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1986》 第1章 重生的少年 郝刚坐在酒里,大屏上正在播放着不正经的经济新闻,半真半假的报道一些道听途说的花边。 “华夏知名企业士林集团商业纠纷案今日宣判,集团副总裁沈红旗因挪用集团资产被判入狱服刑二十年,集团原总裁郝刚失联,士林集团现在由兴业银行控股的银鹰公司接管。另据消息灵通人士爆料,郝刚目前正在巴黎活动,并没有被警方限制人身自由。传言定居巴黎的士林集团原副总惜夏女士手里握有重要证据,郝刚希望能拿到这些材料上诉银鹰公司造假和诈骗,鹿死谁手,尚未定案,我们将继续关注事件的进一步发展。” 郝刚自嘲的笑了笑,鹿死谁手?从自己秘密离开士林集团的那一天,鹿就已经丢了,自己苟延残喘能做的只是在幻想苍天有眼罢了,银鹰集团那群魔鬼,不会放过我的。 酒内微微一暗,郝刚回头就看见进来人袖口掩盖着黑洞洞的枪口,“砰”的一声枪响,郝刚胸口开始冒着血光。 当郝刚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不大的木床上,灰黄的蚊帐外一群蚊子在朝自己虎视眈眈。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西窗下油漆斑驳的黄色木桌,郝刚能清晰记得抽屉里藏有油画裸女的明信片,那是沈大侠送自己的生日礼物,至于还有什么,就记不清了。桌后墙上白灰质量不好,爆出一个个浅坑,一本卷边的挂历挂在窗边,翻出的一页挺新,一个大美女站在树下亭亭玉立,大大的“1986”四个数字就趴在她的脚下,“6”字上浅浅的污点应该是年轻人性幻想的痕迹。 穿越了还是重生了?这是一九八六年?思维混乱中的郝刚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有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元月、惜夏的俏脸在脑子里反复的出现! 稍稍回了一回神,郝刚突然反应过来,我不是死了吗?是谁把我弄到这儿?这不是我的老家的屋子吗?这张床我在上面躺了十几年,我怎么会躺在老家的房间,这屋子不是早就拆迁了吗。 郝刚居住的是东屋,东墙没有窗户,上午的阳光还在房间的背后,明显低矮的屋内有些暗淡,西窗笼罩在葡萄架下,青青的葡萄串在挤进来的一束阳光穿透下晶莹剔透。郝刚躺在床上不想起来,身体还是很乏,过去和未来海量的信息交织在一起,郝刚就像运行ps的286,有死机的感觉。头脑中无数的情绪和意念在头脑中奔腾肆虐,元月、惜夏、世林集团和沈大侠身穿囚服的身影混杂在一起,让他有点想呕吐,嗯,就是常说的用脑过度。轻风抖动的葡萄叶在郝刚眼里就像黑白电影中的旁白,没有一点融入感,他有点恍惚。 “日出林难静,风过叶不平。”郝刚出口成章,不是假模假样的文青,郝刚在测试自己是做梦还是真的重生了,这样文绉绉的句子,刚参加过中考的郝刚是没能力吟诵出的。 外间传来咯吱开门声,听脚步声是妈妈觉察到动静来到了房间中。 郝刚有点激动,几十年了,他现在特别想再看看妈妈年轻时的样子,看看和那个神气的老太太有什么不同。像一片云经过,房间暗了一下,妈妈走进来了,郝刚就觉得心扑通的厉害,瞬间找到了属于这个身体和情感的归属。 “刚子,醒了?想吃点什么?”看到郝刚睁着眼睛,妈妈的欢心充满了全身,不仅眼睛眉毛在笑,手和脚都在笑,在儿子昏睡一天一夜的惊人壮举后,妈妈关心儿子最朴实的一句话就是“想吃点什么?” 没什么可歌可泣的交流,在郝刚否定了几个食物选项、确定郝刚真的不想吃什么后,妈妈气哼哼的走了。当医生认定郝刚只是被考试累晕的结论后,妈妈其实并不特别担心,自己的孩子学习一直很用功,为了考的好一点,太累了也能理解。在郝妈的眼中,现在躺在床上的郝刚只是中考劳累过度沉睡而已,睡一觉休息好了就行。 郝刚心中却是涌起轩然大啵,妈妈还是妈妈,但不是原来那个只会叫自己“儿子”的妈妈了,这个世界不一样了。 “刚子,红旗来看过你,让你醒了后去找他,他先过去了,说你知道去哪里。”咯吱开门声中,妈妈又走进来拿了个东西,同时带来了沈大侠的一句口信。 郝刚打了一个激灵,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件事来,就是在中考后,沈大侠为了维护两人共同的利益,被邻村的混混伤到了脚筋,这让沈大侠失去了参军的机会,也让沈大侠和自己紧紧的绑在了一起,从这个时候开始,也就决定了沈大侠受自己牵连锒铛入狱的命运。如果没有这件事,沈大侠也许可以在部队中混的风生水起。 郝刚猛然起身,顾不上若有若无的呕吐的感觉,出门向东湖跑去。 东湖不是有水的湖,是一块田地,不知哪一辈老祖宗把这块地称作东湖,后辈就这么把叫法传承下来了。在东湖里有一个孤零零的小院子,那就是老荣军栖身地。 老荣军姓沈,是沈大侠的三爷爷,至于从哪儿叙的辈分他也不清楚,反正这地方姓沈的多,辈分不乱,就不管是不是真的一家子了,长两辈那就都是爷爷。三爷爷不叫荣军,荣军是称呼,老人家打过日本鬼子,也打过美国鬼子,少了一个脚指头,据说就是在三八线冻掉的。下了战场无处可去,也没提供杀敌立功的荣誉,老人家就跑到塔山村当了个五保户,可能是尊敬,也可能是疏远,村上没人叫他名字,也很少称呼辈分,老老少少都喊他老荣军。 除了几个老老少少的退伍军人,村里人大都避着老荣军,孩子更不敢到他院子里去玩,除了郝刚和沈大侠。这庄上除了父母郝刚就莫名的和老头觉得亲近,郝刚喜欢老荣军给他看床头箱子里别人看不懂的古书,还教他比梁老师还厉害的武术。 郝刚找的就是老荣军,但郝刚很失望没在院子里找到老荣军,他本来想拉着老荣军去帮忙镇一下那几个混混,附近的村子,就没几人敢不怕老荣军的。老荣军不在家,郝刚就只能靠自己,他打开床头的箱子,从里面摸出一只灰突突的手枪,揣在衣服底。 第2章 鳝王的争夺 “老和汪”距离老荣军的院子不是很远,郝刚在老荣军的院子里已经可以看到沈大侠在“老和汪”边逡巡的胖大的身影,更远处是几个朝沈大侠走去的混混。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样,再过几分钟,沈大侠就会惨叫着躺在地上,混混手中的鱼叉将插在沈大侠的脚跟上。 郝刚打起精神,胸中也不再有呕吐的感觉了,用出全力朝沈大侠飞奔。郝刚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再跑快点,希望来得及。 沈大侠低头在水边细心观察着水草和泥痕,自从无意间和郝刚在这里发现那条巨大的“鳝王”,他和郝刚已经准备了好几天,如果不是郝刚中考耽误,那条鳝王早已被两人擒到手中了。 混混比郝刚距离沈大侠更近,沈大侠心思都放在水边,由于一片玉米的隔断,根本没注意远远走过来的几个混混。能称为混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也肯定对一些稀奇的迹象无比好奇,沈大侠在水边的举动自然逃不过混混的眼睛,他们知道那个蠢蠢的胖子一定发现了好东西。 在流传已久的传说中,“老和汪”神秘且阴森。传说中塔山村当年修路时,在这个汪塘边的地下挖出个大缸,识货的人说这缸是得道高僧的棺材,叫坐化缸,后人再提到这个地点就故意称为老和缸,喊的久了又变成了“老和汪”。 由于这个阴森的传说,一般人都不愿靠近这里,郝刚不怕,经常带着沈大侠在这里玩耍。郝刚有一块青石,就是在“老和汪”边捡到的,晶莹剔透温润细腻,老荣军说这是玉,让郝刚放床底下好好养着。沈大侠眼红郝刚那块石头许久了,只要有时间,总要拉着郝刚去汪边寻摸一会,鳝王就是这样发现的。 奔跑中的郝刚看到沈大侠已经抬起了身子,手中托着一条挣扎的鳝鱼,很兴奋的放到袋子里。混混们也看到了鳝鱼,若是平时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农村的孩子谁还没下水捉过虾摸过鱼,不过这可是一条大黄鳝,看样子肯定过了二斤,二斤重的黄鳝可以叫鳝王了。 小腰几人也正是为鳝王而来,要不是村里的土医生开价一百元求购超过一斤的鳝王,平时偷鸡摸狗的几人也不会无聊到往这个阴森的地方跑,也是想到这地方偏僻,觉得塔山村要是有鳝王,也只能出自这里。 在沈大侠眼里的一条黄鳝,在小腰几人眼里那不是一条鱼,而是一沓扭动着的钞票,看到只有沈大侠一人,马上就有了抢一把的想法,抢完了无非就是打架呗,作为混混,谁害怕打架呀。 转过身来的沈大侠也看到了不怀好意的小腰,撇撇嘴没理会,提着袋子就往老荣军的小院子方向走去,论打架,沈大侠也没怕过谁。小腰拿着鱼叉拦住了沈大侠的去路,另一个人也看到了已经不远的郝刚,迎了上去,形势是二对三。 沈大侠捉鳝王是有准备的,黄鳝活的才值钱,所以拿的是网兜,小腰是来碰运气的,加上对这地方胆寒,拿的是鱼叉,手里没有家伙的沈大侠觉得打不过,就想跑,小腰就把鱼叉举了起来,“你敢跑,我就敢叉你几个窟窿。” 沈大侠相信小腰做的到,类似的事小腰也不是没做过,剩下的一个混混兴奋的过来准备扯下沈大侠手中袋子,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小混混没扯到沈大侠手中的袋子,沈大侠后退了一步,冲着小腰笑笑,郝刚已经站到了沈大侠身边,仍然是二对三,但沈大侠不怕了,因为郝刚来了。 小腰当然认识郝刚,作为塔山村的学霸,郝刚的名气很响亮,小腰知道事情不会如愿了,但还是想试试。“郝刚,你们把东西给我,我出20块钱买,我有急用。” “不好意思,这条鳝鱼值100块,想要拿100块来。”郝刚现在知道土医生悬赏的消息,原本沈大侠出事后,小腰强抢鳝王伤人的事闹得很大,小腰为此逃了很多年。塔山村就没有善茬,争斗中若只是破皮流血,没人认为事大,但惹事伤人致使残疾,那是要拿一条腿来换的,这个交换连小腰的父母都不敢有意见。可那又怎样,沈大侠的健康换不回来了。 看到还在跃跃欲试的小腰,郝刚拍了拍裤腰,里面可以看出枪的模样。 小腰终于没敢赌。 八六年农村还是有私藏的枪支的,这不是什么秘密,小腰自己就玩过。看到态度强硬的郝刚,小腰三人退却了,想转身离去。 郝刚却不愿就这么放过,“敢到山前村搞事,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郝刚是山前村,小腰是山后村,虽说同属塔山村,但隔得远互相之间并不亲近。 小腰把脸又转了回来,“你想怎样?” “要么留下鱼叉,要么赌我不敢开枪。”小腰的脸憋的通红,手中的鱼叉握了又握,终于放到地上,“好,我们走。” 前一个字是对郝刚说的,后一句话是对同伙说的,连一句狠话都没有放。狠惯了的人相信别人也会和自己一样狠,小腰相信郝刚能做的出来。 沈大侠拎着袋子看着走远了的小腰,笑呵呵问郝刚:“你要他渔叉干什么?” 郝刚瞧着沈大侠的脚跟,“这凶器不在我手里,我不放心。” “这怎么处理?”沈大侠举着袋子问郝刚。 “换钱,然后带你进城逛逛。”从来没有去过海川的沈大侠跟郝刚说过,自己目前第二大愿望就是去城里一趟,至于第一大愿望当然是做一个大侠。 都是郝刚害的。当郝刚从一本捡来的《武林》杂志上发现《射雕英雄传》后,沈大侠就没消停过。为了练武沈大侠曾经做过三个计划:准备去少林寺当和尚、准备去内蒙古找江南七子、准备去中学偷学梁老师武功。 为了能够偷学梁老师的武功,向来懒惰的沈大侠一直坚持早起好一段时间了,每天早上郝刚就在还有点睡意的朦朦中,听沈大侠的豪言壮语就在耳边在聒噪。 梁老师每天会在操场上那儿练武。梁老师叫梁则栋,据说是武术世家,班上有几个成绩很好的学生,深得梁老师的喜爱,于是就收为了“徒弟”,每天早上带着他们学习套路,打拳耍棍,吸引了不少学生偷师。梁老师教习套路其实是不避人的,只是塔山有传言,偷师会被人家挖眼剁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只能偷摸摸的趴在操场断墙边偷学,这也导致胖大的沈大侠现在老是像小偷一样畏畏缩缩。操场的断墙边每天都有人,只是每天来的人几乎都不一样,能有毅力坚持下来的真的不多。郝刚并不需要偷师,梁老师暗地里已经教了郝刚好多东西,沈大侠就不行了,至少到目前什么都不算学会。 土医生不仅姓土,而且行医手法也土,都是时灵时不灵的民间秘方。但塔山村的医生乃至海川医院的医疗水平着实不高,许多病既然医院治不好,病人就报着死马活马的想法来找土医生,这让土医生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声。这次找土医生的是海川城里挺有钱的一个人,据说是为富不仁,结果得了病,花了不少钱在医院,也不见好转,于是求到了土医这边。土医生要价不高,治好了二百块,治不好一百块,其实这一百块就是买鳝王的钱。土医生算盘打的很精明,治好了赚一百,治不好也没损失,难怪外边人都说塔山村没笨人。 郝刚和沈大侠走到土医生家的时侯,正看到土医生满脸陪笑送走一个青年人,顺风传过来一点声音,“…别干了。” “他说什么别干了?”沈大侠向来嘴快,根本没管土医生的愁眉苦脸,指着远去的身影就问。 “一百块都买不到合适的黄鳝,那人家的病没一斤重以上的鳝王根本治不好。”土医生看来还是有点把握的,还知道要选用一斤以的鳝王,果然以前治好的病不全是靠运气。 沈大侠呲牙咧嘴的笑着,举着手中的袋子,“一百块拿来,鳝王给你找来了。”土医生伸头看了一下,大喜,利索的递给沈大侠十张大团结。 郝刚指着鳝王对土医生说:“你想用这个治那家人的面瘫?” 土医生一楞,很惊诧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能猜这么准?我不信。”土医生根本不信郝刚的话,没有一定的中医底子,不可能仅从鳝王身上就猜到面瘫。 这个推测让土医生大为吃惊,在塔山这个穷乡僻壤居然还有人能知道偏方原理,当下对郝刚立刻刮目相看,态度都好了不少。 郝刚肯定不会和土医生说实话,他还要靠忽悠土医生带他们进城呢。士林集团原有一个员工是面瘫,久医不治,后来就是用黄鳝的偏方治好了的,因为稀奇,所以郝刚记的很清晰。 “你没有把握一定治好是?”郝刚觉得土医生应该没有足够把握一定治好病人,要是有十足把握也不至于把希望都寄托于鳝王身上。不管是普通黄鳝还是鳝王,治疗面瘫治疗原理是一样的,只是鳝王的疗效要强一点罢了,土医生要是有把握,找条大一点的黄鳝一样可以试试的。 土医生沉默了,郝刚说到了点子上,他并不是真正的医生,只是为了糊口,硬着头皮照搬祖传的几个偏方给人治病,遇到变化了的环境,并不知道怎么去变通。 “带我去,我也许能帮上忙。” 第3章 鳝王的用法 妈妈依然是熟悉的面庞,爸爸依然是雄躯粗壮,同样黝黑的小方桌,同样带蓝边的白瓷大碗,桌子上赫然放着两瓶啤酒,挣钱回来的郝爸是需要一点啤酒鼓励的,看样子郝妈对这一套很熟。郝刚再次确定,这个世界真的和原来不一样了,因为原来的郝爸不喜欢喝酒。 喊了一声“爸爸”,算是打过招呼,郝刚坐下吃饭,顺手把啤酒开启递到了父亲手中。 吹完一瓶,父亲吁了一大口酒气,大热天凉水镇过的啤酒还是很享受的。 “刚子,成绩多会出来?” “老师说一个月。” “考进海川没问题。” “老师说没问题。” “红旗能考进去吗。” “老师说除非都选择题才有可能。” 郝妈不理解,“为什么要都选择题才行?” 爸爸吹了口啤酒,“因为只有选择题才可以蒙。” 晚饭在妈妈的狂笑中愉快的结束了,郝刚说了和沈大侠进城的事。 海川市,在东部地区大省里绝对不算大地方,但传承久远,好比是书香门第、小家碧玉。海川市进城就是振兴路,振兴路最大的特色就是两边的行道树法国桐,高大挺拔,遮天蔽日,据说是五十年代植树造林的产物,如今已是海川市标志性景点。郝刚要上学的海川一中就坐落于振兴路上,校园内也有好多亭亭如盖的梧桐大树,“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寓意很美好。从塔山进海川,振兴路是必经之地,这条路上郝刚有许多和元月在一起的记忆。 没理会东张西望的沈大侠,郝刚努力回忆海川在脑子里留下的东西,重生回来,他已经无数次推演过自己要走的路,不仅要找回自己的过去,还要让那些喝过自己血吃过自己肉的魔鬼们体验被算计的滋味。但这一切都要从现在就开始,郝刚需要寻找可能用得上的商机。 海川城北区,最热闹的地方是小广场,土医生带着郝刚路过时,就看见广场上或站或躺着奇形怪状的人群,土医生笑着对郝刚说:“看到没,城里人就是一群傻货,什么气功,都骗人的。” 八十年代的中国干什么都是疯狂的。在我国古代,气功严格意义上是属于中医的一个类别,气功治病也是有一定科学根据的。但到了八十年代,一些社会败类却拿着老祖宗的东西去设立骗局,气功能够灭火,能够治病,耳朵识字,意念发功,其实无非借机敛财。 没办法,在知识落后到初中水平都可以称之为“高级知识分子”的时代,大部分中国人都很难去理性的分析问题,包括真正的科学家。迷信思想在中国老百姓当中还是很有市场的,尤其是稍有文化和稍高收入的人群。 郝刚知道严新现在正是当红的气功大师,不少报纸和杂志都把他当做华夏奇人在供着。不但普通老百姓迷信气功,就是一些科学家等高级知识分子都对气功非常推崇,甚至于不久后对于气功能够灭掉大兴安岭的大火这样荒谬的谎言也深信不疑。 对于特异功能郝刚其实并不反感,毕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是解释不清的东西,自己的重生谁敢保证不是特异功能的结果。老荣军私下里教自己那些神叨叨的东西难道不值得怀疑? 盲从的老百姓的钱是最好赚的,郝刚决定从这群傻乎乎的气功迷身上挖出自己的第一桶金。 土医生的病人就在小广场的附近,一个挺新的院子,在破旧的建筑群中,三层的楼房就显得鹤立鸡群。房子主人叫贾孝聚,几年前联合亲朋好友,组织了五六个人成立了海川第一个私人企业宝健乳食品厂,现在身家据说有几十万,郝刚知道海川第一辆蓝鸟轿车就是他买的。 土医生没理会那个去过塔山的年轻人的客套,直接就和贾孝聚说:“我准备了两个方子,能治好当然最好,治不好我也没办法,偏方不是万能的,治不好我也要拿说好的诊金。” “这个没问题,那点钱我也不放在眼里,你只管用心治就是。”贾孝聚歪斜这嘴角,一边流口水一边说。 年轻人似乎是贾孝聚的儿子,对老子还是很关心的,忙不迭先递给土医生一叠大团结。 “我先来。”郝刚从土医生身后站出来,然后毫不妥协地迎上年轻人诧异的眼神。 土医生很干脆,“行。” 郝刚拿过一条毛巾,先擦了一下贾孝聚脸上的汗水,然后蒙住了贾孝聚的双眼,在年轻人和土医生更诧异的目光中讲起了故事。 “中医是很神奇的,西医讲究看得见摸得着,中医有时候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一样也能治好病。”郝刚漫不经心说着,随手把鳝王从袋子里取了出来。 “中医很多故事都是很神奇的,就连神医华佗都经历过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有个病人找到华佗,华佗检查之后给病人判了死刑,病人家属哭求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华佗说办法是有,但太难了,估计病人熬不到凑齐几味药的时候。”郝刚把鳝王靠近贾孝聚面瘫的脸。 “家人不死心,就让华佗说出药的名字。华佗给了他一句话:白毛乌鸡双黄蛋,双龙戏珠骷髅头。但没有详细讲解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就让家人带着病人离开了。”郝刚把鳝王从贾孝聚脸上轻轻擦过,贾孝聚打了一个激灵,土医生几个人都在认真听郝刚的故事,丝毫没在意郝刚的细节动作。 郝刚继续讲,一边把鳝王收入袋子。“过了一年,病人自己又来了,很健康,华佗很诧异,你不是该死了吗?怎么没事呢。” 郝刚把毛巾从贾孝聚眼上拿开,对贾孝聚说:“好了。” “什么好了?到底是怎么治好的?病人跟华佗说什么了?”土医生和贾孝聚都急切想听后面的故事。 “我是说你的面瘫好了。”郝刚语出惊人,众人这才发觉贾孝聚的面庞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4章 争夺的目的 土医生不顾贾孝聚愿不愿意,急切走上前去摸着贾孝聚的脸皮,弄得一屋子人很奇怪的面面相觑。 “你是怎么做到的?”土医生万分好奇,热切的问向郝刚。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郝刚淡定的看向土医生。关于面部神经,关于鳝毒以及药性的相克相生,说了你土医生能懂? 猛然间意识到这是人家绝技的土医生讪讪的退了回去,看了看贾孝聚,又回头看了看郝刚,终于叹了口气,“要什么代价你说。” “简单,这条鳝王给我。”郝刚不慌不忙。 “就这?”土医生有点不敢相信。“我同意。” “我不同意。”年轻人在边上叫了起来,他有种直觉,治好父亲的病,就是因为这条鳝王,这条鳝王可能是宝贝。在自己的地盘上,他怎么能愿意让到手的宝贝飞走了。 “小同,你为什么不同意?”贾孝聚很惊诧儿子的举动,他的儿子叫贾怀同。 “这鳝王是我们家出的钱,自然是我们家的,我不同意。”贾怀同振振有词。 土医生有点生气,脸色变得很难看,按照贾怀同的说法,还真有点道理。 郝刚也有点生气,倒不是为了拿不到鳝王,而是贾怀同的蛮不讲理。但郝刚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贾孝聚。 贾孝聚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说话了,“土医生,如果可以,我再出二百,这条鳝王你让给我,行。” 土医生脸色更难看了,在贾怀同的地盘上,他也不敢说不同意。 郝刚面色不虞,问贾孝聚,“病已经治好了,不知道你们要这鳝王有什么用?” 贾孝聚看着贾怀同,叹了口气,“本来外边都骂我为富不仁,咒我得了这病是报应。本来我很生气,我觉得他们不愿冒风险出力挣钱,看我赚了点钱,就编排我。刚才小同的话让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从我有钱了之后,我是不是真的为富不仁了,即使我没有,这几个孩子是不是为富不仁了。” 郝刚没想到贾孝聚会这样说,贾怀同更是大惊失色,“爸,你怎么会这样想。” 贾孝聚没理睬贾怀同,对郝刚说:“我留下这条鳝王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就是觉得这条鳝王治好了我的病,是帮助过我的恩人,我留下后会找个好点地方放生。” 郝刚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救错人,这个贾孝聚能挣得这么大身家,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只是这后代堪忧啊。 “嗯嗯,我也是这意思。”贾怀同明显的言不由衷。 “这样啊,我告诉你,这条鳝王救了你之后也过不了今年了,我留下它,也是想让它恢复恢复,能多过两年,鳝王虽然大了点,可也就是一条普通鳝鱼,不是什么宝贝。”郝刚朝贾怀同戏谑的看了一眼。 郝刚还是带着鳝王回到了塔山,土医生只留了一百块钱,贾孝聚后给的二百块也给了郝刚。贾孝聚经此一事后,好像意识到了自家出了问题,不顾贾怀同的反对,坚决又给了土医生二百块,说得非常清楚,这是委托土医生将鳝王放生的钱。 一路上闲着,土医生和沈大侠就缠着郝刚讲完了刚才的故事。原来病人回家路上,又饥又渴,就拿出从附近农户买来的鸡蛋充饥,吃着鸡蛋发现是双黄。没有水喝,就从路边的水塘中取点水喝,喝完水才发现水塘中有个白花花的骨头脑袋,两条小蛇在骨头中缠缠绵绵。病人恶心的要命,一路上吐了又吐,终于回到家中。回到家等死的病人没有死去,反倒一天天健康起来,就跑回来问华佗原因。华佗长叹一声,没想到你能一顿饭中聚齐两味药,天意啊!你回去看看那家农户,下蛋的鸡是不是白毛。病人回去一问,果然是白毛。 因缘际会啊,沈大侠和土医生联想到贾孝聚,都唏嘘不已。 看到土医生很有眼色,郝刚把鳝鱼治病的原理告诉了他,当然鳝王放生的事交给了沈大侠。 回到家中的郝刚琢磨起了赚钱的事,本来郝刚还想利用明信片做点文章,现在有了土医生这个插曲,起步的资金倒是提前准备好了,下面就看气功迷的羊毛好不好薅了。 破旧的风扇带起的风是热的,郝刚把脚放在水盆里,身上并没有多少汗,心静自然凉。郝刚在专注的把《太无先生气经》改编成《玄天青木气功》。 《太无先生气经》是从老荣军的屋子里拿回来的,老荣军的家郝刚并不陌生,哪个角落里有什么,郝刚一清二楚。八六年的农村还是很质朴的,老荣军家里没人也不会担心丢了东西,行走在外面可能会步步惊心,但庄内那是没有问题的,偶尔有犯浑的家伙在庄子里作恶,得理的老娘们能堵着门骂上三天三夜。庄外是帮亲不帮理,庄内是帮理不帮亲,无论老少在庄内都得讲个“理”字,偷鸡摸狗只能去外边,小腰之所以不敢在山前村的地盘上跟郝刚死磕也是这个原因。 阳光的热度透不过厚厚的土墙,老荣军屋内很阴凉。泥土的地面弄得像镜子一样平整,长期的打扫和踩踏在屋子中间到门口的地方形成一片黑黝黝的亮光。屋内一床、一桌、一小柜、一晾绳,大大小小的衣服就在晾绳上吊着。 书都在床头箱子里放着,书页泛黄,页面很干净,郝刚一直怀疑老荣军认不认字,至少也是个学渣,因为那些书本就不像经常翻阅的样子。“运动”过去还不是太久,老百姓的心中还是对“四旧”有关的东西避而远之,所以这些古书知道的人多,翻过的没有,除了郝刚。 郝刚知道这是些好东西,老荣军说过死后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 郝刚为了赚钱,必须做好充分准备,不战则已,战必成功。《太无先生气经》是古文,能看懂的不多,而且书名不吸引人,所以必须改版。 首先,《玄天青木气功》用的是《太无先生气经》翻译后的白话文,主要以气经部分内容为骨,五禽戏为辅,本来就是一家学说,融合起来和谐的很,虽然面目全非,但内行人还是能看出经书的内涵的;其次原书字句佶屈聱牙,不利于理解,必须弄成图文并茂,浅显易懂,虽然修不出气来,但绝对可以强身健体;《玄天青木气功》主要是为了赚钱,所以要插入现代医学知识,得有开门见山的成效,郝刚尤其对《玄天青木气功》前面部分反复斟酌,借用了一个有名的桥段,争取让每一个拿到经书的人一眼入坑,顶礼膜拜。 书弄好后,郝刚心里还是没底,到底能不能挣钱? 第5章 真正的秘籍 油印并不需要太多的技术,从梁老师那儿借来蜡纸、铁笔和油印机,花了几个晚上,沈大侠就印出了四百本像模像样的秘籍。沈大侠自觉的背着装书的大包,虽然有点沉,可对于沈大侠也不算什么,论力气,沈大侠塔山无敌。 “除了出点力气,我还能干啥?”沈大侠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明确。 “早点回来啊,还要钱吗?”这是郝刚妈妈。爸爸照例是不在的,应该在外面干活挣钱。 “听郝刚的话,多跟郝刚学学。”这是沈大侠妈妈,能跟郝刚一起玩,这是沈婶婶喜闻乐见的事。 “妈,婶子,你们放心,我去高中看看,将来报名好有个底。要是遇到城里的同学可能在他家玩两天,要是遇不到晚上就回来。”郝刚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中考成绩出来了,郝刚不出意外的还是塔山中学第一名,顺带着一直和郝刚厮混的沈大侠也没人管了。 公共汽车呼哧呼哧来了,又呼哧呼哧走了,沈大侠第二次进城。 刘老头最近有点心不在焉,自己的功法一直看不到进步,师傅说的那种引气入体、以意驭气前景虽然喜人,但自己没气啊。 刘老头其实并不大,也就是五十岁看起来像六十岁,原来是海川酒厂的高级勾兑师,为了给儿子接班,就提前退下来了。退休的生活没有想象的清闲,没有人恭恭敬敬的喊“刘师傅”了,也没有人偷偷摸摸往口袋里塞瓜子烟盒了,反倒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老婆吵、孙子闹让刘师傅心烦。一怒之下离开了家的刘师傅,在茫然中遇到了指路明灯,小广场有人教气功。师傅说的多好啊:引气入体、以意驭气,当气冲斗牛的时候就可以拦截飞机导弹,不是迷信啊,师傅手中是有国家正式出版的报纸和杂志证明的。刘老头不缺钱,国营企业的技术员在同龄中还是很富裕的,在教了三十元辅导费后,刘师傅成了气功协会的一员。 今天练功完毕,还没什么进展的刘老头再次找到了袁师傅。 袁大头很烦,这个老刘整天来找麻烦,感觉不到气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能呆在这小小的海川,不就是收了你三十块钱吗,玩不起给我滚蛋。带着气的袁大头和老刘吵了起来,身材高大的袁大头气头上抬手就向刘老头扇去。 刘老头从没想过袁大头竟敢打他,在海川这个地头上,竟然有人敢打他,这让刘老头呆立在当场。袁大头的巴掌没有落下,郝刚稳稳的把他架住了。 “敢对老人家对手,你肯定是个骗子。”郝刚毫不犹豫拆穿了同行,毕竟气功练不出气,这是绝大多数气功迷的通病,拆穿袁大头其实很容易。 袁大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服气,想当然的回了一句郝刚最希望的反问:“他练了才多久,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气?” 郝刚轻飘飘的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个孩子在众人面前很腼腆,郝刚是装的,沈大侠是真的。看着手中的油印的秘籍,刘老头不以为然,也没不屑一顾,最多又是个小骗子呗! “这是师父让我们两人出来传功的秘籍,师傅说现在有很多骗子在败坏我们老祖宗的好东西,我师父是道门隐脉,不能随便现世救人,我们师兄弟还没入门,师傅说可以出来,这是我师父师门传下来的经书,是不是真的,你们练过就知道了。”郝刚一边诚恳地说着,一遍眼角扫着沈大侠。沈大侠知道,这是郝刚在问自己:你记住了怎么说吗? “谁知道真假?”刘老头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相信了的,五十年的年龄不是都活到狗身上了,那个袁大头还在边上站着呢,哪能轻易的就再跌倒进坑里。 “师傅说了,入门你就信了。” 刘老头最渴望的就是入门,天呐,我练了这么长时间,钱花了好几百,我就没摸着门边在哪儿。“怎么入门?” “简单,你照我说得做。”郝刚依然羞涩腼腆。“书上其实都有,你扎马步,扎马步会吗?” “我会我会!”刘老头忽然兴致盎然。 “双手上举,自头顶处下移,慢一点,要悠着劲道。” “对,很好,手放到后颈处,……就脖子后面。” “左手击打右侧脖后,然后右手击打左侧脖后。” “有感觉了吗?” “哪儿的感觉?脖子拍的有点疼。”刘老头茫茫然。 “你拍重了,稍轻一点,也不能太轻,你感觉脚指头和小腿肚。” “有感觉,有感觉,麻了!麻了!”刘老头激动万分。 “那就对了,你有气感了,坚持练下去,沿着书上穴位图,引导酥麻的感觉朝头顶那个什么位置去。”郝刚更羞涩了,像个没做好作业的学生。 “百会穴,我知道,气冲斗牛就是从百会穴冲出去的。”刘老头及时补充,“书上有穴位引导图?” “嗯,有。” “这书多少钱?”刘老头死死抓着简陋的经书,像发现了《九阴真经》。 “不是卖的,师傅说要请回去,书不要钱,我们这些徒子徒孙得收人情。” “我懂,我懂,西游记里唐僧取经不也要蒙菩萨人情嘛。”刘老头翻出身上所有的钱塞了过来。 郝刚拿了一张五元票子,“这是我的人情。” 刘老头把另一张五元塞给沈大侠,沈大侠烫手似的接着。 郝刚夺过沈大侠手中的票子还给刘老头,“你的人情他没跑腿,不能拿。” 刘老头鄂然。 “我也要一本。”“我也要一本。”身边围观着一大圈人,有人照着郝刚说得和刘老头一起做的,此时抢一般拿出钱来。 沈大侠还在懵懂中,这就卖出去了?几毛钱的成本卖了五块? “刚子,这是真正的秘籍啊,咱是卖亏了。拍脖子怎么脚就能觉的麻了呢?” “你拍你也麻,谁拍都麻,别好奇宝宝似的,刚才学会了吗,等会你来说”, 闻讯而至的人群淹没了两个少年,眼尖的人还发现了郝刚和沈大侠胸口隐隐悬着的阴阳鱼的坠子,为了加强《玄天青木气功》的正统地位,郝刚连夜加工了两个项链,就等着现在被人偶然发现。 郝刚没想到海川能有那么多的气功爱好者,也为城里人的有钱吃惊,天色将晚,书袋子空了,郝刚考虑到了《玄天青木气功》的热销,但低估了气功迷们的热情,明天不用再来了。 身怀巨款的两个少年现在需要考虑安全问题了,八六年的夜晚还是很让人担心的。这个点,公共汽车肯定没有了,旅馆私人的不敢住,国营的不给住。 这一包钱怎么办? 第6章 大侠的修心 沈大侠想到了梁老师,梁老师住在城东,听说家在大桥下。暑假的补课已经结束了,梁老师正好应该在家。 残阳如火,郝刚和沈大侠热汗淋漓站在了宁河大桥上,汤汤河水一路向南,别管有多少女人在路上在河边,河里尽情漂着一片片黑乎乎的人头和白花花的屁股,夏天的宁河就是这么天体。“有理街道,无理河道”,老百姓有自己的处世哲理。 八六年很好找人的,桥头一问,马上就有个热心少年领着郝刚和沈大侠直直进到了梁老师家的院子。老梁刚吃过饭,穿着裤头背心正站在院子里,知识分子还是讲究的,背心一定要有的,打着赤膊的那一定不是读书人。 打眼看到郝刚,老梁很是诧异,张口就问“孩子,你怎么来了?” 郝刚很敏锐地发现了老梁的紧张,赶紧说:“老师,没事,我和沈红旗假期想你了,来看看你,找不到地址,来晚了。” 老梁明显吁了口气,“吃饭了吗?” “在城里吃了包子。” 沈大侠很是紧张。郝刚寻思着沈大侠一定在旁边不停给自己打气:学渣怕老师很正常,我紧张不丢人。 “天晚了,今天不能回去,就住我这,家里知道吗?” “来时跟家里说了,知道我们来。” “通知书接到了吗?以后周末不回家就到我这来吃饭。”老梁对郝刚考取海川一中丝毫不担心。“正好教你点新东西。” 沈大侠的眼睛突地亮了起来:郝刚这是入室弟子啊。 …… 钱在郝刚手里。郝刚不放心放到别处,沈大侠更不愿意放在身边,郝刚没考虑沈大侠会怎么想,一是现在还不是分赃的时候,二是郝刚知道沈大侠的对钱财的认知,这个上辈子已经验证了,这辈子就是不同了,也变不到哪儿去。 对于沈大侠来说,和郝刚一起挣钱吃肉包子就是最幸福的事,钱多钱少那都是郝刚的,自己就是个出苦力的,没那么多功劳。对于郝刚来说,沈大侠是一辈子的兄弟,别指望他能把财理清楚,将来供住他糟蹋就是了,自己的帝国里永远给他留有一份。 有了资本,就能扩大产业规模,郝刚没有继续贪恋海川市场,后面几天就带着沈大侠把书卖到了周边的市县。打开了眼界的沈大侠也迅速成长起来,当郝刚准备去海川一中报到时,沈大侠已经能在周边市县横刀立马开拓市场了。 一暑假的奔波让沈叔叔和沈婶婶对郝刚充满了信任。正是贪长的时候,油水充足的郝刚和沈大侠在假期里肉眼可见的成长起来,沈大侠继续魁梧胖大,郝刚也向小白杨发展,两人油光水滑的像刚满月的小猪崽子。日益健壮的沈大侠整天油光满面,那是吃得好的最显着特征,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有人帮自己养儿子,还养的很好,沈叔叔和沈婶婶心里对郝刚是一百个满意一百个放心的。 所以,沈大侠陪着郝刚进城陪读了。 八月底的海川一中人声鼎沸,树下和走廊里挤满了被卷和衣包,学生和家长在开着门的教室和办公室前探头探脑。能考进海川一中的孩子都很精明,先报完名的主动领着还没报名的一步步走着流程,未来三年要在一起厮混,这时的小小帮助就能落得未来大大的人情,谁知道同班同学会出多少个未来的明星? 郝刚没让父母陪着,这一块地儿,他太熟了,虽然后世海川一中大修土木,面目全非,但现在还是老样子啊。轻车熟路报完名,郝刚静静坐在教室里,他在等元月的出现。 简陋的租屋内,床上放着铺盖,屋角摞着还未卖出去的经书,沈大侠数了一遍又一遍,按钱数的。敏锐的感受到了卖书引起了不明身份的人注意,郝刚就把沈大侠收缩了回来,单纯沈大侠,处理不了这种事。不能把经书换成钱,沈大侠忧心忡忡。 郝刚在琢磨让沈大侠做些什么,这年头尚未完全放开,郝刚也有点没辙,初中毕业的沈大侠还做不了那些复杂的大事。反正暂时也还富裕,先养着等机会,郝刚此时信奉机会是等来的,“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只是传言。 还想吃肉包子的沈大侠拉着郝刚进了饭店:迎春饺子馆。俗气的名字,不过包子真的很好吃。郝刚很佩服沈大侠的长情,连吃了十多天同一家的包子,沈大侠居然依旧待之如初恋。 一瓶啤酒,这是郝刚要的。郝刚没能在开学第一天等到元月,郝刚一直幻想着元月微低着脑袋冲自己说,我叫元月,我坐你同桌好吗?但到最后教室里也没有那个清风一样飘到自己面前的女孩。这一世把元月给我变没了? 只有郝刚自己在喝,沈大侠说不会喝,郝刚估计沈大侠是没喝过。闷头大吃的少年忽然听到了略微熟悉的声音。 “是你们啊,二位小师傅!”刘老头惊喜地发现了曾经指点过自己的高人。 换了功法之后,刘老头气感依旧进展不明显,但身体明显强健了不少,每天照着经书摆出的各种姿式,也越来越自然了,有比较内行的说,这是变化的五禽戏,是真功夫。刘老头迫切希望能再遇贵人,哪怕表示感谢一下也好。 郝刚知道在海川这地方不可能不遇到买书的人,只是没想到笫一个遇到的就是第一个遇到的人,真拗口,难道沈大侠缘份到了。 “刘师傅你好,你也来吃包子啊。”沈大侠客气搭话。 “最近胃口好,来弄点啤洒,饺子就酒越吃越有,哈哈哈哈。”刘老头是真的高兴。沈大侠也是很高兴,难得遇到“熟人“,在海川除了郝刚,全是可怕的陌生人。 “二位小师傅还在传功啊。” 这时侯沈大侠一般都不会接话的。郝刚说:“不传了,师傅说功德圆满了。我们出来入世历练。” “什么叫入世历练?” “我属隐脉,读书修身,他是显脉,入世修心。” 刘老头挠头,“读书不应该是算修心吗?” “读书人还需要修心吗,书没读好才需要在世俗洪流中修心。” “有道理,那他怎么历练啊。” “嗯,找活干。”沈大侠的头差点插到桌子下边,出苦力就是修心,我啥时间说过要修心啊。 “什么活都行?” “什么活都行!”郝刚很肯定,把沈大侠的位置定的很明确。 “我们酒厂有个捞酒糟的活,钱不多,累人,吃苦,能干。”刘老头是真心想帮忙。 “能干!能干!”郝刚回的分外及时。必须能干啊!真是想打嗑睡来个枕头。 酒糟产业啊!大名鼎鼎的灰色地带! 第7章 郝刚的张扬 郝刚今天见到了站在军训队列里的元月,心心念念的小白花一直都那么好看,上辈子看了那么多遍,这辈子再看依然还是新鲜。 枯燥的队列结束后,李老班适时出现在大家面前。李老班今天的重要任务是组织班级同学见面,一个好的班集体必须尽快互相熟悉,知道各自姓名爱好,大家才可以迅速打成一片。高中是竞争力极强的一个成长时期,团结的班集体会产生强大的凝聚力,这股凝聚起来的大势会裹挟每一个个体向前、向前。有着丰富经验的李老班知道怎么把这群从各地选拔出来的尖子凝聚在一起。 “我叫……” “我叫……” 郝刚没认真听青葱的同学稚嫩的介绍,心里早已熟悉了,他在琢磨怎么引起元月的注意。 “我叫樊元月,因为我是正月出生,” “几号?”郝刚就等这句话,上辈子郝刚一直后悔没在元月自我介绍时插上这句。 “我学号是7号。” “我问你生日?” “也是7号,你也是正月出生?”被突然打断话头有些愣神的元月突然想知道人群中那个爽眼的男孩比自己大还是小。 “我不是正月出生,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生日。”郝刚极其嚣张。 元月的脸红了,这算什么?是调戏吗?还是爱慕! 元月忽然感觉叛逆也应该是挺爽的事情,要不试试? “我已经告诉你生日了,别忘记到时送礼物。”说完后元月觉得自己表现应该算落落大方。 “想要什么提前给我暗示,包括天上月亮。”郝刚依然嚣张,四周是一片崇拜的目光,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谁敢这么张扬? 晚饭在食堂,军训的伙食集体供应。 郝刚盯着元月打好了饭菜,欺到了跟前:“我叫郝刚,昨天没见到你报到。” 元月有点不知所措,海川的学生这么大胆么?但还是老实的回答:“我爸爸调来海川工作,我跟过来上学,昨天没来及报名。” “教室里给你留好了空位,做我同桌。” “咦,你怎么会给我留下空位?你知道我?” “我只是觉得班里其他人不配做我同桌,等会见。”郝刚扭头走了,留下凌乱的元月神思不属的吃饭。 郝刚呆在教室里偷看那朵向他飘来的小白花,晚饭后元月是和姚蜜一起回的教室。女人的友谊是简单的,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小女人仅仅一天就成了不弃不离的好朋友。两个男人除了喝醉,否则勾肩搭背是可耻的,而成为闺蜜的女人则是上厕所也要搭伴一起。 姚蜜是双胞胎,姐姐是姚甜,可惜不在同一班,郝刚知道除了自己不知多少人对这对姐妹花抱有可耻的幻想,因为这姐妹俩确实漂亮。 姚甜松开元月的手,先到了座位坐下,元月到了郝刚跟前,指着空着的桌子说:“我的?” 郝刚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元月没坐下,仔细打量了下课桌,新的,擦得很干净,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几乎没有一丝缝隙,看得出是精心挑选的。元月有点满意,这个同桌很靠谱,也很用心。 元月放心的坐了下来,小心的没碰到郝刚。 “你要不要坐到里面?” 元月发觉自己被这个厚脸皮的男孩控制了,郝刚留给她的座位如果是靠里面,她就不准备会过来,而现在,她确实是想坐在里面。 …… 军训的生活是波澜壮阔的,眼高于顶的尖子生们终于认清了可怕的现实:“我不是最优秀的”,初来乍到的喧嚣随着军训的进行而逐渐趋于宁静。短短几天的训练,不可能让高一新生脱胎换骨,但也慢慢洗去了表层的青涩和幼稚,忽然间孩子就长大了。 经过沟通,慢慢熟悉起来的同学们知道了自己在班级的排名,郝刚第六,元月第七,录取的顺序是按成绩的,学号是按录取顺序排的。第一名是洪双喜,很喜庆的名字,来自偏远的农村,黑瘦黑瘦的,郝刚知道这家伙后来上了人大,成就很高,不过和自己没多少交集。第二名是个女孩,叫颜霞,也是农村来的,脸色蜡黄,营养补上来后,颜值也很能打。还有章华东、还有华骅……,总体来说农村孩子的成绩普遍高于城里的孩子,但郝刚知道三年后真正的结果是城里孩子完胜农村孩子,吃苦不是农村孩子的专利,城里的孩子一旦开始吃苦那成绩就是像开了挂似的。 郝刚并不关心自己的成绩,上辈子都能考上重本的他,这辈子更是想考哪就考哪,“我的通知书在元月手里”,郝刚是这么认为的。元月上辈子考进了燕京,他去了金陵。在金陵,他遇到了惜夏,这辈子要不要再招惹惜夏,郝刚无法回答。 和上一世一样,李老班对郝刚极为欣赏,任命郝刚做了班长。但郝刚坚辞班长的任命,让李老班怒发冲冠。 “李老师,老班大人。”口花花的郝刚连老班大人都祭出来了。“我是真有事不能干班长,不是担心学习,老班我向你保证每次考试年级前十,出了前十你打我。” “老班啊,我有点小钱,以后我们班搞活动经费我包了。” “老班啊,我还会点才艺,以后我们班的文艺演出我包了。” “老班啊,我体育好,以后我们班运动会项目我包了。” “老班啊,你抽烟,以后你的烟我包了,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少抽点,我不是舍不得啊。” “老班啊……” “打住!你怎么就那么能呢,你要上天啊。”李老班更愤怒了。 “老班,我说到做到。” “每次年级前十?”“前十” “班级活动全包?”“全包” “给我买什么烟?”“全包” “啥?老师你真要啊!”郝刚看着怒意犹存的老班,有种被黑的感觉。 “学生孝敬的我为什么不要,卖书挣了多少钱?” 郝刚突然觉得脖后一紧,“老班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同学练气功,描述了你和你小伙伴的模样,我猜到是你,就诈了你一下。” 郝刚吁出一口气,还好。 “不过,好像还有人在打听你们,你们自己注意,有事跟我说。” “谢谢老班。” “别谢了,刚才答应的一样不许少。” 搞定了老班,郝刚给自己以后夜不归宿埋下了伏笔,老班对自己一向宽容和信任,上辈子是,这辈子应该也是。 第8章 落脚的院子 沈大侠上班了,刘老头让儿子来把人接走了。 海川酒厂在海川很大,近千工人,前几年企业效益挺好,酒糟车间任务很重。酒厂每年那么多酒糟,不处理出去,厂子都能被埋了,偶尔有养猪的弄点新鲜的酒糟回去喂猪,也就一包烟的事,现在还没人从酒糟中掏出钱来。酒糟车间这帮人还没意识到酒糟中蕴藏的巨大利润,也没形成半黑半白的庞大灰色势力。 厂里的工人徒子徒孙,沾亲带故,脏活累活派谁去干都不合适,这就给了迫切要挤进城的农村人机会,沈大侠就是酒糟车间的临时工人。虽然捞酒糟是很苦的活,可沈大侠不在乎,农村孩子什么苦吃不了。能来城里上班,即使是临时工那也是不得了的进步,从种地吃饭到拿工资吃饭在这年头是身份阶层的进化啊。沈大侠晚上回来就穿着崭新的工作服,顶着海川酒厂四个大字在郝刚眼前不停的转。 沈大侠没高兴两天就遇到了麻烦,刚下班的沈大侠被早有预谋的袁大头堵在了小巷里。其实多亏郝刚机警,没贪图海川的市场,卖完四百本书后,就去了周边的城市,否则早就被袁大头堵到了。 袁大头在小广场被郝刚怼的很难堪,好容易拢起的徒子徒孙在郝刚的忽悠下转眼间就散了大半,看到郝刚轻易的就从自己的徒子徒孙手中挣了那么多的钱,袁大头哪能心甘。可惜当袁大头凑齐人手再到小广场的时候,郝刚和沈大侠已经找不到了。为了找到郝刚,袁大头已经把海川翻了个遍,海川虽然不大,找个人也不是很容易,袁大头都准备放弃了,结果阴差阳错在酒厂外边看到了沈大侠。 当沈大侠看到围过来的几个人时,就知道遇到了麻烦,尤其看到领头的是袁大头时,立刻明白了这事是躲不过了。 “小子,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话听过没?”袁大头拍着手中的钢管,阴森森的朝沈大侠逼过来。沈大侠盯着后面的几个人,注意力集中在拿着匕首的长发小青年身上。打架经验丰富的沈大侠不怕钢管,也不怕另两个人手中的九节鞭,都是花架子,打到身上也只是疼一下,伤不了人,但匕首不一样,弄得不巧,那是要命的。 “没听过,什么意思?”憨厚的沈大侠老老实实的回答。 “乡下人,到了城里还不长眼,知道弄的我丢了多少钱了吗?赔给我,一切好说,不赔钱,今天就把命留在这儿。”袁大头说得很凶狠,心里琢磨吓唬这乡下小子,先诈点钱再说。八几年时,城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经常这么玩的。 沈大侠在身上摸啊摸,摸出10块钱来,“就这么多,行。” 袁大头都气笑了,小广场抢购秘籍的场面他可是看在眼里,那可是好几千元,拿个10块钱就想打发自己,看来这小子舍命不舍钱啊。 “你觉得我就缺你这10块钱?你那天从小广场挣了多少,就拿出来多少,乡下人,在城里你玩不转。”袁大头明目张胆的要把郝刚在小广场赚的榨出来。 “那先给10块行不行,剩下的我明天带来,我刚上班,没钱。”沈大侠可怜巴巴的攥着10块钱。 袁大头努努嘴,身后拿匕首的小青年走上前来,伸手准备接过沈大侠手中的10块钱。本来沈大侠打算扭头就跑的,看到来的是拿匕首的小青年,沈大侠不准备跑了。 沈大侠右手哆哆嗦嗦把钱递出去,猛然手一翻,抓住小青年拿匕首的右手腕,一拖一扭就把匕首拿到了手中。匕首到手,沈大侠胆气就足了,把长发小青年借力推向袁大头,跟上几步,脚就踹到了袁大头的踝骨上,趁着袁大头抱脚大喊的瞬间,直奔吓傻了的剩下两人冲去。没练过的人是耍不动九节鞭的,平时看着唬人好玩,真正用起来还不如钢管,吓蒙了的两人根本没把九节鞭来得及抡起来,就被沈大侠欺到了身边。看到凶神恶煞般的沈大侠,两人竟然可笑的蒙住了双眼。沈大侠夺过两根九节鞭,笑呵呵的,“早就想弄根鞭子玩玩,就是买不起,借我玩几天。” 回过头来,用匕首在袁大头的脸上蹭了蹭,“想要钱,自己去赚,我的钱,你只能看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在酒厂上班,酒糟车间。” 巷子口有人过来,沈大侠戒备着站起身来,然后松了口气,熟人,车间的“老三”。 对于海川人来讲,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罪大恶极,人情等于人缘,只要烟酒人情发到了,人缘自然就好了。郝刚在沈大侠上班前就教过一个处世办法:撒钱。所以进了车间几天,沈大侠就收获了绝好的人缘。 “老三”家在这边,下班就要从附近路过,听到了动静就好奇的进来看看,看到是沈大侠和人发生冲突,立刻就冲了过来。 “酒糟车间的人你也敢堵。”老三指着沈大侠对四个人很不屑的说:“看清楚了,他是酒糟车间的人。” 酒糟车间在海川还是很有名的,酒糟车间的头头是李波和梅七。 梅七和李波是捞酒糟这伙人的头。梅七是地代工进城,乡土兄弟的代表。李波是厂里刺头,“愤世嫉俗”,是被发配的工人子弟代表。阶级斗争在哪儿都是存在的,梅七和李波在斗争中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横叉进来的沈大侠迅速成为梅七和李波结交拉拢的对象,能把整条香烟往外撒的款爷真值得花大力气拉拢啊。 工作之余无数次聊天,梅七和李波就套出了沈大侠身后还有一个能打架能赚钱的郝刚,能打架不算什么,但能挣钱就让两人很上心了。 郝刚每次回到租住的小屋时,沈大侠的嘴里都会喷着酒气,叙说着和梅七、李波他们的交往故事。 学会喝酒的沈大侠一发不可收拾,“一点七五kg”外号威震酒厂各车间。郝刚不许沈大侠抽烟,但要求沈大侠身上不能断了香烟,沈大侠身上装的烟都是给别人抽的。喝酒,郝刚不限制,但不许喝醉,身体是享乐的本钱,胖大的沈大侠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醉。 “刚子,梅七和李波想见你。” “什么时候?” “看你时间。” “房东在吗?让你问他卖院子子的事怎么说。我俩在海川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要二千五,估计少点也能拿下。他要调去沪市,这边家里没人了。” “那就拿下,你太小了,他不会让着你。让梅七和李波跟他谈,我出两千三,谈成多少剩下是他们两人的,一定让他们两个人一起谈。” “好的,明天就把钱给他们。” 郝刚没再多安排,沈大侠需要慢慢培养,实心眼的孩子调教起来慢啊。 郝刚回宿舍住的,刚开学不好逃宿,老班盯得紧,现在也没要紧的事,老实点做个乖宝宝。 …… 军训结束了,晒得微黑微瘦的郝刚即将正式开始高中的生活,沈大侠找到了工作也让沈叔叔和沈婶婶心身大悦。 房子买下来了,挺大的院子,房东是个体面的工作人,屋子收拾的很整洁,郝刚无所谓钱的多少,就凭海川一中对门这块地方,以后怎么都是大赚。 梅七和李波两人办事挺利索,没有被蝇头小利蒙住双眼,很完美地把房子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家具都留下来了,无须添置,谈判压下了二百块也没装口袋里,说好了今天用这钱来给这个新家“压锅”。 等郝刚走进院子时,屋内已经香气扑鼻了,这年头有材料谁都能鼓捣出好吃的,当然有油有肉鼓捣出什么都好吃。郝刚到来立刻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沈大侠豪爽地又拿出烟盒,一个个塞了过去。 大家对郝刚这个神叨叨的大豪杰神交已久,这时一个个小心奉承上前见礼,郝刚也在谈笑风生中不留痕迹的观察。 梅七很敦实,一头卷发,自来卷的大波浪很适合抬个录音机跳霹雳舞,事实上,这家伙也就因为喜欢霹雳舞才投机钻营搞了个地代工名额来城里混的,农村舞不起来啊。李波白净瘦高,眼角吊稍,单薄的嘴唇讥讽邪恶,充满了玩世不恭,但这家伙很义气,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堕落工人的头头。 郝刚少喝点啤酒,学生嘛,还是要上课的。沈大侠大杀四方,尽显酒桌英雄本色,酒酣耳热,气氛浓烈。梅李二人心中有事,酒虽多,但人不糊涂,接到李波眼色,梅七开口了。 “刚子啊,我托大叫你刚子了。” “七哥,你吩咐。” “不敢不敢啊,你年龄虽小,可我和你李哥心里有数,你会是个大人物。咱们兄弟想过的好一点,靠自己是不行的,咱没那本事,你要是同意,你这条大腿我们哥几个抱啦!” “过啦过啦,几位哥哥,我就是狗屎运和大侠赚了点快钱,那有什么本事。喝酒喝酒。” 看到郝刚的态度有点敷衍,气氛就有点冷了,沈大侠也不闹酒了。 李波看了一眼其余几人,沉声道:“哥几个,我说话管用!” “管用。”几人没打楞,包括梅七。 郝刚也一愣,这李波才是这帮人的核心啊,不过这就谈崩了? 第9章 漂亮的师姐 “那好,话我就挑明了说了。”李波收敛了邪魅的嘴角,正经起来的李波还是很有几分花样美男气质的。 “今天哥几个来这里,是有求于刚子,能保证自己听话,不扯后腿的留下。走了的也还是兄弟,我不怪你。” 李波抓起塑料桶,给每个人都满上,“这杯酒之后,大家表态。” 一饮而尽,李波头也不回去了内屋。郝刚看了看自己啤酒,一仰脖子,也进了内屋。 屋内,李波拧开一个塑料桶,酒香扑鼻。 酒厂人喝酒哪有拿瓶子装的,都是用塑料桶直接接的最好的原浆,这时候的酒绝对纯粮食酿制,不是好酒酒厂人根本没脸拿出来。 郝刚指着塑料桶对李波说:“好东西,找瓷坛子给我封几坛收着。” 李波递过来一小碗,笑着说“管够。” 李波很对郝刚胃口,果敢狠厉,也有底线,郝刚确实很需要这样的帮手。郝刚很纳闷上一世怎么没听到李波后来的动静,这样的人物在风起云涌的时候不该无声无息啊。 郝刚不确定现在能不能把酒厂的酒糟车间合法承包下来,但郝刚也没打算走正当的手段去促成这事。我的酒糟产业,哪能不带点灰色的威风。 八六年的海川,猪肉价格已经起来了,农民养猪也有非常高的积极性。此时农村养猪喂的主要是青草,夹杂麸皮、米糠,一年或者两年才养成一头猪,生长效率还是很低的。闭塞的老百姓并没有把养猪当做致富的手段,仅仅是作为造肥、存钱、改善伙食的一种生活调剂和补充。郝刚知道,随后而来的养猪高潮和饲料紧缺是多么的疯狂,上一世希望饲料的发达与农民养殖热情高涨密不可分,是广大农民养殖户把刘氏兄弟抬上了首富的宝座。 酒糟直接作为饲料喂养牲口毛病很多,所以老百姓基本不会买酒糟做饲料,但处理之后的酒糟物美价廉,适合于大批量饲养使用,是真正的赚钱好东西。郝刚打算把酒糟饲料推广起来,毕竟自己未来的圈子里会有一大帮兄弟嗷嗷待哺啊。 郝刚要把酒糟控制起来,在海川跑马圈地,迎接时代大潮的到来。 郝刚计划中自己酒糟产业的发展从两个方面做起,一个去清江省农业大学找路子,郝刚想搞颗粒饲料。清江省农业大学的饲料研究很有成果,很多大型饲料企业都是从清江农大买的配方。另一条是找准时机借用工人闹事,迫使酒厂把酒糟处理这一块烫手山芋给推给自己。 郝刚很看好李波的能力,正好利用解决配方的事情也试验李波这把牛刀锋利不锋利,郝刚让李波先去找一个叫李先明的清江农大教授。第二条郝刚准备让梅七去做,撒泼耍赖,浑水摸鱼,把酒厂那些领导搞的焦头烂额李波说梅七比他做的好。 郝刚是个好学生,好学生当然应该好好学习。自习课上,郝刚认真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偶尔偷看一下元月。鬼画符似的东西元月一点也看不懂,元月拿着本子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没看懂。 “你整天也不好好做练习,弄这些什么东西?” “秘籍。”郝刚不怕别人发现什么,高一的孩子没那么精明。 “嘁!” 在元月嗔怒的目光中,郝刚收回了贼溜溜的视线。闻着小白花香喷喷的味道,看着小白花娇艳的面庞,郝刚无比欣慰的想:我的元月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郝刚不需要真的认真学习,自己很忙的。 看到在学校里整天不务正业四处乱晃的郝刚,元月越来越不满了,不认真学习是一条,和艺体生鬼混又是一条。 “你来上学,不是让你来混日子的,马上月考了,考不好看你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你不觉得羞愧吗?”元月对郝刚是恨铁不成钢,毕竟郝刚在李老班面前不余遗力的推荐自己当学习委员。作为班级的学习委员和同桌,元月觉得有义务帮郝刚端正学习态度,更何况郝刚最近和胡静走的特别近,每天哼哼哈哈的沉迷在音乐里,元月莫名的不舒服。 “考得过我再说。” “哼!”第六名虽然和第七名差距甚微,但郝刚每次都怼的元月悲愤欲绝。 高一的知识对于郝刚实在没什么困难的,他一直在降维打击像元月这些真正的高一学子们。重生回来的郝刚终于理解了一句话:你能考99分是你的能力极限是99分,而我考100分是试卷只有100分。看到每次被怼的发脾气的元月,郝刚决定照顾一下元月的自尊,考试时偷看几眼元月的试卷,保证不超过她太多。 海川一中的艺体生还是比较有名的,梁天、刘欢、陆海峰、胡静在学生中都是颇有人气的明星。梁天、刘欢、陆海峰是篮球队的,梁天、刘欢高三,陆海峰高二。李波和梁天住在一个胡同里,去清江农大之前李波专门来学校给两人搭上关系。胡静是音乐生,据说《东京之夜》唱的比张玫瑰还好听,梅七在一次“海川舞林大会”上结识了胡静,顺便也来学校给两人搭上了关系。有大哥大姐的照顾,郝刚觉得在学校里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行。 郝刚又把梁天、刘欢、陆海峰都撺掇到了一起,多几次把酒言欢,就成了好朋友,混社会肯定要酒肉先行。 “天哥,再喝一个,明天我去找你,你教我啊。”身高又有明显增长的郝刚对篮球兴趣很高,梁天的斜跨三步篮令人惊羡的飘逸,看过一次的郝刚眼热的不得了,借着酒劲准备把梁天的绝技弄到手。 把酒抬手喝掉,梁天不以为然。“小事。明天去操场我教你,欢子和海峰也有私藏,一块教你。” “刚子,动作没什么,学会容易,场上用起来难,梁天的动作我也会,场上就是干不过他。”陆海峰喝了酒,顺便给郝刚打了预防针。 一帮苦哈哈的体育生挺给郝刚面子,事实上几人对出手大方、成绩还好的郝刚很有好感。这年头尖子生才是王道,尖子生的未来有无限可能,能和尖子生处朋友,艺体生们还是觉得挺有面子的。 “卢老师也答应教你声乐基础,但是时间有限,他怕你学的太杂影响成绩。”胡静今天也在这圈子里。 胡静说的卢老师是个胖胖的“小老头”,当年下放后恢复身份才调入海川一中,前几年培养出了不少大学生,在海川现在的名气如日中天。 比郝刚大了一岁的胡静,声音天赋过人,眉目如画,就是面色微黑,算是美玉有瑕。郝刚知道这个师姐后来没能考上心心念念的中央音乐学院,去了一所师专。前世没有牵连,这一世郝刚觉得可以试试让这个师姐得偿所愿,有个大明星师姐,似乎感觉会很不错。 郝刚打量着胡静漂亮的脸蛋,心中在琢磨。 第10章 没变的元月 李波带回来了个好消息。 清江农大是华夏最好的农业大学,作为农口学科的核心专业之一的饲料研究,清江农大有唯我独尊的苗头。现任领导和教授眼光非常好,对华夏的现阶段养殖业的发展有清晰的认识,搞的科研项目不仅高瞻远瞩而且非常接地气。 李波托在清江农大任辅导员的表哥联系找到了李先明教授。李教授有颗粒饲料研究课题的,现在不任课了很难找,农大很多人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个人,亏得李波的表哥曾听过李教授的课,知道他的实验室在哪儿。李教授手里正好有一个新的饲料配方课题,把酒糟作为原料加入研究课题,只是在原有课题基础上进行扩展一下的小事,而且李波带来的诉求给李教授带来了新的研究空间,老教授很是高兴,前置合作协议框架迅速就达成了,剩下的只能等了。 郝刚不着急酒糟的事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酒厂的事还有的磨蹭呢,现在海川的政策忽冷忽热,郝刚不敢大张旗鼓搞事情,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郝刚想先安安静静把书读完,一切等上完高中在大步发展。 球场上玩的正欢的郝刚觉得被针对了,学校里也是有江湖的,现在就有人看不惯自己。 梁天将郝刚护在身边,正在和另一个高大的男生对峙,两人身后各自站着面色不善的同伴。架肯定打不起来,双方争得就是一个面子,陆海峰在中间跟两边搭话,都是校队的,有点积怨。 篮球是现在最火的校园运动,没有之一,校队选手出去都是自带名号的。高中篮球校队的主力技术好、守规矩、不贪财,很受企业的欢迎,每年都有企业来学校借人打比赛。借人不是白借的,吃好喝好不说,衣服、鞋子和少许辛苦费总是要表示的,所以谁被借出去就有讲究了。 校队的主力毕业后往往被企业特招进厂,这年头成为工人可是了不起的大事,这也是各大大小小学校都认真搞篮球队的原因,能考上大学的人太少了,篮球打好了也是条出路。 每年海川搞职工篮球联赛,海川一中的校队就被借空了,梁天说一上场往往就会发现对方就有自己的校队队友。赛场表现的好坏直接关系这些校队队员的未来,一个能够制霸全场、或者力挽狂澜的优秀队员很可能直接被企业要走,事关未来,不由得梁天他们不计较。 今天事情的起因来自于球场边兴高采烈的小姑娘。这时候的姑娘确实很保守,但在娱乐氛围还不那么丰富的校园里,篮球场就是女生们唯一可以明目张胆与男生厮混的地方。 一直听郝刚吹嘘牛篮球打得怎么怎么好,元月和姚蜜就约好了来操场边看球,梁天带着郝刚在跟刘洋他们过招,打的有模有样,引起了元月和姚蜜的甜美的喝彩声。姚甜也陪着姚蜜来了,三朵小白花让操场上一帮人激情澎湃、血气昂扬,郝刚在元月尖叫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宛如高潮了一般,一激动篮球就飞去了刘洋的脸上。 姚甜分在隔壁的五班,就坐在刘洋的前面。刘洋对甜甜蜜蜜真是毫无底线的喜欢,刘洋也一直希望姚甜能出现在篮球场边,能够看到他在球场上的表演。今天三个女孩的到场让刘洋分外激动,可惜事与愿违,刘洋发挥的并不好。刘洋冲动了,在姚甜给个喝彩的尖叫声中看到飞向自己脸上的篮球,毫不犹豫的就冲向了郝刚。球场是强者的天下,于是罩着郝刚的梁天就和罩着刘洋的高大男孩对峙了起来。 高大男孩丝毫不买梁天的账,“今天的事,刘洋的错,我们认,但仅此而已,动手不行。”转过头又对郝刚说“球打得不错,有潜力。” 梁天看看郝刚,郝刚摆摆手,梁天让开了道路。 “改天一起喝酒啊。”郝刚突然对着男孩说。 男孩一愣,“好啊,我叫黄进。” 晚自习,元月依然心有余悸,在纸上悄悄写道“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 “不会了。”字条传了回去,郝刚抬头看看四周,静悄悄,重高学生的自习是无需老师看班的。 “你初中打过篮球吗?” 郝刚被撩拨起来了兴致,字条传过去“出去说,我先走。” 元月有点傻眼,看着郝刚溜溜索索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去还是不去?好学生元月很纠结。 郝刚还是等到了元月,只是晚了点。元月出来前动了一点脑子,估摸着郝刚应该在去厕所回来的时间段内溜了出来,元月猜到郝刚一定会在去厕所的路边,这两人都贼精明。 看到偷偷摸摸的溜过来的元月,郝刚忍不住想拉住元月的手拥入怀中,可理智告诉他,别把小姑娘吓着,想这样做现在太早了点。 “你喜欢我打篮球吗?我会打的很好的,等以后比赛了,你来给我加油,记住一定要尖叫,就像你家里发现老鼠一样的尖叫。” “那个人叫黄进,我约了他一起喝酒,我们会成为朋友,你不要担心。” “好好准备考试,我保证这次月考就高你几分,最好控制在1分,但很难,老师改卷尺度太难把握了。” “别去厕所,有点黑,先室去。” 郝刚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没让元月插嘴,也没容元月反应,闪身躲去了花坛另一侧的阴影。 他就告诉我这些?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怎么知道我家有老鼠吓得我尖叫?他和那人不是快打起来了吗怎么又成了朋友?他说他能考过我,他凭什么那么自信,我就没看他怎么学习!元月头脑在极短时间里塞满了大堆的信息,一时有点宕机,小姑娘此时应变能力都在郝刚的算计之中,包括元月傻傻的回头向教室走去。 等会元月就会反应过来,嘛要听他话出来?嘛有要听他话回去? 坐在花坛阴影中的郝刚悄悄感慨:还好,这个元月没有变。 第11章 抢座的青年 月考结束了,学校结合国庆调休,放了三天假,一是老师阅卷,二是方便家远的学生回家。郝刚打发沈大侠明天回家看看,顺便告诉郝爸郝妈自己不回去了,儿大不由娘,郝刚已经是大人了。 重新整理过的小院内,满满当当都是人,梁天、刘欢、梅七、李波都在酒桌上,只是多了一个黄进,大厨依然是沈大侠担当。小院现在人气挺旺,屋子里除了几个满的和空的塑料桶外还有一长溜给郝刚准备的酒坛子。 酒到杯干,一群搞体育的雄壮小汉子都是有不错的酒量。 “黄哥,进矿务局的事能成。老梁说他们局队教练挺看好你。” “谁知道呢,老梁,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随便了。原来挺上心的,后来李哥和七哥说起在单位乌七八糟的事,我其实已没兴趣了,我觉得跟郝刚混比进矿务局还强。” 黄进不解的看着郝刚,比上班强,有故事? “嗯,我这样想啊”,郝刚酝酿了一下措辞。 “矿务局将来有前途,我们需要有人进去,将来用得到,现在是老梁和老黄在争。”郝刚把称呼不经意的改了一下,将来的班底,现在就要立规矩,这个哥那个哥,队伍不好带。本来该称呼大梁大黄,估计黄进会不愿意。 “谁上班都行,你们不要争,没去的人我来安排。赚钱比上班只多不少。”每月还从家里领五块钱的生活费,郝刚觉得太寒碜了,现在遍地都是钱,怎么也得让跟着自己的一伙人口袋里先鼓起来。 “这几天你们谁有空?陪我出趟远门。” “去哪儿?” “羊城。” 海川火车站,站门朝西,并非铁路枢纽的海川只有早上一班去羊城的快车,检票口灰突突的栏杆和门墙沾满了乱七八糟的污迹,广场的花坛里可怜巴巴的站着几棵根须的杂树,黄进、梁天和郝刚并排坐在花坛边的水泥台阶上。黄进的左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摸着裤腰上缝着1000元,一路上让他坐立不安。 从昨晚开始,当郝刚决定让他和梁天一起陪着去羊城,并拿出3000元时,黄进就明白了梁天为什么说比上班强了。这年头能拿出3000元的少年,不是就是挣钱天才,妥妥的大腿啊。 当检票口人群开始耸动的时候,黄进起身,准备上前去挤,郝刚一把拉住。“坐下,不急。” 黄进疑惑地看着安安静静的后果和梁天。 “检票是留足够时间的,最后进去也不晚,我们有钱,要注意安全。” 黄进明白了。 有座位好啊,到羊城还要坐很久的。绿皮的火车哐啷哐啷,速度太慢,郝刚极其怀念和谐和复兴那白色的子弹头。 车厢内郝刚三人坐在一起,旁边两个青年满脸的不甘。这时代很多都是要靠抢的,三人的火车上座位是刚刚抢过来的。 本来郝刚三人慢悠悠挤进车厢的时候,座位上已经坐下了三个青年,但不是一伙的。郝刚拿出带座位号的票来亮了一下,很小心地说:“对不起,请让一下,这座是我们的。” “座位上写你名字了?”青年并不买账,很常见的回了一句。 周围哄起来一片幸灾乐祸的、愤愤不平的、仗义执言的声音,小青年看到形势似乎没那么不堪,挑衅似的斜眼向上朝郝刚看。 郝刚翻翻钱包,掏出故意装在里面的200块钱拍了拍,“要么你让开,要么我们打一架让乘警把我们抓进派出所,一般打架罚款200元,我先交了,你们看着办。” 黄进和梁天顺着声音就架起了胳膊。 事情解决的很圆满,孤单的青年瞬间跑到了车厢的另一边,剩下的两个青年满心不甘让到了旁边。 黄进和梁天想到了事情的开局却没想到事情的结尾,面面相觑,感觉学到了什么,这一件事就让他们明白了为什么混社会的李波和梅七都对郝刚如此敬畏。 凌晨时分,车到韶关。郝刚推了推黄进,看他睁开眼后,翻出毛巾先去找水洗脸。 站在车厢接头处,郝刚望着天边漫天红霞,忽然想起韶关的丹霞山。惜夏曾在跨千年时陪自己来过韶关,要去看看所谓的“色如渥丹”,郝刚促狭地带着惜夏去看了“阳元石”,当时惜夏很是暧昧的问了句“就这?”晚上惜夏给郝刚写了一首诗。 车过韶关,有珠玑巷,有古佛岩。 我品味客家古语,追思前世千年。 身前是葳蕤巨树,身后是你如画红颜。 记住在这世纪的铭刻点,你已扎根在我心间。 今生相伴,前世之缘。 今生我虔心参禅,只求来世不见不散。 郝刚轻叹:惜夏,你在哪里,今生可想再见! 八九十年代的羊城火车站是最乱的火车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火车站都是全国最繁忙的火车站之一。这座火车站承载了太多人生传奇,传递了太多改革开放的信息,见证了时代的快速变迁,也让多少异乡客留下刻骨铭心的心寒。 郝刚站在出站口,默默看着曾经熟悉的站前广场,听着南腔北调的叫喊声和汽车的鸣笛声。得到郝刚反复教育的黄进和梁天低着头,抱着包,一声不吭紧跟在郝刚身后,警惕地注意着靠到身边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 三个还算强壮的小伙子只要不惹事一般都是安全的,无惊无险的穿过广场,郝刚熟练的转过一条街,钻进一个宽大的巷子,找到了一个路边摊。 “先吃饭。” 虽然不合口味,但老黄和老梁仍然吃了个肚儿圆,虽然只是路边摊。郝刚一想到回去还要再熬上一天一夜,就忍不住叹气,这次把这两个家伙带好了,打死我也不来了。 郝刚带着两人看了海珠桥,又看了被誉为世界第九大奇迹的自行车洪流,下午才带着两人到了高第街。 现在的高第街是全华夏最火的批发市场,一眼望去人满为患,从北路口走到义路口,短短的一段路三人走了一个小时!南腔北调的外地的商贩或缩头缩脑或挺腰凹肚在街上采购,货架子上毛线、晴纶、尼龙衫、t恤、健美裤,琳琅满目,梁天和黄进盯着魔术胸罩看了好久。 “丢人啊,回去就说给沈大侠听。”郝刚不无恶意的想着,当年沈大侠偷偷看明信片的事情可是被郝刚拿捏了很久。 第12章 元月的怒吼 “问一下那条牛仔裤多少钱?” “再问一下我要批发三百条多少钱?”郝刚不停指示黄进。 郝刚指挥黄进和梁天把看得上眼的衣服问了个遍,得出了大量批发差价在十五元上下。郝刚觉得自己能看上眼的款式一定能热销,毕竟有几十年的阅历,还是很清楚什么叫流行。 “海川二百万人口,市区三十万,女人十五万,从十五岁到三十五岁,占三分之一,估计五万人,考虑购买欲望和购买能力,潜在客户至少三万人,每人一条牛仔裤赚十元,你可以挣三十万元。”郝刚不紧不慢的对黄进和梁天说,无非是画饼嘛,谁不会啊。 “服装利润至少对半,女人的钱最好赚啦。配上其他的搭配上衣、饰品,每个女人可以给你贡献二十元,这是每年,算起来多少钱啦?”郝刚谆谆嘱托、循循善诱,恶魔般的话语让黄进和梁天手脚颤抖,此时此刻,郝刚就是生意人的上帝,就是梦想发财人的信仰。 “为什么不问我别人为什么不做?你们怎么不问我啊。” “如果我不告诉你们,你们会知道吗?现在聪明人少啊。” “现在告诉你们了,你们能做吗?做不了,本钱啊,没本钱怎么做?现在人胆子小啊。” “本钱我有,人力你们出,按照我刚才给你们说的款式,谈下最便宜生意,钱我留下来,货你们带回海川。” “那个胸罩,就是你们刚才看的,别忘了带些回去,要小号的。” “留足路费,把钱花完。我带的不是一千,是一万。” 郝刚自己回来了,赶在上课之前回到了教室。 元月看着疲惫的郝刚关心地问“回家干了多少活?这么累。” “很多,我眯会,老班来了,报个警。” “嘁!”元月不出所料的翻了个白眼。 老班没来,来的是陆陆续续的成绩和试卷,元月郁闷的发现自己分数真的就比郝刚少了那么一点点。 宿舍内,郝刚继续课堂上没完成的睡眠,嘁嘁喳喳的卧谈会继续说着或真诚或虚伪的八卦和经验,一个月的学习,除了更加熟悉外也逐渐看出不同人的思维差距和处世经验。郝刚照例是万人迷,成绩好、为人仗义大气、认识各路校内外高人、老班倚为心腹,任一条都足以在海川一中立足,结果人家全有。在308宿舍,仗义疏财的郝刚有绝对的权威和人缘,看到郝刚好像很困,大家声音慢慢就没有了,308宿舍难得集体这么早睡了个觉。 月考成绩最终结果出来了,郝刚年级第十,元月少了两分,年级第十二,郝刚完成了对老班的承诺。班级成绩集体爆发式提升,李老班老怀大畅。 “郝刚,你虽然成绩有进步,但这肯定不是你最好的状态,你这段时间据说不是很用功,不要想着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成绩才是你的根本,考不上好学校有你哭的时候。”鼓励弱者,压抑强者这是每一个老师都会耍的把戏,郝刚明白的很。 郝刚瞟了一眼元月,李老班的据说,这是明摆着是你元月打了小报告,元月啊,对得起我心里对你那么好吗? “老班你放心,我一定更加努力,我把心思全部花在学习上,下次保证考的还比樊元月高。”女干诈的郝刚哪能那么容易放过元月。 四周碎落了一地崇拜的目光,元月的成绩那是硬通货啊,敢当众调戏女生,而且态度无比端庄的调戏女生,这不仅要有勇气,更是要有实力啊。 元月侧目,不无幽怨的看着郝刚。 下课了,元月低低的发出了憋了一节课的怒吼:“郝刚,比我高很值得骄傲吗?有本事比洪双喜高啊。” 洪双喜作为老牌种子选手,就是个学习机器,稳定占据年级第一,郝刚知道这家伙就几乎没从年级第一宝座上掉下来,重生之后的郝刚也不保证自己干的过这家伙,开挂者也不是万能的。 “月月,拜托,我已经不做大哥很久了。” 《英雄本色》已经传到了海川,元月当然知道这句名扬天下的台词的含义。还是愤怒的白了郝刚一眼,这次是因为那句肉麻的“月月”。 两天后黄进找来了。 体育生几天不来学校不是稀奇事,跟教练说声,老班基本不点名,搞体育的孩子需要积极外出讨生活的啊。 高大男孩有些黑瘦了,站在高一的走廊里惊起一片嘘声,几个桀骜的眼神在明显告诫,这是高一地盘,别乱来。 郝刚出了教室门搂着黄进有点偏高的肩膀,勾勾搭搭地走向了操场。元月松了口气,看来郝刚说得还是靠谱,确实是摆平了,吓死我了! 黄进是来告诉郝刚,货已运到了海川,梁天正在小院里打理,自己先过来询问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在羊城担心、在路上担心、回到海洲更担心,这么多货啊,这么多钱啊,这么多货需要变成钱啊,怎么办呢。 小院里一如既往的杯盏狼藉,沈大侠依然担当主厨,李波、梅七、梁天、黄进四大金刚在眼巴巴望着郝刚。 衣服来了,怎么处理啊? 梁天说大家分开摆地摊。 黄进说去和商场谈供货。 梅七说赶大集,他表叔的表弟就是这么干的。 李波说找关系,让企业单位发福利。 郝刚说:“格局小了,要大点。” 大家一起望着郝刚,什么是格局? “我想啊”,郝刚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什么样高大上的心灵鸡汤呢,不震慑一下这帮土老帽,将来队伍不好带啊。人心是有欲望的,郝刚要想办法让这帮家伙一直死心塌地跟在追赶自己的路上。 “首先要包装,我们做服装要体现出和别人不一样。” “袋子、铭牌、店面都要弄起来,我们的衣服穿在身上要能让别人高看一眼,不仅好看,而且必须要有面儿。” 郝刚深深了解这个时代国人深入骨子的攀比心理,现在还不讲究香奈儿、佐丹奴,海川也没有雅戈尔、金利来,但郝刚要让海川人都认自己的服装。 “李波你去找印刷厂,联系加工纸袋和服装铭牌。我要设计我们自己的品牌。” “黄进你去找美术生,按我的要求设计图案。不要怕花钱,现在知识是有价的。” “梅七你去找最好门面,嗯,先租着,现在买不起,围绕着以后能买下来方向找。” “梁天去找朋友,你球友多,吃吃喝喝多花点,搞定工商和税务什么的,不要留麻烦。” “我负责找点女生,别想歪了,开业后应该很忙,需要人手。” “都留意找下能承接服装加工的服装厂,不管大厂小厂,能弄到手的最好。” “下面谈点实际的,赚到钱怎么分!” 第13章 老班的外号 郝刚忽视了这个时代青少年的淳朴,在这个道德底线两极分化的时代,大多数人大多数时候善良的让人感动。 李波和梅七觉得郝刚能把自己拉进来给钱花,就是给很大的面子,黄进和梁天觉得跟着郝刚见了世面、坐了火车、白吃白喝,已然是心满意足,现在还有钱拿,也很满意。甚至两人还在嘀咕:每月有这么多钱拿谁还考虑去矿务局上什么班啊。 胃口是一天天养大的,对于十块钱都是巨款的四大金刚们,郝刚承诺每月二百的工资已是泛着金光的馅饼,股份啊、分成啊谁知道那是啥。 “钱是我出的,我拿大头。”郝刚毫不犹豫的定下基调。 “现在本钱还小,我们要快速壮大,钱要用在刀刃上,大家现在都少拿点工资,勉强改善下生活。以后钱多了再说。”郝刚又给众人画下了大饼。 “以后我们会很有钱,到时候再考虑给大家分成,多了不好说,海川包揽首富前几名还是可以的。”郝刚继续给大伙描绘美好的前景,驴头前没胡萝卜可不行。 “我们还年轻,海川只是我们的。等羽翼丰满,我们未来将是星辰大海。”继续展望宏伟的未来。 “对于我刚才提出的几点要求,大家一定快点办好,时间就是金钱。我们服装事业发展策略很明确,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要包装!要包装!要包装!我要把海川中低档服装垄断,我要让其他干中低档服装的在海川站不住脚、吃不上饭。” “我和老梁、老黄算过账,海川有多么大的市场,这个蛋糕我们现在要吃第一口,也要准备让别人再也下不了口,所以要快啊。” “商场如战场,我们要准备打仗!” 喝了心灵鸡汤又被打了鸡血的的四大金刚奔向了他们的战场,郝刚悠哉悠哉回到了课堂。 元月传达命令:老班有请。 作为海川一中最优秀的教师,李老班有资格使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郝刚赶到时,李老班正在接待客人。这个小屋郝刚来的多了,随意敲了门打了报告就进去了。 “李老师你找我。” “嗯,这就是郝刚。”老班看到郝刚就马上给客人介绍。 客人若有所思,高一的孩子在老师面前和陌生人面前很少有表现的这么淡定的。客人瘦瘦高高,这时代华夏大地就没几个胖子,小眼睛大眼镜,藏青色西装配白色衬衣,紧紧扎着暗红色领带,郝刚觉得有点热。 “郝刚啊,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同学,京城气功协会的。” “郝刚你好啊,我是你老师的大学同学。” “老师好。”老师的同学喊老师没毛病,郝刚知道嘴甜点没坏处。 招呼打完,就都没动静了。李老班不知道王建民找郝刚干什么,郝刚装傻不愿启动话头,王建民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王建民看了看李老班,“我和郝刚说几句话。” 李老班也看了看王建民,觉得也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就是书嘛。“我去班里看看,郝刚你和你王叔聊。”从老师变成叔叔,李老班是真的关心郝刚。 “郝刚啊,我叫王建民,和你李老师是同学。”郝刚琢磨:王建民你还摆近乎,这是有事? “我在外交部工作,负责点小事。”郝刚一激灵,书出了问题了?还涉及到外交了? “我喜欢气功,从一亲戚那儿拿到了《玄天青木气功》,协会里有个武术世家出身的会员看出了这本书的好处,鉴定为真正的秘籍,我们好多会员都弄了复印本。”郝刚心里安定了,跟着就冒出点小小不平,版权啊,版费啊,你们复印得到我同意了吗? “但这本书只是漏了点皮毛,真正的好东西没有多少,我们估计要么是有高人看不惯现在气功弄得这么咋咋呼呼,拿点真东西出来正本清源。要么是有投机分子弄点皮毛出来赚点快钱。”郝刚暴汗,高手就是高手,这都能推断出来,以后再也不敢小看天下英雄了。 “不管是哪种,他手里有更好的东西这是必然的。我顺着线索一路追了过来,找到海川。”郝刚抬头盯着王建民看了看。心里暗道,前面的操作果然太过不小心,惹了麻烦。 “你们很好找,特征很明显,喜欢在迎春饺子馆吃包子。这年头能一连吃十几天包子的孩子可不多。”郝刚点头,一路走来,破绽太多,有心人找自己,一找一个准。 “我当时没时间多呆,就找“不满”帮忙。” ““不满”是什么?”郝刚插了句嘴,虽然不礼貌,可搞不清“不满”是什么,这下面的话可能就听不懂了。 王建民嘎嘎笑了起来,“你李老师上学时,对这也不满,对那也不满,所以外号叫“不满”,你别喊他啊,当心他揍你。嘎嘎嘎”。 “嘎嘎嘎”,郝刚也笑了起来,李老班啊李老班,看你浓眉大眼、道貌岸然,你也有今天,以后要是不如我意,我就喊“不满不满”。 笑容是纯真的,有感染力的,有了共同攻击点,老少狐狸的沟通流畅起来。 王建民这次来海川还真是专门奔着郝刚来的。《玄天青木气功》在京城引起气功圈内人的高度关注,王建民搞外交有起码的职业敏感,处理的很小心,暂时还没人知道经书的来路。 王建民一方面是自己真的喜欢《太无先生气经》里的东西,希望能找到更深层次的内容,另一方面是受外国使馆朋友所托希望能找到原本,外国人来华夏很喜欢寻摸这些东西。能这么快找到郝刚也是巧合,因为郝刚在李老班班上。 “东西呢肯定有,现在我拿不出来,师傅也不让我拿出来,师傅说时机未到,到了就来找我了。”郝刚心说《射雕英雄传》我看过,长春真人教杨康就这么说的。 “不过呢,师傅当时让我抄的内容还有部分没放到书里的,我可以给你看看。”郝刚没把路堵死,也许这是个机会呢? “太好了。” “没在这儿,等休假了我回家拿,我藏的地方别人找不到。” “好的好的,拿到后让你李老师联系我。”心愿达成,王建民非常高兴,真没白瞎了两包小熊猫。李不满啊李不满,冲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就不宰你一顿了,今晚回京。 第14章 公司的名字 小院内悄无声息,桌上酒菜齐备,但没人动筷,因为郝刚没到。 沈大侠默默的低头,悄悄闻了下酒味,最近有点上瘾,塑料桶又少了几个。 郝刚在允诺元月好多幼稚的条件后,得到了帮打掩护的承诺,偷偷溜回小院子,气氛瞬间就热烈起来。 “印刷厂找好了,加工纸袋和服装铭牌也谈妥了,得花不少钱。” 郝刚:“花了多少,我双倍挣回来,羊毛出在羊身上。做生意不舍得投入,哪来回报。” “纸袋封面设计好了,没要钱。小样我带来了。” 郝刚:“太土了,把图上乱七八糟的元素去掉,就保留基本的抽象线条,使用大块色彩,千万不要复杂。另外越看不懂越好。” “门面找了三处,都租下来了。问了人家都不卖,后面都住着呢。” 郝刚:“门面你比我懂行,按照我说的整起来,尤其是门脸,要大气,一定要比海川所有的商场都要大气,别整的像个澡堂子似的。找胡静帮忙看着点,女人眼睛比我们毒。” “工商和税务没问题,我们要不要注册啊。” 郝刚:“按正规程序走,以后省事。老梁你和老李一起去办,用李波名字注册。” “那我们服装店叫什么名字啊?” 郝刚闷了一下,眼前闪现当年元月和惜夏的样子。瞬间恢复过来的郝刚笑着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就叫“士林服装”。” 沈大侠很疑惑:“我们没说什么,怎么就三人行了呢?谁提议的“士林服装”啊。” 郝刚有点恼怒:“我说的,怎么?你不同意。” 沈大侠怎敢不同意,抬手自罚一杯。 “服装厂继续留意,能摆弄服装厂的人才都要留意,以后有大用。”郝刚继续吩咐。 “刚才说的你们继续去做,大侠,你去算一下星期天开业是不是黄道吉日。” “我偷跑出来的,得回去了。”挟了一大口菜,拎着个鸡腿,郝刚就溜回了教室。 鸡腿是给元月的,这年头女孩也馋鸡腿的。 离家多日的郝刚终于衣锦还乡,饭桌上郝妈喋喋不休的控诉学校对儿子的虐待。 “刚子,多吃点肉。” “学校的菜听说没油,都是白水煮出来的,那能吃嘛!” “遭罪啊,校长不能管管吗,挣学生钱,黑心啊。” 每一个孩子在学校里受到委屈都是校长的错,天下妈妈大抵如此。 郝妈看到儿子肉眼可见长高的个头和红润有光的脸色其实并不担心儿子过得不好,抱怨只是抒发自己思念儿子的感情。抱怨又不要钱,反正学校校长听不到。 本来想不回来的,可近一个月没回家,郝刚担心郝妈郝爸会来学校视察。在郝爸郝妈心目中,儿子应该头悬梁锥刺股的用功,重高竞争那么激烈,孩子上学很辛苦。要是让郝爸知道儿子整天不务正业,那是要混合双打的。 王建民的嘱托也让郝刚想尽快了结这段宿缘,先把经书送出去,人情落下再说。郝刚觉得可能还会有人来追着这条线,得和沈大侠统一一下说法,卖秘籍留下的破绽太多,得未雨绸缪。 红日初升,第二天睡饱后神清气爽的郝刚向东湖走去,老荣军今天应该在家。经书的事,郝刚需要向老荣军说一声,先前只想着弄点钱,还真没考虑过后果。王建民的出现让郝刚开始正视自己的安全,挣了那么多钱,这年头怕人惦记啊。 郝刚也迫切需要从老荣军手里找一条线索,拿到一些东西。上一世那些东西是别人发现的,后来郝刚想起老荣军讲过类似的故事,故事里有线索,当时太小没记清楚,今天得问清楚,估计老荣军也不知道他当年讲的故事是真的。 老荣军还在“老和汪”边取水。郝刚从瓦缸里舀了瓢清水,咕咚咚喝了,葫芦片开的瓢在水中浸泡的沉甸甸的,郝刚一直觉得葫芦瓢才是喝水的最牛方式。郝刚对老荣军的一些绝技崇拜的不得了,比如老荣军居住的地方不挖井,只是在“老和汪”边弄个深坑取水,出奇的是老荣军取出的水甘甜清冽,比郝刚自己家的井水好喝多了。 接过老荣军手中的水桶,郝刚说起了经书的事。如郝刚所料,老荣军对经书一事毫不在意。 “那书不是我的,是玄真观师兄给我的。当时太原会战,大师兄战死,二师兄失散,我和其他师兄在玄真观服侍受伤的三师兄。” “三爷爷你是道士啊。”郝刚很好奇,老荣军从未说过他做过道士。 “嗯,当过一阵子。”老荣军自嘲的笑了一下。 “小时候世道很乱,有一次家里收留了一个外乡人,当天夜里土匪就围了庄子。人心惶惶啊,我那时小,吓死了。我们庄子当时外面有圩子,圩墙上有土炮,土匪没敢打庄,退了。” “后来呢?”这一段郝刚还真没听过。 “白天换了官兵来了,庄子上人准备把外乡人送走,可来不及了,没办法把人藏在草垛里。那个草垛里有个空洞,是我平时扯着玩的弄出来的。” “当时我父亲和大哥拿性命担保庄上没有外人,官兵也知道我们平时很干净,收了点钱就撤走了。” “事后,我认了外乡人做师傅,跟他走了。” “我跟着师傅在玄妙观住了五年,十三岁那年,鬼子来了,师傅就带着我们打鬼子,师兄开始不断死了。”老荣军有点伤感,声音很低,刻骨铭心的记忆不是时光能随便消磨去的。 “一直打到太原,师傅死了,大师兄就带着我们打,大师兄死了,三师兄带着我们打,师兄们受伤都是我照顾的,我最小,他们不让我手上沾人命。” “后来师兄们都死了,就剩下我。” 老荣军憋了好大一会气,接着说:“那书是玄真观的,那里的师兄在我们死的就剩下我之后就去替我们打鬼子,也死完了。” “最后出去的师兄把这书给了我,说我不适合他家的道统,让我找有缘人送了。你算有缘。” “不想说话了,回去。”老荣军情绪不高,不愿再讲。 郝刚得到经书的消息,但对自己关心的另一件事一无所获,不过时间还有,郝刚等得及。 一路上,郝刚都在琢磨玄真观、玄妙观这些本来不知道的信息,今天老荣军讲的东西有点碎,郝刚直觉这个三爷爷是个很有故事的人。郝刚回去就把经书手抄本做了处理,涉及道统大事,郝刚不确定会扇动哪一只翅膀,但准备给王建民的肯定不能是原本,也肯定不能是全本。 第15章 冤枉的郝刚 回到学校的郝刚又忙了起来,在四大金刚的要挟下,又逃了晚自习,他要布置士林的开业任务分工。 前面几天郝刚带给元月的鸡腿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尽管元月红着脸,小声拒绝,但缠不过郝刚的臭不要脸。自从躲在角落里啃完了香喷喷鸡腿,元月对郝刚变得好说话了许多。现在一般郝刚想偷偷跑掉,元月能打掩护的一定会帮忙的,除了郝刚作死非要得罪元月的时候除外。姚蜜经常小气歪歪的控诉元月被郝刚收买了,而且不够义气,有好处不想着自己。 士林公司的工商注册很顺利,这年头私人谁去注册啊,摆个地摊赚点小钱,工商税务来了,卷起小摊子就跑,专门去注册?谁愿意花那个冤枉钱。但郝刚愿意花,还把关于士林服装的一切相关东西该花的都花了钱。 公司法人代表是李波,在选择法人代表的事上郝刚考虑了很多,对于是用父母名字还是用李波名字犹豫了好久。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用父母的名字,但考虑将来在酒厂要进行的一些动作,用李波名字更为方便。至于李波的身份,大不了在需要的时候从酒厂把身份扒出来。李波的态度非常坚决,在酒厂里混已经确定没有出息了,出来后还能混的比酒厂更差?所以对郝刚的一些规划方面的安排全力支持,包括责任、权利和财务比例。 仕林服装的门面也定下来了,选了最热闹的路段。三个门面里郝刚最后决定先主打建国路这个门面,其余的门面现在精力不够,货也不够。海川的政府部门基本上都在建国路沿线,海川城里的有钱人可以说有一半都在这儿上班,剩下的一半就在穿过青年路的工厂区那一边,离的也不是很远,下了班的小青年骑着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士林服装的主要消费者就是这些有钱的小青年。 梁天他们动员所有力量扑在了门店装修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钱不是自己出的,但能省一点是一点啊。为了省钱,李波和梅七支使老三从厂里弄出来不少“报废”的家当,玻璃、架子、三合板……全部照郝刚说的布置,虽然没有后世豪华商场的惊艳,但参照后世的专卖店模式也是弄得有模有样。 郝刚在仕林服装的包装上花的心思最多,这时候的老百姓一边嘴里吐槽做广告的商品都是没人要的,一边买东西送人都挑广告做的最响亮的。矫情的老百姓向来是靠衣帽取人的,这一点郝刚深知几十年都不会变的。对士林服装的包装郝刚的要求是必须低调顺眼,低调是指不显眼,虽然亮丽、显眼更吸引眼球,但生命期和保鲜度都很短,郝刚的目的不是把士林的包装仅仅作为一个一次性的纸袋,而是要成为每一个士林消费者的出行的必备工具和脸面。经验满满的郝刚知道当大家手里都提着结实耐用而且美观的士林纸袋时,没有士林纸袋在手的人是多么的不合群,到那时候,士林纸袋就不仅是工具了,而是身份。八十年代连一个饼干盒都能保存作为家庭盛具的时代,士林纸袋就是划时代的东西。现在虽没有后世的诸多技术,但郝刚有后世的许多创意啊,郝刚选择了二十一世纪还流行的提袋式样,用现在的技术生产完全不是问题。郝刚恶意的想,小心使用士林纸袋可以用一个月,一个月后,纸带坏了,但提绳可以作为女孩的头绳继续使用,到时候满大街的女孩都扎着士林牌红头绳,想想都觉得好玩。 服装铭牌是必须有的,小小士林纸牌做的比扑克牌还精美,正面其实就六个字“士林服装专营”,“专营”两个字又大又威武。郝刚丝毫不担心挂在衣服上会有侵权问题,现在谁管啊。郝刚也不担心盗版,小批量盗版造价可是高昂的,粗制滥造的却又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假冒,追求时髦的小青年没那么傻。但在郝刚心里,这些纸牌还是最初级的。 沈大侠也去算好了黄道吉日,回来对大家说周日就是好日子。沈大侠其实并没有找什么算命的,只是按照郝刚的要求把星期天说成是好日子,沈大侠不明白郝刚为什么要自己把他的话再重复了一遍,如果郝刚直接把星期天定为开业的日子根本没人会反对。沈大侠觉得自己智商跟郝刚之间差了无数个四大金刚,郝刚说的自己照着做就是了,不动脑子就有肉吃,多么幸福的事,傻子才操心呢。 郝刚的任务是策划宣传,让仕林服装红透海川的天的宣传。 讲台上李老班在叽哩哇啦讲着英语,元月聚精会神听讲。这姑娘不像其他女孩对文科擅长,英语对元月来说是头拦路狼,比拦路虎好点。每一次考试元月和郝刚的差距都集中在英语成绩上,元月对郝刚不学有术极其愤怒,她怎么也不明白,同桌惫懒的家伙怎么就能每次考的都比自己高一点。 课堂上元月在为下一次考试成绩能超过郝刚努力奋斗,郝刚坐在一边悠然自得的欣赏元月苦兮兮的模样。 聚精会神的元月曲着圆润的手腕,铅笔在白嫩手指间不停转动。天气转凉,郝刚好怀念元月穿短袖的日子,现在看不到白嫩细腻的胳膊了。元月穿长袖也那么好看,郝刚一边在心理赞美,一边在盘算怎么把元月拉进帮自己干活的苦力圈子。 “月月”,看着圆睁怒目的元月,郝刚立刻自觉的改了称呼“樊元月同学。” “有事?”课间的元月依然那么忙。 “想请你帮个忙。”郝刚低声下气。 “讲。” “我想请你当模特。” “臭流氓。”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元月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个郝刚好大胆子,居然在教室里就敢对自己耍流氓。 看着满脸通红、神色慌张、横眉冷对的樊元月,满教室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更多的是对那句“臭流氓”的惊奇。这个年龄“臭流氓”可是很能引起高度关注的词,每一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都可以引申出无数面红耳赤的遐想。 郝刚也愣了,“怎么那么大反应!” 看着无数盯过来猥琐的目光,郝刚揉了揉脸,一本正经的说“樊元月同学,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元月无比苦闷,怎么你郝刚还成了苦主了?变得好像是我朝你耍流氓一样。苦闷的元月指着郝刚大声呵斥,“我告诉老师去。” “你跟老师说什么?”郝刚义正言辞大声回答,跟着又把声音压得极低“你说得清吗。” 元月愤恨的坐了下来,是啊!怎么张口跟老师说这丢人的话。 郝刚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嘴里用仅元月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我怎么耍流氓了?” “让我做模特你就是朝我耍流氓。”元月也小声控诉郝刚。 郝刚恍然大悟,在元月认知中,模特都是不穿衣服的。可穿衣服的也是模特啊?郝刚决定镇之以静,现在教室里人多嘴杂说不清,小姑娘要找时间慢慢哄。 终于等到了下午,操场上元月和姚蜜在亲热的勾肩搭背,姚甜在旁边无聊的甩弄着手臂,这个时候三人在操场上玩,是郝刚早已摸清了的规律。 郝刚慢慢怕打着手中的杂志,像风中的塑料袋一样晃晃悠悠飘近了三个少女,没引起三人丝毫警觉。当姚甜突然发现眼前站着个人的时候,不由尖叫起来。 “吓死我了。郝刚你能不能不要鬼鬼祟祟的。”姚甜拍打着并不显眼的胸脯,确实是吓着了。 郝刚把杂志当做扇子轻轻的扇着风,却故意露出封面上美丽的少女。“我也没注意啊。”说得也很委屈。 “好了,下次注意,你拿什么杂志,封面上是什么给我看看。”姚甜盯上了郝刚手中的杂志,注意力集中在杂志封面上漏出的美女的半个脸。 “不能看,这是模特。” 元月、姚蜜瞬间把眼睛睁的溜圆,教室里的风波烟云未散,郝刚在操场还敢这么玩。 “模特不穿衣服,你敢拿学校来!” 郝刚终于明白不是元月一人无知,在众多的少女心中,模特都是画室里不穿衣服为艺术献身的女人,估计沈大侠也会是这么想的。明信片事件让郝刚忽视了八十年代还没有那么开放,自己是知道的太多,而信息闭塞的纯情少女们的思想还没那么黄。 “模特不是都不穿衣服,穿衣服的也是模特,专门穿好看衣服给人看的叫服装模特。”郝刚说完又开始腹诽:超模知道吗?维密知道吗?一群傻丫头。 姚蜜瞅瞅元月,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冤枉郝刚了!” 第16章 出彩的宣传 元月为误会郝刚内疚了很久,在女孩的心目中,把一个大男孩进行如此侮辱,郝刚能忍住,真是对自己太够意思了,元月决定无论如何都得帮郝刚一次,一定要对郝刚心灵创伤进行弥补。 元月望望姚蜜,刚才还在一起对郝刚的流氓行为口诛笔伐,现在你怎么想了? 郝刚嬉皮笑脸的又喊了一句:“月月。” 元月横眉,又耷拉了下来。算了,已经误会他一次了,这次就不计较了。姚蜜惊异的看着郝刚,很在意那句“月月”。 “嗯,还是模特的事。”元月的眉毛又横了起来。 “不是不穿衣服的事,是穿衣服的事。”郝刚忙着补充解释,不过解释的好像更乱了。 “我有一批衣服想请你和甜甜蜜蜜她们帮着试穿一下。”郝刚赶紧把话说完全了,再说不清楚,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了。 元月有点明白郝刚的意思了,毕竟有杂志的事件在前面做铺垫,重高的学生没那么笨。 元月想,只是穿衣服,这忙可以帮。 仕林服装的门脸被一块挺大的塑料布遮着,这是郝刚郑重要求的,没开业之前绝对不能打开,塑料布上贴着几个红纸写的大字“全市第一时尚,扮你神采飞扬”。沈大侠没明白好好的门脸为什么要花钱买那么大一块塑料布蒙着,看着那块巨大塑料布,寻思着开业之后找郝刚要回家去,家里能用得到的地方多呢。 建国路这个热闹路段的好处是人多,人多就会嘴杂。路过的形形的人群会不由自主的看着塑料布,寻思里面是什么玩意?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太则在旁边指指点点,好奇心特别大的就想揭开看看,理所当然的遭到沈大侠等人的严厉驱赶,为了保证安全,几人排好了值班。 所有的货已经放到了门店里,按照郝刚的布置分门别类,该挂起的挂起,该叠放的叠放,很整齐很方便。 郝刚检查了一下,勉勉强强,以现在的海川人眼光,布置的应该算足够惊艳了,接下来宣传要动起来了。 终于被搞定的元月还拉来了甜甜蜜蜜和颜霞,当四人趁午休时间到了门店的时候,看到里面神色紧张的沈大侠和混里混气的四大金刚都有点惴惴不安,老实漂亮的女学生和社会人混在一起,名声总是不好听的。当胡静也出现在店里的时候,元月安心了,就是突然有点不自在。 衣服选择的流程很简单,所有衣服几个女孩全部都试穿一遍,觉得那件漂亮就选哪件,只是甜甜蜜蜜肯定得选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一模一样的打扮才是最抓眼球的杀手锏。 从试衣间出来的女孩们看呆了沈大侠和一帮老少,梅七看了第一眼后就没敢再转过脸,沈大侠直接走了,再不走要丢人的。郝刚不是什么好人,看个明信片就能被他涮了一年,现在看了一群女孩就差点流鼻血的场面还不定郝刚怎么涮自己呢。 甜甜蜜蜜当然好看,不可思议的是一样的衣服却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姚甜飒爽,姚蜜沉静,一个是激情的火,一个是轻柔的风。 清爽的马尾辫,含羞带怯的双眼,家庭的熏陶和长久的诗书韵染,精心打扮后的元月就是一朵空谷幽兰,从试衣间出来往店里一站,郝刚看的眼都不舍得转。两世为人,郝刚还从没见过如此打扮的元月,心尖都为之一颤。郝刚把元月往身后一拉,无耻的对其他人说,不准看。哄堂大笑声中,元月气愤的打了郝刚几拳。 胡静到底是师姐大了一岁,衣服穿得有板有眼,即将成熟的少女演绎出了惹人遐思的风情。朝郝刚妩媚的瞟了一眼,“好不好看?”郝刚不敢回答,解围的是一圈看傻了的流着口水的大喊,“好看好看”。胡静柳眉一竖,气呼呼冲着黄进:“要你们管!” 最想不到的是颜霞,天生的衣服架子,别说衣服,就是拿块布往身上裹一下,估计都好看。郝刚其实真没想到颜霞这么担衣服,平时看她面有饥色,瘦瘦弱弱,可谁知道老天爷赏饭吃,就那么点肉,人家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再看看元月和甜甜蜜蜜,真真羞煞人也。 任凭曾经看过海中千帆,郝刚也觉得面前五个是女孩无比养眼。除了胡静,几个女孩都还没长开,包括颜霞。甜甜蜜蜜的胸脯估计都还没到沈大侠的规模,但奈何人家脸蛋漂亮啊,何况牛仔裤不挑身材。这是一个看脸的年代,刚解决温饱,还没人关注身材。 选好衣服,郝刚开始安排:“美丽的衣服需要有展示的舞台,你们的任务就是走上这个舞台,秀出青春的风采。” 听到服装秀和舞台,包括胡静都一哆嗦,八十年代的女孩还没有后世无穷的作秀欲望,听到郝刚嘴里冒出的一系列名词,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郝刚看到女孩们战战兢兢地表现,意识到了自己的文艺范耍的有点超前,这些呆呼呼的女孩哪懂什么秀起来啊,哪想到我说的舞台是什么啊。随后郝刚做了解释:厂矿学校、门前大街都是你们表演的舞台,你们只需要穿着这些衣服和平时一样在大街上逛、在人家学校、单位企业门口走一圈。郝刚就一个要求:怎么漂亮怎么走,哪儿显眼往哪儿走,让尽可能多的人朝他们看,死命的看,能让看到的人看的流口水、不眨眼,郝刚还有奖励。 穿衣对华夏人来说肯定是件大事,为了穿衣老祖宗定下了许许多多的规矩。奇装异服和伤风败俗一直是生死相依的难兄难弟,为了穿衣服,真的死过不少人,历史上赵武灵王和北魏孝文帝一个要穿胡服一个要穿汉服,惹出多少麻烦,简简单单换个衣服最后弄成了历史着名事件。牛仔裤在改革开放的历史中绝对算得上一个标志型事物,此时的海川不是没有牛仔裤,有的从羊城带来,有的别人送来,总有那么几件,可不敢穿出来啊。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正好闲的难受,唾沫星子在指指点点中汇聚成汪洋大海,能淹死一切敢于和传统对着干的异端。 改革总有先行者。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一群人的力量就不可忽视了,当时尚有人引领的时侯,就有了冲破一切阻力的力量。追求美是年轻人的天性,否则改革哪有动力。 万事开头难,本来元月几个女孩心理有顾虑,走的还有点扭扭捏捏,但发现几个人一起走出去确实好看,走在大街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时候,突然就放开了,飘逸的青春气息让心灵无比张扬,在大街上走的是热情奔放。 确实有老人在指指点点,但力量薄弱,在女孩群体不屑的表情下和沈大侠恶意的目光中,他们退缩了。一个老人嘀咕着:伤风败俗啊,反正不是我家女孩儿,谁家的孩子也不管管。可她没看到身后孙女眼里嫉妒的火苗都要烧掉了眉毛了,风潮已起,不可阻拦。 当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工拦住元月问话成功后,随即引来了大批跟风者。上下班的人潮中,男男女女的小青年围住了胡静她们,男人和女人的眼中都像有钩子,女人想勾下女孩们的衣服,男人也想勾下女孩们的衣服。士林服装新鲜的款式、突破性的穿搭和适中的价格向一双温柔的小手在他们心中使劲的挠啊挠的。 后面沈大侠和四大金刚骑着自行车,跟在女孩们的后面。自行车上绑着写有“仕林服装”大字的大牌子,上面地址、开业时间什么什么的都有。郝刚想的很周全,人尽其才,四大金刚不仅要拖着广告牌广而告之,更要担任保镖。郝刚深知:漂亮的女孩惹事啊! 初战告捷,宣传效果意料之中的良好。几个女孩后来自己玩高兴了,元月挽着胡静的手一蹦一跳的吃着大大卷,甜甜蜜蜜吸着桔子水,颜霞倒还安静,嘴里鼓鼓的塞着糖球球。如果不是郝刚提醒下午还要上课,几人几乎忘了今天不是星期天。 耍开了的几个女孩委托元月羞答答的找到郝刚商议:衣服就不换了,下午穿去学校上课,保证不弄脏。 郝刚心里乐翻了天,这主次反了,不是该我求她们穿去上课的吗。高兴的郝刚大手一挥,谁穿的衣服就是谁的了,明天继续穿。 牛仔裤的旋风从街道又刮到了校园,几个美女蹦蹦跳跳闯入校园的时候,学校里相熟的少男少女已经疯狂的上来围观。海川一中的学生大部分家庭还是富裕的,负担一身衣服基本不在话下,梁天和黄进跟在女孩们身后转眼间就接下了大量人情订单。 听着七嘴八舌的问话和女生爱不释手的抚摸,颜霞偷偷摸摸的看向郝刚。我这算是“鸡群中的凤凰”了,无意之间郝刚竟然圆了自己曾经高不可攀的心愿,我该怎么感谢?要不以身相许?看了看旁边还在叽叽喳喳的元月,颜霞隐去了心头突然泛起的一切念头,元月对自己还挺好的。 不表示出来,这朋友还有的做。要是表示出来,哎! 第17章 火爆的牛仔 牛仔风狂乱的刮了起来,汹涌的石磨蓝淹没了教室和校园,穿着牛仔裤的先锋者们在教室和校园内走的趾高气扬,丝毫没在意老师们紧绷的脸。沈大侠和四大金刚在忙着接收托亲拉友找过来的订单,明天一早,开业伊始,货就将少了一半。 开业大吉,好兆头。 海川闭塞,郝刚搞的这一出在老一辈眼里简直就是离经叛道,有质疑的声音一点也不稀罕。 “裤子将大腿包裹得紧绷绷的,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成何体统。”校长室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教师冲着毛校长在怒吼,满校园的牛仔裤让他颇为不舒服,好好的孩子,穿什么牛仔裤,奇装异服。 其实不光中学学校里的长者这样想,甚至在大学,牛仔裤也是受抵制的,一次在招生研究生时,一名考试通过的学生就被警告到:如果你继续穿牛仔裤,将被拒绝录取。 虽然毛校长还算开明,但该表态还是要表态的,“这必须管!”打发走了老教师,毛校长挠了挠头,这些老教师该出去看看喽。 查到牛仔风的源头很简单,郝刚再一次接到李老班命令来到那个小房间。李老班接到毛校长的指令:和奇装异服的始作俑者郝刚好好谈谈,李老班敏锐的听出了毛校长的意思:是谈谈不是管管。 既然不涉及违法和道德底线,李老班认为可以和郝刚就利益而言真诚的“谈判”,“谈判”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和最优先的手段。 “那个牛仔裤,是叫牛仔裤。” “是的,牛仔裤起源于美丽国,其实是工人穿的……”郝刚准备普及牛仔裤常识。 “停停停,你不要转移话题,牛仔裤这事在学校造成很大影响,你说怎么办。” “嗯,这违法吗?”郝刚小心翼翼的问。 “不违法。”李老班没有好气。 “那违规吗?” “嗯,也不算违规。”李老班也懒得生气了,说到底这牛仔裤最多算新奇,也算不上奇装异服。不过郝刚这个小子就不是安分的好东西。我早该知道要对他盯的紧一点的,李老班有点怨念。 “那我怕什么,李妍穿的美美的不好看呐。等明天满大街都是牛仔裤,你看还有什么闲言碎语。”李妍是老班的宝贝闺女,郝刚自然不会忘了给小师妹也弄一身穿穿。想起李妍臭美的样子,李老班也没法再谈下去,放走了郝刚。 星期天的早晨,郝刚的心情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光芒万丈。 士林服装的店门前没有红旗招展,也没有鼓乐喧天,只有胡静穿着牛仔套装在录音机的伴奏下欢喜的唱歌,能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干自己最愉快的事,胡静觉得人生已经非常圆满了。张蔷薇的歌曲是胡静比较熟悉的,几首歌唱完,士林门店前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当一曲缠绵悱恻《一阵恼人的秋风》声音再起时,梅七控制不住躁动的双脚,在歌声中挪着挪着就在胡静旁边扭动起来,胡静很配合的侧身、弯腰、伸手,在歌声和舞动中仕林服装的开业暖场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看着好多小青年随着音乐晃晃悠悠走上舞台。元月和姐妹们站在胡静后面,也在轻轻的扭着,哪个女孩没有在黑暗中狂舞的梦想?在场的人那么多,有多少人不在扭晃?音乐声中心在躁动,既为歌舞也为梦想。 恼人的秋风“芳名”未尽,余音尚在绕梁,郝刚走出人群,面对汹涌人潮,大声宣布:“士林服装,金日开业!”沈大侠和四大金刚立即手忙脚乱扯下蒙着店门的塑料布,士林服装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下绚烂刺目,和周边门脸相比,高端大气、真正的鹤立鸡群。 店门敞开,狂欢的人潮好奇的涌入门店,喧嚣的人声开始在店内轰鸣。早就预定的熟人拿着钞票递给胡静等人,接过写好名字的衣服,迫不及待就在试衣间换上了。人最可怕的就是从众心理,看到急不可耐交钱拿衣服的人群,本来还没买东西意愿的人慌了,抢购都是从无知开始的,流行都是从跟风开始的。 胡静拉着姐姐妹妹们客串导购员,递出去衣服接过来钞票,今天算是见识了这辈子从没想过的那么多的钱。 四大金刚严阵以待,面色冷峻、心里发慌,这么多的钱,梦里都没见过,在穷孩子的梦中,即使做梦也只敢捡到钱包,钱包里能装多少啊?!现在一纸箱的真金白银放在眼前,谁敢不慌? 临近中午,忙忙碌碌的门店方得冷清,女孩们用手绢轻轻扇风,粉面桃红。 元月感叹:“做梦也没想到收钱也能累死人!” 颜霞在吐糟:“原来在我眼里钱是高不可攀的山峰,现在钱多的我看了都觉得头疼,郝刚,你不害怕吗。” 胡静在脉脉盯着郝刚,不无诱惑的说:“小学弟啊,学姐我准备不上学了,收了你,我为什么还要努力啊。” 甜甜蜜蜜心有灵犀,悄悄的往郝刚身边靠近了一点,一人不敢跟你们争,两人还能不行?跟别人打赢了自家姐妹再讨论怎么分。 只有沈大侠淡定,我要钱干什么,刚子有的就不缺我的,我还是看看那块塑料布被人弄坏了没有。沈大侠瞅空子去把门前的塑料布小心的叠好,收了起来。 店里需要补货了,但郝刚没管这些事,领导者的作用就是指引方向,战略制定好了,战术层面自然有人去冲锋陷阵。这些出力的事,都让沈大侠他们去做,虽然不是聪明人,照葫芦画瓢呗,现阶段哪怕画成南瓜也没关系。拿郝刚的钱替郝刚办事,四大金刚现在很在行。 周日之后,在海川大街上开始流行拎着漂亮实用的士林纸袋了,几百个纸袋在大街上形成了一道新颖的风景,裤子口袋上吊着士林独家所有的铭牌,那更是有面子的证明。在士林服装店里,只要拿出铭牌可以抵用一元,最多五元,钱虽不多,但有面子啊,郝刚对花钱回收铭牌无所谓,全部回收也不过是每件让利一元,拉住回头客挣得更多,更何况崭新的铭牌可是可以重复使用的,铭牌自身造价也不少啊。 郝刚没去管李波几人后续进货、卖货怎么进行,他无耻的对几人说:我是学生,我要上学的。 “清晨还有丝丝凉风,红日却在释放它的热情。北飞的候鸟在运动场上空盘旋,因为热闹场面的震撼,慌慌张张地投入白云的怀抱。运动场周围的树木在秋风的光顾下奏响了悦耳的交响曲,配合场上的拉拉队,为奋斗的运动员在喊加油。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在这个不寻常的舞台上,同学们尽情地展示青春特有的风采,周围的一切一切都是锦上添花,只为让生命之花绽放得更加灿烂,让她的存在更加辉煌。这是完美的一切,值得庆祝。让我们为之欢呼。” 十月之后,正是海川气候最好的时候。海川一中开运动会了,这是郝刚重生以来参加的最愉快的一个全校性大型集体活动。 幼稚的播音员、幼稚的广播词、激动莫名的面孔,郝刚即便见多了更宏大的场景,此刻依然兴奋、冲动,因为青春的身体充满了不能释放的荷尔蒙,他要借这个机会向元月展示自己的雄风。 郝刚没有忘记自己对李老班的承诺,投入了好多热情策划了这次活动。郝刚把元月、甜甜蜜蜜、班长章华东、书法高手华骅等都动员了起来,郝刚出钱,他们办事。 后勤服务,交给了吃货元月,提供橙汁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泡泡糖;运动员服务,交给了章华东,对于这个班长,郝刚还是信任他的组织能力的;啦啦队当然是甜甜蜜蜜了,能把姚甜拉进高一六的阵容本来就是对高一五士气的沉重打击,在高一年级,高一六的对手只有高一五。 限于项目限制郝刚只报了男子百米和男子跳高两项,但所有能报的项目高一六全班一个不缺,因为郝刚承诺参加比赛每项目送二张仕林服装的铭牌,获奖送三张,冠军送十张,破纪录送一条牛仔裤,表现突出的啦啦队每人送一张,全班那是热情高涨啊,连洪双喜都报了三千米。 看着别的班级班主任忙忙碌碌的身影,再看看井井有条的高一六班学生,李老班老怀大慰,有如此弟子,我怎么能不高兴。看着身边大呼小叫的李妍,李老班从闺女手中抢过过泡泡糖塞进自己口中,吹着泡泡到高一五班看热闹去了,留下委屈的姑娘在风中直跺脚。 第18章 冠军的奖章 百米跑道上,听到发令枪响起的郝刚就像一阵风,红色的背心短裤分外醒目,作为运动会第一个比赛项目,自然引起全校关注。 郝刚在跑道上飞奔,元月带着甜甜蜜蜜在跑道边尖叫,沉渣泛起的烟雾笼罩了后面紧随的七名选手,预赛郝刚很轻松拿了第一名。元月殷勤的递过一瓶桔子汁,郝刚鄙视的摆摆手,傻丫头,现在气喘吁吁的,你让我喝这玩意儿,还不如把你手给我牵一下呢。茫然无知的元月和甜甜蜜蜜簇拥着郝刚回到自己的班级,翘首等着郝刚获奖的消息。 海川一中有一点不好,举办运动会向来不分年级,不考虑年龄,高一到高三大家同场竞技,各骋英雄。郝刚上一世就对此吐糟:说什么这样对大家都公平,就是体育老师有懒病,嫌分开比赛场次多编排麻烦呗。 比赛场次少了,获奖人就少了,奖品档次就可以提高了,这其实也是给高年级的学长们发的福利。尤其高三,刻苦学习的紧张气氛中,没点上档次的奖品,谁去运动场拼命。海川一中领导其实很聪明,把高三学生从教室中拉出来透透风、去去霉气,不是坏事,适当放松是为了下一把的弦拧的更紧。再说了尖子生真的不是死学拼出来的,成功是三十九分勤奋加上六十一分的聪明。 姚甜不去自己的班级却加塞进了元月的啦啦队,她一点不在意班级同学鄙视的目光,朝他们晃了晃手中的铭牌,一切闲言碎语马上烟消云散,作为高一六客籍啦啦队,郝刚特批给的铭牌。 “怎么还不发奖?”元月在满怀期待中疑惑的望着郝刚。 “这只是预赛,还有决赛,发奖是决赛后的事。”郝刚一如既往鄙视元月的小白。 正巧,广播里传来百米预赛检录的声音:“下面播报男子100米决赛名单:郝刚、刘洋、杨朝旭、刘双江、吴自成、朱朗、王海紫、陈克林,请参加决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一连三遍,元月侧耳认真听听,伸伸舌头,很可爱。 高一五很紧张,作为相邻班级,高一六太高调和张扬,压住了高一所有班级的锋芒。姚甜在高一六玩的欢天喜地,丝毫没注意到高一五班里一片幽怨的目光。 “刘洋,能干过郝刚吗?”刘洋同桌在看姚甜,手指掰的啪啪响。 刘洋正在紧跑鞋的带子,想了想预赛成绩,恨恨地说“够呛!” 其实最郁闷的还不是刘洋,高三的杨朝旭和刘双江本来想趁着最后一次的时机,在海川一中留下自己的印记,毕竟一直以来,被上届高三学长压制的毫无脾气,这一次这两人心想总要有一个整个第一名的。可不成想高一的这帮小子那么生猛,郝刚预赛成绩几乎平了海川一中的记录,关键还有个第二名的刘洋,决赛想越过两人拿到第一,几乎是妄想。杨朝旭和刘双江默默对视,都想要弃赛了,在教室里学习不好吗,咱非得争这个风头,结果变成了要出洋相。 “下面播报高一六班颜霞同学来稿:你是水中的旗鱼,你是陆上的猎豹,你是挥洒激情的勇者!一百米,短距离,你的冲击吸引了最多眼眸的凝聚。华丽的天空,因你布满彩虹,装扮青春的梦想,让我们热血沸腾,你是榜样,是模范,是我们可敬的英雄。我们的信念,已放在跑道上,伴随着你哪吒般的步伐,迎接第一名。加油啊,郝刚同学!” 颜霞不愧是年级语文成绩第一名,广播稿写的抑扬顿挫、激昂生动,大大涨了高一六班的威风,只有元月听得脸色绿绿的:哪吒般的步伐是什么鬼,风火轮吗? 百米决赛在元月期盼的目光中开始了,郝刚依然是风骚的拿了第一名,而且破了海川一中的百米纪录。 “十秒五五,破了纪录!”李老班眉飞色舞。 郝刚首战告捷,百米夺冠,破纪录还有额外加成,就这一项,高一六以暂时总分十四分笑傲群雄,好多班级最后总分加起来也不一定能超出十四分。 元月终于看到郝刚领奖了,在甜甜蜜蜜的陪伴下,接过了郝刚递过来的冠军奖章。 一阵哄抢,大家稀奇地欣赏做工并不精细的奖章,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接一个传递着,毕竟是海川一中的冠军奖章,第一次见啊。奖章最后传回了元月手中,元月有些不舍的递向郝刚。 郝刚好笑,没接。“送你了。” 元月的脸由绿色变红色了,喜滋滋的收入包中,根本没管周边一片起哄声。 “我还会有的。”郝刚还有一项男子跳高。 姚甜忽然想起了什么,撒腿跑回自己班中。 刘洋还在郁闷,亚军虽然也很风光,可上面压着郝刚真的不爽。姚甜冲到了刘洋面前,小白手一伸,“刘洋,奖章我看看。”愕然中送出奖章的刘洋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姚甜却转头跑去了高一六班,随风传来一句话:“送我啦。” 姚蜜委屈巴巴的撇着嘴,郝刚不无感慨的腹诽,双胞胎也有塑料的时候啊。指着得意洋洋炫耀亚军奖章的姚甜,郝刚对姚蜜说:“小蜜,哥等会给你弄个比她好的!” 梁天和黄进都没在运动场上,作为士林供货商,两人现在在去羊城的火车上。这次郝刚布置了新的任务,考察小饰品市场,对于女孩儿来讲,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诱惑力巨大无比。郝刚发现上次带来的魔术胸罩都没拿出来卖过,几个女模特压根就私藏了。 陆海峰今天没去店里,店里是梅七带着胡静在帮忙,运动会很重要,这么重要的场合,体育生不能此时此刻为班级争光,以后日子会抬不起头的啊。 门店里人来人往,看得多,买的少,因为货断档了。梅七看着走出去无比失望的几个女孩,仰天长叹“都是钱啊!” 胡静除了上课现在基本都呆在店里,店里好啊,漂亮衣服随便穿,这前面小半辈子加起来也没这几天穿的衣服多,哪个女孩不臭美,尤其是搞艺术的,更是臭美中的臭美。趁没人注意调整了一下胸罩,胡静觉得下次悄悄跟黄进说去羊城多带几个,只是太不好意思,要不找她们几个一起说?胡静觉得自己已经很有钱了,可以适当给自己添点小东西,那天开业郝刚每人给了50块呢。 “喂,那丫头,过来把这裤子穿给我看看。”声音绝对不怀好意,胡静转头就迎来了色迷迷的目光。在店里值班的梅七多精明啊,马上意识到来了找事的了。也是啊,这么日进斗金的地方到现在才有来打秋风的,已经是很晚了。 “要多大的,尺寸不全,没法穿。”胡静也不是省油的妞,跟着一帮灰色的大哥,这个小姐姐胆气足得很。 “那就要你身上这条。” “不卖。” 只有两句话,梅七就走过来了,打眼一看,眼生。 第19章 一中的食堂 梅七很纳闷,难道这两个月哥几个不出去混了,这海川换大哥了。我梅七在这儿都没人认识了? 准备发火闹事的两个家伙正要撒泼,恰好沈大侠一脚踏进了门内,看到他们准备朝胡静伸手,沈大侠提溜着脖子就把两人举了起来。比智力,沈大侠不行,比气力,沈大侠海川无敌。 “怎么了,小心一点,别把你们碰坏了。”沈大侠把人提留到了门外,很客气的对脸色苍白的两人说。 “我怕你被她打,我都打不过她。”沈大侠指着胡静继续说。 “她脾气还不好。”沈大侠很委屈,“她都揍我好几回了。” 指着胳膊上有点青紫的地方,“都她打的!” 带着后怕,惶恐地向沈大侠很传统的拱了拱手“谢谢啊。”看着摩拳擦掌的胡静,闹事两人扭头就跑。 胡静摸着沈大侠青紫的胳膊疑惑的问:“这我打的?” “喝酒喝多了自己摔的。”梅七毫不犹豫揭开了老底。海量的沈大侠难得在酒场上栽倒了唯一的一次。 姚蜜拿到了比姐姐好的奖章,郝刚从陆海峰那儿要的。 这东西陆海峰不缺,作为海川一中男子二百米记录保持者,陆海峰有一堆这玩意。 看着欢欢喜喜摆弄着奖章还不停在姚甜脸上炫耀的姚蜜,郝刚开玩笑说:“姚蜜你要是做海峰女朋友,他能帮你弄一套连号的。” 当时把陆海峰激动的,差点就当场认郝刚做了大哥。 姚蜜知道是开玩笑,没理郝刚的胡言乱语,毕竟都已经很熟了,撇着嘴说:“这玩意他能弄出来连号,我把姐姐介绍给他。” 当时旁边的刘洋就不愿意了,“说你自己的事,别瞎扯姚甜。” 姚蜜睁大了眼睛,“姚甜你还要不要脸,郝刚和海峰朝我献殷勤倒也罢了,都是冠军,什么时候亚军你也能给好脸色了。” 郝刚还真不知道姚蜜也有牙尖嘴利的时候,和陆海峰笑呵呵看着刘洋。 海川一中的食堂是没有板凳的,黑乎乎的大厅内只有成排的大方桌,站着吃饭已经成了海川一中的传统。今天的食堂分外热闹,因为好多走读的孩子也来食堂了。海川一中的运动会除了给获得名次的同学颁发奖章、奖品之外,获得第七名以上的还有伙食补助,郝刚拿着两张餐票正在食堂里东张西望。 元月和甜甜蜜蜜牵着手蹦跳着走向郝刚,后面还跟着刘洋。郝刚把陆海峰驱逐去了店里,拿着他的餐票凑成了两张,元月就是他专门请来吃食堂的。 餐票上印着食堂供应的内容:鸡腿一、咸鱼一、青菜一、土豆一、米饭馒头若干,很是丰盛,沈大侠家里过年都没这么丰盛。刘洋贡献出一张餐票,五个人围着三份饭菜狼吞虎咽,郝刚真没想到元月带来了甜甜蜜蜜,幸亏有刘洋分担火力,否则郝刚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口米饭,三个女人放开来之后是真能吃啊。 三只鸡腿,元月和甜甜蜜蜜一人一只; 三条咸鱼,元月和甜甜蜜蜜一人一只。 郝刚很悲愤:“姚蜜,你吃的是我的。” 姚蜜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郝刚,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分你点?” 看着姚蜜啃的一塌糊涂的半个鸡腿,元月默默的把咸鱼夹了一半给郝刚。郝刚满意了,吃不饱也满意了,斜着眼欣赏在眼巴巴看着姚甜盘子里咸鱼的刘洋。 第二天的运动场郝刚依然叱咤风云,高三的学长组成了联合阵线,但依然没有挡住郝刚和刘洋这对高一双雄。刘洋算是和郝刚卯上了,报的项目都一模一样,赛前已经学会背越式的刘洋自信在跳高上战胜郝刚没有问题,可当看到郝刚的变态弹跳力后,立刻没了自信,郝刚单凭跨越式就超过了刘洋和一众高三的运动健将,他们可不知道郝刚得到真传的马步已经扎了多少年。 高一六真正是大出风头了,毫不起眼的洪双喜和颜霞双双拿了冠军,长跑哎,累死个人了。 黑黑瘦瘦的洪双喜不紧不慢的在跑道上绕圈子,也不见快,也不见慢,就这么忽忽悠悠的在第五圈时跑到了前头,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第二名奋起直追,可鼓足余勇却壮志难成,一股劲卸下来,第二名没保住,直落第五名。 郝刚知道这是洪双喜的特点,跟学习一样,别人没发现他有什么特殊的,但就是追不上,生活中的一切稳如老狗,慢悠悠的就一直领在前头。 颜霞的冠军可以说是用命拼来的,小姑娘倔强的很,在最后一圈还差二十多米距离的情况下,身体发力抽风一样向前飞奔,超过了第四、超过了第三,超过了第二、临近冲刺时在脚步发飘的状态下只差一个身位,险取冠军。 终点线上颜霞是被元月几人架回去的班级。郝刚印象中,这个小姑娘是真正的拼命三郎,人生中一直在拼命。颜霞取得好成绩郝刚丝毫不意外,只是拿了冠军,意料之外的惊喜。 海川北郊,铁路从广塘穿过,一条幽暗的地下道连接东广和西广,西广都是住宅,东广办了好几个厂。宁河支流从东广边上飘过,肥沃的土地上盖满了大大小小的厂房,村里修的大路质量挺好,直通海川东门。金盾制衣是村办老厂,几年前设备刚更新、信誉好,质量强,效益不错,村上人比城里人还富裕,这两年来不行了,没有生意,没有进账,工人都是本村的,也不好意思拖欠工资,发完工资和货款,账上几乎白纸一张。领导一看,停产,各回各家,没钱啦活也不干了。 前段时间,宁河在大雨中泛滥,冲毁了东广的堤岸,浑浊的河水淹没了地下道,也毁掉了很多人家的鸡鸭猪圈。广塘人的日子难过了,于是村里就打算卖点荒废的村有企业变现,先度过眼前广塘急需解决的难关。服装厂是最希望能卖出点钱的厂子,村里就把事情委托给了张玉龙。张玉龙是服装厂厂长,服装厂的没落还真不是他的错,村里也知道,所以才放心让他来主办卖厂的事。 张玉龙是被刘欢带来见郝刚的的。 对于郝刚一直在找合适的服装厂和服装人才,刘欢其实很上心。看到梁天和黄进跟着郝刚吃香喝辣的,刘欢真的很羡慕。可刘欢知道,自己情况不同,家里不会同意自己混社会跑生意,有个正当的工作是全家人共同的希望。在矿务局事上,梁天和黄进的退出间接成全了自己,刘欢心里很领情。 由于梁天和黄进的退出,刘欢被矿务局选中,毕业后就能进矿务局上班,矿务系统即将举行职工篮球联赛,所以刘欢要马上离校跟矿务局篮球队训练。今天在小院内为刘华举行的送别宴上,刘欢带了郝刚盼望已久的张玉龙过来。 对于能帮上郝刚,刘欢很高兴,郝刚更是高兴,刘欢带来的人太合适了。 第20章 郝刚的盘算 “这就是我说的厂子。”张玉龙指着一个大铁门对郝刚说。 红色砖墙,铁管焊成圆拱形框架门楼,正中是一颗大大红色五角星,青黑色大铁门锈蚀的并不严重,关闭不严的门缝中看得出院内杂草丛生。 红砖墙沿着大门门垛向两边延伸,墙上各有一块用水泥框出来长方形宣传栏,灰白色斑驳的墙面上左边写着“自力更生”,右边是“艰苦奋斗”,暗红色的字迹可以看得出写字的人功底很好,仿宋字体跟印刷的一样。 “院子不小啊。厂房安全怎么样?”郝刚摸着砖墙,打量着四周。 “安全。厂子刚建时车间就一百平米左右,八三年才扩建到四百平米,陆陆续续的现在还要大些,后面还有一大块空地,都弄下来估计得有四千平米。以后发展也够用的了。”张玉龙野心很大。 “厂子设备没问题,简单维护保养就能生产。这里一直都是我在负责,设备保养方面我一直很上心,前几天我还来看过。”张玉龙很有信心。 “工人呢,要是需要快速形成生产能力,工人从哪儿找。”郝刚对熟练工人方面也问了问。 “工人也没问题,广塘这边就有足够的资源,都是熟练老手,来了就能干。”张玉龙还是比较信任广塘人的,都跟着自己好几年了,用起来比较顺手的。 “产权没问题,村里现在很好说话,只要不违反原则,协议想怎么签就怎么签。”张玉龙当下也不再隐瞒,直接把广塘的底线也透露出来,毕竟和广塘相比,他希望和郝刚走的更近一点。 “这很重要,虽然将来一定会出现不同的诉求和声音,但提前把一些漏洞都堵上,以后会少不少麻烦。”郝刚对现阶段的政策很不放心,明着说拿钱买东西,钱货两清,可私营企业还是很敏感的,郝刚想快速发展,挂靠集体企业的名头暂时还是需要的,郝刚就怕这个临时挂靠的名头给士林服装带来麻烦。“协议要好好签,该有的条款不能少了。” “技术人员没问题,走了的我能找回来,需要更多的我也能挖回来,这方面人我认的多。”张玉龙又送上一份大礼。“生产你要是放心,就交给我,说真的,这厂子倒了,我很寒心,要不是四处伸手、乱做主张,那么红火的厂子怎么能倒?”张玉龙说得很激动。 郝刚对张玉龙的表忠心很满意。虽然是高一学生,可郝刚思想里有几十年的灵魂啊,张玉龙是真心还是假意,郝刚还是能分得清。何况,现在这时候没那么多功力深厚的骗子。 “旁边这是什么厂?”郝刚走了几步来到不远处一个破旧的窗口,红色的砖墙和服装厂一脉相承,但明显不是服装厂的,隔着灰突突的玻璃也看不清里面。 “这是印刷厂,也说要卖的,机器还行。”张玉龙很熟悉。 “买了。”郝刚没有犹豫下了决定,在自己的规划中印刷厂也是重要的一环,本来郝刚还在琢磨哪里能弄到印刷厂,这突然间就送到了眼前。 张玉龙有点吃惊,愣愣看着郝刚:服装厂不要了? “印刷厂你认识人吗?能找到管用的吗?” “认识,以前经常在一起,能办事。”张玉龙寻思你买了印刷厂,服装厂还要吗?我应该不会又失业了。 郝刚办事向来干脆,拉过身后的梅七,对着二人说:“钱我出,事你们做,这两个厂子都给我盘下来。” 想了想自己的家底,郝刚说得更明确了一点,“谈下这两个厂,分期付款,我现在钱不多,可以先拿出十万。老张主办,老梅你帮着看着点,以后饲料厂你要单干的,现在弄点经验。” “我目前就一个要求:抓紧形成生产力,按照我提供的样品,尽快出来成品,质量老张来保证,其他我不管。账梅七先管着,需用钱两人签字后报给我看,以后我会物色专门财务人员来管。” 又补充了一句,“印刷厂把人先给我找到,我来谈。” 中国人向来善于跟风,士林服装的红红火火引起了有心人的效仿,经营牛仔裤的小商贩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梁天和黄进他们一天数警向郝刚告急。 “我先前就说过,要准备打仗。”四大金刚立刻卷胳膊,郝刚把眼一瞪。虽然几人都比郝刚大,可现在在郝刚面前都服服帖帖的,强者为尊啊,郝刚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折服了这帮人。 “我说的打仗,是商战。我吃了这第一口蛋糕,就没打算让别人吃剩下的。”张玉龙神色讶异的望着郝刚,他有点明白四大金刚为什么对郝刚言听计从了,看人家这神态,一代霸主啊,早遇到如此明主,我何至于蹉跎数年。这一刻张玉龙无比希望马上踏上战场,大杀四方。 “这场仗不是你死我活的拉锯战,是他们死我活的歼灭战,商战打的就是资金、价格、市场、口碑、形象,这些他们都不具备,现在我们是碾压,不要怕。” “我们的优势是已经喝了第一口汤,资金有了保障。现在国营单位没人有心思和我们抢市场,人家丢不下这面子欺负我们几个小孩。个体户只是跟风弄点小钱没有规模,造成不了影响。想和我们掰手腕的有限几家,但我们士林已经有了品牌口碑,所以包装一定要跟上,很多时候大家穿的不仅是衣服,更是面子。你看我们的铭牌回收了几个?没多少,都身上挂着呢,这就是我们的隐藏的力量。” 郝刚很有底气,现在的市场还不知道什么是包装,衣服批发回来,就那么邹巴巴的挂着。路上遇到同款的,手里提着士林纸袋的眼神都不一样,那叫趾高气扬。一般只要士林有货,大家都会去士林买,纸袋也是钱啊,关键有钱你不在士林还买不到。 不是没有商家也想弄点包装,可一算成本,就不敢冒险了。海川闭塞的不仅是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思想,花很多钱在包装上,海川人还没胆子这么干。 “老张,这一仗能不能全歼敌人,你任务艰巨。”张玉龙凛然一惊。 “我刚才说了,商战要打资金、价格,这要着落在你身上,我们的服装厂要迅速恢复生产力,把样品变成货源,我们要做好和别人死磕的准备,赔本赚吆喝,我们少赔点,他们多赔点,我要让敌人熬不过我们。” “我有几个设计图,自己搞的,你把它修订一下,弄几个样品看看效果,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没错,郝刚准备打价格战,这是在占优势情况下商战的不二手段。郝刚要把仕林服装做到海川最低价,哪怕不赚一分钱,打赢了之后,巨大的市场就是丰厚的利润。失去了牛仔裤这个利润点,郝刚心中还有健美裤、蝙蝠衫……新潮永远最赚钱。 …… 星期天的时候老王来了。 得到李老班的传信,王建民急匆匆来了海川,拿了删减版本的《太无先生气经》后,又急匆匆的走了。老王说:“郝刚啊,我最近忙,就不和你多聊了,去京城时一定找我,有不少人想见你。”留下地址和电话,老王急匆匆的又走了。 李老班很忧虑,似乎知道点什么。联想老王的职业和上一世的历史,郝刚想难道东欧那边快出幺蛾子了?这可是个机会啊,得抓紧准备了。在郝刚的印象中,过不了几年,解体的老毛子可是一块大好的肥肉,能在这块肥肉上咬上几口,想想都馋。郝刚的头脑中忽闪着貂皮、钢材、化肥、生产线还有飞机与专家人员,那一艘航母能不能早点弄回华夏玩玩?郝刚在一点点盘算,可是资金底气还是不够啊。 深感焦急的郝刚在想如何快速挣更多的钱。 第21章 气哭的元月 姚蜜苦着脸,元月在低声相劝,女孩子的秘密郝刚懒得管,但不妨碍元月找过来。 “郝刚,你能不能再找一个牌牌。”元月指着裤子上挂着的一个亮晶晶的金属圆牌。牌子橙红底色,正面是一个logo,一青一白两条吐舌头的可爱小蛇组成一个h字型。大家都知道郝刚怕蛇,沈大侠已经在酒桌上对这个秘密进行了无数次揭秘,所以当郝刚把这个牌子图案拿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有点搞不懂,你不是怕蛇吗? 元月对logo非常满意,用极高的审美姿态对郝刚的创意进行了充分的肯定。郝刚看着元月,心里说这本来就是你设计的,能不满意吗。上一世为了士林这个名字,惜夏和元月进行过一番不见硝烟的战争。 “我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大家合计一下。”这是郝刚。 “叫圆月公司,好听,圆月弯刀正好配郝刚名字,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是元月。惜夏不同意,宣示的太明显。 “叫做春回公司,浪漫。”这是惜夏。元月不同意,春归去,是夏天,虽然隐晦,但大家都大学毕业,聪明着呢。 “要不叫好人公司,好人一生平安。”郝刚小心翼翼的提议。 “俗。”反对的是两个女人。 沉默许久,惜夏说“叫士林公司。” 郝刚:“为什么叫士林?” 元月小声嘟哝:“许仙的儿子叫士林。” 后来元月设计了公司的logo,两条蛇组成的h字型。 为了提高士林这个品牌的档次,郝刚专门拿出这个logo,定制了高档的金属牌,用于士林精品服装上。现在在海川这个金属牌就像奔驰、宝马的车标一样有名和显眼。 服装的事情郝刚已经不再过问了,现在张厂长已经以无比高涨的热情投入了工作,士林制衣厂以日新月异的变化支撑起了士林服装的重心。 梁天和黄进也不再频繁的向羊城跑,隔段时间跑去看看也只是搜刮一下新款。郝刚无比感谢现在没有严管知识产权,山寨啊山寨,多少人起家的本源啊。 三家店面,天天爆满,被开放春风吹开双眼的华夏人对新鲜的事物充满了热情,士林服饰不缺顾客,缺的是货。梁天、黄进和李波都耗在了三家店上,不是自己人真的不放心。 郝刚正在欣赏元月气鼓鼓的小胖脸,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不管是何时何地。 月考成绩又出来了,元月第三次被郝刚狠狠蹂躏。 郝刚还是稳定的年级第十名,看着拿着塑料封皮笔记本的郝刚,元月恨得牙痒痒。海川一中每次的月考是有奖励的,年级前十名有奖品,当郝刚再一次在元月面前显摆笔记本的时候,看到元月突然眼睛红红的,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如果元月这次不是第十一名,她不会这么生气;如果郝刚不是第十名,她也不会这么生气,当第十名和第十一名坐在一起,尤其是第十一名还没有奖励时,元月就开始生气了。觉得分外委屈的小姑娘把气撒到了郝刚身上,郝刚这个家伙欺人太甚! 元月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对郝刚说“郝刚,期末我要是还考不过你,我就转学回去!” 郝刚吓死了,多大点事啊,小姑奶奶可别给我整的忧郁了啊。我两世为人,那么多心思都扔你身上了,你现在要跑,还赖我亲自欺负跑的,这叫什么事啊! 小姑娘要哄的啊,郝刚花了一节课时间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列举了不屈不挠、百炼成钢的例子,又承诺拿出学习秘籍,助力元月期末成绩再上一个台阶。嘁嘁喳喳的低语声让姚蜜回头了好几次。 看着元月拿过笔记本,用小刀小心裁下“奖给月考第十名郝刚同学”的那一页,把笔记本塞进自己包包里,郝刚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三次月考,郝刚收获只有一张带有红章、写有“奖给月考第十名郝刚同学”的纸。 受到安慰的元月开始和英语拼命,如果有选择,郝刚倒是希望元月能和俄语拼命,学习俄语,郝刚和元月是有机会的,李老班的专业就是俄语,虽然现在教英语。 八几年的高考是没有听力的,当时不具备听力考试条件。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华夏的学生都是哑巴英语,能写、能读不能对话。元月足够用功,所以在单词记忆、语法使用等方面都没大问题,这孩子的差项在阅读理解上。郝刚的秘籍很简单,就是多看文章。早有准备的郝刚让黄进从羊城进货时带来了一堆的英文资料,除了习题,就是文章,尤其是英文报纸简洁明晰的趣味小文章,郝刚知道高考的阅读理解有很多题都是直接从报纸上节选下来的。 受到郝刚资助的元月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丝毫没注意郝刚看自家老婆一样的宠爱目光。郝刚其实在犯愁,郝刚比第九名差两分,元月比自己差一分,按理说元月把英语补上来提高四五分不在话下,那么排到第九名应该没问题。只是万一这个现在第九名人品大发怎么办,自己要控制在年级前十,又不能超过元月这难度就太大了。 郝刚端正身体,收束心神,原来没有难度给自己创造难度,现在有难度了,自己要攻坚克难。把元月成绩弄得再高一点不就成了。 郝刚低头弯腰,装模作样拿东西,准备把手塞进元月的桌肚,偷偷拖出元月的月考试卷,太紧张了,手放的太低了一点,郝刚摸到了元月的大腿…… 每次回家,郝刚都觉得累得慌,招呼从庄西头打到庄东头,因为大家都夸郝刚是好孩子。 庄头洋桥上,郝刚遇到了范世发和范世杰兄弟,郝刚一直搞不懂这个砖桥为什么叫洋桥。华夏人称呼火柴叫洋火、称呼煤油叫洋油,这个郝刚理解,可这座六几年才修起来的砖桥怎么就叫洋桥了呢。 范世杰坐在桥边,拿着镰刀,无聊地一下下剁着一根粗壮的野草,兄弟俩应该是打了猪草回家在桥上歇脚,庄上人从田里回来都爱在桥上呆一会。 范世发招呼郝刚:“刚子回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今天回来,你爸买了肉了。”郝刚家在庄上算是有钱人,两年前就买了电视机,《济公》和《雪山飞狐》播映的时候,家里挤得没有插脚的空,后来把电视机摆到院子里才解决拥挤的问题。 范世杰话不多,“刚子,放假一块玩啊。” 范氏兄弟还是很出名的,因为郝刚心心念念的那个秘密就和这两个人有关系,不知道在哪儿兄弟俩挖出了一个大罐,罐子里装满了银元,卖了好多钱。兄弟两个口风很紧从未说过从哪儿挖的,大家只知道有这事,但不知道具体地点。 郝刚关心的不是那些银元,而是那个大罐,据说那是元青花。 第22章 青花的消息 老荣军小院门东口栽着一棵大榆树,树干高大挺拔,榆树的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偶尔有几片在秋风中慢慢飘下来,落在树下的软床上。 老荣军夏天就经常在大榆树下睡午觉,醒了起来,粗壮的后背上印满了芦席的席花挤压出的紫红色印痕。郝刚从未想到过这么个精壮的老人,仅仅在几年后会无声无息的仙去。 老荣军坐在软床上摆弄一柄草叉,郝刚在问洋桥的事。“洋桥啊,那是三老史叫的。” “三老史是谁?” “史强他爷爷。姓史的不是本庄人,逃荒来的,被姓范的老祖留下来,按在你家前边盖房子住着,过去你家前面都是姓范的田地。” “范世杰的老祖人真好。”郝刚知道自己的祖辈都是淳朴的人。 老荣军嗤笑一声:“人肯定不错,我们庄就没有坏人,但有私心啊,老迷信喽。” “六零年,老木桥塌了,三老史带着个苏联人过来修桥,没几天苏联人跑了,我们后来就自己把桥修完了,一开始三老史说修洋桥,后来就一直叫了下来。” “三老史认识苏联人?” “他认识个屁,人家是在海川搞测绘,顺便来了我们庄子修的桥。当年阶级兄弟还是有感情的。” “三爷爷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多有什么用,我又没多少文化,死了就都没了,倒是你有机会把这些都记下来,丢了可惜啊。海川还是有不少值得记下来的东西的。” “咱海川是个福地,地方不穷不富,少山少水,就在兵荒马乱的时代,杀人放火听说过,但都发生在四周边。过去打了败仗的人都往海川跑,什么罗成啊、黄巢啊、郭威啊都被咱海川人收留过。据说姓范的老祖还收留过一个蒙古,走时还给他留了一罐子金银。” “罐子!”猛然间从老荣军口中听到这个词,郝刚心灵狂震,对上了,蒙古人,元青花! “这事过去大家都知道,也没当回事,罗成还在姓范的家庙前边栽过一棵大柏树呢,有什么用?树你都见过,还在那儿,三年灾害的时候也没见姓范的能抱着树啃饱啊。” 老荣军有些絮絮叨叨,宗族的观念还是影响情感的偏向性的,在这个庄子上姓郝的和姓沈的关系比和姓范的关系好的多,姓史的基本被孤立靠边站。 “姓范的过去是地主,也不都是,也有跟我们姓沈的姓郝的一样佃户。过去当地主也不容易啊,姓范的地主是牙缝里一点一点省出来的,好几辈人才攒下的家业。农忙时也和佃户一起累死累活,一年也舍不得吃上一斤豆油,所以后来被划为地主批斗,亏啊,他们家真没干坏事。批斗找不到理由,就编了一个穷奢极欲一年吃二斤豆油的事糊弄过去。” 被挑起了兴头的老荣军给郝刚普及庄子的悠久历史:据说是罗成亲手栽的大柏树依然苍劲挺拔,范姓家庙就是祠堂,破四旧搞运动时姓范的人多没人敢拆,村支书灵机一动就改做小学校了…… 小学校!郝刚敏感的又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小学校郝刚在那儿上过,那里有石砌的水井、扭曲苍老的乌桕、斑驳的青砖墙,阴气森森的办公室,有方形花园的小食堂。 老荣军后来还讲了好多的村史,郝刚心思一直在小学校和罐子上,神思不属的也没记清。 再过几年,兴起一股拍卖荒废小学校的风潮,范氏兄弟长大结婚,因为老宅住不下就凑钱把小学校买下了,整修之后一人一半分家。再后来,兄弟俩买了挖掘机外出包活干,在某个工地上挖出了大罐的银元,很是发了一笔。只是听有人说,真正值钱的不是几百块银元,而是那个大罐,那个识货的人出高价买下银元其实就是为了让这两兄弟送出那个大罐。 郝刚思索这两兄弟挖出大罐和买挖掘机顺序应该倒过来,挖出银元卖了后才有钱买的挖掘机,没有卖银元拿到的钱,他们买不起挖掘机。 郝刚确定东西多数在那儿,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回到海川的郝刚接到了广塘人的邀请,口信是张玉龙带来的。 老张把服装厂盘活之后,给服装厂的老职工带来了光明,连白加夜的干活换来了硬扎扎的票子,广塘淳朴的老百姓还是领情的。 八仙桌坐北朝南,屋内电灯光线明亮,广塘人还是有家底子的,能舍得用大灯泡。在一阵热情的“请让”声中,郝刚做到了副位,年龄虽然小,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客。主位是广塘村支书徐友福,一位颇为油滑的胖子,郝刚听到徐书记和别人说话时酸酸涩涩的口气,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主。张玉龙是主陪一手托两家,一边是旧主,一边是新君。桌上还有两个村干部,一个村电工,一个从村里走出去的大人物——满脸傲气的北郊派出所所长。郝刚就带了一个人:沈大侠。 酒酣耳热,沈大侠满面通红,端着杯子一个个敬过去。作为学生的郝刚不喝酒,那沈大侠就不能说不行了,再说了沈大侠一点七五kg的酒量老喝自家的酒心疼啊。不过海川大曲真的不入沈大侠的眼,梅七他们从酒厂弄出来的东西不是海川大曲能比的。老刘头在郝刚狂轰乱炸的礼物围攻中,实在不好意思,专门去厂里调制了一批酒,用沈大侠的话说,绝门的好喝,可惜都被郝刚用坛子封存了。 屋角里一溜的空酒瓶。徐书记已经歪歪倒到,陈所长也在胡言乱语,看样子,大家都差不多了。 酒宴终于结束了,充当跑堂的徐书记的闺女躲躲闪闪的瞟着沈大侠,指着嘴角的米粒,悄无声惜递过自己的手绢。 沈大侠莫名其妙擦了嘴角,递回手绢,走出房门,依然龙行虎步、气势汹汹。陈所长颇为羡慕,“大侠啊,真是海量。” 这一晚,沈红旗默默无闻,沈大侠酒量名震海川。 “陈所长,海川喝酒你算一个对手。”沈大侠久经考验,场面话随口就来,转身拿过一个纸包,“郝刚不准我抽烟,别人给的我也没用,老哥你拿去抽,不值钱。” “那我就收着了。”陈所长掂量着估计有四条烟,很满意。 “改天我带几个兄弟去灌你个人仰马翻,找几个能喝的啊。”沈大侠豪气的邀约。 “我等着!”陈所长豪气的应战。 郝刚陪着徐书记从厕所回来,“郝刚啊,娟子初中毕业了,我也没让她吃过苦,这两年也没好的去处,你看能安排进服装厂做个会计。” 宴无好宴,郝刚早有思想准备。“服装厂多苦啊,也不适合娟子,不如去店里,轻松还好看。” “大侠,你问下娟子愿意去店里吗,先培养着,上手了就接李波的店长。”郝刚冲着沈大侠高喊。 “我愿意!”兴奋的徐小娟像婚礼上的新娘。 郝刚和热情的徐书记告别着,东广的路边,张玉龙陪着一个瘦瘦的身影也在默默等待着。 第23章 广塘的刁民 兴高采烈的徐小娟在店里干的风生水起,很快就成了门店管理的业务主力。沈大侠允诺,徐小娟完成一定量的销售任务,就推荐徐小娟做店长,郝刚是自己兄弟,这点脸还是要给的。 穷山恶水,泼妇刁民,说得不止是彭城。 海川虽然民风淳朴,但老百姓依然承认总会有那么几个孬种坏了海川人淳朴善良的名声。也不是真坏,小老百姓在市井中生活,女干诈狡黠是免不了的。 郝刚接到张玉龙传来的消息时,服装厂已经停电几个钟头了,曾一起喝过酒的电工在厂里忙前忙后,张玉龙一直不停的递烟递水。 “设备老化了,线路也有问题,问题很多不好解决。”电工叫胡二广,口碑并不好,只是电工在村里是垄断行业的技术活,一般没人敢惹。 张玉龙知道这很多的问题指的是什么,不过郝刚不在,他也没法做主,毕竟开了这个头,后面事就更多了。 陪着郝刚回来的是沈大侠和徐小娟,地头蛇还要坐地虎来对付。 徐小娟先回的家,沈大侠陪着,郝刚直接去了厂里。 回到家的徐小娟冲着徐书记发起了大火。“这个二广有多可恶你知道吗?停了我们厂的电,少出多少货?我只要再出几百件货就能当店长了,店长啊,我一个月能多拿一百八啊!你一月才拿多少钱?他胡二广是停电吗?是从我手里抢钱啊!”枪林弹雨、狂轰滥炸,徐小娟向炸了毛的母老虎冲着父亲张牙舞爪。 “慢慢说,慢慢说。”老男人对小棉袄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徐书记在闺女的咆哮中和颜悦色,勉励安抚。老徐心中满是堆胡二广的不满,你胡二广搞点花头,沾点便宜也就算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搞到郝刚知道了。再说了刚才闺女说什么了?一百八?这丫头一月能挣一百八?这什么意思我还不明白吗? “这胡二广真不像话,我去看看。”似乎刚得到消息的徐书记义愤填膺的陪闺女冲向了服装厂。 郝刚在看厂里的线路,胡二广指着脱皮的电线在指指画画,线路确实有点老化。老厂嘛,能那么快恢复生产,张玉龙已经很尽力了。厂里电工还没来及全面维修,但不耽误正常生产啊。这些小厂真要完全按标准执行,把这个厂卖了都达不到要求。 看到疾驰而来的徐书记,郝刚心理有了底。 “张厂长,我们设备确实老化了,得更换。漫天求佛不如抱紧大腿,这活就请胡工给我们帮下忙,钱好说。” 郝刚转头又对徐有福说:“徐书记,胡工的技术你是知道的,相当不错的,这要是换了以后还出问题,我看你得找刘科要人了。”刘科,供电局农电科副科长刘祥,曾经海川一中篮球队的主力中锋。 “换了以后,不会再停电了,再出问题胡工你招牌可就砸了。”徐有福半真半假的威胁胡二广,村书记对电工还是有威慑力的,村书记不给面子,电工连村里都进不去。八十年代的村书记有巨大的权利,村里民兵可都是带着枪的。 “不会不会。”胡工是装傻,不是真傻。 “那要是还停电呢?”郝刚咄咄逼人。 “除非上面停电。”胡二广敷衍着。 “上面停电就去上面要!你去要。”老徐很霸气。 郝刚走了,胡二广觑视这老徐的背影:徐书记这么大气场!可停电也不是我的事啊,现在电力紧张,说不定啥时就停了。算了,只要不是我捣蛋,谅他们也不会找我麻烦,大不了我勤快点,提前通知一声呗。 回到学校郝刚就被元月拦住了,元月硬着头皮扔给郝刚一句话:“老班找你。”然后昂着倔强的脑袋走了。 元月已经一周没和郝刚说话了,想到要和郝刚说话,元月的大腿就麻麻的,少女的大腿啊,是你能随便摸的吗?和我解释说什么要偷偷拿我试卷,你哪次需要偷偷拿试卷的?好像我不知道你经常色迷迷偷看我似的,你还偷看过姚蜜,元月是越想越气。嘴里嘀咕着:不想和郝刚说话,李老班你为什么要我传话啊! 上午逃课是一件大事,李老班没发现不代表这事就可以这样干。郝刚老老实实找到小房间,补假。 李老班对这个高徒真是爱恨交加,学习省心、办事省心,就是破事多。王建民现在还在时不时关心这个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关心,但依照自己了解,老王也不至于有坏心。 课都已经逃了,也没造成什么影响,李老班也就懒得批评教育了,对于郝刚,批评教育有用吗?他知道的比我还多!借机施加点压力到是可以的,不死命的施加压力,谁知道这狗东西还有多少潜力。 “逃课是很严重的问题,这个要严肃处理。” “老班,我有急事,当时没找到你,我让樊元月帮我请假的。” “樊元月也没说啊,再说有急事也要请假,我不在办公室?” 郝刚觉得有点委屈,你当时确实不在办公室啊,都说你去厕所了,我也不能去厕所找你请假。这个元月,都是你的错。 “这逃课的事以后再说,先说点其他事。”李老班转换了话题。 郝刚放心了,不就谈条件嘛,有的谈就行。 “元旦快到了,学校要有活动。” “没问题!” “你知道什么就没问题了?” “什么都没问题。”郝刚义正言辞、态度端正。 李老班要在班级组织元旦活动,还要应学校要求为学校活动提供节目。对于把面子看得很重的李老班来说,肯定要提前策划布置。李老班觉得最放心的就是把事情交给郝刚,有郝刚作保证,李老班可以把班级活动完全放手让学生自己去弄,对郝刚的组织能力和在班级的号召力,李老班放心的很。 运动会班级总分一骑绝尘,全校第一; 年级成绩前十高一六占六个,全校第一; 班级卫生宿舍卫生积分,全校第一; 违纪扣分零分,全校第一。 有郝刚这尊大神在班级坐镇,其他同学没人愿意在任何工作中懈怠,胡萝卜加大棒,郝刚用的比自己都熟练。李老班没法不放心。 元月看到郝刚从李老班办公室出来,又被胡静截住,心理忽然觉得有点失落。 胡静找郝刚也是元旦的事,学校元旦有大型活动,胡静肯定是活动的主力之一。海川一中的元旦活动是很隆重的,作为重点高中的师生,一年之中也就有那么几天可以放松,所以老老少少都真心琢磨怎么玩个痛快。 胡静找郝刚是卢老师要求的,元旦大联欢卢老师想让郝刚上节目,卢老师对郝刚的天赋不屑一顾,但对郝刚的乐器水平还是颇为肯定的,在海川一中这个小池塘,唱歌不跑调就是高手了,别谈什么音色、音域,不是专业人士谁懂?郝刚可以像模像样弹吉他,已经让卢老师吃惊了,能弄到舞台上露下脸,也不枉他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卢老师虽然看不上郝刚的音乐天赋,但非常肯定郝刚的学习热情,毕竟乐理基础还算学的不错,卢老师一直赞叹郝刚是“聪明的孩子干啥都不差”。 胡静想让郝刚用吉他给自己伴奏,实在不想用录音机伴奏了,想到录音机伴奏,就仿佛看到梅七蹩脚张扬的霹雳舞。 第24章 老班的低调 郝刚趁着牛仔裤的热度把三家门店都开了起来,梁天和梅七几个人都陷在了店里,好在张玉龙很给力,货源能解决很大一部分,否则光是进货几个人都忙不过来。徐小娟上手很快,在沈大侠的倾力帮助下,很快达成郝刚定下的目标,荣升店长,独自管理一家门店。事实上,在郝刚计划中梁天和黄进他们是必须要逐渐脱离门店管理的,小池塘不养大王八,这几个家伙不能圈在小店面里。 梁天他们很不愿意的,店里工作多好啊,工资高、不累人,既有自家的小姐姐看也有来卖衣服的小姐姐看,虽然外来的小姐姐好看的不多,但架不住基数大啊。几个人每天还无比郑重的做了记录,评比顾客之花。呸,后知后觉的店里自家小姐姐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徐小娟,不停的往沈大侠跟前站,就差朝沈大侠怒吼了:我不好看吗!我不好看吗! 为了把几个男人解脱出来,郝刚招了第一批人,梁天推荐了梁小涵,李波推荐了李晓虹,黄进推荐了黄梅,都是自家姐妹。没有私心的是圣人,有好工作不紧着自家人,郝刚都会觉得有问题,铁面无私绝对不是好伙伴。郝刚说得很明确,工资按规矩,绝亏不了大家,以后谁干得好就把谁提拔做店长,都自家兄弟,好坏都能看在眼里,没什么徇私的。 三家店的营业额在张厂长的鼎力支持下,蒸蒸日上。一时间,海川中低档成衣市场一片风声鹤唳,盘子小的抓紧转场,盘子大的苦苦支撑,也有人在冷眼旁观打自己的小算盘。 郝刚准备不再局限于海川的市场,他要扩张。 学校音乐教室里胡静在练歌。 卢老师给胡静选的歌曲是《让世界充满爱》,这是一首由郭峰作曲,陈哲,刘小林,王健、郭峰、孙铭作词,由一百多位流行音乐歌手共同演唱的公益歌曲,在今年6月1日发行。卢老师很喜欢这首歌,就让胡静在元旦演唱,歌曲内容和基调既应情也应景。 郝刚负责给胡静用吉他伴奏,也不复杂,就是帮胡静衬托一下声音背景。反正胡静清唱也足够好听,有点乐器背景音更好听。小地方没有乐队,杂牌队伍的音响效果还不如录音机,在胡静的歌声中现在突然上点实际弹奏的吉他乐器声音,在一中的舞台上也算是创新。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 胡静声音很好听,空灵有穿透力,这个声音品质绝对是一流的,郝刚一直觉得这个学姐没成名不是实力不足而是命运不公。 吉他清澈的和弦声不即不离的伴着胡静的歌声,认真做好自己的配角。郝刚选用大七和弦,用慵懒松弛的节奏和声音突出胡静歌声中的深情。 一曲结束,郝刚开始迫不及待点评:“学姐,你太呆板了,你不能在唱歌时把我当成倾诉的对象吗?比如唱到捧着你的脸时,可以摸我一下嘛,唱到这颗心永远属于你时,把手伸向我啊。” 都是一般性的小动作,胡静应该知道的,可胡静却没做出来。 “我不想那样,我怕自己在舞台上真的入了情。”搞艺术还真有这事,不过入了情对艺术是好事,对搞艺术的人可就不是好事了。《红楼梦》应该快上映了,那里面有太多入情的例子。一入红楼,终身难醒,郝刚曾不止一次唏嘘:多可惜的林黛玉啊,终生病病歪歪。 郝刚没多事,胡静怎么唱不去管了,反正好听就行,又不是青歌赛,不用带太多的感情。舞台下面都是青春期少男少女,感情带多了会让一部分人发疯的,感情这东西只分年龄不分时代。 …… 元月终于肯自然的和郝刚说话了,班级元旦活动这么大的事,肯定不能只靠郝刚一人。班长章华东领衔,担任“海川一中高一六班1987年元旦活动筹备委员会主席”,不是夸大其词,认真的孩子在工作细节上真的精益求精,不会有丝毫马虎,交给李老班的计划书上就是这么写的。章华东虽然没有郝刚和洪双喜这些超人厉害,但能坐稳高一六班长宝座自然也不会是寻常人物。 计划书上安排了活动时的节目和物品,节目自有文娱委员出头,物品就交给了元月。虽然物品这事本来该生活委员负责,可能当干部的学生哪个不是机灵鬼,几人交换一下意见,工作就落到了元月身上。傻乎乎的元月等到明白过来所谓物品就是找郝刚出钱的时候,几个人已经风一样的消失了。 元月在几个机灵鬼有心撮合下找到了郝刚,错摸了大腿带来的冷战终于结束了,郝刚很高兴。 对于元月的诉求,郝刚全盘接受,本来就对李老班有过承诺的。郝刚很高兴,因为高一六班不都是穷孩子,家庭富裕的也有很多,比如元月,这些孩子并不愿意笼罩在郝刚的大富豪阴影底下,在班费工作上该出的还是要出,这让郝刚又节省了一点,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郝刚到传达室领来了被召唤过来的沈大侠,雄壮的沈大侠在门卫眼里还是很值得警惕的。郝刚把沈大侠交给了元月,让他既当好会计也当好苦力,更重要的是沈大侠知道什么零食合乎元月口味,这俩都是个吃货。 由于郝刚无私赞助,高一六现在声名远播,现在传的最响亮的是准备的好吃的多,引起了众多美食爱好者关注。郝刚很忙,来高一六班报名的节目太多了,文娱委员找到了郝刚最后定稿。 胡静强烈要求友情出演,作为海川一中歌坛大姐大,准了; 姚甜强烈要求义务助演,双胞胎肯定比一个人好看,看在漂亮的份上,郝刚也准了; 刘洋因为姚甜出走,就和同桌胡道山搞了个“山水组合”跳霹雳舞,一定要到高一六班友情客串,郝刚想不准,但梅七也要来,想到为了好解释,郝刚无奈准了; 因为同有舞者之心,梅七强烈要求和“山水组合”斗舞,到高一六班助燃现场气氛,自己人,郝刚当然得准了。 郝刚发觉没时间给自己上节目了。 高一六班声势浩大的举动在学校引起强烈反响,学校一把手毛校长决定要亲自参加高一六班的这次活动。李老班很头疼,这帮小东西,咱就不能低调点吗,我没教过你们吗?毛校长一来,咱要是搞不好多难看。 认真反思的李老班突然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教过这帮小东西什么是低调。 从军训开始,自己就反复强调军训是一项集体荣誉感很强的活动,要敢于拼搏,一定要拿下先进集体和军训标兵; 月考了,自己还是反复强调要让家长放心、让老师满意,至少五人进入年级前十名,把其他班都争取踩趴下; 运动会,自己倒是没说什么,因为对这帮孩子还是不太了解,底气不足,结果班级总分全校第一,学生看李老师嘴巴,整天咧的太大; 现在元旦活动,自己也就说了一句话:别让人家看笑话。现在,谁敢说高一六是笑话。 刚送走校长,李老班又迎来了卢老师,又是一个要来参加我们班活动的。 卢老师你可不代我们班课啊! 第25章 大将的加盟 黄进给郝刚带来一个消息,璐县来人要加盟。 璐县位于海川西北,南有翠屏山,西有期思县。雨热同季,冬无严寒,境内有公路联通海川,人口只有海川一半。 璐县也挺有历史的,境内据说有新石器时期的文化遗址,还有几个运动前挺有声望的寺庙,不过现在都是破破烂烂的,也没有几个和尚。 士林服装名气越来越大,崭露头角的衣服新品种和层出不穷的营销手段欺压的海川本地商户苦不堪言,仕林服装新潮又赚钱的名声已经传到了璐县。 改革开放已经十年了,大城市的发展在市场方面体现出了蒸蒸日上的大好局面,羊城高第街、西杭四季春、津京滨海路等都是火遍全国的五花八门的服装市场。 这几年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很多脑子机灵的人早早开了窍,有眼尖的人就在海川发现了商机:仕林服装厉害,但打不过我可以投降,成自己人了就能一块赚钱。璐县的王丽红就是这样想的。 璐县的王丽红算是个传奇人物,有一部电影描述的是一个女人不满父母包办婚姻,跳河逃婚,装哑巴遇到什么什么人、后来又怎么怎么样的,那里面就有她的影子。 王丽红逃婚躲在津城,是眼看着滨海市场一天天发展起来的,也在市场里从小摊贩一点点发展到小有资产。可惜命运无常,父母先后去世,王丽红也没有了在外创业的欲望,就把事业迁回了家乡。由于敏锐地感受到了仕林服装的强大侵蚀力,王丽红决定打不过就向仕林服装投降。 王丽红的思想很简单,仕林服装好卖,在璐县还没有专门卖仕林服装的,那自己就把仕林服装在璐县的市场包下来,凭仕林服装强大的人气和资源支持,在璐县躺着经营也亏不了。 王丽红不在乎什么是加盟、什么是代理,作为一个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好几年的女人,就认准一个道理,谁有本事能挣钱就跟谁干。 郝刚在仕林服装厂接见的王丽红,自己的小院实在不适合带陌生女人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半大老姑娘,颇有颜值和风韵,郝刚想王丽红还是有点资本的,没点本钱也不至于逃婚,也不可能在津城爬起来。 面对王丽红的合作请求,郝刚没准备同意,不是没看中璐县那点小市场,而是对王丽红这个人更欣赏。这个女人有野心、有胆力、有眼光、还有足够的市场经验,简直是最理想的开疆拓土助手。 郝刚对于一点点去开拓和占领市场有点烦躁,毕竟曾经看过士林大集团的沧海,现在再来小河沟里闯荡真心没意思,他希望能有合适的人接过服装产业这块业务的指挥棒,自己好解脱去上上学、泡泡妞。 但手下真的没人啊,沈大侠和四大金刚现在能力真的还不行。 一贯的老规矩,郝刚决定先给王丽红上点心灵鸡汤。这时候的人还没那么多的文学素养,习慕蓉、陈国真写的酸不拉几的文字都能让数以万计的青年摘抄传诵。搞点心灵鸡汤忽悠王丽红,郝刚表示没有压力。 “听说王总以前生活很曲折?”郝刚装模作样的关心王丽红的生活。 王丽红一愣,你管我生活曲不曲折干什么?出于礼貌还是敷衍的回应了一声,“是啊,不堪回首。”说完真的有点感慨,每一个内心的痛苦的人是不能轻易撩拨的。 “是啊,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郝刚继续用咏叹调撩拨。 王丽红真的被勾引起了伤感,眼睛开始泛红。 “王总对服装这块市场将来的发展怎么看?”画风突转,郝刚问起了专业问题。 车速太急,王丽红没转过弯,愣愣的,“什么怎么看?” “哦,是这样,我的仕林服装发展到现在,成绩有,毛病也不少,想听听你这内行人意见,王老板不介意指点一下。” 话说得很好听,精明的王丽红知道这是开始谈判了。 “我哪知道什么指点,我一个卖衣服的不管那么多,你哪件能赚钱我就多卖哪件。不过服装吗,无非是好穿和好看。十几年前是耐穿,现在是好看,再过几年是要又好穿又好看。人嘛,穿什么衣服看的是心情和口袋里的钱。”王丽红不知道是真有研究还是天生敏感,话说的简单但直指主线。 郝刚心里大叫:“天助我也,这女人我要了。” “别去考虑璐县了,留在海川,这个仕林服装以后你来管。成不成!”郝刚直抒胸臆。 王丽红脑袋被郝刚一句话打的懵懵的:我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卖身的,生意没谈成,这怎么还把自己贴进去了。还问我成不成,就冲你帅帅的小模样,我也不能说不成啊。 收下王丽红这员得力大将,郝刚终于有空搞点自己的事情了。 青花大罐一直在郝刚的脑子里打转,终于又到了星期天,郝刚决定先回家去小学校看看,心心念念的东西没到手,心里总不安。 本来郝刚打算走范氏兄弟的路子把小学校买下来后慢慢找,可是摆在面前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小学校现在卖不卖,估计不卖;二是自己怎么买,郝爸郝妈这关不好过,不说清不会同意,说清了事情太大。 既然是回家,沈大侠自然随身护卫。尽管徐小娟拼命邀请沈大侠星期天去东广玩,沈大侠依然果断回绝,他要陪郝刚回家。 郝刚心中有事,好容易熬过中午才装作无聊闲转,带着沈大侠晃悠悠的靠近小学校。 小学校门朝南,四周围着一圈红砖墙,正面有稍高的墙垛和钢管焊成的栅栏大门,锈蚀大锁估计很久没开过了。冲门一条煤渣路,柔弱的枯黄杂草在黑灰色煤渣中颤抖。 两人从墙上翻过,姿势很飘逸,这动作两人没少练过。 院内主要有两排房子,前排是教室,这是后盖的。后排是办公室,就是原来的老祠堂。其他的附属建筑随形就地乱七八糟的塞在院子里。 院中大乌桕树下是一口水井,精美的石井栏看起来干干净净。郝刚伸头往井里看看,井壁铺满青砖,北侧苔痕绿意盎然。郝刚上学时这口井是学校饮水的主要水源,经常淘弄,不会有什么机关暗道,过去每年在井里上来下去的人太多了,要是有什么早就被发现了。 井北几步远就是老祠堂,阴暗庄严,墙壁青砖到顶,上面青瓦翘檐,门口青石地基高出地面三砖,挡住了雨水不往屋里灌。 应该许久没人来了,原木色大门变成灰褐色,经过改装的玻璃窗格落满灰尘。在玻璃上擦出个圆圈,郝刚和沈大侠伸头往屋里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郝刚在思索,这房子光办公室就做了好几年,藏东西的地方肯定不会显眼;数百块银元,罐子小不了,一定得有足够的收藏空间;罐子主人把东西藏起来不是为了后人找不到,一定会便于寻找。 按照总结出来的这三条信息郝刚继续查看。 “嗒”,沈大侠拧断了门上的铁丝,祠堂里面本就没什么东西,大门就用铁丝随便拴起来的。 跨过门槛,祠堂地面方砖细墁,范家祖上还是有钱的,盖个祠堂肯定不能寒酸。门槛里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块醒目的踏步大方砖,上面是个莲花图案,很常见。室内东西两侧各有两根并在一起的粗粗的厅柱,正好作为屏风把侧面空间隔出来一片。郝刚仔细观察莲花图案,按照各种传说和小说里的桥段,郝刚觉得如果有线索一定是在这莲花上面。大砖上的莲花有三层八瓣,周正规矩没有什么明显的指示,研究半天郝刚判定这不是线索。 沈大侠百无聊赖,不知道这阴森的祠堂有什么好玩的,就咣当咣当踢着铁丝玩。他不明白郝刚为什么要来着祠堂玩,只是郝刚要来他就跟着。 铁丝滑进了柱子底下,沈大侠撅着屁股抓着被卡住的铁丝往外拉,回去还要拴在门上呢。“嗒”一声,劲大了点,大柱子下的柱础被沈大侠拉掉了一块,断裂声很响亮,郝刚心中一动来到柱子前。柱础掉的一块一指来长,很清晰能看到柱子和柱基之间空着一丝缝隙。 郝刚愕然发现这根柱子是悬空的! 为什么是悬空的? 第26章 捡来的设备 郝刚小心拨开柱础剩余部分,日子太久了,本来就不是一体的柱础和柱根脱离的很厉害,没费多少功夫就弄好了。柱子悬空而立,看似结实的柱础其实仅是抱住柱子外围的空心一圈,柱子下是沙灰。 郝刚把沙灰轻轻扒开。 郝大侠睁大了眼睛向上看看悬空而立吓人的柱子,又向下看看扒着沙灰的郝刚,突兀地说:“刚子,你不会把这柱子扒倒了,我扛不住啊。” 沙灰很浅,不久就扒完了,底下是一块石板,郝刚知道东西找到了。 郝刚看看天色,离天黑还有点时间,拉着沈大侠走出祠堂,小心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四周很安静,确定无人关注这里。 回到柱子边,郝刚贴坐在墙上和沈大侠聊天。 “红旗,你要是有很多钱会怎么办?”沈大侠很少听到郝刚喊他本名,觉得有些蹊跷。 “喝酒、吃肉、出去玩。”沈大侠没有野心,最大心愿就是有酒喝有肉吃,理想简单的很。 “那要是有很多银元呢?” “卖了换钱呐。” “蠢货,银元是老物件,会越来越少,不能卖。留着等你闺女将来嫁人了,抓一把给她做嫁妆。”郝刚想的很远,把沈大侠闺女出嫁时嫁妆都考虑到了。 “我闺女?我哪来的闺女,我生的是儿子。”沈大侠心直口快、理直气壮。沈大侠不止一次向郝刚表达过在后代方面的愿望:生一个小沈庄。 “嘁!你生不生儿子,你得先问徐小娟肚子同不同意。”郝刚对沈大侠和徐小娟之间进展很感兴趣。 沈大侠不解的问:“我生儿子管徐小娟什么事?” 郝刚嗤笑:“就你这样早晚被徐小娟拿下,你的儿子得人家给你生。” 不料沈大侠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脸突然涨红:“不行,徐小娟不行。” 郝刚非常纳闷,从目前来看,徐小娟的条件配沈大侠那是绰绰有余,沈大侠的表现却是对徐小娟很不正常。 这不对劲,沈大侠为什么说徐小娟不行? “徐小娟为什么不行?”郝刚问了出来,“没看上?” “不是,她不行。”沈大侠回答依然很肯定。 不是没看上。郝刚更好奇了,怎么就不行了呢! 郝刚在等天黑,无聊中不停揣摩沈大侠为什么说徐小娟不行。按理说,徐小娟胸脯有,大长腿,皮肤白,还有俊俏的脸蛋……突然,郝刚脑子里灵光一闪。 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想想,徐小娟挺眼熟,在哪儿见过!在哪儿见过呢? 明信片!对了,明信片上有个模特长的和徐小娟很像,怪不得沈大侠这个向来不挑食的家伙态度那么刚烈,这个耿直的憨货把徐小娟和没穿衣服的模特搅合到了一块。 “大侠,我哪些明信片呢?”郝刚冷不丁的问道,沈大侠沉默不语。 郝刚彻底明白了,沈大侠这是心理生病了啊,不过这病,好治! 天终于黑了,祠堂内只能隐约看见郝刚影影绰绰的身影,沈大侠觉得阴森森的心头发毛。 郝刚摸索着把刚才复原的柱础和沙灰又重新扒开,慢慢揭开石板,颤抖着伸手摸到了一卷卷的圆板板。 从怀中掏出小手电,小心遮住光源闪了一眼,确定是银元,郝刚关了手电,靠墙坐了下来,深深地吐了口气,心里踏实了! 沈大侠在郝刚灯光一闪即灭的瞬间,也看清了柱子下银元,他才明白郝刚今天为什么来这儿,才明白郝刚为什么问他有钱了怎么花。 沈大侠本来对钱没多少向往,跟着郝刚吃喝不愁,要那么多钱干啥,现在看到一堆的银元,沈大侠动心了:等会得让郝刚给我几个,我要是真有闺女,到时侯也能当嫁妆放箱子里。 郝刚压低声音让沈大侠拿出专门准备的结实布袋,一把把将银元塞进去,几百块银元挺沉,但对沈大侠毫无压力。 郝刚头上微汗,不是热的,也不是累的,是紧张的。尽管两世为人,郝刚都还未亲手摸过价值一个亿的东西。又闪了一下手电,确定了罐内被清空,罐子四周无障碍,郝刚极其小心拔出了罐子。 事实上收藏东西的人都会在隐藏地点上做文章,不会在收藏方式上做文章,东西被如果被别人找到了,再困难也能给你挖出来,你埋的不能比清东陵还结实。所以埋的简单更方便收藏的人自己过后取出来。 郝刚用从未想过的小心仔细安顿好罐子,慢慢弄出小学校,走时也没忘记让沈大侠把准备好的砖头塞进坑内,把柱础什么的都尽量复原。 把罐子和银元交给沈大侠收好,郝刚回到了海川,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徐言。 自从在路边和郝刚怱怱见了一面后,徐言一直在等郝刚的消息。尤其看到干的风生水起的张玉龙,徐言一天都不愿多等,每等一天都是寝食难安。 徐言拉着张玉龙在小院里等了郝刚半天,张玉龙说星期天晚上郝刚一定会回来小院。 郝刚本来是准备晾一晾徐言的,胡二广的事让他对西广的人很没好感,后来事情太忙倒是真的忘了。既然徐言找来了,那就聊聊看呗。 “徐厂长,印刷厂停了两年了。”郝刚记得张玉龙说过印刷厂停产比他晚点。 “就算三年了,八三年快冬天停工的。”徐言似乎记得很清楚,郝刚觉得有戏。徐言能记的那么清楚,要么是做了准备,要么是真的热爱厂子,不管那一条,郝刚都认为徐言的态度可取。 “原来这厂子效益听说还好?” “挺好,以前接的是全市中小学簿本什么的活计,业绩不愁。” “是个好活,那为什么停了呢?” “日子本来过得挺好,还想扩大生产种类和规模,结果花了大钱把机器买回来还没安装,教育局换人了,合同被海川印刷厂接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计划经济时代这是通病。 张玉龙颇为疑惑地接了句话,“你那破厂房里也没见哪地方有新机器啊。” “新机器在老刘家里,当时机器还在路上,我接到合同中止通知,怕有纠纷,就先放老刘家了,他家地方大能放下。”老刘也是印刷厂的老人,算是技术人员。 郝刚猛地想起一件事,问张玉龙:“张厂长,我们和村里合同上是不是写清楚了,印刷厂收购包括帐面上所有资产?” 张玉龙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大喜,“写的很清楚,是所有资产,这批机器也应该包括在内。签合同的时侯估计他们都忘了,或者根本不知道,不然也不能白菜价卖了。” 徐言深深无奈,徐书记那帮家伙签合同时根本没通知自己,厂里有多少东西,他们知道个屁! 郝刚又一次深深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路边说句话都能捡来十几万的设备。这东广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 冲着这十几万的设备,徐言一路绿灯成为士林一员,顺带加上个老刘,都是技术人员,郝刚不嫌多。 郝刚给徐言的任务是:新设备别暴露,目前先恢复生产,一切自便。 送走徐言,张玉龙对郝刚说:“郝总,你就这么放心的放手让徐言自己干?”张玉龙对郝刚是真的服气,人家眼光上高瞻远瞩,手段上举重若轻。在社会上摔打了这么多年,尤其服装厂关闭这几年,张玉龙是真的体会到遇到好领导是多么不容易,这一声郝总真心实意。 郝刚说:用人不疑! 第27章 误解的小娟 郝刚最近心情大好,青花大罐终于到手,这让他心花怒放,珍藏的好酒都特意给沈大侠提供了一坛。 沈大侠也是有优点的,收东西绝对是一把好手,郝刚曾想偷偷把明信片拿回来,几个月了愣是没沾到一点边,要不也不至于刚想起来徐小娟和有个模特长得很像。 至于会不会被沈大侠私吞了,郝刚从没有考虑过。郝刚相信沈大侠不仅是两人的感情还有沈大侠大智如愚的智慧。 郝刚另一件高兴的事情是把王丽红成功纳入麾下。士林服装毕竟现在盘子还小,王丽红上手很快,熟悉了几天业务之后,就正式接手了士林服装的指挥棒和教鞭。 是的,郝刚给王丽红的任务主要有两个,一是指挥仕林服装全面开拓周边县市市场,士林要扩张;二是给四大金刚当老师,要尽快把这几个家伙操练出来。 王丽红看着人高马大的梁天和黄进,人家高中生哎,再看看混里混气的李波和梅七,人家正式工哎,郝老板,能不能别难为我一个初中女生! 四大金刚倒是很虚心,跟着郝刚这么多时间了,心里都知道郝刚这是啥意思。郝刚让王丽红教他们,不是看不起,这是看得起! 王丽红和张玉龙沟进行了认真沟通,在确保货源可以充足供应之后就带着四大金刚征战四方。 张玉龙看着干劲十足的王丽红,不由感慨,这郝刚是有王者之相啊,这还没从草野之中张开翅膀,就有豪杰四面来投了。傲然一笑,我也算是个豪杰,不然郝刚也看不上我。 沈大侠依然白天上班,晚上狂欢,整个士林圈子里,就属他舒服。小院内现在每晚上都歌舞升平,一帮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缺钱,不缺时间。 小娟混熟了也整天往小院里钻,逐渐代替了沈大侠主厨位置成了非常受欢迎的厨娘,一手好饭菜被一帮傻子捧上了天。 王丽红乐呵呵看着一帮傻子,看不出来吗?人家小娟是冲着沈胖子来的,你们激动个啥!小娟整天围着沈大侠前前后后的转,可惜沈大侠根本就不开窍似的装作看不见。 厨房里,徐小娟拉着进来拿东西的郝刚闷闷的问:“刚子,大侠到底多大了?是不是真的傻啊。” 郝刚看着徐小娟那张模特脸,嘿嘿一乐:“他有病,得治。” 徐小娟突地就红了脸,看着高叫着端着杯子大杀四方的沈大侠若有所思。 高一六的元旦活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为了方便毛校长参加活动,高一六班元旦联欢活动经集体研究后,特意改到了二十七号。 丙寅年,庚子月,乙巳日,宜祈福、宜祭祀,郝刚觉得日子挺好,关键这天是星期六,搞完了正好休息。 高一六教室内,大红灯笼高高挂,彩带飘舞,音乐缭绕。海川一中的基础设施还是比较好的,前面是光滑的深绿色黑板。 洪双喜第一次看到这个黑板时,在上面摸了老半天,在农村的孩子印象中黑板都是黑颜料拌着水泥涂成的,哪见过这么高级的黑板。 黑板上是标准的隶体大字“庆祝元旦”,下面宋体小字“海川一中高一六班”,字的四周边配着富贵雍容的工笔牡丹。字画都是华骅的功劳。 本来郝刚还打算请艺术生来帮忙的,可华骅不同意,自己班的事哪能请外援,欺我高一六无人?六班是人才辈出,写字和配花都有拿得出手的人,华骅家传书法,对学校里那些搞艺术的学哥学姐一向看不上眼。现在看过了华骅的书法,郝刚觉得现在高一六班在哪方面也不输给别人,除了李老班的颜值。 为了办好这次联欢活动,郝刚特意让黄进从羊城带来了最时髦的小玩意装饰教室,虽然郝刚觉得很土,但在黄进眼里,这已是开了海川一中的先河了。 虽然各单位元旦都很紧张的排练,郝刚还是通过刘欢从海川矿务局借来了海川最好的音响设备。篮球队的人嘛,那个单位没有师兄弟,今天才二十七号,离矿务局的活动还有几天。 下午两点,高一六教室内济济一堂,音乐声也暂停了下来,因为老师们陆续来了。 在李老班的陪同下,以校长毛卫国为首的校领导微笑着走入会场,后面跟着胖胖的卢老师。章华东适时放了一点《运动员进行曲》,显得仪式感十足。 姚甜姚蜜抓紧送上水果瓜子,之所以现在才送,是郝刚要求的,现在不是还不兴送鲜花嘛,就改送瓜子,最关键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美丽女孩子送的瓜子肯定比洪双喜送过去的香。 尽管洪双喜也主动要求去送水果,但被集体否决了,高一六的孩子做事还是很细致的,在这重要的时刻,大家拼的已经不是学习成绩了,拼的是颜值和歌声。 孙莉在李老班的示意下,开始主持活动。 孙莉普通话说得很好听,在这方言横行的年代能讲一口好听的普通话可是很稀罕的。姚蜜本来准备凭颜值竞争一下主持人的,可想想自己和孙莉普通话之间的差距后,果断放弃。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标准的学生主持词,郝刚听到了孙莉在说“亲爱的”时候,口音有点变形,不由得好笑,别说这年头的小女孩,就是几十年后糙老爷们说这三个字也和读检讨书一样难以出口。不服气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说下试试。 “第一个节目歌伴舞,表演者……”暖场照例是欢快的歌舞,中规中矩,效果不错,李老班频频点头,这帮孩子没给我丢面子。李老班现在特别在意面子,毕竟人被捧起来之后谁也不想再掉下去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高一六元旦活动的第一个高潮来自于“山水组合”赞助的霹雳舞,刘洋和胡道山一冒头,李老班就眉头一皱,我们班有这两个玩意吗? “山水组合”没想到高一六把场子搞的这么大啊,哆哆嗦嗦的走进“舞台”,直到音乐起来才换届了紧张。霹雳舞还是很受学生欢迎的,运动员出身的刘洋在舞蹈上表现的很出彩,在场上不停抖动、刷腿、空翻,以身体各个部位为支点炫耀似的旋转、腾跃,动感的鼓点带动在场师生都在抖动起来。 音乐一变,晃眼间场上又多出了四个人,梅七带着人跳上了场子,学生们立刻尖叫起来。梅七已提前亮相过,大家早就知道这次有精彩的斗舞环节。 可毛校长不知道啊,这次毛校长眉头一皱,我们学校有这几个玩意吗? 霹雳舞节目很成功,这让刘洋长出了一口气,没丢人。尤其姚甜冲他尖叫的样子让他更是满意,音乐结束刘洋突发奇想,拉着梅七几个人齐齐向毛校长弯腰致礼后才谢场,毛校长老怀大慰。 郝刚倒没在意舞跳得怎么样,他看到梅七和刘洋几个人身上都穿着牛仔套装,大大的两条蛇logo印在后背最明显的地方。当年大学时和元月、惜夏一起到ktv时,他也是这样的打扮,郝刚扭头看向元月,想起了惜夏。 第28章 难听的新歌 胡静上场的时候,掀起了活动第二个高潮。 作为艺术生的颜值担当、海川一中的歌王,认识胡静的人和认识郝刚的人一样多,毕竟能经常在全校场合上台露脸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胡静表演的节目是自己一直在排练的《让世界充满爱》,虽然一直在练,效果也不错,但上了台怎么样,不经过实战检验,卢老师和胡静也没底。这次来高一六班助演,其实也是卢老师要求的一次预演,毕竟听说只有高一六才能弄出足够大的场子。 郝刚根子胡静的后面终于上场了,潇洒的抱着吉他,不出意外迎来了元月和甜甜蜜蜜所有女生的尖叫声。 吉他叮叮咚咚的过门声后,郝刚听到胡静空灵的声音又像穿透时空而来。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 胡静把手伸向郝刚,眼睛盯着专心弹吉他的侧影,元月看到了,老卢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只有专注吉他的郝刚没看到,胡静把现场感染气氛调节的很好。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 深深地凝望你的眼,不需要更多的语言…… 祝愿你幸福平安。” 胡静余音袅袅,郝刚用了一个四级小六和弦进行了结尾,抬头时才注意到了胡静还没收回去的手势和眼神。 麻烦!胡静居然在这场合玩这个动作,早知道不该提醒她的。郝刚心虚的看向元月。 卢老师颔首,不错! 毛校长微笑,不错! 李老班鼓掌,不错! “郝刚来一个”,元月带头喊起来。 能看到郝刚出糗,这是元月梦寐以求的事,现在机会来了,要是抓不住,我还是“赛黄蓉”元月吗? “来一个”,甜甜蜜蜜帮腔绝对不落人后。 “来一个”……洪双喜保持高冷模样不好吗,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郝刚正把吉他转背向身后,就听到元月哄叫声,听得出喊声中有少少的喜欢,大大的恶意。 郝刚转头看向领导席,领导你们也不管管? 毛校长和李老班都摆出一副和身份不相符的促狭笑容,快乐是有感染力的,老头子们也想看看这个会闹腾的男孩究竟能挖出多少私货来。 郝刚本来在看到梅七牛仔服上两条小蛇的logo时就在思念惜夏,在看到胡静给自己暧昧的眼神时表现的尽量漠然,现在又听到元月的促狭的嬉笑声,压抑在内心的情感轰然爆发。 “好,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我非常喜欢的歌。”转向元月,“《莫名我就喜欢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深情的吉他和弦衬托着忧郁歌声,只有感情,没有韵味,好好的歌让郝刚唱的几乎声泪俱下。但内行的卢老师眼睛里火花四射,激动的深情几乎溢出眼眶,这么好的歌让郝刚唱的这么难听! 毛校长笑着摇摇头,挺好的歌,唱的太难听,不过吉他还行。对了这是什么歌?毛校长看向卢老师,发现卢老师的眼在放光。 每次去ktv,惜夏都会唱这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重生以来,郝刚努力强迫自己忘掉惜夏,只把元月好好抓在手中。可思念惜夏,就像顽强的阴影,只要有光,就会发生。 惜夏,这辈子就换我唱这首歌给你听。 郝刚又心虚的望向元月:元月,这支歌这次可是唱给你听的。 姑娘一脸鄙视,歌唱的真烂! 高一六元旦活动取得圆满成功。活动最后,隔壁班级直接不上课了,刘洋抢先假公济私把几个死党弄到了教室里,吐着瓜子皮的几个死党冲着姚甜露出谄媚的笑脸。后来的屋里挤不下就挤在门口和窗口,好在校长大神坐镇,有惊无险。 元月对高开低走的郝刚表示嘲笑; 梅七对起了好头毁了结尾的郝刚给予安慰; 李老班给了个眼神表示鼓励; 毛校长温柔拍拍肩膀,郝刚已经比较高了,手伸长了才够着拍到。 只有卢老师,严肃地对郝刚说:“等会去我那一趟”,转头对胡静说:“你也去。” 梅七走前带给郝刚一个信息,王丽红带着几人已经跑了三个县市,争取在元旦前做好这三个县市门店开业准备,借元旦假日大捞一把。 现在士林开业简单,只是统一门店招牌,至于店内布置,利益分成、代理形式都不在考虑之中。王丽红就一个理念,货出去、钱回来;多出货、多回钱。 朴素、直观、简单、暴力。 郝刚很满意,能在喝酒聊天、上学泡妞时,还有人帮自己挣钱,人生何求? 卢老师找郝刚纯粹是为了《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这首歌。 在认真思索后卢老师得出这是一首新歌的结论,想证实这一结论,把郝刚找来就行,之所以没有在现场就问,这就是卢老师老女干巨猾了。 对于抄袭,郝刚没有丝毫负担,一个连人生都是抄袭来的人,还会在乎抄袭别人作品吗?所以直接说这是自己编的歌,为什么编呢?因为跟卢老师学习乐理基础知识,进步很大、启发很多,卢老师像一盏高高的明灯,给自己指明了前进的道路,忽然间发现前面一片光明。偶然间见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心神大震,写下了这首歌,只是自己基础还很薄弱,好多东西只是皮毛,希望卢老师给予修正。 一席话言辞缜密、条理清楚、有理有据,把卢老师高高捧起,把方向指的明明白白。 卢老师那个高兴啊!教了一辈子书,结果半路捡了个高徒,还是对自己给予充分认可的高徒。 看人家郝刚怎么说的,在卢老师的影响和指导下,写下了这首歌。啧啧!自己这是妥妥的名师啊!再回头看看胡静,对这个得意弟子怎么看怎么嫌弃,到底是丫头片子,看看你师弟多优秀,你就光顾着想往你师弟心里钻了。 胡静舞台表现老卢看在眼里,对胡静的投入感情的表演很是满意,心里本来赞不绝口,可现在因为郝刚就开始无比嫌弃胡静了。 喜新厌旧、重男轻女,说得就是像卢老师这些老男人。 卢老师那是有真才实学的,郝刚弄出来的毛坯,在卢老师的倾力修缮后,面目一新。在卢老师指导下,胡静试唱了一下,不得了了,老卢差点哭了。 郝刚很理解,无论是谁能有一首传世之作,都会激动哭的。老卢提出一个要求,这首歌让胡静在元旦晚会上演唱。 郝刚义正言辞:“卢老师你自己的歌你自己看着办,不要问我,我只是提供原料,成品是你的。” “再说了,你让我一个小孩子弄出这首歌,让那么多人关注我、影响我,我还上不上学了。” “卢老师,你于心何忍!” 老卢这次真哭了,哭着去打出了一个电话。 第29章 武城的受挫 百忙之中,郝刚和匆匆赶回来的王丽红见了一面。王丽红野心太大,步子迈得也太大。 璐县是王丽红的地盘,在来海川之前就有开业准备,现在拾起来很简单。 期思县只是小麻烦,本地人胆小,只敢小打小闹玩玩,不敢热热闹闹的大干,王丽红把黄进留在了那儿,要是真没人干就自己干。 至于武城,有麻烦。 武城位于海川西北,期思县正西,地理位置偏僻,民风尚武。 侠以武犯禁,过去被官府追的大侠们,无处容身就都往武城跑,只要不是犯了天条的,大家默认跑到武城就算了。所以武城一直是鱼龙混杂,在民间流传的传统武术拳种门类众多,什么梅花拳、洪拳、炮拳、少林拳、太极拳、八卦拳等等都有。 练武之人,拳头大胆子就大,既有好勇斗狠、敢于冒险、不屈不挠的草莽精神,也有忠烈节义的民族情怀,早些年震慑四周被砍了头的土匪不少,国难期间甘洒热血的英雄出得也多。 来武城避难的外来人口一多,张嘴吃饭的人就多,艰苦的生存环境让武城人养成了抱团取暖和极为排外的风气。 王丽红就遇到这个问题。 服装业在武城并不起眼,人穷还讲究什么啊,有的衣服穿就行了,当地的几家服装店生意并不兴隆。现在王丽红要打入武城市场,在武城本地小老板想来,那就是雪上加霜啊。 王丽红在武城本地寻求合作时遭到强烈抵制,既没人合作,也没人敢提供便利,出高价都租不到房子,王丽红第一次在拓展中遭到重大挫折。 郝刚倒没觉得什么,王丽红能快速开拓出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意料外的惊喜了,遇到挫折也是正常,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自己队伍从小变大,从弱变强的必由之路。现在小问题好解决,也有利于自己手下人的成长,若是事事一帆风顺,郝刚就该担心了。 “武城人不合作,不是因为和我们有仇,是没看到利益,商场上只要有利益,就有朋友。给出足够利益,从他们内部打开缺口,对于态度好的,必要时再让出一部分利益,对于狮子大开口的,以后让他加倍还回来。”郝刚给王丽红继续指点和放权。 郝刚本来想亲自过去一趟,可卢老师盯得很紧,实在走不开。不过沈大侠自告奋勇要跟着去,说是那边认识熟人。 郝刚暗嗤:你出过几次门,武城你还能有熟人?不就是想跟着去玩吗。 …… 卢老师要把《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加进元旦活动节目,他要在海川这个地方最大的展示舞台上向世人宣告自己(当然还有学生)最好的作品诞生。 卢老师让胡静集中全部精力把《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唱熟,自己拿出全部本领和精力对歌曲进行进一步完善,包括编曲配乐。海川虽然不发达,但一旦集中海川一中和几个熟人的力量,老卢倒也能把这首歌弄得像模像样。 郝刚今天一直和胡静配合编练节目。 胡静从舞台氛围中退出来后就恢复了平静,也没有了那种欲生欲死的感情冲动,和郝刚配合的波澜不惊,这让郝刚松了一口气。 郝刚很害怕胡静入情后陷入进去出不来,有美少女迷恋自己固然高兴,但郝刚知道自己不行啊,一个元月还没搞定,惜夏还时不时蹦出来,自己的感情生活本来就是一头虱子挠不清,这辈子真不想再惹情债。 音乐教室内,卢老师端坐讲台,神圣而庄重,学校另一位音乐老师马思雨扛着小提琴,郝刚抱着吉他,胡静双手抚胸。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胡静慢慢睁开眼睛,“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空灵的歌声又一次仿佛穿透了时空。 郝刚每次听到胡静的歌声都为胡静抱屈。太委屈了,这么好的声音上一世居然没在华夏歌坛留下痕迹,落寞无名。 卢老师让郝刚用高把位和弦给胡静伴奏,郝刚在演奏中第二段时却改用了扫弦节奏,给歌曲增色不少,这让老卢格外欣赏。一曲终了,老卢激动得又哭了,胡静完美地表现出了歌曲的意境,大事成了! 马思雨和其他配乐的人也都激动万分,能参加这首歌的首唱,这是福分啊。至于郝刚那次,唱成那样,自己好意思提首唱? 郝刚看到教室外黄进在不停地走动,他不是该在期思县吗。 看到郝刚走出来,黄进赶忙靠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那边都弄好了?” “差不多了,本来准备自己弄的,后来到底有人忍不住,跑来合作,事情就简单了。”黄进很轻松自在。做好了打个大仗的准备,结果敌人投降了。 “门面是他们的,按我们要求来改造,王姐说了我们还得好好设计一下,咱们的事业以后要扩展的,脸面可不能小了,早点定下来,省得以后改造多花钱。期思县的方案也是我们提供货品和统一价格,他们按照销货量提成佣金。”黄进把王丽红的商业模式向郝刚进行汇报,虽然王丽红也会汇报的,但从谁嘴里说出来,意义可不一样。 “王丽红跟我一样不想麻烦,怎么简单怎么来。这样最好,我们出货,他们卖货,卖的多拿得多。我们少成本,他们少风险,皆大欢喜。反正我也在琢磨转型。”郝刚很理解也很支持王丽红的想法,都是挣钱,为什么不简单点,操那么多心值得吗。 尽管以后会有什么渠道为王的说法,但归根结底还是看商品的底气,只要有好东西,大半夜排队去买的人多的是。凭自己的知识储备,未来华夏的流行风都将由士林服装来引领,让他们哭着喊着谄媚地帮我挣钱不好吗。 郝刚其实愿意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手底没人了。 厂子的人不能动,老张现在忙死了;黄进陷在期思县,不弄出个名堂来也不敢撤回来;虽然相信王丽红,但璐县也得有人照看下;梁天和沈大侠跟去了武城,李波去了清江农大,梅七得看着海川的店,几个妹子虽然兢兢业业,可成长毕竟还需要时间。 郝刚有点理解诸葛亮了,但凡有个可用的人,也不能把廖化拉出来让人笑话啊。 对于王丽红所说企业脸面,郝刚觉得真的得认真想想了。没有文化的企业是没有生命力的,企业文化是企业个性化的根本体现,它是企业生存、竞争和发展的灵魂,郝刚不能让自己的事业出生就没有信仰。 士林的信仰是什么?为了孩子吃肉?太俗;为了华夏崛起?太大;为了复仇,太狭隘,这只是顺带着做的目标。 不想了,目前要考虑的是早一点定下来企业外部形象,这个以后改造少花钱啊。 第30章 勾人的李波 李波回来了,清江农大的李教授给了肯定的回复,配方已经没有问题了,现在李教授正忙着在原有配方基础上开展针对乳猪和禽类养殖的优化研究。 李教授是华夏生物工程领域宗师级的人物,李波带去的课题与李教授原来的课题吻合度还是很高的,只需要花些精力对配方和配料工艺进行优化研究,在原料的处理和粉碎方面不需要太多的调整,所以时间虽短,质量不缩水。 李波一边汇报一边感慨,说从未见过像李教授这样能真正扎根基层、不求名利的人,还说李教授这么配合一方面是为了支持国家畜牧养殖业大力发展,另一方面是酒糟这种原料他开始是忽略的,粮食一向是国家根基和命脉,能减少粮食消耗,李教授乐见其成。 郝刚知道,在华夏始终有那么一批人,在他们心里,研究成果不是什么荣誉,而是为国家发展垫上的扎扎实实的基石。只要能把自己的配方转化为实际的生产力,这些人可能一分钱都不收,就能把自己的收益送给老百姓。 李波不明白李教授为什么这么好,但郝刚理解。 过去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华夏就是靠李教授这批人挺起的脊梁。五六十年代,百废待兴,华夏的工业化正在开展,我们的国力不强,科研力量不强,条件很艰苦,是真正的白手起家,是真正的创业。 华夏人是不怕苦的,怕的是没有吃苦的机会。靠着一批早期从国外回来的有高度爱国心的科学家带领,李教授这批年轻的科学家逐渐成长起来,他们靠着一种崇高的精神,一种为了祖国富强而献身的精神,在各自领域吹响了华夏崛起的号角。 “我作为一名华夏的科技工作者,活着的目的就是要为人民服务。如果人民最后对我一生所做的工作表示满意的话,那才是最大的梦想。”这话是李教授去世前说的。 上一世李教授去世时,郝刚曾泪如雨下。 热血男儿谁没有英雄的梦想,郝刚听着李波絮絮叨叨讲着李教授的信息,心潮起伏。重生回来,我有什么梦想? 复仇!上一世弱小的自己让魑魅魍魉逼得家破人亡,重生回来他肯定要强大起来让那些魑魅魍魉无机可乘,无路可走。仅此而已吗?是不是还该让华夏不再弯曲着脊梁!我的货船,我的使馆,还有无法返航的歼8。 收拾好心情,郝刚一边教导李波如何去筹备饲料厂前期工作,一边和李波朝酒厂走去。 郝刚对梅七和李波介绍的酒厂情况并不满意,两个游离在酒厂核心外面的小工人并不清楚酒厂真正的价值在哪儿。 李波也没办法,自己和梅七真的说不清,明面上看到的东西并不足以证明酒厂的真实情况。郝刚也只能先去看看酒厂的设备和生产情况,毕竟在计划中将来是要把酒厂控制在自己手上的,先了解一下情况也算是为将来知己知彼做铺垫。 郝刚还真没到过酒厂,从厂门一路看过来,新鲜的很。李波带着郝刚熟练的混迹在灌装车间,一溜的铁架子流水线,淡绿色玻璃酒瓶在老旧的流水线上晃晃悠悠的流淌,带着白色工作帽的女工在忙忙碌碌,抽空回头朝李波笑骂几句,也好奇的看看郝刚。 李波在领导眼里不是好孩子,但在工人眼里没干系的,又不要我领导李波,开开心心对李波嬉笑怒骂,老娘们吃点李波这个小鲜肉的豆腐不香吗。你别说笑起来有点邪魅的李波那张脸,还真是直往小姑娘心里钻啊,别说什么李波不是优秀工人,家境不差的酒厂妹子不在乎,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没听说过吗。李波在酒厂里走一圈,身后收获的是一片姑娘的红脸蛋。 除了带郝刚进厂看看,李波主要是来弄点酒的,小院里存货几乎没有了。郝刚舍得钱,大家吃的欢,一向对烧鸡视如性命的梅七现在都不再想吃了,大家最近对素菜情有独钟。 酒厂职工弄点酒喝不成问题,但有沈大侠在,酒厂也喝不起啊,李波头疼怎么再偷弄点。 看到李波在酒厂里像个剽悍的种猪一样,郝刚突然想起还该交给李波一件事:弄个种猪场。饲料是喂给猪吃的,可别弄成饲料有了,猪没有了,将来养殖业爆发式发展的时候,种苗可是一样的产业要点。 虽然自己不准备全力发展喂猪,但要给喂猪人做好准备工作,现代化企业哪能不注意服务啊。 这年头,生猪养殖环节第一关就是苗猪,除了专业的养殖场,普通农户苗猪的选择范围很小,为农户提供优质安全的苗猪是促进饲料产业发展的基础。 郝刚知道苏省和皖省都是重要的苗猪生产大省,也听说过有个女农技师掌握了先进的畜牧饲养技术,创办了“小猪托儿所”,办起了“小猪食堂”,由于管理得好,小猪的成活率达到了99,非常了不起。 郝刚交给李波的任务就是挖点这方面人才,先把苗猪基地办起来,饲料厂开工了正好自己先试验一下效果。跑关系挖人,郝刚觉得李波比自己强,因为李波笑起来比自己勾人,也许能把那个女农技师挖来呢。 从酒厂回来,李波要去门店看看,三个门店只靠梅七一人难免顾不过来,到了店里正赶上几人吃饭,就蹭了一顿。吃饭时徐小娟叽叽歪歪地想问沈大侠哪去了,两天没过来了。 另两个小姐姐脸色泛红不停地偷看李波,郝刚都吃味了,盯着李波脸就使劲看,把李波盯的莫名其妙。突然,郝刚发觉李波的脸不对劲,他一直以为李波最近是发骚,斜着嘴脸去勾引小姑娘,今天仔细看李波脸上那块肌肉不是故意扭的,压根就是块死肉。 郝刚心里咯噔一下,联系前世李波悄无声息的事实,得出一个结论,李波生病了,可能是中风。上一世不知李波怎么样了,这一世郝刚于情于理都不会不管。 因为怕刺激李波,当晚上郝刚什么都没说,只是私下叮嘱梅七偷偷看着点,弄得梅七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一早,郝刚找到李波,拉着他一起去了医院,李波莫名其妙:“这么早上医院,是你怀孕了,还是我怀孕了?咱俩都怀孕了也不需要那么着急啊。” 检查结果还算好的,只是轻微中风前兆,郝刚松了一口气。 李波却吓死了,李波从未想过一向身体健康的自己居然是坐在火山口上,而且这个火山还快喷发了。 听听医生怎么吓唬人的:不能抽烟,抽烟少活五年、不能喝酒,喝酒少活五年、不能多吃肉,多吃肉少活五年、不能多吃油盐,多吃油盐少活五年、不能吃辛辣,吃辛辣少活五年、不能熬夜,熬夜少活五年。 要不是郝刚拉着自己来医院及时检查出来,李波扳着指头,算一算自己该没几年了,这几样我李波哪样不沾边。 郝刚这是救命之恩呐! 第31章 意外的成功 王丽红打来电话,武城市场基本确定开发成功,这次是沈大侠在武城立功了。 王丽红和沈大侠赶到了武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来武城多次了,也算轻车熟路,就去了国营旅社投宿,这时候已经跟风改名叫武城宾馆,没成想却客满了。 谁能想到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客人的国营旅社能客满呢,王丽红也挠头了,要是夏天还好,可现在天冷着呢。王丽红在武城也没听说还有什么私人旅社啊,以前国营的都住不满,私营的谁去住啊。 沈大侠伸过脑袋,神神秘秘地说:“王姐,我知道个地方。” “叫王姨”,王丽红没好气地呵斥,正烦着呢。沈大侠根本不听,梁天和郝刚他们都喊王姐,我凭什么要掉一个辈分。 王丽红嗤笑:“郝刚喊梁老师叫师傅,你管梁老师喊什么?” “那不一样”,沈大侠非常后悔有次喝多了吹牛时把向郝刚学武这事说出来,这几个被沈大侠在酒桌上摩擦的体无完肤的家伙就用这事来反击,一般在需要的时候沈大侠就会晚了一辈。今天王总心情不好,所以平时的甜甜的“王姐”就变成酷酷的“王姨”了。 沈大侠丝毫不介意王丽红的态度,介意就输了。“我夏天来武城卖书,住过一家店,接待来往商贩,应该算是江湖店,我们去看看?” 虽然沈大侠坚决不承认跟郝刚习武就必须晚一辈分的事,但绝对对跟郝刚习武进步神速激动不已。可能学渣都有这个特质,沈大侠看到梁老师就哆哆嗦嗦,听什么都不明白,但郝刚教他的东西却是一学就会。过去代师收徒不是没有道理,师兄比师傅好处多了。 路还是挺远的,走了十几分钟,沈大侠才把大家带到了稍显偏僻的一条小街上,说:“到了”。 王丽红仔细一打量,发现沈大侠所说的江湖店是沿街一溜五间瓦房,中间是与房间等宽的“两来门”,透过门口可以看到后面是挺大的院子。门口靠着个黑乎乎的长条木板,简陋地写着“双马大店”。 王丽红指着木板:“就这?”沈大侠点点头。 看到来客了,门内迎出个人,50来岁的老头,穿着灰扑扑的小袄。看到沈大侠就咧嘴笑了起来,“哟,熟客呀,几位?” 沈大侠笑着回应:“四爷,我们三位,一位姐姐。” “好嘞,里面请。”老头很亮地喊了一嗓子。 王丽红穿过“两来门”,进了院子,才发现是个大四合院,后面除了五间正屋还有东西两头的牛马圈,还真是现在很少见的江湖大车店。 沈大侠轻车熟路,安顿好之后,就看见四爷慢悠悠来到三人的房间。 沈大侠站起来打招呼:“四爷闲着呢?” “这几天没人。”老头看以来很不满,生意清淡啊。 “国营的旅社不是住的满满着吗?”郝刚有点疑惑,元旦期间客人应该不少啊。 “和咱这客不一路,听说是哪个武术协会的来搞什么交流。”四爷很不屑,不知道是对武术协会还是对武城宾馆。 “能去看看。”沈大侠一听说武术协会搞的交流就两眼放光。 “看他们干什么,花架子。你小子天生武胚,让你入我门下习武你偏不愿意,你要是学了我门的武功,一个能打他们一窝。”四爷对沈大侠看起来很有爷俩缘。 “我学了,我有师门的。”沈大侠洋洋得意。 “噢,跟谁学的?搭个架子我看看。”四爷很感兴趣。 沈大侠抬手摆了个起手式又搭了个架子。 这段时间郝刚有空就往梁老师那儿跑,平日里扎马步、搭架子也从不轻易间断,顺带着把沈大侠也调教的有模有样。 老头眼一亮,“二郎拳,海川老梁家的,跟的梁几?” “梁老师叫梁则栋。”沈大侠没敢称师傅,梁则栋没说过收他入门,郝刚教他东西可以,但乱认师门不行。 “梁老二啊,是个人物,比跟我强。”四爷认输一点儿也不勉强,老头很光棍不和梁则栋争高下。“你这次还是卖书啊?没新东西可糊弄不了人,武城人识货。” “嘿嘿,我这次不卖书,我卖衣服,我不相信衣服你们也识货。”沈大侠和四爷贫起来没大没小。 “我们有几家成衣店,都是老主顾,你卖给谁呀。” “我们衣服不一样,不是卖给你这些老头穿的,我们卖给她。”说着沈大侠指着朝这边走过来的两个姑娘,十八九岁,青春靓丽。 四爷想了想说:“你们该不会是韩老三说的过江龙,卖什么牛的?” 郝刚挺起胸脯,“我们是士林服装,海川第一牛仔。” “久仰久仰。”老头不明白什么是牛仔,但还真的听过仕林服装。 王丽红真没想到沈大侠误打误撞居然能找到突破线索,真是意外之喜。既然知道了有地头蛇,那具有办法找到他的七寸。 武城排外是有历史原因的,其实也不能怨武城人不讲道义。外来的过江龙到了武城不走,武城人本来也是无所谓的,可留下来的过江龙也得吃饭啊,所以只能是抢本地人的饭碗。武城人好客但也不能不吃饭,长期以来外来人抢了有限的生存空间,本地人就得饿肚子。 所以慢慢就形成了传统,外来人进入武城,做客欢迎,做生意不行。抱着强龙不压地头蛇心态的武城服装商人们,打定主意不给仕林服装插足武城的机会,并且达成了攻守同盟,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攻守同盟的成员都接到了四爷的口信。四爷告诉他们:人家王丽红来不是抢饭碗的,是财神爷送钱来的,怎么个送法,面谈。 这下子就有人动心了。 在四爷的支持下,王丽红很顺利打开了武城局面。 武城不仅排外而且守旧,几家服装店都是经营老派的衣服,传统味道十足,但新潮味道肯定不会有,这时代的年轻人谁受得了。 哪怕家里严防死守、打打骂骂,依然阻断不了年轻人追求流行的心。大街上牛仔服都是偷偷摸摸去海川买的,年轻人去海川,得到最多的嘱托就是帮我带条两条蛇牛仔裤,士林的招牌就是两条蛇。 打下码头的王丽红大力招商,仕林服装欢迎加盟。加盟方式很简单,加盟之后必须换上仕林服装的统一门脸,接受仕林服装统一管理。从士林服装拿货,按规定价格卖钱,不准私自调价,根据卖货量拿提成,卖的多拿得多,不要押金,不占成本。 大家都是生意精,换个方式理解就是仕林服装要做这个武城的武林盟主呗,带领大家一起赚年轻人的钱,这个钱自己原本赚不到的,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有钱赚,武城服装商人觉得当个小弟也认了。 一夜之间武城服装圈子变了天,仕林服装陆续出现在武城大街上。王丽红安排梁天回海川调货调人,趁着元旦,还来得及大捞一把。 沈大侠没走,被王丽红和武城好汉当做吉祥物留下来了。武城人好武,都是行家,伸手就知道有没有,现在生意谈好了,当然得和沈大侠切磋一下。大家一边感慨老梁家的好苗子,一边怂恿沈大侠参加武城元旦的以武会友。 第32章 紧迫的招工 元旦前的这几天郝刚觉得自己太忙了,刚送走李波和梅七,徐言又找来了。 老刘是和徐言一起来的,对于自己的新老板老刘非常想见一见,尤其是徐言话里话外都把郝刚夸上了天。老刘是个很谨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和徐言一起冒着危险把设备藏在家里,换句话说就是个也有想法的人,不能和老板照一面总觉得心里不安。 老刘四十多了,平平淡淡的相貌,浓密青黑的胡茬子让人看起来有点显老,黄大衣,黄军帽,敞着怀漏出里面蓝黑色外套,脚下黑布鞋,沾着东广特有的沙土,看到郝刚过来赶紧陪着笑略微弯腰递过双手。 郝刚对老刘第一印象很好,典型的过得不错的农村人,谨慎中带有农民都有的狡黠。这种人没大才,但办琐事好用。 徐言汇报了印刷厂的恢复情况,就是把厂房稍做了清理和把机器进行了维修,眼下能帮服装厂忙乎点小活了。 胡二广这次很给力,徐言说是出了大力,这让郝刚很惊奇。本来郝刚还以为胡二广会再傲娇一段日子的,没想到眼色这么好使,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郝刚从身后拿出一条烟让徐言带回去给胡二广,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毛老人家早就教育过:朋友当然越多越好。 厂里的机器已经能运行了,不过老刘家里的那批机器暂时没动,徐言说一方面暂时用不着,另一方面想缓缓不动声息地再弄进厂。 郝刚无所谓,到嘴的肉,无论是徐言还是徐书记都没可能让自己吐出去,徐言想不动声息主要还是不想让村里知道自己过去的小动作。 徐言说最近和老刘联系了原来的一些老主顾,找了点小活,打算元旦正式生产,想请郝刚过去看看。 元旦啊,郝刚忙啊,印刷厂的事太小。 “看看再说”,郝刚没定死答应下来。 出了门,徐言看看老刘,意思很明显:你要死要活的要跟我过来看看新老板,好像我能骗你似的,现在看过了,怎么样啊? 作为多年的老伙计,老刘当然通透着呢,瞅瞅徐言手中的烟:“郝老板,能处!”口气极为肯定。 看到徐言从小院出来,胡静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胡静很生气了,本来就有些黑的小脸更黑了。 胡静昨天来找郝刚去练歌,郝刚没同意,都是轻车熟路了,抄家伙就能上,练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青歌赛。郝刚一直心心念念青歌赛,他就是觉得胡静应该能在青歌赛上一战成名。 何况自己真的太忙了,哪有时间啊。可明天不行,因为是最后一次彩排。 看着胡静黑乎乎的漂亮脸蛋,郝刚叹口气,手下没人啊,不过先把师姐打发走了再说。 璐县的门店已经弄好了,元旦肯定要开业,王丽红去武城之前就安排李小虹今天去璐县。黄进也带走了梁小涵,本来想带黄梅的,梅七没让。现在海川三家店就靠徐小娟和黄梅带着几个新招的姑娘撑着,每天出货几百件,累啊!看这架势,徐小娟和黄梅恐怕也留不住了,王丽红在武城一旦打开局面,至少还得弄走一个。 郝刚在愁啊,还有谁能用呢! 在教室里无心看书的郝刚无奈做了个决定,公开招人! 实在不想这么干的,社会太复杂,现在的郝刚过早暴露出太多的东西,可能会驾驭不了的。现在的手下都是精心挑选的,有一定可靠性,如果从社会上找一大批来,谁知道会夹杂些什么黄鳝泥鳅进来。 “招工:现因工作需要,招收一批员工。要求如下:1身体健康,无传染病和遗传病史。”郝刚被李波生病吓坏了,这要是弄个病人进来,花钱是小事,传染了可是大事,这条放在第一。” “2女性青年,相貌端正,形体健美。”想了一下,郝刚把形体健美划掉了,改为“无明显残疾”。门店的导购,当然形体要好,穿上衣服就得是模特。但是这两句话连在一起,难免有色迷迷的感觉,郝刚为了避嫌,改为“无明显残疾”就好多了,大家都能接受。至于录不录取不还得看徐小娟能不能看上吗,招人的事郝刚打算让徐小娟负责,女孩子最了解女孩子。 “3口头表达能力较好,能吃苦、能加班、肯上进,有经验、初中以上毕业优先。”招工应有之义,招来是干活的,懒肯定不行。当然为了多卖出衣服,不会夸人不行,多夸几句,也许生意就成了。” “4保底工资50,提成另计。”郝刚知道大家真正关心的是这一条啊,没钱别说话。” 差不多了,郝刚一向推崇简单最好,其他的交给徐小娟,反正她怪能,也想干。 徐小娟还是很努力的,不管是看徐书记的面子还是沈大侠的面子,郝刚都放开了手让她充分发挥。这姑娘也确实没丢人,店里的管理、财务、安全、形象弄得是井井有条,难怪当时徐胖子敢开口让姑娘去服装厂当会计。 郝刚有打算等这姑娘再老到一点就送出去培训一下,回来做个门店总管。提到培训,王丽红也得出去培训,这个老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眼界还太低,想在将来宁勾勾、火箭霸这一帮拼命三郎手里抢占市场,目前的底蕴还太差。 当然,这些未来大鳄现在也还都是小虾米,倒也不需要畏敌如虎,火箭霸的老爷子现在也还在摸爬滚打呢。想到这儿,郝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今年是不是要发布服装流行趋势了?等会去李老班那儿找报纸看看。 元月瞟了一眼郝刚,看他在心不在焉地涂涂画画,低头继续做习题,厚厚的习题册已经翻到了最后边。 郝刚涂涂画画的弄好了招工草案,偷偷摸摸地跑到建国路门店。门店的里间,徐小娟面对严肃的郝刚正襟危坐,招人这么大的事老板都能交给自己办,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感谢沈大侠! “我全权负责?你不过问?我要是弄不好怎么办?”看着手里的招人简章,听郝刚说全部交给自己来办,徐小娟压住内心的激动,还是提出了谁都会说的问题。 谦虚、矫情呗,多收获点好感。 “没事的,大胆去干,最后我来把关。”郝刚拍板。 欢呼的徐小娟跑了出去,转眼间一片欢呼声又从外间传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年轻的姑娘谁还没几个好姐妹啊。徐小娟特别强调人品要好,一定得找能信得过的,别出了问题,大姐我脸上不好看。 郝刚低估了这帮姑娘和士林服装的号召力。 第二天,郝刚看着面前的一群莺莺燕燕,和梅七一样震撼,那么多的好姑娘,哪儿找的,平时怎么没发现。郝刚在认真审核的时候,梅七已经在打起了小算盘,原来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现在不是窝边草了,该能想一想了。 徐小娟的审美和郝刚一样,都喜欢看颜值,脸蛋好看,身材无所谓。没胸,不怕,可以垫;腿短,不怕,鞋跟高点。最后,一群漂亮的姑娘郝刚一个也没舍得刷掉,多好的姑娘,都留着,以后用人的地方多呢,先养着。 元旦很忙,正好用上。 第33章 魅惑的胡静 33魅惑的胡静 回到教室的郝刚接到元月转达的口信,胡静又来找了,而且今天不能不去,因为是最后一次彩排。 虽然海川是个市,但是太小,所以没有高校,海川一中就是海川最高学府。 学校成立有艺术团、教工乐队,今年的元旦晚会在市影剧院举行。学校每年元旦都要举行面向社会的专场演出,代表全市的最高水平,市内一些相关单位也会友情助演节目。 虽然事先有过沟通,大家也熟悉自己的顺次和位置,但不实地走一遍总有些不安心。作为本场晚会的压轴节目,胡静和郝刚肯定不能缺席彩排。 海川市影剧院离海川一中并不远,和海川一中类似的是门前大街上也有高大的法国桐,冬日的暖阳下,法国桐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树影。 树上悬着一个个灰突突的圆球球,像铃铛一样,“悬铃木”,这个名字倒也形象,郝刚一边躲着走一边胡思乱想。 法国桐木质不行,最大的好处就是好看,不管什么季节都好看。但这个树种毛病很多,号称春天掉皮、夏天掉虫、秋天掉叶、冬天掉毛,这个毛就是这种小铃铛风化后散出来的细毛毛,落到衣服里很痒的,郝刚看到这种球球就害怕。 影剧院是座二层小楼,颜色灰突突的,这个年代的主色调都是这样,不管是衣服还是建筑,这不是海川人审美不行而是条件就这么简陋。 其实生活稍微好点,老百姓就会五彩缤纷的,满街的牛仔裤就是证明,郝刚很自豪自己的重生给灰突突的海川提前带来蓝色的时代特征。 影剧院内很暗淡,尽管窗帘全部打开,隔着窗户能射进来细细的阳光,但广阔深幽的空间吸收了太多的光线,郝刚进去后觉得眼神有点散乱。 声音很嘈杂,现场调度的呼喊声、乐器的试音声、演员的询问声、物品的拖移声交织在一起,温度似乎都升高了起来。郝刚解开棉衣的扣子,有点后悔穿得太厚,为了不会感冒影响演出,刚才出门时特意换上厚衣服。 郝刚直接往舞台走去,卢老师和胡静在舞台附近,郝刚已经看到面色紧张的胡静在向自己招手了。 看到胡静穿的衣服,郝刚有点皱眉头,“你明天就穿这衣服表演?”因为是彩排,胡静穿着从剧团借来的戏服,飘飘若仙很好看。 “不好看吗?”胡静提着裙角原地转了一圈,看到郝刚就放松了许多,这个小师弟总是莫名地让人心安。 “好看!但是不适合明天的表演。”郝刚真心的夸了一句,也真诚地提了意见。 “你有什么好的看法?”卢老师也在听着呢,他现在很尊重这个高徒的意见,郝刚的眼光真的不一般。 “等会跟我去换牛仔装,乐队都去。”郝刚觉得流行歌曲首先要有流行的元素,流行的服装是很重要的一环。 穿着汉服唱《一无所有》、穿着三点式唱《女儿情》,听着就觉得怪怪的,更何况这是多好的宣传机会,干嘛不让两条小蛇出场。 走毕,郝刚拉着老卢去和主持人协调主持词,一定要求加入“今年的海川与往年不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石磨蓝和两条可爱的小蛇昭示着我们走进了新时代,新时代啊,她在对我们说: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胡静同学和她的士林乐队还给我们带来了一首新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就这么一点小事,没有任何问题,植入广告的意识联欢会的组织者根本不懂。 郝刚带着胡静和乐队成员来到仕林服装的门店,把胡静放出去自己找衣服穿,瞅着点空子调度了一下小集团的工作。 梅七已经出发了,押着货物去了武城,梁天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武城一伙三个人,梁天觉得自己最没用,就跟王丽红提出要求还是回来海川看好家,听说李波都在带病工作呢。 李波的病听起来要命,其实并不严重,尤其是被郝刚提前发现、及时处理了,基本不会有影响。本来李波押车最合适,但郝刚害怕啊,李波也害怕啊,所以还是梅七去了武城,酒糟车间那帮人的“小活动”只能被迫推后了。 李波正在店里对新来的员工进行培训,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嘻嘻哈哈。这是培训导购员,不是培训服务员,气氛一定要好,顾客来了要在嘻嘻哈哈中买走东西,要是一个个严肃的像开批斗大会似的,谁敢进来。 顾客是上帝在这时候的商业氛围中并不合适,大家还没那么强大的主人翁意识,供销社营业员比教师地位高并不是笑谈。相比较而言,老百姓更喜欢在家长里短中完成购物体验。 胡静对士林服装的门店并不陌生,来了就融入了姑娘们的圈子,毕竟没事就在里面晃悠。郝刚这个小师弟真好啊,不仅衣服随便穿,还会时常发点小钱,要不是郝刚看元月的眼神不一般,胡静说什么都会试试的,试试能不能和郝刚关系更近点。 乐队的其他人可不那么随便,士林服装的衣服虽说还在打价格战,可敌人太弱,刺刀并未见红,所以单看价格还是很让人心疼的,品牌服装价格高也是特点。 马思雨一边选衣服一边不停安慰自己,“值得值得,能上台表演这首歌,花点钱也值得,再说过年了,给自己买身新衣服,值得值得!” 李波抛开姑娘们过来热情招呼大家,都是郝刚的朋友,也就都是我李波的朋友,混社会的人思维就是这么简单。 最后胡静选了一身浅蓝瘦腿阔脚牛仔裤,同色牛仔马甲,内里搭配白衬衣,尖头低跟小皮鞋,稍长的小波浪满满的御姐风情,这时代的姑娘还是很敢穿的。 众人眼前一亮,姑娘们羡慕地围着胡静摸摸弄弄,人靠衣装,衣服也是要靠人抬的,胡静的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更何况精心搭配的呢。 郝刚故意目瞪口呆,“师姐,表演完出来,你一定跟紧了我啊,我怕土匪来人抢你去做压寨夫人。” 胡静迷离一笑,无限魅惑。 乐队皆大欢喜,因为郝刚说衣服是表演服,不收钱。 郝刚在店里没找到适合舞台演出的标牌,就让李波把衣服送到厂里抓紧赶工几个出来,上场时挂在身上,一定要显眼,还要不影响服装效果。元旦晚会这么大的场子,小蛇们一定得亮好像,在正式场合亮了这个像,士林服装就在海川有了高档的名头。 李波把衣服送去了厂里,晚上还要带回来,元旦是个大节日,各个门店的货品一定要调配齐全,李波知道含糊不得。 好在张厂长真是优秀,不仅保证了旧款的市场占有量,也把新款出品速度控制的非常有节奏。徐言也是真有本事,短短几天,就把仕林服装的配套包装给拢到了手里,自己的生意得上心啊。 郝刚又一次感慨人才真重要啊,手下得力,我可以挤出更多时间来泡元月了。 元月你的习题做完了么?呵呵! 第34章 元月的思维 三十一号上午,郝刚名正言顺地请假了,李老班没有管。下午联欢会就开始了,现在郝刚去做准备不是正常吗。 高一六班上报的几个节目虽然也不错,但在有全市范围内大批外援加盟的情况下就不够看了,好在郝刚的节目一枝独秀,李老班也还算满意,对于郝刚的请假全力支持。 为了体现高一六班的存在感,全班都动了起来。 华骅赶制了一批纸板,上面有工笔彩绘大红牡丹,隶书大字一纸板上一个:高一六班祝晚会圆满成功!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一人一块纸板,要求到时候齐刷刷一举一落,绝对抓眼球。这也能算一个节目,毕竟联欢会就是快乐的玩,气氛热闹就好。 之所以写了十二块板,是因为高一六只有十二个女生,红楼梦播出的风声已经传出来,这十二个女生就号称高一六十二金钗。排最后一个的是颜霞,因为她瘦瘦弱弱,就拿着那个感叹号。 郝刚心里在祝福:到时候颜霞你千万别拿反了。 卢老师没跟着乐队,听说自己去火车站接人了。 郝刚带着胡静和乐队去门店取了衣服,厂里设计师很不错,胸前两条小蛇,背后两条大蛇,舞台感十足。大家当时没舍得穿,都带着去的影剧院。 郝刚没和乐队一起去现场带妆彩排,都已经熟悉了,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明天元旦,士林服装好多事呢。 消息已经传回来:期思县明天八点开业,黄进主持;武城明天八点开业,王丽红主持;璐县明天八点开业,李小虹主持,这姑娘打电话回来声音都是抖的,也紧张也激动。 海川反倒是最省事的,各门店都有老人,现在又补充了一批人手,李波来回多转转,问题不大,郝刚放心了。只是提醒李波从酒厂叫几个人到各门店多看着点,当心有人捣蛋,小心无坏事。 下午,郝刚慢悠悠来到了影剧院。 海川影剧院门前人头耸动,几百个学生在慢慢陆续进场,这种活动高三照例是无缘参加的,都高三了,还想干什么,学习最重要。郝刚把桔子和瓜子交给元月后,没理睬甜甜蜜蜜幽怨的眼神,独自去了演员专用进口,卢老师和胡静都等得快急死了。 剧院内一片乱哄哄,演职员和剧场工作人员在忙里忙外,话筒“喂喂…砰砰…”试音声一遍接一遍。郝刚真想问,那么忙干嘛,不是都应该准备好的吗,现在不是该安安静静等吗。 去后台先找到了胡静,没有想象中的焦躁不安,这姑娘穿着清爽洒脱的牛仔服和乐队安安静静地坐着。 郝刚走近笑着说:“不错,有进步,有大家风范了。”胡静白了一眼,看不出是鄙视还是娇嗔。 卢老师不在,郝刚想可能去舞台指挥了,毕竟这么大场合,作为晚会顾问操心也是正常的。 不久,高大的教导主任张同荣走上舞台,例行点了点话筒,声音小了下来,“同学们请安静,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市里领导和局里领导今天都来参加我们的联欢会,请大家注意遵守纪律,遵守会场秩序,保持会场卫生,给市领导和局领导留下良好的印象,充分展示我们海川一中的优良作风。”一席话,张主任说得行云流水,毕竟说过很多回了。 郝刚从幕后看过去,剧场内已经座无虚席,观众席灯光暗淡,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的人头在乱动,根本找不到元月在哪儿坐。 最前面一排座位是空的,应该是专门给领导留的,几个校领导在边角处坐着,余下的空位还比较多,郝刚寻思各级领导来了不少人呐。 张主任突然又敲了敲话筒:“同学们,市领导和局领导现在来到了我们联欢会的现场,让我们用热烈掌声欢迎他们。”带头拍起了巴掌,下面的掌声雷鸣般轰动起来,明显可以看到有不少人在伸头,估计想看看领导长什么样子。 领头是一个西装领带、容貌严明的中年人,后面跟着的一队人里郝刚就认识毛校长,咦,老卢也在里面,不过看着是专门陪着另一个老头的。掌声在中年人和其他领导们亲切的示意中低了下来,观众席上突然站起了一排人,“高、一、六、班、祝、晚、会、圆、满、成、功、!”十二块纸板夺人眼球,郝刚惊喜地发现,感叹号真的拿反了,放在颜霞的手中就像颜霞的剪影。 “高”字纸板下赫然是元月漂亮的脸蛋,很好,因为是第一个字,所以就在过道边,郝刚偷摸摸地溜了过去,自己节目还早呢。 大幕徐徐拉开,露出了后面的舞台背景。“庆祝元旦”四个大红灯笼挂在舞台两侧,背景正中是牢牢占据统治地位的“恭贺新禧”四个大大的篆书红字,一串彩灯在字底边不停地闪啊闪的。 不知道从哪儿砍来的翠绿的竹子高高低低的插在白色背景前,舞台层次感和色彩立刻饱满起来,淳朴淡雅的感觉扑面而来。见惯了奢华的郝刚也不由得由衷赞叹,只要给机会,海川人从贫瘠的土壤中总能挖掘出生活的亮点。 联欢会开始了,走上台的主持人是陆海峰和高二的一个漂亮的女生。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新年好,”…… “首先有请樊领导致辞!大家欢迎。” 在一阵轰鸣的掌声中,穿西装的中年人走上舞台,“同志们、同学们……” 郝刚碰了碰元月,“你爸?” 元月很惊奇,“你怎么知道的!你调查我?” “闲的。”郝刚反诘。 “你是转学来的海川一中,最近来海川的大干部只有樊领导,能转学来海川一中上学的,一般小干部不行,除非孩子成绩特别好。所以樊市长是你爸。”郝刚为自己的推理沾沾自喜,虽然上一世知道这回事,但这次是自己在蛛丝马迹中推理出来的结果,那感觉不一样啊,成就感满满的啊! 迎来的不是元月崇拜的目光,而是倒竖的柳眉:“你的意思是我是关系户,走后门进来的?” 郝刚一愣,这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啊,怎么还扯到走后门了呢。 台上樊领导抑扬顿挫的继续发言,李老班恶狠狠地盯着郝刚和元月,隐藏的意思很清楚,别讲话,老实点。 元月继续气鼓鼓,郝刚真的老实了。 第35章 腿软的胡静 联欢会接下来的节目精彩纷呈:《望星空》、《十五的月亮》、霹雳舞、相声、小品、市剧团的戏剧选段、市矿务局的杂技,在学生眼里都很精彩,掌声不断。 又偷偷溜回后台的郝刚在琢磨卢老师,他看到卢老师陪着那个老头的座位还比较靠中间,应该是那个老头有不小来头。卢老师热切地在向那个老头介绍什么,但那个老头似乎有点不以为意,看起来漫不经心。 这老头是什么人?今天卢老师专门去接的就应该是他。 市剧团的大青衣飘然退场,陆海峰龙行虎步走上台去。 郝刚看着眼前举止文雅、温暖阳刚的大男孩,怎么也不能和那个为了姚蜜就要贱兮兮地拜自己做大哥的球混混联系在一起,看来人都是有牛叉潜力的,不仅女孩需要养成,男孩也要养成啊。 “今年华语乐坛金曲连连,应该是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一年。夏天,在燕京工人体育馆举办了“让世界充满爱”百名歌星演唱会,在这场演唱会上,主题曲《让世界充满爱》用亲切委婉的歌词和沉浸着浓重情感的音流,传达了爱的力量。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欣赏胡静同学带来的歌曲《让世界充满爱》。” 身着牛仔套装的胡静很淑女地向舞台中央走去,没忘记郝刚专门交代的要友好地向领导席挥挥手。 郝刚背着吉他跟在马思雨身后低头向场上走,一边走一边嘀咕:我这英俊潇洒的奶油小生一定不能露脸,不能主次不分,不能喧宾夺主,要突出师姐的光辉女神形象。本来还紧张的马思雨都被他逗乐了,嫣然一笑,惊艳全场。 胡静站定后,尖俏的下巴微抬,巡视乐队到位情况。 郝刚不紧不慢走到自己位置,转身背向观众,把吉他从后背转向胸前,全场的目光忽然就集中在他身上。郝刚后背上两条大蛇似乎开始熠熠生光。 马思雨皓腕轻扬,琴声响起,郝刚吉他声跟上,一阵轻快的前奏声后,胡静的歌声似少女的初恋开始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全场除了胡静和乐队,鸦雀无声。郝刚抬头瞟了一眼卢老师,发现那个老头在轻轻地点头。郝刚心想:这是认可?好兆头。 一曲歌罢,照例是满场掌声轰鸣,这次掌声明显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很真诚。 樊市长巴掌拍得很重,局领导脸上显得很激动,而那个老头头点得更重了,幅度比较大。 只有毛校长一脸无所谓,意料之中,更让你们激动的还在后面呢,我知道我不告诉你。 胡静在调整呼吸,马思雨带着乐队在酝酿感情。 女主持激动地跑上台来:“今年的海川与往年不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石磨蓝和两条可爱的小蛇昭示着我们走进了新时代,新时代啊,她在对我们说: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胡静同学和她的士林乐队还给我们带来了一首新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大家再次欢迎。”只加了“大家再次欢迎”,其他的一字未改,郝刚很满意。 士林服装啊,在正式场合高调亮相,你们记住了吗! 和彩排时一样,胡静两眼微闭,双手抚胸,马思雨悠扬的小提琴声最先响起,胡静慢慢睁开眼睛。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祝愿你幸福平安”。 没有失误、也没有突破,胡静和乐队一起就这么平静地完成了自己的演出。会场很寂静,没有人在歌曲结束时鼓掌,因为很多人都没意识到歌曲就这么结束了,隔了一会看到胡静带着乐队一起弯腰谢场仿佛才意识到表演已经完成。 掌声响起来,不再整齐,有些杂乱,大家在鼓掌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心神在互相交流上:这是谁的歌,没听过,这这么好听的歌哪儿来的?谁知道。高一六班全体在心里呐喊:这是郝刚唱过的歌?郝刚唱的是这首歌?郝刚你糟蹋好东西啊! 那个老头站了起来,明显很激动。 …… 后台,郝刚和演员们混在一起忙乎卸妆,毛校长咧着大嘴过来喊:“市领导和局领导来看望大家了。大家欢迎!” 掌声响起来,郝刚和大家一样拼命地鼓掌,不管是为了领导的亲民还是为了将来的老丈人,郝刚觉得都得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樊领导走了过来,亲切地和演职员工握手、交谈。 李老班跟在毛校长身后,看样子是毛校长钦点带来的。 樊领导看到李老班,满脸笑容对李老班说:“李老师,谢谢你了,元月平时给你添麻烦了。” 李老班:“尽职尽职,份内事。元月很优秀,没要我费什么劲。”李老班难得地对学生家长平易近人。 樊领导又转向郝刚:“郝刚是,很优秀啊,元月回家经常提你,说你对她帮助很大,我得感谢你。” “谢谢叔叔,我和元月是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元月夸你很厉害,我一直羡慕她能经常听你讲道理。”郝刚无中生有,迫切想和樊义山搭上话题。 樊义山很惊讶,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这么大胆,能当众恭维自己。当下也很感兴趣,随口说道:“好啊,你要是感兴趣,就让元月带你去听听她怎么被我训话的。” 转头面对大家,“我就不再给大家添麻烦了。”樊市长走了。 郝刚腹诽:不添麻烦!你后面跟着校长、副校长、主任、组长一大串人呢! 一个略显瘦弱、气质文静的女干部也走了过来:“郝刚同学啊,很优秀啊,继续努力,有什么困难跟毛校长说,也可以直接去找我。” 这个女的刚才就坐在樊领导旁边,身份应该不一般。果然毛校长接话了:“这是我们教育局李局长。”教育局局长李光华,性格和姓名一样响亮的女干部。 郝刚报以真诚的微笑和感谢,小小学生能得到局长关注,这感情必须真诚,再说了这份关注以后用得到的。 那个老头和大小领导点头示意后,没有走。人群散去,卢老师扭着胖胖的身躯陪着老头走过来。 “郝刚,胡静,这是京城音乐大学的顾教授,我的师兄,这次我专门请来评价你们的新歌的。” “顾教授好。”郝刚和胡静都很乖巧,恭敬地问好。 “歌写得很好,你写的?”老头没理睬胡静,眼睛盯着郝刚。 “最初是我的想法,主要内容是卢老师完成的。”郝刚很真诚地把卢老头顶在前面。 “他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这歌不是他的风格。”顾教授很肯定。卢老师一脸淡然,在顾师兄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早就坦白过了。 “……”郝刚心下埋怨,卢老师你就不能再勇敢点,承认是你写的有那么难吗。 “歌唱得也好,老天爷赏饭吃。”顾教授偏过脸对胡静说。 胡静一脸的受宠若惊。能得到大教授的肯定,胡静心中无比激动。没想到顾教授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她激动。 “这孩子,我想带走,手续能办好吗?”这话是对卢老头说的。 “能办好!”卢老师回答得斩钉截铁。 胡静瞧瞧顾教授,又瞧瞧卢老师,“带谁走?是说我吗?还是说郝刚?”心在砰砰地剧烈地跳,腿有点软。 “孩子,你愿意跟我去京城上学吗?”顾教授这才正式对胡静问话。 “我愿意!”胡静像是得到了暗恋已久男神的表白,颤着声音回答,脚真的软了,郝刚连忙扶住。 手臂软软的,摸起来好舒服。 第36章 好战的叶秀 少华街是武城最有名的一条街,相传武城第一高手杨少华就是在这条街上开的武馆,当年号称“东关到西关,少华半边天”。外来好汉到武城拜码头,第一站就是少华武馆,可见势力之大。 后来随着杨少华的去世,少华武馆渐渐没落,依靠武馆讨生活的衣食住行各行当却兴隆起来,形成热闹的街道,人称少华街。武城武术协会就设置在少华街少华武馆的旧址上。 既然是最热闹的地方,士林服装当然要选址在这儿,地方是韩老三提供的。 韩老三本名韩晃,一手祖传洪拳打得很好,当初出头组织抵制王丽红进入武城的就是他,因为武城干得最好的服装店就是他家的。本来他以为王丽红和他是一样的路子,结果四爷和他一沟通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算下来和王丽红合作一年多挣好几千,比现在高二三倍,而且没有风险。韩老三一下子红了眼,王丽红马上从眼中钉变成了座上客,双方郎情妾意、相见恨晚。 四爷原来也不确定韩老三这个拗种能不能说通,并不是只和韩老三一家沟通,其它几家都碍于面子等着韩老三表态呢,结果这家伙先投降了。 这不是坑人吗!得到消息的其余几家服装商人就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了,武城的传统:讲不清道理,就上拳头讲。架肯定是先打不起来,有四爷在呢,大小是个前辈,先礼后兵,说不清再打就是了。 其实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明显韩老三不地道,不过韩老三的投降也让其他几家没了思想负担,坏了武城规矩的是韩老三,不是我们。大家的目的是赚钱,只要韩老三不吃独食,其他的都好谈。 王丽红很高兴,士林的目的是开店,开一家和开三家对士林没影响,武城的市场当然越大越符合士林的利益。王丽红的当场做主,大家别争了,一家不够分就开三家,至于怎么分,由四爷主持,关起门自己几家去闹,肉烂在锅里。 但王丽红提出一条必须执行的要求:三家门店按士林的指标立即进行改造,元旦必须开业,先把钱赚了。这不为难,几家举着双手赞同这个意见。 武城人做事就是爽快,大方向定下来后,一点儿也没耽误,几家都先安排人去把门店弄好,连夜赶工。留下的人准备去后院交手,一个个摩拳擦掌,虽然事情圆满解决了,但好容易找到的借口,不打韩老三一顿出气,手痒痒啊。 看到武城人要打群架,沈大侠是两眼冒光。 四爷看到沈大侠也悄悄跟着来了后院,眼一转出了个主意:“咱自家哪年不打几次,这次换个玩法,跟这个大个子打,赢了的多拿一成,输了的扣一成,怎么样?” 韩老三一听,看看沈大侠的样子很对胃口,没有异议,“行。” 沈大侠一看看热闹把事招惹到自己身上了,有些发怵,转身就要跑。四爷多贼啊,老江湖见多了这种事了,扯着沈大侠就向众人介绍:“二郎拳老梁家传人,梁老二嫡传弟子。沈大侠。” 四爷不知道沈大侠实名,这时候住旅社不兴实名制,走江湖的外号比姓名更管用。 沈大侠被架上了,真打,我成么? 但要是不打一场就等于弱了师门的威风、丢师门的人,虽说自己不是梁老师亲自教的,但郝刚是梁老师亲传弟子啊。 沈大侠没有退路,心一硬倒也不再怵了,不就是打架嘛,又不是没打过。心里还在琢磨,这次要是打赢了,我是不是就能理直气壮跟郝刚平辈了。 四爷的眼是很毒的,早看好沈大侠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沈大侠和韩老三一搭上手,就不害怕了,郝刚教的招式福至心灵,用得得心应手,再加上一力降十会,最后虽说没赢却也没输。 周围的都是行家,当然看出沈大侠只是刚刚入门,初窥门径即有如此火候,当真算是天才,韩老三当时就与沈大侠倾心结交起来。 沈大侠继海川之后再次扬名武城。 王丽红听说沈大侠和武城人人打起来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赶过来时,正看到沈大侠和韩老三勾肩搭背商量元旦去武术协会踢场子呢。 王丽红瞪着眼看韩老三,武城人就这么打架的,是沈大侠直肠子还是武城人少脑子。 王丽红头疼,不管他了,还是去盯着门面,郝老板不是说了吗,时间紧任务重,都等着开业赚钱呢。 元旦,武城,沈大侠早早跟着王丽红来到少华街,士林门店今日开业。 举国同庆,一切顺利,鞭炮声中少华街士林服装店开业大吉。沈大侠中气十足,挺胸高喊:“士林服装,金日开业。”王丽红小手一引,四爷带众人跨进了店门。 生意真好,压抑已久的武城年轻人就像反弹的弹簧,报复似的血拼士林。好便宜啊比海川还便宜,跟进来的年轻人难得家里人不啰嗦,看到合眼的衣服赶紧拿了就去付款。 士林服装,武城大火。 沈大侠并不关心卖衣服,郝刚都知道我是来玩的,门前以武会友难道不好看吗。为了给士林服装开业暖场,韩老三几家的后辈找了一些同龄人在门店前搞起了武术表演,什么太极拳、八卦掌、谭腿、鹰爪,光怪陆离,沈大侠玩的非常过瘾。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喝采声越来越大,引起了店里叶秀的注意。 叶秀随自家大伯来武城访友,正好参加一个武术协会的交流。武城武术协会离士林门店很近,在协会内百无聊赖的叶秀听到热闹的鞭炮声就跑过来看热闹。本来对武城的服装叶秀不屑一顾,华夏服装还能有比羊城更好看的?叶秀抱着看着玩的态度进了店,结果进去就出不来了。 士林服装无论是款式还是经营模式已经比羊城更胜一筹了,这已经够令人惊讶的了,但更多的细节方面怎么就越看越好看呢。挑挑拣拣选了三条裤子,强忍再买点什么念头的叶秀提着士林纸袋顺着喝采声走出门店,结果又走不动了,门前那个胖子太嚣张了。 叶秀出自羊城神山武术名门,自小习武,对沈胖子功夫的好坏还是分得清的,最诱人的是那个胖子还在嚣张的喊哪位好汉上场搭下手玩玩。 玩玩就玩玩,叶秀摆着咏春拳架势就上去了。 武城好武,识货的多了去了,叶秀一上场,下面一片欢呼声,武城习武女孩不少,但这样漂亮的少啊,更何况人家使的是咏春,北方少见,两人手一搭,喝采声越发大了起来。 武城协会里,叶金在听京城协会会长张振宇和武城协会会长牛氿闲聊着毫无营养的废话,听见外面阵阵喝采声,心思微动,插话提议道:外面好热闹,出去看看? 官面上的文化交流,表面文章总要做的,两个会长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的在敷衍,现在有人提议,正好顺水推舟。 叶金和一行人慢步前行,老远就听到自已侄女的娇斥声。 叶金头疼:叶秀又跟人打起来了? 第37章 元月的邀请 (有些背景要交代一下的) 沈大侠觉得很过瘾,长见识了。 叶秀花拳绣腿、攻击犀利,对于武学的理解远超沈大侠太多,但对于沈大侠来说,打人不疼。 叶秀也觉得很过瘾,难得有这么好的活沙包,还打不坏。 叶金过来一看两人打得开心,也就乐呵呵地在边上看着,难得有看秀儿打架不担心的时候,先乐呵乐呵。 张振宇和牛氿本来就是好友,刚才在室内可是有照相的啊,还可能要上报纸的呢,谈话时不得不端着点。现在出了协会后,两人就放下了架子,嬉皮笑脸地逛起街来。 武城是老城,好看的老物件还是不少的。两人一边指点着街两边的老建筑,一边朝仕林服装的门店热闹处走去。 看到和叶秀打得正欢的沈大侠,张振宇拍了一下巴掌,对牛氿说:“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不是让我找那本书的卖主吗,就是那位。” 每次到京城,这牛氿也太热情了。 张振宇希望牛氿是可以交心的朋友,热情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如果不是可以交心的朋友,那就只能是别有所图之辈。 张振宇一直认为在武城卖书的沈大侠是武城人,翻遍了武城也没找到,正准备托人去几座山里看看。 这次没想到能在自家门口遇到沈大侠,这下对牛氿所托付的事情也总算有个交代了。 生活就是生活,开心的也好,不开心的也罢,日子就摆在那里,我们需要一天一天的过。至于怎么过才幸福,那就要看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了。 八六年最后一个夜晚,郝刚在宿舍内享受了无人打扰的睡眠,幸福地迎来了一九八七年元旦。 睡到自然醒,郝刚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自我反思:重生半年,收获多多,感慨万千。 自己还太弱小,半年时间仅仅是起了个头,强大的目标任重道远。 元月近在眼前,惜夏远在天边,这辈子的情债怎么还? 上辈子刚愎自用,错失了崛起的时机,优柔寡断,又给了魔鬼们可乘之机,这辈子该怎么办? 另外今天去哪儿呢? 海川三店今天很忙,期思、武城、璐县现在都该开门营业了。 也不知李小虹能顶得住,随她,人反正总得长大。郝刚像老父亲一样担心着李小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 要不去看看张厂长?他压力很大呀,不仅要扩大产能,还要根据需要更新市场,海川、武城、期思、璐县有这么多的嘴等着他喂呢。还是不去打扰了。 徐言也忙啊,刚起步的印刷厂,在士林服装的翅膀的荫护下拼命赶工各种服装包装。近水楼台,自家的业务肯定得先紧着自家人。 都忙,就自己清闲,郝刚只好自己去转转,重生以来,还真没好好看看现在的海川。 八七年的海川,繁华初显。老百姓的日子就像元月的脸,已经露出一丝明艳。 大街上已经偶尔可以看到汽车了,突突的摩托车带着大波浪的女孩风驰电掣,惊起一片不友好的招呼声。 楼多起来了,有钱的单位已经盖起了办公楼,没钱的单位也在琢磨点子准备盖办公楼。 街上红男绿女已经名副其实了,颜色鲜艳的士林服饰给海川节日增添了亮丽的色彩。 只有国营商店和商场坚定地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特点:脸色难看。 郝刚感叹,经济体制改革的春风早已吹起,市场经济已经在华夏大地掀起巨浪狂澜,可很多人的思想观念转变得真慢。 “硬皮小本”供应粮依然超人一等,在城乡收入差距近两倍的情况下,城里人真是有钱。 城市家庭的消费已有暴发户的观念:电视机非名牌不要,非最新型号不买,洗衣机、电风扇、电冰箱、照相机、新式家具大模大样挤挤抗地走进了千家万户。 为了挤进这高人一等的人群,很多国营和集体企业像吹起的气球,无比膨胀,也面临深渊。 郝刚知道,在国家宏观调控下,社会主义商品市场迅速发展,价值规律对生产需求的调节作用将会显着增强。 在不久的未来,被市场经济撩拨起来的人心,会爆发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力量。“提拔教师去做营业员”将成为酒桌上经常提起的笑谈,不久后会有无数人高歌“今日你高高在上,明日你将泪落千行。” 路过书店,郝刚促狭地想给元月找点学习资料。 回到八十年代,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落后,但郝刚并不觉得十分失落。 八十年代是中国年轻人思想比较活跃的年代,流行文学和诗歌,人们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把失去的时间和机会夺回来。 眼中所见的年轻人非常刻苦,十分努力,都在认真读书,学习的氛围十分浓厚。书店是少有能让郝刚觉得比后世豪华的地方,就是因为这种精神。 郝刚答应过元月送她生日礼物,郝刚心目中最理想的礼物当然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郝刚一直对这个“礼物梗”颇为心喜,上辈子没机会给小一辈送这样的礼物,这辈子就从元月身上满足心愿。 只是现在没有这书啊,郝刚很遗憾。 但这是不是个商机? 书店人很多,进去后就看见迎面高高悬挂着的梅艳芳人物挂历,美艳的梅大姐身着白色条纹的上衣,烈焰红唇、青春鼎盛。 今年她推出多张专辑,获评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最受欢迎女歌星,元月很喜欢她。 郝刚看到柜台里赫然摆放着梅大姐新出的专辑。 郝刚打算买张《妖女》送给元月,现在的元月,就是个妖女。 士林服装门店里,人潮涌动,导购姑娘们穿着仕林服装推出的元旦新款,袅袅婷婷非常漂亮。 绝大多数顾客本来都是闲逛的,可一到店里,钱包就捂不住了,小姐姐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带钩子的,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李波又一次和刚开业时一样紧张,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店里忙乱乱的景象,一切都比郝刚想象的要好。 李波说,元旦一切顺利,各路人马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歌舞升平。郝刚看得出来,因为现在大家都很忙,连徐小娟都顾不上巴结郝老板。 郝刚没想到元月也在店里帮忙,“老板娘”这么关心自家的生意,是个好现象。 “我爸是不是说过让你去我家一趟?”元月好奇地问,樊领导见过郝刚,但元月真没想到父亲会邀请郝刚。 “下午他在家,你就去一下,好像找你有事。”元月正式通知。 “啊!这就见家长了?” 元月听得懂郝刚的调侃,当然是用粉拳秀腿,张牙舞爪招待,一通嬉闹。 郝刚掏出《妖女》递过去,“送你的”,不出意外,收获了元月惊喜的尖叫。 “这不算生日礼物啊,时间还没到。”元月的神态有点羞涩也有点撒娇,郝刚看得心里狂跳,重生以来郝刚从没有像这一刻盼望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名正言顺地把元月拥入怀抱。 元月还清楚记得半年前的约定呢:我不要天上月亮,我就想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要是就送一盒磁带,郝刚你会让我失望的。 第38章 郝刚的提醒 海川市机关家属院,元月躲在门口角落里等着郝刚,一边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爸爸为什么找郝刚?不会是因为我,我就夸了郝刚几句,不至于。”这个年龄的女孩是非常敏感的,友情和爱情在家长眼中是分不清的东西。 上午通知郝刚的时候还没什么特殊感觉,但当郝刚真要来到的时候,这姑娘有点发慌了。 “我真的和他没什么啊。”元月又一次给自己找理由。 元月忘了自己在父亲面前曾经是如何地推崇这个同桌,说了他的成绩、说了他的新歌、说了他的军训豪言壮语、也说了他现在还幼稚的商业帝国。 元月真的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东西对父亲意味着什么,但樊义山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儿是怎么了,所以他要找郝刚谈谈。 到了约定时间,元月看到了神色也有点紧张的郝刚。 看着郝刚手中还提着一个不大点的酒坛子,元月哭笑不得。“你怎么还带着酒坛子?看起来像个跑关系的村干部。” “我这是第一次上门,不能让家里大人看扁了。”郝刚示意了一下酒坛子。 元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又没反应过来哪点不对。 海川市经济条件还算不错,机关家属院整洁美观。 有几排三层红砖的小楼,楼门在正中间,上楼是窄小幽深的楼梯,连接二层狭长的过道走廊。 楼门前是干净的林荫路,没有乱丢的杂物,也没有飘散的垃圾,海川的干部还是有比较高的素养。 元月的家不在这些成排的小楼里,在拐了一个弯后,元月带着郝刚走进一片开阔地上矗立着几座精致的联排别墅楼里。 郝刚不诧异,阶层特权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免俗。 元月领着郝刚进了家门,郝刚向樊义山恭恭敬敬奉上酒坛子:“给叔叔带了坛酒,专门找人调制的,您品尝提个意见。” 樊义山看了看元月,眼色中有莫名其妙的味道。“放着,先坐下。” 郝刚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电视是彩色的,安放在组合柜的中间,柜子上的隔断里摆放上一棵棵形形的塑料花,郝刚敢肯定这些都是元月的手法。 郝刚十分了解元月,幼稚起来很可爱,聪明起来很可怕。 柜子旁是一盆高大的桔子树,橙红的桔子挂满了枝头,郝刚伸手想拧一个下来,想想还是没敢。 靠门的地方放着两双鞋子,小号的女士黑皮鞋肯定是元月的,阿姨不在家。 元月端过了茶,然后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你们聊,我去看书。” 她实在不知道父亲找郝刚聊些什么,不管他们聊什么,自己躲开来最好。 千万不要聊自己,元月心中暗暗祈祷。 可不聊元月聊什么呢?心中杂乱的樊义山和惴惴不安的郝刚都不知道,那就还是从元月开始聊。 “元月最近成绩进步很大,郝刚,这得谢谢你啊。”樊义山没话找话。 郝刚明白,元月的进步虽说和自己确实有关,但也不至于就为了这个专门找自己过来谈谈。 “叔叔你不该谢我的,元月非常优秀,进步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毫无营养的废话。 但话题开了头后,对于大小两个狐狸的交流就不是问题了。 “听元月说,那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是你创作的,很不错啊。”樊义山还是识货的,歌曲能不能拿出手听得出来。 “那主要是卢老师成绩,我跟着卢老师学了点乐理知识,一次偶然来了灵感,写了个草稿,后来都是卢老师继续完善的。我其实没那么大本事。”郝刚很谦虚,打定主意自己写歌的消息不能扩散,我还上学,不能出名。 樊义山对于郝刚写歌这事其实也不是太过热心,他想不到当时郝刚脱口而出就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元月,而且还认为郝刚的解释合情合理,天才哪有那么多,哪那么巧就让我遇到一个。 樊义山真正感兴趣的是郝刚的商业帝国。一个上高中的孩子能弄出这么大的事业,他有些不可思议,而在事业发展中展示出的与众不同的思维和成体系的商业布局更让他啧啧称奇。 他把郝刚找来真不是为了女儿的事,他只是想亲自探索一下这个孩子还有什么神奇之处。 只不过在看到元月的表现时,他突然微妙地意识到,女儿的事可能比自己的事更重要,少女怀春啊!老父亲的心肝都在颤抖。 “仕林服装是你搞的?影响很大啊,可以说引领了今年整个海川的服装审美和文化思潮。”樊义山对士林服装的评价很高。 郝刚却没觉得这个评价有多高,郝刚认为从海川发展的预判来看,以后仕林服装作为海川发展领头羊的角色当之无愧,而且以后会高举这面大旗在海川改革大潮中勇立潮头。 当然现在郝刚还不能讲出来。 郝刚一直认为既然担心别人能不能做好,那不如就我就自己来做好了。既然风起云涌中你们看不到前进方向,那你们就跟着我走。 在郝刚的规划中,自己的队伍必须越来越庞大,庞大到那些魑魅魍魉再也无法一口吞下。 当我有足够的力量,你们就颤抖,每一个深夜郝刚都会给自己的复仇刻下印痕,他怕自己的伤疤被时间悄然磨去。 “对于文化,我有自己的看法。我们士林服装的王丽红跟我讨论企业发展定位时说过,老百姓穿衣服以前是好穿,现在是好看,以后是又好穿又好看。”郝刚把王丽红的观点拿了出来,最朴素的也是最接近真理的,郝刚相信这个观点樊义山能接受。 “三个层次其实表达了我们中国人对自己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融合与接纳。”郝刚侃侃而谈。郝刚上一世就和樊义山交流过很数次,对樊义山的情感倾向和认知非常清楚。 这是一个信念忠诚、理想热情的官员,本应该有更大的发展,但在风云激荡的年代里,最吃亏的也是这些人。上一世元月的离开和樊义山失去话语权也是息息相关的。 樊义山没想到郝刚这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图,直接拿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瞬间兴趣大增,“仔细说说看。” “以前穷,物质匮乏,老百姓求得是耐用,对服装的审美是一件衣服能穿好多年。现在生活好了,有钱的那部分人求的是好看,而没钱的那部分人还是在求耐用,双方言论争执的根基其实并不是好看还是不好看,而是你有钱我没有钱。” “你有钱我没有钱”,郝刚说时说的口气特意加重了点。 “华夏自从扛起改革开放的大旗,国外的各种文化现象蜂拥而入,霹雳舞、喇叭裤、蛤蟆镜和出国风。老百姓是一部分人赞扬“外国就是天堂”,一部分人在高喊“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但这些言论更多的是呈现在物质领域,是一种“趋利性”群体心理,现在没人来得及把这些表象和文化传播真正关联在一起。”郝刚继续说。 樊义山是真的被聊起了兴趣,郝刚的话让他刮目相看,饶有意味盯着郝刚,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来。 今年思想界传出的风声很不平静,来了海川快半年了,樊义山还没想清楚该怎么施政,郝刚的话等于是给了他一点提醒。 “我只是从报纸上看到一些消息,和几个合作伙伴讨论后,得出一些结论,弄个仕林服装也算投机取巧。其实也是比较有把握的赌一把。”郝刚不愿意讲太多,太多了就不是目前这个年龄,也不是目前这种关系能讲的。 樊义山要还是像上一世一样是自己的准老丈人,郝刚倒也不介意多说点,可现在还不是啊,郝刚一直很害怕自己的小翅膀把元月给扇没了。 听到一半就断了线的樊义山忽然想扇郝刚一巴掌。 第39章 老班的怨念 周五上课,李老班特意把下周一班会课换到了今天。 这一学期他挣来了前面数年加在一起都没有过的脸面,自然心潮澎湃。 昨天元旦,世界开启了新的一年,今天他要讲话,畅想高一六美好的明天。 高一六班教室,课桌都已复回了原位,尽管班级联欢会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当初布置的节日氛围还保存未变。毕竟郝刚花了那么多钱,大家废了那么多劲,舍不得啊。 李老班在讲台上壮怀激烈、指点江山、畅想未来:“昨天是元旦,我们又开启了新的一年。在过去的一学期,我们班成绩斐然:学习方面,有洪双喜、颜霞、章华东、郝刚等,都多次进入年级前十名,还有樊元月,都不错。” 元月在下面翻着白眼咕哝:“什么叫还有樊元月,不就是我没进年级前十名吗,李老班你歧视差生!” 郝刚悄悄把元月的本子挪过来写个11,气得元月不顾害羞把手塞在郝刚的腰上使劲地拧啊拧。 “在体育方面,我们校运动会获得了全校总分第一名,第一名啊,有校史以来高一班级第一次获得第一名,你们知道高三几个班主任有多嫉妒吗?看我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你们送给我的桔子,我一个都没吃到啊,没吃到啊。呵呵呵!” 尽管过去许久了,李老班每次提到这事就想起被抢走的桔子,都不由自主地咧着嘴呵呵冷笑。 没桔子吃没关系,心里舒服就行。 “文娱活动方面,我们班也是一枝独秀啊。我们班的元旦联欢活动,连毛校长都亲自参加了啊,毛校长亲自参加啊,我记得在毛校长任校长的历史上,这是第一次啊,第一次啊!” 李老班激动时最爱把重要的话说两遍,还得要用手做个感叹号的动作。郝刚都学会了。 “展望未来,我信心百倍,我们班有你们这些优秀上进的学生,我对我们班的未来无限期待,我对我们祖国的崛起无限期待……” 郝刚咂咂嘴,不文明的声音引起元月的不满。 郝刚心里觉得李老班把话题拔得实在是有点高,但实事求是地讲,这辈子的高一六班确实比上一辈子变化了很多,上一辈子没有士林集团的赞助,也没有胡静的新歌,当然也没有元旦联欢会的红火。 重生了,有了自己煽动翅膀,郝刚认为华夏应该会少走很多弯路,会少受很多委屈,但一切都得等自己成长起来再说。 这一世,郝刚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成长,生怕自己的小翅膀被人及早发现,但看着神情激扬的李老班,想起上一世他白发苍苍依然诲人不倦的身影,一时间郝刚突然放下了很多包袱,非常希望自己成长得能更快一点。 “下面我们给自己鼓鼓劲,对未来畅想一下。洪双喜你先说。”李老班结束了他的高谈阔论,把舞台交给了学生们,作为首席大弟子,洪双喜当然要第一个发言。 黑瘦黑瘦的洪双喜长得看起来并不像名字那样喜庆,但站起来后气势逼人,昂首挺胸、目光坚定:“雄姿英发,水木清华。” “好!”李老班和同学们都在鼓掌,不提语气激扬让人振奋,单单敢直白说出目标水木,就让大家士气高昂,同学如此优秀,自己凭什么会差,自己怎么敢差。 郝刚对洪双喜的理想很清楚,但他一直疑惑为什么洪双喜理想是水木清华最后却去了人大?再说了,雄姿英发?这话换我来说倒也罢了,你洪双喜和雄姿英发哪一点能沾上边? 李老班看向了洪双喜身后的姚蜜,洪双喜精华书阁首发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不能按资排辈了,有伤人的嫌疑。 姚蜜站了起来,想了想:“在这个情绪激昂的时刻,我本不该说些悲伤的话题,但这确实是我的理想。”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鸡腿的向往。”诙谐的语气里郝刚却听出浓浓的悲伤。 聚精会神想听姚蜜能说些什么豪言壮语的同学们瞬间哄堂大笑,李老班有点想翻脸。 洪双喜开了那么好的头,气氛烘托得那么好,下面不应该是接着表决心,树榜样,勇往直前,再创辉煌吗?哪来鸡腿的事。 姚蜜没理会大家的笑声,“我虽然出生在海川,但和姐姐从小是生活在农村。在我的邻居里有一个小男孩,5岁那年他妈妈问他想吃点什么,他说我想吃鸡腿,因为他偷偷看过我和姐姐吃着爸爸带给我们的鸡腿。” “因为他生病了,这个病没法治好,尽量满足孩子的要求是做母亲的唯一心愿。妈妈出去了,不知道花了什么样的代价弄来了一个鸡腿,可孩子没了。临死前他问爸爸:妈妈鸡腿弄来了吗?我还不知道鸡腿是什么味道呢。” 姚蜜哭了,“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我要好好上学,我要办养鸡场,我要让所有孩子都能吃上鸡腿。” “孩子死了,妈妈也疯了,每次回老家,我都能看见她在路上喊着:娃,吃鸡腿喽!呜呜呜……” 李老班不生气了,追梦者的伟大,与其梦想无关,哪怕是庸俗之梦,也不减其理想主义之光芒,无论什么样的理想。 “悲伤也是一种力量,姚蜜记住你的理想,这可能是你今生最伟大的地方。”李老班擦了下眼镜。 下一个是元月,元月站了起来,本来满满的对郝刚的怨气在姚蜜的冲击下已经烟消云散。 元月看看郝刚淡淡的说:“下次比郝刚的考分高一点,超过他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语气中还是有怨念。 大家了然,元月已经被郝刚欺负了半年,每次考分都是高了那么一点点,换谁也会心不甘的。不过元月你确定能干过郝刚? 郝刚看了元月一眼,元月你是认真的?想超过我,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郝刚酝酿了一下感情,慢慢说道:“我的目标是带着你们去征服星辰大海。一个像草一样活着的人,就算再如何吸收阳光雨露,也终究是没办法长大的小草,因为人们根本看不见小草。但如果是郁郁苍苍的大树,不管距离多远,人们都能够看到,因为他就在那里矗立着!我的理想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实现的,在我的身后需要有千军万马,我就是要做那棵大树,我要你们大胆的跟在我后边。” 郝刚第一次公开发出自己的心声。 元旦誓师大会李老班获得了超出他意料的好多东西,比如洪双喜言语铿锵的水木清华,比如郝刚壮志凌云的星辰大海,还有让他欣喜的元月的挑战书,“下次考过郝刚”,多么好的志向,真希望班级里再多几个元月这样的勇者啊。你们不卷起来,我这队伍不好带啊。 唯一让李老班有怨念的是姚蜜,我都这么大人了你让我在你们面前泪眼婆娑,你与心何忍! 不过让这个女孩子去养鸡,我真舍不得啊!章华东你这孩子虽然听话,但是没眼色啊,为什么不站出来也要去养鸡呢? 哎,带这帮孩子呀,这辈子值了,李老班在心里絮絮叨叨百感交集的走了。 喧嚣之后归于宁静,高一六班重新进入向高考冲刺的跑道。为了践行自己的诺言,元月开始了地狱模式的复习历炼,浑然忘了几天后郝刚应该兑限的诺言,郝刚该不会不记得了! 元月七日,元月生日。 第40章 二喜的憧憬 周六的课间,郝刚被门卫大爷叫到了校门口,二喜正在大门里面探头探脑地四处看稀奇。 二喜很是羡慕郝刚能在这么漂亮的学校里学习,心里在想这是多大的福分啊,不过这福分也只有郝刚能有,自己是不行的,沈大侠也不行。 沈大侠最多是沾了点郝刚的福气,哎,我也想沾啊。二喜看着远远走来的郝刚无限憧憬。 二喜是跟着村里的拖拉机来的,村里弄到几张化肥票,二喜是借着帮村里运化肥的名义才争取到来城里的机会,当然主要目的是接近郝刚。 在二喜的心里,沈大侠能上班是托了郝刚的关系,如果自己也能和郝刚处好关系……给这个学校看门也行啊,我保证比那个老头勤快。 接过钱和粮票,是郝爸郝妈让二喜带来的,郝爸郝妈一旦确定儿子不缺吃穿,基本上就放养了。 本来郝刚对周日还不能回家有些不安,理由不好找啊,现在倒是放心了,送来了钱粮,那意思就是不管自己了。 其实郝刚帮沈大侠在城里找到工作的事情在塔山村引起很大轰动,在二喜这一帮即将长大的孩子眼中更是不得了的事情,那得有多大的本事啊。 听说村里范书记为儿子找工作已经花了几百块钱托人找关系,现在也没等到能上班的确切消息呢,可与范书记儿子一般大的沈大侠已经上了半年班了。 塔山村行政区域很大,山前山后几个村组都归它管,塔山村书记在老百姓眼里权力大到可以决定几千人的幸福或忧愁。 老百姓认识问题的捷径就是比较,范书记都没办成的事,郝刚办成了,郝刚不是比范书记更厉害,连带着郝爸郝妈在山前村的地位也是蹭蹭蹭的上涨啊。 郝爸郝妈现在其实一点也不担心郝刚在城里的生活,儿子比书记混得都好,自己两口子有必要担心吗? 塔山村并没有山,小时候郝刚就问过老荣军:咱们村叫塔山村,山在哪儿呢? 老荣军说,原来有山,后来被神仙打架打塌了,所以叫“塌山”。还笑眯眯地鼓动郝刚说你到地底下扒拉扒拉说不定还能看到没被打碎的山根呢。 郝刚肯定挖不到山根,但塔山确实有山根,确切的说塔山村应该算是丘陵地带,只是地表的起伏太小,看不出来。 郝刚现在知道了,塔山村的地下都是金红石矿,一种含钛矿石,郝刚不敢动这些矿产的念头。这些都是国家战略储备,塔山村后来整体拆迁,就是因为要开采这些矿产。 不过郝刚重生回来,能不能算计一下这些“金山”呢。 送走了二喜,郝刚还在回味二喜结结巴巴的口气中蕴含的要来城里上班的意思。 郝刚嘴里嚼着在校门口顺便买的烧饼,补充一下有点饥饿的肠胃。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无论吃了多少,转眼就饿了,要不要给元月带上一块?想到元月像仓鼠一样躲在课桌角落里偷偷摸摸地啃着烧饼的样子,郝刚就觉得欢喜。 把二喜安排到哪里? 黄进被郝刚安排去开辟苗猪市场了,规模化养殖必须建立一个完整的体系,苗猪管理是躲不过的前提。 苗猪管理,二喜可以考虑,虽然只是换个地方养猪,但毕竟是在城里。 郝刚把心思又转移到了饲料上面。 郝刚中午找到李波,想让他带病去见李教授一面,再次敲定配方和生产的事,但没想到李波说李教授竟准备亲自来海川一趟。 听说李教授晚上就来到海川时,郝刚大吃一惊,什么事情需要那么急? 李波将人安排在海川最好的宾馆住宿,郝刚是在第二天早上见到李教授的。 海川拐子街,名字来源于这条小街中间拐了直角弯,拐弯处有个利民饭店,原来叫王家老店,郝刚邀请李教授一行在店里品尝海川特色早点。 李教授夹着个油旋,笑着说:“好多年没吃了啊。” 李教授已经不小了,手背上已经能看到还不是很明显的老人斑。 李青诧异:“李教授,你以前吃过?” 李青就是李波在清江农大上班的表哥,这次陪李教授一起来的海川。 “干我们这行的,要和各种牲口打交道,天南海北哪儿都要去,我去过太多的地方了,各地方的东西都尝过。”李教授很接地气,一点也不做作。 李青很是羡慕,“李教授真是见多识广。” 李教授呵呵一笑:“见多识广在我身上可不是一个好的回忆,你以为当年和现在一样都有这些东西吃啊。” 李教授和大多数老年人一样都有爱回忆的毛病,一边吃一边说:“在全国各地,每一种动物的饲料都有百十种,如何才能精准地分析出各种饲料的营养成分,是一个大功夫,要去全国各地跑。” “六五年我去过云贵川,在那里遇到过成群的蚊虫和被蚊虫咬得伤痕累累的孩子,也遇到过借宿陌生山民家的情况,山民只能拿出为数不多的红薯和菜团招待我。” “荒郊野外经常找不到吃的,要饿上两三天,老百姓家里也没吃的啊。吃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大多数人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一顿肉,蛋和奶,同样是日常生活中的奢侈品。” “那时候我就在想啊,我们拼命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大家能吃得好一点,孩子碗里多一点肉吗。” 李教授絮絮叨叨,说得很杂乱,基本上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但郝刚一点也不觉得烦。 郝刚瞧了一下李青,李教授这是在传经啊,能不能领悟就看李青的造化了。 “子曰,知所先后,近乎道矣。”这是圣人的话,郝刚知道能有大成就者,必有大心胸。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胸,纵使天才,成就亦有限。 “我的一个同学前几天立下一个誓言,说要让华夏的孩子都能吃上鸡腿。跟你表达的意思差不多。”郝刚插了一句嘴。 “我听李波说过这事。你能把这事当做你们办饲料厂的一个精神支柱,这很不简单。所以我这次来,主要的是看看李波嘴里还在上高中就能办成服装厂、还想办饲料厂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一口气时候这么长的句子,李教授有点发喘。 郝刚有点好笑,李教授急匆匆来到海川,结果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受宠若惊啊。 郝刚后来是在小院里和李教授谈的正事,说来可笑,估计年收入几十万的士林小集团现在竟还没有自己的正式办公地点。 “饲料厂的选址我前面安排李波找了,我也让黄进去苏省和皖省考察苗猪基地了。李老可以帮看看,指点一下。”郝刚向李教授介绍了前期准备,但郝刚知道李教授想知道的肯定不是就这么一点。 “我还行听听你对饲料行业发展的看法。”果然,李教授开始考教了。 在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什么是颗粒饲料的时候,郝刚就能找上门要配方,这份眼光和魄力不由得李先明不好奇。 “从改革开放到今天,老百姓的饭桌上,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温饱以后不会是主要矛盾。但老百姓吃得饱后,就要考虑吃得好。” “改革开放初期,畜牧业养殖主要以农村家庭庭院饲养为主,家家户户有畜禽养殖,但户均饲养量较小,除少量国营农场外,基本上没有规模养殖。” “我国的市场经济肯定会逐步开放,畜牧业生产将进入了快速发展的新时期,养殖方式将从传统副业、分散小规模饲养向规模化、标准化、集约化转变。这一切都少不了饲料环节。” 既然一定要说,郝刚就放开了滔滔不绝地说。 李教授的眼越来越亮。 “目前粮食还是老百姓的命脉,我不想占用很多粮食,也没有更多的资金用来发展常规饲料。认识李波后,有一次发现有人来拉酒糟去喂猪,让我有了想法,既然猪能吃酒糟,就证明酒糟可以做饲料。” “我找了相关数据推算了一下,以目前现状来看,海川的酒糟可以支持养殖生猪十五万头,海川老百姓可以获利一千多万,顺利的话我们搞饲料最起码每年可以赚六十到一百万。” “噌”的一下,李青和李波都站了起来。 第41章 姚蜜的誓言 “账不是这么算的。”李教授没有激动,而是不紧不慢地泼了盆冷水,给脑袋热得几乎要烧起来的李青和李波降降温。 郝刚苦笑了一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李教授可能是被郝刚逗起了童心,笑呵呵地说:“生姜当然是老的辣。” 李青从没见过李教授还有如此幽默的一刻,他看了看郝刚,犹豫不定的心思突然坚定下来,能让李教授如此对待的郝刚,怎么可能是寻常人物,这条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郝刚不知道李教授一句玩笑话给他送上了一个得力的帮手,他还在思索如何趁着这难得的气氛把李教授绑上自己的战车。 不久的将来,饲料工业的发展趋势是群雄逐鹿,正大、希望、大北农、双胞胎,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王者,士林饲料要想从这些大鳄中杀出一条血路,核弹头必不可少。 李教授就是郝刚给士林饲料准备的核弹头。 “老爷子。”郝刚不再尊称李教授,而是换了个更亲切的叫法。 李教授笑呵呵看着郝刚:真是挺机灵的一个小家伙,就看你下面怎么说了,说得我满意了,帮你弄个华夏首富玩玩也未必不可。 “海川酒厂正常生产每年保守估计有5万吨酒糟,可以生产至少10万吨饲料,按照饲料行业的行情,每吨饲料有6块钱以上利润。所以,饲料厂正常化运行后每年可以有至少60万利润。这是我基于目前的市场预算的。”郝刚先给李青和李波解惑。 李教授点点头,他虽然不爱钱,但不代表不知道怎么去挣钱,郝刚说得有道理。 其实这世界上真的有不爱钱的人,华夏老一辈的科学家如果真的放下理想和信念走进商场,以后能蹲在富豪榜上的那些人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 郝刚接下来没让李教授舒服地置身事外,而是耍了个手腕将了李教授一军:“饲料产业其实远不止这点利润,老爷子敢不敢说以后的新配方都不要钱,全力支持饲料厂的发展?” “我敢。”李教授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话,浑然不觉这两个字值多少钱。 郝刚知道李教授会答应,也准备好了如何讨价还价,但没想到李教授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仿佛攒足了劲的一拳打到了空地上。 但心里的狂喜怎么也按捺不住。 “没想到,继续往下说,说得我高兴了,帮你弄个华夏大富豪玩玩。”李教授依然幽默,话语中充满了自豪。 “那我也表态,饲料产业其他的利润我一分不要,全让给养殖户,我只赚酒糟的钱。投资饲料项目我本来的目标就是从酒糟上捡钱,这钱我赚得心安。”郝刚信誓旦旦。 “以后士林旗下的企业会壮大,我也会寻找更多的路径发展。但在饲料方面我的目标是让全华夏的养猪人、养鸡人都能通过我们的扶持挣钱,用我们生产的饲料,生产更多的鸡鱼肉蛋,让老百姓的餐桌上不再寒酸。”面对这个悲天悯人的老人家,郝刚有一吐为快的欲望,也有一诉衷肠的期待。 毕竟很多东西在心里压抑得太久,也需要有人倾诉、有人倾听。 “好好好,果然没让我失望,少年可畏,少年也可期啊。哈哈哈!”李教授笑得非常开心,眉眼都在放光。 郝刚的话等于放弃了饲料产业一半的收益,的确如前面所算,每年六十到一百万只是卖酒糟的钱,饲料产业真正的利润他放弃了。 “李青,有时间多回海川来看看,饲料厂很多事情你都能帮上忙。”李教授没忘了交代李青。 毕竟是自己的弟子,该给机会的时候还是要帮忙。这也是变相交代了郝刚:你提的要求我答应了。 郝刚的话让李教授满意了,他支持的不是商业奇才,而是爱国佑民的心。 小院里几个人沉浸在惺惺相惜的美妙气氛中,郝刚不需要试探了,向李教授正式提出了邀请。 “老爷子,既然你给了我一个梯子,我就顺势往上爬了啊。” 李教授笑眯眯的:“爬。” 郝刚思索了一下怎么向李教授表达,最终还是决定沉稳一些,“我们国家正在快速发展,我虽然能看到现在的有很多弊端,但解决不了,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是尽量避开这些弊端。” “但从长远来看,比如我刚才说的饲料产业规模化、标准化、集约化发展,都要建立在科学化的基础上。所以我想在士林饲料发展稳定的时候,组建专门的研究部门,以后士林饲料拿出部分利润专门用作研究资金,士林饲料的心愿将来还要靠先进的技术来实现。” “士林饲料的心愿,是那个女孩子在你们班上说的誓言吗?”李教授笑了:“我退休后,这个研究部门我亲自来组建。” “你喜欢那个女孩?为了喜欢一个人就下了那么大的决心,不简单。”不知道谁把姚蜜的誓言传到了李教授的耳朵里。 郝刚挠头,不知道如何辩解,这种事情辩解的结果一般都是越描越黑。 姚蜜那边刚说了自己的心愿是让华夏的孩子都能吃上鸡腿,这边郝刚就投身饲料产业生产鸡鱼肉蛋,换谁来看这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郝刚心里在疯狂吐槽:老头我尊敬你,可也不能因为我尊敬你就乱说话,这要让元月知道了,还不醋上天。 李教授走时,郝刚信誓旦旦地跟李教授保证,春节过后,饲料厂上马开建。 黄进被安排去了皖南,梅七重新动员酒厂职工“造反”,李波继续完成饲料厂的建厂选址等前期工作。 武城王丽红带着黄梅继续跟进,估计等黄梅能接手,王丽红还要继续她的扩张大业。 郝刚的步子迈得有点大,盘算着怎么能去见樊市长一面,自己后面好多举措其实都是在走钢丝,不找个后台托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真的不好说。 闲人沈大侠回来了,带着牛汣和叶金。 沈大侠是玩嗨了,元旦那天和叶秀玩得不亦乐乎,惺惺相惜的两人就差点鸡头拜把子了。 叶秀看到人群中的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疯的叶金,赶忙拉着沈大侠过去认亲,顺带着张振宇和牛汣也认识了一下。 大家皆大欢喜,武者的思维就这么简单,只要不是明面上的敌人,那就可以成了朋友。 见礼完毕的沈大侠终于没忘了自己的身份,邀请众人进了仕林服装的门店。 牛氿和叶金进到了店里后,和当初叶秀一样大吃一惊。两人从来没想到武城居然有这样一个新颖的服装经营模式,虽然两人都是来自大城市,甚至是华夏的市场最顶层,但仕林服装仍然让他们意识到巨大的商机。 当两人仔细考察后,不约而同地定下来能合作绝不错过的决心,甚至为了研究可行性,都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看着领着叶金和牛汣过来搭话的沈大侠,王丽红突然发觉这个憨憨的家伙是个福星,武城之行带给她太多的惊喜。 王丽红都在盘算怎么说动郝刚把沈大侠从酒厂弄出来给自己当保镖了,她觉得只要有沈大侠这个福星,自己以后到哪儿都会心想事成。 当叶金提出有没有合作可能的时候,王丽红当然高兴,当即表示答应。 牛汣正后悔提出晚了的时候,张振宇替他说了,但王丽红不置可否。 王丽红能当即答应叶金,一是看到沈大侠和叶秀在一起的眉飞色舞,显然是朋友。而且广州目前应该是华夏服装时尚的风向标,和叶金合作有利于仕林服装下一步拓展。 但对于牛汣,京城水太深了,不清楚底细,似乎四爷和张振宇这边也不对付,这得等问清楚四爷再做决定。 在王丽红心中武城的开拓成功,四爷居功至伟,当然是自己人。 王丽红的犹豫让牛汣更加坚定了合作的决心,“讲价才是买货人”,有这样新颖的经营模式和这些新款的服装,领导者一定不是一般人,轻易答应自己,反倒要思量一下了。 有叶秀和沈大侠在中间调和,大家很是乐呵。心里焦躁的牛汣给张振宇使了个眼色,张振宇一琢磨,还真是自己出面最合适,于是就招呼说大家以武会友,晚上一起坐坐。 还要在武城讨生活,多条朋友多条路,王丽红没问题。 四爷也没问题,只是理念不同,又不是生死仇敌,再说酒又不是没喝过。 沈大侠和叶秀更是欢天喜地,相约晚上酒场上再见高低。 第42章 神秘的牛鬼 晚上的少华武馆,人声喧阗,习武人的酒宴就要讲究一个“乱”,文文静静地推杯换盏,那是大观园,绝不会是水泊梁山。 叶秀根本不知道沈大侠的酒量,一直闹着和要沈大侠大战三百回合,有良知的沈大侠只是笑呵呵地来者不拒。 叶金心中跟明镜似的,毕竟南方人喝白酒真不行,自己侄女那点酒量欺负一下自己人还凑合,但到了北方还真不够看。 拉住了还在跃跃欲试的叶秀,叶金站了起来。“振宇啊,还有各位朋友,叶某这次来武城主要是访友,不想遇到了这么多好朋友,也结识了牛会长和王老板,不虚此行啊。” 协会大小头头、四爷一帮武城名宿、王丽红沈大侠齐齐拱手,“叶先生太客气了,我们都很荣幸。” 叶金继续说:“这次武城之行,收获颇多,看到了武城各门派高弟的表演,大开眼界啊,能和王总达成合作意向更让我意外的惊喜,我代表神山叶家欢迎大家到神山去,玩也行,合作也行,保证让大家满意。” 两张八仙桌立刻一片轰鸣,都是举杯邀约与拍胸脯应承声。 习武人的聚会,酒酣耳热哪能不露上两手,于是喝着喝着就打起来了。 沈大侠上场自然是二郎拳,二郎拳讲究的是“身如行船拳打一条线,落地生根腿若守门人”,虽然刚入门,但沈大侠人缘好啊,引起一片叫好声。叶秀出场当然是咏春拳,人家从小练就的功夫自然不是沈大侠能比的,“短桥窄马,刚柔并济”,更是捧场喝彩不断。 韩老三的洪拳却引起了一片争议,因为洪拳传播很广,南方强于北方,对于洪拳的理解南方也认为强于北方。但老韩家定居武城已久,家传武术受北方影响已有变化,南方人看在眼里自然是不同。 争论的中心从洪拳的五形变化开始变成了洪拳的实用性,从洪拳的实用性变到武术的实用性,从武术的实用性变到国术与现代技击的强弱之争。强弱这东西不好说,就像沈大侠和叶秀,沈大侠天生神力,虽然技巧比不上叶秀,但叶秀也拿沈大侠没办法。起先只是小辈之间的高谈阔论,最后叶金、四爷都纷纷下场,事实上在武城四爷和张振宇之前的理念不同也出自于国术与散打之争。 四爷说得有道理:有人说中国传统武术和自由搏击等现代竞技项目没法比,国术就是花架子,摆着好看,经不起打。从公开竞技的角度来说,肯定就是这么回事,但说国术不能打、花架子就有失偏颇了。 首先我们先看现代竞技和国术的本源。现代竞技是表演项目,讲究竞争性、规范性、公平性、公开性、功利性、和娱乐性。无论打得有多激烈凶狠,最终目标不是死人,而且也不能死人,所以做了好多规定与防护。 传统国术的起源是对阵,一切动作的目标是杀人。国术两大方向,一是大开大阖,刚猛执着;一是内外兼修,杀人无形。前者来源于战阵,战场之上两军对决,没有太多的技巧,就是砍刺躲抗,多砍几下,多躲几次,多抗几下,比敌人坚持得更久一些就赢了,一击必杀是不现实的,所以讲究积累,以小伤换大伤,以小胜累大胜,根基稳固,身强力壮方是取胜根本。后者来源于单兵对决,讲究一击必杀,封眼锤、撩阴腿,隔山打牛,怎么阴损怎么打,别看有时被打得鼻青眼肿,鲜血淋漓,但一息尚存,胜负未分,一招之差,还真不知怎么死的。这些阴损招式不能用于公开竞技,所以用自由竞技和国术公开比试是全副武装和绑着手脚的人打,不是一个平台的。 过去国术竞技讲究点到即止,何为点到即止,注意是两人切磋,一搭手,眼耳身法步过一遍,心里就有判断了,我有七成把握能把你弄死,好,一抱拳,承让了。我不确定能不能弄死你,但你也不一定能弄死我,好,一抱拳,领教了。我打不过你,好,一抱拳,承蒙赐教。不伤人不伤面子,真动手是要死人的。 真的不计生死,暗里相拼,自由竞技还真没多少能赢的,你看自由竞技打得再猛,有几下能打中要害的,打不到要害鼻青眼肿真的不算什么,咽喉、下阴、丹田、后脑,修习国术之人防得最严的就是这些地方,还是那句话,一息尚存,胜负未分,得手一次,你就完了。 叶金和四爷都是传统的老把式,自然肯定这个道理。但张振宇和牛汣却有不同意见,他们出身武术协会,自然是与时俱进的代表。 牛汣就说了:现在人习武目的是什么?杀人吗?除了部队谁还指望国术杀人。强身健体,有多少人能数十年如一日坚持的,更何况传统武术的门户之见,流传出来的能有多少真东西。指望习练武术来强身健体还不如指望做广播操。所以现代武术的主打的就应该是娱乐性,能让人们赏心悦目的武术才是大家需要的武术。这个说法也不错,叶金和四爷也都表示认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走自己的路,挣合作的钱。 提到挣钱,牛汣笑嘻嘻地静了一下场,先饮了一杯。 “这次来武城,收获很多,见识了武城真正的中华传统武术,大开眼界,受益终生。”武城人很高兴,被人那么诚恳地捧一下,可以高兴。 “看到王老板的士林服装,也让我大开眼界,仕林服装的经营模式与众不同、仕林服装的款式耳目一新,这是非大手笔不能有的眼光,我真的很期待和王老板的合作。”王丽红笑笑,“感谢牛先生错爱,可以谈。” “刚才我提到了现代武术的娱乐性,其实不是有感而发,而是思考已久。大家都看到了国家这几年的变化,大家觉得我们的生活还会变得更好吗?我认为会的。就说电影,现在最好看的电影是什么?是港片。为什么港片好看?因为有娱乐性。成龙、洪金宝、杨紫琼在电影中打的那是武术吗?当然不是,但能挣钱。以后我们不能端着金饭碗讨饭吃,我们武术人也不能故步自封,国术要继承,娱乐也要跟上。我看了小沈,你干掉洪金宝不行吗?我认为行。还有小秀秀,要脸蛋有脸蛋、要功夫有功夫,走上荧屏,你就是第二个杨紫琼。” 一席话,让叶金、四爷和王丽红刮目相看,这姓牛的也有好大的心胸!沈大侠、叶秀和一众小弟子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王丽红在思考:合作也许可行! “牛先生,你说我也能去演电影?”沈大侠心直口快。 “当然能,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到京城找我,我和几个人弄了个影视公司,让你上个角色没有问题。我们其实很缺能上镜的武行,我很看好你。” “牛先生,我也能去演电影吗?”叶秀也是心热得很,不过这牛汣年龄介于叶秀和叶金之间,比叶秀大十来岁,比叶金小十来岁,这个称呼真的难弄,叶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套近乎,就学着沈大侠称“牛先生。” “可以啊,欢迎。” “牛先生,你叫牛九吗?”叶秀不认识“汣”字,看到武术协会边上写着“热流欢迎牛汣先生莅临武城”就认字认半边读了出来。 牛汣神秘地笑着说:“小秀秀,你叫我牛九没错,可熟悉的人一般都叫我牛鬼。” “牛鬼?为什么?”叶秀很是好奇,嘴比脑子快。 第43章 爆怒的小娟 “我在家族行九,小时候就叫牛九,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这个汣字还可以读鬼,从那以后熟悉的人就没人叫我牛九了,都叫牛鬼。”牛汣自嘲地笑笑。 牛鬼蛇神啊,我是有多讨人厌!京城里呆不住了,跑来武城找自豪感,牛汣有点自怜。不过不走出那个小圈子哪能知道外面如此精彩!不到武城哪能遇到如此蓬勃生机的人间。 “啊!”下面一帮半文盲齐齐一片感叹声,又长知识了。 皆大欢喜中,牛汣敲定了和沈大侠一起来海川考察仕林服装。 叶秀急忙忙地表示也要跟着到海川玩,没办法叶金也跟着来了海川,他也想看看沈大侠口中那个妖孽般的人物。 看着沈大侠带着一群人呼啦啦涌进小院子,郝刚心中叹气,王丽红啊,沈大侠少点脑子,你怎么也脑子不多呢,真不知道你那些年怎么混过来的,头脑一热这就把人带来了啊。 照你王丽红这表现,你都该给别人卖给山沟沟里好几回了啊,真不知道津城那几年你怎么熬过来的。 郝刚并不反对和牛汣的合作,仔细思索后,在记忆中并没有牛汣的声影,和那几个魔鬼应该并不一路,可以先处处。 仕林服装想做大做强,进军更高级的市场是必然的,原来之所以没向京城、羊城进军是因为士林羽翼未丰,实力不强,勉强进去恐怕小身板扛不住。 现在有了地头蛇引狼入室,郝刚就不客气了,趁着国内市场一片荒芜,正好开荒。 郝刚带着一群人参观了士林服装厂。 郝刚没有对牛汣和叶金保密,仕林服装的新款样品在客人面前一一展示出来,郝刚并不担心泄密。 在华夏,流行只能是一阵风,在商品推向市场后,被人山寨在所难免。 现在展示一下仕林服装兵强马壮的肌肉,有利于树立优质的合作形象,郝刚对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是很期待的。 叶金拿着一件踏脚裤有些不解,这个东西会有人穿?会有人敢穿? 郝刚接过裤子笑笑说:“不管多大官,都穿夹克衫;不管多大肚,都穿踏脚裤。” 叶金和牛汣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这是?这玩意叫踏脚裤,这玩意会风靡一时?我不相信啊。 “我们的国家在变化,变化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老百姓的审美。我们老百姓在政治性审美疲劳的困顿中已经压抑了很久,改革开放后,新的思想和文化潮水般涌入,对于审美老百姓其实还没有形成自己的自信和标准,对一切新奇的东西都抱有盲目的崇拜和跟风性质的模仿。” 郝刚顿了顿,换了个话题方向,“我们现在市场上的服装都倾向于格调轻松明快,注重整体搭配和协调,其实还都是在模仿港台影视里的风格。港台影视里有什么,就是流行的规则,只要有人引领,都会快速流行。” 郝刚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们现在还没能力制定流行的规则,所以先要做流行元素的跟风者,首先尝试引领华夏流行风,以后我们长大了就要争取做世界流行元素的规则制定者了,只有引领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以后华夏的流行风我们说了算。” “现在,港台影视里有什么?踏脚裤!”郝刚很自信地说。 其实改革开放进行到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流行的代名词自然是少不了吊带衫、露脐装、背心裙、高腰裤、萝卜裤、蝙蝠衫等等,这些典型的九十年代时髦服饰,会成为人们新的尝试。 人们的开放包容让整个流行元素都火了起来,由西方世界刮起的薄、透、露、性感时装风,吹遍了华夏大地,郝刚丝毫不怀疑担心国人在衣着上的大胆和创新。 踏脚裤只是性感,并不暴露。再过两年,大街上蹲下买菜就能露着半个屁股的大姑娘小媳妇比比皆是。当然现在的社会心态还没有几年后的开放,所以郝刚也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市场的可接受程度。 郝刚知道自己都不敢大胆的扩张市场,其他人就更没有这个胆量,所以时间和市场都是站在自己的一方,毕竟有准备的打一仗和仓促应战结果肯定不一样。 牛汣和叶金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本来两人对沈大侠吹嘘郝刚还持不以为然的态度,现在郝刚的一番话让两人充分肯定,沈大侠对郝刚的了解也只是冰山一角,藏在这个少年心底下的分明是洪水猛兽。 沈大侠有了麻烦。 叶秀来到海川并没有和叶金一起去仕林服装厂参观,叶秀认为士林的衣服很好看,但吃鸡蛋又不需要知道怎么喂鸡,真没必要去看衣服是怎么生产的,我又不要自己做衣服。 叶秀缠着沈大侠去海川到处看看,逛了老城门,又到了宁河岸转转,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游乐场和公园,冬天的海川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初中毕业的两个人对海川的传统文化、文明内涵真的没什么好感。看了一场无聊的电影后,鬼使神差的沈大侠就带着叶秀去了海川的门店,他忘了或者压根就没意识到门店里有徐小娟。 进了海川门店的叶秀对店里的衣服爱不释手,就像拱进白菜地的野猪,一个劲地撒欢。 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每一件都好看,最关键的是每换一件叶秀都要在沈大侠面前转转,问沈大侠好不好看。 虽然沈大侠百无聊赖很机械地回答“好看好看”,但根本压不住徐小娟的脸越来越难看。 终于,徐小娟爆发了:“沈大侠,你不上班?滚去捞你的酒糟,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好好说句好看会死啊,忙了这半天,也没看见你卖出去一件。” 徐小娟语气中充满了对沈大侠对顾客买衣服敷衍了事应付态度的不满,但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知道徐小娟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沈大侠摸摸脑袋,我是来卖衣服的?郝刚没让我卖过衣服啊,再说了我捞酒糟这事不归你徐小娟管。 叶秀在旁边听着听着就竖起了眉毛,这服务态度,是想打架吗? 架当然打不起来,虽然叶秀武力超群,可毕竟客场作战,况且看沈大侠和这些姑娘们的架势,关系还是不一般。叶秀捏捏拳头,“看在沈大侠的面子上,我忍了!” 徐小娟忍不了啊,当着自己的面,沈大侠和别的女人叽叽歪歪,这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啊,这让自己身边这帮小姐妹怎么看,今天要是拿不下这个码头,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朝沈大侠跃跃欲试啊。 好男人怎么这么难看啊! “沈红旗,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大?”徐小娟一直对自己比沈大侠大了两岁耿耿于怀。 徐小娟比沈大侠早一年初中毕业,今年十九岁,沈大侠十七岁,徐小娟一直认为沈大侠不回应自己是因为自己大了两岁的原因,背地里经常埋怨妈妈把她早生了两年。 “你比我大怎么了?我还比郝刚大呢,我不照样得听他的。”沈大侠理直气壮,根本没听懂徐小娟的意思,心里琢磨,徐小娟你怎么回事,有事说事,你拿年龄压什么,比我大了不起啊。 “哈哈哈哈……”一屋子姑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包括叶秀和徐小娟。 姑娘们在某些事情上是有天生的理解能力的,沈大侠听不懂,可姑娘们听得懂啊。 包括叶秀虽然不是太明白,但也知道这事岔了。 徐小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良久用心算是使到瞎乎地上去了。 郝刚说沈大侠有病,自己一直以为他是下边有毛病,谁知道这家伙其实是脑瓜子有毛病,这压根是没启蒙的小学生呗。 徐小娟算是无意间解开了自己的心结,陡然间容光焕发。 徐小娟招呼叶秀:“来来来,试衣服还得看咱们女人,他一个大闷种知道什么。”拉着叶秀进了试衣间。 叶秀纳闷,咱们女人的友情来的就这么简单? 第44章 成长的士林 生姜到底老点的辣,叶秀最终还是在徐小娟的忽悠下买了两身衣裳,谁让这傻姑娘有钱!当沈大侠陪着一身新装的叶秀回到小院的时候,郝刚还没回来。 郝刚正在服装厂简陋的办公室里和叶金、牛汣商谈。 由于业务扩大,仕林服装厂也在变强,四百平方的厂房已经太小了,张厂长因陋就简搭建了简易车间,后面新的厂房正在建设。 徐书记很豪爽,只要仕林服装用得着,地皮、人员什么的好商量。仕林服装是郝刚的也是广塘的,广塘一半的劳动力都在为仕林集团忙呢,这是自家生意。 如果不给仕林服装行方便,让仕林服装跑了,徐书记担心自家房子都能被广塘人给刨了,更何况家里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徐小娟。 郝刚和张厂长交代得很清楚,一切都要按规矩来,该征地的征地,该付钱的付钱,再好的伙伴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徐书记不是沈大侠。 郝刚更不希望士林集团一开始就走上薅国家羊毛的小路,虽然这个时候国家的羊毛很好薅,但他要走的是坦坦荡荡的大路。 他要的不仅是金钱,他曾在李教授面前吐露过心声,为民造福。一路上走得堂堂正正,也就有充足的理由让那些大能者给自己保驾护航,利欲熏心的魔鬼们力量还是不小的。 尽管最终免不了还要是以暴制暴,仅仅就是弄死那几个魔鬼可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郝刚想要的更多。 张玉龙陪坐一旁,郝刚对叶金和牛汣说:“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原则上赞同,具体细节你们和王丽红谈。本来我打算过上两年再进军几个大城市,现在有你们参与,我觉得可以提前了。既然我们成了伙伴,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一下,你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郝刚偏了一下头,对张玉龙说:“业务急剧扩大,你这边会压力很大,一定要顶住。你跟徐言说,配套包装这一块同步扩张,不能拖后腿。” 郝刚又对叶金和牛汣说:“我们合作后,暂时的实力在国内应该可以崭露头角了,所以以前我有心无力的想法现在可以尝试着去实现了。比如亚运会、比如十大品牌等等。” 叶金和牛汣虽然知道郝刚有大气魄,但也只限于能想到郝刚会一步步发展,逐渐抢占市场,以后再发展为地方一霸什么的。没想到郝刚现在就急忙忙地要露出狮子王的獠牙,野心这么大? “我前面提过,我们要做规则的制定者,那么什么是规则?” “服装界规则就是在社会允许范围内,适应国家的需要,满足老百姓的需求,有符合社会道德和认知的审美。这个规则以后我们要争取握在自己的手里,把持了规则,我们才能如鱼得水。” “我再给你们说一下我的理想,希望你们能理解并支持。你们来之前,我也了解过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最让我放心的是你们和我一样都有一颗爱国的心。所以我和你们见面,是对于你们的志向有信心。” 郝刚确实了解过两个人的背景,一是通过王建民,一是通过王丽红找的四爷,国内武术界还是有互通的。 一个甘于淡泊的大家族子弟,不热衷于世俗的功利心。一个是红色家族的子弟,能忍住白眼和诱惑,从未参与倒空卖空那些人的大秤分金。品质上都没有问题,至于以后对士林集团的衷心,郝刚觉得自己有把他们紧紧绑上自己战车的信心。 叶金和牛汣两人神情一正,被郝刚调查这是意料之中,任谁对合作伙伴都要去了解,这是不需要说明的。 但郝刚对自己和背后的势力给予肯定这是需要让两人动容的,一时间两人有点怀疑郝刚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七岁,不看人只听声音,两人丝毫不会怀疑是在跟老狐狸一般的长辈在交谈。 现在面对比自己小上那么多的郝刚,叶金和牛汣觉得自己应该拿出更多的尊重,年龄从来不是大家族子弟识人的唯一标准。 “挣钱只是我的目的之一,我也不担心挣不到钱,但我挣钱更多的还是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所以,你们也要有思想准备,将来会有很多的钱我不去赚,而且我还会阻止你们去赚,你们要有和我共同进退的义务。” 郝刚把困难先摆在前面,同时也是进一步试探两个人的承受的底线,“我们不是不赚钱,只是赚得少了一点,这点你们能同意。” “同意。”叶金和牛汣没有丝毫犹豫,这个时候的红几代也罢、官几代也罢、富几代也罢都还没有被腐蚀到根子,骨子里的民族自豪和爱国情怀还是很满的。 况且两个人清楚得很,名利双收的事情为什么反对,钱赚得再多是家族的,名赚得再少是自己的。 郝刚放心了,虽然郝刚说是少挣点,但真的少挣吗?现在叶金和牛汣能毫不犹豫不把钱放在眼里,就有了志同道合的先决条件,只要不是钻到了钱眼里,就不会坏了士林的根基。 “那我们就有了初步的共识,接下来我们就要说一下战略规划。” “第一步,当然是成立新的士林集团,士林已经有了品牌基础,这个不好丢掉,新成立的士林集团叶先生你领衔,王丽红和牛先生担任集团联合执行官,凭叶先生的名望,新集团容易站住脚。我还小不方便出面,就躲在你们背后了。” “第二步,牛先生迅速回京,着手亚运会公关,涉及服装方面业务能拿下多少就拿下多少。我指的是赞助,不要怕花钱,国家现在需要我们花钱,这钱以后我们会加倍赚回来。” “第三步,筹备各地工厂扩建,趁现在国家百废待兴,厂子很好建,跑马圈地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发展,这个叶先生和王丽红商量怎么办。我们的原则实在能承受的范围内,越超前越好,产能暂时定在年利润一千万。” “第四步,密切关注《华夏服装》杂志和华夏服装研究设计中心的动向,争取能派人打入进去。我们以后不仅要能及时拿到第一手信息,还要尝试对华夏的服装方面信息给予影响,牛先生这还得你出手。” “叶先生根基在神山,就在神山发展,靠近广州更容易和世界接轨,我以后不会过多参与到具体的经营管理中,王丽红就是我在集团的利益代言人,她可以代表我说话。” “新集团的主体是我们三人共同的,不是你们家族的,丑话说在前面,各位回去说服你们家族,为了更大、更长远的利益,不要过多插手集团的事,拿该拿的利益就行,人多主乱。” 广塘这个小地方就在不声不响间诞生了一个士林集团,郝刚一口气把士林集团的事交代完,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我还是高中生,我是要上学的,我真不想承受高中生不该承受的负担。 老叶和老牛你们既然上杆子过来,那就多干点。 第45章 郝刚的礼物 叶金和牛汣急匆匆回了武城,很多事情需要和王丽红在武城谈。 牛汣到了武城才想起来忘了来海川最初的目的,下次,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了。 叶秀在徐小娟和姑娘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了,徐小娟长出了一口气,这场仗算是打赢了,毕竟叶秀和徐小娟处的是热火朝天,现在应该算是被策反了。 沈大侠没去送行,和叶秀打打架还行,陪着试衣服不行,一天到晚耳鬓厮磨更不行,何况还有阴阳怪气的徐小娟,眼不见心不烦。 还是去酒厂看看。离开好多天了,希望那帮哥们能帮我蒙混过关,临时工不容易啊。 郝刚在牛汣和叶金走后就回到了校园,高中生想混社会真的不方便。 郝刚一边冲教室走,一边在犹豫,明天就是元月的生日了,还没决定怎么办呢。当初自己可是放出过豪言,就是月亮也能给元月摘下来,可那不是吹牛吗。 郝刚想过很多浪漫的点子,后来又一一否掉,有的是条件不允许,有的是时代不允许,好头疼。 元月七号,周三,宜结婚、会友、成人礼、收养子女。郝刚查了日历,然后咧着大嘴乐了,真是好日子,这下借口有了。 女孩子要靠哄,郝刚觉得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可以完胜樊元月,哪一个借口都可以和今天的活动应景。 比如结婚和订婚都是男人哄女人高兴的事,今天这日子,即使不算订婚也能算定情。郝刚一厢情愿地觉得今天之后,元月也就算开始向结婚的目标迈起小步了。 比如会友,今天本来就是会女朋友嘛,元月是郝刚的女朋友只是没有公开声明罢了,可高一六班谁不知道啊。也就元月傻了唧,但根据元月的聪明程度,也有装傻的嫌疑。 比如成人礼,十七岁的花季啊,在古代十七岁就是成人了,嗯,成人的意思就是可以谈恋爱了,今天郝刚要把这条规则作为重点给元月讲讲。 比如收养子女,这条就算了,放在心里就行。郝刚重生回来,在心目中可不是一直把元月当女儿在养着吗。 快乐的郝刚中午没有在食堂吃饭,提前拉着扭扭捏捏的元月跑回了小院子。 元月知道郝刚在校外有住处,但还是第一次来小院,虽然很熟了,但谁知道郝刚想干什么,冲动的少年不好意测啊。 小院打扫得很干净,毕竟徐小娟经常来,今天上午也才刚走。郝刚昨天郑重安排了任务的,徐小娟不明白一顿中午饭,需要那么严肃吗,弄得人家惴惴不安的。 小饭桌上,有一个插着粉色蜡烛的小蛋糕,有一碗细面,还有一个盖着的碗。 郝刚点着了蜡烛,彩色蜡烛发出了荧黄的光。 “生日快乐!”郝刚虔诚地说。 “我家里给我过生日是吃面条,你说过过生日是吃蛋糕,我想用我的方式和你的方式都给你过一下生日。” “今天你是寿星,不许欺负我。”郝刚滔滔不绝。 元月眉毛又要竖起来,但到底没竖起来,“我欺负你,一直都是你欺负我好。” “谢谢你啊,郝刚。不过,你怎么要在中午给我过生日呢,晚上把姚蜜她们拉来一起不好吗?” 元月心里在想:中午就我一个人,好害怕的。 “有件礼物不能等到晚上。”郝刚心里说,一会给你讲鬼故事,我怕你晚上吓得睡不着。 说着揭开被盖着的碗,元月一直奇怪郝刚为什么还盖着一个碗,现在看清了,碗里是稀里糊涂的一碗粥。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提到过你最喜欢吃妈妈煮的甜粥,长大后一直跟着爸爸跑,很久没吃过了。今天又是腊八,我搞了点腊八粥,腊八粥讲究过午不食的,也算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 “谢谢,郝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元月真的有点感动,能记住自己的小秘密,还能帮自己完成小心愿,尽管这个生日礼物不值钱,可元月缺的不是钱,恰恰是这份关心和慰问。 “因为你是我老婆。”郝刚心里回答,但没敢说。 郝刚以给元月普及腊八粥的含义为开始,以让元月帮忙约见樊市长为收尾,结束了短暂的庆祝仪式。 在郝刚的帮助下,元月知道了“赤豆打鬼”的传说,也知道了从十七岁开始就可以谈恋爱的不成文规定,尽管元月依然傲娇地不予回应,但郝刚知道今天元月跟着自己跑出来就已经上了自己的贼船,高一六班那些八卦的少男少女们会主动地推动事情向自己需要的方向发展。 回到教室的郝刚和元月不出意外地受到不少目光的注视,元月丝毫未觉,但郝刚很舒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王丽红回来向郝刚汇报了三方会谈的结果,基本上是按照郝刚的意图,叶金和牛汣都对郝刚的提议持肯定态度。 士林集团正式成立,郝刚占股40,叶金占股30,牛汣占股30,共同出资100万,叶金任总经理,王丽红和牛汣任副总经理。 公司总部暂时设在神山,对外当然宣称是叶家和牛家的盘子,办公暂时租用叶家的楼盘。 公司内部约定,公司宏观发展战略由郝刚制定,具体执行由叶金负责。牛汣负责京城业务和士林集团当下品牌拓展业务,王丽红负责海川业务和新品开发。 公司目前工作基本方略是稳定牛仔市场,保有海川地区市场占有量,同步开发京城和广州市场。 筹备开启踏脚裤市场,争取在八七年度引领华夏踏脚裤流行风,吃下最早最肥的一块肉。 努力攻关亚运会组委会,争取拿下华夏运动员的入场服、领奖服、志愿者服装等,放弃运动员比赛服,那个专业性太强,士林现在还弄不了。 视亚运公关情况,有序进行士林服装品牌宣传与推广,争取把士林的两条小蛇短期内养成华夏服装市场的蛟龙。 对上述计划,郝刚完全同意,基本上就是把他的要求做了细化。 郝刚知道90年亚运会时期,国家还依然处于计划经济时代的影子下,比如比赛门票是各单位按分配任务进行购买,没有市场上的销售渠道。 但在计划经济之外,亚运会也带来了商品经济的冲击,带来了中国人前所未见的新鲜事物,这将是一个商品经济刚刚起步,大众消费时代尚未到来的年代。 北京亚运会的赞助商很少,国际品牌也鲜有参与。所以健力宝、李宁等国内公司成为90年亚运会的主力赞助商,以亚运会为契机,中国自主品牌进入了崭露头角、风起云涌的岁月。郝刚不想也不能缺席这次分享华夏未来市场的盛宴。 郝刚专门又给王丽红强调了一条:公司在发展过程中一定要注意企业形象,让牛汣以士林公司的名义向亚运组委会捐款1万元,然后以郝刚个人的名义向组委会捐款一千元,但不要登记姓名,现在捐款应该是第一名。 之所以不让王丽红去办而是让牛汣去办,郝刚有自己的盘算。虽然郝刚不让牛汣把自己的姓名透露出去,但该知道的人应该都会知道,对于圈子里的人没什么太保密的东西。这不仅是郝刚对亚运会的支持,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隐层次保护。 郝刚更希望通过自己的示范作用,更早地吸引全华夏人对亚运会的关注和支持。 尤其是把牛汣拉进来,对现在还算比较有钱的一帮人还是很有刺激的。 王朔曾这样表达过:“我不记得爱过自己的父母。小的时候是怕他们,大一点开始烦他们,再后来是针尖对麦芒,见面就吵;再后来是瞧不上他们,躲着他们,一方面觉得对他们有责任,应该对他们好一点,但就是做不出来,装都装不出来;再后来一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 只要还承认祖亲,郝刚相信这帮人发动起来的力量还是很可观的。 第46章 酒厂的难关 海川一中弥漫着一股冷峻的气氛,期末考试快要到了,新课已经进行完,师生都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 转眼之间,来到海川一中已经半年,当初心怀傲气的尖子生们都逐渐适应了自己的位置,不再眼高于顶,当然也不会妄自菲薄。 除了郝刚没人敢把期末考试不放在心上。 对于洪双喜、对于颜霞、对于元月、对于所有其他的高一六班的学生,无论前面三次考试取得多么辉煌的成绩,决定你在同学们心目中地位的只有期末考试,决定老师对你评价的也只有期末考试,能让你有自信心的也只有期末考试。 对于很多人来说期末考试是一道坎,翻过了这道坎你可以过个好年,翻不过这道坎,这个年就是年关。 元月已经把自己埋在了文山书海中,微胖的小脸肉眼可见地清瘦下来,显出了尖尖的下巴。 每次郝刚好心地劝劝,换来的都是一双大大的白眼,“谁有你那么自在,我都没看你看过书,少使那些歪心思,期末考试见分晓。” 有时想想自己在众人面前一激动所发出的宣言,元月就后悔,干嘛跟这个妖孽过不去,我真没信心干过他呀。 越想越气,元月拿起课本砸在郝刚身上,恨恨地瞪了一眼,然后继续和习题拼命。 郝刚莫名其妙地摸着胳膊,“这姑奶奶又怎么了!” 酒厂也弥漫着一股冷峻的气氛,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集体讨薪已经成了挂在酒厂员工心里的一件大事。 酒厂员工集体讨薪这事是梅七在怂恿,酒糟车间职工已经动员起来了。春节快到了,没钱过年,工人不安心啊,这是郝刚一直在等的最合适的契机。 但郝刚心里还是没底,一直没等到元月回复樊义山召见的信息,是不是元月忘了?郝刚更理解为春节前夕,市长太忙。 樊义山真的很忙,酒厂厂长祝同盛坐在市长办公室一天了,大有不解决问题就不走的架势。 按理说祝同盛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到樊义山办公室摊牌,祝厂长也不想啊。分管领导是钱士元,可祝同盛见到钱士元除了被破口大骂,就是被冷嘲热讽,祝同盛实在是怕了。 没本事的厂长硬气不起来啊。 祝同盛知道找樊义山不对,但不硬着头皮上,回去没法交代啊,自己办公室里也一样坐着等着自己回复的人呢。 酒厂这几年真的不行了,自从自己接手后,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海川大曲的市场越来越小,仓库里积存的酒瓶越来越多,厂里要吃饭的嘴像钱副厂长的肚子越来越膨胀。 祝厂长很后悔当初没硬着心肠把厂里那个也是姓钱地弄走,被他把持了人事后,厂里是天天进人。就像技术科的老刘,刚五十岁的人,就退休了,还把两个儿子送进来接班。 今年厂里酒卖不出去,也别怪人家不买,老刘走后,自家的酒自己都不喝。真不知道销售科那帮人怎么想的,厂门前挂着宣传标语居然是“闻着香,喝着甜,一瓶只要块把钱。”呵呵,谁敢买啊。 今天来找樊义山,无论如何也得弄点钱回去过了这个年。至于过年后怎么办,还是想办法调走。 祝厂长在胡思乱想,樊义山压不住了火气,祝同盛啊祝同盛,你姓祝,你不姓猪,厂子弄成这个样子,你也拿出个处理章程来啊,你蹲我这不走,别说我没钱,有钱也不能给你啊。 “祝厂长,你们厂委什么意见?”樊义山装作刚处理完文件,强压制住怒气问道。 “领导,我们厂委会意见是请市里帮忙,帮我们先渡过难关。过年后,我们再想办法,找市场、促生产。领导,这钱算我们借的,我们还,一定还。”祝厂长忙不迭的表态,能说话就好,就怕领导不理我,毕竟自己找领导没道理的。 “钱我没有,有也不能给你。”樊义山先彻底断了祝同盛的念想。 为了安抚祝同盛的情绪,樊义山继续解释:“海川缫丝厂今年倒闭了,还有林北化工厂也是,需要安置职工六七百人。大批的乡镇企业已经倒闭或者面临倒闭,你们看来也差不多了。” 樊义山丝毫没给祝同盛好气,把这么大一个厂子弄成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跑我这来哭穷。“如果我给你解决了钱的问题,那我就要给他们也解决钱的问题,你觉得我有这些钱吗?” 祝同盛叹气,他也知道不能,但他还能怎么办呢? “你们回去自己想想办法,先从企业内部挖潜力,找解决手段,需要市里解决的,市里会考虑的。”樊义山没给祝同盛丝毫余地,一厂之主,遇事拿不出个主意,我凭什么要给你好气。 打发走了祝同盛,樊义山揉揉眉头,领导也不好干啊,饭桶多了,浪费资源啊。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创建士林服装的郝刚,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祝同盛你们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想到郝刚,樊义山突然想起元月,元月生日快到了。不对,过了!哎,好几天没见到元月了,自己回家不是早了就是晚了,好在元月能照顾自己,要是老婆知道自己是这么个照顾法,非给自己一天上几遍家法不可。 酒厂里很乱,厂办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烟雾中若隐若现一张张愁眉苦脸。 祝同盛高坐首位,心事重重,眼光乱闪。钱副厂长稳坐下首,老神在在。其他人或交头接耳或闭口不言,整个氛围就一个词:愁云惨淡。 呆坐了良久,钱副厂长终于忍不住了:“祝厂长,领导怎么说,要来钱了吗?” 祝同盛干巴巴地回道:“没要到。” “没钱怎么过年,外面工人怎么安抚。”不仅钱副厂长,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乱了起来。 “市里说了几条意见。”祝同盛等他们乱了一会才开口说话,不让他们乱一下,怎么能看到他们和自己一样的嘴脸,不是说我无能吗?你们有能你们拿出办法啊。 祝同盛继续说:“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要我们企业内部挖潜,先解决眼前麻烦。” “我们要能解决,还去找领导啊。”咱们有困难就要找领导,钱副厂长理直气壮。孩子哭了抱给他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市里没钱,咱酒厂的工人也不会去找市里要钱。工人如果要去找领导,要的也是你我的人头。”祝同盛很明白事情的轻重,没给钱副厂长一丝好脸。 钱副厂长当然明白祝同盛的意思,也不再纠缠。“那你说怎么办,你是一把手。”官油子打太极拳这是基本功。 “找钱。”祝同盛回答得很干脆。 第47章 酒厂的办法 “厂长,各位领导,好多工人聚集在厂办外边,你们是不是出去看看。”厂办主任和保卫科长急忙忙跑进来,他们都是祝同盛的人,今天事情搞不好,祝厂长要吃挂落地,祝厂长日子不好过,也就等于他们日子不好过,这一点厂办主任和保卫科科长比谁都关心。 厂领导都在这儿,大家一起出面,责任也不会由祝厂长一人承担。 “不用了,你们先出去维持秩序,不要出乱子,控制好现场秩序,不要发生任何冲突。”祝同盛知道这时候不是谈谁的责任的时候,今天不把问题解决好,责任的大板子一定由自己承担。 现在把自己解脱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找钱。 “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情况迫在眉睫,我们绝对不能在春节期间出问题。今天是厂委会,出了问题大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我固然要承担主要责任,但大家档案都不会好看。” 众人当然明白祝同盛话的意思,祝同盛并没有虚言,厂子出了问题,追究责任谁都跑不了,生产、销售、工会都沾边。 事情一旦定下基调,大家不再扯皮,很快就有了进展。 钱副厂长率先发言:“刘厂长,我们还能收回多少销售款?” 分管销售的副厂长是刘科环,他思索了一下:“大概二万元。今年销售情况不好,一共只销售不到三百吨。” “怎么那么少,今年不是生产了一千吨吗?”分管生产的副厂长陈亚平有点诧异,也没多想什么张口就问。 “问你们搞生产的啊,你们生产的酒,你们自己喝吗?现在除了农村市场,你们生产的酒还有谁要?”刘科环没好气地说,陈亚平张了张嘴觉得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就不吱声了。 “财务能挤出点吗?”钱副厂长又问,虽然是实权副厂长,但分管的是人事,财务上的事还真不太清楚。 钱耀文没关心过厂里的营收情况,只要不缺了我的花销,我管你们怎么弄。现在不成了,不了解一下厂里的财务情况,下面话都没法说啊。 “我们厂子设计年产量六千吨,最大年产量可达八千吨,目前库存量倒是不大,只有二千八百吨。今年全部产量一千吨,实际销售不到四百吨,营收五十万,截至目前实际亏损四十万。厂里欠工人三个月工资未发,福利、劳保、医疗等欠了六个月。完全解决目前问题至少需要资金五十万元,如果销售部门能回收资金二万元,资金缺口只有四十八万元。”负责财务的人员倒是记得清楚,一口气把数字都报了出来,这段时间为了钱,可是焦头烂额的,数字都死死地印在脑袋里呢。 “只有四十八万,可这四十八万从哪儿弄?”大家都在叹气,厂办里连成一片的叹气声蔚为壮观。 “要不这样,我们还是去卖酒,把酒卖出去,钱不就回来了吗。”工会头头冷不丁地冒出来。 “那你去卖啊!”刘科环根本没给他好气,我们酒厂的酒要是好卖我们早卖出去了。 “不要你卖。”工会头头老神在在。 众人有了兴趣,一起望着工会头头,看他有什么招数。 这个吉祥物般的人物,平时大家表示尊重就可以了,有事也就叫过来参与一下,最多举下手,实际上没什么发言权的。 “我想啊。”工会头头有点得意,难得有大家集中注意力听自己发言的时候,“上次不是听说肉联厂工资发放的也不及时,人家屠宰场就给职工发了猪肉当作工资了吗。我们也可以啊!” 众人一听,有人马上恢复了鄙视的眼神:这能一样吗?人家肉联厂不是发不起工资,人家是以发不起工资做借口,给职工谋福利。这年头有猪肉还愁销路吗?你有多少猪肉都给我,我给你变成钱。 也有人眼前一亮,刘科环就是一个。“我认为可行,厂子是大家的,大家为厂子贡献力量是应该的,厂子销售不好,大家为销售出点力是应该的,我们把职工都动员起来,每人发给一批海川大曲,以低于出厂价给职工,让他们卖出去,谁卖的就是谁的,这不就解决一部分问题了吗。” 祝同盛和钱耀文一听眼前一亮,这事还真有门啊!这个办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现在我们也不是想治本啊,能把眼前难关糊弄过去就是胜利。 来了精神的祝同盛扫了一下会场,“刘厂长和张头头说的办法有道理,大家都看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钱耀文心里吐槽,“好容易想出个办法还能否决了,谁敢否决谁拿出管用的呗。” 毫不意外,全票通过,海川酒厂厂委正式公布并安排以海川大曲物资抵工资的工作。 …… 樊义山终于在家里见到了元月,樊义山嘘寒问暖也没换来元月的好脸,本来元月看到爸爸还是很高兴的,可樊义山非得提出生日这事,还一本正经的道歉,惹得元月不高兴了。 忘了就忘了呗,你还又提一遍,有郝刚给我过生日,我都原谅你了,你偏偏又提起来,真的当小棉袄没脾气啊。 元月朝樊义山撂了脸色,现在在海川能在樊义山面前撂脸色的也就只有元月了,唐坤都不行。 当元月冷着脸在樊义山面前叮叮当当收拾碗筷的时候,樊义山接到了政府办转过来的海川酒厂的消息,工人闹事了。 “樊义山同志,海川酒厂那边出了事情。海川酒厂拿出了以物资抵工资的措施解决拖欠工人工资的问题,但受到工人强烈抵制。酒厂工人现在情绪激动,厂里处理困难,祝同盛同志已经把情况汇报给了政府办。分管领导钱士元同志让先汇报给你知道,他已经出发前去酒厂处理了。” 政府办的汇报言简意赅,条理清晰,事情说得很明白。听到钱士元已经去了,樊义山放下一半心。 钱士元负责企业管理这一块,酒厂问题本来就该他去处理,现在钱士元去酒厂,事情最起码应该可以得到控制了。 酒厂钱厂长和他有亲戚关系,也一直打着他的旗号在酒厂把控人事实权,厂里工人很多都是钱副厂长弄进去的,在厂里说话还是很有威望的。 钱士元去酒厂,祝同盛和钱耀文应该都会鼎力支持,就等等消息。 元月耳朵很尖,一听到电话里说酒厂出了事情,马上联想到了郝刚。 郝刚和酒厂的酒糟车间一帮人整天混在一起拎不清,凭郝刚的性格,估计这事说不定还和他有关。 元月突然想起了郝刚在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托自己办的事,该不会郝刚就是因为这个事。沈大侠是他兄弟,他是准备要为梅七、李波几个人讨要说法,难道是要找我爸告状的? 元月胡思乱想,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爸,郝刚好像知道点酒厂的事,他前几天跟我说想见你一面,说有事跟你反映。” “郝刚?他要找我,什么时候?”樊义山敏锐地感觉到郝刚要说的事和酒厂有关。 樊义山才不会认为郝刚找他就是为几个工人告状的,他直觉这个郝刚有大事要谋划。 第48章 李波的升华 海川酒厂里已经乱作一团,本来就充满怨气的讨薪工人听到厂里决定以白酒抵工资消息后更加不满,逐渐扩散的消息让越来越多的职工们堵满了厂办的院子。 祝同盛和钱耀文以及厂里一帮官员在声嘶力竭地安抚:“大家冷静啊,我们也想大家过个好年,但现在市场不景气,厂里有困难。在困难面前需要我们大家齐心合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同为厂子分忧,大家共渡难关。” 可是没人理他们,工人们现在可没有人有心思听厂领导讲大道理,事实上在这种场合是不需要讲什么的,因为无论厂领导讲什么都没人会去听。 立场决定屁股,厂领导的屁股和工人们不在一条凳子上。 乱糟糟的工人们都拉着身边站着的人,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见解,每个人都在哭诉自己的困难,每个人都在传达自己的诉求。 祝同盛和钱耀文苦笑着对视一眼,无言交流:就知道是这个局面。 真正想解决问题只能是在少部分人谈判的场合,人越多越解决不了问题。 李波看到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害怕再火爆一点他也收拾不了,就站了出来。 他爬上一个乒乓球台,挥了挥手。 乱哄哄的工人本来就没有主见,很多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来好像就亏了一样,现在看到李波站出来,大家自然就安静下来。 都想听听李波想说什么,这事情怎么解决,李波在厂里是个公认的刺头,屁股肯定不坐在厂领导的一边。 看到有人站出来说话,工人也安静下来,祝同盛和钱耀文都松了口气,但看到站出来的是李波,心又提起了一半。 两人也不知道刺头李波站出来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喜忧参半。 祝同盛看向钱耀文,这个时候两个人是一条线的。 钱耀文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看看,事情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再坏也不能坏到哪儿。 李波站在高台上,对着人群说:“大家如果相信我,就听我说几句,在我说话的时候,我希望大家不要插话,也不要喧哗。我们是来表达自己诉求的,不是来吵架的,更不是来闹事的,我们要做到有理、有利、有节。” 一席话说得行云流水、道貌岸然,人群静的像夜间的坟地,连鬼声都没有。 工人们大大地睁着眼睛,这是我熟悉的李波?连祝同盛和钱耀文也是大吃一惊,什么时候李波这么能说了,早知道这小子有这本事,哪舍得扔酒糟车间里啊。 李波看着众人吃惊、羡慕、讶异、崇拜的目光,心中别提多得意了。 还是郝刚有水平,看人家这几句话,不枉自己拼命背了好几天,没亏!站在这乒乓球台上说出来,自己有种诸葛亮舌战群英的感觉啊。 郝刚看到气氛如所料想的一样,心里大定,“大家这么乱哄哄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大家如果相信我,就由我带几个兄弟和厂领导谈。厂领导也不想大家过不了年,厂子有困难我们大家要共同承担。” “我不是向着厂领导说话,我李波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本来这事不该我出面,但想到很多人今年年都过不好,我李波心里不是滋味。”李波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感动了,眼圈还真的就红了。 工人们哪见过这个呀,立刻轰动起来:“李波你说了算,我们相信你,哪个狗东西要是不满,我们一起弄死他。” 李波稳了下心神,刚才的感动还真不是装的。 就在工人们信誓旦旦表示相信自己的那一刻,李波有种神秘使命感落到身上的感觉,如果前面几句话还是有作秀的成分,那现在李波就是真真正正的想为工人和厂子代言了。 李波刹那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战争时期的英雄们能舍身炸碉堡、堵枪眼,就刚才那一刻,李波觉得换了自己,也能上。 郝刚曾经说过情怀、真诚、热血、激情,以前听不懂,现在李波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工人们望着自己的饱含真诚和信任的眼睛,让李波做出了一个令自己从未想过的决定:不再按照郝刚制定的原计划进行下一步行动了,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厂子、为工人真正地找一条出路。 “祝厂长、钱厂长,今天大家信任我李波,推举我为代表,我深感责任沉重。我也希望厂领导能拿出足够的真诚,大家把话摊开来说,厂里能解决的,你们不要藏着掖着,都拿出来。厂里现在解决不了的,我们也不会把你们逼死,大家商量个办法,目的就一个,让大家过个好年。” “哗哗哗”,工人们掌声一片,祝同盛和钱耀文也在鼓掌,这次鼓掌是真心的。 因为李波说的就是他们想说的,现在李波把厂领导和工人们的目标协调一致了,这下面的工作就好做了。 当钱士元到了厂里的时候,工人们已经大部分散掉了,只有几个工人代表和李波留在了厂办会议室里。 祝同盛还是坐在首位,看了看李波,叹了口气说:“李波啊,以前我对你不了解,只是听他们说你是个刺头,谗言害死人呐!要是知道你有这才能,说什么我也不会把你放到酒糟车间的。不管这次事情解决的怎么样,过年后到厂办来。” 祝同盛这番话说得很巧妙,表达了好几种意思,该听懂的都听懂了。 钱耀文撇撇嘴,没说话。收买人心呗,不觉得晚了点吗? 其他厂领导有的低下头,有的不以为然,还有的喜形于色,几个工人都流露出羡慕和警惕的神色。 李波定了定神,说实在的有那么一点动摇。从工人到干部就像从农民到工人,这是层级的跃迁。更何况是到厂部,在企业里那妥妥的是骨干啊。 “感谢祝厂长的厚爱,我会认真考虑的,能为厂子服务,在哪儿干都行,但是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李波最终还是没有接受祝同盛的绣球,郝刚所谋比祝同盛的许诺强大的多。 职工代表发出一片松气声,说实在的,刚才祝同盛的话有点诛心,他们第一反应竟然都是羡慕嫉妒,忘了坐在这里的初衷。大家看着李波,一时间李波的形象猛然高大了许多。 正说着,钱士元进来了。 事急从缓,钱士元也没那么多讲究,没要厂领导出迎,就那么直直地闯进了会议室,一屁股找个空座坐下。 制止了祝同盛和钱耀文让座的举动,“你们谈,我听着。” 李波重新坐下,继续说:“眼下我们厂欠工人三个月工资,以及六个月福利什么的,我也就不算那么清楚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工人手里能拿到钱过年。我可以做工作,让工人不急着要所有的拖欠,但一定要解决一部分钱款。过年了,咱工人们碗里不能一块肉也没有啊。” 钱士元突然插了一句话,“老祝、老钱,你们厂现在到底能拿出多少钱?” 祝同盛和钱耀文对视了一眼,钱耀文回答:“三万。” 祝同盛知道钱耀文比自己更受钱士元信任,从钱耀文嘴里说出来的数字更真实可信。 三万块钱都发下去,每人能发到五六十块钱,过个年省着点够用了。 钱士元直接安排,没有一点迟疑。“都拿出来,先把这个月工人工资发了好过年。” 第49章 郝刚的质问 钱士元来得急,走得也快。 当发现事态已经被控制住,也有了初步的解决办法,钱士元不再瞻前顾后了,快刀斩乱麻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1厂里把所有的资金全部拿出来,先发工人一个月工资,不够部分厂领导想办法。 2附加费、水电费等所有费用暂缓支付,由市政府出面协调缓交手续。至于领导的差旅费,厂子都弄成这样了,就别想着再赚一笔了。 3趁着春节加大营销力度,争取多卖点货,多回收点货款。厂里安排专人回收营销欠款,越多越好。 4祝同盛和厂领导班子立刻研究拿出切实可行的改革方案,要改变酒厂现在这种烂摊子,明年要是没有起色,厂委班子全体滚蛋。 钱士元和颜悦色地叮嘱李波:当好工人代表,安抚工人情绪,及时和厂领导沟通,确保不要再出现。 最后钱士元专门对着全体厂委成员交代李波:必要时直接到市政府找我! 钱士元走了,急着回去向樊义山汇报。 虽然酒厂事情目前解决了,但火山只是暂时熄灭了,下次爆发,会淹没很多相干的人的,他钱士元首当其冲。 海川政府对企业的相关决策现在必须考虑要改变了,樊市长求稳,他钱士元稳不了啊。 忧心忡忡的樊义山得到钱士元反馈的消息,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他也知道,酒厂的事虽然暂时解决了,可仅仅是大事化小罢了。后面还有缫丝厂呢,还有化工厂呢,难道还指望每个厂里都有一个李波? 那么多需要操心的企业啊!他突然想见见郝刚。 接到元月通知的时候,郝刚正在教室里孜孜不倦地晚自习,学霸也需要温故而知新的。 难得看到郝刚在认真地学习,元月撇撇嘴,装模作样。 “郝刚,我爸要见你。”元月根本不管郝刚学习有多认真,伸手遮住郝刚的书本,理直气壮说出了樊义山的口信。 郝刚抬起头,看着小公鸡一样的元月,心里有点气恼:丫头你还能记得我求你办过这事啊,我都等了多少天了。 气恼归气恼,该占的口舌便宜郝刚不会错过了。 “想到要去见家长,我心里发慌啊。”郝刚装模作样叹着气,有点无赖地看着元月。 元月的眉毛竖了起来,“郝刚你要不要脸,老想占我便宜。” 这次丫头算是明白过来。上次老是觉得不对,但不明白,这次看到郝刚欠揍的模样忽然就懂了。 郝刚根本没在意元月的举动,这丫头对自己不记仇,说过就忘了。恬着个脸问道:“什么时间?” “现在。他在家。” “你陪我去啊?” “想的美!” “你不陪我,你家我进得去吗?” 元月带着郝刚进了家门的时候,郝刚还在后悔没有趁天黑拉到元月的手,甚至还假装踉跄一下,但被元月破解了。 樊义山看到郝刚进门,冷着脸招呼他坐下,开门见山的就说起了酒厂的事。 再不谈正事,樊义山怕自己忍不住,郝刚看元月的眼神太欠揍了。 “你和酒厂很多人都熟,酒厂的事你知道,甚至酒厂整个事件过程中都有你的影子。那个叫李波的就一直跟着你混的,今天那些话别说李波,就是祝同盛也说不出来,应该是你教的。”樊义山居高临下,上来就是一通心理战,有事实、有推断。 “是的,我知道,我也在中间策划了一些东西,这也是我让元月带话想见你的原因。”郝刚承认了。 既然“老丈人”那么直白,郝刚也就不藏着掖着的,自家人不需要。在郝刚心目中樊义山一直对自己比较信任,现在的郝刚比上一世的郝刚更优秀,“老丈人”没理由不喜欢自己,就算是为了元月,樊义山也得罩着自己。 郝刚酝酿了一下词句,下面要说的话很重要,不仅会影响自己接下来几年的战略布局,也可能影响“老丈人”未来的前途。 郝刚不想“老丈人”像上一世一样正值壮年就偃旗息鼓、壮志难酬。这一世有自己茫茫多的历史进程和阅历外挂相辅助,他希望自己“老丈人”能在更高的层面上发光发热。 毕竟樊义山是一个有忠诚信念、热血理想的正直人,华夏很需要这样的人。 “我想先讲个故事,故事比较长,希望叔叔你能耐下心听完。” “行,我今晚没事,你讲。”樊义山并不在意郝刚讲什么故事,郝刚不会做无聊的事。 听到郝刚要讲故事,元月也不走了,讲故事又不是什么机密,再说了元月也想看看郝刚是怎么忽悠她爸的。 原来在家里一直是自己夸郝刚,后来自己不能夸了,因为爸爸也在夸,元月一直想知道郝刚是怎么让爸爸看上他的。 “有一工人,一家三口,日子本来很美满,可后来厂子不行了,发不出工资,这个工人很老实,从来也没抱怨过,也没向厂里提出要求,勒紧裤腰带艰难地过日子。”很平淡的开局,郝刚也是很平静的口气。 “有一天,孩子想吃肉,孩子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在学校里听同学说家里做的肉怎么怎么好吃,就向爸爸提出请求,我想吃顿肉。爸爸很为难,咬着牙就去买肉。”郝刚口气依然很平淡,元月已经关心那个孩子了。 “到了肉摊子前,爸爸踌躇好久,终于鼓足勇气说,给我一块肉,少要一点,一点就行。肉贩子割了一块,称了一下,一斤,不多。一斤肉2元钱,父亲说多了,再少点。肉贩子就割下了一半,这下不多。父亲还是很为难地说,再少点。肉贩子发怒了,你是来买肉的吗?你是来调戏我的,不卖了。父亲脸红了又白了,手里握着汗津津的五角钱,他只有五角钱。”郝刚口气有点激烈,元月听得入迷了,很紧张接下来这个父亲会怎么办,争执?抢劫?还是哀求? 樊义山也在思索郝刚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 郝刚歇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讲:“这个父亲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回到了家里,夜里吊死了。留下遗书:对不起了孩子,爸爸吃不起肉也丢不起人。” 元月呜呜哭了起来。 樊义山对元月说:“你回屋去看,不要听了。” 郝刚继续讲:“这个工人是在一个酒厂上班,一个有五百多工人,曾经名气不小的酒厂,当年不断有市里各部门领导过来给予指导。” “后来酒厂决定进行扩建,但在扩建立项中,到底是采用旧工艺还是新工艺呢,争议很大。酒厂这个“媳妇”想上新工艺,但市里各部门领导不愿意,最后“婆婆”说话比“媳妇”管用,政府也想省钱,就选用了旧工艺。很显然在决策这事上酒厂说了不算。” “在申请立项时,为了最终通过审批,整个工程被分解成三期,只是为了减少前期资本的投入缓解“婆婆”的压力,在每一期的工程设计上,还把应同期配套上马的相关设施不负责任地推向后期。这就造成后来生产中产生的环境污染使该厂每年都要交纳补偿款、环保款等,增加成本数十万元。” “最后一期工程上马时,“婆婆”思想又变了,采购的技术与设备又要选用了新工艺,设备与技术与原设计不匹配,导致设备引进后不能及时安装,而是放到了二轻仓库里落灰。最后一期工程陷入停顿,不但不能转化为生产力,还成为该厂无力负担的包袱。” “厂子效益日益下滑,“婆婆”把责任怪到了“媳妇”身上,在短短的2年内连换了5任厂长。尽管“婆婆”很积极地多次采取了救厂行动,但均以贷款耗尽、生产停顿而告终,该厂最终迈进破产的大门。” 停了一下后,郝刚最后大声质问樊义山:“厂子破产了,厂长可以换地方,这五百多工人怎么办?吃不起肉、看不起病、丢不起人,还会有多少人要吊死!” 声音大的元月在屋里都听得见。 第50章 简化的方案 “还会有多少人要吊死?” “还会有多少人要吊死!” 樊义山其实在听到郝刚讲那个工人因为买不起肉吊死的时候就已经在问自己了。 海川的这个春节其实并不乐观,祝同盛来向自己求援的时候,自己告诉他缫丝厂、化工厂的事情并不是虚言,现在集中到他这个市长手里的类似事件多得让他彻夜难眠。 郝刚的故事只是揭露了一个他一直在躲避的事实,“婆婆”想管,“媳妇”难办,这不是一个个例,而是普遍现象。 面对将会有无数人吃不上饭的局面,作为海川的父母官,樊义山该怎么办?樊义山知道所有问题都归结为一个字“钱”,但问题恰恰是海川现在没钱。 “那你说怎么办。”樊义山冷静地反问。 樊义山冥冥之中就觉得郝刚一定有办法,郝刚现在表现出来的锋芒毕露的态度既有对自己的不满,也有对自己的期盼。 人心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的人可能相交几十年都未必了解身边人的皮里春秋,有的人仅仅见过一两次,却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樊义山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元月,想到元月,樊义山心里就充满了一种甜蜜的苦涩:郝刚这孩子确实值得欣赏,公平地讲,元月有点不配。 但不管怎么说郝刚这个浑蛋确实让人不爽。 “你能承受到什么程度?”郝刚也没有正面回答,不弄清楚“老丈人”现在的心理底线,他也没有把握后面该怎么办,毕竟是要在保守思想和改革开放之间走钢丝,一步之差,可能就是冰火两重天。 “只要能解决老百姓的困难,我可以丢了这个官。”樊义山弱弱的说,说的时候态度上一点也没有话语中破釜沉舟的气势。 其实樊义山是另一种思量:要是事情能用我丢官来解决,我丢了就是了,但问题是我丢了官也解决不了啊。 “海川酒厂撑不了一年。”樊义山还是那个樊义山,没多大的改变,得到“老丈人”底线的郝刚给海川酒厂下了断言。 “你对海川酒厂这么悲观。”樊义山很吃惊。 “其实我不仅仅是对海川酒厂悲观,我对海川大部分企业都很悲观。我们可以熬过这个年关,但绝对熬不过下一个年关。”郝刚说得更令人震惊。 樊义山沉默了一会,“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把酒厂承包出去。”郝刚说得很自然。 樊义山眼中精光一闪,冷冷地看着郝刚,“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能在打酒厂的算盘!” “是的,我想承包酒厂,但我需要你的支持和保护。你不要觉得我胆子太大,也不要觉得我的目的不纯。”郝刚一点儿也没有退缩,要人情要的是理直气壮。 祝同盛搞不好酒厂,凭什么还不让别人搞,为了一些可笑的“关节”,就忽视几百个工人的利益,我郝刚看不惯。 但面对樊义山,有些话还不能说,只能换个说法来曲线救国。 “我知道,现在的风向还不是很好,虽然企业改革的前头就是光辉灿烂的明天,但中间隔着是遍地荆棘的道路。原地不动只能等死,所以你要想给海川拼出一条路,那只能是坚定不移地去支持改革。” “我为什么要支持和保护你?就因为你和元月是同学?”樊义山表面上不为所动,类似的话他不是没听过,类似的事他也知道背后代表着什么。 “如果我要是那个吊死的工人,你会不会保护我?如果我能让那个工人的惨剧不再发生,你会不会支持和保护我?”郝刚自然不会被樊义山吓着。 “如果酒厂能发得起工资,那个工人就不会死去,如果要酒厂能发得起工资,那么酒厂的经营管理模式就必须改变。”占着大义的名分,郝刚追着樊义山不依不饶。 “以你的身份,积极参与改革太敏感,阻力也多。我从酒厂入手,目标要小得多,我是在为你执政理念探路。”郝刚不在乎樊义山会追究自己怎么知道所谓的执政理念,能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调到落后的海川,上级这个安排本身就有这个意思。 “现在的社会环境是在保守思维和市场经济紧逼之间,我要在海川开拓发展,凭自己一个高中生的力量有点渺小。所以我需要你的保护。”郝刚的解释有点牵强,他赌的是这一世的樊义山和上一世没有改变。 “我们来复盘一下刚才所说的那个酒厂的破产过程。”为了让樊义山增加对自己的信心,郝刚没有再让樊义山插话,把话题拉向了企业破产的原因分析上面。他要用事实来进一步增强樊义山的观念。 “那个酒厂叫宋邑酒厂,在计划经济时代,一切都在“婆婆”们的掌控之中,所以效益很好。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上马生产线的改扩建项目,这是宋邑酒厂改善自身条件,以便于更好发展的必然,立意没问题。”郝刚对宋邑酒厂案例的后面进展先做了一些情节上的前期铺垫。 “但是企业发展的核心利益是效益,改扩建是要以企业的效益为首要目标,而不是以政府的政绩和部门之间的感情为主要目标,宋邑酒厂恰恰是陷入了这样一个泥潭。” “酒厂的改扩建项目在政府和各部门的扯皮中变成了谈政绩、讨价还价的手段。宋邑酒厂不能掌控和决定自己的发展方向,就失去了进一步发展的基础。……” “企业的发展要由企业说了算,随着市场经济越来越发达,只有企业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干。环境变了,战场变了,但我们还是守着原来的战线不愿意改变,企业失去了发展的自,打了败仗就是必然。” “所以,海川酒厂要想起死回生,你们该慢慢学会放手了。反正也是一个要死的企业,我去改革一下,说到底也不过是拿下落中的鸡蛋换母鸡。赢了,海川多了个能下蛋的财源,输了也不过是砸了一个鸡蛋。” “企业发不起钱,不该是你给企业拿钱,你要做的是给企业换个老板,换个能挣钱的老板。 “目前最适宜的手段就是承包。承包不是什么新鲜事,在八四年国家就已经出台了文件,很多地方也开始了试点。” “我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是海川过于保守,现在还捂着耳朵装作听不见外面轰隆隆的春雷声。我现在站在起跑线上,发令枪响了,我不是犯规,只是比其他人起跑的快一点。” 郝刚一口气说了很多,樊义山听得默默无言,郝刚说得是实情,但他觉得还是有点冒险。把几百人大厂的命运寄托在一个十几岁高中生的手上,说出去谁都会觉得有点扯淡。 郝刚知道樊义山在担心什么,自己并没有足够的筹码让樊义山相信自己,换了自己也要犹豫的。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简化版的方案:“我在海川酒厂搞承包不是要一口气吃下酒厂,这会影响很大,也可能不可控制,所以我只想从酒糟车间开始进行尝试。既使有问题,也好处理和解决,大不了,我颗粒无收,但于企业和工人无损。” 郝刚说了很多,樊义山一直在听着,没觉得郝刚犀利的言语有多打脸。 “酒厂的事是你干的?”樊义山想争取话语的主动权。 “不是,但我也做了准备。”郝刚根本不敢承认在酒厂搞的一些推波助澜小动作,但承认了自己早就在关注酒厂的发展。 “好,我先考虑一下。”樊义山没有立即答应,事情牵连太多,他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但郝刚知道,事情已经定了。 第51章 赴约的郝刚 樊义山认真地和郝刚讨论起海川酒厂如果要搞承包的可行性和应该注意的问题,得出一个可行而且很乐观的结论。 “维持海川酒厂现状,政府需要每年投入至少50万。酒厂承包后,我可以每年给政府反馈利税300万。”这是郝刚最后开出的条件。 犹豫了一下,樊义山问了郝刚一个时下比较敏感的问题:“如果这样,那国有资产会不会流失?钱不是要集中到少数人手中了吗?” 郝刚没有隐瞒:“国有资产会不会流失,取决于你的监管到不到位,就是不改革,国有资产就不会流失吗?至于钱,只要工人不再因为吃不起肉而羞愧自杀,我管他钱在谁的手中。” 只要老百姓日子好过,钱在谁的手中,郝刚不在乎。这是他的一贯观点。人人都是百万富翁,人人都不觉得幸福,要钱何用? 如果有人非要和别人攀比,永远都觉得自己吃亏了,觉得社会不公平,那他不高兴是自己找罪受。任何一个社会都不会绝对平等的,绝对平等的社会就意味着绝对的不公平。 樊义山有点担心的问:“是这么个道理,但一定会有人不满。” “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你要考虑的是相对公平和让大多数人感到幸福。”郝刚不以为意。 “我给你讲个故事。” 樊义山冷哼:“你哪来的那么多故事。” 郝刚没理会樊义山语气中的讥讽,慢慢开口:“我老家有一个老人,生活很富足,但我父母一直不明白这个老人为什么家里那么多钱还要每天怨天怨地。后来这个老人早早去世了,病因是长期心里抑郁,郁郁而终。” “为什么抑郁?我父母很不理解,后来还是老人的子女揭露了原因。老人部队转业,回到地方拿着比同事高出一倍的工资,但由于地区差异,这个钱比他的战友要低,他不满意。由于任职清闲,所以奖金比单位同事少,他不满意。在他的认知中,他不能拿到最高的待遇就是对他的不公平。” “渔夫和金鱼的故事知道吗?渔夫可以满意,但渔夫的老婆永远都不会满意,既然永远都无法让他满意,那就不要考虑他满不满意。当然这些话放在心里,不需要说出去。” 郝刚其实故事并没有讲完,还有的东西现在还没出现,所讲的东西只有一半,但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吊死的工人只要有两块钱买肉就满意了,而有的人身价亿万,他还要抢老百姓的饭碗,郝刚就是不想惯着这样的人。他所有的努力就是要给老百姓相对公平的环境。 时间很晚了,元月出来看了几遍,她不明白爸爸和郝刚到底有什么好谈的,这么晚了,郝刚还要回去呢。 小茶几上电话响了,接通后是钱士元。 “樊市长,这么晚打扰了。是这样的,我在调研酒厂的工作过程中,发现有个叫郝刚的学生起了很大作用,而且他个人还创办了现在海川很有名的士林服装,我对他很感兴趣。听说他和元月是同学,能不能让元月帮我约一下,我想见一见。” 钱士元想见郝刚,这让樊义山很意外,虽说想见一个学生没什么困难,但钱士元还是通过元月私下相约,看来也不是坏事。 樊义山虽然因为元月看郝刚不顺眼,但该保护的时候还是坚决站在郝刚这一边的。 “好的,我问下元月什么情况。” “找到我这儿要人了,有意思。”挂了电话,樊义山对郝刚说,“钱士元想见你。你认识他?” 郝刚心中暗道,能身居高位者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么快自己就进入了钱士元的视线中。 “不熟悉,钱领导是个什么样的人?”该表态还是要表态的。 “能力很强,为人还算正直。”樊义山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对钱士元给予了肯定的评价,至于“还算正直”,同事之间,哪能没有一点龌龊。 “那我就见一见。” “你应该见一见,明天。” “明天我要上学。”郝刚开始撒娇,谁还没有一点尊严,就是领导也不是想见我就能见的。 樊义山一脑门黑线。 第二天,郝刚认认真真的上了一天的课,弄的元月心里毛毛的。 爸爸究竟和郝刚说了些什么?一晚上又是吵又是谈的,还弄得那么晚。 今天郝刚变成这个样子,认真学习的郝刚岂不是更难对付了,元月对自己曾经的豪言也就越发后悔了。 第三天下午,元月给郝刚带了一句话,“放学后去市政府一趟,钱叔叔在办公室等你。” 郝刚装作一脸茫然的望着元月,借机审视一下元月俊俏的小脸,一般情况下,元月是不给自己明目张胆正面看脸的机会的。 “看什么看,我爸让我跟你说的。” 郝刚神秘的笑笑,让元月传话,这是个好信号。 郝刚很顺利的见到了钱士元,这时候的官员只要不是特殊情况还是很容易见到的。 市政府在一栋四层的办公楼里,钱士元办公室就在二楼,敲了门后,郝刚进到了办公室里。 钱士元的办公室布置很简单,一张办公桌,桌上只有简单的茶杯、电话、文件夹和烟灰缸。 左手侧有个低柜,上面放着一摞摞的文件盒。背后是木头的窗户,还残存的夕阳从窗内挤进一丝泛红的光芒。 从摆设看,钱士元应该是个干事的人,没什么其他爱好。 钱士元正在忙,有个工作人员正和他说着什么,看到郝刚进来,就说:“先坐。” 郝刚在靠门口的木头沙发上坐下来,面前茶几上放着报纸,最上面赫然是今年讨论最激烈的社论,郝刚很认真地读了一遍。 郝刚记得接下来的几年,是思想领域斗争极其复杂的几年,华夏在经历了外来文化的剧烈冲击的情况下,不得不强行对影响深远的混乱思想进行净化。 但在这过程中,对华夏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耽误了多少发展机会啊。郝刚心里觉得非常惋惜和无奈,虽然一肚子成熟的经验,但自己还是太弱小了,现在还没法发出自己的声音。 工作人员离开了,还好奇的看了非常认真读报纸的郝刚一眼。 “郝刚是。”钱士元公式化的问了一句,算是打了招呼了。 “我是郝刚。”郝刚也在琢磨该回答“我是郝刚”还是“我叫郝刚”呢。 如果是樊义山,郝刚肯定会说:“叔叔,我叫郝刚。”可对于钱士元,郝刚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回答了“我是郝刚”。 “酒厂的李波跟你很熟?”钱士元这才完全抬起了头。 “一直在一起玩。”郝刚小心回答。这个钱士元浓眉大眼的,谁知道会耍什么心眼。 “仕林服装是你的?”钱士元打量了郝刚一眼,似乎在判断什么。 “我和几个人一起弄的,开始是从广州进货搞点零花钱。”郝刚回答的很自然,做点小生意现在不犯法。 “酒厂的事你都知道了?”钱士元的口气听不出什么态度。 郝刚犹豫了一下,如果说知道了,自己本不应该知道。如果说不知道,显然钱士元了解些情况。 于是折中了一下回答:“知道一些。” “酒厂是个烂摊子,这次工人闹情绪多亏你让李波帮忙平息下去。我得感谢你,我本来准备好在酒厂三天不休息的,甚至准备被工人们打一顿的,没能给工人们过上好日子,打一顿都是轻的,但没想到这么顺利。李波对你评价很高,我听出来他对你很服气,也了解到你的一些想法和事迹,我觉得你能给我提供一些思路。所以把你找来,希望你能说点东西出来。”钱士元平铺直叙,直入主题。 是啊,跟一个高中生玩什么三十六计。 郝刚心里在骂李波,傻瓜啊,什么都让人家套出来了,保密意识呢? 郝刚真没意识到李波在钱士元这样的领导面前,一个普通小工人能有多少定力,李波毕竟还是个大孩子啊。 但钱士元的话很诚恳,如果钱士元话如其人,郝刚觉得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 第52章 泄压的渠道 对于钱士元的问话,郝刚一点也不觉得怪异。 社论就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在这之前呢,是不是就意味着在华夏的各个层级很多人都是迷茫的,解放思想、开放市场、经济改革到底怎么搞?大家都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海川之所以这么保守,就是因为海川人还没找到方向,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海川人不敢去冒险了,所以只能在等。此时在华夏大地上,很多人都在等。 在海川,酒厂工人发不起工资是错的,但钱士元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继续对酒厂进行扶持还是像三湘一样搞承包,还有缫丝厂、化工厂,想到自己手头的一摊子事,钱士元也是夜不能寐。 他翻看了很多报纸和资料,也向很多朋友探求过意见,但没人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仕林服装的成功给钱士元提供了一个新的着眼点,郝刚不同与众的做法和高出时代的眼光让钱士元眼前一亮,他迫切地想听听郝刚的意见。 樊义山对钱士元“还算正直”的评价给了郝刚畅谈的底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干部多是在理念上和业务上存在意见不同,在忠诚和立场上没有问题。 郝刚相信钱士元和樊义山都对解决海川企业问题、让老百姓更有钱、更幸福有着一样的迫切的向往。 “在三湘,八四年开始就实行了企业承包制,而且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郝刚指了指报纸,这上面都有呢。 “但是在海川我还没听说哪一家搞起来,发令枪响了,我们看别人没跑,也就跟着不跑,但是三湘跑了啊,所以三湘企业有钱了,政府轻松了。” “我们海川在怕什么呢?不是企业怕,是你们怕,你们怕走错路,在等别人把路蹚出来后你们跟着走,但是老百姓等不了的。” 钱士元觉得脸有点发烧,自己还真是这么想的。这小子还真不客气,难怪樊义山愿意把他往家里领。 郝刚继续说:“既然钱叔叔找我来,我就发表下自己的观点,仅供领导参考。” “你说。”钱士元没在乎郝刚嘴里称呼。 “海川酒厂必须改革,不改革明年不死后年也得死,就现在这个样子,上半年估计就得停产。”郝刚不是危言耸听,海川酒厂现在亏损四十万,欠外债几十万,产品没有任何突破和创新,生产就是亏损,不生产就是倒闭。 “海川保守,改革步子艰难,所以动作要缓,要慢慢渗透,一点点试探,维持稳定和大踏步发展同等重要。”这些都是后世证明过的最稳妥的经验,郝刚随口就来。 但听在钱士元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这些东西虽然简单,但对现在海川的经济环境来讲就是金玉良言啊,钱士元觉得这几天最正确的事就是把郝刚找来见面。 “以海川酒厂为例,我认为可以从酒糟车间开始试探,让李波承包一下酒糟处理车间。海川酒厂酒糟处理车间有80人,当然用不了这么多人,但事实就真的这么多人,工人工资和酒糟处理费用每年需要20万,这是指正常生产。如果承包,酒厂就只需要每年拨付10万,省下的10万就相当于酒厂盈利10万,这是实际的利益。在酒厂生存艰难的情况下,这10万就是救命钱,也是将来全面承包的敲门砖。之所以从酒糟车间开始,是因为这个车间最没存在感,无论成败,影响很小。” “虽然是李波出面承包酒糟车间,但所有责任我来担,大不了亏点钱,我们仕林服装能舍得这点钱。但酒厂生产不能停,酒糟车间是依附于酒精生产的附属车间,没了生产,这个车间就没有承包意义。过了两个月大家见到效果了,思想也就能接受了,再提出酒厂承包阻力要小得多。” “承包酒厂这事你要是放心,也由我来操办,我保证几点:一是国有资产不会流失;二是酒厂员工全员接收;三是工人待遇有所提升;四是上交利税不少于八三年。”八三年是海川酒厂最红火的年头,也是上交利税最高的年头。 “我用仕林服装40的股份来担保,你知道仕林服装有叶家和牛家在里面,海川酒厂出了重大损失,由我负担,我在仕林服装可以拿出100万元。”郝刚最后拿出了保底的大牌,给钱士元吃下一颗定心丸。 “早一天承包,酒厂的亏损就越少,政府的负担就越少,我的投入也就越少。所以我希望步骤能紧凑一点。”给出了钱士元好处,自然就要给出点压力,郝刚希望进度能快一点。 郝刚早就在打酒厂盘算了,将来薅羊毛,酒厂是重要的一环,本来还认为要等上一两年,谁知道凑巧了樊义山和钱士元都上杆子来送资源,此时不提条件,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 钱士元也是心潮澎湃,有名有利没风险,领导也经不住考验啊,虽然郝刚年龄小了一点,但提的意见不含糊,关键人家有底气能拿出钱来兜底。 这个方案估计樊义山也知道,那就更保险了,老樊的眼光也还是可以的,要是两个领导都看走了眼,那就活该海川酒厂完蛋。 钱士元决定了,酒厂承包要搞,搞出来经验,其他企业也跟着搞,反正自己屁股下的火山要爆发了,必须要有泄压的渠道。 心头大患有了解决方案,钱士元对郝刚越加欣赏了,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那么着急承包酒糟车间干什么,别敷衍我是为国分忧、为民解难。我没看到这里面的盈利空间,就算是为了承包酒厂,也不至于提前付出这么多代价啊。” 郝刚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敞开了说:“我准备建一个饲料加工厂,大力扶持畜牧业尤其是生猪生产,我想让海川的孩子,尤其是农村的孩子能多吃一次肉。我已经在干了,前期请了清江农大的李先明教授提供了工艺方案,只是饲料厂的选址还得请钱叔叔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点。” 顺水推舟,郝刚把饲料厂的选址也拿出来作为条件,虽然是条件,但对于钱士元来说这样的条件肯定会喜欢。 李波一直在选址,但进展很困难,广塘想把饲料厂留在东广,但郝刚不同意,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郝刚有点担心广塘人的契约观念。其他地方不是远离酒厂,运输不便,就是治安太差,管理困难。 钱士元又被惊了一下,这个小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下凡,这不声不响地还想弄出个饲料厂来,关键这饲料厂也是我分管的啊,厂子建起来,我就多了不少话语权,郝刚你是专门下凡来助我的吗。 “这忙我帮了。”钱士元一言既出,饲料厂寻址就妥了。 第53章 郝刚的初战 十六号,海川一中期末考试正式开始。 高一没有分科,郝刚要在三天时间里考完八门课,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 郝刚把心收回到校园里专心备考,躲在教室和宿舍里屏蔽了外界一切消息,学霸也不能任性到分心二用。这次期末考试也是一个考验,郝刚想看看自己全力发挥后到底能不能干过洪双喜。 元月这丫头曾在班级同学面前放出过豪言,期末考试比郝刚考得好一点,但超过郝刚是那么容易的事吗?郝刚本来有点犯难,对于期末考试他一直纠结的不是考得好不好,而是要好到成什么程度。 郝刚在看四大金刚喝酒时就明白一个道理,梅七可以端着酒碗和李波、黄进叫板,但绝对不会和沈大侠叫板,酒量差得太远。 郝刚最后做了个决定,不管元月的感受了,全力考一次,当自己的成绩高到元月无法追赶的程度,这姑娘就不会再有怨念了。元月只是耍个小脾气,又不会真的被气跑了。 十八号考试结束,郝刚也度过了紧张的三天。 精疲力尽又无比轻松的308宿舍进行了会餐,郝刚带着一帮形销骨立的同学来到迎春饺子馆。 并不是郝刚对迎春饺子馆情有独钟,而是在海川的饭店他就去过迎春饺子馆,重生这半年,酒喝了不少,但基本都在小院,海川的其他馆子还真没去过。 下午四五点,迎春饺子馆内人并不多。都下午了,进城办事的人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城里人要请客也不选这种低档的饭店。反倒是学生,比较青睐这种小馆子,付得起饭菜钱还能尝个新鲜,所以海川的高中生经常在迎春饺子馆出现。 现在除了郝刚这一桌,店里就只有另一桌的社会青年。 几个社会青年都穿着时髦的牛仔裤、夹克衫,一水的士林出品。一个青年叼着烟看看四周,小声嘀咕:“到哪儿搞点钱,吃了这顿饭后,烟都买不起了。” 作为小流氓只是想弄点小钱吃点喝点,真正去抢商店饭店,还是不敢的,一般目标都是来城里的乡下人或者出了学校门的学生,现在这个点当然目标就是郝刚他们了。 除了一直留意不怀好意的那一帮人的郝刚,308的人都没听见社会青年说了什么。郝刚知道出了校门的学生就是一群鹌鹑,别看人多,打架是指望不上的。 看饭吃得差不多了,郝刚故意抖出几张大票子付账,吸引住了隔壁那一桌一堆贪婪的眼神。 “你们回学校去,我还有点事。”看着308的同学出门顺着大街走向校园,郝刚离开人群从小路独自慢慢地走向小院。 前面就是一个拐弯,郝刚紧走忽然消失不见。一个长发青年有点急眼,低喝一声:“快追。” 其实不用追,郝刚就在转弯的墙角处等着。跑在最前面一个青年刚露头,就被郝刚劈胸抓过,提膝就撞在肚子上。 郝刚一边听着惨叫一边扭胯把拳头送到了另一个高个子的眼前,瞬间郝刚就放倒了两个人。 没理会在地上抱着肚子捂着眼哀嚎的两个人,郝刚欺身上前,正面迎上了那个嘀咕要搞钱的青年。 小流氓没几个真会打架的,看到躺在地上的惨叫的两个同伴,剩下的两个早已慌作一团,嘴里的硬气话还没来及出口,郝刚已经扑到了近前,托住递过来的软绵绵的一拳,借力一带把人甩到了墙边,沉闷的撞击声吓得最后一个直接跪了下去。 郝刚拍拍手,冷冷对着几人说:“告诉你们的人,以后离一中远点,这是老子的地盘。” 上学路上被拦,这事并不稀罕,郝刚早就设想过一旦自己被拦该怎么办。 回小院的这一段路还算僻静,郝刚早把战场设定在了这儿,快刀斩乱麻,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省的事情闹大了传到学校里说不定会很麻烦。 对于小混混来说被人放倒的事没人看到,就不算丢面子,打不过人家,最后只能把泪水硬往自己肚里咽。丢人的事,小混混没脸说出去。 郝刚知道年关将近,一些不良少年都要出来找便宜钱,不解决了这个麻烦,以后还有一中的其他同学会遇到这个麻烦,不把他们吓住,指不定有多少学生会被欺负。 他打算一次性给那些家伙提个醒,方式就是打不死但必须打残。 闭关三天的郝刚积累下一大摊子事,回到小院后,大家分别过来汇报各方面的进展。 郝刚揉着手指在听李波和梅七汇报:酒厂工人聚集讨薪事件发生后,祝同盛加强了酒厂管理,李波和沈大侠没法随便跑了,老老实实呆在酒糟车间,按时上下班。至于酒厂欠薪还薪的进展,李波说钱还没发,但准备好了。反正过年还有十天,厂长说再过两天,看能不能多筹点。 郝刚腹诽:什么多筹点,祝同盛这是有花花肠子了。 提到酒糟车间承包的事,李波说厂里还没找他谈,反倒是钱士元找他了,钱士元对于酒糟车间承包的事很关心,大有年前就办的架势。 郝刚对钱士元的果敢还是很赞赏的,勇于任事、机敏果断,自己老丈人真是不如人家。 承包酒糟车间的事弄成这种局面,还是让郝刚叹了一口气,自己极力扭转政府不要掺和企业发展的观念,希望政府不要随意干涉厂长的决断,但实行承包制的目标却不得不由政府督促厂长来办,真是可悲的笑话。 这些年,计划经济市场到底都养活了些什么人啊。 对于下一步行动,郝刚模糊的说了要求:静观其变。他也吃不透现在海川的政策,虽然明知改革的大趋势,但微观上实在无法面面俱到。 厨房里,沈大侠和徐小娟在忙忙碌碌的做饭,虽然郝刚吃过了,但几个人为了见郝刚,等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沈大侠忧心忡忡,酒厂的烂摊子沈大侠现在是第一次发现,这么大的厂子说完蛋就要完蛋了?厂子完蛋了我沈大侠该怎么办? 徐小娟倒是看得明白,厂子完蛋了,你就回士林服装干,虽然不是工人阶级了,但有得大钱赚,再说了郝刚能把你扔了不管? 徐小娟对郝刚有无比强大的信心,士林集团在广塘就是天,徐书记因为士林集团在广塘威望暴增,如今看沈大侠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让徐小娟非常满意。 看到忙忙碌碌的徐小娟,郝刚也很满意,不仅因为姑娘对自己兄弟的倾心,更是因为这姑娘成长的很快,带着黄梅、李小虹一帮人把销售环节搞的是红红火火。 郝刚有打算把海川和附近城市门店都交给了徐小娟来管,人才是需要在压力中成长的。 第54章 男人的安全 牛汣也传回来了消息,亚运会的公关业务暂时还没进展,组委会现在还没有全面启动社会赞助工作,也可能组委会的领导们还没从计划经济时代的观念中走出来。 这么大的事,只需要依靠国家、相信人民,这是这时代官员最普遍的认识,估计有人还会觉得向社会寻求支援是一件丢人的事。 但他们没意识到相信人民为什么不能把困难告诉人民,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有一颗爱国的心。 想起那个“大老粗”一样的领导郝刚就会心酸,真是不容易啊,为了亚运会的成功不知道耗尽多少精力,度过多少不眠之夜。 “亚运会工程如果不能按时完工,我就从京广中心跳下去”,这句令人伤感的名言现在应该还没说。 牛汣在京城还是很有底气的,探询捐款的事一直找到了组委会的负责人,这倒是给为经费短缺而焦头烂额的组委会提了个醒,面向全社会请求捐款的建议很快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牛汣一直在关注这事,所以一有动静立马屁颠地去把钱交了。这次促成社会捐款,让牛汣在圈子里和家族中着实露了个大脸,提高了不少话语权,这是郝刚喜闻乐见的。 牛汣听话地把捐款第一人让给了郝刚,但实名捐款第一人留给了自己。牛汣还告诉郝刚,虽然赞助工作没有进展,但说话管用的领导已经明示,鉴于士林集团表现出的强烈的爱国热情,以后亚运会相关业务会优先考虑。 简在帝心,郝刚满意了。 考试后一般都会休息两天,主要是留时间给老师阅卷,郝刚不要上课,就来到了东广。 服装厂扩建工程已经封顶,在徐书记的关照下,广塘的工人很上心,工程进度很快,张玉龙说年后就应该可以进驻了。 郝刚特意交代张玉龙给士林集团海川公司留下办公地点,上次李教授来海川就让郝刚意识到自己的小作坊思维局限性,业务越来越多,小院里虽然也能解决问题,但毕竟不是办公地点。 东广虽然不是最合适的地点,但郝刚也不需要常驻,不算麻烦。 工作上张玉龙做得很尽心,他是真把服装厂当成了自家的了,不当也不行啊。虽然神山公司和京城公司都还在筹建,这两天不需要供货,但年前开业是势在必行,不抓住春节这个旺季,叶金和牛汣就是傻瓜。 集团成立后,王丽红的业务简单了,但是事情太多了。 在叶金和牛汣加盟的压力下,王丽红疯了一样地要表现自己,把武城、璐县和期思县的业务理顺之后,又打起了南面的湖阳的主意。 王丽红任劳任怨,实在太赚钱了。 一旦湖阳的局面打开,张玉龙觉得自己要哭了,我真没那么大的生产能力啊。 听到张厂长的诉苦,郝刚痛快安慰着,一切都是暂时的,后面不是还有的吗?继续扩建,实在不行把印刷厂搬走,地块也给你服装厂。资金回笼快,扩建的钱应该不缺,缺了也不怕,把叶金和牛汣拉进来后,郝刚底气更足了,银行贷款的事对于那两人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再说了海川不是还有老丈人和钱士元吗,欠了我的人情,我随时就要你还,郝刚恶狠狠地想着。 政府行为依然是老牛拉破车,进展缓慢。酒糟车间承包、破产企业工人安置都还在会上吵着,但在樊义山和钱士元有志一同的情况下,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进展。 趁着空闲,郝刚把几个熟人找来给胡静送行。 虽然胡静过年后才走,但放假后再想相聚在一起比较困难,早也一天晚也一天,早办早心安。郝刚也很关心胡静去京城到底会怎么样,他需要给胡静做些安排。 小院内都是几张熟悉的脸,除了四大金刚这次还加了元月和甜甜蜜蜜,刘欢打完了比赛也有了时间,也加了进来。 胡静转学的事办得很顺利,卢老师和顾教授对胡静真的关心,海川这边卢老师请毛校长出面,转学手续什么的一路绿灯。 毛校长也高兴啊,胡静此去京城,专业上有顾教授指点没有一点问题,文化上更不用说了,海川一中学生的成绩怕过谁?况且京城录取线远低于海川,不出意外胡静稳妥妥的中央音乐学院啊,高二就能预定了一个名校名额,老毛当然全力以赴。 觥筹交错,笑语盈盈,气氛很好。 沈大侠和徐小娟在窃窃私语,郝刚听到似乎是关于沈大侠在酒厂工作的事,突然想起王丽红向自己提出的要求。 “大侠,你从酒厂出来,王丽红一直想让你陪她跑业务。我也不想你在酒厂捞一辈子酒糟,跟着王丽红学点东西,将来也能帮我更多的忙。” 停了一下,郝刚接着说:“我也不放心王丽红一个人在外面跑,毕竟一个女的不安全。” 沈大侠没有什么意见,他对郝刚的话一直也没什么反应的,郝刚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反正有郝刚在我就不需要动脑子。 但元月和徐小娟立刻把目光集中了过来,元月好像在好奇王丽红这么大的人了也要你郝刚关注她的安全?徐小娟意思就更明显:王丽红需要安全,那把沈大侠一个大男人放在一个大美女身边就不要安全了? 郝刚果断截断了话头,有些话就不能在有女人的时候说。 刘欢及时转移了话题,“胡静,你元旦时唱歌我没赶得上去听,今天气氛正好,你给大家再来一首呗。” 胡静倒也不扭捏,开口就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着你……”习惯性地看着郝刚。 元月也在看着郝刚,“我怎么就不会唱歌呢?”丫头郁闷了。 甜甜蜜蜜拍手在叫好,气氛组都会本能地抓住机会。 “人生在世一辈子,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好像两条射线,偶然间有了交集,可之后却渐行渐远,渐渐地没了彼此的消息。静姐姐此去京城,一定会功成名就,但愿我们不会成为两条射线,越离也远。多年以后希望在我们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今天这个小院。”郝刚也在撩拨气氛,说些高大上的酸腔,这个他在行。 “一定是这个小院。”四大金刚群情激动。 “只有这个小院。”只是胡静,说话和唱歌一样温柔。 “我们会永远记住这个小院。”这是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都一起进退的甜甜蜜蜜。 “我会永远记得今天的郝刚和今天的小院。”这是元月,强调了郝刚。 气氛被酝酿得很好,郝刚很满意自己把送行的场面弄得这么狗血感伤。 胡静流着泪,突然看向元月,“元月,你把人看好了,你要是看不住,别怪我跟你抢!” 元月红着眼睛:“学姐,今天为你送行,你比我大,别欺负我!” 第55章 胡静的野望 曲终人散。 郝刚说:先把胡静送回了校园,再把元月送回机关家属大院。 郝刚想借机和元月多呆一会儿。 一路上元月没有怎么说话,都是胡静一直拉着郝刚相谈甚欢,让元月颇为气结。 元月觉得胡静不停朝自己看过来的那张俏生生的小黑脸很讨厌。 胡静其实是在和郝刚介绍自己转学的过程和将来的打算。 转学到京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是,将来更是,但只要有人,一切又都不是个事。 海川这边特事特办,从学校到教育局一路绿灯自是无需多言。 京城那边其实也没多少麻烦,顾教授出面特招一个学生,凭顾教授的声望和影响,别说是一个待考的本科生,就是实招的研究生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况且顾教授把胡静的录音给附中和学院的领导一播放,两个学校的领导立刻就拍板留下了。 都是内行人,看得出孩子的功底和作品的魅力。 顾教授本来想胡静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立刻到京城把事情敲定。后来考虑到春节快到了,京城那边也放假了,所以就缓了一步让胡静过完春节后早点去京城。 郝刚很高兴胡静能去京城读书,毕竟上一世这个师姐壮志未酬去了一所师专,让郝刚惋惜得不得了。这一世郝刚本来还打算使用自己力量去影响、帮助胡静完成心愿,没想到胡静居然提前做到了。 自己这小翅膀还是很有力量的,这让郝刚更小心了,元月虽然在身边,但现在还是同学不是老婆,他可不希望元月变成上一世惜夏的样子。 胡静去了京城之后,顾教授和卢老师都希望她能先安心读书,认真打磨音乐基础,提升专业素养,要知道好天赋虽然很占便宜,但也没人好到能靠天赋吃一辈子的份上。 郝刚很赞同两位老师对胡静的定位,但郝刚还有自己的想法,歌手嘛成名需趁早,大器需晚成。 凭专业优势胡静在中学偶尔露个脸不是坏事,只要胡静的心不被红尘所蒙蔽,将来上大学后支持她红透半边天,郝刚还是有把握的,无论财力还是才气。 看到元月偷偷飘过来含着怨气的目光,胡静偷偷对郝刚说:“师弟,元月这丫头姐只是帮你刺激刺激。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陷进去了,你才认识她几天啊!” 胡静其实也很不满,大家认识时间差不多,凭什么元月就领先一步,胡静看得出郝刚对元月的好感。 关键领先这一步后,胡静就基本失去了希望,胡静可不想做不成恋人连朋友也做不成。 对于感情,胡静其实也懵懵懂懂,对郝刚有好感,那是每一个女孩子对一个优秀男孩子都会犯的基本错误,是不是爱情不好说。 真是爱情的话,胡静就不会有“让”一步的想法,爱情中没有“让”这个字。 元月就做得比较好,虽然没有确定对郝刚的感情,但涉及自己的领土,刚才在小院内面对胡静的挑衅,元月寸土未让。 “你不要管,自然而然就行。”郝刚说得很随便。 轮到胡静郁闷了,看了一眼元月,心想:刺激你是真的,但你元月如果真的不能看死郝刚,姐姐我不介意横叉一杠子。 胡静准备进校门时,郝刚对胡静说:“以后适当时间我会再给你首歌,你们学校搞活动提前告诉我。”留下喜出望外的胡静,郝刚陪着元月朝机关家属院走去。 “郝刚,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等胡静走了,元月才尴尬地对郝刚说。 刚才胡静在场,元月别扭死了,心中一直在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说的那是什么话啊,别人听了还不定怎么想呢。 我跟郝刚真的没什么啊,就是同学,真的就是同学,唔啊啊啊啊。元月在心里蒙着头嘶吼。 “什么意思?说什么了?”郝刚装糊涂。 男人要学会装糊涂,不会装糊涂的男人太容易被针对了。 “你没听到?”元月放下了心,这下不尴尬了。 但怎么觉得心情并不好呢,我失落什么?我难道?元月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大腿麻碌碌的,那是郝刚摸过的地方。 丢死人了,元月心想。 关于企业承包制的实施,政府会议终于拍板,先从海川酒厂开始,为了探索获取经验,就从酒糟车间开始试点,一切都按照郝刚的计划在开展。 钱士元和李波都送来消息,请郝刚参加三方会谈,分别是钱副市长代表政府、祝同盛代表海川酒厂,李波代表承包方。 谈判在酒厂厂办会议室,郝刚到的时候,酒厂的领导已经严阵以待,祝同盛、钱耀文、刘科环等都参加了。 酒厂领导都来了,一方面是看个新鲜,另一方面是钱士元要来,不参加是不给领导面子。 李波只带着郝刚和梅七,其他人来了没用,李波自己都搞不明白,其他人来就更没意义。 说穿了,今天除了钱士元和郝刚,其他人都是陪衬。至于梅七,工人代表行不? 钱士元准时到场,没什么废话,直奔主题,钱士元可没那么多时间听祝同盛说废话,他急切地想把酒糟车间承包的事搞完,下面酒厂整厂承包才是重点。 这个难关可不好过,涉及国有资产保值、行政干部安置、社会影响和政策导向等,弄不好是太麻烦。 但弄好了,钱士元就可以考虑谋求把副字去掉了。 “酒厂的现状大家都清楚,再不加以改变,明年估计得停产,这不是危言耸听,你们酒厂的领导层都在这儿,谁能告诉我酒厂还有什么办法起死回生?”钱士元心中有气,也就不再顾忌酒厂领导的脸面,厂子弄成这样,还想我对你们客客气气,当我钱士元没脾气是。 “既然要改变,就要吸取人家好的经验。国家在八四年就出台了关于企业承包制发展的意见,我们太保守,现在还没人敢于去尝试。这次工人集聚讨薪事件让我下定了决心,三湘能搞,而且搞得那么好,我们也应该能做好。” 钱士元看了一下郝刚,继续说。 “李波同志在这次工人讨薪事件中,立场稳,姿态高,有积极性,也有能力,更在职工中有突出的威望,是个搞改革的理想对象。李波同志给我提了很多关于企业发展的思想和计划,我认为很好,很有实施的可行性。我也和祝厂长、钱厂长做了沟通,并且向组织上做了汇报,才有今天的这个三方会谈。” “我希望今天的会谈能尽快谈出成果、谈出经验。” 钱士元上来就给会谈定下基调:今天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听你们胡扯的,抓紧把事给我办完。 第56章 承包的方案 “祝厂长你把酒厂的想法先谈一谈,突出重点。”钱士元先让酒厂表态,他想看看酒厂这帮人思想有没有转变。 祝同盛看了看钱士元,又看了看钱耀文和厂里一帮人,有点叹气。这一帮傻瓜,还在憧憬酒厂的改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至少能改变眼下这坐蜡的局面。 可是祝同盛知道,不需要自己去找关系调走了。承包开始后,就是自己离开酒厂的倒计时,这些家伙也别指望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想也泄气,这酒厂在自己手里确实是江河日下,政府打自己板子,也让自己毫无怨言,可责任就是自己一人的吗?要死大家一块死。 祝同盛倒也光棍起来,狠下心肠开始发言:“酒厂有今天,我们厂领导责无旁贷,政府能想办法帮我们酒厂渡过难关,已经是很大的支持。对于酒糟车间承包这事,政府和承包者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酒厂全力支持和配合。目前情况下,酒厂广大职工的利益和海川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钱士元很满意,祝同盛还是很有觉悟的。 酒厂一帮人面面相觑,钱耀文默默无言。 “李波同志你把承包的打算说一下。”钱士元开始点名。 “尊敬的钱市长,各位厂领导,我先表个态度。”李波努力回忆起郝刚给自己的发言稿,一字一句慢慢说。 “我是酒厂职工,厂兴我荣,厂衰我耻。酒厂效益不好这不是我们厂领导不尽心,也不是职工不努力,这是社会变革引起的连锁反应,不应该把责任放到哪一个人的头上。我们所有酒厂员工都要为今天酒厂现状负责,也都要为酒厂明天重新崛起而贡献力量。” 钱士元点点头,有点意思。 酒厂领导层也松口气:李波不错,到现在还能为我们说话。 “我一直对酒厂如何摆脱眼下困境而忧心,我相信国家会给我们以指引,所以找了相关文件来看。我发现八四年国家就出台了关于企业搞承包制提高企业活力的文件,也看到了三湘搞企业承包制收到的良好反响,我就在想我们酒厂能不能也搞承包制,给我们酒厂带来点希望。” “我一直在酒糟车间工作,酒糟车间是我们厂的一个大车间,人多、事多、花钱多。但我发现,我们车间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也不需要花那么多钱,如果能把酒糟车间进行精简,把省下来的钱花在咱们厂其他需要的地方是不是就算为厂子做了贡献呢?” 酒厂领导眼睛一亮,是个好点子。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钱耀文,人都是你弄进来的,你看怎么办? 钱耀文似乎感受到了瞄过来的毫无善意的目光,心里暗暗撇嘴,你们把人清了试试?那里面有多少是你们塞进来的? 李波继续说:“我也知道刚才的想法不现实,都是厂里职工,减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提高厂子效益也不能靠损伤职工利益。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减少车间费用,大家多干活少花钱呢?” 众人眼前一亮,这又是一个好点子。 “但少花钱可以,多干活怎么实现,我们车间大家都知道,不仅苦和累,而且成员复杂。”说到这里,李波也有点自嘲。 都是像我这样的人,不是郝刚让我们有奔头,你少花钱多办事试试? “所以,我就想到了承包。承包可以基本解除职工和厂里的职责关系,让厂子不再有这方面的负担。至于职工工作我来做,我能保证厂里正常生产和职工思想的稳定性。” “具体方案我也已经给报送祝厂长,我就简单叙述一遍。主要是几点:一是车间普通职工我全员接纳,去留工作我来做;二是承包后厂里拨付车间的资金含工资减半,但前三月为了稳定保持不变,具体数额以厂财务八六年六月为准。” “介于厂里现在的情况,酒糟车间工人工资和车间运作费用由士林集团先行垫付,后期由厂里按协议归还;三是承包后厂里对车间只有监管权,不得插手车间人员安排和业务处理;” 大方向没问题,厂领导一帮人都松口气。李波没有狮子大开口,条件对酒厂是有利的。 “四是酒糟后续处理车间有完全自,但必须保证不能给厂里正常生产造成影响,厂里接下来也至少要保证年产三千吨到五千吨的规模。具体持续时间可以谈。” 除了对年产量有意见,钱士元和厂领导几乎全盘接受,能把眼前的关过了,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企业的利益,谁看得见,再说凭这几个人的眼光也确实看不见。 “最后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士林集团代表郝刚。” 大家都看向郝刚,羊群里跑出个驴来,太显眼。酒厂一帮人一直在纳闷,这是谁?哪家的孩子跑这儿来玩? “关于酒厂的产量,这个问题以后谈,先保持目前现状。资金保障问题士林集团没有意见。”郝刚不想把獠牙过早的暴露在钱士元和酒厂一帮人眼前。 意识到有利益,这帮人说不清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承包的事就这么初步定下来,郝刚急电牛汣派个专业的人来帮助李波处理具体的细节。 但酒糟车间已经开始动起来了,郝刚催的很急,因为钱士元已经给饲料厂找好了现成的地方,设备安装到位,就可以试生产了。 考试后休息两天,郝刚又回到了班级坐到了元月身边。 虽然还没公布,但期末成绩已经泄露成了公开的秘密,元月又一次被郝刚蹂躏。 虽然考试时郝刚努力去偷看元月的试卷,可惜元月防范的很严,没有参照物,郝刚只好认真全力去发挥。 全力发挥的郝刚还是没有干过洪双喜。但被认为超常发挥的郝刚还是得到了李老班的大力表扬,同时顺带得到表扬的还有第十名樊元月同学。 可能是进了年级前十终于拿到奖品的原因,也可能有人本来不愿受欺负,可被期负次数多了就习惯了的原因,元月同学主动忘记了考不过郝刚就转学的事。 退步的只有班长章华东,可能前一段时间事多确实耽误了学习,这次只考了第十一名。 章华东明显很郁闷,走过郝刚时挥了挥拳头示威,好像在说下次再来。但元月明显感觉到章华东拳头挥向了郝刚,但挑衅的眼光却瞧向了自己,元月不禁大怒:软柿子好捏是,有本事冲郝刚去啊。 转过眼发现郝刚笑呵呵看着自已。 元月泄气了,好,人家这次是第二名,自己确实是软柿子。 第57章 郝刚的劝谏 王丽红回来了,风尘仆仆,喜气满面。 这次不仅开发湖阳市场有了进展,更是磨着郝刚把心心念念的沈大侠弄到了身边。 沈大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郝刚对自己是真好,把自己安排在王丽红身边,整天东跑西跑,不仅有得吃还有得玩。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徐小娟,看着郝刚一脸幽怨,郝刚你哪儿都好就是对沈大侠不好,让他到处瞎跑哪有放我身边安全。 郝刚把王丽红叫过来是让她安排一下过年的事,各相关部门该拜访的拜访,该贡献的贡献。 自己员工为企业拼了几个月的命,过年了也该给点慰问,奖金不说,鸡鱼肉蛋不能少了。 酒厂的事也少不了要王丽红去帮一把,既然是正规企业,就不能由着李波和梅七再拾起过去的江湖义气,没了王丽红坐镇,郝刚也不放心。 再说了梅七也估计腾不出空来关心李波,自己饲料厂的事情都忙不完,至于其他人谁没自己的事呢,都忙着。 安排好了王丽红,徐小娟才有空告诉郝刚,徐书记要请郝刚和沈大侠吃饭,时间是在腊月二十三,小年。 海川人风俗,年关请亲戚朋友聚餐,至亲在年后,朋友在年前。 郝刚带着沈大侠和王丽红准时赴宴,王丽红家在璐县,也没什么人了,小年就不回去,跟着郝刚和沈大侠混顿饭,反正徐书记也不是外人,大家很熟了。 陪客依然有陈所长,张玉龙当然在,还请了徐言,但电工胡二广这次没来,估计怕郝刚不喜欢。 徐小娟现在也算是士林一方大员,在桌子上也有位置了,不过同时还充当陪客和跑堂。 酒不是海川大曲,徐书记知道郝刚喝不惯,换成了陈所长提来的“湖阳宴”。湖阳的酒这两年还是比较有名气的,陈所长说朋友来看他带来的,真实情况大家都知道而不言。 徐书记和陈所长可以序成舅甥关系,以前也提携过陈所长,所以徐书记也不去在郝刚面前遮遮掩掩。 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徐书记对士林集团在广塘的发展和对广塘的贡献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仕林服装厂、士林印刷厂生意兴隆,带着广塘人赚得瓢满钵满,感谢徐书记的话从东广听到西广,周边托亲拉友来找徐书记的人络绎不断。 徐书记是真心喜欢士林集团,除了对沈大侠。 陈所长拉着郝刚拼酒,沈大侠他是不敢了。几次较量过,再提喝酒派出所是无人敢应战,连带周边的机关人员也没人应战,只能向学校里的章华东一样找软柿子干。 郝刚打断了陈所长的敬酒,说起了正经事。 “陈所长,我说件正事,这个得你帮忙。” 陈所长听说是正事,也端正了态度,“你说,能帮的我不说二话。” “前几天我和几个同学吃饭,遇到了几个小混混打劫。” 一听郝刚遇到了小混混打劫,沈大侠、徐小娟和王丽红都瞪大了眼,沈大侠摩拳擦掌就要摆出看看是谁不长眼的架势。陈所长和徐书记也皱起了眉头,在广塘地面上敢找郝刚麻烦那是打徐书记和陈所长的脸啊。 “不是在广塘,是在一中旁边。”徐书记和陈所长松了口气。 还好,城里不归我管。 “这事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对我是提了个醒。在广塘有没有这样的人呢?今年很多企业不景气,难免会有一些小青年不知轻重铤而走险,所以我想请陈所长加强对士林附近的治安巡逻,保证士林集团财产和人员的安全。至于巡逻费用,士林可以负担一点。” 好事啊,陈所长一万个愿意,本来就是工作范围内的事,士林集团还愿意给点赞助,这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吗? 这样的朋友不交,陈所长在社会上也不要混了。 “没问题,我们公安民警保护人民安全这是义务,你放心,从明天就开始巡逻和治安宣传。”陈所长拍胸口保证。 “那咱们就为了警民共建干一个。”郝刚一饮而尽。 和派出所拉近关系是郝刚计划中的一环,没有安稳的工作环境,就别想安安稳稳地搞生产。 郝刚对陈所长还是有所了解的,在工作上是很尽心的,处理问题也有正义感,广塘附近的治安环境和陈所长的敬业是分不开的。 郝刚觉得一个具有正义感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这样的人可以交。 郝刚印象中明年可能有一次危险的刑事案件,范围就在北郊,引起影响不小,郝刚想通过自己和派出所的关系提前破案,让惨案不再出现,生命毕竟是不可复返的单行线,郝刚自己除外。 “大侠,你那个车还骑吗?”沈大侠很骚包,刚买了个金城铃木,前几天没事会载着徐小娟在街上乱转。 “一般不骑了,跟王姐出去了没时间骑。” “那给派出所,他们巡逻不容易。”郝刚轻描淡写地就送出去好几千元的东西。 “陈所长,油我就不给你加满了。”郝刚还很真诚地补充了一句。 “不用不用!”喜出望外的陈所长连声谢谢。 看到郝刚在谈正事,王丽红吃得差不多了,又不喝酒,就拉着徐小娟出去玩了。 徐书记看看沈大侠欲言又止,郝刚觉得有点意思。 徐书记又看向郝刚,意味难明,郝刚装看不见:不关我事,我不管。 酒足饭饱,陈所长兴致高昂地骑着摩托车撤退。 徐书记拉着郝刚走到一边,“郝刚啊,你看大侠和娟子,能成最好,如果不行就让他们散了,大家都不失脸面。” 郝刚立刻截断:“莫管莫管,各花入各眼、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心中想,你问我这些,我能怎么办,我比沈大侠和徐小娟还小,我能知道怎么办。 徐书记默默地叹口气,像极了樊义山。 不一会,徐小娟也偷偷摸摸地找到了郝刚,“郝刚,你把大侠弄到了王姐身边……” 郝刚又赶忙截断:“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以为,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拥有他。因为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给他更好更多的爱,但实际上,你给予的,未必是别人想要的。爱情里,从来就没有对或错,赢或输,真正的相爱,是互相对彼此的付出与坚持。” 心中想的却是:沈大侠心中有病,你不把他心病治好了,就一直闹心。要不,抓紧散,你爸刚让我拆散你们呢! “我懂了。”徐小娟出乎意料地说听懂了。 “你懂什么了?”这下轮到郝刚愣了,自己都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的心灵鸡汤,这次这么管用? 徐小娟恨恨地说:“我就狠狠的坚持,狠狠的付出,我就不信沈大侠这块石头我孵不出小鸡来。” 郝刚目瞪口呆。这不仅没拆散,还用电焊焊了一遍。 赶紧说:“小娟啊,属于你的,只要你认真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也许不需要刻意的去争取,早晚有一天也会来到你身边。不属于你的,哪怕你使尽浑身解数,说不定最后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轮到徐小娟目瞪口呆了:那我究竟该是去争取还是不去争取啊? 转头大怒:“郝刚,你忽悠我!” 郝刚转头就跑,自己就不是处理感情这种事的料。 第58章 满意的领导 郝刚陪着钱士元在考察缫丝厂。 海川地理位置偏北,本地区并不适宜养蚕缫丝,但受到全国各地一股脑地上茧丝绸工业大气候的影响,海川市政府完全不顾及地区实际生产特点和市场行情,发布行政指令建设缫丝厂。 缫丝厂建成之日其实就是亏损之时,海川市政府竭力救助,前几年就靠政府的救济和银行贷款不死不活地吊着。 樊义山新官上任,立刻决定不再往这个烂泥坑里丢钱,所以缫丝厂自然就倒闭了,樊义山也因此结下了一批冤家对头。 缫丝厂倒闭钱士元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明眼人都知道救不活了,现在樊义山帮他甩掉了包袱,自然也觉得轻松,所以他一直看樊义山就很顺眼。 缫丝厂位于海川城郊,从通往湖阳的国道上岔出一条宽阔的短水泥路直抵缫丝厂大门。 大门朝东,一边两根方形大柱,平顶门楼,中间铁皮大门,两边栅栏小门,是最流行的工厂大门样式。 过了大门,中间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两边是各种厂房,海川市在缫丝厂的建设上应该很费了一番心思。 郝刚心下暗喜,这么好的厂房现在便宜我了,省了多少事哦。 缫丝厂占地大概五六十亩,后面好像还有可供以后发展的大片空地,郝刚也没去细看,反正眼前看到的目前就足够用了。 “这里怎么样?”钱士元指着还算崭新的厂区问郝刚。 毕竟散伙还没多久,厂区也一直有人在值守,所以还是很干净整洁的。 “很好,能定下来?”郝刚怕有不同声音,特意问了一句。 “谁敢反对!好好的厂子,那么多钱投在里面,给我弄成这个样子,他们还有脸站出来。”钱士元很生气。 不同声音肯定有的,但钱士元也没给好脸色,这话他同样在办公会上也说过的。 郝刚其实很理解钱士元的心情,厂子不行了,倒霉的是政府和工人,那帮领导换个地方继续当官。但话说回来,也不能怨那帮厂领导,就是错的,再怎么努力也扳不回来啊。 可不管钱士元还是厂领导谁懂这个道理啊,改革开放之所以说是大计,不仅仅是给国家改来了钱,更是给管事的人改来了观念和眼光啊。 当然眼前官本位思想下,钱士元说出这么霸气的话也无可厚非,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也都是这么做的,没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郝刚一直致力于让行政指令远离企业经营,可在行政命令下占便宜的却一直是自己。 郝刚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毕竟钱士元的霸气于自己有利,只是小心记下,自己的企业将来一定要和行政指令保持距离。 梅七和李青陪着考察,前面已经看过多次了,心里把各项指标都摸清了。 “李工,你把情况给钱领导汇报一下。”郝刚吩咐李青,从项目立项开始,李青就呆在了海川。 “领导,缫丝厂占地约五十六亩,建筑面积两万六千平米,对于饲料车间来说目前绰绰有余,厂房很规范,稍加调整就能使用。” “我们一期工程准备上两条生产线,一次性建成,分两次安装,第一批设计年产量五万吨,完全建成可达到十万吨,估计能满足十五万头生猪养殖需求。以后扩建也有足够的空间。” “按照现在生猪市场行情,每头生猪利润八十到一百元,每年可为海川养殖户产生经济效益一百二十万元左右。根据现在市场行情趋势,扩大生产应该有很大空间,给海川养殖户带来的利润应该更多。” “企业经营正常化后,士林饲料可以覆盖海川全地区和周边地区,年创利润可达到五百万元。” 这些数据是李青和郝刚仔细研究过的,其中该夸大的夸大,该缩小的缩小,办企业吗,得学会画饼,也得学会藏拙。 钱士元非常高兴,这是一只会下蛋的母鸡,而且还能帮海川孵小鸡,多好的良心企业啊,一定得支持,一定得办好。 “好好好!”钱士元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郝刚心说,在海川能弄出个给海川创收还能帮扶老百姓的企业能不好吗。嘴里却说:“都是领导大力支持,没有领导支持,士林饲料还在纸上画着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地。” 这句话郝刚倒是真心实意。 “什么时候能投产?”钱士元关心的重点在这儿。 “其他的都提前规划好了,现在就安排设备布线安装,争取三月份试产。”李青回答。 这是他的事,从规划设计到设备定制采购都是他一手操办,走出学校门,李青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工作。 “好,我等你们好消息。”钱士元很满意。 “我们还准备自己搞一个养殖场,一是起到示范作用,二是探索企业综合性发展。”郝刚把自己的计划中的部分内容也透露出来。 “考虑老百姓对饲料养殖不习惯,加上没有购买饲料的钱,我们打算实行新的营销措施。” “试产合格后,在养殖户中挑选信用好的试点,允许他们赊欠或用玉米高粱等原料交换,等到养殖户生猪出栏,再回收饲料款。只是这样一来,资金压力巨大,还要请市领导帮忙解决贷款问题。”郝刚哭穷。 办企业哪能不贷款,这时候银行巴不得优质企业去贷款,更何况有市领导出面,那就更不是个事了。 郝刚能预料到,一年后整个海川的银行头头会争着请士林饲料去贷款,但现在还得钱士元出面。 “这个没问题。还有吗,一次性说完。”钱士元似乎很生气郝刚给他一点点地往外挤。 好消息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我喜欢听啊。 “领导把缫丝厂给了士林集团,外面肯定很多意见,我想也不能一直给你添麻烦,所以就想了两个方案。一是请相关部门审计后,士林集团把缫丝厂买下来,当然分期还款,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二是政府以缫丝厂入股,不超过百分之三十,不参与经营管理,只参与分红。市长你看……?” 钱士元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郝刚提出的两条还是让他压力大减,不论怎么选,他都对上对下有交代。 他个人倾向于第二条,但涉及到股份制,他不敢拍板。 “这个我汇报后再定,你们也拿个具体方案。” 稍犹豫,钱士元又问了一句,“缫丝厂老职工能不能解决点就业?” “能,领导你发话了,绝对的办。”郝刚态度很正确。 钱士元更满意了。 年关将近,郝刚的事反倒不多。 仕林服装很忙,生产交给了张玉龙,郝刚觉得张厂长干得比自己好。 整体统筹交给了王丽红,门店的扩张、企业的福利发放、向神山和京城供货都是她的事,好在有沈大侠整天跟着,王丽红只需要指手画脚,跑腿得活、出力的活沈大侠包了。 李青直接睡在了饲料厂,清江农大里李教授亲自出面要的人,以调研的名义把李青按在了海川。 第59章 企业的精神 郝刚给叶金和牛汣分别通了消息,把海川的进展做了说明,都是计划中的项目,两人对郝刚能找到钱士元帮忙拿下缫丝厂也是喜出望外。 牛汣接到郝刚的急电后,马上安排了专业队伍赶到海川,协助李波和梅七搞定酒糟车间和缫丝厂的事情。牛汣还好心地问一句,要不要在京城找人来和钱士元见个面,郝刚给推了。 要见也是先和老丈人见,但没理由跟老丈人说啊,钱士元的人情先欠着。 郝刚让王丽红在自家协调会上做明确说明:酒糟车间承包是试点,是交给市政府和酒厂职工的测验试卷,所以要考出高分。 协议签订的时候在一些不必要的环节上可以让利,甚至亏损。但涉及将来发展的原则方面不能松口,现在钱不是问题,毕竟不多,但路子一定要铺好,要为将来承包整个酒厂做好铺垫。 酒糟车间员工要吃到好处,要让整个酒厂职工羡慕酒糟车间。技术干部提高待遇,行政干部由李波鉴别,能用的留下继续使用,不能用的鼓动祝同盛给弄走,不过也无所谓,几个月后反正还要回到李波手底下。 至于缫丝厂,王丽红对签约团队也说得很清楚:“我和牛总有过口头协议,我们办企业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还有爱国心、富民心,这是牛总的理想。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不能吃亏,但也不能往死里薅国家的羊毛。 对于缫丝厂的财务审计,要实事求是,适当压价是可以的,但不要雪上加霜,更不能落井下石。饲料厂建厂的目的一是我们赚钱,二是为海川人民谋福利,这点不能忘。 忘本的企业做不长,以后我们士林集团企业精神里,要把这个放在第一条。” 郝刚恢复了学生身份,我放假了。 放假了好无聊啊,看着黑白电视里播放京城青年买到两瓶酒喜笑颜开的样子,郝刚真是不理解,海川酒厂积压了那么多的酒,怎么京城还要为买到两瓶酒喜出望外呢。 海川太闭锁了啊。不过没有海川的闭锁又哪能轮得到自己在海川搅风搅雨呢。 腊月二十八,沈大侠终于在郝刚的盼望中回来了,带着王丽红准备的福利和士林集团的消息。 士林饲料厂一直在进行设备安装,沈大侠回来时,工人才放假回家过年。李青让沈大侠帮忙问下郝刚在招收工人方面有什么打算。 开年之后,设备安装调试很快就能结束,为了工人能迅速上岗,二月份必须对工人进行岗前培训。 黄进匆匆忙忙和沈大侠见了一面,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什么情况,就说是想见郝刚一面,看来养猪场和苗猪方面的进展并不顺畅。 郝刚也明白,让黄进跑这个业务并不内行,一个高中生,知道什么养猪啊,倒也难为他了。这让郝刚把徐书记挂在了心上,论和老百姓、和养殖场打交道还是徐书记这样的人在行,小年宴席上,郝刚就有心把徐书记拉到船上。 虽然徐书记老女干巨猾,但为人还算爽朗,在广塘对士林的帮助也是可圈可点,把他拉到船上,无非给点利益,但对饲料厂和士林集团在广塘的后续发展,绝对利大于弊。 牛汣的人已经撤回去了,王丽红把海川的特产给塞得满满的,弄得一帮人怪不好意思。王丽红放话了,自己人不用客气,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这帮人才高高兴兴地拿着走了。 郝刚很欣慰,王丽红这么多年的社会不是白混的,现在就开始替自己挖人树威望了。 嚼着排骨,沈大侠问郝刚:“你去老荣军那儿看看了吗?” “去了一次,没在家。要不咱两个现在去看看,正好拿点排骨过去。” “好啊,我也好久没见三爷爷了,这就去。”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沈大侠刚嚼了几块排骨,再出门天色就已经昏黄了。郝刚把带回来的东西分出一半让沈大侠拿着,自己提了酒坛子,有好酒郝刚肯定想着老荣军。 单薄的夜幕中老荣军的院子模模糊糊,微弱的灯光从院门中向外流淌,入夜了,老荣军一定在家。 冬天的老荣军有点松垮,昏黄的灯光下,明显能看出脊背有点佝偻了。 “三爷爷,你生病啦?”沈大侠毫无顾忌直接就问,他也看出来了。 “哪来的病,我都几十年没生病了,人老了就这样,你以为你三爷爷还年轻啊。”老荣军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农村老人那个不是这样的。 郝刚却知道,老荣军是有病了,只不过身体一向强壮,没显示出来,要不然也不会几年后突然仙去。 等天气暖和了,我得把三爷爷接出去看看,郝刚心想。 老荣军拉开桌子,现成的酒,现成的肉,又拿出点花生米,三个人一边喝一边聊。主要是老荣军在吃喝,郝刚和沈大侠吃完饭就过来的。 老荣军兴致很高,两个孩子来看自己,和自己说说话,好像儿孙满堂的感觉,老荣军觉得幸福。 一向沉默的老荣军也就在郝刚面前话多,絮絮叨叨中提到了庄子上很多的人和事,感慨现在年轻人不想安生种地,只想往外跑,感慨这么多年了庄子上就郝刚还有希望成为大学生,感慨沈大侠空长了那么大的个子,没用武之地,放在过去,妥妥的好兵。 沈大侠不以为然地反驳,当兵有什么好的,瞎了眼不还得自个扛着。惹得老荣军抬起巴掌要揍他,沈大侠哈哈大笑躲着,“三爷爷你打不到我了,我现在练武可厉害了。” 老荣军眼一瞪,要不咱俩交手试试? 沈大侠可不敢,庄上想试试的人多了,没见有人得过好的。虽然老荣军不伤人,但打在身上肉疼啊。 沈大侠说得瞎了眼的是村上的两个伤残军人,有伤残证明的,战场上各丢了一只眼睛,农村也没有眼罩,整天就那么露着血糊糊的红眼眶,村上小孩子都不敢看他们,嫌吓得慌。 老荣军是没有证明的,他来塔山的时候就拿着一张那个介绍信,除了证明是复原军人,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两个瞎眼老头是比较喜欢来老荣军这聊天的,虽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但用这两个人的话说,都是上过战场的,那股血气离老远都闻得到。 老荣军对郝刚说,农村生活很苦,以后能帮的就帮着点,都是有功的人,该记得他们的功劳。 在郝刚的记忆里,这两个老人在老荣军家里永恒的主题就是争吵,一个说另一个是逃兵,另一个不服气但说不清。 这两人一个是史伟的爷爷,一个是范世杰的爷爷。当年范氏祠堂没被拆,最主要原因就是范老爷子躺在祠堂里不出来,至于人多只是借口。 范老爷子一直攻击史老爷子是逃兵就是因为史老爷子是要拆祠堂人里最积极的那一个。 老荣军对郝刚说:哪有什么逃兵,一个是冲锋时被弄瞎了一只眼睛,一个是撤退时被弄瞎了一只眼睛。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谁敢做逃兵,死得最快的就是逃兵。 郝刚问道:“三爷爷,他们都是有功之人,为什么不向国家要点补偿啊。过得那么凄惨,值得吗?” 老荣军不以为然:“要什么补偿,南韩战场上老史一个连人马打到最后就剩下八个,虽然立功了,但庆功会没人来领功。老史眼珠子掉了一个,在八个人里是最轻的伤,伤好后,老史把军功章挂在了连长的坟头,复员了。” “大侠,明天你做两件事。一件是拿点东西放三爷爷这儿,等两人来的时候好带回去,没几年了,多喝点吃点。第二件是你找下二喜,私下里问下史伟和范世杰弟兄是不是有什么恶习,比如赌博什么的。 “行,我明天就送过来。你问那几个兔崽子干什么,我们又不一起玩。”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问就问。”郝刚对沈大侠从没有过和颜悦色,沈大侠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连沈叔叔一家也觉得再正常不过。 老荣军因为心情关系喝得有点多,迷迷糊糊地对郝刚说,回去时把门带上,就爬到床上呼呼睡去了。 回家路上,沈大侠哼哼唧唧数着星星,说着自己为了早点回家见郝刚怎么拒绝的徐小娟邀请。 郝刚听到头疼,这两个狗男女没一个省心的,秀恩爱就不能避着点人吗? 第60章 青花的乌龙 “那个罐子拿出来方便吗?”郝刚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青花大罐。 “好拿,你现在要不去看看?”沈大侠无所谓的。 “去看看。”郝刚有点迫不及待。 沈大侠带着郝刚摸着黑进了家门,郝刚没让亮灯,年轻人走黑路没什么难的。 跑到正房门前跟父母打过招呼,沈大侠带着郝刚进了自己的屋子。 小心地插好房门,沈大侠从屋角一堆杂物里拖出一个箱子,打开锁,从里面先搬出布袋子,里面是银圆。几十斤重的银圆在沈大侠手里轻飘飘的,到了郝刚手里就是一沉。 沈大侠接着从箱子里大咧咧提出包着罐子的破衣服,看得郝刚心惊胆战,连声说“小心点”。 沈大侠不以为意,一个罐子干嘛那么紧张。 郝刚小心翼翼打开包皮,露出罐子本体。 到手一个月了,郝刚一直没勇气拿出来仔细看看,这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一眼这个宝贝,哪怕东西在手,郝刚还是感觉像一场梦幻。 罐子阔口大肚,胎釉精细,白底青花,色块浓艳,是青花无疑,这个郝刚认识。 郝刚虽然不懂古董鉴别,但元青花那么有名,看过总有印象的。 罐口描着缠枝牡丹纹,花头丰满,枝叶疏朗,线条流畅,罐体上的图案应该是闻鸡起舞,这个与元青花八大罐人物故事画倒是一脉相承。 祖逖头戴软帽,躬腰抬手,剑背身后,脚向前伸。右侧远山太阳似露未露,左侧近树雄鸡昂首高歌。郝刚记得元青花八大罐里没闻鸡起舞啊,而且蒙古人会欣赏闻鸡起舞?这罐子不会是假的! 郝刚的心里有些患得患失。但上一世传说中这是真品啊,而且这玩意儿是老一辈一直收下来的,也应该假不了啊。 没理会纠结的郝刚,沈大侠随手摞着银圆开口了。“就一个破罐子,你想用来淹咸菜啊。” 看着郝刚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沈大侠十分不解,放着那么多洋钱不去数,弄个装钱的罐子在这看。 他不感兴趣说完专心致志数钱去了,还不忘打趣郝刚,“用这个腌咸菜,是不是很贵啊,能卖多少钱一碗?” 郝刚呵呵一笑:“反正你吃不起。” 沈大侠大怒:“老子一月二百块,吃不起你的破咸菜!” 郝刚倒是一愣,想起一件事来,一直想问沈大侠摩托车哪来的钱买的。虽然沈大侠工资不少,可工作时间短,应该买不起摩托车,郝刚很担心沈大侠走错路,但一直没机会问。 “大侠你哪来的钱买的摩托车?” 沈大侠马上警惕起来:“怎么啦,不许说话不算话啊。” 郝刚心说我说什么了就不算话了,“算话,你说清哪来的钱买的摩托车。” 沈大侠嘿嘿一笑,“我这几个月工资就一千多,有酒厂的,有士林的。” “那也不够啊。” “还记得那批剩下的秘籍吗,你让我处理掉,我说去卖掉,你同意了的,说好卖掉后钱给我的。叶秀回广州,我让她带去广州卖了,她先把钱给了我,好几千哦!”沈大侠洋洋得意。 “正好刘欢在公安局的熟人可以弄到车,我看便宜就要了。哈哈哈。” 确有其事,但当时郝刚为了自己和沈大侠的安全,那批书是准备销毁当废品卖的,谁知沈大侠会错了意,找叶秀处理。 不过卖到广州倒也不影响,至于钱就更没问题了,郝刚更关心的是沈大侠和叶秀。 “你把书给了叶秀,叶秀给了你钱?那徐小娟知道吗?”郝刚觉得这里面弄不好会有大瓜。 “她干嘛要知道,这是我和叶秀之间的事。” “我的天,你有麻烦了,徐小娟可能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了,你就等着看。”死道友不死贫道,郝刚还记得小年夜徐小娟追着自己的事。 谁知道徐小娟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嫂子,要是成了,以后有什么不满意了就提起这事,郝刚觉得头大。 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多好啊,干嘛要混成亲戚呢。 郝刚见沈大侠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狂怒中的女人可是追着老板打的,没办法指点一下。“大侠,你对小娟什么看法?” “挺好的呀。”沈大侠毫无心机。 “那你干嘛不找她做女朋友啊。”郝刚循循善诱。 “嗯呐嗯呐,她不行。”沈大侠有点说不清楚,估计也不想说清楚。 “怎么就不行了,不就是和明信片长得像吗,你把明信片烧了,过几天谁还记得。”郝刚撇撇嘴,一句话道破天机,纯洁的啊! 沈大侠在思索,徐小娟还是对自己很好的,有好吃的想着自己,有好看的衣服也想着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行哦。 趁热打铁,郝刚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说假如姚甜找你做朋友,你要不?” 沈大侠很腼腆,“人家不会要我的。” “假如,我是说假如。”郝刚无语,别说一个姚甜,就是海天盛筵沈大侠以后也担得起。 “那倒可以。”沈大侠不好意思。 “那要是姚蜜再找男朋友,你是不是就得把姚甜给抛弃了?” 沈大侠勃然大怒,“凭什么?” “就凭甜甜蜜蜜长得一模一样。” 郝刚心怀鬼胎的笑了,甜甜蜜蜜,一模一样啊。 沈大侠听明白了。 郝刚继续在看他的青花大罐,沈大侠心不在焉的数着银元。忽然沈大侠问郝刚,“你说闺女嫁妆得给多少这玩意?” 这下轮到郝刚惊诧了,沈大侠可以的啊,刚摆脱心灵负担这就灵魂扩散到生闺女上面了。 “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我要是有闺女,就是要天上月亮我也给他弄下来。” “你别吹牛了,真问你要,你能弄下来?”沈大侠嗤之以鼻,从小长到大,谁还不知道谁呀。 郝刚忽然想起了元月,自己也说过,元月就是要天上月亮自己也能给她弄下来,潜意识里是不是真把元月当闺女养了。 一咬牙,不就是月亮吗,给了。 以前人不知道月亮是啥玩意,现在科技发展了,大家都知道月亮不就是一个一大点的泥蛋蛋吗。元月要是真要月亮,将来自己就多花点钱在太空研究上,弄个“元月号”挂在天上不就是了。 “大侠,数完了没有,挑崭新的给我找几个,我送人。”郝刚想给元月拿几个玩玩,女孩子不在乎值多少钱,图个新鲜。 郝刚准备重新包起罐子,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来。既没有什么宝光,也没有所谓包浆,很干净很普通,郝刚也没觉得有多好看。 突然,郝刚想起来,底款呢?瓷器一般都是有底款的,看下底款是什么。 郝刚小心翻转大罐,底足中凹处赫然写着:大明成化年制。 郝刚又喜又气,喜的是大罐基本确定是真品,气的是价值少了一多半。 第61章 一窝的青花 过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翘首期盼的三十年晚的联欢会对于郝刚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可沈大侠看得起劲。 黑白电视里一群小兔子在台上蹦得欢,身边围坐着左邻右舍都聚精会神地睁大了双眼。 郝爸郝妈大方地拿出了很多瓜子糖果,一群小毛孩子起先还有点腼腆,等到大家都伸手去拿时,陡然变得大胆起来,瞬间就把小方桌上的东西瓜分完了。 等到费翔的《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出场,场面就更热闹了,带着港台光环的费翔在这个夜晚成为华夏大地最闪亮的星,连马季老先生的相声都无法与之争锋。 马季相声真心说还是挺成功的,但郝刚知道这也是传统相声最后的辉煌了。 总体来说,87年的春晚还算是不错的,但随着大家审美眼光慢慢变高,视野慢慢变宽,郝刚知道以后的春晚虽然质量越来越高,但骂声也越来越多。 看完春晚已经很晚了,沈大侠就夜宿郝刚家,以前经常这么干的。 早上的太阳爬得老高了,两人起床,大眼瞪小眼,去哪儿? 无论去哪儿,先把饺子吃了,郝刚进屋吃饺子,沈大侠喊声叔叔阿姨新年好,灰溜溜地回家去,大年初一郝刚家里不待客。 青花闹的乌龙让郝刚有些不爽,虽然都是赚了便宜,但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还是不一样,郝刚打算等会和沈大侠去向老荣军拜年时顺便提一下,郝刚觉得拿了人家大罐这事得跟老荣军说声。 遍地的红色纸屑,家家都贴着红色对联,到处都响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这就是过年。 老老少少的庄邻聚在一起打麻将、赌小钱,围了一圈又一圈,郝刚很反感但也很无奈,农村的冬天就是这么无聊。 多好的精力啊,可惜无处释放,这让郝刚把饲料厂和养殖场办起来的愿望更加强烈。 沈大侠迈着地主老财般的步子踱了过来,郝刚很好笑。 沈大侠,腰包里有了点小钱就一定会抖起来,买完摩托估计也剩不下几个大子了,但不耽误比小伙伴有钱。 郝刚决定暂缓把摩托车钱还给他,反正他也留不住。 沈大侠是比较好款待的,有吃喝就一般就不会在意口袋里钱有多少。郝刚还在想,如果徐小娟真把沈大侠拿下,摩托车钱给徐小娟比给沈大侠要好点,最起码以后徐小娟不会再拿叶秀这事找自己麻烦。 老荣军的院子里贴满了福字和春联,院门前的一地红纸屑和硫黄味说明也才刚放过鞭。阳光虽然灿烂,但屋子里还是略显昏暗,老荣军在院子里打拳。 郝刚和沈大侠恭恭敬敬磕头拜年,喜滋滋接过老荣军递过来的压岁钱,虽然郝刚已经挣了好多钱,但只要没结婚,就能领这压岁钱,山前村就这规矩。 三人没进屋,院子里挺暖和,等老荣军一套拳打完,郝刚就直接问起了青花大罐的事。 “三爷爷,我上次听你说了祖上的一些故事,就对那个祠堂感兴趣了,我就觉得那个祠堂不简单,就带着大侠去绕了一圈,你猜怎么着?” 郝刚卖了个关子,看老荣军反应。 老荣军没什么反应,去就去呗,哪天没人去那边,你小子小时候不也经常跑去玩。 郝刚继续说,“你猜我在那边找到了什么?” “现在那里能有什么,早就都空的。”老荣军终于回了话。 “我找到了一个青花大罐。里面都是洋钱,几百个。”郝刚故作惊诧。 老荣军倒是真的惊诧,抬起了眼,“你找到了?这事老一辈也有人知道,但一直没人找到,几十年前有人在墙外边挖沟时候,发现沟壁上有个凹下去的坛子印痕,就传说洋钱被人挖走了,后来就没人关心这事了。” 轮到郝刚很惊诧了,这事原来早就有人知道啊,我这是有目的的无意间捡了漏啊。 “你不是说那个蒙古人送给范家老祖的是金银吗,那是多久前的事了,怎么会是银圆呢?再说蒙古人逃难怎么还带着个大罐。”郝刚一直不能把银圆和蒙古人勾连起来,他解释不通。 老荣军呵呵一笑,“你说我这地方怎么就叫东湖呢,这有水吗?我们本地的方言,田地叫湖,大罐也不是大罐,其实谐音叫褡裢,范家老祖收到的是一褡裢金银。” 老荣军给郝刚普及过去的江湖规矩:“范家老祖救了蒙古人的命,也就收了他的买命钱。这钱范家老祖没敢独贪,就找借口盖了祠堂,祠堂不仅是给姓范的祭祖用,也是附近村子孩子们启蒙的学堂。” “当时,为了装点门面,给学堂添点文气,又在学堂里给老师添了一对梅瓶,两只画缸,也就是你说的大罐,上面分别画的是闻鸡起舞、铁杵磨针、愚公移山、牛角挂书四个励志故事。两个大罐,讨好口彩的,其实是谐音大官,就一直摆放在祠堂里,范氏祖先想勉励乡人用功求学,能为村子出几个大官。” “可惜秀才没出几个,武师倒是出了不少。”老荣军有些埋怨。 沈大侠听故事正入迷呢,就看见郝刚慢慢站了起来。 “刚子,你干嘛呢?” “我再去看看,还有一个。”郝刚一直认为罐子就一个,谁知道老荣军说人家不是一个,是一窝。 既然不是一个,那四根柱子岂不是底下都有一个,想到这儿郝刚哪还坐的住。 “什么还有一个?”沈大侠问,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记得那里是四根柱子?”郝刚一说,沈大侠也明白过来了,拉着郝刚就走,“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老荣军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疑惑的问:“你在祠堂柱子里挖出来的?” “是的,在柱子底下,柱子是悬空的。” “姓范的小聪明,想到这个点子也算不错,不过再聪明也抵不过大运气,藏了那么多钱,不是还便宜你了。不过那里面不会有四个,那一对梅瓶在我这儿,搞运动时我趁夜里把这一对瓶拿回来收了起来,要不就给打碎了。”老荣军不为所动,身外之物,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再说你小东西不是一向聪明吗,怎么遇到大事就糊涂了,四根柱子不可能都是假的。都假了,拿什么承重的。可能另一根柱子下就是剩下的那个罐子。” 郝刚听到老荣军一句话,立刻冷汗就下来了。 是啊,自己虽然有重生经验,一路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麻烦,可是真的没缺点吗? 卖经书惹来王建民和牛汣,好在不是敌人。有点蛛丝马迹,顺着线索就找到了青花大罐。 欲望已经蒙住了双眼,过度自负又让自己失去了警惕心,以后要是事业进一步扩大,红尘乱欲,波诡云迷,郝刚能保证自己一直有这么好运气吗? 望着突然冷静下来的郝刚,老荣军也不由得赞赏,不管哪个时代,总有那么一小群人是不讲理的优秀,优秀到你无法仰望。 思考了一会,郝刚抬起了头,“三爷爷,那对瓶子给我,我有用。” “自己去挖,门口大榆树往东五步,离地二尺。”老荣军说得很干脆。 “大侠,明儿晚上和我再去一次小学校,希望能找到剩下的那个画缸。初四你回去上班,找人把小院的门窗加固。尽快抽时间去买个大的保险柜,偷偷安在我房间里,这四个瓶瓶罐罐我要放到保险柜里。你自己去办,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见郝刚说的严肃,沈大侠也正色应下来。 初一不好动土,三人就在院子里打起了架,当然挨揍是郝刚和沈大侠。 第62章 贺岁的狮王 初四,郝刚和沈大侠收拾行装准备向海川出发。 海川习俗,商店初四开门,学生初五补课,路远的初三和高三学生今天就该出发了。 郝刚和沈大侠离开塔山平时都是悄无声息,不会引起关注的,可今天刚走到村头,洋桥附近已经聚了很多人。 二喜带着几个人谄媚地上来打招呼,后面跟着一群眼巴巴的年轻人。沈大侠放出风声,郝刚要找些人去城里上班。 虽然去城里参加培训准备上班是沈大侠通知的,可大家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郝刚不想多事,笼统地打过招呼,就向车站走去。沈大侠在后面大声叮嘱:初八不要忘了早点赶到缫丝厂。 海川城里节日气氛依然很浓郁,除了满眼红色鞭炮纸和对联,然后就是锣鼓喧天。 海川城附近的老百姓有这个习俗,趁着春节到城里来讨点喜钱,谁让城里的生意人和公家人有钱呢,过年了伸手讨喜钱不丢人。 徐小娟在士林服装建国路门店前有些为难,开年生意真好,但讨喜的人太多有点烦人。 过年了,男孩女孩想方设法扣下了过年压岁钱,就是为了今天送给士林服装的,眼馋士林的小蛇好长时间了。刚过十点,建国路门店的生意就已经超过了平时的一天。 锣鼓声中又一支旱船队来到店门前,秧歌扭着,喜话说着,极其卖力,然后伸手:老板赏点喜钱。这已是第十波了,前面光狮子就来了五个。 一般这些业余讨喜的,给个一块两块的就行了,可今天是春节期间,不能寒酸,于是加码到五元。来的批次一多,徐小娟有些疼钱了。 郝刚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徐小娟拦着一群狮子不让演,“不能再来了,今天这是第多少波了,我们赚的还不够你们要的。” “好老板,过大年,我舞狮子你赚钱,赏我三块不嫌少,高兴你就给五元。老少爷们动起来!”舞狮子的不管,哪家不是这么搪塞的,最后不还得乖乖地给钱。 郝刚觉得挺好,看得津津有味,乡土的东西以后渐渐都看不到了。 徐小娟觉得无奈,不给,说不过去,给,这着实也太多了。 正为难时突然看到人群中笑嘻嘻的郝刚和沈大侠,徐小娟眼一转,高声喊:“大家伙儿,我给你们找个有钱的老板,你问他要啊!” 跑到人群里左手拉着郝刚,右手牵着沈大侠,攥得死死的。 把郝刚往场中间一放,“大家问他要钱,他有钱!” 郝刚嘿嘿一笑,徐小娟你这是祸水东引啊。低声对徐小娟说:“就让你看看哥哥怎么玩。” 徐小娟啐了一口,“喊姐。” 郝刚举手示意众人安静,找了个高点地方站着,大声说:“大家伙儿,你们还有其他人吗?我们都等一会,你们去通知一下,一小时后,超过十支队伍,我们士林服装就在这开始举行狮王争霸比赛。大家观众评比,第一名奖金一百元。” “不是狮子给参加吗?”玩旱船的高喊。 “只要是好玩的都算。”郝刚绝对大气,要的是热闹,奖金才几个钱。 “啊噢噢噢哦。”下面一片欢呼声,一百元现在可不是小数目。 徐小娟目瞪口呆,“我是让你把他们打发走的,不是让你当散财童子的。” 郝刚对徐小娟说:“学着点,玩了一天才一百元,花钱你也找不到这么多人来给你捧场宣传,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正午十二点,建国路士林门店门前已是人山人海,闲得无聊的海川人一听说士林门店搞狮王争霸,那心里就跟鸡毛挠似的,痒得厉害。 狮子队、秧歌队一听说士林狮王争霸赛第一名奖金一百元,那是扭头就往士林门店前跑,生怕慢了没机会。一传十,十传百,半个海川都轰动了。 好在现在海川还没有几辆汽车,路堵上了也只是耽误自行车不能骑。 很多人一看人山人海的热闹,把车子往旁边一锁,也顺势加入了围观的队伍,春节期间能有什么急事,先看热闹。 郝刚走上高台,让沈大侠带人把场子打得大了一圈,留出足够的表演空间。然后大声宣布规则:“各队伍的领队,就是头头,来徐总这儿,就是那个最漂亮的大姑娘,报名,抽签。” 乱哄哄的人群中走出一拨人,戏服、花脸,稀奇古怪的什么样的都有。有的伸手抽签,有的问这问那。 “第一号上场。”人群中走出几个玩旱船的,因为是第一个,有点泄气。 郝刚一看大声说:“玩的好的,大家叫得响的,没名次也有喜钱拿,玩的不好的,大家不叫好的没有啊。” 霎时间,玩旱船的来劲了,欢快高昂的唢呐声中,旱船差点就要飞了起来。观众人群爆发出震天的叫喊,旱船玩得更起劲了。 一段演完,观众欢声雷动,郝刚拿出五元喜钱,双手递过。 “感谢老少爷们捧场。”旱船队连声感谢,好心情满满。 郝刚对着众人大声喊:“玩得好不好?” “好!”迎合声又是一片。 “我们请大爷给我们讲下为什么春节玩旱船好,”郝刚又在撩拨气氛,下面一片鼓动声。 领头大爷也不怯场,指着自家旱船大声介绍:“咱家的旱船是依照船的外观形状制成的木架子,围缀上海蓝色的棉布裙,船上以红绸、纸花装饰。乘船者现在是一个人,也有双人、多人共乘一只船的。咱家乘船者是个大姑娘,在前头带路的“艄公“是她对象,旱船表演的目的是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大吉大利。大家赏脸捧场啊!” 郝刚跟着大声说:“好一个风调雨顺大吉大利,这旱船玩得这么好,咱们仕林服装也不能小气了。这么着,为了感谢大家的捧场和对士林服装的厚爱,今天贴钱也要让大家玩得痛快。我身后的士林服装店,所有服装从现在开始到下午四点全部九折,给大家足够的面子。” “哗”的一下,服装店里马上人满为患。仕林服装架子大得很,店大欺客,平时不讲价,不降价,今天赶上老板高兴打折,还不抓紧弄一件啊。 外面锣鼓喧天,排在后面的狮子忙不迭上场了。 这狮子倒也舍得花钱,舞狮队员身穿喜庆丝绸服装,手里拿着威风凛凛的狮头,将狮子的喜、怒、动、静、惊演绎得惟妙惟肖。可能第三个队伍和这个狮子是宿敌原因,所以根本没按顺序来,直接就斗起狮子来了。 两只狮子都拿出看家本领在桌子上凌空起舞、活灵活现,玩板凳、双狮拜门翻、滚、叠动作惊险,再引得观看者拍手叫好。 狮王贺岁,开门大吉。 再接下来,后面还有舞龙的,扭秧歌的,在锣鼓伴奏下,还大胆唱着老百姓喜欢听的酸调黄腔。 徐小娟没法看了,有姑娘来报告店里缺货了。 第63章 成长的小娟 安排完调货的小娟又溜到沈大侠身边,根本不顾及酸溜溜的郝刚,几天没见了,还不能黏糊一会啊。 看着争得热火朝天的狮子们,小娟忍不住问郝刚:“你怎么就能想出这么个点子呢?” 郝刚呵呵一笑,“嫂子啊,啊不,姐啊,你学着点,这是你花钱都不会有人教你的东西。” 徐小娟红着脸还没从那句嫂子中回过神,郝刚已经改口了。 徐小娟幽怨地望着郝刚和沈大侠,就差说了“郝刚,多说几句,我喜欢听。沈大侠,你看看人家郝刚,你怎么就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呢。” 徐小娟小眼神看的沈大侠心里毛毛的,老是想把手从徐小娟手里脱出来,可那么大力气的沈大侠居然就真没脱出来。 尽管狮王争霸争的火药味十足,有宿怨的对方更是连黑招都用出来了,郝刚也不去管。 海川的民风虽说不比武城,但也算是个悍勇的地方,哪年来城里讨喜的不干上几架。大家都有分寸,不能伤人,喜钱到手后,转头就能一起喝酒了。 最后胜出的队伍是紧邻塔山村西面一支叫猫林村的狮子队。 人家那狮子舞得确实好,一大群人都是行家,大家也服气,喜滋滋拿了喜钱。 “谢谢老板!” 郝刚客气地回了礼,“大家伙回去好好练点绝活,以后士林有活动,还找大家过来玩,喜钱绝对让大家满意。” “老板大气啊。”众人纷纷恭维,既然有钱拿,多说点好话不吃亏。 区区几百块钱,就在海川城里乡间留下了大量口碑和影响,郝刚认为自己是赚的。 徐小娟望着人群中如鱼得水的郝刚,再看看依然在店里喧嚣的人群若有所思,“想干大事就不要怕花钱”,就这么一会,徐小娟觉得自己成长了。 回到海川的郝刚是真的很忙。 首先找上门的是黄进,这一个春节黄进过得很煎熬。 从期思县回来后,黄进就接受了郝刚安排的养殖场调研市场的任务,这本来是李波的事。黄进知道在郝刚的队伍里,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力特别突出的人物,商业方面不比王丽红老道,酒厂方面不如李波和梅七有人脉基础。 在一个集体里,如果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仅很尴尬,也会逐渐因跟不上队伍而被抛弃,这不是感情深厚就能弥补的,长期在篮球队呆过的黄进和梁天都明白这个道理。 士林在发展过程中,黄进和梁天起初其实是跟着玩的,黄进现在相信郝刚就是想让自己和梁天在跟着玩的过程中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天赋。 郝刚不会抛弃自己,但如果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那抛弃自己的不是郝刚而就是自己。梁天和自己探讨过,郝刚并未亏待过任何一人,郝刚希望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能有自己的位置,比如王丽红、比如徐小娟,比如自己推荐的黄梅,甚至还有郝刚很不感冒的胡二广。 梁天一直在孜孜不倦的学习,这个春节几乎都扑在了武城,而自己呢,几乎是一事无成。 黄进很颓废,养殖这块自己真的不行啊,无论是对养殖户的调研,还是和养殖场的沟通,人家都不拿一个高中生当真。黄进想找郝刚聊聊,就像第一次在广州那样,给自己指出原因和指点方向,黄进不想做一个无聊的人。 把梁天留在武城,其实不利于以后的成长和培养。郝刚也很无奈,黄进和梁天其实更适合固守成熟的市场,比如在武阳的仕林服装。 但郝刚更想让他们独当一面,郝刚缺的是一起打拼出来能够信得过的帮手。让黄进去开辟新的市场,本来是想让黄进在困难中快速成长,但现在看来有些拔苗助长。 平心而论,梁天和黄进他们也都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孩子,让他们跟上自己的步伐,现在看来还早了点,郝刚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徐书记。 “你找下王姐,先去期思县,那地方你熟悉,稳固基础后再把门店进行扩张,然后适当向北方渗透。你再找梁天商量下,等高中毕业后,我想办法让你俩读函授或电大,纺织服装、生物工程、市场营销和企业管理你们看哪个更感兴趣,现在你们的知识基础太薄弱,以后会越来越为难。” 黄进放心了,和那次在羊城一样,虽然了了几句话,可在郝刚嘴里说出来,黄进就觉得是金玉良言,领导者天生是带光环的。 打发走了黄进,郝刚听到电视里传出来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自己老丈人在发言。 政府初四就开始上班了,也不知道元月跟着回来没有,好久不见了,郝刚有点想得慌。 今年上面的思想风向很是复杂,郝刚担心自己老丈人在发言时会出现什么激进的观点,仔细听了一会,好像只是在谈海川的经济发展和民生问题。郝刚心说,这帮老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是被逼到了绝路,就没有几个傻愣愣的勇于冒险。 到了这个层次,真傻的人是走不过来的,那些在风浪中摔倒的人,无论激进还是保守,大都是十分纯粹的人,这些人没有发挥自己的光和热,郝刚是很惋惜的,纯粹的人能有多少坏心眼呢。 “企业承包制是我们海川改革必须要迈出的一步,这一步迈不出去,迈得不好,海川会耽误好多年,海川人民会骂我们这届政府好多年,所以无论改革有多难,我们都要迎难而上。”电视里樊义山侃侃而谈。 “对于企业搞承包这个想法,我们以前也有,可是阻力很大,我们一些官老爷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利和利益,找了很多理由,结果呢?缫丝厂倒闭了、化工厂破产了,我问那些不愿意改革的人,工人怎么办?”樊义山似乎很生气,气场十足。 郝刚知道老丈人一是借题发挥,先借这两个厂打压一部分顽固分子的气焰,另一方面也是心烦,几百个工人在春节期间的吃穿饱寒可是一直挂在心间的。 “在座的春节过得好吗?你们可否知道,钱市长为了这一个过年,头发都白了多少。”旁边钱士元自嘲地笑了笑,指了指鬓角。 “在钱市长的努力下,我们海川终于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年前海川酒厂进行了承包制的试点,目前来看,效果不错。祝同盛同志和钱耀文同志在改革方面的意识还是很超前的嘛,这就很好,动起来就很好,不要老想着等,等谁呢?等什么呢?发令枪都响过了,我们现在开始跑不是犯规,是已经晚了。” 听着樊义山语气铿锵,郝刚吐槽:虽然你是我老丈人,但把我的话直接引用,字都没改,这样好吗? 你给版费了吗? 你这叫盗版! 第64章 牛汣的建议 不管郝刚如何吐槽樊义山盗版,电视里樊义山依然继续在谈海川的改革和经济发展。 郝刚听到了敲门声,开门后,进来的是王丽红。 大过年的,王丽红一身士林出品的新衣,满脸喜气,只是空着个手,让郝刚奚落了一顿。 王丽红根本不接茬,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坐下后就说了正事。 王丽红来找郝刚主要是三件事:一件是京城牛汣的,一件是神山叶金的,最后一件是关于海川市场的。 郝刚正好也想和王丽红细聊一下士林服装今年发展的事,倒了杯水给王丽红后,就坐下来慢慢谈。 牛汣打来电话说了羽毛球第五届世锦赛的事。今年5月18日到24日将在京城举行第五届羽毛球世锦赛,这是一项全球性的羽毛球赛事。 由于郝刚在公关亚运会方面说了很多想法,牛汣觉得这次世锦赛也是仕林服装的一个机会。既然亚运会还早着呢,不妨用世锦赛来练练兵,最起码也能熟悉一下赞助工作的整个流程。 郝刚真没想起来还有羽毛球世锦赛这个赛事,重生以来整天忙这忙那,一些稍小点的事情也没有多少兴趣去看报纸验证。在郝刚心目中有用的大事自己都记着呢,真没意识到有些小事对于当前的处境比大事更有用。 郝刚努力想了一下,这个赛事中我们的运动员还是很争气的,成绩之好,创造了历史,大大涨了国人志气。 很好,这个机会确实可以利用,仕林服装也许可以借此一战成名。 “你怎么认为的?”郝刚问王丽红。 “不要给学生直接的答案,要尝试让学生自己思考。”这是李老班一直灌输的教学思路,郝刚拿来用在了王丽红身上。 “要是能争取,尽量争取。用你的说法,这是士林服装露脸的好时机。”王丽红的答案还算让郝刚满意,他生怕王丽红也像徐小娟一样害怕花钱。 王丽红的眼力比徐小娟高多了,从牛汣的介绍的世锦赛中她也看到了商机。王丽红和牛汣都在进步,跟着郝刚看得多了,眼光和风格都慢慢地变得相近了,这是必然的结果,要不然何来团队风格一说。 “你给牛总回话,这届世锦赛能拿下的赞助以士林集团名义全部拿下,就当作是将来赞助亚运会的预演,把我们为亚运会准备的新款服装先拿出一部分用于此次赛事宣传。” 想了想,郝刚又吩咐王丽红:“同时启用士林集团第二套商标,以后凡是士林集团参与赞助的大型比赛一律使用新的龙标。” 郝刚在士林服装筹建的时候就想到了商标和版权问题,作为一个有足够经验和眼光的商人,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话说士林的商标注册什么的也该快弄好了,虽然商标注册的确需要时间,但现在毕竟工商部门不会那么忙,托人找下关系,应该会快很多。 商标不注册完成,很多工作无法进行,比如打假山寨什么的。 士林在注册商标时,考虑到了很多方面,重点就是服装的类别和层次。 现在用的双蛇图案,主要是针对普通流行服装,而对于大型赛事最显眼的领奖服装和其他类型重要服装,由于要包含强大的政治意义和感情意义,郝刚打算用双龙标志。 在国人心目中,龙是图腾,最高层次的动物就是龙,蛇还是要低一点的,再可爱的蛇也是蛇。 但考虑外国人的文化传统和接受程度,郝刚不打算自己的双龙标和西方的龙牵扯上一点关系。在西方文化中,龙是邪恶的代名词。 郝刚设计的龙标不脱离双蛇的基本构架,双蛇不仅已经深入消费者人心,而且带有郝刚的私人情感在里面,不能轻易更弦。所以郝刚就在形象上做了改变,一是把蛇升级成华夏金龙的样子,辉煌灿烂、恣意盘旋,二是采用汉语拼音long的变体,偷师某宁。 某宁现在还没影子。 “你叮嘱下叶总和牛总,在宣传上不要怕花钱,现阶段只要不影响集团的正常运转,再多的钱花得都值。另外,你专门抽出时间和叶总、牛总与张厂长调研一下产能,要做好世锦赛后运动装市场火爆的供货准备。” “今年上半年,我们要把踏脚裤推向市场,作为我们士林引导华夏流行风的第一把火,一定得做好充分准备烧起来、烧得要旺。这把火烧起来后,跟风者会很多,我们要抢抓时机把第一口肥肉吃到嘴里,一旦我们不能及时抓住市场,这就给别人做了嫁衣了。” 王丽红一一记下。 “你再问下牛总,我让他安排人打进服装杂志社的事怎么样了,我们事先准备的宣传图片可以放到杂志上发表了。杂志发行前,要保证各地陆续铺货,所有门店装备大幅面的海报同步宣传。” 叶金和牛汣的加盟让郝刚省了很多精力和时间。 服装设计这一块,叶金和牛汣有大把的专业人才,现在海川的服装厂里主要技术力量就是这两个人挑选的。 郝刚只需要提供创意和流行趋势,专业的人自然心中了然,郝刚超强的审美思维和设计理念让一帮心高气傲的设计师心服口服,就差五体投地了,郝刚的话在这一帮技术人员耳朵里,比圣旨好用。 郝刚拿出了未来流行的一些设计模板,这些设计人员这段时间就是围绕这些模板进行改编和扩展。 只要有良种,在肥沃的土地上总会开出意想不到的花,在这批技术人员的努力下,还真出来不少让郝刚也感到惊喜的款式。 样品出来后,叶金安排专业模特拍摄了宣传画面,当然保密工作不需要郝刚多说,关系到钱,那两个人比郝刚更专业,也更敬业。 王丽红又一一记下,然后眼巴巴地望着郝刚。一个奔三的老姑娘盯着一个上高中的大男孩,郝刚觉得这眼神瘆得慌,王丽红你自觉点啊。 “你不是说还有事吗?”尴尬的郝刚连忙转移王丽红的注意力。 “你没有要说的啦?”郝刚说的一字一句在王丽红耳朵里,那都是知识啊,王丽红现在就像小学生,拼命吸收郝刚透露的每一点信息。 今天士林门店不停地调货引起了王丽红的高度关注,自然郝刚在门店搞的一系列动作也瞒不过王丽红,本来王丽红已经被郝刚白天的动作惊艳了一把,没想到今晚的交谈收获更多。 她非常希望郝刚能再多说一点。 “没有了。”郝刚断然拒绝。 “哦。叶总来电话提到广交会的事,想问你意见。”王丽红说起了第二件事。 又是一件大事,又是一件好事,郝刚在想今年上半年牛汣和叶金是别想闲着了,一个广交会,一个世锦赛,你们有的忙了。 至于下半年,我会让你们清闲? “叶总有没有说广交会是什么时间?”郝刚不知道广交会具体时间。 “说是在四月份。”王丽红也不清楚具体时间,只好说了个大概。 广交会是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俗称,是中国目前历史最长、层次最高、规模最大、商品种类最全、到会客商最多、成交效果最好的综合性国际贸易盛会,享有“中国第一展”之誉。 能不能参加广交会是一个华夏企业是否成功的标志。在目前,有资格能进入广交会会场的华夏企业不多,士林肯定是进不去的。 “那还来得及。”叶金不会不知道士林服装眼下的层次,提到广交会估计也只是想混进去看能不能找到合作的机会。 士林服装现在是没有资格进场的,但那又怎么样,郝刚有自己的想法。有广交会帮忙搭好了台子,士林服装就要凑上去好好唱一出大戏。 羊城啊,好地方,士林服装能不能快速崛起就看广交会给不给力了。 第65章 海川的摊子 郝刚心里有了方案,就不急于布置了。 “这事暂时还不急,我找时间和叶总沟通,一下也说不清。”郝刚把广交会的事放在了一边。 王丽红也没什么好的意见,这事她也不懂,以前只知道到寻摸哪个衣服好卖,哪想到有什么广交会。 “那好,我再说一下海川的事。”王丽红继续汇报。 郝刚点点头。 “海川的摊子越来越大,我一个人要玩不动了,我想把事情分一分。”王丽红是来诉苦的。 王丽红有点俏皮又接着说:“虽然你给我的权利很大,我也觉得很过瘾,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要玩不动了。” “那你怎么想的?”郝刚没想到王丽红要躲懒了。 “你把黄进派去期思县负责,给了我一个思路。我们虽然说是集团,其实现在还是零散的,各业务部门和管理部门都不健全,有点穷凑合的感觉。” 王丽红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有叶总和牛总,但隔得太远,更多是合作,而不是一家子。我想这样,你把叶总调来海川,在海川设立总部。我去神山,神山现在应该业务重心在市场拓展方面,有叶家人协助,我不会太困难,我也擅长这方面。” “叶总经验丰富、商业思维比我全面,接下来士林饲料、士林酒业都要提到台面上,你不能出面,那就必须有人要把这任务担起来,士林的重心在海川,叶总比我有用。神山设立分公司,京城也设为分公司,这样隶属关系明显,也有利于士林的战略发展。” 王丽红侃侃而谈,越说越流利,考虑得很全面,看来是用心思考了的。 其实郝刚也考虑过这些,但叶金愿不愿意来海川?王丽红会怎么想?郝刚都没把握,班子草创,一切都在磨合中,包括性格和习惯。 现在王丽红自己提出来了,郝刚觉得可以考虑实施了。 郝刚考虑另外一层的是,随着事业的发展,王丽红的能力会越来越弱化,这让郝刚心里很不甘,所以他在策划黄进和梁天提升学历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怎么把王丽红送到大学里进修一番,不需要多高深,能跟上下阶段士林的发展就行。 王丽红接着说:“海川的业务我想分成几块,黄进到了期思,就以期思为据点,向北扩展,把岱南作为重点。梁天坐镇武城,着力向西发展,把洛西作为重点,同时辐射西南的叶县,武城基础好,有不少能用的人手。海川这边的门店里的人员也基本历练出来了,可以适当放出去,这些人都了解透了,可以放心用。至于南面,我争取尽快打开局面,你想着找人替换我。” 王丽红没提东面,东面就是大海了,海川就在海边。 王丽红的想法和郝刚几乎一样,看来海川这个小盘子确实简单了点。 郝刚点点头,表示认可。“你先照你说的准备。” 王丽红走了,留下郝刚一个人在默默盘算。 重生回来,郝刚看到满眼都是机会,满眼都是钱,因为走得有点快,所以走得有点步履蹒跚。 如果有可能,重生到九十年代不好吗,政策宽松、人手充足,可惜不能。但放着机会不去把握,郝刚觉得自己那是糊涂蛋。 早也有早的好处,比如可以尽量挽回老荣军的生命,比如可以把青花大罐拿到手中,比如可以早些陪伴在元月身边,延伸一下自己的感情线。 不过也不是没有成就,牛家和叶家在朝在野都有很大的势力和影响力,重生回来能把这两家绑上自己的战车,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将来的复仇之战至少自己会有很多盟友,未来的路要宽阔许多,胜利也不至于太过惨烈。 下一步,掌控海川酒厂是势在必得,这在郝刚的规划里占有重要的一环。老丈人和钱副市长是极好的助力,有他们在,自己很有把握。 饲料厂是酒厂的衍生物,本来郝刚是打算为控制酒厂做铺垫的,现在郝刚想法改了,无论是为了李教授还是姚蜜的理想,郝刚都觉得应该把饲料厂放到更重视的地位上。 让孩子多吃几顿肉的话,现在已深深地印入郝刚的脑子里了。 至于酒厂的负责人,李波有待培养,为了平稳过渡,郝刚打算招安钱耀文,不管是看钱士元的面子还是钱耀文的个人能力,这都不是坏的决定。 能在祝同盛的强势把持下,还能占据酒厂一席之地,本身已经证明了钱耀文的管理能力。 技术方面郝刚还是比较欣赏老刘的,老荣军、樊义山一帮人对老刘调制的酒赞不绝口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所以把老刘聘回来掌控技术部门,也是一个好的人选。 郝刚还有杀手锏,老刘的气功热还没过去,硬来不行就用秘籍引诱,只要把老刘弄回归岗位,搞技术得干顺手后就没有舍得撒手的。 饲料厂倒是好办,李青是个极好的人选,厂长兼技术总监,有李教授这个坚强后盾,饲料厂的技术一定会领先整个市场。 至于梅七,做个副厂长,负责日常管理应该没大问题,企业里混了好几年,基本的管理看也看会了,大事有李青把关呢。 拓展市场这块最头疼,老徐愿意出山吗? 盘算完了手里的资源,郝刚有点自得,重生归来,搞得还是可圈可点。 初六,郝刚带着沈大侠去给梁老师拜年,年前不好去,不知道梁老师方便不方便。 现在去拜年百无禁忌,顺便还能要点压岁钱。 郝刚带着几条士林产的裤子,沈大侠提了酒坛子。 梁老师家两个女儿,大女儿比郝刚大点叫梁珊珊,小女儿比郝刚小点叫梁媛媛。 梁老师不愧是肚里有墨水的人,起名字都那么好听,这时候的女孩起名字几乎都是单字的,多是什么花啊、梅的,能叫珊珊、媛媛,两个丫头走出去都觉得高人一等。 郝刚和沈大侠来得多了,两个姑娘也不避人,接过酒坛子放在桌子上。 再看到裤子上两条蛇的标志时,梁珊珊还矜持点,古灵精怪的梁媛媛可就激动得不得了,直接就抱着沈大侠的胳膊喊起了师哥。 沈大侠斜着眼望着郝刚,笑得嘴比脸还大:看到没,我也是师哥,和你是一个师门辈份。 梁老师什么也没说,显然对郝刚和沈大侠上门还拿东西来是心安理得。 喝着酒,说着话,郝刚把这段时间的事慢慢说给梁则栋听。沈大侠说到了武城四爷,梁则栋接过话头,笑笑:“小时候给我打过。” 郝刚和沈大侠一齐睁大了眼:讲讲呗! 酒足饭饱,梁老师把郝刚叫到院子里查功课,沈大侠在一边看着。 梁老师这一门讲究传男不传女,虽然现在不那么讲究了,两个女孩终究没学到多少东西,郝刚算是入门弟子了。再说了二郎拳也真的不适合女孩学,郝刚想找时间让叶秀教他们咏春。 沈大侠顺便也搭了架子给梁老师看看,但一看到梁老师,沈大侠就肌肉僵硬,架子变形。 梁则栋心里也暗暗感叹:苗子是好苗子,但跟自己无缘。 第66章 被堵的大门 初八,郝刚赶到饲料厂的时候,培训班已经开始上课了。 李青从清江农大带了几个师兄弟和学生过来,这时间很巧,正是大学生实习的时间。看着卖力讲解的实习生,郝刚在想怎么想办法留几个下来。 徐小娟看着培训班上课很新鲜,喜滋滋地跑班里听了一会。徐小娟到现在还没搞明白郝刚为什么到饲料厂要把自己带来,也没看到沈大侠在这儿啊。 饲料厂第一期需要各种人员三十人,后期会更多,除了沈大侠从塔山带了十个人,其余的都是从酒糟车间调过来的。以后都会属于士林集团,也算是自家人。 至于老缫丝厂员工,郝刚没打算现在使用。原因很简单,一是不了解都是些什么人,不能进来一批残兵败将把刚成立的饲料厂风气带坏了,二是钱士元没把酒厂承包的事情弄妥当,不能先把人情卖出去。 技术人员暂时由李青带着大学生充当,所有生产线都是清江农大设计布置的,这些参与过设计的大学生比任何其他技术人员都合适。 二喜他们这些山前村出来的老乡看到了郝刚,都露出惊喜的目光,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课,没敢出声打招呼。 郝刚很满意,知道规矩、能守规矩就是好现象。 郝刚不想将来有人犯错误被灰溜溜赶回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这点还要交代沈大侠跟二喜讲清楚。 下面的培训好像转移了课堂,老师带着学生们去了车间。 车间里已经有一部分机器能运转了,剩下的机器正在忙忙碌碌地安装。李青看到郝刚只是摆摆手就继续忙了,郝刚没说今天来有事,那就纯粹是看看,大家正忙,就不去招呼老板了。 郝刚指着忙忙碌碌的车间对徐小娟说,“你看怎么样?” “很忙。”徐小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哪知道怎么样,我又不是李青。 “这里下个月就将会有大批饲料出厂,我们士林将为海川老百姓能吃上肉贡献自己的力量。老百姓穷啊,过年时看着碗里的肉眼都冒绿光,我是真想帮他们忙啊。”郝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不是在做了吗,饲料厂建好了,老百姓养猪养羊不就有钱了吗?”徐小娟对郝刚建饲料厂还是很佩服的,都是穷人家孩子,能体会穷人日子的艰难,对于能帮上乡亲们的忙,善良的徐小娟是喜闻乐见的。 “可是黄进不懂怎么和老百姓打交道,前期和老百姓的沟通一直不顺畅。下个月饲料正常生产后,老百姓要是还不买账,不仅厂里产品积压,影响资金运转,老百姓晚一天用上饲料,就晚一天赚钱,孩子们就晚一天吃上肉啊。”郝刚表情很痛苦。 徐小娟也陷入了迷茫,郝刚说的确实是个问题,“那该怎么办啊。” “我想了很多方法,最有效的一个就是找一个年龄大点,能被老百姓信任的人来开拓这个市场,这个人必须有足够的身份和威信,还要有对士林饲料足够的衷心。” “我爸呀,他最合适。” “你说徐书记?他能来最好了,你能说服他来干这个?” “他在家有什么事,村里的事都理得很顺,再大的事现在他一句话就解决了。过来把饲料市场打开,这对他、对士林都有好处,为什么不来,不来的话我把家里酒都给收起来。”徐小娟正义凛然。 郝刚心中喜欢,“那请徐书记出山这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徐小娟信心满满。 尽管有徐小娟大包承揽,但那是郝刚为了保险做的铺垫。郝刚还是亲自去请徐有福出山。 徐家院子里,徐小娟把郝刚带来后就拉着沈大侠出去了,昨天自己可是把徐书记说得哑口无言,事情等于办成了一半,算是有功之臣了,把沈大侠作为奖品给自己玩半天,郝刚不该有什么怨言。 郝刚和徐有福相顾无言,都不知道怎么说起。 郝刚对徐有福是喜忧参半,如果能有合适的人手用,郝刚肯定不愿意徐有福掺和到士林发展里面。 对于徐有福来讲,能到士林里多拿一份钱自然很好,但跟在郝刚一帮毛孩蛋子屁股后面干,心里有点不情不愿。但徐小娟不管是撒泼耍赖还是据理力争都让他觉得到士林饲料应该是个很好的选择。 郝刚还是先开的口,毕竟是来求贤的。 “徐书记,小娟姐跟你说了,我那边的饲料厂快要弄好了,现在缺少一个有足够的威望和在老百姓心中有足够影响力的人来坐镇,我们都觉得你最合适,想请你出山。”尽管是求贤,郝刚也没有把语气放到很低。 对于徐书记这些老滑头,姿态太低了也不是好事。 “这事呢,娟子也跟我说了,我也在考虑。”徐书记注意到郝刚称呼徐小娟叫娟子姐,心里有点舒坦,自己是长辈,帮后辈干点活,这能接受。 无非是讨价还价呗。 一番唇枪舌剑,双方达成一致意见。 徐书记同意出山,按照郝刚的布置完成和老百姓的沟通与饲料养殖推广,而郝刚则必须进一步促进沈大侠和徐小娟的关系发展。 郝刚有点哭笑不得,沈大侠怎么有和亲的味道在里面。 郝刚正在叮嘱徐有福在工作中需要注意的几个点,徐言来告诉郝刚,饲料厂那边出了点状况,李青派人打来电话让郝刚去看看。 电话里没说什么事,但好像很急,郝刚心里有猜测,想了想就把徐书记带着去了饲料厂。 广塘作为海川最富裕、影响力最大的郊区村镇,为了联系方便,还是在服装厂装了一部电话。 原缫丝厂的大门还是那个大门,但门上的缫丝厂的字样已经被抹去了,选择换成了士林饲料厂几个大字。 郝刚赶到时,远远局看见厂门前正围坐着很多人。 李青焦躁的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声嘶力竭的和一群当地村民在交涉着什么。 郝刚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叹了口气,这一出早晚要闹得,自己正等着呢。早些闹早些解决,有些事情不是靠拖就能拖过去的。 缫丝厂的倒闭影响最大的是缫丝厂所在地岭西村的地代工,好不容易解决了从农民到工人的身份,政府一声令下,缫丝厂却又倒闭了。 其他工人和领导还有去处,那我们这些地代工怎么办?政府是没人敢去找的,这时候的农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老百姓就一个认知:谁来接手就该谁管,毕竟厂子在我们的土地上。 乱哄哄的人群中就听到有人在高喊:“不给我们个说法,今天谁也别想从这大门出来!” 人多势众、法不责众、众人拾柴火焰高,华夏老百姓最信这个,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人领头,那不管事情对不对,先跟着看热闹再说。 至于事后追究责任,很多人会哭着辩解,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去看热闹的。 几千年了,还这样,亏吃了不知道多少,有人不知道长点脑子。 郝刚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第67章 老徐的威望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李青是典型的秀才。 一直呆在学校里的李青从没想过会遇到如此场面,老百姓根本不跟你讲理,你说什么他也不听,就一个要求,满足我的条件。 至于我的条件是不是合理,合理你得解决,不合理你也得照着我说的去解决,几千年来老百姓强势时就是这么个思维。 “乡亲们,我们厂是正规企业,我们选择在这里建厂也是市政府批准的,这个厂子的使用我们和市政府有明确的协议,所以大家有问题需要去和市政府去沟通。”李青声嘶力竭地喊着。 “市政府管屁用,谁认识那群贪污犯,他们收你多少钱我们不管,厂子是我们村的,我们就要厂子。我们就问你要钱。”还是那一个人高声叫喊着,一副我吃定了你的架势。 “要么给钱,要么安排工作!”乱哄哄的人群群情汹涌,声浪声甚嚣尘上。 李青头上的汗水热气腾腾。 看到李青的窘状,人群更加激动。 有人甚至在鼓动:“冲进厂子砸了那些机器,我不能进去做工,你们也别想挣钱,大家一块死好了。” 郝刚看看徐书记,老徐点点头,郝刚有数了,小麻烦。 这种事情老徐见多了,郝刚也不在乎,比这大得多的场面郝刚也不是没见过,以后这种事情,常见! 郝刚知道,士林在发展中为了适应当前政策,很多东西都是在打擦边球,但这没办法。不打擦边球,好多事情你没法做,虽然现在看来是很正常的,但以后企业壮大了、成名了,难免有利令智昏的人在各种漏洞中做文章,郝刚提醒自己不得不防。 这次村民的表现也在郝刚预料中,要进厂地、讨地边的、求赞助的,多着呢。 郝刚对老徐有防备心理就是因为收购的士林服装和印刷厂现在还是挂广塘乡镇企业的名头,老徐要是不地道或者压制不住广塘其他人,那么郝刚很可能就得为他人做嫁衣了。 郝刚一直隐忍着给广塘人巨大的好处,存着拉拢人心的目的,也不是没这方面思想负担。 郝刚领着老徐走上前去,挤到大门前和李青站到一起,李青看到郝刚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要瘫下来了。 郝刚拍拍李青:“辛苦了,下面交给我。” 郝刚站定后,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静一静,那个在高喊的人依然不买账,继续鼓动其他人跟他一起起哄。 郝刚指着那个人,突然大声说:“你再喊,饲料厂以后永远不录用你。” 声若炸雷,四下里立刻安静。 那个领头高喊的人立刻讪讪的,不知道该继续喊,还是听听郝刚说什么。 就是这样,抓住领头的,其他人不用管。李自成牛,死了之后,百万大军照样星流云散。 “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随便说话,饲料厂的招工将永不录用他。你们的问题我来回答,你们的工作我来解决。但不听话的,敢鼓动闹事的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们厂招收的工人数量有限,当然要给听话的人。” “今天在场的人里有村干部吗?”郝刚望着人群大声询问。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发现真的没一个村干部。 “没有。”有人答应。 郝刚客气地朝回答的那人点点头。 村干部肯定不会来的,村民过来闹出来指标少不了他们一个,出了问题也撇得清:我不知道。 华夏式农民的狡黠就表现在这些人身上,将来经济发展得越好,这份狡黠就越明显。 郝刚看到人群里搭话的那个人有点眼熟,似乎是狮王争霸时的一个参赛者,就指着他问:“咱们见过?” 那个人从人群中出来后,就显得很腼腆了,“嘿嘿,见过,春节时在你家店前舞过狮子,拿过喜钱。” 郝刚笑笑:“那咱们也算熟人了,你觉得我说过的话算话吗?” “算话,这点我认,该给的一分不少。回来后我还和大家说起你呢。”那人很配合,对郝刚很服气。 “那就好办了,既然我说话大家能相信,那我就说几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也得有个称呼。” “我叫刘大庆。” “大家关心的进厂问题没说的,一定解决,名额我交给刘大庆同志负责,选不上的说明你不够资格,下次努力。选进来的要听命令,守规矩。至于其他的我和刘大庆同志商议,有问题吗?” “没问题。”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凌乱回答。 围堵的人群马上眼睛红红的盯着刘大庆,矛盾现在转移到了刘大庆身上。 不管怎么样,刘大庆一定会占一个名额,其他的给谁,就看怎去争了。 最关心的问题有了着落,谁还去关心其他的啊。 人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还在发懵的刘大庆身上,每个人都在盘算和刘大庆的交情,关系不太好的都在思考怎么强行压制刘大庆了,本来这些招式都准备用在那个李青身上的。 郝刚当然不会去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身后站着的老徐是最好的替身。 “大家静一静啊。”这次没人起哄,场面已经平静了。 郝刚把徐书记往前一推,“给大家介绍个人。这位是广塘村老书记、老村长,徐书记。广塘大家都知道,人家日子好过啊,谁的功劳?徐书记领导的好啊。” 一群人频频点头,广塘的富裕,那是海川有名的,广塘的徐书记在老百姓心目中形象高大得很,那是老百姓的贴心人。 看到徐书记活生生站在眼前,岭西的老百姓瞬间觉得有了主心骨。 “这次的事情呢我委托徐书记来帮大家解决,我知道大家对我们厂不了解,所以把徐书记请来了,大家应该对徐书记有信心是。” 人群又开始交头接耳,显然大家对徐书记出面来帮忙解决问题是满意的。郝刚又叹了一口气,可爱、可怜、可气的老百姓啊,既有糊涂也有忠诚。 徐书记和刘大庆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解决问题当然要去岭西村找村干部,站在厂门前不说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了村干部也不会同意的。 牵扯到利益,村干部不会因公废私的。至于老徐怎么处理,郝刚就不关心了,岭西的村民不会比广塘更难哄。 郝刚开了大门进到厂里,二喜和厂里的培训职工都还等在大门后面,看架势一旦岭西人破门之后,这里就将发生一场小规模战争。 二喜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肯定会不遗余力保护自己的家。说起打架,谁怕? 郝刚正好要和李青再商讨一下饲料方面的事。 饲料厂三月份就可以试生产了,设备试运行没问题后就要全面开工。但饲料生产不是就加工一个环节,牵扯到的方面很多,这些都需要一一细化落实。 首先是原料方面,酒糟是郝刚关注的重点,毕竟郝刚的主要经营重心就在酒糟上,他说过他要挣的钱就是酒糟的钱,其他的让利给政府和养殖户。 酒厂连年减产,酒糟的产量并不能达到饲料厂设计的需求,郝刚需要了解这种短缺会有多大的影响,会影响多长时间。 其次是市场方面,饲料的热销绝对不是问题,只要徐书记按照预定的计划踢开了第一脚,后面饲料厂就只需要等着客户上门争吵要货,未来几年将是肉食品需求高速增长和短缺的几年,饲料就是利润,拉回去多少饲料,就等于拉回去多少钱。 郝刚需要李青对未来市场有一个明确的判断和规划,要把如何有序地提高产能想在前面。 第68章 热情的老徐 郝刚在李青陪同下看了一下设备的安装调试情况,又把饲料厂的发展方向和发展步骤和李青一一交代。 看到郝刚闲下来,二喜才带着塔山村来的小伙伴们过来见面。 郝刚笑呵呵对李青说,这都是我一起从小长大的朋友,你可以放心使用,要是有不听话的,往死里整。 大伙都笑呵呵地应了:“哪能呢!”“一定不给塔山丢脸!”“我们一定好好干!”。 对于二喜一帮人,郝刚还是有感情的。 毕竟知根知底,到底比酒厂的那帮人在感情上还是要近一层,郝刚也希望二喜他们中有人能迅速成长起来,说不定以后也会是一个好帮手。 梅七是在酒厂听到的消息,这时候才急匆匆赶回来饲料厂里。 不多久徐书记也完成任务回来了。 王丽红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一会功夫,包括牛汣和叶金派来的牛建明和叶卫青也都到了,毕竟士林饲料厂是士林集团的一个大项目,容不得出事,大家还是很关心的。 郝刚看到无意间士林集团的人竟然聚齐了,当下决定开个碰头会,正好把有些事情理一下。 国营企业很注意形象,办公环境必须要好,必须体现工人阶级的优越性,所以饲料厂的会议室还是很气派的。 大家围坐在会议桌周围,郝刚在一件件安排事情。 首先是饲料厂,基本框架不动。 李青负责技术和生产,兼顾技术研究和产品更新换代,今年重要的工作是保证饲料的生产和市场供应。 徐书记负责市场开发和与老百姓沟通,关注老百姓的需求和难处,解决老百姓的问题,在养殖户中推广士林饲料的使用。 怕老徐弄不懂,郝刚特意解释了两件事。一是市场的趋势,二是规模化养殖。 “徐书记,你说要是一年有四十万给你赚,你赚不赚?” 郝刚看到从岭西回来的老徐有点心不在焉,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把自己找来就是为了处理刚才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老徐肯定不满意。难道广塘没有这些玩意,他老徐还得跑来岭西找乐子。 不过听到郝刚问他要不要赚四十万,老徐没好气地说:“傻子啊,有四十万不赚。就是让我去卖原子弹我都干。” 郝刚嘿嘿干笑:“我哪有原子弹给你去卖,不过我这边确实有四十万等着赚。这事还就得你来,别人真不行。” 老徐翻翻眼,我有这么大本事?还四十万,当年就是能有十万块,我把不至于把两个厂都卖给你。 “徐书记,你听我说啊。”郝刚有开始了百试百灵的诱导模式。 “我们有饲料厂,吃得不成问题;我们有猪舍,住得不成问题;后半年猪肉要大涨价,卖不成问题。”郝刚哆哆哆说着。 老徐没听明白,截住了郝刚的话头,“等等,什么吃不成问题、住不成问题,我说了要在这吃和住吗?猪肉涨价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猪。”郝刚解释得更尴尬了,“不是说你,我是说养猪。” “你让我过来养猪的?”老徐终于明白了郝刚的目的。 堂堂的村书记你让我来养猪,你可以拿村长不当干部,可我是书记。 郝刚觉得再这么说下去,再说下去,能把老徐气跑了。 忙打住话头,举起手说:“说四十万的事。” 老徐憋足气,“说。” 两千头猪,一头利润一百元,一年可以出栏两批,不是四十万是多少。 一说清楚,老徐马上就明白了,还真是这么回事。 吃不愁、住不愁,说的是猪,一年两批四千头,妥妥的四十万,关键这是看得见的四十万啊。 老徐激动了。 “,这事别人干不了,只能。郝刚这事说好了,工资我可以不要,但这事得交给我。谁他妈一年能挣四十万,说出去这都是脸啊。” 老徐为什么能在广塘呼风唤雨,不就是能带着广塘人挣到钱吗。老徐缺钱吗?不缺。 在广塘,没几家比老徐更有钱的了。就是有太多的钱,老徐也不敢花啊。老徐要的是脸、要的是名。 一年能挣四十万,老徐就是在市政府也敢翘二郎腿。 老徐蹲不住了,拉着李青去看场地了,在他心里,现在猪比郝刚重要多了。 搞定了老徐,郝刚安心了,慢条斯理地布置这下面的事。 郝刚首先要求王丽红对几个项目都盯着点,要说放心,还是王丽红。王丽红点头应下。 梅七负责饲料厂的后勤与工人管理,保证厂子正常生产和生活,郝刚说了,不会的要学,不懂的要问。 郝刚看着梅七,“能不能站住脚,不在于我郝刚用不用你,在于你梅七能不能跟上,黄进和梁天都准备上学,你也要准备上学。” 梅七严肃地点点头。黄进和梁天被要求上学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也明白这事意味着什么。 李波要一心钉在酒糟车间,这是饲料厂原料的重要来源,这个不能有一点怠慢。郝刚私下里对李波说过,我们的目的是全面承包酒厂,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越强大越好,越是为酒糟车间工人谋福利,对将来竞争承包酒厂就越有利。一句话就是花钱买人心。 叶卫青和牛建明的到来给郝刚省了不少心,在两人刚来海川时,王丽红以公司总部来人为借口带着到各部门都转了一圈打招呼。 士林发展的太快,有些人还没有注意到身边有这块肥肉,今年士林逐渐露出了肥胖的身影,难免有些人要流口水。 这时候身后有人和身后没人影响可是大不相同。 这次堵门事件也给郝刚提了个醒,借助政府的力量是双刃剑,士林可以利用政府力量快速达到目标,但走得快就会留下很多后遗症。 这些后遗症以后可能很多年都解决不了,郝刚需要这两人想办法把这些可能产生的后遗症都给消灭在起始阶段,哪怕花点代价也要做。 二月九号,海川一中开学了,郝刚又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白花们。 一个春节过去,元月和甜甜蜜蜜又恢复了白白嫩嫩的小圆脸,青春期的女孩长得就是快。 没人理会坐在旁边的郝刚,元月和甜甜蜜蜜凑在一起有说不清的私密话,不时地还一起瞅瞅装模作样的郝刚。 “听说初四你弄了个狮王争霸,挺热闹的?”终于元月转过头和郝刚说话了,可能刚才甜甜蜜蜜和元月窃窃私语的就是这事。 “他们正好聚一起了,大家热闹着玩呗。五一要是不忙,他们说还来玩,那时准备的充足一点,玩的会更精彩,你没看到那个狮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多惊险哦。”郝刚很夸张的描述着,甜甜蜜蜜在旁边很知趣的附和着。 初四那天确实很好看的,在甜甜蜜蜜眼中狮王争霸仅次于元旦晚会。 元月听得是满眼小星星,软语诉求,“郝刚郝刚,下次让他们再来玩,你带我去看看。” 志得意满,郝刚自然是满口答应。 郝刚觉得既然连天上月亮也能答应摘下来,再搞个狮王争霸哄美人一笑也不算多大的事,何况郝刚对狮王争霸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 一边说着没营养的无聊的话,一边趁着甜甜蜜蜜不注意,郝刚偷偷对元月说:“出来,给你看样东西。” 郝刚悄悄留了出去,就在老地方等着。 元月犹豫不决思考了好久,才慢吞吞的走出教室。 郝刚手里把玩着一块崭新的银元,递给了元月。 元月接过银元,翻来覆去看了看,心里很喜欢。 “真的假的,这么新。”把银元举在眼前,元月故意拿给郝刚看。 “假的。”郝刚没好气。 “嘁!”元月习惯性的给了郝刚一个白眼,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郝刚给自己的东西不可能是假的,至于很值钱,元月才不管呢。 郝刚送出去的东西还少吗,送给甜甜蜜蜜的裤子现在还在那俩丫头身上穿着呢,整天美滋滋的,元月又不是看不见。 想到这,元月有点小怨念,狮王争霸这么好玩的事,你郝刚带着甜甜蜜蜜看,也不带我看! 郝刚不知道喜滋滋的元月怎么突然变了脸,有点茫然,这是不喜欢还是嫌少啊? 元月,你倒是说啊! 元月说话了,不是关于银元,也不是关于狮王争霸。 元月告诉郝刚一件不好的事,颜霞好像有麻烦。 第69章 颜霞的困难 李老班很为难。 颜霞的父亲可怜巴巴的蹲在办公室门前,也不起来,也不说话,就这么苦兮兮地抽着呛人的烟。 颜霞家在海川的翠屏村,背靠翠屏山。再过几年等生活好起来后,翠屏山是个休闲娱乐的好地方,但现在还是典型的穷山僻壤。 郝刚其实很奇怪,越是家庭条件好的,似乎都不愿意多要孩子,郝刚、元月、刘洋都是独生子女,而颜霞家里几乎揭不开锅了,孩子却是一大串,颜霞在家里是老大。 颜霞家穷,颜霞父母却并不懒,虽然一堆孩子,但靠两人拼命的干,倒也能吃口饱饭。 前两年村里号召发展副业养兔子,这两口子没日没夜地忙乎,也算积攒了点小钱,要不也没底气把颜霞送来海川上学。 今年养兔子遇到了麻烦,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冬天兔子几乎死完了,这下翠屏村塌了天,家家受灾,人人有难,想东山再起连钱都没处借。 本来颜爸也是因为颜霞成绩太优秀了,这才勒紧裤腰带供她上学,希望颜家能出个吃供应粮地。现在家里遇到了麻烦,颜霞当然没法继续上下去了。 穷人有穷人的办法,虽然不至于卖儿卖女,但可以联姻。 村上适龄的女孩儿开始有媒人上门,不狠心的挑个过得去的家庭把闺女嫁了,狠心的只要出得起钱,打扮打扮也一样送出了门。 颜霞家还算好的,颜爸没舍得把还没长大的闺女现在嫁出去,但没钱上学了,接回家当个劳力使总不算对不起孩子。 郝刚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颜霞父亲在掉眼泪,李老班在旁边冷着个脸,冷漠地看这个老男人表演。 郝刚朝李老班看了看,明显在问:怎么回事? “他要把颜霞嫁掉。”李老班说得很冷淡。 郝刚诧异了,元月不是说只是回家干活吗?没有说要嫁人的事啊。 抽抽噎噎中,郝刚慢慢地听懂了颜爸的意思。 “她要是不愿意,就不嫁,我不逼她。那个人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人家是国家人,吃的是国家饭,上学不也是图将来吃国家饭吗,现在就吃上国家饭了,还上什么学啊。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我不逼她出嫁,但一定得回家帮忙,我没钱供她上学了。”颜爸说得也有道理,至少在目前几乎所有农村人都会赞同颜爸的活法。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哭得泪流满面,郝刚不觉得是在表演,能有魄力把孩子送到城里上学的,不至于遇到点困难就半路断了孩子的前途,肯定还有李老班不知道的难处。 “那人是什么人?”郝刚问。 楚孝义,城关镇水泥厂一名工人。 因为现在基建产业的快速发展,到处都是求上门要水泥的,所以水泥厂效益很好。 楚孝义虽然腿有残疾,但为人心思灵敏,加上身有残疾,所以比其他人在心理上更是好强。前两年自学了无线电修理手艺,私下里接一些修理收音机、电视机什么的活计,很是攒了一笔,在职工中算是有钱人。 从本质上看,楚孝义也算是个自强不息的上进青年。至于姻缘,在厂里他看得上的没人理他,他看不上的也不想要,一晃眼已经过了第二个本命年。 颜霞这个事,论起根源还真和郝刚有关。 当初士林服装搞宣传,颜霞作为模特之一,穿着牛仔裤的风姿绰约的身影从水泥厂门前经过,一下子就印入了楚孝义的眼。 但楚孝义知道自己的条件,当时看着一群花花绿绿的女孩,根本不敢凑上前,只能看着眼馋。 翠屏乡养的兔子是出名的多,春节期间,楚孝义骑着心爱的小摩托到翠屏乡去,打算弄点兔子过节。 在翠屏村里,楚孝义恰好在一群愁眉苦脸的村民中看到了颜霞,小姑娘可怜兮兮地看着几只死兔子,哭得梨花带雨,一下子把楚孝义的心抓得紧紧的。 颜家的变故就从这开始了。 探听清楚了翠屏乡遇到的情况,楚孝义觉得自己可能会有机会,就找人上了颜家的门。 抛开腿脚问题,楚孝义长相也算得上周正,加上有钱,颜爸颜妈也没觉得亏待了颜霞,邻居也羡慕颜霞找了好人家,一切都理所当然地开始了谈婚论嫁。 唯一反对的只有颜霞,但她能做的最大反抗就是躲在家里哭。 本来这一切都会在李老班和郝刚的不知不觉中完成,颜霞也将成为郝刚高中生活中的一个过客。 但过不去的坎是颜霞不够年龄,现在想留在家里必须先退学,这是颜爸今天来学校的原因,也是李老班冷言冷语的原因。 在郝刚的记忆中,如花似玉的农村大姑娘嫁给城里瞎眼瘸腿的老男人的多的是,别说楚孝义才二十多岁,就是四十多都不罕见。 如果男方家庭条件好点,农村姑娘不漂亮,人家城里人还不愿意见面呢。 这种事情现在不稀罕,以后更不稀罕。现在只是农村姑娘,以后这条路会被大学生、大明星越走越宽。 客观地讲,作为农村姑娘的颜霞有这种归宿不能说是最坏的,毕竟跟着一个有钱又有上进心的男人,比跟着混吃等死的渣男要幸运得多。但郝刚不愿意。 在郝刚曾经的生命中,这个善良的姑娘一直像一缕阳光,温暖自己被厚黑和冷漠包围的思想,让自己还能偶尔想起来去回望曾经的善良。 在郝刚的心目中,颜霞是很少的可以说说真心话的那一部分人,他不允许楚孝义挡住他心目中的那一缕阳光。 听完老男人哽哽咽咽地诉说,郝刚心里有数了。 都是穷惹的,不过只要能用钱解决,郝刚就觉得不算麻烦。 郝刚对老男人说:“这个退学的事先不急,能不退还是不要退。” 郝刚转头看向李老班,“老师,要不我去颜霞家看看?” 李老班对郝刚还是很信任的,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学生做事总是让人分外放心,“你去看看也好,不管退不退,颜霞先回来报到上课。” 对于郝刚上不上课,李老班已经不愿意管了,整天找理由旷课虽然不好,但一直保持年级前十,期末更是到了前三,还有什么要管的。 这个高一六班真是难管,一个个都那么优秀,还那么拼命,年级前十自己一个班占了一半,樊元月和章华东现在还憋着劲在内卷。 “要我这个班主任干什么。”李老班碎碎念,下次在教室前面挂张我的照片,以后我就不用进班了。 当郝刚带着老徐和李青曲曲折折地找到了颜霞家的时候,颜爸正和一个身子倾斜的男人站在门前抽烟。 点着腿、年轻、站在颜霞家门前,这应该是楚孝义了。 看到郝刚带着人来了,颜爸不怎么自然地打了招呼。 楚孝义明显带着敌意,但好像认出了郝刚,也没什么恶言恶语,估计是不敢。 颜霞在屋里听到郝刚的声音,逃命似的跑出来,看到外面有一群人,才没有扑到郝刚身边。 旁边跟着跑出来一个长得和颜霞很像的女孩,只是年龄稍大一点,不会是颜霞的妹妹。 “颜霞,我来带你回学校上课。”郝刚看到颜霞就说,没有理会旁边楚孝义和颜爸不同的眼神。 “她不上了,在家呆一年,够年龄了我就跟她领证结婚。”涉及自己的切身利益,楚孝义也不得不坚定地出面纠缠。 “你说了不算。”郝刚斜着眼看着楚孝义,口气明显有点不满。 颜爸叹着气,没有说话。 第70章 可怜的兔子 “我怎么说了不算?”楚孝义也很不满,本来皆大欢喜的场面,郝刚非得横叉一杠子。 除了颜霞,这颜家人和邻居哪个不说这是喜事,屋里正在看电视的一帮小孩子姐夫喊得贼甜,你没看到旁边陪着颜霞的堂姐那个眼睛看我时有多馋吗。 楚孝义觉得很委屈,我又不是土匪抢亲,我也不是恶霸黄世仁,我明媒正娶怎么啦。 “你凭什么说了算?是凭钱吗?如果有钱说了就算,那站在这里的,你得排到第五个。”郝刚不以为然,口气轻蔑地刺激楚孝义。 说来好笑,这个时候的楚孝义居然认真算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排到第五个才说了算。 “凭什么我才排到第五个?”他居然说了出来。 郝刚心里发笑,脸上差点没崩住,心里的愤懑也释放了一半。 这个楚孝义也是个憨直的汉子,估计真没什么坏心眼,是真的看上颜霞了。 可惜资格差得太远,关键是颜霞不喜欢。郝刚觉得有自己照看,能配得上颜霞的最起码也要叶青那样的。 郝刚玩心一起,真的和楚孝义算起了有哪几个人比他有钱。 “第一个,这是徐书记。广塘村书记,比你有钱,人家女儿一个月不算奖金光工资就两百元。” 楚孝义点点头,这个认,他不和广塘人比钱。 “第二个,士林饲料厂李青。大学生,厂长,你比不了。” 楚孝义点点头,这个也认,不和厂长比,我连组长都不是。 “第三个是我,你穿的裤子就是我生产的。” 楚孝义撇撇嘴,我不和你比,你手下那帮人我就没几个能比的。我又不是不认识李波。 “第四个是谁?除了你们几个,谁还能在我前面?” 楚孝义抓住了排名这一点不放,浑然忘了郝刚为什么来颜霞家。 “第四个是颜霞。你不如她。” “为什么?” 说这话的不仅有楚孝义,还有颜爸、颜霞和旁边的姑娘。 “有我在,这个村子没人会比颜霞有钱,包括你。从现在开始,颜霞就到士林集团上班,每月二百元先领着,毕业后进士林上班,拿了工资后再还。” 大家大眼瞪小眼,还能这么玩,郝刚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颜爸眼里是惊喜。 楚孝义眼里是委屈。 李青眼里是无聊。 老徐眼里是欣慰。 站在颜霞身边的那个姑娘眼里既有对颜霞明显的嫉妒,也有对楚孝义的无比同情,混在一起有一丝莫名的意味。 颜霞上学的事情就这么用钱来解决了,失去了“有钱”这个底气,楚孝义在颜霞家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吸引力。 郝刚来翠屏村,一方面是为了颜霞,另一方面是为了翠屏村的兔子。 他直觉翠屏村的兔子事件会是士林饲料打开市场和树立口碑的一个极好的突破口,所以他把李青和老徐都带来了。 如果单纯为了解决颜霞的事,带梅七和沈大侠不是更好么。 翠屏村山不高但地少,林不密但草多,种地是没什么出息的,糊口而已,其实整个翠屏乡都是这样。 所以村里说上级号召要搞副业养兔子,立刻就得到村民积极的响应,前两年也确实得到不少收益。 可今年不知怎么了,入冬以来,没有什么先兆,正在吃草的兔子几声惨叫后就一只只不停地死。 老百姓急眼了,村里也急眼了。 兽医们提出了各种办法,先是说今年冬天太冷,兔子要保暖,老百姓就把兔子搬到床上,揣在怀里,兔子照样死。 兽医后来又说不能喂白菜了,兔子吃冰冻的白菜后生病了,老百姓就把自己吃的东西喂给兔子,兔子照样死。 愤怒的村民几乎要刨了兽医站的房子,郝刚来时,还看到有村民拿着死兔子在路边剥皮。 看着神情恹恹的村民,郝刚感同身受。郝刚并不认为养殖户的生死跟自己无关。 改变老百姓碗里没肉的现状,这是郝刚一直放在心里的东西,郝刚从未忘记李教授教育自己的把养殖户的生死和自己的良心紧紧绑在一起,况且养殖户挣钱多了自己就可以挣得更多。 士林饲料的愿望是打造一个生物养殖生态系统,从提供种苗到成品处理形成一条龙服务,老百姓要做的就是买小的、喂大了、卖成钱、拿回家。 郝刚曾提醒过李青,士林饲料不仅要提供养殖户的饲料和种苗,还要提供兽医和防疫。 养殖业最怕的是生病和瘟疫,一旦发生,那就是血本无归。郝刚曾咨询过李青,建立一支服务养殖户的兽医队伍有没有可能。 李青很肯定:能。 现在郝刚就在看着李青。 李青仔细查看了死掉的兔子,又看了颜霞家的兔子圈和喂食,没什么发现,“再看看。” 颜霞带着郝刚在村里乱转,没有目标,只是寄希望于李青能有所发现。 终于在靠近村头的一个小屋边,李青找到了线索。 一个小贩正在收购死兔子。兔子虽然死了,但兔肉和兔皮还是能卖点钱的,别说什么死兔子不能吃,馋急了眼,谁管那些东西。 小贩身后的兔笼子里,不多的几只兔子恹不拉几地趴着。 李青指着笼子里的兔子问:“这都是村里的兔子吗?” 颜霞说:“不是,是从外面收来的。” 李青心里有数了,虽然不是兽医,但生物工程搞饲料出身,基本病理还是要知道的。这是外来兔子带来了瘟疫,但是什么瘟疫,还需要专业人员进行病理分析。 李青带着几只死兔子回了海川,在那里才能有电话向清江农大求援。 郝刚和老徐回到了颜霞家,楚孝义还没走,那个姑娘也陪在旁边,颜霞拉着姑娘的手给郝刚介绍,“这是我堂姐,颜艳。” “你好。”颜艳尴尬地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颜爸在屋里给电视机打包,几个小不点的孩子在眼巴巴看着。 楚孝义神色尴尬的在一边站着,颜艳不时的和他说点什么,似乎是在劝解。 看到郝刚回来,几人脸色都有点难堪,好好地一门亲事让郝刚给搅黄了,当事的几方还不能说出什么不对来,心里都觉得憋的慌。 郝刚朝楚孝义招招手,两人走的离远了点。 郝刚对楚孝义说,“不要怨我拆散你和颜霞,你们不合适。” 楚孝义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这下轮到郝刚诧异了,“正常情况下你现在不是应该想和我拼命的吗?” “看到你来了,我就知道这事成不了。颜霞跟你关系好,你不出面,我这边没问题,你出面了,我一定成不了。”楚孝义很认真的说。 郝刚沉默了,楚孝义的说法让自己从高兴转为难堪。 虽然自己的举动是拯救了颜霞的命运,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就是毁了楚孝义的一段姻缘。 郝刚不知道从道义上讲,自己算不算是正义的一方。 第71章 村民的怒火 广塘老徐来了,翠屏村的书记怎么着也得来见一面。 不提人家是来帮忙解决麻烦的,就冲着广塘这个名字,海川有一多半村干部都得上杆子来见。 郝刚介绍了刚才发现的异常情况,并说了已经安排人去对死兔子进行检验,争取早点拿到治疗方案。 翠屏村的书记很是感恩戴德,村里虽然也在想办法解决村民的困难,但见识少,资源少,老在海川打转,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的能人大都不会在海川,村书记也曾有心去清江找人,可钱谁出?谁能保证钱不白花。老百姓已经很穷了,没人愿意再挤出钱花在没有把握地找人上面。 农村的现状,不是仅此翠屏村一家,郝刚知道农村的这种情况在未来发展十几年都不会有根本性的改变。 “这是广塘的徐书记,听说翠屏的事,就热心地跟我一起过来,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老徐是极好的招牌和替身,徐书记在农村,比十个郝刚都管用。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说的就是郝刚这样还没名气的人。从黄进身上,郝刚极为清晰地看到这一点,所以郝刚哪怕是不道德的利用徐小娟,也要把徐书记绑上自己的战车。 “我听说了翠屏的事,很焦心啊。我们广塘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所以翠屏的乡亲们的心情我是感同身受啊。这次实地一看,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几乎都绝收了。”老徐轻车熟路,和老百姓相处,不要玩虚的,谁真心实意都看得出来。 “呜呜呜呜……”有妇女想到满院子的死兔子,又哭了起来。 “徐书记,你给想想办法,你在广塘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的。”村民七嘴八舌地恳求起来。 颜爸也眼巴巴地看着老徐,自己家还有几只奄奄一息的兔子呢,要是兔子不死,自己也不至于把颜霞拉回家准备嫁给一个瘸子。那个叫郝刚的不好吗,人长得好还有钱,关键是看得出来对闺女很喜欢。 “我来了就是帮大家解决问题的,大家不要急听我一点点的说。”徐书记慢条斯理,丝毫不理睬村民的焦急。 但村民好像就信服这样的脾气,遇事不急这才是能人。郝刚心说怪不得村书记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都是老百姓给惯的。 不再理会徐书记和村民们怎么谈,郝刚看到楚孝义还没走,就走了过去。 没接楚孝义递过来的烟,直接就问:“你还不走,是不是还有想法?” 楚孝义笑笑,“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颜霞我是不会打扰她的了,她应该去上学,要是一个大学生毁在我手里我才是造孽呢。” 郝刚没接受楚孝义的“忏悔”,“我来之前你怎么没有这觉悟呢。” 眼角一闪,颜艳出现在不远处,好像不知道能不能过来,犹犹豫豫的转脸又回去了。 楚孝义也看到了,对郝刚说:“你看颜艳怎么样?” 郝刚一愣,怎么扯到颜艳身上了。 “不错啊,姓颜的基因好,她们姊妹几个都是美人胚子。” “我看上了颜艳!”楚孝义说完没敢看郝刚。 郝刚猛地张大了嘴,这楚孝义是跟颜家杠上了啊,非得从颜家弄一个老婆回去。 楚孝义硬着头皮接着说:“我认识颜霞在前,通过颜霞这边才遇到颜艳。颜霞太小,所以我觉得颜艳更适合我。我其实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犹豫颜家会不会拒绝我。所以,这事还得赖在你身上,你去帮我问。” “电视机太沉了,我不想带回海川。”楚孝义的借口很烂。 嘈杂声响起,村民们惊喜的声音连成一片,徐书记好像给出了什么许愿。 郝刚没去管,一切都是事先定下的预案。 “你跟颜艳她说过吗?”郝刚先问清楚,如果能成,倒也是一桩美谈。 “换你你会说吗?”楚孝义没给郝刚好气。 郝刚挠挠头,也是哦,莽撞了。 “反正也和我无关,如果不成,只能怨你跟他们家无缘。如果成了,也算了结了我和你之间这段因果。我去说。” 郝刚转头去找颜霞,小丫头不能只占便宜,该你出力了。 颜霞就在屋里,颜艳坐在旁边,姊妹俩相顾无言。 颜霞是心中欢喜,颜艳是心中杂乱,看到郝刚进来,颜艳和颜霞都站了起来。 “你站远点,我和颜霞说句话。”郝刚毫不客气地对颜艳说。 颜艳白了一眼去了外屋,颜霞迷惑地看着郝刚。“怎么了?” “好事。”郝刚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地对颜霞说:“你觉得我把你姐弄给楚孝义怎么样?” 颜霞睁大了眼,有点接受不了郝刚的想法,“什么怎么样,什么叫把我姐弄给楚孝义。” 声音大了一点,外间有点动静,颜艳似乎能听见。 “人家对你姐有意思,楚孝义本来看上的就不是你,现在你不要楚孝义了,人家正好追求你姐。”郝刚把事情反着说,大家都没心理负担。 “楚孝义找你颜霞就是个借口,明白没?就是不知道你姐愿不愿意。”郝刚声音放大了点,让外屋恰好能听见。 外面“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掉在了地面。又一阵“窸窸窣窣”的,颜艳看来很不平静。 郝刚提高了点声音,“你姐不愿意啊,那我去跟楚孝义说,让他抓紧滚蛋,站这儿碍眼。” 颜霞张大着嘴,瞪着郝刚,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好。 几声急匆匆的脚步声,颜艳闯进门里来,眼神凶狠盯着颜霞,“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留着颜霞吸收颜艳吸收怒火,郝刚偷偷溜出了房间。 朝楚孝义比了个手势,成了! 楚孝义狠狠地砸了一下拳头。 老徐和翠屏村很友好的达成了协议: 第一,由士林饲料厂负责联系安排兽医来解决翠屏村的兔子疫病问题,不需要翠屏村人出钱,士林饲料厂包了。能救回多少兔子就救回多少,反正以后翠屏的老百姓也不用光指望这几个兔子卖钱了。 第二,翠屏村将成为士林饲料的第一批合作伙伴,饲料厂生产后,将优先供应翠屏老百姓养殖需要。饲料厂将提供专门的种苗给签约的养殖户,目前主要是苗猪和苗鸡。翠屏村养殖户必须接受士林饲料的指导和检查,不能私自喂养技术员不允许喂养的东西。长大后的猪和鸡由士林饲料厂统一收购,价格不低于市场价。 第三,饲养成功后不能拒绝外地村民的参观,需要为士林饲料做正面宣传,不能吃士林的饭还砸士林的碗。 这第三条引起翠屏村民的一致反对,看不起谁呢,我们翠屏人是那种人吗,有那种人不要你说,我们自己就把他弄死了。 弄得老徐有点不好意思:“暂定啊,暂定的,以后在讨论这事。” 第四条,对没有购买能力的村民,允许赊欠,种苗和饲料都可以。但信用不好的不能赊欠,遇到卖了钱或者偷摸摸卖给别人欠士林钱不还的,村民和村里有义务追讨。否则,取消翠屏的赊欠权。 第五条,这一条村民没有反对,但咬牙切齿的表情表明,谁敢破坏了规矩,等着的将是全村人的怒火。 一般情况下农民是软弱的,可是一旦被挑动起来,农民是可怕的。士林饲料成功鼓舞了翠屏村的士气,也把翠屏乡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第72章 胡静的来信 72胡静的来信 郝刚走的时候,把颜霞带走了。 楚孝义和颜艳远远地站在屋角边,看样子,楚孝义的电视机是不需要带回海川了。 郝刚朝楚孝义笑笑,有上进心、脑子还好使的人郝刚是比较愿意亲近的。 有老徐出面,翠屏村的事情进行得很圆满,郝刚筹划的事基本都得到了实现。 村长和颜爸作为翠屏村的代表将在翠屏村落实士林饲料厂提出的各项计划,并负责和士林饲料沟通,争取在3月份正式启动“在家做猪倌,好比去上班”活动。 郝刚测算过,翠屏村每户即使养两头猪,通过喂养士林饲料,五个月可以出栏,每头猪获利至少六十元。现在海川工人最低工资也就是二十四元,喂养两头猪,就相当于家里有人在海川上班,还是不要吃饭花销的上班。 要是多养几头呢?要是家里还有几十只鸡呢?一年几百元甚至上千元也不是不能实现。 郝刚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农民只要不懒,有人领着路,简直遍地都是钱。郝刚离开时,看到性急的村民已经有人开始规划在哪儿建猪圈了。 郝刚带着颜霞回到学校,把人交给了李老班。 李老班没有表扬,你郝刚做好了这件事不是很正常吗。 回到教室的颜霞马上成了班级女生的中心,一群女生对于颜霞要嫁人这件事还是很关心的。 颜霞没回来之前大家都忧心颜霞会坠入无法想象的深渊,现在颜霞回来了,郝刚听到女生们关心的是那个要娶颜霞的是什么人?长得怎么样?在哪儿上班? 郝刚安心地在学校上课,一边在等叶金来海川,这期间郝刚接到了胡静从京城给他寄来的第一封信。 对于胡静给他寄来的信,郝刚感到很新鲜,在郝刚印象中有几十年没收到这种普通的信件了。 很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右下角是中央音乐学院几个红字,估计是顾教授送给胡静的中央音乐学院的通用信封,这是有多心疼学生啊,连信封都帮着省。 收信人处写着寄海川一中高一六班郝刚收,胡静的字迹很工整,但功底就一般化了。右上角端端正正贴着土黄色的云南民居邮票,看邮戳是胡静刚在京城安顿好就给郝刚写信了。 元月看到郝刚收到了信件很好奇地伸头过来看,虽然没有落款姓名,但元月马上就知道信是胡静寄来的。 “胡静的信?”元月明知故问,看似好奇。郝刚知道女人的感觉是不能相信看的。 “应该是,我还没拆看。”郝刚随口回了一句,故作敷衍。 郝刚津津有味地看着信封并不是对胡静来信有多感动,只是在想几十年前最后一次收到信是什么时候,谁写的,结果真的没一点印象了。 元月可不这样想,“嘁,谁不知道这是胡静的信,装模作样!” 看着扭头过去不屑一顾的元月,郝刚有点莫名其妙,这姑奶奶怎么了,又哪儿上火了? 胡静在信中告诉郝刚她已经在音乐学院附中安顿好了,住的集体宿舍,舍友天南海北都有。 学校领导和老师对她很好,可能都是看顾教授的面子,自己压力很大,一定得好好学习,不能让人看不起。 附中是职业学校,和海川一中不一样,专业方面能人很多,技艺也很多,以前都没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 不过文化课没问题,经过仔细观察,胡静说她可以在学校里横着走,职业学校学生的文化课真的差。 看到这里郝刚哈哈笑了起来。 尽管对郝刚看信时的姿态强烈不满,元月还是伸过头来,“什么东西那么好笑,我看看。” 元月终于没忍住心里猫抓一样的诱惑,借着郝刚正在专注的“哈哈”,就盯着信纸看了起来。 郝刚把信纸交给元月,心里想着要不要提醒胡静做做美容,那张漂亮的黑脸蛋将来走上舞台还是需要加工的。 从现在开始,老百姓会逐渐走进看脸的时代,肤色微黑可不见得会受欢迎。不过学校里应该会有这方面的课程。 元月看完了信,没有发现什么敏感的内容,突然有点想念胡静了。 元月叹了口气对郝刚说:“也不知道静姐一个人在京城习不习惯,抽时间我去看看她。” 郝刚突然想起还没问元月是在哪儿过的年,京城还是金陵? 叶金姗姗来迟,直到2月下旬才来海川,呼啦啦跟着一群人。刚出出站口,郝刚远远地就看见大呼小叫的叶秀。 为了工作方便,叶金早早就派了一辆车来海川,黑色的蓝鸟,不是士林出的钱。叶金带着叶秀和郝刚坐进了蓝鸟,其余人钻进了租来的面包车。 叶秀转过头问郝刚,“沈大侠呢,怎没来接驾?” 郝刚爽快地回答:“跟徐小娟一起在店里,车里坐不下。” 叶秀把头扭回去,啐了一口,“不讲义气,重色轻友。” 不出意外惹来了叶金警告的目光。 士林总部到底设在哪里,郝刚说等叶金去广塘和岭西分别看过后决定,现在两人还是在那个小院里谈事情。 “王丽红过几天就去神山,那边你帮她打点一下,这边的事情我让她跟你交代清楚。目前最主要的工作还是搭建完整的士林集团管理体系,前面我们和牛总也沟通过了,你做决定就行,士林现在摊子还小,没那么多讲究。你多放点心思在可能遇到的麻烦方面,提前做好预案。” 叶金点点头,士林集团现在确实很小,但叶金对士林集团看得很重,对于大家族出来的精英,看问题绝不是看眼前的一点。 叶金看中了士林集团对上面政策把握的节奏感和对商机捕捉的敏锐性,尤其是郝刚这个人对社会发展趋势的判断,这给士林集团未来带来了无数的可能性,就是做到华夏商界最顶层,也未必不可能。 强者的世界不是普通人能懂的,叶金知道自己和牛汣不需要急,他们可以等。 郝刚毫不隐瞒地跟叶金抱怨现在政府部门对企业自由发展干涉太多的担忧,自己一直在犹豫酒厂承包后怎么发展。 郝刚有点犯难,如果动用全部精力去发展,酒厂效益会很快上来,难免会有很多人来摘桃子,郝刚的小身板扛不住,就是樊义山和钱士元估计都扛不住。 但要是收着劲发展,短期内酒厂的人心和政府的支持力度又很难抓住,而且浪费了发展时间,其实是跟自己过不去。 郝刚更担心的是,今年的思想之争会很乱,现在激进一些,不知道会不会给海川添麻烦。 叶金说:“无妨,大胆地干!” 第73章 暗涌的波澜 有了叶金的支持,郝刚做了决断,他跟叶金说了打算冒个险。 既然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那就勇敢地朝前看,直接玩的大一点,推动市政府把酒厂从承包制直接变成股份制。 反正股份制试点已经萌芽,想要吃一口肥肉,哪能不冒一点风险。他实在不想让企业的自主经营权受到其他势力的掣肘,虽然郝刚知道很难,但不去争取怎么知道不能实现。 叶金对目前的形势也没好办法,但叶金也说出了一个圈子里都知道的秘密。政府在出台政策前,一般都会进行试点,试点后觉得可行才全面推广。 现阶段虽然还没有明确以文件形式提出股份制经营,但有的地方已经有了行动理念。 海川地方小,影响也小,如果能说动樊市长放个股份制的“小卫星”,对士林、对樊义山都有好处。但事情如果弄不好,也可能影响樊义山的前程,不知道郝刚是否有这个能力说服樊义山陪士林集团赌一把。 叶金的支持让郝刚多了点信心,叶金的态度代表了叶家的支持。他打算利用叶金的影响力分别和樊义山、钱士元再好好谈一谈。 “对于广交会的事,我有想法跟你说一下。”郝刚扯回了话题。 “我后来专门了解了一下广交会的门槛,我们现在进不去。不过我找了些亲近的企业,打算跟在人家后面进去露一面。”叶金看来已经知道广交会的入场门槛的事了。 “不需要。” 郝刚没打算进到会场里面,士林服装没有外贸资格,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跟外国人玩。 现在涉及外贸还早了点,郝刚的目的只是借着广交会的大场面给士林服装套上一层亮丽的光环。 “会场进不去,在外面摆摊没问题。”郝刚问叶金。 “这个没问题,其实每年都有人在外面摆摊。我要是带人去摆摊,估计也没人敢去撵。”叶金也开起了玩笑。 叶家作为羊城地区知名的坐地虎,在羊城谁不给几分面子。每年确实有人在外面摆摊,但有人管理也是真的,没面子的被撵得四处乱窜也很常见。 “那就好办,我们需要搭台子展览,能弄多大就弄多大,要足够服装表演的。” 郝刚准备来一个现场服装秀,外国人喜欢这个,看到外国人喜欢了,国内也就喜欢了。 这不是郝刚在崇洋媚外,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个悲凉的印记,事实上后来我们过了很久也没能把这个印记洗磨得干净。 海川市政府很忙,院子里人来人往。 自从樊义山的春节讲话在电视上播出后,各企业都琢磨出味道来了。 效益好的企业想搞承包,硬往手里塞的奖金凭什么不要,效益不好的企业也想搞承包,反正企业也要死了,万一承包了能救活了呢。所以这一段时间,钱士元和樊义山的办公室就没一刻的清闲。 排队的人都站到了走廊外边,弄得办公室服务人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什么人都往领导办公室跑,我们也吃不消啊。但特殊时期,领导们都没说什么,办事的也只好将就着。 樊义山和钱士元并不在自己办公室里,弄出这么大动静,不跟主要领导汇报一声肯定不行。现在两个人就在主要领导办公室里汇报着当前工作中面临的情形。 书记唐坤,瘦瘦高高的一个老头,头发花白,身上灰色的毛呢中山装已经剥了颜色,敞着领口处可以看到里面开始泛黄的白衬衣。眼镜没带,放在面前办公桌上。 樊义山和钱士元都坐在沙发上。 钱士元正在向唐坤汇报目前海川的承包制进展情况。 海川的承包制是由集体研究讨论过的,虽然在班子会上有很多质疑的声音,但在唐坤、樊义山和钱士元的强力推进下,反对派并未造成多大阻挡。 但现在蜂拥而起的状况显然出了三人的预料,钱士元直觉判断,这里面是有人不想在海川出现改革的局面,有人借机生事推波助澜。 关于思想和经济的讨论是领导班子开会时必谈的重点,对于思想和经济争论的界定在班子内部争论也很乱,如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发展经济,也是众说纷纭。 但企业承包制在这个时候在海川推出来,而且是如火如荼地推出来,这就有点意味难明了。 唐坤也有点拿不准了。 唐坤是个老革命,解放前就工作了,为了革命曾经在很多艰难的地方战斗过,在海川没人敢指责唐坤不忠诚、不敬业。 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老革命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老古董,除了对个人的严格要求外,唐坤很懂得变通。所以当樊义山和钱士元向自己要求进行企业承包制改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唐坤和两位领导一样,也是想着先进行个别企业试点,取得经验后再全面展开,谁知道樊义山的一通讲话能在海川掀起那么大的波澜呢。 搞还是不搞?三人有点为难。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试探的问题了,在樊义山的眼里其实决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空降而来的樊义山断了海川不少人的心思,也断了不少人的路子,砸了不少人的面子,在海川反对樊义山的人很多。 但一方面樊义山背景色足够丰满,海川的一些角色暂时还憾不动他,其次唐坤和钱士元也没露出对樊义山的不满,那些咬牙切齿的有心思的人也只能隐忍。 唐坤是看到了海川面临的困境,知道老百姓的艰难,但自己不懂如何搞经济,正好借樊义山的手给海川老百姓多挣点钱。钱士元是为了扑灭自己屁股底下的火山,从这一点出发,三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明白这一点的樊义山,其实在和郝刚谈话后就有了决断。 “两委领导,我说一下。”唐坤和钱士元都不再出声,集中精力看着樊义山。 “现在承包制的发展已经超出我们的预判,现在不再是试点问题了,现在是全面的决战。这一战,我们不能退,退了,我们就再也别想在任期内有任何作为了。海川的企业也就等着继续倒闭、破产,我们三人也就慢慢等着海川工人找上市政府要吃要穿。” 樊义山停顿了一下,“我们解决不了这么多工人的吃穿,上级也不会坐视海川出现那样的局面。唯一的解决办法还只能是承包,但主导改革的就不是我们了,那时我们已经在海川人民的叫骂中灰溜溜的滚蛋了。” 唐坤和钱士元也都心有戚戚焉,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下一步怎么办?”两人都在看樊义山。 第74章 承包的手段 樊义山把思考很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一条,限定实施承包制试点企业的资质,效益非常好的企业暂时不搞。既然效益非常好,证明这个企业在海川有一定的生存空间,暂时让它继续这么发展,维持现在的稳定,至少不添乱子。” 唐坤和钱士元点头同意,维持稳定这是第一要素。虽然不能保证全面稳定,但少添乱子总是没错的。 “第二条,搞承包制企业必须得到大多数职工的同意,不能仅凭企业负责人的个人意愿就决定承包还是不承包。” 决定承包的企业要在市政府专人监督下进行民意测验,企业的承包如果不能建立在职工自愿的基础上,这个承包现在阶段就是失败的。 承包不是搞形式,也不是搞形式就能把企业救活了的。企业是通过承包这种方式调动职工的积极性和企业内部潜力来增强市场竞争力和生产能力产生效益,从而达到盈利的目的的。 钱士元听得懂,唐坤有点困难,但让大多人同意承包这点还是明白的。 “第三,这批来要搞承包的企业,我们全部同意。但具体实施要等我们的意见,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要做好挨板子的准备。我打算第一批挑选十家企业,进行公开竞选。” 两个人注意力更集中了,唐坤问道:“什么叫公开竞选?” “让工人自己选出能带着他们挣钱吃肉的企业领导人。”樊义山说道。 唐坤在思考:职工自己选企业的领导人,我们干什么? 海川市橡胶厂,全体职工大会正在召开。 前面台上就座着两个人,一个是厂长刘彦勇,一个是市经委主任胡志华。台左侧放着一个发言席,右侧放着一个投票箱。 刘彦勇主持会议,介绍完胡志华身份后,刘彦勇乖乖地一言不发,胡志华接管了会议主持工作。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橡胶厂全体职工大会,主题就一个,选出能带领我们橡胶厂重新走向辉煌的带头人。关于橡胶厂承包的通知已经提前在厂里进行了宣传,对于承包的目的、承包者要求和承包者责任都说得很清楚,大家还有不明白的吗?有不明白的现在提出来,我负责解答。” 一个老工人站了出来,“领导,这搞承包是不是就是厂长说了算,我们市里不管了啊?” 胡志华笑呵呵对老工人说:“厂子还是国家的厂子,还是大家的厂子,肯定受到上级的监管。厂长只是更了解厂子的情况,能带领大家赚更多的钱,过更好的日子。厂长有问题,你们自然可以向我们反映,经营上厂长说了算,但工人的权益和国家的利益必须要保证的。” “那好,我选李建国。”身份能保证、还能多挣钱,老工人很满意。 “那等会你就投票给他。”胡志华说。 “为什么外单位人也能到我们厂竞选?他们懂我们橡胶厂的生产吗?”又一个年轻的工人站了出来。 胡志华跟着继续解释,这些问题来之前都考虑到了。 “承包是面向全社会的,能者上。在进厂之前,你知道怎么工作吗,进了厂之后,你不也就会了吗。再说,厂长需要做的是指引厂子的发展方向,管理厂子的生产和市场,不一定需要会到车间生产。当然,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不选,决定权在你们手里。” 虽然解释得不是很客观,但勉强也能说得通,反正工人也没心思去钻胡志华话语中的牛角尖。 “那我没意见了。”胡志华看了眼小青年,这个托表现不错。 为了保证这次十个企业承包制竞选顺利进行,樊义山和钱士元也事先进行了摸底和策划,小动作只是为了保证程序的顺利进展,并不涉及暗箱操作。 当然参加竞选的人选还是经过精心筛选的,名声狼藉的,尸位素餐的,能力明显不足的统统先排除。理由很好找,写几条竞选条件就行了。 最终确定的参选人员,只有樊义山和钱士元能决定,其他谁说情都不行。当然,樊义山和钱士元也把自己心仪的人选强行加入到名单中,事关海川企业承包第一炮响不响,两人也不介意把自己势力中的骨干派上用场。 “既然大家没意见了,那报名的参选者依次上台发言。”胡志华没有多耽搁,抓紧进行,把事情定下来才是最迫切的。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走上台来,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了的,很自信。 “我叫李建国,刚才提问的老人是我师傅。我进厂十年了,一直是师傅带着我的,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青年教成了厂里的骨干。我是在厂里长大的,厂子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家,这个家太穷了,几天之前我还很讨厌它。” 李建国说着看了一眼刘彦勇,橡胶厂在刘彦勇的手中确实是一天不如天。 “得到橡胶厂要搞承包的消息,我很激动,我跟师傅说了我的想法。师傅说不行,厂子是国家的,承包了就是淘国家的墙角,我说服不了他。今天胡领导把我师父说服了,我很高兴,我师父能支持我,我更高兴。”李建国说得很激动。 “我们厂几年前效益还是很好的,只是这几年不行了,原因很多,这里我不一一细说。但是如果我竞选厂长成功,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橡胶厂重回早期的辉煌指日可待,大家不需要去羡慕肉联厂的职工了,到时候他们需要巴结我们朝我们厂送肉。希望大家选我,谢谢。” 李建国讲的很好,打土生土长橡胶厂子弟的感情牌,还借用了师傅的名头,许愿也许的接地气,应该有希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演讲结束后,李建国和市检察院的干部朱怀忠进入最后的争标。 争标就不在橡胶厂了,夺标者需要向市竞标领导小组解说承包后的设想打算和承包方案,这个涉及企业发展的核心机密,就不能宣之于众了。 朱怀忠能从五人里脱颖而出,实在出乎刘彦勇的意料。 刘彦勇没有进入竞选的名单,如果厂子搞的很好,工人信任他,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竞选了,所以他推出了自己的亲信来竞选。 现在他的亲信无缘第二轮,前面一些布置也就失去了作用,刘彦勇在焦急的想办法,如何从橡胶厂安全脱身。 朱怀忠能来橡胶厂竞选自然是钱士元的安排,包括竞选时的一些说法和观点都是钱士元教的,当然朱怀忠的能力也是可圈可点的。 朱怀忠在厂门口等着李建国,看到李建国出来就朝李建国招招手,“一起坐坐?” 第75章 承包的漏洞 海川市企业承包制轰轰烈烈地开展,第一批十家企业都选出了最终竞标名单。 市政府小会议室里,樊义山和钱士元带着市经委、二轻以及劳动人事等部门负责人正襟危坐。 会议室外,二十名竞标人员在等候。 朱怀忠和李建国排在第一序列,两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坐卧不安,脸上表情很是平静,这让来往的工作人员不由得高看一眼。 竞标制鞋厂的刘启山碰了碰李建国,“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李建国连脸也没转,“为什么紧张,只要能把厂子弄好了,谁干不是干。” 刘启山想了想,点点头,“也是啊,要是老张选上了,他也能把厂子弄好了,都是好事。” 说话时,看向了竞争者老张,居然也不那么紧张了。 “第一号,朱怀忠。”工作人员开始喊号。 “来了。”朱怀忠答应了一声,看了李建国一眼,进了房间。 李建国的话他也听到了。 李建国这时候才对刘启山说:“等我竞标成功,你等着和我们合作,我们一起抱团发展。” 橡胶厂和制鞋厂业务上有关联,李建国一直在思考如果竞选成功后怎么带着厂子发展。 毕竟当着全厂那么多人的面夸下的海口,累死也要实现。 来之前,朱怀忠找到了自己密谈了一番,提出了报团取暖的想法。 朱怀忠的建议很符合李建国的心意,这个抱团取暖的想法值得推广,所以李建国趁着这个空间就找上了刘启山。 朱怀忠很快就出来了,对李建国说:“该你了。” 李建国站起来和朱怀忠说了声谢谢,走进了房间。 “如果你竞标成功,你打算怎么干?”没问承包目标,钱士元首先问李建国工作思路。 “无论我竞标是否成功,我都会跟朱怀忠一起干。我们有过交流,他擅长市场开发,我擅长技术管理,我们合作会给橡胶厂带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我们没有矛盾,只有共同的目标。”李建国的话貌似和竞标有点远。 樊义山大感突然,这意味着朱怀忠和李建国达成共识了?两人打算一起干?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樊义山也摸不准了。 “那你们的标的也是一样的喽?”市经委负责人随口就问了一句。 “标的也是研究过的,应该能达到市政府的期望,我们厂子也有较大的利润空间。”李建国心说朱怀忠刚才都说过了,我也不想再重复了。 就这么点事,我们两个回去把厂子干好了,什么都不用说。厂子干不好,说什么也没用,到时候你们肯定把我们赶滚蛋。 第一个就遇到意外的情况,这让评议小组有点犯难,这合不合适啊。 大家把目光转向了樊义山。 “好了,你把标的说一下,就可以出去了。”樊义山示意李建国,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 李建国简短把标的说了一下就离开了。 “大家怎么看?”李建国离开后,樊义山看向评议小组众人。 二轻的人首先发言,这里就他级别最低,懂规矩的就早些发言。 “从评议竞争角度出发,这个不合适,但从合作发展角度出发,这个又很好。我个人认为可以认可,但以后在承包者选择上要把这个因素考虑在内。” 其实大家都差不多意见,有人说了跟着同意就行了。 很多情况下都是这样,没有明确的目的,人云亦云就是最好的做法。 钱士元很支持,这个想法本来就有他的意思在里面,承包者的选择是否严格规范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要做的是找出合适的人来把十家企业发展起来。 至于竞争过程中有漏洞,现在不是还没有人跟着钻空子嘛,以后的竞争中再次修正就是了。 樊义山也不置可否,想来也不会有多大风险,毕竟一切还都在市政府控制之中,于是也点头通过。 橡胶厂的承包以朱怀忠为主,以李建国为辅,两人共同承包。 消息传回橡胶厂,厂里立刻鼓乐喧天,老师傅们紧急组织了一批人欢迎朱厂长和李副厂长凯旋。 刘彦勇的办公室已经腾出来了,他心神不宁地站在厂门前等候上级派人来交接。 厂部会议室,座无虚席,别说找理由、找借口不开会的了,就是从不开会的人也都厚着脸皮挤在会议室里。 刘彦勇尴尬地宣布了会议开始,上级领导宣布了橡胶厂新的领导班子,下面掌声一片,刘彦勇如坐针毡,每一声掌声都像在打自己的脸。 朱怀忠代表新的厂领导班子发言,在新的班子中,朱怀忠主外,负责市场调研和开发,李建国主内负责技术研究和生产,其他留下来的干部各负其责。 大会之后,海川橡胶厂扬帆起航,开启了新的时代。 与国营和集体企业相比,私营企业就简单了很多。 士林饲料厂试车一次性成功,第一批饲料顺利下线,郝刚没有搞些虚头巴脑的仪式,仅邀请了钱副市长前来参观。 土黄色的颗粒饲料从生产线上流淌下来,二喜和几个工人在紧张地包装,每天都会有几千袋子饲料从二喜几个人手中出来。 二喜这几个人很知足,知足的人干劲就很足,郝刚来看到他们时,正热火朝天地忙着。 郝刚给的机会要把握住啊,真的很不容易,没看见岭西本地人打得头破血流也就进了几个人,现在还都在养殖场那边忙着呢。 饲料厂的一切都走在了正轨上,李青在设计时没有图省钱采取人工间歇式生产方式,而是一步到位采用了除投料外全自动机械化生产方式。 李青对郝刚讲的宋邑酒厂的故事记得很清,也明白郝刚给他讲宋邑酒厂的事的目的。 虽然郝刚年轻,但李青从未轻视过郝刚的年龄,有人生而知之,在大学里李青见多了各种不可思议的天才。 陪着钱士元整体看过一遍生产线,从投料到原材料处理、粉碎、配料、混合、制粒,郝刚都很满意。 叶金陪着钱士元,郝刚和李青跟在后面。 李青告诉郝刚这条生产线只要进行稍微调整,以后不仅可以生产猪禽饲料,还可以生产鱼虾等水产品饲料。 他相信既然猪禽类养殖有广大市场,那么鱼虾类水产饲料一定也有巨大市场。 “你想过没有,饲料这个市场到底有多巨大?”郝刚看着意气风发的李青,拍拍他的后背问道。 李青犹豫一下,“五百万吨。” “五百万吨仅仅是五年后我们一家的目标,十年后我的目标是千万吨。我最终要让士林饲料成为全国最大最好的饲料加工企业。李哥,相信我,你以后会是全国甚至全世界最大的饲料专家,有技术的没你有钱,有钱的没你懂技术,扎下根干。” 钱士元和叶金聊得很投机,叶家的人钱士元是知道的,背景深得很。 虽然对叶金跑来海川感到惊讶,但想到叶金和郝刚的关系又有些了然,这个孩子就不能当做常人来看,自己和樊义山两个别人眼里的大官不也都围着他在转吗。 况且,上次这个小家伙给自己描绘的海川发展轨迹让自己很心动,樊义山和自己差不多大,自己在海川想再上一步很难。 但要是海川发展起来了,把海川的经验带到另一个地方,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叶金也算意外的一个助力,这个饲料厂于公于私自己都要再多给予点关照。 第76章 郝刚的毒舌 饲料厂除了生产线外没什么好看的,轰鸣的机器声中也没什么好谈的。 走到厂子后面,看到不远处正在施工的场地,钱士元问:“还在建厂房呢?这就准备扩产了,你们对市场有这么强大的信心?” “这不是在准备扩产,这是我们自己筹建的养殖场和种苗场。我们的饲料以后要经过自己养殖场实践后才推向市场,老百姓也需要有一个稳定的种苗基地。” 叶金指着正往这边走过来的胖子对钱士元说:“那是广塘的书记徐有福,我们聘请来参与养殖场和种苗场的管理,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和养殖户老百姓的沟通,这个他最在行。” “领导好,我是徐有福。”徐书记走上前给钱士元打了个招呼。 “老徐啊,你这叫对口啊,跟老百姓打交道你最熟悉了,不过可不能忽悠老百姓让老百姓吃亏啊。”钱士元很官方地说。 老徐忙不迭保证:“这哪能啊,老百姓有了奔头,我们才有市场,老百姓不理我们,我们饲料卖给谁呀。叶总说得明白着呢。” 把叶金顶在前面是事先说好了的,士林的干部都知道郝刚在背后可以指点江山,在明面上尽量不出头。 叶金接着介绍:“这个养殖场是准备发展规模化养殖,一是给养殖户做示范,有了我们在前面示范,养殖户才会更大胆。另一方面我们也做了判断,未来几年副食品市场会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这也是我们企业赚钱的好机会。所以我想请领导能在全市范围内推广饲料养殖,这个钱咱们海川老百姓不赚白不赚啊。” 钱士元没有回话,这个真不归我管。 叶金继续介绍:“养殖业最怕的是瘟疫和生病,一旦发生就是塌天大祸,所以我们自己组建了兽医队伍,巡回检查养殖户的养殖健康,确保在海川不出大的疫情和病情,有了小苗头随时掐灭。” “这个好,我们海川的兽医工作还是太薄弱了,前面发生的兔子疫情听说就是你们给解决的。”钱士元还真听说翠屏村的兔子事件。 “我们从清江农大请来的人,市政府是不是可以考虑从清江农大要几个人过来,老是请人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叶金抓住时机要条件了。 “这个我回去汇报,争取解决。”要人的事好办。 “说起翠屏村的事啊,还真是让人心酸。全村养殖的兔子死了八成,有十几户人家颗粒无收,听说郝刚有个同学那么好的成绩都差点被家长拉回家去准备嫁人了。”叶金提起了翠屏村。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事情发酵后会引起很大民愤的,天灾虽然可怕,但熬过去了就行了。但卖儿卖女的事要是发生了,那就熬不过去了。 钱士元分外关注,“和郝刚是同学,那应该还小,怎么就嫁人了呢?再说一中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家长怎么就舍得不上了呢?” “兔子死完了,家里没钱了,上不起了。”叶金口气平淡。 “那现在呢,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听到叶金说得轻描淡写,钱士元有点急,只要不是庸官,都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下发生。 “郝刚去处理过了。而且把全村的事都处理好了。”叶金重点提到了郝刚的功劳。 钱士元回头去找郝刚。 “是这样的啊,领导。”老徐挺着个大肚子搭上话。 “那天我也在场,那个女孩叫颜霞,和郝刚一样大,家里确实遇到了困难,上不起学了。郝刚准备帮她解决上学问题,结果一到地方发现全村都是唉声叹气,翠屏乡的老百姓不仅现在没钱了,估计以后很久都不会有钱,因为他们连翻本的资金都没有。” “回来呢,郝刚就让李厂长去找兽医来治兔子,能救一个是一个。又答应翠屏村纳入士林饲料的养殖户扶助体系,从种苗到饲料全包,卖了猪还钱。我在那儿光签协议就忙了几天,这下翠屏乡是因祸得福了哦。” 钱士元回头看着郝刚,“干得不错。这样的事可以多干,其他乡村也多去看看。” 郝刚嘴一撇,“我的钱都花在他们身上了,现在没钱了。” 钱士元不知道郝刚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撒娇:“哪个办企业的要靠自己的钱,你自己那几个钱能干多少事,叶总应该明白啊。” 叶金赶忙接过话:“谢谢领导支持。” 王丽红赶去接手神山,最郁闷的是徐小娟。 走之前王丽红一直在海川几个大厂和学校里打转,带着一个摄影摄像团队,拍了好多东西。 拍摄时顺带着送出去好多条踏脚裤,把徐小娟心疼得睡不着觉。 虽然是郝刚安排的,但士林也不是郝刚一个人的啊,我徐小娟也是有发言权的,更何况王丽红还带走了沈大侠。 王丽红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沈大侠,还带走了仕林服装的好多新款服装,以及刘师傅加班调制的酒水。 酒瓶子没任何标志,除了士林几个高层谁也不知道这是海川酒厂出品。 广交会现在还在流花路展馆举行,神山叶家在广州影响不小,在展馆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不费什么劲,更何况目前还没有人跟叶家竞争。 所以在离展馆不远、来往展馆和定点酒店之间的必经之路上,王丽红很轻松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 距离广交会开始还有段时间,王丽红就心平气和地布置展台和处理照片和录像。 当然叶家能找到更好的专业人员,省了王丽红不少事,真让她自己做,肯定犯难。 叶秀就也跟着沈大侠回了神山,这让徐小娟打翻了醋坛子,从王丽红走后,郝刚就躲在学校里没敢出来。 元月对郝刚偶尔不见人影已经是见惯不怪,但对郝刚这么长时间呆在学校里没逃课反倒好奇了,“外面有人堵你啦,怎么没见你这段时间逃课了?” “这不快要考试了吗,我怕被你超过了。” 论毒舌,郝刚怎么也不会输给元月,一句话赌得元月小脸煞白,气哼哼地扭过头去再也不理郝刚了。 月考才刚过去,成绩就不提了,反正没考过郝刚。 倒是姚蜜转过脸问郝刚:“颜霞家欠你那么多钱,要是还不起怎么办?” “我把她卖给黄世仁还账。”姚蜜也不理他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倒是颜霞似乎听到了郝刚要把她卖给黄世仁的说法,嘴角微笑,要是说卖给沈大侠、梁天他们倒是有可能呢,卖给黄世仁那明显就是舍不得呗。 元月转过头狠狠盯着颜霞,颜霞吐了下舌头,老老实实看书去了。 第77章 复苏的翠屏 牛汣终于传来了消息,第五届羽毛球世锦赛的赞助终于敲定了。 士林集团提供的服装得到组委会和国家队的一致好评,所有国家队的常服和领奖服以及志愿者服装全部由士林集团赞助。 双龙标让羽毛球领队爱不释手,连呼好彩头,龙腾长空,这意味着祝福国家队这次比赛大有收获啊。 郝刚得到消息心里说能不好吗,那可是奥运会用的东西,我只不过改了一下。 但双龙标引起国家队的喜爱倒是意外之喜,这意味着这次羽球世锦赛后,所有项目的国家队都会对双龙标情有独钟。 这不是迷信,而是一种情结,郝刚知道国家队以后的服装从未脱离过红色基调,除了八八年奥运会。 想到这,郝刚一激灵,明年的奥运会可不能随便赞助,有些项目一定要避开,比如体操、比如排球。 这次运动员穿着士林领奖服五次站到领奖台上,其他项目的国家队以后还能没有想法? 至于赞助费,牛汣也毫不犹豫给出了三十万,士林也只有这么多钱了。 仕林服装虽然大卖,也搞了点贷款,但用钱的地方也多啊,海川服装厂扩产,士林饲料投产和前期市场拓展采取的赊欠式经营方案,广交会宣传方案,那一样不要钱啊。 郝刚在想叶金什么时候能把钱士元暗示的贷款弄下来。 羽毛球世锦赛组委会和牛汣处得像好哥们一样,牛汣的京城子弟作风很得一部分人喜欢,要不然武城张振宇也不至于被牛汣的热情都吓着了。 组委会答应牛汣在最显眼的位置给世林集团弄个广告牌,至于内容只要不犯错误随便写,牛汣就是来问郝刚广告牌上想怎么弄的。 怎么弄?随便喽,反正该花的钱都花了,现在广告就是那么回事,有字就行。至于图片,就用你牛汣手里现成的明星凑合。 郝刚在盼望:胡静啊,你什么时候长大成名啊。 饲料厂对翠屏村的支持力度之大,超出了郝刚的预料。 本来郝刚准备每家养上两头猪、几十只鸡够改善下生活也就可以了,结果老徐直接给搞成了规模化养殖场。 翠屏村每家都建成了几十头标准的养猪场或者几百只鸡的养鸡场,用老徐的话说这是为了形成规模效应,既便于管理又可以减少风险。 但郝刚认为就是老徐懒图省事,郝刚一直在纳闷我的钱怎么就没了,现在找到原因了,都给花在了翠屏村。 现在想在其他地方扩展赊欠式养殖影响都不能了,饲料厂的产量和推广资金都不够了。 郝刚后来仔细想了一下老徐的说法,觉得这样也好,虽然扩展面小了,但士林饲料的扶持精力更容易集中。 等翠屏村第一期养殖效益出来了,估计造成的轰动比原先计划还要好。 跟老百姓打交道还得老徐啊! 老徐在翠屏村花了很多钱,郝刚想去看看老徐把自己的钱到底都花在了哪儿了。 颜霞也递过来话,说翠屏村父老乡亲感谢郝刚对翠屏村的支持,想请郝刚去翠屏村指导。郝刚知道这文绉绉的话肯定是颜霞后加的。 郝刚准备找个休息日和颜霞一起回家,颜霞高兴坏了。 元月很不高兴,插话说:“我来海川这么长时间还没去过翠屏山呢,带我也去看看。” 带着,也不多这一个,郝刚也不敢拒绝。 “我也想去看看。”姚蜜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说上不恰当的话。 “好啊好啊。”元月和姚蜜终归是近一点,当下两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郝刚看看这三个女人:我是去工作的好。 最终成行是六个人,甜甜蜜蜜外出肯定是形影不离,刘洋听说后也死皮赖脸地跟过来。 郝刚本来打算动用叶金的蓝鸟骚包一把,这下坐不下了,于是就找了辆面包车,六个人招摇过市去了翠屏山。 翠屏山位于海川城的东南,说是山,其实就是个不高的土丘陵。面包车在山路上晃晃颠颠地穿行,郝刚一路都在对几个人讲翠屏山的神怪志异。 郝刚说:“这翠屏山,山不高,最高处也不过二百米。山也不广,方圆不过十几公里,既没有深崖峭壁,也没有险洞密林,你说过去罗成啊、黄巢啊打败了为什么都爱往我们海川跑,这儿也藏不住人啊。” 颜霞对郝刚描述的翠屏山很不满,“这说明我们翠屏山好呗,不好干嘛往这儿跑。” 元月帮腔:“就是就是,翠屏山人好,他们打败了来这儿又能带着一群人打回去了。” 你别说,元月这说法还真有可能,谁让海川人一直以憨直着称呢。 颜霞根本没往深处想,很高兴地介绍:“这山顶上还有全神庙,我小时候还有败落的痕迹,现在几乎看不到了。” 郝刚撇嘴,“你小时候,好像你现在七老八十一样。” 十几岁的孩子,最喜欢说小时候,其实换算下来也就是几年。 颜霞够过身子想打郝刚,但没打着,隔得挺远的,中间还有甜甜蜜蜜和元月呢。 “我们去山上看看,说不定还能在山上找到什么遗址呢。”姚蜜很兴奋。 姚甜回了一句,“除了骨头,你要是能找到好东西,我把那个士林的牌子还给你。” 姚蜜不服气,“那本来就是我的。” 郝刚觉得聊天的楼歪了,赶紧扯回来。“等会没事时,带着家伙倒是可以来野炊。” 一片欢呼声,三四个女人随即就定下了野炊的时间和计划,一中的学生做这点小事很快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翠屏村,下车后郝刚觉得真的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呢,郝刚觉得以前的翠屏村和现在的翠屏村就像欧洲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一样,前面是压抑着窒息的绝望,后面是充满着希望的欣喜。 山里人家就是宅基地宽敞,颜霞家的房子前面本来是一大块空地,现在盖起了一排猪舍,很结实。 郝刚伸头进去看了一下,通风和采光都不错,猪舍内冲洗得很干净,基本没什么异味。 十只小猪崽子在猪舍内呼呼大睡,毛皮红润,油光水滑,很健康。 听到郝刚几个人下车声,颜爸从屋里走出来,热情招呼着。 看到郝刚在看小猪,忙介绍说:“小猪来家快一个月了,长得很好。李厂长说这个品种猪,长得很快,平均一天一斤,半年就能卖了。这十头猪卖了后能有至少一千块收入,到时候还了饲料厂的钱,又能进第二批了。李厂长说,不出两年,我们村肯定能有万元户。郝刚啊,叔叔真是谢谢你们了。” 颜爸真心激动,无论谁从卖儿卖女的绝望中爬出来,然后又看到一片光明能忍住不激动呢。 听到动静的邻居们纷纷走了过来,客气的话、感谢的话重叠在一起,元月都听不清了。 看到郝刚这么受翠屏村民欢迎,元月眼里长满了小星星。 第78章 老薛的想法 越来越多的村民闻讯赶了过来,有时候太过热情不一定是好事,郝刚现在觉得有点烦。 正好看见一个背着工作包的帅气青年朝这边走来,郝刚就问:“这是谁?” 颜爸远远招呼一声,“薛老师,来这里。” 郝刚没有留在原地等,而是主动迎上前去。 颜爸先给薛一科介绍:“薛老师,这个就是郝刚,我们村现在的养殖户都是他资助的。” 然后又给郝刚介绍:“郝刚,这是薛老师,清江来的兽医专家,可帮我们大忙了,没死的兔子都救过来了。” 郝刚赶紧伸出手,准备和薛一科握手,没成想薛一科的手伸来得更快,“感谢你为老百姓做的这些。” 两人异口同声感谢对方,听到如此同步的感谢声,两人相视一笑,所谓英雄相惜不过如此。 颜爸眼眶有点红了,老百姓的感情就是这样直接,谁对我好,我可以把命卖给你,元月在路上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颜爸想走。 “不用忙乎了,听说这山里有种小螃蟹不错,现在该出来了,我们去抓螃蟹。你让颜霞准备一点野炊的餐具和厨具,我们等会上山里玩。” 郝刚劝阻了颜爸,真让村民准备吃的,还不一定弄成什么样呢,越是穷人越是大方,为了招待郝刚,估计颜爸都舍得倾家荡产。 “那也好。”颜爸也不啰嗦,反正把能拿出来的好东西都给颜霞带着就是。 颜爸走了,村民发现郝刚要和薛一科谈正事也就散去了,心思灵活的几个直接回家拿东西去了。 郝刚要上山里玩,自然要准备得齐全一点。 “薛老师,你对现在的翠屏山怎么看?”深入实地考察的专家意见自然是最宝贵的经验,郝刚可不会轻易放过薛一科,任何一点有用的意见可能都会带来巨大的回报。 “现阶段看已经很好了,在农村做到这样的规模,就是在全国也是凤毛麟角,你们舍得下本钱啊。” 话题一转,薛一科提了另一个话题,“你们在翠屏村花了这么大代价,到底想发展成什么样的?我有点不明白。” “哪儿不明白?”郝刚听出来薛老师是真正关注翠屏村的发展了,能想到翠屏村的未来,这就不简单。 “如果是想走规模化养殖道路,目前这种零散的养殖户模式不利于将来的进一步发展,长远来看,还是靠规模出效益。如果是走个体散户养殖模式,你在猪舍建设方面花的代价未免太大。”薛一科看得很准。 郝刚服气,薛一科说得有道理,其实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奈何徐书记不是这么想的。 老徐得到了郝刚的放权,在职权范围内可以决定把钱用在什么地方。 在老徐的眼里,人群是分层次的,徐小娟是最核心层,广塘人是里层,翠屏人就是中层了,其他人那就是外层。当广塘人不能享受到养殖福利的时候,那就必须优先考虑翠屏村。 再说村书记的思维就是简单,把我自己的人照顾好了,其他人自然就会过来照搬郝刚所说的经验。至于社会影响,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这种想法其实也没错,在海川东部沿海有个村,几年前就户均千元,可是这个钱在村里并没有鼓励再生产,而是全村规划新排房。 村子里屋舍俨然,道路平直宽敞,大姑娘那是挤破头往这村嫁,当时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这就是村支书思维,没有远见但能照顾好眼前。 郝刚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和老徐的做法,薛一科明白了,没做什么点评,大家都不能说是错的,只是思路不同而已。 “薛老师,有没有想法到士林饲料来,条件你开。”郝刚有点舍不得放过薛一科。 “我可以考虑,但现在还不能答应你。”面对郝刚的邀请,薛一科有点心动,但条件确实不成熟,有些东西不是当即就能决定的,他想等等看。 郝刚很高兴,只要薛一科有想法,那这事就算成了。 不仅薛一科会过来,李青也得过来,甚至李老班郝刚都想挖过来,下半年政策一变动就会形成一股风,大风中随波逐流会很轻松。 郝刚扯回话头,“薛老师,你看出翠屏村的问题了?” 薛一科点点头,“我这几天一直在看,目前当然很好,但从长远看,有问题。” 薛一科指着猪舍和住宅继续说,“养猪、养鸡在你支持下挣钱,你说老百姓看到挣钱以后会怎么办?扩大养殖规模,这个不用你引导,他们自然就会干。规模大了怎么办?扩大养殖场。现在猪舍什么的还不算拥挤,问题不大,但当全村都是猪舍鸡舍挤得密密麻麻后,你考虑过会出什么问题吗?” 郝刚一直以来只想着饲料的使用推广,真没考虑翠屏村的后续发展,一听薛一科这么讲,还真的有点问题。 薛一科继续讲,“所以我想,不知道你对翠屏村到底有多大的影响,能不能说动翠屏村人听从安排。”薛一科看着郝刚问。 “我想影响肯定有,你刚才也看到了,但涉及更大利益方面,我也说不准。”郝刚心里想,我可能不行,但老徐应该行。 “如果能影响到翠屏村的决策,我倒是觉得把村子搬走另建更有利于将来发展。”薛一科说得有点大。 搬走整个村子,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牵扯的人和事就多了,但要说不可能也未必,毕竟现在的村舍太破旧了。 在改革开放的大旗下,老百姓的想法也是一出一出的,什么新鲜的招式都出现过。如果能说服村民,让他们看到利益,村里一意孤行也能做,上级的指令在老百姓眼里和既得利益相比并不那么管用。 “把村子搬走后,现在的地方利用现有的条件进行改扩建,形成集中的养殖区,对于卫生防疫和村民的生活健康都有利,就是你的饲料厂收益要晚一些了。”薛一科说出了他的想法,还是倾向于规模化养殖。 “饲料厂的利益倒是小事,这里的投资本来就是树立典型,起到千金市马骨的作用。等第一批次生猪出栏,目的也就达到了,晚点回收利益也能行。但其他方面就不归我管了。”郝刚没把翠屏村一个村的利润放在心上,他的眼光盯的是下半年整个海川。 “其他方面不用你管,你信不信,今天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明天翠屏村就能翻天。”薛一科很自信,看来对基层一线工作很有经验。 “先不忙着说搬迁的事,这个等你过来亲自主持。”郝刚转身走了。 元月在颜霞家门前正在招手大喊:“郝刚你过来!” 第79章 刘洋的甜蜜 元月站在颜霞家门前,身边是一棵虬枝盘绕、遮天蔽日的大槐树。 农村讲究“前不栽桑,后不栽槐”,槐树栽在门前是可以的,槐树树冠大,不生虫子,人们常在下乘凉,槐树就成为聚集人气的地方。 而且翠屏人一直有槐树出大官的说法,所以门前有大槐树的人家也不少,但长得像颜霞家这么好的仅此一颗。 元月手里拎着一个小网兜,也不知道是哪家送来的,兴奋地朝郝刚比画着,“山里有螃蟹,走抓螃蟹去。” 屋里一群莺莺燕燕听到郝刚说话的声音都出来了,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当然苦力是刘洋,拿的东西最多。 看到郝刚过来,刘洋就把手里的锅框子递过来。 这个东西有点沉,郝刚没接,伸手夺过一个小网兜,就这么陪着元月悠哉悠哉的领头朝山里走去。 四月份的翠屏山已经是满眼苍翠了,草皮铺满了山坡,稀稀疏疏的山林遮不住阳光,草木都很旺盛,不时地可以看到孤零零几只牛羊在山坡上放养。 山上有多肉植物,元月和甜甜蜜蜜喜欢的不得了,一路上采了好多,这时候山里很多这东西。 颜霞见多了,根本不屑一顾,但元月和甜甜蜜蜜喜欢啊,可惜越往山里去见到的多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三个女孩也逐渐放弃了。 终于,元月和甜甜蜜蜜很小心地把刚才采集的多肉重新栽好,不再挖了。 郝刚嘲笑道:“刚才不让你们挖,你们偏要挖,感情你们就是想帮他们搬个家啊。” 螃蟹生长在山里一条小溪里,这条小溪从山顶缓缓流下来,水很少,只是隔着几步远就汪成一个不大的小水潭,其余地方就是细细的一条线。 山螃蟹只有硬币那么大点,看到有人,突突突地往石头缝里钻。山里人不吃这玩意,所以水潭里、石缝里能看到很多。 元月高呼着就举着网兜扑了过去。小螃蟹很凶残,举着前面两个钳子和元月对着干,元月有点害怕,理所当然地高呼郝刚过去。 郝刚任劳任怨,抓起螃蟹就往盆里扔,元月端着个盆跟在郝刚后面,盆里是一堆小螃蟹。 元月还在大呼小叫的这儿那儿,这个大,那个大。 觉得差不多了,郝刚抬头看了下另一边。 刘洋在陪着姚甜,颜霞在陪着姚蜜,都抓得不少了,颜霞可不怕这些小螃蟹。 对了个眼色,郝刚和刘洋把几个女孩混到颜霞那一边,离开得远一点,躺在了绿茸茸的草皮上晒太阳,偷偷看还在大呼小叫的元月和甜甜蜜蜜。 刘洋看着远处快乐的姚甜,甜蜜的嘴角又弯了弯,佳人如玉,时光如画啊。 郝刚飘飘忽忽地摸了过来,看着刘洋贼笑着说“还没死心呐,听说又被拒绝了呀,人家说还小。” 转头贼溜溜地朝姚甜胸脯看。 刘洋大怒,看什么呢,注意点。 郝刚很文青地显摆:“又不是你家的,我喜欢看美女,这就跟欣赏风景一样,也许不一定能把美丽的风景收入怀中,但并不影响我去看风景。” 郝刚没过瘾,继续打击刘洋,“你说你怎么那么执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刘洋颇为不屑地一撇嘴:“说得你好像把元月搞定了一样,再说了我那是一枝花吗?甜甜蜜蜜,一模一样的啊。” 郝刚大吃一惊,刘洋才是真正的高人呐,真敢有想法! 人一辈子当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损友的,也许平时吵吵闹闹,也许平时总是打架,但在最关键的时刻,有朋友的感觉,总是幸福的。 郝刚对刘洋就是这样,黄进都被郝刚收服了,被黄进罩着的刘洋自然纳入了郝刚的麾下。平时需要帮忙的时候,刘洋也是二话不说,撸着袖子就上。 “刘洋,你真的对姚甜有想法啊。”郝刚正色问道。 “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姚甜上大学不是问题,我是体育生,能考上就不错了,就别想着和姚甜一起了,到时候天各一方,那才真的是天涯。” 刘洋很悲观,但也很客观,“不过不耽误我喜欢她!” 说着,刘洋起身朝姚甜跑过去。 看着刘洋向姚甜献殷勤的样子,郝刚有点吃味,甜甜蜜蜜啊,哪个男人还没点想法。 郝刚盯着甜甜蜜蜜,遥想着甜甜蜜蜜一起围着自己,猛地一激灵,有什么东西好可怕。远处的元月似有感觉,笑容很不友好,郝刚马上意识到,甜甜蜜蜜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元月将来遇到惜夏。 野炊是一团糟,元月和甜甜蜜蜜咋呼咋呼还行,动手就不行了,关键是还添乱。引个火就乌烟瘴气地忙了半个钟头,最后还是颜霞过来搞定的。 颜霞一直在处理小螃蟹,太多了,别人帮不上忙,这让她处理了好久。 刘洋被甜甜蜜蜜支使的跑来跑去,捡柴火、取清水都是他。至于郝刚,大爷一样离地远远地在草地上躺着。 女人们依然很能吃,除了颜霞,剩下三人都在抢。 等到元月抱着肚子说吃饱了,郝刚和刘洋才有机会把剩下的东西都塞到肚子里。 翠屏村虽然穷了点,但拿出来招待几个学生的东西还是很可观的。 螃蟹小了点,但壳很软,根本不用剥了,放嘴里大嚼就很香。 几个野菜饼子全进了元月的肚里,颜霞是不愿意吃的,刘洋和郝刚也不愿意吃。 甜甜蜜蜜勉为其难陪着元月象征性地吃了点,重点还是放在颜霞用锅框子炒出来的鸡蛋上。 螃蟹性子寒凉,郝刚就吃了几只尝尝鲜,其余的都被刘洋包了。 这家伙的食欲和消化能力像性格一样张狂,甜甜蜜蜜一直嘟囔着说他就是猪八戒转世。 收拾好东西,放在路边,颜霞说不用带着,没人偷的。然后就带着大家一路说笑着往山顶走去,姚蜜非要去看全神庙的遗址。 刘洋和姚甜之间还在争执猪八戒的话题,刘洋对姚甜把自己比作猪八戒的说法并不排斥,讲了好多关于猪八戒的趣事,道听途说的东西引得元月和甜甜蜜蜜笑的祸国殃民。 觉得被刘洋抢了风头的郝刚有点不服气,就讥笑刘洋说,“刘洋你还小哦,那么好看的《西游记》,你们除了猪和猴你们还能记得什么?” 元月不服气的顶嘴,“郝刚你大,你又能记得了什么?” 郝刚笑着说:“女儿国啊,刘洋估计光顾着看猴了,根本不记得那个国王有多漂亮?” 朱琳,公认的最漂亮的女儿国国王。 在漂亮女孩面前提别的女人漂亮,郝刚不知道怎么想的。 第80章 心愿的起点 “郝刚,你要是今天不能说出个所以然,你就别想我们和元月再理你。”姚甜站出来为刘洋打抱不平,刘洋在后边朝郝刚笑得龇牙咧嘴。 郝刚冷笑,这难得到我? “一部《西游记》,就是一个人的成长史。小时候大家都是孙悟空,小孩子就是猴子习性,天不怕地不怕,皮起来大闹天宫。元月现在还处在这阶段。” 元月朝郝刚翻着白眼,你才是皮猴子,你一家都是皮猴子,有你这么形容女孩子的吗。 “一家?”包括我吗,元月突然脸红了。 郝刚没注意元月的小表情,继续卖弄:“长大点是猪悟能,毛糙小青年,公猪习性,死懒好吃,贪财好色,有好处就是高老庄干活好女婿,有私心师傅抓走了就要散伙。说你呢,刘洋。” 甜甜蜜蜜朝刘洋不怀好意地笑,还是说你是猪啊。 “再大点,人到中年是沙悟净,挑挑担子希望轻一点,与世无争麻烦少一点,无事巴结师傅,有事推给师兄。我是到了这阶段喽。”郝刚给自己一个评价,得到一片嘘声,小孩子才喜欢装老。 “小孩子最喜欢干的就是偷大人鞋子穿。”元月补了一句,大家都明白在讽刺什么。 郝刚装作不知道是说自己的,“至于唐僧,除了讲道理还能干啥?到了老年才会理解,才会明白为什么唐僧才是师傅,因为手里有权利啊。你看老徐,给了点权利,就把我的钱都用在了翠屏山上,哪次来翠屏山,老百姓不把他当菩萨供着。” 颜霞带着崇拜和歉意的目光看着郝刚,元月这次没有不满,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郝刚为了翠屏山确实做了不少事,乡亲们都记着呢。 “这个世界少年都喜欢孙猴子,青年盼望做个猪八戒,中年都认可沙和尚。唐僧,除了神仙,还有谁喜欢?一部《西游记》换了三个唐僧,你们谁注意到了。” 郝刚说着说着忽然有些伤感,我到底算哪一边的,孙猴子、猪八戒还是唐僧? 对于元月,他是从心底里喜欢,那是上一世留下的姻缘,但重生见到元月以来,郝刚一直未能真正让自己在元月面前做个少年。 所以郝刚在调侃刘洋的时候,也是在给自己找答案,我还能像上一世一样对待元月吗。 “元月是孙猴子,刘洋是猪八戒,那我呢?我能算是哪一个?”还是姚甜,这对姐妹中姚甜比姚蜜更外向,平时姐妹两人的话几乎都让姚甜一个人说了。 郝刚收拾心情,嘿嘿奸笑着,“你是红孩儿。” “为什么?”姚甜很不理解,正说着猪八戒和孙悟空呢,怎么冒出来个红孩儿。 “孙悟空和猪八戒会问这种小孩儿的问题。”众人哈哈大笑,一起在看姚甜的大红脸。 山顶一片空旷,除了几块石头,没有颜霞说的那个全神庙的遗迹。多少年过去了,每一根木头、每一块砖都在山下村民家里用着呢。 郝刚在想说不定颜霞家里就有全神庙留下的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解释姓颜的家里不仅孩子成绩好,还个个那么好看。 站在山顶上往下看,四下里一马平川,可以看得很远,宁河在远处就像一条细细的白线。 正值晚春时分,田野里麦苗已经齐膝深,翠屏村像被包围在一块块绿色的草坪中,村里有袅袅升起的炊烟,偶尔传来鸡鸣犬吠的声音。 郝刚指着村子对颜霞说,“你能想到不久以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什么样子?”颜霞根本不理解郝刚要说什么,村子就是村子,还能变成什么样子。 “薛老师跟我提起,想把村子搬出去,这里全部用作养殖区。真的实行了,估计你就再也看不到现在这幅田园景致了。” “为什么,这好好的为什么要搬。”颜霞好奇。 对于翠屏村,出自穷人家的颜霞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很多人长大后说起故乡总是充满着浓浓的思念,那是小时候没吃过苦。 过累了苦日子的孩子长大后很少有怀念故乡的,即使有,也是做作,或者真的老了。 郝刚没有回答,当翠屏村养殖行业兴旺起来的时候,老百姓的一切都会变的。 当村里人眼里看到的都是钱时,村里能用的地方就会全是猪和鸡,遮天蔽日的苍蝇和顺风十里的恶臭,会让所有有能力的人不愿意在村里居住了。 有钱的农民会想着办法搬到城里,再过几十年,城里人又会想着办法回到农村再找块地皮。 郝刚没跟颜霞说这些,她不会明白,郝刚也没打算让她明白,白纸一样的女孩,就在自己的翅膀下快快乐乐的成长。 说这些只是提醒自己而已,拿环境换富裕,富裕后再还环境的欠账,郝刚要打破这个恶圈。 自己发誓要让华夏少走弯路,这算是。 薛一科的建议可行,郝刚做了决定。 在村里喝的脸蛋通红的司机把车开的更加癫狂了,玩的精疲力尽的元月靠在郝刚身上睡了一路。尽管胳膊发麻,安全回到了海川的郝刚还是感到十分幸福。 下车后郝刚不动声色擦去留在衣袖上的口水,让忽然看见的元月红着脸又打了一顿花拳绣腿。 刚回到海川的郝刚被叶金召见,王丽红已经把广交会前期工作布置到位,万事俱备只欠开幕。 但王丽红心里没底,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啊,打电话来向叶金求援。叶金也是没底啊,以前咱也没这么玩过啊,所以把事推给了郝刚,你想出的招,你该有底。 看到郝刚摇头,叶金有点泄气,都这时候了,你才说没底,早知道咱们就不这么干了。 郝刚慢悠悠的说:“不行,如果以这个理由去找李老班请假,李老班肯定不会批,虽然平时偶尔逃课李老班不管,但这次跑这么远,而且还要好几天时间,李老班肯定不会担这种风险。” 叶金茫然,你说的是什么?我问你去不去羊城,不是问你请假的事。 平时你不是想多会跑就多会跑,没看到有人管你啊,现在怎么想到请假了。 郝刚没管叶金的神色变化,继续自言自语:“但是,要是李老班也去呢,这假是不是就可以了呢。得找个理由把李老班拐去羊城,到时候外国人多,李老班估计还能帮上忙。” 郝刚看向叶金,“能不能找个学校发函来邀请李老班和我们几个去玩?” 叶金好笑,找个羊城的学校来函请你们去玩,郝刚你真会想。 好笑归好笑,但是确实可以办。 叶金找个学校其实没什么难的,海川一中在清江也算小有名气,和羊城学校搞个教学交流也很简单。 叶金当即和叶家的人联系,将由神山一所高中发函点名邀请李老班带着郝刚几个学生前去交流。 至于李老班,郝刚有的是办法让他就范。 第81章 老班的名望 羊城之行,郝刚要做的事很多。 除了李老班,郝刚还要把胡静调到广州助演,这么好的露脸机会,郝刚不想让胡静错过。 除了通过几封信,已经几个月没见胡静了,郝刚也有点想念,那张黑脸也不知道变得白嫩一些了没有。 要想让胡静利用广交会露脸,再弄几首歌给她刻不容缓,好在郝刚一直都有准备。 时间上倒也来得及,不精致没关系,反正也不是青歌赛。 郝刚先去找卢老师,这几首歌得卢老师先把把关,别出现低级错误,广交会场一定会有能人的。 郝刚给胡静准备了三首歌,都是上一世明后年的热门歌曲,如果卢老师觉得是新歌,估计就没人会知道是抄袭的。 至于歌曲的词曲作者就看卢老师怎么处理了。 郝刚的意思是顾教授、卢老师和胡静都可以署名,要是顾教授不愿占这个便宜,就让卢老师署名,反正没多少人知道卢老师。 华夏之大,最容易卧虎藏龙的。 最不济也是胡静署名,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手多的是,华夏也不在乎多出胡静一个。 郝刚打算以后捧胡静成名的,自己的商业帝国版图里,胡静可是预定了重要的一块呢。 郝刚把《爱的奉献》、《爱拼才会赢》、《弯弯的月亮》递给卢老师的时候,卢老师很好奇,这次郝刚又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郝刚自欺欺人把《爱的奉献》歌名换成了《心的呼唤》,《爱拼才会赢》这个歌名起得太好没法换,《弯弯的月亮》直接换成了《弯弯》。 郝刚觉得《弯弯》虽然简单了,但表达的意味更全面,也更容易在思想性和两岸共情方面得到扩展。所以卢老师接到手的三首歌就是《心的呼唤》、《爱拼才会赢》和《弯弯》。 为了让卢老师能更好地理解歌曲的意境,郝刚在卢老师面前清唱了一遍。 没有理会卢老师的一脸嫌弃,郝刚认为自己意思表达到了就行,深层次的演唱技巧和感情表达卢老师自然会和胡静沟通好。 看到卢老师沉浸在歌曲中,郝刚悄悄地找了个地方给牛汣打了个电话,京城那边的资源也需要调动起来,多点总比少点好。 安排好卢老师这边,郝刚就去了李老班那边,李老班才是这次大动作成败的关键。 “郝老板,最近不忙啊。”看到郝刚进来,李老班没好气地讽刺郝刚。 跟这个孩子你就不能给他好脸,稍给点颜色,他就能上天。 郝刚嬉皮笑脸,在李老班面前一直也没个正形,“不忙,这不想你了吗,来看看你。” “别想我,看到你来,我就慌。说,又有什么事了?”李老班对郝刚真是当做子侄看的。 李妍看到郝刚一直都是哥长哥短的,家里有点好吃的,就会问老爸怎么不喊哥哥来家吃点。 李老班头疼,李妍虽然也上初中了,可这青春期来得是不是早了点。 “老班啊,我看报纸上说,现在上边提倡不看学历看水平,不论资历论贡献,这什么意思啊。”郝刚装作很好奇的样子。 李老班看了看郝刚,“你多关心点自己学习不行啊,这些东西你也看。” 接着又讽刺道:“你有想法了?你就是那个不看学历看水平,不论资历论贡献的代表,要不要把你报上去做典型啊。” 李老班猛然停止了毒蛇,仔细思索了一下,很认真地对郝刚说,“也不是不行啊,把你弄得那些东西都报上去,说不定可以保送大学了,你是不是想到这点了?” 郝刚一愣,李老班的思维很敏锐啊,自己本来是想给老师争取点东西的,结果老师先帮自己考虑了。 郝刚很感动,人与人之间的纯真其实很简单,就是你想我好,我想你好。 “我想自己考。”郝刚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保送?不说不容易操作,即使能保送,也保送不了京城啊,元月将来可是去京城的! “那你问干什么?”李老班也无所谓,郝刚能考上京城大学基本是稳攥的,京城大学和省内大学比较,李老班还是会选择的。 至于意外,李老班相信在郝刚身上没有意外。 “老师你觉得你离破格晋升差点什么?”郝刚恢复了正经。和李老班说正经事态度要端正。 “咦,你想干什么?”李老班有点摸不清郝刚的想法,这孩子的想法一向是天马行空。 “老师你看啊,论学历,你有;论能力,你有;论荣誉,你有;论事业心,你还有。那你离破格晋升的条件还差什么?”郝刚点了一串。 李老班也不吱声了,在认真思索郝刚的话,谁没有一颗火热的心呢。 四十岁正是干事业的顶峰时期,也是精力、经验最好的时期,若说没有想法,李老班觉得只能哄哄元月那些小丫头们听听,郝刚是瞒不住的。 “你有什么想法?”李老班问郝刚,他搞不懂郝刚究竟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缺名望,如果你现在是知名教育专家,你觉得破格晋升有没有可能。” 郝刚说出了目的:“我想给你刷点名望。” “名望?怎么刷?”李老班也来了兴趣,郝刚说得不无道理。 “明天,会有羊城一所学校来传真,邀请知名教育专家李振东先生去进行学术交流,同时安排两个学校部分学生举行‘新时代学以致用学习交流’。” 郝刚说得很隆重,内容确实就是这么写的,这传真本来就是他起草的。 李老班的大名李振东,很气派的一个名字。 “你搞的?”李老班很容易想到这是郝刚的主意,不过这东西对自己确实有用。 “4月中旬,广交会开始,我需要去羊城几天,到时候,你得帮我几天忙。和外国人交流,尤其是和苏联人交流我得靠你翻译。”郝刚不再遮遮掩掩,铺垫好了气氛后,不需要和李老班隐瞒的。 李老班停下了手头的事,陷入了思索,他在衡量这件事的轻重。 没叨扰沉思中的李老班,郝刚利索地溜出了办公室。 成与不成,不仅在于李老班,还在于学校同不同意,郝刚相信李老班会搞定, 交流不仅是李老班,还有学生呢,郝刚在想带谁去羊城呢? 洪双喜不会去的,就不考虑了。 元月肯定算一个,如果元月愿意,就把颜霞也带着,这两人要颜值有颜值,要成绩有成绩,带出去不丢面子。 章华东也是个人选,但李老班和我都走了,班里总得有人留守,要不这次就把他留下,下次带他去看世锦赛来弥补? 华骅得带着,围绕‘学以致用’这个主题还要拿出点东西的,华骅的一手漂亮的书法关键时刻用得上,李老班也会想到的。 只是这服装,怎么办。 海川一中现在是没有校服的,学生来源于海川各个地方,买不起校服的学生多得是。 学校也体谅这一点,海川三年郝刚就没穿过校服。 郝刚记得直到几年后大家日子都好过了,海川一中才统一要求穿的校服。 还得找士林服装赞助啊,郝刚叹口气,就预支元月以后零花钱,先记她头上。 第82章 会议的焦点 海川市委会议室,烟雾缭绕,一众海川大员们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唐坤还没到,大家都在闲聊。 钱士元在翻看稿子,今天他需要做重要汇报,所以尽管材料内容都在脑子里,但还是又翻了一遍。 坐在对面的宣传委员吴以仁不停地盯着钱士元看,似乎很奇怪钱士元为什么那么认真。 唐坤走进来,后面跟着秘书小张,拿着唐坤的水杯和本子。放好后,小张做到后面的列席位置,扒出自己的本子准备记录。 唐坤看了看缭绕的烟雾,对着几个老烟枪严厉地说,“你们几个注意点,我的老毛病要是被你们弄得再犯了,医药费你们几个掏啊,不准报销。” 负责组织工作的齐建峰笑了笑,“唐书记,别赖人哦,哪年这个时候你的毛病不犯,我们不抽还不行吗。” 齐建峰是唐书记一手培养起来的,和唐坤说话也就随便得多。 “不抽也不行,现在你就把这烟雾都给我弄出去。”老唐摆出一副讹人的架子。 会议室气氛很随和。 唐坤神情转为严肃,启动了会议模式:“下面开会啊,按照议题,钱士元你把企业承包制的开展和推进情况汇报一下。” “好的。各位领导,我们海川企业承包制已经推行一个月了,第一批十家企业已经按照预定的经营方案动了起来。从目前反馈的情况看,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十家企业这个月基本都扭亏为盈,最差的也已经开始止亏,总体盈利338万元,比未承包前增长了近五十万元。” “最突出的是橡胶厂,在朱怀忠和李建国的领导下,上个月实现盈利六万元,厂里工人最高领到奖金有480元,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这证明企业承包制是正确的,是可以大面积推行的。……” 唐坤认真地听,听到盈利和工人的奖金数额也不停地点头。 樊义山倒没表示惊喜什么的,这些信息钱士元早已经向他汇报过。 钱士元说完,唐坤正准备就钱士元的发言做个点评,吴以仁插话了。 本来正常顺序应该是唐坤点评后,大家再各自就自己的观点发表看法,可吴以仁知道一旦唐坤定了调子,自己就没法说话了,所以尽管不合规矩他还是抢先发言了。 “各位领导,我想就刚才老钱的发言说点自己意见。”吴以仁对唐坤歉意地示意了一下。 唐坤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吴以仁这是要有不同意见啊,今天的会看来不会简单。 唐坤很担心开会时有不同意见,因为现在的形势太敏感,说什么都似乎是对的,但说什么似乎又不是都对的。 老唐最希望的局面是大家都不要吱声,悄无声息地带着老百姓挣点钱,等局势明朗了再表态发言。 可现在看来,不会那么简单,老唐有点头疼。 “刚才老钱讲了企业承包种种优点,我也听说了。企业承包后确实让工厂发展了,工人收入提高了,这是好事。这充分说明我们依靠组织、依靠群众是能冲破阻力和困难,开创新局面的。”吴以仁给钱士元的发言戴了个帽子,先肯定成绩,毕竟这是有目共睹的,翻不了篇。 “我们肯定承包制的成功,但首先更要肯定是用人的成功,承包制体现了制度的优越性,核心是我们用对了人,把工人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让工人真正成为了企业的主人。”吴以仁的话锋有些偏转,樊义山和钱士元都感受到了,互相轻轻看了一眼。 “今年一月份,上级公开指出要对思想方面进行深刻反思,什么是思想方面深刻反思?包括经济方面吗?”吴以仁终于把经济发展和思想争议牵扯到了一起。 钱士元这次没有抬头,只是心中暗道:终于来了,该来的战火看来是免不了的。 吴以仁继续说:“前不久我们一位领导人才说过的话,已经印发成文件,我不知道各位学习这些没有。如果没有,建议大家抓紧学习一下。” “我们的一言一行都意味着海川的未来和发展,我们如果不能首先找到自己的立场,那海川朝哪儿走,会不会很危险?”吴以仁有点上纲上线,这种言论和观点最恨人。说话的人站在高高的云端,立场绝对正确,但你找不到地气在哪儿。 吴以仁喝了口水继续发言,“我们都学习过,资产阶级如何体现所谓的自由,就是靠竞选啊。资本主义如何体现他们的优越性,就是靠金钱啊。这样看来,我们现在的有些做法是不是很危险。” “竞选厂长,那厂子的组织领导性如何体现。厂子效益好了,有的人无底限地多领奖金,主人翁意识和奉献精神还要不要。” “是不是年终企业盈利百万,厂长奖金就要领上万啊。为什么啊,科学,符合按劳分配的原则。一年领了上万元奖金,这是不是资本主义的做法啊。”吴以仁看来也是做了大量的工作,对一些承包制施行过程中的监管缺失洞若观火。 吴以仁郑重提起了建议,“我建议,承包制可以继续实行,但对于推进过程中的做法和规定要慎重,这一点请与会各位领导思考。” 大家都默不作声,有的在消化吴以仁所说的话,有的在琢磨吴以仁到底什么意思。 樊义山和钱士元明白,经济发展和思想解放终究是避不开的话题啊,以前还寄希望于暗度陈仓,现在终于摆到明面上了。 唐坤回头看了下小张,“你找下吴以仁刚才说的文件。” 把头转回会场,唐坤说:“吴以仁的发言请各位认真思考,拿出意见,关于吴以仁提出的文件,我让小张去找了,会后发给大家学习。改革开放要不停向前,但路线问题绝不能出现偏差,请吴以仁就这方面还要拿出具体的学习方案。” “下面我们继续下一个议题。” 唐书记老到得很,明知暂时得不到结论,就虚晃一枪过去了。 樊义山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吴以仁提出的这个问题现在无解,自己也说不清当下的措施跟资本主义沾不沾边。老在这问题上纠缠,那正事就别干了。 钱士元倒是斗志满满,企业承包制都是自己惹出的事,自然应该由自己出面对着干。海川的企业有多么危险,有多少张嘴缠着他要吃饭,这承包制搞好了,是可以解决自己屁股下的火山的。 他可不会忘记在去海川酒厂的路上,思想斗争有多艰难,当时什么都考虑到了,甚至做好了被愤怒的工人暴打一顿的准备。 至于吴以仁提出的经济领域是不是存在不正确思想的问题,又不是没人提出过,上面现在也在争论着呢。 广州、沪市、深城、三湘不是还在轰轰烈烈地搞嘛,就是有火烧起来,也是先烧死他们。 但吴以仁提出的分配问题确实需要认真思考一下了,有人趁乱在里面伸手捞钱,这是要出问题的。 对于那些借着改革的名义实施损公肥私行为的人,钱士元是非常痛恨的,海川经济方面的恶劣局面,这些人罪不可恕。 钱士元狠了狠心,杀鸡儆猴,要不要先弄死一个? 第83章 弯弯的正主 83弯弯的正主 海川上层的风起云涌暂时和郝刚无关,士林集团小着呢,还不到搅风搅雨的时候。 4月中旬,郝刚带着元月到了神山,神山淋漓的细雨也没有影响郝刚的好心情。 来接车的是叶秀和沈大侠,王丽红在羊城正忙呢。 郝刚看到打打闹闹的叶秀和沈大侠有些头疼,你们就不能低调些吗?这要是元月回去和徐小娟瞎说,我又得被甩脸色了。 不过貌似元月和叶秀关系也不错,希望这丫头嘴巴能严实点。 沈大侠见到华骅,高兴地紧紧相拥,两人早就认识了。沈大侠羡慕华骅飘逸的书法,华骅羡慕沈大侠潇洒的武功,这一文一武也算惺惺相惜了。 叶秀围着元月和颜霞打着转的看,元月和颜霞一样的中学生打扮,深蓝牛仔裤粉色蝙蝠衫,一人一双圆头小皮鞋,青春无敌。把跟来接车的司机小伙子都看傻了。 神山光华中学像模像样接待了知名教育专家李振东先生一行。 郝刚带着元月几人和光华中学的优秀学生进行了互动,谈了班级管理、谈了个人特长,华骅现场表演了书法、郝刚演唱了海川一中学生胡静的新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李振东先生在光华中学校长亲自陪同下,参观了光华中学的教育教学设施,然后在全体教师大会上作了《从自我管理谈学生个性开发与培养》的学术报告。 本来只是两个学校之间简单的交流,李老班下午活动结束后就可以带着郝刚去羊城了。 可没想到神山教育局的一位领导恰好在光华中学办事,顺便去听了李老班的报告,结果听完之后惊为天人,遂向神山教育局主要领导建议在全神山教育系统推广该专家经验。 没办法李老班只好在神山多呆了一天,由郝刚带着一群人先行出发去羊城。 四月正是羊城最美好的季节,郝刚发誓两世为人从未见过比这次看到的更好的羊城站。 小雨初歇,傍晚残存的阳光下,站前广场干净整洁,秩序井然。满地乱跑的小商小贩不见了踪影,灰色背景的大哥小弟们也没了痕迹,郝刚放心地带着几个人离开出站口。 住宿是王丽红安排好的,老板来了,王丽红当然很上心。 离开了学校大门的学生马上就会肆无忌惮地,分配房间时,郝刚偷偷问了一下元月:“要不要和我住一间。” 元月当然红着脸用花拳绣腿招待,这郝刚想什么呢,这是能在这个时候说的么。 虽然没听到郝刚说的是什么,但大家都会脑补一些黄色的情节,所以惹来一片哈哈哈大笑声。 元月选择和颜霞住了一间。 郝刚的房间是单独的,他可不是来玩的,王丽红一堆的事都等着他指点呢。 其实郝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该交代的早交代过了,王丽红把前期工作都准备好了,看到郝刚来也只是图个心安,一切还得等明天看过现场再说。 正好牛汣和胡静明天也该到了,有事情一起在现场边看边谈。 第二天,阳光灿烂,又是一个好天。 刚到餐厅的时候正好看见还在吃饭的牛汣和胡静,人家一早就到了,飞机确实比火车方便。 看到郝刚过来,牛汣起身就给了郝刚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拖出身后的一个将来的大脑袋,歌坛定海神针刘欢,和海川的那个重名了。 刘欢此时还没那么胖,挺阳光英俊的一个大男孩。郝刚当然认识刘欢,此时只能装作不认识,《弯弯》的正主,郝刚拿了人家的歌,心虚啊。 “郝刚,这是刘欢,在京城我们经常一起玩的,挺有才的一个歌手。”牛汣看来对刘欢很好,评价挺高。 “大刘,这是郝刚郝老板,我兄弟。别看人家年龄小,能耐可不小,走近点,将来不吃亏。”牛汣顽主味道十足,介绍时充满了江湖气。 刘欢客气地和郝刚握了手,“早听老牛说过你了,请郝老板以后多指点。” 郝刚没回应,而是打量了一下刘欢,突然问道:“老刘,你的理想是什么?” 刘欢一愣,这是什么套路,我的理想是什么?我想的东西多了,可这都能说吗? 于是敷衍道:“我还没有认真考虑过。” 郝刚不依不饶,“如果认真考虑的话,你会怎么想。” 牛汣饶有兴致看着刘欢,他也想知道,就看刘欢怎么回答。 刘欢也不好太敷衍了,想了想,“你这么问我,应该是有话想对我说,我其实对理想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什么。如果你有好的建议,我想听听。” 郝刚眨巴了一下眼睛,元月很熟悉郝刚这种坏坏的表情,心里期待郝刚会怎么说。 “做个华夏乐坛第一男人怎么样。”郝刚的话让大家大吃一惊,不想郝刚仿佛大家都不容易听懂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种在华夏乐坛一言九鼎的那种。” 牛汣和刘欢都睁大了眼睛,这玩笑开的,大早上逗着玩呢。 郝刚竖着大拇指,指向刘欢,“我是认真的,跟我干,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而我有这个能力。” 牛汣和刘欢这下不仅仅是眼睛大大了,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你一个小孩子说这样的话,真的假的? 牛汣捅了捅刘欢,“还不谢谢我兄弟。” 刘欢从懵懂中回过神,郑重抱拳说了声,“谢谢郝老板。” 不管真的假的,人家总是有这份心的,就算是说的是客套话,那也是好听的,谢谢人家没毛病。心理上刘欢还是不信的。 郝刚侧过脸对牛汣说,“你说的那个……” 牛汣摆摆手,打断了郝刚的话头,“我还没介绍完。” 郝刚这才注意到旁边桌子又站过来一位美女,惊诧地喊:“朱琳!” 牛汣大笑,“看到美女你就认识了啊。” 郝刚也跟着笑了,“去年看西游记,他们都在看猴,我可是盯着姐姐看的。” 围过来的元月和颜霞笑的眉眼弯弯,不久前在翠屏山郝刚确实说过这事,现在看到了朱琳真人,两人很兴奋。 郝刚指着牛汣吃亏了似的喊:“鬼哥,你藏着这么多好资源,还来问我意见,你寒碜我是。那个广告牌一边大哥哥、一边大姐姐,中间写上‘士林服装龙腾四海’八个字不就完事了吗。” 牛汣搔搔脑袋,也是哦!无意间让自己挠头的事情又解决一件。牛汣一直不明白,让自己焦头烂额的事情到了郝刚手里解决起来怎么就那么轻松呢。 互相认识完毕,牛汣陪着郝刚又吃了一点,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流花展馆方向走去,距离并不远。 第61届广交会还在羊城流花路展馆举行,盛装的流花展馆门前挂着巨大横幅:第61届华夏出口商品交易会。去年花了大代价改造的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玻璃反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南方特有的红色木棉。 宽阔的展馆门前画着整齐的停车位,羊城的车是真多,不规划好车位,明天一下子涌入几万人,路肯定给你堵上。 郝刚一行没有停留,一边看路线一边向自家的展台方向走去。 王丽红选择的地方不在展馆边上,而是稍远的地方,为了呼应士林集团在羊城的发展,在叶家的帮助下直接租下了这处店面。 再走远点就是本次广交会的定点酒店,来往的客人一般都要从店面前经过。 位置选得绝好。 店面距离路道恰好有点空间,王丽红就把舞台搭在了上面。当然现在是被蒙着的,过往的行人看不见里面,王丽红还是跟郝刚学的这一招。 舞台上铺着红色地毯,各种音响已经安装到位,郝刚和牛汣钻进了舞台,舞台两侧放着两台少见的24寸大彩电,不知道王丽红从哪儿弄来的。 胡静和刘欢径自走过去小心地试音。 王丽红的手里拿着精美的宣传单朝众人走来,这才是郝刚为了这次宣传秘密准备的高爆炸弹。 第84章 郝刚的盗版 广交会要开幕了,大大小小的车辆陆陆续续地开进了停车场,大批客商进入了主会场。 开幕式上当然要有领导讲话,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领导讲话就是个形式,走个过场。但在郝刚眼中,领导讲话和新闻联播一样都是个窗口,在这个窗口里有人看到了机会、有人看到了前景,郝刚肯定要去听的。 主会场里座无虚席,重要人物都有自己的位置,至于其余的人,大多在外面呆着呢,几万人的交易会,都挤进来,连呼吸都会缺少空气。 郝刚拉着牛汣躲在一个角落里,专注地寻找可能遇到的未来那些大鳄们,郝刚极想看看那些日后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面孔,这种恶作剧式的心理让郝刚极为兴奋。 牛汣心不在焉地站着,在他心目中,领导们的讲话除了笑话就是废话,他实在没兴趣来这里听领导们说些废话。 想听这些废话,家里人说得比这儿不仅早而且多。 要不是为了把郝刚送进来,他早就和那一帮子青少年混在了一起,胡静、元月那些漂亮小模样不比这些油腻老男人香啊。 百无聊赖的牛汣正盯着一个肤白貌美的洋妹子,感觉到郝刚在拉他的手。 转脸一看,郝刚正偷偷指着一个趾高气扬的胖子,问:“他是谁?” 牛汣漫不经心地回答:“牟老板。” 郝刚心想果然是他。 牟老板也是一个传奇人物,未来几年是他大放光芒的几年,也是他即将坠入深渊的几年。 郝刚对牟老板谈不上反感,一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一个几乎统治了华夏商场好几年的人物,你反感不起来。 但要说有多喜欢,也未必,眼光高远但好高骛远,把握商机但忽视时机,郝刚也难把老牟引为知己。 不过他天才般的商业构想郝刚窥视已久,后面就看自己的盗版能不能更惊艳一点了,郝刚觉得早有准备的自己应该不会输给牟老板,至少换回来的飞机要翻一番。 掌声中,台上的领导开始了发言。 “全国经济工作的中心任务是:深化企业改革,努力增产节约,增收节支,全面提高经济效益,确保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协调地向前发展。当前,……”这是政策性的东西,没新意,但说明了国家的宏观指向。 “进一步缓解社会总需求超过社会总供给的矛盾,为深化改革创造一个比较平稳的经济环境。”郝刚听懂了,一句话生产是硬道理,无论思想方面怎么讨论,士林服装生产衣服没问题。 在广交会这个场合做这样的发言,郝刚知道企业改革还是前进的主方向,跟着大方向走没问题。 郝刚的胆子大了,既然改革的大方向没有改变,那么可以考虑酒厂的股份制了。虽然困难了点,但发展早一天是一天,时间就是效益啊。 “各级党组织必须充分认识反对……斗争的重要性和长期性。但这场斗争严格限于党内,主要在政治思想领域内进行,……,不搞政治运动。”郝刚更放心了,讲话的意义很明显,政治思想不要影响经济领域,大家大胆地搞生产、搞经济,国富民富才是大道理。 郝刚有点底气了,但不长脑子或者屁股坐偏的也大有人在啊,郝刚一直有预感回到海川就会直面来自某些人的挑战。 郝刚不怕,樊义山暗示过,海川的三驾马车都站在自己这一边。 领导提了一点股份制,提了一点吸引外资,虽然没有多说,但郝刚已经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随便在场内看了看,满眼的商机让郝刚分外眼馋,可惜自己还小,力量也薄弱,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 看着国人或谄媚的笑脸、或趾高气扬的做派,郝刚无比渴望自己快点成长,这个国家太需要自己发出点声音了,也许自己的一个能让别人听到的声音,就可以让这个国家节省整整一代人。 郝刚还在想能不能让樊义山把有些话、有些看法弄进内参,思量好久还是觉得有点冒险,再等两年把,反正不晚。 快到中午,牛汣拉着郝刚离开了展馆,自家的业务要开张了。 郝刚有点遗憾,没见到上一世叱咤风云的那几个人,不过这才第一天。 自家的门店前,王丽红已经指挥众人在鞭炮声中拉开了遮蔽多天的帷幕,露出了喜气洋洋的舞台。红色的舞台后方,仕林服装‘开业大吉’几个字装饰的金碧辉煌。 临近中午,参加交易会的人陆陆续续回宾馆休息,路过时看到喜庆的场面不免要多看一眼,士林集团准备已久的表演就在这时开始了。 沈大侠瞅着正在上台准备讲话的王丽红,有点迷惑地问郝刚:“你这次开业怎么没有让我去算一下日子,海川开业时你不是非要我去找人合算日子的吗?” 郝刚问道:“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沈大侠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边上牛汣也伸过来脑袋,“我也想知道。” “给钱,学东西不要交学费啊。”郝刚一脸奸商模样。 “欠着。”沈大侠毫不买账,牛汣一脸嫌弃。 “给你们讲个故事。” “从前有户穷人家娶亲,找个算命的合日子,由于付不起钱,这个算命的打算坑人,给挑了个恶毒的日子。”沈大侠露出恨恨的神情,疾恶如仇说的就是沈大侠这样的人。 “穷人家欢天喜地办起了喜事,但没酒水招待客人,只有粗茶淡饭意思意思,所以庄上没多少人去贺喜。” “天色将晚,来了两个外地人,看到了门上贴的大红喜字。其中一个就对另外一个说,难得这么巧遇到办喜事的,咱们进去讨碗喜酒吃。” “结果酒自然是没有的,主人家热情但不好意思地请他们喝了一碗水。喝完水后,客人也没奉上贺仪,就写了句祝福语送给新人做贺礼。” “主人家不识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但难得有人给自家送贺礼,就高兴地挂在正堂屋里。”牛汣听的很仔细,郝刚很会讲故事,很普通的故事讲得津津有味。 “后来呢?”牛汣知道故事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了,追着问。 “后来,这家人勤劳致富,发达了呀。” 沈大侠还盯着算命的事呢,“怎么能发达了呢?算命的不是没安好心选了恶毒的日子吗?” “什么叫恶毒的日子?日子本没有问题,迷信上讲有恶物出没,影响运气才变得恶毒的,没有恶物何来恶毒。”郝刚没一下子解释完。 “那意思是恶毒的日子是骗人的么?” “也不能这么说,看各人的理解。那个算命先生也跟你一样的想法,所以他特意去看了这户穷人家。你猜他发现什么了?”郝刚卖了个关子。 牛汣和沈大侠急躁得要命,“快说。” “他发现了这户人家挂在堂屋里的字,落款魏征。” “那岂不是说另一个人是李世民?”牛汣反应得很快。 “是啊,你说紫薇星和文曲星上门,哪个恶物敢出现,对于这家人来说,还有比这个紫薇星和文曲星上门再好的日子吗?”郝刚感慨的说。 牛汣和沈大侠都露出向往的神色。 郝刚话锋一转,“你说今天广交会开幕这么大的事,上边会不会关注这里?” “当然会。”牛汣毫不怀疑华夏一大批高人的眼睛会盯着这里。 “那你说还有什么日子能比这些人的集中关注更好的日子?” “是哦!”牛汣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第85章 胡静的风头 牛汣想到了。 既然郝刚说有那么多高人看着这里,那么自家老爷子会不会也在看向这里?那群老爷子会不会也都在看向这里? 如果郝刚说的是真的,自己可比那些倒卖批文的家伙高太多了,同样是挣钱,自己搞的可是实业,这钱挣得既踏实又有面子。 王丽红在台上呱唧呱唧讲什么根本没人注意听,无非是开业大吉、欢迎光临,大家都在期待接下来热闹的节目。 最先上场的是舞狮子,欢庆的锣鼓声中,刘大庆领着一群狮子就“打”上了舞台。 郝刚之所以安排了这狮子斗舞的环节,一是因为羊城人开业传统就有狮子闹喜,二是春节时答应过元月,为她再搞一场,自己女人的小愿望怎么也得实现啊,于是郝刚一事两当,就有了这组开场狮王争霸。 刘大庆现在在郝刚手底下吃饭,老板有吩咐自然是竭力奉承,海川叫得上字号的舞狮高手几乎一网打尽,都来了羊城。 南方人节庆时分喜欢舞狮子,在羊城自然是要舞南狮,清江的狮子本来就南北杂糅,偏向点南狮这难不倒刘大庆等人,几个高难动作之后,马上获得了满堂彩。 锣鼓声不仅吸引了过路的客人,也远远影响了展馆门前的人,士林舞台前面呼啦啦的一会就聚满了。 王丽红没理会舞台上上下下腾跃的狮子,领出了一队身材曼妙的青春少女。 这是王丽红专门从羊城一个旅游学校请来的学生,一水的士林服饰,胸挺貌美,肤白长腿。 一半女孩手里端着托盘,上面盛着酒杯,杯内酒香扑鼻,杯上四个字“士林酒业”。 没错,郝刚已经提前为酒厂的营销热身了。 另一半女孩手里抱着宣传彩页,彩页上照片正是王丽红在海川拍的东西,一共是三组照片。 一组是元月和甜甜蜜蜜身着踏脚裤的带妆彩照,主要看的是脸,女孩的青春气息是最好的宣传。 一组是海川厂矿和学校女生的群体照,当然照片着重表现的依然是女孩们身上的踏脚裤,给大家传达的信息就是踏脚裤已经铺天盖地,再不穿一件你就太土了。 还有一组是牛汣从京城准备的专业模特照片,没有正脸,突出表现的只有身材。 对于这点郝刚的解释是,看脸的话大多数女人会感到很失败,但不看脸的话,所有女人都会有错觉,我穿也一样好看。 女人盲目的代入感,这就是郝刚笃定踏脚裤能够流行的底气。 舞台两侧,王丽红让人抬上两幅巨大的彩色海报,一边是放大的今年第三期《华夏服装》杂志,封面赫然是身着踏脚裤的模特美照,旁边黑体大字:今年的流行趋势。 另一边也是很有影响的《流行风》时装杂志,封面是一群各行各业但都是身穿踏脚裤的女生,旁边配字:时尚就在身边,踏脚裤将成为时代的标志。 这个最恰当的时候在杂志上能推出踏脚裤的重磅信息,看得出来牛汣不仅人脉广博而且着实花了一番精力。 24寸的彩电也发挥了作用,一刻不停地循环播放关于踏脚裤的美照,有大明星的,也有普通人的,更多的是在形形色色的女人身上那不同的搭配,无论怎么搭配,都突出了两个字:好看。 既有美酒的作用,也有狮子的吸引,越来越多的过路客商取走了少女们手中的彩页,看完图片就找联系方式,随后就进入了士林的门店。 一时间,士林门店内人满为患,能来参加广交会的就没几个是蠢货,放在眼前的商机要是看不到,估计这商家明年也就不用再来参加广交会了。 暖场的狮子舞完,打扮的风情万种的王丽红走上话筒前面,神采飞扬的大声宣传:仕林服装今日开业,欢迎大家进店参观,欢迎各路客商合作洽谈。 一组组的模特走上舞台,站、走、转身、扭头,或大气、或娇羞,一个个风情万种,身上的服装特色展示得淋漓尽致。 士林谋划已久的新款服装在此刻尽数亮相。 店里店外,几张桌子已经坐满,李老班已经和一个老毛子把酒言欢了,美酒和咖啡的香气搅混在一起,其乐融融。 模特走场间隙里,刘欢走上舞台。 今年已经小有名气的刘欢自然会被很多人认出来,惊叫声连成一片,人聚的更多了。 郝刚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交警,那是专门找来以备不急之需的,必要时可以通过交警强制疏通一下,人聚集的太多,影响了交通的话,在广交会这个重要且敏感的时刻,郝刚怕惹麻烦。 刘欢先是翻唱了一首谭咏麟的《朋友》,粤语歌在羊城自然大受欢迎,然后自然是成名曲法语歌《愿我们重相会》。 这歌老外喜欢啊,听着听着就不走了,拿了杯酒慢慢品了起来。 就这样场子越来越热了,人也更多了。 歌唱嗨了,刘欢也没有忘记正事,见缝插针为士林服装做宣传,唱完后更没忘提携新人。 “我唱的歌大家都听过,很好听,但都不是新歌,下面我请出一位小姑娘给大家唱几首新歌,相信大家会牢牢记住四个字:不虚此行。” “有请胡静。”刘欢延手请出胡静。 元月和颜霞陪着胡静俏生生地站在台上。 一个新人在舞台上是不好抓住人眼球的,但有三个漂亮的女孩一起上就肯定能抓住人了,就像后世女团一样,元月和颜霞现在就是胡静的背景。 胡静今天的打扮在元月和颜霞的衬托下格外惊艳,士林的设计师看来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胡静三人一上场,马上就被几个专业的眼光盯上了。 胡静轻启朱唇,吐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郝刚暗暗点头,这学没白上,央音附中果然名不虚传。 “各位朋友,我来到羊城,看到了羊城的粤地风情,更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改革春风,在羊城我看到了最多的拼搏与进取的精神,所以我选了一首《爱拼才会赢》,送给每一个为美好生活奋勇拼搏的人。” 下面有人大声呼应:“选了一首,难道有很多首?” “有,我都会唱给大家听的。”胡静毫不怯场。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爱拼才会赢。”虽然排练时间短,但在顾教授的指导下,胡静很好地演绎了这首歌的感情,把那种在辛酸无奈下拼搏的痛苦,在事业成功后酣畅淋漓的宣泄都倾诉给了观众。 台下喝彩声不断,胡静一时间风头盖过了小明星刘欢。 一曲歌罢,一个西装革履、面相很苦的中年人挤上舞台,红着眼睛诚恳地对胡静说:“姑娘,能再唱一遍吗?” 下面一片的支持声:“再来一遍!” 胡静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到了郝刚,郝刚轻轻点了点头。 胡静于是示意将伴奏调了回去,又唱了一遍。 西装男人没有下去,就站在台边上听,歌曲再次结束,胡静听到他说:“我叫任华为,你的歌给了我更坚定走下去的勇气,谢谢你。” 胡静小声说,“任先生,我知道你,我的朋友郝刚告诉我,在华夏,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任华为猛然睁大了原本很小的眼睛,胡静向台下指了指,那是郝刚站立的地方。 第86章 暴增的媒体 郝刚站在人群中朝任华为轻轻挥手示意,对这位,郝刚是真心佩服。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华为集团可以说就是华夏企业家的脸面,郝刚一直认为如果要在华夏评选几个新时代的英雄,任华为肯定是当之无愧的一个。 任华为只是郝刚希望在参加广交会众多目标中的结识的其中一个,也是极为希望结交的一个,在发现任华为来到现场的时候,郝刚就交代了众人,创造机会和任华为接上话。 任华为来到郝刚近前,伸出挺粗糙的大手:“鄙人任华为,现在深城搞点通讯设备代理生意。郝老板你认识我?” 郝刚很恭敬地和任华为握了手:“我不认识你,但我能闻到你身上那股赤子之心的味道。” 郝刚口气中还是一贯的式不着调的风格。 任华为使劲眨了眨小眼睛,有些不懂:赤子之心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郝刚哈哈笑了,“有人只要见过第一眼,就知道这人能不能是一辈子的朋友,任总你相信吗?” 任华为一本正经,“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说的是成语一见钟情。” 郝刚笑得更开心了,这个一辈子都在苦笑着拼搏的人居然也有幽默的时候,“任总,签个协约怎么样。” 任华为很惊诧:“你要买交换机吗?” 任华为现在做的是交换机生意,能卖的东西只有交换机。 郝刚摇摇头,一本正经地指着士林的服装广告说:“以后我供你和你们企业所有人衣服穿,你供我和我们企业所有人电话用,怎么样?” 任华为恢复了一贯的苦笑面容,“虽然这是个很好的建议,但我做不到,你现在有衣服给我,但我现在没有电话给你。” 郝刚摆摆手,“我要的合作时间是从今天之后的50年,不只是今天。” 任华为似乎想到了什么,“郝老板你这么有兴致?我就陪你玩一把。” 郝刚再次伸出手,“任总,天高海阔,这世界终有属于你的荣耀。我希望我们能携手同心,我真的能闻到你身上赤子之心的味道,需要的时候,你要记得还有我这个伙伴。” 任华为显然对郝刚如此大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共勉!” 任华为留下联系方式走了,路在何方,他也不确定。 郝刚开心了,未来华夏的顶梁柱被自己先圈住了一个。 仅此一项,来羊城不虚此行。 舞台上的胡静开始准备第二支歌,现在在台上说话给胡静垫场子的是颜霞。 娇娇怯怯的颜霞显然有点放不开,小姑娘话说得有点结结巴巴,但这种小白菜一样的天然羞怯在一帮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子眼里恰是无比的可爱。 “两个月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还有站在这里说话的这一天。那时的我正在准备嫁给一个残疾人,因为家里穷,我不能继续上学了。……是士林集团的资助给了我继续上学的机会,带着我走上了今天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我要对大家说的是: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感谢士林集团。” 颜霞越说越流利,泪水中带着笑颜。 胡静已经准备好了,歌声适时响起,“……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 识货的人很多,如果说前一首《爱拼才会赢》让大家激情澎湃、耳目一新,那再来一首如此高质量的作品,那就不是偶然的现象了,这代表着又有一个极高水平的创作团队隐隐浮出水面。 所以不仅是专业的音乐人动心了,媒体的嗅觉更敏感,一时间呼朋引伴,长枪短炮的数量暴增,堵满了舞台下面。 “这首歌的名字叫《爱的奉献》,是一个名叫郝刚的学生创作的,因为他正在上学,我不方便透露更多的信息,也请大家不要试图去打扰他,就让他安安心心地为我们创作更多更好听的歌曲。”把郝刚暴露出来,是顾教授的意思。 当郝刚把三首歌曲交给卢老师处理的时候,卢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用学生作品给自己挣脸面,老卢干不出来。 但郝刚说的也有道理,学生身份确实不方便过多地露面。老卢把这个为难的事交给了顾教授。 顾教授处理的粗暴简单:就署名郝刚,难道你卢老师的学生、我顾某人的入室弟子还怕担不了这个名声。 顾教授其实还有一句话:你自己不随意蹦出来,谁知道郝刚是哪个啊。 好好写歌就行,其他的有我呢。 听到有顾教授撑腰,郝刚也就无所谓了,音乐界谁不卖顾老一个面子,他说不要打扰,就一定不会有人来打扰。 至于媒体,等他们找得到我再说。 媒体人确实不知道郝刚是谁?但认识牛汣啊。 在胡静唱完后,牛汣走上台来,有一个重磅消息需要他来宣布,这也是给他长脸的机会,牛汣期待很久了。 牛汣摆出谦逊的世林集团老总的派头,很客气地对台下的长枪大炮侃侃而谈。 “各位朋友,今天是世林集团羊城门店开业的日子,我代表世林集团欢迎大家莅临指导。” “刚才颜霞小姑娘说的故事是真实的,不是我们的炒作,也就是因为发现了颜霞同学的遭遇,才让我们世林集团的经营理念有了转变。”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宜室宜家。我们士林创业发展不仅仅是为了挣钱,更是为了在我们的身边不再有穿不起衣、吃不上饭、上不起学的现象出现。” “士林集团的力量是微薄的,但大家的力量是伟大的,世林集团愿意扛起这面大旗走在资助贫困学生队伍的最前面。我代表世林集团在这里宣布:从今天起,世林集团每卖出一件衣服就捐出一元钱,世林集团其他商品也一样,每卖出一件就捐出一元。” “所有捐款全部用于救助失学学生,我们要让每一个愿意上学的学生都能安安心心地坐在课桌边。” “哗哗哗”,台下面掌声一片。 钱多钱少无所谓,但这份心愿着实不简单,士林集团可是私营企业啊。 “请问你是什么身份?你能代表世林集团吗?”记者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焦点问题的。 “我叫牛汣,世林集团的副总,我可以代表世林集团说话。” 牛汣促狭地笑了一下,“记者朋友,可别把我名字写错了啊。” 另一个记者马上插入话题:“牛总,你们捐款怎么实现?” 牛汣胸有成竹:“我们既然敢说出捐款,就不会在意捐多少钱,根据士林集团的出货单,有一件算一件。善款办理专户,由红会提供失学名单,我们分批次付款。” 这时候的红会还没有被“美”化,社会信誉还是顶呱呱的。 也有媒体人大喊:“牛总,唱歌的姑娘是你们集团的人吗?” 牛汣犹豫了一下,“暂时还不是,她还是学生。” 下面一片轰然,刚才写歌人的身份是学生,现在唱歌人的身份还是学生,这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这么牛逼。 还有想得更深的人,学生好啊,关系清晰单纯,签下来稍加培养就是大明星,妥妥的摇钱树。 脑子转得快的人开始想起刘欢了。 第87章 虚假的火爆 关心郝刚和胡静的不仅仅是媒体,出现几个发烧友不出意外。 一个长发青年大声冲牛汣喊:“牛总,我能不能见一见写歌的郝刚?” 牛汣笑着说:“没必要的,大家听歌就行,鸡蛋好吃没必要把老母鸡抱在眼前看着吃。” 长发青年心有不甘,还想说点什么,下面有人大喊:“别扯远了,那个姑娘不是说还有歌吗,继续啊!” “继续继续。”下面一连串的附和声。 胡静接过牛汣的话筒,“歌曲是有的,但是大家不觉得肚子该饿了吗?我们先吃饭,下午再来玩好不好?” 兴奋中的众人这才发觉已经过了中午,许多人肚子确实在咕咕叫了。 “下午几点开始?” “还有新歌吗?” 台下观众七嘴八舌,毕竟来广交会办正事的人少,看热闹的人多。 广交会哪有演唱会好看! 胡静转头和牛汣交流了一下,“新歌还有的。下午五点,我们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人群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一小点。 郝刚知道这些留下的人才是自己需要的人。 李老班拉着一个老毛子来到郝刚身边,“郝刚,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波波夫,联盟人,从事轻工业商品贸易,对我们的白酒和服装都非常感兴趣。” 老毛子看样子已经知道郝刚是谁,很客气地伸出手来,用还算正规的汉语和郝刚交谈:“郝老板,你的白酒很好喝,我希望能多买点,可是你们公司的人告诉我,现在还不能量产。” 郝刚对老毛子喜欢士林的白酒丝毫不意外,经过刘师傅勾兑的白酒从老荣军到樊义山都喜欢,足够说明酒的品质了,能让老毛子看上眼,根本就在意料之中。 郝刚在广交会拿出这款白酒并不是希望在广交会为白酒找订单,而是借白酒这个由头,他要找进入联盟市场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正是联盟最窘迫的时候,无论是衣服还是书籍,更不要说白酒,都是热销货。 郝刚的目的是借着这些热销货在联盟市场钉下一根钉子,为着将来风云突变的时候,狠狠从庞大的尸体上扯下一块肥肉来。 “量产只是时间问题,好酒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郝刚给波波夫一个希望,但没定下时间。 “我们可以合作,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的服装。” “服装很不错。” 波波夫拿过一条踏脚裤,“这个是你们独家生产的吗?” 波波夫意思很明显,这个有知识产权吗?可惜现阶段华夏还没有普及知识产权的概念。 “独家生产,至少暂时是。”郝刚没有隐瞒。 在估算中,士林集团只能有两个月的黄金时段。过了两个月,踏脚裤的市场就不会只有士林一家独大了。 郝刚也没办法,能吃下第一口肥肉已经很满足了。 郝刚在和王丽红他们几人制定方案时就说得很明确了,加大生产力度、准备充足货源,从踏脚裤风靡开始,就抢占市场,等别人反应过来跟风后,士林服装转战高端市场。 郝刚说既然准备扛着华夏流行的大旗,那就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郝刚不怕别人跟风,他只要求吃到第一口最肥的肉,这是郝刚对仕林服装的要求。 张玉龙底气很足,他的手里已经握着好几套后续设计方案。 “我还是希望能买到士林的白酒。”老毛子还是心有不甘。 华夏白酒很多,输入联盟的也不少,但这么好喝的真的不多,波波夫相信,士林白酒进入联盟,一定会大赚特赚的。 郝刚本来也没指望在广交会拿下外贸订单,但现在波波夫上杆子要做白酒生意,不从他身上弄点服装订单下来,岂不是太小看了士林集团。 喊了王丽红过来,把波波夫和李老班交给她安顿,对付波波夫这样的人,王丽红比自己更方便。 郝刚转向已经找过来的胡静。 和元月站在一起的胡静有些不安,舞台上壮着胆子把自己的事做完,虽然表面上落落大方,但下台后才发现两腿发软。 软绵绵地靠在元月的身上,胡静心虚地问:“你说我怎么就不能像郝刚那样做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呢,我是不是很没用。” 看着忙忙碌碌的士林员工,元月忙里偷闲白了胡静一眼,“你歌唱得那么好都叫没用,那我和颜霞都该被人道毁灭了。” 元月和胡静可不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心里面的疙瘩可都是暂时沉寂的,只要涉及到郝刚,那都是原则问题。 胡静瞬间来了精神,对呦,干嘛和郝刚比,我可以和元月比啊。 看着突然神气起来的胡静,元月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难道无意间又给胡静创造了机会? 元月疑惑地看向颜霞,颜霞摊摊手:我什么也不知道,别找我。 胡静找过来是因为有人要买下刚才的两首歌。郝刚觉得意外,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郝刚知道这时候的歌曲卖不出钱来,真正挣钱的是唱片和磁带,怎么处理胡静和歌曲,牛汣有自己的演艺圈子资源,上面还有顾教授照看,轮不到自己来指手画脚。 胡静找自己只是觉得对自己亲近,更信任。 于是就对胡静说;“你的路有顾教授帮你参谋,再有找你说这事的,你推给牛汣。”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这不是郝刚偷懒,这是郝刚一贯奉行的经营理念。 王丽红很忙,士林的宣传很成功,稍有常识的商人都能看出踏脚裤蕴藏的商机。 但能看出商机和敢于投资商机不是一回事,所以王丽红忙着应付众多客户咨询的时候,心里并不太兴奋,因为真正合作的并不多。 一时间王丽红有些怀疑郝刚对市场的判断了。 人毕竟是要吃饭的,中午饥肠辘辘的商人们终于散去,得到了必要的信息,大家也不急于一时,毕竟士林集团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了。 士林集团的人也终于稍微得到了休息,看着稀稀拉拉的还在谈生意的客户,王丽红才有时间落实午饭的事情。 郝刚、牛汣和王丽红都端着盒饭,牛汣显得很兴奋,但王丽红有点难以下咽。 郝刚好奇看着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你们怎么了,一个嘴咧到了耳根,一个脸上要下雨,发生什么了?” 牛汣也注意到了王丽红的异样,也跟着问:“王总这是累的还是病了?身体要紧啊,要不就先歇歇。” 王丽红没好气地对两人说:“我没病,我也不累,我是愁的。” “愁什么?”郝刚和牛汣一起问道。 “搞这么大场子,就这么一点生意,仓库里那么多的货怎么出去,这次我们是不是要赔死。”王丽红都要哭了。 牛汣先笑了起来,现在的王丽红才是真实的王丽红啊。 一直以来牛汣都生活在王丽红的阴影下,这个女人太能拼了。 牛汣一直觉得在叶金、王丽红和自己三人中,自己是最没存在感的,除了利用人脉资源为士林集团出点力外,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而叶金和王丽红那是大刀阔斧在海川和神山打下了好大一片江山。 小女人有小女人的缺点,牛汣猛然间信心大增。 第88章 牛汣的自豪 心情大好的郝刚没去看王丽红的忧郁的死鱼眼,对着牛汣打趣说:“牛总啊,趁着闲着没事,把你那些糗事说点给我们乐呵乐呵。” 牛汣依然笑嘻嘻的,“想听哪件,今天我高兴,想听哪件说哪件。” “就说你在家里怎么不受待见的。” 牛汣睁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里不受待见,你连这个都调查出来了啊?” 郝刚一脸的不屑,仿佛在说这不是明显的智商碾压吗,“这还要调查,都写你脸上呢。” 牛汣惊奇了,“真的?你给我解释解释,我怎么都写脸上那个了。” 郝刚老神在在地解释,“大家族子弟,都忙着赚钱呢,有时间跑武城来以武会友的不是实在人就是蠢货。不管是实在人还是蠢货,在大家族中都会不受待见。” 说完,郝刚促狭地问牛汣:“你是实在人还是蠢货?” 牛汣没好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牛汣的反击还算有力,郝刚挠挠头,好,绕到自己身上了。 王丽红幽怨地看了牛汣一眼,看到两人真的没一点担心的样子,不禁奇怪:“你们真的不担心吗?” 牛汣反问道:“需要担心吗?” “踏脚裤将是未来一段时间最流行最时尚的单品,它的新奇和潮流最能勾住女人的心,由此会在女人中产生许多话题,我们等着收钱就行。” 跟着又好心告诫了一句:“不要杞人忧天了,这不还没到下午吗,先把协议都准备好,我怀疑你下面恐怕没时间睡觉了。” 勉强收拾好心情的王丽红真的去准备下午工作了。 郝刚没掺乎王丽红的事,继续催促牛汣说说他的糗事。 牛汣沉思了一下,说:“我就闲聊几句京城里的事。” “我们家老爷子算是老领导,我也勉强称得上是官三代。” “我们家人也很多,有意气风发的哥哥,也有或温柔或飒爽的姐姐妹妹,叛逆期的我做了不少让人觉得顽皮的事,也就是在这个时间被人称作牛鬼。” “牛鬼蛇神啊,你想有多讨厌。我家不管是从政的,还是搞钱的,都看不起什么都不干的我。” “大家族都这样,自家人不一定比外人好,我没钱、也没权,所以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很平淡。” “这够糗的。”郝刚塞了一句窝心的话。 “我并不缺钱,也不缺赚快钱的条件,但我一向不屑于像其他门户子弟那样仗着家族的势力倒空卖空赚老百姓的血汗钱。比如说批文,我可以拿到更多更好的,但我从来没有干过哪怕一件,所以在圈子里,我是最干净的一个,也是最穷的一个,穷到拿不出加盟士林的30万。” “还说不缺钱,弄了半天你是假大款啊。”郝刚不无揶揄。 牛汣眼一瞪,“你要是知道那30万是哪里来的,你就不会说这话了。” 郝刚好奇,“哪儿来的?朱琳借你的?她也没那么多钱啊。” “那是老爷子的私房钱。” 郝刚霍然而起,“老爷子的钱?” “坐下坐下,别激动,没什么的”牛汣很喜欢看郝刚被惊呆了的样子,当时自己何尝不是被老爷子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长大后在家里确实不受待见,经济大潮席卷而来的时候,评价一个人能力的除了当官就是挣钱,而我这两样都不沾边。我搞个小小的影视公司只是赚点零花钱,顺便打发时间,否则也不会跑到武城去和张振宇称兄道弟。” “当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时候,我觉得应该走一条新的路,而不是走老路。所以当那些人还在为一批钢材操作了几十遍赚得盆满钵满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在武城我毅然决定选择加入士林集团。” 牛汣慢悠悠回忆着旧时光,闲适又恬淡,仿佛轻描淡写地叙述别人的事。 “我是拿不出30万的,当我加盟士林集团的消息传到了家里,是老爷子召见了我,给了我30万的私房钱,我才知道我才是老爷子最喜欢的。” 牛汣又重复了一遍,“我才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啊,这说明我走的路是对的。我相信你,不仅是基于我自己的判断,我更是相信老爷子的判断。” 郝刚的眼神游移不定,“你是说我进了老爷子的眼里了?” 牛汣没好气,“我哪知道。不过这不是好事嘛。” 好事应该是好事,但真的一定是好事吗。 下午最先来的居然是波波夫,这家伙和李老班一起来的,怪不得吃饭时找不到李老班了,原来是被波波夫拐走了。 李老班偷偷告诉郝刚,这个波波夫在联盟很有钱,也很有权。 波波夫向王丽红提出两个条件,一是买断士林酒业在联盟的独家代理权,期限暂定20年。二是成为仕林服装在联盟的加盟商,独家负责联盟境内仕林服装销售业务,首批订货踏脚裤10万件。 王丽红不愿意了,原来是担心没人上门,现在波波夫一家就几乎清空了羊城库存,这不是几百万的问题,这是关系士林服装下面生意还做不做的问题,波波夫等于是一把买断仕林服装的市场优先权。 郝刚也不同意,首先白酒代理期限20年就是个问题,联盟还能撑几年?郝刚跟波波夫说士林白酒量产还得到下半年,这个合作等酒厂正式生产了再谈。 其次踏脚裤没必要一次性出货那么多,现在市场的接受能力还在预热,现有产品不应该积压在仓库里囤货,而应是铺向市场扩大影响。 最理想的状况是工厂连白加夜的生产,市场是不分昼夜的吐量,士林的黄金时间只有两个月,现在抢市场、树口碑才是正确的路线。 波波夫很显然也看到了这点,联盟市场良好但生产力跟不上,所以想从郝刚手里拿下大批的货源,然后好占领联盟的市场。 郝刚对波波夫有多大的权很感兴趣,他最想的是试探一下能不能依靠波波夫完成在联盟扎下钉子的方案。 “老波,不对味。老夫,也不对。我怎么用汉语称呼你?”郝刚随意的和波波夫说着话。 “叫我郝汉,我的汉语名字。” 郝刚乐了,“你不是听说我叫郝刚,就特意起名叫郝汉,准备和我序亲戚了?” 波波夫正儿八经的说,“我的名字可不是刚起的,这个名字在华夏可是备案的。我的父亲曾经在华夏支援过,他最喜欢的华夏姓氏就是郝。援建时,华夏人都说他是好人,他就给自己起了个汉语名字郝仁,给我起了名字叫郝汉。” 故事编的有板有眼,郝刚有点相信了,所以跟着追问了一句,“老爷子在哪儿干的援建?” 这话有点难,波波夫转头看向李老班,李老班解释:“老爷子就是你爸爸,郝刚问你爸爸当年在那个地方支援华夏建设的。” 波波夫明白了,“海川。” 包括郝刚在内,一群人都睁大了双眼,缘分呐。 牛汣好奇的问:“那郝仁同志是支援什么的?” 这次波波夫听懂了,很自豪的说:“测绘和基建,他在海川还指导建了一座桥,虽然很小也没建完,但那是他在华夏留下的最满意的成绩。他就是在那儿听说华夏有姓郝的。” 大家一起把目光看向了郝刚,刚才还是玩笑,现在还真成了一家人了。 郝刚也很感叹,世界很大但缘分却妙不可言,在羊城这个异地他乡居然那么巧就能遇到和塔山有缘的老毛子。 郝刚正色说道:“波波夫,你说的那个桥,就在我家旁边。我们为了纪念你父亲为我们修桥,特意把桥称作洋桥,你应该知道洋桥的含义。” 波波夫本来也是凑趣戏谈自己老子在华夏的业绩,没想到还真的遇到清楚当年事情的人,听到异国他乡有人还在怀念自己的父亲,波波夫也是十分感动,气氛变得亲近了许多。 郝刚拉着波波夫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悄悄说了一段话。 波波夫先是大惊失色,而后默默不言,最后神色坚定点了点头。 郝刚招手叫过牛汣,让叶金立即赶到羊城,准备和波波夫成立中外合资公司。 第89章 成名的兴奋 士林的门店在下午果如牛汣的判断一样,慢慢地就聚满了洽谈合作的人群,王丽红真的忙得不可开交了。 郝刚没理会忙碌的王丽红,和牛汣站到舞台外面乐呵呵地听胡静唱歌。 王丽红看着悠闲的郝刚和牛汣,愤恨地嘀咕:“都是些吃闲饭的懒汉。 胡静准备唱的是《弯弯》,这首歌有强烈的思乡情结,所以郝刚给歌曲设置的背景是两岸亲人之间强烈的互相思念。 在时代的背景下,这是绝对的爱国理念。 由于上午有那么多的话题,所以下午来的媒体更多了些。 郝刚在人群中更是看到了几个有名气的音乐人,看来胡静的新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心情大好的胡静上台前先看了一眼元月,给自己提高点信心,然后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上了舞台。 突然想起了郝刚教过的招式,胡静就举起双手朝台下挥了挥,引起台下一片欢呼声,这个被用烂了的互动招式现在却显得格外新颖。 “今天的广交会,我们华夏迎来了世界各地的客人,可是很可惜我们却没有迎来仅隔着浅浅海峡的亲人。在我的家乡有个望眼欲穿的老人,他让我把下面这首歌唱给大家听。他希望能有人把这首歌传到海峡对面,让那些在外漂泊的游子知道老家有人在思念他们。” 胡静按照郝刚教的话深情诉说歌曲的背景。 音乐响起,胡静的声音缥缈沉郁,“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 “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故乡的月亮……” 人群不再喧嚣,整个大街上只有胡静的歌声和远处汽车的鸣笛声,记者的相机啪啪拍个不停,不仅拍着胡静,更多是拍动情的人群。 刘欢挤到郝刚身旁,很激动地对郝刚说:“能不能把这首歌给我唱,胡静没唱出它该有的味道。我没有任何要求,我只是不想这首歌被埋没。” 郝刚很诧异的看着激动的刘欢,心中想的是,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啊,绕了半天,这首歌还是要回到刘欢手中。 郝刚转脸看着牛汣,“你觉得呢。” 牛汣明白郝刚的意思,“等会我去和胡静商量。” 转头对刘欢说:“你说的,不要埋没了它。” 走了一步又转回头,当着刘欢的面问郝刚:“你究竟还有多少好歌?” 郝刚眨眨眼,“很多。” 剩下郝刚和刘欢两个人,刘欢还在热切地看着郝刚。 虽然是牛汣去和胡静沟通,但刘欢知道在郝刚问话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经定了。 郝刚漫不经心地对刘欢说:“你觉得我让你做华夏乐坛第一男人的话有多少水分?动不动心?” 刘欢没有犹豫,十分肯定,“动心!” 郝刚的羊城之行,收获满满,认识了任华为,看到了朱琳活人,收编了刘欢,在联盟市场里扎下了波波夫这根钉子,踏脚裤大火,王丽红签下了数十万件订单。 王丽红为大量的订单和数十家的加盟商激动得睡不着觉,不出意外,士林服装年内利润将达数百万元。 牛汣就复杂多了,京城那边分到了大量的订单,牛汣在愁怎么完成。 何况家里传来消息,牛汣在舞台上说的那番话让老爷子很满意,让牛汣回家后专门去老爷子那儿聆听教训。 在牛汣和王丽红激动睡不着觉的时候,郝刚却像天边一朵无根的云,带着意犹未尽的元月和颜霞飘回海川。 上车前,郝刚随手在报摊买了一摞报纸,漫长的旅途需要打发时间。 报摊老板看到郝刚买得多,很神秘地塞给他一个小册子,恰好被眼尖的元月看见了。 虽然是快车,但咣当咣当依然很慢,郝刚无聊,元月无聊,但华骅和颜霞不无聊。 这是两人第二次坐火车,还新鲜着呢。 由于使唤不动郝刚,颜霞拉着华骅专门去硬座车厢参观了一遍,两人回来兴奋得叽叽喳喳了好久。 郝刚在看报纸,广交会依然如火如荼进行着,参加的人数、地区和成交量依然逐渐上涨。 未来数十年,只要不遇到天灾,华夏就是全世界的大市场,吃的用的玩的就没有你在华夏买不到的,华夏的老百姓只要不懒,挣钱就像玩儿一样。 如果你穷了,只能有一个原因,你个人有问题。 报纸上的消息让郝刚看得很兴奋,大声召唤着“李老师”。 元月好奇地把小脑袋瓜伸过来,原来《神山市报》在四版刊登了专题文章《他山之石,看李振东老师谈教育》,李老班真的成名了。 元月献宝似的把报纸送给了李老班,又跑回了郝刚身边。 让郝刚兴奋的不止李老班成名一件事,胡静也出名了。 《羊城报纸》娱乐版大篇幅报道胡静和她的新歌,记者脑洞大开,把朱琳和刘欢来广州说成专门带师妹、捧新人的,牛汣当然乐见其成。 胡静,自己人,先捧着,以后就是摇钱树。 郝刚指着胡静的舞台照对元月和颜霞招招手,“来看看你们的丑态。” 不负责任的言论理所当然地换来元月的花拳绣腿,颜霞小心地看着嬉闹的郝刚和元月,悄然接过郝刚手中的报纸,然后两个女孩头靠着头,就开始了低低的讨论。 其实最出风头的还是士林服装,《羊城报纸》头版是广交会,二版就是士林的消息,有士林的资助宣言、士林的品牌,士林的款式,士林的经营模式,士林火爆现场等等。 最显眼的照片是李老班和联盟人波波夫人举杯庆祝的场面,背景清晰地显示士林服装四个字。 郝刚拿出本子记下来,这张照片得让王丽红去要回来,多好的宣传素材啊,太有纪念意义了。 把这张照片和报纸往士林各个加盟店里一挂,那是活生生的出口转内销的招牌。 华夏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崇拜外国人的,崇洋媚外不仅仅是思想,更是一种行动,国产彩电不过两三千,而东芝和索尼卖到八千和一万不是照样抢着往家里搬吗。 就冲这张报纸和照片,士林服装提价百分之二十,不算离谱,这张照片和报纸对于仕林服装来说那就是钱啊。 郝刚不觉得提价会损伤老百姓的利益,能买起仕林服装的有几个是摔锅卖铁的,这些人的钱就是不花给士林服装,也会花给某些洋品牌。 夜深了,众人渐渐睡去,郝刚在小桌子上把报纸看完后还没休息,元月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 压低了声音:“还不睡觉,你在等什么?” 郝刚愕然,我当然等着睡觉啊,火车上还能干什么?嘴里却毫无正行地回答:“准备干票大的!” 元月继续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是不是想偷偷看不健康的东西。” 郝刚这才明白元月什么意思,也压低声音:“别吱声,别让别人听见。” 元月啐了一口,“不许看,我看到那个报贩子偷偷塞给你,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说的是报贩子,还是书,或者是指郝刚,元月这一句话带了好多含义。 郝刚开解自己,不是说我的,我没看那些不好的东西。 随即掏出那本小册子,塞给被烫着似的元月手里。 脸红得像滴血似的元月没忍住好奇心,偷偷看了一下封面:《华夏风水大全》。 在郝刚压抑的笑声中,元月仓皇逃回了床位。 不再搭理郝刚这事,元月回海川后足足坚持了一个星期。 上铺,李老班眯着仅剩一条缝的眼,偷偷地“哼”了一声。 第90章 政绩的内涵 车到海川,李老班带着颜霞和华骅回去学校。 离家多日,章华东能不能把家看好,李老班心里焦急得很。 元月希望先回家洗洗刷刷,所以郝刚就护送元月去了家属院。 知道元月今天回家,樊义山就一直在家里等着,女儿这么大了极少独自外出这么多天。 这次尤其不一样,因为郝刚那个狗东西也在元月身边。 郝刚把元月送到门口,准备等元月进门后就离开,没想元月家门自己开了,樊义山脸色冷峻站在门里。 元月一声欢呼就抱住了樊义山的胳膊,郝刚硬着头皮打声招呼:“叔叔好,我送元月回来。” 樊义山点点头,看到郝刚准备跑,就威严地说了一声:“进来!” 樊义山在家等元月回来,其实也是在等郝刚过来,在他的估计中,郝刚一定会送元月回来。 如果郝刚真的送元月回来,那么这小子就确定不安好心,如果没送元月回来,那这小子和元月应该没什么。 樊义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盼望郝刚来还是不希望郝刚来,这半天就这么矛盾地一直等待着。 郝刚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元月献宝似的拿出一件件礼物展示给老爸看,不值钱的小玩意哄的樊义山这个见过不少世面的大官喜笑颜开。 郝刚在边上看得一肚子无奈,若是这点小东西就能换来老丈人的开心,我能把元月买东西的店都给搬来,可惜惹得老丈人开心的不是礼物,而是元月这个小女人啊! 元月把报纸拿给樊义山看,指着有自己模糊身影的照片说:“爸爸,你女儿我也上了报纸啦。” 樊义山接过报纸,笑眯眯地欣赏女儿根本就看不清的脸。啧啧嘴,“这种大报,你爸我还没上过呢,不错不错。” 樊义山一边听元月叽叽呱呱的献宝,一边拿着报纸随便瞧瞧,脸色慢慢正经起来,抬头看着郝刚:“这次搞得这么大?” 百无聊赖的郝刚正傻乎乎看着樊义山爷儿俩拉着没营养的家常话,猛然听到樊义山的问话,没反应过来,“啊?” 樊义山指着报纸,“和联盟人搞上了?叶金能扛下来吗?” 樊义山不了解牛汣,但和叶金接触比较多,对叶家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的。 郝刚想了想,决定还是透露点消息,把头伸过去低低地和樊义山说了几句话。 樊义山豁然变了脸色,“真的?” 郝刚坐好了身体,“我去羊城,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周密计划的,包括李老师的神山之行,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樊义山冷静地看着郝刚,心里是沸腾不止。 如果郝刚说的都是真的,那就不能再把郝刚当做一个毛孩子来看了,这个东西分明就是老奸巨猾,而且视野广大。 樊义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元月,丫头啊,你看上了这个东西,是福是祸爸爸也拿不准了。 郝刚继续说:“这次仕林服装玩得有点大,接的订单够一年生产的,年内估计利润能有几百万,这些钱足够我的下一步扩张。饲料厂的生产已经走上正轨,也在海川形成了稳定的市场。翠屏乡的第一批饲养的肉鸡估计这几天就要出栏,你要不要去看看。” 樊义山对郝刚在翠屏乡的一系列动作还是很欣赏的,辖区内其他几个地方的行政领导早找了自己好几回了,要士林集团一视同仁在全市范围内推广。 士林集团现在根本不买账,叶金一个借口是没钱,另一个借口是没产量。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钱和产量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和士林集团没那么好的交情。 但樊义山有啊,翠屏乡能“先得月”就是因为有翠屏村颜霞这个“近水楼台”啊。 樊元月和郝刚也是同学,樊义山必须说得上话。 “翠屏乡的模式很值得推广,士林饲料能不能继续扩大扶持的范围?”樊义山没立即答应。 自己去看看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旦士林集团出了问题自己是要背锅的,所以能借机敲诈郝刚一下,樊义山不会错过。 郝刚心里吐槽老丈人胳膊肘向外弯,嘴上却毫不迟疑:“可以,我非常希望能让全海川的老百姓都受益,但目前缺少的不是一个两个前提,你能帮我解决这些前提,我就能帮你在海川弄出几个亮眼的政绩。” 樊义山摆摆手想说点什么,郝刚估计一定是表示谦虚、高风亮节的话,所以抢着把话继续下去。 “你不要说什么不在乎政绩!什么是政绩?你作为海川的领导,让海川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你的政绩。所谓的谦虚,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无能为力。” 樊义山眼睛盯着郝刚,“你这小家伙还真敢说,教训我是。那你告诉我你能给我弄出哪些政绩。” 郝刚往后缩了一下,躲开樊义山咄咄逼人的气势。 元月看着莫名其妙忽然间就剑拔弩张的气氛,有点生气,“爸,你怎么了,郝刚怎么就得罪你了。” 樊义山没理睬元月的娇嗔,依然虎视眈眈看着郝刚。 郝刚冲元月使个眼色,“元月,你抓紧去洗漱,等会还要回学校。” 元月觉得自己解决不了这两人之间的问题,他们讨论的问题太深奥,自顾自去洗漱了,反正也打不起来。 郝刚组织了一下语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封建王朝的官员都知道的道理,没理由我们现在的官员还不知道,但为什么庸官还那么多?” 樊义山心有所感,但依然不发一言。 “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每一个官员从政之日都有过理想,为民造福、为国谋利。可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曾经的理想慢慢淡化了踪影,直至再也看不见。因为在为官的过程中他们发现自己慢慢变得不会干、也不敢干了。” 郝刚抬头直视樊义山的双眼:“就说你,我问过你解决老百姓的困难,你会做到哪一步,你说可以丢了这个官。你的底线是丢了这个官,那其他人呢,可能就是不贪污,或者是不祸害老百姓。但老百姓的困难怎么办?都不会解决、也都不敢解决。” 樊义山躲开了双眼,郝刚的指责没给他丝毫脸面,但樊义山知道,郝刚说得没错。 自己都是把丢官当做了底线,那其他人就更是裹足不前。 樊义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近期老百姓对钱士元的评价那么高了,企业承包制的推行、会议上的唇枪舌剑,哪一样不是钱士元冲锋在前,钱士元的付出,老百姓看得见。 想到钱士元的种种表现,樊义山也豪气大发,“你想怎么办,说具体点。” 第91章 养殖的利润 “士林饲料扶持老百姓养殖户发展的模式可以推广,这种模式可以在短期内取得明显的效益。”郝刚先给樊义山先吃个定心丸,你的工作我会支持的,也会有成绩的。 “国家在年初发布了关于市场和商品价格方面的通知,你应该看到了。这是一个机遇,海川老百姓抓住了这个机遇,一年会带来几千万的收入。遇到几个胆子大的,海川一年能出几十个万元户也不是不可能。”数据上郝刚有点夸大,但从理论上看也不是不行。 至于胆子大的,钱士元肯定算一个,翠屏村的老百姓也能算一个,你樊义山能不能算一个? “你怎么算的?”樊义山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郝刚忽悠。 “我如果说下半年一头猪能赚一百元你信不信?”郝刚很自信。 “海川二十万户农民都动员起来,养上一百万头猪,一年利润几千万,你说有这可能没有?” 樊义山不说话了,虽然每头猪利润一百元他觉得有点夸张,整个海川养一百万头猪,他也觉得有点夸张。但就算砍掉一半,海川也能多出个几千万的收入。 一项养殖业多出几千万收入,海川班子睡觉都能笑醒了,海川整体发展跃居整个清江前列估计也不难。 郝刚知道樊义山是在怎么想的,官员都有自己的思想的,不会那么容易轻信人言。 但郝刚真的不是信口开河,国家在年初开放部分商品价格后,就相当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下半年物价的变化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猪肉价格都要上天了!虽然比起再后面的年份有点不起眼,但比起以前那是太让人眼馋了。 在郝刚眼里,海川能不能抓住这次机遇,也决定了海川能不能从发展落后的队伍里脱颖而出,站到开放发展的最前沿。 也许,郝刚想也许樊义山会借这次机会走得更远一点。 樊义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这个想法可以考虑在海川实施,但你得有具体方案。” “方案我有,但有两个前提需要解决。”为民造福不是士林一家的事,郝刚不会放过樊义山,政府必须起到表率作用。 该提的条件必须要提。 “第一是贷款,我要手里有钱才能扩大生产。第二把酒厂交给我,步子大一点,直接搞股份制,我要酒厂的经营自主权。”郝刚说出了真正的目标。 樊义山对贷款没有异议,这个好办。 但搞股份制,他觉得还是有点冒险。“贷款我可以出面,但酒厂搞股份制是不是早了点。” 谈正事,郝刚就不再受樊义山长辈身份的压制了,话语就放肆了许多:“所以我说你还是不敢,运动场上人们能记住的永远只是冠军,商场上吃最肥肉的永远都是敢豁出去的人。” “看看全国,搞股份制的我们不是第一人,充其量我们只能算第一梯队罢了。”郝刚讥讽樊义山的优柔寡断,换作是钱士元,估计这时候行动方案都弄得差不多了。 国营企业实行的经营承包制,在当时确实是一种企业制度的创新,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国营企业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调动了企业和个人的积极性。 但是,由于承包制同样没有触及企业的基本产权制度,本身还存在着“短期行为”等一些难以克服的缺陷,无法适应国营企业参与市场竞争的需要。 正是由于这些根本性缺陷的存在,使得承包制风靡一时,却难以为继。 郝刚不想在酒厂的管理权上反复纠缠,他想迅速把酒厂抓在手里,以便于快速推进后面的行动计划。 “好,我找老钱议一下。”樊义山也觉得自己有点太瞻前顾后了,来海川做了领导后,自己的胆气好像被磨完了。 元月走了出来,“郝刚你们谈完了没有?我们得回学校了。” 郝刚站起了身,又问了一句:“叔叔,翠屏村你去不去看看。” 樊义山先是打量了一下元月,元月很用心打扮了,很漂亮。 转头对郝刚说:“你先安排好,我得看下时间。” 郝刚回到学校的时候正看到李老班在小房间内大发雷霆。 郝刚心想:章华东怎么弄的,就才走了这几天,家都看不好。 偷偷趴门口听了一会,原来不是自己班的事。 三班的班主任于庆红在李老班面前哭哭啼啼的,很委屈,看来李老班发火是因为她班的事。 学校里发生事情一般的处理程序是小事情班主任处理,班主任处理不了交给年级组长处理,年级组长处理不了交给政教部门处理。 李老班是年级组长哎。 当事人郝刚还真认识:贾怀勇,贾怀同的弟弟。 贾孝聚因为身体生病,加上被人骂为富不仁,双重原因让他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乳品厂交给了贾怀同管理。 顶着偌大家业,贾怀同自然十分神气,在小圈子里号称海川首富,至于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但为人嚣张这是公认的,最喜欢用的一句话:跟我玩,我用钱能砸死你。 贾怀勇起初还算老实,但自从贾怀同嚣张起来后,也有点不安分了。 今天不知道在哪儿抽了烟回教室,被嗅觉敏感的于庆红发现了,接下来就是常规的批评教育。 按说这也不算多大的事,可逐渐膨胀的贾怀勇一时头脑发热和于庆红顶撞起来了。 这个时候敢和班主任顶撞的学生可真是不多,顶撞之后的贾怀勇心虚地跑去告诉了贾怀同。 贾怀同大咧咧的手一挥,“没事,小老师敢再找你事,我用钱砸死她。” 得到了哥哥撑腰的贾怀勇不仅没服从班主任的管理,还变本加厉地和班主任对着干了,班主任找李老班哭诉就是这个事。 郝刚又偷偷听了一会,也没什么太出格的事。 看到李老班正在忙,就悄悄溜回去了自家的小院里。火车上一夜里丁零咣当,每到一个站,列车员就过来喊一遍,郝刚是真的没休息好。 等休息好了的郝刚悠哉悠哉回到学校里,发现办公室前围了一大圈人,旁边停着一辆蓝鸟。 李老班愤怒的声音似乎是跟人吵起来了。 郝刚没有急着上前,在一中地盘上,李老班吃不了亏,他在盯着蓝鸟仔细地看。 海川这个时候小汽车并不多,叶金那么大的后台也才弄辆蓝鸟充个门面,这辆蓝鸟是谁那么有钱买的? 一个念头冒出来,难道是姓贾的? 郝刚站在小汽车车头前,伸着脖子向人圈子里看看,果然看到贾怀同趾高气扬的站在李老班面前指手画脚。 郝刚听了一会,似乎是贾怀勇被李老班找来尅了一顿,有点不买账的贾怀勇受到李老班的狠狠教育。 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鼻青眼肿的贾怀勇现在怯怯地躲在哥哥身后。 贾怀同是不是关心弟弟不可知,不过毕竟曾放出豪言,哪能在狐朋狗友跟前丢了面子,所以开着刚买的蓝鸟气势汹汹的就找到了学校里。 李老班正因为贾怀勇的不争气准备找家长共同教育,谁知道来的“家长”更是不讲理。 这可把李老班气坏了,逮着贾怀同就是一通言辞犀利的训斥。 贾怀同也确实被李老班强大气势给镇住了,他来学校也不过是想混个说法,给点面子也就过去了,谁知道面子没讨来,反倒连自己也陷了进去。 看着周围神色好奇、满脸不耻的学生们,贾怀同横下了心,“你就是这么做老师的,打了我弟弟还不肯赔礼,我去教育局告你去。” “你去你去,你现在就去,拼着不做老师,我也得改改你们家这臭脾气。还用钱砸死我,你有多少钱拿出来我看看。”郝刚凑过来时正好听到的李老班说的这一句。 人群分开,贾怀同带着贾怀勇灰溜溜走出来,正迎上一只脚踏在蓝鸟车头上的郝刚。 第92章 正义的呐喊 贾怀同看到踩在车头上的脚确实火冒三丈,我不敢动老师,我还不敢动你这些学生,这都欺负人欺负到头顶上了。 贾怀同正准备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看到脸后愣住了,眼熟。 “蓝鸟车,不错啊,多少钱?”郝刚没理睬周围同学诧异的眼神,昂贵的小汽车他们连摸都不敢摸,郝刚居然敢用脚踩在车头上。 “你是那个行医的?”在贾怀同的心目中,郝刚就是一个跟着土医生行医的小孩,但有给贾孝聚治好病的人情在,贾怀同还是克制了一下。 郝刚没理睬贾怀同的问话,自顾自地说:“车不错啊,到底是海川首富,听说钱多得能砸死人。” 抬眼望了一下贾怀同,“都说你家为富不仁,我还在想什么叫为富不仁,现在明白了,为富不仁就是不仅坑别人也坑自家人。” 贾怀同脸色憋得青紫,背地里说自家为富不仁大有人在,只要不当面说,全当不知道。可是现在郝刚当面说,这就是指着鼻子骂人了。 贾怀同岂能容忍:“本来还有点香火情,我不想找你麻烦,现在你蹬鼻子上脸,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郝刚摊开两手,“不用客气,尽管用钱砸我,看我能不能撑到你把钱砸完。只是别把你弟弟那份也砸完了,那是人家的钱。” 贾怀同有点发愣,用钱砸人只是个说法,一般听到用钱砸人的话,知趣的就不再斗下去了,敢斗下去的就是自己一般招惹不起的了。 再说在学校里也真不能把郝刚怎么着了。 为了找个台阶下,贾怀同阴沉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郝刚朝贾怀勇招招手,贾怀勇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挪过来。 郝刚伸手把贾怀勇扯到身边,没容贾怀同反应过来就厉声说:“贾怀勇,你觉得是你哥哥对你好还是老师对你好?” 贾怀勇愣愣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迫不得已说了句不得罪人的话:“都好。” “都好?”郝刚冷笑着,“如果你考上大学了,在你们贾家光宗耀祖了,你说这偌大家业会是谁的?如果你混成了就知道吃喝嫖赌的街溜子,你觉得贾孝聚会把家业留给谁呢?都好,你是猪脑子。” 论起玩弄人心,郝刚自认为不弱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想把眼前这事好好解决,扬汤止沸肯定不如釜底抽薪。 把这兄弟联盟给拆了,也就没有后续了,苦主都不追究了,其他人算个啥。 至于这兄弟后面怎么人心隔肚皮,随他们自家扯皮去,冲着贾孝聚还知道痛恨子孙为富不仁,拉贾怀勇一把也算是做了善事。 看着贾怀勇疑惑的眼神,贾怀同有点不自在,自己真不是像郝刚说的那样想的,但郝刚说的难道没有可能吗。 贾怀同不敢多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是有怀疑的,大道理在郝刚这边呢。 钻进蓝鸟,贾怀同准备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郝刚敲敲车窗,“车卖了,你开不起的。” 贾怀勇看着哥哥的车子扬长而去,又看看周围的老师和同学,冲着班主任和李老班低声下气地说:“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人群散去,贾怀勇请假回了家,郝刚陪着李老班进了小房间。 “郝刚啊,知道后人怎么评价诸葛亮的吗?”李老班倒了杯水,吵了半天架,口有点干。 郝刚伸手也要水,李老班没好气,“自己去倒。” 李老班喝了一口,继续说,“后人对诸葛亮评价很高,但有一个不好的评价:心毒。” 郝刚有些疑惑,“诸葛亮心毒?这怎么说。” 李老班微微晃着脑袋,“诸葛亮一生用计,要么是寸草不留的火攻,要么是操控他人的心攻,总之是不给人留下活路。所以一生虽谨慎,可惜大事终无成。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郝刚知道李老班说的是刚才给贾家兄弟心里下钉子的事。 正色回应说:“以后不会了,挑拨离间不是正路,以后我会堂堂正正的。” “对了,老师你怎么把贾怀勇打了一顿,明知道这贾家不讲理,你随他去好了,祸福由人。”郝刚随意聊着话题。 “这是什么话,要是你犯错误了,我也不管了?”李老班狠狠瞪着郝刚。 “那不一样,贾怀勇和我不一样。”郝刚觉得贾怀勇哪能和自己一样。 “在我心里,你们都一样。”李老班毫不留情地打击郝刚体现出的优越性。 好,是都一样,郝刚知道李老班没有说谎。 几十年的教书生涯,不管是洪双喜这样的,还是贾怀勇这样的,在李老班的心目中还真都是一样的,好生少管一点,差生多管一点,真没有放任不管的。 沉默了半天,郝刚问道:“老师,值得吗?” 李老班想了想,没回答值得还是不值得,反而问了一句郝刚怎么也想不到的话:“郝刚,你知道我上大学时他们给我起了什么外号吗?” “不满。”郝刚脱口而出,又掩口而笑。 李老班眼一瞪,“你怎么知道的?” 马上又回过味来,“好你个王建民,没大没小。” “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不满吗?因为很多东西我看不惯,就像你现在一样。农村老百姓浑浑噩噩你看得惯吗?颜霞被拉回家嫁人你看得惯吗?明明家里只有五百块钱非借钱挤破头去买三千块的彩电你看得惯吗?” “我当年就是到处看不惯。”李老班回忆起往事有点意兴阑珊。 “本来依我的成绩是可以去外交部做个外交官的,可你觉得让我这样的人去当外交官放心吗?所以你情我愿的我选择做了个教师。” “当教师好啊,只需要面对一双双求知的眼,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管外面是不是雷雨天。我以前很享受这种生活,甚至我都忘了学校外面还有海川,还有清江。” “直到这次出去,在神山、在广州我才发现我可以做得更多。我以前没认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好一个老师的。” “有人有心无力,有人有力无心,我很不满。好老师的队伍也是需要有人扛起旗子拉队伍的,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个旗手。” “为了这个愿望,你觉得值得不值得。” 郝刚静静地看着李老班,这次神山之行,本来只想给李老班添点才华横溢的色彩,弄个知名教师的光环,谁成想李老班直接升天成佛了。 看李老班现在这悲天悯人的样子,士林集团想挖人是挖不走了。 但郝刚一点儿也不失望,无心栽柳栽出一棵未来华夏教育界的栋梁,郝刚觉得赚大了。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在华夏争议最大的是什么?是教育,争论最激烈的是什么?是教育思想。 当滚滚经济洪流漫过这片大地的时候,郝刚希望有更多的像李老班这样正直的人坚守在为人师表的高地上,坚持为华夏下一代不再拜金、不再浮华发出正义的呐喊! 第93章 淳朴的情感 翠屏村今天很热闹,手头没什么事的村民们几乎都到了颜艳家门前,楚孝义点着腿在鸡圈里忙来忙去。 老百姓在卖鸡之前总要给鸡喂点吃的,增加点重量,多卖一点钱是一点。 市里食品总站是有专门派人过来,可大家对楚孝义这点小动作视而不见。 都是些常规手段,哪个农户没干过,太较真就没人给你好脸色了。 钱是公家的,人情可是私人的。 本来这点小生意是不需要出动食品总站的,翠屏乡食品站自己就办完了。可是这不听说领导要来吗,食品总站站长和供销总社的头头就都过来凑个热闹。 看鸡是小事,听听领导指示是大事,这个领导还是很喜欢做事冲在第一线的干部的。 颜艳家仗着颜霞的关系,优先从徐书记手里争取到了一个喂养肉鸡的名额,首批试养一百只。 听说这肉鸡是好东西,只需要关在鸡圈里不要放出去,每天按要求配好饲料喂饱了、卫生防疫做好了,那肉鸡长得快得能看得见。 翠屏村的村民都是很眼红颜艳家的待遇的,可惜肉鸡饲养试点的机会就这么一点。 据当时徐书记介绍,他跑了好多地方,费了老大的劲才弄来的一批鸡苗,喂养得当四五十天就能出栏。 现在看到即将出栏的肉鸡,老徐指着楚孝义鼻子毫不客气地说:“要不是看你还算听话,这好事哪能轮到你家。” 楚孝义现在基本上就留在颜艳家不走了,至于上班,请病假呗,一个残疾人,厂里会可怜他的。 楚孝义在老徐面前点头哈腰。 不说颜艳家确实是得到了老徐的关照,就是凭老徐在翠屏村的人脉,楚孝义将来要娶颜艳,也得过了老徐这一关。 最近结婚的翠屏村人,哪家不是老徐当的证婚人。老徐要是不同意,楚孝义只能带着颜艳私奔,农村就这规矩。 楚孝义很聪明,这一点郝刚都比较赏识的。 楚孝义最近买了不少养鸡的书来看,把颜艳家的鸡喂得精神十足、毛光水滑,四斤多一个,按现在的收购价,这一茬赚个百来块钱不在话下。 养鸡一个半月,就赚了两个人的工资。 这才是试水养了一百只,要是养上一千只、二千只呢?楚孝义看着远处陪樊义山走来的郝刚,眼里冒着金光。 这个“连襟”,可得抱好了大腿。楚孝义一直觉得郝刚对颜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翠屏村肉鸡出栏对于郝刚是件大事,这是他重生回来为这个社会真正做出的看得见贡献。 卖衣服只是攒资本的手段,郝刚并没有真正创造出财富。 但肉鸡饲养成功才是让老百姓能富起来、让孩子们能吃上肉的真正心愿。 所以郝刚一个劲想把樊义山拉来翠屏村看看,不仅仅是让樊义山看到饲料工业的美好前景,从而下大力气扶持自己在海川的发展,更是有一种小孩子在家长面前炫耀的心理。 衣锦夜行,郝刚心里不甘。 钱士元没来,这块事不归他管,陪樊义山来的是另一位分管领导张恩树,郝刚不熟悉,客气打了招呼就不再去管。 接过老徐递过来的肉鸡,樊义山仔细察看,虽然吃过不少次鸡肉,还真没见过活的肉鸡,这东西国内现在饲养的很少。 樊义山摸着肉鸡雪白干净的羽毛,掂了掂,“一只有多重?” 楚孝义忙不迭插话:“四斤半。” 徐书记不经意的瞪了楚孝义一眼,楚孝义讪讪地退后一点。 “现在肉鸡收购多少钱?”樊义山没去管老徐和楚孝义的小动作,回头问食品总站站长。 这个站长他认识,今天能在收购现场看到这个站长,他很满意,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从办公室走出来深入第一线就是值得鼓励的事。 “目前一块二,后面可能要涨一点。”国家把副食品统购统销政策放开后,价格就由市场说了算。 鸡、鸭、生猪都在涨,涨到什么程度,站长也没底。 “翠屏村这批喂养了多少只?” 老徐终于接上话了,这些数字都在他脑子里,“一千只,主要是没经验,不敢大干,想先试点看看。” “试点”这个词,是跟郝刚学的。 “那也就是说这次翠屏村纯收入就有上千元喽。”樊义山很满意。 现在海川一个小厂月收入又能有多少,这一个翠屏村一个半月就能赶上一个小厂了。 农村的潜力不小啊!樊义山对郝刚拼命鼓动自己来农村看看有点理解了。 “养鸡见效快,市场饱和也快,综合看起来养猪的价值要更长远。”郝刚不想把樊义山的思维引入到养鸡上面,饲料工业的发展从长久看还是要依靠生猪养殖。 “翠屏村养了多少猪?”樊义山对生猪养殖也产生了兴趣。 他以前眼睛只顾着盯着城市里企业的发展了,对农村的副业生产真的没有多少了解。 依然是老徐接话,“总共三百头,现在苗猪和饲料的供应都不完善,量上不来,等下一批次要好点。” “生猪养殖周期要多久?” “六个月。” “效益呢?” “和养鸡差不多。”老徐应答如流,樊义山问的都是他的专长。 “也就是说半年后,翠屏村的户均收入可以达到四五百元是。” 樊义山回头对分管领导张恩树和食品站站长吩咐,“翠屏村的经验你们再详细调研一下,如果有推广的可能,就在整个海川推广开来。” 张恩树一路看下来,心潮起伏,翠屏村的农村养殖业蓬勃发展,给他眼前揭开了一幅崭新的画卷,他仿佛看到了海川农村发展红红火火的未来。 本来张恩树就对突然冒出来的翠屏村惊喜不已,现在又得到樊义山的大力支持更是喜上加喜,他迫切想把老徐拉过来盘问一番。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谁还没有建功立业的志气啊,谁还没有在父老乡亲面前扬眉吐气的愿望啊,现成的致富路子摆在眼前,张恩树再不知道怎么做,那就真是白痴了。 “叶金今天没来?”樊义山看了一圈没看到叶金。 老徐赶紧解释:“叶总去和酒厂协调生产的事了,酒厂生产现在几乎陷于停顿,酒糟原料有断供的危险。” 樊义山皱了眉头,刚才的好心情被消磨了不少。 “祝同盛这个狗东西,真是不堪大用。”想到了郝刚提到的股份制要求,自己也许真的该激进一点了。 海川工作一环套一环啊,酒厂搞不定,饲料厂也会跟着不行,没有饲料,眼前这繁花似锦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啊。 不过股份制在海川行得通吗?想到工作会议上的唇枪舌剑,樊义山觉得有点头疼。 钱士元全面改革的观点不能说全对,吴以仁稳扎稳打的观点也不能说全错,立场不同,着眼点不一样。 樊义山不会因为钱士元支持自己改革就把钱士元看成是自己人,也不会因为吴以仁的观点就把吴以仁打为反派的,都是为了发展,都是为了社会稳定啊。 第94章 疯狂的饲料 接下来,食品站站长表现出了雷厉风行的作风,带来的工作人员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翠屏村的肉鸡收购工作。 颜霞家的大槐树下围了一大圈人,手里拿着卖鸡钱的村民兴高采烈地大声说着什么,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正在和郝刚交流酒厂事情的樊义山疑惑地看了看,“他们在干什么?” 郝刚没直接回答,随口就说:“咱们过去看看。” 大槐树下放着颜霞家的小桌子,老徐拿个小本子一本正经地在点名:“颜老大家。” 楚孝义忙不迭回答:“在地,在地。” 围观的村民都笑了起来,你一个准女婿,还真把自己当成颜老大家主事人了。 可颜艳不在乎,推着楚孝义腰就往里面挤过去,除了有点小残疾,谁能有楚孝义好。 翠屏村的大小姑娘现在看着楚孝义眼里都冒光,颜霞每天看贼一样看着楚孝义,除了没上床,颜霞能使上的招都使上了。 “颜老大家欠款两千二,包括赊欠的鸡舍、鸡苗和饲料款,这次准备还多少?”老徐黄世仁一样地问着。 “还一千。”楚孝义赶紧拿出还没捂热的一千元交到了徐书记手里。 旁边士林饲料派来的会计麻利地打了收条,把一千元放到了包里。 “这是干什么?” 樊义山看着坐在大槐树下收钱的老徐,邹着眉头问郝刚。 “欠账还钱。”郝刚很凶狠地回答,根本不在意樊义山的语气中潜藏的不满。 士林集团有多少万元饲料款和现金都赊在外面,想想自己贴的利息,郝刚都心疼,那都是自己的钱啊。 樊义山反应过来了,士林集团的这个预先赊欠的操作不仅郝刚说过,好多人都说过。 能真正为老百姓着想,樊义山还是很喜欢的,顺带看着郝刚也就顺眼了许多。 “士林集团干得不错,饲料企业的发展离不开养殖户的支持,你们这也是双赢的局面。”樊义山很公允的评价,他不想让郝刚有居功自傲的想法。 “什么双赢,说得好听,贴的又不是你的钱。”郝刚根本不买账,就事论事,这是公事,不是爷俩拉呱。 樊义山把眼瞪了起来,现在就敢发牢骚,郝刚你胆子不小啊。 郝刚立刻服软:“我就发发牢骚,等海川老百姓一年能赚一千万,我再跟你提钱。” 樊义山看着兴高采烈的村民,“你要是能让海川老百姓养猪养鸡能赚一千万,我把酒厂白给你十年又能怎么样。” 郝刚眼里开始冒光,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樊义山就是敢这么干,郝刚也不敢接,政策还在呢。 再继续看看交钱的村民,樊义山感慨地对郝刚说:“看看,刚到手的钱就义无反顾地还了你们士林集团的欠款,老百姓是知道感恩的,你以后不要对他们太苛刻了。” 郝刚没有说话。 在很多人眼中,这个时代随着人们物质上越发的富足,日子越来越好。 但未来的几十年,是整个时代越来越迷茫的时间,整个社会的道德会经受越来越多的考验,人们将渐渐地没有了对彼此的信任,士林今天这个场面以后能否还会出现? 郝刚不知道答案,但郝刚希望翠屏人能坚持住这份最淳朴的情感。 士林饲料前期的市场培育方案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尝到了甜头的养殖户养殖规模一翻再翻,跟风的农民也是纷纷加入了养殖的队伍,两个月时间,士林饲料红遍了海川的天。 士林饲料厂,机器轰鸣,二喜带着工人在成品包装车间干得热火朝天。 士林饲料第一条生产线设计规模只有五万吨,现在全力开动,也不过日产一百五十吨。 李青走进了车间,朝二喜招招手,二喜屁颠地跑了过来。 “今天生产出来多少了?”李青很关注每天的产量,外面要货的车辆和人员挤满了饲料厂的院子。 “仓库里还有80吨,今天最多还能出100吨。”二喜记得很清楚,每天生产的饲料根本留不到第二天。 “我的目光还是短浅了啊,郝刚说得没错,该早点上第二条生产线的。” 李青没有预料到士林饲料的市场需求会这么旺盛,本来打算几个月后再上马的第二条线,现在不得不提前了。 甩甩手里的信封,里面是学校要求自己回去的信函,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哪有时间回去啊。 李青很犯难,要不停薪留职?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停薪留职,学校里能批准吗?听说其他地方有的已经出台文件了,清江怎么还没动静啊! “李厂长,李厂长。”老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徐书记啊,不会还是要饲料的事。”老徐在完成市场初期开拓任务后,就在郝刚要求下撤了回来。 士林集团自营的养猪场里有一千头肥猪和一大批母猪需要可靠的人来看管,至于市场,选择已经不需要老徐去开拓了,自由发育就忙不过来了。 老徐是个村官,但归根结底是个农民,看到满棚的肥猪立刻就爱上了这里,现在广塘的事基本上不管了。 反正广塘人都在厂里上班,日子好过,破事也少,有点零散工作几个副手随手也就解决了,老百姓有钱赚时最好管理了。 农民是最有忧患意识的,一千多头肥猪,就是一千多张嘴。 为了更好适应市场的需求,李青把原来拨付给老徐养殖场的饲料存量从一周减少到三天,这下要了老徐的命了,看不到装满仓库的饲料,老徐总觉得肚子是饿的。 原来饲料厂的存货在仓库里满满的,老徐不担心猪崽子们断了顿,可是现在饲料容不得进库就没有了,老徐就总觉得心里发慌。 “不是不是,你请来的两个专家说学校要他们回去,你看怎么办。” 李青为了把养殖场科学化、规范化落实下来,从清江农大带了两个畜牧专业的师弟过来。全靠这两人的大力支持,养殖场才得以顺风顺水地发展壮大。 李青在接到学校信函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人肯定也会接到了,可怎么应对,李青也没好办法,必须得见一下郝刚了。 他必须拿出个办法来,不行就再去求一下李教授。 “李厂长,你看要不然就给我再加一天的库存量行。”老徐充分发挥撒泼耍赖的本能,顺便加塞了一句话,磨着李青增加一点库存。 李青很清楚老徐的做派,有枣没枣打一杆,要着了就赚了,要不着也没损失,多说几句话又不要钱。 “要是猪崽子断了顿,你把我和二喜剁剁喂给猪吃。”李青信誓旦旦地保证,顺便拉上二喜垫背。 二喜呵呵笑着,小工人没人权,随你们怎么说,我就听听好了。 能被李厂长拉着垫背,说明人家看得起我,二喜很自豪的。 老徐可怜兮兮地看着一包包码放整齐的饲料,咂咂嘴走了。 不软不硬地撂了一句话:“真断了顿,我就带人来抢。” 李青苦笑着,断顿真的不至于,但外面要饲料的养殖户不好打发啊,办公桌上茶叶盒里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烟支。 士林饲料的扩产势在必行,摆在面前的难点有两个。 一是酒糟原料,海川酒厂的产量江河日下,现在直接准备停产了,这是断了饲料厂的后路啊,李波正在和祝同盛严正交涉。 梅七也已经出发去湖阳酒厂好几天了,那边现在还没把酒糟看在眼里,估计就快有消息回来了。 二是资金压力太大,虽然后续生产的饲料营销不再允许赊欠,但前期投入的资金还得两个月才能收回来,现在想提前增加一条生产线就没钱了。 至于工人,那反倒是最简单的,岭西村的预备工人培训期满都在猪场呆着呢,有刘大庆管着,都老实得很。 第95章 联盟的布局 海川“离岛”咖啡馆,郝刚在这里接待了“本家”客人郝汉,就是老毛子波波夫。 这一段时间,海川新添了很多新鲜的玩意儿,比如这家离岛咖啡馆,还有个嘉怡美容院,听元月说里面拉个双眼皮就要十五元。 在羊城,叶金和波波夫已经就合作谈好了“价钱”,但波波夫非要到海川来看看。 老毛子看起来蠢萌,其实精明着呢,没亲眼看到叶金所说的世林集团的“资源”,波波夫是不会盲目下本钱的。 郝刚对波波夫来海川还是很感兴趣的,讲价才是买货人,在联盟扎下钉子,是他庞大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天上掉下了波波夫,怎么能不把他扣住。 波波夫能来海川充分证明了双方合作的意愿,郝刚当然不会让波波夫失望,他有一大堆话等着波波夫呢。 有那么多的“资源”,郝刚不相信波波夫会忍住诱惑,不上自己的“贼船”。 21寸大彩电里正播放着联盟“切尔诺贝利事件”,报道说死亡人数近十万,经济损失一百八十亿卢布。 郝刚敲敲杯子,也不管礼貌不礼貌,在华夏土地上,入乡随俗,不像在国外那么讲究。 波波夫看了过来,知道郝刚有话要说。 “真的很惨。”郝刚淡淡评价,波波夫知道郝刚说的是“切尔诺贝利事件”。 “切尔诺贝利事件”里出事的是老毛子,郝刚虽然也知道珍惜生命,可他没那么博爱,感受不到生灵涂炭的切肤之痛。 波波夫没有回应,郝刚的说法让他不好回答。 同胞受难,他肯定很难过,可事情发生了,也轮不到他管。 “这次切尔诺贝利事件不要看成是偶然,而是必然。”郝刚口气依旧淡淡的,一点也不在意波波夫看向自己那双带着恐惧的双眼。 波波夫很清楚偶然和必然的区别是什么,如果是偶然,那还可以接受,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如果是必然……波波夫不敢想下去了。 “你知道些什么?你怎么判断的?”波波夫声音都在发颤,他心中的阴暗处被剥开,郝刚的话像砍过来的一把斧头。 “如果联盟的现状不能有根本性的改变,切尔诺贝利事件就不会是第一件,比核事故更大的危险也会一个个出现。但想改变很难,联盟这些年一直换着方向做错事,改不过来了。”郝刚老神在在,像个残忍的预言家。 波波夫听了郝刚的话,感情上很是反感,但郝刚说的又是事实,他也无从反驳。 联盟什么局面,波波夫心里清楚得很,郝刚话有所指,他也明白。 波波夫叹了口气,瘫软在沙发上。 从斯大林到赫鲁晓夫,从勃列日涅夫到戈尔巴乔夫,联盟一直在否定、改变,再否定、再改变的路上挣扎着。 贪腐、特权、清洗,饥寒,联盟逐渐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精神信念,现在的联盟看起来很唬人,其实就是一只披着虎皮的骨架子,没底气的。 郝刚见波波夫已经进入了自怨自艾的状态,没有怜悯他,继续打击他已十分脆弱的内心。 “知道我京城朋友告诉我现在最火的生意人是什么?”郝刚喝了一口咖啡。 “倒爷。把运动服、夹克衫、白糖、罐头往联盟搬的倒爷。”郝刚放下咖啡,又用勺子开始搅拌。 示意了一下波波夫,郝刚用讥讽的口气对波波夫说:“挺好喝的,联盟喝不到的。” 波波夫没有理他。联盟再穷也不会喝不到一杯普通咖啡,波波夫知道郝刚这是话有所指,是在故意削他脸面。 “知道为什么吗?联盟缺货啊,作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国,居然会短缺老百姓的吃穿,你觉得‘一切为了人民的福利’还有信誉可言吗?信仰死了,联盟就该散了。” 波波夫结合自己的信息源,觉得身子在不住地打寒战,郝刚的话太毒了。 “郝汉,山洪来了,铺天盖地,不跑就是死,跑慢了也是死,你跑不跑?”郝刚不依不饶追问着波波夫。 “联盟的衰弱就像是山洪,当你远远看着,会觉得浪头还不大,可当浪头到了眼前时,你会发现无论你做些什么都是躲不过的灭顶之灾。虽然大浪过后总有淹不死的幸运儿,可你能确定那一定会是你?” “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趁山洪还未来到,爬到高点的地方去。” “在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地方是哪里?”郝刚自豪地翘起大拇指,“我家,华夏。” 波波夫瘫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半晌才喃喃:“为什么会这样!你想我怎么办?” “和我合作,给自己留条后路,也给亲朋留条后路,不要觉得对不起谁,留后路的也不是就你一个。”郝刚说得直白简单。 “叶金带你看了服装厂,看了饲料厂,我可以告诉你,都是给你准备的,另外还有橡胶厂、制鞋厂、食品厂,我会提供足够的衣服鞋袜,罐头红肠,可以让你在联盟的市场上大声说话,一言九鼎。你憧憬不憧憬。”郝刚也不管波波夫能不能听懂什么叫憧憬,能不能听懂什么是一言九鼎,反正意思到了。 没等波波夫说话,郝刚继续说:“你肯定想问我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想换回什么是。实话告诉你,我要趁着其他人还都没反应过来,要获得一部分联盟人的友谊和我想要的‘商品’。” “钢材,化肥,生产线,我都要。你如果能把乌克兰的航母给我弄过来,美金、美女、身份地位,条件我随你开。” 波波夫被郝刚的狂轰滥炸弄得心神大乱,痛苦地纠结了半天:“容我考虑半天时间。” 郝刚看着波波夫走到咖啡店的门口,举手示意服务员再上一杯咖啡,心情太好了。 收服了波波夫,今天多奖励一杯解解馋,顺便盘算一下士林集团下一步的发展。 看到波波夫消失的颓废身影,郝刚更加肯定联盟的前景了。 波波夫有钱、有权,有自己的信息源,他知道的肯定比自己更全面。自己几句话就打击的波波夫精神颓丧,让郝刚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一个失去了信仰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联盟不会重现四十多年前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一寸山河一寸血的壮举了。 联盟完了! 郝刚现在很心安,本来还担心自己重生的翅膀会把历史进程扇偏了方向,现在看来历史自有它的惯性,郝刚这个小翅膀改变不了它的轨迹。 波波夫却心潮澎湃,郝刚的话像无数的阴魂在脑子里啃噬。 只重视重工业的联盟粮食减产已经进行多年,日常生活用品极其短缺,老百姓怨声载道,表面强大无比的联盟就像饥饿已久的巨人,除了架子,已经没有了延续生命的血肉。 长期往来世界各地的波波夫明显能察觉到华夏和联盟的不同:一个蒸蒸日上,一个日薄西山。 也许郝刚说得有点夸张,但万一郝刚的语言一旦成真,我该何去何从? 波波夫考虑的时间没有到半天,郝刚一杯咖啡还没喝完,波波夫就找了回来。 第96章 郝刚的鼻子 “我是不是联盟的罪人?”波波夫还没坐下就苦笑着问郝刚。 “对于现在的联盟你是罪人,但对于联盟的老百姓你是个好人,对于将来的部分联盟人你是他们的恩人。”郝刚像个神父,纵容了波波夫的忏悔。 郝刚很理解波波夫的为难,如果能看到希望,谁愿意背叛,好在波波夫背叛的只是某些人而不是国家。 长期的冷战,像波波夫这样的联盟人无法在敌对的欧美势力中站住脚跟,东方阵营里最有希望收留他的只有华夏。 波波夫懂得怎么选择,当然是在华夏扎下一条根。 郝刚伸出手,正式邀请:“郝汉,欢迎加入士林集团。” 华夏出口产品经历的第一次大的结构性转变发生在一九八六年,去年纺织服装出口首次超过石油出口,华夏外贸领域逐渐打破行政“条块”。 地方外贸公司开始自负盈亏,外贸领域已经进入了竞争年代,经营理念逐步从“卖方市场”朝着“买方市场”迁移,在郝刚看来这里面都是钱。 郝刚敢在联盟提前布局就是基于环境的改变,放在几年前,无论联盟的肉有多肥,郝刚都不敢去沾。 但现在条件成熟了,郝刚可以放心大胆在这滩浑水中搅他个地覆天翻,没有波波夫,郝刚也会找上其他人。 只是波波夫是目前最合适的代理人。 在海川相关部门的见证下,海川第一家合资企业“中俄合资士林集团”正式成立,接受海川外贸部门监管,在海川外贸部门的指导下从事服装、食品等业务。 海川将用纺织品和副食品从联盟换回“等价”的钢材、化肥和二手生产线。 “中俄合资士林集团”华夏方负责人叶金,俄方负责人波波夫郝汉。 士林集团合资签约结束,郝刚没去欢送国际友人波波夫。 那是叶金的事,海川都知道士林集团是叶金负责。 至于郝刚,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都当是哪家孩子跟着玩的,海川逐渐长大的摇钱树,海川领导班子都在注意保护。 仪式结束,郝刚拐走了分管副食品这一块的张恩树。张恩树看着偷偷摸摸拉走自己的郝刚,笑眯眯地问:“有好事找我?” “带你看看好东西。”郝刚诱惑地说。 张恩树笑笑,饲料厂可不是好东西嘛,估计这小子遇到麻烦了。 饲料厂的会议室,张恩树被郝刚拉来参加了会议。 坐在主位上,张恩树觉得有点荒唐,自己堂堂领导,被郝刚拉来参加一个厂的会议,而自己居然也就来了。 不过张恩树也想看看郝刚又有什么新名堂,这个孩子弄出了太多的新鲜玩意,刚才的签约仪式还是震撼了许多人的。 谁能想到在海川居然放了个合资公司的“卫星”,要知道整个清江都没几家能这么大张旗鼓玩的啊。 吴以仁虽然对企业改革持保守态度,但对郝刚弄来合资公司那是赞赏有加,张恩树可是亲眼看到吴以仁刚才拉着郝刚说了好一会私房话。 看看会议室里人齐了,郝刚说会议开始。 李青把情况做个简单的汇报,重点指出了几个问题,都是需要郝刚拍板的。 一是扩产问题,要立刻启用第二条生产线。这个郝刚没有异议,早就定下的计划,现在只是提前了一步罢了。 张恩树听到饲料厂要扩产,立刻喜笑颜开,生意要是不好,肯定不会扩产,这生意好了,岂不是意味着养殖也要大步向前啦。 于是插嘴:“第二条线开工,产量能达到多少?” 李青很恭敬地回答:“张领导,两条线设计年产量十万吨,预计供应十五万头生猪需求。” 张恩树小算了一下,十五万头,利润不少于一千万,属下的小县一年利税才一千七百万,我这养个猪都快抵上一个小县了。 “不错不错,需要扩产。”张领导很满意。 二是销售问题,小批量的生猪和家禽出栏很简单,食品总站就能解决,大批量的话,食品总站有点犯难,无论是打白条还是收购不及时都影响养殖户的积极性和士林饲料的市场拓展。 这是实情,国家在生猪收购和屠宰方面还是有限制的,单靠食品总站很难照顾周全,郝刚把张恩树找来也是未雨绸缪,先把路子铺好。 张恩树沉吟了一下,这事说不难也不难,猪肉是热销品,不愁卖,无非是手续问题,这个自己可以办。 “这个我来解决。”张恩树有点明白郝刚拉自己来的意图了,这狗东西很会使唤人,今天不给我弄点实惠的东西出来,我饶不了他。 三是钱的问题,士林饲料没钱了,扩大生产本来计划中是等第一批次生猪出栏,有个时间缓冲,现在提前上线,恐怕转不动了。 郝刚眼巴巴地望着张恩树,张恩树把眼瞪得溜圆,“你找我来就是给你擦屁股的!你们不会去贷款!” 郝刚笑的眼都成了一条线:“领导,你来帮我们牵线。” 张恩树没好气对郝刚说:“没有了?你就叫我来看这些好东西!” 郝刚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红肠,掰成两半,一半塞自己嘴里,一半往张恩树手里放,“很好吃,请领导尝尝。” 张恩树拿着半截红肠,翻来覆去看看:“这什么意思?” “我想生产这个怎么样?”郝刚唧唧咀嚼着红肠,吐字不清。 张恩树看了看手里的半截红肠,尝了尝,有点烟熏的味道。“吃不惯。” “所以我想改良,我让波波夫回联盟给我搞几套红肠生产线,我们自己改良配方,利用海川的生猪养殖优势,生产火腿肠。” 郝刚补充了一句,“去年就有人搞了,名字就叫火腿肠。” 华夏在一九八六年,由洛阳肉联厂引进了一套日本火腿肠生产样机,生产出了华夏第一根火腿肠。 这东西后来风靡华夏,产量占整个肉制品产量的三分之一。 张恩树又看了看手中的半截火腿肠,“这玩意有人要?” “保证热销,经营好了,海川一年可以养猪二百万头,我们自己火腿肠生产都可以吃下。”郝刚唧唧吃着红肠,随便地就把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说了出来。 张恩树“腾”地站了起来,二百万头生猪什么概念,海川老百姓能收入两个亿啊。 “你认真的?” “说假话我长长鼻子。” 《木偶奇遇记》张恩树还是知道的,他瞧了瞧郝刚的鼻子,“嘿!真没变长。” 郝刚一脑门黑线,谁能想到堂堂的领导也这么好玩。 第98章 怎么个给法 1987年,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华夏企业家的元年,在这一年有众多划时代的企业家和他们创建的企业诞生。 段永基办起了四通,宗庆后弄出了娃哈哈,承包狂人马胜利要“放眼全国”,还有通讯行业未来的脸面任华为在深城默默地扎根发芽。 承包制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海川已经不再讨论是否要搞承包制了,时空仿佛穿梭了,仅仅几个月海川却像已经过了好几年。 政府大院内第一会议室,海川市领导班子例会,没有尖锐的议题,会议气氛要比以往融洽很多。 唐坤拿着一张报纸在说:“马胜利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新华社都报道过的人物,今年他提出了一个目标,要开始“放眼全国”,承包二十个省的一百家造纸企业。我们海川的恒盛造纸厂对加入这个‘马胜利造纸集团’有很高的热情,大家怎么看。” 樊义山当仁不让第二棒发言:“这个可以考虑,承包制的目的是激发企业活力,无论谁来承包,只要能把企业搞活了、挣到钱,我们都欢迎。” 工业企业这块工作是钱士元分管,他有足够的话语权,“我认为承包是搞活企业的一种有效的手段。如果是以前,我不敢说这话,但自从两轮承包之后,从反馈的信息看,海川不缺能把企业搞好的人才。所以如果海川造纸厂要搞承包,承包人应该先从造纸厂内部开始找,至少先从海川市内部开始找。” 不沾边的领导一般都不会说什么意见,说得好了是拾人牙慧,说得不好有伸手过长的嫌疑。只有吴以仁说了句:“如果士林集团愿意出面,我更看好士林集团。” 包括唐坤在内,大家都看向吴以仁,搞不懂吴以仁为什么最近对士林集团青眼有加。 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吴以仁笑了笑,“不要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是就事论事。尊重传统、保持海川稳定是我一贯的指导思想,我虽然反对激进的工作作风,但不代表我是保守的人。” 吴以仁喝了一口水,“而且士林集团的真正操盘手是郝刚。”看到有人疑惑,吴以仁笑了笑解释说:“操盘手就是在后面筹谋划策的人。” “前天的合资公司签字仪式上,我专门找郝刚聊了一会海川发展,你猜他怎么说?”吴以仁卖了一个关子。 “他说,海川胆子太小,裹足不前,如果海川胆子大点,步子大点,海川可以跟沪市、深城叫叫板。” 唐坤看看樊义山,又看看钱士元,有点不理解,一直都是吴以仁拖承包制的后腿,今天听口气似乎倒过来了。不过什么叫可以和沪市、深城叫叫板。 吴以仁留点时间给大家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我一辈子谨慎,老爷子你别坑我啊。 似乎觉得大家缓得差不多了,吴以仁继续说:“郝刚说,现在的华夏正处于重新崛起的最初阶段,这个时候的华夏遍地是钱,谁抢先弯下身子,谁就能抢到最多最容易的钱。” 张恩树心头豁然一亮,好熟悉的语气,还真是郝刚的风格。“以仁的话,没有夸大,这是郝刚这小子的风格。” 大家又都是一愣,怎么张恩树也冒出来顶了郝刚一下,而且听口气还关系很近的样子,听听,“郝刚这小子。” 最疑惑的是樊义山和钱士元,郝刚不是和我们俩关系最近吗,怎么现在半个班子成员都成他的人了。 唐坤没有什么顾忌,敲了敲桌子,“你们好像都知道点什么,到底有什么秘密,都说说。” 吴以仁看向张恩树,“恩树,你说。” 张恩树点点头,“有郝刚是海川之福啊。”上来莫名其妙定了个调子,这可是一个凶招,一般经验老到的干部肯定不会这么说的,但张恩树偏偏就这么说了。 “签字仪式后,郝刚拉我去了士林饲料厂开了个会。”张恩树笑了,班子一众干部也笑了,把一个堂堂大干部偷偷拉去他的小厂里开会,也只有郝刚能干得出来。“但是这个会开得让我心潮澎湃啊,以仁就是不说我等会也要提出来的。” “郝刚给了我一组数据,他说等他缓过手来,要让海川老百姓养猪二百万头。我算了一下,二百万头生猪,海川老百姓获得利润要有两、个、亿。” 唐坤变了脸色,班子里面一片嗡嗡的交流声音。 樊义山神色严峻,“他真的这么说?可有理论依据?” 大家目光又集中到张恩树身上,“有。” 樊义山不说话了,一个“有”字就够了。 班子会议罕见地陷入了沉默状态,这是以往只有在极其重大的表态中才会出现的现象。 半晌,唐坤看向了樊义山,“义山,你怎么看。” 樊义山没有接唐坤的话头,而是另起了一个话头,当然也和郝刚有关。“老领导,我先说另一件事,可能也和这事有关。” 又冒出一件,班子会议好久没有这么动人心弦了,大家把目光又都集中到了樊义山身上。 “酒厂厂长祝同盛前天过来汇报,酒厂现在生产一天亏损一天,他准备停产。这事应该先报到士元你那儿了。” 钱士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当时他把祝同盛大骂了一顿,那么大的厂子准备停产,闹着玩呢,工人怎么办?工资谁来发? “酒厂不能停产。”唐坤毫不犹豫定下基调,“厂长可以换人。” “我说的和郝刚有关是因为酒厂在年前有过一次工人集体讨薪事件,这件事在郝刚的努力下,暂时按下去了。当时郝刚通过承包酒糟车间拿出一部分钱,让酒厂缓过了一口气。” 樊义山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当时和郝刚有个协议,就是酒厂不能停产,因为士林饲料的原料之一就是酒糟。” 张恩树一听涉及士林饲料,马上开口,“坚决不能停产,宁愿酒精都倒掉,也不能没有酒糟,生猪断了顿,损失比酒厂大得多。” 钱士元好笑,为了保证酒糟供应,专门生产酒精倒掉,亏得张恩树想得到。不过这也说明了张恩树是真的看好郝刚和饲料厂。 无论是张恩树还是樊义山,目前看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让钱士元底气瞬间大了起来,这时候趁热打铁,把酒厂承包出去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樊义山当然不会幼稚到相信张恩树的话去生产酒精倒掉,他的目的是郝刚提出的股份制。既然企业承包制证明郝刚的思想是对的,那为什么不能继续相信郝刚提出的股份制也是对的呢。 “酒厂换掉祝同盛也不是个治本的办法,既然郝刚提出酒厂不能停产,那我们就把酒厂给他。”樊义山大胆提出了意见。 “给他,怎么个给法?”轮到钱士元疑惑了。 “工人、设备,经营管理都给他,我们只管拿钱。” “你是说股份制?”钱士元明白了樊义山的想法,这比他更大胆,更激进,不过钱士元喜欢。 “如果全面放手给郝刚,那和私营企业有什么区别?”吴以仁赏识郝刚不代表无条件支持郝刚,拾遗补阙、提出不同意见这是作为一个干部基本的素养。 唐坤也不敢随便下什么论断,想了想便说:“这样,我们下午把郝刚找来,让他当面跟我们说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我们没看到的地方。” 第97章 全力支持士林集团的行动 “要想富先修路,想发财就养猪。农村的振兴,只靠种粮食是不行的,光种粮食只能解决温饱,种不出万元户。那种承包大批土地的不算,在海川没有可复制性。”郝刚正色起来,认真地解释。 “养猪不一样,海川农村有大片的空地,盖上猪圈就能养猪,只要有本钱,户均十头很轻松。只要你敢养,猪就敢让你富。未来几年是华夏高速发展的时期,物价也会随之飞升,抓住了这个时期,海川谁敢说不能提前几年进入小康。” 小康社会,多么宏大的理想,郝刚居然敢轻描淡写地提出要提前进入小康社会。 而且按照他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张恩树都要抓狂了,一条金光大道就在脸前晃啊晃的。 也不坐下了,就这么站着质问:“你有把握在海川消化掉二百万头生猪?” 在海川,张恩树还有掌控力,出了海川,那就只能看市场了。 郝刚如果不能有把握消化二百万头生猪,那对海川老百姓来说,就是一种灾难。 “有啊!你听我给你算啊。”郝刚示意张恩树坐下,领导不坐下,这话没法说啊,被人看到了,不要指责没大没小不懂礼数的啊。 郝刚装模作样掰起了手指头,“如果我支持海川老百姓养了二百万头,还有其他人敢进入海川市场吗?没有。所以海川的养猪,要养多少我说了算,我说二百万就一定只有二百万,况且过了这两年我腾出手来,二百万算什么,我要的是多多益善。” “去年统计我国人均消费肉食十六公斤,海川有二百万人口消费合计就能有三十万头,别说吃不掉,老百姓有钱了,吃这点肉不算什么,我支持老百姓养猪就是要让孩子都能吃起肉的。” 郝刚在自己人面前不保留,张恩树算是自己人了,每一个能为老百姓真心实意做事的人郝刚都认为可以当做自己人,因为奋斗目标是一致的。 “剩下的我都做成火腿肠,老毛子每人一年能吃三十斤,我这点货根本不够他们分的,何况我还得留点给自己人尝尝,我们孩子们馋肉啊。” 张恩树明白了,郝刚瞄的不是国内市场,人家的眼看向了联盟那边呢。 想到刚才的签约仪式,张恩树暗叹:下的好大一盘棋哟! 这个策略是可行的,有波波夫把副食品卖到联盟,再从联盟买回来钢材和化肥,这一进一出,就是多少倍的利润啊。 真的弄好了,海川以后能不能成为华夏首富? 张恩树又要高潮了。 “刚才说的困难我去解决,你去完成你承诺的。如果士林集团真能让海川喂出二百万头猪,你让我给你当秘书都行。” 张恩树丝毫不顾及形象,连给郝刚当秘书的话都放出来了。 何止是张恩树这么想,当他回去把郝刚的话说给领导班子听的时候,班子成员震惊得鸦雀无声。 唐坤就说了一句话:“全力支持士林集团的行动,全力保障郝刚的安全和隐私。” 第一个举手赞同的谁也没想到居然是吴以仁。 郝刚不知道领导班子怎么想的,樊义山也不会跟他说这些。 他现在冲张恩树笑得很猥琐,“做秘书你不行,叫说你的妻侄女不错,送给我?” “你小子打的什么算盘,有什么鬼主意。” 张恩树当然不会真认为郝刚对自己内侄女有什么邪恶的企图。 “现在不是提倡下海吗,你就做做工作让她下海来我士林集团闯闯。士林集团需要财务总监,跟着我亏不了她。” 郝刚没再贫,找了个想要黄春蕾的原因。 黄春蕾,清江财大金融专业毕业,现在海川税务局上班。 领导评价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碍于张恩树的面子,大家睁一眼闭一眼,眼不见心不烦。 郝刚和黄小姐第一次相见是在士林门店,当时黄春蕾正在试穿一条牛仔裤,虽然皮肤挺白、腿也挺长,但人有点胖不是很好看。 郝刚实在看不过眼,扔过去一条阔脚牛仔裤和淡紫色长袖衬衫,“试试这两件。” 黄春蕾很不满别人对她的衣着指指点点,但看到郝刚是一个帅气的大男孩,也没有太反感。 试试就试试呗,反正不要钱。 换好了衣服出来的黄春蕾一亮相,就引起了店内姑娘们一连串的恭维声,这身搭配太好看。 素雅中带着点反叛,太适合黄春蕾的气质了。 自己也感觉满意的黄春蕾就赖上了郝刚,跟着郝刚叽叽喳喳地讨论衣服搭配的经验。 郝刚只是无心为之,哪有时间跟个小女人胡侃,直到黄春蕾透露出自己的职业、专业和理想,才让郝刚热切起来。 这时候的黄春蕾让郝刚分外眼馋。 郝刚一直惋惜没有合适的金融方面的人才,好多的机会都不能用来赚钱,听到黄春蕾絮絮叨叨中暴露的许多信息,就留意上了。 郝刚刻意恭维着黄春蕾,用不要花钱的奉承获得黄小姐极大的好感。 比如:你这么漂亮不去拍电影可惜了; 比如:我们兴趣相投啊,真是相见恨晚。 忽悠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郝刚有经验。 第二次相见,是在税务机关。 郝刚陪着李波去税务局办事,恰好又遇见无所事事的黄春蕾,郝刚很惊讶地问道:“你怎么那么清闲?” 黄春蕾给了郝刚一个很凡尔赛的回答:“一天的事半小时做完,懒得去装模作样,所以就该吃吃该玩玩。” 黄春蕾觉得在税务局上班就是在觉得浪费生命,对于她来说更希望能有个挑战性的工作和环境让她尽情施展,可家庭和社会环境不容许她作为一个异端出现。 黄春蕾一边给郝刚办理业务一边向郝刚抱怨:“听说马上允许停薪留职了,我要跑去海南看看。” 郝刚很认可黄春蕾的业务能力,一直盘算把她拉过来做自己的财务总监。 叶金作为士林集团的老总,搭建起了还算完善的世林集团的管理体系,但在郝刚眼里还是草台班子。 黄春蕾过来可以帮自己在财务方面组织士林集团的会计核算和监控士林集团的业务数据,还可以进行企业运行数据分析。 叶金和牛汣安排的人虽然也能做,但与郝刚的要求还是有差距。 现在有几人能知道大数据分析的,郝刚觉得还是自己安排的人能更放心地教给一些东西。 当然黄春蕾如果能拉过来,目前最主要的工作还是先去布局完成自己的一些暗线。 黄春蕾从税务局走出来的最大阻力来自于家庭,一家都是公家人的黄家不会放任黄春蕾丢掉金饭碗的,突破口只能在张恩树这边。 虽然不姓黄,但作为黄家的最大靠山,张恩树在黄家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如果张恩树同意,那黄春蕾停薪留职到郝刚这边基本就不成问题了。 张恩树没有立刻答应,毕竟不是自己女儿,隔着一层还是有顾忌的,但也没回绝,只是说:“我问问看。” 郝刚心下大定,什么问问看,你发话了黄家谁敢不同意。 既然提到黄春蕾停薪留职的事,郝刚顺便就把李青和两个师弟的事提了出来。 一客不烦二主,还是厚着脸皮请张恩树帮忙解决李青的问题。 停薪留职这个说法国家几年前就提了出来,但反反复复、忽冷忽热弄得很多人很忐忑。 按照郝刚想,搞什么停薪留职,李青直接出来干就是了,这年代有本事的人怎么干都坏不了。 但李青他们没这眼光啊,都在等政策的消息。 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是人的本能。 听说清江已经就科技人员停薪留职这方面的问题正在拿正式的文件,郝刚目前也没什么合适的办法,只能通过海川官方向清江农大借人,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反正最迟到年底,一定会有文件出来的。 第99章 太少,得翻一番 郝刚难得安静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元月低声地和他讨论一道数学题的解法,就看到李老班站在教室门口朝他招招手。 郝刚有点不解,我很老实的啊,没逃课,也没欺负元月,李老班不该这个时间找我。 难道有好事? 郝刚在元月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室。 李老班对他说:“政府办来电话让你下午去一趟。” 然后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又和市政府勾搭上了?” 对这个弟子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从认识他开始,李老班总感觉什么人都上赶子来认识他,现在连市政府也来了。 “我哪知道,我又没干坏事。” 郝刚感到很委屈,他是真不知道市政府为什么找他。 李老班用手指重重点向了郝刚,“我当然知道你没干坏事,你要是干坏事,找你的就是公安局了。” 临走,李老班还不忘嘱咐一句。“去了市政府不要像跟我说话一样放肆,要有点人样。” 下午上班,气候有点反常,刚刚四月底,温度就到了三十度以上,政府会议室里吊扇呼呼地扇着暖风,所有人都懒洋洋的。 下午的会议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主要就是听听郝刚怎么讲。 郝刚悄悄坐在角落里,好奇地打量着在海川可以说是一言九鼎的一群人。 樊义山、钱士元、吴以仁和张恩树都认识,其他人就只能说是眼熟了。 下一个议题就是酒厂的事了,郝刚被叫进来时就听到张恩树在谈饲料和生猪的事。 “郝刚,你坐到前面来。”樊义山扭头招呼郝刚,钱士元也朝郝刚笑笑。 郝刚心里虽然不怕,但表面上还是装得战战兢兢,小心地坐到会议桌前。 樊义山指着唐坤介绍说:“这是唐书记。” 郝刚马上站起来向唐坤鞠躬问好:“唐书记好,我叫郝刚。” 这个鞠躬郝刚心甘情愿,老人家干了一辈子革命,出生入死,当得起郝刚这一鞠躬。 “不要拘束,我们都对你的一些观点和判断感兴趣,请你来是给我们上课的,不要藏私就行。”唐坤和颜悦色。 “我就是多看了点报纸,平时瞎琢磨了多点。”郝刚把一切都归结于好学和好思考,这个理由不惹眼。 “好学、好琢磨好啊,你看马胜利,就是好琢磨的典型例子。”唐坤拍拍手边的报纸。 “他不行。”郝刚口气坚定、语出惊人。 一屋子的人都惊奇地看向郝刚,如日中天的马胜利,郝刚给的评语居然是“他不行”。 唐坤来了兴趣,“说说,怎么不行?” 郝刚犹豫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老马好好地搞他的石城造纸厂,也许他会成为华夏的一颗长久闪亮的明星,但他现在功利心膨胀,盲目扩张,这很快会让他跌落神坛。如果你们感兴趣,且等一年看看。” 郝刚笃定的话语让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小张在唐坤身后担心地看着唐坤的背影,恒盛造纸厂准备和马胜利联系,这是唐坤大力支持的,现在郝刚等于全盘否定这个思路,唐书记会怎么想。 郝刚继续说:“马胜利的承包能够成功,关键在于他先人一步,将企业的生产放到市场这个环境中。他现在放言要承包一百家企业,市场能否答应?企业发展的根本要素是人、市场和资源,搞企业却看不清企业经营的本质,虽然抢先了一步,但忽视了市场这个根本要素,后劲不足,他的成功有蒙的嫌疑,所以我说他不行。” 唐坤好似反驳,说了一句:“所谓的市场和资源都是外部条件,我还是相信人定胜天。” 郝刚没有被唐坤的态度吓住,“说到人,我打个比方,如果马胜利承包了海川造纸厂,谁来管?马胜利吗?他要承包一百家造纸厂,他干得过来吗?派其他人来管,海川本地人会服气吗?马胜利步子迈得太大会扯着蛋的。”郝刚说了句玩笑话。 马胜利只是一个现象,不是一股潮流,郝刚不能让海川掉到这个烂泥潭里。 郝刚继续说:“马胜利成功的秘诀是调动职工的积极性和敏锐的市场洞察力,调动职工积极性的方法很多,不仅仅只有马胜利一个,你们可以到海川酒厂的酒糟车间看看,酒糟车间的职工精神面貌丝毫不弱于马胜利的造纸集团,这说明海川不需要马胜利一样可以大踏步向前。” 唐坤对郝刚的话有些敏感,冷着脸问道:“那在海川如何找到合适的人来管?士林集团吗?” “士林集团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但我们要相信群众的创造力,只要政府敢放手,海川有大批的能人会出现,他们会比马胜利更能挣钱。”郝刚提到了钱。 吴以仁接过了话头:“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放手让一部分人干,一切都围绕着怎么挣钱,像私营企业那样。这样的话,岂不是钱都要集中到一少部分人的手中了,这不是动摇我们国家的根基吗?” 这话就有点重了,樊义山和钱士元都有点忧心地看向郝刚,不知道他会如何化解吴以仁的这一诘问。 郝刚看着吴以仁,慢慢地说:“香港有个李大款,很有钱,他给我们捐了不少钱,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们对他是怎么评价的呢?爱国商人,这是很正面的。” 吴以仁点点头,李大款现在很受上边重视,各方面都很喜欢。 郝刚继续说:“我不是李大款,但我还算有钱,我资助了贫困学生继续上学你们没意见。我是不是海川版的李大款。” 吴以仁还是点了点头,这个真的要算。 “如果海川还有几个像我这样的人,看到哪家吃不起肉就送上几十块钱,这样的人你喜不喜欢。这样的人从哪儿来,大领导说过一句话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郝刚用手向上面指了指,“至于你说的国家根基,自然会有人考虑,我们用不着杞人忧天。” “政府放手不代表不管,无论私人有多少钱,也不能忽视政府的监管权。”郝刚振振有词。 “我们不要管海川人能有多少钱,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在海川人怎么能挣得那么多的钱。正当的合法的收入大力支持鼓励,违规的不合法的该斩就斩。” “如果有人能让老百姓现在都能吃饱穿暖,实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管他钱在谁的手中?”郝刚越说越激动。 樊义山拦下了话头,再说就远了,而且话题有点敏感,他怕郝刚把控不住。 “刚才我们说到了酒厂,祝同盛现在要求停产,你有什么看法?” “酒厂不能停产,祝同盛管不了,把酒厂给我,我来经营。”郝刚不再绕圈子。 “给你,怎么给法?”这话谁说都不合适,还得唐坤上。 樊义山上午已经提到这事了,在座的思想有准备。 “实行股份制,经营我来负责,把酒厂资产折价入股,政府只管收钱就行。” 大家心下了然,郝刚果然这么想的。 “折股多少?”这是吴以仁,国有资产是否流失是他关注的重点,只要国有资产不流失而且不停增值,这事他喜闻乐见。 “通过第三方审计,按实际资产折算。为了国资的安全,在合资后企业中,国资占股不少于百分之五十一。”郝刚也想占股多点,可现在还不敢。 唐坤一听,心先放下了一半,国资能控股就没问题。 “政府能收多少钱?”这是钱士元。 承包也罢、股份也罢,都是形式,他关心的是企业能为海川赚多少钱。 “八三年是酒厂效益最好的一年,利税一百万。”郝刚拿出了报价,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 郝刚拿出的价格让唐坤和班子其他人很满意,抛掉了一个包袱,白得一个优质企业,不能不满意。 不过钱士元不满意,他心里有数,不多在这小子身上榨点,以后没机会了。 必须多要点,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人嚼舌头说自己贱卖国有资产。 钱士元扫视了一下参会的人员,语气平淡地说:“太少。得翻一番。” 第100章 我好像听到了“暗恋” “翻一番?”唐坤不满地看了钱士元一眼,似乎怕钱士元把郝刚吓跑了。 郝刚的出价已经很有诚意了,海川不仅解决了一个沉重的负担,每年还多出来利税一百万,好处已经够多的了。 其实唐坤的想法在班子里还是占主流的,老一辈的干部对于搞经济没几个有太清晰的概念的。听到钱士元要价翻一番,连坐在后面的小张都盯着钱士元,露出不满的神色。 郝刚刚想说话,樊义山又补了一句:“老钱胃口太小,我要三百万。” 钱士元似笑非笑看着樊义山:老樊呐,你这是真准备把郝刚榨干了啊,你就不怕他一狠心撂挑子不干? 唐坤差点跳了起来。 樊义山和钱士元你们两个是来拆台的,一个赛着一个狠,不怕把郝刚吓跑了啊。 扭头怜爱地看着郝刚,想出言安慰几句。 没想到郝刚咬咬牙说道:“成交!” “成交!”樊义山毫不犹豫。 虽然有唐坤在,但政府的事,樊义山可以拍板。 “老钱你马上着手后面的工作,尽快办,政府要尽快拿到钱。”樊义山没管班子里那些诧异的脸,当着班子成员的面,把酒厂的事定了下来。 樊义山心中那个高兴啊,老钱啊老钱,我一句话抵你忙乎了半天。 唐坤咽下了还没出口的安慰话,这眼前变换的波澜让他目瞪口呆。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这些年轻人的思维我怎么看不懂了呢。 海川去年一年利税才多少钱,转眼间一个濒临停产的酒厂就被两个家伙卖出了三百万,再有几个这样的买卖,海川还用愁钱么? 再看看郝刚愁眉苦脸的样子,唐坤有点气愤樊义山和钱士元两个大人狠心欺负小孩。 唐坤真心怜悯地说:“这个代价确实太大,不过郝刚你放心,我们会全力支持士林集团的。” 唐坤是真的想在各方面尽可能的补偿郝刚一下,郝刚做的毕竟都是为了海川。 樊义山和钱士元心下不屑,老唐啊,你莫被他骗了。 酒厂到了郝刚手里,一年不给弄出来大几百万,我这个市长就可以不干了。 后面会议上老唐郑重地答应了郝刚的两个要求:一是郝刚个人信息的保密和安全,二是从政府层面大力扶持推广规模化养殖业发展,海川要企业改革和农村发展两路开花。 一下午,所有人都忽略了郝刚的身份和年龄,在樊义山和钱士元的主导下,大家都下意识地把郝刚当成了平起平坐的人。 就连郝刚插手农村发展张恩树都没提出不同意见。 会议室外吴以仁叫住了郝刚,又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把他拉到了一边。 “刚才会上没说清,政府怎么对企业实施监管?”吴以仁不耻下问。 政府怎么实施监管? 郝刚心想这东西我又能知道多点,我又没当过官,你们自己不会琢磨去。 郝刚觉得再说多了就露馅了,最关键的是,上一世在这方面一直也没有什么成功的经验。 郝刚想了想:“酒厂能值一千万,你卖给我五百万,合适不合适?这是国有资产流失,不合适,要监管。” “那要是卖一千二百万呢,合适不合适?也不合适,政府支持的是企业的发展,而不是杀鸡取卵,这也要监管。” “企业负责人让企业赚了大钱,要不要给有功的人多发点?规则内的可以,规则外的要监管。” “总体说来就是通过执法检查、处罚违法行为、监督企业自律等手段保障市场秩序,维护公共利益,保护老百姓权益,促进经济发展的正常进行。” 郝刚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吴以仁若有所思,转头回了办公室,郝刚的话他要记下来。 郝刚开始磨起了张恩树,从吴以仁跟前跑了就直奔张恩树办公室,坐在张恩树的办公室里不走了。 “张叔,那酒就那么几坛,樊叔叔我才送了一坛,你这我都送了两坛了,说什么你得把这事给我办了。” 郝刚很亲近地喊张恩树张叔,嘴甜点没亏吃。 黄春蕾还没从税务局出来,张恩树一直没找到机会去黄家张这个嘴。 但郝刚等不及了,找了张恩树几次,后来还祭出了送酒这个杀手锏。 “我不是忙吗,你再等几天,我还没时间去见春蕾的父母。” 张恩树也被郝刚磨得有点烦,这小子就是个牛皮糖。 关键是春蕾这丫头和郝刚勾搭上了,铁了心的要跟郝刚混,一天能磨自己好几次,也不知郝刚给这丫头灌了什么魂迷药。 “明天,明天你一定得去办。士林饲料那边等不起啊,黄姐早一天过来,海川就能早一天多几百头猪啊。” 张恩树眼一瞪,黄春蕾和养猪怎么能牵连上。 想到海川二百万头生猪的庞大计划,张恩树咬咬牙,拼着以后挨老婆抱怨,明天也把春蕾的事给办了。 “行了,我明天就去办,你抓紧滚蛋。”张恩树开始赶人。 “好勒,我这就滚蛋。”郝刚溜了。 股份制虽然很新鲜,但并没有在海川造成多大的动静,酒厂的出路早已决定,只是时间和方式未定。 从祝同盛到普通职工心中都有数,班子成员心中也都有数,而且酒厂卖出了那么好的价钱,更不会有不长眼的在这方面纠缠。 但是海川生猪养殖扶持计划引起了轩然大波。 哪个村没有聪明人啊,大家一算账,这里油水太足了。 申请扶持的计划书雪片似的飞向主管机关,脑子更活的赶紧找士林饲料套近乎。 海川企业改革风平浪静,乡村振兴风起云涌。 郝刚在元月充满好奇的目光中回到了教室,大家都去吃饭了,教室里没剩几个人,除了元月没有人对郝刚的进进出出表示关注,习惯了。 “你去哪儿了?李老班批了你这么长时间?” 郝刚走了几乎一下午,元月都想象不到郝刚犯了多大错,能让李老班专门处理半天。 “我们的事李老班知道了。”郝刚苦着眉头,叹着气。 “我们什么事?”元月惊起了一身冷汗。 元月脑子飞快转动,思索和郝刚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李老班批评了郝刚半天时间。 “就那件事。”郝刚继续叹着气,然后趴在桌子上。 元月更担心了,郝刚已经说到了“那件事”,肯定很具体,到底是哪件事啊,元月抓狂了。 难道是……元月胡思乱想,转头想问个明白,再看郝刚,趴桌子上睡着了。 元月真被刺激得心焦不耐烦,哪能容得郝刚睡觉,推推搡搡把郝刚弄醒了,“到底是什么事?” 看到元月要暴走的样子,郝刚无奈地说:“就是你暗恋我的事。李老班觉得你会影响我学习,罚我站了一下午,累死了,我睡一会。” “我?暗恋你?”元月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大声质问:“李老班说的?” “嗯,李老班说的。”郝刚笃定元月不敢去找李老班。 元月突然反应过来被郝刚耍了,别说自己和郝刚没有暗恋这回事,就是有李老班也不会就这样找到郝刚。 元月怒气冲天,拿起课本就要往郝刚胳膊上砸,早有准备的郝刚一跃而起,瞬间就到了教室门口。 打了个空的元月气得在教室内直跺脚,郝刚嘿嘿一笑跑了。 教室里还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我好像听到了“暗恋”? 小儿女的感情就是这样在打打闹闹中的发展,当有一天元月回想自己和郝刚的感情发展经历的时候,会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上的郝刚的贼船。 第101章 发现一个秘密 经过张恩树的说和,也有黄春蕾的抵死抗争,黄家终于松口让黄春蕾离开了税务局。 不过不是净身出户,而是赶巧了先办了停薪留职,留条后路嘛,大家都会的。 停薪留职,这是清江根据国家要求刚刚出台的对科技人员的新政策,支持、鼓励科技人员走向市场,从事发展经济的工作和创办科技事业。 黄春蕾能让家庭松口,用停薪留职的理由名正言顺离开税务局,也和这个及时出现的政策有关。 黄春蕾的加盟也让李青等人继续留在士林集团有了可操作性的借鉴,接风酒之后,李青就和几人回去起草申请了。 “黄姐,你多大了,怎么还不结婚啊。” 离岛咖啡馆里,郝刚一边毫无形象叮叮当当搅着咖啡,一边逗弄着黄春蕾。 “要你管呐,不要迷恋我,你太小了,姐姐我看不上。”黄春蕾一张利嘴毫不相让。 郝刚叹口气,黄春蕾呀黄春蕾,你哪来的自信啊,你腿有元月的细吗?你脸有元月的可爱吗?你胸脯……这个比元月的雄伟,但元月还在长呢。 “不是,我想说的是,你不结婚我害怕啊。”郝刚收拾心神,不再关心黄春蕾的胸脯。 “你害怕什么?就你这样的小毛孩子,还怕和我传出绯闻啊。”黄春蕾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连绯闻这样的词都用得出来。 “不是,我有其他顾虑。”黄春蕾听到郝刚说有顾虑,倒是提起了兴趣。 “说来听听呗,也许我有解决办法呢。” 郝刚喝了一口咖啡,“黄姐,你对股市了解多少。” 黄春蕾一愣,“你还知道股市?” “报纸上看过,有些东西一直不明白。” 郝刚装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姐,姐这个金融专业高才生不是混来的文凭。” 黄春蕾说得很放肆,如果不是家庭阻止,也许现在她还是在大学校园里的读研的学生呢。 “股市怎么挣的钱?” 郝刚问了一个所有新手股民都会问的问题。 “简单地说就是买涨杀跌,低价买入你看好的股票,在股票高价时候卖出。至于具体操作那讲究就多了。” 黄春蕾对郝刚的问题张口就给出答案,小白一个,太简单了。 “你说的我懂,跟做生意一样,都是那么玩的。但是有人在股市不好的情况下也能挣钱,这是怎么一回事?”郝刚引入了自己的问题。 黄春蕾看看郝刚,还真没想到郝刚不是随便问问,对股市还真有想法。 想在熊市里挣钱,这可是不一般。 “这个很难,不过也不是不行。” 郝刚眼睛一亮,“姐,你行不?” 黄春蕾犹豫了一下,“我也不是不行,就是风险太大。” “答应我,两年内不要找对象,更不许找个外国男朋友。” 郝刚对着黄春蕾正色要求。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黄春蕾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我也没打算找个外国男朋友啊。” “你答应,我就告诉你原因。”郝刚耍起了无赖。 “行,反正我也是老姑娘了,也不在乎多等个一年两年。” 黄春蕾大咧咧地说。 “我研究了一下美丽贱的经济发展和股市行情,发现一个秘密。”郝刚说得很神秘,勾起了黄春蕾的兴趣。 凭郝刚十七岁的年纪,就能在海川市搅风搅雨,现在去研究一下美丽贱的经济,这不稀奇,但秘密是什么? 黄春蕾焦急地等郝刚说下去。 “股市这玩意很神奇,和真正的企业效益并不完全一致,倒好像是流行歌曲。好歌不一定能让大家都传唱的,大家都传唱的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歌曲。” 郝刚说得很通俗,符合一般人对股市的认识。 “美丽贱的经济发展一直很好,股市也是节节拔高,但我总觉得他要出问题。”郝刚说出了自己口中的秘密。 要出问题!这个结论让黄春蕾对郝刚刮目相看。 不管是不是真的会出问题,就凭郝刚敢出言判断,黄春蕾都得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大男孩。 “你有什么想法?”黄春蕾没有去问郝刚怎么做出的判断,她不会去问这些幼稚的问题。 郝刚如果愿意说,一定会告诉她,郝刚如果不愿意说,托词数不胜数。 “美丽国股市不会一直好下去,我想利用这个机会,从大鼻子身上刮点油水下来。”郝刚直勾勾盯着黄春蕾。 看着郝刚直勾勾的眼神,黄春蕾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正视着郝刚的双眼,姐还能怕了你个小孩子啊,“你想怎么办?” “我想你去美丽国,先熟悉他们的股市,等待时机。他们的股市一定会出问题,我坚信这个时机今年会来到的。”郝刚模棱两可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黄春蕾睁大了眼睛,这个郝刚真的敢想,竟然想从美丽国股市看到商机,“可是你就那么相信自己,万一没有机会呢,你赔的起?” “我赔的起,我本来就一无所有,现在闯出了这一片天地,都丢了也不过是一个成语:东山再起。”郝刚对自己信心很足。 黄春蕾很熟悉这种情绪,她的导师、她自己、她的姑父张恩树都有过这种情绪,这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也是对奋斗目标的执着。 情绪是会感染的,黄春蕾豪情大发:“既然你能玩得起,姐就陪你疯一把,不过一旦输了,记得把姐从美丽国捞回来。” 郝刚送走了黄春蕾,没有谈去美丽国怎么操作,只是让她做好去美丽国的准备,需要做的事多着呢。 郝刚没有走,留在咖啡馆继续喝着他的咖啡,黄春蕾仅仅是他在美丽国股市提前布置的先头部队,后面打仗还要靠他提供充足的火力。 私人账户实在不安全,既然决定挣大鼻子的钱,就要服从大鼻子的管,让黄春蕾在美丽国弄个小公司这个不是问题。 如果再通过波波夫让这个小公司完成资金的周转,火力就有了。 郝刚在默默盘算手中能集聚的资金。 郝刚的资金来源主要有这样的几块。 一是士林饲料,目前不指望了,前期的贷款全贴在了里面,希望第一批生猪出栏后能看到回头钱。 都怨颜霞,让自己心软了,非要弄什么赊欠式发展,要不然也不至于手头没钱。 二是士林服装,踏脚裤如郝刚所预料那样开始风靡华夏,占了备货充足的先机,仕林服装吃下了最肥的一块肉,目前整体盈利很可观。 照这样看,仕林服装全年想破千万也不是多大问题。 问题是这钱不是郝刚自己的,还有叶金和牛汣。 郝刚暂时不想让着两人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暴露太早很容易出危险,先看看情况。 郝刚想只能从波波夫身上想办法,打个时间差,套点美元。 老牟子当年就是这么干的。 海川企业承包制轰轰烈烈的开展,停薪留职的新政策让海川职场开始地震,大批的技术人员和机关人员申请了停薪留职,被承包的企业有三分之一承包者是办理过停薪留职的人。 这部分人眼光好、胆子大,干起事来大刀阔斧,比如橡胶厂的朱怀忠和李建国。 橡胶厂承包之后,转变非常明显,企业效益节节升高。 新的人才政策出台后,彻底抛去包袱的朱怀忠更不满足现状了,和李建国商议后,胃口大开的两人瞄上了子午线重载轮胎生产线。 这个生产线是要进口的而且价格很贵,海川的外汇储备都给他们估计都不够。 在郝刚和黄春蕾喝咖啡的时候,朱怀忠正在钱士元面前哭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钱士元给他们出了个注意:去找合资的士林公司。 钱士元记得郝刚说过合资的士林公司有一项重要业务就是为国内企业引进二手生产线。 为什么是二手?全新的生产线谁买得起! 第102章 言论的风波 企业承包制轰轰烈烈的开展,给海川带来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海川城里饭馆不知不觉中多了起来,猪肉的价格虽然上涨的不多,但去得晚了肯定买不着的。 西小街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月前还门可罗雀,现在却生意兴隆的一桌难求,郝刚、王丽红、叶金三人就坐在西餐厅的一个角落。 年轻人吃东西就是快,叶金还在对付五成熟的牛排,郝刚已经在品尝可口可乐了。 郝刚促狭地看着王丽红搅和面前的盘子,里面的牛排被切割得乱七八糟。 丢开刀叉,王丽红苦着脸说实在吃不惯这还带着血丝的东西。 郝刚吸了一口可口可乐,快乐地打了个嗝,招来王丽红鄙视的眼神。 “别那么看着我,这是宅男的快乐。”郝刚不无惬意地说。 “宅男是什么?”王丽红不懂就问。 郝刚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手中黑乎乎的可乐:“好东西啊,能挣大钱的。” 听到能挣钱,王丽红瞬间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盯着郝刚。 “不要这么看着我,这里那么多人呢,你想向我表白可以去人少的地方。” 郝刚恬不知耻地戏弄王丽红。 王丽红马上转入小鸟依人状,嗲着声音说:“你要是不怕元月知道,我现在就把你拉到人少的地方。” 郝刚吓了一跳,颇为感慨地说:“羊城真的不是好地方,好好一个大姑娘,这才去了几天,就变成一副流氓相。” 不过听到王丽红把元月归置到自己身上,心中成就感还是满满的。 滴水穿石,女怕缠郎,当大家都约定成俗把元月当作是他郝刚的人,那她想跑也跑不了。 本来乐呵呵看着王丽红和郝刚嬉闹的叶金这时不乐意了。 “什么叫羊城不是好地方,郝刚你这是歧视羊城人,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马上让叶秀来找你说道说道。” 叶金对上郝刚还要摆上长辈的架子,但叶秀不需要,疯起来的叶秀能讹得郝刚穿不起裤子,这事叶秀干过。 郝刚指着可乐说:“教你们一个挣钱的路子,把这东西的代理拿下来,只要不作死,过几年妥妥的百万富翁。” 叶金和王丽红盯着可乐瓶子,脸上充满了一副绝不相信的表情,“这东西能让人变成百万富翁?怎么可能。” 王丽红抬头看向郝刚,“那你怎么不做?” 郝刚不屑地回答:“看不上。” 是啊,未来有大把的机会挣钱,郝刚哪有去做代理挣点小钱的功夫。 不过让叶秀和沈大侠去挣点零花钱倒也不错,有空跟他们说说。 为什么要把沈大侠和叶秀想到一起,为什么不是徐小娟,郝刚对自己的想法有点反思。 叶金神色玩味,百万富翁郝刚都说看不上,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前半辈子平静淡泊的他,在遇到了郝刚后觉得血都变得更热了,士林集团的发展更让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叶金从未后悔过,为什么会头脑发热上了郝刚的战车。 王丽红撇嘴,百万富翁都看不上,骗谁呢! 不过仔细想想,郝刚还真的是看不上。 不说士林集团旗下的饲料和服装业务,就是波波夫送过来的化肥、钢材就能让士林赚得盆满钵满。 百万富翁不过是弹指几年间。 想到仕林服装,王丽红赶忙说起一个传闻: 近日,在京城某个重要场合,有一个女干部当天穿了一条踏脚裤,被一位大佬看到了。 “看看我们身边有些人,吃讲营养、穿讲排场、用讲高档,我们的艰苦朴素精神哪儿去了?我们的精神文明哪儿去了?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畸形社会现象,这与我们社会发展阶段相适应吗?有关部门该睡醒了啊。” 随口一句话让这个女干部当时脸就白了,赶紧跑到了隔壁房间换下了身上的踏脚裤。 她的这一举动引发了很多解说,精神文明和踏脚裤有什么关系? 王丽红愤愤不平地叙说传闻的经过,还附带上自己的疑惑。 郝刚朝四周看了下,过了用餐高峰期,餐厅内没有什么人。 郝刚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回去说。” 海川市的会议室里,又开始烟雾缭绕,唐坤这次没批评几个老烟枪,因为他没有心思花在这上面了。 王丽红听到的传言时候真的。 海川市的改革一帆风顺,组织内部思想统一,社会层面蒸蒸日上,怎么看都是让人满意的局面,可惜因为一句话影响了在座的所有人的好心情。 “情况小张刚才通报过了,关于经济发展和精神文明的关系,大家怎么看,都说说。”唐坤只能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大佬的讲话引起了不少人的重视,虽然没有指明是哪些人、哪些事,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风声传到基层,基层的理解就五花八门了,有的地方直接就叫停了承包制,约谈了表现突出的服装商。 为什么是服装商?好好的女孩子穿什么紧绷绷的裤子,这是不是顶风作案。 海川表现还好,暂时还没有什么出格的举措。 大家都对海川现在的处境比较满意,能不折腾就不要折腾了,但该定的调子还得定,该发出的声音还得发。 樊义山名义上必须是第二棒,大家都看着他如何发言。 樊义山有些无奈,好好的日子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过,少数人的行为没必要让所有人都来承担后果的,但这话不能公开说啊。 “对于上级的意见,我认为应该根据海川的实际情况加以落实,涉及到违规的处理,涉及到违法的处刑,涉及到精神文明问题的由相关部门谈话。” 虽然说了等于没说,但表明了态度,就是两个字“服从”。 前有车,后有辙,后面的人有模有样照着学,虽然句子不一样,但意思是一样的。 唐坤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上级的这个布置是很有针对性的,我们虽然经济发展了,人民的生活变好了,但在富民强国的道路上,还是任重道远。对于在社会生活呈现出的贪污腐化、生活堕落等等不良现象,我们海川一定要坚决打击,要维护我们海川良好的社会形象。” 唐坤一口气说了很多,具体措施也是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 “樊义山同志你牵头负责,各人都在自己分管领域内查漏补缺。吴以仁同志,思想宣传这一块是你负责,这次任务你要重视起来。” 唐坤点了樊义山和吴以仁的将。 樊义山是政府方面的主要领导,引导消费、增产节约、移风易俗、监管贪腐都是政府的事。而吴以仁分管宣传,统一认识、净化思想、引导风尚这是他的事。 樊义山和吴以仁对视了一眼,苦笑着答应下来,都是得罪人的事啊!在这个关口对海川当头一棒,有多大损失不可预料啊。 过了几天,继清江文件之后,海川出台了一个落实性的文件,里面的有关内容让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政策的变化。 “早该管管了,你看李家那丫头,整天把屁股裹的紧绷绷的,像个什么话,伤风败俗啊。现在好了,出来文件了,看她还敢穿?” “文件只是说要保持艰苦朴素和健康文明的作风,又没说不准穿那样的裤子。” “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不需要明说的。” “穿衣是小事,抓贪污才是大事,你看那些人,凭什么多拿那些钱,听说朱怀忠和李建国一个月工资都能过千。” “没有那么多,我看过橡胶厂公布的工资方案,只有三百元。” “那是写给外人看的,现在橡胶厂都是他们家的,还不是想拿多少拿多少,那都该是国家的财产。” …… 阴影里,一小撮人在准备狂欢。 每当上面有风吹草动,就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候。 第103章 三少的难关 叶金的办公室内,郝刚、叶金和王丽红三人神色严峻。 “这个传闻多数是真的,清江也有人说过。”叶金在清江混得挺熟,很多消息是能听到的。 郝刚当然知道这消息是真的,就因为这条消息,曾经闹出过不小的风波 只是这句话的影响很短暂,与改革的大潮相比太不起眼,郝刚才没有把它记下。 现在王丽红提起来,郝刚自然就想到了。 郝刚一直担心的政策起起落落,就包括这句话带来的影响,原来的始作俑者就不说了,这一世换成了踏脚裤。 这事处理好了,是机遇。处理不好,对士林集团可是塌天大祸。 踏脚裤啊,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王丽红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说到精神文明建设要把踏脚裤拎出来毒打一顿。 但郝刚知道啊,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郝刚看看叶金,叶金也有点迷惑。 郝刚说,我讲个故事。 “古时候有个宰相,他的孙子要参加科考。宰相身居高位,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作弊,但孙子的事也不能不问对。” “有人给宰相送了点新茶,宰相就请了一个相好的官员到府赏花品茶,文人间的雅事,没什么不对的。” “官员到府后,却发现宰相不在家,家仆邀请客人到书房等候。闲着无事的官员随意浏览起了书房里的摆设,也就看到了书桌上一篇文章。写得不错,有点水平,官员评价很高。” “宰相终于没有回来陪客人喝茶,大家都知道宰相在处理公务。在仆人诚恳的道歉声中,官员离开了宰相府,回来说上门拜访连宰相面都没见到,被宰相放了鸽子。” 王丽红一头黑线搞不懂郝刚在这个时候讲什么宰相的事,你倒是说说怎么应对踏脚裤的风波啊。 叶金看着郝刚却是神情贯注,他知道郝刚一定想比喻些什么,听听再说。 “过了几天,皇帝选拔主考官,宰相很自然推荐了这个官员,没有毛病的,这个推荐中规中矩,大家都觉得合适。” “皇帝也觉得合适,就和官员讨论起了考试的题目。最后的结果是皇帝定下的题目和宰相书房里的文章几乎一模一样。” “宰相的孙子最后当然金榜题名了,大家都夸宰相是教育有方。” 王丽红忍不住了,“宰相宰相,这宰相和我们的踏脚裤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我们的踏脚裤就是宰相家的新茶啊。”叶金听明白了。 咂咂嘴,叶金继续评价:“大佬批评踏脚裤目的是要让别人进入他的书房,然后自然就会看到那篇文章。煞费心思啊!” 郝刚点点头,“虽然此事设计得滴水不漏,可所有人后来不还是知道了吗?眼睛亮的人多着呢。” 叶金也进行了补充,主要还是解释给王丽红听:“踏脚裤虽然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上,但还算不上什么风波。舞弊的是文章,喝茶不惹祸,只管大胆喝。” 郝刚点点头,叶金到底是大家族子弟,该有的眼光少不了。 “我们不碰文章,我们也不去管他,趁着这股风顺势把踏脚裤的市场做得更大一些。这股风其实对我们是好事,最少又能多出一个月的抢钱时间。” 郝刚调整好了心情,又对那些跟风踏脚裤者幸灾乐祸。 王丽红前天刚汇报过,有不少服装商准备跟风上踏脚裤业务,连布料都装备好了,可惜京城传出来的消息有点敏感,这下他们估计该哭了。 至于一个月以后,王丽红的精力该放到运动装上了,羽毛球世锦赛后,士林运动装该大火了。 清江,雅客茶馆,挺俗的一个名字,二楼雅座里刘元庆正在眼馋地看着对面生意红火的士林服装门店。 清江四少,刘元庆排老三。 能在清江排得上字号的自然不是寻常人物,刘元庆在清江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虽说不至于跺跺脚清江地动山摇,但遇到麻烦给刘元庆身上花点钱,那么一般麻烦都不叫麻烦。 但现在刘元庆很烦。 老头子屁股不稳,四十多岁正是上升势头最猛的时候,可老头子遇到了麻烦。 这个麻烦清江估计解决不了,刘元庆需要托请京城里的大哥出面。 清江四少里刘元庆最有钱,前两年倒卖批文数他蹦得最欢,最有名的战绩是把一张钢材批文倒了26手,涨价百分之八十,获利三十八万元。 凭借此战绩,刘元庆一炮成名,挤进了清江四少行列。 而且据说和京城四公子关系匪浅,大哥就是京城四公子之一。 大哥要价不低啊,刘元庆也没办法,也就是刘元庆能和大哥序上关系,其他三人想花钱都找不到门槛。 只是刘元庆最近缺钱啊,钱来得容易,花得就快,谁能想到盛行天下的批文风说断就能给断了呢。 上面风声还愈来愈紧,反腐呼吁声极其强烈,批文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这个时候刘元庆可不敢给老头子雪上加霜。 老头子的位置不稳不说,弄不好要进去的。 老头子就因为批文弄得太多才要出事的,前几年的批条屁股还没擦干,就是怕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篇呢。 清江四少代表的不只是四个少爷,更是少爷后面的老爷,没有了后面老爷的光环,刘元庆要从四少里面除名的。 两难啊,刘元庆已经琢磨好久怎么搞钱了。 好怀念那种左手拿批文,右手收现金的感觉啊,可惜连京城里的大哥都不敢这么玩了,刘元庆也只能怀念一下了。 刘元庆暗暗祈祷: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只要老头子度过这个难关,他刘元庆还是清江一条好汉。 论挣钱刘元庆是把好手,论眼光刘元庆就差点了,还是四少里的林健提醒,刘元庆才意识到新的致富之路,他盯上了海川。 要说最近风头最盛的市县,无疑当推海川。 海川在老唐的带领下,经济发展可以说是日新月异,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致富消息呈现在清江领导的案头。 清江人都知道了,海川人有钱了。 刘元庆已经盯着士林服装店好几天了,仕林服装就是海川最出风头的企业,据说主人是几个不起眼的小孩子,好下手的。 清江这家店的生意真不错,一天至少好几千。 长远来看,这个店确实是摇钱树,弄下来也是不小的一个财源。可远水不解近渴,这个店的资金还是少了点。 刘元庆等不了那么久,他需要大量的现钱,既然一个小店都是摇钱树,那士林服装肯定就是聚宝盆。 我刘元庆看不上这点散金碎银,我要连盆端走。 刘元庆打定了主意,我要去海川。 只是海川是唐坤的地盘,这老东西太硬,啃不动。 自己干还是找几个盟友?刘元庆反复在权衡利弊。 第104章 海川的纷乱 大佬的讲话像一颗高爆炸弹,造成的影响像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横扫而去。“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社会主义”用一种没有预料到的方式进入了老百姓的生活。 在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如何发展市场经济?在市场经济的背景下如何防止过度的私有化?在私有化逐渐被社会所接纳的背景下如何坚持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抓?这是国家一直在关注的问题。 大佬的讲话给了这一系列的问题提供了讨论的标靶,大力发展经济和建设精神文明成了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反腐化、反堕落已经成为大势洪流,滚滚向前。 铺天盖地的讨论像暴风骤雨淹没了改革前沿的阵地,有的承包者愤愤不平,有的保守者气势汹汹,而大多数的私营企业主则是如暴雨中的落汤鸡,惶惶不可终日。 人心所向,加上各种势力推波助澜,一时间扫除了很多社会上丑恶现象和不正之风,当然也少不了混杂一些邪祟人物浑水摸鱼和假公济私。 冀省某地,机绣厂厂长胡吉都,因为领导带着媒体参观厂子之后许久未见新闻报道,一下子慌了神。 原本急切要购进的机械暂停购买,厂房维修工程中断,花大价钱购买的小轿车也被他封在车库里。 胡吉都每天要做的事一是听新闻广播,二是梳理个人所得,一笔一笔列的清清楚楚。 鲁省某地,村办羊毛衫厂本来只需五十人,可是相关部门一口气就塞进了一百二十多人,生产的产品被乡政府当做了送人的礼品,经营的利润也被乡政府还了另一家乡镇企业的贷款,其名“照顾一下穷兄弟”。 海川还算平稳,但小小的敲打是少不了的,目前还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传出来。 有些人也的确该敲打,这一点就是改革的扛大旗者郝刚也支持,奈何桥下没有枉死的鬼,改革开放初期的先行者们有几个没有原罪。 所以不管是想杀鸡骇猴,还是要对上有个交代,该有的倒霉蛋依然会被拉出来。 随着海川市落实查处贪污腐败、生活堕落的政策出台,贾家的乳品厂已经被强制关门了。 贾家为富不仁的名声臭得很久了,赶上这个时间点,正好拿出来下手。 市政法委方面已经安排工商、税务、银行等部门进驻贾家的乳制品厂,审查之后给出结论:姓贾的厂长为富不仁,做生意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与社会主义较量。 这个结论曾经用在老牟子身上,贾怀同知道后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扫兴。 也是贾家不检点,偷税漏税、拖欠工资、短斤少两、食品安全那样不沾点,最要命的是贾怀同那句“我用钱能砸死你”。 贾家的乳品厂被关也是顺应民意。 贾孝聚一气之下躺进了医院,贾怀同被关进了小黑屋,虽说问题不大,但什么时候出来可就说不清了。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果如郝刚对贾怀同所说的:“蓝鸟车,你开不起。” 如果说贾家迎来的是灭顶之灾,那么刘启山就是无妄之灾了。 海川市五星制鞋厂,刘启山在办公室内烦躁地抽烟。 承包了制鞋厂后,他真的是夙兴夜寐,把五星球鞋弄成了少男少女心目中可以媲美两条蛇的名牌,制鞋厂的职工上上下下高兴得不得了。 制鞋厂的效益也颇给面子,第一个月就扭亏为盈,第二个月就盈利三万元,可现在风向一转,这几个月的盈利成了烫手的山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照自己的承包协议,该给职工提高福利待遇的,可现在这个局面敢发钱吗。 如果不发,失信于职工,下面工作怎么开展,职工可不管什么文件,他们要的就是能到手的钱。 隔壁会议室里声音喧嚣,那是前来检查的质检部门的人员,老张在忙前忙后像招待大爷一样。 一个声音在炫耀,“都尝尝,这是刘公子昨天送的好烟。” 刘启山心里大骂:刘公子,老子的儿子也叫刘公子。 我刚承包两个月厂子,用了好多年的原料能有什么问题,你们逮着不放。 刘公子想成为我的供货商没问题,可不能一口气吃完我全部的利润啊。 刘启山已经接到某个领导递过来的话,多给刘公子提供方便。 刘启山也给了刘公子面子了,哎,只是会议室里的小鬼实在难缠! 在海川,橡胶厂是个比较大的企业,厂领导朱怀忠和李建国志同道合,职工也齐心协力,橡胶厂的变化是日新月异,厂子经济效益连连提升。 前一段时间,朱怀忠在全厂职工大会上信誓旦旦要引进新的生产线,橡胶厂要生产子午线轮胎,橡胶厂要成为华夏汽车行业最大的配件商,要让职工福利待遇再翻一番。 朱怀忠的讲话不仅极大振奋了人心,也获得了海川市领导的极大支持,海川一年的外汇指标全被批给了橡胶厂引进生产线。 “都是要引进生产线惹的祸,要不咱不引进了。”李建国愁眉苦脸,看着朱怀忠有点想打退堂鼓。 “不行,这事已经在操办了,退不得。再说退了后我们怎么跟职工交代,这可是大会上公开的。”朱怀忠比李建国的视野还是要开阔许多的。 “我也知道啊,但刘公子的要求怎么办?”想到那个说话软绵绵的刘公子,李建国身子都仿佛要打颤。 刘公子,又是刘公子。 刘元庆一到,海川一片纷乱。 刘元庆经过再三权衡,最终还是决定了自己干。 海川太肥了,哪怕先吃下一小口也足够送上给大哥替自己跑腿的盘缠,老头子的事情解决后,回头再拣肥的部分下口也有的是时间。 时间有限,刘公子需要的是快钱。 作为省城过来的过江龙,刘元庆在海川还是有不少通风报信的虾兵蟹将。 刘启山不错,五星鞋业品牌挺响了,听二轻局的一个科长说,上个月纯盈利就有三万,钱没敢发,就在账上放着呢。 这个企业好拿,刘启山没有反抗之力的。 先把这三万拿下来,再来两个月,弄个十万八万不成问题,至于刘启山愿不愿意,刘公子说了才算。 还有更好的消息,设备引进科的副科长偷偷说,橡胶厂要引进国外生产线。 这才是弄钱的打好财源,美金啊,谁不喜欢。 这个操作起来也简单,刘元庆有的是皮包公司,一进一出可是好几百万啊,天不绝我刘元庆! 就看朱怀忠是不是识时务了,伺候好了刘公子,朝清江挪挪位置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要是不识时务,你后面不是钱士元吗,我就和钱士元拜拜手腕。 有了橡胶厂,刘元庆倒不急着惦记士林集团了,好东西总要留到最后吃。 郝刚还不知道士林集团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每天不慌不忙去叶金办公室转转,听听各地风声鹤唳的消息,也听听张玉龙被催货电话逼疯了的咆哮,顺便鼓动叶金找个漂亮女秘书。 围着叶金的现在都是一群胳膊上跑马的壮汉,实在不符合士林老总的形象。 郝刚觉得有碍观瞻,不如士林服装门店那些莺莺燕燕养眼。 第105章 我只是在养狼 办公室里叶金很忙,郝刚进来时就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叶金和周见诚打机锋。 “周见诚,你的梅特思呢?哦,现在还没有。”郝刚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叶金没好气地瞅了郝刚一眼,像是生气自家不听话孩子。 周见诚坐在沙发上,有点诚惶诚恐。 看着郝刚和叶金之间的孺慕之情,他非常希望和郝刚换个位置,他找叶金找了三天了,好容易堵到了叶金,却又不知求人的事该如何开口。 广交会时他就发现了踏脚裤的商机,可惜当时没争取拿下一个地区的代理,其实主要是还存在一个不良的心思:他想山寨一把。 周见诚的执行力是毋庸置疑的,回到家后说干就干,踏脚裤专用布料都进货好几万,可以说是摔锅卖铁赌上了这一把。 第一批货刚生产出来,周见诚还未来得及出手,言论的风波就来了。 几百条踏脚裤堵在了仓库里不敢拿出来,喇叭里整天广播着建设精神文明新家园,坚决反对腐朽堕落的审美观。 周见诚无法确定自己仓库里的踏脚裤是不是属于腐朽堕落的那一类。 失败的次数多了,周见诚实在不敢再赌上一把。 市场上只有士林服装还在强装镇定继续卖着踏脚裤,周见诚对仕林服装有感同身受的同情。 自己才几百条裤子、几万块钱就仿佛塌了天,士林服装的存货不得有几十上百万啊,这些东西砸在手里,那得有多少小老板倾家荡产。 所以士林服装硬着头皮也得卖,只要老板还没被抓走,那就多卖一件是一件。 市场是会反弹的,上头压下来的风波不仅没有减弱士林服装的出货高潮,反而引起了市场恐慌。 很多年轻人都觉得也许再过几分钟,封条就会贴上士林服装店的大门,以后没地方买那么好看的衣服了,趁现在还没关门,多买一件是一件。 高压之下,士林服装反倒空前火爆,王丽红已经多次告急说库存没有了。 周见诚很佩服士林服装的定力,你看人家叶老板,这么大的事人家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不惊不动,气度悠闲。 也许哦,周见诚暗暗祈祷,也许叶老板大人有大量,愿意玉成于我呢! 周见诚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士林服装供应和销售的比例已经计算清楚,来找叶金也是想瞅这个生产与销售之间的空档,做一回士林的代工商。 周见诚寄希望于合则两利,士林集团该能答应。 周见诚正在胡思乱想,郝刚和叶金已经完成了幼稚的互动。 叶金已经被郝刚磨得没有了脾气,大多数时候都缩着头扮演一个受儿子气的老父亲形象。 周见诚的来意叶金早已清楚,故意躲了几天也是给周见诚一点余地,不至于图穷匕见撕破了脸皮。 说到底,叶金还是个江湖人物,讲究的是多条朋友多条路,不到绝境不出刀,尽管周见诚做的事实在不是他喜欢的。 可郝刚暗示了他喜欢,生气的叶金眼不见心不烦,我不管你怎么折腾还不行吗! 乱七八糟的,叶金也不知道郝刚发的什么疯。 郝刚也是刚听叶金说起周见诚的事,倒是兴趣满满,把盯着正在算计橡胶厂生产线的刘公子的事都暂时放在一边了,偏要来看看未来亿万富翁是怎么样的负荆请罪、程门立雪。 郝刚往周见诚面前凑,叶金无奈地向周见诚介绍:“这是郝刚,我的晚辈,最喜欢在我这儿闹着玩。” 周见诚尴尬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郝刚迎上了话头,“叫我郝刚,他们都这么称呼的。” “郝刚,鄙人周见诚。” “别鄙人了,周老板好好说话。” 周见诚红了脸,本来确实是粗人一个,就算原来有点细活,这几年跌爬滚打也磨粗了。 周见诚满肚子牢骚,我是来见叶总的,你个小孩子闹什么。 好好说就好好说,等我将来气势了,我非把这小子提溜到脸前让他一天三遍说古文。 周见诚牢骚归牢骚,正事还是记得办的。 “郝刚,我找叶总想求个人情的,你看能不能给我们留点空间。我很快,不耽误多少时间。” “求他不如求我,我在这他说了不算。” 郝刚大咧咧地冲周见诚吹牛,一回头冲叶金高喊:“干爸,你说对。” 叶金傻了眼,扭头就走,出了办公室。 “好了,空间留出来了,有啥事说!”郝刚得意扬扬。 这下轮到周见诚傻眼了,空间是有了,可人换了啊。 过去有人讲过,上错花轿嫁对郎,可嫁对郎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见周见诚有些发愣,郝刚心中暗爽。 什么亿万富翁,不也一样地乖乖的在我面前被我唬的一楞一愣的。 “周老板,你的来意我已清楚,此事可行。” 趁着周见诚还在懵懂中,郝刚神叨叨的说出了周见诚的心事。 周见诚悚然一惊,算命的也得问个生辰八字才能开始忽悠,这孩子怎么上来就能说中我的目的。 蒙的,一定是蒙的! “只要你的货能通过士林服装的验收,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全当交你这个朋友,我看好你哟。” 郝刚又补了一句,这下周见诚彻底慌了。 “回去,照你想的办,该生产生产,该送货送货,怎么交接你比我清楚。” 郝刚说完,走进了隔间。 叶金坐在里面,两人静静地看着周见诚。 过了很久,周见诚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仿佛抽干了全身力气。 眼神迷离,有不解也有惊喜,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神秘的敬畏。 叶金看着郝刚,上下打量。 郝刚有点不自在,随口又胡咧咧:“干爸你一个老男人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换叶秀来还差不多。” 叶金一点也不在意郝刚把叶秀拿来挡枪:“你只要同意,我明天就把叶秀送到你床上。” 郝刚有点恼羞成怒:“干爸你不许耍流氓,我还是小孩子呢!” “别叫我干爸,你磕过头了吗?” 叶金心里吐槽:把你当小孩子看的,有谁占到便宜了,包括女人。 嘴里却问出了郁闷好久的问题:“你看好这个周见诚?想收编他。” 郝刚摇一摇头,“不,他我还看不上,我只是在养狼。” “养狼,养什么狼?”叶金不解。 郝刚知道叶金不明白,自已不解释估计没人会明白。 “我在市政府会议上说的话你还有印象。” 郝刚从市政府参加会议后回来,就找叶金把会议内容进行了复盘。 重要工作事后复盘,这是士林几个核心人物的工作重点,也就是在一次次的复盘中,叶金几人才逐渐把郝刚推上了神坛。 因为每次复盘几人都会发现,郝刚的预判和处理都是神一般的精准。 “你是指关于马胜利和市场的说法吗。” “是的,我当时断言马胜利熬不过三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金没有回答,他习惯了郝刚这种一个人自问自答的方式。 郝刚一方面是给别人答案,另一方面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市场和竞争。沙丁鱼理论听说过吗?” “知道。”叶金怕郝刚把沙丁鱼理论再说一遍,赶紧回答。 也不知这小子看了多少书,说出来东西一套一套的,害得牛汣现在每天都在看书,就怕下次和郝刚说话添堵。 “我和你说过,我们士林服装要做世界潮流的领航者,这个目标很大,也很远,路也很难走,这一路上是要打过去的,没有精兵强将是不行的,而周见诚就是我为了打造精兵强将队伍留下的磨刀石。” “养他这样的狼就是想培肓国内的市场,只有国内的市场强大了、完善了,士林集团才能做一个真正的狼王。” 叶金明白了郝刚的意思,习惯性的开始盘算士林集团的人手。 自己无所谓,暂时还跟得上郝刚的步伐。 牛汣也还行,现在被逼的每天看书学习,以后也能多撑几年,但其他人呢? 叶金猛然想起郝刚托付自己给王丽红找培训班的事,当时还觉得郝刚多此一举,现在想来郝刚的筹划之中难道仅仅是做个服装界的狼王。 第106章 师哥,你偏心 小院里,觥筹交错,沸反盈天,梁天和黄进毕业了。 参加完预考,两人就来向郝刚报到。 在外面晃荡了一个学期,能知道把选择题填完,就已经不错了,至少a、b、c、d两人还是记得的。 成绩多少无所谓,高中毕业证确定是可以拿到了。 沈大侠端着酒杯,亲热地拉着两人,要专门给两人贺贺。 梁天看着拳头大的酒杯一声不吭,黄进着急地朝着徐小娟使着眼色,这群人里能制住沈大侠的除了郝刚就只有徐小娟了。 徐小娟乐呵呵地看着梁天,根本不管黄进求援的眼神,不停地怂恿:“喝,快点喝。” 沈大侠的酒量,徐小娟是知道的。 作为海川三中的学生,天生地和海川一中是有敌意的,徐小娟早就对出身海川一中的黄进和梁天不满了:学渣两个,凭什么挤了我进一中的名额。 徐小娟平生遗憾的事很多,一中没要她就是其中一个。 梁天不知道徐小娟心里的龌龊,要是知道肯定叫屈:你比我还高一届,我怎么就能挤占了你的名额。 徐小娟根本不管是不是比梁天高一届,女人任性起来,就愿意这样撒泼。 还是梁珊珊过来打的圆场,才让梁天和黄进没有再喝第二个。 梁珊珊今年也是高三,预考结束听说郝刚给梁天和黄进庆贺,不请自来。 显然是对着某人有意思,就是不知中意的是哪一个。 由于郝刚的关系,梁家的姊妹俩和这批人熟悉得很,郝刚要是没时间,一些好吃的好穿的都是梁天哥几个送过去的。 梁媛媛和元月在窃窃私语,手里拿个饮料慢慢地喝。 “月月,你说郝刚师哥和大侠师哥哪个更好点。郝刚师哥很好了,大侠师哥也不错,我要是嫁人,你说要选哪一个。” 元月警惕起来,什么意思?什么哪个更好点? “你看好了哪个?”元月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把梁媛媛拉进了黑名单。 女人之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 “我看大侠师哥不错。”元月松了口气,不是郝刚就好。 “但我更看好郝刚师哥。”元月呛了一下,很粗暴地打开了梁媛媛帮自己擦拭衣服的手。 “他有什么好的,伪君子一个。”元月恨恨地说。 “伪君子一个,见一个爱一个。”元月吃醋吃得有点无理取闹。 “才不是呢,他说他就喜欢你一个。”梁媛媛毫无心机地说。 元月咳嗽了一声,“别听他的,他就爱瞎说。媛媛,明天我送你个发卡,别人从国外给我带来的。” 梁媛媛高兴了,总算么没白来一趟,这招真好使,小娟姐已经送了我一条裤子,元月这儿又赚了个发卡,不错。 王丽红专门回来参加了小聚会,毕竟还担着梁天和黄进名义上的教官。 但现在王丽红根本没管几个人怎么玩,她在向郝刚汇报踏脚裤风波的最新进展。 京城的大佬可能是觉得敲山震虎、犁庭扫穴的目的达到了,那篇文章该看的人也看懂了,就提出了新的说法。 反腐化、反堕落要严格限于组织内部,而且主要在思想领域进行,“不要曲解我讲话的含义,不要搞成运动”,“不要联系经济改革政策和农村改革政策”,“不能挫伤、只能保护人们对改革、开放进行探索的积极性”。 据说大佬听说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引起了席卷全国的风波,大为震怒,那个换了裤子的女人随即就被安排到了档案管理部门。 踏脚裤重新站稳了脚跟,跟风的人也终于放下了心,在士林服装的基础上不断地推陈出新,市场上各种踏脚裤品牌如雨后春笋。 王丽红在问:狼来了,我们仕林服装要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垄断市场,我们要的是引领潮流,这股踏脚裤的潮流已经起来了,我们也吃下了最肥的一口肉,剩下的就让其他人分。” “你要关注的是羽毛球世锦赛之后的运动装市场,正好这段时间事不多,你去参加京城大学经济管理专业的一个培训班。不求你能学到多少东西,只要求你能开阔视野,能把你现在所做的工作和教授讲的知识链接起来。” 说完正事,郝刚嫌弃地对王丽红说:“吃饱了就赶紧走,你一个大龄女青年不要整天和我们混在一起,我们之间有代沟的。” 王丽红狠狠地瞪了郝刚一眼,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了,钉了鞋掌的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声音分外地响。 王丽红走后,位置迅速被李波占住了。 酒厂的改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前几天因为踏脚裤的风波不得已缓了下来。 李波心里有点没底,过来想问问郝刚的意见,他还不知道外面风声已经改变了。 郝刚看了看还在闹酒的几个人,又看了看李波,学历提高的事不能再缓了。 这一个个的忠诚是有了,可商业眼界和政策敏感性还是很大的短板,要想让这帮兄弟跟上步伐不掉队,也只能寄希望于那句话了:知识改变命运。 没有直接回答李波关于酒厂的问题,有叶金在处理,不会有什么麻烦。 郝刚站了起来,大家静了下来。 “今天梁天和黄进高中毕业了,有了继续上学的资格和时间,这段日子我们士林集团的发展相对会平稳一些,我准备让你们都去上电大。” 大家面面相觑,徐小娟更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梁天和黄进,学渣最怕的就是上学啊。 “你也要去的。”郝刚没给徐小娟多少猖狂的时间。 “哦。”徐小娟恹答应下来。 “还记得半年前在这个小院里李波说过什么吗,不拖后腿地留下。士林集团在快速发展,现在你们已经拖后腿了。” 郝刚直言不讳,自己兄弟面前还遮着掩着的,郝刚没那么多心思。 除了梁珊珊和梁媛媛,大家都低着头,郝刚的话不能说不重,甚至有点不近人情,可恰恰是这不近人情才显得郝刚更重感情。 梁珊珊眼里冒着精光:“师弟,我要是没考上,也能上电大吗。” 郝刚笑了:“能。师姐,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只管提要求。学费我全包了。” 梁媛媛也插话进来:“师哥,我也能上吗?” 郝刚眼一瞪:“滚,你要是考不上大学,我断了你的零花钱。” 梁媛媛都要哭了,郝刚一个月给三十块呢,在小姑娘眼里这是巨款。 媛媛在三中上学,也是高一,成绩不错,努力一下考上大学问题不大。 梁媛媛瘪瘪嘴,泫然欲泣,“师哥,你偏心。” 梁天跑过来偷偷地说:“我们都上学去了,刘公子怎么办?” 郝刚叹口气,“上电大不需要全天的,而且现在还早呢,你有的是时间。继续盯着。” 当郝刚暗地里去打听这个打橡胶厂主意的刘公子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前世的宿敌。 郝刚与元月、惜夏在酒店里的误会,就是刘元庆这个小鬼递的刀子,那个酒店是刘元庆的场子,没有刘元庆的首肯,外人做不了手脚的。 上一世刘元庆是在湖阳搞的钱,这一世受踏脚裤的影响来了海川。 郝刚本来以为还要再过几年才能遇上刘元庆,现在他既然提前来了海川,那就不要回去了。 郝刚目光变得阴沉了,复仇之战还没开始,刘元庆先送过来了,真是不错的祭品。 第107章 今晚的酒不好喝啊 107今晚的酒不好喝啊 大佬再次发出的声音成了刘元庆催命的号角。 五星制鞋厂的检查组收了回去,刘启山高高兴兴地在厂里大张旗鼓发放奖金,成摞的票子摆在桌子上,刘启山豪气地把票子摔在一个个工人手里。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没人觉得刘启山的动作有歧视的意义,要是每个月都能这样发票子,让我爬着来拿我也愿意。 刘元庆没能从刘启山手里拿到即将到手的利益,在宾馆里气得摔碎了茶杯。 服务员听到声音跑过来,心疼地拿着茶杯的碎片,“这个不是自然损坏,你得赔!” 赶走了服务员,刘元庆静下心来思考怎么从橡胶厂把钱弄出来。 老头子的事已经有风声出来了,估计海川的大员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从海川的上层寻求支援可能性不大,只能从下面还不知情的小人物入手了。 刘元庆有点后悔选择了海川,如果是先从湖阳入手,第一笔钱就该差不多拿到了。 也怪自己太心贪,只盯着海川有钱,没考虑到海川事难办。 橡胶厂里,朱怀忠和李建国在接待二轻局的干部,生产线的引进,设备引进科是绕不过的关节。 “刘科长,欢迎来到橡胶厂啊。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朱怀忠打着哈哈。 生产线的引进方案已经报上去好多天了,现在还没音信,据说就卡在了这个姓刘的副科长手上。 李建国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信封,厚厚的一摞,心里疼得要滴血。 这次下了血本,刘科长该没什么托词了。 生产线引进报告迟迟没有音信,李建国和朱怀忠非常着急,再加上后来刘公子插了一脚,吓得两人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最紧急的事,抓紧把生产线引进的事敲定,没了生产线这条咸鱼,也就不会引来刘公子这个馋猫。 不管是钱还是生产线,哪一个出了问题,两人的前途也就到了头。 刘公子和自己素不相识,难道真是乐善好施来送温暖的,朱怀忠不这样认为,李建国更不这样认为。 好在风向改变,刘公子也消停了许多,这让两人松了一口气。 由于怕夜长梦多,两人商议后得出结论,二轻局的批文没下来,是红包没送到位,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朱怀忠的判断没错,接过厚厚信封的刘科长很满意。 “朱厂长、李厂长太客气了,我们兄弟还需要弄这个。不过既然给我了,我不拿也不好是。明天你们就去拿批文,我早就弄好了,今天过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事的。” 摸摸口袋,刘科长又笑着对两人说:“拿了兄弟们的好处,我心里也不安呐,今晚我做东,海川宾馆不见不散啊。” 骑上自行车,刘科长飘飘欲仙地走了。 刘科长全名叫刘金元,和刘公子同姓。想到刘公子客客气气地喊自己二哥,并且允诺事成之后把科长前面的副字给拿掉,刘金元心里就遏制不住的快乐。 多大点的事啊,不就是今天把朱怀忠和李建国约出来吃顿饭,明天逼着朱怀忠把引进生产线的事交给刘公子来做吗,太简单了。 刘金元仿佛看到二轻局的人恭恭敬敬地喊自己刘科长了。 都是刘科长,感觉不一样啊,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 李建国不明白刘金元怎么那么大方要请自己吃饭,朱怀忠敏锐地觉得这里面不简单。 “建国,晚上吃饭,只管喝酒,越早喝醉越好,喝不醉就装醉,无论什么事都答应,过后不认账。” 李建国明白了:“好!” 海川宾馆,芙蓉包间,刘元庆坐在主位,刘金元一旁作陪。 凉菜已经上了好一会了,朱怀忠和李建国还没踪影。 刘元庆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刘金元眼尖,看到手表花里胡哨的,是不认识的牌子。 看到刘金元羡慕的眼神,刘元庆摘下手表递了过去。 “进口欧米茄,朋友从国外给我带来的,二哥拿去戴着玩。” 刘金元喜滋滋地接过手表套在手脖子上,举着手臂左摇摇、右摇摇。 这表钱多钱少不说了,关键是有钱你也买不到的。 刘元庆转过脸,眼中满是鄙视:只要度过了眼下这道关,我让你加倍吐出来。 看到朱怀忠还没到,刘金元撸了撸袖子,勤快地说:“我再出去看看。” 到了海川宾馆的朱怀忠和李建国一眼就看见正把玩手表的刘金元。 朱怀忠朝李建国努努嘴示意。 李建国明白,刘金元不该能买得起这么昂贵的手表,今晚的酒不好喝啊。 芙蓉包间斜对面是玫瑰包间,郝刚和叶金几个人正坐在里面。 梁天进来汇报,朱怀忠和李建国进了包间了。 看到包间里的刘公子,朱怀忠和李建国全明白了,刘金元为什么蹦的那么欢。 一是抱上了刘公子的大腿,二是狠狠宰了一笔橡胶厂的钱。 李建国很生气,强忍住朝刘公子和刘金元脸上扇几巴掌的冲动,脸色很是难看。 刘元庆看在眼里,盘算等会还是要把重点放在朱怀忠身上。 这个李建国是小人物没见过世面,自己身份对他不管用,但朱怀忠是体制内出身,懂得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凉菜早就上齐了,刘公子很热情的招呼二人入座,开了两瓶茅台。 国酒茅台,身份的象征,刘公子请客肯定不能寒酸了。 刘公子举杯发言,无非是对朱怀忠和李建国早有耳闻,对二人敢为天下先的壮举仰慕已久,早就想聚一聚的,今天略备薄酒就是想交个朋友。 朱怀忠客气应答,刘公子抬举的太高了,自己和李建国只是傻大胆,撞上了好时机、碰了点好运气巴拉巴拉的。 然后就是喝酒。 李建国自己拿过一瓶,自满自喝,见缝插针的敬上刘公子和刘金元两个。 好酒啊,平时难得喝到,现在有刘公子这个冤大头供应,还不使劲喝。 李建国心里有数,朱怀忠已经挑明让自己抓紧喝醉,那就抓紧醉呗。 可好酒不醉人啊,这桌上三瓶都下去了,自己怎么还那么清醒呢? 郁闷的李建国看着地上的空酒瓶,正好听到刘金元提到生产线的事情,脚往酒瓶上轻轻一踢,叮铃桄榔声中顺势就歪了下去。 朱怀忠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建国,心中也是好气,你装醉也装的像点,这皱着眉头、牙关紧闭是怎么回事,你这是醉酒啊还是昏迷。 反正目的也达到了,朱怀忠伸手去扶李建国,根本不管刘公子又气又急的眼神。 “老李就是这点不好,没酒量还贪杯,一喝就醉,我都说他好几回了。” 迟疑着看向刘金元,“要不今天咱们先散了,改天我安排咱们再聚聚?” 刘金元没注意李建国是真醉还是假醉,反正人请来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手表是不用退回去了。 谄媚的看向刘公子:“改天再喝。” 刘公子一肚子委屈,这正事还没说呢,就散了,真当我是白痴啊。 今天既然来了,这事就得给我定下来。 “好啊,屋里有点闷,咱边走边聊。”说完起身拉着朱怀忠就走,使个眼色让刘金元扶着李建国。 “朱哥,有些话我也不瞒你,生产线的事对我很重要,这个忙你得帮我。” 走在走廊里,刘公子直言生产线的事。 “没问题,你刘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刘主任一直对我很关心,我们是自己人。”朱怀忠满口答应,还把刘主任抬了出来。 清江某委主任刘玉民,湖阳干部出身,位高权重,一手印把子,一手钱串子,清江想巴结刘主任的人多的很。 刘公子放心了,朱怀忠知道把老头子抬出来就是个明白人。 “可是,这生产线的事交给了士林集团,你看是不是得跟他们说一下。” 朱怀忠补充的一句话让刘公子一脑门黑线。 什么时候交给的世林集团,你怎么不早说,刘金元你怎么也不说啊。 这还真怨不得刘金元,他的身份现在还真不够格知道。 第108章 我又不缺钱花 刘元庆盯上橡胶厂生产线的事,瞒不过郝刚的耳目,一直盯着这边的梁天,记下了刘元庆在海川的一举一动。 今天以刘金元为中心,刘金元去了橡胶厂,刘元庆又在海川宾馆开了包间,郝刚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现在人的套路太简单了,郝刚觉得又是一次降维打击。 梁天又走进来汇报:芙蓉包间场子结束了,人现在在走廊上。 郝刚站起来,“走,去会会。” 叶金点点头,跟着郝刚往外走。 满脸通红的郝刚一头撞在了刘元庆的肩膀上,朱怀忠刚想打招呼,郝刚冲他眨了眨眼睛。 朱怀忠不吱声了,别人不知道郝刚,朱怀忠知道啊,作为钱士元的核心手下,哪能不交代心腹一下呢。 郝刚似乎撞得有点痛,揉揉脑袋就要发火。 叶金在后面厉喝一声:“郝刚,你又要闯祸!” 郝刚很委屈地回头:“是他撞得我。” 刘元庆不认识郝刚,但认识叶金啊,想要端走士林集团这个聚宝盆,哪能漏过掌舵者叶金。 “不好意思,我的错!我的错。” 刘元庆正有事呢,哪能再争论谁碰了谁这点小事。 “叶总也来玩啊?”刘元庆和叶金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子侄愣头愣脑的最爱闯祸,见谅啊,我回去教训他。”叶金很客气赔礼。 朱怀忠想到了什么,赶紧给双方介绍:“刘公子,这是士林集团的叶总。叶总,这是清江某委刘主任的公子刘元庆。” “哦,刘公子啊,欢迎来海川玩。今天郝刚这家伙给你添麻烦了,我回去训他。” 叶金好似要敷衍了下局面,准备离开。 刘元庆能在这里碰到叶金,心里正在高兴,哪能让叶金离开呢。 “叶总,我是久仰大名啊,相逢不如偶遇,一起喝杯茶。” 说着也不管叶金愿意不愿意,拉着叶金就走向了大堂里的茶。 四人坐下,刘元庆对服务员说:“上点好茶。” 郝刚还在嘟嘟囔囔,刘元庆没有理会,跟个愣头青的小孩子置什么气。 “叶总,我早就听说士林集团的大名了,也早想见见叶总。我喜欢做生意,可惜一直都是门外汉,真想得到叶总的教导啊!” 刘元庆姿态摆得很低,看起来是个温顺好学的后辈。 “哪里哪里,刘公子客气了,清江四公子可不是浪的虚名。” 叶金也不装作不认识了,在清江混,不可能不知道四公子的大名。 “虚名虚名,论起做生意,叶总才是真正的高人,听说和老毛子都有联系,最近引进了生产线了。” 刘元庆忙不得地把话题引向了生产线上。 叶金怪罪似的看了下朱怀忠,朱怀忠恰到好处露出惶惶不安的神情。 刘元庆更放心了,“不关老朱的事,我自己打听的,这不是我那边也有个关系想做这个生意嘛。” “哦,刘公子也对生产线引进感兴趣?以后有合作的可能的啊。”叶金根本不答应。 “其实我那边已经进行了,只是没想到士林集团先行一步。本来我准备算了,可那边不愿意,只能厚着脸皮求上叶总了。” 刘元庆说什么也要赖上叶金。 叶金打了个哈欠,指着郝刚宠溺地说:“年龄到了,不能熬夜。士林集团不想掺和生产线的事。这事是这小子自己弄的关系,我没问过,想怎么玩你们自己去谈。” 叶金起身走了,刘主任虽然位高权重,可震慑不了叶家。 朱怀忠也站起来,“我送送叶总。” 刘元庆没有阻拦,目标换成了郝刚,叶金在不在无所谓了。 “你也认识老毛子?”郝刚插了块水果塞在嘴里,吐字不清。 “兄弟贵庚啊?”刘元庆没理睬郝刚,而是问起了年龄。 “什么贵庚?”郝刚不懂。 刘元庆笑了,“就是问你多大了。” “哦,十七了,上高中。”郝刚浑不在意年龄。 刘元庆心里有点高兴,又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十七岁家里就能放心任他弄这么大的生意,真嫉妒他的好命。 刘元庆认为郝刚是叶家的后辈,应该是极其受宠的后辈,只有叶家这样的大家族才有这样的手笔,刘主任这样的位置都不行。 “你那么小,怎么和老毛子搭上的关系?”刘元庆想套下话。 “谁搭理他,广交会上我从家里偷了瓶好酒,给他遇到了,非要我给他这个国际友人尝尝。尝了后还上瘾了,非要我给他再弄点,我哪儿弄去。就骗他说是海川酒厂的私酿酒,我干爸酒厂里有。他就来了海川,正好遇到海川要引进生产线,他不信任别人,就交给了我来办。我哪知道怎么办,就交给了士林集团。”郝刚絮絮叨叨,总算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刘元庆心里欢喜的要跳起来,叶金不在乎,郝刚不懂里面的套路,这文章可以做得下去了。 “郝刚啊,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利润吗?”刘元庆谆谆善诱。 “不知道,我又不缺钱花。”郝刚满不在乎。 “嗯,……”刘元庆有点悲愤,自己殚精竭虑想搞点钱那么困难,结果遇到个说自己不缺钱的。 “人总不能一辈子靠家里,咱们自己也得学会挣钱。”刘元庆当起了心灵导师。 “怎么挣钱?”郝刚眼里满是星星。 “我来办,你只管拿钱。” “多少钱?” “十万。”刘元庆想了想补充道:“美元。” 不能总想着骗孩子,人家后面有家长呢,再说了自己只要把生产线拿下来,把海川的美元弄到手,老头子的位置稳当了,过后想拿回来,也不过是再动点脑子的事。 郝刚站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要先拿到钱。”郝刚毫不手软。 刘元庆犹豫了,手里确实有十几万美元,那是自己应急的钱。 这点钱不够送给大哥跑关系,可是够自己跑路的。 一旦老头子真的出了问题,自己也得有个后路。现在拿出来,万一……怎么办。 郝刚坐了下来,有点意兴阑珊,看着刘元庆仿佛在说: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咬了咬牙,刘元庆答应了,“行。” 郝刚是真的愣了,这样也行? 这刘元庆怎么长得这么大的,怎么混出来的四公子的名头,上一世没觉得他这么憨种啊。 郝刚不知道刘元庆是怎样的煎熬,京城里大哥催得太急了,这几天要是不能把美金送过去,事情就真的不能挽回了。 再说郝刚表演得也太逼真了,刘元庆做梦也想不到他的举动都是在郝刚的算计中。 “明天咱就钱货两清,你把海川的协议给我,我把十万美金给你。”刘元庆不再耍手腕,直接提出要求。 “行。你真够意思,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郝刚回答得很是豪爽。 “明天到哪儿办理啊?”郝刚蒙头蒙脑的问道。 刘元庆感到好笑,“这事不小,咱们去钱士元办公室办理。” 当着钱士元的面,把协议签了,跟着就向钱士元要钱。 不过是五十万美金,钱士元有这个权限。 老头子还没真的倒下,钱士元现在还不敢不给。况且我有协议,合法! 刘元庆想得很完善。 拿出十万美元给郝刚,换了郝刚手中一百万美元的协议。 有了一百万美元的协议,就可以要求预支五十万美元的预付款。 把这五十万美元送到京城,大哥就可以保下老头子的位置,老头子位置稳当了,海川还有人会没眼色追究这五十万吗? 至于给郝刚的十万美元,全当和叶家交好下的本钱。 第109章 已经很久没那么快乐了 钱士元办公室,四人神色各异。 刘元庆喜笑颜开,郝刚一脸混不吝,朱怀忠战战兢兢,钱士元脸色铁青。 钱士元压着嗓子在吼:“引进生产线涉及数百万美金,哪能这么儿戏?” 刘元庆把郝刚带着,拿着协议的原件,正在向钱士元申请更换引进商。 郝刚笑嘻嘻地点头赞同,朱怀忠一直趁着刘元庆不注意给钱士元打眼色。 钱士元心里是真的生气,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刘元庆分明是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你郝刚和朱怀忠怎么也不知道事先通个气,看样子你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蒙在鼓里。 更换引进商在协议许可范围内是可以的,只是换了个人,其他的都没变,但生气的钱士元还是准备晾一下几个人。 隔壁的会议室内,相关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位,黄春蕾第一次以士林集团财务人员和郝刚私人理财顾问身份参与进来。 刘元庆的十万美元已经到位,黄春蕾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即将更换的协议上面,她在盘算下一步美丽国之行工作要怎么开展。 拿到了十万美金,黄春蕾的心理可就不一样了,原来还抱着玩玩的态度,没觉得郝刚能弄到多少钱,现在十万美元巨款就在自己手里,她可不敢再说随便玩玩了。 临近中午,钱士元终于消了气,在刘元庆陪同下来到了会议室,和等得焦躁不安的工作人员见了面。 更换协议很简单,该改写的改写,该盖章的盖章,需要的人都在场,不一会就完成了。 刘元庆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协议到手,钱是不愁的,银行和某委都已打点好了,所有手续都齐全,只要政府相关领导签字,随时都能支付出美元。 钱没到手,刘元庆虽然高兴但也没有得意忘形,中午赖在市政府食堂不走了,就等着下午钱士元签字好拿钱。 钱士元虽然高高在上,可对于来海川“支持发展”的合作商和上级领导的公子还是要表示出欢迎的热情的。 反正协议已经改签了,钱士元于情于理都得招待一番。 政府食堂内,吃饭的人很多,但都静悄悄的,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唐书记、樊市长他们可都在食堂就餐的。 小包间内,钱士元主位就座,刘元庆和郝刚几个人都陪着。 餐桌上摆着海川大曲,本地人喝本地酒,政府官员必须带头。 钱士元没觉得有什么异常,除了酒杯子比平常大了点。 钱士元说了该说的场面话,领了该领的场面酒,接受了刘元庆的敬酒后就走了。 领导下午还要工作的,中午得休息一会儿。 剩下几人可就得放开了喝,不喝得昏天黑地,哪能显得感情深厚。 放下了包袱的刘元庆也不在意是谁的敬酒,习惯了,刘公子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说着谄媚的话、敬着谄媚的酒,海川也不例外。 于是,刘公子喝多了,刘元庆从没想过自己会喝得不省人事。 在宾馆里醒来,刘元庆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里,又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干了什么。 等到浑身冷汗从床上跳起来时,刘元庆发现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捶捶依然疼得要命的脑袋,刘元庆恨死了海川大曲。 司机兼秘书小蔡扭着小蛮腰走了过来,“刘总,好点了吗?昨天你可真厉害,把海川一帮子人都干趴下了。” “去市政府。”刘元庆根本没管小蔡抛过来的媚眼,气急败坏地吩咐道。 小蔡愣了一下,没想到刘总的脾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坏,抓紧出门开车去了。 刘元庆的坐骑是一辆去年的丰田皇冠,银灰色的车身,漂亮的流线,即使在市政府门口也是特别的显眼。 刘元庆懊恼地站在车门边,钱士元不在。 昨天下午没等到刘元庆,今天出差去了清江,和樊义山一起去的,明明白白的公差。 刘元庆有点慌,明天是周日,都不上班,做什么都找不到人的。 前天算好了的,时间卡得很紧,下午拿到签字,银行支付出美金。 今天赶去京城,明天周日正好大哥可以跑关系,周一就能得到老头子没事的消息。 可现在,一切都不可知了。 刘元庆焦躁不安,小蔡莫名其妙,刘公子一切都很顺利,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要不,找那个郝刚玩玩,刘公子不是一直夸郝刚是他的福星吗。 “刘哥,要不去找找郝刚。”小蔡小心翼翼地问。 刘元庆焦头烂额中听到郝刚的名字,倒是一阵恍惚,总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儿,一切都很正常。 协议按照要求郝刚很顺利签了,没问题;酒是自己要喝的,喝醉了怨自己也没问题;钱士元去出差,是公事,也没问题。 问题出在哪儿呢? 也罢,去郝刚那儿看看,也许真是福星能给自己再挤条路出来呢。 刘元庆赶到士林集团的时候,郝刚并不在里面。 叶金很随意调侃说:“刘公子,郝刚那小子可不是你,他才高一,现在上学呢。” 刘元庆这才想起,那个无所事事的家伙真的才高一。 不过高一的学生怎么整天不在学校里,难道也和自己一样不是上学的料,整天逃课的? 刘元庆脑补郝刚的劣迹,都是自己经历过的。 正说着呢,郝刚进来了。 郝刚逃学已经成了常态,李老班已经懒得再管他。 反正郝刚成绩即使不学习也都在年级前三名打转,全当个怪胎看,只要成绩不出问题,哪怕郝刚整天在操场上撒尿和泥巴玩,李老班也认了。 就连元月也没了和郝刚一争高下的心思了,那个怪胎连李老班都收拾不了,我这小身板就更不行了。 现在班级里元月转头和章华东又杠上了,两人围绕第十名你一次我一次轮流坐庄,从第十打到第八,从第八打到第六,李老班赫然发现,高一六班的竞争重点从年级前十转到了年级前五,大有全部包揽的趋势。 李老班更放飞了,孩子们都这样了还要怎么管?只要上学时不怀孕,你们自己去玩。 我班主任不干了还不行吗。 看到郝刚出现,刘元庆倒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来干什么的呀? “找你的,”叶金看到郝刚,马上转移了战场,怎么对付刘公子还是让郝刚上,手刃仇人可比仇人被别人弄死快乐得多。 “嗨,刘哥,这么闲啊,找我的?”郝刚热情地打着招呼。 郝刚拍着刘元庆的胳膊,一脸埋怨。“刘哥,你可真猛,你喝多了能睡到自然醒,我可得上学的,今天被老班罚站了一上午,腿都挪不动了。” 刘元庆尴尬的笑笑,郝刚说得没错,确实是这么回事。 昨天的确逼着郝刚喝了个大的,把郝刚喝得当场就吐了,自己记得当时真的很快乐。 是真的很快乐啊,刘元庆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那么快乐了。 第110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刘元庆突然沉浸在回忆的快乐中,让一屋子人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刘公子怎么了? 郝刚疑惑地看着刘元庆,“刘哥,有事?” 刘元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对叶金说:“叶总,我和郝刚去那边坐坐。” 叶金无所谓的,“去,你们年轻能玩一块去,不用管我。” 刘元庆拉着郝刚来到外边,靠着皇冠锃亮的车身。 郝刚好奇地掰着皇冠车标,“刘哥,你的车好漂亮。” “喜欢啊,送你了。”刘元庆也不觉得舍不得了,要是老头子的事办不成,别说车了,人都保不住的。 “真的?别骗我。”郝刚萌萌的。 “小蔡,你去办下过户手续。”刘元庆既然狠下了心,就不再磨蹭,叫过车里的小蔡吩咐。 看着黄春蕾和一脸不情愿的小蔡走远了,刘元庆叹了口气,“哥哥我遇到了麻烦。” “麻烦?有事找我啊,你还信不过我。”郝刚拍着胸脯,很豪气地说。 “我就是信得过才来找你的,你能不能弄到五十万美金,也只有你不缺钱了。”刘元庆把郝刚捧得高高的。 “我没有。” 刘元庆心凉了。 “但我牛哥有啊。”郝刚的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刘元庆的心窝整个人都是麻酥酥的。 刘元庆颤抖着声音说:“牛哥是谁?能帮我周转一下么,几天就行,我可以给利息。” “要什么利息,还当我是哥们么。”郝刚满脸不屑。“走,进屋打个电话。” 刘元庆彻底被郝刚折服了,这真是天降福星啊,这车送得值了。 五十万对于刘元庆不困难,但五十万美元就不简单了,这时候的外汇还是很敏感的。 刘元庆要是厚着脸皮找其他三个清江公子帮忙也不是凑不齐,可老头子的事不能宣之于众啊,谁知道下一个要致老头子于死地的是哪一个。 而且刘元庆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四公子里只有他刘元庆是凭真本事做生意立的字号,其他三人,呵呵!浪荡公子罢了。 不过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找那三个了,反正他们也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郝刚当然知道刘元庆的底牌,只要钱到位,刘主任大抵是没事的,上一世就是刘元庆找到的钱,把刘主任救出了水深火热。 这一世还想这么干,郝刚不会同意的。既然落到了郝刚的手里,刘元庆就别想跑了。 电话沟通得很顺利,牛汣刚接到波波夫转过来的几十万美金,凑凑五十万没问题的。 京城牛汣答应得很清楚,刘元庆人到了京城,钱随时奉上。 等不及的刘元庆当即决定,马上出发去京城。 看着远去的刘元庆的背影,叶金笑着说:“刘公子这一去,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转头对郝刚说:“你好像对他深恶痛绝,他和你有这么大的仇?” 郝刚摇摇头,“不是私仇,我讨厌这些华夏的蛀虫。” 郝刚不能说,但给出的理由也足够了,符合一贯表现出的人设。 叶金表示理解,但还是语重心长地说:“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评价诸葛亮的话吗,不要太用心思在阴谋上。” 郝刚感激地看着叶金,这是真正的长者,郝刚叫叶金“干爸”,既是玩笑,也是感恩。 刘公子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几天后清江传来消息,某委刘主任因工作贪腐、生活堕落被立案查办;刘元庆因倒卖批文,数额巨大,巨额资产来历不明被立案侦查,清江发生不大不小的地震。 海川有人扬眉吐气,有人五雷轰顶。 钱士元勒令叶金继续完成橡胶厂生产线的引进任务,痛批士林集团的不仗义。 叶金笑呵呵地认错,再三保证不会再出幺蛾子了。 至于郝刚,钱士元懒得搭理了,只是把郝刚送的酒倒了一杯出来,尝了一下,味道很好。 海川酒厂要是能一直保证这样的品质,经济效益一定不错。 钱士元促狭地想,酒厂股份制的事搞定了,但是我就不跟你郝刚说。 郝刚不关心酒厂的事,有干爸处理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目前最要紧的是准备士林集团捐助教育工作的发言。 郝刚不是代表士林集团做捐助发言,那是叶金的事。 郝刚的事是李老班安排的代表优秀学子做感谢士林集团的发言,拿自己的钱给自己发奖学金,还得感谢自己给自己发钱,郝刚觉得绕得慌。 没办法,李老班就是这么安排的,郝刚敢反抗,李老班有的是制裁的办法。 士林集团的服装生意十分火爆,士林集团的承诺逐渐生效,第一批贫困生资助款已经由海川市教育局安排发放了。 海川的钱肯定得先紧着海川学生,这一点就是红会也没有异议。 第二批捐助款海川教育局不打算继续搞贫困资助了,准备作为奖学金鼓励优秀学生,这也是郝刚的意思。 社会的发展不能只靠扶贫,更要靠创造,救急不急穷,郝刚一向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奖学金,作为海川一中的尖子生,郝刚当然榜上有名,这让郝刚很兴奋,毕竟这钱拿得特别爽。 海川一中的礼堂,郝刚坐在第一排的边角上,那是准备发言的席位,上台很方便。 主台席上一排长桌,铺上绿色台布,席卡有叶金的名字,还有李光华的名字。 元旦时郝刚是见过李光华一面的,当时她还对郝刚说有什么要求可以去找她,郝刚也不知道李局长为什么给自己这么大的面子,但这份心意总得领了。 正好心里也有个想法,瞅个机会和李局长说下。 老一套的会议程序,领导讲话、叶金说点鼓励的话,接下来就轮到郝刚发言了。 为了台风好看点,郝刚特意去服装厂找了设计师给自己捯饬了一下,油头粉面的很潇洒。 台下姚蜜拉着元月的手,指着台上的郝刚嘻嘻哈哈也不知道说些啥,就看到两个女孩突然捂着嘴笑得前仰后俯的,惹得李老班走到跟前用书本在两人头上使劲敲了两下。 奖学金虽然不多,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横财,郝刚能上台发言自然是有一份的。 郝刚走到发言席,看了眼台下,看到了一片羡慕的眼神和跃跃欲试的野心。 “尊敬的领导,各位同学,我今天能代表获奖学生在这里发言,心情非常激动。感谢士林集团给我们提供了奖学金,这是对我们学习的支持,也是对我们成绩的肯定。” 高一六班一片哄笑声,这次奖学金高一六班拿得最多,知道郝刚底细的人也最多。 听到郝刚装模作样的感谢士林集团,元月和姚蜜一批人就控制不住的笑场了,带着高一六班其他人也哄笑起来,气氛无比的快乐。 李光华有点疑惑看着郝刚和欢乐的高一六班,转头看向毛校长,毛校长也是一脸迷茫,看向了李老班。 李老班忙着走进班级控制秩序,但奈何大家都在快乐,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只能笼统地压了压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郝刚无奈地等着李老班控制班级场面,不然乱哄哄的下面的话没法说了。 又等了一会,没办法的郝刚拿开了稿子,敲了敲话筒,声音才有点静了。 “看到你们都在发笑,我就知道瞒不住了。好,我摊牌了,士林集团中我也有点钱,我现在就是自己给自己发钱,还要站在台上自己感谢自己给自己发钱。” 有点绕口,但大家都听懂了,叶金在笑、李局长也在笑、毛校长也在笑。 台下面笑的就更欢乐了。 第111章 为中华之崛起而挣钱 既然摊牌了,郝刚也就不做作了,直接脱稿,反正有些话早就想说了。 “大家别笑话我,都是李老班安排的,我说我不上台,他非要让我上台,你看我一上台,这么严肃的活动都让我搅合成喜剧表演了。” 愤怒的李老班指了指台上出卖自己的郝刚,威胁的意味很明显,高一六班又爆发出一片欢乐的支持声。 “好了,说点正事。”郝刚收敛了情绪,下面学生也安静下来。 李局长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学生还是有水平的,该收的收,该放的放,节奏控制得很好。 叶金也宠溺地朝郝刚笑笑,这要是亲儿子该有多好,侄女婿也行啊,可惜叶秀和郝刚不打火。 郝刚开始正色发言:“同学们,士林集团的叶总是我的长辈,设立奖学金也是我的建议,因为有叶总,所以我不缺钱。但这个奖学金我拿得很兴奋。” “同学们,我们现在听得最多的名词就是改革开放,那么什么是改革开放?怎么改革开放?我认为最朴素的理解就是要我们彻底转变思想,让我们与时俱进。” “李老班曾经在班级里问过我们各自的理想,我说我的理想是带着大家去征服星辰大海。怎么去征服星辰大海,现在是和平年代,征服不再是靠我们去拿生命相拼,靠的是发展经济。” “周总理曾经说过‘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我读书的目的是‘为中华之崛起而挣钱’。” “在大家所说的理想中,我认为理想是科学家不丢人、理想是解放军不丢人、理想是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吃上鸡腿不丢人,我的理想是让华夏更有钱也不丢人,每一个为了母亲更美丽的理想都不丢人!” “我们国家太穷了,虽说儿不嫌母丑,但谁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光鲜亮丽、风采照人。只是我们要正视现实,我们母亲现在还是尘灰满面、荆钗布裙,现在还是食不果腹、饥肠辘辘。要让我们母亲漂亮起来、富裕起来,等是等不来的,只能靠我们去努力、去拼命。” “士林集团设立这个奖学金不是发点钱就算了,这是一个鼓励,鼓励每一个华夏儿女都能知道自强不息、去争口气。” “我遇到过一个姓陈某青的画家,据说很有才华,他说我们母亲身上有跳蚤、脸上有雀斑,他说我们母亲形象丑陋,出门都会丢了他的脸。我打了他一巴掌,打得很响,但是我的力量太小了,根本打不碎他的观点,他投奔了那些欢迎他拼命诋毁自己母亲的人。” “我的力量很小,打不碎那些人的崇洋媚外的梦想,但是我后面还有你们,等到你们每一个人都成长起来帮忙,我有信心能让我们的母亲像凤凰一样,会让他们主动来崇拜、仰望。” “征服思想的路就一条,两军相逢勇者胜,想让他们臣服,那就要让我们的母亲强大起来,我现在脑子里就一个字:干!” “干!”下面一片呼应声,洪双喜站了起来在喊,元月举着拳头站了起来也在喊,高一六班都站了起来在喊,下面的学生都站了起来在喊。 李老班没有去控制,只是在底下攥了攥拳头。 郝刚走下台,心里暗暗地骂了几句:干他娘的魑魅魍魉!干他娘的公知汉奸! 仪式结束了,好多学生都拿到了钱,但拿着钱的手都觉得分外沉重,郝刚那一句“干”回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叶金回去了,发完钱就没他的事了。 李光华呆在会议室没走,她想见见郝刚。 郝刚怯怯地走进会议室,全没有在台上那种怒目金刚般的张狂。 “李局长好,您找我。”郝刚对着李光华恭敬地说。 李光华实在不能把眼前这个怯怯的男孩和刚才在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形象重合起来。 “郝刚啊,我还真不知道你和叶总之间的关系呐,难怪你说不缺钱花。”李光华找个话头先沟通起来。 “他是我干爸,很疼我的。”郝刚现在动不动就把叶金是“干爸”捧在头上,他发觉这样做太好了,省了他很多麻烦。 “哦,这就难怪了。”李光华对郝刚在海川搞的东西很不理解,一个高中生哪来那么大的能量,现在知道有叶金在后面撑腰,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扶贫款、奖学金对海川学生很重要,你还要多给叶总说说,尽可能多支持一下海川的教育,孩子们不容易啊。” 李光华自然不会忽视郝刚这个重要资源,她要把郝刚用大义牢牢牵制住。 郝刚当然知道李光华的意思,官本位虽然有弊端,但在职权范围内为治下子民谋福利这是都会的。 郝刚在元旦时看到李光华就有谋划,现在正好借坡下驴。 “李局长,干爸那边你放心,我一定磨着他多拿点钱出来,那么多钱留着干吗?” 李光话对郝刚的态度很满意,小孩子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刚才在台上就感受到了。 现在郝刚当面承诺自己,李光华更是觉得直爽可爱,态度就变得愈加和蔼可亲了。 “不过……”郝刚犹犹豫豫。 “有什么困难?”李光华很关心。 “李局长,你觉得我们学校的成绩怎么样?”郝刚有点担心地问。 “什么意思,很好啊。一中在全市那是鼎鼎有名的啊。” 李光华第一反应是郝刚要告状。 准备告谁?告什么事?李光华脑子在飞快琢磨。 “一中成绩好,一是学生基础好,二是老师经验丰富。但是二中呢、三中呢、其他中学呢?” 李光华糊涂了,这孩子还真的关心起国家大事了,听这口气是准备告我啊! “那就加倍努力啊。” 李光华没摸清郝刚的意图,只能含混地应付了一句。 郝刚显然不满意,“李局长,有很多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能做到的,良好的学习条件也是我们需要努力的一个重要方面。” 李光华是真被郝刚勾起了兴趣:“小家伙,你想表达什么?说来我听听。” “是这样的,我的同桌樊元月,她从外地带来几本资料,补充了很多知识,对她学习帮助很大。我就觉得,我们海川一中的优秀教师乃至清江的优秀教师,能不能请他们编写辅导资料给海川学生用。这样二中三中的学生也就等于间接接受了一中优秀教师的授课,对于许多没机会来一中听课的学生也是巨大的支持。” 郝刚把元月挡在了前面,元月搞到学习资料不要太容易。 李光华沉吟了一会,确实是个好建议,只是涉及到钱的问题,不好处理,这里面太容易让人诟病了。 郝刚看出了李光华的犹豫,就在李光华心中加了个砝码上去:“钱不是问题。” 李光华抬头盯着郝刚,只要钱不是问题,那还有什么问题,只是钱怎么就不是问题了? 还要叶金出?这逮住叶金薅羊毛,叶金不说什么,李光华自己也不好意思啊。 “我有办法。” 郝刚又加了个砝码。 第112章 这样的黄春蕾,我喜欢 郝刚的办法很简单,借鸡下蛋。 资料编写由一中毛校长主持,李老班牵头主编。 资料印刷由士林印刷厂负责,或半价提供给海川学生用。 海川教育局把全市的学生簿本的征订业务交给士林印刷厂,用簿本的利润抵充资料印刷费用。 这样一来教育局有政绩,学校出成绩,学生得利益,印刷厂也不吃亏,无非忙一点。 李光华很满意,郝刚的安排有条有理,环环相扣,每一个步骤都有利益支撑。 可行! 但郝刚就这目的吗?要我干什么? 李光华有点害怕,她有直觉她被郝刚套进去了,但郝刚提出的方案根本不容她拒绝啊! 李光华觉得不能再防守了,她得主动出击。“这样就行了?那就这样定,我去梳理一下你的想法,马上着手安排。” 李光华说完,作势欲走。 郝刚拦住了,“李局长,别忙走啊,我还有事呢。” 李光华满意了,主动权回来了。 傲慢地瞟了一眼郝刚,“还有什么事?说!” 郝刚看着做作的李光华,心里不住吐槽: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 但是没办法,接下来的事才是自己的真正要做的事,服软。 “李局长,是这样的。这出书不得有书号吗,还得上级主管部门批准,你看能不能把教育局名下的出版业务临时转到印刷厂名下,这也方便工作啊。” 出版业务是需要批准的,教育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个出版权在名下,郝刚早打听好了。 “这也能转?这样会犯错误的。” 李光华打起了官腔,被郝刚憋了好久了,好容易扳回一局,岂能轻易就饶了他。 “不会犯错误的,所有书籍出版前都要接受审查的,有问题的书也不给印刷啊。”郝刚侦查得很清楚。 “那也不行,没这名头。” 李光华咬紧牙关不同意,既然探知了郝刚的意图,那就得再宰上一把。 郝刚挠挠头,他对李光华不是太了解,上一世他也接触不到李光华,所有关于李光华的信息都是表面上的,他摸不准李光华是真的不愿意还是故意卡自己一下。 “那……那怎么办?”郝刚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犹疑。 李光华看到郝刚真的在犯难,心一软放了他一马:“合伙,让叶金把印刷厂和教育局出版社合并起来,这个操作不难。” 郝刚笑了,李光华是在逗自己呐,人家连怎么操作都想好了。 “谢谢……”郝刚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干妈”两个字咽了回去。 这认亲戚的好处拿多了,都要成习惯了。 李光华笑笑,好可爱的小孩。那句捂回去的“干妈”李光华还是隐约能听出来的。 “李局长,我还有个私事求您帮忙。” 李光华没了心事,也就放开了,既然是私事,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都能解决。 爽快的答应:“说来听听!” “我有几个朋友,现在高中毕业了,想上电大充实下自己,你看能不能给电大说下。” 李光华心下微硒,就这点事,值得你郝刚搭上这么大人情。 “把名单和信息交给我,回去等通知。” 郝刚大喜,黄进几个人能上学啦! 黄进上学的事还得一段时间,电大的开学基本和中学同步,郝刚得先顾着黄春蕾出国的事。 郝刚和黄春蕾两个人恹头搭脑地坐在张恩树办公室的沙发上。 黄春蕾出国手续办好了,一般人出国不容易,但黄春蕾不一样。 语言沟通没问题、政治面貌没问题、保障资金没问题、出国理由没问题,所以一路绿灯。 张恩树只是想到郝刚把黄春蕾弄过来是为了士林饲料的事,谁想到郝刚一转手要把黄春蕾弄去了美丽贱,他们这俩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黄春蕾的父母死活不让姑娘离开海川,就这么一个闺女,谁舍得啊,美丽贱那么远,要是弄丢了哭都找不到地方啊。 阻止黄春蕾出国的任务就落到了张恩树身上,谁让张恩树出面把姑娘从税务局弄出来的! 张恩树也生气,黄春蕾好好地呆在海川不好吗,跑美丽贱干什么?老婆一天到晚数落自己,闹得在办公室工作也不得心安。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怎么突然间要跑去美丽贱。”张恩树看着恹头搭脑的两个人没好气地问。 “我在那边有点业务,都是财务上的事,别人去了办不了,我也不放心。” 郝刚小心解释着,理由半真半假。 “你有什么财务上的事?还非得春蕾去不可,换个人不行吗?”张恩树试图打消郝刚的念头。 “还真不行,我只对黄姐放心。” 郝刚凑近张恩树,低声说:“几十万的事情,你觉得我敢让别人知道吗?也只有你和黄姐我当做自己人才敢说,别人我宁愿烂了,也不能被知道啊。” 张恩树本来对黄春蕾出国一事就不在意,姑娘大了,出国见见世面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反对! 但是老婆、小舅子非要阻拦,也只好选择站在老婆一边。 现在郝刚把事情说得很重视,他也知道郝刚是把自己和春蕾当自己人看的,心里也有点动摇。 郝刚朝黄春蕾偷偷使个眼色,黄春蕾立刻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给张恩树揉着肩膀。 看到郝刚和黄春蕾这个样子,张恩树也随他去了:“滚滚滚,想上哪儿去就滚哪儿去,别惹我烦心。” 黄春蕾眼泪马上没有了,拉着郝刚就往门口走去,回头朝张恩树甜甜一笑:“姑父,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机场里,郝刚又一次叮嘱黄春蕾注意事项,内容都很专业。 黄春蕾很奇怪郝刚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还那么专业,郝刚从来都是一个托词:书看多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美丽贱这几年的经济发展速度很快,股市一直都在增长,但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今年的经济数据已有衰退的迹象,我能看得到,这就意味着很多人都能看到,所以对股市的不信任情绪会逐渐高涨,就看能撑到什么时候。” 郝刚清楚地知道这次股灾的确切时间,都在小本子上记着呢。 上辈子搞公司,参加过无数次培训班,哪一次培训教授不把美丽贱的股灾拿出来涮一遍。 但是郝刚不能明确告诉黄春蕾时间,说了她也不相信呐,只能从数据分析的角度让黄春蕾接受自己的观点。 反正这是事实,黄春蕾顺着郝刚的提点,自己都能脑补出一条完整的股市发展线。 黄春蕾点点头,她是专业的,郝刚提点了一下线索,她就像解题一样就把美丽贱未来股市的行情看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看自己的眼光和本事了,按照郝刚的预测,美丽贱的牛市还有几个月,可以大胆的投入,先捞一笔再说,十万美元不少了。 “我会按照牛市的走向先操作,赚点零花钱,等到了十月,我就清仓,等着熊市的机会。如果有机会牵几只肥羊,搞个对赌、杠杆什么的那就赚大发了。”黄春蕾野心更大,女战士上了战场,也可以血气方刚的。 郝刚笑笑,这样的黄春蕾,我喜欢! 第113章 你会喜欢的 郝刚终于得到了酒厂的消息,不是钱士元说的。 海川蒸蒸日上的发展,给钱士元带来了处理不完的麻烦事,企业承包人的选拔、股份制公司的探索、逐渐露头的贪腐堕落现象需要预防与惩治、安置不理想的干部需要安抚,都得他操心。 坑了刘元庆一把后,钱士元把酒厂的事就给丢到了一旁,客观点地说是他忘了。 觉得郁闷的钱士元本来只是想晾郝刚一下,要求叶金等人不准把酒厂那些事告诉郝刚,结果过后自己忘了,还是今天要签字了叶金才通知郝刚过来。 所以在酒厂股份制改革签字仪式上看到郝刚那怨妇般的目光,钱士元主动打招呼,“郝刚,你也来了。” 郝刚就这么幽怨地看着他。 钱士元干笑两声:“呵呵,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郝刚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钱士元:“哈哈!钱叔,我太惊喜啦!” 钱士元根本不理郝刚的这一茬,“不说了,去看看签字。” 挥挥手就把郝刚赶走了。 签字仪式进行得很顺利,酒厂职工没有上演什么击鼓告状的戏码,也没有以死相逼的插曲。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钱士元和叶金拉开主台席后面遮掩铜牌的红绸,“清江海川酒厂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酒厂的老班子和公司的新班子,以及在场参加仪式的职工代表都真诚地热烈鼓掌。 酒厂改制了,这不是死亡而是新生,新生的公司就是大家的饭碗和希望。 在酒厂改制的动员会上,李波讲的故事很悲伤,每一个酒厂职工都能感受到那个上吊死去的工人内心的绝望,这种绝望在年前他们也感受过。 这个故事是郝刚专门让李波讲的,郝刚在教李波讲故事的时候,连表情怎么夸张都教了一遍。 年前在集体讨薪的现场,有多少人心里是在发誓,要不来钱,我就去你们领导家门前上吊。 听了李波的故事后,那是感同身受啊。 现在面对着阳光下泛着金光的铜牌,酒厂的职工都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熬过来了,终于看到了希望,终于不用想着去上吊了。 清江海川酒厂股份有限公司国资占股51,士林集团占股41,职工股占8。本来还想多拿些股份出来给职工的,结果没人愿意要,钱士元只好让士林集团都收下了。 公司设立股东大会、董事会和监事会。 董事长叶金,副董事长牛汣和钱耀文。 郝刚坚持把总经理位置给了李波,这是稳定酒厂职工情绪的需要。 其他机构成员按要求设置。 仪式后,郝刚参加了酒厂内部的工作会议,看到郝刚坐在叶金的旁边,没有人表示惊奇,都明白怎么回事。 白酒生产是郝刚宏大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对酒厂的业务如何发展,郝刚早已进行过无数次的推算,现在酒厂终于到手,他可以大展宏图了。 “今天公司正式成立,是件大喜事。从今天起,我们士林集团又多了个重要的火力点。为什么用火力点来形容,因为我们士林集团一直是行走在战场上。” 叶金没有说些欢迎啊祝福啊之类的话,习惯了郝刚的风格,现在几人都学会了用比喻句说话。 “这个战场没有硝烟,也没有生命危险,但能不能打赢,关系到海川老百姓的饭碗。我们公司赢了,海川会迎来富裕的明天,我们公司输了,海川会落后几十年。这场仗怎么打,我们先听听郝刚的意见。” 郝刚扫视了一下与会人员,都是熟面孔:叶金、牛汣、钱耀文、李波、刘老头…… “叶总说了我们要打赢,我说一下什么叫打赢。” 郝刚看着钱耀文,“钱总,海川酒厂效益最好是哪一年?” 钱耀文是酒厂的老人,这次留职公司担任副总,既是作为酒厂原职工股东的代表,也是作为国资的监护人。 钱耀文留下也是各方都能接受的,在海川酒厂,钱耀文一直是以老好人的形象出现的,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国资层面钱士元也对他比较放心。 士林集团无所谓,钱耀文原则上不参与经营管理,不会有业务上的实权的,至少暂时是。 “八三年,我记得当时利税突破百万元大关。” 钱耀文记得很清楚,毕竟那是海川酒厂少有的辉煌。 “我在市政府保证过了,每年上交利税三百万元,也就是说我们要打赢,至少要达到每年利税四百万规模。” 尽管事先都知道了协议上有这么一说,现在从郝刚嘴里再听一遍,许多人仍是觉得太多了。 “这么多钱怎么挣啊!” 郝刚故意把有人在心里嘀咕的话说了出来。 钱耀文有点尴尬地低下头,他就是这么想的,反正他是没办法。 “我首先说一下公司的品牌。” 郝刚口中经常会冒出新名词,好几个人面色尴尬地瞧瞧别人,什么叫公司品牌? 郝刚注意到了这些细节,接着解释道:“大家知道华夏有哪些好酒?茅台、郎酒、五粮液、剑南春等等,他们挣钱不?挣钱!那为什么挣钱?因为他们知名度高,只要是他们几家的酒,大家都争着要买。对,这就是品牌。” 郝刚自问自答,他习惯这种说话方式。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确定自己的品牌,要想在华夏茫茫多地白酒丛林中脱颖而出,必须有响亮的品牌。我们不能再叫海川大曲了,这个名字烂了。” “那叫什么?”说话的是刘老头,公司成立后,第一个聘请的外援就是他。 刘老头几乎是在海川酒厂干了一辈子,海川大曲就是在他的手中才创下的口碑,百万利税就有他不可忽视的功劳。 现在不准备叫海川大曲了,他有点失落。 “海川醇。”郝刚不在意刘老头的失落。 每一个新王朝的崛起都伴随着一个旧王朝的没落。 大家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其实仅仅换了一个字,意思也没换,但感觉变了。 就好像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只是化了点淡妆,结果往镜头里一放,一个是傻姑,一个是黄蓉。 刘老头不再多说,因为海川醇的叫法感觉确实比海川大曲高档了许多,但老头也不以为意,要是换个名字就能让酒厂起死回生,祝同盛早把算命先生当祖宗供着了。 “名字是品牌的第一步,品牌不仅要有响亮的名字,更要有质量来支撑。”郝刚接下来的说法获得了所有人的赞同,质量是硬道理,这个大家都懂。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把酒的品质提升上来。刘师傅看你了啊。” 郝刚点了老刘的名,请你回来就是干这个的,给你那么多钱不是瞅着你长得好看。 刘老头的水平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的首肯,郝刚有心弄了那么多刘老头精心勾兑的酒就是用来测评的。 樊义山、老荣军包括波波夫等不同群体都给出了高分的评价,这让郝刚对海川醇的前途充满了信心。 “郝老板。” 刘老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郝刚,公司公告里没郝刚的位置,也不能像原来那样称呼郝刚小兄弟,只能含混称呼老板,这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时最简单的办法。 “我一个人也没法子撑起这么大的摊子啊。”刘老头觉得担子有点压人,太重了。 酒厂的效益滑坡,一方面是刘老头退休,另一方面是白酒的勾兑没那么简单,不是随便找个人照着配方就能勾兑出好酒的。 刘老头退休前虽然带出了不少徒弟,可酒水的品质却难以达到刘老头的水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能用来形容少数人的。 这里面不仅有努力的原因,更多的是天赋所限。 “我给你找了帮手的,都是奇人啊!” 郝刚冲外面点点头,不一会走进来几个人。 郝刚指着几个人对刘师傅说:“你会喜欢的!” 第114章 以后士林集团会比海川更有名 114以后士林集团会比海川更有名 门外进来了三个人。 一个糟男人,暗红的鼻子,扁扁的大脸,离着老远就能闻到身上的酒味。 一个少妇,不过三十多点,白白胖胖,巧妙地躲在大个子的身后,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神情。 那个大个子是老毛子,短袖光头,高鼻深目,手里要是扛架机枪,妥妥的那就是电影里的施瓦辛格。 大家目光火热,盯着这三个人看,都想发现郝刚所说的奇人奇在哪里。 “介绍一下啊。”郝刚出声打断了众人火热的目光。 “高继晋。”郝刚指着大扁脸男人,“外号搞几斤,是随便就能搞几斤的哦,真正拿酒当水喝的人,酒量目前没上限。” 众人惊呼,都说沈大侠能喝,那也只是号称一点七五kg,实际喝不了那么多的。 “江燕。”郝刚又指着年轻的少妇,“天生一个好舌头。” 有人在发笑,少妇有点羞恼。郝刚朝着发笑的牛汣瞪眼,“牛总,你等会和高先生多交流一下。” 牛汣不敢吱声了,什么交流,不就是要把我放倒么! 郝刚继续介绍:“江姐的味觉特别敏感,能分辨出白酒中酒和水的差距,同一瓶酒她能喝出上半瓶和下半瓶的不同。” 刘老头激动了,这个真是奇人哪,对于勾兑师来说,这两人就是梦寐以求的极品助手,有这两人帮助,什么样的酒我调制不出来。 大家都瞅着最后一人,这人奇在何处呢?郝刚也是“外国月亮比中国圆”的信奉者?不过有前面两人的例子,大家倒也不敢小看这个老毛子。 “联盟人彼得罗夫,汉语名字郝强,不是我起的,是郝汉起的。”郝刚赶忙撇清,省得众人笑话他到处拉老毛子做亲戚。 “大家好,我是郝强。”彼得罗夫汉语非常流利。 众人这才叹服,不提其他能力了,就这一口流利的汉语,就不浪费奇人这个称呼。 “郝强在世界上很多地方呆过,会多种语言,喝过数百种酒,对很多地方人群的饮酒习惯有较长时间的研究,可以为我们海川醇进军联盟市场提供很好的建议。” 听到郝刚说海川醇准备进军联盟,大家神色各异,但都没说话,继续听郝刚讲下去。 “刘师傅,你和三位专家组成品质小组,专门进行产品配方开发。我的要求有这样几个。”郝刚示意三人找个地方坐下。 “第一,刘师傅带着品质小组马上着手进行仓库内库存产品的品质改造,争取能把酒水的品质提升到适合联盟人饮用的水平,要达到喜欢的层次。这部分产品优先供应波波夫,他已经催了好多回了。” 老刘点点头,我刘老头又杀回来了,滚他娘的气功,老子没时间。 郝刚对李波说:“第二,李总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恢复生产,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完全解放生产能力,组织人员配合品质小组完成库存产品更新换代任务,联系波波夫,出口。” 李波也记下了要求。 “第三,钱总要抓宣传。”郝刚对钱耀文说,钱耀文也点点头。 “钱总知道怎么宣传吗?”郝刚问道。 钱耀文愣了,他只是习惯性地点头,还真没反应过来什么是宣传。 拉个横幅?发下传单?这也太简单了,郝刚不会是这么想的。 钱耀文扑棱扑棱两眼,有点不知所措。 “钱总,宣传很重要,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其实现在就是酒香也怕巷子深,何况海川醇是什么玩意,现在还没人知道。” 郝刚一点点给钱耀文讲,不讲他是真不知道。 郝刚一直抱怨,计划经济几十年,我们国家到底都培养了一批什么样的企业干部出来,吃饭的一堆,干事的没谁。 但是郝刚也理解,这不能都怨这些干部,从小就是念四书五经长大的,突然要他做高等数学习题,那是真的不会啊。 “当我们把海川醇的品质提升起来的时候,才是我们开拓国内市场的时候,现在我们的主要方向是出口联盟,所以我们要在出口上做文章。” “钱总,我要你在最短时间内,用电视、报纸、车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式让全华夏人都知道海川醇是出口的酒。” “出口转内销?”叶金插了句嘴。 适当显示一下存在感,体现一点高人一等的水平,有利于立威和管理啊。 “是的,你们想啊,当全华夏都知道海川醇是出口酒,而国内怎么都找不到海川醇的时候,会怎么想?” 在叶金和郝刚一唱一和的配合下,众人有点醒悟了,日本产的彩电冰箱为什么那么抢手,不就是因为社会追求、市场缺货吗。 如果……如果在大家翘首期盼的时候推出国内版的海川醇,而且海川醇的质量确实过得去,那我们岂不是发了。 钱耀文激动了,心里对郝刚的那点不满也不翼而飞,反过来充满了感激。 在刚才听到郝刚咄咄逼人的语气时,钱耀文是有脾气的,做了一辈子的干部,还没有人敢在公众场合给自己难堪的。 原来他认为郝刚是故意的,就是歧视自己这个非士林系人员。 现在郝刚一解释,钱耀文明白了,宣传才是关系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啊,这是重的不能再重的重担啊! 老钱激动了,“腾”得站了起来:“郝总,我老钱豁出这条命也把这事给办好了,办不好我就去车间做个普通工人。” “钱总,别激动,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郝刚赶忙安抚。 “宣传不是一时间就能办妥的事,要时间来发酵的,你可以跟牛总联系,他手里有资源可以使用的。”郝刚把牛汣拉了出来。 牛汣听到自己要给钱耀文打下手,有点不乐意:“我自己也可以做的啊。” 郝刚冲牛汣一笑:“世锦赛你弄好了?” 牛汣不吱声了,他刚才不过是觉得有点被冷落,羽毛球世锦赛马上开始了,牛汣哪有精力管海川醇宣传的杂事啊。 钱耀文多精明的人啊,马上明白了牛汣的意思,底下暗暗拉拉牛汣的手,“老牛,我那有海川酒厂原来专门特供的酒,要不要尝尝?” 牛汣眼一亮,“有几瓶,够不够我喝的?” 钱耀文:“……” 没理会钱耀文和牛汣的小动作,郝刚继续说:“关于市场开发,我弄了个方案,这个方案执行好了,海川醇就算筑基成功了。” “国内国外市场我分成四个层次。” 又来干货了,大家赶紧集中注意力,把思维紧紧跟着郝刚走,刚才钱耀文的遭遇可不想落到自己身上。 郝刚的方案有点抄袭上一世国内一批名酒的文案: 国内的酒分高、中、低档三个层次。 高档的就叫华夏红。 目标最顶层人群,主打红色系列。 红色包装,红色故事,红色文化。 用最好的瓶子,喝完可以做工艺品的那种,最好的酒质,真正的难舍最后一口那种。 讲究的就是一个贵字,贵到小家小户根本不敢看价格。 至于贵了卖给谁,能喝这么贵的酒的有几个在乎价格的,人家在乎的是能不能搞到。 这系列就是海川醇身上的戒指和手表,不能遮风挡雨,但有它才能叫有钱人。 中档的就叫士林蓝。 目标富裕起来的老百姓,主打蓝色系列。 蓝色包装,爱情故事,传统文化。 海天梦的蓝色经典美人腰就不错,反正现在洋河也没推出来,截胡也无所谓。 这也是将来盈利的重点,最肯出钱的就是这部分人。 这系列就是海川醇身上的西装领带,既能遮风挡雨,也能彰显身份,你还不能不穿。 低档的就叫海川白,目标老百姓的口粮酒。 不要花里胡哨地包装,用最便宜的瓶子装着就行。 老百姓喝不起贵的,难道还不给喝便宜的。 郝刚对汾酒的做法就很赞赏,好酒除了给自己挣钱,更要满足老百姓的需求,比如玻汾。 或许以后还可以考虑一下搞个海小白。 出口的就分两个系列:高档的叫亲王,低档的叫骑士。 郝刚说完后,随口问了一句:“大家都明白了吗?” 钱耀文不解地问:“为什么中档酒要用士林蓝而不是海川蓝呢?” 郝刚看了一下叶金,叶金笑笑说:“以后士林集团会比海川更有名!” 第115章 你哪来的那么多的故事 牛汣拉着郝刚不给走,他要带郝刚去京城。 牛汣这次来海川,一方面是作为士林集团的副总不能不出席股份制公司的成立仪式,另一方面是在京城的羽毛球世锦赛赞助活动是他第一次搞,对这种大型广告心里没底,想拉着郝刚过去镇镇场子。 郝刚对这次世锦赛广告的要求并不高,士林集团搞赞助就是为了宣传,只要士林集团的名字能在赛场上展示出来,任务就算完成了。 郝刚找了一些体育比赛的现场照片看了,没有什么精彩的广告画面,全都是在白板上写个名字而已。 所以,这次仕林服装在世锦赛上的广告内容和形式都不是核心问题,牛汣也太在意了。 在华夏目前经济环境下,广告现在还是个新鲜事物,大城市还好些,农村根本就不接受广告这种宣传形式。 就是几年以后,保守的老百姓还会说,都是卖不掉的东西才做广告,柴米油盐你看谁做广告了。 郝刚记得,直到秦池酒在央视争得标王,把秦池酒厂捧上神坛后,才让广告这种宣传形式彻底占领老百姓的舆论阵地。 不过如果能借机去亲眼看下华夏羽毛球包揽五块金牌的辉煌,那肯定也是很爽的事。 杨阳,那是个帅哥啊! 李永波,华夏羽毛球以后的掌舵者啊!要不要收在手里。 听说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也在做广告生意,这次去也许能遇到陈美女呢。 面对牛汣的诚挚邀请,郝刚有点心动了。 只是李老班那关不太好过,平时逃课不出海川还好说,要是敢出了海川那就是太大胆了。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只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这些计策用下来,圈子需要绕得大了点。 小院里,杯盏狼藉,叶金、牛汣、郝刚,还有李老班围桌而坐,徐小娟被拉来做主厨兼跑堂。 这顿饭是李老班出的钱。 早在羊城时,牛汣就和李老班认识了,这次牛汣来海川,直接点名要宰李老班一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叶金说不想去吃饭店,郝刚就把徐小娟抓来了做厨娘。 叶金和牛汣都挺喜欢徐小娟做的海川菜,李老班还以为郝刚是替他省钱呢。 李老班的酒量还是可以的,能和老毛子波波夫喝得有来有往,酒量不会差到哪儿去。 有酒量就敢喝,在牛汣的殷勤劝酒声中,李老班不知不觉就有点喝高了。 郝刚心疼地看着脚下的酒坛子,一个个拼命喝那么多干什么。 那都是我的珍藏啊,喝一坛少一坛的!不过为了能去京城,我忍了! “李老班,你说上学到底图个什么?”郝刚装作很随意地问道。 “你不是说了嘛,‘为华夏之崛起而挣钱’,那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李老班调侃郝刚,酒桌上也不忘体现一下师道尊严。 郝刚当时在台上的狂妄发言,李老班都还记在小本子上呢。 郝刚嘿嘿笑了,我以为李老班忘了这茬呢,没想到李老班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那不是为了讲话带点气势吗,再说了,我挣钱的路子也不是读书读来的。” 是不是读书读来的,郝刚知道,但李老班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郝刚就是个外星人,有点石成金的本领。 李老班脑子有点晕,还真的开始思索了,郝刚这个异种的成功之路和读书没有关系,但其他人呢? 李老班酒虽然喝的有点多,但是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他听出了郝刚对上学有点不认同的看法。 于是善意地提醒说:“你只是特例,但无论如何,对于你、对于其他孩子来说,不管要实现什么样的理想,走进大学校门都是不可逾越的一道关。” 李老班的话放在未来后的几十年可能不恰当,但现在却是无比正确。 当下的华夏,如果普通人没有身份上的改变,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只能是极少数人。 “可惜啊,尽管他们很上进,可还会有许多人走不进大学的校门的。”李老班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高考这个分水岭。 给自己倒了杯酒,李老班这次没要任何人劝。 老师都是有职业病的,总把每一个学生当成子女,担心他们长大后会吃不饱穿不暖,总希望每一个学生都能成才成人。 高考,现在仍然是普通孩子最主要的上升渠道。 每年高考后,都有不少落榜青年思想苦恼、情绪低落、破罐子破摔,个别人甚至轻生。 为了安抚这部分落榜生的情绪,有的地方办起落榜青年协会,帮助众多的落榜考生在农村展才华。 要么参加农业函大或广播学校学习,要么成为民办教师、农民技术员或成为村组干部。 表面上看,落榜生是有了出路,但十年寒窗换来的依然是身居农门,他们满意吗?但社会的选择就是如此残酷! 郝刚不满意,李老班更不满意。 都说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可遍数大大小小有所成就的人,自学成材的有几个? 改变命运的最好的捷径还是上大学。 李老班希望高一六班的孩子都能在更高层次的环境中成长发育,这是人性,无关自私。 “李老师,我有个想法。” 郝刚按下了李老班准备再喝一杯的手。 “我先讲个故事。” 叶金看向了郝刚,又来了,你哪来的那么多的故事。 “古代有个宰相……” 叶金没好气瞪了郝刚一眼,又是那个倒霉的宰相,你准备讲几遍,怎么什么事都能和那个故事牵连上。 牛汣和李老班没听过,很有兴趣地听郝刚讲。 “古时候有个宰相,很有能力、风评也很好……桌子上放了一篇文章……” 郝刚在讲故事时,特意把故事里的文章、大臣和试卷之间的关系做成了一条线,很明白地告诉大家,这就是照着萝卜来挖坑的。 “你说宰相家的那篇文章现在在哪里?” 郝刚讲完了,冷不丁的问李老班。 叶金傻眼了,这回怎么问起文章了,上次不是说的茶叶吗? 这故事还能这样用?下次是不是该用到谁是皇帝、谁是宰相了? 牛汣倒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作弊吗? “文章在出卷老师身上。”牛汣一语道破。 李老班恍然大悟。 是啊,文章就在出卷老师老师身上啊! 郝刚赞赏地看了牛汣一眼,京城子弟在有些方面的确比其他人反应更敏捷。 “对,那个主考官看完文章后,文章就在主考官的脑子里了。只要我们能知道主考官怎么想的,也就能猜到是什么样的文章了。”李老班也明白过来。 然后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找高考命题组的信息。” “对,高考本身是相对公平的,但我们不需要苛刻地要求自己去追求绝对的公平。只要能让更多的海川孩子走进大学的校门,考场外搞点小动作那又如何。” 郝刚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上一世的苏省某通、皖省某厂,不都是在做场外小动作吗。 虽然这些地方的做法颇受诟病、甚至好多专家说是不近人情,但在无数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面前,谁敢指责他们是抢跑? 一切都是光明正大进行的,这是阳谋。 不仅高考这样搞,公务员和教师招聘考试中鲁省的孩子席卷江浙沪,不都是有模有样学着的么? 山头主义在任何地方都是存在的,海川也不例外,如果能让洪双喜、颜霞、梁珊珊等一帮农家子弟进入大学校门改变命运,郝刚不介意多搞点小动作。 “李老班,咱们去京城找找看,现在估计还没人意识到这个信息,我们先行一步。你不是要编写辅导教材吗?就把高考的命题思路在教材里体现出来,让咱们海川的孩子也沾沾光。” 郝刚说出了目的,为了去京城,不得不转了一个大圈子,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牛汣佩服地看了郝刚一眼,这小子就是贼精,画好了圈子等着李老班钻,李老班还不得不钻。 “我去打听命题组的消息,你去摸摸那些文章的影子。”牛汣也在火上浇油,怂恿李老班。 真是一个神助攻,牛汣不去打游戏真是亏了。 “好!”李老班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没有做作,爽快答应下来。 确定下来郝刚能跟着自己去京城后,牛汣心里高兴,开始算计起郝刚来。 “郝刚你不会开车,从刘公子那儿弄的皇冠平时都谁开的?”牛汣试探着问。 郝刚随口说道:“不开,留给沈大侠练手。” 然后一脸警惕看向牛汣,“你想干吗?” 徐小娟正好端了菜过来,疑惑地看向郝刚,沈大侠什么时候用你皇冠车练手的?我怎么不知道。 牛汣一脸心痛,但还记得赶紧撇清,“别紧张,我浓眉大眼的,能有什么坏心眼。” 郝刚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那你干嘛问。” 叶金也好笑地看着两个人耍宝,心里更希望看看牛汣好好日子不过,非要找不自在,最后怎么在郝刚手里吃瘪的。 “我就是觉得那车太显眼,你在海川也不好开,让沈大侠练手太委屈了,不如给我。” 牛汣对那辆皇冠是眼馋了,多好的车啊,拿来给沈大侠练手。 虽说是京城子弟,可牛汣不久前还是穷光蛋,别说是皇冠,就是夏利也没有的。 徐小娟拿着吃光了的盘子准备撤下去,听到牛汣的话不满了:“牛哥,什么叫给沈大侠练手委屈了,郝刚愿意。” 郝刚眨眨眼,“小娟姐说得什么话,都是兄弟,这车给牛哥确实比让大侠练手合适,再说了在海川也太显眼了点,牛哥你开走。” 牛汣倒是楞了,“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我怎么觉得自己往坑里跳呢。” 只要牛汣来了海川,郝刚就一定会把皇冠送给牛汣开,牛汣都习惯把皇冠当成自己的了。 一直以来,牛汣很高兴郝刚对自己的尊重,能把最好的车给自己用,可现在郝刚的态度让他突然觉得怎么有点像是郝刚布下的陷阱。 “没条件?你不提条件我不敢收啊。”牛汣小心翼翼地试探。 “要说条件嘛,也不算条件,帮我弄个几十万美元。”郝刚轻描淡写说道。 “一个破车也就值个十万八万,现在想要我几十万,你就是个奸商!一个字:没钱!”牛汣站起来咆哮。 郝刚虚按了一下,“坐下,坐下,别激动,听我说完。” 牛汣坐下了,心里打定了主意,车我要了,郝刚明摆着就是准备给我的。但要几十万没有,身上总共还有几十块,等会都给你。 郝刚喝了点水,在牛汣焦急的目光中说:“我这几十万是向你借的,这车呢是送的,两码事。对了你刚才说谁是奸商呢?” “说我是奸商,我是奸商,我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耍心眼,我就是奸商。”牛汣很光棍的承认。 把车先拿到手,便宜先占了,其他的以后在见招拆招呗。 牛汣知道借钱和要钱不是一个概念,郝刚并不是一个钻进钱眼里的人,郝刚能向自己借钱,肯定有更大好处等着自己。 叶金笑嘻嘻望着打闹的两个人,问:“郝刚你要美元干什么?你不是有十万在黄春蕾那儿么?” “十万太少,我要在美丽贱搞点事,需要的美元越多越好。” 郝刚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向几个亲近的人透漏点东西,以后这些事情会越来越多,瞒得太深会产生隔阂的。 “那我给你弄点。”叶金对郝刚是绝对的信任,这个老光棍慢慢地开始思考怎么把郝刚这个干儿子变成亲儿子了。 小院里的公关酒宴进行的很顺利,郝刚得到了想要的假条和美金,叶金拉近了和郝刚的感情,李老班获得了让孩子们高考成功的砝码,牛汣得到了心爱的皇冠车。 牛汣明白郝刚的皇冠就是给自己准备的,要不然也不会老是拿出来在自己眼前打转。但真的拿到手,还是很激动,这车就是在京城也是很有高档次的。 李老班回去连夜请假了,急不可耐的牛汣决定明天一早就把皇冠开回京城,李老班正好搭车。 郝刚当然理直气壮地跟着,顺便带沈大侠去见见世面。 只有叶金摇摇头,都走了,就把我一个老头孤零零地留在海川看家。 在一旁正吃的稀里哗啦的小娟放下碗,眼巴巴地看着郝刚,意思很明显:我也想去京城玩玩。 “带你一个女的,不方便。” 郝刚很干脆断了徐小娟的念头,还指望你这些打工仔给我挣钱呢,玩什么玩。 第116章 八大胡同听说过吗 教室里,几天都没看到郝刚的元月郁闷了,李老班出差了,郝刚怎么也不见了。 以前郝刚出去都要跟自己说一声的,这次怎么没有了呢。 郝刚去哪儿了? 心思不宁的元月没办法看书了。 以前郝刚在身边,自己一直觉得他很烦。现在几天不见,心里怎么怪怪的? 郝刚不知道元月在惦记着他,现在他正和兴高采烈的沈大侠在京城看热闹呢。 从海川到京城还是很远的,皇冠车在路上跑得并不快。 这时候可没有高速公路,随随便便就能跑到一百多迈,所以等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放了。 牛汣开了一天的车,郝刚也不愿意他太累着,约好了第二天接三人去广场看升旗后,就把牛汣赶回去休息了。 李老班心中有事,对在京城里看热闹也不是太喜欢,交代郝刚不要乱跑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大侠眼巴巴地瞅着郝刚。 郝刚明白沈大侠心里的想法:快说去哪里玩啊! “走,带你出去看看。” 沈大侠终于听到了郝刚的回应,瞬间就跑到了宾馆门外。 还是郝刚懂我!郝刚的话在沈大侠耳朵里是听起来那么的悦耳。 八七年的京城,其实也没发展起来,除了人多点,车多点,官多点,物质和文化方面比海川强不了多少。 大街上没几栋很高的高楼,大杂院里的日子也不比郝刚农村的老家舒坦,可沈大侠稀罕啊,两个眼根本不够用的,嘴巴也问个不停。 路边的书报亭里,悬挂着最新的报纸和杂志,还有盗版的武侠小说,什么《神雕侠侣》、《萍踪侠影》……十几块钱一套,沈大侠路过时看到后就走不动了。 郝刚笑笑,大侠梦啊,沈大侠一辈子的心愿。 郝刚拉过沈大侠,“回来买,现在不好拿。” 沈大侠不傻:“回来就收摊了。” “那就明天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 郝刚只能诱惑,要不然沈大侠上了劲,背着一摞武侠小说,那画面也太惨绿了。 “去哪儿?” 沈大侠被转移了注意力,郝刚说好玩就一定很好玩。 “八大胡同听说过吗?” 郝刚神秘地说。 “妓院?”沈大侠眼冒金光,瞬间忘了武侠小说。 大侠梦不是打不破,缺的是足够的诱惑。 沈大侠虽然孤陋寡闻,但这么有名的地方他还是知道的。 京城的夏天已经很热了,老爷子们吃完饭遛弯都有打赤膊的了。 郝刚拦住一个膀爷,“大爷,去八大胡同怎走?” 老头瞧瞧郝刚,还是个孩子,不由得咕哝道:“怎么都找八大胡同,现在人心思怎么了?” 神色中充满了不屑和不解。 沈大侠红了脸,悄悄往旁边站了站。 郝刚很疑惑:“难道还有其他人在问?” “有个光头刚过去。真是世风日下啊,放着长城、故宫不去玩,非要找什么八大胡同,也不知道谁让这么宣传的。” 京城人好客,老头尽管很不满,但还是详细指点郝刚:“向前走,在路尽头拐弯,看到路牌上写着石头胡同,那一片都是八大胡同的。” 老头咂咂嘴,一路不爽地继续遛弯。 八大胡同只是过去纸醉金迷时期留下的名气,现在当然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青楼高官,只有不少小商小贩在胡同里摆摊设点。 郝刚正在欣赏胡同人家墙上砖雕的窗栏,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争执声,沈大侠早一个箭步,凑了过去。 “那个衣服是六十一件的,五十肯定不能卖。这种才是五十的,五十你拿这件。”说话的是一个卷发的青年,指着两件明显不一样的衣服比画着。 小青年瘦高的个子,白衬衣显得很精神,只是叼着一只香烟说话,平白多了点流里流气。 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女指着摊子上的衣服,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在反驳:“你刚才喊,都是五十元。” “五十元进都进不来。”青年笃定了少女不识货,也是想宰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外地女孩一刀。 “是啊,你去旁边看看,都是六十元。”边上一个油腻肥胖的大汉在帮腔。 郝刚感觉女孩很漂亮,只是戴着大墨镜看不清脸。 大晚上戴着墨镜,你看得见路吗?郝刚吐槽女孩的“赶时髦”,但也知道女孩这是遇上“宰客”的了。 这种事,城市里常见。 沈大侠已经凑到了跟前,盯着青年手中的衣服,虽然灯光不太明亮,但士林的小蛇商标还是很明显的。 自家的货?沈大侠有点上心了。 沈大侠摸了摸衣服,突然说:“这是假货,这是假冒的士林品牌。” 整天在服装店帮忙,沈大侠这点眼光还是有的,自家衣服什么品质,一看一摸就区别开了。 女孩还诧异,也显得很愤怒,“我要的士林的服装,不要假的。” 白衬衣小青年和油腻的中年胖子冲着沈大侠瞪起了眼,“哪来的兔子,不会说话一边玩去。” 沈大侠根本不买账,对女孩说:“这是假的,不要买,真想买衣服,我带你去士林服装专卖店。” 牛汣在郝刚的启发下,为了让士林服装与众不同,特意把京城的门店起名叫“仕林服装专卖店”。 服务好、价格高,质量、款式更是高人一等,所以京城自认为有头有脸的小青年谁都要在身上套一件显示身份。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黑暗,京城搞盗版仕林服装的生意就多了起来,像胡同里的小青年这样的还是不少的,当然只能针对外地不熟悉情况的人。 贪便宜上当就只能怨自己眼光浅了点,过后离开京城了也没法讨回公道。 得到沈大侠提醒,少女知道衣服是假的了,当然不会再买,转身就要走。小青年伸手就要拦住,好容易有肥羊上门哪能轻易放过去,沈大侠不在意地堵在了两人中间。 京城的治安还是很好的,不过现在这个时代打个小架只要不出现重大伤亡都不算是案件。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派出所一般都不愿意管的。 京城里的顽主们都知道底线在哪儿。 胡同里买东西的都是小青年一伙的,至少也是熟人,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郝刚叹口气,沈大侠又要惹麻烦了。 看到逼过来的人群,女孩已经吓傻了,偷偷跑出来玩,谁想遇到这种事呢? 女孩不知道怎么处理,郝刚知道啊。 郝刚暗暗地把女孩往沈大侠身边一推,低声说:“快走。” 然后身子往前一凑,堵在了路的中间,“老板,这件衣服怎么卖?” 沈大侠和郝刚配合的次数太多了,拉着女孩的手就转出了胡同,一点也不担心把郝刚独自留下来。 郝刚举着衣服仿佛没看到发生的冲突,又问了一声:“老板这个怎么卖?” 小青年被郝刚堵着,很自然地想绕过去,郝刚装作无意间伸了伸腿,就让准备追出去的小青年腿脚开始拌蒜,眼看着沈大侠出了胡同不见了。 小青年不敢对郝刚疾言厉色,郝刚的身形让他觉到了危险,于是只好没好气的对郝刚说:“七十,不买别问。” 郝刚可怜巴巴地说:“刚才不是还说五十吗?怎么就涨价了。” “什么时候说五十了,现在七十,少了不卖,专卖店都卖好几百,我这是从厂里直接拿的才便宜。”小青年很不满郝刚的磨磨叽叽。 “好凶啊,不卖算了。”郝刚依然可怜巴巴。 “不买就滚。就你这德性还想出头,先尝尝大耳帖子!” 小青年言辞不善,生意没做成,净惹了一肚子气,看到郝刚还在磨磨叽叽,忍不住出言恐吓。 旁边有人看到了郝刚和沈大侠似乎是一伙的,但小青年这个正主儿不动手,也就懒得往身上揽事了。 郝刚似乎被小青年吓住了,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习惯性地抬头四处看看,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关注这边,让郝刚感到警惕的是,这两人手里有摄像机。 在相机都是奢侈品的今天,能有摄像机肯定不一般,现在这个点在胡同里能拍什么? 郝刚朝着两人走过去,借着灯光打量了一眼,摄像的长的还行,可旁边那个光头长的好丑! 虽然戴着帽子,郝刚还是看出了这个人是个光头。 这个人郝刚认识,算算时间,郝刚想到了刚才指路的膀爷说得光头是谁了。 “八千里路云和月”啊,这是个有血性、也有韧性的光头。 “凌峰?”郝刚试探着叫了一声。 凌峰看着走过来的郝刚,有点紧张,听到郝刚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才稍稍放下,认识我就好。 “我是凌峰。你认识我?” 凌峰以为郝刚是自己的歌迷,自己在岛上还是有点名气的,在大陆有人认识也不算稀奇。 “刚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郝刚故作幽默。 人家凌峰是有名的幽默大师,出名靠的就是幽默,郝刚这是班门弄斧。 “你们在拍什么?刚才的冲突没拍下来。”郝刚关心的还是沈大侠的行为有没有被拍下来。 “没拍,胶卷很值钱的。”凌峰明白了郝刚在担心什么。 一贯的幽默习惯让凌峰在还有些紧张的氛围中也没忘记调侃。 郝刚相信了。 “胶卷很值钱的”,只是给自己一个理由,话语后面的意思是你们还不值得我拍。 “走,一块聊聊去。”现在的环境和氛围很适合拉进关系,郝刚抓住机会没给凌峰推辞的机会。 没有这个特殊的场合,现在的凌峰根本不会理睬你郝刚是哪一个。 “好。”凌峰还在紧张气氛的震慑中,郝刚的邀请让他产生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三人结伴同行,绕出了胡同,郝刚看到了正和女孩聊得火热的沈大侠。 见色忘友,沈大侠怕是把郝刚忘记了。 “撒开。”郝刚有些犹豫地轻轻叫了一句。 听到是郝刚的声音,沈大侠有些无辜地朝郝刚摊了摊手,意思是我离人家女孩距离还远呢。 但是女孩很惊异,回了句:“哈依。” 可能觉得没人认识她,至少眼前这个大胖子就没有一点认识她的迹象,所以女孩就没有继续戴着着墨镜。 郝刚在灯光下第一次正面看到女孩的面孔,不禁感叹:真的漂亮!不愧是惊艳了一个时代的尤物。 凌峰也跟了上来,看到女孩也惊讶不已:“酒井,你怎么在这里?” 酒井和凌峰应该是很熟悉的,看到凌峰很高兴,忙不迭打了个招呼:“前辈好。” 凌峰真的是刚到,只看到郝刚和小青年冲突这一段,并不知道前面还有酒井和沈大侠的一段。 既然酒井和凌峰也认识,于是气氛就更融洽起来了,几人找了个咖啡馆一起坐了进去。 服务员过来热情地服务,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服务的这几个“普通人”未来会多么的有名。 “酒井,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大陆。”凌峰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华夏为大陆。 “我来华夏玩的。”酒井看起来很天真。 “你不是应该在准备专辑吗?”凌峰很纳闷在新专辑准备发行的关键时刻,酒井怎么能有功夫跑来华夏玩玩。 酒井难过地低下头,郁闷地说:“没有了,被公司取消了。” 上一世酒井这个女孩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黑暗背景的童年,如日中天的青少年,痛苦困厄的中老年,让她一辈子都在过山车般的生活中度过。 郝刚曾倾倒于她的盛世容颜,也曾为她品行不洁而扼腕叹息,现在这个当年的偶像就在眼前,看着她难过的样子,郝刚生出想扶她一把的想法。 “什么叫没有了?怎么回事啊?”凌峰不解。 在前几年在他获得最佳男歌手的时候,去了日本讲学,在培训班里见到了还很幼稚的酒井。 凌峰的眼力还是很毒的,一眼就看出非常努力的酒井有很大的潜力,也就分外关照地指点了酒井,所以两人很熟了。 酒井要出专辑的事凌峰也是知道的,现在突然说没有了,凌峰不清楚哪里出问题了。 “我父亲出事了,公司为了不产生社会影响,取消了我的专辑。”酒井没有隐瞒,说出了背后的原因。 郝刚在思索,上一世的酒井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好像这个专辑对她很重要,应该是她起步的重要台阶。 这一世这个台阶没有了,酒井还能再度辉煌吗? “我是偷跑出来的,我的朋友是华夏人,她要回家看看,我就跟她过来玩玩。” 反正公司不打算捧了,一个小丫头跑了也没人去管。 今天出来玩,酒井和朋友走散了,这才自己钻入了小胡同。 “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凌峰和郝刚几乎同时出言邀请。 听到两人一起发出的声音,凌峰和郝刚都笑了,这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呢。凌峰是为了照顾,郝刚是为了招揽。 酒井有点为难,“我想先找到朋友。” 听到凌峰和郝刚都邀请她,酒井倒是有点心动,失去了公司的支持,酒井就像一个失学的少年,最近一直很茫然的。 虽然是日本人,可不是每一日本人都是有钱人,酒井失去了公司的力捧,手里并不阔绰,否则也不至于跑小胡同里和小摊贩讲价去。 “要不这样,这几天我在京城,凌先生你的工作和我们行程也不冲突,我们就一起,你的工作我也能帮上忙的。” 郝刚没管凌峰是否疑惑自己怎么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的,反正酒井被送到了自己身边就不能轻易放走了,这是真正的大神呐。 还有凌峰,于公于私,自己都要帮他把事情办成,“八千里路云和月”,多有意义、多值得支持的事情! 郝刚深深地凝视沈大侠,弄得沈大侠莫名其妙,抹了抹嘴角,“有什么不妥?” “没有。” 郝刚在琢磨王丽红的话,徐小娟、徐书记、叶金、牛汣,现在的凌峰、酒井,自己身边的重要人物都是沈大侠带来的,这沈大侠难道真是福星一个? 酒井后来是被她的朋友带走的,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看到在咖啡厅里喝的正欢的酒井,急得满头大汗的小姑娘眼泪“刷”地就下来了,“酒井,你跑哪儿去了。吓死我了!” 小姑娘姓那,挺有老京城味道的一个姓。 郝刚仔细审视了小那,发现不是印象中的英子,这才释怀。 要是一夜之间几大明星都聚到了自己身边,郝刚以后都不敢出门了。 第117章 至少到目前他还没错过 牛汣还是很准时的,天色还是黑乎乎的时候,就敲响了郝刚的房门。 到天安门广场看升旗是沈大侠知道要来京城后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心愿。 郝刚看着衣帽整齐的沈大侠心里服气了,这沈大侠干什么都充满了精力,半个钟头前就起床了,花了两分钟梳洗打扮,然后就一直静静坐着等到了现在。 京城夜间的大路上是没有什么车的,皇冠在长安街上畅通无阻,临近广场就可以看到一群群人在向广场汇集了。 可能是由于羽毛球世锦赛马上开幕的原因,来看升旗的人有点多,之间还夹杂几个老外。 广场对面是几块巨型广告牌,最显眼的一块上面是“开发未来的三菱电机”的彩色画面,郝刚留意了一下,暗暗记了下来。 牛汣把车直接停到了广场边上,几个人下车向观礼的地方走去。去得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沈大侠刚找好位置,就垫着脚找仪仗队在哪儿。 牛汣笑笑,拍拍沈大侠的肩膀:“还早呢,军乐团还没来呢。” 升国旗仪式正式开始,周围的人群顿时肃静下来,郝刚面对天安门,眼睛牢牢锁定国旗护卫队出列的位置。 “向国旗敬礼!”伴随着响亮的口令,解放军军乐团奏响《义勇军进行曲》,升旗手高高扬起国旗,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在庄严的国歌声中缓缓升起。 歌声嘹亮,国旗之下,热血沸腾。伴随着国旗的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迸发着璀璨的光芒。 沈大侠随着人群高呼“祖国万岁”,眼里流下激动的泪水。 “刚子,我想当兵。”这是沈大侠擦去眼泪说的第一句话。 “好啊,等你够年龄了就去。”郝刚并不想把沈大侠拉进名利场,绿色军营可能是沈大侠最好的去处。 只是沈大侠你的想法跟徐小娟沟通过了吗? 沈大侠突如其来的想法也打断了郝刚的计划,如果沈大侠参军去了,那自己刚刚冒出的打造武打明星的想法就要搁浅了。 好在还有叶秀可以培养,武城也有后备力量。 郝刚不会放过影视传媒这一块地,挣钱多少不在意,郝刚看重的是影视传媒这一块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这个圈子后来太乱了,直接影响了华夏很多青少年的三观,郝刚不容许这种现象在自己眼皮底下再次出现,有些东西他要提前抹杀掉。 牛汣原来的公司虽然小,但毕竟有了基础,横空出世的酒井和凌峰让郝刚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一点。 郝刚突然想起牛汣一直没提的事:“老牛,你去武城找我是什么事?怎么不见你提了?” 牛汣没想到郝刚还记得武城的事,想了一下:“这事以后合适时再说。” 看完庄严肃穆的升旗仪式,牛汣带着郝刚出现在世锦赛的赛场上。 第五届羽毛球世锦赛的赛场和上一世没什么大的区别,就是设施落后了一些。郝刚没管这些区别,他就是来看看李永波和杨阳,顺便安慰一下牛汣焦躁的心。 士林集团的广告牌位于赛场的正中间,位置极好,看来牛汣没有吹牛,组委会和他关系真的很铁。 广告也很大气,全红的底色,前头是最美女儿国王朱琳的电影剧照,朱美人盛世美颜正是最当打的时候。 后面是刘欢的大扁脸,说不上帅气,但憨态可掬很让人信任。 两个图片中间是八个行书大字“士林服装龙腾四海”。 牛汣真懒,在羊城时候郝刚就那么随口一说,牛汣居然就全盘采用了。 郝刚指着广告对牛汣说:“牛总,咱要点脸不,好歹也改一下啊,哪能就这么照抄照搬了呢。就你这学习态度,大学毕业证是假的。” 牛汣嘿嘿一笑:“我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叫萧规曹随。” 郝刚伸手制止了牛汣的卖弄,“牛总,我是高中生,萧规曹随是高考要考的内容。” 牛汣眨眨眼睛。 这小子还是高中生哦,我怎么脑子里就从来没有他还只是高中生的意识呢。 沈大侠跟在牛汣屁股后头:“牛总,啥是萧规曹随啊,讲讲呗。” 牛汣感激地看着沈大侠,还好有沈大侠帮衬,能证明我大学毕业证不是假的。 “那个沈大侠啊,我跟你说,这萧规曹随呢就是……” 郝刚没听,转脸走了。 入口处凌峰和酒井都来了,他要去迎迎。 世锦赛的开幕式,郝刚找牛汣要了好多票。 郝刚和沈大侠不要说,凌峰来了,酒井带着小那来了,还有王丽红也来了,一行多少个人把一整排坐得满满呵呵。 酒井挤挤弄弄地挨着沈大侠就座,小那只好坐到了郝刚的另一侧,王丽红看着四个陌生人,用手指捅了捅牛汣,朝郝刚呶呶嘴。 王丽红正在京城上学,平时和牛汣接触比较多,郝刚来了京城后,她还没见过呢。 牛汣摇摇头,开始名正言顺地把眼睛朝酒井脸上瞟。 郝刚从哪儿找来的这几个丑男美女组合,我也不知道啊!这女的也太漂亮了。 开幕式很简单,像这种单项的比赛一般都不会搞得太复杂,郝刚没认真听领导的讲话,只是在人群里到处搜索杨阳和李永波在哪儿。 虽然知道这次世锦赛华夏奖牌大丰收,但一天没把奖牌收到怀中,结果就仍然是个未知数。 酒井都能被自己的小翅膀扇没了专辑,再扇没了羽毛球几块奖牌也不稀奇。 郝刚只是希望杨阳和李永波别被扇没了就行,这两个人一个是体现了华夏羽毛球统治世界的重量,一个是代表华夏羽毛球统治未来的希望。 郝刚对羽毛球只是一知半解,上一世健身也是玩的大球类比较多,所以一边看着不算乏味的预赛,一边和牛汣交代重点。 杨阳要重点关注,等到杨阳拿下金牌,一定要把杨阳拉到士林广告前照张相,摄影师要打好招呼,画面重点必须突出金牌和士林服装。 牛汣很怀疑郝刚的判断,目前羽毛球四大天王,声名最响的应该是弗罗斯特,华夏夺冠呼声最高的应该是赵剑华,怎么郝刚老盯着杨阳呢? 想到自己刚给沈大侠讲过萧规曹随的故事,牛汣没有勇敢地对郝刚的判断提出质疑。 郝刚说的,听着就是了,至少到目前他还没错过。 第118章 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有人了 郝刚不知道牛汣心里有那么多想法,继续交代。 比赛结束后,所有获奖的运动员尽可能争取到士林广告前合影,这将是以后仕林服装引领运动服装流行风的标志性大事。 这个判断牛汣很赞同,在和组委会签订的协议里,本身就有这么一条。 不仅是运动员要合影,现场的服务人员也要合影,牛汣本来就打算要营造一种整个羽毛球赛场上到处都是士林身影的氛围。 看到牛汣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郝刚放心了。 牛汣以前只是隐晦藏拙,并不是玩世不恭,正经起来的牛汣还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对了,老牛。”郝刚对牛汣的称呼是随心情变化的,高兴时是牛哥,正式场合是牛总,开始耍贫时是老牛。 “啥事?”听到郝刚称呼自己老牛,牛汣就打起了精神,预测郝刚下面的话可能会不正经。 见牛汣有了防备,郝刚也叹了口气,敌人的防守越来越强,现在想抽冷子突击已经不容易了。 “别紧张,我说正事。”郝刚忙着撇清。 信你才怪,牛汣心下嘀咕,还是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士林集团在未来发展版块里肯定缺少不了影视方面,这是宣传的喉舌,郝刚不会把话语权寄托在别人身上。 在看到酒井时郝刚就在琢磨影视这块如何发展,原先只有刘欢和胡静,力量稍显单薄,现在如果把酒井和凌峰都拉进来,那士林影视就勉强可以称为大鳄了。 虽然影视业这几年盈利不是很可观,但是将来的影响实在太大了,现在士林影视有了做大的可能,郝刚觉得就是先从士林集团拿钱养着影视传媒这一块也是合算的。 “你那个影视公司搞得怎样了?”郝刚问道。 “不怎么样,随便玩玩,仗着我这京城武术协会的名头,跟着别人后面拍几个武打镜头混点零花钱。” 牛汣也不清楚自己的小公司怎么样了,他已经很久没过问了,一个士林集团就够他忙的了。 “把它搞起来,加入到士林集团里来。由士林集团投钱搞,搞成士林影视传媒集团。” “上层关系没问题。”郝刚最担心传媒这一块和上层的关系。 “关系是没问题的,老爷子最近对我的态度大家都看得到,有几个想朝我耍耍脾气的,也都只能在暗地里搞,明面上还是没有问题的。”牛汣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是有底气的。 “只是哪有精力搞?再说了也不挣钱。” 牛汣有点畏难,他以前以为搞影视很容易,真正插手了才知道有多难。 “对于士林集团来说,影视这一块很重要,我本打算过几年腾出手来再搞,谁知道有些机遇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现在等不了了,你先出来搞影视这一块。” 郝刚怕牛汣不理解,专门又解释了一下。 “仕林服装在京城这一块的业务你交给王丽红,这段时间她正好在京城上学。以后等王丽红学习结束了,服装业务这块我打算全部交给她。”搞服装业务王丽红熟悉,而且仕林服装已经打开了局面,守成还是比较容易的。 “你解脱出来后,我有些影视方面的事需要你来做。叶总先顾着士林饲料和波波夫那边,那两块很快就有大批的收益,也将迎来剧烈的市场竞争,他分不开身。” “搞影视最核心的要素是人和资源,资源好办,最不济就是砸钱,现在砸钱的成本很低,士林砸得起。人的问题就要靠我们的眼力了,而这恰恰是我们最不需要担心的。” “为什么?”牛汣自然知道经营影视公司的核心要素,但对郝刚如此信心满满还是不敢盲目地硬气。 “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有人了。”郝刚老神在在,胸有成竹。 “你是说……”牛汣看了下周围。 郝刚点点头。 牛汣不说话了,公众场合有些话不好说的。 “搞影视还得有得力的经纪人,什么叫经纪人你知道的。”郝刚继续和牛汣沟通。 “知道。”牛汣似乎陷入了思索,不再说话。 牛汣搞影视的时间不短了,其实严格说起来,原来牛汣搞的影视公司也就是个经纪人罢了。 这部分人并不被现在主流认识所重视,牛汣也是因为别人不重视才捞得到这点小资源,所以家族和圈子里的人原先都不待见他。 改革开放以后,经纪活动就慢慢开始复苏,但经纪人活动仅限于在不公开的\"地下\"活动。 直到最近两年,经纪人才由\"地下\"走到地上,以公开、合法的身份从事经纪活动。 “今晚我带你去见个人,她叫王金花,在戏曲学院上学。”牛汣犹豫了好久才对郝刚说。 牛汣有点郁闷,好容易看对眼个女人,这才刚约会几天,就得露亮了。 但能为王金花创造个施展本领的空间,牛汣也不愿错过,毕竟王金花一直和自己说理想就是当个金牌经纪人,她也确实对经纪人这一块有研究、有想法。 “王金花你也认识?”郝刚也是奇了,世界真的这么巧?真是那个在圈子里叱咤风云的王金花吗。 牛汣不屑地看着郝刚,什么叫我也认识,好像你郝刚也认识一样。 比赛结束,杨阳和李永波都顺利晋级,郝刚和凌峰、酒井约好下次见面时间,就跟着牛汣来到了戏曲学院。 看到牛汣开着皇冠,王金花很是惊奇,“你在家里地位提升了啊,都给你买皇冠了啊。” 说话间王金花打开后门进来,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个陌生人。 王金花相貌很大气,为人也很大气,看到郝刚也不在意,在她眼里,郝刚只是个小两岁的弟弟。 牛汣指指郝刚:“他给的。” 王金花吃了一惊,这才正式打量起郝刚,能送出皇冠的人,可不能仅仅用年龄来衡量,能量肯定不会小的啊。 “花姐要不要?想要的话帮我干几年活,我也送你一辆。”郝刚大咧咧地说。 王金花虽然大气,但也没有大气到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程度,听了郝刚的话,尴尬地笑:“我哪有那本事收你一辆车。” 牛汣接过了话头,“花花,郝刚还真不是信口开河,他真是找你来送车的。” 王金花知道牛汣不会骗他,但大到送车这么大的事,那得有多大,就是卖身也不够啊,她有点慌乱。 王金花虽然出身普通家庭,但对机遇的敏感性那不是一般的水平,否则也不能在演艺界混得水起风生。 到底是什么事?有多大?梦想的机遇就在眼前,她心里急得像猫抓一样。 “找个地方慢慢说。”郝刚示意牛汣开车。 第119章 自己总算不是外人了 老莫餐厅,咖啡香浓,音乐缥缈,是牛汣建议郝刚来老莫的。 老莫要说有多好吃,也不见得,就看个人喜欢了。 但要说面子,能在老莫请客,那肯定是给足了的,牛汣得给足了王金花的面子。 好多京城子弟都喜欢在这里玩,当然了前提是得有钱,牛汣以前是不来的。 郝刚看着牛汣和王金花在秀恩爱,虽然牛汣比王金花大了好几岁,但两人混在一起一点都不违和。 郝刚记不得上一世王金花是嫁给了谁做老婆,但现在无所谓了,过段时间也许他得喊嫂子。 因为自己的重生,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了,自己的小翅膀正在逐渐改变有些历史的走向。 有个人影从门前路过,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转脸又回来了,伸头向包间里看了一下,正好看到牛汣在帮王金花往咖啡里加糖。 “老鬼?稀客啊!很少见你来哦。” 来人长得矮壮粗大,表面上似乎很热乎,但口气里怎么都能听出一股阴阳怪气的感觉。 很少来,那就是说以前没钱喽。 “侯三,你老大又花了多少钱把你捞出来?小黑屋好玩吗?” 牛汣的嘴一点都不软,提到钱,有士林集团做后台,牛汣现在怕谁? “几天不见,功夫见长啊,敢跟我还嘴了啊。我老大找我,等会跟你聊。”侯三丝毫不在意牛汣的讥讽,缩回了头走了。 “侯德健,侯家老三,一直跟着侯老大在些搞灰色生意,前几年赚狠了,最近收敛不少。侯老大叫侯德康,号称吃倒京城侯半边。”牛汣语气不善地向郝刚介绍侯老三的背景。 郝刚点点头,心里有决断了,京城侯半边嘛,灰色世界的一员。 这个侯老大应该和牛汣不对付。 既然知道这注定是一棵将来的歪脖子树,郝刚认为那就得早点把他的根挖断。 说话间,王丽红和凌峰几人都陆续来到了包间。 凌峰和小那都很喜欢老莫,酒井看不出态度,想来她也不在乎在哪儿吃饭。 对于酒井来说,华夏的饭菜哪地方的都一样,都好吃。 红菜汤、焖牛肉,桌上都是联盟的风味,郝刚有点不习惯,漫不经心舔着冰淇淋,看着王丽红和沈大侠在抢小泥肠。 牛汣关心王金花,不停地帮着加这加那,等王金花吃好了才有空看看郝刚是不是要说话。 “酒井,吃好了吗?”郝刚看到了酒井放下筷子,酒井的筷子用得挺好的。 “好吃。”酒井弯腰回答,很有礼貌。 “你跑来华夏,日本那边怎么样了啊?”郝刚很关心酒井在日本的情况。 “不管啦,他们不要我了。”酒井很傻很天真,把签约公司看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郝刚转头看向王金花,“像酒井这样子的情况,在日本解约问题大不大?” 王金花意识到郝刚不是随便一问,有可能就是在考校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如果不是双方自愿,一般都很麻烦,但酒井现在没名气,解约应该不难,最多花点钱。” 王金花有点歉意地看向酒井,对一个在演艺圈厮混的人说她没名气等于是骂人。 酒井可能没听懂,也可能根本就不在乎,朝王金花甜甜一笑。 郝刚继续问:“如果你去办这件事,有多少把握。” 王金花还是沉思了一下,“我办不了,现在没条件,得有公司接手,还得有合适的人出面。” “如果有呢?” “那就没问题了。” 郝刚对牛汣说:“把士林传媒尽快成立起来,把花姐要的条件给满足,我要把酒井签下来。” 安排完才问酒井,“我帮你去原公司解约,你来我公司,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我就让你再打脸回去。” 酒井不知道什么是打脸,但意思听懂了,看着郝刚眼泪哗哗的。 凌峰有点心动,他为了拍摄“八千里路云和月”,熬白了不少头发,尽管他一直以光头形象示人,但不代表没有头发。 凌峰把《八千里路云和月》看得极重,那是他的信念和热血的结晶。但他知道,当《八千里路云和月》完成之日,也就是他被隐杀之时。 他也想及早找个退路,所以郝刚出现得很及时。 正在犹豫是不是也向郝刚提出申请时,就听到郝刚在说:“凌先生拍完片子后,估计会闲着一段时间,要是不嫌弃,也来我们公司。” 凌峰对所谓的公司前景不是很关心,他并不是一个对钱看得很重的人。 他看重的是郝刚这个人,短短几天,郝刚给他的感觉太神秘了,听到郝刚出言相约,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大局已定,郝刚才拿出真正的利益。 “我打算在牛总的小公司基础上成立新的公司,名字就叫士林文化传媒,主要业务包括广告、音乐、影视等,牛总还是牛总,花姐担任总经纪人。” “旗下暂时准备签下酒井、凌先生以及刘欢和胡静。” 王金花眼睛泛光,忙不迭插嘴,“刘欢是唱《弯弯的月亮》的那一个吗?” 牛汣看着有些迷惑的郝刚,站出来解释:“刘欢觉得《弯弯》有点不合适,就把名字改成了《弯弯的月亮》” “刘欢在几个重要的场合唱了这首歌,反响极好,帮我小公司赚了不少钱,这段时间公司全靠这首歌撑着呢。” 由于郝刚同意了,再加上都是自家人,胡静就把《弯弯》给了刘欢。 郝刚明白了,缘分这东西真的说不清,有些东西转了个弯,又回到了原来的路上。 看到牛汣帮自己解围,王金花这才有点后知后觉自己不够礼貌,红着脸,态度有点讪讪的。 郝刚并不在意王金花的插话,他没那么多规矩,呶呶嘴示意王金花继续说。 王金花看到郝刚并不在意,胆子也大了许多,“那个胡静是不是在羊城唱《爱拼才会赢》的那一个?” “是的。” 王金花激动了。 她平生的爱好就是“汇天下艺人而育之”,自然对崭露头角的新人分外关注。 刘欢算是成名人物,她没指望教育人家,但胡静还是个学生,潜力很大,她一直幻想要是能把胡静这样的新秀拢在自己旗下,那该多好啊! 谁知道吃了一顿饭,居然梦想成真了。 王金花紧紧抓住牛汣的手臂,指甲掐得牛汣龇牙咧嘴。 “这样算起来,我们公司旗下就有四个主力了,花姐你要学会怎么去管理艺人和开拓市场,以后进来的人会更多,你的压力很大。” 郝刚很在意王金花现在能不能把这个大梁挑起来,毕竟她还在上学呐。 “没问题,我一直都有这方面的想法,现在做这一块的人不多,竞争也不激烈,至少最近两年问题不大。等过两年市场热起来了,我也更有经验了。” 王金花很珍惜这个机会,生怕郝刚会因为不信任而不用她,差点拍胸脯、写血书了。 “对于酒井我打算这样安排,对了小那你是学啥的?”郝刚正准备安排酒井,忽然看到坐在旁边的小那可怜巴巴地眨眼睛。 大家都有事,就她真的是来蹭饭的。 看到郝刚发问,小那慌忙回答:“艺人训练班。” 又是一个经纪人。 艺人训练班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名的,更多的人是为成名艺人服务的。 小那的条件并不出色,结业后的职业肯定还是先走经纪人路子。 “那正好,酒井在日本的业务就由你负责好了。” 郝刚根本没管小那是否愿意,直接就安排了,小丫头没有挑挑拣拣的权利。 小那转身抱着酒井,快乐地晃了两下,很兴奋。 在这张桌子上,自己总算不是外人了。 第120章 我就是看热闹的 “下面我说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大家有什么想法再补充啊。” 王金花从包包里摸出个小本子,牛汣和凌峰都竖起了耳朵。 只有沈大侠漫不经心地吃着酒井挑过来的几颗沙拉,郝刚安排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来玩的。 郝刚看了一眼沈大侠,吃,吉祥物只要吃饱就行,你的任务就是给我们带来福气。 “花姐你和小那准备着手在日本公关,我希望七月份酒井的新专辑能发行,八月份能登台露脸。” “酒井的专辑我来想办法,顾教授和卢老师都能帮忙,争取早点发行出来,同时要想办法在日本打出名气。” 酒井的出名需要两个条件,一是作品,二是露脸。 给酒井的歌曲郝刚是不愁的,一些经典的日语歌曲郝刚都能模糊记得呢。 港台歌手称霸华夏乐坛的时候,天王天后级别的歌手,都曾翻唱过日语歌曲,一些歌曲还成为华语乐坛永恒的经典。 搞几首玉置浩二和中岛美雪的歌给酒井就够用了,郝刚要的是酒井出名,并不一定要酒井挣钱。 能不能挣钱郝刚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将来在亿万观众心目中那几张熟悉又漂亮的脸,那是士林集团对外说话的嘴巴啊。 至于时间太紧,无非自己更忙一点罢了。 “在酒井身上不要怕花钱。”郝刚特意在花钱上强调了一遍。 日本人很有钱,但不代表日本人不喜欢别人砸钱,那些认为日本人很廉洁、很干净的人都是没接触过真正有实权的,利益交换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郝刚在得知刘欢把歌名换回了《弯弯的月亮》时就有觉悟,有些东西自己的翅膀是扇不动的,还是要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发展的。 既然这样,那酒井为什么不能按照原来轨迹在八月份成名。 现在的酒井就是个小毛毛鱼,花不了多少钱,郝刚让王金花大胆砸钱也是预料到在酒井身上就是砸也砸不了多少钱。 小那的加盟让郝刚很开心,现在就能把姑娘送去日本学习的家庭不会是普通人。 郝刚相信,把小那家人也绑上士林的战车,王金花在日本会过得更开心。 “八千里路云和月将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凌先生暂时继续完成你的作品。等这边忙完了,我带你们回海川,我相信在海川有很多你需要的东西。” 郝刚想把凌峰勾引去海川,一方面是强化感情,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凌峰看看华夏的未来会是多么的朝气蓬勃。 很多年后还有岛上人认为大陆吃不起茶叶蛋,这种偏见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能接触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他们大陆人吃不起茶叶蛋。 未来两年是两岸关系趋于改善的好时间,让凌峰在节目中多宣传点华夏大地日新月异的变化,也能让宝岛的人心更稳定一点。 一顿饭吃完,王金花带着团队的骨干离开,士林集团正式吹响了向影视传媒进军的号角。 酒店里,李老班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在郝刚跟前出现了,事情可能很顺利。 “郝刚好像你比我还忙啊。” 郝刚心里不屑,李老班你才认识几个人,什么叫我比你还忙,我本来就比你忙好。 “王建民要见你。”李老班是来传话的。 一天到晚都在见人,我那么重要? 郝刚心里这么想,可不敢当面说,李老班会揍人的。 “王老师那么忙还有时间见我啊,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郝刚很给李老班面子,心里却是想:至于什么时候见面还不得是我说了算。 见见王建民也在计划之中,毕竟答应王建民的事还没彻底完成。 另外,说不定还能从王建民身上找到打入联盟的捷径呢,现在联盟就一个波波夫撑着,力量还是有点单薄了。 “李老班,找到人了吗?”郝刚问的是高考命题组的成员。 “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这些人随便见啊。” 命题组成员是保密的,只有高考试题解密后才能出现,这一点郝刚和李老班都知道。 李老班也不是要找到命题组去拿什么绝密文件,那是自己找死,他只是想知道哪些人会参与命题,这些人教学中有什么特点,教学理念更倾向于什么。 这些东西对于外行人来说没什么用,但对于像李老班这些内行人来说那就是信息,可以推导出未来一段时间的命题倾向和考试范围。 虽然只是很少一点,但对于处于最尖端的那部分学生,这一点信息可能就是人生的分界点。 高手过招,差一丝就是生死。 李老班在牛汣和王建民的帮助下确实拿到了一点资料,李老班应该是有所心得,对编写辅导资料信心更足了。 郝刚给李老班到了一杯水,也给自己到了一杯,随口问道李老班一句:“王老师找我会有什么事?” “无非还是你弄的那乱七八糟的书的事。联盟大使馆有个气功迷,一直缠着王建民要弄清楚华夏功夫的秘密,他认为气功就是最高深的华夏功夫。” 李老班对老毛子的爱好很轻视。 “那个老毛子认识波波夫。”李老班好像见过这个老毛子,随口提醒郝刚。 “认识波波夫!这事倒是有点搞头,说不定老毛子的心思不在经书上了。”郝刚暗自琢磨,没有说出来。 “要不明天见见,你是不是要回去了。”郝刚看见李老班在收拾行李。 “事情办完了,我哪能像你想留几天就留几天。”李老班话中充满了怨念。 自己把郝刚带出来,还得帮他找借口留下几天,保姆也不能这么干。 “那你明天和我一起见过王老师再走。” “也行,车票是晚上的。”李老班回去时可没有专车接送了,得自己坐火车,好在牛汣帮买了卧铺。 沈大侠在房间等着,郝刚没回来,他也不能睡。 郝刚看到沈大侠拿着一本介绍日本风情的书在看,很好奇:沈大侠什么时候对学习感兴趣了。 郝刚走过去,伸头看了一眼,“你怎么关心起日本旅游来了,海川的地方你都转完了吗?” “酒井给我的,让我有时间去日本玩玩。” 沈大侠继续翻看书里的图片,文字类的东西当然自动忽视了。 郝刚来了兴趣,酒井什么时候把书偷偷给的沈大侠,于是很八卦地问:“酒井还和你说了什么?” 沈大侠很是感慨:“酒井很可怜,她父亲是个黑帮成员,从小没人照看,受了很多委屈。这次专辑没了,也和她的几个对头有关,她被人算计了。” 这才相处几天呐,就什么情况都跟沈大侠说了,酒井是真把沈大侠当做朋友了啊。 酒井啊酒井,难怪你后来做了那么幼稚的傻事,感情你本来就是个傻丫头啊。 幸好是遇到了沈大侠,这要是遇到个不怀好意的人,还不得把你送到缅甸去割了腰子。 不过郝刚对沈大侠和酒井相处如此融洽很满意,最好沈大侠能和酒井搞出点什么跨国恋,这样酒井在士林旗下呆得就更安稳了。 不过郝刚这个念头一起,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徐小娟的画面:母老虎一般的徐小娟提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郝刚打了个寒战,不关我的事,我就是看热闹的。 第121章 这孩子怎么这么妖孽 皇冠轿车像一条游鱼,顺滑地停在了酒店的门廊下,牛汣放下车窗,笑嘻嘻地说:“上车。” 郝刚和李老班打开后门坐了进去,牛汣疑惑:“怎么都不坐副驾啊,我车技还是可以的啊,不用害怕。” “还有人。” 郝刚没听牛汣的自夸,自从皇冠给了他之后,这家伙连上厕所都想开车去。 本来郝刚和李老班打算自己打车去见王建民的,牛汣听说了后非要当司机,而且大言不惭,在京城能让他当司机的也就那么几个。 郝刚马上开始掰着手指头,一双手没够。 牛汣幽怨地看着郝刚,做人能不能大度点,干嘛那么较真。 王建民还是那么瘦高,穿着一件白短袖衬衫,头发似乎刚剪过,很精神地朝天上竖着。 站在家门口的路上,王建民疑惑地看着停在面前的皇冠车。 “王老师,好久不见了。”郝刚放下车窗和王建民打了招呼。 王建民上了车,转头打量一下李老班的西装,没憋住笑了。 “老同学啊,你不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你对京城气候的不满啊。” 郝刚没敢笑,憋着。 牛汣不明所以,“为什么不满啊,挺好的天气啊。” “开你的车,不知道就不要插嘴,下次去海川当心我老师让你爬着回京城。” 郝刚制止了多嘴的牛汣,李老班喝酒可是把牛汣喝趴了好几回。 “这位是牛汣,士林集团在京城的总舵主。”郝刚给王建民介绍了牛汣。 “姓牛的,牛老的孙子?”王建民端详了一下牛汣有点不确定。 “老九,不出名。”牛汣自嘲。 那哥几个不是当官就是有钱,在京城都是有头面的人物,只有自己一直呆在角落里,王建民不认识也是正常。 “去东直门,联盟大使馆附近。”王建民直接吩咐牛汣。 王建民家离目的地并不远,一会功夫就到了。 郝刚看见一个绿树掩映的路口深处有一群占地面积非常之大的建筑,确切地说,是一座俄罗斯式的园林建筑。 在王建民的指挥下,牛汣把车开进一条幽静的小路,停在一个门面不大的咖啡馆前。 王建民下车,往店门里看了一下,才回头招呼几人下车。 郝刚走进店里,发现里面很宽敞,一点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狭窄。 由于是早上的原因,店里没几个人,只有靠后窗处坐着一个身高臂长的老毛子。 看到王建民进来,老毛子起身相迎。 “这个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郝刚,这下我把人给你带来了,答应我的东西不能赖账啊。” 当着郝刚的面,王建民就把郝刚给卖了。 老毛子看到郝刚明显非常高兴,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习惯,拍着毛茸茸的胸脯就保证:“我是那样的人么。” 王建民一脸不信任的表情,看起来两人私交很好。 咖啡端上来时,郝刚已经和老罗聊了起来。 老毛子叫彼得罗夫,汉语名字姓罗,据说是他父亲给起的。 当年彼得罗夫的父亲援华,最喜欢听评书《罗家将》,所以就给彼得罗夫起了个华夏名字:罗福。 王建民称他叫老罗,郝刚就也跟着叫老罗了。 至于老罗的身份,王建民没有介绍,不过精通外交事务的王建民能把郝刚带来见老罗,想来也没什么麻烦的问题。 老罗很健谈,汉语说得很流利,对华夏的文化理解也比较深,尤其是对华夏的古武文化,那是崇拜得很。 什么罗家将、杨家枪、八大锤说得郝刚几个人一愣一愣的,到底谁是华夏人? “华夏功夫,天下第一。华夏武术的最精华的部分应该是心法,招式大家都能模仿,心法是不能模仿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学会华夏的心法。” 老罗把华夏功夫理解的很神奇,多数的观点都和武侠小说里的是一样地。 郝刚笑笑没有反驳,跟一个外国人讲什么华夏功夫博大精深呢,他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去。 你苦口婆心给他说什么阴阳五行、说什么奇经八脉,他懂吗? 老罗把自己的武学知识卖弄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郝刚。 破四旧这事刚过去不久,在华夏还不好找那些有传承的修炼古籍,老罗更不容易找,偶尔冒出点口风,老百姓就像抓特务似的盯着他。 郝刚从身后包里掏出一本书,《太无先生气经》手抄本。 老罗欢喜地接过去,翻了一下,有点失望。 书本很新,明显是刚抄出来的,虽然图文并茂,但毕竟不是原本。 看着老罗失望的神色,郝刚漫不经心地说:“老罗啊,你觉得我会把真本给你吗?” 老罗也知道自己贪心了点,但有完本的修炼内容心里也能接受了。 本来老罗还是有点期盼郝刚能把原本给他带来的,原本经书不仅有他盼望的修炼内容,更是不可多得的文物。 老毛子对华夏好东西的贪婪,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老罗啊,你喜欢华夏功夫我们很高兴,但练成华夏功夫,可不容易,知道什么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吗?”郝刚故意提起练功的话题。 凡是关于华夏武术的话题,老罗都喜欢。 “当然知道,在一年里最极端的两个天气里锻炼身体。” 郝刚笑笑,果然是西方人的心理。 科学啊,你能解释指甲和犀角一样的成分,犀角能治病而指甲不能的原因吗?西方理论啊,你能解释古老华夏血脉里的奥秘吗? “就像你所理解的武功,华夏的武功是和华夏的文化分不开的,也要分为两个部分,表层的招式是华夏功夫,深层的内功是华夏文化。不精通华夏文化,是无法真正理解华夏武功的真谛的。” 郝刚把话题硬往华夏文化上引,老罗虽然号称华夏通,但也仅仅是通而已,郝刚有意识地设圈子,不怕老罗不钻进去。 果然,把文化和武功混杂在一起的话,让老罗很被动,为了不露怯,老罗很赞同地点点头。 “走,我们出去一下。”郝刚邀请老罗到了后院中,绿绿的草坪,很平整,毛茸茸的很养眼。 郝刚摆了个架势,朝老罗勾勾手,这是国际通用的手势:挑战! 老罗有点懵,要打架? 郝刚示意老罗注意了,一个近身,一搭一带,老罗身不由主就要飞出去。 真正打斗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但摆拍嘛,效果一定杠杠的,马保国知道吗。 郝刚伸手拉住老罗:“感觉得到有无法控制的力道在你身上吗?” “有。” 老罗目瞪口呆,在已经注意的情况下,还是着了郝刚的道,让他对郝刚更服气了。 “回屋里说。” 郝刚喝了一口咖啡,有点冷了。 “华夏功夫其实很复杂,我的师门非常希望把华夏功夫传扬到天下去,联盟和我们是兄弟关系,难得老罗你有这么有研究,不如你就担当这个武术文化传播的大使怎么样。”郝刚循循善诱。 老罗很感兴趣,担当两个民族的文化交流大使,虽然不是官方正式认可的,但一旦施行起来,这份荣誉和业绩也是了不起的啊。 人生在世,谁不好名,尤其是衣食无忧的人。 老罗对在联盟推广华夏武功是很有信心的,在联盟有很多热衷于华夏武功的人群,他老子现在还每天都打太极拳呢。 “我想这样啊。”郝刚布置起了任务。 牛汣和王建民大眼瞪小眼。 李老班老神在在,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这个老毛子不也是在乖乖地听话了吗。 以情相托、以利相诱、以名相和,郝刚设的圈子,除非你真的是四大皆空,否则就没有人能躲过。 李老班想想自己,如果不是郝刚说为了海川的高考能让更多的孩子跳出农门,改变命运,自己何至于跑到热的要命京城来。 李老班觉得更热了,松了松领带。 看着老罗头点的像鸡啄米,李老班心里嘀咕:郝刚这孩子怎么这么妖孽! 第122章 有没有兴趣再搞的大点 郝刚一本正经地先宣示:“我研究了最近几年联盟的情况。” “联盟现在过得很辛苦。” 郝刚又玩起了威压波波夫的那一套。 老罗没说话,人家都说了做了研究,联盟什么样子,瞒不了的。 “现在的联盟不仅缺衣少食,肯定更缺文化,这个时候我给联盟送点精神食粮,联盟应该不会拒绝。”郝刚很肯定地说。 老罗警惕起来,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比如文化,这东西很敏感。 郝刚想干什么? “我有个印刷厂,我想把有些书卖到联盟去,联盟孩子们不能没有书读啊。” 郝刚的态度看起来语重心长,在李老班眼里是太夸张了。 郝刚真是千年不遇的圣人?连联盟的孩子读书问题都关心上了。 “你准备卖什么书?”老罗想问清楚。 郝刚说得很无奈:“你们需要什么我就印什么,我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弄个国际友人的名声,也顺便挣点小钱。” “国内卖书没什么利润啊。最近解封的那几本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能火。” 郝刚一脸钱迷的样子,老罗有点动心。 “哪几本?”听到郝刚只是为了到联盟市场挣钱,老罗倒是不紧张了。 华夏京城的倒爷多着呢,老罗也认识几个,郝刚把书籍倒卖到联盟去也不是不可,只要不涉及敏感问题就行。 “叶甫盖尼·扎米亚京的《生活》、米·布尔加科夫的《狗心》之类的,还有反映我们华夏文化的《围城》啊、《大淖记事》什么的。” 郝刚罗列了一些书籍的名字,这些书联盟已经解封了,市场缺货,内容也不敏感。 至于以后塞些反映华夏巨大发展潜力和巨大发展成就内容、或者华夏“五星出东方”种类的书,慢慢来。 哪怕没有,华夏爱国文人多着呢,找几个命题作文就是了。 这些书老罗多数都知道,少部分不知道的也觉得应该和自己知道的差不多。 老罗感觉问题不大,就点点头:“这些书籍应该可以,不过你确定这些书能在联盟挣钱?” “能,但能挣多少不好说,你参与一股。”郝刚要拉老罗进来。 老罗进来最好,有老罗出面可以减少一些阻力,比较有利于打通联盟那边上层的关系,文化进联盟基本就没问题了。 郝刚并不是要在书籍上挣多少钱,他甚至打算如果能把老罗死死地绑上自己的战车,就是把书籍市场所有的利润都交给老罗他都可以接受。 只要老罗能把华夏文化输送进联盟,他所图的大事就有了新的着落。 联盟的文化毕竟还是更倾向于西化的,没有文化认同和生活希望,把联盟的那批精英弄到华夏来是很困难的。 书籍只是他达到招揽人才这个主要目的的一个小手段,郝刚要先依靠文化输入、文化认同收割联盟科技精英人群的好感。 郝刚就是要利用这几年时间在联盟的生活中留下华夏对待联盟人亲如兄弟、华夏发展欣欣向荣的印象,让失去生活基础的联盟人第一选择是往华夏跑。 几年后的联盟人才啊,像一群扔进屠宰场的鸡鸭鹅,郝刚馋得口水乱淌。 剩下三人悠闲地喝着咖啡,李老班偶尔和王建民对视一眼,他们有点摸不清郝刚和老罗到底想做什么,但郝刚要忙的事他们也插不上嘴。 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风度和尊严,老罗和郝刚斤斤计较合作的条款。 老罗需要确定联盟方面的书单,郝刚需要确定华夏方面的书单,双方约定了具体合作的代理人,郝刚这边就是牛汣和王建民。 高中生还要回去上学的,郝刚没有时间具体来干这个。 王建民有点郁闷,一个高中生居然大言不惭地使唤自己,你们做生意干嘛把我牵扯进去,得到我同意了吗? 郝刚就说了一句:“我保证你有一年不少于五千的提成。” 李老班羡慕地直掐王建民大腿。 王建民不反对了。 临走时,老罗又把郝刚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有没有兴趣再搞的大点。” 老罗也不是个没眼力劲的人啊。 郝刚面无表情,点点头。 心下狂喜。 眼见要到中午了,郝刚也不再回宾馆,沈大侠现在还不知道和酒井一起在哪儿玩呢,四人就在路边找个地方吃饭。 郝刚在等上菜的空间给李老班三人解释:“我所图甚大,老牛是我的伙伴,李老师和王老师是我的师长,我也不瞒你们,后面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们做。” 和老罗分开,几人就一脸迷惑,实在搞不懂本来把郝刚叫来就是和老罗谈谈武功、了却老王的所托,最后怎么弄成了和老罗做生意了。 而且把王建民也拖进来了。 看郝刚的样子,所图还不小,郝刚到底准备干什么? “我的事如果弄成了,于华夏有功,于国家有利,我们参与的人不说名垂青史,最起码也会简在帝心。”郝刚指了指头上。 李老班和王建民还没理解郝刚意思,牛汣激动了,郝刚的话他理解啊。 在羊城的发言,郝刚当时就说了有很多老头子会听到的。 果然,不仅自家老爷子知道了,牛汣现在偶遇其他老爷子,都会收到一个个笑脸。 电视上看到这些老人家都是笑容满面的,私底下,想得到他们的笑脸可不容易,京城小一帮子弟里牛汣这可是头一份啊。 这是实打实的利益啊,多少有野心的京城子弟苦盼不得的待遇,现在那些家族里重点培养的子弟哪一个没得到要尊重牛汣的提示。 不久前,牛汣在夜场遇到个没眼力的小东西,像以往一样不把老牛当回事,还没等牛汣反击,那小子就被自家老大一顿呵斥。 小东西郁闷的样子差点让牛汣笑破了肚皮。 现在郝刚又像在羊城一样指着头上,牛汣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郝刚也不管两位师长如何理解,继续说下去。 “王老师,京城这边你帮我盯住了,要催着老罗抓紧把书目定下来。我们这边书目要倾向于宣传这几年我们华夏发展的成绩和美好的明天,要宣传华夏和联盟的兄弟关系,要让联盟人觉得华夏是一个可以生根发芽的乐土。” “我回去后就物色地点兴建联盟风格的风情园,可以接纳联盟人吃喝玩乐甚至永久居住,让联盟人来到华夏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王老师注意鼓动老罗组织联盟科技人员到华夏游玩,借口自己找,甚至不要他们花钱。我就是要他们来看看。” 饭菜上来了,郝刚不再说,但三人都有点明白郝刚的意思了。 李老班用筷子点了点盘子,盯着王建民:“这事能干?” 王建民很不在意地说:“不少他一个,只是他的想法比较新鲜。” 老板放心了。 牛汣在想,要不要透露点给老爷子知道,这样会更保险。 第123章 有人敢请我就敢吃 郝刚的布局整体上没问题,王建民有点忧虑钱的问题。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点,要是联盟不像你所料想的那样,那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打了水漂了,这投入可不少的啊。” 身处外交战线好多年,他可不像牛汣想得那么简单。 郝刚不以为然,联盟的没落已是大势所趋,这块肥肉谁准备得充足谁就能咬的更狠。 “没关系的,如果我没赌对,那也就是赌大开大,赢还是赢的,就是赢的少了点。如果我赌对了,那就是开了个豹子,我赚大了。” 为了安定三人的心,郝刚特意又解释了几句。 “联盟的国民经济体系构成有致命问题,上层的执政理念也有问题,即使我的这些铺垫不起作用,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商业交易,不吃亏的。” “不说这些了,担心没有用,先做起来再说。实在不行,再换一个思路呗。”牛汣不愿意在这事上多做纠缠。 相信郝刚,这是经验。 “看比赛去。” 郝刚的心早飞去了世锦赛赛场,今天杨阳能不能一炮打响,这对士林服装可是个关键。 羽毛球世锦赛赛场,座无虚席。 “加油声”震耳欲聋,男单决赛还是沿着历史惯性在杨阳和弗罗斯特之间进行。 羽球这四大天王水平差不多,谁赢了都不算是爆冷,但弗罗斯特打法克制杨阳,赵剑华打法克制弗罗斯特,如果要让国人投票肯定是选择赵剑华对上弗罗斯特。 上午的半决赛牛汣不在现场,据说场面揪心得很。 一个场地是赵剑华因为有伤,折戟沉沙。 另一个场地是杨阳苦战三局晋级。 国羽包揽前两名的希望破灭,夺冠也压力倍增,所有希望就落到了杨阳身上。 郝刚坐在牛汣身边,不住地把牛汣拉着坐下来,牛汣太激动了。 这场比赛其实出乎郝刚的意料,郝刚记得原来杨阳虽然最后是苦战三局,直到最后赛点才以微弱优势夺冠。 但杨阳打弗罗斯特开始是一路顺风的,把瘦瘦高高的弗罗斯特打得没一点脾气。 可是这一场比赛不一样了,杨阳上来仿佛被弗罗斯特给打蒙了,第一局直接输掉了。 郝刚也不确定杨阳能不能赢了,毕竟从场面看起来弗罗斯特真的克制杨阳啊。 第二局起初还是杨阳落后,直到八比五后杨阳才仿佛睡醒了,后场劈杀与网前搓球结合的行云流水,把弗罗斯特弄得满场扑救,金黄的头发被汗水紧紧贴在脑门上。 好在赢了第二局,杨阳还有机会。 牛汣激动的就是这正在进行的第三局,太残酷了,一人一分打到了九比九。 杨阳每得一分,牛汣就要爬起来一次,然后郝刚就要把老牛按下来一次。 当杨阳一记重扣把弗罗斯特打趴在地的时候,全场轰动了。 牛汣哭了。 杨阳不负众望,拿了男单的金牌。 捅了捅牛汣,牛汣回过神来,忙正事去了。 国歌响起,五星红旗升起,杨阳身着大红领奖服走上领奖台,胸前金黄色双龙烨烨生辉。 杨阳把金牌从胸口处托起,放到了士林的双龙处,向四面的观众展示,闪光灯啪啪不停,记录下了这可以载入历史的一刻。 郝刚放心了,他很期待明天的报纸上都会有些什么? 办完事的牛汣回来,通红的眼眶意味着他还在激动中。 郝刚理解牛汣的感受,夺冠不仅是杨阳的辉煌时刻,也是牛汣的辉煌时刻啊,从这一刻起,小九不再是牛鬼了,而是鼎鼎大名的士林牛总。 牛汣送郝刚回去,拉开车门时突然对郝刚说:“今天太晚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老爷子想见你。” 老爷子要见我?老爷子肯见我? 郝刚说明天,见老爷子的事得放在第一位。 心里有事,郝刚第二天早早就醒了。 郝刚住宿的酒店绿化还是不错的,大楼后面还有块草坪。 虽然现在京城还不是寸土寸金,但在闹市中有块静土,也属不易。 只要条件允许,郝刚都会坚持每天早起扎扎马步、搭搭架子的。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并不是老罗理解的极端天气,而是长期的适应与坚持。 沈大侠当然跟着,这家伙精力和体力一样的充沛,昨天陪酒井玩了一天,晚上又缠着郝刚说到很晚,今早上起床依然龙精虎猛。 今天沈大侠心思有点不单纯,站桩结束后,没有从前浑圆如意的感觉,心下有点烦躁,于是对着大树练起了招式,闪、躲、冲、蹬,外人看起来沈大侠像是在发疯。 确实有外人在看,是一老一少两个人,在郝刚练功之后不久就到了。 看样子也是练武之人,活动开之后,老少在互相喂招。 素不相识也就互不打扰,站桩时安安静静还好,等到沈大侠开始发疯,老者看了会就开始点评给年轻人听了:“拳术为根,趟子为筋,二郎拳练的不错。” “二郎拳也就是耍耍把戏,都是些花活。”年轻人却不以为然,声音有点大。 沈大侠本就烦躁,听到年轻人奚落的话语,心头火起,朝年轻人勾了勾手指。 意思很明显:过来试试。 郝刚曾对沈大侠交代过:“皇城根下,别惹事,看着不起眼一根小树枝,底下可能都是刨不动的大树根,遇事能忍就忍着。” 沈大侠显然忘了。 沈大侠只记得当时还问了郝刚:“实在忍不住怎么办?” 郝刚说:“那就不忍了。” 沈大侠认为现在就属于忍不住的那种情况。 年轻人朝老者看看,老者没理他,朝沈大侠一抱拳:“我这后辈一向眼高于顶,今天受点教训也好,点到为止啊。” 年轻人明白老人是同意了,有点兴奋。 郝刚走了过来,把沈大侠往后一挡:“我来领教一下。” 老人说:“没事的,不争胜负,请这个小兄弟帮下忙的,我这后辈正需要磨砺一下。” 事情发生的有点莽撞,但老人话说的很客气,郝刚想了想后就站到了一边看沈大侠打架。 沈大侠的基础明显不如年轻人,但胜在力大招沉,拳出如风,虽然打不到人,但很唬人。 年轻人应该是从小打的底子好,腾挪跳跃,进退有度,动作舒展大气。 但很可惜,从最开始时两拳相接后,年轻人就再也不敢沾边了。 总共也就几个回合,年轻人往后一撤,摇摇双手:“不打了,这也太疼了。” 刚才两拳相接处,已是一片红肿。 “拳不打力,力不打功,以前说你你不听,遇到这位小兄弟,领教了。” 老人很明显知道年轻人的短处,抓住机会就开始教导。 年轻人揉着拳头,很服气,对沈大侠抱了抱拳,以示谢意。 得到了想要的效果,老人很高兴,转头又对郝刚和沈大侠说:“不打不相识,都是同路人,今天感谢你们的帮忙,我请你们吃早饭。” 郝刚大早上看到沈大侠莫名奇妙地和人打了一架,心中其实是不高兴的,语气中就带点讥讽了:“酒店有早餐的,不要钱。” 听懂了郝刚意思的老者哈哈一笑:“也是哦,那请你们出去吃点有京城特色的。” 郝刚还想拒绝,却发现沈大侠和年轻人已经勾肩搭臂在一起了。郝刚拍拍脑袋,难道沈大侠的天赋就是亲和力? 哎!去,不就一顿饭吗,有人敢请我就敢吃! 第124章 姓李的和姓李的不一样 左拐右拐的,老者带着三人钻进了一个小胡同,轻车熟路找到了一个小馆子。 “老李记小吃”,很普通的名字。 沈大侠瞧着灰突突的门面,指着老李记几个字点了点,意思是:就这? “要吃正宗味道,就得往这些小胡同里找。在京城除非百年老店,否则想在京城站住脚,像这种小店,就得有绝活儿。”老者说得很通透。 郝刚也赞同这说法,去年李教授来海川,郝刚想要让李教授吃到正宗味道,不也是在拐子街那个小地方找的。 “我要羊头肉、卤煮、褡裢火烧。”老者熟练地叫了三样。 “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年轻人和沈大侠去忙不迭去看早点有什么了,郝刚学着老者喊道:“羊头肉、卤煮、褡裢火烧。” 老者惊奇地看着郝刚:“小伙子你也喜欢吃这几样?” 郝刚摇摇头:“你是老客,喜欢的肯定是这里比较好的,跟着你点不会有错。” 老者认真看了下郝刚:“我叫霍勇,陪着佳杰来京城办点事。年轻人真不错,我们这就算是认识了啊。” 郝刚抱拳:“前辈好!” “姓霍,您是霍家拳传人,精武门?” 霍勇笑笑:“学了点,沾点边。你这年龄还在你上学,这不年不假的怎么有时间跑出来玩。” 郝刚既然认了前辈,虽然老者没问姓名,还是认认真真介绍自己:“我叫郝刚,我朋友叫沈大侠,我们是专门来看羽毛球世锦赛的。” “看比赛的?我对这运动了解得不多。”老者似乎对郝刚说的看比赛感到有点吃惊。 郝刚的口音明显不是京城人,这个年代能专门跑京城来看比赛,身份基本上都不一般。 才刚说几句话功夫,沈大侠和小青年勾肩搭背地就过来了,两人点的东西有点多。 “李哥说他能吃完。”沈大侠看到郝刚不住地打量桌子上的早点,忙不迭解释。 不能浪费粮食,这是农家孩子深入骨子里的底线。 “不缺钱。”李佳杰故意炫一下,有点富公子的做派。 突然意识到郝刚关注的重点似乎不是钱的问题,忙着解释:“大侠说他也很能吃的,我们能吃完。” 沈大侠赶紧拿起了筷子,事实胜于雄辩。 “你们也来看世锦赛的?” 郝刚一边吃着饭,一边没话找话,总不能冷场。 想来京城近期的热闹事也就只有世锦赛了。 “不是,我们是来参加一个拍卖会的。”李佳杰回答。 能参加拍卖会,非富即贵,那不是一般人啊。 郝刚又重新打量了佳杰一眼,确定不熟悉,重生也不是谁都要记住的。 郝刚不知道京城在这个年代就有拍卖会了,以前没听说过啊。 而且即使有拍卖会,现在也不会很公开的。 “只是一个慈善活动,家父让我来见见世面。”好在李佳杰跟着又解释了一下。 老者专注吃着早点,放任佳杰和郝刚闲谈,没什么秘密的。 郝刚头脑中有个念头一闪,想起了一点东西,但也没往深里思考,因为和自己不沾边。 吃完了饭,霍勇和李佳杰告辞离开,沈大侠和郝刚朝酒店走。 “什么叫拍卖会?”沈大侠纳闷了很久了。 “就是拿一件东西,大家都来出价抢,谁出的价格高,就卖给谁。”郝刚漫不经心地解释。 他心里还在把霍勇和李佳杰往印象中的人物上靠,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号称港城四叔家的那个李二少。 不过如果真是那一家子,倒也值得交往,因为李四叔和那个李长江有点不一样,李四叔是真的有颗赤子之心的。 “那要是没人买呢?”沈大侠孜孜不倦地问,上学时绝对没有这么认真。 “那叫流拍。”郝刚继续给沈大侠科普,都是幼儿园知识。 “那要是一直往上加价呢?”沈大侠居然和郝刚杠上了。 “你以为有钱人和你一样傻啊!”郝刚真是服气了沈大侠的求知欲。 “什么东西都能拿去拍卖吗?”沈大侠异想天开。 “有的地方行,不过那地方你基本上可能进不去。”郝刚赶紧打击沈大侠的好奇心,这思想不是好苗头。 “就好像你能进去一样。我进不去很正常的,李哥参加的这个拍卖会我就进不去的。”沈大侠对郝刚的打击毫不在意,偶尔还能抓住机会反击。 “那不一定。” 郝刚重生回来有无比深厚的底气,沈大侠你太幼稚了。 两人一路斗着嘴,回到了宾馆。 皇冠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前,牛汣看起来对郝刚去见老爷子非常重视。 老牛家离的挺远,车子除了酒店就一直在往西开,路上看到好几处地方似乎都是戒备森严。 皇冠车畅通无阻,最后直直开进了一个隐蔽的院子。 郝刚下车时有点惶然,院子太大了,像个小公园。 牛汣招呼着郝刚和沈大侠,正准备往里面走,就看见一个有点颓废的青年从屋里走了出来。 青年脸色有点灰暗,看到牛汣想说点什么,但看到还有外人在,又把话吞了回去,只是打量了一下皇冠车就走了。 牛汣没有介绍,也没打招呼,站在车边看着青年走远了。 “我三哥,和侯家兄弟走得比较近。”牛汣小声跟郝刚说。 郝刚点点头,大家族都这样,亲兄弟有时还不如外人。 这里面道道很深,郝刚也不愿意掺和进去。 主屋内陈设很简单,但古色古香的,一个威严的老人笔挺地坐在椅子上。 郝刚看到老人一下子就认出来是牛老,因为他和牛汣长得太像了。 郝刚有点明白牛老为什么对牛汣另眼相看了,就冲这份遗传的基因,也不由得牛老不喜欢,更何况牛汣的性格更对牛老的胃口。 牛老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到几人进来,就把眼光先定在了郝刚身上。 “爷爷,郝刚来看你了。”牛汣领着郝刚和沈大侠走近老人。 “郝刚不错啊。” 牛老拍拍报纸,“你搞得士林服装出名了啊。” 郝刚一愣,牛老怎么关心起衣服了。 “牛老也知道士林服装?”郝刚装作受宠若惊。 “你跟着小九一样叫爷爷,牛老这个称呼太难听了。” 老人看起来很喜欢郝刚,允许郝刚随着牛汣一样叫爷爷。 郝刚心里高兴,这一句“爷爷”可不是白叫的,这是护身符啊。 沈大侠愣愣地出声:“那我是不是也得叫爷爷。” 郝刚差点笑出声,谁说沈大侠傻愣愣的,这蹭热度的机会找的,难得啊! “你得叫首长。” 牛老可不给面子,“爷爷”可以公开叫,私下里“爷爷”可不是随便叫的。 “为什么?”沈大侠有点委屈。 我和郝刚一起来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叫。 “我想把你送去当兵,把你的未来放这两人手里,浪费了。”牛老指着牛汣和郝刚,直接安排了沈大侠的前程。 不用担心沈大侠和父母不同意,这个年代农村孩子当兵那是莫大的荣誉,更何况是特招兵,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稍微有点常识的家庭都不会拒绝的。 牛汣和郝刚都没有想到牛老会直接安排沈大侠去部队,两人面面相觑,这是对沈大侠有多了解和欣赏啊。 第125章 必要时,可以求援 沈大侠是个福星,给士林集团带来多少好处,数都数不清。 再说了,徐小娟啊,叶秀啊、酒井啊,都要靠沈大侠去搞定呢,现在他去部队了,郝刚可招架不了徐小娟。 郝刚其实有点不愿意沈大侠离开的。 不过老人家开口了,肯定有更深层次的思量,郝刚也不好说些什么。 郝刚感觉沈大侠在望向自己。 “大侠,还不谢谢爷爷。”郝刚看着沈大侠眼里向往和欣喜的光芒,明白沈大侠的选择了。 武侠小说沈大侠看的多了,郝刚一直给沈大侠灌输:打打杀杀不是“侠”,小说中能称为“侠”的只有郭靖。 沈大侠是有大侠梦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当兵就是大侠梦的开始,郭靖不也是在襄阳大战中才被承认为真正的大侠的吗。 福至心灵,沈大侠朝牛老立正站好,大声说“首长好!” 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牛老很满意,笑呵呵地说:“好,回去准备一下,就去我的老部队。” 沈大侠满脸喜色,站立不宁,手指在一起乱搓。 上一世沈大侠因为脚跟的原因,几次征兵都在体检时被刷了下来,以至于每次看到小腰,脸都气得发青。 后来郝刚发达时,小腰直接离开了塔山,没了影踪。 牛老见沈大侠很顺利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情越发高兴,像是夸奖沈大侠,又像是对郝刚两人解释:“这孩子性格质朴,有赤子之心,很难得。又是天生的兵王胚子,放你们手里浪费了,也容易带坏了。我给他一个好去处,将来也能帮上你们的忙。” 牛汣很高兴爷爷的评价,这说明爷爷对自己以及对自己的交友是认可的,这在家族里可是不多见。 牛三和牛泗和自己比差远了。 郝刚却是身上一冷,老爷子的话让他产生一种裸身于闹市的感觉,自己的谋划虽然不是那么隐秘,但也不至于现在就被捅到老爷子面前,难道有人一直盯着自己? 感觉到了郝刚的不安,牛老对郝刚的敏锐很满意,胆大心细这是成大事的基础,看来这小东西的谋划真有成功的可能。 “不要担心,你做的事我们一直也有人在做,我们又不都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很多事情,我们比你更清楚。只要不危害国家利益,没事的。”老爷子安抚了一下郝刚的心。 “你去叫老四进来。”牛老吩咐牛汣。 不一会,牛汣陪着一个面目严肃的军人走了进来。 “爷爷,你找我。”军人在家里也一样地敬了个军礼。 “给你找了个好兵,好好带着。”牛老指着沈大侠说。 沈大侠目光热切地看着军人。 “我叫牛泗,泗水的泗。什么时候能跟我走?”军人的作风就是直来直去,绝不拖泥带水。 牛泗对沈大侠很满意,似乎以前了解过,巴不得马上带回部队去。 郝刚听到牛泗的名字有点想笑,老九叫牛汣、这个老四叫牛泗,那其他人呢?郝刚很期待。 “手续还都没办呢。” 郝刚不想把沈大侠带来京城后就弄丢了,最起码也要回海川一趟给沈叔叔一家一个交代啊。 再说郝刚也怕徐小娟找自己麻烦的,让沈大侠自己去交代清楚不好吗。 当兵的都是直肠子,牛泗根本不管郝刚话语里推搪的意味,直接就说:“手续不是问题,我来办。” 郝刚傻了眼:“那也得给我们几天时间。” “行,三天够。”牛泗很干脆。 “七天。”郝刚讨价还价。 “好。”牛泗依然很干脆。 沈大侠看着讨价还价的两个人,脸上混杂着憧憬和不舍,七天后我就是军人了? 郝刚、老牛咱不能一起喝酒了! 如果扒开沈大侠的脑子,郝刚会惊奇地发现,里面没有酒井、没有叶秀、也没有徐小娟,只有漫天风雪和炮火连天。 牛老说话了:“老四,你把这孩子带出去交代一下,我和郝刚说几句话。” “是。”牛泗答应,领着沈大侠出去了。 牛汣看向老爷子,意思是,我要不要留下? 牛老看明白了:“小九,你也留下听听。” 牛老让郝刚坐下,进来到现在,沈大侠都赔出去了,屁股还没沾到凳子。 “我真正关注你是开始办饲料厂的时候,做生意挣钱天经地义,但能在挣钱时还想到给老百姓谋利,这就很了不起。更何况你才一点点年纪,有这份心思,值得关注。” “以仁是我的后辈,他给我说了不少你的事。” 郝刚恍然大悟,很多事情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吴以仁对自己那么关心,为什么自己的事老爷子都清楚。 郝刚转头看向了牛汣,好像在责备: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牛汣也在发懵,吴以仁是老爷子的后辈,这是哪家的后辈,我怎么不知道? “我怎么不认识?”牛汣赶紧询问,同时也是向郝刚澄清。 “你才认识几个人。”老爷子没给牛汣面子。 是啊,一直以来,牛汣在家族里就是个小透明,要不是去了武城,京城里的人又有谁知道牛家还有个牛汣呢。 郝刚明白了,想想侯三和牛三对牛汣的态度,也对牛汣的处境感到担忧:老牛你到底是怎么混的呦! 老爷子没理会郝刚和牛汣的眼神交流,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小九在羊城说的话,很好听啊,很多人都听到了,那帮老家伙都夸的不得了,我也有面子啊。” 牛汣挺起了胸脯,郝刚说得没错,果然被听到了。 “我们这样的家庭,想挣钱还是很容易的,侯家那个老大不是挣了很多吗,我们家的老三也挣了不少啊。他刚从我这出去,你们看到了。” 郝刚点点头,牛老三出去时一脸晦气,应该是没从老爷子这儿得到什么好脸色。 “我不反对挣钱,但钱要挣得理直气壮,不能靠吸老百姓血来挣钱。我支持小九去和你一起干,就是因为这个钱挣得干净。” “这几个东西干的什么事,卖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脸来挣钱。西方有谚语说屠龙勇士变成恶龙,是不是就指的这些东西。” 老爷子很生气,但说的“这几个东西”肯定不是指牛汣。 “你们好好干,仕林服装说捐钱,就一定要捐,明明白白地捐。” “挣那么多钱干什么,数着玩呐。人要有理想、要有心灵寄托的地方,钱要用到有用的地方。” 郝刚不住点头,老爷子说得都是自己想的。 郝刚对那些传言说老爷子是大老粗的人非常不满,大老粗能有这么清晰的理念,你们骗谁呢。老爷子不会是扮猪吃老虎的。 “联盟的事,你们可以干,但小心一点。冲着你今天的表现,应该不会有处理不了的麻烦,能想着为国家做点贡献,这是好事。” “必要时,可以求援。” 郝刚放心了,自己的所有谋划就算是备案了,有些动作可以大一点了。 “必要时,可以求援。”这句话太让郝刚安心了。 牛老把报纸递了过来,牛汣接过后一看,马上跳了起来。 “郝刚,我们成功了!” 第126章 什么叫一批 报纸有好几份,几家大报都在,基本上都在头版头条报道杨阳夺冠的消息,这时候国人对于国际级别的荣誉看得还是非常重的。 报纸上图文并茂,杨阳站在领奖台上,身披士林服装赞助的领奖服,尤其显眼的是金牌和士林的双龙标志交相辉映。 牛汣的公关很成功,所有报道中都顺便提到了士林服装赞助的事情。 《体育报》更是把士林服装的赞助和杨阳夺冠的事情牵连在一起,在新闻花边中专门说起了士林服装对运动员的激励作用。 这个花边现在影响不大,但是等到世锦赛结果如郝刚所预料的那样包揽五枚金牌的话,那影响可就不得了了啊。 郝刚已经看到士林运动装独霸天下的场景了,体育报的记者应该加个鸡腿。 “郝刚的眼光和策略都不错,这次你们的赞助很好,解决了不少运动项目的困境。听说给亚运会捐款也是你们士林服装首先倡议的,小张可是在我面前夸了你们不少次,如果有能力就多贡献一点。” 谁是小张?张市长吗?郝刚感觉是。 “爷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的希望就是我们士林集团前进的方向。” 郝刚的马屁拍得很响,老头子就喜欢这样。 走出门来,牛汣握紧了拳头,学着港台片中的姿势:“耶!耶!” 郝刚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泼着冷水:“先想想怎么过你家老三这一关。” 牛汣不理解郝刚的意思,这和老三有什么关联? “士林服装的火爆,今天以后全天下都会知道了,你以为你家老三大清早来找老爷子是闲着无聊啊。” “要不是你在士林服装里有股份,早就有人要对士林服装动手了。你家老三只不过是来听口风的,只是老爷子保了你,他没办法下手,不过其他人可不会听他的。” 牛汣冷静下来,把发生的事情前后一顺,果然觉得是有这么个意思。 “那怎么办?” 牛汣担心了,在京城他当了很久的小字辈了,没底气啊。 郝刚指了指身后,“我们现在有核弹头,谁伸手就跟谁干。” 牛泗不知道把沈大侠带去了哪里,两人也不等了,反正也丢不了,皇冠车载着两人就开出了门。 今天羽毛球比赛还有决赛项目,但郝刚已经不需要去现场了,他要去见顾教授。 士林传媒集团的初次亮相,郝刚打算放到音乐上面,这方面他有充足的趁手资源。 电影和电视剧的黄金时代距离现在还早了点,很多影视题材和制作技术都不适合现在拿出来。 郝刚想着最多是让几个人在几部名片里客串一下角色,露个脸,找下存在感。 现在指望靠影视成名,太慢。 顾教授在家里等着郝刚,他对郝刚还是很欣赏的,郝刚拿出来的作品虽然毛躁,到处都是瑕疵,但瑕不掩瑜,那股才气是遮掩不住的。 郝刚这次求见,事先说得很清楚,手里有一批作品想请顾教授帮忙修饰、整饬。 顾教授特意追问了一句:“什么叫一批?” 郝刚说:“就是很多的意思。” 顾教授有点哭笑不得,很多作品,郝刚这是有多天真,真当我是收破烂的,什么东西我都会看呐。 牛汣把车停好,提着酒坛子跟在郝刚后面进了屋门。 海川醇虽然还没有在世上露面,但郝刚私藏的酒坛子绝对是最能拿出手的礼品,顾教授是知道的。 进屋后,郝刚笑嘻嘻向顾教授问好,并把牛汣介绍给了顾教授。 后面工作的跟进都将是牛汣的事,郝刚可不能不上学天天往京城跑。 接过郝刚递过来的厚厚的文稿,顾教授明白郝刚说的“很多”的意思了。 确实不少,有的人一辈子都写不了这么多。 顾教授没对郝刚递过来的文稿有多重视,先问起了郝刚的生活。 “士林服装现在很火啊,京城都知道了,我那些学生张口闭口都是士林牌子呢。” 流行的东西顾教授是关心的,搞音乐和流行是息息相关的。 “喜欢就好,他们要是想搞什么活动,我们士林服装可以考虑赞助的。” 郝刚不放弃任何能给士林服装打广告的机会,流行服装的消费主力是谁? 当然是学生了。 “我不管这些的,你找胡静去,她现在在附中还是有影响力的。” 胡静自从羊城唱了《爱拼才会赢》和《爱的奉献》以后,在学院和附中里就出名了,不管大小都喊“爱姐”,学院里有活动也一定喊胡静过去帮个场子。 顾教授一边和郝刚闲聊,一边浏览郝刚的乐稿,看着看着不说话了,神色也凝重起来。 牛汣自然不会吱声,郝刚也不再说话,房间里三人诡异地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顾教授拿过第一页,迅速地翻看下面的内容,等几乎要翻完了,才对郝刚说:“都是你写的?” 郝刚点点头。 虽然都是抄的,但是没人会找我算账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顾教授神色凝重地问。 “不知道。” 郝刚是真不清楚这些歌一块儿放出来,还能不能有上一世独领一个时期的风骚的威力,也不知道经过自己的手后,这些歌还有没有上一世的味道。 毕竟自己背下来的不是很完全的版本。 “乐坛会炸了的。”顾教授评价很高,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作品的灵魂。 至于郝刚担心的那些瑕疵,随便找几个学生都能修饰好的。 听到顾教授的评语,郝刚也有些自得,以后就是士林集团没了,自己也能靠抄歌混得风生水起。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歌?”顾教授问。 “华语歌曲,胡静师姐和刘欢每人做一个专辑,日语歌曲给酒井做一个专辑,我想先把士林影视打出来名气。” 郝刚抄的时候就打算好了。 给酒井的专辑就是她自己以后的歌曲,其中就有《碧绿色的兔子》、《情书》等,这些歌既然上一世能给酒井带来成功,这一世郝刚不打算改动。 本来就是酒井自己的歌,现在出来只不过提前了点时间罢了,郝刚还知道给自己抄袭行为找个借口。 自欺欺人并不可耻。 顾教授沉吟了一下,“这些歌不能一下子都放出去,分批。胡静和刘欢专辑里缺的曲目,我找人给补齐,我找几首歌还是不成问题的。” “酒井的专辑你去找你卢老师,他精通日语。” 郝刚当然同意,顾教授的歌当然拿得出手,有顾教授在里面掺和,胡静和刘欢的专辑就不那么刺眼了。 顾教授推荐的专辑质量高点不是正常的吗。 说完了专辑的事,顾教授盯着郝刚,郝刚心里有点发毛。 “酒井是谁?” 第127章 士林服装和山寨的土林服装 酒井是谁好解释,郝刚最怕的是顾教授追问他创作这些歌曲的细节。 他哪能编得那么圆满,好在顾教授看到牛汣还在场,就放过了他。 郝刚见顾教授不准备追究细节,赶紧顺杆子往上爬。 “顾教授,我们士林文化传媒集团成立了,你是当总顾问还是当技术总监啊。” 郝刚的话问得很巧妙。 这个技巧在商业培训上都用烂了,确实有效,被问话的人一般都是无意识地做了选择题,很少去做判断题。 顾教授似笑非笑。 郝刚挠挠头,好,生姜还是老的辣,咱不耍小聪明了。 “得了,我替你选了,就顾问。老爷子,音乐这块我们自己玩不动,得你老出马。求你了。” 郝刚情绪转换很快,从耍宝变为卖萌。 “你士林集团一共大猫小猫三两只,凭什么觉得能在传媒这一块站住脚?”顾教授不会轻易就相信郝刚的。 谁知道郝刚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随口胡说八道,顾教授作为华夏音乐界泰山北斗般的大人物,可不会陪郝刚胡闹。 郝刚歪着头,指着脑袋。 “凭这里有货。” 顾教授不为所动。 “都有什么货?漏些出来看看。” 郝刚心知不拿些干货出来是打动不了顾教授了,于是收敛了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顾教授,目前华夏的发展有目共睹,是日新月异。再过几年,我觉得我们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生活会彻底被改变。” “钱多了就要吃好点、穿好点,所以我养猪、酿酒、做衣服。” “吃好了、穿好了之后呢,人们还需要什么?当然是追求艺术。艺术在市场上反映最直观的就是音乐和影视。” 郝刚又指了指顾教授手里的稿纸:“这样的东西,我还有。” 顾教授点点头,郝刚判断得很准,看看欧美、日本的影视和乐坛发展过程就知道了。 所以顾教授对郝刚现在要推出胡静、刘囍的专辑很感兴趣,他不知道郝刚是真的看出了历史发展趋势还是蒙的,于是考校了一下。 考校结果很满意,郝刚此时切入华夏文化传媒市场,正当其时,这小子是真有眼光的。 顾教授对郝刚指着的脑袋更感兴趣了,那里面还有多少没拿出来好东西? 郝刚和顾教授把机锋打完,作为士林文化传媒的负责人,牛汣才终于有机会和顾教授交换意见了。 牛汣很虚心,对顾教授交代的事情一一记在本子上,这些以后都要他去逐一落实的。 和郝刚在一起,牛汣经常觉得郁闷,不管是在海川还是在京城,郝刚认识的人似乎永远比自己认识的人管用,就连自家老爷子也是看在郝刚的面子上才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隔壁传来雄壮的国歌声,郝刚赶紧跑去打开电视机, 上午的比赛出了结果,李玲蔚正在领奖。 和杨阳如出一辙,李玲蔚也在领奖拍照时把金牌捧在胸口处和士林的双龙放在一起。 向四面观众示意感谢的李玲蔚笑得很开心,郝刚和牛汣笑得就更开心了。 下午还有女双,郝刚期盼着第三金。 林瑛和关渭贞,多好的姑娘,拿了金牌穿着士林领奖服一定更漂亮。 从顾教授家出来,已经到中午了。 回到宾馆接上沈大侠,再出门时郝刚发现走不了了,牛三和侯三都站在皇冠车旁。 牛三本以为郝刚和牛汣从老宅出来就会回宾馆的,结果两人跑顾教授家里去了。 两人一直等了几乎一上午,等的脸色有点难看。 “小九,说点事。”牛三没理睬郝刚,小地方、小人物,也就小九能跟这些人处。 既然牛三托大,牛汣也就不予理会,伸手开车门。 “老鬼啊,车不错,最近发财了啊,士林服装很赚钱哦。”侯三依然阴阳怪气。 “把士林服装转让给我,价钱你开。” 牛三拦住了牛汣开车门的手。 郝刚没管他们,拉开车门和沈大侠钻了进去,你们找的是牛汣,不关我事的。 “不卖,你也买不起。” 牛汣荡开牛三的手,拉开车门也钻了进来。 你没当哥哥的样子,我也就不给你哥哥的礼遇,牛汣落魄时就不卖牛三的账,现在发达了就更看不上牛三了。 牛三和侯三往边上让了让,反正话带到了,士林服装也不能强抢的。 望着皇冠车绝尘而去,牛三问候三:“下面怎么办?” 侯三也有点看不上牛三:“你的小弟你搞不下来,我能怎么办,我就是个只知道出力不动脑子的货。” 打开边上的车门,钻了进去,留下一句话:“我找老大去。” 牛汣的怒气憋在心里,老三拉着外人来盘自己的点子,这让牛汣忍无可忍。 尤其在郝刚面前玩的这一出,真当牛汣是个透明人啊。 “去哪儿?”牛汣问郝刚。 郝刚想了想:“去门店看看。” 士林服装在京城不止一家门店,但最大的一家在王府井。 改革开放后,王府井开始重新焕发出它的青春,这里代表着当时京城的繁华与喧嚣。 士林服装的门店门脸很阔绰,难得牛汣寻摸到这么个好地方。 郝刚到了店里的时候,店里顾客盈门正热闹着呢。 羽毛球获得的金牌引起了全国的关注,顺带着士林的品牌也得到了升华,能被国家认可的品牌那就不会差了。 所以这两天来士林服装门店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看了一圈,郝刚和牛汣都很满意。 从自家店里出来,郝刚打算去王府井淘点值钱玩意儿。 这时候王府井还是有很多漏可捡的,不说文物古董了,就是现在画店里收几幅名家的作品,几十年后那也都是天价。 路对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和士林很像的服装店,店名是“土林服装”。 沈大侠眼尖,才走几步就看见了,忙拉着郝刚指给他看。 郝刚笑了,士林说出来还有点意味,但土林是什么鬼?一窝泥蛋蛋?这山寨的也太随意了。 牛汣也是一头雾水,最近一直跟着郝刚乱转,没到店里来,什么时候这边新开了一家店? 关键还是服装店,王府井这是一般服装敢进来的地方吗? 走进店里,牛汣更郁闷了。 除了牌子不一样,所有衣服和士林没有区别,款式、布料几乎一模一样,店主人还知道要点脸,没把士林的两条小蛇也模仿下来。 郝刚随意拿了件衣服,问了下价格,比士林低了差不多一折。 郝刚心里有数了,刚才拦车只是补了一下“礼”,“兵”人家是早已经动手了。 郝刚又观察了一下营业情况,对牛汣说:“走。” “小九,来了也不多待会儿,这就走了啊。”一个很痞气的声音在郝刚即将跨出店门时响起。 郝刚回头,看到一个健壮、肥大的脑袋,留着青乎乎的头茬。 “侯哥,这店是你的?” 牛汣不得已答应了一声,侯老大在小一辈里还是有威压的,不过看得出来,两人不是一路。 “你那个店又不给我,我只好自己弄一个喽。我不缺这点钱,就是图个喜欢。” 大脑袋语气哀伤,似乎牛汣让他很失望。 “啧啧,你真的那么喜欢我的店啊,连衣服都一样的。” 牛汣看到这个店的时候就知道撕破脸了,根本不给大脑袋好气。 “那没办法啊,谁让我喜欢呢,你不给我,我只好自己弄了哦。” 大脑袋像个精神分裂者,仿佛世界都得随时围着他在转。 “侯哥,你这样下去会惹祸的。”牛汣还是说了句劝告的话。 “小九你是在教训我?哥哥我是干什么的知道吗?四九城知道我惹祸的人多了,我不是还在你面前好好的。小九啊,你就是太胆小听话了。” 侯哥无所畏惧,蔑视一切规则。 郝刚拉了拉牛汣,跟这种人说不清什么。 这是一群失去理想和信念,只知道生活在自己精神乐园里的都市游戏者,他们的生存的寄托就是跟主流拧着来。 这种人靠着家族的荫蔽现在还有点好日子过,再过两年,如果还不能从迷茫中解脱出来的,就等着哭。 不过郝刚没打算再等上两年,既然姓侯的打上门来,怎么也得让牛汣扇一巴掌回去。 就从搞垮这家服装店开始! 第128章 除了郝刚大家都蠢 回到店里,牛汣又是生气,又是担心。 “你担心什么呢?”看着牛汣的样子,郝刚乐呵呵地问。 郝刚知道,根本不用担心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放其他地方还有可能,在皇城根下干事都必须讲点规则。 比如找些强力部门来找点小麻烦什么的,在京城谁敢,没人做这些蠢事。 有本事的不屑玩这些低俗的小花招,没本事的不敢去玩,谁知道小人物的背后蹲着那尊大佛。 “价格战我们打不起啊。”牛汣郁闷地说。 侯老大是靠灰色收入起家的,前几年捞了不少。 京城这些小一辈里,还真没几个能跟他比财力的。 现在侯老大是放了明招来跟牛汣干,摆明了说我的衣服就是比你便宜,就看你小九能撑多久了。 郝刚起家时在海川不也是这么玩的吗? 土林服装比士林服装低一折,一样的货,自然人家都会买土林的。 如果士林降价,牛汣敢肯定不出十分钟,土林马上跟着降,这是面对面打擂台,谁本钱小谁就得认栽。 等到把士林逼到投降了,搓圆弄扁就看侯老大怎么喜欢了。 “牛总啊,格局小了啊。世易时移,情况不一样了,价格战我们不怕。” 郝刚还是乐呵呵的,一边说话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想不到在士林服装崛起的征途中,还有人赶着送来给士林服装祭旗,郝刚觉得侯老大那张大脸挂起来会挺好看。 “格局再大,也是要挣钱的。把老底赔光了,要格局有什么用,能抱着当饭吃啊。” 牛汣根本不接郝刚的话,此情此景完全是海川当时的一幕再现。 侯老大玩的是阳谋,任你牛汣百般花样,最终还是要拿钱砸进来。 郝刚终于写完了,把纸片递给了牛汣。 “涨价?”牛汣叫了出来。 本来就面临着同质化的竞争,顾客现在都在犹豫中艰难选择,士林这边还要涨价,你真当这些顾客都是士林的铁粉啊。 “对,我们要涨价。”郝刚坚定地说。 牛汣知道郝刚一贯神神叨叨的,他坚持涨价,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也不争辩,就等着郝刚给他解释。 “老牛啊,你说能来王府井买东西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听到郝刚喊自己老牛,牛汣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一般郝刚喊自己老牛的时候都是不正经的时候,这个时候郝刚还不正经,说明郝刚真没拿这事当回事,或者郝刚真的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我太笨了,牛汣暗暗埋怨自己的智商,自从认识郝刚以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大学文凭是偷来的。 虽然智商一直被摩擦,牛汣也是坚韧得很,努力在思维上跟上郝刚的话题:“有钱人,更多的是有身份的人。” 平时到王府井逛街的肯定手里很阔绰,就是偶尔来京城旅游的,在王府井买东西也不会买那些寻常的。 所以整体来说,王府井的消费人群不差钱,但要面子。 “那我的安排你就该能理解了。” 牛汣愣了愣,猛地把纸片抓过来又看了一遍,哈哈大笑:“果然是多智而近妖,郝刚你这格局确实与众不同。” 郝刚听着牛汣给自己的评语,怎么听怎么别扭。 李老班和叶金都告诫自己不要学诸葛亮,现在牛汣也学会了。 牛汣喊过门店的负责人:“照着这纸上写的抓紧做个大幅的宣传板出来,今天就要放到咱们店门前。我倒要看看侯老大能不能看懂我们士林这一番操作。” 牛汣觉得光自己被郝刚摩擦不过瘾,还要拉上更多的人来分担一下不爽的感觉。 如果侯老大不能明白士林的这一番操作,牛汣觉得以后就不需要见到侯老大躲着走了。 店长拿过纸片,很有职业素养的读了出来:“公告:由于士林服装品牌提档升级,预计于三天后旗下所有服装全面涨价,特此告知。士林服装集团。” “要涨价!这怎么可能?” 店长露出比牛汣更惊异的表情。 牛汣看到了,心里无限舒服。 不是老牛蠢,是除了郝刚大家都蠢。 心情正好的牛汣准备再多找几个人让心情更爽一下,回头看到面无表情的沈大侠。 “大侠,你不觉得惊诧吗?” 牛汣觉得沈大侠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特意提醒了一下。 “这有什么惊诧的,郝刚教过我一句话叫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干的吗。” 沈大侠语出惊人,连古文都秀出来了。 牛汣愣愣地看着沈大侠,他忽然觉得京城的大学文凭真不如海川的初中水平有用。 在门店这么一耽误,就没赶上下午的女双决赛,三人直接就回了宾馆。 由于沈大侠被郝刚带走了,酒井和小那也就没出去玩,两人倒是一起去看了比赛。 房间里,酒井和小那你一句我一句,向沈大侠描述女双比赛精彩的片段。 聊到精彩处,酒井还得到了沈大侠的大力夸奖,把酒井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沈大侠不懂羽毛球,跟着郝刚还能看看热闹,现在跟着两个小美女谈羽毛球,心里早就怯场了。 沈大侠可怜巴巴地望着郝刚,眼里蕴含着渴望:“哥啊,安排点事让我离开。” 牛汣羡慕地看着围着沈大侠叽叽喳喳的酒井和小那,心里愤愤不平,这蠢萌蠢萌的沈大侠怎走到哪里都有美女围着。 看着如花解语的酒井和小那,牛汣有种马上去把找王金花找过来的冲动。 羽毛球确定了三块金牌到手,士林服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后面的金牌已经无关大局。 有了最好,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士林服装的名头已经打出来了。 “林瑛和关渭贞真的拿了冠军,喜事啊。”郝刚拍着手中的简报,心里是真的高兴。 比赛结果虽然出来了,但详细的报道还得明天才能从报纸上看到,郝刚拿到的还是赛事的简报。 “我看看。”沈大侠太会抓机会了,赶忙跑过来抢过郝刚手中的简报,跑到角落里看起来。 牛汣看到沈大侠的做派,心中的愤懑更强烈了,“大侠,你认字,要不要酒井给你翻译一下。” 酒井没听懂沈大侠看汉语为什么还要自己翻译,但小那听到后笑得龇牙咧嘴。 郝刚朝着两个女孩招招手,“有点事跟你们说下。” 牛汣见自己没事了,有点无趣,准备出门去外边,郝刚喊住了他:“牛总别走,你也得听听。” “我明天要回海川了,酒井想不想跟我过去看看。”郝刚对着酒井说。 把酒井拐到海川主要是因为卢老师,学音乐的肯定不会只能说普通话,顾教授说卢老师就精通日语。 酒井到海川后可以和卢老师一起把专辑认真打磨一下,毕竟郝刚弄出来的东西有瑕疵,不完善一下会让行家笑话的。 酒井当然没有问题,她跑来华夏就是玩的,现在有沈大侠陪她在海川玩,高兴着呐。 沈大侠去部队的事严格保密,这是牛泗特意交代的,所以现在除了牛汣和郝刚,其他人都不知道。 看到小那犹犹豫豫,似乎是有事,郝刚问:“小那有事?” “嗯,我爷爷想请你去参加一个拍卖会,你走了就不能参加了。” 邀请郝刚参加拍卖会,这是小那家长对郝刚关心小那回馈的一点善意,毕竟拍卖会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什么时间?” “明天。” “那我晚一天再走。”对于小那家里给出的善意,郝刚不想拒绝,晚一天回海川也没什么,就是沈大侠时间紧了点。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沈大侠送酒井和小那回去了。 郝刚对牛汣说:“日本的事盯紧点,我想让酒井专辑发行后,能在九月份组织个人演唱会。” 牛汣一愣,这也太急了。 郝刚这么急推出酒井有什么目的? 第129章 明瓷的天花板 牛汣想多了,郝刚不是着急。 他只是觉得原来时空的酒井能在九月成功举办演唱会,这个时空碰下运气,说不定还能让酒井沿着原来的成名之路走下去。 郝刚也无需向牛汣解释太多,这东西也解释不了。 他要先把答应小那的事给办了。 拍卖会的地点很隐秘,要不是小那带路,郝刚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所谓拍卖无非是找个由头炫富罢了,对于郝刚来说,我又不是有钱人,哪有富拿出来炫,看着别人得意扬扬地大把撒钱,没意思。 郝刚本身对参加拍卖会不是太感兴趣,只是要领小那家里送的人情,同时小那也在介绍拍卖品时提到了有青花瓷,郝刚才产生了欲望。 这次拍品里居然有青花件,郝刚就想对比一下看看和自己手里的青花有什么区别。 也许会听到点什么新鲜的传言呢,拍卖这行当就喜欢靠讲故事来提升宝贝的逼格。 拍卖会场气氛很轻松,珠光宝气的贵妇、西装革履的富豪,云鬟香鬓、燕语莺声,其乐融融。 没有两人不对眼非争相竞价拼个你死我活的狗血戏码,大家安安静静地举牌子拍下自己喜欢的东西。 拍方也很知趣,每拍完一件都请那亦城先生给予点评。 这个那亦城先生就是小那的爷爷,出身可不简单,先祖是大清皇族,家族后期即使没落了,到了大清亡时也还能出个游击将军。 那先生本人家学渊源,现在是圈子里很有分量的文物鉴赏专家。 据说那先生家里一屋子宝贝,港城首富李长江的大公子出了五个亿都没买下来。 郝刚在听小那讲家里琐事的时候,看着小那的眼神都泛着金光。 可惜小那对郝刚和沈大侠都不感冒,否则以郝刚的品性,说不定会怂恿小那把家里的宝贝给搬空了。 那先生很有意思,每一件宝贝在拍前不介绍,故事都在拍后才讲,让拍到宝贝的人一个个心痒痒的。 那先生知识广博,趣闻轶事信手拈来,配上专业术语,把一个个有钱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都觉得捡到宝了。 郝刚也听得津津有味,有些东西也是头次听说,看到有人捡到漏了,心中也很火热。 直到主持人把青花瓷捧上场,郝刚才回复冷静:哪来那么多漏,这那先生分明就是个托,托得你这次捡漏高兴了,心里星星点点的就想着下次了。 上场的青花瓷不是个大器,只是个明朝的小盘子,郝刚兴趣不大,就心平气和地等那先生讲解。 明青花竞争性不强,价格差异太大,和自己的大罐相互间也没有多少参考价值,郝刚也就不关心最终成交价,估摸着也就几十万。 直到那先生再次上场,郝刚才打起了精神。 \"各位朋友,这个盘子是明青花,具体的专业指标我就不讲了,反正是真货,买了不亏。我主要给大家讲一下这明瓷的常识。” “明朝呢是靠打仗起家,立国后四海不靖,战斗不停。这战争打的就是钱,明朝初期最赚钱的几个行当里就有瓷器,所以明朝的瓷器技艺是很高超的。” 老那家是把老朱家干掉后上位的,对大明没有恨意,他家又不是元朝的后裔,所以评价很公允。 “大家都觉得元青花珍贵,那是元青花少,真的论起技术和艺术,还得看明瓷。对于明瓷,有人喜欢宣德年的,有人喜欢永乐年的,但最好的我认为还是成化年的。” 郝刚一下子精神抖擞,挨着边了,我那一窝青花可都是写着“大明成化年制”啊! 郝刚在心里不停地鼓动:继续啊,继续说啊! 那先生果然没有令郝刚失望。 “为什么呢?到了成化年,不提大明风平浪静那么多年,有时间和精力研究制瓷技术,单说这个皇帝就不得了,在艺术上当得起大家称号。” “皇宫里用的东西能差了吗,所以御用瓷器不仅推陈出新,而且精益求精,不说成化斗彩了,就是青花也是历史之冠。” “有人会问我,那怎么明青花拍卖时干不过元青花呢?这个不好比,尤其是不好用拍卖价来比,要是我听说过的那一套大明成化青花出世,我愿意用我一屋子东西去换。” 讲古玩这些东西的故事本来就容易让人听上瘾,现在那先生又爆了这么个大料出来,坐在下面的富豪们都纷纷叫唤:“那是什么宝贝,讲讲啦。” 见众人兴趣被调动起来,那先生也颇为自得,慢悠悠地讲下去。 “纵观大明一朝,出很多大太监,这些人里有的好、有的坏,咱今天这典故出自一个好太监。” “这人叫邓原,成化年间任御窑督办,为皇家办事的。这个邓原史书记载说他‘贤而知书’。这评价可不简单啊,放现在那最少也得正教授级别的。” “邓原接到皇帝一个命令:烧制一套瓷器放皇子教室里,一来点缀教室,二来给皇子们讲点励志故事。” “邓原做事认真啊,首先选了器型,一对梅瓶,两只大罐。其次选了故事,牛角挂书、闻鸡起舞、铁杵磨针和愚公移山。最后烧了八炉,选了最好的四件组成一套,准备送京城去。” “可谁知道西南山民叛乱,邓原被皇帝一道圣旨派去平乱,连夜走了。” “这套东西就在库房里一放就是多少年,后来有人来买放在书房里用的瓷器,一个小伙计从库房里扒拉出来给便宜卖了,多可惜。” 那先生唏嘘不已,下面人也心动不已,有人问:“那先生,这都多长时间了,东西应该不在了。” 老那也说不准,含糊地说:“按理这些东西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大户人家对这样东西保护得还算仔细,我估计多数还在。这套东西要是露亮,那才是明瓷的天花板昵。” 郝刚不往下听了,实在听不下去了,再听嘴都要笑歪了。 大罐啊大罐,本以为你只是个青铜,谁想到你们一窝都是王者啊! 没等拍卖会结束,郝刚就带着不明所以的沈大侠离开了,沈大侠嘟嘟哝哝地抱怨:听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啊,那先生讲得多好听。 郝刚不走不行啊,他兴奋得实在要憋不住了。 上一世听到青花的消息,就后悔死了,怎么我没这个福气挖出那个大罐,我也是山前人啊。 这一世拿到大罐,紧张得几个月没敢去看第二眼,结果看了后,发现不是元青花,当时那个失落啊。 等到老荣军告诉他这玩意不是一件而是一套,郝刚又兴奋了,买一送仨!不兴奋不行啊。 现在老那又说,这玩意比元青花还要好上一层,郝刚这像坐过山车一样,哪儿还受得了啊。 郝刚压根忘了霍勇和李佳杰也要参加拍卖会的,他也不知道小那邀请他来参加的拍卖会和李佳杰要参加的拍卖会是一回事。 他就是凑热闹的。 兴奋的郝刚带着沈大侠出了会场,根本没注意很低调坐在角落里的霍勇和李佳杰。 李佳杰指指带着兴奋表情离去的郝刚,有点意外在这里遇到他。霍勇拉下了他的手,“别惹麻烦,先办正事。” 李佳杰带着任务呢,找不到合适的宝贝,回去怎么办! 第130章 那东西我见过 郝刚兴奋了一中午,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得去找老那核实一下。老那在拍卖场上满嘴跑火车,谁知道他当时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那家住在京城白石胡同,郝刚带沈大侠在附近玩过,就是在那附近遇到的酒井。 这里过去是个烟花柳巷之地,极为繁华,现在也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小那带着郝刚和沈大侠从一株粗大的槐树下穿过,走上门台拍了两下门环,铜制的门环拍起来声音很好听。 沈大侠指着门环上的兽首说,“这狮子还挺好看”。 小那满脸鄙视的神色,“我家这可不是狮子,这叫椒图,龙生九子,它排第九,是个老小。过去一般人家可不敢在门上装它。” 沈大侠神色不变:“我不知道的东西多了,不能因为我不知道就不说了。” 门内有人接话:“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侠好气魄。” 开门的是老那,小那提前打招呼了郝刚和沈大侠要来拜访。 老那揖了一下手,“郝先生两位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屋里请。” 郝刚回了个礼,跟着老那来到院子里。 老那应该正在喝茶,炉火正红,茶香氤氲。 三人坐下,小那在旁边斟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魏晋风流、汉唐气度,果然不愧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出身。 看到小那正儿八经地捣鼓茶叶,沈大侠很小心地没敢动,歪头看郝刚怎么做。 郝刚小口品了下茶水,称赞一句,然后话题就奔着老那的痒痒处去了。 “今天来拜访那先生,主要是来求学的。上午在拍卖场听闻那先生一席话,如沐春风。这下午怎么都坐不住了,就一直就想来先生处再听听,长长见识。还请先生不要怪郝刚叨扰。” “哪里哪里,郝先生过奖了啊!”老那呵呵笑着,没人不喜欢被人捧。 沈大侠见两人半文半白说着酸不拉几的话,没兴趣,专心盯着小那洗茶。 “我也就是从小就喜欢玩这些东西,见得多了点,都是圈子里朋友捧出的虚名。倒是我孙女顽皮给你们添了麻烦,还是要感谢郝先生啊。”老那在客套中把感谢的话带了出来。 小那歪头白了爷爷一眼,我哪顽皮了,我现在是士林传媒集团一员大将了好不好。 老人家就喜欢把自己后辈往死里贬! 沈大侠不习惯这些藏头露尾的言语,直接就问:“那先生,你说瓶瓶罐罐这些玩意凭什么这么值钱呐!” 那先生也不在意沈大侠的粗鲁,小那早在家里面呱呱地把沈大侠是个什么人说清了。 老那开始卖弄,都是些常识,只有沈大侠这样的人不懂:“这就有讲究了,最主要的是有人喜欢。有道是,千金难买心头好,过去一只鸟、一个蛐蛐都能卖个成千上万,就是因为有人要。” “但要说好呢,有些东西确实好。要说值钱那要看几个方面,一般远的比近的值钱,官的比私的值钱,成套的比单个的值钱。” 郝刚也直接问道:“你上午说的那套天花板明瓷能值多少钱?” 老那一脸向往:“那个没法估算,别说没出世,就是出世了也没人舍得卖。如果硬要估价,现在国内的行情最少300万。” “是美金。”老那特意点出来。 郝刚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那东西我见过。” 郝刚还是对自己的东西不放心,想请那先生给掌掌眼。 反正东西是自己的,山前村没人知道,老荣军也是正主之一,这里面没纠纷。 “真的?” 老那跳了起来,出声的却是李佳杰。 李佳杰从后堂转了出来,刚才院里的茶水原来不只是给郝刚准备的。 李佳杰这次进京是带着目的来的,本想在拍卖会上搞点能看上眼的东西,可惜好东西不少,能符合自己要求的顶级瓷器却是一件没有。 京城肯定有好东西,只是大家都不露亮,李佳杰不知道谁家有,但老那多数知道呢。 没办法霍勇就带着李佳杰来找老那了,要说京城里谁还能确保有好东西,那也只有老那了。 刚才听到敲门声,李佳杰就转到后堂去了,老那这儿人多嘴杂,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来这儿。 可没想到来的是郝刚,更没想到郝刚居然知道那一套明清花的下落,本就心急如焚的李佳杰哪还能忍得住,就不顾霍勇的拉扯跑了出来。 沈大侠看到李佳杰高兴得不得了,赶忙上前打招呼。 吃过早餐,那就是朋友,一日不见是如隔三秋。 李佳杰一把拉住沈大侠:“大侠,你说实话,郝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大侠拍着胸脯:“保证真,我也见过。” 郝刚苦笑了一下,沈大侠你这脾气啥时候能改呀。 不过,改了干吗?哪次沈大侠看似莽撞的行为不是给郝刚带来了巨大的帮助呢。 叶金、牛汣、酒井还要再数一遍吗。 李佳杰听到沈大侠的保证,神色中的激动更明显了。 “郝刚,帮哥哥我一个忙,要什么条件你说。” 郝刚不置可否,看向那先生。 一是老那没掌眼之前,说什么都早了,那玩意是不是老那说的那一套,还不一定呢。老那可是说了,人家当时烧了八窑。 其次,李佳杰虽说人不错,可毕竟泛泛之交,郝刚不是沈大侠,看对了眼,就可以把心随便往外掏。 郝刚想知道李佳杰要这东西干什么,凭什么向我要。 老那明白郝刚的意思,在自己家里,突然冒出来个截胡的,怎么都该给郝刚一个解释。 “郝先生,是这样的。”老那开始解释。 港城多富翁,也多竞争,过去竞争都是靠打打杀杀,什么这个帮、那个派的都是当时港城环境的产物。 随着富翁群体的固定,以及社会环境的变化,富翁们不能再用打打杀杀来解决纠纷了。 在某个聪明人的建议下,武争改为了文斗,具体地说就是斗宝。 斗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家都把宝贝拿出来比一下,谁的值钱、谁的稀罕、谁的宝贝让大家推崇,谁就赢了。 拿古董斗宝也是最常见的,规则很清晰,古代就有秦穆公临潼斗宝,近来佳士得、苏富比、保利什么的纷纷进驻港城。真以为港城富豪钱多的没处花了,还不是因为背后蕴藏巨大利益。 需要拿地皮、需要争合同,港城自家先争一下,谁赢了谁代表港城去和其他人争。 不要说什么不好评判,圈子有圈子的规则,就像你不会因为一个馒头就去和邻居打个你死我活一样。 港城后来考校后辈变成也用这个方法,别小看这个考校,对于李佳杰来说,这可是能不能掌舵几十亿、几百亿资产的一道关口。 斗宝看似儿戏,其实里面考校的有财力、眼力、人脉、信息、资源,以及最重要的运气,熬到在港城都有名望的富豪哪个不相信运气。 宝贝也是分类的,总不能拿个西瓜和水蜜桃相比哪个更好吃,总要定个范围,这次李佳杰斗宝的范围就是瓷器。 李佳杰谋划了很久,可惜一直没有稳操胜券的宝贝,这次斗宝关系到自己能不能进入家族的决策层,马虎不得。 老那絮絮叨叨讲了好多,郝刚终于听明白了。 好事!郝刚有了决断。 第131章 几十万我还不看在眼里 看着李佳杰紧张兮兮的眼神,郝刚很豪气地一挥手说:“此事好说。” “嘘!”李佳杰和老那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沈大侠一脸无所谓,他知道郝刚一定会同意的,哪次上杆子的买卖郝刚不要扒下一层皮? 侯老大的服装店现在应该快关门了,摆明车马来跟士林斗,侯老大还差点火候。 王府井开店代价可不小啊,侯老大估计在家里正跳脚呐! “宝贝在哪里?”李佳杰不放心地问。 “海川,我家里。” “我们什么时候去?”李佳杰一刻也不愿等下去。 郝刚看着老那。 老那说:“你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先把协议签了,然后尽快赶过去,小李把东西弄到港城去还要走不少手续的。” 价值连城的东西肯定不会说送出去就送出去,怎么交换,谁做担保,都要说清楚。 有老那在,担保人自然不是问题,两边都是亲近的人,价格也有了,就是三百万美金。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怎么做老那很熟悉。 明天几人一起去海川,老那先掌眼判定东西的价值,李佳杰去安排三百万美金,霍勇去安排东西去港城的手续…… 一切安排妥当后,安下心的李佳杰才有闲心八卦郝刚三百万美金的去处。 “郝刚,你一个学生拿着三百万干什么,不如交给我替你投资,怎么一年也能弄个几十万零花钱。” 郝刚笑笑:“几十万我还不看在眼里。” 李佳杰撇撇嘴,“尽喘大气,几十万还不看在眼里。” 郝刚仔细回想了一下李佳杰的人品,没什么恶迹,还不错,可以提点一下。就学着沈大侠揽着李佳杰说:“李哥,想不想弄点爽快钱。” 李佳杰别扭地被郝刚揽着,一点也没有沈大侠揽着时感觉顺溜。 “爽块钱?说说看。”李佳杰敷衍道。 “我在美丽贱弄了个小公司,准备从那儿刮点大鼻子油水。要不要一起玩玩。”郝刚贱兮兮地诱导。 “大鼻子的钱是那么好赚的,你要是把这三百万败完了,宝贝我可就不还了啊。” 李佳杰不相信郝刚的话,还有点不道义地希望郝刚还不起这三百万。 “你先去美丽贱弄个公司,准备点钱,我带你玩。” 郝刚决心把李佳杰拖下水,不容拒绝先安排上。 至于李佳杰会不会听,郝刚有的是办法。 这次合作有点出乎郝刚的意料,但结果让郝刚非常满意,因为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算是多赢了! 晚上回到酒店,酒井已经在等着了,小那和沈大侠都陪郝刚去见老那了,只好让牛汣带她去看比赛。 牛汣要做的事太多了,回来晚了一点,酒井就自己先回来了。 看到郝刚回来,酒井兴奋地跑过来连说带比画,过了好一阵子郝刚才明白,华夏男双和混双如愿以偿地都拿了金牌。 至此,华夏羽毛球破天荒包揽了世锦赛五枚金牌,创造了历史。 酒井虽然不是羽毛球运动员,可也是个拿过大赛名次的运动健将,对运动场上破纪录的现象还是很兴奋的,只是过程太复杂了,酒井用汉语可真不容易说清。 不过等牛汣回来,比赛经过就清晰多了,基本上和杨阳那场比赛差不多,一波三折。 牛汣兴冲冲地回来向郝刚表功,却发现几人表情平淡,看到酒井扬扬得意的样子,老牛知道这功劳被酒井截胡了。 牛汣朝酒井做了个鄙视的眼神,开始介绍赛后的事情,这才是郝刚关注的重点。 酒井知道什么?小聪明! 当时牛汣尤其关注男双的比赛,在李勇波拿下双打金牌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 李永波也弄不明白,士林集团为什么看好他,放着杨阳和李玲蔚这两个当红的选手不去捧,反而找自己这个队里的“二流人物”。 但士林集团给的待遇好啊,自己也没理由清高,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牛汣提出的合作,期限很长,二十年。 其实士林集团跟羽毛球队都签了代言协议,只是李永波特殊,签约时间长了点,钱给得多了点。 牛汣兴奋地对郝刚说:“你没看到哦,在所有比赛结束后,羽毛球赛场上就是士林的天下了,满场都是士林的服装。” 郝刚想象得到,五块金牌、八位明星,换着姿势在士林广告牌下摆拍,后面还跟着穿着赞助服装的工作人员不停地凑热闹,那绝对是龙的海洋。 世锦赛赛场,在这一刻就是士林集团的主场,今天数千观众、明天数亿读者都将见证士林服装腾飞的这一刻。 拿了好处的记者挖空心思找亮点,找花边。 因为牛总说了,明天拿着报纸花边,只要涉及士林服装,作者都可以到王府井门店领世锦赛领奖服一套。 羽毛球国际大赛包揽五金,这是华夏大地上历史性的事件,太难得了,越是难得,花边就越是好找。 虽说是举手之劳,记者也不缺钱,但领到的世锦赛领奖服是特供版版,有钱你买不到啊,特供版都是有编号的。 郝刚吩咐牛汣继续跟进,借助世锦赛的热度把士林运动装名气顺势炒上天,世锦赛这热度不蹭白不蹭。 发现郝刚好像不打算插手,牛汣疑惑了,“这么大的事郝刚你不跟着看看?” 沈大侠心直口快:“我们要回家了,有人要去我们家看宝贝。” 沈大侠要回家牛汣是知道的,入伍前怎么也得回家和父母见一面,沈大侠时间确实紧,自己那个死心眼的四哥说是七天就一定不能超过七天。 但看宝贝是怎么回事? 本来郝刚打算做火车走的,可听说有宝贝看的牛汣心早飞去了海川,说什么也得跟着。 京城的事都交给了王丽红,除了上学,她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趁着时机跟王金花磨合一下,士林服装和士林传媒都是一家。 第二天的车正好坐的下,霍勇载着李佳杰和小那爷孙,牛汣载着郝刚和沈大侠,酒井自然跟着。 从京城到海川牛汣早跑熟悉了,一路上车开的飞快。 “郝刚,港城的李家可是很得上层看重啊,都是红心商人,你和他们交往,不要想着坑他们。” 牛汣一边开车一边跟郝刚闲聊,既是解闷,也是提点。 两人说话一点也不背着酒井,一方面两人方言说得快,酒井听不懂,另一方面,酒井正和沈大侠叽叽呱呱,哪有功夫听他们废话。 郝刚表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在说小话:“李家和李家可不一样哦,我要处的这个李家才是红心的,另一个李家心是什么颜色的,那得等以后扒出来看看才知道。” 另一辆车里,霍勇也在和老那说话:“那先生,郝先生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老那倒是很镇定,“我也想了这事,多数是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些细节对不上的,再说了郝刚没理由骗我们。” 霍勇还是不放心:“你不是说当时一共有八窑吗?要不是那一套怎么办?” 对于这个老那倒是很有信心:“即使不是那一套,也不会差了。再说御用的东西,你以为会有重复的?选出那一套后,其余的都会砸了。” “为什么?”霍勇和李佳杰都吃惊地问,那么好的东西怎么会舍得砸了? “御用的东西,除了皇家,谁敢用?那是要杀头的!” 封建王朝,连祖宗的姓名都要避讳,更何况御用的瓷器呢。 第132章 士林服装这是不是算躺赢呢 “又跑了,这两人是不拿这店当家当啊。” 京城王府井,王丽红撅着嘴站在士林服装店门口,王金花在一旁陪着。 牛汣不在,服装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了她。 士林服装店里,摩肩接踵挤满了人。 前几天报纸把杨阳夺金的消息一报道出来,京城的大小学生们首先闹翻了天。 不要低估这个时期国人的爱国热情。 拿金牌这么光荣的事,我虽然不能上场打比赛,但我穿着跟运动员一样的衣服沾沾光总是可以的。 当有人穿着跟杨阳同款的运动服走进校园,跟风就开始了。 京城的孩子谁家会缺那三瓜两枣的。 随着金牌数目越来越多,一些神话也就莫名其妙地出来了。 什么士林的商标就是双龙,双龙要戏珠的,金牌像什么?像珠子啊。羽毛球队拿了那么多金牌,那是有双龙帮着抢呢。 这说法还挺有市场,据说乒乓球队已经开始主动接触牛汣了。 还有说,士林的服装就是幸运符,穿了士林服装,求学路上风风光光,别说,还挺押韵。 谁家不是望子成龙啊,别管真假,有能力的先给孩子买一身穿着。老百姓听到一点风声连大蒜、黄豆都要囤,何况衣服呢。 总之,士林服装在提价之前,抢疯了。 昨天士林服装店一天居然补了三次货,好在牛汣调度及时,没有出现断档的危险。 今天第一天提价,但牛汣居然跟郝刚跑回海川了,王丽红就寸步也不敢离开了。 郝刚和牛汣你们就不怕顾客不来买了啊! 想到在羊城时郝刚和牛汣淡定的表现,王丽红也不敢再质疑。 羊城之后,牛汣就不再仰视自己了,在背后牛汣早已经多次嘲笑自己头发长见识短了,我都忍了。 再看看店里热火朝天的买卖,王丽红无奈地想:好,你们赌对了,生意真的更好了。 无聊地用鞋尖踢着地砖,王丽红对着王金花抱怨,“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本来和你约好去颐和园玩,现在去不成了。” 心里有气,转脸开始积极鼓动王金花蹬了老牛,挖空心思搜罗牛汣的坏话,还信誓旦旦地承诺把郝刚介绍给她。 王金花就微笑着站在旁边听王丽红抱怨,王丽红能大咧咧说得话,她不能。 王丽红是在郝刚起家时就跟着一起打天下的,有这份“兄弟”感情在,再流氓的话也是玩笑话。 她王金花现在可没这么大的脸面。 再说了,她对牛汣、对士林集团太满意了,干嘛去犯傻。 “红姐,土林店那边怎么啦?”王金花虽然和王丽红站在自家店前,但注意力始终分一半在土林服装店那边。 土林服装店的来头和目的牛汣都交代清楚了,那是敌人。 虽然郝刚断言土林服装店撑不了几天,可现在不是还没死吗。 只要还剩一口气,那就得看着点,侯家的那几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看去!” 王丽红也对土林服装店那边传来的吵闹声很感兴趣,就带着王金花偷偷溜了过去。 “不退不换,这是规矩,到哪儿都得这样说理。”侯三站在店门前,大声朝着一个少妇叫喊。 那个少妇旁边还站着一个年龄老点的妇人,两人应该是婆媳或者母女。 “为什么不能退换?你们卖衣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少妇言辞丝毫不软,面对嚣张的侯三没一点害怕样子,皇城根下,凭理说话,谁怕谁呀。 老妇人看到人多,再加上侯三态度不好,就有点打退堂鼓。 “要不算了,咱家也不差这件衣服,去士林服装那边再买一件就是了。” 老妇人有点自怨自艾:“都怨我不识货,买了个假的。” 她越是这样说,那个少妇就越咽不下这口气:“你换不换?你要是不换,我就拿剪刀在你家店门前现在就铰了。” 四九城里,侯三受过谁的气啊,哪能让少妇骑到头上。 随口就讥讽:“你要铰就铰呗,你家衣服你想怎么铰就怎么铰,要不要我借你把剪刀!” 侯三评价自己就是个出力不动脑子的货,哪知道少妇这话里面蕴含的道道,一时口快就把话说死了。 这事要是换了有头脑的,换也罢、哄也罢,抓紧把人弄走才是正道。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哪能和顾客在店门口硬刚啊。 可该土林服装店倒霉的是侯三来处理这事。 王丽红赶到时,就看到少妇拿着侯三递过来的剪子呼哧呼哧起劲地剪着运动服呢。 王丽红当时就蒙了,这侯三难道是郝刚派去的卧底,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 外国人游行时焚烧国旗知道吗?损失不大,伤害不小,烧掉的可都是信誉啊!土林服装是真不准备再开下去了。 土林服装店的店长已经气急败坏了,她本来正很耐心地在边上给少妇赔礼呢,可侯三却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起来。 受到羽毛球夺冠消息的影响,士林服装直接卖疯了。几步路之隔的土林服装虽然价格降了又降,可三天了也就才卖出去几件,这还有一件要退货的。 本来店长想惨淡发展,熬过士林服装如日中天的风头,凭着王府井这块宝地,错位经营也不是做不起来。 可谁知道冒出来侯三这个憨货,把事情搞得没了一点余地。 店长心里忍不住大骂:狗肉上不了正席,谁让你侯三跑来帮忙的?这家店是你老大准备给我的补偿啊。 看到满地的衣服碎片,听着围观人群闲言碎语,店长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于是也不再做努力,走回了店里。 王丽红偷偷跟过去,就听到店长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喊道:“我不干了!” 外面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喧哗,可能是少妇又说了什么。 店长也不在乎了,收拾东西转身离开,这店开不下去了。 侯老大精心布局价格战准备迫使牛汣就范,没想到郝刚能反其道而行之,借着羽毛球世锦赛来个提档升级,打的土林服装喘不过气。 侯老大准备死撑活挨度过这段时间,找个机会卷土重来,可侯三居然把土林服装店最后一口气给断掉了,士林服装这是不是算躺赢呢。 关键是土林服装是死在侯三手里,侯老大找不到士林服装一点的毛病。 见大局已定,王丽红拉着王金花偷偷跑了回去,不一会就看见少妇带着老妇人走进了自家服装店。 王丽红一把拉着少妇的手,极为八卦:“姐姐,你刚才干得太解气了,咋回事啊。” 少妇看看婆婆,都是攀比惹的祸啊! 坊间传言,穿士林服装,能让孩子上学风风光光,老太太心疼孙子,偷偷跑王府井来给孙子买士林牌运动服,可谁知道被侯三拐去了土林服装店。 两家衣服款式一样,老太太哪认清什么士林牌和土林牌,就在土林服装店里挑了一件。 满心高兴的老太太把衣服拿回家,谁知道孙子打死也不穿:“同学们身上都是士林牌,就我一个土林牌,穿假货跟他们一起玩还不被笑话死了。” 孩子说的也有道理,最关键的是假货不能保佑孩子上学啊。孩子妈就带着老太太过来找土林服装退货。 谁知道遇到侯三这个憨货,闹了一肚子气。 想到闹气,少妇突然心疼起钱了,气是出了,可就像侯三说的,衣服是自己的啊。 心情大好的王丽红小手一挥,“姐姐,就冲你这豪爽气,今天这衣服我们士林店给你买单。今天刚上新款,你挑一件,不收钱。” 被人夸豪气的少妇哪还受得了这个呀,看看人家士林服装,花钱都花得心情爽。 王丽红那么捧着,自己也不能丢了份子,除了老太太,家里剩下三口一人一套。 买二送一,王丽红算了下,还是小赚了一笔。 王金花看着和少妇谈笑风生,一口气卖了三套衣服的王丽红,有点狐疑。 等少妇走后,王金花把王丽红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这个女人真不是你找来的托?” 王丽红很奇怪王金花有这样的想法,嘴里说着:“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做生意。” 心里却想着:这貌似也是个办法哦,以后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