《御兽狂妃》 第一百零六话 豫灵镇(三):我娘子 君九溯拧了拧眉头,御风,人类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她突然对面前的这个俊美男人起了兴趣。 依旧是笑意盈盈:“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那甜腻的口气直让青空浑身发冷。 君九溯也不在意青空的表情,反倒是目光幽深地看了相独夏一眼,眼睛流连在他俊美的脸上,久久都不愿错开。 相独夏没有理会,也不去回话,只是微微弯下身子,大手抚上红井的膝盖,她刚才摔了一跤,就伤在了膝盖。 红井下意识退了一小步,暗自挑眉,相独夏这家伙大庭广众之下又做什么啊! 膝盖处却传来清凉的感觉,也不知相独夏做了什么,但是他手过之处,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君九溯被晾在一边,面上尴尬,耽搁了很久,她才带人离开。 红井转身对着白衣女子一笑:“没事了,那疯女人走了。” 白衣女子动了动唇,刚要说些什么,猛地身子一沉,青空只觉得手上一坠,这女子便没了声息。 终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 带着这么个重伤的女子,根本无法上路,迫于无奈,红井一行人只得住进了离此最近的汇丰客栈。 这女人胸前有一道刀伤,伤口并不深,索性红井略懂些医术,她受的又是皮外伤,红井取出包袱中才采集到的紫薇花瓣,简单地捣碎处理了下,随即给这女子敷在伤口处。 又命店家准备些热粥,红井亲自给她端了过来。 白衣女子醒了后,连连对红井道谢,还自报家门,说了自己的姓名身份,原来她叫纳兰辛,是赤息西大陆上阳炎郡人,她从小修习幻术,此次到南疆正是为的去参加三年一度的魔斗大会。 “原来你是为了魔斗大会来的啊。”红井饶有兴致地抿了抿唇,“我对那个魔斗大会也很有兴趣,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惹上那位君家小姐的?” “我没有招惹她。”纳兰辛摇了摇头,“她也对这次魔斗大会志在必得,她利用君家的人脉及威望,提前调查出参加这次大会且有夺魁实力的各方术士,沿路一一截杀。” “那她如此胜之不武,也太卑-鄙了!” 原来君九溯重伤这纳兰辛的目的居然是为了不让其参加这一届的魔斗大会。 “可惜我现在已受重伤,怕是无缘参赛了。”纳兰辛似有不甘地闭了闭眼眸。 染在她白色衣裙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印出道道深褐色的印迹,她小脸清减,受伤的原因更是显得苍白,纤长的睫毛在莹白的皮肤上投下细密的剪影,红唇紧紧抿着,红井细细地望着她,竟有些熟悉的错觉。 方才在街市上遇到她时,就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这一张脸,她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尤其是此刻她合了眼,隐隐难过的样子,同哪一个记忆里的女人很像。 一袭白衣,真的很像。 红井看着纳兰辛,竟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便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口安慰了一句:“你放心,等到魔斗大会开始的时候,你的伤早就好了。” “可是君九溯已经得知了我的行踪。” “没关系,正好我和小瞳也很想去见识一下,我们也要去秋迟国,这一段时间就同行好了。” “是真的么?”纳兰辛抬眸望着红井,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摇了摇,“我可以和你和公子同行么?” “当然啦!”红井笑着答应,“我还想问你,那个幻术怎么修行呢。” 纳兰辛刚要回话,房门倏然被推开,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她和红井同时转头看过去,相独夏恰好就站在门外,他推开了门却也不走进,仅是站在门边招呼着红井。 “时间不早了,不要吵了纳兰姑娘休息,我们回去,红井。” 回去? 红井被相独夏的突然出现给弄懵了。 想了想,貌似他们住店只要了两间上房,青空那家伙姑且忽略不计,红井本是预计着相独夏自己一间,而她和纳兰辛宿在一间里,这样她和纳兰辛两个姑娘家的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此刻相独夏突然杀出来,说什么要她回去,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让她回哪里去啊! “这里是我和纳兰姑娘的房间,你才应该回去。” “乖,别闹了。”相独夏也不去理会红井的质疑,直接几步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臂就要走。 “小瞳!” “相公子。”纳兰辛本是倚躺在床榻上,这一变动弄的她只好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红井一脸“救命啊”的表情,纳兰辛忍不住开口,“红井姑娘不会打扰到我的。” “多谢纳兰姑娘好意。”相独夏万年冰山的脸上,始终写着波澜不惊,“只是我娘子也该回房去睡了,明天说不定她还会吵着跟姑娘学幻术,姑娘也该早早休息。” 我!娘!子! 红井心头一跳,小手紧握成拳,话说难道她真的不能狠狠地痛扁相独夏一顿么! 只是相独夏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纳兰辛自然不能再做阻拦,她望了望相独夏,脸颊微微发红,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是纳兰唐突了。” 红井就只剩下无语凝噎了。 就这样,红井悲剧地被相独夏给拽了出去。 红井一路上闹着别扭,无奈如何说,相独夏就是不放开手,两个人墨墨迹迹地在房门外拉扯了良久,红井执意要去找店小二再开出一个房间,相独夏就偏偏不让。 “我和这里的伙计都说完了,你是我妻子!” “我是么!”红井愤怒地回他一记历眸,“你个色-狼-骗子!” 相独夏的脸登时就黑了一层。 “君九溯行迹可疑,这个纳兰辛更是来历不明,你单独宿下,我不放心。”做什么把他想象的那么坏,好像他是大灰狼似的! 他的出发点一直很纯良好么。 第一百零七话 豫灵镇(四):无毒不为夫 他的出发点一直很纯良好么。 他不过是怕这其中隐藏着陌凋零的人,毕竟现在踏月的预言已经被揭开,而他还有三魂没有回归,陌凋零绝不可能放过红井,这都是事实啊。 “我有青空呢。”红井不依不饶,“我有七个式神了!我不需要谁保护!” 相独夏觉得自己的耐性都要被面前这女人给耗尽了,也不去管红井的纠缠,直接打横抱起红井,一脚踢开了房门。 再这样下去,这客店里的伙计非要把他真的当成坏蛋恶贼不可了。 随手一挥,一阵风过,房门就被这阵风吹得合上了。 “你在哪里我都会在哪里。”相独夏将红井放下,随后指了指她肩膀上的那朵莲花。 红井顿时就泄了一半的气焰。 莲花印记。 相独夏的本体就是一朵蓝色莲花。 她要躲开他,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去。 “那我不困了,我出去晒月亮可以。” 相独夏无所谓地摊手:“打得过本王,姑娘随意。” “别用本王这个词。” “那打得过为夫,姑娘随意。” “打就打!” 开玩笑啊!她红井会打不过这个该死的相独夏么!要知道她的七个式神哪一个不是灵力强大的妖兽,相独夏有什么?御使元素的能力?一个息璎就足以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威武荡漾! 红井废话也不多说,扬手就要划召唤法阵,倏然间浑身一僵,她的手还保持着举起的状态,却再也动弹不得。 就跟中了邪一样,仿佛被谁施了定身术。 相独夏依靠在门边,双手环胸,神色安逸,正偏头看着她。 他绝艳如玉的面容映了屋中的烛火,更显得艳美,额上的蓝石似幽暗的海水,更像是瑰丽的天空,将人世间的一切色彩都抹杀成黑与白。 妖孽。 妖异的蓝色莲花。 “你……对我做了什么?”红井发现自己像被点穴一般,一动也动不了,现在别说是打架斗殴了,她连逃生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第一天遇到我的时候,不就是在这招上吃的亏。”相独夏眯眸,一派安闲的神情。 红井只觉得内心中很纯良的那部分,此刻正在华丽丽地坍塌。 第一天遇到这妖孽的时候,是在佟家的柴房里,她打破了琥珀之瞳,然后就是这样,浑身犹如-麻-痹-了一般,一动不得,在之后就发生了某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她就在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这位妖王大人给吃-干-抹-净。 “相独夏!” “还打么?” “相独夏!” “我放了你,你就乖乖地到床上去睡觉,这样或许我会考虑让你明天能正常的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 “太卑-鄙了!” “无毒不为夫。” 结果自然是,红井完败。 红井老老实实地躺到床榻的最里面,紧紧地贴着墙壁,留给其身后的妖王同学十分华丽的一个后背,相独夏心里好笑,却也不表现出来,抬手一挥,桌上的蜡烛便熄灭了,屋子顷刻陷入一片黑暗。 他就在红井的身旁躺了下来。 彼此的气息如此接近,红井的心里便又开始了纠结。 只是怎么好像,在意的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红井试着细听身旁的动静,男人的呼吸平稳,屋子里一片黑暗,她又不敢转身过去看一眼相独夏的表情,红井开始觉得,胡思乱想的那个人或许始终是她自己。 是她想的太多了。 这种感觉,这一种奇怪的在意,会不会是自己喜欢上了相独夏。 确实,红井努力地想着这一段时间中发生的事情,好像她对相独夏总是有一种依赖。 她来到赤息这里,分别认识了很多的人,对于陌凋零,她似从不上心,而沐暗尘就像伙伴一样,打架惹事必不可少,她希望沐暗尘能过的自由,所以故意没同他完成什么契约,一切都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尽管沐暗尘守在她的身后,但是相独夏却留在了她的身旁。 胡思乱想,越想越乱。 难道自己也对这位“妖王大人”发花痴?虽然他这张脸的确能颠倒众生,除了“漂亮”之外,根本没有词汇形容,还有那颗蓝宝石,惊色艳绝,红井不禁动了动,垂眸去看自己颈上挂着的同样的蓝宝石项链,它正幽幽的散发着光芒。 陆离阁里,叶空凌曾说,这颗蓝宝石帮助了她盲眼的伪装,就是因为相独夏在上面动了手脚,所以在外人看来,她才是一副眼疾的模样。 他的灵力治好了她的眼睛,却又用小手段帮她伪装瞎子,就像白天的街市上,她摔到了膝盖,而他却在众人的眼光中,帮她治伤口。 她以前一个人在西昆仑独来独往,似乎从未有一个人这样的对待自己。 在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喜欢上相独夏了! 可是白龙呢? 才想着,眼前又莫名地闪现过女子那一袭白衣的身影,红井总是能在脑子中那些一闪而过的思绪中看到她,白龙,陆离阁内,水沉木雕像上的那一张脸。 她是不是应该帮助相独夏找回五魂,然后看着他去找回白龙的转世。 乱七八糟! 红井狠狠地闭了闭眼,心说“赶紧睡觉”,这里的事情都同她没关系,她还不如去想想怎么回到西昆仑才是重要。 “你再不睡……”背后传来相独夏的声音。 “好啦!我睡了!”红井连忙回了一句。 做什么欺负她呢?根本就是相独夏他腹黑,存心故意的,她才不相信陌凋零的人会追到这里来呢。 不过人说神经粗,没办法,这也确实是形容红井最贴切的用词,她纠结了半天,又琢磨了半天,结果进入睡眠状态的用时却出其意料的少,或许是这一段时间以来,连续的战斗,接二连三的事情实在令红井身体疲惫。 自从出了云隐镇,她就没好好的休息过,这会子沾了枕头,她哪还有多余的精神。 第一百零八话 豫灵镇(五):不速之客 自从出了云隐镇,她就没好好的休息过,这会子沾了枕头,她哪还有多余的精神。 相独夏冰冷的脸上难得见了抹笑容,多少天来的风餐露宿,他更担心红井的身体会吃不消,虽然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精神头十足,但是这副身体毕竟是个人类,是会有疲劳限度的。 他又怎么会选在这种时候欺负她。 看红井差不多睡得熟了,相独夏才替她将被子往上抻了抻盖好,转眸的瞬间,屋外隐约有道人影闪过,他看的清晰,却也不动声色。 屋顶上还有一个,他早就感知到了。 似过去了很久的时间,屋外的人影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徘徊不觉,借着外面的月光,依稀可见那道人影,身形似个女子,相独夏无奈,只得轻轻地走过去,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月光下,女子一身白衣站在院落中,格外的显眼,相独夏早便猜到了会是她,住在隔壁屋子里的纳兰辛。 “纳兰姑娘可是有事?”他开口问了声。 白衣女子转眸,她那双似曾相识的眉眼里隐含着仓皇的神色,纳兰辛慌张地伸手,中指竖在嘴边,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来:“相公子,方才我屋子门外有人。” “我听得清楚,那人在我屋外停留了好一会,我赶出来看时,却又不见了踪影。”纳兰辛说着环顾四周,“这里该不会是黑店?” “君九溯就在附近。” “她!”闻言,纳兰辛面上露出惊诧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纳兰辛默默颔首,“要说她找到咱们的行踪,却在不奇怪。” “纳兰姑娘此话怎说?” “相公子,我听红井姑娘说,你们也准备去秋迟国,若真如此的话,豫灵镇不宜久留,相公子可知道魔斗大会的事情?” 相独夏颔首:“所知不多,我与妻子皆是从北方来的,从未到过南疆。” 纳兰辛目光落在相独夏脸上,心绪复杂,而又极快地掠过。 她垂了眸子,浓密的睫毛轻颤如蝶翼:“魔斗大会每三年一次,每次皆会吸引来大量优秀的幻术师,然而几乎每一次,胜出的魁首皆出自君家,豫灵镇上的君家,世代修习幻术,在大陆上早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可以说,君家是幻术界真正的王者。” “谁知最近两届,君家的王者地位渐渐不保,连续两届被远在北方的佟家夺走魁首之位,上一届更是离谱,君家的人甚至未获得最终决斗的资格,即被淘汰,上一届的魁首便是被一个会御使火元素的佟家女子夺得。” 那个女人,就是佟青雾的姐姐,百年难遇的天才佟倾蝶。 “所以,相公子,豫灵镇是君家的势力范围,偏也是去往秋迟国的必经之路,在这里君家眼线多势力大,确实不宜久留。” “哈哈!”女人张狂的笑声传来,“纳兰辛,你未免也太有心机了,想让这位公子护着你去秋迟国,直说不就完了。” 说话间,衣袂翻飞,一抹红色自屋顶上跃下来,君九溯稳住了脚步,就正好站在相独夏和纳兰辛之间。 “躲了那么久,舍得下来了。”嘴角弯出抹讥笑,“如果在下明早发现纳兰姑娘有任何伤口,那你整个君家就等着从赤息大陆的历史上消失。” “相公子。”纳兰辛心底升起一丝欣喜,她没料到这位冷厉的公子居然为了她而说出这种威胁的话来。 尽管知道君家实力强大,他做不到话中说的那样,但是心中还是惊喜不已。 “口气真大。”君九溯娇笑一声,“原来你和这女人还有这层关系,我还以为公子很专情呢。” “君九溯你少胡言乱语!”纳兰辛小脸登时就红了,她是对这位相公子有些漪思,但是看到他这般对待红井,她的心思是绝对不敢表露出来的,如今被君九溯这样一说,本就心虚,此时更是意乱心急。 红井在床榻上睡着,屋外隐约的吵闹声闹得她睡不安稳,好像有什么人就在她耳朵边上说话一般,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红井拧了拧眉头,迷糊之间翻了个身,手落在空出的半边床榻上,红井慵懒地伸了伸腿。 猛然想起什么来,红井“唰”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身边空无一人,床榻上只剩下她自己。 小瞳呢? 红井揉了揉眉头,睡了一会便被吵醒,她的头有些疼,这些天确实休息的不好,红井转头,想看看天色,现在是几更天了。 目光落在门上,透过薄薄的一层素纸,依稀可见人的影子晃动,颀长的身形看上去除了相独夏还能有谁,只是他身边似乎还有别的人,他们正在说着些什么。 吵死了,红井皱眉,看天色夜深露重的,相独夏这是又搞什么啊! 红井没好气的起身,几步走到门边,推开门看也没看就开口道:“小瞳你安静点!我头很疼!” 三个人,六双眼睛,瞬间齐刷刷地转向,冲着红井看了过来。 出现在眼前的君九溯和纳兰辛顿时让红井的困意消退掉一大半,红井呆愣当场,脑子转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她才睡下一会的功夫,这两位女人就在她房门外到齐了,纳兰辛还好说,毕竟她就在隔壁,君九溯是如何找到她们的行迹的? “你们……” 相独夏眉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悦,随手对着门外的两个女人一挥手:“两位是否可以离去。” 他走到红井身边,伸手就要扶她进屋去,红井下意识地便要握住相独夏的手臂,眼光不经意间,竟见一条青绿色的蛇正缠绕在男人的手腕上,那条蛇足有两个拇指一般粗细,身子缠在相独夏的腕子上,还在沿着手臂向上爬来。 它高昂着头,蛇头冲着红井,鲜红的蛇信子正一吞一吐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 求金牌!!!给金牌就加更! 第一百零九话 豫灵镇(六):摔了 它高-昂-着头,蛇头冲着红井,鲜红的蛇信子正一吞一吐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那样子狰狞恐怖。 红井平日里最害怕的就是蛇。 相独夏见红井不动了,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只想着快些让她回屋去,攥着她的手紧了紧,红井看着他腕子上的蛇吐了吐信子,似乎要顺着他的手臂爬到自己的手上来。 “啊!”红井身子往后一缩,就跟被火烫到一般,一把推开相独夏,扭身就往屋子里跑回去。 蛇! 她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蛇了! 一想到那个冷血的动物,粘在皮肤上又冷又湿的感觉,她就浑身发寒,好像被无数的虫子爬过的感觉一样,恶心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小时候在西昆仑,她同师傅上山采草药,曾被这种动物咬过,她还记得师傅用了很多办法,又是灌她喝药,又是拿药汤给她泡洗,整整折腾了十多天,蛇毒才算祛除掉。 尤其是那个汤药的味道,苦而且涩,那时候她还小,不懂得厉害关系,是死活也不肯喝的,结果药都是师傅强制灌进嘴里,那种滋味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她心中的阴影。 太可怕了! 要是再被咬上一口,她情愿等死,也不要再喝那种汤药! 红井因为心下慌忙恐惧,脚步仓皇地只知道躲开相独夏,她才转身,步子就慌张地迈出,而相独夏完全不知道她这样的表现究竟为何,手又跟过去想要扶她,红井这下子更是躲避不及。 一下子没有注意到高起的门槛,红井只想躲开相独夏伸过来的手,躲开他手臂上盘踞的那条蛇,这会子脚步一乱,刚好便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子。 “红井姑娘当心!”纳兰辛喊了一声。 “红井!”相独夏一惊,眼见着红井推开他伸过去的手,脚下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那门槛不算很高,大抵因为红井步子慌乱,且睡意未全消,她又受到蛇的惊吓,一心只想远离相独夏,这样下来,红井什么准备都没有,眼前还不停地回想那条蛇狰狞的红信子,红井毫无防备地就被门槛绊倒跌下。 “小瞳!”还是情不自禁地喊出来。 相独夏一急,什么都顾不得去想了,身体一闪,右手勾过红井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左手紧紧地将她的头按进胸口,翻身垫下,直接让红井摔到自己的身上。 两个人重重的摔到地上,相独夏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御使元素也没有使用灵力,他就这样让红井完全地摔在了自己的身上。 由于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他没使用灵力,又是死死地护住红井,红井的重量全卸在他的身上,这一下子相独夏背部落地,当真摔的不轻。 一边纳兰辛和君九溯看的呆了。 在君九溯心中,她以为这位漂亮的蓝衣公子灵力很高,刚才那种情况,他会有很多种的办法,他可以御使元素,甚至他伸手去拽那女人的时候,是那女人自己不肯,是她推开了他的手。 但是他却冲动的直接拿自己去接住她。 门槛才多高,那女人就是被绊倒,也不会摔的多重,御使一下风元素做缓冲的话,那女人连伤都受不了。 他这是疯了才会傻到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当真就看不得那个女人受到一点的伤害么? 君九溯不知起的什么心理,出手一枚钢钉冲着红井打了过去。 也许她真的是在嫉妒! 她搞不明白,这位蓝衣公子做什么要对红井这样好!好到,令她看了觉得刺眼。 钢钉携着破空之势,去势极快,纳兰辛正要出手阻止,却见相独夏微拧了眉,他手就那么一挥,红井的面前凭空长出条条的藤蔓,蔓藤很快即掩住了红井的面容,那枚钢钉亦就打在了藤蔓之上。 “御木元素!”纳兰辛不由自主地脱口道。 相独夏凝了眸,却也不搭理对面的两个女人,只是望着红井:“有没有哪里受伤?” 红井傻傻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藤蔓上,若不是相独夏反应快,她的脸非要被这钢钉打出个窟窿来不可,死是死不了,估计要破相了。 随即转眸,红井紧张地看了眼相独夏的手臂。 诡异的是,那条蛇不见了。 不仅没有什么蛇,他的手臂,蓝色的衣袂平整干净,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正扣在自己的腰间,毫无异常。 可是刚才自己明明就看到了。 相独夏扶着红井站了起来,目光冷冷地扫过屋外的女人:“君九溯,这笔账怎么算?” “算账么?”君九溯目光流转,指了指纳兰辛道,“公子的人执意护着我想废的人,要怎么算呢?” “那你就死。”相独夏不耐地举起了手,懒得再同她多说。 君九溯不过是一个人类,赤息大陆上最为弱小的种族,要杀死一个人类,对于他相独夏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道火焰,冲着君九溯而去。 但君九溯毕竟也是幻术世家君家的九小姐,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君九溯见势不好,迅速地腾空而起,半空一个翻身,她将右手举起放在唇边,红井注意到她的中指上戴着一枚月光石戒指,月光石在夜色下泛起幽幽的浅蓝色辉光。 眼前突然出现数十柄飞刀,正向着纳兰辛打来,红井吓了一跳,她看的出来君九溯想要全身而退,离开这里,深知自己不是相独夏的对手,君九溯不会白-痴-到在此等死。 但她若要逃,总要给自己制造出时间来。 所以她才会去攻击纳兰辛,君九溯清楚,相独夏或许不在乎,但红井绝不会见死不救,这样一旦红井的注意力在纳兰辛身上,相独夏亦就不可能还来对她穷追不舍。 因为相独夏始终在红井身旁,她已经没了下手红井的机会,唯独此刻,纳兰辛是个真空。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人物是不是出来的太多了=。= 第一百一十话 豫灵镇(七):幻术 数十柄飞刀,眼见着就到了纳兰辛的胸前,但她却一动未动。 与此同时,君九溯早已上了屋顶。 “纳兰姑娘!”红井刚要结印,却见纳兰辛转头对她笑了笑。 红井一愣,目光中的飞刀顷刻消失不见,就像是化成了烟尘一般,随风消失。 红井回眸去看相独夏,相独夏的眼光一直落在远处,君九溯已经借由这个空档逃走了。 “是幻术。”纳兰辛给红井解释着,“刚才的飞刀是君九溯施放的幻术。” 而后又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一般:“原来她施放幻术的介石是在戒指上。” “就是……她刚才半空中的……那枚月光石戒指么?”红井恍然。 纳兰辛颔首:“她依靠飞刀幻术与暗器虚实结合的打法,很多术士都不是她的对手,我到豫灵镇也只在街上同她交手过一次,当时根本看不出她的破绽。” “施放幻术一定需要介石么?” “是的。” 想了想纳兰辛又将话补上:“只是红井姑娘,你刚才做什么慌慌忙忙的?执意要推开相公子?”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红井便又想起那条蛇来。 红井情不自禁地双手环胸,搓了搓手臂。 红井看了眼相独夏的手,依旧是毫无异常,她拽起男人的手,指了指腕子的地方说道:“刚才我在这里看到一条青蛇,就冲我吐着信子,我最怕的就是蛇。” “有蛇?”相独夏拧眉,“你在我手上看到了蛇?” “恩,我害怕蛇。”红井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做了半辈子除灵师,常年和妖鬼打交道,但是她是真的就是害怕蛇! 相独夏眸子一深,难怪她刚才反应如此强烈,看到他就跟看到猛兽怪物一样。 “是幻术。”纳兰辛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我从未在相公子身上看到什么蛇,红井姑娘应该被施了幻术。” “可是刚才的飞刀,我们都看到了,蛇却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君九溯是怎么做到的?” “幻术也可以单独对一个人施与。” “这么厉害!” 红井倏地就崇拜纳兰辛来。 “纳兰姑娘,你教我幻术好不好?”再见识了毒蛇的幻术以及君九溯依靠飞刀幻术逃离后,红井倏然就对这门法术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纳兰辛温婉地笑了笑:“那也要等天明的,幻术必须依靠介石才能发动,而介石一般都是具备生物磁性的宝石或者矿石,等明早天亮了,我就带红井姑娘去街市店铺里看看,找一块适合你的介石。” “你叫我阿井就好了。”红井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天色,确实是她太唐突了。 不过好梦被这么一闹,红井也没心情再去睡了,她不敢再提出什么去打扰纳兰辛,便只好听相独夏的话,乖乖地进了屋去。 “小瞳,刚才谢谢你。”红井进屋,燃起了烛火,想到方才相独夏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地冲出来,让她摔到自己的身上,红井的脸色微微泛起红晕。 “是我忽略了她会对你施术,你没有受伤就好。” “下次别做那样的傻事,我就是摔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红井。”相独夏说着伸手,大掌落在红井的下颌,托起她的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幽深犹如一潭古池水,透过红井的眼睛直直地跌进她的内心。 “以后都不要对我说那样的话,也不要推开我的手。” 天知道,刚才她推开自己的时候,他心里的感觉,尽管那时他并不知,红井推开他是因为在他的腕子上看到了一条蛇。 千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 红井听得似懂非懂,她很想回答一句“好”,可是脑子里那道白色身影又一次适时地出现了。 白衣不染,水沉木上面雕刻出来的灵秀面容。 红井闭了闭眼睛,又是白龙。 每一次心中有些情愫升起的时候,白龙的样子就会出现,依稀不清的,却令她心底很疼,不知为何,就是很疼。 她忽然就很想把相独夏的话岔开。 “上次在陆离阁,白龙的雕像被陌凋零毁了。”红井声音很轻,如同喃喃自语般。 只是她故意的提到了白龙,那个美丽的一身水泽灵秀的龙族女王。 相独夏没有回话,目光掠在红井的脸上,他灼烫的眸子似乎要将她融化,红井刻意躲开了他逼视过来的眸子。 相独夏的手抚在她胸前的蓝色宝石吊坠上,红井下意识地躲了躲。 微微皱眉,这丫头怎么了?如何总是拿他当洪水猛兽呢?难道他长得比那些魔尸还要吓人不成。 心里不悦,不动声色。 “这枚链坠子就是你修行幻术最好的介石。” “啊?”红井反应了半天,猛地惊醒,“对了!盲眼也是幻术!” 天!她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相独夏帮助她骗过众人,使所有人都相信她天生眼疾的说辞,用的不就是幻术么?红井想着,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原来他早便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她都不知道而已。 相独夏正是以这颗分离自他额头上的蓝石为媒介,施与的幻术。 而她一直不曾发觉。 似乎他对她的用心,每一次她都没能发觉。 “那我就不需要找什么介石了!”红井欣喜,“用这个就可以了!” 红井偷偷的想,假如没有白龙,没有四魂的原因,或许相独夏对自己是真的很好,假如没有预言中白龙的转世,或许相独夏是真的很在意自己。 如果他和她只不过是当初在佟家镇外水塘边,初见不识,那样该多好。 一千年的花开花落,与他们根本无关。 像每一次毫无准备的遇见一样,该有多好。 —————— 这一章我改了很久,似乎再一次【词不达意】了,我想写出红井忌讳白龙,所以不想去喜欢相独夏的那种纠结来,但是好像没写出来,我果然语文不及格啊! 第一百一一话 豫灵镇(八) 严格上来说,她穿越到赤息大陆上,她所使用的这个身体,其原主人真的就是个“废柴”,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佟青雾并不具备修行御使元素的能力,就像小瞳那种的灵力,佟青雾身上丝毫的灵力都不具备。 红井御使元素,用的是自己在西昆仑所学的方法,与灵力无关,反倒是一种“咒术”,需要结印,亦需要催动咒语。 就是说,同样是御使火,她的方法与佟倾蝶的截然不同。 但是从纳兰辛口中得知,佟家在赤息大陆上很有声望,几乎可以与君家平肩,这样一个世代修行的家族,没有理由会生出一个废物嫡女来。 完全不符合遗传学啊。 这一点在红井遇到纳兰辛之后,便得到了证实。 完全没想到,虽然毫无灵力,但佟青雾这身体本身的素质,在修习幻术上却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个修行幻术的天才。 红井当天即缠着纳兰辛教导她幻术,一得空子就去找她询问,偶尔也会被相独夏指点几句,她来了兴致,时不时的就自己独处修习,仅仅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她就掌握了不少诀窍。 红井已可以施放简单的幻术,尽管并不能维持术法的时间过长,但这在从未接触过幻术的初学者来说,已经算得是突飞猛进,纳兰辛忍不住对她夸赞:“寻常人练习到你这地步需要两三年呢,就是我也用了差不多一年时间。” “那肯定是师傅教的好!” 她们在客店住了三天,纳兰辛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由于还要赶到远在南疆的秋迟国去参加魔斗大会,纳兰辛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红井自然想同她一起去魔斗大会上见见世面,但当纳兰辛问及她是否要参加的时候,红井却摇了摇头。 “我就是凑凑热闹,看看就好了。” 纳兰辛深知红井身体资质不俗,在修习幻术上是个好材料,便忍不住鼓励她:“阿井可以试试看的,虽然这一届不太可能拿到名次,但以你的资质,练习三年的话,下一届你肯定能夺魁,这次就当涨涨经验了。” 红井微微一笑:“我才不在乎做那个天下第一呢。” 这些天来都是相独夏在护着红井,纳兰辛只道相独夏能力很高,却不知道红井真正恐怖的地方,她以为她是那人的妻子,多少也会有些小打小闹三脚猫的本事,却也认为仅此而已。 殊不知红井具备御使四种元素的能力,并且还跟着七个式神,她身上带着的咒逐神剑已具灵性,纳兰辛亦不认得。 她不知道,红井若是去参加魔斗大会,估计她能从头打到尾,直接拿个第一回来。 但红井不想去参加魔斗大会,她有种感觉,这届大会,佟倾蝶一定会出现,对于自己这个姐姐,还是少碰面比较好,不过红井却又很想看君九溯对战佟倾蝶的好戏。 所以她一定要去,但又不能公然露面,这还真是个纠结的问题。 她就是这种哪有热闹往哪凑的性子,于是纳兰辛不消多费口舌,红井便答应了与她同行。 尽管她还想在豫灵镇子里多玩上几天,只是纳兰辛的顾虑君家会伺机挑事也有道理,既然豫灵镇是君家的势力范围,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红井想还是提早上路比较好。 糯米满脸郁闷地看着红井收拾东西,她一大早便出去,在附近的药铺中买了很多草药,银子被她花的所剩无几,糯米回想着刚才街市上那些香甜可口的小吃,水晶饼还有桂花糕什么的,它磨了红井半天,差点磨破了嘴皮子,红井都不肯买给它吃。 红井望着糯米,深知它还在为之前街市上的事情闹别捏,于是边打好包袱,边晓之以理道:“我们就快没钱了,你不吃又不会死,吃什么吃。” 糯米哀怨:“那你还买来些没用的烂草根破树皮。” 红井瞟了它一眼:“这你就不懂了,这些都是止血消肿的药,这些是消炎的,我们这回到秋迟国去,路途遥远,难免会用到。” 红井说着,推了推糯米圆滚滚的身子,它正好压在了地图上面。 红井将糯米推走,拿起地图在手里看了起来。 糯米见最近红井和相独夏似乎相处的不错,也就不再忌讳:“你知道这地图是谁绘的么?” 红井纯良地摇头:“青空当时也没说,也许是哪个客栈伙计。” “客栈伙计有这个本事么?”糯米鄙视地看了红井一眼,“这地图是相独夏,那个相公子画的。” “靠!什么!”红井似受到惊吓一般,“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糯米若无其事地滚了几滚躲开她远一些,这下阿井有的纠结了!一想起这个它就心情大好,谁让阿井不给买吃的,让它空着肚皮呢。 红井站起来,手里还拿着那地图,糯米竟说这东西是相独夏的,脑子有瞬间的闪神,相独夏就在此刻推门而入,门发出声响,红井的心思早都飘到十万八千里了,满脑子都是相独夏那张倾世容颜,这会子突然看到他本尊,倒是给红井吓了一跳。 红井“嗷”的一声尖叫。 相独夏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看上去也没发烧啊?难道最近几天她修行幻术,给自己练傻了么? “那个没什么!”红井把手中的地图往后藏着,不打自招地来了那么句。 糯米见相独夏进屋来,也“蹭”的一下跳到他的肩膀上,故意学着纳兰辛的语调喊了声“相公子”,那语气软软的,要多酸有多酸。 相独夏浑身冷汗,不禁问道:“糯米,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在红井所有的式神里,唯独这只妖兽,每天以狸猫的面貌示人,化身难辨性别不明,相独夏实在看不出,糯米究竟是只公猫还是一只母猫。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一百一二话 豫灵镇(九) 糯米瘪了瘪嘴:“我是帅绝人寰的最帅式神,搞不好比你还帅呢,你说我男的女的?” 相独夏一时没忍住,瞬间就笑出声来。 红井觉得百年不遇的场面出现了,这位妖王大人可是着名的冰山脸,平日里连话都很少说,总是严肃兮兮的傲娇模样,这会居然能笑的如此没形象,看来糯米那句“帅绝人寰”是遭到他的鄙视了。 红井没好气地把糯米抓下来:“笨死!你不应该跟他去比帅!” “我本体就是帅绝人寰么。”糯米不依不饶。 “打住!”红井随意一抛,糯米便被她丢了出去,糯米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而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红井,马车准备好了,你收拾完了我们就走。”相独夏收住了笑容,目光环顾四周,见红井准备的也差不多了,便开口提议。 “马车?”红井挑着眉,原来他进屋来是要告诉她这个的,“你准备了马车?” “秋迟国距离豫灵镇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在这中间再没有其他城镇了,我们坐马车,免得你太劳累。” 糯米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还担心你太劳累,酸死了简直酸死了! 糯米又一次学起纳兰辛的调子:“相公子,你真关心我。” 红井听到它这句话,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相独夏偏头看着糯米:“哦?要不要我更关心你一下?” “还别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比你当初偷偷摸摸出现在同和客栈那时候的,顺眼多了。”糯米啰啰嗦嗦地下着定论。 “什么!他当初还出现在过同和客栈!”红井猛地反应过来,同和客栈不就是她在云隐镇落脚的地方么? “厄……” “为什么我都不……”红井质问的声音倏然被一阵叩门声给打断。 “阿井,你收拾好了么?”门外之人,是纳兰辛。 红井应声而出。 而关于相独夏曾偷偷摸摸进过同和客栈一事,因为纳兰辛突然出现的关系,红井只得暂且作罢。 豫灵镇街市上,一驾马车沿街而去。 一名剑眉朗目的黑衣青年正驾着马车,他身边懒洋洋地趴着一只火红色的狸猫,狸猫间或同他对话交谈上几句,这个黑衣人正是人形化后的年兽邪止。 在红井所有的七个式神中,邪止是最为稳重可靠的,当然对比的参照人选就是青空和糯米了,并且只有邪止是赤息大陆上的妖兽,这里的地形相对来说,他比较熟悉些,因此红井将他召唤出来,临时的冒充起了车夫。 糯米似乎对纳兰辛有些过敏,它不愿意待在马车里,亦就跑出来找邪止闲扯,红井不去管它,一切由它去。 红井执意坐在纳兰辛身边,相独夏无奈,只得一个人坐到了她们的对面。 红井贪着新鲜,要知道身为一个现代人,这可是她头一次坐马车,那股子新奇劲头自不必说。 一路上她掀开竹帘子,目不转睛地贪看着街市的热闹,豫灵镇的规模远比云隐镇大了很多,三天来她也确实同纳兰辛逛了不少地方,只是想着这一离开,估计回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了,红井心里隐约有丝失落。 纳兰辛说,出了豫灵镇,在进入到秋迟国之前皆不会再有村镇了,而要顺利到达秋迟国,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临近魔斗大会的时刻。 南疆秋迟国由人族建立,是这赤息大陆上唯一的一个人类政权,亦是人类集聚地,统治秋迟国的并不是王权,而是巫族政权。 秋迟国的政权实际落入在祭祀院的三名祭司手上,三个人呈现三足鼎立的平衡状态,三人同治。 纳兰辛告诉红井,秋迟国内的人类大多具有灵力,各人资质不同,其灵力强弱亦不同,但总体分为三个系别,即水系,火系,以及幻系,也就是人类唯独可以控制的水火两种元素,以及幻术。 秋迟国人从出生开始,便会受到重点的培养,其中的灵力较强者,自幼便会被选入到祭祀院,根据其灵力所属的系别而进行专门的训练,出众的人便会留在祭祀院中。 每一系的术士里皆要推荐出一名最为出色的,这就是祭司,三个系别同推举出三名祭司来,这三名祭司共同统治维持着整个国土政权的稳定。 秋迟国没有君主皇室,更没有世袭制度,那里真正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谁的能力强大,谁就是祭司,谁就掌握着政权,同时受众敬仰。 “那这个祭司老了怎么办?”红井听得好奇,忍不住就询问道,“或者他还未老去,却已经有比他更出色的术士出现了,又要如何选择呢?” 纳兰辛温和地笑了笑:“我听说,祭司是十年一次更换的,每十年一次只选择其中的能力最强者,可以连任,并且关于连续接任,是没有任何限制的。” “强者为尊啊。”红井想了想,“但是这样的话,魔斗大会的魁首怎么可能被君家或者佟家接连夺去呢?秋迟国中那些被选入祭祀院里的人,随便哪一个都是灵力高强的?” “祭祀院众人不得参与魔斗大会。” “不让参加?” “听说是为了防止泄露秋迟国祭祀院的战斗实力。” 赤息大陆上毕竟妖鬼横行,千百年来,在打秋迟国主意的各族势力定不会少,一个国家的强大关键在于其军事能力的强弱,而作为统治阶层的祭祀院,必然也就是这个国家的防御力量。 保守其防御力量的真正实力,红井想,这一点她能理解。 难怪沐暗尘也说,秋迟国远在南疆,国土辽阔,但是鲜少有人能进入到秋迟国内。 —— 我怎么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人爱看了,越写越没意思了。 我是真的不想写了,一点也不想写了。 反正没人看,写毛写啊。 第一百一三话 断崖 相独夏倏然插了一句:“纳兰姑娘知道的很多。” 一旁的纳兰辛不好意思地垂了眸:“相公子夸我了,不过是纳兰想着这届的魔斗大会,才刻意去了解一些罢了。” 眼见着闹市将近,马车即将出了镇子,红井才郁闷地落下了竹帘来,一想到随后的几天里,他们又要在山林中度过,红井实在高兴不起来。 “没关系的,过了分水岭,也就距离秋迟国很近了,到了秋迟国,随便阿井怎么玩。”纳兰辛安慰红井。 “豫灵镇和秋迟国都是人类聚居之地,为何这两个地方相距千里,在它们之间反倒没有城镇了呢?”红井想,这简直说不通。 并且她还记得豫灵镇是秋迟国的外郡,那么这之间也就不存在敌对关系,再说秋迟国完全没道理将自己的附属郡镇弄的离其这般遥远,若说分水岭是天险的话,过了分水岭为何也没有城镇呢? 这实在不合常理。 “或许常有术士在这一片互相截杀,所以没有村镇。”明显纳兰辛也不明真相,她摇了摇头,随口说了个猜测来。 此刻他们尚在豫灵镇的范围内,一旦过了分水岭,才算完全出了镇子,分水岭顾名思义,正是一道形成于高山峭壁上的天险,从红井等人现在所在地算起,大约还有半天的路程。 马车渐渐上了山路,而天色亦渐渐昏暗下来。 坐的时间久了,人难免就犯迷糊,红井支着头不禁打起瞌睡来,饶是邪止驾车稳妥,但山路却也极不好走,车轮压过细小的碎石,颠簸而行,红井的头来回随着晃来晃去。 相独夏实在看不过,最为难得的是这丫头还能保持睡眠状态不醒,相独夏越看越担心她会摔倒,望着纳兰辛,他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又指了下纳兰辛,示意让她与他位置对调。 纳兰辛颔首,让出身子,坐到红井的对面去。 相独夏坐的贴近红井,便将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膝上,让她靠着自己休息,大掌护在她的头上,防止马车突然的颠簸会害的她撞到头。 “相公子对红井姑娘真好。”对面的纳兰辛轻轻开口。 “她是在下的妻子。” “是么?”纳兰辛目光逼视在相独夏脸上,“但是我看的出来,公子并非人类。” 人类,怎么可能御使木元素和风元素。 “我为了寻找一个人,独自努力,也许我去参加这次魔斗大会也是为了能找到些线索。”纳兰辛并不等相独夏回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是我才发现,这个人已经将我忘记了。” “纳兰姑娘的意思,在下不懂。” “公子曾经忘记过一个人么?” 纳兰辛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白色的衣袖掠过脸颊,带起些许不可触摸的哀伤,展不开的清秀眉目,此时在渐渐昏暗的黄昏夕阳下,显得苍白,好像有化不开的妩媚。 相独夏唇角上勾,似有似无地笑意一闪而过,他垂眸看着怀中睡得美梦正好的红井:“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谁。” 可是却被另外的人忘记。 说话之间,马车倏然颠了一下,突乎其来的颠簸导致车身剧烈一晃,上下颠动,相独夏拧了眉头,将红井的身体按紧自己胸前,护着红井以免她撞到头,与此同时对面竹塌上坐着的纳兰辛却大叫一声,身体随之跌坐下来。 纳兰辛跌到地上,随即抬手捂上胸口。 这一变动,同时亦将红井惊醒了。 “出什么事了?邪止?”相独夏的手始终揽在红井的腰间,生怕有什么变动。 但是红井睁开眼后,最先注意到的是地上坐着的纳兰辛:“纳兰!” 刚才马车突然一晃,颠动剧烈,她是因为有相独夏护着所以没摔到,但是独自坐在对面的纳兰辛被这一颠,跌了下来,她胸口上正是那日同君九溯在街市上械斗而留下的伤口。 胸口处尖锐的疼痛传来,纳兰辛的脸色瞬间就白了许多,红井挣脱开相独夏的手,上前去扶她。 马车停了下来。 纳兰辛手捂胸口,对着红井费力地摇了摇头:“伤口好像裂开了。” 红井心中大骇,连忙搀扶着她起来,回到竹塌上去。 相独夏瞟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女子,一言未发,他伸手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四周山石土地,荒草丛生,马车在荒凉的山地上略显孤弱,仿佛不远的天际是一张大口,随时都可能将他们吞噬。 这还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了无生气,却似埋伏了千军万马,令人不安。 邪止见相独夏出来了,赶忙几步凑到他身边:“前面突然出现了断崖,天色昏暗,我只道是寻常的山坡,凑近了才看清楚。” 糯米同时将话接上:“刚才好险,我们差点就摔下去了!亏得邪止反应够快,驾车的技术也是超一流。” 邪止被它这么一说,反倒脸红不好意思起来。 相独夏走上前去,果见丛生的荒草之后是一道山崖,相独夏手指一弹,指尖倏然出现一团火光升起,竟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火球,他将这火球弹到山崖下面,火光不灭,反而越燃越亮,整个山崖峭壁的风貌因着这团火光被照亮,崖壁的情况尽收眼底。 糯米“蹭”的跳到相独夏肩上,探着一双红色的瞳孔往下看去:“这山崖好深,摔下去我们就死定了。” 一旁的邪止不屑一笑:“小花猫,是你死定了。”说着他做出一个“飞翔”的姿势来。 糯米不服气地直哼哼:“会飞了不起啊!你还不是冒牌的麒麟,牛什么牛。” ———— 后面就是个小了。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话说看过的诸位,你们给我留个言说一句“加油”鼓励的话,会累死么??会么会么??这样自言自语的,让我想日更一万字都没心情。 第一百一四话 心思错落 糯米不服气地直哼哼:“会飞了不起啊!你还不是冒牌的麒麟,牛什么牛。” “相公子,你说是不是?”糯米又刻意学起了纳兰辛的调子。 邪止呲了呲牙,糯米回他一记白眼。 相独夏扫了眼周围,这里虽然荒凉,杂草遍布,但总体来说地势还算平整,面前的断崖深不见底,但好在山崖的宽度并不大,应该还是有办法可以过去的。 相独夏一把将糯米从肩膀上抓了下来:“回到马车里面去,红井在里面。” 让红井单独同那个阴阳怪气的纳兰辛在一起,他实在不放心。 糯米听他这么一说,才不再胡闹了,胖乎乎的猫身子一扭,红光一闪就着马车的方向而去,擦肩而过邪止的时候,也向他笑了笑,要知道,它方才的话可是一点恶意也没有。 谁让他先说自己是花猫的。 “邪止,这里距离分水岭还有多远?” “应该只有两三个时辰路程了。”邪止想了想,几步走到相独夏身边,也垂眸望向那深不见底的断崖,“四百年前我到过一次南疆,不记得在分水岭附近还有一道断崖。” 相独夏颔首:“赤息的地形,我不太熟悉。” “妖王大人自然不知,那时候妖王大人离世,赤息大陆才分化出来物质世界,尤其南疆由人族建立,更是蔽塞,这里我也没进来过几次。”邪止说着抬手摸了摸后脑,“主要是人族对年兽实在不够友好。” 相独夏无语,他这样一只大块头的妖兽,破坏力又如此强,人类可能对他友好才怪,也就只有红井那家伙才会想出御使他的主意。 “即如此,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原地休息,天色已晚,我们现在冒然过崖也不安全。” 邪止自然明白相独夏考虑到的是红井的安危,抬眸望了眼天色,弦月如钩,邪止猛地恢复了其本体年兽的形态:“我去前面打探下路,先去摸清楚分水岭那边的情况。” “多加小心。”相独夏颔首,默许了邪止的提议。 红井搀扶着纳兰辛出了马车,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让她坐了下来,便又忙着回到马车里去拿她的包袱,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离开豫灵镇之前,准备的草药足够多,这一会总也派上了用场。 纳兰辛的手指死死地扣在胸前,自她的手缝中已有血液渗出,她的目光循着红井的身影,偶然余光瞟到相独夏正看着自己,纳兰辛有些慌张,捂在旧伤口处的手想要放下来,却只是动了动,犹豫了一下,便又放在原位。 此时红井已经过来了。 她似乎注意到些什么,颦眉看了眼相独夏,红井晃了晃提在手里的草药包:“小瞳,你转过去,我先给纳兰姑娘涂药。” “我去那边捡些木柴生火。”相独夏找了个理由离开。 相独夏的步子才刚迈出,糯米就跟了上来:“我也去。” 相独夏拒绝:“你留下。” 红井望着相独夏的背影渐渐远去,清瘦颀长的身体被淡淡的月光晕染,蓝色的衣摆微微浮起又落下,忽然有丝说不清楚的感觉涌上心头,很想喊住他,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身后的女子,白衣不染。 红井给纳兰辛处理好了伤口,想着刚才相独夏落在纳兰辛身上的眼神,心烦意乱。 纳兰辛倏然开口:“阿井你相信前世今生这种说法么?” “什么?”红井的思维被女子的话拉了回来,“前世今生……” 这个不仅是相信的问题,身为除灵师,之前这种事情,她甚至都还遇见到过。 纳兰辛说着站了起来,崖顶上的风很硬,吹着她的白色衣裙,红井默默地看着她,不知不觉间,那白色仿佛正在扩大,蔓延得铺天盖地,遮的她满眼满心皆是,红井不想再去看纳兰辛。 “这个也许我相信。”红井随口找了个理由。 糯米就在此刻悄无声息地靠近,慢慢靠在红井身旁。 “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看来今晚我们走不了了。”纳兰辛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断崖,“明早天亮些,我们在寻办法从这里过去。” 红井仅是应了一声。 好在相独夏并未走远,不出多久他就回来了。 三个人在断崖边生起了火。 夜色渐渐浓重起来,糯米懒洋洋地守在火堆边打起了瞌睡,纳兰辛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红井也就不说话。 头一次心里就跟堵着千斤重的巨石般压抑难受,红井心绪不宁,心中七上八下的,自从纳兰辛的出现,她便总有这样的感觉,她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她爱穿的白颜色衣裙太过刺眼,又或者是因为她那副熟悉的眉眼令人不安。 她的存在,甚至让红井有种感觉,相独夏的心思也在发生着变化。 而且就在刚才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居然还问自己相不相信前世今生这种事情。 她要表达什么? 红井皱着眉头,她说的话为何这样奇怪,脑中再度浮显出那尊水沉木的雕像,红井手捏着裙角,反反复复地想踏月说的那个预言,会不会是白龙回来了? 死去的白龙,转生的白龙,真的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纳兰辛和他们明明只是偶遇不是么? 红井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何苦执意要去南疆秋迟国凑魔斗大会的热闹,如果当时在凄凉谷分别,她不执意往西南方向走,会不会就碰不上纳兰辛了? 凄凉谷中,先是她为了不死在陌凋零手上而决定去找妖王四魂,然后竟在陆离阁中误打误撞地找回了木魂,导致相独夏得以依靠两魂凝聚出实体,那之后她想,自己既然是预言中选中的人,就应该按照踏月的话去做。 她应该去帮助相独夏找到散落在赤息大陆上的其他四魂。 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白龙的问题,或者只不过是她不敢去想而已。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爱红井就支持留言推荐 第一百一五话 色授魂与 明明相独夏对自己很好不是么?他还说自己是他的妻子。 他不是说,他等她很久了,可是踏月却说“妖王离世,龙王转生”,可是纳兰辛却说“你相信前世今生这种说法么”,相信么?相独夏真正该等了很久的那个人,是白龙啊。 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纳兰辛身上,她眉角一舒,浅笑盈盈。 红井但觉胸口压抑,猛地就站了起来。 “阿井?” “没什么,刚才在马车上我睡多了,现在睡不着,你们先休息,我去那边走走。” 糯米三两步蹦过来:“阿井,我跟你去。” 谁知红井话都未回,直接一挥手,糯米正要抗议,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红井给收回进契约卷轴里去了。 “阿井!”糯米在卷轴里忿然,“你过分了啊!” 真是的!不让它跟就直说,它不跟就是了,做什么把它给收回去。 “是不是红井姑娘哪里不舒服?”纳兰辛关切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红井摇了摇头:“我就是随便走走。” 红井大步而过,身后的火苗微微弱了下去,倒映不出纳兰辛苍白的脸色,随即“噼啪”的声音传来,红井看着自己的影子,再度被火光映照的修长,她想,大概是相独夏添了柴火。 红井走了几步,绕过马车,在距离不远的一棵桐树的树干上靠了下来,她和纳兰辛他们之间正好隔了那驾马车,互相看不到。 红井抬眸望着悬挂于夜幕中的半弯月,忽然有种想法,一千年以前的夜色下,白龙再做着什么? 真是狗血的剧情对不对?每个人的身后都有另一个人。 那时候在凄凉谷,沐暗尘也这样站在自己的身后。 可是老天,这不公平对不对?因为注定了,她必须站在相独夏的身后,只为了另外一个转生的女人。 本来想要清净一下的,这会子越想越乱了。 红井眯着眼,让风轻轻拍在自己的脸上,借由此或许可以让自己清醒些,倏然什么人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手心中温暖的感觉通过碰触传入到心中,红井却想也没想,脱口说了句:“糯米,别闹。” “糯米的爪子是这般五指分开的么?”身边的人好气又好笑。 只是这个声音,那么熟悉动听,好像滴在石柱上的水滴,穿透千年。 红井睁开眼,不可置信地回眸看去。 却见男人拧着眉,目光如水,正望着她。 红井想起什么似的,错着身子就往马车后面看去,火光还在,她想纳兰辛应该也在,可是他却到了她身边来。 “我在,看月亮。”红井尴尬地别过脸,不去看面前的男人,“荒郊野岭的看月亮,其实很有意境的。” “荒郊野岭?”相独夏黑线,怎么话从这丫头嘴里一说出来,就变了样子呢。 “相独夏,如果有一天白龙回来了,你要怎么办?”最终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出来,红井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没有重量。 “她已经回来了。”相独夏的声音同样很轻,却似有千斤重一般狠狠地打在红井心上。 忍不住偏头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它的后面坐着的白衣女人,那一双相似的眉眼,那一张酷似白龙的面容。 难怪打从第一眼见到纳兰辛,她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是因为她的脸和那尊水沉木雕像上的脸,相似了七八分。 “恩。”红井不知道再说什么,就只好“恩”了一声。 落在肩膀上的手猛地加大了力度,捏的红井有些疼,红井下意思地又要往后躲,相独夏不给她机会,另一只手勾住她纤细的腰,就往自己怀中一带,同时强制地抬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红井脑子一懵,那句“小瞳”尚未喊出来,就被男人以-吻-封缄,狠狠地堵了回去。 她拿手去推他,却被他制住双手,抵在桐树干上,后背贴着树干,退无可退。夜风中,相独夏的手臂冷硬如铁,紧紧禁锢住她的所有行动,甚至所有的意图。 他似乎一定要证明些什么,吻的如此凶狠,连呼吸的机会都不愿意赐予。 然后,她听到他依稀含糊的声音自唇间绽开:“她不是白龙!” 思绪就在这一刻凝滞。 原来他知道。 她在意的事情,她心底的难过,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不知不觉,不知所措,眼睛突然一酸,心里也酸涩的要命,水汽就渐渐地弥蒙上了双眼。 “别哭。”相独夏却慌了,放开了她,“我你了对不对?” “小瞳你这混蛋。”红井哭得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你不知道,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要随便去招惹她么?” “别哭。”他又伸手去抹她的眼泪,但不知何故他越是帮她去擦,她就哭得越厉害,“她不是白龙,她不是。” 就剩下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在耳边回荡。 “别哭”这两个字,果然是这世上最容易让人哭的词句。 红井看着他手脚慌乱的样子,竟又想要笑出来,这家伙是那个传说中的妖王,据说其拥有恐怖的力量,他总是倨傲的站在一边,极少开口,就在刚才还凶狠霸道地不可一世,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 红井抹了抹眼泪,哭了又笑。 相独夏不明她何以忽然的情绪变化,只道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便又捧起她哭得不像样子的脸,轻轻地吻-去她满脸的泪痕。 身后那道白色的身影默默地垂了眸,不想再看。 “小瞳,你这算什么,这一切算什么!” ———— 似乎不会有被屏蔽的字……v章节的作者预览看不出,如果出现【】这样的被屏蔽的词,受累大家留言告诉我一下,我找编辑改。 没有也告诉我一声。 一会还有一章,我想努力的一天更新一万! 第一百一六话 断崖截杀(一) 身后那道白色的身影默默地垂了眸,不想再看。 “小瞳,你这算什么,这一切算什么!” 从第一天在佟家的柴房里相遇,到竹林里的水塘,他带她飞行的夜空,陆离阁里生死一线,豫灵镇的街市上,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历历在目。 “红井。”他唤着她的名字,话语低哑,“红井,我等了你千年了,千年了,白龙,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再一次失去你。” 喃喃的自语,像散落无依无靠的尘沙,粒粒地跌入到红井的心里。 只是他方才叫她什么? 她清晰地听到了一句“千年”,还有一句是“白龙”。 红井忽然想,她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话应该也是真实的。 “她不是白龙。” 她不是,那谁又会是?然而红井却又愿意相信相独夏那一声轻唤,并不是一时兴起的谎言。 身后猛然传来谁的脚步声慌乱,红井连忙抬眸看过去,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匆忙跑远,那人双手捂上嘴巴,背影清秀单薄,一眼便可认出是纳兰辛。 她似很伤心,慌忙的逃离。 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纳兰辛都看见了,红井想,相独夏说的话,她一定也听到了。 “纳兰辛!”红井未加思索地喊了一声,若是放任她远跑,没准会出危险。 红井推开相独夏落在她腰间的手,就想要追过去,相独夏却先她一步反应,单手将她搂的更紧,同时一个纵身,身子向后远远地跃出去十多米,他的脚步还未落地,耳边呼啸之声倏过,接连的几道白光掠过瞳孔。 一排五柄飞刀,先后没入进桐树干中,精准地位置恰好是前一刻红井背部所靠的地方。 这一切变动的发生,仅在一瞬之间。 “君九溯,出来。”相独夏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手护着红井,另一只手平直抬起,隔空五指一抓,猛然间风势大起,走石飞沙,狂风打着漩,直直地袭上那棵桐树,树叶瞬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树枝摇晃挣扎。 大团大团的树叶被旋风卷起,沿着树干飞旋直上,铺天盖地地在空中打着翻转撕裂,狂风猛烈,红井禁不住眯上眸子,往相独夏身边靠了靠。 紧跟着“啊”的一声尖叫,一个人影自树干上跌下。 本是藏身在桐树上的君九溯,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相独夏手一挥,风声立刻止住,风势亦停了下来,飞卷旋转在空中的桐树叶顷刻打落下来,声势凶猛,漫天遍地。 君九溯脸狈地喘着气,久久都站不起来,落叶纷扬地打在她的身上,隐隐生疼,再看身后的桐树,早已是枝桠光秃,片叶无存了。 桐树叶铺散,落了一地。 “相公子好厉害的灵力。”君九溯回眸看了眼刺入树干上的无柄飞刀,自嘲地一笑。 红井的眼光亦随着她看过去,夜色下,雪亮银白的刀刃闪着寒光,在早已光秃的树干上更显得森寒,红井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万幸相独夏的反应够快,不然她一定会被钉死在那棵桐树上。 相独夏也不答话,松开落在红井腰上的手,他五指一拢,红井只觉得腰间一股莫名的灵力窜动,随即眼光中一片银光,七颗黑曜石一晃而过,她才反应过来,是神剑咒逐。 红井再看时,咒逐剑已经握到了相独夏的手上。 剑身萦绕着耀眼的银光,上下浮动,仿佛无形中有条龙,正腾足踏剑而过。 红井呆了呆,相独夏竟然也能够御使咒逐神剑,她还记得沐暗尘曾说过,除了白龙,咒逐剑再不受任何人驱使,咒逐剑凭借自己的灵识,一味盲目护主,陆离阁中就曾不问青红地杀过靠近红井的魔尸。 这样一把灵性强大的神剑,相独夏只在一个抬手之间,居然轻易御使。 现在的他仅有两魂,却可以令咒逐臣服,红井暗忖,这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相独夏的身形一闪,白光划过,眨眼的时间,他人已到君九溯身边,君九溯抬起手,戒指上的月光石辉光熠熠,她这一招红井曾见识过,红井知道她将要施展幻术了。 君九溯的介石,就是她戒指上的那颗月光石。 红井手指一划,一条火蛇冲着君九溯就烧了过去,君九溯要是不想被烧死的话,就必须放弃施术,而选择躲开。 身后却突然传来纳兰辛的喊声:“阿井!身后!” 红井仓皇间回身,她身后正有五名黑衣劲装的男人挥刀扑上来,与此同时相独夏的剑已到君九溯眼前,君九溯发出暗器避退。 来不及结印召唤式神了,红井唯有先发出追星傀儡线阻拦下黑衣杀手的攻势,缓出时间来给自己,但是她只有一条铁线,要同时攻击五名凶神恶煞的杀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君九溯绝不会独自一个人过来,她来截杀他们,必然还会带了人。 “阿井!集中精神,将想象中的东西在脑子里成像!快!”纳兰辛急得又喊了一声。 集中精神? 这不就是纳兰辛教会她的最初级幻术的施放方法么?红井猛地明白了纳兰辛话中隐含的意思,她是在暗示红井利用幻术将追星傀儡线幻化成五,五条铁线真真假假同时去攻击那五名杀手,杀手们真假难辨,自然无人敢冒进。 无论自己面前的铁线是真还是假,人的本能上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避退。 纳兰辛曾告诉她,幻术依靠精神的力量,一个人的精神力越强,她施放幻术的能力就越强,因此佟青雾尽管在灵力方面差的一塌糊涂,但却在精神力方面拥有天赋。 这或许也和佟青雾天生眼盲有些关联,她没有视力,所以在其他感官上就具备优势,她自幼便需要依靠感觉去判断身边事物,她的精神常年处于集中甚至是紧张的状态下。 第一百一七话 断崖截杀(二) 将想象中的东西在脑子里成像,这是幻术施放的最基本方式,比如你想要让身边之人看到蛇,你就先要在自己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去想蛇的形象,用你的精神去伪造一条“蛇”出来,再将精神中的“蛇”透过介石显现出来。 映射在别人的眼中。 精神力量越强,施放幻术的能力就越强。 红井身子一跃一腾,半空中一个翻身,手中的铁线瞬间出手,她凝聚精神,在脑中想着铁线的样子,再依靠其精神力量让这条“铁线”透过小瞳送给她的蓝石显现出来。 颈前的蓝色宝石倏然光芒一闪,“五条”追星傀儡线竟同时向着五名劲装黑衣男人打去。 君九溯的手下自然知道这是红井施放的幻术,只是他们也看到红井手中的追星傀儡线确实冲着他们五人打了出来,五条铁线之中,必有一条是真的,可是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去判定自己眼前的这一条,是真是假。 五名黑衣杀手各自躲开打向自己的那条铁线。 只是红井同时施放了幻术以及傀儡线的攻击,她依然腾不出手去结印召唤式神。 甚至腾不出手御使元素。 红井开始羡慕人家妖王相独夏了,相独夏想要御使元素,那是手到擒来,而她就麻烦的很。 此时她要以一对五,并且是在无法腾出空召唤式神的情况下,红井本身的拳脚功夫并没多好,不出几个回合,她的招式便已见漏洞。 刀光将红井围在其中,红井左右突不出去,靠着傀儡线,仅能护住自己周全不受伤。 红井迫开一名杀手,又使用铁线缠住另外一人,纳兰辛利用幻术帮她制住一人,剩下两个一齐挥刀向她砍了过来,傀儡线一时抽不回来,红井偏身躲开了一人的攻势,但随即另外一个杀手的刀锋,她再也躲不开。 眼见着刀就要砍在她的手臂上,红井避无可避,焦急之间,眼前一道白光疾掠而过,砍向红井的刀刃就在距离她手臂不到半寸的地方止住了。 一把剑,准且狠戾地贯穿了那名杀手的胸口,他的手还保持着举刀的动作,但刀却已完全脱了力,再砍不下来,这杀手表情扭曲地望向红井身后,手不甘地指了指,人便倒下来,没了声息。 白光再一晃,竟是回到红井的手中。 是神剑咒逐。 红井没有回眸,但她却知道,相独夏一定就在自己身边。 手一回收,铁线就跟着被收了回来,红井眯眸望着咒逐,白光萦绕的剑身上隐约是水泽的灵秀,仿佛浮了一条龙在其上。 “还是你给力啊!”这把剑的灵气实在是太强了。 相独夏单手接下君九溯发过来的透骨钢钉,红井得空看过去,却见君九溯面狈,身上已有三两处的剑伤,水绿色的衣裙上血迹斑斑,方才她差一点就死在相独夏的剑下了,若不是因为红井遭遇险境,相独夏急着以咒逐剑去救下她,恐怕此刻,君九溯已经没命了。 君九溯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依旧笑了笑:“相公子难道不懂怜香惜玉么?” 相独夏手扬起,手中的透骨钉正向着纳兰辛控制住的那名杀手打去,那黑衣男人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下手极狠,毫不犹豫。 纳兰辛看着杀手倒在自己面前,亦禁不住往后退了退。 君九溯猛地沉了脸色。 她带出来的人还剩下三个。 君九溯抬手拂了拂垂在额边的发丝,月光石发出幽幽的浅蓝色光芒来,红井正时刻注意着,知道她又要施放幻术,君九溯却在此刻突然回身,转身的瞬间,手中的暗器发出,同时她的人亦抢上前来。 红井分不清她发出的暗器是真是假。 身边的男人薄唇上勾,脸上溢出不屑的神色,同他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这个蠢女人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相独夏袖袍一挥,红井只觉得一阵风过,再看时君九溯发出的暗器居然被风吹得偏离,狠狠地刺入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名黑衣杀手身上,那人也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君九溯的人已经到了红井面前,红井下意识挥剑向着她刺去,咒逐神剑划出到刺眼的白光,红井顿时有种感觉,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相独夏不费一丝力气,就杀掉了剩下的两个人,手法快,快到无法看清他的行动,待到看过去时,见到的便已是尸体。 咒逐剑落在君九溯胸前时,红井才发现自己上了当,剑尖穿过女子的身体,但却如同穿过了空气。 是幻术! 红井登时反应了过来。 身后是纳兰辛的尖叫声。 “都别动。” 红井想到什么一般,猛地回眸,果然她最害怕发生的那一幕,就在眼前。 君九溯手中一柄飞刀,刀尖正好抵在纳兰辛的颈上,与她和相独夏对峙。 相独夏微微皱了皱眉,却是一言不发。 刚才君九溯确实施放了幻术,但是幻术不是她的暗器,而是她自己! 红井以为暗器是假的,所以全力对抗抢上前来的君九溯,而相独夏的注意力恰好就在暗器之上,他看出了暗器是真实的,同时将其破掉,竟也没注意到抢攻上来的那道人影,才是幻术。 怪只怪他们两个人太大意了! “是我大意了!”红井心急,几步上前来,横剑指着君九溯,“你快放了纳兰辛!不然今日你别想活着回去!” 是她和相独夏都太低估了君九溯,他们两个人对付了这个女人的幻影,却忘了后面的纳兰辛。 纳兰辛便被她挟持制住。 “你最好乖乖的别动,不然先死的就是她。”君九溯丝毫不在意红井的威胁,她偏头看了眼纳兰辛,“你猜,这位漂亮公子会不会愿意救你呢?”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来来,支持支持我! 第一百一八话 谁在意谁 “你最好乖乖的别动,不然先死的就是她。”君九溯丝毫不在意红井的威胁,她偏头看了眼纳兰辛,“你猜,这位漂亮公子会不会愿意救你呢?” “我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让她死,怎么说放了她?”君九溯露出妖媚的笑容,说着眼光环顾四周,“正好要谢谢你们选的这个地方,要是纳兰姑娘不幸失足落了这断崖,是不是她既不用去参加魔斗大会了,也不会有人对她的意外死亡而起任何怀疑。” “你!”红井怒目而视君九溯,“真卑鄙!” 君九溯以刀挟持着纳兰辛向后退了几步,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即是那道深不见底的悬崖。 此刻她只需将纳兰辛给推下去,她便可以除掉自己在魔斗大会上的一个劲敌。 两人距离断崖越来越近,纳兰辛几次都挣脱不开君九溯的禁锢,崖边的风将女子白色的衣裙下摆吹得掀起,她单薄的身影如同一片桐树叶般柔弱无力,那一副清秀的眉眼竟让红井看的心底生疼。 “君九溯,你放了纳兰辛。”相独夏的话语缓缓响起,却听不出一丝情绪。 红井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红井不禁去猜度他的想法,他和纳兰辛素来没有交集不是么?此刻,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了口,红井知道他一贯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可是却忍不住去猜想,他这句话的所为。 为了纳兰辛,还是为了那个与她容貌相似七八分的人。 即使是她红井,亦能从纳兰辛的颦眉微笑中,看到那个人的身影,而相独夏,又怎能不会? 纳兰辛和白龙,根本就仿若一人。 君九溯眉目含情地望着相独夏,刀尖却在同时对着纳兰辛近了一分:“相公子,你好像和这个女人关系不一般嘛,你妻子不是在你身边么?我要杀的这个女人,和你们两位丝毫关系也没有,是不是?” 她那刻意反问的语气,听在红井的耳中,极不舒服。 唯独红井清楚,这里面的缘由。 “你可以杀了她,但是不可以在我的面前。” 纳兰辛的眸子中闪出一抹光,似有水汽蒙上了她的眼睛,她望着相独夏,倏然情绪激动起来,“小莲花,你记起来了么?你终于想起我了么?” 红井的脑子嗡的一下,顿时麻木。 小莲花?白龙以前是这么叫相独夏的,对? 不然的话,除了她知道外,还有谁能得知相独夏的本体是一朵蓝色的莲花,君九溯自然不能,纳兰辛更不可能! 她们只是人类,不是么? 除非她就不是纳兰辛! 不,不对,她就是纳兰辛,但是纳兰辛,就是白龙!千年以前的那个女人! 你,相信前世今生么?耳边回荡起白衣女子的话语。 仿佛一切都在这一个瞬间不复存在,红井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她们红唇微启,还在说着什么,可是如何,她竟是一句话也听不到了。 那道断崖,似乎也不在纳兰辛的身后,反而是在自己与纳兰辛之间,就在她的面前,往前跨出一步,便可令她粉身碎骨一般。 粉身碎骨的原来不是纳兰辛! 粉身碎骨的原来应该是她红井。 她甚至不敢去看一眼相独夏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白龙是那么唤他的,在那个没有她存在的千年之前,白龙定然是这样叫着他的。 小莲花。 不问缘由,她就是知道。 可是为什么,心会很疼呢?好像被什么人的手给狠狠地捏了一下,随后那双手收紧了,越来越紧,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身边的一切似乎也被空白了,红井狠狠地闭了闭眼,强迫眼底的雾气散去,她想要看的清楚些,身边的男人,对面的女子,她都想要看的再清楚一些。 然后,她就听到了纳兰辛的声音,她说:“小莲花,你不要管我,带着阿井走。” 红井不知道在这之前,他们都还说了些什么。 但是她知道,相独夏一直也没有动手。 这不应该是他的作风。他从来不曾为了谁心软过,她被上官妃囚禁时,他来救她,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吃了”,红井突然很想笑,对啊,妖王,万妖之王,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心软过。 不过是他对她的细致,令她错觉了,实际上,自己根本从未能看懂过他。 然而,他没有行动,不是么? 他想要杀了君九溯,根本无须费力,也不过就是眨下眼睛的时间,翻手覆手而已,可他就在那里一直没动,是因为他害怕伤到白龙。 闹来闹去,自己也无非是个局外人。 “够了纳兰辛!收起你的善良和可怜!”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火气,红井猛然一步上前,逼近君九溯,话是对君九溯说的,目光却一直放在纳兰辛的脸上,“君九溯你杀了她也好!” “红井,回来。”身后是相独夏的声音,“别胡闹。” 别胡闹? 他竟然说,她在胡闹。 “胡闹?”红井回眸,眉梢眼角竟满是冷意,“君九溯,你要再不动手,我替你动!” 转眼之间,红井人已到君九溯面前,纳兰辛咬着唇瓣,心思复杂地看着红井,这一变动,倒将君九溯弄的懵了,她迟疑了一瞬,拿不定主意自己是应该注意靠上前来的红井,还是该提放一直未动的相独夏。 自然,君九溯忌惮的是相独夏,她清楚这个男人灵力的可怕,可是红井忽然凑近,亦令她不明所以。 “红井姑娘当真?”君九溯试探,“我其实无意为难姑娘和相公子,只是想除掉这个对手罢了。”她不过为了自己的私心,提前除掉魔斗大会上的对手而已,她倒无意同相独夏作对。 她又不想找死。 “怎么不真?纳兰辛,我相信前世今生!所以,你就再死一次!” ———— 预告:还有更新。 第一百一九话 不认识你 “怎么不真?纳兰辛,我相信前世今生!所以,你就再死一次!” 话音未落,追星傀儡线已经出手了,正向着纳兰辛胸前打去,力道一分不少,角度一分不差。 纳兰辛大骇。 “阿井!”头一次,相独夏没有喊她的名字“红井”。 这一下子连君九溯都变了脸色,思维全集中在了红井打出的铁线之上,抵在纳兰辛脖颈上的尖刀她握的不稳,红井就看准了这个时机。 君九溯精神松懈的一个瞬间,但觉一股猛力冲击拍在自己身上,红井一手推开她,一只手拽住纳兰辛往前一带,君九溯才反应过来,哪里还有什么铁线的影子,那道铁线,原来是红井施放的幻术! 上当了!她从来也不想伤害纳兰辛。 君九溯下意识地抢上一步,因为眼角余光里,相独夏已经过来了。 似乎陷入了混乱中。 红井忽然觉得胸口上被谁推了一下,却见纳兰辛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掠过,这一推红井脚步站不稳,直往后退了好几步,可是她的身后,就是断崖! 所有的画面就在这一刻停滞,红井的左脚踩空,身体猛地下坠,最后她看到君九溯惊叫中表情扭曲的面容,还有纳兰辛跌坐在断崖边上,哭着似乎在喊她的名字。 红井想要伸一伸手,可是自己的手,却距离山崖越来越远。 才知道,最后掉落断崖的那个,粉身碎骨的那个,果然还是她自己。 纳兰辛!是她在最后推了她一下,趁着混乱不备之时,将她推下山崖,及至耳边风声猛烈,呼呼急过,峭壁险石的影像也开始在红井眼中渐渐模糊。 一道蓝色,在两个女人错愕的眼神中,疾掠而过,紧随着掠下了山崖。 “小莲花!”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光亮撕开眼底的黑暗,慢慢地刺在眼皮上生疼,头也很疼,红井微微皱眉,只觉得脑子中一团混乱,好像被人满满地灌满了水,沉得要命,也涨得难受。 四周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很杂乱,有男有女的,红井缓缓地睁开眼睛,尚不适应阳光的刺眼,很快又抬起手遮了遮。 眼前整整挤满了一屋子的人,见她醒来,无不是欢喜的神色,他们说着“好了好了,相夫人总算是醒了”,听得红井迷迷糊糊的。 “相”?她姓相么?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姓这个姓氏呢。 红井躲了躲,才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张略显简陋的床上,头疼似乎加重了些,她看着一名鬓发花白的老者凑近自己,四指切上她的手腕,给她把起了脉象。 这个人是大夫么?红井没有反抗,只是眼光诧异地环顾身边四周之人。 她好像有些什么事情,想不起来。 比如这些人是谁?她又是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的?脑子里有一些片段,有山也有郁郁葱葱的树林,但都不是这里,直觉告诉她,她不属于这里。 “阿井。”什么人低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红井偏头看过去,这声音的主人竟是个漂亮到极致的男人,尤其是他的额头上还有一颗蓝色的宝石,在光影之中,流落出琉璃一般的华彩来。 不可方物。 红井呆了呆:“你是谁?” 男人脸色倏变,眸光顿时暗沉下来,伸手按在她的肩膀:“阿井!你不认识我?” 红井想了想,头又开始疼了,忍不住用手狠狠揉了揉额角。 “不会的。”他似自言自语着,“你不能忘了我。” “沐暗尘?”红井试探着怯生生地唤了一句,他是不是叫这个?很奇怪,她记不起很多事情,但就是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很多东西她都记不住,但是却唯独对这么个名字有些印象。 可是,好像又不对。 红井摇了摇头:“不对,沐暗尘是红色的。” 脑子里没有任何人的形象,包括这个沐暗尘的样貌,也没有,只不过她记得有一抹大红色,火的颜色,如同要烧起来一般,她好像曾和这个人去过些地方,然后又分开了。 他有什么事情要离开,但是他说自己会来找她的。 “你只记得沐暗尘?”面前之人眉头紧锁,深邃的眸子里尽是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似乎是酸涩,也是深深的伤痛。 红井摇了摇头,又往后面躲了躲,单手抱膝坐在床角边,紧张的看着蓝衣男人。 “相公子,尊夫人的脑部受了重创,老夫怀疑她跌落山崖时曾撞到过头部,撞击导致她失去记忆。”陈大夫放下红井的腕子,微微叹了口气,“只是这种情况,大多数因为脑子有淤血所导致的,老夫医术浅薄,尚不知怎样医治。” 相独夏面色焦急地问道:“陈先生,我妻子这样,何时才会记起事情?” “难说。”陈大夫摇头,“这种情况,老夫行医多年从来没碰到过,目前也只能调养,相公子早日带尊夫人到秋迟国去寻访名医,或许可以找到医治的办法。” 闻此言,一位中年人朗声接话道:“公子莫急,这里距离秋迟国已经不远,相信国内定有能人,可以让尊夫人恢复健康的。” “就是的。”人们宽慰之声纷纷而起,“南疆秋迟国内,有很多巫医,医术很高的。” “既如此,相某多谢诸位相助之恩!待我妻子身体稍微好一点,在下就带她到秋迟国求医。” —— 大家不要鄙视那个【小莲花】的叫法,跪地!谁让我给儿子起了【相独夏】那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小夏】很难听,【小独】【阿夏】都很不像话,显得白龙弱智似的 ̄へ ̄,所以原谅我。 关于落崖失忆这一段,是为了后面的剧情铺垫,这段必须要写的,可能狗血了点,但是这里是个伏线嘿嘿,为了后面魔斗大会的剧情。 对了,有人支持我么?连条评论都没有! 预告:还有更新。 第一百二十话 别忘记我 那位中年人再次说道:“公子不用客气,咱们这村子小,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不要介意。” “有劳村长,相某感激不尽。” “好啦好啦!时候不早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去!不要影响到相公子和他夫人休息。”村长说着笑了笑,“公子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来,我家就在不远处的那个院子,待会我让家里的做些饭菜,给公子送来。” “如此有劳了!” “散了散了,大家都回去。” 红井看着这些人走出去,几名少女跟在其家人身后,偷偷的瞟了相独夏好几眼才不舍而去,尚未出房门,便窃窃私语起来。 待人们都走光了,红井才下了床来,亦向着房门走去:“大家都走了,我也先走了。” “你去哪里?”相独夏伸手拉住她。 红井诧异地看着相独夏:“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沐暗尘。” 沐暗尘,又是那头野狼,她醒来后,什么人都不记得,甚至也能不记得他,但是就唯独记住了火狼王。 “我不许你去!”相独夏说着把她抱进怀里。 就在她落下断崖的那一刻,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几乎崩溃。 是,在面对纳兰辛的时候,他确实犹豫了,是他不敢,是他害怕纳兰辛出任何意外,所以才放任了君九溯的威胁,他没有采取什么动作,可是在红井急中生智-欲-要救下纳兰辛的时候,他却还说她“胡闹”! 明明知道一切的,但依旧输给了那一张脸。 纳兰辛的脸实在和白龙太相像,即使知道她毫不相干,他却无法看下去,看不下去这个女人在自己眼前受伤害。 可是,他却伤害了红井。 她是那样敏感的人,所以一定也明白这里面的原因了?难怪她要忘了他,相独夏狠狠地握紧拳,他害怕看到与白龙几乎无二的另一个女人受伤,但是他更害怕的是,永远的失去红井! 他随着她跃下去的一刹那,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能离开他! 绝不可以! 随着她掉落崖底,在她摔落之前,将她抱入怀中,他只有两魂,所剩的灵力没有办法带她上去,便只好选择与她一起摔下,还好他的灵力护住他们,跌在山石上卸去了不少力量,不然的话,他简直不敢去想可能出现的后果。 只是他才恢复了五分之二的灵力,带她根本走不太远,也无法再回到断崖上面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看到了一片村子,他抱着她一直走到村口,才敢昏迷。 他不能失去她,即使是死。 可是她竟然将他忘记了。 红井厌恶地推了推面前的男人:“你别碰我!” 头又开始疼了,红井皱了皱眉,她好像没受什么伤,至少看上去,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为何头部总是有间歇的阵痛传来呢?红井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睁眼就见到了大夫,猜也能想出来,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遇到些意外。 相独夏却并没有放手:“阿井,等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去找那个人好不好?”他从来都不会说这样的话,哄慰别人的话,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红井,似乎在渴求她能回答一句“好”。 红井满脸疑惑:“你叫我阿井?我叫相井?” 这是个什么名字?怎么听着就很不像话呢? “你叫红井。” “恩,我也觉得我不姓相。”红井喃喃自语,“他们做什么喊我相夫人呢?” 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你叫什么?” “相独夏。”明明只有三个字,他却说得很慢,花了些时间,心中微疼,这个名字,她怎么能不记得? 白龙,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本王了?你怎么就能做到什么也不记得! 从前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记忆深刻,而另一个人却是记忆空白,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心中的酸涩无声无息地被放得无限大,及至要将他吞没。 “相独夏。”红井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我在哪里听过,可是这个人,我是不是不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这个名字就会……害怕?不,也不是害怕,那就是很讨厌……” 相独夏的手臂明显一僵,抱着红井的手瞬间收紧。 “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的妻子,请你不要纠缠我!”红井再一次推着男人的胸膛,“别碰我!” “红井,别推开我。” 又是这个动作,一直要推开他的这个动作。 他的声音里隐约着怒意,豫灵镇客栈那一幕就在眼前重合,当时她推开他的手,甚至不惜摔倒在地,每一次都是这样,一千年前是,这一世亦是,她总在做着推拒他的动作。 心底勾起无名之火。 相独夏附身,凶狠地-吻-上女子的唇,眉宇之间尽是冰冷的怒意。 忘记他,他不允许!如果她再也记不得,那他就用他的方式,让她记住了。 霸道粗重的掠-夺让红井几乎窒息,就想要用这种方法去宣誓些什么,可是不知为何,明明说着不认识的,她却对他的感觉有丝熟悉,记忆里有些东西翻涌出来,片片落叶,还有淡淡的月色。 桐树的叶子,还有一抹白色的裙摆。 然后是什么人的雕像,诡异的琴声,光怪陆离,五颜六色,红井的思维被这些断断续续的碎片撞击着,倏然再压抑不住头疼欲裂,红井在男人的怀中狠命挣扎,就在他略微放开的瞬间,尖叫了起来。 双手捂上头,红井的手便要狠狠地向自己的头发扯去,相独夏赶紧制止住她这种自虐的行为,又重新将她的头按进胸膛上。 —— 不知道有没有违禁字,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字是违禁了。 预告:还有更新~小舞今天要更一万字。 第一百二一话 鸦骨村 【先改上一话一个错字,“相独夏俯身,凶狠地-吻-上女子的唇”,阿舞手抽写成了“附身”……被我附身了么!】 ———— 相独夏赶紧制止住她这种自虐的行为,又重新将她的头按进胸膛上。 “阿井,阿井,乖,阿井,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这是他头一次说这样的话,如此的不知所措,即便以前对白龙,也从来没有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过。 他一向不去在意别人的想法,顺他意思的就留,逆着他的意的就死,翻手天覆手地的妖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的心如刀割。 红井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期间村长来过,相独夏向他打听了些事情,原本以为在豫灵镇与秋迟国之间,不会再有村镇,却不知隐在分水岭山谷中,还有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 村长姓古,而这村子居然是叫鸦骨村。 村长说,鸦骨村里多数人家都姓古,此外便是陈姓和少量的庄姓,他笑着说,或许古在以前并非“古”字,而应该是“骨”才对。 不知道被哪一代的祖先给改了过来。 “我们这个村子啊,信奉一位鸦神,传说她是能给人们带来光明与希望的女神。” 红井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她有丝窃喜,心想相独夏这会子不在,没准她可以借这个机会偷着跑出去,离开这里。 她身上并未受什么伤,因此行动起来倒也不受影响。 才下了床榻,房门倏然给人推开,红井抬眸看过去,却见相独夏手中正端着两个瓷碗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明媚如春的女孩子,手中托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三个瓷碟。 这女孩子红井见过,她知道她是村长的女儿古青青。 相独夏见红井起来了,便关切地问道:“头还疼么?” 红井摇了摇头。 女孩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就在此刻传来:“姐姐,我娘做了些饭菜,爹让我给端过来,才进院子,就碰到了相公子。” 她说着,便把瓷碟餐具等,放在了屋内居中的木桌子上,一一摆好。 红井对着她友好地笑了笑。 相独夏亦将手中的碗放下,看了眼红井,红井尴尬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她从断崖上跌下来,衣服被山石树枝刮出不少的道子,当时是夜晚也就没怎么注意,到相独夏带她找到鸦骨村,被村民救下,大家为了她的伤势一直忙来忙去的,而她亦只顾着和相独夏纠结。 村民们走后,相独夏哄着她睡了一会,他怕自己在,她会睡的不踏实,不愿意吵醒她,便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守在她的门外,后来村长过来同他说了会话。 而后,古青青就端着饭菜过来了。 他没想到,他们进来的时候,红井也醒了。 “古姑娘,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 “相公子请说。”古青青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去看相独夏。 “可否请姑娘为我妻子找几件换洗的衣服来?”相独夏说着,将一锭金元宝放到了古青青的手中。 古青青明丽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异,天啊!她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一锭金子! 之前她也能看的出来,这位公子俊美非凡,且举手投足间无不是逼人的贵气,再看她的妻子,相貌端庄亦是个天下少见的美人,她在村子里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人呢。 古青青早就猜测,这两个人的身份与来历,非富即贵。 相公子说,他是和妻子外出游玩,不巧遇到了强盗抢劫,可是已经遇了盗匪,他竟还出手这般大方,古青青不由自主地狐疑着,因此面对相独夏给她的元宝,一时倒也不敢去接。 “公……公子,这些都是举手之劳,村里人的衣服粗陋不堪,不值得您的金子。”古青青执意不收。 相独夏却笑了,妖魅的眉眼顿时令繁华失色:“姑娘拿着,古村长一家皆是相某和妻子的救命恩人,在下无以为报,只图个感激。” 他的笑容,古青青看的有些呆愣。 红井从这此间隐约看到了些端倪,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古青青脸色更是红的滴血般,她也只好接了相独夏的元宝,拿在手中。 “如此,替在下谢谢村长了。”相独夏话也不多说,就此下了逐客令,古青青才迈步走过门槛,他便轻轻地掩上了门。 红井笑出声音来:“她喜欢你!” “但我此生,只喜欢过一个人。”相独夏走回到木桌边,给红井的饭碗里布起了菜。 “我好像知道,你喜欢的是一个爱穿白色衣服的女人。”红井说完,自己先愣了愣,很奇怪这点她是如何得知的?她应该不认识面前的男人才对,怎么会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不是!”相独夏纠正,“我喜欢的人是我的妻子,听不懂的话,就记住了。” “饿了,不和你吵。”红井摊手,兀自坐了下来,端起其中一碗饭,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相独夏脸上终于见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也慢点吃。” 红井无所谓,依旧往嘴里猛扒着饭,一切先吃饱了再说,她没心情知道相独夏哪里来的钱,更没兴趣揣测古青青对他的感情,她只想离开这里,潜意识下总觉得自己应该去一个地方。 好像和什么人有约定那般,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去做。 反正相独夏盯着她,她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她一定要找到机会,逃开这里。 相独夏慢慢地给她夹着菜,菜还算丰盛,两盘是青菜,另一盘是红烧肉,只不过肉的味道很特殊,吃上去既不是牛肉,也不像羊肉。 “这是什么啊?”红井细细嚼着,怎么就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相独夏扫了眼,波澜不惊地回话:“兔肉。” —— 一会晚上还有一更,我先吃饭去……好饿(╯﹏╰)b 第一百二二话 三千世界鸦杀 “这是什么啊?”红井细细嚼着,怎么就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相独夏扫了眼,波澜不惊地回话:“兔肉。” “什么!”兔子? 红井差点没吐出来。 “天!保护野生动物啊!” “你不喜欢?”相独夏皱着眉,“那我下次给你做些别的,不吃兔子。” 山谷人家,平日里靠山吃山,吃的可不就是这些野味,这一点红井明白,也知道必定是村长一家人拿他们当做贵客对待,故而她虽是抵触这些东西,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红井咬着唇,低头不语。 “不喜欢就不要吃。”相独夏将她碗中的兔肉一一挑了出来,“你爱吃些什么告诉我?” 红井想了想:“你又不会做。” 就看他这样一副少爷的模样,估计是个家务白痴。 这一次换成是相独夏沉默了,红井说的没错,他确实不会做,他是妖啊,平时连东西都不需要吃,更何况是做了。 相独夏将青菜都加给了红井,至于饭菜,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随意用了一点。 吃过饭后,相独夏执意要红井躺下去休息,而他自己就忙前忙后地收拾起碗筷来,红井看着他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满头的黑线。 无语了。 “还是我来。” “你赶紧去休息。” “我根本也没受伤。”红井言罢还特别撸起衣袖,用以显示自己身体无碍,十分健康。 实际上,她确实没有外伤,因为相独夏倾其一切,跌落下来时,死死地将她护在怀里的原因,但是在相独夏抓到她之前,她的头部曾撞到过峭壁上突起的山石,这才导致她记不得很多事情。 相独夏不听那一套,端着碗筷就往灶台边走去。 随后是清脆的白瓷落地的声响。 红井眼光循声扫过去,就见男人一脸纠结地站在灶旁,而那些瓷碗瓷碟,摔了一地,早就碎成无数块,散的到处都是,连些汤汁溅的满地皆是,简直一团狼藉。 红井握了握拳:“现在我们拿什么赔给人家。” 相独夏无奈:“做个人类还真是麻烦。”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还不是他挥一挥手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何,他忽然就很想同红井一起做个人类,一开始她把他给忘了,他便不敢再在她面前使用灵力,他怕引起她的抵触,从而更加的害怕自己。 所有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 可现在,他却想,要是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同她过下去,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像所有的普通夫妻一样。 结果,原本是洗碗如此简单的事情,被相独夏这么一弄,演变成了收拾屋子擦洗地板。 古青青从邻近的院子里跑过来,拿了三两套衣服给红井,都是些寻常的粗布衣裳,颜色亦不鲜丽,偏淡青的素色,古青青直说让红井不要在意。 “姐姐,今天刚好是咱们村的照月节,黄昏一到,村里的家家户户都会在山谷那边聚集,为了鸦神庆祝生辰,姐姐要是身体无碍,也过来凑凑热闹?” “照月节?”红井听得来了兴趣,“那是什么节日呢?” “是鸦神的生辰。” 鸦骨村里祖祖辈辈一直有一个传说。 传说这里原本是连绵不断的深谷,险山低谷,并没有人类居住,过了分水岭也就是南疆,而那里是术法与祭祀的天下。 赤息南部大陆的平衡与和谐,始终就这样维持着,人族在这里生息不止,繁衍繁华。 直到八百年前,赤息西大陆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是无尽的海洋,却几乎在一天之间风化成了沙漠,人们都说,是因为无尽海中的一个魔王,单恋上了陆地上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每到晚上就会出现在海边,到了早上太阳升起时,便又离去。 周而复始,从不间歇。 魔王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想要每时每刻都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想要让她永远地留在无尽海边,于是他便找到了鸦神,请求鸦神不要让太阳升起。 黑夜降临,白天永远不再来。 鸦神正是掌管世间一切光明的神,是太阳的化身。 让一块大陆上,永远都没日夜的更替交接,这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非分之想,鸦神当然不会答应,魔王就和鸦神起了争执,及至最终,魔王发誓,要让鸦神灰飞烟灭。 三千世界,鸦杀尽,不许人间见黎明。 鸦神发动了术法,让火焰与灼热降临到了西大陆,天火整整烧了一个多月,那一场战争亦进行了一个多月,最终魔王落败,但是鸦神也受了重伤,几乎不治死亡。 无尽海被火烤的蒸发殆尽,终于西大陆变成了一片永无止尽的沙漠之地。 而鸦神逃离到南大陆之后,就在分水岭这里,亦因为伤势过重,体力不支而永远的倒了下去。 古家的祖先偶然落下山崖,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鸦神,鸦神利用最后所剩的灵力赐福于这里,护佑着整个山谷,古家的先祖便给她立了一座祠堂,从此世世代代供养。 此后就有了这个村子,先祖们给它定名为“鸦骨村”,并以其先祖发现鸦神的日期定为是鸦神的生辰,此日连同其后三天,均为鸦骨村民的节日,名字为“照月节”。 “听上去好美的故事。”关于鸦神的传说,听的红井入了迷,“这个传说是真的么?” 古青青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谁知道呢,老祖宗都说是真的。”她虽也是古家的后人,但是毕竟年纪轻,很难去相信这样一个看上去十分荒诞的故事。 —— “三千世界鸦杀尽”,早就很想写这样的故事,这一话大家不知道喜不喜欢,但是这里也是个伏线,日后阿舞要用,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伏线呢?为什么就写不好言情的段子呢? 我想写几天相独夏和红井的生活,那种平淡的在一起! 好了,一万字,五更,阿舞做到了哦~今后多多支持我,更新都会这样给力的。 第一百二三话 家务全白痴 【上一章因为发布在夜间,小舞困了没检查,有些错别字,实在对不起大家!凑合脑补下】 “那鸦神明明是光明的日神,为什么村里的节日会被叫做‘照月节’?”红井思索了下,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也许想掩人耳目,告诉世人鸦神真的不在了,免得那个大魔头追杀到我们这个村里来。”古青青天真无忧地笑着,她的甜美笑容也感染到了红井,明知道这种说法十分无稽,却也不想再做追问。 红井注意到古青青的目光偷偷瞄过一旁的相独夏。 少女的心思,她又岂会不懂,她虽是失了记忆,但还不至于变成白-痴。 红井明白,古青青特意来找她提起“照月节”的事情,无非是为了自己身边这位眉目如画的漂亮公子。 “说起来真是好巧呢,姐姐来到咱们村子的日子也正是鸦神的生辰,咱们这里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外来的客人。”古青青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姐姐就和公子来,照月节可热闹呢。” “好。”红井痛快的应了下来,“那我们就过去打扰了。” 古青青笑得开心,直拍着手道:“太好了!我就去跟爹爹说!” “那个古姑娘,餐具,怕是一时半会的归还不了了。”相独夏纠结着眉头,开口将古青青叫住。 古青青脸色微红,半响才回了句:“没关系的,就不用归还了。” 他们两夫妻落难到此,总要住下几天的,一日三餐不可能没有杯盘碗盏什么的,古青青这样想着,其实她倒是希望这位公子愿意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她怕他们明日就要启程离去,才故意跑过来说起“照月节”和鸦神的事情,意图能勾起红井的好奇心,将他们多留些日子。 “然后能不能再麻烦古姑娘,多拿一套餐具过来。” “……” 红井是在落崖后翌日天明醒来的,午饭刚刚由村长一家人给解决了,但是晚饭他们便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 红井于是决定亲自动手。 只是面对灶台,她也愣了半天。红井忘了自己的事情,她以为她也许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子,就生活在这个时代里,那样的话,寻常家务她怎可能做的不熟悉? 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将灶中的火烧起来。 她是个现代人,又是自小长在西昆仑山上,灶台这种古代人使用的炊具,她压根见都没见过。 红井想了想,难道自己以前也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女不成? “我来。”身后倏然响起那人的声音,很好听的声音。 “你?”红井满脸怀疑,“你会连灶台一并砸坏的。” “……” 于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砸坏灶台的事情当然没有发生,只是相独夏依旧在和这可怜的灶台相面,两厢对看了那么久,如果这灶台是个姑娘,红井简直要怀疑,相独夏是不是已经以眼杀人,将其芳心虏获了。 “你对它真情流露也没有用,火星子也不是能瞪出来的。”红井无奈了,“还是我来。” “这东西是谁想出来的。”相独夏愤恨,人类的世界真是麻烦。 “让开。” “烧饭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烧锅热水?”相独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也许。”红井努力地回想,无奈脑子里面是各种的开关插销电门,她想着,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些造型奇怪的东西,但是又好像过去的生活与这些息息相关。 揉了揉额头,看来自己的脑子真是撞出毛病了。 “那你去打些水来,这里交给我。”相独夏忽悠着红井,只要这个小女人肯走出去,暂且离开自己,一切还不都是挥挥手就解决的问题。 “好。”红井想都未想就应了下来,“我估计等我回来,你还在这瞪呢。” 相独夏看着她转身出去的背影,勾出一抹微笑来。 随手一挥,火元素到位,枯柴发出“噼啪”的声响,火光融融,他却好似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般开心。 他怕在红井面前御使元素,怕被她当成怪物躲着,当时她才醒过来,那个推开他的动作始终还令他记忆深刻,只要她不再推开自己,就是让他做出任何,他都会愿意。 红井望着水井,再一次无语凝噎。 她将木桶放了下去,这个动作她好像有些记忆,然后应该是拉绳子了,手才刚放上去,费了很大的力气竟只转动了两三圈,红井直想要大骂自己,是不是自己的过去就是个纨绔子弟! 温暖的触觉,一双大掌忽地就捂上了她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却又莹白如玉般温润,从他掌心中传来的温度厚重柔和,他握着她的手,缓缓转动木轴,井中的水桶慢慢地被拎了上来。 相独夏很喜欢这样子靠近红井的感觉,故意放慢了动作。 因怕好不容易拉上来的水桶再次掉下去,红井这回没敢乱动。 相独夏竟突然有种想法,如果时间就此停驻了,倒也不错。 虽然说红井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青菜豆腐都可以,但是面对相独夏做出来的饭菜,她还是没办法拿出食-欲。 “很难吃么?”相独夏目光恳切。 “十分难吃。”红井目光诚实。 口感什么的且不计算在内,关键是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弄熟,欠了火候,吃上去就跟原始人直接啃树叶那感觉差不太多。 “所以,今后还是我来做。”红井盯着手中的筷子,无法下定决心去夹哪一盘青菜。 “别吃了。”实在看不下去,相独夏一把夺过红井手里的筷子,“走,我带你出去吃。” ———— 那个说一下,小舞同学更文的时间基本上在下午1点以后,无论多少更新,都是在这个时间以后,所以早上同学们就不要等文了,基本上更新都在下午晚上。其实收藏我就好啦~时刻可见更新~ 预告:还有更新。 第一百二四话 透过我,看谁 “荒山野岭的出去吃空气啊!”红井抗议,这个败家子还以为是在城镇上么?出去就有酒家茶楼? “山鸡野兔到处是。” “我不吃荤腥!血气那么重,恶心死了!”持续的抗议。 “那我们去吃别的。” 红井还想再说些什么,相独夏就上前来拽她的手,完全抗议无效地便被男人拉了出去。 这一片山谷的大致地形,早在带着红井到鸦骨村的当晚,相独夏就已经摸的差不多了,这一带不远处有片林子,穿过山林还有一条溪水,那边的风景极美,相独夏早就想要带红井过来看看。 一路上空气极好,山林树木郁郁葱葱,看的红井目不暇接,相独夏始终牵着她的手,提醒着她当心脚下路滑。 红井倒也没和他过多纠结那个所谓“非礼勿碰”的问题,不知为什么,在她的心底,对这个男人总有一丝暗涌的熟悉,她有时也偷偷去打量他,根本就是陌生的一张脸,她不认识他,但是为何总有个声音在脑子里说着熟悉。 她应该和他熟识么? 踩着落叶铺就的山路,远远望去四面青山迤逦,蜿蜒灵秀,相独夏指了指远处最高的一道山峰:“那个就是分水岭,过了分水岭,就是南疆,我带你去那里找大夫,一定可以医好你的病。” 红井笑了笑:“我又没病。” 相独夏亦笑了,她不过是忘了些事情,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被这个女人忘记。 “但是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可是却还记得两个人名字。”红井顿了顿,似陷入沉思,“一个是沐暗尘,我好像和他约好过什么,一个叫白龙。” “但是这个沐暗尘我记得是红色的,白龙就没有印象,或许是个女子,是我以前的朋友……” 红井转眸看向相独夏:“白龙是谁?” “你就是白龙。”男人的眸光微沉,她不记得他,也不记得自己,但却没忘记另一个男人。 “我?”红井挑眉,“我不是红井么?” 思忖片刻又觉得哪里不对:“你肯定没和我说实话。” “白龙。”正要接着说些什么,红井却听得他声音低哑,紧接着他突然伸手,扯过自己,狠狠地按进怀中。 就想要这样抱着她,忽略掉世间。 林间草木的香气醉人,但都不如他的话语,他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那个名字。 白龙。 红井头脑空白,这个名字她记得,但是不记得这个是自己。 相独夏的怀抱锢的太紧,勒的她手臂生疼,红井挣了挣,他却始终不放手,抱着她却在喊另外一个名字,一遍一遍,每一次的轻唤都像是刀子,红井急了,他怎可以这样? 她不要这样的-羞-辱! 她只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她永远都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替身。 “混蛋相独夏!你放开我!我不是白龙!” 胸前又是她毫不留情地一推。 相独夏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缓缓放开了手。 “我讨厌你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我讨厌你!” “我没有,你是白龙。”一时间脑子也乱了,相独夏不知道怎样去解释,话说的前言不对后语,“是我妻子。” “你妻子?那你老婆还真是多!”红井讽他道,说完转身就要走,脚步却有些慌乱,踩在碎石上,差点没稳住。 “阿井。”相独夏伸手就要去扶,被红井一记历眸看过来,他怕她为了躲开自己而摔到,便只好改变了初衷,两只手随即乖乖举起,做投降状,“好,好,我不碰你。” 脚步往后退了退,相独夏极力的表明自己并无伤害她的意思。 他一个妖王,竟然丧-权-辱-国到了如此地步,相独夏欲哭无泪了,这个女人明明就是白龙转生,千百年以前就是他的女人,如今她居然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动不动就连推带打的,这叫他情何以堪! 远离开红井两三步的距离,笑容中有些讨好的意味:“你在这原地别动,等我一下。” 红井不去回话,心中更是坚定了要离开他的想法。 沐暗尘,她记得这个人,好像还有些片段,红色的头发,她烧了这样的一根头发,红井纳闷,为什么她要烧了这头发呢?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这种做法的因由。 越是去想,脑子就越乱。 相独夏的身影已走的远了。 红井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向着反方向,远离他的方向离开,可是这里山连山的,她根本搞不清楚东南西北的基本方位在哪里,抬眸看看天色,黄昏已近,他们出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早了。 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如果她这时离开,会不会半路上遇到危险? 红井迟疑着,但是她就是很想离开相独夏,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思绪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想起来,不要总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这句话是谁说的? 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刚才她不也是脱口而出过么? 以前她自己说的?还是以前,相独夏就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红井甩了甩头,不愿再想。 天边的夕阳给青山渲染出火一般艳红的颜色,绛红浓烈,红井不禁伸出手掌,遮在眼前去看那太阳,夕阳就将她的手心也映得红彤彤的。 “鸦神。”轻轻地自言自语。 古青青不是说,鸦神就是日神,赐予人们光明和希望,这一点红井记得,她从书上看到过,传说太阳之中有一只三只脚的乌鸦,那便是太阳神,人们在形容太阳的时候,也常用“金乌”这个词。 今天其实不是鸦神的生辰,红井暗自想着,今天其实是鸦神的忌日才对啊。 ———— 为毛没有留言,难道没人看么。 预告:接着更新。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一百二五话 萤火虫 今天其实不是鸦神的生辰,红井暗自想着,今天其实是鸦神的忌日才对啊。 古氏祖先将发现鸦神的那一日定为“照月节”,可是他们发现鸦神的时候,不正是她死去的时候? 红井倏然莫名地难过起来,她愿意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三千世界鸦杀尽,这该是多么偏执却又无法救赎的爱呢。 正想着,肩膀上突然多出来一只手,轻轻地一拍,红井回头看过去,就见到男人那一张俊美如画的面容正在眼前。 蓝衣如斯。 只是刚才发生的事情,那种淡淡的难过还落在心头挥之不去,红井平复了下情绪,方才轻声开口:“不是带我出来吃饭么?” “跟我来。”相独夏说着对红井伸出了手。 红井被他带到了溪边,他一直就知道山林之中有条小溪流,晚饭时红井说他煮的东西难吃,他便有了这个想法。 红井看着溪水清澈,静静地流向远处,直入了林子深处,这条溪流看上去并不浅,估计她下水,水面应没到她的膝盖处,且宽度近十米,范围不小。 溪边有火光,红井看着露出了笑容来。 真亏得相独夏能想的出来。 那道火光正是来自男人以碎石搭建起的一个小灶,碎石上方用树枝子支起来一个架子,上面正烤着两条鱼。 跑到溪边吃烧烤,相独夏的想法还真是出了红井的意料。 “鱼没那么血腥,可以吃了?” “你真能想出来。” 相独夏招呼红井坐下来,边转动着烤的半熟的鱼,边打趣道:“这回肯定不会半生不熟了。” “我饿的早就没力气挑食了。”红井挥了挥手。 夜幕降临,林子四周寂静得甚至可以听清楚风声轻过,红井抱膝坐在相独夏为她铺好落叶的碎石上,火光未灭,映照着她清雅的脸颊,白瓷般的皮肤被晕染上微微的淡红色,竟是风雅十足。 如是静好的感觉。 相独夏静静地望着她。 红井察觉,随手捡起身边一块小石子,冲着男人丢了过来。 相独夏反应迅速,轻易地躲开。 “不玩了。”红井起身,拍了拍手,“回家睡觉去了。” 再这样坐下去,她怕自己会被相独夏看个窟窿出来。 环顾四周,夜色深了下来,山谷中一到了夜晚,便十分不容易分辨方向,山势连绵却也处处看上去都差不太多,若非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在夜晚的时候,是很难走出这道道山岭来的。 “相独夏,你还认识回去的路么?”红井拧了拧眉头,实话实说,她算是迷失方向了,心中不禁庆幸,还好刚才她没有冲动地离他而去,否则的话,她并不一定能走出这山谷深林。 相独夏往前指了指:“我们不是沿着这条路来的么。” 红井泄气:“这么黑,我是没指望了。” 转头却见相独夏正取水将火扑灭。 “别。”红井赶忙拦住他,“这么黑,留着这火,咱们做成个火把,好照着路。” 相独夏摸了摸面前女子的头:“待会会有给我们指路的。” “什么?”红井莫名其妙。 火光挣扎一闪,便做熄灭,红井看着男人直起腰身来,他玄黑如夜色的眸子落在自己的脸上,如古潭的水一样幽深惹人深陷,那股熟悉的感觉又一次从心底升起来,涌上四肢百骸,再慢慢的蔓延扩大开去。 红井不想再去看他,便自顾自地将目光放在远处。 “相信我,闭上眼睛。”他的声音仿佛蛊惑,于漆黑的夜空里传来,同样还有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像夜色一样迷了人的心。 红井想,她会听他的话,照他说的做。 却没有等上太多的时间。 隐约身边是男人的脚步声,红井感觉到他正走到自己的身旁来,随着他的一句“可以了”,红井睁开了眸子,瞬间的惊喜令她不禁失声惊叫。 “萤火虫!” 简直不敢相信。 漫山遍地的绿色萤火,似斑斑点点的星光从银河上坠落下来,神秘的美丽直令人心悸,整片山林好像是扯碎了月光霓虹一样,处处都是点妆的华彩,一闪一灭,忽明忽暗。 排成一道横线,涌动而过,恍若水中的冰,又似冰冷的火。 红井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整齐而又神秘地漫山飞舞着,她欣喜地跑了几步,感觉着自己置身在绿色的萤光之中,也像它们一样连月光都抹杀了。 不由自主张开双臂:“好漂亮!” 相独夏抬眸,漫山的萤火虫能有多美,也及不上红井的一个笑容令他心动。 不管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尽管她早就变了模样,但在他的心中,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他的白龙,从来没有更改过。 那个会喊他一句“小莲花”的白龙。 他等了她多久,这些早就已经不在乎,他只是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相独夏,你怎么做到的?”耳边传来她开心激动的话语。 相独夏伸手拢着她的发丝:“昨晚你落下山崖来,我跟下来找到你,抱着你走了很久,后来我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萤火虫,那时夜已经很深了,我带着你,不知不觉地就跟着萤火虫机械地一路向前走。” “后来是它们带我找到了鸦骨村。” 那时候,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她,心底无限的恐惧,他很怕,是真的怕,害怕红井就这样再也不会醒来,那时候山谷下的这些萤火虫围拢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 便唯有跟着萤火虫,漫无目的。 还好,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村子的轮廓,他也就在那一刻倒在村口,失去了意识。 两个人回到鸦骨村的时候,“照月节”的庆典已经开始了。 —— 没有留言今天就不更了,就我一个人在这傻子似的写,也没个看的,写毛写,天气那么热,魔兽去了。 第一百二六话 小瞳谁啊? 两个人回到鸦骨村的时候,“照月节”的庆典已经开始了。 红井脸上写满了欣喜之色,还沉浸在前一刻为了那漫天荧光激动的心情中,相独夏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远远便见到古青青的身影。 少女正等在屋门前,看上去一脸焦急的神色,红井这才记起来,自己曾答应过古青青什么。 “古姑娘。”红井率先打起了招呼。 “姐姐,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古青青几步跑到红井跟前,“‘照月节’庆典都开始半个多时辰了,爹爹让我来找你们过去,可我过来时,你们居然都不在屋内。” 红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一直就在附近。” “先别说这个了,快点跟我过去。”古青青边说着边拉起红井的手,“再晚一点,就什么节目都看不到了。” “照月节”名为庆祝鸦神的生辰,实则到像是村庄上村民举办的篝火晚会,期间皆是些对歌以及舞蹈的名目,红井同村民们坐在一起,也随着调子跟着她们随意唱着歌。 歌词好像是关于鸦神的,她记不住也就跟着瞎唱,差不多的哼唱几句应付。 古青青一直坐在她的身旁。 月到中天,篝火烧成半边的暖红色,映在人在脸上暖意洋洋,红井本就肤色偏白,这一刻被火光映着,脸上淡淡的红晕为她平添上了一抹娇媚之感,与刚才在溪边的不同,现在的她脸上多了笑容,相独夏默默地看着她,竟是一时无法错开眼神。 满心满脑,都是她的浅笑低语。 古青青借着同红井说话的空当,亦偷偷拿眼角余光瞟着相独夏。 红井暗自好笑,不得不说,这位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确实长了一张祸水一般的脸,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来这句话,倒过来说,也是一样。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围坐成圈的人群中,亦有一名青年男子,时不时地眼光向她这边飘过来。 “姐姐,我们去跳舞好不好?”身边的古青青倏然道。 “跳舞?”红井目光看着篝火两边正围圈起舞的村民,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什么舞的,我不会啊。” 村民们围在一起,各人的双手皆搭在自己前面那个人的肩膀上,时而弯下腰,时而昂着首,脚步一个跟着另一个的,有条不紊,这倒不像是什么舞蹈,红井觉得,怎么看这都很像是一种特殊的祭祀。 这样奇怪的舞步,她见都未见过,更别说是跳出来了。 孰料古青青不由分说,拉着她就站了起来:“很简单的,你就跟着我!”说完又转头望向一旁的相独夏,“公子也一起来。” 红井本来要拒绝的,身边却响起村民们起哄的话语:“相公子和夫人就跟随着咱们就好了。” 一时间邀请的喊声此起彼伏,鸦骨村民的好客之情弄得红井难以推却,便只好跟着古青青下到篝火边来。 相独夏见她过去了,自然也随着走了过去。 古青青刻意让红井双手搭在一名陌生女孩的肩上,而相独夏就在她身后,这样古青青便可以排在相独夏的身后,将手搭在相独夏的肩上。 相独夏淡淡地看了古青青一眼,古青青心思慌乱,就连忙垂了眸。 众人却不管他们各自心思,鼓乐催动,红井但觉手上一股牵动的力量传来,前面的女孩脚步已经随着乐点动起来了,四周围坐的村民依旧唱着古朴的调子,那些赞颂鸦神的唱词。 古青青紧张的手心沁出细密汗水,扶着相独夏的手轻轻打着颤,她才认识这位公子不到两天的时间,却总会不知不觉地去想关于他的事情。 他不过是暂时停留在村子而已,一旦她的妻子身体恢复些,他们就会离开,此刻古青青却很希望他能永远的留在鸦骨村,他能留下来,或者,古青青心中突然升起抹奢望,她很希望面前这位漂亮公子也愿意带着她离开。 可她芳心暗许,古青青不由自主地想,相公子对她有没有同样的意思呢? 红井总也跟不上村民们奇怪的舞步,忙乱中一下踩在身后男人的脚上,红井吐了吐舌,赶紧回身,冲着相独夏就是一句:“小瞳,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这句话,倏地就愣住了。 小瞳? 红井呆愣,自己怎么会想出这么个名字来?她这是在叫着谁? 身后是相独夏欣喜的声音:“记得我?” 红井摇了摇头,记得什么啊?她什么都记不得。 尽管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句“小瞳”从何而来。 因这片刻的停顿,红井停了停,相独夏也就没动,后面的古青青不明所以,一时没注意,一下子撞到脚步尚未迈出的相独夏身上,她娇小的身子猛地撞在男人的背上,彼此贴近。 古青青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背后温暖的触感提醒了相独夏,他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闪身出了圈子,同时将红井拉了出来,小小的变动并没有影响围圈而舞的村民,鼓乐还在继续着,歌声亦没有停止,相独夏将红井拉出围圈而舞的人群,两个人就站在篝火的旁边。 看着身边的村民,接着有条不紊地跳着未变的舞步。 古青青自然也撤出了舞圈。 相独夏盯着红井的脸,火光映着她面色红润,男人面上浮现出喜色:“你没有失忆对不对?红井,别再和我闹别扭。” 红井眸子一暗:“我记不得你,也不知道谁是小瞳。” 古青青却上前来,正要开口,她身后倏然响起一道男声。 “相公子,你可知道‘照月节’的规矩么?” 红井循声看过去,说话的是一名青年,肤色古铜,他身材结实健硕,话音落下时,人亦走到了跟前来。 ———— 还是要说一句:阿舞的更新都集中在下午和晚上……今天又晚了,让大家久等。 第一百二七话 夜色静好 红井循声看过去,说话的是一名青年,肤色古铜,他身材结实健硕,话音落下时,人亦走到了跟前来。 却见古青青跺了跺脚:“丰华哥,你做什么!相公子又不是村里人,刚才那也不是他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便可以不怪他?”青年朗声逼问道,他这一声喊,倒弄的舞蹈的人们停了下来,鼓乐的声音亦止住了,村民一下子全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红井这里。 红井见自己闯了祸,赶紧出来圆场:“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会跳,踩到了后面人的脚,我们不是故意的!” 相独夏将她拉到身边:“此事无关内人,是我不懂规矩。” “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古青青忿然地瞪着那名叫丰华的青年,“丰华哥,你没事找事!” 古村长一见此场景,心中大致明白了两三分,丰华同她的女儿青青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亦是对古青青早有意思,这会子怕是误会到了相公子,借题发挥了。 古村长笑道:“此事不怪相公子,相信鸦神见到村里来了客人,亦十分高兴的。” “多谢古村长。”相独夏亦笑了笑。 “哼!绣花枕头!”丰华面带不屑地一斥。 “陈丰华!你别在胡闹!”古青青俏脸微红,“你再胡闹,我以后都不理你!” 丰华不去理会古青青,依旧狠狠地瞪着相独夏。 不知为何,红井突然有种想法,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拦住相独夏,眼前的男人俊美非凡,温润如玉,但却总令她有种感觉,一种他很可怕的感觉。 红井记不起来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心中一直有一个莫名的认知,那就是,相独夏其实远不似他外表给人的感觉那般令人亲近,实际上,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大魔头,仿佛杀了多少人都不会动一下眉头的那种存在。 小手紧紧地捏着男人的衣角,红井的声音很轻:“我们回家去好不好,我头很疼。” 她这一句话,倒还真起了作用。 相独夏倏地拧起眉头,回手就将红井拥进怀中:“是不是夜风太凉了?我们这就回去。” 随即表面上友好地对村长打了个招呼,相独夏将红井横抱起,为了能成功的把相独夏弄回去,免得他惹事,红井便又故意地将戏做足,柔柔地将头靠进男人的胸膛,红井假意闭上了眸子。 相独夏担心她身体,便也不再耽误,抱着她往回走去。 月色倾泻,夜幕深浓。 身后是赞颂的歌声再度响起,没有人注意到古青青咬着唇瓣,暗中泛红的眼圈。 转眼两个人便又回到了暂住的屋院里。 红井睁开眼,拍了拍男人的手:“喂,快放我下来。” “乖,一会就到了。”第二次,相独夏对一个女人用了“乖”这个字眼,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启齿的。 红井好笑:“我身体没事,我是怕你和人家打架,故意装的。”这个男人还真是迟钝。 “……”他看上去像是那种不知深浅,随处惹事的人么? 红井见相独夏不回话,便开始在男人怀中乱动挣扎,相独夏怕她摔到,就只好将她放了下来。 不过这个男人真的很容易就相信自己,红井眼珠子一转,突然就有了个主意。 “相独夏,我想吃些野味,你明天上山打给我好不好?”只要相独夏同意出去,她就可以找到机会离开这里了。 “你不是嫌血腥么?” “可是我又忽然想吃了。”红井随口搪塞着。 相独夏却笑,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好,现在太晚,留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明早我就去。” 红井不禁得意,想不到这么简单就让这个男人上当了,继续装出关心的样子来:“那你一定要自己当心。” 红井说完了,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转身就向屋子走去。 相独夏却在此时伸手,一把将她拽住,红井诧异,相独夏却微微一笑,突然吻住了她的唇。 彼时夜色迷离,月影摇曳,似乎连风也安静了下来。 红井恼了,挣扎着推着相独夏,唇上他低哑的声音传来:“别动,会被过路的人发现。” 两个人还在院子里呢。 他这样一说,红井当真就不敢再乱动,只好任由他沾光了自己的便宜,直到两个人都凌乱了气息,他才肯将她放开。 红井猛地想到自己其实也很笨!所有的人此时都在过“照月节”,给鸦神庆生辰呢,哪里会有人跑到这里过路看他们啊! 让他给骗了!红井想着,一拳就砸了过去。 相独夏适时地躲开,大手握住红井的粉拳,她的小手竟是冰凉。 心中不禁一疼,他不应该让她在院子里站上那么久的。 “走,我们进去。” 红井被他牵着手,早也忘记了去反抗,这才发现院外真的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憧憧,是偶然经过这里正往家赶去的村民,想起刚才相独夏的话,还有他们刚才……红井顿时小脸发烫。 红井抱了被子,窝进床榻里面,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屋中的男人。 相独夏从容地挥手熄了蜡烛,那叫一个姿态优雅,而后又从容地翻身上床,伸手就要去碰躲在床角边的小女人,他只是担心夜深露重,她会着凉而已。 “咚”的一声,漂亮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蓝衣公子被踢下床来。 忍了,他一个妖怪,其实根本也不用睡。 红井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迷糊之间红井翻着身,透过纱窗照进来的阳光,暖意十足,晒在她的身上,极其舒适,脑中出现了青山连绵的画面,还有一位白发长须的老人,他严厉地举着木戒尺,倏尔向着红井打下来。 “为师教你的召唤法阵怎么还是记不住!去画一百遍!” 一百遍?木头的戒尺瞬间打在手心。 ———— 预告:还有一章晚上更。谢谢留言的每一位妹子~~阿舞爱你们! 第一百二八话 互相的心 一百遍?木头的戒尺瞬间打在手心。 红井一惊,“啊”的一声尖叫,顷刻间坐起了身子,眼前是和煦的阳光洒满了屋子,除了她自己以外,空无一人。 刚才的,是梦? 红井揉了揉额头,可是好真实的一个梦,那个白发的老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就想要打她戒尺呢?还有他提到的什么法阵的,那是个什么东西?红井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这才想起,她应该在哪里? 鸦骨村。 她应该是在一个叫鸦骨村的奇怪的地方,这个村子几乎与世隔绝,村民过着靠山吃山狩猎农耕的日子,且因为一个美丽的传说,供奉着一位名为“鸦神”的女神。 红井深呼吸,这些事情,都是这几天来发生的。 她和一个自称是自己丈夫的俊美公子,自断崖上摔下,掉到了这么个地方。 “相独夏。”红井默念着,是叫这么个名字。 环顾四周,猛地反应过来! 红井掀开被子,迈开腿就往外跑去。 相独夏不在屋子里!红井想他定是出去,依照昨晚两个人说好的,独自上山去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此刻相独夏不在,若是她借此时机偷着离开,待到相独夏回来发现的时候,恐怕她已经走得足够远,这男人就再也追不上自己了。 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她要去找沐暗尘,在她的印象里,并不记得相独夏是自己的什么人,反而隐约有种感觉,那便是自己也不是相独夏的什么人。 相独夏有喜欢的人,但是不是她。 打开门,红井跑了出去。 却在院子外撞上了一个蓝衣男人。 “阿井,你怎么了?”那人声音十分好听,如同是水滴在顽石上溅起的柔情,穿越过千年时光。 只是红井知道,自己正要跑出院子,相独夏便刚好回来了。 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红井垂眸,暗想相独夏虽然看上去在家务生活方面是个白-痴,但此人绝不是脑子白-痴,甚至他还是个相当不容易骗过的人,红井担心自己的意图被他发现,一旦他有所提防,自己便再也走不了,因此刻意说起了谎话。 “我以为你走了!”红井扑上去,死死地抱住来人,“我以为你把我丢下了!” “不会的。” “我以为很多事情没有发生,可是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我以为很多事情都不是真的,但却连你是不是真实的也分不清楚。” “你只是摔到了头,等到了秋迟国,我就会找大夫医好你。” “你不会医好我么?”红井想了想,忽然问道,直觉上这个男人好像很强大,似乎一切事情都难不倒他,而且他是不是曾给自己医治过伤口,可惜她记不起来。 相独夏眸子一沉:“我医不了你。”他是个妖,尽管他有灵力,但他却不是医生。 他是医好过佟青雾的眼睛,但那一次同这一回是完全不一样的。 实际上,他也曾偷偷的试过用自己的灵力给她治伤,从他们摔下来的那时就试过,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效果,她还是将他给忘了。 也许是在断崖前,他对纳兰辛的迟疑深深刺激到了她,也许是她自己不愿意想起。 忽然想,要是白发鬼在这就好了,这种症状没准他能有办法。 “恩。”然而红井却轻轻颔首,不再追问。 “我去了一趟村长家,拜托他们照顾你午饭,待会我就上山去,你不是说想吃野味么,晚饭我就做给你吃。”相独夏揉了揉红井的长发,这一次红井倒也没有躲开。 “那就快些去。” 未过多时,临近的村长家,院外忽然聚集起很多的年轻人,红井好奇地走上前去,却见那些年轻人正忙着整理弓弩刀箭等的工具,喧喧闹闹地,好像在准备去做些什么。 “每年鸦神的生辰,村里的年轻人都要进入分水岭后面的林子里,去打些獐子豪猪,用以供养鸦神,今天正好是供养的日子呢。”古青青一边给红井解释着,一边也帮忙收拾准备。 “那正好,相独夏你也随着一起去?”红井心底欣喜,分水岭很远的,昨天在溪边,相独夏曾指给她看过,她还记得那个最远最高的山峰,他说那里就是分水岭。 要是相独夏跟着去了,铁定这一整天都回不来。 “快别这么说,姐姐,分水岭那边很危险的。”古青青拦着红井道,“相公子一派书生儒雅,哪里似咱们山里人,那种地方相公子去不来的。” 红井低头小声道:“我想让他打些野味给我吃。” “那你也不能让他去送死啊!”古青青维护起相独夏来,不远处陈丰华正在拉开弓箭做着最后的调试,此时忍不住往这边扫了一眼。 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 “就是啊,红井姑娘,你要吃什么告诉咱们,村里人给你打来就得了。” “对嘛,你男人白白净净的,哪像个做猎手的人呢?” “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可真够不懂事的。”也有些鄙夷的声音。 “你也真不心疼,我要是有个这么俊的男人,可是不舍得放他去送死的。”话越说亦就越不像样子。 红井一言不发,眼睛盯着地面。 “这些都是我的意思,与我妻子无关。”相独夏倏然开口,同时握上红井的手,将女子的小手紧紧地裹紧掌心。 “公子!”古青青急得唤了一声。 谁知一个男人扬声道:“想冲英雄,也该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说话之人却正是陈丰华。 他还对昨晚篝火边古青青撞到相独夏背上的那一幕耿耿于怀,昨夜寻他的晦气,硬是让古村长给解了围,此时听说相独夏要随他们一同去分水岭,再看到古青青对其百般维护,更是妒从心起。 ———— 还是那句话,阿舞因为早上要上琴课,所以更文都集中在下午晚上……大家久等了。 第一百二九话 离开他 “在下也想为妻子做些事情,就请陈兄指教了。”相独夏并没有动怒,反而陪着笑脸。 “相独夏,你也别说大话,不如今天咱们就比试比试,如何?” “丰华哥!你怎么对客人这样没礼貌!”古青青狠狠地瞪了陈丰华一眼,转眸又对相独夏说道,“公子快别搭理他,他就是个粗人,什么也不懂。” “你敢不敢?”陈丰华咄咄相逼。 相独夏并不在意,随口应道:“要比什么?” “就比谁先捕到豪猪之王。” “豪猪之王!”周边的众人皆是一阵唏嘘。 “那是个什么东西?”红井未加思索脱口问道。 “小傻瓜。”相独夏倒是率先回话的,他捏了捏红井的脸,“当然是最大的那头猪了。”话语不屑,倒也说的诙谐。 他丝毫不在意身边的人,当众对她亲昵,弄的红井脸色一潮,却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可以。”相独夏看向陈丰华,“就依你。” “公子……”古青青还想再说些什么,她的话音猛然被陈丰华打断。 “相独夏,你是个汉子,我也敬重你!我们就比这一次,谁赢了谁就带着青青到鸦神祠去,你敢不敢?” 这一下子轮到古青青面红耳赤起来,她紧张地看向相独夏,却发现相独夏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直停留在红井那里,他深深地凝着红井,抬手替她整理好了额边的碎发,才缓缓开口说了句“好”。 古青青心底有抹欣喜。 相独夏并不知道村子里有个规矩,那就是在一年一度,庆祝鸦神生辰的“照月节”前后那几天里,哪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到鸦神祠去,便证明了他要娶这个女孩为妻,要在鸦神的见证下对其作出承诺,一生一世。 鸦神也会保佑庇护这对男女,永生幸福。 古青青一直对相独夏有丝爱慕,从他第一晚找到鸦神村时,她便注意到了他,只是一直也猜测不出这个男人心中对她的想法,此刻看到相独夏答应了丰华的挑战,便想原来这位俊美的公子,对她也是有丝情谊的。 她知道他有妻子,且他对自己的妻子处处宠溺维护,但是她并不在乎这些,她想这个男人看上去非富则贵,身上蕴含着一股强制凌厉的气质,他容颜倾世,寻常的普通人岂会有这般的容貌。 这位相公子,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而她古青青不过出身山村,能跟在这样的男人身边,即使做个妾侍,她也觉得十分满足。 他们鸦骨村内,哪有一个男人能和相公子相比的,简直连千分亦及不上。 古青青想着,两朵红云染上脸颊,几步走到自己爹爹身后去了,古村长亦是早就看中了陈丰华这个后生,他同古青青的想法不一样,丰华这孩子人品不错,虽说执拗了点,更难得的是他的拳脚功夫也不错,弓箭百发百中,是村子上少有的神猎手。 青青若是能跟了他,倒叫他放心不少。 古村长自然认为,丰华出身山村,从小就习得狩猎的本领为生,相独夏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怎么会赢得过他? 村中参加这次狩猎的,共有十名年轻人,个个皆是身强力壮有些本领的,陈丰华是他们的领头人,算上才刚加入的相独夏,总共是十一个人。 趁着天色尚早,陈丰华发了话,命令大家出发。 “相独夏。”他临走的时候,红井忽然叫住了他,想要再多看他几眼,或许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就不在了。 相独夏笑着:“快回屋去,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 红井点了点。 看着他离去,直到走出些距离来,红井才又喊了一句:“你要当心!” “好。”男人远远地答着话。 随后是红井小声的自语:“可惜我想不起你是谁。”这句话说的声音很轻,再没有人听到。 红井草草地吃过古青青送来的午饭,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出了门去,一路向北,走的漫无目的。 她只是知道相独夏说要去南疆的秋迟国,所以她才想要躲开往南的方向,向着与他的想法相反的北边走,红井以为,这样相独夏就不容易找到自己了。 可是关于如何能走出这连绵的山,她自己也毫无所知。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但是不知为何,隐约在思维中,总有些相同的片段闪过,好似从前在什么时候,她也做过类似现在同样的事情。 也是为了躲避一个男人,她在夜色深浓的情况下,离开了一个镇子,红井却记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要躲避的男人又是何人。 也是相独夏么? 也是为了离开她而远走么? 红井想要回忆起来,但是思绪就更乱,眼前晃来晃去都是白色的衣裙,还有粼粼的水光。 无尽的海面,无尽的黑暗。 也不知走了多久,山路不尽,红井疲惫的没有了初始的精神劲头,山石险路,碎石直磨的红井脚底生疼,但山路却似无尽那般,始终就是看不到山谷有出口。 山连着山,仿佛每过一处,路过的都是相同的场景。 红井走的累了,口渴的厉害,才懊恼自己出来匆忙,竟连水袋都忘了带上。 红井找了块山石,坐了下来休息,看天色,时辰不早了,似乎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也不知道相独夏他们回来了没有,要是他回来了,一定已经发现自己偷着离开他了? 他也许会忌恨自己呢。 红井想了想,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他?反正就是要离开! 想到这里,便又站起身,趁着天色还未黑,她必须要走出这片山谷,不然到了夜晚,不知道会不会有猛兽出没,而且一旦夜深,她便不好分辨东西方向,定是要迷路的。 天色倏地昏黄起来,红井抬眸,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山谷中起了风,风势疾且猛烈,云层厚重,渐渐地遮挡住了太阳的光亮。 —— 今天的更新没了,大家晚安。 第一百三十话 你要去哪里! 天色倏地昏黄起来,红井抬眸,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山谷中起了风,风势疾且猛烈,云层厚重,渐渐地遮挡住了太阳的光亮。 山雨欲来风满楼。 红井清楚,这是大雨将至的讯号! 自己怎么会如此倒霉,出来居然就碰上雨,俗话说山林的天气是小孩子的脸,一时一变,这一刻红井算是相信了。 她才这么想着,天空中一道亮光,竟是一道闪电下来,天色极快地就黑了下来,乌云压境,紧跟着雨点就打落下来,雨势骤急,雨花也大,片刻之间,红井但觉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视线被水阻拦住,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山路本就不好行走,此刻又逢此大雨,雨水湿滑了脚下的路,眼前又是急速而下的雨点,打的红井根本睁不开眼睛,四处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红井的衣服很快即被雨浇透,穿在身上湿冷厚重。 红井转身,考虑自己是不是往回走,可是现在距鸦骨村已有些距离,再要回去,一时半会的也不可能走到。 要不然就一直往前,不管前方路途如何,总比原路回去要好些。 至少之前的路没有白走。 试探着迈出步子,踩在碎石上,脚下却是一滑,红井慌忙晃了下身子,双手下意识地平伸起,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才算勉强站住些,闪电划开天空的云层,响亮的雷声就在此刻响起。 “啊!”红井失声惊叫,除了怕蛇之外,她其实还很怕打雷的。 这一下子精神分散,红井脚底一滑,慌乱之中,她只想能稳住脚步,却不想一脚踩在一颗稍大些的圆石头的边角处,石头滑,她又踩了个边,一下子便踩了个空。 红井身子一歪,脚腕子上传来痛感,紧跟着就跌倒下去。 却并没有摔到在地,腰上传来力度,有一双手托住她的身体,稳稳地将她扶住。 大雨中听不清那人的脚步声,红井也不知道他是何时靠近自己的,巨雨交织成线,织成一张专属于水的巨大网子,眼前脸上皆是水花,她差一点连身边男人的脸都看不清楚。 他愠怒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你想要到哪去!” 才刚同她分开一会,才刚同她软言轻语。 “相独夏?”即使看不清,此刻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 相独夏像抓一只小鸡一般,将红井拎到身旁来,刚才的变故致使红井扭到了脚腕,这一时疼痛难忍,她也就没力气同男人争辩些什么。 相独夏见她颦眉,目光扫落在她的脚腕上,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红井只觉得身子一轻,相独夏将她横抱起,便再不说话返身就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这一时也顾不得是否会吓到她了,相独夏用灵力护在两人身边,形成一圈屏障,阻止雨水打入到这圈屏障之内来,红井看着雨水急骤,但却丝毫都落不到他们两人的身上,好像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将其屏蔽掉了。 眼前再不是白茫茫的一片,红井的视界恢复了清明。 雨水再也落不到她的身上,那种刺骨的湿冷感觉亦缓解了很多。 她转眸吃惊地望向相独夏,搞不清楚他究竟做了什么,余光中却扫到一抹血红,正顺着两个早就湿透的衣衫上,滴落下来。 她并没有受伤,似乎只是扭到了脚,此外并没有伤口,那么这些血红是从何处来的? 难道……红井慌了,如果不是她,那么受伤之人定然是相独夏。 红井循着血色望上去,果然就在男人的肩膀处看到一道口子,血还在从那里往外渗流着。 “你受伤了?”红井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 “恩。”但是男人只是回给她这么一个字。 他早上同村民去了分水岭,红井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但是想起早上村民们劝住他们的样子,想起古青青担心的神情,她也能想出,那是个危险的地方。 只是,相独夏不是很厉害的么?他怎么会受伤? 此刻她倒是很想听他责骂自己几句,同她说些什么,但是他始终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暴风骤雨中,他为她圈出了一处安逸,可是她却又更想哭了。 他抱着她走了很久,红井才意识到自己距离鸦骨村已有多远,雨势似乎渐渐小了些,红井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被相独夏保护着,从而衍生出来的错觉。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没话找话。 “我始终都在你身边。”相独夏懒得同她多做解释。 她肩膀上,那朵莲花印记还在,不管她跑去了哪里,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 本来他跟着她走了很久,一直走,她在前面,他在后面。 他们在分水岭的时候,遇到了危险,对他来说自然不算是什么,但是他又不想使用灵力,以免村民们拿他当做异类,他吃不准一旦这里的人发现他是妖之后,会不会对他产生抵触。 他自是不怕这些的,只是他还有红井。 红井是真正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连累到红井,如果可以的话,他倒很想也变成个人类,像红井一样的人,会老会死,会疲惫,会饥饿,然后他们就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 他不敢使用灵力,便也只好用人类的方式去对抗那些野兽。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分水岭那边竟然出现了猛虎。 但更未想到的事情则是,他们遇到了邪止,红井的第七式神。 那个家伙去打探前路的时候,君九溯出现,纳兰辛暗害红井,使得他们坠下山崖,邪止回来后,除了马车,再未见到任何,他查看到了打斗的痕迹,也寻到了君九溯手下的尸体,便知道出事情了。 可是红井并未有召唤他,没有召唤他保护,也没有召唤他回去契约卷轴。 —— 阿舞一会出去超市买吃的东西,不知道今天更几章 第一百三一话 鸦神祠 邪止只好一直在分水岭附近游荡,山谷山峰,寻来寻去,却一直没能找到红井的行踪。 红井被相独夏带到了远离分水岭的鸦骨村。 邪止不知,却也不懈地寻着,终于遇到了前往分水岭的相独夏,随后相独夏告诉她,红井失忆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别说是御使式神。 有邪止在,任何的猛兽自然都算不得什么。 村民们收获颇丰,大获全胜地回了村子,自然邪止听从相独夏的吩咐,没有跟着回来。 一路上大家都说着相独夏好本领,他们认为那头狰狞凶猛的年兽也服从相独夏的命令,相独夏救了村民免于落入虎口,大家都感激亦都敬佩与他,就连陈丰华亦是没什么话说。 这场比试,相独夏获胜了。 然而回到村子后,相独夏没有去理会脸色羞涩主动示好的古青青,他一门心思就往家跑去,谁知,红井早就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感觉到了红井的行踪。 她在他出门后不久,即一个人独自往北而去。 隐约之间,相独夏明白了红井的做法,骗他同村民们去分水岭,原因原来在这里。 他早便寻到她,就跟在她的身后,他很想看看红井到底要走多少时候,才会回头。 她究竟要走到何时,才愿意回心转意。 可是她一直也没有回过头。 其实她只要中间回头看一下,就会发现他的存在,荒山之中,她一路上都未遇危险,为何就不能想想是因为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前面的人漫无目的,而后面的人,却只是知道要跟着那人的脚步。 愤怒,无时无刻不在相独夏胸中燃着,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可是她呢?她又在做着什么? 白龙,原来就只能安慰自己,自始至终,她都把他遗忘了。 肩膀上的伤口他一直没有处理,是猛虎利爪造成的,当时虎爪插进肩甲的肉中,向下划过,是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如注,他靠着灵力止了血,挥剑砍伤猛虎,村民慌乱成一团,随后邪止便出现了。 自己却只顾着跟邪止暗自交流,说着红井的近况,好是不好,交代邪止去追查纳兰辛的下落。 心里面,脑子里面,早就都是红井的浅笑低语。 他要快点回鸦骨村,甚至忘记处理伤口,他只道,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及至在她身后走了那么久,身边早就已经没了旁的人类,他可以使用灵力的时候,却依然忘了肩上的伤。 除了伤心与愤怒,相独夏早已忘了疼。 甚至雨水落到肩上,浸泡了伤口,他也不觉得疼。 他抱着她往回走,被雨水泡过的伤口处,血水早便浸透了蓝色的衣袍,混合出触目惊心的伤痕,红井看着,忍不住就伸手,手指却在靠近的瞬间缩了缩,她没能做任何,就只是将手指僵直在了距离他肩头几寸的位置。 她,算不算也伤了他? 她倏然就不敢去碰触他的伤了。 雨势渐渐小了些,眼前的景物不再模糊不清,只是依旧是青山相连,红井小声地问了句:“我们距离村子还有多远?” 相独夏看了眼怀中的女人:“还有些距离。” “放我下来,抱着我,你走不快的。”红井垂眸,“雨已经小了,而且你也受了伤。” 良久的沉默,相独夏没有立刻回话。 红井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半响,男人真的将她放了下来,只不过不是让她同自己走回村子,而是因为前方的祠堂。 相独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门:“你看,鸦神祠。” 红井随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见青山脚下,左右两棵古槐树高耸入天,枝桠郁郁葱葱,因为雨水的冲刷,叶片更是绿色翠滴,槐树的半腰处,青瓦红砖的建筑隐约可见。 红砖古朴气息十足,正是一间庙祠的形容,红井抬眸,便见梁上一面匾额,红色的隶书是“鸦神祠”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寻常寺庙的匾额非黑即金,这里的却是红色的字。 不知何故,红井的心里,不舒服了一下。 “原来真的有鸦神祠。”只是红井并未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进去躲躲雨,你的衣服需要烘干,这样穿着会生病的。” 红井的脸上倏地蹭起两朵红云,休息就好了,烘干衣服,这还是免了罢。 “其实,雨已经很小……”红井想找些理由,但是目光落在相独夏的肩膀,想到他的伤口,就又止住了话。 “走。”相独夏不想多做纠缠,这雨看上去再下不多会也就停了,穿着湿衣服对她的身体没好处,既然到了鸦神祠,就暂且进去歇歇脚。 “鸦神会不会怪我们随便乱闯啊?”红井环顾四周,祠堂并不算大,虽说被打扫的十分干净,屋中四壁都粉饰得雪白,只是规模实在很小,除却屋中央供奉的一尊鸦神像之外,这里的布置都同村子上普通农户家庭无异。 出乎意料,鸦神祠只有一间屋子的占地,再没有其他院落等布置,屋内有张深棕色的木头供桌,仅有鸦神一尊神像。 且神像并不高,呈现站立的姿势,她的脚下踏着厚厚的莲花木桩,以至于使她看起来很高大,红井好奇地凑到神像正面仔细打量,她发现这尊像,抛却脚下的木桩外,其实并没有多高。 似乎就是一个人的大小。 同她的身高差不太多。 “真是奇怪的庙,奇怪的神。”红井自言自语着,目光由下往上慢慢打量,相独夏不去管她,他正抱了木柴进来,想要在屋檐下生起火,好让红井把衣服烤干。 要知道,什么庙不庙,祠堂不祠堂的,他可不在乎什么神仙,无非都是无知的人族臆想出来的东西罢了。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一百三二话 鸦神 红井看着面前的神像入了迷,只觉得她被做的栩栩如生,完全不似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像,红井看不出制造这尊神像所用的材料是什么,唯只觉得她恍若真人。 这尊像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真正的织锦丝绸,做工十分考究,只不过看上去和村子里其他女孩子穿的款式大不相同,不仅如此,这样的衣服样式,似乎在整个大陆上都很少见。 白色的衣袂翩翩,只是看上去像是时光被倒回了好几个世纪。 “笨!”红井想了想,自嘲,“鸦神是几百年前的神嘛!” 当然要穿成几百年前的样子了。 “鸦神一定很漂亮。”红井边说着边扬起脸,向着鸦神的面部看去,脚下的木桩使的神像很高,但是神像却是端正的双目平视,而不似很多庙里面,神佛都是呈现“往下看”的姿势。 这样就导致红井想要看清楚鸦神的脸,就必须费力地仰着脖子。 红井想,她一定是很美丽的女神,脑子里再度出现那句话:三千世界鸦杀尽。 她一定美的不可方物。 就在眼光落在神像脸上的瞬间,一声惊叫随之响起。 “啊!”红井几乎是同时,双手捂上脸颊,惊叫失色。 “阿井!”相独夏唬了一跳,赶忙跑到她的身边来,“怎么了阿井?” “她,她……”红井的眼睛始终在神像上,仿佛被黏住一般,手指伸出指着那尊像,身体不住地打着颤。 “阿井!阿井不怕!我在这呢!”这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相独夏一把就将红井揽入怀中,早就忘了两个人之前的嫌隙。 “白龙!白龙!”红井猛地喊叫出声,“是白龙!” 白龙?相独夏微微拧眉,什么白龙?随即顺着红井惊慌的眼光看过去,红井的目光正一丝不错地落在鸦神的脸上,她的身体颤抖着,情绪激动,若不是相独夏揽着她,这会早就冲出祠堂去了。 眼睛落在鸦神脸上的那一瞬,便是相独夏亦惊愣住,他只觉自己的思维就在这个瞬间涣散开去。 哪里是什么鸦神,这张脸,这种容色神情,根本就是白龙。 相独夏有一瞬的分神,揽着红井的手竟也机械无力。 面前的白龙静静地看向前方,仿佛是同千年之前一样,安静却也冰冷,透过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思维陷入一片空白,好像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甚至都无法凝神思考白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不觉间双手一松,怀中的女人却始终没有放弃的挣脱着,终于得到机会,得以挣脱。 红井冲出相独夏的手臂,脚步不停,就往祠堂外面跑去! 山雨未停,天色渐暗。 红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叫出鸦神的名字,甚至很奇怪见到鸦神后,为何自己是这样的反应过激,但是脑子里唯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她曾问过相独夏:白龙是谁? 当她在鸦骨村醒来的时候,脑子里面只记得两个名字,一个是沐暗尘,一个就是白龙,她甚至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却唯独对这两个名字记忆犹新。 隐约之间,她的心总是会为了“白龙”这个名字而疼,说不出原因,可是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会很难过。 可是相独夏说,她就是白龙。 不!她不可能是白龙!如果她是,那么记忆中那个白衣女子又是谁? 而现在鸦神祠里面供奉着的,又该是谁? 还有就是,她是怎么知道白龙应该有的相貌的? 红井狠狠地甩着头!不要想! 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 冰冷的雨水打在红井的身上,无边无尽似乎要将她吞没一般,红井倏地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脚步踉跄着,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 有些同样冰冷的东西划过脸颊,她不知道这些是雨水还是泪水。 腰间猛地一紧,已经被一双手紧紧环住,身后是男人熟悉的气息,红井没有回头去看,却听到他的声音反反复复回荡在耳边。 “阿井。”他叫着她的名字,“阿井。”一遍又一遍。 思维又好像跌入到了万丈深渊。 雨点抽打在脸上,也打在身上,微微有丝疼,前方开始有嘈杂的说话声,红井的目光透过雨水看过去,正有些什么人自不远处向着他们走来。 然后她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惊呼:“相公子!” 是古青青。 红井苦笑,转了半天,她最后还是绕回到了鸦骨村子里来。 古青青的身后跟着些年轻力壮的村民,似乎他们就是出来寻相独夏和自己的,这才出了村子不多时,便互相碰上了。 人们开始了七嘴八舌,但没有人在意到她,他们说的,赞的,无不是相独夏好本领,怎么怎么砍伤猛虎,又是怎样救下众人的事情,连古村长也对这男人赞不绝口。 红井就被冷在一边,没人去看她一眼,仿佛她是死的。 山中的天气,东边日出西边雨,他们才在村口站了没多会,大雨就停了下来,天色放晴,雨后的天空,碧空如洗,更加的透亮。 古青青羞涩地看向相独夏,也说着“公子真是了不起”,话音落下时,她忽然尖声叫了起来。 “相公子,你受伤了!” 听到她这句话,红井才猛然想起来,相独夏肩膀上的那道伤口。 红井目光扫过去,却见村民们早已围了上来,她就只好原地未动,她听到他们责备她的声音。 “相夫人,你可知道分水岭那里多险!” “相公子回来不见了你,急得四处去找,你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么!” “你简直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去送死。” 也有些女人,听自己的丈夫说相公子已经被找到,便也出了村子过来看,面对红井,无不是恨急摇头,好像她有多么的十恶不赦一般。 ———— 预告:接着更新 第一百三三话 闹别扭 红井站在那里,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她知道相独夏受了伤,也想着到了鸦神祠要替他包扎下伤口,可是她的脑子现在很乱,红井暗自握了握手,她担心他的伤,只是再也没机会说出来。 就见古青青面色一潮,走到相独夏身边轻声说道:“公子,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以前爹爹受了伤,都是青青给包扎的。” 周围的人们又开始起了哄:“青青姑娘绝对是这方面的行家。” “古老爹难不是经常受伤?” 笑声传来,红井默默退了退。 嬉笑打趣的声音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见鸦神去!” 紧接着就有的村民跟着附和,他们喊着“到鸦神祠,见鸦神去”,古青青羞得红了脸,直跺脚喊:“就你们话多!” 红井垂下眸子,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那人的话语:“有劳青青姑娘了,在下的伤并不碍事。” 古青青的手僵了僵,他是在拒绝自己么? 古青青低声道:“公子还是处理一下,当心伤口会发炎。” 随即是村民们附和的声音。 依旧放心不下他的伤势,红井还是顿住脚步回了眸,男人的衣袍已褪下来,露出肩胛处的皮肤,精瘦坚实,肌理分明,围观的很多女子看的脸红,皆纷纷别过头去。 红井看到他目光中隐着一丝阴沉的光。 想不到有一天,就她这样的,也能背负上个“祸水”的骂名,红井愣愣地坐在木凳子上发呆,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下去,却一直未见到相独夏的身影。 他大概还在村民的围绕中,应该是在古青青的身边。 古青青其实远比自己温柔多了,而她一直都为他做了什么?在他于分水岭陷入危险的时候,她却在想着方法离他而去。 可是他会去分水岭,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啊。 红井想,那些村民们其实说的很对,她的做法确实很欠骂。 她什么都没能给这个男人,甚至都想不起来这个男人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谁?白龙是谁?鸦神又是谁? 独自坐着,看着太阳渐渐西沉。 屋门依旧没有响动。 红井默默站起身,走到厨房去,看着清锅冷灶的灶台,暗自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她也确实是饿了,这晚饭总还是要吃的。 收拾了下炉灶中的柴草,红井试着生火,试了很多次,浓烟熏得她眼睛直呛出泪来,红井不禁骂起自己来! 如此简单的事情,竟也做不好。 就在此刻,院子中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还有古青青那清脆的笑声,红井想,她确实是个明媚的女孩子,待在她的身边,任谁都会如沐晨风般的身心舒畅。 随意擦了下手,红井便走了出来。 她的小脸早被烟尘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像只花猫似的,只随意擦的手,指甲里还有些污泥,衣服回来后都没有换过,她就只顾傻坐着发愣,此刻早也风干了,皱皱巴巴的紧贴在身上,发髻也早就散乱了,又被一通烟熏,红井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然而她却未加思索,就这样从厨房跑了出来。 站在院子里,对面的人一惊一愣,红井也就愣了愣。 古青青嘴巴张的老大,看着红井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活人吃老鼠似的,她迟疑了会,方才开口道:“红井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红井心底苦笑,“姐姐”这个词么,似乎打从古青青第一天见到她,喊的就是“姐姐”,这个女子从未喊过她一次“相夫人”。 红井摇了摇头,却又目光仓皇地看向正在古青青身旁的男人,她很想问他一句,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瞳孔中,红井看到男人深深隆起的眉头,相独夏无语,自己这才离开多久,这个丫头怎么就好像被打劫了一般,把自己弄的好像个乞丐呢? 红井笑了笑,她总是这样乱七八糟的,不似古青青,永远那么明媚动人。 相独夏手中正端着一盘烩肉,而她身边的古青青亦端了盘子青菜,红井有些局促,看上去对面的两位倒很像是一家人,而自己则大煞风景,多余的可笑。 “红井姐姐,你不舒服么?”见红井不答话,古青青只好又问了句。 “进屋去。”而后却是相独夏温和的话语。 红井一惊,他在对自己说话的么? 随后她听到古青青“哦”了一声,那一脸笑容的女子仿佛无视了她,就那样径直地端着瓷盘,迈步向着屋子走去。 红井想,那是她和相独夏的屋子。 她这个名义上的女主人,还真是个死的。 相独夏也端着盘子向屋子走去,路过她时,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进屋,我们吃饭。” 其实放下饭菜之后,古青青就离去了。 红井坐在木桌子边,目光却落在桌上的饭菜上,一盘子素炒竹笋,还有一盘是红烩肉。 相独夏摆好了碗筷,才坐到红井身旁来,拿着筷子给她布菜。 “你说想吃我打的野味,可惜我不太会做,我刚才在村长家学了很久,肉是野猪肉,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过于血腥的东西,猪肉多少吃一点,没有关系的。” 不知何故,就在他说到“村长家”这三个字的时候,红井的眼前浮上古青青的笑脸来。 “她是个温柔的好姑娘,比我强。”红井喃喃自语。 相独夏未回话,反倒是摸了摸她的头,帮她将蓬乱的发丝整理的整齐些:“先吃点东西,待会洗个澡,你这样会生病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却知道她很喜欢你。” “我只喜欢你。” “可是她很适合你!”红井却不动筷子,直直地望向相独夏,一字一顿,“你们在一起很搭配。” “红井,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和我说这个么?”男人拧了拧眉,脸色中隐含着怒意。 —— 女儿和儿子闹别扭……唉 第一百三四话 各自伤心 “红井,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和我说这个么?”男人拧了拧眉,脸色中隐含着怒意。 “那你想要什么时候听,我就在那个时候说。” 倏然间下颌被一只大手捏起。 “如果你这么讨厌看到我,那样很好。”男人目光邪肆,嘴角边勾勒出一抹笑意,“我可以离开,你也可以,但是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应该喜欢谁。” 红井打落掉相独夏的手:“那样很好!今天的晚饭你本来就应该到古青青家里去吃!”刻意加重语气,强调了“古青青”这三个字。 说着双手撑在木桌子的边缘,“唰”地一下站起身来,红井迈步就要往屋子外走,肩膀却被男人的手掌狠狠地扣住,相独夏略一用力,就将红井按坐回了原位。 “吃完了饭,洗完澡,一切你自便。” “在那之前,本王不会留下来碍你的眼。”男人的话音落下时,同时响起了木门的声响,红井没有回眸去看,有些湿润的水汽迷蒙在眼底,她也不敢去擦,甚至自己就这样一动未动。 门被关上了,她知道相独夏出去了。 她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明明他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为了她的一句话,就跑去分水岭,冒如此大的危险,为了她的一句话,亲自到村长家去学烩肉做来给她吃,红井想,他现在走了,一定会去古青青那里的,可是即便这之中发生了什么,都应该是她活该的,不是么? 面前是整整满碗,他才为她夹好的菜。 红井看着,直到有泪水打在桌子上,晕染得木头纹路片片深色,她才终于端起了碗。 “我吃,故我在。”声音很小很轻,吸了吸鼻子,红井夹了块烩肉,狠狠地塞进嘴巴里,死死地嚼着嘴里的肉块,仿佛那东西是相独夏一般。 “咬死你!”红井嘴巴里面塞满了饭菜,含糊不清道。 稀里糊涂地吃完了饭,望着眼前狼藉的盘盏,红井自嘲,心想她这个人还真是没药可救了,这样竟然还能胃口大好地吃掉那么多东西,扫眼对面相独夏的那一碗饭,一直未动,红井想了想,也就原地放着没去管。 收拾了下,红井打开门,准备到厨房去将碗碟子清洗一下,门开的瞬间,门槛边有些什么东西,她没注意,差点一脚就踩上去。 “咣”的一声闷响,红井才看到自己脚下,她踢到了一只木桶,缩了缩脚,红井发现门槛边并排放着五只这样的木桶,里面都满满的装着水。 夜色下,正有水汽自桶中冒出,一眼便知,这五只木桶中装的,无不是热水。 想起相独夏的话,吃完饭,洗完澡,让她自便。 这些是相独夏给她准备好的洗澡水。 心底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红井几步跑到院子,四处环顾,可是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影子,她想喊他一声,却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就没了勇气。 最终什么也没说,红井转身回了屋子。 洗过热水澡之后,红井便早早地躺到了床上,尽管很累,却是丝毫的睡意也没有,红井想,饶是她没心没肺,这种时候也不可能一夜安眠。 相独夏一直没有回来。 红井猜想,他一定在她的身边了,早就看出古青青对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动了心思,而她呢?她还一个劲的把这男人往古青青身边推,只是这本来就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为何还要去想去难受呢? 红井想,待到明早,她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奇怪的村子。 心中却反复浮现出鸦神的面容,鸦骨村中世代被供奉的日神,如何却长着白龙的容颜,红井努力地在思绪中搜索,反复去琢磨同一个问题:白龙是谁? 她一定认识这个女人,只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但如果这个女子是她所相识的,那怎可能会成为什么鸦神? 那个关于“三千世界鸦杀尽”的美丽传说,定然也不是真的! 红井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团乱如麻的迷局,很多纷杂的线都纠缠在了一起。 转头望向窗外,月色凄寂,这时候,相独夏应该已经睡下了。 只是,不在这里。 东方泛白,黎明方至。 红井几乎是一夜未睡,她躺了很久,直到最终再撑不住,才不知不觉地眯了一小会,早早即醒来,睁眼便打量屋内,但很快红井就失望的发现,屋中的一切都同她昨晚睡下时无异,毫无任何变化。 她走到门边,看了看门缝中昨夜刻意夹好的碎布,布片还在原位,证明从来没有人曾打开过这一扇门。 相独夏是真的没有回来,没有进屋来过。 突然想,自己何苦要在意? 红井胡乱拿水擦了把脸,草草洗漱完毕,开门出去,却在院子里看到了男人的身影,红井快步往前,尚与男人有些距离,红井将他喊住。 “相独夏。”后面的话,她很想问他一句昨夜去了哪里,但话到了嘴边,愣怔怔的就是说不出来。 “红井姑娘有事?”然后她听到他凉薄的话语。 红井怔了怔。 “没事的话,在下还要去鸦神祠,恕不奉陪。” 鸦神祠? 他要去哪里做什么?红井脑中倏地想起昨天村民们起哄时,乱喊的几句话,其中就有一句“见鸦神去”,而陈丰华亦提到过“去鸦神祠”,并说过,是要带着古青青一同过去。 红井握了握手,小声道:“昨晚你说什么‘本王’的……” 他却邪魅一笑:“那和红井姑娘有什么关系?” 言罢,相独夏偏了偏头:“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往南边走你还能到南疆去,也不算远。” ———— 由于小舞童鞋在开着空调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于是一度高烧到了39度,今天更新晚了,我很努力地爬起来码字,但是依旧没能在十二点前写出来……对不起大家了!(我在乱语什么,是不是已经没逻辑了?) 第一百三五话 盗版你大爷的=。= 临院猛地传来古青青的喊声:“公子,时候不早了!” 她在催促他,一起往鸦神祠去? 红井握紧了拳,只觉得自己五指冰凉,她看到古青青扬起明媚的笑脸,正对着相独夏挥着手臂。 心一下子仿佛沉到了深谷底。 红井冷声道:“我便是要走,再不敢打扰你和青青姑娘的好事!” 一起到一个世代被尊为神的祠堂,就是傻子也能猜的出这其中的含义! 其实昨晚,他已经一夜未归了,不是么! 相独夏似有似无地一笑:“昨天在雨里,我一直跟在你身后走,我跟自己赌,赌你到底何时才要回一下头,可是最后我赌输了,你始终也不愿意去发现,我就在你身后。” “我就是铁心要离开你!”强制自己忍住眼底的水汽,红井冷笑,却不死心地扫了眼正在临近院子里的古青青。 相独夏的目光中划过一丝阴鹜,喉结微动,声音阴狠:“很好。” 见相独夏半天人未动,古青青便又催促了一声,还爽朗地对着红井喊了句:“姐姐放心,公子就到鸦神祠看一下而已,晚饭时就回来。”古青青毕竟距离远些,她并未听到相独夏与红井再说些什么。 红井咬了咬唇:“我才不在乎。” 突然间又很想笑,红井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在鸦骨村里,越来越显得她的多余,这一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还不如走了好。 往南! 就按照相独夏那混蛋说的,他既然去了鸦神祠,那她便没有必要再走与他相同的方向,干脆她就到南疆去。 走了很久,四周依旧是郁郁葱葱的林子,仿佛没个尽头,红井素来方向感很强,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方向,并且眼前熟悉的景致令她回想起,这就是那天傍晚,相独夏带她出去吃烤鱼,通向那条溪水的必经之路。 那天夜里,他们就是从这里,跟随着大量的萤火虫回到的村子。 要去南疆,就一定要经过分水岭?只是那种地方,连相独夏都受了伤,红井纠结着眉头,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安然过去。 走的累了,红井索性就坐了下来。 无聊地用脚踢着碎石,才发现自己的漫无目的。 红井很想能想起些什么来,思维里竟也是反复回荡着鸦神的小像,那个女子一袭白衣,衣袂栩栩如生,她袖手而立,眉目如画般清秀,神情幽雅,却是如斯的美丽。 此刻相独夏应该和古青青在那里,那间祠堂规模很小,或许他们两人正站在昨天她才和相独夏站过的位置上。 可是为何就是有种感觉,那尊像不是鸦神,而应该是另外的女人。 因为鸦神绝不会是那种样子的。 正想着,红井低叫了声,忽然而来的头疼使得她双手捂在头上,如同有人正拿针扎着她一般,头疼-欲-裂的感觉令红井难以忍受,她缓缓伏低了身子,几乎是要趴倒在碎石地上。 一幕一幕她不曾经历过却又明明很熟悉的场景,在脑中来回过往。 无尽的海,无尽的蓝。 一朵莲花,成了那方天地间唯一的亮色,于海中化生,妖异的蓝色仿佛是最后的一道晨曦,又像是沉迷在火中的死亡,那样的美丽无法形容且不可方物。 如同它就是生与死的一线纵横,集合了日晕迷蒙和月影摇曳。 红井看到那身白色的衣裙,就站在蓝莲花的旁边,白色的裙角轻动,一身白衣的女人略微俯身垂眸,对着那朵花端详了很久。 她腰间的宝剑,发出纯白凌厉的光,剑柄上七颗黑曜石似夜色明亮。 红井低呼,白衣女人腰间的剑,不就是自己腰间的这一柄! 七颗黑曜石,如夜色明亮! 究竟显现在自己思绪中的这一切,是什么人的记忆? 是白龙对不对?红井想,倏然间头却更疼了。 无尽的海变成了无尽的火焰,无尽的蓝变成了无尽的火红。 红井忍不住叫了一声,猛地腰上一紧,一双大手锢住了她的腰身,身后是陌生的气息,红井大惊,惊惧之下慌忙就要回头看,却在同时被那手死死地捂上了口鼻。 她挣扎着,呼喊不出,原本坐在碎石地上,那人力气很大,顺势便将她推倒在地。 红井摔到地上,才看清那人的脸。 “你做什么陈丰华!” “你说呢?”他反问的话语声音嘶哑,猩红的眸子瞪着红井,耳边倏然是衣服碎裂的声响,红井只觉一阵眩晕,上半身的衣服自领口处被撕开,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 “你疯了!你放手!”红井恨极。 陈丰华毕竟是猎户出身,身强体壮,娇弱的红井在他这里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我放手?你丈夫怎么不对青青放一下手!” 相独夏? 对了,是因为相独夏动了古青青么? 陈丰华喜欢古青青,所以他才会在这里袭击她。 男人的唇落在红井的脖颈处,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红井听到自己断续的声音:“我会杀了你!一定!” 狠戾的话音似乎尚未落下,陈丰华的身体竟软软地瘫了下去,他的手还搭在红井的胸前,眼睛却已像只死鱼般,浑浊不动,再没了神采,红井不知发生了什么,借此机会,她从这男人的身下抽-出身来。 才刚躲开一些,却见陈丰华的身体僵直了一下,紧接着头部似被谁狠狠地捏紧,仿佛在空气之中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挤压着他的头,红井尚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听得一声闷响,随后血光四溅。 “啊!”红井大骇,手捂上了嘴巴。 陈丰华的头被捏的爆裂开来,鲜血和脑浆四溅,当场毙命! 红井吓得全身僵硬,手脚忙乱地向后挪着,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红井连声惊叫,身子被那手一带,就跌入到了一具温暖的怀里。 —— 为毛我总在写强某=。=好,我今天更新又晚了……头疼疼疼疼疼! 第一百三六话 我也会心疼 红井哭的很大声,然后她听到他熟悉好听的声音,反复地在她耳边说着“没事了,我在这里”。 接连的惊吓红井早已不知所措,她差点被发狂的陈丰华-强-暴,之后又见陈丰华如此惨死在自己面前,红井早就被眼前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吓坏了,不知觉下双手轻环住男人的脖子,哭声断断续续。 “相独夏。” “是我不好,不应该离开你。” “你不是去了鸦神祠……同古青青一起去见鸦神了?” “我自己去的,只是去确认点事情,知道你往南走了之后,我一路追来。”相独夏眼中一丝阴狠的光闪过,扫了眼那男人的尸体,“让他碰到你,是我不好。” “你骗人!”红井倏然情绪激动,狠狠地推开身边的男人,“如果不是你先同古青青不清不楚的,他怎么会来袭击我!” 慢慢浮显出来的是,古青青那明媚如春日的笑容,那是个充满阳光气息的女孩子,他们早上在院子里,不还低语欢笑着,那样的笑容,其实一直令她觉得刺眼! 他一夜未归的那晚,她的心很疼。 “我和那女人没关系。”相独夏说着又重新把面前的小女人抓抱回怀中,紧紧地揽住。 “骗人!那他……”红井指着碎石上,陈丰华的尸体,相独夏微微拧了眉头,继而手一挥,一道火光突然自手中冒出,火光直落在男人的尸体上燃烧,瞬时之间,星腾焰炽,大火烧着了陈丰华的尸骨。 焦糊难闻的气味传来,很快即在红井惊惧的眼神中,陈丰华化成了一具焦骨。 “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惊恐的望着相独夏。 终于在她的目光中,他俊美的脸露出笑容,白龙,千年以前的你,对任何爱恨都不为所动,你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是龙族的战争女神,那时候你认识的不就是这样的我么? 怎么现在,害怕这样的我了? 相独夏的手落在红井脖颈处,红井似想到什么,忙用手拢了拢自己破碎的衣服,早已无法遮体,想到那里还残留有那恶心男人的气息,红井狠狠地用手摩擦着肩上的皮肤。 相独夏按住她的手,制止她这种近似自虐的行为。 她记不起来这个自称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却并不抵触他,他的碰触,他的气息,尽管在她刚醒来时,曾推开过这男人,但却从未有过任何来自心底的厌恶感,就像此刻,她不讨厌他抚在自己身上的手。 也许,相独夏是对的,他们以前真的很熟悉。 相独夏手指挑起圈在红井颈上的链子,蓝色的宝石划出抹妖异的光来,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那上面是一颗一模一样的蓝石。 “我是妖王相独夏,记得么红井?这颗石头,曾经从这里拿下来,连同我的一魂,都交到了你手里。” 他指着她肩上的蓝色莲花:“就在这里,你记起来了么?我本来不是人类。” 他这样对她说着,或许对于之前杀死陈丰华的那一幕,他能给她一个解释了。 那时候,看到那男人欺负她,他所有的冷静都在瞬间灰飞,除了杀掉这人,他心里再没有了其他的想法,他对古青青无心,但毕竟古村长一家救了红井,所以这男人既然钟情于古青青,他本也就不想和其计较太多。 昨日在分水岭遇险,他甚至还救了陈丰华。 可是今天,这个男人竟然敢动他的女人。 让他死,不过只是他举手之间的事情罢了,若不是红井在这里,他不想吓到她,他一定将这男人碎尸万段,让其尝尽痛苦。 随着他的手,红井眼光转动,最终停留在那朵蓝莲花之上,昨夜洗澡的时候,她就见过这纹绘,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纹身而已,并没有多想。直到此刻,相独夏同她提起。 蓝色的莲花,不就是刚才在幻象中的那朵? “妖王?”重复着这两个字,她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红井双手捂上脑袋,“你不要再说了。” “你不是说让我一切自便么?那我什么也不想听了!”越想头就越疼,“你说让我往南疆走,我就走!” 言罢起身,相独夏忙伸手将她拽住。 “跟我回去。”仿佛再一次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能说出的就只剩下了这么四个字。 让她往南走?他怎么可能就放任她离开自己!说什么“一切自便”,那种话说出来是用来伤谁的心的?她的心会疼会难过,难道他的就不会么? 看着她伤心,他也会揪心。 早便不就是这样的么?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对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便是在刚才,若是他再晚来一会,相独夏想,他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昨夜我一直就在院子里,我没有去找过古青青。” 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屋里,只不过昨晚她始终没有打开一次屋门。 “你胡说!那你今早为什么还要去鸦神祠!” “那不是鸦神。”相独夏拉着红井的手,“她就是白龙,我今天过去就是要确定这件事情。” “我早就知道,在你心里一直都是那个白衣的女人最重要,你甚至为了她不顾我的命!”红井挣脱开男人的手,说完这话自己也是一愣,为了白龙不顾她的命?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说出来,但是却想不起来。 相独夏却自怀中摸出来一物,慢慢地放进红井手里,红井怔了怔,却见手中的东西是一尊木雕像,深棕色的木头,整体仅有一只手掌的大小,被雕刻成了一个女子的形象。 木刻的女子裙裾偏短,长发及腰,却是十分不文雅地双手叉腰而立,仿佛正在生气的样子,哪里有这样的雕像啊!一般来说,雕像上的人不都应该是垂手而立的么? 红井将木雕翻了过来,好看清楚雕像的面容。 第一百三七话 劲敌(上) 红井将木雕翻了过来,好看清楚雕像的面容。 才看了一眼,她差点就昏倒过去,原来这个十分不雅观的女子,她的容貌俏丽倾城,风华万千,却皱着眉头,嘟起嘴巴,那样子令人简直想要捏一下她的脸,而这一张脸是她天天得见的。 木雕像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红井! 红井气结,拿着雕像指向相独夏:“这什么意思?” “我雕了一夜,像你。”男人波澜不惊。 原来这男人一夜未归,是在院子里雕做这个,他居然深更半夜的守在她的门外雕刻了这样的一尊小像,想象着女子眉头轻皱,气呼呼的样子,他把她雕在这木头上,想着她生气的样子,当时会不会也面含笑意? 一瞬之间,她心里的苦,她心里的气,就好似全然消散了一般,红井忽然就很想笑。 这个叉腰皱眉的雕像,这副看着都很“欠扁”的表情,别说还真和她的模样有八九分神似,红井翻来覆去地把玩,拿在手中转了几圈,终是“扑哧”一声,忍俊不禁。 相独夏的手抚上了红井的长发。 “跟我去一趟鸦神祠,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相独夏替红井将碎发整理整齐,“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离开。” “就穿成这样?”红井垂眸,看了眼自己凌乱的衣裙。 “……”眸中闪过狠戾的光芒,“那我们还是先回家去,换件衣服。” “同我说说,我以前是你什么人?”小手紧攥着那尊木雕,脚步未动。 “你是我妻子。” “那白龙是你什么人?她为何成了这里的鸦神?”“白龙”单是这个名字,就似个阴影,在她心头怎么都挥不去,“我不想去鸦神祠。” 不想看到那袭白色的身影。 “白龙是我妻子。”相独夏揽过身旁的女人,“后来她死了,我等了她千年,等到她转生回来,就是你。” 相同的问题,她一直在问,他也一直在答。 “你骗我!我不是白龙!”他一定在骗她对不对?那张脸,明明是另有其人。 他却一声不响,他的唇就轻轻地落在她的,多余的任何话好像都说不下去了,小手捏紧,红井狠狠地攥着手中的木像。 她的话语仿佛是轻飘无力的花瓣缓缓地绽放在两人之间:“我的心很疼,如果你不爱我,请告诉我真相。” “可是我记不得你……”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夹带着呜咽,哭了笑,笑完哭,自己真是有毛病。 “我心也疼。” “你怎么会疼?你怎么会疼!”她喊着,“你从来都只是你自己!” 从来都只是相独夏,妖王相独夏。 但是她呢? 她又到底应该是谁?是红井?是白龙?还是另外的什么人。 “你也是你自己,你是红井。”男人的手也落在那尊木雕像上,连同着红井的小手,一起紧紧地裹入手掌。 白龙有多少尊雕像,他不知道,因为陌凋零做了多少尊他不清楚,也没那个心思去清楚,可是对于红井,她的雕像就只有这一尊,且出自他的亲手。 这就是他想要对她说的。 只此一人,如此而已。 相独夏褪下自己的外袍,覆到红井身上,将她紧紧裹好,打横抱起她,转身出了林子。 “闭上眼睛。” “恩?” “你晕高。”语言依旧简练。 红井满头雾水,不明所以地望向相独夏。 “带你飞回去。” “什么!”红井几乎“嗷”的一下叫出声音来。 结果,直到回了院子,红井还觉得头晕目眩的,相独夏这家伙已经明确告知“他是个妖”,因此也就不在乎在红井面前使用灵力,这一刻红井算是信了,尽管她想不起来这男人以前曾做过的更“彪悍”的事,只是他抬手间火化了陈丰华尸体的事,红井已不觉匪夷所思。 上天入地,这男人实在很可怕。 相独夏看着红井吓得煞白的小脸,不禁笑了笑:“你也可以做到。” “我还是她?”耿耿于怀的那条白龙。 “你。” “姑且信了。”红井瞪了相独夏一眼,想了想此刻时辰不早,她想要快些离开村子,于是也不多做犹豫,红井迈腿就往屋子里跑去。 手才刚触碰到屋门,身后突然传来相独夏的喊声。 “红井!”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男人就已经跟上前来,他单手扣住红井的腰,猛地往后一拽,红井重心不稳,被他这样一拽,脚步仓皇便跌进了他的怀中。 相独夏护着红井往后一跃,退出好几步远。 明明尚未推门,门却在此时自动地打开了。 红井只觉眼前一片雪白,多到数不清的白色羽毛,正迎面激射而来,一时间院子里好像下起了纯白的雪,又像是梨花落尽,满院明月梨花白,惨白扑面。 却并不是为了美丽。 那是数不清的杀机与危险,若不是相独夏反应够快,这些羽毛定会打在她的身上,红井暗忖,她定然会被这些羽毛扎成活人刺猬! 面前突然而起的一道水墙将她和片片白羽隔离,羽毛悉数打入进水墙中,瞬间被水沾湿,消减了势头,而她腰间一紧,却是被身后的男人死死地按进到怀中。 她能感觉到他修长的指节微微颤动,她不明他何以会有如此的反应。 纯白的羽毛沾了水,也就加重了本身,它们再也无法行于空中,就在红井惊疑的目光下,片片落于地上。 如同再做最后的挣扎,僵死的白色,透过隔在面前的水墙的光影流离看过去,它们却似垂死的鸟儿,静卧于院中,委了一地的梨花白。 随后“砰”的一声响,就在相独夏的挥手中,水墙消失了,斑斑的水花溅起,发出声音,却又消失于无形。 就有风吹过院子,吹起了羽毛似雪花般彷徨。 白衣男人自屋中走出,笑容还残留在他的脸上,他“唰”地展开手中的纸扇,一派风流倜傥。 第一百三八话 劲敌(下) 白衣男人自屋中走出,笑容还残留在他的脸上,他“唰”地展开手中的纸扇,一派风流倜傥。 他不染尘埃的白衣,就如同这满院子的白色羽毛一样。 “相独夏,别来无恙。” 是认识的人么?红井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却想不起来他是谁,那人似乎亦有些察觉般,转眸向红井看过来,优雅地掀起唇角,对着红井微笑,红井垂眸,躲避开了他的目光。 “怎么阿井,这么快就不认得在下了?”他似不依不饶,非要让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一般。 “陌凋零,废话少说,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 “怎么叫你和我?”陌凋零挑眉,扇子一合,扇骨指向红井,“你还有三个魂,需要她带着你去找,那我自然要先杀了她。” 什么三个魂?红井惊诧的望向相独夏,却发现他神情冰冷,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这个男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很少说话,也很少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是么?”相独夏眼光不屑,“你以为自己能活着离开鸦骨村?” 陌凋零一展手中折扇:“妖王大人,在下真是很奇怪你如今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只有两个魂,而且我刻意选在鸦骨村这里动手,而在陆离阁放过你们,不过是为了等白龙的跟班全走开而已,那头野狼不在,碍手碍脚的白发鬼也不在,这时候,我的胜算会不会比当时在陆离阁的,大了一些?” 白龙,野狼,白发鬼,陆离阁。这些名字无一不在红井的脑子中冲撞,仿佛是一片的光怪陆离,脱不开纵横于思绪中的界限。 红井伸手捂了捂头。 相独夏的目光掠过来,手上用力将红井拽到自己的身后。 他微微颔首,认同了陌凋零的说辞:“确实。” 话音方落,手一挥,院子中瞬间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燃起火来,红井低叫了一声,就见目光之内一片火红,灼热的温度席卷过来,整间院子陷入于一片火海。 “陌凋零,是不是你将白龙放在这里的?” “怎么你说白龙?”对面的男人依旧一派闲适,他与红井隔着火,明明人已经被火封死在了院子里,却不见一丝惊慌,“那个就是她的身体,没想到,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完好。” 红井感觉到相独夏落在她腰间的手,倏然一紧,她正思忖着白衣男人话中的含义,什么叫做“她的身体一直完好”?忽然听到相独夏的话语响在耳边:“先走,到鸦神祠去等我。” “你?”红井迟疑。 “邪止在那里,你过去会很安全,我随后就到。” 不知为何,红井总觉得相独夏这句话,是在骗她的。 她不知道邪止是什么人,但是却能看出来那个白衣男人是绝对的劲敌,火势已经蔓延了整个院子,那人依旧不惊不急,而且他似乎很了解相独夏的事情一般,红井猜测,他不是人类。 相独夏都说自己不是人类了,那么这个白衣人一定也不是。 如果不是更加危险,相独夏绝不会让她先走,把鸦神祠那边未知的局面丢给她一个人去面对,除非的原因是,她留在这里,会更危险。 “听话。”他又催促了一句,说着拉着红井的手凑近到院门,红井还想要说些什么,猛然间背上被他用力一推,红井毫无防备,就因为相独夏这一推,直接摔了出去。 跌倒的位置,已经在院子外。 “相独夏!”这家伙居然把她给丢了出来,“混蛋相独夏!” 耳边是女孩子惊叫的声音,眼前却被水汽弄的模糊,红井听得出,发出惊叫的是住在临院的古青青,她看到这边起了火,便是连忙招呼起村民,就要赶过来救火。 然而红井却看到一张巨网一样的虹膜自院角慢慢向上升起,渐渐如同一个倒扣下来的碗罩住院子,正好将整个院子给扣在里面,红井强撑着站起来,伸手往前,却根本碰触不到院门,她发现她和院子已经被这道“膜”给相隔开来。 她再也走不进去。 相独夏也不可能走出来。 好像是“结界”?结界这种法术她是在哪里遇见过的? 结界,返魂林,还有巨大的妖兽…… 古青青就在此时搀上了她的手臂:“姐姐,你没事?发生了什么事!” 红井摇了摇头。 院内火势猛烈,又有“结界”罩扣着,从外面看上去仿佛是一个浑然一体的火球,空间皆被火光填满,过眼之处一片火红,除此外,再无旁物。 已有村民拿着水桶跑上前来。 红井猛地拉住古青青:“他没在里面!你们别进去,你们快走!” 心如刀割。 相独夏还在里面,可是院子已被他下了“结界”,他是不想再让红井跑进来冒险,但是却同时封死住了自己的退路。 此刻,红井不能再让古青青和无辜的村民们留在这里,她当然知道他们也进不去,可是谁能保证相独夏胜与负,如果那白衣男人最终逃出火场,进而滥杀无辜的话,岂不是要牵连上这些村民。 无论如何,必须让他们离开这里。 古青青一脸诧异。 红井推了推她:“我要去见鸦神!青青姑娘我求你,相独夏往南去了,这屋子里没有人,你让村民往南找他好不好?” 古青青将信将疑地扫了眼面前的大火:“但是不救火……” “陈丰华可能出事了。”实在没办法,红井只好歪曲事实,将陈丰华搬出来,那男人毕竟是本村的,又和古青青从小相识,红井想,自己的话没有力度,眼睁着这场大火她就没有说辞去解释,不救火这就更没个理由了。 她故意说相独夏在南边,是想借由古青青对相独夏的恋慕,勾起她的担心,让古青青按照她的话去做,且搬出陈丰华来,希望拿他能分散古青青以及村民们的注意力。 第一百三九话 鸦神祠激战 果然她的话,打消了古青青的犹豫。 陈丰华死有余辜,她不会同情,但是古青青无非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这女孩子喜欢相独夏,但并不曾耍过心机对付她,本质不坏,且鸦骨村的村民皆是无辜的,她红井绝对不能让他们扯进来。 古青青果真听信了红井的话,带领着村民们往南边去了,红井嘴角扯出抹笑容,望着面前的漫天火势,也许人们常说的“关心则乱”,这句话是对的,村民们最终放着这里的大火没去救,反倒为了她的一句“相独夏和陈丰华在南边遇到危险”而匆忙地赶去。 红井茫然地望着大火,古青青他们走了,她却不知道然后自己该怎么办? 耳边竟然响起他的话语:“干的不错。” “相独夏?”红井抹了抹眼睛,他还平安么? 眼前依旧是火红弥漫,他并不在她的身边,却能远远的用这种方式同她对话。 “相独夏,你打开结界,让我进去!”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担心么? “快去鸦神祠,在那里等我。”不容置疑的语气。 “相独夏!”她又叫了他一声。 随后一声巨响,一道白光劈裂在结界上方,红井怔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她听到那人的笑声:“你可以尽量让他分心,这样杀了他,本王正好也杀了你。” 是那个白衣男人。 红井咬了咬唇,这人说的不错,她一刻不脱离危险,相独夏就一刻无法集中精神,她很担心这个男人的安危,但是此时此刻,她不能再留在这里。 唯有她离开,他才能毫无牵挂地放手一战。 红井的手握了握,终是下定决心:“相独夏,我在鸦神祠等你。”她低声说着,几乎像是自语,红井也不再耽搁时间,深望了一眼面前的火红,而后转身就向着北方跑去。 鸦神祠,之前相独夏曾说过有人在那里等着她,陌凋零或许还带来了帮手,她必须在那些人找到她之前,安全地到达那里。 鸦神祠。 邪止抬眸望着眼前的神像,这尊像实际上并不算高,不过是其脚下的莲花座将她托显得高大了些而已,严格来看,它的身材同一个正常的成人女子无异,清秀的面容,袖手而立的姿态,都使得它恍若真实。 它双目远望,平直的落在远处。 邪止倏然伸出手来,很想摸一下这尊神像,他自言自语道:“看上去不是木头的啊……” 猛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正有什么人从祠堂外跑进来,邪止听得清晰,集中了精神,他转身便要出去看看究竟,却在门口处撞上了一具娇小的身体。 来人喘息着,头尚来不及抬起,便上气不接下气道:“救……” “阿井!”邪止一惊,这个跑进来的女人正是红井。 她身上裹着件大出自己身材很多的蓝色袍子,松松垮垮的,宽袍大袖极不搭配,邪止却一眼认出,这件衣服是相独夏的,看到红井跑来这里,却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邪止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女子推了推他:“大块头,你先救我一下,后面……”红井话说了一半,抬手捂上自己的胸口,一个劲地给自己顺着气,她跑的快要没气了,心跳过速,再说不出别的什么来,她捂着心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邪止将她拽到了身后。 转眸之间,鞭影劈空而来。 邪止大骇,张口就是一口黑烟,黑烟遮挡了祠堂外那人的视线,且他的烟气有毒,一旦命中到人,轻则五脏六腑侵染毒气,落下不治之症,重则便是毙命当场,紧追在红井身后的人不敢大意,仓皇之间收了鞭子,返身退回去好几步远。 “上官妃?”邪止试探地问了句,他曾在凄凉谷会过上官妃,见识过这个女人的招数。 知道是年兽邪止在这,上官妃亦不敢过分放肆,邪止的杀手锏毒烟,她还接不起,只是她也并不着急,原地站定,一动不动地待黑烟散去。 “那女人你说她叫什么飞?”红井在邪止身后开口道,“真够凶的,我才出村子,便遇到她,上来就要我的命!” 邪止拧了眉:“阿井,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尽管在分水岭,相独夏已经将红井的情况告知了他,邪止多少也有些心理准备,但真看到红井现在这状态,邪止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红井摇了摇:“大块头,你应该就是邪止对?” “记得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没有,相独夏说你叫邪止。” 祠堂外的上官妃先是诧异地看了红井一眼,听到她和邪止的对话后猛地笑出声来:“你失忆了?难怪见到我就只知道跑!” 她了解红井的能力,知她绝不好对付,本来对其尚有忌惮,这一时确认了她失去记忆,上官妃只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现在要杀掉你,看来很简单了。” 邪止扫了上官妃一眼:“我还在这里,你妄想伤害红井。” “那我就先收拾了你。”上官妃说着鞭子一扬,冲着邪止猛抽过来,“我倒是要看看除了满嘴冒烟,你这妖兽还有什么本事?” 她一挥袖袍,张手一撒,星星点点的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激起些灰尘,开始还仅是黑点一般的大小,迎风变大,慢慢的竟是一道道人影自其中站起,上官妃口中默念咒语,很快这些奇怪的人形,便已变得同红井一般身高。 一共有六个这样的人型。 “驭尸术。”上官妃眯眸望着邪止,“你就好好享受!” 那六道身影,确切的说,其实是六具尸体。 清冽的骨笛声响起,上官妃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六具尸体就在她笛声的驭使之下,齐齐向着邪止扑了过来,邪止的法术就只有那一招黑烟,此刻被六具尸体团团紧围住,顾得上眼前,便管不了身后,这下子他的毒烟等于被废了,即使能拦住面前的攻击,但是自己身后却已被放空。 第一百四十话 红井,还是那个红井 邪止怒嚎一声,顷刻间变回了其妖兽的形态,巨大的爪子如同铁犁,挥舞着冲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傀儡尸。 上官妃笑了笑,挥鞭直指红井:“现在,到你了。” 邪止一时要应付步步紧逼的傀儡尸,分身乏术,匆忙中一口黑烟冲着上官妃吐去,勉强阻了阻她的攻势。 “阿井!召唤式神,我一个人撑不住!” “召唤……式神?”红井边说边向祠堂里面跑,“怎么招啊!” “我去!”邪止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红井!你撞坏脑子了么!” “我想不起来!”这一边红井也不示弱,对着邪止喊话的嗓门倒也不小。 据说,本来她就是撞到了头。 红井跑到鸦神的神像后面去,一边躲藏还一边虔诚地双手合十:“鸦神,我说你好歹也是个神,你赶紧的出来惩恶扬善啊你!” 话音刚落,没来由的突然一阵眩晕,红井眼前一黑,她下意识地手扶神像,停下了步子,倏地有水浪的声音拍击耳膜,红井闭了闭眼睛,再慢慢睁开,以确定刚才的声响只是幻觉。 神像好像在此时动了动。 然而来不及给红井时间去诧异,这一边上官妃人已追来,两个人在神像的后面,神像阻隔了邪止,那家伙想以黑烟去帮助红井,却也有心无力。 上官妃笑颜如花:“看来你今天是死定了。” 一鞭子甩了过来。 “阿井!”身后突然有什么人猛然窜出,一把手推开红井,随即是鞭子清脆地打在人身上的响声,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尖叫。 红井因这一推,摔倒在地,由于她们在神像的背面,这边与墙壁之间距离的空间狭小,红井这一摔,“咚”的一声,头刚巧就磕在了白墙上。 白衣的女子同时手捂左肩,单膝跪地,鲜血渗过她的指缝滴了出来,她推开了红井,上官妃的那一鞭子亦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清秀的小脸透出倔强,目光冷然地盯着上官妃。 上官妃却吃了一惊,手颤了颤,鞭子甚至拿不稳,她迟疑地抬手指着面前的白衣女人,不可置信道:“白……白龙?” 怎么可能! 出现在面前的女人,居然会是白龙。 红井揉着额头,勉强支撑地抬起头,突如其来这一撞,力道不轻,混乱如麻的思绪中断崖,马车,刀光剑影,全都纠缠成了一团。 谁的笑容纤尘不染地掠过,而后又是什么人的蓝色衣摆荡起在眼前,波光粼粼中,他取下自己额头上的蓝色宝石,做成项链坠子挂在她的颈前,他说过,这样他会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小瞳,对了,那个男人是小瞳,是她打破琥珀之瞳无意放出来的妖王,而她,是西昆仑除灵师红井,神像另一端正同傀儡尸缠斗的大块头,是她在这里收的第七式神。 红井摇头,话语极轻地说了句:“不对,她是纳兰辛。” 是纳兰辛。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了起来。 “阿井。”纳兰辛捂着伤口,凑到红井身旁,“你没事么阿井?” 纳兰辛?这简直匪夷所思。上官妃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白衣女人,不可置信。 这女人的相貌分明同白龙相仿,那副眉眼已近八九分的相似,这样的相貌除非是双生的姐妹,否则的话,必然就是同一个人! 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相像? 红井摇头,转眸望向端庄站立在莲花木座上的神像,对着上官妃道:“这个才应该是白龙。” 边说着边指了指身旁的女子:“而她,不是白龙。” “对的。”纳兰辛抬眸,面对着上官妃,“我是白龙的转生,预言上说,妖王离世,龙王转生,我就是她的转生。”她亦伸手,指着足踏莲花的神像。 “转生?胡说什么……”然而上官妃却迟疑了。 不仅是她,纳兰辛字句不差地说出了踏月的预言,红井亦颦眉陷入了沉思,按道理说,踏月的预言,在赤息大陆上流传出的并没有前面这八个字,最为人知的是“必有人能感知到妖王四魂”那一段,在陆离阁他们找到木魂之前,恐怕知道全部预言的人就只有相独夏和踏月自己。 因为当时连叶空凌都不清楚,预言还有白龙转生这一段,而叶空凌与踏月,明显有很深的故交。 这么推断,身为人类的纳兰辛,则完全没可能知道。 红井想,除非,这个女人真的就是白龙。 情不自禁地抬眸望向袖手于身旁的神像,红井倏然有种错觉,一种神像也在看着自己的感觉,那双灵秀的眸子仿佛透过了千年风霜,此刻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耳边却响起上官妃的话语:“不管你们两个谁是谁!阻拦鬼王殿下的全都得死。”话音才落,鞭子已经甩到了红井的面前。 红井瞬间回了神,追星傀儡线出手,半空中阻截了鞭子的攻势。 上官妃略有一惊,眯眸望着红井:“想起来了?” “废话!”红井单手控制住傀儡线,另一只手迅速结印,上官妃的鞭子正好和傀儡线缠在一起,她往后用力一扯,想要干扰红井的行动,却觉手上一松,那一边的红井已经将傀儡线收回。 以此同时,眼前一片刀光舞动,银白色的发丝宛如琉璃,上官妃大惊,连忙迅速撤回了鞭子,心有余悸地看向那挥舞双刀的白发男人,索性她反应够快,再迟一些,恐怕她的鞭子会被刀斩断成两截。 上官妃稳了稳情绪:“哦?我当是谁?是那个皮相不错的小妖神嘛。” 青空突然欣喜,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也觉得我漂亮?” “靠!”身后的红井狠狠地捏了下青空的脸,“生死攸关行么!”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听到有人夸他那张脸,这家伙马上就能从各种“危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有时候红井真想踹他一脚。 第一百四一话 驭尸术是恶心的法术 青空旁若无人地整理发梢:“阿井,我觉得你应该换换契约,你不召唤我们,我们就出不来,弟兄们看着你-白-痴似的过了那么多天,也没办法出来帮你,我们都很担心的。” 他絮絮叨叨地接着道:“还好你摔下山崖之前,没收走邪止,不然的话,你死在这里,我们爱莫能助啊。” “闭嘴,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我要是修改了契约,第一个弃我而去的就是你。”红井双手抱胸瞪了青空一眼,当她真的摔坏了脑子怎么地?若是式神都不用召唤就可随意出现,那还要他们这些除灵师干什么? “够了!要叙家常等死了之后,到另一个世界叙。”上官妃俏脸发白,好歹她也是个鬼族,好歹她也是鬼王的得力助手,她也不是吃素的小角色,现在红井这帮竟然无视了她,直接在这斗起嘴来。 当她是空气怎么地! 神像对面同时传来邪止的喊声:“青空你闲的没事,过来帮我下可以不!”难道这里的人都忘了,情况很棘手,他还在同六具傀儡尸缠斗啊! 红井黑线,无奈地干咳了两声。 上官妃秀眉一竖,随手一扬,又是星星点点的米粟落地,那些东西迎风就会变大,变成身高均等的人型,这一招红井才见识过,而至于青空,早在云隐镇的街市上,上官妃劫走红井那一次,他就见过了。 “你就只会驭尸术么?”红井挑眉,看来看去,也就是那么一招。 “上一次在云隐镇,你昏了过去,没有见过百尸阵,实在可惜了,所以我这次特意让你长长见识。” 红井微斥道:“一百个尸体和一个,对于我都是一样的,上一次在云隐镇,你没遇到我,所以那些尸体就便宜给了青空这个笨妖神。” 青空正在神像对面,一刀将一具傀儡尸砍断在地,捋了捋银白的长发抗议道:“是最漂亮的妖神!” 邪止无语地看了青空一眼,从年兽的形态变回了人型,张口一口黑烟喷出,又是一具傀儡尸倒了下来。 “或许。”上官妃笑了笑,手握着骨笛凑到了唇边,就在她和红井对话的这短短时间内,早已经变得同红井身材等高的傀儡尸,密密麻麻地排成两队,将红井与上官妃之间的空间塞得满满的,密不透风。 红井皱了皱眉:“上官妃我们到外面去打!”祠堂的空间本就不大,这一刻她们还在神像后面更为狭小的地方,这些傀儡尸光是原地不动站着,就已经将这里围死,互相动弹不得脚步,这样子别说是打架了,彼此之间,根本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这样子不用她还击,红井暗想,这些傀儡尸就是一齐倒下,都能把她给砸死。 “你慢慢享受,现在我要带着这尊神像回去同鬼王殿下复命了。” 白龙的雕像?鬼王要这东西做什么?扫了一眼端庄垂手而立的神像,红井暗想,她绝不会让这尊像落入到陌凋零的手中。 若是相独夏在这,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 红井快速结印御使火元素,猛地一道火线冲出,直冲着面前的傀儡尸烧去,火势猛烈,经由一具尸体再烧到下一具,瞬间就连成了一条火龙。 狭小的空间中,傀儡尸排成两排,密集地堵在红井和上官妃之间,此时她们两人形成“对峙”的局面,一人一边,而其中便是大量排列成纵的傀儡尸,这一时大火燃起,火烧连“营”,几秒钟便已烧到上官妃的面前。 整整两排的尸体,无不被火点燃,水火皆无情,照此下去不出多久,这些傀儡尸都会化成一堆灰烬。 红井说的不错,一个尸体和一百个尸体,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上官妃本想利用空间狭小这点来制约红井的物理攻击,她知道红井的武器,那条铁线在这种地方根本就施展不开,再说如此大量的傀儡尸堵塞,即便用刀剑亦不好施展。 只是她忘了,她以为红井是普通的人族无须在意,却又忘记了,红井会御使元素。 这就等于搬起石头,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你死了到地下复命去。”红井说着一把拉起还在她身后的纳兰辛,又结印御使水元素,灭掉了自己周围的火势,拽着那女子跑到殿前来。 青空已经砍倒了与其缠斗的最后一名傀儡尸。 邪止变回年兽形态:“上来,我们离开这里。” “你们先走,带纳兰辛走。”红井指了指身旁的女子,“我回去找相独夏。” “一个也别想走!”上官妃几步跟近,扬手一撒,又是数十的傀儡尸被她抛出来。 青空望向上官妃,十分认真地问了句:“你天天带着这么多的死尸上街,不嫌恶心么?” “有耍嘴皮子的功夫,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死的。”上官妃说着挥鞭,青空以为她要伤害红井赶忙挥刀上前,但她的鞭子却并不是向着红井打来,而是朝向那神像脚下的莲花座抽去。 红井瞬间反应过来,上官妃是想要带走白龙的雕像。 与此同时,数十的傀儡尸已风化成型,正向着红井等人扑过来,神像后面的火还在烧着,那些尸体燃着火,被烧得东倒西歪,摔在地上或歪倒在墙壁,就引燃了地板与墙壁。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祠堂便会一片火海。 鞭子缠住了莲花座,上官妃用力一拽,木座发出沉闷的巨响,紧跟着就倒了下来。 安放在其上的神像随着莲花座倒下而直直地倾斜砸下来。 红井和上官妃两人几乎在同时出手。 神像砸下来,后果会不堪设想。 “红井,快灭了火!”青空先她一步上前阻截上官妃的意图,那女人的鞭子已经缠上了神像的腰身,而此刻红井的追星傀儡线亦缠在了神像的左手腕子,两人僵持不下。 第一百四二话 第五式神 青空上前,挥刀对着上官妃的鞭子砍去。 三个人的精神皆集中在神像上面,这就仅剩下邪止一个来对付数十具傀儡尸。 红井腾出一只手来结印。 身后是纳兰辛的喊声:“阿井!幻术对傀儡尸不起作用!”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青空的刀也已经砍在了上官妃的鞭子上,上官妃为了自保,只好暂时撤回鞭子,她往回一收鞭子,神像腰间同时一松,整个神像的重量就全都集中在了红井使用的那条铁线之上。 神像本来因为她们两人的抢夺,处在悬空的位置,这下子一边的力道撤了,而红井仅仅是以一条铁线牵住了神像的手腕,力量根本无法平衡,神像随即向着红井的方向扑倒砸落下来。 “青空!” 神像冲着红井砸下,就在此时眼前白光一闪,红井单手结印的同时回撤了追星傀儡线,而神像扑倒下来,被青空稳稳的一接,进而抱住,护进了怀里。 水墙凭空而出,控制住了祠堂内的火势,正是之前红井撤回铁线的时候,结印御使了水元素。 神像倒下,祠堂后方的情形顿时映入眼中,便见那些傀儡尸已被烧得所剩无几,大多都倒靠在地,又被刚才的水柱一浇,为数不多剩下的也已丧失了战斗能力。 红井转眸,见白龙的雕像已经落入青空手中,方才舒了一口气:“太危险了!” 好险!几秒钟之内,御水灭火,又抢下了白龙的雕像,红井暗忖,多亏青空这家伙和她配合的好。 然而她这一闪而过的想法,不知何故却被青空洞悉:“好歹也跟着你打了十多年架了。” “确实。”红井颔首,以前在西昆仑没少惹事,心照不宣的能力他们两人早就练出来了。 “阿井,先别叙旧!我和纳兰姑娘顶不住了。”邪止边喷出一口黑烟,边提醒着红井,他这边还有数十个傀儡尸没收拾掉啊! 上官妃大笑出声:“等你们全死了,神像我照样也可以带走,你们就……”她话未说完,身体一僵,原地再不敢乱动。 对面是红井凌厉的眉眼,翦眸舒展出淡然的笑容,眉目如画。 “分不清召唤法阵还是御使元素,枉费你同我交手那么多次。”红井言罢,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祠堂内一时安静下来。 纳兰辛不明所以地看向上官妃,搞不明白这女人何以突然间停下了攻击,按道理来说,陷入苦战的其实是她们这一边才对,因为这女人的驭尸术确实棘手。 然而事实却不似纳兰辛想象的那般,就在她诧异的眼神中,一道黑影子慢慢地自上官妃身后显现了出来。 一把尖利的匕首就抵在了上官妃的脖子上,而出现在她身后的那个身影,却是一个黑色劲装,黑发及肩的秀气少年。 “纳兰辛喊‘幻术对傀儡尸不起作用’,在她这句话之前我就结过一次印,当时我是划了召唤法阵。”红井说着指了指上官妃身后那黑衣少年,他正唇角斜吊着,笑的十分邪气。 “来见见我的第五式神湮玉,你没发现他很正常,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隐藏’。” “严格上来说,我只是一个贼。”那名为“湮玉”的少年倏然暧昧地凑到上官妃耳边,轻轻地拂了下她的鬓边碎发,话语缓慢道,“偷的都是人命。” “哦?”上官妃语气戏谑的反问。 “待会你就知道这家伙怎么当上第五式神的了,笨-蛋我一般不带。”红井冷哼,转眸看了眼青空,“带上白龙的雕像,我们离开这里,留下湮玉洗地。” “可是阿井……”青空纠结着眉头,“这尊雕像,怎么好像……有些不同。” “什么?” “这不是雕像,阿井,这东西怎么是软……感觉上软-软的?” “胡说什么啊!”红井黑线,杵在鸦骨村几百年的“鸦神”的雕像,怎么可能是软的! 再说了,青空这句“软-软的”,指的是什么意思? 尽管这尊像看上去栩栩如生,但毕竟也只是一尊木像而已啊。 红井挥了挥手:“先走!”别的暂且不管,为今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青空颔首,抱着神像率先出去,红井狠命一拽纳兰辛,是让她也随着出去,同时一回身,傀儡线冲着上官妃打去,她突然而来的攻击上官妃防备不及,借此机会,本是控制上官妃的湮玉反倒撤手出来。 湮玉的动作极快,上官妃觉得自己甚至都未看清楚他的脚步,而片刻之后再看,他身影已到了门边。 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匪夷所思。 这一下尚被困在祠堂内的,就只剩下她上官妃而已,上官妃利落地一个翻身躲开红井的攻击,落地的瞬间已是骨笛在手,横吹在唇边清冽的调子响起,顷刻间祠堂内余下的傀儡尸皆面向同一个方向,听从号令地向着红井等人追去。 “湮玉洗地!”红井挑眉,冲着上官妃扮了个鬼脸,俏皮地微笑着福身,“我去找相独夏,不陪你玩了!” “你休想!”上官妃几步便要追出。 黑衣少年却先她一步挡在门边,一派安闲地双手环胸,垂眸时嘴边还挂着丝笑。 上官妃就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她倏然就有种危险的感觉,好像这个嘴角噙笑的男人足可以做到一招之内便令她的傀儡尸全部毙命一般,红井的这个式神她从未见过,也不清楚他的能力为何,只是直觉上,这男人不好对付。 红井的每一个式神皆为灵力不凡的妖神,各自千秋,单是青空其能力没准就在她之上,上官妃的手紧了紧,骨笛的调子变化着,她发号施令给傀儡尸,由原本攻击红井而变成围攻这个黑衣少年。 然而这却是她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若说单纯的战斗,一个青空也足已,红井何苦还要召唤一个式神出来? 第一百四三话 纳兰辛的袭击 然而这却是她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若说单纯的战斗,一个青空也足已,红井何苦还要召唤一个式神出来? 湮玉便恰是可以制约上官妃的驭尸术的那个人。 数十具傀儡尸冲着湮玉而来,随即将其紧围在其中,上官妃见此机会,连忙夺门而出,傀儡尸拖延住了湮玉,她跑出屋门去正好见红井人还在院中,来不及细想,上官妃一鞭子就挥过去。 身后却是道道森寒的白光。 上官妃一惊,匆忙回眸,才看清那些白光是刀锋过处寒铁的反光。 她大骇,看着那黑衣少年腕子一转,手中一把短刀挽出道道刀花,刀身直直地指向前方,明明只有一把刀,但却在刹那间变出了无数的白刃,如同网子一般,将那些傀儡尸团团罩住,白光过处,利刃难避。 那把刀又像是孔雀的尾屏,“刷”的一下子展开成上百道刀影,道道割向敌人,避无可避。 “术法:刀扇。” “刀……扇?”上官妃大惊失色,以一把刀幻化出无数的白刃,就像一柄扇子一般,杀气平推,刀势不可挡。 片刻之间,傀儡尸悉数倒下。 湮玉收了刀势,刀影从左往右依次锐减,如同是一柄白扇,由左及右,慢慢地合上。 纳兰辛情不自禁赞了句:“好厉害!” 湮玉的术法对驭尸术完全是个克星,邪止暗想,这就好像当初息璎的术法完全克制他的毒烟一样,在这种压制下,根本没得打。 不怪红井上来就说“百尸阵那次是便宜了青空”,如果那时不是她人处昏迷,那一刻恐怕刀扇的威力会让上官妃败得更惨。 上官妃颦眉,看来一切的关键都在红井,必须先制服红井,或者牵制住她,不让她结印。 红井扬起笑脸:“你慢慢享受湮玉的刀子,我要先……”话语倏然停住。 纳兰辛却在此刻抽出袖剑,对着红井的腹部狠狠一刺!堵在喉咙中的话再说不出来,红井看向纳兰辛,指着她说不出话来,疼痛的麻木远远超越了她思维里的麻木。 红井退了几步,纳兰辛猛地拔出小剑,鲜血喷出,血流如注。 “阿井!”纳兰辛叫了一声,脸上尽是惊恐的神情,手中的小剑却再一次扬起逼近。 她一直就站在红井身旁,根本就没人防备在意她,之前她还由衷地赞赏过湮玉的术法,红井更是对其放松了警惕。 青空抱着神像,行动不便,一时腾不出空子来,而这一边湮玉正要上前去,却被上官妃阻住了脚步,两人缠斗了起来。 红井捂着腹部,不可置信地瞪着纳兰辛,鲜血透过指缝流出来,殷红了粗布衣服。 “我早就该想到你了,断崖那时就是你推了我一把,将我推下山崖……”红井拧眉,唇色发白,“而你……你又突然出现在这祠堂里……你怎么可能下的了断崖……” 早就应该想到这女人有问题!断崖如此峻险,这片山势直到分水岭又是连绵百里,她一个人类,根本不可能轻易找到通往鸦骨村的路径。 就因为她一上来替自己挨了上官妃的一鞭子,所以才忽略掉去疑问,纳兰辛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不是的阿井!”纳兰辛清秀的小脸发白,狠命地摇头,却动作僵硬地双手握刀冲着红井刺了下来,“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阿井当心!” 纳兰辛喊着,同时手中袖剑刺了下来,红井走了神,正在想纳兰辛话中的含义,竟也忘了去躲,仓皇中她抬手抵住纳兰辛的腕子,但拼力道,身受重伤的红井哪里是纳兰辛的对手。 一切的变故,仅在瞬间。 红井勉力托住纳兰辛的手腕,那剑尖距离她的脸颊不到三寸,危机之中她看到纳兰辛动了动唇,似乎在说着什么。 红井凝神,却见她的口型,说的分明是“驭尸术”三个字。 驭尸术? 纳兰辛想要告诉自己些什么?红井用余光扫向正在同湮玉激战的上官妃,居然看到五道若隐若现的丝线,自上官妃右手的五个手指尖浮显出,蔓延至纳兰辛的背上。 难道纳兰辛是被上官妃控制了么? 才会导致她向自己攻击。 “阿井,对不起。”纳兰辛急得连连摇头,“你赶紧走啊!”话虽如此说着,她手上的力道可是一丝不减,眼看着剑尖就要划在红井脸上,倏然间肩膀上一热,红井低叫了声,眼前竟是一团蓝光。 红井闭了闭眼,身上的伤口很疼,不自觉间手上一松,心想自己这次真的完了,然而纳兰辛的袖剑却并未有刺在她身上,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倒是什么人身体的重量覆在她的身上,随即是谁温暖的手臂将她环紧。 鼻尖萦绕着男人那熟悉的气息,红井张了张手,将他环抱紧些:“小瞳。” 就是不去看,她也能感觉的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相独夏。 她看着他扬手风起,风势掀起巨大的冲撞力,便将纳兰辛击倒在地。 他的肩背上插着纳兰辛的小剑,红井只说了句“你”,话就再说不下去,她明白他刚才仓促出现,根本来不及制止纳兰辛,那时候袖剑已到红井眼前,他却怕使用法术会造成任何可能伤害到红井的意外,便想也不想,用身体替她挡下这一剑。 他的肩膀明明才在分水岭受过伤。 红井知道他说的话不错,她在哪里,他就在那里,自己肩上的莲花印记其实就是相独夏这个男人的本体。 “相独夏!”上官妃惊惧,“你怎么会?鬼王大人他……”陌凋零没能杀掉这男人么? 这怎么可能,众人皆知妖王如今只剩下两魂,凭他这样的状态,绝不是君临妖鬼两界的陌凋零的对手,上官妃甚至以为,相独夏已被杀死了,可是他却在此出现。 第一百四四话 偷换鸦神 相独夏将红井横抱起,目光落在她腹部的伤口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鹜:“上官妃,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他日我必亲自到宣夜冥天取你等的命!” “红井,我们走。” “走?会有那么容易么?赶日子不如撞日子,我看就今天。”白衣男人笑着自院外走进来,随后是上官妃欣喜的一声“殿下”,白衣人右手平伸直直地冲着上官妃的方向,袖袍一震,成百的白色羽毛激射而出。 上官妃匆忙翻身躲开,白色羽毛向着湮玉攻击而来。 湮玉手中匕首转动,顿时周身被刀光笼罩,刀扇展开,刀光如孔雀尾屏般展成弧形,白羽激射而入了那片刀光中,陌凋零心中亦有一惊,想不到眼前这妖神,竟然有此绝技,难怪连上官妃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就在湮玉以刀扇接住陌凋零的攻击的同时,两件事情正在发生。 上官妃得了空闲,瞬间攻击相独夏,而陌凋零却几步到了青空面前,抢夺龙王的雕像。 相独夏担心上官妃会伤到红井,只得暂时将她原地放下,而另一边上,青空亦陷入了苦战。 “相独夏,我劝你乖乖送死,这样没准本王还会放了这女人一命。”陌凋零指了指一边的红井,“不然就是,你们一起死。” 红井知道此时他们没了胜算,相独夏即便很强,他也只有两魂,而自己若是未被纳兰辛暗算,或许局势还可以扭转,只是她腹中一剑,已受重伤。 相独夏却笑了:“我要带她走,就是这样。” “刚才在村子里,本王就应该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 陌凋零暗扣了两片羽毛,攻向青空,将其逼退,邪止上来一口黑烟,却被他轻易地用扇子一扇,黑烟即刻散去,毫无一点威胁性,陌凋零上前一手捏住青空的喉咙,身后相独夏凝聚了水元素成冰柱,正要刺入他的后心。 陌凋零放开青空,一掌拍在他的心口上,青空连连后退了几步,而白龙的雕像他拖了手,雕像软软的倒下去,却在落地前被陌凋零接住,抱回怀里。 陌凋零深深地凝了雕像一眼。 上官妃再一次使用驭尸术,牵制住了邪止与湮玉。 “你还没发现么?”陌凋零拂了拂雕像的发丝,使其露出光洁优美的额,刚好以侧脸对着红井,那尊像浅抿着红唇,眸子微微合着,肤色白瓷般,面颊清秀,楚楚动人。 红井忽然想到什么,手捂上嘴巴,轻声道:“不可能……” 青空说的没错,这根本就不像是一尊雕像。 相独夏眸光暗沉:“把白龙给我。” “白龙?没错,就是白龙!”陌凋零邪肆地笑出声来,捏了捏雕像的下颌,他声音沙哑激动,“根本没有什么雕像,这个就是白龙!这是她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 “白龙的尸体一直都关在宣夜冥天,直到后来,赤息西大陆妖魔出世,杀死了鸦神,当时的赤息,还有拥护妖王的残余势力存在,我急需要鸦神的力量,所以……” “所以你用白龙的尸体,换了鸦神?”红井倏然打断陌凋零的话,“你夺走了鸦神的灵力,然后编了个故事,世世代代地愚弄这里的人,这样便没有人知道,鸦神实际上已经被你害死!” “怪不得你被预言选中,太聪明的人都会早死。” “卑鄙!”红井指着陌凋零的手轻轻颤抖着。 上官妃默默垂眸,总算明白鬼王为何一定要她将龙王的雕像带走。 “你选相独夏,白龙和这个女人,你只能选一个带走。”陌凋零邪笑,望向红井,“本王猜,他这回还是会丢下你。” 如同被人捏住了最为软弱的地方,红井只觉心中一疼,默然转眸看着相独夏,却发现他眉头深锁,眼睛始终落在白龙身上。 心底一凉,原来不管她和他之间经历过多少,她始终不能取代他和那个人千年前的那些记忆,红井闭了闭眼,伤口很疼,心里似乎更疼。 然而谁都清楚,相独夏不可能有能力带走白龙和红井两个。 相独夏口中默念咒语,红井只觉腰间一动,咒逐神剑剑身晃了两晃,猛地一道白光划出去,待红井再看时,咒逐已经在相独夏的手中。 他剑指向陌凋零,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两个人,本王都会带走。” 陌凋零手中折扇一展,扇子平平推出。 短短的几分钟之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招,他的身上道道伤痕明显,红井强撑着暗中结印,阵法划了一半,颈上猛地一凉,红井的手僵了僵,身后传来纳兰辛的声音:“别动。” 纳兰辛手里紧握着一柄刀子,刚好抵在红井的脖子上。 “纳兰辛你……” 纳兰辛急喊了一声:“都住手!不然先死的就是她!” 相独夏几乎在瞬间回眸,他片刻的走神正好给了陌凋零可乘之机,三片羽毛就在此时钉入他的胸前,相独夏回手一剑,亦是刺中了陌凋零的手臂。 “纳兰辛,你找死。” 而陌凋零却是一脸吃惊的表情,目光扫过纳兰辛,又落在怀中的白龙那张脸上。 “有什么不对么!我才是白龙啊!”纳兰辛疯狂地对着相独夏大喊,“小莲花……小莲花,你忘了我了么?我才是白龙!” 纳兰辛一手按住刀子抵在红井脖颈上,一只手平直地向相独夏伸了出来:“我们走好不好?等我杀了这个碍事的女人,我们就走,好不好?” 红井捂着腹部的伤口,脸色发白,一时间也没力气挣脱开已几乎发了疯的纳兰辛。 “阿井!”三名式神就要上前,却被纳兰辛喝住。 “谁也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陌凋零倒也一脸玩味地看起热闹:“哦?想不到,这里还有位白龙。” —— 越写越不想写,估计你们也越来越不想看。 第一百四五话 保重的话这辈子别说 “小莲花,我们走好不好?”纳兰辛放柔软了语气,“从前世到今生,我一直都爱着你,你怎么能把我忘记了。” 她的话语中隐着化不开的哀伤。 原来如此。 总算明白了。 其实纳兰辛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杀了她红井。 红井倏然道:“你刺我这一剑,却说是上官妃利用了你,你早就想让我死对?” “没错,根本就没有什么驭尸术,你真笨,我又不是尸,怎么可能被上官妃控制了。”纳兰辛顿了顿,“可惜我的小莲花及时出现,救了你,不然你早死了,在断崖,也是我故意推的你,一切都是我使用的幻术,让你误以为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而已。” 一切,早就应该想到了。红井自嘲地笑了,打从第一眼看到纳兰辛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两张几乎相同的面容,她怎么可能不是白龙呢? 红井望着相独夏,他要等的人回来了,他也没办法做出抉择? 其实不是没想到过这样的场面出现,自从踏月说出“龙王已经转生”这句话后,她就幻想过很多次,龙王的样子,龙王人在何处?甚至有一天当相独夏遇到龙王的时候,会是怎么的场景。 在断崖之上,他就为了纳兰辛,出手犹豫了。 她不知道龙王是个怎样的女人,也不知道龙王与相独夏之间经历过什么。 但是她清楚,所有的事情,最终都会输给时间。 横置在相独夏与白龙之间的那千年的时光。 “小瞳。”是不是像所有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她应该说上一句“不要管我”等等类似的话?红井想了,又笑了,这样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她还是真没办法成为言情剧里面的“圣母女主”。 最终,红井什么也没再说,腹上的伤口很疼,但是她却突然做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的举动,居然紧握了纳兰辛的手腕,控制住她的动作,将那刀剑往自己的脖颈处贴近。 “纳兰辛,你杀了我,然后用幻术帮相独夏离开这里。”红井小声附在纳兰辛耳边道,“你的幻术能做到。” 纳兰辛心底一震,握着刀子的手一僵,随即稳了稳心神,似笑非笑地扫了眼红井:“那是当然的。” 纳兰辛秀眉微颦,手握了握刀子,再度放话威胁:“鬼王陌凋零,我和你做笔交易,你让我们离开这里,我帮你杀了红井,一旦这女人死了,妖王的另外三魂便永远也找不到,妖王便不足为你的对手。” 红井垂着眸,如果没有其他那三魂,相独夏就不会威胁到陌凋零君临两界的地位了? 陌凋零似乎同意的颔首,慢慢地放下怀中白龙的尸体,目光停留在纳兰辛脸上,不缓不慢道:“白龙,你似乎忘了很多事情。” 纳兰辛咬唇,又握了握手中的刀子,却未发一言。 红井暗想陌凋零话中的深意,相独夏却在此刻开口:“豫灵镇客栈里,红井说在本王手臂上看到一条蛇,当时本王就怀疑是你捣鬼,本王可说对了?” 蛇? 那时候在相独夏手臂上看到了自己最怕的蛇,所以推开了他的手,弄得相独夏随着自己一齐摔倒在地上。 红井恍然:“幻术可以对单一特定的人施放!当时正是你说的!” 纳兰辛挑眉:“是又如何?” 似有什么东西于红井心中塌陷下来,原来从那时候,纳兰辛便对她起了杀机,也许当时的那条蛇,她还只是想吓吓自己,再顺水推舟赖到君九溯身上去,可是断崖上那一推,以及现在的种种,却都是真实的。 红井眸子黯然。 相独夏的话语倏然响起:“跟本王走。”他开口的瞬间,手中白光一闪,身形已迅速跟上,纳兰辛还在想着他的这句话,究竟是对谁而言。 就在众人都未做出反应之时,咒逐剑已经刺在了纳兰辛的腕子上。 纳兰辛腕子一疼,刀子脱了手,相独夏扬手御使风元素,空气中的风灵卷起猛烈的波动,刀子尚未碰到红井便已被卷落,“铛”的一声狠摔在地上,一切的变动只在片刻间,待到红井明白过来时,她已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一捧羽毛,自两人身后激射而来,随即是湮玉紧贴上来的脚步,刀扇一展,刹那光华,再一次将羽毛悉数击落挡回。 红井听到他的声音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耳边:“不要乱想你死了之后,本王会不会过的很好。” 原来方才她垂眸一刹的想法,他都知道。 “这种话,还有你的那句保重,这一世别再跟本王说。” 红井默然望着相独夏,突然觉得这种场面挺感人的,努力回忆自己以前看过的言情小说,书里面的女主角一般遇到此等情况会说些什么来的?好像要说些煽情的话才对。 想了想,红井吸了吸鼻子,反倒笑了出来。 沐暗尘说的没错,她真不是个严肃的人。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保重这种话,很恶-心。” 相独夏没有再回话。 红井只觉刀光剑影同时在眼前闪过,但他将她护的周全,陌凋零,君临妖鬼两界的鬼王,这个人的强大,恐怕就是五魂齐全的相独夏,亦会被逼到一番苦战之中。 而现在的相独夏,肩上替她挡了一剑,胸口处重伤在身,且他只有两魂,却还要照顾受伤的她,红井知道,今日在鸦神祠,他们毫无胜算。 她的式神亦是自顾不暇。 她听到上官妃的笑声,那女人说“妖王已经死到临头”。 死到临头,没准这句话是对的。 酣战之中,她的手臂也受了伤,相独夏扫了眼她臂上的伤,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嗜血的光,红井突然很想说让他先走,如果他肯丢下自己,纳兰辛会利用幻术助他离去的。 只是这样的话,她不能说出来。 第一百四六话 梨花春尽 他手中的咒逐剑倏然间白光大盛,他放了手,那剑竟兀自横置在了半空之中,剑身发出夺目的光来,似乎要晃亮天地间,红井看着他默念起了咒语,咒逐剑身异亮,错觉之下,甚至觉得剑柄上的七颗黑曜石亦被白光同化了颜色。 上官妃猛地惊叫:“梨花春尽!” 红井看到陌凋零变了脸色。 “梨花春尽是咒逐剑的绝杀!”陌凋零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相独夏你怎么可能御使它……” 白色的光,晕成一圈圆环,蔓延波及到整个院子,又将院子牢牢的遮罩住。 白光过处,异亮如同漫天的星子同时落下天河,仿佛扭曲了空间。 相独夏突然松开拥着红井的手,而只是紧抓住她的手,红井看见他半眯眸子,胸中气息不稳,嘴角边沾染了血迹,“梨花春尽”是多厉害的招式她不知道,但是听名字也能想出,春天已尽,梨花则该死。 这一招,会不会是同归于尽。 红井伸手,想要替他擦去嘴边的血,她笑了说“相独夏你是个傻子”,这人也真是个傻子,这样做值得么? 光亮渐渐消褪下去。 他的手还死死地握着咒逐剑,红井轻轻地将手放过去,想要接过他的剑,手碰到剑身的时候,头倏然晕了晕,有什么东西快速地在她脑中闪过,如同放映电影一般。 急速掠过的,似乎是一串咒语。 “是……什……”好像思维里强迫的被记住了些什么。 相独夏并没有抬眸,他周身浴在蓝色的光芒中,却似雕像般保持着僵硬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红井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这样看都不来看她一眼的! 除非是,他已经没办法。 冷风吹过院子,吹冷了红井的心。 湮玉擦着嘴角的血迹,靠近红井身边,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袖:“阿井,快点,我们离开这里。” 红井有些懵,竟是茫然地环顾四周,上官妃早已倒地不起,陌凋零已受了重创,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处剑伤,白色的衣袍斑驳着猩红血迹。 梨花春尽,这柄神剑的绝杀,果真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红井伸手揽过相独夏的肩膀,男人颀长的身体猛然软倒在了她的怀中,红井惊呼,他身上淡淡的蓝光间或明灭,可他的人已陷入了昏迷,红井喊了很多声的“小瞳”,没有一声回答。 白光倏然一闪,重伤的青空终于支撑不住,失去意识而被召唤卷轴收回。 湮玉深知耽误不得,这一战下来,他们三名式神始终牵制上官妃,消耗过多。 青空又被陌凋零打成重伤,他也伤的不轻,邪止亦是,式神一旦失去意识倒下,便会被召唤卷轴收回,因此必须趁邪止还能飞行,带着红井离开这里。 红井淡淡地望了眼陌凋零,泪珠就裹在眼睛里,她知道自己绝不会让它滴下来,很多时候,人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只有在面对绝望的时候,才会发觉有的人,注定是没有权利软弱的。 红井握了握咒逐神剑,刚才闪过思绪的那串咒语她记得清楚,也许那是最后相独夏强迫灌入到她脑中,让她记下的,这柄神剑之所以名为“咒”,原来不在于它的剑锋狠戾,而是如何以咒语去御使。 相独夏是不是担心“梨花春尽”还不足以护她离开,所以才在最后一刻,用灵力告诉她御剑的咒语。 她要杀了陌凋零,就在这里。 轻轻地将咒逐从男人手中抽出,雪白的剑尖正冲向陌凋零,红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的,她只知道她要杀了陌凋零,然后带着相独夏离开。 她在心里默念,小瞳,你就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陌凋零手捂心口,勉强开口,语气却平稳的没有波澜:“白龙,你应该注意的是你的身后。” 红井一怔,却见陌凋零嘴角扬起笑容,迟疑之间,后背突然一凉! “阿井!”耳边是湮玉和邪止的喊声。 背上是火辣的疼痛。 纳兰辛猛地凑到她脸颊旁,她的话语沾染着她的气息,慢慢地绽放在红井的耳膜上:“小莲花是不舍得杀我的,你早就该防备我。” 背上,纳兰辛的这一刀,刺得很深,她随即拔出了刀子,那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湮玉一掌击退纳兰辛的同时,红井也倒了下来。 她说相独夏不忍心杀了她,红井怔愣看着纳兰辛手上的血,不相信相独夏最终还是放掉了这个女人。可是不相信,咒逐剑却丝毫未伤损了她,不相信,可她的手上却沾满了自己的血。 “我会杀了你,然后我带着小莲花走。”纳兰辛因湮玉的攻击跌在地上,唇角血线暗红,却依旧笑颜如花,“你就等着死。” 两处刀伤,一处在腹部,一处在背上,红井伏在地上,只觉浑身的温度都正在被抽离身体,口中是腥咸的液体涌出,瞳孔中是湮玉揽抱起她的身体,喊她的名字,而陌凋零好像再说着什么? 可是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像是自己的。 她的精神亦好像正在散去。 好像听不见也看不见了,好像她这个人即将消失。 有些累了么?不知道?但是很想休息。 想说的话,张着嘴却说不出。 湮玉你哭什么呢?从你跟我的那一天,你这家伙就清高的要命,似乎从来没有哭过,我们总是一起闯祸,我总是带着你们六个一起闯祸,然后很辛苦的躲避妖物的攻击围杀。 恩?湮玉,你满手的血是怎么回事? 你把自己弄的好脏。 我们回西昆仑去好不好? 不知不觉,就想歇一歇,最近一段都好累,莫名其妙的好像打了很多架,好像认识了很多人,也好像受了不少的伤。 ———— 这一话我写的好苦,我想写红井死,可是死来死去,怎么死都不美型!死的时候精神涣散的时候,就是描写不出来,大家凑合看。 另:收到了亲的红包!很开心!!非常感谢!我真的被红包砸死了呢! 第一百四七话 杀了纳兰辛 ——红井! 有人在喊。 喊什么啊? 有人再喊“红井”,那个红井是谁呢?似乎还有点残留的记忆,不清楚记忆里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眼前有些光亮了,明明记得合上眼睛时就会一片黑暗的,哪里来的光亮? 眼前出现的女人又是谁啊?她脸庞清秀,笑着的样子眉毛弯成月牙,十分好看,一袭白衣,她是不是就是自己? 这个面容渐渐清晰的女人在对着自己笑,红井想看的清楚些,想要走近些,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似乎这个女人并不是对着自己笑的,而是为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什么人? 大海,蓝色的莲花一晃而过,转眸之间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想,她不喜白色的衣物,她自己从来不穿白颜色,这不会是她。 可是不对! 恍然想起了什么:她还记得她要带一个男人离开!她怎么就能这样睡过去?她必须要醒过来! 如果她不醒过来,那个男人怎么办? 她必须要醒过来,必须要回去。 强迫自己一定可以支撑住,她还没有放弃的权利,她还有必须要在乎的那个人。 直到强迫着自己去深深的呼吸。 用尽全力的呼吸。 红井强迫自己要睁开眼睛,她要重新站起来,尽管她也很累,可是她不能就此倒下。 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唯一的念头,想着自己要睁开眼睛,眼睑上就真的有弱光,红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胸腔似乎有很久都不曾灌入过气体一般,隐约涩疼。 眼睫微掀起,就有光亮进入到瞳孔中,很多东西如潮水一般疯狂地涌入灌进思维里,那种感觉就仿佛在大脑内部猛然掀起了一阵狂风,席卷而过,似要将大量的记忆都塞进红井的脑子里。 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只记得要带走相独夏,要让他平安这一件事,每一寸的思绪里都只剩下这一个信念那样,红井一急,人竟然就站了起来,她稳了稳脚步,伤口似乎没什么疼痛。 却见几步之外,相独夏正倒在那里,红井便要过去,可是想想好像不对,相独夏应该在她身旁的啊? 相独夏身边是她的式神湮玉,正抱着谁在那哭的伤心,红井挑眉,这家伙铁石心肠,何时有点人性了?红井不禁道:“湮玉,你哭什么啊?快点过来,杀了这人渣,我们走。”她说着,抬手指了指院子角落的陌凋零。 说完发现自己这话不对,又更正了句:“不对,是‘鬼渣’。” 湮玉转过眸子来,却像是看个怪物一样在看她,红井诧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湮玉回以更为惊诧的表情。红井转头去看陌凋零,竟发现这男人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满身的剑伤,倒坐在院子的角落中,正惊疑地望着她,那种眼神形容不出来,似乎除却惊,还有一丝的喜,眼底处是红井解读不出来的暧昧。 随后是女人的惊叫声。 红井皱了皱眉,才想起还有个纳兰辛! 这该死的女人! 红井想也不想,口念咒语,瞬间白光一闪,咒逐剑应着她的召唤破空而来,红井手掌张开,那剑就乖乖地躺落在了她的掌心中,红井握住剑柄,咒逐剑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纳兰辛,她要杀了她! 红井一剑舞出,剑尖直直地冲向纳兰辛,仓皇中纳兰辛强逼自己稳定下心神,忙发动幻术,以求阻挡下红井的攻击,从而找机会退走。 她曾同红井一起生活过,了解红井的招式,甚至可以破掉红井的幻术,因为她很清楚红井发动幻术的介石是她颈上的那颗蓝色宝石。 幻术师在发动术法之前,其介石定会有光芒闪出,幻术师的能力越高,介石的光就越微弱且难以被发现。 纳兰辛清楚,红井才修习幻术不久,即便她的体质很适合修炼幻术,即是那种百年难遇的天才,但她的修为也还没到家,红井若是发动了幻术,那她颈上的蓝色宝石必然会有光芒反射出,如此她就可以根据这一点提前防范。 但她就可以做到令红井不觉。 倒也不是她的幻术修为比红井强上多少个等级,而是重点在,她的介石从未透露给红井,她介石的位置红井不知道,即使有微弱的光芒一闪而过,红井亦无法轻易察觉。 所以很多次,她都用幻术来迷惑红井,但红井从不曾发觉。 还有一点,纳兰辛认定,红井就算可以御使咒逐,也不过是刚才看到了相独夏的那一招,照猫画虎而已。可“梨花春尽”是类似同归于尽的打法,相独夏只用了那一招,杀伤力很强,但同时也损耗掉他自己的灵力。 因此纳兰辛认定,红井想杀她,但不会傻到用“梨花春尽”与她玉石俱焚,那样她和红井就有一打,谁胜谁负都还说不定,至少,她也能用幻术保自己全身而退。 只是纳兰辛心中,那个疑问正在无限的扩大。 可之前她曾以为自己能杀死红井,话都说得太绝,而她的这疑问,就再也没有办法能说出口,红井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 红井的剑招,招招逼命,纳兰辛却没有办法塌下心来,单是面前女人的那张脸,就让她无法集中神思,施放幻术,必须要集中精神方可做到,可她的脸,和那个疑问时刻搅扰着纳兰辛的心神。 不出十招,纳兰辛便颓败,甚至无法静下心来施放幻术。 红井御剑,默念起了咒语。 咒逐剑自红井手中脱手而去,白光狠戾划破长空,直直地刺向纳兰辛,纳兰辛以幻术幻化出来两个自己,欲让红井真假难辨,她望着红井,却在女子的脸上看到一抹笑容。 清秀绝丽。 咒逐剑绕过纳兰辛,从她的眼前而过,却在她背后转了向,纳兰辛发出恐惧的尖叫声,咒逐剑已经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脊背。 第一百四八话 谁才是真的白龙 剧痛之下,还有鲜血。 纳兰辛睁着双眸,不可置信地瞪着红井,她颓然地伸手指向红井:“你……你……”血从喉咙里咳出,纳兰辛剧烈喘息,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子倒了下去。 红井扬手一挥,咒逐剑再度应了她的召唤,回到她手中来。 “不,我才是白龙。”纳兰辛白衣染血,始终不死心地瞪着红井,“你……” 红井摇了摇头,话语很轻:“我要带他走。” 她要带走相独夏,即使是杀光这祠堂院子里所有的人,她也要带这个男人走。 红井垂了眸,目光落在相独夏身上,萦绕在他周身的蓝色光芒越来越黯淡,小瞳,他一定会恨她了?红井苦笑,她竟然杀了纳兰辛,杀了白龙…… 可是,不对。 “阿井?”身后是湮玉试探性的轻唤她,红井回眸,耳边却响起陌凋零狂笑的声音。 红井挥了挥手中的咒逐剑,正要催动咒语御剑,剑尖还保持着平伸的样子冲向陌凋零,但她的身体却僵住在原地,因为她看到,“她”一直都在相独夏身旁,那个穿着农妇的粗布衣服的“她”,仍然在自己的式神的旁边。 不对! 很多事情,都不对。 相独夏告诉她的那段咒语,根本不是方才她御使咒逐杀了纳兰辛的那段,她如何能“无师自通”学会了御使咒逐神剑?而湮玉迟迟未动却是由于,“她”还躺在湮玉的怀中! 她明明是死了的! 她被纳兰辛杀死,却又一心想着要带相独夏离开这里,强大的执念使得她“苏醒”过来,而当她醒来后她本要杀了陌凋零,就因为纳兰辛的一声尖叫才意识到,要带走相独夏,她必须先解决掉那个女人。 她不能再一次的让纳兰辛有机可乘。 及至一番械斗完毕,红井都没有注意到她是如何“醒”过来的。 红井终于反应到什么来,慌忙垂眸,惊见自己一身白衣。 那她现在……是白龙?! 红井倒吸了口气,手指僵硬地指着自己的脸询问湮玉:“我现在?” 那黑衣式神摊了摊手,放下自己怀中的女子:“你自己看。” “啊!”红井登时发出惊叫来。 “自己”才刚被湮玉放到地上,腹部中了一剑,背后又是一刀,素色的粗布衣服早已是血迹斑斑,佟青雾那张俏丽的小脸尽失血色的苍白,眼眸紧紧合着,怎么看都是——死了。 她死了! 然后灵魂进入了白龙的身体。 红井张了张嘴巴,怔愣了半响,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形容发生的这一切。 “怎么还没想起来?”陌凋零笑了,因重伤的原因,又咳了几声后才道,“白龙,本王早该发现,你回来了。” “我?”红井凝眸,“你是说,我才是真正的白龙的转生?” 陌凋零始终坐在院角,左膝支起,手就搭放在膝盖上,他深凝了红井良久。 “白龙,这身体本王替你保存了近千年,这个人情本王日后再向你讨回。” “日后?你妄想走!”红井瞬间反应过来,忙御剑攻击陌凋零,趁此机会这男人既已重伤,她必须在这里杀了他,不然日后必为大敌。 陌凋零似很随意地手一挥,整间祠堂,连同院子这边,猛然一阵狂风掀起刮过,紧接着地面开始了晃动。 随意的构成空间,随意的毁掉空间。 又是这一招。 “本王不陪你在这等死了。”陌凋零倏地起身,身影一闪,眨眼之间居然已到红井面前,周遭是放肆崩裂的物质元素,夹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红井甚至感到自己脚下的土地,亦开始了分崩离析。 这院子正在塌陷,就像当初的陆离阁。 陌凋零伸手拂了下红井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轻柔掠过,红井没来由的一阵厌-恶,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她越是躲避,他就越是开心一般,紧逼上前大手掌在女子的腰上,他明明受了很重的伤,但却力道很大,红井几度挣脱不开。 身边是片片被撕碎的物质袭来,祠堂内的莲花木座发出沉闷的巨响,“砰”地亦倒了下来,不出一会的功夫,就同此处其他的事物一样,崩裂成碎块。 “阿井!”湮玉疾呼,再不离开,他们恐怕就同这里的事物一个下场了。 红井抬手向着陌凋零打去,手却被他紧攥住,他倏然俯低身体,完全无视红井的反抗,手指挑起她清丽的小脸,便将他的唇印上了她的。 “你!”红井翦眸圆睁,直恨不得立刻杀了陌凋零。 浅尝即止,他却又故意地舔着唇,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说过,信不信吻了你,我就舍不得杀了你,现在看来,确实不错。” “混蛋!” “白龙,我所有的雕像中,就这一件最完美,因为这本来就是你。”陌凋零忽然推开红井,桀骜的眼神环顾四周,露出满意的笑容来,这地方很快就会变成废墟一片了。 “白龙,别死了,否则浪费了本王这一件雕像。”说着故意自左向右摸了下自己的唇,“就太可惜了。” “陌凋零!”红井猛地挥剑。 陌凋零轻易避开,之后手略扬起,院子上方凭空出现一道虹膜般的结界,像个盖子一样严严实实地把院子扣住,陌凋零却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红井同时注意到,与陌凋零一起消失的还有纳兰辛和上官妃的尸体。 他将她们带走了么? “阿井!” 来不及细想这些,红井赶忙跑到湮玉身边去:“走,我们离开这里。” 不出多久,整个院子就会崩塌,她们都会死在这里。 邪止却惊呼道:“冲不出去,院子被下了结界!”他试着往上飞去,但无论如何都冲不出那结界,邪止一口黑烟喷出,结界却丝毫影响也没受。 —— 谢谢大家的红包……被砸死了有木有! ̄へ ̄,对不起大家我今天又更新晚了 第一百四九话 月华夜(上) 陌凋零临逃离时,为了困死红井,下了结界,此刻除非她们之中有谁亦能做到“空间毁坏构成”,不然的话,随着院子里物质元素的崩塌,她们必死于此。 “阿井,我们怎么办?”湮玉心急问道,情势危急,可是一分都耽误不得了。 这一时之间红井也慌了手脚,手握成拳,白龙尖细的指甲扣入掌心中,带来隐约的微疼,红井在疼痛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环着四周,连她脚下的土地亦可感觉到正不断的裂动。 红井小脸发白,情急之下御使咒逐剑冲击向罩在院子上方的结界。 咒逐剑被挡了下来,结界却丝毫未被损坏。 “是鬼王下的结界,灵力太强,我们冲不破!”邪止又试了几次,均告失败。 “阿井,你如果就是这个龙族女王的话……” 红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现在没有白龙的记忆,也没有继承她的灵力。”似乎她进入到白龙的尸体后,除却无师自通了御使咒逐神剑的咒言外,龙王的其他能力她都没有恢复。 耳边是元素嘶鸣发出的声响,三个人却同时陷入了沉默。 红井倏然抬眸,目光掠过相独夏,她神色凝重道:“听着,召唤卷轴与任何世界都是平行的空间,你们待在里面不会受到伤害。” “红井你做什么!”湮玉顿时反应过来,上前便要制止红井的动作,但,已然来不及。 红井的手指快速划动结印,湮玉尚未到的她身边,便已不由自主地被她收进了卷轴,与此同时,邪止才刚明白发生了什么,话都未来得及说,黑色的光芒就一闪,他同样也被收了回去。 “除灵师如果死了,契约就会终止,你们就可以从卷轴中出来,重获自由。” “阿井!别胡来!”卷轴中传来湮玉的急吼。 红井摇头,她不会胡来的,她还想带相独夏离开这里。 脚下的地面摇摇晃晃,院子很快就要塌了,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冲破结界,离开这里,红井过去抱住相独夏的身体,突然就哭了出来。 “骗子相独夏,姑娘我这回又被你骗了,你不是说带我走么?”红井吸了吸鼻子,“我看我这次是走不了了。” 目及之处,全是被拆毁的一切。 而头顶上的结界,将她所有的希望全部分割得支离破碎。 连同萦绕在男人周身的蓝光亦淡了下来。 “小瞳,你说我们怎么办?”目光中的蓝色越来越浅淡,除了剩下喊他的名字,好像自己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了,院子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尽管充斥着物质被撕碎后垂死的咆哮,她却只是能听到自己喊着他名字的声音。 “小瞳,对不起,我带不走你。” 陌凋零布下的结界,她根本出不去,不禁想如果白龙在该有多好,她定然会有办法的。 可是她,不是白龙。 红井伏在相独夏身上,这里的“空间构成”很快就会崩塌,也许崩塌之后,整个结界也就会消失,红井试着集中自己体内的灵力,她既是继承了白龙的身体,想必也能运用她的法力。 如果以自己的灵力保护住相独夏的身体,那么待到院子崩塌后,或许相独夏还能有一线生机。 淡淡的白色光芒一点一点地聚拢上两人的身体,红井把相独夏护在身子下面,让自己的灵力汇聚出的光将他罩住,哭了然后又笑,红井望着相独夏,说不定这是她最后一次能看到这一张面容了。 “没办法,我想保护你,可是我很笨……” “你在做什么?”很微弱的声音,却似一记惊响闯入到红井的耳膜。 红井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她抹了抹眼睛看过去,男人那一双黑曜石般幽深的眸子正对上来。 “相……小瞳?” 相独夏眉头紧拧扫了眼两人此刻所处的环境,元素发出震耳的嗡鸣声,地面早已四分五裂,格局本就不大的院子中,条条裂缝几乎要将这里撑碎,崩裂已经蚕食到了他们两人的身旁。 相独夏看了眼红井身上散出的淡淡白光,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他微斥她:“别做傻事。” “我的身体死了,我想带你走,所以变成这样,可是又不会破出这个空间。”红井语无伦次地胡乱解释着,倒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们走。”相独夏颔首,伸手环住她的腰,“闭上眼,你晕高。” 红井乖巧地听了他的话,他声音中有隐不住的疲惫,话音都很轻很虚弱,红井伸手反抱住他的腰身,慢慢地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我还以为你死了。”她轻声道。 “傻子,我死了你怎么办。”他的声音却更轻。 红井忽然笑了:“你死了,相夫人就改嫁呗。” 夜凉如水,月华漫天。 漫山的萤火虫似无意坠落到山林里的星子,在夜色中明灭,就好像此时红井的心,一样的暗沉,一样的明灭。 是不是有人说过,即使是最亮的星星,其背后也是黑暗,即便时光如何的流转,也总有到不了的瞬间。 星星总是在暗夜下的,就像今夜这些交错纵横的萤火虫,如此的无助,如此的茫然。 上一次,他在这里,带着她看萤火虫,这一回,他还在,却静静地躺在了她的怀中。 红井不知道他是如何撑着带她逃出来,又是如何撑着一路出了村子,他说要带她走,他做到了,他并没有骗她,可是红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要死了。 天尽头,无尽的山,与无尽的夜,烘托出红井心底那无尽头扩大的绝望。 夜风打在身上竟也那么的凉,红井只觉自己精疲力尽,除了身体上的极限,同样被挖空到竭尽的,还有她的心。 ———— 谢谢兮宝和蘑菇的红包~~捂脸g,看你们破费小舞都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五十话 月华夜(下) 陌凋零临逃离时,为了困死红井,下了结界,此刻除非她们之中有谁亦能做到“空间毁坏构成”,不然的话,随着院子里物质元素的崩塌,她们必死于此。 “阿井,我们怎么办?”湮玉心急问道,情势危急,可是一分都耽误不得了。 这一时之间红井也慌了手脚,手握成拳,白龙尖细的指甲扣入掌心中,带来隐约的微疼,红井在疼痛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环着四周,连她脚下的土地亦可感觉到正不断的裂动。 红井小脸发白,情急之下御使咒逐剑冲击向罩在院子上方的结界。 咒逐剑被挡了下来,结界却丝毫未被损坏。 “是鬼王下的结界,灵力太强,我们冲不破!”邪止又试了几次,均告失败。 “阿井,你如果就是这个龙族女王的话……” 红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现在没有白龙的记忆,也没有继承她的灵力。”似乎她进入到白龙的尸体后,除却无师自通了御使咒逐神剑的咒言外,龙王的其他能力她都没有恢复。 耳边是元素嘶鸣发出的声响,三个人却同时陷入了沉默。 红井倏然抬眸,目光掠过相独夏,她神色凝重道:“听着,召唤卷轴与任何世界都是平行的空间,你们待在里面不会受到伤害。” “红井你做什么!”湮玉顿时反应过来,上前便要制止红井的动作,但,已然来不及。 红井的手指快速划动结印,湮玉尚未到的她身边,便已不由自主地被她收进了卷轴,与此同时,邪止才刚明白发生了什么,话都未来得及说,黑色的光芒就一闪,他同样也被收了回去。 “除灵师如果死了,契约就会终止,你们就可以从卷轴中出来,重获自由。” “阿井!别胡来!”卷轴中传来湮玉的急吼。 红井摇头,她不会胡来的,她还想带相独夏离开这里。 脚下的地面摇摇晃晃,院子很快就要塌了,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冲破结界,离开这里,红井过去抱住相独夏的身体,突然就哭了出来。 “骗子相独夏,姑娘我这回又被你骗了,你不是说带我走么?”红井吸了吸鼻子,“我看我这次是走不了了。” 目及之处,全是被拆毁的一切。 而头顶上的结界,将她所有的希望全部分割得支离破碎。 连同萦绕在男人周身的蓝光亦淡了下来。 “小瞳,你说我们怎么办?”目光中的蓝色越来越浅淡,除了剩下喊他的名字,好像自己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了,院子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尽管充斥着物质被撕碎后垂死的咆哮,她却只是能听到自己喊着他名字的声音。 “小瞳,对不起,我带不走你。” 陌凋零布下的结界,她根本出不去,不禁想如果白龙在该有多好,她定然会有办法的。 可是她,不是白龙。 红井伏在相独夏身上,这里的“空间构成”很快就会崩塌,也许崩塌之后,整个结界也就会消失,红井试着集中自己体内的灵力,她既是继承了白龙的身体,想必也能运用她的法力。 如果以自己的灵力保护住相独夏的身体,那么待到院子崩塌后,或许相独夏还能有一线生机。 淡淡的白色光芒一点一点地聚拢上两人的身体,红井把相独夏护在身子下面,让自己的灵力汇聚出的光将他罩住,哭了然后又笑,红井望着相独夏,说不定这是她最后一次能看到这一张面容了。 “没办法,我想保护你,可是我很笨……” “你在做什么?”很微弱的声音,却似一记惊响闯入到红井的耳膜。 红井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她抹了抹眼睛看过去,男人那一双黑曜石般幽深的眸子正对上来。 “相……小瞳?” 相独夏眉头紧拧扫了眼两人此刻所处的环境,元素发出震耳的嗡鸣声,地面早已四分五裂,格局本就不大的院子中,条条裂缝几乎要将这里撑碎,崩裂已经蚕食到了他们两人的身旁。 相独夏看了眼红井身上散出的淡淡白光,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他微斥她:“别做傻事。” “我的身体死了,我想带你走,所以变成这样,可是又不会破出这个空间。”红井语无伦次地胡乱解释着,倒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们走。”相独夏颔首,伸手环住她的腰,“闭上眼,你晕高。” 红井乖巧地听了他的话,他声音中有隐不住的疲惫,话音都很轻很虚弱,红井伸手反抱住他的腰身,慢慢地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我还以为你死了。”她轻声道。 “傻子,我死了你怎么办。”他的声音却更轻。 红井忽然笑了:“你死了,相夫人就改嫁呗。” 夜凉如水,月华漫天。 漫山的萤火虫似无意坠落到山林里的星子,在夜色中明灭,就好像此时红井的心,一样的暗沉,一样的明灭。 是不是有人说过,即使是最亮的星星,其背后也是黑暗,即便时光如何的流转,也总有到不了的瞬间。 星星总是在暗夜下的,就像今夜这些交错纵横的萤火虫,如此的无助,如此的茫然。 上一次,他在这里,带着她看萤火虫,这一回,他还在,却静静地躺在了她的怀中。 红井不知道他是如何撑着带她逃出来,又是如何撑着一路出了村子,他说要带她走,他做到了,他并没有骗她,可是红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要死了。 天尽头,无尽的山,与无尽的夜,烘托出红井心底那无尽头扩大的绝望。 夜风打在身上竟也那么的凉,红井只觉自己精疲力尽,除了身体上的极限,同样被挖空到竭尽的,还有她的心。 ———— 谢谢兮宝和蘑菇的红包~~捂脸g,看你们破费小舞都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五一话 进入秋迟国 红井伸手,想要触到他却已来不及。 她看着自己的手落了空。 蓝光融入到萤火虫的辉光中闪烁,可落在红井的眼底,是天际边黎明前那无尽的黑暗,那种黑暗吞噬着她的心,如要窒息住所有的空气。 “相独夏。”唇轻轻的开了又闭合上,在淹没自己的伤心之下,反而能让人平静下来,只是不知道这是平静,还是麻木。 抹了抹眼睛,红井深深的吸气。 红井单膝跪在地上,抽出腰间的咒逐神剑,默默地念着咒语,冷白的剑身倏然光芒大盛,白色的光芒吸引着两团蓝光,渐渐地引着其靠近到剑身周围。 红井手心向上张开,托起那两团蓝色,透过幽幽的光,似乎就可以看到他的眉目如画,光重合成像,他额前的蓝石还闪耀在她的胸前,蔓延过她的眼。 红井托着那两魂的手往咒逐剑上一拂,蓝色的光影坠落在青白的剑锋之上,咒语之下,蓝与白逐渐融合成一体。 咒逐发出浅淡的蓝光,良久后,那光才缓缓黯淡下去。 黎明渐过,天际泛白。 红井独自坐在溪边,萤火虫早已散了去,在最远离自己的天边,太阳正等待着升起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要随着熹微的晨光挥散而去。 她支着左膝坐在碎石上很久,从他离开后一直到现在,从漫山林的绿色荧光散去到现在即将的第一缕晨光到来。 红井拿起静躺在身边碎石上的咒逐剑,轻轻抚摸,相独夏的两魂,被她放在了咒逐剑上,那原本青白的剑身已不再如雪般纯白,寒铁上泛着妖媚幽暗的蓝光,明灭中似他的眉角笑意,流光璀璨。 “混蛋相独夏。”红井强迫自己笑了笑,纤长的睫毛上阴影晕开,“姑娘我说过了要带你走,放心,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我说,你也真是脆弱,按照道理来说,你是我在赤息这倒霉地方遇到的第一个人……”想了想,“好,是第一个男性。” “柴房里让你占完便宜,然后你就失踪了,水塘边看了你不到几个小时,然后你又闪人了,才在陆离阁姑娘我差点丢了小命,给你找到一魂,现在你又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到处和旁人说‘你是我夫君’,现在你又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我,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为人夫’的觉悟啊!” 红井揉了揉自己的脸:“相独夏,你什么妖王不妖王的,说的多霸道-牛-叉的,你就是一朵大浮云!脆弱无用!” 骂的不过瘾,红井狠狠地弹了下咒逐的剑身,寒铁发出清脆的嗡鸣声,红井眯眸,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妖王,姑娘我还巫妖王呢!” 那表情,如果相独夏本尊真的在她面前,估计她会扑上去一口咬死。 红井拍了些溪水在脸上,清凉的溪水舒缓了她的疲惫,勉强让自己的意识清晰下来,抬手划着召唤法阵,邪止应召而出。 高大的妖兽看到红井时,满脸是掩抑不住的欣喜,摇晃着硕大的头颅就往红井身上蹭去。 红井笑着张开双臂,手臂环住这头年兽的脖颈,拍了拍他的背。 “阿井!太好了,你没事!” “还好咱们的契约暂时到不了期了。” “邪止愿为主人差遣。” 红井抚着这头巨型妖兽的背:“别这样上纲上线的,我会感动的。” 握了握拳,红井下了决心:“我们过分水岭去。” 红井远目望了望那连绵的青山,天际处一轮红日正破云而出,红井收了咒逐剑,手挡在眼睛前抬眸去看那太阳,顿时觉得沐上了一身的温暖。 “我们去秋迟国,邪止,我有预感,相独夏的水魂就在那里。” ————冰舞专用分割线———— 南疆秋迟国,在千年赤息的历史上,始终都是一个神秘的国度,在这里,唯一生存的种族便是人族,秋迟国是唯一一块崇尚魔法与力量的大陆,强者为尊。 秋迟国内并无政权,国家最高的政权落在祭祀院的控制中,整个国家由三名祭司协同治理。 红井同邪止一路上且走且停,待到赶到秋迟国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早在距离秋迟国尚有一段路程的地方,红井便收回了邪止,她曾听纳兰辛说过些关于此国的事情,知道这里是除人族外,其他种族不能随意进入的,为了防止妖兽邪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红井还是暂且将其收进了契约卷轴。 她独自一个人,以到此参加魔斗大会的名义,进入了秋迟国。 秋迟国的国都花渡城,比红井想象中的还要繁华许多,红井走到这里时已时值傍晚。街道两边的商铺门面,灯火初上,渲染的夜色迷离,一路上直看得红井目不暇接。 从赤息大陆北边到南边,走了那么长的距离,就数这里最为“人类化”,同豫灵镇的格局差不多,这里处处透着古朴的气氛,建筑物的风格亦同古代中国晋朝时期的差不多,雕楼画阑,风回落暖。 唯一不同的是,这座城市中充斥着元素的灵动与气息。 而这里人类的装束服饰,亦与之前红井到过的那些镇子里的人,有很大的诧异。 女子们都穿着齐膝盖的短裙,颜色艳丽,上身套束身的小衫,衫子上缀着流苏,层层叠叠的缝制下来,十分好看,并且颜色多是偏重红或者绿这样的明艳色彩。 红井看着身边路过的女孩子短衫轻薄,再看看自己,突然就很像个怪物。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用的是白龙的身体,她穿的这件白色衣裙,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千年前白龙妹子穿着的。 不过所幸的是,由于频临魔斗大会,大陆上四面八方的术士都聚集来此参加比试,天南海北的怪人多了,花渡城内居住的百姓反倒早已习惯,见怪不怪。 红井的穿戴,看在她们眼里,还以为是哪个家族的特殊服饰呢。 第一百五二话 遇到打劫的 红井的穿戴,看在她们眼里,还以为是那个家族的特殊服饰呢。 这么看来,郁闷的就只有红井一个人。 并且,她从豫灵镇出来时准备的必需品,全都落在了当时乘坐的马车上,剩下不多的散碎银子在佟青雾那副身体的衣袖里,现在她变成了白龙,这副身体都放在那“装大神”装了八百年了,是名副其实的一贫如洗,身无分文。 夜幕降临,红井于是开始发愁,她这一夜要怎么度过。 这种地方,抵押糯米恐怕不好使,这里到处都是人类,似乎对妖兽这种生物非常不友好,而且这里的人类都具备很高的灵力,万一真惹出什么麻烦来总也不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从进入到白龙的身体后,她发现自己总有些奇怪的记忆片段,模模糊糊的,实际上她并没有继承白龙的记忆,从前的事情,她一样也不知道,她能在思维中窥视到的仅仅是一些不成连续的片段。 而这些片段,也是相当的模糊不清。 比如近一段时间里,她就总是能“看到”水。 确切的说,不是水,而是一方圆形的水池,池子似并不大,四周由浅灰色的鹅卵石铺就,但令人称奇的是那池中的水,无论远近,那水看上去始终泛着白色的波光,纯白如雪,仿佛这池水是常年化不开的千年冰,缭绕着如雪似烟的寒冷。 红井不知道时常出现在她思绪里的这个池子,究竟是哪里?也许是白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肯定地指引她水魂就在秋迟国,这其中的原因说不清楚,但她就是能感知到。 夜色越来越深了,红井却还未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她是不敢去客栈投宿的,没银子底气不-硬,红井寻思着是不是可以找到荒废的寺庙或者无人居住的老宅子什么的,反正以往的电视剧或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 眼看着街道上的路人越来越少,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白衣女子游魂似的漫无目的瞎晃,那感觉怎么都跟“倩女幽魂”似的。 转过一条街角,猛然腰间的咒逐剑发出一道幽深的蓝光,在夜幕下如张开的诡异之眼,红井垂眸,抚了抚咒逐剑,那道蓝光如同有灵性般又淡了下去。 红井轻叹,正要继续前行,突然三道黑影子自阴影处冒出,挡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冷不防冒出三个大活人来,红井吓了一跳。 “站住!乖乖的不要乱动!” 红井这才看清,这三道黑影子是三名彪形大汉,身着黑衣,黑布蒙了脸,三人举着雪白的刀刃,刀尖无不是冲着她的,为首那人此刻喊着话,在他脸上有道疤,正好从左眼皮子上划出来延伸到左侧脸颊。 这场面,不用想了,她是遇到打劫的了。 红井乖乖的举起双手,打量着面前的三个男人。 “哟嗬,这小娘子有些胆色啊!” “何止是胆色啊,瞧瞧她这细皮嫩肉的水灵样子,色可比胆多了。” “今天算是赚到了!跟大爷们走,爷开心了,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三个人嬉皮笑脸地说着挑-逗-的话,为首那人忍不住就伸手,向着红井的小脸摸了过来。 “等一下。”红井偏头躲过,“我说你们三个大男人抢劫我一个小女子,还要不要脸啊!” 未想到红井出言不惊不惧,这三人反倒愣了愣。 红井挽了挽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我瘦成这样,你们还劫我,你们个个胖的,我打得过你们么?做强盗做成你们这样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派胡言!”为首的那人终反应过来自己被红井骂了,他一脸凶相喝止红井。 咒逐剑又一次晃出了蓝色的淡光。 红井拍了拍咒逐。 三名歹徒兀的被咒逐的光芒吸引了注意力,眼睛垂涎地瞪了瞪那柄寒铁宝剑,青白隐含着蓝光的剑身如霜雪般凌厉,剑柄上的七颗黑曜石更是隐着晕不开的肃杀气势,这柄剑,一看便知非同寻常。 为首的刀疤男怔怔道:“这剑要是卖给七杀大人,没准咱兄弟几个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红井皱了皱眉:“七杀是谁?” 男人啐了一口道:“小娘子你该关心的是怎么陪大爷乐……” 他话还未说完,咒逐的剑尖已经到了面前,红井的出手快到令他看不清楚,他甚至感觉,这柄剑不需要主人,红井或许根本没动,而是这柄剑自己向他刺来的。 这怎么可能! 男人慌忙以刀去招架,半句话就梗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 另外两人见情况不妙,赶忙举刀对着红井劈了过来。 红井默念咒语御使水元素,空手在半空里一抓,空气中的水元素凝结成冰柱,她的手中瞬间多出一道冰剑来,此刻已有名凶徒持刀抢上前来,红井右手控制着咒逐剑,逼退为首那人,左手上的冰剑就狠狠地往这抢上来的男人胸口处一刺。 那男人大声呼号着,冰尖入肉足足有三寸深,鲜血登时就涌了出来。 “你会……御使元素……你是祭祀院的人?”为首的凶徒陡然变了脸色。 红井不去理他,快速地结了个印,围绕着另外两名凶徒的脚下,倏然冒起火光,火焰烧成圈,将两个人团团围住,任何人乱动一下,就会引火上身。 火光映照着为首男人脸上的刀疤,不显得狰狞,反而是他满脸扭曲的惊恐。 红井手上的剑,还指在他的颈上。 “乖一点听话,自己进到火圈里去。”红井说着往前推了推剑尖,“不然脖子上多个血窟窿,可就难看了。” 这凶徒一脸恐惧,暗道自己今天算是栽了,光看这-娘-们漂亮,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却没想到是个厉害的主,居然会御使元素。 且还是水火两种元素同时御使,这一点连国内的中级祭司怕都做不到,搞不好这回他捅娄子了,没准惹到了祭祀院里的高阶祭司! 第一百五三话 反而劫了人家 “你……你……” “快点!”剑尖再度往前推了推。 “好好,女侠饶命。”刀疤男唯唯诺诺地,说着迈步进了火圈之中。 红井暗自好笑,这家伙才还凶神恶煞的,这一会就怕成这样,连称呼都给她改了。 “很好,现在你们三个按照我说的做。”红井将咒逐剑放回到腰间,挑了挑眉毛,她挥手之间,火苗子猛地窜的高了些,足足烧到人的膝盖处,三名凶徒在火圈里面,各自步子退了退,站的紧紧挨在了一起。 “女侠饶命,小人们有眼不识女侠神威,还望女侠您大人大量……” 红井双手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什么乱七八糟的!” 红井眯眸露出狼外婆一般的笑容:“喂,把你们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 前一刻还纠结着自己这没钱没粮的要去哪过夜,这回老天爷全给她送上门来了。 “银子……”三名凶徒面面相觑,这下子可是彻底栽了!打劫不成,他们反倒被这女人给劫了。 “赶紧。”火苗子顿时又窜高了些。 “给,给。”刀疤男率先伸手摸向衣襟里怀,他已经感觉到了小腿处灼热的火焰炙烤着皮肤,仿佛这火焰单独就针对着他一般。 红井将手伸过去,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老老实实地把银子放进自己手心中。 “女侠你可否先把这火给撤了?” “不够,还有还有。”红井动了动手指示意,她嘴角扯出抹邪笑来,“别逼姑娘我挨个脱你们的衣服搜身啊。” 三个男人张了张嘴,像看到个怪物一般,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彪悍,居然当街说要脱男人衣服。 红井掂了掂手中的钱袋,那重量让她满意地笑了笑,自然这钱袋也是从刀疤男身上打劫来的,土黄色的绸布,做工还勉强算看的过去,条件有限,红井也就不去计较了。 刀疤男苦着一张脸:“女侠,您现在可以放过我们了?” “七杀是谁?” “怎么七杀大人您不认识么?您不是祭祀院的高阶祭司么?” “谁说我是祭司了?”红井一脸莫名其妙,“你以为非要是祭司,才能会御使水火元素么?” “……”早知道她不是祭司,那刚才说什么也不能束手就擒啊。 刀疤男苦着一张脸,早知是这样,他刚才就应该搬出七杀来吓一吓这个女人,没准她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不准备说?”红井双手环胸,扫了眼刀疤男。 那眼神中毫无感情,冰冷的直让刀疤男打了个寒噤,这种眼神简直让他错觉,自己面对的是不是一个人类。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红井兀自划了几个奇怪的符号,凭空白色的光芒一闪,红井的身旁竟然多出来一个白发妖娆的美人。 那美人一双桃花眼中蕴含着风华流转,眸子似漫天的星光晶亮璀璨,银白的长发更似月华倾泻,漫溢在无边的春花秋月中,仿佛他出现之后,连同空气亦开始了顾盼流连。 刀疤男看的呆住了,偏这白发美人似故意要挑-动他那般,刻意地对他柔媚一笑,那笑容一抹而过,如同暗夜里的妖精。 “小……小娘子。”刀疤男实在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发出-猥-琐-的低喃,眼睛在那张过分美丽的脸上来回地打量,就差暴血当场了。 红井捏了捏拳,满脸黑线地捅了捅这位白发美人,话音中透着无奈:“把你的媚术给我收起来。” 青空撇了撇嘴,声音柔柔弱弱道:“不用媚术,他也照样会为了我沉迷的。”说着拂了拂散落在胸前的长发,他那种样子别说是这几个粗鄙的强盗了,就是身边的红井,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青空!”红井忍不住用吼的。 “我才被陌凋零打成重伤,现在伤口还疼呢,你上来就只召唤我,也不问问我的伤势,还对我大呼小叫的。”青空突然摆出一副“很委屈”的面孔,“还不许我受男人欢迎……” 那撒娇的口气,红井顿觉压力山大。 “打住!你的伤口是否有碍,看你现在这自恋的表现,我就知道了。” 红井气结,原本是找他出来帮忙的,这倒好,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正事不办,倒先在这墨迹上了。 青空猛地将手指竖在红井的唇上:“阿井,你这新身体不错。” 他整整比白龙高出一个头来,此刻靠近她,居高临下,青空伸手拨了拨红井额前的碎发,手指沿着她脸部的轮廓慢慢向下勾勒,暧昧的笑容绽放在他嘴边,令人心悸。 他的手指轻掠过她的下颌。 咒逐剑倏地发出异亮的蓝色光芒,简直要割裂此时深黑的夜色般。 青空哈哈大笑:“吃醋了,小气的家伙!” 红井窘迫地打掉青空的手,小脸透红,她当然知道青空说的是谁,那男人的灵力损耗过多,导致他不能维持身体形态,如今他两魂都依附在咒逐剑上,只是他没了身体,却又不是死的,他还能看得见,是不是? 即使是在夜色下,红井亦能感觉出自己脸上有朵红云在烧着,不是为了青空,而是因为那句“他吃醋了”。 打趣相独夏,青空似乎达到了目的,他心情大好地离开红井,走到被困在火圈中的三名凶徒面前。 那名为首的刀疤男始终还垂涎着他的美色,用一种的目光注视着他,那眼神几乎能给他看个窟窿出来,青空没来由的后背一阵发冷,忽然觉得很是恶心。 但又忍不住拿他寻寻开心。 青空捋着发梢,柔媚地冲他一笑,这一笑当真是繁华失色,他软软地开口问道:“喂,我漂亮么?”那声音又甜又腻,直让人骨头酸软。 他身后的红井顿时石化。 “漂……漂亮……”就差留出鼻血了。 第一百五四话 杀破狼 青空又笑了,凑近了些摸了下男人的脸颊,手指掠过,动作缓慢,一双桃花媚眼夺人心魄:“猜猜看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你……男人?女人……”眼看着就语无伦次了。 红井实在忍无可忍,她开始后悔自己召唤青空出来,话说她真的很想杀了这该死的妖孽啊! 再不制止青空,她真怕一会连自己都会稳不住。 红井手一挥,火圈登时撤了下去,火苗慢慢的熄灭,三名凶徒的行动再不受控制,青空猛然反应过来,几乎是在火元素被撤去的同一时刻,他手上的双刀迅速挥出,一刀一个控制住了两名凶徒,至于另外一人,早在同红井的打斗中就已被冰剑所伤,那人已然站不起来,早也不具备威胁。 “阿井。”青空不满地开口,“不让我玩,我就不玩,你也不用突然撤了火圈啊。” 他说着回眸,冲着红井眨了眨眼:“其实单用媚术,我也能控制住这两个人渣的。” 红井揉了揉额头:“你最美了,最美丽的式神,这样说满意了没?” “勉强算。” “那好,现在我想知道七杀是谁,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你说我们怎么办?” “绑成粽子丢到河里。” “稳了,我喜欢你这个主意。”红井眉开眼笑。 “大侠,女侠,两位大侠饶命啊!”三名凶徒同时哀嚎,连连的求饶。 红井偏头:“七杀是谁?最后问一次。” “七杀大人就是杀破狼里面的七杀啊……” “七杀是祭祀院的三名院首之一。” “七杀大人御使元素,十分了得,领导秋迟国都靠杀破狼。” 这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语无伦次,倒把红井说的满头雾水。 “杀破狼?”这算什么名称? “七杀?破军?贪狼?”红井微微颦起眉头,试探问了句。 “对对!就是这三位祭司大人!”刀疤男抢先回了话,“女侠你不是知道么?” 红井摊手:“蒙的。” 这能怪谁,要怪只怪这三位起了这么个无聊白-目的名号,随便有点常识的都能知道“杀破狼”合并在一起指的即是七杀,破军,贪狼这三颗星星。 红井暗叹,起什么名字不好?偏起这种。 “阿井,你这么问,问不出头绪来,按照我说的办。”青空似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丢河里,反正我赞成了。” 红井亦有不耐,挥了挥手:“绑起来绑起来。” “绳子?” “拿什么绳子啊,直接把他们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不就解决了。” 青空若有所悟,看着红井深深地点了点头。 人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一点不假,这深更半夜的确实是个“办坏事”的好时机。 按照红井的意思,青空将此三人身上的衣服一一割成小条,以此碎布条分别捆绑,包的跟个粽子似的,他一手拎起一个,控制住其中的两名凶徒,余下受伤的那位,就交给了红井。 “阿井,你能罩得住他么?”青空略有担心的问了句,尽管那男人伤势不轻,但毕竟也是个悍匪,人高马大的,怕红井拿他不住。 红井挑眉一笑:“放心。” 言罢追星傀儡线出手,缠绕勾住那男人的腰,红井稍微用力往前一拽,那人的脚步亦不由自主地向前动了动。 “不想腰间盘突出,就老实跟着姑娘走。” 要知道傀儡线可是条铁线,那东西勒在腰腹上,凌厉生硬,皮肉登时就浮出了红印子,这凶徒胸前本就有伤,这会腰腹处又疼痛难忍,为了减少皮肉痛苦,他乖乖地听了红井的话。 红井和青空将此三人带到了花渡城外的一处小河边,自然这河水的位置,还是从刀疤男口中问出来的。 红井环顾四周,这条河似乎是护城河,就半环在花渡城外,呈现一个半圆的形状,她随手丢了块石头下水,石头“扑通”一声响即纵入进河中,水面未见涟漪。 看来,这条河水相当的深。 红井满意地拍了拍手,示意青空将这三位仁兄给丢下去。 一见这阵势,三个人手足无措,顿时慌了,连连地开口求饶,“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关于七杀的事情已经知无不答,求女侠饶命等等的话。 红井也不开腔,就看着他们在那哭天抢地。 青空倏然觉得很吵,转眸望了眼红井:“阿井,差不多了?” 红井颔首,揉着耳朵,这三个人仿佛五百只鸭子似的,闹的她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口中说的是些什么。 青空直接抬脚,一脚一个,三个人便被他踢下了河中。 三名凶徒在河水中扑腾着,其中有伤的一人,伤口泡了水更是令他疼的-呻——吟,红井冷冷地望着河水里的三人,单手结印,河中的水元素听从她的御使,竟在水深处构成一道水膜,托在三名凶徒的脚底,河水就漫在三人齐腰深的位置上,不上浮一寸,亦不再下沉一分。 三个人大骇,惊惧地望向红井。 “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放你们走。” “女侠你问……你问。”不知是河水冰冷,还是畏惧于红井的气势,这刀疤男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怎么能见到杀破狼?” 刀疤男一惊,要见杀破狼?这女人好大的口气! 杀破狼身为秋迟国政权的最高掌控者,岂能是一般人说见就可以见到的。 刀疤男摇了摇头:“别说是女侠你了,如果不是祭祀院的高阶祭司,平常人根本就见不到三位大人,我只听说,七杀性格孤僻,独断独行,平日连祭祀院内政务都很少参与处理,破军暴躁,与他接触的人就更少了,弄不好小命就没了,至于贪狼,他……” “阿井当心!” 刀疤男后面的话音,淹没在巨大的水浪声里。 ———— 预告:待会晚上还有一章更新哈,诸位小霸王,露个头留个言行么? 第一百五五话 破军大祭司 “阿井当心!” 刀疤男后面的话音,淹没在巨大的水浪声里。 红井怔愣,眼见着河里的水猛地翻上来,铺天盖地“拍”了过来,那水浪足足掀起两三米高,发出骇人的声响,卷起三名凶徒,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水面之下,红井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被水吞没。 万幸的是青空反应极快,扑上来护着红井,两人一同摔倒在河岸边,溅起的水硬生生地砸在两人的身上,虽然被护在青空身下,但红井依旧能感觉到水拍在背上的疼痛。 这根本不可能! 仅是一道护城河而已,怎可能掀起如此高的水浪来!一条河里,才能容的下多少的水? 水浪渐退。 红井心有余悸,慌忙往河中看去,那三人早已没了踪影,被水淹没。 青空扶了她起来,红井注意到咒逐剑身蓝光闪烁,是有危险频临的信号,红井努力静下心来,她能感觉到不远处正有一股强大的灵动欺近。 河面上,层层的水纹荡开,在月色下舞动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可是,明明是没有风的。 水花发出细细的声响,错觉里,月影斑驳下正有位美人在唱着歌,那些歌词缠绵悱恻,却也含糊不清,似乎近在耳边,却又远在千里,然而那歌词越是听不清楚,就越是让人想要侧耳探听,仿佛有魔力。 “阿井。”青空轻轻唤了声,明显这细弱的女子的歌声,他也听到了。 城外荒野,夜色深浓,哪里会有女人在此唱歌? 红井不禁想到竹林里那顶抢婚的红轿子,当时她和糯米两人亦是先行听到了诡异的歌声,随即便遇了劲敌。 水光迷蒙,晕出层层叠叠的波纹,一圈一圈地泛开来,泛起的每一道水纹,都似在唱着歌。 歌声就是从这条河里传来的,不是在水上,而似在水面以下。 好像是这河中的水鬼,随着水波的动荡,在唱着呜咽的词句。 “装神弄鬼。”青空终于不耐,他双刀一挥,就要过去看个究竟。 手腕子却被红井拽住。 “别过去,是魔音。” “魔音?” 红井颔首:“我遇到过两次,最近一次就是在凄凉谷,遇到叶空凌的时候。” “叶空凌说过,只要有载体就可以施放魔音,他的载体是古琴琴弦,而现在施放魔音的人,施术的载体就是这条河水。” 青空闻言若有所悟:“那么用现代一点的词汇讲,就是有振动,即可以施放魔音?” “没错,声波本身就是一种振动。”红井扫了眼四周,“施术之人灵力很高,我现在感知不到他的位置,但他却可以远程控制河水,利用水面的波动来施放魔音,这个人恐怕十分棘手。” 他甚至都未露面,就轻易杀了三个人,且使河水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拍出了两三米的水浪,水浪过后顷刻平息,收势极其迅速,寻常人压根就不可能做的到。 此刻他还利用水纹如此细小的振动,制造出女子歌声的幻觉,使得红井,连同青空这等灵力不凡的妖神皆进入了幻听状态。 能如此运用水元素的人,又是在此秋迟国,红井暗想,此刻她们遇到的不会是别人。 红井倏然开口道:“破军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不见?” 身旁的青空惊讶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歌声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良久的寂静。 红井握了握拳,心想这人没了动静,看来八成是让她给蒙对了,索性接着道:“破军星曜,五行属水,普天之下能将水元素御使到如此高深莫测的,怕是只有破军大人您了。” 俗话说“不打送礼人”,嘴甜点不是坏处,红井抢先捧了这人几句,先别管来人是不是破军祭司,就冲着深厚的灵力,红井自知与其对战不如与其讲和,再说她是来秋迟国找水魂的,结那么多仇人做什么? 平静了良久的河水,就在此时慢慢有波纹荡开,水中倒映的上弦弯月影影绰绰,渐渐晃花了影子。 红井挑眉,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一旁的青空默默对红井竖起了拇指。 果然,位于不远处的桃树后,一道黑色的人影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出来。 红井凝神看过去,那人一袭黑衣,身形消瘦,融入在夜色里有说不出的风姿,他面容清秀,似水一般静谧安详,眸光璨如星空,幽深空远,鼻翼英挺,淡水色的唇很薄,轻轻抿着,正合了那四个字:温润如玉。 之前刀疤男曾说“破军脾气暴躁”,只是这样的一副外貌,怎么看都不想是个暴躁之人,但红井却深信刀疤男的话,破军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刀疤男等三人,手法快且狠戾,真应了那句“少接触他,搞不好丢了小命”。 空有一副惑人的外表。 破军幽深如潭水的眸子静静停留在红井脸上,半响未出一言,他的目光没来由的令人心存压迫感,他默然望着红井很久,红井亦就不出声,将主动权交给他,而自己选择静观其变。 “你是谁?”许久,他问道。 红井心底一抽,太无语了!这位威严凌厉的破军大祭司竟然不认识白龙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也顶着一张龙族女王的脸啊!他看了这么半天,红井还以为让他给看出什么玄机,却未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往那张脸上注意。 人类,寿命有限啊!看来秋迟国是闭关锁国到一定程度了。红井叹息,既然白龙没人认识,那她是不是可以无视此身体主人实为“龙”的事实,而继续地在破军面前装人类? 红井努力露出无害的笑容:“我是术士红井,是来参加本届魔斗大会的。” “哦?来自?” ———— 我表示无语,昨天晚上7点后,所在小区的网通系统升级,可怜的我愣是掉线掉了一晚上!本来这一章,是昨天应该更新的=。= 第一百五六话 水来土掩 “哦?来自?” “赤息西大陆,阳炎郡。” 如果说来自佟家镇,势必会引起同来参赛的佟倾蝶的注意力,为了避免同其扯上关系,红井决定胡说八道,她随意用了纳兰辛的籍贯。 破军似乎信了红井的话,微微颔首。 “你说的五行属水是什么意思?” “厄……”红井纠结了下,貌似五行这种说法在赤息大陆这里是不存在的,赤息上的五种元素与五行中,唯一的差别就在“风”与“金”上面了,刚才她蒙出来人是破军祭司,一时得意就多说了几句,如今被人家问及,红井还真不知道如何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老规矩,接着胡说:“五行就是五种元素嘛,我看你会用水元素,就那么一说。” 红井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位大祭司很好骗。 尽管红井的话有明显漏洞,不过破军倒也不想和她较真,死扣住漏洞不放。 “既然你是来参赛的,那就乖乖的进城去,别惹麻烦,今夜之事你最好忘记。” “但是那三个人无缘无故的就被你杀了,你难道不需要负责任么?” “他们随意向不明底细的人泄露秋迟国的秘密。”破军说着目光落在红井脸上,一字一顿道,“就该死。” 红井眯眸:“那我也知道了,今晚的事情我都会记得!” 身旁的青空暗自皱紧眉头,红井那爱惹麻烦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忽然有种感觉,今晚他和红井绝对不可能安然地离开这里,除非红井不再说话,见好就收。 破军唇角边露出玩味的笑容:“哦?你记得?你是不是还应该记得,本来是你将那三个人丢到河里面去的?” “如果不是你一直逼问,他们根本不会死。” “你……”红井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垂眸,没有了先前的勇气,破军说的不错,逼死那三个人的真凶,其实是她才对。 “不然你也死。”黑衣男人拧了拧眉头,却似用尽了所有的耐心,懒得再与红井纠缠些什么,说话间一挥手,河里的水猛地发出巨大的浪潮之声,巨浪凝聚而成一柄水剑,声势浩大,破空而来,直直地刺向红井。 人说破军脾气暴躁,还真是不假。 红井未及防备愣了下,话还说着一半呢,谁想到破军就动起了手,怔愣之间青空将她推开,挥刀顶住了水剑的攻击,但青空的灵力根本无法和这道来势凶狠的水剑相对抗,青空不禁退了几步,明显他已处于劣势。 水势不减反增。 “阿井,这人控水的能力实在太强。”一条护城河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水量? 红井看过去,只觉漫天盖地的水-浪向她和青空砸来。 红井怒极,俏脸发红,脾气顿时也上来了,她连续往后退了五六步,双手于半空中划了道半弧形,弧形之内按照北斗星的方位顺序点了七颗星的位置,随即结了个“土”印。 大地瞬间爆发出轰鸣声,青空眼角余光看过去,只见红井右手中指和食指竖起,并排在唇边,正默念着咒语。 “七星裂地阵法。”青空喃喃自语。 这种阵法御使施术者所在地范围内方圆百里的土元素,素来是西昆仑的秘术。 青空最早同红井签订契约时,他还是个小妖,那时候的红井不过四岁,就因为这小毛丫头设了个骗局,才导致他们两人契约成立。 从那一年跟随她至今,两人曾遇了无数次的险境,也遇到过很多棘手的妖鬼,但他却一次也没见红井使用过这个阵法。 他是妖,他在两百年间,只见过上代的西昆仑除灵师使用过七星裂地阵法一次。 原本的清风月明,顷刻间变成了天昏地暗,空气中都弥散着土的气味,青空感觉脚下踩着的土地正在往上翻动,四面八方的土元素正在集结。半空中猛地掀起一面土墙,竟比那浪头还要高出几米来,瞬间即不见了天日。 这面厚重的墙如同一只宽厚的手掌,从半空中盖下来,青空见势赶忙收刀后撤,水剑还欲往前,却被土墙挡的严严实实的。 破军的脸色顿时变了。 随后土墙倒塌下来,砸在水剑上,水来土掩,如同一只大手掐灭了一道水流,水的势头登时被压灭,震耳的爆鸣声传来,两种元素如怒吼般发出剧烈的声响,溅起的水花与土混合成泥浆,同时从半空中拍落到地上。 青空偏头,抬了抬衣袖遮住脸,土与水同时从他身边砸下来,溅了他满身的泥水。 水渐渐汇聚成细流,退回到河中,遮天蔽日的沙土亦慢慢的被风吹散。 空气中尚还弥漫着土气味,明月又重新露了出来。 破军安静地望着不远处与其对峙的女子,方才她御使土元素用的那一招实在是漂亮,且如此大量的元素驾驭,甚至超过了他御使这条河水的水元素,而且在御使之前,这个女子还划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符号。 破军凝神,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妖鬼的气息,除却一身灵秀,她似乎与普通的人类无二,那么她真的就是个人类了么?破军暗忖着,人类怎么可能御使土元素? 她是巫族的后裔? 红井自然不知道破军脑子里面已经想了那么多东西,她见这男人不说话,索性提起裙子,大踏步的走到他面前去。 “杀人狂,你认不认输!”红井说着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她白色的衣裙上泥土的污渍斑斑,清秀的小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被她这么大喇喇的一抹,更是黑白混合成了花猫脸,破军看得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红井还以历眸,怒目而视。 —— 土掩水那一段阿舞我尽力了otz我多么想写的再威武再霸道一点!可惜没那个本事,大家看的懂就算了。还有诸位霸王的,出来留个言,总潜水当心淹死。 第一百五七话 给你个教训 红井还以历眸,怒目而视。 白龙的身形娇小,此刻红井站在破军面前,身高上远远不及,偏她还倔强地抬着头,狠狠地盯着他看,那一张堪比“小花猫”的脸弄的破军忍俊不禁,他心里忽然就升起捉弄她一下的想法来。 破军毫无预兆地伸手,手掌悬放在红井的头部上方,在距其约有五寸多一点的高度上停着,红井“咦”了一声,还没明白过来,倏地一股水流自头上浇了下来。 “靠!”这该死的-变-态-狂!竟然放水浇她! “沐浴,你不用谢我了。”破军边说边笑的放肆。 “阿井……”一旁的青空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家伙完了,居然敢捉弄红井。 然而破军似不过瘾,上前来掬起衣袖帮红井抹起了脸,似非要给她弄干净了才罢休。 红井只觉得她要凌乱了,秋迟国的三大祭司,如果可能的话,她祈祷自己以后都别碰上。拥有一副温文外貌的水祭司一点“水”的温和都没有,反倒是个-变-态-杀人狂,且脾气时好时坏,阴晴不定。 由此可见,另外的火祭司和幻祭司,能跟这样的人共事多年,一定也是极品! 将男人的手拍打下去,红井迅速回身抽剑,眨眼之间,咒逐剑已经横在了破军的脖颈上。 红井两眼冒火,恨不得吃了面前的人。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很美。” 她灵秀的翦眸,夜幕之下,如同星子闪亮,确实很美。 “……”红井无语,顿了顿,暗想这人的思维怎么转换的那么快? 破军微微笑着,突然手指一弹,红井顿觉肩膀上疼痛传来。 随即白衣上有血渗出。 “你!”红井手捂上肩膀,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这个疯子居然趁她不备,以一颗水珠弹在她肩上攻击她。 破军笑道:“给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放松对其的警惕,否则你在魔斗大会上,定然会吃更大的亏。” 这个可怕的男人,仅用了一滴水珠便将红井打伤,他御使元素的能力实在太强了。 “谢你的忠告!”红井一剑挥出,剑光冷厉直逼向破军而去。 破军不慌不忙,单手在身子前一划,一道水帘凭空出现,刚好像个屏障一般挡在了他的前面,水帘簌簌,水流直下遮住了红井的视线,红井上前一剑,挥剑断水,水珠子打在咒逐剑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空倏然喊道:“阿井,他逃掉了!” 那水幕后面,哪里还有破军的身影。 红井气得跺着脚。 青空上前来扶住她:“伤势要不要紧?” 红井摇了摇头:“就是很疼。” 一滴水能造成的伤口并不大,但却很深。红井揉了揉肩膀,白衫已经被血染红了,同着青空的面,她也不好查看,她想大概是伤口沾了水才会很疼,她现在浑身都湿漉漉的,除却伤口疼之外,还很冷。 青空自然看出来红井的难受,他扶了扶红井:“咱们进城去,先投客栈住下,我去帮你找止血药。” 红井点了点。 “我扶你回去。”青空环了眼四周,好在他们就在花渡城外,并未走远,来的时候他还记得城中最近的一间客栈的位置,破军似乎并不想取红井的性命,他造成的伤还不及致命。 青空暗想,破军说的是对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因为对手的话语而放松对其的注意力,也许给红井一个教训也好,她的性子实在太过冲动,诚然她的能力很强,他们几个式神也会对红井倾力保护,可是很多时候,她那爱惹麻烦的毛病,是真应该改改了。 花渡城,永安客栈。 尽管时辰已晚,客栈早也打烊了,但是有钱好办事,银子总是硬道理,店小二见青空出手大方,乖乖地便将他们应了下来。 店小二举着蜡烛,殷勤地给红井两人引路,很快即将他们带进了一间上房内。 青空只要了一间房,因为实际上,投店住宿的人,只有红井而已,至于店小二,自然是会意错误,他只道这位眉目秀丽的白衣女子,与那过分漂亮的银发男人是一对外地来的小夫妻。 安顿好了红井,青空即从窗子翻出,自厨房后院出了客栈。 待到青空回来时,红井早已洗好了热水澡,收拾整齐。 青空晃了晃手里的纸包,里面装的是紫薇草:“按照你的描述找了大半天的,你看看我拿的对不对?” “偷来的?”红井挑挑眉。 青空摊手:“不然还能怎么办?大半夜的药铺早关门了。” “你可以敲开门,用买的。” “我才不要敲开门,万一店铺老板看我太漂亮,打劫我怎么办?”青空一脸纠结,回答的很认真。 红井登时气结。 青空扫了眼被红井挂在床头边上的咒逐剑:“我可比那个蓝色的家伙漂亮多了。” 那双妖媚的桃花眼风姿流转,连同他下巴上的美人裂都将“精致”这一词发挥到了极致,若他是个女人,那还真是令见过他的人完全没了抵抗能力,缴械投降。只是明明单薄的眉目,偏偏能在他的举手投足之中,将薄命都诠释成了薄幸。 想到这,红井禁不住“扑哧”一笑,她不知道薄幸这种词,用来形容青空这样的大男人,算不算合适。 “最漂亮的式神,可惜你不是个女人。”红井偏着头,话中带话。 青空刻意露出“委屈”的表情,天色不早了,红井又受了伤,他听得出来红井话里的意思,她是在给他下逐客令呢。 “我不走你肯定不上药,那我就走了,阿井,你自己小心。”青空说着将紫薇草放在桌子上,又走到门边替红井掩好了门,想了想似乎没什么事情了,白光一闪,他才回到了召唤卷轴中。 —— 靠!我真变态是不是,现在是凌晨2点,于是第三更。 第一百五八话 梦魇 经历了鸦骨村一场恶战后,又是连续的折腾了那么多天才到了秋迟国的城镇,红井早就累的不行,这会子沾了枕头,除了想睡,她再没了其他的想法。 一切的大事小情,都等到天亮了再说。 红井仅穿了单薄短小的亵-衣,捂严实了被子正准备睡下,想了想又起身下床,为了安全稳妥起见,防止外人随意突然闯入,红井搬了梳妆台过去,顶在了门边。 由于进城仓促,她还未来得及准备换洗的衣服,白龙身穿的那件脏到不行,红井索性从里到外将其清洗了,南疆正值温热似夏的天气,空气干燥酷热,红井估计着明早起来的时候,衣服应该可以晾干的差不多。 好在陌凋零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良嗜好,红井想着笑了出来,陌凋零“收藏”了白龙的身体,不过衣物从里到外保持了原本的样子,件件齐全,红井想着拍了拍自己的头,貌似她此刻的想法很-猥-琐。 不过陌凋零在她心里,早也被打上了“变-态”的标签。她本以为能君临妖鬼两界的人,定然是威严冷峻的霸主形象,那种感觉怎么也应该接近小时候在画上见过的中国的阎罗王。 谁知道陌凋零给人的感觉与其相去甚远,那家伙面容俊秀,绝艳如玉的容颜处处似精雕细琢般无瑕,似月光一般清冷疏离。竹林抢亲时,红井第一次遇见他,曾被他的冷厉威慑,那时候她对于他的定义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在杀了百目魔尸后成功的伪装成无害也亲近的温润公子,上来就骗过红井,让红井乖乖的按照他的话去做,到凄凉谷去找叶空凌。 陆离阁里,他对她毫不留情,却始终温和的笑。 鸦骨村中,明明是要杀了她的,可是一直也不曾对她真正动手,反倒是纳兰辛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红井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翻了个身,她一直在想陌凋零的事情,倏然觉得这个人性格乖张,竟是令人难以琢磨,他可以温文尔雅,亦是可以出手无情,只是到底那一种性格才是真正的鬼王,才是真正的他? 一方面要致白龙与死地,一方面却雕刻白龙的木像放在陆离阁,甚至还保存了这一具早就该随年岁腐化的白龙的尸体。 越来越猜不透他的行为。 好像他是个双面人,就像初见时,他戴着的那一张面具,你永远都不知道他面具下的脸是哭还是在笑,永远不知道他的行为做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以前一定是认识的。 红井揉了揉额头,很可惜她没有白龙的一点记忆,关于她才是真的白龙转生,红井已不再怀疑,她的灵魂亦是生活在这具身体中,只不过从前的事情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相独夏说: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想起来。 红井自嘲,转眸望向挂在床头的咒逐剑,自言自语道:“可是我想不起来。” 空白的头脑,仿佛也空白了前世今生。 这样想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索性不去看咒逐剑,她突然很怕应了相独夏之前的那句话“不要总是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自己不也正是在透过咒逐剑,去看相独夏么? 肩膀上伤口的疼痛传来,明明只是一滴水珠造成的伤痕,敷过草药之后却莫名地红肿起来,红井以为是自己沐浴时沾到水的缘故,或许伤口发炎了。 心里面又将破军那人骂了很多遍。 肩上蓝光闪了闪,红井眼角余光扫过去,撇了撇嘴角,伤口的位置接近莲花印记,几乎就在莲花瓣下面一点,她也真是很不幸啊,怎么这些人都喜欢在她的肩膀上大作文章? 才想着,心脏猛地一窒。 红井反应过来,她现在用的是白龙的身体,怎么可能还有这朵莲花印? 方才洗澡的时候,她看到了没注意,也是自己实在很累,只想着收拾妥当了赶紧上床去梦周公,压根没多想。这会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很多有的没的,这才琢磨过来。 白龙身上,从前也有同样的莲花印么? 当时佟青雾的身上出现这朵莲花,是因为在柴房里……红井想着,就再也不敢往下想,忽然觉得自己脸红耳热,仿佛相独夏的气息似那晚一样,萦绕在身边。 靠的!她在想什么! 打住红井!她赶紧阻止自己不着边际的思维,他不在,就又很想他,可是想他还不是见不到,还不如好好休息,早点睡觉呢。 避免压到伤口,红井小心地翻了个身,默默地对自己念了几遍“睡觉”,红井合上了眸子。 她也确实是累了,才闭上眼睛不多久,就进入了安眠。 怎么回事?周围一片黑暗。 是不是自己没睡多久,又醒过来了?红井试着掐了掐自己的脸,不疼? 她怔愣半响,划了下召唤阵法,却意外之中的没能见到糯米那道火红色的身影。 红井惊讶,不明所以。 黑暗之中,仅有前方一点星屑般的亮光,如同会波动似的晃荡在红井眼前,只是前方那幽深的黑暗令她觉得那点亮光十分遥远。 耳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白龙,就在那里啊。” “什么?”好像没听清楚,红井诧异,“是谁?” 但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回话。 什么在那里呢?红井听不明白,却又很想弄个清楚,她试探着摸着路向那点亮光走去。 看上去很远,走起来仿佛又很近,近到只需要走上一两步,那道光便会在咫尺。 波光粼粼,纯白如雪。 但那不是什么星光,也不是灯火的光芒,而是水面。 走近了才能看清楚,泛着亮光的是一方圆形的小池,那池水竟是素白,如在池面上扬洒覆盖了一层霜雪。 红井突然就很想往里面跳! 第一百五九话 经夏 红井突然就很想往里面跳! 好像耳朵边上有无数的声音鼓动着她,让她跳下去,浑身的细胞亦在喧嚣着,渴望去接触这雪一般的水。 红井居然就真的要投入到那霜雪般皓白,却也冰冷的水中。 腕子猛地被谁的手紧紧抓住,那人手劲很大,黑暗中红井看不清楚他的脸,她正想要开口询问,却因他用力一拽,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她步子才动了一下,眼前竟是一片光亮。 突乎其来的亮度令红井难以适应,下意识间闭上了眼睛。 随后她听到他的声音,那样动人心魄的声音,还似初见时动听如抽刀断水,他轻轻的在她耳边呵着气,唤着“红井”。 猛一睁眼,黑暗,池水,全都不见了踪影,红井愣了下,环顾四周,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还在客栈的房间里。 一切都没有变化。 挡在门边上的梳妆台仍在原地,她转眸看向床边,咒逐剑亦在,垂眸,自己还穿着入睡前的那身轻薄的亵-衣。 “红井。”那人又唤了一声。 红井怔了怔,这声音过分的熟悉,只是她没有勇气转过头去看。 “我在做梦,对不对?” “刚才是,你进入了梦魇。” “你带我出来的?” “恩。” “那你现在?” “不是梦,我是真实的,就在你身边。” 在我身边? “相独夏?”她试探的问。 “是。”他的手轻抚在她的脸颊上,擒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扳过来,转向面对自己。 他指尖微凉,也同时冷了她的脸。 他那张颠覆世间繁华的容颜映入到红井的瞳孔里,不知何时点燃起的红烛晃动了下火苗子,光影暗了下,瞬间又明亮,烛火映照上了男人额头上的蓝色宝石,将那抹妖异的蓝镀上了一层淡金。 红井却忽然记起同他在分水岭的那一夜,他两魂散去,那时的他浑身冰冷,她抱着他,一丝温度都没有,仿佛冻僵的冰人一般,那一时刻,她的心也被冰封的满满的。 就像此刻,他的手,还是那么冰。 红井很怕他还是会像那个夜晚一样,散成魂魄消失。 就想要留住他,便是有一刻也好,她有很多话都想和他说,她想告诉他,她受了伤,她独自一个人很孤单,她也很害怕,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还有那朵莲花,白龙身上的蓝色莲花,她很想问他一声,这朵本应该在佟青雾身上的印记,何以又烙在了白龙的肩膀。 只是,她所有的话,相独夏都没有给她问出的机会。 那么冰冷的唇,他的唇印上了她的。 红井心底一颤,伸手想要去推-拒他,却被他反钳制了手,他单手将她的手禁锢在身后,空出的右手依旧落在她的脸上,从脸颊到下颌缓缓的抚过,如有一团火自-唇-间燃起,明明如斯冰冷,却又这般火热。 火焰同时随着他的手在她身上席卷,自下颌到锁骨,而后是肩膀,他始终没有放开她,直到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 那道伤口还在。 红井身上只着贴身的亵-衣,肩上的伤很是随意的用纱布包着,紫薇草药似起不了多少的消炎作用,伤口周围早已红肿。他抬手即扯去包裹着草药的纱布,肩膀上一凉一疼,红井惊呼出声,她看着那道白纱似垂死的梨花瓣飘落,草药扑扑簌簌地散了一地。 相独夏眉头深拧着,目光触到红井的伤口,闪过一丝狠戾。 红井才想到自己衣冠不整,满脸窘色地就要推开他,他却先于她动作,手掌在她的纤-腰上,将她整具身体更狠地推向自己。 他身体冰凉,却点燃了她全身的火,意识昏昏沉沉的,红井不知道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连推开他的本能都丧失。 双-唇-被他撬-开的同时,他的手停落在她的伤口上,他冰凉的手指给她肿起发炎的伤口带来甘凉,没有了灼烧般的疼痛,像是一块冰捂在上面,这种感觉缓解了她的难受,反而使得红井想要接近。 “阿井。”他低-哑的声音夹杂着轻-喘,弥漫在唇-舌-之间。 她还未及回话,肩上竟是一疼,他的拇指和食指分别落在那道圆形伤口的两端,喊着她名字的同时,合指狠狠一捏,掐住她皮肉的力度几乎不能承受,红井低叫,声音淹没在他的唇上。 到他的手再度放开时,那道伤居然已经愈合,仅仅余下些许酸麻的感觉,甚至没留下一道疤。 相独夏将她放开。 红井再看时,蓝色莲花竟也不见了踪影。 这绝不可能! 临睡之前她还特别注意过这朵莲花,与佟青雾身体上的那一朵,连浮现出来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又消失了? “小瞳?”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眼前的人是相独夏,红井伸手去摸他额头上的宝石,触觉真实,绝对是他不会错,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让她心动如此,可是这人是相独夏,那么她是谁? 红井想到什么,垂眸看去,她颈上的那条蓝石项链也不见了! 没有了那条链子,也没有了莲花印记。 那么她是谁? 她是白龙?相独夏千年未见的那个女人? 可是,不对!她不是白龙!她是红井。 她不想成为别的人。 眼角边有液体滑落,是不是她疯了,她产生了不应该有的幻觉。是不是,相独夏一直把她当作了白龙? “阿井。”他的声音落在耳边,“你是红井,没有什么白龙,现在的你,就只是红井。” “红井?”她喃喃重复,抬眸望向身上的男人,在他的瞳孔中竟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她吓了一跳,差点失声尖叫。那张脸既如此陌生却又熟悉,此刻就倒映在男人的眼中,她抬手去抚自己的脸,倒映中的女人亦做了相同的动作。 ———— 儿子,我已经无力了,如果还有人说你是小受,那就只能证明我是小受=。=儿子,我尽力了! ps:但愿不要有违禁字。 第一百六十话 灵魂都是我的 她吓了一跳,差点失声尖叫。那张脸既如此陌生却又熟悉,此刻就倒映在男人的眼中,她抬手去抚自己的脸,倒映中的女人亦做了相同的动作。 “看清楚了没有?” “是红井。”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顾盼巧笑,凤目流连,没错,是她,这才是她,西昆仑的除灵师红井,生活在2012年中国的红井。 那一张脸,是她的脸。 “可是?”她怎么又会变成西昆仑时期的自己了?她不是穿越到了赤息大陆上,成了佟青雾么?然后佟青雾那身体死掉了,她的灵魂无处可去,便进入了自己的前生——白龙的身体。 红井糊涂了,那她到底应该是谁? 以吻-封缄,他堵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再说下去。 “唔。”她本能的抗拒。 亵-衣被温柔的褪去,他手落在她的腰间,冰冷的触感带来的颤-栗使得红井神思清醒过来,她想要拒绝他,不停的颤抖着要将他排除掉,他的手明明凉透,如何抚在她身上时,带起来的总是足以将她烧毁的灼热。 “阿井,你是我的妻子,从前世到今生,从身体到魂魄,你的身体是我的,就连隐藏在这副身体以内的魂魄也是我的。” 魂魄?红井听不懂这男人在说些什么,他的意思根本没能理解,他又没娶她,什么乱七八糟的妻子就都出来了? 倏然想,这一切会不会是梦? 她还陷落在奇怪的梦魇中没有走出来是不是。 只是他霸道的话语令她惧怕,惧怕之外,还有不知所措。 然而疼痛的感觉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切骨,她觉得自己仅存的理智就在被侵入的那一刻悉数瓦解。 她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不适的感觉,她告诉自己快点醒来,红井,如果这都是梦魇,那就快点的清醒过来。 在她以为是梦,努力要唤醒自己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又清晰的传来。 “阿井,不要推开我。” 不要推开我?这句话熟悉的令她心悸,她听到过多少次了,很多很多次了。 “阿井,不要忘记了,就连你的魂魄都逃不开我。” 轻喘之下,是更深切的侵-袭—— (阿舞插话:又一次成功的马赛克了哦也)—— 一夜的昏沉,一夜的混乱,一室暧昧和一个逃不开的梦之魔。 红井是在浑身酸痛中醒来的,这一晚上就跟没有睡眠过一样,她觉得哪里都难受,哪里都不对劲。 头也疼的厉害,红井慵懒地坐起来,靠在床榻上用手敲着自己脑袋,脑子乱的不行,好像有人拿棍子在里面搅动过。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昨夜似乎做个奇怪的梦……红井猛地想起什么,“嗷”的一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绸被,却见自己衣着整齐,身上套着浅白色的长裤和中衣,红井松了口气,但这种状态没有维持一秒,很快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尖叫。 “啊!”红井凌乱,自己怎么会穿着长裤和中衣!她明明记得昨晚睡下时,她仅仅穿了件轻-薄的亵-衣。 因为白龙的衣物,全都被她给洗了,怎么可能还有干爽的衣服穿?红井抻了抻衣袖,她身上这件怎么看也不像是白龙那件,这一套衣服分明是崭新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那个艳靡的梦……她跟一个男人,红井努力对自己说冷静下来,她勉强记得昨晚那人是相独夏。 红井却想,好在是相独夏。 不过究竟是她发花痴,还是一切都是真实的? 红井迅速扯开衣襟,白龙胸前大片如雪的肌肤露了出来,红井的心亦随之慢慢放回原位,还好,某些以为会出现的痕迹并没有出现。想了想又将衣服扯开些直到肩膀也暴露出来。 肩上,蓝色的莲花印记妖媚动人,鲜活如斯。 破军重伤她的伤口却不见了。 红井迷糊了,又不死心地掀开铺单去看,理论上相独夏第一次遇到她,办了佟青雾的身体,现在她是白龙,以前没听谁说过龙族女王跟谁成了婚,所以如果昨晚的事情是真的,应该还能找到一样东西才对。 最终令红井欣喜雀跃的是,那东西没找到。 红井这才放心了,权把昨夜那件事当成了她青春期的发花痴。 揉了揉肩膀,红井披好外衣,准备出去打水洗漱。 红井伸着懒腰,挪开挡在门边的梳妆镜,正要伸手打门,木制的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却在同一刻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红井吓了一跳,顿时怒叱道:“我没叫你进来,进来也不先敲门,你这店家真没规矩。” 颀长的身影出现的目光内。 相独夏妖孽地偏头笑了笑:“脾气大了?” 红井只觉自己的心脏就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停止了跳动。 “你……”红井舌头打结地说不出话来,但却做了个动作,条件反射一般地捂紧了衣襟。 相独夏扫了她一眼:“白龙的身体,本王早就看遍了。” “她一千年前便是本王的女人。” 红井身子一抖,抬手指了指相独夏,半天无语,最后竟只说出了句“别用本王这个词”来。 她丢脸的垂了眼,小脸烫红。 “你这身衣服也是我换的。” 红井拿眼角瞟着相独夏。 “不记得了?”他索性凑到她身边来,微微躬下身子,薄唇抵在她的耳边,“昨晚的事。” 红井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仿佛爆炸开来。 她小脸红的滴血,呐呐了半天就只会重复着一句:“我……和,我和你……” 相独夏似终于满意了,笑容停留在脸上,红井此刻这表现看的他心情大好,回手掩上房门走入屋内,相独夏不慌不忙地御使水元素,往铜盆中注满了水。 红井知道他在为自己准备舆洗的水,但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 第一百六一话 打得过为夫,你随意 红井知道他在为自己准备舆洗的水,但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 红井跺了跺脚:“问你话呢!是不是你!” “不然还有谁敢碰你?”他反问。 “我是问,那我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是你的魂魄。”相独夏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没有莲花是因为,红井的身体上没有,你的灵魂是红井,当然就没有。” 红井心底一震,原来莲花时有时无是这么个原因,猛然反应过来,红井上前一把抓住相独夏的手腕,相独夏不防她突然动作,手给她拖着,红井上来一口狠咬在男人的腕子上。 “……” 下嘴快且狠,那叫一个毫不留情,男人皓白的手腕上顿时浮出一排牙印。 红井自言自语:“可是你现在有身体啊?” 她盯着他手腕上的牙印看。 相独夏明白过来这傻丫头为什么张口咬他了。 原来她以为昨晚的他也是魂魄,以至于认定现在的他依然是。 “昨晚你的魂魄跑出去,入了梦魇。” “对!”红井回想起来,“我好像到了一个水池,然后很想……” 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红井拍了拍自己的头:“然后我就想跳下去!” “是你把我拉回来的对不对?”尽管已经猜测到,红井还是顺着思维问了一句。 相独夏颔首:“我带你回到这间屋里的时候,发现白龙的肩伤很重,如果不尽快治好,那道伤口就会慢慢扩大,危急生命。” 他说着伸手,抚了抚红井的脸颊:“如果白龙这身体再死一次,你的灵魂就无处可去。” “好阴险的破军祭司。”难怪寻常的止血草药用在那伤口上,一点作用也不起,如果伤口持续恶化,那她不是早晚都会没命了。 破军始终还是想要将她灭口。 “那你为什么冰冷的……厄……像个死人?”红井轻触了下男人的手,却惊异的发现此刻他掌心温暖,怎么会这样的?她记得那个时候的他,分明是冷的如冰。 “因为那个也不是我的实体,现在是,昨晚不是。”相独夏目光落在自己的腕子上,心想这丫头下嘴还真是狠,有什么话直接问他不就好了,用的着亲自实践么? 红井望着相独夏,白-痴一般的张了张嘴,硬是良久回不出话来。 这不就是说,昨天那种事情是发生在他的魂魄和她的魂魄之间的?老天啊!怎么这样!红井感觉那个名为“世界观”的东西,正在她心中华丽丽的崩塌。 倏然很想尖叫。 为什么发生的事情,只要能和相独夏这家伙扯上关系的,都td这么混乱! “快去洗漱。”再耽搁一会,水都凉了,“收拾好了,带你出去。” “啊?”明显红井还处在“呆傻”的状态上,她还在纠结一些事情,相独夏的话,她没听入耳。 “你再不去,是等我动手么?”大灰狼露出微笑,盛情难却的话他可真要下狼爪子了。 “相独夏你是-流-氓-骗子!”纯良的小白兔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竟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相比你红井的那具身体,还是白龙这具本尊的好一点,我真怀疑在红井生活的那个空间里,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 “靠!”红井瞬间愤怒了! 这男人的话居然说得那么直接!这不是摆明了说她平胸么! 她可以爆粗口么?她可以咬死他么? 他居然过分的说她“不是女人”,难道她真的不能一脚踢过去,让他以后都不是男人么! 然而他就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一般,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打得过为夫,你随意。” 这个该死的妖孽! 红井一脚踢了过去。 他轻松躲开:“想谋杀亲夫?” “你是谁的夫啊!”紧接着御使咒逐剑,一剑刺去。 相独夏同时念起了咒语,咒逐剑就在距离他眉间两三寸的位置上停了下来,静止不动了,任凭红井如何驱使。相独夏随即伸手将剑拿下,手拂了下雪白的剑身,咒逐剑竟似通人性般的发出了共鸣的“呜呜”声响,冷厉的宝剑此时反倒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 “忘记了?”妖魅的眉角轻挑,“咒逐,本来是本王的剑。” “!!!!!!” 怪不得相独夏几次三番的御使咒逐剑,始终轻而易举。 忍不了了!红井随手拿起脚边的木凳子,举起来就要对着相独夏砸去。 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店里的小伙计在外面怯生生地问了句:“红姑娘,你还好么?没有什么事情?” 一大早的,房间里就传出类似打斗的动静,这可吓坏了店家,还以为是遭了歹人呢。 红井咬牙瞪着相独夏,却努力保持平静地对着外面喊了声:“我很好。” “小人听到姑娘房里响动很大……” “对!是一只该死的老鼠!”红井表情忿恨,“不过你放心,我把他打死了!” 说着又将木凳子原地放了回去。 门外的小伙计冷汗连连。 屋里的相独夏眉毛挑的老高,忍着狂笑的冲动,差点憋出内伤。 红井看着摆放在面前满满一笼屉的包子,情操大好,她梳洗收拾完毕即下楼来,此刻正坐在客栈厅堂中,准备开动吃早饭。 折腾了那么多天,这是她头一次在早上吃到像样的饭食。 对面坐着相独夏。 时间尚早,厅堂里的客人并不多,几名伙计还在为了开张做着准备,擦桌子,拖地板,老板则在柜台前看着昨日的账本。 不过虽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却都耽误不了他们往红井这边间或飘来的目光。 红井不去在意,手中捏着一只包子,正在考虑是一口吞进去呢,还是两口吃完它。 —— 今天的更新晚一点了~最近这连续的三章都在纠结中码出来的,唉,写的辛苦也得不到一条留言。 第一百六二话 杀人犯? 只是客栈的老板伙计们全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昨晚红井投宿进来时,身边明明跟着个银白头发的美男子,那男人精致的眉眼足以令人过目不忘,加之红井一身清秀,灵气逼人,亦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故而他们两位一进来,就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这老板还暗自赞叹过,这一对小夫妻可真是天造地设的。 谁知过去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那女子身边竟又换了另一个男人。 她的银发夫君不见了,反而又变成了另一位容颜更加出众的蓝衣公子,这公子俊逸倾城,气质逼人,他绝美的容颜仿佛是冰冻沉寂在千尺冰霜之下的玫瑰,混同了艳丽与寂静,这样子的美让人无法拒绝,忍不住去注视。 尤其是这男人额头上的蓝色宝石,妖异诡魅,闪动出华贵的光彩,他身形高瘦,线条亦并不硬朗,却隐含着说不出的凌厉,客栈老板时不时的拿眼睛扫视相独夏,猜测着这冷峻男人的来历。 三年一度的魔斗大会即将召开,花渡城内亦有形形的术士出现,客栈老板暗忖,这对面生的男女没准是从外地来此,参加大会的。 但他又很想问问,昨晚那银发男人哪去了?而且没有人看到这漂亮的蓝衣公子进门,他又是怎么凭空出现在那位姑娘房间中的? 且看他们亲近的样子,怎么都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红井一口将手里的包子吞进嘴巴里,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大嚼起来,口里的尚未咽下去,便伸手又抓起了一枚。 如法炮制,红井连续吃掉了小半笼屉的包子,方才缓了缓气,小手抚着肚-腹,几天来,可算是吃饱了一顿。 才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相独夏那副纠结的表情,他眉毛皱着,以一种类似看到怪物的神情看着红井,漂亮的五官都紧凑在一起,看了都恨不得给他抚平了。 红井讪笑:“我是人类嘛,人类要是饿了,就是我这种吃相。” “也对,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相独夏恍悟般地颔首。 “滚蛋!我又不是在谁面前都这样,我也就在你眼前不太注意了些,你以为我是白-痴啊!”本来还想要分辩几句的,不过想想算了,她红井貌似在相独夏面前从来也没有个形象可言。 只是她的这句“也就在你面前”确实取悦了对面的男人。 红井低头不说话,似在想着什么,没有注意对面那人略微扬起的嘴角。 相独夏望了眼柜台前的客栈老板,那家伙打从他一坐下来就暗中拿眼瞄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那种审视的眼神光是想想就不舒服。 倏然起身,眼角余光中却见那老板仿佛受了惊吓似的,连忙垂眸假装在看账本。 相独夏轻笑,随手将银子放在桌子上,上前一步拽起红井的手,拉着她就要离开。 “诶?”红井诧异,回眸看了眼桌子上的半笼包子,“还没吃完。” “我们出去转转,第一次来秋迟国,花渡城里肯定很热闹。” 他声音轻柔地哄着她,手上的力度却不减,拉着她就往外走。 “怎,怎么了啊?”红井被迫下迈出了步子。 直到出了客栈,相独夏才别扭的说了一句:“客栈里的那帮人一直在看我们。” 红井愣了片刻,猛地弯腰狂笑:“我还以为什么事!” “谁让你长得不男不女,不人不妖的。” 相独夏冰冷的目光扫过来,那眼神能把活人给冻死,红井乖乖地闭了嘴,三岁的小孩子都会看人脸色,她当然知道相独夏忌讳那句“不男不女”,红井做了个掩嘴的动作,但又不死心的嘟囔了一句:“青空就不在乎我这么夸他漂亮,我就是夸一下你……” “青空?” “恩。” 相独夏默默颔首,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客栈老板探着头向街道上望了望,在确定相独夏和红井两人走远之后,才收起放在桌上的银子。他招招手,叫过来不远处正在拖地板的一名伙计。 “昨夜那银发男人你可见到他出去过?” “没有。”伙计摇了摇头,“我今儿个一大早听到红姑娘房间里传来打斗声,就忍不住过去看,红姑娘没开门,小的始终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刻意注意了下她屋内的动静,却一直也没再见过昨晚的那个银发男人。”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客栈老板面露疑色,想了想忽然一拍桌子,“坏了!别在是被害了,你还听到打斗声?” “红姑娘说,她在打老鼠。” “我们这客栈里何时有老鼠?” 他们这永和客栈怎么说也是花渡城中的百年字号,规模中档,历来口碑良好,为保整洁,伙计们每天都有打扫,别的地方他不敢自夸,但是自己家的店,环境如何他还能不知道么?再说若是真有老鼠,怎么会如此凑巧就出现在红姑娘的房间里? “你赶紧上楼去看看!她房间有何异样?” 被老板这么一吓,这小伙计更是觉得出了大问题,甚至坚信定是那蓝衣公子杀了银发公子,在他们客店里闹出人命案来了,他只后悔早上信了红井的话,没有推开门去看个究竟。 或许那样还能救下银发公子一命呢。 “我这就去。”小伙计慌慌张张的就往楼上跑去。 “对了!看看红姑娘的东西还在么?” 想到方才那蓝衣男人就坐在这里,一句话也没说,似发现自己注意他后,搁下银子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老板脑子里猛地浮现出“畏罪潜逃”四个大字,越来越觉得相独夏是杀人的恶徒。 尤其现在临近魔斗大会,城内来了很多陌生的术士,鱼龙混杂的,市井风气每况日下。 越想就越惊怕,老板唤过来身边稍年长的一名伙计:“小四,你去提刑司走一趟,把这事报官给祭司大人。” 第一百五二话 此生为王,不为妃 秋迟国内并无皇权,国家政权实际掌控在祭祀院手中,提刑司相当于官府机构,国中每一座城池镇县上皆有提刑司设置,安排一名中级以上的祭司进行事务管理。 由于花渡城是秋迟国的国都,城池规模大,居住往来的人又很多,故而提刑司的事务,是由两名高阶祭司管理。 并且祭祀院就坐落在城中心,秋迟国内祭司大多都居住在祭祀院中,唯独三名大祭司并不在城内。 而至于“杀破狼”三人居所何在,却鲜少有人得知。 一路上贪着新鲜,红井左顾右盼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用不过来了,花渡城比她想象中要繁华很多,街道店铺琳琅满目,且这里的风俗与她之前所到过的镇子有明显的不同。 南疆重镇,花渡城处处都透着灵秀之气,建筑上追求玲珑典雅,精巧夺天工,雕栏画廊,飞阁流丹,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来。 同这座城池的名字一样美丽。 “真热闹啊!”红井不禁发出赞叹。 身旁男人倏然拉住她的手:“走,带你去买衣服。” 红井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白色衣裙,又看了看相独夏,踮起脚尖附在他耳朵边上道:“你看咱两人,穿成这样子像不像外星人?” “什么是外星人?”新鲜词汇,是属于她的那个空间的人爱说的词眼么? “厄……”红井纠结了下,“就是外来人的意思。” “就是你的灵魂待的那个空间么?所以你就是外星人?”相独夏思索了下,好像红井说的“外来人”是这么个意思。 红井满头黑线。 “对啊,我就是外星人,我们那里的人不穿成这样子。”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衣裙。 相独夏却转眸,目光注视在她的脸上,良久才道:“你的那个世界,没有本王,你早晚还是要回来的。” “姑且信你说的,不过我没有白龙的记忆。” 忽然不着边际地想,是不是自己在转生的时候喝孟婆汤喝的太多了?所谓前世的事情,她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红井觉得自己很不靠谱,孟婆汤?这种东西亏得她也能相信。 以前在西昆仑捉妖除鬼的日子中,怎么也不曾听那些鬼怪们提到过孟婆的存在啊。 打住!红井敲了敲自己的头,她的思维又开始漫无边际了。 “对了,小瞳,我很想问你,白龙身上为什么也会有莲花印记?”昨晚就很诧异这件事的,只是后来出现了些“意外”,导致她没有机会问出口。 “蓝色莲花是我的本体。”相独夏手落在红井的肩上,抚摸着衣下的皮肤,正是那朵莲花所在的位置,“它在这里,我就可以随时感知到白龙的处境,她是否开心,是否安然。” “如果她需要我,我也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她需要他,他就会在。红井的心颤了颤。 他却似陷入了回忆之中:“白龙就是那种脾气,无论面对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说出来,我知道如果对她说,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就喊我,我可以听的到这样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喊我。” “她独自去面对所有的危机,已成为习惯,她从不会告诉我。你记不起来了,我总是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龙族的女王,龙族的战争女神,我原本的梦想,其实只不过是能站在她的身边而已。” “你可以的。”红井小声道。 “我当然可以。” 相独夏眯眸,妖媚的眉眼中透出倨傲的神色,“她不说,我也自有办法感知到,她永远都不会呼唤我,但是我总能在任何时刻赶来。” 原来关于莲花印记的因由是这样,原来她第一天穿越到赤息大陆上,在遇到相独夏之后,佟青雾的身体上也出现了莲花,那时候这男人定然就知道她是谁了? 他一直不曾改变过,他时刻保护她的心意,千年来依旧。 可是,是她呢?还是白龙呢? 红井沉默了。 她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便总是觉得以前的那道白色身影,不是自己。 “那你喜欢白龙,为什么不娶她为妃呢?你是妖王对,可是我从沐暗尘他们口中都只听说过龙王白龙,从未听说过王妃白龙。” 沐暗尘也好,陌凋零也好,在他们的言谈里,似乎白龙一直都是龙王,而不是相独夏的王妃,红井想既然相独夏深爱白龙至此,何以连个名分都不给她? “那你一定有王妃的对不对?”这世界上,哪个“王”不是三妻四妾的啊,红井咬了咬唇,似给自己鼓了很大的勇气,“妖王妃是谁?她现在还活着么?” 明明很怕听到令人心碎的答案,但她却还是很想询问,他号令万妖,嚣张于世,如此强悍可怕的男人,不可能身边没有女人的? 相独夏挑眉,怎么听上去,她的口气那么酸呢? 这丫头在吃醋么? 可是她在吃谁的醋啊…… “我的妻子就是你啊。”男人一脸莫名其妙。 红井怨念地瞪了相独夏一眼:“我在问,妖王妃是谁?” “你说你此生为王,不为妃啊。” 却见红井的目光更加怨毒,那眼神跟个刀子似的,活像要在他身上扎出几百个窟窿那般。 相独夏无奈,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只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是白龙说的,她此生为王,不为妃。” 此生为王不为妃?红井心底一震,这位龙族女王,还真是霸气啊。 仿佛能看到她一袭白衣胜雪,绝世独立于蔚蓝的海洋之间,红井想起被叶空凌带走的古琴混沌,想象着白龙抚琴的样子,想象着她毫无表情的冷厉眉眼,那可真是霸气啊! “阿井?”见她半天不说话,相独夏轻唤道。 “昨晚的事情……那你是,是因为喜欢白龙,还是因为喜欢我……”红井垂了眸子,不好意思去看相独夏的目光。 第一百五三话 好话一句没听到 “阿井?”见她半天不说话,相独夏轻唤道。 “昨晚的事情……那你是,是因为喜欢白龙,还是因为喜欢我……”红井垂了眸子,不好意思去看相独夏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可是随便别人怎么想,这个问题她就是一直在纠结啊。 “有什么分别?你就是白龙,或者说没有什么白龙,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你。” “我?” “阿井,在我眼中,你并没有一点分别。” 他说着,倏然俯低了身子,话语轻轻地绽放在她耳边:“再说昨晚,我不是让‘你’也成为我的人了么?” “噌”的一下子,红井的脸顿时全红透了,这么露骨的话,他竟然就这样说出来,红井拿眼睛偷瞄他,这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居然也不脸红,并且他还用那样暧昧的眼光望着她。 红井觉得自己快要暴血死掉了! 心跳过速,心跳过速。 红井手捏着衣角,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相独夏却是心情大好。 “快点,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你不是不喜欢白色么?”相独夏拽了红井的手,“这条街还很长,要找到绣坊估计我们还要走很久。” 红井抬眸,阳光暖洋洋的倾泻下来,沐在身上有说不尽的暖意,相独夏绝美的眉目在她的瞳孔中成像,她想起他才刚说过的话,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或许一直在意的人,真是就只有她。 倒是她记不起来同他之间的事情,所以始终在纠结着,自己同自己较劲,但在这男人的心里,她早便是他的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同与不同的区别。她是他的白龙,也是他的红井。 一切都不曾改变。 忽然想起佟家镇外的水塘边,她第一次看到他时,那时候她问他的名字,他却仅说了句“随你喜欢”,他甚至都不在意自己怎样去称呼他,随着她的心意听她叫他“小瞳”,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而已,不是么? 管她是红井,还是叫别的什么。 她的心在这里,所以就只要去做自己就好了! 倏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前世到今生,一直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眷爱着,她还有什么可要纠结的。 鸦神祠里,他为了她,不惜以“梨花春尽”那样恐怖的剑招与陌凋零同归於尽,面对这样一个肯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她实在不应该再做出怀疑。 也许从永和客栈出来前,她还在介怀着,关于白龙的名分,关于莲花印记,关于他的心,她不自信,因而才去猜疑,总是害怕这其中夹杂些什么,令她承受不起。 却从来不去想想看,他对她,已经倾尽所有。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便对任何人都说过,她是他的妻子。 妻子,是不是唯一的? 这个词语,远比“王妃”要更加令人心中悸动。 相独夏,我找不回从前的记忆,但是这一生,我又一次恋上了你。 心里豁然开朗,红井望着身边的男人,口气戏谑道:“相独夏,我不是白龙哦,我要是遇了危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大声喊你救命的!” “我怎么记得,有谁曾经在我耳边,趁我不能说话的时候,骂我脆弱无用呢?”相独夏拧了拧眉头,“这个人你有印象么?她好像说她自己是巫妖王(注)。” “……”红井气结,冷汗满身。 当时在分水岭,他两魂散去,她一时情急才骂了那些话,再说本来那些话也都是她的心里话啊。 他确实在那时候,把她独自丢下了。 至于那个什么“巫妖王”……她可不可以解释为,她在“外太空”西昆仑的时候,很喜欢某款游戏? “咳咳,原来你都听见了啊。”红井干笑。 “还有一句,要是我死了,相夫人就改嫁?”持续的反问。 “那个,那句是,是调剂下紧张的气氛……” “你还想嫁给谁?嫁给别人,你就等着守寡。” “难道你就没听见点好话么!” “有,我记得她说,一辈子也不放过我。” 红井怔愣了下,却没想到男人说了这句话出来,脸上再度浮现出两朵红云,眼睫垂了垂,纤长的睫毛倒映在她莹白的皮肤上,洒落下让人心动的剪影。 相独夏亦就笑了。 她在这里,这样就很好。在他能见到的地方,在他能触到的距离,在他能感知到的时空。 在他能给予到的所有温暖。 花渡城,提刑司内堂。 听完了属下的回报后,林玉挥了挥手,那人立刻会意,抱拳行了个礼,即走了出去。 望着属下离开内堂的背影,林玉微皱起了眉头。 林玉是五年前才升到高阶祭司这个阶位的,自从升到高阶祭司,他便更是时刻努力,刻苦的修习控火的能力,渐渐的独当一面,成为祭祀院内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他也终于在前年被贪狼大祭司看中,将他提拔到这里来,当上了花渡城的提刑司正。 都城不比别处,尽管祭祀院就坐落在城中心,政权集中于此,平日里祭祀院中的其他高阶祭司亦会插手管理城内的事务,只是毕竟是一国之都,杂七杂八的大事小事样样不少,故而林玉每天依然是忙的如同蜡烛两头烧。 林玉默默的踱着步子,屏风后面人影晃动。 他这才想起什么来,慌忙几步走到屏风边上,恭敬地俯着身子:“请贪狼大人恕罪。” 屏风动了下,是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拉开,桃红色的衣袍映衬在纯白的屏风绢面上,好像是桃花瓣片片飘落在微漾的池水之中,那人眉梢眼角间无不是娇媚的风姿,柔弱不经风的笑容下,竟隐藏着不可忽视的气势。 杀破狼(注)之中的贪狼大祭司,擅用幻术的大祭司,居然有一副纤弱似女子的外表。 —— 注一:巫妖王就是网络游戏魔兽世界里面的人物。 注二:关于杀破狼,还是想要啰嗦一下。七杀星曜属金,在本文中安排为控火的祭司(亲们记得,赤息这个大陆上不存在金,而是改成了风元素),破军星曜属水,安排成控水,至于贪狼星曜本属木,姑且安排为幻术师,贪狼又是桃花星,所以他……不男不女的很妖媚,就酱子。 第一百五四话 贪狼大祭司 杀破狼之中的贪狼大祭司,擅用幻术的大祭司,居然有一副纤弱似女子的外表。 贪狼自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双凤眸如隐着秋水般,柔媚似水的偏头望着林玉。 倒弄得林玉不敢去看他,只好默然地垂下头。 “一男一女?”贪狼若有所思,他声音软绵绵的,听上去纤细柔软,性别特点十分模糊。 林玉重复了一遍刚才自己下属的汇报:“是永和客栈的伙计来提刑司报案,说他们那里住宿进了一对可疑的男女,并且可能还杀了个人。” 贪狼摆了摆手:“我方才在屏风后面都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 “是,是。”林玉唯唯诺诺,“贪狼大人恕罪。” 一早上,贪狼到他这里来,本是例行公事来查看魔斗大会截止至今,报名参加的情况的,谁知他才到了一会功夫,便有人进到内堂来报永和客栈出了命案,贪狼不想为人所见,故而才躲到了屏风后面。 “杀破狼”三祭司,作为秋迟国政权的实际掌握者,平时却并不公开露面,尤其是贪狼,他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 至于七杀,性格孤僻,独断独行,连很多重要的议事亦不参加。 实际上,常年出现在人前的,反倒是破军。 作为妖鬼共存的赤息大陆上,唯一一个人类政权,且又是唯一一块人类居住地,秋迟国百年来,始终同外界保持着封闭的状态。若不是魔斗大会的原因,秋迟国内平日里,连进来一个外人都难。 更是严格禁止妖族与鬼族的进入。 但要做到防备妖鬼的攻击,除了拥有一批灵力高强,训练有素的祭司之外,对外保密自己的国内战斗实力,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常言道,知己知皮百战不殆,但若是你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还敢轻易地攻入进犯么? 因此,关于秋迟国内祭司的实力,几乎都是向外界保密的,甚至连本国的人都不甚清楚。 三大祭司更是神秘至极,别说是他们的实力,就连他们的样子,这近在天子脚下的花渡城民,也没有多少人得见过,面对面走来,也不一定识得。 因此,破军才会杀了那三名凶徒,阻止他们将更多的事情泄露给红井,并且重伤红井,意图灭了她的活口。 贪狼思索了一阵,方才道:“刚才他说那女的一袭白衣?” “是这么形容的,还说昨晚夜已经很深了,那女子同一名银发男人投宿,早上,银发男人就不见了踪影。” “花渡城内,喜好白色衣物的女人,可是不多。” 林玉心中一惊,猜测着贪狼这话中的含义,确实如此,南疆的女子喜好色泽明艳的衣裙,且喜好穿短衫,这里的女人很少会穿白色,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最多只能说明,这个白衣女子不是本国的人罢了。 但是这算不得一条线索,永和客栈的伙计早就都看出,那女人是外地来的。 “贪狼大人的意思是?”林玉一脸不明。 “昨天夜里,破军在城外曾与一名白衣女子交过手。” “破……破军大人?”林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被贪狼给说糊涂了,这件事情怎么又扯到破军祭司了? “贪狼大人如何得知?” 贪狼眼波流转,横生出一抹笑意来:“因为当时我在旁边偷看。” “……” “那……那属下赶紧去核查一边参加今年魔斗大会的人员名单。”不是南疆的人,又能和破军祭司交手,这样的人定然是个术士,并且还是个实力不俗的术士。 这样的人十-有-八-九-是来参加魔斗大会的,没准已经登记在册。 贪狼却阻止了他:“林玉,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他这突乎其来的问话,弄的林玉一头雾水。 跟了他多少年了?他这思维转移的也太快了些。 “林玉五年前受贪狼大人知遇提拔之恩……” “五年了。”桃花色的衣摆微动,那人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林玉身边,眼光斜斜地挑了过来,“五年,你也没个长进。” 林玉后背发冷,他平常最怵看到贪狼这种斜瞟的目光,贪狼大人那张脸本就长得漂亮出众,周身气质纤细动人,连他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这男人漂亮的跟个女人似的,偏他还总是柔软无骨地像个女人,这样子的贪狼大人,让他压力很大啊! 只是跟了他五年,他的性子早便是了解的。 贪狼做事完全由着他自己的性格喜好,翻脸无情,若是将他惹毛了,那下场可是生不如死的! 比破军的暴躁性子还可怕,破军至少一刀下去,还给人个痛快了断呢。 林玉想着,摇了摇头。 林玉苦着一张脸:“贪狼大人,您的意思我都不明白,不查名册就不查,属下马上就带人过去到现场调查。” “明显是一个人,不需要查了。这投宿的白衣女子,同我撞见的那名与破军交手的,是一个人。”贪狼白了林玉一眼,这不都是明摆的事情么!还需要核对什么名单啊! 这样的笨蛋,亏得他还能带在身边五年。 “属下是想,也许能查。” “她昨天才进城,你哪里去查?”贪狼说着指了指随意放在木桌子上的名册,一个昨天才进花渡城的人,怎么可能登记在册。 再说,如果她不是来参加魔斗大会的呢? 那女人身手不凡,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能御使土元素,昨夜一战,他亲眼所见那女人以土对抗破军的水剑,但静心感知,却在她身上见不到一丝的妖鬼气息,她是不是人类?如果是人类,又怎能御使除却水与火之外的元素? 这女人绝不简单。 —— 那个祝大家双节快乐!!假期玩的开心,多吃多喝多多漂亮! 另外谢谢兮宝和蘑菇!砸红包真的砸死我了~~~~(>_ 第一百五五话 穿蓝色,情侣装 这女人绝不简单。 只不过,这女人现在应该重伤在身才对,破军离开前重伤在她的肩上,依照破军的脾气,绝不可能留下活口。 或早或晚,她的肩伤必会危及生命。 那她今早离开永和客栈又是去了哪里? 贪狼皱了皱眉,好奇之心升起,倏然就很想再见一面那白衣女人。 “走,林玉,我同你一起去永和客栈看看。” 林玉躬身:“属下遵命。” 贪狼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去找一套寻常的低级祭司的衣服来。” 厄?林玉看了眼身边的桃花色衣袍的男人,这个确实应该让他换个扮相。 我是冰舞的分割线 红井摆弄着腰间的流苏穗子,南疆的女孩子多爱以流苏来装饰衣物,搭配在腰间十分的飘逸,相比偏北的佟家镇和云隐镇,红井还是喜欢这里人类女子的服饰。 短小轻便,且颜色艳丽,透着年轻的朝气,仿佛这里生活的女孩子们明媚的笑脸。 红井本就偏好红色系等等明艳的颜色,穿着白龙的衣服她总感觉那不是自己,她觉得那种俯瞰天下的冷酷形象,跟她完全不搭边。 红井三两步蹦到相独夏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喂,这件怎么样?” 绛红色的短裙,配着腰间垂下的浅蓝流苏,衬托红井清秀的小脸益发明丽动人,在相独夏以往的记忆中,白龙总是傲然地浅笑着,她满身的灵秀似水泽间逼不退的灵气,隽永在最高的山巅无法碰触。 若即若离。 但红井却不同。 红井是俏丽可人的,她从来没有白龙的冷静,总是在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胡闹着不可理喻的事,她不需要像白龙那样承受着一整个龙族的顾虑,也不需要像白龙那般逼的自己很坚强。 其实这样就挺好。 白龙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所要接受的注视太多,那样子的禁锢,一个种族的希望反倒将她紧紧困死。 让她变成不会爱,也不会恨的傀儡。 此刻能看到她的笑容,相独夏倏然想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波光粼粼下,她眉角轻皱沉思的样子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那时他曾发誓一定要给她自由,终于一天要让她远离这些禁锢,想要带着她走,远走高飞。 或许龙族被灭绝,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有了龙族,也就没有了白龙的责任。 能换来她这一生无忧无虑的笑容,相独夏想,就是自己五魂散尽也没什么,即便找不回其他三魂,他也觉得很值得。 见这男人只对着自己傻看,半天不说句话,红井无奈地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喂!我在问你呢!” “恩。”相独夏点了点头,红井欣喜,以为他会夸赞自己几句,没想到竟听得他说,“不好看。” “为什么啊!”红井不服气地撅起嘴巴,“你不觉得红色很适合我么?” “那个家伙从头到脚都是这种颜色的。”相独夏忌讳地吐出这么句话来。 红井一怔,“那个家伙”?他指的是火狼王沐暗尘。 不禁小声的嘟囔了句:“他连皮毛都是红的。” 那头野狼,一身的红毛,同她嗜穿红衣这一点能比较么! 不过因为相独夏这句提醒,倒是有些想念沐暗尘了,自从凄凉谷分别,沐暗尘回去了返魂林,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那头野狼现在哪里? 或许还在处理狼族的事情。 心念动了动,不过她只是烧过沐暗尘的一根头发,契约并没完成,随意召唤他是不可能的。 突然想到咒逐神剑来,沐暗尘立过誓言要保护咒逐的主人……红井下意识地看向腰间,猛然发现咒逐并不在身边。 皱眉,出来的匆忙,她把咒逐忘在永和客栈里了。 她自己兀自在这纠结着,却未注意这一会的功夫,相独夏已经帮她挑选了件浅蓝色的衣裙,正在招呼她到他身边去。 “试试看这件。” “这个……” 相独夏指了指搭配在红井腰间的流苏:“蓝色才适合你。” 红井无语。 就按照相独夏的意思,最终红井穿了一身蓝色走出了绣坊。 此时他们两人皆换成了南疆服饰,融入到街市里就同秋迟国的百姓无二,红井打量着自己的衣物,同那男人一个色系,突然想到,这要是放到现代,那算不算是情侣装了? 后知后觉,开始理解相独夏不让自己穿红色服饰的根结了。 因为这样的想法,反倒令红井小小的开心起来。跟在他身后,眼光落在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很想牵一下这双美丽的手。 她同相独夏并肩走着,脑子里却升起这般的漪思来,偏这男人不解风情还是怎么的,每当她靠近一些,试着将手凑过去,他就故意快走几步,拉下她很小的距离。她几次三番想要触一下他的手,他就偏要让她落了空。 红井急了,跺了跺脚:“相独夏!” 他波澜不惊的转眸:“你饿了?那我们去吃东西。” 天啊!这该死的妖孽!他还故意地装聋作哑,转移开话题,还将话说的如此无懈可击,一时倒弄得红井不知道如何发作。 红井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就要独自走开。 相独夏却哈哈大笑,回手一把攥紧她的小手,拉着她靠在自己的身边来。 强迫打开她的手掌,五指相扣,他掌心的暖意传染给了她,红井忽然想到分水岭的夜晚,萤火虫,还有他浑身的冰冷,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一刻的温暖,却如同这静好的午后阳光,缓缓地刻烙上她的心。 —— 祝大家十一假期快乐!谢谢每一位《御》的读者亲爱的支持,目前《御》还完结不了……厄……阿舞会努力的码字!希望大家多多的留言收藏,再点个推荐什么的 第一百五六 妒妇! 直到天色渐幕,相独夏提议到客店吃点东西,红井索性建议两人回永和客栈休息,出来一天了,他们也该回去了,再说她还想和他说些话,这一段时日的奔波动荡,令红井觉得宁静来之不易。 她很想在这样的宁静里,同相独夏多呆上片刻。 相独夏却摇了摇头:“你累了我们就再找一间客栈落脚,永和客栈万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红井不解。 “估计那里的人早就当我们是杀人犯,害死了你的小妖神呢。” “啊?我的小妖神?”红井纳闷半响,终于反应过来相独夏话里所指,“是青空!” 相独夏颔首。 红井一凛,她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 难怪出来时相独夏听到她提起青空,曾若有所思。昨晚陪她住进客栈的是青空,早上同她出来的人却换成了相独夏,任凭谁都会对此产生怀疑。 特别是他们衣装服饰怪异,不是这城里的人,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早想到这一点便好了,她就应该趁早上人在客栈时,召唤青空出来象征性地晃上那么一圈。 “那我们怎么办?咒逐剑被我落在客栈里了。” “咒逐没有关系,它会听从御使。” 相独夏皱了皱眉,目前他关心在意的倒不是这些问题,而是有更棘手的危险临近。 刚要叫住红井,远远却见五六名身着相同服饰的人正往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疾步而行,看他们的衣冠似乎是同属于某一个机构组织的。 他们向城北,他们则往城南,正好打了个照面。 红井拽了拽相独夏的衣袖低声道:“是祭祀院。我曾与他们的顶头上司破军交过手。” 这些人仿佛有要紧的事,脚步匆忙,与红井和相独夏擦肩而过,红井装这样子垂了眼眸,眼角余光中却见过去的祭司内有一人,偏头朝着相独夏望了一眼。 那人身上的服饰与周围人无甚分别,只是颜色稍微浅了些,红井猜测可能是同为祭司,那人的品级不同。 只是,尽管衣领竖的很高,红井还是可以看到隐约在其深色衣襟下时而显出的莹白皮肤,红井拿眼睛扫他,他一双秋水般的凤目正注视着相独夏。 红井撇了撇嘴,这雪肤纤细的佳人似乎对她身旁的男人十分感兴趣。 这人其实就是贪狼。 贪狼面容阴柔,弱柳扶风般的腰身,裹在厚重的祭司服里,实在很难令人看出他的性别,而他那副面若桃花的俊丽容颜,此刻看在红井眼里却是非常的刺眼。 这个“女祭司”对相独夏的关注令她心底不舒服。 情不自禁地给了身边男人一拳。 相独夏莫名其妙地回过神来:“是不是饿了?还是累了?” “你就知道吃吃吃!”红井堵了男人一句。 相独夏丈二摸不到头脑,刚才还好好的,这小女人又是怎么了? 他表示自己很无辜啊! “跟着你这种招蜂引蝶的男人在一起,实在……”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相独夏无奈,难道这丫头就没看出来,同他“对视良久”的那一位,是如假包换的男人么? 相独夏食指倏然竖在红井的唇上,停止她将话说下去。 红井拿眼睛瞪他。 这一瞬间的功夫里,贪狼等人已经远去。 “妒妇。”相独夏露出一脸鄙夷。 红井恨恨地扬起巴掌就要甩他脸上去,这妖精居然骂她是妒妇!她是妒妇,可是还不是因为他有事没事的就招惹女人么? 相独夏笑着抓过红井的手,一手握在她的腰间,强迫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凑近她的脸,偏又禁锢着她不让她躲闪开,彼此气息贴近,暧昧充斥在两人之间。 他的声音如轻风掠过水面:“我亲了哦,现在可是在大街上。” 他的目光流连在红井的唇边,眸子深邃幽黑,这一个人,这一张脸,有着他千百年来的放不下的执着与眷恋。 未曾想这男人竟然在大街上说出这样的话,红井脸色一潮,话也说不出来,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丢脸的垂了眼。 相独夏笑着,将面前的女子揽在怀里。 风清月明,夜色微醺。 逛了一整天,红井早也累了,两人最终自然没有回到永和客栈,相独夏找到另外一家规模稍小的客栈安顿了红井,两人用过晚膳,相独夏便催促着红井上去休息。 日后他们要面对的麻烦绝少不了,刚才与祭祀院那帮人错身而过的片刻间,他能感觉的出来,那名面若桃花的男子绝非善类,且他们走过来的方向正好是去往永和客栈的方位,说不定此时,他们已经在大街小巷上寻查红井的下落了。 不过好在,红井换了装扮,隐藏在花渡城中,倒也没那么明显。 只是他就麻烦了点,他毕竟是妖,一身的妖气,即便他再怎样极力用灵力压制,也总有露出破绽的可能性。 秋迟国内,历来是禁止妖族进入的。 当时是由于他的两魂依附在咒逐剑上,才得以被红井带进城内,且索性他现在只有两魂,他的灵力虽未全部恢复,但同时妖气倒也没那么重些。 红井纠结地望了望相独夏,这男人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当然她也早就累的想要躺下,可是关于房间的问题,这又是个不可避免的争议。 “我们分开来,要两间房好不好?”红井提议道,“这样床也大一些,睡的舒服些。” 相独夏挑眉,真亏得她想的出来这种理由,床榻的大小貌似和几间房压根没关系,那种东西,全要看你付出多少银子,要的是哪种档次的房间啊! 想要躲开他,也不必说这么烂的谎话。 —— 哎呀哎呀,收藏支持留言推荐啊!谢谢大家的支持!然后我努力争取晚上再更出来一章!加油!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钓鱼岛是中国的!】 第一百五七话 离开 想要躲开他,也不必说这么烂的谎话。 难不成他的脸上,真的写着“大灰狼”这三个字不成。 见相独夏淡然地望着自己,良久不说话,红井心里没了底气,有点后悔刚才不动脑子说的那句话了,怎么都好像她在暗示什么似的。 她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的,尽管白龙这张脸风姿优雅,亦自有一番清秀韵味,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拼外貌,相独夏比她出众多了,单是脑门上那颗蓝石就足以让他风华绝代。 她说这种话,倒好像她有什么想法一般。 “我不是讨厌你,我就是觉得……”觉得什么?觉得人家相独夏还没明媒正娶你?红井将自己没说出来的半句话咽了下去,越来越觉得自己很白-痴,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她咬了咬唇瓣,有些不知所措。 “乖乖进屋去。”相独夏只给了她这么五个字,简短且通俗易懂。 红井点了点头,自知抵抗无效。 越描越黑,还是老实点听话。 相独夏看着她拖着迟疑地步子走进屋内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弧形。 红井站在门边上,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象征性地推拒一下,或者找个什么理由的,就算是相独夏说的不错,这身体是白龙的,白龙早便是他的女人了,说不定他对白龙这副身体的了解比她都要多,可是她怎么说也不是白龙啊。 这问题怎么又绕回来了呢? 红井站在原地胡思乱想。 她可不可以说,她还没准备好? 这理由完全成立啊,她还没认识相独夏多长时间呢。 忽然觉得自己很是猥-琐。 “阿井?”思维正飘着,冷不防男人的话语传来。 “啊?”红井往后退了退步子。 相独夏一脸无奈。 “累了一天了,赶紧上床休息。”相独夏说着走到窗边,将木窗子轻轻掩好。 “那你呢?”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话。 “我去永和客栈拿回咒逐。” “这么晚了,你回去或许会遇到危险。” 相独夏笑着上前,捏了捏红井的小脸:“万一遇到危险,本王就直接散了魂魄躲到剑里面去,到时候等你来救我。” 红井拍了拍男人的手:“去你的!” 虽然知道他在打趣,但心中却暖暖的。 红井知道,咒逐剑可以用咒语御使,根本就不需要跑回去拿,那本来就是一柄灵性很强的剑,相独夏那么说是为了让她安心休息。 他知道她在忌讳的是什么,却不点破,他用这样子的方式让她安心,他是在告诉她,他不会留下与她同宿。 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处弦被触动,她也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好像在一瞬间百转千回,而后又凝结在了一起。 目光中,他已经走到了门边,伸手打开了门。 红井不知何故,突然很想跑过去。 她这样想着,亦就如此去做。 相独夏身子一震,后背贴上来柔软的触感,她的双手环在他腰间,将脸紧紧地贴在他背上,鼻尖处萦绕不散她的气息,就在这般的月色下,缓慢弥散开来。 他身子明显的一僵。 门还敞开着,月光满溢进来,斑驳在两个人的脸上。 “阿井。”他轻轻唤她的名字,声音低哑。 “你快去快回。”她言语轻落。 “恩。” 不知心里的那一份不安从何而来,但却清晰地令她胆怯,她倏然就很想拦住他,不让他离开了,然而只是张了张口,挽留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然后她听到他说:“快去睡,明早你想去吃什么?我带你去。” 然后她笑了笑,她说“好”。 其实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他转身时已经将她横抱在怀中,慢慢走到床榻边,将她放到了床上,红井还想要说些什么,他的唇便贴落了下来。 她想要用眼睛看看他,却已不能。 心底是狂烈的喧嚣,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仿佛有一头小鹿在撞着,即将要撞破心口一般。他的吻轻落在她的眼睑上,若有若无却也密麻,如同绽开的花瓣,带动起她心中最深最深的心悸。 也许不是她的,而是这具身体的。 这具白龙的身体对他似有着自觉的眷恋,总是能在他的轻-抚之下缴械投降。 他吻了她的眼睛,随后却替她盖好了被子离开。 直到他出去时,她的思维还在麻木之中,她愣在那里,瞪着散落下来的床帏,不知所措。 屋子一下子显得空寂,他离开之后,一切都似乎都被扩大了,月光,黑夜,虫鸣声,都变得无限大,好像正在塞满这小小的房间。 这让她猛地有种冲动,便是跟他出去,也许应该和他一起去,或者应该让他留下来。 脸颊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挥之不去,可是眼皮子却越来越重,红井告诫自己再等待一会,没准相独夏很快就会回来了,等见到了他在睡下。 可是冥冥之中竟有谁在喊着什么人的名字。 召唤着她,到谁的身边去。 眼皮很重,很想要睡下。 明明记得他走的时候,窗子是关好的,何时又打开来了?红井望着,难道是风吹开的么?她正要下床去探看究竟,耳边却不停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若隐若现的。 红井侧耳去听,那声音好像在喊“白龙”。 白龙? “是谁?” 声音好像就是从窗子那里传来的,她询问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外面的风并不大,何以竟吹开了窗子?红井颦着眉,怎么都觉得事情蹊跷,她手撑扶在窗框上,探着身子向外看去。 一方池水,如雪素白,在月光的轻笼下,微微泛出淡金色的波光来。 这方水池,竟然就在她的窗外。 ———— 我是疯子啊疯子,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居然在这么晚这章上来了-o-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一百五八话 被囚禁的巫师 窗外的世界变了样子,街道巷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黑宁静的空旷,月光倾泻下来,将眼前的一切所见渲染的更加不符真实。 月色之下,空无一物,仅仅是泛着白光的池水。 这已经不是红井第一次见到这方池水了。 圆形的水池,周围以鹅卵石铺就出轮廓,月光笼罩下凸显出诡异与神秘。夜色深重,池水却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霜,银色的水光粼粼。 这样子古怪的水池,令红井印象深刻。 上一次自己不是在梦魇中见到过。 那样清冽的水色,触到手上会不会也是寒凉迫人?红井想着,不由自主地就要跑出去,好像水池本身具有魔力,吸引着她,让她忍不住下水去试试看。 “啪”的一声,窗子忽然关上了。 素白的窗纸阻断了红井的目光,隔开了她与外面的雪白的池水。 自己明明未动,窗户怎么会自己关了起来? ——白龙。 ——谁? ——白龙,它在那里啊,就在那里,你怎么还不快去?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良久的静谧,轻微的风声拂在耳膜,红井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打开窗户看清楚谁在外面,指尖刚刚触到窗框,耳边响起一道男声。 “阿井,你又做梦了?” 做梦?! 难道清晰发生的这一切又是和那夜的梦魇一样的梦境么? 红井怔了怔:“我在哪里?” “安心的睡。”男人的声音近乎哄骗,却足以令人心安的忘却所有疑惧。 “小瞳?”除了相独夏,还能有谁? “小瞳,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身边啊,快闭上眼睛。” “恩,就在我身边么……” 确实就是他的声音,可是自己的身边明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啊?对了,只有闭上眼睛的时候,身边一切才是黑暗的!她定然又在做噩梦了,接着睡的话,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就一定会消失。 水声滴答敲击着,从高处的岩石上滴落下来,不知疲倦地将钟乳石雕琢成钟灵毓秀,溶洞中的千年时光,不过似转眼一瞬,始终单调,了无声息,重复着昨天重复的所有。 黑衣女子倚靠在半身高的岩石上,脸上凝聚的恬淡笑容如同月光满溢,她幽深的眸子似深不见底的古潭水,看向男人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惊异。 好像她早便知道,他会来。 她微微福身,恭敬地垂了眼:“踏月见过妖王殿下。” 一千年了,巫师踏月被囚禁在宣夜冥天里,已经过去了一千年。 踏月抬了抬手示意,她的双手上分别被下了沉重的铁链子,链子的另一头就拴在两边的岩石之上,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使得她只能依靠着岩石,勉强地静立在原地。 除此之外,哪里都动弹不得。 “殿下恕踏月不能拜见之罪。”她动不了,只能站着同他相见。 “你的本体被关在这里,受苦了。” “殿下不是回来了么。”踏月笑了笑,“踏月的命理应该如此。” “殿下可曾后悔,殿下深爱龙王,爱逾生命,不惜以妖族全族为注,发动了牵扯上妖鬼龙魔尸四族的混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如今龙族已被灭尽,妖族臣服于鬼王,陌凋零君临妖鬼两界,殿下的心里,却还依然在意的是龙王么?” “本王,永远不会放开白龙。” 踏月点了点头:“踏月也不后悔为殿下付出的一切。” 在这里一千年的禁锢岁月,其实只要她服从于陌凋零,说出四魂的下落,她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获得自由。 只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一定需要有个人守护妖王殿下,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自己。” “殿下想问的五魂下落,即便踏月明确告知,除了龙王之外,亦没有人能将五魂引出。” 琥珀之瞳落在任何人的手上,亦不过是一颗可以御使风元素的珠子,唯独龙王可以打破它,将风魂放出;混沌古琴不管在谁的手上弹奏,它只不过是一张灵力高强的古琴而已,只有龙王能使得木魂释放出来。 余下的三魂,也是一样。 “这些危险,龙王必须要承受。” 相独夏微微颔首:“本王带你离开。” 白光一闪,相独夏抽出腰间的咒逐神剑,剑起落之间,锁在踏月手腕子上的铁链冒出火光,链子应声而断。 踏月只觉得腕子间被震动的发麻,金铁相撞产生巨大的声响,身体下意识往后一缩,重物落地,她只觉得手上一松,铁链子砸落在石地上,传来沉闷声响。 禁锢自己千年的桎梏终于被破开。 “殿下。”踏月望了眼自己的手腕,抬眸时,眼睛中闪着隐不住的欣喜。 相独夏略一点头,示意她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她却并不着急,踏月几步走到相独夏身边,抻了抻他的衣袖。 “殿下,您是不是怀疑,龙王的梦魇是踏月做的?” “你带她去的那地方,是不是水魂的所在。”相独夏回眸望向踏月,脸上却平静的没有丝毫表情。 踏月轻笑道:“我早就知道殿下见龙王的魂魄几次三番梦入危险,一定会认为此事与我有关,否则殿下也不会冒如此风险到宣夜冥天里面来。” 相独夏摇了摇头:“叶空凌已经来这里寻你了。” “可是踏月想要见到的不是叶空凌!”女子说着,情绪竟激动起来,“便是他来了又能如何?踏月被囚禁在这里只是为了殿下,忍受长久的苦痛,生不如死,亦只是为了殿下。” 沉默良久,相独夏转了身。 —— 早就想写妖王与踏月相见的段子,写出来才发觉自己想要的赶脚就是达不到!鄙视我亲爱的们!关于这个踏月,嘿嘿,其实还是有个小小的伏笔的,大家可以猜猜踏月对妖王的感情。 对了,这两天连续参加婚宴,可能更新会少于6000字,但阿舞不会断更,主要是……婚宴咱不早去不行啊!请大家原谅我! 第一百五九话 宣夜冥天(一) 沉默良久,相独夏转了身。 “本王早就该来救你出去,陌凋零在宣夜冥天周围下了结界,将这里隐藏,溶洞的入口处十分难找。”相独夏顿了顿,又轻声道,“你做的一切本王都知道,只是白龙的记忆没有恢复,独自留下她我放心不下。” 他是因为寸步不离地照顾龙王,所以才拖了那么久到这里救她。 敷衍的话,说出来却一点也不动听,是不是只是因为这一千年来,他欠下她的。 踏月痛苦地闭了闭眼,他在同自己说话的时候,始终用“本王”这个词,而提到龙王,却换成了“我”。 “我对她怎么怎么样”,“我和她怎么怎么样”,仿佛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不分彼此的,无论他是谁,是叱咤天下的妖王也好,是杀人不动眉毛的怪物也罢,在白龙那里,一个“我”字,他也只不过是个寻常的男人而已。 他爱白龙,为了白龙,不惜以四族生命陪葬,这一点,她不是早就知道么?踏月自嘲地笑了。 男人做完了解释,便不想在迟疑。 相独夏迈步离去。 踏月就在此刻猛地扑了上来。 双手环抱住男人的腰身,她颤着手臂紧紧抱住了他,踏月将头靠在他的背上,感觉到她温暖的触感气息,相独夏身体一僵,步子亦停了下来。 她从背后抱住了他,她轻如呢喃的声音飘落在他身后:“在殿下眼里,踏月是谁?” “妖族的大巫师。”他的声音那么冷,似乎他是没有感情的。 踏月点了点头,竭力克制着情绪上的波动:“妖族的巫师,理应为妖王殿下鞠躬尽瘁。” 在他为保护龙王而战斗的时候,她却在为了保护他而战斗,在他散尽魂魄只为了换得龙王转生的时候,她却同一众死士拼死从鬼王手上夺下了他的四魂带走。 在他一无所知的年月里,她却被囚禁在深不见底的牢中,忍受永无天日的痛苦。 可是,你以为做到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深明大义? 为了妖族的崛起? 还是为了赤息的天下苍生么? 说出去的话,不要说别人,怕是连自己都会觉得可笑。 “踏月,出去之后,你先同叶空凌汇合,然后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就和白龙去找你们。” 他明知道自己话中带话,却意料之中的岔开了话题。 又是叶空凌,只是他的意思,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踏月微微一笑:“殿下是不是让踏月带着殿下去找余下的三魂?” 龙王找到木魂时,已经是惊险连连,踏月的意识一路上指点着她,且火狼王和白发鬼都在身边相护,但即使如此,她也险些在陆离阁没了命。这样子的危险,相独夏绝不会再让她去冒第二次。 因此,他闯入到宣夜冥天里面救踏月,毕竟踏月是唯一最清楚知道三魂下落的人,龙王就算可以感知到,也不如踏月直接就可以找的到,她自己藏的东西,自己还能记不清么?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不让白龙陷入危险。 “如果没有三魂,殿下会不会来这里,带踏月走?”忽然很想问一句,可是话出了口,又觉得很多余。 “踏月,在本王心里,你和她不一样。”相独夏拧了拧眉,却轻轻伸手,将踏月揽在他腰间的手臂拂了下去。 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很疼。 踏月闭了闭眼,努力将眼底的水汽逼退回去:“带走四魂之后,我也受了很重的伤。水魂就在秋迟国内,龙王几次三番看到的白色水池,就是水魂所在不错,土魂和火魂都在赤息西大陆,当我把木魂藏在东大陆的陆离阁,水魂放在南疆后,这一路上我都在同鬼族的杀手以及魔尸族战斗,到达西大陆的时候,我也是灵力将竭。” “我的脚步只能走到沙漠凤陵,随即便因体力不支而倒下,我再度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陌凋零关在了这里,宣夜冥天。” 这就等于是说,土魂和火魂的具体位置,踏月也不得而知。 “西大陆面积虽大,但是多数地形为海洋,余下的是沙漠,那西海之上本来是龙族的范围,白龙的家,相信对于那里,龙王比我要熟悉很多。”踏月顿了顿,又补上了句,“要感知到土魂与火魂,亦并不困难。” 相独夏颔首:“先别说这么多话,本王相信你,目前我们先离开这里。” “离开?”踏月倏然狂笑,她莲步翩翩走到相独夏的面前去,面对着男人,目光不闪不避地对上他的双眸,“妖王大人既然来了,何必想着离开?” 原先的恭敬被嚣张的气质所代替,看向相独夏的眼光亦变的锐利刁钻,甚至连女子话中对他的称呼,也做了变改。 相独夏目光微沉,恍然过来:“你到底是谁?” “妖王大人这么快就发现了?那岂不是不好玩了?” 早就该想到这事中有蹊跷。 “宣夜冥天若是如此好进好出,那鬼王陛下还依靠什么君临妖鬼两界啊?妖王大人难道忘了,您还有三魂没能回归呢?您真的以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带的出去踏月么?” “浅月。”相独夏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没死透。” “正是浅月。” 浅月说着抬起手,十只手指指尖上分别激射而出一缕缕暗红的丝线,丝线一端在她手指上,另一端缠绕在相独夏的身上,转眼之间已将相独夏死死地绕住,如同是蜘蛛的丝网,层层包裹,紧紧地捆缠。 “姐姐拼了命保住妖王大人四魂,上一次为了引龙王找到木魂,又拼力依靠灵力让意识体出去,带你们上陆离阁,可是姐姐许是在这里呆的久了,外界的事情都不知道了,她也未料到,妖族的叛徒,她的那个好妹妹浅月,我的灵魂未散,我还活着。” —— 孩子们,看文的同时帮我冲冲数据啊!收藏留言推荐啊!这都是举手之劳! 第一百六十话 宣夜冥天(二) “很好,那本王今天就让你死的彻底。” 浅月闻言狂笑出声:“怕是您没这个能力。” “先让我告诉您些事情。千年前,姐姐发现了我的背叛,龙族亦因我的告密而被灭族,但作为她唯一的亲人,她唯一的妹妹,她并不忍心看着我死,姐姐害怕如果我落在您的手里,定然魂飞魄散,便抢在您动手之前,先行杀了我。” “只是表面上看,我死了,死在万妖殿上,但是实际上,她却将我的魂魄悄悄保存,一切只是为了做给您看的。” “所以您死了之后,她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保护您留下的五魂,那是因为她心中愧疚!关于我,关于那一场妖鬼四族大战,她欠下您的!” 浅月说着偏了偏头:“但我还是依然爱着您,同很久之前一样。” 她想了想又道:“姐姐一路上护送四魂,被鬼王打成重伤,最终被捉来这里,而藏匿在她身上我的魂魄,亦被鬼王发现了。” “鬼王将我释放了出来,开始我寄生在傀儡尸上,直到这次姐姐意识体出去帮你们得到木魂,她的本体无意识主宰,我便趁着这个机会侵入了她的身体。” 相独夏颔首:“所以我若是现在杀了你,就等于毁了你姐姐的身体,她也一样会死。你便看中了这一点,认为我不能杀你,对不对?” 浅月微笑,并没有立刻回话。 她凑近到相独夏身旁,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这个男人还同以前一样俊美惊世,千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烙印,他丝毫变化也没有,还像那场昏天惨地的大战前夕,他负手站立在万妖殿上,他笑容浅淡,睥睨天下。 当时便是姐姐,万妖殿上,修罗场中,姐姐始终可以站在他的身旁。 浅月此刻甚至有种错觉,她也正站在他的身旁啊,仿佛时光倒回去,魔尸族攻打西海的前夕,西海龙族陷入苦战,她跑到万妖殿里面去找他,他正要准备赶往西海。 那时候她才终于有一个机会,站在他身边。 妖族的巫师踏月,是妖王的心腹,妖王最为得力的助手,但那是她的姐姐所拥有的头衔,而非是她自己。 她从小跟在姐姐身后,形影不离,却并不是因为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为了能够接近到这个足以令众生为之颠倒神魂的男人而已。 这男人也深深的颠倒了她的魂。 就在那一刻,她终于鼓足勇气对他说:“你不要去西海,好不好?” 面对面,他看着她,安静的让人惧怕。 她对他的心思,怕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在他心里面,分量最重的终究还是龙王。 “你不要去,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她哭着,小声说。 他却只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擦肩而过。 她已经将话说到这样地步,已经将自己的心捧给她看,他却连半句话都没有,就这样将她的心狠狠地摔碎。 她觉得,自己的爱恋,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然而她却又在瞬间笑了,何止是自己呢?任何一个恋上妖王相独夏的女人,她们的爱恋都会在没开始的时候就被宣告死亡。 相独夏爱的,只有白龙。 所以,就在那时的万妖殿上,她看着他冷漠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了个想法:如果白龙死了呢? 如果龙王死掉了,她会不会能渐渐走入他的内心深处? 串通鬼王陌凋零,她成了告密者,她不知道所谓“背叛”的定义,唯独只在意,白龙会不会因此而死去。 想到这里,浅月幽幽地叹了口气,千算万算,故事依旧没有按照她所预想中的那一种结局去发展。 时光流转,却有一个瞬间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的: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 从前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浅月望着面前的男人,倏然摇了摇头:“你可以杀了我,也杀了姐姐这身体,浅月一直就知道,妖王大人是多么无情的男人。” 相独夏似已不耐,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挥手间已御使咒逐剑在手中,剑光寒白,异亮充斥在阴暗的溶洞之中,白光所过之处,浅月手指尖上的红丝齐齐被切断。 相独夏握剑在手,直直地指向浅月:“从你姐姐的身体中出来。” “我能够害死她一次,就可以再让她死一次,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如此轻易进入到姐姐的身体里?陌凋零早就算计好了,你会来这里救我姐姐,是以,他放我在宣夜冥天,专程等你!” 浅月言罢,扑上前去抱住相独夏。 她就这样从正面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因为顾及到她使用了踏月的身体,意料之中的,相独夏没有狠心出剑,男人迟疑的一瞬间,剑未有举起,而他的身体竟已经被浅月紧紧抱住。 这女人近乎疯狂地抱着相独夏,收紧了手臂。 待到相独夏抬剑时,一切都已来不及,眨眼的功夫,她满头的青丝竟发疯般的狂长,发梢如同蔓延横生的茎蔓勒在相独夏的身上,从头到脚紧紧地将他缠住,长发像蛇一般的卷住相独夏,顷刻间,仿佛是一只黑色的厚厚的茧,密不透风的把他团团包围。 “留下来陪我妖王大人。”溶洞中遍布浅月那扭曲的邪肆笑声,在空旷的岩石间隙里,回荡无尽。 “这一次就别走了!” 千年前的万妖殿上,她没有留住他,结果他赶到西海救回了白龙,这一世她一定可以困住他,让他和自己在一起,然后看着白龙步步走入死亡。 这样子的感觉真的很开心呢! “相独夏,我终于能站在你的身旁了!”浅月阴笑着,看着男人的身形渐渐被没入无边无尽的黑发中。 ———— 这样写不知道亲们能不能看懂,浅月好变态!谢谢大家帮我冲数据~希望大家多多的举手之劳,点点推荐!谢谢! 第一百六一话 大战花渡城(一) “相独夏,我终于能站在你的身旁了!”浅月阴笑着,看着男人的身形渐渐被没入无边无尽的黑发中。 忽然喃喃自语:“踏月姐姐,你早就该杀了我,让我结束这无边的痛苦,你却用你的心软,对我残忍。” 若永远也不能得到那个人,还不如早早死去。 猛然而起的一道蓝光,充斥了整个黑暗的溶洞,渐渐将空旷的石洞填满。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这一夜红井睡的并不踏实,翻来覆去的好像一直在梦魇中不得脱,但那梦魇却又朦胧的空白一片,似乎什么影像也没有。 天色薄亮,红井睁眼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帏轻轻被风吹起又落下,才刚鼓胀起来的薄纱很快又缩瑟下去,一起一伏,空空落落的就像她的心思。 整整一夜,相独夏并没有回来。 他明明只是去永和客栈拿回咒逐,这样子的小事情对于他来说,压根无须费力,但他却一夜未归。 熹微的光线透着窗子照进来,红井望了望天色,此刻她哪里还有睡意,索性翻身下床,望着房门怔愣了良久。 门始终紧闭着,没有动静。 红井倏然想起昨天的时候,也是相同的光景,彼时她在永和客栈,她以为自己做了场-旖-旎的梦,随后她本要推门出去,门却从外面被人打开来,她在那时看到了相独夏。 本以为他两魂散尽,本以为在找到第三魂之前,她再也见不到他,却不曾料到,从分水岭一别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时候,他再度回来了。 那时候,虽说碍于夜半的那些难以启齿,但在她心中,还是惊喜开心的。 这个男人的灵力很强,鸦骨村一战尽管损耗严重,但他很快即恢复,重新凝聚出了实体。 所以,红井想,他这一次出去,一定也不会有事的。 她想,也许他就在门外,也许昨天早上的场景即将重复。 但她站在门边很久,始终没有勇气伸手去推门,她在等着,想象着或许很快,这扇门就会从外面被人打开,然后她便又可以看到他那张倾世绝艳的面容,他额头上的蓝色宝石闪耀。 怔愣了很久,幻想了很久,只是那样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时光一点点的过去,相同的场面却无限地在脑子里重复上演,一扇门,她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这道门的前面,提醒着自己很快门便会打开,才想着又明白是自欺欺人,红井笑了笑,却也愣了愣。 她昨夜不应该让他出去的。 当时就在这里,就在这个位置,她应该将他留下的。 红井握了握拳,慢慢闭上眼睛,口中默念起咒语来。 她没有白龙的记忆,记不得他们以前的事情,但是却清楚地知道御使咒逐剑的每一段咒语,感知不到相独夏,便只有试试看召唤咒逐剑,若咒逐在他身边,她好歹也可以知道他在哪里。 若咒逐还在客栈,那她便以咒语御使它回到自己身边来。 只是红井万没有想到,就连咒逐剑也消失了踪迹! 她的咒语,没有丝毫的回应,连续地试验了几次,却一直不见咒逐剑在另一端产生共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咒逐剑怎么可能凭空在这个大陆上消失? 红井皱着眉,心底升起最为不祥的预感,现在不仅相独夏失踪了,连咒逐剑都御使不到,没准在永和客栈那边,出了事情。 思绪里倏然冒出破军的暴虐阴狠,以及昨夜擦肩而过的那名身着低级祭司服饰但却面如桃花的美丽“女子”。 相独夏那家伙一身的妖气,而秋迟国是明令禁止妖鬼进入的,红井懊恼地一拍脑袋,亏得她还能杵在门前傻子似的胡思乱想了那么久!此刻说不定“杀破狼”发现了相独夏,没准已经交上手了。 一个破军就已经令人头疼,不好对付,万一这三位再同时出现? 红井越想越惊,急忙推开门跑了出去。 她必须要去永和客栈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万幸花渡城规模并不是很大,而红井这人生来方向感良好,再加上永和客栈的位置,位于一进城距离城门不远处,红井一出了客栈,便顺着城门那方向疾步走去。 她不敢再召唤妖神引起注意,她的式神无一不是妖物,一身妖气,很容易即被这城中的祭司发觉。 途中红井几次尝试召唤咒逐剑,依旧没有回应,不仅如此,她甚至感觉不出来咒逐的剑气所在的具体方位。 红井心下疑惑,猛然反应过来,是结界! 她同咒逐剑断了互相感应,一定是因为咒逐剑和她之间阻隔了结界! 会是什么人下的结界? 红井凝神,仔细地去感觉身边气息以及元素的灵动,花渡城中几乎没有异常,但是却有一股很淡的如同腐化的气息,远在城外百里屯聚,以她的能力,都近乎察觉不出来,那股腐气时有时无,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她的错觉。 分明是清晨的时间,她却发现很多人正向着与她相反方向的街市赶去,步履匆匆。 一大早的,不出城,反倒有大量的人涌回城中心,红井只觉奇怪,忽然想到祭祀院就建立位于城中心的地段上,这些人是不是正要赶去哪里? 红井抬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的原因,她怎么觉得天色阴沉了下来,有点像大雨之前的乌云压境,刚才还明媚的晨光,现在竟令人平白感到压抑。 越往临近城门的方向走,这种感觉就越深重。 红井耐不住,拐进一处略显偏僻的小巷子里,暗自划了召唤阵法,绿光急速掠过,那个眉眼恭顺温婉的式神应召而出。 “息璎见过主人。” ———— 后面又算是个小~但愿我能写出来大战的那种感觉,在这里求看文的诸位帮我冲下数据,收藏留言一个,再顺便点下“我要推荐”,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六二话 大战花渡城(二) “息璎见过主人。” “息璎!”红井猛地扑上前去,张开双臂就抱住了面前的女子,“好久都没人抱抱我了。” 她说着,竟是一脸委屈,这些日子里,遇到了形形的人,她也不缺陪伴,可是如何,内心深处总有一抹驱之不散的寂寞,就好像今早不见了相独夏的恐惶,她好希望能有个人抱她一下,希望谁能用温热的体温,把她心底的空荡挤走。 “咳咳,我是真的很需要你,息璎。”见绿裙女子原本沉静的脸上面露纠结,红井干笑了一声,“不是因为我想找个人抱我,也不是因为你是女性,在这里大街小巷的乱走,稍微能引来的注目小一些。” 类似青空糯米那种的,她可不敢让他们出来吸引眼球,至于邪止,那家伙妖气就更重了,那可是年兽一头啊!湮玉?那个看着都很-变-态-的冷漠少年,还是免了罢。 息璎依旧不错眼神地看着红井。 “好!真的不是因为上面的那些原因才找你的,我是真的需要你啊!”红井毫无形象地大喊,努力维持住她那堪说捶胸顿足的表情。 温婉善良的式神息璎,终于绷不住了:“青空说的没错,阿井你不是个严肃的人!”息璎最后下了结论。 红井身子一顿,目光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该死的青空,居然在背后说她坏话,等着看她怎么收拾他的。 “你能不能感知出,花渡城内是不是被下了结界?”言归正事,红井询问着息璎。 息璎皱眉,抬眸看了眼天空,分明是红日高悬的晴朗天气,但不知何故,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息璎眯眸,轻轻催动咒语,周边元素发出微弱的灵动。 良久,她望向红井,摇了摇头:“城内并无结界。” 她方才利用术法将花渡城整个探了一边,却没有挡住她,令她不能得以窥见的地方,看来这里确实没有结界。 “可是奇了,我的咒逐剑好像陷入在结界之中了。” “那或者阿井,咒逐剑此时并不在城里呢?” “不在……城里?”红井顿了顿,心思紊乱。 咒逐剑被她忘在了永和客栈,理应还在那里才对,除非剑被相独夏带走。她还记得初遇沐暗尘时,那头野狼曾说过,这世界上除却白龙之外,再无人能御使咒逐剑。 千百年来,沐暗尘被咒逐剑封印于古林中,若是有人可以御使咒逐剑,那他早便获得自由了。 而自己能拿下咒逐剑,起初以为不过是巧合,现在也知道真相是由于,她便是白龙的转生。 随即她便得知,咒逐原本是相独夏的剑。 定然是在那个遥远的从前,相独夏将咒逐剑赠与白龙的?这一点沐暗尘不知道,所以他也就自然以为咒逐剑只听令于白龙。 总结一下来说,她自己并没有动用过咒逐剑,那么能把这柄剑带出城外的,就只可能是相独夏了。 想到这一点,红井心里直跳,相独夏肯定遇到了麻烦!他是要去办什么事情,并且以为自己可以在天明之间赶回来,所以他带走了咒逐剑,却不料,自己是一去不回。 “他不在城里,许是出城见什么人了?”红井想了想,轻声自语。 “也可能是相公子被谁引出城的。”息璎在旁提醒了一句。 红井颔首,也有这个可能性。 秋迟国的底细,她们尚未摸清楚,至于杀破狼三位大祭司的本领,亦并不知道具体,红井沉默着,陷入了深思。 “阿井!你看。”倏然身边传来息璎的低唤。 红井循声望去,息璎正手指着不远处的街市,不知何故,街道上行步的百姓突然奔跑匆忙,本就没有多少人,冷清的怪异,这下子更是奇怪,余下那些为数不多的行人能跑走躲开的则皆隐了起来,来不及躲开的就分别贴在街道的两边处站定,躬身垂眸,一派紧张的样子。 不远处,一队人正在接近。 红井侧了侧身子,也隐在巷子口处,息璎则躲在了她的身后面。 一队将近五十名祭司,渐渐地正往她们这边走近。 红井不禁寒气倒抽,这阵势,这场面,怎一个气派了得啊! 这些祭司全部穿着同样款式,深蓝色系的衣物,个个都是精壮高大,目光犀利,他们正向着城门的方向走着,脚步很急,目不旁视,好像在赶着些什么,每个人的脸上,无不是神色凝重。 “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息璎问道。 红井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猛地一个黑色身影闯入到她的瞳孔中,红井张了张嘴,几乎是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破军!” 息璎连忙捅了捅红井的手臂:“嘘,小点声。” 此时她们两人躲在巷子口,可别被他们发现了才好。 红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了捂嘴。 只是很快反应过来,破军亲自带人赶往城门方向,十-有-八-九-是有事情发生。 “快点,息璎,咱们也赶紧过去。”红井催了句。 息璎却拉住她的袖子:“阿井,这是秋迟国人类的事情,我们不应该干涉?” “这阵势,我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去火-拼啊。”息璎探首,望了眼街市上已经走过去的祭司队伍,吐了吐舌道,“跟咱们那的-黑-社-会-似的。” “火-拼?”红井骇然,心想完蛋了,一定是相独夏是妖被祭司发现,那男人桀骜惯了,八-成同祭司交起手来,但他毕竟是妖王不好对付,所以祭司们就用结界困住了他,然后由破军调动精英人马,赶过去把他给收拾了。 天啊! 一定是这么回事! 红井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没有错。 颤着手拽了拽息璎:“他们没准在打小瞳,我们得赶快过去,制止他们乱来啊!” —— 点下推荐,谢谢 第一百六三话 大战花渡城(三) “息璎见过主人。” “息璎!”红井猛地扑上前去,张开双臂就抱住了面前的女子,“好久都没人抱抱我了。” 她说着,竟是一脸委屈,这些日子里,遇到了形形的人,她也不缺陪伴,可是如何,内心深处总有一抹驱之不散的寂寞,就好像今早不见了相独夏的恐惶,她好希望能有个人抱她一下,希望谁能用温热的体温,把她心底的空荡挤走。 “咳咳,我是真的很需要你,息璎。”见绿裙女子原本沉静的脸上面露纠结,红井干笑了一声,“不是因为我想找个人抱我,也不是因为你是女性,在这里大街小巷的乱走,稍微能引来的注目小一些。” 类似青空糯米那种的,她可不敢让他们出来吸引眼球,至于邪止,那家伙妖气就更重了,那可是年兽一头啊!湮玉?那个看着都很-变-态-的冷漠少年,还是免了罢。 息璎依旧不错眼神地看着红井。 “好!真的不是因为上面的那些原因才找你的,我是真的需要你啊!”红井毫无形象地大喊,努力维持住她那堪说捶胸顿足的表情。 温婉善良的式神息璎,终于绷不住了:“青空说的没错,阿井你不是个严肃的人!”息璎最后下了结论。 红井身子一顿,目光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该死的青空,居然在背后说她坏话,等着看她怎么收拾他的。 “你能不能感知出,花渡城内是不是被下了结界?”言归正事,红井询问着息璎。 息璎皱眉,抬眸看了眼天空,分明是红日高悬的晴朗天气,但不知何故,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息璎眯眸,轻轻催动咒语,周边元素发出微弱的灵动。 良久,她望向红井,摇了摇头:“城内并无结界。” 她方才利用术法将花渡城整个探了一边,却没有挡住她,令她不能得以窥见的地方,看来这里确实没有结界。 “可是奇了,我的咒逐剑好像陷入在结界之中了。” “那或者阿井,咒逐剑此时并不在城里呢?” “不在……城里?”红井顿了顿,心思紊乱。 咒逐剑被她忘在了永和客栈,理应还在那里才对,除非剑被相独夏带走。她还记得初遇沐暗尘时,那头野狼曾说过,这世界上除却白龙之外,再无人能御使咒逐剑。 千百年来,沐暗尘被咒逐剑封印于古林中,若是有人可以御使咒逐剑,那他早便获得自由了。 而自己能拿下咒逐剑,起初以为不过是巧合,现在也知道真相是由于,她便是白龙的转生。 随即她便得知,咒逐原本是相独夏的剑。 定然是在那个遥远的从前,相独夏将咒逐剑赠与白龙的?这一点沐暗尘不知道,所以他也就自然以为咒逐剑只听令于白龙。 总结一下来说,她自己并没有动用过咒逐剑,那么能把这柄剑带出城外的,就只可能是相独夏了。 想到这一点,红井心里直跳,相独夏肯定遇到了麻烦!他是要去办什么事情,并且以为自己可以在天明之间赶回来,所以他带走了咒逐剑,却不料,自己是一去不回。 “他不在城里,许是出城见什么人了?”红井想了想,轻声自语。 “也可能是相公子被谁引出城的。”息璎在旁提醒了一句。 红井颔首,也有这个可能性。 秋迟国的底细,她们尚未摸清楚,至于杀破狼三位大祭司的本领,亦并不知道具体,红井沉默着,陷入了深思。 “阿井!你看。”倏然身边传来息璎的低唤。 红井循声望去,息璎正手指着不远处的街市,不知何故,街道上行步的百姓突然奔跑匆忙,本就没有多少人,冷清的怪异,这下子更是奇怪,余下那些为数不多的行人能跑走躲开的则皆隐了起来,来不及躲开的就分别贴在街道的两边处站定,躬身垂眸,一派紧张的样子。 不远处,一队人正在接近。 红井侧了侧身子,也隐在巷子口处,息璎则躲在了她的身后面。 一队将近五十名祭司,渐渐地正往她们这边走近。 红井不禁寒气倒抽,这阵势,这场面,怎一个气派了得啊! 这些祭司全部穿着同样款式,深蓝色系的衣物,个个都是精壮高大,目光犀利,他们正向着城门的方向走着,脚步很急,目不旁视,好像在赶着些什么,每个人的脸上,无不是神色凝重。 “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息璎问道。 红井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猛地一个黑色身影闯入到她的瞳孔中,红井张了张嘴,几乎是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破军!” 息璎连忙捅了捅红井的手臂:“嘘,小点声。” 此时她们两人躲在巷子口,可别被他们发现了才好。 红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了捂嘴。 只是很快反应过来,破军亲自带人赶往城门方向,十-有-八-九-是有事情发生。 “快点,息璎,咱们也赶紧过去。”红井催了句。 息璎却拉住她的袖子:“阿井,这是秋迟国人类的事情,我们不应该干涉?” “这阵势,我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去火-拼啊。”息璎探首,望了眼街市上已经走过去的祭司队伍,吐了吐舌道,“跟咱们那的-黑-社-会-似的。” “火-拼?”红井骇然,心想完蛋了,一定是相独夏是妖被祭司发现,那男人桀骜惯了,八-成同祭司交起手来,但他毕竟是妖王不好对付,所以祭司们就用结界困住了他,然后由破军调动精英人马,赶过去把他给收拾了。 天啊! 一定是这么回事! 红井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没有错。 颤着手拽了拽息璎:“他们没准在打小瞳,我们得赶快过去,制止他们乱来啊!” —— 点下推荐,谢谢 第一百六四话 大战花渡城(四) 红井讪讪一笑:“我蒙的,我怎么可能认识你。” 都说七杀孤僻,喜好独行,破军人她又曾见过,此刻出现的这一位,幻术操控运用如神,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祭司,既然不同寻常,便是杀破狼之一了,除了贪狼,还能有谁? 贪狼眯着眸子打量了红井半晌,直看得红井后背发冷,红井心想自己也真够倒霉的,之前才说希望自己这辈子也别再碰上杀破狼这三位“不正常人士”,万没料到,这才几个时辰,三位之中的第二位,这头“桃花狼”也让自己偶遇上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红井实在受不了他那样的打量,再看下去,她都要崩溃了,这种审视的眼光实在太可怕了,好像要把她吃掉似的。 “我想起来了。”贪狼倏然道,“我见过你。” 红井身子一僵。 “和破军在城外交手的白衣女人,就是你,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未落,红井就后悔了。 红井懊恼,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脑子也不长,也不分辩几句,居然就老实承认了,余光中瞟见息璎摇头叹息,唉,红井也叹息,她这算不算“做贼心虚”,所以没等人家贪狼怎么招,她就主动交代了? 本来或许可以敷衍几句了事,赶紧离开这里的,这下子完了,红井想,这回别想轻易从贪狼手里离开了。 低低的笑声自那人胸膛处传来:“因为当时我在偷看。” 尽管这女人换了装扮,以至于起初他并未将她认出来,只不过她那一双灵秀玄黑的翦眸太过动人,让人禁不住印象深刻。 当时她御土元素与破军战的精彩,月色星光下,他深深的记住了她的样子。 “你在偷看……”红井无语,这位大祭司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嗜好? 红井看向贪狼的目光紧张兮兮,当时既然他在,居然也不出来帮忙破军,如果那时他们两个二对一的话,她绝对没有命再进花渡城。 难不成他和破军有过节,彼此不和? 猛地红井想到什么,拍了拍头道:“我也见过你!你就是那个路过的‘女人’!一直盯着小瞳看的‘女人’!” “厄……” 红井发现,贪狼的脸瞬间黑了一层。 红井赶忙闭嘴,昨天在街道上相距甚远,她看的不清,他姿态风韵的模样分明就像个女的,当时他和相独夏还“脉脉对望”来的,此刻他人在面前,身材虽然消瘦颀长,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性别来的。 再说他说话的声音,也还能听的出来。 想到这里,红井一身冷汗,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贪狼的脖颈,还好,有-喉-结。 红井不停地想,但愿这位比青空还不男不女的祭司大人,没有什么古怪的嗜好! 尤其是他昨晚盯着相独夏看的那样子……想起来都觉得惊悚。 “小瞳?”贪狼似乎陷入了沉思,“对,蓝色的服饰,你现在穿的也是这颜色,我怎么开始没想到……昨晚我们就见过第二次了。” “那男人叫小瞳?”这算个什么名字? 红井听他问起相独夏,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紧张,她点了点头,不敢多说,却在心底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想歪了,不要想歪了”。 可是好像,她已经在往歪处想了。 天空中倏然闪过一道亮光,紧随而来的是类似烟花的爆鸣声,红井和贪狼两人同时抬眸,却见一道白色的烟火拉成长长的线,正划破天空。 她注意到,贪狼微微变了脸色。 “贪狼大人,是破军大人的信号,看来他们到了。”身边是林玉小声提醒的声音。 红井跺了跺脚:“和你在这耽误了大事!” 转眸就去招呼息璎:“快点,我们过去。” 贪狼突然伸手将红井拦住:“你是他们的人?难怪你要先行进花渡城,和你一起来的白发男人是不是被你杀了?” 和她一起来的? 红井颦眉,这家伙指的是青空么? 一旁的林玉将话补上:“我们已经到永和客栈调查过,那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红井揉了揉眉头:“打住!那个银发的好得很,身强体健的。” 息璎却是一脸焦急地拽了下红井的衣袖:“阿井,赶紧走,不然都来不及了。” “别想走!”林玉说着一抬手,一道火焰冲着红井就烧了过来。 “术法:伤害屏障。”息璎上前一步护着红井,淡淡的绿色光芒包围住了两个人。 那道火焰打在绿光上,如同掉入到大海中一般,顷刻似烟尘散去。 任何的法术攻击,遇到息璎,都等于是废招,不值得一提。 红井冲着息璎竖起了拇指:“威武!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我确实是需要你了。” 秋迟国的人类祭司,尽管灵力惊人,但攻击的招数无非水,火,幻术,这三种全都可以算作是法术攻击,所以对战他们,克星就是息璎的“伤害屏障”,红井简直要狂笑,上次遇到破军,那是她带错了式神,且破军出现的突然,再召唤息璎已经来不及。 再说那时候,她也不想惹事,她的式神皆为妖神,大量的出现在秋迟国无异于自找麻烦。 若非如此,她打破军,何须那么费力啊!弄的她连西昆仑的秘术“七星裂地阵法”都用上了。 贪狼凤眸中隐在杀气,瞪着红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人!”红井强调。 “我们是来参加魔斗大会的。”息璎赶紧出来圆场,“我们不是来捣乱的,也没有什么阴谋,和城外的鬼族大军也不是一伙的。” “什么!鬼族大军!”这一下子换成红井失声惊叫了。 “你们都不听我说!”息璎摊手,“我才用‘视界’看到城外的情况,你们两个上来就打架。” 她指了指贪狼:“你上来就用幻术攻击我们,都不问青红皂白。” 第一百六五话 大战花渡城(五) 然而红井的注意力却不在贪狼之上,她沉了沉目光,询问息璎:“来的是不是上官妃?” 息璎颔首:“就是那女人带的人马。” 难怪这一早上,身边的一切都感觉很异常,并且她始终感觉到远在百里外有股子微弱的腐化气息,原来是鬼族的人过来了,若是她的判断正确,水魂就在秋迟国的话,那么陌凋零此番的目的,则即是冲着水魂来的。 利用相独夏灵力损耗过大,尚未完全恢复的空隙,率大军攻下秋迟国,即便找不到水魂,也能趁着战乱毁了它,这不失为一条妙计! 红井心下暗道不好,相独夏一定发现了什么,她一直都猜想错了,相独夏并非同三大祭司交了手,而是被鬼族给缠上了。 红井再一次试着召唤咒逐剑,依旧没有回应。 若攻来的人是上官妃,事情也就麻烦了,时间紧迫,红井实在没心思同贪狼在这里耗下去,索性心一横,直接问道:“你相不相信我?” 贪狼顿了顿,林玉便要上前来,贪狼手一挥,制止住林玉的动作。 红井接着道:“我不是鬼族的人,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对外,不然你在三招之内杀不死我,我也一样胜不了你,我们两人如果在这里先交手,只会自损兵力,给鬼族行方便。” “那你是谁?” 红井几乎昏倒:“我是个术士,我是个人类!” 贪狼摇了摇头:“不对,你不是人类,你身上有很强烈的灵气,可是,你也不是妖族的人,也不是鬼族的。” 这女子灵气很重,可是除此之外,却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这样子的“人”,是他从前未曾遇到过的。 红井无奈,她很想解释一句“那是因为她这身体本尊是条龙”,不过想想算了,人类寿命太短,估计都不会相信赤息大陆上曾经有“龙族”这个种族的存在。 懒得跟他耗,红井拽了下息璎,转眸就走。 她们此刻已距离城门处不远,因为永和客栈就位于毗邻城门的位置上,因而红井所走的方向不错,若不是碰到同赶往那里的贪狼,耽搁这许久,这一时怕是她和息璎已经赶到了。 贪狼交代了林玉几句,命他回去祭祀院那边安顿城中百姓,并且想办法联络上七杀,让七杀带着一批高阶祭司依照信号随时赶过来增援。 他没有息璎的本事,看不到城外此时的情景,但是看红井的焦急样子,也能猜出个大概。 就在今天凌晨,祭祀院接到探子来报,说是有大队的鬼族进入了南疆,正在通过分水岭,猜测他们的目标应该是秋迟国,而花渡城作为秋迟国的都城,必定成为这些鬼族的首要目的。 南疆历来同妖鬼两族皆井水不犯河水,互相不侵犯,而似乎鬼族对于这片属于人类的疆土亦没什么兴趣。 人类在赤息大陆上,本是相对弱势的种族,因此除了安分守己,他们并没有霸权这整个天下的野心。 千百年来,征战只发生在妖族与鬼族之间,这两个种族,皆具备成为霸主的能力,故而彼此战争不息。 贪狼也清楚,如今妖王不知去向,鬼王君临两族,实际上鬼王已经是这整片大陆的霸主了,那么鬼族此番突然的攻击秋迟国,难道是他不止的野心膨胀,竟然也想要将人族纳入到鼓掌之间么? 除去妖族与魔尸,鬼王还想要吞下他们人族不成? 若果真是如此,贪狼不禁想,那他们所面临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散居在大陆各处的人类姑且不算数,秋迟国是唯一的一个人族政权,若鬼族一心想要统化人族,秋迟国势必成为他们的靶子,即便这一次能力战逼迫鬼族退兵,可一旦鬼王动了这种心思,日后的战争将可能不息不止。 按照探子所报的位置,破军早便带人过去,在城门处堵截鬼族,伺机而行。 贪狼想,只靠破军之力,恐怕抵挡不了多长时间,自己也必须尽快赶过去才好。 这样想着,贪狼更是加快了步子。 明显红井比他还要心急,一路疾奔,连同息璎在内,他们三个人,蓝色,绿色,桃红色的身影,在已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显得甚为突出。 “这么快人就疏散了,祭祀院有两下子嘛。”红井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贪狼妖媚的凤眸中风姿流转,扫了眼身边的女人道:“祭祀院早就接报,知鬼族来袭,是以,早也做好了准备。” ——早也做好了准备?贪狼自嘲,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竟也没底。 红井却垂眸,没有回话,上官妃是冲着谁来的,别人不知,她还能不清楚么?若是想到有这样的结果,因为她而牵扯了整个花渡城,那她绝对不会进城来,给这里的人类惹此大祸。 城门前,尘沙飞扬,灰土漫天。 红井见此场景,心猛地一窒,一时也慌了手脚,贪狼亦是心急火燎的样子,彻底没了心思再去纠结红井的身份来历。 三个人迅速跑上前去。 但他们还是来晚了。 鬼族已经攻到了城门前,破军正指挥着十多名高阶的精英祭司与他们拼斗抵抗着,这一时刻哪里还能看得出城门的位置,红井只觉得自己眼睛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妖魔。 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么大批量的鬼族众出现在面前,一时之间,也有些傻眼。 破军似正在布置着阵法,他带的人不多,其中六名祭司正站成一个六角星的形状,余下的人,各自御使水火,分别攻向鬼族的人众,冲击着鬼族排好的阵型。 贪狼急得变了脸色:“居然让他们进了城门!这一刻门关不上了!”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正版章节无错漏。 麻烦看文的大家伸手点个推荐,每天的点击6000多,点推荐的孩子不到5个,你们太能霸王了! 第一百六六话 大战花渡城(六) 贪狼急得变了脸色:“居然让他们进了城门!这一刻门关不上了!” 他这样一说,红井才明白过来破军为何在前方布置阵法,如此大量的鬼族攻城,想要杀绝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的,唯独利用阵法先行困住他们,逼迫其撤出城外,一旦城门可以关上,红井暗想,破军等人必然有办法守住花渡城,并且逼其退军。 “他们来的人太多了。” “人?”贪狼凤眸掠过红井,似有些不悦。 “好啦!是鬼!”红井瞟了他一眼,“这时候你就别挑剔我的用词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敌当前,大军压境,难为了这位不男不女的祭司同学,还有心思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阿井,这样打下去不是个事,敌人太多了啊。”息璎亦是满脸焦急。 “找出来上官妃,必须先杀了她。”红井交代着,“你尽量在后面这里别动,也尽量别让他们发现你。” 红井说着开始划召唤法阵,她想了想,这种时候第四第六式神估计用不上,邪止也暂时不要召唤了比较好。 邪止是年兽,自身却并没有什么优势,黑烟招式单一且不灵活,邪止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会飞行。 而式神一旦受伤过重导致意识丧失,便会被召唤卷轴收回去,所以她还是保留住邪止的实力比较好,免得他不敌别人,反倒被卷轴收回,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想要利用邪止逃走,可就无能为力了。 糯米,青空和湮玉三个人一出来,红井便听到一阵巨大的抱怨声。 开口聒噪的是糯米:“阿井你好偏心!好吃好喝的时候不找我,这种场面如此不可收拾,你倒找我出来了。” 明显青空和它的想法一样,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对着红井望。 湮玉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这家伙冷漠惯了,除了躲在阴影中杀戮,他似乎没有什么爱好,红井喊他出来,就算是满足他的嗜好了。 红井不去理会糯米等,她目光远望过去,见贪狼早已经到了破军身旁,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似乎在部署战术。 妖鬼实在太多了,红井甚至有种错觉,若是他们放弃抵抗,站在原地不动,这帮妖鬼跑进城来,一鬼一脚的都能把他们给踩死。 却见站成六角星形状的那六名祭司同时坐了下来,口中默念起咒语,鬼族攻势不减,剑拔弩张的长-驱-直-入,湮玉看的眼眶发红,便要挥刀使出刀扇术法,帮那些祭司一下。 红井猛地扣住湮玉的手,摇了摇头:“等等看。” 为今必须要将城门关上,将鬼族逼退到城外去,这一点红井清楚,以破军的能力,御使水元素绝对可以将这些妖鬼统统淹死,要知道当初她和破军一战,整条河的水量在那男人手上,亦不过如同一柄随意-驱-使的剑,运用自如。 而破军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便是因为鬼族已进了城,和他的人混战在了一起。 他不想误伤自己人。 红井想,人说破军大祭司脾气暴躁,生杀于心,此时看来,也不尽然。 此刻他的用意,红井明白。 “我们过去。”红井对着自己的三名式神道,“你们听我的话,不要擅自行动。” “阿井放心。” 红井颔首,又回眸看了眼息璎,她正在费力的确定出上官妃藏身的位置。 六名祭司停下了咒语,人亦缓缓的站了起来,红井看过去,忽见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分别自每一名祭司身上窜出,同时破军和贪狼两人往后退了退,破军却在这时看到了她,微微地皱紧了眉头。 金黄色的光很快即连成一张巨网,呈现出六角星的形状,以此为中心,猛地向外辐-射-出刀光剑影。 红井大骇。 这是什么阵法这么厉害? 不过所幸这些刀剑并不是攻击向她的。 网状的金光戾气逼人,无数的刀剑自光华-之-内-射-出,硬是将强攻上前的妖鬼逼退了五六步远,六角星犹如一架战车般,任你灵力深浅,愣是攻不破也撕不开它的防线。 然而鬼族却并不死心,依旧无所畏惧地猛攻上前,前赴后继。 红井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阵法太逆天了!哪天她有机会得请教请教破军,至少也该问问这“金灿灿的六角星阵”叫什么名号。 金光过处,刀剑漫卷。 便是在群鬼被迫退避几步之外的一瞬间,破军御使水元素结成了一道仿佛瀑布般的屏障,遮挡住了鬼族攻进的步伐。 水帘子扑扑而下,泛白的水花竟然能竖直地卷起浪头,水势猛烈,一时间鬼族再无法上前,只好连连退让。 金光渐渐暗淡下来。 只剩下“哗哗”的水声萦绕在耳边。 红井这才跑过去,对着破军赞道:“你这个阵法真厉害!”倒也忘记了两人之间的嫌隙。 破军却诧异:“你怎么还没死?”他边说着边目光扫向红井的肩膀,奇怪,这小丫头明明被他重伤,按照道理来说,早该肩伤溃烂,血流不止而亡才对啊? 贪狼也道:“我也奇怪你居然还有失手的时候。”他这句话是对着破军说的,那天花渡城外的打斗,他偷看个满眼,自然也看到红井被破军打伤了肩膀,之前同林玉提起红井的时候,也以为这女人活不成了,谁知道今天看见她,依然是活蹦乱跳的。 他以为自己猜错了破军的意思,以为破军本不想杀了她,却不料,这件事情连破军自己都搞不清楚。 红井摊手:“命大,没办法。” 正说着,贪狼倏然扬手,袖袍轻动,红井仔细看过去,只见一捧银针自他手中激射而出,正打向那道水幕的后面。 阵阵的惨叫声传来,数十名妖鬼应声倒下。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三更完。求看文的妹子们点下收藏和推荐,顺便给块富裕的金牌,感激大家。 第一百六七话 红井花渡城大战 “先别管咱们之间的恩怨了。”红井指了指面前的水幕,“这东西能撑住多久?” 破军挑眉:“怎么小花猫脸,你想用上次那招‘漫天沙土’直接将这帮鬼族给埋了?” 红井气结:“你才是花猫脸!”大敌当前的怎么就不能严肃点,她都不计较他们不辨好坏就对着她一通喊打喊杀的,他反而还提起那晚的事情。 “那不是‘漫天沙土’!那个叫‘七星裂地阵法’!”气急败坏地纠正,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那个才是‘金灿灿的六角星’呢!” 破军如水般温和的面容上,终于现出了一抹笑容,红井却不理会,拿眼睛狠狠地瞪他。 贪狼望了眼城内不容乐观的形势,尽管水幕暂时将鬼族挡住,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们必须想办法将鬼族大军逼出城门外才行。 “发信号让七杀过来么?”贪狼征询着破军的意见,“我们把这些妖鬼逼出城外,关上城门后,让七杀御火烧了他们?” 破军却摇头制止:“七杀必须留在城中,万一御火也守不住这里,被他们攻进了城,到时候我们就被动的连最后一道防线都失去了。” “我同意。”红井倏然插嘴道,“放火这事情,我也会。” “你?”破军对红井投以“看恐怖分子”般的眼光。 “你不拿我当自己人没关系,我敢保证,外面那些鬼们也绝对不会拿我当自己人。”何止是敢保证啊,那些鬼根本就是冲着她红井来的,“不然你在这里站着看好了。” 哪里还有时间在这跟破军废话,眼见着水幕即将挡不住了,红井转眸又看了眼远远躲在角落的息璎,她对着红井摇头,看来上官妃的位置依旧确定不出来。 红井对贪狼道:“我们把鬼族压到城门处,再让破军的人伺机关城门。” 贪狼颔首:“就依你。”同时看了眼破军。 破军口念咒语,瞬间水花击打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只见挡在鬼族面前的那道水幕水势愈猛,水花泛起卷着白色的浪,顿时将靠近上来的妖鬼拍出去几米远的距离。 根本无法再靠近。 密密麻麻的妖鬼倒也不在冒进,反倒退了退,横排着站成了队伍,各自手执着刀斧兵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指挥。 红井见状,机会来了,她知道上官妃此刻一定躲在某处,此时是找出那女人的最好时机。 “我们上。”红井对着青空等发出了命令。 三名式神分别自那道水幕的东南西三个方向上,攻了过去。 红井回首对贪狼道:“麻烦你封住北面的攻势。” 贪狼颔首,说话之间,袖袍一甩,手中一捧银针已经打出。 “破军大祭司,想办法关城门,水幕我来顶着。”红井说着御使水元素,眼见着水花铺天盖地,竟似一道围墙一般,严实地将鬼族围罩在内。 分别来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的攻势,彻底将鬼族大军的阵型打散了,尤其是贪狼所在的北面和湮玉所在的西面,鬼族更是死伤惨重。 贪狼的银针不断地射入到妖鬼之中,依靠着水幕的遮挡与阻截,更是势不可挡,妖鬼们攻上前来反击,无奈水罩住了他们的视线,水势又猛,硬突不破,鬼族竟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湮玉那一边则更是惨烈,术法刀扇压根就无招可破,鬼族根本无法上前。 青空和糯米那边,情势差不多,鬼族的死伤虽没有湮玉封守的西边这般惨重,却也是无法攻入,鬼族被打的只好连连败退。 情势突变,原本占有优势的鬼族,居然在短时间内,被打的毫无还手招架之力,死伤遍地。 鬼族眼看着强攻不上来,白白上前送死,士气一下子大衰,开始节节退走,毕竟也不想平白送死,鬼族渐渐已萌生退意。 红井见机会大好,鬼族退着,渐已接近城门,一旦逼得他们退出去,这一战就算打赢了,红井想着,得意地笑了笑,随即撤去了水幕,抢进一步便要召唤邪止,欲-同邪止一起飞出城外,在空中御火烧尽剩余的妖鬼。 只是水幕一撤,互相的视线恢复清明,这一边鬼族已经可以看到城内的形势,但与此同时,妖鬼也撤到了城门边角处,只要再施加攻势,他们便会退出花渡城。 “破军!”耳边响起的是贪狼的声音。 眼前一阵刀光闪过,正是湮玉发动攻击将抢上前来的又一波妖鬼逼退,破军这一边,城门已渐渐被关闭,红井喊了声“后面的交给我”,随即划起了召唤法阵。 但她只划了一半的阵法,倏然一道风声掠过,红井听到息璎的惊呼:“阿井小心上官妃!” 红井因这一声分了神思,尚未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猛地被人用力推开。 这一推,红井重心不稳,脚步一慌就向后倒了下去,目光中是贪狼站到了她的身前,然后是息璎匆忙跑过来的身影。 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红井听到青空慌了神色的轻唤“阿井”,随后便是这男人的手臂将她稳稳抱住。 她没有摔倒。 贪狼却倒下了。 他身上赫然插着一枚长针,在正午的阳光下闪出刺眼的光来,红井怔了怔,跑上前去。 “贪狼!”破军几近嘶吼的声音响彻了花渡城。 红井抬了抬眼,原来竟已是正午了,这一场战,打了这么久的时间。 破军的指挥下,祭司们已经关上了城门,鬼族屯聚在城外,他们损伤惨重,一时半会的倒也不敢再度攻城来犯。 城内,鬼尸遍地,血流斑驳。 红井却明白,就在鬼族撤军的最后一刻,就在她想要召唤邪止飞出城去,给这些妖鬼致命打击的那一刻,上官妃对她发动了暗袭。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请推荐收藏 第一百六八话 贪狼中毒 她并没有注意上官妃的偷袭,及至到息璎提醒时已然来不及。 而就在那瞬间,贪狼一手推开了她,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阳光下的花渡城,居然空旷的死寂,再也没有人说些什么,尽管他们赢了,成功的击退了妖鬼。而红井也知道,此刻无论是破军也好,甚至是传信号给七杀让他过来也好,随便他们两个人御使水或者是火,袭击城外的尚在残喘中的鬼族,都将是大获全胜。 然而没有人去做那样的事。 “上官妃的针,恐怕都有毒。”红井听到自己喃喃自语的声音。 “你说什么!”破军上前一把拽起红井,“你认识暗器伤人的那个鬼对不对!果然你们就是一伙的!鬼族突然攻打秋迟国,是因为你对不对!” 他这一连串的问话,紧抓着红井的衣襟摇晃着,红井娇小的身体在他的大掌下,竟像一片无根飘零的树叶。 青空等人哪里看的下去,拔刀就要对破军动手。 “都原地站着别动。”红井猛然历喝道,话是对着青空等四名式神说的。 是她害了贪狼,此刻破军的愤怒,她想她可以理解。 破军的目光中猩红一片,暴怒不止:“你到底和那帮鬼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就不能信任阿井。”息璎倏然道,说着指了指贪狼,“你的兄弟,难道不救?” 破军猛地一震,扫了眼息璎,最终将目光缓缓地落在贪狼身上,是啊,自己在做什么?破军询问着自己,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和鬼族有关联,她又怎么会拼死拼活地帮助他们打退鬼族大军,而且贪狼是为了替她挡这一针才受的伤,若贪狼不去挡,那死的不就是这个女人。 她又怎么可能会是鬼族的奸细? 破军慢慢地放开了红井,眸子中竟闪过一丝茫然,良久才道:“我的兄弟还有救?” “外伤可以救,毒伤怕是需要解药。”红井不去理会破军,径直来到贪狼身边,半蹲下身体。 那枚针正插在他的胸口处,好在偏离心脏有些距离,单看创面,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贪狼紧闭了眸子,脸色白的仿佛一张纸般,唇色青紫,似无声息。 单凭这样的一枚针,还不至于伤他如此严重,可见此针上必然淬过毒。 不禁想起上官妃说过的话:鬼族,都是-奸-诈的。 上官妃的毒针,她曾经领教过,红井懊恼自己竟然没有防备,早便知道上官妃有这么一手,她竟再次中招,还连累了贪狼大祭司。 “傻子。”红井轻声道,“做什么不管不顾地冲上来,这回我算是欠你一条命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刻,忽听得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众人皆是一惊,同时回眸看去,竟见原本倒在城中的鬼尸全都慢慢地站了起来! 有些断了腿手,肢体不全的,也有些血迹斑斑,刀伤遍布的,这些鬼尸无不是动作僵硬地起身迈步,场面十分骇人,如同从修罗场爬出的冤魂一般,这样惊惧的场面直看得在场的几名祭司大惊失色,伸着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鬼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连身为妖神的息璎亦忍不住尖叫出声。 实在太可怕了! 死而复生的鬼族大军仿佛是一支来自地狱深处的“鬼军”,鲜血淋漓,四肢残缺,狰狞可怕。 “阿井……”糯米小声地唤了句。 却见红井撇了撇嘴,一拍脑袋,波澜不惊地说了句:“老娘我忘了,该死的驭尸术!” 她怎么又一次忽略了上官妃那女人! 青空还是那句老话:“驭尸术是恶心的术法,赶紧烧了。” “恩,我们走。”红井利落地起身,招呼四名式神就走上前去。 她身后的破军早就看的傻了眼,当然破军不是惧怕成群的鬼尸,而是完全被红井的骇人气势给震到了,忍不住去揣测这女人的来历,寻常女子见到如此恐怖的场面,怕早是吓得魂不附体了。 他手下的高阶祭司,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七尺男儿,此刻也不敢靠上前去啊。 并且破军也注意到了红井身边跟着的四名式神,他可以感觉的出,这四位都是妖,而非人类。 只是红井却是一丝的妖鬼气息都没有,她分明是个人类,却跟着一群妖物?且她周身笼着灵秀,颇似水泽之灵气,这又不同与寻常之人,她总是划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却可以御使各种元素,破军简直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神明在世? 依照老战术,青空,糯米,湮玉三人将成群的鬼尸逼退到城门的角落处,这三名式神的战斗力极强,再加上湮玉的术法刀扇根本就是驭尸术的克星,凭空只见刀光似一柄扇子般,从左至右“唰”的一下展开,又像是孔雀的尾羽,齐刷刷地扫向鬼尸。 刀光过处,哪里还有能站立的完整鬼尸。 红井站在城门边上,息璎早也发动了术法,淡淡的绿色光晕萦绕在红井周身,在阳光照射下,竟泛起一圈神圣的光芒,她对着青空等人喊道:“快把他们赶到我这里来!” 顷刻之间,鬼尸被刀光剑影逼的走投无路,城门又是死死关闭着的,只好连连往角落里退去,上官妃人在城外,驭使起这些鬼尸来极其费力,鬼尸并不能完全按照她的指使行动。 鬼尸被赶到红井的周围。 猛地起来一道火光,以自己为中心,红井御使火元素,转眼间点燃了围聚到她身旁周围的鬼尸,火势迅猛,很快即成连营之势,星腾焰炽间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际。 而红井在息璎术法的保护下,独立在大火之中,竟也安然无恙。 “噼噼啪啪”的爆燃声此起彼伏,焦黑的烟气冲天而起,不出多少时候,鬼尸便被大火烧得残骸不剩。 破军看的瞠目,这女人控火的能力简直同七杀不相上下! —— 谢谢大家帮阿舞点推荐~~谢谢大家的留言支持! 第一百六九话 红井困战(一) 破军看的瞠目,这女人控火的能力简直同七杀不相上下! 望着满地鬼族的焦黑枯骨,破军一时无语,但他心里始终惦记着贪狼的毒伤,倒也顾不上去纠结红井是“何方神圣”,破军拧着眉,望着贪狼紧闭双眸,脸色苍白的模样,他眼中满是阴鹜。 红井正要上前,却听得城外女人的笑声传来。 红井颦眉,上官妃那个死女人,此刻终于肯露面了么? 祭司们戒备地挥剑,连破军的注意力亦被吸引了过去。 早被烧成黑炭枯骨的鬼尸中,突然站起来一具残破的仅剩下头和脖颈的尸体,确切的说,是忽然起来了一颗鬼尸的头。那具鬼尸身子全无,就一颗头颅撑在那里,五官扭曲漆黑早已辨不出来,却张着嘴,似乎正用眼睛看着红井。 饶是红井,常年同妖鬼打交道,看到这场景,也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场战斗太过惨烈,花渡城这边虽仅折损了两名祭司,鬼族却是死伤无数,且还被她烧了尸,此时红井也于心不忍,心底竟隐隐难受起来。 那颗五官模糊的“头”发出同上官妃一样的笑声来,然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地开了口:“红井,又见面了,哈哈哈,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龙王呢?” 正是上官妃的声音,红井清楚,这依然是她的驭尸术,她一定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但人在城外无法进入,便只好驭使了这具脸部还算完整的鬼尸,至少,这具鬼尸还有个嘴巴。 红井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说实话面前的这刻“鬼头”确实很吓人。 “交出解药来,上官妃。”懒得同她多说,红井开门见山。 “解药嘛。”上官妃似陷入到沉思中,久久都不回话,那颗骇人的鬼头就那样杵立在半空中,悬浮着忽上忽下。 赤息大陆上,虽有鬼族的存在,但这里的“鬼”,与中国的“鬼”概念是不一样的。赤息鬼族虽身带腐化般的气息,较之普通人类很容易便可感知出那股子“鬼气”来,但在外貌上却与人类无异。 不仅如此,鬼族的外貌上远远比人族要出色漂亮了许多,并不是那种青面獠牙的形象,因此,上官妃此刻以这种方式与红井对峙,可想而知红井心里的不安。 那颗“鬼头”,论说样貌,同普通人类无甚差别,这一时悬在半空中,一派凄厉的样子,红井倏然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狂,仿佛死在这城中的不是来犯的妖鬼,而是她屠杀了无数的与她无异的人类。 “阿井,不要受那鬼族女人的影响。”青空在身边提醒了句,很明显上官妃就是故意拖着红井,与她打心理战术,而红井的反应,正中了那女人下怀。 红井这才回过神来:“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别人。” “牵扯?我本来就是要杀掉你的啊!谁让那个男人非要半路杀出,替你挡了这一针。”“鬼头”嘻嘻笑着,那狰狞的笑容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要怎么样你才能交出解药?” “你不是明明知道么?”“鬼头”那早已被烧得如同黑洞般的眼睛机械地眨了眨,“白龙再死一次的话,我倒是好奇,这一回妖王怎么救你。” 红井点了点头,说来说去还是让她死。 “相独夏呢?” “你倒也不笨。没错,这一切是鬼王早就计划好的,你问的妖王大人啊,他在宣夜冥天里私会他的旧情人呢。” “鬼头”说着上下晃了晃,发出欢快的笑声,面无全非的焦黑脸庞笑容可怖,如同上官妃的话语,锤子一般地击打在红井心上。 宣夜冥天,她听过这个地方,便是白发鬼也同她提过几次,而那个地方,关着的是何人,她又岂会不知。 “踏月。”喃喃自语。 红井失神的站在原地,只觉得有一股压制不住的寒冷正一点点的升上心头,好像将要吞没了她,令她窒息。 从昨晚一直不见的相独夏,她一直担心着的相独夏,原来此刻他在踏月的身旁。 上官妃说,踏月是妖王的旧情人。 只这一句话,仿佛是刀子一般,狠狠地挖钻着红井的心。 红井自嘲苦笑,这些个千年以前就存在的恩恩怨怨,原来就只有她全部忘记了,从一开始,参与了曾经那一场妖鬼四族大战的每一个人,除了她白龙死掉了,轮回了,忘记了,一无所知外,再也没有谁。 妖王手下的巫师,带走妖王四魂的女人,陆离阁中拼死保护木魂的踏月,她与相独夏之间的关系,为何她从不曾质疑? 她以为,叶空凌深爱踏月,也就顺便的以为,踏月深爱叶空凌? 这样子的逻辑,终究不能成立。 原来踏月和相独夏之间,有着远远要比自己和相独夏间更为深刻遥远的过去! 很想问一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却发现这句问话如此多余,也许一直就是那样的,根本不需要有个时间段去开始,因为一直存在的东西,早便深入心扉与骨髓。 可是,深入的却是她的心。 不然的话,为何她的心,那么疼? 青空等四名式神默默站到红井身旁,将她保护在他们四人的中心。 红井抬眸,目光却似茫然无措。 破军倏然道:“那个什么的龙王,虽然我搞不清楚你为何叫什么奇怪的名字,也不知道这群鬼跟你有什么过节,但是你既然人在我秋迟国内,身为国中大祭司,我就应该保护你周全,索性我出去,替你杀了这个鬼族女。” 他话音才落,红井便见这男人已经大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哟,好大的口气呢。”“鬼头”张了张嘴,又道,“龙王,你道千年前那一战,龙族为何被灭族?你的相独夏早便背叛了你!他心里始终放不下踏月,所以他纵容踏月放出龙族的部署机密给鬼王,这才将你一族戕杀!” 第一百七十话 红井困战(二) “哟,好大的口气呢。”“鬼头”张了张嘴,又道,“龙王,你道千年前那一战,龙族为何被灭族?你的相独夏早便背叛了你!他心里始终放不下踏月,所以他纵容踏月放出龙族的部署机密给鬼王,这才将你一族戕杀!” “不!我不信!” 是相独夏纵容踏月向陌凋零泄的密?所以龙族才会不战而败! 不!不会这样的! 这怎么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出了叛徒,龙族整整一族,又如何被灭? 红井浑身颤着,抬手指了指“鬼头”,嘴唇抖动半响说不出话来,她感觉麻木与伤痛正在淹没自己的心,红井闭了闭眼,又睁开时,眼底已被水汽填满,面前的景象模糊不清。 相独夏,为什么? 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么? 为什么你这样对我。 “信也好,不信也好,相独夏就在踏月身边,不然你等着看,今天我就是杀了你,他也不可能过来救你。” “上官妃你……”话未说完,心口一疼,红井弯了弯身-子,急忙用手捂上心口,腥咸的液体正冲破咽喉涌出来,她慌忙抬手,一口鲜红沁出嘴角,血滴落在她莹白的手掌上。 “阿井!”四名式神慌了神,息璎忙上前,将红井摇摇-欲-晃的身体扶住。 一旁的破军也变了脸色。 “上官妃!你少在这胡说八道。”糯米睁着红瞳,猛地一扑,冲着那颗悬浮的“鬼头”就去了,一爪子直击在“鬼头”之上,“别说你杀了红井,今天你再无法活着走出南疆!” 青空也湮玉也已经人到城门边,挥刀就要出去。 上官妃突然道:“那个男人的毒,你们不想救了?” 她指的是中了毒针的贪狼。 这句威胁的话,还真起了作用,一时间青空等人也不敢再乱来,而是同时将征询的目光投以红井。 “你想怎么样?”红井轻声问道。 “够痛快,一族女王就是有气魄。” “我不是白龙,我是红井,你记着我的名字,红井。”声音虽轻,却隐含着令人不可忽视的气势。 上官妃反倒顿了顿,她自知要杀红井,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故而才刻意以踏月之事分散红井的注意力,以图令她伤心难安,进而再寻机会。 因为她清楚,情伤是最难破解的一柄利刃,当初的鬼王和妖王,不都是输在这里。 沉默良久,上官妃才道:“我想请你出城外,我们一对一,单打独斗,你可愿意么?” “阿井,不可以!”不等红井答话,青空抢先阻拦道,明显上官妃的目的就是这个,这女人知道今日鬼族毫无胜算,因此才要将红井引出去,此时万不可轻易中了她的圈套。 “我代替她去。”破军猛然开口,“我和你打,你看行不行。” “我只要红井,她同意出城来,解药我这就派人送过去。” 尽管早便猜测到上官妃会拿贪狼的毒伤作为威胁,红井却没有想到,她想要达到的是自己与她单斗的目的。 “你这根本就是陷阱……”湮玉的话尚未说完,却见红井对他摇了摇头,湮玉只得闭了嘴。 “我去。”红井扬手抹了下嘴角边的血迹,“上官妃,城门一开,我出去,你把解药给我。” “可是你的伤?”破军不放心地望着红井,她嘴角的血迹猩红斑斑。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是我连累了贪狼,等他醒了,替我跟他说句对不起。” “阿井,别去。” “决定了么?”门外的上官妃喊道,“就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你赢了我,我即刻撤军,如果你输了,我就带人攻入花渡城,但是如果你使用妖神,你也算输。” “上官妃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的那些杂碎鬼算什么?我湮玉一个人就能踏平你们!”占有优势的一方分明是他们,但现在却要听从这个鬼族女的威胁摆布,她这简直是不知死活! “别莽撞,解药还在她手上。”红井劝住湮玉。 “我不使用式神,一切就依照你说的。” 红井说着走到城门边,示意祭司门打开城门,破军情知劝她不住,再说贪狼的毒也耽搁不得,只得一切按照上官妃说的去做。 门开了,鸦骨村之后,红井再度同上官妃面对面。 这女人一袭黄色衣裙,正偏头对着她笑意盈盈。 “解药。” “给你拿去。”上官妃言罢丢过来一枚深黑色的小瓷瓶,“我说话算话。” 红井扫了那瓷瓶一眼,却不去回答上官妃。 “你放心,我的目标是杀了你,鬼族千百年来与南疆井水不犯河水,我有什么必要去杀一个人族的祭司?”上官妃言语间突然出手,手中鞭子一扬,直取红井,红井却未动,因为她这一鞭子毫无杀气。 鞭子缠绕上红井的腰身,将她牢牢的勾住,是不让她反悔。 红井嘴角微掀,她出来也有她的目的,怎么可能会在得到解药后,反悔进城呢? 并且她明白,上官妃那句“你败了,我就攻入花渡城”,根本就不是想要攻城,她这么说,是防止自己使用式神? “只要你愿意留下,这药我怎么会作假呢?”上官妃在红井耳边轻声道。 “我还有一个条件。”红井握了握手中的瓷瓶,“你若是答应,我让他们即刻关上城门,我同你公平一战。” “你说。” “如果你没能杀了我,我也不会杀掉你,但你要带我去宣夜冥天。” “宣夜冥天?”上官妃愣了愣。 “行,还是不行?” “一言为定。” 红井冷笑,转身将手中瓷瓶远远地向破军丢去:“请破军大祭司关城门!” 上官妃眯眸看去,刺眼的阳光下,红井娇小的身子被光线拉出一道很长的几乎毫无比例的黑影,消瘦羸弱。 但她已经被她引出了城。 —— 请大家帮红井点点推荐和收藏! 第一百七一话 爱,看谁成茧 红井的身后,两扇城门正被关上,沉重的门将沉重的重量压在红井的身影上,仿佛关上的不是花渡的门,而是谁的命运。 渐渐的,看不到她的式神们那担心忧虑的眼神。 城外,风轻轻掠过,吹起了女子那身蓝色的衣裙。 不要穿成红色的,要穿成蓝色,蓝色是谁的颜色呢?红井还是忍不住目光落在肩膀上,蓝色的莲花印记,白龙身上也有的印记。 目光中是上官妃鞭子一甩,直直地想她劈了过来,脑子里却是那人的话反反复复。 ——她从来也不会去说,这样我就能时刻感知的到。 ——她永远也不会呼唤我,但是我却总能在任何时刻赶来。 ——我原本的梦想,不过是站在她的身旁。 那我呢?我原本的梦想…… 光芒万丈阿舞舞 宣夜冥天,名字叫的如何好听动人,这里也不过是关押囚犯的一个岩石溶洞而已,千年的时光在这里横置,永远都是无尽的寂寞,无尽的孤独,明明还活着,却要被无尽的生与死凌迟。 因为这里,是没有生与死的。 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囚犯,只有一个女人,妖族的大巫师:踏月。 “姐姐从来不问问自己值得不值得,但是我却觉得姐姐不值得。”黑暗中,女子自言自语,她伏卧在一只巨大的黑色茧子上,正在仔细梳理着什么。 细看之下,这只茧子居然是以浓密纤细的头发丝捆缚而成的,紧密不透风,细密的发丝之下,一点蓝色的光芒幽幽辐散着,在石洞之中,忽明忽灭。 “妖王大人,你怎么不说话呢?” “还是你已经说不出话来。”浅月近乎疯狂地笑出声来,停顿良久,抚摸着发丝缠缚的茧子轻声道,“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转眸环顾四周,空寂的溶洞中光线昏暗,可是自己真的就要留在这种地方永生永世了么?浅月笑了又哭,如今她已经夺了自己姐姐的身体,她可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就在前一刻,她为何不同相独夏离开这里? 如果同他走了,她不就可以逃离宣夜冥天的禁锢,重获自由了么? 可是她也知道,离开这里的话,相独夏就会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了。 那样子的话,即使是赤息大陆丰华美好,对于她来说,也是万劫不复! 浅月喜欢妖王大人啊,可是妖王喜欢白龙。 手指尖磨砺着发茧的光滑,他现在就在这茧子之下了啊,与她竟是如此接近,这样子的接近,浅月想,让她付出几个千年的光阴,她也心甘情愿的。 爱无非,看谁成茧。 碧海青天,她将手中的纸册子递到陌凋零手上,那上面记载了整片西海龙族的战局防卫部署,她告诉陌凋零龙王的行动行程,以至那一场战,龙族输的措手不及。 然后,她看着白龙死了。 就死在西海的熹微晨光下。 茫茫的海面上,飘散回荡着那些她不愿意想起的他说过的话。 他曾发誓要杀了她。 转眼的画面,万妖殿上,她便死在了姐姐踏月的剑下,她在姐姐的眼底看到了心痛与不舍,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早晚还能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 及至她再度睁开眼时,她已经是一缕魂魄,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令她思恋成狂的相独夏,而是陌凋零。 陌凋零问她:“你想不想复生,重获自由。” 她说:“我想见相独夏。” “相独夏必然会到宣夜冥天去救你姐姐,你可以侵入她的身体,变成她,到时候一切由你选择。” 陌凋零在她手心上放了一颗红色的丹丸:“这是绝情丹,服下它的人会忘记从前所发生的一切。” 绝情丹?她愣了愣。 “你可知白龙的转生已经回来了。” “龙王?她回来了?” “你记得本王不是平白无故地帮你,本王要你拖住相独夏,相独夏入了宣夜冥天,你便要发信号给我,我的人就会攻入白龙所在的秋迟国,这算作交易,我们各取所需。” “浅月,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背叛了。”那男人说着,笑声恣意。 浅月望了望手中的红色丹丸,妖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背叛了,她最为崇敬眷爱的妖王大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背叛了。 她放弃了外面的一整个物质世界,却只为了和一个不曾在意过她的男人守在这暗无天日的岩洞里? 可是如果放开他离开这里,白龙再死一次,那他也定会杀了自己的? 她从来也不怕死,但是却不能失去他!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却唯独要去在意对另外一个人的得与失? 浅月垂眸,却想可是这个男人明明就已经在这里了啊?就在她的身边,触手可及,呼吸可闻,又有什么不好的。 爱无非,看谁成茧。 她早已成了他的茧子,作茧自缚,现在也该他尝尝看煎心日日的感觉了? 岩洞中倏地闪进来一道光线,就那样明亮了一下子,浅月抬眸,突然感觉到什么,她迅速地站起身来,眯眸紧盯着前方。岩石背后,阴暗的深影中,是什么人紫色的衣袂轻摆浮动。 竟然还有人能找到这宣夜冥天来? 浅月握了握手掌,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铮”的一声响,听上去像是琴弦发出的声音,如同淙淙流水一般缓缓地散落于人心之上,浅月怔愣当场,明明那声音只有一声,转瞬而逝,却为何自己的头脑空白了一片,好像就在这一眨眼间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去想,麻木的神思,久久竟无法回神。 —— 唉,这一章我写的很纠结,我想写出浅月那种近乎偏执变——态的爱来,可是就是写不出感觉,亲们凑合看,阿舞文笔差! 还有就是这样子安排也不知道好不好,总之……相独夏就是一朵大桃花! 第一百七二话 踏月,浅月 身后的茧子中,射出异亮的白色的光,寒凛逼人的气势一看便知是咒逐的剑光,剑与刚才的琴音,居然产生了共鸣。 “谁!”浅月忍不住历喝出声。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阴影之中,竟是一道艳美的紫色人影缓步走出。 那人步态优雅,一袭紫裳,银白色的长发直直地垂落过腰间,因着他的步子,发丝轻轻飘扬起落,带动起一片炫白的细碎光晕,他怀中抱着一张古琴,修长的指搭在琴弦上,尊贵俊逸,连同他那张绝美的面容,原本幽黑的石洞亦仿佛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出了颜色。 浅月警戒地看着来人,一时倒不敢妄动。 “踏月。”那人扫了扫浅月身后的黑色发茧,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踏月么?浅月眼珠子一碌,看来此刻她还没露出马脚,这个过分美丽的男人她并不认识,只是看上去此人似乎与姐姐甚熟,浅月暗想,自己倒不如不动声色,将戏做足。 毕竟真要动起手来,她的能力远不如踏月姐姐,自己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你来了。”刻意掩饰住眼神中的慌乱,“我不过是和妖王大人开个玩笑罢了。” 身后,咒逐剑又是白光一闪。 紫衣人手中的古琴,竟在无人弹动的情况下,似乎共鸣一般的发出幽幽的弦音来。 这张混沌魔琴本来是白龙的琴,琴有灵性,再加上收容了妖王木魂近千年,这张魔琴对相独夏的气息早便熟悉,况且此时见了咒逐神剑,便更是共鸣难以遏制。 浅月退了退,眼神紧张地瞪着紫衣人怀中的魔琴。 “你快放了妖王,红井恐有麻烦……”他这句话尚未说完,便只听得“嘶”的一声巨响传来,发茧上猛地窜起一道白光,光芒割裂在茧子正中央,分明要将其撕裂了一般。 “啊!”浅月情不自禁尖叫,万没想到她用来困住妖王的茧子被咒逐的剑光劈开,她慌忙跑过去就要施术法,却被叶空凌抢先了一步,琴音响起,魔音过处,同样是刀剑一般的白色光芒冲着浅月扫了过去。 但叶空凌手下留了情,他只发了一招虚招,虚张声势,浅月轻而易举地即偏身躲开了魔音的攻击。 她还未喘匀气息,第二声琴音响起,这次却是冲着黑色的发茧打去的。 魔音过处,势不可挡。 眼看着相独夏已经再困不住,浅月慌乱地跑过去,猛扑上前,她发动术法,黑发似妖-孽-扭-动-的蛇一般疯长,冲着冲破了束缚的咒逐剑便缠绕了过去。 蓝光充斥着黑暗的岩洞,逼的人睁不开瞳孔,紧随而来的是剑锋过处,白光锋利。 漆黑的发丝如同是片片无依的落花瓣,扑扑簌簌地散乱飘落到冰冷的地上。 浅月的长发被齐肩砍断,黑色的断发碎得一地凌乱。 眼前,相独夏正手握咒逐剑,面色冷厉阴寒地望着她,他肩上,腰身还沾染着她的零碎发丝,仿佛是被划成绝望的丹青笔墨。 他破了将其困住的茧,脱身而出。 她却注意到那抱琴的紫衣男人望向她的眼神中,夹在了不忍与心疼。 她想,也许这是个机会。 浅月转眸,刻意做出委屈的表情对叶空凌道:“你快救我,妖王大人他疯了。” 叶空凌望着眼前的女人一怔。 “她不是踏月。”相独夏的话语,随即毫无温度地响起,“她趁着踏月意识体上陆离阁之际,侵-占-了她的身体。” 叶空凌轻声道:“难怪她把你困在这里。” 相独夏也不答话,挥剑直取浅月心口的位置,浅月尖叫着勉强避开,对着叶空凌喊道:“这身体是姐姐的!我死了,姐姐也就死了!” 叶空凌一震,眸子顿时暗沉下来,目光中相独夏的动作并未停止,又是一剑,剑风狠戾地刺向了浅月,叶空凌忽然出手,指尖在琴弦上一挑,魔音冲着剑风击了过去。 两道白光对撞在一起,激烈的巨响过后,同时湮灭。 “救我!”浅月边喊着边一个偏身,几步躲到叶空凌的身旁去。 “白发鬼,这女人不能留,她活着必然会危及到红井,她不是踏月。” “她用了踏月的身体!妖王你若伤了她,踏月就会死。”不闪不避,叶空凌对上相独夏的眸子,立场坚决。 尽管他清楚,这个女人不死,他日必定会埋下隐患,他也知道这个人不是踏月,但是他却不能让任何人在自己面前伤害踏月,他也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动这具身体一根毫毛。 无论对方是不是妖王,除非是他先死了。 “若是妖王是在下,若是龙王的身体也被人-侵-占,妖王下得了手?”叶空凌反问。 相独夏手中的剑停了停,竟陷入沉默。 若是白龙的身体被人侵占?问的好! 他又怎么会下的了手! 别说是白龙的身体,就是一个相貌与白龙七八分相似的纳兰辛,在那女人面临险境的时候,他都没办法袖手无视。 若非如此,分水岭前的断崖上,他又怎会看着红井摔落山崖?无非是因为一个不忍心。 相独夏不发一言,目光落在叶空凌脸上良久,看着这男人目光坚定,思绪中猛然浮出踏月的笑容,那个跟着他杀伐征战的女子,始终站在万妖殿上,如同月光一般的静谧。 这些年来,他一直追随着白龙的脚步,可是有没有想过,也有一个女子始终追着自己的脚步。 他从未问过踏月的喜怒,也从不去关心踏月的感觉,是不是在潜移默化之间,自己已经欠下了踏月的? 自己可以为了白龙,散尽魂魄,却丢下了不可收拾的局面让踏月背-负,她替自己保住了四魂,算是给自己同白龙再度重逢的机会,可是自己又给过这个女人什么呢? —— 叹息,儿子,你以后改名字叫【桃花夏】…… 一会还有一更哦!求亲们看文同时点个推荐。 第一百七三话 每个人的身后 自己可以为了白龙,散尽魂魄,却丢下了不可收拾的局面让踏月背负,她替自己保住了四魂,算是给自己同白龙再度重逢的机会,可是自己又给过这个女人什么呢? 也许,踏月在意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妹妹而已啊。 相独夏握剑的手颤了颤,最终缓缓的放了下来。 “本王不杀你,不过是因为你姐姐踏月曾保住了本王的四魂。” 浅月睁大眼眸,似不可置信地望着相独夏,而后是叶空凌淡到几乎不可闻的一句“谢谢”。 每个人的身后,都有那样一个人,淡淡的看着你,或者远远的守护你,亦或是亲自用手将你推到万劫不复。 这样子的想法,叶空凌不知道是不是正确,但妖王垂眸黯然的样子,却让他将此认知坚定了些。 浅月害过白龙,相独夏就算杀了她有何不可?可是浅月的后面却站着一个曾为相独夏鞠躬尽瘁的姐姐,保四魂,征战鬼族,甚至被囚禁在宣夜冥天整一千年,这样的踏月,即便是冷情无心的妖王,也没有办法不心存感激。 叶空凌想了想,自嘲一笑,自己却是站在踏月身后的那个人。 “红井那边耽搁不得,妖王赶快去,这里就交给在下,我会看着踏月,不让她离开宣夜冥天半步,绝对不会让她危害到红井。” 叶空凌说着看向浅月,却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句:踏月,宣夜冥天今后的日子,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总算找到了你。 总算可以在你身边。 相独夏颔首,转身便要离去。 浅月秀眉一竖,狠狠地瞪了叶空凌一眼:“我不要你陪!我也不要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岩洞中,既然妖王大人来救我,我就和他出去。” 却在叶空凌的猝不及防中,猛地迈步向相独夏跑去。 发丝倏然疯长,长发搭落在相独夏的肩膀上,顷刻之间伸长,再度层层紧绕,缠上了相独夏的腰身。 没有人注意到,浅月将一枚红色的丹丸丢入到自己口中。 相独夏不想同她耽搁,一剑挑断浅月的长发,才刚生长出来的发丝再次凌乱散落,遍布在冰冷无温的岩石地面上,黑色的发丝半掩半映,一瞬间无人能看清楚女子脸上的神情。 亦就在这视线不明的瞬间里,浅月自衣袖中抽出一柄匕首,毫无预警地一刀刺在面前男人的心口上,没有半分的犹豫。 相独夏拧眉,断没料到浅月居然会对自己突然出手,因着踏月的原因,他不会杀她,亦就在前一刻手下留了情,却没预料到她出手狠戾,及至反应过来时,她已将匕首抽出。 殷红的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袍。 “相独夏!”叶空凌大骇,急忙几步跑上前来阻止浅月,但他却也存了私心,他很怕相独夏一时怒极,会一剑杀了这个女人。 “我不让你去救她!”浅月说着张开双臂,扑到相独夏身旁,竟一把将他抱住,他身上的血迹沾染到了她的衣裙上,如开出了朵朵妖艳的花。 “你……”相独夏才开口呵斥,却被女子凑上前来的馨-香-温-热堵住了话音。 她唇-瓣冰冷,颤着吻上了他的唇,却同时有什么东西自她的口中滑入到他的嘴里。 相独夏一把将浅月推开,因他这猛力的一推,浅月站立不稳,直接摔跌在地上。 她跌的极重,却不顾上这些,摸了摸唇,浅月肆笑出声。 “你方才……” “是绝情丹,妖王大人。”浅月笑着,“陌凋零给我的,你吃了之后,就会忘了她的!”她笑着,心里却难受的要命,笑着也就哭了出来。 “相独夏。”叶空凌已经上前来扶住男人的身体,手指快速地点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上,暂时先替他止住刀伤的出血。 相独夏摇了摇头,他的外伤根本无须在意,他是个妖,这点伤不出一会便会愈合,只令他在意的是,浅月说的“绝情丹”,虽然知道将浅月放在宣夜冥天是陌凋零的陷阱,可他未想到那家伙又给了浅月什么莫名其妙的药。 相独夏以剑支身站了起来,无论如何,他没时间在这里耽误了,只怕红井在花渡城已遇险境,陌凋零做了那么多,无非是为了调虎离山,将他调走。 如今他既中计,陌凋零的人必然已杀到了花渡城。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我绝不让你回去!”浅月喊着,手中的匕首冲向相独夏,又一次举了起来,她也看出这男人顾念踏月的原因,不会再对她下杀手,她知道妖王素来说到做到,他说过“不杀她”,便一定不会。 她只要能拖些时间,待到那边红井死了,一切就又像千年前一样结束了。 他已经吃了“绝情丹”不是么? 他也很快就会忘掉这一切的。 浅月想,那时候或许他就会和自己在一起的。 匕首举起来,手却不受控制,无法再动弹一分。 浅月怔愣着,然后是抑制不住的泪水,从眼睛中滴落下来,对了,刚才也是这样的,明明不想哭的,明明笑的肆意,可是眼泪就是落了下来。 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么? 还是说,是……姐姐? 而后她的唇-瓣不受控制地张开闭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疲惫:“小,小神医。” 叶空凌心底一震,几乎是脱口而出:“踏月?” 没错这是踏月! 因为踏月是这个世间里,唯一一个会喊他“小神医”的人。 “姐姐?不!你的意识不是被鬼王封印住了!”浅月惊恐地睁大眸子,尽管不可置信,她身体中的变化却是如此明显,脑子阵阵疼痛,似乎有人在拿东西搅合着,正有一个意识在夺取她的身体。 “小神医……你,你杀了我……”艰难的字句自那抹滟色的唇中吐出来,“不能让她,不能让她……伤害妖王殿下……” 第一百七四话 巫师命绝 花渡城外。 天色阴沉渐暗,红井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扫眼面前的女人,上官妃手捂心口,早已无法支撑地单膝跪于地面上,喘息凌乱不紊,她胸前一道伤口极重,是被追星傀儡线所伤,铁线顶端的锥子几乎贯穿了身体,鲜血正从创面中汩汩流出。 除此之外,她手臂和背部亦有三两道伤口,血迹晕染了衣袍。 两人周围的植被尽被火焰烧焦,辐散出骇人的一圈焦土,笼在两人周围。 皓白的手腕垂了下来,铁锥尖端指向焦黑的土地,间或打着旋转,血珠子自那尖端滴下,汇聚成流,是上官妃的血,也是她的。 相比上官妃,她的伤势或许更重些。 左肩膀上的伤口,血迹沿着手臂淌流下来,最终落在铁线上,混同着上官妃残留在锥端的血,点点滴滴地绽放到焦土之上。 整条手臂几乎被废。 红井深深呼出一口气,居高临下望着上官妃,似在等待着她的一个回答。 上官妃眉梢轻挑:“相比而言,你才是撑不了多久的那个。” “我不会杀你,带我去宣夜冥天。”若不是为此,她断然不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上官妃城外单斗的条件。 “果然换了身体就是不一样,龙王的身体要比你人类那一副强多了。”上官妃却笑了笑。 从正午到日暮,她们两人打了那么久,毫无灵力可言的红井基本上就是靠着御使元素的能力同她僵持,但即使红井的术法再厉害,没有了式神的她,白龙的记忆又没有恢复,且咒逐神剑不在身边,红井哪里会是上官妃的对手? 上官妃一直以来便是鬼王的心腹,亦是其得力的助手,四族之中能成为她对手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红井此刻在龙王的身体内,龙族的身体机能相对强韧很多的话,假若红井现在用的是佟青雾的身体,恐怕她早就死了几回。 “怎么龙王,你以为你还能拖延多久?撑住多久?”上官妃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鞭子一扬指向红井,“没准再打一个回合,死的就是你!” 红井冷笑,却没有过多的力气去回答上官妃。 上官妃说的不错,她的左手臂已经抬不起来,只剩下一只手,结印的速度早也受到影响,伤口疼痛不已,几个剧烈的躲闪、转身下来,更是血流不止。 可她的脑子里全被宣夜冥天这四个字-霸-占。 踏月就在那里,小瞳也在那里,她是不是可以将事情往好处想一想? 肩上是被上官妃的鞭子重重抽过,残留的伤口火辣生疼,鞭痕正好落在那朵莲花纹绘之上,一条血红的印子自花瓣-贯-穿,皮肉-撕-裂-翻出,血丝与妖异的蓝色混合在一起。 她很疼。 那他疼不疼? 他不是说,因为这朵莲花的关系,她在哪里,他都可以感知的到么? 可是相独夏,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眼前眩目的鞭影挥扫而过,红井体力透支,步子移动的机械无力,她勉强地结了个印,御使火元素冲向上官妃,却被那女人轻易地偏身躲过。 但她的鞭影,一招之间,竟已攻出十多式来,招招逼命,她却无法悉数躲开。 心里还是忍不住,念了句“相独夏”。 上官妃的话却在瞬间浮上思绪:妖王正在私会他的旧日情人踏月。 红井闭了闭眼,想努力地把这句挥之不去的话语挤出脑海。 寒光一闪之间,上官妃的鞭子又到了。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踏月的话,叶空凌听得清楚,可他的手却迟迟也未动。 混沌古琴发出幽幽的冷光来,与此同时咒逐剑光亦闪了闪,在黑暗的岩洞中如同星火挣扎,相独夏心下一动,倏地心脏抽疼,下意识地捂了下心口,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这种心疼,连接在莲花印记与她的身体上。 红井陷入了危险! 耽搁不得,他必须赶紧回去。 “相独夏?” 男人没有回话,转身便往溶洞的出口处走去。 浅月却在此刻跑上前来:“妖王大人……”她声音期期艾艾,随即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却未能刺下去,她脚步才到相独夏的身后,令一道沙哑的声音倏然响起:“小神医,你和妖王殿下……走。”那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疲惫,仿佛说出这么一句话,也会透支掉她所有的精神力。 匕首竟不是冲着相独夏而来,女子的手掌一转,即将触到相独夏的那一刹那间,匕首的刀尖转了方向,刀口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她自己! “踏月!”叶空凌慌忙上前,但来不及阻止她这种自残的行为。 相独夏亦在瞬间回眸。 随后是凄厉的一声尖叫:“姐姐!”血晕染出来,浅月也再没有了声息。 踏月手中的刀子,正好插入了她自己的心口。 “我不会,我不会让你伤害妖王殿下。”女子虚弱的声音回荡在岩洞中,那么轻,却狠狠地划刻在人心头上。 “踏月!”叶空凌伸手环过女子的腰身,轻柔的身体软倒下来,便枕在他的臂弯上,那么的无力。 踏月脸色苍白,望着相独夏伸了伸手,幽暗的岩洞中,寒气从脚底升上来,渐渐的冻冷谁的心,麻木不仁。 “随着我的消失,浅月也会魂飞魄散,她已经没有身体了。”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微动作着,“请,请妖王殿下原谅踏月藏匿妹妹魂魄之罪。” 浅月是妖族的背叛者,是害死龙王的人,可是那也是她唯一的一个妹妹。 水滴落在女子青白的脸颊上,是谁的泪迹,她听到抱着自己的男人反反复复地说着:“踏月别怕,我会医治好你。” 忽然想要笑,这种傻话,在这样的场合下,恐怕只有叶空凌才能说的出来。 想要摇头却也无力,小神医,你又何苦? —— 我说,能不能看文之后点个推荐。 第一百七五话 命悬一线 只是尚未涣散的目光始终追寻在相独夏的脸上,是在等待着他的一句“原谅”。 石洞中白色的光芒闪过又明灭,咒逐剑深深地刺入进女子的身体,冰霜一般纯白的剑锋辐散着冷厉,仿佛是它主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 疼痛自四肢百骸散透出来,身体也似乎要在下一刻散成灰烬,湮灭而去。 踏月听到相独夏的声音,如同是这岩洞中千年不断的滴水穿石,将粗-粝雕刻成钟灵毓秀。 “现在本王解放你,你将不再是妖族的巫师。” 光晕迷蒙,身体亦渐渐的如同辉光散去,似乎连魂魄的重量也将要消失,踏月凝望向自己面前这男人,这个她跟随了百年的王,前尘旧念,仿佛都要在这一刻随着她身体的消散而离去。 千年之前的万妖殿上,她用了同样的伎俩将他骗过,从而救下浅月。 身体灰飞,灵魂却可以留存下来。 这男人亦正用自己的灵力强制地分裂她和浅月的魂魄。 他说着“解放她”,但却在她自戕之后,用他的灵力保护了她的魂魄,他本可丢下她不管的。 同样的事情,千年前,他死去的时候,她也做过。 他是不是想以这样的方式,与她,也与浅月,互不相欠了? 可是浅月却因为她的自戕而死了。 光影流离中,她缓缓地道:“我的王永远只有您一个。” 她做过的一切,永远不会后悔,只因为他是她唯一的王! 脸颊上是此生最后的温热,她还可以感觉的出,那是叶空凌手掌的温度。 她想了想,似乎还有些事情,一定要在最后同妖王说。 “浅月利用我的身体,亦就得到了我的记忆,她说的余下三魂的位置,都是正确的,只是火魂,火魂却极有可能失落。”踏月努力回忆着,尽管现在她的心神亦开始了涣散,但总有些事情,一定要告诉妖王。 “你无须说了。”相独夏拦了踏月的话。 “不,如果龙王不能找齐殿下的五魂……如果五魂不能重聚在一起……” 踏月的声音愈见微弱,萦绕在她周身的光晕暗了下来,却又化作片片的亮斑飞散而去。 叶空凌只觉得手臂一空,重量顷刻全无,踏月的身体已经全部化尽,犹如灰飞,随风四散,叶空凌大恸,心底的沉重压抑着,可这样的结果终究是踏月自己的选择,他怨不得任何人。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找到宣夜冥天的入口处,如果先赶到这里来的人不是相独夏而是他自己,叶空凌自问,那样的话,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是他终究没有找到,还是相独夏被浅月困住时,利用咒逐剑与混沌魔琴本身的共鸣,将他一步步引来的这里。 他好不容易才得以见到踏月,只这一瞬间便要失去。 “本王将踏月的魂魄暂且寄放在混沌上,你带她在身边。” 她的魂魄还在,他们还可以在一起。 抬眸间却见散落空中的片片散射的光晕,在相独夏的手心中慢慢集中成一点光斑,于黯淡之中再度明亮起来,男人的手轻轻一推一送,这点光便往前凑了凑,叶空凌下意识地平平托举起混沌魔琴,踏月的魂魄随即依附在了棕褐色的琴木之上。 “在下同妖王一起赶往花渡城。” 红井眯着眸子,她已被上官妃逼到了护城河边,除非她发疯跳下河里去,然则她已是退无可退。 上官妃挥起鞭子指着她,笑意深浓道:“龙王,你撑不到他来救你了,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来。” 红井已经不知自己身上受了多少道伤,只道这一身蓝衣,湿润如滴,是她的血打湿了衣裳。 肩膀上的莲花早已经被血迹涂画得模糊不清,再也辨不出其本身的轮廓,只余一片伤口狰狞。 “其实你应该杀了我,单说杀死我,你还是有机会的。” 红井淡淡地摇头,若说杀了她,上官妃怕是死了两三次了,可是她不想杀了她啊,她想要去宣夜冥天啊。 为什么要如此的执着! 他最终骗了她,不是么? 纵容踏月告密,害死了白龙,然后又站在踏月身旁,看着她红井死。 “上官妃。”红井轻唤,说着暗自在手中结印,河中传来水的“哗哗”声响,片刻之间,她手中掌着一股水流,红井默念咒语,那股子水竟在她手里凝结成了冰柱。 冰剑,上官妃划眉轻笑,依旧是她惯用的老招数。 她毁了她一臂,此刻她便只剩下单手结印,复杂的术法发动不了,且她的结印速度还慢了许多。 她慢了,她便有时间看出她的破绽来。 只是她却不想再和她这样拖耗下去。 “龙王,你可知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你。”上官妃倏然道,“鬼王陛下为了要阻止妖王凑集五魂复活,所以必须要杀了你。” 红井手握冰剑,深深喘-息了一口气:“如果你能办得到。” “我在想,反正你也是死,为什么我还要遵守之前的约定呢?”上官妃笑得阴毒,“鬼族,都是狡诈的!” 她话音才落下,方才一直站立在她身后的鬼族大军,猛地似得了什么命令一般,蜂涌地冲上前来。 “你!”红井仓促中根本来不及结印御使元素,她万没有想到,明明商量好同她单打独斗的上官妃,居然会在她们两人战斗数个时辰,互相体力透支,负伤深重的情况下,反悔了自己的话。 刀剑光影晃过红井的眸子,成群的鬼族向着她冲杀过来,剑戟刀斧挥舞而过,呼啸之声不绝。 她一个人,如何能杀的过这样的一班鬼? 手中的冰剑横扫,她伤了近前来的数十鬼族,身上却同时又添了数道刀口子。 冰剑脆弱,已经被鬼军的乱刀砍断。 上官妃肆意的笑声闯入耳中。 只要她死了! 从一开始,只要她死了,就好。 第一百七六话 重伤火狼(能别看霸王文了么!) 只要她死了! 从一开始,只要她死了,就好。 鬼族围拥上来。 手颤了颤,红井闭紧了眸。 猛地一声嚎叫响起,似在远方却又清晰在耳边。红井只觉身子一轻,却并没有刀斧加身的疼痛,头脑有些眩晕的感觉,是忽上忽下的落差感,一双有力的手掌紧紧锢在她的腰间,将她拉入怀中,温热的触觉传来,是什么人体温的热度。 红井怔愣,却不是他熟悉的气息。 “撑住。”那人开口简短,仅有这两个字。 红井张了张嘴,目及之处是一团火红的颜色,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沐暗尘!” 她也没了咒逐剑,也没有同他达成真正的召唤契约,他怎么会在如此危险的关口下出现? 沐暗尘携了红井,将她紧紧地护在身后,挥手之下是一片火光攻向近在咫尺的鬼族大军,火势猛烈绵延,迅速呈现连营之势在靠近过来的鬼军中燃起,鬼军仓皇中,被迫退走。 鬼军的阵型一下子被冲的混乱,上官妃大怒,明明她即将得手了,谁知火狼王突然会出现在此,相比红井,她的伤势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硬拼下去,必然讨不到什么便宜。 即使她们鬼族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面对火狼王,她也不能放着自己的人白白去送死。 一声号令下,上官妃命令着鬼族大军朝向城门的位置上撤去。 这样至少,鬼军屯在花渡城的城门外,便会对里面的人造成压力,破军等人绝对不敢轻易开城门出来协助红井,因为城门一旦开了,鬼族大军便会涌入城内。 如此红井的四位式神还是无法出来助战。 只是火狼王的出现,令局势变得棘手。 暂时安全了些,沐暗尘将红井放开,面对上官妃带来的鬼军,他也没几分胜算,毕竟对手实在太多,而红井此刻伤势过重,耽搁时间长了,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必须想办法让红井回到花渡城内去。 “谢谢你。” 身后的女子轻轻开口,沐暗尘一怔,却又笑道:“我的职责,保护咒逐的主人。” 红井轻轻摇头,笑意勉强:“咒逐的主人不是我。”却又想起什么来,红井惊呼:“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白龙了!” 她现在用的是白龙的身体,所以沐暗尘会赶来这里很正常? 沐暗尘却淡然地瞟了红井一眼,反问道:“就你?白龙会把自己弄成你这副狼狈的样子么?” 红井张了张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确实,如果真的是白龙的话,估计连同上官妃在内的这一帮鬼族,早就死无全尸了。 沐暗尘指了指自己的红发:“给了你那根头发后,谁知道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咒。” 哑言失笑,原来他是因为那个原因感知到她身处危险的。 “我专为了保护你的。”手中的剑随即挥起。 但很快,局势即改变。 眼前的刀光剑影,交错割裂着红井的双眸,才刚因为见到沐暗尘所升起来的一点点欣喜,很快即被现实的局面给压抑下去。 上官妃使用驭尸术召唤出来大量的傀儡尸,阻拦住沐暗尘和她的出路,将他们团团围住,而另一方面,剩余不多的鬼族大军把守屯聚在城门口处,逼的城内的破军等人想出来帮红井,却又不敢轻易打开城门。 毕竟是一城的生命,他们才好不容易将鬼族赶出花渡城去,若是再放了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红井和沐暗尘几乎面临了山穷水尽的绝境! 且她受了很重的伤,根本帮不上沐暗尘,却一直给他增添负担,有几次完全为了护住她,傀儡尸的刀剑皆砍在了沐暗尘的身上。 傀儡尸不知疼痛,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听从上官妃的操纵不停地攻击上来。 “红井,想办法利用空隙结印,召唤邪止,让他带你进入花渡城去。”沐暗尘喊着。 连续砍倒三名傀儡尸,沐暗尘将红井掩在身后,单凭他一个人,要对付这么多的傀儡尸,几乎没有胜算,因为他要护着红井,就没有办法主动出击去攻击上官妃,不除上官妃,驭尸术可以无限发动,任何的砍杀似乎都是徒劳。 这样耗下去,只能是体力透支,到时候他和红井都会死。 “快点红井!先走,离开这里!”见身后的女人没有动静,沐暗尘又催促了一句。 “不,我不走。”红井咬唇,挣扎着御使火元素,火苗冲着上官妃袭击而去。 沐暗尘红色的袍子上,血痕清晰,层层的傀儡尸向着他们围拢过来。 上官妃肆笑着:“火狼王,当初白龙一剑穿心封印住你,就是为了不让你送死,想不到时间过去那么久,你还是如此的蠢!你带着重伤的她,只有死路一条,不如现在乖乖地把她交给我。” “各为其主,我只为鬼王陛下办事,没兴趣去为难你这样的一头野狼,你好好考虑一下。” 沐暗尘颔首:“等我杀了你之后,这些事情再考虑。”言罢一剑砍翻正伸手去抓红井的那名鬼尸,但同时他背后放出了空隙,上官妃的鞭子抽过来,留下狰狞的一道血迹。 红井闭上眼睛,一瞬之间,明白了千年前白龙的做法,一剑穿心,是因为沐暗尘没有为白龙送死的责任。 他不应该为了自己承受那么多的! 保护自己,这本不是他的责任。 思维忽然回到几天前的鸦骨村,这样子因为自己而来的伤害与鲜血,这是第二个男人在她面前伤痕累累。 可这个男人,不应该这样为了她付出的啊!心间被苦涩浸漫过,相独夏,现在你又在哪里? 片刻之间,他的身上又添了伤口。 —— 好,这又是我写的超级纠结的一章。 别潜水看霸王文了,虽然我知道我这句话是白说,说了也没有谁给我点下推荐,到时候还是看霸王。 第一百七七话 情伤(一) 片刻之间,他的身上又添了伤口。 红井心中大恸,忍不住伸手狠狠将护着自己的沐暗尘推开:“上官妃,从始至终都是我,我死了,你不要再为难这里任何的人!” “我会很愿意答应你。” 鞭子再一次朝着红井抽过来,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的攻势,只是这一回她没有出手,任何事情都没有做,原地站定。 紧闭的瞳孔中是茫茫的蔚蓝海面,水波微动,雾气缭绕,寂静无风下-反-射-起的水光仿佛似那夜山谷中的萤火虫明亮。白衣女子抱着一头火红的小兽,安静地坐在褐色的礁石上,正抚着它的皮毛,那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一头小兽了,它明明是趴伏在地,却也已经到了女子腰际的高度。 “赶快伤好了,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红色的小兽伸着舌头舔了舔女子的手掌,又用头蹭了蹭她。 随即传来女子动人的笑声:“不可以啦!西海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你啊,还要去学习很多很多的本领呢,将来也好保护自己,不然总是会被其他的妖鬼欺负的。” 水光粼粼下,谁的笑容清澈,倒映在深蓝的海水中,风一吹,海面起了皱,那笑着的脸也就散了。 火红的小兽似很委屈地盯着那一张清秀的笑脸,拿头蹭着她,她又将它抱回到膝边。 “放心啦,姐姐我会罩着你的!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不过,你还是要自己强大起来才好,因为姐姐我的能力,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想成为龙族的王,然后我也要变得很强很强的,我会保护龙族,这样子,再也没有谁敢欺负我的族人。” “那天救下我和你的那家伙,很强对不对?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他貌似是个妖族呢,如果不是他凑巧路过,我们两个就死定了。” 小兽呜咽了一声,似对女子的话表示认可,却又似对那人表示不屑。 “所以你也要变强啊!”女子望着它,宠溺地揉了揉它的头,“你会不会有一天成为一族之王呢?” “不过我倒不希望你做什么王不王的,能开心安然的活着就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认识谁就结识谁,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背负太多的东西。” 自由,才是应该属于它的。 白衣女子错开了目光,远远地望向无边无尽的海平面,不知在想些什么。海风拂过,吹动着她的白色裙裾,鼓动轻扬。 她也许不曾注意到,它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夜幕降临时,却没有月色张扬,周围是死一般的沉静,静得甚至令红井错觉,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可是她没有死,他却生命垂危。 在她向上官妃一心求死的时候,那一鞭子,他还是替她挡了,然后便是他携着她冲出了傀儡尸的包围圈子,就利用上官妃一个失神的瞬间。她的手臂伤了,他便只能单手锢着她的腰侧,强制地带她走。 他也只余下一只左手可以使剑。 这世界上是不是总有一个人,你不忍心看着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忽然就想起凄凉谷的黄昏下,她站在叶空凌的院子里,靠着竹篱笆,而他就一刻不离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她明知道却没有去回眸,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互相保持着各自的姿势。 直到她迈出脚步,他也迈出脚步。 就像今天的黄昏下,他迈出的每一步脚步,都牵制了她的脚步。 他一路砍杀,带着她往分水岭的方向逃去,山岭之中,山路愈险,顾及着她的伤势,他竟不惜慢下速度。他的衣袍早也被血水浸湿了,风吹过,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如果不是带着她的缘故,他完全不会受这些伤的? 可他却固执的,一直不肯放下她。 险峻的山路上,傀儡尸行动不便,追上来并不容易,驭尸术也不好施展,但鬼族大军却依旧令他们陷入到苦战之中。 她也跟着反击,同时也随着受了更多的伤。 之后的事情,陌凋零竟然出现在他们两人的面前,似是匆忙赶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她以为这一回断无可能生还,冲动驱使下,她紧捏了沐暗尘的手,她说“我们这次死在一起”。 她看到了他的眸子暗沉。 令人难以置信的却是,陌凋零一掌击倒正追上前来的上官妃,出手极重。 上官妃倒伏在地上,诧异地惊呼着:“陛下!” 这一突来的变动,鬼族大军哪里还敢冒然前行,无不是停步垂眸,僵立在原地。 随后她听到陌凋零似暴怒的话语:“本王让你杀红井!谁允许你伤害白龙!” 上官妃懵了:“红井进入了白龙的尸体,白龙就是红井啊?” “你敢动白龙一下,本王就先废了你!”他指着上官妃,面色寒冷如冰。 “一千年前,你得不到的女人,这一世也别想得到。”沐暗尘讽道,“你就对着你那些数不清的木雕像,幻想一个又一个的美梦。” 他的话,激怒了陌凋零,可也当下令红井手足无措。 陌凋零一掌打过来,但已来不及,倏然的一声长嚎,众人面前出现一头红色的巨兽,随即他将红井背负在身上,转眼间纵身跳下了山崖石壁。 到她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却已经陷入了昏迷。 最终他幻化成本体火狼的形态,背着她逃到了将近分水岭的山林里,她不知道这样的山洞,他是如何找到的,只是在自己重伤苏醒后,他便已经将她带到了这个安全的地方。 而他也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 今天的更新早一点啦~~噢噢~冰舞需要亲们的支持鼓励!需要大家的留言和推荐啊!你们不留言,我怎么知道这故事还有人喜欢往下看呢!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正版章节无错漏 第一百七八话 情伤(二) 手臂上伤口的疼痛拉回了红井的思绪,眼睛环顾四周,这洞并不很深,洞口处隐着些杂草,她不敢出去看,她不确定此刻陌凋零的人是不是还在这附近。 她吃力地挪动到沐暗尘的身旁去,扳过他的身体来,却见他脸色苍白,紧紧地闭着眼睛,失了血色的唇干裂灰白,红井吓得赶忙去摸他的体温,他失血过多,这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死去。 同相独夏是不一样的。 相独夏本来没有实体,仅仅是依靠其两魂的灵力构建出的身体,经过鸦神祠那一次之后,似乎给人的感觉是只要他的灵魂不被毁掉,他就不会死去,他总还能构建出身体来。 但是沐暗尘则完全不同! 沐暗尘不是妖,同龙王一样,有血有肉,红井想起相独夏之前的话,如果白龙这身体再死一次,那她的灵魂就没处去了,这就是说白龙的身体在重伤下,还是会死的,因此,沐暗尘也会。 想着忽然就哭了起来,因为她不知道,此刻的沐暗尘会不会死。 如果不是她执意想要去宣夜冥天,如果她早一点杀了上官妃,他就不会被她牵连进来。 肩膀上的红色纱布刺到了红井的眼睛,她才发现她的伤已经被他用撕下的红色衣袍包扎好,哭着却又突然哭不出来了,心里面全只剩下了麻木。 夜色深谙下来,红井怔怔地望着地上燃起的火堆,她才刚御使火元素点起了这团火,此刻看着那温暖的苗子上下窜动明灭,冷意却依旧从心底深处散发到四肢百骸来。 火光暖不了她的心。 沐暗尘究竟受了多少刀伤,她没有去数,并不是数不清,而是她不敢。 仿佛每一道伤痕都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造成的。 他的伤,她也只能暂时的简单处理下,因为害怕陌凋零就在附近搜索着他们,红井不敢召唤式神邪止去为沐暗尘寻草药,她很害怕邪止飞翔过山林的目标被鬼族的人探到,从而找到他们暂避的这洞里来。 她给他清洗了伤口,简单地做了处理,又撕了自己的衣袍,弄成条状的布纱,绑在他的伤口处暂且止了血,然后似乎便只剩下等。 等沐暗尘醒过来,她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以她目前的伤势,她也带不走沐暗尘,也不知道鬼族是否迁怒与秋迟国的百姓,攻入到花渡城去?担心着那一边的局势,红井不敢将她的式神召唤回来,她很怕,怕自己回到花渡城的时候,面对的是生灵涂炭。 总算有青空湮玉他们几个在,那边的战斗力还可以和鬼族抵挡一下,因为鬼王陌凋零已经找上门来了啊。 可她又不知道,她这样的打算,对于同样陷入危难的她和沐暗尘来说,算不算残忍,甚至铤而走险? 进退两难。 她又很怕,如果回到了花渡城,真的面临另外一场大战,那她和沐暗尘绝对再无生还之路。 火光有些暗了,红井从飘散的思维中缓过神来,又默默的添了些柴火。 眼见着木柴也所剩无几,红井强撑着起身出了石洞去,准备趁着天色尚未有深透,出去拾捡些回来。 看来这一晚,他们是要在这荒山石洞中过夜了。 四下安静,连声虫鸣亦没有,红井不敢远走,也不敢用火把照路,怕万一被陌凋零的人发现,她步子小心翼翼,仅在石洞周围捡了些枯枝荒草,手臂上受了重伤,一次性也拿不了太重的东西,伤口随时都可能撕裂开。 红井只得进来出去的,来回反复数趟,将柴草分批抱进洞里去。 幽深的夜幕下,她一人孤弱的身影,单薄无力,仿佛时刻都有可能被这无限无边的夜色吞噬掉。 因着重伤在身,伤口又疼,红井的动作笨拙缓慢,体力早也透支,她怔愣地坐在火堆边上,麻木地动作着添着柴火,夜晚的山里很冷,即便燃着火,石洞里亦是冰冷透骨。 她累得要命,却又不敢合眼,她强迫自己要想出一个办法来,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沐暗尘,你醒一醒好不好?”红井喃喃自语着,他脸色白的像纸,眼睫紧合,两腮却是泛着潮红,细密的汗水自额上渗出来,她没办法,便只能拿袖子帮他擦去。 突然想起,他这会不会是伤口感染引发的炎症? 红井想着,心中大骇,慌忙将身子凑到沐暗尘的身边去,手触在男人的额头上,果然火烫惊人! 他发起了高烧。 在这样的深夜里,在这样的荒山野地中。 他身上的伤口极多,先前为了帮他包扎,她的衣袍早也被她撕得凌乱不整,南疆女孩的服饰本就裙裾短小,衣衫包身,加上她确实心思很慌很乱,衣裙被她扯成几乎不遮体。 裙裾早已在膝盖之上,袖子也被扯得剩不下什么了,肩膀上更是露出大片的皮肤来。 只是这种时候,也确实顾不上太多了。 红井想了想,扯住小-腹-上的一块完整料子,一咬牙撕了下来。 又御使水元素将那块蓝绸子浸得湿了,将其搭在沐暗尘的额头上。 这是最笨最傻的降温方式,红井自嘲,这样做根本起不到效果的? 病人应该用药。 如此的耽搁下去,炎症不退,恐怕一时半会干烧起来,会引起更严重的惊风抽搐! 她在西昆仑多少年了,对草药病理有些研究,深知道此时沐暗尘的状况再也拖延不得。 他额头上的绸布很快变得温热。 红井伸手将那块绸布拿下来,又用水浣洗了,再一次的放上去,忍不住又哭了出来,这样子下去,她该怎么办才好? 手倏然被他紧抓住,她听到他的声音微弱着:“红井……” “沐暗尘,你快醒醒。”她哭着,声音沙哑。 —— 好,又是极度纠结的一章,看文的孩子点下推荐。 第一百七九话 情伤(三) 手倏然被他紧抓住,她听到他的声音微弱着:“红井……” “沐暗尘,你快醒醒。”她哭着,声音沙哑。 而他却再也没了回音。 他高烧滚烫,意识也陷入了昏迷,只反反复复地模糊说着什么。 红井将他头上的绸布又过了下水,又一次贴放在沐暗尘的额上,他却猛地抓了她的手,在毫无意识之下他的话语,她听不清楚,红井俯低身子,凑到他的耳边,彼此贴近着,他的热灼了她的皮肤。 她很想知道沐暗尘要告诉她些什么? 身后有细微的动静,她正奇怪着,就要回头看去,突然间那柴上正燃烧着的火苗子“噗”的晃了晃,石洞的四壁倒映的火光猛涨,很快便又熄灭下去。 红井想或许是柴草将尽了,她离了离沐暗尘,转回身去想要添些柴。 手还在男人的大掌里,他意识不清,却始终紧抓着她,仿佛是担心陌凋零追杀过来,将她夺走般。 火光就在此刻灭了,黑暗蔓延在石洞中,红井一个转眸,身子僵住。 洞口处两道黑影杵立。 那人的目光就像暗夜下的一团火,裹着明显的怒意正死死盯着她看过来,红井轻笑,真好!实在是好!她等着的那位妖王殿下,终于还是来救她了。 只是在最不应该出现的一个场景下,他出现了。 红井闭了下眼睛又睁开,以为自己会哭出来的,可最后她并没有落下泪来。 之前也幻想过他出现在她面前时的场面,在同上官妃战斗的时候,在同沐暗尘逃命的时候,甚至在……她重伤清醒过来后,可是每一个场景都不是此刻这样的。 现在她该怎么去解释一下,正发生在这男人眼前的场景? 她仅从他的眼瞳中,看到了怒,愤怒之极。 在他身后跟着的人,却是叶空凌。 而叶空凌只看了她一眼,就垂了眸子,紧了紧手中的混沌魔琴,错开步子,刻意走到石洞外去。 红井垂眸,目光中是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裙裾撕得短到了膝盖之上,衣袖被扯得散碎凌乱,肩上后背处露出了大片的细白皮肤,小-腹处更是暴-露不堪,她这种样子,前一刻又靠在沐暗尘身边,如此的贴近暧昧,他一定都看到了。 慌了神色,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捏在沐暗尘的大掌中。 红井抽出了自己的手,却木然地站在原地。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一人一边。 她从未真正见过相独夏发怒的样子,除了这一刻。 往日里的相独夏总是冷漠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惹过他动怒,她见过他杀人,也见过他手段残忍,却没有哪一次如现在这般,他眸光猩红地盯着她,狂怒的样子,让红井觉得此刻流潋在他眼中的,是杀意。 他难道还想要杀了她不成? 她什么也没做,他却在宣夜冥天里耗到现在才来寻她。 他说莲花印记可以随时让他感觉到她的危险,结果呢?红井忽然就很想笑,想要迎上前去问一句“你这样的怒意凭什么”?但是始终也说不出话来。 天色暗黑,石洞中很冷,她穿的又暴露,她也受了很重的伤,累的没有多余的精力支撑,她不想和他再这样对峙下去。 低头蹲下身子,红井将余下的木柴聚集在一起,重新点上了火。 火光中,相独夏的影子倒映在石洞墙壁上,他隐在衣袖下的手双拳紧握,手微微颤着,影子被火苗拉长,如同充满了整个石洞一般,横生出难以遏制的压迫感来。 红井起身,平静地走出石洞,与他擦肩而过。 却在错身的一瞬间,他猛然一伸手,将她的腕子狠狠地抓住。 “让叶空凌看看他,沐暗尘伤的很重……”无心与他争吵,她只是想出去喊一下叶空凌,沐暗尘的伤势耽搁不得。 他一把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扯动到她的伤口,肩膀上疼痛如烧,想来定是裂开了。 她却没有出声,只忍着,望向他的眸子里平静如水。 相独夏盯着她,瞳孔中一片冰冷,上下打量着她的衣裙,就在掠过她白皙的小-腹时,目光划过了阴狠,狂怒到极点,倏然扬起了手掌。 红井冷笑一声:“相独夏你今天杀了我最好!” 眼睛瞪着他,她没有躲开。 然而他的手掌就僵硬在了半空中,他的手微微抖着,一直也落不下来。 “不打了?其实不需要妖王大人您费力,我的伤势也撑不了多久。” “你的伤?下面是不是还要说他的伤?然则他的伤势是不是需要你脱-衣治疗?” “相独夏!”红井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他在高烧!” 他这算什么话? 在他的眼中,她是什么? 她的伤势他就是看不到,难道也感觉不到了么?如果没有沐暗尘,她早就死在上官妃手上了。沐暗尘现在这副样子,意识昏迷辨不得人,难道他睁着眼睛也看不到么! 他居然还能猜疑他们两个之间有些什么。 沐暗尘差一点连命都没了,他却在私会踏月,乐而忘返! “相独夏,你以为我是你的谁?我不是什么该-死的圣-母一样的龙族女王!也不是什么能力惊人的龙族战争女神!我叫红井!即便用了谁的身体,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子,我甚至在没有式神的情况下都打不过上官妃!” “我弄了这一身的伤,你以为是因为谁?陌凋零处心积虑地要杀了我,你以为是因为谁?因为沐暗尘还是因为花渡城的那帮全不相干的人族祭司?我会有这样,全都是为了去找你的那些可笑的魂魄!” “你又在我陷入危险时,做了什么!” 尽管在心底一直对自己说着不要哭,可是不知不觉中,眼泪还是落了满脸。 只是心里却已不知道疼痛。 ———— 宣传下,阿舞给《御兽狂妃》建了个群,qq群号是【】,新群,没有人~喜欢《御》的亲们来捧个场~ 然后,点推荐啊妹子们! 第一百八十话 还给你(求点推荐) 尽管在心底一直对自己说着不要哭,可是不知不觉中,眼泪还是落了满脸。 只是心里却已不知道疼痛。 “妖王大人,你可以继续回到你的踏月那里去!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干。” “你不是认为我和这半死的野狼有些什么么?从今以后,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事情!” 红井抬手指着相独夏:“我和你再没关系!” 她说着,一手撕开肩膀上的布纱,在那下面,除却伤口狰狞外,还有早已鲜血斑驳的那朵莲花,只他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只要白龙有危险,我就会随时赶到她的身旁。 这朵花,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被印刻在这具身体之上的啊! 可是,最终呢? 所以,已经不需要了。 口中默念了咒语,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男人腰间的咒逐剑晃了晃,随即听从御使落到了红井的手中。 “阿井!”相独夏心中大恸,明白了她要做的事。 “相独夏我还给你!”剑光过处,她挥剑狠狠地切上自己的肩膀,剑刃紧贴在那朵蓝色的莲花之上,是要将其生生地从皮肤上剜下来。 早已血肉模糊的伤口裂开,鲜血滴滴而下。 剑刃往下切去,血同时从他的手背上滴落下来。 是他的,也混合上了她的。 衣物绸缎摩擦的声音响起在耳边,随即是咒逐剑掉落在地上的声响,她被他紧揽在怀里,她的心冷了,一动未动,他却轻颤着身子,他很怕,是真的很害怕。 就在她要剜下那朵莲花的时候,就在那个瞬间,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及思考,将挥动向她肩膀上的剑刃,用自己的手挡下。 咒逐的剑刃斜切在他的手上,疼痛却抵不过心痛。 只是莲花还在,可她的心,还在么? 怀中的她,身体冰冷,怕是心也冷了?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来,轻轻地披在她身上,却不敢去看她眼中的神色。 以现在沐暗尘的状态,他又岂会看不出,她怎么可能和他之间有些什么,只他心底的恐惧蠢蠢欲动,说来说去不是因为她同沐暗尘的关系,而是由于自己的心魔。 踏月的事情,她知道了? 既然是陌凋零所设的陷阱,上官妃早就把他的行踪告诉红井了。 她以为在她陷入危险苦战的时候,他留在踏月的身边,不管她,在他没能赶过来的时间里,却有另外一个男人为她拼命。她会不会因此变了心? 是的!这就是他的心魔,是他心底深处最为害怕的,白龙曾经救下过沐暗尘,他们的相识在千年之前。隐藏在红井头脑深处的白龙的记忆有没有恢复?她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也曾有一次,他在踏月身旁,白龙陷入苦战,而沐暗尘为了她拼命。 那一次就是浅月的背叛。 万妖殿里,踏月以小伎俩将他骗过,留了浅月的魂魄,待他处理完一切赶赴到西海的时候,他寻到的只是一片生灵涂炭。 龙族战败,几近被屠族,沐暗尘护送白龙去了北边大陆。 这样的事情,这是第二次了! 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另外的人身旁,却偏偏有一个人为了她不顾生死。 她说她不是白龙,她只是红井,她甚至在没有式神的情况下都不是上官妃的对手,她受了这些的伤,他却又在哪里?她说,她要同他“互不相干”! 她怎能和他互不相干! 她眼中的冰冷深深刺疼了他的心。 伸手替她紧了紧外袍的衣领:“我们回花渡城去。” “回去?”红井却像看陌生人一般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妖王大人,你知道么?我的伤势撑不住多久了,既然你怀疑我和他之间有-染。”她说着推开他,指了指地上的沐暗尘。 “我看我就和他死在这里算了。” “不劳费心!” “阿井。” “怎么?还是你心疼这具属于白龙的身体?”想了想,猛地反应过什么来,红井抬手一把拽下脖子上的链子,她明明重伤在手臂,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下硬生生地将链子扯断。 掷在地上,蓝色的宝石混合了她手中的血迹,在昏黄的火焰下,幽蓝的光望变得嫣红。 同他额头上的宝石一样,光芒绝望。 “这个还给你!” 相独夏微微垂眸,这条链子,这枚宝石,他第一次送到她手心上的时候,她笑得兴奋却也惊诧,他还记得她的指尖摸在自己的额上,那时候她新奇与不可置信地表情,虽然换了佟青雾的身体,只那样子的眼神,千年来萦绕未变。 后来在鸦骨村,佟青雾的身体死后,她的魂魄进入到原来的白龙的体内,情势危急中,她忘了这条链子,他却没有忘记。 他将她带走到分水岭,也同时带走了这条链子。 花渡城的客栈里,她入了浅月制造的梦魇,他将她带出梦境,而后不动声色地将这枚宝石重新戴到了她的颈上。 她注意了么?也许没注意。 否则不会才刚想起。 原来这就叫做互不相干。 相独夏弯腰捡起链子,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他几乎拿它不稳,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地想着“她不在乎了吗”这一句话。 就是这一句话,就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万妖之王,生杀于心,他一生都矗立在万物的顶端之上,陌凋零算什么?四族算什么?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他根本不会死去! 如果不是他自愿的,谁也不可能战胜了他。 可是,唯独输了她啊。 “妖王大人,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你果然还是很想我死去。” 妖王大人?她居然对他用了这样的称呼。为何她非要同他疏离至此,她是不是可以给他机会来告诉她,踏月的事情,却不是她想象那样的?可是说了的话,为什么所有的语言依旧苍白无力? 第一百八一话 不叫师傅了? “妖王大人,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你果然还是很想我死去。” 妖王大人?她居然对他用了这样的称呼。为何她非要同他疏离至此,她是不是可以给他机会来告诉她,踏月的事情,却不是她想象那样的?可是说了的话,为什么所有的语言依旧苍白无力? 因为,他确实就是为了踏月才耽搁来救她的啊! 一刀杀了浅月,完全可以。 “阿井,跟我回去。”最终却只剩下这样单薄的话语。 “也好啊。”她倏然垂了眸子,“我跟你回去,你让叶空凌进来看看他,他伤的很重。” 心中如堵着什么,相独夏凝着面前的女人,她竟也不去看他。原来在她的心心念念里,已经都是沐暗尘了么? 他忽然想起在鸦骨村的日子,她失了记忆,醒来后唯独记住的人便是沐暗尘。那时她不记得他,却能记住火狼王,或许他的心魔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有的。 于是很想放声大笑,相独夏,你不问青红皂白的想要打她,其实不是你误会了什么,而是你一直害怕! 你怕真的有这样一天,她在你的身边醒来,却是询问他,沐暗尘在哪里。 及至到现在,她答应同你走,却依旧还是为了能让沐暗尘得到治疗。 这样子的想法盘旋在脑子里,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叫嚣着:他不能放开她! 管她为了谁,他要带她走。一声不响地将她丢弃的链子收在怀中,相独夏上前一步横抱起面前的娇弱身体。 红井没有反抗,任由他抱起,甚至连动一下都未动。 他再受不了她这样的冷漠,灼烫玄黑的眸子紧盯着她,落在她肩上的手劲加大,似乎是想要证明些什么。她是他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会是,一直永远。 他不允许她逃离开自己! 红井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妖王大人,如果你的手再往下一点,就是我的伤口,按在那里的话,我会更疼,更能够体会的到你的存在。” 更能体会? 怒气从相独夏的眼光中散逸出来,她怎么就是不懂,她的疼,而他会更疼啊。 她却是真的没了多余的力气,静静地依靠在他的胸前,微合了眼睛。 叶空凌一直站在外面,闭上眼睛之前,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叶空凌脸上,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惦记着沐暗尘。 一切似乎都在结束着,夜幕下的花渡城,静谧得仿若空城。 鬼族大军并未有攻进城来,而是在陌凋零出现后,随即撤了军。 上官妃被陌凋零重伤,几乎丢了命,只是最后她也想不明白,鬼王陛下的那句“杀红井,不许杀白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心思,怎么能如此纠结? 不杀一个人,却又不肯放过一个人,竟是这样的自相矛盾。 晨光晃在眼皮上,涩涩的有些疼,红井微微睁开眼睛,粉红色的帐幔映入到眼中,转眸看向身边的息璎:“这是哪里?” 息璎神色一惊,进而开心的欢叫:“阿井你终于醒了!” 红井垂眸扫了眼自己,她正躺在床榻上,身上换了新的衣裙,伤口亦早被处理过了,缠着雪白的药纱。 窗外的天色已亮。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了!阿井你再不醒来,我们就快疯了!”息璎顾不得了,上前抱住红井,“叶先生说你身体无碍,火狼王都醒了,你还昏睡着,我们都担心死了!” 红井拍了拍息璎的背,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么,叶空凌的医术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说的是呢,妖王也这么说,你再不醒,怕是妖王要把叶先生烦死了……” 他的事,却不想听,红井打断了息璎的话:“沐暗尘在哪里?” “火狼王?”息璎怔了下,“他似乎陪妖王大人出去了,一早就没见踪影了。” “同相独夏?”红井一愣,才想沐暗尘怎么会和那家伙扯到一起去?她以为他或许走了,丢下她,回了返魂林去。 想了想道,“你去让青空几个准备下,我们离开花渡城。” “离开这里?为什么啊?”息璎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对啊,为什么呢?她要离开这里,率先一步到返魂林去。 可是自己也说不出这样的做法是为了什么。 红井没有回话。 “我知道劝不住你,如果我再多说什么,你就该把我们四个都收回去了。”息璎皱着眉头,担心地望着红井道,“可是阿井,你的伤势,叶先生都说需要调养几天,你不能由着性子胡闹。” “而且花渡城的情况,并不好。”沉了片刻,“魔斗大会即将开始了,可是经历了这场鬼族攻城,人心惶惶,为了防止在大会期间类似的事情发生,祭司大人加强了防备,城中的事态紧张……” 红井摆了摆手:“这是人族的事情,我们早点离开这里,说不定花渡城反倒会安全了。” “你以为花渡城是因为谁弄成这样的?”屋门倏然被人推开,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鬼叔叔?”红井循声望去,果见那人紫色的身影倚门而立,逆着光,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依旧是白发飘逸,在光的笼罩下,泛起斑斑点点的金色微亮。 他爽朗的笑声随之传来,话语戏谑:“不叫师傅了?” 红井才似想到什么来:“对!鬼师傅。” 她记得貌似这家伙教了她一招琴技,就收了她做徒弟,还曾答应要将魔音和医术教给她呢。 不过,看上去,他那修为,她是学不会了。 “小姑娘,你变成这张脸,我都不敢认了。” 脸么? 红井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啊,她都变成白龙了。猛然想起当时在山洞中,叶空凌跟着相独夏闯进来的场景,她衣冠不整的样子似被他看到了,想到这里,红井脸色一潮,垂下了眼睛。 第一百八二话 患得患失(上) 叶空凌假意不知她的窘迫,缓步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等你走了,陌凋零带人攻到这里,你可就是全城的罪人了。” “完全可以说我已经走了。” “说你走了?你以为陌凋零会信?”叶空凌反问道。 红井沉默,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来,先把药喝了。”他说着,递上来药碗,息璎想要去接,但见叶空凌挥了下手,当下会意,便笑了笑,福身就要出去。 临走时息璎还不忘冲着叶空凌竖起拇指,他这招够高,红井那种人,软硬不吃,固执到做了决定就没人能回环,也不管那决定是否正确。对付红井,只能捏住她的软肋。 那就是:不忍心。 这一城的人命,绝对可以让她乖乖留下。 果然,红井吃瘪,撇了撇嘴,良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先喝药。” 红井嫌弃地看了眼叶空凌手中的药碗,狠命摇头:“太苦太难喝了!别以为我闻不出你的药方子。” 她好歹也在西昆仑跟着她师傅混过的啊! 叶空凌叹息地同样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徒弟,话说我真的不能逐你出师门么。” 十足的叹息口气,且还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红井身子一抖,她又败了,乖乖地举手投降。 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依旧抵触地看了一眼后,端起碗来气也不喘地一口而尽。 叶空凌却才微笑了:“跟我说说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 对于自己当初在陆离阁情急之下认的这位小徒弟,他满心的好奇。 昨夜跟在相独夏身后,他知道他是去救红井,却没有想到红井已经变成了龙王的模样,最初在石洞外见到她的狼狈样子,自己也是一惊,但很快明白过来,这种场景是他应该回避的。 意料之中的,他看到了妖王的暴怒失控,而意料之外的则是,在他对相独夏这男人那近千年的认知里,这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失控。 后来红井话语中提及踏月,他在石洞外听得真切,他猜测定是上官妃乱说了什么,导致红井误会。 红井昏倒后,他同相独夏两人带着受伤的他们回了花渡城。 那时,他问:“踏月的事情告诉红井,我去和她说。” 这不过是最小的一个误会,相独夏和踏月之间,什么也没有。 但相独夏却摇头:“不要对她说了。” 叶空凌一直也不明白妖王的做法,自诩聪慧的他竟揣测不出相独夏何以为此,明明是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 凄凉谷中,他对红井的第一印象便是固执,这小姑娘明知不是自己对手还硬要一战的决心,实在执着,这样的人,其实性子很吸引人,倔强也认真,叶空凌甚至敢笃定,她比白龙要真实,也比白龙更加具有吸引力。 沐暗尘醒来的时候,他问过沐暗尘“如何认出的红井”,因为沐暗尘赶过来的时候,救下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有着龙王面容的女人,却并不是白龙。 沐暗尘答:“因为她的性子。” “因为她远比白龙要冲动,白龙不会让自己陷入到绝境。” 他们三个谁都想不通明明鬼族攻不进去花渡城,红井又是为何会出城与上官妃一战的。 也不会知道,红井出城只不过是为了那四个字:宣夜冥天。 但叶空凌暗想,这样子的女子,是很容易就让人牵挂的。 所以他无法理解,相独夏为何放任着让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只是凭借他与火狼王多年的交情,他可以察觉出,在沐暗尘的心里,红井的分量正慢慢地大过白龙。 【请点推荐】 经历了鬼族一战后,花渡城内冷清了不少,多数的商家店铺都处在闭门状态,不再正常营业,仅仅少数还在维持的店家,亦是早上开门生意,而到了太阳偏斜的午后,即早早打烊。 谁也不想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似乎在百姓们心照不宣之下,南疆的局势已经不再同往日般安全保障,而祭祀院这边,也加大了花渡城的巡查力度,增加了城门处兵力的驻守。 林玉更是每天都埋头在卷宗文书下,反反复复地核对审查着报名参加这一届魔斗大会的术士们的名单。 贪狼的毒伤已经无碍,据听高阶祭司们说,一向独行的七杀亦回到祭祀院来,杀破狼这十年来,竟是首次的聚集在城中。 沐暗尘扫了眼身边的男人,看他一脸慌乱的神情,原本在他脸上的冷静优雅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和茫然,还夹带着莫名的欣喜。 挑了挑眉,何曾见过这样的妖王,沐暗尘忽然就想笑。 他一定是感觉出红井醒来了。 他被救回到花渡城后,只昏睡了一天便醒来了,醒来后叶空凌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问起红井,得知她已无碍,心即刻放了下去,及至到问起相独夏时,叶空凌表情无奈地摊了摊手。 叶空凌随手往外指了指,相独夏一直守在红井的屋子外,站在那里都有一天一夜了。 他们依旧落脚在了永和客栈。 只是两天过去,红井依旧未有转醒的迹象,相独夏就那样子站了整整两天,他也不进去,但逢个机会抓住叶空凌就会不厌其烦地询问红井的伤势如何。 逼问他为何红井不醒过来。 直到今早,叶空凌给红井诊过脉后说她全身药力已散,估计着这半天就该清醒过来了,相独夏听到后才面露喜色,但随即做了个堪称让他下巴落地的举动,那男人硬是要拉着他出了客栈,以调查祭祀院为名义。 沐暗尘全然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他知道他很想去见她,可她醒来,却又不见了。 他们出来时,息璎拦了拦相独夏。 他眸子黯然道:“她大概不想看到本王。” 第一百八三话 患得患失(下) 他们出来时,息璎拦了拦相独夏。 他眸子黯然道:“她大概不想看到本王。” 那一刻沐暗尘才了解,一直以来相独夏在意的是什么,守在红井屋外患得患失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又没有惹到红井,于是很正常的抗议道:“我的伤也才刚好,要调查祭祀院你自己去。” “但是本王不想让她看到你。” “……”这算什么回答! 沐暗尘觉得自己真心的冤,他不敢去见红井,他还想见呢。再说花渡城一战,他赶过来救她,虽然也察觉出她换了白龙的身体,只是那时情势匆忙,他认出她来,却来不及细问。 这一时刻,沐暗尘很是好奇红井怎么会“变成了”白龙,本打算待她醒了,好好一叙的,就全被相独夏这个小心眼给搅合了。 石洞中发生的事情,叶空凌是“避重就轻”告诉他的,因此沐暗尘并不知道,他早已被身边的这一位妖王大人认定为“拒绝与红井往来用户”了。 话说回来,他同相独夏出来,在祭祀院周围转了这一圈,相独夏始终心不在焉的,很多次他同他说话,他都是敷衍了事,唯独在此刻感知到红井的状况后,眼光中有了些神采来。 “不然你就回去。” “她应该醒了。”答非所问。 “你为什么不见她?” 他却看了沐暗尘一眼,转身就走。 “喂,相独夏,你去哪里?”沐暗尘一脸黑线,怎么回到花渡城之后,这家伙就神经兮兮的了。 息璎推了推青空,使眼色向他示意,那位妖王大人在红井喝过药之后,人就回来了,回来后照样站在人家的门外,这时候已是午后,叶空凌早也回房去了,他却还那样站着,而红井明明都知道,就是耗在屋子里,不管不问。 他抱着伤重的红井回来后,两人就一直僵持着,众人却不知,这两位在闹什么别扭。 “你去问问妖王啊。”息璎轻声对青空说道。 青空纠结地皱了皱眉,答话简单明白:“不去。” 他自动排斥长相比他漂亮的同性,尤其讨厌相独夏。 糯米三两下蹦到息璎肩上:“阿井的事情,谁敢管?你这是陷害青空。” “那怎么办?就看着他们这样?”息璎伸手指了指。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我看火狼王没准能成。”一旁沉默良久的湮玉倏然开口。 众人若有所思。 半晌,息璎恍然道:“我懂了!那天一起回来的还有伤重的火狼王,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妖王……” “好像什么,明显就是在吃醋。”青空将话补上。 “恩恩。”众人点头。 “那不需要火狼王了,还是我。”孰料青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拂了拂他那标志性的银白长发,在众人堪称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迈开了步子。 “他刚才……刚才不是不同意的么?”息璎一脸的诧异,然后是湮玉习惯性地耸肩沉默,糯米看笑话似的舔了舔手掌。 青空刻意从相独夏眼前走过,相独夏拿眼睛扫了他一眼。 屋门倏地被打开,浅淡的光线晕染进来,红井正对着铜镜梳弄着长发,听到门声响,头也不回地就来了句:“出去。” 青空挑眉,她还真以为是相独夏进来了啊。 “阿井,身为你的巡山大队队长,我觉得我有必要进来看看你的伤势。” 这才听出是他说话的声音,红井惊喜地转了转身:“青空?” “快,快,帮我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我师父拿花渡城的人命威胁我,虽然我也知道陌凋零不可能会攻入到这里来,但是,但是……” “但是又怕万一真是那样,你于心何忍。” 红井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天知道她有多想离开这里,可是凡事不都怕个万一么?当时她与上官妃对战,宁可陷入绝境,也没有召唤青空他们几个,不也是担心这一城百姓的安危么? “你不是想离开花渡城,而是想躲开相独夏。”青空一语道破红井的小心思。 被他揭穿,红井登时泄气:“要不你想个办法让相独夏滚开。” “那还不好办。”青空说着妖孽一笑,抽出腰间的佩刀递给红井,“没有了那朵莲花,他不就感知不到你了,现在他不在这,正好解决。”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要不你试试?” “你这主意出的太白痴了!” 他这算个什么主意啊!拔刀子割肉?那不是傻子么?厄……红井想着,随即后背一冷,这种白痴的举动貌似她曾做过。 只是她走神的这几秒之间,没有注意到一丝狡猾的笑意自青空脸上闪过。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青空反问,猛然间长臂一伸,勾住红井的腰,将她一推,直接按到墙壁上禁锢住,红井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怎么了,就已经被青空抵在了墙上。 “青空!搞什么!” “帮你解决问题。”波澜不惊地回话。 银白的发丝错落散逸在红井的脸上,他却还笑得漫不经心,该死的青空!红井伸手推他,无奈伤势过重,她的手臂还使不上力气,同青空对抗起来,毫无胜算。 就在青空的手落到红井肩上的时候,门倏然“砰”的一声被人猛力推开。 咒逐剑光暴涨,冲着青空横扫过来。 青空似早有准备,轻松地偏身躲过。 相独夏就站在门边,一脸怒气地瞪着青空。 青空却妖媚地笑着,抬手摸了摸脸,暗骂这男人下手还真是不留情面,幸亏是他躲得快啊!不然的话,那么猛的剑气,八-成他会被破相毁容。 —— 争取晚上在更一章~!请大家给点下推荐,帮阿舞冲冲数据,要是你们不点推荐,那证明不喜欢看,不喜欢看的就别点开看! 第一百八四话 不想做白龙 “舍得进来了?妖王大人。”青空偏头,神色妩媚,目光在相独夏脸上流转一圈,他要不来这么一通闹,估计相独夏还能接着在外面站下去。 相独夏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上了青空这小子的当了! 他就是故意要逼他进来的。 “青空你给我等着的!”另一边,红井愤怒了,手忙脚乱地正整理着衣物。 青空权当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就往门外走,也完全无视相独夏看向他的眼光,直走到门边与这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里,他轻轻在他耳边落下句话:“你差点毁了我的脸,定是嫉妒我比你漂亮。” 青空说完,哈哈大笑,进而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青空身后,红井狠狠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简直恨不得能将他掐死当场,这家伙分明是她的人,居然胳膊向外,帮着外人一起整她,这一刻她也明白过来了,说什么剜去莲花印记是假的,青空进来的目的就是激将相独夏。 红井当下决心,等她伤好了,非要好好地教育教育这家伙不可,封住他的灵力,让他满大街的装人-妖! 屋门被相独夏关上了,光线暗了暗,红井才回过神来。 她冷下脸,重新回到铜镜前面去,继续着她的动作。 她本来想将白龙的头发削剪的短一些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张属于龙王的脸,总是让红井对自己感觉陌生,之前她穿越到此,占用佟青雾身体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这样子的心态却时刻在她心底纠结着。 许是,白龙之于相独夏,意义不同。 又或者是,白龙的能力太强,总是让其他人对“她”报以希望,尽管那些人从来不说,但无形中的压力却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他们总是会拿她和白龙比较。 比如沐暗尘会说:白龙从来不会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白龙不会,但是她红井却是会。 因此,她总是觉得,他们都没有在注意“自己”,他们看到的似乎永远都是这具身体本来代表的那个女人:白龙! 透过她,总是在看着白龙。 甚至很多时候,她自己在照镜子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她到底是谁?她是白龙的转生,但是如何一点白龙的记忆都没有?她什么也想不起,也没有觉醒龙族的灵力,这样她不得不去怀疑与忧心,仿佛她与白龙本来就是两个不相关的个体。 但她的生活,却被白龙蚕食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想让这具身体属于自己,哪怕只是在她照镜子的时候,能觉得这是自己就好。 红井缓缓地站起身来,她一早就做了这个决定,剪短白龙的长发,她要改变这个女人的形象,彻彻底底的改变。她不喜欢白颜色的衣服,也不喜欢她的如丝缎一般美丽的长头发。 伸手拿过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剪刀,一把对着墨般的发梢剪下去。 “住手,红井!”相独夏大骇,瞬间上前来,一手握住红井的腕子,阻止她的举动。 红井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相独夏却似做错事情的孩子,垂了垂眸,又在瞬间将她的手放开。 “你不舍得?是因为这是白龙的头发,对不对?”好像一下子没了兴致,将手中的剪刀放回到桌子上,才发现自己是个多么奇怪的人。红井突然讨厌起这样子反复无常的自己来。 “不是因为白龙,是因为你。” 红井苦笑,这样子的话实在太过动听,动听到几乎令她没有抵抗力。 “我不是什么龙族的王,也不是你们所期待的战争女神。”依然是当时在石洞中她说过的话,“我也不知道你们的那些过去,相独夏,很残酷对不对?我甚至都不知道从前,你对白龙是不是真心,还有踏月……” “不是的,不是这样。”他终于忍不住,将面前的女人死死按进怀中,反反复复说着同样的话。 相独夏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乱了,他在她屋外整整站了三天,三天来,他不知想了多少的话要对她说,也不知想了多少可能出现的场面,想过她哭想过她闹也想过她打他,可是唯独没有现在这样。 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像刀子般,还有她所受的这些伤,他不敢多看,更不敢问起,他很怕勾起她对自己的恨意,他更惧怕她真的会离开自己。 现在她竟然开始怀疑千年前的那些事情,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没有踏月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很想告诉她发生在宣夜冥天的事,想告诉她踏月死了,还有踏月和叶空凌……可是话到嘴边,相独夏握了握手,依旧是缄口未提。 踏月的预言,最后的那句话,他打断了没有让她说出,却也只有他知道。 如果最后预言成真,他情愿红井永远不知道这些,永远的误会下去。 那样子,她会快乐。 可是,心里又很矛盾,他不想她离开自己! 就在这样子的矛盾纠缠之中折磨自己,相独夏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有些个相遇很残忍。 红井说的没错,是很残酷。偏偏他又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们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白龙看待,这张脸,这个身体,连同这个纠纠缠缠的长头发。我很讨厌这个头发,很漂亮又很麻烦,总之她一点也不是我,一点也不像我,和你有关联的是她而不是我。” “我们早就应该两清了。”她喃喃自语,木然地说出这些话。 “要怎样你才能相信?”他急了,扳过她的肩膀,被迫着她面对自己。 “我和沐暗尘的事,你又相信么?” —— 今天的更新早了些~阿舞想让大家帮阿舞点点推荐!推荐是加更的动力,因为只有看到大家喜欢我的文,我才有码字的心情啊!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一百八五话 雕像(金牌加更) “我和沐暗尘的事,你又相信么?” 她说着,目光逼视过来。 “我信你。”他对上她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而不是她。” 红井默然,望着相独夏良久,话说不出来。 她明白他话里指的人是白龙,也知道这句话里并不只是单纯地在说“信任她”,而是对于她之前的那句“和你有关联的是她不是我”作了回答。 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上前来轻轻地将她抱起,走向床榻,而后慢慢将她放下来。 红井坐在床边上,看着男人转身走回到妆台前,拿起木梳子脚步又折了回来。 眼睛从她肩膀那刺眼的纱布上移开,相独夏皱了皱眉,继而坐到了红井的身旁。 她没有动,却是满脸的诧异。 相独夏手抚在红井的发顶上,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捋过,小心翼翼,手中的木梳子掠过她的耳边鬓间,慢慢地帮她梳理起长发来。 她心底一跳,涌上些莫名的情感来,但她确实又不想去阻止,便任由他的手在她的发间穿-梭-灵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房间里安静得就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可以听的见,红井垂着眸子,看着自肩膀上低垂下来的发梢一点点地被他打理整齐。他似从来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笨手笨脚的,有很多次都拽到她的头发,弄的她很疼。 他就总是轻声地问:“疼么?” 每到这时,红井就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索性也就不去理他。 终于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又将散落在她额前的碎发掠到耳后去,这才放下梳子,定定地看着她。 “我从来不曾透过她去看待你。”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相独夏开口打破了沉默。 红井倏然觉得自己的身份很尴尬,如果她能忆起从前的事情该多好。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有样东西,我却必须要给你。” 相独夏说着伸手入怀,掏出样物件,轻放在红井的手心里,红井低头去看,目光落在那物件上,心中一震,酸涩的感觉瞬间涌上鼻尖,她吸了吸鼻子,才强制地压抑下去那股子微涩的钝疼。 却是一尊木头制的雕像。 落在手心上的分量沉甸甸的,单从这木头的颜色与质地上看,应该是水沉木雕,且是千年树龄的水沉木。 雕像是一个女子的轮廓模样,罗衫轻薄,裙裾短小,青丝散落飘逸,看那腰身十分的俏丽可人,只是相独夏故意将雕像背面向上放到红井手中,这尊像趴着面朝下,躺在红井的手里,使得她看不清雕像的面容。 红井突然就笑了出来。 相独夏诧异地看着她,眸子暗沉深邃,却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 “你知道我在笑什么?”红井抬眸,“我刚才在想,如果这尊像没有雕刻脸,那会是怎么样的。” 言罢又想了想,红井觉得自己很是无厘头。 “鸦骨村那晚,你一直站着屋子外雕木雕送我,可是你刻的是佟青雾的脸。”红井说着顿了顿,当时的场景倏然浮现在脑子里,那时候她忘了他,也不信任他,她始终误以为古青青与他之间有些什么。 有一晚他照顾好了自己的饭食洗漱,无视自己的闹别扭而出了门去,那晚他一夜未归,却是在院子里一直守着她,为她刻下了尊小像。 想着,鼻尖的酸涩更甚,竟似再压抑不住,之前那笑容明明还僵硬在脸上,不知何故,眼眶却红了。 那尊雕像,在分水岭的时候,她还给了他,当时他重伤失去意识。 仿佛再度回到那夜,山谷中萤火虫漫天轻舞,她哭着同他生别。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直到相独夏的手指抚在她的脸颊上,替她拭去眼泪,红井才发觉自己已经哭了满脸。 “你嫌弃我雕刻的不是你。” 红井点了点头,一时无语,眼光便又落在了手里的雕像上,她暗想,如果是她现在的样子,依旧是白龙这张脸,她倒宁愿这尊木雕没有被刻出五官。 哭了又笑笑,她将雕像翻转了过来。 “这个!是我!”几乎是在同时惊呼。 丽眸圆睁,红井也说不清自己是惊异还是惊喜。她拿起雕像凑到眼前来细细地打量,木雕上的女子微微浅笑着,双眼略弯成月牙,脸颊丰盈,鼻翼英挺,小小的嘴唇轻抿着,简直是栩栩如生,分明就是那个生活在西昆仑的自己! 这一张脸,她有多久不曾见过了? 这就是她,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啊! “这三天来,你一直昏睡着,我便在外面雕这个,虽然只在那一晚见过你一次,可你的样子,在我心中,永远都印象深刻。” 他口中说的“那一晚”,应该就是她入了梦魇,见到神秘水池的那晚。一想到那时候发生了什么,红井但觉脸颊发烫,赶紧拿手捂了捂。 她低头看着雕像,极力掩饰着。 她的相貌,他就只在那时见过一次,可这尊像竟是雕得如此相像神似,他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这让红井有种感觉,似乎她真的就是相独夏倾心去爱的那个人,他对她的心,是真的。 无关乎前世,只说今生,无关乎踏月和白龙,只说红井。 “相独夏。”她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木雕像,思绪中不断地闪过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沉了很久才轻声道,“那天,我和上官妃对战,是因为想去宣夜冥天。” 轻笑,摇头,白龙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到险境,是因为白龙永远不会向她这般冲动。 可是她所有的冲动,全都只是为了一个他而已啊。 “上官妃说,你人在那里。” 似有什么东西划着男人的心,相独夏心底一疼,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红井会轻易地答应与鬼族出城一战。 —— 兮宝我爱死你了!!感谢你的金牌~! 第一百八六话 唯独你(金牌加更) “你跟我说,你去客栈拿回咒逐剑,我相信了,可是我等了一晚上你也没有回来,我再也感知不到你,也御使不了咒逐。”红井说着起身,走到相独夏身旁来,抬眸对上男人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道,“我一直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会不会被这里的祭司发现了妖族身份,同杀破狼交起手来。” 话语到此,红井顿了顿,似有似无地一笑,而后错开了眼光:“可是我却忘了,妖王大人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事情呢?” 她最后的话,语气寒凉,竟是自嘲自怨自艾,她的一句“妖王大人”,如同一道硬生出现的鸿沟,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硬拉扯开。他想起在石洞中,那时她也这样叫他。 他喜欢听她喊自己“小瞳”,而不是什么妖王。纵使他是所有人的妖王,却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小瞳啊。 “我去了宣夜冥天,那里周围都布满了鬼族的结界,与外界隔绝,所以你御使不到咒逐。” “去见你的女人?”红井冷笑一声。 “她,不,是。”一字一顿,怒意终于被面前这女人勾起,相独夏猛地伸手,修长的指捏起红井的下颌,他暴躁的话语就掷落在她的耳边,“我的女人只有你!” 这件事情,反反复复,到底要他说多少次,她才会相信。 烦躁的情绪充斥在内心中。 “红井我告诉你,你这样想问,我就直接告诉你,不管你生还是死,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 “你想也不要想。” “不是我要离开妖王大人您,而是您不再在乎……”她话未说完,他捏在她下颌的手加重了力道,阻止她往下说去,红井吃疼,眼睛狠狠地瞪向相独夏,却在自己发怒的目光中,看到他的脸靠近过来。 唇齿之间,冰冷的触感,红井的后半句话便被他以吻-封缄,横置在了喉咙中。 他不再似从前那样温和,而是变得粗暴狠戾,记忆中的相独夏从不是这样的,至少他从来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红井倏然有些怕了,在彼此的心跳与气息中,有一种凶狠的绝望,正要将她吞没。 红井紧握着手,攥紧手里的水沉木雕,以此转移身体上的战-栗。 腥咸的味道蔓延在口中,她的唇舌被他咬破,他似定要让她记住什么,非要到她疼才肯罢休。借由血所带来的蚀-骨-靡-艳绽放出生涩的痛楚,她疼,他的心会更甚。 她想了想,而后下嘴毫不留情,也将他的唇咬破。 他先是一怔,随即向她索取的更多。 身子轻颤着,若不是他始终掌着自己的腰身,恐怕她早也软倒下去。头脑比身体要清醒太多了,红井不觉苦笑,可悲的生-理反应,这具白龙的身体对相独夏有着自觉的眷恋熟悉。 她想应该想些什么,无奈脑子不听使唤,就连前一刻他说的话竟都空白一片,却又不知为何思绪里闪过古青青的明媚笑脸来,画面定格在那女孩子站在临院对着相独夏挥手微笑。 然后这张脸又变成了纳兰辛,她福身温和地唤“相公子”那模样。 再这之后,便是踏月。 仿佛一瞬间清醒了,手轻轻一松,红井放开了原本紧捏在掌中的木雕像。 (阿舞苦笑:我这是顶风作案么……最近和谐风猛烈,但愿我这个不算违规。) 苦涩掠过嘴角,耳边是风轻拂而过,木头落地的声响并没有传来,水沉木雕被风元素托起悬浮在距地面两三公分的高度,红井只觉得身子一松,是相独夏放开了自己。 看来她这招还是凑效的。 彼此都狼狈不堪,呼吸凌乱着,她看到男人嘴边残留的血迹鲜红,估计自己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相独夏手一挥,轻风一扫过去,红井再抬眸看时,那尊木雕像已经被男人拿在手里。 但他却没有再次将东西递给她,而是随手将水沉木雕放在桌子上。 “我去宣夜冥天,是因为踏月三番四次地将你拉入到由她创造出来的梦魇当中。”相独夏继续了方才的话。 红井一愣,一时间也不去计较两人的误会隔阂,反倒顺着相独夏的话恍悟道:“就是,那个白色的水池?” 自从进入到南疆,她就开始做有关那方白色水池的梦,每一次皆是恶梦,甚至看到那霜雪一般的池水,她就会有冲动往下跳,每每如此。 “我是去了客栈拿回咒逐,但同时你仍旧被踏月拉进梦境中,当时我还不能确定是她,直到再次将你拉出梦魇,我才确定,来不及和你说清楚,我便过去了,而且宣夜冥天是鬼族的控制范围,四周布满结界,我即使过去也未必找的到路径,未必能见到踏月。” “所以,暂时没有和你说。”相独夏望着红井,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害怕她不愿意听下去,会跑掉一般。 “原来是踏月么……”红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回想当时那夜的场景,相独夏的话她相信,因为她记得清楚,就在相独夏离去后不久,她确实又做了奇怪的梦。 他走的时候关了窗子,梦境里的窗子却是打开的,就在她被魇住走到窗子前的时候,相独夏还出现过。 “那踏月为什么要害我呢?” “不是她害你,是我中了鬼族的计,调虎离山。”制造出梦魇的人,其实不是踏月,而是浅月,浅月的魂魄侵占了踏月的身体,听从陌凋零的吩咐做下这一切,是早就将他吃透,笃定在红井受到危害时,他感知出原因,必定会上宣夜冥天来。 从而乖乖地落入陷阱。 想到这里,相独夏轻笑,事情只要和红井有关联的,他就一定会丧失冷静与理智,这样简单的骗局,若是换成另外的人,他一想便知有问题,可是偏偏落到红井身上,他就只会冲动地去做,想都不想。 第一百八七话 他是死人(金牌加更) 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纱布上,这些为了他,她所受的伤,心里一疼,她和他还真是很像,都是为了对方冲动不已,不计后果。 只是关于浅月的事情,她不需要再知道,不管是“她”,还是白龙,知道那些只会加深对她的伤害而已。 相独夏叹了叹,这些事情本来不想说给她的,可是他真的害怕她会因此而离开他!为此甚至还在意她和沐暗尘的事,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又希望,沐暗尘若能替自己照顾她也好,那样至少,当他不能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会幸福。 因为他也知道,沐暗尘心底,白龙的分量有多重。 他曾想过就让红井一直将宣夜冥天的事误会下去,因为有些东西,他不能让她知道,比如那段预言最后的话,比如火魂可能失落。 比如他们也许永远都凑不齐五魂,他也永远都不能复生。 他的身体不过是依靠灵力凝聚出的实体,五魂不齐,他其实是个死人啊! 更要命的是,他也不知道浅月给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 绝情丹。 浅月说,他会因为药性慢慢将红井忘记。 如果真是那样子的话,她要如何是好?他还记得在鸦骨村,她把他给忘了,那时候他每天都活在无法遏制的失落之中,患得患失。一个人记得,另一个却忘记了,是不是残忍了些。 如果是他记不起一切,她该如何承受? ——你曾经忘记过一个人么? ——不曾。而他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但事情却一再地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只是到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相独夏实在无法衡量,他一个没有记忆的死人,同火狼王沐暗尘相比的话,究竟谁才能让红井幸福。 就像这一次,“我都会随时在你身边”明明这句话还在记忆中深刻,而那天在花渡城街上,她还笑颜明艳地说“我有危险一定会大声喊你的”,结果在她形势危险时,他根本没有赶到,反而是沐暗尘救了她。 这一次,他亏欠她太多太重,若是沐暗尘也没能及时赶到呢?那样的后果,他压根不敢想。 如此,在他丧失记忆与生命的时候,让她恨自己会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就任由这一切都误会下去?所以他自始至终都开不了口同她解释,也开不了口说一句“踏月爱的人其实不是他,而是叶空凌”,所以站在她屋外整整三天三夜,也不敢来面对。 甚至连上官妃究竟同她胡说了什么,他都不想过问,只在意绝情丹发作之前,让她恨他的话,会不会更好些。 可是为什么就是无法放手呢! 他还是告诉她了自己去宣夜冥天的原因,从而为自己解释不是么?心底那种紧拧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啊! 趁着自己还能记住她的样子,刻了那尊雕像,不仅仅是为了她的那句“我一辈子也不放过你”,而只是为了能加深让自己记住她啊。 想着,控制不住,相独夏猛地伸手,狠狠地面前的女子抱进怀里。 非要将她揉进血肉之中,非要让她在他身旁。 “阿井,你不要离开我。”喃喃自语,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脆弱。 可是明明不是她要离开他的啊,也许到了最后,真正选择离开的那个人,会是他自己。 青空从红井的屋子出来后,众人无不对其挑起拇指,这一招下的实在太漂亮了,完美的利用相独夏的吃醋心理,完美的把他人给激将进去,要不是青空来这样一出,恐怕妖王还能站在外面,红井依旧闷在屋里,他们两位不知道要僵持到何年何月去。 “爱闹别扭的人,真的不能理解啊。”糯米舔了舔爪子,鄙夷地向屋子的方向望了望,相独夏进去很久没有出来,看来他们两个是重归于好了。 “你当然不能理解,你是狸猫。”息璎同情地拍了拍糯米的背。 “他相独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本尊是朵莲花。”糯米不服气反驳。 “那你也打不过他。”湮玉依旧在最关键的要点上插了句嘴。 众人默然,这个,确实如此啊。 “等一下。”青空忽然一脸认真地环顾众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莲花,怎么可能有性别!” “……” 一语惊人,他话音才落,四下顿时皆惊,众人觉悟似地齐刷刷对着青空看,八只眼睛互相凝视良久,各自在心中暗自将对方的本尊想了一遍,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跟受了惊吓似的。 然后,四位妖神终于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还别说,他们这几位里面还真没有“植物化身”的,正在笑着,息璎猛地想起谁来,她早也笑岔了气,因又想起那人,更是抑制不住,息璎边笑得喘了气,边断断续续说道:“你们忘了老四……” “第四式神卷丹?”连一向雷打不动装酷扮冷的湮玉亦跟着变幻了表情,眉头纠结了一下,进而颔首以示同意,“老四确实是个问题呀。” 而他这样的答话,更是引起众位更大的笑声。 说开了很多话后,相独夏便离开了。临出去时,他强行地将红井按在床榻上,强迫她睡下休息,红井分辩说自己不困,只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气,他却不由分说,他只答应明天再陪她出去。 安置她躺好,相独夏替她盖好了绸被子,目光不禁落在她的肩膀的伤口上,他伸手轻轻抚了抚。 “伤口还疼么?” 却又觉得自己问的是句废话,她的整条手臂几乎被上官妃废了,那女人故意地单往这朵莲花上攻击,想到那样的场景,相独夏心如刀割凌迟,她攻击她的莲花印记,不就是为了向她挑衅,是要明摆声称,即便感知到疼,他也不会来救她么? —— 求点推荐,我发现我这句话,说了白说。 第一百八八话 毒生相克 那时候,他陷在宣夜冥天的陷阱里,又为了留下踏月的魂魄而浪费时间,他想,当时的红井一定深深绝望了。 一想到这点,就心疼不已。 红井正要回话,却听得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还好,它还在。” 他话中所指的,是那朵莲花。 不知为何,因他这句低喃,红井将本来要说的那句责怪,咽了下去。 然而,第二天相独夏并没有按照自己承诺的那样,带红井出去,理由自然是红井的伤势未愈,需要静养。 就这样,一连三天下来,虽然每天相独夏都会过来缠她,但是一次也没有允许她出去。 红井觉得自己就快要被闷疯了。 沐暗尘倒是每天往外跑,花渡城的局势依旧紧张,相反叶空凌倒像个自闭症患者,除了每天按时给她换药,嘱咐她吃药之外,几乎很少见到他离开自己的屋子。 倒是琴声不断。 好像叶空凌每天在做的事情,就是弹琴和无限的弹琴,再要不就是对着混沌魔琴发呆。 “我说鬼师傅啊,你这么喜欢这张琴么?”盯着叶空凌看了好一会,红井觉得自己的腰都要酸了,难得他竟还能保持面无表情的姿态,对着白龙的魔琴发呆,“我觉得你的那张蕉叶琴更帅些啊!就是当初你打我的时候,用的那张。” 半晌叶空凌没有回话。 红井深深叹息,她师傅看来是中魔了,奇怪以前没听说他同龙王之间有交集,再说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叶空凌不是单相思巫师踏月的么? 而且,现在的她就顶了龙王的脸……好,是她想多了,不过由此看来,问题不出在白龙这里,而是单纯的在混沌魔琴上。 “这琴与普通的琴有什么不同么?”为防叶空凌不回话,红井伸手捅了捅男人的胳臂。 “混沌魔琴……”当然不同了。 以前的混沌是如何杀气重,灵性强,这些对于他叶空凌来说都不重要,然而现在,这张琴上却缚载了一个踏月。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她的魂魄就在这里,距离他如此接近,生死不离。 想着,叶空凌抚了抚琴弦,轻轻地挑勾两声,混沌魔琴发出铮然凄婉的音节来,直袭人心,但红井知道,这仅是最为简单的拨弄,他没有施展魔音,可即使如此,这样的琴声依旧能让她心中一动。 红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混沌,也学着叶空凌的样子,轻挑了下琴弦。 他却似个被夺取重要玩具的孩子一般,条件反射地一把将琴护在了怀中。 “厄……”红井怔愣,叶空凌搞什么?她也没说要和他抢混沌啊?琴痴到如此地步,这不是魔怔了么? “你。”他却紧张兮兮地拿眼睛盯着她看。 “鬼叔叔你没事?”红井被他看得一身冷汗。 “不,是我……是我吓到你了。”叶空凌才似反应过什么来,垂眸扶额,摇了摇头。 相独夏曾经拜托过他,踏月的事情绝对不可同红井说。 这几日来,除去红井和沐暗尘所受的外伤,相独夏身上的毒才是一直困扰他的棘手问题。但令他迷惑不解的是,单凭脉象上来看,相独夏的身体似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绝情丹的药性丝毫未曾发作。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也明明看见,浅月亲自将绝情丹喂给了相独夏。 过去了这么多日,绝情丹的药性却没有一点在血液中扩散的症状,这绝对算不得庆幸之事。既然是陌凋零千万百计布置好的局,那也必然用其恶毒的用意。 所以,不是不发,而是伺等时机,又或者毒其实已经发作了,只不过他也没办法探得出来。 两种情况中,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见此毒的阴狠与棘手。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毒? “鬼师傅你又在走神了。”耳边倏然响起红井的话语,叶空凌这才回过神来,望了红井一眼微微颔首,叶空凌推开了手中的混沌魔琴,继而站起身来。 他缓缓地在屋中踱着步子:“小姑娘,你以前接触过医术么?” “啊?我么?”红井也不多想,回答得很诚实,“我从前的师傅教过我一些简单的药理,我能识得百草,但是不会号症。” “认得百草,可认得百毒么?” “百毒……”红井沉了片刻,似陷入沉思,“毒也不过是药的一种,万物相生相克,即是毒,便一定会有其相克之物。” 这些道理,在西昆仑的时候,师傅曾告诉过她。 “相生相克。”叶空凌想了想,“如果不知道毒性呢?” “啊?”红井愣了愣,什么叫不知道毒性?如果不知道,那又是如何判断此物对身体的破坏作用机制? “鬼师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是不是沐暗尘中了毒,没得救了?” “为什么是沐暗尘?” “因为目前受伤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他了啊。”红井说着举起手臂示意,“但是你看我,全好了,很健康对不对?” “那头狼比你还要健康。”叶空凌摊了摊手,实话实说。 “那不会是贪狼!”猛然想起,花渡城大战的时候,只有那家伙中了上官妃的毒!而此时叶空凌又问起毒物的事情,红井越想越惊,她受伤后一直也没出过客栈,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说不定上官妃给的解药是假的! “贪狼现在很严重对不对?快死了对不对?”红井顿时情绪激动。 “贪狼?这是谁啊?”叶空凌却是一头雾水,“是这城里的人么?” 要知道,他可是从未曾见过杀破狼这三位大人啊! “……” “没有这样的人找过我瞧过病,是你的朋友么?小姑娘?” “那看来不是他。”红井喃喃自语,只是心里依旧放心不下,毕竟贪狼是为了救自己才中的毒。 第一百八九话 被关禁闭了 看着红井的样子,叶空凌暗自摇头,他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这丫头居然如此迟钝,硬是东拉西扯,就是想不到中毒的人是相独夏。 可见孺子不可教。 “对了鬼师傅。”红井却猛地想起什么,“你不是不给人瞧病的么?” 她还记得在凄凉谷中,他将她拒绝地那叫一个彻底啊! “所以你说的那什么贪狼,我不认识。” “……” 红井暗想,看来自己有必要亲自到祭祀院走一趟。 话题到此,叶空凌却不再继续,许是觉得同红井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起身几步走到书桌前,取了一本薄册子,又走回到红井身边。 将那本册子递给红井:“我这师傅也不能只挂名字不干活,这个你拿去看,争取三天之内学会了。” 红井诧异地望着叶空凌,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愿意教导自己了么? 想想看,似乎从陆离阁匆忙拜师之后,叶空凌什么也没有教过她。其实关于这个“师傅”的称呼,她倒也没几分当真,她师傅是个白胡子老头,没点严肃的样子,现在还待在西昆仑呢。 脑子里冒出西昆仑的山水景致,还有师傅捋着胡须微笑的样子,红井鼻尖一酸,赶紧停止思绪,怕自己会哭出来,便再也不敢想下去。 西昆仑,怕是这辈子,她都回不去了。 佯装心静如水,红井垂下眸子去看那本小册。 翻开第一页就惊呼出声:“琴谱!” “还不错嘛,还认识琴谱。” 红井无语,白了叶空凌一眼:“我又不是白-痴,再说这些谱子,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认识,而且挺熟的……”说着往后翻看,同时在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一个问题,她根本没学过古琴,怎么可能上来就认识琴谱呢? 古琴谱,并不是五线谱,而是字谱。 倏地冒出一个想法,认识琴谱的并不是她红井,而是白龙。 就像御使咒逐剑的那些咒语,她不也是无缘无故就知道的么? 红井不禁哀嚎,敢情白龙是选择性失忆,她所有的生活常识都记得住,唯独忘的是前尘过往。 一般选择性失忆的人,都是曾受到过极大刺激的,从而自动遗忘掉自己不想记起的事情,难道白龙和相独夏之间真的曾互相伤害过?还是因为踏月,相独夏伤过白龙? 导致白龙不愿意记起往事。 可这么分析也不对,白龙死后,投胎转生了,忘记前世的事情,似乎也合理。 唉,不想了,红井揉了揉头发,这样子纠结下去,没完没了。反正她也不是白龙,她是红井,她就过自己的生活,做该做的事情,其他的无关紧要了罢。 回归正题! 红井抬眸,苦大仇深地望向叶空凌:“师傅啊,这么多的琴谱,我怎么可能在三天内学会啊?” “正好你好好养伤,免得有事没事的出去乱跑。”叶空凌挑了挑眉。 红井默然,这家伙绝对就是存心故意的! “但是我天资差的惊人,我很笨的。”依旧不死心地讨价还价。 “我真的不能逐你出师门么。”依旧是那句话,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红井登时泄气,再度举手投降。 “但是我没有琴啊?”又想到一个重点问题,因为怎么看叶空凌都舍不得将混沌给她,“要不我们先出去买张琴?” 红井在心底-奸-笑,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出去了。 谁想到现实竟是如此残酷,叶空凌转眸指了指安静躺在桌子上的混沌魔琴:“就在这里,三天,如果你学不会小册上的东西,你就永远不需要出来了。” “!!!!”这不是明显要关她禁闭么! “你和相独夏串通好的!”红井忿然。 “小姑娘,如果你还想去打魔斗大会,你就必须学会这些。” “但是我不想打!我一直也没说过要参加那个可笑大会!” “好,你不去打。”叶空凌顿了顿,妖孽一笑,“但是妖王拜托我,务必让你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求你能毁天灭地做个天下第一,只要求你能达到龙王当年的水平就可以。” “龙王最擅长的就是魔音,曾经依靠混沌魔琴屏退鬼族百万大军,你这样子跟她差太多了。再说你是我徒弟,我是这天下唯一可与龙王单纯以魔音抗衡的人,如果传出去,我的徒弟不会魔音,那我的脸面怎么搁?” “鬼师傅,你不用这么认真。”底气不足了。 “我真的不能逐你出……” “好了好了!你赢了!三天就三天。” 最终,虽然明知自己被设计,但红井也只得乖乖地认栽。 于是她强忍着怒气,咬唇看着叶空凌优雅地微笑着走出屋去,他人在外面,关上屋门的时候还不忘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那一张堪比女子美丽的面容风姿流转,看的红井只想上前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小姑娘你要记住,魔音和幻术的施放原理差不多,都是用你的意念力去侵占凌驾别人的,你的意念力越强,你所能制造出来的幻觉与幻境就越强,音波不过是传播你所制造出的幻觉的一个途径,等你足够强大了,你甚至可以放弃对琴弦音频的依赖。”叶空凌的话语于门外传来,随即是他离去的脚步声。 红井没有回话,只暗自点了点头。 只要有音波就可以,还记得竹林里抢婚的那顶红轿子,当时有个鬼族女人亦是利用歌声施放的魔音,还有与破军城外一战,他也施放了魔音。 连破军一个普通的人族祭司,都能学会施放魔音,她为什么不可以? 想着,红井下了决心,既然叶空凌要关她三天,其背后定是相独夏的属意,或许这其中相独夏有他自己的用意,不过她是反对无效了。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姑娘们动动小手给点下推荐。 第一百九十话 心有挂碍 无论如何这三天的时间她不可荒废,想着老实地坐到琴桌前去,红井翻开了手中的小册,耐下性子看了起来。 小册上的琴谱,看上去肤浅易懂,到弹起来方才觉得玄奥高深,红井试着按照叶空凌告诉她的方法去做,别的不提,至少她先要把这上面所有的曲子弹会了才行。 红井叹息,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够用啊! 而叶空凌最狠的地方在于,关她在屋里,连个人都不让她见,除了一日三餐他会亲自给红井送进来,顺便的对她指导一二外,红井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自然也不允许她召唤式神出来。 “小姑娘,我这是为你好,你需要专心致志了。” 红井挑着琴弦,边扫了眼小册上接下来的谱字,边自言自语诽道:“这根本就是法西斯么。” 连召唤个陪她说话的糯米都不允许,这样子过下来三天,红井觉得自己非要神经不可,然而奇怪的是,相独夏竟然也不露面。 时时刻刻面对着混沌魔琴,红井哀叫:“鬼师傅你这是拔苗助长啊!” 就这样才过去了一天,红井便快崩溃了。叶空凌给她送晚饭进来,又检查起她练习的进度,红井皱着眉,极不情愿地照他的话弹了几段谱字,无奈叶空凌拿食物威胁她,她若是不弹,这顿饭便要给她免了。 抹下最后一个音,红井翻了翻眼睛问道:“现在我可以吃东西了?” 叶空凌赞许地颔首:“之前沐暗尘和我说,你是龙王的转生,我还不太相信,你这小姑娘又笨又固执,我虽和龙王没什么深交,但好歹见过几次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和她都不像。” “我本来和她就不像。”又来了,又开始拿那位“伟大”的圣母一样的龙族女王刺激她。 红井垂了眸子,索性不搭理叶空凌,翻开小册,又往下弹了一曲。 她接触古琴才不过几个时辰,竟已能将指法运用自如,赶得上寻常人几年的功夫,叶空凌不禁骇然,对红井刮目相看。 “说好了啊鬼师傅,三天后这本册子上的曲子我要是全会了,你以后都不许似这样关我禁闭。”红井抓到机会,赶紧和叶空凌讨价还价。 叶空凌扶额,话说他可不可以告诉这小姑娘,要关她的人可不是他,这一切都是相独夏的意思。 夜色深浓,万籁俱寂,永和客栈的院子里,从墙外闪进来一道黑影子。 这人进了院子,便毫不掩饰地揭下蒙在脸上的黑布,轻甩了下头,银白的月光笼着他绝艳的面容,竟是为夜晚平添了一段妖异,尤其是他额上的一点深蓝,更似蛊惑人心的断点。 他是比月光还要迷人的男人。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相独夏停了停,却也没有回头去看。 “小姑娘已经睡下了,她今天表现不错。”身后人缓缓开口。 相独夏颔首:“烦劳你替我照顾她了。” 叶空凌摇头:“她是我徒弟,照顾她是应该的,况且踏月的事情,在下还要多谢妖王。” 是相独夏用灵力分开了踏月和浅月的魂魄,总算保住了踏月之魂,他该谢他的。 相独夏并未答话,目光落在红井的房间,那屋子内烛火早也熄了,漆黑一片,她似睡下多时,只是她在这里,他就总能没来由的安心平静下来。 “进去看看她?” 相独夏略摇头:“我进去肯定会将她吵醒的。” “你说的没错,她潜意识里还有龙王的记忆,这才一天的时间,她就可以驾驭混沌魔琴了,没准三天后,小姑娘真能学会施放魔音。” “我只希望万一我不在,她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凡事都有未必,妖王你现在下定论还早。” “白发鬼,你曾说三天之内若不毒发,这毒便可以压制住了,是么?” 闻此言,叶空凌拧了拧眉:“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只是为今,关于绝情丹的毒性,我也是一无所知,束手无策啊。” 他虽是神医,但总也要“见招拆招”,对症下药,如今毒一直不发作,相独夏的脉象症状又毫无异常,这让叶空凌也无可奈何。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相独夏说着自嘲一笑,“我以前从未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也从未在意过任何,自从她的出现。千年前,四族的命运在我手中不过如棋局,只为了她,即可让赤息血流成河……直到她死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怕。” “从那开始,我就总在害怕了。” “就像现在,很怕。”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可惜他的心早也有了挂碍,他已经放不开。那样不可抑制的恐惧,撕裂胸腔的感觉,他曾经历过一次,那是他看着白龙在他怀中慢慢合上眼瞳,感受着她的身体慢慢变冷。 那是他和她的前生。 而今这样的恐惧又一次侵蚀着他,浅月说:他终将会把红井忘记。 如果可以选择,他倒希望忘记的那个人依旧是红井,然后他重新找到她,重新同她接触,重新又可以和她在一起。他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苦,也总好过自己一无所知,却要看着她痛苦。 目光从她的房间移了回来:“再过五天就是南疆人族的魔斗大会了。” 叶空凌点了点头:“妖王去打探的事情,可有眉目了么?” “完全没有,踏月说水魂就在此处,应该就是红井梦魇中屡次见到的白色水池,可是我和沐暗尘分头寻找,几乎翻遍整个祭祀院,也没见到这样的池子。” “如果可以在这三天红井不出屋的时间中找到水魂,我们便尽快带她离开花渡城,人族的事情,既与她无关,还是不要过多卷入。” 叶空凌想了想,颔首道:“妖王为小姑娘计划好了一切,这三天我看着她倒没问题,只怕踏月的预言无假,唯独小姑娘才能感知到五魂啊。妖王,怕是你护不住也拦不住。” 第一百九一话 魔音·琴魔 相独夏默然,竟无言以对。 何时他也变成这样的人,感觉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侵袭到心中,害怕,忧心,惶恐,还有无力。 他让叶空凌关住红井三天,因为还有五天就是魔斗大会开幕,花渡城现在极不安全,各种各样的术士纷涌进城来,且又正值鬼族外患,为了红井的安全,他想在魔斗大会开始前,带红井离开这里。 却偏偏,水魂就在南疆秋迟。 他想在这三天之内找到梦魇中的水池,夺回水魂,而后就带红井离开花渡城。 而这三天之中,红井就算学不会御使混沌魔琴那也无所谓,至少她休息了这些时日,伤势及体力上也恢复不少,只要她能养好身体,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相独夏抬眸望着天幕,夜凉如水,明月高悬,可他的心却亦如这一抹明月,寒凉孤弱。 他还剩下两天的时间,水魂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叶空凌说的对,除却红井,没有人能感知出五魂,也没有人能释放出五魂来,即使是原本收藏五魂的踏月,也不能。这一点他明明清楚,但就是不死心啊! 权且走一步算一步。 挥手即瞬间,时间很快过去,这两天来,红井当真老实听话地埋头在屋中练琴,没给叶空凌找任何麻烦,除了吃饭睡觉日常解决,她就坐在琴桌前,照着小册上的谱字,反复练习,她屋中的琴声几乎没断过。 与此同时,为了寻找到白色水池,这两天里,相独夏和沐暗尘亦是一刻也不闲地奔波着。 最后令相独夏失望的是,他们两人毫无收获。 明明花渡城的规模就那么大,他们两个都快把这城池翻过来五六次了,但却从未见过与其模样类似的水池。 按照约定,三天的时间已过,叶空凌想再困住她,可都没了说辞。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出关重见天日,红井兴奋不已,她早早便起身,收拾妥当后端坐在屋中,等待叶空凌过来检查她的成果。 甚至连混沌魔琴也重新擦拭了一遍。 红井随手翻着小册,三天时间,这上面的琴曲她依照约定,倒也练习的熟了。 门轻轻被推开,晨光闪了一下,在地板上平推出一道光柱来,很快即随着门的轻掩上光柱消失。 红井抬眸望去,就见那人一袭紫衣,双手环抱胸前正站在门边望着她微笑,白色的长发如瀑般垂在身后,在阳光下泛起些许金色的光染。 他的肤色更是莹白,几近没了血色般,偏他还总喜欢穿紫色的衣袍,妖媚娇嫩的紫色便将他这一身的风华绝代给完美衬托出来。 不同于相独夏那富有侵略性的蚀-骨妖魅,叶空凌的美丽清冷却通透。 红井挑了挑眉,暗想这家伙绝对比女人漂亮啊!回想起当初在凄凉谷,她可是毫不犹豫地就将这厮认成了“姐姐”,这种等级的美人,在她身边待着,她很有压力啊。 白龙的这张脸真的比叶空凌差…… “施放魔音最大的忌讳就是被对方扰乱神思。”叶空凌偏头看着红井,倏地缓缓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我进来这么久,你却看了我这么久,小姑娘,如果我是敌人,现在你已经死了。” 红井恍然,方才因为他的话回过神来。 “鬼师傅,你不要上纲上线啊。”红井登时泄气,端正了一早晨的坐姿瞬间便垮塌下来,趴在琴桌上直哀叹,“我都知道是你了,怎么可能还拿你当敌人看,你那种假设根本不成立。” “万一我就是来杀你的呢?”叶空凌却正经起来,盯着红井的眼神认真严肃,是再告知她,自己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红井猛地明白过来,他是来考验她的魔音的。 心里虽明白,表面却微微摇头:“我倒不相信。” 红井说着放下手中的小册子,手轻落在琴弦上,挑起第三根琴弦,运指用力,食指凌空而下,琴弦振动,随即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相信,鬼叔叔是来听我弹琴的。”仿佛是怕自己的话语惊扰了琴声一般,红井低声开口。 魔音,重在出其不意,令人防备不能,于不知不觉中侵占他人的思维。 连续的滚拂,几个音节下来,竟有琴声络绎连绵的错觉,如同满屋子都已被音节填充,余音不断。叶空凌暗下吃惊,没想到这小姑娘三天中居然达到这等造诣。 耳边的响动时而近如私语,时而远在天边,听上去似流水的潺潺不绝,再要仔细些听得真切时,侧耳倾听中水声终止了,恍若从未出现过,是与他隔了时空的幻觉。 初春,夜长,薄情,相思,止不住的臆想从琴弦里渗透出来,混合着言不明道不尽的今夕万年,一同袭击上叶空凌的内心。 明知道是魔音,可是却抵抗不住。 这不可能! 脑子里忽然闪出阵阵的愤怒来,他才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琴魔! 叶空凌冷不防地哈哈大笑:“小姑娘!你还差得远!” 笑声传入到红井的耳中,红井的手竟不自觉地顿了顿,琴声戛然而止,原本集中的精神一刹那间四散。 红井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却颤跳不已。 师傅就是师傅啊。 她假意让他听自己弹琴,借此施放魔音,就在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以通过叶空凌的考核时,他却仅以一个笑声,即将她打断。 但她也没那么不堪。 “师傅,你说不可以被敌人干扰神思,其实你动怒了,就是被我干扰到了。”红井深呼吸,良久才吐出这么句话。 叶空凌的一个笑声,竟害的她精神分散,要恢复了这么半天才勉强脱离他的干扰。 实在太厉害了! 不过红井的话,也让叶空凌一愣。 他动怒了? 没错,这小姑娘说的对,确实他就是动怒了,他竟会去在意谁才是唯一的琴魔,他的思维,其实早就被红井干扰影响到了。 第一百九二话 破军生疑 红井见叶空凌有一瞬间的沉思,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旋即挑动起琴弦,连绵不止的琴音再度响起。 “离歌一阙长亭暮,寸心万绪,咫尺千里。”依托着琴声,红井缓缓开口,她念的正是刻在叶空凌屋门上的那首小词,她曾经在凄凉谷中见过的。 任何人的思绪中,都会有最为薄弱的一环,无论他的精神力如何强大。魔音无非就是找到那人心里最弱的环节,而后从此处下手,入侵他的思维。 叶空凌的弱点便是踏月。 幽幽的琴声中,红井还在继续念着那小词,叶空凌却呆愣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他的思绪正被红井制造出的幻象吞没,眼前是那月光般温和的女子笑颜如花,叶空凌明知此时的踏月,是红井的魔音侵袭他思维产生的虚像,但竟不忍去打断她。 他不打断红井,是想多看几眼踏月。 为此不惜被红井控制住神思。 听觉中琴声不止,恍惚间红井却已走近到他身前,她眯着眸子,眼中满是笑意地对着他道:“鬼师傅,现在我算是通过考核了?” 双手推门,转眼间红井就闪出屋去,叶空凌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身影远去。 红井叉腰狂笑三声,引来街上路人的阵阵侧目,肩上的糯米翻了翻白眼,拿爪子直拍她。 “阿井,你收敛一点好不?人们还以为你是怪物。” 她大笑的得意忘形,虽不至于引来围观,但往来路人也拿看白-痴神经病的眼神扫视着她们,让糯米觉得同红井在一起,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很丢脸啊! 红井却不屑嗤笑:“你别傻了,他们那是拿你当怪物,谁见过红毛的狸花猫啊。” 一句话,说的糯米浑身一抖,理了理皮毛:“我是帅绝人寰的妖神,他们是没见过世面。” “恩,说的太对了妖神猫,不过咱们现在应该先去解决肚子的问题,然后你机灵着点,注意周围情况,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刻通知上报。” “什么叫可疑人物?” “就是相独夏。” “通报完之后呢?” “之后当然是跑了!”红井白了糯米一眼,笨死!这都不明白。 她可是利用魔音办了自己的鬼师傅,然后趁机偷着跑出来的,这会功夫相独夏早该发觉了,八-成正在四处搜她呢。 被那帮人发现了,自己还不是要回去? 她既然跑了,谁也别想把她抓回去。 “赶紧的,吃完了,咱们去祭祀院。” “为什么去那里?” “去看贪狼。” 林玉将抱着的一堆卷宗放到桌子上,纠结地皱了皱眉,对着破军摇头,破军倏然起身,林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赶忙将头低垂下来。 他目光落在地板上,揣测着破军的心思,余光里尽是破军在屋内来回踱步的身影。 三大祭司中,破军为人暴躁那是众所周知的,林玉是贪狼一手提拔的人,对破军又不太熟悉,此刻也不敢得罪他,唯有保持沉默到底。 半晌,破军停了停步子,伸手指着桌子上的卷宗问道:“你都仔细查过了?” 听得破军终于问话,林玉忙敛了神思,毕恭毕敬地躬身:“属下和祭祀院内数十名高阶祭司反复的核查,亦派人出去打探,证实阳炎郡确实没有人家姓红。” “没有……”破军沉吟片刻,喃喃自语:“红井……红,那也许不是姓氏。” “阳炎郡中天赋极高的术士里,有没有身世可疑的人,或者是极容易引人注目的?” “若说天赋过人,只有一名女子。” “谁?”林玉的这一句“女子”,顿时将破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是叫纳兰辛,擅长幻术。”林玉想了想,“属下查过,她也是要来参加这次魔斗大会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还以为此人指的是“红井”,不想又是另外的人。破军摆了摆手,示意林玉赶快往下说。 “她并没有进入花渡城,属下听说她的能力了得,正是本届的夺魁热门,似乎在豫灵镇上还引发过争斗。” “魔斗大会是对人族术士唯一的认可,若能取得名次,势必会显耀人前,其家族亦会由此显赫,她既然有夺魁的实力,却不见进城?”说着,破军缓缓地念叨,“纳兰辛。” “会不会是出事了?”林玉小心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阳炎郡在赤息大陆西面,而豫灵镇在南,相去甚远,而豫灵镇是进入南疆秋迟国的必经城镇,因此纳兰辛既已经到得那里,则证明她还是要来参加魔斗大会的。 还有两天就是大会开始的日期,她人还没到,也许不是不来了,而是来不了。 林玉的话令破军陷入到沉思,尽管仅是个猜测,但联系上发生的种种事情,这也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先是红井进城,这女人自称来自阳炎郡,可是近日来,祭祀院查遍阳炎郡也不曾找到这样的一个人,好歹也该有个只言片语的,但关于红井却连个认识她,甚至听过她名字的人都没有。 再就是,另一位同来自阳炎郡的术士纳兰辛,似乎凭空消失了。 红井为什么要说谎?她来了之后,鬼族大军毫无预兆地进攻花渡城,却又在同她拼斗一番后,不知何故突然撤了军。 随后妖族的人救了她回来,破军微拧起眉,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觉得她杀了纳兰辛么?”破军倏地开口。 林玉正要回话,门外猛然响起笑声,阴柔的声音-性-别难辨。 林玉后背一僵,这样子的气场,用不着看也知道,来人是贪狼祭司。 他抢先给那人行礼:“林玉见过贪狼大人。” 贪狼略一挥手,就算作回答,随即徐徐迈步,不缓不急地走了进来。 破军拧眉:“你笑什么?” 第一百九三话 一会是n,一会是b 破军拧眉:“你笑什么?” “我倒不觉得红井会杀人。” “你忘了她击破鬼族大军的手段了么?”目光停留在贪狼的脸上,破军紧眯的眸子里尽是阴郁的光芒。 贪狼倒似无所谓,依旧笑笑摇了摇头:“但她也救了我。” 一个肯为了素昧平生的人去拼命的女人,她的心不会狠毒如此。 “且我以为,以红井的实力,她完全可以夺得这次魔斗大会的魁首,是以没必要做出截杀对手的事情。”贪狼又补上了句。 破军不语,眉头紧锁。 猛地林玉想起什么来:“两位大人,那个红井姑娘,根本就没有报名参加此次的魔斗大会啊!” “她没报名?!”破军手握成拳,倏然击在桌子上,知他暴躁性子,林玉可不敢再多言,“恩”了一声赶紧躬身退后。 贪狼偏了偏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破军记得,红井曾说过自己是来参加魔斗大会的术士,可是她竟没有报名,人族术士最为盛大的一个盛会头衔她既毫无兴趣,又是为何假借此番大会的名义进入花渡城? “她会不会是为了浮香池圣地来的?”良久,贪狼道出心中的怀疑。 祭祀院。 红井郁闷地撇了撇嘴,谁料她扑了个空,贪狼人压根不在这里。随便抓住几个高阶祭司询问,所得到的答案无不是“不知道”。 更为夸张的是,祭祀院内为数不少的低等祭司,甚至都没见过这位贪狼大人的尊容,只闻其名而不认其人。 并且据说,杀破狼三位大人平日里并不待在祭祀院中,除却几名他们亲手提拔上去的高阶祭司,大多数人并不清楚他们的居所在哪里,也不清楚他们的行动。 提问:“那么魔斗大会这样重要的场合,他们三位会出现么?” 回答曰:“不好说。” 红井无语凝噎,这三位的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点,后赶上中-情-局了。 敢情都是神出鬼没的。 出来时无处可去,红井杵在祭祀院门口外对天空发呆,脑子里面自动幻想一行乌鸦飞过天空,一会排成一个n字,一会又排成一个b字,然后拖着长长的省略号,“啊啊”叫着。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肩膀上的糯米突然开口,打断了红井不着边际的思维,“要不你召唤邪止出来,咱们一起逃跑?”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说?” “比如,从回来一直没见过沐暗尘,再比如,好端端的叶空凌让我学魔音,还比如,相独夏莫名其妙的,似乎瞒了我什么事情。” “唉。”糯米摊了摊爪子,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大凡是和你扯得上关系的男人,都是神-经-病。” 红井身子一抖,阴测测地回眸拿眼睛瞪糯米,好像在威胁说“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公狸猫”!糯米刚要开口反驳几句,耳朵动了动,倏然听到身后正有什么人赶过来,脚步声凌乱。 它赶忙拍了拍红井,两个人会意,红井利索地闪身,躲藏在附近的一棵槐树后面,粗壮的树干刚好将她的身形掩饰。 红井对着糯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紧紧地盯着祭祀院门。 片刻之中,便从里面走出来五六名祭司,围在一名身着银白色短衫绸裙的女子身边,低声说着话,看上去像是这女人在同他们部署些什么。 红井拽了下糯米的皮毛,示意它仔细听。 她注意着那女子的神色,言语间气度凌厉不凡,颇有些将相风度,她表情严肃似不会笑一般,眉宇之上一派的孤高桀骜,自有一番威严。 红井暗叹:这就是御姐气质啊!这样子的感觉恐怕是她再历练多少年都难以达到的。 不禁想,这女人是谁?看她说一不二的样子,应该是这里面的高阶祭司。 没过多久,白裙女子交代完了事情,便略微挥了挥手,围聚在其身旁的祭司们各自领命,随即纷纷散去。那女子站在原地静默,红井不敢多动,生怕被她发现,搞不好此刻她已经暴露了目标。 这女人驻足不前,莫不是察觉到她的存在了么? 红井屏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在迟疑之间,眼角余光中却见那白衣女子紧颦了眉,迈着步子向这槐树处走来,红井心中一紧,一个劲地在心中暗叫“完蛋了”,必须赶紧的想出个说辞来,待会好蒙混过去。 白衣女子好看的秀眉紧拧着,她的耳力极好,打从刚才就觉得这槐树后有动静,她静听了很久,确实那绝不是风声,她感觉不出这附近有元素灵动,但始终不安心,便非要亲自过来看看。 一阵轻微的擦蹭声响,而后是“喵”的一声,白衣女子一愣,就见一道小小的红色身影自槐树后面窜出来,拖着细小的尾巴,四只脚三蹦两蹦的就往远处跑去。 “小猫?”白衣女子怔了怔,心想这里怎会有猫?且从其身形上看,还是只火红皮毛的狸花猫。 “谁的猫呢?”喃喃自语,她又疑惑地往树后面瞟了几眼,倒未发现异常。 不禁自嘲一笑:“草木皆兵,是我太敏感了……”想想看,连日来魔斗大会在即,又碰上鬼族攻城,祭祀院人人都紧绷着一根神经,或许是她太过紧张了。 摇了摇头,远望去,那只小猫哪里还有影子,早就跑远不见了。 “小淘气。”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她也该早点回去了。 红井人在树后,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目送这白衣女子走远了,她才松出口气,深深的呼吸。 太危险了!差点就被她发现了! 多亏了糯米情急中变小了身形,装成一只普通猫咪的样子引走这女子的注意力,不然节外生枝,又要解释半天。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喜欢本文的孩子点推荐~! 第一百九四话 萌神与爱惹麻烦的主子 【上来改个错,上一话:她静听了很久,确实(这里改成“确定”)那绝不是风声,她感觉不出这附近有元素灵动。】 —— 多亏了糯米情急中变小了身形,装成一只普通猫咪的样子引走这女子的注意力,不然节外生枝,又要解释半天。 尽管她没有恶意,也是光明正大过来看望贪狼的,她没做坏事心里不虚。 但是她对这女人充满了好奇,因此绝不能被她发现了,她还要跟过去看看这女人是何底细呢。 等这女子走远了,红井才从槐树后面冒出来,脚边上柔柔软软的东西正蹭着她,毛茸茸地直发痒。 “别闹,糯米。” 糯米身形缩的小小的,倒真像一只狸花猫,红井索性俯身将它抱了起来。 “别说你这急中生智做的倒是漂亮。” 糯米干脆蹦到红井肩上,理了理皮毛,十分认真地来了句:“就说我不但帅绝人寰,还是萌绝人寰呢!” 红井哑然,它哪里萌了? “喂阿井,你不觉得我萌?” “厄……”红井深深地考虑了一下,重重点头:“你萌,你是萌神。” “那么萌神,赶紧告诉我那女人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红井露出-奸-笑来,声音连哄带骗的。 糯米想了想:“你说我萌,就是为了这个。” “谁让你是猫科,耳朵比我好。”红井摊手,“距离那么远,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听到他们的话。” “再加二十个包子。” “……”红井无奈,“你吃的了么?” “就说加,还是不加。” “加,加,二十个就二十个。赶紧的,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就听到说什么什么圣地,好像是有个什么规矩的,跟魔斗大会有关系,然后什么人可以进入圣地的。”糯米东一句西一句地开始叙述起来,“那女人就让那些人去调查此番大会,可能夺魁的术士名单。” “打住!停!”红井实在忍不住,“你可不可以有点条理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圣地?” “是个什么浮……什么的。” 红井叹息,猫科果然就是猫科,如此看来,指望糯米是无法弄明白了,关键时刻还是需要靠她自己啊! “十个包子。”鉴于糯米同学的表现实在太差,红井毫不客气地降低了“谈判条件”。 “不公平!”糯米迅速反驳。 红井挑眉扫了糯米一眼,伸出一只手来刚要比划个“五”,糯米见状连忙举起两只小爪子,投降认栽:“十个就十个。” 它服了还不行么,再多说几句,恐怕一个也没有了。 “看来还是要我去查。”红井望了望那女子远去的方向,又问道,“你听到她的名字了么?” “没有,那些人一直没有说。” 红井微微点头,除了知道魔斗大会可能与一个奇怪的圣地有关,其他的一无所知了。红井扬手结印,便要召唤第六式神。 糯米黑线:“阿井,你又要去惹麻烦!” “胡说,我这是去调查。” “你怎么就不能改改爱惹事的毛病!和我们又没有关系。”持续的抗议。 “你懂什么?三年前,就是上届的魔斗大会,魁首是佟倾蝶,如果那白衣女人让祭司们去调查本届可能夺魁的术士,则极有可能那个规矩就是:魔斗大会的魁首可以进入到圣地!” “就算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笨死,那不就是说,佟倾蝶可能进入过圣地。” “阿井,你能不能说的慢一点,我被你绕的糊涂了……” “怪你没用,谁让你该听到的全没听见。”红井白了糯米一眼,话音才落,召唤阵法亦同时完成,凭空闪出一道紫色的光芒来,糯米登时哀嚎,它太久不曾见到第六式神了,但却清楚,见到这位,百分百的再没好日子过。 这一位每次的出现,都是红井惹大麻烦的前兆。 紫色的光芒很快敛去,空气中却没有人出现,一圈淡淡的人形就站在红井对面,几乎淡到要融入进空气中,觉察不出。仅从轮廓上看,那身形是一名比红井高出一头多的纤瘦少年,短发利落,腰板挺直。 “赤羊愿听主人吩咐。”连说话的方式都如他给人的印象,直接,简约。 “老六,阿井其实找你没什么事,就是让你偶尔出来晒晒太阳。”糯米唉声叹息,“你是不是可以先现个身影出来。” “去追踪什么人?”孰料赤羊一点面子也不给,开口直接就把糯米给无视了。 糯米张了张口,看着红井给他布置任务,而后是他颔首,匆忙离去的身影。 同其他的式神不一样,身为妖神,但赤羊几乎是没有战斗能力的,他没有战斗力是因为他不需要战斗,而他不需要战斗的原因则是,他出现的时候,除却与其订立契约的红井外,再无人能看到。 赤羊最擅长的便是隐匿,以及追踪术。 他的速度非常快,脚程也很快,可一日千里,且五感敏锐,善于躲藏,从前在西昆仑,很多时候红井追妖,断了线索,便是靠他重新获得其踪迹的。 任何人,任何生物,都无法逃脱赤羊的追踪,除非是死的。 “阿井,你真的又去惹麻烦了啊?”始终不死心,糯米还是问了句。 “我要去圣地看看,再说我也很想弄清楚那个白衣女人是谁。” “……” 但凡是红井做的决定,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她的固执,普天之下她认第二,那都没人敢认第一。 “快点糯米,赤羊沿途会留下特殊记号,我们循着符号走,尽量拉开与那女人间的距离,免得被发现。” 那女人离去不久,她就召唤赤羊追踪,凭借赤羊的能力,红井相信目标绝丢不了,而且赤羊也不会被她发现。至于她和糯米嘛,只需要悄悄跟在后面便可以了。 第一百九五话 圣地禁入! 这种伎俩在西昆仑,那是她常干不干的。 一路循着记号走了很久,红井悲剧地发觉那女人竟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她郁闷地看着天色,黄昏已近了,她又饿又累的,可是身边连个店面小摊都没有,也没个让她坐下来休息歇歇脚的地方,不过这也是必然的,因为这周围早也没有了街市。 没错,她们跟着赤羊的记号,此刻已经走出了花渡城! 红井望天哀嚎,搞什么啊!她本以为这女子走不远,她们很快就能查出她所在的位置,一探究竟。可现在眼看天都黑了,她竟把她给带到“荒山野岭”去了。 糯米有气无力地拍了拍红井的肩,提出建议:“要不我们先回去?” 红井握了握手:“绝不!老娘我今天非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没准赤羊暴露了,那女人早有察觉,是刻意耍咱们绕圈子的。” “不可能,赤羊从来不会暴露目标。” “可是她都已经把咱们带出城了啊。” 红井默然,四周零零星星地杵着几间庄户人家,除此外便是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以及黄色的土地,若以祭祀院为轴心参照的话,她们现在是穿过了整个花渡城,距离城镇越走越远。 偏她出来的匆忙,没有带相独夏给她的地图,她对于秋迟国的地理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如此走下去,会被带到哪里? 左右为难之间,又依着记号往前走了一段。 猛地,糯米叫了一声:“阿井!那边有建筑!” 红井循声望去,果见不远处有一排小楼,隐在苍翠的竹林之间,她再仔细环顾四周,确信赤羊的记号到这里就结束了。 “糯米,我们先回去。”红井轻声道。 “看来就在那里了。” 此刻天近黄昏,尚还微明,这时候不适宜轻举妄动,红井带着糯米躲到距离这片小楼相对远些的林子里,待到夜深伺机行动。 “阿井,我们窝在这你确定不会被发现么?”糯米支起小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它蜷了蜷身子,又往红井怀中躲了躲。 “当然不会被发现。” “万一那女人发现了呢?” “那就说我们出来打酱油,然后迷路了。” 红井说着推开糯米,兀自忙活起来,她将四周的草木聚拢,掩在自己的面前制造掩护。仗着白龙这副身体娇小,这地方又荒僻,鲜少有人经过,她藏在草木后面,倒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天色晚了,这里几乎没人走过,就算偶尔有人路过,也不会想到那草丛中藏着一个活人。 红井眯眸,一切看似不错,就是野外荒地的,夜风有点凉。 手中划着召唤阵法,赤羊应召出现在眼前。 红井听着他的汇报,白衣女子离开祭祀院后,就出城来到那片小楼。隐匿在竹林后的小楼一共有三幢,里面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赤羊并未太过靠近。 但他的注意力却被小楼后面的一处山谷吸引。 红井点了点头:“然后你就进了那山谷?” “我只在山谷边界处转了转,倒没发现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在谷外立有一块界碑,上面写着‘圣地禁入’。” “圣地禁入?”红井一怔。 “表面上看就是个普通山谷,没看出什么特殊的。”赤羊却摊了摊手,全不以为意。 “我倒是觉得有蹊跷,糯米听那女人提到过圣地。” “阿井,这能有什么蹊跷的啊。”糯米随即将话补上,“魔斗大会有个规矩,什么的可以进入圣地,我就依稀听到这么多。” 红井思索片刻:“应该是魔斗大会的胜出者,可以进入圣地。” “难怪赤息大陆上的人族术士如此在意这个魔斗大会。”赤羊颔首道,“原因在这里了,参加的术士都是为了得到这圣地的进入资格。” “那么这圣地里面一定有什么。”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再说话,沉默良久后,糯米突然出声:“阿井!那里面不会有只怪兽?要不就是魔尸族的!” 赤羊诧异地看过来,糯米当他不知道,便连比划带解释地:“魔尸族!蓝色的,绿色的皮肤,超级高大,没脑子的……” “打住!”红井终于忍不住打断糯米的形容,这家伙真是猫科,这语言表达能力也太差了,不怪它听不懂也学不出白衣女人同那帮祭司们的对话,瞧瞧它都在说些什么啊! “你也就认识包子。”鄙夷地瞪了它一眼。 “我感觉圣地里面一定有武功秘籍。”红井接着说,话语中夹带着藏不住的激动之情。 “阿井你又来了。”这回换成赤羊无奈了,“你以为这里是金-庸小说啊!” “要不阿井,你去绑架佟倾蝶,一问不就全知道了么?”糯米提议,“你不是说佟倾蝶是上届的魁首,肯定进入过圣地么?还有两天就是魔斗大会了,到时候在台上,佟倾蝶肯定出现,你现在用着白龙的身体,她也认不得你了,你要接近她也很简单。” 绑架佟倾蝶?红井一愣,随即咬牙切齿:“那种恶毒女人,我再看见她一定扁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废物!让她再不能目中无人!” 满脑子都是她傲慢的眉眼,还有她虐待佟青雾,用火烧佟青雾时无情冷笑的样子。 气死人了! 红井黑了脸色,暗自握拳。 赤羊冲着糯米直使眼色,这狸猫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去提红井那点丢人的往事。 “厄……”明显糯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管了!”红井直接站起来,狠狠跺着脚,“待会天黑了,我就摸进去看看,那个圣地到底是在装什么神弄鬼!” 赤羊扶额,糯米这算是将红井“成功”的激怒,她这是要将“惹麻烦”提前进行,不过事不关己,他只负责追踪,至于打架的事情,恐怕此刻最惆怅的那一位是青空。 第一百九六话 圣地浮香池(上)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计算着时辰,红井看天色差不多了,便自隐蔽的草丛中走出来,她身边跟着苦瓜脸的青空,正满脸愁色地望着夜空。 “行啦,打起精神来!”红井猛地一巴掌打在青空肩膀上,“我们快走。” “那圣地里面没准有豺狼虎豹。”青空紧拧着眉头反驳,试图劝住红井,让她放弃她那不靠谱的计划。 “你怕豺狼虎豹么?”红井白了他一眼。 青空抬手捋了捋银色长发,十分认真地说道:“我不怕它们吃了你,我是担心那些没-人-性的东西爪子抓上来,挠毁了我的脸。”他边说边还像回事似的用手在脸颊上比划几下,然后双手捂脸,刻意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红井气结,实在没力气同他在这废话了,索性理也不理,直接走开。 此刻天色已经黑透,草木丛生下四处的景致看上去几乎无从分辨,之前赤羊留下的记号大多也找不到了。野外山路不似白天时好走,红井只得依照着天明时的记忆,连摸带蒙地寻着。 为防被人发现,她也不敢点燃火折子,就只能就着月色前行。 好在她的方向感极强,总不至于走错了路。 “阿井,你看前面有烛火。” 青空抬手指了指,红井随着点头,轻声在青空耳边道:“就是那里了,三间小楼。” 不过小楼内既然有火光,就证明那有人居住。 “小心点,别惊动里面的人,咱们绕过去。” “阿井,你说会是什么人待在这里?” 红井皱着眉头:“八-成是看守圣地的,应该是s级的高阶祭司。” s级……青空挑眉:“但愿一会别发现咱们。” 两个人说着,放轻了脚步,偷偷自小楼楼侧绕到后面去。 果然同赤羊说的一样,小楼后面有片宽阔的山谷,红井仔细打量一番,这片山谷的面积不小,漫山种植满了翠竹,在浅淡的月光下,青竹孤高挺拔,不知为何反倒增添了一种诡异的味道。 山谷入口处,杵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是鲜红的四个大字,正是赤羊所说的“圣地禁入”。 红井拿脚踢了踢石碑,除却那上面内容“危言耸听”外,倒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我们走。” 红井转身,几步迈入山谷里。 山谷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甚至也没有应该有的鸟兽虫鸣,悄无声息仿佛是死谷一般。目光中是连绵不断的青竹,单一的颜色更让诡异的氛围加剧,两人往前走了一段,红井觉得屏息下来,简直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阿井,这里也太安静了。” 红井颔首:“不知为何,我总有不祥的预感。”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两人走走停停地,青空环顾四周,倏然发现什么,往前一指:“阿井快看,那片竹林后有亮光!” 红井抬眸望过去,确实有些或明或暗的光影,隐在青竹后面正浮动着,红井吃惊地张了张嘴,指了指光亮的位置,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或许就是圣地禁止入内的原因了。”青空撩了撩额前碎发,“阿井,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别。”红井伸手将他拉住,“一起过去。” 谁知道这些光线是由什么东西发出来的?这里生物绝迹,几乎死谷,说不定便是因此。 也许之前的戏言成真,这圣地里面当真有个怪物呢! 青空还要坚持,红井却不由分说地拽着他:“我不能看着你去冒险。” 红井几步靠近了些,无奈光亮隐匿在竹林中,压根无法看清楚那是个什么,脑子里面自动幻想出无数的情景,比如生化怪物的血盆大口什么的,红井自嘲摇头,发现自己的思维不着边际的很。 若不是天色暗黑,红井断不会在此犹豫,她早便进到里面一探究竟了。 “不如先扔块石头过去探探?”青空提议,言罢捡起脚边的石子,扬手一挥,石头划出道弯弯的弧线,被扔进了竹林中。 石头投入到林子里,起先是一声硬碰到地面的响动,声音清脆,红井刚要迈步走进,却听得空气中有细微的摩擦声,随即“咕咚”一声,好像又是水的声音。 红井怔愣,脚步亦随着顿住。 “似乎有水?”青空也愣了一下。 “石头落在地上,而后弹起来……”红井努力想象着可能出现的画面,“然后又掉进了水里?” 那么亮光是? “水池!” “水池!”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会有错了!夜晚也能反射出光亮来,除了波光粼粼的水池,还能有什么? 红井兴奋起来,圣地里竟然有水池,那会不会就是她屡次在梦境里见过的白色池子?相独夏说那池子是踏月刻意制造出来,显现到她梦境的,如果白色水池真的存在于此,又是被放在这样的禁地里,这池水的蹊跷没准同她猜测的一样。 踏月没必要无缘无故弄个池子出来,若那水池不存在,仅是臆想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它极有可能是真实的。 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必须过去看个明白。 红井小心翼翼地走进林子,青竹之中那点盈白光芒极其显眼,在夜幕月光中,如同一双深邃眼瞳,安静淡望着世间,时刻会把人吞噬一般。 红井心跳加快,出现在面前的果然就是一方白色的池子,圆形的小池,周围由鹅卵石堆砌,望上去古朴神秘。那水池简直称奇,居然如雪似霜的纯白,即便没有月亮的光,也能摇曳出冰冷的影姿来。 “这个……就是这个。”尽管多少次在梦中见到,但真正面对时,红井亦有些失神。 正是屡次出现在那梦魇里的白色池塘。 —— 看文的妹纸们动手点下推荐,喜欢本文的就收藏了,绝对不弃坑的。 第一百九七话 七杀大祭司 情不自禁向前走去,身后倏地传来“噼啪”响声,红井尚未来得及回头去看,就听得青空大声喊道:“阿井当心!” 红色的火光如一条长龙般划破夜空,夹带着灼热的火浪自背后冲着红井袭来。 红井险险地偏身躲开,因为回身匆忙,根本来不及结印御使元素。 火舌几乎是蹭着她的脸颊擦过去的,红井退了很多步,才逐渐稳住了身形。 青空已经挥刀上前。 而攻击向她的那道火光就像被施了魔法,自她脸边擦过后,即融入到夜色里,竟然无声无息,火势就这样凭空消失掉,于空气中熄灭了,仿佛从未曾出现过那般。 对面稳稳地站着一抹人影,白色的绸缎裙裾被夜风吹起来,鼓胀起又缩下去,突显出她身影单薄。 墨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被月光镀上层淡黄光晕,面色莹白如玉,她眉眼间满溢着孤高桀骜,双目紧盯着红井,似笑非笑着。 便是她在祭祀院外见过的那个女人。 刚才的火焰是她攻击过来的?红井眼珠一碌,对于此人她心里已有数。 “你们好大的胆子。”女子冷冷开口,目光环视扫过红井和青空。 红井眸子微暗:“七杀?” 白衣女子嘴角一挑,似乎是笑了下以认可红井的问话,只她的笑容瞬间即逝,直令人错觉那抹笑意的真实。 红井不错开眼神地对着她打量,之前她从未想过,大祭司七杀居然是个女子。 “我们并不是有意闯入圣地,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圣地。”七杀一字一顿着,“擅闯者死。”她声音很轻很淡,毫无一丝起伏,不容置疑。 话音落下时,她纤手一扬,在自己面前划了个圈,红井只觉瞳孔中猛地就被红色充斥填满,就在她面前升起一道火墙来,火焰铺天盖地,似要将她吞没。 红井怔了怔,看着如此大且猛烈的火势,迅速向她扑过来,这……七杀她下手也太狠了! 红井赶忙结印,可是要御使这般大量的水元素来灭火,普通的阵法压根做不到,若像上次对战破军时一样使用西昆仑的秘术,结印的时间上又来不及! 眼看着火焰冲击过来。 红井转身退后,就要往池塘里面跑,那样或许她还不至于被变成“火烧红”。 但七杀看出来她的意图,挥手之间,很快地便将红井的退路封死。 此刻围绕在红井四周,皆燃起了一面火墙,火焰紧紧包围住她,形成一个正方形。四面火势凶猛,红井被困在其中,进退不得。 “阿井!快召唤息璎!” 息璎? 不,她不能召唤息璎。 目及之处,火光肆虐,红井咬了咬唇,这样的火势躲避绝对不是办法,必须使用秘术,调集大量的水,扑灭火势。 手指划着符号,灼热的火苗子正舔上她的裙摆,红井有些慌乱,这次是要怪她过分大意了,以为夜深人静便可神鬼不觉,结果被人跟在身后都未发现,直接让七杀袭击个措手不及。 瞳孔中是火的颜色,连同结印的手指亦被火色映照成丹红。 灼烤上身体的温度提醒着红井,使用秘术根本来不及,红井急红了眼圈,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浪凭空拍过来,红井骇然,哪里来的水? 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脚步,也忘记了身后的火墙,腰间被什么人的手臂紧紧环住,红井头也不回就喊了句:“做的漂亮,青空。” 惊魂稍定,红井手拍着胸口喘息,看着水浪翻飞直直向火墙砸去,黑色的烟气凌空而起,水火之中,暴怒的艳红,与凌厉的素白,仿佛是人间的两重世界,一方倨傲,另一方坍塌。 水与火同时发出巨大的声响,红井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 身后是低沉的声音响起:“青空会调来这么多的水么?” 红井浑身一僵,才似反应过什么来,随即她听到火墙外青空的喊话:“阿井!你怎么样?” 再之后是剑来刀往打斗的声音,青空应该在和七杀缠斗中。 那她身后的人? 红井垂眸,看到那修长有力的手紧锢着她,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莫名地心中一跳,她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身边的烟气正在散去,火也已经被水灭去了势头,只余下脚边上燃着的苗子星星点点。 “你,你,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红井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心情是激动,还是做坏事被发现后的紧张,话说的磕磕绊绊。才想着旋即又否定,她哪算是做了坏事?也不过就是办掉叶空凌,偷着跑出来逛逛罢了。 她凭什么活得要看相独夏脸色? 因由此种想法,恶向胆边生了,红井推开相独夏的手,他倒也没怎么,顺着她的意思将她放开来。 红井站远了些,与他保持距离。 对面的七杀扫了相独夏一眼:“又来个擅闯圣地的,简直找死。” 她说着举起了手,相独夏不屑轻笑,红井的眼光从相独夏脸上移回来,没来由的心里发寒,她不能让七杀同这男人交战,这家伙是妖王,七杀不知,她还能不知他的手段么! “等一下,两位冷静下。”红井倏然张开双臂,横在七杀与相独夏中间,“这里有误会,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 归根结底,这祸是她闯的。山谷外人家明摆写着“禁入”了,她明知却擅闯,七杀职责所在,攻击她那是必然的,如果因为她的任惹事,导致相独夏伤害到七杀,那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我比后面那池塘还冷静。”孰料相独夏面不改色,毫不给面子地呛了红井一句。 红井狠瞪他:“老-娘没说你!” “七杀。”红井举起双手,尽量让自己显得友善,“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是因为……厄……是因为……” 七杀挑眉,平静地看着她。 第一百九八话 浮香池水 红井跺了跺脚,索性豁出去:“是因为我梦游!” “哦?”显然七杀并不相信。 红井决定实话谎话掺和在一起:“我是有梦游症的,我又总是梦见后面那水池子,也许是神仙的指引,反正居然让我找到这个水池了,普天之下哪有白色的池水呢?所以我很好奇,就是这样。” “你见过浮香池?”七杀疑惑地颦眉望向红井。 红井连忙点头,在心底暗想原来这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池子叫做浮香池。 一旁的相独夏唇角微勾,预言上说的不错,除却红井之外,任何人都感知不到他的五魂。连日来他和沐暗尘分头行动,将整个花渡城翻过来七八次都有余,可就是没算到,浮香池压根不在花渡城内。 踏月告诉他,水魂就在那里了。 相独夏眯眸打量四周,要寻回水魂,非要红井才行,正好此刻她在他身边,而对方仅是一名人类祭司,他们有百分百的胜算。 “水魂在浮香池内。”相独夏开口道。 红井的神色倒也没多大吃惊,仅是点了点头:“我也猜到了。” “水魂?”七杀怀疑地瞟了相独夏一眼,却暗自在心中揣测这男人的能力,他看上去不似个人类,十分难缠,可秋迟国有秋迟国的规矩,不管来者何人,这规矩总也不能破。 “请两位尽快离开这里。”七杀还是退了一步,“圣地乃清静之地,我不想同两位在此起冲突。” “恩,恩。”见七杀让步,红井脸上忙堆出抹笑容,“我们拿完东西就走。” 她说着便回身,就要向浮香池走去。 “站住!”七杀喝止了她。 红井诧异:“怎么了?” “你以为圣地是什么地方!” “你别误会,七杀姑娘,我就拿一样东西。” “那你就死!”不料七杀顿时变了脸色,抬手指着红井,指尖上丹红灼-热的光于夜色里狰狞,红井一惊,她竟能如此的运用火元素,火光就在她手指上燃烧着,完全依照她的意识而消长。 这一边红井暗叹,然而相独夏却是轻笑:“不自量力。” 红井猛地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拉住相独夏的袖子:“别!小瞳,她只是个人类。” 相独夏顿了顿,就因为红井的这句“小瞳”而欣喜起来,两个人自从鬼族攻城后,就生出了许多误会,她也总是对他若即若离的,很多时候他竟有一种即将渐渐失去她的错觉。 那些曾在心中暗自纠结的负面情绪,以及面对她时,自动生出的“小心翼翼”,全都因这句“小瞳”而释然开来。 她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他却上了心。 相独夏便没动,只是时刻注意红井的安全。 “我们可不可以谈一下?” 七杀冷厉地扫了眼红井,红井望着她,就见她指尖的火苗子越窜越猛,她以为七杀要动手了,也准备还击。却忽然,那火光暗了一下,似乎她身后有阵风吹过,再到看过去时,七杀的手居然被什么人给按住,随即被按落下来。 她身后桃花色的人影子晃动,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红井姑娘,你不该到这来。”依旧是难以分辩出性别的阴柔嗓音,依旧的一张艳如桃李的脸颊,正笑意盈盈地看向红井。 “贪狼!”红井笑着跑上前去,“你的毒怎么样了?身体好了没有?我今天到祭祀院去看望你,结果你不在那。” 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贪狼,红井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不顾目前的僵持局面。 “毒已经解了,还谢谢你冒险去换解药。” 红井想了想:“你也在这,是不是破军也在?我来时看到有三座小楼,果然杀破狼的居所不在花渡城内,也不在祭祀院里,而是在这。” 七杀闻言眸子一黯,看来这女子知道的不少。 贪狼却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对红井介绍说:“这是七杀。” 红井点头。 “七杀,这位是红井姑娘,鬼族攻打花渡城的时候,多亏了她。” 红井明白贪狼的意图,贪狼是为了向七杀介绍自己才说这一番话,互相招呼过后,一触即发的敌对状态稍微缓解了些。 “既然都是误会,依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就请红井和这位公子离开圣地,在下同七杀也好回去。” “我需要这池子里的水,可不可以让我取走一些?” 七杀正要开口,贪狼却抢先一步将她拉住,转眸看向红井,贪狼摇了摇头:“圣地,有圣地的规矩,浮香池水只有一种人才能取走。” “为何你们如此在乎这个水池呢?” “浮香池水的传闻,红井姑娘难道不知么?”贪狼反问道。 红井诚实地摇头,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相独夏的水魂一定在这里,她要帮相独夏将这一魂得到。根据木魂的经验,她知道只要自己触到浮香池水便可以,就像那时的混沌魔琴一样。 “世间万物以水为生,又以水为长,这池里的水怕是可以起死回生了。”始终保持沉默的相独夏此时忽然开口。 “起死回生?”红井惊异,“太玄了!” 然而贪狼却对相独夏的话给予了肯定:“看来,你们进入花渡城中,为的就是这个了。” 相独夏依然是不屑地浅笑,红井却信了,赤息大陆的元素是因妖王魂魄所生,这池子内有妖王一魂,若说池水有这等神奇的效力,倒不足为奇。 瞬间红井明白了什么,也许贪狼也好,破军也罢,他们两个人自始至终,从未信任过自己,即使在面对鬼族大军,她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的时候,这两位大祭司依旧对她存着戒心。 这份戒心的结症,看来在此了。 红井抬眸看向贪狼:“你也不信我?”突然很想赌一把,赌一下他对她的看法。 第一百九九话 解决办法 “术士红井,自称来自赤息西大陆阳炎郡,其灵力不属于水火幻术任何一系,可以御使人类无法掌控的土元素,不过小姑娘,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呢?”猛地又是一道熟悉声音响起,温和的感觉随着他的话语,水一般浸润全身,众人眼光循声望去,果见破军正迈步走近。 红井无奈,看来她的面子还真大,杀破狼三位因着她都到齐了。 “我来这里是……”红井欲-言又止。 破军这句话问得好!她来花渡城做什么?自然是给相独夏找回水魂了。可是这话别说她不能透露,她就算说出来,这三位可能信么? 破军嘴角挑了挑:“阳炎郡根本没有红井你这个人,你进城当晚在外护城河边逼迫三名壮汉,打听杀破狼的事情,随后你本该被我重伤而死,但你毫发无损,随着你进城,鬼族即来此挑衅,你说自己是个术士,可是却不报名参与魔斗大会。” 他说着冷笑一声:“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么?” 被破军这一通话迫问下来,红井总算明白,不怪杀破狼对自己的怀疑,把上述那些疑点串联起来想的话,便是她也会觉得此人可疑! 红井颔首:“我是冲着浮香池来的。” 欲盖反而弥彰。如果她再顾此言彼,说些无关的话糊弄他们的话,只会招来杀破狼更大的怀疑与猜测,倒不如实话实说。 破军偏头,话是对贪狼而言:“我早就说,她不能留。” 他话音才落,红井便觉身边水元素异动,随即她看到相独夏眸光暗沉,红井连忙拽住相独夏的手,天知道这家伙只要出手,圣地里面除了她之外,绝对再没活物。 “等一下,这不公平!”红井上前一步,“魔斗大会有个规矩,红井愿闻其详。” “魔斗大会的魁首可以进入到圣地,取走一瓶浮香池水。”七杀将话接上,同时亦阻了阻破军,“距离魔斗大会还有一天,她即是术士,若她参加并且取胜了,她提出的要求,倒也不违反规矩。” 破军拧眉,陷入了沉默。 “那就这样定了,你来参加魔斗大会。”贪狼的眼光集中在红井脸上,伸手指着她,“你若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必须亲自凭本事来拿!” “哦?”相独夏倏然开口,“凭什么按你们的规矩?” 放任红井去魔斗大会上冒险,他绝做不到,若不是红井一而再地拦住他,便是在此杀了这三个人类又能如何? “凭什么呢?”贪狼一双桃花眼风姿流转,扫过相独夏额前的蓝石,久久停留在男人的脸上,他这样的眼神弄得相独夏浑身不舒服,不由自主地拧起眉头,错开了自己的目光不去看他。 一旁的红井更是看得后背发冷,这样子的目光,是不是可以用“灼热”这词来形容? 红井闭了下眼又睁开,受不了!这场面不往歪处想都对不起自己啊! 贪狼这厮真的没有不良嗜好么? 抬眸竟又见他冲着自己眨眼:“就凭你,欠了我一条命。” 贪狼媚笑,“怎么样红井姑娘?” 他曾替她挡下过上官妃的毒针。 红井怔住,似乎她曾经在贪狼耳边说过,自己欠他一条命的话。完了,那时情急之下,她就这么一说,谁想到这厮在这里等着她呢。 贪狼的话,她不得不答应,并且她也明白,僵持的局面中,贪狼正在给他们彼此一个台阶下。 红井沉思片刻,稍微动了动脚步,倏地手腕子被相独夏拽住,男人摇头制止,他灿若繁星的深邃眼瞳正落在她脸上,红井心底一动,听到他低声道:“别去冒险。” 魔斗大会,龙鱼混杂,他不能看着红井去犯险。 “小瞳,不要杀无辜的人类,找回你的五魂,那是属于我的责任,你不想我去冒险,可我更不想看着你的魂魄上沾满人族的鲜血。” 她知道他想要做的事,他是妖王,怎么会为人胁迫?可是她不能那样!秋迟国祭司遵循他们自己的规矩,这没有错误,若她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伤害本不相干的人,那她与上官妃那些鬼族有何区别? “小瞳,这种事情交给我来。”红井回手反握住相独夏的手,将他的手按了按。尽管心里面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但为了她这一个微小的动作,相独夏还是妥协了。 他不希望,她不开心。 不由自主地,相独夏加重了自己握她手的力度。 “就依照秋迟国的规矩,我参加魔斗大会,到时候我若赢得魁首,浮香池的水必须要我取走一瓶。”红井另一只手指向身后的白色水池,“不可反悔。” 贪狼颔首:“这是规矩,红井姑娘放心。” 永和客栈。 听闻红井要去参加魔斗大会,糯米差点没从桌子上摔下来,它嘴里还塞着没嚼完的包子,红井答应输给它的十个包子才吃了不到一半,糯米却也顾不得了,直接几步蹦到红井面前来。 “你疯了阿井!你脑子进-水了!” 红井拿眼睛瞪它:“吃你的。” “你越来越过分了!这么重大的决定,为什么不和我们大家商量一下!”糯米勉强咽下喉咙里的包子,差点没噎到。 红井瞟了它一眼,随手拿起一杯水就往它嘴巴里灌去。 事出突然,毫无防备的糯米可怜兮兮地被红井按在桌子上,左右摇晃脑袋,扭动着身子挣扎。 “阿井……”息璎大骇,赶紧上来阻止红井,“你这样会呛死它的!” 因着息璎拉住红井的手臂,糯米才得以逃脱出她的魔爪。 “你疯了!你暗恋相独夏不成,就拉我们几个兄弟去跟你受罪!”孰料糯米竟语出惊人,仿佛为了报复红井拿水呛它,话说的冲人肺管子,更是捡着红井在意的下手。 —— 点下推荐妹纸们。 第二百话 我明恋相独夏! “什么!”红井身子一抖。 “它吃包子吃糊涂了。”见此场面,众位式神慌了,争先地靠上前来,青空和湮玉想都不想,一人一边拉住红井,而息璎忙着把糯米拎走,抱着在远离红井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定。 红井低头作“绅士状”,暗地里却捏紧了拳头,颇有种“小宇宙”即将爆发的架势。 “阿井,你不是说找咱们出来商量对策么?赶紧说说那个魔斗大会是怎么回事?”见势不妙,息璎刻意转移话题。 红井却没有答话,“刷”地突然抬眸,眼光狠狠盯住糯米,顿时一股强大的气场于空气中流动着,糯米伏了伏尖小耳朵,依旧不服气地来了句:“你可不就是暗恋。” 这下子青空和湮玉更是不敢松手了,也狠狠地分别拽紧红井,却见她猛一跺脚,大喊了声:“姑娘我就是明恋相独夏!怎么招!” “明恋!我明着恋他!” “……” 空气在瞬间凝结了。 四位妖神八只眼睛,齐刷刷地同时看向红井,这句话,这气场,她还真是惊世骇俗啊! 这回换成这四位一起无言呆愣,连糯米也没了话语再往下接,任何关于参加魔斗大会的意见都只能咽下,红井说了,她喜欢相独夏,她就是要去参赛,怎么招? 瞧着办! 红井挑眉正在得意,她倒是要看看这时候还谁敢冒头提出反对意见。 门,却在此时倏地被推开。 一道颀长的人影子就站在门边上,正好整以暇地对着红井看过来。 红井就在这刹那间浑身僵硬,脸上的表情像是被谁打了一样,阵红阵白的,还夹杂了一丝的愕然,而门口那人眯眸笑得似只狐狸,他额头上一点蓝色,被月光晕染成风华绝艳。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屋子里安静得落下一根针都听得见,各人各自保持着门被推开前的动作,只是眼光无一不是呆愣地落在那男人脸上,红井悲愤无语,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做什么不招呼下突然出现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湮玉,阴影蔓延包裹住他的身形,善于隐藏的影子杀手率先遁走了。其次才是青空,甩了甩他引以为傲的银白长发,青空故意将眼光从相独夏脸上掠过,非要特意打量他一番才做离开。 息璎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朝相独夏福身,随即绿光一闪也告离去。她回到召唤卷轴时还不忘捏了下怀中的糯米,算是提醒这狸猫识相点。 息璎一走,糯米直接蹦到桌子上,伸出小爪子护住剩下的一小半包子,死活都不肯回卷轴去。 不过红井因说了那样的话,尴尬至极,一时也不知如何才好,她倒是不希望糯米也走了,直丢下她一个人。 想起来,刚才好丢脸! 红井安慰自己:或许相独夏没听到?尽管这是她在自欺欺人。 相独夏也不着急,优雅地迈步走进来,又随手缓缓将门关好。 糯米不理它,自顾自地吃包子。 红井局促地站在原地,她在想自己那豪言壮语算不算是迄今为止面对相独夏说过的最“生猛”的话,虽然……这是被相独夏恰巧听到的。 “你不解释,为夫就当你刚才那是表白了。”他好听的声音响起,打破屋子里的沉默,红井顿时嘴角一抽,脑子木然成了空白。 而糯米终于也不淡定了,气鼓鼓地看了看相独夏,这厮存心不让它吃完是怎么的!糯米眷恋地摸了摸最后剩下的两只包子,红光闪了闪,自动滚回到召唤卷轴里去。 它再不识趣点离开,即便红井不和它计较,估计它也能被相独夏给酸死。 还为夫呢?哪有点万妖之王的样子,想想自己也是妖兽,糯米不禁鄙视起相独夏来,他简直给妖物们丢脸啊。 红井还在发愣,转眼间竟见相独夏人已到她面前。 “为夫知道你明着恋我。”这死妖孽居然凑近她,轻轻地在她耳边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侧脸颊上,带动起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红井终于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红井清清嗓子,特意掩盖自己的慌乱。 “我这样做是避免你去杀人。”死鸭子一般嘴都硬。 “红井……”相独夏才一开口,红井立刻比划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将他打断。 “我知道你来说什么,魔斗大会很危险,你不希望我冒险,会遇到形形的术士,也许我会受伤也说不定,并且小瞳,也许我得不到优胜。” “可是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我不是妖,也不是鬼,我没办法去做杀人不眨眼的事情,你大概觉得我这个人没用也很矫情。”红井顿了顿,深呼出一口气,相独夏却没有打断她,仅是站在她身边,安静也专注地注视着她,听她把话说完。 红井接着道:“让我去,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是正确的方式。” 她不禁自嘲,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面,女主角遇到此等情况都是怎样的来着?貌似女特工还有女-间-谍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拔出刀子,刷刷几下解决问题收队回家,然后女神偷们则会完美的潜伏,完美的布局计划,之后东西到手。 偏偏她就比较无用了。 她不爱杀人放火,甚至连荤腥都不喜食用,红井想着叹了口气,就她这样的,算是没有未来了。 相独夏上前来捏了捏女子的脸,因着疼痛,红井回神,“嗷”地一声尖叫,抬眸皱眉瞪着他。 “为夫什么时候说过要阻止你了?”相独夏摊手,他可真冤枉,进来还一句话没说呢,这小女人知道个什么啊?难道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种滥杀无辜不可理喻的形象么? 红井诧异地看着他。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妹纸们喜欢本文就点推荐和收藏~ 第二百零一话 猜拳赢来的 相独夏倏地伸手,手握成拳径直停在红井眼前,他手里似有什么东西的样子,红井不解,却见男人手掌打开,一道蓝色晃着绚丽的光亮从他修长的指节间垂落下来。 “戴上。” “是那个,是那个……我的吊坠?”红井说着手伸过去,轻轻触摸吊在链子下的蓝色宝石。 同他额头上的宝石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在瞬间倒回,再度回到佟家镇外的小池塘旁,他将自己额上的蓝石取下来,做成项链戴在她颈上。 “小瞳。”不知不觉间,心软化成,好像要被说不出的甜塞满一般,装满得她心底全是他的笑容,她竟说不出话来。 “施放幻术必须要介石。”但他却小心翼翼地靠近,将链子戴到她的颈上,他不敢提别的,只敢说这条链子是她参加魔斗大会所必须的,是她施放幻术所必须的。 他们谁也没有忘记,这条链子是如何被她拿下来,如何被她丢弃掉的,相独夏很怕她会突然打断自己的动作。 那时候,她说要与他“互不相干”。 只是所有的不安与患得患失,都因为她的一句“我恋相独夏”而烟消云散。 “魔斗大会上一切要当心,即是人族大会比试灵力,没准规矩上不允许你御使式神。”他不放心,若不是魔斗大会即临,时间上来不及,他想他绝对控制不住会反悔。 相独夏的话点醒了红井:“这个确实!枉费我还琢磨召唤谁胜算比较大一些呢。” “阿井,不可逞强,万事都有我在,再说野狼和白发鬼也会在的,如果遇到强敌,你不可死战。” “你再絮叨,就成老太婆了。”红井鄙夷,“你这家伙真的是妖王么?婆婆妈妈,黏黏糊糊的。” “……”相独夏后背一僵,旋即露出冷厉的表情来,“藐视妖族之王,你这丫头不想活了。”他言罢忽然抱起她,红井只觉身子一轻,淬不及防下“啊”地叫出了声音。 他也不理会她,而那脚步分明是往床榻走去的。 “混蛋相独夏!快放我下去!”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当上妖王的么?” “你猜拳赢来的!”嘴给身子惹祸且还死不悔改的典型,就是红井这样子的。 相独夏淡定颔首:“没错,我很开心你这么说。” “相独夏!” 烛火明灭间,有夜风偷偷吹进屋子,吹鼓涨了床幔,沐暗尘苦笑摇头,天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若不是相独夏警告性的御水浇了他一身,估计他还傻愣愣地站在人家的窗子外。 他们两人在一起了,重归于好。 而他只是连日来行迹匆忙,得空想要过来跟红井说几句话,却也没了机会。从救下她之后,他一直没机会同她见上一面。心里面并不恨相独夏,那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女人,可是总有些失落。 如果说是对白龙的,倒不如说这种情愫来自与红井。 眼前总在不知觉中晃过她拔出咒逐剑时的神情,那时她说话的样子,她自顾自开心与欢笑的样子,街头卖艺时她的机智与胡闹都还历历在目,似乎在相独夏出现后,就很少能看到她似从前那样的笑容了。 可是沐暗尘想,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生命中会有相独夏的出现? 那么他呢? 以前还可以在心中留下个白龙的影子来掩盖住她的笑颜,还可以用本不存在的映像来折合去她的眉眼,但此刻这一面精心筑起的墙坍塌了。 是因为得知她就是白龙的转生了。难怪她能轻易拔出咒逐剑。 只是现在要让他用谁的影子来自欺欺人? 屋子中的烛火熄了,沐暗尘落寞地转身,胸口处的压抑不知如何发泄,夜风的吹拂轻抚反而令他更加烦躁起来。 叶空凌双手环胸隐在黑暗中望着他,他都没有注意到,月影摇曳,星光迷蒙,只余一抹绚艳的大红色身影,孤单地走出客栈。 落叶扑扑簌簌地打落下来,沐暗尘握剑的手不觉地颤抖着,胸腔气息乱窜不稳,终于他稳不住身形,猛地单膝跪倒在冷硬的土地上,嘴角边蜿蜒出一道血红。 自嘲一笑,他这又是何必? 是要为难别人,还是在为难自己。 沐暗尘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凌乱的气息,他剑尖指地,撑着要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未成功,反倒是血气上涌得更加厉害。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白皙的小手,随即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力量,身后的女子正努力搀扶他,帮他站起来。 “公子剑招紊乱,可是心中有事?”那女子小心地问话,声音很轻也很柔。 沐暗尘打量着她,眉眼并不十分俏丽,却有种说不出的调皮可爱,两颗细小的酒窝腻在莹白的脸颊上,更添些许活泼明丽,她穿着紫红色的齐胸襦裙,一看服饰便知,不是这南疆的人。 她是参加魔斗大会的术士?沐暗尘想,她该是个人类,因着红井的关系,他们几个虽能待在花渡城中,但城内的规矩并没废,南疆依旧闭关锁国,不允许妖鬼等族的随意进入。 沐暗尘摇了摇头:“萍水相逢,多谢姑娘。” “我叫绛南珠,我无意冒犯公子,只是在这林子里练习幻术,不想看到了公子练剑。” “恩。”沐暗尘不想多说,起身后稳定了情绪,便又挥举起了手中的剑。 “公子别练了!”绛南珠伸手阻拦,“你这样练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 “哦?”沐暗尘看了她一眼,“在下精进武艺,难道也会死?” “你心中有事,若不放下,这样练下去会伤身体的。”这女子的不依不饶,使得沐暗尘不得不暂停下来去注意她。 孰料她却在这时调皮一笑,吐了吐舌头:“看来我说的没错!” —— 马上就到魔斗大会了,不知道亲们希望谁出场呢? 第二百零二话 魔斗大会 孰料她却在这时调皮一笑,吐了吐舌头:“看来我说的没错!” 被人看穿的感觉更加不好受,一时间沐暗尘也没了兴致,不知为何,本就烦躁的心这一时更加的暴躁起来,索性也不去搭理身后的女子,沐暗尘收了剑,转身就要离去。 “喂?”绛南珠下意识地跟了两步,见他头也不回,但觉自讨没趣,迈出的步子也迟疑地停了下来。 沐暗尘没有回话,身影远去。 绛南珠眉目敛起,自言自语了句“连名字都不报一下”,夜风轻吹起她的紫红色衣摆,绛南珠抚了抚因风而乱的长发,原地站了好久。 南疆秋迟国每三年一度的魔斗大会,百年来在赤息大陆上,一直是人族的一件盛事。魔斗大会是对人类术士们灵力与能力的肯定,亦是对人类术士们勇气的嘉奖。 每当大会开始前后,花渡城内就会热闹非凡。 林玉身为提刑司,一早便带了些人来到花渡城中最为繁华的祭祀院广场上布置整理,魔斗大会,即将在这里举行,早也便有大量的术士等在此处,各自为比赛做着准备。 林玉环顾四周,找寻着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今年有望获得魁首的豫灵镇君家小姐人已经到了,她一袭红色长裙如火一般,在人群中十分的扎眼,眉宇中隐藏不住的桀骜骄纵更是令她身边的术士们望而生畏,无不暗自祈祷待会分组名单出来,可别同她在一个组里才好。 另外一个夺魁热门,则是上届的魁首,被誉为天才的佟家大小姐佟倾蝶。相比君九溯,她倒是收敛很多,始终一个人远远地站着,眯眸似在养精蓄锐。 除了她们两位之外,早早候在这里的术士中,亦有不少眉宇轩昂,气度不凡的角色,林玉暗自思忖,今年的能人异士不少,红井若要夺得魁首,怕是难免一番苦战的。 想着不禁摇头,说什么术士的最高荣誉,说什么能力与灵力的肯定,其实说来说去,这些人挣来抢去,为的还不都是浮香池水么? 利益是永恒的驱动力,更何况是极具诱惑的长生。 正想着,肩膀被谁一拍,林玉连忙回过神来,就见七杀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阴盛阳衰啊,看来今年的魁首还是我们女人的。” 林玉张了张口,他心里很慌,三大祭司中唯独七杀独断独行,为人孤僻冷傲,这一时突然找他说话,倒让他不知如何回答。 就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佟小姐和君小姐都是很厉害的术士呢。” 孰料七杀摇了摇头:“我指的是红井。” 林玉一怔,红井?那七杀的话不是明显再说,今年的魁首非红井莫属了么? “这……” “你当你主子何以让红井去参赛?”七杀挑眉。 “贪狼大人早就认定她能赢?” “贪狼想给她浮香池水,但是又没办法说服破军,所以才出这样的主意。” 林玉恍然,猛然又听到七杀开口,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但也许,贪狼是为了救我们。” 林玉大骇抬眸,却见七杀人已经离去,她的话在他脑子中重复着,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说如果红井想要抢夺浮香池水,那么他们这些人根本是拦不住的? 就连杀破狼三位大人也阻拦不住么? 林玉拧着眉头,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能力? “发榜了发榜了!分组的名单出来了!”随着一声呼喊,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快,过去看看!” “但愿别和那女人分一组啊!” 佟倾蝶毫不在意地倚靠在槐树干上,冷笑地看着身边来去往复的众人,表情不屑,对于她来讲,同任何人分在一个组里,结局都是一样的。 只有她胜出,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但她一直不曾注意到,此刻正有两道目光分别向她投过来,一道来自一名黑衣的男人,他正在不远处望着她,而另外的则是来自于红井。 不久前,她见到她还应该喊一声“姐姐”呢,而此时她就在她身边,她却相见不识,始终不曾将头转过来看她一眼。 红井轻笑,佟倾蝶,没想到又见面了。 “叫你早起会,你看看迟了。”糯米望着人声鼎沸的街市,不满地抱怨着红井,“我们连个看戏的好位置都抢不上了。” 红井拧着它的小耳朵:“老娘我去拼命,你倒看戏?” 糯米刻意夸张地嗷嗷大叫,叶空凌见势上前来制止两人(人?):“别闹了,不是说让它装成宠物,关键时刻帮你么?你们现在这样吵闹,引起别人注意发现它也是妖神就麻烦了。” “还好我和妖王在这,妖气够重,可以混淆祭司们的检查,不然的话糯米身上的妖气也早被发现了。” “听到没?”红井瞪了糯米一眼,同时将手放开,“老实点!” 一旁相独夏不动声色地拎起糯米,将它放到了自己肩上,他妖气很重,糯米跟着他保证不会被人发现,果然例行检查以及核实参赛者身份的祭司们都将糯米当成了普通的狸猫,谁也没有注意。 因为知道红井的身份以及他们同杀破狼的关系,对于相独夏与叶空凌这两只妖,众祭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红井眼光四处搜寻着,在广场上她看到了君九溯,也找到了佟倾蝶,却是没有见到另一个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相独夏靠近她身边问道:“在找什么?” 红井摇头:“沐暗尘去哪里了?” 似乎这名字是她不应该提及的?可她确实有很多天没见过沐暗尘了,红井不去看相独夏脸上的神色,只低着头。 相独夏却似不在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他不是在那里么?他在帮你看分组的名单。”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二百零三话 魔斗大会:规则 “分组?” “想是红井姑娘还不知魔斗大会的规矩?”温和阴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红井听得出,如此特殊的声线除却贪狼,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想不到他在魔斗大会开始前竟过来这里。 红井转眸,好奇地询问,“说说看什么规矩?” “参加的术士每十个人一组,按照今年的报名人数,本届魔斗大会共分出十六组来,在各自的十人一组里,你们需要互相拼斗,最终取胜的那一个人,可以进入到下一轮决赛。” “十六组就是共选出十六个人进入到决赛。” 红井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要进入决赛,必须先战胜与自己同组的另外九个人了。” “之后的十六人依照抽签的方式,两两对抗。”贪狼接着将话补上,“往复循环直到剩下一名优胜者为止。” “这样打下去,对于人类来讲体力消耗很快。”叶空凌倏然开口,红井表示同意,这几乎是车轮战,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很难顶的下来。 “决赛什么时候开始?”相独夏问道。 “就在明天。”贪狼答的波澜不惊,“今天分组赛,每组的优胜者明日抽签决定其决赛对手。” 明天?时间这么紧凑么? 红井暗忖,在如此高强度的赛程下,灵力倒算不得什么了,保存住体力才是分组赛中的重点。原来贪狼刻意过来告诉她这些,是要让她注意,切不可急功近利,在分组赛时消耗过多。 分组赛,她必须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所有对手,这样可以给自己赢得更多的休息调整时间,尽量保存体力,用来面对往后的循环赛。 红井望着贪狼,轻声道了句谢谢。 贪狼却笑着挥手:“只能帮到你这里,浮香池水能不能得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已经帮了我很多。”若不是他好心过来提醒,红井估计自己待会,定会傻到先行不顾一切地拼命。 “还有一点红井姑娘。”贪狼说着皱眉看了看糯米,“你的这些妖神不能参加,魔斗大会是对人族术士能力的肯定,而不是对于妖族。” 他曾经同红井一起逼退过鬼族大军,糯米的底细,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么? 红井颔首答应:“这点我懂的。” 若是搁在以往,或许她会争辩什么,但此刻却按下心思,她需要通过魔斗大会进入圣地,为此秋迟国一切的规矩她都会照办。 红井抬手凭空划了个符印,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再看时,糯米已经被她收进了召唤卷轴。 她在明确地告知,她不会使用妖神。 贪狼望了望广场上利用绸缎分隔开来的一小块一小块场地,待会各个组便要在那些临时隔置出来的空地上进行比斗。 远远地望见破军在向他招手,贪狼明白比赛之前,他身为大祭司总停留在选手之中,难免带来闲话诟病,便对着众人告辞,向破军方向而去。 红井抬眸就见相独夏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禁不住笑了笑:“他们只是人类而已,小瞳你还不放心我嘛。” “我是个除灵师,除了不会御使风之外,什么元素不会用啊,再说我还会幻术,并且还学了点魔音呢。”红井大喇喇地拿手拍着相独夏肩膀,“而且我这身体也不是人类的,我若参赛,魁首定然就是我,你就别婆婆妈妈啦!” 一旁的叶空凌听红井说妖王“婆婆妈妈”,登时绷不住脸笑了出来。 相独夏脸色黑了一圈,自从遇见红井,似乎他的智商也下降了,怎么都觉得自己变得很白-痴呢?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年跟这么不靠谱的女子在一起,难免变白-痴啊! 相独夏实在忍不住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要说以前白龙不是这样的啊!转生之后她是受了什么“磨难”,竟变得不着边际。 他的心理活动红井不知道,便也不再注意相独夏,红井径自将目光远投向祭祀院广场。一律的明黄色绸缎整齐地排列成两行,间隔出十六个小型的正方空间来,每两块单独的空间还用锦绣的海棠花簇妆点。 极尽奢华的布置,足见人族对于魔斗大会的重视。 火红色的长袍闯入到红井的视野,红井难掩心底兴奋地喊了声“沐暗尘”,随即匆忙地几步跟上,向着男人跑过去。 “白……”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沐暗尘才反应自己的错误,嗫嚅着片刻才道,“红井。” 红井却毫不在意,双手食指分别指着自己的脸道:“我像白龙?” 她说着哈哈大笑:“我本来就是白龙。” “恩,知道的时候还真吃了一惊,结果一直也没时间仔细问你。”沐暗尘刻意压抑,令自己平静面对她。 红井挑了挑眉毛:“你这家伙对白龙还真是执念很深啊!”她言语略带点打趣奚落的意味,还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 同着相独夏的面,她居然把这个拿出来说,弄得沐暗尘怔愣当场,面色窘迫,也不知如何回话才好,想想妖王人还在这杵着呢!红井倒似浑无知觉,压根不觉得自己逗了不该逗的。 “分组的名单呢?”还是叶空凌一句话打破尴尬,给沐暗尘下了台阶。 相独夏扫了沐暗尘一眼,假意不觉。 “阿井,我都打听过了,你这次算是抽到个好签。” “怎么说?” “同你一组的术士,皆不是本届的夺魁热门,他们的实力普遍较弱。” 沐暗尘说着将名单递到她手中,顾及妖王,却也不再多看红井一眼。红井垂眸翻开名单,她倒不在乎自己如何,反而特意注意了下佟倾蝶。 那个傲慢的女人,红井记得上届魔斗大会,就因为她的不可一世而导致了一个生命的逝去。这一次她倒要给她些教训,只是红井有点可惜,她换了白龙的身体,那女人认不得她了罢。 如果能让她跪伏在佟青雾的脚下,该有多好。 —— 狂妃的q群【】~欢迎大家 第二百零四话 魔斗大会:术士与除灵师 红井被分到了第四组。 环顾下与她同分在一起的术士们,三名女子六名男子,果然沐暗尘说的不错,这九名对手看上去并没多强的实力。侧目之间似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注视着自己,红井依凭这感觉看去,就见贪狼慵懒地支肘在为了魔斗大会而临时搭建起的看台栏杆上,眯眸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贪狼微微一笑,拿手指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红井瞬间明白过来,她的分组定然是贪狼故意偏袒,吩咐林玉的。 红井眉目轻舒,远远地以口型对他说了声“谢谢”,他暗自帮了自己很多。 不出多少时刻,十六组术士便已经各自到位,按照名单上的分组,在广场上指示的位置站定,林玉命人在广场上拦了界限,将术士们与看客简单区分开。 相独夏等人就被隔在了界限之外。 临时搭起的看台上,难得的是杀破狼三位大祭司人全到齐了,听身边一个老术士说,他参加魔斗大会整整三界了,九年里从未见过杀破狼齐聚,红井无语,看来自己的面子还真大,能使得这三位一同关注本届大会。 七杀独自一个人坐在看台的角落中,双手环在胸前,全不在意地闭着眼睛休息,破军倒是一副担忧的表情,拿着名单研究,每组的术士他都仔细斟酌一番,然后拿笔在他认为可能胜出的那名字后面画个圈。 贪狼始终倚靠在栏杆上,六尺高的看台下面,林玉正待命,等待杀破狼一声命下,便要宣布本届的魔斗大会开幕。 “担心鬼族进犯?”破军手里还捏着那张名单,人却已来到七杀身前,七杀听到他同自己说话,才勉强地睁开眸子,却也仅是淡然地瞟了破军一眼。 七杀摇头:“不然你以为我在乎她得不得魁首?” “我就猜到你的出席,不为了任何一个人。” “七杀以为鬼族会借机攻城,我却不认为。”一直沉默的贪狼倏然开口,“如今这城里可有很多不是人类的存在。” 七杀当然明白他话中所指,循着贪狼话里的意思不由自主目光扫视台下,定格在相独夏等人那里。 片刻,七杀轻笑:“看来我多虑了,他们在这,打架倒也不需要我。”她言罢起身,便要离去。 贪狼猛然拽住她的腕子:“多留一会无妨。” “你的安排,她必然取胜,左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种比斗不看也罢了。” “你这性子……”说不过她,贪狼缓缓放开了手。 破军看了贪狼一眼,这家伙放任七杀而去并不是因为七杀那孤僻的性子更改不了,而是因为七杀的话说中了他的心。 情不自禁地望了眼名单,七杀说的没错,红井绝对可以进入决赛,并且压根不费太多精力。 看台下传来林玉的问话:“大人,开始么?” 破军颔首,贪狼方才对林玉挥手示意,就这样,三年一届的魔斗大会在祭祀院象征权威的古铜钟声下,宣布开始了。 钟声响过,各组的术士无不精神起来,一时间广场弥漫了水与火两种元素的灵动,红井仔细感知着,哪一组的元素灵动更为强烈一些。 分秒间的走神,已有一名男子向着她攻击过来,那人手中晃着一柄大刀,似乎是个幻术师。 红井偏身躲过他的攻击,随即结印御使火元素,硬是将此人逼退。 “魁首我志在必得,就得罪诸位了。”红井懒得一个一个解决,浪费体力,既然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倒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哟,你好大的口气啊!”其中一名生的细眉细眼的清秀女子不屑嗤笑道。 “凭你多大本领,也说能战胜咱们大伙。”另有人跟着附和。 “本来还准备挑她下手,现在看来要先收拾你了。”说话的男子动了动腕子,将原本指向另一女子的剑尖转向指着红井。 起先九名术士尚因摸不清各人底细,兀自混战,红井这一句话后,她成了众矢之的。 红井唇角微勾,不再回话。 眼前人影晃过,术士们各施绝技纷纷向红井扑来,红井下意识退了退,锦缎隔出的空间仿佛变得狭小,红井深知自己必须先行下手,速战速决。 那名细眉细眼的女子看似实力不俗,她一直冲在众人前面,手中软鞭挥掷有声,几步上来,鞭影掠过红井的眼眸,红井不慌不忙地结印,一道火光自手心中冒出。 同时她左手扬起,追星傀儡线划出骇人的声势,亦直直地掠向侧面妄图偷袭她的那执剑男子。 仅用两招,凌厉之势暴显。 看台之上,破军亦不得不从他才看了一半的名单中抬眸,注意起红井来。 “看来用不了多久,比斗就会结束。” 贪狼眼光浮动,回话却答非所问:“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处理这些烂摊子的。” 然而破军明白他对于自己论断的肯定,只不过贪狼是在告诉他,自己并不会似七杀那般,待看完红井比斗后,就丢了他离去。 破军讪笑:“那我还真要谢谢你。” 每一个分组的术士皆陷入到激烈的拼斗中,自看台上纵观广场,处处水汽迷蒙,火势蔓延,刀剑光影浮沉凌冽,破军刻意寻着佟倾蝶的身影,她所在的第八组已经有三名术士倒下了。 亦如上届初见,这女子依旧出手狠戾,不得不说她是很强的幻术师,他想到早先曾听人传说,赤息北的佟家世世代代都是修行幻术的天才,佟倾蝶的实力足以说明这传说不假。 她才是最后可能胜出的那一个。 “她还差得远。”贪狼倏然开口,目光随着他的话语停留在佟倾蝶身上,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与其同组的术士又有一名倒下了。 破军挑挑眉,一言不发。 “你看第四组。” 第四组?破军习惯性地扫了眼手上的名单,贪狼指的是红井所在的分组。 第二百零五话 魔斗大会:千军万马 第四组?破军习惯性地扫了眼手上的名单,贪狼指的是红井所在的分组。 他全不在意地将头偏过去看,却在瞬间身子僵住:“她!” 瞳孔之中是星腾焰炽,浓烟翻腾。烟雾似一张巨网弥漫铺织,笼罩在那一小片间隔出来的广场上空,除却偶然翻起的刀剑光华划破烟气,便再也看不清楚那里正具体发生着的激斗。 破军心下一凛,想起在城外红井曾使用的“七星裂地阵法”,当时她御使的是土,她既能这般御使土元素,定然也可以如此御火。 只在那一个角落空间里,火光连天,遮天蔽日。 眉眼纤细的女子喘着粗气,抬手狠狠地划拉下脸上的薄汗,浓烟中她看不清晰红井的位置,她不得不眯紧了眸子,方才的不屑与清冷早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心中的惊惧与满脸的仓皇。 已经有人倒下来。 面前的女子竟是这般厉害的角色,属于她们这一组的这片广场,四周皆被她用火墙围上,火焰并不向外燃烧,亦不向内,是受了她的控制,仅只是将她们所有人圈在里面,团团紧逼。 这骇人的火舌,随时皆可能舔上她们的衣摆裙角。 她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软鞭,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始终不相信凭借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女子。 但是火墙却将他们的视线阻隔。 感觉到身边有动静,她紧了紧手中的鞭子,却见方才拿剑的那男人靠近自己身边,他的面色同样狼-狈,看到她先是怔愣下,然后压低声音道:“那女人实在厉害。” 尽管不甘,她也只好承认:“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先对付她。” 男人斜睨她一眼,没有答话。 “如果我们不联合,早晚被她一个一个淘汰。” 男人想了一会,他抬眼向前望去,就只见浓烟弥漫,压根看不清楚红井的位置,他们两个人躲在这一角里,也不知道红井那情况如何,同一组的术士还剩下几个。 身边的女子终于不耐,大喊一声道:“大家都往我这边集合,我们一起冲过去,不要一个一个的上!” 因只有一个出赛名额,故而这些人明知不是红井对手,却也不愿意联合,说一起上倒不如说他们是一个一个的同红井单挑,处于“观战”角度的居多。谁也不愿拼力一战,都怕自己同红井一战浪费太多灵力,体力不支时反倒让其他人偷袭了去。 烟气中凌冽的光线一扫而过,追星傀儡线尖端的铁锥发出破空之声,火焰中蔓延出血腥的气味,一声闷哼后,又是一个术士倒下了。 “你出局了。”毫无温度的声音,在火光之中竟令人心悸。 众人惊惧不已,再不敢冒然进攻,纷纷后退,每个人都在心底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谁也不敢挑头上前。 渐渐的都聚拢到她和他的身边来。 “我们联合一起上!”女子挥了挥软鞭,“不然大家都要出局。” “双拳不敌四手!她不可能打得过我们七个人的!” 话虽这般说着,脚步却在不由自主地后退,眼见身后即是火海,灼烧的热气提醒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红井迈着步子走近,手中的铁线不急不慢地转动,锥尖发出“铛铛”声响,随着她的接近,她的身影亦在浓烟中清晰起来。 使用软鞭的女子这才看清楚此刻红井的样子,她的脸也被烟尘熏的黑了几道,但更惊心怵目的是她脸颊上沾到的血迹,如同是朵朵绽放着的红莲之花,于业火中妖冶。 红井眼瞳冰冷扫过众人,淡然开口道:“我早就说过,你们一起上。” 男子拿剑一指:“你太狂妄了!如此在下领教!”他说着剑身一抖,身子轻轻掠起,直取红井而来。 鞭声同时响起:“大家上!” 红井轻笑,偏身躲过剑势,脚步轻转让出一个身子的距离来,软鞭扑空,那女子却在瞬间骇然大叫一声! “后面!” 她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眼前倏地出现数十名红衣小人,每一个小人都同红井身高相等,身形相仿,甚至连眉目间的神态都相似,女子手中的鞭子颤了颤,征询地目光里充满怯色:“你……你这是什么?” 不止是她,其他术士亦看到了这些小人,原本升起的一点对取胜的希望便随之垮塌,他们看着红井挥手,然后是这些红人依照她的指令向他们攻击过来。 及至到眼前才看清,是布制成的人形,她们动作一致,身法极快,拳脚出手狠且利落,以二对一,左右夹击每一名术士。 而这些人类术士自幼精习控制水火的术法抑或幻术,在拳脚打斗方面并不见长,加之周围火烧得猛烈,他们心底又惊又惧,被红井的布人这样一通左右夹击,不出多久,步法纷纷凌乱,各自原本的招式战术早被这些布人打散。 抛却水火幻术,红井不以强对强,却单单捏住他们薄弱的环节来打,光靠拼斗功夫,这些术士们连丝毫的平日所学都施展不出。 “这是最早的召唤术,利用红布剪成人形,召唤四周的灵体依附其上,惟命是从。”红井边说边收了追星傀儡线,缓缓地将其缠绕在手腕子上,“任凭你们有多少人,这是我的千军万马。” “你这是巫术!”男子面色如灰,喘息中勉强格挡住左边的布人,他握剑的手已不稳。 “哦?”红井挑挑眉毛,环了眼四周的火势,“你以为会有人看的到或者听得到?” 顷刻间,她的目的彰显,原来布置在四周的火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掩饰。 红井打从开始就没准备独自同这些人硬拼,她答应杀破狼三人不使用妖神,但可没答应他们不使用咒术。 ———— 纠结!打戏最纠结!点推荐妹子们! 第二百零六话 魔斗大会:但为君 红井双臂环胸:“没有人能从这大火里走出去,除非是我自己,水系的术士我劝你们也省下些力气。”火光彤红映照着女子的脸颊,她抿唇轻语的样子却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而那听令于身边的红色小人,就是她的“鬼军”。 水系?此刻别说是依靠灵力以水灭火,单说格斗他们便已自顾不暇。 以一敌二,且那些布人毫无生命,竟是砍不死也伤不到的,除非是用刀剑狠狠地将它们撕成碎片,否则即使砍倒在地,分秒之内它们便又会站起,重新投入到攻击中。 只要红井不断地操控御使,它们便战力无穷,生命不竭。 谁都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是红井又有谁能靠近过去? 比斗至此,已不会再有任何悬念。 佟倾蝶一脸倨傲,扫了眼地上翻滚-呻-吟-的身影,随着最后一人倒下,她成了进入决赛的第一个术士,林玉忙着派人过去收拾,并将佟倾蝶的名字写到小册上,几乎在同时,原本火光冲天的四组中走出一个灵秀的身形,火似对她毫无影响,丝毫不能灼伤到她的身体。 她缓步而出,身后的火苗子便随之一点点减小熄灭。 破军沉了沉眸子,却见贪狼一脸笑容,那女子脸颊被烟蹭上黑道子,还溅了血迹,只一双眼睛幽黑晶亮,隐着说不出的凌厉。 “阳炎郡,红井。”似故意非让佟倾蝶注意到,她挑衅地扬眉开口。 贪狼在看台上笑开:“有意思的小丫头。” 佟倾蝶摸了摸嘴角的血,眼光斜斜瞟过来,停留在红井脸颊上打量许久,红井也察觉到她的注视,不闪不避地回看过去。 彼此皆是心思暗涌。 陆陆续续又有胜出进入决赛的术士,林玉开始奔忙起来。 “阿井!”远远传来沐暗尘的喊声,他冲着红井招招手。 红井这才回过目光,应了一声,随即离去。 相独夏瞟了眼大火烧过的场地,依稀有些红色的碎布边缘焦黑,还泛着零星的火星子,亏她真能想得出来,转眸望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相独夏伸出捏住她挺翘的鼻子:“花猫脸,不看路的话就撞树了。” 红井想都未想,脱口而出:“有你了。” 她还在琢磨佟倾蝶的事情,却未发现自己的话令身边那人受用之极。 十六组比斗结束,林玉将写着胜出十六名术士名字的小册捧到破军面前,破军拿笔在上面圈点一番,方才同身旁的贪狼说道:“明天决赛抽签,各人各凭运气,你可帮不了她了。” 贪狼笑得像只狐狸:“单说体力上,红井已占优势,我可是送佛送到西了呢。” 有多少人备战了三年,苦练的三年,只为了这一场比斗?可是其实大多数的人,他们呕沥心血的三年不过仅为了一天。魔斗大会的赛制如此残酷,十人选一,说到底一个道理:强者为尊。 贪狼望着看台下狼藉的广场,祭祀院内的祭司们正在清理收拾着残局,有些不甘失败的术士不愿离去,就原地落寞沮丧,或掩面悲泣着。 不出几个时辰,他们便已经于魔斗大会,与人族术士的荣耀无缘了。 而明天一过,又将会有八名术士离开这里。 狂妃新q群【】欢迎大家 红井拂着手中的铁线,正用布巾擦拭沾到上面的血迹,门外身影迟疑良久,却始终不见进来,红井忍不住走过去,“唰”地一下打开了屋门。 红袍男子不防她突然出来,面对上她的眸子,呆愣当场。 “傻看着做什么?”红井抻了下沐暗尘衣袖,“白龙对你来说是个恐怖的存在?” “不,不是,我还是拿你当红井。”他恍觉失态,连忙解释起来。 红井摆出一副“你少来”的表情望着他。 “这次魔斗大会,我一直观战,注意到很多厉害的角色,我猜你今天取胜是依靠布人式神?”沐暗尘顿了顿才道,“云隐镇时你卖艺,我见过你用。” 红井颔首:“记性不错。” “红井。”目光一直在女子面容上流连,沐暗尘却觉得此刻自己心很乱,他过来见她,纠结存了什么目的呢?便是自己也想不清楚。 “有很多不容易对付的术士,这场比斗可以不去么?” 然而他征询的目光随着她摇头轻叹而渐渐黯然下去,她说“不可以”。 “可是很危险!”他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不管不顾地拉了她的手,脑子中有些片段忽闪而过,是千年前,波光粼粼的西海上,她一袭白衣飘逸,她的手也是那么柔软,正缓缓地抚过他的脊背,那时候,他还是一头火狼。 场景变了,人也变了,可是为何她的眉眼浅笑,一如往昔? 她不答话,他便强硬了态度:“相独夏根本不需要你去冒险!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办到的!” 他失控地对着她大吼。 她却不急不恼:“在你心中,我是谁呢?” 沐暗尘一怔,良久道:“你是红井。” 是的,是红井。不知为何,明明相同的眉眼,却又有那么多的不同之处,他不能再拿她当白龙看待,这想法自己也觉得很可笑,因为她的影子正在将远在记忆中的那白色身影取代。 偏偏,她们又是同一个人。 “我是红井,所以你知道么沐暗尘,我远没有那么伟大。” 她缓缓开口,他不答话,只望着她。 “是不是真的人命关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是龙族的王,也不是战争女神,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直到多年后,那夜她说的最后的话还萦绕在他脑子里,记忆犹新。 “我只是一个女人,只是爱相独夏而已,所以沐暗尘,你懂么?” 懂么? 扪心自问。 他又怎么会不懂呢。 —— 点推荐妹子们。 第二百零七话 魔斗大会:绛南珠 仅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祭祀院广场便被清理干净,几乎看不出昨日在此比斗的惨景。红井环了眼自己身边的十几名术士,沐暗尘说的不假,当真有几名灵力很强。 君九溯亦在这些人其中,只是她换了白龙的身体,她再也认不得她。 不出所料的是,今日比斗,杀破狼中仅有破军一人到场。 林玉一直跟在破军身后,手中捧着一个方盒子,在他身后又随着二十多名身材高大的高阶祭司,尽管三大祭司仅出现一人,但这场面丝毫不减威严庄重。 破军视线掠过众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首先恭喜诸位,然后我希望诸位打起精神来,尽快使的你们的人数减去一半。” “现在抽签决定诸位的对手,我很高兴能看到今天大家的表现。”破军说着对林玉使个眼色,林玉躬身行了个礼,随即抱着方盒子走到最左边的一名术士面前。 盒子里放着的是八种颜色的纸片,每种两张,术士们从左往右依次按顺序抽取,拿到相同颜色纸片的两个人,即是分到同一组对战的对手。 林玉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红井姑娘,贪狼大人让我祝你好运。” 红井笑开,能有个人为她鼓劲,心里倏然很温暖。 林玉将方盒子举到她面前,红井想了想,手伸了进去。 她拿着浅粉色的纸片,怔愣地望了片刻,却见紧挨着自己的一名男子也拿着相同颜色的纸,正淡然地打量着她。 分组的抽签结束,结果令红井有丝遗憾,她本以为自己能遇到君九溯。 破军脸上划过抹意味不明的笑,吩咐林玉将各组术士带入广场。 同红井一组的男子是水系术士,灵力很强,因红井答应过不使用式神,同他的比斗倒也拖了不少时间。为免人置喙,红井亦只御使水火两种元素,万不敢御使土元素来克制水。 破军在看台上观战,倏又想起花渡城外初遇红井的时候,她以土敌水,用的那咒术何其了得,看来这小丫头还算有分寸,破军注意到对战期间,她尽量只御使水与火。她是个懂得隐藏的人,知道何时该显露锋芒,何时该避去。 善于隐藏之人,一般都隐忍坚强。 她不让其他术士莫清自己的底细,总留着一手,在最终的决赛之前,不过早暴露自己的能力,也免得被人注意到成为眼中钉。 很多时候,不张狂才是最大的张扬。 这场几乎毫无悬念的比斗,红井胜得轻而易举,对手不论在实力方面,还是徒手战斗,皆远远不及她,八组术士中,她是最先完成比斗进入下一轮的。 相比之下,佟倾蝶倒陷入了苦战,同其一组的术士擅长御使水元素,而她是火系术士,刚好被对手克制住,好在佟家世代修行幻术,在幻术方面佟倾蝶的能力同样惊人,这才勉强取胜了对手。 不同于昨日的初赛,能进入到决赛的术士,皆是人中之人,任何一名都具备很强的实力,君九溯那边亦是棋逢对手。 出于奇怪的心理,红井反倒暗自给君九溯加油,她不希望她输,她还要亲手送她回豫灵镇去。 林玉上前来登记红井的名字。 “贪狼大人对我说,你可以一直打进决赛。” 红井笑笑:“我只是想要浮香池水。” 广场上火光满布,烟气升腾,元素灵动的激烈,红井扫眼看过去,拼斗中的术士们,个个脸色凝重,眼神凌厉,谁也不甘于输了谁去。 可是魁首只有一人,且也只能是她。这是她为了相独夏,必须去做的。 红井想,自己也许不是个心狠的人,是的,她讨厌杀戮与血腥,可是这两天来她却比这其中的任何人都狠。 “明天的比斗,也是抽签决定对手么?” 林玉一怔:“是啊,红井姑娘有什么问题?” “不。”红井摇了摇头,“没有。” 说着又瞟了眼广场那边,佟倾蝶正捋着长发也向她望了过来,而她的对手,那名灵力不俗的水系术士已经重伤倒地,红井扬了扬眉,林玉便过去佟倾蝶那边例行公事,登记上她的名字到小册。 红井不语,转眸离去。 翌日。 经过一轮的决赛比斗后,剩下来的术士仅有八人,难得的是今日不仅破军到场,贪狼那家伙居然也来了。 他远远的在看台上见到红井,对着她挥手。 淘汰赛后剩下的术士越来越强,抽签决定对手倒也显得没那么重要,因侥幸抽到较弱对手几乎是不可能的。 红井抬眸望着与她拿到同样颜色纸片的女子,她眉眼不惊人却很细腻,看上去就讨人喜欢的样子。 红井对她稍微留心。 这女子穿着紫红色的长裙,服饰上与南疆的人有明显差异,见红井注意到自己,也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纸片,扬眉对红井一笑,她腻了脂般的白皙脸颊上两颗小酒窝泛出明丽的神采来。 单从笑容上就令人觉得明媚舒服的女子,不知为何,红井却想到鸦骨村里的古青青。 “看来我们分在一组了,绛南珠,认识一下。” 红井怔了怔,她开朗的笑声和毫无芥蒂的话语令人对她平添了好感,红井不禁回答道:“红井。” 广场外,沐暗尘沉了沉脸色,轻声低喃:“绛南珠?” 他身旁的相独夏拧了眉头:“那女人你认识?” “她是……”沐暗尘差点冲动地实话实说了,话到嘴边才想起,“不是,只偶然见过一面。” 相独夏也不追问,仅颔首道:“她灵力很强。” 他可以感觉的出,这女人的灵力超过了佟倾蝶,搞不好她才是红井最大的对手。 —— 这里提一下,看文的亲们注意,红井是没有那个所谓的灵力的,红井御使元素依靠的是除灵师的咒术,结印御使,大家不要混淆了,不过说起来她现在使用白龙的身体,没准有龙族的能力?~ 第二百零八话 魔斗大会:沙漠巫族 八个人分成了四组,而这次却不是在广场间隔出来的空地上共同比斗,而是四组术士依次一组一组的上到看台上去,分别开始。 这就等于每个人都要在破军和贪狼的眼底下监视着,搞不了任何小把戏。 规矩依旧简单明了,谁先掉下这六尺高的看台去,谁就算输了。 红井仰头望着看台,要知道她有畏高症啊!兀自在心中安慰自己,六尺其实也没什么高的,总比上一次收服邪止,趴在那家伙背上满天空的乱飞要强很多。 想着苦笑了下。 分组的顺序也出来了,红井和绛南珠排在最后一个。 身边猛地响起绛南珠娇俏的笑声:“完蛋了,我们两个要站到最后,等他们全部比完才能上去呢。”她的话语拖着长长的尾音,听着一派轻松,似乎对这魔斗大会全不在意。 但也许,她是对自己全不在意,红井自嘲,这女子灵力很强,她可以感觉的到,并且她不似普通的人类术士,在她身上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红井偏头,努力让自己笑得无害些:“你不是南疆的人?”其实看服饰就知道不是了,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她籍贯,红井这么说无非是让自己的措辞尽量不尴尬。 绛南珠倒不在意,爽朗一笑:“赤息西沙漠,听说过没?” “西沙漠?”红井愣了下,“不是西海么?” 赤息西大陆曾经是龙族的范围,亦就是白龙的西海啊?怎么会变成沙漠了? 见红井呆愣,绛南珠料定她不知其中故事,反正看台上正进行的拼斗她一点也不关心,便索性同着红井打开了话匣子。 “没听过鸦神的传说?” 红井心里一惊,鸦神? 随即脱口而出:“三千世界鸦杀尽?” 绛南珠笑出了声音来:“就是那个鸦神,光明之神。”她毫不忌讳的笑声在气氛本来凝重的广场上清晰突兀,破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目光飘向她们,红井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收敛好些。 不远处相独夏沉了眸子,沐暗尘却似在想些什么。 “西海早在几百年前,便因为鸦神与魔王一战而变成了沙漠,天火炙烤洋面,红光遍布南北,听我们的祖先说,无尽的西海因鸦神的暴怒而蒸发殆尽,出现了炎热的沙漠,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先祖们定居到了此地。” 绛南珠口中的故事同鸦骨村民描述中的几乎无二,但是原本该在鸦神祠中的神像却被陌凋零换成了白龙的尸身,鸦神的能力怕也被他得到。 只是一直有个地方令她不解,红井禁不住开口询问:“那个魔王是什么人?” 孰料绛南珠摊了摊手:“谁知道。” “厄……”红井无语。 “沙漠巫族,你听过没?”绛南珠却突然转了话题。 破军再度往两人这边看过来,明明应该是对手的两个女子,此刻竟如此熟络谈笑,几乎当这一广场的人都不存在似的,心底小小别扭了下,好歹他和贪狼两个大祭司在这呢。 难不成当规矩是死的,当他们两也是死的? 贪狼上前来,有意识地按了按破军的手,他对着林玉使眼色,林玉会意,刻意十分大声地喊了句:“优胜者,龙无眠。”随着他这一声喊,红井恍觉过来什么,她没有及时回话绛南珠,倒是抬眸扫了眼看台。 看台之上,第一场比斗已经结束,那上面的男人面色平淡,无喜也无悲,只是他的眼光并未落在自己的对手,而是不闪不避地盯向佟倾蝶。 他便是曾在初赛之时,暗自注意佟倾蝶的那人。 绛南珠轻笑:“好玩!” 下一组术士走上看台时,广场上顷刻热闹起来,台下看热闹的人群私语声不绝,红井知道他们在议论着什么,因为正是轮到佟倾蝶出场的时候。 初赛时过于混乱,而第一轮决赛又是个混合赛制,直到这一时刻,她站到六尺高的看台上,人们方才一睹了这位上届魁首,亦是此届夺魁呼声最高的术士的真容。 便忍不住纷纷议论开来。 绛南珠愣愣看着佟倾蝶,突然问红井道:“她很强么?” 红井怔了怔,佟倾蝶强么?好似在人类的术士之中算个佼佼者了,红井微微点了点头。 “那,有你强么?” “恐怕需要你自己去判断了。”红井回以一笑,“不过也许,你没机会。” “我倒不在乎,我就是想知道最强的术士能有多强。” 红井挑了挑嘴角,便记起这女子之前的话,那一句“沙漠巫族”,看起来绛南珠来历非常,那么她并非是一名人族术士了?且无论怎么看,这家伙的心思似乎都不在魔斗大会上。 也不在浮香池之上。 红井很想跟她说:你怕是没机会知道了。因为她也不是个人类术士啊。 佟倾蝶毫无悬念的胜出了,红井无意间发现那名叫龙无眠的才胜出的男子,再观望完这一场比斗后才告离去。 随后一场,君九溯赢的很是艰苦,她几乎一直被对手压制,胜出的十分侥幸。她手臂受了伤,但同样没有悬念。 听到林玉念自己名字的时候,绛南珠很是兴奋,她从红井身边擦过,轻声地说了句“别太让我失望哦”,红井不语,反正马上就是敌人了,也没必要再说些有的没的。 两名女子分别对站在看台两端,又听林玉将大会的规则重复一遍。绛南珠不慌不忙地将簪子拿下,正重新挽着发,她俏皮的样子,白皙的手指灵活地于发丝间穿梭动作着,两颗酒窝甜腻可人,竟令人不忍去打断她。 明明林玉已发号了开始令,红井却未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淡然看着绛南珠将头发盘起梳好。 —— 这章写的很纠结,总感觉有些没交代的。亲们如果还记得话,最早巫族这个出现在破军大战红井的那一章里,当时破军以为红井是巫族~ 第二百零八话 魔斗大会:艰难一战(上) 明明林玉已发号了开始令,红井却未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淡然看着绛南珠将头发盘起梳好。 看台下沐暗尘焦急叹道:“阿井乱来,当心那女人施放幻术啊!” 她好端端的在比斗前挽发,极有可能是暗施术法。 相独夏摇头,却比他神情更为紧张:“那个女人不是幻术师。” 而这一点,他相信红井也看的出来。 “谢谢你愿意等我。”绛南珠开口只说了这七个字,但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人已经欺到红井面前,明明听上去缓慢的语气,可她的动作竟如此迅疾。 广袖轻扬,隐藏在她宽大袖子中的杀机现了出来,她凝脂般洁白的腕子上紧箍着一圈铁环,环扣机关密布,机关扣动一下,一柄短剑应声弹出,剑身就连在铁环上,附在绛南珠的手腕,她身体冲近红井,那雪白的剑尖直直地冲划过来。 红井偏身躲过,因为她贴着自己过近,傀儡线施展不出,红井快步掠到看台另一端去,与绛南珠拉开距离。 单手结印,迅速御使元素,一道火光打了过去。 红井知道她不会施放幻术,刚才在广场上与她对话时,她曾注意观察过她,在她身上没有找到可以作为介石的物件。 火光才出,追星傀儡线亦随着打了出去。 绛南珠中指竖在唇边,红唇微动,似在念着什么,她不躲也不避,就跟没看到红井的攻势一般。 然而惊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下个瞬间,就在火焰即将冲到绛南珠眉心的时刻,她竟抬手挡去,她的手心正中倏然出现一枚乌黑的人形小像,火点燃了那雕像,随即她食指一弹,被火光遍布的小小人形便落到了地上。 是一截乌木。 木雕很小,火焰很快即将其蚕食烧光,红光尽灭。 与此同时,铁线被绛南珠的袖剑架住,两人僵持不下。 彼此都在心底惊诧,互相明白到什么,她不是术士,她也不是。 术士使用元素不需要先行画些莫名的符号,这点绛南珠知道,而术士也不可能御使木元素,这点红井亦清楚。 破军迈步就要上前,贪狼却拦了他:“魔斗大会也没有规定说‘术士之外的人类不能参加’。” 破军斜睨他一眼,不回话。 “你跟阿井在花渡城外一战,可是比我早知道她不是术士的。” “那时她说了,自己是阳炎郡术士红井。” “你信了么?”贪狼回呛了破军一句,“术士不可能御使土元素,你从四岁就入了祭祀院,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除却巫族,没有人类可以驱使水与火以外的元素,我们心知肚明。” 既然他已经放水,对于这事睁一眼闭一眼,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又何必在比斗当场叫停? 破军压低了声音:“那是因为,我以为她活不过三天。” “可是她安然无恙,你的手段没能杀了她。” “破军,事已至此了。” 破军握了握手,脑子里却在此时闪现出当晚的情形,他第一次在花渡城外遇到红井,那晚的夜色下,她的眸子如星光晶亮,十分魅人。 而他深深记得她的目光,想着,破军默默颔首,贪狼见他如此,又扫了扫正在拼斗的两个女子:“算是借了红井的光,就让那个女的也浑水摸鱼。” 破军明白他指的是绛南珠。 “她赢不了。”贪狼目光逼视在破军脸上,“你知道除了她,这次不会有谁能进入到圣地,没什么可担心的。” 绛南珠赢不了?破军垂下眸子,温润的脸泛出复杂神色。 他们这几句话的光景里,红井同绛南珠已经连续过了近百招,两个女子锥来剑往的,身影不停翻飞,衣袂闪动,素手招展。 追星傀儡线划出道道破空的光影,声势凌厉,那尖端的铁锥眩光流舞,似在凭空中开出了一朵紧接一朵的铁花,而每一次的攻击,都能被绛南珠近身化解掉,她腕子上架着的短剑,随着她身体的胡旋轻转,舞成一条白蛇般灵动的光华,在长袖舒舞之间,挥洒自如。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催动咒语术法。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高手较量,较之前佟倾蝶那战的备受瞩目,更加动人心弦。 看台下,相独夏一直替红井揪着心,很多次都差点忍不住御使咒逐剑上台去帮她。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间,绛南珠袖子一绾,扣动了手腕上铁环的机关,五枚细小的银针自那铁环上打了出来。 起初见到那铁环上的处处暗扣,红井便猜到它必定是个棘手的暗枢,绝不可能仅是一柄袖剑那么简单,此时验证她的想法不假。 那是个集合了刀剑与暗器的要命装置。 五枚细针横向排列对着红井打过来,她开始懊恼自己过分自信而没有带上咒逐剑,此刻她的武器仅有傀儡线这一根铁线,若要以此挡住这五枚暗针,红井没有把握。 这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红井扬手结印,除去御使木元素替她接下这些银针,仓促间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爆裂的声响遍布空中,红井身前藤枝蜿蜒,迅速地窜高,将她整个人的身形都笼在后面。这突然而起的木藤仿佛张起来的壁垒,将红井护住,接下了绛南珠打出的银针。 绛南珠一愣,红井却对她挑眉而笑。 “你?”早便猜到她不是术士,因为她在御使火元素的时候划下了奇怪的符号,这是术士不需要做的,可是绛南珠没想到,她还能御使木元素。 可是她同自己的方式也不一样,她也不是巫族! 那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绛南珠懵了,小脸刷白一片,脸色十分不好看。 ———— 除灵师是不是有点逆天了~~这几天更新都晚了点,不好意思,阿舞有点忙呢~谢谢大家的支持!阿舞再努力的恢复三更,愿大家支持! 第二百零九话 魔斗大会:艰难一战(中) 银针钉在藤蔓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看台下的众人哗然一片,惊惧的眼光中但见红井缓步自那木藤后走出来,那些枝枝缠缠的藤蔓顷刻间扑落在地。 绛南珠突然冲上前来,手臂上的袖剑随她身形翻动,舞出道道光华。 剑刃疾历,变幻莫测,剑光笼罩在绛南珠的周身,看不清她的脚步,仿佛她整个人都融入到了剑气之中,只是片片无数的寒光疾闪交错。急攻之下她究竟出了多少招,破军和贪狼都已看不出,唯独只知道,她出了多少剑,红井便接下了多少剑。 两个人的身影皆急如闪电。 绛南珠摸透了红井要施放术法必须腾出空隙结印这点,亦清楚自己的咒术不如她,她接二连三的近身快攻,为的不过是防止红井施术。 红井腾不出手结印,便也只好同她贴身拼斗。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僵持不下,红井几次想要甩脱开绛南珠,都又在瞬间被她缠上。 两个人都消耗了大量体力,呼吸已渐渐急促。 激战中,脖颈上的蓝色宝石倏地闪出异亮光华,蓝光晃上了绛南珠的眼睛,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本欲出剑的手因此而顿了顿,抓住她视线不明的分秒机会,红井迅速侧身掠出,远远与她拉出些距离。 红井不等自己站稳,抢先结印,手挥过之处,刹那间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出细小的冰,冰渣子猛地一齐向绛南珠飞扑而去,似狂风暴雨一般打向那女子。 颈上的蓝宝石又闪了一下,红井知道刚才是相独夏在暗中帮了自己。 绛南珠才要追过来,却见如此大量的冰凌冲着自己打来,当下大骇,躲是肯定来不及的,绛南珠中指落在唇边,快速念着咒语,依旧像之前一样,在千钧一发之际,召唤出一尊木雕像挡在了自己的身子前。 无数的冰凌夹带冷风而过,凌冽的气息令人禁不住要颤抖起来,漫天冰花好像让气温在刹那间下降了数十度。那些拍砸在木像上的冰屑,仿佛是飞刀,刀刀扎入到木靶子上,掀起连绵不绝地“砰砰”声响。 绛南珠心有余悸,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不得变成了冰刺猬? “喂!你太狠了!”绛南珠挥手撤去木像,抹了抹脸上汗水,剑尖直起,指向红井道。 红井却在心中琢磨:她的咒术似乎不能驱使火元素么?冰说白了就是水元素的另一个形态,破冰最好的方式该是火烧,可她却用木雕去挡住。五行相克,这道理处处相通,她就算是-傻-的,也不能用木元素啊! 除非是,她只会使用木,只能使用木。 不得不说,绛南珠实力惊人,确实令她陷入到苦战,这样的劲敌如果不是遇到她,恐怕早便赢了比斗进入下一轮去。便是遇到她又能如何?方才若不是相独夏暗中帮她,晃花绛南珠的眼睛,她没准也撑不住接下她那么多招,已力尽而败了。 不过好在,她得了些许时间,缓了口气。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红井淡淡说道,亦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薄汗。 “让我认输?我还没打尽兴呢!” 看台下的众人早因这惊险的一幕幕屏息静气,紧张观战,大气也不敢出,不仅是他们,就连破军和贪狼亦紧张起来,再也不敢猜测这场比斗的结局。 绛南珠却在此刻表情一松,哈哈地笑出声来,她自顾自笑得开心,全无形象地双手叉腰,不能自抑。 众人瞠目。 红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你……”话语因笑的不能抑制而断断续续,“你的脸……” 红井挑眉。 绛南珠指着红井,笑弯了腰:“你这样子可真狼狈!” “去你的!你那脸就好看多少?”红井怒了。 “恩,恩。”绛南珠还在笑着,勉强发出几个字来算做回答,她那脸能好看到哪去啊?她们两人近身对战,打了那么久,尘土满面汗水满脸的,这么一抹一擦,两只花脸猫同时诞生了。 衣衫袖子也多处被划出破口道子来。 红井没心情跟她在这浪费时间,便也不答话,追星傀儡线随即甩了过来。 她的铁锥擅长远距离攻击,反之绛南珠正好在这种地方吃亏。 绛南珠瞬间凝了眸子,一抬手腕,锢在腕子上的小剑架住铁线,她手指自剑尖上抹过,血珠子沁出,在莹白的指尖上极为显眼,红井一怔,回抽出傀儡线,绛南珠却眯了眸子,伸手在自己的眉心上一点。 血,在她的眉心之间印出一点殷红的朱砂来。 绛南珠口中默念有词。 红井知道她要施放咒术,可她对于西大陆巫族一丝也不了解,绛南珠的术法她认不得,便只好收了铁线,保持警惕地静观其变。 如有一圈淡淡的光晕笼在绛南珠身体周围,似乎她的灵力正在外溢出来,片刻间她的身旁竟多出五尊与她同等身高大小的乌木雕像来,五尊像排列成一个五芒星的形状,将绛南珠紧紧地包围在其中。 绛南珠手指依次拂过木雕像的眉心位置,她的血便同时沾染在了这些木雕之上。 她额上的血红朱砂突兀一闪,五尊雕像额头上的血迹随着,亦是点点红光辐射而出,带着血光特有的邪气,红芒链接而成一个五角星的形状。 紧接着,木雕像似乎有了活人气息般,缓缓地睁开了本该是一道木头缝隙的眼睛。 “咒术:血蛊镜像。”绛南珠低低的声音传来,与之前大不相同,她的声音低哑邪妄,如同来自炼狱。 乌木雕像用没有眼珠的眼睛盯向红井,其额上的血红骇人心魄,红井心底一震,这应该是召唤术!这个巫族的女子居然会使用召唤灵体的术法! 而她的血,应该就是完成召唤的契约。 ———— 点推荐收藏啊妹子们! 第二百一十话 魔斗大会:艰难一战(下) 红井眯紧眸子,明明还是阳光明媚的白天,却兀自有一股寒凉的阴风萦绕在看台之上,令人没来由的脊背发冷。 五尊木雕同时平伸出手臂,直直地冲着红井走来,步子僵硬。 而就在其身后,绛南珠正闭目喃喃念着咒语,她额头上的一点血珠子猩红妖异。 看台下众人皆傻了眼,普通的人族术士何曾见过如此阵势?便就是破军和贪狼也看的目瞪口呆。 红井退了退步子:“你召唤死灵?”虽然心底猜到,但她还是问了句,想要听绛南珠亲口确定。 绛南珠没有睁眼,却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可真厉害!竟然认得出巫族的咒术。” 红井哑然,这算什么咒术啊……这分明是招魂术,她蒙的住在场的术士们,还能糊弄的住她不成? 西昆仑是什么地方?道术的发源地啊!(注) 绛南珠猛睁开眼,五尊雕像随即停滞了片刻,她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的铜铃铛,摇动一下,铜铃清脆地响动一声,五尊雕像顷刻间一齐向红井扑了上来。 “你输了!”绛南珠喊道,“快认输!我不想伤到你!” 红井嗤笑:“你今天算是鲁班门前玩大斧。” 言罢口中默念起咒语,凭空闪现过一道白色亮光,待到那东西停在红井手中时人们才看清,那白光是一柄剑。 咒逐剑,以咒语可以御使的神剑。 绛南珠也愣了下,这女人居然会御剑?她这几秒钟的分神,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红井已经舞动着咒逐剑,于地面上勾写划出一张诡异的犹如巨网般的图阵来。 连相独夏都在下面看傻了眼。 红井随手将一只瓷瓶丢下看台去,绛南珠注意到那瓷瓶里应该装的是水。 可是,水怎么了? 她把瓷瓶中的水倒在咒逐剑尖上,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此划成了一副图阵,绛南珠不禁看过去,那图整体呈现圆形,圆圈里面沿着圆弧绘有五芒星,然后还有七颗星星排列蜿蜒,直到破出圆圈,一直延伸到木雕像的脚下去。 “七星引魂术。”红井收了咒逐剑,平复下因快速施术的急促喘息,她扬手抹了抹嘴角。 “就凭一副鬼画图?”绛南珠不屑,手中的铜铃铛摇起,又是一声脆响。 木雕像一个激灵,额上血色闪动,倏地往前急扑。 红井剑指地面的法阵:“起!” 那图阵本来是以“水”划成,显示在地面上的亦不过是道道水印子,除却形容怪异,再无特别,这会红井忽然的一声喊,竟使得七星水印晃晃动荡起来,水波振动下,仿佛在那七颗星星下面是一口口无尽幽深的小泉眼,原本平面的图阵猛然立体。 然后,五尊木雕像突地停步,就停止在图阵上方,任凭绛南珠在一端如何驱使,死活一动不动。 好像在无形之中有股力量正在推拒那些雕像行进的脚步,两股力量在空气中对抗开来。 绛南珠闭眸又念起了咒语,俏丽的小脸急得通红。 木像纹丝不动。 “西昆仑红井,以我除灵师的名义命令尔等……”红井说着双手结印,“出魂!” 轰鸣声顿时响彻,连同木头发出来的“咔咔”声,但见五道亮光分别自雕像额上的血迹中涌动冒出,各自挣扎着,在空中翻舞仅一瞬,便被图阵中五芒星依次喷出的水柱冲打中,嘶嘶作响。 绛南珠尖叫。 五道亮光分别被五芒星的端点吸收。 红井御使火元素,趁绛南珠尚未反应,赶紧烧了那些木雕像。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除了红井,无人不是一副怔愣的表情,连下面看热闹的众人都觉得方才那一瞬惊心动魄,竟是久久缓不过神来。 “你……你……”绛南珠指着红井,半晌说不出话。 “这是我的老本行呢。”火光中传来红井的声音,“看家本领,糊口用的。” 绛南珠利用巫术召唤阴魂附身在木雕上为自己作战,谁知碰到红井这么个难办的主,她是个除灵师,以前就靠这抓鬼拿妖混饭吃了。 “不过想不到在这,这招还那么好用。”看来赤息大陆和中国阴阳五行有很多互通之处。 “服不服输?” “不服!”绛南珠跺跺脚,“我看你能收走多少!”便要再度施放咒术,看台下倏然响起沐暗尘的喊话声:“阿井!太帅了!”,相独夏脸色平静地扫了眼身边这位冲动野狼,红井听到他的话后连忙向其挥舞手臂。 绛南珠的目光随之瞟了过去,心中不觉一动,那个男人不就是那夜的红衣公子么! 原来他和她是认识的? 一个闪神间,红井已经挥剑攻到面前来,绛南珠慌忙架起袖剑迎击:“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让你。” 红井一怔,随即回身又是一剑:“谁要你让?” “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水?”明显刚才那个厉害的“引魂术”是绛南珠一直在纠结的。 “半天河。” “什么东西?” “要你管!” 两个女子剑来剑往,剑光一片又重新陷入到了苦战中。 她们两人已经拖战了很久,彼此体力都大量消耗,几乎全是靠着精神力才勉强支撑的。红井看的出绛南珠脚步凌乱,已不似开始时动作稳健,可她的情况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是百招过后,两人更显疲态。 绛南珠猛一回身架住红井的剑:“那个穿大红衣服的叫什么名字?” 红井的注意力本在拼斗之上,一心求胜,不防她这么问话,惊诧下她是想都未想,脱口就出:“你管沐暗尘叫什么!” ———— 注:西昆仑是不是道术发源地?有很多说法啊,普遍都认识是茅山,这方面我没深究,大家看看万一错了,权当bug。谁让咱家女主是西昆仑散人呢~~ 半天河大家都还记得?叶空凌家里得到的。 第二百二三话 魔斗大会:最后规则 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口误,红井面色懊恼,咬着唇一剑劈过,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绛南珠嘿嘿一笑,两颗酒窝都透着狡黠:“谢谢了,作为回报,你赢了。”她话音一落,脚步跟着往下一跌,红井都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竟见绛南珠人已经重心不稳,向着看台下面跌去! “绛南珠!”红井大骇,这女人居然主动摔了下去,要知道比斗的规则是,谁先跌下六尺看台,谁便算失败,她这样主动摔下去,可就等于是自动弃权认输啊! 绛南珠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立刻回眸看向红井,掩口笑得肆意。 红井愣在当场,她这算什么啊!两个人难分难舍地打了这么久,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破军半晌才反应过来,轻轻咳嗽声示意,林玉恍然,举起手中的名册子,又看了眼贪狼似征询意见。 贪狼只好扯出个微笑,起身上前,宣布本场的胜者为红井,同时她也顺利进入到了下一轮的比斗。 这样进入到前四名的人依次是龙无眠,佟倾蝶,君九溯以及红井。 相独夏远远地拧起眉头,不算红井,余下那三位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四场比斗他都一一仔细看过,相对比较,君九溯反倒是其中最弱势的一个。 三年一度的魔斗大会到此其实赛事将近了,四强既已产生,余下也没什么看点,这其中四人谁得魁首不过亦是小部分人的快乐,于大多的术士而言,这一届的人族术士盛会已经结束了。 而这前四名术士,已经得到了人族的最高荣誉。 明天便是魔斗大会的最后一天,届时四人之中将只能有一名胜出者。 然而在这里,也有个或许并不怎么公平的规则,四人比斗却不是遵照抽签而选择对手的。 魔斗大会最后一天,魁首争夺。 红井安静地站在看台上,昨日同绛南珠一战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好在她这副身体本是龙族,底子不差,而昨晚相独夏又输了很多灵力给她。 红井尽量保存体力,话都不多说,想着昨晚相独夏同她商量好的对策。 破军解释着魔斗大会最后的一条规则:“在下想佟姑娘定然还记得,上届的魁首决定其对手,是为优选权。” 佟倾蝶微微颔首。 “优选权?”龙无眠抬手指了指佟倾蝶,“她可以选择我们之中一人作为对手么?” “是的。”破军颔首道,“上届的魁首在你们三个人中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对手,然后余下两人自成一组比斗。” 他的话音刚落,除却佟倾蝶之外其余三人无不露出愕然的表情,这样子的规则相较抽签还要不公平啊!任由上届魁首选一名术士对抗,那么为了保存体力且给自己带来更大的胜算,她一定会选择一个相对较弱势的对手。 余下的人,则是强强对抗。但即便不曾苦战,亦不可能轻松取胜,而魁首的胜负之战也在今日一并进行,不会给任何人休养调息的时间。 如此连续的体力消耗定然会对最后的结果造成影响。 “这规则早便有?”红井倏然问了句。 “正是。”破军有些不耐,红井这话令他不受用,怎么听上去像是他们故意为难她,临时订立规则呢? “你想多了。”红井摆了摆手,她知道破军的不悦,“我只是奇怪,假如上届的魁首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进入到四强中,那又要如何决定对抗比斗的分组呢?” 贪狼笑出声音来,这丫头脑袋里古怪想法还真不少。 “我很认真的!人总有生老病死。”红井补了句,谁保证自己的状态永远似年轻的巅峰时刻。 “如果没有魁首,那则是四个人分别对战,你和其他三名术士每个人都要比斗一次,最后胜出次数最多的是为本届魁首。” “……”红井无语,这不是车轮战么。 “术士红井,你还有什么问题。”贪狼眯眸,神情似笑非笑。 “没有。”红井几乎是在同时出声,她哪还敢有问题啊?就让佟倾蝶选择对手,那样算上同佟倾蝶,她也只需要打两场,若是改成车轮赛,她可是要打三场啊! 但红井却未注意到,君九溯投向她的诧异惊疑目光。 “很好。”破军满意地笑了笑,转眸看向佟倾蝶,“现在,选。” 佟倾蝶似看了红井一眼,红井挑衅地扬了扬眉毛,她反正不在乎先同谁一战,谁还不都是一样的结果。 佟倾蝶嘴角噙笑:“我选龙无眠。” 龙无眠一怔,红井亦没料到,还以为她要挑上自己呢,而君九溯垂了眸子,彼此各自心思。 林玉又抱了个签筒上来,示意佟倾蝶抽取比斗的先后顺序,结果令红井郁闷的是,她抽出的木签子上,小篆清晰地写着个“后”字。 这就等于,魁首争夺战的第一场,是她对战君九溯。 六尺看台被重新清理了一遍,广场上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仅有为数不多的术士在内,而多数围观的皆是这秋迟国中百姓,毫无灵力的普通人而已。 破军刻意走到贪狼身旁去:“术士红井,你可真是心细。” 为了担心别人怀疑她的身份?只是这样唤她却是为了掩谁人耳目呢? “你说是,我也说是,那她就是个术士。” “哟,看来杀破狼是要除我的名了?”冷不防身后传来女子清澈的话语。 “七杀?”破军抢先回眸,随即调侃道,“今天是吹的什么风啊?”他说着存心仰头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东南西北似的。 七杀竟然会出现在最后一天的比斗现场,这还真是难得啊! “我再不来,怕是你们两个,‘破’‘狼’都忘了自己名号前面有个‘杀’呢。” “……”三人目光对视,忍不住相视而笑。 嘴硬心软。 ———— 第二百二四话 魔斗大会:幻术 红井打量着对面的女子,她还似之前着一袭大红色的袍子,那模样俨然一个小辣椒,笑起来依旧娇蛮张狂,红井刻意避免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君九溯手上的戒指,她很清楚那枚戒指上的月光石便是她施放幻术的介石,只特意装作不知道。 她不认识她了,她却对她记忆深刻。 似乎看到她,便能想起另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而那个人,有一张同白龙八九分近似的面容。 可红井忘了一点,她是换了容貌,只是名字却未变,君九溯认不出她的脸来,但没忘记她的名字。就在前一刻,贪狼叫出那句“术士红井”的时候,君九溯便已对她注意。 或许是过分骄傲了,她仅把佟倾蝶当做是唯一的对手,就在昨天,待自己的比斗结束,君九溯便做离去,红井与绛南珠那一场恶斗她压根没看到,她自视甚高,始终未把其他术士看在眼里。 若是她早些注意,恐怕早就发现了红井。 面对面,君九溯端详着红井,随着她的相貌在自己的瞳孔中清晰成像而呆愣当场,君九溯甚至忘了自己已在比斗场中,情不自禁地抬着手,直直指向红井。 “你,你,你怎么?纳兰辛?”她红唇微动着,话语里尽是不可置信,“你不是红井?” 记忆中的红井一副倾城容貌,杏脸桃腮的美人,这怎么会变成灵秀逼人的清丽佳人?并且别的她认不出,纳兰辛她还能不认得么?那个女人是阳炎郡最为优秀的幻术师,是她夺魁的阻碍,她调查了多少个月一直想要除掉的人。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红井才想到君九溯记得自己的名字,她瞒不过去却也将话说的模棱两可:“我摔下分水岭,不过命大,没死。” 君九溯猛地想到什么,连忙转眸往看台下寻去。 果然见到了那抹蓝色的身影,相独夏。 君九溯不禁喃喃自语:“相公子。” 既然这个男人在,那面前的女人定然是红井了,是他的妻子……君九溯面上隐着失落。这短暂的神情变化,却被红井看在眼里,微微勾起了嘴角,红井倏然就有了鬼主意。 红井伸手摸了下脖颈上的蓝色宝石,她的幻术介石,心底轻声说了句“今天就看你的了”。 这一边君九溯尚未回神,红井却已挥剑抢攻上前来,咒逐神剑登时白光暴涨,直掠上君九溯的眼,女子大骇,想不到红井上来就出狠招,仓皇之间她足尖一点,飞身躲过剑芒,勉强在看台另一端落地。 “君九溯。”耳边突然响起女子温柔如水的话音,“你不记得我了么?” 君九溯一怔,抬头便见纳兰辛站在自己对面,她赶紧闭了闭眼,虽然搞不清楚这相似的容貌是怎么回事,但对面的人是红井!君九溯只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谁入侵,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正被同化。 是幻术! 她亦是个优秀的幻术师啊!又怎会不知她已中了红井的幻术。 “你……”深知自己再不能拖耗,君九溯将手触在唇边,她戒指上的月光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旖-旎白光,刚好耀上红井的眼。 可是为何,对面的“纳兰辛”又对着自己扯出微笑呢?那笑容极其难看,就像是牙疼时强烈牵扯而咧开嘴角一般,君九溯身子一抖,那种僵硬的笑容令她莫名中脊背发冷。 “你不是一直,一直很想我死么?”笑容下的嘴唇轻触,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好像是死水滴在腐-肉上的闷响,又像是来自地狱的悲鸣。 “不!不!”君九溯大喊起来。 蓝色的宝石在红井颈子上跃动了下,看台下相独夏轻勾嘴角,这个丫头啊!他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额上的蓝石。在众人眼里,这两个女子从比斗开始时,除却互相几句对话外,几乎不曾动作过,众人皆满头雾水,只是从君九溯的表情神色上看,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贪狼明白,红井施放了幻术。 杀破狼三大祭司各自在水火幻术上造诣高深,贪狼更是可以窥测到任何幻术师制造出的假相,奇怪于君九溯何以表情惊恐,贪狼忍不住凝神,聚集灵力窥测进入到红井的幻境里。 而另一个能看到的人,便是相独夏,依靠红井臂上的莲花印记,他可以随时随地感知红井的一切。 贪狼惊异地张了张嘴。 就在此刻,君九溯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她正看到面色苍白的纳兰辛,僵直地平伸出手臂,自不远处向自己走过来,尽管君九溯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那是红井使出来的幻术,可是心脏依然不受控制地狂跳,如同有潮水正紧压向她,君九溯呼吸急促起来。 “纳兰辛”竟七窍流出暗红色鲜血,口中历历疾呼:“你把我推下了分水岭,你还我的命啊!” 君九溯慌了,分辩道:“我没有推你!是你推了红井!” 她此言一出,四下震惊。 红井偏头,狡猾的眸光中满是笑意,而“纳兰辛”却快步上前,死死地就要去掐君九溯的脖子。 佟倾蝶不禁笑出声,佟家世代修习幻术,在这方面自然她也是个天才,看了君九溯的此时表现,她摇了摇头,这场比斗毫无悬念了,君九溯神思涣散,思绪凌乱,她已经输了。 “不,不是。”君九溯颤抖地抬手,食指与中指间夹了一枚银针,手指一弹就往“纳兰辛”的眉心处打去!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暗器,因此确信自己这一击,“纳兰辛”必死无疑。 可是,那一张越来越靠近的苍白脸庞却在瞬间变成了相独夏! 这怎么可能! “不!相公子!”君九溯几乎崩溃,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相公子,自从在街市上第一眼对视便已恋慕至深的蓝衣男人,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并且他即将死在自己的暗器上! 第二百二五话 魔斗大会: 她再分不清楚幻术还是现实,恨不得几步冲上去替那男人挡住这枚银针才好!她这么想着,亦就这样做了。 君九溯猛然往前扑去,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就要抱住面前的“男人”,她不能伤害他! 她怎能去伤害相独夏? 贪狼看的紧张,倒吸了口气,相独夏却眼角抽搐,红井这丫头实在乱来啊! 君九溯这一扑,意料中的没有碰触到相独夏,反倒是足下一轻,她大叫一声,顿觉得身子失重,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已经从六尺高的看台上跌下。 她本被红井的幻术迷了意识,这突然的摔下来,猝不及防,真是摔的不轻。 看台下,林玉快步走过,扶起了君九溯,她才明白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看台上是红井明艳的笑脸,对着她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一场比斗她输的冤枉!她甚至一招未出,一上来就栽了,而偏偏红井对付她用的也是幻术,是她最擅长的幻术,以她最为擅长的术法来取胜她,君九溯茫然无措地抬眸看了眼身旁的林玉,可笑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应该是心服口服。 但是她不服。 “红井!你耍诈!”君九溯喊了一声,“不公平,我要求重新比试!” 红井便要回话,眼前倏然晃出一道人影,桃粉色的艳丽衣袂因他急速走动而扬起落下,带动些许风动,他一下挡在了红井的身前。 贪狼眯眸,低下腰对着君九溯答道:“施放幻术最重要的是心无杂念,小姑娘你懂么?” 君九溯仰头,怔愣地看着他,竟说不出话来。 “心有杂念,你便已经输了。” 君九溯还要开口,却见贪狼略一挥手示意林玉,登记上名册,胜者:红井。 七杀似笑了一下,眼睛瞟向破军,破军微颔首,紧接着清清喉咙喊了句“下一场”,这时候红井才彻底笑开,别管是不是投机取巧,反正她赢了。 红井轻轻地对贪狼说:“又要谢谢你。” 贪狼突然凑到她的耳边,极小声地说了一句:“浮香池见。” 这种话完全比“祝你好运”要鼓舞人心的多。 却因着他和她这样的暧昧亲密,相独夏心底略微不悦,红井浑然不觉,她三两步跑到相独夏这边来,上来就得意地挑眉:“看我厉害!” 相独夏脸色有丝阴沉,却只不动声色地说了句:“胡闹。” 红井不高兴了,她不费一丝力气就胜了君九溯,保存体力不说还用了这么少的时间,这根本就是她的“神机妙算英明神武”啊,这男人也不说表扬表扬她,摆个脸色不说,还骂她“胡闹”,这怎么就叫胡闹了? 红井撇了撇嘴。 倒是沐暗尘满脸兴奋,对着红井竖了竖拇指:“阿井,你怎么赢的?” “幻术嘛。”瞧瞧,还是人家野狼懂事,会哄人开心。 “我知道君九溯着了你的道,说说你究竟让她看到什么啊?吓成那样。”沐暗尘说着还忍不住往看台处瞄了一眼,六尺高的看台直接失足跌下,那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红井身子一抖,看到了什么?这个东西她能说么? 红井拿眼睛偷瞄相独夏,心里却在埋怨沐暗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问题等找个没有相独夏的时间段,让她讲上几天几夜都好,可偏要在这种时刻问她。 “那个……”红井考虑其实自己可以说个小谎的。 相独夏目光不闪不避地落在红井脸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其实她刚才看到了一只怪兽。”干脆胡说,“长得像邪止。” “而且脑门上有颗蓝色的痣。”相独夏跟着就补了一句。 红井长大嘴巴良久无语……敢情这事,他知道啊…… 她正呆愣,不知如何回话的时候,却见相独夏拧紧了眉头,刚要开口询问,手腕子上一沉,相独夏猛地将她拽到自己身后去,红井踉跄几步,张口便要抗议,眼角余光中却瞟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君九溯正与相独夏面对面站着。 话到嘴边,红井只得咽了下去,是因为君九溯上前,相独夏才将她拽开。 “红井,你胜之不武,有本事就和我再比试一场。”因着相独夏在,君九溯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红井刚要开口,相独夏手上用力捏了捏她的掌心,却温和地向君九溯打起招呼来:“君姑娘,好久不见了。” “相……相公子。”一见到他,君九溯但觉心思紊乱。 “看来姑娘一直对在下的妻子存有成见?” “不,不,我没有。”几乎是脱口而出,君九溯又慌又乱,连连摇头,话说出去又后悔,她对红井有成见么?好像红井压根是与她无关的人,但是她不喜欢红井,尽管红井从未与她有任何过节。 君九溯尴尬地站在原地,手指摆弄着衣角,她很希望相独夏能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可是那个男人却一言不发了。 她想自己也真是自讨没趣,她都说了“与红井没有成见”,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始终不死心,想了想,终于找到了话题:“只是我很奇怪,红井姑娘怎么会变成了纳兰辛呢?” 君九溯不怀好意又道:“还是公子始终难忘纳兰姑娘?” 红井的手颤了颤,相独夏感觉到,手上用了力将她的手裹紧。 “多谢君姑娘关心我妻子的容貌。”话语至此,他却又不往下说了。 君九溯怔了怔,他把自己所有的话题都堵住,一个人想打听,令一个却缄口,那这话题还如何继续? 问及纳兰辛,他既不反对亦不认可,那冷淡的话语里面似乎只充满了一种情绪,便是厌烦。 他不想多说,多说多错,红井是那样敏感的女子,看似她取巧取胜君九溯,但实际上她的心里一直介怀君九溯对相独夏的情愫。 —— 看文的姑娘们帮点下【我要推荐】 第二百二六话 魔斗大会:佟倾蝶 问及纳兰辛,他既不反对亦不认可,甚至不去提及,在那冷淡的话语里面似乎只充满了一种情绪,便是厌烦。 他不想多说,多说多错,红井是那样敏感的女子,看似她取巧取胜君九溯,但实际上她的心里一直介怀君九溯对他的情愫,她知道君九溯的弱点在哪里,知道君九溯的小小心思,只是她很少去说。 因为这小小的漪思,与他有关。 她还是这样的性子,千年都未变过。 君九溯输的不甘心,又在这里自讨了半天的没趣,直想同红井大打一场以泄愤,无奈也明白自己并非红井对手,况且相独夏还在这里呢,当时在豫灵镇差点就死在这男人手上了,俗话说的好,英雄不吃眼前亏,趁着相独夏还给她留有面子,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君九溯怨恨地瞟了红井一眼,转身离去,那一眼简直恨不得只用眼神就把她给杀死。 红井挑挑眉,若不是相独夏一直拉着她,她早便动手了,或者召唤糯米,狠狠地在她脸上抓几个口子出来。 “别冲动,你还有一场比斗。”耳边响起相独夏低低的话语。 魔斗大会还在进行着,佟倾蝶与龙无眠的较量如火如荼,此刻召唤出妖神来,难免节外生枝。 红井轻轻点了点头。 猛然间相独夏回过身来,丝绸摩擦的声音惊响在耳畔,红井愣了下,她手臂上是他禁锢的力道,而自己已然全身陷落在他的怀抱中。 这……这可是还在广场上啊!而且身边还站着沐暗尘,看台上还有杀破狼,周围是喧闹的人来人往,可他竟就不管不顾地紧紧将她揽进怀里。 还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象征性地推拒一下,他声声的呢喃低唤却响在耳际:“阿井,阿井。”突如其来,却仿佛已压制了良久。 手还没有推出去,便已经乖乖地垂了下来,红井想,自己败了,他的一切都令她无法抗拒。 好,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历经一番苦战,佟倾蝶勉强胜出,不想在比斗开始前,她做了如此错误的一个决定,看似平凡的龙无眠居然这般难缠,他不仅是优秀的幻术师,还可以御使火元素,竟是与她的能力无二。 佟倾蝶断没想到,自己挑选了最为难斗的一个对手。 按照大会规则,魁首之争接着进行,她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佟倾蝶却哪里坐得住?她依靠在广场的槐树干上,双臂环胸,冷傲静默,眼光却时不时地往红井这边飘过来。 佟倾蝶才发现,关于红井的底细她所知甚少,从前都未怎么注意过她,这时候才要担忧,她发现自己甚至不清楚红井惯用的术法招式,并且最要命的是,她与君九溯的比斗,胜负快到出人意料,除却得知她使用幻术外,一无所知。 在她身上感知不到灵力,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水泽气息,灵秀隽永。 佟倾蝶忽然有种感觉,这一战她会输。 她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可是红井却没有,仅仅休息这半个时辰,她的状态连巅峰时的一半都恢复不了,可红井却始终处在巅峰。对于红井来说,与君九溯一战不过是上去走个过场,而与她佟倾蝶的,才算刚刚开始。 实际上关于君九溯与龙无眠的实力孰强孰弱,只怕是不相上下,佟倾蝶步步谨慎,唯独少算了一招,她不知道君九溯与红井其实是认识的,也没想到红井会利用君九溯的心魔,就那么轻易取胜。 但是还有一点,她更是没想到,如今站在眼前的女子,如果早些相遇,她或许还应该喊她一声“姐姐”。 从当初的佟家院子到南疆的花渡城,一别竟又再见,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微妙,红井想着笑了笑,面对看台上的佟倾蝶,率先扬起了剑。 这一战,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场比斗,抛却为了取到相独夏的水魂,这一战还为了佟青雾。 凌厉的雪色剑芒充斥在两个女子的瞳孔中,那剑气几乎要将看台破开,不单是广场上的看众,就是杀破狼三人,亦都面上惊讶,破军倏地起身,生怕红井的剑气扫过来伤及无辜,硬是御使一道水幕,遮挡在了自己与看台上其他的高阶术士们面前。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元素的气息,水元素的强烈灵动甚至影响到了破军的术法,红井似不顾一切,她从未这样大量的御使元素激战,水与火的对接中,咒逐剑舞动出道道华光,而红井更像是一朵开在业火中的红莲,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 百招之后,佟倾蝶便已支撑不住。 她最擅长御使的火元素,在红井的御水之下毫无便宜可讨,而幻术方面,红井亦不输于她,除却水火,红井依靠其除灵师的咒术更是使用土元素和木元素为自己构成护盾,再加上咒逐剑招招猛攻,佟倾蝶哪里还能招架。 只是她不明白,不过就是个比斗,红井何以咄咄相逼?要说浮香池水她倒也是不在乎的,毕竟三年前自己就曾得到过,可是面对红井的逼迫,佟倾蝶反倒心生逆反,明知不济,却也不想让她这么赢了去。 佟倾蝶苦苦地咬牙死撑,规则为谁落下六尺看台,谁便算负,若她一刻不掉落下去,红井便算不得胜利,她就偏不让她得逞,即便是输也要彼此具疲,弄一个两败俱伤! 明眼人皆能看得出,红井与佟倾蝶之间实力悬殊,佟倾蝶很强,但她绝不是红井的对手。 红井默念咒语,御使咒逐剑攻击佟倾蝶,随即又结印一道火光应声而出,两面夹击之下佟倾蝶无法相顾,加之咒逐神剑本来具有护主意识,而相独夏又在下面暗自相助着,这一回合下来,佟倾蝶受伤不轻,人直接跌倒在地,硬生生地吐出一口鲜血。 第二百二七话 魔斗大会落幕 红井快步走到她身边,佟倾蝶尝试站起来,无奈力已不足。 但她毕竟是佟家嫡系小姐,自幼便众星捧月的天才,又是上一届魔斗大会的魁首,大大小小的对决也经历过不少,她虽输了比斗,却依旧不减气势。 佟倾蝶抹去嘴角的鲜红,扯出抹轻笑来:“不过是个魁首的名号,为了胜我,你倒费心。” 话语中暗含讽刺的意味。 “名号?”红井蹲下身子,凑近到佟倾蝶耳边轻声道,“如果再为了一个人呢?” 佟倾蝶冷哼一声:“哦?” “三年前,就在这里,相同的地方,你曾辱-过一个少年。” “我当是谁呢,怎么他和你有关联?”佟倾蝶眼神不屑地掠上红井的眸子,“可惜那人我不记得。” “我也不记得。” 佟倾蝶满脸诧异地望向红井,她也不记得?那么她将那人拿出来说是为了什么? 她这思维一乱,便正中了红井下怀。 “你?”瞳孔中红井的面容竟然渐渐变得模糊,她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这副笑容僵硬扭曲,仿佛是戴上面具的假脸,佟倾蝶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她在施放幻术么? 佟倾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保持思维的集中,幻术比拼的是彼此的精神力量,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面前这女子。 却听得一声稚嫩的呼唤:“姐姐。” “谁?”会喊她姐姐的人?佟倾蝶心底一慌,赶忙睁开眼来,佟青雾的面容顿时在她瞳孔中清晰扩大。 “啊!”佟倾蝶伸手一推,“你失踪已久,爹爹说你死了!” “姐姐。” “你别过来!我从前是对你不好!但是那也是你自己不争气导致。”佟倾蝶突然情绪激动,“再说你的失踪与我无关,我是把你关在柴房里,可是谁知道你一个瞎子是怎么能出去的!”她痛苦地抱着头,兀自絮絮叨叨地叫喊起来。 “你怎么不寻我?你就希望我丢失了,最好死了,对?” 红井白皙的手搭在佟倾蝶的肩上。 “不!别过来啊!你不是死了么!”佟倾蝶身子发着抖,“我是一直对你不好,是一直对你不好……”她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疯狂地摇着头,红井轻笑,顺势用手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佟倾蝶身子晃了晃,人已临近看台的边缘处,她却浑然不觉,只胡乱地摇着头,一个劲地喊“不要过来”。 “姐姐,姐姐。” 她只见佟青雾步步逼近过来,这个妹妹她自是瞧不起的,也没多少感情,在她无故失踪后,佟家上下亦曾惊惶紧张过一阵子,爹爹让她去寻,可是她却想佟青雾就此死了也罢,这样的废物找到了又能作何用处? 一个瞎子,还是个废物,死了倒也干净,再说前几天她才落水,本来也是个该死的! 从那之后,关于这个妹妹,她压根再没想过。 “姐姐,你难道不自责?” 自责?佟倾蝶呆呆地抬起眸子,眼睛定在“佟青雾”的脸上,对啊,她是不是应该自责?她早就想让这个无能的妹妹消失人间了……她看着这个软弱的废物妹妹双手落在自己的胸前,随后力道传来,她狠狠地向她的胸口推去! 她要将自己推开?推开或许更好!这样她终于可以远离自己了,佟倾蝶迷迷糊糊想着。 身体失重,佟倾蝶也未作反应,她只怔愣地看着眼前一幕,佟青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井的笑颜秀雅,她却脚下失了平稳,正往看台下面跌去。 最终明白过来,她被她的幻术控制了思维。 红井早便看出佟倾蝶意图跟她打拖延战,只要她没有掉下看台,她就永远不算输,面对这样一个劲敌,若是她有心拖延,时间越久,对于她红井越不容易,毕竟她使用任何术法,虽说压制着佟倾蝶,但是自己也会消耗体力的。 待到体力透支,没准倒被她反扑,这个女子曾有过很多的对战经验,红井不得不防。 她故意提及上届魔斗大会上,那个死于她的傲慢的少年,不过是为了转移佟倾蝶的注意力,以便于自己在利用佟青雾对她施放幻术的时候,攻她一个措手不及。 佟倾蝶亦是幻术了得,而她不似君九溯心有眷恋,可以从情感上下手,红井清楚若想要让她被控制,除却利用她的愧疚之心外,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更为重要。 谁能保证她心里就对佟青雾保存了一份亏欠呢?如果没有,假若佟青雾的死活她根本不屑,红井想,那她唯一的机会便是突然下手。 施术之前,红井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胜算,因此对佟青雾这三个字缄口不提,她不能让佟倾蝶提前对其有所防备。 这些天连续的几场对抗,面对形色不同的对手,她都有暗自分析算计过,她的目的是浮香池而不是报仇雪恨,故而每一场拼斗的投入与付出,红井皆在内心计算有数。 相独夏默默笑开,经历了那么多那么久,他的白龙终是成长了。 她看似冲动胡闹,实则谨慎,这样他便也放心了。 随着杀破狼宣布本届魔斗大会的魁首产生,广场上重又陷入一片欢腾,红井开心得跳了起来,她人还在看台上,却已经按耐不住远远冲着相独夏挥手喊叫,她总算为他做了件“大事情”,通过魔斗大会,她为他将水魂找回了。 一想到很快即可进入到圣地,红井兴奋不已,甚至连这大会中必须要走的过场规矩都想弃了,恨不得直接跑去浮香池。 贪狼眯起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红井姑娘,按照规定,明天你便可进入圣地取走一瓶池水。” 红井略有泄气:“还有等上一天啊!” 杀破狼却也不答她的话。 —— 今天的第三更晚了点,这个纠结的魔斗大会总算完了,阿舞卡死在这里了卡卡卡!姑娘们,看文的时候受累给点下【推荐】,拜谢! 第二百二八话 没点好习惯 红井略有泄气:“还要等上一天啊!” 杀破狼却也不答她的话。 破军走到看台前面照例说些场面话,类似于本届大会圆满结束等等的,红井也没细听,广场上人声喧哗,笑语不绝。随后破军又宣布了今晚举行庆典等的相关事项,为了这三年一度的人族盛会,花渡城将会连续庆祝三天。 红井心思飘飞着,她关心的可不是这些。 七杀倏然拽了拽红井的衣袖,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了两步,红井回过神来,却见贪狼和破军两人分别走到她的身边,两人一左一右各自在她身旁站定,林玉捧了一只玉盘上前,盘子里装着些红颜色的粉末。 红井端详片刻,知道那些粉末是朱砂。 七杀拿起只玉质笔杆的狼毫毛笔,沾了点盘中的朱砂,笔尖落在红井的额前轻轻一点,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颗妖异的红印子。 红井诧异的看着她,七杀笑了笑:“仪式,放轻松。” 她接着又接过高阶祭司递上来的瓷碗,点了几滴碗中的水,轻甩在红井脸颊上。 贪狼小声在红井耳边解释道:“这是南疆秋迟国给历届魔斗大会魁首的祝福,亦是人族术士的最高荣誉,由三大祭司之首的七杀祭司为其点上朱砂印,洒上浮香池水。” “魁首将成为秋迟国永远的盟友。那朱砂印和浮香池水皆具有强大的灵力,将会护佑着你。” 红井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应该的。”贪狼回以她温暖的笑容,“从花渡城那一场大战,在我个人的心中早已把你当成生死与共的朋友了。” 红井望着他亦展颜笑开,思绪中闪过段段的记忆,她和他们共同激战上官妃的场景,他替她挡下毒针的决绝,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我以后会常常来看你们的。” “那好,你的话我当真了。” 设想过无数种关于魔斗大会可能出现的场面与结局,而到其真正发生的时候,红井倏然觉得心情倒也没怎么激动了,便一心只等这仪式结束,好让她早点回到客栈休息。 永安客栈。 一进屋子,红井便奔向床铺,以一个最为舒适的姿势大喇喇地躺了下来,完全无视自己的一身脏污满脸尘灰,相独夏准备了热水,进来拍了拍红井的小脸:“洗把脸再睡,至少先换件衣服。” 红井眼都不睁开,厌烦地推开男人的手:“小瞳你别吵我,我都累散架了,你让我睡会。” 相独夏眉角直抽,他也知道这些日子她很累,精神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下,这会子松懈下来,再沾了枕头,也难怪她不想起来,可她至少该换件衣服啊,就这样脏兮兮地……她也没点良好习惯。 相独夏无奈地抽回了手,担心她的身体,便不再吵她休息。 “你睡会也好,现在天色尚早,但是晚饭一定要起来吃。” “恩。”红井只懒懒地应了一声,相独夏叹息,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这丫头有没有听进去。 相独夏转身,掩门而去,只是这一觉睡下去,再想要喊红井起来,可就难了。 不出所料,晚饭的时候红井并没有出现在客栈的厅堂内。 相独夏安静地端坐在木桌前,淡然地看着伙计将热了第三遍的饭菜端上来,邻桌沐暗尘正和叶空凌拼着酒,见此场景,忍不住上前来:“你要不然上楼去喊她。” 以红井的睡觉能力,恐怕不去吵醒她,她能睡到两天以后去。 相独夏摇了摇头,兀自拿起面前的茶,文静地抿了一小口。 “要不过来喝一杯?” “我不喜酒。” 沐暗尘眉毛挑高:“你这毛病千年来都没改啊?” 相独夏倏然觉得眼前这头狼问的问题很白-痴,他从来不喝酒,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过来这边装什么疯啊? 此刻花渡城中处处张灯结彩,烛火辉煌,人们正以各种各样的名目方式庆祝魔斗大会落幕,城中百姓多在外欢庆,永安客栈一下子倒清净下来,除却相独夏三人,厅堂内再无旁的客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吃过晚饭后跑去街市参加庆典活动了。 便是这客栈伙计也偷跑出去不少,老板早也上街了,只余下厨房两个年岁小的帮厨,以及厅堂内一个打杂跑腿的小伙计。 故而饭菜陈了冷了,也没办法再叫新的,大厨不在,除去热热凑合了吃,别无他法。 相独夏伸手摸了摸盘盏外壁,这饭食都已经热了三次了,看上去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而且又温凉下来,眼看着时辰越来越晚,红井还不起来吃饭,这样子空着肚子睡下去,非要得病不可! 他可不能让她病了,她才拼命替他找到水魂,不知为何他心底一直有丝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鬼族攻打花渡城却又因为陌凋零的一句话而离奇撤走,这么多日毫无动静,但越是平静就越让他不安。 拿到水魂,之后他就带红井离开这里,不作停留。 相独夏起身,为了她的身体,还是上去把她喊醒。 叶空凌笑了笑,远远喊了沐暗尘一声,朝他举起了酒杯,示意他回来继续拼酒,沐暗尘的目光还停留在相独夏身上,看着这一抹蓝色身影上楼去,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的声响,异亮的彩光绚烂了夜空。 “烟火。”叶空凌转眸向客栈外看去,为了助兴魔斗大会落幕,城中竟然燃放起来烟火。 欢腾的声响夹杂在烟花的爆鸣声中,不绝于耳,花渡城的天空被这盛世里的花火渲染得流光溢彩,沐暗尘和叶空凌早已离了桌子跑到门外去看,连同那留下看家的小伙计也忍不住凑上前来—— 那个待会还要更新,妹子们给阿舞点下【我要推荐】,喜欢本文的就收藏了~~~还有多多的留言! 第二百二九话 妖王的用处 红井是被烟花的爆鸣声吵醒的,极不情愿地翻了个身,红井下意识睁眼想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映入瞳孔中的是木窗外红橙蓝绿在天幕中渐渐扩张成花朵的样子,拉出道道妍丽华彩,红井怔了片刻,“嗷”了一声随即腾地坐起身来。 是烟花!居然燃放烟花了! 红井登时兴奋了,太久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场面,红井跳下床榻,向着屋门冲去,就要跑到外面去看。打从来到赤息这地方,尽和一些妖鬼魔尸打交道,见惯了驭尸与各种咒术,她都快要忘记人类文明是什么样子的。 还是南疆秋迟这里好啊! 红井猛地打开房门,却结结实实地撞入到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厄……”慌忙地双手撑开来人的胸膛,手指滑过他蓝色的长衫,方才看清楚这人,“小瞳?” 红井连忙揉了揉眼,睡迷糊了。 相独夏扫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原本平静的面容顿时阴沉下来:“怎么也不穿鞋。”他拧眉责备着她,猛地将她打横抱起,便要往床榻那边走回。 “小瞳!烟火!”红井挣了挣,她很想去看烟火啊!一时情急跑的快了点,这不就忘记穿鞋了么。 “先穿上鞋。” “……” 就这样又被男人给抱回床上,红井眼巴巴地望着窗子外星火绚丽的夜空,可怜兮兮地嘟囔着:“外面在放烟火呢!” “穿好了鞋我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去看。” “吃完饭人家早就放完了,这东西能燃放一宿么。” 红井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对着木窗子看,完全没觉察到男人正半蹲在地,帮她穿着绣鞋,直到他手上的薄茧轻擦刺划到她的皮肤,才恍过神思来,红井垂眸,顿觉一股血液冲进脑子。 竟也忘记两人曾有的更多亲密,宛如初见般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你,我……”脸上烧起的红云直令红井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相独夏却是一脸莫名其妙,他做什么了?这丫头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地吵着要去看烟火,这一刻安静下来不说,怎么还把自己的脸弄的跟个番茄似的? 面对男人一脸无辜的表情,红井登时很有挫败感。 屋内倏然亮极,窗外刚好有团烟火炸开,光影的错落间,恰如同是花开千年未变的锦绣,将时光抹亮,缱缱绻绻。 红井愣愣地看着外面,火树银花不夜天。 相独夏起身,拍了拍女子的头:“走,先带你去看烟火。” 最终还是在她的艳慕眼光下缴械投降。 “真的?”红井眸子一亮。 “恩。”相独夏扶了她起来,“饿的话我们就在外面买点东西吃,客栈里的东西不吃也罢。”想到那些反复加热过的饭菜,也着实让人没有胃口。 “好!我不饿也不累的!”红井连连点头保证,只要能让她出去,怎么都可以,说着“噌”地下床往门边跑去。 相独夏不慌不忙地截住她,手臂揽住她的腰。 红井回眸,一脸诧异,不是答应带她出去了么?红井抬手指了指门。 相独夏却手指了指窗户:“走这边。” “爬……爬窗子?”不是! 相独夏又伸手指了指天空:“我们飞上去看。” 飞到天上看焰火?红井张了张口,瞬间兴奋起来:“太帅了!等我召唤邪止。” “有妖王在这呢,你还需要召唤那头年兽啊?”反问的语气,“再说,年兽不能治愈你的晕高症。” “那妖王就可以?”红井傻傻地往人家设的套子里钻去。 “妖王可以抱紧你。”暧昧的声音绽开在她耳际,红井顿时又红了脸。 圣地,浮香池。 林玉带着三名高阶祭司将三座竹楼里里外外皆检查了一遍,今晚花渡城内庆典,杀破狼三位大人皆会出席,圣地这边就仅剩下他和三名祭司值守,林玉吩咐这三人一人看守一座竹楼,而圣地那里自然就交给了他。 尽管出不了什么乱子,但总是小心谨慎些好,林玉想起贪狼平日教导的话:任何差池到显出来的时候再去应对,都为时已晚,应该防患未然。 明日魔斗大会的魁首红井姑娘会进入圣地取浮香池水,唯独今晚连七杀大人都不在竹楼,这守护圣地的责任临时落在林玉身上,他简单地安排完另外三名高阶祭司的任务之后,便一刻也不敢耽搁,忙赶到圣地这边来。 望着界碑上“圣地禁入”四个大字,林玉稳了稳情绪,他忽然有种感觉,这四个字比他这个守在这的祭司更有力度,抬眸看了眼天色,夜幕已深重,而远远的依稀能见到天际处流光漫天,那是花渡城烟花的迷彩。 林玉笑了笑,身边突然传来“扑棱棱”鸟儿挥舞翅膀的响动,他紧张地握了握手中的剑,却见一只浑身乌黑羽毛的鸟儿飞飞停停,小小的爪子蹦跳着,慢慢凑到他的身边来。 林玉一怔,乌鸦? 他不禁环顾四周,圣地这里鸟兽绝迹,何以会有一只乌鸦? 那鸟儿似并不怕他,却也不靠他太近,就在与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停着,拿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盯着他打量。 是的,绝对不是拟人化,林玉觉得这鸟儿看他的眼神就是:打量。 他伸手过去,指尖触上它的羽毛,这鸟儿警惕地转了转眼珠子,猛然张开翅膀飞走了。 三两片黑色的羽毛自半空中跌落下来,林玉拾起一片愣愣地看了很久。 月光洒在屋顶上,有种静谧安详地美好,红井双臂抱膝静静地坐着,仰脸看着天空,任由那如水般的月色披散在自己的脸颊上。 相独夏就坐在她身旁,同样静静地看着她。 ———— 点推荐啊妹子们!! 然后提一个bug,就是客栈的名字,应该是永安客栈,阿舞总会bug写成永和客栈,真是忧伤啊! 第二百三十话 心跳之上,月光之下 烟火结束后,他又带她到街市上逛了一大圈,两个人吃了些东西,相独夏本要带她回去休息的,红井却玩的来了精神,突然说她很想多看看秋迟国的月亮。 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感受到属于人类的春秋丰华。 她说:秋迟国的月亮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 月亮还能有什么不一样呢?相独夏明白她的想法,秋迟国是赤息大陆上唯一的人族政权,这里最接近她从前生活的年代。 他知道,她想家了。 两个人在屋顶上坐了很久,却默契地互相一言不发,时间仿佛要静止了一般,她望着这难得寂静安闲的月华夜,而他望着她。 “小瞳,给我说说以前的事情。”良久,她转过脸来,晶亮如星光的眼瞳在夜色下犹如隐藏神秘与魔力的宝石,对上他的眸子,相独夏心中一动,倏然也觉得此刻屋顶的月光较之寻常魅人的多。 “你自己去想。”相独夏打起了太极,又将问题抛回给红井。 红井撇嘴:“我要是想的出来,我就不问了。” “那就好好的想。” “我觉得月色很漂亮。”红井索性不去看相独夏,仰着头,“看到它就能想到什么,可是脑子又一片空白的。”她停顿片刻,相独夏也不开口打断,始终安静地坐着,等她把话说完。 她似乎又开始纠结过去那些事情了。 “比如很像那个人的名字。”良久,红井幽幽地开口,“踏月,踏着月光,这个名字可真美。” 相独夏掠了她一眼,自己猜的没错,这小女人果然在纠缠这个问题。 “妒妇。” “你死去你!我要是不喜欢你,我管那么多!”红井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低沉的笑声自那人胸膛中传来,相独夏一派情操大好,只是他这副模样看在红井眼睛里,就仅剩下两个大字:欠揍! 红井口中默念咒语,就要驱使咒逐剑向相独夏砍去,咒语念了一半,她却突然停止下来,相独夏挑着眉头看她,她倒泄气地耸了耸肩膀叹道:“我想起来了,它本来是你的剑。” “还有呢?” “还有,这个倒霉赤息大陆上的五种元素是因为你的五魂所生,我御使任何元素都不可能打的过你。” “还有呢?” “还有,在我不懂什么叫幻术的时候,你就凭一颗宝石在我身上施术,让别人都误会我是瞎子,拼幻术的话我也打不过你。” 相独夏颔首:“看来是那么回事。” “我所有的式神都是妖神,而你是万妖之王,青空他们也打不过你。” “还不笨,说的头头是道的。” “而且我的魔音练的不到家,离开混沌魔琴,我根本不会施放。”越说就越没底气了。 “连自己的弱点都知道。” 红井狠狠地剜了相独夏一眼,就要站起身来,相独夏却先她一步动作,手按落在她的肩膀上,禁锢住她的动作,红井顿觉一股强大的气场侵近,慌着抬眸去看他,瞳孔中他的脸颊愈见接近。 “你?” 她的下半句话便被他的唇封缄,凝固在彼此的呼吸与温度中。心跳之上,月光之下,尽是他额上的蓝色光影妖魅,纵横了她与他早便相识的千年时光,她的气息渐渐乱了起来,情不自已。 意乱情-迷中,他的话语吞吐绽开在她的唇齿之间:“阿井,除却是妖族的大巫师,踏月就只是踏月,而你不一样,到有一天我不在了,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也只能是你,你懂么?” 红井怔了怔,她懂么?他说希望她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子的话是不是远比“喜欢”还要让人心动百倍。 我爱你总是不如在一起。 可是他又说自己不在的事,她想他一定在乱说话,他又怎么会不在呢? 他却似在害怕些什么,双臂倏然收紧,死死地将她按进怀中,担心她会逃掉一般。 他突然的情绪变化,令她有些迷茫,便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去说:“我会留在你身边的呀。” “如果我记不得你呢?”他急了,扳起她的脸,强迫她与他目光相接,“如果我中了毒而忘了你呢?” “毒?”红井愣了片刻,随即又笑了出来,“不会有那种毒啦。” 她想,他似乎有点反常,突然就说些莫名的话,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明明忘记的那个人是她啊?他一定是觉得心底失落才说这样的话来吓唬她的。他刚才说的那些“假设”全都不成立对不对? “小瞳。”她唤了他一声,“万一你中毒了,我会医好你的,我不是认了个神医师傅么?” 相独夏的身子僵了僵,红井察觉到了,又张开双臂去反抱他。 她那个师傅白发鬼么?白发鬼怕是也束手无策。 “不。”相独夏摇头,“吓到你了。” “……”红井茫然地看着他。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相独夏说着放开了怀中的女子,自己率先站起身来,又伸手拽了拽红井,“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圣地,我们该回去了。” 红井知道他在刻意转移话题。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想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她了解他的脾性,他是个不会表达的男人,这家伙估计因为本体是株植物,所以不善于同人交流,因想着这个,红井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相独夏投以诧异的目光。 “小瞳,我答应你,即使有一天你这家伙把我给忘了,我也会留在你身边的!”红井说着指了指天幕,“我向月亮保证。” “当然啦,如果你忽然得了更奇怪的病,见人就咬或者看到谁就砍死谁的话,我就要考虑考虑了。” 前面的话很动听,后面的话就不像样,相独夏无奈地揉起眉头。 —— 【狂妃的qq群:】,求看文的妹纸们点【我要推荐】! 第二百三一话 乌鸦 翌日一大早,贪狼便来到永安客栈,依照约定,红井打赢了魔斗大会,赢得魁首,杀破狼便要答应带她进入圣地,取走浮香池水。 红井早就收拾妥当,听说贪狼过来,连忙跑到客栈外面,这一出来才看到,为了她这个新魁首,祭祀院动用的阵势还真不小,贪狼整整带了一队四十名高阶祭司,聚集在永安客栈外面,这些祭司们站的整整齐齐。 红井张了张嘴巴,半晌没说出话来,这好大的排场啊! 见她出来,四十名祭司同时抱拳行了个礼,弄的红井都不好意思了,只好连连摆手:“贪狼,你快让他们别这么客气。” 贪狼手一挥,祭司们便又重新站立端正,面无表情目不斜视,那作派相当有气势。 “红井姑娘准备好的话,咱们就走。” “恩。”红井连连点头,“我可不可以让我的朋友们一起去?”她说着错开身子,往左边站了站,让出身后的三人来。 贪狼目光扫过来,相独夏,叶空凌,沐暗尘,这三位,没有一个是人类。 也不知道红井怎么就跟这些家伙混在一起了,不过当时鬼族攻打花渡城的时候,他们都曾帮助过祭祀院,且既然他们同红井关系亲密,让他们进入圣地倒也没有什么。 “即是你的朋友,那就一起来。”贪狼颔首许了红井。 沐暗尘显然比旁的人兴奋,想那浮香池当初他和妖王翻遍了整个花渡城都没找到,最终还是让红井给发现了,他实在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神秘池子,尤其在听说过其被圈入到祭祀院圣地里之后,更是对它大有兴趣。 一行人在贪狼的引领下出了花渡城,又走了一段路才见到竹林,这段路之前红井跟踪七杀曾走过一次,大概的远近她清楚,到得竹林,亦就差不多了。 三间竹楼隐在林子里,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七杀和破军正等在竹楼外,见他们来了,七杀率先迈步上前来。 “首先祝贺你。”七杀拍了拍红井的肩膀,“破军和我说,我错过了一场很精彩的比斗,你和绛南珠的那一场。” “那个啊,绛南珠的术法很厉害。”红井随着附和。 “可惜都不是术士。”七杀却挑了挑眉,直接将话挑明。 红井干笑一声,旋即决定保持沉默,已经到了浮香池边上,她可不想惹到七杀,让到手的水魂“鸡飞蛋打”,她可还清晰地记得从前有三名凶徒对这三位祭司的描述定位是:孤僻,暴躁,还一个阴晴不定。 少说为妙。 贪狼清了清嗓子,解围:“魔斗大会混进来西大陆巫族的人,这要办林玉一个监查不严之罪。” 他说完却未听到林玉出音,不觉皱了皱眉:“林玉呢?” “昨日你派他留守圣地,你倒忘了?”七杀见贪狼有意避开问题,遂不再提。 普通的高阶祭司没有杀破狼的命令,是不可以进入圣地的,贪狼带来的人便只能留在竹楼外面。 一行人进入到圣地,红井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山谷外那方小小的界碑,那上面的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气势十足。 很快那雪白的圆形水池子便映入到众人眼中,而林玉的身影也在那里,远远的看过去,他似在寻找着什么,他背对着众人,正要迈步往山谷深处走去。 甚至都没有察觉杀破狼三人已带着红井过来。 贪狼偏了偏头,好看的眉目拧在了一起,七杀伸手拦了他,默念咒语,紧接着一道火光倏然在林玉脚下冒起,惊得林玉仓皇跳开,能做到这一点的除去七杀大人不会再有别人了,想到这一层,林玉赶紧回过头来。 红井几步跑到浮香池边,与水池另一端的林玉相隔不远地喊话道:“林大人你在找东西么?” 林玉连忙走到他们这一边来;“刚才这里有只鸟。”他先是回了红井的问话,紧跟着错过红井,来到杀破狼面前掀起衣摆便跪拜行礼。 “林玉见过三位大人。” “什么鸟?”七杀挥手示意林玉先起来。 “圣地里怎么会有活物?”破军边说着边四面环顾起来。 林玉正要解释,猛地就听到红井的叫声:“快看!黑鸟!”她手指着对面的林子,低矮的树丫上停着一个小小的黑影。 众人的眼光循着她的声音望过去。 黑色的羽翼猛然张开,掠过半空飞起,原本死气沉沉的圣地因这抹纯黑平添上一股诡异,说不出的压抑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头,红井的话语落下,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在开口出声。 鸟儿扑扑楞楞地落在地上,在白色的水池边缘处小心行进,间或抬起小小的头颅,用一对黑不见底的眼睛审视着众人。 警惕,谨慎。 它乌黑的身影与霜雪般冷白的池水形成鲜明对比,红井不觉搓了搓手,这样突兀的黑白相配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 是一只乌鸦。 相独夏最先反应过来,他略一扬手,指尖绽出一道红光,红井大骇,他竟想要御使火元素烧死它!红井慌忙上前拦他:“不要小瞳!它仅是只小鸟!” 吵闹声似乎惊到了这只误闯到圣地的乌鸦,它耸起脑袋,用惊吓的目光瞪向相独夏。 林玉道:“这只乌鸦是昨晚飞进来的,属下捉了它几个时辰了。” “一只乌鸦也罩不住,看来我真要好好的罚你。”贪狼扫了眼林玉,后者赶紧将头埋低。 两人对话的几秒钟里,乌鸦竟无视起众人,低头将喙探入到浮香池中,悠闲地喝起水来,同林玉折腾了一个晚上,它似又渴又累,这会子倒也不管不顾周围情况了。 红井望着它小心翼翼喝水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也许它迷路了。” —— 事实证明,乌鸦会走路,不需要像麻雀那么蹦~所以这只乌鸦也是走来走去的。 第二百三二话 引出水魂 红井望着它小心翼翼喝水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也许它迷路了。” 七杀不悦地皱眉:“它喝了浮香池水……”浮香池水具有极强的灵力,却被这样的一只乌鸦饮用,七杀犹豫是不是应该按照相独夏的意思,杀了这只鸟,正在思虑纠结之间,只听得扑腾一声响,乌鸦拍打着翅膀,它喝饱了水,也不去搭理这些人,兀自地飞离这里。 红井的眼光随之远去。 七杀不禁往前追了几步,破军却拍了拍她的肩,摇着头道:“左不过是一只鸟,算了,你还怕它成妖精不成?” 七杀凝眼天际,哪里还有那乌鸦的身影,纵然她不想放过,现在也没了办法不是么? 似乎这几分钟之内出现的小小插曲不值一提,不过是有一只乌鸦落到浮香池边偷水喝而已,而短短的眨眼间,它便已经飞走,身影不见,红井自没有当回事,杀破狼不喜浮香池水被污,可是怔愣犹豫之时,乌鸦已经飞走了,便也只好作罢。 仅是相独夏暗自拧起了眉。 直到贪狼提醒时辰不早,众人才回过神来。 “如此,我就不客气啦!”红井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枚瓷瓶,凑近到浮香池边就要去取水,七杀见了赶紧制止她:“魔斗大会的魁首可以得到秋迟国圣地浮香池的池水以作奖励,但这里也是有仪式的,你不可乱来。” “这个……”红井缩回了手,回眸不好意思地讪笑,“是我唐突了。” “一切都按照你们的规矩办。” 说是仪式,其实也不过走个过场,池水是七杀亲自取来,先是点了一滴在红井额上,覆了昨日的朱砂印子。浮香池水纯白如雪,水温亦冰冷似霜,沾在红井的额上仅仅一滴,瞬间却带来沁人头脑的冰凉。 红井不觉倒吸口气,立时觉得思维一片清明,如同滴了一滴薄荷液汁在头上,带来阵阵的清凉。 “这水好神奇。”红井忍不住赞了声。 “人族术士人人皆想要得到的浮香池水,多少人为此备战魔斗大会,流血流汗奋力拼斗,甚至也用些下三滥为人不齿的手段,为的还不是这池水的灵力与长生。” 万物以水为长,浮香池水可以起死回生。 “我不要长生。”红井轻轻摇头,“三大祭司可知道为何浮香池水拥有强大的灵力么?” “这?”七杀一怔,“只听秋迟国的先祖说,这里是一方灵地。” “当然不是,赤息大陆上人杰地灵的地方多了,何以南疆秋迟有此灵池?南疆人族普遍灵力较高,祭祀院更是拥有大批擅长御使水火幻术的优秀术士,这些都和浮香池脱不开关系。” 破军轻笑一声:“在下早就猜测红井姑娘到南疆来必有目的,如此愿闻其详。” “我来秋迟国,是为了一样东西。”红井指了指身后纯白色的池子,“妖王的水魂。” “浮香池水拥有强大的灵力,正是因为这其中有妖王的水魂。” 红井此言一出,杀破狼三人脸上无不露出惊疑神色,不可置信地齐刷刷将目光落到红井身上,彼此沉默良久,七杀才半信半疑地喃喃开口:“虽然你上次也这么说……这世上真有妖王存在么?” 人类的寿命较短,而妖鬼两族皆是赤息大陆上的长生种,对于红井的说辞,杀破狼将信将疑。 “红井姑娘倒也没必要骗我们。”半晌后贪狼的话音响起,“七杀,破军,你们想想看,她已经赢了比斗,这水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她又何必说些谎言骗我们。妖族群妖无首,始终在鬼族的控制之下,这在赤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贪狼说这段话的时候,红井却注意了下相独夏的表情,在他脸上明显地划过一丝阴鹜,他唇角边绽出抹冷笑来。 妖族始终在鬼族的掌控之下,这样的局面对于一个王来说,是件-屈-辱的事情?狼族再怎么不济,至少他们的狼王从封印中苏醒回来了,尽管全族退守到返魂林,却也还是自由的,红井想,他明白相独夏的心情,可是至少妖族还在啊! 龙族呢?赤息大陆已经没有了西海,遍寻天下,也已经没有了龙族。 红井的手握了握,她必不会放过陌凋零! “所以我无意与南疆为敌,从我进入花渡城的那天起就没这个意思。”红井接了贪狼的话往下说着,“今后也不会的。” 他们一直认为她觊觎浮香池,不怀好意,及至之前她偷入圣地提到了水魂,杀破狼似也未相信。 红井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将误会解释清楚,这几天的相处,她能感觉到杀破狼三大祭司人心不坏,尤其贪狼三番五次地在魔斗大会上暗自帮她,红井很想同他们成为朋友。 “自从有魔斗大会以来,浮香池水因其具有灵力便被当做对最强术士的奖赏,但你说妖王的水魂在这池子中,你要如何取走?”七杀一直也想不明白,一条魂魄,红井要如何自这无形无相的水里取出来。 红井眨眼一笑:“这事只得我来,一般人估计都不行。” 妖王的五魂只有她能引出来。 相独夏倏然握住红井的手,却什么话都没说,红井怔然看着他,他目光中隐含着复杂的情愫,似担忧,又有些她也看不清楚的东西,红井想,他定是在担心自己? 想了想,就笑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红井仰脸望着相独夏:“你不相信我?” 相独夏平静摇头,他自是信任她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知喝下去行不行?”红井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木魂在琴上,弹出声音就好了,风魂在琥珀之瞳里,打破就好了,唯独这个在水中的水魂……” 在水里的怎么引出来?红井看着自己面前的瓷瓶子,总不能伸手进去搅浑? 第二百三三话 红井中计 在水里的怎么引出来?红井看着自己面前的瓷瓶子,总不能伸手进去搅浑? 红井猛地将瓷瓶凑到嘴边,瓶口搭在嘴唇上,轻轻抿了一小口,池水清澈甘甜,仅仅浅尝的一小口却在唇齿之间良久回荡着如薄荷般清甜的味道,触动到味觉的魔力一般。 忍不住又尝了尝。 相独夏看的惊了,忙上前按住红井的手。 “没关系,我估计其他的术士得到浮香池水也会喝下去的。” 红井的话立刻得到七杀的证实,七杀莫名其妙地看着相独夏颔首道:“浮香池水自然是用来饮用的。” “可是……”红井正开口,倏地胸中一疼,她的话音断了,似有什么东西狠刺了一下她的心脏,红井拧紧眉头,手捂上心口,身子也渐渐弯了下来。 “阿井?怎么了?”相独夏一把扶住她。 “不,不……不知道。”红井断续地吐出这几个字,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沁出,她身子颤了颤,心口处绞痛更甚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相独夏怒喝,目光瞪向七杀,“你们在这水里做了什么!” 七杀怔愣半晌,他们什么也没做啊?以往术士们多有取走浮香池水来饮用的,就是杀破狼也曾取来喝过,这水你说“起死回生”也许是玄乎了点,但强身健体的功用总是有的? 毕竟其所蕴含的灵力强大,能增进术士们的灵力也是不假,否则何以秋迟国人族祭司,个个具备超强的控制水火幻术的能力。 这片刻之间,袭击在红井身上的疼痛却一次比一次尖锐,开始仅是针刺般的疼,后来便浑身如同火烧般,难以忍受。红井忍不住尖叫出声,相独夏紧抱着她,喊她的名字,她却也听不清晰。 杀破狼大骇,三人一同赶上前来。 贪狼触到红井腕子上的手被相独夏粗暴推开:“滚开!她要是有事,我让你们人族一族陪葬!” “让我看一下她!”贪狼却坚持着。 “啊!”空旷的圣地里回荡着女子凄厉痛苦地尖叫声,一声声似尖刀钝锤,都狠狠地击打刺穿在相独夏的心头。 相独夏猛地打横抱起红井就往圣地外走去。 “妖王。”叶空凌靠的前来,“你先把阿井放下,让我看看。” 听他喊他“妖王”,杀破狼三人彻底傻-了,愣在当场,一方面是因为红井的突来状况,而另一方面也因为男人方才那句话——如果红井有事,他会灭了人族。 若他是妖王,他绝对可以做的到这点,这不是危言耸听。 可红井的状况杀破狼实在不明所以,三人僵愣在原地,不敢上前去阻相独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井浑身-抽-搐着,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她全身火一般烫人,意识昏沉辨不得人,只剩下本能的尖叫用来发-泄身体难以承受的痛苦。 叶空凌面色凝重,手指从红井腕子上拿下来,想着什么,相独夏哪里还能平静,厉声吼他道:“怎么了!你说!” 叶空凌摇了摇头,相独夏只觉自己的心缓缓下沉,而后升起了更大的愤怒与暴躁,倏地,他周身泛出异亮的蓝色光芒,蓝光亮得灼人眼瞳,瞬间四周元素异动起来,似乎连天地与空气都被这暴怒感染,连同他撕心裂肺。 红井疼一分,他便比她更甚十分!她疼在肉-体,而他的疼在心。 顷刻间,风声疾历,水鸣惊人,甚至连土地亦开始振动,沐暗尘骇然,必须赶紧阻止因为伤与怒而丧失理智的相独夏,不然圣地这里会因为他的灵力倾泻而夷为平地! “相独夏!”沐暗尘上前死死地按住男人,“你疯了?你要毁了这里我不管,但是阿井的身体能经受你这样乱来么!” “红井……”喃喃自语,相独夏的理智似被拉回来一点点。 “老鬼又没说她不能救!又没说她没有救!” 沐暗尘死命地按住相独夏,叶空凌见机上前,以六枚银针暂且封住红井身上的六大要穴,或许因为银针的作用,亦或许是累了,疼痛折磨的红井实在没了力气,女子勉力望了相独夏一眼,唇角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办法凑出完整的语句来。 红井合上了眼睛,陷入昏迷。 “阿井!” 笼在相独夏周身的蓝光顿时大盛,出人意料的是浮香池中同时有一道蓝光升起,众人皆惊,那道蓝光划出弧形直直落在相独夏身上,刹那间便与萦绕在他周围的蓝光融合。 空中传来轰鸣声响,仿佛水花凝聚成巨-浪,又拍在更为幽深无底的漩涡里。 相独夏身子一震,身上那种感觉?是水魂! 他的水魂回来了! “红井。”相独夏垂眸,怀中的女子紧咬嘴唇,面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她身子间或颤抖着,小脸上泪迹斑斑,相独夏的心瞬间疼极,而四周的元素涌动不安着,圣地中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妖王,我们先带红井回客栈去。”叶空凌劝说道。 良久相独夏点了点头,他们耽搁在这里于事无补,即便毁掉整个花渡城,对于红井也毫无用处,水魂寻回,她却不知何故的昏厥,为今只有暂信任白发鬼,回去客栈诊断出缘由,再做打算。 相独夏抱紧红井,御风赶回永安客栈,叶空凌紧随而去,而沐暗尘留了下来,同杀破狼在圣地周围展开了调查。 客栈老板见到相独夏抱着昏迷的红井进来,一脸阴鹜恨不得杀人的表情,吓得他登时缩了缩脖子,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也不敢询问是出了什么事,只好吩咐两个伙计跟着相独夏进屋去,命两人眼神灵活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并且红井姑娘得了魔斗大会魁首,是被贪狼大祭司请走的,花渡城人尽皆知,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她是遭遇了什么?竟然受了重伤? 第二百三四话 百虫之王,是为蛊 客栈角落的一张桌子旁,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女子诧异地打量着相独夏,又将目光落在叶空凌身上。 只有他们两个人?女子咬了咬唇,沐暗尘呢?怎么没看到那抹火红色的身影跟着进来? 这女子正是绛南珠,打听到红井一行人落脚的客栈,今天一大早便上门来,她是专门在等沐暗尘的。 只是没料到,沐暗尘没能见到,反倒是红井似被谁重伤了?绛南珠秀眉锁了锁,红井的本事她是见过的,秋迟国里还有谁能将她伤成这样? 或者,她不是被人所伤,而是被暗算中了毒? 绛南珠想着情不自禁悄悄跟了上去,她随着客栈伙计寻到红井的房间,偷偷地隐在暗处偷听。 相独夏目光死死地盯着叶空凌,后者正在给红井切着脉象,红井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脸色苍白失了血色,但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身上也没那么烫灼了,恢复到正常的体温,而她的心跳稳定有力,单从脉象上看似无异常。 叶空凌眉头紧锁,这种变化实在太怪异了。 “怎么样?”相独夏忍不住问道,“你有话就直说。” “说实话,小姑娘的情况很奇怪。”叶空凌顿了顿,“从现在的情况上看,似乎已经无碍了,可是刚才那些又不知如何解释。” 相独夏的脸色沉了沉。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过小,绛南珠在外面听不清楚,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她环顾四周见并无人,索性来到房门边上,紧贴在门框边用手指在素纸裱糊的门上捅出一个小孔,眯着眼睛往屋里看去。 两个男人站在木桌前谈话,绛南珠便往里看,只见红井躺在床上合眼昏睡着,她注意着她的脸色,除却苍白了些,并没有不同寻常之处,绛南珠目光往下扫着,落在红井的手上。 恩,指甲的颜色也很正常……她正想着,猛地耳边响起“噼啪”木头碎裂的声音,绛南珠唬了一跳,“啊”的一声尖叫,又想起什么慌忙地手捂上嘴巴。 面前的木门破出一个大洞,屋中的蓝衣男人正将手臂落下来,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她这里,但他开口:“你进来。”那毫无温度的话语,绛南珠清楚他是对着自己说的。 绛南珠鼓了鼓腮帮子,不服气回了句:“你凶什么凶!我也不是坏人。” “那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做什么?” 绛南珠指了指红井:“我和她是认识的。” 相独夏颔首:“我知道,你是赤息西大陆巫族的人,你浑水摸鱼来参加术士的魔斗大会有何企图?” “企图?”绛南珠故意加重了反问的语气,“红井也不是术士!你们当我不知道啊?而且你,还有你这位白头发的姐姐,你们都不是人类!” 绛南珠说的振振有词,叶空凌却是脸色一黑。 又来一个喊他“姐姐”的,难道他的长相就这么有问题么! 叶空凌瞟了她一眼,相独夏却已耐性全无:“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好像中毒了……”绛南珠也不答相独夏,她手指着红井,“但又不是普通的毒,好像是种巫术。” 相独夏皱眉,叶空凌听到她说红井的病症,倒也忘了纠结她错认自己性别的事:“你能看出她的毒么?” 之前他也这么猜测,红井应该是中了毒,可是无奈他从脉象上摸不出来,这会子听到绛南珠提起,甚至还说到了“巫术”,他心底对此亦有怀疑,不觉更担心起来。 绛南珠“嗷”了一声,乍一听到叶空凌说话才知道他是男人,她刚才还喊了他“姐姐”,绛南珠窘迫着,不敢去面对叶空凌的目光,口中呐呐了半天。 相独夏踱步到红井床边坐了下来,探着她的额头,她的体温已恢复正常,只是意识昏沉,相独夏替她擦拭着汗珠,心倏地收紧,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人正拿手捏住了他的心脏。 屋子陷入到死寂中。 绛南珠也靠近到红井床边来,先是摸了下她的温度,而后抓起她的手,仔细端详,相独夏不去拦她,只时刻注意着她的动作。 片刻后,绛南珠摇了摇头:“不是毒,你们看她的唇色正常,指甲的颜色也很正常,脉象无异……” “那是巫术?”叶空凌打断她。 绛南珠自挂在腰间的紫色荷包中掏出样东西,直到放在红井身上时两个男人才看清楚,那是一枚仅有拇指指甲大小的黑色珠子,看似黑曜石,却没有什么光彩。她将此珠子塞进红井的口中,让她半-含-着它,珠子的另一面还露在外面。 绛南珠又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银针,挑刺在自己中指上,挤出两滴血,滴在那颗珠子上,血珠子就在其面上滚动着,既不流下来,也没有融合进入到珠子里。 仿佛水与火,处在两个不同的层面,并无交集。 绛南珠却轻舒出一口气:“不是巫术。” 她说着,将那颗黑珠子收了起来。 相独夏捏着红井的手明显僵了下,叶空凌却像看到怪物一样看绛南珠。 “这珠子是巫族的巫师圣物,以巫师的血为引子,若是红井中了巫术,那么我的血就会融入到珠子里去。”绛南珠解释着,随即又补了句,“我对红井毫无恶意,不然那天比斗,我也不会自己主动跳下看台去,请你们相信我。” 绛南珠想了想:“红井这样,应该是中了蛊。” “中了蛊?”叶空凌低呼,“这怎么可能?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吃喝用度都是一样的,哪有人有机会下蛊?” 何为蛊?蛊即为虫,百虫之王即为蛊,这些叶空凌再清楚不过,但既然是虫子,若要发挥其作用就必须被人服下,红井始终与他们住在同一间客栈里,身边又有妖王在意着,她吃的东西,他们也都吃过,怎么可能有机会中人算计? —— 妹子们,帮阿舞点下【我要推荐】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二百三五话 绝情蛊 “不,就是蛊。”绛南珠坚持着,“而且应该是绝情蛊。” “什么!”叶空凌一震,半张着口再说不出话来,绝情……又是这两个字,又见这两个字了!浅月在宣夜冥天中喂给妖王“绝情丹”,那东西至今药性不明,这时候又冒出红井中了“绝情蛊”。 似乎在无形中有一张网,正将他们扣住收紧,而自始至终他们都在别人的算计里,步步落入陷阱来。 “可是红井……”叶空凌还想再说什么,相独夏却突然打断了他:“不,有可能。” 叶空凌怔愣地望向相独夏,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妖王面色颓然,目光中少了抹神采,就连他额头上的宝石都似黯淡许多,仿佛在一瞬之间就经历了沧海桑田。 “有一样东西只有红井一个人服下,浮香池水。” “这怎可能!”叶空凌惊呼,手“啪”地拍在木桌子上,“那些人类好大的胆!” 相独夏眯眸不语。 “小姑娘好歹喊我一声师傅,他们居然敢在我白发鬼眼皮底下用这样的手段,我去问问他们是不是嫌命太长,活的厌了。” “白发鬼,回来。”相独夏却喊住他,“这蛊不是他们下的。”他话音里尽是冰冷与平静,却夹杂了浓烈的杀气。 红井出事,他比任何人都要心急百倍。 “你?你什么意思?” 相独夏却没理会叶空凌的问话,转而看向绛南珠:“你刚才说的绝情蛊,请接着说下去。” 相独夏手捂了捂心口,眉宇轻皱。 “喂,你没事?”绛南珠凑到他身边来,相独夏仅摆了摆手,示意她往下说。 “绝情蛊其实是子母蛊的一种,如果红井中了蛊,她周围身边的人一定还有一个中蛊之人,否则的话,绝情蛊不会发作。”绛南珠说的这里,猛地想起什么来,她紧张地看向相独夏,“你……你不会也中……” 后面的话,绛南珠不敢往下说了,她不觉抬手捂了捂嘴巴。 相独夏的神色依旧平静:“中蛊的话,会怎么样?” “还真……”绛南珠心下一震,久久地望着相独夏,愣是没说出话来,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些,寻常人听说自己中蛊,先别管那蛊的作用如何,早也唬掉了两魂三魄了,而他居然冷静到眉毛都不动一下,就跟她和他一直再说的,都是别人的事一般。 他的强悍并不是在相貌上,实际上绛南珠第一眼见他便觉这男人生的实在好看,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呢,可他就是有一股令人无法违抗的气场,你不敢在他的面前说“不”。 比如现在,他自知自己已经中了绝情蛊,却依然目光沉静。 绛南珠又回身看了红井一眼,确认自己的想法后,才开口道:“绝情蛊由母子两只蛊虫构成,母虫为万虫之王,就是你们大家都熟悉的养蛊法,将上万条虫子共同养在一起,仅提供很少量的食物,待其自相残杀,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取出剩下活着的虫子再共同放养到另一处坛子中,如此反复直到最终残杀到只剩下一只虫,那只就是母虫。” “自然绝情蛊需要的是雌虫,如果经历残杀后最终剩下的虫王是雄的,那么这蛊就算养失败了。” “也就是说,养出雌性虫王后,再令其繁育后代么?”叶空凌想了想将话补上。 绛南珠颔首:“正是。子虫繁育出后,七天内必须和母虫王分开入蛊,因为“母子分离”而带来的极大痛苦难以承受,母虫王对其子抱有念想,一旦与子虫靠近,便会在中蛊者身体里自觉苏醒,给中蛊者带来极大的痛苦。母虫王是不需要被施蛊者唤醒的。” “卑鄙!”叶空凌忍不住低咒,进而自责起来,“怪我没能早点发现,浅月喂给妖王的绝情丹实则为蛊,难怪它一直也不发作。”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绛南珠一手抓过相独夏手臂,手指搭在他的腕上切起脉象来,片刻后,她点了点头道,“公子身上的是母蛊,而红井身上的是子蛊。” “应该是公子先中的此蛊,母蛊在没有感知到子蛊的时候绝不会发作,所以公子的身体并无异常,而今,不知何等机缘红井中了子蛊,子蛊立时便会发作,就在子虫在红井体内活动的同时,母虫感觉到自己的孩子,随即自动苏醒,公子现在的情况恐怕比红井更糟。” 相独夏轻笑:“那只乌鸦,是它将蛊带入到浮香池水中。” 闭眸冷笑,一切圈套都再明白不过。 心口上的疼痛猛又传来,相独夏紧捂胸口,缓了半晌没再开口。 “踏月的思维既然被浅月侵占过,那么水魂在浮香池的事情陌凋零定然也知道了。”叶空凌恍悟妖王的意思,“陌凋零算定得到浮香池水后红井一定会尝,是以利用乌鸦提前将子蛊放进池水中。” “难怪他攻打花渡城,却又不了了之的撤军。” 相独夏冷哼一声,按在胸前的手轻颤,他询问绛南珠道:“要怎样红井才会醒来?” “子蛊发作仅有一次,在那之后不会发作,昏睡十二个时辰后,红井自然会醒,倒是公子你……”绛南珠看着相独夏,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公子身体里的母蛊,越是靠近子蛊,心脏就会疼痛,你每靠近红井一寸,心疼就会多一分,直到公子心脏无法承受而,而猝死。”说到最后三个字时,绛南珠怯弱地咬着唇,始终观察着相独夏的神色。 然而这个男人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好像那样惨烈的结果,他本来就知道一般,又或者说,他不在乎? “妖王!”叶空凌面色凝重。 相独夏摆了摆手,兀自起身向床边走去。他的脚步已不似之前稳健,甚至令叶空凌觉得有些浮飘。 —— 儿子,实在撑不住就和阿舞说……妹子们,点推荐啊! 第二百三六话 答应不离 相独夏摆了摆手,兀自起身向床边走去,他的脚步已不似之前稳健,甚至令叶空凌觉得有些浮飘,绛南珠知道这短短的几步意味了什么,他起身走过去,然后坐到红井身边,这简单的几个动作中,他要承受多大的疼痛。 母虫失子,切肤之痛下便会宿主的心肺,相独夏距离红井越近,他的心便会被蛊虫嗜咬折磨的越狠。 他伸手去抚红井额前的碎发,那双修长莹白的手始终颤动着,这会子母虫怕已彻底醒过来。绛南珠不忍,索性将头偏过。 “破解绝情蛊,你有多少把握?”叶空凌问了声。 绛南珠摇头:“没有把握,实际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绝情蛊,以前只是听我师傅说过。” 屋中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我师傅说子母蛊只要解除子蛊,母蛊也会随之而亡,所以我们只要破解了红井体内的蛊虫,公子的也就可以解了。” “我们动身,去找你师傅。”相独夏倏然道。 “可是。”绛南珠面露难色,“我师傅已经死了。” 彼此又陷入了沉默。 猛地绛南珠一拍脑袋,叫了一声:“我想到了!我们动身去凤陵,我师傅的师傅就在那里,如果师傅知道绝情蛊的事情,太师傅肯定也清楚。” “你太师傅……”叶空凌忍不住在脑子里构想,这丫头的师傅都已经作古了,她的太师傅那得是多大年纪啊。 “太师傅啊。”绛南珠一脸纯良样,“能见到她,肯定就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动身去西大陆。”相独夏手拂了拂红井的脸颊,他不能让她有任何危险,必须赶快将她体内的蛊虫引出来,为此他一刻也不想耽搁,心口上阵阵疼痛袭来,相独夏一时压制不住,轻轻地咳了起来。 “公子你还好么?”绛南珠上前,“不然就让这位白发的公子帮你看着红井,你不要靠近她,我们带她去西大陆,你就留在这里?” 只要不靠近,只要两人相隔距离足够远,母虫感觉不到子虫,便不会攻击宿主的心肺。 绝情蛊,好阴毒的蛊术,陌凋零处心积虑为的不就是让他和白龙生生远离,相独夏不觉冷笑,想让他自动离开红井,除非是他死了! 还好中了母蛊的人是他而不是红井,相独夏不禁有些庆幸,他可以承受任何,唯独不能看到红井难过,如果今日局面调换过来,他的靠近会导致红井心疼难抑的话,那他一定会放弃她了。 相独夏挥手:“我没事,我带她去,如果她醒来见不到我的话,会着急的。” 上一次他被困在宣夜冥天里,她不顾一切答应上官妃的条件,迫使自己陷入绝境,无非是为了要去见他。 “阿井。”相独夏抱起女子娇小的身体,轻揽进怀中,“阿井,我们去西大陆转转好不好?我答应你一件事,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好不好?” 却靠近,就会越疼,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相独夏甚至听到自己话语中的气息无力。 “绝情蛊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许同红井说,记住了么?” “公子你不告诉红井,还要执意去西大陆,也许。”绛南珠顿了顿,“也许,你身体扛不住,你会死的。” “不会,我死不了。” 绛南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相独夏抱着红井,无力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极度疲惫的样子,遂只好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只怔怔说了句:“公子你待红井真好。” “既如此,就按妖王的意思。”叶空凌随即将话补上,“我出去准备一下,备好马车,我们即刻启程。” 叶空凌言罢推门出去,绛南珠却几步跟了出来:“我也去。” 光线半明半灭,随着屋门被关上,阳光也消退出了房间,便正好有一道阴影打在相独夏的侧脸上,使他的人看上去笼罩在阴鹜里,他抱着红井的手臂似乎倾注了全部的力气,但却不曾有一丝迟疑。 绛南珠跟着叶空凌走出客栈,她犹豫迟疑了很久,才小声地问了句:“沐暗尘也会去么?” 叶空凌一愣:“他?” “对啊。”绛南珠低声道,“他是你们的朋友?” 叶空凌挑眉,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敢情这巫族的小丫头鞍前马后的,是看上那头野狼了。 叶空凌忍着笑,装出十分认真的样子点头道:“他当然会去的,他是红井的召唤兽。” “啊?”绛南珠愣在原地,“兽?” “没看出来?”叶空凌当下决定吓她一下,“你不也发觉我们都不是人族了么?我是妖,那个蓝衣服的也是妖,至于你问的那一只喜爱穿大红色的么,他是一头狼。” 绛南珠“嗷”了一声:“不会!” 破晓时分,一架马车疾行入了山林,黎明的雾气凝结成露水斑驳落在马车顶棚上,沾染了一路风尘与寒凉。 驾车的是一名紫衣人,他满头银白长发在刚破出云层的熹微阳光下,熏染成更为冰冷的颜色,他挥着马鞭一刻不停,这片林子看上去面积不小,要想赶在天黑之前出林子,怕是他们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 马车中坐了四个人,两男两女,而这急忙赶车之人,正是白发鬼叶空凌。 相独夏望着怀中女子的睡颜,嘴角边勾画出一抹微笑来,他的脸色极差,只是目光中的神采却不减。他对面坐着沐暗尘,正拿着一张地图询问身边的女子:“这样走真的是最快的路径么?” 绛南珠本来在走神,乍一听到沐暗尘跟自己说话,欣喜得半天答不上来,沐暗尘皱了皱眉头,以为她没听见,只好指了指地图上的标注,又问了一遍。 —————— 明天进入第四卷了,本来想三更的,发现还有些地方没想好,缓一天~ 第二百三七话 还是巫族老办法 绛南珠本来在走神,乍一听到沐暗尘跟自己说话,欣喜得半天答不上来,沐暗尘皱了皱眉头,以为她没听见,只好指了指地图上的标注,又问了一遍。 “啊,是的,就是这条路。”绛南珠晃过神思来,“沐暗尘,我上次见到你,跟你说我的名字,你记住没有?” 沐暗尘一脸的莫名其妙:“绛南珠啊。” 绛南珠却突然拍手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她仰起明媚的笑脸,腮边两颗小小酒窝似魇人的魔,尚还未尝过,便将人醉了。 相独夏眼光扫了过来,带有些许警告的意味,然后垂眸看向红井。 绛南珠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安静点,不要吵到红井睡觉,绛南珠忍不住伸手撩开珠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按道理来说,十二个时辰也快过去了,红井也应该醒过来了才对。 “要不,咱们歇息一会。”绛南珠试着提议,“跑了一夜,马也该累了。” 相独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绛南珠虽心里开心,但也不敢表现出来了,她往红井身边挨近坐了坐,手指切上她的腕子为她把起了脉。 相独夏掀起轿帘走下马车,抬眸望了眼愈见明媚的天色道:“我出去找点吃的,你们就在这里休息。” 沐暗尘随即将话跟上,“我跟你去。” 相独夏没有回话,颔首算作同意,有叶空凌留下来照看红井他足可放心了。 两个男人往林子深处走去,身影渐远。 叶空凌跳下马车到不远处寻着草木喂起马来。 马车上便只剩下绛南珠守着红井,绛南珠扳着手指头数着时间,确实早也过去十二个时辰了,见红井依旧不醒过来,她撇着嘴自言自语着:“师傅你不是说绝情蛊的症状就是这样么?” 绛南珠想了想:“看来还得用老办法。” 她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枚小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珠子滴在红井的额头上,她的血落在红井的皮肤上,竟似在沙漠中滴下一滴水一般,快速地渗入进了女子的皮肤,刹那间便只在她额上余下一朵小小的红印子。 “巫族的血要是唤不醒你,我就该试试给你招魂了。”绛南珠眯眸,戏谑地说了一句。 不想她这一招还真管用,绛南珠托着腮帮子盯着红井看了片刻,竟见女子眼睫微微抖动了下,她赶紧摇了摇红井手臂:“红井,你醒醒。” 如同行走在一片混沌之中,分辨不清四周东南西北,红井只觉得很累,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透支了她所有的体力,可是脑子又迷迷糊糊的,完全想不出来,但是她真的很累,就想一直的睡下去,不用考虑时间与距离,永远在永恒的睡眠中安生。 似乎该睁开眼睛看看,可是为什么要去看呢?隐约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种疼的撕心裂肺,所以还是不要醒过来? 如果从此不再醒来,也许就什么伤害都不会知道了? “红井。”不知是谁在叫着,接连又是一声。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红井想,小瞳不是这样说话啊?她很想问一句“是谁在叫呢”,但是试了半天都开不了口,不知不觉心胸难受起来,好像压了千百斤重的巨石,竟让她踹不过气来。 然后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沁入到她的额头,又从额上缓缓渗透到骨子里,再到四肢百骸,一股浓浓的腥甜让她心底升起欲罢不能来,思维也因为这股腥甜的冲击即将恢复清明。 原本是混沌一片的感知也渐渐清明起来。 不对! 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未完成!她必须要醒过来,必须要回去。 “恩。”想着答应一声,结果喉咙中就真的挤出来话语。 身边的女子吵吵嚷嚷:“太好了!你可醒了!” 吵什么呢?我本来也不愿意醒来的啊,可是是谁又在呼唤着我?红井皱了皱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猛地灌入到她鼻腔与肺叶中,瞬间带来专属于物质世界的气息。 猛地睁开双眼,柔和的光线充斥在瞳孔里,红井愣了愣,看着面前渐渐放大清晰的面容:“你是谁?” “什么啊!我该给你招招魂了!”绛南珠不满抱怨,人们都说“不打不相识”,难为了她跟她打的那么辛苦,她居然把她给忘了。 红井呆愣半晌:“绛南珠?” 随即左右顾盼:“你怎么在这?”却见四壁狭小,不再是熟悉的客栈房间,“这里是哪里?我在哪?你把我怎么了!”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你?” “你把小瞳怎么了!”红井终于反应过来,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浮香池她取得水魂,她仅是尝了几口那池水,结果人即陷入到昏迷,她还记得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一切,她应该是在花渡城,而不该在这里! 那相独夏呢?他会不会遇到危险? 红井急了,支撑着起身,她认出自己此刻正在马车上,也不知道绛南珠这家伙把她绑走了何处!伸手掀了轿帘,便要下去。 绛南珠抢先一把拽住她:“大家都没事,你冷静点听我说话。” 红井瞟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怀疑:“你是巫族的人,你刚才在我这具身体上施了什么术法?” “这具身体?说的好像这不是你的身体一样,还是你有多少个身体啊?”绛南珠眨了眨眼,故意挑出红井话中的语病跟她打趣,“你先坐下,论说起来,我救了你两次了。” “听相公子和叶公子分析,你饮下的浮香池水里被一个叫什么陌的人下了毒,但是我认得出那不是毒,而是一种蛊,我们西大陆的巫族也有很多用蛊的高手,这个在他们南疆,是那些祭司什么的根本不会的。”找到机会绛南珠总忘不了将南疆祭司与自家的巫师比较一番,顺便埋汰一下。 —— 不好意思啊亲们,更新太晚了,阿舞朋友生日请客,所以到家就很晚了,撑着码了一章,更新前没查错别字,万一有错字大家不要怪阿舞……鞠躬了! 第二百三八话 去往西沙漠 红井挥手:“说重点!”她又没兴趣知道他们谁强谁弱。 “重点是,我的血可以强制让灵体进入到人型物上面,我用自己的血强制将你的灵体唤醒,然后……” “重点!”引魂术她又不是不会用! “重点是,你中了绝情蛊,这种蛊……” 绛南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相独夏打断:“这种蛊很容易破解,阿井,我们便要带你去西大陆找绛姑娘的太师傅,让她老人家看看你的蛊。”相独夏边说着边向马车这边走近。 他回来时远远听到绛南珠与红井的对话,便打断了她,绛南珠知道相独夏刻意隐瞒红井,也只好不再多说。 “小瞳!”红井见他在,顿时眉开眼笑,她几步跳下马车,向着正走过来的相独夏扑了过去。 红井不管不顾冲着相独夏扑去,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眼前的蓝色人影,相独夏一怔,他手上还拿着才找来的野果,一时之间也腾不出手来,猛然被她这么用力撞过来,措手不及,连连退了几步,差一点就两个人一同摔在地上了。 心尖上划过尖锐的疼痛,似被人狠狠地用手捏住攥紧,相独夏咬牙,眉头紧拧着,忍住没表现出异常。 红井将头蹭着他的胸前,浑然不觉,只是开心地叫道:“水魂找到了对不对?” “恩。”相独夏手握了握拳,缓缓地抬起,最终落在红井的头上,轻轻地抚着她的发。 “这就好了,我们还差两个魂。”红井笑了笑,“土魂和火魂,全都找到的话,你就复活了!” “阿井……先回去马车里吃点东西好不好?我们要尽快赶到西大陆去。” “小瞳你怎么了?”红井抬眸望着面前的男人,却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竟有些细密的汗珠,红井吓坏了,赶紧放开他,又拉着他左看右看起来,“你是不是病了?还是我撞疼你了?” 红井疑惑看着他,相独夏他没有这般“脆弱”的? “水魂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小瞳,你告诉我怎么了?” 相独夏看着女子一派紧张的样子,倏然心情大好,心想也许这蛊虫摧心裂肺闹的再厉害点倒也没什么,看到她担心自己,让他承受什么都很值得。 “我没有事,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相独夏淡淡说着,“这里风大,我们回马车上去。” 这一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红井可不敢再耽搁,她想或许他真的是累了,她在浮香池圣地昏倒不起,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这其中又都发生了什么,暂且回到马车上,让他多多休息会,也许就好了罢。 一行人休息片刻,各自吃了些山果,便再度上路了。 沐暗尘告诉红井,她在圣地昏倒后,是相独夏和叶空凌带她回到客栈,而他就留下同杀破狼里里外外地把圣地调查了一遍,在老鬼和妖王一筹莫展的时刻,偏巧遇到上门来找沐暗尘的绛南珠,绛南珠认出红井中蛊,建议到西大陆凤陵找巫族的前辈医治。 至于他和杀破狼,耽误了大半天时间也没弄出个结果来,最终杀破狼决定,暂时封了圣地,而浮香池水交由破军进一步研究。 就在她昏睡的这十几个时辰中,他们辞别了杀破狼,离开秋迟国,马车连夜赶路,此刻早已出了南疆。 绛南珠指着地图说,待到出了这片林子,再走不远便是阳炎郡,阳炎郡是西大陆上唯一的一个大镇子。 “西大陆处处皆是沙漠,阳炎郡是唯一的沙漠之城,等到了那边我们先补给下,再做出发?”绛南珠征询着相独夏的意见。 相独夏微微颔首:“就依你。” 红井总觉的他有些奇怪,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温度正常啊?相独夏眉头轻颤了下,却向着红井展颜微笑:“别瞎猜,我只是很久没休息了。” 红井怔怔地点头。 相独夏伸手揽她入怀,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膝上:“睡一下,估计今晚我们能到阳炎郡了。” 彼此越靠近,他的心脏就会越疼,蚀心融骨。可是她能在自己身边,他竟然觉得这样子疼下去也好,只要她能在他看的到的地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叶空凌暗自叹息,他不是中“蛊”,而是中了毒!妖王你知不知道自己爱龙王有多深呢?从前世到今生,你已经爱的走火入了魔。 不禁又想起踏月来,他又何尝不是走火入魔,叶空凌紧了紧怀中的混沌魔琴。 绛南珠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告诉红井真相了,如果红井远离相独夏,他就不会这样,其实子母蛊只要破解红井体内的子蛊,相独夏的也会破除,他用不着一路随行的。 抑或,他可以远远的随着,用不着跟在她们身边。 倏地,他似察觉到什么,眼睛扫过来定定地望着她,绛南珠心底一震,她的心思他知道了么?可在他的眼睛里是那样炙-热又幽-深的光芒,尽管身受蛊虫的残-嗜,他的眼睛却神采依旧,透出令人不得不去服从的气势来。 绛南珠深深点头,答应他,一个字也不会向红井提及。 直到傍晚夜色渐深,马车终于驶到了阳炎郡。 绛南珠伸了个懒腰,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她是腰酸背疼的,这会子到了城镇,可算能放个风了! “这里我熟,我去准备些吃喝用度去,你们还需要什么告诉我?”绛南珠说着率先就跳下了马车。 叶空凌停了停,转过头问相独夏:“我们要不要进城去?做一夜的停留?” 相独夏摇头:“我们准备好东西就走。”纳兰辛籍贯就在阳炎郡,未免节外生枝,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好,且他心急,距离凤陵还有一段时间的路程,相独夏不想多做耽误。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也想早点回沙漠去。”绛南珠笑着,倏然冲沐暗尘招了招手,“你陪我去好不好?东西太多我也拿不了啦!” 第二百三九话 诡玉绿洲 茫茫大漠,风卷黄沙,烈日炎炎烤着大地,才一进入到赤息西大陆,众人便觉一股夹杂了热浪与沙土味道的风呛过来,空气中弥散着干燥的气息。 红井掀开珠帘向外看去,只见四周一片灿黄,大漠广袤,沙海死寂,除却单调的灼热的黄色,再无其他入眼,仿佛大自然忘了给这里描绘世界繁华的能力,仿佛时间与空间在这里亘古不变。 平平展展的沙,一直铺到天边,似乎将旋风也凝固了。 “太壮观了!”红井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绛南珠不以为意地笑笑:“以前这里是大海呢。” 以前是西海。 红井眸子垂下,这里以前是龙族的西海,她早便知道,也许冥冥中总有因缘循环,想不到千年后她又回到了这里,尽管早就没有了记忆,但似乎是出于本能般,她对这里莫名熟悉。 好像这些沙海见到她的到来,正在努力变成湛蓝,努力地欢迎她回家。 红井在心底默默念着:白龙,回来了呢?你看这里都变成了黄金海,其实也不错,白龙,龙族已经没有了……西海也变成了别人的家,人类巫族的家…… 耳边他的声音真切温和:“龙族也一直希望你能自由。” 红井抬眸,原来她的心思他都感觉到了,可是相独夏,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自由,代价太大。 相独夏紧紧地握了握红井的手,她正要开口,倏地身边另外一个女子“嗷”地兴奋尖叫了声:“诡玉绿洲很快就到了!我终于到家了!” “诡玉绿洲?”叶空凌挥了挥手中马鞭,“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不仅是他,红井也赶忙凑到珠帘前去,同样除了一片黄沙千里连绵,什么也没看到。 红井对西沙漠十分敏感,她说不清楚,也许敏感的不是她,而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是白龙的记忆。 绛南珠爽朗大笑:“巫族的老巢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我们全族还怎么混啊!”她这话说得相当戏谑,听得红井也忍不住笑出声音。 “停下来叶公子。”绛南珠边说着边搓了搓手掌,十分兴奋的样子,“我带你们进去。” 众人懵着依次下了马车,站在黄沙上,乍一接触到沙子,皮肤上皆传来灼热的不适感,这样的环境,红井实在诧异怎么会有人族在此生存,温度湿度,风沙日晒,无论哪一项皆不适宜。 红井远目:“方圆几十里什么都没有啊?你说的绿洲在哪里?” 沐暗尘也拧紧眉头:“你不会看到海市蜃楼了?” 绛南珠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白痴啊!” 她言罢就不再理会众人,手伸入腰间荷包中还把那枚细针拿出来,又将自己的手指刺破,红井眉毛挑高看着她,暗想巫族有事没事就用自己的血结契约或者结界,十分的暴力啊! “结界在哪里?”红井看的明白,自然问了句。 绛南珠惊异:“这个你也懂!”又想起魔斗大会上,她有的那个什么“引魂术”破了她的术法,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怎么对于巫术和祭司的术法全都了如指掌呢? 红井干笑:“你怎么没发现我这身体也不是人类?”跟着她身边的三位帅哥,都被绛南珠看出底细,却唯有她,绛南珠从不曾怀疑过。 “你?”绛南珠手指着红井,“可是你身上没有妖气啊?” 红井随即指了指沐暗尘:“那家伙身上也没妖气。”没有妖气只能证明她不是妖,并不能说明她是个人啊。 绛南珠怔了怔:“我开始以为她也是人类呢。”说着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红晕,“没想到是头狼。” 红井顿时笑喷出来,“头”,多么美好的一个量词啊! 红井指着自己的脸:“我其实是条龙。” “不可能!”绛南珠惊叫,“赤息大陆上哪还有龙!你不也知道这里就是曾经的西海么!” 红井摊了摊手:“最后一条。”按说还要感谢陌凋零,多亏他保存了白龙的尸体。 见绛南珠完全不信,一脸狐疑地表情,红井只得作罢,不跟她在这耗些没用的,红井抬眸看了眼天色:“我猜进入绿洲的结界就在此处?你是在等太阳的角度对不对?” 红井拿脚在距离自己两三米处远的黄沙上画了一个圈,绛南珠不得不佩服地点头:“结界就在你圈的那一个地方。” “只不过要进入诡玉绿洲,结界并不止那一处。”绛南珠一边说一边挤出滴指血,滴在红井脚旁,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那滴血渗入进沙子中,太阳的阴影亦刚好投射到相同的位置上,就照在血液下渗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蒸发出淡淡的甜腥味。 绛南珠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在距离这圈黄沙大约十步的地方点上第二滴血。 阳光的阴影照样追着射过来。 然后是第三滴,第四滴,第五滴,五滴血迹刚好连接成一个五芒星的图形。 红井惊叹,她从前在西昆仑从未见过这种名堂,虽然知道是界,但是这样的破与结的方式太古怪了。 “血五角星”的五个顶点猛然同时闪出红光来,绛南珠就站在其正中间闭眸默念着咒语,脚下的黄沙开始左右晃动,发出“隆隆”的声响,沙子大片大片的往地下凹陷,如同一道灿黄的瀑布。 相独夏伸手拽过红井,将她牢牢地护在怀里。 脚下动荡不稳,沙子软软的流逝,耳边尽是轰隆声回荡,片刻之后,只听见绛南珠喊了声:“开!” 紧接着一声巨响,黄沙猛然停止了流动,又是一阵疾风过后,卷起片片沙粒掠上面颊,隐约生疼,红井窝在相独夏怀中眯眼看过来,就见风过之后的眼界一片清明,天与地都似凝固了一般。 —— 这章匆忙没查错别字,大家多多包涵!爱你们,帮我点推荐~~~~(>_ 第二百四十话 咒 “哈,到了。”绛南珠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指着凭空出现在面前的桐树林道,“诡玉绿洲。” “天啊。”红井张了张嘴,只觉得眼前的美景目不暇接,“这地方太美了!” 很难想象在干燥炎热,寸草不生的沙漠之中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绿洲。 绛南珠四下环顾一周,示意红井等人先进去:“我们快点进去,结界很快就关闭了。” 相独夏牵着红井在前,其次是沐暗尘和叶空凌,而绛南珠走在了最后。红井倏然有种感觉,相独夏握着自己的手远比平日里要用力很多,他似在隐忍着什么,红井拿指头磨蹭了下他的手掌,相独夏身子一顿,却几乎在同时反握紧她的手。 绝情蛊时时发作,尽管他以灵力强行压制着,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撑住多久而不让红井发觉。 目及之处,半绿半红,偏巧正到了桐树的花期,艳丽浓烈的红色碎花将林子染得似二月的霜叶般,却又没有霜叶的清冷,喷发出独特的热烈似火,仿佛整个林子都有了灵魂一样,生动繁华。 间或有风,吹落一两朵花来,于高高的桐树上优雅飘落,花蕊被吹散开去,连空气里都如同被沾染了幽魅与芳华。 红井不觉伸出手,去接那些飘飘落落的花瓣。 绛南珠得意的扬了扬眉:“小龙女,你可认识这种树么?”红井不是说“自己是一条龙”么?绛南珠半真半假地索性就叫她“小龙女”了。 “桐树啊。”红井捻动着手中的花梗,指尖轻璇一个圆圈,整朵花就在她指上轻舞飞扬。 “不过绛南珠,为何这里的桐树会在这种月份开花呢?”沐暗尘倏然开口,西海变成了沙漠,难道连四季交错也随之混乱了不成? 绛南珠嘿嘿一笑,脸颊上两颗酒窝俏皮可人:“这是凤凰桐,四季常青,每个季节都有花期。” “既然来了,我就给你们详细介绍一下。”绛南珠顿时劲头十足起来,“赤息西大陆上一共有两块绿洲,一块是诡玉绿洲,巫族的人大多生活在这里,原本这里是叫做瑰玉绿洲,意思为沙漠上的宝玉,听师傅说,百年来为了争夺这块绿洲,妖鬼与人族曾战争无数,而这地方的控制权也常年易主。后来有一小支人族被流放到沙漠,因为具有特殊的能力,他们攻破了占据在此的鬼族势力,夺取瑰玉绿洲。” “听说那一场战斗不间断地进行了七天七夜,尸横遍地,血染黄沙,最后人族胜利了,可是瑰玉绿洲却从地理上消失,从此不知踪迹。” 相独夏颔首:“那一小支人族就是巫族的先祖?瑰玉绿洲是被他们下了结界隐藏起来了?” “相公子说的不错,先祖担心绿洲位置显目,时刻被妖鬼觊觎,早晚还会为外人攻破占据,因此利用结界将它隐在地下,除却巫族后代的血液,没有任何方式再能打开这结界,进入此处。” “因为突然间的踪迹全无,而有时又会浮现出来,时间长了,外界关于西大陆的传闻愈来神乎其神,瑰玉便被传言成了诡玉。” 红井听了也点点头:“而你说的那个有时浮现出来,实际上就是你们巫族的人进进出出,偶然被外界不知真相的人看到,传言成了鬼闻异事?” “正是,传闻西沙漠本是西海,关于这地方冤魂闹鬼的说法多了去了,百年来人族也好,甚至妖鬼两族都谈到此处色变,慢慢的,反倒没人敢来这里,巫族的生活渐渐与世隔绝,成为比南疆祭司更鲜少与神秘的存在。” 原本是争相争夺的绿洲,百年演变,竟成了冤魂与不祥的“死地”。 “那么你说的巫族的特殊能力,其实是一种咒术对不对?”红井想了想,又将话补上,“操纵与控制灵体的能力。” 绛南珠颔首,倒也不否认不避讳:“那天魔斗大会,你我一战,你不就已经知道了。不过你的引魂术实在厉害,你真的不是巫族人士?” 红井无奈:“我可能是巫族的么!” 话说回来,引魂术很厉害么?红井在心底暗自言语:她还会更厉害的呢!天下术法,驭兽,驭尸鬼,驱使元素,看上去有多诡异神奇,却无一逃开一个“咒”字,咒,实际上是一种拘束,拘束一样东西为另一样服务,或者再说的简单一点,拘束一样东西迷失自我。 驭兽,兽不再按照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去行为,而是按照御使人的指令,这便是一种“咒”了,式神的契约也是相同的道理。(注) 以此类推。 所以,天下万物无不为“咒”,天下万物亦皆可“入咒”,除非是不会起心动念的神佛,不起心不动念,不受阴阳术拘束,除灵师是咒的施放者与缔造者,故而在红井看来,赤息大陆尽管与中国阴阳术略有出入,但在总体上是相同的。 所谓巫族,应该也是这样,一种施放“咒”的人类。 因红井忽然插话,导致绛南珠话题扯远,相独夏只好提醒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呢?你说西大陆上有两块大陆,另一块呢?” “啊,对。听我说完。”绛南珠拍了拍自己的头,接着道,“巫族集中生活在诡玉绿洲,而另外一块青芒绿洲,鬼气森森的,是专门流放十恶不赦的罪人的。听我太师傅说,那里常年进行着召唤死魂的仪式阵法,而且笼罩着一股奇怪的灵力。” 奇怪的灵力?相独夏心中一动,莫不是土魂就在那里? 踏月说过,他的土魂就在西大陆上,只是当时千年前,西大陆还是海洋湖泽,而现在已经是黄沙连天了。 沧海桑田,如果在的话,怕是也不似水魂那样容易找到。 —— 注:这段可不是无用凑字,关于:咒,后面的故事还会用到的,就提一下,妹子们看完别忘了就好!然后,爱你们!点推荐哦~ 第二百四一话 夜宿古镇 “我们沿着这片桐树林走,再过一会就到镇子了,这片绿洲的规模不大,只有两个花渡城大小,巫族应该是赤息大陆上人数最少的一个部族了,不过,物以稀为贵。”绛南珠说着又笑了起来。 “我们不在镇子上停留了,直接去打扰家师。” 绛南珠望着相独夏,面露难色:“相公子先不要心急,我太师傅人守在凤陵呢,凤陵在绿洲边缘处,距离这里至少有七天的路程。” “七天!”叶空凌不禁望向妖王,除去红井,无人不知那绝情蛊对妖王身体的影响,而他硬要隐瞒红井,现在红井与他形影不离,照这样下去,叶空凌担心他根本撑不了七天。 但相独夏想的却是红井的身体,蛊虫一日不引出来,他就一日担心,毕竟身体里养个恶心的虫子,即便不发作,也不会全无影响。如果走上七天他倒下了,红井怎么办? 红井看了看相独夏:“我的蛊不要紧的,一点也不难受,倒是你的气色不好,别太累了,我们慢慢走。” “红井。”绛南珠差点就把实话撩出来了,相独夏微微咳嗽一声,她便又将话咽了下去。 “不,没什么。”见红井征询的目光望向自己,绛南珠笑得有些不自然,“我是说啊,我们就按照正常的速度往凤陵赶,中间不在镇子里逗留,这样好?” 一路上绛南珠又说了很多关于巫族的规矩与风俗,深隐在沙漠中的巫族与南疆不同,这里没有建立政权,但也没有类似“祭祀院”这样的组织存在,或许只是因为人数稀少的原因,而并不需要建立层层的管理模式。 巫族的人类没有灵力,这也是区别于术士的地方,巫族施术是完全依靠咒术,这就不似南疆,有术士存在也有普通人的存在,在沙漠这里,每一位遇见的人类,都是巫师。 绛南珠说,巫师们都听从一位巫王的领导,这位巫王就是沙漠巫族的最高领导人,但虽如此,他的统领范围亦仅是诡玉绿洲这里,至于青芒绿洲,那个地方收容的皆是犯了极恶的罪人,在那里完全没有“法制”可言,完全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那你们的巫王一定是很年老的白胡子老头?”红井戏言道,脑子里却在想着师傅的形象,又想起了西昆仑。 绛南珠白了她一眼:“不告诉你!留点悬念。” 最终相独夏还是担心红井身体吃不消,决定留宿在镇子里,休息一晚上,明早再继续上路。 可是进了镇子却犯了难,原来沙漠巫族压根没有外人可以找到破解结界的方法进入,故而这地方根本没有客栈酒家供投宿。同样乍进来了陌生人,红井等人显得十分显眼,还赶上一行人中有两位妖族的,一身的妖气,这一道上可没少惹麻烦。 多亏了绛南珠不停地解释他们是她带进来的,是她的朋友,否则的话,很多次都差点引起暴力事件。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绛南珠似乎在镇子上是个“名人”,这里的巫师几乎都认识她,并且很是给她面子,她动动嘴说几句,人们便自动让开了,还有的同绛南珠有些交情的,更对红井等人投以友善的笑容。 “你似乎很出名诶?”红井伏在女子耳边轻声问道。 绛南珠干咳一声:“狐假虎威的,我太师傅很有名而已。” 可是住的地方总要解决,眼看着天色深黑,他们在镇子里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们要不随便找条街。”沐暗尘一脸无奈地望着“万家灯火”,入夜后镇子愈见寂静下来,行人鲜少,家家关门闭户的,这里外人进不来,因此也没有任何的商铺店家还在夜半营业,沐暗尘想,他们这几个大活人,干脆直接睡在大街上算了。 绛南珠“扑哧”轻笑:“你果然是野狼,”她还故意把“野”字的话音加重,引来众人一片笑声。 但红井却觉得沐暗尘这主意不错,她又不是没风餐露宿过,找条偏僻的街道,不会骚扰到这里的居民,这也不失为个办法。 “呀!我真笨!”绛南珠忽然咋呼喊了声,“我都没想到我师傅从前的故居在这附近不远处,我们可以去那里暂住一晚的!” “师傅过世时我还小呢,后来我被太师傅带走去了凤陵,很久不回来住了,都忘了这处宅子了。” “还有多远?”相独夏问了句。 “不远了,再走两条街就是,不过很久没人住,肯定很脏很乱,你们别嫌弃。” 绛南珠的师傅虽过世多年,但那间留下来的老宅子却并未有她说的那样不堪,屋子里倒也整洁,只不过太久无人住,灰尘很厚罢了。 相独夏让众人在屋外等,自己进去,御使水元素和风元素很快即将屋子打扫干净,绛南珠看傻了眼,这样大量御使元素……实在是太彪悍了啊! 因为这里从前住着绛南珠和其师傅,所以房间刚好有两间,红井提议依照性别分配,自己和绛南珠一间,余下的人一间,似乎这也是唯一的办法,绛南珠总不能和那帮“男人”住在一起。 相独夏颔首同意,只是淡淡地嘱咐红井一切小心。 而他同红井分开,那蛊虫也安静下来,终于不再折腾。 连日的奔波下,众人早都倦乏了,安顿下来后,便早早的各自休息,绛南珠又找到旧日的被子抱来给红井,两个人相继睡下,很快即进入梦乡。 夜色深重,月色昏沉。 沙漠的夜总是毫无生机的寂静,尽管是片绿洲,那夜依旧不例外。 没有虫鸣,没有喧嚣,除却月光倾洒,时光流逝,这里的夜安静得让人惧怕,因为除了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再没了其他动静。 —— 谢谢亲爱的们一直帮阿舞点推荐~~爱你们~! 第二百四二话 当时你给我一个笑容 红井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不知为何,明明如此的静,她却睡得并不安稳。隐约间听到身边女子的呼吸声,间或有,间或没有,断断续续,这让红井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好像她睡了,但是大脑的细胞还未完全停止活动。 可眼前一片暗黑,她试着去睁眼却睁不开眼睛,试着动一下手脚,也一动不动,她想她是睡着了?不然怎么会支配不了自己的行动? 时有时无的呼吸,时有时无的心跳,一会能听得真切,一会又听不到,这其中还夹杂了时有时无的轻唤。 有个低沉的男声正在喊谁的名字。 红井想要凝神去听,无奈她也凝不了精神,半睡半醒之间只听得那人在喊“白龙,白龙”。 白龙? 白龙是谁啊? 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却见面前一道人影子,身形颀秀,一袭白衣被寒凉的月光镀上淡金光晕,他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似乎是在等什么等了很久的样子。 “你在找人么?”红井不知不觉地问了他一句,话说出口又很后悔,这人是谁与自己何干呢?她多余去管这些闲事。 “重回西海的感觉如何?白龙,你能回到这里还要多亏我送给你一个好礼物。” “……”红井一怔,这人再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他现在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索性不回答,红井抿了抿嘴,静观其变。 “果然你的记忆很不好,都忘了。”白衣男人说着转过身来,面对着红井,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缓缓地一字一顿道,“还是,你根本不愿想起。” 月光下,红井才看清他的脸,不觉惊呼出声:“陌凋零!” 红井手捂着嘴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但很快就清醒过来:“这里处处是结界,你怎么可能进来!”即便他是鬼王,也绝不可能任意堪破巫族的结界,这结界是依靠“咒”施放的,并不是随意隐藏的空间,他不可能出入自如。 陌凋零冷笑:“我送给你这么好的礼物,是不是应该过来看看你收到后,是否喜欢?” “你污了浮香池水,害我中蛊对不对?”串联一下,红井很快即想到,“那只乌鸦是你……”随即又顿住,乌鸦怎么可能会有人的意识,红井又觉得这点说不通了,一只鸟在池水里下蛊,他究竟用了什么术法? “你以为那是乌鸦?白龙,千年之后你真的变笨很多。”陌凋零欺身上前来,手指捏住红井下颌,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如果我告诉你,那是鸦神,你会怎么想?” 鸦神!? 红井丽眸圆睁,说那只乌鸦是鸦神,这怎么可能! 惊怔半晌说不出话来,红井挣了挣:“你放开我!” “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何这么恨我!还是你们鬼族在白龙手上吃过亏?真难为了你处心积虑的布置设计这么多,为了让我死,你现在完全可以杀了我!” 她对他恨意入骨,怒目而视,而陌凋零轻轻笑开。 恨你么白龙?钳制着红井的手,加重了力度,他的阴笑悉数跌落进了她的眼底。 当时你给我一个笑容,让我心跳了一辈子。 当时赤息大陆没有物质世界,蓝色莲花尚未有出世,西海不过是灵力汇聚而成的一个四维空间,当时他也不是什么鬼族之王,那个时代没有鬼族和妖族的划分。 妖鬼横行,弱肉强食,毫无章法。 当时他被近百名妖物围攻,身受重伤,勉强逃到西海,却被这里的灵气冲散了强提在心脉间的灵力,失去意识而昏迷,浑身的重创令他奄奄一息。 半生半死之间,他听到谁轻叹的声音,谁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他发着高烧,辨不清人,却清楚地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拂过他的伤口,拂在他额头上。 他被救了。 他记得那时她的气息,她喜欢的白色衣裙,她说话的样子总是冷冷冰冰,可是她却尽心地照顾他,医治他的伤。 他记得那时,他问及她姓名时,她淡淡的一个笑容。 当时你给我一个笑容,让我心跳了一辈子。 却因为这个再也得不到的笑容,将我推到万劫不复。 她成了他得不到的那一抹白,从遇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想要得到她,即便仅是她的尸体,可真的得到她的尸体,为何又不想看到她了呢?宁愿将她远远的扔到分水岭山崖下。 白龙我恨你么?是的,我恨你。 自从很久之前,伤害你,看着你生不如死,欣赏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时你伤心的样子,这些,已经成为了我存在的理由,以及驱使我存在下去的唯一动力。 但你总能比任何人都残忍,就像现在,你为了相独夏又回来了,你站在从前那些人的身旁,却什么也不记得。 “白龙,你知不知道你中的蛊,相独夏也中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玩-味,他想下一秒她的表情定然是吃惊与难受,那样子会让他欣喜不已。 果然,她急的喊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引相独夏去宣夜冥天,就是为了扣住他,然后去花渡城杀你?” “你是个疯子。” 陌凋零狂笑:“我引相独夏去宣夜冥天,就是为了让他吃下绝情蛊。他有没有告诉你这蛊的名字?我给他吃了母蛊,然后在喂给你子蛊,只要他靠近你,他体内的蛊就会发作,摧心裂肺。” “你!” 笑声肆意,充斥在狭小的屋子里,仿佛会无限回响,他狰狞的笑声久久回荡在红井的耳膜。 —— 大家看懂这段了没?这是陌凋零和白龙那些纠结的二三事。 阿舞向妹子们讨几个留言,给我留言好不好~~爱你们!留言推荐~~~~(>_ 第二百四三话 赶往凤陵 身边的绛南珠却一动不动,睡得安稳。 “不!这些都不是真的!”红井手捂着耳朵,“你不要再笑了,不要再说了,这些都不是真的!” 一定是她做了噩梦了!不然的话,何以这么大的声音,绛南珠却连个动静也没有。红井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快点醒过来,这些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泛滥,不管她怎么去擦拭,总似擦不完一般。 他说只要相独夏靠近他,相独夏身体里的蛊就会发作,撕心裂肺。 可是相独夏一点也不曾对她提起过,还在她眼前装作一切如常。 反反复复回荡在红井耳边的不仅是陌凋零的笑声,还有那四个如同魔咒一般的字:摧心裂肺。 声声刺心。 “陌凋零为什么。”红井腕子扬起,追星傀儡线在夜色中划出骇人的声势朝向男人而去,“陌凋零,我杀了你!” “擅闯巫族结界,不怕有来无回么?”屋子里倏然响起另外一道女声,紧接着“噗噗”声响,摆放在桌子上的两支蜡烛重新点燃起来,房间顿时被照亮。 “太师傅?”绛南珠惊醒,直坐起身,怔怔地望着兀自燃起的蜡烛,半明半灭的幽幽黄光晃过她的眼瞳,她环顾四周,一片寂静依然,可是方才明明听到太师傅的声音啊? 红井呢?转眸往身边看去,却见红井满面的泪痕,躺在那里翻来覆去,两只手间或在空气中抓划几下,哭的伤心。 她被梦魇住了? 看了眼天色,夜色深浓,绛南珠赶紧过来,摇着红井的手臂就要喊醒她:“喂小龙女!你做噩梦了!快点醒醒。” 喊了几句见不管用,绛南珠无奈只好又将自己的血在红井额头上滴了一滴,念了段咒语。 红井“唰”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陌凋零……”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龙女,你做噩梦了?” 是梦么? 红井狠狠地闭眼又睁开,就见绛南珠正在身边,屋子里烛火摇曳,照出一室的明亮来。 窗外,天色深谙,黎明尚远。 红井揉了揉眼睛,稳定心神独自坐了良久,绛南珠也不去吵她,她也在琢磨着事情,绛南珠敢肯定,方才那声音定是太师傅的,太师傅远在凤陵却利用咒术过来这里,并且她清晰地听到太师傅说“擅闯”两个字,那刚才是有人进到诡玉绿洲来了? 居然破了这里的结界么? 绛南珠皱着眉,隐约觉得这件事与红井等人有关联。 “绛南珠,我问你。”沉默良久,红井忽然唤她,绛南珠一震,预感她的问话可能与她的噩梦有关。 “你说。”绛南珠轻轻回道。 “我中的蛊,是怎么回事。”红井说着目光逼视过来,此刻她的情绪已恢复平静,语气淡然仿佛问的不是她自己,却又坚决的不容分说。 “见了我太师傅,就没事了。”想到相独夏的嘱咐,绛南珠只好打起马虎眼。 “我如果靠近相独夏,他的心口会疼对不对。”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她用的句子里没有疑问,她冷静地望着绛南珠,目光中没有征询。 绛南珠心底一凉,红井她都知道了。 绛南珠点了点头:“你听我说,是相公子不让告诉你……” “这是,什么蛊。”尽管咬住了唇,还是抑不住眼泪在下落。 天光微亮,阳光熹微。 相独夏早早出去转了一圈,这地方与外界隔绝,因此商铺摊位开始营业的时间较晚,亦没有个酒家客店,他想买些吃食,转了这一大圈,竟然没找到一家营业的摊铺,他又担心回去晚了红井这边出什么意外,便只好空手归来。 一进院子,就看见沐暗尘在古井边打水,他看到相独夏进来,远远便冲他说道:“老鬼在后院厨房呢,他找到些米,正准备做早饭。” 相独夏无奈摊手:“还是你们聪明,我出去一圈,连个卖吃食的摊子都未找到。” “这种地方,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沐暗尘苦笑。 “我去叫醒红井,我们早点吃完东西,早早动身。” 沐暗尘颔首,拎着水桶就往后院走去,他心里一直再想相独夏和叶空凌都是妖,根本不饿,这里面也就苦了他一个,他可是有血有肉正宗的狼族,不吃饭会死的。 他还未走到厨房,就听得一声重重的门响!木制的房门被谁用力摔关上,沐暗尘停了步子,随后是男人仓促的脚步声。 绛南珠战战兢兢地探着脑袋往下看,只见平日里熟悉的城镇屋舍尽在脚下,都似蚂蚁般大小,街市蜿蜿蜒蜒的仿佛是极细流的小河。耳边呼呼疾过的风声令她紧张害怕,忍不住抱紧了前面女子的腰。 “你瞧你胆子那么小。”红井不屑地嗤笑起绛南珠来。 绛南珠不服:“我又从来不会飞,这么高的天空,不害怕才怪!” 红井拍了拍那头正在飞行着的妖兽硕大的头:“放心,邪止可是最厉害最了不起的年兽呢!” “这么飞过去,我们三天就可以到凤陵了?” 绛南珠勉强往前探了探身子,俯瞰一眼身下的景色,搞清楚此刻她们所在的位置,良久才回答红井:“我估计,用不了三天。” 昨晚,她将一切都对红井说了,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红井在听完一切后,十分的平静,她没有跑去临屋询问相独夏,也没有再哭闹,她只是安静地抱膝坐着,想了很久。 她过分冷静的表现,令绛南珠猜不透她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就那样子坐了几乎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临屋传来些许动静,她悄悄窝在门边听了许久,然后回头对她说:“绛南珠,你带我走好不好?去凤陵。” 那时刻,她目光里的坚定,让她没办法说一句“不能”。 ———— 第二百四四话 石壁咒印 她知道红井想要躲开相独夏,遂趁着相独夏清早出门,偷偷不辞而别。她已经告诉了红井破解绝情蛊,只破掉子蛊的话,母蛊亦会失去作用,红井下定决心要单独去凤陵。 她本来想准备些干粮就动身,红井跟着她走,熟悉路径,总比相独夏他们不认识路乱找要强,她们定然先到凤陵。 如果中间不停留的话,预计五天也能到了。 谁知红井却说,她等不了五天。 “可是我们怎么走也是同样的路程啊?” “我们飞过去。” 绛南珠怔在原地,只见红井凭空划了些莫名奇怪的符号,然后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一头巨大的妖兽出现在她们面前。 绛南珠想着,哀叹自己就这样被红井给带上了天。 依照邪止的速度飞到凤陵,压根用不了三天,只是绛南珠担心沐暗尘他们三人,她故意在房间里留了线索,计算着时间,此刻她和红井偷跑的事情应该已被相独夏发现了。那他们能不能看到她留下的路线线索呢? 如果可以找到的话,他们倒也比她和红井慢不了几天。 绛南珠以为她跟红井御兽飞到凤陵,而相独夏等人按他的线索走近路,彼此相差不了多少时间,可是她哪里知道,真正按照她的线索走路过来的仅有沐暗尘和叶空凌两个人,相独夏同她们一样用飞的。 相独夏推门一见屋内空空如也,顿时便明白了,他担心红井,随即便御风而来。 远离了红井,绝情蛊不再发作,他如今三魂已得,灵力也恢复了五分之三,他可以随时感知到红井的动向,并且一路不眠不休。 这一路上红井也鲜少休息,若不是绛南珠喊了几次头晕实在不行了,红井绝不让邪止停下来。 绛南珠难受的捂着肚子,头也晕,眼也晕,她大口地呼吸了几口空气,才缓过气来:“小龙女,你这样连续两天脚不沾地面,我都快要死了,我告诉你,我死了你妄想进入凤陵……” 缓了口气,绛南珠又絮絮叨叨道:“我让太师傅把你轰出去,你信不信。” 红井白了她一眼:“哪有那样容易死啊?你会的咒术差不多我也会,你出事大不了我给你招魂。” “招什么魂啊!”绛南珠缓了半晌才直起腰来。 “快点走,这里距离凤陵还有多远?” 绛南珠哀嚎一声:“相公子只要远离你就不会有事,他死不了的,你着什么急!你的蛊虫再也不会发作了,我说我们再休息一小会行不行啊?” 红井刚要开口,邪止忽然插嘴道:“阿井,你不是晕高么?当初你收服我的时候,稍微高度的天空,你就晕的七荤八素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红井就上前戳了戳他的头:“什么七荤八素啊!这谁教你的词,是不是青空!” 邪止巨大的身子一抖,怎么连这个红井都知道? “你这年兽平时老实厚道的!就被那白毛死人给带坏了!”红井忿然。 绛南珠却从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一个重点:“小龙女,你,你晕高啊?” 红井挥手:“一点也不晕,咱们赶紧走。”她迈了两步,身形微晃,绛南珠在后面看的清晰,她已经很累了,而且在空中连续飞行那么久,她绛南珠一个正常人都受不了,若是红井还畏高的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支撑住的。 明显红井一直在透支自己的精神。 绛南珠走上前去扶了扶她,红井笑笑:“我没事。” “我们走,前面不远就是凤陵了,最多两个时辰的路程。” 红井点头:“绛南珠对不起,我……”想了想,话又说不下去。 绛南珠拍了拍她的背:“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是我太想念太师傅了,我赶着回凤陵去呢!” “谢谢。” 凤陵。 位于诡玉绿洲边缘的凤陵,如其名字,这里真的是一座陵寝。外观深灰色的尖塔,透露出威严与肃杀,平白中添加了一股压抑,红井仰头望着,石头堆砌出来的高大建筑,石壁墙上每隔半米便绘有一段诡异的图案,从远处看不清晰,但只见阳光打在石壁上,本应该是明媚柔和的光晕,却被石头冰成了阴冷。 连白天都是这样的感觉,这种专门就属于“陵墓”的死气沉沉与僵硬阴凉。 “这里怎么能住人。”红井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语失,“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介意。” 绛南珠倒也不以为意:“这是历代巫王的陵墓,我太师傅住在塔楼中,而在塔后面的落凤山,便是安葬历代巫王们的地方。” 红井微微颔首:“那我们过去。” 绛南珠扫了眼邪止:“你还是先把这位年兽兄弟收起来好些。” 红井一怔,这个倒是她忘记了,光顾着要见人家师傅了。 绛南珠冲她眨了眨眼:“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到了石壁跟前,这妖兽过不去罢了。”她说着努了努嘴示意。 石壁?对了,那上面刻绘了许多诡异奇怪的符号,远处看不清楚,起先红井以为是装饰,为了彰显凤陵的威严,故而并未注意,这会子一听绛南珠提醒,反倒来了兴趣,她几步走到跟前去,便想要看的仔细。 同时黑色光芒一闪,邪止自觉回了召唤卷轴。 这石壁上刻的是……红井怔愣,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摸,绛南珠见此,赶了几步过来。 “怎么小龙女,你认识这些咒印?” “听说过,从来没见过。”红井放眼上下扫过整面石壁,“如果没猜错,这个是天罡地煞结印阵,共有一百零八个咒印。” 绛南珠唬得大张嘴巴:“你可真厉害!” —— 先道歉!因为这两天太忙,所以更新出了点问题,请大家原谅我~~~~(>_ 第二百四五话 哭什么!我又没死 绛南珠唬得大张嘴巴:“你可真厉害!” 满满一整面石壁上,每隔半米,便刻有一个咒印,混杂着七星与五星的圆轮,又参杂五种元素的符号,有些红井认得,也知道其作用,但有些红井亦从未见过,甚至不知道那些咒印的用处。 整整一百零八个。 三十六个天罡印,七十二个地煞印。 出现在这里的咒印,更加肯定了之前红井的想法,巫族的那所谓的巫术,其实是咒术,这同她们西昆仑的术法几乎相同,互相共通。尽管巫族人类不具有灵力,但是对付妖鬼异族,他们的这些咒术可比南疆祭司的水火幻术要厉害很多。 红井想了片刻,接上绛南珠的话说道:“咒,是一切术法的基本,简单说,就是拘束。” “咒都是复杂的法术,你看这些印,我赞同你的说法,咒就是拘束,但是是很复杂的拘束,若想拘住一个灵体,必须要封住其内在的元素流动,所以很复杂。”绛南珠随即把话补上。 “不,你错了,任何东西都可以为‘咒’,比如最简单的咒,就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对啊,曾经有一个非常伟大的阴阳师说过(注)。比如,名字将你拘束成‘绛南珠’这个人,就是最厉害最基本的‘咒’,如果这个拘束消失了……” “我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红井摊手。 “……”绛南珠一脸黑线,那不是等于没说。 “悟去你。”红井狡黠地笑笑,迈步就要往里面走去。 塔门进来便是长长的一道回廊,两边狭小,笔直-幽-深,看上去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回廊两边的墙壁上也有类似石壁上的咒印,繁复刻绘其上。 绛南珠赶到红井前面去:“你这样子乱闯,惊动我太师傅的话,定然把你赶出去。” “我求医心切嘛。”红井倏然静了静,原地站住不动了。 绛南珠奇怪,走到她身边摇了下她肩膀:“你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四周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红井怔怔回话,她边说边四处环顾,绛南珠也随着她左右顾盼,猛然在回廊将尽的空旷空间中见到那抹蓝色身影。 他正倚靠在墙壁上,双臂环胸,眯眸一派安闲的样子。 相独夏?绛南珠登时傻了眼,他怎么进来的?先别管他是怎么到的比她们还快的,凤陵外塔楼石壁上刻满了咒印,平时除却巫族的人,能靠近这里的只可能是普通的没有灵力的人类。 比如红井,她虽厉害,但是没有灵力,那些复杂的咒印便对她不起作用,可换成是邪止那样的妖兽,就不可能靠的近了。 相独夏也同邪止一样是个妖啊?他身上有很重的妖气,此刻绛南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一切匪夷,但这个男人又确确实实地站在她们面前。 “小瞳!”突然见到相独夏,红井开心的不行,一时忘了所有忌讳,冲着他就跑了过去。 相独夏目光温柔如水,并未有责备她的突然离开,他侧过身来,张开手臂迎着急奔上来的红井,但就在两人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红井想起什么,倏然停下步子。 越靠近,心越疼。 红井记起陌凋零的话。 她脚步迟疑,不禁退了两步,再也不敢往前去。 相独夏皱眉,从她的反应来看,绝情蛊的事情她定是知道了? 红井摇了摇头,又退了几步。 “阿井。”相独夏唤着她的名字,走上前来。 “不,别过来!”才分开三天,可她对他已是想念成灾,所以才有了方才的情不自禁,但是她已经不能在任由心意去接近他,靠近一分一寸都不可以! 她退出几步远,可始终无法将目光也从他身上移开。 “红井。”相独夏终不耐,大步上前来一把将她拽住,红井挣脱着,却被男人死死地按住,按进怀中。 “你放开我,你的蛊……”话说不下去。 “没事死不了。”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让她再无法脱逃,“我还能抱着你,死不了。” 母虫感觉到了自己孩子的接近,苏醒过来,它想着自己的孩子,依从自己的意志开始攻击宿主的心脏,似乎这样下去,只要宿主死了,它就能冲出阻碍,见到那虫宝宝一般。 剧烈的疼痛蔓延在心尖,又一点点的游移到四肢骨髓。 相独夏却依旧面无表情,若不是心中清楚,陌凋零在梦魇中告诉了她,红井甚至错觉绝情蛊的真实。 可是一切都是真实的。 “小瞳。”红井哑了声音,只觉得眼睛里酸涩难受,她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只好隐忍着。只是他的疼,她多想能替他分担一些。现实如此残酷,偏偏服食下子蛊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他。 “下次别这样不辞而别,万一半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他开始责备起她来,“你那冲动的性子,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 红井只点了点头。 “别告诉我你在哭。”相独夏声音里透出不悦,“哭什么!我又没死。” “你死了,相夫人就改嫁。”红井哭了又笑笑,突然冒出这么句来,说完又觉得他肯定会骂自己,只好闭嘴装乖。 谁知他却半真半假地颔首,语气平淡:“改嫁了也好。” 红井双手推开他,一脚踢了过去:“你去死!”这倒霉妖(=。=不是人是妖,人-妖?),居然也不说挽留一下她,说几句好听的话! 绛南珠尴尬地杵在一旁,实在忍不住地咳了一声:“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去见人家太师傅了?”这两位完全拿她这大活人当空气怎么的?话说她长得就那么像电灯泡么! —— 注:那句话是安倍晴明在某一次说过的,但是阿舞重申立场:阴阳师是世界的,钓-鱼-岛-是中国的,小日本是xx的! 第二百四六话 太师傅出现了 红井后知后觉,竟才忆起回廊中还有个人呢,当下脸色潮红,推了推相独夏,不好意思起来。 绛南珠故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相公子,你是怎么进来的?凤陵外面的阵法咒印不可能对你不起作用?” 相独夏不以为意:“发现你们离开后,我御风过来,比你们先到,于是就先进来看看,希望不算是打扰家师。” 凭借绛南珠几句话就相信她,万一凤陵这里又是个陷阱怎么办?相独夏自然放心不下,因此他御风追来,早到了三个时辰,已经里里外外的把这里暗查了遍,在确认此处安全的情况下,感觉到红井人在附近,他才急忙赶到回廊这边来,又在这里待她。 绛南珠挑了挑秀气的眉毛,他还说什么“希望没打扰太师傅”,他是偷摸进来太师傅根本没发现?不然的话,就她太师傅那性格脾气,早就现身出现把他给办了。 可是,怎么做到的? 他明明有妖气,却能做到无声无息? 红井顿时反应过来:“不,要是他的话,外面的那些咒印确实没用。” 绛南珠听她这样说,急了:“那不可能!” “你忘了,凤陵外墙上的咒印,是拘束住灵体内的元素……” 红井话未说完,即被绛南珠打断:“那个我比你清楚,巫族的术法就是依靠‘咒’,拘束住灵体上的元素,任何事物都是由五种元素构成的,只要能控制住其中的一两种元素,便可以控制住这个灵体本身。” “没错。”红井赞同颔首,这个在西昆仑亦就是除灵师的术法中原理相通,封印住一种或几种元素从而控制住整体,假使你捉水妖,只要利用结印封住它身上水元素的灵动,那么它的行动必然会受你牵制。 当时在中国,红井遇上妖怪青葙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结印封阻青葙身体上的元素,这才导致其祭出琥珀之瞳,汲取琥珀之瞳内部的风元素灵力对抗红井。 却阴差阳错,唤醒了封在其中的相独夏的风魂。 绛南珠指了指相独夏:“那你还说?” “如果我说,他根本不受任何元素影响呢?”红井撇了撇嘴,“至少在赤息大陆上,五元素风土木火水,任何一种都不可能控制的住咱们的妖王殿下。” 红井说着转眸看向相独夏:“我说的没错,妖王殿下?” 相独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去回话,他看向红井的目光里柔和充满了宠溺。 又忘了,赤息大陆原本是意识界,因为妖王离世留下的五魂,才衍生出五种元素,进而衍生出了物质界。五元素是因他而生的,自然也可以被他幻化,单凭外墙上那些抑制元素的咒印,怎么可能拘的住他? “这……”绛南珠张了张嘴巴,良久说不出话。 红井却拽了拽相独夏的衣袖,垫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些对陌凋零和鬼族的管用么?” “你见过陌凋零了?” 红井一惊,连忙摇头:“不,我没见过,就是问问而已。”红井垂了眸子,那天夜里,发生在梦境里面的事情,她没有同相独夏说。 绛南珠正待催促他们,猛然间眼前一阵阵光明,幽暗冗长的回廊上,自南边的尽头处开始,两边墙壁上的蜡烛台悉数突然燃起。每隔三米一支烛台,贯穿了整个回廊,整整百余支的蜡烛依次点亮,犹如漫天的繁星一颗一颗的坠临。 回廊瞬间灯火辉煌。 震人心魄的气势下,橙红色的火苗一闪一闪,晃上了每个人的脸颊。 绛南珠跺脚暗道不好:“太师傅发现了!” 随着她的话音,红井向回廊尽头看去,果然见一道淡绿色的人影正站在走廊正中,这回廊冗长,她距离她们尚远,红井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仅仅能从其装束上看出来是一名女子。 她穿着同绛南珠样式差不多的绿色襦裙,墨色的青丝长长披散下来,站在原地并未动静,似乎在静静地打量着她们,回廊上烛火已全明,映照着墙上的刻印更加诡异,不知为何,红井甚至有种错觉,这里的烛火不似寻常外面的明亮,反倒是一股暧昧的妖异。 就如同是,墓地的森冷感觉,尽管陵寝建在塔楼后面的落凤山上,而并不在这里。 “太师傅!”绛南珠握了握红井的手,率先跑上前去,“我可想死您了!” 那道绿色的人影子一动未动,回廊中极空灵的一段声音传来:“又偷跑出去疯了?” “哪有!”绛南珠抗议,说着亲昵地蹭到太师傅身旁。 红井局促地站在原地,绛南珠一个劲地招手又使眼色让她和相独夏过去,听刚才说话的声音,空灵冷漠,红井暗想这位太师傅许是个不容易接近的人。 一到面前看的清晰些,红井失声叫了出来:“你太师傅这么年轻漂亮?!” 她这一句话立刻引来众人侧目,红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连连致歉,却又忍不住地絮叨:“她说您是她的太师傅,我就以为……” 其实不止是她这样想,就连相独夏也以为这位太师傅是一名白须老者了,毕竟那绛南珠的师傅都已经作古了,她师傅的师傅还能年轻不成? 谁知这一见面,她不但一点不老,容颜清丽,并且还是个女子。 绛南珠就嘿嘿笑着,十分自豪地介绍起来:“我太师傅本来就不老,她就是当今的巫王顾流光。” “什么!你太师傅是巫王!”红井惊叫出声,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这一直以为绝无缘相见的巫族之王居然就是绛南珠时常挂在嘴边的太师傅? 恍然记起在镇子上,绛南珠的话: ——你看上去很有名嘛。 ——狐假虎威,我太师傅很有名罢了。 ———— 亲爱的们~~帮阿舞留言推荐呀~!爱你们! 第二百四七话 血曼殊 顾流光似早便知道她们的来意,绛南珠将如何认识红井,红井二人又是如何中的绝情蛊一事详细地同她说了一遍,顾流光听着,面无表情,也无甚惊异,仿佛她早也知道了。 “太师傅,你说话嘛。”绛南珠扯了扯顾流光的袖子,又指指红井道,“她是珠儿最好的朋友了!相公子虽然不是人族,但是用情专一,这一路上珠儿都看不下去了,太师傅你就帮帮他们。” 顾流光垂眸,似在思索着什么。 红井见此也上前一躬身道:“求巫王相助。” “不是我不帮你们,珠儿带你们过来,来的不错,绝情蛊只有巫族人能破解,要破此蛊必须要化去蛊虫,巫族人的血可以引蛊虫出心肺,沿着血管上行入脉,进而以针物挑出。”顾流光说着顿了顿,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回踱步。 字字入心,红井却听得心惊,这不就是说要救她和相独夏,需要以巫族人血为代价?那是需要多少鲜血?如果代价过高,也难怪人家不救,如果那蛊虫贪婪无厌,将其引出心肺所需的血液过多,不等于是变相害了别人的性命么? 红井不敢坚持,转眸看着相独夏,眸子里有无奈与不忍,她很想靠过去问一句“小瞳你疼不疼”?可是又觉得自己这句是废话,没有上前反倒是顾及地又躲了躲相独夏远一些。 “太师傅,用我的可以。”绛南珠倏地开口。 顾流光却摇头:“若单说是血,倒也罢了,只是还缺一样药引子。” “是什么药引子呢?”红井一听还有办法,瞬间来了精神,“我也略微懂些药理的,没准我知道。” “是一种香。”顾流光定定地看着红井,一字一顿道:“血曼殊。” 血曼殊?红井一怔,这是什么?怎么名字这样怪异呢? 顾流光却不再解释,反倒是转眸又看向绛南珠:“巫族只有一个怪人手底下有那东西。”言罢又叹了口气,“不是为师不帮他们,而是没有那香,再多的血液亦不能引出蛊虫。” 绛南珠听了不言语,默默地把头低下。 “既然千里迢迢的来了,就让你的朋友住下几日,休息了再走。”顾流光不想多说,兀自迈步离去。 见她离开,绛南珠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安慰了红井,暂且带他们到房间里安顿下来。 直到夜半时分,沐暗尘和叶空凌也赶到凤陵,因着墙外的咒印,他们进不来,最终只好传信给妖王,相独夏得知他们到了,带了红井出去,自然绛南珠也跟了出来。 夜风寒凉,月华中天。 五个人在凤陵后山的林子里碰了面,红井将顾流光的话原样重复一遍,下了决心去找那什么血曼殊。 不料绛南珠却连连摆手:“要是旁的东西也就罢了,血曼殊……”她欲言又止,红井实在看不下去,平生最讨厌这种婆妈的人了,红井急得跺脚:“到底是怎么个东西,你倒是说啊!” 她还倒不信,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若她想要,却得不到的! 绛南珠点了点头:“你先别急,若是咱们大家一起过去的话,未必拿不到这东西。” 西沙漠除却诡玉绿洲之外,还有一块绿洲名为青芒。说是绿洲,其实那地方与人们认知里的幽冥荒土差不多,那里并没有巫族居住,但也不是荒芜一人。 青芒绿洲是巫族专门流放罪大恶极的凶徒的地方,也有些犯了大恶的逃亡者流窜到那里去。那地方知道的人无不谈其色变,只说那里毫无规则与章法,弱肉强食,充斥着暴力与血腥,再加上人族的寿命本也短暂,身体条件又有限,因此流放到那去的巫师,一般过不了十几年,就会死。 这就使的青芒绿洲几近死地,且有去无回。 就是这样一个人人谈起色变的地方,偏有一个人喜欢待在那里。 而那人即是顾流光口中的“怪人”,制香师云浅。她擅长调制香料与熏香,传闻中她调制出的香,燃起后能迷人心窍,亦能夺人性命。要破解绝情蛊所需要的那种名为“血曼殊”的香,即是她调制出的催魂香中的一种。 绛南珠咬唇:“其实那种香我从来没见过,而关于这个云浅,也只是在小时候听我师傅提过一次。” 红井颔首,难怪顾流光是那种态度了,要破解这蛊虫,无论如何都要到那青芒绿洲走上一遭。 “我去。”红井不加思索。 相独夏拦了她:“你和绛南珠就等在这里,我明早回来。”不过是一个怪人和一群怪人,这点事还轮得到她出手么? 相独夏说着又问绛南珠道:“青芒绿洲的大概位置你告诉我,从这里往哪个方向走?” 绛南珠摇头:“没有我,你们谁也进不去,沙漠中的结界只有巫族的血才能解除,青芒绿洲上亦是结界遍布。” “巫族的结界困不住我,我没有实体。”相独夏波澜不惊地开口。 说起来,千年前白龙死的时候,他就死了,他根本没有身体,现在这身子不过是依靠强大的灵力凝聚而成的,他能凝集亦就能散出,归根结底,站在这里的相独夏不过是水风木三个魂而已。 绛南珠诧异地看着相独夏,久久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他没有实体? 红井随即干笑:“他说的没错,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毁我们的世界观。”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能和相独夏沾上关系的事情,都会匪夷所思。 “但是小瞳,我也必须去。”红井想了想,“我觉得土魂可能就在那里,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肯定,但是我就是可以感觉的到,踏月的预言说,我是唯一能聚齐五魂的人,先别管土魂在哪里,我总觉得青芒绿洲我应该去试试。” 相独夏拧紧眉头,却见红井的目光正从沐暗尘脸上游移到叶空凌,随即淡淡地笑开。 第二百四八话 封印相独夏 相独夏拧紧眉头,却见红井的目光正从沐暗尘脸上游移到叶空凌,随即淡淡地笑开。 “阿井,那里太危险,这样,我先过去看看,等到找到了云浅,解了绝情蛊,我再带你过去找土魂好不好?” 红井一派失落的样子,低头想了很久,一脸纠结的样子,她手上似无意识地把玩起咒逐剑,正来回摸着剑柄上的黑曜石。 相独夏猛然反应过来,食指竖在唇边就要念咒语,红井却先他一步喊了声“小瞳”,就因为她这一声呼唤,他神色顿了顿,眼前寒冽的白光一闪,相独夏再要动作已经来不及,且红井望着他的目光,那双隐含着眷恋与不舍的眸子竟也令他迟疑了出手。 耳边剑鸣声持续不断,随着红井口中默念着咒语,相独夏的身体渐渐僵直,他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手平伸向前,想要触到红井的脸颊,可是已经触不到。 相独夏闭眸倒了下去,他的身上,胸口的位置插着咒逐神剑。 沐暗尘微隆起眉心,转头看到叶空凌一脸惊愕的表情,忍不住笑出来。身边倏地响起声尖叫,绛南珠手捂上嘴巴,眼睛久久落在相独夏身上:“红,红井,你把相公子怎么了?” 红井轻轻咳了一声:“没事,封印了,免得他跟着我们去。” 沐暗尘点了点头:“难为你再慢一步,就来不及了,妖王明显发现了你的意图已经要御使咒逐了。” 不过这招他可是第二次见到了,上一回封印的是他,白龙那一剑下去,他就睡了上千年啊!这回总算轮到相独夏一次了。沐暗尘冲着红井竖起大拇指来:“看来你全都想起来了。” “还差点,我只是想起来怎么用咒逐剑。”其实自从进入到白龙这个身体的时候,御剑的咒语她就全都记起来了。 红井说着小手一挥:“咱们赶紧走,咒逐本是相独夏的剑,并且他现在没有实体,要冲出封印很容易,我这样根本困不住他多少时间,趁着他尚未醒,我们到青芒绿洲去。” 绛南珠恍悟:“你担心相公子的蛊,你早就不准备让他跟着?” “托一个-变-态-男的福,我们两个不能接近了。”红井摊手,摆出一副“你不是已经知道么”的表情来。 “可是让相公子去不就好了?他是妖族的,总比你去要少些风险啊?” “不,如果我没猜错。”红井边说边看向叶空凌,“土魂就在西沙漠上,对不对?” 叶空凌挑着眉毛:“小姑娘,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直觉么?” “才不是直觉,开始我是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土魂就应该在西沙漠这边,就像当初觉得水魂在南疆一样。可是方才我和相独夏说起的时候,我特意注意观察了下你和沐暗尘的神情。” “当时,沐暗尘的神色再正常不过,可是师傅我却察觉到你的眼中闪过丝惊异与不可置信。” “我说我是唯一能聚齐五魂的人,你有什么可惊异的呢?这本来也是踏月预言说的不是么?”红井顿了顿,笑得狡猾,“除非是,我蒙对了!土魂就在西沙漠里,甚至就在青芒绿洲上,你和相独夏一定知道,所以我说出来了,你觉得预言准的惊人。” 叶空凌无奈苦笑:“小姑娘,你的观察力还真是好。” “好歹我叫你一声师傅,是不是应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不止土魂,火魂很可能也在这里。” “真的!”红井眸子一亮,“那不是很快我们就能大功告成了!”想象着相独夏五魂回归的日子愈见接近,红井兴奋地自顾自笑出声来。 叶空凌却摇头:“你先别高兴太早,火魂极有可能丢失了。” “为什么?”红井一抖,眼光狐疑地瞟向叶空凌,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沐暗尘,沐暗尘摇头,表示这件事情他全不知情。 “踏月说,当时她带走了妖王四魂,一路经历鬼族和陌凋零的追杀,及至人到西海的时候,体力与灵力皆所剩无几,那时候因为妖王离世,五种元素渐渐衍生,原本是四维意识界的西海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师傅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因为踏月最后才走到西海,所以在她耽搁的这段时间中,五种元素已经衍生,而赤息大陆地形也时刻变化,物质界慢慢堆积出现,因此落在这边的两魂丢失的可能性很大?”红井想了想,“可是这完全说不通啊!当时南疆也未必就有浮香池和花渡城,当时陆离阁也未必就存在了……” 红井觉得越分析越乱。 “陆离阁早便存在,早在没有物质大陆的时候,陌凋零后来将帮助龙族的叛乱的百名魔尸关在那里,又留下龙王的雕像和混沌魔琴,妖王离世后,踏月偷偷潜入陆离阁,就把木魂藏在了陌凋零眼皮子底下。” “至于浮香池,从前是没有,那里千年前荒芜混沌不明,浸在毫无生气的液体里,踏月将水魂放到那里,又是由于水魂的作用,原本黑浊不清的液体缓慢演变,终于形成了灵气聚集的水池。” 红井勉强点了点头:“这个我懂,意识界随心而想,心中想象构建出什么东西来,就可以存在出什么,好比你在脑子里想象一座山,就真的有座山存在那里,而物质界则相反,是因为构建出了什么世界,眼中看到后,才那脑子里形成那个轮廓与认知,从前我也听说过,人族以前也生活在意识大陆上,随着越来越依赖物质,人族的灵力退化,但终究还是有南疆祭司一族,可以运用水火幻术的人类存在。” —— 这章本来不想再重复啰嗦前面的情节,就是很多亲觉得设定上有不合逻辑的地方,阿舞解释下,设定没问题,就好比咱们中国说的修罗界或者地狱界,这个赤息也是这么个意思,妖王没死的时候,就相当现在咱们说的地狱界(比喻啊),是一个四维的空间,单纯的意识构成,妖王死后,才出现物质大陆,希望大家能明白。 不行亲们就这么想,你摸不到十八层地狱?因为是虚空的,但是它存在,就是这样。四维与三维。 第二百四九话 青芒绿洲 绛南珠在一旁终于听得忍不住插嘴:“你们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她很诧异原本是去找云浅讨要催魂香“血曼殊”,何以越说越乱,连赤息大陆形成的历史都给扯出来了。 “我们先走。”红井拍了拍绛南珠的手,“边走边说。” “从这里没有办法直接去青芒绿洲,我们必须先出诡玉绿洲,然后走沙漠,到了青芒绿洲后再破除结界进去。” “那事不宜迟。” 绛南珠又带着众人往前走了半个时辰的路,过了落凤山后,她催动起咒语来,很快诡玉绿洲的结界被打开,片刻间一行人便又重新站在了沙漠上。 红井召唤出邪止,绛南珠和她坐了上去,邪止按照绛南珠指示的方向迅速飞离,叶空凌御风随在旁边,而沐暗尘索性变化出本尊来,跟随着她们在沙漠上跑动。 绛南珠乍一见他的火狼本体,吓了一跳,只见面前的巨兽身形仿若邪止,个头高大,披身的火亮红毛在月色下妖异骇人,绛南珠久久地失神望着他,喃喃自语:“还真……是狼啊……” 红井知她心里所想,见她一脸怔愣的样子,禁不住笑出来:“他可不就是头狼。” 倏然记起之前的谈话,红井转眸看向叶空凌,继续之前的疑问:“为何说火魂可能丢失呢?” 叶空凌神色担忧:“其实不在乎地形的变化,亦或沧海桑田,只要是踏月放置的,总算有个方位可以去寻。” 红井闻言一惊,猛地反应过什么来:“师傅你是说,火魂不是踏月放置的?!” “踏月带着火魂和土魂赶到西海的时候,体力透支,再隐匿了土魂之后,又遇到一批鬼族攻击,她拼力一战却渐渐体力不支而倒下,故而火魂去向,就连踏月自己也不得知。” “这不可能!”才以为眼看就能令相独夏复活,却不曾想事情至此,叶空凌给了她这样一个回答,红井顿觉前功尽弃,思索片刻又问道,“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五魂不能凑集,相独夏会怎么样?” “实际上我也担心这点,毕竟西海又变化成了沙漠,踏月确定土魂在此处,而火魂本就不知去向,这下子更是难办。” 红井垂眸不语。 “五魂无法凑集,妖王就不能复活,只希望你真的能似预言里说的,可以感知五魂的所在,改变这一局面。” 连续飞行了一夜,绛南珠终于叫停,红井神思恍惚地听她在耳边说话,但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抬眸只见天幕上繁星依稀,月牙泛着白光,在最远最低的地平线上,隐约散着微红的光芒。 黎明已至,太阳即将升起。 沙漠上的风有些冷,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很冷,红井下意识地双臂环胸,拢了拢衣襟。 肩上忽然多出一抹大红色,布袍子尚还带着那人的体温,红井一怔,转头看去,沐暗尘正站在她身后,脱了外袍,将衣服搭在自己的身上。 红井想说不需要的,可是看到沐暗尘晶亮的眸子,却只说出了一句“谢谢”,她没注意到身旁的绛南珠正神色黯然地垂下头去。 叶空凌看了眼天色开口道:“绛姑娘,想必青芒绿洲就隐在附近了?” 绛南珠听人喊她,才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再等等,打开结界需要太阳的角度。” 尽管使用的是相同的方法打开结界,但当青芒绿洲缓慢浮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没来由的压抑感觉倏然侵袭上众人心,就连绛南珠亦屏住呼吸,半晌静立未动。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沼泽,昏昏惨惨,仿佛阳光永远照不到这片土地般,地上间或冒起大小的水泡,搅拌着泥浆,发出汩汩让人心慌的声响,然而这也是这里的唯一声音,除却水泡破裂又重新凝聚似永不停歇循环反复,这片大地上再没了任何响动,竟是死寂。 令人心悸的死寂。 绛南珠勉强说了句:“我们走。”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她从未来过青芒绿洲。 才一迈开腿,绛南珠便有些后悔,早知道不那么莽撞了,应该在过来之前好好的向太师傅打听一番的,总要搞清楚青芒绿洲的地形,做点准备才好啊! 绛南珠仰脸-欲-哭无泪。 而她身边的红井倒似打了鸡血般,脚步不停往前走着,绛南珠看不过,喊了她一声:“小龙女,你当心点,这里处处都是泥沼,万一陷下去可就死定了。” “我等不及今天必须见到云浅前辈。”红井头也不回。 “但是你看这里的环境。”绛南珠环顾四周,光线昏暗,危险遍布,脚下泥沼一个不小心踩中,可能就是一辈子都别想离开了。 说是青芒绿洲,可哪有个绿洲的样子,这里土地贫瘠,物质匮乏,甚至连阳光都没有,他们进来的时候,西沙漠明明是晨光熹微的清晨,可进入到这里,居然连丝阳光再见不到。 天空中层层密布着乌云,厚厚的云层从早到晚把太阳遮掩严实,终年不见天日,因为没有阳光没有雨露,青芒绿洲上植被荒芜,除却类似的昏惨荒凉的沼泽地,这里再无其他地形。 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泥沼之地。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待在这里。”绛南珠走着,不小心脚下一滑,她尖叫一声,脚下一轻,来不及做出反应,绛南珠但觉得双腿都使不上力气,仿佛有一双手在地底下死死地拽着她的脚,一点一点地就要把她拽到地下去。 “是泥沼!”红井惊呼,绛南珠踩到了沼泽。 追星傀儡线瞬间出手,铁线紧紧地缠住绛南珠的腰身:“快,我们拉你上来。” 绛南珠惊的后背冷汗直冒,混合着泥浆黏湿了衣袍,沐暗尘与叶空凌一起将她拉上来,尽管有惊无险,但她也瘫坐在原地缓了良久。 第二百五十话 青灯引魂(上) 衣服上皆是泥水,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这回子上来见了风,绛南珠只觉冷的透入到四肢百骸,被风干的泥浆干巴巴地乎在身上,更是难受。 红井将沐暗尘的外袍给她披上。 突乎其来的危险也将红井吓得不轻,那泥浆下沉的速度非常快,多亏自己反应不慢,否则的话绛南珠就没命了!因为她的蛊毒导致绛南珠有个三长两短的,红井想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索性,她安然无恙。 “我们原地先休息一会。”见两个女子脸色苍白,尤其是绛南珠吓得不轻,沐暗尘提议道。 红井颔首,又轻声地安慰起绛南珠。 叶空凌打量着四周,这片泥沼就似无尽头般的,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出去。 红井御使木元素拼凑做出块中空的木头容器来,又分别御使水与火,烧了杯热水,见绛南珠脸色缓过来点,便将这“杯”热水递上她手中。 绛南珠“扑哧”一笑:“亏你想的出来。” 红井却面色凝重:“这地方似乎有些什么,说不上来是灵力,也不似是结界,但我刚才御使元素的时候,术法施放的很困难,好像有股潜在的力量在抗衡着,我想我可能无法在这里大量御使元素。” 绛南珠秀眉微拧:“也许是巫族的结界?”她说着念起了咒语,却没想到咒术在这里压根不起作用! 绛南珠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 青芒绿洲这边居然禁止使用咒术,那巫族人到此岂不是同普通人类一样了? “恐怕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既然是流放罪人的地方,怕是此处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红井起身,同时将手伸向绛南珠,是要拉她起来,“我们还是赶紧走,早一点找到云浅前辈,早点离开这里。” 绛南珠点头,跟着起身。 “绛姑娘,这片沼泽还有多远才能走出去。”沐暗尘下意识地过来搀扶她。 绛南珠似乎很喜欢逗弄这位狼王,扬眉巧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根本不知道。” “说是流放罪人的地方,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一望无尽的泥沼与一望无尽的死寂,仿佛青芒绿洲上再没有了活物,红井正要接着往下说,猛地顿了顿,连脚步也停住了。 “小龙女你怎么了?”绛南珠四处张望,情不自禁地捂了捂身上披着的红色袍子。 “嘘,有动静。”沐暗尘挥手,亦警觉起来,他本是狼族,听觉很好。 众人止步,耳边是清晰地风声呼啸,本就没有阳光的阴昏天幕,此刻愈加惨切起来。 绛南珠倏然惊叫:“前面!” 红井循声望去,竟见前方一排枯瘦如柴的人形摇摇晃晃向他们走来,说是“人形”是因为那东西实在没个“人的样子”,而且说是“走”也有些牵强,因为实际上,他们更像是在“飘”。 面目狰狞,眼神空洞,却脚下轻飘飘的行动极快,转眼间就已距他们不远。红井粗略数了下,这些东西足足有十五六个那么多。 沼泽本来阴暗,此时更是鬼气森森。 “是驭尸术?”沐暗尘问了句。 红井摇头:“不对,他们好像真的就是……”想了片刻,“鬼”这个词依旧没有说出口。 “是死灵。”绛南珠将话补上,“死去巫师的灵体。” 红井颔首,没错,这些仅仅是灵体。 “他们看得见我们么?”沐暗尘又问了句,同时拨出腰间软剑,时刻准备出手。 “他们似乎去往一个固定的方向。”红井边说边御使火元素,就在自己与这些灵体之间偏近灵体的位置烧出一道火墙来,但由于不知为何的结界限制,这道火墙并未有烧的很高,仅仅只到人膝盖的位置。 红井暗自摇头,这里无法大量御使元素,如此下去恐怕不妙。 然后更加让人吃惊的是,这些灵体仿佛看不到火焰一般,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行,火舌烧在他们的腿脚上,他们脸上呈现出扭曲痛苦的神色,但却丝毫不退,身体从火焰上掠过,依旧前行。 甚至一声不发,除却火苗子燃烧发出的暴虐声响,四周死寂。 他们看也不看红井等人一眼,迈过火焰,继续前行。 “不管用?”沐暗尘诧异。 “不,灵体是可以感觉到疼痛的。”因为没有实体,灵体不会被火焰烧伤,但是被火灼烧的疼感却与普通人一样,一丝一毫也不会少,这从其面部痛苦的表情亦能看出来,只是明知疼痛却不顾一切,他们不躲开也不停下,就那样横冲直闯。 眼看着距离红井他们越来越近。 沐暗尘挥剑,做好迎击的准备,绛南珠却忽然喊了一声:“你们快看!” 绛南珠随即手往天空一指,红井抬头看过去,竟见一点忽明忽灭的青光,正在距离他们四人不到五六米的半空中悬着,有点像是萤火虫,只是那不是个活物,更不可能是萤火虫。 青芒闪烁,仿佛是一盏微小的灯,只是它的作用可不微小,红井注意到,那些灵体的行动正是受这点青光的指引,他们就是一刻不停地奔向它而去的! 如同受到蛊惑,生死不回头。 沐暗尘不敢错开目光,他始终持剑挡在红井和绛南珠的面前,以防突来不测。叶空凌御风到半空中想要将青光打落,他横架起混沌魔琴,指尖拨动第七弦,弦音夹带着凌厉的杀气横冲向那点青光,却如遭遇无物般直穿而过。 这怎可能! 难道众人眼见的青光不是确实存在的东西? 叶空凌又以魔琴试了一次,青光稳在半空中,琴弦杀气贯穿而过,就像那里原本没有东西一般,杀气再度打了个空。 “师傅,它在移动!” ———— 妹子们,阿舞爱你们~!求点点【推荐】给阿舞冲冲人气~! 第二百五一话 青灯引魂(下) “师傅,它在移动!” 叶空凌颔首,这点青光似乎是谁施放的幻术,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幻影。 “我们跟着它,跟上去看看谁在搞鬼。” 灵体毫无自主意识地随着青光机械往东而去,并没有攻击红井等人的意图,沐暗尘也只好收起剑,此刻他们别无所选,除了一同跟上去。 不管是谁在做着什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青芒绿洲这里终于有点“活人气息”了,他们进来这半天,一样活物都没看到,说是流放罪人之地,却未见一个巫师的身影。 这会子突然出现的青光,似正好为四人指引了路径。 不管前方是什么,至少这是为今唯一的线索。 青光或明或灭,一闪一闪地在半空中缓慢向东移动,召唤控制着那些灵体追随,红井紧紧跟着,绛南珠扶着她让她慢点,注意脚下的泥沼,而沐暗尘一直走在最后,警惕着周边的变化。 几个人走出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却依旧没有走出沼泽。 “难不成青芒绿洲真只是一小块沼泽地?”红井疑问。 绛南珠一脸懊悔神情:“早知道不冲动了,应该先问问太师傅。”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前方的灵体忽然停了步子,红井也随之停了停,半空的那点青光闪动几下,竟愈见微弱,红井屏息不语,然而三秒钟之后,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的灵体皆在眼前消失,同时且瞬间,就那样凭空不见,红井怔了怔,想起什么来赶紧抬头,却见那点青光光亮大盛,圆点的大小急速扩张。绛南珠惊叫一声,指着那点青光道:“小龙女你快看!它在吸收这些灵体!它把他们都吸收了!” 恐怖惊异的一幕就发生在咫尺眼前,转眼之间,青光吸收了灵体之后渐渐又黯淡下去,四周静寂无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红井简直要相信这里一切都不曾发生。 绛南珠几步就要跑上前去一探究竟,红井习惯性地回头去看沐暗尘,他走在众人最后,不知跟过来没有?除灵师的直觉告诉红井,这地方绝对没那么简单,她总觉得她们四个人在明面,而暗地一直有双眼睛将她们的一举一动盯的死死的。 好像步入了谁的陷阱那样。 只是就这一眼,红井惊的冷汗差点下来,慌忙喊住绛南珠:“别动!有阵法!” “什么啊?”绛南珠早也跨步走出几米远,即将走到青光的正下方了,猛听红井喊她,愣了半晌,及至再回头去看时,那点青光竟已消失。 耳边倏然传来轰鸣声,此时绛南珠本已距离红井三人有三四米远了,红井那句“别动”话音才落下,她身边方圆两米的土地竟颠动摇晃起来。 除去绛南珠,叶空凌和沐暗尘均站在这片晃动的范围之内。 “阿井,怎么回事?”沐暗尘剑横身前,土地的晃动只在他们三人所在的这小范围中,绛南珠那边丝毫没有影响。 “这里有阵法,我们不知不觉触动了它。” 轰隆轰隆连续响了四声,就在红井三人周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猛然自地上冒出四面厚重的木墙,四个方向严丝合缝,方圆两米的空间,是要将他们困在这两米距离里。 沐暗尘猛然横剑,剑身支撑在东面与南面的两面木墙之间,硬是拼力挤出一个缝隙来。 “阿井快走!” “沐暗尘!”红井哪里肯走,“要走一起。” 眼看着横在两面木墙之前的剑身支撑不住,玄铁剑身微有弯曲,如果再不趁此机会离开,他们三人全都会被困在这木墙阵中。 “阿井快走!去找血曼殊!” 红井死命摇头:“我不能丢下……”手腕子上猛地传来拉拽力度,叶空凌深知不能再耽搁下去,困住沐暗尘一个,总比困住三个人强!至少出去后他和红井还能想办法救出沐暗尘。 叶空凌用力拽着红井,硬是从软剑支撑出的缝隙中,把她拉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绛南珠看傻了眼,这才想起跑上前来。 “沐暗尘!” 四面木墙紧闭合上,眼角余光中是缝隙合上的瞬间,沐暗尘竖起拇指冲着红井微笑。 红井挣脱着叶空凌的手,就要上前去:“鬼师傅你放开我!不能把他独自留下!” 叶空凌按住红井:“如果是阵,这东西我和野狼都不懂,只有你能破阵!小姑娘,你不听为师的话了么?” “可是鬼师傅!” “没什么可是。”叶空凌说着放开红井,也提高了嗓门,“你既叫我一声师傅,我就必须确保你的安全,我既然是妖族,你是妖王的人,我就必须护你周全。”言罢挤出抹笑容,“虽然相独夏那家伙,完全没尽到妖王的责任。” 红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僵在原地。 她一直为了相独夏而努力,然后一直给沐暗尘带来各种的麻烦。 想着就难过起来,红井低垂下头。 另一旁沉默不语的还有绛南珠,她直着眼睛瞪着紧合上的四壁木墙,沐暗尘就被困在那块方圆仅有两米封闭空间里,她不敢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为恐自己再触动其他阵法机关,更是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叶空凌扫了眼四周环境,注意到之前那点青光已完全没了踪迹。 “小姑娘,这四周恐怕还有一个更大的阵法。” “小龙女,我们到底怎么办?”绛南珠也将话接上,又担忧地向沐暗尘那里望了一眼,“我们怎么救沐暗尘出来?” 红井抬起眸子,叶空凌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同时利用魔音传话给沐暗尘道:“野狼,你死了没?” 木墙中传来隐约的三下敲击的声音,沐暗尘示意自己无恙,他仅是被困住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红井跑过去敲击着木阵的外壁,“咚咚”的声音清晰,她接连喊了几声“沐暗尘”,很快又安静下来。 第二百五二话 滴水观音 红井握了握手,又仔细打量下周围才道:“显然我们现在掉入到一个大阵之内了,木阵只是其中一部分,都怪我只顾着追那些灵体一探究竟,却没有注意到这一路上的环境。那青光我们始终看到的都是幻影假象,我猜实际上青光的本体应该就是‘阵眼’。” “你是说,是有人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红井点了点头:“青芒绿洲上不能使用咒术,但是一定可以用阵,因为阵法不受任何结界限制。” 怪她疏忽了这点! 她忘了巫族同南疆祭司不一样,他们本来就没有灵力,全靠咒术拘束御使有形之物,善于使用咒术的种族-八-成也会布置阵法。在一个弱肉强食的极端生存环境下,任何正常人最先考虑到的除了生存下去,还有如何离开。 但是多少年来,被流放到青芒绿洲的巫师从未有人离开过,这说明什么? 答案很简单:他们没办法离开。 这种话说出来其实很好笑,人们会说“你这是废话”,所以红井就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没办法离开”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里四处遍布阵法,巫师们无法闯出,可是多少年来,难道一直没有一位具足天分的人能破阵么? 不可能。 所以便只能是第二种可能性:他们都死了,没有命逃跑出去。 想到这一层的时候,红井只觉后背刷上层冷汗来,在黏湿的沼泽空气中,更显阴冷。 “绛南珠,我问你,云浅前辈是自愿留在青芒绿洲的么?” 绛南珠想了想,点头道:“是的,我记得太师傅说过,云浅是巫族人,擅长制香,她不曾有过错,是自己愿意讨个清净,自己到青芒绿洲来的。” “讨清净?恐怕这里有她在,不会清净。” “小龙女你什么意思?” 红井摇头,不答反问:“那云浅到这边来有多久时间了?” 绛南珠却摊手:“不清楚,好像有很久了,而且关于云浅前辈的年纪,我猜想她应该有很大岁数了。” 红井暗自不语,绛南珠的话更是让她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青光是往东方向走的,如果我们一直处在一个大阵之中,就必须找到‘阵眼’,才能破阵,而只有破了这整个大阵,才能破掉困住沐暗尘的木阵。”红井边说边往东,“我们追过去。” 红井手指扣着木墙,敲击声传到沐暗尘耳中,红井轻轻地念了句:“野狼,我们很快就把你弄出去。”兀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了往前走,她再没了别的选择。 必须尽快找到云浅。 三个人离开,往东前行。 红井时刻注意着两边的景致变化,随着她们越往东走,沼泽中大大小小泥潭的数量越多,间或有大小不等的水泡自地面上冒出又破开,发出不停顿的汩汩声响。 如果她们身处于一个大阵内,那么往后面定然会遇到各种不可预计的小阵法。 而偏偏红井堪不透这一整个阵法布局,她也不知道后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三人走的小心翼翼,倏然绛南珠停了步子,红井直觉不妙,连忙问她道:“你怎么了?” 绛南珠左脚踩在泥沼地上,右脚就悬在半空中不敢落下,她回眸看向红井,片刻间脸色都变了:“我觉得我踩到什么了。” 红井脸色也变了,他们这三个人中,她自是懂些奇门遁法的,故而走路十分小心,而叶空凌本是妖,可以御风,尽量做到足不沾地,唯独绛南珠不知该注意些什么,是极有可能误触阵法的。 短短几秒钟,三个人所处的位置,方圆两米之内的沼泽地上突然不间断地冒出水泡来,水泡破开喷溅出大量泥浆,溅了红井三人满身,而后又形成新的水泡,像是烧着开水的汤锅,不断地滚沸。 叶空凌赶紧站到红井身旁,三人不敢冒然行动,恐怕陷入脚下的泥沼中。 眼见着水泡越来越多,破裂冒出的速度亦越来越快。 红井却在这时猛地推开身旁的绛南珠:“阵眼就在你脚下!” 绛南珠压根没反应过来,身体被红井这一推,脚步踉跄着往左边跌摔下去,她眼角余光中晃过一点青色,极其微弱一瞬而过。 是之前那点青光?这一回是幻相还是真实的? 绛南珠重重摔在泥沼地上,满心疑惑下她也来不及细想,只迅速以手撑地,站起身来,她身上还披着沐暗尘的外袍子,红袍上尽是泥水。 眼前却发生了惊异的一幕。 就在红井把她推开的瞬间,破开的水泡泥浆中猛地钻出大片的绿色植物来,高大笔直的茎子撑起片片荷叶般大小的如同圆盘的叶,随着枝茎伸长而渐渐遮天蔽日。 圆盘一般的叶子上,隐约闪着水光,这是青芒绿洲中没有阳光,否则的话,叶子上滚动的水珠子定会被太阳光镀上层层金黄。 红井大骇:“滴水观音!” 叶空凌已横架起混沌魔琴,手指抹挑于弦上,魔音在空气中回荡,夺人心魄。 红井顿觉眼前出现了千军万马,倏尔又似舞姬委婉轻唱,她知道是叶空凌的魔音作用,腾空向绛南珠那边看去,她已经捂住耳朵,近乎支持不住了。 绛南珠本没有灵力,在魔音面前,她的修为同普通人族无异。 她已经受不住叶空凌的魔音,更别提这些绿色的植物。 植物停止了生长,硕大的叶片随着琴音轻摇慢摆起来,似乎听得懂音乐,正随之舞蹈,受魔音的控制,它们亦停止了包围红井三人的意图,可是叶空凌稍微松懈一丝,这些可怖的植物便会“苏醒”过来,疯长着冲向他们围拢过来。 “师傅,这植物有毒!”追星傀儡线打在碧绿的叶片上,叶子上的水滴落在其尖端的铁锥上,竟如同凉水打入到热油中,嘶嘶地冒起白烟,铁锥登时一片通红。 第二百五三话 困阵 “滴水观音的叶片有毒,毒液挥发遇到温差又凝结成露,那露水有剧毒!” 叶空凌颔首:“如果沾到身上,一滴便足以致我们丧命。” 红井御使火元素想要将这些迅速猛长的滴水观音烧尽,无奈在青芒绿洲上无法大量御使元素,火势根本起不来,势头单薄,不但无法烧尽滴水观音,反倒“激怒”了这些植物似的,令它们长速更快。 红井不得不一边御火,一边同叶空凌后撤。 为今只有魔音可以暂时压制一下它们,滴水观音在琴音下摆动轻舞,攻势变弱。它们仿佛有思维,能自主控制自己的行动,但只要有思维便会败给叶空凌的魔音,还没有谁能不受他魔音的影响。 魔音波动,绛南珠又受不住,红井勉强压抑克制着魔音的干扰,元素用不上,就只能依靠原始的办法,用铁线物理攻击这些疯狂的植物。 最要命的是,这里不能使用咒术,等于是召唤术也被废了,红井想要召唤式神,却有心无力。 如此拖延下去,他们会死在这里。 单靠魔音,叶空凌早晚也会有体力灵力透支的时候,他们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被动下去。那滴水观音不断地从泥潭中钻出来,才刚灭去一小部分,很快就生长出更多的来。 “小姑娘,你和绛南珠快走!”叶空凌腾出一只手来推了下红井,“我来压制住它们!你快走!” “我不走!”红井拒绝干脆。 她已经丢下了沐暗尘,此刻绝不能在将叶空凌一个人留下。 “快走!找到破阵的方法,不然我们都得死!”叶空凌猛然大吼,在红井的记忆中,素来冷傲不近人情的白发鬼,从未似现在这般的情绪暴怒。 但她清楚,白发鬼说的对,她又何曾不知,照这样跟这些植物拖延下去,他们都会死。 “赶紧走!”叶空凌又挥了挥手,“你看绛南珠,根本经受不住魔音,你再和她拖在这里,她先会死在魔音上。”叶空凌了解红井的脾气,她做事冲动,一门心思,不管不顾,但是她有个弱点——于心不忍。 红井狠么?或许是的。她可以一剑杀掉纳兰辛,也可以在面对千百鬼军的时候狠下杀手,御使咒逐剑封印相独夏,更是一剑穿心毫不犹豫。尽管知道相独夏死不了,只是面对自己所爱之人,她的手连抖动一下都不曾。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同样对待自己的朋友。 她面对敌人时可以抛却自己的生死,却不能抛却同伴的,叶空凌正是看透她这性子,才故意把绛南珠搬了出来,为了绛南珠的安危,红井一定会离开。 迟疑间,叶空凌疾历琴弦,魔音攻势迅猛,硬是将急扑上来的滴水观音枝叶斩断,然而同时,绛南珠缩在一旁死命捂住耳朵,实在经受不住地尖叫起来! 红井心中大恸,可是能供她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 “师傅。” “我死不了,快走。”叶空凌挡在红井面前,横架起混沌魔琴,与那些植物对峙两边。 红井点了点头,迅速转身,上前拉起绛南珠,拽着她一直往东跌跌撞撞地跑去,她始终不敢回头看,害怕看到那些连想都不敢想的场面,耳边不住传来混沌魔琴的低沉音色,越来越激烈起来。 直到拉着绛南珠跑出去很远,琴声才渐渐减弱听不见。 直到再听不到琴音,红井才敢停下来,她放开绛南珠的手,身子一软,双膝半跪倒在泥沼地上。 红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声夹杂着抽-泣声在空旷的沼泽中清晰回荡。 绛南珠也不知怎么安慰,魔音对她也造成了不少伤害,良久她才勉强缓过来,环顾四周,无尽的泥浆,天色昏昏惨惨,混合着红井的哭声竟显凄厉。 她们四个人一起进入到青芒绿洲,而现在就只剩下了自己和红井两个人。 绛南珠不禁想,如果太师傅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她信誓旦旦地带着红井进来求医,本想能帮到她的相独夏,却没想到自己学艺不精,连续误触阵法,还害了……沐暗尘…… 越想心中越难过,绛南珠狠狠地抹了抹眼睛,强迫自己忍住眼泪。 手背上忽然一热,却见红井将手搭落在自己的手上,绛南珠正想要说什么,一抬头的时候居然再度看到那点青光,绛南珠骇然伸手指向半空“小龙女你快看,又是那个!” 她话音落下,却久久等不到红井的回话。 绛南珠诧异,连忙推了推紧挨在身旁的女子,红井始终低垂的头,长发散落下来遮挡了她的眉眼,她一动不动,却幽幽地开口道:“都是你害的。” “什么?”绛南珠腕子一颤,缓缓地自红井肩膀上滑落下来,“小龙女,我不是……” “不是你是谁!你什么都不懂还总是惹麻烦!”红井边说边转过身来,面对向绛南珠,扬手狠狠地推向她,“我杀了你!” “红井!”绛南珠大骇,赶紧偏身躲过,转眼之间,竟见红井手握匕首猛地向自己扑来。 她想干什么?杀了自己? 哪里还来得及绛南珠细想,她腕子一抬,手腕上的手环机关弹出一柄短剑,招架住红井刺下来的匕首。 …… 红井狠命地推着身旁的女子,这家伙不知中了什么邪,坐在泥地里一动不动,连她反复喊她好多句,她都不回话。她们进青芒绿洲很久了,偏偏这鬼地方没日没夜的,也分辨不清此刻什么时辰,但无论如何,红井知道她们不能再耽搁下去。 “绛南珠你说话啊!我们赶紧走!”从滴水观音那里逃出后,她们已经耗了很久,连红井自己都是哭着缓着,平复了很长时间情绪。 可刚才还神色正常的绛南珠,此时却不知怎么了,她脊背僵直地坐在原地,任凭红井如何喊如何推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二百五四话 云浅 红井意识到事态不妙,若是寻常,绛南珠绝不会如此。而她并不知道,在绛南珠的眼睛中,发生的又是另外的事态,绛南珠正在为了自保,同她拼力杀斗。 绛南珠被制造出来的幻境困住了。 红井渐渐也察觉出不对劲,又惊又急,一面注意着绛南珠,一面警惕四周动向。 天色昏暗,冷风在空旷的泥沼上呼呼而过,更加助长了这阴冷,红井起身,满目望去尽是无边无际的沼泽,而她正身处在这无边无尽的阵法当中。 而就在此刻,半明半灭的青光再度出现了,仿佛是凭空冒出在半空中的,那点青色辐散出幽幽的光,像是一只独眼正审视地看着红井。 这东西便是“阵眼”,红井清楚,它就像个机关按钮,每次出现就等于扣动了一个阵法的发动机钮。 事已至此,索性挑开。 红井扬声开口道:“云浅前辈,躲在暗处那么久了,不如出来相见。” 她的声音在空寂的泥沼上空回响,声声渐轻下去,却良久没有人回答。 四周安静得甚至落下一根细针都能听到。 “今日晚辈到此,一为拜会云浅前辈,二为求前辈赐香,多有打扰,但求前辈谅解!希望前辈不要为难晚辈的朋友。” 依旧是难熬的安静。 该说的客套话也说完了,红井只得暗自不动,她已经挑明自己的来意,她不是寻谁晦气来的,进入青芒绿洲只为了求香,全无敌意,如果这云浅为人善和,较好说话,估计此时也该出来相见了。 但如果她本不是善类,便更多说无益,估计自己就是磨破了嘴,结果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进入青芒绿洲前,红井便也打定主意,催魂香血曼殊能得到最好,但若云浅不舍,她就用抢的。要说进来前还有些犹豫的话,再亲眼见过青光吸收巫师死灵之后,红井彻底坚定了想法。 青灯引魂,她认得出这种邪术,却一直没有对叶空凌等人说起。 这里的云浅,绝非一个制香师这般简单。 红井暗自注意着身边的变化,保持冷静,她知道她始终不动,云浅早晚先沉不住气。 大约过去半柱香的时间,向东的位置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传出。 红井打起精神,暗中扣了追星傀儡线,抬眼看过去,眼前猛地一片雪白,红井着实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脚步后退。 电光火石之间,那团巨大的雪色已经到得她面前来,速度快得超乎她的想象。 红井这才看清楚,那东西通身雪白色短毛,个头比年兽邪止都还高猛,四只蹄子踏在泥浆上,印出如斗般大的印子,头似狮子,嘴巴扁圆,只是单两只眼睛就有铜铃大小,眼珠子碌碌地盯着红井,眼底冒出红色的光芒。 妖兽三苗! 青芒绿洲这种地方居然隐匿着这种妖兽,这地方绝对不简单! 红井深深吸了一口气,雪白的妖兽也喷了喷鼻息,它目中红光暴涨,死死地瞪着红井。 要说在平日,红井根本不在乎,可是青芒绿洲里用不上咒术,她想要御使妖兽必须利用术法同其订立契约,还记得在凄凉谷的时候收服邪止,首先需要得到妖兽身上的一样东西,以此施术才能算契约完成了一半。 而至于收服为式神,还必须契约兽自己同意了才行,当时红井也费了些力气才让邪止臣服。 但现在那一套压根用不上。 红井退了退。 虚无缥缈的笑声自远处传来,半空中青光闪烁,光芒盛了些。 “你来求香?”忽然传来道温和的话语,那声音很甜,听上去温婉亲近,令人莫名地想要再听她说下去。 红井知道,这人便是云浅了。 “求云浅前辈手中的催魂香‘血曼殊’救命。” “哦?”云浅反问,“凭什么?” “这世间做事情总要有理由。”红井边回话,边当心妖兽的攻击,“只是前辈在青芒绿洲上布置招魂迷阵此等邪术大阵,吸收被流放到此的巫师魂魄灵体,难道也对这些冤死之人解释过一句‘凭什么’?” 红井说着笑笑,随即是长久的沉默。 云浅没有再回话。 见她没了声音,红井赶紧将话补上:“青灯引魂,此为阵眼,我猜云浅前辈早就发现我们几个人进了青芒绿洲,但是你以为我们根本找不到你的所在,时间久了,没水没粮我们早晚知难而退,不走也得走。可是却万没想到,你的引魂灯,其镜像被我们无意撞见,而误打误撞,我们竟跟着镜像一点点接近你的位置。” “我想你开始预备要对付我们,是因为发现了除却绛南珠,我们三人都不是人族?”好不容易才让云浅现身,红井可不想放过这机会,被她离开。为今能拖一时算一时,她还未想到对付妖兽三苗的方法,一旦云浅离去,很可能这妖兽就会发起攻势了。 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挑明云浅在这做的事情并不光彩,且使用邪术,这是红井唯一能抓住的同她商谈的契机,也是她得到血曼殊,唯一可以利用上的云浅的软肋。 青光暗了暗,又在瞬间恢复明亮,除此之外,依旧没有云浅的声息。 红井抬眸看了眼那点青光,它便是引魂青灯的镜像了,也是一路上指引他们过来的那个幻影子。 “因为我师傅御风到半空,试出了青光为虚像,而你也同时发现了……” “不错。”云浅终于沉不住气,开口打断了红井的话,“他会御风,自然不是人族,我发现了。我就在那时对你们特殊留意,你们无法透过引魂灯看到我,我却可以通过它观察到你们。” “引魂灯,可以看得出每个灵魂的本来面目,不管身体幻化成什么。”云浅顿了顿,似幽叹了口气,“我惊异的发现,一个是月光草成妖,一个是狼,而你竟然是条龙。” 第二百五五话 妖兽三苗 月光草?红井心中一震,他们之中只有叶空凌是妖,看来这说的便是叶空凌的本体了。 她那鬼师傅居然也是草木成妖,怪不得长那么漂亮不男不女的,这点连她以前也不知道。 “所以,你用木阵困住我们,却没料到沐暗尘牺牲他自己,护着我们三人出来,你又启动阵法妄图以植物滴水观音毒死我们,可是还是让我得以逃脱,现在你一定利用幻觉也困住了绛南珠?” “是你命太大。” 红井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整个青芒绿洲上皆已被你布置了致人死命的阵法,那些流放到此的巫师莫不是被困死,就是被滴水观音毒死,或者因为……”红井边说边抬起手,指着面前的妖兽,“因为它,妖兽三苗!” 又是片刻的沉默,云浅柔媚的笑声传来:“我真是低估你了,你居然能认出这头妖兽。” 三苗,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脾性暴怒,嗜好杀人,方才一个照面,红井便将它认出来。这家伙同邪止都不是一个“等级”的,邪止是年兽,最多也就算个妖物,三苗却是四凶之一,灵性极强,杀气浓重。 而它之所以一直未动,红井猜测它一定在等云浅的号令。 但是如果有三苗这种凶兽俯首听从云浅差遣的话,那么红井也不再诧异云浅何以布置的出招魂迷阵此等恶阵了。 “我问过绛南珠,云浅前辈是从什么时候到青芒绿洲来的,她也答不上来,但是顾流光却说前辈是自愿到此的,一开始我以为青芒绿洲的富庶不次于诡玉绿洲,直到进来才发现,这里土地贫瘠,除了沼泽泥浆,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正常的日照月光都没有。” “其实怪我早该想到,一个用来流放罪人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怎可能让心高气傲的制香师云浅前辈自愿留驻?” 云浅冷笑一声,不答。 “罪人来此,早晚都是要死的,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这正好可以满足你的阴谋。”红井说着退了两步,她注意到三苗眼瞳中的红光狰狞闪烁,“你便杀了他们,用引魂青灯吸收他们的灵体,聚集极大的能量。” 人的灵魂说白了都是能量体,本身具备着强大的磁场,当失去了“身体”这个物质依托后,能量便会散出,若此人生前对某事或某个地方执着,他就会停留徘徊在此,干扰到那个地方原本的磁场,某些机缘巧合下,他生前的形容样貌也会显现出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见鬼。 实际上,鬼能有什么可怕呢?不过是一段能量而已。(阿舞插话:下次大家见到鬼,千万不要害怕哈~) 这一点身为除灵师的红井,是再清楚不过的,能量可以用咒拘束,这就是平日里的驱鬼除灵,但是青芒绿洲这里不能使用咒术,云浅以阵法杀人后,驱动青灯引魂,这些都说的过去,只是聚集到这些灵体,她以何约束住他们的? 红井心中放着这样一个疑问,如何都想不通。 她必须想办法套出她的话,假如不能,她也要尽量引云浅出声音,以尽快确定云浅的位置,红井清楚云浅是人族,她没有灵力,她同她对话良久,其人肯定亦就在不远处! 云浅又一次淡淡地笑了:“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吸收如此大量的灵体,聚集能量?” “不,晚辈只是求香来的。” “也罢,这里的一切都被你知道了,一般知道多的人,都会死的很早的。”云浅顿了顿,“既然你来求香,我就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活着见到我,我就答应给你血曼殊。” “在那之前,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可以。但是为了公平,我必须困住他们。” “就照你说的办。”这是唯一的机会,与其同云浅僵持在此,不如抓住机会搏一次试试,红井抿唇,她明白云浅的意思,所谓的“你能活着见到我”,指的是她要想见到云浅,势必先过妖兽三苗这一关。 红井话音落下后,云浅再也没有回答,四周再次陷入到一片死寂中,能听清晰的似乎只有风声。 红井暗想对策,她不能在此大量御使元素,也没办法驭兽,而若单靠硬拼,自己绝不会是三苗兽的对手。思索之间,猛地一阵疾历的笛声传来,笛声清澈高亢,眼前的妖兽三苗,登时浑身的白色短毛竖起,铜铃般巨大的眼睛死瞪向红井。 红井倏然反应过来,是魔音! 难怪这种地方,不能使用咒术但云浅依旧可以驱使三苗兽,她利用的正是魔音!叶空凌对付滴水观音正是利用魔音,红井抬手拍头,怪她自己没想到,青芒绿洲上魔音是完全不受限制的! 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何三苗兽一直与她对峙而不攻击,因为没有魔音,云浅也无法对它发号施令。 分秒间,笛声急促,三苗兽举起巨爪冲着红井拍来,红井刚在走神,云浅魔音催促的又急,仓皇之中红井只来得及躲开一击,她脚步还未站稳,三苗兽的爪子又一次拍过来。 红井来不及躲开,不觉失声尖叫,脑门上却不知为何传来一点灼痛感,一抹浅淡的红光自额头上一闪而出。 三苗兽攻击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爪子就抬在红井头顶上,悬浮着只差半寸落下。 红井惊出一声的冷汗,却也迅速反应,连忙闪远开,与三苗兽拉出几步的距离。 云浅也愣了,笛子声停顿,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额头上怎么沾到巫族的血?” 额头上的血? ———— 于是由于连续的下雪降温,可怜的阿舞终于冻病了,我又断更我错了,天冷大家也注意身体,不要学阿舞最后进医院,谢谢大家的留言,不一一回复了,头疼很,于是遁走。 求点推荐妹子们! 第二百五六话 龙族形态 云浅也愣了,笛子声停顿,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额头上怎么沾到巫族的血?” 额头上的血? 红井恍然,那是绛南珠的血,她几次昏睡,绛南珠都靠自己的血强行唤醒了她,虽然当时红井不以为意,也没往心上去,但绛南珠确实将血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是因为这个导致三苗兽无法伤她? 红井斜瞟着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雪白妖兽,如果它不伤害自己,那她也不想为难于它,毕竟这等的妖兽她可舍不得下手,这要是能御使变成自己的式神,简直是帅到家了啊! 红井将追星傀儡线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左手腕上,末端的铁锥在半空里打转旋转。 脑子中叶空凌的话反复重放:小姑娘,魔音同幻术差不多,都是利用你的精神力去凌驾别人的,声音只是施放的载体罢了。 她记起在花渡城中,白发鬼曾将她关在屋里,强迫她学习魔音,三天时间下来,对于魔音的施放技巧她掌握的七七八八,甚至还魇住了叶空凌,只是当时毕竟有混沌魔琴在身边,而此刻她一无所有。 紧接而来,笛声又起,三苗兽迟疑着,晃了晃硕大的兽头,笛声凄厉起来,音节也越来越快,三苗兽似乎在用自己的意识同云浅的魔音对抗,它好像不想伤害红井,是因为那滴巫师之血? 但是最终,随着笛声越催越急,三苗兽终于抵挡不住魔音,它的意识渐渐被魔音占据摧垮,三苗兽重重地喷了喷鼻息,巨眸闪出阴暗的红光,笛声拨了个高音,三苗兽瞬间跃起,直直地向红井扑去。 红井手中只有一根铁线。 但她并没有以傀儡线攻击三苗兽,她将铁线一段紧缠在自己左手腕子上,而另一头绕在右手中指,两手拉伸将铁线绷直,她右手食指勾在铁线上,急速一拨,铁线振动发出低沉的声响。 悠远似-吟-唱。 三苗兽怔在原地,此时云浅也意识到什么,更是加快了笛声催促,高亢的笛音一声接一声回荡在空气中,却渐渐被红井那铁线的-低-吟-声压过去。 红井以一根铁线代替琴弦施放魔音,与云浅的笛音对抗起来。 ——小姑娘,你要记住,声音只是施放魔音的载体,到你有一定造诣的时候,任何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可以作为魔音的载体。 ——比如水呢?鬼师傅。 ——只要有振动,就可以施放魔音。 红井闭上眼睛,专注所有的注意力同云浅力拼,三苗兽却早也承受不住她们两方的魔音,徘徊在进退两难间,倏地仰首发出震天的嘶吼声来。 三苗兽的吼叫声骇人震耳,巨大的嘶吼甚至覆盖上整个青芒绿洲,令人不得不错觉脚下的泥浆地似乎也晃动起来。然而在这声声怒吼中,依稀却仍能听到琴弦轻拨而出的悦耳绵长的音节。 笛子声早已轻不可闻。 云浅暗自吃惊,想不到面前这女子居然能将魔音施放到如此程度,她一向自认为在魔音方面鲜少遇到对手,可如今这场对抗,若是拖延下去,恐怕输的那个一定是自己。 并且要命的是,这女子施放魔音仅仅靠的一根铁线,单从这点,她就比自己强出很多倍。 耳边尽是如同浅-吟-低唱的“琴音”,云浅忽然就想起一个人来。不,要说是“人”,其实应该是“龙”,而眼前这女子其本体便是一条龙,且她能将魔音施放到如此程度,会不会就是? 云浅横笛在手,停止了吹奏,笛子声音一撤,原本对抗却也互相牵制的魔音顿时失去平衡。云浅不再施放魔音,但红井的魔音还在,本来两厢对抗,对于三苗兽的影响相互干扰,彼此也就作用抵消。 此刻仅剩下红井的魔音,三苗兽登时大受刺激,本能上再不想被谁控制御使,三苗兽大吼一声,冲着红井狠扑上去! 红井始料不及,万没想到自己的魔音竟激发出三苗兽强烈的反抗意志,这妖兽误以为红井想要控制它,不服认红井为主,出于此等心态,它反倒不管不顾地猛向红井袭击过来。 红井偏身躲过它一击,但三苗兽身法极快,转身一声暴吼,巨爪已到红井眼前。 危急时刻,白光冲天! 云浅远远看着,她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尖叫声! 白光是自红井身上发出来的,异亮耀目,整个青芒绿洲昏惨惨的天空甚至都被这道光芒炫亮,紧接着威严的龙吟声响彻天际,连绵回荡,再看那三苗兽原地动都不敢动,低眉顺耳地突然将身子俯趴下去。 白光中,龙的影子若隐若现。 云浅怔怔地自语道:“白龙。”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正版章节无错漏 红井眯眸打量着低头跟在自己身后的雪白妖兽,她故意走快步子,这家伙也加快了跟上,她刻意走慢了,这家伙也放缓步子,还一直拿眼睛偷瞄她,红井没好气地拿手狠戳那家伙的头:“别跟着姑娘!你不是老大不愿意跟我混么!” 三苗兽呜咽一声,好似小孩子般委屈撒娇。 “躲!”红井手推了推它的头,“你前主子忽然就撤了魔音,姑娘我不过晚了一步,你就上来张牙舞爪,差点没一爪子拍死我!我才不想要你呢,躲开!” 要说刚才实在太险了!云浅撤了笛音,她却没来得及收住铁线,结果她施放的魔音令三苗妖兽狂怒,这家伙以为红井想御使它,心有不服上来就攻击红井,要不是千钧一发时刻,逼出了红井的龙族形态,它那一巴掌下去,红井还不得变成肉饼。 红井因此讨厌死了三苗兽,虽没杀它,但也懒得看见它,可谁知自己的龙族模样倒让三苗兽镇服,这家伙是死心塌地要跟着她了。 ———— 妹子们看完点下【推荐】啊~~爱你们! 第二百五七话 凉香拘魂 不仅如此,更令人诧异的是,云浅竟然知道白龙,再看到白光中那条龙形之后,她不但主动现身出来,还答应了要给红井“血曼殊”,只不过要想拿到“血曼殊”,红井也必须答应她一个条件。 红井一心要得到血曼殊,因此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刀山火海她也会答应。 于是云浅邀请红井随她到自己落脚的竹屋,为了得到血曼殊,红井只好同意,而三苗兽似乎认定红井了,也跟在后面。 三苗兽躬着身子,硕大的脑袋又往红井腿上蹭了蹭,红井推开它,一脸嫌弃:“你前主子还在这呢!” 云浅闻言笑了笑:“三苗只不过是头凶兽,在龙王面前自当俯首。我只是区区一个人族,以前御使它,正如你说的,我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招魂迷阵,需要它的帮助罢了。” “需要它帮你杀人?”红井故意呛了云浅一句。 云浅并不生气,依旧温婉地笑着:“我不是龙王,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手段凶残些。” “你怎么知道白龙的?你应该从未见过她。”红井顿了顿,“不然你早就认得我了。” “这里以前是西海,便是龙王的领地,龙族的老家,我待在这里很久了,怎么会没听过龙王的事情?一开始在引魂青灯中方见你本体是龙,我确实吓了一跳,也对你特殊留意。” “所以你困住我所有的同伴,却唯独不困住我?” “在你使用魔音与我对抗时,我便想到了白龙,传言说,龙族女王白龙,善于使用魔音,处处传言都和你很像,只是听说她早就死了……”云浅说到这里,停了停话语。 红井颔首:“就是死了,我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又活回来了。” 云浅目光中倏地闪出光彩:“你真是白龙?” 红井诧异,正欲开口,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三苗兽猛地发出“呜呜”声,又拿头蹭了红井的手臂。 云浅愣了片刻,又自言自语道:“可不就是龙王,百兽臣服……”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红井跟着云浅来到她落脚的地方,泥沼地中远远便见一方用竹篱圈出的院子,规模不大,院中心是同样以竹子建造的小屋,整体上看去竟是阴森冰冷的感觉。 红井忍不住双手环胸在臂上搓了搓,这院子鬼气森森的,单是远处看着,心里作用下就觉得浑身似披了凉水般。 就在竹屋探出的房檐边,位于正中间的位置挂了一盏青灯,半死不活地辐散出幽幽微光,更让院子显得诡异恐怖。 青灯引魂。 红井知道那便是布置在整片青芒绿洲上,这招魂迷阵的“阵眼”,亦就是她们屡次所见到的青光的本体。 挂着这么个招魂聚灵的玩意,难怪这院子森冷阴寒,说句大白话:这地方不闹鬼都是奇迹啊! “你在这里究竟杀了多少人?”红井指着青灯,回眸询问云浅。 “记不清了。”云浅温和地笑了,“从这里变成沙漠开始,我发现青芒绿洲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地形条件,都非常适合我的计划,你看这片沼泽地,常年不见日光,简直就是为了我的阵法而存在的。” 如此狠毒的话,这样处心积虑有预谋的杀人害命,不知为何说在云浅口中,依然有说不尽的温雅。 说话间,红井已同云浅进了院子,方一凑近青灯,一股奇怪的异香突然窜进红井鼻尖,那味道相似于檀香,但却隐隐有股清凉,又似杜衡香,只要吸上一口就会令人欲罢不能,想要接着不停吸下去。 红井忽然想到一样东西,之前在西昆仑她只听说过,但从来也未见过,更别提闻到过——返魂香。 若真是返魂香,她便不能吸,那东西据说可以使死人灵魂重聚,但同样可以让活人丧失意志。红井连忙退开几步,远离青灯。 云浅看在眼里,明白了什么,她走近青灯,左手拇食两指间夹了段东西,云浅轻轻地将其丢入到青灯中,红井这才看清,她扔进去的东西刚好是小半截香,整体呈现紫红色,仅有小指甲那般大小。 紫红色的香段被投入灯火中,瞬间燃起,香气袅袅四散,红色的烟气缓缓飘飞,正是那种让人无法拒接的清凉杜衡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云浅望了红井一眼,“这东西不是返魂香。” 红井沉默不语,她的心思居然早被云浅洞穿。 “我需要搜集到一百万个死灵,才能发动招魂术,而现在死灵刚好还差四个,在那之前我是不会使用返魂香的。”云浅目光紧盯在红井脸颊上,“所以我们做笔交易,我给你血曼殊,而且保证你同伴的安全,不然的话,反正你们正好四个人,虽说龙王灵力强大,但是没有巫族人的血你也出不了青芒绿洲,早晚死在这里不是么?” 红井苦笑:“看来是这样。”说着又往青灯那瞟了眼,只见红色的烟气弥散。 “那是拘魂香。”云浅也看了眼弥漫升起的红色烟气。 “你就是靠这香!”红井猛地明白过来,“我懂了!”之前她曾奇怪,青芒绿洲这边不能使用咒术,云浅的引魂灯吸收了死灵之后,又是如何将其拘束留在青灯里的,原来不是用咒,而是用香!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制香技术。 “你煞费苦心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招谁的魂?” 云浅望着红井,良久都没有作答,红井注意到她脸色的转变,竟浮上了一层忧郁,她转身缓缓踱着步子,单薄的身影被昏惨的青光拉长,落寞又悲伤,红井简直要怀疑,这还是不是那个心狠手毒的女人。 云浅的手再度落到青灯上,从那点灯火边上拿下来一物,檀香的味道登时浓烈起来,红井不禁抬眸看过去。 —— 推荐收藏嗷嗷嗷!妹子们喜欢红井就支持下~!感激不尽。 第二百五八话 土魂! 云浅的手再度落到青灯上,从那点灯火边上拿下来一物,檀香的味道登时浓烈起来,红井不禁抬眸看过去。 她手中握着一段香,仅有七寸长短,却有食指那么粗,通体呈蓝色,除却檀香静谧清凉的味道外,似乎还夹杂了数十种植物的的香气,一时红井分辨不出,似有花香与草香,甚至还有些泥土的气息。 心头倏然有些莫名的感觉,尤其是这样的蓝色,这截香竟令红井觉得熟悉,直觉上她便认定这不是血曼殊。 果然听见云浅说道:“这就是返魂香,待到一百万个死灵集齐,我就可以点燃它,就能见到他了。” 红井一头雾水:“谁?”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想要招谁的魂么?费尽心思设计这样的大阵,自愿留在这种蛮荒之地……”云浅说着“呵呵”笑了起来,“还害了这么多巫师的命。” 她越说笑的越开心,昏惨的青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尽是可怖。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云浅倏然快步到红井面前,手抓着她的衣襟,“三苗兽给你,血曼殊也给你,我保证你同伴的安全,我送你出青芒绿洲,我只求,只求你帮我杀一个人!” 红井一怔,让她去杀人? “不,我从不乱杀无辜。”红井当下拒绝。 云浅杏眸斜瞟红井:“我现在就给你血曼殊!”虽说“现在给你”,但她的眼光中却充满了警告与威胁的意味,红井明白云浅的意思,若是她拒绝,估计今日无论如何也拿不到血曼殊了。 可是她不是杀手,她也不想随意杀人。 “云浅你该知道,现在三苗兽已经臣服于我,我就是杀了你也很容易,所以请不要逼我。”红井微叹,拿不到就抢,说着指了指房檐边上的青灯,“不然我现在就毁了你的‘阵眼’,你该知道下场。” “不!”云浅紧张地抬手护住引魂灯,目光中竟流连出哀求来。 云浅想了很久:“既然如此,我还是会把血曼殊给你。” 红井挑着眉毛,也不接话,只看她后面还有什么说辞。 云浅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如果有办法的话,也不需要杀那么多巫师了。我在这里很久时间了,也许有百年了,我一直都很想再见他一面。” 话音到此倏停,红井也不插嘴,静静地等待云浅说下去。 “可是他的灵魂被扣押在光明塔之中,我几次三番救不出他来。”云浅自嘲轻笑,“我只是个人类,怎么会胜得了塔中的守卫呢?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你一定觉得我狠毒?” “利用百万人的灵体,强制聚集出的巨大的能量,只要有这个能量。”云浅手拂在引魂青灯上,“再加上这香,我就可以冲破光明塔的封锁,将他的灵魂引出来。” “这巨大的怨灵能量足可以摧毁塔内所有的守卫!”云浅说得兴奋。 “为什么你手里的香可以返魂?”红井突然问道,那截蓝色的香,总让她有莫名的感觉。 “这不是普通的香。我屡次欲闯光明塔均失败而终,最后那次我受了很重的伤,本想就此一死,却不想就在残喘逃亡的路上,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吸引,那股灵力竟具备再生的能量,我循着找去,竟被我发现了。”云浅皱眉想了想,“它似乎是谁的魂,我把它收起来,突然就有了主意!” “后来我就到了青芒绿洲,这地方实在适合我的主意付之行动,我也把那东西混合在花草灰烬以及香料中,制成了返魂香。” 红井怔住,随着云浅的话音落下,情不自禁地低喃出声:“土魂……” 后面云浅又说了很多的话,但她却一句也未听进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思想是清晰的:土魂找到了! 一切都明显不过,红井简直敢确定,这所谓的返魂香,正是云浅利用香料又混合土魂制造而成的。除了血曼殊,她还必须得到这截蓝香! 红井几乎在瞬间答应下来:“我去光明塔!” 这下子换成云浅诧异了,红井的前后反应差距过大,她双眼死死盯着红井,不可置信道:“你说真的?” “但是我要血曼殊,我急需它救命。”红井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云浅必须先把血曼殊给她。 “如果你拿到香,一去不回该如何?” “不会。”除了血曼殊解去绝情蛊,她更想得到的是土魂,但她决不能表现出一点对返魂香的觊觎,否则的话恐怕得不到血曼殊,云浅还除了她。 云浅似乎有一个特想想见的人,为了那人早就不惜一切。 为了夺取云浅的信任,红井想不论光明塔是个什么地方,她都要去闯一闯。 “我心中也有个十分重要的人,我和他分别中了绝情蛊,我需要你的血曼殊解掉此蛊。”红井踱步到引魂青灯下面,云浅紧张地看着她,她却轻轻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就这么重要了啊。” 云浅垂眸不语。 对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就如此重要了。 彼此都沉默了良久,云浅转身进了竹屋。 昏惨的日光下,红井辨不出时辰,也不知此时天色,她想相独夏人还在诡玉绿洲凤陵那里,也不知道顾流光发现了没有。沐暗尘和叶空凌分别被困,而绛南珠也被困在了距此不远处。 但她却清楚,云浅很快就会自屋中出来了。 果然见她手中托着个红色锦盒,缓步走到红井身旁来。 —— 在这里求大家一件事,阿舞的朋友参加这次rn的小说大赛,请大家给投个票~点开阿舞的友情推荐《末日之独家前妻》,点开那个【赛】字,然后就能看到投票了! 请大家务必帮帮忙!!阿舞感激不尽,【投票不花钱不需要阅读币,就是大家登陆下就可以!谢谢大家!】——《末日之独家前妻》哦! 【然后,给御兽点个推荐!】 第二百五九话 达成协议 但她却清楚,云浅很快就会自屋中出来了。 果然见她手中托着个红色锦盒,缓步走到红井身旁来。 “绝情蛊虫非同小可,要破解它不但需要催魂香血曼殊,还需要三味毒草,断肠草,见血封喉以及滴水观音的根茎,除此之外还要巫族巫师的血,混合后用雨水送服。” 红井秀眉紧皱:“怎么这配方如此的毒?” 依照云浅所说,这三味草药莫不是天下奇毒,先别说血曼殊的药性,就单是这三种草,人服下了任何一种都会立时身亡! 这样子的解药喝完不毒死才怪! 孰料云浅却神情郑重地颔首:“正是以毒攻毒。” “我可以帮你破解绝情蛊,只是……”云浅说着顿了顿。 “只是什么?” 云浅扫了眼红井,倏然就笑了:“按说龙王答应的事情,我自当相信,可我毕竟一个人族,在龙王面前不值一提。” “就说你的条件。” “够痛快!”云浅看了眼天色,“我愿亲自同龙王走一趟去救人,但是你的那三个同伴必须留在我这里,困在招魂迷阵中。” 红井明白,云浅的意思是要留下叶空凌他们当做人质,而红井为了他们,必不会在云浅破解掉绝情蛊之后过河拆桥。 “我问你,绝情蛊是子母蛊,如果子蛊破了,母蛊也就无用了对不对?” “是可以。只是在母蛊不破解的情况下破除子蛊,定然会给子蛊的宿主带来极大的痛苦。子蛊只会发作一次,也就是说子蛊只会在发作的时候苏醒一次,此后一直作用的是母蛊,所以当用药物除掉子蛊的时候,等于再一次强制将其唤醒,子蛊二次苏醒,虽说便能被除,但其再度苏醒会带来很大的破坏力,摧坏宿主心肺,常人根本不能承受那种痛苦。” 红井陷入深思。 见红井不答话,云浅再度补了句:“所以我劝龙王,破解绝情蛊,最好还是从破除母蛊下手。” “不。”红井倏然抬眸,“就破子蛊!” 云浅幽幽地注视红井良久,心忖难道自己的话红井听不懂怎么地?她可已经将其中利害关系说的很清楚了,绝情蛊虫,破除的药方子皆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为何不从母虫下手呢? 何苦再一次唤醒子虫?莫不是中蛊之人同这红井有深仇大恨! 云浅试探地问:“不知子蛊何人所中?既然龙王坚持,我便随你走一趟。” 红井垂眸轻笑:“中蛊的人就在你眼前。” “你?!”云浅一震,她怎么也想不到闹来闹去,这龙王是来给自己求医的! “那你明知道!你为何还?”明知道痛苦难捱,居然还做此决定? “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你不需要困住我的朋友,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办到。” “只是没有雨水。”云浅迟疑着,青芒绿洲这里常年不见天日,亦常年不见降雨,“而且,我虽是巫族,但我的血……不能用。” 红井也没去想云浅话中的问题,何以她的血不能用。 红井的注意力只在这话的前半句“雨水”上:“其他的两味草药,断肠草和见血封喉你可有?” 云浅颔首。 “那不难办,剩下的我解决。” 滴水观音在此处垂手可得,有绛南珠在,血液自然也不是问题。 天色幽暗昏沉,引魂青灯挂在房檐下,被风吹得晃动,绛南珠怔愣地望着那东西,只觉得脊背没来由的发冷。 沐暗尘抱着剑站在院子外,对于云浅他始终心怀芥蒂,虽已听红井说她们两人间达成了协议,但依旧信不过这妖女。叶空凌兀自调着琴弦,一个人占据了院子东面角落,却也是一言不发。 此刻因为红井同意了云浅的条件,云浅也撤了招魂迷阵内分别困住叶空凌等三人的阵法,红井分别找回三人与竹屋处汇合,而云浅依照约定,正在屋子里调配着破解绝情蛊的解药。 看到三名伙伴平安无事,红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红井才给绛南珠解释完她之前所见,自己下手攻击她的那些皆是招魂迷阵中的幻象,绛南珠对着引魂灯看了一会,轻轻走到红井身旁去,附在她耳边道:“制香师云浅可真够毒的。” “可不是。”红井颔首,又同绛南珠和叶空凌说了自己目前所知的情况,“却不知她处心积虑是为了招谁的魂,我问过多次,她也不曾说,为今只有我去一趟光明塔,一探究竟。” 叶空凌率先反对:“你不可乱来。” 绛南珠也跟着附和:“我同意,光明塔那地方我连听都未听说过,谁知道有什么等在那里!况且万一又和这里一样无法使用咒术怎么办?你去了,只会凶多吉少。” “但我已经答应了。”红井又瞟了眼引魂青灯,“再说还差四个人,云浅的招魂迷阵就成了,我们刚好就是那四个。” 如果她不去,云浅定会想尽方法暗害他们四人,他们同样也别想能顺利出青芒绿洲。 绛南珠急得直跺脚:“早知道先问问太师傅了!” 叶空凌却陷入深思:“如此恐怕也不会许咱们跟着你去了。” 他们三人刚好是红井的软肋,云浅势必捏在手里,否则四个人一同离开一去不回,云浅替红井解蛊,这笔买卖可就赔大了。 “别人不怕,关键是绛姑娘。”沐暗尘倏然插嘴,红井也点了点头,任何人都困不住火狼王和她师傅白发鬼,关键在于,在青芒绿洲上无法使用咒术的绛南珠无异于普通人,她甚至没有自保的能力,云浅一旦拿她做威胁,众人唯有乖乖就范。 “所以师傅和沐暗尘留在这照应绛南珠,我倒是更放心些。” “小龙女……” “云浅也许会同意让师傅或沐暗尘陪我去光明塔,但稳妥起见她必然扣下你。”红井望着绛南珠,“相比之下,你比我更需要师傅和沐暗尘。” 第二百六十话 破子蛊 “云浅也许会同意让师傅或沐暗尘陪我去光明塔,但稳妥起见她必然扣下你。”红井望着绛南珠,“相比之下,你比我更需要师傅和沐暗尘。” 良久的沉默,彼此无计,沐暗尘狠狠地一拳砸在竹篱笆围墙上。 “不如待她给你解了蛊,我就一剑杀了她!” “不可!” “但是红井,你去我不放心!”沐暗尘暗中已握紧了拳。 “自然不能让小姑娘一个人去,火狼王你先别冲动。”叶空凌拦了拦沐暗尘,“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就是的!还是我师傅厉害!沐暗尘你就知道冲冲冲。”红井忙拍手笑起来,“没点长进。” 她这样一闹腾,倒让沐暗尘不好意思,也没法再说下去。 唯独绛南珠明白,红井不过是在强笑而已,她总是宁愿自己陷入危难,也不想让身边人落进危险。 绛南珠想了想,又把红井拉到一旁去:“你真的准备破解子蛊?” 红井翻了她一眼:“现在就我在这,当然解子蛊。不然还要跑回凤陵找相独夏啊?” “但是破解子蛊,你要承受很大的痛苦!” “总比回去挨相独夏骂强,并且你以为相独夏见到云浅,会放我去光明塔么?”红井耸肩,“到时候他非一剑杀了云浅不可。” 绛南珠张了张嘴,良久才挤出句话:“相公子不是这么残暴的人……”他对红井那么好,悉心照料,温和相护,怎么看都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啊! 不那么残暴?红井白了绛南珠眼,心想他还能更残暴呢! “就是你为什么执意去光明塔呢?” “你以为我爱惹麻烦啊?”红井说着拉绛南珠走远一些,“云浅手中的返魂香,我想得到,就在引魂青灯旁边放置着,看到没?” 绛南珠小心翼翼地循着红井的话看过去。 “那小半截蓝色的香。”红井接着道,“目前引魂青灯中点燃着的是拘魂香,云浅利用其强制拘束住上百万巫师的灵魂,如今只差四个,招魂迷阵就算完成,到时候她就会燃烧返魂香,强行招一个人的灵魂。” “既然是灵魂,我猜测云浅口中那人,必然也是个人族。” 绛南珠跟着颔首:“妖族和鬼族可以依靠自身灵力重新为自己聚魂,凝造出身体,而魔尸族没有灵体,北面的狼族又距离此处甚远,完全不搭界。”绛南珠说着看了眼沐暗尘,“若不是有幸认识沐……沐公子,我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狼族。” 言罢转向红井:“至于小龙女你,龙族早就不在了。” “我的出现确实违背规律。”红井故意开玩笑自嘲。 “说你胖你还喘了。”绛南珠随即嬉笑,但很快神情便严肃下来,接着自己的话,亦是赞同红井的观点,“我也认为不管招魂迷阵是为了谁,但那人定是人族。” “所以我必须走一趟光明塔,这里面的事情总要弄明白,否则就算我硬抢返魂香,怕事情会演变得更糟。” 绛南珠想了想,似乎红井说的有些道理:“只是你为什么非要返魂香啊?” 绛南珠见红井眸子微暗,正要再问下去,却听到云浅徐徐而来的脚步声,她边走过来边开口:“解药我调配好了。”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红井,白皙的指间夹着一枚小巧瓷瓶,冲着红井晃了晃:“雨水你怎么解决?” 红井伸手接过瓷瓶,又从自己怀中摸出另外一个小瓶子来,绛南珠一眼便认出,不禁脱口道:“这不是那天魔斗大会上,你破我咒术用的那奇怪的水么?” 红井挑眉:“这叫半天河,其实就是雨水。”这小瓶半天河,还是她在凄凉谷的时候,从叶空凌那顺手得来的。 云浅目光一沉,不得不对红井刮目相看,但正因此,她更需要留住红井,既迫切地需要她帮助自己,而又要时刻对她提防。 “龙王今日暂且在此休息,晚饭就同我随意用些。”见红井-欲-要拒绝,云浅又把话补上,“只怕龙王服下解药,将会承受近三个时辰的痛苦折磨,想走也走不了,龙王三思。” 分明是温和的语气,却有不可忽视的威胁。 三个时辰! 绛南珠猛伸手阻止红井:“阿井我们回凤陵去。” 红井笑笑,又看了眼手中的药:“你不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何必要唤醒子虫!” “因为在我心里,有一个人始终都很重要啊。” 尽管青芒绿洲上,终年天色昏暗,无日无夜,分辨不出白夜时辰,但红井依旧能感觉出此刻已入夜,风吹起阵阵寒凉,云浅说到了夜半,这里的气温骤降,会比白天寒冷许多。 多少年来,云浅就是靠这样区别白天黑夜的。 红井独自倚靠在院子角落中,目光机械地盯着昏惨惨的天空,月升日落在这里比海市蜃楼还难得一见的,不知为何她开始同情云浅,是要有多么强烈的执念,才足以支撑她孤单在此,年复一年。 三苗兽始终伏卧在红井身边,紧凑着她,它身上很暖和,直令红井忍不住靠近,而红井也没过多的力气支撑身体,若不是紧靠着它,恐怕自己早便软倒在地。 三苗兽贴着红井,长长的舌头伸出来,轻舔着红井的手掌。 不禁想起妖兽糯米,想起从前在西昆仑,每当自己闯了祸不敢回去,就同糯米相伴相依宿在山里,心里这么想,鼻子一酸,红井又往三苗兽身体上靠了靠。 最后,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喝了解药,症状如同云浅说的,子虫苏醒,摧心裂肺的折磨生生要了她半条命。 红井强忍着,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很想安静下,便躲到院子里。云浅去准备吃食,绛南珠一方面担心红井,却更怕云浅在饭菜上动手脚,几经抉择后只得假意说要帮忙云浅,离开红井,到后院的小屋中去了。 第二百六一话 三端天涯 这样倒好,红井想,至少子蛊发作这段时间,她的狼狈相不至被外人看见。 红井咬牙忍痛,只觉得心脏时刻都会破裂开,苏醒后的子虫在同药物做着对抗,一面四处游走妄图躲避药力作用,一面报复性地啃咬宿主心肺,在红井的血脉中横冲直闯,鱼死网破硬是要同宿主同归于尽。 红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住三个时辰。 唇早被牙齿咬破,红井愣是忍住不发出一丝声响,她将脸埋进三苗兽背部雪白的兽毛中,身子都缩成一团颤抖着。 解药的毒性烈,随血液在脉管中每一寸的运行都会带来火烧般的灼痛,血曼殊的毒性反倒似寒冰冷入骨髓,运行在血脉中竟似连血液都能凝固上,又像冰尖在脉里滑刻而过,割裂细胞与筋肉。 极冷与极热这两种极端毒性,就靠着绛南珠的巫师之血融合结成一体。 红井的身体一会滚烫,一会又冰冷,加上子虫在内冲撞,简直要将她的身体与意志通通碎成粉碎!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井突然摸索出追星傀儡线,手掐住尖端的铁锥,锥尖对着自己的腕上动脉狠狠地刺去! 血脉里的冲撞她再受不住,她要刺破动脉将它们全部放出来。 手腕子猛然被谁死死捏住,就在铁锥尖刺在血脉上的一瞬间。 红井浑身颤抖着,疼痛折磨下,她已意识昏沉凌乱,辨不得人。只是听到男人的厉吼:“红井!你疯了!” 紧接着是三苗兽震耳冲天的吼叫声,似乎想要唤醒回红井的意识。 沐暗尘死捏着红井的手腕不放,红井手下意识地挣了挣,这时肩膀上传来灼烫的感觉,莲花印记倏一闪,猛然间蓝光大盛,“唰”地平展开来。 异亮的蓝色光芒包围萦绕在红井周身,充斥人目,无法直视。 红井的身体还在打着颤,但已不似刚才那般剧烈,她身上浮了一层蓝光,蓝光涌动着,此消彼长仿佛海浪般温柔抚过她的身体,光芒中的红井渐安静平和下来,身体慢慢放松,似乎疼痛感正在一点点减轻。 沐暗尘一怔,不禁喃喃自语:“相独夏。” 看来红井的痛苦,妖王有所感觉,不消多久,没准相独夏就会冲破咒逐剑的封印。 想到片刻前的危险,沐暗尘还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不放心红井过来看她,赶到的及时,这丫头迷糊不清下已经做了傻事。 她一直忍隐,独自扛下所有,只令人错觉她可以挺得过去,可是她怎能挺的过去呢?她甚至欲靠伤害自残来转移疼痛!从白龙到红井,你为了相独夏做出那么多,这样的付出值得么? 沐暗尘忽然就想问她一句:值得么? 她始终嘴硬,说什么“回去凤陵见到相独夏便无法再去光明塔”,其实这样的理由用来骗骗绛南珠那样的还行,但又怎能骗的过他? 他问过叶空凌,知道解蛊的草药无一不是剧毒之物,他知道红井是担心这样的解药喝下去会造成意外,甚至适得其反,绝情蛊未破除,反倒害去性命。 她宁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宁愿让自己来承受各种可能出现的危险,宁愿唤醒子虫承受摧心的痛,也要护着相独夏。 原来千年时光,一切皆死过重生后,除却相独夏,还是没有人能再走近她的内心。 沐暗尘垂眸看去,自己的手掌还死死攥着红井的腕子,他轻轻动作,小心掰开了红井的手,将追星傀儡线自她手中夺过来,顺势丢在地上。 红井手掌软绵无力,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 她头脑昏沉,只觉得连绵不断的清凉气息正源源涌入到自己体内,缓解了灼烧与冰冷,压制住血管中蛊虫的冲撞,全身的疼痛正一点一点的被这种清凉舒适代替。 就像在干热的土地上洒了一瓶水,又像是在永久的冻土中燃起温暖的炭火。 沐暗尘又唤了红井一声,见她不答,知她思维迷糊不清,便要挪开自己的手,不料指尖却被她一扯,她的手无甚力气,只是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指头。沐暗尘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小瞳。 “小瞳……”毫无意识的呢喃。 他知道她在喊的是谁,因为他知道她管相独夏就叫“小瞳”。 尽管不知原因。 沐暗尘握了握手,她把他当成了相独夏。 “小瞳。”红井又喊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她的声音很轻,低得几乎听不见,但沐暗尘却听见了,而这一声也让他不忍再离开。 沐暗尘迟疑片刻,终于来到红井身边,紧挨着她坐下,又轻轻地揽上她的肩,将她环抱入怀。 “阿井,你冷么?” 红井摇头,却也不再说话,只是无力地将头轻靠在他肩膀上。 沐暗尘不敢动,生怕破坏到什么,也许发现自己不是那人,红井会失望难过?但其实他明白自己的心思,他是害怕红井意识清晰过来,发现自己不是相独夏后远远躲开。 场面仿佛又回到千年前的西海,粼粼的水光下,她温和抱着他的时候,那时的他就像此刻的三苗兽,也这般温顺地趴伏在她的脚边。 可是从那时候起,她对他自言自语的话,便已充满了相独夏,在她眼中或许自己永远都是一头火狼,一直都是。 夜风寒凉,吹彻院角。担心她会冷会生病,沐暗尘紧了紧自己的手臂,红井温热的气息就萦在咫尺间,发丝散落,有几缕搭在他的胸膛上,沐暗尘怔了怔,正想要伸手帮她整理好。 手却凭空僵住。 很久,他看着她,最终也没有让自己的手落下来。 不远处的房檐下,返魂香幽幽地散着蓝光,绛南珠就站在那里,手中端着饭菜,她也看到了院角落中的沐暗尘和红井。脑子里有些乱,绛南珠不知自己该进还是该退。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看到沐暗尘和红井在一起,她的心隐约生疼。 第二百六二话 由来无端 就这样呆立良久,直到叶空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绛南珠才恍过神来,面露尴尬,支吾半天也说不出话。 “野狼那个叫单相思。”叶空凌双臂环胸,不凉不热地来了这么句。 绛南珠的脸瞬间红透了:“叶公子说的什么话,他的心思与我何干!” “哦?”叶空凌刻意反问,“真的与你无关?” “自然是的!”绛南珠脱口而出,又觉自己失言,忙跺了跺脚道,“饭菜冷了,我回去换。”言罢转身,竟是落荒而逃。 叶空凌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抬眸望了眼黯淡的天色,叶空凌计算着时间,按照云浅的说法破解绝情蛊需要三个时辰,算起来现在还余下半个时辰。 绛南珠刚到后院,迎面便碰到上云浅,云浅手中端了只木盘,上面亦摆放着饭菜,见到绛南珠,她笑意盈盈地快步上前:“正好你过来,我拿了饭菜给你们,就烦劳你送过去。” 绛南珠眉峰微颦,看了眼云浅手中的木盘并未答话。 “怕我动手脚?”云浅点了点头,“不过我也没那么卑鄙,龙王已经答应了条件,我相信她不会食言。” 绛南珠才随着颔首:“她会去光明塔的。” “你手里的饭也冷了,就不要吃了。”云浅想了想,“这样,你去叫叶公子过来,索性咱们三人先用晚饭,我看沐公子和龙王……”云浅说着又顿了顿,绛南珠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自己冒冒失失地过去给红井送饭,谁料竟遇到那样的场面,她又不是傻的,还能不知所谓的再过去一次不成?再说了,她也看得清楚,以红井此时状况,意识不清,哪还能吃下这些东西? “红井的绝情蛊还要发作多久?” “这你放心,我给她的解药绝不会害她,如此下去,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子虫便会被毒草化去,明早红井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常。” 绛南珠勉强颔首,依旧忧心忡忡。 青芒绿洲无日无月,因此到了夜半,更是天色如墨,深黑不辨五指。沐暗尘一直守在红井身边,期间绛南珠送过饭来,他也没心情动,便搁置在一旁。 绛南珠还了他的外袍,担心红井受凉,沐暗尘将其披在红井身上,两个人紧靠在三苗兽身旁,他始终守着她。 蓝光包围在红井周身,光亮忽明忽暗,浓黑的夜色下,这仅有的微光成了唯一的亮度,呼应着房檐下的引魂青灯,在寂静凄冷的院子里,那点青灯竟似摇摇欲坠。 红井一直没有醒来,但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三个时辰早过,绛南珠和云浅都来给红井诊过脉象,确定绝情蛊的子虫已被解药化去,她误服浮香池水所中的蛊毒已全部被破解。 子虫一旦死了,母虫一样会死。 相独夏身上所中的绝情蛊也就破了。 “小瞳。”怀中的红井突然发出声音,沐暗尘回过神来,垂眸看着她,轻轻地“恩”了一声。 “你的心口还疼不疼?” “……”都到这种时候了,她为了相独夏生生受了三个时辰的折磨,居然脑子里还惦记着相独夏身上的蛊。 沐暗尘很想冲着她吼一句“你是白-痴么”!可是话到嘴边才恍觉起,自己又比她聪明多少?自己为了白龙被咒逐剑封印了整整一千年,说到底比她更“白-痴”! 沐暗尘只好学着相独夏平素的冰冷语调,极轻声地回了句:“绝情蛊已经解了。” “恩,那就好了。”红井言罢将头埋下,她很累,早就疲惫的毫无力气,却因担心相独夏的蛊一直强撑着精神。听说他已经无碍,红井的心才落了下来。 而这也是红井在那天夜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就一直昏睡。 那个夜里,除了红井,没有人再合过眼。沐暗尘在院子里坐了一夜,而绛南珠就在引魂青灯下呆了一夜,云浅依旧在竹屋中摆弄她的香,屋子内外弥散着那股类似薄荷的清凉气味,令人迷醉。 叶空凌似乎在忙活着什么,摆弄着混沌魔琴。 红井是在翌日清晨转醒的,而陪在她身边的人换成了绛南珠,沐暗尘算计到时间差不多,因此提前离去了。 红井睁眼只见自己偎在三苗兽背上,绛南珠正在旁边打着瞌睡,天空依旧昏沉,只是确已是白天了。 红井揉着额头,身后传来脚步声,红井忽然想起什么来,边转眸去看边脱口道:“小瞳?” 出现在瞳孔中的却是一抹大红色,来人端着个瓷碗,正冲着她眉毛高挑:“睡糊涂了?” “沐暗尘?”红井怔了怔,随即又问,“看到相独夏了没?” “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我来问你?”沐暗尘反问道,“相独夏那家伙被你一剑放倒,估计这时候还在凤陵外躺着呢。不过话说回来,阿井你那一剑下手又准又狠,有前途!”沐暗尘开红井的玩笑,说完还不死心地摆出个手势,拇指向上翘起。 红井狠瞪他一眼:“这是咒逐不在这,不然我也一剑放倒你。” “别了。”沐暗尘挥挥手,“千年前你就做过了……”话一说出,倏觉尴尬,他是喜欢她,可是她喜欢的人是相独夏。 瞧他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厄。”意识到什么,红井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身边人有了些动静,绛南珠刚好被沐暗尘和红井的谈话声吵醒,看到沐暗尘在这,她不觉愣了下:“什么时辰了?我刚才睡着了。” 见绛南珠面露歉意,红井赶紧拍了拍她的肩:“昨天都辛苦你了。” 她这样一说,绛南珠更加不好意思,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 喜欢的妹子们点个推荐!感激不尽。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正版章节无错漏,看正版的孩子有肉吃—— 第二百六三话 光明塔 绛南珠这一醒,倒是解了沐暗尘的围,沐暗尘就此将话接上:“阿井,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粥还热着,别耽误时间趁热喝了。”边说着边将手中的瓷碗递上。 红井伸手就要接过来,沐暗尘却手一躲,眉头纠结想着什么。红井瞬间便明白过来,赶紧站起身,一把将瓷碗抢过:“我哪有那么脆弱!” 沐暗尘怕她烫到,又不敢跟红井抢,只好由了她去,要说这位绛南珠妹子也真够反应迟钝的!沐暗尘忍不住拿眼睛直扫她,绛南珠还是一脸懵懂,傻在一边。 沐暗尘无语,她就不能把瓷碗接过来照料一下红井么!这种事情,类似于喂红井喝粥,他是不能动手的,可是绛南珠完全可以啊! 可惜这迟钝的妹子,硬是没反应过来。 片刻间,红井已经把米粥喝完了。 “好了!现在绝情蛊总算是解了,比我想象的简单许多!”红井伸了伸腰,“看来陌凋零也不怎么样,他怎么君临妖鬼两族啊!” 沐暗尘知她又在故作坚强,正要说话,却听到红井又道:“我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去光明塔。” “阿井。”沐暗尘喊住她,“我跟你过去找云浅。” “小龙女我也跟你去。”绛南珠上前拉住红井,却在此刻听到一道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点了么?”不用她们去找,云浅人已经过来了。 想想也是,如今谁还能比她云浅着急,红井的蛊她已经给破解了,该是红井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红井也不和她寒暄客气:“就请前辈把光明塔的位置详细告知。” 云浅自衣袖中抽出一卷皮子递给红井:“我昨晚已经画好了地图,你看看。” “那里是什么地方?”绛南珠插嘴,“为何我从未听太师傅说过?” “顾流光?”云浅疑问。 却见绛南珠颔首:“不错。” 云浅上下打量一番绛南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这丫头身手不凡,原来是师承巫师顾流光,这也就解释了因何红井会找上她寻求血曼殊,看来她们之前见过顾流光,并且从顾流光口中得到了破解绝情蛊的方法。 云浅似陷入到回忆:“六十年前,我曾有幸见过一次顾流光。” “六十年!”红井不可置信地惊呼,“顾流光有那么老了!” “她当然很老了,只不过依靠咒术改变了样貌而已。”云浅说着轻笑,“我也很老了,这么多年来,早都没有了时间观念。”她说着望了眼引魂青灯,又转眸看着绛南珠,话锋一转,“既是顾流光的徒儿,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这,我也不会为难你。” 话中有话,分明是不善的含义。 红井猛然反应过来:“你控制了绛南珠?” “龙王好聪明,为了龙王光明塔之行万无一失,我也只好出此下策,毕竟我仅是个人族,而且我再输不起了。” “不可能!饭菜我有检查过,并且你在厨房的时候,我也一直在的!”绛南珠变了脸色。 “毒在香里。”云浅却不急不忙,面上始终挂着笑容,“昨夜你站在这房檐下,难道没闻到?” 香……绛南珠顿时明白,昨晚她就站在引魂灯下,偷偷看着沐暗尘,当时云浅在竹屋中摆弄熏香,她确实有闻到,那股淡凉如同薄荷的气味就是现在她也印象深刻。 原来在那时候,她就已中招了。 “那香的毒性仅对人族有效,所以你放心,除了绛姑娘你以外,其他人都好的很,不过我想你一个人族,龙王将你单独留在青芒绿洲这鬼地方定然不放心。”云浅偏头看着红井,“是?龙王。” 红井冷笑,这结果她想到了,无奈还是没能防住。 “我一个人去,我的三个朋友留下来,你不用担心我一去不回或者敷衍你什么。” “龙王痛快。”云浅恭敬地对红井略微福了福身,笑意却不达眼底。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绛南珠咬唇低咒了声:“卑鄙。” 光明塔位于西沙漠边缘,并不似两块绿洲那般布满了结界,导致一般人无法进出,实际上它就矗立在天地之间,日月之下,光明正大,只是没有人,甚至没有活物敢随意进出于此。 红井忍不住掏出相独夏曾经绘给她的赤息大陆的地图,又拿出云浅那一张,两张地图对比着看了起来。 单从地理位置上说,此处依旧在西大陆上,但这里和风微醺,绿草芳美,全没一点沙漠的样子。红井粗略算计了下,光明塔四周方圆千里的地方皆是湿地平原,连一粒黄沙的影子都见不到。 按照规模来说,这里简直是比诡玉绿洲更广阔更大的一块绿洲,且更适合于生物居住,然而反常的却是,这片绿洲上并无人族活动,不仅如此,其他的妖族亦或鬼族也没有占领这块绿洲。 想到绛南珠曾形容过的为了争夺诡玉绿洲所引起的血雨腥风,这块无人地着实反常。 除非是,这本就是一块“死地”。 而它之所以成为“死地”,则必然存在什么,让人望而生畏。 红井不禁将注意力集中在光明塔上,这样大面积的绿洲上除却光明塔外,居然再没其他建筑物,不得不说,这也是很诡异的一点。这座塔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可以让千里范围内,再无一物。 又或者这地方本就是谁的领地,而这位就常年居住在光明塔里? 红井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已经没得选择,也退无可退了。 光明塔称之为“塔”,其实并没多高,仅相当于十层楼的高度,而它的名字“光明”也与它的外观完全不搭调。 整座塔由黑曜石堆砌建造而成,黑曜石反射着阳光,透露出威严而又妖异,幽黑的石块仿佛是深不可估的古潭底,泛着淡金色的微光,又似无边无际的漩涡,将靠近之人深深吸入其中。 第二百六四话 乌鸦陵寝? 如同隐匿着极强大的暗黑力量,随时都可能爆发。 就是这样一座通身玄黑的高塔,无关光明的定义,却矗立在暖风柔和的草原绿地上,与宁和的环境格格不入,只让人觉得突兀。 待红井走的近了些,才发现原来砌在外壁的黑曜石并不是光滑的,那上面密密麻麻地雕刻着图案纹样,好像画的是类似“鸟”一样的动物,倒有些像是古代的图腾。 红井凑上前去,终于看清楚那刻的是个什么!心里猛地一震,红井怔愣良久,情不自禁地双手捂上了嘴巴。 那些纹样,竟然是乌鸦! 被雕刻在黑曜石之上的鸟儿,融汇托生于石块上的黑色羽翼浑然天成,每一只乌鸦皆有其独特的神色,栩栩如生。 红井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最开始她离得远,仅能看到雕刻的大致轮廓,红井以为这里的雕纹也同凤陵一样,刻了天罡地煞结印阵,即便不是结印阵,也应该是些咒印什么的,却万万没有想到,雕在整座塔身上的居然是乌鸦。 光明为名,乌鸦纹雕,不知为何红井突然想到一个名字——鸦神。 鸦骨村的祠堂,被陌凋零偷换成白龙尸体的本该是鸦神的神像,三千世界鸦杀尽的传说,西海变成沙漠,以及出现在浮香池圣地的乌鸦,那只在水魂中下了绝情蛊子蛊的乌鸦,一切一切重复浮现在红井的脑中。 可是云浅却说,她想要见的人,灵魂被关在这座塔内。 陌凋零也曾在梦魇中说过,鸦神是确实存在的,并且那只下子蛊的乌鸦就是鸦神。 那么这光明塔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而云浅,无论怎么看都不似个善心人士,若不是红井答应走这一趟,她断不可能将绝情蛊的解药奉上,这件事情往反过来想的话,能导致云浅轻易送上解药,光明塔除了有她想要的东西外,必定也凶险非常。 云浅说过,自己多次硬闯光明塔,最后都失败了,甚至还曾身受重伤,红井不禁想,自己进去,能有多大的把握全身而退。 想了想,决定先下手为强。 红井扬手划了个召唤阵,万幸则是这里对于咒术并无约束,任何召唤御使的术法皆可随意使用。 白色的光芒闪过,妖娆美艳的自恋式神随之出现在红井面前,好久不见青空了,别说红井还真有点想念他。 “青空!”在青芒绿洲憋了那么久不能使用召唤术,此刻终于得见“亲人”,红井兴奋了,张开双臂就冲着青空扑了上去。 “等一下!”青空倏然伸手拦住毫无形象扑上前来的红井,他手臂抵在红井前胸上,横置在两人之间,硬是没让她挨到自己。 红井脸色黑了一层,青空却似无知觉般,十二分认真地向着红井问道:“就先说我漂亮么?” “滚!”红井率先出手,狠狠地将他推开。 青空又以十二分委屈的表情望着红井:“找我帮你打架,你怎么也不懂得说点好听的客气客气?” 红井白了他一眼,反问:“每次出场都用同样的台词,你不烦么?” “只要是说我的脸,我就不烦,要是问到你的胸……”青空故意看了看自己的手,貌似刚才碰到了不该碰到,抬眸时却见红井正满眼凶光地瞪着自己,那眼神直恨不得把他给咬死。 青空咽了下口水,摆出副无辜的神情装傻。 “我的胸怎么了!”红井爆发了,“我现在是白龙你看不到么!瞧瞧白龙这张脸,这身体,清秀出尘,俊美飘逸,这身材也是要哪有哪的!” “咳咳。”青空干笑,哪有人这样自己夸自己的!不管想想,似乎自己就喜欢这样夸自己……青空倏然后悔,他不应该提到红井的敏感话题。 “阿井,我看这座塔邪气的很,不如召唤出赤羊,让他先行进去探探?”赶紧转移话题。 “其实我也想过让赤羊进塔。”红井边说边指了指塔外壁上的乌鸦浮雕,“但是你看这里,如果鸦神当真就在这里,赤羊进去等于送死,他的追踪术再强,也只是个妖,而且除却追踪术,赤羊并不擅长任何术法,万一进去遇到阵法咒印,他未必能自保。” 青空点头:“这也是。” 随即忧心忡忡:“阿井,你说赤息大陆上真的有‘神’的存在么?” “我在浮香池见过它,奇怪的是外观上看真的就是只乌鸦。” “若是有‘神’存在,绝不可能只有这一个。” 红井颔首,青空的想法和她一样,如果是神,必有神族,但是她到赤息大陆这里有些时日了,期间也经历不少,到过很多的城镇,却从没听谁说过赤息上有神族。 陌凋零不曾说过,相独夏也没有。 而关于鸦神,只在传说中出现过。一开始,红井以为传说就只能是传说,那东西多半是人类杜撰出来的,不足为信。但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就让她不得不信鸦神的真实了。 “阿井,我觉得它也只是个妖。”青空倏然道,红井当然知道青空口中的“它”指的是谁。 鸦神,可能也只是个妖?若真如此,一切就好办多了,除灵师有的是手段对付一只妖。但无论如何,红井也要会会它,正是它在浮香池中给自己下的绝情蛊!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进入了光明塔。 红井猛地想起凤陵,单从外形上看,凤陵亦是座高塔,并且同样在外壁上雕刻了纹绘,尽管那边刻的是咒印。只是一个西大陆上,出现了两座相仿的高塔,难说这其中毫无联系。 凤陵,是座陵寝。 而光明塔,没准也是。 红井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青空,一时间青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 首先祝大家圣诞快乐~!谢谢妹子们一直以来对阿舞的支持!!吃好玩好礼物多多~~ 顺手帮阿舞点个【推荐】~ 第二百六五话 烛龙烛九阴(求点推荐) 凤陵,是座陵寝。 而光明塔,没准也是。 红井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青空,一时青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总觉得这里面蹊跷。凡事有阴有阳,凤陵本是陵墓,却建造成塔的样子,起先我就觉得不对劲,而现在另外的高塔出现在此,这不恰好是一个循环么?” 此刻两人正走在光明塔内的长廊上。 “阿井你是不是觉得,那些神情各异的乌鸦纹刻也是咒印的一种?”青空说着摸了下长廊内壁的石墙,墙面光滑并没有任何浮雕绘刻,“你觉得两座塔互相呼应,是一个循环?一个是阴塔,一个是阳塔对么?” 红井点头:“很有可能,云浅要从光明塔内引一个魂魄出来,如果是与鸦神有关系的塔,里面怎会有谁的魂魄?是以我想,光明塔本身就是一个‘阵’,同凤陵呼应成‘阵’,一个躺着死人,一个拘留魂魄……” 话音未落,疾历的尖嚎声倏然自两人身后传来,紧接着空寂的长廊中竟有阵阵风响,红井本在说话,不防身后突然变动,吓了一跳,而青空早已反应过来,一手拽着红井迅速往左边躲去。 两人紧贴在石壁上,就见眼前一道棕黄色猛地掠了过去,这巨大的身影带动起了风声,长廊因为它的庞大身体瞬间显得狭小压抑。突变中红井心有余悸地拿手拍着心口,类似这种莫名其妙忽然冒出的巨兽,若不是青空反应够快,这家伙一尾巴甩过来,能把她拍成二级残废啊! 之所以说是尾巴扫上来,是因为这家伙没有四足!它的身体就似条长蛇般,浑身覆盖棕黄的鳞片,诡异的却是这东西长了一张人的面容,巨口獠牙,目光桀骜,正眼露凶光地瞪着红井。 它仰头尖嘶,仿佛老虎啸月,红井忍不住捂住耳朵。 只是这还不算完,巨兽吼叫过后,接二连三地又传来数十声尖嚎,有的低沉有的尖细,却一声连一声,气势排山倒海。 “阿井……”青空抻了抻红井的衣袖,红井循他的话音看过去,就见这人面蛇身的怪物身后十多米的地方,竟紧密站着二十多头妖兽,身形各异,毛色纷杂,却无不是凶面獠牙地盯着她们。 “难怪……云浅几次三番都闯不进来。”红井情不自禁地退了一小步,只觉自己的话音连点底气都没了。 “万兽之王?”面对那位人面蛇身,青空心里也虚。 “恩。”红井小心翼翼地点头,生怕惊动了什么,“神兽烛九阴。” 然后便是青空一字一顿的声音:“烛龙,烛、九、阴。” 红井苦笑,点了点头。 烛九阴,严格上说这家伙已经不算是妖兽,而是神兽,自然并不是说它是神,而是因其极具灵性,吞云吐雾,通天彻地,万兽臣服。且由于灵力高强,普通的妖物亦是对它避之不及,更没有谁能够驱使降服它。 因为有蛇一样的身体,又被称之为“烛龙”,它与龙族的区别就在于,它没有四足。 红井在心底暗骂云浅,心忖自己这次算是上大当了!早知道会在光明塔这鬼地方碰见烛龙,打死她也不自己一个人,独自往这闯啊! 真应该在行动前回凤陵问问顾流光,或者回凤陵先把相独夏的封印解了,懊恼了!她怎么就那么喜欢惹麻烦呢! 转眸就见青空一脸“怎么办”的表情。 “有多少胜算?”青空小声问道。 “大概……”红井纠结着,是不是可以告诉青空半成也没有? “阿井!它动了!”青空急忙将红井往身后一推,眼见烛龙厉吼一声,尾巴扫过来,青空仓促举起双刀迎上。 烛龙尾巴打在刀刃上,未见损伤,反倒是它坚硬的鳞片震得青空手腕一麻:“阿井,快想办法!” “等,等,你先让我想清楚为什么烛九阴会出现在这里……” “等你想清楚,我就死了!”又是一轮猛击,青空挥刀迎上,始终将红井护在身后,却是招招不敌,刀势漏洞百出,“它是万兽之王!我只是个妖神,你懂不?” “懂!懂!” 烛龙发出疾历的尖嚎声,紧随在它身后的二十多头妖兽同时急吼回应,嘶吼声震天动地,悬挂在长廊中的琉璃灯盏摇摇欲坠,灯火恍惚。二十多头妖兽似乎得了烛龙的命令,一齐向红井和青空扑来。 红井御使火元素,硬是在长廊中架起一道火墙来,火势猛烈,暂且阻止住这些妖兽的攻击,亦将它们与烛龙分割开来。 红井青空和烛龙在火墙的一边,而那二十多头妖兽就在另一边。 但一头烛龙,已经让青空招架不住。 “阿井!快想办法!” “等我召唤邪止出来帮你挡一下!”红井边说边划起召唤阵法,只听一阵巨响,接着是精钢碎裂的声音,烛龙一尾巴狠砸下来,竟将青空手中双刀砸了个粉碎。 “阿井快逃!”青空也顾不得了,一手推开红井,红井的召唤阵法未及完成,被他猛一推,几乎摔倒,千钧一发之际,青空已经挡在她身前。 烛龙晃了晃身子,随即又是一尾巴砸下来。 “青空!”红井大骇,突然一圈淡黄色的光晕,包围在两人周围,烛龙的攻击打在光晕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烛龙的尾巴登时被震开。 红井一怔,就听到身后走廊中女子的呼唤声响起:“龙王,到我这边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耳边“刷”地一声打过来一物,速度太快以至于红井没能看清楚,那物件形状并没多大,却携了极大的风势,可见劲道之猛!物件是冲着烛龙打来的,烛龙顿时巨眸圆睁,竟露出惊惧神色,它扭动身躯,接连退后几步,低头伏在地板上,方才险险地躲过物件的攻击。 待到那物件借力回旋回去时,红井才看清,居然是一枚簪子,半弯的新月形的簪子。 第二百六六话 白龙的本尊 待到那物件借力回旋回去时,红井才看清,居然是一枚簪子,半弯的新月形的簪子。 而身后之人,一袭黑色衣袍,逆光站在长廊那端,新月簪子飞回到她手上,她扬手接住,微撩了下鬓前碎发,将发髻略弄整齐。她通身笼罩在淡黄的光晕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宁静。 “龙王。”那人又唤了一声。 红井不可置信:“踏月?” “你?”红井满脸质疑,但理智告诉她这就是踏月,她曾在陆离阁中见过她,还有那枚新月形的簪子,叶空凌屋门上的小词曾被她用簪子划毁,那样的创面,红井印象深刻。 就是刚才攻击烛龙的新月簪子。 只是妖族的巫师踏月,她怎么会在这里? 烛龙躲避过踏月的一击后,也怔了片刻,但毕竟是万兽之王,不同于其他妖兽,待看清了来人后,烛龙长啸一声,矫捷地往前一扑,布满鳞片的巨大尾巴横扫过来,携带着雷霆之势。 这一击无论声势,力道,速度皆迅猛无比,若是打在身上,管你是妖是鬼的,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青空猛推开红井,踏月的簪子同时间旋飞过来,正冲着烛龙的面颊打来,两败俱伤的打法。烛龙如果不想脸上受伤,就必须收势,放弃攻击红井转而先行防御。 但它没有放弃攻击,它自认为踏月这一击,自己还能承受的起。 “龙王,快现出龙族形态!”踏月急吼,“唯有龙,才是真正的万兽臣服!” 龙族形态?红井只觉脑子一懵:“可是我怎么现出龙形态啊?!” 貌似对战三苗妖兽的时候,白龙的本尊被她给逼出来一次,可是那回纯粹是误打误撞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烛龙那长蛇样的身子简直是铜皮铁骨,随着尾巴摆动,戾气横扫过来,整条长廊似都在晃动。青空按着红井,两人趴倒在地,就势一滚,险险地从烛龙地身子底下滚过去,躲到了它的身后。 烛龙的蛇身长,长廊空间狭小,一时间它转不过身来,倒给了红井喘息一口气的时间。 红井身后就是火墙,火墙阻隔着另外的二十多头妖兽。 但踏月的攻击烛龙没有刻意避开,它的脸上也受了伤。烛龙大怒,长啸一声又冲着踏月扑过去,踏月转身化作一道淡黄光亮,烛龙扑了个空,再看时,踏月已来到红井身旁。 烛龙索性也不转身,扭动着尾巴再度向红井拍砸下来。 踏月眸光一转,张手捏住了青空的肩膀,青空本没去防备她,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踏月顺手往前一推,就将青空推到了烛龙的尾巴底下,戾气横扫,眼看着青空即将被那条蛇尾拍碎! 红井伸手去拽他,手却抓了个空:“青空!” 青空的双刀早也被烛龙打碎,事出突然他连个招架的东西都没有,烛龙这一下若是他硬-挨了,非要把他的妖力打散,废了他的妖身不可! 危机时刻,只听一声尖利长-吟,绵绵荡开在长廊中,长廊两边的琉璃灯盏倏然烛火暴涨,映照着窄小的走廊光华异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烛龙大骇,竟不敢乱动,尾巴就那样举在半空中,上下颤抖。 余下的二十多头妖兽更是老实下来,个个耳朵平贴在脑袋两侧,低眉俯首,半步也不敢擅动。 绵长的吟-啸声不绝于耳,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众兽面前。目光环顾四周,最终落在烛龙的脸上,烛龙登时浑身一凛,接连后退了几步,尾巴也乖乖地垂落下来。 踏月上前拽起青空,青空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白色身影,不可置信道:“那个是阿井?” 踏月颔首:“正是龙王。” 龙王?青空使劲地拍了下自己的脸,极力让自己接受现实。白龙的本体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她的身形巨大,相当于烛龙的一倍多,狭小的长廊容不下她,因此整个下半身都盘踞在地上。巨爪张扬着,弯曲的指甲如同铁钩般倒挂下来,披身是耀目的雪白鳞片,威风凛凛。 那一双精光-暴-涨的眸子,瞪在烛龙脸上,都让人觉得烛龙瞬间矮小了七八分。 太可怕了!这恐怖的家伙竟然是那个清秀冷艳的白龙!青空无语,这世道变化实在太快,他的思维跟不上啊! 不得不又捏了自己的脸两下,但随即又想,自己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能掐坏了,青空只好收手,在自己脸上揉了几下子。 “妖神勿要见怪,唯独龙王能让万兽臣服,可是红井姑娘又不知道怎么现出自己的龙族形态来,所以危急时刻我也只好把你推到险境上去。”踏月边说边对着青空福了福身,“我刚才那样做,只是为了让她焦急。” 青空点头,这一逼还真管用,确实把白龙的本尊给急出来了,青空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希望这一回红井学会变化形态,下次再这样玩命,他真的会死的早啊! 镇服于白龙的气势,烛龙不敢再造次,是以乖乖地听话带着那帮妖兽撤了回去,交谈中红井得知,烛龙出现在此并非偶然,其实烛龙是光明塔的守卫,在这里已经上百年了。 怪不得云浅无法进入光明塔,且接连被重伤。 烛龙对红井言听计从,当下表示只要龙王有所需要,它必贴身相护。红井想了想,最终还是命它离去,总感觉自己身边跟着这么个不能契约御使的神兽,实在很别扭。 因为烛龙不能被御使,故而无法进入召唤卷轴,就这样贴身跟着自己,实在让红井不自在。 —— 青空啊~你真是悲剧~脸摔坏了没有?请看文的妹子们帮阿井点一个推荐,万分感激! 本文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盗版更新不快,所以妹子们不要在盗版的链接下面催更哈……盗版也不是阿舞更的,那是盗更的,坑不坑和阿舞没关系,别在那骂阿舞—— 第二百六七话 大巫师踏月赶来 因为烛龙不能被御使,故而无法进入召唤卷轴,就这样贴身跟着自己,实在让红井不自在。 烛龙离开后,红井才恢复了人形态,伸了伸腰,红井揉着脖子感叹道:“还是人类的身体好啊。”却见青空拧着个眉头,满脸惊异看怪物一样的正看着自己。 “你怎么啦?”红井浑然不觉。 “你这本体,比我的还丑还瘆人。”青空张了半天嘴,最后说出这么句话来,然后他就看到一丝火光自红井的瞳孔中闪过,身边的气温仿佛一下子低了十来度。 “你再说?”红井咬牙,一字一顿。 “龙王自然是倾国倾城艳绝无双的。”关键时刻,踏月赶紧出来圆场赔笑。 红井想到什么,拿眼睛扫她,踏月随即又补了句:“妖王殿下对龙王爱逾生命,要知道我家的妖王殿下最是相貌控,十分-好-色。” “……”红井顿时无语,这就是相独夏带出来的好手下。 “对了踏月,你怎么会在这里?”相独夏曾去宣夜冥天救踏月的事情,红井只知道一个大概,这其中的详细内情,相独夏并未对她提起。 “我其实一直都在龙王左右。”踏月解释道,“当时在宣夜冥天,妖王殿下中了绝情蛊,而我也死了,身体被毁,殿下将我的魂魄交给小神医,恩,就是叶空凌,我的魂就一直依附在混沌魔琴上。” 考虑再三,踏月决定把浅月背叛一事隐去不提,她在相独夏身边多年,深谙相独夏的心思,最是长袖善舞,清楚什么该说,而什么不应该提。 当然,为避免误会,关于妖王是如何中蛊这点,只要红井不刨问,她也绝不会说,否则牵扯出恋慕妖王的浅月来,依照白龙的脾气,踏月想她非直接回到凤陵,一剑杀了她家的妖王殿下不可。 果然红井的注意力集中在踏月的下半句话上,对于绝情蛊并未多问,实际上红井对此倒也没旁的想法,如今绝情蛊已经解了,她也不关心那个,反正梦魇里陌凋零早便承认下蛊这等卑劣之事是他做的。 “你说你在混沌琴里?”红井吃惊地上下打量踏月,她在花渡城的时候也曾使用过混沌琴,当时怎么没感觉到踏月的妖气呢? “我那时灵体太弱。”明白红井在询问什么,踏月微微一笑,“若不是妖王殿下救我,我的魂就散了,根本凝聚不出灵体来,更别提身体了。”她是被咒逐神剑所伤的,为了杀死浅月,相独夏下了狠手,若不是后来相独夏用灵力将她与浅月的灵魂分离开,她已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了。 所以叶空凌把她的魂留在混沌魔琴里,没有人能感觉到她的妖气。 这之后,叶空凌一直在帮她修复灵体,这才渐渐令她恢复过来。 “妖族只要一魂尚在,便可以慢慢凝聚出实体来。” 红井颔首:“这个我知道,相独夏就那样。”相独夏最开始仅是依靠一缕风魂就凝结出了身体,身为他的手下巫师,并且踏月魂魄未丢,红井相信以她的能力,凝结出身体倒不足为奇。 “只是我一直和小神医在一起,没有现身出来。”踏月接着道,“制香师云浅给龙王解药破绝情蛊的时候,火狼王陪在龙王身边,当时绛姑娘独自一人站在房檐下,而云浅刻意燃了支香。那时小神医就已发现香中有毒,他也料到云浅就是依靠在香中下毒控制住绛姑娘,用来胁迫龙王上光明塔。” 红井闻言一怔,她喝下解药后躲在院子里,意识不清,想不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而那时陪着自己身边的是沐暗尘?为何明明感觉到了相独夏的气息呢? 起先她以为身边的男人是相独夏,醒来后见相独夏并未来过,便又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却从踏月口中得知确实有个人时刻陪在自己身旁,想到这里面色一潮,当时貌似她还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沐暗尘这家伙……一定偷偷笑话她? “龙王才动身出了青芒绿洲,小神医便命我跟着出来,云浅打开结界的时候,因为我没有实体,跟你出来她也发觉不了,这样她要留下的人质都在,而我行动自如,就可以出来保护龙王。” 红井不禁莞尔:“可真有师傅的!”叶空凌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待到踏月混出青芒绿洲后,即依靠灵力凝聚出实体,即随着红井进了光明塔。 “别说要是你不来的话,我今天就栽在烛九阴身上了。” 三个人一边谈话一边沿着楼梯往塔顶上去。 “这座塔看似不高,最多就十层?”差不多走了一半的楼梯,青空不禁发问。 塔内楼梯呈现圆环状盘旋直上,登起来倒也不是很费劲,红井抬眸向上看去,层层旋转的楼梯所剩不多,似乎很快就到顶楼了。 “踏月,这座塔除了有烛龙守卫外,里面还关押着什么?” 踏月摇了摇头:“这里从前我也未来过,只是进来这么久了,这地方死气沉沉的,倒也感觉不到妖气。” “没有妖气,但却死气。”红井想了想,“我觉得这地方与凤陵呼应,是个‘阵’,应该是用来关押死灵的。” “不会,没有谁会去拘押死灵。”对于红井的想法,踏月却不认同,“赤息大陆上的六个种族,除去妖鬼外,龙族,狼族和人类,只要死了魂魄一定会入轮回转生,而魔尸族没有灵体,死亡等于寂灭消失。” “龙族当年……确实被灭族了,杀戮殆尽,是妖王殿下以全部灵力做注,散尽魂魄才从陌凋零手中抢下龙王的魂,从而龙王得以转生。”踏月边说着边注意观察红井的表情,红井挥了挥手,示意她说下去,“龙族早便无后,而狼族离此太远,所以我想这里如果是‘阵’,应该还是人类的东西。” 红井颔首:“我也这样认为。” 第二百六八话 雕像与乌鸦 “但是,问题就在这啊,人类如果死了一定会去转生轮回,没有必要留着魂魄啊?至于强行以‘阵法’扣押死灵,更是没必要啊?” “云浅就在青芒绿洲上布置了一个引魂迷阵,强制拘押了近百万的人类死魂。” 踏月良久不语,似在沉思,红井也不再说话,三人又转过一层楼梯,塔顶已至,面前出现了一间宽敞的厅堂。 踏月忽然道:“土魂在云浅手里对不对?” “恩。”红井应了声,她发现土魂这事叶空凌并不知道,因此也就无人同踏月提起。 “预言早晚都会成真。”踏月却喃喃自语。 红井正要询问她,倏然听到青空一声喊:“阿井快看!” 红井循声望过去,瞬间便僵在原地,眼前出现的诡异场面,不仅红井,就连踏月都大吃一惊,怔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青空指着眼前:“那些,那些是什么啊?” “雕像。”红井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有化不开的惊异,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手,竟觉指尖冰凉,之前那气氛刹那间冷了下来,红井甚至觉得指尖的冰凉正一点点地蔓延至全身,后背上刷了一层的冷汗。 光明塔顶楼仅有一间规模宽阔的厅堂,出乎意料的是厅堂中并无一人,但围绕着四面墙壁,整齐而又密麻地摆放满了木制雕像,那些雕像大小各异,木质颜色亦不同,却无不是呈垂袖站立的姿态,有的凝神,有的静思,无不是栩栩如生。 这场面太瘆人了! 空无一物的塔楼中,摆满了生动的木雕,给说不出的死寂里平添上了一丝静默的恐惧感。 然而更为瘆人的是,这里所有的雕像,她们都有着同一张脸孔:那张脸是白龙! 神情各异的,宛如鲜活的,袖手而立的,数十成百尊白龙。 红井面色颓然惶恐,连连后退着,直摇头说不出话来,幸亏身旁的踏月眼疾手快,搀着她的手臂将她拽住。 青空也懵了,白龙的雕像,从前在陆离阁中他和红井曾见过一尊,是陌凋零所雕的。要说雕像这东西,同一个人拥有一两尊的还说的过去,但是似光明塔这里,成百尊的白龙雕像杵在这,竟围满了整间厅堂,其带来的怪异可怖的氛围可想而知。 “怎么会!”红井尖叫,“明明应该是鸦神啊!” 出现在这里的白龙雕像,将红井之前的猜测悉数击碎。原本从光明塔外壁雕刻着的乌鸦纹绘,及其建筑造型上与凤陵相互应,且有烛龙那样的神兽守护上判断,红井以为光明塔十有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鸦神的所在地。 可是这里面却有大量的白龙的雕像! 那云浅说的被拘押在这里的死灵,又是谁? 红井推开踏月的手,便要上前去探个明白,踏月担心地拉住她:“龙王,还是等等殿下,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得到殿下的指示,殿下才冲破了咒逐神剑的封印,正往这边赶来了。” 红井目光阴测测地扫视踏月的面颊:“原来你早知道相独夏冲开了封印,却一直在骗我?” “踏月不敢。” 红井冷笑,很好,本来她也料到咒逐剑困不住相独夏,咒逐本来就是他的剑,又怎会不认旧主子,而听从她这个新主子的话。 “龙王你多心了!”踏月接着道,“殿下冲开封印后,同我联系后得知你去了光明塔,第一时间就往这赶来,他没有去青芒绿洲,再说土魂没有龙王的话,谁也释放不出来。” “龙王你明白么?” 红井挥手不语,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相独夏又明白么?他始终都知道踏月在混沌魔琴内,却从未告诉她,关于发生在宣夜冥天的事情,也从不说清楚,甚至连他中了绝情蛊这等事情,她都不知道。 突然忆起一个细节,在花渡城的时候,她无意碰到混沌魔琴,叶空凌登时中魔般地从她手中抢了回来,那时候她就应该发现异常的!那时候踏月就在琴上。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相独夏只瞒住了她。 是从何时起,他们两人之间开始有这么多隔阂的? 比如这一次,他冲破了封印,却率先与踏月联系,如果不是被踏月情急下说出来,那她是不是要一直似个傻子般的直到看见他出现在面前,才要去感动,然后因突如而来而欣喜? 他愿意告诉踏月,却不愿联系自己。 是因为踏月是他最为得力的左右手,是妖族的大巫师?而她呢?她就只会给那个男人惹麻烦而已。 她会在乎他是否去夺土魂么?这是踏月认为的。可那不是她的认为啊!他不明白,踏月也不明白,她关心的无非是一个“主”与“次”的问题。 青空的话在耳边响起:“阿井,你待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红井苦笑,到底是从小便在一起生死相依的人,终究了解她心思的人,还是只有青空。 “扑腾扑腾”翅膀挥舞的声音自厅堂正东边的角落里传来,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引了过去,就在青空迈步走到距其三四步的位置时,一双黑色的羽翼挥舞扇动,飞起直掠过他的头顶。 三人皆惊,那道黑色的小巧身影,红井看的清楚,是乌鸦! 乌鸦飞到厅堂内最高的一尊雕像处,在其“头顶”上驻足站立,幽黑的小眼睛转动一圈,依次打量过红井三人。 “就是它!”红井伸手直直地指向乌鸦,猛地叫了出来,“鸦神!” 这只乌鸦就是她在浮香池圣地见到过的那只,她深刻地记得它的眼神,绝对不会错的! “阿井你说什么?” 乌鸦展翅,倏然从雕像上飞了下来,落到地板上,它目光含带挑衅地望着红井,那样子的神态倨傲,又似夹杂了嘲讽,还有些淡淡的怨恨,很像一个人。 对了,那样的眼神,很像从前在身边的一个人,红井只觉得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第二百六九话 又见故人(即将大结局) 红井迈步上前,却被踏月拦住:“龙王别过去,它是妖神,可是笼罩了一身鬼气,连我也看不出怎么回事。” 肆意的狂笑声猛然响起。 红井一怔,再看过去,只见一团黑色的光雾弥漫在乌鸦身体四周,遮挡着它的身影看不清楚。然后缓缓的,那团黑雾蔓延扩张,遍布的面积越来越广,黑雾也越来越高,一点一点的竟弥漫成一个成人的形态轮廓。 笑声就是从那团黑雾里传出的。 黑雾中模糊可见一个人影子,很快随着光雾散去,一名白衣女子的形象渐渐清晰在眼前。 那样的浅笑眉眼……红井顿时愣在当场。 一张和白龙几乎无二的相似面容。 不仅红井,连踏月也愣住了,沉寂片刻,她才拧眉道:“鸦神?” “正是。你们不是一直奇怪,硬要闯光明塔来看看鸦神是何方神圣么?”白衣女子的目光在红井脸上流连着,“现在知道了?” 红井摇了摇头:“纳兰辛,你还没死。” “阿井你说她是谁!”青空大骇,不可置信地望向白衣女子。 纳兰辛似是听到了好听动人的笑话一般,更是笑得张扬:“阿井,你还是那么聪明,你都没死,我怎么敢先去死呢?” 红井冷笑不答。 “你为何相貌与龙王如此相似?”踏月一头雾水,看了眼纳兰辛,又看向红井,像!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这样的长相,简直似双生姐妹。 “先别着急,你们不知道我,但是我却十分的了解你们,我会把一切让你们感到奇怪的事情全告诉你们,一字不差哟。”纳兰辛说着拂了下散在胸前的发丝,除却发式之外,她同红井再难辨别,“明明我和你那么相似,可是小莲花,他就是喜欢你而不喜欢我。” “小莲花是你叫的么?”红井扫了纳兰辛一眼反问,这称呼她知道,白龙以前就那样叫相独夏。 纳兰辛无所谓地一笑:“妖王离世之后,西海这里已成死海,四族大战结束后,妖族彻底被打散,部分妖族臣服于鬼王,另外余下的妖族向东迁移,渐渐的百年下来,西海衍生出了物质界,但却是空无生物的死界。” “这里因为有妖王的两魂,所以衍生物质的速度比其他大陆要快些,并且由于土魂的缘故,很快西海便构成生出了陆地。” 闻此言,踏月颔首:“殿下的火魂和土魂应该都在这西大陆上。” “又过了一百年,乌鸦在此化身成妖,那时候她还是个孤独的小妖,因为这里除了她之外,什么也没有。” 红井暗忖,难怪踏月也不知道鸦神的来历,按照时间推算,踏月当时应该已被陌凋零囚禁了。 “每天清晨便是孤独的飞,傍晚便随意找个地方栖身,独来独往。”纳兰辛接着道,“直到又过了近百年,她发现了这里。”边说边抬手指了指脚下地板,“光明塔。” “当然,那时候这塔还不叫光明塔。” “没有外壁的纹刻和烛龙?”红井问道。 “没有。”纳兰辛似陷入沉思,“当初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塔,或许是什么人专为为谁建立的,于是我决定进来探个究竟,就这样一层一层地走上来,这塔并没多高,然后我就在这厅堂中发现了……” 纳兰辛刻意停了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红井摇头。 “就是这满满一厅堂的雕像!”纳兰辛言罢“哈哈”大笑,“没想到白龙,那个男人也爱你至深!什么人为谁而建的?不错就是那人为你而建的!这里的每一尊雕像,刻的就是你白龙,并且是那人亲手一刀一刀刻出的!” “这座塔本来就是一个‘阵’,只是并未完成,我发现其中玄机后,便占了这地方,我不能总是一只小妖,我也需要一个身份,一张脸,一个名字,还有一段属于我的时代。顺理成章的,我就按照这地方的雕像,幻化变成了你的样子。” “你说的那人,是陌凋零对不对?”红井突然问道。 纳兰辛颔首:“你害了两个最为出色的男人,导致四族大乱,你是个魔鬼。” 红井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妖族,鬼族,龙族和魔尸,四族混战,是因她而起的么?可是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陌凋零也会喜欢白龙?红井想起花渡城外她与上官妃艰难困战,沐暗尘身受重伤,就在她和沐暗尘两人性命岌岌可危之时,陌凋零忽然出现了,他伤了上官妃,退了鬼族大军。 ——我让你杀红井,谁许你动白龙! 陌凋零说:只许杀红井,不许动白龙。 那时没想过这句话的可笑,现在想起,情不知所起。 初见他时,面具遮面,看不出喜怒哀乐,然而当对他熟悉之后却才发觉,原来自己能看清楚的不过还是一张面具,他的心思也许早就连他自己也看不清。 爱谁至深,直到要亲手毁了才会甘心。 为什么最后竟给她这样一个答案,原来陌凋零也曾喜欢白龙。 情不知所起,却又情愿不知所起。 “想必四族死伤之人一定会感谢我今天为人除害!”纳兰辛话音未落,已经出手。 她手中虚捻起一道火焰,挥手即冲着红井打来,红井正在走神,不防她突然袭击,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看见时,火焰已经窜到她眉间。 “啊!”红井心思全被方才纳兰辛的话搅合乱了,怔愣地呆立原地,尖叫出声。 “龙王!”危急间踏月扑上前来,推开了红井,但火焰已近在眼前咫尺,踏月已来不及自救。 猛地蓝色光芒异亮,包围在踏月和红井身上,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火焰碰撞在蓝光上,同时踏月伸手将红井揽到身边来,依旧护起她。那道火光擦在蓝光上,仅仅闪了一下,瞬间湮灭。 第二百七十话 陈年恩怨(即将大结局) 随后是踏月恭敬的声音:“妖王殿下。” 红井知道,是相独夏赶过来了,但是她却没有回头去看他。 腰间被那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环住,他的温热气息就贴在她身后,红井身体一震,旋即想起什么来,挣脱开男人的手,又几步躲到旁边去。 相独夏拧眉:“你怎么了?” “你的蛊……”红井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你心口,还,还疼不疼?”红井眸子低垂,早已在心中预备好的责骂他的话,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那些始终纠结在心的关于他和踏月之间的暧昧关联,也无从甚至无心提起。 千思万绪,最终的最终却只剩下一句:靠近我的时候,你的心口还会不会疼。 却没料到身犯险境,她的心思还担心着自己,相独夏一时心绪百转,上前展臂一把将红井揽抱进怀中,想骂她傻也想责她胡闹,居然以咒逐剑阻住他,她可知道,她步步危险,而他又不能在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要他如何是好? 可是那些要说的话,最后仅剩下一句:“下回别这样了。” 又是下回,他对她说过很多次“下回”了。 “果然最后被咒逐出卖了!”红井推开相独夏。 “恩。”相独夏半真半假地颔首,“我已经替你惩罚它了,有了新主子就忘了旧主子。” 红井一怔,忙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见那抹凌厉的白色剑锋正挂在男人腰间,才明白自己被相独夏骗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最终说服不了自己的心,见到他平安无事,她还是欣喜开心的。 “小莲花。”纳兰辛倏然开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相独夏扫了她一眼,却转而反问踏月:“你的灵力恢复了多少?” 踏月愣了下:“最多四成。”没想到相独夏突然问道自己,踏月斟酌了片刻才答话,却未注意到红井微微暗下的眸子。 “恩,对付她也够了,这里就交给你。”相独夏言罢握了红井的手,“跟我回去。” 红井惊异抬眸,相独夏的意思是要带自己离开这,并且吩咐踏月杀了纳兰辛么?可是关于光明塔,她还有很多疑问啊?比如纳兰辛本来是妖,却怎么被人族奉为了“神”,而又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失去了妖身? 他们第一次在豫灵镇碰上纳兰辛的时候,她确实就是个人类啊,在鸦骨村的祠堂里,她杀了她,红井确定那时的纳兰辛也绝对是人族。 还有云浅要找的…… “等一下小瞳。”红井低声道,“我还答应了云浅一件事,如果能找到那人的灵魂,云浅就不会点燃返魂香,你的土魂在香里。” “我们现在就去青芒绿洲拿回土魂。”说实话,这地方到处都是陌凋零那疯子雕刻的白龙,这里多一分钟相独夏也不想待。 “小莲花你不能走!”纳兰辛急喊道,“你走了就会后悔,红井,如果你现在离开这里更是要后悔一辈子,我保证!” “哦?”相独夏冷笑。 “你不想知道火魂在何处么?”纳兰辛略带威胁地目光落在红井脸上,“阿井,五魂只剩下火魂你没有找到了?” 火魂? 她说火魂。 纳兰辛这句话登时便起了作用,红井停步转身,情急脱口:“你知道在哪里?” 纳兰辛笑了笑:“可是我为什么告诉你?” “我劝你最好还是告诉她。”塔顶上猛然又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温和轻柔,红井怔了下,随即回身看去,竟见云浅正站在众人身后,就在那厅堂入口的地方。 云浅身旁跟着高大凶猛的三苗妖兽,三苗兽见到红井,晃着硕大的脑袋直呜呜低叫。 “云浅?”红井脑子一懵,她为何会在这里,随即想起什么来,红井急问,“你把绛南珠她们怎么了!” “龙王放心,我要的只是她而已。”云浅边说边缓缓举起右手,手指直直地指向纳兰辛,她脸上的笑意未减一分,依旧似往常的温和雅致。 “你还没死?”纳兰辛的表情却变了,有些惊惶无措。 “死?”云浅似听到笑话般,秀眉上挑看着纳兰辛,“鸦神大人还活着,我怎么舍得死?” 红井暗自观察这两人的表情,云浅出现之前,纳兰辛始终保持着不愠不火的神色,因她的出现确实令红井意料不及,并且她很清楚相独夏的五魂便是红井的弱点,也知道发生在陌凋零与白龙间的旧事,红井绝不可能无动于衷,故而在同红井的对峙里,她一直占据着主动。 她知道如何牵动红井的情绪和思维。 但是云浅的出现,却让她惊慌了。红井静观,云浅的出现没准是她的一个机会,她要利用这其中的契机,问出火魂的所在。 “小瞳。”红井握上了相独夏的手,“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云浅前辈破解了绝情蛊,我们帮帮她?” 几乎是瞬间自然的反应,相独夏反握住红井的手,将她的手指打开。 红井-诡-笑,这男人的反应真好,这就等于是应了她了!相独夏不善言辞,又冷冰冰的,但他的行动已经说明态度。 相独夏面色低沉,她的心思又怎能瞒过他?恐怕她惦记的还是火魂。 却见纳兰辛无所谓的摊手:“他早也不在了,你闯上光明塔也带不走他了。” 云浅倏地情绪激动起来:“我今天来,除了杀了你,还要让他回来!招魂迷阵马上就要完成了!” 红井下意识拽住了云浅,阻止她往前去。 “既然如此,这妖精没说完的话就让我接着说下去!我把真相全告诉你。”云浅忽然扬声笑起来,狂笑声中隐约有一丝痛苦落寞,随后红井听到那样低哑凄然的话音颤抖绽开在她唇边,一字一顿,“三千世界,鸦杀尽。” —— 因为总怕大家忘记前面的剧情,所以有些地方啰嗦了点,我总怕大家看不懂otz 新年快乐! 第二百七一话 真实的鸦杀 “既然如此,这妖精没说完的话就让我接着说下去!我把真相全告诉你。”云浅忽然扬声笑起来,狂笑声中隐约有一丝痛苦落寞,随后红井听到那样低哑凄然的话音颤抖绽开在她唇边,一字一顿,“三千世界,鸦杀尽。” ——三千世界,鸦杀尽。 土魂与火魂失落在西海后,这里的土地演化速度极快。如同纳兰辛说的,乌鸦在此化身成妖,而这里也很快变成了一片绿地。 那时候正值妖王离世,踏月被囚,众妖无首,且四族一战,妖族死伤惨重,妖族的日子不好过起来,为了躲避鬼族陌凋零的杀害,先后便有少量的妖族从远处迁来到此。 其他妖族的到来,打乱了乌鸦原本的生活。 于是乌鸦便远走来到南疆,当时南疆并未有秋迟国这个政权。由于赤息大陆才刚凝聚出物质界,人类亦才在物质大陆上居住不久,因此当时的人族灵力尚未丧失,能力几乎可以和幻化出人身不多久的妖族相比。 红井想起她刚穿越到此,陌凋零说的话——人类越来越依靠物质,故而退化得越来越无用。 那时的人族,还没有所谓的术士,自然那时的人族,随便哪个人皆可能比现在的术士灵力要强。 而乌鸦到了南疆,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云浅和一个叫谢欢的男人。 云浅与谢欢,两人都是人族。 随着三人交往时间渐久,云浅对乌鸦心生信赖,诚意相待,却不知自己和谢欢正步步走入乌鸦精心设计的陷阱中。 终于在乌鸦的劝说下,两人随她来到西大陆,当时的西海还有些规模,西大陆实际上是陆地与海洋混杂的地貌,风景秀丽,气候适宜,极适合在此长居。 云浅抵不住乌鸦的诱惑,决定回到南疆去也说服其他的人族搬迁至这里,但乌鸦就趁此机会设计扣留了谢欢,待到云浅回来,谢欢已被拘禁在了光明塔。 乌鸦以谢欢为要挟与云浅谈判,人族可以迁往进入西大陆,但她的条件则是,人族必须尊她为“神”!若云浅不同意按照她说的做,谢欢就会死。 云浅早已心属谢欢,为了救所爱的人,云浅成了乌鸦的傀儡,就在所有的人类面前尊称乌鸦为“鸦神”,乌鸦的计划终于实现。 树碑立传,神话一旦被传说出去,就会越来越神奇。自那以后,西大陆有了一位鸦神,享受人族的供奉与朝拜,而这居住鸦神的光明塔,也被传说成一个圣地。 也就是在那时候,这座原本是陌凋零建立的高塔,变成了属于鸦神的光明塔。 鸦神擅长御使火,于是被经过人为加工的神话传说成了“光明之神”。从此之后,少数分散在西大陆的妖族再也不敢冒犯乌鸦,久而久之,也被乌鸦用各种手段或者方式赶出了西大陆。 从远走南疆到计划成功,鸦神仅用了十年的时间。但这十年对于人类来说,却是一段漫长的生命。谢欢被关在光明塔之中,又有烛龙这等的神兽看守,渐渐的云浅想要见他一面都不得,听说了龙族的传说后,云浅便下定决心在西大陆上寻找龙族,因为她得知到,能让万兽臣服的,唯有龙。 可是龙族已经被灭了啊。 每到夜幕降临,云浅便瞒过鸦神而跑到残存下来的西海边上,祈祷能发现一个龙族的幸存者,这样又是十年过去了,西海的范围面积眼看越来越小,龙族她也从未见到过。 “谢欢后来逃出了光明塔,但也被烛龙重伤,好在我们本身灵力不弱。”云浅对着红井苦笑,那笑容中却有七分的空洞,“你知道的,百年前的人类灵力很高,再加上谢欢一直被囚在光明塔,时刻苦练,而我也是,但我们与鸦神的灵力还差得远,所以我们两人只想能逃走,余下的事情,也不再顾及。” “但是你们没能跑掉对不对?” “谢欢在西海边上找到了我,那个黑夜发生的一切至今我还印象深刻,因为随后她也找到了我们。” “不许人间见天明……”突然想起鸦骨村时,古青青说的那个传说,红井喃喃自语:三千世界鸦杀尽,不许人间见天明。 十四个字,足以形容当时那夜,当时那一战的惨烈,后来的事情已经无需云浅再说,鸦神死了,谢欢和云浅也死了。 鸦神用火焰烧毁了整个西大陆,势不可挡的业火在这里整整烧了几年不停息,本是有海洋有陆地的西大陆最终被火焰炙烤成了沙漠。 同归於尽。 原来传说中的魔王仅是个人类,原来那喜欢在海边夜里驻足的女子是制香师云浅,而原来那个鸦神,她身受重伤,却想着以火毁了这里,毁掉这里的一切,却又怕伤了自己性命,因此逃离到分水岭。 人算不如天算的是,她在那里遇到了陌凋零。 抑或者说,她遇到了等在那里的陌凋零,这塔本是他建立的,红井想,也许这一切始终都被陌凋零掌握在手心里。 陌凋零杀了这所谓的鸦神,得到了她的力量,而后又将白龙的尸体偷换,留在崖下,之后的事情则是,少数幸存的人类错把白龙当成了鸦神供奉起来,慢慢繁衍出了鸦骨村。 而关于鸦神与魔王决战的传说,在百年的演化中,最后亦就成了古青青说的那个样子。 被传说成了,魔王爱上只在夜晚出现在西海边的女孩,为了能永远见到她,魔王杀了象征着光明与太阳的鸦神。 善恶扭转,沧海桑田。 鸦神居然还成了鸦骨村民的保护神。 红井突然道:“你是妖族,又怎么会变成了纳兰辛?” 纳兰辛轻笑:“我的力量被陌凋零吸收,妖身自然散了,他还算有点良心,给我留下一魂,这一魂便堕入轮回,生生世世沦为了普通人类。”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二百七二话 执念 原来是这样! 难怪纳兰辛的相貌相似白龙,乌鸦是按照这里的白龙雕像幻化成形的,而在她生生世世的轮回中,每一世都保留了这一映像。 “鸦神祠里我被你杀死,却阴差阳错地记忆觉醒,陌凋零将我带走,归还了我的灵力,我本是妖,就这样凝聚出了身体。”纳兰辛答了红井的疑问,随即转眸看向云浅,“倒是你这个老不死,你怎么活到现在的?那时候我记得你也死了。” “我就是死了。”云浅冷哼,“龙王你是否记得破解绝情蛊需要巫族人的血,我却无法给你我的血?” 红井怔了片刻,当时她也没注意,一心只顾着血曼殊了,现在被云浅这么一提,才想起确是如此。 “我说我的血不能用,是因为我是个死人,哪里有血给你。” “你!”尽管也猜到原因是这样,可听此话亲自从云浅口中说出来,红井还是一震。 红井试探询问:“你是依靠咒术维持的身体么?”这样的术法她从前在西昆仑从未接触过,一个人族怎么可能令自己的灵魂跳脱轮回,而不去下世转生? 就连失去妖身的鸦神不也是转生了好几世不是么? 云浅却无力地摇了摇头:“也许我的执念太重。” 内里的因由,她不想说。 红井也就不去问。 “你想用招魂迷阵召回谢欢的魂?”红井想了想,“但我在这里,并未感觉到任何的灵动,谢欢前辈的魂魄真的被关在这里么?” 云浅脸色倏变:“他一定在这里的!就被这个狠毒的女人拘禁在此。纳兰辛,今天我来,除了杀你之外,就是要带他走!” “就凭你?”纳兰辛大笑出声,“那你就是找死。”她说着右手一翻,捻起一道火焰直冲云浅打了过来。 如今她已不是那个普通的人族术士,她已经凝聚出妖身,恢复了妖力,云浅又岂会是她的对手? 纳兰辛全没有将云浅放在眼中,可是却忘了,云浅身旁还站着红井与相独夏。 红井迅速结印,御使水元素打出一柄水剑,水浇在火焰上,元素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响,瞬间火势湮灭,水光消失,一招之间彼此竟战了个平手。 红井心底一惊,纳兰辛刚才那招未必使了全力,但她御使水元素却是全力为之,可见纳兰辛的灵力已不容小视。 纳兰辛被红井拦下这一招,怒意顿起,她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口中念了道咒语,忽然一团火光萦绕上她周身,仿佛是有一条火龙蜿蜒盘踞在她身上。 这条火龙若是攻过来,打在红井身上,红井也没把握自己能不能接住。 “本王在此,容你放肆?”相独夏冷哼一声,大手随即一挥,就见蓝光刺眼直掠而过,众人未及反应,却听得纳兰辛惊声尖叫,蓝光直拍在她的身上,那些围绕在她周围的火光刹那间寂灭。 情势迅速变化,她都未来得及出招袭击红井,便已被相独夏重伤了。 蓝色的光柱冲撞向纳兰辛的心口,纳兰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踏月。”相独夏冰冷的话音响起,“别让本王再说第二次。” 踏月一怔,连忙躬身:“属下遵命。” 相独夏拽过红井,转身就要离去,这该死的地方他待不下去,那么多尊“白龙”令他只剩下杀人的心思了。 “相独夏!”纳兰辛勉强支撑着站直身子,捂在胸口上的手微微颤抖,她嘶声喊着男人的名字,她不懂何以他对她能下这么狠的手?她长了同白龙一模一样的脸不是么?为什么她不是白龙,可是又为什么,从这一世初见他开始,她就对他动了心。 陌凋零就是在那时出现在豫灵镇,他告诉她,她纳兰辛即是白龙的转生,他告诉她,原本她才是相独夏的妻子。 但是一切梦碎后,她才发觉,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骗局。 陌凋零为了利用她对红井下毒手而编造的这一个让她沦陷的谎,终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她后来记起一切,她不是白龙,她是鸦神,是那个应该被供奉在鸦骨村的,受人族仰慕的“神”,可是就是这样的“敬仰”偏偏也让白龙夺走了上百年! 在她无限的失去记忆失去妖身的转生轮回中,那女人的尸体却在祠堂里顶着她的名字供人朝拜。 及至她想起自己曾经的栖身之处——光明塔,重新回到这里时,那女人依旧阴魂不散。 死在鸦神祠后,她的魂被陌凋零带回这里,千年前的一幕一幕在记忆中上演:她是乌鸦成妖——她发现了陌凋零建立给白龙的高塔——这座高塔本是个未完成的‘阵’,用来强制性困住灵魂的‘阵’——她占了这里,变成白龙的样子,远走南疆遇见云浅和谢欢,又步步为营,控制这两人使得自己成为人族的“神”——她开始完成这个能拘禁灵魂的阵,在塔外壁上雕刻了无数的咒印,为了掩人耳目刻意篆刻成乌鸦的样子,又控制了万兽之王烛龙看守这里,同时看守住已被她囚禁的谢欢。 只是未想到她做的这一切,全都被陌凋零看在眼里。 只是这一次陌凋零再度出现后,她答应了与他联手。 她给红井下了绝情蛊子蛊,陌凋零又安排浅月下了母蛊给相独夏,她以为若相独夏执意与红井在一起,则必定忍受摧心的痛苦,她甚至幻想,早晚有一天相独夏会离开红井,而那时她便又可以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自己的脸,与白龙能相差多少? 如果就把她当成白龙而又有何不可? 原来在这种执念里,她纳兰辛早已经中了毒。长不过执念的毒。 但似乎注定自己与云浅之间这段因果是要血债血偿的,所以机缘巧合里红井结识了绛南珠,并且事情偏偏就这样巧合,能破解绝情蛊的人居然是云浅。 第二百七三话 阵 但似乎注定自己与云浅之间这段因果是要血债血偿的,所以机缘巧合里红井结识了绛南珠,并且事情偏偏就这样巧合,能破解绝情蛊的人居然是云浅。 在她是鸦神的时候,是云浅害的她轮回成人,而现在在她能得到相独夏的时候,又是云浅! 纳兰辛看着相独夏挽起那相貌与她无二的女子,渐行渐远,她慌忙就要追去。 踏月却在此时横身一拦,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不过一个小妖,敢在妖王面前这样放肆,你以为陌凋零会过来帮你么?”踏月轻笑,笑意不达眼底,“索性死在我手上也算你的造化了。” “我死?”纳兰辛扯了下嘴角,唇边溢出猩红的血液来,相独夏伤她不轻,纳兰辛缓了一口气,倏然声调提高,尖声叫了起来,“红井!你不是也发现这里是个‘阵’了么?” 红井随着相独夏正待下顶楼去,听到纳兰辛提及此,顿时停下脚步。 纳兰辛大笑出声:“云浅我也告诉你,光明塔与凤陵互相为阵,灵力通过两座塔在整个西大陆上循环流转,你找不到谢欢的灵魂是因为他就一直被扣在这个巨大的阵中,凭你用任何方式,只要凤陵墙壁上的一百零八个咒印与这里的乌鸦咒印不毁,你都永远不可能召回谢欢的魂!” 云浅一震,低声喃喃道:“你说什么?” 耳边却是纳兰辛那近乎疯狂的笑声。 同我一样绝望,云浅,几百年来,你从未知道万念俱灰的感觉,只因为你一直以为总有一天,你可以召回谢欢的魂,但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几百年来,你做的这一切,不过只是编织了一个泡影罢了。 这样我的心就会好过。 云浅倏然似想到什么,手猛一拍三苗兽的脊背,三苗兽伏下身子来,云浅跨坐上去,瞬间离了光明塔。 红井反应过来:“她要去凤陵!” 云浅心里期盼了几百年的希望无非是重见谢欢一面,相比报仇杀了纳兰辛,她最在乎的反而是谢欢。 纳兰辛三言两语即将云浅激走,而她确定云浅离去后,红井定会追去,这样她要对付的敌手就仅剩下踏月一人而已。 当然她一直未把妖神青空计算在内,纳兰辛确信,青空身为红井的式神,绝对不会留在此处,他也会随着红井的离开而离去。 纳兰辛轻笑,对付踏月她有百分百的胜算,不是因为她的实力在踏月之上,而是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浅急忙御三苗兽出了光明塔,片刻不停地赶往凤陵,等到红井追出光明塔的时候,她的身影早已远了。 红井急得跺脚:“她已经鬼迷心窍,到了凤陵定会与顾流光前辈交起手来!” 纳兰辛说,唯有毁了凤陵外壁上的一百零八个天罡地煞的咒印,才能破掉这个遍布在整个西大陆上的“大阵”,云浅为了谢欢既然已做到要了百万名巫师的命,那她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必须抢在她毁了凤陵前阻止她。 从光明塔到凤陵,即便仰仗三苗妖兽的脚程,也需要走上一天的时间,而红井是跟着相独夏御风赶来的,故而两人同云浅差不多前后脚到达,也没有慢了她多少。 只是面对结界,红井发了愁:“小瞳,你能打开诡玉绿洲的结界么?”没有绛南珠,尽管她能找出诡玉绿洲结界的位置,但是少了巫师的血,红井也没了办法。 相独夏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怎么不能动动脑子?” 红井恍记起,凤陵周围的结界咒印一直对相独夏不起作用。 “我急得忘了,咒术结界对你是不起作用的。”红井脸色一红,确实她做事毛躁粗心的,没点全局规划,说人家沐暗尘冲动,其实她自己也没见怎么冷静。 红井拿手拍头:“我也真是个-弱-智,总也帮不上你,还给你找麻烦……不像踏月。”说到踏月的时候,声音就小了下去。 “好在妖族的大巫师不是你,不然妖族亡的快了。”相独夏瞥了红井一眼。 红井吃瘪,这家伙绝对是记仇!他肯定还记着自己封印他的那件“小事”,这男人也真不大度。 深灰色的尖塔矗立在略显寂静荒凉的天地间,时间已近傍晚,顾流光抬眸望着天色,远处天边月光已晕染上来。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流光幽叹口气,她站在塔陵外也等了很久了,那女人果然还是回来了么? 回来了也好。 雪白的毛发在深灰色的天幕下,如同一截月色般突兀,远远的顾流光便已看见三苗妖兽的身影。 不觉担心起绛南珠来,那丫头不听她的劝告带着红井闯入青芒绿洲去,如今三苗兽在此,云浅找到了凤陵来,却也不知道绛南珠此刻怎样了? 云浅就在距离凤陵不到十米处,见到了等在塔外的顾流光,倏然见她在此,云浅也是一愣,想不到自己的行动她已然得知,但很快云浅的脸上便又露出笑容来,依旧似平日里那般温婉。 “巫王好久不见了。” 顾流光打量云浅半晌才回话:“一点也没变,多少年来我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你却还似从前。” “你不是明知道我是死人?”云浅反问,三苗兽停住步子,她缓缓地从它背上下来。 “你放心顾流光,你的那个小徒孙并没有事,而那位红井姑娘的蛊我也给解了。” “那你到此为何?” “我帮你徒孙的朋友解了绝情蛊,是不是也该找你要些报答呢?” 顾流光冷冷地扫了眼云浅:“你还是知道了。” “这里。”云浅手指着凤陵尖塔,“我今天要毁了这座塔!”她等了几百年,顾流光淡然的态度让她惊醒,原来这一切顾流光亦是知晓的! 欢,你知不知道,我很快就可以让你回来了。 —— 看文的妹子们点推荐点推荐啊! 第二百七四话 左右为难 云浅自袖口中掏出骨笛,横在唇边吹了起来,笛声悠扬婉转,却隐含着凌厉的杀气。 三苗兽全身雪白的毛倒竖而起,瞪圆了眼睛,猛地向顾流光扑了过去。 魔音御兽。 顾流光受了很重的伤。 尽管红井与相独夏尽快赶来了,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三苗兽见到红井,顿时乖顺下来,任凭云浅如何御使,也不再攻击,云浅疯了般地冲上前去,拔刀狠狠划向凤陵外墙,已受重伤的顾流光以身体阻挡她,那外壁上留下的血迹,无一不是顾流光的。 相独夏出手伤了云浅,从红井到来后,这场对峙几乎没了悬念。 然而就在这时,绛南珠三人却意外回来了。云浅实际上是一路跟踪红井去的光明塔,她用毒控制了绛南珠,随后就出了青芒绿洲,因为她清楚烛龙的厉害,也清楚龙王可以压制烛龙,她之所以让红井出光明塔,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红井破了烛龙,好让她能跟着进去。 一方面这等机会本就是她精心设计的局,她不能放过,另一方面又认定自己的毒绛南珠解不了,她为了要活命,绝对不会擅自离开竹屋。 一切似乎都在妙算中,可是云浅唯独忽略了叶空凌。 白发鬼,神医叶空凌。 就在云浅刚到光明塔后不久,绛南珠身上的毒便被叶空凌破解了,叶空凌找到了有毒的香,分析出其中的毒物,又利用云浅竹屋中备有的药材,见招拆招,制出了解药来。 但他们三人并不知道光明塔的位置,云浅只给红井一人看过地图,于是绛南珠建议先回凤陵问过顾流光再行打算,沐暗尘虽然担心红井,却也没有旁的办法,只好跟着回来。 却未料到,红井和相独夏以及云浅都在此处。 更未料到的则是,绛南珠见顾流光重伤,抢先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云浅就利用这一突来的情况逃遁,红井仅压制住了三苗妖兽,而云浅,她就像是突然之间自空气中蒸发了一般,绛南珠与她错身的瞬间,挡住她不到两秒钟而已,可是再看去,她已经没了踪迹。 叶空凌为顾流光看了伤势,索性没有生命危险。 红井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绛南珠,包括光明塔以及鸦神的真相,云浅早已是个死人。 绛南珠心情低落,便找了个借口出来,但她也未走远,一个人在凤陵塔外,用布巾擦拭着外壁上的血迹,间或修补被刀子划毁的咒印。 红井知她心思,出来寻她。 夜色深浓,月照中天。 绛南珠抚摸着凤陵外壁上凿刻突出来的一百零八个咒印,靠近塔底的很多咒印上都沾到了血迹,还有些被刀子横穿划过,留下狰狞的刻痕。绛南珠拿出帕子来,缓缓地擦拭着,白皙的手指拂过那些本不属于天罡地煞咒印的划痕。 红井递上来杯热水,轻声对绛南珠道:“休息一下。” 绛南珠只摇头,不说话。 “顾前辈不会有事的,我师傅的医术很好。” “一半是为了师傅,还有一半不是。”绛南珠说着倏然抬眸,眸子定定地望向红井,“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我么……”红井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要去拿返魂香的。” “云浅前辈的事情,说实话她伤了太师傅,我心里对她恨不起来,你说我这人很奇怪。”绛南珠转眸不再看红井,注意力再度集中到那些咒印上来,“我甚至想如果我和太师傅不是这凤陵的守陵人,不是巫族之王的话,就是帮她毁了这些咒又何妨?” “她和谢欢前辈分离了百年,实在太可怜。”绛南珠幽幽地又补了句。 红井不答话,她手中的热水举了这半天,绛南珠终于接了过去。 绛南珠抿了一小口水接着道:“如果你夺走了返魂香,她就没办法再见到谢欢前辈了。” “我不夺香,云浅也不可能完成招魂迷阵,你也知道,除去那百万个巫师的性命,放出谢欢的魂魄还必须毁了凤陵和光明塔这两个大阵才行。” 要毁了光明塔,毁了凤陵,谈何容易? “我和你一样,也觉得云浅前辈很苦,甚至她利用我去光明塔我也不怨她,但是我和你都没得选择。” 不是云浅,就是相独夏,如果是她点燃的返魂香,放出相独夏的土魂,那香也就废了,不可能完成那招魂的阵。 而绛南珠,不是云浅,就是顾流光,顾流光身为镇守凤陵的巫王,定是她在凤陵在,要待她亡去,凤陵才会亡的啊。 没有选择。 远远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红井抬头看去,却见踏月正冲着她们两人走过来。 绛南珠一怔,她不认识踏月,正要过去询问,红井拽住她:“她也是妖,她和相独夏一样,诡玉绿洲的结界对她不起作用。” “妖?”绛南珠尚有疑虑。 这时间踏月人已到跟前,见到红井在此,她微微福身道:“踏月见过龙王。” 对于红井,踏月一直很客气,恭恭敬敬地,俨然拿她当做“妖王妃”对待,只是白龙有话“此生为王不为妃”,故而喊她“龙王”,一直不曾改口。 “她死了?” 踏月却摇头:“让她跑了,属下面见妖王请罪。” 红井心中一跳,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一股隐约的不安漫上心头来,机械地点了点头:“小瞳在里面呢。”边说着边错开了身体,让路容踏月过去。 踏月也不迟疑耽搁,颔首示意,随即人就进去了。 自然天罡地煞的咒印对她也没起任何作用。 绛南珠不可置信:“这不可能!叶公子也是妖,当时也无法进入凤陵不是么?” 红井摊手,踏月是妖族的大巫师,妖王手下得力助手,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二百七五话 红井摊手,踏月是妖族的大巫师,妖王手下得力助手,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其实红井的想法也不对,踏月本来是不可能逃避咒印以及结界的,她与叶空凌没什么不同,她的灵力并未那么强。 但她与叶空凌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死了。那时候她的身体里同时还有浅月的灵魂,相独夏用自己的灵力分离出她的魂,也就是因此,她的灵魂体内有部分妖王的灵力。 正是这部分本属于妖王的灵力,才使得咒印及结界都对她不起作用。 这些红井和绛南珠并不知道。 感知到踏月进入了凤陵,相独夏便出来在长廊里迎她,这里毕竟是巫族人的地方,他们是客,总还是懂点规矩不要过多的打扰人家才好。 踏月面色凝重,先是对相独夏行了礼,之后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相独夏的面色顿时变了。 绛南珠见红井一脸心不在焉地样子,忍不住揶揄她:“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去呀。” “不放心什么?” “别和我装了,要是你不看到发生了什么,你啊不会把心放下来的。”当初的她还不是一样,破解绝情蛊的那晚,沐暗尘和红井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也是不死心地守在两人不远处,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做那样的事情。 可是不做,她的心就不能安宁。 此刻红井的心思,绛南珠再了解不过了。 “别担心我,我知道凤陵对巫族的意义,绝对不会乱来的。”绛南珠说着自嘲笑了,“我们都很傻是不是?” 很傻! 简直是笨到家了! 红井想也许踏月和相独夏的话已经说完了,自己现在过去找他们也不算失礼?她是不是应该骄傲一点大度一点不去介怀踏月的问题,她应该相信相独夏的不是么? 可是看到的这些算什么? 她说自己不是故意打扰他们的可以不可以? 红井怔愣地站在长廊中,眼前出现的场景让她不知所措,就那样子两手紧捏着衣角傻站了良久,红井听到自己的心缓缓僵硬碎裂的声音,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 面前,那人正背对着她站立,踏月也是,所以他们两人才没注意到她的出现? 还是说,两人忘情如此? 踏月正自背后抱住相独夏,头轻轻依靠在他的脊背上,长廊中烛火的光线暗淡,看不清楚女子微侧的脸上表情,但她安详的气息在安静的走廊中被放大成无边的宁和,那感觉宛如她和相独夏本就应该这样在一起的。 好好的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红井僵在原地苦笑,可明明是笑着,眼底却湿了一片狼藉。 站了半晌,愣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 她果然不该过来的,她不应该在这样的情景里出现,突然的去阻断原本该有的美好。 原来有些以为的美好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进来的时候步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却是脚步仓皇。 红井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出的凤陵,只知道目光映上漫天星光的时候,眼里的水汽已经令景色模糊。 庆幸的是绛南珠不在这里了,她出来的时候凤陵外空无一人。 这样很好,她就可以不用停下来,可以不用被询问,然后一直走一直走,漫无目的。 依稀还记得那夜静谧的月色,她和他坐在屋顶上,她说“踏月,她的名字很美”,可是当时他又是如何回答的?明明之前记得很清楚,相独夏曾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很清楚的啊! 可是就是这一句,她忽然想不起来,记不得了。 他从来不说发生在宣夜冥天的事情,其实关于踏月,他一直都在回避?红井倏然觉得相独夏始终离她那么远,她好像从来也未读懂过这个男人的心。 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不是么? 穿越时光过去了千年,她还是不了解。 原来人与人,构建信任如此困难,拆毁信任却如此简单。 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凤陵有段距离了,红井累的跑不动,终于才停了下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掠过,孤寂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却似在嘲笑着她什么。 狠狠地闭了闭眼又打开,她还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火魂的所在,待到利用她得到余下的灵魂之后,就不再需要她了?他终于可以复活成妖王,继续和踏月在一起了对不对? 她一直被骗了…… 重复在思维里的都是踏月自背后抱着他的样子,他高大的背影脊骨挺直,她很想看一眼当时他的表情,那张绝美的脸会是什么样子呢? 踏月那个预言是怎么说的?红井想着忽然就笑了,白龙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可笑,笑着却泪水湿了满脸。 红井倏然回眸:“出来,跟在我身后那么久,不如陪我说说话。” 隐藏在夜色中的那人一震,随即自不远处的一丛林木中走出:“原来你发现了。”她温和的眉目间有一丝忧色,却又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如平日里的柔和。 “顾流光受了重伤。”红井淡淡道,却垂眸不去看眼前之人,不是不愿看,而是不想被来人看到自己红肿的眼圈。 “我知道。”云浅也淡淡地回了一句。 良久,云浅才问了声:“与其你在这胡思乱想,为何不干脆去问他,把事情说清楚?” “你还在诡玉绿洲做什么?凤陵上的咒印你毁不了的。”红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你不回青芒绿洲的么?引魂迷阵如果被破坏了你怎么办?” “我?”云浅怔了怔,“返魂香我带着身边,至于那阵,破坏了又能怎么,左不过是百万条人命罢了,即便那阵被破坏掉,我再重新布置一个阵,重新开始就罢了。” —— 本文即将大结局。 第二百七六话 攻入凤陵 “已经等了几百年,还有什么在乎的。”云浅声音低了下去,“我不过只想着能见谢欢一面,有什么错?” “没有人说你错了,至少我不会认为你错了。” 云浅微沉了眸子:“刚才谢谢你。我一直没离开凤陵就是想找个机会跟你说谢谢,如果不是你方才放水,手下留了情,我的魂早被打散了。” 刚才么?是她手下留情刻意要放走云浅的,明知道顾流光伤势严重,明知道凤陵对于巫族的重要,可是她却还是帮了云浅。 连红井自己都要觉得自己的卑-鄙,她帮了云浅究竟是因为同情她和谢欢,还是仅为了得到返魂香内的土魂呢?红井自己分不清也说不清。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人慢慢的就在心里那么重要了。他和踏月那样子,可是她却还在担心着他的五魂,他心里究竟是她的分量重还是踏月重些? 可是在她心里,一切都不如他重要啊! 从来没有任何,能与他相提。 云浅见红井不语,还想要问她如何打算,正要开口的时候猛然见红井身影快速上前来贴近自己,双手猛地将自己推开,云浅诧异,她依靠咒术维持的身体才受了重创,被红井这样一推,稳不住身形,直接跌倒在地上。 然后惊人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一道鞭影在夜幕下割出疾历的亮光,挥打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鞭子重重抽在地面上,竟激起半尺高的尘土来。 那鞭子是从她身后突然打来的,若非红井察觉的及时,反应够快推开了她,这一鞭子要是抽在她身上,非把她魂魄打散了不可。 云浅心有余悸,目光沿着那被收回的鞭子看过去,却见一名黄衣女子正在两步之遥处抱胸看着她,那鞭子已经被盘成三折握在手里,这个从未见过的女人此刻正偏头对着她笑,笑容不屑。 云浅本身的灵力很强,因她生活的时代人族的能力尚未退化,且她又会以魔音御兽,故而也不畏不惧,云浅起身,对来人怒目而视:“你找死!”红井却在此时拉了她一下。 红井将云浅拽到自己身后,冷冷扫了眼四周才道:“陌凋零呢?” 上官妃笑出声来:“你还不算笨嘛!” “凭你的能力不可能破的了巫族的结界进入到此,是以我知道陌凋零已经到了。” “正是呢,鬼王陛下听说你在此处,连忙就赶了过来,一别好久不见啊白龙。”上官妃倏然幽幽叹了口气,“看来相独夏的土火两魂都在这里。省去陛下很多功夫了。陛下让我过来先带走你,但是我一直记得花渡城外,陛下为了你狠狠地罚了我,所以你说这笔账我们要怎么算呢?” “凭你?”红井无心跟上官妃纠缠,扬手快速结印,打出一道火光来,趁着逼退上官妃的空隙间,转身便走。 看来陌凋零没同上官妃过来,若真如此,事情就更麻烦了。 陌凋零一定先行去了凤陵! 不知天罡地煞咒印对于陌凋零起不起作用,不过那东西既然对相独夏无用,想必对他也没什么用,红井越想心越急,她得赶紧赶回去。 “别想走!”上官妃喊道,同时手中的鞭子一挥,直直向着红井打去,红井侧身躲过,正要结印召唤青空,却见眼前剑光一闪,一抹红色的身影如同苍鹰般急掠上来,挡在她的面前,接连挥剑,连续挡下了上官妃三四招攻势。 “沐暗尘?”红井一惊一喜,“你怎么找到我的?” “头发。”沐暗尘仓促间转身,依旧护住红井,“你烧过我的头发,我就算是你的半个式神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每次她有危险的时候,赶过来的都是沐暗尘,而那个人却从未出现过。 红井苦笑,涌上心头的也不知是什么感觉,酸涩难禁。 “云浅,带红井走!”沐暗尘猛开口,打断她的漪思,随即伸手推了红井一把,将其送到云浅身旁,“出诡玉绿洲!” “我不走!”红井随手结印,却被沐暗尘打断。 “快走!陌凋零带鬼族大军攻入了凤陵,相独夏他会带绛南珠师徒安全离开的,你先走。” 果然同她猜测的一样,只是她没想到陌凋零居然是带鬼族攻进这里的。 “怎么火狼王以为自己胜算在握?”上官妃妖媚地挑了挑眉,“来的可不止鬼族,诡玉绿洲的结界很快就会被陛下破除掉,沙漠外还有数百的魔尸待命,再过一会,估计你们就会被那些无脑的杀人机器踏平了。” 上官妃说着扬袖,如米粟般大小的物体自她手中洒出,红井顿时反应过来,是驭尸术。 然而她的驭尸术压根没施放出来,红井抢先一步御使火元素烧了过去,火势连营,那些米粟尚还未来得及见风风化成人型,便已经被烧的残骸不剩。 驭尸术唯一的克星就是火。 云浅在一旁看傻了眼,因为青芒绿洲上有限制,当时红井无法大量御使元素,她的真实能力云浅并未见过,仅以为她会魔音,且依靠龙族的本体使得万兽臣服罢了,却没想到红井是这种的狠角色! 一个念头突然在云浅脑子中冒出:鬼族攻击凤陵,会不会刚好毁了凤陵尖塔,如此天罡地煞咒印早晚亦要被毁的,如果她再能毁掉光明塔那边的乌鸦咒印……谢欢的魂魄就不再被这蔓延在整个西大陆上的“阵”拘禁住。 凭她是绝不可能毁掉光明塔咒印的……但是如果带上红井。 红井的能力绝对不输于鸦神纳兰辛!甚至还会在她以上。 云浅握了握拳,她要带红井走,按照沐暗尘说的,只不过她不会将红井带去青芒绿洲。 正好在此时,沐暗尘又喊了一声:“云浅!”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本文即将完结了,很希望再最后的时间里能有亲们的陪伴+留言。 提前鞠躬,谢过大家。 第二百七六话 攻入凤陵 “已经等了几百年,还有什么在乎的。”云浅声音低了下去,“我不过只想着能见谢欢一面,有什么错?” “没有人说你错了,至少我不会认为你错了。” 云浅微沉了眸子:“刚才谢谢你。我一直没离开凤陵就是想找个机会跟你说谢谢,如果不是你方才放水,手下留了情,我的魂早被打散了。” 刚才么?是她手下留情刻意要放走云浅的,明知道顾流光伤势严重,明知道凤陵对于巫族的重要,可是她却还是帮了云浅。 连红井自己都要觉得自己的卑-鄙,她帮了云浅究竟是因为同情她和谢欢,还是仅为了得到返魂香内的土魂呢?红井自己分不清也说不清。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人慢慢的就在心里那么重要了。他和踏月那样子,可是她却还在担心着他的五魂,他心里究竟是她的分量重还是踏月重些? 可是在她心里,一切都不如他重要啊! 从来没有任何,能与他相提。 云浅见红井不语,还想要问她如何打算,正要开口的时候猛然见红井身影快速上前来贴近自己,双手猛地将自己推开,云浅诧异,她依靠咒术维持的身体才受了重创,被红井这样一推,稳不住身形,直接跌倒在地上。 然后惊人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一道鞭影在夜幕下割出疾历的亮光,挥打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鞭子重重抽在地面上,竟激起半尺高的尘土来。 那鞭子是从她身后突然打来的,若非红井察觉的及时,反应够快推开了她,这一鞭子要是抽在她身上,非把她魂魄打散了不可。 云浅心有余悸,目光沿着那被收回的鞭子看过去,却见一名黄衣女子正在两步之遥处抱胸看着她,那鞭子已经被盘成三折握在手里,这个从未见过的女人此刻正偏头对着她笑,笑容不屑。 云浅本身的灵力很强,因她生活的时代人族的能力尚未退化,且她又会以魔音御兽,故而也不畏不惧,云浅起身,对来人怒目而视:“你找死!”红井却在此时拉了她一下。 红井将云浅拽到自己身后,冷冷扫了眼四周才道:“陌凋零呢?” 上官妃笑出声来:“你还不算笨嘛!” “凭你的能力不可能破的了巫族的结界进入到此,是以我知道陌凋零已经到了。” “正是呢,鬼王陛下听说你在此处,连忙就赶了过来,一别好久不见啊白龙。”上官妃倏然幽幽叹了口气,“看来相独夏的土火两魂都在这里。省去陛下很多功夫了。陛下让我过来先带走你,但是我一直记得花渡城外,陛下为了你狠狠地罚了我,所以你说这笔账我们要怎么算呢?” “凭你?”红井无心跟上官妃纠缠,扬手快速结印,打出一道火光来,趁着逼退上官妃的空隙间,转身便走。 看来陌凋零没同上官妃过来,若真如此,事情就更麻烦了。 陌凋零一定先行去了凤陵! 不知天罡地煞咒印对于陌凋零起不起作用,不过那东西既然对相独夏无用,想必对他也没什么用,红井越想心越急,她得赶紧赶回去。 “别想走!”上官妃喊道,同时手中的鞭子一挥,直直向着红井打去,红井侧身躲过,正要结印召唤青空,却见眼前剑光一闪,一抹红色的身影如同苍鹰般急掠上来,挡在她的面前,接连挥剑,连续挡下了上官妃三四招攻势。 “沐暗尘?”红井一惊一喜,“你怎么找到我的?” “头发。”沐暗尘仓促间转身,依旧护住红井,“你烧过我的头发,我就算是你的半个式神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每次她有危险的时候,赶过来的都是沐暗尘,而那个人却从未出现过。 红井苦笑,涌上心头的也不知是什么感觉,酸涩难禁。 “云浅,带红井走!”沐暗尘猛开口,打断她的漪思,随即伸手推了红井一把,将其送到云浅身旁,“出诡玉绿洲!” “我不走!”红井随手结印,却被沐暗尘打断。 “快走!陌凋零带鬼族大军攻入了凤陵,相独夏他会带绛南珠师徒安全离开的,你先走。” 果然同她猜测的一样,只是她没想到陌凋零居然是带鬼族攻进这里的。 “怎么火狼王以为自己胜算在握?”上官妃妖媚地挑了挑眉,“来的可不止鬼族,诡玉绿洲的结界很快就会被陛下破除掉,沙漠外还有数百的魔尸待命,再过一会,估计你们就会被那些无脑的杀人机器踏平了。” 上官妃说着扬袖,如米粟般大小的物体自她手中洒出,红井顿时反应过来,是驭尸术。 然而她的驭尸术压根没施放出来,红井抢先一步御使火元素烧了过去,火势连营,那些米粟尚还未来得及见风风化成人型,便已经被烧的残骸不剩。 驭尸术唯一的克星就是火。 云浅在一旁看傻了眼,因为青芒绿洲上有限制,当时红井无法大量御使元素,她的真实能力云浅并未见过,仅以为她会魔音,且依靠龙族的本体使得万兽臣服罢了,却没想到红井是这种的狠角色! 一个念头突然在云浅脑子中冒出:鬼族攻击凤陵,会不会刚好毁了凤陵尖塔,如此天罡地煞咒印早晚亦要被毁的,如果她再能毁掉光明塔那边的乌鸦咒印……谢欢的魂魄就不再被这蔓延在整个西大陆上的“阵”拘禁住。 凭她是绝不可能毁掉光明塔咒印的……但是如果带上红井。 红井的能力绝对不输于鸦神纳兰辛!甚至还会在她以上。 云浅握了握拳,她要带红井走,按照沐暗尘说的,只不过她不会将红井带去青芒绿洲。 正好在此时,沐暗尘又喊了一声:“云浅!”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本文即将完结了,很希望再最后的时间里能有亲们的陪伴+留言。 提前鞠躬,谢过大家。 第二百七七话 最亮的星,其后最黑暗 恰巧在此时,沐暗尘又喊了一声:“云浅!” “你放心。”云浅顺着沐暗尘的话接了句,红井正待结印御使元素,不防手被云浅按住:“龙王我们快走。” “走什么啊!”红井推开她,“数百魔尸就是来了,姑娘今天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事到如今你还撑什么!”沐暗尘突然道,“你以为相独夏在乎你留不留在凤陵?” “不!我不在乎他!”红井脱口喊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那人!他都不在乎她,不管不问她的死活了,她为什么还在意他! “那就走!” 云浅上前来拉住红井的手腕,硬是拽着她拖着她往前走。 “沐暗尘你这-白-痴!”红井左右挣不出云浅的手,这女人的力气也真是大的出奇。 “白-痴!谁在乎他啊!我是不想丢下你!”红井挣动不开云浅,云浅亦是死命拉着她,如何也不放手,眼看着沐暗尘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眼看着他的身边密布剑光与鞭影。 “不能丢下沐暗尘一个人!待会魔尸就会攻过来,那上官妃又擅于驭尸术……”红井对着云浅喊,那个男人是来救她的,现在她怎能看着他慢慢陷入危险,而自己丢下他离开。 “龙王你冷静点,依我看她们想要的人始终是你。”云浅低声在红井耳边道。 红井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云浅说的很对,她无力反驳。 “沐暗尘!”就只剩下这一句呼喊。 “阿井,等我待会去找你。”他的声音随后传来,稳健的连一丝喘息都没有,似乎杀了上官妃对于他来说本就是简单的事情,“上次我没机会保护你,这次不会了。” 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哭出来。 沐暗尘说的上次是千年前四族大战?那时候他被白龙一剑封印。 如果命该如此,红井倏然后悔,当初也许她不该拔下咒逐剑,解了白龙的封印。上官妃不足为意,陌凋零该知道上官妃并非火狼对手,魔尸势必是调动来袭击沐暗尘的。 而陌凋零既然带鬼族攻入凤陵,相独夏那边必定也陷入了苦战。 事到如今,他却还说要保护她。 沐暗尘你是个傻子么!你根本就不需要过来救我。眼底的水汽很快即将他红色的身影模糊,红井狠狠地抹了下眼睛,抬手就划召唤阵,却被身边的云浅一只手按住。 云浅空出的另一只手已经在地面上划好了一个半径一尺的圆形法阵,几乎是在一刹那间诡玉绿洲的结界便被打开,她没有血液,原来打开绿洲的结界是依靠这样的法阵。 沙尘的-腥-味瞬间窜入鼻尖,结界破开,外面黄沙漫天的世界顿时展开在红井眼中。 “云浅!不能这样!”红井想要挣开她,回头去帮沐暗尘。 只是片刻间,明明手腕子上只感觉到云浅拽了她一下而已,瞳孔中的景色却如风逝般变幻,一下子便是星光满天,尘沙千里,那片种植满了凤凰桐树的美丽绿洲登时消失在眼前。 结界只开了不过两秒钟,很快就闭合上了。 红井怔然望着无边无尽的沙,一个瞬间里,她和他已是两处相隔。她安然在外面,而他却在绿洲中为了她拼命。 可是不该这样的! 红井木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如果她在的话,如果她在沐暗尘身边,她完全可以,他们完全可以轻易地杀掉上官妃然后一起走的啊?她有七个式神,还有烛龙,她还可以御使万兽之王烛龙,她可以驱使四种元素,可以用魔音,数百魔尸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身体倏地瘫软无力,像是被抽空了气体的球,她就像个惹祸的灾星一般,一次次地给身旁之人带来劫难,一次次地像个傻子一般让陌凋零螳螂在后。 星色漫天,但即使最亮的星,它的背后也是黑暗。 沐暗尘始终不给上官妃施放驭尸术的机会,两人过了百招之后,上官妃逐渐不支,挥鞭的速度渐慢下来,且漏洞百出。 沐暗尘的剑速度却越来越狠戾,猛然间他一剑挑开上官妃,接着又是一剑补上,直指向她的胸口,上官妃一惊,再要挥鞭已然来不及,沐暗尘的剑快,快到令她不及防也不能防。 “火狼王你又何必?我们一切好商量。”惊魂未定,上官妃脸色白了一片,却又强打着精神媚笑道,“与其为了不爱你的人拼命,倒不如归顺了鬼王陛下,如今赤息,能与陛下对立的人又有多少?” “哦?” 见沐暗尘剑势稍缓,上官妃小心翼翼地手捻起他指向自己胸口的剑尖,一点一点抬起远离自己:“狼王就是在此杀了上官妃,我死不足惜,可为此同鬼族为敌,对你整个狼族怕是都不好?” “不要忘了龙族的教训。” 沐暗尘眸子一沉:“但是我答应要保护她。”说着微微一笑,剑尖一抖,向前直刺过去,上官妃只觉的手掌一疼,紧接着胸口亦跟着剧痛起来,血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黄色的衣裙被晕湿了一片。 他的剑刺穿了她的手掌,而后刺入她的心窝。 上官妃脸上还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睛死死地瞪着红衣男人:“你……” “那你就死。”沐暗尘回手抽剑,一道血泉喷涌而出。 “沐暗尘……”若不是她以为他被说动心,疏于防范的话,她绝不会被他所乘,她死,死不甘心,“陛下他会……” 沐暗尘冷笑,转身离去。 耳边回荡起相独夏的话:带红井走,离开西大陆,越远越好。 这是妖王发现陌凋零攻击诡玉绿洲结界时,急忙对他吩咐的。陌凋零一个人要避开结界进入这里很容易,但他毕竟带了鬼族大军,要进入诡玉绿洲必须破除掉结界才行,因此鬼族攻到凤陵还需费些时间。 —— 求点推荐—— 第二百七七话 最亮的星,其后最黑暗 恰巧在此时,沐暗尘又喊了一声:“云浅!” “你放心。”云浅顺着沐暗尘的话接了句,红井正待结印御使元素,不防手被云浅按住:“龙王我们快走。” “走什么啊!”红井推开她,“数百魔尸就是来了,姑娘今天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事到如今你还撑什么!”沐暗尘突然道,“你以为相独夏在乎你留不留在凤陵?” “不!我不在乎他!”红井脱口喊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那人!他都不在乎她,不管不问她的死活了,她为什么还在意他! “那就走!” 云浅上前来拉住红井的手腕,硬是拽着她拖着她往前走。 “沐暗尘你这-白-痴!”红井左右挣不出云浅的手,这女人的力气也真是大的出奇。 “白-痴!谁在乎他啊!我是不想丢下你!”红井挣动不开云浅,云浅亦是死命拉着她,如何也不放手,眼看着沐暗尘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眼看着他的身边密布剑光与鞭影。 “不能丢下沐暗尘一个人!待会魔尸就会攻过来,那上官妃又擅于驭尸术……”红井对着云浅喊,那个男人是来救她的,现在她怎能看着他慢慢陷入危险,而自己丢下他离开。 “龙王你冷静点,依我看她们想要的人始终是你。”云浅低声在红井耳边道。 红井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云浅说的很对,她无力反驳。 “沐暗尘!”就只剩下这一句呼喊。 “阿井,等我待会去找你。”他的声音随后传来,稳健的连一丝喘息都没有,似乎杀了上官妃对于他来说本就是简单的事情,“上次我没机会保护你,这次不会了。” 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哭出来。 沐暗尘说的上次是千年前四族大战?那时候他被白龙一剑封印。 如果命该如此,红井倏然后悔,当初也许她不该拔下咒逐剑,解了白龙的封印。上官妃不足为意,陌凋零该知道上官妃并非火狼对手,魔尸势必是调动来袭击沐暗尘的。 而陌凋零既然带鬼族攻入凤陵,相独夏那边必定也陷入了苦战。 事到如今,他却还说要保护她。 沐暗尘你是个傻子么!你根本就不需要过来救我。眼底的水汽很快即将他红色的身影模糊,红井狠狠地抹了下眼睛,抬手就划召唤阵,却被身边的云浅一只手按住。 云浅空出的另一只手已经在地面上划好了一个半径一尺的圆形法阵,几乎是在一刹那间诡玉绿洲的结界便被打开,她没有血液,原来打开绿洲的结界是依靠这样的法阵。 沙尘的-腥-味瞬间窜入鼻尖,结界破开,外面黄沙漫天的世界顿时展开在红井眼中。 “云浅!不能这样!”红井想要挣开她,回头去帮沐暗尘。 只是片刻间,明明手腕子上只感觉到云浅拽了她一下而已,瞳孔中的景色却如风逝般变幻,一下子便是星光满天,尘沙千里,那片种植满了凤凰桐树的美丽绿洲登时消失在眼前。 结界只开了不过两秒钟,很快就闭合上了。 红井怔然望着无边无尽的沙,一个瞬间里,她和他已是两处相隔。她安然在外面,而他却在绿洲中为了她拼命。 可是不该这样的! 红井木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如果她在的话,如果她在沐暗尘身边,她完全可以,他们完全可以轻易地杀掉上官妃然后一起走的啊?她有七个式神,还有烛龙,她还可以御使万兽之王烛龙,她可以驱使四种元素,可以用魔音,数百魔尸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身体倏地瘫软无力,像是被抽空了气体的球,她就像个惹祸的灾星一般,一次次地给身旁之人带来劫难,一次次地像个傻子一般让陌凋零螳螂在后。 星色漫天,但即使最亮的星,它的背后也是黑暗。 沐暗尘始终不给上官妃施放驭尸术的机会,两人过了百招之后,上官妃逐渐不支,挥鞭的速度渐慢下来,且漏洞百出。 沐暗尘的剑速度却越来越狠戾,猛然间他一剑挑开上官妃,接着又是一剑补上,直指向她的胸口,上官妃一惊,再要挥鞭已然来不及,沐暗尘的剑快,快到令她不及防也不能防。 “火狼王你又何必?我们一切好商量。”惊魂未定,上官妃脸色白了一片,却又强打着精神媚笑道,“与其为了不爱你的人拼命,倒不如归顺了鬼王陛下,如今赤息,能与陛下对立的人又有多少?” “哦?” 见沐暗尘剑势稍缓,上官妃小心翼翼地手捻起他指向自己胸口的剑尖,一点一点抬起远离自己:“狼王就是在此杀了上官妃,我死不足惜,可为此同鬼族为敌,对你整个狼族怕是都不好?” “不要忘了龙族的教训。” 沐暗尘眸子一沉:“但是我答应要保护她。”说着微微一笑,剑尖一抖,向前直刺过去,上官妃只觉的手掌一疼,紧接着胸口亦跟着剧痛起来,血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黄色的衣裙被晕湿了一片。 他的剑刺穿了她的手掌,而后刺入她的心窝。 上官妃脸上还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睛死死地瞪着红衣男人:“你……” “那你就死。”沐暗尘回手抽剑,一道血泉喷涌而出。 “沐暗尘……”若不是她以为他被说动心,疏于防范的话,她绝不会被他所乘,她死,死不甘心,“陛下他会……” 沐暗尘冷笑,转身离去。 耳边回荡起相独夏的话:带红井走,离开西大陆,越远越好。 这是妖王发现陌凋零攻击诡玉绿洲结界时,急忙对他吩咐的。陌凋零一个人要避开结界进入这里很容易,但他毕竟带了鬼族大军,要进入诡玉绿洲必须破除掉结界才行,因此鬼族攻到凤陵还需费些时间。 —— 求点推荐—— 第二百七八话 何以谓之光明 那时他诧异地问相独夏:“红井没和你在一起?” “踏月和本王在一起,红井独自一人跑出凤陵了。” “你怎么让她独自出去!”沐暗尘冲动上前,一把攥住相独夏衣襟,“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相独夏却平静地将他的手拂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了相独夏!”最后他怒道,“你看不出来白龙即使转生变成红井也一样爱着你么,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对你的感觉始终没变。这一世本是我与她先相遇的,就是陌凋零那-混-蛋也在你之前就碰见了她,可是她还是对你……” 话说到此,沐暗尘再也说不下去。 相独夏垂眸不语,同他们两人先相遇?那在佟家柴房里,琥珀之瞳破碎的时候,他和她在一起那算什么?在竹林水塘边,她又和他在一起,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幻觉么? 红井的心他又岂会不知道。 可他对她,这千百年来也从未改变过啊。 赤息大陆。 一千年前,妖王相独夏娶龙女白龙为妻,拥立白龙为龙王,鬼族却在此刻突然对龙族发起战事,战火很快蔓延牵扯了妖鬼,龙族与魔尸,狼族五族,白龙以剑封印狼王,狼族全族遂因此撤回到北部大陆,从此自战事中退出。 四族大战连续打了近百年,却因妖王手下,妖族女浅月背叛告密鬼族,而局势急转,最终白龙身死,灵魂被鬼王拘禁,鬼王欲在西海建立双塔,以此为阵困住白龙的魂,不得转生。 妖王散了自己的灵力冲破封印,终将白龙的魂魄引出,送其入轮回,妖王却也由此而死,其魂魄分散成五缕,被妖族大巫师踏月带走。 踏月预言:妖王离世,龙王转生。千年后必有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子,其能感知妖王五魂所在,她的出现,会导致妖王重回世间。为了掩住鬼族耳目,防止陌凋零追杀龙王转世,踏月并没有把这段预言说完全。 后世传说,无人再知预言原本应该的字句,除了相独夏,踏月没有再告诉任何人。 这段预言后面的部分则是:该女子必为龙王,但若五魂无法凑集,妖王与其在一起,龙王必死。 龙王必死。 白龙必死! 五魂已得三魂,但这一路上红井也遇到各种危险与艰难,步步惊心。而就在相独夏以为只要他时刻保护她,跟在她身边,再拿到散落在西大陆这两魂的时候,以为一切都结束,他可以带着她远走,他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的时候,踏月却带回来那个消息。 踏月最终没有杀鸦神纳兰辛,因为纳兰辛说:火魂就在她身上。 “你真以为以我一只乌鸦成妖,我能有什么能力占领这光明塔,蛊惑人族,进而被奉为他们的‘神’?”重伤下的纳兰辛依旧保持着柔媚的微笑,“那是因为火魂并没有失落,而是早在百年前就被我无意得到,吸收进了体内。我的身体早也和火魂融合一体,火魂已经为我同化,成了我灵力的一部分,这点就连陌凋零当初吸收我的灵力时都未发现。” “乌鸦,何以谓之光明?鸦神,又何以能御火将西海灼烤成沙漠?这些你想过没有?” “火魂,早便成为我的能力了!我妖身被毁后,到记忆觉醒,陌凋零为了利用我,又把当初自我这里吸收的灵力归还回来,至此,火魂又与我在一起了。”纳兰辛轻笑,“你大可服从你主子的命令杀了我,让我同火魂一起消失在这个世间里。” “不要试想着从我身体里分离出火魂,我说过它已经被我同化了,化成了我的灵力。” 预言,早晚都会应验发生的。 注定了,五魂无法凑集。 尽管在宣夜冥天里,相独夏想到过这样的结果,从踏月说火魂丢失时候他就做过如此的假设,但哪一种假设都不曾预料到这样一种可能性——火魂在另外的妖物身上,且已经融入进她的灵力中。 若在任意地方,只要肯去寻,总是能找到的,他总还是可以和她在一起的。 只不过没有那样的可能了。 他必须要让红井走,远离自己,不管在红井心中对于他是如何认定,误会了他同踏月的关系也好,误会了他对她无情也罢,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他早就知道沐暗尘对她的感情,如果他能替自己照顾她,其实也好。而他自然会杀了陌凋零,免除一切后顾之忧,然后除掉纳兰辛。 他想,自己若无法再生,就在一切完结之后,再度散了这三个魂魄,从此一直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忽然很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妖王,而是栖身在琥珀之瞳里的一抹无名无姓的孤魂,还似初遇时那般,能听她叫自己一声“小瞳”。 风卷黄沙,孤弱的月光给漫无边际的沙漠镀上了一层凄凉来,隐藏在寂静之下的不安与恐惧越来越浓重。 云浅看了眼天色,伸手扶起身旁的女子:“龙王,我们赶紧走。”不知道沐暗尘能顶住多少时候,只是此刻天赐良机,云浅想她必须利用这个机会赶到光明塔去。 红井抬眸扫了她一眼,云浅一怔,猜测着红井的心思,她的伎俩她看出来了么? “我们去光明塔。”红井倏然开口。 “啊?”倒是云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觉脱口问道,“说什么?”她当然希望红井跟她去光明塔,她之所以按照沐暗尘说的带红井出诡玉绿洲,为了便是这个目的,但她还没提……红井怎么就? 还是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被她发现了? 红井微叹口气,良久才道:“相独夏啊,那个男人我最了解他了,关于他,刚才我想了很久。” 云浅一愣,怎么突然话音转到了妖王了,她索性不回答,静等着听红井后面的话。 ———— 即将大结局。感谢姑娘们半年的陪伴。 第二百七八话 何以谓之光明 那时他诧异地问相独夏:“红井没和你在一起?” “踏月和本王在一起,红井独自一人跑出凤陵了。” “你怎么让她独自出去!”沐暗尘冲动上前,一把攥住相独夏衣襟,“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相独夏却平静地将他的手拂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了相独夏!”最后他怒道,“你看不出来白龙即使转生变成红井也一样爱着你么,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对你的感觉始终没变。这一世本是我与她先相遇的,就是陌凋零那-混-蛋也在你之前就碰见了她,可是她还是对你……” 话说到此,沐暗尘再也说不下去。 相独夏垂眸不语,同他们两人先相遇?那在佟家柴房里,琥珀之瞳破碎的时候,他和她在一起那算什么?在竹林水塘边,她又和他在一起,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幻觉么? 红井的心他又岂会不知道。 可他对她,这千百年来也从未改变过啊。 赤息大陆。 一千年前,妖王相独夏娶龙女白龙为妻,拥立白龙为龙王,鬼族却在此刻突然对龙族发起战事,战火很快蔓延牵扯了妖鬼,龙族与魔尸,狼族五族,白龙以剑封印狼王,狼族全族遂因此撤回到北部大陆,从此自战事中退出。 四族大战连续打了近百年,却因妖王手下,妖族女浅月背叛告密鬼族,而局势急转,最终白龙身死,灵魂被鬼王拘禁,鬼王欲在西海建立双塔,以此为阵困住白龙的魂,不得转生。 妖王散了自己的灵力冲破封印,终将白龙的魂魄引出,送其入轮回,妖王却也由此而死,其魂魄分散成五缕,被妖族大巫师踏月带走。 踏月预言:妖王离世,龙王转生。千年后必有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子,其能感知妖王五魂所在,她的出现,会导致妖王重回世间。为了掩住鬼族耳目,防止陌凋零追杀龙王转世,踏月并没有把这段预言说完全。 后世传说,无人再知预言原本应该的字句,除了相独夏,踏月没有再告诉任何人。 这段预言后面的部分则是:该女子必为龙王,但若五魂无法凑集,妖王与其在一起,龙王必死。 龙王必死。 白龙必死! 五魂已得三魂,但这一路上红井也遇到各种危险与艰难,步步惊心。而就在相独夏以为只要他时刻保护她,跟在她身边,再拿到散落在西大陆这两魂的时候,以为一切都结束,他可以带着她远走,他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的时候,踏月却带回来那个消息。 踏月最终没有杀鸦神纳兰辛,因为纳兰辛说:火魂就在她身上。 “你真以为以我一只乌鸦成妖,我能有什么能力占领这光明塔,蛊惑人族,进而被奉为他们的‘神’?”重伤下的纳兰辛依旧保持着柔媚的微笑,“那是因为火魂并没有失落,而是早在百年前就被我无意得到,吸收进了体内。我的身体早也和火魂融合一体,火魂已经为我同化,成了我灵力的一部分,这点就连陌凋零当初吸收我的灵力时都未发现。” “乌鸦,何以谓之光明?鸦神,又何以能御火将西海灼烤成沙漠?这些你想过没有?” “火魂,早便成为我的能力了!我妖身被毁后,到记忆觉醒,陌凋零为了利用我,又把当初自我这里吸收的灵力归还回来,至此,火魂又与我在一起了。”纳兰辛轻笑,“你大可服从你主子的命令杀了我,让我同火魂一起消失在这个世间里。” “不要试想着从我身体里分离出火魂,我说过它已经被我同化了,化成了我的灵力。” 预言,早晚都会应验发生的。 注定了,五魂无法凑集。 尽管在宣夜冥天里,相独夏想到过这样的结果,从踏月说火魂丢失时候他就做过如此的假设,但哪一种假设都不曾预料到这样一种可能性——火魂在另外的妖物身上,且已经融入进她的灵力中。 若在任意地方,只要肯去寻,总是能找到的,他总还是可以和她在一起的。 只不过没有那样的可能了。 他必须要让红井走,远离自己,不管在红井心中对于他是如何认定,误会了他同踏月的关系也好,误会了他对她无情也罢,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他早就知道沐暗尘对她的感情,如果他能替自己照顾她,其实也好。而他自然会杀了陌凋零,免除一切后顾之忧,然后除掉纳兰辛。 他想,自己若无法再生,就在一切完结之后,再度散了这三个魂魄,从此一直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忽然很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妖王,而是栖身在琥珀之瞳里的一抹无名无姓的孤魂,还似初遇时那般,能听她叫自己一声“小瞳”。 风卷黄沙,孤弱的月光给漫无边际的沙漠镀上了一层凄凉来,隐藏在寂静之下的不安与恐惧越来越浓重。 云浅看了眼天色,伸手扶起身旁的女子:“龙王,我们赶紧走。”不知道沐暗尘能顶住多少时候,只是此刻天赐良机,云浅想她必须利用这个机会赶到光明塔去。 红井抬眸扫了她一眼,云浅一怔,猜测着红井的心思,她的伎俩她看出来了么? “我们去光明塔。”红井倏然开口。 “啊?”倒是云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觉脱口问道,“说什么?”她当然希望红井跟她去光明塔,她之所以按照沐暗尘说的带红井出诡玉绿洲,为了便是这个目的,但她还没提……红井怎么就? 还是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被她发现了? 红井微叹口气,良久才道:“相独夏啊,那个男人我最了解他了,关于他,刚才我想了很久。” 云浅一愣,怎么突然话音转到了妖王了,她索性不回答,静等着听红井后面的话。 ———— 即将大结局。感谢姑娘们半年的陪伴。 第二百七九话 再入光明塔 云浅一愣,怎么突然话音转到了妖王了,她索性不回答,静等着听红井后面的话。 “踏月本来领了相独夏的命令,杀掉纳兰辛,但是却没做,一开始我便奇怪,踏月说纳兰辛逃了,但是这其中总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又说不出来。”红井说着望向云浅,“但看到你为了谢欢前辈不顾危险救我出来,我便想明白这之中不对劲的地方了。” “你还是看出来了,不错我救你出来,一来你也曾对我手下留情过,而除此,我还是求你同我去……” “去毁了双塔巨阵之中的光明塔咒印。”红井颔首,打断云浅的话,“我知道,这正是提醒我的地方。” 云浅征询地看着她。 “明知摧毁双塔巨阵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但为了谢欢前辈,你还是要去试的,因为谢欢前辈在你心中一直都如此重要,这就使我想明白不对劲的地方。”红井顿了顿,“如果踏月心里相独夏也是如此重要的话,她不可能放过纳兰辛,单独回凤陵来。” “自己心爱之人的喜与怒,安与危,怎么会不重要呢?如果小瞳留下我让我去杀纳兰辛,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也会按照他的意思完成。” 云浅听了点点头,这么说似乎有道理。 “走,边走边说。”见云浅拿出骨笛,红井拦了她一下,“别召唤三苗兽了,当心被鬼族的人发现。” 云浅刚想问要如何过去,却见红井凭空手划了些奇怪的符号,紧接着黑色的烟气弥散,一头巨大的妖兽随后出现在她面前。 那外形上看竟是头年兽。 “上来。”红井已坐在邪止背上,手递到云浅眼前去拉她。 云浅打量了邪止很久,登时对红井刮目相看。 两人坐在邪止的背上,御-兽在夜空中飞行,黄沙无边,星夜不尽,极容易迷失了方向,万幸云浅路程很熟,她一直为邪止指示着方向。 “龙王,方才的话,你接着说,你为什么去光明塔?” 红井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很畏高,小瞳在的话,都是他带着我飞行的。” 云浅闻言,怔了怔。 红井兀自接着道:“所以我刚才就做了个假设,当时在光明塔里,小瞳会不会留下我,让我杀了纳兰辛?” “他当然不会。”云浅下意识地接道。 红井淡然笑了下,不语。 云浅却在瞬间明白:“如果妖王也在乎踏月姑娘,绝不会单独留下踏月,你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对?” “是以我想光明塔中定然发生了什么,我必须过去探个究竟。” 红井言罢垂眸,还有句话她没能说出来,只得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遍:老天,请你一定要保佑沐暗尘平安无事。说到底,她和他也一样,因为她亦是再一次地丢下了沐暗尘。 然而在红井御兽同云浅赶去光明塔的时候,沐暗尘与相独夏同时陷入了苦战。 相比之下,相独夏那面的情况要好一些,鬼族大军在他与踏月和叶空凌的猛烈攻势下,不堪一击,局势很轻易地便被控制住了。 沐暗尘却是遇上了魔尸族。 上官妃所言非虚,陌凋零在很短的时间里破坏了诡玉绿洲的结界,数百魔尸随即闯入。他杀了上官妃之后,本欲回到凤陵找绛南珠,命其打开结界出去寻红井,他既然答应了相独夏带红井离开西大陆,自是说到做到。 可是他还未来得及赶回去,便同魔尸族遇上了,以一敌百,沐暗尘陷入了艰难的苦战。 鬼族大军在妖王面前实不足一提,很快便死伤过半,叶空凌以混沌魔琴施放魔音控制住了局面,绛南珠却在此刻一脸慌乱地跑上前来:“不好!结界越来越弱,很快便会消失了!” “一旦结界消失,整片诡玉绿洲都会暴露在沙漠中的!那时候异族要攻击我们,轻而易举便会找到方位。” 踏月颦着眉,亦是一脸忧色:“你可以重新布置这里的结界么?” 绛南珠急得连连摇头:“要布置如此大规模的结界,非要我太师傅才行!我们巫族人没有灵力,完全依靠咒法施术,我的咒术修为还远不到家。” 她忽然想起那人来,便又问道:“沐暗尘呢?他去找阿井怎么还不见回来?” 却听到身后相独夏沉了声音:“我们中计了。” “殿下的意思是?” “鬼族大军死伤过半,如今整片绿洲结界已毁……”相独夏的话才刚说了这一半,叶空凌顿时明白过来,收住琴弦上的魔音,跟着将话补上:“妖王的意思是不见陌凋零?” “沐暗尘一定被困了。”相独夏眯了眸子,倏然挥手道,“踏月你就留在凤陵,顾流光和绛南珠的安危就交给你,陌凋零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的目的不是凤陵,而是红井。” “白发鬼,随本王走。” 陌凋零大费周章地破坏诡玉绿洲的结界,令所有人都误以为他的目的是这里,相独夏更是担心到命沐暗尘先行带红井离开,若沐暗尘早一点找到红井一切也就罢了,偏偏晚了一步,是上官妃先找到的红井。 局面因此由主动变得被动。 起初相独夏决意在此拖住陌凋零,歼灭鬼族大军,至少可以争取时间,让红井能远走逃离,扭转预言中可能发生的结果——只要红井远离开西大陆,便安全了不是么? 可是战到一半才发觉,陌凋零一直不曾进入到绿洲来! 他只是在沙漠外大肆损耗灵力破了结界,将鬼族与魔尸放入凤陵,但他自己本意不是于此。他和相独夏的想法原本是一样的:拖住对方。 相独夏想要拖住他,给沐暗尘时间带走红井,他却也是一样的,不过利用鬼族与魔尸族拖住相独夏。 —— 姑娘们,点下推荐收藏呀!看在阿舞很努力的份上……点个推荐! 第二百七九话 再入光明塔 云浅一愣,怎么突然话音转到了妖王了,她索性不回答,静等着听红井后面的话。 “踏月本来领了相独夏的命令,杀掉纳兰辛,但是却没做,一开始我便奇怪,踏月说纳兰辛逃了,但是这其中总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又说不出来。”红井说着望向云浅,“但看到你为了谢欢前辈不顾危险救我出来,我便想明白这之中不对劲的地方了。” “你还是看出来了,不错我救你出来,一来你也曾对我手下留情过,而除此,我还是求你同我去……” “去毁了双塔巨阵之中的光明塔咒印。”红井颔首,打断云浅的话,“我知道,这正是提醒我的地方。” 云浅征询地看着她。 “明知摧毁双塔巨阵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但为了谢欢前辈,你还是要去试的,因为谢欢前辈在你心中一直都如此重要,这就使我想明白不对劲的地方。”红井顿了顿,“如果踏月心里相独夏也是如此重要的话,她不可能放过纳兰辛,单独回凤陵来。” “自己心爱之人的喜与怒,安与危,怎么会不重要呢?如果小瞳留下我让我去杀纳兰辛,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也会按照他的意思完成。” 云浅听了点点头,这么说似乎有道理。 “走,边走边说。”见云浅拿出骨笛,红井拦了她一下,“别召唤三苗兽了,当心被鬼族的人发现。” 云浅刚想问要如何过去,却见红井凭空手划了些奇怪的符号,紧接着黑色的烟气弥散,一头巨大的妖兽随后出现在她面前。 那外形上看竟是头年兽。 “上来。”红井已坐在邪止背上,手递到云浅眼前去拉她。 云浅打量了邪止很久,登时对红井刮目相看。 两人坐在邪止的背上,御-兽在夜空中飞行,黄沙无边,星夜不尽,极容易迷失了方向,万幸云浅路程很熟,她一直为邪止指示着方向。 “龙王,方才的话,你接着说,你为什么去光明塔?” 红井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很畏高,小瞳在的话,都是他带着我飞行的。” 云浅闻言,怔了怔。 红井兀自接着道:“所以我刚才就做了个假设,当时在光明塔里,小瞳会不会留下我,让我杀了纳兰辛?” “他当然不会。”云浅下意识地接道。 红井淡然笑了下,不语。 云浅却在瞬间明白:“如果妖王也在乎踏月姑娘,绝不会单独留下踏月,你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对?” “是以我想光明塔中定然发生了什么,我必须过去探个究竟。” 红井言罢垂眸,还有句话她没能说出来,只得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遍:老天,请你一定要保佑沐暗尘平安无事。说到底,她和他也一样,因为她亦是再一次地丢下了沐暗尘。 然而在红井御兽同云浅赶去光明塔的时候,沐暗尘与相独夏同时陷入了苦战。 相比之下,相独夏那面的情况要好一些,鬼族大军在他与踏月和叶空凌的猛烈攻势下,不堪一击,局势很轻易地便被控制住了。 沐暗尘却是遇上了魔尸族。 上官妃所言非虚,陌凋零在很短的时间里破坏了诡玉绿洲的结界,数百魔尸随即闯入。他杀了上官妃之后,本欲回到凤陵找绛南珠,命其打开结界出去寻红井,他既然答应了相独夏带红井离开西大陆,自是说到做到。 可是他还未来得及赶回去,便同魔尸族遇上了,以一敌百,沐暗尘陷入了艰难的苦战。 鬼族大军在妖王面前实不足一提,很快便死伤过半,叶空凌以混沌魔琴施放魔音控制住了局面,绛南珠却在此刻一脸慌乱地跑上前来:“不好!结界越来越弱,很快便会消失了!” “一旦结界消失,整片诡玉绿洲都会暴露在沙漠中的!那时候异族要攻击我们,轻而易举便会找到方位。” 踏月颦着眉,亦是一脸忧色:“你可以重新布置这里的结界么?” 绛南珠急得连连摇头:“要布置如此大规模的结界,非要我太师傅才行!我们巫族人没有灵力,完全依靠咒法施术,我的咒术修为还远不到家。” 她忽然想起那人来,便又问道:“沐暗尘呢?他去找阿井怎么还不见回来?” 却听到身后相独夏沉了声音:“我们中计了。” “殿下的意思是?” “鬼族大军死伤过半,如今整片绿洲结界已毁……”相独夏的话才刚说了这一半,叶空凌顿时明白过来,收住琴弦上的魔音,跟着将话补上:“妖王的意思是不见陌凋零?” “沐暗尘一定被困了。”相独夏眯了眸子,倏然挥手道,“踏月你就留在凤陵,顾流光和绛南珠的安危就交给你,陌凋零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的目的不是凤陵,而是红井。” “白发鬼,随本王走。” 陌凋零大费周章地破坏诡玉绿洲的结界,令所有人都误以为他的目的是这里,相独夏更是担心到命沐暗尘先行带红井离开,若沐暗尘早一点找到红井一切也就罢了,偏偏晚了一步,是上官妃先找到的红井。 局面因此由主动变得被动。 起初相独夏决意在此拖住陌凋零,歼灭鬼族大军,至少可以争取时间,让红井能远走逃离,扭转预言中可能发生的结果——只要红井远离开西大陆,便安全了不是么? 可是战到一半才发觉,陌凋零一直不曾进入到绿洲来! 他只是在沙漠外大肆损耗灵力破了结界,将鬼族与魔尸放入凤陵,但他自己本意不是于此。他和相独夏的想法原本是一样的:拖住对方。 相独夏想要拖住他,给沐暗尘时间带走红井,他却也是一样的,不过利用鬼族与魔尸族拖住相独夏。 —— 姑娘们,点下推荐收藏呀!看在阿舞很努力的份上……点个推荐! 第二百八十话 但我舍得杀你 果然一切不出预料,相独夏在距离凤陵不远的地方,见到了苦战魔尸的沐暗尘,然而四下已经没了红井的踪迹。 结界被破,诡玉绿洲暴露在沙漠中,漫天黄沙下星子的闪亮似会更清晰些,相独夏握紧了拳,通身溢出的杀气弥散在黄沙中,使人不寒而栗。 光明塔。 邪止的脚程极快,待到红井两人赶到光明塔的时候,天色才刚微明。 红井望了眼云浅,熹微的阳光下,她的脸色极不好看,苍白的近乎透明。 “要不要休息一下?”红井扶了下云浅,关切问道。 云浅摇头勉强一笑:“我并不累,只是很少见到初升的太阳了,受不住那阳光而已。” 她是死人,依靠咒术维持的身形,自然对阳光敏感。从前她一直躲藏在青芒绿洲那种无日无夜的阴森沼泽中,极少如此暴露在晨光里。 红井颔首,依旧搀扶着云浅走到塔底那一小片的阴凉中。 邪止化成人身,也跟了过去。 红井伸手接连划着召唤阵法,很快余下的六名式神便应召唤躬身出现在她面前,云浅看的瞠目,这六位身上无不溢着浓重的妖气,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主。 其中那位白发美人,她之前曾见过。 “妖神?”云浅问了句。 红井挑眉一笑:“红井巡山小队。” 糯米三蹦两蹦地窜到红井肩膀,老大不愿意地打量起光明塔来,撇了撇嘴道:“阿井,这么个阴气森森的塔看上去就跟十八层地狱似的,你真的不是叫我们几个出来送死的么?” 红井诧异:“什么阴气森森啊?我倒是没感觉到什么阴气啊?” “不信你问他们啊。”糯米舔了下爪子,又往一旁云浅那里瞟了一眼。 红井索性不去搭理他,唤过赤羊来,吩咐他去查找烛龙的踪迹,并让烛龙带领魔兽到她这边来。 “为何不用魔音御使?”云浅插了句,她记得烛龙曾应过红井,愿意日后为她差遣,只要红井招呼一声,她也知道红井会使用魔音的,传音给烛龙是很简单的事情。 红井却摇头:“我们在此,估计纳兰辛已经察觉了,如果再使用魔音,一旦惊动了陌凋零或者其他与鸦神相关之人,不异于自找麻烦,自己暴露行踪么?” 云浅听着点了点头,她说的有道理,一个鸦神已经够麻烦,再打草惊蛇来了旁的人,到时候,她和红井都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红井自颈上取下那条蓝石的链子,递到赤羊手上:“带上这个,烛龙见过这链子,它会相信你。” “不可以阿井,拿下妖王的链子,你如何施放幻术?”青空上前阻止。 红井挑眉:“对付纳兰辛我还需要用幻术?有你就够了。” “只要莲花印记在,他就能感知到你,你以为取下这链子能躲避他么?”青空神色一沉:“说实话,阿井你说谎的技术太差了。” “你放心,这回你说的那位‘他’不会来救你主子我了。” 赤羊躬身领命,扫了眼四周,便要离去,红井倏然又把他喊住:“让卷丹和你一起去。” 卷丹便是她的第四位式神,在红井所有的式神中,唯独卷丹是植物幻化为妖的,她的本事平常,灵力也相对弱势些,因此红井很少召唤她出来。 但妖神卷丹却有一项过人的能力,她的眼力极好,视界宽广,听力亦超于常人,可以看得到千百里外发生的事情,听得到千百里之外的动静声响。 不同于息璎的术法,息璎曾有一招“视界”的术法,发动的时候也能看到百里远的人与事,但是作为术法便会消耗灵力,息璎的招数在危急时用来救急还可以,若要长时间施术,便不可取。 而卷丹,等同于千里的眼与耳朵。 这种能力在平常时候无甚用处,但在追踪与查找的时候即可显示出超强的优势来,赤羊善于跟踪,可烛龙此刻身在何处无人知晓,要说跟踪又从何而起呢? 是以,卷丹的能力便可与此时得到最大的发挥。 不出红井预料,纳兰辛果然已察觉到她与云浅到来,早便在塔顶厅堂中候着她了。 面对纳兰辛红井微微一笑,对面的女子也笑了笑,两个相貌几乎无二的女子互相对视着,云浅在旁边静观,这样的场面竟有丝诡异。 “没想到?我还是活着。”纳兰辛似在炫耀些什么般,笑得格外明媚,辉映着自塔楼小窗投入来的淡薄阳光,更显得刺眼,“小莲花他啊,舍不得杀我呢。” “但我舍得。”红井冷笑,环顾厅堂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那张小窗子上,纳兰辛正奇怪,何以她一直看着那窗子。 纳兰辛也循着望了过去,却见藤蔓枝桠在红井挥手结印的瞬间便攀爬上那张小窗子,渐渐将其封住,厅堂中的光线登时黯淡下来,阳光再也无法透进来。 红井御使木元素封住了塔顶楼唯一的窗,而她的五名式神就挡在楼梯口这边,对于她和纳兰辛来说,退路全被封死,两个人已是毫无退路。 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红井便是抱了这样的心思,谁也没办法逃出去。 “火魂在哪?” 纳兰辛轻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知道么?我是背着相独夏过来的,可是我想凭相独夏,他不可能觉察不到我的行动。”红井说着停了停,便又想起在凤陵那幽暗的长廊中,她看到踏月抱住相独夏的样子,她黯然离去,可是相独夏却没有追出来。 相独夏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青空说的对,因为莲花印记始终还在。在长廊中,他脊背僵直地背对着她,但一定知道她在。 即使他真的喜欢踏月,但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是不是也该喜欢上了她? ———— 求点推荐求收藏求包养! 第二百八十话 但我舍得杀你 果然一切不出预料,相独夏在距离凤陵不远的地方,见到了苦战魔尸的沐暗尘,然而四下已经没了红井的踪迹。 结界被破,诡玉绿洲暴露在沙漠中,漫天黄沙下星子的闪亮似会更清晰些,相独夏握紧了拳,通身溢出的杀气弥散在黄沙中,使人不寒而栗。 光明塔。 邪止的脚程极快,待到红井两人赶到光明塔的时候,天色才刚微明。 红井望了眼云浅,熹微的阳光下,她的脸色极不好看,苍白的近乎透明。 “要不要休息一下?”红井扶了下云浅,关切问道。 云浅摇头勉强一笑:“我并不累,只是很少见到初升的太阳了,受不住那阳光而已。” 她是死人,依靠咒术维持的身形,自然对阳光敏感。从前她一直躲藏在青芒绿洲那种无日无夜的阴森沼泽中,极少如此暴露在晨光里。 红井颔首,依旧搀扶着云浅走到塔底那一小片的阴凉中。 邪止化成人身,也跟了过去。 红井伸手接连划着召唤阵法,很快余下的六名式神便应召唤躬身出现在她面前,云浅看的瞠目,这六位身上无不溢着浓重的妖气,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主。 其中那位白发美人,她之前曾见过。 “妖神?”云浅问了句。 红井挑眉一笑:“红井巡山小队。” 糯米三蹦两蹦地窜到红井肩膀,老大不愿意地打量起光明塔来,撇了撇嘴道:“阿井,这么个阴气森森的塔看上去就跟十八层地狱似的,你真的不是叫我们几个出来送死的么?” 红井诧异:“什么阴气森森啊?我倒是没感觉到什么阴气啊?” “不信你问他们啊。”糯米舔了下爪子,又往一旁云浅那里瞟了一眼。 红井索性不去搭理他,唤过赤羊来,吩咐他去查找烛龙的踪迹,并让烛龙带领魔兽到她这边来。 “为何不用魔音御使?”云浅插了句,她记得烛龙曾应过红井,愿意日后为她差遣,只要红井招呼一声,她也知道红井会使用魔音的,传音给烛龙是很简单的事情。 红井却摇头:“我们在此,估计纳兰辛已经察觉了,如果再使用魔音,一旦惊动了陌凋零或者其他与鸦神相关之人,不异于自找麻烦,自己暴露行踪么?” 云浅听着点了点头,她说的有道理,一个鸦神已经够麻烦,再打草惊蛇来了旁的人,到时候,她和红井都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红井自颈上取下那条蓝石的链子,递到赤羊手上:“带上这个,烛龙见过这链子,它会相信你。” “不可以阿井,拿下妖王的链子,你如何施放幻术?”青空上前阻止。 红井挑眉:“对付纳兰辛我还需要用幻术?有你就够了。” “只要莲花印记在,他就能感知到你,你以为取下这链子能躲避他么?”青空神色一沉:“说实话,阿井你说谎的技术太差了。” “你放心,这回你说的那位‘他’不会来救你主子我了。” 赤羊躬身领命,扫了眼四周,便要离去,红井倏然又把他喊住:“让卷丹和你一起去。” 卷丹便是她的第四位式神,在红井所有的式神中,唯独卷丹是植物幻化为妖的,她的本事平常,灵力也相对弱势些,因此红井很少召唤她出来。 但妖神卷丹却有一项过人的能力,她的眼力极好,视界宽广,听力亦超于常人,可以看得到千百里外发生的事情,听得到千百里之外的动静声响。 不同于息璎的术法,息璎曾有一招“视界”的术法,发动的时候也能看到百里远的人与事,但是作为术法便会消耗灵力,息璎的招数在危急时用来救急还可以,若要长时间施术,便不可取。 而卷丹,等同于千里的眼与耳朵。 这种能力在平常时候无甚用处,但在追踪与查找的时候即可显示出超强的优势来,赤羊善于跟踪,可烛龙此刻身在何处无人知晓,要说跟踪又从何而起呢? 是以,卷丹的能力便可与此时得到最大的发挥。 不出红井预料,纳兰辛果然已察觉到她与云浅到来,早便在塔顶厅堂中候着她了。 面对纳兰辛红井微微一笑,对面的女子也笑了笑,两个相貌几乎无二的女子互相对视着,云浅在旁边静观,这样的场面竟有丝诡异。 “没想到?我还是活着。”纳兰辛似在炫耀些什么般,笑得格外明媚,辉映着自塔楼小窗投入来的淡薄阳光,更显得刺眼,“小莲花他啊,舍不得杀我呢。” “但我舍得。”红井冷笑,环顾厅堂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那张小窗子上,纳兰辛正奇怪,何以她一直看着那窗子。 纳兰辛也循着望了过去,却见藤蔓枝桠在红井挥手结印的瞬间便攀爬上那张小窗子,渐渐将其封住,厅堂中的光线登时黯淡下来,阳光再也无法透进来。 红井御使木元素封住了塔顶楼唯一的窗,而她的五名式神就挡在楼梯口这边,对于她和纳兰辛来说,退路全被封死,两个人已是毫无退路。 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红井便是抱了这样的心思,谁也没办法逃出去。 “火魂在哪?” 纳兰辛轻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知道么?我是背着相独夏过来的,可是我想凭相独夏,他不可能觉察不到我的行动。”红井说着停了停,便又想起在凤陵那幽暗的长廊中,她看到踏月抱住相独夏的样子,她黯然离去,可是相独夏却没有追出来。 相独夏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青空说的对,因为莲花印记始终还在。在长廊中,他脊背僵直地背对着她,但一定知道她在。 即使他真的喜欢踏月,但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是不是也该喜欢上了她? ———— 求点推荐求收藏求包养! 第二百八一话 赌这一次 相独夏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青空说的对,因为莲花印记始终还在。在长廊中,他脊背僵直地背对着她,但一定知道她在。 即使他真的喜欢踏月,但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是不是也该喜欢上了她? 她和他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就算对于她有的不是喜欢,也应该有些感激的?而所存的感觉若真的仅是感激,她想,她转身的那个瞬间,相独夏也应该追过来拦住她的。 就算对待的仅是一个朋友,相独夏也会拦住她的! 但是相独夏却让她走了,没有阻拦哪怕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 他是不想,还是不能? 红井想,对于相独夏,她愿意再赌这一次,赌他不能,赌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哦?”纳兰辛偏头,眼睛斜睨着红井,“你想说他心中,你还同往日一样重要是么?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今天你死在这里之间,他会不会过来。” 红井却摇头:“我猜,火魂就在你身上对不对?” 纳兰辛一怔,不防她问这个,但因自己已经将实话告知踏月的缘故,纳兰辛以为踏月早便已同红井说到过了,故而拧了眉头反问:“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红井心中一震,果然是这样的! 她一直猜测着相独夏的做法,一直也想不透,于是便做了个假设,相独夏忽然的举动,会不会因为得知了关于火魂的什么?纳兰辛曾说,她知道火魂在哪里。 想必她就是将此事告知踏月,才换得了自己的一命。 然而依照踏月的脾气,似对相独夏惟命是从,纳兰辛就是说出火魂所在也未必能换得安稳活着,除非是——火魂就在她身上。 这一点,红井早有怀疑,不想真让她给分析中了。 只是她还是想不通,就是火魂在纳兰辛身上又能如何?取出就好了啊?这只能解释踏月何以不杀纳兰辛,却依旧无法说明白,相独夏突然转变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也不能解释明白,她赌的那一种可能性,相独夏究竟有何“不能”。 只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了,既然云浅随身带着返魂香,如此土魂与火魂皆在此处,索性她就一次夺回。 “红井,你早就知道他爱的不是你,又何苦要自欺欺人?”纳兰辛缓缓踱步,走到红井面前来,“就算没有我,还有那个女人不是?你就不要在心里编造一些不切实际的理由来糊弄自己了,事实不是明显的么?” “而且我真看不出来,他到底会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傻还是你笨呢?那些都不过是他利用你罢了,利用你去凑集五魂,一旦他所有的魂魄回归,你就没有一点用处了。”纳兰辛说着又踱了几步,走到靠北边的木制雕像旁边,抬手拂着其中一尊雕像的脸庞道,“皮相是不错,可是若单说白龙这张脸,我又和你差多少呢?” 红井心绪纷乱,再也不想听纳兰辛在这说下去,顷刻间出手,追星傀儡线在半空划出一道疾历的弧度来,尖利艳红的铁锥直冲向纳兰辛的胸口。 红井这一出手,青空等人也便同时出手了,息璎站在不远处施放术法,屏蔽掉了打在红井身上的法术伤害,青空与湮玉的刀法交织出一片明晃的天罗地网,任凭纳兰辛左突右闪,也根本冲不出来。 糯米与邪止协助红井的攻击,纵使纳兰辛同化了火魂,拥有不凡的妖力,也不可能是这如此多妖神的对手。 厅堂中登时刀影充斥,术法横行,各种元素波动激烈,纳兰辛一身火气却抵不过红井水剑的攻击,而只要息璎在此,任何她攻向红井的火焰皆如同打入水潭般,刹那间便湮灭了。 没有谁能破得了伤害屏障这种术法,纳兰辛只得抽出腰间短剑,一剑一剑向红井砍去,伤害屏障无法吸收物理攻势。 “云浅,到塔外面去,烛龙来了自然会帮你毁掉外壁上的乌鸦咒印。” “你妄想!”纳兰辛回身抢到门边去,想要阻挡云浅的行动。 可是湮玉却动作更快,手中的刀横向一展,杀气展开成孔雀尾羽版的扇面,平推而出,刚好击在纳兰辛的后背上,纳兰辛硬生生地抗了这一招,脚步却也不停歇,手中捻起一道火光来,火焰同时打在云浅身上。 云浅只顾着往楼梯下跑,也受了纳兰辛一击。 暗红的血道子缓缓自纳兰辛嘴角边流下来,她回身瞪着红井,满目恨意。 云浅已经跑下楼去。 “白龙,我本来不想杀掉你,是你今天自己来找死的!”纳兰辛猛地扬起右手,手心处正对着红井,就在她的掌心正中,嵌着一枚米粟般大小的红色宝石,红光幽昧,仿佛是一只嗜血的眼睛。 这颗宝石实在很小,小的不仔细看竟发现不了。 红井顿时反应过来,那即是纳兰辛的介石! “幻术小心!”红井连忙提醒,但纳兰辛的术法已经发动了。 尽管红井发出警示,却无奈纳兰辛的灵力实在过强,如今她已不是豫灵镇上那个普通的人类,她恢复了妖族的能力,又融合了火魂,她所释放的幻术,控制力过强,红井身边的妖神很难与其抗衡。 邪止与息璎很快便中了幻术,原地站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湮玉亦在勉力支撑着,渐渐也已显露弱势来。 相独夏的火魂,岂是寻常妖族可以抗衡的?别说是他们几个,就连红井的思维也受了纳兰辛幻术的干扰。 红井只得强攻,趁着自己的意志力还能压制她的幻术,抢先杀了她。 青空和糯米虽也受了影响,但战斗力并未丧失,加上红井,三人将纳兰辛团团围住,纳兰辛灵力再强,因为要同时施放幻术控制住另外的三名妖神,接连分心,百招下来,身上已多处受伤挂彩。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二百八一话 赌这一次 相独夏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青空说的对,因为莲花印记始终还在。在长廊中,他脊背僵直地背对着她,但一定知道她在。 即使他真的喜欢踏月,但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是不是也该喜欢上了她? 她和他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就算对于她有的不是喜欢,也应该有些感激的?而所存的感觉若真的仅是感激,她想,她转身的那个瞬间,相独夏也应该追过来拦住她的。 就算对待的仅是一个朋友,相独夏也会拦住她的! 但是相独夏却让她走了,没有阻拦哪怕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 他是不想,还是不能? 红井想,对于相独夏,她愿意再赌这一次,赌他不能,赌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哦?”纳兰辛偏头,眼睛斜睨着红井,“你想说他心中,你还同往日一样重要是么?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今天你死在这里之间,他会不会过来。” 红井却摇头:“我猜,火魂就在你身上对不对?” 纳兰辛一怔,不防她问这个,但因自己已经将实话告知踏月的缘故,纳兰辛以为踏月早便已同红井说到过了,故而拧了眉头反问:“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红井心中一震,果然是这样的! 她一直猜测着相独夏的做法,一直也想不透,于是便做了个假设,相独夏忽然的举动,会不会因为得知了关于火魂的什么?纳兰辛曾说,她知道火魂在哪里。 想必她就是将此事告知踏月,才换得了自己的一命。 然而依照踏月的脾气,似对相独夏惟命是从,纳兰辛就是说出火魂所在也未必能换得安稳活着,除非是——火魂就在她身上。 这一点,红井早有怀疑,不想真让她给分析中了。 只是她还是想不通,就是火魂在纳兰辛身上又能如何?取出就好了啊?这只能解释踏月何以不杀纳兰辛,却依旧无法说明白,相独夏突然转变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也不能解释明白,她赌的那一种可能性,相独夏究竟有何“不能”。 只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了,既然云浅随身带着返魂香,如此土魂与火魂皆在此处,索性她就一次夺回。 “红井,你早就知道他爱的不是你,又何苦要自欺欺人?”纳兰辛缓缓踱步,走到红井面前来,“就算没有我,还有那个女人不是?你就不要在心里编造一些不切实际的理由来糊弄自己了,事实不是明显的么?” “而且我真看不出来,他到底会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傻还是你笨呢?那些都不过是他利用你罢了,利用你去凑集五魂,一旦他所有的魂魄回归,你就没有一点用处了。”纳兰辛说着又踱了几步,走到靠北边的木制雕像旁边,抬手拂着其中一尊雕像的脸庞道,“皮相是不错,可是若单说白龙这张脸,我又和你差多少呢?” 红井心绪纷乱,再也不想听纳兰辛在这说下去,顷刻间出手,追星傀儡线在半空划出一道疾历的弧度来,尖利艳红的铁锥直冲向纳兰辛的胸口。 红井这一出手,青空等人也便同时出手了,息璎站在不远处施放术法,屏蔽掉了打在红井身上的法术伤害,青空与湮玉的刀法交织出一片明晃的天罗地网,任凭纳兰辛左突右闪,也根本冲不出来。 糯米与邪止协助红井的攻击,纵使纳兰辛同化了火魂,拥有不凡的妖力,也不可能是这如此多妖神的对手。 厅堂中登时刀影充斥,术法横行,各种元素波动激烈,纳兰辛一身火气却抵不过红井水剑的攻击,而只要息璎在此,任何她攻向红井的火焰皆如同打入水潭般,刹那间便湮灭了。 没有谁能破得了伤害屏障这种术法,纳兰辛只得抽出腰间短剑,一剑一剑向红井砍去,伤害屏障无法吸收物理攻势。 “云浅,到塔外面去,烛龙来了自然会帮你毁掉外壁上的乌鸦咒印。” “你妄想!”纳兰辛回身抢到门边去,想要阻挡云浅的行动。 可是湮玉却动作更快,手中的刀横向一展,杀气展开成孔雀尾羽版的扇面,平推而出,刚好击在纳兰辛的后背上,纳兰辛硬生生地抗了这一招,脚步却也不停歇,手中捻起一道火光来,火焰同时打在云浅身上。 云浅只顾着往楼梯下跑,也受了纳兰辛一击。 暗红的血道子缓缓自纳兰辛嘴角边流下来,她回身瞪着红井,满目恨意。 云浅已经跑下楼去。 “白龙,我本来不想杀掉你,是你今天自己来找死的!”纳兰辛猛地扬起右手,手心处正对着红井,就在她的掌心正中,嵌着一枚米粟般大小的红色宝石,红光幽昧,仿佛是一只嗜血的眼睛。 这颗宝石实在很小,小的不仔细看竟发现不了。 红井顿时反应过来,那即是纳兰辛的介石! “幻术小心!”红井连忙提醒,但纳兰辛的术法已经发动了。 尽管红井发出警示,却无奈纳兰辛的灵力实在过强,如今她已不是豫灵镇上那个普通的人类,她恢复了妖族的能力,又融合了火魂,她所释放的幻术,控制力过强,红井身边的妖神很难与其抗衡。 邪止与息璎很快便中了幻术,原地站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湮玉亦在勉力支撑着,渐渐也已显露弱势来。 相独夏的火魂,岂是寻常妖族可以抗衡的?别说是他们几个,就连红井的思维也受了纳兰辛幻术的干扰。 红井只得强攻,趁着自己的意志力还能压制她的幻术,抢先杀了她。 青空和糯米虽也受了影响,但战斗力并未丧失,加上红井,三人将纳兰辛团团围住,纳兰辛灵力再强,因为要同时施放幻术控制住另外的三名妖神,接连分心,百招下来,身上已多处受伤挂彩。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第二百八二话 你是疯子 云浅望着光明塔,黑曜石构建而成的塔身在阳光下辐散出诡异的光,像是一张巨大的黑网将人罩入其中,又像是一张无底的漩涡,跌进去即是粉身碎骨。 而就是这样的一张黑网,紧紧网住了谢欢几百年,将她与他生生的分离。 方才她不得不随着红井进塔去,既然与她一同过来,岂能不入塔?可红井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红井拖住了纳兰辛,给了她机会,是的,她的心思一直都在塔外,就在这些乌鸦咒印之上。 她要毁了它们。 红井说让她等烛龙过来,她却一刻也等待不了。云浅自袖口中抽出一柄短剑,挥剑向黑曜石壁上划去。 幻术很是依靠意志力,以自己的意志去凌驾别人的,控制别人的思想,一旦施术的时间拖的长了,意志力消耗过多,施术人的灵力很快即会支撑不住。 纳兰辛身上已多处被重伤,但因为火魂灵力太强的原因,红井想要杀掉她,却也无法。 即便毁了她现在的身体,依靠如此强的灵力,她总能再凝结出实体来。 红井决定以火克火,用火烧死纳兰辛。 趁着青空挥刀困住纳兰辛的片刻,红井退后一步,兀自念起了咒语,她手指凭空划着七星排布的方位,双手交叠在胸前比划出一个五角星的形状来,糯米认的出那阵法,禁不住念叨:“秘术,七星烈炎阵法?” 这阵法同当初红井在花渡城外对破军时,使用的“七星裂地阵法”异曲同工,皆是大量御使元素的秘术,一个御土,另一个则是火。 “阿井你别想不开啊!”青空苦了一张脸,“你放这样的大火,会烧到自己人的好不好。” 上次拍了他一脸泥土他就忍了,这回可是火,会死人的会毁容的啊! 火焰窜起,铺天盖地的火势直袭向纳兰辛,却见纳兰辛身体周围猛地笼罩上一圈白色光晕,瞬息间白光异亮,便以纳兰辛为中心,光芒向四周辐射而出,渐渐光将火色包围于其中,顷刻间火焰于白光中熄灭。 红井见状忙收了术法,青空与糯米也一同退回到红井身边来。 那道白光所蕴含的灵力异常强大,将所到之处触及的火焰全部吞噬。 西昆仑的秘术在白光面前竟不值得一提,红井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来,深知凭纳兰辛绝做不到如此,看来劲敌已经追上来了。 回眸,果见封住小窗子的藤蔓一点点正枯萎,木头发出轻微的破裂声,蚀烂衰败。 白光一闪,自小窗中穿透进来,就在此时木头终于再撑不住,“噼啪”一声响尽数破裂,大块碎片摔到塔楼下去,木渣碎屑在透进来的阳光下如微尘般轻舞,舞动着绝望。 白光飘落在地上,竟是一道人影,慢慢地人影轮廓由淡色及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陌凋零。 红井不由得轻笑,这位时刻隐藏在背后算计的鬼王,终是肯露面出现了。 纳兰辛虽被他救下,但已受重创,之前踏月就曾重伤过她,又与红井战了这半日,体力灵力早也不支。纳兰辛手捂心口,勉强倚靠在墙角边的一尊木像上,一连喘了几口气:“我还以为鬼王陛下不会过来了,等着给纳兰收尸呢。” 陌凋零面无表情地扫视纳兰辛,倏地脸色阴沉,纳兰辛尚未反应过来,就见他修长的手指一弹,一道白光便向着自己冲来,随即肩胛上猛一疼,鲜血晕染,纳兰辛垂眸看去,却见一枚白色的羽毛狠且精准地打入了自己的肩膀皮肉中。 “你!”纳兰辛诧异,手捂着伤口,不解地望向陌凋零。 陌凋零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仿佛有什么东西粘在他的手上,而方才那枚羽毛并非是他打出的一般,若非他衣摆微动,红井简直要怀疑他是否真的不曾动作过。 一时厅堂中寂静非常,良久陌凋零才抬眸看了眼纳兰辛道:“谁允许你碰白龙的?” 他这句话,不仅纳兰辛呆立当场,就连红井也怔住了。 红井心里暗骂:变-态-就是变-态。 她实在不能理解陌凋零,这人所有的做法都让她想不通,始终在暗害白龙,可是又喜欢白龙,说着不许杀白龙,但每一次对白龙下手他都未留情过。 红井叹息,这家伙要是搁在现代中国,绝对是一等一心里不正常人士,该进神经病医院的那种。 纳兰辛却在瞬间嗔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了她!”她边说边手指向红井,“她完好无恙呢!倒是我,我差点死在她手上!你不要忘了,我答应替你在浮香池中下蛊,你还欠了我这个天大的人情。” 陌凋零依旧面无表情,扫了红井一眼,话语冰冷道:“我是说谁许你碰我的雕像。”言下之意则是,纳兰辛伤不伤红井他才不在乎,但纳兰辛不应该倚靠在那木头的白龙雕像上。 “疯子。”红井心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白龙。”陌凋零说着踱步走近红井,“我今天过来,是来杀你的。” 红井无语,这话还用的着他说么?打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红井也没认为这疯子是来救自己的。 青空等人围到红井身旁来,各自戒备,红井暗自琢磨着对策。她知道算上她所有的妖神,也不一定能胜过陌凋零,这个男人的灵力高不可测,更何况此刻还有个纳兰辛。 但这些都不是她在乎,她只在乎纳兰辛身上的火魂,应该如何拿到。 红井想到之前一个细节,便是刚才她使用“七星烈炎阵法”火烧纳兰辛时,虽说陌凋零及时赶到,将其救下,但在救下她的那道白光出现将火势熄灭以前,曾有道绯红自纳兰辛周身盘旋一闪而过,就像是有一团火气萦绕聚敛在她身子上。 红井猜,那道火红应该就是火魂。 火之气,互相吸引。 第二百八二话 你是疯子 云浅望着光明塔,黑曜石构建而成的塔身在阳光下辐散出诡异的光,像是一张巨大的黑网将人罩入其中,又像是一张无底的漩涡,跌进去即是粉身碎骨。 而就是这样的一张黑网,紧紧网住了谢欢几百年,将她与他生生的分离。 方才她不得不随着红井进塔去,既然与她一同过来,岂能不入塔?可红井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红井拖住了纳兰辛,给了她机会,是的,她的心思一直都在塔外,就在这些乌鸦咒印之上。 她要毁了它们。 红井说让她等烛龙过来,她却一刻也等待不了。云浅自袖口中抽出一柄短剑,挥剑向黑曜石壁上划去。 幻术很是依靠意志力,以自己的意志去凌驾别人的,控制别人的思想,一旦施术的时间拖的长了,意志力消耗过多,施术人的灵力很快即会支撑不住。 纳兰辛身上已多处被重伤,但因为火魂灵力太强的原因,红井想要杀掉她,却也无法。 即便毁了她现在的身体,依靠如此强的灵力,她总能再凝结出实体来。 红井决定以火克火,用火烧死纳兰辛。 趁着青空挥刀困住纳兰辛的片刻,红井退后一步,兀自念起了咒语,她手指凭空划着七星排布的方位,双手交叠在胸前比划出一个五角星的形状来,糯米认的出那阵法,禁不住念叨:“秘术,七星烈炎阵法?” 这阵法同当初红井在花渡城外对破军时,使用的“七星裂地阵法”异曲同工,皆是大量御使元素的秘术,一个御土,另一个则是火。 “阿井你别想不开啊!”青空苦了一张脸,“你放这样的大火,会烧到自己人的好不好。” 上次拍了他一脸泥土他就忍了,这回可是火,会死人的会毁容的啊! 火焰窜起,铺天盖地的火势直袭向纳兰辛,却见纳兰辛身体周围猛地笼罩上一圈白色光晕,瞬息间白光异亮,便以纳兰辛为中心,光芒向四周辐射而出,渐渐光将火色包围于其中,顷刻间火焰于白光中熄灭。 红井见状忙收了术法,青空与糯米也一同退回到红井身边来。 那道白光所蕴含的灵力异常强大,将所到之处触及的火焰全部吞噬。 西昆仑的秘术在白光面前竟不值得一提,红井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来,深知凭纳兰辛绝做不到如此,看来劲敌已经追上来了。 回眸,果见封住小窗子的藤蔓一点点正枯萎,木头发出轻微的破裂声,蚀烂衰败。 白光一闪,自小窗中穿透进来,就在此时木头终于再撑不住,“噼啪”一声响尽数破裂,大块碎片摔到塔楼下去,木渣碎屑在透进来的阳光下如微尘般轻舞,舞动着绝望。 白光飘落在地上,竟是一道人影,慢慢地人影轮廓由淡色及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陌凋零。 红井不由得轻笑,这位时刻隐藏在背后算计的鬼王,终是肯露面出现了。 纳兰辛虽被他救下,但已受重创,之前踏月就曾重伤过她,又与红井战了这半日,体力灵力早也不支。纳兰辛手捂心口,勉强倚靠在墙角边的一尊木像上,一连喘了几口气:“我还以为鬼王陛下不会过来了,等着给纳兰收尸呢。” 陌凋零面无表情地扫视纳兰辛,倏地脸色阴沉,纳兰辛尚未反应过来,就见他修长的手指一弹,一道白光便向着自己冲来,随即肩胛上猛一疼,鲜血晕染,纳兰辛垂眸看去,却见一枚白色的羽毛狠且精准地打入了自己的肩膀皮肉中。 “你!”纳兰辛诧异,手捂着伤口,不解地望向陌凋零。 陌凋零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仿佛有什么东西粘在他的手上,而方才那枚羽毛并非是他打出的一般,若非他衣摆微动,红井简直要怀疑他是否真的不曾动作过。 一时厅堂中寂静非常,良久陌凋零才抬眸看了眼纳兰辛道:“谁允许你碰白龙的?” 他这句话,不仅纳兰辛呆立当场,就连红井也怔住了。 红井心里暗骂:变-态-就是变-态。 她实在不能理解陌凋零,这人所有的做法都让她想不通,始终在暗害白龙,可是又喜欢白龙,说着不许杀白龙,但每一次对白龙下手他都未留情过。 红井叹息,这家伙要是搁在现代中国,绝对是一等一心里不正常人士,该进神经病医院的那种。 纳兰辛却在瞬间嗔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了她!”她边说边手指向红井,“她完好无恙呢!倒是我,我差点死在她手上!你不要忘了,我答应替你在浮香池中下蛊,你还欠了我这个天大的人情。” 陌凋零依旧面无表情,扫了红井一眼,话语冰冷道:“我是说谁许你碰我的雕像。”言下之意则是,纳兰辛伤不伤红井他才不在乎,但纳兰辛不应该倚靠在那木头的白龙雕像上。 “疯子。”红井心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白龙。”陌凋零说着踱步走近红井,“我今天过来,是来杀你的。” 红井无语,这话还用的着他说么?打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红井也没认为这疯子是来救自己的。 青空等人围到红井身旁来,各自戒备,红井暗自琢磨着对策。她知道算上她所有的妖神,也不一定能胜过陌凋零,这个男人的灵力高不可测,更何况此刻还有个纳兰辛。 但这些都不是她在乎,她只在乎纳兰辛身上的火魂,应该如何拿到。 红井想到之前一个细节,便是刚才她使用“七星烈炎阵法”火烧纳兰辛时,虽说陌凋零及时赶到,将其救下,但在救下她的那道白光出现将火势熄灭以前,曾有道绯红自纳兰辛周身盘旋一闪而过,就像是有一团火气萦绕聚敛在她身子上。 红井猜,那道火红应该就是火魂。 火之气,互相吸引。 大结局(一) 红井猜,那道火红应该就是火魂。 火之气,互相吸引。 踏月不是说,她就是唯一能引出五魂的那个人么?没准可以试试用这种方式将那道“火气”给引出来。 红井走神的瞬间,陌凋零已到得她面前来,红井将手背后暗自结了个印,手中顿时多出来一柄冰剑。咒逐剑不在她身边,她惯用的武器铁线又在近战时发挥不出作用来,因此便以这冰剑…… 说迟则快,红井猛地手向前一推,寒厉的冰尖直刺向陌凋零心口,陌凋零以折扇一挡,冰剑刺在扇面上,竟不能再入半分。 红井连忙收剑,身体向旁边一偏,青空与湮玉已经直掠向陌凋零眼前。 “白龙,你对我为何从不留点情面?” 红井冷笑:“然则鬼王大人又对小女子留过情面?” 陌凋零扬手一挥,顿时整个厅堂内一片雪白,计数不清的白色羽毛冲着红井打来,红井只觉刹那间瞳孔里惨白成片,那白如同是漫天盖地的雪花,却又是片片夺命的刀剑,瞬间厅堂中杀气纵横激荡。 四面墙壁上依靠的木头雕像,因这猛戾的杀气而不住地左右晃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湮玉急忙上前,挡在红井身前,仓促中一招刀扇发出,但刀光仅能勉强阻一阻那羽毛,并未将其悉数击落。 “湮玉让开!”红井喊了一声,手上的结印已经完成,片刻间铺天的火焰燃起,似凭空舞动而出的一条火龙,腾空而起。 红井的“七星烈炎阵法”对抗陌凋零的夺命白羽。 厅堂中一半红透一半僵白,两种最为明艳的颜色碰撞到了一起! 在飘飘落落的白色中,火势凶猛蔓延,仿佛往平静的雪景中鼓吹进去一抹绯色。 火光很快便吞噬到四壁摆放的木雕像上。 陌凋零暴怒,手扬起一道凌厉的白光向着红井打过来,因有火焰挡着红井的视线,待到红井发觉时,光束已到的她面前,息璎在慌忙中发动术法,岂料陌凋零的灵力实在强的厉害,那光束直穿过萦绕在红井身边的绿色光团,伤害屏障压根奈何他不了。 红井下意识抬起手中的冰剑一挡,护着心口处,冰剑登时被灵力冲击打碎,余力打在红井身上,硬生生地令她退后了七八步。 红井嘴边溢出鲜血。 自从穿越到赤息大陆上,她第一次受这样重的伤。 “谁动我的白龙,我就让他死的难看。”陌凋零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手上扇子一扇一挥,瞬间火势尽灭。 僵白色漫天而落,掺和了被烧成焦黑的羽毛,隔断了红井的目光,她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表情。 红井缓了口气轻笑:“诚然你觉得还有谁是另外的白龙?” “你?你和她们不一样。”陌凋零冷哼一声,“她们永远也不会离开本王!” “白龙,相较于我独自一个人痛苦的活着,我更希望让你死,来看看在你离开相独夏之后多年,他还会不会爱你?” “你以为相独夏能爱你多久?不过是你一直在他身边罢了。” “陌凋零你清醒下好不好!” “清醒?”陌凋零狠狠地瞪着红井,“当初你便不应该救了我,然后将爱而不得的绝望丢给我,你活着断不会在我身边,也断不会对我微笑哭泣,所以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觉得这世界上并不只有我是不幸的。” “也只有这些雕像……”陌凋零说着环顾四周,声音竟低了下去,“也只有这种样子不会动不会哭也不会笑的白龙,不会离开我。” 红井怔了怔,不禁随着他的眼光也环了环四壁,总算明白何以白龙的尸体会被他保存完好了,这家伙脑子里出的毛病当真不轻。按照他的理论,白龙死无葬身之地,相独夏也别想和她在一起,而他守着这一票木头过一辈子,就叫做幸福。 红井扶额,病得不轻。 大抵能力很强的人,都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 红井正自顾自乱想着,倏然又听到陌凋零说道:“我不能得到你,他也不能。”言罢,陌凋零手一震。 这台词还真老套,红井便要讽刺他一句,却见一柄折扇已径直向自己打过来,红井回手放出追星傀儡线,胸口处却猛地一疼,重伤扯得她手腕不稳,那铁线也出乎原本的算计,偏了些许。 折扇来势凶猛,且速度极快,红井一招没能拦住,再想动作却已来不及。 折扇直直削过来,左不过几秒的瞬间,红井暗想这次算是栽了,却忽然自她身后凭空出现一只手,手指就往扇面上平平一按,那气势汹汹飞旋而来的扇子居然“哐当”一声掉下地来。 红井一惊一喜,这可是刀口上捡回了一条命啊! 腰上环了一只手,紧紧地锢着她,那人的气息欺近上来。 “阿井。”那人轻轻唤了她一声,声音暗哑。 陌凋零眯眸盯着来人,缓缓才道:“相独夏。” 又想起凤陵长廊中,她撞上的场面,红井不愿搭理身后那人,不禁挣了挣,无奈身上的伤过重,她才动了两三下,胸中气血上涌,红井胸口一疼,喉咙涌上腥甜的液体,她强吸了一口气,狠狠将其压下。 相独夏察觉到,手紧了紧,将她往怀中按了按。 “妖王你可否手松一些。”红井皱着眉,“我被那疯子以灵力震伤了,心口疼的很。” 相独夏手一僵,扫了眼屋角落里的纳兰辛,却缓慢的放开手,将红井松了开来。 “云浅在塔外,你先出去找她,在外面等……”相独夏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在外面等我。” 红井眸子一黯,他是要她走,不觉冷笑,走便走,平白一次次捧出真心来,这男人却从未珍惜。左右她不是踏月,不能帮上这男人,还总给人家找麻烦。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大结局(一) 红井猜,那道火红应该就是火魂。 火之气,互相吸引。 踏月不是说,她就是唯一能引出五魂的那个人么?没准可以试试用这种方式将那道“火气”给引出来。 红井走神的瞬间,陌凋零已到得她面前来,红井将手背后暗自结了个印,手中顿时多出来一柄冰剑。咒逐剑不在她身边,她惯用的武器铁线又在近战时发挥不出作用来,因此便以这冰剑…… 说迟则快,红井猛地手向前一推,寒厉的冰尖直刺向陌凋零心口,陌凋零以折扇一挡,冰剑刺在扇面上,竟不能再入半分。 红井连忙收剑,身体向旁边一偏,青空与湮玉已经直掠向陌凋零眼前。 “白龙,你对我为何从不留点情面?” 红井冷笑:“然则鬼王大人又对小女子留过情面?” 陌凋零扬手一挥,顿时整个厅堂内一片雪白,计数不清的白色羽毛冲着红井打来,红井只觉刹那间瞳孔里惨白成片,那白如同是漫天盖地的雪花,却又是片片夺命的刀剑,瞬间厅堂中杀气纵横激荡。 四面墙壁上依靠的木头雕像,因这猛戾的杀气而不住地左右晃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湮玉急忙上前,挡在红井身前,仓促中一招刀扇发出,但刀光仅能勉强阻一阻那羽毛,并未将其悉数击落。 “湮玉让开!”红井喊了一声,手上的结印已经完成,片刻间铺天的火焰燃起,似凭空舞动而出的一条火龙,腾空而起。 红井的“七星烈炎阵法”对抗陌凋零的夺命白羽。 厅堂中一半红透一半僵白,两种最为明艳的颜色碰撞到了一起! 在飘飘落落的白色中,火势凶猛蔓延,仿佛往平静的雪景中鼓吹进去一抹绯色。 火光很快便吞噬到四壁摆放的木雕像上。 陌凋零暴怒,手扬起一道凌厉的白光向着红井打过来,因有火焰挡着红井的视线,待到红井发觉时,光束已到的她面前,息璎在慌忙中发动术法,岂料陌凋零的灵力实在强的厉害,那光束直穿过萦绕在红井身边的绿色光团,伤害屏障压根奈何他不了。 红井下意识抬起手中的冰剑一挡,护着心口处,冰剑登时被灵力冲击打碎,余力打在红井身上,硬生生地令她退后了七八步。 红井嘴边溢出鲜血。 自从穿越到赤息大陆上,她第一次受这样重的伤。 “谁动我的白龙,我就让他死的难看。”陌凋零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手上扇子一扇一挥,瞬间火势尽灭。 僵白色漫天而落,掺和了被烧成焦黑的羽毛,隔断了红井的目光,她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表情。 红井缓了口气轻笑:“诚然你觉得还有谁是另外的白龙?” “你?你和她们不一样。”陌凋零冷哼一声,“她们永远也不会离开本王!” “白龙,相较于我独自一个人痛苦的活着,我更希望让你死,来看看在你离开相独夏之后多年,他还会不会爱你?” “你以为相独夏能爱你多久?不过是你一直在他身边罢了。” “陌凋零你清醒下好不好!” “清醒?”陌凋零狠狠地瞪着红井,“当初你便不应该救了我,然后将爱而不得的绝望丢给我,你活着断不会在我身边,也断不会对我微笑哭泣,所以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觉得这世界上并不只有我是不幸的。” “也只有这些雕像……”陌凋零说着环顾四周,声音竟低了下去,“也只有这种样子不会动不会哭也不会笑的白龙,不会离开我。” 红井怔了怔,不禁随着他的眼光也环了环四壁,总算明白何以白龙的尸体会被他保存完好了,这家伙脑子里出的毛病当真不轻。按照他的理论,白龙死无葬身之地,相独夏也别想和她在一起,而他守着这一票木头过一辈子,就叫做幸福。 红井扶额,病得不轻。 大抵能力很强的人,都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 红井正自顾自乱想着,倏然又听到陌凋零说道:“我不能得到你,他也不能。”言罢,陌凋零手一震。 这台词还真老套,红井便要讽刺他一句,却见一柄折扇已径直向自己打过来,红井回手放出追星傀儡线,胸口处却猛地一疼,重伤扯得她手腕不稳,那铁线也出乎原本的算计,偏了些许。 折扇来势凶猛,且速度极快,红井一招没能拦住,再想动作却已来不及。 折扇直直削过来,左不过几秒的瞬间,红井暗想这次算是栽了,却忽然自她身后凭空出现一只手,手指就往扇面上平平一按,那气势汹汹飞旋而来的扇子居然“哐当”一声掉下地来。 红井一惊一喜,这可是刀口上捡回了一条命啊! 腰上环了一只手,紧紧地锢着她,那人的气息欺近上来。 “阿井。”那人轻轻唤了她一声,声音暗哑。 陌凋零眯眸盯着来人,缓缓才道:“相独夏。” 又想起凤陵长廊中,她撞上的场面,红井不愿搭理身后那人,不禁挣了挣,无奈身上的伤过重,她才动了两三下,胸中气血上涌,红井胸口一疼,喉咙涌上腥甜的液体,她强吸了一口气,狠狠将其压下。 相独夏察觉到,手紧了紧,将她往怀中按了按。 “妖王你可否手松一些。”红井皱着眉,“我被那疯子以灵力震伤了,心口疼的很。” 相独夏手一僵,扫了眼屋角落里的纳兰辛,却缓慢的放开手,将红井松了开来。 “云浅在塔外,你先出去找她,在外面等……”相独夏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在外面等我。” 红井眸子一黯,他是要她走,不觉冷笑,走便走,平白一次次捧出真心来,这男人却从未珍惜。左右她不是踏月,不能帮上这男人,还总给人家找麻烦。 ———— 原创首发小说阅读网 大结局(二) “红井,你只要踏出这里一步,我便毁了火魂。”纳兰辛在此时忽然上前,侧身拦了红井的路。 红井的步子停了停,而陌凋零扬手接引,扇子自地上弹起,随后迅速回了他手上,陌凋零几步上前来,展扇攻击,相独夏抽出腰间的咒逐剑,一剑迎上。 出乎意料的是,云浅竟在此刻跑上顶楼来。 “龙王,魔尸族攻进光明塔,正在下面同烛龙交起手来了。”云浅带上来的居然是这么个消息。 “那你的事情办完了?” “拖龙王大恩,乌鸦咒印我已毁了。”云浅顿了下,她上来本是想劝红井离开的,塔外的情况甚为不妙,若她与红井合力,纳兰辛则不是她们的对手。 彼时周围灵力大乱,各种元素轰鸣激溅,相独夏与陌凋零斗得难舍难分。 红井却忽然道:“凤陵的咒印如果也毁了,你还需不需完成引魂迷阵?” 云浅一怔:“不需要啊,我之前不知谢欢的灵魂被锁在哪里,才用那个阵来招他的魂,现在既然得知凤陵与光明塔双塔为阵,拘束了谢欢的魂,只要双塔阵毁,他就可以……”云浅激动起来,“我就能见到他了。” “你欠我的,若真想报答,就把返魂香给我。”红井望着云浅道。 相独夏仅有三个魂,灵力再强,亦未必是陌凋零的对手。犹记得当初在鸦骨村,他是拼力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梨花春尽”才退了陌凋零的,虽说当时的他只有两魂,比现在更弱一些。 可是陌凋零究竟有多强,红井也不知道,只是在一招之中,他就将她重伤如此,他君临妖鬼两族近千年,单凭这一点,便绝对是一个劲敌。 她必须赶快让土魂回到相独夏身体中。 而且也许,引出火魂后,她或许就没机会再做这些事了。 云浅将返魂香递给红井,纳兰辛似想到什么扑上前来抢夺,青空与湮玉立刻上前,与其战成一团。 红井嘴角噙了抹笑:“你也想到了。”土魂就在这香里,后一句话无须红井说出来,彼此已心知肚明。 小瞳,你又知道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除了你,没有谁再能被冠名为“重要”。你让我走,可是我不能走,即使你总觉得我帮不上你什么,即使你欠了我如此多的解释,但我就是放不下你啊。 红井趁着青空拦住纳兰辛的间隙,单手结印御使火元素,火苗窜起燃在返魂香上,空气中登时弥漫了一股清凉的檀香味道。 蓝色的烟气随着火苗的明灭而浮沉,红井急唤一声:“小瞳!” 相独夏挽了个剑花,震开陌凋零,那道蓝色的烟气就在此刻萦上他的身体,盘绕了一圈,顿时他周身蓝光大盛,异亮的蓝光晃得人打不开眼睛,无法去直视他身上正发生着什么。 蓝光过后,土魂已回了他的身体中。 四魂了。 他的四魂已经回到身体中,可是红井的处境却越来越危险,必须赶快让红井走,离开这里。 相独夏冷下脸来,手随意一挥:“快走,别在这妨碍我!”话是对着红井吼的,相独夏的目光却极快地扫了纳兰辛一眼。 红井身子僵了僵,妨碍?他才说的什么来的? 他说她妨碍了他。 相独夏扫眼纳兰辛的空当,陌凋零双手齐发,上百的羽毛打了过来,相独夏连忙回剑,片刻间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漫无边际的僵白色笼在两人周围,剑光横飞,元素惊变。 光明塔外亦是战声震天,厮杀声不间歇地传来。担心外面的烛龙和赤羊顶不住,红井连忙命邪止和糯米下去援战。 才不过几分钟时间,相独夏与陌凋零两人身上皆见了伤口。 红井暗自握了握手,望着纳兰辛道:“交出火魂,我不为难你。” “做梦。”纳兰辛咬唇,“你可知踏月那预言最后几句?” 红井愣了愣,怎么又扯到踏月的预言了?红井没有回话。 纳兰辛捂着心口,缓了口气道:“我告诉踏月火魂在我身上,踏月顺便就把预言的最后几句告诉了我。原来我们都想错了。”她说着抬手指着红井,言语讥讽,“白龙,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我……”纳兰辛还要再往下说,但话音却梗在了喉咙中,蓦地一口鲜血喷出来,纳兰辛不可置信地垂下头去,愣愣看着刺入进胸口的剑尖,那只紧握在剑柄上的玉白美丽的手,连丝毫抖动亦没有。 咒逐剑,一剑穿心。 “小莲花你……”纳兰辛瞪着相独夏,倏然紧握住咒逐的剑刃,目光错过开相独夏而往他身后看去,在他身后陌凋零已经一扇子削了上来。 她死死地握住了咒逐剑,手掌划破鲜血淋漓,可是纳兰辛没有放手,相独夏若是没了剑,便无法去格挡陌凋零这一击。 相独夏为了红井,为了灭她的口不让她说出那预言,竟一剑要致她死地,那她也要拉上相独夏! 相独夏御使风元素去挡,危机时刻那柄扇子却打在一截藤蔓上,是红井在仓促中结印御使了木元素,可是陌凋零灵力太强,这一挡也仅是能阻拦下折扇的攻势,权且卸去些力量。 折扇还是劈入相独夏背脊中,与此同时他也抽出了咒逐剑,纳兰辛手掌筋骨几乎尽断,踉跄后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木雕像。 “相独夏。”纳兰辛哀伤地朝相独夏望去,“当时在分水岭的时候,是陌凋零同我说,我的前世叫白龙,是你倾了心去爱的人,而我叫你小莲花。” 相独夏冷了一张脸,并未回话。 红井偷眼看过去,却见他板着脸,也没有看向她。 纳兰辛苦笑,唇角鲜血溢出:“可是一切都是假的啊。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爱上你,也许就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也许也不是,可能从我吸收了火魂之后,便对你很熟悉,所以遇到你之后,没来由的很亲近了。” 大结局(二) “红井,你只要踏出这里一步,我便毁了火魂。”纳兰辛在此时忽然上前,侧身拦了红井的路。 红井的步子停了停,而陌凋零扬手接引,扇子自地上弹起,随后迅速回了他手上,陌凋零几步上前来,展扇攻击,相独夏抽出腰间的咒逐剑,一剑迎上。 出乎意料的是,云浅竟在此刻跑上顶楼来。 “龙王,魔尸族攻进光明塔,正在下面同烛龙交起手来了。”云浅带上来的居然是这么个消息。 “那你的事情办完了?” “拖龙王大恩,乌鸦咒印我已毁了。”云浅顿了下,她上来本是想劝红井离开的,塔外的情况甚为不妙,若她与红井合力,纳兰辛则不是她们的对手。 彼时周围灵力大乱,各种元素轰鸣激溅,相独夏与陌凋零斗得难舍难分。 红井却忽然道:“凤陵的咒印如果也毁了,你还需不需完成引魂迷阵?” 云浅一怔:“不需要啊,我之前不知谢欢的灵魂被锁在哪里,才用那个阵来招他的魂,现在既然得知凤陵与光明塔双塔为阵,拘束了谢欢的魂,只要双塔阵毁,他就可以……”云浅激动起来,“我就能见到他了。” “你欠我的,若真想报答,就把返魂香给我。”红井望着云浅道。 相独夏仅有三个魂,灵力再强,亦未必是陌凋零的对手。犹记得当初在鸦骨村,他是拼力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梨花春尽”才退了陌凋零的,虽说当时的他只有两魂,比现在更弱一些。 可是陌凋零究竟有多强,红井也不知道,只是在一招之中,他就将她重伤如此,他君临妖鬼两族近千年,单凭这一点,便绝对是一个劲敌。 她必须赶快让土魂回到相独夏身体中。 而且也许,引出火魂后,她或许就没机会再做这些事了。 云浅将返魂香递给红井,纳兰辛似想到什么扑上前来抢夺,青空与湮玉立刻上前,与其战成一团。 红井嘴角噙了抹笑:“你也想到了。”土魂就在这香里,后一句话无须红井说出来,彼此已心知肚明。 小瞳,你又知道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除了你,没有谁再能被冠名为“重要”。你让我走,可是我不能走,即使你总觉得我帮不上你什么,即使你欠了我如此多的解释,但我就是放不下你啊。 红井趁着青空拦住纳兰辛的间隙,单手结印御使火元素,火苗窜起燃在返魂香上,空气中登时弥漫了一股清凉的檀香味道。 蓝色的烟气随着火苗的明灭而浮沉,红井急唤一声:“小瞳!” 相独夏挽了个剑花,震开陌凋零,那道蓝色的烟气就在此刻萦上他的身体,盘绕了一圈,顿时他周身蓝光大盛,异亮的蓝光晃得人打不开眼睛,无法去直视他身上正发生着什么。 蓝光过后,土魂已回了他的身体中。 四魂了。 他的四魂已经回到身体中,可是红井的处境却越来越危险,必须赶快让红井走,离开这里。 相独夏冷下脸来,手随意一挥:“快走,别在这妨碍我!”话是对着红井吼的,相独夏的目光却极快地扫了纳兰辛一眼。 红井身子僵了僵,妨碍?他才说的什么来的? 他说她妨碍了他。 相独夏扫眼纳兰辛的空当,陌凋零双手齐发,上百的羽毛打了过来,相独夏连忙回剑,片刻间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漫无边际的僵白色笼在两人周围,剑光横飞,元素惊变。 光明塔外亦是战声震天,厮杀声不间歇地传来。担心外面的烛龙和赤羊顶不住,红井连忙命邪止和糯米下去援战。 才不过几分钟时间,相独夏与陌凋零两人身上皆见了伤口。 红井暗自握了握手,望着纳兰辛道:“交出火魂,我不为难你。” “做梦。”纳兰辛咬唇,“你可知踏月那预言最后几句?” 红井愣了愣,怎么又扯到踏月的预言了?红井没有回话。 纳兰辛捂着心口,缓了口气道:“我告诉踏月火魂在我身上,踏月顺便就把预言的最后几句告诉了我。原来我们都想错了。”她说着抬手指着红井,言语讥讽,“白龙,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我……”纳兰辛还要再往下说,但话音却梗在了喉咙中,蓦地一口鲜血喷出来,纳兰辛不可置信地垂下头去,愣愣看着刺入进胸口的剑尖,那只紧握在剑柄上的玉白美丽的手,连丝毫抖动亦没有。 咒逐剑,一剑穿心。 “小莲花你……”纳兰辛瞪着相独夏,倏然紧握住咒逐的剑刃,目光错过开相独夏而往他身后看去,在他身后陌凋零已经一扇子削了上来。 她死死地握住了咒逐剑,手掌划破鲜血淋漓,可是纳兰辛没有放手,相独夏若是没了剑,便无法去格挡陌凋零这一击。 相独夏为了红井,为了灭她的口不让她说出那预言,竟一剑要致她死地,那她也要拉上相独夏! 相独夏御使风元素去挡,危机时刻那柄扇子却打在一截藤蔓上,是红井在仓促中结印御使了木元素,可是陌凋零灵力太强,这一挡也仅是能阻拦下折扇的攻势,权且卸去些力量。 折扇还是劈入相独夏背脊中,与此同时他也抽出了咒逐剑,纳兰辛手掌筋骨几乎尽断,踉跄后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木雕像。 “相独夏。”纳兰辛哀伤地朝相独夏望去,“当时在分水岭的时候,是陌凋零同我说,我的前世叫白龙,是你倾了心去爱的人,而我叫你小莲花。” 相独夏冷了一张脸,并未回话。 红井偷眼看过去,却见他板着脸,也没有看向她。 纳兰辛苦笑,唇角鲜血溢出:“可是一切都是假的啊。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爱上你,也许就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也许也不是,可能从我吸收了火魂之后,便对你很熟悉,所以遇到你之后,没来由的很亲近了。” 大结局(本章4200字,全终) 她说着,急喘了口气,相独夏手下未曾留情,那一剑刺入了她的心窝,极狠极重。 纳兰辛又望了眼陌凋零:“鬼王,索性鸦神我活不下去了,你容我几分钟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陌凋零折扇一收,大概对于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料定纳兰辛伤重下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倒不急于一时。 相独夏却在这时推了红井一把,依旧让她离开,他口中默念起咒语,红井顿时明白,相独夏在制造结界,还似当初在鸦骨村的小院子时,他一道结界扣住陌凋零,也是一道结界将他和她隔离。 他曾说不让她推开自己,可是他又在一次一次地将她推开。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是难道连留在他身边陪着他这也不行么? 却又听到他说:“阿井,你听话,先离开这里。” 他的话近似骗哄?红井于是怔了下,眼看结界落下来,纳兰辛倏地散了全身灵力,抵挡相独夏结界落成:“小莲花,我一直记得你在分水岭断崖上看我的眼神,和你看白龙的时候好像,既然如此,我死,却也不会让白龙活着,我也知道那预言的最终。” 纳兰辛猛地提高声音:“白龙必死,踏月的预言定会成真!因为你们永远也得不到火魂!” 她周身猛然被烈火包围上,红井瞬间反应过来,她是要自戕!引燃自身的灵力,如此火魂便会随着她的而寂灭。 趁着结界尚未完全落下的刹那,红井跑上前去,双臂展开自背后抱住了纳兰辛,火魂还在她身上,她不能让她死! “阿井!”相独夏急红了眼,上去要拽开红井,手将将落在她腕子上,便被红井喝止。 “别碰我相独夏!别让我再推开你一次!” 纳兰辛狞笑着:“那就陪我一起死!” 相独夏的结界再落不下去。 “阿井!”众式神急忙也上前来,息璎更是发动了术法,淡绿色的光晕笼罩在红井身体周围,将纳兰辛身上的火势阻挡住。 相独夏手上咒逐剑往纳兰辛脖颈上一横,却只见纳兰辛身上火光红炽,隐约浮动着一缕绯红的烟气,红井也见到这丝烟气,心中一喜,那东西她之前见过,应该就是相独夏的火魂了。 陌凋零就在此时出手,狠戾的白光冲向息璎打去,来势凶猛,只要破了息璎的术法,红井定会为那火焰所伤。一招之间,息璎为陌凋零重伤,一口鲜血喷出,人软软地倒了下来。 青空挥双刀上前与陌凋零战成一团。 就在一霎间蓝光异亮,萦绕上红井四周,相独夏散了自己的灵力将红井护住。 因纳兰辛身上的火是以自身灵力所燃,普通的结界防护不住,相独夏唯有拿自己的灵力与其相对抗。 纳兰辛怔了怔:“你散去灵力也要救她么?我偏不让!”她话音落下时,身体忽然撑破爆开来,全身的灵力都在瞬间燃烧,如同地狱业火,登时席卷而起。 厅堂中猛地一声长啸,业火里现出一条龙的身形来,那龙身紧紧地盘踞在业火之中,从火焰里升腾起一股暗红的气团,正被那条龙快速吸收掉。 “红井!别做傻事!”相独夏低吼,火光中龙尾一扫,落在他身上,竟生生将相独夏打退了两步。 龙身沐在火中,通身通红,火焰里一只鸟儿的形容扑腾着翅膀挣了几下,顿时身形化在火里,变成灰烬,而那团绯红的烟气还在,静静围绕在白龙的身旁。 “小瞳……给你火魂……”虚弱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仿佛从天边传来,相独夏伸了伸手,却愣在原地,没有回应,什么也没做。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慢慢散了魂魄。她把纳兰辛体内的火魂吸收到自己身体里,融化在自己的魂中,然后再慢慢的散了,散在他的身体里。 她的魂也凝结在了他的火魂中,一点点正从身体里抽出来,落进他的身上。 世界在相独夏眼中,瞬间不复存在。 原来她早就知道,她一直没离去就是因为她知道火魂在何处,当纳兰辛欲毁掉火魂,自燃自戕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扑上去,不顾一切,也早已做了这样的决定。 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引出火魂,然后再归还给他。 红井,红井,你怎么这么傻!左右一个魂而已,放在你身体里何妨? 红井,我不要你的魂,不要火魂,我只要你回来啊! “红井。”相独夏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良久良久,心空了,脑子似乎也空了,空到一贯俯瞰天下的他也会不知所措。 可是有句话,红井一直也没机会说:如果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复活,我很开心能在你身边那么长时间。 妖王离世,龙王转生,若五魂不能凑集,龙王必死。 那预言最终还是实现了。 他终究没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如同一千年前,他也没能阻止她的离去,时光轮回,结局却未做改变。 他这一生仅有两次无能无力,一次是白龙躺在他怀中慢慢合了眼睛,一次是红井于烈火中灰散在他面前。 他空有妖王的名衔,空有足以创造与毁灭的力量,却到头来,什么都是空有的。 从来不曾保护住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 相独夏闭眸,光明塔塔身倏然晃动剧烈,五种元素于空气中异常波动,互相干扰冲撞,空间被急速撕扯,似乎天地间除却妖王的怒气,再无一物。 千年前惨烈的一幕重演,天塌地陷,日月无光。 踏月带领妖族众部赶过来时,只见到塌毁的光明塔以及遍及千里的血迹,魔尸与鬼族数之不尽的尸体,横陈遍野。 妖神息璎奄奄一息,恩,此时再叫他们“妖神”已经不妥,因为红井已经不在,他们每个人同红井签立的契约便作了废,恢复了自由之身。 陌凋零死了,据云浅说,他的每一滴血都溅在白龙的雕像上,当时的厅堂红成一片,也不知是血,还是业火。 “妖王殿下呢?”踏月急得拽住云浅衣领发问,“这里为什么只剩下你?!” 云浅摇头不语,满目环顾四下,妖族的军队到的差不多了,严正以待着,若是他们能早来一会,拦住塔楼外的魔尸族,云浅不禁去想,烛龙能同她一起上顶楼来的话,红井还会不会死? 有时候,明知道是注定不可更改的东西,总是会因为一个可能的假设,而去自欺欺人。 踏月声音颤着:“你以为什么?是殿下命我毁了凤陵的天罡地煞咒印再过来,才耽误的时间!这些妖众殿下早便联络,叶空凌去沙漠外接他们过来的!”踏月渐渐语无伦次起来。 “你毁了咒印?”云浅却注意到重点,“那谢欢?” 踏月克制平复了情绪,良久才道:“殿下知道白龙想帮你……”说着身子往左偏了偏,循着她的动作向后面望去,那一道日夜不舍盼了几百年的身影,正安静地站在众人间。 赤息大陆,三年后,深冬。 三年前,妖王于光明塔中复活,妖族叛乱四起,妖族大巫师踏月率众部对鬼族宣战,很快便占领了赤息西南大陆,而北边,火狼王率部援战,亦是打的北边的鬼族节节败退。 这一场牵扯了鬼族,妖族,魔尸与狼族的四族大战,整整打了近三年。 而战事最终,鬼王死于不明,鬼族全线溃败,几乎被灭了族,魔尸族在关键时刻倒了戈,臣服于妖族,兀自退到了赤息北大陆以北的丛林之地。 至于这一场战事,妖族能够取胜,则要将最大的功劳归给大巫师踏月。 就在战事前一天,踏月找到了妖王相独夏,彼时妖王已失踪了三天三夜,妖族内部人心不稳,群妖无首之下,这一场战几乎流掉。 踏月想到,千年前白龙死时,妖王散了自己的灵力与魂魄,护其转生。果然这一回也不出她的意料,她寻到妖王的时候,便是在青芒绿洲的引魂灯下。 踏月想都未想就跪了下去:“殿下三思!” 他却淡然道:“踏月啊,你这次预备要做个什么样的预言呢?” 他玄黑的眸子如水般平静,没有一丝起伏波澜。 那时候,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只静静地听到他说:“陌凋零倒是死的干净了,可是你说这天下,这赤息,这里的一切,与本王又有何干系?” 踏月很想说一句:妖族众部还再等您回去。可是这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如何也说不出来。 相独夏说的没错,这一切与他何干呢? 那时候,云浅却上前来,她盈盈拜了,继而道:“引魂灯可以让龙王回来,只可惜这阵法不全,还差了四条命魂。” “云浅感谢妖王成全云浅今生与谢欢见得一面,便以两魂作报答。” 谢欢也上前来,握了云浅的手:“妖王,以我和云浅两魂,大致可以发动招魂迷阵,我们两人倒也有些灵力,毕竟与普通人族不同,只是招魂迷阵发动后,重聚回来的龙王可能会失去记忆……” 相独夏倏然道:“还差两魂用本王的可不可以?本王要一个完整的她。” “招魂迷阵为人族禁术,只能用人族的魂魄,是以如今差了两魂,禁术勉强发动,龙王虽能重聚回来,却不知人会落在何处。” 不知人会落在何处,并且毫无记忆。 可她总算能回来,总算给他一个念想往下活。 这三年来,由于接连的战事,加上招魂迷阵禁术的发动,西大陆便常年笼罩在昏惨凄迷的天色中,乌云深聚,不见日光。而凤陵与光明塔两个大阵被毁坏,亦导致西大陆上能量流转异常,巫族只得远迁。 绛南珠追随着沐暗尘去了北边,那里狼族同鬼族的战争亦进行的如火如荼,绛南珠在此一待,竟也过了三年时光。 妖神息璎也已经依靠灵力凝聚出了实体。 似乎一切都在变化着,又一切都没变。 听闻西大陆边缘处,近来出现了水泽,相独夏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自从龙族被灭族,鸦神占据这里之后,这里已太久没有水泽出现了。 却也仅是很小的一方湖泊而已,相独夏不觉有些失落,这种规模的水塘,他怎能祈望她会栖身在这里? 她是龙呢,这样的水,潜不住她。 当时只道一句:不知白龙会落于何处。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寻着她,整个赤息大陆少说也走了七八来回,但他总觉得,她仍是眷恋西海这里的,毕竟西海才是龙的老家。 面前的湖泽还太小,也许假以时日……相独夏想着,笑了笑,转过身去,目光就在此刻定格,心脏也就这这一刻,再学不会跳动。 他身后的红衣女子正颦眉奇怪地看着他。 暮色月光下,夜不央,星河流淌,她一身红色甚外显眼,似那不央中的一抹浮沉。 她似从未见过生人般,手指搅着衣角,看着他有些不自在。 “阿井。”就这样,那个煎熬了自己三年的名字,脱口而出。 女子摇头:“不是。” 但他知道她是,因为她的气息,他记在骨血之中,记了上千年。 年华转瞬,花落花开,他终于找到了她。 他自袖中拿出那条链子,蓝石在夜光下横生出妖媚的光来,就如同点在他额头上的那颗宝石。 女子微微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抹了下自己的脖颈,手指触了个空,她沉了脸色,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已经有两三年了,可是关于自己的过去却一无所知,尽管一无所知,但她总还知道自己的脖颈处素来是空空如也的。 难道天天梳洗,日日更衣,还能不清楚自己身上的物件么? 可是为何又在瞬间伸手摸去? 她拧着眉头想了想:“你认识我?” 相独夏颔首,不止是认识。 他上前去,将那条链子戴在她的颈上,明明是初次见面,可她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去阻止。 “随我回去。” 她想着,垂眸不说话,这男人也真是霸道无理,她才见过他,都不清楚他是何人,怎的就说同他回去? 相独夏笑了,扬手一挥,倏地自他衣袖中涌动出一股荧光绿,她一惊一喜,看过去时却发现那片片舞动的荧光绿,居然是萤火虫。 漫天飞舞,如同星河灿烂。 她怔了怔,脑子里也同时涌出什么来,似于此刻的灿烂,空寂连绵的深谷,幽深高远的天际,斑斑点点的萤火虫。 流光溢彩。 ——大结局—— 大结局(本章4200字,全终) 她说着,急喘了口气,相独夏手下未曾留情,那一剑刺入了她的心窝,极狠极重。 纳兰辛又望了眼陌凋零:“鬼王,索性鸦神我活不下去了,你容我几分钟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陌凋零折扇一收,大概对于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料定纳兰辛伤重下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倒不急于一时。 相独夏却在这时推了红井一把,依旧让她离开,他口中默念起咒语,红井顿时明白,相独夏在制造结界,还似当初在鸦骨村的小院子时,他一道结界扣住陌凋零,也是一道结界将他和她隔离。 他曾说不让她推开自己,可是他又在一次一次地将她推开。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是难道连留在他身边陪着他这也不行么? 却又听到他说:“阿井,你听话,先离开这里。” 他的话近似骗哄?红井于是怔了下,眼看结界落下来,纳兰辛倏地散了全身灵力,抵挡相独夏结界落成:“小莲花,我一直记得你在分水岭断崖上看我的眼神,和你看白龙的时候好像,既然如此,我死,却也不会让白龙活着,我也知道那预言的最终。” 纳兰辛猛地提高声音:“白龙必死,踏月的预言定会成真!因为你们永远也得不到火魂!” 她周身猛然被烈火包围上,红井瞬间反应过来,她是要自戕!引燃自身的灵力,如此火魂便会随着她的而寂灭。 趁着结界尚未完全落下的刹那,红井跑上前去,双臂展开自背后抱住了纳兰辛,火魂还在她身上,她不能让她死! “阿井!”相独夏急红了眼,上去要拽开红井,手将将落在她腕子上,便被红井喝止。 “别碰我相独夏!别让我再推开你一次!” 纳兰辛狞笑着:“那就陪我一起死!” 相独夏的结界再落不下去。 “阿井!”众式神急忙也上前来,息璎更是发动了术法,淡绿色的光晕笼罩在红井身体周围,将纳兰辛身上的火势阻挡住。 相独夏手上咒逐剑往纳兰辛脖颈上一横,却只见纳兰辛身上火光红炽,隐约浮动着一缕绯红的烟气,红井也见到这丝烟气,心中一喜,那东西她之前见过,应该就是相独夏的火魂了。 陌凋零就在此时出手,狠戾的白光冲向息璎打去,来势凶猛,只要破了息璎的术法,红井定会为那火焰所伤。一招之间,息璎为陌凋零重伤,一口鲜血喷出,人软软地倒了下来。 青空挥双刀上前与陌凋零战成一团。 就在一霎间蓝光异亮,萦绕上红井四周,相独夏散了自己的灵力将红井护住。 因纳兰辛身上的火是以自身灵力所燃,普通的结界防护不住,相独夏唯有拿自己的灵力与其相对抗。 纳兰辛怔了怔:“你散去灵力也要救她么?我偏不让!”她话音落下时,身体忽然撑破爆开来,全身的灵力都在瞬间燃烧,如同地狱业火,登时席卷而起。 厅堂中猛地一声长啸,业火里现出一条龙的身形来,那龙身紧紧地盘踞在业火之中,从火焰里升腾起一股暗红的气团,正被那条龙快速吸收掉。 “红井!别做傻事!”相独夏低吼,火光中龙尾一扫,落在他身上,竟生生将相独夏打退了两步。 龙身沐在火中,通身通红,火焰里一只鸟儿的形容扑腾着翅膀挣了几下,顿时身形化在火里,变成灰烬,而那团绯红的烟气还在,静静围绕在白龙的身旁。 “小瞳……给你火魂……”虚弱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仿佛从天边传来,相独夏伸了伸手,却愣在原地,没有回应,什么也没做。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慢慢散了魂魄。她把纳兰辛体内的火魂吸收到自己身体里,融化在自己的魂中,然后再慢慢的散了,散在他的身体里。 她的魂也凝结在了他的火魂中,一点点正从身体里抽出来,落进他的身上。 世界在相独夏眼中,瞬间不复存在。 原来她早就知道,她一直没离去就是因为她知道火魂在何处,当纳兰辛欲毁掉火魂,自燃自戕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扑上去,不顾一切,也早已做了这样的决定。 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引出火魂,然后再归还给他。 红井,红井,你怎么这么傻!左右一个魂而已,放在你身体里何妨? 红井,我不要你的魂,不要火魂,我只要你回来啊! “红井。”相独夏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良久良久,心空了,脑子似乎也空了,空到一贯俯瞰天下的他也会不知所措。 可是有句话,红井一直也没机会说:如果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复活,我很开心能在你身边那么长时间。 妖王离世,龙王转生,若五魂不能凑集,龙王必死。 那预言最终还是实现了。 他终究没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如同一千年前,他也没能阻止她的离去,时光轮回,结局却未做改变。 他这一生仅有两次无能无力,一次是白龙躺在他怀中慢慢合了眼睛,一次是红井于烈火中灰散在他面前。 他空有妖王的名衔,空有足以创造与毁灭的力量,却到头来,什么都是空有的。 从来不曾保护住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 相独夏闭眸,光明塔塔身倏然晃动剧烈,五种元素于空气中异常波动,互相干扰冲撞,空间被急速撕扯,似乎天地间除却妖王的怒气,再无一物。 千年前惨烈的一幕重演,天塌地陷,日月无光。 踏月带领妖族众部赶过来时,只见到塌毁的光明塔以及遍及千里的血迹,魔尸与鬼族数之不尽的尸体,横陈遍野。 妖神息璎奄奄一息,恩,此时再叫他们“妖神”已经不妥,因为红井已经不在,他们每个人同红井签立的契约便作了废,恢复了自由之身。 陌凋零死了,据云浅说,他的每一滴血都溅在白龙的雕像上,当时的厅堂红成一片,也不知是血,还是业火。 “妖王殿下呢?”踏月急得拽住云浅衣领发问,“这里为什么只剩下你?!” 云浅摇头不语,满目环顾四下,妖族的军队到的差不多了,严正以待着,若是他们能早来一会,拦住塔楼外的魔尸族,云浅不禁去想,烛龙能同她一起上顶楼来的话,红井还会不会死? 有时候,明知道是注定不可更改的东西,总是会因为一个可能的假设,而去自欺欺人。 踏月声音颤着:“你以为什么?是殿下命我毁了凤陵的天罡地煞咒印再过来,才耽误的时间!这些妖众殿下早便联络,叶空凌去沙漠外接他们过来的!”踏月渐渐语无伦次起来。 “你毁了咒印?”云浅却注意到重点,“那谢欢?” 踏月克制平复了情绪,良久才道:“殿下知道白龙想帮你……”说着身子往左偏了偏,循着她的动作向后面望去,那一道日夜不舍盼了几百年的身影,正安静地站在众人间。 赤息大陆,三年后,深冬。 三年前,妖王于光明塔中复活,妖族叛乱四起,妖族大巫师踏月率众部对鬼族宣战,很快便占领了赤息西南大陆,而北边,火狼王率部援战,亦是打的北边的鬼族节节败退。 这一场牵扯了鬼族,妖族,魔尸与狼族的四族大战,整整打了近三年。 而战事最终,鬼王死于不明,鬼族全线溃败,几乎被灭了族,魔尸族在关键时刻倒了戈,臣服于妖族,兀自退到了赤息北大陆以北的丛林之地。 至于这一场战事,妖族能够取胜,则要将最大的功劳归给大巫师踏月。 就在战事前一天,踏月找到了妖王相独夏,彼时妖王已失踪了三天三夜,妖族内部人心不稳,群妖无首之下,这一场战几乎流掉。 踏月想到,千年前白龙死时,妖王散了自己的灵力与魂魄,护其转生。果然这一回也不出她的意料,她寻到妖王的时候,便是在青芒绿洲的引魂灯下。 踏月想都未想就跪了下去:“殿下三思!” 他却淡然道:“踏月啊,你这次预备要做个什么样的预言呢?” 他玄黑的眸子如水般平静,没有一丝起伏波澜。 那时候,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只静静地听到他说:“陌凋零倒是死的干净了,可是你说这天下,这赤息,这里的一切,与本王又有何干系?” 踏月很想说一句:妖族众部还再等您回去。可是这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如何也说不出来。 相独夏说的没错,这一切与他何干呢? 那时候,云浅却上前来,她盈盈拜了,继而道:“引魂灯可以让龙王回来,只可惜这阵法不全,还差了四条命魂。” “云浅感谢妖王成全云浅今生与谢欢见得一面,便以两魂作报答。” 谢欢也上前来,握了云浅的手:“妖王,以我和云浅两魂,大致可以发动招魂迷阵,我们两人倒也有些灵力,毕竟与普通人族不同,只是招魂迷阵发动后,重聚回来的龙王可能会失去记忆……” 相独夏倏然道:“还差两魂用本王的可不可以?本王要一个完整的她。” “招魂迷阵为人族禁术,只能用人族的魂魄,是以如今差了两魂,禁术勉强发动,龙王虽能重聚回来,却不知人会落在何处。” 不知人会落在何处,并且毫无记忆。 可她总算能回来,总算给他一个念想往下活。 这三年来,由于接连的战事,加上招魂迷阵禁术的发动,西大陆便常年笼罩在昏惨凄迷的天色中,乌云深聚,不见日光。而凤陵与光明塔两个大阵被毁坏,亦导致西大陆上能量流转异常,巫族只得远迁。 绛南珠追随着沐暗尘去了北边,那里狼族同鬼族的战争亦进行的如火如荼,绛南珠在此一待,竟也过了三年时光。 妖神息璎也已经依靠灵力凝聚出了实体。 似乎一切都在变化着,又一切都没变。 听闻西大陆边缘处,近来出现了水泽,相独夏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自从龙族被灭族,鸦神占据这里之后,这里已太久没有水泽出现了。 却也仅是很小的一方湖泊而已,相独夏不觉有些失落,这种规模的水塘,他怎能祈望她会栖身在这里? 她是龙呢,这样的水,潜不住她。 当时只道一句:不知白龙会落于何处。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寻着她,整个赤息大陆少说也走了七八来回,但他总觉得,她仍是眷恋西海这里的,毕竟西海才是龙的老家。 面前的湖泽还太小,也许假以时日……相独夏想着,笑了笑,转过身去,目光就在此刻定格,心脏也就这这一刻,再学不会跳动。 他身后的红衣女子正颦眉奇怪地看着他。 暮色月光下,夜不央,星河流淌,她一身红色甚外显眼,似那不央中的一抹浮沉。 她似从未见过生人般,手指搅着衣角,看着他有些不自在。 “阿井。”就这样,那个煎熬了自己三年的名字,脱口而出。 女子摇头:“不是。” 但他知道她是,因为她的气息,他记在骨血之中,记了上千年。 年华转瞬,花落花开,他终于找到了她。 他自袖中拿出那条链子,蓝石在夜光下横生出妖媚的光来,就如同点在他额头上的那颗宝石。 女子微微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抹了下自己的脖颈,手指触了个空,她沉了脸色,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已经有两三年了,可是关于自己的过去却一无所知,尽管一无所知,但她总还知道自己的脖颈处素来是空空如也的。 难道天天梳洗,日日更衣,还能不清楚自己身上的物件么? 可是为何又在瞬间伸手摸去? 她拧着眉头想了想:“你认识我?” 相独夏颔首,不止是认识。 他上前去,将那条链子戴在她的颈上,明明是初次见面,可她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去阻止。 “随我回去。” 她想着,垂眸不说话,这男人也真是霸道无理,她才见过他,都不清楚他是何人,怎的就说同他回去? 相独夏笑了,扬手一挥,倏地自他衣袖中涌动出一股荧光绿,她一惊一喜,看过去时却发现那片片舞动的荧光绿,居然是萤火虫。 漫天飞舞,如同星河灿烂。 她怔了怔,脑子里也同时涌出什么来,似于此刻的灿烂,空寂连绵的深谷,幽深高远的天际,斑斑点点的萤火虫。 流光溢彩。 ——大结局—— 番外沐绛篇:狼爱吃人 绛南珠掂了掂手上的包袱,简单地打了个活结,背在身后就往外走去。 自从三年前妖王复生之后,四族战争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爆发,沐暗尘那疯子便心急火燎地回了赤息北大陆,集结狼族,与鬼族起了战事。 三年前的那个月夜,踏月领了妖王命,便要毁掉凤陵外壁上的天罡地煞咒印,她拼命死活拦着,虽也知自己不是妖族的对手,可是毕竟守着凤陵,是她太师傅和她的使命。 那时,她问:“为何你们妖族一定要和赤息巫族作对?” 踏月只轻描淡写了一句:“因为红井想帮云浅。” 就因为这是红井的心思,所以相独夏便一定要完成。 当时才知,妖王是真的很爱红井。 但她还是同踏月刀剑相见,沐暗尘在那时护着她,叶空凌却也在那时护了踏月。 哦,原来叶空凌心里,踏月的位置如此重要,或许等同于相独夏心中的红井呢。 那么,绛南珠忽然想,沐暗尘呢?沐暗尘出手了,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在他心里,也有些位置? 就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瞬间,导致她决定,随着沐暗尘到北大陆上来。 凤陵的咒印最终还是被毁了,难以想到的却是,是她太师傅顾流光亲自下的手。 顾流光说,自己与那云浅斗了近百年,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一个她连样子都不曾见过的男人——谢欢。 凤陵与光明塔的双塔巨阵如果早一点被毁掉,那么也不会妄送掉青芒绿洲那边上百万巫师的性命了。顾流光突然觉得,自己身为巫族的王,并没有保护住巫族,一味守了个死物件,反倒给巫族平添了更多的伤亡。 就在凤陵咒印被毁的瞬间,谢欢的魂出现了,那是众人表情上的不是欣喜,反而是焦急,因为谢欢的出现无异于在告诉大家,光明塔已经被毁。 光明塔出事了? 那小龙女会怎样? 说实话她也很担心红井,可她也在沐暗尘的眼中看到了更为深浓的担心。 她对他说:你跟着踏月过去? 他却回了句:相独夏心里的事,我若过去,恐怕令局面更混乱。 沐暗尘是在当即便决定回去狼族返魂林的,她却出人意料地也在当即决定,跟他一起。 返魂林,狼族与鬼族之战,这一战竟是近三年。 三年来,踏月所带领的妖族在西南大陆上的战事节节胜利,狼族这边似乎也没吃什么败仗,这一来,绛南珠觉得算是沐暗尘指挥有方,不得不说沐暗尘是难得的将相之才,那二来么,当同陌凋零的失踪有很大关系。 鬼王不见踪影,鬼族众鬼无首,唯一堪称为鬼王心腹的上官妃亦是死在沐暗尘剑下,这样子的局面,对于鬼族十分不利,就似千年前,妖族曾面临的危机一样,鬼族早已无力回天。 沐暗尘说,陌凋零其实早已死了。 她想,她信。 如果不是死了,怎可能放任四族混战而不出面?而且相独夏活着啊,既然妖王活着,光明塔之后,陌凋零便没有理由不死。 听说相独夏一直在找红井,听说红井下落不明且极有可能失去记忆。 昨夜,她问沐暗尘,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四族之战结束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她觉得自己再待在返魂林中也不像话,她应该离开了。 那男人极其认真地说了句:“生死之交啊。” 原来,不同的语境下,相同的字给人带来的感觉千差万别。 绛南珠想,若是在当初战事时,在他和她双双受伤,陷入绝境时,他跟自己那么说,生死之交,她一定会感动死的! 可是,现在就全不是那么回事。 “生死之交?现在战事完了,我看我们这交情也没所谓‘生与死’了?”绛南珠想了想,赌气道。 沐暗尘一怔,却又转了话题:“也不知道红井现在哪里?” 一句话,绛南珠默了默,她自然也是关心红井的,但想起从前种种,便又迁怒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就知道去琢磨那些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若不是当时妖王和踏月之间那些事,小龙女也不会跑出凤陵,出了事!” 沐暗尘似乎没听出这话中带话是在骂他自己,反而顺了绛南珠的意思往下说:“那预言最后一句,若妖王的五魂不能回归,龙王则要必死无疑,相独夏是担心红井出事,才和踏月在凤陵长廊演了一出戏。” “踏月那日没杀鸦神纳兰,正是因为火魂被纳兰同化了。” 绛南珠愣了半晌,原来那件事有如此隐情。 却又听得沐暗尘道:“和相独夏比起来,我对白龙的心意其实差的远。”他的声音暗哑,神色颓然,竟令绛南珠心下不忍起来。 但是绛南珠也恍悟到一件事,她应该离开返魂林这里了。 是以,这一大早上的,绛南珠收拾好了随身物什,留了张书信在木桌显眼处,人便匆匆走了。 她不希望沐暗尘因为“挫败”之心,进而移情到她。 沐暗尘自觉他待红井的心思,远远不及相独夏那样巴心巴肺,故而刻意躲避了不再见红井,这三年也不去问及红井下落的相关事情,他心底是希望相独夏能和红井重归于好,好好在一起的? 所以,他便不再出现了。 绛南珠想,就是此时她表白了对他的心意,他会接受么?如果接受了,估计也多少真心真意。 她不要成为他感情空窗的替代品! 人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奇怪,爱永远比不爱要可悲。 所以,她是可悲的,可是她不要成为更可悲的!这样一走了之的话,总算还有点尊严的。 望着眼前那五颜六色的光柱,绛南珠才知道悲催其实还有另一个含义:她怎么就能忘记了,返魂林四周都结有狼族的结界,似她这样的,根本就出不去的啊! 早知道绑架了姬无那头雪白狼,让他带自己出去好了。 正纠结着,倏然肩膀被身后什么人拍了下,绛南珠回头,却见那抹大红色就近在眼前。 嗫嚅着,绛南珠想自己可以解释一下的,但是开口却变成了:“今天这天气不错啊?” 红衣颔首:“这里,进来了可就出不去,除非是我放了你。” 绛南珠讪笑:“但是我一个人类,留下也不好,战争打完了。”其实她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一开口话就乱七八糟了,绛南珠兀自懊恼了一回。 “谁说没用?”那人却道,“狼都是喜欢吃人的!” 番外沐绛篇:狼爱吃人 绛南珠掂了掂手上的包袱,简单地打了个活结,背在身后就往外走去。 自从三年前妖王复生之后,四族战争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爆发,沐暗尘那疯子便心急火燎地回了赤息北大陆,集结狼族,与鬼族起了战事。 三年前的那个月夜,踏月领了妖王命,便要毁掉凤陵外壁上的天罡地煞咒印,她拼命死活拦着,虽也知自己不是妖族的对手,可是毕竟守着凤陵,是她太师傅和她的使命。 那时,她问:“为何你们妖族一定要和赤息巫族作对?” 踏月只轻描淡写了一句:“因为红井想帮云浅。” 就因为这是红井的心思,所以相独夏便一定要完成。 当时才知,妖王是真的很爱红井。 但她还是同踏月刀剑相见,沐暗尘在那时护着她,叶空凌却也在那时护了踏月。 哦,原来叶空凌心里,踏月的位置如此重要,或许等同于相独夏心中的红井呢。 那么,绛南珠忽然想,沐暗尘呢?沐暗尘出手了,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在他心里,也有些位置? 就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瞬间,导致她决定,随着沐暗尘到北大陆上来。 凤陵的咒印最终还是被毁了,难以想到的却是,是她太师傅顾流光亲自下的手。 顾流光说,自己与那云浅斗了近百年,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一个她连样子都不曾见过的男人——谢欢。 凤陵与光明塔的双塔巨阵如果早一点被毁掉,那么也不会妄送掉青芒绿洲那边上百万巫师的性命了。顾流光突然觉得,自己身为巫族的王,并没有保护住巫族,一味守了个死物件,反倒给巫族平添了更多的伤亡。 就在凤陵咒印被毁的瞬间,谢欢的魂出现了,那是众人表情上的不是欣喜,反而是焦急,因为谢欢的出现无异于在告诉大家,光明塔已经被毁。 光明塔出事了? 那小龙女会怎样? 说实话她也很担心红井,可她也在沐暗尘的眼中看到了更为深浓的担心。 她对他说:你跟着踏月过去? 他却回了句:相独夏心里的事,我若过去,恐怕令局面更混乱。 沐暗尘是在当即便决定回去狼族返魂林的,她却出人意料地也在当即决定,跟他一起。 返魂林,狼族与鬼族之战,这一战竟是近三年。 三年来,踏月所带领的妖族在西南大陆上的战事节节胜利,狼族这边似乎也没吃什么败仗,这一来,绛南珠觉得算是沐暗尘指挥有方,不得不说沐暗尘是难得的将相之才,那二来么,当同陌凋零的失踪有很大关系。 鬼王不见踪影,鬼族众鬼无首,唯一堪称为鬼王心腹的上官妃亦是死在沐暗尘剑下,这样子的局面,对于鬼族十分不利,就似千年前,妖族曾面临的危机一样,鬼族早已无力回天。 沐暗尘说,陌凋零其实早已死了。 她想,她信。 如果不是死了,怎可能放任四族混战而不出面?而且相独夏活着啊,既然妖王活着,光明塔之后,陌凋零便没有理由不死。 听说相独夏一直在找红井,听说红井下落不明且极有可能失去记忆。 昨夜,她问沐暗尘,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四族之战结束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她觉得自己再待在返魂林中也不像话,她应该离开了。 那男人极其认真地说了句:“生死之交啊。” 原来,不同的语境下,相同的字给人带来的感觉千差万别。 绛南珠想,若是在当初战事时,在他和她双双受伤,陷入绝境时,他跟自己那么说,生死之交,她一定会感动死的! 可是,现在就全不是那么回事。 “生死之交?现在战事完了,我看我们这交情也没所谓‘生与死’了?”绛南珠想了想,赌气道。 沐暗尘一怔,却又转了话题:“也不知道红井现在哪里?” 一句话,绛南珠默了默,她自然也是关心红井的,但想起从前种种,便又迁怒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就知道去琢磨那些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若不是当时妖王和踏月之间那些事,小龙女也不会跑出凤陵,出了事!” 沐暗尘似乎没听出这话中带话是在骂他自己,反而顺了绛南珠的意思往下说:“那预言最后一句,若妖王的五魂不能回归,龙王则要必死无疑,相独夏是担心红井出事,才和踏月在凤陵长廊演了一出戏。” “踏月那日没杀鸦神纳兰,正是因为火魂被纳兰同化了。” 绛南珠愣了半晌,原来那件事有如此隐情。 却又听得沐暗尘道:“和相独夏比起来,我对白龙的心意其实差的远。”他的声音暗哑,神色颓然,竟令绛南珠心下不忍起来。 但是绛南珠也恍悟到一件事,她应该离开返魂林这里了。 是以,这一大早上的,绛南珠收拾好了随身物什,留了张书信在木桌显眼处,人便匆匆走了。 她不希望沐暗尘因为“挫败”之心,进而移情到她。 沐暗尘自觉他待红井的心思,远远不及相独夏那样巴心巴肺,故而刻意躲避了不再见红井,这三年也不去问及红井下落的相关事情,他心底是希望相独夏能和红井重归于好,好好在一起的? 所以,他便不再出现了。 绛南珠想,就是此时她表白了对他的心意,他会接受么?如果接受了,估计也多少真心真意。 她不要成为他感情空窗的替代品! 人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奇怪,爱永远比不爱要可悲。 所以,她是可悲的,可是她不要成为更可悲的!这样一走了之的话,总算还有点尊严的。 望着眼前那五颜六色的光柱,绛南珠才知道悲催其实还有另一个含义:她怎么就能忘记了,返魂林四周都结有狼族的结界,似她这样的,根本就出不去的啊! 早知道绑架了姬无那头雪白狼,让他带自己出去好了。 正纠结着,倏然肩膀被身后什么人拍了下,绛南珠回头,却见那抹大红色就近在眼前。 嗫嚅着,绛南珠想自己可以解释一下的,但是开口却变成了:“今天这天气不错啊?” 红衣颔首:“这里,进来了可就出不去,除非是我放了你。” 绛南珠讪笑:“但是我一个人类,留下也不好,战争打完了。”其实她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一开口话就乱七八糟了,绛南珠兀自懊恼了一回。 “谁说没用?”那人却道,“狼都是喜欢吃人的!” 第4卷 赤息大陆·诡月卷 番外沐绛篇:狼爱吃人 绛南珠掂了掂手上的包袱,简单地打了个活结,背在身后就往外走去。 自从三年前妖王复生之后,四族战争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爆发,沐暗尘那疯子便心急火燎地回了赤息北大陆,集结狼族,与鬼族起了战事。 三年前的那个月夜,踏月领了妖王命,便要毁掉凤陵外壁上的天罡地煞咒印,她拼命死活拦着,虽也知自己不是妖族的对手,可是毕竟守着凤陵,是她太师傅和她的使命。 那时,她问:“为何你们妖族一定要和赤息巫族作对?” 踏月只轻描淡写了一句:“因为红井想帮云浅。” 就因为这是红井的心思,所以相独夏便一定要完成。 当时才知,妖王是真的很爱红井。 但她还是同踏月刀剑相见,沐暗尘在那时护着她,叶空凌却也在那时护了踏月。 哦,原来叶空凌心里,踏月的位置如此重要,或许等同于相独夏心中的红井呢。 那么,绛南珠忽然想,沐暗尘呢?沐暗尘出手了,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在他心里,也有些位置? 就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瞬间,导致她决定,随着沐暗尘到北大陆上来。 凤陵的咒印最终还是被毁了,难以想到的却是,是她太师傅顾流光亲自下的手。 顾流光说,自己与那云浅斗了近百年,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一个她连样子都不曾见过的男人——谢欢。 凤陵与光明塔的双塔巨阵如果早一点被毁掉,那么也不会妄送掉青芒绿洲那边上百万巫师的性命了。顾流光突然觉得,自己身为巫族的王,并没有保护住巫族,一味守了个死物件,反倒给巫族平添了更多的伤亡。 就在凤陵咒印被毁的瞬间,谢欢的魂出现了,那是众人表情上的不是欣喜,反而是焦急,因为谢欢的出现无异于在告诉大家,光明塔已经被毁。 光明塔出事了? 那小龙女会怎样? 说实话她也很担心红井,可她也在沐暗尘的眼中看到了更为深浓的担心。 她对他说:你跟着踏月过去? 他却回了句:相独夏心里的事,我若过去,恐怕令局面更混乱。 沐暗尘是在当即便决定回去狼族返魂林的,她却出人意料地也在当即决定,跟他一起。 返魂林,狼族与鬼族之战,这一战竟是近三年。 三年来,踏月所带领的妖族在西南大陆上的战事节节胜利,狼族这边似乎也没吃什么败仗,这一来,绛南珠觉得算是沐暗尘指挥有方,不得不说沐暗尘是难得的将相之才,那二来么,当同陌凋零的失踪有很大关系。 鬼王不见踪影,鬼族众鬼无首,唯一堪称为鬼王心腹的上官妃亦是死在沐暗尘剑下,这样子的局面,对于鬼族十分不利,就似千年前,妖族曾面临的危机一样,鬼族早已无力回天。 沐暗尘说,陌凋零其实早已死了。 她想,她信。 如果不是死了,怎可能放任四族混战而不出面?而且相独夏活着啊,既然妖王活着,光明塔之后,陌凋零便没有理由不死。 听说相独夏一直在找红井,听说红井下落不明且极有可能失去记忆。 昨夜,她问沐暗尘,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四族之战结束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她觉得自己再待在返魂林中也不像话,她应该离开了。 那男人极其认真地说了句:“生死之交啊。” 原来,不同的语境下,相同的字给人带来的感觉千差万别。 绛南珠想,若是在当初战事时,在他和她双双受伤,陷入绝境时,他跟自己那么说,生死之交,她一定会感动死的! 可是,现在就全不是那么回事。 “生死之交?现在战事完了,我看我们这交情也没所谓‘生与死’了?”绛南珠想了想,赌气道。 沐暗尘一怔,却又转了话题:“也不知道红井现在哪里?” 一句话,绛南珠默了默,她自然也是关心红井的,但想起从前种种,便又迁怒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就知道去琢磨那些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若不是当时妖王和踏月之间那些事,小龙女也不会跑出凤陵,出了事!” 沐暗尘似乎没听出这话中带话是在骂他自己,反而顺了绛南珠的意思往下说:“那预言最后一句,若妖王的五魂不能回归,龙王则要必死无疑,相独夏是担心红井出事,才和踏月在凤陵长廊演了一出戏。” “踏月那日没杀鸦神纳兰,正是因为火魂被纳兰同化了。” 绛南珠愣了半晌,原来那件事有如此隐情。 却又听得沐暗尘道:“和相独夏比起来,我对白龙的心意其实差的远。”他的声音暗哑,神色颓然,竟令绛南珠心下不忍起来。 但是绛南珠也恍悟到一件事,她应该离开返魂林这里了。 是以,这一大早上的,绛南珠收拾好了随身物什,留了张书信在木桌显眼处,人便匆匆走了。 她不希望沐暗尘因为“挫败”之心,进而移情到她。 沐暗尘自觉他待红井的心思,远远不及相独夏那样巴心巴肺,故而刻意躲避了不再见红井,这三年也不去问及红井下落的相关事情,他心底是希望相独夏能和红井重归于好,好好在一起的? 所以,他便不再出现了。 绛南珠想,就是此时她表白了对他的心意,他会接受么?如果接受了,估计也多少真心真意。 她不要成为他感情空窗的替代品! 人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奇怪,爱永远比不爱要可悲。 所以,她是可悲的,可是她不要成为更可悲的!这样一走了之的话,总算还有点尊严的。 望着眼前那五颜六色的光柱,绛南珠才知道悲催其实还有另一个含义:她怎么就能忘记了,返魂林四周都结有狼族的结界,似她这样的,根本就出不去的啊! 早知道绑架了姬无那头雪白狼,让他带自己出去好了。 正纠结着,倏然肩膀被身后什么人拍了下,绛南珠回头,却见那抹大红色就近在眼前。 嗫嚅着,绛南珠想自己可以解释一下的,但是开口却变成了:“今天这天气不错啊?” 红衣颔首:“这里,进来了可就出不去,除非是我放了你。” 绛南珠讪笑:“但是我一个人类,留下也不好,战争打完了。”其实她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一开口话就乱七八糟了,绛南珠兀自懊恼了一回。 “谁说没用?”那人却道,“狼都是喜欢吃人的!” 第4卷 赤息大陆·诡月卷 番外沐绛篇:狼爱吃人 绛南珠掂了掂手上的包袱,简单地打了个活结,背在身后就往外走去。 自从三年前妖王复生之后,四族战争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爆发,沐暗尘那疯子便心急火燎地回了赤息北大陆,集结狼族,与鬼族起了战事。 三年前的那个月夜,踏月领了妖王命,便要毁掉凤陵外壁上的天罡地煞咒印,她拼命死活拦着,虽也知自己不是妖族的对手,可是毕竟守着凤陵,是她太师傅和她的使命。 那时,她问:“为何你们妖族一定要和赤息巫族作对?” 踏月只轻描淡写了一句:“因为红井想帮云浅。” 就因为这是红井的心思,所以相独夏便一定要完成。 当时才知,妖王是真的很爱红井。 但她还是同踏月刀剑相见,沐暗尘在那时护着她,叶空凌却也在那时护了踏月。 哦,原来叶空凌心里,踏月的位置如此重要,或许等同于相独夏心中的红井呢。 那么,绛南珠忽然想,沐暗尘呢?沐暗尘出手了,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在他心里,也有些位置? 就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瞬间,导致她决定,随着沐暗尘到北大陆上来。 凤陵的咒印最终还是被毁了,难以想到的却是,是她太师傅顾流光亲自下的手。 顾流光说,自己与那云浅斗了近百年,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一个她连样子都不曾见过的男人——谢欢。 凤陵与光明塔的双塔巨阵如果早一点被毁掉,那么也不会妄送掉青芒绿洲那边上百万巫师的性命了。顾流光突然觉得,自己身为巫族的王,并没有保护住巫族,一味守了个死物件,反倒给巫族平添了更多的伤亡。 就在凤陵咒印被毁的瞬间,谢欢的魂出现了,那是众人表情上的不是欣喜,反而是焦急,因为谢欢的出现无异于在告诉大家,光明塔已经被毁。 光明塔出事了? 那小龙女会怎样? 说实话她也很担心红井,可她也在沐暗尘的眼中看到了更为深浓的担心。 她对他说:你跟着踏月过去? 他却回了句:相独夏心里的事,我若过去,恐怕令局面更混乱。 沐暗尘是在当即便决定回去狼族返魂林的,她却出人意料地也在当即决定,跟他一起。 返魂林,狼族与鬼族之战,这一战竟是近三年。 三年来,踏月所带领的妖族在西南大陆上的战事节节胜利,狼族这边似乎也没吃什么败仗,这一来,绛南珠觉得算是沐暗尘指挥有方,不得不说沐暗尘是难得的将相之才,那二来么,当同陌凋零的失踪有很大关系。 鬼王不见踪影,鬼族众鬼无首,唯一堪称为鬼王心腹的上官妃亦是死在沐暗尘剑下,这样子的局面,对于鬼族十分不利,就似千年前,妖族曾面临的危机一样,鬼族早已无力回天。 沐暗尘说,陌凋零其实早已死了。 她想,她信。 如果不是死了,怎可能放任四族混战而不出面?而且相独夏活着啊,既然妖王活着,光明塔之后,陌凋零便没有理由不死。 听说相独夏一直在找红井,听说红井下落不明且极有可能失去记忆。 昨夜,她问沐暗尘,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四族之战结束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她觉得自己再待在返魂林中也不像话,她应该离开了。 那男人极其认真地说了句:“生死之交啊。” 原来,不同的语境下,相同的字给人带来的感觉千差万别。 绛南珠想,若是在当初战事时,在他和她双双受伤,陷入绝境时,他跟自己那么说,生死之交,她一定会感动死的! 可是,现在就全不是那么回事。 “生死之交?现在战事完了,我看我们这交情也没所谓‘生与死’了?”绛南珠想了想,赌气道。 沐暗尘一怔,却又转了话题:“也不知道红井现在哪里?” 一句话,绛南珠默了默,她自然也是关心红井的,但想起从前种种,便又迁怒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就知道去琢磨那些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若不是当时妖王和踏月之间那些事,小龙女也不会跑出凤陵,出了事!” 沐暗尘似乎没听出这话中带话是在骂他自己,反而顺了绛南珠的意思往下说:“那预言最后一句,若妖王的五魂不能回归,龙王则要必死无疑,相独夏是担心红井出事,才和踏月在凤陵长廊演了一出戏。” “踏月那日没杀鸦神纳兰,正是因为火魂被纳兰同化了。” 绛南珠愣了半晌,原来那件事有如此隐情。 却又听得沐暗尘道:“和相独夏比起来,我对白龙的心意其实差的远。”他的声音暗哑,神色颓然,竟令绛南珠心下不忍起来。 但是绛南珠也恍悟到一件事,她应该离开返魂林这里了。 是以,这一大早上的,绛南珠收拾好了随身物什,留了张书信在木桌显眼处,人便匆匆走了。 她不希望沐暗尘因为“挫败”之心,进而移情到她。 沐暗尘自觉他待红井的心思,远远不及相独夏那样巴心巴肺,故而刻意躲避了不再见红井,这三年也不去问及红井下落的相关事情,他心底是希望相独夏能和红井重归于好,好好在一起的? 所以,他便不再出现了。 绛南珠想,就是此时她表白了对他的心意,他会接受么?如果接受了,估计也多少真心真意。 她不要成为他感情空窗的替代品! 人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奇怪,爱永远比不爱要可悲。 所以,她是可悲的,可是她不要成为更可悲的!这样一走了之的话,总算还有点尊严的。 望着眼前那五颜六色的光柱,绛南珠才知道悲催其实还有另一个含义:她怎么就能忘记了,返魂林四周都结有狼族的结界,似她这样的,根本就出不去的啊! 早知道绑架了姬无那头雪白狼,让他带自己出去好了。 正纠结着,倏然肩膀被身后什么人拍了下,绛南珠回头,却见那抹大红色就近在眼前。 嗫嚅着,绛南珠想自己可以解释一下的,但是开口却变成了:“今天这天气不错啊?” 红衣颔首:“这里,进来了可就出不去,除非是我放了你。” 绛南珠讪笑:“但是我一个人类,留下也不好,战争打完了。”其实她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一开口话就乱七八糟了,绛南珠兀自懊恼了一回。 “谁说没用?”那人却道,“狼都是喜欢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