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主母》 第001章 寒门孤女 第001章 寒门孤女 夜幕开始笼罩着这个建在高山半腰的小村庄,小村庄下面,是一片片美丽的梯田,就算在淡淡夜幕之下也难掩大自然送给它的美丽色彩。 此时此刻,务农的村人早已回了小村庄,可在田埂之间,却还有一道瘦小的身影不停的在拔着草。 身影纤瘦,却并不纤弱,单就这拔草的姿势与力气来说,应该是常习惯了做这种粗活的,此时,她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汗,这是一张普通的脸,眉,目,鼻,唇都没什么特别之处,肤色也偏黑,那是一种常年晒在太阳底下的黝黑,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女孩,也就十六七岁,正是豆蔻年华的样子。 要真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是啊,她很静,不是娴静,也不是安静,而是一种沉默中的静,静的让人几乎能忽略,可稍一注意着她又觉的是那般的特别。 “阿青啊,不好了,不好了。”不远处一个身体胖呼呼的女人跑了过来:“县城的应家来人了,你爷爷快要和她们干起来了。” 夏青一听这话,直接背起了竹篓就往家里跑,边跑边问:“支大妈,爷爷又去过应家了吗?” “可不是,听说前几天趁你外出卖东西时,你爷爷上衙门闹了,县太爷清廉,一听是应家毁婚,二话不说就让应家择日娶你过门。”支大妈看着夏青的目光充满了怜惜,这是多么好的女娃子啊,勤劳不说,还不多话,更难得的是虽然早早没了爹妈,但孝顺长辈,被她爷爷教导得很好。 此时,夏青家的院子早已挤满了人。 院子不大,而且院墙有的地方早已经倒塌,院里的屋子也破损不已,可见家境非常贫困。 一顶富丽的轿子停在院中央,轿子周围守着二个丫头,她们都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目光里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份嫌弃。 夏青正要放下竹框进门,就见一年轻的妇人从屋里踉跄的被推了出来,妇人长得很漂亮,只是那眉长得太过于上翘,看着多了丝锐利,那一身华丽的衣服也使她在这种穷乡僻壤看起来格格不入,但对从不知道‘华丽’为啥意思的乡下人来说又是那般引人注目。 “我告诉你,这婚事是应老头子答应了的,当年写下的承诺还在我柜子里锁着,”夏青听到了爷爷宏亮的带着愤怒的嗓门:“县太爷都发话了,你们想反悔?门都没有。” “夫人?”几名丫头赶紧上前去扶住被推出来脸色变得铁青的妇人。 那妇人气得不行,胸口起伏不断,想骂回去,但又顾忌到自个的身份,也没开口,转身要走,却在见到一旁看着她的夏青时,狐疑的看了眼后眯起眼:“你就是那个不要脸厚着脸皮死活要嫁给我儿子的夏青?” 夏青淡淡回视着她:“我是夏青。”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她儿子,那是爷爷的期望,而对爷爷的期望,她没有想过拒绝而已。 妇人眼中的怒气又多了一倍,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瘦小又黑的少女,第一眼就让她不喜欢,见了她不行礼不说,还直愣的看着她,就拿这双眼晴来说吧,黑白分明,却没有任何少女的天真活泼,沉沉的,让人一看就觉得晦气,果然是没有父母教养的孩子,还有这长相,别说清秀,就活脱脱是个农家女,她儿子那么少年英俊,怎么能娶这样的无知又浅薄的女子为妻呢? 夏青看了妇人一眼,就要进屋。 “站住,我让你离开了吗?”妇人厉喝道。 夏青看了妇人一眼,淡淡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妇人倒被问住了,但她更恼的是夏青的态度,没有尊敬不说,甚至平淡的出奇,甚至还称她为‘你’,也不带敬语,她可是整座县城里第一大户人家的主母,“我告诉你夏青,你就算进了应家的门,我也不会同意你这个儿媳妇的。” 她是应辟方的母亲吗?应辟方,就是那个与她有婚约的人,不过她没有见过他,只听爷爷说当年应辟方的爷爷长得英俊不凡,相信虎爷无犬孙,满意的很。夏青依然是平淡的目光看了下妇人就进屋。 “果然是没爹教没娘亲的贱孩子。”妇人气得口不择言:“活该父母死得早……” 夏青转过了身,静静的看着妇人。 妇人没料到夏青会转过身,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很平淡的用毫无感情起伏的黑眸看着她,一时竟也没再骂下去,她会停住,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明明才16岁的少女实在太让她寒颤了,那双毫无波澜起伏的眼晴越是看着,越让她厌烦,更让她心口堵得慌,甩了下袖就进了轿子。 屋内,夏爷爷正在气呼呼的往灶里面塞木柴,八十岁的年纪在这个世界已是高寿,更别说身体还像年轻人那般硬朗,下田种地干农活,样样来。 见到由自己一手带到大的孙女,夏爷爷赶紧把怒气往肚子里一放,慈爱的笑了笑:“娃啊,下午爷爷在山上射了只兔子,晚上加肉。” “爷爷又偷偷上山了?不是说了以后狩猎这种事我来吗?”夏青边说着边从灶边拿过几块大木头,又一手拿过镰刀,劈起了柴。 “只是小兔子而已,爷爷身子还能行。”夏爷爷将烧了半熟的碳从灶里面拿出来放到土罐里面,边放边说:“这几颗烧的正好,练字时就不会再像前几天那几颗容易折断,娃啊,你一定要多识字,脑袋要像秀才那样灵光才不会被欺负。” “我知道。”夏青点点头,用袖子擦擦汗继续劈柴,乡下的孩子没几个会去读书认字,没钱不说也没时间,她也不喜欢读书,更喜欢务农盘算着如何把日子过得更好,但爷爷却非要让她偷偷去看镇上的私塾里看先生教书,因此她认得几个字。 “阿青,爹——”一粗大嚷门的胖妇人,也就是夏青的婶婶李氏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白白嫩嫩年约五六岁的小子,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面容清秀,长得也是白里透着红,再后面,则是夏青的二叔李二根。 “听说应家的人来了,人呢?”李氏左看右看,家里也不见别人。 “走了。”一说起应家的人来夏爷爷的怒气又上了来。 “走了?那阿青的婚事怎么说啊?”一听应家的人走了,李氏急了,这阿青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从小也算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也挺亲厚。 “怎么说?县太爷都发话了,择日迎娶过门,他们应家再有钱,官府的话敢不听?” 一听公公这么说,李氏连连点头。 夏青则是打开灶锅,将里面的二只兔腿用筷子各插好递到了小男孩和女孩的手里,淡淡一笑:“快趁热吃吧。” 小男孩还小,一闻香味就忍不住咬下去了,小女孩已经懂事,反把兔腿放到了夏青手中:“姐姐就快要成亲了,得多吃点,姐姐要变胖,这样才会白白胖胖的好看。” 一听女儿这么说,李氏一个粟子就赏了过去:“你姐姐哪里不好看了?小时候比你都要白,要不是操持着家里生计,哪会变成这样。” 小女孩夏紫嘟起了嘴:“谁让你不帮姐姐做事的。” 一听女儿这么说李氏又挥手打过去。 倒不是说李氏不帮着,而是自己家里都有做不完的事,再说夏青毕竟也长大了,加上夏爷爷又健朗,她一妇道人家也只能顾自己家了,尽管如此,但李氏也算是个孝顺的媳妇和好婶婶,只要有好的,多少会拿来一些。 而夏三根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对这个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也实打实的疼爱。 看着叔一家人的吵闹,夏青眼底也有了笑意:“叔,婶,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爷爷上山猎了只兔子来。” 说到饭,看着儿子女儿吃得正香的兔腿,李氏道:“就要入冬了,你叔打算去深山里狩猎好过冬,阿青你就别去了,趁这时间给自己准备一些嫁妆,下午婶就拿些铜币过来,你也别拒绝。” “谢谢婶婶,这狩猎,我必须去。”夏青将菜都一一端出来,咸菜汤,咸菜炖萝卜,还有兔肉,再将粥给盛了几碗出来,而她自己则留着最少。 “青啊,我知道你不放心二叔,放心,这次二叔只要打了头壮的能让我们吃完过冬就马上回来。”夏二叔保证的说。 夏青确实是不放心她二叔,二叔是夏家唯一的壮丁了,不能出事。打猎是很危险的事,二叔虽然勇敢却有勇无谋,每年进深山狩猎,都是只顾眼前的野兽而忘了四周,好几次都差点被野兽给伤了,她怎么能放心呢,因此,她还是摇摇头。 李氏也不说话了,她也想到了这一层,要是丈夫出了事,她和孩子们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因此,她也闷头吃起饭来。 夏爷爷开口:“不是还有我吗?我和老二进深山打猎。” “不行。”这回,是李氏,夏二叔,夏青三个人异口同声。 “我去和爹爹打猎去。”一直在啃着兔腿的小男孩夏石开口说,小脸上满是汉子的威武。 他这么一说,全家都笑了,一时和乐融融,不过最后定夺的还是夏青,在夏家,李氏是妇道人家,每逢有重要事时都只会跟夏青商量,而夏二叔向来老实是听话的份,夏爷爷更不用说,虽然一直把夏青呵护着,但毕竟是个当过兵的老兵,在不知不觉间把夏青当男孩子养着。 况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一叶落而知秋,对于靠山吃山的小村庄来说,进深山狩猎也是群进群出的,不过为避免乱抢,都分队,哪几户比较要好的自建成一队。 第002章 二人初识 第002章 二人初识 而夏青自然是跟隔壁的王家成一队。 于是这天清晨,夏家和王家二个儿子一同进山了。 秋末初冬的山间是非常好看的,那层层叠加的颜色,青黄相接犹如画中景致般。 这对于乡下的人而言,实在没什么欣赏的兴致,年年看惯的东西,山林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温饱,意味着能吃上肉,好让自己长得结实能做更多的农活。 这个山头是夏青几人每年都来的,但现在,夏青却是突然止住了步伐,目光戒备的打量起眼前看不到深处的林子来。 “怎么了?”王家老大跟夏二叔差不多的年纪,性子也差不多,对夏青也像自个闺女一样,从小疼爱着。 王老二一脸奇怪的说:“往年这个时候,多少会听到动物们的叫声,还有动静,今天好安静啊。” 安静,对诺大的深山来说,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有极为危险的动物存在,以致于让小动物们都躲了起来。 “天快黑了,我们先去山底下扎营吧,明天白天再进山。”夏青说道。 所有人都点点头,他们打猎的工具都是普通的自己做的猎具而已,如果真遇到危险的动物,压根是派不上用场的,只能避开。 说是扎营,其实也就是伸几个火,再铺个稻草在露天睡觉。火是为了防野兽,稻草则是防寒。 同时,夏青在他们周围又撒了些驱虫粉,像雄黄之类的东西,尽管这个时间蛇几乎已开始冬眠,但还是小心为上。 半夜时分,月光越发清冷,深山野林,偶有风吹过,能带来很远地方的声音。 夏青坐了起来,拧眉看着四周,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细细倾听,又没有了。 夏青虽然只有16岁,但从小跟着夏爷爷打猎,动物的习性是了解的,动物一般很少出山,除非是山里没食物了,但这几年虽有人祸没有天灾,更没有人与动物同抢食的情况,所以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不过,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向来浅眠的王老二还没完全沉睡,听到声音睁眼,见是夏青起了身,奇道:“阿青,你去哪啊?” “我去周围看看,你们睡吧。” “别忘了带上哨子。”竹哨是每个狩猎人备着的,以备危险时召唤同伴,哪怕在五六里之外都能听到。 夏青拿出哨子给王老二看了看又放回了怀里:“带着呢。” 夏青一走,王老大也醒了:“阿青呢?” 王老二说了下,就听得王老大感叹说:“只可惜阿青有婚约了。” “可不是,多好的娃啊,又会打猎,又会持家,干活又给力。”他们村子里的壮丁哪个不喜欢阿青啊,都想娶回来做老婆,可惜啊。 在乡下人眼里,没有长相美丑,只有会不会吃苦,能不能干活之说,所以夏青在村子里受喜欢的程度,几乎是家家青睐。 “虽然山下不会有野兽,但大深夜的让一个女娃去也不放心啊,把夏二叔叫醒,我们去找阿青。”王老大说道。 二人赶紧将夏二叔叫醒。 延着方才声音的方向,夏青找去,不想越走越陡,而且风也是越来越大,按理说,这边应该是平地才是,毕竟是山脚,怎么她感觉像是走在了山顶呢? 夏青觉得没必要走这么远去寻这声音,正待往回走时,突听得一陈兵器的打声,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不对劲啊,夏青拧起眉,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的朝声音处走去,既然是在这山里发生的事,她得了解一下,再看看要不要去别的山狩猎。 兵器交接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当夏青划开一处荆棘丛时,竟见到十几个身着异族服装的男子围攻着一名全身黑衣的蒙面男子。 蒙面男子的功夫很好,尽管是一个,但还是将那十几人节节逼退,甚至还杀死了几人。 夏青脸色一白,这样杀人的场面她没有见过,虽觉得残忍害怕,但也仅仅是轻微,大周朝与异帮蛮族之间的战争已经有几百年了,这些蛮族经常烧杀抢虏边际民众,夏青虽然心中忐忑,但她更担心的是那蒙面男子的安危,从打扮来看,这男子应该是周朝子民。而且他虽然高,甚至比那几个蛮族的人都要高,但身形修长挺拔,在蛮族人面前,可说薄弱了,这也是大周朝男人的体形特征。 此刻,蒙面男子体力上渐占了下风,一时不察,竟然手上吃了一剑。 “哈哈哈,你能逃到哪里去?”那蛮族的人讲着不是很流利的汉语,仅剩下的五人朝他围攻。 蒙面男子没有说话,像是为了积蓄体力,招术也凌厉起来。 清锐的口哨声突然划破了黑夜,这哨声,夏青猛的转向身后,那应该是她李二叔的哨声,他们来找她了?很是不妙—— 另一边,异族的人也急了:“他有同伙。” 这一急,他们自乱了陈脚,蒙面男子瞬间又解决了三个,但同时,他因体力的问题,腿内侧也中了一刀。 可能一直没听到夏青的回哨,清锐的哨声又连响了三下,而且听哨声近了不少,应该就在附近。 夏青心里有些着急,转身就要回去阻止夏二叔他们走近,就听是前面惨叫二声。夏青又回过身看,那剩下的三个外邦蛮夷已经被蒙面男子解决了。 在心里轻松了口气后,夏青见到那蒙面男子突然也倒地昏了过去。 怔了怔后又拧了拧眉,夏青思附了再三,还是没有出去,而是蹲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几人,此时,已听不见夏二叔的竹哨,应该是没听到她的回哨以为她不在所以去另一处找她了。 过去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后,夏青觉得不危险了才抓起地上的湿泥将自己的脸抹了个透后才走了出去,绕过外邦男子的尸体,站在了蒙面人身边,第一时间也没有去碰他,而是警戒的打量了下他,最后才蹲下身伸出食指放到蒙面男子鼻下去探气息。 哪知道手才放上去,蒙面男子突然睁眼,她的手腕就被他扣住。 夏青惊得几乎要尖叫,只叫声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没发出,那是一双清冽的眼,除了冷沉没有别的色彩,一定要有的话,那就是杀气。 不过很快,他眼底的杀气消失,男人似乎没料到出来的会是一个满脸脏污的少女,看不清楚面貌,有着一双黑白分明但没啥子朝气的黑眸。 “你的伤口在流血,我来帮你上药。”夏青开口,声音透着紧张。 男子锐利的眸子打量着少女,从她的穿着来看,应该是来山里狩猎的,而且是个乡下人,男了在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谢谢。” 男人的伤在胸口与腿上,夏青毫不避讳的撕开了胸伤口边的衣服,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这药粉是猎户上山必备的,防的就是被野兽抓伤,有止血的功效。 剑伤很深,但男子却没有喊一声痛,尽管额头上的冷汗已说明他此刻的疼痛。 夏青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下摆给男人包扎胸口,之后,她的手移到了男人的腿上。 男人身子似乎僵了下,看了眼少女,却见少女很是认真的打量着他腿上临近双腿间的伤口,下一刻,她毫不犹豫的撕开了伤口边的裤子,只因伤口距他的私处稍近,她这一撕,也露出了男人的底裤。 夏青像是未觉,专心的清理着伤口。此刻,她丝毫没有朝气的黑眸显得很认真。 再度撕下了自己的衣角,开始替他包扎,只可惜,长度不够,看了眼自己已略显短的上衣,考虑到还得穿一年,夏青抬头:“布不够扎,能撕些下来吗?” 男子正看着夏青,没料到她会突然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波澜却异常专注的眼晴里,因此,愣了下,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手已将蒙面巾拉下给了夏青。等反应过来时,男子心里闪过一丝懊恼,他这不是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了?这幼稚的举动,真的是自己干出来的? 男子也就二十的年纪,长相与他方才跟外邦打架的狠劲不同,斯文俊美,还透着许些的金贵,只是有点生人勿近的疏离,若不是看到过他杀人的样子,夏青还以为他应该是个手无缚机之力的书生。 见夏青拿过蒙面巾,只是包伤口,对他的长相压根就无视,男人又拧起了眉,心里有些不爽,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看到他就羞涩欲滴,欲迎还拒的? “好了。”夏青轻吁了口气,总算包扎好了。 “你好像很熟练。”男子冷声道。 “嗯。你家在哪里?” 男人眯起了眼,哪有女人轻易问陌生男人家在哪里的?她这是要讨赏,还是见了他的长相,又因为救了他要他负责?是他小看了这个乡下丫头? 就见夏青将随身带着的干粮带子摊开,划出了一些干粮在男人面前,问:“这些够吗?” “什么?”男人一时没明白夏青此举的意义。 “你家远吗?这些干粮能支撑你到家吗?”夏青又问了遍。 “只是这样?” 夏青奇怪的看着男人,又问了句:“家远吗?” “一天的路程。”不知怎么的,男人又觉得别扭了。 “那应该够了。”夏青将剩下的干粮放到怀里,再将划出来的干粮装进袋子里交到男人手中,还有止血药:“如果伤口又疼了,再撒些药粉,能止痛。” 男人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道了声:“谢谢。”双眼却一直看着夏青,想从这个乡下姑娘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只是这个乡下少女,从一开始就是这么一张沉静,不,应该说是沉默的脸,就算是在和他说话,给他包扎伤口,也显得非常安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来,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再加上满脸泥巴,看不清楚长相。要在往常,他断不可能去注意这样的女孩子。 第003章 定下婚约 第003章 定下婚约 此时,夏青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转身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见她要走,男人问,问完,又拧眉,在心里后悔,方才在她给他包扎时,总会有意无意的碰到他的肌肤,更别说是大腿那边了,要是这女人要他负责…… 夏青回过身,只是平淡的看了男子一眼,再次离开。 留下男子鄂然面对山间野风。 直到走到山脚,夏青看了看身后,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跌坐在稻草上,腿脚有些发软,方才,她是有些怕的,特别是在男子拿下蒙面巾时,她极为纳闷,那男子怎么把真面目给她看了?他杀了人,就不怕她看了他的长相去报官吗? 她救人时故意先等了许久才出去,就是以为他是昏迷的,虽然意外于他并没有昏过去把她吓了一跳,不过也幸好安然无事。 “阿青,你回来了?”夏二叔与王家老大老二因没有找到夏青所以转了回来,见夏青早就回来,高兴的道:“我们去找你了,明明看着你从这边去的,可竟然找不到你。” “我上了趟山。”夏青并不打算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免得他们担心,同时她也害怕她所救的那个男子会不会后悔什么来着,便说:“我在山腰发现了老虎和熊的足迹,我们要换座山才行。” 三人自然不疑夏青,收拾起东西赶紧离开。 三天的狩猎,夏青几个是最后一批回村子的,因此,三人走到村口时,就看见自己的家人正焦急担忧的在村口望着自己,看到他们出现,夏家和王家人都松了口气,再看到他们手中的猎物后,笑逐颜开了。 一只肥大的母猪,还有三只应该有二个月大的小猪,再加上几只野兔与野峰窝,虽然比不上别人的多,但够让二家人过个暖冬了,最重要的是三只小猪,只要养养,来年都不用去狩猎了,怎能不开心呢? 接下来一个月,夏青又偷偷上了几次山,不过都是离家附近的,主要是采野峰窝与打几只小猎入市去卖钱。 入了冬之后的某一天,应家来下娉了,虽然只是差了个下人而已,并且还是空手而来,甚至是一脸蔑视的说了成亲的日子就直接离开了。 夏家的人虽然气恼在心,可夏爷爷说到底还是开心的,并且慎重其事的将夏青的生辰八字写在大红纸上送了过去。 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二个月后。 这二个月,夏青依然瞒着家人偷偷上山打猎,打到的猎上市去卖掉。 到成亲的日子时,夏青穿了婶婶李氏为她打量做出来的大红嫁衣等着应家人的轿子。 看着孙女要出嫁了,一向硬汉的夏爷爷眼晴湿润了,握着夏青的手说:“青啊,爷爷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没准备好嫁人。但爷爷一直认为应家那小子只要见了你就会喜欢上你,你是多好的孩子啊。”夏爷爷还想表达点什么,但脑子里着实没多少的墨水,想了想,只得作罢。 一边的夏二根夫妻眼晴也湿湿的。 夏青笑笑,一如平常那般的声音:“爷爷,二叔,婶,你们放心,我会过的好好的。”她有双手双脚,不管去哪里,只要像平常那样过日子就行了,只对这几个仅有的亲人,心里很是不放心,不过不能表露啊,就怕一表露,让他们更难受。 “姐姐,我们舍不得你。”夏紫和夏石都抱住夏青,哇的大哭起来。 夏青眼晴也有些动容,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是轻抚着二人的头不语,好半响才说:“你们都要听婶的话,还有,要好好长大,明白吗?” 二小孩都点点头。 “奇怪了,”夏婶婶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说道:“都到吉时了,应家的人怎么还不来?” 此时,在院中帮忙的村里妇人也都走进了屋内:“阿青啊,那应家的人什么时候来啊?这吉时都要过了。” “应该快了吧。”夏爷爷看了看屋外,喃喃着。 这一声快,足足迟二个时辰,在天快暗时,喜轿才到来,说是喜轿,却无半分喜色,就连颜色也不是大红,而是藏青,普通的不得了,而且也没有媒婆丫头。 夏家人笑容没了,就连村子里的人笑容也没了,个个铁青着脸看着轿夫。 村子挨山脚而建,所以叫山脚村,村子里的人不多,也就五六十户人家,因此小山村可说很团结,如今见应家人这么欺负人,个个都握起了拳头。 应家来的轿夫看着不妙,忙说:“这与我们无关啊,是应家夫人这样吩咐的。” 尽管村里人都气愤不已,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出让夏青不嫁的话来,在这个时代是很注重名节的,名节受损,没小事只有天大的事。 此时,夏青跪在了夏爷爷面前:“孙女拜别爷爷。”转而又朝李氏与夏二叔跪下:“拜别婶婶,拜别二叔。” “拜别村人。” 几个看着阿青长大的妇人已哽咽出声,都纷纷扶起夏青来。 夏青爷爷低头抹了抹眼泪。 直到夏青的轿子出了村口,村子里的人才散去。 “阿青一嫁人,总觉得家里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李氏看着村口轻叹了口气说,说真的,打心定对未来的日子好忐忑的感觉。 “可不是。”夏二叔点点头。 夏爷爷从屋内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到了李氏怀里:“阿青给你的。” 李氏打开了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讶住:“这不是我给阿青的钱吗?咦,怎么还多出二贯来?难道……这些日子她又偷偷上山狩猎卖了?” 夏爷爷抹着眼泪点点头,这么好的孙女,希望那个小子能好好珍惜啊,他们家阿青真的很好。 李氏又掉泪,对着自己的儿女说道:“你们可一定要记着你们姐姐的好,知道吗?”可惜她三十出头才生了个儿子,要是夏石生得早一点,还能给阿青撑撑腰,如今女儿也才十二岁,什么忙都帮不上……哎。 夏紫和夏石红着眼点点头。 山脚村距县上的应家有半天的路程,因此,当轿子到应家时,几乎已经是半夜了。 夏青望着这应该称之为后门,但看着比她们家院子的门还要大的门,再望了眼身后已抬远的轿子,想了想,敲了敲门。 许久,门才打开,是个嬷嬷,一脸的冷漠:“你找谁啊?” “我叫夏青,是应辟方的媳妇。”夏青回望着嬷嬷,黑白分明的眼晴淡淡的,没多少起伏。 这反倒让开门的嬷嬷愣了下,说了句:“我们家公子没有娶媳妇。”说着就要关门,可这门却怎么也关不上。 夏青一手抵在了门上:“那请你告诉我,县衙门要往哪里走呢?” “你要干什么?”嬷嬷一脸警觉。 “我与应公子的婚日是县太爷定下的,他等于是我的媒人,应家既然要反悔,这事自然还得请县太爷定夺。” 一道凌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这行为简直就跟个泼妇一样。” “夫人。”一听到这声音,那嬷嬷赶紧退开。 夏青见到了那天来她家院子里的妇人,一身名贵的华服,保养得宜的脸这会是铁青,紧抿着唇,双眸盛厉的看着她。 见夏青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的,既不喜也不愤,应母心中怒气又翻腾:“没有规矩的东西。” “婆婆。”夏青轻唤了声。 “闭嘴,谁是你婆婆,你配叫吗?” 夏青沉吟了下:“大妈?” “你?” “不叫你,你说我没有规矩,叫了你,你又这般刁难,这也是规矩吗?”夏青看着应母,眼神没有半点的挑畔,反倒让人觉得她是很正经的在说这话。 “你说什么?”应母气得身子发擅:“你今天休想进应家门。” “县城里我不熟。” 应母冷笑:“管我们应家什么事?” “我虽然没有见过县太爷,但这个时候我应该去找县太爷吧,他是我的媒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 夏青摇摇头,很是诚恳的道:“那我不去找县太爷,可我身上没有银子住客栈。” “你?你是想向我讨银子?”应母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你不让我进应家,不让我去找县太爷,又不让我住客栈……”想了想,夏青又说:“我也不想被冻死,不想饿死啊,回家也不好,如果我回家了,我爷爷肯定会找县太爷。” 应母是书香门弟出身,不管是未出阁前还是出阁后,这下人看到她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她说西,下人不敢往东,要知道她们的俸禄都在她手里,只要她不顺心,随便找个名目就能扣下,哪见到像夏青这种说话听着都是事实,压根就让人找不出回嘴理由的人。 “夫人,”那嬷嬷朝应氏使了个眼色,悄声说:“先让她进门吧。要是这丫头真找了县太爷,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应母青着脸,万般不愿,想到自己优秀的儿子最后竟然娶了这么一个元妻,面上更为愤怒了:“我告诉你,就算你进了应家门,我们应家也不可能让你做辟方的元妻,你最多只是个通房丫头,也只能住在下人房” 应母正说着,后头就有下人匆匆来报说:“夫人,县太爷派人来说明早要过来看看新娘子,还说他是应家的媒人,怎么说也得关照一下。” “什么?县太爷明天要来?”应母脸又阴沉了几分。 “是。” 夏青也正在心中奇怪,虽然爷爷告的状县太爷受理了,但县太爷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第004章 婆家刁难 第004章 婆家刁难 应母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虽然持家有一套,但毕竟也只是小家碧玉人家出身,对她来说,县太爷这个官已经是天了,这会有些急了,只得恨恨瞪了夏青一眼,对着那嬷嬷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扶少夫人回新房。”这明天县太爷要是一来,这乡下丫头告一状的话,他们应家吃不了兜着走。 说是扶新房,那嬷嬷几乎是拉着夏青就直接给推进了新房,好在夏青自小干农活,也不是小碎步,而是步伐矫健稳重,才不至于被推得跌倒。 说是新房,压根没半点喜气,连半点红也找不到,但对夏青来说还真是新房,好大,好宽敞,好富有,尽管一看起来就应该是男人住的,挂剑,壁画,书柜,花盆,干净整洁,还有床上那软棉棉的被褥。 夏青惊叹着,毫不掩饰她的羡慕,之后,她坐上了床,体会着床上那被子的柔软,就在她笑得开心时,房门被推开。 夏青抬头,就印入了一双冰凉中带着厌恶的黑眸里。 这是一个身体修长挺拔男人,剑眉星眸,挺鼻,不管是正看还是侧看,应该都属于美男子一例,只是全身上下透着一种疏离,一丝不耐。 夏青却愣住了,竟然是他,那个在她上山狩猎时救了的男子,可显然,他没有认出她来,见她这般直视着他,眼底的厌恶更浓。 应辟方知道他长得好看,不少闺秀看到他都会娇羞的多看几眼,可从没有女子会这般大胆的直视,他向来厌恶那些懂礼节,又粗俗,俗不可耐的女人,可没想到自己却偏偏娶了这么一个女子。娶?哼,他可没有娶过她,如今他会出现在房里,并不是怕那个县太爷,只是不想再听母亲的唠叨,也不想负了重病在床奶奶的嘱咐。 夏青没有想到天下会这般小,可要说巧,也实在太巧了,原来那天所救的男人就是应辟方,今天的他因穿了一身的青色袍子,看起来反显得斯文,不像那天目光那逼人。 看来,他非常讨厌她啊。 “脱衣服吧。”应辟方袖袍一翻,吹灭了烛火,他实在不太想看这女人这张平淡无奇的脸,他见的闺秀哪张脸不是白里透红,粉嫩水嫩的?哪会像她这样,虽然谈不上黑,但也称不上白的脸? 对于洞房之夜,婶婶李氏对她也提起过,可说到一半,那李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羞躁了起来,之后就含糊其词了,可夏青也知道那是必须脱衣服的,所以,她也毫不避讳就脱起衣服来。 不想听得应辟方冷哼一声。 夏青抬眸,夜色之外,她看到了他深邃黑眸中那丝轻蔑与冰冷,她思附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难道新婚之夜脱衣服也有讲究吗? 这女人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竟然这般大方?连丝娇羞也没有?就这么迫不急待?确实,有多少大家闺秀想嫁他都没门啊。应辟方几乎想甩袖离去,只想到重病的奶奶,想到答应过她的事,只能黑着脸不走。 此时,夏青已脱得只剩下薄薄的里衣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模样在一个陌生男人,有些不习惯,脸上也微红,目光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上床。”他简单的命令着。 夏青听话的上床,心里在奇怪,他不用脱衣服吗?下一刻,她只觉全身一凉,他修长的手竟然直接脱下了她的裤子。 夏青惊呼一声,欲坐起拒绝,不想他突然压了上来。 今晚的夜出奇的亮,尽管窗户已贴实的关上,但月色还是透过缝隙偷偷照了进来,碎碎的印在各处。 夏青痛呼出声,当成为女人的这一刻,她痛的几乎全身蜷缩在一起,可身上的男人未有丝毫停下的迹像,她痛的身子轻颤起来。 从没有想过这种事会这般痛,婶婶李氏也只是告诉她会通,可不知道会如此痛,拔草时,有时也会被刺所刺进,那时也痛,可比起这痛了,那简直就不算痛了。 夏青抬眼看着身上的男人,碎碎月色之下,他满脸不耐,依然是那样冷清,因闭着眼,她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且,他衣服几乎没脱一件。 再怎么不经人事,夏青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痛楚一波接一波,夏青有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忍受,但不忍受又能如何?她离开了爷爷,离开了山脚村,出门在外,该忍的还是得忍啊。 当他翻身下来时,夏青不做作的轻吁了口气,不是在内心里,而是当着应辟方的面轻松了口气。 应辟方正整理着衣服的身子一僵,怀疑的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方才他似乎听到了这女人轻松了一口气的声,就见这时后者拿过了一边的被褥盖上了身,转了个身睡去。 应辟方眯起了眼,他想应该是他听错了,可看着这个女人这般举动,不知为什么心里有气,他都这样对她了,她不该趁机表现一下好让他待她好点?这种时候,她更应该积极侍候他吧?一个没品没貌的女人,如果连殷勤也不会,那还剩下什么? 门打开,门又关上。 新房内静了下来。 夏青身体很痛,但更疲惫,尽管知道明天可能要应付很多事,但现在想了也没用啊,干脆好好睡一个觉吧。至于她这个夫君,他讨厌她,这倒没啥,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来喜欢她吧,只是觉得有些幼稚,她堂弟夏石也比他懂事啊。 她觉得吧,一个成熟的男人,脸上肯定不是冷冰冰的,更不是什么心情都放在脸上,因为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就像他爷爷那样,肩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对上孝顺,对下是榜样。 正当夏青还睡得死死的时候,突觉得胳膊上一陈疼痛,不得已,夏青只得睁开眼,见到了昨晚开后门的嬷嬷,嬷嬷阴沉着一张脸,一脸嫌恶鄙夷的看着她:“你还真当自己是少夫人了?睡得跟死猪一样,夫人和老夫人都等着你去敬茶呢。” 夏青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被褥早就被翻开了,难怪身子总觉得冷,忙坐了起来,一动,下身的痛楚让她倒抽了口气。 也就多坐了会功夫而已,嬷嬷一手又伸过手拧了拧夏青的胳膊:“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让夫人和老夫人等你这个贱丫头不成?” 夏青吃痛,望着嬷嬷。 “什么眼神啊?难怪夫人不喜欢你。”这乡下丫头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这种时候一般的人早该求饶了,不求饶也知道要讨好她啊,哪像这丫头一样傻愣愣的,竟然还直视着她。 “我真的那么让你们讨厌吗?”夏青将一件一件衣服穿起来,她嫁过来时,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了,而这喜服只是一件薄薄的袍子,包在外面装装门面而已。 嬷嬷冷哼一声:“就你这样的丫头,还想让人喜欢?你知道应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吗?要不是县太爷,你别说飞进来,连走进来都要被打断一条腿。” “所以,应家是嫌贫爱富的人家?” 嬷嬷一愣,随即脸色更为阴沉了:“你这是在骂应家?” 夏青已经穿好衣服,摇摇头:“你们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你?”嬷嬷一时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半响,看着夏青一身麻做的棉袄,甚至这棉袄上还有那般多的补丁,轻视的说了句:“穷酸样,先跟我去见老夫人吧。” 夏青知道应家的那位爷爷已经离逝,只有应家奶奶还活着,但也是重病在床,夏爷爷曾经过这位奶奶,说奶奶是个很好的妇人,很会持家,她从爷爷眼里看出对这位奶奶的赞赏,还说等她嫁过去时,一定要好好侍俸奶奶左右。 应家很大,风景很美,夏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工弄成的假山流水,虽然比起山里水乡缺少了些灵魂,但看着非常精致,因此一路来,她的眼晴都没落下。 对于夏青毫不掩饰她惊讶和羡慕的眼晴,嬷嬷的眼神更为轻视了。 “方嬷嬷,你来了?”一二十左右的女子从一楼里走了出来,女子长相一般,但看着稳重,而且梳了一个妇人的头,她先是朝方嬷嬷行了个礼,再看向了夏青,见夏青淡淡看着她,愣了下后才朝她微微一笑。 见女子朝她笑,夏青不禁也笑了笑。 “水梦,老夫人好点了吗?”方嬷嬷看了看楼内,然后轻问。 说到老夫人,水梦面色沉重起来:“老夫人一直等着想见少夫人,先让少夫人进去吧。” 一进楼内,浓郁的药气就扑鼻而来,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是多么的病重。 夏青见到了床上瘦骨嶙峋的老妇人,一见到老妇人的脸色,夏青心便一沉,那是病入膏肓无法回天之人的面色,她村子里很多老人就是这么去了的。 像是感觉到夏青的存在,老妇人缓缓睁开了眼晴,那是一双无力但不失和蔼的眸子,看到夏青时,老妇人脸上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夏青赶紧过去握紧了老妇人的手,轻喊了声:“奶奶。” 老妇人点点头,想了说了句什么,但夏青没有听见,不过看嘴形,应该是在说好孩子三个字。夏青便又叫了声:“奶奶。” 老妇人笑得很开心,可不一会,握着夏青的手突然捶了下来,眸子也缓缓的磕上了。 夏青一愣,急叫起来:“奶奶?奶奶?” 一旁的水梦和方嬷嬷赶紧走过来,水梦一探老妇人的气息,就哽咽了起来:“老夫人去了。” 第005章 应家之事 第005章 应家之事 夏青觉得鼻子发酸,静静的看着老夫人逝去的安详睡容,沉默的在一旁站着。 “我,我马上去告诉夫人,公子。”方嬷嬷倒也不显得慌乱,毕竟老夫人的病也就是这几天的光景了,但转身一看到夏青那没有悲喜的表情,脸色一沉,轻呸了声:“晦气。”说着,赶紧离开。 水梦也看向了夏青,见夏青只是觉默的看着老夫人,既没有悲痛,也没有伤心,心下也奇怪,只觉得这新来的少夫人也太实在了点,既不装,也不献,好歹,多少表露一下啊。 屋外的脚步声匆匆响起,转眼,应母与应辟方都来了,应辟方一下子跪倒在了床前,看着老夫人的遗容眼圈红了起来,显然对这位奶奶是非常敬重和喜欢的。 应母也痛哭出声,哭了一会,转身对方嬷嬷说:“快去京城告诉老爷,让他回来主持老夫人的后事。” “已经派人报信去了。”方嬷嬷道。 应母点点头,用手绢擦去眼角的湿润,侧头看到夏青时,眼底就冒出了火:“我们应家也算晦气了,怎么你才一进门,老夫人就去了?” 夏青抬头看着应母。 一看到夏青黑白分明又沉静的眸子,应母就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厉声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出去?看到你我心里就搁得慌。” “我想陪陪奶奶。”夏青平淡的说道。 “什么?”应母觉得不可思议:“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没听出我话中的意思吗?你一进门就克死了老夫人,现在竟然还说这种话,你是想让老夫人走得不安生吗?出去。” 夏青看着老夫人的遗容,想到方才老夫人握着她手时那微微一笑,微垂下了眸子。 “出去啊。”见夏青没动,应母气得胸口气伏个不停。 “我想陪陪奶奶。”夏青依旧平淡的说道:“你这样大喊大叫,不是更让奶奶走的不安生吗?奶奶才离开没多久,气息还在屋里呢。” “你?”应母气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看了躺在床上的老夫人一眼,竟也没再敢说什么,只是铁青着脸。 正给老夫人整理遗物的水梦不禁看了夏青一眼。 屋里开始忙了起来,丫头们进进出出给老夫人准备着后事,老夫人的几个贴身侍女们都在哭着,有几个哭得情真意切,也有几个只是做做样子。 夏青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安静的沉默的看着屋里的一切,最终目光落在了一直跪在地上始终没有坑过声的应辟方身上。 他这样已经跪了很久,可见他对这个奶奶是非常孝顺的。 就在夏青想着自己也是时候出去了时,方嬷嬷匆匆走了进来禀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这么快?”应母讶异,这边离京城最快也要有二天的路程啊,忙对着跪在地上的应辟方道:“儿子,你爹回来了,咱们得去接一下,”转而对着旁边的丫环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扶公子起来。” 应辟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走向屋外,应母赶紧也跟了出去。 想了想,夏青便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到处是忙碌的丫头,也迅速的,早已挂起了白布,也搭起了灵堂,想来多少是提前准备了。 “你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至少要到明天下午呢。”应母边和应辟方说着边走向前堂。 应辟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脸,每迈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夏青不知道自己此时能做些什么,想去给下面的丫头帮帮忙,又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远远的跟在应辟方后面,不过,她的目光注意到应母身边的方嬷嬷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应母说,但又没说出口。 正在觉得奇怪时,有丫头说了声:“夫人,是老爷。” 夏青望去,看到了一名与应辟方差不多高的男子,身形修长,满脸肃容,此刻是神情疲惫且略带着哀伤,应辟方跟应父长得有些相像,只不过他的神情多了丝冷凛,而应父则是沉敛很多。 “老爷,您回来了,我还以为……”应母开心的话嘎然而止,她疑惑的目光落在应父身边一位长得颇为温柔的女子,还有女子后面一个嬷嬷抱的三岁男孩身上。 气氛一时肃静了下来,周围的丫头一边干着活,一边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女人和孩子。 “老爷,她们是?”应母脸上原本开心的笑容一点点的僵硬,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自己男人身边的女子有些…… 应父看了身边温婉的女子一眼,后者朝她柔柔一笑,就听得应父说道:“她是我四年前纳的人,而那孩子是辟方的弟弟,还不到三岁。” 应母一时怔怔的站着,目光从应父脸上再移到那妾室脸上,又看向那老嬷嬷怀中的与应辟方长得几分相像的男孩,根本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夫人?”方嬷嬷轻扯了扯应母的衣袖。 “我本来想让母亲见一见临儿的,哎,还是晚了一步。”应父轻叹了口气,转身对妾室道:“走吧,总要见一见母亲的。” 那妾室看了看应母,又看向应天啸,轻道了声是,便跟着应父应天啸进去。 应辟方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也跟着父亲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夫人?夫人?”方嬷嬷赶紧出声叫唤。 应母贾氏秋燕这才回过了神,看着方嬷嬷,眼圈红了起来:“他方才说什么,四年前纳的妾?孩子也已经三岁了。” “夫人,沉住气,啊?老爷已经进院子了,我们也快进去。”方嬷嬷道。 “我,我……”应母想说点什么,但这个时候脑子里一片乱,最终只得恨恨的跺跺脚也进了院子。 夏青看完这一幕,见他们又都回了院子,轻抚了抚肚子,周围看了看,寻找着灶房,一大早起,她还没吃过早饭呢,有点饿了。 问了个丫头路,夏青这才找到了灶房,此刻,灶房里已经忙翻了天,几个老嬷嬷都急急忙忙的在手中做着事,还有的正在洗着菜。 夏青问一旁正在洗菜的嬷嬷:“嬷嬷,有馒头吗?我有些饿了。” 那嬷嬷抬头冷看了夏青一眼:“你是谁啊?” “我是应辟方的媳妇。”夏青这话说的很平常,对于这嬷嬷微张着嘴鄂然的看着她也没觉得怎样,半响,见这嬷嬷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便又问道:“有馒头吗?我有些饿了。” “馒头在里屋呢,少夫人跟我来吧。”一个看着与她同般年龄的丫头朝夏青走了过来,模样看着很伶俐,穿了一身翠绿的下人衣裙,不像是应府里的丫头。 那嬷嬷看到了这丫头,冷面浮上了笑脸,刚要打招呼,不想那丫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领着夏青往灶房里走去。 嬷嬷自讨了个没趣,僵着脸又坐下了。 一进灶房,夏青就闻到了香气,瞬间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厨房里正在准备着饭菜的嬷嬷显然都认得带夏青进来的丫头,纷纷朝她微笑着,对夏青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馒头就在这里。”丫头指了指桌上放满了篮子的馒头,拿过一个就递给夏青,可不想夏青才去接,那馒头就掉到地上了,听得丫头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呀,掉地上了,麻烦你自己捡一下吧。” 馒头在地上滚了一圈,已沾满了灰尘。 夏青看着这丫头,丫头的表情却已不像是方才那般亲切,嘴角噙着淡淡冷笑看着她。 没有丝毫的犹豫,夏青就捡起了馒头,呼呼吹了吹后就拿了灶上的一个碗,将馒头放在碗上,不生气,也不浮燥,只是很平静的道:“一个馒头不够我吃的。”说着,又拿了四个馒头放在碗上。 那丫头瞪大了眼看着她,就听得夏青问正一旁正在看着她的嬷嬷道:“有咸菜吗?” 那嬷嬷本是看戏的,没想到夏青会问她,下意识的指了指身后。 夏青便又从那碗里夹了些咸菜放进自己碗内,转身离开了。 “秋蛾姑娘,这女子是谁啊?”嬷嬷奇怪的看着一脸铁青的秋蛾。 “还能是谁,就是破坏了我家小姐和应少爷姻缘的那个乡下贱婢子。”秋蛾跺着脚,恨恨说完又没好气的瞪着这嬷嬷道:“你干嘛那么好心指给她?很熟吗?” “哪熟啊,她这一说,我就顺手……”那嬷嬷顿了顿,随即惊呼:“那不是少奶奶吗?” 秋蛾又瞪向她,这嬷嬷赶紧闭嘴转身干活去了。 直到秋蛾离开后,几个正在干活的嬷嬷迅速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一人道:“我看这少奶奶挺实在的啊。” “就是,要是我有这样节俭的儿媳妇,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可不是。话也不多,要是一般人,早就大打出手了,看来性子很好啊。” 而离开了灶房的夏青,则是坐在院子里一块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只觉得美味无比,这应家的馒头跟乡下的不一样,吃进嘴里没那么粗糙,不过这咸菜淡了点,而且也比乡下的多了丝鲜味,乡下人习惯把咸菜放得咸一点,这样能放的时间长久,而且一点点咸菜就可以下一顿饭了,省些。 夏青边吃边想着应家现在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吃完饭去前堂帮点忙比较好,就算应家的人讨厌她,可老奶奶却待她好的,要是老奶奶还活着应该就会像她的亲奶奶一样吧?匆匆吃下最后一口馒头,正站起,就听见假山后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哽咽声。 第006章 心有所爱 第006章 心有所爱 心中奇怪,夏青忙站起走后身后的假山里,就看见应辟方与一个绿衣女子站在一起,那女子以帕掩面,哭得极为伤心,应辟方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女子长得纤弱,只是一个侧影就给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与应辟方的修长挺拔极为登对,此时此刻,应辟方的神情不像往日那般冷峻,多了许些的柔情,但对于女子不停的哽咽极为莫可奈何。 “你说过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可却是娶了那个乡下女人。”女子以帕掩面,哭得好不伤心:“因为是县太爷的干预,为了顾及应家的名声,这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可是你答应过我不会碰她的。” “婉儿,这是奶奶唯一的要求。我不能拒绝。”应辟方轻道。 “我不管,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真的吗?”女子抬起头看着他。 应辟方点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休了她?” 应辟方愧疚的看着女子:“我也答应过奶奶,这辈子绝不休妻。” 女子手中的绢帕落地:“什,什么?”继而双手捶打着应辟方胸口,哭道:“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啊?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的啊。” “婉儿,等奶奶丧期一过,我就会娶你过门,只是委屈你了。” “你,你要让我做妾?”女子紧咬下唇,极为不甘心的道。 “自然不是妾,是平妻。”应辟方捧起女子的手,温声道:“我不会让我深爱的女人受这样的委屈。” 缓缓上升的暖阳已温暖了整个院子,也照在了这对男女身上,此时,女子轻轻的靠近了男人的怀里,夏青也看到了女人的面貌,很美,美如画,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子般。 夏青静静的看着,她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这般漂亮的人,加上应辟方的长相,又是那般出类拔萃。但也只是多看了会,她便要转身离开,不想此时那女子却是看到了夏青,轻喝了声:“谁?” 应辟方显然也看到了夏青,眉轻拧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女人,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只穿了一身有着补丁的衣服。 夏青转过身,就见那女子,也就是方婉儿正上下打量着她,打量完道:“看你这打扮应该不是府里的丫头吧,是外面来帮忙的吗?” 夏青看向了应辟方,见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拧着眉看着她而已,眉眼中尽显着不悦。 “我在问你话呢。”见夏青看向应辟方,方婉儿心中有怒,她的男人只有她可以看,这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 “我叫夏青,是应辟方的媳妇,昨天才成的亲。”夏青看向方婉儿,声音平静,那模样就像只是在道出一个事实,完全没其它的思绪。 方婉儿愣住:“你,你说什么?你,你就是辟方的……” 夏青点了点头,她看到这女子的眼神从原先的鄂然慢慢的变成了轻蔑,甚至是一种松了口气的蔑视,夏青又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应辟方:“你要在奶奶丧期过后收她过门吗?” 二人都没有料到夏青会突然问这个,都怔了下,方婉儿望应辟方,目光里盛满了期待。 应辟方的眉越拧越紧,这个是他妻子的眼底平静的出奇,别说一丝愤怒,就连生气也没有,若一定要说有,也只是一份简单的询问而已,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一份不耐:“不错。” 夏青轻噢了声,也见到这方婉儿看着她的神情尽是得意,便道:“前院应该很忙吧,如果你们有时间,就都去帮忙吧。我先去了。”说着,转身离开。 方婉儿身子一僵,这乡下女人给她的感觉真是不舒坦极了。 前院与其说是忙碌,还不如说气氛怪异。 灵堂高高设起,应家的熟人也陆续到来帮忙,不过众人的眼神都会时不时的看向跪在灵堂时那面貌美丽端庄的妾室,以及妾室旁边那仅二三岁的孩子。 应母与应父接待着客人,虽然满脸的悲伤,该有的礼仪也没有落下。 夏青也没什么可做的,也就跪到了灵堂前,那少妇的身边,她打算以这样的方式陪伴一下奶奶,不过她这一跪,又吸引了不少的人看过来,就连应父也看了过来,应母的脸色已经铁青,此时应父低头问了她什么,应母说完,就见应父点了点头,也就没再看夏青。 见夏青也跪了下来,妾身与小孩的目光都投向她,美妾轻声询问:“你是?” “我叫夏青,是应家昨天才娶的儿媳妇。” 美妾眼底有讶异,看着夏青布满了补丁的衣服,又看着她满是坦荡的双眼,但也只是讶异了会,便柔柔一笑:“我叫陆锦,这是我的儿子,叫应辟临。” “姐姐——”奶娃儿口齿很清楚,不过有些怕生,夏青才一跪下,就紧紧的依偎到母亲怀里,只用一双如蝌蚪般可爱的眼晴看着她。 “傻孩子,”美妾陆姨娘轻刮了刮儿了的小鼻子:“你应该叫她嫂嫂。” 应辟临乖巧的叫了声:“嫂嫂。” 夏青微微一笑,应了声,又摸了摸他的头。 应家在镇上的名声极好,又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人家,来的宾客极多,还不到半天,就已来了上百人,每个人到灵堂祭拜后眼晴都会在夏青三人上转一圈,眼底写满了疑惑,因此,窃窃私语不时的传来。 但很快,这些人都知道了夏青三人的身份,一时,眼神各异,有的替应辟方惋惜,有的又替应母愤恨,也有的可怜的看着这三人。 面对这些人的眼光与近在身边的窃窃私语,陆姨娘一脸的苦笑,只是牵握紧了儿子的手,应辟临年纪虽小,也是极为敏感,怯怯的看着周围的人,依偎娘亲更紧了,转眼却见娘亲要让他叫嫂嫂的姐姐正抬着头看着周围的人,神情也不像他娘亲那样悲容,不禁眨了眨眼,眼底闪着好奇。 见儿子一直不停的看着夏青,陆姨娘微微讶异,不禁也侧头看向夏青,见夏青面对着周围人群的目光并不在意,甚至很是平静的回望着,她的脸上平静的很,没有愁容,也没有自卑,陆姨娘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倒觉得这女子像是在欣赏这里的一切似的,欣赏?陆姨娘觉得自己用这样的词有些荒唐,但不管怎么说,见到夏青这般,突然觉得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此时,应母走了过来,挨近夏青对着灵堂上了香,声音却是咬牙切齿的传来:“夏青,就算你与辟方成了亲,我们也不会承认你是应家的人,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陆姨娘愣了下,看向夏青,小辟临也是抓紧了母亲的袖子。 “我只是在这里陪着奶奶。再者,你若不承认,当初为什么让我进应家呢?”夏青奇道,声音依旧平淡:“既然进了这里,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是应家的人了。” “你?”应母已气得拿着香的手都在颤抖:“你真是无耻极了。” “那把我娶进门的应辟方不是更无耻吗?”夏青看着应母,眸色清明。 一旁的陆姨娘讶异的看着夏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说什么?”应母铁青着脸。 “我只是想陪奶奶一会。” 应母冷哼一声:“不管你说什么,你就死了要赖在应家的心,你是我们应家的污点,这里根本就容不下你。” “噢。”夏青轻噢了声,便不再说话。 见夏青这不冷不热又软硬不吃的模样,应母气得更甚了,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来说,目光就转身向了陆姨娘,恨讽道:“妾室只能跪在这里,而发妻却是与相公携手共迎宾客,这就是妻妾之别。” 陆姨娘轻咬下唇,苦笑了下:“姐姐何必这般说,妹妹早是有自知之明的。” 应母眼底的怨气甚浓,特别是在看到依偎在陆姨娘怀里的小辟临时,恨恨的道:“庶子就是庶子,是永远上不了台面的。”说着,甩袖离开。 或许是应母眼底的戾气吓倒了小辟临,漂亮的眼里已聚满了泪水,看到儿子这样,陆姨娘叹了口气,搂紧了他:“孩子,别怕。” “娘亲,大娘是不是不喜欢临儿?”小辟临弱弱的问。 面对儿子的询问,陆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轻抚了抚他的头。 见母亲忧伤的模样,小辟临抱她得更紧了,目光却是偷偷的看向一旁的夏青,见她却是静静的看着灵堂,脸上没有母样那样的忧伤,而是平静的。 日头渐渐西下,吊唁的人已没有多少,来的人几乎都去了后面的院子吃饭,灵堂这边只剩下几个人在做着清扫工作。 此时,半依偎在陆氏怀里的小辟临醒了过来,揉揉迷糊的眼晴,糯声说道:“娘亲,我饿了。” “乖,那你先在这里陪着奶奶,娘亲去给你拿点吃的。”陆氏扶起儿子,让他坐在地上便要起身。 应母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知道守灵的头一天是不允许吃东西的吗?” 身着孝服的应母走了进来,正在清扫的下人忙打了个欠。 一见到应母,小辟临又赶紧依偎到了母亲怀里,害怕的看着她。 “大姐,临儿还是稚子,才三岁,不吃饭怎么行啊?”陆氏的声音一如她的外貌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婉轻柔。 “谁让他是庶子呢?”应母冷哼一声,冰冷的盯着陆子母子,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姐姐可以怨我,但临儿还是个孩子,希望姐姐能够宽待他。” “你这是什么话?”应母声音加重:“守灵头天不允许吃东西是祖宗定下的,难道是我故意苛待你们不成?” 第007章 赶离县城 第007章 赶离县城 “娘亲,我不饿了,临儿一点也不饿了。”小辟临见应母这么凶的和母亲说话,吓得稚声道。 陆氏心里一陈愧疚,只得抱紧儿子。 应母见了,冷哼一声,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袋银子丢在夏青面前,厌烦的道:“老夫人死了,老爷和辟方又忙于事不能守孝,就由你来代劳吧,等会我们就会派人送你去乡下祖屋,这里是一百两银子,往后每个月还会再给你二十两银子做生活费。” 见夏青望着她,眸子哪有普通少女的灵气,再看这一身的粗布补丁,应母心中更为堵得慌了,冷笑:“怎么?还想回嘴不成?这是老爷的决定,县太爷就在前院里和老爷交谈呢,就算县太爷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的。” 夏青看了应母一会,弯腰捡起银袋,当拿起沉甸甸的银袋时,不禁有些发愣,好一会,才打开袋子,拿出了里面的一锭银元放在手中看着。 应母讽笑:“别妄想拿得更多,这些钱,我们应家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夏青将银元放进了银袋中,拉好口,好好的放进了怀里,甚至还再次系紧了腰带,只觉得放得妥贴了才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应母:“每个月再给我二十两银子吗?” 应母怔了下,只因夏青的目光中不再是那种让人看着讨厌的沉默和黑色,而是泛着一种光亮,这种光亮对应母来说太熟悉了,世上眼中多少会有点这种东西,而在那些丫头的眼底更甚,那便是见到钱的欲念,应母冷笑,看着夏青的目光也更为冷嘲:“不错,所以,你赶紧给我滚。” “哦。”夏青轻哦了声:“乡下祖屋是在哪个村的?” “潮水村。”对于这声‘哦’字,那般平静,那般正常,应母发觉自己又被气到了,没好气的道。 她知道潮水村,离她们山脚村整整二个山头,离镇也有一天的路程,不过以她的脚力,半天就能到了,夏青又问道:“是现在就让我去吗?” “怎么?你还想赖在这里吗?”应母的声音变得尖锐:“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夏青看了看天色:“要入夜了,夜路危险,我明天早上离开。” “你——”应母的气又提升了不少:“应家给你备了马车,还给了你一个丫头,一个嬷子,就算夜里上路,也不会有危险。” “哦。马车吗?”夏青的眼晴又亮了不少,便起身。 “你去哪?”见夏青并不是往府外走,而是往后院离开,应母警惕的问道。 夏青回答得很平淡:“去拿些包子,万一路上饿了可以吃。”说完,也不管应母气得就要晕过去的脸,径自朝灶房走去了。 杜姨娘则是跪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去的夏青,再看着气得需要人扶的应母,低下头,轻轻笑了笑,而小辟临的目光一直望着夏青的背影,直到他看不见为止。 这一次去灶房,没有人为难夏青,甚至那几个老嬷子看到夏青,知道她要被应家赶往乡下祖屋,都很同情的多给了她一些咸菜和馒头。 夜幕缓缓开始降临,风也起了。 灵堂设在一个半开敞的大堂里,夜风一过,冷得让人直哆嗦,小辟临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依旧感到冷,还有饥饿,可抬头一看到母亲忧伤的脸,想到那个大娘凶凶的模样,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弱弱的发问:“娘亲,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 陆氏轻抚着儿子的头:“这里是临儿的家啊。我们以后都会住这里。” “可不可以不住?我怕大娘。” 陆氏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就听得儿子又道:“娘亲,爹爹会保护我们吗?” 想到那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陆氏一时有些茫然,她的丈夫对她有救命之恩,第一眼看到他时她便立誓此生非他不嫁,甚至知道他已有家室,也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他,她以为他会一直带她在身边,可最终,他还是想把她和儿子安置在这个小镇上。 “嫂嫂?”小辟临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 陆氏抬头,就见夏青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三个馒头和一小碗咸菜。 “嫂嫂?”小辟临一看到吃的,嘴巴抿了抿,眼晴亮亮的,却是乖巧的站在一旁,哪怕非常想吃,也没露出半点的迫不急待,可见教养非常好。 夏青蹲下身,笑看着陆氏母子:“饿坏了吧,快吃吧。” “这……”陆氏感动的看着夏青。 “放心吧,她不在。”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子塞到了小辟临的怀里,轻轻说:“不要被人发现,嗯?” 小辟临赶紧点点头,这才拿了个包子吃起来,边吃边含糊的说:“谢谢嫂嫂。” “这样真的好吗?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可是会……”陆氏担忧的道。 “那你不吃吗?”夏青指了指放着的馒头。 陆氏一怔,好半响才说:“吃。” 夏青笑笑,起身:“我走了。” 看着夏青步伐平缓却是踏实的走出灵堂,陆氏看了看手中温热的包子,再看着儿子吃得极香的模样,心里有些感动,低头轻声对小辟临说道:“孩子,你有一个好嫂嫂,日后若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嫂嫂,知道吗?” 小辟临拼命点点头,糯声说:“临儿会的,临儿也喜欢嫂嫂。” 应家此刻都挂起了写着丧字的白灯笼,将每个角落都照得通亮,除了后门。 不过幸好水梦手中有着一盏灯笼,还能看清路。 “少夫人,以后奴婢就跟随您了。”水梦对着走出手门的夏青施了一礼。 “奴婢廖氏见过少夫人。”一年约五十左右的老嬷嬷也朝着夏青施了一礼:“奴婢和水梦都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老夫人有遗言,要是她突然间离开了,就命奴婢二人跟随少夫人。” 夏青看着二人,见二人都和善的望着自己,笑了笑:“我叫夏青,你们以后叫我阿青吧。” 廖嬷嬷忙说:“这怎么可以,主朴有别,再者,礼不可废。以后少夫人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差遣奴婢二人。” “哦。”夏青轻哦了声,转眼就看着身边的这辆马车,车身可说非常宽敞,马也健壮,夏青围着马车走了几圈,一直好奇的看着。 水梦与方嬷嬷对望了眼,心里皆觉得这个少夫人奇怪,这个‘哦’字是什么意思?一般的女子在听到廖嬷嬷这般说后,多少也会再客气几句,这少夫人却是啥也不说什么,而是打量起马车来,不是太高傲就是…… 高傲么?二人再次打量着夏青那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杉。 “少夫人在看什么?”水梦轻问。 “我很少见到马车。”上车前,夏青回答。 水梦与方嬷嬷又对望了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心下也就明白这声哦的意思了,心里倒是对这少夫人生出几许的好感来,毕竟二人也是从乡下出来的,有些事情多少会有些感触,乡下人都是实在的,说不出什么客套话来。随即跟着上了马车,水梦又坐到前头驾车去了。 潮水村,在这个镇上是个大村,要说极好也谈不上,只不过地势较平,田地又富饶,近百年来时不时有人搬迁过来,渐渐的也就形成这么大的一个村子了。 应家的祖屋是个大宅子,四门八院的,可以看出应家在先前也是大户人家,如今举家都搬到镇上,应家的男人又在京城做事,除了每年清明回来一次,这大宅子平常是没有人住的。 只有三人住,因此在夏青看了眼宅子后,就只选了宅子内视线和阳光都最好的主屋住,而周围的住房和大堂,夏青则是没多加理睬。 对于夏青的决定,廖氏和水梦自然也是欣然同意的,于是三个人便开始清扫起来。 才清扫到一半,敞开的大门里就聚满了村子里的人,就见四五个人抬着几担米,玉米,还有别的农作物走了进来,为首的老人先是将目光投在水梦身上,可又觉得这年纪有点不太像,便又将目光放在了夏青身上,只这一身粗布衣,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水梦看出了老人的疑惑,忙指着夏青说:“这是我们家的少夫人。” 老伯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开心的说:“少夫人,这些东西是村子里人的一点心意,应家这些年一直不收我们的田租费,心里都很感激啊,请一定要收下。” 夏青看着这些箩筐里的农作物,从怀里取了一些碎银出来交到老伯的手中:“谢谢老伯,我们也正要去买这些东西回来,这下正好。” “这钱万万收不得啊。”老伯推拒。 夏青一笑:“拿着吧,这些粮食也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这样子收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老人又是一翻推拒,但实在是拗不过夏青,也只得收下了,看着夏青三人打扫得这般辛苦,他朝门外一声呦喝,挤在门口的村人都进来帮着清扫了。 虽说是在帮着打扫,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好奇的看在夏青这应家少奶奶身上,应家是富人家,凡是应家出来的人,在这个小小村子里应该都是种象征,也深得村子里人的敬重,就镇上应家现在的长工里,不少是这个村子的人。所以,潮水村从知道应家会把少夫人流放到这乡下祖屋时,他们心里就开始嘀咕了。 第008章 依旧平静 第008章 依旧平静 夏青对于这些村人心里所想毫无所觉,自顾自的清扫着,不管是擦桌椅,还是提水,都做的挺认真,甚至到起劲处还挽起袖子来,时不时的擦下汗珠。 一旁的廖嬷嬷看着村子里异样的目光,又看着自家的少夫人这模样,想了想说:“都打扫的差不多了,谢谢大家的帮忙了,我家少夫人昨晚赶了一夜的路,今天想早点歇息,请大家先回去吧。” 廖嬷嬷服侍了老夫人大半辈子,这一句话虽然是道谢,但多少也有点赶人的压迫感,村里人一听,很快就走光了。 看着变得清爽的屋子,夏青算是松了口气。 “少夫人。”嬷嬷走到夏青身边,温和的问道:“您可有想过什么时候再回应家?” 夏青抬起了头,摇摇头。 廖嬷嬷微讶:“您和公子才成亲便分开,这对夫妻而言可是大大的忌讳啊,您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呢?” 水梦也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走了过来,道:“少夫人别怪奴婢多嘴啊,这事您可要花点心思了。”从离开应家,她和廖嬷嬷便在想着回应家这件事。 “老夫人七七四十九天的丧期一过,应公子便会娶平妻过门。”夏青很是平淡的说道。 “什么?”水梦与廖嬷嬷同时惊呼,随即廖嬷嬷愤怒的一口否定:“这不可能,公子向来孝顺老夫人,老夫人的孝期三年未满,断不可能纳妾的。” 水梦慌忙轻扯了扯廖嬷嬷的袖子,廖嬷嬷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不敬,但应家公子可以说她是看着长大的,那样孝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在老夫人孝期未满就去纳妾呢? 夏青看着廖嬷嬷,想了想说:“可能他很喜欢那位姑娘吧。”说着,捡起丢在地上的几块抹布打算去清洗,走了一步又转身说:“不是纳妾,是娶平妻。” “真是不可思议。”水梦喃喃,她自然相信夏青没必要撒这样的谎。 此时,廖嬷嬷走到夏青身边,忙接过她手中的抹布开始清洗,说:“少夫人,老奴方才并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太震惊了,您可看过那姑娘的模样?” “很漂亮,像是从画中走出来般。”夏青也帮着清洗。 “应该是方婉儿小姐吧?昨天就方老爷一家来得最早。”水梦轻叹了口气。 一说到方婉儿,廖嬷嬷倒是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沉着一张脸。 夏青看着啥话也不说的二人,脑海里想起应辟方与那方婉儿相拥的情景,此时听得廖嬷嬷说道:“少夫人,您别担心,就算夫人同意了,老爷也不会同意的。三年孝期之内,老爷绝不可能让少爷纳什么平妻,她方婉儿也休想进门。” “是啊,”水梦也道:“可少夫人您也要争点气,咱们得想个办法回应家才行。” “怎么争气呢?”夏青问。 “比如打扮,像衣服啊,发饰啊,还有遮暇。”水梦指了指脸,全身:“这些咱们都得花点心思才好。” 夏青想了想:“花心思去取悦应公子吗?” 水梦和廖嬷嬷都点点头。 想了想,夏青又问:“那得花多久的时间?” “时间?”廖嬷嬷失笑:“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少夫人这辈子能得到公子的宠爱,那幸福自然是不用说了,”廖嬷嬷停顿了下又道:“我方才怎么听少夫人的话怎么觉得不对劲,现在才发现您怎么还叫公子为公子呢?您应该叫他夫君或是相公才是啊。” “夫君?”夏青轻轻说了这二个字,突然道:“这里,应家还有没租出去的田地吗?” “有啊。”廖嬷嬷点点头:“当年老夫人认为自己是要回到乡下养老的,所以把最肥沃的田地留下了。” 夏青脸上露出几许的兴奋:“等会我上集市去转转,看有什么是可以下种的,有的话,从明天开始有的忙了。”说着,进了屋。 廖嬷嬷与水梦面面相视。 从夏青三人来祖屋开始,村子里的人就开始关注,但这一个月来,她们天天看到应家少夫人早出晚归,跟她们一样在田里更作,虽然并不是个很热络的人,但碰上了也会打招呼,渐渐的,关注也少了,再加上应家祖屋的大门总是敞开着,里面都是简单的过气家具,一目了然,那种贫富差距在村民眼底也就慢慢淡了。 如今应家的宅子在村人眼里,也就是大了点,模样好了点,与普通的村宅已经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而虽然村子里的人看到夏青会叫一声少夫人,但慢慢的,这声少夫人跟大婶这些称呼也差不多了。 看着在院子里晒着一些野菜的夏青,廖嬷嬷叹了口气,正端着洗好的野菜过来的水梦见了,笑问:“嬷嬷怎么又叹气了?” “我这愁啊,你说少夫人天天跟个乡下村妇似的干活这干那活,一点也不急着回应家,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头?老夫人在天有灵,怕也会伤心。”廖嬷嬷道。 水梦看了眼挥舞着汗水干活的夏青:“我倒觉得这样的日子还挺不错的,有多久没这样忙碌过了?都快忘了进府前下农田的日子了。” 廖嬷嬷也是乡下出身,听着水梦这话,倒也笑了:“你快帮少夫人去晒些,我再去洗些出来。” 水梦走到了院子里,也开始晒起这些野菜来,边晒边问道:“少夫人,你为什么要摘这么多的野菜来晒?吃的用的,府里并不愁啊。” 夏青笑笑不语,支起身子看了看在远处的山林,道:“快过年了,我想进山去打点野味来。” 水梦愣了下:“什么?进山打野味?少夫人还会打猎吗?” 夏青点点头。 “不行。那太危险了。”水梦担忧的道:“您现在已经是应家少夫人了,以前的生活和现在的,已经大不相同了。” “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夏青突然道。 “什么?” “少夫人这三个字给的是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而已。” 关于应家每个月给夏青二十两银子,水梦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少了些……”却见夏青只是摇摇头,说:“我在乎的并不是银子的多少,而是我有手有脚,为什么总要去靠应家过日子呢?” “您是应家的儿媳妇啊,应家是大户人家,您这样做,只会让人笑话您,要是让镇上的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您呢,而且也会让少爷讨厌……”水梦突然讲不下去了,看着夏青淡淡望着自己的目光,这位少夫人全身上下都是土里土气的,一副乡下老实人的模样,但她站得挺拔,目光虽然平淡无朝气可坦然,水梦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说不下去了。 “好。我不进山。”夏青笑笑,又开始埋头晒野菜了。 水梦微讶了下,就听得夏青又问:“每个月二十两是他们拿下来给我吗?” “应该是吧。”随即水梦打趣笑道:“少夫人不是不在乎银子的多少吗?” “你不是说我是应家的儿媳妇,如果上山打猎会让应家的人笑话我,那拿了他们的钱应该不会被笑话啊。” 水梦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或者说应该不是这么说的,但一时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接下来的一个月,水梦发现夏青确实没有上山,但她会把每个猎户的猎物都买回来,并且做成腊肉或是腌制品,再放进宅子最后面那个废弃的酒窖里。 廖嬷嬷本来极有意见,但自吃了这些腊肉的味道后,而且一餐能吃下二个大馒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会帮着忙做这做那。 “那老王家的儿媳妇也是个虎的,怀孕四个月了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廖嬷嬷边吃着饭边聊着村子里的八卦:“还天天下地干活,也太缺心眼了。” “可不是。”水梦点点头,除些村里长短,也是她们唯一的乐趣了:“当她一个月未来月信时,就该注意了。” 正在吃馒头的夏青缓缓放下了馒头,听着水梦和廖嬷嬷的话,突然说了句:“我的月信也二个月没来了。” 水梦和廖嬷嬷齐齐看向她,愣了半响,异口同声:“什么?”下一刻,廖嬷嬷蹭的站了起来,激动的往外跑去:“我去找大夫。” “少夫人,您方才是说,你有二个月没来月信了?”水梦兴奋的看着夏青。 夏青点点头,很是平静的问:“会是怀孕了吗?” 水梦点点头:“很有可能的,不,不,一定是的。” 夏青一手摸上了小腹半响,继续吃着手中的馒头。 “一定是老夫人在天上保佑着您呢。”水梦踱着步,满脸的开心,随即又说:“现在,咱们也终于有理由回应府了。”下一刻,水梦突然跪在地上朝天拜着:“老夫人,您一定要保佑少夫人降下麟儿啊。” 正吃着包子的夏青看着水梦的动作说道:“是不是有孕还不知道呢。” 此时,廖嬷嬷已经带着晕头转向的大夫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大夫推到了夏青面前,声音难掩激动:“大夫,请快给我们家少夫人把把脉吧。” 大夫颇为无奈的说:“见过激动的,但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夸张的。”说着摇摇头,认真把起夏青的脉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大夫说道:“确实已经有二个月的身孕了,你们放心吧,母子均很好。” “老天保佑啊,老夫人保佑啊。”廖嬷嬷与水梦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己了。 大夫看了再次摇摇头,再看向眼前的孕妇,神情平静看不出是喜是乐,反倒是一脸若有所思,便道:“少夫人的身子骨很健好,无需多担心。” 第009章 回到应家 第009章 回到应家 “谢谢大夫。”夏青笑笑。 大夫一走,廖嬷嬷与水梦看着夏青的目光都是闪闪发亮的,这倒让夏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就听得水梦说:“少夫人,奴婢这就去收拾行礼回应家。” “对,对。”廖嬷嬷点点头,兴奋的看着夏青说:“少夫人,您有喜了,这正是回应家的大好机会啊。这一次,您一定要留住公子的心。” 夏青吃下最后一口馒头和咸菜,看着兴奋的二人笑了笑。 只有一天的路程,因此夏青三人回应家,并没有事先告知应府。 当她们进入应府,毕竟是自己的家,因此了不需要家丁通报,所以,正在前厅里手挽着方婉儿有说有笑的应母看到夏青时,整个脸都绿了。 “你来干嘛?不是让你在祖宅守孝吗?”一看到夏青的脸,应母的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好好的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廖嬷嬷赶紧上前一步施礼:“夫人,恭喜了,少夫人有孕了,而且已经二个月呢。” “什么?”这一句话,方婉儿与应母异口同声,而且皆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夏青。 夏青也很平静的回视着二人,自然也没忽略掉刚进厅时,二人亲昵的模样。 “这,这怎么可能呢?”应母一手指着夏青,再指着她的肚子,“这……” 方婉儿也是摇摇头,不信的问道:“你,你开玩笑吧?就只是那么一次,哪会这般巧啊?” “大夫说已经二个月了。”水梦在边上肯定的说:“再说,少夫人的月信也有二个月未来了,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再让大夫来诊下脉啊。”“荒唐,荒唐——”应母沉着脸看着夏青:“辟方是多么优秀的孩子,你又算什么东西?怎么能怀上辟方的孩子呢?” 夏青从一进门,就在打量着周围,上次在应家,她看的也是偏厅,也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大前门内的正堂,发现大户人家的大堂还分得挺细的,听到应母这般说,便奇怪的看着应母:“是应公子让我怀上的。” “你?”应母脸色更青了。 “不可能。”方婉儿气道:“辟方答应过我,他的孩子只能从我肚子里生下来。他不可能让你怀上她的孩子的。” 夏青轻哦了声,转身对着廖嬷嬷说道:“嬷嬷,我饿了呢。你去灶房帮我拿点东西吃吧。” “好的。”廖嬷嬷本来担心少夫人会受气,可看到现在这样子,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便欢天喜地的去灶房了,不想被应母制止:“慢着,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你们早就被赶出了应家。” “娘?”夏青轻唤了应夫人声。 “谁是你娘?”应夫人厉声道。 “应大娘?”夏青奇怪的看着她。 “你?”应夫人气得双手颤抖,“不许叫我,什么都不许,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想吐。” 夏青轻轻叹了口气,对着谬嬷嬷说:“嬷嬷,去把我们带来的干粮拿来吧。” 廖嬷嬷点点头,生着闷气出去了。 夏青看了看四周:“应公子呢?” “你找她做什么?”方婉儿一脸戒备的看着她。不过自从夏青三人一进应府,就已经有人去通报应辟方了,此刻,他已经一脚迈进了大堂,看到夏青时,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怎么回来了?” 修长伟岸,翩翩而立,温文尔雅,这些词应该就是拿出来形容应辟方的,只不过,他沉着的脸偏于冷峻,目光也多了点冷漠,除了这些,夏青觉得这张脸确实挺好看的。 水梦一看到应辟方看少夫人的眼神,这心里就跟一只碗掉在了地上似的,又见少夫人望着应辟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心里更是担忧,忙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应辟方神情更为厌烦了:“你不在乡下守孝,来这里做什么?”他早就已经忘了生命中还出现过这样的女人,没想她又突然出现。 “我怀了你的孩子。”夏青淡淡的道:“已经二个月了。” “什么?”应辟方一脸可笑的看着她,仿佛夏青说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好半响,他冷冷一句:“打掉他。” 听到儿子这么说,应母是松了口气。 方婉儿则是冷笑,像这样的女人,能和辟方有露水姻缘已是她休了八辈子的福气,还妄想生下他的孩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拿孩子来唤回辟方的心,更是痴心妄想,她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低下的身份。 拿了干粮进来的廖嬷嬷手中的干粮‘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匆匆走到了应辟方面前:“公,公子,您在说什么糊话呢?” 看到廖嬷嬷,应辟方倒并不显得冷漠:“廖嬷嬷。”显然在他心中也是颇为尊敬这位带他长大的嬷嬷的。 “公子啊,少夫人怀的可是您的子嗣,您怎么能说这样的糊话来?”廖嬷嬷气道。 “我只是答应了奶奶,不休她并且要是不能喜欢她,也会让她衣食无忧,但孩子……”应辟方看向夏青,见夏青也望着他,目光平淡,不怒不悲,死板而毫无朝气,应辟方拧拧眉别开了脸:“就算她生下孩子,我也不会认他,还不如别生下来。” “这万万使不得啊。”廖嬷嬷急了:“虎毒不食子,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嬷嬷,这事你别管。”应辟方再次看向夏青,冷冷道:“把孩子打掉吧,乡下的祖屋你可以住一辈子,吃的用的都不会亏待你。” 夏青则是看了应辟方一眼,便转身走到廖嬷嬷掉下干粮的地方,蹲下身将干粮捡起来,吹了吹灰尘才回到应辟方面前,抬头看着他,摇摇头:“不打。” 这二个字,让所有人的眼晴都瞪大看着她,方婉儿是愤怒,应母是可笑,廖嬷嬷与水梦则是惊喜,应辟方沉着脸。 听着夏青又说:“打了孩子会伤了我的身子。”见应辟方的眼神显得阴沉了,夏青又道:“再说,你既然不要孩子,那天晚上就不该这般对我。” “你说什么?”应辟方的脸色铁青了。 夏青想了想又说:“你又不能休我,我就不能再嫁,养儿防老,这孩子我不打掉。” “你想再嫁?”应辟方眯起了眼。 夏青点点头,很是坦然的说:“你若休了我,我再嫁也是理所当然的。” 应辟方自然知道这乡下女子心里没有他,但这样的无视不知为什么让他心里怒气翻腾,打心底,他是厌烦这个女人的,如果不是她,他便能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结成良缘,多看到这个女人一次,心里就不爽,但更不爽的却是这个女人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一旁的水梦急忙给了个夏青一个眼神,她真没想到少夫人讲话会这样的大胆,这样会惹怒应家人的。 果然,应母陡高的声音响起,一脸指责的看着夏青:“你还想着嫁人?你已经嫁给了我儿子,你要不要脸啊?你,你……你性子竟然这般银荡,果然父母死得早,就是没教养。” 夏青望着应母,平静却是奇怪的问:“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你儿子,那为什么这个女人说,”夏青指向方婉儿:“应公子的孩子只能从她的肚子里生下来?为什么你说我们早就被赶出应家了?为什么要打掉你自己的孩子?”最后一句话,夏青是反问应辟方的。 一堂的哑口无言。 夏青叹了口气,对着应母说道:“你不让我叫你娘,也不让叫别的,那我以后只好叫你‘喂’了,我怀了应公子的孩子,以后很多事不能做,每个月20两银子不够,就给个50两吧。” “你,你,你再说一次。”应母瞪大眼,气得几乎要晕过去。 夏青这会是看向应辟方:“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没等应辟方说什么,方婉儿一步迈在了应辟方面前,怒声说:“不错,你看看你自己,哪点配得上辟方?” “不管配还是不配,我和她已经成亲了,我方才只是说说休了我便会再嫁,应公子母亲就说我银荡,那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现在这样子何止是银荡啊。”夏青再度叹了口气,推开了脸色红白交加,羞愤不已的方婉儿,迎上了应辟方冷峻,又冷漠的面庞。 “辟方?”方婉儿泫然若泣的看着应辟方,紧咬着下唇,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受这般的奇耻大辱,以她的家世,才学,随便说哪点都足以让夏青这个贱女人自行惭愧,可现在竟然要受她的污辱……若不是因为爱身边的男人,她真的就想这么离开算了。 应辟方的神情显得有些不悦,夏青对母亲说的话也让他颇为反感,又这般羞辱婉儿,这个女人,女子该有的德操全没有,竟然还这般直愣愣的看着他,应辟方道:“我对你已仁至义尽,不休你,只因答应过奶奶,若你要肆意生下这孩子,这孩子与我应辟方没有任何关系,应家所有的财产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同意?” “哦。”夏青轻哦了声。 应辟方眉拧得更深:“每个月50两银子,你可以按时差人来拿,不会亏待你。” “哦。” “没事就不要到这边来。” “哦。” “孩子生下来了,也不用来报,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哦。” 应辟方身形一僵,好半响又道:“我与婉儿认识五年,真心相爱,我也已向方家下聘,奶奶的丧期虽过,但孝期未满,所以暂时婉儿是以妾氏的身份进门,待孝期一过,便会正聘过门,希望到时你安份守已,不要大闹。” 第010章 银货两讫 第010章 银货两讫 “那是你的事呀。”夏青淡淡道:“这个月的50两能现在给我吗?” 那是他的事,也就是与她无关?应辟方的脸色很僵,但看着夏青望着他的眼神,虽然平静,也是泄露了几许的期待,显然对这五十两,她是极为在意的,有那么瞬间,他有种堵气的不想给她,可毕竟他不会与一介女子计较,也只能僵着手伸到怀里取出了钱袋丢到她手中:“这里是二百两,接下来三个月,你不用来了。” “哦。”夏青打开钱袋看了看,细心的数了下,才打好结绳,小心的放进怀里。 应辟方才稍微松开的眉又紧拧了起来,看得这般仔细,难道她以为他会少她的钱? “我们走吧。”夏青转身看着廖嬷嬷与水梦二人。 二人皆一怔,她们回到应家的目的,是希望少夫人能想办法留在应家的,为什么现在觉得少夫人其实只是来拿钱而已呢?不过,想到方才发生的事,知道要留在应家也是不可能了,应家少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强硬的要打掉孩子已是万幸,二人在心里沮丧的叹了口气。 “嫂嫂——” 夏青刚要出大门,一稚气带着开心的声音在后面喊出,转身,就见到小辟临朝她跑来。 见到这个粉装玉琢的孩子,夏青不禁也一笑,直到他冲跑进她怀里,把他抱了起来,夏青微讶,与上次相比,小辟临明显轻了很多,而且脸颊也不像是第一次见到那样胖嘟嘟的。 “嫂嫂,我和娘亲都好想你啊。”小辟临眼晴亮亮的,虽然瘦了些,看起来精神真不错。 “我也想你们。”夏青笑说。 此时,廖嬷嬷忙走过来要抱走小辟临:“少夫人,您现在有孕在身,怎么能一下子抱起二公子呢?累着了怎么办?” “我要嫂嫂抱。”见老嬷嬷要来抱走他,小辟临双手更是圈紧了夏青的脖子。直到他母亲陆姨娘的声音响起:“临儿快下来,你嫂嫂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你这样会伤到小弟弟的。” 小辟临眨眨眼,赶紧下来,蝌蚪般可爱的眼晴直好奇的盯着夏青的肚子。 “二娘?”夏青朝陆氏打了个招呼,陆氏的气色似乎并不好,略带苍白,温和的脸上也颇有些倦意。 陆氏微微一笑,走过去握过了夏青的手,温和的问道:“这几个月过得好吗?” 夏青点点头:“挺好的,可您和辟临都瘦了。” 陆氏看向儿子,看着儿子原本粉嘟嘟的小脸瘦得变成了尖下巴,苦笑了下。 夏青没说什么,只是将干粮的小包裹都放在了陆氏的手中,说:“这里面是我晒的一些野味干肉,可以给辟临吃。” “这,这怎么不可以?不用的。”陆氏忙推还,面色极为不自然:“临儿并不缺吃的。” “只是一些干肉,平常可以给小辟临咬着解馋。”夏青低头看向小辟临:“是不是?” 小辟临眼晴一亮,拼命点点头。 “这……谢谢。”陆氏不知道该说什么,论年纪,眼前的女子小她近六年,论穿着,单就自己这身上的一套比起她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可她却二次对她施以了恩惠。 夏青笑笑:“我走了。” 陆氏轻点了点头,不想这时小辟临突然抓住夏青的袖子,稚声问道:“嫂嫂,你能带我和娘亲一起离开这里吗?” “临儿?”见儿子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陆氏语气微责:“不得乱说话。” 见母亲微诉,小辟临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嘟着嘴巴委屈的站着。 “怎么?我们应家亏待你们了?”应母的声音突然想起,就见她与方婉儿还有应辟方从正堂走了出来,方婉儿挽着应母的左臂,应辟方则是站在右侧,端的一副一家人的模样。 一见到应母,应辟临小身子就躲到了夏青的身后,一脸害怕的看着她。 “姐姐。”陆氏忙朝着应母施了一礼。 应母一声冷哼,目光略过陆氏与夏青,最终停在小辟临那张与她儿子极为相似的脸上,好不容易平下的怒火又冒了出来,冲着陆氏锐声道:“瞧你教的好儿子,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我这当家主母虐待你们了呢。” 陆氏忙讨好的笑笑:“临儿还小,还请姐姐不要怪罪他。” “给我。”应母看着陆氏怀中的干粮包。 陆氏不明所以,但听她这么说,也只得递了上去,应母的贴身嬷嬷方氏已接过并且打开了包裹。 应母看到里面的一些肉干,又看了一直望着她的夏青一眼,冷冷一笑,一甩手就将那些肉干都撒在了地上,冷声道:“来路不明的东西,以后要是谁敢收就打断谁的腿。”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一旁的应辟方见到母亲的行为,觉得不妥,但毕竟是母亲也不好说什么,看向夏青,见她的脸依然是那种安静沉默的样子,心里不禁想: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张脸露出惊慌的样子来?不过,这又与他何干? 方婉儿神情跟应母一样,脸上有着一丝痛快。 ‘哇——’的一声,躲在夏青身后的小辟临突然大哭起来,陆氏忙过去抱起自己的儿子轻哄着,眼圈不禁也有些泛红。 应母与方婉儿的目光都落在了夏青身上,见她也是看着她们,应母冷哼一声:“你还不走?还想不知羞耻的赖在这里吗?” 夏青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在应家叹的气可真是多,十六年也没有这么多过,她走上前,蹲下身子捡起被撒落在地上的肉干,一根根捡起来放在怀里。 “少夫人?”见到应母看着夏青那鄙视的模样,水梦真想把夏青拉起来就走,这些东西撒就撒了,还有什么好捡的啊,没看到应夫人眼底的厌恶和轻视吗?水梦忙说道:“少夫人,我们走吧。” 廖嬷嬷虽然气恼应母的所为,但见少夫人这模样,更恼她的这般低贱,还捡什么啊。 “待我捡完了这些就……”夏青的话没有说完,只因此时应母一脚踩在了她所捡的肉干上,夏青抬起了头,看到的是应母眼底报复的痛快。 应母狠狠的将肉干踩了几下后才抬脚轻蔑的道:“你捡啊,捡起来再吃啊。反正你也是个乡下贱丫头。” 夏青缓缓起身,看着应母,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与应公子的婚事,是爷爷们定下的。你当时应该努力去说服爷爷奶奶将婚事取消,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你是在说教我?”应母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 “我只是想说,既然你无力改变这些事,又不想接受我,那也没有必要这般蛮横无礼,是你本性如此吗?” 言语上没有半分的尊敬,还称她为‘你’?应母突然有种感觉,觉得在这个贱丫头面前,自己竟然成为了她的平辈,她说话的态度,语气,丝毫没有把她当做长辈和应家的主母,这种感觉真让她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她的嘴。 见应母似乎更气恼的样子,夏青再次蹲下身将应母被踩脏的肉干捡了起来,在应母,方婉儿怒气腾腾又讥讽的目光下,夏青走到了应辟方的面前,将所有的肉干都放进了他的怀里,淡淡说:“鲜肉买来时是10两,我们又花了许些功夫才制成了现在的样子,可被你母亲糟蹋了,你得代你母亲赔我,一共是25两。” “什么?”应母一听到夏青所说,气得要翻白眼,若不是方婉儿在边上安抚,只怕这会要被气得昏过去了。 望着这双没有什么情感起伏,只有黑白分明让叫人喜欢不起来的眼晴,应辟方也是愣了下才冷声道:“我若是不给呢?” 夏青想了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毁了别人的东西自然也是要还的,你若是不给,那我就留在这里过年吧。” “什么?”这一次,方婉儿是急了,要是这个夏青真住在应家,那岂不是要和辟方同一个房间,不不,她绝不允许有这种情况出现,忙说:“不就是25两银子吗?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哦。”夏青轻哦了声就走到方婉儿面前。 方婉儿恨恨的跺了中跺脚,朝身后喊:“秋蛾,把钱拿出来。” 当夏青见到秋蛾时,觉得有些面熟,又见这丫头一脸愤恨的望着自己,想到这不是老夫人去逝的那天,她因为饥饿而去灶房里,领她去拿馒头又想羞辱她的丫头吗?没想到竟然会是方婉的贴身侍女,这就可以理解那天为什么这丫头要这么做了。 此时,一个钱袋已经塞进了夏青手里,不过不是秋蛾给的,而是应辟方给的。 应辟方臭着一张脸,谈不上不悦,眼底也没什么厌恶之类的,但也可以感觉出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夏青打开钱袋看了看,数了数后转身离开,其中,并没有再看向任何人,包括陆氏还有小辟临。 水梦与廖嬷嬷赶紧跟上。 上了马车时,廖嬷嬷道:“少夫人,您啊方才真应该服个软,这男人啊,最喜欢会撒娇的女人了。” “是啊。”水梦也说:“您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呢,您那么一说,不是让夫人和公子更加不看待咱们吗?” 夏青抬眸看着二人,问道:“我服个软他们就会对我好吗?会高看我吗?” “这……至少,至少也不会闹得更僵啊。” 夏青一笑:“你们是希望我像陆姨娘那样吗?” “是啊。”水梦说完,又觉得也不该是,就听得夏青说:“那样结果似乎也是在被欺负呢。” 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皆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她们心里都不知道这少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论说的吧,她说的也对,做的也没什么不对,可就是……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011章 回到乡下 第011章 回到乡下 此时,夏青将方才应辟方给的那个小钱袋放在廖嬷嬷手里说:“等回了村里,你让村里在应家做长工的人把这25两银子带去给陆姨娘。” 廖嬷嬷忙说:“少夫人,这25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水梦也奇道:“为什么您要帮着陆姨娘?” “我已经将肉干给了小辟临,这25两银子自然也是归他的。不对吗?”夏青奇道。 被夏青这么一问,廖嬷嬷与水梦一时说不出话来。 回到了潮水村,日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层不变的生活,水梦和廖嬷嬷也发现她们家的少夫人根本就闲不下来,喜欢做这做那,帮这帮那不说,还喜欢乱走,有时一天也会见不着人影,先时,她们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惊得找了一天,后来才知道她竟然瞒着她们偷偷上山了,也才知道家里的那些晒干的肉其实都是她打猎得来的。 说了几次没什么用,气得廖嬷嬷整整半个月没和夏青说一句话,直到一场悍见的大雪突如其来,竟然连续下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内,三人足不出户,在家里烤着火,吃着干肉,廖嬷嬷对夏青的态度才逐渐好转。 “听说外面冻死了不少人。”水梦看着手中的肉干和馒头惋惜的道:“咱们是多亏了少夫人家里存了干粮,要是只是那些米,恐怕也撑不了几日。” “这样的大雪,已经十多年未曾遇上了。看来今年又会冻死不少人啊。”廖嬷嬷看向正喝着水夏青,愧疚的说道:“少夫人,都怪老奴没有先见之明,还累得少夫人上山守猎以备后患。” “我们是一家人,哪有累不累之说啊。”夏青笑笑,摸上自己滚圆的肚子:“已经是第六个月了。” “可不是,再过三个多月啊,您就要生了。”看到夏青的肚子,廖嬷嬷和水梦都喜逐颜开,她们都在心里祈求上苍能让少夫人生个大胖儿子。 听得夏青说道:“这二个月的银子,应家还没送过来呢。这样的大雪,看来要等到下个月了。” 水梦道:“咱们现在也不缺钱,少夫人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事。”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自供自足,都不用花什么钱,所以在这钱事上,水梦反倒是不急了,也不相信诺大的应家会来克扣什么的。 夏青看着自己的肚子,六个月的肚子并不大,这孩子也没有怎么折腾她,安静的很,除了偶尔会在肚子里动一下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真的很神奇呀,看完自个肚子,夏青才看向水梦,笑笑说:“等雪停了,去崔一下吧。” 过了半响,夏青这么一句,水梦与廖嬷嬷一时还真不明白她所指啥,等明白过来时,水梦道:“少夫人是怕应家赖帐吗?这不可……” 夏青问道:“方姑娘应该已经接入应府了吧?” 水梦的声音便嘎然而止了,想到方婉儿,她沉着脸点点头:“正是二个月前的事。”随即她恍然看向夏青:“少夫人是认为这个方氏会针对您?” 夏青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会不会针对我,但应家二个月未给我们钱了是事实,所以,等雪停了,咱们就去镇上一趟吧。” “少夫人也要去吗?”水梦担忧的道。 “我明白了。少夫人想得太周到了。”廖嬷嬷激动的道:“明着少夫人是去讨钱,但其实是给自己和公子制造见面的机会,是吧?” “是这样吗?”水梦看向夏青,若是在之前或许她也会这般想,但现在,她并不觉得这位少夫人有她们想像中那般重视公子。 不想,夏青却是点了点头,对着二人笑了笑,又拿了根肉干啃着吃。 “少夫人,您早该这么做了。”廖嬷嬷一脸的欣慰。 水梦却还是有着一些不相信:“少夫人,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夏青肯定的点点头:“是呀。我怕他把我给忘了。”说着轻拧了下眉。 “少夫人,您若是早些时候这样想,或许咱们也不会被流放到乡下来过这样的日子。”廖嬷嬷突然哽咽起来:“老奴就怕您没有这个争胜的心啊。” “少夫人,”水梦也在边上说道:“您要真是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这女人啊,有自己的本事固然是好,可若是被妾氏夺了后院的权利,利,会被人笑话啊。” 夏青看着二人,低头想了会,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欠债的人把债主给忘了。” 廖嬷嬷和水梦皆一怔,欠债的人?债主?什么意思? 夏青没再说什么,又低下头啃她的肉干去了,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觉得自己很能吃,怎么吃都吃不饱似的。现在,她满心期待这个孩子的出世,要是山那边的爷爷婶婶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至于廖嬷嬷与水梦说的事么,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这一场雪,下了近四十天才停。 当夏青三人打开屋门准备清理门内门外的积雪时,听到了一片片的哀哭声,放眼望去,村里的人正将一个个被冻死的人抬出来,有大有小,很是凄惨。 水梦见状赶紧挡在了夏青的面前,轻道:“少夫人别看,免得煞到了腹中的孩子。” 夏青平静的站着,安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来,半响,她推开了夏青,望着面前的这一切。 “少夫人,这样不好。”廖嬷嬷提醒道。 夏青摇摇头:“没事的,虽然孩子没有出生,但他一出世,便是生活在这个世道里的,看与不看,也就没区别了。我们去帮忙吧。”说着,夏青已挽起袖子,走进了人群里。 廖嬷嬷与水梦皆一愣,忙匆匆追上夏青的步伐。 就在夏青挽起袖子帮村里的人清理着尸体与积雪时,忙碌的村人突然都站着不动,只是望着夏青,目光逐渐变得愤怒。 见他们如此,夏青也停下了动作,转而看着众人。 气氛有些怪异,廖嬷嬷与水梦忙走到了夏青的身边,廖嬷嬷拧眉看着众人:“少夫人好心帮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们看她们的脸色。”人群突然有人说道。 “是啊,这般红润,哪像是挨饿受冻的人啊。” “家里一定藏了食物。而我们村却是饿死冻死了那么多的人……” 一个一个说着,逐渐朝夏青三人靠近,村人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详和善意,有的只有愤恨还有藏在愤恨下面的贪婪。 “你们想干什么?”面对村人的逼近,水梦有些慌了起来,只得护住夏青。 望着这一张张面黄饥瘦的面庞,再看着地上不是饿死就是冻死的村人,夏青的眼底没有退意,依然是平静而沉默的望着他们。 “她们家里一定有食物,去把它们搜出来分了。”有人说。 “是啊,是啊。” “我们快去。” 说着,一群人突然朝应宅里面跑了进去,几十个人瞬间走了个干净。 “那是应家宅子,这些村人竟然敢擅闯?”廖嬷嬷见状,气得要跑过去阻止,却被夏青拦住。 “少夫人?”廖嬷嬷急道:“我们得去阻止啊,要不然这些村民会把家里的一切都砸光抢光的。” 此时,应宅内已传来了东西被倒翻在地的声音。 水梦跺了跺脚:“这些个村民真是禽兽不如,亏平常少夫人对他们这般好。” 廖嬷嬷突然惊呼了声:“糟了,要是被村民翻出咱们晒的菜干和肉干,那眼下的一个月,恐怕咱们也要挨饿受冻了?” 水梦脸色也瞬间苍白了起来,这场大雪下堆出来的积雪少说也有半人高,所有的道路都被积雪覆盖,别说无法去镇上买东西,单是今年入冬的收成都被扼杀在积雪中,虽然雪停了,未来的二个月内肯定会出现饥慌,二个月啊,少夫人怀有孩子……想到这里,水梦就要冲进宅子里,不想被夏青拦住。 听得夏青说道:“干粮已经被我放在了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少夫人什么时候放的?”廖嬷嬷奇道。 “每次晒干的东西,我都会分不同的地方。”夏青淡淡一笑。 水梦也奇道:“难道少夫人早就料到了有今日吗?” 夏青摇摇头:“我哪有这般神通,只是习惯而已,而且往常年底上山狩猎,猎物总有一些,今年少得可怜,冬眠这般早一定有问题。” 廖氏与水梦二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等会这些村民搜不到干粮就会出来逼问我们。”夏青看着应宅门口。 “逼问我们?逼问我们什么?”好不容易放下的心,水梦又提了起来。 “问我们要食物。” “岂有此理,要是我们不拿出来呢?”廖嬷嬷愤愤道。 “那他们应该会押着我们去镇上的应府要食物吧。”夏青说得平静。 廖嬷嬷与水梦一听夏青这么说,脸色皆一沉,二人虽然出身农家,但都是极小就被卖身到应大宅子做丫环,又是直接就做了老夫人的贴身丫环,向来锦衣玉食,心思都放在宅内女人家的把戏上,但也是一点就透的人,听夏青这么一说,知道这句话绝非是吓人的。 “少夫人是不是有了应对之策?”水梦急忙问道。 廖嬷嬷也看着夏青,在她们二人心底其实都有些不安,这少夫人只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娃子,又没上过私垫,更没见过世面,能想什么法子出来,但这种情况,她们也是第一次碰上,别说法子,连思绪都是乱的。 夏青的神情依旧是那份沉默的平静,她只是转身看着那些被饿死冻死的村民,轻轻道:“死了这么多人已经够了,那些食物应该能让活下来的人渡过这段日子的。” 第012章 饥荒之变 第012章 饥荒之变 “少夫人是打算将食物拿出来与村民分享吗?”廖嬷嬷诧鄂的问道。 夏青点点头。 “那怕行不通,这些村民平时看着虽然都很可亲,但真到紧要关头,一旦少夫人将食物拿出来,恐怕会一抢而光。”廖嬷嬷毕竟年长,担心将会发生的事。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不争不抢,稳妥的渡过现下的饥荒。” “仅凭我们三个人,能行吗?”水梦心中所想与廖嬷嬷相同,这个少夫人虽然平常与村人都有点头之交,可毕竟年幼,服不了众啊。 此时,冲向应宅的村民已有大部分人已空手走了出来,看到站着的夏青三分,都冲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气势汹汹,看着夏青就像看到了仇敌那般。 已有一个村民指着夏青怒问:“食物呢?” “快说,藏哪里了?” “快说啊?” 出来的村民纷纷将夏青三人围住,一个个逼近夏青,眼底有着因饥饿而流露的贪婪,见夏青只是沉默的回视着他们,看着夏青的目光由期待变为了可怕的愤怒,有几个甚至拿起了地上粗大的干枝。 “若交不出来就把她押到镇上的应家去交换食物。”有人喊道。 “不错。” “少夫人?”廖嬷嬷与水梦心中皆有些害怕,看向夏青,后者神情没有半点慌恐,仿佛早就看过了这一切似的,在村人又逼近了她一步后,夏青淡淡开口:“这一场雪,咱们村死了二十五位老人,十五个壮年,还有二十个孩子。这些孩子,分别是李家的二儿,风家的长子,张家的小儿,赵家的……” 随着夏青一句一句的说来,这些本是要抓夏青的村人都愣了下,有几户人家说到了自己已饥死的孩子,都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夏青转身看向那些被排列在一起饿死的民众,大声的道:“十五位老人分别是孤寡的牛爷爷,与孙子做伴的任爷爷,还有李家的爷爷……十五个壮年,有五个孝子的名声远近有名,有三人即将在年底成亲……” 村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夏青,饿死,冻死的这么多人中,有些人连他们都不认识,可这应家少夫人却都知道。 廖嬷嬷与水梦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她们的少夫人什么时候这般神通了? 夏青看向脸部都有些动容的村人,又说道:“死的人最多的是老幼,老的老,小的小,他们是我们村里不管是身体还是能力都最差的,如果我有食物,第一个要分发的,是小孩,再来是老人,最后才轮到村里的壮年,”夏青回身看着神情已颇有软化的民众:“你们可愿意这样分配?” “你,你有食物?”有人欣喜的问。 夏青点点头,肯定的道:“我有。但我担心你们在这样的气势下会哄抢而光,更大打出手,为了食物互相残杀。” “这怎么可能?”有人道:“我们村向来团结……” 夏青截断了这人说的话,只道:“你们方才不就是想这样对我吗?” 那人脸色一僵。 “别说听你的分配,只要你能拿出食物让我们不饿死,我们甚至可以让你当村里的大族长。”一年长点的人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符合:“是啊,是啊。”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呢? “我不想做什么大族长,只希望大家能平安度过这次天灾。你们跟我来吧。”说着,夏青在廖嬷嬷与水梦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众人又回到了应宅里。 让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夏青竟然将干粮放在了应家放应家列祖的牌位祠堂内,祠堂,那是一个家族或是村最为不可让人侵犯的地方,这种风俗在乡下每个人的心中都深根固底,要是谁冲犯了一族的祠堂,那不仅是不道德的,也是会让整个家族蒙羞甚至受到诅咒,所以,村里翻遍了应家所有的地方,也没有人敢来祠堂找。 当一筐晒得如柴般干的干肉被搬出来时,村人的眼晴都放光了,每个人都吞了口口水,有几个人甚至已对着箩筐伸出了手,不过就在夏青从箩筐内干粮底拿出一把砍柴的砍柴刀平静的看着这些想来抢食物的人时,这些人又嘿嘿笑着退开了。 “哇,还有米和菜干啊,娘亲,你快看。”一个眼尖的孩子看到了从灶房走出来的廖嬷嬷手中木盆中端着的菜干和米。 而水梦也从柴房拿了许些的柴出来放在院子里,开始升火。 村人纷纷用舌舔着唇,咽着唾沫,渴望而贪婪的看着廖嬷嬷抓了无数的雪放到铁锅里化成水做汤,当火点燃的时候,雪迅速的化成了水,也将菜干和大米泡开,菜香和米香一点点的溢开。 虽然都答应了夏青不乱,但也早已有人等不及,香味陈陈飘来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上前抢干肉,一见有人要动手,其余的人也安奈不住了,只是他们这脚才一动,一只箭就射在了离干肉最近的那人脚边。 不知何时,夏青的手中拿了一把箭,此刻,箭枝又上了弦。 “你想干嘛?”一满脸凶相的壮年走出来,双手抱于胸前,凶狠狠的瞪着夏青。 夏青回视着他:“你又想干嘛?” 这壮年冷哼一声,对着院子中众多的村人说道:“大家想想,这么多干粮,她先前不拿出来,死了这么多人才拿出来,这个人定不安好心。我们别听她的,先把肉抢了放在怀中才最安全。大家快抢。” 他的话音刚落,杀猪般的叫声就响起,夏青的一枝箭正射中男子迈开的脚背,当夏青再次箭上弦时,她瞄准的是男子的心口。 这举动,吓了村人一跳,也将在煮粥的廖嬷嬷和水梦吓得不轻,少夫人手中的箭是她自己做的,平常用在山上射射野物,她们也没想到竟然少夫人会来射人,同时心中也惊惧,怕会惹怒了村人,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夏青虽然说嫁入了应家,但对整个村子里的人来说毕竟是个外人,这会,这些人脸上个个愤怒。 夏青开口,声音依旧那样平静,但神情却是满脸肃杀:“这里的食物哪怕大家省吃,也只能吃三天,如果你们一哄而抢光,快的人抢到多,慢的人抢的少,有的人甚至抢不动,我问你们,抢到干粮的人会分给没有抢到的人吗?” 简简单单的一个会字,愤怒的村人却没有一个回答得出来。 “三天后,你们有食物来源吗?”夏青又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这雪虽然停了,可农作务都已被冻死,我们根本就没有吃的,没有食物,三天后大家都会饿死,但你们现在,就算不饿死,恐怕也会为了抢食物而自相残杀而死,那我杀一个人食物便会多出一份,这不正如了你们的愿?” 村子里的人都沉默,都是左邻右舍,怎么会没有感情,但若是比起自己的性命来,加上夏青说的也是事实……特别是老人妇孺,都深知真要抢起来,自己定不是那些身强体壮的人对手,如果没抢到,肯定是死的份。 “就算我们不抢,这些食物吃光后还不是饿死的命?”有人喊道。 “我说了,只要你们配合我,我就有食物,不会让你们饿死。你们到底要不要配合我?” 村人脸上的愤怒渐渐退去,彼此你看我,我看你,这一回,个个人脸上都恢复了平静,如果方才他们是一时冲动答应配合夏青,那么现在,心里都是真正听进去了。 此时,水梦赶紧走到夏青身边,对着村子里人喊道:“粥,粥好了,你们可以吃了。” 一听到水梦这么说,村人立即欢呼了起来奔向大铁锅。 见此,夏青也收回了箭,走到干肉筐边,对着大家说道:“妇孺排在前面,一个一个来,每人只能拿一根肉条。” 这一次,村人没有骚动,而是有序的排起了长队,当领到干肉时,每个人脸上都是欣喜的,看向夏青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感激。 看着这一切的廖嬷嬷,提着的心松了口气,慌忙拿起碗来给每个人盛粥,边盛边偷偷看着不远处的少夫人,方才那种情形,少夫人的脸一如往常那样的平静和沉默,完全看不出她有多紧张或者是慌张,廖嬷嬷的心里由衷的感到了一丝的敬佩,哪怕当年兵荒马乱时,过逝的老夫人也没有这般镇定啊。 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山窝里出来的乡下少女,竟然有这般的胆量。 虽然雪停了,但天气并没有放晴,反而更冷了,特别是这冷风,吹来时那刺骨的感觉,比之前的更冷,应家宅子毕竟是大户,半了门,倒也没贫屋子里那般的冷。 夏青发动村人,让所有村人能防暖的东西都拿到了应家来,打扫出了几间屋子,又将走廊用布遮严,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对抗这几天的寒风,一时,也颇为温暖。 直到第三天时,村人对夏青可以说颇为服贴了,看到就会恭敬的喊声:“少夫人好。” 同时,这天,竟然出了太阳,这天气,要么不出太阳,一出太阳,雪也开始慢慢融化,村人的心情可说非常的好。 “挑五个壮丁跟我进山搬食物吧。”夏青朝着众村人说道。 现在,只要是夏青一说话,这些村人立马就会主动的停下任何事情,也马上闭嘴,认真听夏青说。 “少夫人,上山做什么?”有人问道。 “拿干粮。”夏青简单一句,便去拿挂在柴房里的躬箭背在身上,等她出了柴房时,在她面前的不止五个壮丁,多到十六七人。 夏青摇摇头:“五个就够了,其余的人留下。” 第013章 进山觅食 第013章 进山觅食 “少夫人,”一年纪较大的老者过来说道:“现在太阳都出来了,怕山里会有野兽出没,还是多带些人去吧。” 夏青依旧摇摇头:“五个就够了,其余的人留在这里看护村里的人。” 有人说道:“这里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啊,少夫人,你就多带些人去吧。您现在可不能出半点意外啊。” “是啊是啊。” 夏青笑笑:“山上并没有大的野兽,要真有这样的日子里也早已冬眠了。倒是这里的人,交给你们了。” 见夏青执意不带多人,众人也只得点头。 “少夫人,”廖嬷嬷担忧的看了眼她隆起的肚子:“要小心哪。” 夏青点点头。 此时,被安排在外面巡视整个村子有没有受损的村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道:“少夫人,不好了,外面有数十个难民朝咱们村走来。看样子,似乎是隔壁村的人。” “什么?”一听这话,村人都面露出惊惶状。 “有多少人?”水梦忙问道。 那人说:“少说也有三十几人,断断续续的,似乎还不止呢。” “我们快把剩下的干粮藏起来,要是被他们看到了,会被抢走的。”一人说道。 “少夫人?”众人都看向夏青。 望着一张张看着自己焦急的脸,夏青淡淡的轻‘哦’了声,反问了句:“怎么了?” 众人睁大眼晴看着她,一人说道:“少夫人,我们快把仅剩下的干粮藏起来吧,要是被他们看到了,肯定会抢的。” “对,对。” “藏起来了,他们就不会抢吗?”夏青奇怪的看着众人。 “他们要是敢抢,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有人说道。 “就是,我们不怕。” “接下来的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自己村子的食物吃完了,肯定会往外村去找,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般快。”夏青淡淡说道。 “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少夫人?” “打开大门,主动去迎接他们。廖嬷嬷,水梦,你们把仅剩的干粮都拿出来,带着妇人们去烧几大锅粥出来纷给这些难民们。”夏青声音虽然平静,但很果断。 “我不同意。”已有村民反对了:“我们这三天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也没吃饱过,凭什么要把干粮分给外村的人啊?” “可不是。” “少夫人就算山里存了干粮,但那么多人,一下子就吃完了,这些干粮应该留下来给我们自己人吃。” 众人纷纷这样说那样说,但目的一致,就是不允许把干粮分给外村的人。 廖嬷嬷与水梦担忧的看向夏青,其实打心底,她们也是不想分食物给外村人的,总要先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再说,不过,她们也相信少夫人应该会有自己的道理。 不想,夏青竟然是点点头:“也好。那就准备打架吧,能拿的都拿在手里,来一个咱们就杀一个。”说着,夏青将弓箭握在了手里,看着众人说道:“不过,在杀人之前,你们要有会失去亲人的准备,告诉幼小的孩子们,他们将有可能失去父母亲人,要独自成长,也要告诉父母长辈,不要因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悲哀。” 夏青的神情是正经的,她看着村人的目光也是严肃的。村人见状,反倒开始踌躇不前了。 夏青奇怪的问:“你们怕死了吗?” 此时,又有村人回来报说:“少夫人,那些难民将村里翻了个遍,见没有食物,这会已经快走到这里来了。” “少夫人,”一村人说道:“我们并非真的要去杀他们,但如果不久后饿死,还不如这样被打死,至少还能让活下来的孩子们吃饱穿暖。” 夏青看向天空晴好的阳光,再看着村民,一脸的平静平淡:“你们三天前不是说了若我不把干粮交出来,就押我去镇上的应家交换食物。” 众人一怔。听得夏青又说:“到时这样也是可以的。” “少夫人?您在说什么呢?”廖嬷嬷和水梦都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到时食物不够,就押着我去镇上的应家交换食粮啊。”见众人都愣看着自己,夏青奇怪的反问:“这样不好吗?” 村人们一时都有些尴尬,纷纷道:“少夫人,我们那时是被迫……也,真对不住啊。” “可不是,那时我们脑子都进水了,少夫人这么好的人,我们断不会这样做的。” 夏青淡淡一笑:“我倒觉得挺好的。好了,你们还愣着什么,快打开大门,水梦,去煮粥吧。” 都说到这份上了,村人也没有人再反对,那句‘押我去镇上的应家交换食物’还真是起到了安慰人心的作用,也让这些提心吊胆的村民吃了颗定心丸,应家是什么人家啊,全镇第一大户人家啊,拿出点食物给他们,绰绰有余啊。 应家祖宅虽然大,但容纳整个村人已是极限,如今再容纳难民已经不可能了,加上天气也开始转晴,村人便陆续回到自己家,同时也将这些难民安置到了各村民家中。 各村的难民自是感激涕零,不过他们看到主事的是一个身穿普通衣服的且怀着孩子的小妇人时,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但现在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能有得吃不至于饿死已经是幸事了。 “少夫人,这人实在是太多了。”水梦看着布满了半个村的人,怎能不担忧,潮水村也算是个富饶的村,所以在这场天灾中冻死的人并不多,但也有上百号人要养活,如今又来了这么多的难民,而且眼下这形势,似乎在未来的几天内还会有难民要来,再多的粮食也撑不过啊:“到时没粮了,您真要去应家……”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夏青笑笑,“我到入夜前应该能赶得回来,该做的你都让他们做起来吧。” “做什么?”水梦一愣。 “我们平常做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夏青再次整了下自已的着装,对着身后的五名壮汉道:“我们上山吧。” 廖嬷嬷也走了过来,望着夏青离去的背影奇道:“难道少夫人每次逮到猎物了都在山上清理了晒肉干吗?” 说到这个,水梦也是一头雾水,她们都是深宅里的人,对这些东西懂的都不多啊:“对了,少夫人方才说,该做的叫我让他们都做起来,说是做我们平常做的事情就好了。可他们能做什么?” 廖嬷嬷想了想:“我们平常做的事就是砍柴,洗衣,操持家计……” 望着这些都只是坐在地上,无所事事的村人和难民,水梦与廖嬷嬷互望了眼,都笑了,其实,少夫人那意思就是说,该劳动了。 冬天的夜,来得很快,一旦入了夜,温度就骤降。 所有的村人和难民早就在廖嬷嬷的指挥下升起了几堆柴火,一天下来,这里的一切早已变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分了管事,每个管事下面都带着二十几个人,负责砍柴的砍柴,清扫的清扫,服侍的服侍,这样的安排对廖嬷嬷与水梦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二人本身在应家老夫人身边就是干这一块的。 此刻,所有的人翘首以盼,等着夏青几人的归来,可与早上夏青所说归来的时间已晚了许久,人人的眼里都万分的担忧,直到不知谁激动的喊了声:“少夫人回来了……” 一时,村人沸腾了。可瞬间,又静寂无音,甚至还主动在中间分出了一条长长的道,都惊奇的看着一群野猪,还有被绑着脚的雉鸡与野兔,还有各种猎物的出现,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竟然有数十只之多,还有五个男人身后背的萝框里的野菜和猎物。 夏青依旧是那张平静而显得沉默的脸,但此刻脸上有着倦容,水梦见状,赶紧将准备好的肉干和粥端了过去,夏青毫不客气的一口喝了下去。 “少夫人,您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大冬天,谁会有这样的本事猎到这么多的活物啊,别说猎,怕找也找不到,廖嬷嬷吩咐完村人将这些东西都去拦起来后,走到夏青身边激动的问道。 “不止这些,”跟随着夏青上山的一壮丁开心的说:“还有蜂蜜,蜂蛹,一些坚果之类的,多的是。” “是啊。少夫人带着我们去找这些猎物的冬眠所在,收获太多了。” “我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些东西。” “少夫人。”水梦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这位农家少女:“您会得懂的怎么这么多啊?” 夏青只笑笑:“常狩猎的人都会这些。”不过,她看着周围井然有序的样子,眼底也闪过一丝惊奇:“这些都是你和嬷嬷做的吗?” 水梦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担心少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少夫人,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夏青摇摇头,依旧欣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廖嬷嬷又端了碗热的粥过来给夏青:“少夫人深谋远虑,知道若是让这些村人和难民闲着,怕会多出什么心思来,这样一忙,也就让他们没什么心思想别的了。” 水梦疑惑的看着嬷嬷:“心思?什么心思?” “少夫人不是怕这些人闲着空着打起架来或者生出什么事端吗?才让奴婢二分安排下去让他们多做事的?”廖嬷嬷奇道。 夏青很实在的摇摇头:“不是。我看他们不是都窝着,就是坐在草堆上,这样哆嗦着会容易生病,而且动起来才会暖和,不会冷啊。” 廖嬷嬷与水梦互看了眼,皆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疑惑,少夫人的意思就这么简单么? “不过,嬷嬷说得很对啊。”夏青又将手中的粥一饮而尽,将碗交给廖嬷嬷后,夏青笑说:“我挺喜欢这样安排的,感觉一切都不一样,而且省了好多事。” 第014章 意想不到 第014章 意想不到 此时,一个长得瘦小,但模样还挺清秀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朝夏青福了福后清脆脆的说:“少夫人,奴婢叫小花,以后就让奴婢来服侍您吧。” “少夫人,这是老奴今天新收的丫头,花儿的父母都被冻死了,只剩下这丫头孤苦伶丁活在世上,老奴就自做主张替少夫人收下了她,况且少夫人身边也确实需要个贴身丫环了。”一旦等少夫人生下孩子,肯定是要回应家的,一旦到了应家,要发展自己的亲信恐怕不容易,所以,她就和水梦商量了下,就收下了这丫头,丫头啊,就得从小教起才会忠心:“规矩这些,水梦已经都教她了。” 夏青轻哦了声,朝着小花笑了笑。 小丫头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夏青,她来这里才一天,可人们的嘴里总是念着少夫人这三个字,觉得这位少夫人很利害的样子,可见了面,竟然是这般的平凡和普通,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见她朝她笑,也挺和善的,小丫头一羞,腼腆的低下了头。 “有人来了。” “还有马车,是谁啊?”前头突然起了一陈骚动。 所有人都朝前头望去,当看到来人时,水梦率先喊了起来:“大公子?真的是大公子啊,”随即欣喜的对夏青说道:“少夫人,大公子来看您了。” 夏青看着不远处,一辆马车,一匹马,坐在马上的是应辟方,修长挺拔的身躯,说不上冰凉,但绝对不热情,微抿唇时甚至带着丝冷峻的脸,此刻,他坐在马上,看着周围的目光略带疑惑,似乎在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眉微拧,在周围寻找着人。 当他淡凉的目光对上正望着他的夏青的视线时,稍微怔了下,随即浮起稍许厌烦,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这般直接的打量着男人,这像话吗?哼,不过,这也不奇怪,成亲那日,她不也这般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完全没有女子该守的德操,若他对她还有期望,就是自己愚蠢了。 “少夫人?”廖嬷嬷轻扯了扯夏青的袖子:“您怎么这般看着大公子?” “他很好看。”应辟方的长相是俊美的,冷冷的俊美,这种刚毅中又带着许些书卷味,一板一眼斯文中又透着许些肃迫气质,长相又好的男人,夏青虽然觉得这个男人脾气有着小孩子的性子,但有时还是会看得发怔。 廖嬷嬷有些哭笑不得:“大公子是长得好看,但您也不该这般直愣愣的看着啊,这男人啊……”廖嬷嬷没再往下讲,只因应辟方走进了应宅,便赶紧说道:“少夫人,我们快进屋吧。” “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没跟大家说呢。还有,你拿些食物去给随我上山的汉子们,他们出了大力,应该很累了。”夏青说着,朝关着猎物的圈里走去,那里,已有专门负责照看的人在看着,一见到夏青进来,都兴奋的说道:“少夫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猎物分了圈。” “您真是太神了,在这种天气里竟然还能逮到活物。” “可不是。我们村里的人都没这般神勇的。” “是啊,是啊。”众人都开心不已。 夏青笑笑说:“这并不是我神勇和能干,这里的百姓都过着富饶的生活,所以很少有人上山打猎,山里的猎物自然就多了。”而生养她的山村,人少粮食也不多,大家只能去山里找些野味来充饥,所以那边的山上已经没有多少猎物可狩了,就算有,也早已成精,一感受到危机,不等她们出手,都逃得干干净净,而她们村人世代狩猎下来,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一套狩猎的方法。 有人问道:“少夫人,如果这些猎物只是拿来吃的话,这里上百个人,怕是不够吃啊。” “明天早上,我们要把这些野猪放回山里去。” 夏青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讶异的看着她,不过却没有人反对,只是好奇的问:“为什么?” 夏青看向远处的深山,说道:“咱们村人,虽然世代都生活在这片大山的平地上,可我来这里半年了,也不见有多少人去山里采摘或是狩猎,所以,那里面一定有很多的野果,而知道这些野果所在位置的,只有它们。”夏青指了指被圈在栏里正警惕的看着人群的野猪,又说:“野猪饿了,自然会去找食物。” “对哦。” “是啊。”众人恍然,一小伙子说道:“以前每次种了地瓜,这些野猪都会趁我们不备来偷袭,现在,该我们偷袭它们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夏青也笑起来。 一旁看在眼里的廖嬷嬷不禁也掩嘴而笑,这场饥荒反倒让少夫人融入了村子里,也将这些人都团结在了一起,真是难能可贵啊。 不过,这里有人在笑,另一边的男人却已经满面阴沉了。 应辟方以为他进了屋,那个女人肯定是会满脸激动的跟进来,没想他进屋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见那女人的踪影,就连廖嬷嬷与水梦也不见进来服侍他。 贴身小厮王礼纳闷道:“大公子,这少夫人也真是个奇怪的人,您来了,她怎么还在外面呢?”若是家里的新夫人,早就在这会上来贴前贴后了,说好听点,这是实在,说难听点就是愚蠢了。 应辟方拧拧眉,他本就对这个女人不甚在意,但对他忽略至此,也让他有些坐不住,特别是想到上次他对她说‘我与婉儿认识五年,真心相爱,我也已向方家下聘,奶奶的丧期虽过,但孝期未满,所以暂时婉儿是以妾氏的身份进门,待孝期一过,便会正聘过门,希望到时你安份守已,不要大闹。’ 而她当时的回答是什么?她说‘那是你的事呀。’就这句话,让他每每想起来就恼,自然,他绝不会承认他应辟方是个没肚量的男人,跟个乡野村妇一般见识。 “大公子?”见大公子突然起身出去,王礼也忙跟上。 走出应府,应辟方第一眼就看到了夏青,人最多的地方,那个女人就被围在中间,不想注意到都难。这里的村人,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女人身上,跟她说笑着,而这个女人也跟他平常看到的不一样,虽然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神情,神情也没多少的波动,但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应辟方突然觉得这女人的表情很碍眼,连着二个月的降雪,他也就突然想起了乡下还有这么一个女人,一时怜悯,才拿了些干粮过来,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般无视他,甚至连一向看到他都会道声大公子的村人也……应辟方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夏青滚圆的肚子上,算算日子,这肚子也有八个多月了吧,她这肚子并不能说很大,但与那些宅子里怀了孩子的女人比起来,她的精神却颇好,在这样的饥荒时候,她更不见瘦,反而显得很康安。 应辟方心中冒出股无名火来,看向脚边的小石块,此刻,他突然有种想恨恨的踢这石块的冲动,自然,这种幼稚的举动,他不会做出来的。 “大公子,小的去叫少夫人吧。”见大公子的神情越来越阴暗了,王礼略微责怪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少夫人,大公子这是好不容易来这,这女人咋就这般不懂把握呢? “不用了。回府。”应辟方恼得就想离开,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又沉着脸对着王礼说:“你去叫。” “是。”王礼赶紧朝夏青走去。 应辟方自然不会在外面等着夏青,而是回了大堂坐着,面庞比冬雪还冷,只是当他看到跟着王礼进来的是廖嬷嬷时,神情更冷了。 “大公子,少夫人她说还有点事要交待村民,让您再多……”王礼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家大公子的脸色真的很黑啊。 廖嬷嬷赶紧给应辟方泡上茶,她是老嬷嬷了,自然知道现在这应大公子在恼些什么,原本,她也是着急少夫人咋这般木愣,大公子都来了还不懂巴结讨好一下,现在,她反倒觉得这样也很好,忙堆起笑脸说:“大公子,您不知道这几天少夫人为村民们做了多少的好事,现在啊……”随即将这二个月来发生的事都一点一滴说了出来。 廖嬷嬷才一说完,就听得应辟方冷哼了一声:“是谁准许她出去抛头露面的?” 廖嬷嬷一愣。 “大公子,是少夫人进来了。”一旁的王礼出声道。 就见夏青和水梦走了进来,水梦忙朝着应辟方施了一礼:“大公子好。” 应辟方冷看看夏青,夏青也看着他,目光不若平常那般冷淡,可以看出她心情非常的不错。 见大公子没说什么话,王礼在边上赶紧说:“大公子担心少夫人在这里会缺食断粮,所以专门给少夫人送了一马车的干粮来。” 应辟方看到夏青眼晴微微一亮,亮得几乎不可见,但还是让他感觉出来了,冷笑一声,他就偏不要如了她的意:“看得出来,这次的天灾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这些干粮我就带回去了,家里人更需要它们。” 廖嬷嬷和水梦本来听到有粮食了,都万分的欣赏,这会听得应辟方这般一说,只觉心情瞬间由天堂跌到了地狱,都赶紧望向夏青,希望少夫人能把干粮给留下。 “哦。”夏青轻哦了声,并没有因为应辟方带了干粮而兴奋,也没有他说要带回干粮而着急,很实在的问道:“那银子带来了吗?算上这个月,是三个月没有给我月钱了。” “月钱?”应辟方看着夏青的目光又透了几份厌恶:“你还真是一句都不离银子啊。” “银子很重要啊。”夏青的目光很坦然。 第015章 无话可说 第015章 无话可说 “俗妇。”一句话,让应辟方气得直接将银袋甩在了桌上,对着王礼说道:“我们走。” 应辟方一走出应宅,廖嬷嬷对着夏青差点喊祖宗:“少夫人,那是一马车的干粮啊,够这里的人吃个几天呢。” “是啊。”夏青点点头。 “那您还这样气大公子?怎么说也要想办法哄他开心让他留下干粮才行啊。” 水梦也在一旁点点头。 “那干粮已经被村民们卸下放起来了。”夏青若无其事的说道。 廖嬷嬷与水梦比惊讶的看着夏青:“什么?” “从应公子进宅里,村民就去看那马车内的东西了,一看全是干粮,都认为他是给我送食物来了,就直接卸了东西。”夏青将桌上的银两放在怀里。 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廖嬷嬷眼底已带了笑意:“老奴现在就去送送大公子。” 水梦也道:“奴婢去清点一下大公子带了哪些干粮过来。”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夏青将银子妥善放好,也跟了出去。 应辟方才一出宅子,就见所有的村人都愉快的朝他打招呼,满脸的热情和愉悦,倒让应辟方怔了下。 王礼有些动容的说道:“小的听说大公子五岁之前是跟着老夫人住在这里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村民对大公子依旧这般好啊。” 此时,听得一旁有村人在窃窃私语说:“没想到大公子对少夫人这般有情有义,咱们先前还以为少夫人是被应家流放的呢。” “可不是。” “少夫人是好人啊。” “就是啊。希望少夫人这胎是个男孩子。一等少夫人生下男孩,应家一定会接少夫人回去的。” “老天保佑少夫人生个男孩。” 王礼在心中惊讶,没想到这个乡下出生的少夫人会这般受到村人喜爱,直到他撩开马车车帘,看到放在里面的几旦干粮不翼而飞,终于明白为何那些村人会这般赞美大公子,转身,他看到了僵硬着身子的大公子满脸要吃人的表情。 唔,这少夫人其实还是蛮有能耐的,他服侍大公子十年了,鲜少见到大公子为了某件事而生气至此的。 夏青一出宅子,就见应辟方黑着一张脸朝她走来,一步之外,应辟方冷冷望着这张普通到不会让他多看一眼的脸,冷冷道:“你可真会盘算啊。” “哦。”夏青轻哦了声。 “哦是什么意思?”应辟方现在一听到这声‘哦’,几乎要气得失去理智,强行压下愤怒而已。 夏青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就是知道了,听到的意思。” 应辟方脸色铁青,目光里平常带着的那抹斯文的冰冷也被暴躁代替,但碍于平日里的素养,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并且将声音压得老低,这在外面的面子他还是要的:“听到了就把干粮拿出来。” “已经被村子里的人分了。”夏青实事求是的说。 “如果没有你的吩咐,他们敢分?”要知道这整个村几乎都是以他们应家马首是瞻的。 “村民们需要干粮,有了这些干粮,就能少饿几天。这不挺好吗?” “我有说要分给他们吗?” “可你也没说不分给他们啊。” 应辟方瞪大眼,看着夏青黑白分明,却只有冗沉而无半分朝气的眼晴,已经被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厚脸皮的女子?他是男人,是个君子,不与女子一般见识,不错,不与她一般见识,半响,他做不到,应辟方恶劣的道:“把干粮拿出来。” 王礼看着大公子,又看向少夫人,只觉得这一瞬间,他有种错觉,好像大公子又回到了他六七岁那一年,那时,他才被卖到应府,老夫人看他机灵,就让他跟着大公子,那个时候的大公子,天天计较这计较那,小心眼极了,就像现在,后来,大公子跟着老爷去京城做事,回来后就变成了现在冷冰冰的样子。 “哦。等以后村人有了,会还给你的。”夏青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进屋,一整天在山上,其实身子挺倦的。 “现在就要还。” “现在没有。” “怎么没有?你让他们都还回来不就成了?” “不还。” 应辟方瞪着她,明明心中怒气翻腾,却无从下手,特别是看到她平静无波的脸神情时,同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跟进了她的寝室来。 见应辟方站在屋子中间不动,脸色愤沉,夏青奇道:“今晚你要在这里住下吗?那我让水梦拿张大的被褥过来吧。” 大的被褥?应辟方下意识的看向床上那张只供一人睡的棉被,竟问了句:“我睡哪?” 夏青指了指身后的床。 “那你睡哪?” 夏青还是指了指身后的床。 应辟方脸一沉:“休想。”随即甩袖出了屋,又急急走出了大堂。 候在大堂外的王礼见到大公子出来,咦了声:“大公子,您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啊?” “你看错了。” “不会啊,那么近。”虽然已入夜,但月光挺亮的,而且挨得那么近,他又没眼花,王礼觉得奇怪,不过在出了宅子后看到大公子骑上了马就驾马离去,慌得忙跑上了马车,驾着车紧随离开。 应辟方一离开,廖嬷嬷和水梦就走进了里屋,看着正在脱衣要睡觉的夏青,廖嬷嬷忙让前侍候:“少夫人,老奴还以为今晚公子会在这里住下呢。” 夏青点点头:“我也以为他要住下。不过,他走了。” “少夫人,您可有想过一等生下孩子就回应家?”水梦在旁轻问。 夏青看着这二人:“你们希望我回应家吗?” 廖嬷嬷与水梦齐点头,嬷嬷道:“先前,老奴和水梦都认为大公子对少夫人的心也和夫人一样,现在看来,大公子心里其实是关心着少夫人的,咱们趁热打铁才行啊。” “可不是,少夫人,要是您真一直住在祖宅,久而久之,大公子就会把你给忘了,说不定就连这少夫人的头衔都会被别人给抢了。”水梦满怀希望的看着夏青。 夏青想了想:“说得对。” 廖嬷嬷与水梦的眼晴都一亮,异口同声的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应家?” 夏青看着眼前二人,她们的眼底都有着对她的一份期盼:“你们这么想回应家吗?” “这倒不是,”廖嬷嬷说道:“老夫人已经把我们给了少夫人,少夫人在哪,我们就在哪,可被应家流放在乡下,老奴和水梦替少夫人不甘心,也为自己不甘心。” 望着嬷嬷和水梦眼底因为应辟方一来而燃烧起来的热情,半响后,夏青笑笑:“那明天吧,明天我们拿些干粮就去应家。” “好。奴婢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水梦兴冲冲的离开。 “少夫人,”嬷嬷则是拉过夏青的手坐到床边,激动的道:“老奴给您讲讲这男人的心啊应该怎么抓住……” 隔天,天气万分的好,村人与邻村来的难民都在开始清理着积雪,村子周围都已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清理田地,一听夏青要回应家一趟,个个都围了过来打气。 “少夫人,你一定行的。” “对,少夫人这么好的人,大公子没道理不喜欢啊。” “可不是。少夫人一路走好啊。” “少夫人早点回来。” “这里就放心吧,吃的能支撑半个月呢。” 夏青对着众人笑笑,便上了马车,车里,水梦早就弄得舒舒服服,一等夏青坐下,廖嬷嬷便问:“少夫人,昨晚老奴讲的可都记在心里了?” “记下了。” “等到了应家,少夫人可一定要照着老奴说的去做啊。”现在少夫人的身子不能服侍大公子,身为女人能做的也就剩下这些了,嬷嬷语重心长的道,不过,这位少夫人真是她教过的主子中最认真的一位了,昨晚她讲到了深夜,少夫人至始至终都认真的听着,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好的。我会去做的。”夏青笑笑。 水梦将枕头拿过来放在一边:“少夫人,路还长着呢,您小睡会吧。”这一次回应家,怎么说也要留下才是。 连着几天的晴天,路上的积厚虽还有,但已经不碍着行路,只不过路滑,马车只能走得慢,本该黄昏时就进镇,这一慢,直到入夜时分才到了镇上。 就在廖嬷嬷扶着夏青下马车,水梦要上前敲门时,应家大门在此时突然打开。 “夫人,入夜了,天又冷,您还是在屋里等大公子吧。”开门时,秋蛾的声音响起,就见她扶着穿了一身貂绒披风的方婉儿出来,此时的方婉儿已挽了个妇人发髻,风姿绰约,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是一大户人家夫人的模样了。 方婉儿的目光与夏青对上的瞬间,也当是个路人没在意,但下一刻,她猛的再次看向夏青,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人。 “少,少,少……”秋蛾也看到了夏青,主朴二人像是见到了鬼似的眼晴都瞪得大大的看着夏青三人。 廖嬷嬷和水梦可没料到他们才到应家门口就会碰到这个她们假想中的少夫人最大的对手,一时倒也是愣了下。 反倒是夏青,依旧是那一脸平淡无波的样子,只是很平常的道了个问候:“方姑娘,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从诧异中回过神,方婉儿看着夏青的眼里就充满了嫌弃和厌恶。 廖嬷嬷走了出来,气势有些凌厉:“瞧方姑娘问的,少夫人自然是回家了。” “回家?”方婉儿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你早就被赶往乡下了,只是有着应家少奶奶的名头而已,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也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管怎么说,少夫人这是回来了,还不让开?”廖嬷嬷走到了方婉儿面前,厉望着她。 第016章 再回应家 第016章 再回应家 对于廖嬷嬷这般模样,水梦显然看多了,并不为意,倒是夏青,一直望着廖嬷嬷,无波的眼底露着一丝淡淡的趣味,似乎觉得挺欣奇的模样,但若不细看,夏青这种眼神的变化很难让人发觉。 “你们就算进去了,还是会被赶出来的。”方婉儿自然不会让夏青进去,好不容易她嫁给了辟方,又好不容易把所有旧的下人都撤掉,让新来的下人都认为她是夫人,如果让这个乡下小蹄子进去了,那不是让下人看她笑话?说着,朝秋蛾使了个眼色。 秋蛾会意,立即要进门叫护卫出来赶人,可惜水梦快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秋蛾虽然平常小心思很多,但毕竟只是个小小年纪的下人,看到水梦冷厉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发虚:“你,你,你让开。” “该让开的是你们。”水梦毫不客气的推开秋蛾,朝着夏青福了福说:“少夫人,请进吧。” 就在夏青动了一脚时,方婉儿在身后喊道:“夏青,你怎么能低贱到这般无耻的地步?辟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要的人也不是你,如果不是老夫人的遗言,他早就休了你,现在让你住在祖宅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要不要脸了?” “方姑娘真爱说笑,”廖嬷嬷走到了方婉儿面前,一双本是和蔼的双眼在眯起时多了几份锐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什么低贱无耻?少夫人的姻缘是已逝的太老爷和太夫人做的主,明正言顺,更是县老爷亲自下的成亲令,明媒正娶,要真说低贱无耻的,也应该是你。” 一句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戳中了方婉儿的痛处,她的脸瞬间苍白:“那又如何?辟方爱的人是我。”想她方家虽然不如应家大户,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不是因为爱辟方,又怎会甘居小? “门外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应母充满了困意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应家大门又敞开了些,几名护卫先走了出来,接着便是应母。 “娘——”一看到应母,方婉儿走了过去就轻轻拿出绢帕抽泣起来。 应母正奇怪这让她最满意的媳妇怎么突然哭了,却见到站在一旁的夏青时,一如方婉儿看到夏青的模样瞪大了眼,随即提高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廖嬷嬷的神情不若方才那般锐利,反而有些卑微:“这是少夫人的家啊,少夫人自然是回家了。” “回家?可笑,这个女人早就被赶到乡下去了,早就与我应家不相干了。”应母一对上夏青的脸,眼底就是嫌弃与厌烦,再看到她的大肚子时,更是冷笑:“怎么?是想辟方承认你这个孩子吗?休想,还不离开。” “夫人?”廖嬷嬷还想说什么,应母就喝道:“闭嘴,你只是个下人,这里哪轮得到你来说话?” “可是夫人,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应家的嫡子啊。落在外,这像什么话啊?”廖嬷嬷急道。 “辟方的孩子自然得从婉儿肚子里生下的才是好的,门当户对生下的孩子,那得多优秀啊。”应母鄙夷的看着夏青:“就她这种没爹教没娘疼连下人都不如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生辟方的孩子。”又是这种不是黑就是白的眼神,又是这副毫无朝气只有乡下人土气的样子,应母看着夏青的目光要说多厌烦就有多厌烦。 “夫人,给少夫人看病的大夫已经说过了,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廖嬷嬷拿出了最终的王牌,自然,她们没找大夫看过,但离生产的这一个月,只要能住进应家,总是有法子留下的。 “男孩?嗬,”应母讽笑说:“就算是男孩又怎样?也只不过是乡下女人生下的而已,能有什么出息?还不离开——” 廖嬷嬷与水梦心里皆一慌,她们认为只要一口咬定少夫人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就算夫人心存不满至少也会让少夫人待到生产之日,这期间她们有足够的信心能让少夫人留在应府,可没想到…… 应母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夏青,走到她面前,原是好好的心情只要一见到这个女人就会被破坏殆尽,想到自己这般优秀的儿子娶了这样的元妻,又因为老夫人的临终遗言而不能休了这个女人,应母抡起手就狠狠朝夏青的脸煸了下去。 ‘啪——’极重的一记巴掌声。 廖嬷嬷,水梦,方婉儿三人都惊喊了下。 “少夫人——”廖嬷嬷与水梦忙走到了夏青的身边,心疼的看着她脸上迅速红肿的五指印。 方婉儿也是讶异的看着盛怒中的应母,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和善的婆婆竟然也会这样出手,自然,她心中更为痛快,忙走到应母身边说要:“娘,何必为了这样的人动气?天黑了,我们快进去吧。” 见夏青既不闪躲也不避让,而是硬生生的受下了这下巴掌,眼底也没波动,甚至连应该有的愤怒也没有,应母心里更是燥得很,对着护卫道:“你们听着,要是这几个女人胆敢再敲大门,拿了棒子就给我拿,不避顾忌什么。” “是。” 应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天更黑了,夜风吹来,冷冷的。 “少夫人,都是老奴的错。”廖嬷嬷跪在夏青面前,痛哭流泪。 水梦也跪下,悄悄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她与廖嬷嬷一直跟随在老夫人身边,哪受过这样的屈辱,而且,也没有想到这应母会真的这样下狠心,要是早料到,断不会让少夫人来受这样的侮辱的。 此时,夏青却是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抚上被打的脸颊,一碰就是陈刺痛,应母的手下的挺重的:“你们饿了吗?” “什么?” “咱们先吃点干粮充饥吧。晚上大家都没吃过东西。都起来吧。”说着,夏青从马车上拿出了肉干来分给二人。 水梦与廖嬷嬷起身接过,可哪吃得下,只是一个尽的闷掉泪。 “少夫人,您骂我们吧。”水梦哽咽道:“您骂我们,我和嬷嬷心里会好过点。” “是啊,少夫人。”廖嬷嬷愧疚的道:“是老奴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以为夫人她会……”说到一半,悄悄拿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已难过得讲不出话来。 “不饿吗?快吃吧,等会还要做事呢。”夏青笑笑看着二人。 “做事?”二人奇怪的看着她,水梦问道:“少夫人还要做什么事吗?奴婢和嬷嬷现在根本就吃不下,少夫人有事就吩咐吧。” 夏青看了二人一眼,从马车的底下拿出了二把砍柴刀,一把交给了水梦,见水梦与嬷嬷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笑笑,随即大深了口气,‘哈’了声,使劲砍向了马车。 “少夫人?”水梦和嬷嬷二人惊叫:“您这是干什么啊?” “天冷,想砍柴取火来着。”夏青若无其事的再砍了下去,这次砍的是马车的轴子,一砍下去,马车已倾斜了一半,前头的马轻啼了声。 “少夫人,”嬷嬷忙夺下她手中的砍柴刀,哭道:“老奴知道您是受刺激了,都是老奴的错,可您若是砍了这马车,咱们拿什么回乡下啊?” “你不是说我的家在这里吗?”夏青指了指身后的应家。 廖嬷嬷一怔:“话,话是这么说,可,可……夫人不让我们进去。” “哦。”夏青轻哦了声,淡淡说了句:“不要听她的就是了。” 这句话让水梦和嬷嬷又是一怔,不听主母的话?任二人多么大的胆子,这种事情她们可从来没有想过,更别说去做了。 在她们怔忡中,夏青将自己手中的砍柴刀给了嬷嬷,淡淡一笑,说道:“我累了,嬷嬷你来砍会吧。”说着拿了马车上的垫子放到墙角,坐下吃起干粮来。 看着一边吃干粮,一边望着自己和水梦的夏青,嬷嬷是豁出去了,大声说了句:“砍——” 砍马车是件体力活,再加上这马车车架实在结实,三人轮流着砍,边砍边休息,边休息边吃干粮补充体力,砍到后夜时分也算大功告成,当夏青打了点火石,当马车的车架变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时。 廖嬷嬷和水梦多多少少明白夏青这位少夫人心中所想了。 “少夫人,您这是想清楚了?”廖嬷嬷哽咽的问。 “什么想清楚了?”夏青疑惑的看着廖嬷嬷。 “想清楚要待在应家了?” 哪知夏青却是摇摇头:“不待。” “那您烧毁马车这是干什么?”水梦一头雾水。 夏青笑笑,走到篝火旁边取了会暖才说:“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 “好什么?”水梦不解。 夏青正要说什么,周围却突然吵杂了起来,不知何时,篝火旁围起了镇上的人,而且越来越多,嘴舌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还以为哪里失火了。” “可不是,她们是谁啊?怎么在应家大门口放火?” “挺眼熟的……” “这不正是应大公子娶的那个乡下媳妇吗?” “是是,我也认出来了。” “她不是被赶到乡下去了?怎么回来了?” “她肚子这么大了,是怀孩子了?” 人是越来越多,很多人看到火光,以为哪着火了,因此都只是披着外衣就出来,又见挺着大肚子的夏青,认出了她是应家少奶奶,看热闹似的不愿离去。 “怎么突然人这么多。”水梦和嬷嬷忙把夏青档在中间,被应家赶在门外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她们并不希望少夫心中留下什么阴影。 就在此时,应家大门再次打开。 “怎么这么大的火?”护卫的声音出现,于此同时,应母和方婉儿二人也走了出来。 第017章 机智周旋 第017章 机智周旋 当看到家门口的巨大篝火与众人多时,应母先是愣了下,再看到夏青,气得险些晕倒:“这火是你放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方婉儿也是气得不轻,满脸铁青看着夏青。 夏青走到了应母面前,轻轻一笑:“娘,我回来了。” “你说什么?”应母可笑的看着夏青,仿佛她说了什么笑话似的。 “昨天晚上,奶奶托梦给我,她说不想让应家的孩子生在外头,我便回来了。”夏青轻叹了口气,不过她这句话说得重了点,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奶奶托梦?”方婉儿气得调高了声音:“你在胡说什么呢?你只是为了回应家找借口罢了。”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回来为什么要找借口呢?”夏青奇怪看着方婉儿。 “你?”方婉儿被夏青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跟你说过,你休想进应家大门一步。”应母气得双手已经在发颤。 “是,娘还说过,如果我敲门,就让护卫拿棒子打我,不避顾忌什么。”说着,夏青低下头双手抚上了滚圆的肚子。 不过她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倒抽了口气,已有人议论:“这应夫人没想到会这般狠心?” “可不是,就算娶了个乡下人,也没必要欺负成这样啊。” “而且人家都怀了他们应家的孩子。” “就是啊。” “你,你……”应母想再次抡起来朝夏青打下,但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只得做罢:“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进这个家门。” “哦。”夏青轻哦了声:“娘总是为难我,不过相公和公公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应母的脸色已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又看着镇上的都望着她,一时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她毕竟要脸。 “相公根本不喜欢你。”方婉儿急了,一手指在夏青面前:“早就说得清清楚楚了,你这么死赖着做什么?你能要点脸吗?” 夏青淡淡一笑:“不喜欢也好,不要脸也好,夫妻之间该做的我们也做了,该怀的我也怀了,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啊。” 方婉儿阴沉着脸,什么叫该做的我们也做了,这么大胆露骨的话也说得出来,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但又戳中了她的死穴,看着夏青滚圆的肚子,这是她所没有的,半年过去了,她的肚子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可不是吗?”周围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要真不喜欢,当初就不该娶人家,还让人家怀上身子?这不是糟蹋人吗?” “应公子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来人,来人……”应母气得不顾什么,直接大喊:“给我打,给我打。” 廖嬷嬷和水梦见壮,赶紧站到夏青面前护着她。 “夫人,这,这怕不好吧?”护卫拿着棒子实在下不了手,对方可是即将生产的女人啊,更别说还是大公子的发妻来着。 夏青却是走了出来,走到护卫面前,笑问:“大哥,咱们潮水村有很多汉子在这里做长工和护卫的,他们在吗?我们带来了他们家里人的口信,还有信物呢。” 那护卫怔了怔,随即急切的道:“少夫人,我也是潮水村的,我叫雷大虎,我老婆叫方小花,她,她好吗?听说乡下很多地方都闹了雪灾。” 说到雪灾,夏青沉默了下才说:“是啊,村里死了很多人。” 那护卫心一沉,就见夏青一笑说:“不过小花没事,小花现在应该正在祖屋里帮我打理着屋子呢。你放心吧。” “那真是太好了。”护卫点点头,感激的看着夏青。 一说到潮水村亲人的口信,早有护卫激动的跑进宅子告诉了大家,一时,十几个长工和护卫都涌了出来,围着夏青东问西问。 廖嬷嬷和水梦见壮,更是积极的将雪灾时发生的事,夏青帮助村人的事迹更是说得绘声绘色,一时围观的镇人也走了过来听,反正有篝火烤着,暖暖的很舒服。 说到死的人里有自己的亲人,一些护卫都失声痛哭,而且知道亲人庆幸活下来的,又都对夏青感激万分。 “你们在做什么?”应母哪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气得全身都颤个不停,随手捡起地上的棒就朝夏青打去。 众人见了,赶紧上前劝:“应夫人,这人都怀了孩子,您还折腾啥呢?” “是啊,就让她回来吧。” “我看少夫人也是个好人,这人最重要就是心善。” “对啊。您就释怀吧。” 不想这些人越劝,应母越是气,也就在这时,一道冷肃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在做什么?” 夏青转身,看到了一袭青色长袍的应辟方,篝火将他略带冷脸的脸印得分明,星眸剑眉,轮廓精致,俊美的模样总会让人想多看上几眼,只是表情比这天气还冷,还严肃。 应辟方自然也看到了夏青,竟微鄂了下,但只是一闪而逝,同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儿子,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不要……” 应母的话被应辟方截断,他看了眼周围的镇上人,冷冷道:“回家再说吧。” 应母和方婉儿愣了下,就见夏青已一脚迈进了应宅,廖嬷嬷和水梦也赶紧跟了进去。 见夏青这般迅速的进了家里,应母气得险些晕倒,但也知道这事若是闹大了丢脸的是她,要是被丈夫知道也只会说她,只得等进屋了再说。 “你,你就让她这样进屋了?”方婉儿贝齿紧咬着下唇不肯进屋,恼怒的看着应辟方。 应辟方拉过方婉儿的手进屋,不想方婉儿却挣托了,只站在原处委屈的看着他。 “你要站到何时?”应辟方笑望着她,再次拉起了方婉儿的手进屋,这一次,方婉儿没有拒绝,只是眼底的神情更为委屈了,甚至还隐隐有着泪意。 连续二个月的大雪,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应家,一草一木依旧整理得极为干净,积雪也都被干净的清扫在边上。 “我们回来真是来对了。”水梦说道,她方才就注意到镇上的人虽然精神都不错,但面色显然是要憔悴些,而应母和方婉儿,气色非常的好,就连身边的几个丫头,也都不错,可见应家的余粮很充足。 嬷嬷点点头,眼底已经有泪花,她十五岁就侍候老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住在这应家大宅子里,虽然也很乐意跟侍着少夫人,可这里心归是念着这里的。 夏青看了眼嬷嬷与水梦,笑笑,双眼也是打量着应家,眼底依然有着新奇,直到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之后便是应母赶到了她的前头,拿着锐利嫌恶的目光盯着她,过于上翘的眉角因为这一怒气使得整张脸都带了一丝的戾气,可见气得真是不轻。 “滚出去,听到没有?”应母指着大门:“难道你要我动用私刑吗?” “私刑不犯法吗?”夏青奇问道。 “在应家,我是主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应母朝身后跟着的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贱妇给我打出去。” “夫人,万万不可啊。”廖嬷嬷和水梦跪在了应母面前,嬷嬷更是哽咽道:“您就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留下了少夫人吧,老奴求求您了,少夫人肚中的孩子毕竟是应家的骨肉啊。这天底下哪有做奶奶的让自己的亲孙子流落在外的啊。” “这样的贱妇根本就不配生辟方的孩子,还有你,一个下贱的婢子而已,早就被赶出了应府,还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说这些话?” 夏青平淡的看着应母,目光又投向了也冷漠的看着她的应辟方,还有带着讥讽的冷笑看着她的方婉儿,她又再看向周围的护卫与家丁们,这些人中有感激的看着她的,基本都是潮水村人,也有厌烦的看着她的,这类是在应家有点权的大丫环,也有看戏的,还有沉默的。 “你们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应母突然抬起脚就要踢向廖嬷嬷,就见一旁的应辟方蹙了蹙眉,不过就在他要出手阻止时,陡听得空气中‘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的掌声。 周围突然间没了声响,一丁点声音也没有,静得就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夏青,一个个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 紧接着,便是抽气声,惊讶声。 “你,你……”应母气得脸色铁青,话都讲不出完整的一句:“你,你……你敢打我的儿子?” 方婉儿震惊的望着夏青,一个女人竟然敢打男人?更别说打的还是她的丈夫……的脸。 应辟方黑沉着脸,死抿着唇,这个女人竟敢打她?他要忍着多大的怒气……这辈子被女人打还是头一回,还是被这么一个平庸的女人打,更叫他恼的是,她打了他之后还一脸若无其事的平静样子。 呼,手有些疼呢。夏青张张发麻的手,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才平复那份痛麻的感觉,之后,她看着应辟方平淡问了句:“痛吗?” 应辟方的脸色更黑了,若是这会破点皮,估计出的都是黑血,他的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你说呢?” 夏青轻哦了声:“我的手也挺疼的。”随即又道:“你不打我吗?” “什么?”应辟方发现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没有一刻不被激起怒气:“我是这样的男人吗?”他不敢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但至少身为男人的风度还是有的,再者,跟这种毫无修养的乡下女子计较,也让他不屑。 夏青认真的摇摇头:“在我们乡下,大人吵架,他们的孩子也会在外面打架,因为冲撞长辈是不对的,也会被别人说教养不好。所以,我们来打架吧?” 第018章 我是元配 第018章 我是元配 “什么?”应辟方看着眼前说得一脸认真的夏青,突然发现词穷。 “不想打架吗?” “你是个女人,还是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打架?” 夏青点点头:“你母亲说了,让护卫打我,不必顾虑,还要动用私刑,所以,你应该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是说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吗?我打了你,你应该会打我。” 应辟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将人气得吐血的本事,他冷冷盯着夏青黑白分明却毫无朝气的眼晴,一字一句道:“我应辟方不是会打女人的男人。还有,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他们动你一下,更别说私刑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有这么差劲吗? “哦。”夏青轻哦了声,移开了目光,看向周围应家的丫环家丁们,很平静的说了句:“你们都听到他的话了吧?我平常虽然不住在这里,但既然回来了,就是这个家的少夫人。” 丫环和家丁们没有多少人回应,但那些原本讥讽的大丫环目光倒也有了些改变,不敢再那么放肆了,这个夏青是完全不介意的,走到跪着但已经傻愣了的廖嬷嬷和水梦中间,将她们扶了起来,平静的说道:“折腾了一天了,你们去收拾下房间吧。” “房,房间?”嬷嬷有些结巴:“什么房,房间?” “当然大公子的房间了。”夏青说得理所当然:“回来了自然是要住主房。” 嬷嬷和水梦又傻了,他们自然是想这样的,可现在这样是不是太快了?应家真的会接纳少夫人吗? “你休想。”一直在震惊中的方婉儿听到夏青这话,急得站到了夏青面前,又看了眼被气得要丫环搀扶的应母:“只有我才能和辟方住在一起,你算什么啊?” “元配啊。”很简单的三个字。 “元配又如何?”方婉儿冷哼,高傲的仰起头,“辟方爱的人是我,要的人也是我,我也爱他,就算为了他付出所有,我也愿意。而你,得到的仅仅是一个名份而已。” “哦。”夏青轻哦了声:“我有名份,你有他的爱,这不是挺好吗?” 方婉儿一愣,难以置信的望着夏青:“你竟然连这样也愿意?” 夏青也奇怪的回视着方婉儿,很是认真的问:“我这样的愿意和你一位千金小姐甘愿做人家妾室比起来,会更不堪吗?” “你?”方婉儿气急红了眼,看向应辟方,不想他是一言不发,只目光冷深几许看着夏青。 应辟方总觉得他被这个夏青给算计了,算计得让他说出了‘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他们动你一下,更别说私刑了。’这句话,自然,这句话没什么不对,要他一个男人去对付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弱质女流,确实做不出来,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是当着所有下人说,这句话的力量就大了。 方婉儿气颤着身子道:“夏青,你忘了你曾答应过的话吗?辟方当时说‘你要肆意生下这孩子,这孩子与应家没有任何关系,应家所有的财产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你同意了。你还答应过,待孝期一过,辟方便会正聘我过门,到时你也会安份守已,不会大闹。” 夏青点点头:“我的孩子不会分应家的财产,你过门时,我也安份守已啊。” “那你现在算什么?这摆明了就是食言啊。” 夏青笑笑:“前几天乡下大雪,饿死的人很多,辟方却给我拉来了一马车的干粮,我觉得他心中有我,所以是我回来了,你放心,孩子不会拿应家的财产,辟方日后若要再纳妾,我也还是会安份守已的。” “辟方只爱我,他才不会纳妾,”随即方婉儿一怔:“你说他给你拉去了一马车的干粮?” 夏青点点头。 方婉儿脸色略微变得苍白,接而看向应辟方,竟见应辟方拉长着一张脸冷冷盯着夏青。 此时,应辟方走了过来,拉过方婉儿到他身边,拧眉看着夏青:“你很聪慧,我母亲与婉儿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住在这里,但若让我发现你对她们不利,休怪我无情。” 夏青看着应辟方,在他眼底,她看到了一丝警告。 “还有,”对于夏青与其说毫无表情不如说毫无朝气的脸,应辟方眼底又多加了不耐:“主屋不是你该住的,就算你是元妻,是少夫人,也不行。” 听到这句话,被丫头挽扶着的应母也是顺过了气,方婉儿嘴角带笑,更是依紧了应辟方得意的看着夏青。 “哦。”夏青点点头,便看着地面不再说什么。 廖嬷嬷与水梦是在心里悔恨不已,在乡下住着虽然清苦,但多自由啊,而且也很快乐,现在呢,竟让少夫人受到如此大的气,她们真是悔啊,悔啊……为什么她们要这般执着于回应家?二人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你如此死皮赖脸,就住柴房吧,柴房里还有些干草,你还不至于冻死。我们应家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应母身体一有了力气,瞬间又跋扈起来。 “哦。”夏青轻哦了声就抬起头,不过没有看应家任何人,而是看着满脸悔恨,又自责心疼看着她的廖嬷嬷与水梦,淡淡说:“嬷嬷,水梦,你们将柴房里的干草拿到大门外去铺着。” “要做什么?”水梦轻问道。 “我嫁过来之前,爷爷告诉我一定要在应家奶奶面前敬孝,奶奶待我好极,我就在门口跪三天,以示孝道吧。”夏青说道。 谬嬷嬷面色一慌:“这万万不可,您可是快生产的人啊。” 一听到夏青这话,应母刚舒服了一口的气瞬间又压了回去,气得声音更为尖锐了:“你这泼妇,这是存心让镇上人看我应家的笑话是不是?好让别人说我们应家人不仁不义,你,你个……” “夫人消消气。”贴身方嬷嬷赶紧给应母顺气:“您别为这样没教养的贱妇生气。” “应家待我本来就不仁不义,”夏青好奇的看着这些人,事实求是的说道:“为什么要我装出你们对我有仁有义的模样?再者,我跪孝已逝的奶奶也算是对我爷爷的一个交待。” “无耻,我真没见过你这般无耻的人。辟方?”方婉儿恨恨跺了跺脚,看着应辟方:“这样的人,你还顾忌什么啊?直接让人赶她出去就行了,你都看到她的所做所为了。” 夏青叹了口气:“婉儿妹妹,难道你也要让辟方做一个不仁不义的人吗?” “谁是你的妹妹,你配吗?”方婉儿气得厉声道。 “都说妻妾妻妾,没有妾妻妾妻的,妻字在前,妾字在后,你虽然大我几岁,但既然嫁给了辟方,当然以礼数为重,唤你一声妹妹,不对吗?”夏青疑惑的看着方婉儿。 “你……”方婉儿瞪着眼看夏青,瞪得几乎恨出了血丝。 应辟方的眉越拧越紧:“你可以睡最好的厢房,但若生事端……” “嬷嬷,水梦,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去把干草放到门外吧。”夏青连看一眼应辟方也没有。 下一刻,她的手猛的被应辟方抓过,力道之大让夏青不禁也拧了下眉,在应辟方还没说话前,她已淡淡开口:“辟方,你扯到我肚子了,有点不舒服。” 应辟方怔了下,下意识的收了手,收回手,他的脸就黑了,他竟然去听这个女人的话?不过,他还是看了她滚圆的肚子一眼,硬着声道:“你到底要如何?” “既然你给了我一个名份,自然也要给我与名份相当的寝室,不对吗?”夏青的目光与应辟方冰冷而锋利的星眸直视,淡淡的,平静的,也是沉默的,没有任何的涟漪。 反倒是应辟方避开了视线,冷冷说了句:“你要住就住吧,但我不会和你住一起。” “哦。”夏青轻哦了声:“这不重要。”对着廖嬷嬷与水梦二人道:“别愣着了,快去收拾一下吧。” 水梦二人回过神,连连点头,水梦赶紧朝主屋的院子跑去,廖嬷嬷也扶着夏青赶紧跟了上去。 “辟方,你怎么可以答应让她住我们的屋子?”方婉儿委屈的看着心爱的男人,眼泪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是啊,儿子,你疯了?”应母还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应辟方沉着脸,看着夏青远去的背影,她方才说了什么‘这不重要’,那个院子有没有他都不重要?上次他要纳妾时,她是这种态度;他给她送了一马车的干粮,她也是这种态度;现在,她还是这种态度…… “辟方?”方婉儿扯了下应辟方的手,他没听到她说的话吗? 应辟方低下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方婉儿,淡淡道:“让下人去收拾下厢房,以后我们睡那里,我先去书房。”说着,朝书房走去。 主院是个雅致的地方,夏青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与她进新房时一模一样,应辟方的房间并没有添置别的东西,壁画,书柜,花盆,还是那般干净整洁,完全看不出这里有女主的模样。 廖嬷嬷和水梦已熟门熟路的从柜里拿出了新的被褥换下了床上的,嬷嬷边铺边对着夏青说道:“少夫人,方才真是吓坏老奴了,您也真是大胆,要是大公子真的对您动粗该怎么办啊?” “是啊。”水梦也是心有余悸:“应家可是一大家子,我们势单力薄,少夫人,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夏青笑笑,回答:“好。” “少夫人,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廖嬷嬷觉得自己已经快没主意了,虽然心中主意不少,但这也得是在有权有势的情况下啊,怎么说至少得有点依仗不是?本以为告诉应母少夫人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她们就能在应家有点位置,没想…… “接下来自然是按嬷嬷说的去做啊。”夏青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第019章 顺其自然 第019章 顺其自然 “老奴说的?”嬷嬷糊涂了:“可,可是,应家根本不吃这套啊。” 夏青淡淡一笑:“顺其自然就好。” 这话让嬷嬷与水梦更糊涂了,怎么样的顺其自然?大公子根本就不喜欢少夫人,应家的每个人怕都在心里咒骂她们呢,能顺得起来吗? 夏青打了个哈欠:“睡吧,明天再说。” 因为担心夏青,廖嬷嬷和水梦就没去下人园子睡,就地铺着被子睡下了,但二个人翻来复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明天会出现怎么样的事,反观夏青,一躺下便立即睡着,月光透着纸窗缝隙静静流淌在这张平静平凡的脸上,那模样睡得舒服极了。 廖嬷嬷呵呵一笑:“少夫人倒是能吃能睡,我这大把年纪了,真没见过哪个主子像她这样处事不惊的。” “少夫人心里就一点也不担心吗?”水梦奇道。 这问题廖嬷嬷也回答不上来。 隔天,夏青起得很早,这是她作息的习惯,早睡早起。 “少夫人,早膳我们是自己吃吗?”水梦轻问。 “应家没有吃早膳的地方吗?”夏青反问。 “有。”廖嬷嬷忙说:“但怕没有我们的位置。” “哦。”夏青点点头:“没位置放上去就行了。”说着打开了门,才一开门,就见一颗小脑袋藏在柱子后面偷看着这里,当见到夏青的刹那,又缩回了柱子里。 “辟临?”夏青失笑。 已过了年,如今的应辟临是四岁了,长高了不少,跟上次看到的一样,瘦瘦的,连精神都比上次要差,但眼晴还是亮亮的,也透着些羞涩,见被夏青发现,腼腆的走了出来,轻轻唤了声:“嫂嫂。” 夏青走过去,笑看着这孩子:“你怎么来了?陆姨娘呢?” 说到自己的母亲,应辟临眼神一暗:“娘亲生病了。” 夏青摸摸他的头,拉起他的手道:“我们先去吃早饭,吃完再去看你娘,好不好?” “嫂嫂要去哪里吃早饭?”小辟临摸摸小肚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应家的人在哪里吃,我们就在哪里吃啊。不是吗?”夏青失笑,不想她这一说,小辟方眼底便产生了股惧意,摇摇头:“那里不能去,会被打的。” “二公子,”一听到这打字,水梦问道:“他们打你吗?” 小辟方点点头:“爹爹在的时候,我和娘能在那里吃饭,可只要爹爹一去京,大娘就会打我,还不给我和娘亲吃饭。” 廖嬷嬷叹了口气。 小辟临看向夏青,却见夏青朝他笑笑后问:“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吗?” 小辟临紧咬下唇有些踌躇,可想了想后道:“我跟嫂嫂去,嫂嫂不怕,我也不怕。” 夏青又摸了摸小辟临的头,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早饭总是要吃的,要不然会没力气干活。是不是?” 小辟临似懂非懂,不过他喜欢这个嫂嫂,也喜欢嫂嫂脸上那淡淡的但让人很安心的笑脸,就点了点头。 一路上,下人看到夏青都会避开,几个潮水村来的下人则会朝她行了礼,脸上也带着亲切的笑容,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会上前来问候一下,当看到这些时,小辟临就会崇拜的看向夏青。 而此刻在大厅堂里。 气氛很冷清,应母,方婉儿都冷着一张脸,下人都已上了菜,二人也没吃,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哪里还吃得下饭。 “娘,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方婉儿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就只知道哭哭。”应母气不打一处来,自这个夏青进门,就没有一件事是顺的,她心里本来就窝着火,昨晚这么一闹,这火气就更大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 “听说你昨夜上书房闹去了?”应母不悦的看着方婉儿。 方婉儿身子一僵,紧咬下唇,泪落得更凶了:“谁让辟方同意了那贱女人进门。” 想到儿子竟会同意,应母胸口只觉堵得更闹心了,就在这时,就见贴身方嬷嬷走了进来,气愤的道:“夫人,那贱妇现在竟然朝这里来了,看样子是到这里来吃早饭呢。” “什么?”应母手猛的拍在桌上。 这会,夏青已拉着小辟临走了进来,看到应母和方婉儿二人时唤了声:“娘,婉儿妹妹——”便领着小辟临坐到了一边。 “谁让你坐这里的?起来。你只是一个贱货而已,连自己的身份都没认清楚吗?”应母厉声道,握紧的双拳气得一直在抖着。 夏青像是没听到这话,只是看着应母和方婉儿二人:“你们怎么还不吃早饭呢?” “我们看到你就恶心,哪还能吃得下,你滚出去……”想到昨晚自己第一次和辟方置气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方婉儿恨不得直接拿眼前的碗给砸过去。 “哦。”夏青轻哦了声,拿过方婉儿边上盛得满满的饭碗和菜放到小辟临面前,温和的说:“她们吃不下了,咱们吃吧。”说着,又拿过了应母面前的碗菜放到自己面前。 小辟临愣了下,唔,这样好吗?但看到夏青已经吃了起来,而且吃得好香哦,他也真的饿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也就没顾忌的吃了起来。 “你……你……”应母气得身子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方嬷嬷在边上扶着,估计要晕倒了。 夏青吃饭属于大口大口的人,但每一口她都吃得很慢,时不时的会夹些菜放进嘴里,当她吃了几口后,见方婉儿与应母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看着她,便对着方嬷嬷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娘和婉儿妹妹再去盛些饭菜?” 方嬷嬷狠呸了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这样啊。”夏青便对着站在一旁的水梦和廖嬷嬷说道:“那你们去吧,顺便也给陆姨娘也拿份去,小辟临说姨娘生病了,让厨房弄软些,你们直接拿过去就行,娘和婉儿妹妹这边嘛,就让厨房的人自己送过来吧。” 廖嬷嬷本有些担心厨房那边会不听自己的使唤,但一听到后面这句话,眼晴一亮,如果让厨房的人自己送饭菜过来这边,自然也表示是得到了应母的同意,连连点头离开了。 “站住,谁说我要吃饭了?不许给偏房送饭菜……站住……”应母厉声道。 但廖嬷嬷怎么可能听应母的话,压根就无视了。应母再看向夏青,厉声说:“你以为这样下人就会听你的话吗?应家的主母是我,不是你。” “她们要是不听话,那我们自己做饭就好了。”夏青淡淡看着应母。 “放肆,没教养的东西。”应母恨得拿起桌上的婉菜就朝夏青的脸扔过去。 “嫂嫂——”小辟临惊呼了出来。 ‘哐啷——’一声,碗砸在了墙上,菜乱了一地,并没有砸中夏青。 “你敢躲?”见被夏青躲开,应母气得又拿起一个碗就扔了过去,但又被夏青避过。 “你们在做什么?”应辟方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他,应辟方拧着眉看着母亲气得铁青的脸,又看向一脸委屈的方婉儿,最终目光定在了神情依旧平静的夏青身上,眉拧得更深了。 不想这个时候夏青突然看着应辟方淡淡一笑:“相公,饿了吧?快坐下,早饭马上就端上来了。”说着,拉开了椅子,又走到应辟方身边,拉过他的手让他坐下。 应辟方怔了下,因为她突然朝他笑,还因为她拉着他的手,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这双手粗糙的摩擦感。也就怔忡了瞬间,他的身子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很自然的,夏青在他的身边坐下。此时,厨房的人已拿了碗菜上来,本来这些人心中都有些忐忑,毕竟来吩咐的人并不是夫人的人,但见到所有人都没说什么,就松了口气。 “先把饭给夫人和大公子吧,”夏青对着厨房的人说道:“再去多盛几碗。”说着,亲自将饭放到了应辟方面前,淡淡一笑:“相公,快吃吧。” 应辟方冷冷看了夏青一眼,站了起来,走到了方婉儿身边坐下,将二碗饭也推到了方婉儿和应母面前:“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方婉儿心里吐了口气,得意的看向夏青,不想夏青压根就没看她,而是重新收拾着桌上的饭菜。 小口小口吃着饭的小辟临见状,觉得心里难受,不明白这么好的嫂嫂为什么大哥就不喜欢?看向嫂嫂,不想他根本就没在这些他最喜欢的嫂嫂脸上看到像娘亲那样的失望和忧郁,反而像是没什么事般的正在吃着他的饭。 此时,厨房又端上了饭菜,就见应母突然站起道:“辟方,只要这个女人在应家一刻,我是宁可饿死,也不吃饭。” 听得夏青突然叹了口气:“娘,你能不让辟方为难吗?你们要是现在赶我出府,那不仁不义的名声就会落在辟方身上,做为娘亲,怎么可以总是给自己的孩子制造麻烦呢?” “你说什么?”应母只觉刚压下的火又升了起来。 夏青又叹了口气:“娘,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摔碗,娘是学过礼仪的闺秀出身,要是让别人知道像个泼妇一般,多不好啊。而且,”看着撒在地上的饭菜,夏青道:“外面很多人都饿得没有饭吃呢,这些食物浪费了。” “你说什么?你敢管我?” “我说的是事实。”说着,夏青低头看着小辟临:“辟临,你吃好了吗?” 小辟临乖巧的点点头。 “那我们回房吧,以后,我们吃完了饭就马上离开,免得娘看到我们生气,好不好?” “好。” 第020章 相互争宠 第020章 相互争宠 看着夏青二人离开,应母对着自个儿子怒道:“你都看到了她是怎么对你娘的吧,你竟然还如此纵容她?” “她说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应辟方看向自己的母亲。 “什么?你是我儿子吗?竟然帮她?” “我没有帮她,但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应辟方看向被丢在地上的菜碗。 “那我呢?”方婉儿腾的起身,眼泪又往下掉,那哀怨的模样任铁石心肠的人都软了:“你就这样把我们的房间让出来给她住了,还让她与我们在一张桌上子吃饭,我的委屈和屈辱你就不顾及一下吗?” “你又何必与她去计较?再者,我确实娶了她,这是个事实。”闹了一天一夜,应辟方有些疲惫。 “那就让她欺到我头上?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嚣张。”说着,方婉儿哽咽起来:“你心里,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了,是不是?”这句话,她压得极低,毕竟应母也在场,因为音低更显出她的柔弱来。 “你在糊说什么?”应辟方想去安慰一下她,方婉儿却是幽怨的背过了身,泣声道:“如果你在乎我,就把她赶出府去,让她自生自灭。” “婉儿?”应辟方有些无奈。 “你要是不赶她出府,就已经是不在乎我了,那我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看着方婉儿这个他所喜欢的女子,一时应辟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站在原地拧着眉。 而离开了大厅堂的夏青和辟临此刻已出现在了陆姨娘住的小院子里,说是小院子,隔壁却是下人住的院子,模样也极为寒碜,比起应母住的地方,这里简陋得让人不敢相信是一个姨娘住的地方。 “娘——”小辟临跑进了屋里。 屋里也跟下人房一般无二,除了大些。陆姨娘躺在床上,脸色没多少血色,时不时的还轻咳几声,显得不太有精神,见到儿子,脸上堆起了笑脸,当看到夏青时,眼底是充满了感激。 廖嬷嬷和水梦正在收拾着吃完的饭菜,见到夏青,忙拿了凳子过去。 陆姨娘要起身,被夏青拦住:“快躺着吧。” “谢谢你。”陆姨娘语声哽咽,看到儿子眼度掩饰不住的喜悦,也是打心底里开心:“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儿子虽然是应家的二公子,但在应家吃得了上顿,吃不饱下顿,有时待遇连下人都不如,她这个做娘的,心里亏欠啊。 夏青笑笑,问道:“二娘,应老爷在时,你也是住这里的吗?” 陆姨娘怔了下摇摇头:“老爷回来,我就会住回大院子。” “哦。”夏青轻哦了声,打量着这间房,不再说话。 陆姨娘苦笑了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若我把这事告诉老爷,一待老爷离开,恐怕我们母子的生活会过得连现在都不如。” 夏青笑笑不语。 “谢谢你,夏青。”见夏青困惑的看着她,陆姨娘感激的道:“不止是今天,还有你那25两银子,谢谢你了。” 夏青憨厚一笑,站了起来:“二娘,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也对着用晶亮的眼晴看着她的小辟临微微一笑便出门。 目送着夏青三人出门,陆姨娘叫儿子到自己身边轻道:“临儿,你嫂嫂待我们的好,可一定要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要报答你嫂嫂,知道吗?” 小辟临重重点点头,认真说:“娘,临儿知道了。” 从陆氏的屋里出来,廖嬷嬷与水梦的心里都有些沉重,想到少夫人此时此刻的处境,与陆姨娘又有何区别?陆姨娘是得到了应家老爷的喜爱,可也因为老爷不在家,应母就敢这样,那少夫人呢?得不到大公子的喜欢,也不讨婆婆的喜欢,还要被小妾欺辱…… 想到这里,二人心里不免有些忧愁,都看向夏青,却见夏青正欣赏着周边的花圃,脸上别说没有忧愁,甚至还有着丝丝的笑容,看着心情极好的模样。 半响,她看了看日头,朝着宅子大门走去。 正当嬷嬷水梦二人奇怪夏青去大门干什么,就在大门口附近看到了方婉儿,她正在和准备出门的应辟方说着话,可以看出方婉儿的心情非常不好,拉长着脸,应辟方显得有些无奈。 “你已经不疼我了。” 当夏青三人走近时,只听到方婉儿讲了这句话,她和应辟方显然也看到了她们,方婉儿表露着心情不佳的脸拉得更长了,一出口就带了火药味:“你来做什么?” “相公要出门,我这做妻子的自然是要来送送他了。”夏青淡淡说。 “什么?”方婉儿脸色的难看已经无法来形容。 夏青看着应辟方,她读书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男人的好看,只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冷,但也好看得能让人目不转晴,而且越看越耐看。 “你……你……”见夏青大胆的盯着应辟方瞧,方婉儿气得声音都尖颤了起来:“你看什么?不许你这样看着辟方,听到了没有?” 在这样毫无遮掩且大胆的注目下,应辟方本来拧着的眉,透着不悦的黑眸渐渐的不自在了起来,不禁回瞪了过去,又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幼稚,才要收回视线,只见夏青突然走到他身边,惦起脚尖,一手轻轻拂了拂他的肩膀,轻轻说道:“肩上有尘子,相公,要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而对于方婉儿尖锐的声音,她压根就听而不见。 应辟方身子微僵,很轻微,让人感觉不到,除了他自己,垂下眼眸,看着只到他肩膀稍下的乡下女人,这般近距离,他甚至能看到这个女人一闪一闪的睫毛,她的睫毛很长,微翘,翘鼻,菱唇,唇色是健康的粉泽,没有任何的修饰与抹沫,她的皮肤没大家闺秀那般白,却非常细腻……应辟方愣愣看着,直到对上一双黑白分明却没水泽的黑眸,他才惊觉自己对她竟看了许久。 “相公,早点回来。”在应辟方要先一步退开时,夏青已退开,并淡淡说。 应辟方怔了下后竟然轻嗯了声,嗯完,他身子又显得微僵,心下有些懊恼自己在此刻失去了一惯的理智,拧眉看了夏青一眼,转身出门。 方婉儿气得瞪大眼,这句话本来应该是她说的,应辟方的这声嗯也应该是给她的,可现在,这个乡下贱妇代替了她,方婉儿愤怒的几乎失去理智。 夏青看向方婉儿,笑笑问:“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离开辟方的。”方婉儿愤怒的说完离开。 夏青轻叹了口气,听得水梦在旁开心的说道:“少夫人,看把这女人气成这样,奴婢心里可痛快了。” “可不是。”廖嬷嬷心里清楚少夫人虽然看着平凡朴素,却是个聪慧的女子,明明是处于劣势,但总能扳回一局,可要在应宅生活,最终还是要得到大公子的心才行啊,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便道:“少夫人,咱们得想办法得到大公子对您的喜欢才好啊。” “哦。”夏青轻哦了声,突然问了句:“应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少夫人不知道?”水梦讶道,这少夫人进门也快一年了,竟然不知道应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廖嬷嬷忙在旁说:“应家从老太爷那时开始就做着米粮的生意,应家的米粮还时被送进宫里做进贡的用品,所以老爷一般就住在京城打交道,很少回家。” “米粮。”夏青喃喃了句,又问:“大公子怎么不跟着老爷去京城?” “大公子原本也是在京城的,是被老太太叫回来成亲的,后来老太太病逝,大公子就决定留在这里一年以尽孝,怕春开后就要回京了,这会儿应该是在打理着镇上的粮仓。”说到这儿,廖嬷嬷赶紧道:“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少夫人一定要用心得到大公子的喜爱啊,最好能一同跟着大公子进京。” 廖嬷嬷以为夏青这次也会‘哦’一声,不想却听得夏青喃喃了句:dj“进京?”便摇摇头:“我不进京。” 廖嬷嬷与水梦皆一愣,异口同声:“为什么?” “难道少夫人不想和大公子在一起吗?”水梦急问道。 “不想。” 没想到夏青会直接拒绝,廖嬷嬷和水梦都傻了,如果少夫人不想和大公子在一起,那干嘛还要得到大公子的喜欢? “少夫人,少夫人——”一长工跑了过来,正是潮水村的常柱,他偷偷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就说道:“夫人命令今天不用烧午膳与晚膳了,不过小的听到方嬷嬷说会在夫人的小院里私下开灶。还有,夫人将所有的食材都拿走了,小的先走了。”说完赶紧离开。 “太过份了。”水梦气道。 “嬷嬷,”夏青对着廖嬷嬷说道:“等时间到了,咱们就去镇上和大公子一起用膳。” 嬷嬷先是怔了下,随即眉开眼笑:“是。”方才少夫人那句话一定是在开玩笑的。 “水梦,去拿咱们的野菜还有干肉来给陆姨娘送去,免得她们饿着。” “是,奴婢这就去。”水梦开开心心的走了。 二个月的大雪,并没有造成这个镇多少的影响,毕竟是个极为繁荣的大镇,但大雪封锁,物资上多少也有些紧张,用度也就没像以往那样挥霍了,而应家的米粮,价格又实行仁价,以低于成本价出售,所以应家在这个镇上是获得了百姓的爱戴和尊重的,因此,它的店门口人显得络绎不绝。 第021章 淑女本质 第021章 淑女本质 “大公子,少夫人来了。”掌柜匆匆跑进店内,嘴上虽然这么说,眼晴却困惑的看着应辟方,应家的少夫人她记得是位美丽端庄的女子啊,可现在来的那位……不过廖嬷嬷也跟在现在这位少夫人身边……额……他糊涂了。 “婉儿来做什么?”应辟方看着手中的帐本,虽然这成本价甩了快三个月,也幸好亏损的不是很多。 “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位?” “什么?”应辟方抬头,就看到夏青走了进来。 他愣了下:“你来做什么?” 夏青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道:“娘将所有的食材走拿走了,并且不许厨子烧午饭和晚饭,我只好到你这里来吃饭了。” 一旁的掌柜精明的眼晴看着夏青一眼,就见夏青也看向了他,并且笑了笑,他忙低下头假装清理帐目。 应辟方的脸有些黑。 “夏青——”蓦的,方婉儿几乎变了音质的声音尖锐的在门外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看在了出现在门口的方婉儿主朴二人身上。 粮铺的掌柜左看方婉儿,右看夏青,心里嘀咕着:这大半年,他可是一直叫着这位长得漂亮但此刻气得脸蛋都有些扭曲了的方婉儿为少夫人,可老夫人的亲信廖嬷嬷却站在那个长相平凡,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女子身边,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少夫人? “你……你怎么能下贱到这种地步。”方婉儿冲到夏青面前,大眼瞪着,神情充满了怨愤,声音刺耳,哪还有往日那副淑惠的模样。 “怎么了,妹妹?”夏青奇道,她什么时候惹她生气了? “你在家里做恶也就算了,竟然光明正大出现在相公这里来吃饭,你只是个乡下贱女人,大字不识一个,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在这个镇上,所有人都当她方婉儿是应辟方的结发妻子,是正妻,是元配,这个乡下贱蹄子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和关心,如今她出现在粮铺,要是再大言不惭,那她岂不是难堪? 不过这些话一说完,方婉儿就悔了,显不说应辟方看着她眼底闪过的不悦,单看本来买米的老百姓渐渐围了过来,伙计们也朝这里东张西望,她就在心里悔个没完,她在应家听到这贱女人朝粮铺来了,一急就跑了出来,一愤怒就骂出了口。 “你总说下贱这个词,什么是下贱?我到底哪里下贱了?”夏青望着方婉儿,目光并不若以往那般平静无波,而是冷冷的。 方婉儿微讶了下。 “应家许我夏青婚约在先,这是下贱吗?应家的轿子抬我进了门,这是下贱吗?”夏青走近方婉儿一步,目光渐渐冷厉了起来:“我是应家的少夫人,应辟方的元配嫡妻,这样的身份是下贱吗?” 方婉儿心神一震,因为夏青神情突然逼迫的冷厉,不禁退后了一步,眼前这个人是夏青吗? “够了。”见方婉儿脸色一点点变白,应辟方出声,拦在了夏青面前,拧眉看着她:“你闹够了没有?” 听到应辟方这么说,方婉儿突然哽咽,委屈的喊了声:“辟方——” “什么叫闹够?我闹了吗?”夏青直视着应辟方的寒眸,不闪,不辟,毫无朝气的眼眸微敛,与他一样蹙着眉。 “大闹广众之下,你想让应家颜面尽失吗?” “那也是你那小妾方婉儿造成的。”夏青淡淡说。 一句小妾方婉儿,人群中有了轰动,方婉儿瞬间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充满了怨恨的目光盯着夏青,声音更显委屈了:“辟方?” 正当应辟方拧眉开口时,陡听得夏青‘呀——’了声,就见夏青突然握过了应辟方的手,看着他的寒眸轻声道:“相公,我们的孩子它动了,动得好厉害,你快摸摸。” 应辟方僵直了身子,正当要收回手时,手中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动着,甚至那本是隆起但毫无动向的肚子突然凸了起来,不知什么原故,应辟方赶紧用手碰了碰这个凸起,那凸起便很快消失不见了。 夏青轻笑:“看来,孩子也是饿了呢,所以在踢脚告诉我,相公,今天午饭吃什么?” 应辟方深深看了夏青一眼,再看着她的肚子,面对她已变得平静无波的眸子,冷沉着脸道:“就在后堂。” “那我们快去吃吧。”夏青拉过应辟方的手就往后堂走去。 应辟方想拿回手,可一触到那充满了小茧子的手掌,还有这份温暖的温度,竟忘了抽回,直到坐下掌柜的上了饭菜才惊觉自己竟然又随了这个女人一回。 夜,还是有点冷。 应母的屋内,方婉儿哭哭啼啼,应母也沉着一张老脸,气恼的看着方婉儿:“你怎么这般没用啊?现在怕是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应家少夫人另有其人,那我们先前做的不是都白费了?” “娘,她一个下贱的作妇,做事说话都不要脸,这些事,我哪扯得下脸来。” “辟方喜欢的人不是你吗?他就不帮着你?” 说到应辟方,方婉儿又掉起了眼泪。 “贱人。”应母气得大骂了声:“没爹娘教的野种,看我不扒了她的皮。你也真是的,辟方的心你可要牢牢抓住,还有,你的肚子争点气。” 方婉儿点点头。 站在一旁的方嬷嬷道:“夫人和少夫人仁慈,才会让那贱丫头一而再,再三而骑到头上来,但要是不给点狠的,怕那贱妇只当夫人是个软柿子任她拿捏。” “对。娘,我们要想个法子才行。”方婉儿擦去眼角的泪水,狠狠的道。 此时,方婉儿贴身丫头秋蛾跑了进来,急声道:“小姐,不好了,那贱蹄子拿了夜点去大公子的书房了。” “什么?”方婉儿腾的站了起来:“她午膳和晚膳都和辟方一起用还不够吗?欺人太甚了。”说着,跺了跺脚就要离去。 “慢着。”应母喊住了她:“你就这样去?” 方婉儿一愣,听得应母又道:“你拿着我炖好了的鸡汤过去。”然后,应母附在方婉儿边上说了几句。 对于廖嬷嬷与水梦来说,那个眉开眼笑,夏青能争宠,她们是打心底里开心,只要安这个气势下去,不愁得不到大公子的垂怜。 夏青转身就见二人在笑,不禁奇道:“你们在笑什么?” “老奴觉得少夫人有点少夫人的样子了。”廖嬷嬷笑呵呵的说。 “可不是。奴婢还真怕少夫人不习惯宅子里的生活,现在,奴婢心里也算是有个底了。”水梦心里其实更好奇,少夫人是个乡下人,从小就生长在山脚村,应该没出过远门,也没进过这种宅子,但觉得少夫人似乎很适应这种生活似的,是怎么做到的? 夏青笑笑。 “不要脸的贱货。”方婉儿带着讥讽又尖锐的声音出现在三人面前。 在夏青看向她时,方婉儿身后的秋蛾突然一个上前,打掉了夏青手中的糕点。 ‘哐啷——’一声,盘子碎了一地,几颗精心做的糕点也散落在地上,脏了一片。 廖嬷嬷与水梦气青了脸。夏青平淡的看向方婉儿,后者是一脸得意:“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得逞,走着瞧。”在夏青看向她手中的鸡汤时,方婉儿戒备的后退了一步。 夏青却是淡淡一笑,撕下了裙子的一角,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糕点,一边捡一边吹去糕点上的脏泥放进撕下的布内。 “你,你这是做什么?”方婉儿鄙夷的看着夏青的动作。 捡好起身,夏青平静的回了一句:“这是送给相公的甜点,自然是要给相公吃的。” 不止方婉儿傻眼,连廖嬷嬷和水梦听到这句话也傻了眼。 夏青没理众人,进了书房。 应辟方的书房就跟他的卧室一样,简单明了,墙上的挂饰也只是风景画,再加上几盆青竹,最让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排排的书架了,可见应辟方是个极为爱看书的人。 夏青一进来,应辟方就拧起了眉:“你来做什么?” 夏青的目光已经被满屋的书吸引了,平波无澜的眼底有着一份羡慕和惊奇。 与此同时,方婉儿也疾步走了进来:“相公,那甜点吃不得,都已经掉在地上脏了的,夏青,你到底按了什么居心,竟然给相公吃脏了的东西,你就不怕相公闹肚子吗?” “甜点?”应辟方看向夏青,果然,在她手里看到了几块小糕点,只是糕点上这会沾了许些的污泥,一目了解。 “这些书都是你在看的吗?”夏青答非所问,目光依旧看着满屋子的书。 本是毫无朝气的眼眸突然泛起点点星光,正因为这丁点的色彩,使得这张平凡的脸多了几许的光泽,应辟方看得呆了一下,这张平凡的脸配许些生动的表情竟也是出彩的,他在乱想什么? “自然是相公看的。”方婉儿将手中的鸡汤放在应辟方面前,骄傲的说道:“相公五岁时就能背诵数十本诗书,七岁就管里起了家里的生意,十岁那年,公公就将数个镇的粮铺都交给相公管理,这些可都是大家知道的事。” “哦。”夏青点点头,看着应辟方的眼晴充满了稍许的不一样:“原来相公这般的厉害。” 虽然并不喜欢这个乡下女子,但想到她方才看这些书那羡慕的表情,应辟方还是问了句:“你也喜欢看书?” 夏青摇摇头:“不喜欢,我一看书就犯困。” 不喜欢看书?他厌烦这个女人的理由又多了一条,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他更喜欢与识字并且喜爱看书的女子在一起:“看你似乎很喜欢这些书似的。” “嗯。”夏青诚实的点点头:“一本书至少也要一两银子呢,这么多书,得多少钱啊。” 应辟方黑了脸,又是钱?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她最关心的似乎永远是钱,此时夏青又说:“而且爱看书的人都很聪明,心地又好,长得也很白净斯文,就像相公这样的。” 第022章 争宠闹剧 第022章 争宠闹剧 这是在赞美他?应辟方倒是愣了下,这个女人在心里是这样想他的吗?他以为她会觉得他……至少应该是恨他的。 “相公,快喝鸡汤吧,要不然汤都要凉了。”方婉儿恼这个夏青跟应辟方竟然讲了这么多话,可又不能出声无理阻止,辟方并不喜欢那样的女人,忙拿出鸡汤来说话。 “哇,这鸡汤真香啊。”夏青对桌上的鸡汤深吸了口气。 “自然,”方婉儿冷笑一声:“这鸡汤可是用文火熬了一个下午的。” “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喝过这样的鸡汤,哪怕有孕了后,也没有吃过。”说着,夏青看向应辟方:“相公,给我吃吧?” 这种话,对于一个男人,特别是像应辟方这样的男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不行,”方婉儿愤愤的声音才出口,夏青已然将盏捧起喝了一口。 方嬷嬷与水梦都在心里喊了句,少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方婉儿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瞪着夏青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般,但碍于应辟方面前,又只能忍着发作不得,表情真是丰富极了,好半响,咬牙切齿的道:“汤都给你喝了,那相公要是饿了吃什么?” “这鸡汤真是好吃,”夏青笑笑说:“妹妹若是不嫌麻烦,就再去熬只出来?” “你?” 应辟方自然是知道眼前的二个女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对夏青,他谈不上讨厌,更没有喜欢,但经过这几天,他发现这个乡下女子并不能小视,柔弱如方婉儿自然不是她对手,因此对她可说有些厌烦,女人就应该像婉儿这般柔情似水,又柔弱如柳的,一个心计过多只懂得争宠的女人,留着有什么用?如果让这个乡下女子再留在家里,怕多生事端。 像是察觉到了应辟方在看她,夏青也望向了他,像是没有看到这双漂亮但向来冰冷此刻更为冷意森浓的寒意,夏青对着他笑了笑:“相公,晚上睡我那里吗?” “什么?”应辟方一怔。 “你说什么?”方婉儿几乎失叫,这女人知道什么叫无耻吗?竟然,竟然…… 连带廖嬷嬷与水梦老脸也一红。 屋内有那么一丁点的沉默,好半响,应辟方像是找回了声音,略微僵硬的道:“不了,我去婉儿那里。” “哦。那明晚去我那里吧?”夏青看着应辟方,很坦然的问。 这个女人是不懂他的拒绝吗?应辟方的脸沉了沉,但对于从小受到礼教的他来说,这样去拒绝一个女子,而这女人又是他的元配,尽管他在心里并没有承认,但狠心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来吗?”夏青黑白分明的眼晴看着他。 所有的人都看着应辟方,应辟方轻咳了声:“去婉儿那里。” 方婉儿在心里松了口气,得意的看向夏青,无耻低贱的女人,别说应辟方的心在她身上,就算不在她身上,就凭她这一身的低贱,辟方也不可能看上她,下一刻,方婉儿气得几乎想扑到夏青向上嘶咬,只因夏青又问了句:“那后天晚上呢?来我这里睡吗?” 应辟方的脸更黑了,要是他不答应,她是不是会一直这样问下去? 廖嬷嬷和水梦低下了头,是羞,更是不忍看,少夫人明明是大公子的元妻,却要这般低声下四的去求大公子一夜,尽管她们认为拿回大公子的心是首要的,可要少夫人这样,她们心里真的不忍,真的很不忍心。 “相公是不会去你那里的。”方婉儿猛的推开夏青,纤指指着夏青的鼻子,鄙夷的道:“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相公明明拒绝你了,可你竟然这般不知羞耻,真是给脸不要脸。” 应辟方冷冷的看着夏青,一般的女人早就应该羞愤离开了,就算没有离开,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占了吧,可这个女人没有,只是平静平淡的望着她,既没有想得到肯定答复的渴望,也没有什么失望,好像他的回答其实无关紧要,可若说无关紧要的话,她又何必要他回答? 这个疑惑只是一闪而逝,应辟方发现自己竟然轻嗯了声,一声‘嗯’完,就连他自己也呆了下。 更别说拿着诧鄂目光看着他的方婉儿。 夏青的表情依旧是平淡的,说:“那我先回屋了。” 见她半丝欣喜也没有,应辟方有一瞬间很后悔自己的答应,他没有察觉,在他的心里,对这个乡下女人,已经开始慢慢的在意。 隔天一早。 夏青已早早的出现在了应家大门口,当看到应辟方出来时,走了上去,轻轻唤了声:“夫君。” 方婉儿的脸青了,自从昨晚应辟方答应了夏青会去明晚会去她那里,她就闹了一夜的气,不管应辟方怎么说好话,她就是没理他,可没想到他哄了她才不过二个时辰,应辟方就直接去书房睡了。 她气得一夜未睡,又不甘心,便早早起来如同往常一样送辟方,以为他会说几句好话,没想到这个夏青又出现了。 “昨晚睡得不好吗?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啊。”看着应辟方带着倦意的面容,夏青望了方婉儿一眼,就见方氏眼袋颇深,看来应该是一夜未睡。 “没什么。”应辟方冷冷一句:“以后不用来送了。” 夏青笑笑:“我与夫君别说是相聚的日子,就算同住在屋檐下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就早上能来送送看看夫君,随便与夫君说说话,这样也不行吗?” 应辟方拧拧眉,却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了一脸臭臭的方婉儿一眼,也就不说了。 夏青走上前,伸出双手又帮着应辟方整理了下衣服,与上次相同,她一靠近,应辟方身子就一僵,但很快又放松,快得让人察觉不到。 “夫君,在外别累着了。记得早点回来。”说着,夏青退后了一步,静静的看着他。 应辟方略有些不自然,轻嗯了声便离去。 “夏青。”方婉儿双拳握得十指泛白,声音那个恨。 夏青看着她:“怎么了?” “你……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哦。”夏青哦了声,就没再理她,从小径回她的院子去了。 春天的风,微微暖了起来。 ‘哐当——’几声,那是花盆打碎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几声。 “小姐,您别生气了。”秋蛾在一边看得胆颤心惊,这也是她陪在小姐身边十来年,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失控。 方婉儿的脸气得已经扭曲,打碎了几个盆栽还不解恨,又将桌椅都翻在地。 “小姐,快别这样,要是被夫人和大公子看到了,还不知怎么想您呢。”秋蛾急得团团转。 “贱人,贱人,贱人~~~~” “小姐,消消气,咱们总有办法对付她的。”秋蛾说道。 “什么办法?你没看到婆婆也对她无可奈何吗?”还有辟方的态度,这才是让她最在意的,她总有种感觉,辟方不若以前那般爱她了,想到这个,方婉儿对夏青就越是怨恨。 这会,一个丫头走了进来禀道:“方姨娘,少夫人让你去吃饭了。” “你叫我什么?”方婉儿尖声道。 那丫头一个愣神:“方,方姨娘啊。” “谁告诉你我是姨娘的?我是少夫人。” “那,那是堂里的少夫人这样让我们喊的。”丫头嗫嗫的道,心里暗想:宅上的老人都在说夏青少夫人才是大公子的元妻,那是太老爷定下的,又是县太爷做的媒,在她心里,她也是偏向夏青少夫人的,因为她们同是寒门中人。 一旁的秋蛾为了不让自家小姐在丫关面前发起脾气,忙开口:“吃饭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唤人了?夫人呢?” 丫头禀说:“少夫人已经派人去叫了。” “不准叫她少夫人,要不然我赶你出府。”方婉儿吼道。 丫头嗫嗫的忙打了个欠告退。 应母不敢置信,也就二三天的时间,她只是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到了她的小院里,应家后院的大权就落入了这个乡下贱妇的手里,家里的丫环和长工看到她都会恭敬的喊一声少夫人,她吩咐的事,都会听话的去做,就像中午的饭菜,五菜一汤,这完全不是她平常所吃的那些,虽然也有肉,但比起她往常吃的来不知道简陋多少。 “娘,你来了。”看到应母急匆匆的赶来,夏青起身指了指上座:“快坐吧。” “你们,你们……”应母看着也站起身的陆氏和小辟临,还有站在边上一干低着头的丫环:“她算什么东西,你们竟然敢不听我的话?我告诉过你们,她只是一名贱人,一个贱妇,没父母教养的贱种而已。啊,”应母大喝了一声:“你们竟然去听她的话?都这般无视我吗?” 站在旁的一名嬷嬷轻道:“夫,夫人,老奴听说明晚大公子会去少夫人那里。”而且这几天少夫人和大公子相处得那叫相敬如宾啊,听说不仅给大公子做夜点,还天天去送大公子出门呢。这应家虽然是应夫人在做主,但少夫人也是下一个主母啊,可不能得罪。 “什么?”应母瞪着眼,此时,她看到了方婉儿急匆匆走来,她才进门,应母就厉声问道:“明晚辟方要去这个贱妇的房里?” 方婉儿先是愣了下,接而紧咬下唇委屈的道:“娘,您知道了?” 应母又望向夏青,见她正平淡的看着她,那双毫无朝气又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就让她恶心,而原本瘦小的身子骨却胖了不少,这些都是她应家给的,真是太不要脸了,应母气得道:“来给条子,给我条子,我要打死这个贱妇,打掉这个贱妇肚中的孩子,来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拿藤条?” 陆氏一看到应母这般,心里担忧,忙对着夏青道:“你快去认个错吧,这样下去对你不利啊。” 小辟方也是紧张的看着夏青。 夏青淡淡一笑,对着二人说道:“我们先吃吧。” 第023章 不能妥协 第023章 不能妥协 陆氏愣了下:“你说什么?” “看娘这样子,怕是不会与我们一起吃的,那我们先吃吧。娘饿了,自然会叫人去做饭。”说着,夏青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小辟临见了,赶紧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夏青,连陆姨娘也是,夏青这样的行为,在她们看来是多么胆大,又多么的无礼的行为,这是目无尊长啊。见应母的怒气就要暴发了,陆姨娘赶紧扯了扯夏青的衣袖:“千万别这样,你要是还想在应家待下去,就别这样,听我一次吧,啊?” “不听。”夏青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反驳。 这样明确的拒绝,让陆氏再度愣住。 身后的廖嬷嬷与水梦倒是习惯了,就算不习惯,少夫人是她们的主子,不管少夫人做什么,肯定都是对的。 “愣着做什么?”应母对着下人喊道:“去拿藤条。” 可是,没有下人听她的话。 方婉儿对着秋蛾使了个眼色,秋蛾赶紧下去,很快就拿着藤条上来给了应母。 在大堂厅外面看着这一切的众长工们都倒抽了口气,特别是潮水村的长工们,夏青对他们的家人有恩,他们自然想帮衬着,可应家这分工作他们又无法舍弃,犹豫不定,而有几个潮水村的血性男儿却已跑了进来要阻止应母,可惜,太慢了。 应母拿过藤条二话不说就朝着夏青的肚子狠狠的甩去。 ‘啪——’一声,藤条并没有打在夏青肚子里,而是被夏青握在了手里。 “你敢不让我打?”应母想夺回,却没拉动,只能使劲的拉,不想这个时候夏青却松了手。 ‘啊哟——’应母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扶夫人起来吃午饭吧。”夏青淡淡一句结了场。 夜晚,悄悄的到来。 主屋内。 廖嬷嬷与水梦一脸的忧心肿肿,今天中午发生的事,让应母与方婉儿不敢再对着少夫人怎么着,但也看得出,那二人心里都是窝着火的,而且她们一人是大公子的母亲,一人又被大公子喜欢着。 总觉着今晚不会平静,依应母的性子,定会闹点什么出来。 可不想,直到月上柳梢,听下人说大公子已经回来了,也毫无动静。 二人同时看向正在烛火下缝着衣裳的少夫人。 夏青正认认真真的缝补着她的旧衣,这安静的模样怎么看也与中午那模样有些差别,但廖嬷嬷心里也清楚,这少夫人平静的外表个有一颗聪慧和果断的心。 正当夏青补好了旧衣时,敲门声响起。 让本就惊着的廖嬷嬷与水梦吓了一跳,看到二人的表情,夏青有些失笑,只是敲门而已。 水门赶紧去开门,门外的人竟然是应家的长工雷大虎,也是潮水村人,见到夏青,他激动的说:“少夫人,村里派了人来,说要见你,现在正在后门等着呢。” 廖嬷嬷与水梦互看了眼,村里人?潮水村派了人来这里干嘛? 夏青倒是不奇怪,只说:“我们去见他们。” 后门那里,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在朝着后门里东张西望,一见到夏青时,都开心的唤了声:“村长——” “族长——” “族长,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村长,看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一口一个村长,族长,叫得夏青愣了下:“你们叫我什么?” “族长啊。” “村长啊。”二个壮年男子异口同声。 夏青认得他们,一个是潮水村最大家族童氏一族的人叫童平,而一个则是村里德高望重老者的玄孙叫唐严宽。 那唐严宽说道:“自你离开村里后,因为雪灾又来了不少的难民,后来大家觉得反正以前的村子都不像样了,干脆全部驻进咱们村来,现在咱们村一共一千二百多人,共332户人家,这布帛上都是大家按的手印,让您来做村人,没有人反对啊。” 童平也道:“我们家族的族长位置向来是能者居之,您虽然不是我们家族的人,但大家都认为您合适。” 廖嬷嬷与水梦听得呆了,让一个女人当村长和族长,真是前所未闻的事啊,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向来是依夫而生存的,少夫人竟然能…… 连夏青一向无波的表情也怔了片刻:“这怎么可以?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 “少夫人?”清脆的声音响起,就见一少女从几个村民身后跑了出来,激动的看着夏青。 “小花?”廖嬷嬷喊了声,不正是她从难民中选出来给少夫人当贴身丫头的那小女孩吗?她竟然也来了。 “奴婢见过少夫人。”小花赶紧到夏青面前施了礼,几天不见,小花施礼的样子已很像样了。 夏青对着她笑笑,才又看向这些村民:“我并不合适做村长,也不合适做族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而已。” “不,您适合。” “对,对。” “我们都服您。” “可不是嘛,少夫人就别谦虚了。” 唐严宽道:“少夫人,眼下正要紧的事,就是解决大家的吃住。乡下的食物都已经吃光了,这会,大家都奔着少夫人来,在镇外待着呢,只等少夫人的吩咐,大家才知道应该做什么。” 水梦惊呼:“你说什么?一千多个人都待在镇外?” 廖嬷嬷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村民们,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啊? 几个前来的村民突然跪在了夏青面前,童平说道:“少夫人,二个月的雪灾让田地严重受损,颗粒无收,才开春,那些刚苗的野菜野草也早被啃完了,如今大家就盼着应家能救济下村人。” “荒唐——”廖嬷嬷喝道:“少夫人那样待对你们,已是仁至义尽,你们竟然厚颜无耻到这地步。”他们可知道少夫人在应家是处境?如今好不容易让大公子注意了竟来这样的事。 童平几人一脸的羞愧。 “少夫人。”小花突然也跪了下来,哽咽道:“小花的亲人不是被冻死就是饿死,可在这里,小花真的很快乐,小花不希望才认识的村人又被冻死,饿死,求少夫人大发慈悲,救救她们吧。” 听到小花这么说,廖嬷嬷和水梦心中那么懊悔啊,这丫头竟然不帮着少夫人,却帮起外人来了,少夫人哪里有这般的能耐啊。 几百人变成了上千人,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先起来。” “少夫人若是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唐严宽拗性道。 “哦。那就跪着吧。” 几个村人都一愣,就见夏青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显然她是累了,几个村民看向她比先前又大了许些的肚子,心中都有不忍,可想到那些村人对他们的期待,咬牙跪着。 “你们让我做这个村长,族长,其实就是因为我是应家的少夫人,认为我能给你们带来食物吧?”夏青看着这些人,眼里透着明了。 一句话,让跪着的村人们脸色都显得万分狼狈,其实真正的潮水村人对少夫人当族长村长是拥戴的,但外来的村人想法多少是认为少夫人能让他们温饱。 廖嬷嬷和水梦脸色气得铁青。 “少夫人,并非我们不仁不义,而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童平觉得没脸抬头,这个少夫人年纪比他还小,但对他们来说,少夫人就是浮木啊。 “我曾说过食物吃完了‘就押我去镇上的应家交换食物’,这话是真的。”夏青淡淡说,几百人,应家要名声,自然不会对她见死不救,见几位村民的目光瞬间亮了不少,夏青又道:“但现在人太多了,你们就算押着我,应家也不会拿出粮食来。” 村民希望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夏青坐着不再说话,平静的目光在这些村人脸上流转,又望向布满了星空的夜空,天空真是亮啊。 “少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啊。”童平慌道。 “怎么办?”水梦冷哼:“你们那么多人,就不会自己想办法吗?自己去想啊。快走快走,别来这里扰少夫人。” 几个村民还是跪着没有离开。 “你们……”廖嬷嬷气得瞪出了眼,又无可奈何。 夏青的目光从夜空收回,又投在这些人身上,淡淡说了句:“二个月的大雪,应该不止我们镇这边出现饥荒吧?” 唐严宽点点头:“前来的难民说,外镇也是,这场雪咱们大周几百年来都罕见的,恐怕各地都这样。” 夏青想了想:“那朝廷应该会拨粮救灾。” “朝廷要是拨粮早就拨了,少夫人有所不知,当今朝廷权臣当道,又与蛮邦战乱不断,哪还会顾及咱们老百姓啊,咱们镇上还是好的,外面早就有人揭杆起义了。”唐严宽说道。 夏青轻哦了声,天下的形势,她不懂,不过:“你们为什么不去找知府老爷?镇上的粮仓应该也有吧?” 此时,见廖嬷嬷面色一急,低头在夏青耳边轻道:“少夫人,镇上的粮仓归应家管着,就是应家的粮仓啊。” “哦。”夏青轻哦了声。 这样也‘哦’?得快点拒绝啊,廖嬷嬷和水梦心中那个急啊。 “少夫人?”几位村民满脸希翼的看着夏青。 夏青笑笑。 一见她笑,村民们都松了口气,就听得夏青淡淡说:“我没有办法。” 村民脸上才出的轻松又僵住。 夏青道:“我虽救了村里的人,但能耐也仅仅如此,现在人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是应家的少夫人,一定有办法的。”有人道。 “是啊,应家家大业大,应家的粮仓在京城更是只手遮天,您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应家有这么厉害吗?她也不知道,不过:“应家的事我并不能做主,我若能做主,当初也不会被赶到乡下去了。” 第024章 洞房之夜 第024章 洞房之夜 夏青说得一派平淡,却让廖氏和水梦听得连连跺脚,这少夫人怎么能这样在他人面前灭自己威风?这样说出去,不就会让别人看贬吗?更让这些人笑话啊。 不过笑话倒也没有,这些人只是一脸的沮丧。 “你们都快走吧。”廖嬷嬷赶着这些村人:“以后别来找少夫人了。” 水梦也道:“少夫人救过村里人一命,可以说是你们的恩人,你们要是再忘恩负义来为难少夫人,看我怎么赶你们出去。” 夏青目光淡淡的又沉默的望着这些人,没再说什么。 直到这些人走光,水梦看着一直在啜泣着的小花,喝道:“把你做为少夫人的侍女那时就告诉过你,你的主子就是少夫人,一切要为少夫人着想,你倒好,帮起外人来了。” 夏青突然问道:“一千多个人,加上还有可能从别处涌过来的难民,你们说,要是没有粮食,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问题,她们自然没有想过,被这么一问,水梦怔了下说:“那自然是回老家了。” 廖嬷嬷毕竟有些阅历,脸色一白,轻轻吐出二个字:“暴乱。” “想出办法也好,想不出办法也好,这暴乱都难免的。”夏青看着茫然望着自己的三人,平静的转身进了宅子。 小花轻轻问廖氏:“嬷嬷,少夫人的意思是不是说,暴乱才是最好的方法啊?” 还没等嬷嬷说,水梦就瞪了小花一眼:“别胡说。”这暴乱可不是随便能暴乱的,再说,少夫人只是个小女子,哪来这么多血腥的想法,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吧。 整整一天,应母与方婉儿平静的出齐,只是用餐时,都用狠戾的目光盯着夏青,恨不得在夏青的身上瞪出个窟窿来不可。 夏青也不若以往那般平淡,面色虽然平静,但都可以看出她在想着什么事。 直到二双筷子在碗上交汇,应母和夏青同时夹住了一块肉。 应母‘碰~’一声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脸色铁青的看着夏青,夏青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将肉递到了应母碗中:“娘,给——” 不想应母直接将碗都摔到了地上,冷哼:“你碰过的东西,我都觉得恶心。还有,打死我,也不会让辟方进你的房。”说着,愤愤的离开。 方婉儿一脸快意的看着夏青,讥讽的一笑,正要也起身离开。 夏青突然问道:“妹妹,咱们镇上一共有多少户人家?” “你问这个做什么?”方婉儿鄙夷的看着她。 “想知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若回答我几个问题,接下来一个月,我便不见相公。”夏青看着她。 方婉儿狐疑的看着夏青:“当真?” 夏青点点头。 “我凭什么信你?” “只是回答我几个问题,对你来说,并不损失什么啊。” 方婉儿眼底疑惑更深,但想想也是,便道:“镇上一共二千多户人家。” “他们吃的用的,都在靠应家的接济吗?” 方婉儿冷讽的看着夏青:“真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应家虽然粮仓丰厚,但哪能顾得了这么多人,咱们镇可是大周第一大镇,镇上的人家,哪户没有积余啊。” “哦。”夏青点点头。 “你可知道辟方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方婉儿不屑的看着夏青:“他喜欢知书达礼,又温婉贤惠的,你看你,哪一点合他的意?” “哦。”夏青哦了声便转身离开。 留下方婉儿气得干瞪眼又莫可奈何。 是夜,星星很美,能迷惑人心。 夏青望着身上这一套崭新的衣服,再向廖嬷嬷与水梦看着门外那满脸期待的目光,笑笑就安静的坐在床上等着应辟方的出现。 “怎么还不来呢?” “是啊。”水梦也是万分焦急。 也此时,小花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一进屋就道:“大公子才回家,应夫人就闹着要上吊,说,说……”小花看着正望着她的三人,沮丧的道:“说如果大公子来少夫人的房里,她就直接去见老夫人好了。这会,人都在应夫人屋里呢。” 廖嬷嬷满脸愤慨,水梦也沉着脸,小花虽小,但人也颇为机灵,多少知道这是咋回事了,也只能站着为少夫人不平。 夏青打了个哈欠:“很晚了,都去睡吧。”习惯了这里后,夏青便让廖底与水梦二人去自己房里睡了。 三人都愤愤着一张脸离开。 三人离开后,夏青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脱下了这身上的衣服,拿出旧衣再穿上,新衣穿个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她的衣服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旧衣若还能穿,这新衣就先放着。 就在她放好衣服后,门被推开,还以为是廖嬷嬷来,不想看到的竟然是应辟方。 “来了?”夏青对着应辟方笑笑。 没有惊讶,也没有激动,很平淡又那般平静的微笑,应辟方拧拧眉,既而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看不透她,要说她喜欢他,似乎不是,要说不是,似乎又是,有时她会看着他好一会,他自然知道这是他自己容貌俊美的关系,但想到她可能并不喜欢他,应辟方又拧了下眉。 夏青给应辟方倒上了一杯茶,轻问了句:“渴了吗?” “我曾对你说过,我母亲和婉儿都不是你的对手。”应辟方无视于眼前的茶水,目光也变冷:“如今,你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你要多少银子才会离开?” 应辟方发现一件事,他原本是不喜欢这个女人这张毫无朝气,又平静无波几乎没有光泽的黑眸,现在竟然觉得还看得入眼,想到这里,他略有些不悦的拧眉。 夏青微低下头,看起来似在沉思。 应辟方的脸又臭了,难道这个女人还真要跟他谈价不成? “要不,你给我一纸休书吧。”夏青突然说道。 是不是他的错觉,提到休书二字时,这个女人的眼晴似乎亮了一下,想也不想,应辟方冲口而出:“休想。”察觉到自己突然的情绪波动,应辟方又臭了脸,随即说:“我答应过奶奶不休你。” “现在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这并不算违背了奶奶的话。”夏青走近他,真诚的说。 应辟方自己也没察觉,夏青态度真是诚恳,他的脸就越臭:“我不会做那不孝之事。”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用钱赶我离开?休了我和用钱赶我离开,有区别吗?”夏青淡淡看着他。 这个女人……应辟方脸臭得跟什么似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夏青轻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要,但现在我也被绑在了不要的东西上。” 绑在了不要的东西上?他是东西?还用绑字?应辟方拧死了眉,抿紧着唇瞪着她,但这个女人说的又让他无从反驳,似乎她只要一说话,他就驳不了什么。 夏青奇怪的看着他,不一会又说:“你已经是我相公了,若不承认,那是一纸休书的事,若是承认了,那就该歇息了,很晚了,你不累吗?” 这么一说,应辟方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那张原本是他的床,想到要和这个女人睡在一起……随即又拧死了眉,他今晚来这里可不是说这些的,想到母亲与方婉儿,应辟方便道:“夏青,就算你住在这里一辈子,也得不到我的心,这样纠缠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夏青复又奇怪的看着他:“不是你在纠缠着我吗?是你不给我休书,是了,咱们大周有没有先例,女子能给男人休书吗?有的话,我可以给你。” “你说什么?”应辟方颇有些恼怒,这个女人讲话竟然这般大胆,毫无顾忌,她想给他休书?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应辟方颜面何存? 夏青叹了口气,走近一步,双手开始解开应辟方的腰带,轻轻说:“相公,很晚了,咱们今晚就别闹了,先睡吧,娘和婉儿妹妹啊,像个孩子似的,你总不能一直这样由着她们啊。” 在应辟方征忡之时,她已解下了他的外套,并且又说:“既然你心中只有婉儿妹妹,那你可以常去她的房里,这与我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你不休了我,妻妾还是分明,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非得逼我走呢?相公堂堂男儿,一直纠缠在这种问题上,也累啊。” 应辟方发现面对这个女人时,他的拳头总是打在了绵花上,瞬间会被化得无形,又说不出半点的错,他并非不是个讲道理的人,甚至他更为喜欢懂礼知礼的女子,虽然眼前这个乡下女人看着平凡且毫无稀奇,只讲出的话也是条理分层,一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拧死着眉。 不想一双粗糙的手摸上他的眉一层层轻轻抚平着,他一低头,就看到夏青平静的望着自己,眼晴就只是那种毫无水气的黑白分明,甚至看不出半点的情感波动,但没由的让应辟方的心一跳,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他看向了她的唇,不染胭脂,没有脂粉气,没有干燥,带着自然而又健康的色泽,他微微低下了头,且越来越近。 夏青一直知道应辟方是俊美的男子,如今这般距离一看,星眸,挺鼻,薄唇,怎么看怎么的赏心悦目,只不过这会一直清冷,只有清冷的黑眸闪着一丝茫然,也有许些的困惑,他似乎在看着她的唇,并且一点点的靠近,可就在他要覆上她的唇时,夏青却是低头牵过他的手,轻轻说:“相公,睡吧。” 应辟方瞬间清醒,他方才要做什么?他竟然想去亲这个女人,心里有些恼火,恼什么,他自个也说不清,就在要甩手离开时,听得夏青问:“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第025章 相互依偎 第025章 相互依偎 应辟方冲口而出:“我堂堂男子,自然是睡外面的。” 夏青点点头:“我夜里会渴,还会饿,到时你要给我拿水和食物。”说着,脱下外衣,上了床,才躺下,见应辟方还站着,便拍拍身侧:“怎么还杵着,堂堂男子,能不这般别扭吗?快来睡吧。” 他别扭吗?她才别扭,应辟方在心里腹诽,但此时若离开,不显他真的小家子气?可心里又有股说不出的屈恼,况且衣服都被她脱了,应辟方僵着身子上了床。 或许是不习惯,或许是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恼怒,直到半夜应辟方才入睡,可才入睡片刻,应辟方猛的睁眼,只因有人在拍他的肚子,先前一度以为是错觉,待睡意消去,确实是有人在拍他的肚子,不是夏青是谁? 应辟方转过脸,瞪她。 夏青也正看着他,轻轻说:“相公,我渴了。” 应辟方只得臭着张脸起床,倒了水。 才躺下片刻,一双手又伸到了他肚子上,正要拍下时,应辟方臭着脸瞬间起身又给夏青倒了杯水,不想夏青是摇摇头:“我饿了,给我拿点米糕吧。”说着指了指放在桌上给她当夜点的米糕。 米糕?那是穷人吃的东西,稍有点家底的人从来不吃这些,应辟方看着这米糕倒讶了下,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节俭的人,毕竟从他认识她,这女人的身上穿的衣服永远不如婉儿那般光鲜,可做为应家少夫人,也不至于要过得这般贫穷。 看着夏青吃得津津有味,应辟方道:“你就不能给自己买些好的?”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他这是在关心她? 夏青笑笑,只道:“再给我倒杯开水吧。” 应辟方臭着脸倒了杯。 吃完,喝完躺下,应辟方是再也睡不着了,只因这个女人侧着身,正正对着她睡,他能听到她的呼吸声,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那属于自然的清香,偶尔她的呼吸还会吹到他的发丝。 鬼使神差的,恼海里想到那天婉儿给他拿了鸡汤时这个女人说过的话,她这辈子从没有吃过这种鸡汤? “相公,睡不着吗?”夏青轻轻问道。 “关你什么事?”应辟方的声音有些冲,说完又是懊恼,听听他自己这话说的,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似的。 不想,夏青却是握过了他的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说:“快临产了,我也总是睡不着,孩子有时会动得厉害,一动,就睡不着了。” 这女人懂不懂得羞耻的含义?更让应辟方火冒的是自己的手,完全没有想拿开的意思,只因为他确实感受到了那肚子里小孩子的动作,随着肚子一鼓一鼓,可见肚子孩子的好动,有些新奇。 就这样在一个主动,一个别扭中,二人又渐渐入睡。 这一睡,睡得太沉了,直到日上三竿,直到房门猛的被打开,直到女人愤怒的尖叫声响起,二人才睁开了依旧没有睡饱的眼晴。 方婉儿苍白着脸看着起身的应辟方与夏青,气得整个身子在颤抖,她以为应母连上吊这招都拿出来了,应辟方肯定会将这个女人赶走,因他说过晚上还要回粮仓那边,所以她也就没再留心,今早秋蛾来说才知道,他昨晚是在夏青这边过的夜,叫她怎么能不气?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方婉儿既是愤怒又是伤心的看着应辟方:“你怎么可以?” 跟着进来的廖嬷嬷,水梦,小花三人眼晴一亮,那个兴奋,廖嬷嬷年纪一大把了这会也开心的险些无法镇定,也不顾方婉儿是不是在,赶紧打水去了。 水梦走上前说:“大公子,少夫人,早膳已经备好了。” 小花赶紧上前去服侍夏青起床。 应辟方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般沉,看了神情自若的夏青一眼,黑着脸翻被起床:“婉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方婉儿本来紧咬着下唇,一双眼泪汪汪的黑眸透着那个委屈,以为应辟方会像以往那样来哄她,可没想他一出口,竟然问的是时间。 小花见方婉儿没说,赶紧回答:“大公子,是巳时(0911点)了。” 已经这个点了?从小到大,他还没睡得这般晚过,应辟方抿着唇,又看了睡眼朦胧着的夏青一眼,不想后者也正看着他,并且朝着他淡淡一笑。 应辟方装做没看见,只对方婉儿道:“我的早膳准备好了吗?” 方婉儿心里已经够恼了,而方才,他又这般忽视她,更让她心里不好受,冲口而出:“既然你这么喜欢在这里,那就让这个贱妇给你做早膳得了。” 应辟方阴沉着一张脸。 水梦在边上使劲朝夏青使脸色,以往这大公子的早膳可都是方婉儿准备的,如今这模样,可是少夫人献殷勤的最好机会啊,可夏青却像是什么事都没般,只顾自个穿着衣服,穿完,见应辟方与方婉儿二人都冷沉着一张脸,就问了句:“相公,你是随婉儿妹子去吃早膳,还是和我们一起在大厅堂吃膳?” 欲擒故纵?应辟方觉得这夏青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可说费了好大的心计,他厌烦这种颇有心计的女子,却发现自己的心还是被这个女人搅乱了,一如昨晚,此刻,她本该抓住这种机会献殷勤,这会却故意让他选择?哼,她以为她还会得逞吗? 看着方婉儿那梨花带雨,满含委屈看着自己的模样,应辟方沉默了下,硬着声道:“我去外面吃。” 此时廖嬷嬷已带人打了洗梳的水来。 “哦。”夏青哦了声便开始洗梳,洗完,就对着水梦几人说:“我们快去吃早膳吧,辟临应该饿坏了。”说着,离开。 一时,房里走得只剩下了应辟方和方婉儿二人,方婉儿见应辟方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而是在离开的夏青身上,恼得直想砸东西,自从夏青出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做为一个女人,她能感觉得到辟方对她感情的变化。 就在应辟方要离开时,方婉儿一步拦住了他:“辟方,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呢?”应辟方拧眉。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宅子?”方婉儿缓和的声音一高就变得尖锐。 应辟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夏青说的话‘既然你心中只有婉儿妹妹,那你可以常去她的房里,这与我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你不休了我,妻妾还是分明,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非得逼我走呢?相公堂堂男儿,一直纠缠在这种问题上,也累啊。’ “辟方?”见他不说话,方婉儿牵过应辟方的手撒娇:“我不想让她横插在我们中间,你将她赶出去吧,让她自生自灭,我们再也不要管她了。” 应辟方只道:“你也没用膳吧?先去吃早膳吧。”说着,拉过方婉儿的手。 方婉儿本想甩开,但想到上次辟方没再理自己,也真不敢甩,只是委屈怨恨的望着他。 应辟方轻轻一叹,拉她入怀里:“婉儿,毕竟我是娶了她,也算是负了她,要真将她赶出去,我不忍心,奶奶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责怪我。” 方婉儿狠捶了下他的胸口:“那你忍心看我受委屈?”说着,抽泣起来。 “你是我喜欢的人,这点是她永远也追不上的。” “你喜欢的人,真的还是我吗?” “自然,走吧。”应辟方看着她温和一笑,便牵着她出了屋。 对于早膳,对于吃早膳,陆姨娘,小辟临对于夏青的胃口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还是会感到惊讶。 夏青吃包子,习惯性的大口,之后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并且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但她吃的很多,白白胖胖的包子能吃下四五个。廖嬷嬷和水梦则习惯了,先前也是颇为惊讶的,但看到少夫人一天的劳动量后,也就见怪不怪,并且她们二个也养成了早膳定要吃饱的习惯,没想到这么一来,原本养尊处优的身子也跟着健朗了起来。 就在夏青吃下第二个包子时,廖嬷嬷突然站了起来:“大公子?” 一见到应辟方,水梦和小花也迅速的站了起来,只要应夫人和方婉儿不来吃膳,夏青便会让她们坐着一起吃,如今见应大公子前来,慌得赶紧起身让坐。 陆姨娘与小辟临也拘束的站了起来。 之后,目光都看在应辟方身后的方婉儿身上,还有他们牵着的手。 夏青也是奇怪的看着他们,就听得应辟方道:“去准备早膳,我和婉儿也在家里吃。” “是。”廖嬷嬷偷看了眼夏青一眼,赶紧下去端早膳去了。 “去将母亲也请来。”应辟方对着水梦道。 水梦心中万般不愿,但这会也只能离开去请应母。 夏青只是奇怪的看了应辟方与方婉儿一眼,便又自顾自的低头起早膳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情受到了这个乡下女人的影响,但应辟方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影响了,这种感觉他有些排斥,女人就该像婉儿这样温婉大方,心思单纯的,现在粮仓事情多,他也不想再多把心思放在家里,而昨晚,也算是他给这个女人一点的安慰吧。 此时,应母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看到儿子时,脸色更难看了,指向夏青厉声说:“我说过,只要这个女人还在家里一天,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娘,先坐下吧,儿子今天就会把这事给解决了。”应辟方淡淡道,事情他也不想再拖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应辟方身上,陆姨娘,水梦,小花都颇为担忧的看向夏青,而拿着早膳来的廖嬷嬷手中一颤,几乎将包子撒了一地。 应辟方看向夏青,此时,她已经吃好了早膳,方才他见她碗里还有三个大馒头,此刻,碗里空空,这胃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会有这般大的胃口,应辟方只觉这个虽说是他元配的女人身上没有半点有他所喜欢的优点,长想,文采,性子,家势,连差强人意都谈不上,却让这个女人三翻四次的动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第026章 一份安慰 第026章 一份安慰 “你昨晚一些话说得很对。”应辟方道:“但我不想你让我所在乎的人难受。” 夏青看着他。 “如果你不喜欢乡下的生活,那我会让人在镇上给你偏置一处宅子,让你和孩子过得衣食无忧,唯一的条件是,不希望你出现在我母亲和婉儿的面前。”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大公子?”廖嬷嬷急喊,却被应辟方冰冷的目光所阻,从中也可以看出应辟方是下了决定的。 夏青轻叹了口气。 “而昨夜,”应辟方停顿了下,冷声道:“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份安慰。” 夏青又看向他,对上他冰冷的目光。 对于这双平静而又沉默看人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的眼晴,应辟方心底还是喜欢不起来,因为他看不穿。 “我不要宅子。”夏青淡淡说。 不要宅子要他这个人吗?应辟方拧眉,只觉得心底稍对有这个女人的一丝好感瞬间息灭,自然,要了他这个人,便是什么都有了,却听得夏青说道:“那宅子值多少钱?” 又是钱,应辟方冷声说:“五百两银子,只多不会少。”这下她该满意了。 夏青想了想,说:“我不要宅子,要银两,但这银两我又不想存银铺,你能给我一个信物,让我可以凭这个信物直接去应家的粮铺里拿钱,或是拿别的东西抵算吗?” “信物?” 夏青点点头:“这样既不用我每个月来向你拿银子,又能朝最近的应家粮仓去拿钱,不是挺好吗?” 应辟方深望着夏青半响,这个女人很聪明,钱是死的,但信物却是活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给她。 当应母和方婉儿看到那玉佩时,异口同声:“不可。”要知道这玉佩可是能调动应家所有的米粮的。 夏青看了这二人一眼,才看向手中这块玉,玉质很好,就连她这种没见过多少玉佩的人也感觉得出这玉是上上等之物,玉的中间有个辟字,外面还有一条看似河流的图案,很漂亮。 “辟方,”应母火道:“你怎么可以将这块玉交给这个贱女人?万一她拿多了怎么办?” 为什么?说真的,应辟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块能不止能调动应家粮仓的玉交给她,当她说出这个提议时,他就想到了这块玉佩,拿出去时还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不想承认,但在内心,应辟方发现自已竟然是相信着这个女人,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竟然连反抗也没有,竟这般同意了离开?好像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此时,夏青已将玉佩收进了怀里:“你们要是不同意,那我继续在这里住着吧。” 一句话,堵得应母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恼恨的盯着夏青。 也就在这时,贴身小厮王礼匆忙跑了进来,说:“大公子,不好了,昨夜镇外的难民突然冲进了好几户人家,抢走了所有的粮食,还把几户人家的闺女也给绑走了。” 应辟方眉一拧:“县太爷不是已经要分发粮食了吗?” “昨晚京城下了圣旨,官府一律不准放粮,听说要对抗塞外的蛮邦,把所有县地的粮都上交,县太爷也就不敢放粮了。” 应辟方的眉拧得死紧:“去看看。”说完,离开。 应辟方一走,方婉儿就冷笑的看着夏青,哼了下就对着应母道:“娘,我们走吧,跟这种贱妇坐一块,我都觉得做贱了自己。” 应母冷瞪了夏青一眼,起身高傲的离开。 一时,整个大厅堂静寂无声。 水梦和廖嬷嬷眼晴红红的,努力了这么些日子,全都是白费尽。 “嫂嫂,你不要难过。”小辟临稚声稚气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夏青淡淡一笑:“嫂嫂没有难过。”说着,她看向廖嬷嬷和水梦,轻问:“你们是想待在应家呢?还是和我在一起?” 二人愣了下,廖嬷嬷忙说:“少夫人说的哪里的话,奴婢二人自然是跟着少夫人了。” “那以后应该不会再说让我回应家的话了吧?” 二人又一愣,都点点头,都这样了,少夫人这些天的努力她们看在眼底,可有什么用呢?少夫人是个好人,是个好女人,可惜大公子不懂珍惜啊。 夏青微微笑,这笑却跟平常不一样,笑达眼底,像是如释重负,轻松无比。 但这个笑容在场所有人来看却成为夏青苦中作乐,勉强欢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小辟临冲口而出:“嫂嫂,大哥不喜欢你,临儿喜欢你,等临儿长大后就娶你。” 稚言稚语,倒让几个人笑了笑,缓和了不少的气氛。 小辟临又问:“嫂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其实他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夏青摸了摸他的头,淡淡说:“这里,嫂嫂不会再回来了。”声音温和,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为什么?我不要嫂嫂离开。”小辟临红了眼,一脸的伤心,在这里,只有娘亲和嫂嫂是真心对他好的,他不要嫂嫂离开他。 夏青微微一笑:“嫂嫂可以再陪你玩几天哦。” 小辟临虽然年纪小,毕竟是懂事的,吸吸小鼻子,哽咽着不语。陆姨娘心中也颇为难受,只有夏青在,她才觉得在应家有了依靠,她这一走,她和儿子在应家恐怕又得回到以前了,她不担心自己,可是临儿还这么小…… “少夫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廖嬷嬷本来以为大公子都这么说了,少夫人应该会在今天离开,可听少夫人话中的意思似乎还要住个几天。 “不知道。”夏青想了想,摇摇头。 所有人都愣愣看着她,陆姨娘轻咳了声:“阿青,要是准备走,就早些走吧,今天大公子这样说了,若再住下去……”她没再往下说,至少现在,在下人眼中,夏青还是个少夫人,若过几天,怕是…… 夏青笑笑不语。 所以,到晚膳时分,让应母,方婉儿,应辟方走进大厅堂,看到正要坐下吃膳的夏青时,应母和方婉儿杏眸圆瞪,一脸的不敢置信。 应辟方也讶了下,今天他说的这些话,要换做一般的女子,怕早就愤恨的离开了,毕竟那话再修饰得好,也是赶人的话,可这个女人?似乎没有什么尊言。 “你怎么还没离开?”应母那慈蔼的面庞气得几乎狰狞。 “夏青,你……你要不要脸?”方婉儿实在是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这样的女人。 夏青没看这二人,而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应辟方,平静道:“外面不是有难民暴乱吗?我现在这样出去很危险,等哪天这些难民安置妥了我再离开吧。” 这话,让应母和方婉儿气得差点吐血。 “可以。”应辟方冷声颔首。 “太好了。”在边上的小辟临开心的跳了起来,在看到应母犀利的眼神后忙挨紧了夏青坐下。 “你怎么能答应这贱蹄子?”应母一手捂着胸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要她真被难民打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活该。” “于情于理,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她走。娘,您不是饿了?先吃饭吧。”应辟方道。 王礼在这个时候匆匆进来禀道:“大公子,县太爷来找您了。” 应辟方一听,走了出去。 “贱人,还有你们,都滚出去。”应母指了指陆姨娘几人,又指着夏青道:“你们在,我吃不下饭。” “哦。”夏青轻哦一声:“那就让下人端菜到你屋里吧,就像前几天一样。” 陆姨娘忙拉过小辟临要出去,不想根本拉不动儿子,见儿子一脸倔强的看着自己,陆姨娘在心里一叹,如果这个时候不顺着应母,只怕阿青一走,他们母子有的是苦头吃。 许是母亲眼底的忧伤感染了小辟临,他吸吸鼻子,看了夏青一眼,红着眼跟着母亲离开了。 服侍在旁的水梦三人看到陆姨娘这样,都沉着脸不语。 “你说什么?”应母厉望着夏青。 “上菜吧。”夏青对着廖嬷嬷说。 反正她们很快就要走人,廖嬷嬷也是豁出去了,连看一眼应母和方婉儿也没,高傲的端菜去了。 应母气得要离开,方婉儿却拉住了她的手说:“娘,您才是应家的当家主母,她算什么东西?您别气,快坐下吃饭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这么一说,应母想想也有道理,沉着一张脸坐了下来。 饭菜吃到一半,应辟方回来了,他看了眼正在僵硬着脸吃饭着的母亲和方婉儿,再看着神情自若更细细咀着饭的夏青,也没说什么吃起了饭。 就在即将吃完时,夏青放下筷子看着应辟方:“相公,晚上到我房里来吗?” 时间在这瞬间似乎停滞了。 应辟方向来冰凉的面庞有了丝裂缝,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方婉儿与应母脸色真是青白交加,那个精彩。 只因难民人数众多,才短短二天,镇上就接连二三的出现了抢粮,镇户被绑架的事,一时,镇上的人心惶惶,但也奇怪,这些难民却并没有集体来闹事,而是派出一些人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镇上的人家,几乎大部分人家每天都会少点东西。 到第三天时,百姓们已全部到衙门,希望知府老爷能想个办法,这知府老爷想来想去,最终又跑到了应宅,希望应辟方能想出个办法来安置这些难民,毕竟镇上有的只是捕快,哪来兵马,就算组织了镇民干起来,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又哪里外面这些由乡下百姓组成的难民来得厉害。 又是一个明亮如昼的夜,星光灿烂的美,璀璨的奢华,自然的力量,那并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比拟出来的。 方婉儿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不错,脚步轻盈,嘴角的弧度一直扬着。 “小姐,今天县老爷和大公子一定会商议个对策出来对付那些难民,到时啊那贱妇就会离开应家,”拿着点心的秋蛾也是面带喜色:“只要小姐多在大公子耳旁说说,大公子迟早会休了她的。” 第027章 出面解决 第027章 出面解决 方婉儿点点头,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一天不成,一个月,一个月不成,一年,总有一天,应家少夫人的位置是她的。 说着二人推门进了书房,房内,应辟方与县太爷正商量着,见到方婉儿,县太爷笑着说:“方姨娘这是给我们拿点心来了?” 这县太爷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左右,长得一派文人儒雅模样,性子正直,秉性纯良,也正因此,当年夏青的爷爷去告状时,就下了应家择日必须娶夏家闺女的命令,这方婉儿虽然是镇上富贵人家的女人,但既然是后来者,自然称她为姨娘。 方婉儿心里恼火,可身份不一样,也就没表露出来,面色已不自然:“见过大人,这是妾身给大人和夫君准备的小点心,可以垫垫肚子。” “谢谢方姨娘了。” 也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又被推开,方婉儿一转身,脸就黑了,不是夏青是谁? 应辟方也拧起了眉。 县老爷本以为是个下人,但见到她滚大着肚子,又见应辟方和方婉儿见到这‘下人’时,脸色都有些不对,也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一身的粗布衣杉,虽旧却非常干净整洁,身体站得挺直,虽容貌并不出从,但举手投足给人一种清爽舒畅的感觉。 “大人好。夫君,我担心书房里没茶水,特地给你们带了壶过来。”夏青朝着二人福了福,就让水梦上提给二人添茶。 “谢谢少夫人。”县大人对夏青颇为客气。 “书房里有专门的小厮侍候着,怎么会没有茶水?”一见到夏青,方婉儿的气就往上冒,这贱妇,摆明了就是来勾引夫君的,都被赶出去的人了,怎么这会还这般不要脸? “妹妹,怎么这般激动?”夏青奇怪的看着方婉儿。 “你……”在方婉儿冲口而出时,应辟方已道:“婉儿,不得在大人面前无礼。” 夏青没再看方婉儿,只是淡笑的看着应辟方与县老爷:“大人和夫君可商量出安置难民的办法了?” 县老爷叹了口气:“要安置谈何容易?仓库的米粮最多也只能供镇里的人维持二个月,再加上镇里的人家私存下的米粮,不出三个月,怕也难熬下去。” “只要再过一个月就开春了,被积雪冻死的谷物多少会有一些活下来,到时,虽不至于温饱,但足能让人活下来。” 县老爷点点头,他虽是文人,但农谷多少也是知道的:“唯今之计,就是这一个月。” 这女人来到底干什么?他都说得那么清楚了,难道她还想挽回他?应辟方不解的看着夏青,心里原先消失的厌烦,又渐渐升起,他向来不喜纠缠不休的女人。 此时,夏青状似无意的道:“咱们镇上有二千多户人家呢,要是每户人家雇个一二个难民为长工短工的话,该多好啊。” “可不是,”县太爷哈哈一笑:“这样就能……”声音蓦然顿住,随即惊喜的看着夏青:“少夫人说的对啊。” 应辟方的眉头也一松,这确是个好办法。 县太爷却是忧愁的道:“只怕镇民不肯啊。”难,还是难。 “倒也不见得。”应辟方道:“这几天难民闹事,镇上的人早就后怕了,加上又虏去了不少镇民,我想,这些镇民也是渴望亲人回来,和难民们和平共处的。” 县太爷点点头。 “再者,”应辟方道:“若是能将他们安置妥当,一旦温饱得到解决,就算再有难民闹事,到时,衙门出动捕快抓捕,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县太爷连连点头:“有理。”看向夏青,笑道:“没想到少夫人一句话,让我们头痛了几天的问题迎刃而解啊。” 夏青淡淡一笑:“我也只是随口说了下,还是大人有心。”蓦的,她一手抚上了肚子,轻揉了下:“肚里的孩子踢我了,该是饿了。”看向水梦,轻问:“屋里有吃的小点心吗?” 不待水梦回答,县太爷将自己眼前的小点心拿到了夏青面前:“夫人要是不嫌弃,就用这个吧,方姨娘刚才来的。” 夏青赶紧福了福身:“真是饿得紧,民女就不推托了,谢过大人。”说着,拿了过来,又福了福:“民女先告退了。”在水梦的挽扶下离开。 方婉儿气得整个身子在颤抖,那是她辛苦了一个时辰做出来的小点心,又被这个贱妇给吃了,可这会,骂不得,说不得,真是气死她了。 民女?县太爷的眼里渐渐浮起了丝玩味。 应辟方眼神一冷,这个女人,从一进来看了他一眼后,自始自终就没再看过他,她不是来纠缠他的吗?察觉到似乎不是如此,他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陈烦燥。 屋外。 正走在廊上的夏青一口一口的吃着方婉儿做的小点心,跟在一边的水梦则一直掩着嘴在笑:“少夫人,你没看方婉儿那绿了的脸,奴婢笑的都要内伤了。” “方婉儿应该是爱极了大公子的,鸡汤和这小点心,都做得很好吃。”夏青说道。 “少夫人,您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啊?” 夏青一笑:“这说的也是事实。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水梦点点头,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哎,她也这里可是生活了十多年啊,如今这一走,恐怕真的不会回来了:“少夫人,我们真要走吗?” 夏青点点头,笑看了水梦一眼。 见少夫人这般开心的模样,水梦奇道:“少夫人就这么舍得大公子吗?” “为什么不舍得?”夏青反问。 这问得,水梦倒不知怎么一回,总之很奇怪了:“奴婢看这些日子以来少夫人一直讨大公子欢心,以为少夫人爱着大公子呢。” 夏青吃下最后一口小点心:“不是你和嬷嬷让我这么做的吗?” “啊?我和嬷嬷?” 夏青点点头:“在祖宅那里,来之前您和嬷嬷拉着我聊了一夜,说要不顾一切得到大公子的喜爱,该怎么做,如何去做。你们关心我,但我也看得出来,你们很想回应宅。” “所以,少夫人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老奴和水梦吗?”廖嬷嬷只因夏青去的时间有点久,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会听到这话。 “要是不回来一次,你们不就会一直催促下去吗?”夏青憨厚的一笑,又指指自己的肚子:“其实,也是为了孩子,等以后出生了,我就会告诉他,娘亲尽过力了。” 廖嬷嬷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心里对夏青的感激表达不出来,在少夫人的心里,肯定是把她们视做了家人的,才这般顾及了她和水梦的感受,难怪那天吃饭时少夫人问她们是不是要跟着她,现在,应家是真的让她伤心了,对逝去老夫人的恩情,思念,她会埋在心里。 “少夫人,”水梦问出心中的疑惑:“您爱大公子吗?” “不爱。”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大公子这般优秀,您为什么不爱呢?”水梦这句话是纯好奇,大公子不管是长相还是学识,别说镇上,就连整个大周也是佼佼者呀,多少女人想巴结都巴不上,私心中,她是希望少夫人再多留下几日,或许大公子就心软了。 夏青道:“快开春了,我还得忙着开田种菜,撒种子,爷爷他们这会肯定已经忙开了。” 廖嬷嬷和水梦愣着,爱大公子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听着咋好像是在说少夫人没时间浪费在爱大公子的事情上?唔~~在乡下祖屋住了一段时间,她们是知道做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农田生活是有多忙的,这个没了种那个,那个没了种这个,还要晒这晒那,这样一想,突然觉得讨大公子的喜爱似乎确实是在浪费时间。 见二人看着她,夏青边走边问:“怎么了?” 二人都摇摇头,不管了,从此之后,少夫人就是她们的家,少夫人在哪,她们就在哪。 “少夫人,少夫人……”一名护卫匆匆跑了过来,开心的道:“少夫人,住处都安排好了,大家都在那里等着少夫人呢,护卫们已大部分到后院,我们会护着少夫人过去的。” 他是应家的护院,嬷嬷与水梦都与他熟了,平常几个潮水村的长工护卫也帮着她们做事,对少夫人也好,不过,少夫人什么时候让他去安排住处了,这个大家是指谁? 知道嬷嬷与水梦心中疑惑,夏青呵呵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嫂嫂?”一道哽咽的声音在夏青身后响起,小辟临正站在几步之外,只穿了薄薄的内里,赤着脚,鼻子也被冻得通红。 “辟临?”夏青赶紧过去想抱起他,无奈肚子太笨重了,只得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但被水梦阻止:“少夫人,您现在身子不能有半点的着凉,奴婢的外套给二公子吧。”少夫人很快就要生产了,万不能着凉了。 给小辟临穿上外套后,水梦赶紧抱起他:“二公子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 小辟临哽咽的看着夏青:“我梦到嫂嫂离开了,吓得跑出来找嫂嫂,可房间里找不到嫂嫂了,我好害怕,我不要嫂嫂离开。” 水梦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夏青,二公子是喜欢极了少夫人的,每天都要来少夫人这里猫一会,而且,在二公子眼里,她时常能看到一丝崇拜,如果少夫人要离开,二公子定是很伤心。 第028章 打劫之人 第028章 打劫之人 夏青却是勾勾小辟临的鼻子,淡淡一笑,便对着水梦说:“抱辟临回去睡觉吧。” “不要——”小辟临摇摇头:“嫂嫂,你不要走,临儿舍不得你,你不要走——” 水梦心里无奈,只得抱着二公子离开。 看着离去的小辟临,夏青叹了口气。 “二公子真可怜。”廖嬷嬷说,心里感到不舍,可这就是二公子的命啊,少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 “嬷嬷,我们准备一下东西离开吧。” 廖嬷嬷本想问不跟大家说嘛,可一想,谁会在乎她们的去留?都巴不得她们离开呢。 而此刻在应家的另一个小院里,方婉儿拿起东西就砸,砸得稀巴烂还不解气。 “小姐,您别砸了,要是大公子看到您这样,那怎么办啊?”秋蛾急得团团转,幸好大公子随县老爷去了衙门处理难民的事,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她是什么东西,贱人一个,也敢跟我抢男人?”方婉儿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美眸圆瞪,恼的尽是血丝。 “难民的事明天肯定能解决,到时她就离开了,小姐,您再忍个一二天吧。” “凭什么要我忍?辟方爱的人是我,不是她,凭什么要我受她的气?”方婉儿吼着问,就算她离开了,这口气她还是咽不下,有一瞬间,她真恨不得打死那个乡下贱蹄子。 “小姐?”秋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小姐,心里也着实恨那个女人,她算什么东西,怎么可以这样横插进来?她知不知羞耻啊。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二名长工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你们进来做什么?”方婉儿奇怪的看着这二人,面生得紧。 其中一个满脸胡须,身材魁梧,讲话也是粗声粗气的:“你是应家少夫人吗?”口音非常生硬。 秋蛾狐疑的看着这二长工,觉得奇怪,长工是严令不能进内眷房间的,而且这二人也没见过啊,似乎也不是本地口音。 方婉儿才要说不是,脸色就一沉,她是,她为什么不是?冷声道:“我当然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小姐,他们不是府里的人。”秋蛾突喊道。 “什么?” “不错,我们是强盗,来劫持应少夫人的。”那满脸胡须的大汉突然拿出了藏在衣袍下的刀来亮在二人面前。 强盗?秋蛾眼白一翻,吓得直接晕倒。 方婉儿吓得连尖叫也忘了,直到大汉接近她时才想到尖叫,可惜已太迟,她才一叫,便被敲晕了。 今晚的应府格外的冷,只有残冬的风微微的吹着。 虽说来应家也有些日子了,但夏青二三下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却发现廖嬷嬷和水梦搬来了几大厢的东西过来,正一件一件的挑着,挑的都是孩子的衣服,衣服都很新,但看着又不像是新做的。 “这些是大公子小时候穿过的,都被老夫人保管得很好。”廖嬷嬷解释着说:“就把这些能带走的带走吧,到时,可以给小公子穿。” 而这一挑,就是一个时辰。 正当三人都打好包裹要出屋时,进来了二名长工,一个满脸胡须,身材魁梧,另一个则偏瘦,有些黑。 一见到二人,廖嬷嬷和水梦就将夏青护在了中间,并没有被他们的应家长工衣裳所骗:“你们是谁?” 胡须大汗狰狞一笑,拿出了刀:“这个大肚婆就是夏青吧?乖乖的跟我们走,要不然有你好受。” 水梦脸色一白,张嘴就喊:“有……” 话还没喊出,那瘦子就挥了些白粉出来,下一刻,三个人晕倒在地上。 “老大,”黑瘦子蹲在昏在地上的夏青身边,问:“老大,这人真的才是应家少夫人?那女人说的可靠吗?” “我看也不像,那个女人才像。”胡须大汉打量着夏青,也就是个农家小妮子啊,而且看肚子,似乎就要生了似的,他们只是想抓到应家少夫人换粮,可她是个大肚婆……想那么多干嘛:“不管了,不能放过一个,万一是呢?二个都带走。” 夏青是被肚子里抽筋的难受感觉给催醒的,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里,头有些晕,肚子也有些奇怪,感觉肚子的重量一直在下垂,腹部一陈陈的抽着筋,而且双腿双脚都被绑住了,同时也发现方婉儿躺在自己的身侧,怔了下,这才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也在这时,方婉儿醒来,有些迷迷糊糊,直到见到夏青,怒目圆睁,但一见到自己被绑住的双手双脚,脸色瞬间毫无血丝。 “我们被绑架了。”夏青陈述着事实,可说着又有些发愣。 “是你被绑架了,不是我。”方婉儿声音颤抖,可见很害怕:“他们要绑的是应家少夫人,不是我,我跟她们说了的,我不是。” “哦。”夏青又愣了下,才看着她,竟然笑了下:“你平常不是很想做少夫人吗?” 方婉儿气结。 这时,木门开了,绑架了她们的胡须大汉走了进来,见到二人醒了,他粗声粗气的道:“我已经告诉了应大公子,只要他拿出十旦粮食,我们就会放了你。”大汉长得高大,脸上又有着许些横肉,看着极为凶恶。 方婉儿早就怕得连话也说不出口,夏青也是发愣的看着他。 大汉拧起眉,朝她们走进一步。 “啊——”方婉儿吓得尖叫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我不是应家少夫人,她才是,她才是,求你们放我离开吧。” 大汉被方婉儿的尖叫吓住了,搔搔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们怎么这般害怕昵?特别是这个长得不错,又穿着漂亮的女人,不过,他更喜欢这个大肚婆,安安静静的,看长相也知道是个老老实实的人啊,跟他一样。 “你们是因为缺粮才绑架我们的吗?”方才肚子是抽筋,现在却是有些疼,夏青忍着不适问。 大汉点点头,憨厚的一笑,可这一笑看起来却是更为狰狞了。 夏青别开了脸。 “你们别怕,我不伤害你们,只要再等会,应大公子拿来粮食就好了。”大汉也知道自已长相吓人,不再走近,忙说。 夏青抬头看着他:“那能松绑了我们吗?” “那不行。”大汉拒绝:“松绑了,你们跑了怎么办?” 方婉儿忙摇头说:“我们不会跑的,我们真不会跑的。” 大汉搔搔头:“那好吧。” 夏青此时倒是多看了大汉二眼。 方婉儿眼晴一亮。 大汉先是忙夏青松了绑,接着又给方婉儿松绑,不想,才一松开绳子,方婉儿便迅速站起推开他跑了出去。 大汉又搔搔头看着门口:“俺娘说,长得漂亮的人不实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咋看着那女子连脑子也没有呢,外面肯定还有俺的兄弟守着啊。” 果然,就听到方婉儿在外面尖叫了声,接着又跑了回来,也不管以前是怎么讨厌夏青的,这会却是紧挨着夏青坐着,身体颤抖的厉害。 大汉却笑了,看着夏青说:“还是你聪明。” 夏青勉强一笑:“我本来也想跑的。” 大汉:“……” “应大公子什么时候拿粮上来?”夏青问,这是一间破烂的木屋,看着像是猎户的暂住地,阳光斑驳的射了进来,带着树影的婆娑,说明应该是在山上,山上吗? “我们送信下去了,最迟晚上吧。你们到底谁才是应少夫人啊?”大汉看看夏青又看看方婉儿,一脸的纳闷,总不能说二个都是吧,到时可以先把一个女人给应大公子,而另一个再换些粮食来。 “是她。”方婉儿指着夏青,急忙说道:“我只是个小妾而已。” 大汉认真的看着夏青,却听得夏青问道:“你觉得我像吗?” 大汉没有回答:“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伸手干什么?”方婉儿猜疑的问,可见夏青已经伸出了手,她也只得伸出去。 夏青的手指有些长,但手掌上却是长满了茧,几颗大的,几颗小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双常劳作的手,而方婉儿则是柔弱无骨,洁白滑嫩,颇吸引他人的目光,大汉倒是看得愣了下,他是个粗人,这辈子还真没看到过这般滑嫩的手呢。 见大汉一直在自己手上打转,方婉儿慌的忙拿了回来,就听得大汉道:“你就是少夫人。”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方婉儿瞪大眼。 大汉没理她,转身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这大汉是不是真的那般放心,竟然连门也没关,也是,一个是大肚子,一个是弱质女子,要真跑,也跑不到哪啊。 “夏青,你这个贱人。”方婉儿突然朝夏青大吼。 夏青看着她。 “明明你就是少夫人,你却不承认?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绑来。”方婉儿恨声道。 夏青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我,被绑来这里的,只有你一个人。” 方婉儿恼的双手握成拳:“为什么你要插足我和辟方的爱?如果不是你,我和辟方现在就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夏青拧拧眉,双手抚上肚,疼痛有些不太对,面露担忧。 “你只是个乡下女子,就应该嫁个像刚才的那种粗人,你哪里配得上辟方了?我和他才门当户对,他爱的也是我,你为什么还不知羞耻的住下来?”方婉儿吼道。 “你去跟应大公子说吧。”夏青深吸了口气,方才腹痛好了些,现在又开始疼痛,有些难以忍受。 “你说什么?”方婉儿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夏青拧死了眉,并没有理方婉儿。 见夏青不理她,方婉儿怒气更盛:“夏青,你,你敢无视我?” 第029章 生产之痛 第029章 生产之痛 夏青看着她,她的眼珠很黑,比起常人来似乎更黑,这也是她双眼看上去没有光泽和情感色彩的最大原因,看起来过于黑白分明,过于平静,平静中的沉默,这样一双黑眸,不敢叫人直视太久。 “你,你看着我干嘛?” 夏青拧眉道:“你有完没完?”她手轻抚上肚子,疼痛缓了些。 方婉儿心中那个恼怒啊,自这个夏青出现后,她几乎是天天在盛怒中过的,而这个贱女人,却一直这不温不火的样子。 时间的流逝很快,随着夕阳一点点的降临,方婉儿的心却是忐忑了起来,为什么丈夫还没有来?看向夏青,后者只是坐着,一手抚在肚子上,另一手则是抓着地上的干草,有时,她看着她抓得很紧,紧得指尖都突了出来,但那面孔始终很平静。 方婉儿心里冷哼,装什么镇定,心里肯定怕得不得了吧,蓦的,她看向夏青的脸,奇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汗水?”只见夏青的额上一直有汉珠渗出来。 夏青没有理她。 “喂?”方婉儿推她,碰上衣服才发现,她的衣服几乎都湿了,没下雨,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出汗了,可是,这种天气,她出什么汗?随即,她又看向夏青的手,果然,那手又纂干草死死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方婉儿看向她的肚子,双眸陡的一睁:“你,你……你不会是要生了吧?” “嗯,陈痛开始了,不过看样子,今天应该生不出来。”她以前看过要生孩子的女人,真要生了,可没这么舒服,夏青淡淡说。 “你,你忍了一天?”现在细细想来,从醒来时,她就有些不一样,时不时的发愣。 “嗯。” 方婉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般的痛苦,她的表姐生孩子时就痛了三天三夜,都不知道昏死过去多少次了,这个女人竟然能忍下?忍下就算了,却是完全没让人看出来。 此时,门口传来了欢呼声:“应大公子拿了粮食来了,应大公子拿了粮食来了。” 方婉儿一听,脸上露欣喜,开心的起身就跑了出去。 夏青也艰难的站了起来,额头的汉珠颗颗落下,但这会,她无暇顾及,哪怕要生孩子,也不能在这里生啊,一步步艰难的迈了出去。 应辟方的粮食确实送了过来,因此,躲在这山上的难民都在齐齐欢呼,这些难民大都是外地口音,显然是避难到这里的。 方婉儿看到应辟方时,激动的想跑过去,却被胡须大汉拉住。 “放开我,相公已经拿了粮食来换我了。”方婉儿挣扎道。 应辟方凉凉的目光落在了方婉儿身上,看到她无恙,松了口气:“把人放了,粮食就在那里,不会少你半点。” 此时,夏青已走了出来,看到应辟方时,心里一松,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少说也有二百人吧,应辟方在这些人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应辟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见她疲惫的模样时倒是愣了下,随即移开了黑眸。 听得胡须大汉嘿嘿一笑,指着夏青说:“我先放了她,然后你再拿十旦粮食来救你的少夫人。” 应辟方俊脸一沉:“你想反悔?” 大汉摇摇头:“俺不会反悔,俺只说换人,但现在有二个人在我手里,你手里的粮食只能换一个。” “辟方?”方婉儿怕得直落泪。 “你先放了她,”应辟方手指了着方婉儿:“她身子弱,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嘿,”大汉看了夏青一眼,“你咋不说她还是个大肚子呢,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见应辟方连看也没看夏青一眼,胡须大汉人倒也是个聪明的:“看来你不是很待见这小娘子啊,那我更不能放了这漂亮的小娘子了。”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这座山?”应辟方脸色逐渐变冷。 在大汉挠头纳闷他这话之际,应辟方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了大汉面前,也不知他怎么动作的,眨眼间,方婉儿便在他怀里,同时,数十个带着刀的捕快还有一些士兵冲了进来,与这些难民打了起来。 应辟方带着方婉儿迅速的后退。 周围已是一片喊杀声,打斗声。 “应大公子。”夏青喊着应辟方,声音略带着痛苦:“我,我要生了……” 可就在夏青说后面一句话,应辟方正听时,方婉儿突然尖叫了一声,道:“辟方,我好怕。”便抱紧了应辟方。 “别怕,”应辟方赶紧将方婉儿搂在怀里,转身看了夏青一眼:“你站着不要动,等我会来救你。”说着,先去安置方婉儿了。 此时,方婉儿看向夏青,扬起了个得意的笑容。 捕快与难民之间的兵器你来我往,完全不顾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拼着尽在干架。 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夏青向来平静的眼眸似乎更为深沉了,但现在她必须躲起来,这里只要稍个不慎,就有可能被波及到,看了看周围,毫不犹豫,她朝另一条小道走去,希望陈痛能延续一些时候,希望孩子不要太早出来,若不然……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有二个时辰左右,难民都被抓了起来,除了领头的大汉,而这片山头,哪还有夏青的影子,应辟方看着周围,每一处角落都没放过。 “辟方,我们先下山吧,这里好冷,我也好饿啊。”方婉儿在一旁催促着,她都一天没吃饭了。 应辟方拧着眉,眉心几乎拧得死死的,星眸透着一丝连他也不知道的焦急和暴燥,这个女人会去哪里?不是让她在这里等着的吗?该死的…… “少夫人,少夫人……”此时,廖嬷嬷与水梦也因为担心夏青而在护卫的陪同下上了山来,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夏青的影子,只得问应辟方:“大公子,少夫人呢?” “不见了。”应辟方握紧了双拳,脸色阴沉得厉害。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水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会不见了?”廖嬷嬷急得眼泪拼命掉:“小公子这几天就要出世了,万一今天就是小公子落地的日子,那怎么办啊?大公子,”廖嬷嬷猛的跪在应辟方面前:“老奴知道大公子不喜欢少夫人,但少夫人真是个好人,她也没害过您,求您一定要找到她啊。” 方婉儿冷笑了下:“这么大的一个人,难道还会不见了吗?肯定是自己先回去了。”想到夏青那满头是汗的模样,方婉儿心里心虚了下,同时又安慰自己,是死是活那是她的命,与她可没什么关系。 而此时的夏青,正躲在一处树丛后面,她喘气的声音非常粗重,脸上的汗水就像下雨似的,她轻抚摸着自己肚子,不知道摸了多久,直到肚子的痛楚稍微好了点,她才又勉强站起来往回走,过了这么久,那边的兵器相碰的声音也已听不见,应该结束了,这山她不熟,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从原路下山。 但现在,累得她爬不起来啊。 一陈脚步声突然响起。 夏青猛的睁大了眼,同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白衣飘飘,相貌英俊的男人,在这种满是落叶与泥尘的山里,竟然还是白衣胜雪,一尘不染,他看着她,一眼飘过,就要离开。 “公,公子,救我,我好像要生了。”夏青出声,语气哀求。 “与我何干?”他轻轻吐字,那般不屑,那般薄凉。 夏青愣了下,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 “我不信佛。” “那就算是您做做好事吧。” “我不做好事。” “小女子求,求您了。” “你求我,我就必须救你?” 夏青看着他,叹了口气:“那你快走吧。”说完,不再看她,闭目休息,现在她不能浪费一本点的体力。 男子面目一抽,反倒多看了夏青一眼,他的身边多的是美女,但像她这样干脆的女子倒是不多见,可也没半点的恻隐之情,如来时那般无声的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休息到又有力气了,夏青起身,可就在她才出树丛时,胡须大汉的声音突然传来:“没想到那应辟方这般厉害。” “是啊,看他这般文弱的人竟然会武功,比老大你都要厉害啊。”另一个说道:“老大,咱们的人都被抓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胡须大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们也被他们抓走得了,这样至少不会饿死。” “可逃跑不也是老大你说的吗?” 大汉憨厚一笑:“这不是一看到官兵就慌了嘛,谁叫俺是个善良的老百姓。谁?” 被发现了?夏青咬着牙只得跑。 “咦,那不是大肚子婆娘吗?” “可不是,你别跑啊,”胡须大汉认出了夏青,一见她跑,便也只好追上。 肚子是越来越疼,夏青觉得自己跑不动了,望着前面的断崖,也不用她跑了,所以,她只得转身面对着追来的二人,正是胡须大汉和一个瘦黑小子,瘦黑小子生得黑,显得眼晴贼亮。 “这下你跑不掉了吧。”瘦黑小子对着夏青嘿嘿一笑。 大汉也嘿嘿一笑:“小娘子,后面是断崖。” 本来二人的性子是挺憨厚的,可这长相一个狰狞,一个又跟老鼠精的,在外人眼中看来,就显得是个标准的坏人胚子。 断崖,夏青看着底下那一堆堆乱石,掉下去,准会没命啊。 瘦黑小子走进了一步,夏青则退后了一步,距离二步之遥时,瘦黑小子不敢前进了,唔,他其实是吓唬吓唬这小娘子,这下,他不敢吓她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让小娘子回来。 胡须大汉也急了:“你回来,你回来。” 第030章 我要生了 第030章 我要生了 风一吹,裤子凉嗖嗖,低头,竟然已经湿了,羊水破了,夏青在心中叹了口气,一步步朝胡须大汉二人走回去,站在悬涯边只是拖延时间,希望有人能来救她,她可从没想过要轻生啊。 大汉二人傻傻的看着夏青往回走,咦,小娘子咋想通了? “大哥,你会接生吗?”夏青抬头看着傻望着自己的二人,虚弱的一笑。 “啊?” “我要生了。” “啊?” “我……我要……”夏青跌倒,双手捂着肚子:“我要生了,求你们帮我接生吧。” “啊?” “接生啊。” 二大汉齐摇头,随即惊的睁大眼看着彼此,惊叫道:“要生了?” “天哪,要生孩子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二人显然慌了。 反倒是夏青冷静,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裤子,躬起双腿,在这种时候,她不想顾忌这么多,她不能让自己和孩子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出现任何的不测。 大汉和瘦黑小子见了赶紧转过身:“小娘子,男女有别啊。” “二位大哥,小女子求你们了,救救我和孩子。啊——”夏青痛苦的喊了出来,迅速的,拿过地上的木棒咬在嘴里。 大汉也快哭了,声音都在颤抖:“我,我只接生过家里的牛仔,没接生过孩子啊。” “那就当我是你们家的牛。”夏青的声音已无法平静,带着严厉与痛苦,吼道。 大汉与瘦黑子对看了一眼,一咬牙,转过身。 山崖上的风很冷,渐渐的变大。 瘦黑子将自已除了亵衣外的衣裳全都脱光了,用木头给夏青支起了一个小半的帐篷,任凭自个身子在冷风下发颤。 而大汉接生的手都在发颤,本来是紧张和害怕的事,但一看到因咬着木棒,丝毫不发出声音,却痛得全身都是汗珠的夏青时,这些紧张全抛到了脑后,一个小娘们都这般坚强,他怕毛啊。 半个时辰后。 “生了,生了,天哪,好漂亮的男娃子。”一个男婴的啼哭声震动了整个山头,哭声响亮,显得中气十足。 “我看看,我看看。”瘦黑子一听生了,激动的跳了过来。 “你看啥啊,得先给小娘子看啊。”大汉忙给孩子裹上衣裳放到早就虚弱不已的夏青怀中。 夏青忍着不让自己因为力气用尽而昏过去,颤抖着双手抱过了孩子,看着孩子啼叫过安静的睡容时,愣了下,孩子就如大汉说的长得非常漂亮,不像一些娃一生下来皮肤都皱在一块,眉眼,鼻唇,就长得精致极了,夏青有刹那怀疑这真的是她生出来的孩子吗?随即失笑,不是她生的又会是谁生的?上天待她不薄啊,虽然让她历经痛苦,但总算生得顺利,她亲了亲孩子,再看向这二位明显面目狰狞的救命恩人:“二位大哥,谢谢你们,这份恩情夏青会记在心里的。” 二个汉子搔搔头,满脸歉意,大汉说道:“你咋还向我们道谢呢,要不是我们,你也就不会在这荒山里生娃了。” “是啊。我们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咋能绑架大肚子的小娘子呢。”瘦黑小子不好意思的看着夏青:“不过总算没大事。” “一切都过去了,和我一起回镇上吧,我会请求县老爷轻罚你们,还会请求让县老爷给你们安家。”夏青真诚的道。 “真的吗?” 夏青点点头,县老爷是个清廉的人,她相信他只会妥善安排,而不是一味的治罪。 “可是……”二个庄稼汉子显得犹豫不决。 夏青自然知道这二人在犹豫什么,确实,要这样相信她有些难,便道:“我给应大公子生了儿子,只要我向他求请,让大公子再向县老爷求情,县老爷一定会答应的。”夏青一直知道这应家少夫人,应大公子的身份很好用,尽管这个儿子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就当是安慰一下这二人吧。 不想这大汉却说:“我们不相信应大公子,但我们相信你。” 瘦黑小子也点点头。 夏青愣了下。听得大汉道:“小娘子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而且脾气很好,俺娘说过,坚强和脾气好的人她的心地肯定是善良的,不会害人。” 还有这说法?夏青倒笑了,说:“我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啊?”一说完,体力最终还是耗尽,晕了过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树后,白衣飘飞的俊美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注意着这边,他将夏青的所有都看在眼底,眸中倒多了几丝趣味,这个女人的性子很有趣,容貌虽然平凡,可她的身上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韧尽,颇耐人寻味。 夏青是在压抑的哭声中醒来的,虽然已经醒了,但身体的累让她一时间只觉得睁眼都是那么吃力,她看到了廖嬷嬷,水梦,小花三人,水梦和小花的眼晴都哭得红肿,廖嬷嬷眼圈也是红红的,脸色整个阴沉,非常可怕。 夏青静了片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这才转身看了看身边的孩子,孩子正睡得香,白白嫩嫩的,好看极了,似乎是个好睡的孩子,看到孩子在身边,她松了口气。 “少夫人,您醒了,少夫人……”看到夏青醒来,三人喜极而泣。 见夏青要起身,水梦赶紧拿了枕头垫高。 “少夫人,您都睡了三天了,把我们担心死了。”小花哭道,她最小,也极不易隐藏感情,说哭就真的跟潮水似的哭了出来。 夏青本来很累,一见她这般,不禁笑了:“我睡了三天吗?” 廖嬷嬷点点头,过来轻声问:“少夫人,身体怎么样?” “给我拿几碗白饭过来吧,有菜的话也拿过来。”夏青道,身体太累了,她需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奴婢马上去。”水梦擦去眼中泪水,出去拿饭了。 “我睡了三天,那这几天孩子吃什么啊?”夏青想抱会孩子,但身体没什么力道,只得做罢。 “少夫人放心,小公子这几天都在吃煮开了的羊奶,可会吃了,性子也随了您,不吵不闹,可好养着呢,老奴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了。”廖嬷嬷说着说着就轻泣,她都这把年纪了,再苦再累也没哭过,可这会,眼泪就是忍不住。 “我不打紧,身子哪这般弱啊。”夏青笑笑:“对了,帮我接生孩子的那二位大哥呢?我还得好好感谢他们呢。” 廖嬷嬷突然间沉默了下,在夏青眼神的询问下才说:“那方婉儿说这二位恩人是无耻之徒,绑架其间还欲羞辱他,非得让县太爷给他们治罪。” 夏青怔了下:“哦。县太爷怎么说?” “县太爷说这些造反的人都是被迫的,想放他们一马,可是那方婉儿缠着大公子非要把这二人治罪,大公子他……”廖嬷嬷看了眼夏青,一脸为难。 “说下去。” 廖嬷嬷深吸了口气才说:“大公子他……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吧。”夏青低头看着儿子,小家伙精致的长相是随了应大公子的,她长得平凡,怎能生出这般漂亮的孩子呢?只是…… “大公子说少夫人不知廉耻,竟然让二个男人给接生,道德败坏,是应家之耻,那二人还是不要留着吧,县太爷没办法,所以下令二个时辰之后要处决他们。” “哦。”夏青淡淡哦了下,此时,水梦捧着三碗饭和小菜走了进来。 “先吃饭吧,饿坏我了。”夏青说着,吃起饭来。 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心里都感觉到沉重,眼眶不禁又湿润了。 “少夫人,”小花急了:“他们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他们救了您,也就是小花的救命恩人,您就不去救他们吗?” “小花。”水梦责怪的看了小花一眼:“你别忘了少夫人现在可刚生了孩子。” 小花虽小,但也知道月子里的诸多禁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现在没有力气。”夏青淡淡说:“总不能走到一半昏过去吧?” 三人的眼晴都看着夏青,廖嬷嬷急道:“难道少夫人要去救他们?” “救。”夏青这一个字,透着坚定与果敢,还有一丝隐隐的肃迫气息,不易让人察觉。 廖嬷嬷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却不知道能说啥,这中间的难度少夫人又怎会不知呢?而她这个老奴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帮她。 “嬷嬷,水梦,小花。”夏青看着这三人,见三人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淡淡一笑:“不走了。” “什么?” 夏青想了想,说:“我要留在应家。” “不走了?”水梦一时不明白少夫人话中的话,救那二汉子是义,也是少夫人的理,她能明白,可是,在应家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大公子又一点也不疼惜她,连她都看不下去,都心疼得紧,为什么少夫人不想走了? “少夫人是为了小公子着想吗?”廖嬷嬷问道。 夏青摇摇头:“嫁到应家,是我爷爷的希望,我不想让爷爷伤心,再说那时村子里的人也没合适的,所以来了。如果要离开应家,爷爷也不会答应。另外,我觉得,”夏青沉吟了下:“我已经成亲了,就不该总是想着离开,就算再成一次亲,难道这些问题就不存在吗?” 这个问题在生孩子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回了家,爷爷一定会来找应辟方算帐,就算到时应辟方不接受她,时间久了,爷爷也不会看着她单身的,怕也是会为她张罗别的男人,到时,那汉子会真心待她和孩子吗?如果不能,那还不是跟现在差不多? “少,少夫人还想着嫁,嫁人?”水梦结巴的问,就连小花也愣愣的看着她。 第031章 地位之争 第031章 地位之争 “嗯。”夏青肯定的点头:“农作少不了男人的,女人的力气毕竟小。” 也是,廖嬷嬷与水梦一想到田里要做的事,都点点头,有男人在,方便多了,本来在她们观念里简直都不敢想像的事,咋从少夫人嘴里说出来,都觉得很正常呢? 夏青放下了碗筷,伸了伸双手,有力气了,起身走了几步,虽然不再是大肚子,但孩子落地了身子一时还真觉着怪:“对了,我想见一下童平和唐严宽。” 对于镇上的人来说,要接受难民回自己家里是一件难事,毕竟要多个人出来分享自己的屋子,食物,一般人都会有排斥,但眼前的情景要是不接受,难民就会天天闹事,比起这个来,他们也只能接受前者,尽管如此,总是被迫的接受,心里多少是不乐意的。 所以一听要处决一些难民,竟然几乎整个镇上的人都出现在了处决场。虽然一户最多也就接受二个难民,只才三天,发生的小打小闹和争斗就多出上百件,让县太爷头疼,尽管他有心想护这些难民,但另一方面也知道今天这事算是抚平镇上民众的心吧,若不然矛盾只会越来越激烈。 下面已经分成了二批人,一批是难民为主,另一批则是镇民为主。有人乐,有人难过。 方婉儿紧紧依靠着应辟方,满脸不乐意,虽然要处决这二个抓了她的难民让她开心,但夏青命大,还生下了儿子就让她非常恼火,幸好辟方还是喜欢着她的。 应辟方看着那二汉子的目光可说极冷,甚至隐隐的还夹杂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唇紧抿成一条线,那个乡下女人竟敢让二个男人接生,那岂不是被看光了身子?她竟然敢这样做? “那应家少夫人真是不知廉耻啊。” “可不是,一个女人竟然让二个男人给她接生,渍,应该浸猪笼……” “谁让应大公子娶了个乡下女人,长得普通不说,听说性子又尖酸刻薄。” “谁说不是呢,那方家小姐多温婉的一个人啊,甘愿居小,还处处让着她,结果这女人还处处刁难,可坏尽了。” 镇民这边已议论开了。 不知是谁对着难民这边高喊了一句:“那银荡无耻的女人不正是你们的村长吗?” “一个女人当村长?开玩笑吧?” 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而难民这边却是气愤的听着,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他们本就是老百姓,以往进镇上,就觉得不如他们,这会还依赖着这些镇民吃住,对这些讽刺的话也不敢说什么,对于应少夫人,他们既是有期待,可又心里恼恨她的不争气。一些血气方刚,想上前干一架的青年,此刻也被长辈们阻止着,有着说不出的窝囊。 “你说是不是啊?”镇民这边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拉过一个女子的手,继续大嘴巴:“那应少夫人就该被浸猪笼,还当什么村长,这天下哪有女人当一村之长的,一听就是个不安份的主。要我是应大公子,早就休了她,要着干嘛啊。” 女子淡淡一笑,可跟在女子身边的几个婢女还有二男子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咦,好漂亮的孩子啊,是你的吗?哟,瞧这脸生得太精致了,看着像有二三个月了?”女人看到身边一老嬷嬷抱着的孩子,眼晴一亮,这奶娃实在好看得紧,她都忍不住想上前抱一抱,不想抱着的老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 被她拉过的女子微微一笑:“三天前刚生的,还不满一个月呢。还有,我就是你口嘴那个该浸猪笼的应少夫人。” 在女子和周围人傻愣的目光下,女子,也就是夏青从人群中走向了镇上唯一的刑台,一步一步,缓慢而有力的朝着县太爷和应辟方走去。 喧哗的议论声突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在夏青那娇小却挺拔的身上。 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似的。 难民们都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只因她身后跟着他们都熟悉的德高望重的老者童平与还有村里大家族的玄孙唐严宽,目光亮了起来。 “应少夫人?”县太爷忙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可才迈出一脚,他就囧了,他堂堂一个父母官,只不过见到一个女子,他竟然想着去迎接?只这会已经站起,他只好尴尬的笑笑又坐回:“应少夫人才产下鳞儿,怎么就出来了?不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吗?” 夏青微微一笑,朝着他福了福:“我们村的村民就要被大人行刑了,我做为村长,当然要来看一下,顺便为他们喊冤和求情。” “喊冤和求情?”县老爷蔡东寿看了冷着脸这会已经阴沉着脸的应辟方一眼。 后者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夏青,这个女人还在月子期间竟然就出来了,她懂不懂禁忌?廖嬷嬷就没提醒她?可一想到这个女人要为看光了她身子的男人来求情,应辟方的脸上怒气又盛了,更让他恼火的是,这夏青一来注意力就只在县太爷身上,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 方婉儿嘴角冷笑,很好,辟方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啊,早该如此了。 “他们有错,错不该在找不到食物时来到这个镇上,不该在饥饿之时绑架人以谋取粮食饱饥,再饿也应该安安份份的待在山上,直到开春播种,所以,该罚,民女只求大人能轻罚。”夏青道。 县老爷一时哭笑不得,这哪里有错,三条错,分明每一条都说明了他们的处境与无奈、被迫,可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又看了应辟方一眼,心中纳闷,怎么他的挚友与伙伴这会倒也一声也不吭了?只得道:“那不知这冤何来?” “若大人在此刻处决了他们,便是冤死,枉死,民女知道让大人决定处决他们,最大的原因是他们给民女接生了孩子。”夏青淡淡说。 县太爷又看向应辟方,果然,应辟方的脸黑不隆冬的,心里倒觉得有趣,自从应少夫人被绑架以来,辟方是坐立难安,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这常年冷脸下的心情,但他做为多年密友,自然看得出来,可这呆子竟然执意要先救方婉儿,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矛盾的感情……他要不要点破? “你还有脸出来说?”应辟方突然接口,迈到夏青面前,那脸色一看就知道不善,底下看着的难民们都为夏青捏了把汗。 夏青这才对上了应辟方的眼,很奇怪的问了句:“你在气什么?” “你,你说什么?”应辟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 夏青叹了口气,淡淡说:“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你也可以只救方婉儿不救我,难道我还不能救自己了吗?” “谁说我没救你?” “是你自己的行为这样告诉别人的。” 应辟方黑着脸:“我安置了方婉儿后就来找你了。” “哦。要是这样,恐怕你找到的我,就是一具尸体了。你很想我死吗?” “胡说八道。”一想到夏青会死,应辟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莫明其妙。 “为了不成为一具尸体,很多时候,脸面这种东西要不得。我若死了,亲者痛,仇者快啊。”夏青看向县太爷,平静而平淡,不亢不卑:“希望县太爷开恩,赦了这二汉子的性命吧,抢人他们是怕饿死,为了自保,小女子撇下男女之防生孩子,也是怕死,为了自保,小女子觉得这样没有错。” 亲者痛,仇者快,这个仇是指谁?应辟方每次觉得和这个女人说话他就有想呕血的冲动。 县太爷轻咳了几声:“少夫人说得极是,不知应公子有何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你是县太爷,还是我是?”应辟方声音冷极了,任谁也听得出他心中压抑的怒火。 “那就赦了吧,呵呵。”县太爷心里松了口气。 “不行。”一旁等着辟方收拾夏青的方婉儿见情况突然变成这样,急了,脱口道:“这二人欲羞辱我,怎么可以放了他们?” 夏青没看方婉儿,她只是看着一直怒瞪着她的应辟方,奇怪的问了句:“你瞪着我干什么?” “你出了月子就是为了这二个男人来求情?”应辟方一字一顿。 夏青点点头。 “你替二个男人求情?你让我应家的面子往哪搁?让我应辟方情何以堪?” “你在恼什么?”夏青拧了拧眉。 应辟方倒是怔了一下,自认识这个女人,他第一次看到她拧眉,随即他脸色又发黑,他怎么连她这种细微的动作也会注意到?可看到夏青如此,他心中的火又大了:“你真是不知廉耻。” 夏青的眸色加深,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一冷,竟然带了许些的肃迫气息。 县太爷心里‘咯噔——’了一声,应少夫人生气了,其实看不出来她在生气,那张脸依旧是那般平静,但他为官这么多年,又怎会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变化,很微妙,他也惊讶,一个女子竟然会有这般的气势。 “我不知廉耻?”夏青的声音不高,但在本就鸦雀无声的场地上,却能让众人听清楚:“我的不知廉耻,比起你所谓的道德礼仪,清高百倍,在斗乱之中,你撇下要临产的妻子离开,却还不允许我自救?你的道德又在哪里?当我在悬涯边拖延时间等人救我时,你可想过搜山找我?我痛苦难忍要生孩子时,你的人又在哪里?” 应辟方愣住。 “如果没有这二个汉子,我很有可能一尸二命,谁为我哭?谁会为我痛哭?”夏青直视着应辟方发怔的样子:“你吗?还是你们?”夏青方又看向底下的老百姓。 “我告诉你,”夏青冰冷的眼神直透过应辟方眼眸抵达他的心灵深处:“那时的我,如果没有这二个汉子,如果我生不出孩子,我会用一把刀将自己的肚子剖开拿出孩子,毫不犹豫。”这句话,带着坚毅,带着果断,带着血腥,却认真,执着,无悔。 第032章 当然可以 第032章 当然可以 这句话,同时也震憾了所有人的心,剖腹,在这个朝代,是个死亡的禁忌。 “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从一开始,我就没让你要。”应辟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冷的说,可他清楚的感觉到心里的不舍,他不舍什么?他对这个乡下女人有什么好不舍的? 夏青冷冷看着他,黑眸又加深了,字字铿锵,字字有力:“我是一个孤儿,所以,别说是我的孩子,就是我身边的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开。” 孤儿?应辟方脸色微僵,她是名孤儿吗?他不是有爷爷吗?是啊,他曾听奶奶说过,夏青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一刻,他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包括你,应辟方。”夏青望着他,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不容任何人拒绝。 看着这一幕的县太爷是错鄂的,底下的老百姓也是错鄂的,一个女人,一个小女人,说出的这些话,真的很大胆,大胆到连他们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那些妇人们都几乎是亮着眼晴看着她的。 “夏青。”方婉儿已经气得身子发颤。 夏青还是没有看方婉儿一眼,她冷冷瞪着应辟方,看着这张俊美又疏离的脸第一次露出一丝窘迫,她依然紧紧锁着他不让他逃,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这应少夫人,那么,这个男人也休想逃。 “愚蠢,你以为这样说说就能成?”应辟方尽量让自己语气森冷,可心里,有一丝难以言语的复杂。 “为什么不能成?”她只告诉了他这二个字,就看向底下的老百姓,高声道:“我叫夏青,不止是应家少夫人,也是这里所有难民们的村长,而三天引起战乱的300名难民今天开始也加入了我们的村子。” 听到这句话,刑台上的二汉子还有那三百来名难民都激动的看着夏青,他们的家园才破碎,这会是有新的家园了吗?听得夏青继续说道:“给大家造成不便,我代表村人跟大家说声对不起,所以,从今年开始三年以内,我们村种出的米粮将会以半价供给咱们镇。三年后的二年,我们将会第一时间先供给镇民们粮食。” 场地上一片寂寞,好一会,老百姓们都发出了欢呼声,半价啊,半价啊……瞬间,镇民们看着难民的眼神那个亲切啊,那个亲人啊,利益关系一旦达成,以前的小仇小怨,那算啥呀。镇民们纷纷寻找住在自己家的那二个难民。 那谁,站那么边干嘛,和我们站一起啊。 以前看着脏不拉叽的,现在看着真是一表人才啊。 镇民们的盛情开始了,一个个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谁说不是呢?粮食,从古至今都是天大的大事。 县太爷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这个办法他早就提过议,可一说出来,镇民们的表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而那些难民就开始犟了,怎么做,二边都难以平衡,一句话,就是他的威信不够,这夏青一介女流,是怎么说服这些难民的?没有一定的人缘基础,这种事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搭理。 而经过此事,怕这应少夫人不管是在难民心里,还是镇民心里,那份量可不比往日了。 应辟方脸色讳莫如深,望着这个瘦小,却站得挺拔的背影,简朴的打扮,甚至连一双手都是粗糙的,可也每每能将他气得说不出什么话来,而现在…… 这个女人,其实是高傲的,只是她的表相长得太过平凡。 “怎么会这样?”方婉儿不敢置信的喃喃,她原以为经过这次,这个女人就算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一听到她回来了,而且还生了孩子,她心里的诅咒没停过,可她竟然让二个男人替她接生,她就知道,对这种不洁的女人应辟方肯定会休了她。但反了,一切都不按照她想的方向来,她紧紧抓过应辟方的手,急道:“辟方,你为什么不休了她?这样的女人就算奶奶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方婉儿。”夏青这才像是看到了方婉儿的存在,她冷冷看着这个女人,方婉儿是美的,美的婉约,有着男人一见就会喜欢的那种仕女图的美,读过书,会写字,听府里的丫头说还会作诗,但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子,让她看到的只有小心思,小心眼,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女子,夏青在心里一叹,却不得不以更冷的声音说:“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男人纳妾,那是他的本性,但我希望所有觊觎他挑逗他的女人明白,你只是他人生中的消遣,我允许他玩,但你要记住,他是我的,就连让你跟他睡觉的机会,也是我给的,所以,管好你的小心思。” 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表情始终是平淡而平静的,可在所有倒抽了口气的百姓眼中,看到的却只是夏青一个人,她的静,沉默中的静,那种容易叫人忽略压根就不会在乎的静,此刻,像是一个大网,罩住了所有人,所有的目光都驻足在了她身上。 自然这话引起了大多数男人的不满,但在他们心中又是矛盾的认同了夏青说的话的,不为什么,只因为她原配的身份。 “你说什么?”方婉儿脸色惨白,“你,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个农家女,身份低贱,如果不是辟方的爷爷奶奶……” 方婉儿的话被夏青截断:“我是应辟方的妻子,应家的少夫人,不管他为了什么理由娶我,不管他是怎么娶我的,我的身份就摆在这里,我是应辟方的结发妻子,死后合墓的唯一的女人。” 这句话,几乎没有人不满,只是可怜的看着方婉儿。原配的身份,那就是可以镇压妾氏,就像男人明明偷腥出轨,可依旧的惧怕被原配逮到一样,朝代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却也给男人设了一条道德的最底线,而那些跨越了最底线的男人,那是被男人都看不起的。 方婉儿的脸瞬间毫无血色,她只能求救的看向应辟方:“辟方?” 应辟方没有说话,他看着夏青,后者也回望着他,他是冷漠的,她亦是,他是强势的,她亦是,只是她的强势背后如今已有了强大的支撑,那就是她的村长身份,此刻,或许还有这些镇民的支持,这一点,应辟方明白,县太爷明白,县太爷更明白,有着雄心壮志的应辟方需要这样的妻子。 见气氛有些僵硬,县老爷赶紧出来打圆场:“少夫人对大公子的深情,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夏青朝着县老爷福了福,说:“大人,您想多了,过日子嘛,到哪不是过?” “啊?”县老爷脸上的笑容僵住,这话说的,他看向应辟方,后者脸上的冰就跟冰层似的。 却听得应辟方道:“只是过日子而已,我能满足你,你又何必站在这里?” “以前,我认为人生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可现在才发现,除了生死是小事,生活中别的都是大事,只有认真的去过日子,才不会出现被别人欺凌的结果。我会站在这里,只因为不想别人影响我过日子。” 县老爷还想圆场,可细细一想这话,发现说得还挺对,只能说他这应老兄在感情上处事,确实欠圆滑啊。 “少夫人,您该休息了。”廖嬷嬷心疼的看着夏青带着疲惫的面容,少夫人可还是月子里啊。 夏青只是微笑着,可下一刻,突然觉得一陈头昏,勉强才才站稳身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身体还是虚弱啊,看来得休息些个日子才会恢复体力,她走到了应辟方身边,抬头朝着他淡淡一笑:“夫君,我有些累了,回家吧。” 方婉儿却在这时紧握住了应辟方的手,哽咽道:“辟方,你最爱的人,可是我啊。” 应辟方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子,方婉儿的无助,方婉儿的娇弱,眼前闪过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欢乐,是啊,他爱的人是方婉儿,正要开口说,却听得夏青道:“相公,可有这么多人看着。” 有些时候,人言可畏,而应辟方怕是受不起这个‘人言’。 应辟方脸色一冷,此时,夏青已牵过了他的手,朝着台下走去。 老百姓们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这是一双很温暖的手,不像别的女子那般纤长,但很有力,骨节分明,掌中有着常年劳作的厚茧,尽管已经平了不少,但这些茧作没个三五六年怕是消不了,应辟方不知为什么,对于这样一双手他竟然有种不想甩开的感觉,只是,为什么这手这么多汗?直到夏青的身子突然倒入了他怀里,他下意识的就抱起了她:“夏青。” “少夫人?”廖嬷嬷和水梦惊呼。 “愣着做什么,去叫大夫。”应辟方疾步朝应宅走去。 “辟方?”方婉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在这刻像是忘了她的男人,辟方明明爱的人是她啊,为什么现在?她追了上去:“辟方——” 应辟方转身看了她一眼,而此刻,所有老百姓的目光也都逗留在他身上,最终,应辟方没有理她。 方婉儿待在原地,整个人都僵硬,脸色瞬间涨血,面对所有人那有同情,有不屑,更有鄙夷的目光,她颤抖,她恼怒,心中的怨恨也如一条毒蛇开始吐信,此刻,她丢尽了一生的脸面,被心爱的人遗弃,被一个乡下贱妇打败……她不会让她好过的,今天所有的耻辱,她一定要报回来,一定要。 站在台上的县老爷看着远去的应辟方,又看着在原地低头不让人看清神情的方婉儿,摇摇头,像他这样一直单身有多好。 此时,一名捕快打扮的男子走到了他身边,低头道:“大人,北方阮氏家族派人来回,说他们愿意与我们联合,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县老爷目光收回。 第033章 只有联姻 第033章 只有联姻 “联姻。只有联姻了,他们才会与我们联合。” 县大人抽了抽嘴角:“联姻?” “是,阮氏嫡女年芳十七,听说长得容貌出众,年仅十一岁上前提亲的人就踩断了门槛。如今要与我们联合,他们心中不放心,就想到了联姻这一计策。”男子道:“属下觉得这是件好事,何乐而不为?” 县老爷眉微拧,沉吟了下后无奈的道:“可我这辈子并不想娶妻室啊。” 一陈沉默,这属下才道:“大人,阮氏一族看中的人是首领。”首领就是应辟方。 县老爷眉角一抽,轻咳了几声:“是吗?嗬,可辟方已经成亲了,而且还有了二位美娇娘,这阮氏家族可是当今六大家族之一,她甘愿居妾?” 那属下这回倒苦笑了下:“所以,阮氏家族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让首领先休妻,他们阮氏不愿居妾。” “什么?”县大人头开始疼了,看着老百姓散了大半的刑台,可那方婉儿依旧站在那里,满身的怨气。 对于方才那一幕,那属下自然也是看到了,二个女人而已就这么麻烦,这要再来一个大家族的嫡女,岂不是鸡飞狗跳了?而且那女子的身份,怕连首领都得哄着三分啊。 这一昏,夏青可说是又睡了三天,而这一睡,夏青睡得极为踏实,甚至连个梦也没有,所以一醒来,精神就挺好的,面色也不错,这自然是亏了平常她身子的底子好。 她的醒来,守在一旁的廖嬷嬷和水梦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只是沉吟着想自己的事情,面色沉重,一会叹口气。 熟悉的床,熟悉的屋子,这是应家,而不是她先前暂住着的农居,她是回来了。之后转眸看着睡在身边的儿子,这孩子似乎挺能睡的,她好像没有听到他哭过,熟睡中的小子眉目漂亮极了,就像是一笔笔画出来似的,夏青词穷不会形容,但要是爷爷在身边肯定会说,我孙女可是生了个小美男子啊。 夏青满足的一笑,她有血脉相承的亲人了,虽然她有爷爷,有叔叔一家,可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这一点是被填满了。 廖嬷嬷和水梦听到笑声,开心的道:“少夫人,您醒了?” 夏青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水梦就道:“是不是饿了?奴婢早就给您准备好了白饭和菜,这就去拿来。”说着,赶紧离开。 夏青坐了起来正要下床,被嬷嬷阻止,就见嬷嬷将一张小桌子放在了床上,边整着床边道:“从现在开始这一个月啊,少夫人一定要在屋里,哪里也不许去,要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夏青失笑:“好。” “一定要养好身子。” “好。”夏青点点头,看着廖嬷嬷难得露出的沉重表情:“嬷嬷,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这时,水梦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应辟方,当他视线与夏青黑眸对上时,怔了下,突然说了句:“你今天气色很不错。” 夏青笑笑,看了一旁的嬷嬷一眼,今个嬷嬷似乎没有朝应辟方行礼,而是冷着脸守在她身边,不禁又看向了应辟方,这张俊美脸上的冰冷似乎比往日要深了许多。 见夏青一口一口的吃起饭来,她吃饭的样子不像他所认识的女子那般斯文含蓄,而是大口大口的,然后闭唇细嚼慢咽,她饭吃得很多,菜吃得极少,似乎一小口菜就能满足她一大碗饭似的,而且她的饭碗不是女子的小碗,而是男人的大婉,就连他都吃不下这么一大碗,以往他十分厌恶这类女子,但今天却觉得还不错,是习惯看久了的关系吗? 此时,夏青已吃完了一婉饭,伸手拿了第二婉过来,而菜还是那碗小菜。不过这会,夏青却没吃,而是又看向廖嬷嬷与水梦,平常她若在应辟方面前这样吃,怕这二人早就眼神制止了,她们说这样是不雅的,这会,她们却什么也没说。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跟少夫人说。”应辟方对着雇嬷嬷与水梦道。 夏青又看向应辟方,这是他嘴里第一次认她做‘少夫人’。 “大公子请讲吧,少夫人身边就我们二个最贴心的婢子,老奴怕离开了有人欺负少夫人。”廖嬷嬷冷声道。 应辟方面色一沉,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也正看着他的女人,其实那双黑白分明,没什么气息的眸子并不那么讨厌,甚至越看有种会让人沉下去的错觉,应辟方拧眉,他这是怎么了? “你有话跟我说。”夏青轻问,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心中微微奇怪,他能有什么话跟她说? “你,爱上我了?”应辟方突然问。 夏青愣了下,摇摇头:“不爱。”其实她不懂这爱不爱的,似乎脑海里就没有听到过村子里那些夫妻们之间有人说爱的,但想来,如果爱的话,应该是对方身上有很多能让她喜欢的东西吧。 简单而断果的二个字,这个女人说出来时没有任何的犹豫,应辟方心里就有股子火:“那你为什么这般执着的要在这里待下去?” “我们成亲了。”很简单的一句,夏青奇怪的看着应辟方:“你也是这样问方婉儿的吗?” 应辟方被堵的瞬间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你的回答?” 夏青看着他:“我会在这里,很大部分原因不也在于你娶了我吗?” 应辟方黑着脸,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他直接告诉她他的目的就行了,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还去在乎她的感受,更让他恼怒的是,那样的话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等你出了月子,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留下满脸纳闷的夏青,最终,她将目光看向廖嬷嬷和水梦。 二人同时垂下眼帘,异口同声:“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夏青只好低头继续吃她的饭。但很快,就知道应辟方反常的原因了。 她才吃下饭,方婉儿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冷冷看着她,眼里还着嘲讽与讥笑,带着一丝鄙夷与傲慢:“你还吃得下饭?你知道不知道,辟方要娶别人了?” “啊?”夏青啊了声。 “应辟方要娶别人了,她还是阮氏家族的嫡女。”面对怔然望着自己的夏青,方婉儿突然觉得痛快,她得不到完整的辟方,夏青也甭想得到。 “哦。”夏青点点头。 “你不在乎?”这个女人一声‘哦’,方婉儿突然没错得那一拳又反弹在了她自己的脸上:“你可听清楚了,是娶,不是纳。对方提出的条件就是让他休妻再娶。” “阮氏家族的嫡女?”夏青陌生。 “当今六大家族之一,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方婉儿真是厌恶极了夏青这种样子,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贱蹄子,可为什么占上风的总是她?她恨极,恼极,此刻,又奈何? 夏青确实不知道什么六大家族,除了知道现在的朝代叫大周,就连皇帝叫什么姓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只问:“休妻再娶?辟方同意了吗?” “还用得着他同意吗?这么好的条件,她是什么身份?就拿我来说,与她也是云泥之别,更何况你?你觉得辟方会不答应吗?” 夏青想了想后才说:“你方才说这么好的条件是指什么?” 这个人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吗?方婉儿气恼的看着夏青,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别气了,一个二个能有什么区别呢?” “你,你什么意思?” “辟方与我已有婚约,却还是不顾仁义德礼任你喜欢他,之后又再纳了你,有一自然是有二的。”夏青很实在的道。 “你胡说,辟方与我是真爱。”方婉儿得脸色通红。 “哦。”夏青点点头。 方婉儿气得几乎要跳脚,好半响才冷静下来:“我只问你,与我联手对付那女人吗?” 廖嬷嬷与水梦同时在心里点头,确实,那阮氏嫡女来头太大了,还没进门呢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这要是真进门了…… “为什么要对付她?来了就收了。” “你……你当真不怕他休了你?” 夏青想了想:“辟方不会休我。”应大公子是个孝顺的人,真要休,他早就休了她了:“这种事,你去跟娘说吧,开春了,要播种,村里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方婉儿突然觉得想吐血。 自方婉儿进来就没阻止的廖嬷嬷与水梦,心情是很平静的,尽管她们当初听到这事时,替少夫人气愤,委屈,不平,甚至觉得方婉儿说要联合的话也很在理,但却什么也没说,她们只想着等少夫人的指示过日子,她们是少夫人的人,少夫人要她们做什么,她们才去做,这是跟在少夫人身边悟出的过日子的活法。 出了月子的那天,夏青才知道她这个丈夫是个起义军的首领,手下有着十来万的老百姓,不,该说是起义军合适,加上连续几个月的饥荒,前来参加起义的老百姓就更多了。 当她与县老爷,还有应辟方站在山腰看着底下那数百个营帐时,一时还真觉得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底下的人都穿着破布衣杉,那些营帐也都是支离破碎,虽然黑压压的人数多得能遮了天。 “少夫人也看到了,虽然人有,可缺少兵器,米粮也快用尽,而阮氏一族手里仅正规兵就有十万,只要与我们联合,我们这些散兵就会受到训练,会成为一支主力师。”县老爷说道。 “哦。”夏青轻哦了声。 “我与辟方为了不露出端倪,平常并无常往来,如今,既然阮氏要与我们联合,我这顶乌纱帽自然要摘了。”县太爷今天穿了一身的儒服,看着颇有军师的感觉。 “哦。” “对了,少夫人,我们也把潮水村的精壮年编进了这里。呵呵~~” “哦。” 过了一会,县太爷道:“少夫人,辟方已经同意娶那阮氏嫡女。昨天就已飞鸽回信了。” “哦。” 县太爷说不下去了,这‘哦’是什么意思? 第034章 妻被贬妾 第034章 妻被贬妾 应辟方寒着脸。 一时,山里很静,只有山风划过,开春的天气暖暖的,夏青突然道:“你们要造反吗?” 县太爷眉眼一挑,‘造反’二个字,太严重了,唔,也是一针见血:“当今皇帝昏庸无道,与胡人的战争又连连败退,可他依然酒池肉林……”县太爷没再说下去,只夏青那黑白分明眸子的注视下,轻咳了声:“是。我们若不起义,也有别人起义。” 夏青看向了应辟方:“那我现在变成妾了?” 妾?应辟方眉心微蹙,对这个字突然间有点反感:“平妻。” “哦。回家吧。”夏青转了个身朝山下走去。 不哭也不闹,很安静更是平静的接受了,县太爷愣看着夏青离去的背影,一个月前在刑台上,那看着就是一个铁碗女子的少夫人,如今竟然这般顺丛? 应辟方依旧看着底下那十几万的人,眼底是一片肃杀之气,既然已经选择走了这一条路,他只会走下去,哪怕失去所有,再者,他也没失去什么,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生孩子那会太疲惫,睡过了,夏青并没有奶水,所以只能给孩子吃羊奶。 这会夏青正将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就见小花开心的走了进来禀道:“少夫人,那方姨娘和应夫人吵架了,吵得可凶呢。” “吵什么架?”正要折孩子衣服的水梦忙朝小花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便轻问。 “还不是阮氏那女人,还没嫁过来,应夫人就帮衬着,说她什么什么好,还说方姨娘最多就只是小家碧玉,连别人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让她别总是小家子气。”小花年纪虽小,但脸上是满满的八卦:“还主上方姨娘把自个院子拿出来做新房,方婉娘气得就吵了起来。” 夏青虽然住的是应辟方的院子,但在夏家而言,这里偏静,也偏远,而方婉儿现在所住的院子则是在夏家正中间,地方大不说,布置得也体面。 “活该。”廖嬷嬷冷哼一声,到头来,这个方婉儿还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只一想到少夫人突然由元妻变成了平妻,就屈得紧。 “小花,以后别叫我少夫人,就叫我姐姐吧。”夏青边轻拍打着孩子的肚子,边道。 跟在夏青身边久了,又看多了这宅子里的事,自然还有廖嬷嬷的教导,小花已褪了不少的乡土气息,这会自然明白为什么夏青会这么说,不声响了。 “这怎么成,礼不可废。”廖嬷嬷道:“以后我们就叫您主子吧。” 主子这称呼一目了然,却极少单独拿出来叫的,廖嬷嬷一说出口,水梦和小花都是点点头。 夏青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儿子圆润漂亮的小脸蛋道:“小山头可真是幸福,有这么多人在照顾他。”小山头是她为儿子娶的小名,因为出生在一山头上,所以这么般,大名至今还没取过。 说到小公子的名字,廖嬷嬷心中有气,小公子出生都一个多月了,大公子别说抱一下,就连来看一下也没有,天天忙碌在外,幸好主子也不是特别在乎。 应辟方与阮家大小姐的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一个月后,时间有些急,而不管方婉儿说什么,应夫人直接带了一批工匠就开始动用了方婉儿的院子开始布置起来,方婉儿几次找应辟方,最终,应辟方也只是沉默,到最后干脆避而不见,转变之大,让方婉儿一下子难以接受。 而这个月,方婉儿来夏青屋里的次数却多了,只是每次都是哭丧着一张脸,再后便是喋喋不休。 这一个月,夏青也忙,潮水村的村民们小部分都回了自己的村子,而大部分则留在了镇边上的村子里耕种,只因周围的青壮年大多参与起义军去了,作为一村之长和族长,夏青有很多事情要忙,忙得几乎忘了应辟方要迎亲的事。 “少夫人,我带几个兄弟来帮你了——”一大汉的声音响起时,十几个壮汉已挽起裤脚下田农作了。 夏青抬头,就看到了帮她接生孩子的二个大汉,满脸胡须的叫大牛,瘦黑的叫小堆,面目依旧是吓人的挣拧,但骨子里却是重义重感情的血性男儿。 “你们训练了一天了,还来这里帮我干活,不是要累坏了?”这些天,二人总是带人来帮村民们农作,夏青几个早与他们熟了。 大牛嘿嘿一笑:“我们壮得很,不累,俺和小堆从小跟野和尚练本领,体力比别人壮多了。”说着,就埋头干活。 夏青和廖嬷嬷相视一笑,也干起活来。 “村长,邻村说想跟你来商量一下他们买牛的价钱……”一胖妇人在对面喊道。 夏青赶紧过去。 当她过去时,看到童平和唐严宽也在,二人赶紧行礼。 “村长。” “族长。” 夏青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二个看似强壮的汉子其实是读书人,满腹经纶,因不满当朝治世之道,所以宁可居在小山村,也不肯去考取功名,如今应辟方带人起义,他们就跟在了应辟方的身边出谋划策。 而此刻,小牛的价钱二人早就代她谈好了,甚至比她预期的还要低了许些。 当人走完,二人还是没有离去,夏青便一笑:“你们二人还有事?” 唐严宽和童平对望了眼,童平道:“少夫人,关于首统迎娶阮氏嫡女,你可有什么想法?” 夏青看着这二人,不禁失笑:“如果我不想首领娶那阮氏,你们可会帮助我?” 他们没有料到少夫人会这般直接了当的问出来,一时,都有些沉默,唐严宽道:“少夫人,我们不会阻止首领和阮氏联姻,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件大事,说不定日后……在心里,我们也想干翻大事业,可心中,也不希望少夫人受到委屈。” 夏青笑笑,很平静的说:“联姻,对我而言,不是委屈吗?” 二男人脸上一陈窘迫。 “我没读过多少书,知道的也有限,但东听西听,也知道女人要是干预了男人做大事,似乎是件不可饶恕的事,别说会惹男人生厌,怕到时女人也都会指责我。”夏青淡淡的说:“你们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 “少夫人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在这事上,只能如此。” 夏青突然问了句:“为什么我只能如此?” 这句话,还真难倒了这二人,想了想,唐严宽道:“这便是世俗。理字上,首领不该,可义和情字上,则该是少夫人成全。” 文绉绉的,夏青想了想,便淡淡一笑。 听得童平道:“少夫人放心,统领已经跟我们允诺,一个月有十天必定会在少夫人这边过夜,这是能让少夫人心里舒服一些。” “哦。”夏青轻哦了声。 “再者,少夫人已经生下了首领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平妻,地位也不会动摇。” “哦。” 童严二人对望了眼,有时,他们猜不透少夫人的心里是在想什么的,但这个已经是他们能为少夫人力所能及所做的事了,他们敬重这位女子,可再怎么敬重,她毕竟只是个女人……要是是个男人该多好? 夏青突然道:“若有一日,我想脱离这个身份,希望你们能够成全。” 她说得平平静静,云淡轻风,可童唐二人听得蹙眉,“少夫人?” “嗯?” “是。” “还有,我比较喜欢你们叫我村长。”夏青淡淡的道。 童平和唐严宽走后,水梦走了进来,她忙给夏青倒了杯水,轻轻问道:“主子不是说要留下来吗?为什么又要离开?” 显然,他们讲的话,她是都听到了。 夏青笑笑:“总觉得现在的应家不适合我了。” “奴婢不明白。大公子有志向不是好事吗?”原本她对大公子这般对待主子,心里多少是有怨言的,但大公子现在的志向,让她觉得要是主子能和大公子一起,日后说不定会有很好的前程呢。 “好事吗?”夏青反问了句。 水梦看了看四周,悄悄的道:“每一朝的开国皇帝不都是像大公子这般起义的吗?”说到这个,她和嬷嬷心里别提有多激动:“所以主子一定要忍,真有那么一日,就能成大器啊。” 夏青一时似乎没理解水梦说的话,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也只是淡淡一笑:“咱们还是先下田帮村人些忙吧。”说着,离开。 夜,深了。 春天的夜晚,还是有许些的森寒,淡淡的一如初冬那般。 小山头被水梦抱去睡了,担心夏青白天辛苦,晚上又要照顾孩子会更辛苦,水梦怎么也不肯让夏青带孩子,这会,她正脱衣要睡时,房门打开。 应辟方走了进来,一身的青袍,修长挺拔,那如斧雕细琢出来的面容,瘦了许些,却更显得清峻清冷,星眸淡淡望着她,眼底有些复杂的矛盾。 夏青笑笑:“你怎么来了?” “我答应过童平他们,每个月至少有十日会在你房里过夜。”他看着她,眼底已没有往日的冰凉和排斥,声音也不再是冰冰的,只有些别扭,他在心中暗附:应该是习惯了有这个女人,所以来到这里竟然觉得那般自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还有些期待来这里。 “哦。那快去洗脸洗脚吧,我已经洗过了。” “这些不是你要做的事?” “要是我不在呢?你就不洗了?” 应辟方被咽了一下:“那你不是在吗?再说,还有丫头使唤。” 第035章 她拒绝他 第035章 她拒绝他 夏青有些累:“那你使唤丫头吧。”说着上了床。 应辟方自3岁以为已经鲜少被人气到,但碰上这个女人后,没有一天是不被气的,这会也是黑着脸盯了床上已躺得妥妥的女人半响,气得叫了丫头进来。 当使唤完毕,他生着闷气上床,这时,夏青自动的睡到了里面,淡淡说:“帮你捂热了。” 应辟方身体一僵,床褥上有她的体温,暖暖的,温温的,舒服极了,这被窝没有别的香味,只有淡淡的太阳晒过的味道,以及属于这个女人的那干净清爽的气息,他转过了身,看着她,本来闭目的她也同时张开了眼,伸出一只手帮他颈旁的被头捂实:“你别总是动,容易冷。” 她的手碰到他的脸时,不知怎的竟引起了他的反应,瞬间就是那般强烈,没有任何犹豫,他长手一揽,将她揽入了怀中,让彼此再也没有间隔。 “咱们就这样睡吧,不做其它事。”夏青睁着眼看着他,黑白分明中闪着一些疲惫。 应辟方脸一沉。 “而且我怕疼。”洞房之夜的印象不是很好,夏青想了想还是如实表达了她的不喜欢。 心里浮上一丝愧疚,那时,他是厌恶她的,她的身份,她的模样,她的谈吐,她的气息,他都不喜欢,他喜欢的女子就像是方婉儿那类温婉淑良,二来,那是奶奶的希望,所以,他才不得不与她圆房。但现在变了,不管是习惯也好,还是有许些的喜欢,总之,他现在想要身边的这个女人,而且非常的逼不急待。 夏青愣了下,也就这愣神的时间,应辟方已伸手开解她的里衣。 可下一刻,她便摁住了他的手。 应辟方拧眉:“你做什么?” “睡吧。”夏青直视着这双不悦的星眸,淡淡说。 这个女人在拒绝他?虽然不明显,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轻微的,沉默的,却也是坚持的。 应辟方心里升起股怒意,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只听得‘嘶——’一声,她的里衣被他撕破,露出了素色的肚兜,她的肌肤不若手掌那般粗糙,相反,手感细腻,而且身形凹凸有致,只是平常都被朴素的衣裳包裹着,不太看得出来,如今烛火通明,她又在他身边,那肌肤与身段便一览无遗。 夏青神情讶异的看着他,就连应辟方自己也觉得窘迫,他这是怎么了?闹得跟初识女人的无知少年似的,但身体的需求来得太快,尤其在看到底下的有致的身形时,这一刻,他身体似着了火。 夏青惊讶的神情转为不解,她确实不了解男女之情,自然也不了解应辟方为什么这般迫不急待,而且这种事情,她也觉得没必要花时间来了解,便轻轻道:“以后什么十日就不用来了,你可以去方婉儿那边,也可以待在阮氏姑娘那边,我这边你不用挂念,要是外人问起来,我会跟他们说你来过。” 这个女人……应辟方气结:“闭嘴。我现在要你解决身体的需求。”说完,冷望着她,眼底感情复杂,他并不想说这句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睡吧。”她推开了他。 一室的安静,除了烛火摇曳,就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应辟方冰冷的声音传来:“成亲那日,你去镇外的别庄,她说不想在家里看到你。”她,是指阮氏嫡女。 “哦。”夏青轻哦了声。 应辟方心中有些恼:“你虽是我第一个娶进门的,但你只是平妻,虽然能和她平起平坐,但万事都要让着她三分,明白吧?” “哦。” “不要再惹事,若不然,我护不了你。” 夏青没有‘哦,’而是淡淡说:“我没有惹事。”而且他有护着她吗? “你的存在便是惹事。”应辟方冷讽道。说完,愤愤起身离开。 望着帐顶,夏青是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缓缓沉入梦乡。 应辟方与阮氏嫡女成亲那天,夏青并没有去别庄,而是在附近的农家帮忙,连着些日子的接触,这边的老百姓早已喜欢这个干活勤快,而且处事分明,性子又和善的村长,可以说相处得很欢乐,因此,大家也从不提应大公子娶阮氏嫡女的事,但像今天这样的日子,看热闹的老百姓自然是会放下农作而去看迎亲的排场的。 只是谁也没料到,夏青也会去看这排场。 成亲。 夏青其实没有成过亲,她是从后院直接进来的,连拜堂也没有,甚至在洞房时,也是那样不了了之,所以当夏青提出来要去凑热闹时,廖嬷嬷和水梦先是觉得不可思议,想想后又觉得辛酸,也就随她了。 小花先是觉得主子也太没半点脾气了,但一看到那壮大的迎亲队伍,瞬间也就被吸引了过去。 应家的排场是壮观的,并不是说他多富有,而是军队的雄厚,彩旗在风中猎猎发响,甚至别出心裁的用人形在山上排成了一道道壮观的景色,远远看去,一幕幕的起伏,竟是‘迎亲’二个字。 老百姓不时的在惊叹,活了一辈子哪见过这样的迎亲队伍。 廖嬷嬷与水梦脸色是铁青,看热闹的小花见到这二前辈黑着脸,也意识到自己的兴奋似乎不是时候,沉默了下来,一想到自个主子如今已不再是少夫人,顿觉这排场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便撇起嘴看着这一慕。 夏青静静的看着,她就挤在靠着前的人群中,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镇门那边应辟方坐落在马上的背影,高大,威武,他没有穿喜服,而是一身的戎装,铮铮铠甲,她没看过他穿铠甲,但他很适合穿,尽管淡漠的模样显得斯文,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此时,不知谁喊了声:“来了,新娘子来了——” 夏青望去,顿时微张了眼,远远,就看到了一顶大红喜轿,是轿吗?那就像是一个小房间似的,大得出奇,要用十多个人抬着,而后面,则是如长龙般的士兵队伍,那森森盔甲,十里寒森,望去,阳光的反射,那上空亮瞠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不管是步伐,还是矫健身姿,威风凌凌,叫人不由生畏。与这边的士兵截然不同,这便是正规军,只是这般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好多嫁妆啊,哇,都够咱们镇上的人吃几年了。”人群开始骚动,开始窃窃私语。 显然阮氏家族是有意为之,所有的嫁妆都没有装箱,而是让士兵捧在手上,上百件稀有玉器,金器,银器的光亮,几乎亮瞎了所有人的眼晴,甚至还有几十坐稀有的红玉。 老百姓张大眼看着这一幕,这辈子都没看过的东西在此刻可说是大饱眼福了。 阮氏家族,不愧是六大家族之一,单这排场就不是任何人能比得上的。 不知是谁激动的说了声:“应大公子现在有阮家小姐的帮助,大业指日可待啊。” “可不是,这门亲事被所有人都看好。” “有什么好啊,应大公子还不是为了这个大家族的嫡女抛弃了糟糠之妻。”不知道是哪个妇人说了一句。 “就是,我看那应大公子虽一表人才,可那心思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你们懂什么?应大公子是为了前途,女人自然得做出点成全,再说,应大公子也没有休妻啊。” “对对,应大公子是多么优秀的人,当初不也是守诺娶了那没见识的乡下少夫人吗?就冲这点,应大公子就值得人跟随。” 几个妇人不再说什么,虽然心中有愤,但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们只要管好自个的丈夫就行了。 不知谁又突然说了句:“我听说,当时那女人的爷爷告上了衙门,是县老爷动之以情才让应大公子娶了那个女人,为的就是博个好名声。我看县老爷才是有远见的那个人,要不然现在那些寒门子弟哪能这般拥戴应大公子呢。” “有这么复杂吗?”一道轻和的女声响起。 正在私语着的几个人看了眼这个长相平凡,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的朴实女子,点点头:“那是当然,不过看你这般小的年纪,哪会懂?一边看嫁队去吧。” ‘哦。’夏青轻哦了声,随即道:“我不是小姑娘,我都生了孩子了。”说着,转身去看嫁队了。 那几个人惊讶的看着这仍旧像是少女般的身影,没盘发,虽然模样普通,但实在看不出半点妇人的样子来,而跟在女子身后的那一老一轻的下人目光却有点骇人,但也只是怪异的看了她们几眼,又继续私语了。 廖嬷嬷和水梦紧紧护在夏青周围,不让旁边的人挤到主子,可周围那些底议论声却是挡住不的,有的难听,有的中立,也有的是为主子说话,但更多的却是对这阮氏嫡女能带来什么样风光的未来所产生的期待。 水梦心疼的看着走在前头面色依旧平静的夏青,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得选择沉默。 这个时候,一名胖妇人突然急急的推开人跑到了夏青的面前,一脸的青白,目光还透着许些的惊恐,颤抖着声音道:“村,村长,不好了,屋子突然着起火来,奶,奶娘被烧,烧死了。” “什么?”夏青脸色瞬间惨白。 “那小公子呢?”廖嬷嬷抓过村妇的手厉声问。 “嬷嬷放心,小公子没事,刚被别人抱出去玩了。” 村人说完这句话,夏青已跑了出去。 廖嬷嬷与水梦对视了眼,赶紧追上夏青。 第036章 如此真相 第036章 如此真相 因为休息需要,夏青在村里有几处劳作后休息的屋子,而现在,她站在被烧毁的屋子前,几名村人已开始在收拾,见到夏青时,都说着后怕的话。 “应该是有人纵火,大白天又不用烛火,况且村长晚上也不住这里,完全没半点火。” “可是会是谁纵火呢?” “幸好小公子没事,可不是,可惜奶妈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村长?”抱着小山头出去玩的几名妇人跑了过来,夏青一看到她们怀中的孩子,立马抱在了怀里,小山头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母亲,一会,呀呀发了几声便靠在她肩头。 这会,奶妈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被烧得根本就看不出是个人,远远一看,还以为是被烧掉的木头呢。 “怎么会这样?”水梦奇怪的喃喃。 夏青这时将孩子交给了廖嬷嬷,当廖嬷嬷接触到夏青手时,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忙道:“主子,小公子没事。” 夏青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走到了被烧焦的奶妈身边,因为她没奶,羊奶有时也不够,所以廖嬷嬷才请了奶娘,可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夏青蹲下身,目光伤感。 村人已拿了稻草过来就要裹起尸体,夏青上前帮忙,却在众人抬起尸首时,她叫了声:“慢着。” 众人看着她。 夏青却是看着尸首的后背,目光有丝迷惑,下一刻,她伸出手碰了碰心脏后背。 “村长?”众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那是剑伤?她不懂剑法,但每次去守猎时,都会带上箭与匕首,很多时候,匕首能有大用场,往往在野兽接近她时,她能给以致使的一击,所以对于剑伤非常了解,这口子很小,如果不是近距离根本不会发现。 换言之,奶妈是被人刺死后再被火烧…… “可有陌生人来过这里?”夏青轻问。 都摇摇头,大部分人都去看嫁队了,少部分留下的在田里干活,村里冷清得很。 夏青点点头:“厚葬了她,水梦。” “奴婢在。” “多拿些钱去给她的家人,如果他们以后有什么困难,请他们来找我。” “是。” 村人收拾残局,此时,看嫁队的人也渐渐回来了,一听说这事,忙上来帮忙。 夏青则是看着这被烧毁的屋子,平静的神情不太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只是眸色微敛。 这一天注定是热闹的,应家设了流水席,款待四方来客,一时,应家的名声更是大嗓。 应天啸是应家的当家人,他是大婚当天才急急从京城回来,他所在京城的客人也是来了一大拨,更是带来了京城最为有名的乐师队,远远的,就能听到莺歌笙舞。 廖嬷嬷见小花在门口探进探出,恼道:“有什么好看的?把门关了。” 正在逗孩子玩的夏青见了,便淡淡一笑:“小花,想去看就去看吧。” “看什么?”廖嬷嬷很是不满:“也不看看她的主子是谁?这样的丫头,要来有什么用?” 一听廖嬷嬷这般严厉的说她,小花极为羞愧,低着头乖乖的站在一旁。 夏青笑了笑。 “主子,有人来了。”小花突然说道。 夏青朝院子望去,果然,就见一道小身影偷偷的从门缝里溜了进来,之后快速的跑了进来,一进屋,小身影就冲着夏青激动的喊:“嫂嫂——”下一刻,他就扑进了夏青的怀里。 不是小辟临是谁? 怀里的孩子长高了许些,似乎还胖了点,粉雕玉琢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的赏心悦目,这会,闪闪发亮的黑眸正闪着泪光看着夏青,哽咽道:“嫂嫂,临儿好想你。” 夏青没有料到是小辟临,心里也有些意外,摸摸他的头说:“嫂嫂也很想你啊。”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他稚声稚气的问。 为什么?还不是他的母亲陆姨娘,想到这个陆姨娘嬷嬷心中就有气,以前见主子能依靠,便一直跟她们在一起,如今主子被挤兑了,她倒开始明哲保身了,自主子搬进来后,就没有一次来看过她们,甚至避而不见,虽然知道她也有她的无奈,可心里就有气。 夏青摸摸小辟临的头,不想,她只是摸了下,小辟临却突然哭起来:“嫂嫂,娘让我不要来找你,可我好喜欢嫂嫂。” 夏青蹲下了身子,与小辟临平视,温和的道:“天色晚了,快些回去吧,要不然陆姨娘要担心了。” 小辟临却是紧搂着夏青的脖子,抽咽着问:“那嫂嫂要来找我玩。” 此时,水梦走了进来,应该走得很急,这会都有些气喘吁吁,一看到水梦,廖嬷嬷便问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奶妈在她们村里并没有什么仇人,而且人缘挺好的。”水梦道,她是去打听被烧死的奶妈情况,当主子跟她们说出奶妈有可能是被剑刺死时,心里都惊讶极了。 夏青抱起小辟临放到廖嬷嬷怀里:“先把临儿送回去吧。” “不要,嫂嫂,你先答应临儿不会离开临儿才回去。”应辟方死死抱着夏青不放,娘让他不要亲近嫂嫂,说嫂嫂在这里留不长,她们不能靠嫂嫂过日子,可她就是喜欢嫂嫂啊,嫂嫂待他好极了,他不想嫂嫂离开。 “二公子乖,现在很晚了,再不回去,陆姨娘会担心哦。”廖嬷嬷哄道。 小辟临摇摇头,就是不肯放。 夏青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小辟临的精神很好,也不像以往那般瘦弱,想来陆姨娘现在的处境应该不比先前了,想了想,她温声道:“嫂嫂也不知道会不会离开,但如果离开了,一定会告诉临儿去哪儿,好吗?” 小辟临双眸一黯,好半响点点头,才让廖嬷嬷抱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听说那陆姨娘在我们离开后天天往应夫人房里跑,给她端水梳头,把自己弄得跟个丫头似的。”水梦冷笑道:“真是个没有骨气的女人。” “应该是为了小辟临才这么做的吧。”夏青笑笑。 “主子,您真的在奶妈身上看到了剑伤吗?会不会看错了?”水梦觉得主子看错的可能性不大,但这怎么解释啊?谁会对一个村妇动剑? 夏青摇摇头:“没有看错。” “小公子真安逸。”看到床上又睡着了的小公子,水梦满脸的怜爱:“外面的人都说完全感觉不到主子生了孩子,因为从没听见小公子哭过。” 这倒也是,夏青看向儿子,小山头自生下来哭了声就没再哭过,始终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哪怕饿极了也只是呀呀二声,这性子应该像她吧。 “主子,您可为小公子想过?”水梦小心翼翼的问。 “想什么?” “小公子的前程,在应家的地位,要是那位阮氏嫡女也生下个小公子……” 夏青只笑笑:“我也不知道会应家待多久,考虑这么多做什么?” 水梦微鄂:“少夫人打算离开吗?那不是不战而退吗?” “不战而退?”夏青眼底有了丝笑意:“为谁战啊?先前只是觉得在应家和在别处并没什么区别,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只是没有料到辟方会有起义的想法,现在么,”夏青摇摇头:“这里并不适合我。” “哪里不适合了?再说,大公子也并没有休了你,甚至也没有贬您为妾,这不是说明您在大公子的心里也是有份量的吗?” 应辟方对她是有改变的,她能感觉得到,至少没有像以往那样排斥她,夏青淡淡道:“那仅仅是现在,目前对他来说,我还是有份量的。” “奴婢不明白主子的话。”水梦听得一头雾水。 就像她上山打猎,打了一只小的,没有打到大的之前,小的虽然没多少肉,可她也是想留着,一旦打到大的,就觉得小的也没什么用了,随时可以杀来吃,这种事情她常做,有些事情她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会是如此。 这会,廖嬷嬷回来了:“主子,老奴已将二公子送回陆姨娘的院子了。” 夏青点点头,但见嬷嬷眉心有些沉重,她不禁奇道:“怎么了?” “主子,老奴碰到陆姨娘时,她跟老奴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那些大家族,若是有人阻碍了他们的利益,雇人杀人,下毒杀人,那是常事。’”先前,觉得这陆姨娘不过就是个读过几本书的女人,但这会廖嬷嬷却觉得这陆姨娘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 “什么意思?”水梦问道。 夏青也看着廖嬷嬷,就听得廖嬷嬷道:“老奴怀疑,奶娘的死,会是那阮氏女子派来的,她们要杀的人应该是主子,却误把奶娘认做主子了。” 水梦睁大眼,廖嬷嬷也是一脸后怕的表情看着夏青,她们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可说浪里来风里去的,后院的事那是看多了,听多了,可话说回来,在这个镇上富人们的后院再怎么闹腾,也只是吃吃醋,说些刻薄的话,就像那方婉儿,最多也是使使小心计,要她来害人,就连刀子拿在手里,怕也是自己先吓昏了。 “是啊。”夏青很是平静的说了这二个字,云淡轻风。 廖嬷嬷与夏青面面相视,这二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子一开始就怀疑了吗? 话说回来,要这事真的是那阮氏干的,那这女人也着实太可怕了。 “很晚了,都去睡吧。”夏青说道。 第037章 心计生成 第037章 心计生成 二人正要告退,门突然被打开,方婉儿的贴身侍女秋蛾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夏青面前,凄惨的哭道:“少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方姨娘怎么了?”夏青愣了下,赶紧扶起秋蛾来。不想秋蛾怎么也不肯起来,只是磕着头道:“求少夫人救救小姐,救少夫人救救小姐。” “哎哟这丫头,”廖嬷嬷使劲将秋蛾拽起:“哭什么?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三个人都看着她,秋蛾哽咽道:“小姐不满大公子娶阮氏嫡女,心里委屈,一时想不开便去新房闹了。” “然后呢?”水梦急问。 秋蛾吸吸鼻子:“然后就被那女人的丫头给抓了起来,被打得晕过去了。” “什,什么?”廖嬷嬷与水梦不敢置信,那方婉儿怎么说也是一个姨娘,那阮氏竟然敢…… “少夫人。”秋蛾‘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跪的声音极重,但她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应夫人不管奴婢怎么求也不肯出面,现在能救我家小姐的就只有您了,求求您救我家小姐吧,奴婢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我家主子哪有时间去救人啊?”廖嬷嬷在心里呸了声,心中虽然不是味,毕竟相比阮氏,她还是觉得方婉儿好许多,但这节骨眼上让主子去救那方婉,不是摆着跟阮氏起冲突吗? “少夫人……少夫人……”秋蛾满脸泪水:“如果您不去,我家小姐肯定会被打残的。” “你可去找过应大公子?”夏青问道。 秋蛾摇摇头:“大公子还在前厅,奴婢想去禀报,可那阮氏有人挡着,奴婢出不去。现在整个应家都是那阮氏的人,只有少夫人这里还没有。” 这情况真的大大出了她们的意料,水梦和廖嬷嬷一脸沉重,就连一旁的小花也重了心思。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扶起秋蛾:“走吧。” “主子?”水梦赶紧拦着她:“您这一去,不明显是跟那阮氏做对吗?” 夏青淡淡一笑:“就算不去,难道她不会这么认为吗?” “老奴觉得为了一个方婉儿不值得主子去。”廖嬷嬷忧心忡忡。 夏青又是一笑:“不管值不值得,这把火总是要放的。” 几个人都愣了下,火?什么意思? “见不着应大公子,难道就不能让他来吗?”夏青平静的说。 在这个时候放火?今晚可是……不过,真是个好主意。 夏青烧的是新房院子的隔壁木屋,这一块院子本来也是充做新房院子用,可惜时间不够,所以并没有修膳好,可里面却堆了很多的木头,这一烧起来,火势立即变大,很快,就把所有的人都引了过来。 廖嬷嬷几个人都没有想到主子说烧就烧,没有半点的犹豫,而且选的地方还是跟新房这般近的,幸好没有人知道是谁纵的火,她们烧好后便直接回了屋。 夏青一句‘洗洗睡吧。’瞬间让她们不安的心落实了。这会秋蛾那丫头应该已在应大公子那边求救,她要感恩,又这般忠于自个小姐,应该不会把主子招出来。 这一夜,应府可说是人昂马翻,都忙着扑火,原本的喜事在一场大火后,变得什么也不是了。 听说当晚还出现了方姨娘闹洞房的事。 听说应大公子并没有与新娘子圆房。 听说新来的新娘子是个跋扈蛮横的人,竟然把方姨娘的脸打得跟猪头似的…… 一大早,当水梦在给夏青梳头时,小花就津津有味的讲着应家的下人都在谈论的事,讲得眉飞色舞。 廖嬷嬷给小公子喂着羊奶,边听边在心里骂:活该,这场火真是烧得太好了。 “主子,今个早膳要端到房里来吗?”水梦轻轻问道,以往早膳都是去厅堂吃的,可今天若去的话会碰上那阮氏,会不会…… 夏青笑笑,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干干净净的,她不喜欢打扮得太花哨,简简单单方便干活就成:“早饭要吃好,自然是去厅堂和大家一起吃。对了,水梦,你找个潮水村的长工去叫几个人来。”说了几个名字。 水梦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叫他们干什么,不过主子肯定有她的道理,便匆匆去了。 夏青随即也出口门。 廖嬷嬷与小花赶紧跟上。 阮氏嫡女一来,应付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到处都可见到陌生人,听说阮氏单就丫头就带了二十来个,更别说一些长工侍卫的,所以可以说,这应府上下几乎都是阮家的人了。 可还没有进大堂,夏青几人便被拦下了,正是应夫人的贴身方嬷嬷,方嬷嬷今个神情有些傲慢,因年岁而吊下的眼角让她的双眼看着颇为势利:“夫人说了,以后你就别进堂里用膳了,免了污了阮氏少夫人的眼,从今以后,你就跟下人一起吃膳吧。” 嬷嬷和小花一听,气白了脸。 夏青却是淡淡一笑,推开了方嬷嬷,淡然的迈步。 方嬷嬷似早就料到夏青会这样,她才被推开,又有二名嬷嬷出来拦住了夏青,这二名嬷嬷面生,而且身强体壮,尖锐的眼晴直盯着夏青。 见夏青看着她们,一嬷嬷重声道:“我家小姐说了,下人与乡下农妇不能进大厅堂用膳。” 此时,大牛的粗嗓门在后面响起:“谁敢对我恩人无礼?” 夏青转身,就看到了大牛,小堆,童平,唐严宽快速的走来,大牛才走到跟前,就狠狠朝那二嬷嬷一人肚子一脚,那二嬷嬷一见到这般强壮满脸凶相的男人,哪还敢做什么啊,纷纷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村长?”童平和唐严宽赶紧朝着夏青施了一个礼,同时心头对方才那二嬷嬷的行来暗恼,首领不是答应了他们不会让村长在应家受到歧视吗? 夏青淡淡一笑:“进去一起吃膳吧。”说着,一脚迈进了厅堂。 一进大厅堂,就传来了欢声笑语,应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得那个明媚啊,嘴巴都张得合不拢嘴,看着眼前的媳妇,那目光宠溺得比亲生女儿都要亲,但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瞪大眼看着进来的一群人。 夏青的目光则望在坐在应辟方身边的女子身上,那是一个十六七岁,容貌艳丽的女子,她极美,美在高贵,美在傲气,那不是说说的,仅是这么坐着,举手投足就散发着金枝玉叶的尊贵,夏青觉得方婉儿很美,但与眼前这个女人一比,顿时显得小家碧玉。 阮诗颜也打量着夏青,半响后,眼底毫不掩饰她的失望,她还以为能让自己的相公不肯贬为妾的女子有多能耐,没想到长得这般平凡,嫁来之前,母亲再三叮嘱自己要小心这个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值得她出手吗?不过,她肯定她不喜欢她,只一个下贱的女子,还是个乡下小农女,眼底没有半分的卑微,在她面前,这个女人本就是卑贱的存在,可看看她,不亢不卑的模样,让她觉着厌烦。 应辟方看向夏青身后站着的人,脸色阴沉了几分,这个女人,竟然把童平他们也叫来了,她是嫌家里不够乱吗? 没有行礼,夏青甚至只是扫了众人一眼,便对着水梦道:“去搬几条凳子过来吧,再多拿些馒头。”说完,又笑看着大牛几人:“都坐下吧,一起吃个早膳。” “喂,”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是阮诗颜的贴身侍女阿翠,她恼怒的看着夏青:“你什么意思?你竟然让这几个粗人和我们大小姐平起平坐?还有,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阿翠的声音,童平大牛几人连理睬半分也没有,经自坐下了,不过几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 阮诗颜眼底倒有几分惊讶了,这几个男人竟然听这个夏青的话?她知道这个女人似乎是某个村子的村长,当时听了嗤鼻,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似乎这个女人还有些份量。 “首领,这就是你答应我们的事?”大牛是第一个没忍住的,声音也极冲:“你说过不会委屈了恩人的,结果这个女人一进门,你就让人给恩人难堪。”大牛一手指着阮诗颜,粗劣的声音加上猥琐的长相,看着还真是能唬人。 阮诗颜周围服侍的侍女们面色都气得不轻,她们都是阮家的家生子,从小受到不输于大家闺秀的礼仪,别说没见过这般粗俗的男人,就连跟这种人同桌而食,对她们来说也是种耻辱,姑爷怎么不说一下? 阮诗颜脸色虽然差级,却是克制着,她只是冷冷看着夏青,后者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应辟方,安安静静,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方才一见,就觉得这个女人颇为渺小,根本就不会让人起注意,如今来这么一出,又觉得不是了,或许真如她母亲所说,这个女人她要小心才是。 应辟方拧着眉:“你们误会了,夏青是平妻,自然会受到平妻该有的尊重,我答应过你们的事更不会忘。” “那我们进来时,怎么有二个嬷嬷正阻止村长来这里吃饭?”童平没有大牛那般冲,表情和语气都颇为温和,夏青是村长,如果首领待她好,也显示着应家待他们也会好,这是相辅相成的,如今他们跟着起义,已没有退路,所以不希望村长与应家闹僵。 阮诗颜听了一会就明白了,这些人跟夫君应该是有着牵带关系的,也是,应家现在根基不稳,这些小小权术她从小看到大,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再看自个丈夫对他们的态度,想来这几个也是重要的,尽管心中只觉受辱,但有的是机会扳回,这会便笑说:“你可能误会了,那二嬷嬷是我派去请她的,夏青妹妹若觉得受了什么委屈,大可以责杖二人。” 第038章 不受欺压 第038章 不受欺压 面对看笑看着自己的阮诗颜,夏青轻轻一声:“哦。” 哦?这是什么意思?阮诗颜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夏青奇怪的看着应辟方,自进来,他就冷眼看着她,那目光,显然颇为生气,想了想,在心里叹了口气,经自吃起馒头来。 不想这个时候,应母怒得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尖锐的道:“夏青,你怎么能这般不要脸来吃早膳?你以为现在的应府还是之前的应府吗?竟然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大牛和小推气得都握紧拳头看着应夫人,就连童平和唐严宽也蹙起了眉。 “娘,”应辟方冷声道:“夏青是平妻,自然可以坐在这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应母可不管那些事,她一直受这夏青的气,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让她喜欢得不得了的媳妇出来了,“她根本就不配和我们在一起用膳,你这不是让诗颜说我们应家没家规吗?再说,她可是千金贵女,让这个女人在这里,简直脏了她的眼晴。”说完,讨好的对着阮诗颜一笑。 “娘,我没事。”阮氏回以温婉一笑,目光却看向应辟方。 “该守的规矩确实要守,日后你见了诗颜,应该朝她施礼,明白吗?”应辟方看向夏青。 夏青放下了手中的馒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光清清淡淡,她轻轻二个字:“不想。” 应辟方脸色一冷,他已经在护着她了,已经给了她面子,可她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应母那个恼。 阮氏诗颜却在这个时候一笑,嘴角略带嘲讽,不深不浅,却足以让在意她感觉的人觉得难堪,比如应氏母子。 “我早让你贬为她为妾。”应母看着应辟方厉声道。 这时,一名丫头进来禀道:“夫人,少夫人,方姨娘一直在外面嚷着要进来吃早饭,说她以前一直就在这里吃的,奴婢们拦……”丫头的话还没说完,方婉儿已冲了进来。 夏青微睁大了眼,望着眼前双颊被打得极肿,甚至还流着血丝的女子,有些狼狈,有些孱弱,原本秋水般水汪的眸子进来后却始终哀伤的看着应辟方,这真的是以前那个漂亮的方婉儿吗? 夏青看向身后紧跟着的秋蛾,秋蛾的眼晴红肿,显然哭久了。 “我连在这里吃饭的资格也没有了吗?”因脸颊被打得太肿,方婉儿说话也不太清楚,只那目光太过哀伤。 “婉儿,别闹。”应辟方突觉得头疼。 “闹?我在闹?”方婉儿呆呆的看着这个她爱在骨子里的男人,那些花前月下,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海誓山盟,在他想做的事情面前,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应母看到方婉儿就想做呕,她以前我得方婉儿是怎般好现在就觉得怎般惹人讨厌,随即对一旁的丫头道:“还愣着干嘛,带方姨娘回院子。” 几名嬷嬷走近方婉儿时,方婉儿开始哭喊:“不要,不要拉我,辟方,你给我一句话,你还喜欢不喜欢我?你给我一句话啊……辟方,不要这样对我……” 方婉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众人耳朵里。 应辟方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却是什么也没说。 夏青淡淡的看着这个男人,平静的说:“有时,我会在想,当初听爷爷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因为没有牵挂的人,又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况且嫁的人家势又这般好,嫁就嫁了吧。 应辟方目光复杂的看着夏青,听得她又说:“后来看到你和方姨娘感情这般好,觉得感情吧,是件挺美好的事。” “你想说什么?”应辟方拧眉。 “给我一纸休书吧。”夏青看着他。 “休想。”应辟方手指一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这个女人离开自己,总之,一想到她会离开,他就烦燥,他知道自己有些在意这个女人,但要说爱,则太过牵强,他不是没爱过女人,而且,他也很排斥爱这个女人,很矛盾,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有一点,那便是他不想让她离开。 “那就把我安置到别庄去吧。”夏青这句话不若以往那般轻淡,而是带着一份决断。 “村长?”童平和唐严宽惊诧的看着夏青,他们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丧气的话。 “放肆。”一道浑厚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这里轮得到你这样来说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老爷?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早膳呢。”一看到自己丈夫,应氏赶紧起身迎接。 应天啸一脸严肃的看着夏青,虽然这个孩子嫁给辟方都一年多了,但他这个做公公的对她的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一来是他忙,二来,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可毕竟是父母的遗命,他也只得遵从,心里其实对这个孩子还有些愧疚,但现在,他对她可说极不满意,听听这话,是一个女子该说的吗?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没教养的话,你现在不是在乡下,而是在应府,再说这个情况,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应天啸肃目看着夏青,却见夏青也的目光也是迎视着他,淡淡的,虽没有不敬,却也没有小辈的恭顺,心里是越发的不满了。 “公公。”阮氏朝着应天啸施了一礼,大方得体,温淑贤良。 应天啸满意的点点头,对这个儿媳妇不掩饰赞赏。 “恩人?你方才说的话可当真啊?”大牛在旁边急问道,恩人要是走了,那他以后找不到她怎么报恩啊? 一句话,又让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了夏青身上,就见夏青点点头。 “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应天啸脸上已有了怒气。 夏青看向这个长辈,想了想说:“应老爷,我没有留下的理由。” “什么?理由?你嫁过来了,就是应家的人,这还不是理由?” 夏青摇摇头:“你们所谓的理由都是站在自己的一面来考虑的,利益之前妻可以随意贬为平妻,妾因为家大势大,可以成为嫡妻,原本和睦的婆媳瞬间可以反目。” 应辟方的脸黑了又黑,这个女人可真是什么都会说啊,她难道不知道人活着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吗? “你是越来越放肆了,难道非得我动用家法?”应啸天寒着脸。 “谁敢动我恩人?”大牛和小堆立即护在了夏青面前。 看到这二人如此,应天啸怒气更炽,他早听过这个媳妇不安份,如今竟然公然带了男人进应家。 “够了。”应辟方出声,他看着夏青,一字一顿,字字带着警告:“在这里,你不愁吃,不愁穿,别再兴风作浪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要是再有下次,定要家法侍候。” 阮诗颜眼角带冷,心里却在讽笑,这个女人,她一来就想逃?是怕了她吗?不战而退,可见那里子也是个扛不了的,如果这出戏闹得这般大,看她怎么收场?就在阮氏觉得自己不战而胜,心里快意时。 “哦。”夏青轻哦了声,便坐下吃早饭了,看着站起的几个道:“既然公公和夫君极力留我,那我就留下吧。”说着,淡淡一笑:“方才进来时,少夫人的二嬷嬷拦着我不让进,我以为辟方让我做平妻只是名声,实则连个妾室也不如,现在看来,相公心里还是有我的。” 应辟方面色一僵,他冷望着夏青原本平静毫无起伏此刻却带着笑意的黑眸,突然间感觉似乎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却不得不开口道:“你是平妻,自然不是妾,这府里你哪里都能去,只是凡事要与诗颜相商才行。” 只是如此吗?应啸天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后院的一些事,他心里清楚,只没想到阮氏一进门就……但这也是常情,阮氏是什么身份?这夏青又是什么身份?心里,他偏向阮氏不知道多少,便道:“诗颜是大家族嫡长女,又岂会跟你一般见识,做好你的本份就行。” 这句话,其实应啸天是说对了,阮诗颜确实是不屑与一个乡下女子斗的,觉得这有失了她的风范,污了她的傲气,方才倒还真是那嬷嬷擅做主张,可这会,她已经风范不起来了,甚至觉得在这个乡下女人面前居了下风,同时,她也感觉得出,这个女人在应辟方的心里,有一定的地位,方才的举动,只是告诉了她这么一个事实而已。 阮诗颜眸色沉了许些。 也就在这时,一身穿铠甲的士兵来报道:“姑爷,阮家来报,南方的燕氏家族和霍氏家族联合突然起义,攻下了南方的二个县。” “南方燕氏与霍氏联合起义了?”应辟方神情一肃。 “是。而且起义人数达60万人,显然是早有预谋,阮大公子希望我们早些能让士兵们上陈杀敌,最好能在燕氏家族之前攻下王城,若不然时机一过,怕我们也会成为殂上之肉。” “那怎么可能?应家军昨天才正比编入正规军里,连一天的受训也没有,要上陈杀敌怎么可能呢?”阮诗颜轻道:“哥哥可还有说什么没?” 那士兵道:“阮大公子让小姐和姑爷不要担心,他已将阮氏的精锐30万人全部调了过来,这几天就应该能到达,不过在他到达之前,希望姑爷的应家军已能上陈杀敌了。” 应辟方点点头:“退下吧。童平,你们几个跟我来。” 一时,大厅堂里只剩下了应母,阮氏,夏青以及丫环们。 “来,诗颜啊,多吃点。”应母积极的给阮氏夹菜,满脸的母爱之情言于溢表,她慈爱的看着阮氏,对于夏青则完全是无视了。 此时,夏青已然吃完,正准备起身离开,那阮氏突然道:“夏青妹妹,方才公公也说了,这不是在乡下,而是在应府,该守的礼还是要守的,是吧?” 那阿翠一脸施恩的表情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朝我家小姐行告退礼,这种基本的礼都不知道?” 第039章 她绝不逃 第039章 她绝不逃 夏青看着阮氏,这女子目光清媚,却很难让人忽略她心中的那丝锐利,哪怕这样直视着她,也透着深入骨子里的高雅,她静静说:“公公也说了,你是大家族嫡长女,又岂会跟我一般见识?”说完,转身离开。 阮氏桌子底下的拳头渐渐握紧。 方才拦着夏青不让进门的二个嬷嬷走了过来,低声道:“小姐别为了这种贱蹄子气坏了身子。” “可不是。”应母也讨好的说道:“你是大,她是小,再说,她就一个乡下农妇……”应母的话还没说完,阮氏便微微一笑,说:“娘,诗颜人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了。”起身朝着她福了福。 对于阮嬷嬷与水梦来说,方才夏青在大厅堂里的行为可让她们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会见主子正欣赏着院子里的迎春花,廖嬷嬷便上前道:“主子,方才您说的那些话,可把老奴惊出一身的冷汗呢。” “是啊,奴婢当时也怕极了,要是他们真动用家法,该怎么办啊?”水梦后怕的拍拍胸脯。 夏青淡淡一笑:“世事无常,现在要离开反倒困难重重。” “主子,那我们可以逃啊。”小花在一旁天真的说。 一句话,惹来了廖嬷嬷与水梦的白眼,水梦道:“你跟在我们身边这么久了,讲的话怎么还这般的无知?现在逃又能逃去哪里?处处兵荒马乱,再说,这样逃了,你可想过万一被抓回来,那是怎样的后果?” 小花怔住,羞得低下头,她哪想得这般远啊。 “老奴眼花可心不花,看得出来,其实大公子还是有些在意您的。”廖嬷嬷说道:“既然离不开,何不去讨好大公子呢?” “我与他之间,就如贫富之差,嬷嬷以为差的只是钱吗?” 廖嬷嬷一时没明白夏青说的话,就听得夏青又道:“他爱的女子是像方姨娘那般的,那也只是那时,如今,他喜欢的就像阮氏这般的,一个人的喜好怎么轻易改变?就算他现在有些在意我,不过也是相处久了而已。”她没想过这么深,怕爷爷也没有想过,只现在遇到了。 廖嬷嬷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其实在老夫人还在时,她也曾说过大公子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所谓门当户对,并不全指钱财地位,还有学识与品性,只有这样的人在一起,才有更多共同的话题和喜好。 “难道就这样过日子了吗?那也太难受了。”水梦道。 不想夏青却说了句:“这里挺安全的。” 春天已过了大半,夜晚的凉意早已转为春暖,而此刻在阮氏的主院里,二名嬷嬷跪在地上朝着自己掌嘴,巴掌个个响亮,不敢做假。 见二人脸都红肿了起来,阮氏这才叫停手,严厉的道:“你们虽然以前是母亲身边的人,但现在母亲已把你们送给了我,便要听命与我,要是下次再擅自行事,你们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奴婢们记下了。” “母亲,她真的派人杀过那夏青?”阮氏端正的坐在凳子上,双手规矩的放在腰上,腰板挺直,冷冷的看着这二奴才,眉头拧得死紧。 “是。可没想到,那人只是奶娘,她孩子也被抱出去玩了。” 阮氏握紧拳:“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做?且不说我不屑与她争,就算要与她争,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怎能用这般卑劣的手段?”她是高傲的嫡长女,当父母告诉她要将她嫁给小镇上的应辟方时,她反感,更是不屑,只当大哥拿回辟方的画像时,她却是一见倾心,若不然,以她的高傲,怎可能看上一个小小首领? “大夫人是因为那夏青生了个儿子,还有姑爷怎么也不肯将那贱蹄子贬为妾,觉得对小姐是个威胁才出此下策的,她也是为了您啊。”被掌嘴的嬷嬷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又吃罪。 阮氏未再说什么,只是凤眸冰冷的望着那还未燃尽的红烛。 那嬷嬷又轻道:“小姐可还记得洞房那晚的大火?老奴觉得也不简单啊。” 那火确实蹊跷,方婉儿来闹事,可还没见到她,就已被嬷嬷赏了几十个耳光,前厅和后院被让嬷嬷派人给阻了,没有人能去通风报信,可偏在这个时候却着火了,引来了辟方与一干人,自然也就救回了方婉儿。 阮氏目光越发的冷冽:“去查一查这夏青家里还有哪些人?” “是。” “告诉母亲,这里的事,就不用她来操心了。”论手段,她自小就耳濡目耳,还会输吗? “是。” 小镇还是一派安逸的模样,但这个世界却有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当今皇帝在面临南北二边起义,竟然还开始了暴政,加上胡人的时不时的偷袭,还有上一年的雪灾,可说让整个大周陷入了民不聊生的这么一个状态,起义的人越来越多,不止几个大家族,还有一些小地方也开始了起义。 到五月份时,竟然变成了一个多地鼎立的局面。 “可乱了,南方的燕氏霍氏家族霸了整个南方。”小花将自己听到的津津有味的道来:“西方的墨氏,唐氏也雄霸了江河以西的地方,哎哟,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起义,听着都闹心得慌。” 廖嬷嬷喂着小公子在吃米糊,水梦则是缝着衣,二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夏青则是看着几个村子送上来的谷种与菜籽,还翻看一下日历。 “不过,大家都在期待东方的封氏家族动静,听说,只要封氏家族有动静,那西方的墨氏和唐氏马上就会投奔过去。封氏家族知道吧?那可是六大家族之首,单底下养的门客就达数万人,更别说兵力,听说他的兵力足够和朝廷抗衡呢。”小花讲得口若悬河,眼底写满了对这个封氏大家族的崇拜。 “封氏?”夏青突然问了句:“这姓名挺少听到呢。” 廖嬷嬷在边上说:“主子不知道封氏家族吗?” 夏青摇摇头。 “封氏家族历代出英杰,每一个封氏子弟几乎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可没多少人见过真正的封家人,可神秘了。”廖嬷嬷说道。 夏青点点对,低头继续看她的谷种。 见主子只问了这一句又低头做事了,小花奇道:“主子,您就不好奇这封家吗?”主子问得多点,她才能尽兴的将封家的神勇说出来啊,要不然说着也没劲呢。 “你以为主子像你一样这么长舌啊。”水梦失笑。 小花吐吐舌头:“一般人都会好奇的好不好?” 夏青又抬起了头,笑说:“好奇这些远离自己的东西,还不如来挑些优良的谷种好。”她的世界很小,小到连好奇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再者,那些实在离她太远了。 就在几人嘻笑说着时,潮水村的长工雷大虎匆匆跑了进来说:“村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雷大虎满得满头是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跑过来的:“村里几个15,6的姑娘被阮家军的士兵们给‘墙报’了,二个投湖自尽了,还有一个自尽时被发现,这会怎么劝也劝不住啊。” “什么?”廖嬷嬷不敢置信的看着雷大虎。 “这,这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发生的?”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那是命啊,水梦气愤的道。 “这天杀娘的,”雷大虎恨恨道:“那是多好的女孩子,听说再过几个月就要嫁人了,就出了这种事,现在,她们的亲人都闹到练操场去了,大家心里没底,就让我来叫村长主持公道。” 夏青面色微凝,放下了平筐,起身道:“走吧。” 廖嬷嬷与水梦互看了一眼,这节骨眼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偏偏还是那一个月前才来的阮家军,要是换成应家军或是别人,这事就好处得多了。这会,她们只得急急赶上主子的步伐。 本该是春忙之时,如此一路走来,田耕里难得见到几个人在农作,偶见到几人,也都是在叹着气,看到夏青时,都过来打招呼,但说得最多的则是:村长,您要为孩子们做主啊。 阳光明媚,远远望去,山田之间尽是春的气息,小花小草摇曳,一派生机的景象,但这些也只是近景,远处,良田早被扎了营,到处能看到铠甲的士兵走动,旗风猎猎,刹刹威武,走得近了,还能听到士兵训练的雄壮声音,还有,一陈陈的惨叫声。 廖嬷嬷与水梦心头都跳动了下。 “站住——”进营时,守卫拦住了夏青。 “放肆,”廖嬷嬷见状,赶紧上前说:“这是应家的夫人,也是潮水村的村长和族长,还不让开。” 那士兵面无表情,眼底甚至有丝不屑:“那又如何?我可是阮家军的人。” “你?”廖嬷嬷气得瞪眼。 夏青根本就没理这士兵,经自进了营,可才迈一步,一把乾锋刃气一闪就在她的面前,那士兵冷声道:“再进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你可以杀了我,但现在我必须进去。”夏青平静的看着愣了下的士兵,听着里面那一声声的哀嚎,面色沉了下来。 士兵显然色厉内荏,人家毕竟是应家的夫人,就算他不屑那根本称不上什么兵力的应家军,可他也只是个小兵:“你进去能做什么?擅长兵营,那可是必须军杖侍候的,就像那些村民,根本……” 他话没说完,夏青已进了去。 第040章 她是村长 第040章 她是村长 “你是说这些惨叫是村民们被打了?”水梦看着士兵,惊得声音都尖了起来。 士兵冷哼:“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我看那应家夫人也惨了。” 水梦气得全身发颤:“是你们玷污了人家姑娘在先,还,还有理了?” 士兵不以为然:“行军打仗之前,这种事多了去了,男儿保家卫国之前,玩几名女人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夏青停下了步伐,转身看了眼这名士兵,却没说什么,朝里面被士兵包围着的地方进去。 木棍的打声,人的惨叫声,还有怒骂声不停的传出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人不屑的冷哼。 夏青每走一步,眸色便转深,神情也微凝,她推开了一名围观的士兵,再推开一名,只要有人挡在她面前,她便推开他。 “谁啊?” “这人是谁?” 士兵们被推开得莫明其妙,却都是奇怪的看着夏青,在心里纷纷猜想着这女人胆怎么这般的肥大啊? 廖嬷嬷和水梦紧紧跟在身后,戒备的望着周围的士兵,深怕他们做出什么伤害主子的事情来。 “村长?” “是村长来了。” 几十名被押跪在地上的村民看到夏青时都激动的喊道,村民显然来了上百人,一些被押在地上杖打,已打得皮肉绽开,一些则跪着,还有些妇人被拦在外面,她们看着夏青,眼里都有冤屈的泪水。 正在打人的士兵停下了手,他们不驯的望着夏青,有几个甚至吹了下口哨。 “村长?”一名有着军职的胖男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夏青:“一个女人当村长?开什么玩笑?” “欺辱女孩的是哪几个人?”夏青目光从被村民身上放到了这个男子身上,声音是压抑的低沉,目光极为森然。 胖男子挑高眉:“你谁啊?” “你没听到他们叫主子村长吗?我家主子是应家的夫人。”水梦在边上重声道。 “夫人?嗬,应家的夫人,只有我们的大小姐阮诗颜一个,哪还有什么夫人?小妾吧?”胖男子讥讽的一说完这话,周围的士兵也哈哈大笑起来。 “欺辱女孩的是哪几个人?”夏青看着这个男子。 男了怔了下,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好黑啊,黑得让他的心突然跳了那么一下,明明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但以大声掩盖心里那怪异的反应:“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你算什么东西?” “欺辱女孩的是哪几个人?”夏青再次问了下,这一问,不像先二问,声音中已带了罕见的怒气,她也不再看胖男子,而是扫视着周围的士兵,目光依旧平静无波,可谁都可以感觉出她全身散发的森冷。 胖男子拳起袖子正要开口,士兵中已有人道:“首领和大公子,大小姐来了。”前面,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夏青看到了应辟方,阮诗颜,还有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走来,夏青的目光停在那白衣男子身上,男子容貌俊美,那轮廓,那气势,无一不散发着脱俗之感,只是面色轻冷,显得无情。 她认得他,就是她生小山头时,出现在山里的白衣男子,她向他求救,他无情拒绝。 他们叫他大公子,换句话说,他就是阮诗颜的兄长,确实,他们眉宇之间有些相像,但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夏青就将视线放在了应辟方身上。 这个女人,确实颇有趣,阮玉锦嘴角不可察觉的一扬,竟然孤身一人就来这里了,还有,她竟然一眼飘过他,看到他不惊讶?还是,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应辟方,她想求助于这个男人? 双目相对的刹那,应辟方心神深深一震,这个女人在生气?他第一次感觉到她在生气。 夏青走到了应辟方面前,直盯着他看不出思绪的黑眸:“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应辟方没说,阮玉锦倒是开口:“夏青夫人应该知道这些士兵即将上陈杀敌,有可能有去无回,行军之前放纵一次,自古以来便有。” 夏青像是没有听到阮玉锦的话,只是盯着应辟方,再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旁的阮玉锦脸色一黑,他堂堂阮氏家族的嫡长子,从小到大,谁敢这般无视他?谁敢这般忽视他?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她是没认出他来吗? 阮诗颜则是奇怪于她哥的反应,以哥的高傲性子,很少去搭理女子,这次,他竟然主动开口搭话,实在是怪事,更让她觉得恼的是,夏青压根就无视她哥了。 “这件事,他们确实做得不对。”应辟方道。 夏青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再看向他紧握着的双手,她的丈夫,并不是个懦夫,这点她一直知道,她更知道他是隐忍的,相处这般久,她怎可能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夏青夫人请回吧,这里是军营,并不是你一介女子能来的地方,更别说想干涉什么事。”阮玉锦再次开口,他冷看着她,觉着她是故意认不出他,呵,这种手段他见得多了,只不过是想吸引他而已。 “然后呢?”夏青根本就把阮玉锦当空气了,她眼底只有应辟方的倒影。 阮玉锦脸色黑了。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不用处罚吗?” “打仗在即,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动摇了军心。” “是不能动摇军心,还是不想与阮家有隔隙?或者,你是在讨好他们?”夏青的话,没有丝毫的留脸。 应辟方眸色转深,即然知道这个理,她就该安份一点,不是吗? 此时,听得阮诗颜对着廖嬷嬷与水梦厉声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扶你们的主子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二人心中一陈忐忑,看这情势,也知道讨不了什么好,再下去,只会对主子不利,廖嬷嬷轻唤了声:“主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夏青依旧是平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她这样看过他好几回,但时间从来没有这般的长,这次,她细细的打量着他,他的一个表情,一个波光眼神,哪怕一次眨眼都没放过。 应辟方身子一僵,突如其来感觉到一陈烦燥。 夏青轻轻一叹:“真失望。” 她从来没有对他表达过她内心对他的想法,这是第一次,可这三个字,却让应辟方的心重重的受了一剑似的难受。 “够了,夏青,”阮诗颜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这里是阮家军宫,你还真当自己是一回事了?”复对着身后跟着的几名老嬷嬷道:“把她拉回去?她要是不走,给我打回去。” “是。”嬷嬷们上前,可就在要抓住夏青时,夏青的一脚狠狠的踢向了二人的腿,这一踢,可不轻啊,二嬷嬷瞬间倒在地上痛喊起来。 夏青的目光是凶性的,垂侧于腿侧的双手握成了拳,环视着周围,一字一顿:“站出来,是男人的就站出来,是哪些人犯下了这些罪行,给我站出来。” 方才有官职的胖男子站了出来了,还有几名满脸不屑的士兵也站了出来,一个个抱胸看着夏青,他们可不怕她这个女人,有大公子和大小姐为他们做主呢。 “夏青?”应辟方突觉得事情不妙。 这个女人,向来是镇定的,平静的,但绝不好欺负,这点他明白,虽然是个乡下农妇,可有自己的主见,也不受人摆布,但他从没有看到她像今天这般,那黑眸黑得浓郁,也黑得让人心慌,更甚者,他在她眼底看到了杀气,杀气? “我们男人保家卫国,死在战场,怎么,连玩几个女人也不行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从古至今,行军打仗前这种事多了,也没人来说啊。” “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 立时有士兵符合起哄。 一听有人起哄,这几个人说得更起劲了:“早知道她们会上吊死,当时就多玩几遍嘛,哈哈哈~~~” 陡看见媚阳之下,刀光一闪,一把刀已深深没入了这个士兵的腹中,并且穿刺而出。 这把刀是夏青从被刺死的士兵腰中拨出来的,拔和刺之间,动作熟练,果断果决,毫不犹豫,甚至连眼都没眨一眼。 所有人都惊看着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娇小却站得挺拔的女人,看着她溅满了血的身体,看着她缓缓抽出了刀,看着她如野兽般目露凶相的眼晴,看着她满身的戾气。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仿佛连时间都是静止的。 夏青平静而平淡的说道:“我们女人农耕勤织,照顾老人和孩子,杀几个玩女人的男人怎么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从古至今,有仇报仇的事情多了,也没人来说不对啊。” “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道理,请问,我杀错人了吗?” 一句一句,她都是在回答那些士兵方才的话语,她看着这些人,看着应辟方,阮玉锦,阮诗颜,再一次厉声道:“我杀错人了吗?” “没有。”那是上百个村民的异口同声,他们都推开挟制着自己的士兵,跑到了夏青身边,一个个都仇恨的看着这些阮家军,而此时,营帐外也响起了‘冲啊——保护恩人——’ ‘冲啊——求回村长——’ 所有阮家军都惊慌的看着后面,只是无数的应家军要么带着锄头,要么带着木棒冲了进来,将整个兵营都团团围住。 “恩人——” “村长——”大牛和童平出现在了夏青的视线中,当他们看到夏青手里拿着的剑和满身血迹时,惊恐却是异口同声道:“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我没有受伤,只是杀了人而已。”夏青淡淡道。 大牛点点头,冷冷看向这些阮家军,下一刻,他又看向夏青,瞪大眼:“你说啥?” 第041章 杀过畜牲 第041章 杀过畜牲 童平则是已经呆了,杀人,就算他们练了那么久,也没真正的杀过人,过些时候就要上陈杀敌了,心里这会都在不安呢,可村长方才说了什么? “恩,恩人会杀人?”大牛结巴。 夏青点点头,淡淡一句:“杀过不少野兽和畜牲。” 这能一样吗?大牛傻眼。 “夏青?”阮诗颜颤抖着身子,如果不是侍女扶着,这会怕已晕了,她恨恨的盯着夏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这不是打了她阮家军的脸吗? 应辟方眸色复杂的看着夏青,就在阮玉锦要开口说话时,他站在了夏青面前转身看着他,道:“治军不严,本来就是大忌,夏青并没有做错,玉锦兄,你应该懂其中的厉害关系,民愤若不平,怕会累事不断。” 阮玉锦淡淡一笑:“妹夫多虑了,说的极是,那几个犯事的人就交给妹夫处理。” 应辟方点点头,看向夏青,冷冷说了句:“走吧。” 所有的人都走远后,阮诗颜跺了跺脚:“哥,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一个弱女子,竟然有拿刀杀人的勇敢,我倒真对她好奇了。”阮玉锦喃喃自语,半响,看着被他呵护到大的妹妹,道:“你没看到这件事引起应家军的反感了吗?那些人个个都是鲁莽汉子,可要真战斗起来,一定会是支雄师的,再说,你想和辟方闹得不愉快吗?” 阮诗颜咬咬银牙:“他,他竟然帮着那贱人。” “他不是帮她,而是在帮他自己。”说着,阮玉锦便进了帐篷。 应家。 当夏青整理好自己出来时,廖嬷嬷,水梦急忙走到她身边,水梦赶紧说道:“主子,大公子让您去趟书房。” “哦。”夏青轻哦了声,见二人时不时的会偷偷瞄看自己,想了想,问:“被我吓到了?” 廖嬷嬷点点头,她真的没有想到主子一个弱女子竟然会突然出刀,怎能不吓一跳啊? “嬷嬷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廖嬷嬷摇摇头:“不管主子做什么,老奴和水梦只会和主子站在一起。” 水梦也赶紧点头,主子那样做时,她真的被吓了一跳,可心里却是痛快无比,很奇怪,当时虽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她本想问主子会不会怕,但一想她一个奴婢都是这样的想法,主子的想法就可知了。 夏青淡淡一笑,朝书房走去。 一屋子的安静。 应辟方面色复杂的看着进门来的夏青,他极少看到她穿新衣,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旧的,可干净整洁,他不是没命人给她做新衣服:“你可以安安静静的做你的夫人,为什么要这般不安份?” 童平,唐严宽,大牛三人目光也落在夏青身上,大牛眼底是敬佩的,童唐二人的神情却颇为无奈。 夏青看着应辟方,等着她往下说。 “你要知道组建一只军队不容易,若是让小事轻易动摇了军心,后果不堪设想。”应辟方拧眉于夏青的安静:“你今天太过鲁莽。” 夏青开口:“你现在以是首领的身份在跟我说话吗?” 应辟方怔了下才道:“我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 “哦。”夏青轻哦了声:“你是首领,我是村长,咱们的大局是一样的。” “夏青,”应辟方声音陡沉:“你若再使性子下去,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你什么时候保护过我吗?”夏青奇怪的反问。 童平赶紧在边上说道:“村长,当初阮氏家族要首领贬您为妾时,首领并没有同意,自阮氏来了后,只要她有什么,也从来不少你的。” 夏青心中一叹:“找我来,是要抓我去阮家军营那边请罪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我希望你不要做村长和族长,你是应家的女人,就安安份份待在院子里,不要再添乱了。”应辟方说的这一句没有商量的余地。 夏青看着他半响,转过身看向童平和唐严宽:“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请村长(族长)以大局为重。”童唐二人跪在夏青面前,童平道:“村长做的并没有错,他们治军不严,必须做出处罚,可村长今日之举,确实让应院二家的军队心里有了隔隙,若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怕很难整合在一起。” 一边的大牛突然道:“我只听恩人的,不管恩人是不是村长,那族长的,你就是大牛的恩人。” 夏青许久都没有说话,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个男人,再看向一脸冷冰冰看着自己的应辟方,最终,她轻哦了声说:“当初是你们求我做这个村长族长,如今却又嫌我阻碍了你们的大业吗?” 童唐二人面面相视,满脸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听得夏青又说:“我并不稀罕做这个村长或族长什么的,但就算我不做,也不是因为你们今天的话而不做,所以暂时,村长这个位置我还是会做下去。” “夏青?”应辟方声音陡冷。 夏青走近他,抬头直视着这双闪着寒光的星眸,平静的平淡的,却也是冷清的淡漠的:“为什么你的事情要我做出牺牲?我夏青生下来,不是专为你付出的。我有我的理,我的义,我要做的事。你要真有这样的能力,就自己去解决。我的人,我的村子,只要我做村长一天,我就会去保护他们。” 这会,没有人敢去打扰到阮氏,她沉着一张脸端正的坐着,漂亮的轮廓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阴冷。 侍候着的丫头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反倒是那二个老嬷嬷,其中一个低耳说:“今天的事老奴也听说了,小姐,这个女人留不得啊。此刻,她只是羽翼未丰,一旦羽翼丰满,将会成为小姐的大患。” “小姐,”另一个老嬷嬷也道:“您该下定决心了,大夫人派给你的侍卫就是在这个时候用上的。” “掌嘴。” 二老嬷嬷一愣,见阮氏目光犀利的看向她们,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扑通跪在地上:“小姐,老奴这也是为了您好。”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二个对着自己的脸啪啪打起来。 阮氏冷冷看着可以说养大自己的嬷嬷自掴脸颊,眼底没有半丝的同情,她要做什么事还轮得到一个奴婢子来训话?想到方才在军营的事,她眼底的阴冷渐多,这个夏青有那般的魄力确实不简单,杀人?她身为大家族的嫡女,不是没有打死过奴才,可看到那一幕,多少还是有些心惊。 这个女人必须除去,可她却不想像母亲一样丧失自己的原则与底线,只自嫁过来后,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急躁,浮华,一切只因感觉不到应辟方这个男人的心,哪怕是夜里最亲密的时候,他搂着她,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但她更不愿承认,丈夫对那个女人是有怜惜之心的,尽管淡得让人看不出来。 最终,犯事了的士兵都受到了刑罚,一百军杖下去,活下来的只有二人,民愤被平息,阮家军与应家军之间的摩擦却是越演越烈。 夏青逗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身子脸蛋已渐渐化开,不像初生出那般圆润,小轮廓别提有多好看了,眉宇之间已有几分像应辟方,只是好沉闷,别说哭声,就连伊伊牙牙的声音也没有,最多只是拿着蝌蚪般可爱的眼晴看着她们,之后又低头看别处了。 所以小山头几乎不用她们操什么心,嬷嬷和水梦担心的是夏青在应家的情况,可主子吧,似乎什么心事也没有般,还是照平常做事的来。 “主子,大公子的话,您可有思量?”水梦问道。 夏青看向她,淡淡一笑,问了句:“方姨娘近来可好?” 有些奇怪主子怎么突然问到那个失了宠的方婉儿,水梦摇摇头:“她虽然吃喝不愁,可却被阮氏一直软禁着,大公子连看都没去看她一眼。” “那陆姨娘呢?” 水梦冷哼了声:“以前觉得她可怜柔弱,现在巴上了应夫人,小日子过得可舒坦了,就连辟临公子现在穿的都成华服了。”说到辟临小公子,水梦心中倒叹了口气,小公子活跃的性子似乎没了,有时看到她,小脸上也只是淡淡的冷清。 夏青捏捏儿子的小脸,在与儿子对上视线后又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方姨娘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所有的寄托都在辟方身上,而陆姨娘的寄托却在辟临身上。” 水梦没明白,照主子的话说方婉儿寄情了一个不能托的人,陆姨娘为了二公子所以才这般的改变,那主子不也有小公子:“主子的寄托不也在小公子身上吗?” 见儿子又睡着了,夏青拿了小被轻轻盖在他身上才道:“我的寄托只在自己身上。” 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显然都没明白主子在说什么,一个女人,出嫁了除了能靠夫家和丈夫,还能干什么?就算是主子,虽然是村长,可村里真正的大事,像把村里强壮的男丁们都带去充军了这些不都是童严二人在弄吗? 夏青笑笑:“我会打猎,会下田,还会用几样兵器,缝缝补补也会,爷爷教我这些,并不是让我依附男人而生活的,而是有了自己的本事,就可以不在任何人面前委屈求全。” 二人听得心神一震,就连刚拿了水进来的小花也是呆呆的看着夏青,主子一定不知道她说这话时,那从容平静下的自信与所散发出的美丽。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自那次事情后,廖嬷嬷与水梦几乎没怎么出院子,农田基本都进入尾声,因此夏青也不怎么出去,只是在家里做一些事情。 如今应府上下讲的不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打仗的事。 南方的燕氏,霍氏二大家族攻下了几个县城,西方的大家族又有什么动向。 第042章 得罪不起 第042章 得罪不起 小花说得激动:“大家都在等咱们大公子的命令呢,现在士气高涨,只要大公子一声令下,就能出兵。”说着,又叹了口气,一脸语重心长:“时下形势复杂,朝堂之上的政局难测,雄群又突起……” 廖嬷嬷摇摇头:“小花,你懂什么叫政局吗?” “不懂啊,但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小花说的他们,就是指童平和唐严宽。 水梦看向正在绣鞋垫的夏青:“主子,你懂吗?” 夏青也摇摇头,低头认真绣着她的鞋垫。 “恩人,恩人……”大牛的粗嚷门从院外嗓嗓着进来,小堆紧跟在后面,看到夏青她们时,露出一排整齐的牙来,大牛才进院子就道:“恩人,俺们兄弟就要去打仗了。” 廖嬷嬷赶紧泡茶。 夏青边绣着边问:“什么时候啊?” “三天后。恩人,你在这里可要保重啊,而且要防着那阮氏一点。”大牛是粗人,不懂隔墙有耳,那声音与其是说,不如喊来得合适。 水梦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便见着院门口一个影子闪过,主子的院子也就她们几个,但近来时不时的会有陌生人影的出现,起先不明白,但一想就想通了,那应该是阮氏派人在盯着主子吧。 夏青朝着大牛笑笑:“你们也要小心啊。” 大牛和小推都点点头,小堆道:“我们说好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输了就回来跟着恩人种田。”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大牛憨厚的道:“恩人,要不你去把家人接来吧?” 夏青自然想到了爷爷,可也只是笑笑:“他们离不开农田,再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播种下去了,还要细心照顾苗子,哪有时间来啊。”正说着,就见几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见过夏青夫人,大牛,小堆,我们可能马上就要去打仗了,快收拾一下。” “不是三天后吗?”大牛奇道。 “听说南方的燕氏和霍氏突然相互残杀,那燕氏向我们求救,首领决定马上出兵。” 一听如此,大牛几人赶紧朝夏青抱抱拳离开。 小花紧张的问道:“难道是那二个家族起内乱了吗?” 廖嬷嬷诉责的看了小花一眼:“这些事情哪是我们女子可以议论的?去给小公子准备些吃的吧。” 小花忙离开。 见夏青低着头并没有做鞋底,而是想着什么,水梦轻问:“主子,怎么了?” “有些想爷爷了。”说着,夏青又开始扎起鞋垫来。 天气晴好,只是风有些大,吹着锦旗猎猎响。 应辟方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山的铠甲铮铮,二个月之前,这些人还是身着简陋的草衣,神情萎靡不振,如今却是气势昂然,铁铮汉子。 蔡东寿看着这加在一起近五十万雄师,再抬眼看着身边的男人:“辟方,这一条路会很难走,你可有准备了?” “哪怕失去所有,也要走到底。”应辟方回答,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份冷峻。 战争,打打杀杀,总是伴随着死亡,而对于这个大镇来说,却依然是一派详和的局面,至少在镇上的百姓看来确实是如此。 就在夏青逗着小山头玩时,水梦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主子,不好了,小花撞翻了阮氏夫人的燕窝,这会被那边的人带走了。” “怎么会呢?这孩子虽然性子外向,可做事却从来不马虎啊。”廖嬷嬷急道:“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 “奴婢也觉得奇怪,虽然是相邻的灶头,但小花还是挺细致的。主子,小花这一去,少不得被打几下。” 夏青直接往外,却被廖嬷嬷拦住:“主子,这一回大公子不在家里,能帮我们的人也都不在,您去了只怕……” “是啊。”夏青点点头。 “那您还去?”廖嬷嬷神情苦涩:“老奴说这话可能您觉得残忍,但这个时候,哪怕是牺牲小花,老奴也不希望您在这节骨眼上出事,那阮氏迟早会对您立规矩,这会她只是拿小花威压您,您若是忍不住,老奴怕她直接针对您啊。这不值得。” 水梦也没说话,其实这种事情在大公子率兵离开后她们就料想到了。 夏青淡淡一笑:“小花的亲人在雪灾中都丧生了,对她来说,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吧?” 廖嬷嬷和水梦沉默。 “一个人,如果连身边人的安危都不顾,那她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可是,”水梦哽咽道:“阮氏夫人我们得罪不起啊。” 夏青淡淡一笑:“是啊。可还是得把小花找回来。走吧——” 此时在阮氏的院子。 阮氏一边优雅的喝着茶一边听着侍女的禀报:“夏家就这几口人?” “是,夏青最为关心的人便是她的爷爷,一旦它日这个夏青有了逾越之举,小姐大可以拿这老人开刀。”侍女目露凶狠。 “逾越?她拿什么来逾越?一个乡下出生的卑贱身份而已,就算生了应家长子,这辈子也出息不到哪,只要她安安份份,我自不会动她。”这个女人的底细她自然是要摸清楚的,不过,上次军营的事,她太爱表现了,还是要受点教训才行,阮氏看向身边的老嬷嬷:“那丫头怎么样了?” 老嬷嬷忙禀说:“晕过去了,可她就是不承认碰到了小姐的燕窝,没想到这么一个丫头,骨子却硬得很。” “是吗?去看看。”阮氏起身朝院子走去。 院子中,一个嬷嬷正拿了盆水浇向了小花的头,冷水下来,昏过去的小花缓缓醒了过来,此刻,她后背早已血肉模糊,可她并没有喊疼,只是倔强的看着坐在上首的阮氏。 “这什么眼神?来人,再打。”老嬷嬷一见到小花的眼神,恶狠狠的道。 二个嬷嬷又拿起了胳膊大的棒子朝小花后背打下。 小花咬着牙承受着,她跟在主子身边也那么久了,心里明白,这阮氏让她承认碰了她的燕窝,就是想对主子不利,她是不会背叛主子的,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可主子却从没有嫌弃过她,还待她像妹妹一样,她心中感激,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主子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绝不拖累主子。 就在小花昏昏沉沉觉得要昏这去时,听见了主子的声音传来。 “住手——”夏青的目光微敛。 “小花?”廖嬷嬷与水梦是惊呼了出来,她们都没有料到阮氏下手会这般狠,小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尽管在与主子之间,她们是帮衬着主子,可毕竟是在身边的人,哪里会不心疼? 阮氏与夏青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一个傲冷中带着讥讽,一个漠然中依旧平静。 廖嬷嬷与水梦想去看看小花,却被阮氏的几名嬷嬷拦下。 “放肆,少夫人的院子岂是你们这几个贱婢能擅作主张的?”一老嬷嬷厉声道。 “只是碰翻了燕窝,用得着这样没命的打吗?”廖嬷嬷气得脸色铁青,她做了大半辈子人了,如今看来也实在是井底之蛙,这些大家族的狠毒她是连想都不敢想。 “那可不是普通的燕窝,我们家小姐千金之躯,用的都是上等的血燕,这丫头十条命也不够陪的。”老嬷嬷傲慢的道。 阮氏坐在椅子上冷看着夏青,看看她在这种时候是不是还这般平静,若还不知道什么叫尊卑之分,这小丫头的命就得丢在这里了,看到夏青一步步朝她走来,阮氏眼底的讥讽也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几名丫头都轻喊了声:“夫人好。” 见应母在陆姨娘的挽扶下走了进来,应母一身华服打扮,头上珠钗随着步履摇曳,从打扮来看,比先前华丽了何止一点,还有那身的珠光宝气,她看着阮氏,目光带着腻死人的宠爱,仿佛那阮氏就是她的心头尖似的。 相比于她,阮氏的神情还是冷冰冰的,甚至连礼也没有行,只道:“娘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来看戏嘛,这贱妇娘早就想收拾了。”说着,应母鄙夷的看了夏青一眼,又摸了摸头上的几枝金钗,所以说,这媳妇啊一定要娶大家闺秀,瞧瞧这阮家人出手多大方,随便一拿便是价值不菲的金钗啊。 在她身边的陆姨娘担忧的看了夏青一眼,却不想被应母看到了,狠狠瞪着她,陆姨娘忙给了个讨好的笑容,扶着她坐下,却也再也不敢看夏青了。 “该立的规矩总是要立的,该有的规矩也不能废,是吧?娘。”阮氏这话是对着应母说的,目光却犀利的看着夏青。 “夏青见过少夫人。”夏青朝着阮氏施了一礼。 “瞧这话说的,”应母冷哼一声:“你应该自称贱妾。” 廖嬷嬷一听,不平道:“夫人,咱家主子并不是妾氏,而是平妻,虽然与少夫人不能相比,却不用自称贱妾。” “你算什么东西?敢插嘴?”从老夫人在时,她就看这廖嬷嬷不顺眼了,如今应母自然是没什么顾忌:“来人,给我掌嘴二十。” 廖嬷嬷愣了下,就听得水梦急道:“夫人息怒,嬷嬷上了年纪,求您别与她一般见识。” 应母自夏青以来忍着的怒气又怎会放过:“将这个多嘴的丫头也一并打二十嘴。” 阮氏看了应母一眼,又看了眼依旧沉默着的夏青,优雅的拿起茶来喝着。 几名嬷嬷已抓住了廖嬷嬷与水梦,卷起袖子正要下手时,陡然惨叫了几声,夏青一只手已扭住了一人的手,痛得那老嬷嬷跪了下来,而另一只脚已踢上了另一个嬷嬷的肚子,那人翻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痛不停。 ‘哐——’的一声,阮氏手中的茶画摔了个粉碎,她怒站起看着夏青。 应母也是惊看着夏青,她没想到这个夏青在这种时候也竟然这般的……愚蠢。 第043章 确实般配 第043章 确实般配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取悦你的。”面对阮氏的怒气,夏青平静的看着她。 “你,你说什么?”阮氏指尖气得颤抖:“夏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算小花打翻了你的燕窝,但这几十杖下来,你的怒气也该消了。”夏青淡淡道:“你要立规矩,也没什么不好,我会守着我的规矩,这样可以吗?” “什么?” “虽然你是少夫人,我只是平妻,我若敬着你,你是否也该给我平妻的尊敬?” 平妻?这二个字刺痛了阮氏的心,这个乡下女子是什么身份,竟然只是低了她那么一点:“就算你是平妻,也无法掩饰你低贱的身份。” “可你们却吃着我们这些低贱身份种出来的米和菜,这些中都有我们的汗水,还有施的田肥也是从我们的茅厕里拿出来的。”夏青道。 “你?”阮氏面色一白:“你胡说什么?” “看来少夫人并不明白农作是怎么一回事,应夫人和你身边的丫头应该都是知道的。” 阮氏望向应母与几个老嬷嬷,就见她们都一脸古怪,却不敢说什么,顿时只觉得肚子一陈翻腾,依然倔强的道:“那又如何?你的出身就是低微低贱,这是命中注定的。” “我到底低贱在哪里?” “你说什么?” “我抢人男人了吗?还是死活着要做他人的元配?又或者杖着自己位高人多,欺压人了?”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想了想,没有。” 阮氏的脸一陈青一陈白,夏青说的每一句都像是一个拳头打在她的脸上,这是她心中的痛楚,她脑怒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你的存在就是低贱。”她真的很厌恶这个女人,她的身份,她的长相,她的谈吐……没有一样不是她所喜欢的。 你的存在就是低贱?而那个男人,应辟方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夏青看着阮氏,喃喃说了句:“你们确实般配。” “侍卫何在——”阮氏突然厉声道。 院子里迅速的涌进了几十名侍卫:“请大小姐吩咐。” 这些侍卫一个个高大精壮有力,显然是训练过的。 “主子?”廖嬷嬷与水梦心中一慌,忙挨近夏青。 “把这些人给我押下去狠狠的打。”阮氏冷笑的看着夏青,“你这张嘴很厉害,可你有什么?辟方打仗前给我留下了一万精锐士兵任我差遣,你却什么也没有?这就是贫贱之差,这就是尊卑之别。”今天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臣服,什么叫乖巧。 夏青没有挣扎,任由士兵押住了她,可她的黑眸却已转冷:“我能为我的村民讨回公道,你认为他们不会来护着我吗?前方战士吃紧,你是不是也想后方兵变?” “你什么意思?”阮氏的声音一说完,就有士兵前来禀报:“少夫人,镇上村民们都堵在了应家门口,说要放了她们的村长,要不然就要挑家伙冲进来了。” 阮氏脸色一沉:“将造反的人抓起来杀人,以儆效尤。” 那士兵有些犹豫:“少夫人是想屠镇吗?来的人有些多啊,在这个时候怕是不妥。” 阮氏看着夏青,怒气炽烈,指甲几乎恨得掐进肉掌心里,却在这个时候,几名士兵慌乱的跑了进来:“少夫人,不好了,咱们镇从里到外都被霍家兵包围了,阮家军暂时能支撑一陈子,我们护送少夫人和夫人先离开这里。” “什么霍家军?”阮氏愣了下。 “就是南方的霍氏家族,他们竟然趁首领和阮大公子去支援那燕氏,绕了过来偷袭咱们小镇。属下现在怀疑那燕氏向我们求救也是假的,首领他们肯定是中了圈套了。” 阮氏猛的睁大眼:“怎么会这样?” “少夫人,快别说了,属下护送你们离开。” “奴,奴婢去收拾东西。”那几个老嬷嬷急急道。 “别收拾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阮氏虽是看多了世面,宅内的事情可说了如指掌,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行,只得一咬牙跟着士兵出去,可才走了几步,她转身望着夏青,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脸上还是那般平静?她不害怕?她不慌乱?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求她吗? 一个女下女子而已,哪来这般的胆识? “将这个女人也一并带走,”阮氏脸上带着一丝阴狠:“把她的孩子和侍女留在应宅。” 那士兵看了眼夏青,眼底倒多了丝怜悯:“是。” 抢别人男人?死活争做原配?仗势欺人?那又如何?只要她愿意,她就是应辟方的元配,她随时可以抹去夏青这个人在世上的存在,阮氏冷傲的直视着夏青:“你要是反抗,我现在就让人了结了这几个婢子的性命。” “少夫人,你太过份了。”廖嬷嬷没有想到这阮氏做出的事情竟然会如此的绝情:“小公子可是首领的儿子。” “辟方的孩子自然会由我的肚子里生出。” 夏青看着阮氏眼底的得意,平静道:“这就是名门闺秀吗?阮氏家族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阮氏面色一冷,就听得夏青继续说道:“我在哪,孩子和她们就在哪。” “这有你能选择吗?”阮氏冷哼一声。 “你忘了方才侍卫说的,外面可是有很多护着我的村民的,打起来虽然没你一万士兵那么强,但在这个时候起了内乱,就算你离开了,怕也是被敌人追上的份吧。” “你?” “哎哟,还在这说什么啊,快逃啊。”应母一直在边上不敢说话,这会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急急道。 “嫂嫂——”此时,小辟临也已被带了过来,当他看到夏青时,激动的喊了声,却被母亲狠厉的瞪了眼,小脸瞬间冷了下来,些许日子不见,小辟临的脸上已不复以往的朝气,却有了几许大人的深沉。 夏青没再看阮氏,让廖嬷嬷与水梦扶起小花,便朝自个院子走去。 见阮氏望着夏青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应母道:“哎哟,你就别管她了,当她是个死人就行了,她死在这里不是更好?我们快逃吧。” 贴身侍女阿翠轻声在阮氏耳边道:“小姐,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您忘了姑爷离开时是怎么跟您说的了?” 说到这个,阮氏眼底的怨毒更深,应辟方离开时跟她说过:“别动夏青和孩子,这是我的底线。” “那她若是触怒了我呢?”出兵前,她没有想到丈夫竟然会跟她说这么过份的话,没有一句关怀,什么都没有,反倒是护着那个贱女人。 “只要你不去惹她,她便不会来触怒你。”说完,他没再看她一眼离开。 “小姐?”阿翠见自家小姐没理她,不禁担忧的喊了声。 阮氏冷笑,应辟方这么说,她就要这么做吗?笑话,可是,她却又不得不压下满腔的愤怒,现在不是她动怒的时候,她要的是应辟方的心,总有一天,她会在这个夏青好看,因此,对着侍卫道:“让夏青等人全都上马车。” 侍卫领命离开。 应母与陆姨娘都奇怪的望着阮氏,心中奇怪,但也不敢多问,急急往门外走。 大路都被霍氏军队给堵住了,所以应家的人只能往小路赶,远远的,还能听到撕杀人。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紧张而害怕的。 廖嬷嬷与水梦反倒异常镇定,或许是看到主子那平静的脸,她们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水梦抱紧怀中正熟睡的小公子,在心中祈祷大公子能回来救她们,廖嬷嬷则是不停的给重伤陷在昏迷中的小花擦去额角的冷汗,夏青在给小花敷药,随着马车的颠簸,小花痛楚的呻吟不断,望着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每敷药一次,夏青的眼眸沉色就加深许些。 “主子?”廖嬷嬷与水梦都担忧的看着夏青,自认识主子以来,她们从没见过主子这样的表情,同样的平静,同样的淡漠,但那双黑眸的眸色太深了,深得让人害怕。 “若能平安,就离开应家。”夏青突然说道。 “主子?” “没有必要再待下去。”她淡淡说。 “可是大公子要是有朝一日成功……”水梦的话在夏青抬眸时嘎然而止,主子的眼晴细看的话很漂亮,她都没见过黑宝石,但觉得黑宝石就应该像主子眼晴这样的,可也因为这眸色太深,太黑,多看了反倒像是个漩涡,有着让人胆颤的感觉。 “他的成功必然会踩着很多人的鲜血,而我的人,不想成为他的牺牲品。”夏青看着惨白着脸痛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小花,“你们也看到了,真正遇到了困难,我并不强大,我只是一个人,无法去保护那么多人。” “主子,您已经做得够好了。”廖嬷嬷忙说,这是真心话,主子是她遇到过最好的主子,也是性子最好的人,她拿她们当亲人,如果没有她们,她觉得主子一定活得非常自在,而不会是现在这般,处处受人制约。 “主子,您甘心吗?”水梦打心底不甘心,明明主子才是元妻,明明…… 夏青想了下道:“如果我不甘心,我想知道我在为谁执着?值得我去执着吗?” 水梦愣了下,她为主子不值,可拼的也就是一份怒气,静下心来一想,也就明白了主子所说,主子是个很好养的人,她几乎没什么奢求,只要别人不打扰她过日子就行,半响她才道:“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跟着就是。” 就在主朴三人相视一笑时,马车突然停下,外面响起了惊恐声,尖叫声,打斗声。 第044章 危险之际 第044章 危险之际 夏青面色微敛,迅速的拿出马车内备好的匕首,不想车帘才挑起,几把乾已架在了她的头上,望去,几辆马车已全都被黑色铠甲的士兵包围,阮氏与应母,陆姨娘也已被押了出来,这会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把她们二人押进车里。”一带头的指了指阮氏与夏青。 “你们要干什么?”阮诗颜一脸惊恐,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这些人。 “阮家大小姐,是吧,应辟方也算是个聪明的,竟然知道我们和燕氏的诱敌之计,他的将计就计害我们二大家族损兵近三十万,这个仇自然要报。”这带头的人恨恨道:“他怎么也不会料到,我们会从后方分出一小支队来抢劫他的家室。哈哈哈哈——” “卑鄙,无耻——”阮氏骂道,“堂堂霍氏大家族,竟然无耻到……” ‘啪——’一个巴掌已打上了阮氏的脸,那士兵的头可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你们阮氏又好到哪里去?什么拥有五十万雄师,你们最多也就只有三十万人,而这三十万人,十万人都是上了年纪被你们硬抓来充军的,你们阮家会与那应家联姻,不就是看中应家军的身强体壮,还有脸来说?” “你,你闭嘴。那也至少有二十万……” ‘啪——’又一个巴掌打上了阮氏的脸,阮氏敢怒不敢言,她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打,还是在应家人面前,更在那个夏青的旁边。 “押上车。” 就在二人被押到车里时,一士兵急急的赶上山来禀道:“霍都慰,不好了,应辟方带着人马杀过来了。” “什么?”霍都慰身子一震:“燕家军人呢?” “我们都中了那应辟方的诡计,那山头根本早就有埋伏,燕家十五万与我十万霍家军全军覆没了。”那人急禀道:“都慰,我们快快逃命吧。” 霍都慰脚步踉跄了一步:“二十五万大军没了?那应家军呢?损失多少?” “不损一兵一卒,霍都慰,那应辟方用兵如神,我们不是对手啊,快快逃吧。”士兵话才说完,就听见山脚下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声。 “杀啊——” “杀啊——” “怎么这么快?”士兵慌了,“霍都慰?” 那霍都慰眼神转厉,突然钻进了押着夏青与阮氏的马车,在阮氏的尖叫下对着赶车的士兵道:“朝山上赶去。” “是。” 马一陈蹄嘶,迅速的朝山顶跑去,这里本就是山与山之间的小道,这些山都是高山,之陡峭,荆棘之多,难以想像,但却有一条人走出来的小道直冲山顶,那马显然受到了刺激,一路狂奔,可马车哪能受得住这样的颠簸,车筐就被毁去了一半,无数的枝叶也将布帘给扯落,车的框架也几乎枝碎。 “你要干什么?”阮氏吓得面容失色,惊恐的抓住车栏,当枝条划过她脸时,她又恐惧的尖叫个不停:“还不快放了我们,只要你放了我们,我或许还会像辟方求情饶你一命。” 那霍都慰突然狂笑起来:“饶?我们霍家人用得着他饶吗?再过一公里就是悬崖,我拉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来给我陪葬的。” 一枝箭突然射了过来,正中赶车的士兵胸口,他迅速的滚落了下去,没有了驱车人,马便不受控制的开始乱跑,没往道上跑,反而朝山林深处跑去。 “啊——”阮氏尖叫。 枝叶越来越密,二个轮子早已被山石给刮落,马与厢之间就是缰绳在系着。 “哈哈哈哈——”马跑得越疯狂,霍都慰的笑声也越是猖狂,但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一把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准确无误,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夏青,他知道她,那应辟方娶的一个乡下女子,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他没注意过,自然也不会去看她,自上车,她就一直不吭声,以为只是个懦弱的女子,是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可他就是死在了这个女人手中。 霍都慰眼晴睁得大大的倒了下去,到死都不相信他竟然会死在一个女人手中。 于此同时,后方的马蹄声急促的响起,夏青与阮氏同时看到了应辟方,他就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朝她们疾驰而来。 “辟方——”阮氏激动的喊道。 没有犹豫,夏青抽出了匕首,直接割断了马车的缰绳,可马奔得太快,就算马已与残马厢脱离,车厢也以飞一般的速度朝前射着。 突然,马蹄嘶了起来,下一刻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迅速的往下坠去。 阮氏尖叫了起来,前面竟然是悬涯。 “跳——”夏青大喊,拉起阮氏就要跳下马车,不想阮氏却早已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愣看着几十米外的悬崖,在这个时候竟然吓得一动不动,嘴里喊着:“要死了,要死了……” 夏青不再理她,找准位置便要跳车,可这个时候,阮氏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夏青望着阮氏厉声道。 残碎的马车厢没有了马的狂奔速度已缓了很多,因此应辟方很快就追上,风疾,枝钗又多,让他避着它们之时一时又接近不了,只得喊道:“跳,快跳啊——” “放开我。”夏青挣脱开她要跳。 可不想阮氏突然整个人都扑到了她身上,她全身因害怕而颤抖着,可眼神却逐渐阴沉起来,她看着夏青,微颤的声音带着恐惧但恨意却更为森浓:“你说,我们二个,辟方会救谁?” “疯子。”夏青用力想挣开,奈何阮氏的力气大得吓人:“你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坠落崖的。” “是吗?他就快追到了,你没看到他伸出手要来救我们了吗?”阮氏笑得灿烂。 夏青看向应辟方,他使劲挥着鞭子,离她们也就几步之遥,那张向来只有冰冷的黑眸里,这会却透着一丝焦急与恐惧,他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对于她身边的阮氏似乎没有看到似的。 夏青觉得那是她的错觉,他看她做什么?应该是在看阮氏吧,直接移开了视线,膝盖狠狠顶向了阮氏的腹部,阮氏痛苦闷哼,抱着她的双手稍徽松了些,夏青再狠狠一顶,阮氏痛得蜷缩起来,来不及了,车子已快要落入悬崖,夏青顾不了阮氏的人还扑在她身上,纵身跳了出来,可也就在这时,阮氏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再次抱紧她反倒往后用力。 这样一来,阮氏借力身子朝前,夏青的身子却是朝悬崖坠去。 于此同时,应辟方焦急的声音响起:“抓紧我的手。” 夏青与阮氏同时伸出了手,也同时惊骇的望着他,应辟方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伸了出来想抓紧她们,可是一只手怎么抓?也就是说他只能救一人。 没有任何的犹豫,应辟方朝夏青伸出手,可就在他的手要抓到夏青时,阮氏凄厉的喊道:“应辟方——”这一声凄厉,应辟方的目光猛的缩孔,脑海里闪过的是他今后要走的路,也就那么瞬间,他的手已抓到了阮氏。 训练有素的骏马一陈嘶蹄,准确的停在了悬崖边。而他的目光却依然紧锁着那个与马蹄踩出的灰尘,残厢一起落入悬崖的人身上,锁住的视线一刻都没有放开过。 他能看到他救阮氏时她眼底的那份刺眼的了然,比冷漠更为可怕的沉默,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丁点的害怕也找不到,甚至连怨恨也没有,他看到她在说什么,从嘴型看来,应该是‘孩子’,瞬间,他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 与应辟方不同的是,夏青却在这个男人眼底看到了害怕,恐惧,赤果果的,那么明显,他整个人像是被雷辟中似的,僵硬着,脸色惨白,白得毫无血色,于此同时,她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是在乎她的,可是再怎么的在乎,也比不上他所要做的事。 可笑! 她现在心里唯一的牵挂便是孩子,所以她用唇形喊出:“孩子——”二个字,他应该懂。 一切的一切,电光火花之间,夏青的身影在悬崖底下浓浓的白雾中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玉锦与蔡东寿的声音传了过来:“辟方?辟方?” 应辟方转过身,何时,二人已率领着兵马上了山,这会正站在他身边担忧的看着他,而阮氏早已扑在阮玉锦怀里害怕的哭泣。 “哥,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阮氏委屈的哽咽道。 “没事就好。”阮玉锦忙为妹子擦去眼角泪珠,目光却是四处在找着什么。 蔡东寿看了眼阮氏,问道:“辟方,夏青夫人呢?” 应辟方一步步的走向悬崖。 “辟方?”蔡东寿愣了下赶紧抓住他的手:“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他只是,只是想看一眼,崖底的雾气浓郁而纯白,安安静静,像是静止的,那个女人明明从这里掉了下去,可又仿佛并没有东西曾打扰过这些云雾似的。 “诗颜,夏青夫人呢?”阮玉锦看着自己的妹子。 “她啊,她……”阮诗颜垂下眼帘,也遮住了她眼底露出的一丝阴沉与痛快:“她掉下悬崖了,”说完,抬起头,眼底已有了泪珠:“我想救她的,可是,可是……”说着,竟是泣不成声。 “掉下悬崖了?”阮玉锦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沉,那个女人死了? “你胡说,恩人怎么可能掉下悬崖呢?”大牛的粗嗓门传来,只见童平,唐严宽,小堆几个已匆匆赶来,水梦与廖嬷嬷也在,他们都望在应辟方身上,大牛喊道:“首领,你说,恩人好好的活着的,是不是?” 应辟方没有说话。 第045章 迷样少年 第045章 迷样少年 蔡东寿掩饰不住眼底的讶异,这会正他正抓着辟方的手臂,所以能清楚的感受到辟方全身在颤抖,尽管他克制的很好,这个男人…… “不会的,不会的,”廖嬷嬷跌会在地上,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不会的,不会的,少夫人不会丢下我们的,更不会丢下孩子。” “大公子,你倒说句话啊。”水梦急道:“我们家主子人呢?” 应辟方闭闭眸,转身离开。 阮氏看着悬崖,想到方才,这会身子都还在颤抖,若不是他哥哥一直扶着她,只怕这会她都后怕的站不起来,可更多的却是痛快,那个女人死了,早就该死了,可当她的目光掠过水梦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时,眼底又闪过一丝恶毒,可就在这时,本来熟睡中的孩子突然睁开了眼,黑亮的星眸突然间对上。 阮氏心中一颤,竟然怕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察觉到妹妹的异样,阮玉锦轻问。 “没,没什么。”阮氏忙牵强一笑,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孩子,留不得。 身子飞快的坠落,越来越快,夏青哪怕想抓着什么,这样的速度也抓不着,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这样死的? 恨吗?她这样问自己,不是一个值得恨的人,恨也就没必要。 然而,预期中的死亡并没有来,随之而来的是冰冷,冷至骨髓的冰冷,悬崖底下竟然是一个冰冷至极的深潭?冷水将她全身淹没,可由于太高,她的身子还是一直往深潭底坠落,不管她怎么使劲,身子还是往下沉,不知道过了多久,沉势变缓,夏青一个反身朝上面游了上去。 当浮出水面,她是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然而目光随即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夏青抹了抹脸上的水,吃惊的看着这满是鲜花与蝴蝶飞舞的景致,她不会形容,只觉得像是进了仙境。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你是谁?” 有人?夏青猛的转身,随即睁大了眼,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坐在瀑布之下冷冷望着她,眉,眼,鼻,唇,俊美无俦,却也尊贵至极,他坐得挺直,瀑布的急流直打在他的身上,他不燥不动,浑然与它融为一体,自然之力在他身上奇怪的融合的。 夏青猛的别过脸,迅速的爬上岸,一来是冷,二来,那少年竟然是赤果果的,任她平常怎般的平静,这会一时也有些窘。 “你是谁?”少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近得仿佛就是她的耳边。 夏青一怔,迅速转身,果然,那少年竟然真的站在她身后,仅仅一步之距,方才看不出来,这转身,她就觉得这少年好高,甚至比应辟方还高一些。 夏青感受到了一丝压迫的气息,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用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她,她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由骨子里散发出的上位者气势。 夏青后退了一步,不再看向他,而是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你,你先穿件衣服吧。” 可手还没碰到他的身子,她便被什么东西给震出了二米外,一个踉跄,她跌倒在地上。少年显然不喜欢有人碰他。 “你是谁派来的?”少年紧盯着她,目光锐利。 夏青愣了下:“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并没有人派我来。” 少年打量着她,很干净的脸,很沉静的眼晴,很普通的脸蛋,她回视着他,视线干净,没有任何的杂质,更没有那些女人眼底的虚荣。 他又看了眼头顶那常年云雾缭绕的上方,她确实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这点撒不了谎,就算是别人派出的人,也不可能用这般愚蠢的方法:“你很幸运没有摔死。” 夏青淡淡一笑,是啊,她真的很幸运:“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到上面吗?” “上不去。” 夏青一愣,转而才道:“那你能先穿上衣裳吗?” “没有。”少年冷冷道。 没有衣服?他的衣服呢?夏青只得道:“我的外套你可以先披一下。” “脏。” 他嫌脏吗?是指她衣服脏,还是不想穿他人穿过的衣裳?夏青只得硬着头皮道:“穿着总比没穿好吧?” “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 也就是说,他完全不介意被她看光?夏青内心向来平静,但这会却无法平静了:“毕竟男女有别……” 她还没说完,少年便冷冷道:“你不要对我有非份之想就行。” 夏青呆呆看着他:“话不能这么说。” “你可以这么做。” “我做不到。” 少年本在看着四周的深黑目光又落在了夏青身上,夏青突觉一陈窘迫:“不是,我是说,你这样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孤男寡女,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这样光光的在她面前,她真的很难说下去。 “知道就知道,我无所谓。” 他不介意,他无所谓,夏青困难的道:“我介意,我有所谓。” “和我有关吗?”少年没再理夏青,自若的一个起跃,又盘膝坐到了瀑布底下。 夏青一时气结,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不过,他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崖底?男孩五官俊美,甚至有着一丝凛然之气,那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夏青抬头望着那被云雾遮绕的天空,她是真从那个地方掉下来的,而且没死。她摸摸脸,又摸了摸全身,真的没死,感觉是那般不真实。 那个男人朝她伸出过手,可最终,他选择的是阮氏,她并没有惊讶,那样的男人,要是选择了她夏青,反让她觉着奇怪。 夏青看着周围,瀑布之外,高天大树,鸟语花香,一个说书中的世外桃原,从周围看来,这里应该是鲜少有人来到的,是啊,谁会知道悬崖下面竟然有着这么一个好地方? 就在夏青注意着周围的环境时,瀑布底下的少年却又睁开了眼,他看着那个女子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又低沉着脸似在想什么,不一会又朝着外面走去,像是在探路。 她的专注力不在他身上。 她只对他一开始有丝窘迫,只一会,她就若无其事了。 这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吗? 少年眼底倒有好奇了,从天而降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好奇实在不太做得到。 那个女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但他知道她很快会回来,这个崖底只一条出路,而那条出路只有他知道。 果然,那个女人回来了。 当夏青又看到瀑布中的少年时,呆了一下,她明明是一直朝前走的,可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想了想,她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少年也闭目静修。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脚步声又睁开眼,发现那个女人正惊讶的看着他,好半响,她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少年再度闭眸静修。 约一柱香时间后,他再次睁开了眼,果然,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她愣看着他好半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又不死心的朝着第一次走过的路走去,似乎她还想要再试一次? 所以接下来每回少年睁开眼,都能看到夏青看到他时惊讶到现在的平静,似乎也认清了一件事,她走不出这里。 显然,这个女子并不死心,同一条路非得走二遍才行,她朝着最后一条走过的路走去。 这一次,约过了二柱香的时间,他才又看到这个女子进了视线,不过这一次与其它次不同,这一次女子的左右手各拎着一只山鸡,还有些干柴。 她会狩猎?少年有些意外。 之后,他看着她清理着二只山鸡,然后是上架,不一会,她又遇到了个难题,没有火,少年以为她应该会向他借火,尽管他也没有火褶子。 但没有,她拿起了干柴,开始,钻木取火? 少年一时倒看得目不转晴,这种事对他来说,很神奇,这个崖底,常年湿温,几乎都是腐烂的枝叶,她能找到这些干枝应该也是费了不少时间的,但要钻木取火,似乎不太可能。 就在少年如此想着时,只听见‘彭——’的一声,一大把火突然从那里冒了出来,他听到了她女子的欢笑声,就见她将架着二山村的枝权烤了上去。 怎么可能?少年尽管心中好奇,眼晴却又闭上了开始修养,他并不想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而乱了这会的修养。 此时,一陈陈香气飘出来。 少年又睁开了眼,就见那女子正拿着烤好的山鸡看着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喊了句:“你要一起吃吗?” 少年没有理睬她,依旧闭上眼。 许久,都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少年又睁开了眼,瞬间,他身子僵硬,只见那女子竟然坐在了瀑布对面看着他,瀑布并不大,也就二米见方,这个女人从上面掉下了刚好掉进这个瀑布里,也算是命大,可也因为瀑布小,他们这般对坐着,而且女子又这般大胆的直视着他。 少年沉默了下说:“我没穿衣服。”她这样看着他不太好。 “你方才说得对,只要没非份之想,衣服穿与不穿其实是一样的。”夏青很是平静的说。 “女人要懂得避嫌。” “没有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二个人。” “我介意。” “与我有什么关系吗?”夏青说得愉快。 他为主动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被动,少年觉得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而且,他也这么做了,一口鲜血吐出来时,他只觉眼前一黑,瞬间跌入了深潭之中。 夏青怔了下,他这是……见他迅速的沉入潭底,夏青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第046章 救命之恩 第046章 救命之恩 掉下深潭时,少年便已从昏迷中被冷醒,但这会,他却没有任何力气往上游,只能让自己的身子一点点的沉入潭底,该死的剑伤,该死的毒…… 就在他意识也要隐入昏迷时,他看到了那个女人也跳了下来,潭水清澈,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目光锁在他身上,用力的朝他游了过来,她的五官清晰而柔和,先前她只绑着辩子,并不觉得五官如何,如今黑发飞扬在水中,轮廓清晰显现,竟是无比精致的,她的眼神坚定,甚至带着几份倔强,还有那秀鼻,菱唇…… 闭上眼时,她已抓住了他的手。 将救上来的人放在潭边,夏青大口大口喘着气,却在目光触及到少年果果的后背时,敛凝了下,少年的后背竟然有着碗大的伤口,颜色黑青,伤口的中央是剑伤。 夏青蹲下身,只那伤口鼓起,湛着黑色血丝,有毒,她伸出手压了压,她一压,少年就痛苦的呻吟一声,夏青喃喃:“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伤得这般重还让瀑布冲洗? 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诸多的脚步声,夏青抬头的同时,就听到一个男子惊呼:“少主——” 与此同时,一把剑已抵在了夏青的颈上。 “少主果然在这里,天哪,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这人一惊呼,无数身手矫健的人随后就跑了过来。 “你是谁?”持剑抵在夏青身上的是个一身劲装的女子,女子长相艳丽,就是有些冷,她充满敌意的看着夏青,仿佛只要夏青一个轻举亡动,就会要了她的命。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夏青如此说,她看得出来,跑进来的这些人训练有素,跟那些阮家军一样,尽管他们并不穿着铠甲,可那走姿与举止,却与那些正规军一样。 “怎么可能?这里别说是寻常百姓,就连走兽都不太可能进得来。” 夏青一脸诚实的指了指上头:“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她说的是实话,可听在女子耳里,却觉得可笑,她冷哼一声:“好一个狡滑的女子,来人,将她绑了押到车上,晚上给我好好的审一遍。” 应府。 水梦和廖嬷嬷跪在应辟方的书房前,她们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她们的主子掉入悬崖死了? 那么好的主子,那般善良的主子,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她们不信,不相信……所以,他们来求大公子带人去崖底搜人,可是跪了一个下午了,她们连大公子的面也没见着。 从园子出来的阮氏一看到跪着的二人,厌烦的问着阿翠:“怎么她们二人还在这里?” “奴婢已经赶过了,可她们不听。”阿翠道。 “不听就由她们跪着了?府里不养闲人,将她们赶出应府,看了就烦。”阮氏说完就转身去。 不想这时廖嬷嬷和水梦听了,忙跪到了她面前哽咽道:“少夫人,求您不要赶我们离开,我们一走,小公子怎么办啊?” “小公子?应家有小公子吗?”阮氏冷笑。 廖嬷嬷和水梦怔忡了下,在见到阮氏阴沉的笑容时,心里都一颤。 “少夫人,小公子是无辜的。”廖嬷嬷急道:“小公子还不到一周岁……” “不过是个贱种而已。” 水梦突然朝阮氏磕头:“求少夫人不要赶奴婢离开,求少夫人不要赶奴婢离开……”只有她和廖嬷嬷不离开,才能保护小公子,主子已经走了,她们不能再让小公子受到伤害。 阮氏眼底厌恶更浓,看到这二个贱婢就会想到那个贱妇,却听得阿翠在旁边道:“小姐,咱们府里多养一个贱婢和少养一个没什么区别,您看下面这不是还有很多脏活没有人愿意干么?” “那这二个人就由你来管吧。”只是二个贱婢,她也不想费神,说完就转身离去。 而这一幕,则被正要走出小径的应辟方看在眼底,他站在那树底下,看着惜日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嬷嬷跪在地上恳求,目光依旧是冰冷的,反倒是一旁的蔡东寿有些看不下去:“没想到这阮氏会是这样的人,所谓的名门闺秀就是如此吗?辟方,若是阮氏真朝小公子下手,你会如何?” 应辟方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阴沉。 “你真的不打算去崖下面搜一下,或许夏青夫人……” “根本就没有任何路能到崖底。”应辟方说完转身离去。 蔡东寿愣了下,他去找过了?随即可惜的叹了口气,那夏青夫人挺可怜的。 夜空透亮。 夏青是被蒙着眼带出那个悬崖底的,当她被推进一间厢房时才解开了蒙巾。 ‘彭——’的一声,门被关上,便落了锁,夏青想问的话都没问出口,这是哪?那个少年又是谁?他们又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看着窗外的高弦月,夏青叹了口气,转身打量起这间房来,一间普通的房间而已,但窗与床的木框上却都有着许些的雕刻,颇为精致,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大户人家。 她想知道的是,这里还是她所在的那个禹镇吗? 得不到答案的事她向来不会多想,夏青睡下了,然而,一向睡眠踏实的她不知为什么今晚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莫明的脑海里浮现了许久以前的事。 那个男人说过‘我对你已仁至义尽,不休你,只因答应过奶奶,若你要肆意生下这孩子,这孩子与我应辟方没有任何关系,应家所有的财产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同意?’‘孩子生下来了,也不用来报,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夏青猛的坐了起来,被窝内的双手缓缓握紧,喃喃:“那是他的孩子,他应该会保护孩子的,是吧?” 也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几名侍女走了进来,她们冷冷看着夏青:“出来吧。” “你要带我去哪?这里又是哪里?”夏青问出她的疑惑。 侍女们看着她,一人道:“你以为这里是给你睡的地方吗?要是这里有地牢,早把你丢进牢里了,还不快出来?” 夏青只得出去,就在她出门时,那侍女嫌她走得慢,还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这是一个漂亮的花园。 进来时蒙着面,所以夏青并不知道所在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如今一看,很美,比起应府来不知道要美丽多少,也很大,这边望去,能望到好几个圆门相互连接着。 夏青跟着她们走,发现不管是她们的走姿还是身板都与阮氏带来的侍女有些相同,只是比起阮氏的侍女来,这些人身板更为挺拔,举止更为有分寸,仿佛一个抬手,一个步伐都有着规矩似的。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陆续的有侍女进进出出,她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做着什么,夏青望去,就看到了一幢小楼,楼外,几个男子面色都颇为沉重,他们负手而立,长相都颇为年轻,此刻却是忧心忡忡。 “大人,奴婢已将人带来了。”侍女朝着一个中年男子禀道。 中年男子挥退她,目光在见到夏青时倒愣了下,似乎没料到夏青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这般小的女子:“少主受重伤时,只有你在身边吗?” 少主就是那个少年吧,夏青想了想说:“我看到他时,他已经受伤了。” 换句话说,少主受伤与她无关,中年男子微拧眉,这女子回答得倒是谨慎:“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方青,禹镇人。”想了想,她还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名。 “禹镇?”中年男子目光一动:“那你是怎么进入山谷的?” “狩猎时不小心掉下了悬崖,”夏青淡淡道:“少主说我很幸运,竟然刚好掉进了那个深潭里,大难不死。” “是这样啊?”中年男子看着夏青,目光有着一丝审夺,似在想着夏青的话是真是假,此时,屋内传出了惊慌声:“少主?” 中年男子一听,赶紧随同其它人进了屋。 一时,院子里只剩下夏青与几名侍女,侍女们目光微垂,并没有因为屋内的动静而有所慌乱,静静的守着,显得训练有素。 此时,一名侍女从屋内匆匆走了出来:“姑娘,大人叫你进去。” 夏青跟了进去,才一进去,草药的苦与血腥的腥味便扑面而来,夏青看到了那个身负重伤的少年,此刻他背朝上躺着,人显然还有昏迷中,而背上的伤口早已包扎,也不若刚看到时那样鼓肿了。 一把剑已横在了她的颈上,依旧还是悬崖底的那个明媚的女子,女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的冷森,还有眼底的敌意:“如果少主有什么闪失,我要你陪葬。” 夏青淡淡看了眼这个女子,脸上并没有惧意,只是轻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人料到夏青会说这一句,心里都微讶了下,雪燕是什么人?她可是杀手,单是那股子散发出的阴森气息就足以让人害怕,可这女子别说害怕,就连一丝的胆怯也没有,仿佛雪燕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般。 “雪燕,不得无礼。”那大人开口:“把剑放下。” 显然这大人还是有些份量的,雪燕放下了剑,但目光依旧戒备的看着夏青。 “方青姑娘,你方才说你是从悬崖上掉下谷里来的?” 夏青点头:“是。” “那不知你是怎么见到少主的?” “我游上来时,他就坐在那瀑布底下。”夏青实话实说。 那大人点点头:“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少主还在昏迷中,在他没有醒来之前,暂时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哦。”夏青轻哦了声。 第047章 奇怪宅子 第047章 奇怪宅子 “我们会在这里给你安排住下,等少主醒了后一切再说。” “哦。” 那大人顿了顿,才又道:“姑娘大可安心,住在这里还是可以自由走动的,除了少主所在的这个小院。” “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个夏青身上,那大人轻咳了声:“来人,带姑娘下去吧。” 立时有侍女走了上来。 夏青一出去,那大人淡淡一笑:“这姑娘倒有趣。”随即担忧的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少主,对着身后的几人道:“这些日子加强戒备,不可再出现让少主受伤的情况了。” “是。” 夏青又被带回了那个屋子,可还没坐下,就有侍女进来说:“雪燕姑娘说了,这里不养闲人,姑娘若要吃饱穿暖,就必须跟我们一样同时付出劳力。” 其她几个进来的侍女都好奇的看着夏青,都窃窃私语着什么,其中有个胆大的问道:“姑娘,你是怎么得罪雪燕姑娘了?” 夏青却是想了想说:“我会辟柴。” 刚问她的侍女一听她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就你这小身板?真是会说笑。看你皮肤白白的,应该不是乡下人吧?”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又不壮实,还砍柴呢,“跟我来吧,以后你就跟我们同吃同住吧。” 她的皮肤白白的吗?夏青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失笑,确实,一年多的应家生活,不用风吹雨打,更不用日晒,就连帮助村里人农耕,也是被保护得颇好,加上她本身换肤色并不黑,自然就变白了。 “我叫桃红,你可以叫我阿桃姐,你呢?”叫桃红的侍女问道。 “方青。” 桃红点点头:“咱们府里的侍女们都各司其职,暂时也没什么空缺出来,我看你也应该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干不了粗活吧?就去厨房帮帮忙吧。” “小户人家的女儿?我吗?” “是啊。” “我并不是,只是个乡下人。” “怎么会?你跟那些乡下丫头一点也不像。” 夏青奇怪的看着桃红:“不像?”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 “一言一行,举手投足,看着都有着良好的教养。”桃红道:“要不然,我早就派你去干粗活了。”她桃红在府上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良好的教养?原来在默默中,她也是有了变化的,夏青想着自嫁进应家后自己也确实是慢慢在改变的,在应家这样的一个环境中,就算再怎么的愚笨,多少还是有些受到些的影响吧,比如她以往都是大口吃着饭菜,但现在,除非是农务做得累了,要不然,她都是小口小口的吃。还有一些平常的生活,廖嬷嬷与水梦做起来向来有条不紊,干干净净,她自然也会受到她们的影响。 夜,颇为安静,安静的出奇。 夏青躺在床上,了无睡意,不知道那少主什么时候会醒来,她要早些离开这里才行。 翻了个身,看到对面的侍女们早已入睡,从她这里看去,每个人的姿势都是侧睡着,一致极了,就连那弧度看着也差不多,她不禁失笑,竟然能睡得这般整齐。而她们的枕边头,则放着堆叠好的衣裳,自然,她枕边也是如此,当看到她们这么做时,她自然而然的也这般做了。 这是一间睡着六名侍女的屋子,挺大,也干净整洁,甚至还有梳妆的地方,还有属于个人的柜子,这大户人家对下人挺好的。 就在夏青迷迷糊糊睡着时,被一声惊叫声惊醒,夏青猛的坐起,不知何时,屋内出现了一名老嬷嬷,嬷嬷的年纪应该也有五六十了,布满了许些褶皱的脸上满是严厉,她拿着一根带了刺的藤条,方才这跟藤条就间甩在了一名侍女身上,那侍女赶紧跪在地上求饶:“管事嬷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你错在哪?” “奴婢不该在睡觉时踢脚。” “知道就好,要是哪天你被选去侍候女主子,值夜时踢脚可是会吵醒主子的,明白吗?” “奴婢明白,奴婢下次一定不再敢了。”那奴婢慌张的道。 管事嬷嬷虽面容严厉,但这会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去睡吧。” “是,是,谢谢嬷嬷。”那奴婢大喜,忙爬上床。 此时,管事嬷嬷突然看向了也正看着她的夏青,目光又移到她叠得整齐的衣裳上,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她一离开,所有的侍女都松了口气,纷纷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说着,都不敢再说什么。 夏青看着这些连睡觉发丝都服贴的钻在被褥里面的侍女,原来这一切的整洁有序都是被训练出来的呀,她更好奇了,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怎么连侍女都管得这般严格? 可每次她问侍女时,却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家的主人名叫欧阳亚夫,正是被叫大人的那名中年男子,侍女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欧阳老爷的治家有方,宽宏大度什么的,而对于那少主,她们却一无所知。 三天后。 夏青觉得奇怪,那少主怎么说也应该醒了啊,可如果醒了,为什么没有叫她呢?听欧阳大人的意思,应该是少年醒了后就会来找她的。 这样一样,夏青便朝着那少主所在的院子走去,可还没走近,不知从何处出来的二名侍卫就拦在了她面前:“这里不是你能进去的地方,离开吧。” “请问少主醒了吗?”夏青忙问道。 “无可奉告。”侍卫一脸冷漠:“姑娘请回。” “我是上次救了你们少主的人,进去过这个院子,就想……”她的话没有说完,那侍卫就道:“无可奉告,姑娘请回吧。” “帮我通报一下吧?” “不能。” “那么欧阳大人呢?我找欧阳大人就行。” “也不行。” 夏青看着这二名侍卫,他们都挺直着身,冷冷望着她,想了想,道:“想来少主应该没事了,既然你们不肯帮我通报,那麻烦请告诉他一下,我走了。”说着,她转身离开。 二名侍卫像是没听到夏青的话似的,动也未动。 在注意着这边侍卫的夏青,心头是越来越奇怪。 那天既然那位欧阳大人会这么说,那应该不会食言,那为什么? 想不透,夏青也就不再多想,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身上这套下人服还是这庄子里的,所以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大门口的侍卫像是没有看到她,对于她的离去视若无睹。 夏青松了口气,出了门便朝着南方的一条街道走去,她知道这个镇名叫蛟镇,离禹镇有着三天的路程,在这几天里,她除了没有问出这少主到底是什么人,对于路线倒是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必须回应家,她想孩子,这一次回应家,她便会带着孩子和廖嬷嬷她们回山脚村。 夏青加快了步伐。 这是一个不输禹镇的小镇,到处都是店铺,吆喝声,买卖声此起彼伏,木屋砖瓦,略一抬头就能见到精致的雕刻,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蛟镇,但这会夏青根本就没欣赏的时间。 而就在不远处,一名男子看着身边的冷艳女子:“雪燕姑娘,这样瞒着大人和少主真的好吗?我看这女子挺普通的。” “普通?那是伪装,说不定她就是哪里的细作。” “那可是少主的救命恩人,大人也说了让我们好生照顾。”男子道。 雪燕冷瞪了他一眼,见夏青突然拐进了一条胡同,赶紧跟上,然而,他才转进胡同,却已然不见了夏青的人影。 “咦,人呢?”男子奇道。 雪燕拧了拧眉:“明明看见她进了这里的,”看了看四周的茶楼,难道她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茶?说着,赶紧进了茶楼里,而就在这二人进了茶楼后,夏青却从对面的门板后面走了出来。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那个少主和欧阳大人没道理不见她,出来得也太顺利了些,敢情就是为了这个?她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后面跟着她,只是觉得这样做下会好点,哪知还真有人跟着。 他们跟着她做什么?是那个少主的意思吗?他们怀疑她什么?还是真如她所想那般? 夏青加快步伐离开,可不想才走出胡同,就看到欧阳大人。 “方姑娘,少主已经醒来了,有请——”他笑看着她,温文儒雅,颇有学士之风。 “欧阳大人?”此时雪燕和男子也走了出来,当看到欧阳亚夫时,都愣了下,男子心下更是暗叫了声惨了。 欧阳亚夫似乎没看到雪燕二人,只是对着夏青笑说:“方姑娘,请吧。” 夏青道:“少主既然醒了应该是没有大碍了,也应该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现在也该回去了。” “少主说了,姑娘是少主的救命恩人,他这救命之恩就该答谢。” “不用了。” “应该的。” “真不必。” “方姑娘不必推辞了,请吧——” 夏青有些无奈,可又不得不回那个宅子。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欧阳大人带她见的并不是那个少主,而是一个身着朴素衣服,带着慈爱笑容的妇人,妇人极美,她的美美在雅致,如一盆兰花,淡淡的,却又香入肺府,而她的身边,则站着那天晚上打了踢脚侍女的老嬷嬷。 “她是少主的母亲,你叫她一声夫人便可。”欧阳大人说道。 “见过夫人。”夏青福了福。 此时,欧阳亚夫退下了。 “快起来吧。”女子亲自扶起了夏青,淡笑的看着她:“方姑娘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叫你过来?” 夏青点点头。 女子柔柔一笑:“一来是谢谢救了轩儿,就是他们口中的少主。二来,听亚夫说你是禹镇人,是吗?” “是。” “那你可听说过应家?” 夏青心中一动,却是平静的道:“夫人说的可是镇上最大户的应家吗?” “最大户?应该是吧。”这夫人漂亮的眼眸移开与夏青的对视:“那最大户的应家老爷叫什么?” 第048章 又见少主 第048章 又见少主 应辟方的父亲吗?夏青想了想:“应天啸。” 那夫人的眸子有些黯然,但也只是一闪而逝:“能给我讲讲这应家吗?” 夏青心中奇怪:“夫人是想听应家老爷的事吗?” 这夫人还没开口,旁边的嬷嬷便诉责道:“胡说什么,夫人只是好奇那应家,你说什么都行。” 这少主的母亲会与应家是熟悉的人?夏青便道:“应老爷有二房妻妾,还有二个儿子……”夏青注意到这夫人在她说到二房妻妾时,眼眸底闪过丝讶异,她听得颇为认真,不过夏青讲时,将应辟方娶她的事给抹过了。 说完之后,那老嬷嬷走过来塞给了她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些银两,是夫人答谢你救了少主的,还有,今天你跟夫人讲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告诉别人,知道吗?” 夏青轻哦了声。 “哦什么?你应该说是。” “是。”夏青轻道了声。 “去吧。”嬷嬷说着又站回了那夫人身边,而那夫人却没再看她一眼。 走出屋后,夏青便见到那欧阳大人正候在门外,见到她,淡淡一笑:“少主请姑娘去一趟。” 应辟方的俊美斯文中带着属于深秋的凉意,又透着疏离之感,很难让人亲近,而眼前的这个少主,俊美的模样中却带了点肆意的张狂,他比应辟方年轻,脸庞的轮廓其实还带着许些的稚气,当夏青进来时,他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瞧她,挺直的坐着让大夫给他换药。 反倒是大夫,一见到有女子进来,忙拿了件外衣给少主披上,不想少年却拿了开:“有什么好遮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 那大夫愣了下,看向夏青,心里暗附着:难道这丫头是少主的通房?不是说少主回绝了夫人的给的丫头吗? 欧阳亚夫在边上失笑,想到找到少主那时的模样。 夏青脸上有些窘意。 “你也会害燥?”少年冷冷瞥着夏青,他可没忘记她当时拿着二只香喷喷的山鸡肆无忌惮看着他的模样:“还有,看到我怎么不行礼?” 夏青道:“我并不是府上的奴婢。不知少主叫我来有什么事?” 少年正要说话,一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道:“少主,雪燕姑娘已惩罚完毕,可她这会说要见少主。” “把她带进来。” “是。” 一会,二名侍卫夹着受了棍杖的雪雁走了进来,发丝凌乱,一身的血迹,她满脸是疼痛的汗珠,却硬是咬着牙没喊出疼,挣开二名侍卫的挽扶,跪在地上:“属下见过少主。” “知错了?”少年冷冷看着她,眼底没有半分怜惜之情。 “属下知错了,不该擅做主张。”说着,雪雁对着夏青道:“雪雁知错,求方姑娘责罚。” 自雪雁进来,夏青看到她一身的伤痕,心里便已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如今看雪雁眼里对她已没有任何的敌意和冷漠,有的只是坦然与自责,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雪燕姑娘也没做错什么。” “若不是亚夫替你求情,你以为能以二十军轻饶了你?”少年面色微沉。 “谢大人替属下求情。”雪雁又朝着欧阳亚夫道。 “来人,扶雪燕姑娘下去养伤。”欧阳亚夫无奈的看着这对少主忠心耿耿的属下,对侍女道。 雪燕被扶下去后,少年的目光又望在夏青身上,此时,见她也正看着他,便问:“你不用离开这里,既然你救了我,你就可以在这里住下,这辈子都不愁吃住。” “方才夫人说要谢谢我救了少主,已经送给了我不少银子。”夏青示意了下拿着的包裹:“我该走了。” “你去哪儿?” 夏青看了他一眼:“我走了。”说着,转身离开。 少年愣了下,这一愣,夏青已出了门。 欧阳亚夫看着这年轻的主子,一时倒也摸不清少主心里在想什么,难道让他叫回这方姑娘,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可见少主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做什么。 少年心里莫明的起了股怒气:“不许她出门半步。” 所以,夏青还没出院子,就被人请回了少年的房里。 “还有什么事吗?”夏青奇怪的看着这个拉长着脸看着她的少年,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就听得少年一字一顿的道:“报恩。” 二个字一出,欧阳亚夫嘴角抽了抽,这报恩是这样报的吗? “夫人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银两。”包裹的量有些重,给的银子应该颇多的,她并不是个贪婪的人。 “你不好奇我是谁?”少年突然道。 “为什么要好奇?”夏青反问。 少年声音一窒:“这么大的宅子,他们叫我少主,我是怎么受的伤,你一点也不好奇?”当然最重要的是前者,且不说在悬崖底她那不是一般人的反应,单在这里,这个女人就跟那些侍女看他的眼神不同,冷淡,对,就是冷淡。 夏青摇摇头:“少主若是说完了,我要走了。”她迫切的想回应家,她要去看看孩子。 “不许走。”少年冷喝道,立时,有二名侍卫拦住了她。 夏青不明所以,转身望着这个年纪应该与自己一样,却显得稚气的少年,在崖底看到他的那瞬间,少年的气势惊人,闭目打坐的模样,尊贵非凡,那一刻,她真以为他是重天而降,但现在…… 在夏青的注视下,少年突觉得耳根发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不想她离开,说不上什么,只觉得这个女子挺有趣的,跟娘不一样,跟雪雁也不一样,跟这个宅子里一看到他就眼晴亮亮的女子也不一样,便道:“你就住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我想让你离开再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住在这里。”夏青急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告诉我。”看到她急,莫明的,他心情不错。 这种事她怎么说?夏青只得道:“你已经没事了,那留下我做什么?” “报恩。”少年说得不冷不热。 夏青气结:“我已经拿了银两了。” “那是娘给的,我的想好了再说。”少年似乎变得很开心,“你的厢房就是我的后面,下去休息吧。” 夏青走后,欧阳亚夫看着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少主,笑问:“少主若要报答这位姑娘,夫人给的银两已经够了。为何还要执意留下她?” “你不觉得她挺有趣的?”少年满脸趣味。 “有趣?” “她跟我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回城之前,就留着她吧。”少年说完,开始打坐疗伤。 “是。”少主对女孩子开始感兴趣了这是好事,看来他得把夫人先前选的那几个通房丫头都安排进院子来了,至于那个方青,他倒是不担心,少主对她感兴趣也该是一时的。 说是厢房,但当夏青进去时,这个房间却是颇为华丽的,桌、椅、凡是用到木头的都是上等的,还雕刻着各种纹路,栩栩如生,被褥这些一看就知道昂贵的丝绸。 “姑娘,您若是还需要什么,就吩咐一声。”二名侍女对着她说道。 夏青坐了下来,也没有理睬侍女的话,看着窗外的青竹出神,她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要强行留下她,但此刻,她是非常想离开这里的,所以,她又站了起来道:“我要见少主。” 二名侍女有些为难:“少主今天不会再见姑娘了。” 夏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恼过,但最终,她也只是静静的坐着。 夜,悄悄的来。 自掉下悬崖以来,一到夜晚,夏青便没有踏实的安睡过,心里有所牵挂,是怎么也无法熟睡,索性起床,开了门,在院子里望着星空。 这样的日子重来没有过,对常年农作的她而言,饭与睡觉都是非常重要的事,对于家里没劳力力的她而已必须保证自己的体力,要不然全靠年迈的爷爷,她会心疼。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饭量变小,连睡觉的时候也变短,脑海里想的不再是如何农作,尽管有时,她还在帮助着村人,但明显,更多的是叫别人去做,而非自己亲自动手。 她在变,一点点的,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变化。 夏青有些茫然,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睡得晚,起床的时辰却是一如以往那般早,当侍女进来时,夏青已经整理好了床铺,侍女脸上惊讶,倒也没说什么:“不知道姑娘早膳想吃什么?”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夏青淡淡道。 “那怎么行?您是少主的客人。” 夏青微微一笑:“随便给我拿点就行了。” 当侍女再进来时,手里拿了二个肉膜子与稀饭,夏青看了那肉膜子一眼,以往,二个是断然不够了。 “姑娘,奴婢斗胆,您和昨天来院里的那几个姑娘是一起的吗?”侍女问道,她问这句话时,眼晴里都在冒着光。 “什么?” “就是,就是您也是夫人给少主准备的通房丫头吗?” 吃喝着稀饭的夏青差点呛着,她自然知道通房丫头是什么,忙说:“当然不是。”她早已为人妇,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会成为那个少年的通房呢? “昨晚上,欧阳大人安排了六位通房姑娘进院子,大家都以为姑娘也是呢。”侍女笑说。 “我不是。”夏青对这个显然并不关心,只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忙?” 夏青点点头:“我闲不住。” 说是闲不住,事实上,她是想着怎么离开这里。 “那怎么行?”侍女说道:“姑娘若是无聊得紧,可以到处去看看啊,咱们少主的院子,可美呢。”侍女说着,就开始收拾碗筷。 第049章 可笑算计 第049章 可笑算计 少年的院子确实美,美在青葱,这里几乎是清一色的绿,在这样初夏的时候,本该是花色绽放,百花争艳,但在这个院子里,多是以青竹和假山搭造,一排排的青松与矮森,加上桥与池的结合,大气而精致。 可走了半天,夏青也没找到一个出口,除了进来的地方,而那里又有侍卫把守着。 夏青再次对这个少主的身份好奇起来,这般年轻,又有这么多手下…… “喂,那个婢子,你过来一下。”蓦的,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夏青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鹅黄色华服的女子正坐在石头上,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一手拍打着腿,一副累着了的模样。 夏青看了看左右,除了她与她并没有别人,想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前几天他们给的侍女服便知道是在跟她说话,就走了过去。 “你是在夫人身边服侍的吧?我认得这你这颜色。”女子显然累得很,讲话也是喘着气,女子的长相不能说很美,却给人一种灵气,犹其是那眼晴,大大的很水灵,一看就挺让人喜欢。 这个宅子里的丫头颜色分为好几等,像在夫人身边的丫头都是青色的下人衣裳,如她身上穿的,而少主院子里的衣裳都是天蓝色,夏青猜测着这个少女这情形:“你是迷路了吗?” 少女脸上一红,轻点点头:“你知道路吧?” 夏青失笑,点点头,此时,女子抬起一只手:“扶我出去吧,脚累着了。” 夏青便扶起了她,就听得女子问道:“你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怎么到少主这院子来了?” 夏青只笑不语,女子眼珠一转:“是不是夫人让你来看看我们呀?” “姑娘是服侍少主的那几位之一吧?”夏青猜测着。 那少女脸又红了起来,随即却是骄傲的道:“那么多人中,夫人就挑中了我,还说我聪明伶俐,少主一定会喜欢的。” “那么多人?”夏青微讶了下。 “有五十多个人呢。”少女被选中做了通房显得非常兴奋。 五十多个人?哪个大家人家给儿子选通房会是从五十多个人中挑选出来的?夏青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户人家应该是不简单的:“姑娘能被选中那是姑娘的福气。” “当然了,我爹说了,如果我能让少主喜欢上,爹在家族里就会更得主子的喜欢。” “族里?” “嗯,爹爹说夫人一定会喜欢我,因为我们是封家的家奴,从爷爷开始一直为封家效力着。” 夏青走动的脚步顿了顿,封家?小花的话突然印入脑海里‘封氏家族历代出英杰,每一个封氏子弟几乎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可没多少人见过真正的封家人,可神秘了’。 少年是封家的人?他们叫他少主…… 夏青没有想到自己无意在悬崖遇到的人竟然就是神秘的封家人。 “侍女姐姐,你见过少主吗?”少女羞涩的问道。 夏青点点头。 “少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憧憬,满怀期待的看着夏青。 想了想,夏青说道:“孩子气很重。” 少女愣住,孩子气很重?唔,少主不是已经17岁了吗?比她还大一岁呀。 也就在这时,夏青无意抬眸,随即微愣了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几步之外,就站着封轩,一身翩翩长袍,加上修长挺拔的身形,好一个美公子,只是,沉着脸,满脸不悦。 夏青忙走了过去,无视他那拉着脸不爽的表情,道:“少主,放我离开吧。” 封轩瞪了这张平静平淡的脸一下,没理,转身朝另一条小道走去。 夏青追了上去,一旁的几个侍卫见少主没说什么,也就没拦住,只默默的跟随在少主身边,只是心里都在奇怪,这是谁啊? 而这会还呆愣在原地的少女激动的看着封轩的背影出神,这就是少主?她日后的夫君吗?看到他长相的那一瞬间,她失神了。 “少主——,你把我留下能做什么呢?请放我离开吧。”这句话夏青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可这少年却像是没听到般,只是脸色越来越冷。 蓦的,他停了下来,夏青一个不察,冲进了他的怀里,17岁的少年,怀抱还是挺单薄的,还没化全的身板多少透着薄弱。 封轩身子却是僵了下,怀中的女子不像别的女子那般有着胭脂气味,清清爽爽的,但他还没感觉出什么,她早已退开了。 夏青可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胸膛咯得慌,她看着他:“少主,放我离开吧。” “我孩子气很重吗?”封轩开口,语气不悦。 这句话惹到他了吗?似乎是的,夏青看着他不悦的目光,只道:“少主不让我离开,不是孩子气的行为吗?” “这里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像你这样的人。你很有趣。”这个女人确实很有趣,至少他没遇到过。 “什么?”夏青傻眼,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把她强行的留下? 就在这时,欧阳亚夫匆匆走了过来,看到夏青时微讶了下便道:“方姑娘先下去吧,我和少主有话要说。” 夏青只得离开,这时,便听得欧阳亚夫说道:“少主,阮氏家族的人派了人过来,他们希望属下……” 后面的话夏青没有听到,但阮氏家族四个字足足能震惊到她,阮氏家族,这个世上只有一个阮氏家族,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这里?夏青心里一陈激动,抬眸,竟见方才迷路的少女还呆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身影出神。 夏青走过去便轻问道:“姑娘,你想不想得到少主的青睐?” 少女还是痴痴的看着远处的封轩,如今听到夏青这么说,下意识的就道:“想,当然想。”可下一刻,她又不好意思起来,却又勇敢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她也不敢肯定,可是那少年方才也说了她很有趣,有趣在哪?从她掉下悬崖遇上他,到现在她一直想要离开这里……无非就是她对他的态度与别的侍女不同而已。 “你跟我来。”夏青拉着少女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当夏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少女,也就是青月时,青月频频点头,到夏青说完后更是崇拜的看着她,之后,夏青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到了少女手中:“将这块玉交给来这里的客人。” 这玉是应辟方的,当时她觉得一直来应家拿钱麻烦,便要了这块玉,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只要你能帮我将这块玉交给那边的客人,我一定帮你得到少主的注意。”夏青说这话时,其实心里有些紧张。 “客人?”青月不解的看着她。 “是,今天才来的。但是,这玉千万不要交给阮氏家族的人。”夏青道:“来这里的人,肯定不止阮氏家族的人。”阮氏与应家明看着都是站在同一处,但其中的隔隙她清楚,不知道他们与这个宅子有什么关系,但应辟方绝不可能只让阮氏的人过来,这玉是应辟方的贴身玉佩,他的亲信们肯定都认得。 “你真的能帮我得到少主的青睐吗?”青月握紧玉佩,激动的说道。 夏青点点头:“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能引起他的注意。” 青月看着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突然将玉塞回了夏青手中,眉一挑,娇嗔的道:“那姐姐得先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引起少主的注意,我才给你送信。” 见少女一脸渴望的看着她,夏青不禁失笑,逐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青月难以置信:“就这样?” 夏青不答只问:“你能做到吗?” 青月一脸为难,逐下定了决心似的点头:“我不能让爹爹失望,不管怎么样也要做到。等少主注意到青月了,到时再给姐姐送信。” 夏青莞尔,这女子虽看着年少,心思却是挺细腻的。 “不过,姐姐得陪着我才行。” “陪?” “是啊,可以吗?”青月挽主夏青的手撒娇:“我一个人的话会紧张,也怕会做不好。” 夏青想了想:“那我就躲在后面看着你,行吧?” “姐姐真好。”青月开心的跳了起来。 直到夏青走后,青月原本无邪中带着笑意的面庞却起了一股子戒备,喃喃:“这个姐姐不会自己也想得到少主的喜爱吧?爹爹说这里的女人都带着心眼,不能轻易相信,我还是防着她点为好。” 夏青让少年对青月引起注意的方法颇为简单,就是把她掉下崖后与少年相处的点滴重演了一遍。 在这个院子里,要得到少年的行踪并不难,多打听就知道了,加上天气已渐热,所以夏青让青月引起少年注意的方法就是掉进池里,之后不慌不忙的游了上来,让青月看到少年时,先是惊讶了下,接而很是平静的在那边施礼,不羞不燥,平静而沉稳。 夏青隐在树后,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场面,少年身形修长,挺拔却又透着股傲气,远看,这是颇为赏心悦目的,不若近看那般孩子气,此时,他看着青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目光一直看着青月。 夏青又看向青月,随即她瞪大了眼,明明青月跳下池时是穿了一件外套的,可一上岸,那外套不知去了何处,只穿了里面,全身湿透之下,露出了妙曼的少女身形,虽然里面穿了亵衣,可能裹住的也只是少部分,大部分的肌肤透过透明薄纱的绸衣若隐若现的呈现,诱人至极。 这种情形,不用说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夏青在心里暗暗叫糟,她让青月这么做,为的只是先引起少年也就是封轩的注意,觉得青月跟其它的侍女不一样,可青月这么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此时,不知道少年说了什么话,青月慌的跪下来喊道:“少主,不要赶我走,少主,不要赶我走……” 可显然封轩是无视了,直接走人。不想这个时候青月突然朝她这面喊道:“方青姐姐,救我,方青姐姐,救我……” 第050章 被咬一口 第050章 被咬一口 封轩几个人都看向了夏青所藏身的方向,夏青心中一惊,要走人已是来不及,几个侍卫已然抢先一步来到了她面前,将她带了过来。 封轩看着夏青,目光带着疑惑,此时,跪在地上的青月忙道:“少主,是,是方青姐姐让青月这么做的,青月并不想的……” 封轩拧起了眉,还显得青涩的轮廓因为这一拧竟多了几份的深凉:“什么叫你这么做?” 此时,一旁的欧阳亚夫倒是多看了夏青一眼,他是过来年,青月的话一听就明白了。 “方青姐姐说,这样能引起少主的注意,所以,所以……”青月害怕的道,她不能被少主赶走,要是这样被赶走了,父亲会打死她的,而且,她,她喜欢少主。 封轩的脸沉了下来,看着夏青的目光陡的染上几许的厌恶,他本觉得这个女子颇为特别,跟她所看到的都不一样,如今看来,跟那些普通的女子又有何区别? 欧阳亚夫在心里摇摇头,这个方青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少主可是最讨厌这样攻于心计的女子的,生长在一个大家族中,少主身边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人。 夏青看着青月,青月却是不敢直视着她,低头咬着唇。 “她只是一介通房丫头,你帮助她有什么好处?”封轩突然问。 不等夏青出口,青月便急急道:“少主,她说只要青月帮她叫到来这里的客人,她就帮青月得到少主的注意。” 夏青垂于双侧的手微微的收紧,可她神情却依然平静,丝毫看不出慌张之情,青月声音一落,她便道:“早上听到欧阳大人说到阮氏家族,他们在禹镇,我也是禹镇人,所以才想让青月姑娘报信。” 欧阳亚夫突然道:“方青姑娘,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少主只是觉得你特别,只是想让你多待在这里几天而已,你就这般惹事生非了?这若让你长年待下去,这是岂不是闹翻天了?” “若少主没有强行留我在这里,便不会有这样的事。不是吗?”夏青直视着封轩看着她清傲中带着厌恶的目光。 封轩倒怔了下,怒道:“这还是我的不对了?” “请少主让我离开吧。”夏青突然跪了下来,求道。 封轩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怒气倒腾的厉害:“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夏青心中大喜,正要离开,却听得封轩恶劣的道:“不是你,是你——”说着,他一手指向以为没事了这会正安心着的青月,“至于你,不是想离开吗?”封轩走近夏青,居高临下的看着僵硬着身子看着他的夏青,冷哼一声:“我偏不如你的愿,从现在开始就贴身侍候本少主吧。” 看着大步离去的封轩,夏青握紧了双手,不经意抬眸,就见青月怨恨的看着自己,脸上哪还有什么明郎的笑容。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青月起身,眼底愤恨,一步步朝夏青走来,“原来你竟然这般恶毒?原来只是你自己要引起少主的注意?我竟然,竟然会相信你?” “你的长衣呢?”夏青看着她这一身近乎湿答答的模样,冷声问。 “好歹毒的心思啊。”青月像是没听到夏青所说,只恶毒的看着她,“你别得意,你别以为少主会喜欢你,就凭你这姿色?” 说完,青月显然是不解气,举手就朝着夏青的脸狠狠打下,可惜,她的手在半空就被夏青挡住了。 当青月目光对上夏青时,愣了下,那是一双黑白分明却又冷漠至极的眸子,没有愤怒,没有怒火,就连一丝波澜也没有,可她就是心里‘咯噔’了下。 夏青放开了她,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回。 就在她要走回自己的小院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喊了声:“阿青?” 夏青转身,竟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庞:“王,王二叔?”正是同村常跟她一起上山狩猎的王家老二。 “真的是阿青啊?”王家老二忙放下手中的剪子就跑了过来,激动的道:“阿青啊,真的是你啊?” 夏青也显得有些激动,点点头:“王二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二叔傻愣了下才道:“咦,你不是嫁到应家去当少夫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呀,那你爷爷……你在这里,那不是没见着吗?” “我爷爷?什么没见着?”夏青听得一头雾水。 “你爷爷啊,听说他的孙婿起兵了,激动的二话不说就发动着全村壮汉投奔应家来了,这会到了也该有些日子了。”王二叔看着夏青,一脸纳闷:“可你,你怎么在这里?” “爷爷来找我了?”夏青脸上第一次露出焦急之情来,爷爷要是知道她掉下山崖死了,不知道得有多伤心,不行,她得快快回应家才好。 “是啊。要不是这里招人修剪这些草木,给的银子又多,我这会也跟着你爷爷去了应家。”王二叔道。 “方青姑娘,方青姑娘……”有侍女在不远处叫着方青。 夏青忙对着王二叔道:“在这里我不叫夏青,叫方青,要是有人问起,王二叔一定别说错了。” 王二叔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看着夏青急急忙忙离开,喃喃道:“为什么叫方青?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傍晚时分,突然下起了雨,本是散落的下着,入了夜,突然成了直线,下得越来越大。 夏青安静的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正写着信的封轩,他的轮廓非常精致,像是工匠精雕细琢出来似的,鼻以下跟那位夫人很像,眉目俊郎,这是一张怎么看都显得赏心悦目的脸,就是太过凉薄了,透着桀骜世俗的不驯。 贴身侍女就是他到哪,她跟到哪,他写信,她就磨墨。 “后天我要回封城。”本正专心写着信的封轩突然抬头看着夏青。 夏青回视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说什么。 “到时你就可以走了。” 夏青磨墨的手一顿。 封轩放下笔,双手抱胸看着她,目光冷冷的:“我向来讨厌那些攻于心计的女子,原本觉得你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他冰冷的目光里有着几丝愤怒。 “不可以吗?”夏青很平静的反问:“你可以凭一时兴趣将人强势的留下,为什么我却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这双眸子,好平静,从她掉至深潭底下看到她,他便没从这双眼底看到过除了平静以外的情绪,好像掉崖是件多么平常的事,更仿佛她的心是死的般。这个女人很普通,要在平常,他根本不会注意到,甚至连看一眼也不会,只现在,他却对她产生了好奇,来得莫明其妙。 “因为我是主,你是仆。”封轩道。 少年说这句话时,那样的高高在上,那般的理所当然,那种与生俱有的威势,那种本该如此的神情。 “哦。”夏青轻哦了声,便不再说话,只是磨着墨。 哦?封轩拧拧眉,这是什么回答,心里没由来一陈烦燥:“这是不用你了,下去吧。” 夏青没再看他一眼,离开。 看着这个女人一声不响的离开,封轩却生起闷气来,他的这些话很正常啊,以往那些女子的反应可不是这样的,可她怎么就跟别人的反应不一样?心中恼的更甚。 雨有点大了,夏青撑着伞走回自己的房间,原本房间是在封轩的后面,但成为了侍女后,管事嬷嬷就将她的房间弄到了下人房,与这里有着一定的距离。 看了看天上,几个闷闪一直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似乎要打雷的模样,夏青心中一紧,加快了步伐。 树枝摇曳,张狂而肆意,风一下子大了不少,隐隐的已能听见雷声。 夏青走得更快了,若是仔细看,却能看到她的身子是在微微的轻颤的,脚步也不若以往那般稳重。 雨点变大,颗颗跟豆似的,荷花池上啪啪响。 夏青的脚步声更快了,可也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响雷瞬间划破了天空,划出一道亮光。 夏青的脚步突然止住,全身不可抵制的轻颤起来,她的手死死的握着伞柄,目光看着地面。 雷声继续驰骋着,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响起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打碎了,那般的肆意,那样的破坏…… 夏青全身的颤抖更为厉害了,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雷雨点点打在伞,雨过大,风又强劲,小小的伞已经没什么作用,她的半身几乎都已湿了。 她目光越来越沉,也越来越黑,死死的看着地面。脑海里闪过的是无数的尸体,无数朝她伸过来的双手,那一张张因为饥饿而变得凶残的脸,那一双双染红了如野兽般的眼。 夏青的呼吸变沉,变重,她目光睁得大大的,脑海的一幕幕怎么也克制不住的在滚动,那是过去,已经过去了,早已经过去了,可她无法制止,雷声下,她毫无办法去阻止自己想这些,她想快些回屋里,这脚怎么也动不了,除了颤抖,她毫无办法。 鲜血,都是鲜血,大人的,孩子的…… 她看到那些大人像发疯了似的朝她追来,她开始跑,一直跑,就在这样的雷声下,她发疯了似的跑。 “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真的没有了……” “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路过……” 刀深深的刺入了来抢粮食人的身体里,男人说:“你带着青儿先走。” “不要,相公……” “快走——” 可是谁也走不掉,他们被围了起来,那天,雷声比现在还大,唯一那匹老马发出一凄惨的嘶啼声,她看着从小玩到大的老马被那些人撕裂。 男人倒在血泊里,女人无助的哀求着…… “如果这些人都死光就好了。”小小的她在这样说着,然后她拿出了爷爷为自己所制的小匕首。 第051章 痛苦回忆 第051章 痛苦回忆 雷,霹雳一声滚滚划向天际。 不知何时,伞已经被风吹走,夏青睁大着眼,她的眼在此刻一如天际的乌云般黑,整个人死气沉沉,那份死气,像是要与黑云成为一体。 她的全身颤抖的厉害,越来越厉害,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珠,她的脸异常惨白,在这样的漆黑夜里,那份白异常明显。 也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夏青缓缓抬头,一个蒙面的男人,一双如星辰般浩瀚却深邃无底的黑眸,淡淡的,凉凉的,这会,却是复杂的看着她。 他看着她,她亦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伸出了颤抖的手,缓缓的接近他的脸,轻轻的扯下了他的蒙面巾,冷峻的面庞印入她的眼底,剑眉,星眸,挺鼻,薄唇,分开的五官无一不凉薄,合在一起后更是透着难以亲近的疏离,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雨大得离奇,打在身上有些疼。 不知道彼此凝望了多久。 最终,他轻轻一叹,双手轻拥紧了她,将她带入了他的怀中,她的身体颤抖得好厉害,她的身体此刻真冷。 这是一个宽阔的胸膛,体温透过打温的衣裳缓缓透出来,夏青被拥着,身体依旧在颤抖,她无法止住。 他拧起了眉,将她拥得更紧,透着许些凉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抱紧我。” 夏青没有所动。 “抱紧我。” “放开我。” 他怔住。 “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决。 “别说话,你不是怕打雷吗?”他没有放,只是轻道。 她不再说话,任他抱着,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在打雷时有人抱她,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厉害的声音说:“我不是怕。”她不是怕雷声。 不是怕?那为什么颤抖得这么厉害?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是不是就会站在雨中一直等到雨落?这个女人…… “你看到我不惊讶吗?”她颤着声音问,她没死,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却只是复杂的看着她,连一丝异样的感情也没有,夏青抬起头,望着这双向来没有暖意的黑眸。 他的黑眸又变得复杂,望着她没说话,他乔装成侍卫跟着阮玉锦来到欧阳府买武器,却觉得这边不同寻常,今晚,他本是进来一探,却被雨中那道站得笔直可看起来万分孤独无助的身影吸引,他在暗处看着她,直到一个闪电划过,他瞳孔猛的收缩,看清了这张他时不时划过他心头,如刺般会偶尔扎下他的脸。 那惨白的面孔,却依然平静的沉默地站在那里,异样的刺痛了他的心,突出其来,像是猛烈的撞击,撞得他几乎不知如何应对。 她就这样站着,任雷电在她头顶肆虐,这一刻,他毫不犹豫的飞到了她面前。 “活着就好。” 夏青动了动嘴唇,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带我回应家。” “好。” 夏青这才将目光再度移向了他:“如果我的人受到了什么伤害,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知道她说的是孩子,嬷嬷他们。 她的眼底有着一丝戾气,毫不掩藏,无惧无畏,他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他深深清楚,面前的这个女人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某一方面,他们很像。 不知何时,这样的一个女人像是一根刺,深深刺进了他的肉里,拔不出来,时不时的还来点钝痛。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起了她飞快的消失在院子里。 清晨的时候,雷雨停下了。 欧阳亚夫清算着手中的帐本:“少主,阮氏的人清晨已经回去了,说什么这个价格要回去跟首领谈谈。” “是应家?” “是。” 见封轩不说话。欧阳亚夫又说道:“属下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书信那边,要将应家与阮氏那不成器的军队先打下来,可那边……” “我知道,现在应家吃下了南方的燕氏和霍氏兵马,要动他们已不易。” 欧阳亚夫点点头,当今天下的六大家族,除了封家,墨家,唐家是有名有实的大家族,其余的都不足为惧,但如今却出了个应家,又恰缝这样的乱世,且吃掉了燕氏与霍氏,这应家便壮大了,现在怕是有近百万的人马,若是再让他们这样坐大,就算是封家出马,也不见得能打得了,到时,江山恐怕会出现南北对立的局面。 封轩这个时候看了看门外,暗附这个时候那个女人怎么还没来?不是让她随身侍候吗? “少主,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一旦到了封城,切不可再像小时那般与几位公子起冲突。” “只要他们善待我母亲,我自然不会与他们冲突。” “少主,您已经长大了,要适时的隐忍,老封主身体不适,这才急急的召了您回去,在封主的意思还没下来之前,你切不能轻举妄动。”欧阳亚夫语重心长,见少主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少主,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封轩收回了目光,只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幼稚。” 昨晚还是雷雨滚滚,现在却是光芒万丈,太阳一出来,天气便燥热了许多。 阮玉锦不明白为什么应辟方不想在这欧阳家买兵器,这欧阳家的兵器可是远的闻名的,虽然价格略高,但质地颇好,再者,除了这里,已经没别的地方能购到大批的兵器了,可他突然却改变了主意,只不过此刻,他的目光便一直在新多出来的马车上看,里面坐的人是谁? 阮玉锦看向贴身侍卫,侍卫也摇摇头,他们都不知道。 而在应辟方的身边,同他一样化身为侍卫的童平与大牛也都在好奇这马车里面的人是谁?来时,首领与阮氏都走在前头,但这回,首领却是骑着马陪在马车的旁边,奇怪的事。 三天的路程,他们走得快,所以二天就到了禹镇。 在这二天里,他们也没有刻意去看马车里坐了谁,是谁坐在里面与他们也没有关系,可在应宅面前,当马车里的人走下马车,当他们看到她面目的一瞬间,童平与大牛睁大了眼。 “恩,恩人?”大牛不敢置信的喊出声来。 “村长?”童平也愣住。 阮玉锦也是怔在那边,这个女人没有死?回来了?他有些不敢置信。 “我,我没有看错吧?”大牛喃喃。 应府?这是府衙,并不是应宅,可头顶,二个漆黑大字写了应府,显然应家移到这边来了,夏青平静的看着,目光转向大牛二们时,淡淡一笑,再看向应辟方,后者依旧看不出思绪。 其实一个问题一直放在她心底,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来,昨晚,她本来想问的,但一说出口,却变成了‘如果我的人受到了什么伤害,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句。 “夫君,你回来了?一路上……”阮诗颜激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在看到夏青的那一刻,声音瞬间又嘎然而止。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也是停止的。 “你没死?”阮诗颜睁大了眼,脱口而出,看着这个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在她以为可以一劳永逸之时,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女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 “夏青见过少夫人。”夏青对着阮诗颜缓缓福了福,动作标致极了。 她这一福,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包括应辟方。 阮诗颜也不知道此时是怎么想的,在夏青朝她施礼时,下意识的竟然后退了一步,神情带着点骇然,下一刻又急忙掩饰,可依旧难掩那份僵硬。 似乎没看到众人的反应般,夏青对着大牛和童平道:“离开也有些日子了,你把小堆,严宽都叫来我院子里,我想知道村子里的情况,看你们一直在辟方身边,想来也是得到了辟方的重用,我真为你们开心。” “恩人?”大牛还在激动中,他是实在人,不会掩饰情绪,这会铁汉子竟然有些哽咽。 “是。”童平在对夏青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感恩,难以言表,但见她活生生站在面前,心里也是真心开心,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离开也不过个把月,家里的变化可真是大啊,不会我的院子也没了吧?”夏青的目光落在头顶那漆黑的应府二个大字上,再看向应辟方。 这个女人,与落崖之前似乎有了些变化,可他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还是那平静的模样,依旧是无波无澜的表情,应辟方淡淡道:“自然是在的,你们去收拾一下。”后一句话,他是对着阮氏身边的几个老嬷嬷说的。 “慢着。”夏青出声阻止,她的目光紧紧的锁应辟方:“既然是在的,又何必她们去收拾,廖嬷嬷,水梦,小花不是在吗?” “看来夫君在路上还没跟你说。”阮氏僵硬的笑了下:“只有廖嬷嬷一个人还留在应府,水梦回她老家去了,至于小花,我看着她可怜,就将她许配了人家,噢,今天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呢。呵呵~~你若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讨到一杯喜酒喝。”说到最后,阮氏眼底闪过一丝痛快。 “是吗?”夏青笑望着阮氏,依旧平静的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 “挺不错,虽然年近60,少了条腿,但好在还有些家底,是青妹妹的人,我自然是不会亏待,像小草这样的出身……”阮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夏青说道:“既然我回来了,就让她们也回来吧。” “这怎么好,毕竟也是嫁……” 夏青再次没有让她说完便道:“大牛。” “是。恩人有什么吩咐?” “带上些人去把小花接回来,就说我心疼小花,还想让她留在我身边些许年。” “是。” “慢着。”夏青看着大牛又道:“若是有人阻拦,”微微一笑:“就让他来找首领理论。” “是。”大牛上马直接离开。 第052章 孩子之死 第052章 孩子之死 “夏青,你?”阮氏脸色瞬间铁青,这夏青这么做,无疑是打了她的脸:“夫君,青妹妹大难不死,我也是开心的,但这像话吗?我毕竟是这个家的主母。” 夏青没有让应辟方开口,只是冷冷道:“是啊,你是主母,而我夏青怎么说也是平妻,这死了还没有头七呢,主母就将我的丫头嫁人了,外人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个年过八十出喜丧的人,可就算是喜丧,也没有让贴身丫头的主人连头七都没过就这样直接嫁人的吧?” 阮氏被夏青这么一睹,气得说不出话来。 “童平。”夏青喊道。 “村长?” “水梦是不可能回老家的,她既然被赶了出来,这会应该是躲在村子里,你派人搜一下,然后把她带回来。”水梦早就没有了家人,她的家人就只有她,廖嬷嬷,小花,所以她敢断定水梦不会离开禹镇。 “是。”童平也赶紧离开。 阮氏恨恨的盯着夏青,她一回来,就将她的计划都打乱了,还把那几个跟这个夏青一样犯贱扩贱婢给带了回来,如今整个应府都是她的人,她当真以为她还能过好日子不成? “辟方,你倒说句话啊。”阮氏恨得跺跺脚,他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有这个贱人,也知道夏青背后有点人,可拿这些与她阮氏相比,算什么?她可是堂堂阮氏家族的人,她的背后代表的是整个阮氏。 夏青这时看向应辟方,后者冷冷看着她,只道:“我以前也曾说过,万事都要与诗颜商量才好。在这里,她是主母,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阮玉锦的目光在自己妹妹与夏青身上转,诗颜在家时并不是这般性子之人,却不知为何嫁给了应辟方后,性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急燥,做事也欠缺考虑,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夏青身上,明显是这个女人让妹妹失去了一惯的冷静。 就这样够了?阮氏不甘心的看着应辟方。 夏青的目光点点下沉,她一直想问,可始终不敢问出口,如今嬷嬷,水梦,小花都在了,那她心底最为牵挂的:“我的儿子呢?他可好。”明明是最重要的人,结果却问在最后。是不是很可笑? 说到孩子,阮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歹毒还有痛快:“他不在府里。” “他在哪?” “就在你掉下崖后几天,府上突然来了一群刺客,将孩子劫走了。”看着夏青渐渐苍白的脸,阮氏眼底的快意越来越多,可同时也在心底疑惑,她明明让扮刺客的侍卫抱走孩子并且在路上解决了,却不想半路杀出个蒙面人,杀死了侍卫不说,孩子也不见了。 那蒙面人到底是谁? 有些静,太安静。 静到总有人让人感觉会发生什么事般。 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夏青只是一声:“哦。”过了好一会,她又道:“听说我爷爷带着村人过来了,应该来找过你了吧?” 应辟方轻嗯了声,走进了大门,但一会,他又转过身看着她道:“他们很好。”说着没再看她一眼,进了屋。 阮氏冷哼一声,也跟着进了屋。 阮玉锦的目光微眯了起来,只是一声‘哦’而已吗?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他对她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对着身边的侍卫道:“去军营吧。”说着便骑上了马。 “主子?”廖嬷嬷颤抖的声音传来。 夏青抬眸,看到了一张异常苍老的脸,凌乱的头发,身形伛偻,这哪是以前那个干净整洁,做任何事都讲清爽的嬷嬷吗? 夏青看着她,沉默的,平静的看着她。 “傻主子,你既然好好的活着,回来干嘛啊,你回来干嘛啊。”廖嬷嬷猛的抱住她痛哭,却惊觉主子整个人都僵硬如石,双手在颤抖:“主子?” “我的家人在这里,我为什么要离开?”夏青轻问。 廖嬷嬷一怔。 “我是应家由爷爷们就定下的孙媳妇,我为什么要离开?” “主子?” “我想过离开,可总有事让我牵挂。我怎么离开?” “主子?”廖嬷嬷怔住,主子的眼神好冷漠,不同与以往的黑白分明,而是冷,一种由骨子里散发出的冰冷,浓到她不敢直视。 “我不离开,”夏青的眼晴已泛起了血丝,她抬起头冷冷看着诺大‘应府’二字,“从进入应家开始,我的离开便毫无意义,这里每一个人要走的路,也是我要走的路。” “主子,你,你这是何必?” “何必?嫁了进来,受了这么多的苦,却要我若无其事的离开?离开了真的能放下吗?做戏给自己看吗?” “这……” “如果我有离开便过得自在的洒脱,为什么没有留下来争一口气的隐忍?” 廖嬷嬷泪如雨下:“主子……” “我没有这样的洒脱,我也没有离开便过得好的自信。” “可主子,我们拿什么去斗啊?” “我们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你变成这样,水梦离开,小花被逼嫁人,我的孩子……还要顾虑重重吗?我若不勇敢,谁替我勇敢?” “主子?主子一直很勇敢。”这是主子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她从来不知道主子心里竟是这样的想法,这一刻,只觉得加诸在她这个老身体上的痛楚都不算什么了,她心疼主子,心疼这个把她当做亲人的主子。 “嬷嬷,陪我坐一会。我要在这里等着水梦和小花来。”夏青坐了下来,坐在台阶上,目光看着那条大道,可她的目光却没有焦距。 廖嬷嬷点点头,坐了下来轻轻拥着主子。 而在屋内。 树荫之下,应辟方看着门口坐着的纤细身影出神。 贴身小厮,现在应该说贴身侍卫王礼在心里叹着气,先前,他不觉得这个乡下出身的夏青与大公子般配,但此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多了反有点不忍,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心生怜惜的女人,最多是会让男人觉得奇怪的女人,可也因这种突然的‘奇怪’会让人多看几眼,但发生这么多事,这个女人连他都有点敬佩。 “辟方?”蔡东寿急急走来:“夏青夫人还活着?她在哪?”随即他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夏青,虽然还没看到正面,但那身形,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可一看到应辟方眼底的那些冰冷,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此时,见夏青猛的站了起来,就看到一个小身影扑进了她怀里,随即是痛哭声:“主子,我好想你。” 小花抬起小脸看着夏青:“主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看着这张好几处淤青,脸颊都被打得肿起来的脸,夏青握紧了双拳。 “恩人,”大牛的脸本就长得狰狞,这回沉着看起来颇为可怕:“幸好我去得早,要是再晚点去,小花姑娘的清白就不保了,我呸,小花才多大啊,他竟然下得了手。” “村长,我把水梦带回来了。”伴随着马蹄声,童平的声音响起。 转身,夏青就看到了从马上被扶下来的水梦,水梦脸颊消瘦,整个人都颇脏,眼底还带着许些的惶恐,她激动的看着夏青,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她跪在地上,一手唔着嘴,呜咽。 夏青走上前,扶起了她,声音透着压抑的低沉:“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主子。”水梦抱着她痛哭。 此时,一直跟在水梦旁边的一女子也朝着夏青喊了声:“主子。” 夏青看向她,这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容貌秀丽,可左脸上却生了一大块青斑,见夏青看向她了,她赶紧垂下了眸子,极为安静。 “主子,她叫阿巧,要不是阿巧,奴婢现在怕是看不到主子了。”水梦道。 门内。 树荫角落中,应辟方的神情始终是微冷,而王礼与蔡东寿的心理则一直在想个问题:首领到底会怎么安置夏青夫人?眼前这形势,就算夏青夫人不做什么,以那阮氏的手段,会放过夏青夫人吗? 此时,听得应辟方说道:“她若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得有自己的人。单是童平他们,远远不够。” 王礼和蔡东寿互望了眼,一时没明白应辟方的意思,而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夏青的院子就在西面,与阮氏的隔了一个小花园,她这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说,但环境却还不错。当廖嬷嬷几人看到大公子给的院子还算精致时,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她们还以为…… 三人虽然身体都有些伤,但这会心底开心,清扫工作做起来也颇为用力。 “主子,需要我做什么吗?”阿巧见三人都干了活,自己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便走到夏青身边轻问。 夏青摇摇头:“你去外面看看童平他们来了没有,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 而此刻在阮氏的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可还是不解气,直到阿翠进来禀道:“小姐,大公子来了。” 转身就见阮玉锦走了进来。 “哥?”阿诗颜又眸微红:“夫君他欺负我。” “是你做得过了。”阮玉锦看着妹妹这模样,虽心疼,但想到目前的形势,还是道:“你忘了父亲对你说过的话?” 阮诗颜愣了下。 “虽然阮家是六大家族之一,但与以前早就不能比,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嫁给应家?”阮玉锦沉声道,阮家现在只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已没多少实力,所以父亲孤注一掷,将这赌注押在了应辟方身上。 “虽然如此,可如果不是我们阮家,应家军哪能像现在这般强壮?”阮诗颜不服气。 “你别忘了,辟方现在已经收编了燕氏与霍氏的正规军,而且,”说到这个,阮玉锦心底也恼怒:“他还把这些正规军编入了童平和大牛那边。” “童平,大牛?那不是那贱女人的人吗?”阮诗颜恼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想让那女人坐大?” 第053章 她的依靠 第053章 她的依靠 “我手上有二十万人,他手中也有二十多万的兵马,他心中对我们阮氏有防备,自然不会把燕氏和霍氏的那些人编入我这边,为了不引起我们的不满,也不会归到他下面,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给童平和大牛他们。”可这样做,在无意中确实让那女人坐大了,只不知这是应辟方刻意的还是别的什么。 阮诗颜腾的站了起来,贝齿咬得咯咯响,脸色铁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阮玉锦道:“妹妹,这件事我这个做哥的本不该来问,只现在我不得不问,你这肚子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一听到问这个问题,阮诗颜面色微窘:“哥?”随即她也愁眉,嫁过来这么久了,她这肚子却是一直没有消失,她也着急啊。 当大牛和童平,唐严宽来到夏青的院子时,夏青便只让嬷嬷与水梦留下,让阿巧去给小花擦药酒去。 童平将村里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一一跟夏青说了下,唐严宽显然还有些激动于夏青死而复活,一个劲的说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说完村里的事,见夏青一直没有吭声,童平细心的问道:“村长是否还有什么事?” “爷爷在军营里,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夏青的声音透着许些的疲惫。 “这个村长放心。” “嗯,还有,我要撤换应家的长工。”夏青淡淡道。 童平和唐严宽互望了一眼,村长这句话说的云淡轻风,可他们心里清楚,这应家现在的长工几乎都是阮氏那边的人,这要是撤……是件多难的事,而且这背后的意义不同寻常。 “至于撤换的人,这些人都由大牛的人来进来,大牛,你怎么说。”夏青看向大牛。 大牛虽是个粗汉子,心思倒是也细腻,“恩人,这有些难,但给我些时间,一定能做到。” 夏青点点头:“就算不能做到,也要让那些人不为他人所用。” 他人?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他人是指什么? “恩人,你不知道,”大牛激动的说,“首领将燕氏与霍氏二十万扩俘虏都交给了我们村,现在我们手底下有着二十多万人,所以你不要怕,那阮氏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夏青只是淡淡一笑,看着这三人:“在我与辟方之间,你们选择跟随谁?” 三人错鄂的看着她,谁也没料到夏青会突然问这句话,但也只是这么一瞬间而已,大牛已爽快回答:“我跟恩人。” 童平与唐严宽却是沉默,见夏青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二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夏青面前。 童平道:“村长,我来严宽心中有报复,想跟着首领大干一场,不管结果怎样,只要无愧就行。但对村长,我们心中有义,也不会背叛。再者,村长和首领本就是一家人。” “不会背叛?记住你们说的这句话。也记我现在说的这句话,他是他,我是我。”夏青这句话,说得果断毫不犹豫。 “村长,何必如此?”唐严宽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劝。 “我是一介乡下人,不懂什么,但以他的为人,我若是没有用处,你们觉得他会让我进这个门吗?”夏青声音陡冷。 “村长?” “或许一开始我嫁进来,只是因为爷爷们的约定,但从我成为你们村长那一刻开始,他连最喜欢的方婉儿都能舍弃。”夏青突然一陈轻笑。 方婉儿?这个名字他们自然是听过的,听说首领原先是颇为喜欢方婉儿的,但自从阮氏进门后她就一直被关在后院里,而首领也没再去看过她。 “村长不一样。”童平道:“村长有我们。” “是。”大牛也道:“还有我和我的兄弟们,大家的命是恩人给的,心都在恩人这里。” “这便是他会让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夏青看着这三张充满了对她担忧与关怀的脸:“阮氏有阮氏家族,而我,却有着百姓们的支持,他要做的事,离不开这些大家族的利益,而我的存在,便是寒门子弟的期待。” 童平心神一怔,这一块他还没有想过,其实他也料到首领会让村长回来,主要是因为村长有他们的支持,前方是与阮氏家族平衡,后方也是让后院有个平衡,但村长所说的却是对的,来投靠首领的人越来越多,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寒门子弟的穷苦百姓,如果首领的妻子有一人是这样的出身,这对他们来说是件非常鼓舞的事。 “村长说得极是。”唐严宽点头。 大牛毕竟是个粗人,虽然在这里学了不少,但还没有想得这般远,反正恩人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是啊,我有你们,所以,如果不想被他抛弃,你们必须更加强大,我也必须更加强大,我们要有自己的人,自己的,”夏青道:“暗卫。” “暗卫?”这二个字,大牛三人都明白,历经了战场后,心里都清楚夏青说的是对的,首领只会越来越强大,而他们必须要有自己的人。 “还有,给我去买些白绫缎。”夏青喃喃道。 “白绫缎?” “我的孩子。”夏青没再说下去,眼圈却红了,她看着窗外,安静的,太过安静。 廖嬷嬷与水梦哽咽起来。 大牛,童平三人也低下了头,心里的懊恼不言而语,小公子是首领唯一的儿子,他们没有想到首领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法护全。 深夜时分,刮起了风,虽然有风,但还是难掩其闷热,已进夏至,天气也只会越来越热。 只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铺了块白绫缎,缎子上放着几件小孩的衣服,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 夏青跪坐在桌前,手上还拿着几件小衣服,她轻轻抚摸着,从领子到袖子,再到一扣扣,来来回回抚摸着。 廖嬷嬷和水梦跪在屋外,小公子是她们心中的痛,有时想想,连死的心都有了,她们对不住主子,对不住小公子,可她们真的没有办法。 “大,大公子?”水梦不经意抬头,不知何时,大公子竟然也站在了门口。 应辟方制止了水梦的出声,走进了屋里。 他并没有放轻脚步,可这个女人像是没有听到他进来,她低着头一直在看手中的小衣服,走近了,应辟方脚步蓦然顿住。 一滴,二滴,三滴……眼泪滴落在小衣服上,她在哭。 哭得无声,哭得沉默,哭得平静,眼泪出了眼眶直接滴落在衣上,很快将小衣服打湿。 他看过无理取闹的哭,大声喧哗的哭,撒泼无赖的哭,即打又骂的哭,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哭,那样死寂,仿佛毫无生气。 应辟方拧了拧眉,一手抚上胸口,这里突然很痛,痛得他无法阻止,他望着这张无声哭泣的脸,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吗?没什么不同,可他的呼吸有那么片刻却停窒了般,他猛的后退了一步,踉跄离开。 水梦与廖嬷嬷看着突然苍白着脸离开的大公子,一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在里面低着头的夏青。 不远处,阿巧默默的看着屋内的夏青,平静的目光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半响,她才转身离去。 天蒙蒙亮时,夏青才起身,要跪坐的时间太长,脚一麻险些跌倒,幸好嬷嬷与水梦眼尖,早一步看到她起身时就进了来扶着她,主子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脸颊旁却有着泪痕。 主子哭过了?廖嬷嬷与水梦互望了眼,心里沉沉的,主子是个坚强的人,她们从没有见她哭过。 “将孩子的衣物都烧了吧。”夏青轻道。 水梦想说什么,但最终,点点头,烧了吧,留着也只是徒增相念。 就在三人要出屋时,一个丫头跑进来就跪在了夏青面前,后面是紧追着来的小花,小花恼道:“秋蛾,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夏青看在跪在地上的秋蛾,方婉儿的贴身侍婢,秋蛾是拼命朝着她磕头:“夏青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已经知错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小姐只求能出院子安安份份过日子,夏青夫人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夏青扶起了秋蛾,望着秋蛾满怀期待的眼,淡淡道:“让她自求多福吧。”说着,离开。 这个院子比起在应家时大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小花园,所有的人都在做着清扫的活,正当夏青拿着抹布出来时,听得小花惊呼了声:“夫人?” 应母在几个丫头的拥簇之下走了进来,显然她身边的丫头多了几个,有几个都是陌生面孔。 “贱人。”一看到夏青,应母就骂道:“你真是阴魂不散,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竟然还能不死?现在又回来想要缠着辟方了,休想。” 夏青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的拿着抹布擦着东西。 “喂,夫人跟你说话呢。”方嬷嬷见夏青没搭理,就走到她身边凶狠的道:“你个贱……” ‘啪——’一个巴掌甩上了方嬷嬷的脸,夏青的手毫不留情打了上去。 方嬷嬷是谁,那可是应母的陪嫁丫头,甚至比应母还要大上一轮,在这个应家的地位可说非同寻常,方嬷嬷也没料到夏青这么没给自己面子,气得声音都颤抖:“你,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打我?”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夏青冷声问。 “我是夫人身边的奴……”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很好,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夏青淡淡一笑,她的笑一般都是浅笑,笑达眼,让人感觉虽然面容平凡但很亲和,如今目光清冷之下,这一笑竟显得犀利万分:“只是一个奴婢而已。” “那我呢,我总有资格说你了吧?”应母气得心都在颤抖,她向来尊敬方嬷嬷,别说打她,就连干活也不让做重活,如今竟然被这个贱女人给打了,这口气她要不出,还怎么在众丫头面前立威信。 第054章 稳定军心 第054章 稳定军心 “资格?你的资格在哪?贱人的婆婆的吗?”夏青好笑的看着她。 应母被气得够呛。 夏青走近她一步,目光严厉的看着她:“管好你的嘴,你知道我一向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应母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说呢?”夏青淡淡抛出一句。 应母脸色铁青,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你要是敢造次,我,我就让辟方休了你。我们走。”说着,又带着一干人急急离开 “主子,手疼吗?”水梦赶紧过来看看夏青的手,从认识主子到现在,没看到主子打过人,这一打肯定很疼吧。 “不疼,比砍柴轻松多了。”夏青淡淡说。 水梦:“……” 看着应母的离去,夏青道:“她也只是这样,外表强势而已。” 此时,廖嬷嬷在边上道:“主子,该去前厅用膳了。” 夏青点点头,对着小花道:“你去下童平那里,告诉他们可以了。” “是。”小花匆匆离开。 用膳的地方不像以前应家时在厅里的,而是有专用膳的地方,膳厅很大,足以融纳二十几个人,而此刻,应母,阮氏都在用膳,甚至连陆姨娘也坐在了桌边,而应辟临也坐在他母亲身边,小身子相比以前,又高了许多,但这会,他却不像以往那般看到夏青开心,本是像蝌蚪般可爱眼晴这会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夏青一出现,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却谁也没说什么。 夏青施了一礼便坐下了用饭。 陆姨娘偷偷看了眼夏青,觉得她这次回来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内觉得言行举止上已完全看不出来是从乡下出身的,此时,丫头上了几个包子,陆姨娘见了忙笑着对应母和阮氏说:“这些包子有甜的,也有菇馅的,正是夫人和少夫人爱吃的。”说着,忙从丫头手中接过给她们拿了过去。 不想应母突然瞪着小辟临一眼:“你娘没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吗?” 小辟临吃馒头可以说安静及了,别说发出声音,就连咀动声也很细,他漠然的看着应母,又看向母亲,看到母亲眼里的祈求时,垂下了眼眸,稚声有着压抑:“我错了,大娘。” 正说着,就见阿翠急急忙忙进来附耳在阮氏边上说了几句,就见阮氏猛的拍了桌子,怒瞪着夏青:“夏青?” 夏青抬眸,平静的问了句:“怎么了?” 阮氏气得何止身体在发颤啊,话都说不出来。 应母一见阮氏生气也慌了:“发,发生什么事了?” “那童平几人,竟然,竟然要夫君收了燕氏和霍氏的那几个女子,还说这是为了稳定军心。”阮氏气得碗狠狠摔在了地上:“夏青,这一定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啊?”应母愣了下,陆姨娘看向夏青,心里倒觉得不可能,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给自己的男人添女人吧?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你嫁给了辟方,带来了阮氏几十万大军,既然那墨氏和霍氏家族也有二十万人在辟方手里,为了稳定军心,辟方纳了她们也是平常事啊。”夏青淡淡一笑:“自然这种事,不能让男人出面,是吧?” “你?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为辟方分忧,不好吗?” 阮氏脸色那个精彩:“你,你把自己的丈夫分给另外的女人?” 夏青挑挑眉:“分给一个,与无数个,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夏青身后,不知何时,应辟方站在了门口,他看着夏青,脸色有些僵硬。 夏青的脸色平平静静,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此时,童平带着几个容貌娟丽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个个都十六七的模样,个个都长得端庄秀雅,清丽脱俗,一看就知道有着良好的教养,毕竟是名门之女。 阮氏的怒气在这一刻升到了最高点,颤抖着双唇,那眼神像是要把夏青给杀了。 童平偷偷看了应辟方一眼,不知道感觉对不对,只觉得首领也在生气,他有什么气好生的?一如村长所说,为了日后,他连最喜欢的方婉儿都弃了,收了这些女子,只会让那些燕氏和霍氏扩残兵更有归属感啊。 至于那阮氏,直接被他无视了,呵呵……他只希望村长能当上主母,至于其它女人,没入眼。 夏青看了应辟方一眼,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辟方,这是好事啊,你看,我连姑娘都为你带来了,她们的出身可不比少夫人差,要不也给她们几个平妻的名份吧?” “什么?”阮氏气得差点晕过去,对着那几个女子厉声道:“都出去,都出去,谁说夫君要纳妾了?” 不想,她这么一说,那几个女子突然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道:“我们心甘情愿跟随首领,哪怕只做个服侍人的丫头,我们也心甘情愿。” 应辟方的目光依旧停在夏青身上,他的目光颇为深沉,也极为复杂。 夏青嘴角的笑意更深:“怎么了?辟方,你可要以大局为重啊。”他向来可是以大局为重的。 她的笑,不达眼底,不像以往那般平淡,平静,可笑得深了,才发现她的眸子会有点弯,挺好看,应辟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 “既然首领不说话,水梦,”夏青对着水梦道:“将这几个姑娘带下去安置一下吧。” “是。” “慢着,”阮氏出口,她走到应辟方身边,急看着他:“辟方,你,你真的要收下这些人?” 这时,唐严宽,大牛,蔡东藩,阮玉锦,还有几个生面孔,却长得英伟的男子也走了进来。 “属下万木,张亮,李中见过首领。”三个生面孔朝应辟方行礼。 “三位将军快起来。”这三人本是燕氏与霍氏的家臣,此次能一举获胜,最大的收获便是收服了这三人的心,要不然他们的军队怕要损失惨重,也因此应辟方对这三人自然重视。 三人起身,开心只道:“首领,我等士兵被伏,那是战不如人,如今大家一听说首领会纳了燕氏和霍氏的小姐,心里都开心的很,瞬间就觉得有了归属。” 应辟方身子微僵,又望向了夏青,却见夏青也正看着他,目光微冷,四目相对刹那,他在她眼底看不出丝毫异样,异样?她要有什么异样?他在乱想什么? “恭喜夫君得到良将。”夏青突然朝着应辟方施了一礼,淡淡笑说:“如今妹子们一多,咱们应家可就热闹了。” “这是夏青夫人?”新来的三人看向夏青,几人虽然是名阀,向军中的人向来豪爽,对那些深闺里的女子那文样模样向来远三分,但对夏青,却是爽朗着:“久昂大名——”他们一来,就常听人说起这位夏青夫人,虽不见人,却早已闻名,加上那大牛将军推着他们三人大喝了场,不想一见中故,大牛可是对这个女人佩服得紧,瞬间看到夏青又觉亲切不少。 夏青简单的施了一礼:“几位将军放心,辟方是个有心人,对后眷可是疼惜得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怎会不疼惜呢?有利用价值的人,呵护都来不及啊。 夏青这话,引得众人一陈大笑,自然,除了阮氏,还有不知何反应的应母与陆姨娘,以及表面冷漠,内心却如倒翻了五味似的应辟方。 阮诗颜气得刚要张嘴,却见到自己的哥哥阮玉锦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话便卡在了喉咙里,只拿着刀子般的目光看着夏青。 当夏青回到自个院子时,小堆已在那边,瘦瘦黑黑的他一见到夏青,便忙过来道:“恩人,燕家的嫡女死活不肯进应家,还说如果强迫她的话,她就咬舌自尽,我没办法,就把她带到了这里来。”说着,他指了指院子中正在望着某处的女子。 那是一个妙蔓的身影,婀娜多姿,她显然也听到了声音,转了过来。 素颜,却有着美艳之貌,般般入画,难以描绘,她看到夏青时,微微一讶,但瞬间便又平静,站在原地,似在等着什么。 夏青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便望在了蹲在角落中吃着早膳的阿巧身上,她走了过去。 阿巧显然没料到主子会走向她,忙起身。 看着阿巧手中的白馒头,只是小小的二个,没有下饭的菜,夏青便对着小花道:“给阿巧拿些菜来,再拿一个大馒头。” “是。”小花赶紧去拿。 “主子,不用了,我够吃了。”阿巧忙说,声音一如她的人般,安静得能让人忽略。 “既然饿不死,为什么不吃得好一点?”夏青看着她,淡淡一笑。 阿巧愣了下,细看之下,阿巧其实挺好看,只是脸上的那块斑让人忽略了她脸的精致,她看着进了屋的夏青,又看着手中的馒头。 跟着夏青进屋的廖嬷嬷与水梦对视了眼,心里正奇怪怎么主子无视那燕家的嫡女?人家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千金时,那燕家的嫡女突然开口:“燕氏双晴见过夏青夫人。” 夏青转身,就见那燕家嫡女朝着她福了福,目光微垂,双手优雅的放在腰下侧,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夏青的目光微动了动。 见夏青一直没说话,廖嬷嬷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同时心里在赞着,这大家嫡女连施个礼都跟别人不一样,虽然当初那阮氏也是如此,可性子实在不敢恭维,只不知这燕氏如何。 此时,夏青淡淡一句:“进来吧。” 燕双晴咬下了唇,她是燕家嫡女,身份不比那阮氏低,可如今却战败成为了阶下囚,方才看到眼前的人时,一时还以为是在自己府上等着别人给她行礼,直到这个女人只是漠然的瞥了她一眼,她才惊觉自己早已不是燕家的大小姐。 进了屋,夏青坐在位置上,目光停在燕氏的身上,她看着她,似在端详着什么,又似在思索着什么。 第055章 收为已用 第055章 收为已用 燕氏微抬了抬眸,却在看到夏青黑白分明却没什么朝气的黑眸时愣了下,忙移开了眸子,下一刻一咬牙跪了下来:“夏青夫人,小女子并不想成为首领的妾室,求夫人放了我吧。” “那若是做我的女夫子呢?” 夏青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在了她身上。夫子,那是教人学识的,夫子在这个世界上可说是最受人尊敬之一。 “小女子并不明白夏青夫人说的。”燕氏心中纳闷。 “我识的字不多,懂得的礼仪也不多,需要有个人教我,”夏青淡淡的看着燕氏:“你说,我若要改变自己,首先应该做什么?” “夏青夫人此话当真?”燕双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这般好说话,甚至还让她做她的女夫子。 “他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不少你一个,不多我一个,有什么好当真不当真的。”夏青奇怪的看着她。 燕氏愣了下,随即却是一笑,松了口气的感觉,一松气,声音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微微哽咽:“双晴谢过夫人。”随即,她深吸了口气道:“不知夫人想要怎么改变自己?” 夏青想了想道:“强一点,狠一点,毒一点,然后,开心一点。” 双晴愣着,好半响才想起应该接话,可是这话怎么接? “怎么了?”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夏青反看着她们。 “双晴明白夫人的意思了,夫人既不想被欺负,在自保时又不想失去自我,是吗?”她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 夏青道:“我所嫁非人,若不狠一点毒一点,怕是走不远,若不开心一点,过日子也无趣。” 所嫁非人?双晴只觉得又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我和丫头们的礼仪什么的,就都交给你了,平常没事,你就多跟我们讲下你们大家族里的那些勾心斗角,我们做的少,但这些事情以后总要多做的。”夏青想了想又说。 双晴以为这位夏青夫人是在说笑,但看到那嬷嬷和二个女侍都满含迫切之情看着她,唔,突然有种好奇怪的感觉,她以往向来厌恶甚至不屑于姨娘之间的争斗,可在这里,仿佛那是件多么应该学习的事似的。 这种事,用话这样说出来,唔,从没有人,双晴便道:“礼仪看似简单,但一举手一投足却颇要下功夫……” 屋外,阿巧一边吃着手中带着肉馅的包子,一边又会看向里面正听燕氏说着礼仪的夏青,嘴角不禁勾起了个轻轻的笑弧,吃完了包子,拿着扫把开始扫地。 可没等她才扫几下,就见阮氏带着人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她随即高喊了声:“奴婢见过少夫人。” 看到阿巧,特别是看到她脸上疤痕时,阮氏闪过一丝厌恶,就见夏青已走了出来。 “夏青——”阮氏气得到现在手都在颤抖,可夏青却突然朝着她施了个礼:“夏青见过少夫人。”说完,看向她身边的女子:“是这样的吗?” 双晴:“……”悄悄打量了眼这阮氏铁青和鄂然的脸,只得轻道:“是,夏青夫人的手可以再放低一点。” “夏青见过少夫人。”夏青又朝着阮氏施了一礼。 双晴忙道:“就是这样。” “你,你在做什么?”阮氏是一头雾水。 “没你什么事。”夏青漠然道。 双晴:“……” “你?夏青,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愚蠢的事?”阮氏瞪大眼怒看着她,对夏青,她恨极,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你别太担心,暂时你成不了方婉儿第二。” 阮氏一手颤抖的指着夏青:“你……辟方有我们二个就够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在做什么?” “怎么会够呢?”夏青突然一笑,眉眼弯弯,连带那过于黑的眸子也变得光华闪烁:“辟方的大业这才开始呢。” 这个夏青夫人很聪慧,微笑与礼仪是她方才才说出来的,她却立马用了出来,双晴在心里不禁莞尔,反而这阮氏,倒显得弱势了点,不过想到夏青夫人方才跟她说的话,想来这阮氏在暗中应该做了不少的阴德事。 “大公子?”小花蓦然惊呼一声。 就见应辟方站在了院子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但看脸色,想来夏青的话他都是听见了。 “辟方?”一看到他,阮氏眼圈顿时红了,仿佛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就听得应辟方对着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道:“扶少夫人先回去。” 阮氏一怔:“辟方?” 应辟方并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越过了她和夏青,进屋时,他突然对夏青道:“你过来。”这才进了屋。 廖嬷嬷和水梦眼底浮过一丝担忧,小花也显得忧心忡忡,双晴心中疑惑,但对她而言更多的是静观。 屋内。 夏青一进来,应辟方的目光就锁在了她身上,冷冷的星眸中多了几丝复杂,他看着这个女人,想到的是那天看到她哭时,心突如其来的痛楚,他不解那一刻为什么会这般痛,可还没想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女人又给他弄出了这么多事。 “为什么要把那些女人弄进来?”应辟方冷声问。 “你还没有看到吗?”夏青直视着他:“那些将军现在定是把你视作了他们的姑爷。为了大局着想,不该吗?” “做为一个女人,你管得太多了。” “多?开枝散叶本来就是女人该为男人做的事。”夏青轻轻一笑:“再多,能让那二十万降兵归心,不也挺好的。” “你可真是大度。” 夏青笑达眼底,连丝冰凉也没有:“我大度,你又顾全大局,挺好。” 这个女人何时这般爱笑了?应辟方看着这眉眼弯弯,不笑时,她的脸毫无朝气,可笑起来又有着几分赏心悦目,只是这个笑脸对他来说真是碍眼,每一句话都带着讽刺:“不要以为你有童平他们在,我就会让你为所欲为。” “你不也在为所欲为吗?” “什么?” “在穷苦百姓家里,都是一夫一妻,你将元配贬为平妻,又是纳妾,所为的也就是身在富贵之家而已。” 应辟方的目光越来越冷:“怎么,难道你还想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不想吗?”夏青突然反问。 应辟方一愣,看着这个女人眉眼弯弯,不知怎么的,这句话竟然让他心神一震,可还没醒神就听得夏青呵呵一笑:“我不屑,所以应首领别总是往好的方面想。” 应辟方的脸一黑,也瞬间清楚,他方才竟然有那么瞬间觉得这个女人漂亮,将所有异样的心思抛于脑后,他看着夏青的目光更为冷凛:“我不希望你与童平他们走得太近,你只要安心待在这里就行,还有,既然回来了,就做好你的夏青夫人。” “我回来,是为了孩子,为了嬷嬷水梦他们,更是为了爷爷,还有那些在牵挂着我的村人,而不是做什么夏青夫人。”夏青冷冷直视着他。 “你别忘了,唯有在夏青夫人这个称呼的前提下,你所说的这些才能成立。” “把孩子还给我,我就如你所说好好做我的夏青夫人。” 看着这双黑眸,应辟方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我们还会再有孩子。”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可下一刻,就听见夏青一字一顿,字字冰冷的道:“你让我感到恶心。” 站在屋外听的几个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双晴也愣了下,在大家族里,哪个女人不是巴结着丈夫过日子,甚至为了得到一夜的宠爱使出浑身懈数,就是为了博宠,但这位夏青夫人……她慌忙后退了一步,只因应辟方寒着脸突然出来。 嬷嬷,水梦忙进去。双晴见了也走了进去。 “主子,您可真吓坏我了。”嬷嬷担忧的道,她真的怕极了,深怕又遭受以往那样的事。 夏青看着双晴:“看你脸色,似乎我这样做,做错了。” “女子向来以丈夫为天,为地,夏青夫人突然这般做,确实让双晴吓了一跳。” “我若是以他为天,为地,那我早就死了。” 双晴讶了一下。 盛夏来临时,应家军是越来越强壮,南方以应家军为主,而北方则以封城封家军为主,只是北方的封家军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南方都已声势浩大了,北方却仍无一点消息,尽管如此,南方应家军若要北止,却是犯难。 小花边吃着西瓜边津津有味的说道:“那封家的人着实厉害,明明没见一兵一卒,咱们就是攻不进去,才进那小镇呢,就被打扒了。”小花说的是应辟方的小兵马去南北方的一个小镇打探封家消息被杀回的事情。 廖嬷嬷正晒着东西,阿巧和水梦则是扫着地,双晴在看书,尽管如此,几个人的耳朵却都专注的听着。 此时,夏青走了过来:“阿巧。” 阿巧抬头,就见夏青将一件青色的襦裙对着她身体比划了下:“应该合身,快穿上试试。” “这是给奴婢的?”阿巧看着这衣裳出神。 “我看你的衣裳穿来穿去就这几件,还有几个补丁,就给你做了件夏天的。”说着,夏青将衣裳披在阿巧身上,左右看看。 “主子亲手做的?”阿巧轻问。 夏青点点头:“应该合身的,还有件过几天就好了,到时你夏天就有换洗的了。”说着,她看向小花,奇怪的问道:“封家那边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吗?” 见主子感兴趣,小花欢腾的说道:“可不是,都不知道封家是怎么想的,按说他们那么强大,怎么也应该起义才是。” 夏青的脑海里闪过瀑布之下那俊美少年的鲜明轮廓,突然问双晴道:“双晴姑娘,若是辟临从小是在外面长大的,按大家族的礼节他的手下们会称呼他为什么?” “少主。您问这个做什么?” 第056章 都是白说 第056章 都是白说 夏青只笑不语,她不知道那封轩是什么人,但他在封家的地位应该不低,可奇怪的是,封家却让他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正房所出,而他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南方可见在这里住的时间颇为长久,换句话说,应家军并不清楚封家的人在做什么,而应家军的所有事情,那封家的人或许是一清二楚的。 自然这种事,她是不会告诉应辟方的。 那天封轩说过要离开封城,这个时候也早该到了,且把这边的情况也都稍回了封家吧。 “主子,您在想什么?”见夏青看着某处不语,小花好奇的问道。 “突然觉得很开心。” 众人面面相视,不明白主子突然间在开心什么。 而此时在阮氏的屋里。 阮氏看着自己的哥哥,气得咬牙切齿:“这绝不可能,要我主动去讨那个贱女人的好,休想。” 阮玉锦叹了口气:“诗颜,你要看清楚现在的形势,虽然你是正房,辟方对你也算尊敬,但那夏青,也不可小视。” “凭什么?”阮氏气不过:“哥,你要知道,任何一个闺秀,我都可以与她们好好相处,可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乡下贱人,那样的出身却……”说着,眼晴就红了。 “我明白你的高傲,但我们输不起,父亲已经说了,应辟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日或许真能如我们所想那般,所以你这个位置必须由我们阮家的人来坐,我们要早做打算,如果你还是这样无理取闹,爹爹会将别的女儿送过来。” 阮氏猛的瞪大了眼:“这话真,真是父亲所说?” 阮玉锦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阮氏一下子像是被捅中了心窝一般,整个人软瘫在椅子上,下一刻,她突然站起紧紧抓过阮玉锦的手问:“那她呢?哥,她呢?她嫁去哪了?” 说到她时,阮玉锦目光陡然闪过一丝痛楚,飞快即将:“不知道,但她的出身岂是你我可望及的。诗颜,别多想了,照父亲的话去做。” 很深的夜,静悄悄的。夏风透过窗户徐徐吹进,却不能赶走那一些闷热。 夏青练着字,一个一个练,廖嬷嬷和水梦在绣补着衣服,小花则在打着盹,阿巧坐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双晴则是看着夏青练字,夏青夫人的字并不漂亮,可一笔一划却非常的认真,而且强劲,没有女子该有的柔软和飘逸,更多的一份力道,外人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男人所写的字。 “背挺直了。”双晴在边上轻道:“注意手势。” 夏青将背挺直,手势也更为端正。 “大公子?”水梦的一句话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夏青抬眸,便看到了正复杂的望着她的应辟方。 “大,大公子今晚是要在这里休息吗?”水梦轻问道。 应辟方轻嗯了声:“都下去吧。” 廖嬷嬷看了夏青一眼,见夏青并没有说什么,只好退下。 一时,诺大的房间就只剩下应辟方与夏青二人,夏青依旧专心的练着字,似乎没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个人似的,直到应辟方走近,整个人的阴影覆盖住了他。 烛火高燃,将二人的身影印在墙上拉得老长老长。 若是阮氏,这个时候早已迫不急待的扑进了他的怀里,而这个女人像是完全无视了他,应辟方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他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想他碰她,他也并不是非要她不可,可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她的院子。 “睡吧。”他一手覆盖住了她握着笔的手,目光望在了那异常认真的字上,写得好工整,甚至连丝抖动的痕迹也找不到。 “别打扰我练字。”夏青淡淡说。 应辟方的身子一僵。 夏青依旧练着他的字。 就听得应辟方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是不得已的,我有我自己的报复。” 夏青没说什么。 “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和我相处吗?”应辟方拧眉,他现在能来这里,已经是放下了他的身段。 夏青还是没开口。 “夏青,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有我的事要做,你也要过日子,你这样恨下去没有必要。”应辟方拧紧了眉。 夏青终于停下了笑,她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淡淡的,冷冷的,但这会却是拧起了眉看着她,似乎颇为心烦的样子:“你做你的应首领,我做我的平妻,不是挺好吗?我的存在,能让童平他们心安,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你还想要什么?” 很平静的反问,很安静的眼神,连丝激动也没有,应辟方突然觉得心里一陈烦闷,他还想要什么?是啊,这也是他一直问自己的,良久,他才道:“我们是夫妻。” 夏青看着他,接而向来平静的目光里露出了讥讽:“夫妻?不,我们之间只是顾全大局而已,为了孝心你娶了我,为了大业,你舍了我,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成为了一村之长,这会,恐怕世上已经没有我夏青这个人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应辟方硬着声道:“今后……” “打住——”夏青突然喊道。 这一声喊让应辟方怔了下,随即面冷了下来,就听得夏青道:“有口无心的话就别说了,或许你说的会是真的,但我不会当真,说了也是白说。” 应辟方脸色更为阴沉了。 “你去阮氏那边吧,”夏青指了指门外:“或者随便挑个女子过夜。”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应辟方一手猛的扣住了夏青的下鄂,力道之大使得夏青轻哼了声,但她冷笑的看着他:“人?不,你连禽兽都不如。”随即,她痛楚的哼了声,下鄂的力道明显增强了,同时,她也看到了他眼底的冰冷。 这份冷已不同初见时那种淡淡的,而是一份由内而发的气势,那是一种日积月累位于某个制裁者位置而积累下来的森冷。 下一刻,应辟方一声闷哼,夏青已经一脚顶向了他的肚子。 “你?”应辟方怒瞪着她,他没有防备,只因没有料到,所以来不及防,可不想望进眼底的是一双带着肃杀之意的黑眸,透着戒备而又谨慎。 望着近在眼前的这一张脸,夏青冷冷道:“你上过战场杀过人,而我也杀死过很多野兽,并不输给你。” “你不是说你是为了那些人而回来的吗?现在这样做,对那些你想要保护的人有什么好处?” “你错了,”夏青放开了,却是直视着他:“我回来并不是想保护他们什么,我没有那样的力量,他们的安危必须由他们自己来负责,我会回来,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是因为不想孤零零的在外面。”还有那个与她仅仅有着几个月母子情份的孩子,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若想在这里过得好,若想让那些人过得好,你唯一的办法便是取悦我。”应辟方森冷的看着她,也告诉着她一个事实,一个现实:“我要你。”而他,也不隐藏对她的想法。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丝悸动,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明确,一如他当年喜欢方婉儿,因为喜欢,他可以纵容她,保护她,但那种感觉很快就随着忙碌而消磨光,那么对这个女人也该是如此,会在意她,只因她对他的反抗吧,才吸引了他而已,一旦得到了,也不过如此。 但这个女人的变化真的很大,从前的平静沉默,到现在表情的多样,多样?这二个字要出现在她身上还真是难得。还是,这本就是真实的她? “我不稀罕。”夏青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当真以为童平他们能左右得了我对你的决定吗?” “是因为孩子。”夏青冷笑:“看到你,我就想到孩子。” 应辟方身子一僵。 “当你往我这里走的时候,你就没想到过那个孩子吗?你还走得进来?”夏青冷讽的看着他。 应辟方拧起眉。 “我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只要有你在地方,我连闻一闻气息都觉得是种折磨。”夏青的目光越发冷厉。 “你想一辈子这样下去?” “为何不可以?” “你要一辈子恨我?” “恨?不,我只会让自己活得更好。”她心中的恨已经很多了,再多一样恨也没什么,但她的恨不会让自已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她要过日子,要好好的过日子,这是她答应过的。 “没有我,你如何活得更好?当你成为我的女人那一刻,我与你的命运便是绑在一起的。”他朝前一步逼近她:“今晚,我要留在这里,孩子我们可以再有。” 蓦然,应辟方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低头,看着抵在他胸口的那把锋利的匕首,也望进她那散着冰冷厌恶的黑眸底。 “要么,你让我静静的过日子,要么,就休了我。”夏青声音坚决,没有置缓的徐地。 应辟方相信这个时候他只要再向前一步,她手中的这把小匕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她心里,他本想说她的爷爷还在他这边,可最终没有说出来。 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道:“首领,不好了,封家的兵马突然打了过来。” 二人都一怔,应辟方一把打开了门,就见童平,大牛,阮诗颜等几人已经焦急的候在了门外,他眉微拧:“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大牛刀道:“突然间十万兵马就逼了过来,如今离镇也就一百公里了。” 应辟方的脸越来越阴沉,听得阮玉锦道:“辟方,现在不是跟封家开战的时候,我们不论是兵力还是后给都不如他们,硬是开战,只会伤亡损重。” “是啊。”童平也道:“首领,他们十万兵马是如何出现的,这般的不知不觉我们都不知道,可见实力,我们必须先撤离这里。” 第057章 她的死士 第057章 她的死士 此时,阮玉锦的目光落在了应辟方身后的夏青身上,淡淡的一眼,却是颇为深沉。 从几个一进这个院子,廖嬷嬷她们就紧张的听着,如今一听这些话,她暗暗对着水梦她们道:“赶紧去收拾东西,尽量简便。” 水梦朝着小花,阿巧使了下眼角,几人赶紧收拾东西去了。 封家存在了几百年,其祖先是前朝时期的一位大将军,几百年来,封家不衰反盛,到现在,就连朝廷都十分忌惮,几次要招芜,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这个封家一直是应辟方心头最强的敌手,但现在若是撞上了,确实是鸡蛋碰骨头,没有任何犹豫,他道:“挥军南下,再从长议事。” “是。”大牛对着夏青道:“恩人,赶紧收拾一下,等会我就来带你们。” 听到大牛这样说,应辟方眸色微沉:“不用了,她们会跟我一起走。” “啥?”大牛愣了下,直爽的说:“恩人跟着你我不放心啊,上次就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恩人才落崖的。” 唐严宽赶紧扯了扯大牛的袖子,这大牛,性子粗中带细,带兵也学得很快,咋这个时候就犯糊涂了呢?也这时,听得夏青说道:“我马上去收拾。” “村长?”唐严宽傻眼,看着应辟方越来越黑的脸,唔,算了,他还是当做没看到吧。 应辟方离开时,廖嬷嬷几人已经将所有东西整好了,一个人一个包裹,不大也不小。 应家这时是炸开了天,所有人的人都在收拾东西逃跑,时不时的能听到丫头们撞在一起的惨叫声,还有叫骂声,怎一个乱字了得。 而此刻,夏青几人已经在了大牛的营地里,在这里的士兵都是潮水村的村民与大牛的人,看到夏青时一陈欢呼,也都是打心底里尊敬的。 问候过后,大牛问夏青:“恩人,你要见爷爷他们吗?” 夏青摇摇头,她想,自然是想,这个时候,爷爷想必也有很多话要问她吧,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暂时还是不见吧。 夜色暖暖的,颇为绚烂。几十万人马在星空之下犹如一条长龙蜿蜒万里,比起先前来,这兵马已然成为真正的军队,可比起封家军,落后的何止是那么一点? 夏青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着望不到尽头的人头,黑沉的眸底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此时,她咦了声:“怎么朝三个方向离开?”只见这批大军突然分成了三拨朝三个方向分别前行。 马车旁边的大牛说道:“为了防止封家军有埋伏,如果哪一拨突然遭到埋伏,至少还有缓兵。” 夏青点点头,放下了帘子。 “主子,你先睡会吧。”廖嬷嬷将软团子铺好,她,阿巧,还有主子共乘一车,而水梦和小白,双晴姑娘则坐了另一马车。 “你们都靠会吧。”夏青说着躺下假寐。 阿巧一直拉开帘角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半响她才放下了帘子,靠着车厢假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一陈马啼的嘶叫声响起,随即而来的便是刀兵相接声,打斗声,马车也随之狠狠的一晃。 夏青猛的坐了起来,阿巧此时已欣开帘子,就见外面一片喊打喊杀声,此时听得大牛在外面喊道:“你们先护送恩人往小路朝首领那边去,快,快——” 马车又是一陈晃动,刚坐稳的夏青几人身子又倒了下,等再拉开帘子时,只看到不远处的兵器锋芒,还有漫天的血腥味。 “爷爷,爷爷——”夏青起身就要跳下马车,却被廖嬷嬷抱住了身子:“主子,你不能去,那里危险啊。” 夏青苍白着脸看着四周,几十名士兵护着他们匆忙在撤退,可就只有她们一辆马车,换句话说,水梦,爷爷他们还在那边场乱里。 “水梦他们没有出来,我也不能丢下爷爷不管。”夏青急道:“嬷嬷,快放开我。” “不放,”嬷嬷狠一狠心:“主子,你现在去的话,必死无遗啊,你只是个弱女子,就算去了也不能做什么事的。” “我若不去,一辈子都无法心安。”夏青使劲的挣扎,可廖嬷嬷抱得太紧,她甚至在嬷嬷手上抓出了几道痕来,嬷嬷也不肯放,只是哽咽道:“主子,老奴知道你情深义重,可这样去送死,不值啊。” “我绝不会再一次看着我的亲人在我面前死去的。”夏青吼道。 廖嬷嬷怔住:“主子?”随即摇头:“不行,不行啊。” “放手。” “主子啊,主子啊?” “放手。” “主子,老奴求你……”她话还没有说完,阿巧一个抡手就打在了她的后颈上,廖嬷嬷瞬间昏了过去。 夏青看向阿巧,却听得阿巧道:“主子,阿巧和你一块去。” 夏青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只是瞬间,这个时候她压根就无法想别的,快速的跳下了马车,才下马车,五十几名精卫就跪在了她面前:“请夫人下令。” 夏青突然发现这些人个个高大威猛,身上的铠甲寒光森森,也与别的士兵不一样,更为坚韧,他们的兵器一个个都是佩着剑,哪怕在此必跪在她面前,也无比的整齐,神情更是威肃,“你们是?” 这些人真的是大牛的人? “我们是夫人的影卫,大牛说过,除了夫人,就算是他也不能命令我们。” “什么?”夏青呆住,她只对大牛说了那么一句话,大牛真的做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夫人,我们都能以一敌百,请夫人下令。”为首的道。 “请夫人下令。”高亢的喊声响彻云宵。 夏青震憾,望着这一张张血性男儿的脸,望着这一张张年轻甚至透着稚气的脸,望着这一双双看着她,透着全部信任的眼,垂于双腿的手握紧,握得死紧,好久她才道:“你们在原地待令,等我回来。” 所有影卫愣了下:“夫人?” “我们要跟随夫人,夫人去哪,我们也去哪。” “对。大牛说了,我们是夫人的死士。” “夫人,我是潮水村的人,爹娘在寒冰中冻死了,可是因为夫人,我活了下来。” “夫人,我们是难民,如果没有夫人,我们也早死了。” “夫人,是你救下了我们,要不然我们早就因为叛乱被首领杀了。” 大牛为她挑的人,都是她施过恩惠的人吗?夏青看着这一双双带着忠诚的眼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人…… “夫人,我们不怕死。”集体高喊,热血飞扬。 “阿巧也要和夫人一起去。”阿巧在身后轻轻道:“想要保护夫人。” 一时,夏青只觉得心情沉重,她想救爷爷,不想水梦她们出事,她也知道冲过去是凶多吉少,可这些人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吗? 对不起,对不起,夏青在心里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好半响,她看着这些人,果断的道:“杀回去,看到一个封家军,不许手软,见一个,杀一个——” 封家军,那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当你亲眼看到,当你亲身触及时,剩下的只有恐惧,一身白亮的武士铠甲,从头到下,都是武装,只露出一张张弑杀的脸。 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悲鸣声,他们的眼中只有杀戮,那是一种闭着眼晴的屠杀,让人没有反抗的余地。 大牛的士兵,好歹也是阮家军的正规军,但在封家军面前,只剩下软弱,强与弱的世界,只能用血腥来洗涤,别无它路,有些士兵已跪下求饶,可转眼间,已命丧剑下。 鲜血,鲜血,血流成河。 这真的是打仗吗?不,这是屠杀,根本就不是二个军队的战争,而是强者对弱者是屠杀,可这是战场。 所有人都在颤抖,夏青身后的五十影卫在颤抖,夏青在颤抖,那是恐惧,害怕死亡的恐惧,再怎么精英,他们还是弱,他们成长的时间太少,然而他们却没有退路,就算方才逃了,这样的军队追上他们也是迟早的事。 夏青闭目,从地上抽出一把剑,可她拿剑的手却没有以往的力道。 “主子?”阿巧担忧的看着夏青。 “夫人,他们杀过来了。”蓦的,有影卫喊道。 夏青抬眸,果然,封家军的人显然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平地,根本就没有山坡可以躲藏,被发现是必然的,此刻,已有一队人马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夏青心神一震,冷声道:“就把他们当成山里的野兽,你们都是山村出来的,知道怎么狩猎吧?” “是。” “我们没有退路,就算要死,我们也要跟亲人,跟兄弟们死在一块,明白吗?” “明白。”喊声震天。 就在所有人要冲上去时。 “恩人——”大牛的声音突然从侧边传来,就见满身是血的大牛带着人突然赶了过来,那边朝着夏青等人冲过来的封家军一见到大牛的部队,猛的向天上放了个硝烟。 立即不远处出现了尘土飞扬的铁蹄,黑压压一片。 显然大牛是突出了重围来追赶保护他们,可封家军的应变也是迅速的,立时,这边竟然成为了主战场。 大牛到时,几万人迅速将他们保护在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勇气,他们个个早已负伤,一个个的衣杉已残破,可没有一个人露出怯懦,一个个逼视着封家军,他们手中的刀剑都是残次的,有的甚至拿着农作用具,但每个人都不畏生死。 “杀——”不知是谁喊了句。 血腥,四处都是血腥,一个个的士兵倒下,那种血与肉的较量,死亡的气息弥漫了整个上空,连带天的颜色也成为了红色。 刀刺进了血肉里,夏青毫不犹豫的抽了出来,她没有顾虑背后,她的背后有影卫,他们的性命交给了她,她也将她的性命交给了他们。 第058章 战场相见 第058章 战场相见 她在杀人,她的心中却没有恐惧,那种熟悉的身体撕裂声,那种连不惨叫发出的闷哼声,人倒在地上呻吟直到生命消失的熟悉感……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 手起刀落,她利落,她的黑眸是冷酷无情的,她看着她的人倒下,也看着敌人倒下,一把刀划过她的发际,绑着头发的丝带飘落,黑发瞬间飞扬。 不知何时,她的衣衫被血水浸湿,衣角,袖角一一都被兵器划过而成碎片。 她的刀再次刺进了一个封家军的身体里,拔出来时,血花飞溅,就在血要溅进她的双眼时,苍老的声音突然喊起:“阿青——” 夏青猛抬头,就看到了爷爷与二叔李二根正朝着她跑来,而她也因为这一转眼,避免了血溅进眼里。 而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夏爷爷则是松了口气,心里暗想着,这血千万不能再溅进阿青的眼里了,十一年前那场屠杀,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不想阿青再变成那样的。 而二叔李二根则是傻了眼,他知道阿青是个能干的孩子,在家时什么活都抢着干,把家弄得井井有条,可是他不知道阿青还会杀人,而且那般的熟练,虽然现在这情形是迫不得已,可那样子,实在是太熟练了。 “爷爷?”夏青激动的喊道,迅速的跑了过去:“爷爷,你没事吧?” 夏爷爷已经八十岁了,但身体健康,加上本就上过战场,所以高声道:“没事,别担心爷爷,爷爷身体好得紧。” 夏青眼眶一湿,险些落泪:“婶婶和弟妹们呢?” “放心,他们好着。”二叔李二根道:“被安置好了的。我们就是不放心你。” “赶紧拿刀,这一战,咱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夏爷爷雄风不减当年,声音铿锵有力,毫不见退缩。 “好。”夏青也拿起刀。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响起了号角声,冲破云宵,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战斗,看向号角处,于此同时,封家军开始有规律的撤退,直退到几十外米重新列队,纪律之森严,都所有人心里都震撼。 难怪封家能屹立几百年不倒。 “那人是谁?”有人问了句。 不知何时,那一排排森严的封家军中间出现了一匹白马,通体雪白,在这样一个鲜红与铠甲闪闪的中间,这匹马太过突出,让人不注意都难。 马上的是一个少年,他傲然的坐在马上,俯视着众人,带着血腥的微风略过,扬起他背后的红色披风,张扬而张狂。 远远的,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他的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可那气势与气场,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视。他的目光落在夏青这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这是要干嘛?” “这是想要一举灭了我们吗?” “拼了。” “怕啥啊,都死了这么多人了。更不怕了。” 是封轩。夏青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少年,他不是回封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铁骑一步一步压进,旗风猎猎响,数万人步伐整齐的逼近,这场面单就这气势就已能压服众人。 可惜,老百姓拼的就是一股子倔劲,没有一个人后退,都坦然的看着封家军,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十几步之外,封家军不再动,而是森冷的注视着应家军的一举一动。 夏青对上了封轩冷骏的面庞,他看着她,看得认真,可夏青感觉得到,这份注视中的愤怒,他在愤怒什么? 他以为他看错了,那个黑发在空中飞扬,娇小,下手却毫不手软的纤细女子,满身的鲜血,全身上下散发着的却是阎罗殿般的阴森,他深深注视着这个身影,她的爆发力不输给任何男儿,甚至有过之。 是她吗?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战场,他要截的这只队伍,只知道是护着一个被传得颇为传奇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则是应辟方的元妻,最后被贬为平妻的女子,他听到时心里对这个女子颇有敬佩,可他却在这里看到了方青。 方青……这个这些日子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女子。 方青,夏青…… “只要你们投降,就不会伤及你们的性命。”封轩喊道,可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夏青身上。 “投降?” “投降就不伤我们的性命?” “不错。”封轩道:“只要你们投降,不仅不伤性命,还有吃有喝,放你们回故乡,绝不为难。” 所有的人都看向夏青,几乎同时,夏青将手中的兵器丢下,高声喊:“我们投降——” 封家军:“……” 封轩:“……” 方才还那般英伟的身姿,万军之中最吸引的那个光华,她依旧挺立的站着,仿佛天塔下来也无法让她弯下腰般,可‘我们投降’四个字又说得那般斩钉截铁,封轩以为会从她的人那里看到鄙视不屑之情,毕竟投降对军人来说那是耻辱,可没有。 所有的人反而更加贴紧了这个女人,从这些人的目光中他能感到这个女人对他们而言的力量,那种信任谁也无法取代,她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的死忠。 “让——”封轩一下令,封家军顿时让开了一条路。 “恩人。我们走吧。”大牛在夏青耳边轻道,他相信封家军是真正的会放了他们,不为什么,只因为封家军的铁律,虽然是敌对,但他感觉那是能让人相信的军队。 然而,就在所有的人进入道时,一道身影突然掠了过来,捞起夏青就上了马,转眼间,封轩已带着马疾驰出半里:“放心,我会带你们首领安全的回来——” 要阻止已来不及,所有的人只看到了白雪扬起的灰尘。 一骑绝尘,黑女飞扬,红披张狂,使劲的往一处地方狂奔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夏青紧紧的抓着封轩的衣服,以防止跌下去。 封轩没有说话,他只是策马狂奔,脸颊边是怀里女人飞舞的黑发,满是血腥味,却依然难掩其自然的清新。 夏青抬头,看着这张似精雕细琢出来的面庞,与前几个月相比,少年的轮廓显然又展开了,原本单薄的胸膛这会也透着宽阔,只是眼底的张狂依旧。 当马停下来时,夏青才发现他们进入了一个山谷,青翠绿绿,小河川流,安静而宁静。 随即,他抱起她一跃而下,在夏青的惊呼之下,他将她压在了地上,撑起半个身子看着底下的她,寒眸的深视直锁着她的目光:“你到底是谁?” 夏青一愣。 “说,你到底是谁?”封轩吼道:“是方青,还是夏青?” 少年的脸是愤怒的,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窘迫中又透着焦躁,复杂及了。 “放开我。”夏青挣扎,眼底已有怒气。 封轩双手压制住了她的双肩,眼底的盛怒更为炽烈:“说,你到底是谁?是方青,还是夏青?” “很重要吗?”夏青怒极反问。 “说啊。” “夏青。”索性不再挣扎,夏青平静的道。 “夏青?”封轩眼底的怒气一点点消失,愣愣看着身下的这张容颜,眼,眉,鼻,唇,只能是清秀,恰到好处的清秀,所以这张脸很普通,可干净,看着很舒服,可这张脸却让他的心感到了痛,她是夏青,应辟方的女人,早就属于别的男人了。 “放开我。”夏青狠狠推开了他,可就在她要起来时,他再一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怒声道:“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方青?”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实话?” “什么?” “对于应家,你们应该很了解,如果我说实话,我还能活着吗?”在那种乱世之下,她又怎么可能对这些陌生人说实话。 “你……”封轩心头的怒火又起,恨恨的看着底下的女人,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心中突然冒出来诸多连他都不知道的情感,他理不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是应辟方的女人,她是应辟方的女人…… “放开我。” “你为什么是别人的女人?为什么?”封轩突然一拳打在了夏青的边上,愤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夏青狠命推着他:“放我起来。”这样被压着,她只觉得自己弱势,在此刻,她不想感觉到自己处于劣势。 “你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要嫁人?”封轩吼道,吼完他怔住,夏青也愣住。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羞怒,不敢置信,窘意,难堪等等情感交叉。 在夏青略带冷意的注视下,封轩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想抛下这个女人离开,远远的离开她,可身体却……该死的,这个女人除了这种表情,就不会再有别的了吗?为什么难堪的只有他自己?为什么动容的只有他? 气氛突然间变了。 夏青眼底起了防备,只觉得封轩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而且他在看哪里? 封轩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姿势不对,他压着她,她的身体娇小,也很柔软,他的手还压制着他的双手,他低下头看着她,能看到她胸前那女子的象征,喉咙莫明其妙的动了动,这张脸真的好纯朴,连一丝杂质也没有,眼晴比别人深黑,可清爽,没有胭脂的气味,就连唇色都是自然的健康粉红。 内心莫明的燥动,突然间竟然紧张了起来,封轩缓缓低下头。 夏青眨了眨眼,奇怪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一句话,让封轩猛的回神,他要做什么?随即他怒了,她都为人妻了,竟然还要问他做什么?他自然是……封轩脸一红,粗声粗气的道:“你说呢?” “不知道。”夏青拧眉:“放开我。”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都成亲了。”他也就在成人时听随侍说起过,而且看了一下那些图而已。 “这跟成亲有什么关系?” 封轩一时语窒,随即厌烦的看着她:“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你竟然还问出这种话?你……”还有,“你为什么不挽妇人发髻?” 第059章 顽劣少年 第059章 顽劣少年 “你要压我到什么时候?”夏青推着他。 封轩耳根一红,慌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起来吧。” 夏青看了这双修长颇为好看的手一眼,自己起来了,可不想封轩又突然将她推倒。 夏青瞪着他,就见封轩冷哼一声,朝她伸出手:“我拉你起来。你要是不把手给我,我会再把你推倒。” 夏青:“……”只得把手伸给他。 封轩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拉她起来,随即他又握过她的手左右看着,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细,也不粗,很均匀,但这份均匀又不若闺房里那种姑娘的修长,而是颇有力道。 “你活得很辛苦吗?”封轩问,这双手中有好多茧,他们常年练兵,有老茧也不奇怪,可她只是个弱女子啊,可想到她在战场上那样…… 夏青收回了手:“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不挽妇人发髻?”对于她的平静和冷淡,封轩心中有气,语气也变坏。 “妇人发髻?为什么要挽?”脑海里想那些妇人挽起的模样,夏青奇怪。 封轩一愣:“你成亲了,自然要是要挽的。”如果她挽了,他一开始或许就不会注意她了。 “是吗?没人教我。”她从进应家就没挽过,而且也没人跟她说,怕是爷爷也不知道吧,“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你挽起了青丝,出去了别人对你就会尊重,至少不会拿你当姑娘家啊。”封轩恼道。 “哦。” “哦什么?你不以为意吗?” 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没明白这问题的重要性在哪里:“再不走,士兵们该着急了。” “不行,这个问题必须说清楚。”封轩越说越恼,“你成亲了却不挽成妇人的发髻,是不是还想勾引别的男人?” “你在气什么?” 封轩突然想吐血,这个女人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戏弄他?一个成亲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方才他这样,她连半点危机感也没有吗?还是真正的她根本就不是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人? 见少年突然不说话,只是复杂的看着她,夏青索性看着周围,山枝繁茂,郁郁葱葱,虽然谈不上鸟语花香,却偶能见到小动物跳窜的身影:“这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封轩没好气。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封轩脸一红:“我不认路。” 夏青:“……” 没有小路,来路也不见,四周都是山凹,方才策马而来,因为太疾,也因周边枝叉太多,她压根就没看路,方才这白马狂奔了许久,这马不是普通的马,速度之快,怕赶上日行千里了。 “把剑给我。”夏青道。 “你要做什么?”虽然这么说,封轩还是抽出了这区他向来视做性命的宝剑。 不想夏青连看一眼剑也没有,只是朝着里面走,直到走到一颗大树旁边,二话不说,用剑对着树砍了下去,等封轩意识到时,已阻止不及,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剑狠狠的砍在了树杆上。 “赤邪——”封轩心疼的喊道,下一刻,他夺过了自己的剑,怒瞪着夏青:“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一把赤邪,你,你竟然拿他砍树。”他脸上是毫不掩藏的心疼。 这要是换了别的人,他连给都不给,更别说这样糟蹋他的剑了,可这个女人下手竟然这般狠。 “这剑有名字?”夏青也奇怪的看着这把剑。 “当然,世上的三把宝剑之一,它就是排行第一大名顶顶的赤邪。”说起爱剑,封轩满脸的光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夏青指着被剑‘杀’了一刀的树,淡淡说:“你用剑把它砍了吧。” “你?”她有没有听进他的话?她没看到他有多宝贝他的剑么?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你砍树做什么?” “找方向。树轮可以辩方向,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只是没有想过这么快回去:“你想回去?” 夏青点头。 封轩瞬间心情不好了,下一刻,他黑着脸指了指西方:“我们是从这边进来的,延着这里走就能出去了。” “真的吗?”夏青显然有怀疑。 “你以为就你想回去?我也想早些回去。”封轩咬牙切齿道。 “那你干嘛把我掳来这里?” “我……”他当时是太过愤怒了,怒火来得快,当他在战场看到那道纤细但毫无畏惧的身影,他看了良久,心里震撼,可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直到看到他们损失惨重,他才下令停止屠杀,走近了,他才发现是她,当时心里升起的何止是愤怒,还有被背叛的感觉。 夏青没再理他,往西方走去,这里山绵起伏,也们在低岭,所以看不到尽头,除了参天大树,便是低矮树丛,路有些难走,夏青狐疑的看了封轩一眼:“真的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吗?” “你要是不相信你不用往这边走。”封轩怒道。 “把剑给我。”夏青伸出手。 “你想干嘛?”封轩一脸防备。 “虽然剑有好也有坏,但它是剑,就得用在该用的地方。”见封轩一脸不甘愿的样子,夏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会小心的。” 封轩只得不舍的送出去,可下一刻他就一声惨叫。 夏青看向他,她只是用剑清理了下左右的荆棘林,可看着封轩一脸痛苦的模样,她突然笑了,嘴角弯弯,眉眼弯弯,连带那向来平静得近乎属于黑暗的眸色也闪着亮光,她的笑声很脆,就像溪水静静滴石时的脆。 他第一次看她笑,呆呆地看着她笑,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脸上,淡淡的柔光,淡淡的温暖,瞬间让她的脸充满了生气,看着这双比一般人深黑得太多的笑眸,顿时成为了一道让人移不开的风影。 顿时,什么不舍的都没了。 夏青停住了笑,但仍显得比较开心,拿着剑砍了根小松树,削尖了树的一头,便将剑丢给了封轩:“现在你该不心疼了吧?”真像个孩子,跟那时在宅子里的少年一点也不像。 封轩发现自己也在咧嘴笑,忙正了正神,详装出冰冷的样子:“用着好了。”下一刻,他陡然喊了声:“小心——” 就见一只兔子从一角飞快的窜了出来。 封轩正要去拉夏青,就见夏青一个动作,手中的木头狠狠的丢出,正中兔子,力道之大可怜的兔子飞快的被射钉在了一边的树木上。 夏青忙走过去抓起兔子的耳朵,左右看了看,走到一处将地上扩藤条拔起迅速扩绑住了野免双腿拎着,整个过程之快,之准,之狠,唔…… 封轩:“……” 好强势。 见封轩愣愣的看着她,夏青笑着扬扬手中的肥兔朝里面进去,她不停的走,不停的随手撩开周围的矮丛,一柱香的时间内,没见她停下,也没看到她喊累。 下一刻,就见封轩突然抄到了她前头,将她的活都揽了下来。 “你做什么?”夏青奇怪的问。 “你是女子。”封轩恼怒的看着她。 夏青点点头:“我当然是。” “那就该装得柔弱点。”封轩瞪她,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她们不是装出柔弱的模样就是一副金贵的样子,他先前觉得这些女人厌烦,可现在却又认为理应如此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感觉自己真是一无是处。 “我要是柔弱,谁帮我做这些事?”夏青奇怪的看着他。 “我。” 夏青看着他,又笑了,笑得蛮开心,摇摇头,又走到前头开始拨开周围的枝叉。 封轩恼的扳过她的肩膀:“我说了我来做这些事。” 见他如此坚持,夏青只好让开。 封轩得意一笑,学着夏青那样踩开周边的枝叉,太长的给折断,时不时的拔几根,他做的不亦乐乎,但很明显,做得非常的慢,速度连夏青的一半也没有,直到下山时,他已是满头大汗,可路却才走了一丁点。 “看,我行吧?”封轩转身看着夏青,不想夏青却是摇摇头,淡淡说了句:“浪费时间。”见他沉下脸满脸不悦,年轻张狂的脸庞在金色夕阳却是朝气蓬勃。 夏青呆了一下,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时,就觉得他俊美非凡,那种俊美无法用文字来形容,许是第一次见到应辟方时,他俊美却冷峻的模样挺深刻的,再见到少年,也只觉眼前一亮,可这会,他朝她笑着,带着一丝炫耀和自豪,还有与生俱来的那种张狂,还有星眸印着的尾霞的余光,闪得人无法直视。 “我帮你清扫路障,你竟然还说我浪费时间?”少年双手抱胸在前,以身高的强势居高临下睨视着这个呆呆看她女人,本该是发怒的样子,吐出的字却带着不自然的温柔:“没有良心的女人。”随即耳根子一红,她这样看他干嘛?莫明的,只觉得全身燥热。 夏青却突然道:“你比应辟方好看。”其实这二个男人的模样都同样引人注目,可那个男人总是冷骏的模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笑,而封轩却多了许些的孩子气。 “这个时候你在想着他?”封轩瞬间怒气又在胸口涨爆。 “你们二个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男人,”夏青停顿了下又道:“和男孩。” “男孩是谁?”封轩不悦的拧眉,她说他好看,他心底开心,却又郁闷。 “你啊。”夏青很直接。 “我早就成人了,母亲都已经给了我侍寝的女人,要不是我拒绝,我现在早就是个男人了。”封轩恨恨的一口气说完,之后,他身体一僵,恼怒的看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女人,心情恶劣的直想骂人:“你笑什么?” 夏青只是看了看四周:“你确定我们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当然。” “那看来今晚得住在山里了。找个能档风辟潮的地方升火吧。”说着,夏青朝一侧的山林走去。 第060章 表达爱意 第060章 表达爱意 夜,越来越黑,不过天空晴朗,星光璀璨华丽,好美。 封轩不知道夏青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干净又辟风的石凹处的,只是舒服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女人熟练的生火,烤野兔,动作不娇做,自然而有力。 她就是夏青?那个被传得传奇般的女人。 他们说夏青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子,还说这个女人心计深沉,斗败了应辟方深爱的女人,可最终输给了阮家的女人。 也有人说夏青是个面慈心善的女子,她长应辟方好多岁,对应辟方一往情深,为他出谋划策,可最终不但没保住儿子,还为此丧了命。 更有人说这个夏青爱上了应辟方的弟弟……后来他才知道那应家的弟弟也不过三岁。 传说不可信啊。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封轩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以前应该过得很苦,她的手布满了老茧,她很能干,可是这份能干完全都是体力活,她不爱说话,有时甚至没有表情,就是平静的,哪怕偶尔的几个表情也是淡淡的,今天他看到了她笑,眉眼弯弯,挺舒服的。 或许是封轩的注视太直接,夏青不禁看向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嫁给应辟方?”封轩只觉心里闷得慌。 夏青想了想说:“爷爷希望我嫁给他。” “你,你喜欢他?” 夏青倒怔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你真喜欢他?”莫明的有丝慌张和紧张,封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从不想这种问题。” “什么?” 夏青奇怪的反问:“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什么要去想这个问题?成亲了就是成亲了。” “这是什么回答?好,那你现在想想。” 夏青连想也没有想,淡淡说:“不喜欢。” “那是不是很讨厌他?”封轩满情期待的问。 夏青看着这个少年,笑着摇摇头,将烤好的野兔分了大半只给他:“够吗?” “够了。”封轩心情瞬间挺不错的,顿时胃口也大增,这个女人的手艺真不错。 夏青飞快的吃完手中的兔肉,便起身朝另一处走去,见她离开,封轩问道:“你去哪?” “洗个澡。”夏青指指一身的污渍,上面还有很多的血迹,加了走了这么多路,此刻她全身都发臭,“我去找溪流,应该会有。” 封轩脸色一红,幸好有夜色做遮盖:“那你快去快回。” 夏青一走,封轩便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发呆,这个女人成亲了,是应辟方的女人,他不该对她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封轩傻傻一笑,顿时又拧眉,她把他当个孩子?他有这么像孩子吗?过份。 还有,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可是深山啊。 这样一想,封轩坐不住了,起身便朝着夏青离去的方向找去,可没等他迈出几步,夏青就从一个地方走了出来,看到他时问道:“你去哪儿?” 封轩身体一僵:“四处走走。”说着又坐回了原地。 夏青其实并没有怎么打理,只是清净了脸与双手,还将衣服上特脏的地方洗了下,也将头发用藤条绑了起来,整个人比起方才来确实干净了不少。 “以后要把头发挽起来,女子成亲之后是必须挽头发的。”封轩轻轻道。 夏青点点头:“好。” “你母亲不教你吗?” “我没有父母。” 封轩怔了下,就听得夏青又说道:“乡下的婶婶们也不是那般在意这种事。”乡下人,一年到头为了吃饱穿暖而奔波,哪来这般多的礼节呢。 下一刻,听得封轩惊呼:“你,你怎么吃我剩下的兔肉?” 看着不敢置信瞪着自己的少年,夏青还在愣神手中没吃完的兔肉就被他抢去了,封轩脸色这会在夜色下都能看出爆红的程度。 “你不是说吃饱了吗?”夏青看着他。 “就算吃饱了这也是我吃过的。你,你怎么能拿来吃?”封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很奇怪,他并不反感,甚至……唔。 夏青摇摇头,又从他手里拿了过来:“不能那么浪费。” “难道你以往在山里打猎也都是这么吃别人的东西的?”封轩顿时又怒了。 夏青摇摇头:“没有。我们从不浪费。”说着又吃起来。 封轩嘴角微扬,显得心情又好了。也就在这时,听得远处有人喊道:“那边有火,快过去看看。” 夏青与应辟方互望了眼,迅速的将火熄灭,随即朝一旁的灌木丛离开,并且隐在了数十步之外的大树身后,也就在这时,十几名士兵出现在了他们坐过的地方。 竟然是应家军,凡是应家军,腰上都系着一根红丝带。他们在搜着什么。 “应该是山里的猎人。”一士兵道。 “小心点好,听说大牛将军的队伍全军覆没了,我们虽然在这山里占了地形,谁知道那封家军的探子是不是会来这边。” “可不是,渍,那可是燕氏和霍氏二家的精英啊,没想到溃不成军。” “那要不要告诉首领这山里有猎户啊?” “首领不是说了吗?一点蛛丝马迹都要汇报。” 此时,又一个士兵匆匆赶来道:“听说他们在山脚发现了脚蹄印,是从南方一路往这边疾驰而来的,那边不正是大牛军队离开的方向吗?” 士兵这么一说,都赶紧朝山脚跑去。 他们一走,夏青便好笑的看向一脸窘迫的封轩:“我们是从南方而来,现在走的是西方。看来你辩不清方向。” 封轩瞪着她,却说不出话。 “白马我们放在了山林间,应该不至于被他们发现,走吧。”说着,夏青朝着来路返回,心里却在想,没想到她们进入了应辟方所避的山林里,应辟方带了近三十万的人马驻足在这边,这山里恐怕到处是他的人。 正想着,腰间一紧,身子迅速的被带入了封轩的怀里,他带着她隐入了一块石缝间,就见不远处,又见几个士兵走过,而另一处,也有士兵在巡逻。 这边巡逻如此之多,显然应辟方应该就驻扎在不远处。 “我们得快些下山才行。”夏青轻道。 封轩此刻面色冷骏,星眸闪着寒光,与方才的模样叛若二人,他紧紧握过夏青的手,在士兵巡逻过后,起身便朝着山下走去。 夏青看着被握的手,少年的手修长有力,掌心也布满了厚茧,这辈子,除了爷爷之外,她只握过二个男人的手,这二人的手都布满了厚茧,同样修长好看,不像握兵器的手,甚至二人长得也不像是武士,穿上长袍,就是翩翩佳公子。 夏青想抽回手,不想封轩握得更紧了,戒备的看着四周,冷声道:“别放开,山路危险。” 夏青愣了下,感受着这手的温暖,但最终还是挣脱开了:“山路我比你熟。” 封轩瞪着她。 “你认得路吗?还是我走在前面吧。”夏青没有想到到这么看似英勇的少年,竟然会是路痴,有些莞尔。说着,也不顾封轩反对,走到了面前。 可不想她才走了几步,手又被封轩拉住了,就听得封轩不满的道:“你必须握着我的手。” “为什么?”夏青奇道。 “因为你是女人。”封轩月光下的脸微红,幸好有夜色遮掩,她就没有脆弱的时候吗?这样让他感觉很失败。 夏青失笑,也就随他了。 夏青走山路确实快,仿佛面前没有石头和荆棘似的,步伐稳健。 一柱香的时间以来,二人都没遇到阻止,甚至有巡逻的士兵走过,夏青也能轻快的避开。 封轩在心里奇怪,这个女来哪来这般敏锐的感觉?有几个暗巡,连他也没有把握,而她却是事先知道似的。 很快,二人来到了山脚,正是方才骑马来到的地方,可就在二人朝着白天放白马的地方走去时,数十个人突然从一处跑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夏青的目光放到了为首的那个男人身上。 月光如水,清心透凉。 一如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 夏青望着应辟方,他一身的黑衣,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寒眸高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没有看她,仿佛他没有看到她,他的目光落在封轩身上。 封轩阴沉着脸,毫不畏惧的与他直视,二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同样的俊美,同样的冰冷,也同样的强势。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至应辟方的目光放在了夏青与封轩相握的手上,他的眸色猛的加深,最终目光落在了夏青身上。 夏青的衣裳早就破落不堪,手臂,一只脚腿二都露了出来,她神情依旧平静平淡,可目光却透着一丝戒备。 “过来。”应辟方突然出口,是对着夏青说的。 “放我们离开。”夏青眼底的戒备越浓。 “你说什么?” “放我们离开。”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应辟方声音越发森冷,在空旷的山林间传到了每个人耳里。 “封家的人。” “那你还与他在一起?” 夏青没有回答,只道:“放我们离开。” 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感受到了首领那虽然没表露出来,但绝对生气的怒意,他们都看向夏青,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什么。 紧随而来的蔡东寿看到这场面时,拧紧了眉,他没闹明白怎么夏青夫人会和这个封家少主在一起?忙说道:“夏青夫人,你可知道辟方一听大牛的军队被围,就立刻赶了过来。”随即,他的目光也落在夏青与封轩二人相握的手上。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他自然不信夏青夫人会是那样的女子,可…… “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开?”应辟方怒望着夏青,这个女人知道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且她已是他的女人,却还和别的男子牵手拉扯? 夏青握紧了手中的木桩,同样冰冷的眼晴看着他,淡淡说:“那就打一架吧。” 第061章 深山寻人 第061章 深山寻人 在场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视。 “夏青夫人,你在说什么?”蔡东寿惊道,这个时候夏青夫人自然是要向着辟方才是:“是不是他劫持你?”说完,指向封轩。 此时,封轩突然拉了下夏青,将她护在了他的身后,看着应辟方冷冷道:“从今天开始,这个女人由我来保护。” 士兵们都倒抽了口气。 蔡东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确实看到这个封家最年轻的少年将军将夏青夫人保护在了身后,他看向应辟方,他的眼底早就布满了寒气,眼中的怒意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心里暗暗叫糟。 夏青抬眸看着封轩,什么叫她以后由他来保护?此时此刻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这里呢,可这样被人护在身后,是第一次,虽然这个少年的肩膀还略显单薄,却奇异的让人感觉到温暖。 “夏青夫人,你可是首领的妻子。”在应辟方出声前,蔡东寿赶紧道。 “应辟方,你放我离开吧,我并不想做你的妻子。”夏青坦然的看着夜色中一动不动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出这句话时,这个男人的身体一僵,全身的冰冷更甚,整个身子在夜色之下也越发的孤傲。 “夏青夫人?” “夏青夫人?” “夏青夫人?” 不止蔡东寿叫出声,好些把他们围住的士兵也叫了出来,他们面面相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有几个虽然不识夏青,但也听说过夏青夫人的故事,心里还是颇为尊敬的。只是眼前这情况……他们都看向首领。 “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给我拿下。”应辟方冷声喝道。 士兵们冲上去,可没有一个人朝着夏青出手,剑全都指向封轩,然而夏青站在封轩的身边,用力用不上,也不敢真正的用力,虽然悬殊差距很大,封轩却是应付自如。 蓦的,寒光一闪,应辟方腰中的剑出手。 士兵们迅速分开。 “土焰?”当看到应辟方手中的剑时,封轩蓦的喊了声,他没有料到兵器排名第二的土焰会在应辟方手里。 剑光晃动,封轩腰中的剑也出鞘。 二把世界名器相撞的刹那,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冰寒的杀气向外扩散,就见二把兵器的主人飞跃而起迅速的朝山间飞去。 夏青呆了呆,若是上战场,她拼的是狩猎的经验,可这样的打法,她第一次见,见二人迅速隐没在山间,她也赶紧跑过去。 应辟方与封轩的身法太快,所有人都只看到半空中寒光森凛,压根就不见人影。 当所有的人冲进林子里时,哪还见得二人身影。 “赶紧给我找。”蔡东寿下令。 “是。” 就在夏青也要去找人时,蔡东寿却拦住了她。 夏青看向他。 “夫人,你怎么会和封家那小子在一起?还这般亲密?首领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蔡东寿拧眉颇为不悦的看着夏青。 “就算他有万一,你们也会好好的活下去啊。”夏青奇怪的看着他,说着就进林内寻找了。 留下蔡东寿目瞪口呆的看着夏青消失。 这边的林子比起别处更为密集,夏青不像士兵那样搜得毫无目标,她先是看了看周围,蹲下身看着地上散落的枝叶,一会,朝着北方快步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夏青心里也不确定时,传来了兵器打斗的声音,夏青心中一喜,赶紧朝着前面跑去。 当她跑出林子时,就看到应辟方与封轩二人冷森的剑指着对方。 如果说应辟方的俊美带着属于黑暗的阴沉,那么封轩的俊美便属于阳光的炽烈,一个20岁,一个17岁,前者森冷中却透着一份沉稳,后者却依然张狂。 夏青看着对峙的这二人,看到封轩的肩膀上已经有了血迹,看来是受伤了,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封轩的身边,拿着树枝戒备的对着应辟方。 封轩欣喜的看着她,尽管已受了点轻伤,但嘴角却是情不自禁的咧开嘴笑了。 应辟方目光一沉,看着全身戒备望着他的女子,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如今却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甚至可能要杀他。 “夏青——”他冷冷看着她。 “封轩,朝那边下山,你的马应该就在那里。”夏青没有理睬应辟方,只对着封轩道。 “要走一起走。”封轩的嘴角弯弯向上扬。 夏青一口答应:“好。” 应辟方身上的冰冷气息越来越浓郁:“你要跟他走?你以为你跟她走了他会善待于你?” 夏青没答,只是问封轩:“你能打败他吗?或者让他受伤?” “他功夫挺高的,但他只是一个人,不能奈我何。”封轩回答得颇有自信。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应辟方不知道,只知道当这个女人选择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时,心里竟然钝痛了起来,这痛不大,可却让他极为不舒服,很想发泄一般,他冲口而出:“夏青,你喜欢他?” 问出口后,他愣了下,他本不是问这个问题,但一出口竟然是这句话? “应辟方,你要么放我们走,要么打一架。”夏青直视着面前复杂望着她的男人,她的眼底依旧平静,却不再是往日那般的平淡,而是冷冷的。 封轩的剑再次出鞘。 二把剑碰上刹那,寒光四射。 夏青心中焦急,怕这剑声将士兵引来,看了看四周,随即在看到他们离开下山唯一小道的那条藤条时眼晴一亮,迅速的拾起藤条绑在了二颗树上,又看了看四周,折下一根嫩枝。 她是个普通老百姓,却是个资深狩猎者,很快,一把藤条做的躬便出现,她将用封轩剑削出了尖头的木杆顶上了藤条,大喊了声:“封轩,跑——”话音一落,她的木杆迅速的射向了应辟方。 于此同时,封轩朝着她的方向跑来,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朝着山下跑去。 应辟方看着这枝叉做成的木桩尖射向自己,一时竟忘了躲,当看到那个女人喊封轩时,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可当真她用这木杆射向自己时,有片刻,他的心莫明的痛起来。 这东西自然伤不到他,一挥剑,木头便被斩成了二断,可奇怪的是,他却又感觉伤到了他,这种感觉他不熟悉,甚至让他讨厌,可无法抛开。 封轩与夏青走得飞快,夏青边跑还边时不时的回头注意着应辟方的一举一动,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追来,只是看着他们跑。 看夏青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处落叶时,伸出便拉住了封轩。 “怎么了?”封轩问道。 夏青走过去,用木枝挑开了那些落叶,只见落叶下赫然是一张网,这是猎人的陷井。 封轩拧眉,方才他要是这样跑过去,肯定是被捉的。 “往这边走。”夏青指了指一边的没有路的密林,就窜了进去。 封轩忙跟上。 密林很潮湿,到处充满了腐烂的气味,偶尔还能见到几只小野兔窜过,甚至有几处非常的泥泞,但比起那边却好过太多。 封轩的目光一直落在夏青的侧脸上,此刻,这个女人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左右,双眼也不像往常那般平静平淡,而是透着一丝锐利。 这个女人到底是生长在一个怎么样的环境里?他不是没见过这农家女,也知道狩猎者,可没有一个人是跟她一样的。 二人走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另一处的山脚。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就算这边有士兵把守,他们也不容易被发现。 可就在二人隐秘的朝前走时,几十名士兵突然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人正是蔡东寿。” 夏青与封轩都讶异的看着他,夏青面色依旧平静,并不见丝毫的慌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辟方说你有猎户的本性,只要看到那边设了陷井一定不会去,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蔡东寿道。 夏青怔了下。 也就在这时,有士兵喊道:“首领来了。” 夏青望去,果然,就见应辟方已走了过来,夜已浓,他一身的黑色就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封轩再次将夏青护在了身后,一手就要拿出宝剑时被夏青压下,她只冷冷看着应辟方,如果这个男人要杀他们,早就杀了,也不至于这般安静,他到底想做什么? 应辟方的目光始终望着被封轩护在身后的夏青身上,目光也越来越冷:“只要夏青留下,我或许会放你一条性命。” “休想。”封轩傲然抬头,冷笑。 “你可是封家唯一嫡出的继承人,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没什么值不值的,我就想这么做。”封轩的任性让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夏青怔了下,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的护着他,却是一个只是认识,连熟识也算不上的少年。 “回来。”应辟方胸口怒气翻腾,却并没有表露,只是阴沉的看着夏青。 “我所在乎的人都不在你那里,回去做什么?”爷爷,叔婶,嬷嬷,水梦他们都在封轩这里,她自然不会再回去,对应家,她没有任何的留恋,要真放不下,夏青脑海里闪过一个小小的可爱身影——小辟临。 可那个孩子,她管不了,也无法管,所以只能无视他。 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她在乎的人,应辟方眼底的冷意更浓:“那孩子呢?你也不要了吗?” “孩子?什么孩子?”夏青心中一动,下一刻目光微睁,冰冷的目光多了许些的狐疑。 “小山头,你也不要了吗?”将夏青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应辟方心底不知为什么突然间一松。 封轩担忧的看着身边的女子,他能感觉到她身体陡然间僵硬,连带气息也带了许些的紧张,他知道这个女人和应辟方之间有个孩子,可那个孩子不是没了吗?难道…… 第062章 你不够强 第062章 你不够强 “小山头?”夏青脸色有夜色下显得有些苍白:“他已经没了。” “他活着。” 夏青看着应辟方,他的黑眸一如这凉夜,没有温度,可这个男人,没必要对她撒谎,从始至终,也没有对她撒过谎。 “回来。”应辟方冷清一句。 此时,封轩却握住了夏青的手,她的手本很温暖,但此刻却冷极了,他急道:“别去。” “我要见孩子。”夏青的声音无法平静,带着丝让人察觉不出的颤抖。 “过来,我就让人抱孩子来。” 回?不回?回去,那便又入了牢笼,不回,孩子……夏青突然间笑了笑,她在犹豫什么?孩子能活着,这是件开心的事,这是她在内心里祈求了上苍多少次才会有的结果?可夏青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静静的打量着应辟方。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以后,可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很卑鄙,也够无耻,可他的卑鄙与无耻却是披着‘理所当然’的外衣,她当了村长,在镇上百姓中有了一定的地位,他舍了方婉儿,为了得到阮家的正规军,他又将她贬为平妻…… 这一次回去,她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吧。 “不能回去,孩子我会帮你夺回来的。”封轩使劲将夏青扳向自己,目光与她对视,“相信我。” 看着少年眼底的担忧,夏青却突然捏了捏他比女人还要光滑的脸颊,轻轻一笑:“别总是这般老气横秋的,不过,能认得你真是开心。” “我说的是真的。”封轩急道。 夏青深深的看着这个少年,少年眼底是对她满满的担忧,着急,又带着丝迫切,这样的关心她只有在爷爷的眼底看到过,还有小时候父母眼底…… “你相信我。” “你现在还不够强。”夏青淡淡一笑。 封轩身体一僵:“你不信我?” “如果你是封家的嫡子,那为什么会派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夏青轻问。 封轩微怔。 “如果你有这样的能力,应该是在封城那里坐镇指挥吧,你来这边,是不是要领军功?”这个只是她的猜侧,她原先以为他应该是封家的庶子,可应辟方却说他是嫡子,这般年幼的嫡子啊,怕在家里也是被欺负的。 封轩突然间沉默了下来,他微低着头,夜色笼罩,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几乎都在阴暗底下。 夏青将他拉到了身后,冷冷的直视着应辟方:“放了他,我就跟你走。” “夏青夫人,这少年可是未来的封城城主,怎么能放?”蔡东寿惊道。 “放了他。”夏青像是没有听到蔡东寿的话,只看着应辟方。 自夏青说了那句‘你现在还不够强’,封轩的头便一直低着,而在夏青将他护在身后时,他垂于双侧的手缓缓的握紧了拳。 “好。”应辟方道。 “首领,那是放虎归山啊。”蔡东寿在旁急道。 “散开。”应辟方话一说出口,拦着山口的士兵迅速的分开,与此同时,一匹白马也突然跑了过来,跑到了封轩的身边,此时,听得应辟方道:“现在你可以过来了。” 夏青看着封轩,淡淡说:“上马吧。” 封轩没有说话。 “上马啊。”夏青急道,甚至推了他一把。 封轩上了马,但还是没有看向夏青,而此刻,夏青也朝着应辟方一步一步走去,与此同时,封轩的马也朝着山路口狂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封轩身上,应辟方也是,就在封轩的马要出山口时,他目光猛的微凝,可也在这时,夏青突然一个箭步就抽出了旁边士兵的剑,杀在了应辟方的颈边:“放他走。” 应辟方不敢置信看着在他身边的拿着抵着他颈边的女子。 夏青一用力,就可见应辟方的颈上已有了一道血痕,她冷冷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放他走。” “你不信我?” “你值得我信吗?” “你要杀我?” 夏青头一昂,让他看清她眼底的冰冷:“你若真心放他走,我自然不会这样。” 没有人敢说什么,都看着场中的二人。 蔡东寿焦急,他们自然不会真放那封家小子离开,可没有想到夏青夫人竟然会用剑抵着首领,而且丝毫不留情,都有血珠子出来了。 封轩的马急疾离开,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夏青,只是低着头使劲的往前冲,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直至消失成为了一个点,他也没有回头。 “人已经走远了,你的剑也该放下了。”应辟方眼底的盛怒一如暴风雨前的宁青。 “再离开的远一点我才放心。”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夏青依旧是戒备的看着他。 “你既然不信我,大可以和他一起离开。” “你会放我们离开吗?不会。还有孩子,就算我不相信你,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可能会见到他的机会。”夏青收回了剑,丢在一边,冷眼看着他流下血珠子的颈部。 立时,已经有大夫上来帮他止血。 蓦然,应辟方突然拉过了夏青的手朝着山间的一条小道走去,他走得很快,几乎是拖着夏青,就算夏青走惯了山林,这样的速度她跟的也有些吃力:“你做什么?” 应辟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拖着她走,他寒着冷,满身的怒气,拉着夏青的手也是越来越紧。 夏青拧眉,手本来被他握得有些疼,这会却是越来越疼,可她没有喊出来,只是忍着。 这个时候,她不想惹怒这个男人。 半柱香的时间后,他停了下来,夏青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水池,还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可就在下一刻,他突然抱着她跳进了池里。 夏青一声惊呼,整个人已没入了水中,当她飞快的钻出水面时,看到的是应辟方不再掩藏的怒火,夏青的衣裳都单薄,被水一浸湿,整件衣裳都贴在了身上,同时也将他修长结实的身形一览无移,只是太过阴沉。 腰间一间,下一刻,夏青便贴在了应辟方的身上,头顶也响起他冷怒的声音:“你有没有背叛我?” “背叛?”夏青冷笑的看着这个男人:“你不觉得你的愤怒很可笑吗?” “什么?” “我与你之间你竟然用‘背叛’这二个字不可笑吗?” “可笑?你是我的女人,却与别的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你让士兵们怎么想?让东寿他们怎么看我?” ‘啪——’夏青一手狠狠的甩向了应辟方的脸,毫不留情,在应辟方震惊的看着她,夏青虽冷笑,声音也不是平静的,而是锐利的:“当你娶我过门,却让我从后门进来时,我是什么感受?没有拜堂成亲的我,又是怎样的委屈?元配贬平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生死之时,你选的人又是谁?” “夏青……”应辟方想说什么。 “你就不能放了我吗?”夏青恢复了平静,“我没有背景,也没有能给你的军队,我连美貌也没有,我能做的就是插插秧,过过日子,应辟方,放了我吧。” “我做不到。” 夏青的目光带着讥讽看着这个男人,“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舍弃一样东西对你来说不是很容易的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在面对他时目光里的平静被冷笑和讥讽所取代?她不是一个轻易就会生气的人,应辟方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开口时却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在说:“我的女人可以选择死亡,但绝不允许她背叛我。” 夏青冷冷一笑:“我的男人,他可以什么都不会,但我绝不允许他一而再的欺我,辱我,伤害我,若不然,我会亲手了结了他。” 这句话,夏青并非空话,她的目光里带着血腥。 好半响,她朝着岸上游去,上岸之时,她又转身看着僵硬着身体应辟方:“你若要带我回应家,害我者,我必会加倍俸还,应辟方,记住我这句话。” “我不会让别人再害你。” “是吗?”夏青冷笑:“可惜,我不需要也从不稀罕你的保护。”说着,她转身离去,不远处,已有几个士兵拿了一些干净的衣服,垂着眼恭敬的等着他们。 当夏青换好衣服回到蔡东寿那边时,看到小堆和童平他们也已过来了,二人都非常的激动,小堆看了看四周,问道:“恩人,大牛呢?” 夏青看着小堆,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管是说大牛是被杀还是被俘,她都担心小堆会做出鲁莽的事情来,现在,她有她的打算。 可夏青的神情却让小堆误解了,瞬间小堆红了眼,却也只能是低头沉默不语。 “一下子损失了十万人马,可那封家军却没什么损失,这就是差距啊。”童平叹了口气。 此时,有士兵喊道:“见过少夫人,夫人——” 就见着阮氏和应母在众丫头的拥护在走了过来。 阮氏看到夏青时,眼底与脸上都是刻意的关怀:“青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听他们说你被封家军围攻时,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担心我活着回来吗?”夏青轻问。 阮氏脸色一僵:“青妹可真会说笑。自然是担心你出事了。” “以后不用担心了,至少这段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辟方的。” 对于夏青的冷面,阮氏刻意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此时,听得应母尖锐的声音道:“夏青,你怎么就这么的阴魂不散呢?你一进门,老夫人就死了,还闹得整个镇不得安宁,现在又……啊——”应母一声尖叫。 声音嘎然而止,只因夏青突然一步从一士兵手中抽出了剑飞快的朝她扔了过去,自然,剑并没有扔向她,而是她脚边的一条正吐着信的蛇,是一条水蛇,无毒。 第063章 强势的她 第063章 强势的她 应母全身颤抖个不停,只睁着眼恐惧的看着夏青,好半响变青的脸色也没有恢复正常。 “你是长辈,”夏青冷冷看着应母:“我不要求你对我好,但你至少也要有长辈的样子,如果你想挑事,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你欺负。” 应母动动嘴唇,却因为后怕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应辟方也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走过来,他对着几名丫头说道:“扶夫人和少夫人下去吧。还有,带夏青夫人去她的营帐。” “是。”丫头赶紧领命。 阮氏离去时,突然又转身看向应辟方,似有什么话要问,可见他的目光竟然在远去的夏青向上,阮氏眼底的恨意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夏青,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不,不行,现在是除去她最好的时候,要不然一待安稳了下来,要除去她怕是不易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夏青突然转过头看向应辟方,道:“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这一夜,无眠的人很多。 营帐内,烛火摇曳,可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孩子在哪里?”夏青问。 “你若是现在要见,我就让人抱也来。”这是应辟方的回答,他看着她,只觉得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看着她一脸漠然的表情,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终心里一陈叹息。 “我想你再纳个妾室。”夏青淡淡道。 “什么?”应辟方眯起眼。 “很惊讶吗?女人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对你而言有差别吗?”夏青讽笑的看着他。 应辟方心里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你一点也不在乎我纳妾吗?” 夏青奇怪的看着他:“这应该是我在乎的事吗?你若在乎我,会有方婉儿,会有阮氏吗?” “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从这一刻开始,能不能……”应辟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夏青阻断,“孩子在外我不放心,如果真的在乎孩子,那就再纳个妾,让他有个人照顾。” 应辟方不悦于她不让他说完,可她这般说又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给孩子找个母亲?” “不错。而且孩子的母亲必须是个让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人。”只要孩子活着,哪怕折了她的寿她也愿意,可养在外,她总觉得不放心,唯一的办法便是养在她的身边。 也就在此时,童平在外面禀道:“首领,朝廷的人来了。” 夏青心中微讶,朝廷? 就见应辟方急急忙忙出去了。 而他才一出去,就见小堆进来,一脸愁容看着她:“恩人,大牛他们真的全军覆没了吗?大牛他,真的死了?” 想了想,夏青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大牛没死,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不过,我并不希望他回来。” 小堆愣了下。 “这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见小堆激动的点点头,夏青问道:“方才童平说朝廷,是怎么一回事?” “恩人还不知道吗?首领打算投靠朝廷。”小堆道。 夏青愣了下:“什么?” “我们应家军与封家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大,而且朝廷一直在暗中对我们进行招抚,所以首领打算破斧沉舟,先投靠朝廷对付封家的人。”小堆说道。 夏青有些意外,投靠朝廷的人?朝廷,并不在她了解的领域,就连现在应辟方反,组建了这样的军队,还有叛乱,招人,她都觉得像是梦境般,太不真实的感觉,她一直在被逼着往前走,只因她无法后退。 “恩人?”见夏青望着烛火不语,小堆叫了叫,可显然夏青并没有听到,小堆也只有静静的候着,小堆和大牛一样,长相并不出众,甚至初看还有些狰狞,特别是小堆,那一双小眼晴细得很,却又充满了精锐,可就是这样长相的人,却是个忠义之辈。 而此刻他就是用小眼晴在暗暗的打量着夏青,说真的,恩人在想事情的样子挺有味道,她的目光很转注,那神情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会有踏实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 夏青不经意间抬眸,就见小堆在看着他,不禁笑:“看着我想什么啊?” 小堆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恩人想问题的样子跟说书先生形容的军师好像。” “军师?” “是啊。特别有神,好像在想着什么了不得的计谋一样。” 夏青笑了,一见她看,小堆自然也是笑了,小堆又道:“恩人别担心,我手中还有十万兵马呢,首领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夏青心中感激:“谢谢你们。”为什么有的人只是受到了一点点的恩惠,便以性命相报,而有的人却只知道利用别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这般大吗? 在这座深山里,他们只待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一队朝廷的官兵拥着一个脸上涂着胭脂的男人走进了山凹里。 夏青同所有士兵一样,都奇怪的看着这个男人。 士兵中已有人在悄悄说了:“那男人脸上是不是涂了女人用的东西啊?” “是啊,看他脸真的好红啊。” “嘴巴也红。” “好阴阳怪气的样子啊。夏青夫人,你说呢?” 夏青也点点头,目不转晴的看着那骑在马上的‘男人’以及身后同样怪模怪样的几个小跟班。 “我昨天听蔡大人说,他们是太监。” “啥?太监?噢,这官大不大啊?” 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看向夏青,夏青摇摇头,很实在的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看着这些身着看样子挺不错的铠甲,但走起路来明显显得浮夸的官兵,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封家军的坚毅脸庞与健步。 一个军队怎么样,只看气势就知道了。 此时,牵着那阴阳怪气‘男人’马的一个‘男子’看着周围的士兵,突然用尖细的嗓门喝道:“大胆,见到了大人还不行礼?”竟然敢这样看着张公公,那什么目光?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模样长得很奇怪是的,太侮辱人了,虽然他们确实跟别的男人不一样,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他们最讨厌别人这样盯着他们看吗? 士兵们一陈骚动,下一刻跪在地上大喊:“参见太监大人——” 喊声音震耳欲聋,响入云宵,瞬间山谷间鸟儿喷飞。 于是,这群太监大人们脸被气绿了—— 所有人都围在帅帐外,听着里面这‘太监大人’念着圣旨,好像他们的首领被封为了勤王,还赏了府邸,以及好多珍稀玩艺,每个人都好奇的往里探着,虽然已行军一段日子了,但本质还是乡下汉子,都难掩其好奇。 直到这些太监大人们都走了出来,就听见为首的那‘男人’说道:“王妃不愧是阮家的嫡女,大家族之风实在是让小人折服,那小人就在京城恭候王爷和王妃了。” 阮氏一陈娇笑:“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替我家王爷美言几句。” “那是那是。”这位张公公在看到外边正好奇打量他的士兵,想到他们对他的称呼,脸色顿时又有些难看,“小的告辞了。” 这张公公一走,阮氏便嫌恶的看了周围的士兵一眼,要是他们阮家军哪会喊出‘太监大人’这种侮辱人的称呼,这些人,竟然什么是太监都不知道,害她白白损失了好些银两。 而此刻在帐内,应辟方正掀起门帘一角看着这边,他的目光落在隐在士军群中的夏青,这会,她也跟那些士兵一样,正好奇的看着‘公公’们的离去,哪有平常表现出来的强势与冷静。 “首领,如今我们已被朝廷招抚,你可有什么打算?”蔡东寿轻问道。 可好久,也没有听到应辟方回答,正当他要再问时,却听得应辟方道:“东寿,你说这个女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 应辟方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所问时,面色僵了下才道:“你方才说什么了?” 蔡东寿以为首领是在目送着那张公公们的离去,但这会他也探头看了看,却看到了夏青夫人的身影,心中微讶,但也只道:“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应辟方想了想,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摄政王。”复又道:“投靠朝廷只是一时的,我们现在必须要有兵力与封家抗衡,单靠我们自己不够,可也因如此,我们是最为接近京城的。” “首领的意思是?” “我成为摄政王之日,便是攻下皇宫之时。” 蔡东寿点点头,原来如此,“可如果我们孤身前往,朝廷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朝廷必须与我们联合才能对付封家军,他们不敢对我们怎样。” 此时,童来,唐亚宽突然走了进来,行了礼后唐严宽问道:“首领,我们想问件事。” “什么事?” 童平和唐严宽互望了眼,童平道:“那阮氏成为了王妃,那咱们村长是什么?” “是她让你们来问的吗?” “这怎么可能?村长根本就不介意这个。”童平话才一口,就被唐亚宽用眼神制止,可惜话都讲完了。 二人同时看向应辟方,脸冰冷极了,就听得他道:“既然她不介意,那就永远当她的夫人吧。”说着甩袖离开了帐蓬。 拔营之时,阮玉锦近三十万大军前来汇合。 六十万大军直接拔营京师,但因为是招抚,所以这六十万大军只能在离京城六百里外扎营,而只有应辟方等几个人直接进京面圣。 而所有的家眷也跟着进京。 半个月的风尘朴朴,到达京城的这一刻,所有人脸上都有了笑脸,特别是看到勤王府三个黑漆大字诺大的宅子时,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叹。 除了夏青。 夏青自然也是好奇的,她长这么大,别说没这般长途跋涉过,甚至还是第一次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她觉得这辈子也不可能来的京城,望着门口二尊比人还要高大的大石狮,那不知几米的围墙,绵延得好像整条街都被包了进来似的。 第064章 贵妃驾到 第064章 贵妃驾到 “哇,好大啊。” “好漂亮啊,快看,有好多院子和花园啊。” “这些是什么花啊?从没看到过呢。” “真香。” 丫头们早已四处乱窜,应母与阮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还有一丝得意,当看到也在一旁打量着这里的夏青时,应母刚想嘲讽几句,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哼哼道:“和这种人待同一宅子里真是晦气,好媳妇,咱们往里再去瞅瞅吧。” 阮氏冷望着夏青,心中暗附:她定要找个时间除去这个女人,就凭这种出身的女人怎么可以享受这样的荣华富贵?她配吗? 直到所有人都走进了里面,夏青还是在外院欣赏着,她看着这朵花,又看着另一朵花,再看向那些廊上的雕梁画栋,原来京城就是这个样的?这里的气势,哪个一个局部比起禹镇的一切都不知道要好多少。 “主子。”蓦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夏青转身,竟然看到了阿巧:“阿巧?” “阿巧见过主子。”阿巧赶紧走过来,她其实跟夏青有些像,也颇为安静,有时安静到会被人忽视,但此刻,眼底却是万般的开心。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封家军那边吗? “我想在主子身边服侍,所以回来了。” 夏青看着这个因救了水梦便留在她身边的丫头,比她还要小一岁,初见她时,全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属于乡村的气息,她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未放心底去,毕竟她本身也没供人能图什么,可与封家军的撕杀,她虽没顾及到阿巧,但她脸上完全没有怯场的样子,甚至在嬷嬷要拉住她时,还将嬷嬷打晕了。 “你到底是谁?”夏青问:“你应该不是这边的人,也不像是村里的人。” “主子在怀疑阿巧什么?”阿巧看着夏青,眼底的开心慢慢淡去:“是因为阿巧打晕了嬷嬷,又跟着主子上战场,所以主子怀疑阿巧?” 夏青点点头:“你不应该是寻常的人。” “那主子呢,主子是个乡下女子,可胆识与智慧,并不输男子。”见夏青淡漠的看着她,阿朽真诚的道:“既然奴婢想跟着主子,就不会背叛主子。” “你是谁?” “奴婢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告诉主子,奴婢并没有害主子的心,今后也不会害主子,只想保护主子。” 夏青看着阿巧,阿巧目光坚定,也没有回避,好半响,夏青淡淡道:“你能回来,真好。走吧,进里面去看看。” 应母与阮氏一进王府,就被原先在府里的婢子们围住了,再拥着她们往厅里走,那模样,还真有王妃的架子,而慢慢进来的夏青和阿巧自然是被忽视了,再加上夏青的打扮也并不富贵,也很难让人留意起来。 当夏青二人进大厅时,几个灵活点的丫头正在讨好着阮氏与应母,见到夏青二人进来,阿巧行了礼夏青却动也未动,都奇怪的看着她,有几个势利的丫头已站了出来。 “你谁啊?见了王妃怎么还不行礼?” “她啊?不过是王府里养的妾氏罢了。”阮氏不屑的道。 “妾室?王妃,妾室哪有这般张狂的?您是谁啊,可是这诺大王府的女主人。”一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丫头道。 “可就是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那王妃您不做家规啊?这国有国法,家有家法,怎么让这样的人这般放肆下去?” 阮氏才要讽刺,就听得夏青平静的道:“因为她不敢,我是应辟方的元配妻子,她只是后来者居上,总不能让别人说她虐待元妻吧?还有,记住了,我不是妾,既是平妻,你们好歹也要叫我一声夏青夫人,谁若是对我不敬,就不用出现在府里了。” 所有的丫头都愣了下。 阮氏心中气恼,但却不想在众丫头面前丢脸,所以只能冷沉着脸看着夏青,后来者居上,这句话刺痛了她的心,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辟方爱的人是我,要的人也是我,你算什么东西?你又能给辟方带来什么?你根本就……” 夏青不冷不热的一句:“你跟当初的方婉儿真是像。” “什么?方婉儿?”这个贱女人竟然跟她说她跟现在还被关在禹镇的方婉儿很像? “你们同样可怜,可恨。”夏青说完,没再看脸都青了的阮氏,看着在厅内一个个都不敢坑声的丫头一眼,随便指着一个道:“你过来,带我去我的院子吧。” 那丫头被指名引路,只得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细嗓子传来:“贵妃娘娘嫁到——” 一时,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那是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珠钗晃动,步步生莲,而其长相更是风华绝代,哪怕是看多了美女的阮氏,也不禁怔了下,更别说那一身的富贵与雍容。 她的出现,顿时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矮了一截似的。 什么叫天地之别,这就是。 “参见贵妃娘娘——”一翻行礼。 看到阮氏施礼,贵妃快一步的扶起了她:“你就是谨王妃吧?呵呵,快起来,以后看到我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我才长你一岁,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贵妃这般可亲,阮氏倒是愣了下,接而喜上眉头:“这哪行啊,您可是贵妃娘娘。” “有什么关系啊。哪位是夏青夫人啊?”说着,贵妃张望着。 提到夏青,阮氏脸色就有些冷,就见夏青走了过来施了个礼道:“夏青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看到夏青时倒讶了下,接而眼底是充满了好奇:“你就是夏青?” “是。” 贵妃上来打量着她,越是看眼底越是好奇,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子,长得并不出彩:“听义弟说起过你。” 义弟?夏青心头奇怪:“不知娘娘的义弟是谁?” 一旁贴身服侍的姑姑答道:“贵妃娘娘的义弟便是封家的封轩少主。” 不止夏青惊讶,就连阮氏也露出一脸的不敢置信,阮氏试探的问道:“贵妃娘娘认得封家的人?” 贵妃点点头,笑着说:“你们不知道封家在一天前也已归降了朝廷吗” 阮氏瞪大眼看着这贵妃嘴角那看起来似笑非笑的笑弧,封家也归降了朝廷?这可能吗?封家啊,那可是有着足以对抗朝廷实力的封家,归降?她听着总觉得像是在听笑话一般。 “娘娘说的可是真的?”阮氏显然有些不信。 “这种事我能说笑吗?”面对阮氏的质疑,贵妃有些不高兴了。 “不不,妾身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夫君才归降,封家却在一天前也归了降,她本以为二家会在战场上见,这会却都入了朝廷……她有些想不明白了。 夏青目光微垂,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身着红披的少年,那样的肆意,那样的张狂,又是那般的孩子气,可却在那天山中,她让他离开时,他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如今,他也来到了京城吗? 她以为,她与他再次见面时,应该是在战场。 贵妃看着这阮氏心里暗附:这阮家虽然是六大家族之一,可这阮氏嫡女看了还真让人以为是庶女,虽看着一身的富贵,可举手投足里并没有嫡女该有的风度,反倒是这乡下女子,她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但整个人干干净净,看着颇为舒适。这样一想,贵妃笑道:“皇上啊挺喜欢谨王爷的,所以就派我来看看瑾王爷的内眷们可是有什么不习惯,有需要的地方就尽管跟本宫说好了。” 说着,贵妃就坐到了上座,浅笑看着她们。 “皇上给的已经很多了,妾身们哪还有什么要求啊。”阮氏忙说道。 “这人呐,多多走动走动,才能认识,才能熟悉起来,择日不如撞日,皇上今个请了瑾王和瑞王用午膳,本宫也就请二位妹妹进宫赏赏花,吃个午膳吧。”贵妃带笑看着二人。 阮氏一脸的惊喜,而那夏青,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表情,不过二人都谢了恩。 贵妃收回了打量着二人的视线,目光落在一旁的应母身上,这个妇人从方才起就一直愤愤的看着这夏青,自她说了要请夏青阮氏二人进宫赏花用膳,这妇人的目光看着夏青像是要挖出个窟窿似的,从她的衣着打扮看来,应该也是有些地位吧,她不禁开口问道:“这是?” 应母见贵妃突然问到自己,马上扬起笑脸,讨好的道:“民妇是瑾王的母亲——” 贵妃扬了扬眉:“原来是老夫人,倒是失礼了。”说着对一旁的宫人道:“还愣着什么,去给王爷的内眷们准备软榻。” 应母脸上一喜,她这是也能进宫吗?就听得贵妃对着夏青和阮氏笑说:“二位妹妹请吧。” 应母脸色一僵,接而恨恨的看着夏青,进宫,那是普通老百姓的奢望,不知是要修了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本来今天进宫的人应该是她才是,如果竟然让这么一个贱蹄子去了,如果不是她儿子,这个女人能有今天吗? 像是注意到了应母恶毒的目光,夏青转身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么一眼,应母便慌的低下了头。 走在面前,但也一直注意着周边贵妃,嘴角有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这个瑾王府后院,似乎也与后宫一样,挺热闹的。 所谓软榻,就是一个大的车撵,只不过其奢华程度让人惊叹而已。 阮氏甚至和夏青同坐一撵都没说什么话,目光始终在宽敞的车撵内看,软垫摸上去柔软得就跟初生孩子的肌肤一样,甚至还有茶案,上面放着一些水果和点心,还有散发着极为好闻味道的香炉。 第065章 这是京城 第065章 这是京城 车行平稳,就像是在云上飘似的。 “这就是京城,这就是身份的象征。”阮氏喃喃,这才像是想起还有夏青这一号人,她看向夏青,目光充满了鄙夷:“夏青,真不知你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坐上这个车撵,才能进京,甚至进皇宫,进了宫后,可不要丢我们王府的脸。” 夏青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是掀起帘子一脚看向街道,进城时还早,天没全亮,虽然能看出京城建筑的宏伟,却无法看到京城的繁荣,此刻,日头已上,街道的繁华足以让人叹为观止,林立的店铺,那摊位,那叫喝声,此起彼伏不说,卖的东西几乎全没怎么见过。 每个路过的女子头上都有一二根金钗,而且穿的几乎都是绸缎,麻帛的极少,哪怕是穿了麻帛的,发上也会有根银簪子,她们都是淡妆,走路也颇为秀气,而男子个个白白净净,长袍广袖,哪怕是买卖的小贩,一个个都清爽干净。 “夏青,我跟你说话呢。”见夏青压根就没听自己说话,阮氏气不打一处来,兄长让她对这个夏青好一些,她也想啊,可看到这张脸,看到这个人,她就讨厌,恨不得她立即消失在她眼前,还有,她现在可是瑾王妃,这样一想,心里更来气,“听到没有?” 夏青依旧看着窗外,直到肩膀一痛,只见阮氏狠狠的抓过了她的手臂,道:“夏青,这里可是京城,是有规矩的地方,现在我已经是瑾王妃,你当真以为还会在禹镇那样任你猖狂吗?”说着,她抓得更深了,她指甲本长长,这一抓,淤青肯定难免。 然而,阮氏用力的同时,她的惨叫声也响起,夏青已经一脚狠狠踢向了她肚子,脸色也森冷起来。 “你,你敢踢我?贵妃娘娘可是在外面。”阮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青,这个女人疯了。 “那你将贵妃娘娘叫进来?”夏青平静的看着她。 阮氏一怔,随即脸色转狠:“你个乡下贱妇,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京城,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在贵妃娘娘的眼中,你就是个妾,就算是平妻,也只是个妾,是妾就要有贱妾的样子。” “我很早就问过你,我哪里贱了?”夏青眼底浮起一丝狠戾:“我抢了别人的男人,还是硬要做无配?又或者杖着自己位高人多,欺压人了?到底贱在哪?” “你的存在就是一种卑贱,你的身份,你的谈吐,还有你的长相……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夏青一声冷笑:“我的身份是应辟方的元妻,无配,就算你后来者居高,这点在别人的心中也变不了。我的吐谈,我的长相,就是能入了得王府进得了皇宫,你就算再讨厌,能奈我何?” 阮氏气得发颤:“夏青,你当真以为你斗得过我?”她只是还找不到机会而已。 “斗?”夏青神情恢复了平静,她看了看窗口,指了指外面一处道:“那应该是男人鬼混的地方吧?” 阮氏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些薄杉露肌的女子正花枝招展的揽着男人时,脸一沉:“你,你竟然看那种地方?” “你想去吗?”夏青突然问。 “什么,你说什么?” “孩子的仇,我可是记着的。” “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卑贱,一直那般不屑,那要是把你丢在那种地方,你说你是会自我了结呢,还是苟且如蝼蚁般的生活下去?”夏青平淡的看着用骇然目光看着自己的阮氏,她眼底的狠戾一点点森浓起来:“我不是吓虎你,而是真的很想这么做。” “你不敢的,你不敢的。” “就像当初你朝我儿子下手一样,我为什么不敢呢?” “我没有那么做,不是我做的。” “哦。”夏青不咸不淡的哦了声,又不温不火的道:“只要我认定是你做的就行了。” “你?”阮氏睁大眼看着她,她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夏青说的这话确实吓到了她,只要想到自己会在那种地方呆一秒,她就恨不得死去。 这时,车撵停了下来。 帘子被掀起,立即有宫人低头躬腰上前来扶着阮氏和夏青下撵,皇宫的正门,除了侍卫,没有人迹,清静,却让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红黄相间,是属于皇宫的颜色,也是让人敬畏的颜色。 黄色,那是天家的颜色,这是天下人尽知的事,它表示的就是威严,就是神意,更是一份肃杀,权利的象征,几乎没有人敢去轻易的触碰它,在它面前,所有人都是卑微的。 当贵妃李氏下了车撵时,目光无意瞥了阮氏与李氏一眼,阮氏的神情略带愤怒,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激动,轻易就能看出她此刻内心看到皇宫的波动,她竟然只在这个女人眼底看到了一丝丝好奇而已,除此之外,平平静静。 对于瑾王身边的人,皇帝早就派人调查了,知道夏青的出身,也知道她的那些事,可在她听来就只是好玩,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大事呢?应该也是以讹传讹罢了,皇帝的想法与她一样,可不,瞧瞧这女人,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不知道皇宫对一般人意味着什么吗? 想当初,她进了宫时,可比这阮氏还要激动万分。 “见过贵妃娘娘。” 五米高的皇宫正门,单就厚度就有十多米,而这十米,守着的侍卫就有近百人,一个个戒备森严,那份肃穆,仿佛只要有敌人随时就能拔剑似的。 与阮氏的拘束不同,夏青的目光始终在这些侍卫身上,她细细的打量,从头至脚,哪怕是他们的一个动作。 过了正门,立即有人抬着一顶明黄的车撵过来,就听得贵妃李氏道:“宫外与宫内的车撵颜色是不一样的,皇宫宏大,如果我们这样走,要走个半天才能进后宫呢。上撵吧。” 只有一顶车撵,阮氏不安的问道:“妾身们怎能与娘娘共乘呢?” “这有什么,快上来吧,本宫啊喜欢你们,真心想把你当自个妹子一样疼,以后别说这般见外的话了。”贵妃笑说着。 立时,已经有人跪在了车撵前,贵妃一脚踩在了这人身上便上了撵。 方才是有小凳子给她们上车的,这回却是用人背……阮氏在踩上人背的一刻,突觉得自己的身份尊贵了几分,那份骄傲,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几乎盛满了她的身 心。 — 李贵妃与阮氏落坐,目光都落在了夏青身上,李贵妃则在纳闷这个夏青还愣着干什么,阮氏忙不怀好意的道:“娘娘,这夏青出身低微,现看到这些个奴才这般卑贱,怕是有了共鸣。” “是吗?”贵妃娇媚一笑:“如今她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了,怎么还流露出这等贱民的模样?” 夏青确实是看着被她们踩背的奴才,可就在二人说着时,她已经毫不犹豫的踩了上去,进了轿子,自然,这二人的话她也是听到了的。 贵妃笑笑:“看来夏青妹子也并非阮妹妹说的那般。” 阮氏牵强一笑。 贵妃看着夏青,抿嘴而笑:“本宫倒还真想知道夏青妹子看到这些奴才时是怎么样的?” 夏青平静的看看李贵妃,问了句:“娘娘,这些奴才的月俸有多少啊?” “这个本宫还真不知道,”随即她看向在车边候着的宫女:“去问一下。” 很快,宫女回禀:“娘娘,侍撵公公的月俸是二百纹银。” 李贵妃又看向夏青,就听得夏青道:“二百纹银在我们乡下足够养活一大家子,甚至还能存下一百纹银呢,虽是奴才,但自食其力,夏青觉得挺好的。”说得不亢不卑,淡然自若。 李贵妃愣了下,自食其力?古往今来,还没有人将奴才往‘自食其力’上说,给他们评价最多的便是卑微,低贱,连他们自己也是这般想的,自食其力么?这么一句话,无意间倒把这些奴才的身份给提高了。 马车走得缓慢,每走过之处,路过的宫人们都行跪拜之礼,廊中有廊,院中有院,或宏伟大气,或精致风雅,让人目不暇接。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车撵才停下。 ‘丽宸宫’是李贵妃的宫殿,她是当朝皇帝最爱的宠妃,宫内的华丽自然是不用说,一进去,入眼的都是珍稀之物,立时就有十几个丫头上来行礼搀扶。 “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一姑姑走上前来,恭敬的道。 贵妃点点头:“二位妹妹请吧。” 阮氏和夏青施礼。 也就在这时,几名丫头慌张的声音传了来:“公主殿下,贵妃娘娘有贵客在,您先别……”声音嘎然而止,只因这位公主已经怒气腾腾的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婷婷玉立,容貌清秀,特别是那双眼晴,活灵活灵的,可却有着一张娃娃脸,使得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多,这会,她怒瞪着李贵妃,眼底没有半分的尊敬:“李氏,是你把我狗的脚弄伤的?” 立时有宫女回道:“不是的,公主,是那狗突然上来咬着贵妃娘娘的裙子不放,娘娘害怕之下才踢了它,不想刚踢中了它的脚。” “咬了她的裙子?哪条裙子啊?”公主跋扈的冷哼:“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宫女忙将一条紫色的裙襦给拿了过来,此时,听得贵妃温声道:“公主,这事是本宫的不对,你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她的声音在一声‘撕——’的声音下消失,只见那公主突然将宫女手中的裙襦给撕了起来,裙本就是上等绸缎,哪经得起她撕扯,瞬间就碎成了一段段。 宫女们都不敢再吭气,李贵妃看着这条自己最中意的裙子,一脸的心疼和无奈,却勉强笑说:“若是撕了这条裙子能让公主消气,那就撕吧。”说着垂下了眼帘,然而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狠毒。 第066章 宫中算计 第066章 宫中算计 阮氏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当今皇帝的皇后早逝,所以她认为这宫中应该是李贵妃的天下,没想到这李贵妃竟然还会顾忌一个公主,话说这公主难道就是皇后生下的凤长公主吗?好跋扈啊,真是野蛮。 这公主撕完了裙子似乎还不解恨,又狠狠踩着这些,边踩边道:“看你能得宠多久。”踩完,冷瞪着李贵妃,不想却看到阮氏正看着她,那目光里是满满的不屑,公主踢开了被撕坏的衣服,仰起头走到了阮氏面前。 没有想到公主会注意到自己,还这般犀利的盯着自己,阮氏忙移开了眸子,心里忐忑起来。 “你谁啊?见了我不行礼?”公主看了李贵妃一眼,又看着阮氏,再看了眼夏青,不过对于夏青,她连个眼白也没有。 “妾身阮氏,见过公主殿下。”阮氏忙施礼,一旁的夏青在公主看向她时已经施了个礼。 李贵妃上前笑说:“本宫来给公主介绍一下吧,她是瑾王的妻子,这不,皇上在前朝宴待瑾王与瑞王,本宫就……” 李贵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主截断,语气颇为不屑:“瑾王?就是那个自不量力打不过封家军,只能投靠救助朝廷的应辟方?” 一听公主这样说自己的夫君,阮氏脸色一白,却是不敢言语,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公主。”李贵妃面色颇为为难:“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 “你敢管我?李氏,就算你贵为四妃之首,在本公主眼底,你还是当年侍候本公主沐浴的小宫女而已。”公主说的这句话带着狠狠的鄙视与不屑。 李贵妃的脸瞬间一陈红一陈白,声音却还是颇为温和的道:“公主,本宫现在毕竟是一宫之主,你这样说本宫,让本宫颜面何存?” “颜面?你还要脸吗?” “公子,本宫今天还在待客,请先回吧。”说着,李贵妃便牵过公主的手朝门口走去。 那公主显然是怔了下,不明白一向与她保持着距离的李贵妃怎么亲手来赶她,同时心中也恼怒,便甩开了她道:“不许你碰我。” 不想,她明明是轻轻的一甩,那李氏却像是被推了多大力似的,身子便朝后倒去,碰的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贵妃娘娘——”宫女惊呼,慌乱。 与此同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也响起:“铃凤,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声音与明黄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院子中。 “参见皇上——”所有人都下跪行礼。 只有铃风长公主僵硬着身子,傲然的看着她的父皇。 “天哪,娘娘流血了——”宫女大叫了声,只见血迹从李贵妃的身下缓缓的流了出来,就听得李贵妃一声惨叫:“我的孩子——”瞬间便晕了过去。 丽宸宫开始乱了起来。 “爱妃,天哪,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御医?”皇帝显然对李氏颇为宠爱,这会也不顾自己的九五至尊,抱起李氏就朝着宫内跑去。 阮氏看得目瞪口呆,长公主推了李贵妃?李贵妃肚子里有了孩子?瞬间又没了?然后,她已经看到了皇帝?虽然皇帝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可那是皇帝啊。 夏青的神情也有丝波动,她看着李贵妃被皇帝抱了进去,看着地上的那一摊血,目光最后放在了没有人理睬的长公主身上。 十三四岁的女娃,如果不是身高,单凭那张看着就是孩子的脸,还以为只有八九岁呢,这会,她僵硬的站着,目光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一直眨个不停,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可以看出整个人都在害怕,可抿着的嘴唇却又透着一丝冷笑与讥讽。 是一个倔强的女娃呢。 夏青看着周围的景致,再看着这丽宸宫主殿的雕梁画栋,还有背着药箱匆匆而来的大夫,宫女早已忙得不可开交了。 整个院中,就只有她,公主,阮氏三人站着。 就在她想着是否要离开时,从殿中匆匆走出一名姑姑,约三十岁左右,容貌长得普通,嘴角微微耷拉,使得她整张脸看起来有些阴沉,她并没有看那公主一眼,只是对着夏青与阮氏道:“奴婢贱姓催,是贵妃娘娘的贴身起居姑姑,奴婢希望二位夫人在皇上问起时据实禀报。”说着,她看了那公主一眼。 这一眼,反倒让这公主清醒了不少,她颤喊道:“我就轻轻的推了一下而已,是李贵妃自己跌倒的,跟我没有关系。” “铃凤公主?您的意思是说,是贵妃娘娘亲手害自己的骨肉没了?天底下会有这么残忍的娘吗?”这催姑姑冷笑说:“贵妃娘娘进宫已经六年了,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有了,还会害自己不成?”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父皇会相信我的,他一定会相信我的。”铃凤公主说着,突然间跑开了。 此时,阮氏道:“催姑姑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的原因说清楚的。” 崔姑姑点点头:“王妃一定是看到公主狠狠推了我们贵妃娘娘吧?” “可不是,我们都不知道贵妃娘娘已有了身孕。” “娘娘已有三个月身孕,这件事整个皇宫都知道,那公主也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崔姑姑叹了口气:“公主平常就与我们娘娘有间隙,可娘娘心胸宽大不给计较,没想到……” 阮氏也是一脸愤恨:“贵妃娘娘实在是太可怜了,娘娘现在没事吧?” “御医说没事,就是孩子没了……”催姑姑说着忙拿出绢帕擦擦眼角,这才又对着阮氏道:“王妃先请回吧,一切等明天再说,奴婢已让轿子在外面候着了。”说着,朝着阮氏福了福又进了殿。 阮氏喃喃:“没想到那铃风公主看着年纪小小,心场竟这般歹毒。”此时,她奇怪的看着夏青走到了院中那堆还未清楚的血迹边上,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下血至鼻下闻着。 “你,你在做什么?”阮氏惊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 夏青看着地上的血堆,血很黏稠,腥味也颇重,稠中又有着许点的东西,半响,她起身,并没有看阮氏一眼,直接出了院。 阮氏见了也只得跟上。 出了圆门,便是长长的甬道。那么雄壮的皇宫,可每一处都有着高大的红墙将天地割成一块一块的。 走过的宫人时不时在低头议论着,听着最多的一句便是。 “这次风铃公主真的惹了大祸了,我看皇上也不会再宠着她了。” 阮氏冷哼了声:“活该,这么骄蛮的公主倒还真是少见。” 又出了一道圆门,她们便看到了轿子,也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跑过来禀道:“是瑾王妃吗?” “什么事?”阮氏看着她。 “瑾王让奴婢给王妃传话,说让王妃等他一起回府。”唔,瑾王是这样说的吧?她记得瑾王是说她们,可是眼前就只有瑾王妃和她的丫环啊。 “你是说王爷让我等她一起回府吗?”阮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是。”宫女道。 “王爷真的这么说?”阮氏声音难掩其激动。 “是的。” 阮氏笑了,她傲然的看着夏青:“听到了没有?王爷让我等他一起回府。你先走吧,还有,轿子留下,你自己走回去。” 夏青这回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看一眼阮氏也没有,转身离开。 看着夏青的离去,阮氏心里一陈痛快,这个夏青能帮到辟方什么呢?一无是处,可她不一样,她毕竟是阮家的女人,言行举止,礼仪礼态,都上得了台面,辟方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会选择她。 就算阮氏不这样说,夏青还是会选择走着离开皇宫。 此刻,她就在皇宫里,这个所有普通百姓都觉得无比尊贵,无比荣光的地方,她一步一步的走,不快也不慢,看着一个个的圆门,圆门里又是无数个圆门,看着这些叫不出名的花儿。 按说,她该是激动的,确实开心,但也没有那般开心。 这是应辟方的最终目的? 也应该是封轩的最终目的? 他们一步一步走来,她又何尝不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里?若是没有这些经历,她看到皇宫的那一刹怕,也应该是异常激动的。 夏青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身后那大得出奇,但对天空来说又只是窄窄的一道甬道,她的眸黑沉了沉,染上许些的复杂。 也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啜泣声从左侧的圆门内传来,断断续续,哽咽的哭声中透着许些的悲凉,又隐隐的带着倔强的孤傲。 夏青进了圆门,遁着哭声走去,她会进去,只因为这哭声有些熟悉。 这是一个很大的花园,清扫得颇为干净,不像别的园子那般种着奇花异草,而是一大片的桃树,也不见宫人的影子。 夏青望着不远处,在一株大概十余年的桃树下那个小身影,她蜷缩成一团,将整张脸都埋在双膝间,肩膀因哭泣而不住的抽动,颇为伤心。 夏青没再往前走,而是看着这小女孩片刻,没出声,一会,转身离开。 “站住——”不想小女孩这个时候突然抬头,看到了夏青,忙擦去眼泪,冷喝道。 夏青转身,就见到这个小女孩怨恨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才进来。” “为什么不出声?” “为什么要出声?”夏青问。 小女孩一愣,厉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夏青点点头:“铃凤公主。” “既然知道,为何不行礼?” 夏青朝着她施了一礼:“见过公主。” 铃凤公主眯起了眼:“你,你不是那个,那个瑾王妃身边的丫头吗?” 夏青没出声。 “你们都不是好人。你滚,你滚,本公主不想看到你——”铃凤公主一手指着圆门外厉声喊道。 第067章 推来推去 第067章 推来推去 夏青转身离开,才走到圆门口,就听得这铃凤公主又喝道:“站住——你回来。” 夏青又转身看着她。 铃凤公子贝齿紧咬着下唇,看着夏青半响,脸上的傲慢也渐渐的隐去,很是黯然的问道:“那瑾王妃是不是要向父皇说,是我推倒了李贵妃?” “难道不是吗?”夏青平静的反问。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根本就没用力。”铃凤公主急道,“是李贵妃她自己跌倒的。” “你没有推她吗?” 铃凤愣了下:“推了。” “那便是你推倒的。”夏青淡淡道。 “可,可我没用力啊。”铃凤公子毕竟年纪小,说着竟又哭起来。 夏青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哭,一会道:“小人先告退了。” “站住。”铃凤公主三步并做二步走到了她面前:“你,你,你能跟你们王妃说,让她不要在父皇面前说是我推倒李贵妃的吗?” 见夏青只是淡淡的望着她,铃凤一时急道:“如果不行,就说就说我只是轻轻的推了推她。这样也不可以吗?” 这公主眼底哪还有方才一丝一毫的傲气,满是脆弱与无助。 “公主跟小人说并没有什么用。”夏青道,跟阮氏说,更没什么用了。 铃风公子目光又黯淡了不少,眼珠更是成串成串的往下掉:“我知道没用,可我真的没有推她啊,整个皇宫都知道她肚子里有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傻的去推她啊。” “可你确实推了她,”夏青平静的道:“所有人都看到了。”随即,她目光微动,这所有人倒是不打紧,最打紧的应该是她和阮氏看到了吧?那些人都是李贵妃的人,能有多少的说服力?而她与阮氏与李贵妃并没有什么干系,说的话份量自然是重了。 “母后,弟弟……”铃凤公主突然跌坐在地上,眼泪掉得凶猛,喃喃道:“铃凤不旦没能给你报仇,眼下自己都难保了。” 夏青的眼底没有半丝的怜悯,平静沉默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铃凤公主,再次要转身离开,不想铃凤突然又站起拦住了她:“你先别走,带我去见你家王妃,我,我去求她,我去求她……好不好?好不好?” 这是一个娇身惯养的公子,从她今天的举止就能看出来,但她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傲骨,还有着一丝极力隐藏着的怨恨,从她的眼眸里就能感受出来,夏青没怎么说,只道:“瑾王妃这会应该还在李贵妃出来的圆门那等瑾王。” 夏青话音才落,铃凤公主已擦去眼泪,飞快的跑了出去。 走出了圆门,看着已日头当照的艳阳,夏青并没有往出宫的方向走,而是往回走,她走得不快,缓慢的,但脚步颇为有力。 路过的宫人时不时的会看着这个没穿宫装,但也不是婢女装,穿着颇为朴素的女子,都想着应该是哪个有身份女眷的贴身侍女,所以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丝善意。 远远的,夏青看到那铃凤公主将还在等应辟方的阮氏拉到了一个角落,她看到铃凤公子在着急的说着什么,阮氏起先还是挺卑微的,到最后,她突然冷笑起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卑微,甚至连丝尊敬也不再有,高扬的声音也隐隐传来:“公主啊,明明就是你推了贵妃娘娘的,妾身还真是想不到公主的心肠竟然这般歹毒。” 铃凤公主应该是在给自己辩解,可惜没有用,不知道阮氏是说了什么,那公主显然着急了,突然喊道:“她能给你的,我也可以求父皇给你啊。” 阮氏是一脸嫌弃,直接转身离开。 此时,几个宫女从李贵妃的殿内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好可惜啊,御医说贵妃娘娘掉了的孩子可是个皇子呢。” “可不是。贵妃怀上时也求了上上签,当时寺主持就说过,贵妃腹中的孩子尊贵无比。” “皇上可伤心了。” 几人边走边说,直到转了个角才听不到声音。 夏青看着角落中显得可怜无助的公主,再看着李贵妃宫殿门口忙来忙去的宫女,她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想着什么。 而就在另一处圆门内,应辟方站着,他是跟着夏青过来的,自然也将方才这一幕全看在眼底,他看着沉思中的夏青,看得颇为专注,整件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不想听到也难,宫里现在到处传着这件事,他寻思着:这个女人是想帮公主吗?如果是,她会怎么帮?在这件事情上,一个不好,那可是砍头的罪,而公主,最轻也是要贬为庶民的。 那些宫女的话他也听到了,皇子?主持说过尊贵无比?他自然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他不信,不代表皇帝不信,换句话说,恐怕这李贵妃是早早就想除去这铃凤公主了。现在,他只想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做? 而这时,已有不少宫女注意到了应辟方,都看着他,有些宫女甚至微红了脸,在这宫里是很少能看到这般俊美的男子的。 至于还候在一边等着他的阮氏,应辟方则是连看一眼也没有,他是让人传话给她,让她等他,可并不是在后宫,而应该是在皇宫正门口,显然这个女人连男人不得进入后宫的规定也不知道,而此刻他会在这里,也只是以怕瑾王妃会迷路为借口才进得来。 就在应辟方寻思着时,蓦的对上了一个沉默而平静的黑眸,夏青突然转过了身,并且朝他这边看来。 双眸对上的刹那,应辟方只觉自己的心脏微微一缩,而对方却依旧平静无常,连丝惊讶也没有,她看了他一会,她便移开了视线,朝着宫门口走去。 应辟方拧眉,心底升起一股恼意,这个女人三翻五次都忽视他,想也没有想,他冷喝一声:“站住。” 他这一声喝,阮氏显然也听到了,看到应辟方时激动的跑了过来:“王爷,您来了?”随即,她看到夏青时,脸色一沉:“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你就是瑾王?”铃凤公主哽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她。 “臣见过公主。”应辟方行礼。 “瑾王,瑾王妃,”铃凤公主看向应辟方,吸吸鼻子,目光又转身瑾王妃:“瑾王妃,我,我求求你……我……”她双手无助的想去碰阮氏,可似乎又在顾忌什么没敢真碰,却没想她伸出手时阮氏脸上随即闪过厌烦,一手随意一甩,铃风公主赶紧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夏青的脚突然伸了出来绊向了铃凤公主。 铃凤公主一声尖叫身子猛的朝后跌去,她一脚拐了后夏青忙去扶她,‘扶’的掩盖之下,她的一脚又绊了过去,铃凤公主另一脚也拐了下,这一拐使得她身子变得微斜,整个额头撞向了地面。 ‘砰——’的一声。 事情发生得太快,阮氏惊呆了,就连应辟方也拧起了眉,他本想去扶,但夏青却比他快一步,却是没扶到,只得看着这铃凤公主硬生生的跌倒。 铃凤公主的额头已被撞出了血,而且伤势不轻,血不停的流出来,瞬间脸上都是,华丽的衣裳上也血迹斑斑,而且还不停的渗出,模样颇为吓人。 “公主——”夏青惊呼。 铃凤公主显然是被吓坏了,她看着夏青来扶她,方才明明是这个夏青绊倒她的,竟然还要来扶她?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要害她?想也不想,一手就要甩开她的挽扶,可不想她的手突然被夏青抓过,她要爬起的身子也被这个女人强势的摁倒在地。 铃凤公主吓得就要喊人,下一刻,她却望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底,这眼晴,好黑啊,黑得跟墨似的,而且她听到这个女人在说:“瑾王妃,你怎么能推得这般狠?公主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啊。” “我没有。”阮氏尖叫:“是她自己摔倒的。” 铃凤只是看着头顶这双黑眸,这黑眸好深好深,冷冷的,但她却懂了,她从小活在深宫里,又怎会不懂?所以,在下一刻,她直接昏了过去。 这里的一幕,早就被宫人看到,待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时,宫人已慌慌张张的喊开了:“来人呢,公主摔倒了,流了好多血……快来人了,快叫御医啊。”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丽宸宫又沸腾了,宫女,御医匆匆赶了出来,连带的还有那丝明黄。 当今皇帝已有四十,但保养得宜,看着颇为年轻,只是有些过度臃肿,此刻,他脸上原本的愤怒在看到昏倒在地且满身是血的铃凤公主时,早就被心疼与慌张取代,他膝下只有个二个皇子一个公主,这公主又是皇后所出,他本就疼爱有加,这会急急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要是公主有个万一,都给我提头来见。” 早就有人抱起了公主,可是不知为什么公主的手却一直拽着一个女人的衣角不放,怎么弄也弄不开。不得已,那御医只得看向夏青道:“请姑娘跟老夫一同去公主殿吧。” 夏青看着‘昏迷’中的公主:“是。” 此刻,阮氏的身子颤抖个不停,显得颇为害怕,她看着走远的夏青,不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推过公主,为什么公主却跌倒了?还出了这么多血,她看向应辟方,不想他却是满脸阴沉的看着离去的夏青。 此时,听得皇帝怒问着一群宫人道:“到底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会受伤的?” 阮氏一颤,脚一软,跌跪在地上。皇帝目光看在阮氏身上,又望向应辟方:“应爱卿,你怎么会在后宫?瑾王妃又怎么了?” 第068章 父女情深 第068章 父女情深 公主殿的华丽并不比丽宸殿差,就可以看出皇帝对这位铃凤公主的喜爱了,只是李贵妃小产的事过于大,天子震怒,往日再怎般的宠爱只怕这次活罪也难逃,才让铃凤这般害怕吧。 宫女端水来来往往,原本在李贵那的御医也都来到了公主殿,太医一直不停的止着血。 夏青静静的站在一边,她的衣角还是被公主紧紧的拽着,此时,皇帝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御医,凤儿怎么样了?” 御医忙跪在地上道:“禀皇上,公主额上的伤口有些大,臣等正在止血。” “朕要问的是有没有事?”皇帝怒道。 “禀皇上,公主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啊?” “只是额上可能会留下疤痕,伤口有些深,怕这个疤痕很难去除。” “什么?”皇帝大惊。 “皇上,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宫女禀报道。 夏青看着这铃凤公主,确实缓缓的挣开了眼晴,可她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夏青的衣角不放,这会,睁眼这会,眼泪就落下来了,委屈的叫了声:“父皇……凤儿头好疼啊。” 皇帝赶紧走过去将女儿拥在怀里:“不哭了不哭了,御医已经在配药了,很快就不疼了,乖啊。” “父皇,凤儿真的不是故意推李贵妃的,虽然平日凤儿不乖,可也知道那是我弟弟啊,凤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呜……”铃凤哭得伤心和懊悔。 皇帝一叹,这会哪还有怒气去责怪女儿啊,虽然心里也心疼李贵妃的孩子,可那毕竟还没生出来,况且又才三个月,除了对李贵妃的喜爱,要说对那团肉有什么感情,也是没多少的,自然比不不及这疼了十多年的女儿了:“父皇知道了,别哭了啊,你这一哭啊,父皇心里也不好受啊。” “父皇,呜呜……凤儿好想母后啊。”一句想母后,铃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引起了皇帝的伤感。 一时,父女二人相拥而泣。 夏青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皇帝长得并不高大,也不是那种俊美的男子,但金贵之气逼人,那是一生下来就带着的,却没有盛气凌人之势,相反一脸的和气,让人有种亲切之感,这会,他边拍着铃凤公子主背边安慰着,完全就是个慈父。 “父皇,”铃凤吸吸鼻子道:“我想留下这个婢女,方才凤儿摔倒时,要不是她扶着,怕鼻子都要摔断了。” 皇帝看了看夏青,点点头:“那就留着吧。凤儿啊,你好好休息,父皇等会再来看你。” 铃凤哽咽的点头。 一时,所有的人都退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夏青与铃凤公主,铃凤公主擦去眼角的泪珠,眨着眼看着夏青,目光满是狐疑:“你不是瑾王妃的人吗?为什么要帮我?” “小人并没有帮公主。”夏青静静道。 “什么?不是你把我推倒的吗?” “小人也没有推倒公主。” 铃凤公主愣了下:“什么?” “小人只是看到公主要跌倒了便扶了公主一下。”夏青道。 铃凤公主呆呆的看着夏青,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明明是这个女人绊倒了她,明明是她给她的暗示,是她帮了她,为什么现在反而不承认了呢? “公主若是没别的事,小人就要告退了。” “你去哪里?本公主的话没听到吗?我要你做我的贴身宫女,父皇也答应了的。”铃凤公主急道。 “小人并不想做公主的贴身宫女。”夏青直视着铃凤公子微红的眼晴,眼底并没有半分的同情与怜悯,而是平平淡淡,看不出什么情感波动。 “为什么?瑾王妃能给你的,本公主也能给你。” 夏青淡淡一笑,转身便要走,不想铃凤公主突然下床拦在了她面前,哽咽道:“你别走,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要你陪着我。” “公主怎么知道小人待公主好呢?” 铃凤一怔:“你,你救了我。”虽然是小产,但毕竟是皇嗣,那是多大的罪,要是换成别人,这会早脑袋搬家了,就算她是公主,父皇一怒之下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来,可现在,就是这个女人这一绊,让她反而什么事也没有,甚至父皇对她比以前更好。 “小人说了,什么也没做,再说,小人与公主并不相识,为什么要帮公主呢?”看着这双看着自己充满了无助的漂亮凤眸,夏青很是平静的道:“而且,我也并不是什么宫女丫头,而是瑾王府的夏青夫人,恐怕不能留在宫里。” “夏青夫人?”铃凤傻傻的看着她,看着夏青朝她施了一礼转身离开,喃喃:“夏青夫人?瑾王的人吗?那她为什么要帮我?” 离开了公主殿,夏青看了眼正当日头的太阳,摸摸肚子,说是来宫里用膳,结果什么都没吃,肚子还真是饿了,步伐加快。 延着记忆的路出宫,走到宫正门口时已经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夏青看到了停在正门口的一辆马车,而应辟方则站在马旁。 他永远是冷的,哪怕在烈日之下,也是冰气袭人,此刻,他明显脸色不善:“上车吧。” 上了车厢,离开了皇宫,一路沉默不语,只有车厢的颠簸伴随着左右。 不知过了多久,应辟方开口:“你为什么要帮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青掀起窗子一角看向街道。 “那铃凤公主虽然刁蛮,但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大孩子而已,她若早想出办法自救,还用得着来相求?”应辟方声音冷了下来。 夏青看向他,这个男人眼底是盛怒,显然此刻气得不轻:“那是她的事。” “你知道不知道,当今皇帝有多宠李贵妃,要是李贵妃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将多有益处?” “那是你的事。” “你说什么?夏青,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我荣辱与共,福祸相依。” “荣辱与共,福祸相依?”夏青轻轻一笑,这一笑,带了几许的讽刺。 这个女人,应辟方看着夏青嘴角充着叽嘲的笑弧,心里是越来越越烦燥:“不错,我若失败了,你也无法活在这个世上。” “我生下来并不是为了成就你的,你的辱和祸与我并没有任何关系,你的荣和福,我也不想分享。”夏青一字一句,字字有力,蓦的,她拧起了眉,只因应辟方狠纂过了她的手,下鄂也被他一手摁住。 “夏青,就算我以前对你有负,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如今,我已有能力保护你。” “从始至终,不需要。”夏青的眼底写满了抗拒,还有排斥,那黑眸深处,更有着一丝不驯的桀骜,不管下鄂被掐的多紧,她一甩头便挣扎开。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道:“夫人,王爷,王府到了。王爷,似乎有人在王府门口大闹呢。” 确实有个带着孩子的村妇在门口号啕大哭,早一步进了府的阮氏面色铁青的瞪着村妇怀中的孩子。 只听那村妇坐在地上哭喊道:“我确实是王爷的女人,这孩子也是王爷的啊,没天理了,真没天理了,快来人啊,这瑾王妃要打人啊……” 夏青平静的目光蓦的微动,看在那妇人抱着的孩子身上,那是一个长得颇为精致的孩子,却也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他静静的坐在那妇人腿上,一会看着妇人,一会又看着阮氏,一会又看着周围,不吵不闹。 那个孩子轮廓跟应辟方像极了,甚至比他的更为精致,一看就知道跟应辟方是父子关系,但与几个月前相比,孩子明显长开了,早已看不出小时候的模样,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孩子没事,她怕是根本就不认不出来这会是她的孩子。 夏青走上前一步,就在她要走向孩子时,手却被应辟方握住,她怒瞪向他,却听到应辟方道:“你想让孩子再处于危险之地吗?” 夏青怔了下,逐渐冷静了下来。 此时,阮氏已匆匆走了过来,她的声音被气得颤个不停:“王爷,这个女人她说,她说,你一年半前去山上狩猎时,和她在山上有过露水姻缘,还说这孩子是你的,她……” “她说的是事实。”应辟方淡淡道。 “什么?”阮氏愣住:“王爷你在说什么胡话?就这种山野村妇?”甚至比那个贱女人夏青都不如。 “一次意外而已。你没看到这孩子跟本王很相像吗?”应辟方说着对贴身小厮王礼道:“去给他们在王府随便安排个住处吧。” “王爷,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阮氏不敢相信,她看向那个正以得意的目光看着她的乡野村妇,没有长相,也没有容貌,甚至还是一副泼妇的模样,这样的女人,王爷竟然…… “年少轻狂之事,王妃就不用再追究了。你大可以放心,本王不会多看她一眼,但既然他生下了本王的孩子,本王自然也是不允许孩子流落街头的。”之后他便拉着僵硬着身子的夏青进了府。 留下全身都在气得颤抖个不停的阮氏。 草木葱葱,夏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自个屋里的,却在进屋的瞬间,她猛的甩开了应辟方的手,吼道:“那是我的孩子,我要去抱抱他。” 可不等她出去,应辟方已经关上了门。 “开门,我要去抱抱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夏青向来平静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她还是克制着,并不明显,但气息与声调却已然变急促。 第069章 孩子回来 第069章 孩子回来 “当你知道孩子没了,你都能忍住,为什么现在反而忍不住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那时他便明了,他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那时死了,我的心是死的,现在孩子就在我的眼前,只有抱在怀里我才能感受到他还活着,他是安全的。” “不是你让我给孩子找个这样的母亲的吗?这个办法不也是你想出来的吗?现在却觉得他是不安全的?” “因为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真的能保护好孩子。” 应辟方轻冷的眼底第一次露出了痛苦:“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就算是为了孩子,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要怎样?呵,你相信你自己吗?”夏青冷笑着问。 “什么?” “你喜欢的是方婉儿,明明不喜欢阮氏,但最终还是娶了她,如果这会再出现一个对你有帮助的女人,你是不是还会纳了她?” 应辟方看着一副了然的目光看着的夏青,没有说话。 夏青突然讽刺的笑了:“你连自己都利用得很彻底,又怎么和我一起过日子?你又让我怎么来相信你?”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 夏青摇摇头:“是,很正常,我既然嫁了过来,便从没奢望过你只有我一个人,可一个方婉儿,一个阮氏,让我吃尽了苦头,如果不是我命大,如果不是你救了孩子,我还会活在这个世上吗?你都忘了吗?” “给我点时间。” “休了我吧。” “不可能。” 夏青没再说什么,她已然冷静了下来,确实,此刻她不能去认孩子,一旦认了,反而会带给孩子伤害,阮氏是不会放过她孩子的,这会,只要应辟方不去在乎孩子和那女人,阮氏应该是不屑去动她的,她看着应辟方,声音也恢复了平静:“我与你之间,不再可能。” “就算不再可能,我也不会成全你跟封轩。”应辟方冷声道。 夏青愣了下,封轩?这跟封轩有什么关系? 也就在这时,阿巧走了进来禀道:“王爷,宫中来人了,皇上赏赐了二位美人给王爷做侧妃。” “什么?”应辟方面色一沉。 夏青看着他,问了句:“你是拒绝呢?还是接受?”只要这个男人的野心还在,他便不会拒绝,而只要他还没休了她,总是会波及到她,她与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孽缘? 此时,蔡东寿匆匆走了进来:“王爷,那二美人,您可要接受?公公还在外面候回禀皇上呢。” 应辟方看向夏青,发现她也正看着她,眸色平静,没有什么波澜,甚至连一丝方才那样的激动也没有,就像初见时的她,实实在在,像是已经认清了一个事实般。而他,也听到自己说:“将那二美人安排进了空着的小院中,让公公告诉皇上,我会尽快给二美人行侧妃礼。” “是。”蔡东寿正要离去,应辟方又叫住了他:“皇上应该也赐了美人给瑞王吧?” “是。”蔡东寿笑了笑说:“那封家小子估计年少轻狂,竟然拒了皇帝的二位美人,还说有心爱的女子,这辈子只想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你说可笑不可笑?” 应辟方身子一僵,他便开口道:“封轩拒绝皇帝的赏赐,那是因为他封家军实力雄厚,完全不用去看皇帝脸色做事,可我不一样。” 蔡东寿先是没明白怎么王爷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接而见王爷一直看着夏青夫人,心里顿时晃然,不禁叹了口气,只要王爷的位置越来越高,女人多这是难免扩,难道夏青夫人是在吃醋吗?唔,有可能吗? 夏青像是没有听到应辟方的话,只对着阿巧道:“阿巧,陪我一起去做些吃的吧,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说着,出了房门。 成亲那一刻,她看到自己的丈夫竟然是她曾救下的男子,有那么片刻,她心里是欣喜的,她觉得她的丈夫会是个有担当的人,但这一份欣喜在洞房之夜便迅速的消失,剩下的也就只是跟在家一样过过日子,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连过日子的耐心也消失。 不过,那个瑞王便是封轩吗?他拒绝了皇帝赏赐的美人?还有了心爱的女子?想到那个张狂的少年,夏青淡淡一笑。 而在屋内。 蔡东寿见自家王爷一直望着夏青夫人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捉摸了下后道:“王爷,大丈夫做事,千万不可拘在儿女情长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 是啊,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他怎么可以因为喜欢一个女人而自毁?应辟方神情逐渐平静。 “如今,我们首要做的便是和贵妃打好交通,皇帝对我们百般顾忌,但他更顾忌的应该是封家,为了能压制封家,势必会强大我们在朝中的实力。”蔡东寿分析。 应辟方轻嗯了声。 “封家那小子毕竟年少,欠缺圆滑。”见王爷的目光始终在门外,蔡东寿沉吟了下又道:“夏青夫人应该能理解。王爷这是为了大业,成之日,便也是夫人成凤之时,不是吗?” “成凤之时?”应辟方怔了下。 “不错,在属下心里,夏青夫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者,女子从一而终,这辈子,夏青夫人也只会跟随着王爷的步伐。相反,王爷若是在夫人身上花费太多精力,反而会让夫人想从王爷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感。” “是这样的吗?” “属下这是听京城里拥有众多女眷的男人们说的。细想了下,女人不都如此吗?” 应辟方没说话,只是看着门外不语,随即淡淡道:“一切按计划行事。”近来他花在这个女人身上的心思过多,不该再如此。 “是。” 这刻在阮氏屋内,几乎所有能丢的东西都被丢了个光。 这还不解气,阮氏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看到一旁的丫头懦懦的模样一脚就踢了过去,却被随之进来的阮玉锦阻止:“诗颜,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还要让我怎么沉住气啊?”阮氏吼道:“你没看到那女人吗?孩子都一岁多了,你没看到这女人趾高气扬的样子?” “可辟方并没有看中她,她一进来就被丢到了角落的小院里,可见辟方并不重待她。” “那又如何?她有孩子了。” “母凭子贵,子又何堂不是凭平贵?这样的女人也只因当时辟方年少,以他现在的身份能看得上眼?” “我知道。”这点她早就想通了,阮氏平息了怒火,可就是气不过。 “有那样的母亲,那孩子也志气不到哪,对我们勾成不了威胁,”阮玉锦道:“父亲来信,你要一定要在一年内生下应家的孩子,要不然……” 阮氏警觉的看着兄长俊美却无奈的脸:“要不然什么?” “父亲说他会另送人过来。” 阮氏睁大眼看着兄长,双手紧握成了拳,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助:“哥,告诉我,我们在父亲眼底到底算什么?” 夏青从没有想过要看自己的孩子还要这般偷偷摸摸,此刻,她与阿巧就在最偏辟的小院后面,透过篱笆看着小院中的一切。 那妇人姓乔,她不知道应辟方是从哪找来这个妇人的,可明显,确实是个普通的乡下农妇,嘴巴什么话也也会说,直肠子,可泼起来也够让人受的,这会,她正在喂小山头吃东西,边吃边在讲着什么。 小山头还是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哭也不闹,有时,他会四处张望,不管乔氏怎么说,他都没有搭理,那乔氏似乎一直哄着小山头说话,好半响,她猛的放下碗,卷起袖子,生气的骂道:“你个小兔嵬子,老娘天天哄你说话人,你就是不说话,再不说打你了。” 小山头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 乔氏噗嗤一声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这小子长得就是好看,老娘都不忍心下手。”说着,又拿起碗来喂他。 阿巧看着主子眼底的着急与迫切,知道此刻主子心里是多么想去抱抱小主子:“主子,要不奴婢把这乔氏支开?” 夏青却是摇摇头:“不用了,他在这里就好。派人盯着这个院子。” “主子放心,小堆将军都已安排妥了。” 夏青点点头。 入夜。 夏青院子规格仅次于阮氏,也种了无数叫不出名的花草,这个王府在以前也是位王爷住的,所以自然不会差,但比起阮氏的屋子,夏青这屋就显得朴素了,别说没有古董之类的,就连词画都没有,而原本放着几副画的地方也被夏青换成了箭与剑。 这会,她正在缝补衣服,阿巧则服侍在边上。 一室的安静。 此时,屋门被推开,进来几名陌生的丫头,她们都朝着夏青福了福,其中一个丫头将手中拿着的华服给放在桌上,禀道:“夫人,这是特地给您订做的新衣服,是王爷在三天后迎娶侧妃时穿的。” 另一个丫头也禀道:“王爷说今晚会安置在夏青夫人屋里,我们特地给夫人准备了花瓣浴。” 王爷晚上要来这里?阿巧看向夏青,夏青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有所变化,只是抬起头淡淡说了句:“不用了,把衣裳放下,你们都下去吧。” “是。”丫头们退出。 夏青继续弄着手中的针线。 见主子没说话,阿巧也只得不说什么,可过了许久,也没听夏青说什么,阿巧只得道:“主子,今个王爷要来,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下?” 夏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听说夜色下的京城,非常繁华,咱们出去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