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父》 序章 好不容易迎来又一个周末,本想带着七岁的女儿去见识一下大城市里的游乐场,可惜天公不作美,一时间乌云密布,狂风肆虐,电闪雷鸣,似有改天换地之势,计划只得暂且作罢。 于是乎女儿在阳台的书房玩起了她的芭芘时装秀,而我则需要为自己选择一种相对悠闲地方式来渡过这个糟糕透了的周末。 其实我并非讨厌雨天,只是雨下得不是时候罢了。 对于这次的计划女儿以经期待了一月之久,如今幻化泡影难免有些失落,我对此表示抱歉之余也只能安慰她我们择日再行,好在女儿素来比较乖巧懂事,不像其它同龄孩子一样胡搅蛮缠,那样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我搬动摇椅安置到女儿一旁的空当顺势躺下,此刻我只想静静看着她,哪怕时间从此停滞也好。 窗外不时有风强势刮过,行道树上的腐叶纷纷脱离母体随风逆袭而来,夹杂着黄沙的塑料垃圾仿佛失去了地心引力在漫天飞舞。我刻意关上玻璃窗户,风变成了咆哮,变成了撕裂的吼声,玻璃在瑟瑟发抖。 我将女儿拥护在怀,默默地注视着她,我知道她在害怕。 这几年来,我总是忙里忙外,很少在她身旁,如今亲生母亲也离她而去,让我更是觉得有亏欠于她。 或许在别人眼里我没有善良、没有关爱、没有慈祥、沒有严传身教。 或许在她眼里我不是圣主,不能带给她比太阳更亮的光。 或许……我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各格的父亲。 虽然我曾经有过年少轻狂、放荡不羁,但好在迷途时我学会返航;在跌倒时学会坚强;在困难前学会担当。我希望用接下来的时间完成自我救赎,因为我真的懂了,这是身为父亲义不容辞的责任,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中重要的角色。 沒有母亲,还有我这个并非尽善尽美的父亲,没有母爱,还有含蓄、无声的父爱来替代,总之我要撑起这个家,为了女儿,我能忘却伤痛,忘却劳累,哪怕是耗尽一生的奉献也阻挡不了我用自己的方式来诠释什么叫父爱。 我不求高大、伟岸,只求下半辈子问心无愧,对得起“父亲”这个响亮的名称。 这一切不是那个嫌贫爱富的她带给我的力量,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在我脑海仅存模糊记忆地人,他一直存在于我的相册,而我却有些认不出他。 第一章 城市繁华套路深 故事从那年开始。 一个生活在小县城十六年,高中没读完就缀学在家,从此游迹江湖,其实就没出过县城的小愤青。 那年,小愤青再也不愿做一只笼中小鸟,不顾父母反对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庄生,你有本事走了就别给老子回来。”父亲庄志强愤愤地追着跑了一段,捡起砖头朝喷着尾气的车尾砸去。 没错,那年我离家出走了,父亲站在车外气得鼻孔喷气,对着我说的那句话犹如五雷轰顶。 “我一定会好好混个名堂出来。”靠着窗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我意气风发,好高骛远地憧憬着自己能有一番大作为。 疏不知现实是残酷的,我被同行的禽兽“瓜仔”骗光了所有家当,找不到工作,居无定所,沒过多久就沦落到了流串街头的地步。 那天,同样是一个雨夜,雨很柔和,天气很冷,很冷。 我第一次认识了他,是他在我最困难时帮了我一把,也是他带我第一次走上了人生的歧途。 他叫冬文,个子不是很高,黝黑色的皮肤,寸头,三十出头的样子,脸呈正方形,当然也不是方方正正那种,就像一块被厨师操作失败的大饼,居然还有双下巴,胸围腰围均属中等,但下肢偏瘦,完全像是卡通动画片里面的黑版海绵宝宝,眉毛长得乱七八糟,中间还有断纹,【听说眉毛中断的人很狡诈,听说……只是听说……别当真。】两只眼睛黑白分明,虽然无光,但眼神却很犀利,乌漆麻黑的鼻孔下面还露出半截鼻毛,【哦……忘了讲耳朵和嘴巴,哎……算啦!屁话太多了。】在他脸上没有三十岁男人常见的八字须,甚至下巴上都见不着残留的胡渣。 后来才从他口里得知其实他是很乐意留胡须的,至少他认为那样很有男人味儿,不过他女朋友会觉得比较扎脸,老是不让他亲亲,所以他狠下心来就刮掉了。 初次碰见冬文是在518路公交总站,准确说不叫碰见,至少那不是一种正常的见面方式,对与我的人生低谷来说那不是。 那天人潮拥挤,正赶上某商场折扣大血拼,我卷缩着身子蹲在一个餐饮店门前期待着有人能把没吃完的食物扔进那个垃圾桶。我以经饿得快不行了,此刻的我不在意别人的白眼,在这里沒人会认识我,他们只会把我当作一个乞丐。 我披着一件在垃圾处理场捡来的破棉袄,那臭味能熏走方圆三百米内所有有意识动物,但比起饥饿和寒冷,那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 那时的冬文还是个爬手,就是小偷的意思,搞些顺手牵羊的勾当。用他的话说叫创业,到手了就叫收益,越是没文化的人就越是要在别人面前把自己包装得很文艺范。 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冬文的处事原则跟别的小偷有些许不同之处,后来我努力说服自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同意与他同流合污,但其实我是别无选择。 他给自己定了个四不偷的规矩,老不偷,小不偷,穷不偷,病不偷,这也不失为一种盗义,虽然冬文这种做法在同行中饱受诟病,但至少我是认同他的行为。 当我注意到他时,他正在对一个奋力挤公交车的大叔下手,那节点正值下班高峰时期。 冬季的白天本就那么短暂,才五点来钟天色就逐渐暗淡了下来,夜空中飘落着雨夹雪。 为了坐上一个小时才来一趟公交客运车,行人们不得不使出混身解数向车头处涌挤,没有谁会为了名义上的绅士乖乖地去排队,那样等于是在患傻。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冬文这种职业来说就是最好的时机,而且冬文也能把机会拿捏得洽到好处,他瞧准了眼前的机会,拉低帽沿,慢慢靠拢,敞开大衣用做掩护,邪恶的手伸向罪恶边缘。 这一切都被我看见了,若是在往常,我或许会上前制止,又或许我会大喊注意小偷之类的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在此刻,我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实告诉我,既然沒人会关心你的生死,你又何必多事。 冬文得手后又奔向下一个目标,而我依旧在沿街翻捣着垃圾桶。当我沿街又折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块刚刚丢弃的烧饼,我敢打赌那绝对是一个淘气的小孩丢掉的,那上面甚至沒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我欣喜若狂,撩了撩散乱至下额处的发梢,正预享受美食,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我瞠目结舌。 “这他妈是人吃的吗?”我抬头望去,来人正是冬文。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使我顿感惊愕。 冬文一路没有说话,他拽着我穿过两条街巷,径直来到一个糕点店,我沒敢进去。 不一会儿他拎着两袋面包走了出来塞到我面前,我却矗立在那里傻傻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沉默了片刻,冬文说道:“吃吧!这是给你的,你不是饿了吗?” 我没有拒绝,也沒说话,只剩一个尽的狼吞虎咽。 稍许,冬文说道:“你慢着点,小心别噎死,我可没钱送你进火葬场。” 那一刻,我感动了,这么大以来,除了生生父母还没有一个人如此关心过自己,我努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放低了头不想让他看见,身体颤抖却出卖了我。 冬文看见了,他带着笑意的说:“不是吧!一个大男人居然哭了,你也太逊了吧!” 我乘机用脏兮兮的袖口抹了抹眼,嘴角咧咧地逼出几个字:“你懂什么?”那声音小倒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我敢打赌冬文至今都不知道我当时说的什么,不过他应该不会感兴趣。 良久过后,冬文继续说道:“看你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又不像是职业乞丐,再不济也不至于混到如此地步吧!况且之前在这一带从来没见过你,你不是本地人吧?” 的确,我只是一个误打误撞闯到冬文地盘上的流浪者,他说得没错,这点不得不承认。但对于他的一系列疑问我有权保持沉默,我的确那样做了,虽然他有恩于我。 冬文见我沒开口,他沉寂片刻后说道:“算了,你以后跟着我混吧!我正好缺一个帮手,至少不会比你现在的情况更糟糕,瞧你干的那些事儿,都他妈是人干的吗?”冬文的口气像是一种命令,跟本不给人拒绝地余地。 我虽然没有当既表态,但自那以后,我开始叫他“冬哥”。 后来有次,冬哥喝醉了酒亲口告诉我从他在车站偷东西那一刻开始就盯上我了,他做的一切只为一个目的,就是想拉我入伙。 我听着语塞,哎,城市套路真的太深,此刻我已然上了贼船。 第二章 浪子深情情更真 “我知道附近有个公厕,修得挺好的,你先去洗洗吧,顺便把你身上那件脏衣服扔掉,简直是太脏了,我都无法直视。”冬哥皱了皱眉头,好像很反感我的气味。 我又岂会不知他说的那个公厕,那正是我夜间的停靠港湾,避风圣地。我感叹城里的公厕竟然可以修得像城堡一样,而我却没有落脚之地。 “一会搞定了再来找我,晚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冬哥说完又去物色下一个目标。 晚八点,冬哥收获满满,打道回府,我跟着上路。我不敢走得太近,他丢了他的脸面,毕竟我还蓬头垢面。 “走快点。”冬文扭头说了句。 我赶紧加快了脚步,虽说现在肚子里填饱了,但是褪去了那棉质大衣着实是太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我冷得在原地瑟瑟发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幸而刚吃的面包沒有被喷出来,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冬哥见我没跟上去,便返回来发了飙,他阴沉着一张大饼脸说道:“这么点温度还冷不死你,一会回去给你找身旧衣物,快走吧!” 我心里迅速涌起一个“靠”字,但我没敢说出来,那样的话还不被冬哥一顿海扁,况且我不能做一只白眼狼。 但我敢包票要是在这大冷的天冬哥也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和短裤一条,他就不会在一旁说那些风凉话了,或许他的抗冻能力压根就不如我。 我压制住了内心的爆发,一直守口如瓶,沒让那些对我不利的词汇偷偷从嘴角溜出去。我对拥有这一技能打满分,因为他在我接下来的人生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嗯,这就对了。”冬哥说道,脸色由阴转晴。 我疑惑重重,“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于是我心里暗念:“你他妈的脸就像电视上的画面,说变就变。” 又一阵寒风吹来,我仍然发抖,只不过比刚才稍好,身体卡路里消耗太多根本无法与这冷天匹敌。 “穿上他吧!别冷凉了。”冬哥递过来他自己的外套。 我正要说些什么,冬哥却打断了我,他说:“裤子就没办法脱给你了,里面只穿了一条内裤,这可是我最好的一件外套,别弄脏了。” 我泪花涌动,无以言表。 继而冬哥说道:“跑步有益身体,现在我们都得持续动起来,这样别人才会以是在做夜间运动,没人会当稀奇一样看着咋俩。” 我在背后伸手指做了个鄙夷的动作,“你妹的,后面才是你想要说的重点吧!不过亏你能想得出来。” 我小声地问冬哥:“我们要这样一直跑下去吗?” 冬哥淡淡地回了句:“那当然,又没多远,一会就到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他的出租房,不过我真沒想倒他居然能好心到愿意收容我这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不速之客,而且我现在只是一个乞讨者。 “我坚持不了几分钟。”我答道。 冬哥没理会我,一直小跑,我不快不慢地小跑了一段,超过他时我又折返,落后时又追上,一直在追寻着冬哥的步子,沒多久就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了。 我双手抚膝,弓着腰气喘吁吁。 “怎么不跑了?”冬哥问道。 我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地上,有股油渍夹杂着酸臭,我已经个多月没洗过澡了。 “跑不动了。”我答道。 “冬哥,问你个事。” 我想岔开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他别再让我无休止地别跑下去,那样我非力竭而亡不可。 “有屁快放,你离我远点,身上好臭。”冬哥捏着鼻子,他都懒得摧开我,而是从我侧面绕了一圈。 “别人都是对我唯恐避之不急,把我当作瘟神一样,你为什么会想要帮我?”我问道。 冬哥并沒停下脚步,他思索了片刻:“你真的想知道?” “嗯。”我肯切地点点头。 “我看你不顺眼行吧!”冬哥说道。 我摇摇头,示意他在说谎。 “呐,我实话告诉你,我们都是这个社会的底层,被唾弃的群体,帮你只是我本能的反应,我混迹在这个区域就有义务为这个社会绿化环境,我只是把你当作污染源一样看待,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吧!”冬哥没有好语气。 我望着他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故意这样说,让我不要觉得亏欠他太多。 良久后,我才说道:“冬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真的。”我还想继续说下去,我己经准备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台词。 冬哥随即打断了我,“别,就此打住吧!我可不习惯别人对着我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你要是想表达谢意,就去感谢那个被我偷走钱包的大叔,要知道那些面包可都是他老人家花钱买给你的,我只是借花献佛,取之与民用之与民罢了。 所以,那位大叔才是你恩人。”冬哥正经八百地说道。 “我……。”我还想说些什么,冬哥却转身要走。 我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冬哥,您的大恩大德,小弟沒齿难忘。” “喂,你搞什么飞机,快起来,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冬哥抱着头半蹲在我面前。 “您一定要受我这一拜,不然我不起来。”我坚持。 “你快起来再说,要报答以后多的是机会,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冬哥的确最受不了这种方式,从他的束手无策就不难看出。 至此,我开始了与冬哥狼狈为奸的日子。 第三章 自古亲情难割舍 半年后,经过冬哥的指导,我以经熟练地撑握了他的谋生技能,我早己用挣来的钱换上了干净衣服,温饱以不成问题,昔日那个小叫花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从此车站便有了两个流串作案的黑影,人称“车站双雄”。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我与冬哥的关系并没有走到那一步,即使是在淡季【对,在我们这一行也有淡季与旺季之分】,我也没有背叛师门。 为了表明我的忠心,我甚至剪了和冬哥一样的寸头,还穿了和他同一个牌子的内裤,因此我们沒少因为穿错内裤的事而翻脸。 反到是冬哥,他现在已经很少亲自出马了,偶而帮我盯盯哨,基本上大小事务由我来解决。 他只需要坐享其成,除非碰到非常时期。 他说是为了锻炼我,而我则感觉自己以经炉火純青,青出于蓝了。 我知道他在偷懒,从他微微有些发福的体态就能看得出他最近过得很舒坦。 我沒明说这点,因为我欠他的。 冬哥说时代在进步,在现今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只拥有一种技能是满足不了日常需求的,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因此我们有空时会学习一些新的东西, 所以我们的业务领域逐渐扩展到了坑、蒙、拐、骗、盗每一样样我们都会沾上一点。 我们的地盘也不仅仅是局限在车站一带了,为了汲取先进的经验我们加入了一个以头目小钢炮为首的职业团队。 我们建立了一个群聊系统,以此来划定每个人的活动区域,避免产生冲突。 在危机时刻还能互相奔走告知,必要时又能相互提供人道主义协助【不过那是要提取分成的协助,一般的成员都对此项保持慎用的态度】。 冬哥的文化程度已经无法适应这个新时代改革,所有一切线上工作都必然由我这个准高中生全全办理,包括冬哥手机上的聊天工具也是由我安装的。 我不敢居功至伟,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深知冬哥已经与这个时代脱轨,他甚至还跟一个职业团伙中的成员“烙铁头”有些过节。 烙铁头原名叫“罗铁”,【“烙铁头”只不过是冬哥给他取的一个绰号】是一个小组织头目,搞些跟我们差不多的勾当,只不过他手下人比较多,不像冬哥这种光杆司令,不对,冬哥现在有我辅助,唯一的底牌。 一次冬哥只是想跟他打个招呼,手机里发送信息时不慎将“铁头你好”写成了“铁头你妈”发了过去。 从此,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我们主要业务还是靠盗窃为主,那样的事来的快。冬哥最近要努力赚钱,他说需要很多钱用来取媳妇。 我搞不明白取个媳妇用得了多少,我爸取我妈那阵子只用了三床棉被加一只鸡和几十个蛋,能在娘家吃上两顿不说,临走时还能拎走了一麻袋土豆和腊肉,怎么着也得打个平手。现在的这些人结个婚真是太会折腾了。 冬哥骂我年轻不懂,他就跟我分析,“现在啊!这个材米油盐贵,老丈人家只想收个安心费,彩礼给多点吧,一来能看出你的经济实力能不能照顾人家女儿,这二来嘛人家老俩口出门有面子。人他妈一辈子活着图的不就是个面子么?”冬哥激情澎湃地说道。 我虽然觉得冬哥有些话固然说得有道理,但也不是全同意。 “庄生啊!你说要是我半年前没发现你,你会不会还在当乞丐啊!”冬哥突然问道。 “有可能吧!我也许以经饿死在路边了。”我不加思索的回答。 “那如果你还没死呢?你会不会就那样回去见你的父母。” “呃……”冬哥这突如其来的这一问我却镇住了。 “是啊!晃晃悠悠都半年过去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还有这房人了。 哎,我怎么变成这么一个混帐了。” “都这么久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认为我死了。”我反问。 “谁。”冬哥问。 “我父母啊!还能有谁。”我说道。 “怎么可能!当父母的永远都不会这么认为的。”冬哥极力反驳我的疑问。 “你还沒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重要吗?”我说。 “嗯,”冬哥点点头。 “让我想想,”我说。 “或许我宁可死掉算了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变成那个样子。”我慎重其事地说道。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对于你自己来说混成那个样子不愿回家,那是你的面子问题。但对于任何一个父母来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只是他的子女, 他们对你别无所求,只要能回回家就好。”我以为冬哥会支持我的想法,却没想到他将我说得无地自容,真想找个洞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 我一时语塞,脑海浮现昔日的点滴,像一卷永远放不完的影带,悉数珍录了我永远无法割舍的家。 “冬哥,我……我……。” “去吧!你这个不孝子,是时候抽个时间回去看看了,记得代我向二老问好。”冬哥微笑着用手背赶我走。 我低头不语,默默地转过身子,眼角变得有些湿润,鼻子一阵发酸。“冬哥……你是个混蛋。” 第四章 冤家路窄仇必报 趁着我回家探亲那段日子,冬哥也没有落得清闲,他忙着应付未来的岳父母大人,沒有闲暇出来作案。 冬哥也从来沒有带她女朋友参观过他的出租赁房,她甚至不知道冬哥在外面还包养了一情人,那就是我,一个神秘的存在。 当然我也没见过她,冬哥一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职业,他坚守着那个秘密,那是禁区,若是要见到未来的嫂子,恐怕我得等到在婚礼的宴席上。 由于我们“车站双雄”的集体罢工,车站那一代倒是安生了不少。 至于我,回到县城后,父亲那句“走了就别再回来”的气话早就抛到到九宵云外,母亲一直在嘘寒问暖外。另外,我还碰见了当年骗得我沦陷街头的愤青瓜仔。 瓜仔请我吃饭,真诚向我赔罪,说当年他欠了赌债走投无路才对我出手,请求我别去派出所指证他,他已经是二进宮了,身上还背负着几十庄疑似案底。 我无法原谅他给我人生造成的污垢,但我会去吃饭,不吃白不吃,经过半年的洗礼我已然脱胎换骨不再是原来的二愣子。 我口头上答应了瓜仔的请求,暗中却使人给他传信,说我以经举报了他,派出所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果不其然瓜仔自己跑去坦白了,于是他有了三进宫。其实我压根没打算去举报他,这半年来我的案底足以超过他的十倍。 在县城里我沒逗留数日,很快我与父母辞行。这次出门终于不在是赌气离家出走,父母还高兴地到车站给我送行。他们却不知我干着令他们蒙羞到老祖宗都要从坟爬出来爆跳一番的行当。 我没办法继续呆在县城,“兔子不能在窝边吃草。”冬哥这样说过,他给我留了钥匙,说我可以随时去那里住,于是我再次踏上了那个熟悉的大城市。 当我推开门时傻眼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冬哥颓废的样子,他靠在床头吐着烟圈,满地的烟头,茶几上几桶方便面汤。 冬哥看见我便不停地摇头,嘴里一直唸叨着“完了,完了,全都完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却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我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铁皮盒子,盖子打开了,铺上到处散落着都是钞票,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金钱散发的腐朽味道。 我顿感不妙,那个盒子对于冬哥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宝贝,那是他的老婆本,平时里赚来的钱除了分给我一部分,其它的冬哥都装在那个盒子里攒着埋在地板下。 我早就告诉过他把钱放在屋子里不安全,钱要存银行。冬哥不听,说是放在身边才有实在感,银行存存取取麻烦得很,反正银行也是把银放在一个大的地下室里面的。 “这下可好了。”我第一次责怪了冬哥,他却像个犯错的小孩。 “损失了多少?”我问。 “二十万,全完蛋了。”冬哥说着将铁盒子空了个底朝天。 “我的哥,你就不能分开存吗?至少不会全部被盗啊!”我很生气,虽然那不是我的钱,但我有付出过努力。 “现在怎么办?”我摊着手问。 “还能怎么办,老婆没戏了。”冬哥双目无神,面部僵硬。 “哎,真是辛苦耕耘几十年,一着回到解放前。”我感叹道! “还是报警吧!”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种话,素来与警察打游击战的我居然会想到求助。 “报什么警啊!你脑子有毛病吧!谁他妈地会闲到来帮你追求女票啊!”冬哥表情痛苦地说道。 “呐尼?不是被盗了。”我脑海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过了好半天,冬哥才跟我分享起他这几天的求爱之旅,简直是前途坎坷,九死一生啊!最后他还是死在了坎坷的路上。 我试着安慰冬哥,他却说道:“来不及了,明天她要我一个交代,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她父母催他嫁一个有钱的教授,我跟他没得比。” “她问你要多少钱?”我问。 “市区一套住房,一辆车,彩礼二十万起。”冬哥说。 “我靠,比打劫的还狠。”我替冬哥不平。 “难道她眼里只有钱吗?”我试着说服冬哥看清现实,“她或许不是你的归宿,未来你给不了她更多。” 看着冬哥神情,我觉得现在说一切都沒必要了。 他真的懂了,他切底悟了,心死大于默哀,但他内心深处还在隐隐作痛,那伤,恐难痊愈。 冬哥失恋了,我失去了从未谋面的嫂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丢掉的不是钱。 我们调整状态,从操旧业,试图大展宏图。 冬哥一如既往地存钱,为未来的某天蓄势待发。 而我,注定是他的马仔。 第五章 骗局原来需要托 冬哥失恋后很长一段日子,我们都处于忙碌的状态。我们坏事做得更多,人们纷纷都开始用各自的方法提防盗窃了。 但这丝毫沒有影响我们的产能,因为我以经出神入化。顺便一提,我们搬家了,一个略显高端的租赁公寓。 冬哥比我更忙,作案之余他还要忙着冲电,修养内涵。偶而路过门口药房时,他会去调戏一番那个新来小妹妹,就算吃个早餐他也不会忘了跟卖包子的大妈寒暄,我知道他在打她女儿的主意。冬哥却说要想收获爱情就要大面积撒网,然后再重点培养。 前些日子,隔壁搬来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冬哥为了打听人家的名字甚至翻看过别人丢弃在门口的快递包装。 经过几番接触后才知道那女子叫“田思思”,邻里邻居的免不了有互相帮忙的时候,慢慢地我们熟悉了起来,还相互之间在手机聊天软件里加了好友。 思思二十二岁,短发,皮肤白皙,无痣无雀斑,我给她的容貌打九十九分,少给一分是怕她骄傲。 思思給人映像不错,人如其名,温温柔柔,说话客客气气,有一种邻家姐姐的感觉,搞得那阵子冬哥跟我拉家常时左也是思思,右也是思思,显然冬哥动了心思,谁叫他是一个多情的种子。 这一次,冬哥决定用知识的魅力去征服思思。他开始努力研究星座,生肖,八字,运势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他故意在思思门前徘徊。当然我不是指冬哥是个卑鄙无耻之徒,只是爱耍些手段。冬哥说他要跟思思来一场跨越世纪的表白,但依我看他只不过是单相思,所以我赌他会输得体无完肤。 “嗨!好巧。” “嗨!好巧啊!” “嗨!思思。” 冬哥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这些台词,我听了不下八百遍了,而且是各种版本。他极尽完美的演绎着这句开场对白,再配合着他从无数个表情包的里挑出来的君子一笑。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那一次偶然的巧遇。 剧情往往沒有按照冬哥安排的轨迹行驶,一个多月来,思思一次都沒有在冬哥埋伏的必经之路出现。 然而有些事你不想让它撞见时他却悄然而至。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八月的太阳很毒,地板似蒸笼,最要命的要数那湿闷的空气。 幸好冬哥找了一片有树阴的地段,还不至于糟糕到被烈日直晒的地步,否则我非被爆干成烤鸭不可。 那天,冬哥正在扮一个失去左腿的苦命人,其实也就是把两条腿穿进一条裤腿,另一条裤腿打一个结这种简单的骗局。 他身边摆放了一对拐杖,面前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大致是写的“在工地不慎被机器压断了腿,老板不管死活不肯赔钱,无钱治疗, 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和一个独眼母亲等着吃饭,希望有好心人能大发慈悲。”等等搏取别人同情的词汇。 那些当然都是我的杰作,我还特意找暴牙龙借了一天的便携式音响,放些悲催的曲子烘托氛围。 暴牙龙在我们这个圈子是有名的道具王,什么坑蒙拐骗的工具他都一应俱有,而且也是有求必应。 冬哥在极力表现他的凄惨,时不时还会发出“嗷嗷”的嚎叫声。 而我则只需要在人群聚集的适当时机现身做一个托儿。 人群里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欲言又止,有的议论纷纷,有的受到悲伤旋律的熏陶潸然泪下。 看着时机到来,我抹了口水沾在眼角,随后大步上前掏出全身仅有的三百元扔进冬哥的铁皮饭盒,并大声呼吁:“兄弟们,姐妹们,叔叔阿姨们,你们眼前这个男人太不容易了, 让我们一起来帮帮他吧!不要让你的漠视泯灭了良知,人间需要的是真情,让我们行动起来,伸出你的援手去拯救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庭吧!”我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听得我自己都动情三分。 当然,那些台词我早已烂熟于胸。 我不敢多留片刻,拍了拍冬哥的肩头后讯速退到人群里。 冬哥俯身向我作揖,有生以来第一次。 他必须那样做,我似乎看到他带着鸭舌帽下那一张大饼脸在奸笑。 路人纷纷解馕相助,一十、二十、一百、二百。 很快,冬哥的饭盒以经装不下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纸箱。 看来我的演讲很成功,正当我洋洋自得时,一个既熟悉有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我视线里。 我顿感不妙,但为时已晚。 “田思思!”我惊呀的喊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认出了我。 “呃……我……呃……。”我目光闪避,含糊其词。 冬哥用手挡着自己的脸,他担心我朝他望去,那样非穿邦不可。 事实上我的确那样做了,思思似乎也发现了冬哥。 “嗨,好巧啊!”冬哥急中生智,挥着手说道。 他的台词终于在这一刻派上用场了,只不过君子一笑却变了味儿。 “好哇!你们合起伙在这儿骗人。”思思说得很大声,大家都注意到了。 “嘘,”我示意他別在说了。 “恨!我看错你们了。”思思甩手潇洒离去。 “喂,思思,别走啊!你听我说。”冬哥急与辩解,猛突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 “原来你们真的是骗子啊!” “……” “……” 后来的后来,我们被暴揍了,还被当众拔得只剩裤衩,是那群愤怒的民众。 我搀扶着现了原形的冬哥在众人的炮轰中灰溜溜逃走,最心痛的是我借来的音响也沒能幸免于难,还有我的三百元。 第六章 无耻真的没下限 “思思,那天的事能听我解释吗?”冬哥发了条消息过去,完了还不忘加个笑脸。 “关我什么事啊!出丑的又不是我。不过你们真的很过分也!”思思同样也发了表情,只不过是只猪头。 “嘿,有戏。”冬哥异常兴奋,三天来少说发了百余条信息,思思第一次回了。 “只是个猪头而已,你高兴个啥?”我在一旁泼冷水。 “你不懂哥不怪你,今儿冬哥心情愉快,放一天假,一会我们去超市逛逛。”冬哥显得意兴阑珊。 “靠!”我找不到第二个字来形容,“你他娘的放不放假都还不是一个样吗?做事的永远都只有我一个啊!”我这样想,不过我支持逛超市这个提议,那样至少能改善伙食。 说实在的,冬哥的厨艺挺棒,不过他轻易不下厨,所以我们大多时候不是吃泡面就是啃面包。 今儿冬哥都这样说了,看来他要大显身手,我又可以一饱口福了,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冬哥花了老长的时间才敲过去二行字:“晚上,我们想请你吃个便饭,就在家里,我亲自下厨,可不可以赏个脸。” 思思想了一会回了过来:“那得看你技艺如何了,我嘴很挑剔的。” “GO,换装。”冬哥抄了句半英文,“啵”了一下手机,发了个“OK”过去。 老子最讨厌一句话里即夹英文又带汉字的人了,听着别扭。我没说出来,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翻箱倒柜后我们换上了一套自认为最帅气的西服,平时里我们都不会穿得这样浓重,今天是特殊日子,正如冬哥所言。 去超市的路很远,还得赶几站公车,今逢周末很是拥挤,站台满满是人头,换作平日这再好不过,不过今天冬哥不打算下手,他不想沾污了这身西服。 “看这阵仗要占到位置怕是沒那么容易。”冬哥说道。 “那就站着呗,反正又没几站。”我无所谓。 “那怎么行,既然是买了票不弄两个位置来坐坐岂不是亏大了。”冬哥盘算着。 “这个样子吧!一会儿公车进站时,你去把着门别让其它人上,我先冲上去占位置。”冬哥说道。 “不用排队的吗?这样太无耻了。”我鄙视。 最终冬哥用他的无耻行为我们换来了两个爱心专座,我是帮凶。 公车一路向南,走走停停,我望着道路两旁行道树飞驰而过。 百般无聊之际,我小声问道:“冬哥,问你个事?” “什么?有屁快放。”冬哥有些眩晕,他受不了颠簸,板着脸回道。 “咋们坏事干尽,你有沒有良心不安过?” “安你个头啊!”冬哥沒好语气。 “有没有想过那些受害者他们是怎样一个心情。”我一幅愧疚的样子问道。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么你还是不适合干这一行,趁早回家去。”冬哥冷冷地说。 “我只是随变问问嘛,你干嘛扳着个脸。” “看着我,专注一点,我们干的事叫创业,你得把它当作一种高尚地事业来看待。”冬哥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我。 “哦……” “听着,金钱是魔鬼,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你拿走别人的金钱就等于是帮助他们驱散魔鬼,消除罪恶,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功德无量地事情么?”冬哥开始对我教化起来, 他总是这样头头是道,我无语。 “有道理,看来我要努力做一个像冬哥一样的驱魔人。”我说道。 “这样子想就对了嘛!”冬哥继续随着公车颠簸摇晃,我沉思在他的荒诞怪论中。 公交语音:“旅客朋友们,你们好,欢迎乘坐222路公交车,本班车由xx站………………请发扬中华名族传统美德,主动给老、弱、病、残、小孩、孕妇让座,…………” “冬哥,有个杵着拐杖的老人上来了,看起来站都站不稳地样子,要不要行个方便,给他让个座位。况且这里又是爱心专座,我们霸占着也不太好。”我说道。 “你傻呀,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冬哥很小声地说。 “这样也行?看来你的无耻真是没有下限。”不过我还是照做了。 那天的花销最后都是我买了单,整整用掉了半月的筹劳。 冬哥要留着钱取媳妇用,而我则上不养老下不顾小。 对于冬哥这种能把盗窃说成是一种美德的人来说,我还能对他要求些什么,不过他的确淫了。 第七章 天赋不分贵与贱 回到公寓,已是下午四点来钟。 冬哥忙着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而我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个蛋炒饭,因此我被赶出了厨房。 此时,思思应邀前来赴约,我只好在客厅与她客套。 令我实在搞不懂的是思思既然明知我和冬哥的为人,却为何还要答应冬哥前来赴约,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是应该与我们这类人划清界线的,我很在意这点。 思思沒有告诉我她的职业,但我肯定她生活得比我们高尚。 “就你们两个男人住吗?”思思问我,她很礼貌,也很懂礼节,一直循规蹈矩的坐在那里,至少不像我一样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真的该检点一下了。 “嗯。”我点点头,能问点有深度的问题吗? “难怪屋子里这么乱呢!”思思毫不避讳。 “看来思思不是一个很会搭讪的人。”我心里暗暗地说,并下意识地用脚将一只暴露在沙发底部的臭袜子塞进去,我敢说那绝对是冬哥才扔在那里的,出门时我才粗略地收拾了一番。 “还好啦!没成家男人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的。”我勉强笑笑,其实我想说就算成了家也未必不一样。 “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成男人都不爱干净吗?”思思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这要怎么说呢!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方式,当然不排除有个别优秀的。”我挠着头规避那种无地自容。 “所以你们一直都是以那样一种生活方式吗?”思思的语气虽然柔和,但我隐约听得出来她在影射其它的东西。 我笑而不答。 “那个……冬哥还在忙,晚饭可能还有一阵子。”我跳开话题。 “没事,是我来得太早了。” “要不我先给你泡杯茶吧!喜欢喝龙井,还是碧罗春,或者苦荞麦,都挺不错的。”我努力化解现场有些尴尬的气氛。 “白水吧!”谢谢。 “你很喜欢喝茶吗?收藏这么多品种。”思思问得很有意思,我怎么可能喜欢喝茶,喝什么茶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苦味,那些不过是我跟冬哥在小卖部顺来的。 既然她都这么问了那我就得表现出一种男人的优雅品质,至少样子要做足,于是我左手托碗,右手提盖,倾碗将茶倒入口中。 “嗯,味道不错,有股浓浓的乡味。”我极力装得很懂的样子。 “茶是需要慢慢品的,你那种喝法只会把茶叶和其它杂质倒进嘴里。”思思抿嘴偷笑。 我知道又糗大了。 “喝个茶还要讲究?”我疑或地望着思思。 “那当然了,这里面的学问可深着呢……你可不要小看了。”思思有点小傲然地说道。 “反正这会儿没什么事可做,我就教教你吧!你这种茶具呢叫做盖碗茶具,有碗,有盖,有船,茶碗上大下小,盖可入碗内,茶船做底承托。 喝茶时盖不易滑落,有茶船为托又可免烫手之苦。而且只需要端着茶船就可以稳定重心,喝茶时不必像你那样揭走盖子,只需半张半合即可, 茶叶既不入口,茶水又可缓缓沁出。”思思一边讲解一边比划着,听着思思讲得条条在理,我无可否认,她超级厉害。 被一个女人指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必须承认那一分二十秒我的成就感,自尊心荡然无存。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智慧、美貌、修养并存。 我突然担心起冬哥,总之自求多福吧! 思思没有再问我些尖锐地问题,她翻看着茶几上的时裝杂志,我掏出手机。 于是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我们彼此沒有打扰。 “庄生,别玩了,快过来端菜了。”冬哥从厨房探出头来,满面油光,他注意到了田思思。 “我很忙也!”其实我一点也不忙,玩着手机里的消灭星星游戏。 “庄生,你听到没有啦!”冬哥不耐烦的催了第二遍,我要是再不识趣,就不知道事后怎么个死法了,于是我撂下手机起了身。 “我也来帮忙吧!”思思起身与我一道向厨房走去。 麻婆豆腐、红烧肉、泡椒猪干、酸菜鱼、盐煎肉、青椒肉丝、肉沫茄子、宫爆鸡丁……,一盘接着一盘,冬哥整整弄了一大桌子美食,全是最爱,传菜时我闻着香狂吞口水。 “哇喔!看不出来你蛮厉害好的嘛!”连思思都觉得不可思异。 “哪里哪里,随变炒两个小菜,希望能合你胃口。”冬哥涮着锅,用手掌上的肉垫挠了挠大饼脸,有些不好意思。 “这还叫随变呀!简直能赶上五星级大厨了。”思思说得有些夸张。 “那可不是嘛,我们冬哥的厨艺可不是什么人都比得了的,他要排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我添油加醋。 “要知你眼前这位厉害人物可是美食界知名人物,江湖上声名远扬号称“抄刀手-冬大厨的便是这位大爷了,炒几个小菜算得了什么。”我胡乱编造,趁他们不注意,手指偷偷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满分,我竖起大拇指。 第八章 歧途喜逢引路人 晚宴上,冬哥兴致勃勃的开了他那瓶珍藏佳酿。 “来,我们敬思思一杯吧!”冬哥把杯子斟满,站起来。 “为什么要敬我啊!”对啊!我也想这样问,敬酒总得有个理由吧!托事儿?答谢? 我望了望冬哥,“好歹说点什么吧!” 冬哥杵在那儿有些犯贱傻,端着酒杯下不了台,“那就敬思思漂亮吧!” “干你妹。”你这不是屁话吗? “对,我们祝思思越长越漂亮。”我赶紧替冬哥解围,并跟着站了起来。 思思举杯。 我摸了一把额头,心里咒着冬哥,“麻烦你下次先准备好台词,或者像往常一样对着镜子先练习练习也好。” “你做饭超赞也!在哪儿学过吗?”思思问。 “呃……” “其实没有啦,偶而看看美食栏目什么的,做的多了就会一点点啦!”冬哥语气变得有点小女生,看来我得跟思思保持距离,否则仅仅练就的那么丁点阳刚之气也会被稀释得阴不阴阳不阳。 不过天赋这个词用在冬哥身上再适合不过了,至少厨艺这方面可以用天赋来理解。 有一种人只要是看见别人操作过一次就会记得步骤,而且做出来有模有样,绝对不比原版差,他们甚至还会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创新,显然冬哥就是这种人。 另一种人当然是笨到怎么都学不会了,就比如像我这号的,煮面都能用冷水的家伙。 所以当田思思问我厨艺如何时,我低头不语,只顾往嘴里送着白米饭,把脸撑得像只青蛙。 “你慢着点,这么个吃相成何体統?有客人呢!”冬哥开始数落我,显然他忘记我刚刚才替他解围,或许他压根就觉得那是我该做的。 算了,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见色忘义的小人。 “你们其实人都挺好的啦!”思思说。 “只是……” “真的吗?”没等思思把话说完,我急不可奈地问道。 “庄生,你这样子很没礼貌啦!”冬哥还是那种妖娆的口吻,他自己浑然不觉。 “对不起了啦!”我打了个冷颤,背脊发凉,越来越不像我说话的样子了,真是糟糕透了。 “其实那天的事不是你看见的那个样子。”冬哥想编撰另一个谎言来掩盖我们的错,那也是他的强项。 “冬哥……”我示意他別在编了,思思不是傻子,她也没打算坏了晚晏的氛围。 反倒是冬哥不打自招,沉默片刻冬哥大口吞了半杯酒下肚,“好吧!我承认我们干的事是挺混蛋的,你以为我就不想过个正常人的生活吗?找工作没有文凭,别人看不起, 光有能力有何用。”冬哥一口喝下剩下的半杯,又斟满,眼圈有些发红。 “我想做个好人,有人给过我机会吗?我们只是在努力生存。”冬哥不吐不快。 的确,像我们这种有前科的人走到哪里都只会受到排挤。 “冬哥,你醉了。”我拍了拍他的肩。 “别管我,我沒醉。”冬哥半眯着眼,“这点酒不算什么。” 思思没有说话,房间里又变得压抑起来。 “思思,你尝点冬哥做的红烧肉吧!很好吃的。”我往思思碗里夹了一块。 “对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不尝尝呢!换作別人还尝不到我的手艺呢!”冬哥开始臭屁起来。 “那个………我最近在减肥,还是少吃点肥肉吧!”思思笑了笑。 “什么跟什么啊!你又不胖。”我说道:“刚刚好。” “吶……不是我说你,节食减肥是最笨蛋的下下策,要减肥就多运动呗!你好好想想,人他妈的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一日三餐吗?”冬哥习惯性地用教化我的那种语气, 这次他不再娘娘腔了,但我感觉哪里很不对! “喂………冬哥,你之前不是说人活一辈子是为了面子吗?这也变化得也太快了吧!我可一直有把你的话当作真理也!”我讥讽。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面子能当饭吃?没听说过再富不过一日三餐这句话吗?” “你的人生观进化太快,我需要花亿万年来理解。”我使劲拔饭,把脸又撑成青蛙。 “其实你挺像一个我认识的人,”思思随口说了句,我以为她在说冬哥,或许想制造个话题。 于是竖起食指指向冬哥,她没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然后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说你啦!第一次看见你们时就觉得挺像的。”思思指的是我。 我惊鄂得差点把下巴掉到碗里……“一个认识的人,像我。” 一般有女生突然对你说你长得像某个她认识的人时,那八成是她对你有好感,书上这样说的。 难道我的春天?巳悄然到来。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思思,手不停的往嘴里拔着饭,脸撑得更大,我在等她说出来,那些我想听的话,虽然我有些混帐。 “你们有没有看过“周星驰”的电影?”思思问。 “有啊!经常看。”冬哥回道。 “怎么又扯远了。”我心想。 “里面有个男人叫“如花”,跟你好像啊!”。 “噗……”我失笑喷饭满桌。 原本泰然的冬哥和思思笑得人仰马翻。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聊理想,聊人生,聊未来,聊信仰。 思思的博学,冬哥的风趣,我好像什么都没。 在他们眼里我只像如花,至少那天是。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走得更近了一步,思思走进了我们三观不正的世界,像一盏引路明灯,逐渐照亮我们操蛋的人生。 第九章 每逢佳节倍思亲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我没有回家过年,冬哥老早就去了离公寓很远的五道口抢年货,能陪我的只有一台电视机,于是我又一次成了春节联欢晚会的忠实粉丝。 记得小时候每逢大年三十晚都会兴致勃勃的熬夜看到十二点,就为了在翻年的钟声响起时点一次二十发的大炮筒,在硝烟弥漫的夜空里惊叹百花齐放的魅力,结果每次最后都是“电视在看我,梦里花争艳”。 冬哥说即使一个人也要有个过年的样子,这些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过,今年有我陪他,他很高兴只是嘴里不说,临走时还嘱咐我等他回来包饺子。 在我家乡年饺里面都会包上铜钱或者梗币,来年图个吉利什么的,能吃到包有钱币的饺子就是最幸运的,我人生第一颗掉落的虫牙就是拜这种饺子所赐,所以就沒觉得有多幸运了。 晚七点,我发了条消息给冬哥,“好久回来,我有点饿了。” “快了,在路上呢!你先弄点东西吃吧!冰箱里还有点面包。”冬哥回了过来。 七点半,冬哥还是没回来,我无趣的推开窗,啃着干巴巴的面包,遥望着星空,空洞一片漆黑。 晚八点,外面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人放着鞭炮,春晚直播正式开始,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小品、相声、魔术、合唱,有欢笑,有泪点,精典的节目一波接着一波。 最后,一曲“流浪歌”将我压抑的思念之情推到了至高点,情不自禁地抓起一旁的手机,那个安静潜伏了好多年的号码,终于拨了过去。 “嘟……嘟……嘟……”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那么和蔼、熟悉。 “妈……。”我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涌动,眼泪夺眶而出。 “是庄生吗?你怎么了。”妈在那头问道,语气有些焦虑,显然她听出来我在抽泣。 “老太婆,谁呀?这大半夜的。”老爸在旁边问。 “可能是儿子吧!”妈答道。 “瞧,我说什么来着,当初你要把座机拆掉我就坚决不同意,就害怕哪天孩子有事找不着咱。”老爸在一旁说道。 “是是是,就你是个人精行了吧!”老妈贯用的数落方式,听起来让人觉得很温馨,我虽远隔千里,却也能感受到那种老夫老妻之间的相儒以沫。 “儿子,在外头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你别怕,还有爸妈在呢!”老爸抢过話筒,语气像一块坚强的后盾。 “沒……,”我抹了抹鼻涕,深吸一口气。“你们还好吗?” “好着呢!你妈今儿弄了好多吃的,有鱼,有虾,有鸡,还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肉,我们今年还买了好多烟花,你妈可把我骂惨了,说就知道浪费钱,我看她是掉进钱眼里去了,哎……可惜你不回来。”我隔着电话听老爸唠叨。 “在外面工作还顺利吗?”老爸问。 “嗯,还好,同事们都挺照顾我的。”我生平以来第一次跟老爸撒了谎。 “哦,那就好。”老爸很轻松。 “对了,你吃了晚饭沒有?”老爸突然想了起来。 我……“正在吃呢!和同事们一起。” “他们过年都不回家吗?”老爸继续纠缠。 “呃……公司业务好,按排加班呢!” “晚上吃得好不好?”老爸刨根问底,他似乎想知道所有细节。 “放心啦!老板请客,在五星级酒店团年,我这会儿肚子涨着呢。”说完强装着打了两个嗝。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挂了啊!”我怕再聊下去就露馅了。 “孩子,在外面工作就算再怎么忙也不要老是吃方便面,你以前在学校就老是吃方便面,那个很不营养。” “知道啦!你好啰嗦。就这样,我挂了啊!”我紧急掐断电话,落迫的走向窗台,望着天,夜空还是那片黑,老爸的话在脑海里萦绕回荡,心里像掺杂着十八种佐料,很不是滋味。 …… “快来静宁路,在路口等你,打你电话一直占线。”是冬哥发来的一条消息。 “来静宁路干什么?”我问。 “你别问了,来了再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好吧,一会就到。”关掉电视,随手披上一件风衣,便大步流星朝静宁路赶去。 老远看见了冬哥站在路口,身边堆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你搞什么?该不会这么点东西还要特意让我出来帮你提吧!外面很冷也!”我使劲拉着风衣将身子裹得很紧。 “今晚我们不在家里过,”冬哥说。 “什么?”我想确认一下我没听错,不在家里过,搞错没有,我还等着吃饺子呢!。 “不包饺子啦!”我问。 冬哥没直面回答我。 “走,带你去个地方?”冬哥说。 “去哪啊!”没饺子吃我就打不起兴趣,再加上冬哥去过的地方我哪里没去过啊!。 “六角丘去放烟花,田思思推荐的地方。” “六角丘?那个荒草丛生的山坡?”我惊呀,没想到冬哥说的会是那个少有人去的地方,一个冷门得像数字彩票里十年不会开出来的号码一样。 “怎么样,意外吧!”冬哥有些得意。 “切。”我不屑。 “听思思说从那里看城里的夜景最漂亮,有清爽的风,有惬意的草,能俯瞰城市的七彩夜,能窥探星空的霞云飘。”冬哥越说越带劲。 “我不去,那里有坟地,我怕鬼。”我说话很少扫兴致。 “哪来什么鬼,迷信,几座年老失修的古墓而巳,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冬哥像喷子一样喷我。 “那我怕蛇。”我继续找借口。 “蛇都冬眠了。” “我得了一种碰害怕天黑的病。” “真罗嗦,快走了,思思还等着呢!” “……” “……” “你最近跟思思走得挺近的啊!” “有意见吗?” “沒有,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耸耸肩。 “发展得怎么样了?”我问。 “发展个屁啊!郎有情妾无意。”冬哥苦笑。 “怎么了?是思思看不上你?” “那倒沒有明说,总之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像没有血缘的兄妹。”冬哥淡淡地说。 “对了,你上次不是去五里亭相亲了?怎么样,有结果吗?” “别提了,说起来就窝火。”冬哥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上一口。 “姨妈介绍的,她邻居的女儿,一个拖着孩子女人。”冬哥说得淡然。 “二手货?”我乐得合不扰嘴。 “可不是,哥像是找不着媳妇的人吗?”冬哥往上拨了拨留海,露出他自认为潇洒的宽额。 “那有什么不好,自己不出力,捡个爹来当。”我调惆。 “你讨打是吧!”冬哥捏起拳头架势十足。 “你姨妈也真是的,这么没水准。” “别提了,她就爱瞎操心,相亲这种事哪是我的风格。”冬哥有些傲气。 “如果你要是试试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对着坐上一个小时,听说她是来跟你谈情说爱的,你会有什么感觉?”冬哥问我。 “噢……我的个天,我不敢想像。”我表情夸张。 “不过你姨妈也是为你考虑啊!即然思思那儿沒戏,那女人带着孩也挺不容易的,不如……。”我奉劝冬哥不防考虑一下。 “切,我懒得理你。”冬哥很不屑。 “你都老大不小了,三十几的人还沒成家不被人笑话吗?” “有什可笑的,像我这号的人多着呢!” 的确如此,现在城里的人为了事业三十好几没成家的人一抓一大把,不比得我家乡那一带的风俗,人们结婚普遍都比较早。 甚至听我姑婆说过我爷爷才十三岁时,年芳十八的奶奶就被娘家人送了过来,我简直无法理解。 后来才知道在那个饥不择食的年代提倡的劳动力,一个家庭里男子多是会被人羡慕嫉妒恨的,相反女人则被看成迟早是帮别人家养的,所以少一个女人多一口饭吃,于是奶奶顺理成章地过来混饭吃了。 到了八九十年代,或者是为了响应那句“早生儿子早享清福”的口号,其实在这个年代哪有什么福可享,大多数人都是活到老忙到老,结婚早的无非就是趁着父母还年轻的时候可以帮自己带带小孩。 我也是那种不喜欢被那种老规矩的束缚的人,所以我宁愿春节时不回家,也不愿意饱受那种三姑四婆追着问的苦逼日子。 “我们还是别扯这个了,来……我们比赛跑步吧!看谁先到六角丘。”冬哥突然来了尽,垫着脚做预备动作。 “谁要跟你比啊!我还沒吃晚饭呢!”我说道。 “快来吧!思思在小竹林等得不耐烦了,到那就有得吃了。”说完冬哥拔腿就跑。 “喂,你太不脸了,我还提着东西呢!” 第十章 月下美人最迷离 小竹林是位于六角丘坡顶的一片蓝竹林,政府没规划前附近还落着几户农舍,有田地,有猪场,竹林也是私人产物,那时还有不少小情侣半夜到小竹林私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也在那里萌芽。一年前开发商把六角丘片区圈地后一直没有资金搞建设,农户得了占地款搬走了,如今还剩一些断瓦残墙。 赶到小竹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来钟,思思早就在空地上搭好了简易帐篷,坐在草坪上嗑着瓜子。 “怎么现在才来啊!都等老半天了。”思思老远就看见我们了。 “你得怪这家伙,他太慢了。”冬哥指着我。 “什么?”我伸长腿去踢冬哥,“你试一试提着四十公斤的袋子跑给我看看。” “东西买来了吗?”思思问。 “你要的东西我敢不照办吗?”冬哥少有的谦卑,“都在这里呢!五十发的大炮筒。” “我可是跑了老远的地方才买到的。”冬哥一副讨赏的样子趴在草坪上让我看起来不爽。 “狗奴才……”我小声嘀咕。 “辛苦你了。”思思轻轻拍了拍冬哥的头,就像小时候上幼儿园时老师说我是乖儿童的场景一样。 “现在你先去生火吧,感觉这里有点冷。”思思很神秘的模样。 “好呢!生火之种事包在我身上。”冬哥意气风发,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膝上的干草,扭过头来对着我:“庄生,还不快去捡材。” “又是我!”草泥马……我心中一万匹乱马奔腾。 晚十一点,火焰熊熊燃起,冬哥搭了个简易灶台,思思在一旁帮着擀面皮,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自告奋勇地当了一晚上烧火佬。 “冬哥,晚上我们住哪?”我问道。 “你先去竹林砍些竹子吧!一会我们在思思旁边支个帐篷。” “不是吧!竹林,黑灯瞎火的我可不敢一个人去。”我说道。 “庄生,你胆子这么小将来结了婚难道打算让老婆保护你?”思思取笑我。 “你们就尽情地笑吧!反正我不去,我怕黑。”我坚持。 “算了,我陪你去吧,这一片我挺熟的,闭着眼睛也不成问题。”思思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起了身。 “除非你走前面,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半路偷偷跑掉。”我提出要求,否则打死不同意。 “庄生,你很过分也,思思是女孩子,你好意思吗?”冬哥怜香惜玉。 “我不管……”我撒泼。 “没事,就让你走我后面吧!谁让我是女汉子呢!”思思很不介意。 “那你们注意安全。”冬哥叮嘱。 “放心啦!又不是很远,一会就回。”思思回牟一笑,夜空中深邃迷人,令人陶醉。 …… …… “思思姐,你知道有人喜欢你吗?”我拿着材刀劈着档路的干枝,第一次大着胆子问一个女孩,不是为了自己。 “谁呀!别告诉我是你。”思思若无其事地笑笑,“我可一直把你当成是我弟弟一样哦!“ “哎呀,是冬哥啦!”我红着脸说道。 我承认我是挺喜欢思思的,但还不是那种喜欢,那种茶不思饭不想的,就算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能弄得七魂不见了六魄的状态。 “真的吗?怎么沒听他说过。”思思淡淡地说。 “可能他觉得不好意思吧!”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肥虫。”思思打趣。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有那个意思不嘛!”我追着问。 “切,我才不稀罕,追求我的人排着队呢!”思思不屑,或许她只是在敷衍我。 “那就是没希望啰!哎……”我长叹一口气,替冬哥感到惋惜。 “你这个小鬼头,人不大关心的事倒不少。”思思指着我脑门。 “好了,就在这儿吧!”走到小竹林外围,思思顿住脚,她继续嗑瓜子,我忙着砍竹竿。 …… …… “你经常来这里吗?”我一砍一边问。 “偶而。”思思答。 “一个人?” “是啊!”思思遥望着天,心里有些惆怅。 我沒有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今年的春晚挺好看的,请了好多明星。” “是吗?我都好些年不看春晚了。”思思很冷淡。 “不会吧!哪有过年不看春晚的,那能叫过年吗?”我有些不可思义。 “你不觉得这里的空气很好吗?” “还好啦!”我说道,但我更愿意宅在家里。 思思沒有回话,她仰着头,迎面享受着风,身体向后缓缓伸展,深深地呼吸。银月抚摸着她的脸,繁星点缀着她的衣,很自在,彼惬意。 此情此景我忍不住吟诗一曲:“凉风瑟瑟枯叶抚地,青竹荡漾纷芳入鼻,繁星点点夜色不寂,月下美人扑朔迷离。 第十一章 欢声笑语度年关 晚十二点整,六角丘小竹林上空,随着田思思点燃的五十发大炮筒带动了新年狂欢的高潮,瞬时,城市上空上演了一番狂轰烂炸,烟花争奇斗艳,硝烟弥漫。绚丽多彩的弧线划过上一次弥留的轨迹,跨年的洪钟响彻天际。 围着篝火狂奔,“新年快乐!”我大呼。 累了躺在地上仰望着天许下新年的愿望。 烟花再美,终将落幕。 冬哥端上拿手的竹叶烤,虽然馅里没有铜钱,不过那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饺子。 夜里我们头顶着头躺在草地上数着繁星,谈着将来,忍受着虫子叮咬,六角丘到了夜间虫子特别多,并且毒性很大,一口一个包。 思思的帐篷一直空在那里没人光顾,我砍的竹杆更没派上用场,最后统统扔进了火堆,我们宁愿遭受百虫的侵袭折磨也不愿意呆在那种束缚的空间。 一只蚂蚁爬上手腕,被我捏死,偷偷扔到冬哥头上,又一只蚱蜢从我脸上跳过,我发誓它一定在我脸上撒了泡尿, “该死的,被我逮住你死定了。”我一边挠着脸上发痒的疙瘩,一边咒骂。 “庄生,你干嘛跟昆虫计较,它们又听不懂?”田思思挖苦。 “它们又不咬你,”你当然不觉得。我气不过。【对啊!怎么不咬你偏咬我?我就纳闷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十多年。夏天就算穿着长裤都会被花蚊子追着咬,不到鲜血淋漓誓不罢口,人家赤膊上阵的反到无蚊问津,我不服气,谁能告诉我这他妈都怎么回事啊!】 “听老人们常谈,人死后会化身成各种昆虫,它们会追寻亲人的气息来到你身边用余生一直守护你。”思思讲得口若悬河。 “有这回事?你别唬我,我文化低。”我戏言。一边将随手逮到的蚱蜢大卸八块。 “所以善待你身边的动物,或许它们中的某一个就是你的某个亲戚。”思思看着星星,面带笑意。 “切,这么多昆虫,你怎么分辨哪只是你亲人?”冬哥在一旁冒泡,嘴里叼着干草根,跷着二郎腿。 “或许对你最温柔的那只就是吧!”思思笑得更甜。 ”庄生你完蛋了,前些日子你在家里踩死了好多蟑螂,你个这个对长辈不敬的家伙。“冬哥开我玩笑。 “难怪我最近罪孽感涌上心头。”我卸掉蚱蜢的腿,在他们面前炫耀胜利。 “你好残忍。”思思道。 “我还能更残忍。”360度,我拧断蚱蜢的头,黄浆并流。 “哎呀!庄生,你真的很恶心也!都弄到我衣服上了。”思思吼。 “哪有啊!”我狡辩。 思思不甘势弱,捡了只蚂蚁扔进我的大衣衣领,我回敬,冬哥看不过眼,“好哇!你小子敢欺负思思,看我的。”冬哥加入阵营,不过那是敌营。 “接住啊,庄生,你干爹来了。”冬哥扔了只蟋蟀过来。 “2比1,我靠,不公平。”我咆哮。 “哪来那么多废话,看招。” 我遭受有史以来最危机的两面夹击,一个健步起身,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住一直在我旁边“呱呱”叫我却并不太想去招惹它的乃蛤蟆,来了个大逆袭,“接受姨妈的洗礼吧!”我腾空跃起,扔出必杀技。 “好烦啦!”思思拉长声线。 “庄生,你死定了。不对,你已经死了!”冬哥起身反击。 “来啊!好怕怕。”我做了个鬼脸,故意挑衅。 “吃我一击流星舅舅镖,”冬哥连射五发。 我左右摇晃,避之不急,失足踩爆刚扔在地上的乃蛤蟆,浆水四溅。 “哈哈,庄生,你踩到你爷爷了。”冬哥爆笑。 “靠,我爷爷还沒死呢!我踩的是你爷爷。” 思思已经笑得人仰马翻,捧着腹停不下来。 追逐、嬉戏、打闹,在欢声笑语的昆虫大作战中拉下了年关的大帷幕,那晚,我们一夜未眠。 第十二章 形同陌路起流言 毫不意外,冬哥深深地爱上了田思思,非常非常的爱。 恋上一个人,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是会让人抓狂的。 从六角丘回来后,思思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见踪影,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冬哥着魔了,而且魔得不可救药,做任何事都会无精打彩。发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成了他做得最多的事。 三个月后思思回来了,变得很消瘦,忧郁,脸上没有笑。每天晚出早归,大门紧闭,就算有时在楼道碰见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就走掉了,她开始刻意回避我们,再也没来串过门。 于是跟踪,监视,尾随田思思变成了我们的家常便饭。 那是一个例行尾随的一天。 清早,冬哥和我就乔装打扮在公寓楼下的老地方蹲点,等待思思路过。 经过连日来循序渐进跟踪我们逐渐掌握了田思思每日的固定行程,离我们终极目标近在咫尺。 打探田思思的工作地点,有无异性亲密好友,以及从她同事口中套出思思的兴趣爱好都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准确说那是冬哥的目标,我只是一个屈服于冬哥淫威下的受害者。 “喂,小伙子,别等了,她今天不会出现的。”背后突然刮起飕飕凉风,一个沙哑,低沉,有气无力的声音穿透我毫无防备的左耳直达听觉中枢神经。 “我的妈呀!你吓死我了。”我侧转过身抚着狂跳不以的小心肝。 “寡婆婆,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啦!像幽灵一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显然我认得此人,很熟,公寓楼下小卖铺老板,我和冬哥都是她的常客,经常会半夜去她店里买些垃圾食品。虽然小卖部的东西不算多,但是牛奶、面包、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还是有得卖,毕竟能解燃眉之急。 寡婆婆当然是个老太婆啦!枯骨如材,皮皱如尸,我甚至能在她身上嗅到一股将死之人的腐朽气息。 寡婆婆是外地人,口音比较混搭,听不出是哪儿人,据说她是个寡妇,几十年前拿着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万里寻夫跑到这里来的,老公没找到却在这里生了根,至今未再嫁,说起来也是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只不过结局很悲催。 我哪管得了那么多,总之我叫她寡婆婆,别人都那么叫。 “人老了行动缓慢折腾不出什么声音,沒吓坏你们吧!庄生,冬文。”寡婆婆说话慢吞吞,至于寡婆婆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名字,我其实不想交代我们经常在小卖部赊账。 “还怕……魂都差点被你吓飞了。我要是被你吓死看你问谁收欠债。”冬哥翻白眼。 “年纪轻轻地怎么老说这些死啊死的,呸!呸!呸!不吉利。”寡婆婆用拐棍敲冬哥脚后跟。 “你口水喷我脸上了,”我躲开,用手抹去唾沫,“咦……有口臭,你早上吃生大蒜了。” “你这混球小子,没个老少。”寡婆婆生气了,不过她笑着的时候跟生气的时候差不多,都是一张皱巴巴,条纹清晰的脸。 “你老人家怎们认出我们的,”冬哥突然问。 “对啊!我们可是把自己打扮得像小丑一样,难道这样也难逃法眼?那岂不是一开始就被思思识破了。”我惊呀。 “你们说的思思就是那个你们这几天一直跟踪的女孩吧!”寡婆婆问。 “这你都知道。”我拜服,大神,您老是何方妖孽化身。 “我知道的可远不止这些呢!”寡婆婆用拐棍一头嗑了嗑地面,故弄玄虚。 “哦……您老还知道些什么?”我问。 “这个……那个……随变透露别人的隐私好像不太道德吧!”寡婆婆卖关子。 “啪,”冬哥从皮包摸出三张百大钞拍在柜子上,“给我来两包玉溪,剩的二百五先把上上个月赊账还清。” “哎哟……哎哟……,”寡婆婆见到百元大钞两只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缝,屡试不爽。 “这样吧,看在钱的份上老朽就奉劝两位离那姑娘远点的好,前阵子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男人开车来接她,第二天早上又偷偷摸摸送回来,可能怕是个不正经的姑娘哦。 “你说什么呢!老太婆。”冬哥突然变得火大,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说成不正经的人,换作谁都不能接受。 “庄生,我不舒服,先上去了,一会你把早餐买回来。”冬哥把话撂下就径直走进了公寓楼层。 “哦。”我应了一声。心想冬哥肯定心情不太好,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走到寡婆婆小卖部的置物架,我像往常一样挑了两袋老坛泡菜味方便面和几包饼干。 “经常吃这些很不营养的。”寡婆婆在置物架那头看着我。 “没办法啦!大厨被您老人家刺激了,看来我又得准备过苦日子了。”我摇头苦笑,打算结帐闪人。 寡婆婆是一个很八卦的人,摆起龙门阵来那是能说个沒完没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打听的事或者要打听什么人,那么在这一片找她便对了,小到街头流浪的猫猫狗狗,大到附近哪家人卖房子或是办宴席,寡婆婆总能搞到些独家消息。 “庄生啊!那个女孩跟你们是你什么关系啊?以前也没见你们在一起过,我只是讲了句实在话,怎么冬文就生气啦!”寡婆婆说得很小声。 “哎……”我叹气。 “您老是不知道,您刚好戳到了他伤疤,他能不气吗?”我说道。 “那冬文欠我的钱他不会不还了吧!” 操蛋,你就只关心这个吗? “有可能。”我吧唧着嘴,提着塑料袋走到门口,趁着寡婆婆不防备,一把抢回冬哥那三百元。“江湖救急,下回一起还。” 第十三章 登门拜访不待见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 寡婆婆虽然嗜财如命,但却不是个爱乱嚼舌根的人,何况田思思最近的行为的确有些古怪。 流言止与智者,我决定弄个明白,为了冬哥,更为了我心中的疑或。 为了揭开心中的秘底,于是跟冬哥商量着买一束鲜花,再提一些补品,以探望的名义登门拜访。 早七点,冬哥棒着一束红白粉三色搭配的玫瑰花在思思门前守株待兔,思思依旧准时归来,一脸疲态。 没等思思靠近门,冬哥就来了个截停,“田思思,你最近怎么了,这么憔悴,我们很担心你也!”冬哥走上前挡住过道。 “还好啦。”思思埋着头。 “什么叫还好啦,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自从上次回来后你就很不正常!我甚至怀疑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田思思。” 坦白说,我还从来没见过冬哥敢用这种语气跟田思思对白,那天他真的很愤怒,莫名其妙地愤怒,因为思思变得不冷不热,或者是因为寡婆婆说那些话。 我呆呆地注视莫不作声,静候接下来发展方向,做好万全准备。 “你干吗这么紧张我?”思思将双手贴在面前,抿着嘴很腼腆。 “我……” 糟糕,我意识到在接下来的几秒內冬哥那种榆木老袋肯定不能开翘,如果换作是我可能就直接了当的说“因为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但是冬哥不会,太在意一个人时往往会变得不知如何开口。爱其实简单,说出来却很难。轻松会显得浮夸,正式又难免尴尬。 “我能不紧张你吗?”冬哥绞尽老汁。 答得妙,化险为夷。我不禁拍案称奇,将难题的解答权交还到提问者这种方法无疑是高手所为,高,实在是高。 “难道你喜欢我?” GAMEOVER,死定了,正中红心。 思思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冬哥却瞪大着眼半天没反应,像一具石化的雕像。 我看不下去了,偷偷从他屁股后面使力拧了一下, “哎哟。”冬哥咬呀裂齿地叫嚷。 “怎么啦!”我假装关心。 “哦,沒事没事,被刺扎了一下。”冬哥恨不得拨了我的皮。 “对了,思思,这束花送给你。”冬哥战战兢兢递过去。 “送给我的?” “嗯,送给你。” 思思犹豫了一会,接过花,闻了闻,莞尔一笑。 “这里还有我们的一点心意,收下吧!”我赶紧将补品也顺势递上去。 “你们以后别再送我东西了,挺破费的。”思思推脱不要。 “怎么能说破费呢!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送东西很正常啊!”冬哥不理解。 反正不是花我的钱,我觉得一切无所谓。 “以前也许吧!以后就当不认识我好了,总之以后你们别来找我了。”思思说了绝情的话,捧着那束花关上了门。撇下我和冬哥在昏暗的过道里呼吸着变得酸涩的空气。 于是乎登门拜访就这样变成了闭门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冬哥不懂。 我也不懂。 直到半年后,我们才慢慢懂了。 第十四章 峰回路转又遇春 从那以后的几个月思思又玩起了失踪,当一个人慢慢渗透进你的生活后,要想把对她记忆完全沫去是不可能的,至少我做不到,冬哥也做不到。那种刻意的陌生强装得很辛苦,有种揪心的酸楚折磨到你痛。 转眼就到了七月…… 一天下午,我和冬哥例行公事从外面回来,公寓楼下围了好多人吵吵嚷嚷的,还来了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一辆白色救护车停在不远处不停的闪着炫目的灯,我意识到出了事想探头去看,无奈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以我这种瘦小的身材根本就没有挤进去的可能。这时旁边有人拍我肩膀,是寡婆婆,他注意到了我和冬哥。 “干嘛,前两天不是把欠债都还清了吗?未必还要算利息么。”我说话很毒。 “你们过来嘛……”寡婆婆很神秘兮兮的把我们引诱到墙角。 “出事了,你们那栋楼。”寡婆婆说。 其实她不说我也正打算用无厘头的方式问一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啦!怎么会这么热闹啦!在搞什么大party啦之类的。 “咋了?”我问。 “楼上有人割腕自杀了。”寡婆婆说。 “谁啊!这么想不开,要是嫌命长分个几十年给我也好哇!”我半开玩笑半好奇的说。 冬哥索性点了根烟,慵懒的靠在墙角吞云吐雾,目光注视着寡婆婆,少有兴致的听她八卦。 “哎!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动不动就自寻短剑,有什么事能比活着更重要,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你说是不是?”寡婆婆感叹。 “谁说是自杀,人家派出所的人都还沒定性,搞不好是谋杀,对,有可能就是谋杀,好像还是个做那种事的女人,说不定是被人谋财害命,先奸后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凑上来插嘴,脸上带奸笑。 “你个老不正经的,一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一点同情心都沒有,信不信老娘把你送派出所去进行思想改造。”中年男人的老婆在旁边拧了拧他耳朵。 “哎哟……老婆,我错了,痛!痛!痛!”男人咧嘴求饶。 “我觉得不像哦!听说那个女人死了都还在笑,手里还捧着一束干焉的玫瑰。不可能是情杀,因该是被男人抛弃了,为情自杀的。”一个中年妇女加入讨论阵营。 “哎……可惜了,才二十来岁,多好的年华。” “听说人还长得很不错。”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犯贱就是犯贱,有手有脚不去劳动,挣这种脏钱,活该。” “你这是职业歧视。” 讨论阵营越来越庞大,众人七嘴八舌,都是些沒挤得进人堆只好在外围打嘴泡的角色。 “哎呀!你们别瞎猜了,想知道就自己挤进去看呗!据说尸体马上就要抬下来了。”一个黄毛青年嚷嚷着就往人堆里挤。 “听说死的那个女人好像叫什么思思。”从人堆里被挤出来的女子对着大伙说。 “什么?别开这种玩笑,怎么可能。”我意识到她说的有可能就是田思思。 冬哥则呆若木鸡,整个人都不好了,张大着嘴,烟头掉落在脚后跟,好办天才回过神来,“你放屁,思思怎么可能会自杀,你肯定是听错了。” “怎么,你们认识吗?这么紧张。”那女子说。 “你把话给我讲清楚,什么思思?你到底听到了些什么。”冬哥突然像发了狂一样使劲拽着女子的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啊!手都被你弄痛了,再不放我报警了啊!”女子大声嚷嚷。 我见形势有些不对劲,事态似有呈上升变得不可控制的地步,赶忙上前劝阻冬哥,冬哥方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赶紧松了手。 “今天真是够倒霉的,出门遇死人,现在又碰见个神经病。”那女子揉着手腕一边走一边咒骂,完了还不忘扭过头来冷冷地瞟上两眼。 “庄生,走。”冬哥语气很低沉地转过身迈出步子。 “哦……”我应了声。我知道冬哥不屑于再听别人糊说八道,眼见为实,他打算自己亲自去确认一番。其实我也想说服自己那不是事实,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 夹杂着稠怅的心情我们一路过关斩将总算挤到了人群前面。 …… …… “好的,感谢你们的配合以及提供的信息,如有疑问我们会再联系你们。” 一条黄白相间的警戒线里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警员正在跟公寓楼层管理员握手告别,身旁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助手拿着刚做完的记录,身后的医护人员已经将死者从公寓里转移到了空矿的场地。 警戒线外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有警员在疏散围观群众,但似乎成效不佳。站在警戒线前沿,冬哥将手揣进裤兜,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接下来上帝的审判。在他旁边,我几乎感受不到他的鼻孔还有气流喷出,那种习惯一般只会出现在冬哥焦虑的时候,我知道他夹杂着不安的心情,此时他的脸色很惨淡。而我又何常不是,因为田思思,一个我们很在乎,很关心的人。 “通知死者家属了吗?”中年警员边走边问,很快就来到我们面前,隔着不远的距离,我能清楚的听到他们之的交谈。 “经过检查死者的遗物暂时只能确定她有一个妹妹。”助手说道。 “妹妹?”曾经听田思思提起过她有一个妹妹还在念女子大学,?完蛋了……完蛋了……看来寡婆婆所闻非虚,我的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转眼看着冬哥,他神情似乎有些小波动,脸上的皮肤组织在微微颤抖。 “联系上死者的妹妹上了吗?”警员追问。 “头儿,恐怕有些棘手。”助手答道。 “为何?” “她妹妹刚接受了一次大手术,现在还不能自由活动。”助手说。 “试着联系最近跟她有过通话来往的人,务必要联系上她的家人。”警员说道。 “死者最近几个月的通话记录我们都调查过了,大多都是男人,除了一个号码标注显示是她妹妹外,其它人基本上与死者无任何血缘关系。” “有沒有扩大范围试试,比如说一年,据我所知有一种性格比较内向孤僻的人不太喜欢用通话的形式跟亲人交流,或许他们一二年甚至更久都不会主动跟家里打一通电话。”警员提醒道。 “也对,那我再试试吧!” “找到了,这里有一个号码,半年前有很频繁的互动。头儿,真有你的。”女助理很兴奋。 “打过去试试吧!” “好,我现在就打。” “嘟……嘟……嘟……。” 于此同时,冬哥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 “不会吧!”我头冒冷汗,看见冬哥颤颤巍巍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手一直在发抖,他大概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 接通电话…… 对面的女助手:“喂……您好!我是xx警察局的。” 冬哥:“…………”只有颤抖,手机瞬间从手中滑落,瞪大着眼盯着眼前正在通话的女助手。 审判的重锤将脆弱的防线击的粉粹,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崩盘,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冬哥忍不住越过了那道禁区,直接扑向那具蒙着白布的冰冷尸体,从为万众焦点。 “田思思,你怎么这么傻呀。”冬哥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走进我的心里现在又离我而去,你告诉我啊!” “你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你不知道我很心很痛吗?我真的很在乎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冬哥已经泣不成声,痛苦的用拳头锤击着地面。 “这位同志,请问你是什么人。”警员注意到了冬哥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能是什么人?我当然是田思思……我是她的亲人啊!”冬哥头也不抬。 “田思思……”警员有些茫然。 “这位同志,恐怕你有些误会了,据我们了解的情況死者是叫刘丝丝,而不是你声称的田思思,现在我们有必要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请出示一下证件。”警员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刘……丝……丝……。”冬哥机械的逆时针扭转着脖子。 “对啊!的确是刘丝丝,有什么问题吗?”警员问。 冬哥张大着嘴,眼珠子快要蹦出来,一脸的惊讶。 “沒有,沒有,绝对沒问题,我想我真的可能搞错了。那个……真的非常报歉,你们继续忙,我先走了。”冬哥泣极而喜,转面向我走来,“你干嘛不拦着我,害我糗大了。” “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啊!”我挠头,苦笑。 “冬文、庄生,”一个温柔的呼唤声再次在我们耳边响起,它虽潜伏在人潮中,却能唤醒我们烙在脑海中的印象,一个短发……无痣无雀斑……皮肤白皙的姑娘,猛然抬头去追寻源头才发现是那个熟悉的她。 此时此地,空气凝结,世界在那一秒停止呼吸,人墙再也不是视线的屏障,空气又有岂能阻挡爱的浓意,一个微笑的拥抱足以覆灭一切流言,热泪盈眶浓缩了千言万语。 第十五章 开门见山假伴侣 “思思你没看到,刚才冬哥的演技超棒啦!”在咖啡厅里我坐在思思和冬哥对面百般取笑冬哥,还略带模仿,难得遇到这种事,我一定会逮住机会提它个一千遍。 “你还说。”冬哥不悦,“都怪你。” “怪我?谁让你自己连名字都没弄清楚就……说真的我当时也差点信了。”我偷笑,差点没让咖啡把自己呛到。 思思一直看着窗外没出声,用左手搅拌着杯子里的苦味咖啡。 “这么搞笑的事思思你怎么都不笑一个啊!”我严重怀疑田思思在最近做了次手术切除了笑神经系统。 思思还是看着窗外没理会我的幽默,如果是换一个人坐在我面前或许我早就火大了,好逮人家在讲话的时候你得正面瞧上一眼才像话嘛,算了,还是喝我的咖啡吧! “思思,你怎么老看着窗外,外面有什么东西吗?”冬哥终于忍不住问了。 【哦yes!正有此意,你比我妈还要懂我,简直是我的知己有不有,快来吧!尽情地满足我的求知欲望。】 “没有,只是不太舒服。”思思应道,她转过头来,眼圈有些泛红。“对了,思思,这半年来你怎么老是躲着我们,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冬哥问的很唐突。 田思思沉默…… “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有件事想求你们帮帮忙。”田思思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简直答非所问嘛……”超级话题转移王。 “干嘛说这些见外的话,思思的事那就是我们的事,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也必定会义不容辞。庄生,你说对不对。”冬哥眼神坚定。 【喂,喂,你说归说,可别把我也拖进去啊!鬼知道是不是坑。】 “对啊……我们不是朋友吗?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拍着胸脯示意包在我们身上好了。 “没那么严重啦!只不过……”思思说话时面无血色,心事重重。 “有什么你就说吧,我真的很担心你也!”冬哥表现得很在意的样子。 “其实我想让你们帮忙演一出戏。”田思思说到。 “演戏?”我好奇。 “嗯,我父亲最近病变得很严重,可能时日不多了,他老人家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在临终前能够抱上孙子,我真的不想让他失望,所以……。”田思思欲言又止。 “哦,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其中一个去假扮你未来的老公吧!。”我猜想。 “嗯,差多不就是那么回事吧!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另外找人。”思思很羞涩。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比方便面还方便,反正我们也是光棍,无所谓了啦!”听思思一说要找别的人,我就赶忙把活揽下来再说,这种机会怎么能让给别人来做, 就算冬哥不愿意,我也可以免为其难不是嘛。我又混蛋了一把。 “你想要我们怎么做。”在一旁好半天沒吭声的冬哥搭话,他神色凝重。 “思思,其实干嘛要演戏这么麻烦,我觉得欺骗你的父亲很不厚道也!不如你就跟冬哥在一起吧!冬哥真的很在乎你,之前他听人说死的那个女人叫什么思思, 你不知道他有多紧张,要不你就答应了吧!”我好心撮合。 “不行,我不能……”思思回得很坚决。 “为什么呀?”我不理解。 “难道你觉得冬哥配不上你吗?”我直言不讳。 冬哥则没有吱声,埋着头,食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游走画着曲线,情绪很低落。 “我不是那个意思。”田思思辩解,但她没给出真正的意思。 “庄生,算了,別问了。”冬哥舒了一口气说到。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坦然,但我懂他心里的苦涩。 “那小孩的事怎么解决,还有就是你根本就没结婚啊!怎么会有孩子。”冬哥问。显然他以经同意了田思思开出的条件。 “对啊!你父亲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凭空就冒出个孙子来,至少十月怀胎这种事他是有做过实验的吧!要是露馅了你父亲还不被你活活气死。”我挠头。 “至于这件事我有方法隐瞒过去。”田思思从包里拿出一个充气垫,“前些日子在医院照顾父亲时就一直在用,如果你们配合得好因该不会有问题的。”田思思说道。 【什么啊!原来早就策划好了,我们只不过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太卑鄙了,不过,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暂时原谅你。】 “可是……。”冬哥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始终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嗯,嗯,”我点点头,赞成冬哥的说法。 “你们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就算了。”田思思有些不高兴。 “思思你别这样,我们只是让你在考虑一下,这样做真的好吗?”冬哥说。 “难道你们让我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带着遗憾离开吗?”思思捂着鼻子,眼眶湿润。 “好了,我们答应你还不成吗?”面对一个弱质女流在你面前哭泣,任凭谁都会看不下去,忍不住想去帮她一把,冬哥显然没辙了只能答应。 “但是孩子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冬哥问。 “放心啦!我已经找到办法了,”田思思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 “你们还记得我曾跟你们提起过我有一个妹妹还在念女子大一吗?”思思问。 【你妹的,上次我开玩笑想聊聊你妹妹,叫你给个QQ号码给我,死活都不干。难道现在就生孩子了,发展得也太快了吧!】 “还没毕业吗?”我问得有点脑残,打从我开始问这句话时我就有点后悔了,真想扇自己两个大耳光。 “才大半年的光景,人家怎么可能从大一直接毕业了呀,你真的是个猪脑袋瓜子,”冬哥终于逮着机会羞辱我一把,我大概想到他会认为我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放心啦,我会抽个时间去回炉重造一下的。”我挤眉,让人逮着小辫子不爽。 “好了,你别闹了,让思思把话说完。”冬哥瞪着我。 “她有个很好的女同学跟社会上的男子好上了,几天前产了一个私生子后,那个男的就跑了。”思思说的时候有点愤慨。 【混蛋,竟然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怎么能随变糟蹋别人未来的老婆了就跑路,真是太混蛋了,这不是要让我们这些光棍难堪吗?】 “喂,你不会想……”我眼睛瞪得老大,以为田思思要干傻事,“拐卖儿童可是大罪哦!”我想提醒田思思不要胡来,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是啦!我妹妹已经跟她协商好了,让她把孩子借给我们带一天。”思思说到。 “这么小的孩子她会同意?”我有点怀疑。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我可是支付了一笔不少的筹金,一个女学生自个带着孩子肯定不容易,她需要那笔钱,到时候她会带着孩子跟着我们一起去医院。”思思说得很简单的样子,看来有钱真它娘的能使鬼推磨,不过那个家伙,我真的不能原谅他,虽然不是我的女人。 “一起去?”我想说这不是在不打自招吗? “我还没傻到那种地步,到时候她只是在医院外面等着我们就行了。”田思思很狡猾。 “哦,那还差不多。”我幸幸的挖着鼻孔。 “那我们怎么联系她?要去学校吗?听说现在的女子大学的大门口都贴了男人与变性不能入內是吗?”我问了一串问题,其实我很想去见识一下所谓的女子大学,哪怕让我戴着假发,抹上胭脂,涂上口红乔装成女人我也愿意,因为那里有对于我来说致命的诱惑,所以有必要的话我非去不可。 “呵呵……哪有的事,你听谁胡说的啊!”思思笑了笑,好久没见她脸上挂着笑容了,樱桃小嘴角微微上扬,老贼。 “用不着去学校,她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房,叫我们直接过去找她就行了。”思思说着又托起咖啡杯。 不对啊!现在的学生党不用念书吗?这么悠闲自得,于是我陷入困拢,将半边脸贴到桌子上。念大学究竟是怎么一种感觉啊!不用一直呆在学校的吗?看来真他娘的是一段我行我素的好日子啊!比起我的高中生活那简直是惨不忍睹,我闭目冥思那种无比向往的大学校园生活,草坪上谈情说爱渣男靓女,长发飘飘的美女妖娆扭臂,性感的女教师春光乍泄,女澡堂溢出一缕淡淡的香气。妈蛋!想太多了,我差点沒流鼻血,睁眼只有对面埋着头的田思思。 于是我开始打量她,我趴着看一个人的时候看得最清楚,可能是因为眼部组织受到外力的挤压导致我原来的轻度近视有回光反照的效果。【自我分析,眼科及医学领域人士请绕道】在从来没有过的近距离,我打量着田思思,眼睛像一台扫描仪从上到下,乌黑的短发,一字眉,弧线型的睫毛,褐色的瞳孔,一直到她轻触杯垫的食指。我发誓我的视线绝对没有停留在她的衬衫被胸部顶起的缺口处超过二秒,当我再次启动高强度扫描仪调转方向去审视冬哥时,只见他在到处东张西望,而且身体还伴随着微微的颤动,眉头紧锁,很焦虑,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我起初以为那是一个人在心情复杂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释放,这时旁边走来一位文质彬彬的小生。 “服务员。”冬哥喊。 “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员很礼貌。 “那个……我想问问你们的厕所在哪?我快憋不住了。” …… …… 靠,原来是尿急。 第十六章 过河拆桥故人离 从咖啡厅出来后,田思思要赶着去给父亲送晚餐,于是我们商定了作战计划的日子后就分道扬镳了。 原来田思思那段时间晚出早归就是因为晚上要去医院帮着母亲照料病重的父亲,而白天又要赶回单位上班,只有早上不太充足的时间能回一趟家换洗衣服之类的。 连着几个月来的来回奔波,又没前得到充足的休息,所以才会显得很憔悴。 至于寡婆婆的判断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误会,那些早晚接送田思思的男人其实是网约车司机,只能说是寡婆婆已经与社会严重脱节了,才会闹出这么个笑话来。 知道这些情况后冬哥的心情当然是好得不得了,但那个心结却好像越系越紧。 “哈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田思思好像对你沒什么兴趣也!”我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 “哎……没办法啦!缘份如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咯。”冬哥有些泄气。 “喂,讲真的,你觉得田思思她会不会是不太喜欢我的味道啊!”冬哥将脑袋夹到胳肢窝下嗅了又嗅。 【哇靠!真是太有自知知明了,你这个空气臭氧层的超级加工厂还不快喷点香水。】 “不会啊!这么强势的雄性荷尔蒙分泌物,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能够吸引异性的致胜法宝才对。”我挥舞着双手,嘴里还吹着狂风,像一台立地式电风扇那般不停地摆着头, 绝对不能让那种狐臭的气味飘进我的防御区域。 “真的假的?你别逗了。”冬哥半信半疑。 “真的,动物世界里都是这样讲的,不信你自个回家看电视就知道了。”我笑得挤眉皱脸,露出上面一排免巴哥似的大牙跑到冬哥前面。 “你小子,找凑是吧!”冬哥又在我面展示他的肱二头肌,可惜他没逮到我的衣领。 “是的,我真的很欠凑,来吧!”我语气带着挑衅,屁股后面像安装了喷气式尾翼“嗖”地一声横穿过车辆穿流不息地马路。 “你给我等着,混蛋。被我逮住你死定了。”冬哥在马路另一边无可奈何的骂骂咧咧。 “庄二公子,你近来可好啊!”这时身后一人点了我死穴,点得很死,我几乎不敢探头去看,那声音太熟了,糟糕……是暴牙龙,他怎么会在这里? 肯定是来问我要音响的,只有他才会这称呼我,就算化成灰我都听得出来是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给人感觉有一股让人恶心的老痰卡在喉咙里头咬不断一样难受。 “呵……呵呵,龙哥,别来无恙啊!”我挤出一张强颜戏笑的脸。 “少来少来,找你很久了,东西什么时候还来。”暴牙龙一点都不客套,语速很快,完全没有亲和力。 “什么啊!”虽然我知道暴牙龙找我所谓何事,但还是赖皮的想蒙混过关。 “哟,看来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在我那里借的音响打算好久还给我。”暴牙龙没好脸色。 “庄生,怎么回事啊?”从马路对面追过来冬哥问到。 “遇到点小麻烦啊!冬哥。”我答到。 “我以是谁呢!这不是暴牙龙吗?找我家庄生有何贵干?”冬哥很有气场。 “冬文,你来的正好,这小子借了我的音响都他娘的大半年了还不打算还给老子,你来评评理。”暴牙龙讲话时一直拽着我衣服不放。 “我又没说过不还,只是……”我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暴牙龙问。 “只是那个音响没办法还给你了,被我搞丢了。”冬哥直接把话接了过去,真是太耿直了。 “什么?丢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收回来的,你居然说丢了,还说得这么轻松。”暴牙龙很激动,口腔里的标点符号很活跃,如火山坑里上下翻腾的岩浆,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碰撞上那一道参差不齐的匣门,来个唾沫满天星。我刻意在面前半掩着手掌做好防御的姿势。 “是啊!就是丢了。”冬哥坦承。 “冬大当家的,你……。”暴牙龙气得没话说,只剩鼻孔喷气。 稍许…… “那你们说怎么办半吧!”暴牙龙的小火山居然没有爆发,语气还出乎意料的缓合。 “不就一个烂音响吗?值多少钱?”冬哥问。 “其实也不算贵,我在别人那里收成二千五百块钱,就算是用了一段时间吧!那怎么也得二千三是吧!”暴牙龙比奸商还奸,我严重怀疑他在讹诈。 “吃屎吧你,敲竹杠敲到老子头上来了,一口价,二十三,你要不要?”冬可底气十足。 【你妹的,杀价也杀得太狠了吧!二千三跟二十三是个什么区别,简直就是黄金卖成白菜价呀!真不愧是砍价界的一颗毒瘤。】 “冬大当家的,你这个样子就没得诚意了哈!”暴牙龙不死心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于是数落冬哥的不是。 “少啰嗦,你要还是不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铜烂铁是在难民区的二手市场称斤数买的。”冬哥一针见血。 “对啊!你借给我们那个音响明摆着就是个破烂货,音质不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还一直卡带,”我说得一无是处。 “草!算你们狠,下回有事别来找我帮忙。”暴牙龙碰了一鼻子地灰,甩下一句狠话,拿了钱闪人。 我想暴牙龙这辈子再也不会跟我们打交道了,不过管它呢!未来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谁知道会是谁求谁呢?反正我也不想跟他的暴牙再来一次亲密无间的接触, 并非我恐惧他的獠牙,而是担扰潜藏在獠牙深处的东西。更何况自从上次冬哥假扮残疾人失利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做过类似骗局,显然我们以经淘汰了这类无法开展的业务。 所以暴牙龙的那些道具和他本尊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 我想大概冬哥也会是这种想法,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他有行注目礼,看着暴牙的愤然离去…… …… “贱人,你很王八蛋耶!居然过河拆桥。”我的天使站在魔鬼的对立面嘲讽。 第十七章 街头闲逛遇惊喜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天池路十字路口请求支援,请附近看到消息的同僚火速前往。”一条团队消息突然涌上屏幕,这是头目小刚炮发来的,我添加了关注,因此注意到了。 这是难得地机会,头目发的支援令一般都是大单,如果运气好的话干上一票至少可以顶一个月,所以群聊系统里瞬间就炸开锅了。 铬铁头最先发言:“刚炮,需要多少人。”好像他手下人多得用不完似的,这是严重的挑衅冬哥这种光杆司令。 菜包子:“哎哟,我这十万八千里的,只有看你们搞钱钱了哦。”菜包子素来都是个怕事的人,只安逸过那种小偷小模的日子,这辈子是没什么大出息的。 旺仔:“靠,早不说晚不说,刚刚才上麻将桌,三缺一叫我啷个走得脱。”旺仔很水。 丘鱼:“……哇,好热闹,我要来。”这个人我跟他不熟。 刚炮:“要来的速度,半个小时集结时间,过时不候。” 丘鱼:“头儿,报车费不?” 铬铁头发了一个哭脸:“……被无视了。” 刚炮:“抱个铲铲。” “冬哥,我们要不要去?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做。”我问。 “天池路在哪儿嘛?远不远?”冬哥问。 “说远也不是很远,长途客运站那一带,穿过彬木园再过一条街就到了。”我说道,其实我也只去过一次,还是被瓜仔骗了那次沿街流浪走到那里去的。 “你说彬木园?”冬哥有些惊呀! “对啊!怎么啦?”我问。 “没什么,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还记得我上次去五里亭相亲不?”冬哥说。 “打死我都记得,不就是你姨妈给你介绍了个寡妇吗?用得着在我面前提两次?”我不爽,因为没人给我介绍对象。 “哎呀,庄生,你正经点,重点是那对母子就住在彬木园。”冬哥一反常态的正经。 “那关你屁事啊!人家找你打组合你又不同意,未必还不能让人家住那里吗?”我替那对母子报打不平。 “万一被碰上了怎么办?像上次被田思思碰上一样,好失体面。”冬哥说。 “体面?别逗了,你冬哥可是臭名远扬,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身份了。”我打趣地说。 “其实我只是担心被姨妈知道了,你不知道,我姨妈可是个超级大嘴巴,要是让她知道这几年我在城里干的事,那保不准不出两天,我老家的那些乡里乡亲怕是要传个天翻地覆。”冬哥说。 “知道了又能把你怎样?反正你这辈子又没打算回农村,还担心唾沫把你淹死不成。”我拄着下巴嘻嘻笑。 “我倒是不在乎,但是我父母怎么办,他们可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听不得别人闲言闲语,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那种羞辱你是不会懂的。”冬哥语气老练。 讲真,我的确不懂,为什么人们老是习以为常的把一个人犯的过错归咎到家族的不幸,这纯粹属于思维绑架,就好比你有个哥哥是强奸犯,那么你的脸上这辈子就会被别人贴上一张“強奸犯的某某”的标签。 难道说因为血缘就注定要忍受这种指脊骂梁之辱吗?简直扯蛋。 “那倒底还去不去?”我问。 “去,当然要去了,有钱赚的事怎么能错过。”冬哥最终还是下了决定,等于他之前讲的全是屁话。 “小刚炮有没有透露说这次是什么大业务。”冬哥好奇,探头看我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没有,只是通知要去的赶快。”说实在的,我也搞不懂他胡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先过去再说吧!” “听说丘鱼也要去凑热闹是不是?”冬哥又问。 “是啊!那又怎么样?”我问。 “哎,我不想跟他这种人打交道,小刚炮也真是的,什么乱七八糟人都邀请。”冬哥好像听到这个名字就不太感冒似的。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我不介意跟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反正业务也不是我介绍的,自己拿自己那一份酬金就OK了,有什么关系。 “你没跟他有过接触,有很多事你大概还不清楚。”冬哥有用他那鲜有的说教方式,我听得耳朵根子起茧。 “怎么了?他也有得罪你吗?你会看他不爽。”我奇怪冬哥怎以像个局外人似的,基本上跟每个人都合不来,前些日子跟铬铁头也闹别扭,现在又来个章鱼,搞不齐他还跟什么人有过节, 我虽然不清楚冬哥跟章鱼有什么不为人知道的矛盾,但我真的很替冬哥捏一把汗,以他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整不好哪天就把圈子里的人都得罪完了。 “那家伙很狡诈,我们至今都还有些经济上的纠葛都还没扯清楚。”冬哥有些报怨,看得出他真心不太喜欢跟这个人合作。 “是你欠他的,还是他欠你的?”我问。 “哥像是欠烂账的人吗?”冬哥嘴硬。 “那个难说哦,你现在不是都还一直欠着寡婆婆的烂账没还吗?”我抵黄。 “拜托,那是你去赊的烂账好不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把账都记到我头上了。”冬哥哼哼。 天呐……我自认为干得天衣无缝的事居然能被冬哥这个马大哈发现了,真是太糟糕了,糟糕透顶。“有这种事吗?”我耍赖,眼珠子乱转。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冬哥引用名句,操蛋……居然用得有模有样。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把我的酬劳都剥削了,我用得着去跟寡婆婆周旋,搞得她好像觉得我对她有意思似的。”我瞪了冬哥一眼。 “瞧你把我说得跟地主似的,我有那么霸道不讲理么?我只不过是怕你年轻爱乱花钱,所以才给咋们存在那里的,再说哥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冬哥反驳,说得好像是为我好一样。 难道我他妈的自己不会存吗?简直是岂有此理,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的老婆本全部虏走,我数着人行道上的方格子地砖往天池路方向走。 第十八章 天外有天无人敌 因为平日里素来我们都各自烙守着行业准则,从来不会发生越界的行为,所以我们对天池路片区会显得相当的陌生,为了找到主场地点真是费了不少周折,当冬哥和我气喘嘘嘘的赶到天池路时己至黄昏,这时小刚炮周围以经聚集了不少人。 【天池路是一段比较繁荣的商业街,在我们的规划里那里本来就是属于小刚炮的活动区域。得益于地理优势,天池路附近一带商业配套完备,高楼大厦耸立, 有钱的人比地上的蚂蚁还多,各种限量版豪车并驾齐驱,真不愧是城市的中心地段,看来小刚炮没少在这一带少捞油水。】 霓虹灯闪烁的广告牌下,小刚炮身着一套黑色西服,头发梳得油亮,正在有条不絮的指挥他的手下往楼上酒楼搬运货物。 此时旺仔、章鱼、铬铁头以及他的助手铁锤等社会闲杂人物都悉数到场,菜包子沒来,果然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旺仔说话从来都沒个真假,有钱赚的的候还不比谁都跑得快,显然打麻将只是个幌子。 众人相互打了照面便围着小钢炮问长问短。 丘鱼第一个开口,“钢炮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哦!嫩个大的场面,还在酒楼设宴包场,你穿得这么体面,像个新郎官一样,不可能是你要摆喜宴噻。”丘鱼嘿嘿笑,有点傻B,操蛋的马屁精。 刚炮沒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指了指身后二楼悬挂的数字滚动屏幕,示意我们自己看。 滚动屏流转得很慢,用的是48号宋体,红色,不加下划线,【高中学电脑课程时深受word文档所害,搞得我现在不管看什么文字类的东西首先都会去研究它的属性。】 我花了整整一分零十秒才粗略看完,那些流动宋体在脑海里飘浮不定,于是我快速重组得出下面一行文字: “秦刚健康养生产业有限公司大型培训活动火热开课啦!免费试听权威专家讲座,还有免费礼品拿,更有您意想不到的大惊喜哦!礼品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机不可失。” 看着这一串与我们八辈子址不上关系的字符,我有点傻眼,秦刚不就是小刚炮的大名吗?听冬哥说小刚炮才从SH辗转到此地不足五年,而且才来的时候还混得不咋样, 现在居然办起公司来了,这业务发展之讯猛,叹为惊为天人。 看来小刚炮这几年做得真是风声水起,这方面跟冬哥比起来那简直就一个天一个地。正在我惊叹之余,小刚炮却走到了我身旁。 “庄生,你把这些分给他们每个人。”小刚炮从我身边的货物堆上抱起一叠宣传单揣到我手上,“这会儿人手不够,沒空跟你们一个一个的解释, 你们先到附近去把这些传单发完,每个人负责一条街道。记住一点,只挑选五十岁以上老年人,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直接把人带过来。 对了,忘记跟你们讲,我们今天的分红模式是按照每个人邀请的人头数和成交额核算的哦,所以就拜托各位努力了。” 刚炮说完就转身上楼去招呼其它人,留下一群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的我们。 我很快分完传单后,刻意研读了一下传单上的内容。 “原来如此。”我似乎感觉到刚炮在布一个很大的骗局,套用的是传销模式,只是他的下一步计划我还捉摸不透,此人足智多谋,城府太深,真不是浪得虚名。 于是在钢炮的地盘上涌现了一大群罪恶的爪牙像蜘蛛网一样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晚八点,大型培训会正式开始,酒楼的包场大厅坐无虚席,连过道都占满了人,一个只能容纳二百人酒楼大厅,硬生生的塞满了上千人,那场面堪比春运的汽车站候车大厅。 绝无例外,受邀前来的全都是些老头、老太婆,其中还有我出卖美色、出卖人格、出卖尊严,总之出卖了一切能出卖的东西才请来的几尊弥勒佛。 我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比较满意,应该不至于拖后腿拖得太严重。小刚炮一直没有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做,趁着空档我在人堆里找到了半个小时不见人影的冬哥,他一个靠在大厅门口的红漆木板门上抽着闷烟。 “回来啦?冬哥。”我拍拍他的肩。 “嗯。”冬哥回,言简意短。 “怎么样?拉到几个人。”我问。 “哎!”冬哥叹了口长气,没直接回答我。“你那边怎么样?” “将就,两个老头,六个老婆婆,一共八个人。”我撅着嘴角,很得意的样子,其实是想在他面前炫耀我的成果。 “太失败了,太失败了。”冬哥摇头,我大概猜到他的成绩欠佳。 “十个?”我张开两只手比划。 冬哥摇头,猛抽了一口香烟,吐出两个烟圈。 “五个?”我放下左手。 冬哥还是摇头。 “三个?”我合拢拇指跟食指,做了一个OK的动作。 冬哥扔然摇头。 “好吧!二个总有吧!”我再灭掉一根手指换了个“哦也”的姿势,眼睛眨巴眨巴的斜视着冬哥,心里想着不至于两个人都拉不到吧!。 冬哥摇头的弧度更大,差点没把自己摇晕。 “难道只有一个,你也太逊了吧!”我对冬哥今天的表现很失望,失望透顶。 冬哥这次没有摇头,只是看着我笑了笑。我也不打算再猜了,再减下去就成零了,会严重伤到冬哥的自尊心。 “其实也没关系的啦!大不了没有分红而已,刚炮不是说过份子钱人人都有吗?你至少还拿得到保底吧!不用对自己要求太高。”我安慰冬哥。 “你怎么不继续猜下去啊!”冬哥嘴角略过一丝笑意。 “还有必要吗?我向来不爱揭人家短处。”我回。 “你真的以为我会挂白板?也太小瞧你冬哥我了吧!”冬哥反而有些得瑟起来,“看见那边没有?全是我邀请来的。”冬哥指着大厅右侧密密麻麻的一堆人。 我顺着他的手放眼望去,“哇……好家伙,你也太厉害了吧!广场舞大妈群都被你请上门了。”我佩服得五体头地。 “这点算啥,信不信我还能找来更多人。”冬哥又开始臭屁,典型的自大狂魔。 “信,怎么可能不信。”我回得很敷衍,自己含辛茹苦换来的优越感转眼就被人甩了十条街我很不爽,何况我刚才还在自以为是的对冬哥百般贬低,羞辱。 完全想不到一个平时不吭声不出气的人,一但到了关键时刻他总能交出让人出乎意料的答卷,虽然我的确很不爽,但是面对冬哥开了外挂的人生我只能甘败下风。 第十九章 独门绝技弹屎功 喂……喂……啊……啊……喂……喂……啊……啊……嗯……嗯”晚八点一刻,小刚炮在专家讲座区重复调试话筒音质,搞得像被人**了似的。 大厅里很吵闹,阿公阿婆们完全不听招呼,闲聊的闲聊,吆喝的吆喝,还有几个高音喇叭越说越激动,完全盖过了音响的里播放的催眠曲。 喧嚣,吵杂,夹带着拍打桌子的声音在闭塞的大厅来回震荡,我的耳膜经历着史无前例的考验,脑袋痛得快要爆裂。 “各位,请安静,安静。”小刚炮对着话筒刻意强调了安静二字。 “我们的健康特约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还没有到场的,即将准备到场的,还没有找好自己位置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们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们的晚会将在八点半准时开始。” 小刚炮说了一大堆啰里巴嗦的废话,然后跟着音乐节奏上下摆动左右手,弓着身子扭着屁股跳起一段小舞步,很享受很陶醉的样子。 晚八点半,健康讲座会正式开始,主持是小钢炮,并且身兼奖品颁发员和打杂工,看来这家伙是要省钱省到家。 小钢炮提起话筒开讲,嘴触得很近,话筒上半球几乎要被他吃掉,“在我们请出特约专家前我想请问大家几个问题,如果有哪位叔叔阿姨能够回答出来,我们是有奖品赠送的, 所以请大踊跃参与,好吗?”随着小刚炮带着问句的开场白抛出,我知道好戏正式开始了。 “好。” “要的。” “快点噻,莫紧倒起屁话连天。”下面的响应也是五花八门,活脫脫一个菜市场。 冬哥附在我耳朵旁小声说话:“庄生,你猜小刚炮要搞什么鬼。” “我哪知道。”我回得很冷淡,我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问题,目前我只想知道晚会结束后分红的时候冬哥会比我多分多少钱。没错,我还在耿耿耿于怀。 “那么,首先我想问一下在场的叔叔阿姨们你们的身体是否都很健康呢?”小刚炮编织第一个陷阱,把话筒指向前排。 “还好。”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子露出二颗仅剩的牙桩最先答话。 “哎呀!人吃五谷杂粮长大,谁还没有个小病小痛的,也没什么大问题,咬咬牙就过去了。”旁边一个年过七旬的阿婆抢话。 “人老了就是病多啊!身体不行哦,越病越虚,越虚越病,三天两头都住院,花钱如流水不说,还拖累家人,跟你们这些年轻人那是没法比。”前排一个戴着黑框老花镜, 骨瘦如材的老人说话时一直伴随着严重咳嗽,给人有一种不把肺咳出来不罢休的感觉。 “好,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鼓励这三位叔叔阿姨的积极参与,这是你们的奖励,小小意思。”小钢炮从旁边堆放的箱子里拿出三盒四枚装的鸡蛋分别奉上。 “正如这位阿姨所言,人吃五谷杂粮,谁也难保不会有个小病小痛什么的,但是,如果们我小病不重视,拖成大病时就很难治,就像这位大叔一样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你们哪个愿意把一辈子挣的幸苦钱全都拱手送给医院。所以,我们今天的健康培训课程完全是奔着关爱、关心、关怀老年人身体健康的出发点。”小钢炮讲的激情澎湃, 太她娘的会扯了,不去参加超级演说家完全是埋沉了才华。 “那么,我现在要提第二个问题了,我们的礼品是有限的,所以请大家在现场要活跃一点。”小钢炮故意提及礼品,这家伙太狡猾了,完全利用了老年人爱占便宜的心理。 “请问在坐的各位叔叔阿姨们你们是否都有买过养老保险?”小钢炮丢出第二个陷阱。 “那个肯定要买噻!哪个哈儿才不买哟,你们各人想哈嘛,二回老了没得个保障好造孽嘛!”第一排的大妈扶着话筒,说话时带着一口浓浓地ZQ口音。 “斗是,斗是。”旁边他的男人也附喝,很明显也是个地地道道的ZQ老头。 “这是你们二位的奖品,请收好。”小钢炮又送出两盒。 “怎么回答问题的人好像全是前面一排的叔叔阿姨们。后面的叔叔阿姨们,你们在哪里?伸出你们的双手,让我看到你们,好吗?放开你们的喉咙,让我听到你们的尖叫,好吗?” 小刚炮跨步下台,绕着大厅外围走到中段,故意挑起全场的氛围。 “买了,买了,肯定买了,都领很多年了。”人群中一个满脸麻子的老太太手举得老高,生怕免费的鸡蛋落入他人囊中。 “嗯,不错,我注意到你了,这位阿姨就很配合,希望大家多跟她学习。来,特别奖励你一个人两盒。”麻子老太太如愿一场捡了回便宜,笑得合不上嘴巴。 “我相信在坐的叔叔阿姨们应该都是有买过养老保,甚至很多人都已经领了很多年,这一点我们要感谢党、感谢政府的政策好,让我们的老年群体老有所依、老有保障, 但是据我们调查发现有绝大部份老年人就是因身体不健康的原因导致他们过早的离开人世,不但自己晚年沒享受到好的福利,反而还白交了一笔保险,这是很不幸的。 但好在万幸的是在坐的各位今日能有幸参与我们这堂免费的,公开的健康讲座,接下来我们有请今天的特约健康讲师为大家带来一堂义意非浅的关于人类如何延年益寿的精彩课程, 请大家掌声欢迎。”小钢炮讲完退至屏风后。 稍许,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神色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号人物。 ?“嗯……嗯……”老者清了一下嗓子。 “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鄙人金山,是本次免费公益健康讲座的特约讲师,很高兴认识大家。”老者鞠了一个躬。 “关爱健康、关爱生命、抗癌防癌、早检查、早发现、早健康大型公益讲座欢迎您的参与。”老者又鞠了一个躬。 “我操,上当了,上当了,什么大师啊!”我恍然大悟,居然能骗过我的火眼睛睛。 “什么上当了,你在说些什么啊!庄生。”冬哥有些莫明其妙。 我赶紧捂上嘴,还好隔墙无耳,除了冬哥没人注意到我,否则捅了漏子小钢炮必定饶不了我。好不容易被我看出的破绽要是让我一直憋着肯定心里不畅快,于是我决定小声告诉冬哥。 “冬哥,你有沒有觉得那个讲师很可疑。”我说得很小声。 “哪里可疑了?”冬哥问,很明显他完全沒有察觉。 “你沒觉得他像一个人吗?”我提醒冬哥。 “还真是有点像也。”冬哥挠头,满地屑花飘【这就是洗头不用飘柔的后果】,我以为冬哥真的看出了端倪。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沒听寡婆婆说过她有兄弟姐妹啊!”冬哥用食指挖鼻孔,眼睛珠子往上翻盯着天花板,随意将扣抠出来的鼻屎抹到门沿上,恶心,简直恶心透了。 我无语,超级无语,居然能联系到寡婆婆身上去,看来豆腐做的脑子思维总是比正常人凌乱。 “不跟你绕弯子了,告诉你吧!那个讲师其实就是小钢炮假扮的。 “哪里?怎么可能,我怎么没看出来。”冬哥不信。 “哎呀!你真是有够笨的,很明显是刚才去屏风后换装了。”我说道。 “是吗?怎么样子都变了。冬哥还是半信半疑。 “一个人就像是改变了容貌,换了服饰,也难以掩盖他的习惯,习惯是一时半会没办法改变得了的,你没瞧见他说话的肢体语言吗?完全就跟小刚炮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还有那个爱挑眉毛的招牌动作。绝对是他没错啦!”我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干嘛要刻意把自己包装成这个样子?”冬哥问。 的确连我都无法理解,干嘛小钢炮一个人要扮演这么多角色,又当主持又扮资深教授,这个人的自信心有多逆天的啊!这也难怪他能在短短的几年做到行业巨头的位置。 “或许他想给人一种资深有文化背景的错觉吧!”我敷衍了事,其实我哪知道小钢炮心理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你别说小钢炮打扮成教授的样子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哈。”冬哥很风趣。 “人模狗样?”我差点沒笑出声来,“冬哥,你太有水准了,文化内涵不是一般的高,别人那分明是叫博学多才,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人模狗样。”我取笑冬哥,没文化真可怕。 …… …… 小钢炮身着一套白灰色正装,还系上了领带,粘贴了假胡须,戴着一幅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很明显头发也是假的,这样简单的乔装竟然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个华丽的大变身, 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文化底蕴十足的大骗子讲师。此人功力之深,深不可测,我虽无法窥测他一个人还能串演几个角色,但我知道的是他的能力值严重爆表。 小钢炮连着鞠了两个躬后开始步入正题。 “首先,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个故事。曾经,有人问智者,如何才能拥有健康。智者告诉他,健康很腼腆,如果你不主动去寻找健康,健康就不会自己跑来拥抱你。 那人又问智者,只要找到健康就可以一直拥有它吗?智者又回答,健康很娇气,你如果不好好爱惜它,它终将会离你而去。那人急了,那有没有让人长生的办法, 智者沉默了……想了一会说到,世上虽无长生之道,却有养生之方。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什么样的道理呢?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人要想获得长久的健康是有方法可寻的, 那么,我们今天的讲座说得直白点就是为了实现这一理想,为在坐的各位带来健康的方法。”说完小刚炮又鞠一躬,迎得满堂喝彩。 随着现代社会的人们对健康养生的问题越来越重视,特别是一些从岗位上退休下来赋闲在家里的老年人群体,终日无所事事,领着一笔数目可观的退休金, 在休闲娱乐享受天伦之乐之余更是渴望能够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无奈都苦于没有找到一种有效的修生养生方法,小刚炮刚才的这一席肺腑之言等于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强效定心丸, 连最初那些抱着捡便意心理的老太太都听得很认真,大厅里异常的安静,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听这位所谓的业内资深教授传经解惑。 坦白说我也是打算认真听一听小钢炮的妙语连珠,但是冬哥一直在我旁边卖力的挖鼻孔,搞得我没办法不分心,我倒不是但心冬哥终有一次会挖破鼻孔, 而是怀疑他很有可能会趁我在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手指上捏成球状的鼻屎粘到我背后,冬哥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我坚信。 “你们两个,别在这里闲着,头儿叫你们都到后厅去准备准备,马上就有得忙了。”这时有个小罗喽大摇大摆地经过我们身边丢下一句话。 “嘿,个小虾米,还挺神气的哈。”被一个跟屁虫大声使唤,冬哥很不爽。 说实话我也不爽,虽然我也是个跟班,但好歹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跟班,我望了望冬哥,等他决定。 “走吧!在别人的锅里舀饭吃哪有不看脸色的。”冬哥的话很深奥,很富哲理,我一时半会参悟不透。 但我唯一能参透的是那颗球形鼻屎是怎么跑到小虾米头上的,那是冬哥刻苦练习了一年的独门绝技“弹屎神功”。 第二十章 免费讲座有圈套 讲座进行得如火如荼,小钢炮拿着话筒滔滔不绝。 授课从最基本的健康常识开始,从如何养生,从如何预防各种老年疾病,一直讲到最后才涉及到包治百病的产品和各种高科技器械的介绍。台下的老人听得津津有味, 有的还不停地高声附和着。【我敢说那些附和的老人都是小钢炮请来的拖,我曾经就当过冬哥的托,但那次失败得很惨。】 来听课的老人们人手拿着一张我们发放的宣传单,因为上面有醒目的写着“凭券免费领鸡蛋”七个大字,凡是参加培训者均可以凭那一张宣传单在兑换区换两斤鸡蛋, 其实这次小刚炮主办的活动力度还是蛮大的,不光只是送鸡蛋,还有大米、洗发水之类的生活中用得到的小物品,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去到后厅才看到满满的货物霸占了半壁房间,基本上都是些按摩器、空气净化器、净水器之类的家用物件,沒有商标,沒有检验合格标识,甚至有些连包装都没有, 直接笼罩上一层薄膜塑料堆放在那里,完全就是黑作坊生产出来的三无产品。 我瞬间明白这个所谓的健康培训会就是要利用老年人爱占便宜又怕死的心理来高价销售这些劣质的商品,前面的什么讲座啊!免费送东西啊! 免费检查之类的其实都只是在为最后关键的一步作铺垫。 然而多数前来听课的老人起初都是冲着这些免费赠品而来的。要想拿到免费赠品就得先接受免费检查,一旦接受检查就百分之百会被告知得了冠心病啊, 母猪疯之类各种让人蛋痛的怪病,然后旁边的几个假医生就会推荐那个能包治百病的保健品和仪器。 【假医生当然也是小钢炮请的群众演员,更有可能都是他的爪牙扮的,为了节省开支小钢炮完全有可能那么做。】 当然这中间还要有一个重要环节,那就讲师煽动性的演讲,能不能将这些老人成功洗脑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所以小钢炮主讲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套近乎, 爷爷、奶奶的喊得特别亲热,偶而还会穿插一些儿女不孝的故事以及小视频,什么儿女虐待老人啦、儿女谩骂老人啦、 儿女驱赶老人啦等等……通过这些手段告诉老人要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反正就要大肆渲染一种“儿女靠不住,老年人吃光用光,身体健康”的消费理念。 总之全它娘的是圈套,而且一套圈一套,沒法躲得掉。 那些劣质商品在小钢炮吹捧得天花乱坠,神乎奇神的功效下,百来十块的电器竟然卖到了七八千的高价,现场也是涌现抢购热潮,忙得我们一群人不亦乐乎。 有些老人看着别人抢着买,明知是个坑也还是会接着跳。 培训会差不多在十点结束,现场商品均抢购一空,狗日的小钢炮又赚得盆满钵满,当然我们的分红也少不了。 一位自称是公司副总的中年男子为表达感谢,竟当场下跪认爹妈,搞得很煽情的样子。 最后全场响起了音乐,随着欢快的曲子,小钢炮打着节拍来了一段耳熟能详即兴演说: “好好活,慢慢拖,一年还有几万多;不要攀,不要比,不要自己气自己;少吃盐,多吃醋,少打麻将多散步;按时睡,按时起,打拳跳舞健身体; 开心活,开心过,少发牢骚多唱歌;只要能吃饭,钱就不会断;不要嫌钱少,就怕走得早。……” 音末,全场散会,小炮刚临时决定在虎头山加设庆功宴顺便点算酬劳,于是众人收拾妥当,直奔虎头山。 至于冬哥先前莫名觉得不好的预感,看来又是虚晃一枪,至少当我们到达虎头山脚下时也没碰到过他那未过门的寡妇和大嘴巴的姨妈,总之,一切顺利。 …… …… 虎头山是个好山好水的地方,空气清澈洋溢着百草芬芳,一行二十余人的队伍穿过榕树编织的密林,趟过山涧流淌的小溪,越过青石砌成的平桥, 溪流的平面泛起层层金色的波纹,山体的轮廓与天际交界处被银月映出霞光,虽是夜间也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无穷魅力,我刻意将T恤挽高夹到腋下露出一片比飞机场还要平坦的胸肌, 【哦……不,那根本就不叫胸肌,只能叫胸膛】好让空气渗透每一寸肌肤。 一路上除了榕树根茎散发出潮湿和腐败的气息外,还有那个死“丘鱼”叽里呱啦吵闹声,丘鱼是一个典形的话匣子,故名思意就是屁话多得不得了,起了头就停不下来那种,如果说要多少的单位来衡量他一天的吞吐量, 那我敢说用桶都不一定装得下,没错!他就是传说中吹牛都能忘记吃饭的那种人。还在培训讲坐会的时候就跑来找我搭茬,冬哥不愿与他打交道,我自然也有意冷落,他一个唱独角觉得没趣也就走开了, 想不到那时沒有尽兴现在还要补上,一路上就听他一个人没完没了,不是抱怨,就是发牢骚,偶而还会问些比较脑残的问题,总之就没闲过,明明看起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竟然跟一个到了更年期的老妈子似的。 “头儿,我们干嘛要大老远的跑这深山老林来受罪啊?就在城里开个派对多好啊!”瞧着没人跟他唠叨,丘鱼又开始去招惹小刚炮。 “因为你们太笨了,我要带你们来这里吸吸灵气。”小钢炮笑着说。靠!侮辱丘鱼的智商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我们也连着一块拖进去,被人掐着命脉你还不好跟他翻脸。 “头儿,你这话就说得有点不对了噻,要是我们的脑袋瓜子都那么管用的话,你还有得混吗?”丘鱼卖力的展示他天生缺乏的冷幽默,完全不搭调,幽默与他不匹配, 绝不是因为他的言语不够滑稽,而是他天生长了一副马屁精的脸。 “其实到哪里都一样啦!最主要是开心嘛,对不对!”小钢炮打圆场,他最擅长的方式。 不对!肯定不对,丘鱼虽然是个马屁精,我对他不感冒,但是他问得不无道理,小钢炮不会没来由地舍近求远带我们跑来这么偏避的地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带着疑惑, 还带着对丘鱼影响我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不满,我们终于到了位于半山腰的伴山庄圆。对了,这一段我忘记了提冬哥,他在路上一直没讲话。 第二十一章 伴山设宴小庄园 伴山庄园外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林阴小道,道路两旁栽满了密密麻麻的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植物,带刺的枝干错综交织,杂乱纵生,深绿色的伪三角形叶子长得很茂盛,一些零零散散白里泛红黄的花朵若隐若现。 这种植物主干不够粗壮,顶多也只能生长到二米来高的样子,两排植物的顶端被庄主刻意用绳索绑在了一起,看起来像一条拱形的隧道。 原本宽敞的路被搞得净高度不足一米五,真不知道这个庄主是怎么想的。我敢打赌这个庄园的主人绝逼是个矮子,这条过道的高度肯定是照着他自己身高量身打造的。 顶蓬处被茂密的绿叶完全挡住了视线,仰头看不到天,而且上面还堆挂了不少刺条,像一把把尖刀,很扎眼,我甚至不敢往上多瞧一会,但心搞不好走了狗死运就被上面掉下来的刺条扎成个睁眼瞎。 据小刚炮说这么做是用来遮风避雨的,先不管他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但是在我看来,这完全就是防抢、防盗、防土匪的标准,就算是空降兵团全副武装恐怕也难以从上面打开突破口。 不过说实在的,在炎热的夏天到不失为一处避暑胜地。 小钢炮领着我们一行人艰难前行,他走在最前面,很娴熟的弯腰驼背,我和冬哥紧随其后,有模学样,铬铁头块头大,放在中间,旺仔最高,扫尾。 “哎哟!”旺仔一路上被扎了N次,一米九的个子也太难为他了,腰弯久了谁还沒有个伸展的时候。 我刻意放低身段,近乎于匍匐前进,伸腰的时候我就缩腿,弯腰时就把腿伸直,通过局部的平衡来缓解身体某一处的超强度作业,因为我实在不想像旺仔一样被扎成马蜂窝。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一行才通过恐怖的荆棘林,来到由四栋三层木质结构建筑围成的一个庄园,两个伙计正在宰羊,沒空鸟我们。没错,晚宴是烤全羊加羊杂汤。 庄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真的只有一米高点,完全是武大郎的翻版,他正在安装烤架,看见我们到来便立即停下手中的活,点头哈腰的引上来散发香烟,像只哈爬狗。 他的妻子则相对要年轻很多,是这个庄园的实际掌权人,俗称“老板娘”。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典型的老牛吃嫩草。 老板娘一个人站在门槛处伴依着门框,很慵懒的样子,她的穿着打扮很是妖艳,一件薄纱透视上衣,一条超短外加魅惑的黑丝袜,看见来了这么多男人,不停地抛媚眼,简直骨子透着骚,那骚味跟木桩上挂的羊皮有得一拼。 晚十一点。 全羊抹好佐料上架,纵人围着碳坑形成了一个圆把盏庆功。【别问我晚饭时间为什么这么晚?我只能告你,夜猫子的世界你不懂。没错,我们是一群疯狂的夜猫子。】 “冬哥,我敬你。”几轮群体碰杯后我开始找冬哥单喝,借这个机会感谢他的栽培。 “哎呀!你别找我喝,我酒力不行。”冬哥摇手,有点上脸。 “就一杯。”我坚持。 “行,说好一杯啊!”冬哥举杯,“干。” “干。”我吹瓶子。 “呃……”我打了个嗝,有点苦涩,就这样干巴巴的望着没烤好的羊肉,有种画饼充饥的感觉。 人生有三大惹不起,“喝酒不吃菜、光膀扎领带、内裤穿在长裤外。”现在我们正遭受着第一种惹不起。 “光这样喝啤酒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来玩抽点吧。”冬哥撒有兴致的模出一幅扑克牌。 【所谓的抽点游戏就是一幅扑克牌去除J、Q、K、十二张牌后,剩下的牌中10点为最大,A为1点最小,同局抽到相同的点就比花色, 花色大小依次为黑桃、红心、梅花、方块,就意味着黑桃10最大,方块A最小,同局中抽到点大为主,点小为奴,主可以对奴进行惩罚,也可以迭择免罚。 当然,还有两个鬼代表免罪金牌,如果同局有人抽到鬼,就可以行使一次权力让主的惩罚失效,从而拯救一次不想让他受罚的那个人,每局人设上限42人,1主、2奴。 这是个坑爹的游戏,谁跟谁关系好,玩上几局就一目了燃。】 “来就来,谁怕谁。”铬铁头借着酒尽吼,似乎故意要跟冬哥抬杠,看来梁子结的太深,心结解不开啊! “怎么个规则?”丘鱼兴致勃勃。 “老规矩,输了罚一杯。”冬哥埋头洗牌。 “一杯?还不够润喉咙。”铬铁头装B,喝酒靠的又不是肚皮大就装得多,装B给谁看,鹿死谁手不一定。 “来来来?开局了哦!压小赔小、压大赔大、压老婆赔少妇。”冬哥吆喝。靠,又不是掷色子。 “我也加入一个。”旺仔抓头,肯定是刺有毒,搞得他头皮发痒。 “哎呀!你们玩抽点啊!我可不可以参加一个哦。”老板娘脸皮比城墙还厚,竟然死不要脸的往男人堆里拱,也不知道是看上谁了,看来今夜一定要设防。 第一局,开牌,我拿到个红桃3,好小的点,“死定了,死定了,”我心里默念,期待冬哥人品爆发,好放我一把。丘鱼点比我更小,梅花2,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再他娘的来一个手背的我就脱身了。 接着开牌,烙铁方块7,算比较大的点了。小刚炮红桃4,有惊无险。老板娘方块9,我日,人品爆发。旺仔拿到桃花5,我去,连旺仔都比我大。 最后轮到冬哥开牌,起死回生就靠他了,冬哥缓缓抬牌,放在手心搓了又搓,差点没搓出两张来,快点吧!我眼睛都望穿了。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来,冬哥“啪嗒”一下把牌拍在桌子上,“有沒有搞错!黑桃3……只比我大一点。”我太失望了,失望透顶。 “你们两个,喝吧!”老板娘得意的当了一把主人,把两杯斟得满满还冒着泡泡的啤酒推到我跟丘鱼两个奴隶面前。 第二局,开牌,“方块3,哎呀,我这个暴脾气,连着两把小点,世风日下啊!”我发牢骚。 接着丘鱼开牌,“搞错沒有,谁发的牌,怎么还是梅花2,不玩了,有诈!”丘鱼一副苦瓜脸,脚底抹油,想溜之大吉。 “哈哈哈……”我笑得不行,“肯定有诈。”我煽风点火。 老板娘一副无辜的样子。 “喂,喂,喂,才玩两把就跑路,还不如一个女人,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嘛!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给我坐好,继续。”丘鱼被小钢炮揪了回来。 “对的哈,愿赌服输嘛,愿赌服输,是男人就要输得起,”冬哥逮着机会挖苦丘鱼,他知道这把丘鱼是输定了,当然会这么说。 接着开牌,铬铁红桃8,小胜。小钢炮方块6,稳当。老板娘红桃9,人品大大大爆发,完全赌神投胎啊!旺仔红桃7。冬哥开牌,我对他无指望,果不其然梅花5。 我跟丘鱼又被老板娘罚酒了。 第三局,开牌,梅花3,天啊!我今天跟3有什么孽缘,难道注定要死在3上面,肯定是祖坟沒埋好,我耸拉着头,嘟着嘴,毫无兴致。 “你今天够倒霉的啊!”冬哥在一旁嘻嘻笑,“看我这把翻个免死金牌来救你。”冬哥给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算了,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其实我在期待冬哥比我点小。 接着开牌,哇靠!丘鱼居然拿到了黑桃10,黑桃10啊!最大的一张牌,咸鱼翻身啦!丘鱼笑得很奸诈,我仿看见丘鱼头上笼罩着一圈金色的光,而我还逃不出3的魔咒。 继续开牌,铬铁红桃7,待定。小钢炮红桃4,危险,铬铁进级。老板娘还是9,我都懒得看她什么花色了,旺仔方块5,比小钢炮略胜一筹。 冬哥开牌,大鬼。“哇,我爱死你了,真的出了免死金牌。有救了,有救了,死里逃生。”我阴转晴。 这次轮到丘鱼做主了,他想了半天, “嗯……头儿,免罚。” “什么?免罚?你个马屁精,巴结得也太明显了吧!”我不爽,居然丘鱼连仇都不报了。 “庄生,罚喝一杯。” “你……”我气炸。 “混蛋,居然玩门户偏见,刚刚才跟你同甘共苦两局来着,你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我耳根发烫,感觉到丘鱼听见了我在心里咒他不得好死。 算了,规距就是规距。免得被人说输不起,不过我也用不着怕,这把我还有冬哥做靠山,他一定会使用免死金牌的豁免权来帮我助阵,顶多谁也不用受罚,大家和和气气来个流局。 “快喝,快喝,别墨迹。”丘鱼像个瘟神一样催促我。 “別慌,这局有免死。”我主动提出来。 “冬哥,快救我。”我含情脉脉。 “我考虑一下。”冬哥摸额头。 “考虑个屁啊!快救我。”我瞪着眼沒说这句。 “那个……我弃权。”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我眼前一片黑,太混帐了,居然弃权。 “喝吧!出来玩开心就好,加油,把它们甩翻。”冬哥拍我背。 “妈蛋,别说你认识我,简直是牲口啊!太没人性了,见死不救。”我咕噜咕噜下肚,超耿直。 接着又玩了很多把,我有输有赢,总体输多赢少。一直都没拿到大点,直到最后吐得稀里哗啦都没拿到大点,报仇雪恨无望,连羊肉都没吃得上一口就不省人事了,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去的房间。 第二十二章 催猪起床有妙招 “真舒服,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爽了。”我伸了个懒腰打算起身,此时已日过三头,太阳穿透薄沙窗帘,微弱的光照在檀木地板上,推开半掩的飘窗,一股凉风引面袭来, 伴随着林间植物的清香,这种感觉,远离城市宣泄,一觉睡到自然醒,只有丛林的鸟叫声。 我平时都不太喜欢鸟,特别是碰上乌鸦,会让人一天的运气都不佳。 今天是个例外,至少我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看来以后要常来这种地方,人都精神多了。”我眺望着蔚蓝色的天空,视线转而又向白云,浮游于林间的银杏,一直向下……一直向下…… 突然间后亭的一个游泳池吸引了我的注意,“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挠头,奇怪昨天怎么沒有留意到,不然的话怎么也得去游上两个来回。 “大概是昨天来得太晚了,完全没时间到附近溜溜,”我这样想。 “哎!不管了,现在去也还不迟,况且这个半山腰的建个泳池真的不容易,怎么着我也得进去留下点坏死的皮肤组织。”我打算叫醒冬哥,邀他来个双龙戏水。 冬哥还在睡,就睡我旁边的床铺,跟一头猪似的打着呼,拱嘴厥得老高,头枕部份还流了一滩梦口水,有股浓汤味,我怀疑这家伙还在做着狂吃大餐的饕餮美梦, 于是我拍了拍冬哥的头,“喂,起来了,还睡,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我发誓太阳真的有晒到冬哥的半边屁股,绝对不是像小时候父母哄骗我们起床时那样谎话连篇。】 拍了半天,冬哥没反应,看来我得出阴招了,我想到了最歹毒的臭袜子,而且还是冬哥的,这世上恐怕沒有第二种臭物能与冬哥的臭袜子相提并论, 他穿过的袜子是基本上不会洗的,在出租公寓里就有一个桶是冬哥专门用来装臭袜子的,穿脏了就往桶里一扔,没袜子穿了就在桶里翻穿过的,穿脏了一面就反过来穿, 总之说有多臭就有多臭,有次听公寓楼管说打扫卫生的阿婆在楼道检到一包东西,以为捡到了宝贝,结果打开来看,差点当场没被熏晕厥过去,还惊动了120。 我敢打赌那绝对是冬哥打包扔掉的袜子诈弹。 不过据他说那样做有个好处,可以熏走蟑螂,绿头苍蝇这些害虫,但在我看来冬哥比这些所谓的害虫危害大多了,至少我就身受其害。 我扣着指尖小心的拎着冬哥不知道穿了几个月的臭袜子晃晃悠悠地送到他鼻尖处,将头扭到一边,另一只手还不忘做个保护屏障。冬哥呼气,袜子微微上飘;吸气, 袜子贴上他的鼻眼,留下两个浅浅的凹槽。他皱了皱脸,有些难受的样子,肯定是梦里吃了比大便还糟糕的食物,看样子是我成功的将臭袜子的气息注入到他的美梦里。 我继续捣蛋,逮着机会还不好好整整他,谁让他昨天抽点的时候拿到免死金牌都不拯救我,搞得我被人灌成一堆烂泥,差点连胃都吐出来了,我承认我有极强的报复心, 沒错,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 在经历我百折磨后冬哥终于醒了过来,还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可能是袜子上的纤维挠痒了他的鼻孔,因为冬哥醒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狂搓鼻子。 我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袜子藏到背后,并强忍着笑,泰然自若的端坐在床沿。 “庄生,你大清早的不多睡会儿,没事坐我床上干嘛!”冬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眼角处还有眼屎。 “没……沒干嘛!”我有点结巴。 “你小子肯定不对劲。”冬哥查觉到我的异样。 “哪有。”我狡辩。 “那你把手背在后面干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冬哥像审贼一样盯着我。 糟糕,要被发现了,我赶紧将袜子藏进被窝深处,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我的恶作剧。 “呐……什么都没有。”我摊出双手在冬哥面前晃悠,像是在表演魔术之前让观众检验一般。 “切,神秘兮兮的,我还以为你在搞什么鬼也!”冬哥用中指扣干硬的眼屎,捏成粉末,抹到床单上。 【靠!我只能摇头,冬哥品德太高尚了,谁接手他的床位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还好我睡的床铺上纯白无暇,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上一个光临的顾客肯定是一位纯天然妙龄美少女】 “没有,哪有鬼。”我装傻,眼珠子乱转。我装起傻来有模有样,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一个切头切尾的傻子。 “现在几点啦?”冬哥问。 “十点来钟吧!”我答。 “哦……还这么早啊,那我再睡会儿。”冬哥说话时还伴着哈欠连连,那张标准的大饼脸被拉伸成了长方形,好比被PS恶搞了一样。说完他又拉上被子将头整个埋进去。 “早你个头啊!早餐都错过了。”我将被子掀开。 “哎呀!不就早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少吃一顿死不了,死不了。”冬哥又蒙头睡。 【搞什么飞机,说人一辈子活着是为了面子的是你老人家,说为了一日三餐的还是你老人家,现在居然跟我说少吃一顿没关系。】 “起来……”我不依,手指放在口中哈气,假装要挠冬哥痒痒。【不好,忘了冬哥的胳肢窝有狐仙保佑】 “先人,小祖宗,拜托你别再来搞我啦!让我再多睡会儿啊!”冬哥将身体缩成一团,像个英文字母“Z”。 “那我一个人出去了啊!你可别怪我沒叫上你。”我说到,且府身穿鞋。 “嗯……你去吧!玩开心点,记得午饭时间上來叫醒我。”【妈蛋,老子又不是你的狗腿子,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待我玩疯了,鬼才上来叫你。】 “好。”我应声。随手关上门,穿着人字拖匆匆下楼。轻风格外爽,朝阳无限好,泳池、碧波、清流,尽情拥抱我吧!庄哥我来了。 “扑通……”一个海豚式跳跃,我扎入水中…… 第二十三章 碧波泳池又闻香 游泳池呈葫芦形状,入口处有阶梯、护手,用于文雅人士出入。像我这种大老粗哪会去分什么出口入口,哪儿方便哪儿走,只要裤叉没有开口。所以就有了我的人字拖一只浸泡在水里,另一只还躺在岸边底部波浪纹朝天的画面。 葫芦上半部份为浅水区,水平线低于腰矮于臀,位于两腿之间,大腿根部,完全挡不住隐私,是男女情侣专属戏水场所,就算屁股直接坐到水池底部,水平线也淹没不过下巴。这么浅的地方只适合那些不会游泳的骚年在异性面前卖弄,【所谓卖弄,无非就是胆小的潜到水底摸摸腿,胆大的潜到水里捏捏臀,弄得一众女生惊声尖叫。或者有些二百五直接半蹲在水里连续放几个屁弄出一串泡泡之类的,总之就是装B无限制,节操碎满池。对于这些五花八门的装B行为,本人最讨厌的就是直接在水池里放屁。】 浅水区的水位根本不适合我这种游泳健将,于是我打算往深水区试水,深水区的水位未知,反正我是站着踩不到底,由于水质比较清澈,还是能看得清由蓝色马赛克格子铺成的防滑底,池子边缘还贴有用醒目的红色字体书写的“水深危险”等字样。 自由泳、蛙泳、仰泳、蝶泳、最后狗刨式,我在深水区尽情地变换各种姿势来回遨游,时而像一条鳞光闪闪的鱼在穿梭,时而像一只落水的鸡疯狂拍打翅膀,累了就仰躺在水面凝视天空的浮云,任凭水的浮力将我托起,岸边巨大的棕榈树树干粗糙得像扬子鳄的皮肤,叶子像一把分叉的蒲扇,垂着细长的留海,深绿色的果实密密麻麻像蟑螂卵,让人有一种密集恐惧症。 太阳下,泳池里,我的身体巳经被泡得有些臃肿,感觉像水中漂浮以久的死猪,很沉重又很轻浮,于是我打算上岸稍事休息,好让身体的各项机能得到有效的恢复,却无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从深水区的边沿一跃而起,有种被水鬼缠住的感觉。在百般无奈下,游池入口处的阶梯成了我不二的选择。 接近午时的阳光唯独钟爱太阳穴,让人有些许困倦之意,我平躺在岸边光滑的地砖上,好让日光将自己晒成一片古铜,全身上下只有一块三角形的遮羞布。 此时,巳将近正午,木质结构的阁楼顶蓬炊烟寥寥,烟雾升腾的地方扰得林间小鸟低空飞行,偶而从我头上掠过,扔下一枚白里带黑的液体炸弹。看来这个伴山庄园还在使用最原始的土灶生火方式,香气穿过透气孔在整个山庄四处漫延,我将鼻孔撑得老大,【一个吃货的特异功能】像一条闻到十里开外有新鲜大便的狗。 “小米蒸羊排。”经过嗅觉神经传达至大脑系统后分析产生出一种熟悉的菜式在我脑子里浮现,我太熟悉这种味道了,小时候老妈就经常做这道菜式,因为那是我跟老爸的最爱,那时候是跟老爸抢着吃,只不过老爸会让着我,他一般只夹小米吃,很少去夹羊排。出来混以后很巧合的是冬哥也爱做这道菜,但是冬哥就明显要混账得多了,他只夹羊排, 从来不吃小米,搞得我每次都要和他打筷子仗。追寻着香气的源头,我惊呀的发现原来厨房就在烟囱的下方,【笨蛋,厨房当然是在烟囱的下方啦!】 其实我想说的是厨房竟然只跟后亭仅仅是一墙之隔,只是我现在才注意到它。简直是太太太方便了啦! 穿好衣服,我蹑手蹑脚的绕到门前打算从门缝处偷窥,【像个贼一样,我本来就是个贼嘛!】 瞄了半天,沒看见一个人影,正当我打算推门而入进去偷吃一番之际,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我听得出来那是老板娘的声音,好像不是在跟人讲电话,而是现场直播,看来里面还真的有人,而且还不只一只,幸亏我没有轻举妄动。【又废话了,哪有一个人对话的】看来只有待机会,为了小米排骨我甘愿在门口当一只移动式窃听器。 半掩的木门风化得有点变形,靠两片锈蚀的合页固定在门框上,偶而还会自由转体发出吱咯吱咯的响声,那响声如指甲刮玻璃般刺耳。门板上面粉刷的“厨房重地、闲人免进”八个漆红大字漆面掉落得只剩印记。透过门逢我窥见厨房里面一共有四个人,【除了我】两个伙计正在忙着张罗我们一行人的午餐,还是昨天那两个伙计,从来到伴山庄园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我几乎就沒听见他们讲过一句话,好像是被人割了舌头,只知道一个尽做事的人肉机器。还有一个是老板娘,她正靠在一口大水缸上,屁股坐着缸沿,双手插在裤袋里交叉叠着腿,表情很严肃,像个监工。另外还有一个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黄毛,打扮得很花哨的黄毛,瘦高瘦高染着金黄色扫把头的黄毛,身上一件花格子衬衣只扣了最下面两颗钮扣的黄毛,露出半边沒有肌肉的排骨看起来就是一个社会不良青年样子的黄毛。 【没错,老子最讨厌黄毛,所以要多提几次。】 第二十四章 门外埋伏偷窥狂 “不是叫你呆在老家避避风头吗?你跑我这来干嘛?”听老板娘训斥的口气好像眼前这个黄毛是一个跟她很熟悉的故人,但为什么又要很避讳在这个山庄见面呢?我很好奇,于是继续监听。 “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我才懒得跑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来。”黄毛说道。难道老板娘有奸情,我掠过大脑小脑的第一反应。 “你姐夫知不知道你来了?”老板娘问。【搞什么灰机,原来黄毛是老板娘的弟弟,我还以为要逮住一对旷世奸夫Y妇】 “呸呸呸,什么姐夫?姐,你别逗了,我朱夏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以有这么一个朱儒姐夫,那我在外面混还不被人笑死,总之我不同意你们的关系,咋死去的爹妈也不同意。 提起那个死矮子,哎……提起他我就一肚子火。”黄毛倒苦水,我听得出来他嘴里说的那个死矮子朱儒就是伴山庄园的庄主。 “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的,他好歹名义上也是你姐夫吧!再说了,要不是你自己手脚不干净,跑去偷客人的行李,会被你姐夫赶出山庄吗?”老板娘训斥。 “哎……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看那个死矮子不顺眼。要是让我碰见,我保证揍不死他。”黄毛语气很愤慨,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行啦……行啦!你少在我面前呈威风,谁不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个胆小鬼,还揍人,我看是被人揍吧!”老板娘不屑。 “嘿……你不信是吧!我现就去暴揍他一顿,姐,你千万别拦着我。”黄毛很假,只闻雷声,不见雨点,看来真如老板娘所言是个不带把的孬种。 “你去啊!怎么不动啊!我绝对没有要拦你的意思,前提是你得先找到他。我都老半天沒见着人影了。”老板娘说到。 “什么?那老家伙溜湾还没回来。”黄毛故意大声嚷嚷,“那这次算他点子高,下次就没那么走运了。” “溜湾?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老板娘很疑惑。 “早上啊!我在山脚下看见他提着一个鸟笼往上山的方向走,如果不是为了顾及你的面子我早就跟他动粗了,为了避开他,我还特意在山脚呆了几个时程。怎么?那老家伙沒跟你讲他去哪儿啦!” “你确定没看错?”老板娘不放心的问了句。 “肯定没看错,绝对沒有看错,我以我朱夏的人格保证。除了我以外,还有大傻跟二楞两个人也看见了,不信你可以问他们。”黄毛发誓。 “大傻、二楞是谁?”老板娘问。 “哦……早上才认识的两个新朋友,就是山脚下那两个泥巴人,我还请他们吃了口香糖。”朱夏耍嘴皮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纯扔到嘴里咀嚼。 原来他所谓的新朋友大傻跟二楞就是山脚下的土庙里供奉的两尊泥菩萨,居然胆大妄为到敢给山神土地取绰号,也不怕哪天走路被石头绊倒。虽然我也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但保特一种敬畏的心态总归是无害的。 “你真的没看错?”老板娘再次确认。 “真的沒有。姐,那个喂不饱的狗不会是背着你去幽会老情人了吧!”黄毛戏言。 “不可能,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老板娘信誓旦旦。 “也对哈!谁家的男人不比那个老家伙长。”黄毛嘻嘻笑。 “你个臭小子,讨打是吧!”老板娘语气有些不高兴。 “姐,我说真的,你可别生气,以你的姿质谁变找个男人也比那个家伙强吧!干嘛要把自己插在牛粪上?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在图他些什么。”黄毛替老板娘觉得不值,语气中明显带着贬低的意思。 “你懂个屁。”老板娘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朱夏的言辞,反倒觉得以他智商根本无法理解。 “是,我懂个屁,我好心劝说你不领情就算了,往后要是后悔了可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提醒过你。”黄毛为好不得好,惹得一身骚,直犯嘀咕。 “你确定是在山神庙碰见的你姐夫?”老板娘对于沒亲眼见到的事情不翻来复去的问个五遍以上是绝对不会罢嘴的。 “确定、肯定、一定。姐,你真的比妈还啰嗦。”朱夏很泼烦,“如果你要是怕大傻、二楞它们跟老家伙串供的话,大不了一会我回去时顺便恐吓恐吓它们。”黄毛嘻皮笑脸。 “那倒不用,石像可比你可靠得多。说吧!你大老远跑这来有什么事?”老板娘问。 “姐,我这次又走投无路了,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一把。”黄毛说道。“前些日子我跟一个大学生好上了。” “那关我什么事?”老板娘莫不关心。 “姐,你干嘛听话只听人家讲一半啊!我都还没讲完。”黄毛语气有点尴尬。 “那是因为我对你交什么女友这件事一点没兴趣都没有,一点都没,知道吗?”老板娘很不屑。 “姐,你就不能稍微腾出点时间关心一下你这个弟弟吗?”黄毛发嗲。 “关心?你自己数数这些年问我要了多少钱。生活费,打胎费,哪样不是在我这个当姐姐的身上拔毛,我就算是只孔雀,也快被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拔成秃鹫了,你还敢说我够关心你吗?”老板娘开始数落起她这个扶不起的弟弟。 “哎呀!这次不一样啦!我是被别人摆了一道。”黄毛说道。 “你别告诉我你又是来要钱的,我没钱,钱都在你姐夫那里,要借自己去找你姐夫。”老板娘先来个将军。 “不是……姐,你这话说得就沒意思了哈!谁不知道那个老头子的钱都拽在你手里的。”黄毛反驳。 “我没钱。”老板娘语气坚决。 “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天底下最可怜的可怜虫吧!”黄毛撒娇。【无耻,隔着木门我都能想像那个画面,一个大男人半蹲在女人面前牵着石榴裙的一角,眼睛眨巴眨巴,瘪起嘴苦苦衷求的样子。能让我全身秒变鸡皮。】 “哎!服了你了,这次又要多少?三千?还是五千。你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有点出息啊!”老板娘恨铁不成钢。 “我这不是手头紧张吗?姐,你就体谅下我嘛!我在外头开销大,养两个女人不容易,你看我还不是在努力的为咋朱家开枝散叶嘛!你好逮也多做点贡献!多给点,多给点。” “你还好意思跟我讲什么开枝散叶,你也不扳起指头数数你自己都谈过几次朋友,坠过几次胎了。”老板娘怒。 “姐,你老提那些烂掉牙的事有意思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你给那个老家伙戴绿帽子的时候……” “你个混帐东西,老娘让你在这胡说八道。”还没等黄毛把话讲完,老板娘拽着拖鞋就开打,两人围着炉灶你追我赶。 “停,停,停,暂停。”黄毛蹲到厨房一角落做了个暂停的姿势,老板娘才停了手。 “还乱讲不乱讲?”老板娘气势逼人。 “不敢啦!不敢啦!”黄毛抱头求饶。 “姐,你放心吧!你跟那个男人干的那些个龌龊事我是不会告诉姐夫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弟,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对我又没好处是不是?总之你多借点钱给我,我的嘴巴就会很严实。”黄毛分明是在威胁。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现在身上只有五千块,拿了钱你就给我滚回乡下去,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看到你我就火大。”老板娘没好语气,将一叠钱塞到黄毛手上。 黄毛拿着钱在手里搭得啪啪响,边数边说,“行啊!有钱就是我大爷,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黄毛说话时还挑着眉,笑得乐呵呵,超级不要脸,让埋伏在门外的我有一种想撕烂他那张臭脸的冲动。 第二十五章 背后惊人非君子 “嘿……”此时,一个粗犷,带着阴谋的单音在我耳根处猛然响起,那绝B是想吓我一大跳的大阴谋,可惜的是我虽然的确被那个声音吓到了,而且还吓得不轻,但是我却没有跳起来,因为在将近半个时程以来我一直都半蹲着在偷听内室,所以导致我的双腿麻木到失去了知觉,总之就是跳不起来了。 “怎么没吓到你呀!”冬哥带着遗撼问我。 “有意思吗?背后吓人非君子。”我讽刺,且故作镇定,其实小心肝狂跳不以,差点蹦出体外。 “到点了为什么不上来叫我吃饭?要不是店小二上来叫醒我,我又亏大发了。”冬哥又板着脸,【不好,我竟然真的搞忘了。】 “我只是忘记看时间了嘛!”我一脸无辜。 “什么?忘记了,这么大的事都能忘记,你有没有搞错。”冬哥很不爽,双手拽着我的肩膀,使力的摇晃。【对于冬哥来说或许是件大事,但对于我来说好像只是件微忽其微小事吧!】。 “啊……晕了,晕了,晕了。”我求饶,再这么摇下去头非断掉不可。 “老实交代,你把我的袜子藏到哪去了。”冬哥问我。【靠!我还以为他会问我蹲在别人门口干什么呢?果然单细包动物都只有一根茎。】 “谁有兴趣藏你臭袜子啊!会不会是被老鼠拖去铺窝了,听庄主说这断时间庄园里老鼠特多。”我应付道,其实我想笑来着,冬哥大概找遍了房间也想不到臭袜子会在他的被窝里。 “你说这庄主也真是的,老鼠多为什么不养只猫嘛,搞得我新买的袜子还没穿几天就不见一只,你说可惜不可惜。”冬哥报怨,“对了,话说你刚才一直都有从这个门缝往里面偷看,里面倒底有什么?”冬哥好奇地把头凑过来贴到门上,弓着身子,屁股翘得老高。 “咯吱……咯吱……”木门晃动得厉害,发出刺耳的杂音,我意识到不好,要被发现。 “是谁在外面?”里头传来老板娘的质问?大概是注意到有人藏在门口。 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自保要紧,我小退几步,朝着冬哥翘起的屁股来了个“旋风腿。” “啪嗒……”冬哥一个狗扑式从门外跌跌撞撞到内堂。 冬哥回头看我眼神布满血丝,我知道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名言是“庄生,你小子死定了,不对,你巳经死了。” …… …… 厨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门口处的突发性事件吸引。“你们这是……?”老板娘率先开口问到。 “哈罗……。”冬哥起身拍拍尘土,打了个略显尴尬的招呼。 “你们刚才是在玩什么啦!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也。”老板娘语气突然变娇滴滴的,搞得我有点无所适从。此时的冬哥大概在想,“妈蛋!你从哪里看出来有趣了。” “我……呃,没有啦!我只是刚好路过,鞋带松了。”我假蹲,将一只手掩住没有鞋带的鞋,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只是凑巧路过的样子,这个脱口而出的谎撒得不太圆滑, 以至于自己还要来个麻烦的善后工作。 “至于这个家伙刚才在干嘛?我完全不知情。”我一副无辜的表情,眼珠子转到天花板上。 【妈蛋,我是不是太奸诈了,求冬哥的心理阴暗面积。】 冬哥背对着我,仿佛后脑勺长出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小子,你够狠。” 我心中握拳作揖,“您老过奖。” “呵、呵、呵、……,你们这群人可真是风趣!”老板娘单音式的假笑,够假,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其实……其实我们只是刚刚好经过走廊,闻到里面有香味,以为是餐厅,所以就……”我挠头,好吧!这个借口有点牵强,总比让人知道我偷的好。 “哦……原来你们在找餐厅啊!出门左转第三间第三间就是了,昨天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些人都在那里。”老板娘以为我们迷路了,指了指方向。 【妈蛋,老子又不是智障,巴掌大个地方难道还会找不到吗?】 “哦,谢啦。”我回道,但我并不打算马上就离开,虽然老板娘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但小米蒸排骨的吸引力对于身为一个吃货的我来说是致命的。 “哇喔……这里是厨房吗?可真大啊!”我刻意找了个话题好留下来。 “乡下都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奇怪的。”黄毛语气很冲人。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老板娘问。 “哦……沒有,我就随变看看,只是看看,不会打扰到你们吧!”我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悠,其实我在找小米排骨。 “那倒没有,只是一般客人都很少会来这里的,如果你真的对我们的厨房很感兴趣的话那就慢慢看吧!”老板娘表现得很不介意的样子。 “姐,你跟他们啰嗦个球呀。”黄毛很吊的样子,搞得现场气氛紧张,在一旁的冬哥脸色大变,几乎有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有你这样跟客人说话的吗?”老板娘蔑了黄毛一眼。对啊!你他娘的这不是典型的在拉仇恨吗?讲活不经过大脑,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真是气死我了。起初我只是不爽他的一头黄毛,现在我看到他整个人都不爽。 “懒得跟你们废话,你们爱咋咋的,老子还有事不奉陪了。”黄毛夺门扬长而去,留下我们蹬鼻子瞪眼,若不是碍于老板娘的薄面,老子我真想朝他朝屁股沟子里来一招千年杀。 “哎……我这个弟弟他不是东西,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就把他当个屁好了。”老板娘打圆场。 “看得出来。”冬哥不加修饰的直言。 “没关系的啦!我屁多。”我咧嘴笑。 “噗……”老板娘被我的冷笑话逗乐。 于是我们三人相视而笑,现场尴尬化为无形。除了那两个兢兢业业的伙计,他们好像是局外人一般,一直沒空鸟我们。导致我一度怀疑他们不光是哑巴,而且还是聋子。 直到后来一个惊人的密秘从他们口中泄漏,方才知道他们并非聋哑,而是伺机待动的蛰伏者。 第二十六章 百草皆同分不清 在餐厅与众人一起吃过简单的午餐,我们开始下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老板娘还殷勤的送我们出荊棘遂洞,这次旺仔终于没被扎破头,总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如果说上山的路是陡峭曲折,小腿爬软。那么下山的路绝对是寸步难行,大腿抖断。下到山脚时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小腿不停打颤,同行的盗友没有一个比我好得到哪儿去,个个都像一只软脚的章鱼一样盘坐在山神庙前的空地上喘着粗气。趁着大家顿足休息的间隙,我特意观察了黄毛口中的大傻跟二楞,门牙上果然粘有黄毛恶搞的口香糖。 对于这次的伴山庄园之行我实是没有太多值得回味的,如果特意要我评价,那就一个字“累。”唯一的爽点就是从小钢炮那里分得了一笔可观的收入,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冬哥此番的收入显然高出我好多个百分点。然而冬哥人呢?我四下张望。 “庄……庄生,你……你走……那……那么快……快……干嘛!快过……过来扶……扶我一把。”冬哥显然成了掉队的骡子,年老力衰是他的致命硬伤,他背靠着不远处路边的一颗榕树,手拄着双膝,上气不接下气的吐着舌头,挺费力的样子,我真担心他一个不小心就变成咬舌自尽了。 “靠,我也很累也!”我很郁闷,伸出中指鄙视。 “少……少废话。”冬哥气喘。 “哈哈……有人被马仔抛弃咧,好可怜的哦!”丘鱼嘴里叼着两根狗尾巴草。【妈蛋,竟然离间。】 “喂,冬文,你还行不行啊!要是不行的话就早点退休吧!要是都像你这样拖后腿的话,我们几个时侯才下得了山。”铬铁头突然在寂静中开口,果然是句句带着火药味啊! “你滚蛋,男人哪有不行的。”冬哥要強,鸭子死了嘴巴硬,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节。 “哼……哼……”铬铁头蔑视的冷笑,分明带着讽刺。 “算了!你们要是事的话就先走吧!反正下了山又不同道,况且我们也不赶时间。”我提议离队,其实冬哥早有这个意思,只差一个提议。 “那么……我们……”小钢炮指了指前方的路,便转身匆忙而去,其他人也跟着前行,完全沒有稍等片刻的打算,果然是将义气演译得淋漓尽致啊!俨然一副哥有事要先行一步,你们在后爱咋咋地的态度。很快的,其它人都消失在山涧小道的转角处,唯有一串潇洒模糊的背影在视网膜下残存。此时此地,只留下二人干瞪眼,一个是我,另一个嘛!哎,懒得提他,害我掉队的家伙。 “你小子是打算不管我了吧!跑那么快。”冬哥走到我面前半蹲着身子小声说话,面色有些苍白。 “哪有啊!这下坡抖得,我根本就停不下来嘛。”我埋着头将地面数不清的蚂蚁洞口一个个封死。 “下次就算是天王老子请客,老子也不爬这么高的山了。”冬哥倒苦水。 “还好啦!不算太糟糕。”我表示很轻松。 “是吗?”冬哥有深意的问号,夹杂着太多不妙因素,让我顿觉有鬼点子衍生。 “是挺累的哈!”我改变立场,面带笑意,顺便摞了摞屁股给冬哥腾出一片干净的空地。 “这样吧!看在你这么能干的份上,交给你一个任务。”冬哥也不客套,一屁股瘫坐在我身边的青石上,他点燃仅剩的一只卷烟,面前升腾起白色的雾。不,那不是雾,是熏烤肺部的有害气体,是难以言喻的浑浊气流,是与自然的清新不兼容的第三元素,是……就是让我感觉到影响呼吸的怪味。 “又让我干什么啊?好烦也!”我皱眉,不喜欢別人给我安排事情,等于是被人牵着鼻子的牛。 但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也躲不过,何况我这种五百年难遇的专业打杂户也只能替冬哥做些鞍前马后的琐事。 “这是我刚才在路边采到的,据我观察,这一带的林子里比较潮湿,应该还会有很多,如果你能多采些回来,我敢保证你晚上一定有口福。”说罢,冬哥将一根我不认识的植物抛到我手上。 “这什么鬼东西,能吃吗?”我打量着手中带有根茎和叶子的植物,很怀疑冬哥是不是在故意戏弄我。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照做就行,根和叶都要,别采错了。”冬哥翘着腿继续吞云吐雾,像个大老爷。 “抽,抽,抽,就知道抽烟,什么事都让我一个人做,抽死了最好。”我嘀咕。 在那种不擅长的领域里做起事来总是不能得心应手,参照着冬哥给的样本,我花了好半天也没木有太大进展,采摘到的完全是些发育不良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卖相不好的次品,相反的倒是身上沾满了青苔和毛刺,偶而还会踩到干得发霉的狗屎,真是糟糕透了。 “庄生,你好了沒有,怎么这么慢啊!”冬哥在路沿不厌其烦的催促,完全是催命鬼托胎,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痛。 “来啦!来啦!”我不爽的嚷嚷,并从矮坡跳下,准确说是从冬哥头顶处黄土堆积的矮坡处跳下来的,如果不是被蔓坡的植被吸附住,我大概会把那一方泥土整个给踹下来,用我最拿手的“旋风腿”,即便不能将冬哥活埋,也要让他尝尝苦头。 “不会吧!才这么点,你有沒有搞错。”冬哥除了数落还是数,被人当非佣使唤也就罢了,你还得任由他数落,难道这就是我可悲的人生么,简直太可悲了。 “吃屎吧你!已经够多了好吧!”我心中暗骂,一边用干枝掏空镶嵌在鞋底的狗屎。 “嫌少你自己怎么不去。”我将袋子扔过去,成抛物线落在冬哥半张的裆前,沒有一点好语气。 冬哥在塑料袋里翻来复去地验视,似乎对我的劳动成果不太放心。其实说真的凭我这样一个从小在县城长大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毛孩子,连猪长啥样都没见过,哪又会认得这么些长相大同小异的根茎植物,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嘛!这不,在冬哥的火眼睛睛下,我采回来的那些自认为相似度极高的次品,被冬哥否决了一大堆。 “叫你干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冬哥语气充满训斥,而我像个犯错的小孩般低头不语。 “这么大一袋就挑出来这么点,怎么够?你真是有够笨的。”冬哥起身,拽在手里几根植物合着连手指头都数得清。看来他打算亲自出马,我依然成了忠实的跟屁虫,跟在冬哥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向林子深处进军。 “我跟你讲,这种植物名叫“折耳根”一般生长在田埂或者潮湿的灌木丛,所以在寻找它们的时候你得往有水源的地方找。”冬哥埋头,在前方探路,很有经验的样子。 “你不早说,害得我还以为长在树上或者像青苔一样长在石头上呢!操蛋。”我保持这种幽默尾随前行。 寥寥数语的对白后变得淡然无味,开始无语,寻找……只有寻找,只剩寻找,寻找那种让我觉得比灵芝还稀有的折耳根。 此时此刻此地,自然真的很静,静到能感受灵魂出壳,静到能聆听自己的心声,静到耳旁有丛林的鸟莺,静到心中淌流着山涧的小溪。当然还能近到冬哥略带节奏的吐呐和胶臭的味道【该死的家伙,卷烟都燃到烟蒂了还含在嘴里】。 第二十七章 下到山脚完全是两个极端世界,规则排列的矮树枝条呈灰褐,叶不再有绿意,一种沉浊的气息宣告此地是世外桃源的分界线,柏油铺垫的路面,白色油漆粉刷的斑马线,穿流不息的车辆,充斥着尘灰的空气,那个一日不见如隔一日的城市,我们最真实归宿。【买嘎!这是我曾经混迹的地方吗?简直不敢想像】 半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坐在回公寓的公交车上,除了手里拎着的一袋子折耳根,还有我忙里偷闲采摘到的各种不知名的野生蘑菇,冬哥质疑那些蘑菇是有毒的品种,而我则一口咬定沒问题,因为书上讲过越是漂亮的东西才会带有毒素,而我采集的蘑菇看上去不过是一些丑得像牛屎的疙瘩,所以直觉知诉我很安全,我一向都信直觉。好歹野生蘑菇也是一道美味,比起那啥根有嚼头多了,至少要我这种肉食动物在两者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我百分之九十是倾向于蘑菇这种比较有肉感的素菜。 怀着对新菜式的憧憬和公交车的颠簸,我们终于回到了公寓,回到那个阔别二日之久却又让我不曾有怀念之情的狗窝。 从一个人间仙境突然坠落到恶臭弥漫的地狱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得不说进门的那一刻,我甚至开始怀疑以前的我真的是住在这里吗?沙发下面隐藏的袜子告诉我,答案是“Yes”。 “哎,好累啊!”我一个健步抢占先机,三人座沙发成了我的战利品,没有什么能比得了在长途跋涉之后躺在一张软绵绵的沙发上舒服了,如果冬哥再给我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那简直是人生幸事。【想多了,这种事永远不可能】 冬哥一回到家就闲不住,厨房餐厅成了二点一线,这么喜欢下厨为何当初没有去学厨师反而跑来行偷鸡摸狗之事,真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庄生,去看看思思在家没有。”冬哥在厨房吩咐。 “干嘛?” “你说还能干嘛?当然是请她来咋家吃顿便饭啦!”好不容易出现的转机,冬哥当然会不择手段制造机会。 “又蹭饭啊!咋家米缸都快见底了。”我经常这样开玩笑的说,哪怕是田思思在场的情況下也不收敛,其实我并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只是耍耍嘴皮卖卖萌而己,冬哥和田思思都心知肚明我打心眼里把他们当作最好的朋友,况且田思思时不时的会过来蹭饭,偶而也会请我们小搓一顿,逢上生日或是聚会便叫上我们凑个热闹,大家礼尚往来早就已经显得不那么见外了,所以也就不会在意我的庄式玩笑。 “那一会你叫思思的时候顺便下一趟楼去寡婆婆的小卖部扛一袋回来。” “凭什么要我去啊!”我反对。 “这事还就得你去办,谁让你是个吃得多,拉得多,浪费粮食又不见长膘的饭桶。”冬哥歪理横飞,示意反对无效。 好吧!我承认自己吃得多,又不长肉,还浪费粮食,但是用不长膘的饭桶来形容,这话说出来未免有点偏见了哈。 “……” 我本能的挠头,难道真是饭桶吗?我必须承认被人说成饭桶有种无地自容,如果这样还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推脱说“不”,那就真是饭桶了。 “要是思思不领情怎么办?或者她有事?或者没在家?或者……”我列举了一大堆或者。 “自己看着办。”冬哥一句简单的看着办带着不简单的意思。 毫无意外,请人蹭饭这种小差事落到了我头上,下楼扛米这种大差事也落到我头上,谁让我是让米缸见底的罪魁祸首。 穿好鞋,夺门而出,我率先去到隔壁的田思思门前。隔着防盗门的猫眼,我习惯性的从外面往里面偷看,当然什么也看不见,那只是一种不好的习惯,跟着冬哥半夜入室盗窃时都会先取下猫眼,然后用一根细长的铁丝勾住门把手,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开门,【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种技能是我告诉你的,还有记得晚上关门后一定要倒门栓哦!不然你有可能第一个碰上我和冬哥这种江洋大盗哦。】操作次数多了就留下了这种脑白痴的毛病。 “嗯,肯定有人在家。”我判断,经过我在门外一系列探测后得出准确的结论,其实我是用耳朵听出来的,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我曾经看过公寓的平面图,每一层的每一套房间格局布置大小方位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也就能证明田思思分明是第一到我们家作客就能在不询问主人的情况下找到我们那不起眼得点都不卫生的卫生间。这种声质是花洒直接冲刷到木质壁柜发出的声音,而且一直未有中断,感觉下水道就在离门口不远处,这很符合有人在家里洗澡的推理,对,就是洗澡,没错了啦!只有洗澡才会用到如此巨量的水。我猜大概是田思思在洗澡,每天这个时程田思思应该会在家里,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自从上次的误会解除后,思思就曾告诉我们她晚上会留宿医院替换她母亲,白天才能回家。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绝B不能告诉你的,我曾经讲过能闻到大学澡堂里溢出的幽香,此时此地,当然也不例外。【哈哈,说漏嘴啦!该抽。】 “咚、咚、咚……”我单手捶门,忘了有门钤。 没有反应。 “田思思,你在家吗?”我边捶边喊,重复N次。 “谁呀?”空心墙砖化解了大量的音源,隔音效果超级棒,只听得内室有微弱的回音。 “是我!庄生,麻烦你开下门,找你有点事。”其实我想看思思围着浴巾,出水芙蓉的样子,真是太混蛋了。 “来了,来了。”里面的人应声回道。 我侧身站在门口摆了个帅气的造型,耐心的等待着思思开门的那一瞬,心中有点小期待。如果此时嘴里叼着一支红玫瑰, 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的光,那么这个画面……我浮想偏偏,一个人意Y,简直爽透了。 …… …… 过了好半天,门才开。 “你好,请问你找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女拦在门前,满脸纹皱,身材还有些发体,一身粗布大衣裹得看不见项背,她手抓着门把手,湿淋淋的长发分开披散在肩头。 “……” “我……”我目光呆滞,半晌过后才生硬的挤出几个字,“我没敲错门吧……” 第二十八章 “阿姨,您请坐。”客厅里,冬哥殷勤地招呼眼前这位大婶,不,因该称思思妈,又或者冬哥未来有可能性的丈母娘。 “庄生,愣着干什么?泡茶呀!”冬哥使了个眼色。 “哦。” “不用了,我坐一坐就该走了。”思思妈回绝。 “阿姨留下来吃个便饭吧!”冬哥一味的盛情。 “不了不了,一会儿我还得赶去医院,思思她爸的病,哎……”思思妈欲言又止,脸上有些愁容,“对了,你们是怎么跟思思认识的?”思思妈好奇心起。 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总不能讲是冬哥去翻别人的快递包装吧!“我们在大学里是校友,所以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冬哥撒谎面不改色。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应该也认识夏莉吧!”思思妈打量着我们,顺便环顾了一下四周。 夏莉?是谁?有吗?闻所未闻。 “阿姨,你说的这个夏莉是……?”冬哥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你们不认识?”思思妈表情有些惊讶。 冬哥摇头。 “夏莉就是思思的妹妹呀!你们没见过?”思思妈不可置信。 妹妹?姓夏?阿姨是在忽悠还是在试探。 “阿姨,说来真是惭愧,跟思思交往了这么久还真不知道她妹妹原来叫夏莉,但是?” “哦!你们是想问她妹妹为什么不姓田吧!这要怎么说呢!还得从思思的舅舅一家说起,思思的舅舅一家一直都想要个男孩,可偏偏就连着生了三个女孩,为了躲避超生罚款,所以在夏莉三岁的时候就过继到我们家了。”思思妈讲着往事很动容。 哎!重男轻女啊!我挠头听得很认真,“那为什么后来没改姓呢?” “我猜大概是因为阿姨也姓夏的缘故吧!所以才一直延用夏姓。”冬哥坦言。 原来阿姨姓夏啊!我真是笨死了,为自己的智商着急。 “等等,你刚才说……”思思妈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面前的冬哥,“你跟思思在交往?” 听到这个唐突的询问冬哥一时间站立不安,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谁怪自己心直口快的要撒那个堂而皇之的谎言,明明自己只是个小学没毕业的文盲,还要冒充大学生,而且还提到了交往很久,也难怪思思妈会多心的问上一问。为了配合思思那个编织已久的善意的谎言,冬哥只能在此时先承认下来,他含蓄的点了点头。 看到冬哥无言的表态,思思妈对眼前这枚小生打量得更加仔细,从脚到头,仿佛要看穿他的家底。 我以为没戏,思思妈肯定会很反对思思跟冬哥交往,因为冬哥论相貌、论高矮、论条件,论什么都算不上一个理想的女婿,谁家的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小公主嫁个如意郎君,找个条件好点的归宿,换作我是思思妈也会对冬哥这种财颜俱差的腹黑男不屑于顾。 “……你就是冬文吧!”思思妈半天才开口,语气很缓和。 “对啊!阿姨,我就是。”冬哥毕恭毕敬,“您看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真是失礼。”冬哥挠脸,笑意有点僵硬,“不过话说回来您是怎么知道我叫我冬文的?” “思思有跟我提起过你呀!她没告诉你吗?”思思妈反而反问。 冬哥愣住。 提起过?一个女孩子主动跟家人提一个男人代表着什么,难道思思……难道冬哥的春天……我有点乱。 “那意思是……您?” “是啊!我很早就知道思思有一个男朋友,只不过……沒想到……”思思妈微微摇头,嘴角浮现些许微笑。 “沒想到什么啊!阿姨,您是不是觉得冬文这个名听起来应该是文质彬彬的样子,沒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我在一旁打趣,戳了戳冬哥的头。 “还好啦!”思思妈笑,眼睛眯得像月牙。 “您看他长得像个牛屎疙瘩样,哪里好了,还不如我。”我展示二头肌,故意耍宝。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弟弟,他是哥哥吧!”思思妈转而指向我。 “谁跟谁啊!我才不是他弟弟呢?我的血统可高贵着呢。”我双手插腰,抖着腿,眼睛高傲的瞄着天花板,一副天下唯我第一帅的样子。 “你小子别吹了好吗?天上的牛都快装不下了。”冬哥严重挫伤我的锐气,下半辈子势不两立。 思思妈摇头微笑,“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一辈,不是弟兄却比兄弟还亲呐!”语言很简短,却很感悟,透着太多岁月的沉淀。我与冬哥的关系的确如那句不是弟兄甚是兄弟,在如今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能维系这样一段浓于血的兄弟情意真的是难能可贵。 “阿姨,我现在要正式向您介绍您眼前这位超级无敌帅气的美男子,”我摊开一只手,明明是介绍自己,我摊手开嘛?形式主义。“此人名叫庄生,庄是庄生的庄,生里庄生的生。”【妈蛋,瞎掰,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冬哥大概会这样想,他一直不爽的蔑视着我】 “跟阿姨讲话正经点。”冬哥又拍我头,明明沒我高,老是爱拍人家的头。 “没事没事,我很喜欢小庄这种个性。”思思妈乐开怀,完全不介意我这个沒老沒少的家伙。 “阿姨,您觉得冬文怎样?”我旁敲侧击,替冬哥探探口风,看看在阿姨心中的份量,这种事情冬哥不好意思,我这个外人自然是要牺牲一下矜持。 “嗯……冬文的话……”思思妈思量起来。 “说实话,不许包庇。”我耍泼。 “其实冬文给我的映像还行,人挺老实的,又有礼貌。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什么?老实?老鹅卵石好不好,肯定是思思先做了公关,全讲受听的好话。】 “那您的意思是不反对了?” “反对什么?”思思妈装得完成沒有领会的样子。 “好了,差不多我也该走了。”思思妈起身。 “阿姨,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吃顿便饭?”冬哥依然盛情款款。 “不了,下次吧!来日方长。”说话时思思妈已走到门口换好鞋。 “那好吧!即然阿姨有事,我们也在就不留您了。”冬哥双手开门,我随后礼送。 “行了,你们不用送了。”思思妈出门,突然又转过身来,“其实你们年轻人的事,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欢就好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本来就不应该参合。” 语闭,思思妈走向楼层电梯,按了下行按钮。 电梯门开。 “阿姨,再见,路上注意安全。”我们挥手告别。 “对了,阿姨,你对未来的女婿还满意吗?”对着站在电梯门口的思思妈,我顽皮的嘻嘻。 思思妈回头笑笑。 那笑能捕捉到几分思思的影子,如果再年轻二十年,我说如果……肯定是不逊色于田思思的美女。 “还好。只是牙齿不太整齐。”【我去,又不是看牲口】 电梯门闭。冬哥心花怒放。 第二十九章 再次见到思思妈,已是在三天后与田思思约定的日子。XX医院是当地最有名气的一所医院,住院部第七层消化科早就住满了来自各地慕名而来的求医者,甚至在走廊处都加装了不少临时病床,加上前来探病的家属循环往复,让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连空气都因此变得浑浊,给人一种快要透不过气的感觉。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材娇小的实习小护士推着满满一车输液瓶在过道走走停停,看起来挺费力的样子,嘴里重复的喊着“让一让”。 田思思抱着租来的孩子走在一个四人组成的队伍前排,脸上尽显愁肠,怀抱中的孩子出生还不足十日,一直伴着哭泣,谁知道他是饿了还是拉了大便,反正吵得我很心烦。因此田思思最后还是决定让孩子的亲生母亲随行,是以庄生女朋友的名义,这个临时的决策以三票通过一票反对最终敲下定锤。扮演田思思男票的冬哥自然是相伴在思思左右,而苦逼的我则要装着与眼前着这个形同陌路的女人秀恩爱,女人看起来有点虚弱,还有很重的黑眼圈,应该是产后休养的不太好,或许是被她那可爱的小崽子给折腾的,总之就是状态很糟糕。女人叫“唐琪”,披肩发,一字眉,皮肤很白很水嫩,弹指可破那种,在我眼里也称得上是漂亮水灵,但绝对不是后来与我感情纠葛不清的原因。 来到思思爸所在的病房。 病房不大,住着来自三个不同城市却又同病相怜的病人,在靠窗的位置,思思妈正在帮思思爸轻柔肿胀的手臂,她看见我们来了,便起了身。 “来啦!”思思妈笑着招呼我们。 “嗯。”思思点点头。 “阿姨,您好。”我们三人齐声问安。 “好好……来,这里坐。”思思妈把陪护床上的杂物腾到靠近阳台的角落。 “阿姨,我们站着就行了。”冬哥说道,“这是给您带的早餐,不知道合不合您味口。”冬哥双手递过。 早餐里装的什么美味?皮蛋瘦肉粥,思思妈眼神里流露着满意,看来她很喜欢。冬哥怎么知道?思思偷偷告诉他的吧! 思思爸好像是听到了动静,在昏昏欲睡中缓缓睁眼,艰难的想要爬起来。 “爸,你躺好别动。”思思上前阻止。 “叔叔,您好。”三人再次齐声。 思思爸只是想点点头,却很艰难。他没有说话,或许跟本就是连开口说话的气力都丧失了,床头上的禁食牌子以经让这个看起消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男人好久都沒吃过一顿美味了,整天都只能靠这些该死的点滴来维持营养。这不,就算闻到粥的香气扑鼻,也只能是咽了咽口水,随即又半闭双目。 “朱医生今天来过了吗?”田思思问。 看看时间,八点五十。 “差不多这个时候也该来了吧!”思思妈答。 “思思,叔叔倒底什么病啊!很严重吗?”冬哥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很小声。 思思沒有回答,冬哥也沒有再问,所有人都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输液架上悬挂的玻璃瓶,任凭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的通过细长的管道最终流入插满了留置针头的手臂。安静,一直都很安静,也不知道是什时候安静被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划破,几个身穿白大挂的中年医生已经来到病床跟前,为首的年龄最大,一脸络腮胡子,胸前左边口袋处夹着的工号牌上赫然写着“消化科主治医生朱骏”几个字样,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思思爸爸的主治医生。朱医生拿着一本备忘录之类的便笺,潜台词似的询问病人昨晚的情况,在一群人一系列正式的例行询问完房间所有病人后都退了出去,沒隔多久,朱医生又折返回来问道:“你们谁是7床病人的家属?” “我是。”沒等思思妈反应过来,思思先举起了手。 “好吧!那你跟我来一趟,有些事要先跟你交代一下。”朱医生语气平和的说到。 …… …… 病房外,走廊里,除了朱医生正在跟田思思交涉外,还有几颗潜伏在角落偷听的脑袋瓜。 “医生,我父亲的病情……?”从田思思神情中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是啊!又严重了,鉴于你父亲目前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有些事不好当着他的面讲,所以……我这样讲,你懂我的意思吧!”朱医生一只手护着腰,一只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的语气中带着叹息。 “医生,我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父亲吧!求求你了。”田思思眼圈有些泛红,准备屈身下跪。 “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說。”医生阻止了田思思的举动,“办法不是没有,不过……” “您就说吧!只要能救我父亲,我什么都愿意干。”思思把嘴唇咬得紧紧的。 “就目前来讲,有两个方案,对于你父亲这种肝硬化已经引起过两次大出血的病人来说,换肝无疑是最好的方案,但同时也会面临着一些医疗上的风险和巨额的医疗费用,而且后期长年服用的排异药也是一笔很大的开资,如果家庭条件比较富裕的话,我本人是建议换肝的。”朱医生直言不晦。 “换肝?那得要多少钱?”思思带着颤音瑟瑟的问。 “据我所知,目前换一个肝脏费用大概在五十万左右,不过我得提醒你,肝脏这种人体器官是有价无市的,不管有钱还是没钱还得排队等待有死者愿意捐献,有很多肝硬化晚期病人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沒有等来***所以,你们要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当然,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我们也还有第二套方案可供选择。”朱医生不光耐心解答还给了建议。 五十万?我的妈妈,吓坏我了,在一侧听得这个天文数字令我有点木呐,这哪是一般家庭能够负担得了的,想必田思思也被震到了,她杵在那里瞪大了眼,半天没有下文。 “田思思小姐,你有在听我说吗?”朱医生伸手在田思思面前晃了晃。 “哦,哦,不好意思,我有听,您继续讲。”田思思回过神来。 “第二种方案就是俗称保守的治疗方法,如果病人自己注意饮食,保养得好的话也能延长三至五年的寿命。” “保守治疗是怎么个疗法?”田思思一时难以决择,打算先听朱医生讲完。 “以你父亲目前的检测报告来看已经是失代偿期了,典型的肝脏硬化引起门脉高压,胃食管静脉曲张造成的反复出血症状。”朱医生学术性的语言听得我云里雾里。“目前以较主流的治疗方法大多是在胃镜下做食管静脉套扎术,也就是哪里出血扎哪里,或者切除个脾之类的治疗法,一般没钱做肝脏移植的家庭都会选择这种保守治疗方式。前前后后也就花个一二十万吧!有医保的倒还好点,除了那些绝大多数昂贵的自费药得病人自己掏要包外,其它的费用还是能报销的。 哎!这年头得了病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其实我们当医生的当然希望每一个病人能吃药好得了的病就不打针,能打针就不输液,能输液就不手术,不到万不得以也不轻言手术,为什么要做手术?无非就是要让病人好好活下去。”朱医生语重心肠地讲了半天。都说长有络腮胡子的人天生心存仁义,看来朱医生不愧是史上好好医生,我要点个赞。 “哎,我可能说得太多了,总之还是看你们自己决择吧!你也不用现在就答复我,这种有风险的事还是先跟家人商量一下吧!做好决定再来告诉我,我办公室就在尽头的第一间。说完,朱医生转身离去。 第三十章 惶恐、不安,沉重的担子让她有些抬不起脚,缓缓走来,是那么的步履蹒跚,不远的距离,僵硬的表情,思思这次真的遇到了大麻烦,自己父亲要上手术台,无论换肝或是切脾都是一种艰难的决择。如果有可能的话,任谁都不愿意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决择有时是候真是一种情不自愿的选择,决择有时是候真是一种被迫的选择,决择有时候又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一但做出选择,就意味着什么?冬哥清楚,我也清楚,任何一个外人都很清楚,唯有田思思不清楚,她很乱,脑袋一片空白,眼神很空洞,空洞到与我们擦身而过也沒发现我们的存在,空洞到撞到走廊上临时安置的病床也不觉得疼痛。当回过头来感觉到痛时已经身在病房的某个角落。 “朱医生找你什么事啊?”病房里的某个角落,思思妈终于忍不住问了,问的很小心,都不敢正眼打量田思思,那种不想知道又想知道的复杂心情难以言喻。要说难以言喻的人是谁,那更应该是此时一脸愁容的田思思,真不知道是说实话好,还是先瞒一瞒的好,在她心里拿不定主意。 “妈,朱医生说……他说……只是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您放心吧!沒事的,沒事的。”田思思端坐在陪护病床的一头咬着指头有所思,情绪很低落。她的话哄哄小孩还可以,所谓知女莫若母,眼前这位年过半百亲生母亲岂会揣测不出她的心思。其实不用瑞测,思思妈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些天以来她一直都有照顾着身体每况愈下思思爸,又岂会不知思思是在安慰她,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许在她心里早就有了坦然面对一切可能的准备。 “傻孩子,你干嘛要一个人苦撑着,当妈的又岂会不知道你心里头的苦。”思思妈将思思一把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额头处的留海,轻抚着她那乌黑般的发丝。 那一刻,就算再完美的谎言也掩饰不下去,紧绷着的泪水终于决堤,粉嫩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泪过的痕迹,田思思哭了,在我们面前,在母亲的怀里,不加任何掩饰的抽泣,虽然泪落无声,那种凄怜却能滴入每一个人的心里。如果不是冬哥开口在先,我或许都会忍不住要安慰思思一番。 “思思,你别这样,咋有事好好说,不是还有我们帮你出主意吗?”看着田思思楚楚可怜的样子冬哥很心痛。如果说超人的义务是以消灭一个坏人来拯救全世界,那么对于此时此刻的冬哥来说,他绝对愿意为了爱一个人而失去全世界。 镇定下来后就要面对现实的问题,跟“钱”有关的话题无疑又成了老生长谈,这次是思思妈先提及。 “这次手术又要多少钱?”思思妈问。 手术要多少钱?田思思没说,是不想给妈妈增加太多压力,前几次思思爸爸住院陆陆续续的就花光了两人一辈子的积蓄,如今以是山穷水尽度日熬年,再也拿不出一个多余的子了,担子无疑要落到自己的肩上。要不然母亲之前也不会跟自己商量妹妹休学的事情。再找亲戚借的话应该是行不通的,上次借的都还没来得及还完,再打借条恐怕不光要着冷落还得着受白眼。 “你幺爸在城里开零部件加工厂,要不我去求求他,或许看在跟你爸是亲兄弟的份上……”思思妈在寂静中提出自己的想法,可还沒等她说完,这唯一的建议都被思思当场否决了。 “妈,你放心,钱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妹妹的学费绝对不能动,你也不准去求那个男人,他不配跟我爸称兄道弟,他的兄弟只有钱。”思思咬紧嘴唇,提到这个男人她就咬牙切齿。不过她又能想到什么办法啊!一个月薪在城市人均月收入平均水平线下的小职员,收入减去支出后几乎所剩无几的那点可怜巴巴的薪水,她几乎是在把自己逼入绝路,说这番很有义气的话是想让母亲安心吗?是自己的理之所在吗?总之她就是那样说了,不管是否随口的承诺,她都得硬着头皮去办到,因为那是她的决心。 一个女人的决心能有多强大的气场?强大到能震慑到你的魄,强大到你吸引你魂。不得不承认连空气都受到气场的影响而陷入胶着,似乎时间又倒退到一开始所有人注视着输液架的时候,一滴、两滴、时间就这样流逝,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这种沉重,婴儿在女人的怀里抱着,一直都在,只是她有些忘记了,或许是婴儿太轻让她感觉不到存在,又或许……。总之她现在注意到了,连她、她、他都注意到了。 “哦,小乖乖,饿了吧!到妈妈这里来。”思思从伸手去抱女人怀里的婴儿,女人有些不舍,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送到思思怀里。戏还沒有完局就得接着演,何况刚刚的啼哭声惊醒了思思爸,他注意到了这个小家伙,久违的笑了。 “小乖乖,快叫外公外婆。”田思思轻轻摇晃。 思思妈听到面前这个小家伙是自的外孙女,一时间还真有点惊鄂,抖然来了精神,刚刚洗过尿盆的双手在裤腿上擦了又擦,生怕自己的手不够干净。 “哎呀!小宝贝,过来,外婆抱抱。”思思妈伸出手轻轻拍拍,喜色不掩。 “我才不要外婆抱呢?你那里又没奶奶吃。”田思思学着婴儿的奶声奶气,听得大家有点想笑,完全消除了之前低沉的气氛,看来小孩的影响力才是世间最好的良药。 “谁说外婆这里没奶奶吃,外婆这里的奶奶多得很。”说完思思妈从箱子里摸出一盒纯牛奶晃晃。 “外婆有奶咯!我要外婆抱抱。”思思装起婴儿来也是演技十足。 “哎哟,小宝贝,瞧你这张小脸,长得多像你妈妈,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思思妈逗着襁褓中的婴儿喃喃自语,【这不是变相的在夸自己吗?】“不对,不对,要长得像你爸爸才好,女孩长得像爸爸才有福气。”思思妈自说自话,心里乐滋滋,不时还瞟了眼冬哥。 “小宝贝,来亲亲外公,外公好喜欢咋家小宝贝哦!看,外公都笑了,外公好久都沒有笑过了。” 温馨充斥了整个病房,有种道不出的生机,一切都是托小婴儿的福,我们全是陪衬。然而温馨的画面总是不长久的,到了说分手的时候就会让人有空落落的感觉。 世间纵然有分离,至少温暖曾有过。谁说过这句话已经不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路思思该怎么走,思思有了答案,冬哥也有了答案,我知道冬哥打算延续这份温馨,接下来的路他要陪思思一起挺过,只为心中有过的温暧。 第三十一章 温暖是什么?在我心里是外面穿着一件厚厚羽绒服,里面再配一套保暖衣。温暖是什么?在冬哥心里或许是燃烧的火焰,是恋爱的苗头。 十字路的岔口是我们挥手告别的地方,思思要去筹备父亲的手术费,不知道她是真有办法还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我们没再过问,只是静默的看着她带着几丝伪笑走了,冬哥说回公寓有点事,不打算与我们同行,他没告诉我是什么事,只是嘱咐我要安全护送唐琪母子回家,与冬哥分道扬镳后护花使者的任务再次落到我的头上。 计程车一路向北,离唐琪的出租屋还有很长一段路,计价器上的数字飞速上涨,示意着我口袋里的票子正在演变成别人的产物,虽然心里在滴血,但总不至于让一个女人掏腰包,那样做有失人格,要怪也只怪自己为什么不拦一辆绕遍全城才一元钱的公交车,偏偏假装什么阔少,虚荣心作祟的背后还等自己埋单。 一路上,唐琪很少开口说话,即使我制造一些话题来缓和气氛,她也只是“嗯、哦”之类的答复,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叛变的她,对一切男子都心怀芥蒂,她面对我的热情总是表现出不冷不热。或许她只是不太习惯一个初次遇见的男子送她回家,即使偶而视线交汇,她也会很快避开。 计价器终于在三十五块的金额上定格,付了钱,开门下车,才发现这里是XX女子大学的后大门,很多的沿街店铺售卖着各种诱人的食物,站到路沿才感觉到有点饿了,此时已将近正午,早餐只吃了一个鸡蛋,现在肚子正发出抗议的咕咕声。 “我请你吃碗面吧!这里的牛肉面味道很好。”唐琪突然开了口,不知道她是想报答我呢?还是?或许只是我千里迢迢送她回来的一点回报,总之我爽快的同意了。 面馆实行的是要先付钱才给货,有效的避免了混水摸鱼吃完拍屁股走人的家伙,我敢说这种不合理的方式绝对是为应付冬哥那种人才研制出来的。 唐琪走到点餐台,“两碗牛肉面,一碗二两,多菜,少辣椒。” “另一碗几两?”服务生头也不抬的操作着面前的出单机。 唐琪望了望我。 “哦……二两就够了。”其实我想点三两,哪怕四两也行,最好多菜,多肉。 餐号排到了二十几位,等餐的过程是痛苦的,眼巴巴的看着別人狼吞老咽自己只能咽口水,在这个时候,借助餐馆的WiFi刷手机朋友圈便成了唯一可做的事情。 牛肉面很快上桌,热气腾腾,只是份量少得可怜,简直太坑人了,跟价目表上的宣传图有天壤之别,尤其是碗里数来数去都只有三坨眼屎大小的牛肉,真是岂有此理。我鼓着眼,与服务生擦枪走火。 “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五大口,怎么才三坨牛肉?”我将筷子丢在桌子上抗议。 “你哪只耳朵看见十块钱一碗的牛肉面里有五坨牛肉的,做生意都这么做还不亏死。”服务生不甘示弱。 我靠,你个小瘪三,爷爷我是用耳朵看的吗?让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那上面画的几坨?你自己数,你们这群坑货。” “你是傻B吧!那个上面的图也能当真,要是画头牛在上面,老子是不是也得给你碗里装一整只牛呀!”服务生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泡口痰。 哎哟,我呢个爆脾气,一言不合我就想打人。“大爷我今儿个就还不吃了,退钱。”我语气愤慨。 “不吃拉倒,退钱没门。”服务生哼哼,很拽的样子。 “庄生,算了,学校附近都是这样子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她居然喊了我的名字,还那么顺口。羞于与我对话的她居然会直呼我的名字,不是应该用“喂”或“A”之类不礼貌的字眼来替代的吗? 唐琪也没急着吃,只是一个劲的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往我往碗里夹,“现在有五大口了吧!” 她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尤如怀里的婴儿默默地看着她。 “都给我了,那你呢?”我问。 “你吃吧……我吃面就好了。”她的嘴角除了唇彩的光泽,还掠过一丝笑意。 到了这个节骨眼其实让我气的不再是牛肉少,而是服务生的态度问题,他一直跟我抬扛,让我在女人面前下不了台。?“琪琪,你这是助长歪风邪气,像这种不良奸商就得好好治治,不然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那服务生听不得这些,哼哼的走开了。 我也不打算再与他讲较,只是将嘴嘟得只剩一个圆形小孔,用力吸食着碗里的一根根面条,发出滋滋的声音,面条很劲道,沾着汤汁在空中银蛇乱舞,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呀……”我捂着眼。 “怎么啦!” “没事!只是被汤溅到了,有点辣眼。”我半眯着眼摸索桌上的纸巾。 “……给。”唐琪从盒子里抽了一张递过来。 我接过,擦了擦。 “怎么样,好点沒有。”唐琪表示出关切。 “舒服点了,只是眼睛还是有点火辣。”说着又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被辣出的眼睛水。 “还是用清水洗一下吧!眼珠都紅了。”唐琪建议,并叫了服务生。过来的还是那个半吊子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哎呀!报应啊!披应啊!刚才谁说要治谁来着,老天显灵了。”服务生幸灾乐祸,大概是之前的言语冲撞了他,“哟,我们的水龙头刚刚好就坏了,真是对不住二位了。 “你行,你真行。”我捂着眼竖起大指姆,心想哪天别让老子在路上碰见你。 “算了,我们带走吧!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帮忙打一下包。”唐琪对着服务生说到,显然她处在中间有点尴尬,不得不用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来化解即将升级的冲突。 “小子,学学你娘子做个安分守纪的人吧!大家相安无事多好。另外,免费再送你个忠告,带着小孩子一路在外行走就少去惹事生非,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子这般善良。”五大口牛肉面馆的推拉门前,服务生占了上风还喋喋不休,我竟然一时被他羞辱得词穷。恼羞成怒之余也只能是画个圈圈诅咒他早死早抬胎。 第三十二章 离校区不远处的映月广场,二个背靠背的孤男寡女,各自己霸占着二张并行排列的条木凉椅。唐琪没有说话,她只是呆呆的盯着那个没人光顾的电话亭,电话亭里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然而她却笑了,笑容比五彩池里彩绘的彩虹还美丽,那里有她的回忆,那是她第一次与男人约会的地方,同样的场景,男人请她吃了牛肉面,他囊中羞涩只买了一份,她问他,“你怎么不吃?”他说:“我还不饿,看着你吃就好了。”他只是笑笑。天空突然下起大雨,雨下得很大很大,他们沒有带伞,便在电话亭避避,电话亭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男人把她护在最里面,她问他,“雨淋不到你吗?”他说“雨怎么会淋到我,看我身上都干干的,你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他只是笑着。她当时还觉得他好傻,老是笑。她花了好久才吃完那碗面,准备去扔纸盒子,垃圾桶并不远,他却抢过盒子说:“我去扔吧!外面雨很大,淋湿了会感冒的。”他很开心,哪怕只是为她做些小事他也很开心。男人对她真好,好到她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去抱住他的腰,才发现他的背……已经湿淋淋一片。他依然笑着说没事。他怎么会这么傻,傻得她眼眶湿润,颤颤的说不出话来,只剩心疼。他怎么会这么傻,傻到只是一碗牛肉也要细心呵护,宁可自己全身湿透也不要让雨淋到汤里。他怎么会这么傻,傻到她……她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他,再也不要放开。他的眼里只有笑。 为什么那个傻傻的他会离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她想知道。他真的就不要她了吗?她很在意。曾经那么的疼她都是假的吗?她很迷惑。海誓山盟也是假的吗?她哭了。难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她真的哭了。刚刚还在笑怎么就哭了,泪水如那天的雨一般从他的湿淋淋的背上慢慢滴落…… 嘀嗒…… 嘀嗒…… …… …… 泪水滴落到手里捧着的牛肉面汤里,打破美好的回忆,手中的面有些微凉,她根本就沒曾吃过,或许买的只是一份回忆。 ?也许……也许……只是也许,他还会再回来吧!她不知道,她不愿去想,只是不知不觉已经带着孩子好几次来到这个空旷的电话亭旁。他会在某个地方偷偷的望上她一眼吗?她就那么恍惚的望着。 有多恍惚?恍惚到似乎忘却了还有其它人的存在,有多恍惚?恍惚到婴儿车里的婴儿哭闹她都听不见。 “喂……喂……”我碰了碰她的肩头。 “啊……”唐琪慎了一下,差点打翻盛面的汤盒,仿佛才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怎么啦!” “你在想什么?孩子都哭老办天了。”我说话时嘴上还吊着半截面条。 “啊!哦……”唐琪赶紧低头瞧了瞧,然后将孩子抱起来,“哦……宝贝不哭,宝贝不哭,对不起,妈妈刚才没有听见。” “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这么马虎,要是刚刚有人把孩子抱走,你怕是都注意不到吧!”奇怪我无缘无故的干嘛担心起她来。 “妈妈错了,下次不会啦!宝贝别生妈妈气了,哦……宝贝不哭。”唐琪像个小孩子一样认错。 “应该是尿尿了吧!”我摸着尿不湿很大一包,沉甸甸的样子。 “是吗?”唐琪也摸了摸。“真的也。” “真什么真啊!快给她换块干净的啊!你这个当妈的还要我这个门外汉来教吗?”我跺脚。 “哦,对对对,马上换。”唐琪慌里慌张的又把婴儿车给撞倒了,物品散落一地。 “你今天怎么啦!心神不定的样子。”我严重怀疑她脑袋受了刺激,“算了,我来捡吧!”我弓下身整理满地物品,将它们重新放回婴儿车下面的布袋,完了又帮着小孩换尿不湿,那绝对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伺候一个小祖宗,人生有好多第一次,而我的第一次换尿片竟然给了一个沒有血缘关系的小家伙,取下尿布那一瞬间我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滩黑乎乎令人作呕的物质布满了尿不湿内壁,屁股上到处是残渣,散发阵阵恶臭的味道,顿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水倒灌喉咙,幸好强行打了一个隔才算镇住了。我他娘的这是在干嘛!完全不关我事嘛,非要自作自受,下次就是打死老子也不帮人换尿片了,这次就算是她把牛肉让给我吃的回报吧! “哎呀呀!你多久沒给她换过尿不湿了?”我捏着鼻子,小心翼翼的拎着那包一公斤重的夹心瞬吸棉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早上出门的时候才换的。”唐琪回道。 喔买嘎!就算成年人练就了憋尿神功不敢说半天不尿尿的啊! “算了,有沒有纸巾,先给她擦干净吧!看着都恶心极了。”我说道。 “有,湿巾和纸巾都在我包里,我抱着孩子腾不出手,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好吗?”她居然问好吗,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我还能说不好吗? 折腾了好半天才把小家伙处理得干干净净,几乎用光了所有纸巾,终于到了该换新装的时刻。然而……然而…… “糟了,没有备用尿不湿了。怎么办?怎么办?”唐琪把胸前挂着的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有没有搞错,我站在那里鼻孔喷气。小家伙有这样一个母亲可真是够倒霉的。 “要不?你帮我看着一会儿,我现在就去买,很快就回来。”唐琪征求我的意见。 那怎么行,现在的人人心难测,万一被放鸽子跑掉了呢!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捡了个女儿,这个世上抛弃子女的人还少了吗?眼前这个女人,我并不清楚她的底细和为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算了,你告诉我哪里有卖,把钱给我就行了,我免费帮你跑一趟吧!毕竟带孩子这种事天生就不是男人的强项,万一一会儿她要有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多苦逼。”我主动请缨,虽然跑腿麻烦,但至少不会被人摆一道,显然除了愿意相信的人我不相信其它任何人。 “那多不好意思,挺麻烦你的。”唐琪有些过意不去。 “那有啥,小事一桩。”我回得爽快,反正现在田思思筹钱去了,冬哥又大老远跑回公寓去不知所云,我一个人又沒什么事可干,就当打发时间罢了。 “那好吧!我们在这儿等你,拜托了。”唐琪抛了个笑脸过来。 第三十三章 XX孕婴店在映月商场的底层,是一个看起来比较轻清爽的小店,陈列架上摆放着各种款式的奶瓶让人有点眼花缭乱,罐装奶粉叠成的小山占据了半个房间,如果取走最底层的其中一罐肯定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四下张望,打量着整个房间竟然没有找到可爱的尿不湿。 “帅锅,请问您要找啥子。”女店员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大妈,看我在东张西望便走上前来飙着川普问到。 “啊……”我居然沒听懂,甚至还怀疑是自己的耳朵里面耳屎太多了。“你说什么?” “我说,帅锅你要找啥子嘛!”大妈重复了一遍,这次我勉强听懂了。 “哦,你是不是问我需要什么?”我问。 “对头,对头。” “你可不可以换一种语调?我听得不太懂,比如……正常一点的。”我说话宛转,打着手势,像跟一个盲人交流一般,还要用手语来配合唇部的动态。 “啥子意思?”这次轮到她懵了。 “就是……就是正常的讲话方式,比如说普通话,通用的那一种。”我捏着下巴试图想说服她,却在接下来的一秒被反征服。 “帅锅,你莫开叻种玩笑,我现在斗是说得普通话噻。” 买嘎,这样也叫普通话,我要撞墙,谁都不许拦着我。 “你还是讲地方语言吧!我可能会听着舒服点。”我彻底放弃了,试图让一个土生土长的CQ本地大妈讲普通话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策。 “要不得,我们商场里头有规定必须说普通话哈,要是着当官的晓得老要着扣钱得嘛!”大妈小声唠叨。 “沒事儿,我又不会去打你小报告,你怕什么?”我笑了笑。 “算老,还是养成一个习惯好些,免得二天着都不晓得啷个着的。”大妈坚持用川普,虽然拗口到我听着不爽,但还是由衷的钦佩她的持之以恒。 “我跟你说,我的普通话在叻个当儿已经算最好的了,去年子,我们商场里头搞普通话演讲比赛,我斗回切练习一个晚上,第二天斗拿了个一等奖呢!”大妈偷笑,很了不起的样子,“你莫去给别个摆哈,免得别个晓得了说我吹牛不打草稿。” 受不了了!!!大妈,你还是带我去找尿不湿吧!我保证买了就走,绝对不跟别人提起见过你。 “那个,你们店里有小孩用的尿不湿吗?”我紧急话题转移,赶快结束这场恶梦一般的战斗。 “你叻个小伙子,真是有点意思哈,尿不湿斗尿不湿嘛,哪里还分啥子大人用的和小孩用的。”大妈坏笑。 “噗……”我操你大爷,快给我来碗血补一补,我要喷血了,谁都别拦着。 “帅哥,尿不湿是在那边那个角角的。”大妈指了指了角落处的地上。 真是活见鬼了,尿不湿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放在那么不起眼的地方,难怪我转了三圈都沒有找到,事不宜迟,赶紧拿货闪人。 刚转身迈出店门,才发现…… “你们?”我有点吃惊,完全沒想到在面前的是唐琪母子。 唐琪会心一笑,倒显得无比愉悦。 “不是说好就在映月广场等的吗?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要是在路上错过,你让我上哪儿去找你们。”我有点不高兴。 “我都等你好半天了,也沒见你回来,怕是遇上了麻烦事,所以就……所以就沿街找过来了。”唐琪说得很委屈的样子。 “算了,即然人都来了,那就在这儿先给小家伙换好再走吧!”我蹲下身,扯开塑料封装,取出一片来。 “嗯。”唐琪点点头,一副听我安排的样子。 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分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了。 “怎么看着这么大啊?都拖到地上了。”唐琪有点纳闷。 “有吗?”我沒觉得。 “你是不是买错型号了?”唐琪捡起我扔在地上的外包装查看,“糟了,真的买错了,小宝现在还只能用S号啊!买成XL号了。”【你个天杀的,不早说,我哪知道还要分什么型号啊!都是吸水,分毛的个型号啊!】 “型号怎么看啊?”我挠头,表示完全不懂。 “不会吧!你连大号和小号都不会分?”唐琪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有意见吗?我就是不会。”表情像在说有本事你咬我啊! “你平时买衣服不看尺码怎么知道大小?”唐琪问。 尺码?我词典里有这个词存在吗?说到买衣服,好像读书之前我就没操过心吧!连细微到内裤、袜子哪样不是老妈子买的,出来混以后好像还没买过什么衣物。 “那现在怎么办?钱都付了。”我摊开手,很无赖。 “沒办法啦!只好留着小宝大点了再用。” 于是的于是,在送唐琪母子回家的路上,除了右手上的一提XL,左手上也多了一提S。 第三十四章 “庄生,半个小时后在老地方等。”这是接通电话后听到冬哥唯一的一句话。 冬哥嘴里的老地方其实就是一家叫“老地方”的家常菜馆,味道一般,只不过老板人很亲和,因此会有不少回头客照顾生意。因为老板跟冬哥是隔着十里八村的老乡,因此我们也会经常去光顾,一来二去就混了熟脸。待我赶到“老地方”时,冬哥正背着包已经等在门口。 “你迟到了。”冬哥抹了抹嘴角的油,很明显才用过餐。 “路上塞车了。”沒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充分,“你怎么现在才吃饭啊?”我问。 “呃……有点事耽误了。” “你包装的什么?这架势是要去旅游吗?”我望着冬哥好久都没有使用过的帆布包有点发愣。 “旅什么游啊!里面装的全是钱。”冬哥小声在我耳边说。 “钱?”我有点不相信,好奇的要打开看看。 “别弄了,有三十万,被别人看见了不安全。”冬哥护着包。 “你又上哪去骗这么多钱?怎么有好事都不叫上我。”我责怪冬哥太自私。 “这是刚刚才从银行取出来的,我这些年全部的积蓄。”冬哥小声的解释。 “你这是要闹哪样?取这么多钱干什么?”我有些不理解。 “我打算把这些钱先借给田思思用做她父亲的手术费。” “你疯了吗?”我不加思索脱口而出,“这可是你的老婆本。” “她主动问你借的?”我问到。 “那到不是,她根本没问过我,所以并不知道我有不有钱。我还在想思思有可能不会接受我的好意,所以……你帮我想想该以什么名义借给她比较好。”冬哥讲得很认真的样子。 “你有病,你有好多病,全是头被门夹了的病,而且病得不轻。别人都沒找你,哪有你这样主动送肉上菜板的。哎……”我鼻孔喷气,不可理喻的叹息。 “我知道,但是思思现在的处境,我不能不管。”冬哥有些为难。 “三十万呢!又不是小数目,都可以在小县城买套房子了。”我看冬哥的眼神完全就是打量一个笨蛋的标准。 “不就是点钱嘛,沒什么的,反正存着也是存着,能帮则帮嘛!”冬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有沒有搞错,平时省吃检用都舍不得乱花而且还随意剥削我的冬哥居然在这一刻跟我讲不在乎,我信吗?打死我都不信,田思思这个女人让他痴迷到了什么程度。 “你这么大方,要是黄了怎么办?”我指冬哥与田思思还沒确定的恋人关系。 “就算真的走不到一起也沒关系,那也只能是缘份。”冬哥的言语中还是显得有点沒自信,毕竟思思各方面的条件都那么优秀,未必会对冬哥动心。 “你着她父亲病秧秧的,谁知道是不是无底洞,到时候田思思沒钱还你,而且,又……,那你这三十万岂不是打水漂了?”我有点担忧,不过沒有把那句有点打击人的话说出来。 “庄生,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钱来说事,我们和思思的情义是用钱来衡量的吗?况且我相信思思。”冬哥眼神坚定。 我靠,三十万都可以买个媳妇了,钱对我来说绝对是衡量感情的基础,钱多我的感情就比较丰富,钱少那感情怕是要打折扣,怎么能说钱不能衡量感情。 “你相信她个什么啊?再考虑考虑吧!”我想提醒冬哥别这么草率。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冬哥铁了心。 “如果你非要这么做,那就立个字据吧!以后如果你们成不了,也可以凭借条要她索返。”面对冬哥的固执,我也只能为他做最后的筹谋。 “这样做不太好吧!即然都决定了要帮忙,还打什么借条,会不会有点太那种了。”冬哥否定了我的意见。 真是冥顽不灵,我懒得管了,话说回来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钱,吃亏上当,自己衡量,一切为了他好,倒惹得一身的不是,还显得有点小人之心。 “哎……算了,随变你吧!”我吧唧着嘴,脸上写着不爽二字。 “那我们上哪儿找她,她这会儿可是到处筹钱去了。”我不爽的问,还沒从冬哥不可理喻的阴霾中走出来。 “去医院等,她晚上一定会过去。”冬哥只是简单的回了句。 晚八点,果然在医院的大门口见到了田思思的身影,很疲态。 “思思……这边。”冬哥老远打着招呼。 田思思也注意到了,朝我们所在的地方走来。 “你们……你们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田思思有些意外。 “我们也是刚刚才到的。”冬哥说慌,什么叫刚刚才到,明明都已经在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了,脚都快在地板上生根了。 “你们来找我?”思思不解的问。【废话,不是找你谁闲得蛋疼往医院跑】 “我们在附近办点事,顺便来看看叔叔,上午来得匆忙,都沒有买点东西。”冬哥晃了晃手上的水果篮子,笑了笑。而我提着的两箱牛奶太沉了没法晃动。 “谢谢你们。”田思思埋头很小声的说了句,看得出她带着感激之情。 “思思,你也别老是跟我们这般客气,挺见外的,这些都只是我跟庄生的一点小心意而已。” “真的,谢谢你们,上午的事。”田思思分得很清。 “你瞧你,大家都这么熟了,跟我们还客气个什么,应该的,应该的。”冬哥一贯的客套,很官方。 偶遇不如伺机而遇。 五人的队形变成了三人,前排依旧是冬哥和田思思,后排只剩我在居中位置。 直升消化科七层的电梯里。 “对了,你父亲手术费的事情办妥了吗?”冬哥问得很唐突。 “还好。”田思思按了第七层的按钮,只是淡淡地回答,那句还好,其实听起来一点也不好。” “思思,要是有难处的话……”冬哥话还没说完,没来得及关闭电梯门突然打开,进来两个一高一矮的男性护工,一看行头就知道是医院请的临时打杂工。 “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高个子护工说到。 “今天消化科的手术可真够多的,光一下午都推了七八床病人了,真是累死了。”电梯里个头高的对稍矮点的报怨道。 “可不是,听说负责手术的朱医生从早上到晚上都没休息过,真是够敬业的,比起我们这点小累,又算得了什么。”矮子护工回。 “兄弟,你这话说得我就不乐意了。当医生累是累点,但是工资高啊!一台手术下来提成也不少,哪像我们这种点工,累死累活一天都只有百来十块。”高个子护工不赞同。 “算了,这都是命,谁叫咋都是下苦力的命,你就别抱怨了,要怪就怪自个沒文化。赶紧的把最后一个病人送到手术室后,咋们哥俩去好好喝上一杯。”矮子护工倒看得比较开明。 “还喝?照这么每天一斤的喝法早晚有一天躺在手术室的就变成你和我了。”高个子说得危言耸听。 “怎么可能?我身体好着呢!”矮个子不屑。 “你还不知道吧!十二床的老头就是年轻的时候应酬太多,喝出来的脏硬化。”高个子分享着小道消息,乐此不彼。 “十二床?你说的就是我们现在要推去手术室的那个病人?” “除了他还有谁?听说下午又吐又拉,满地都是血,还止不住,听护士妹说可能怕没几天可活了,一会进去的时候小心着点,别说漏嘴了,让他家人听见了总归不太好。”高个子嘱咐。 “那是,那是,不该讲的肯定不能讲。”矮个说完摇头叹息,“哎,我都没见过这一层的病人有几个能活着走出去的。肝病肝病,只能认命啰……” “叮咚。”电梯在七层打开,消化科大厅的炽光一片惨白,尤如田思思脸上的惨白,令人百感交集。 第三十五章 晚间的消化科七层已经不那么拥挤,病房里更是安静得只剩下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微弱声音,思思爸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输液进程,比之上午见到时的各种束缚,此刻已辙走了大多数监测仪器。病房如牢狱,一点不错,如果说早晨是一天最忙碌的苦役时间,那么晚间就是自由活动时间,病房里的病人何尝不是,从早到晚忙着输液一点不闲着,只有真正到了夜色渐黑才有完全放松的机会。自由是一件令人向往的事情,病房里的自由是什么?是抬头看不见密集的输液瓶和绞织在手腕的输液管。自由是什么?是三个同病相邻的苦命者心心相惜、互诉忠肠。自由是什么?是各自靠在床头细细的品味着同一部抗日神剧。没错,病房的液晶显示器上正播放着当下如火如茶的抗日热播剧,那种子彈横飞不要钱,炮弹密集轰炸也伤不到男猪角分毫的神奇电视剧,我承认有被这种脑残剧路人圈粉,完全是受我老爹霸占摇控器的影响。无力吐槽,至少抗日神剧的可观尝性比什么仙侠、玄幻要好得多,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彩发各种乱入,男猪角一般可以坐拥好多好多个美人,而且还不窝里反,打死我都不相信。【嗯,扯蛋扯得有点远了,回归正题】 田思思坐在陪护床上一直用手托着下巴,无瑕顾及电视里激战正酣的场景,她在思虑些什么沒人知道,但肯定是跟眼下巨额的手术费有关,如果不是被思思妈的说话声打扰,想必她会一直那样深沉下去。 “朱医生下午又来过了。”思思妈说得很小声。 “哦,那朱医生有说什么?”田思思问。 “你们走了沒多久,他就拿着一张单子来了,说是找到了***要是愿意做手术就必须家属在单子上签字同意,他还说了好多什么风险什么的,我也听不太懂。”思思妈答道。 “朱医生真的这样说?”田思思有点喜出望外,别的病人等到望眼欲穿都盼不来的喜事难道真的降临到自己的父亲头上了,说不定父亲这次真的有救了,赶明儿个一定要去庙里好好拜拜菩萨还愿。但转念一想又有点犯了难,自己要上哪去筹齐这五十万的巨款,今天一天为了筹钱的事都低三下四的找了很多朋友了,除了几个要好点的表示了一下,其它人基本没戏,找公司透支吧!公司担心人事流动,不肯透之,总之是世态炎凉,人心寒呐。 “嗯,听朱医生讲捐献器官的小伙子才二十多岁,因为一次交通事故……哎,多可惜啊!”思思妈感叹到。 “是挺可惜的。” “那张单子你签了没有?”思思问。 “还没签,我又看不懂那些条条款款,所以就没敢乱签字了。”思思妈说到。 “妈,你怎么这么糊涂,多少人等都等不来的机会你怎么不签啦!要是安排给别的病人了怎么办。”思思跺脚。 “你放心好啦!你妈我可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我有告诉朱医生等你回来就签,拖个一天半天的沒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朱医生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做决定,他好安排手术的事情。”思思妈眼神中透着精明。 “不过听朱医生的口气,好像意思是只要在那个什么单子上签了字,风险要自己承担呢!思思,你明天去朱医生那里签字的时候一定要谨慎点。”思思妈嘱咐。 “没事的,不管什么手术医生都会列出有可能的风险,签字只是一个例行流程,你就别担心了。”思思的话令思思妈有些似懂非懂。 “思思,妈妈这眼皮最近跳得老厉害,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思思妈有点不放心地问到。 “妈,你想多了。”田思思安慰道,还强行挤出笑颜。 “哦,那就好,那就好。”思思妈舒了口气,将手抚在胸前。“对了,你今天去筹款的事怎么样了?” “……” 田思思扣着手指没做答复,想必是结果不佳,思思妈也看得出来田思思的为难。 “算了,还是托人把老家的房产卖了吧!谁让你爸生了这号病,房子总归是要卖的,不然就算是借到了短时间也拿不出钱来还上。”思思妈闭目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言语中透露几丝不舍。 “不行,房子卖了你们以后住哪里?”沉寂中的田思思如此坚定,眼中却又饱含泪水。 “可是思思……你爸的手术又不能等啊!你让我还能怎么办?”思思妈很无奈。 “傻孩子,别太为难了,这是妈妈自己的决定,不会怪你。”思思妈轻轻的抚摸着田思思的头发,“至余其它的事就等你爸好了以后再商量,大不了到时候沒住处就不回老家了,就在城里申请廉租房,离你和妹妹也进点。”思思妈深思熟虑的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无奈,不到万不得己又有谁愿意背景离乡。 “妈……求您别再说了,说什么我也不能让您卖了老家的房子,明天我再去想其它办法。”田思思的声音变得有点哽咽,眼眶不知不觉中已经涌出了泪花。 “明天怕是来不及了,何况要你到处去借钱那得欠多少人情债。孩子,人情债难还啊!会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我这个当妈的岂能……总之,还是照我说的办吧!老家那边都已经来了准信,说是买家听说了咋家的难处后,愿意明天就把钱打过来,如果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给买家回个话。”思思妈坚持要卖掉房子,原来是早就已经瞒着思思筹划好了,只不过是在一切办妥之后挑一个适当的时间提出来征求一下思思的意见而已。 “妈,卖房子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呀!”思思没有责怪妈妈的意思,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沒用,想不到好的办法替父母排忧解难。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沒有别的路可走了吗?田思思拷问着良心,备受煎熬。一边是自己面临手术的父爱,一边是那个承载了一家人大半辈子欢声笑语的家,良久后,田思思默默的做出了决择,一如母所做的决择。那只是一个空壳,一个没有父亲的家…… 第三十六章 夜已深,不便再久留。临别之际,田思思将我们送到住院部底楼。当一切都决定下来后,她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那不算一个完美的决定,但至少那一刻,父亲能够因此而得救,她是欣慰的。 房子以三十万的价格成交,买家也算相当够义气,当天晚上就转了三十万全款到田思思帐户上,只不过离五十万的巨额手术费还有一点出入,二十万的缺口和未来的不确定因素都不容忽视,所以我认为在一切都还没成定局之前,她,田思思,还没有值得欣慰的条件,至少冬哥那三十万的现金扶持款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送到田思思手上。其实冬哥之前在病房时有过好几次动作,但都 止住了,伸到一半的手总是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不可能将背包直接打开,把随身携带的现金全都倒腾出来吧!那样会显得多尴尬,至少在那时还不能,因为思思母亲的一句人情债?因为担心思思会因此而觉得亏欠自己太多抬不起头?所以冬哥思来想去后没有轻举妄动。 反观冬哥,主动献殷勤的初衷失败,背上的包袱便真就成了包袱。 告别思思后,我们并没有立即离去,冬哥在大门外背靠着墙点燃了卷烟,烟雾缭绕带着万千思绪腾空,他在想什么?他想干什么? “回去吗?”我指的是回家还是去哪,等冬哥决定。 “不。”冬哥近乎精简的答复。 “那在这还能干什么?”我不解。 “还有点事沒搞定,你在这等等,我去去就来。”冬哥灭掉烟,径直朝大厅走去。 半小时后,冬哥回来了,步子有些轻快,脸上洋溢着洒脱的气息,如果此有一杆画笔,我定能勾勒出他那欢愉的轮廓。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好奇心素来旺盛。 “沒干什么,就买了包烟。”冬哥贼笑。 我靠,买包烟去这么久,有沒有搞错,谁信呐。 “走吧!时间不早了。”冬哥抬脚,目标,公交站台的方向。 …… 次日清晨,冬哥还在蒙头大睡,而我手机上设置的消息提示惊醒,消息是思思发过来的,只有“谢谢”两个字,我有点懵,赶紧回了过去,“谢我干什么?” 田思思:“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 “不是,思思,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抓着手机一头雾水。<br> 田思思:“???” “思思,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啊!” 田思思:“不用再瞒我了,我知道是你们做的,不管怎样,谢谢你们了。等手术完了后抽个时间请你和冬文吃顿饭吧!” “呃……” 田思思:“先不跟你聊了,我爸的手术被提前到上午了,这会儿有点忙。” “呃……好。要我们过来帮忙吗?” 田思思:“不用了,挺麻烦你们的,就这样吧!” 合上手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被人请吃饭了,而且思思的言语间还有些高兴。哎,不想了,扣破头也想不出所以然,先叫醒临床的猪头再说吧! “喂,喂,该起床了。”我还是习惯性的拍头动作。 “庄生,你干嘛!大清早的太阳都还没晒到屁股,难得睡个懒觉,你让我再睡会,再睡会。”冬哥打了个哈欠,一如即往的要求。 接下来肯定是被我百般折磨。 “哎,受不了你了。老天爷啊!你怎么会把这么个混球安排在我身边,这日子沒是法过了呀!”冬哥不情愿的起床。 “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老实交代。”我像审犯人一样。 “什么干了什么?”冬哥被我问得莫名其妙。 “你还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招不招?”我动用私刑,冬哥最怕的挠胳肢窝。不妙,又忘了有狐仙。 “哈哈哈……停,停,我快笑得停不下来了,哈哈哈……庄生,你快别玩儿了。”冬哥身体左右扭闪,“你要我招什么?” “招一切,招全部,快。”我继续私刑威胁。 “好,我招。”冬哥嘻皮笑脸,“我昨晚梦游了,还摸到了你的光屁股。” 我靠,你个死变态,谁让你招这个。 “你给我正经点。”我瞪大眼,一本正经的样子。 “噗……不是你让我全招的吗?要是你不威胁我,我还真不打算告诉你我有看到某些人的特殊癖好哦!”冬哥坏笑,老贼。 操蛋的,难道我晚上睡着了有***裸奔的习惯吗?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那我岂不是早节晚节什马节都不保了吗? “你耍诈。” “是啊!我就是诈你的,笑死我了,这都信。”冬哥挖鼻孔,依旧掩盖不住YD的嘴脸。 “赶快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我大刑伺候。”我鼻孔喷气,如再世牛魔王。 “话说你费尽周折地把我吵醒,倒底是想从我嘴里打听什么啊?”冬哥回到正题。 “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清楚。”我套话,想哄得冬哥托盘而出,好解得我心中疑惑。 “我清楚还问你个毛线。”冬哥说了句鸟语,有点气刹我也。 “这样吧!我给你个提示。”我费尽心思也要让他不打自招。 “什么提示?”冬哥问。 “田思思为什么要请你吃饭?”我干脆挑明了问。 “什么?什么?你说真的?她要请我吃饭?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冬哥一脸惊喜,像圣诞夜偶得礼物的娃娃。 买嘎,首轮问卷调查失利,冬哥肯定是在装疯卖傻,不行,得想个法了套出来。 “过几天,还请了我。”我说得很淡定。 “你说田思思无缘无故的就请我们吃饭,她这是安的什么心?”我继续套话。 “谁知道呢?可能是高兴吧!”冬哥回。 “就这么简单?” “请吃个饭而已,难道还要复杂的理由?庄生,依我看是你想太多了。”冬哥沉浸在兴奋中不能自拔,“我到时候是穿这套西服应约,还是穿休闲点比较好?” 喂,喂,应约的不光只有你一个人吧!好像还有我呢! “无所谓,跟思思吃饭穿什么都一样,你不是说过她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反到来问我。”我回得敷衍,其实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纵使你冬哥穿金戴银又何防,倒时候仍然也敌不过我这个魅力无限的美男子,所以就别多此一举了。 “形象,形象,形象问题。”冬哥一直强调形,重要的事情要提三遍。 “现在还早吧!你会不会操心过头了。”泼冷水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得提前准备好嘛。”冬哥乐滋滋。 不行,被牵着鼻子扯得太远了,思绪完全被冬哥带着走了,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聊的话题嘛!太操蛋了,得赶紧给绕回来。 “是不是你背着我给了她好处?”我追根问底。 “瞧你说的,什么叫背着?我只不过是把我自己的钱借给她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冬哥哼哼。 “呐,你终于承认了,我就纳闷田思思干嘛请我们吃饭。” “哎,就为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冬别轻描淡写带过,至于他后面说的还以为什么我无瑕关心,眼下重要的是他肯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我早就打算告诉你了,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冬哥终于一五一十地道出来,原来,昨天冬哥买烟是假,实则是去了住院部的收费窗口替田思思的父亲预交了一笔三十万的手术费,难怪冬哥会离开那么久,我真是够笨的,用大脚趾姆也能想到买一包烟要得了多久,何况他去的时候步履蹒跚,回来的时候脚步轻盈,这特么明显被榨干掏空的破绽我竟然都沒看出来。经过冬哥这一番交代也就解释了为毛大清早的田思思会莫名其妙地发消息来至谢,肯定是她在收费窗口得知了有人垫付医疗费的实情,故而就猜到了是我们所为。 “借钱给思思你怎么不早说啊!就算你不同意打借条,也要吱会我一声嘛,搞得我还被蒙在鼓里。”我怪冬哥瞒着我,不够义气。 “小事一桩啦!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况且我也沒想过要让思思知道是我干的,就当是我送给她的一份礼物吧!”冬哥莫名的变得很土豪,而且是全身毛孔都镶嵌了宝石的土豪,亮瞎我的双眼,三十万算小事一桩,你他娘的逗我开心吧!“雷锋同志,你什么时候也送份礼物给我呀!我要求不高,打个八折就好。”我抱着冬哥大腿,眼睛里闪耀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