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未凉顾人已离》 第一章 许久不见的丈夫 看着眼前的男人,顾诗若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强忍着心内复杂的情绪,僵硬扯了扯嘴角,硬是强迫着自己笑。 “沈宋。” 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双腿交叠,倚靠在沙发里,神情闲适且慵懒,听到顾诗若的话,他只是嗤笑了一声,“沈宋?顾诗若,你可倒好,到现在连老公都不会叫一句了?” 她苦笑了一声,“我还有丈夫吗?你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你还记得这里是你的家,而我是你的妻子吗?” “呵—顾诗若,你是在质问我还是在埋怨我!” 男人阴沉的神色令顾诗若不寒而栗,昔日的温情不再有,她撇开了视线,不愿意再去看那张脸。 努力的说服自己,眼前冷嘲热讽的男人不过是跟自己丈夫有着同一副皮囊... “顾诗若!” 男人的低声怒吼拉回了她神游的思绪,顾诗若看着他隐忍着情绪,额间青筋似是隐隐跳动着。 “你..你今天怎么突然间回来了?” “真好笑,难不成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提前跟你通报?”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你平常都不会回来,所以家里没有准备什么饭菜。” 许是顾诗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令他有些蒙圈,他愣了一会,眼眸复杂的看着她,眉头紧锁着,“顾诗若,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跟我交代清楚吗!” 看到他隐忍的神情,顾诗若很疑惑,“我应该要跟你说什么?” “你!” 他重新拿起了被他丢在桌子上的文件袋,绕开了袋口缠着的细丝棉线。 顾诗若就静静的看着他从袋子里倒出了一堆的照片,起先还很困惑,可当她看到那堆照片时,才开始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连去拿照片的手都在轻颤着,那照片上的人赫然是自己,尽管有被子遮住了身体,可那裸露的肩膀和手臂昭示了掩盖在被子下的身体不着寸缕的事实。 看到这堆照片,她才猛然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她被孟素素约到了酒店,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饮料里下药,喝了以后人事不知,醒过来后,就看到自己被带到了酒店房间里而且衣不蔽体,可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她没有被侵犯。 现在看到沈宋阴鸷的眼神,顾诗若心内咯噔一下,慌忙开口解释,“沈宋,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顾诗若,我原本以为你好歹也是个名门千金,没想到你竟然下贱到这种地步,怎么?是我不在家,你就不甘寂寞到跑出去偷人吗?” 沈宋的音调明显拔高了,他冷漠的看着她,如同再看一堆垃圾。 “沈宋,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都是...” “够了!我不想听你狡辩,咱们之间就到此为止!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够多了!” 忍耐?顾诗若不解的看着沈宋,他说什么?对她的忍耐? 这些年,她自认为没有一星半点对不起他沈宋的地方,更是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可现在他说什么?忍耐?这话如同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难堪至极。 第二章 恶毒的女人 她冷冷的凝着沈宋,嗤笑,“沈宋!我知道你外面有人了,可你也不能够这样污蔑我!这么多年,我顾诗若何曾对不起你了?” 他冷笑一声,将桌子上的照片狠狠砸在她脸上,“你哪里对不起我?顾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这堆照片还不够,还非得我捉奸在床了,你才愿意承认是吗?” “我说过我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男人的胸膛高低起伏,他平息了好半晌才缓和了声线,开口道,“行,这件事暂且不说,你就先将离婚协议书签了。” 看到沈宋从袋子里抽出来的离婚协议书,她愣在当场,那协议书上,他沈宋的大名龙飞凤舞,早已经签好。 “诗若,都这么多年了,我们好聚好散吧!我也不再追究你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了。” 听到沈宋缓和下来的话,顾诗若讥笑出声,“沈宋啊沈宋,你知道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回来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一天,而现在更好了,一回来就是要跟我离婚...” 沈宋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打量她,许久,他才恢复了那副讥讽的嘴脸,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顾诗若,老实跟你说吧,素素怀孕了。” “所以呢?她怀孕了,我就得乖乖让出这个位置给她坐,对吗?” 眼眶酸涩难忍,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泪眼模糊的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容,依旧俊俏,可对于她来说,却是早已经面目全非。 男人似是有些动容,蠕动了下嘴唇,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他只是淡漠的撇开了视线,“顾诗若,这协议你就算不签,我们也离定了,我会像法院申请离婚,也会将这些证据呈上去,夫妻一场,我不想闹得那么难堪。” 夫妻?呵,他沈宋还记得他们是夫妻吗? “我不会离婚的,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也不会承认,就算是闹到法院去,我也不会离婚!” “死占着这个位置有意思吗?顾诗若,我已经不爱你了,事实上,我受够你了,素素她善良又温柔体贴,现在她都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够再委屈她了。” 沈宋情深似海的话令她大笑出声,不爱她了?这个男人已经不爱她了... 素素她善良又温柔体贴,他何曾知道,就是他嘴里这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将自己推进了地狱。 “沈宋,孟素素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她对我做过的事情,你根本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跟我说她有多好?我在你心里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顾诗若,你对素素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到现在证据摆在面前,你还想要抹黑她,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歹毒!” 沈宋的话令她失望透顶,她孟素素是沈宋心底的白月光,而她顾诗若就是他沈宋脚底的泥沙吗? 所以自己活该要为了他放弃了顾家的身份,放弃了一切跟着他到申城来,得到的就是他一句,“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歹毒!” 第三章 我不会离婚 她是顾家大小姐,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决裂,毅然决然的跟着他到了申城。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在她面前大谈特谈他有多爱另一个女人,而且他们已经孕育了爱的结晶。 真是讽刺,她顾诗若竟然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沈宋,我不会离婚的,你要是想上法院,那就上吧!” 她面含讽刺,讥笑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孟素素坐到这个位置来,你和她的孩子永远都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而她孟素素就是个破坏别人家庭,不要脸的狐狸精!” “我要你们永远都保持着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永远都跟过街老鼠一样,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她有多爱这个男人,就有多恨这个男人。 过往的痴缠爱慕尽数化为了浓烈的怨怼。 “啪”响亮的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也狠狠扇向了她的心脏。 头被打的偏向一边,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看不清她的神色。 “顾诗若,我是看在你跟我结婚这么久的份上,才给你留了几分余地,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呵呵...”耳朵里嗡鸣声阵阵,脸颊火辣辣的疼,这个男人是用了十成的力。 她低低发现,脸颊一扯动就疼痛难忍,“不要脸的是你和孟素素,你是婚内出轨的陈世美,她孟素素就是勾.引人老公的小三!你们一对渣男渣女,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高度来指责我?” “这些年...这些年我为了你连顾家的身份都不要了,眼巴巴的跟着你到申城来,可是为什么?沈宋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曾经深爱的丈夫,脸上鲜红的手掌印赫然冲击了男人的眼睛。 看到她哭的梨花带雨,声泪泣诉着自己的无情。 沈宋眉峰微拧,复杂的看着她,语气却缓和了下来,“诗若,我知道这些年,你为我牺牲了很多,可是感情的事,是没有办法控制得了,我爱素素,她已经为我牺牲了这么多,现在孩子都有了,我不能够让她再继续委屈下去。” “本来我没有想过要先回来跟你谈离婚的事情,是素素劝我不要闹得太僵,我才决定跟你谈谈,让你自己签了这协议,也免得闹到法庭上。” 顾诗若弯起嘴角嗤笑了一声,看着现在这个变得陌生的男人,她摇头轻笑。 他说的话如同钢针一根一根的插在她心上,如此说来,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孟素素的大方体谅?应该感谢她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 他们伟大的爱情,顾诗若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看着沈宋冷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说了我不会离婚,更不会签字!想让我将这个位置让出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顾诗若!你这个女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男人气急败坏的咆哮声自背后响起,她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往楼上走。 “砰”的一声巨响,她脚步一顿,身子僵了片刻。 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去了她眼底的沉痛。 第四章 代替你成为沈太太 顾诗若独自站在楼梯上许久,缓缓回过身,看着偌大的家里空空荡荡,早就没有了男人颀长的身影。 他已经走了... 这些年,他基本上不会回来家里,一开始她以为沈宋是因为工作忙,可后来,她才明白,是自己太天真了。 沈宋之所以不回来这个家,是因为在他眼中,有孟素素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孟素素那里就是他沈宋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逍遥窟,而自己这里就是碍眼多余的垃圾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说着爱她的男人,转眼将深情给了别的女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说着会对她一生一世好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辱骂自己,殴打自己。 明明时值盛夏,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炎热,只有彻骨寒凉,如同掉进了万年冰窖。 她坐在台阶上,头歪靠在扶梯上,美眸空洞无神,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叮铃铃”座机的响声,在静谧的别墅内尤为突兀。 手指动了动,她坐直了身子,看着楼下响着的座机发愣。 直到那接连不断的响声将她彻底惊醒,她才忙从楼梯上跑下来。 “喂” 她才只说了一个字,那端的人就打断了她的话。 “顾诗若,我施舍给你的时间,你满意吗?” 那端讽刺的话令她怒火攻心,手死死攥着听筒,咬着后牙槽,“孟素素,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嗤,要不要脸又怎么样?总归比你这个连丈夫的心都绑不住的黄脸婆好,何况沈宋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你又能奈我何?” “哦对了,想必你已经从沈宋那听说了,我怀了你丈夫的孩子,而且已经四个多月了,孩子很健康,还会调皮的踢我呢!沈宋他啊,可喜欢了,他很爱我肚子里的宝宝。” “其实呢,我原本没想过要让他跟你离婚,毕竟我还没有看够你窝囊废的样子,不过沈宋不愿意啊!他坚持要跟你离婚,说不能委屈了我和肚子里的宝宝,他要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也就是代替你成为新的沈太太!” 咬着下唇,才不至于令自己情绪激动太难堪。 真是好样的,沈宋刚跟自己表达完他们伟大的爱情,现在又轮到了孟素素跟自己来炫耀自己的丈夫有多么的疼爱她! “呵,就凭你也想当沈太太?你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孟素素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沈宋离婚的,你就一辈子顶着情妇这个头衔招摇过市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够快活得了多久!” 猛的将电话挂断了,她迷茫的看着茶几上散乱的照片。 为了沈宋她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连他都要抛弃自己,她该怎么办? 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着,她放下了所有跟着他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申城,她以为沈宋爱她,他们会一生一世,却没想到这种出轨的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而现在沈宋又让孟素素怀孕了,她觉得恶心,觉得反胃。 可是除了死占着这个位置不放手,她已经别无他法了,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要是真的坐实了这个罪名,她会被要求净身出户且声名狼藉,她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 第五章 扫地出门 顾诗若原本以为这就是她最大的悲哀,守不住丈夫的心,也护不住这个家。 可直到小三挺着大肚子大摇大摆的进了门,霸占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后,她才明白难堪不仅仅止步于此。 那张照片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在背后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她不守妇道,说她无耻下贱。 他们两个人为了在一起长相厮守,使出了这种卑鄙的手段,毁了她的名节和声誉。 孟素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面上柔弱无辜,背地却是条撩着尖牙的毒蛇。 打着清理门户的名号,她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丈夫,真可笑,这一段时间她接连不断的见到从不愿意归家的丈夫。 只是每一次见到沈宋,都觉得陌生的令人心寒。 顾诗若被拉着出了沈家大门,狼狈的被他推倒在地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彻骨寒凉。 “沈宋,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仍旧不死心,顾不得旁人的指指点点,不顾形象的扯住了男人的脚。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够被扫地出门,绝对不能成为下堂妇,在这种声名狼藉的时候,她若是真的离了婚,就等于坐实了自己出轨的罪名。 她扒着男人的脚,抽泣道,“沈宋,你说你会陪我一生一世的,你说你会...” “滚开!”被人一脚踢中了心窝,疼得她冷汗淋漓,匍匐在地上,看着那个曾经对自己温柔体贴的丈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头暴怒的野兽。 顾诗若紧咬着下唇,心窝口火辣辣的疼,疼得她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呸,顾诗若,你都做了些什么勾当你心知肚明,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我没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妻子!” “呵...”她低低的笑出了声,每次笑都会扯动被踢中的心窝,涩涩的疼。 “你笑什么?”沈宋不耐烦的看着她。 视线被泪水模糊了,顾诗若只是痴痴的发笑,“沈宋,我不曾亏欠你们沈家半分,你说你要工作,好,给你工作的时间,我不烦你,你说你要私人空间,我连给你打一个电话都不敢...” “可你呢?你背着我搞外遇,弄大了肚子东窗事发,就要跟我离婚!沈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头发被人猛地揪住,疼得她以为连头皮都要被扯掉了,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诗若,在你背着我跟奸夫上.床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的丈夫吗?” 奸夫... 看到沈宋森然的目光,顾诗若抑制不住的发抖,嘴皮子也变得不利索,“沈...沈宋..不是那样的..我..我求求你相信我..” “哈哈—相信你?顾诗若,你还想怎么解释?床照都有了,你还想着要我相信你?” 一说到那张床照,顾诗若就气急攻心,凶狠的瞪着不远处小腹隆起的女人,“沈宋,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我是被她陷害的!沈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顾诗若像发了疯一样的嘶吼,恨不得扑上去撕碎那个女人,可头发还被沈宋紧紧揪着。 下一刻,沈宋的话却令她彻底心如死灰。 第六章 当我的情人 沈宋半蹲在她面前,压低了声音,嘴角弯着残忍嗜血的微笑,“顾诗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因为那就是我一手策划的,如果不这样做,怎么能够让你从沈家净身出户?” 顾诗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原以为是孟素素为了嫁给沈宋才设计陷害她,现在... “呵呵...”她嗤笑出声,头皮被扯的很紧,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面目狰狞,可她仍旧在笑,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许是被她笑的烦了,他揪着顾诗若的头发更加紧,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头皮都快被他揭下来了。 沈宋拽着她的头发狠狠往地上撞,“咚”的一声,脑袋发昏,她瘫软在地上,看着曾经体贴的丈夫站起了身搂着身边的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顾诗若如同垂死挣扎的幼兽,低低呜咽,“沈宋,是我..是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混蛋!” “是吗?那恭喜你,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摆脱了我。” 他看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就带着孟素素进了他们曾经的家。 温热的血液顺着额头下滑,右眼被糊住了看不太清,明明是艳阳高照,自己却感到了寒冰刺骨。 被自己的丈夫一手策划送上了别人的床榻,上一秒还温情绵绵,下一秒却被他狠狠推进了深渊。 就那一瞬间,她终于感觉到了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如同死鱼一样躺在沈家大门口多久了,只知道连那些看戏的人,都已经散场了。 倏忽,眼前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顾诗若撑着试图要起来,脑袋昏昏沉沉,手下一滑,又狼狈的跌倒在地。 那站在顾诗若面前的人没有离开,反而是半蹲在她面前,她睁着眼睛,勉强着去辨认眼前的人。 眼睛被血泪模糊,大脑始终不清醒,我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听见了他的声音。 “当我的情人,我就带你走。”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听的不像话,低沉却带着磁性,久久萦绕于耳。 可他说出的话,却令人那样难堪。 而她...她只是木然的看着地上的血,大学一毕业自己就嫁给了沈宋,这些年为了沈宋能够安心的打拼事业,她累死累活的帮他操持家业,不让他担忧也不让他分心。 再苦再累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现在他沈家强大了,为了另一个女人,沈宋他可以绝情的抛弃她,甚至让她身败名裂。 呵...真是可笑,她竟然还对他保留着期盼,奢望他能够回头。 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对沈宋薄情寡义的恨意令她做出了最不明智的举动,伸出手拉住了眼前男人的裤腿,“好。” 眼前多了一只手,骨节匀称且修长,在日光照耀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正泛着浅光。 顾诗若一愣,她犹疑着伸出了手,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她又胆怯了。 可是面前的男人不容她退缩,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起了身后,她脑袋晕晕乎乎的站不稳只能借由着男人才能够勉强稳住身形。 抬眸看见的只是男人光洁的下巴,和削薄的唇瓣。 眼前一黑,她忙低下了头,只消片刻,原本还半搂着她的男人退开了身,她差一点又摔倒,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自己能走?” 男人的声音冷冽,言语简洁,她仿佛感觉周身温度又低了几度。 她垂着眼睑,面上血泪污痕交错盘桓,有气无力的低低嗯了一声。 闻言,男人抬腿便走,她始终维持着晕乎的状态,看到的就是男人沐浴在盛阳下颀长挺拔的背影,视线有些模糊,阳光被晕染成光影仿佛给男人踱上了一层浅浅金黄。 上了车后,男人离得她很远,即使同坐在后座,他也不愿意跟她有半分的接触,仿佛她就是病毒会传染人。 许是因为顾诗若的打量太露骨,男人只是睨了她一眼,“脏。” 哦,她当即明白了他是嫌弃她脏,她看到男人面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反感,也只是自嘲自讽的抿唇一笑。 第七章 成为情人 顾诗若站在落地窗前,空洞的看着窗外的霓虹点点,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印刻在她眼眸里,仿佛点亮了她的眼睛。 她忆起那天的情形还唏嘘不已,自己一瘸一拐的跟着他离开,看到那辆停在拐角处的卡宴,她才明白过来,其实这个男人一直就在这一旁冷眼旁观着那场闹剧。 他们在这个男人眼底就是跳梁小丑,供他一笑罢了。 “顾小姐,傅先生今晚会过来。” 身后人突然出声的话,打断了顾诗若的沉思,她怔了怔,才转过身。 面前站着的人是傅云墨的助理,她常常看到他也是因为傅云墨的缘故。 她浅浅一笑,出声道,“嗯,我知道了。” 其实那天,傅云墨带着她离开后,就将她安置在这套市中心的公寓里,而自己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只是常常能在财经频道和经济版面看到他,她所知道的就是这个男人很有能力。 而自己则成为了这个在申城犹如神邸般男人的情妇,从正房沦落到见不得光的情人,多可笑。 她无数次回想起沈宋拖着自己出来,搂着孟素素颐指气使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自己,那眼底的不屑一顾和嘲讽,令她感觉到耻辱,更令她恨的牙痒痒。 为了这么薄情寡义的男人,她付出了一切也浪费了青春,得到的就是这样被背叛扫地出门的凄凉下场。 她也在想,当时因为绝望和愤怒促使着她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成为一个男人的情妇,成为他狎玩的女人,成为她最为不耻的一种女人,她后悔吗? 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着,顾诗若疲倦的阖上了眼眸,那场梦魇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好在她的金主傅云墨对她还算好,出手大方也没有对她缺衣少食。 而且每一次离开之前,他都会留下一张卡,卡上的金额不少,至少她去查看过一次,那尾数的几个零令她瞠目结舌。 她从来不会动用卡里的钱,这个男人的行为真是无时无刻不让她感觉到自己就是个下贱的女人,靠着出卖身体从而得到金钱的婊.子。 呵...她嗤笑一声,堂堂的顾家大小姐也有成为下堂妇,靠着肉.体才能果腹的一天。 王助理的话不假,因为傅云墨很快就过来了公寓。 顾诗若看着正倚靠在门边的男人,心内直发怵,或许旁人不了解,可她很清楚,他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耐力。 人前光鲜亮丽,人后就是只禽兽,而自己则是被禽兽狎玩的妓.女。 贱吗?她也觉得自己很贱,贱到了骨子里。 因为上一秒自己还害怕着他,而下一秒她就主动环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他是好看的,完美的轮廓如同刀削般立体,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眸,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平静无澜的印刻着她此刻的浪荡样。 如果忽略掉他嘴角噙着的若有若无的讽刺,那么顾诗若想,傅云墨可就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金主,有钱又帅气,似乎这就是所谓的天之骄子。 下颌一疼,原本走神的顾诗若被迫收敛下思绪,美眸静静凝着他。 第八章 不能动真心 下巴被男人捏着,略带着凉意的指腹正沿着她的唇线摩挲,“想我了?” 傅云墨的声音低哑,她还能够闻到那股淡淡的酒味,强忍着翻涌的反胃,她弯起嘴角笑,吐气如兰,“嗯,怕你会迷恋上别人不要我~” 嘴唇一痛,他的大拇指用力一按,疼得她紧紧蹙起眉头,看着他冷凝的神色,徒然一惊。 “傅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顾诗若越是着急的想要解释便越是说不清楚,唇上抵着一根手指。 “嘘。” 傅云墨的性情阴晴不定,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神色令顾诗若捉摸不透,她只是愣愣的看着男人。 “你要记得,当我的情人最忌讳的就是动真情,嗯?”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她呆住,顾诗若只是点了点头,她明白,对于傅云墨来说,现在的自己就是他的玩物,等到没兴趣了,他就会将自己弃如敝履。 从一开始,他就告诉过自己,当他的情人唯一一条,就是不能够对他动情。 还来不及等顾诗若回神,她就被男人打横抱起。 被他抛在大床上,男人颀长的身躯重重压在她身上,顾诗若缩了缩,不敢看压在身上的人。 “看着我。” 傅云墨淡漠的一句话令她瑟瑟发抖,抬眸看着他。 他微勾唇,低下了头,鼻尖抵着自己的鼻尖,“你怕我?” “没...没有...” 话音刚落,下唇就被重重咬了一口,她吃痛皱眉,男人的声音宛若鬼魅在耳边响起,“你知道我不喜欢撒谎的女人。” 顾诗若眼神躲闪着不愿意看他,挫败的垂下了眼睑,“傅先生,我的确害怕您。” “呵—”男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在她听来如同夺命魔音。 每一次傅云墨过来,都像是发泄怨气一样,不将自己折磨死就不罢休。 所以她很怕傅云墨,害怕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没有温情缱绻也没有浓情蜜意,她只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疼。 傅云墨在发泄怒气,可是她却不知道男人因何而怒。 事后,她强撑着被碾压的身子爬起来,拉开了床头柜,拿出里面的毓婷,乖乖的吃了下去。 她很清楚傅云墨是不会让一个不干净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而她自己亦不想。 吞下药后,顾诗若看到男人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里,长腿交叠着,屋内只有床头的落地台灯亮着暖黄的灯光。 房间内很昏暗,橘黄的灯光投射在男人周身,竟让她生出了一种错觉,总觉得此刻这个如同谜一般的男人很温柔。 夹着烟的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指间闪着明灭的红光,吞云吐雾间,男人俊美的脸显得很不真实。 鬼使神差之下,她问出了一直萦绕心间的疑惑。 “傅先生,为什么是我?” 男人掀起眼眸,凉薄的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合适。” 顾诗若蹙起秀眉,即使疑惑未解,她也知道自己不可以再问下去了。 他站起了身,在烟灰缸中按灭了烟蒂,行云流水的动作,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举动,在他身上却显得如此优雅。 “你想报复你的丈夫?” 顾诗若一怔,傅云墨没有看她,可是她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 “是...我是因为想报复他,才会答应您。” 许是因为她的坦白,引得男人回过了身,眉目冷清的看着她,“不爱你的人,即使你作贱自己,也不会因此有半分反应。” 身子徒然一僵,她低垂下头,长发从肩上滑落,手紧紧攥着拳头。 他说的没有错,沈宋已经不爱自己了,她是死是活,沈宋都不会关心。 就算她当了别人的情妇又怎么样?难堪的人只有她自己,见不得光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男人清冷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流连,“你的丈夫从来没有碰过你?” 第九章 骨子里就是贱 傅云墨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带她回来后,他看到了床单上的落红,她生涩的反应也告诉了他,这个女人是第一次。 这话令她感觉到难堪、羞辱,她咬着下唇闷不做声,没错,结婚这么多年,沈宋他从来都不碰自己。 她以为沈宋是尊重她,爱惜她,却没有想过他其实早就跟孟素素勾搭上了,野花比家花香,所以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她的一言不发令男人没了兴趣,收回了辗转于她身的视线,他便径自离开,独留下她一个人。 他们两就像是嫖客和妓.女,发泄完以后,傅云墨从来都不会多停留,更不用说留下来过夜。 事实上,傅云墨除了偶尔会过来几次以外,顾诗若基本上是看不见他人的,这样也好,她并不想见到那个冷漠如霜的男人。 而她的人身也是自由的,她可以随意走动,只不过是不能够在外面过夜。 顾诗若想,即使她的人身自由没有被限制,她也不想出去见人,更不想出去招摇过市。 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就是梗在心上的一根刺,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接连过了好几天,他都没有再出现过,顾诗若也乐得清闲,她并不想面对傅云墨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倏忽,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她看向床头的手机,迟疑着拿了过来。 会打这个电话的除了傅云墨,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从她成为傅云墨情妇的第二天,他就给她安置了一切,无论是衣服还是生活用品。 而这个手机也是傅云墨交给她的,手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号码。 “傅先生。”她举着手机,低眉顺眼的开口叫道。 “换好衣服下来。” 言简意赅的命令过后,就挂断了电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从不拖泥带水,杀伐果断,冷血无情,这就是傅云墨。 没有等到她疑惑多久,因为很快公寓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王助理将礼盒恭敬的放到她面前,“顾小姐,总裁在车里等您,还请顾小姐尽快换好衣服下去。” 顾诗若微微点头,王助理只是笑了笑离开了公寓。 她打开了礼盒,里面赫然叠放着一件礼服。 换上后,她看着镜子里的人,自嘲一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无论多漂亮她也只是破.鞋,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含着对自己的嘲讽,她乘着电梯下了楼。 看到那辆停着的卡宴时,她才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怪不得沈宋说她只是个不要脸的女人,现在她才发现什么大家闺秀,纯属扯淡,她骨子里就是贱。 上了车后,她抿唇一笑,眉目皆是风情,柔柔出声,“傅先生。” 男人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她有副好皮囊,只是平时她不愿意打理自己。 何况带她过来的时候,她额上殷红,脸也肿着,满脸泪痕鲜血交织,披头散发犹如泼妇。 现在坐在身边的女人,长发耷拉在一边的肩膀上,得体的鱼尾裙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抹胸礼服还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风景,黑色衬得她皮肤白皙,肤若凝脂。 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看着你,都容易摄人心魂。 倒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现在面前坐在自己面前,朝着自己盈盈微笑,美目顾盼生辉的女人哪里还有当初那份狼狈不堪的半分邋遢样? 傅云墨唇角微勾,眼内始终含着淡淡的讽刺。 轻启薄唇,“过来。” 第十章 莫名的转变之吻 她乖乖挪动位置,靠近傅云墨,对于这个男人而言,矜持和高贵,都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她是个情妇,又何必要高高立起贞节牌坊? 其实她不懂,自己以后究竟要怎么办?为了一个男人,她已经毁了自己的前半辈子,这样想着,她不禁暗淡了神色。 下巴被人挑起,略带着凉意的指尖滑过她唇瓣,惹得她打了个冷颤。 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你在走神?” “没有!” 下意识的反驳换来的就是他毫不留情的惩罚,下巴被捏得生疼。 她拧着眉头,听到的就是男人讽刺的话,“踏上这条路,就由不得你选择。” 顾诗若掀起眼眸,看到男人嘴边的讥诮,身子一僵。 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内心深处,在傅云墨面前,自己就像是个裸.露的女人,她那点小心思,他都一清二楚。 从她做出选择,将自己推进这个火坑开始,就已经由不得她选择,更由不得她来喊停。 “短时间内,我不会抛弃你。”男人放开了她的下巴,低沉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悦耳。 这算什么?傅云墨给她的承诺还是安慰? 男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脸,她有时候都觉得这个男人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着别人。 倏忽,眼前放大的清俊容颜令她懵神,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迅速将她包围。 凉薄的唇瓣抵在她唇上,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低垂着眼睫,微微翕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牙关被撬开,呼吸被掠夺,可她看着傅云墨,总觉得他现在很深情。 被松开后,她气息不匀的靠在座椅上,反观男人倒像是一点事都没有,冷漠的撇开了视线,看着车窗外。 顾诗若也撇开了头,看着倒退的风景兀自出神。 她可是记得她被带过来以后,这个男人对她根本没有半分的怜惜。 即使当时她模样可怖,明明嫌弃她脏,也能够忍着恶心碰她,粗暴的令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他也从来不会吻她,颇有种公事公办的意味。 可是渐渐的,他转变了态度,至少不会跟过去一样那么粗暴,而且也会主动吻她。 傅云墨莫名其妙的转变,令她一头雾水,他的身上笼罩着一个谜团,直觉告诉顾诗若,不能够去解开,解了以后,万劫不复的人便是她。 或许跟傅云墨警告她的一样,不要动情才能安然无恙。 所以她拒绝靠近任何人,出卖了身体,不想要连灵魂都没有办法救赎。 车子平稳停下,她听到男人一如既往冷冽的命令,“下车。” 打开了车门,她看到傅云墨正站在一边等着自己,犹疑着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看到男人审视打量的目光,顾诗若扯着嘴角笑了笑,“是我逾矩了。” 手刚准备松开,便听见傅云墨低沉的话,“就这样吧。” 平平淡淡的语气,分辨不出喜怒,弄得她心内直打鼓。 可是男人都发话了,她也只能够硬着头皮上。 长长的阶梯,她踩着高跟鞋,又因为是鱼尾裙所以行动很不方便,令她讶异的是,她发现傅云墨似乎是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她。 不敢多想,她缓慢的移动着,好不容易才上完了台阶。 当她看到门口的那张照片时,她就无法再保持冷静了。 手下不自觉的收紧了力道,男人眉峰微蹙,看了出神的顾诗若一眼,“如果你想跟泼妇一样骂街指责,那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了。” 男人的话拉回了她的理智,她看着傅云墨淡漠的眉宇,心内一惊,“对不起,傅先生。” 第十一章 盛大的婚礼 傅云墨的话令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让她清楚的知道,今天她过来这里用的是什么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不会自讨苦吃。 许是因为她收敛了情绪,男人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带着她进了正堂大门。 而大门口那最显眼位置的照片,令顾诗若感觉到嘲讽,沈宋和孟素素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举办结婚典礼? 也对,孟素素的肚子越来越大,再不结婚,他们两个人可就会成为被非议的对象了。 想着,她又不禁自嘲一笑,当初她和沈宋结婚的时候,别说婚礼了,她连婚纱都没有穿过,顾家的不支持,以及沈家的漠视,让她连当新娘子该有的喜悦都没有经历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将自己嫁给了沈宋。 哪像今天宾客满堂,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能够在众人的祝福下,他们一起走向神圣的婚姻殿堂。 而她却连接受祝福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他们这一场一开始就不被祝福,不被看好的婚姻,到最后不出所料,以出轨的方式而告终。 顾诗若看了看会场的布置规格,美眸嘲讽更甚,真是盛大,看来沈宋为了他爱的人,可真是煞费了苦心。 被男人的脚步带着猛地一顿,顾诗若略些狼狈的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听见男人冷冽如寒霜的话,“松手。” 顾诗若一僵,看着紧紧只剩几步之遥的礼堂大门,缓缓松开了手。 她想,男人啊,真是无情的生物,上一秒还在跟你风花雪月,下一秒就可以寒着脸叫你滚,翻脸如翻书。 心底想着的话被很好的掩盖住,她不露神色的朝着男人盈盈一笑,姿态优雅的松开了手,“谢谢傅先生带我过来。” 女人的变化,傅云墨看在眼底,他微眯起凤眸打量着她,狭长的眼睛略微上挑,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只是令人分不清那是出自于兴趣还是讥讽戏谑。 顾诗若却无暇顾及他的想法,她只明白男人就是无情冷血的生物,而自己身边的这位更是佼佼者。 她敛下了笑容,转身朝着那扇大门走去。 每一步,都走的分外沉重,为了沈宋,她抛弃了自尊,丢失了自我,连同昔日的爱慕一同被他丢弃在地上,狠狠碾压着。 哀默莫过于心死,沈宋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她顾诗若犯贱一般的痴守,只会换来他肆无忌惮的伤害,理直气壮的出轨。 她不软弱,只是为了爱一个人而选择放弃自己,现在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所以她戴上了盔甲,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也可以笑的漂亮。 她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摇尾乞怜,更不是想哀求他回心转意,她要看着他们两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她要记住沈宋和孟素素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深吸一口气,手握着冰冷的门把,她用力推开了大门。 踏进大门内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傅云墨会让她放手,跟自己这样一个女人扯在一起,只会令他的形象严重受损。 他是个睿智的男人,知道在最合适的时候抽身离开,也知道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人致命一击。 第十二章 就是个人渣 突然闯进视线内的外来者总是会成为最突兀的存在,一瞬间便吸引住他人的目光。 别人的指指点点,顾诗若不是不清楚,她高傲的挺直了脊梁背,紧抿着的唇角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害怕。 几乎是在她踏进礼堂的那一刻,沈宋就已经注意到了顾诗若。 见她不同往日的打扮,高挑却凹.凸有致的身材,柔美娇媚的脸庞,沈宋有过一刹那的慌神。 这还是之前抱着自己苦苦哀求着不要离婚的女人吗? 她顿住了脚,隔着长长的过道看向那端站着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沈宋,要娶孟素素过门,你就真的这么快乐吗? 昔日的爱人面目全非,她忽然间便迷茫了,沈宋之于她,是整个青春的回忆,而现在这个男人还是没能免去俗套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她承认,她怯懦了,所有的防备在见到沈宋的那一刻都溃不成军,所以她逃避了,掩入了两旁的酒席中。 沈宋的目光一直都追随着她,见她离开后,他一怔,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浓眉深深蹙起,眸底厌恶呼之欲出,今天是他和素素结婚的日子,她来干什么?难道是想要来闹场子? 沈宋虽然黑着脸,内心深处却隐隐有着雀跃。 瞧,从过去到现在,她的心底还是放不下他。 会场恢复了一开始的热闹,沈宋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下了台往顾诗若的方向走去。 而顾诗若正站在角落里,她只是觉得事已至此,过多的纠缠也毫无意义。 其实临进门之前,她还在想着,她要指责这个负心汉,她要撕下孟素素这个女人的假面具。 可看到沈宋的那一秒,她就放弃了。 他那么高兴,想必是真的很爱孟素素,那么她又何必还要去横插一杠子?难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要跟个泼妇一样骂街吗? 泼妇.... 想着,顾诗若凝了凝神,傅云墨这个男人的用意令她捉摸不透,他带着她来参加她前夫的婚礼,究竟是何居心? “顾诗若!” 一声熟悉的低吼,拉回了她的神思,抬眸看向正疾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美眸内有过一瞬间的迷茫。 直到他怒不可遏的站在自己面前,顾诗若才敛下了神,心底只觉得可笑,好像自己没有惹到他吧? 红唇微勾,她噙着笑意看着他,“沈先生,别来无恙。” 沈...先生? 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蹙,顾诗若淡漠的神情,以及疏离的称呼莫名令他感觉到不爽。 “我没有邀请过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素素今天在这里结婚?你想要做什么?又想跟过去一样撒泼吗?” 他一连串的指责,令顾诗若彻底心寒,原来在沈宋眼中,她顾诗若就是个不识抬举又爱吵闹的泼妇? 眉梢略微上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讽刺笑意,“沈宋,你未免太自大了点,像你这种人渣,根本就不配拥有我的感情。” 第十三章 一场闹剧 “你!”被她的话激得急火攻心,顾忌着人多,他没有撕下脸,生生压下了火气,忍着没发作。 看没有人注意到这阴暗角落,他才一把拉着顾诗若的手,捏着她的手腕往侧门走。 穿着尖细高跟鞋,顾诗若被他这么蛮横的一拉,脚崴了一下,而沈宋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不适,只是强硬拉着她往外走,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直到出了会场门,他才停下了脚步。 手被他捏的生疼,顾诗若蹙着秀眉甩开了他的手。 看到她握着自己的手腕,而白嫩皮肤上鲜红一片,沈宋才意识到自己力道太重了。 他一愣,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揉着手腕的手微微一顿,她低垂着眼睫,令人看不清她眸内神色。 讽刺道,“时至今日,你还用这么假惺惺的吗?你沈宋对我做过的事情,比起现在而言,可是要恶劣的多了。” 沈宋脸色一沉,“顾诗若,你过来做什么?还想要跑过来伤害素素?” “呵呵...”她轻笑一声,抬起眼眸看着沈宋。 被她看着这么不冷不热的一笑,沈宋脸色更加难看,“顾诗若!我警告你,今天是我的婚礼仪式,你要是想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宋,你说够了吗?” 她眸色渐寒,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且不说你那心上人孟素素是不是盏省油的灯,就单说你这自恋自大的性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破坏你的婚礼了?血口喷人之前也请先拿出证据来!” 说着话,顾诗若微微一顿,讥诮一笑,“我忘了你沈宋想要抹黑一个人,从来不需要看证据,毕竟就算对方清清白白,你也会创造条件去制造把柄。” “我原本以为你是温润如玉的绅士,这么多年了,我才发现你不过就是匹心思阴毒,心狠手辣的恶狼,我过去是瞎了眼才会扑在你身上这么久。” 她越说情绪便越难以控制,最后是抑制不住的颤动着身子,这么多年来累积下来的心酸,被他背叛算计后的愤怒和怨怼,令她此刻无法保持风度。 沈宋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晦暗不明,声音不见起伏,“看来是我对你太怜悯了,你还没有吃够苦头。” 他勾起嘴角戏谑一笑,一步一步的靠近她,顾诗若下意识的往后退,只是脚崴了,脚踝处火辣辣的疼。 一个不小心,她侧歪了一下,原本还以为会狼狈的跌倒,却没有想过男人会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下巴被人挑起,映入眼帘的就是沈宋邪肆的打量,手指还抵在她唇瓣上摩挲着,“你就这么放不下我?看在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就让你留在我身边,怎么样?” 身子猛地一颤,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宋,他这意思是让她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吗? 顾诗若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翕着,在眼窝投下一小片阴影,不带一丝犹豫,她抬起了手。 第十四章 惨遭欺辱 “啪”的清脆一声响,她狠狠扇在男人脸上。 男人的头被打得偏向了一边,顾诗若她很清楚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因为直到现在她的手掌心还发着麻。 “沈宋,你成功让我见识到你究竟有多下流多龌龊!嘴上说多爱孟素素,可你现在却可以大言不惭的跟我说出这种话来!真令人恶心!” 沈宋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双眸阴鸷的盯着她看。 眼前的人明眸皓齿,因为过度气愤,脸颊绯红着,而胸脯也高低起伏着,若隐若现的柔软令男人眸色更加幽深。 他没有跟过去一样发怒,反倒是更加放肆的打量着她。 倏忽,他低下头靠近,堪堪停在她面前,“我恶心?顾诗若,你可是念念不忘我这个恶心的人多年,这是不是说明你犯.贱?” 沈宋冷笑,“没办法接受?你不能忍受的是我说出的话,还是从沈太太位置掉落到情妇而不满?” 情妇.. 顾诗若神色一僵,她早就已经沦为别人的情妇了... 敛了敛眸内思绪,沈宋邪肆的目光,令她厌恶的蹙起秀眉,“沈宋,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你和孟素素。” 说着,她往后退了退,沈宋撇了她一眼,“脚崴了?” 见顾诗若不回答,沈宋作势要靠近,却被女人狠狠推开,“你别靠近我!” 打死她都没有想到沈宋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已经鲜血淋漓了,现在现实又在她心上插上了一刀。 沈宋索性站在原地未动,嘴角弯着笑,“你不考虑我的提议吗?你被赶出去后,也没有钱维持生计,我可以给你过去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沈宋装好人的模样令顾诗若感觉到如同吞了苍蝇一样反胃,男人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令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件待卖估价的商品。 沈宋细细的打量着她,说实话,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碰过她,现在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完美的身材,的确感觉到后悔,可惜当初没有品尝过就松手了。 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仅仅只是因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有女人愿意送上门,何况对方又是个美人胚子,他当然免不了心猿意马。 手下滑嫩的感觉犹在,她身上那股馨香倒不像是素素的香水味,虽然香味很淡却萦绕心扉,而且淡到只有靠近她的时候才能够闻见。 嘴角笑意更加深,沈宋轻笑出声,缓和下语气,“你不如考虑一下,要是答应我的话,至少可以衣食无忧不是吗?” 他脸上那鲜红的手印尤为刺目,顾诗若撇开了视线不想再看他,“真是本性难移,你们两个人连婚都还没有结,你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找情人,沈宋,你真令人作呕!看来最贱的人不是孟素素,而是你。” 到嘴边的香饽饽,他可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溜走,看她一瘸一拐的撑着墙壁想要离开,沈宋眼眸一凝,遂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顾诗若惊魂未定,而男人看到她这花容失色的模样更加心痒难耐,步履匆匆,大步流星的抱着她离开。 第十五章 险些被强 沈宋没抱着她走远,而是抱着她闪身进了偏厅的一间房。 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后,沈宋就迫不及待的欺身而上,作势想要去吻她,却被她嫌恶的躲开了。 他也不强求,大手顺着她脸颊下滑,沉迷于手下肌.肤滑嫩如同丝丝牛奶的极致触感。 “沈宋!你混蛋!滚开!” 顾忌着今天来的宾客众多,而身下人的声音又不断的提高音调,怕她将人引过来,他这才捂住了顾诗若的嘴。 手掌下便是柔软的唇瓣,一碰到他掌心,他便感觉到一股异样的酥麻传过全身。 沙发上躺着的人,青黑发丝散乱,莹白如玉的肌.肤与这黑色布艺沙发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一双眸子正愤怒的瞪着自己,似乎是在控诉着自己的暴行,手指滑过她眼角,不住的摩挲着,近乎入了魔一般的痴痴看着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出声道,“真美。” 他低俯下身,嘴唇滑过她优美脖颈,流连与精致锁骨处。 她的腿被锁死住,双手也被男人制住扣在后背,她根本挣扎不得,只能够呜咽出声,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刺耳又令人难堪。 顾诗若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不要...难道她和沈宋是夫妻时,从未同房过,现在离婚了闹得这么僵,自己却要成为在他和小三婚礼上被他强.奸玷污的下堂妇吗? 从知道他有外遇开始,她每天都沉沦在绝望的深渊,而现在那股刺骨寒凉更甚,眼角晶莹的泪珠滑落没入发间。 “嗡嗡”的震动声在静谧到能够清晰听见男人吸.吮声的房间内尤为明显,她感觉到身上压着的男人身子一僵。 眼内覆盖着浓浓的欲念,他只是直起了身,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电话,他迟疑着接通了。 “阿宋,你在哪里?婚礼都快开始了....” 沈宋看着身下的人,手仍旧捂着她的嘴,覆着的柔软令他心念紊乱,连带着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我头疼休息了会,马上过来,你怀着孩子别乱跑。” 他的声音沙哑,令电话那端的女人信以为真,急匆匆的开口道,“阿宋,你不舒服?严重吗?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取消婚礼吧...” 那端的话令顾诗若却感觉到嘲讽,她有幸亲眼见识到一个男人是如何面不改色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到她眼底的讥讽,男人眼色一沉,却还是柔声哄着给他打电话的人,“我没关系,等会就过来找你。” 专注于讲电话的人手下逐渐松了力道,顾诗若就趁着现在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男人身子徒然一震,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一声“嘶”令对面的人感觉到不对劲,沈宋阴郁的紧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强忍着怒火和痛意,咬着后牙槽开口道,“我很快过来。” 麻利的挂断了电话,他这才得以将自己的手从她嘴里解救出来,殷红的鲜血从牙印处渗透出来。 他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手机不断的震动着扫了兴趣,他只是擒着顾诗若的下巴阴恻恻的发笑,“算你走运!” 第十六章 请你帮我 沈宋离开后,顾诗若空洞的看着酒店吊顶,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眼眶也涩涩的,似是有什么情绪正在发酵。 突然,光线被隔绝,她眼前一片黑暗,只听见男人凉薄淡漠的话,“自己披上衣服出来。” 她一怔,听见脚步声远离后,才拿下了被男人丢在她头上的外套。 爬起来后,她才看向手中捏着的外套,是一件男人西服,而刚刚那个人是...傅云墨? 她穿上了西服,身上的礼服被沈宋扯坏了,如果没有西服遮掩着,她恐怕走不出偏厅门。 顾诗若撑着墙壁,慢慢挪动着,看到的就是男人正斜斜倚靠在窗台边,外面的光线从他身后投射进来,而他的脸隐在暗处,令人摸不清虚实。 看到她出来后,男人也没有动,姿态闲适的倚靠着,似乎是在等着她过去。 她很疑惑,为什么傅云墨要带着她来这里?刚刚的事情,他会不会已经看到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他侧过脸,看着狼狈不堪的她讽刺一笑,“我没有兴趣回答你。” 顾诗若撇开了视线,倔强的撑着墙壁离开。 傅云墨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神色淡漠,男人的西装外套穿在她身上略显肥大,看着格外的怪异。 身后人打量的视线,她感觉到了却不想理会,这个男人从临进门之前就不见了人影,现在这么凑巧的出现在她身边,她敢肯定傅云墨其实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们。 就跟一开始一样,冷眼旁观着他们的这场闹剧,到剧本散场了,他才从天而降,跑出来充当好人。 这一刻,顾诗若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利用,自己所有难堪的一面尽数落入别人眼底。 如同她了解的一样,傅云墨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液是冰冷的,即使她那样挣扎了,他都只是作壁上观,不愿意伸出手拉她一把。 也对,自己是他什么人啊?他凭什么要多管闲事? “好,让我们欢迎我们今天最美丽的新娘出场。” 静谧的长走廊内,主持人的话,以及随后响起的进行曲格外的突兀嘹亮,刺得人耳生疼。 顾诗若的身子猛的一颤,顿在了原地,眼睛干涩难忍,她用力将眼泪逼回去。 嫁给沈宋这么久,不要说婚礼了,她连沈宋的面都难得见几回。 “沈先生,您愿意娶您身边的孟素素小姐为妻,一生都珍惜她,呵护她,不离不弃直至死亡吗?” 婚礼还在继续,她能够清楚的听到神父的话,掩在西服袖子里的手不断收紧,指甲嵌入了肉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我愿意。” 她听见了沈宋的回答,强忍着的泪水模糊了双眸。 沈宋他终于如愿以偿娶了他心心念念着的孟素素回家,现在恐怕很幸福吧! 紧攥着拳头的手不住颤抖,怨气也不断与之增加。 沈宋毁了她半辈子,现在又迫不及待的要娶回孟素素,简直就是在生生打她的脸,她不甘心!自己不好过,她们也别想好过! 思及此,顾诗若抹掉了眼角泪花,回过身,定定看着傅云墨,“傅先生,请你帮我。” 第十七章 我嫌你脏 老实说,她说出这番话,没有任何的底气,看着站在窗边的傅云墨,光从侧面打来,他的脸看不清,更令人捕捉不到他的神色。 “呵...”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令顾诗若微微蹙起秀眉。 “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僵在原地,因为傅云墨直白的话,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过就是他的情人之一... 低垂下眼睫,想起沈宋和孟素素对她做的一切,陷害她,毁了她的名誉,刚刚沈宋对她的羞辱,都历历在目。 倏忽,下巴被人轻挑起,她看见原本还站在远处的男人此刻已经到了她面前,咖色眼眸沉沉。 许久,他微勾起嘴角,“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话你应该听过,所以...” 顾诗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冷冽的神情,那讥笑的弧度令她难堪。 薄唇轻启,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就这么闯进了她耳里,“取悦我。” 她僵住,不发一言。 反倒是傅云墨嗤笑了一声,“这桩交易,你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资本。” 顾诗若始终沉默着不说话,傅云墨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松开了钳制着她下巴的手。 下一刻,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她看着傅云墨开口道,“好。” 凉薄的眉眼静静凝着她,傅云墨抽回了自己的手,“还用我教你怎么做?” 顾诗若一怔,愣神的看着他,因为过度惊讶连说话都不利索,“在..在这里?” 他眉目冷漠如霜,嘴角始终夹杂着嘲讽的笑意,“你似乎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身份... 对啊,她是见不得光的情妇,金主的要求她能拒绝吗? 指甲越嵌越紧,脸色煞白。 她究竟在做什么?被丈夫扫地出门后又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我不在家,你就不甘寂寞到跑出去偷人吗?” 这句话突然在她脑里盘桓,对沈宋的怨愤令她做出了决定。 她瘸着脚,靠近傅云墨,快要碰到他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他猛地一推,狼狈的跌倒在地。 傅云墨居高临下的站着,眼神睥睨,“脏。” 他如同再看病毒一般嫌恶的打量着她,这种审视的目光令她感觉到羞耻。 倏忽,傅云墨抬步离开。 撑在地上的手缓缓伸开,指甲从肉里的抽离,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很疼。 可是只有身体疼了,她才不会感觉到心痛。 “还不滚过来。” 身子徒然一震,见傅云墨正站在走廊尽头,冷漠的看着她。 顾诗若强忍着酸楚的情绪,自己爬着起来。 见她已经挣扎着起来了,傅云墨转身就走。 她紧咬着下唇,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跟在傅云墨身后。 视线被模糊,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她从正室沦落到情妇狼狈不堪,为了沈宋她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和感情,而现在他却娶了别的女人,所以她痛恨沈宋的薄情寡义。 现在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如同在这段婚姻中,她举步维艰,换来的不是怜惜,而是无情抛弃,所以她忍住了没有痛呼出声。 顾诗若也知道现在自己脸上肯定是糊成了一团,原本化好的精致妆容也肯定已经被破坏了美感。 第十八章 出卖自己 她跟着傅云墨到了酒店顶楼,一进屋,她就听见傅云墨的话,“滚去洗干净。” 乖乖听从他的吩咐,一瘸一拐的进了浴室。 磨磨蹭蹭的洗漱令屋外等着的男人很不耐烦,手搭在桌上,修长的食指不断在桌面上轻敲着。 而她之所以会这么慢,是因为她脚崴了不好站着。 磨砂玻璃上,女人姣好的身躯若隐若现,而坐在窗边单人沙发椅上的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浴室内满是水雾,她套上了浴袍,双腿却空空荡荡的没有半分遮掩,这令她很不自在,以至于出来的时候都变得行动很拖沓。 “过来。” 她才出来就听见男人冷冰冰的话,但是这一次她没有乖乖听话,而是犟在原地,就是不挪动位置。 傅云墨危险的眯起凤眸,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你在跟我闹脾气?” 顾诗若沉默着,低垂着的眼睫遮住了眸内神色,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忘不掉,这个男人一直就冷眼看着自己像个陪酒卖笑的女人一样被人亵渎。 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前夫,即使在傅云墨眼底自己就是个靠出卖自己来得到利益的女人。 可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她也会害怕,也会愤怒! 顾诗若兀自按耐下心底的情绪,只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我没有。” 闻言,男人站起了身,高挑的身躯逐渐逼近她,下巴被人轻挑起,她被迫仰着头看向傅云墨。 许是因为刚刚沐浴的缘故,她脸颊上泛着不自然的晕红,双眸仿佛含着盈盈水光,带着说不出的风情魅惑。 他微勾起唇角,眸色沉沉令人辨不喜怒,“不要忘了你刚刚求我的事。” 女人身子徒然一僵,看着傅云墨饱含戏谑的神情,不由得开始恍惚出神。 “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就不要给我立牌坊,别惹得我失去耐心。” 顾诗若突然觉得周身很冷,她好像才跳出虎口,又将自己亲手送进了豺狼窝中。 他凝着眸色,平静的看着顾诗若,带着凉意的指尖滑过她唇瓣,惹得她忍俊不禁的颤栗。 傅云墨低俯下身,堪堪停在她唇瓣前,“他碰你这里了?” 倏忽,他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一路下滑,指尖滑过她娇嫩的肌.肤,停在她精致的锁骨处,声音喑哑道,“碰了这里?” 顾诗若不自觉的轻眨了眨眼睛,男人.权当她默认了,遂低下头后,张开嘴,一口咬在她锁骨上。 她感受到的就是疼痛,尖利的牙齿刺穿了皮肤,流出了腥红的血液。 死死抠着自己的手,咬着唇瓣才不至于令自己低呼出声。 是真的疼,可她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呼痛,非但不会让傅云墨松开,反倒可能惹来更加沉痛的惩罚。 所以疼也要忍着,更不能够反抗,眼睛变得湿润,视线似乎被模糊了。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男人扛起来,胃被抵着很想吐,肩胛骨又火辣辣的疼着,被抛在床上的时候,她眼冒金星,而傅云墨根本不容她喘息也不容她反抗,就扯开了她的浴袍带子。 第十九章 为什么这么对我 浴袍散乱开来,女人凹.凸有致的娇躯也被呈现在眼前,只是锁骨处还殷红一片,细小的血珠顺着白嫩皮肤向下滑落。 大拇指擦了擦唇角的血,嘴里也满是鲜血的味道,他微蹙了蹙眉,似乎是很不喜欢这股铁锈味。 俯下身,准确无误的噙住她微张着的唇瓣,轻而易举的便撬开了牙关,霸道又强势的封住了她清浅的呼吸。 灵滑的舌搅乱了一汪清泉水,她唔唔的呜咽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亲吻不是没有过,可是这样掠夺性的吻基本上不会有,何况他在两人欢好这件事情上,从来都只顾自己的意愿。 傅云墨大抵上是发泄居多,只有偶尔情动时,才会吻吻她唇角,根本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痴缠。 胸腔内的氧气都快被挤压出去,她呼吸困难,感觉快要窒息而亡了。 手紧紧攥着他白色衬衫的前襟,揪出了一层层的褶皱,抵着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身子也开始因为缺氧下意识的扭动,似乎是在反抗。 男人冰凉的手碰到了她皮肤上,惊得她身子轻颤,如鱼得水般自在的游走于姣好曲线。 直到感觉到一阵刺痛,顾诗若才掉下了屈辱的泪珠,在沈宋的婚礼上,先是差点被他羞辱,现在傅云墨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她怎么了?这辈子好像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晶莹的热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原本专注于攻城略地的男人注意到了她的情绪,眸底深色一闪而过,他低垂下头,沿着那蜿蜒的泪痕亲吻,最后吻在她眼角处。 傅云墨一次又一次让她感觉到自己很脏,尽管这段时间她不断的说服自己,可是她打从心底就厌恶这样的身份,厌恶这如同妓.女般的勾当。 他衣衫虽凌乱但好歹还熨帖在身,而自己却不着寸缕任由他狎玩。 顾诗若越想情绪越是低落,濒临崩溃,终于忍不住抽泣出声,“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到身下人泪眼婆娑,哭的梨花带雨,傅云墨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眉头,神情讥诮,“真扫兴。” 他不但没有半分怜惜,反而更加过分,似乎只是在发泄着,顾诗若承受不住这样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碾压和沉重打击,昏睡过去。 他发泄过后,就坐起了身,空气中还有旖旎的欢愉气味。 而当傅云墨他看到那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的女人,看到她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以及被自己咬破的锁骨之时,只感觉心烦意乱,他索性起身进了浴室。 因为关着门的缘故,这么久了,浴室内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还能闻见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怡人清香,勾得人心神荡漾。 打开了开关,莲蓬头的热水便从头顶倾泻而下,他站在水流之下,任由热水从他身上滑落,俊脸紧绷着,神色冷冽,紧紧攥着的拳头昭示着他正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第二十章 宛若过客 她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内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顾诗若知道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如同过去一样,发泄完就离开,从来不会多停留。 她微微垂下眸子,瞥见自己身上竟然套上了衣服,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也贴上了创可贴,准备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才看到自己脚踝处裹上了纱布,显然已经上了药。 这算什么?打了一巴掌后又给个甜枣? 她嗤笑一声,强撑着爬起床,身子像是被卡车碾压过,已经快要散架了,酸软无力。 床头柜上还留着一张卡和一张便签纸,她拿起桌上的便签纸,都说字如其人,傅云墨的字很好看,字体隽挺,笔锋凌厉,收笔曲直提按分明,不骄不躁却力透纸背。 ——出差,回来找你。 简短的几个字,一如既往地傅云墨做派,简单明了的交代了他要出差,这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将纸放回了床头柜上,美眸内神色不明。 也好,这一段时间,她也不想看到傅云墨。 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傅云墨对自己肯定有不满,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疲倦的抬手按了按额角,再睁眼时,眸内一片茫然。 自从到了申城后,她就没有跟家里联系过,当初闹得太僵,母亲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也不让她再接受顾家的一分帮助,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通通与顾家无关。 这些年,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底还是惦念着母亲,她也想过要偷偷回去看看母亲,可想到母亲说过的话,她便不敢回去了,而现在她更觉得无颜见人。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踏出顾家大门,以后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母亲的话还言犹在耳,当时如果自己听了母亲的话,或许现在也不会将自己逼到这么难堪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所以她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瞎了眼蒙了心,却还听不进母亲的劝告。 她看着自己手腕处的小红点,不由得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 这是她出生以来就留下的胎记,不明显却是她生为顾家人的标志。 她的母亲一生要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撑起当时已经快要破产的顾家,可是自己这个女儿却成为了她一生的污点,不但不能够让她骄傲,还让她蒙羞。 “啪嗒啪嗒” 腕上朱砂被一滴泪珠裹着,顾诗若鼻尖酸涩,没有办法忍住不掉眼泪。 颤抖着出声,“是女儿对不起您...” 直到听到背后的房门声轻响,她才忙抬起手,偷偷抹了抹眼角泪珠。 缓缓回过身,见王助理正提着几个袋子站在房内,不等她开口提问,王助理便公事化的开口道,“顾小姐,这是总裁让我送过来的,还请顾小姐换上后就到车库来,我送顾小姐回公寓休息。” 她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袋子,微微点头,并不多言。 第二十一章 他是个怎样的人 坐在车上,看着这座并不陌生的城市,她突然间很想回到那座生养自己的故城,外面的风景再美再好,也比不过故城的一砖一瓦。 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翕着遮住了眸内印刻着的窗外倒退风景,斑驳的光影快速从她脸上滑过。 顾诗若就像是将自己和这个世界上隔绝开来,别人进不去,她自己亦不想出来。 “顾小姐,您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难得听见王助理开口说话,她恍若惊梦,睫毛轻颤,掀起了眼皮,看着后视镜里打量着自己的男人。 顾诗若淡漠的撇开了视线,“没有。” 王助理也只是不着痕迹的挪开了视线,并没有要追问下去的意思。 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今天早上送傅云墨去机场时,他说,“等会去接她的时候,你可以带着她出去透透气。” 当时他还很好奇,总裁可是从来不会多管闲事,而且跟顾小姐维持着这种关系以来,他也没有听到过总裁多说一句关心顾小姐的话。 因为好奇,他免不了多打量了自家总裁两眼,看到他垂着眼眸,神色晦暗不明的模样,王晋心内一颤,傅云墨的心思不要说别人了,连自己这个跟了他这么久的助理都捉摸不透。 “傅云墨他走了?” 闻言,王晋恍惚回神,低低嗯了一声,“总裁他一大早就走了。” 一大早? 顾诗若秀眉轻挑,抿唇不语,心内却狐疑万分。 傅云墨是今天早上离开酒店房间的?她还以为他是昨晚上就走了,毕竟他基本上不会留下来过夜。 她微勾了勾唇角,自嘲一笑,视线看向窗外,“你觉得你们总裁是个怎样的人?” 王晋不免多看了她两眼,他想自己永远忘不了当时顾诗若的神情,空洞无神,失去了焦距的眼眸毫无光泽,如同精致的洋娃娃,虽美丽却没有灵魂。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了紧力道,“总裁他是个很好的领导者,做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睿智又精明。” 顾诗若微扬了扬嘴角,并不言语,其实王晋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傅云墨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跟在傅云墨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过绯闻,更没有见他跟哪个女人有过关系。 所以...顾诗若还是第一个出现在总裁身边,也是唯一一个跟他有过身体接触的女人。 车内恢复了静谧,只听见呼啸而过的车声,以及清浅的呼吸声。 视线掠过窗外,顾诗若原本失焦的美眸似是被瞬间点亮,恢复了光华,她急急出声道,“王助理,麻烦停车!” 王晋虽然不知道顾诗若为什么突然间喊停,但是碍于自家总裁临走之前的交代,他也只能够顺着顾诗若的意思,调转了车头,将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 车停后,顾诗若便打开了车门,利落的下车,只是站起身的时候,双腿一软,双手紧紧的扒着车门,才不至于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第二十二章 半夜突发病 站着稳了稳,她才挪动脚步,只是走路姿势稍显得怪异,顾诗若停在一个小摊子面前,出声道,“老板,一碗面。” “好嘞,你稍等。” 都说这种路边摊不干净,可是她却独独喜欢吃路边摊食物,只是她肠胃不好,所以这种东西,她只要稍微碰一点就能够拉几天肚子。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也会拉着沈宋一起吃,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剩下她一个人独自品味回忆。 过去的记忆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却将她的梦境击破,变得支离破碎,沈宋早就不是年少时的白马王子,而是一匹野性难以驯服的狼。 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早已经被时间的长河带走了。 恍惚出神间,热气腾腾的面条已经送上了桌子,余光瞥见桌子上的小罐子,她犹疑了半晌才伸出手去拿,加了大半还觉得不够,索性就将整罐都倒了进去。 面碗里红通通的一片,看着就令人直咽口水,挑了挑,她便开始大口的吃起面条,不断有泪珠掉落碗里。 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是被辣哭了,她也很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就是被辣椒呛到了。 任性的后果就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时至半夜,她被肚子一阵一阵的绞痛给疼醒了,紧紧捂着肚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身上不断的冒着冷汗。 她果然..果然还是不能够加这么多辣椒,一吃就会胃痛。 胸膛间翻涌着的恶心感压抑不下,她撑着身子跑到洗漱间大吐特吐,那一瞬间,顾诗若以为自己的肠都快要被吐出来了。 脚步虚浮的从洗漱间出来,倒在床上,她大半宿都捂着肚子,疼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是听见了手机的震动声。 摸索着接通了电话,却没有说话,她神智已经被一阵一阵的痛感袭击,击打的四分五裂了。 手紧紧捂着肚子,整个人扭成了麻花,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听见两个字,“等着。” 等什么? 她无暇解答,被这绞痛折腾了大半宿,稍缓时,她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淋淋,全身都被汗水黏糊着。 整个人虚脱了没力气,肚子微微的抽痛着,她却已经撑到了极限,昏睡过去。 她的梦境很乱,独自站在迷雾里不知所措,先是看到了沈宋,刚想跑过去,就见他抱着另外一个女人笑得温柔,他细心体贴的为那个女人拢了拢发丝。 将一腔深情尽数交给了身旁的人,顾诗若顿住了脚,站在原地不动。 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携手离开,越走越远。 倏忽,脚下生出了藤蔓,缠住了她的双腿,拽着她往下坠落,她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被吞噬,她害怕,奋力挣扎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不要!不要....”昏睡着的人手紧紧攥着床下被单,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额上还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薄汗珠。 被咬出了血痕的嘴无意识的翕合着,嘴里还在不断的梦呓,低低呢喃,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第二十三章 身份成谜的病人 顾诗若醒过来的时候,美眸内满是迷蒙,入目雪白一片,而她的眼睛里毫无神采,空洞如同枯槁深渊。 目光触及那悬挂着的吊瓶,小管子里的药水正滴答滴答的往下落,顺着细细的药管进入到她的身体中。 “顾小姐?你醒了啊!” 这一声话,令顾诗若回过神,那床端站着的人身着白大褂,前襟口袋上别着工号牌和一只圆珠笔。 那人踱步过来,将病床放起,好让顾诗若可以坐起来。 她看了一眼铭牌上的名字,陈衍。 “陈医生,我被送进医院多久了?”顾诗若看着陈衍,眸色平静。 “你是昨天晚上被送进来的,现在的话...” 陈衍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大概有了六个多小时。” 她微微点头,并不多言。 陈衍抽出了圆珠笔,在夹子上记录着,病房内只有落笔的沙沙声。 “好了,顾小姐,这一段时间,我建议您尽快在医院做个胃镜,而且依照顾小姐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最好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病历卡放到床端的夹子上挂着。 住院? 她现在这样的身份有权利选择吗? 顾诗若垂下了眼睑默不作声,单薄的身子套着不合身的病服,显得她格外纤瘦羸弱。 陈衍看见她低眉不语的样子,不免一愣“顾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被谁送过来的?” 她始终垂着眼睑,神色晦暗不明,令人摸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哦,是一位自称是您房东的太太将您连夜送过来的。” 闻言,顾诗若终于有了反应,眉心微动,她侧目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沉声道,“我知道了,麻烦您了,陈医生。” “顾小姐您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医生分内之事。” 他的话并未令顾诗若有何情绪起伏,她只是低低的轻嗯了一声。 陈衍微撇嘴角,看着这位奇怪的病人不知所云。 昨天半夜里,接到急诊室电话,说市中心碧翠苑有一位病人正送往医院来,让他们做好准备。 碧翠苑是什么地方?在这申城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区,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 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屏息以待,病人被送进来以后,他们就开始尽力抢救治疗。 说来也怪,那送她过来的人自称是她的房东,可这碧翠苑哪里会有允许租房这种情况出现? 虽然觉得奇怪,但作为医生,他也不好多问。 事后,在他们将病人送到普通病房的时候,那太太要求他们将病房换到vip单人房。 这就更加奇怪了,一个房东还管这么多的事情? 问病人资料的时候,房东太太支支吾吾,偏偏在这种花钱的事情上,那人又格外的大方,丝毫不吝啬。 一般的房东还会管租客的死活和花销用度吗? 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那神秘的房东太太消失了,就只留下了一个名字和手机号。 现在陈衍想起昨晚的闹剧,不禁轻叹气,这有钱人的世界啊,他还真是看不懂。 第二十四章 婚礼视频被曝光 在住院的这两天里,她的生活很安静。 她想,这恐怕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平静安宁的时候了。 因为她一直都一个人住在医院病房里,没有人来看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病了。 或许有,但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过来看望自己的... 一开始她还疑惑哪个房东太太送她来医院? 转念一想,她恍然大悟,什么房东太太,那不过是个借口,除了傅云墨以外,不会有人发现这种事情。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包养了情人。 顾诗若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绿荫,自嘲的笑了笑,像她是傅云墨情妇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他自然会选择隐瞒。 毕竟这会是他光鲜亮丽外表下的一个污点。 徐徐清风缓缓吹过,撩起了她垂落在肩侧的长发,消瘦的身躯显得格外的寂寥。 她其实也很害怕这难堪的身份曝光,可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不过一夜过后,她不知检点当了情人的事情就被公诸于众了。 不仅仅如此,这事还登上了报刊,只是这金主的角色,却不是傅云墨。 看到液晶电视里播放着的采访报道,顾诗若嗤笑出声。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有机会登上电视屏幕,还成为了热议话题。 那电视里还放着那段精心录制好的视频,视频里的女主角赫然就是她自己,而这男主角嘛... 则变成了刚刚结婚,还处于蜜月期的沈宋。 她是这件事件的受害人,所以她很清楚,现在被媒体拿出来的视频是经过了静心剪裁的,画面清晰可见,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引人遐想。 这拍摄的专业水平以及剪辑的高超技术,真是令她大开眼界,她都差一点相信了。 相信她就是那个不知廉耻,在沈宋婚礼上勾.引他的贱.女人。 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几天里,公众矛头直指沈宋,指责他是个人渣,撇下大腹便便的妻子,跟别的女人乱搞。 作为主角之一的她,也没能够幸免于难。 看到那些评论,顾诗若神色漠然。 不要脸的婊.子,万人骑的破.鞋,杀千刀的小三。 短短的几天之内,她和沈宋一起下了地狱,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和傅云墨维持这种关系这么久,一直进退有宜,从来不会主动去联系他。 而这一次,是顾诗若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嘟嘟——” 绵长的电话音,却无人接听电话。 直到电话里传来甜美却机械的女人声音,她才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情,可一而不可再。 “沈氏集团总裁沈宋爆出的丑闻一度成为了热议话题,掀起了一阵全民抨击,我们将画面切回现场,听听沈总裁对此事的解释。” 新闻主播将画面切回到现场采访,顾诗若认得出来,那就是沈氏集团楼下,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当她看到那风神俊茂的男人从大楼内出来时,不禁轻笑了一声。 时隔多日,顾诗若没有想到,她还会通过这样的形式再次见到沈宋。 第二十五章 想办法找到她 “沈总,沈总!关于那段视频,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沈总,那视频中的人是您包养的情人吗?” “沈总,您在婚礼上做出这种事情,不怕被总裁夫人知道吗?” 媒体一拥而上,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沈宋也被堵在了门口动弹不得。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发火,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着,手也紧紧攥着拳头。 安保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条路,沈宋一言不发的上了车,将那些质问和闪烁的镁光灯,通通隔绝在外。 “开车!” 他脸色阴沉,垂着眸子沉思,许久,他才出声问道,“我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那坐在副驾驶座的秘书身子轻颤,毫无底气的开口回答,“对不起总裁,我已经尽力了。” “呵—” 他不怒反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平添了几分阴森。 “林秘书跟着我多久了?”沈宋漫不经心的问着话,仿佛只是在跟她话家常。 被点到名的人,却心脏都抖了两抖,言语中带着的颤音,泄露了她的情绪。 “大概...大概两年。” “两年?两年也不短了。”沈宋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林秘书。 “对不起,总裁,这一次是我没有办好差事,请总裁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秘书着急的认错,只求沈宋能够不计前嫌。 “林秘书,你应该明白,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办事不利还要找借口搪塞,沈氏集团容不得蛀虫,竟然林秘书没有这个能力胜任,那就退位让贤。” 话音刚落,车子便停在了路边,沈宋眸色沉沉的看着她,声线淡漠,“下车。” 在沈宋迫人的视线下,林秘书咽了咽,诚惶诚恐的拉开了车门。 奔驰绝尘而去,留下了她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沈宋喜怒无常,这公司的人都很清楚,刚开始到公司的时候,她还抱着想要潜.规则的念头刻意去接近总裁。 他却说,“身材够好,脸蛋足够诱人,只可惜没有脑子,中看不中用。” 经过那一次的难堪以后,她就恪守本分,再不敢有这种旖旎想法。 兢兢业业的工作了两年,还是没能打破总裁秘书的时期魔咒。 传闻在沈宋身边工作的秘书,往往都不会超过两年,她以为自己会是例外,没有想到在即将要满两年的时候,被炒了。 沈宋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目假寐,薄唇轻启道,“想办法找到顾诗若,要是还找不到,就将所有事情推到她身上,具体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平平淡淡的语气,开车的人却听出了十足的威胁意味,刚刚沈宋就毫不留情的将跟在身边两年的秘书丢下了车。 人林秘书如花似玉的一大美人在沈宋那都讨不了好,何况他这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他微沉着声音开口道,“是,总裁,我清楚应该怎么做。” “嗯”沈宋的反应很淡然,仿佛刚刚被记者围攻的人不是他。 第二十六章 关进监狱的囚犯 傅云墨是彻底闹失踪了,出了这件事后,她只主动联系了他一次,不过他没有接电话,正因为如此,顾诗若便自觉的不去找他。 王晋也过来过一次医院,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小保姆,看着很年轻,不过二十岁。 说话时北方口音很重,她问过以后才得知这小保姆也是因为家境不好,住在深山里,所以才辗转到了南方,做这种苦力活。 王晋过来之时,顾诗若问了一个问题,“这事是他一手安排的,对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王晋顾左右而言他,只别扭的留下了一句话,“顾小姐不要为难我了,有什么疑问,还是请亲自去问总裁吧!” 跟踢皮球一样,又踢回到她身上了,让她去问傅云墨?也得那个男人肯见她才行。 虽然王晋不愿意正面回应她的问题,但是顾诗若很清楚,这事跟傅云墨脱不了关系。 托他的福,她成为了人尽皆知的淫.娃荡.妇,申城的人几乎都认识了她这个人。 护士来查房的时候,虽然面上不说什么,可她又不是傻子,那不屑鄙夷的神情她一看便知。 现在满城风雨,她无论去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成为热议话题。 所以除了医院,她恐怕哪都去不了,一次肠胃炎罢了,她却生生住了将近两个星期的医院。 有时候,她都不免自嘲,瞧瞧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无病呻.吟,霸占着这么好的病房资源,真正需要治疗的人,却连个普通病房都占不到。 而且她即使住在医院也不自由,王晋找来的人,与其说是找了个小保姆来照顾她,倒不如说是来监视她。 她毫无人身自由,又不能够离开这间病房半步,简直就像是被关进监狱的囚犯。 每天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坐在病床上发呆,看着窗户外面摇曳的树影,神色空洞。 “小云,你说如果已经陷入了流沙里,还有没有可能自救?” 抱着床单被套的小保姆一顿,疑惑的看向顾诗若,“顾小姐,什么陷入流沙里啊?” 顾诗若眸色微怔,许久,她才轻笑出声,“没事,是我想太多了,你又怎么会明白....” 她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翕着,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笑容苦涩又落寞,小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顾诗若收敛下自己的情绪,微抿唇柔声道,“你赶紧将被单洗了去吧。” “哦...” 小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搂了搂快要掉下来的被套,这才转身离开。 她抱着被单走后,顾诗若坐在床上,看着液晶显示屏里的人,眸色沉沉。 她不可能自救了,从她选择踏入这个火坑,就应该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引火上身,烈火正在慢慢的吞噬着她的身心。 或许不久的未来,她会彻底化为灰烬。 垂放在被子上的手,缓缓收紧,紧紧攥着拳头。 她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眼底却是浓浓悲哀。 第二十七章 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 她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这期间除了小云以外,她没有见到过任何人。 连原本应该按例寻房的医生和护士都懒得过来了,大概他们也认为像她这种不要脸的贱.女人就是矫情。 没病还要霸占着病房不放,简直就是将医院当成了临时酒店,落塌于此。 久而久之,她这里也就没有人过来查房了,安静的让她以为,她其实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睫毛轻颤,瞥见那人的身影,她低低出声道,“小云,陪我出去走走吧。” 原本还在倒水的小云手一颤,热水就洒到了她手上,她忙缩回了手捂着。 顾诗若微微蹙起秀眉,“还好吗?” 小云腼腆一笑,“没大事,皮糙肉厚的,扛得住。”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踩着沁凉的地板走到小云面前,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 看到手上红通通的一片,她紧拧着眉头,翻出了医药箱给小云上药。 “皮糙肉厚也会疼,你又不是钢铁铸造的。” 似乎是在响应她的话,顾诗若才刚上药,小云就龇牙咧嘴的试图缩回手。 顾诗若不言语,只是手下动作轻了许多。 小云看到她严肃恬静的脸庞,傻笑道,“顾小姐,你人心肠真好,长得漂亮又会照顾人。” 手微顿,顾诗若意味不明的开口道,“你没有看新闻吗?我是个勾.引别人丈夫的小三,破坏了别人的幸福,这样还能说是好人?” “俺娘跟俺说过,看人不能用眼睛看,要用心看,俺看得出来顾小姐是好人,俺只相信俺看到的。”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顾诗若死死捏着棉签。 倏忽,她莞尔一笑,眼眸定定的看着小云,“你母亲说的没有错,看人要用心看。” “我的母亲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可惜...”可惜她不听母亲的话,才会让自己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她将棉签丢进了垃圾桶里,沉声道,“小云你记住,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可以相信。” 小云半懵懂的看着她,低低哦了一声。 顾诗若站起了身,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走吧,出去活动活动。” “可是...”她懵然的看着突然站起身的顾诗若,犹疑不决。 顾诗若索性拉起了她,浅笑道,“没有什么可是的,只是走动走动,王晋不会怪罪你的。” “再说了,天高皇帝远,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见小云表情松动,她抿唇一笑,拉着小云就往外走。 被关了这么久,她还没有出过病房门。 王晋只留下了话,“有什么问题,请直接跟总裁联系。” 哦,跟傅云墨联系。 呵呵,且不说他答不答应,就单说傅云墨根本连电话都不会接。 何况...何况她这样的身份,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就像是打太极,这事又被巧妙的化解了。 她也因此一直被关在这病房里,不能够出去自由活动。 第二十八章 狭路相逢 人倒霉连喝口凉水都塞牙,顾诗若被软禁了接近半个多月,好不容易哄骗着小云才得到了出门的机会。 哪成想她不过是在医院里走动走动,这都能碰见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人。 看到那鹅卵石小道上的一对璧人,顾诗若感觉好像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不能怪她矫情,碰到他们,自己总是倒霉透顶,所有的难堪和屈辱也统统拜他们所赐。 阳光正好,懒懒的倾洒在人身上,她感觉整个人都要酥软了,只是光线再暖,也照不进她阴暗的内心。 她淡漠的撇开了视线,出声道,“小云,我们回去吧,免得王晋过来了找我们。” 这话本就是搪塞,而小云又是个实心眼的,只要是她说的,小云就不会有质疑。 现在听她说要回病房,小云当然是举双手赞同,她也怕王晋过来了发现自己偷偷带着顾诗若出了门。 沈宋小心翼翼的扶着孟素素在鹅卵石小道上走,不时的帮她擦擦汗或者询问她是否有不适,俨然一副好丈夫形象。 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沈宋也收敛了许多,而今天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做产检。 余光瞥见那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沈宋神色微僵,眼眸微微眯起。 在等着做产检的时候,沈宋突然间朝着孟素素出声道,“素素,我去上个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孟素素正温柔的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现在听到沈宋的话,不免一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宋就已经离开了。 她微微拧起秀眉,看着沈宋越跑越远的身影,倏忽,她缓缓回过头,看向走廊的另一边,不远处,洗手间的标志赫然而立。 洗手间在这边,沈宋却往外走,他究竟是要去干什么? 孟素素迟疑着,撑着笨重的身子站起了身,偷偷摸摸的跟上了沈宋。 她远远的跟着,因为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走路也很吃力,才走了这么一小段,她额上就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她看着沈宋停在住院部的前台,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 孟素素美眸一凝,看着沈宋的身影从那里离开后,她才扶着后腰,缓缓走到前台。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前台护士挂着和煦亲切的微笑,孟素素也回以一笑,轻声问道,“你好,我是想问问刚刚那位先生都问了些什么。” “呃,您是...”她狐疑的打量着孟素素。 孟素素莞尔一笑,柔声道,“我是他的妻子,我担心我的丈夫因为我怀孕了,所以自己生病了都不告诉我。” 那前台护士身子微微前倾,看到孟素素隆起的小腹,了然的点头,浅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太太,您放心,您的先生身体很健康,他只是来打听一位住在这里的病人。” “病人?”孟素素微微挑起秀眉,惊讶的开口反问。 “是的,是一位名叫顾诗若的病人。”前台护士笑意盈盈的回答她的话。 第二十九章 我也是受害者 听到顾诗若三个字,孟素素如遭雷击,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整个人愣在当场。 “小姐?您还好吗?” 她恍恍惚惚的,见前台护士那关切的目光,孟素素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没事,请问那位顾诗若小姐住在哪个病房?” 护士温柔一笑,柔声道,“顾小姐在高级病房区,往这边直走,直接乘电梯就可以上去了,1305号房。” 孟素素轻轻点头,“谢谢你。” 转身之时,她嘴角的浅笑逐渐消失,眼底阴郁不散。 这个顾诗若,还真是阴魂不散!结婚的时候还跑来闹场勾.引沈宋,现在又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顾诗若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按了电梯后,她就站在这下面等,刚刚进住院部大门的男人,瞥见那在电梯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时,略微沉思了会,掏出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只开口说道,“是,他们过来了。” 对方的话,令男人神色微怔,许久,他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孟素素终于明白为什么护士要特地指派这部电梯了,因为这部电梯是直达高级病房区,也没有那么多病人,不会拥挤。 “叮咚” 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她撑着后腰往外走,直到找到了1305号病房。 门没有关上,开着一条小缝,里面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也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屋内的人正是沈宋和顾诗若,孟素素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偷听他们说话。 沈宋会找过来,完全是因为被曝光的视频,他不敢相信顾诗若竟然有胆子算计他! 而顾诗若看着沈宋也是五味杂陈,上一次的事情不欢而散,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加上后又被曝光的丑闻,他们两个可谓是声名狼藉。 她拧了拧秀眉,沉声道,“沈先生,您有事吗?” 沈宋眼眸阴鸷的盯着她看,冷笑道,“沈先生?” 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顾诗若,你应该很清楚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闻言,她掀起眼眸看了沈宋一眼,淡漠的撇开了视线,“如果是因为视频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倏忽,她手被人猛的拽住,手腕被捏的生疼,沈宋额角青筋隐隐凸显,咬着后槽牙嗤笑道,“是无可奉告还是无话可说?顾诗若,你可真够可以的,看来过去是我太小看你了,你手段真高明,竟然摆了我一道!” 她挣了挣,没能摆脱沈宋的钳制,索性破罐子破摔,撇开了头,不耐烦的开口道,“我说了无可奉告,那视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你以为我很想和你这种人渣再次扯上关系吗!” “嘶—”顾诗若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腕快要被沈宋捏碎了,她疼的冷汗淋漓,脸色也变得苍白。 “沈宋!你给我放手!”她咬着下唇,目光却毫不躲闪,直勾勾的瞪着再一次对她施暴的男人,倔强又凶狠。 第三十章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这样的神情,令沈宋有些许晃神,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性子倔又死活不愿意示弱的女孩。 手下肌.肤滑嫩,他松了力道,大拇指在她手腕处微微摩挲着,沈宋微勾起唇角,轻笑道,“难为你之前大费周章的勾.引我,现在我要是不把罪名坐实了,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闻言,顾诗若身子一僵,惊恐的看着他,声线颤抖,“沈宋,你..你要干什么?” “呵呵—”他低笑了一声,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 轻挑眉,戏谑的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干什么?干.你啊!” 沈宋赤.裸裸的打量以及他粗俗的话,令顾诗若难堪,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费力去掰他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 倏忽,眼前一阵黑,她被压倒在病床上,大脑一阵轰鸣,如遭雷击。 明白了沈宋的意图,她奋力挣扎,左手被沈宋死死扣着,只能够凭借着右手的力量推开他。 “沈宋!你别乱来!这里是医院!” 她慌乱的躲开沈宋的触碰,青丝在白色床单上四散开来,更显得凌乱,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也更加楚楚动人。 衣服扣子被沈宋扯烂了几颗,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也被沈宋遏制住。 身上重量一轻,她还没回过神来,头就偏向了一侧。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房内格外突兀,不禁顾诗若被打懵了,连沈宋都愣了神。 “素素!你怎么过来了!” 他看着突然出现在房内的孟素素,不免提高了音调。 孟素素死死的瞪着顾诗若,那模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听到沈宋的话,她转过头瞪了一眼沈宋,冷笑道,“我要是再不来!你们两是要在这医院通.奸吗!” “素素,我...”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孟素素就上前两步揪住了顾诗若的头发,阴森森的怒吼道,“顾诗若!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到现在你还不知廉耻的想要爬上沈宋的床!” 顾诗若头发被她揪着,头皮都快被她扯下来了,她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弄得晕头转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反击挣扎。 而因为他们的争吵声,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沈宋微微蹙眉,上前拉住了孟素素,“素素,松手!” 孟素素简直不敢相信沈宋会护着顾诗若,怒火更加旺盛,一把推开了沈宋,拖着顾诗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嚷道,“啊!你个狐狸精!你破坏别人家庭!趁着我怀了孩子,你就想要跟沈宋重归于好是吗!” “我要杀了你!”她用力一扯,几缕长发便被她生生扯断。 她扬起了手,作势还要打顾诗若耳光,只是还没落下,手腕就被人生生扼制住。 力道很重,她的手腕都快要被捏碎了,她吃痛松开了揪着顾诗若头发的手,转过身看向捏着自己手腕的人。 转身对上的便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毫无情绪起伏,只有层层化散不开的黑雾笼罩着,而她竟然被这双眼睛摄住了心神。 他捏着的力道愈发紧,仿佛是要将孟素素的骨头捏碎,丝毫不顾及她怀了孩子,拉着她用力一甩。 好在沈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孟素素,来人却只是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了顾诗若身上。 站直了身子后,才看向他们,声线漠然,“闹什么。” 他话语平静的就好像在讨论一件家常小事,却偏偏气场强大迫人,平平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压迫的他们不敢造次。 孟素素惊慌的看着站在病床旁长身玉立的男人,想起刚刚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 可是一想到顾诗若和沈宋的事,她就无法淡定,气冲冲的吼道,“这个贱.女人三番四次的来勾.引我丈夫!现在还被我当场捉到!” 她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轻笑了一声,眉梢微扬,饶有意味的回味着她的话,“勾.引?” 他轻笑了一声,冷冷的扫了孟素素一眼,视线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戏谑的看着她,“我第一次看见当了婊.子还要高高立起贞节牌坊的女人,怎么?你当了第三者,还觉得理直气壮?” 随即,他神色便冷冽下来,“少在我面前撒泼,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很清楚,从夜场里出来的女人都这么会颠倒黑白?倒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这话已经点明了孟素素的出身,别人的指指点点更令孟素素变得难堪。 她安静了下来,瑟缩在沈宋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襟身子轻颤。 沈宋一直在打量着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男人,看他以保护者的姿态护着顾诗若,莫名感觉到心间烦闷。 浓眉轻蹙,“傅总裁何时开始插手管别人的家事了?” 傅云墨颀长的身躯刚刚好挡住了顾诗若的身影,听到沈宋的话,他低低笑道,“家事?谁的家事?你沈总的家事还牵扯到我的女人身上来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傅云墨神色寡淡,双眸寒如冰霜,就这么平静的凝着他,都令他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我的女人? 这句话令沈宋深蹙起眉头,他的妻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傅云墨的女人? “你的女人?”沈宋眉头紧锁,看着傅云墨身后若隐若现的身影。 傅云墨微微挪动,彻底阻隔了他的视线,冷声道,“我不希望再看到沈总的夫人跟泼妇一样揪着我的人不放,下次再被我撞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沈宋没有说话,环在孟素素身后的手却紧紧握拳。 顾诗若什么时候攀上了傅云墨这根大树?难道她早就已经背叛他了吗? 思及此,沈宋的神色黑如锅底,眸色更加阴鸷。 孟素素是被傅云墨强制拽出来的,他将已经吓呆的女人扯到床边,厉声道,“道歉。” 孟素素一怔,看着那披着男人西装外套,始终低垂着头不言语的顾诗若,心内愤愤不平,“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她本来就下.贱!我难不成还说错她了?” “啪” 男人的力道比女人的力道重的多,何况傅云墨用的力度并不轻,孟素素被他这么一打,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傅云墨就静静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的人容不得你多嘴,左一个下.贱,右一个婊.子,堂堂沈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就这么没家教没礼数?” 孟素素被打得懵了神,脸颊已经麻木了,随后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她想自己的脸颊肯定已经高高肿起来了。 沈宋忙半蹲下将孟素素扶起来,想也不想的就厉声指责,“傅总裁未免欺人太甚了点!素素她还是个孕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对她动手!” “沈总这话说得有意思,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够动手?” 傅总裁冷冷一笑,嘴角噙着浓浓的讽刺。 “我看沈总有空还是好好管教自己的女人,不要放她出来乱咬人,再敢到我的人面前耀武扬威,我不介意拔掉她的利爪。” 他的一番话轻描淡写,视线落在孟素素身上,令她更加害怕的往沈宋怀里躲。 他的冷血和毒辣,她刚刚也已经见识过了,这个男人是个十足的狠角色,她惹不起。 将脸深埋在沈宋怀里,手死捏着他的衬衫衣摆,贪婪的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是他将自己带出了绝望的深渊,也是他给了她孟素素光鲜亮丽的身份。 所以...所以即使难堪,即使不愿意服输,她也不愿意沈宋被这个男人为难。 深吸一口气,她从沈宋怀里退出来。 怯生生的望着病床上的顾诗若,柔柔出声,言语中还夹杂着几分哽咽,“对不起,顾小姐。” 低头的那一瞬间,眼底的暗沉汹涌着,阴郁翻涌着似乎要夺体而出。 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被这个女人抢走自己的丈夫! 孟素素低俯着身,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艰难的呼吸着空气,身上也变得汗津津。 而病床上的女人狼狈不堪,身上披着不合身的男人西装,脸上红肿着,手指印清晰可见。 眼底却是迷茫一片,好像将自己跟这个世界隔绝开,对于孟素素的道歉置若罔闻。 她的缄默不言,以及傅云墨的漠然无视,令孟素素不敢直起身。 “够了!” 沈宋半揽住孟素素,察觉到她在颤抖,看到她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令他心疼。 “顾诗若,素素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翕着,投射出一小片的阴影。 倏忽,犹如风吹花瓣,轻拂过隙,微微颤动。 她看着沈宋,原本涣散的焦距渐渐回拢。 她以为不会痛的,可是沈宋的指控,声声讨伐,他紧张的神情,落在眼中,宛若针刺。 浅浅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苦涩无边蔓延开,“你一直都在问我想怎么样,却从来没有问过我疼不疼,沈宋,你对我始终都是残忍的,你害怕我伤害她,却不在乎我是死是活。” 第三十一章 聪明应该用在取悦男人 顾诗若定定的看着他,眸里隐隐有水光薄雾笼罩,她才轻眨了下眼睛,挪开了视线。 “你走吧,我累了。” 她无力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扭着头看着窗外,固执的睁大了眼睛,仿佛这样能够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 这话很轻,她的声音也很空灵,可是就是这么一句轻飘飘没有重量的话,却狠狠砸中了他的心脏。 仿佛一座巨石压着,无法喘息也没有安宁。 隐藏在最深处的情绪似乎在骚动着,那一丝刺刺的疼,还来不及等到他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 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忽略掉那抹感触,喉咙涩涩的,好像被堵住了,无法出声。 他只是嗫嚅了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印象中的她,好像没有这么消瘦,现在的顾诗若,就像是风中易折的残花,轻轻一吹,就散了。 “嘶—” 没等得及他去揣摩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就被惊醒。 他看着孟素素惨白的小脸,额上已经冒出了薄薄的汗珠,不由得心一紧。 “素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孟素素咬着下唇,痛苦的拧着秀眉,轻颤道,“阿宋,我肚子好疼...” 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告诉她,沈宋走了。 这一场闹剧,最终还是以她的难堪收场,这一次,她又被抛下了。 落寞的垂下了眼睑,抿唇不语。 到底是深爱多年,她好没用,现在还是忘不了沈宋。 纵然沈宋对她做了那样多绝情的事情,她还是放不下。 做不到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那样重新开始,因为她没有勇气。 一无所有,行走在悬崖边的人,拿什么开始?又谈什么未来? 许久,屋内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她无声苦笑,“傅先生,您满意了吗?这样的结果...” 她转回了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的望向傅云墨,“是您想看到的吧!” 就像是隔着沟壑相望,稍微前倾,便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渊。 冷峭的棱角仿佛终年凝结着亘古不化的寒霜,不会为任何人而动容。 深邃的眼眸里是她单薄的倒影,薄唇起合,淡漠到冷血的话,清晰的传进她耳膜。 “我同意帮你,至于方式,你无权选择。” 出乎意料的是顾诗若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凝着他许久,缓缓收回了目光。 半似自嘲半似了然的轻声呢喃,“原来如此...”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是流落天涯的亡命之徒。 她的世界只有前进、躲避,哪怕她不想,也会被推着走上刀口,因为这就是宿命。 顾诗若从来就没有权利选择,她能够做的就只有接受。 “你看,这阳光好暖和,它却吝啬于我。” 朦胧的水雾氤氲了眼眸,她瞧着那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斜阳,是那样的虚幻不真实,偏偏令人趋之若鹜。 傅云墨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那被晕染在木地板上的光影。 暖和?会这样感觉,是因为渴望被救赎,可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童话,又何来救赎幸福一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感觉很累,无论是沈宋还是捉摸不透的傅云墨,她都不想要去搭理。 倏忽,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文件夹,她怔了怔,目光落在那只恍若白瓷的手上。 “这是什么?” “自己看。”傅云墨的惜字如金,对她来说不陌生。 迟疑着伸出手,扉页翻动的声音在静谧空间内格外突兀。 清澈透亮的瞳孔里有字行穿梭,秀眉轻蹙,“傅先生,这...” “如你所见,是沈氏的收购计划。”薄凉的眉眼不带一丝情感,语调平淡的就好像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她求傅云墨帮她,所以他才准备收购沈氏?准备要让沈宋破产吗? 傅云墨没有回答她的话,顾诗若的心底也有自己的一杆秤,她很清楚,心底的秤正在摇摆不定。 她看着男人拉过了椅子,看着他施然落座,一举一动都矜贵优雅。 嘴角上扬浅浅的弧度,光从他身后打来,他的面容便变得虚幻,包括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以为为什么?为了你吗?”他话中染上了些许笑意,可是顾诗若听的出来,那笑是轻嘲而非愉悦。 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她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等着下文。 “我向来都只对有利用价值的感兴趣,收购沈氏,是因为沈氏在申城有商业价值,只是缺乏了好的领导者。” 利用价值? 哦,她都忘了傅云墨除了是她的金主以外,还是商人。 那么她呢?对于傅云墨而言,她身上有什么利用价值? 无澜眼眸如同琉璃珠泛着浅浅咖色,里面只有她单薄的倒影,恬静的侧颜被长发遮住,他能够看见的就是她白若透明的手。 “傅先生,我能够问一个问题吗?”她突然间淡淡出声,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嗯”声线低磁,却莫名让人感觉心安。 顾诗若像是鼓起了勇气,侧眸,明亮晶润的杏眸,直直望向他。 “为什么要帮我?当初为什么要带我走?”一直都置身事外的傅云墨突然间淌进这趟浑水中,肯定别有目的。 毕竟自始至终,他都袖手旁观,冷眼看着那场闹剧,可是快要落幕了,他又从天而降,将她解救出来。 不是她不愿意心怀感激,而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已经无法去相信任何人了。 这个人,跟她毫无交集,贸然出手,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只是她无法揣测出来傅云墨的心思。 房内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她视线微闪,固执的看着他,“傅先生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也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而且当时傅先生一直就在一旁看着那一切,但是当时你没有插手,事后你又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可以理解为你就是在装好人吗?” “走到绝路的人,会感恩戴德欣然接受你给的一切,可是目的是什么?傅云墨,我这样的人,身上还有你需要的东西?” 逆着光,她看不清傅云墨的神情,可是她知道傅云墨在打量她,那凉薄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莫名激起了阵阵寒意。 “你很聪明” 这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傅云墨难得的夸奖,语气很淡,没有多余的情绪,他只是客观的点评。 那摄人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的一刻,她才松了口气,强加上的压迫也随之移开。 “可惜你用错了地方。”说这话的时候,傅云墨的调子明显变得低沉,房内温度也徒然降低了,接近零点。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知死活的人,想要揣摩我的心思。”细长的凤眸轻挑,他睨了顾诗若一眼。 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顾诗若,女人的聪明应该用在如何取悦男人身上,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吗?” 他意有所指的话,令顾诗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输在了哪里?她不知道... 倏忽,淡而好闻的古龙水与成熟男人身上危险的麝香混杂,强势的封锁了她的嗅觉。 眼前放大的俊颜令她彻底愣了神,傅云墨的眼睛就好像是带着魔力,轻而易举便看清了她的内心。 “男人是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在情事上。” “.....”两人靠的太近,他呼出的热气暖暖拂过她脸颊。 睫毛轻眨了眨,眼里如同氤氲了薄薄水雾,视线也变得迷蒙。 唇瓣擦过她脸颊,磁性的声音自耳边轻响,“你说的没有错,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她是很久没有见到过傅云墨了,上一次也是不欢而散,而这一次,又被他撞到自己难堪的处境。 似乎每一次,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傅云墨就会出现在她身边。 不,她并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这一切不过都是人为安排。 “沈氏我是势在必得,既然有共同的目标,说明我们暂时不会有利益冲突。” 傅云墨微退开身,宽厚的手搭在她脑袋上,低沉出声,“这段时间,你表现的很好。” 沈宋会不会破产,这已经不在她的关心范畴内了,跟着傅云墨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可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向来说一不二,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就去改变自己的决定。 满怀心事的顾诗若,没有看到男人眼中掠过的那一抹深色。 略带凉意的指尖轻拂过她肌.肤,引得她阵阵颤栗。 “你怎么学不乖呢?” 他声音低哑,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顾诗若不懂他话中意思,眼底满是迷茫。 “我的东西,沾染上别人的气息,真是难闻。”顾诗若看着他,他眼中眸色潋滟,说出的话带着特有的磁性,低缓的声线硬是拖出了缱绻的意味。 可是顾诗若在他眼中看到的不是同情和怜惜,是男人特有的独占欲。 下颏被轻挑起,她看着傅云墨微张的唇瓣,“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第三十二章 就是用来发泄的工具 顾诗若呆呆的看着他,毫无动作,男人眼中的深色逐渐冷却下来,似笑非笑的开口,“看来是我离开太久了,所以你忘了应该怎么回报,嗯?” 尾音上扬,硬是让顾诗若听出了几分威胁意味。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傅云墨教给她的规矩,这一次他出手解围,所以现在他是来讨要同等的报酬。 报酬?她一无所有能够给什么? 傅云墨唯一要的不过就是这副残花败柳之躯,脏了就是脏了,一次两次没有区别,她就当是被狗咬了... 倏忽,下颚一疼,出于本能反应,她轻呼了一声疼,对上的只是傅云墨阴郁的眼眸。 “在心底偷偷骂我?我走之前没有调教好你,还学不会乖乖听话?” 他意有所指的反问,终于令顾诗若感觉到害怕。 比起沈宋,阴晴不定的傅云墨更加令人心惊,他的心思沉冽,根本无法琢磨。 顾诗若始终没有反应,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格外刺目,目光落在那几道血痕上,男人眼眸暗了暗,原本挑着她下巴的手轻滑过她脸侧。 “以牙还牙这种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遇到这种事,一味的装弱者有什么用?等着别人来同情你还是等着别人来搭救你?” “呵—真是天真。”他轻呵出的清浅气息拂过皮肤,顾诗若微蹙眉头,下意识的去反驳他的话。 “并不是那样,我没有装成弱者,也没有去博取别人的同情。” 凤眸微眯,眼尾略为上挑,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装,而是真的毫无还击能力?” “顾诗若,要当我的人就要顾及我的颜面,你还想指望着我下次再来帮你解围?我的身边不需要一个只会当受气包的废物。” 这还是第一次傅云墨跟她说了这么多话,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傅云墨说的也是对的,明明自己可以不需要去忍受这一切,可是自己却没胆子反抗,无论是对沈宋还是对孟素素。 她兀自出神,眉头始终紧蹙着。 傅云墨身子前倾,锐利的魅瞳牢牢胶着在她脸上,缓缓扫过她白璧无瑕的肌.肤,视线落在她衣襟大开的胸前。 好像走了很久了,莫名的很想念她的身体,靠的这么近,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浅幽香气。 眼中掠过一抹幽深波光,他索性坐在了床边,抬手,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扣子。 余光瞥见男人的动作,她猛地一僵,下意识的往后缩。 这样细微的反抗也被男人精准捕捉到,廓影冷冽,声音也沉着了下来,“过来。” 淡淡的两个字,却让顾诗若动弹不得,她听出了话中不悦。 见她僵着不动,眉峰微拢,他眸色渐寒,“怎么?现在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不..现在不可以...”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下决定了?有胆子反驳我,怎么没胆子反抗你前夫?还是说你旧情难忘,刚刚的事也只是半推半就?” 这话比打了她一巴掌还要让她难堪,她承认她的初恋是沈宋,可是她身体的第一个男人却是傅云墨,她觉得自己很脏。 反感别人的触碰,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不愿意让对方碰到自己。 何况刚刚的阴影还没散去,现在她真的不想要跟傅云墨周旋。 她的沉默,在傅云墨眼中就是默认,霎时戾气横生。 猛地拽住了顾诗若的手腕,硬是将她拖了过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顾诗若,我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了。” 手腕被攥着生疼,她看着傅云墨,低声道,“傅先生,我求求你就今天一次可以吗?就放过我一次...” “你是觉得跟我做这种事对你来说是种折磨?别忘了自己的本分,你只是个情妇,唯一的作用就是出卖身体。” 她脸色雪白,紧咬着下唇,傅云墨这个人可真是讨厌,每一次都要来戳破她的自欺欺人,每一次都要让她这么狼狈.. “啪” 这一声响过后,顾诗若自己都愣住了,右手掌心还发着麻,她看着沉默着不说话的男人,心惊胆战。 “找死”他眼眸阴鸷,那副温润模样荡然无存。 顾诗若是被拖着下了床,他大步走着,顾诗若只能踉踉跄跄的被他拽着走。 看着洗脸池的水龙头被他打开,顾诗若心内一惊,顿生怯意。 她想逃,也必须要逃。 傅云墨拽着她到洗手池边的时候,她拼命反抗,一口咬在男人手腕。 她的确是疯了,凭什么她要去忍受这一切? 从她打了傅云墨一巴掌开始,她就知道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口中腥甜溢开,稀奇的是傅云墨根本没有动,仿佛自己咬着的不是他的手。 头皮一疼,迫使她松了口,全程是被拽着头发拖过去的。 水流扑面而来,她被按在水里,无法呼吸。 窒息的感觉充斥五脏六腑,本能的求生欲.望,令她开始拼命反抗,想要脱离开男人的钳制。 傅云墨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她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挣扎的弧度逐渐小了,她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倏忽,她被拉了上来,扒拉在洗漱台,重重的咳嗽。 死里逃生的感觉并不好受,从沈宋的身边脱离,她却亲手将自己送进了豺狼窝中。 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她见识过了,刚刚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而且丝毫不费力气。 强撑着站直了神,她没有去看傅云墨。 只是听到他冷如冰霜的声音,“现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低下了头,额前头发湿哒哒的黏糊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部轮廓滴落,病号服也因为挣扎而被水打湿了前襟。 她低垂着眼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全程傅云墨冷眼旁观,看到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便觉得烦闷,因此也愈发对她慢吞吞的动作感到不耐烦。 长手一伸,微微用力,便扯开了她的衣服。 她整个人被傅云墨拖了过去,男人精壮的手臂紧紧圈着她腰身。 霸道的吻落在她唇上,长舌轻而易举的撬开了她牙关,深入檀口之中,强势的席卷掉她的氧气。 顾诗若跟死鱼一样不反抗,也毫无反应,任由傅云墨发泄。 她记住的就只是他深邃悠长的炯炯眼瞳,以及他低磁却阴毒的话,“你看清楚,现在跟你做的人是我,不是你的窝囊前夫。” 他西装熨身,仅仅只是解开了两三粒衬衫扣子。 可是她呢?跟个妓.女一样,一丝不挂,任由他狎玩。 悲哀自心间蔓延开来,心上无法填补的洞缺口也越来越大。 一直就默默忍受着这一切,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出声。 她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当他抱着自己,发出沉重而缠绵的喟叹时,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跟破布娃娃一样,摔倒在地上。 傅云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自转身离开,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爬着捡起了衣服遮着自己,双手抱着膝盖,紧紧抱着自己,仿佛这样能够给自己一点温暖。 傅云墨出了病房,看到在门口候着的王晋,视线落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蹙了蹙,随即昂然大步离开。 眼看着王晋和那个宛若神邸的男人离开,她才忙进了病房。 刚刚房里的吵闹她也是听见了,只是后面就没什么声音了,她很担心顾诗若,又不敢闯进来。 找了一圈,看到虚掩着的厕所门,小云迟疑着,推开了门,就看见散落的衣衫。 顺着这散落的衣物,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顾诗若。 小云鼻尖一酸,扯过了浴巾,搭在了她身后。 看到顾诗若始终沉默着不说话,小云终于忍不住了,环住了她,颤着出声,“顾小姐,你想哭就哭吧!” 许是感觉到了温暖,她终于没有发抖了。 哭? 不,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 只是茫然的看着大开的厕所门,一句话都没有说。 有什么好哭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也是她自己跳进了火坑里。 还能够怪谁? 反正是脏了的,多一次少一次有什么区别?可是...可是为什么心底还是很难受... “小云,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她空洞的看着洗手间贴着的瓷砖,漠然出声。 没人回应她,她也不需要小云回答。 什么是绝望? 她已经体验过了,她以为情况不会更加糟糕了,可是傅云墨总有本事,让她知道,这样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当初如果听了母亲的话,或许现在她不会嫁给沈宋,也不会遇见这个魔鬼。 她呆呆的看着某一处,紧咬着的唇瓣已经渗出了鲜血。 倏忽,睫毛轻颤了颤,眼中掠过一抹痛色。 果然... 她还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脏了,她还是做不到欣然接受这样的身份,曾经是母亲的骄傲,可现在她已经成为了顾家最大的污点。 第三十四章 她失踪了 小云用干毛巾帮她擦着头发,而顾诗若只是呆呆的坐着,毫无反应。 刚刚在厕所的一幕,小云想起都觉得心酸,那个男人看着人模人样,私底下却是个施.虐者。 简直就是畜生!顾诗若身上就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她想要帮助顾诗若,可是却被拒绝了。 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小云生怕顾诗若会想不开,万一出了什么事... 胡思乱想之际,就看着她撑着墙走了出来。 本是想要上前去搀扶她,却被她大声呵斥住,“别碰我!” 小云愣在原地,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顾诗若这副模样。 双眸赤红,脸色惨白,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和指甲痕迹,看上去就跟个女鬼一样恐怖。 可是小云却只觉得心间酸涩,她从不信那些电视报道和流言蜚语。 她有眼睛也会看人,这位顾小姐根本就没有电视里说的那么不堪,相反,顾小姐给人的感觉很舒适也很温暖,会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可是今天的闹剧,彻底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顾诗若越是沉默憋着不说话,小云就越是担心她这样会出问题。 出神之际,她听见了顾诗若淡漠的话语,“小云,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或许休息会也好,睡着了就不会去想那些事情了。 离开之前,小云不放心的交代到,“顾小姐,我就守在门口,您要是有事就叫我一声,我立马就进来。” 屋内没人回答她,原本还坐着的顾诗若此刻已经躺倒了。 小云看着那病床上侧对着自己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了病房门。 小云走后,屋内就恢复了安静。 静到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顾诗若睁着眼睛,目光呆滞空洞。 她提着保温桶和饭盒进了病房,想要去叫顾诗若吃饭,这一看,惊得小云一身冷汗。 被子掀开了,原本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人现在不知所踪。 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顾诗若的身影,小云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脑内灵光闪过,她挣扎着,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王晋知道自家BOSS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恪守本分,尽量不去烦扰到他。 手机嗡嗡的震动,王晋看了一眼来电,接通了电话。 “王先生,不好了,顾小姐不见了。” 手机内传来小云焦急的话,闻言,王晋眉头紧皱,厉声道,“你是怎么照顾人的!这么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住吗?” “不是,今天顾小姐的心情不好,她说要休息,等我做了饭回来,她就不见了...” “行了,赶紧去医院周边找找,找不到人唯你是问!”他不耐烦的打断了小云的话,匆匆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时间,他眉峰蹙的更紧。 现在这个时间,一直都是boss固定跟一个人的视频时间,冒冒然然去惊扰了boss,恐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两权相争取其轻,孰轻孰重。跟在傅云墨身边多年,他当然分的清楚。 顾诗若失踪这事,还是暂时压制下来,兴许不要多久就能够找到她。 思及此,王晋便一力将这事压了下来,没有去打扰傅云墨,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办公室大门,他率步离开,自己出去找人。 幽静的办公室内,只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台灯。 橘黄灯光倾洒在他身上,使得他周身严寒柔化了不少,看到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小小人影,他眉目柔和下来。 “云墨哥哥。”那端的人乖乖的坐着,忽闪的眼眸灿若星子,甜甜的叫出声。 “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只是语气平和了不少。 “云墨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你都没有来看过我了...”这话中夹杂着些许抱怨和撒娇,对于傅云墨来说,却是出奇的受用。 眉目舒展开,嘴角微微上扬,漾开好看的笑意,“短短一天不见,就学会撒谎了?我可是记得,我才去看过你。” “...不要拆穿我!” 傅云墨轻笑出声,笑声清润又爽朗,低笑道,“好了,你不能够接触电子产品时间太久,时间也不早了,好好休息。” “很晚了吗?可是才八点啊...” “云墨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傅云墨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平时你都会陪我说话,可是今天你却催着我赶紧去睡觉,不是有心事吗?”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敲,嘴角仍旧噙着浅浅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低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内沉思,他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好,你既然不困,那我就多陪你说说话。” 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傅云墨眼前总会浮现那张惨白的小脸。 看着电脑屏幕里的人,也变得恍惚,眼前晕开了重影,逐渐和那张恬静的脸重叠。 “云墨哥哥?云墨哥哥!” 不满的轻唤声,惊醒了他,看着那端明显不高兴的人,傅云墨眼眸暗了暗。 “抱歉,我最近可能没有休息好,所以有点走神。” “云墨哥哥,你是真的有心事不愿意告诉我吧?你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跟我解释这样的事情。”那端的人突然变得严肃。 傅云墨眉峰轻拢,对于对方的打量和猜疑,感觉到莫名的烦躁,他声线也冷了下来,“我还要工作,你乖乖去休息。” 不等对方回答,他便切断了视频。 用力扯了扯领带结,那股闷窒的感觉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越是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画面就越是要跃然而上。 手捏着眼角,轻轻按了按,眉眼间满是疲倦。 他这是怎么了?有事没事都在想那个女人... 伸手去拿桌子上放着的精致咖啡杯,瞥见那杯里空空荡荡,不悦的蹙起眉峰,按下了传呼机。 不消片刻便被接通,“总裁。” 听到这声音,傅云墨黑眸微滞,“王晋人呢?” “王助理刚刚急急忙忙的出去了,总裁是有事要吩咐王助理吗?” 傅云墨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侧脸紧绷着,眸光森然。 “总裁?” 传呼机里传来的疑惑呼唤,令傅云墨回了神,“没事,换杯咖啡进来。” “好的。” 他稍稍往后仰,慵懒且随意的靠在椅背上,锐眸深邃幽沉。 秘书端了咖啡进来,傅云墨睨了一眼,平静的开口问道,“王助理有没有留话?” “没有,只是王助理的神色看上去很紧张。” 手指轻敲在檀木桌上,他低低嗯了一声,“出去” 王晋会不打招呼就擅自离开工作岗位,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嘟嘟声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便被接通了。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擅自离职的事。”他倚靠在椅背上,看着落地窗外被霓虹灯点亮的申城,恍若白昼。 “boss,是...”王晋欲言又止,不敢明说。 傅云墨本身就心情跌到了谷底,现在连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得力助手也遮遮掩掩的,着实令他更加不悦。 声线冷然,“有话直说。” 王晋顿了顿,恭敬出声回复,“boss,是..是顾小姐不见了。” 闻言,傅云墨的脸色黑如锅沉,“这件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我看boss正在通话,所以就没有去惊扰boss,我想..” 傅云墨冷笑了一声,“你想?王晋,我看你是坐这个位置做的太安稳了,以为从此就高枕无忧了是吗?”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下决定了?顾诗若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也清楚,还敢压着这事,你是打算等到人彻底找不到了,再来跟我报备吗!” 这还是王晋第一次看见傅云墨发这么大火,要不是因为知道那件事,知道实情,他几乎都要错认为boss对这位顾小姐有多重视。 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讳,王晋摆低了姿态,“boss,我知道错了。” 眉峰紧皱,沉声吩咐,“加派人手去找,她一个人走不了太远,附近的旅馆和酒店也派人去看看。” “明白,boss。” 他低低嗯了一声,遂又问道,“有没有去调过医院的监控?” 王晋一怔,颇为不自然的开口,“我现在立刻去调监控。” 傅云墨强压下胸腔内的火气,用力将手机砸在地上。 看到四分五裂的手机,他更加心浮气躁。 在外间秘书室的人,听到办公室内噼里啪啦的声音,心尖颤了颤。 都在暗自猜测,王助理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总裁这么生气... 他们都还是第一次看到傅云墨大发雷霆的模样,过去无身处在什么困境之中,他们总裁向来都是游刃有余,从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忍不住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倏忽,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被拉开。 看到傅云墨,他们都恭敬的站直了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直到目送自家boss的身影走远,他们才松了口气。 俊美无双的总裁,刚刚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黑沉的跟鬼面罗刹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第三十五章 突然变得好温柔 约莫十五分钟以前,傅云墨接到王晋的电话,说是调监控的时候,发现了那个闹失踪女人的踪迹。 看到电梯一层一层往上递增,傅云墨的脸色也愈加阴沉。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才抬步离开。 上楼的脚步声,在幽暗的楼梯间格外突兀,步步攀爬上楼。 吱呀的铁门开合的声音很大,尤其是在安静空旷的夜里,仿佛在山谷中有泠泠回声。 没有灯,傅云墨借着清辉月色寻人。 倏忽,他脚步顿了下来,视线落在那一抹单薄的身躯身上时,眼底滑过一抹深色。 只是在看清那人所处的位置时,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蹙。 “想跳就跳下去” 原本坐在天台边缘发呆的顾诗若,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怔了怔,随即漠然出声,“我没有要寻死觅活。” 闻言,傅云墨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只是声音仍旧冷冽,“下来” 一反常态的,顾诗若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是依旧坐在边缘不动。 见她毫无动作,傅云墨眸色渐寒,不悦的出声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晚风徐徐,迎面吹来,风中似乎夹杂了她的一声轻叹,以及她婉转悠扬的声音,“我只是想吹吹风,傅先生,请你让我任性一次吧!” 她只是觉得那间病房待着太憋屈了,待在那里面,只感觉到压抑窒息,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屈辱的画面。 可是她很清楚,她没有资格去责怪任何人,毕竟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手撑在边沿,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幽远。 难得,傅云墨没有强制性的让她听话,只是眸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倏忽,他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解答的事,踩着废弃的椅子,轻而易举的便翻身过了护栏,跟她并肩坐在最外面,两个人之间仅仅只有两拳相隔。 一靠近,他就闻到了顾诗若身上那股淡淡的酒香气。 黑眸微滞,眼中掠过一抹了然,原来是因为她喝酒了... 夜色静谧,月色撩人,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上.床以外,就是静如死水的沉默。 可是这是唯一一次,两个人之间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虚情假意,就像是两个陌生人,只是刚刚好共度了这一段浮华。 “有人说,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能够看着自己最爱的人。” 傅云墨被她空灵的声音吸引,侧眸,凉薄的眉眼轻扫了她一眼。 鬼使神差般的他竟然搭话了,“你是想死?” 顾诗若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摇头,漠然道,“我不想死,因为我怕死。” “我只是觉得编造出这种话的人心底应该有很美好的期盼,其实人死了根本不会幻化成星星,如果我要是死了,只想化了灰随风扬了,活着太多束缚,死了,我不想要被棺材盖住长眠在阴暗潮湿的土里。” 她的声音很淡,随着呼啸的风声飘然而过。 “傅先生你呢?如果是你的话,死了以后也想变成星星,照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吗?” 他缄默着没做声,眼眸平静的看着远处被霓虹灯点亮的暗夜。 “不会” 许久,顾诗若听到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不管星空多亮,总有被云层遮住的时候,所以我不想变成所谓的星星。” 他们两人的想法很少有不谋而同的时候,顾诗若收回了视线,悬在外缘的双腿,轻轻晃动着。 “我其实一直都在悬崖边上走,明明说怕死,但是我好像一直都在做危险的事,行走在危险地带。” 她放空了思绪,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 良久,像是嫌弃了自己的矫情,她浅浅笑了笑,轻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不过好像除了你以外,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说话了。” 她微微歪着头想了想,轻启红唇,“我给你唱首歌吧。” 顾诗若轻轻哼唱着小调,声音清澈动听,宛若空谷幽兰。 落在男人眼底的是她恬静的侧颜,清浅的皎洁月色懒懒洒在她周身,看上去就像是误入尘世的精灵。 按理说,那样的事情过后,他以为顾诗若是憎恨他的,或许根本不想见到他。 但是他没想过,他们两个人竟然会并肩坐在医院天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他并不懂,他怎么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行为。 只是看着她醉酒微熏的脸颊,以及朦胧的眼眸,就不忍心去打断她。 罢了,就放纵这么一次,大概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以后了。 “阿嚏” 顾诗若打了个喷嚏后,揉了揉鼻子。 片刻,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外套,还带着温暖的体温和淡淡的麝香。 她醉眼迷蒙的看着眼前帮自己拢衣服的男人,一瞬不瞬的看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是傅云墨吗?是他啊?他怎么会这么用这么温柔的神情看着自己? 她微微晃了晃脑袋,想要去辨认他,才发现大脑更加混沌,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傅云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到她瑟瑟发抖的坐在自己身旁,出于本能的去帮她披上衣服。 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栽倒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 手微抬,搭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顾诗若是被他抱下来的,他看都没有看一眼正在病房门口焦急等待的两人一眼,径直进了房,门也应声关上。 小云看到顾诗若,下意识的就想要冲进去,却被王晋拉住。 “你干什么拉着我!我要去看看顾小姐!” 她不满的瞪着王晋,她可算是明白了,这两个男人看着像个人,实际上从来不办人事,今天要不是他们,顾小姐也不会变得这么消极。 “老实待着,boss在里面,顾小姐不会有事。” “就是有他在,所以我更不放心...” 王晋是听到了她的小声嘟囔,莫名一噎,索性懒得开口说话,只是将小云扯远了些,在门口长廊等着傅云墨出来。 傅云墨一进病房,就将抱着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随即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倚身轻靠,坐在床边上。 犀利幽深的锐眸静静凝着她,清透的瞳仁印刻着她的倒影。 紧抿着的唇瓣莹润亮泽,隐约还能看到深深的牙印。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沿着柔软的嘴唇摩挲,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缓缓低下了头,视线紧盯着微张的红唇,喉结微动。 直到她呼出的浅浅热气喷薄在他脸上,听到她嘤咛出声,傅云墨才如梦初醒。 猛地一窒,他支起了身。 他在做什么?刚刚是要去亲她吗? 眉峰轻拧,眼底满是阴郁懊恼,愤而起身,转身离开之际,手被拉住。 脚步一顿,目光复又落回到她脸上。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秀眉紧锁着,嘴也一张一合的,似乎在低声呢喃。 攥着他的小手握得很紧,那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妄想要谋生。 垂在身侧的手虚虚握拳,紧了紧,复又松开。 顾诗若醒过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麻痹了,她挪了挪,悠悠转醒。 坐起身的时候,感觉到头疼,她捏着自己的额角揉了揉。 “顾小姐你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顾诗若捏着额角的手微顿,看向说话的人,“小云?我怎么回来这里的?” 她还记得昨天的事,所以她选择性的去遗忘,偷偷喝了酒以后,就跑到了天台去吹风。 站在边沿的那一刻,她是有种跳下去的冲动,可是她怕死也怕疼,所以她不敢。 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有个人跟自己说话,她头脑不清醒,也不知道自己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但是.... 她依稀记得那种温暖的体温,还记得那人温柔的眉眼。 顾诗若拧眉,细细去回想,是...是傅云墨? “顾小姐,以后您可不能一个人喝了酒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坐着,万一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我们找到你的时候,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云的话引回了她的神思,顾诗若呆愣的看向正在掰扯小桌子给自己布菜的人,出声问道,“是你们找到我的?” “是啊!你可急坏我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把你带回来。” “....哦”是小云找到她的,那么记忆中的碎片为什么会有傅云墨出现? 是因为她喝醉了,吹太久冷风不清醒,分不清幻境和现实了吗? 顾诗若紧抿着嘴角,缄默无声。 小云偷偷掀眸去看她,趁着她还没有发觉时,收回了视线。 还记得昨天晚上,她愤愤不平的等在外面,就是怕那个男人又对顾诗若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 结果没想到,他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临走以前,那个男人冷冰冰的出声吩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把握分寸。” 她没懂那话里的意思,但是那王晋听懂了,解释道,“boss的意思是,让你管好自己的嘴,今晚上的事情不要在顾小姐面前乱嚼舌根。” 第三十六章 同床共枕 她发烧了,烧的迷迷糊糊,那天先是被水呛着窒息,晚上她又喝了酒吹冷风,所以着凉了。 这一病,她就又在医院蹉跎了好几天。 期间,她一直在昏睡着,脑子也不清醒。 曾一度认为自己是病入膏肓了,因为这段时间,她总能够看到傅云墨的影子在眼前晃。 奇怪,为什么会看到他? 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张了张嘴,干裂的唇瓣裂开,她仿佛还尝到了淡淡血腥气。 微微侧目,借着窗外月色,她看到了那边看护床上躺着的人,微微一怔。 那人侧身躺着,只是正脸是对着她这边的,窗外朦胧月色勾勒出他的廓形,仿佛踱上了一层浅浅清辉,如梦似幻。 不是做梦?会看到傅云墨是因为他真的在这里守着? 喉咙痒兮兮的,顾诗若捂着嘴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几乎是在她咳嗽之时,那人就醒了。 清透的眼眸带着睡醒特有的迷蒙定定看着她,对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时,顾诗若尴尬的挪开了视线。 这大概是那件事情以后,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现在她没有办法去接纳那段过去,也没有心思跟过去一样逢场作戏。 她能够听见那人弄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便是沉稳的脚步声。 “醒了就起来” 本来是想要装睡的顾诗若,现在也不好装作没有听见。 只能够慢慢撑着坐起来,一只手虚虚环过了她,让她借力。 那灼热的温度令她一颤,只消片刻便松开了手。 看到递到眼前的玻璃水杯,她伸手接过,指尖不可避免的和他有接触。 睫毛轻颤了颤,声线粗噶,“谢谢。” 她是真的渴了,捧着水杯咕咚咕咚的大口喝水。 举着杯子的手缓缓落下,她用力捏着杯子,指节微凸。 “傅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出生的时候就没有带脑子,还是你装傻充愣装习惯了?” “....”被他的话一噎,顾诗若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她当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傅云墨会在这里,是因为他在守着自己。 但是他来了多久,又为什么要过来,这其实才是她想要知道的... “养了条狗也不会想让它死的不明不白。” 傅云墨像是能够看懂她的内心潜台词,不冷不热的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令她感觉到不舒服。 傅云墨总是打了一巴掌以后又给个甜枣,倒真是跟他说的养狗一个道理,高兴的时候逗逗,不高兴的时候一脚踹开。 她忽然间很好奇,这样的人也有心吗? 醒过来的时间很尴尬,现在才是凌晨,说要起床太早,说要接着睡又睡不着了。 可是面对这尊大佛,顾诗若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接着睡觉来得干净利索,至少现在的她没有精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傅先生,谢谢你在这里照顾我。” “照顾你?”他意有所指的轻声念着,言语中似乎夹杂了几丝戏谑笑意。 “我只是不想落下诟病,免得别人说我虐.待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诗若直觉他现在这话是在说谎,这个男人就非要将一番好意扭曲成难听的话吗? 她不想浪费太多的心思在他身上,当即果断出声,“哦,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现在天也还早,我想接着睡会,傅先生自便。” 顾诗若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如山崩接二连三袭击而来的事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 即使这样,她也还是想要报复,这一切痛苦是沈宋加注在她身上的,所以知道沈氏要被收购了,她没有丝毫的担心,反倒是觉得酣畅淋漓。 或许沈宋真的没有说错,她就是心肠恶毒又犯贱。 至于傅云墨... 他就是一个变数,既然捉摸不透,她也就不想要去深究。 没人会对一个阴晴不定,怒时想要杀了自己的人感兴趣,至少现在她不会。 这算是顾诗若认识傅云墨以来,做事最雷厉风行的一次,当即便将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躺下了身,侧对着坐在床边的男人,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看到,暗夜里,男人微闪的眼眸,他看着顾诗若消瘦的背影看了许久,眼中掠过一抹锋锐。 本身她就睡不着了,现在她就更加无法安睡,身子绷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傅...傅先生?” “嗯?” 那人呼出的浅浅热气钻进了她后脖,痒痒的,令她缩了缩脖子,憋闷着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过言多必失?” “...听过。” “哦” 哦?哦又是什么鬼?额角隐隐跳了跳,顾诗若强忍着怒气,咬着后牙槽开口道,“傅先生,你可能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我没那个精力去猜你的心思。” “....”傅云墨的话,令她感觉如鲠在喉。 挫败的无声长叹,她睁着眼睛,看着那暖黄台灯在地板上晕染开的光影。 倏忽,她掀开了被子一角,作势要起来,“那傅先生你休息,我去那边睡。” 被一股蛮力强拉回躺在床上,随后双腿便被一条长腿紧锁住,腰身也搭上了精壮的胳膊。 他微微用力拢了拢,顾诗若整个人便被翻转过去,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围绕在周身的是独属于他的清浅气息。 “别闹,我累了。” “....”她努了努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很奇怪,她明明很排斥他的靠近,也对这样暧昧的氛围很反感。 可是傅云墨身上就好像有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魔力,她竟然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他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还睡着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看到这境况时,她差点尖叫出声。 可是看着那人安然的睡颜,已经到嘴边的惊呼,又默默咽了回去。 什么情况?现在连她自己都琢磨不透了,前一秒还想杀了她,后一秒又能够忍着别扭,抛弃洁癖跟她同床共枕? 傅云墨留过一次夜,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在被关进医院之前的事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醒过来床上是没有他人影的,不像现在她抬头就能够看到他俊秀的脸。 没有电视剧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旖旎情节,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整个就是大写的尴尬。 跟傅云墨有过亲密接触,但那都是结束以后就各奔东西。 这么跟一个异性大咧咧的抱在一起,而且还睡在同一张床上,顾诗若觉得身上就像是起了筛子,各种难受。 僵直着不敢动,直到那熟睡的人悠悠转醒。 刚醒过来的人明显没了往日的清明,他下意识的圈紧了怀中人,下巴抵在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顾诗若脸颊爆红,闷着不敢出声。 这就是刚睡醒的傅云墨?这动作似乎是真的拿她当抱枕了.... 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眼底氤氲着雾气,低磁出声,“现在几点了?” “不..不知道。”她会这么煞风景的说这种话,也是因为她这么被抱着,也没办法动弹,怎么去看时间? 似是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等到她仔细去辨认时,那声音又消失了。 倏忽,原本抱着她的人松开了手,径自起了身。 看着他挺拔宽厚的后背,顾诗若莫名萌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是结婚多年的夫妻,一举一动都自然熟稔。 夫妻?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抹去。 顾诗若缓慢的爬起来,坐在床上,那压着的半边手臂都压麻了。 就跟万蚁啃噬一样,麻酸难耐,她专注的捏着手臂,全然没有注意到傅云墨探究的目光。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传达到她身上,顾诗若一愣,抬眸,看着他逆光而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刚刚醒过来,顾诗若总觉得现在的傅云墨,似乎很温柔,终日含着冰霜不化的眉眼也消融了严寒,眉目清润明朗。 他的力道不重,拿捏的刚刚好,只捏了一会,顾诗若就感觉到那股酸麻缓解了许多。 “谢谢。”出于礼貌,她轻声道了声谢。 闻言,男人眉峰微拢,清冷的视线仍旧流连于她身上,好半晌,才听到他淡漠的话,“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这话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 顾诗若抿唇,浅浅笑了笑,扬眸,定定看向他,“我是个怎样的女人,傅先生不是早就有了定论吗?还是说...” 她极具挑衅的打量了他一眼,娇媚一笑,“还是说我可以理解为傅先生是对我有意思?啧啧,傅先生,这样可不好呢~” “好奇就是动心的前提,你千万不要对我有兴趣。” 傅云墨微微眯起眼眸,视线紧锁在她强颜欢笑的脸上。 唇角诡异上扬,有意思,明明就厌恶至极,却还能够装出一副荡漾的模样。 他意味不明的扬起嘴角,嘲笑道,“我对你的事情毫无兴趣,只是不想以后被自己豢养的猫挠伤。” 第三十七章 让我喂你 那一段小插曲以后,顾诗若也没了要装下去的兴致,她仍旧睡在病床上,而傅云墨则是坐在一边的沙发里,各占一地,谁也不去打扰谁。 两个人独处的时间过得格外慢也格外压抑,顾诗若能够感受的到,男人时不时流连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 王晋进来的时候,敏感的觉得病房内的气氛很微妙,他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人,随后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了傅云墨。 “总裁,富实那边...” 傅云墨只是凉凉看了他一眼,王晋便识趣噤声。 “公司的事情你看着办。” 他慢条斯理的翻看着文件,签上了名字后,就直接交给了王晋。 总裁的吩咐,他不敢不听从,“我明白。” 王晋刚准备走,就听见自家总裁的话,“去馐名阁买份早点过来,单独点份粥。” 他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病床上假寐的顾诗若,微微点头,“好的,总裁。” 王晋走后,房内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傅云墨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嗤笑道,“睡了一夜还能睡,你倒是个心宽的。” 这话一出,原本假寐的顾诗若也装不下去了,悻悻然的睁开了眼睛,窘迫的视线到处乱瞟,就是不去看傅云墨。 似是听见房内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极淡,淡到会令人认为这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王晋是个好助理,工作效率没得说,傅云墨的吩咐,他很快就办妥帖了。 馐名阁是个什么地,她很清楚,这地招待的客人每天都是限制了人数并且非富即贵,有昂贵的价格,与之对等的味道自然也不差劲。 床被放起来后,顾诗若就半靠着床头,小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白粥。 而她虽然退烧了,但是因为高烧了几天底子虚,医生还是象征性的给她吊了几瓶护体营养药液。 还好她吊针的手是左手,不影响到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晋向来是个识趣的人,将早餐放下后就离开了,离开之前,傅云墨还交代了他几句,大概意思是这几天他都会待在这里,让他将重要文件都带到这里来。 顾诗若眉毛跳了跳,看他这架势,大有是要将这病房当成第二个办公场所的趋势。 老实说,她不是很明白傅云墨的做法,他的每一个想法都令人捉摸不透,甚至于是匪夷所思,就好比现在,放着舒适的沙发不坐,跑来跟她挤狭小的单人病床。 虽说他只是坐在床边吧,但已经足够令顾诗若食不知味了。 直到那精致的如同点心一般的早点变着花样的被摆在她面前,馐名阁名不虚传,就算是简单的早餐都能够令人感受到皇家般的奢侈。 她从来就没有跟傅云墨同桌吃过饭,何况还是在病房这种特殊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男人的吃相极好,一举一动都矜贵优雅,慢条斯理的动作自带行云流水般的酣畅,看得出来傅云墨的家教很好。 但是顾诗若心底总是暗暗的腹排,会觉得他吃饭都赏心悦目的原因三分之二都是来自于他有一副好的皮囊,眉目如画,高挺鼻梁,削薄唇瓣,就像是经过了精密计算和认真雕刻才造出了这般鬼斧神工夺人眼球的工艺品。 她兴趣盎然的搅拌着白粥,看他将煎培根送进了嘴里,顾诗若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的动作,随之吞咽了下。 倏忽,柔软的唇畔抵上了被剥好的鸡蛋,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一双水眸无辜且疑惑的看着傅云墨。 男人却只是微微挑眉,唇角微扬,勾勒出极其浅淡的细小弧度,“不是饿了?”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靠得近,她恐怕还看不出傅云墨此刻是在笑,虽然笑意很浅,可对于顾诗若来说,这惊诧程度已经是不亚于发现新大陆了。 傅云墨的手很漂亮,他似乎全身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且分明,加上皮肤白皙,在外头光照投射下,男人的手如同散发着光泽的上好羊脂玉。 微抿唇,她缓缓靠近,张开了嘴去咬男人手里举着的鸡蛋。 唇瓣滑过男人微凉指尖,惹得顾诗若身子一僵,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眸里刻满了惊恐。 原本以为傅云墨会发怒,却没有想到他嘴角浅小的弧度逐渐加深,他轻笑出声,“我原是想着递给你,不曾想你却是要我喂。” 顾诗若囧了囧,看他递到了嘴边,她还以为... 她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内思绪,伸出右手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奈何这样做,仍旧会有肢体接触。 碰到他手的那一刻,顾诗若身子轻颤了颤,连带着声线都不稳,“我...我自己来...” 傅云墨看着她,眸色深深,嘴角的笑意逐渐敛下,低低嗯了一声,任由她自己接过去。 此后,两个人的气氛就一直很怪异,先前的小暧昧,也令顾诗若很不自在。 若是傅云墨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倒还好应付些,往日他会朝着自己笑,多半是带着讥讽和不屑。 可是今天他偶尔流露出来的细心体贴,竟令她感觉到不知所措。 明明在一天前,他还差点淹死自己,可是一转眼就能够忍受跟自己同塌而眠,现在又装的对她这么好,傅云墨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偷偷打量了一眼正在工作的男人,他神情很认真,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仿佛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他是有魅力的,无论是哪一面,都令人沉迷不可自拔。 可是这对于顾诗若来说,无异于就是个偌大的谜团,因为她猜不透傅云墨的心思,所以没有办法做到心安理得的去享用这一切。 她也觉得自己犯贱了,别人越是对她好,她越是浑身不自在,若是一直维持着先前的状态,她恐怕还会感觉到舒适些。 傅云墨忽冷忽热的态度令她感觉到浑浑噩噩,他可以无情的利用你,冷血到你就算是在他面前被人强了,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偏偏他又可以暖心到你生病时,放下一切工作陪着你,细致入微的照顾你,甚至还会偶尔逗逗你。 顾诗若感觉自己与其说是傅云墨的情人,倒不如是他豢养的宠物,这样还来得贴切些。 高兴了逗你玩,不高兴了耍你玩。 而这两者其本质都一样,反正都是被玩,她注定就是男人手里的玩物,没兴趣了可以丢掉,甚至于是将你生生毁掉。 想到这,后脊梁徒然而生一阵寒凉,先前的旖旎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云墨就是这种人,招惹不得,否则吃亏上当的人,永远只有你自己。 左手微痛,她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嘶”了一声,声音并不大,而且短促,却被男人精准捕捉。 床上的人正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不知道是因为药水进得太快太急,还是因为不小心碰了针头。 一只手闯进了她的视线,柔软的指腹抵在纤细手背上顺方向摩挲着,顾诗若一愣,无意间抬眸见到男人那微蹙的眉头,更加心慌了。 他紧抿着唇,手下忽然停了动作,握着她的手仿佛是在端详一件工艺品一样认真,她只听见男人略带着恼意的话,“要重新打。” 顾诗若毫不客气的拂开了他的手,淡漠出声,“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劳烦傅先生。” “哦?”他意味深长的轻笑了笑,长腿一勾,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径自坐下。 “你学过护理学?” 顾诗若一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 男人嘴角弧度加深,漾开了好看的笑意,“很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自己来换手打针。” “....”莫名一噎,顾诗若几欲张嘴,迫于他的威压下,她没骨气的怂了。 稍微挪了挪屁股,小心翼翼的探身准备去按护士铃,即将要碰到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 她听见男人似笑非笑的话,“顾小姐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别人帮忙,怎么现在转眼间,又要去叫护士了?” 从来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顾诗若咽了咽口水,讪笑道,“要完全靠着自己实施拔针重新打这一技术活,我衡量了下,似乎有一定的难度,所以~” “所以你自己不行?” “....嗯”她强忍着火气,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不是废话吗?她要自己能行还要在这里磨磨唧唧这么多?这个话题究竟是怎么跑偏到这上面来的? 商人的脑部构造都跟平常人不太一样吗? 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处肌.肤,唇角微勾,手微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指,借力用力,才按下了护士铃。 全程顾诗若都处于一个呆滞状态,今天傅云墨是吃错了什么药?大半夜的守在这边上也就算了,时不时的还要跟她暧昧一把。 她怎么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他调.戏了? 第三十八章 你拿什么赔我(小修) 护士很快就过来了,拔掉了原来的针头,准备换只手给她另外打。 她的血管很细,所以每一次扎针对于顾诗若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若是碰上个把技术不好的新手护士,那么遭罪的可就是她了。 在第三次扎偏了以后,顾诗若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好好的一只手被当成了针靶。 她按着自己正在汩汩往外渗着鲜血的手,秀眉纠结成一条线,倏忽,手被男人拉了过去,傅云墨看着那只被扎得面目全非的手,好看的剑眉微微蹙了蹙,“换个人过来。” “对不起..傅先生,我是新手,刚来的实习护士,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的!” 顾诗若再听到“再给我一次机会”这种话时,身子猛地一颤,不是她没有爱心,如果不是以自己来当实验小白鼠的前提下,她肯定举双手赞成。 那手刺刺的疼,原本就只剩下半瓶水了,现在无辜连累自己的手被当成了人练下手的对象。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顾诗若,没有发现在她浑身抽搐时,男人嘴角边那微微上扬的浅淡笑意。 “你们老师没有告诉你,病人的意愿是第一位吗?” “啊?” 那实习小护士显然没懂傅云墨的话,男人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以后练好了再动手,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给你当练习的对象。” “对不起..对不起...” 那小护士朝着顾诗若一个劲的道歉,经受不住这说一句就要鞠躬一次的厚礼,她眼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柔声道,“没事,你帮我找个熟练的护士来吧,我血管太细了,很难扎进针。” 小护士感恩戴德的离开了病房,这房间住着的人非富即贵,毕竟这种单独的套房在医院并不常见,而且幸好他们没有追究自己,否则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门被关上后,顾诗若才松了口气,瞥见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她不自然的瑟缩了下,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许是体内寒气太重,她胃里一阵翻涌,猛地掀开了被子翻身下床,跑到厕所后,大吐特吐。 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干净了,现在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男人随后而进,就站在她旁边,顾诗若她知道自己现在算不得多好看,可是自己狼狈的样子,他都已经见过了,现在她倒是不担心形象问题。 后背多了一只大手,正覆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一下又一下的从上往下抚.摸,她吐了好一会,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才勉强止住了反胃。 漱口后,男人递上了一条手帕,她怔了怔,瞥见那手帕一隅绣着小小的雏菊,总觉得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接了过来后,她擦了擦嘴,低声道,“我会赔给你的。” “呵呵...”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低低笑出了声音,引得顾诗若狐疑的看向男人。 美眸中满是不解和疑惑,仿佛是真的不明白他乐从何来。 男人敛了敛笑意,微微低俯下身,靠近她眼前,顾诗若则是下意识的往后仰着身子。 眼前放大的俊颜令顾诗若懵了神,直到男人鼻尖碰到自己鼻尖,她才如同受了惊的林中小鹿,想要撤退,结果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男人弯着嘴角笑,“赔我?你全身上下穿着的衣服哪里不是我付钱买的?连住院都是我出钱,试问顾小姐准备怎么赔给我?” 她一怔,对啊,她快忘记了自己是傅云墨情人的事实,被他包养着,吃的用的穿戴的,通通都是傅云墨出钱。 自己...自己还能够大言不惭的说赔钱给他,难道拿着傅云墨的钱还给他? “你若真想补偿也不是不可以,你陪着就当你还了债了。” 此陪非彼赔,顾诗若隐约感觉出来了男人话中的意思,可傅云墨压根就不给她机会反应。 嘴被人堵住,清浅的呼吸被男人尽数吞下,腰身被抵在洗漱台边,她看到的就是男人低垂着的长长眼睫,阖在眼窝处,细细密密的如同一把小扇子。 唇上一痛,她吃痛轻呼,男人顺势滑进了口腔内攻城略地。 宽大的病号服更加方便了傅云墨作乱,手从衣摆处钻了进去,冰冷的手碰到滚烫的肌.肤时,顾诗若打了个寒颤。 她终于明白,傅云墨说的陪是怎么回事了,没钱就用身体来偿还,不免苦笑,她最终还是沦为了跟站街女做着一样勾当的地步。 这是在医院里,何况又是在洗漱间,那日难堪的记忆翻涌而上,她不愿意做这种事情,本能的排斥着傅云墨的索取。 开始剧烈的反抗,用力推搡着他,“不要!你放开我!” 她的抵触徒劳无功,反而激怒了正处在欲念中的男人,行事比较刚刚要更加强势粗鲁,捉住了她的双手扣在身后。 衣衫碎裂的声音她不陌生,推又推不开,根本无力挣扎。 贯穿的那一刻,她终于绝望了,无论傅云墨对她有多好,都无法抹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金主和包养的情妇,就跟他所说的一样,她唯一的用处,就是帮他发泄欲.望。 顾诗若如同在海上行驶的一叶小舟,海面狂风大作,将她这一叶小舟卷进了狂风暴雨中,几经沉浮。 到最后她已经累瘫软了,闭着眼睛昏睡着,只是男人碰她的时候,她手脚会不自觉的微微动一动,反应甚微。 晕过去的人没有看到男人复杂的目光,他紧盯着怀中俏丽的容颜,眸色沉沉。 清洗过后,他才抱着顾诗若出来,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病床上。 他看着床榻上的人,眼睫翕着遮住了平日里黑亮水润的眼睛,许是因为刚经历一场欢好情事,小脸绯红着,白皙的脖间还留下了暧昧的痕迹。 红唇殷肿,发丝凌乱,颇有一种被蹂躏过后的凌乱美,他伸出手拂去了她额前碎发。 看她睡的似乎并不安稳,秀眉始终拧着,刚准备撤离的手微微一顿,微凉的指尖滑过她额头,轻轻点在她眉心。 原本因为紧蹙着而皱起的眉间褶皱,在男人轻柔的抚.摸下被抚平。 他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心绪纷乱不得安宁。 奇怪的是,当他看见女人安然的睡颜,看久了,原本起伏不平的心脏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似乎没有了刚刚的焦躁。 “傅先生..” 闻言,傅云墨连头都没有回便抬手挥了挥,原本被小护士叫来的护士长会意,没有再出声打扰,而是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手机震动着,惊醒了他,看了一眼号码后,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蹙。 手指轻滑,接通了电话。 “傅先生,您可能得过来一趟了。” 黑眸微缩,“是事态恶化了?” 对方的回答,令傅云墨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才低沉出声,“大概还有多久?” “三个月?” 他有些许讶异,只消片刻,又归于平静,沉声道,“嗯,我知道了,那边的事就拜托你了,最多一个月我会将事办妥。” 挂了电话后,傅云墨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看了一眼晕过去的人,他起了身,朝着廊庭走去,顺手带上了落地门。 打开了笔记本后,就一直盘手等着对方的视频接通。 “傅子,什么事?” 他掀眸看了一眼屏幕里的男人,低沉出声,“等不下去了,不管什么事,现在都得提前。” 那端的人沉默了会,严肃的开口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不要多考虑一会?这事要是没弄好,那边也不是吃素的,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你知道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个,否则我也不需要淌这趟浑水,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 见傅云墨坚决要这么做,那端的人也只是无奈叹气摇头,“傅子,我说句实话,我是真觉得没有必要,你好好想想,那人要是...” “不用说了,当年的事情你很清楚,如果不是那次的事,我早就死了,现在还轮得到我来做选择吗?” 被他的话一噎,那端的人沉默了很久,才出声,“出于多年情谊,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想清楚了再说,你这样对其他人公平吗?” 傅云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弯唇浅笑,眼底却是凝结了冰霜,“洛谦,你在跟我开玩笑?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有过公平可言?” “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如你所愿。” 那端人要切断视频的时候,傅云墨突然出声,“洛谦,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 洛谦知道自家好友的心结所在,隔着屏幕,他深深看了傅云墨一眼,“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傅云墨有自己的考量,他又何尝不是有自己的顾虑? “得,我就一奴隶命,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还有那位大小姐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你自己好好哄着吧!”洛谦长叹了一口气,切断了视频。 第三十九章 笑自己犯贱(小修) 时间紧任务急,他可以等,可是那个人却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一个月内,他必须将这些事结束,只有这样事态才可以被引导着朝他想象的路发展。 略微细想,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从笔记本上调取了视频素材和资料,发送到了指定邮箱。 隔着推拉门,病房内熟睡的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傅云墨眼底黑雾重重,似乎是在挣扎。 没时间了,他需要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至于旁的人,他不会去顾及分毫。 两天以后,预料中的事情终于爆发了。 原本风平浪静的事又被翻出来了,这一次是更加清楚的视频资料,而且地点就在医院。 顾诗若看到的时候,心沉到了谷底。 很明显,这也是经过了剪辑和拼合的所谓证据,因为全程傅云墨都没有露过面。 视频里,孟素素嚣张跋扈的破口大骂,打她的镜头都被高分辨摄像头精准捕捉。 只是这一次用的却不是类似于“沈总医院偷.情,孕妻怒扇小三”这种毁三观的标题。 取而代之的是更狗血的横幅,引领了更加戏剧性的发展。 “正妻住院,小三登堂入室”足够有噱头的标题,何况这主角大众也都不陌生,活生生就是上次视频的续集。 不明就里的大众,看到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剧情,恐怕也会感到愤怒。 不是因为对孟素素的所作所为而感觉到气愤,而是对自己猜测错误而感觉到恼火。 这样堆积起来的怒火没处撒,只会尽数发泄到这视频里不占据道德高位的一方。 不用多说,她也明白这事就是傅云墨的手笔,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这样做。 电视里的报道还在继续,顾诗若探身拿过了手机。 第一次用这个手机登录上了微博和各大论坛,看了这么一大圈下来。 顾诗若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些评论她其实不担心。 只是想起那天傅云墨给她看的沈氏收购计划,她便不自觉紧抿起嘴角,脸色郁郁。 是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傅云墨他一直都在盘算着要吞掉沈氏。 就跟蛇捕食是一个道理,没有办法一口将猎物吞下去,但是他可以一点一点的蚕食消化。 不免打了个冷颤,被他缜密的思维,和铁血无情的手段震慑。 傅云墨还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若是自己也是他的目标之一,那么她如果也是猎物,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想到那种可能性,顾诗若后脊梁背阵阵发寒。 视线落回到手机上,很明显这是有人雇了水军在引导舆论。 是有人想要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妄图让她添上过错,顶替舆论抨击。 这些人是沈宋雇来的,肯定没错,他想开启危机公关,可惜他自己都是瓮中之鳖了,现在的反扑也就是隔靴挠痒罢了。 傅云墨雇佣的水军也不是吃素的,言辞犀利很快就将那一小方势力死死压住,舆论已经开始一边倒了。 沈宋他是真的要完了,声名狼藉。 “看了?” 闻言,顾诗若抬起头,看向刚从外面进来,往沙发边走的男人,低低嗯了一声。 看到他镇定自若的坐下,专注的工作,顾诗若抿唇,许久,她开口打破了沉默,“傅先生,你在我房里安装了摄像头吗?” 原本正在敲键盘的手一顿,屏幕微光更衬的他眸色晦暗不明。 以为等不到他回答了,却没有想到他会爽快承认。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秀眉紧拧,“什么时候的事?” “重要吗?”他反问了她一句。 顾诗若固执的看着他,沉下了声音,“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好半晌,屋内只有哒哒的键盘声,傅云墨就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工作。 顾诗若紧锁眉头,倔强的不愿意收回目光,势必要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许久,屋内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他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与其说你是想要知道我什么时候在病房里安装了摄像头,倒不如你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盘下了这局棋,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利用你。” 红唇紧抿,她没有开口辩解更没有否认,因为傅云墨说的全部都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凉薄迫人的视线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才淡漠出声,“知道这些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用处。” “可我是当事人,即使我央求你帮我,你总应该跟我...” “呵,跟你什么?跟你报备?”他懒懒靠在沙发椅背里,眉梢轻挑,整个人看上去随意且慵懒。 她沉默了,傅云墨睨了她一眼,嗤笑道,“我做事不需要跟任何人报备,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顾诗若拧眉,末了,她弯唇笑了笑,“我是忘了傅先生是商人,做事当然有分寸,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伸手帮我,就是为了得到沈氏吗?” “呵—” 他低低笑出了声,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我要吞并沈氏根本不需要依靠你一个女人,何况你还是个下堂妇。” 这话够狠也够毒,至少顾诗若觉得心脏微微抽痛了下,反应甚微,所以她选择性的忽略掉这抹最真实的感受。 “你想从我这里证实什么呢?是我拿你当棋子还是从一开始接触你就是目的不纯?” “这一切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还是说你对我动心了?”说这话的时候,傅云墨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想要从顾诗若的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莫名觉得心慌,眼眸微闪,她用笑容来伪装自己,“我是知道你有自己的目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不过是想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既然傅先生都说不是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需要纠结的。” 在男人寡淡的注视下,她只觉得笑肌都快变得麻木了,笑容也僵硬了,她很清楚自己快撑不住假笑了。 快要垮下来之前,他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挪开,顾诗若心底松了口气。 可是她在怕什么? 傅云墨说到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辩驳,这样做,难道不是欲盖弥彰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把过多的心思放在我身上,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你很清楚,你的利用价值一旦消失,我就会毫不怜惜的摒弃你。” 他仍旧埋首于笔记本中,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之上。 都说认真起来的男人是最迷人的,她想这话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现在的她似乎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淡漠如霜的话成功将她冻结,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说不要动心,现在也未曾改变,他不让自己动心,也不会给自己想要的生活。 甚至将话完完全全挑明了,摊开来讲,自己就是一颗棋子,物尽其用之后,就会丢弃。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对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动心的,我只希望你能够给我留一条活路。”她没有躲闪,而是大大方方的睁着眼睛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眼睛有点酸酸的... 视线快速的掠过她,眼底滑过一抹深色。 看到那双清澈的大眼,他莫名觉得很烦闷,只是不耐烦的嗯了一声,丝毫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若是换了过去,他铁定要让她知道出言不逊,顶撞自己的金主是什么后果,可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思。 看着PPT里的字也越发觉得模糊,头疼的慌。 “啪”他猛地将笔记本合上,解开了两颗原本扣到最上的衬衫扣子。 声线低沉,“过来”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她当然知道傅云墨是叫她。 迟疑着下床,缓缓踱步过去。 还没等她走近,就被一股蛮力强行拽了过去,胳膊生疼。 不是冰冷的地板,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胸怀,她看着傅云墨的眼睛,不知不觉中发痴。 其实他的眼睛不是墨瞳,倒是泛着浅浅的咖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历经了千年风霜凝结洗礼的琥珀,熠熠生辉。 深刻的双眼皮,被这么凝神望着,会让她萌生出一种,他深情的错觉。 好像比起沈宋,她对傅云墨的身体更加熟悉,熟悉到他的眉眼已经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你这么看着我,想要了?” 她觉得傅云墨还是不要开口说话的好,不是刻薄她,就是讽刺她,从来就没有半句好话。 撑着他坚实的胸膛想要起身,腰身却被死扣着。 他勾起嘴角,眼底似是邪佞隐耀,“撩拨了就想跑?” “...”顾诗若无语的看着他这副流氓样,这倒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不搭调的神情,可偏偏性感的要命。 谁说女人就一定是守身如玉了?心底装着别人,也仍然可以和别人上.床,她不禁笑出了声。 低低的笑着,窝在傅云墨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心底的苦涩正在悄然蔓延,她笑自己愚蠢,也笑自己犯贱。 傅云墨轻蹙起眉峰,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倒是顾诗若主动攀附上了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那你满足的了我吗?” 没有男人会喜欢女人质疑他行不行,傅云墨也不例外。 闻言,凤眸微眯,用力在她腰上拧了一把,低沉出声,“看这意思是,你嫌弃我没满足过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攀附着他宽厚的肩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很落寞。 一味的想要去报复,最后选择将灵魂出卖给了暗夜,从此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阳光了。 她不怕死的张嘴咬在他肩上,听见男人的闷哼声,她知道自己完了... 第四十章 惹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她咬的不重,隔着薄薄的衬衫,牙齿轻轻剐蹭着,手顺着他腰身画了个圈,滑到了他胸膛处,顺着他小腹上抚,主动去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人都有个毛病,喜欢去招惹最不应该招惹的人,她是在玩火,最后究竟是不是干柴烈火,烧成了一把灰烬,已经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思考的事情。 她只清楚,现在这把火是焦灼了她的心脏。 湿滑的舌沿着男人的耳廓线游走,轻拨着他耳垂,手也顺势滑进了他衬衫,指尖顺着健硕的肌理游走,来回画圈。 直到她张开嘴含住了男人耳垂,轻轻吮.吸,她才感受到了他的灼热。 温热的大掌隔着病号服包裹住了柔软,他像是故意使坏一样,用力一捏,顾诗若吃痛惊呼出声,松开了嘴。 “真下贱”这是在她有勇气正面应对傅云墨的时候,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一瞬间,就将她伪装起来的坚强击垮,溃不成军。 贱? 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经听到过太多版本的咒骂,可是没有一句比傅云墨这么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更让她窒息,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心上,憋闷的她透不过气来。 她将清白身子交给了他,哪怕她当初是用意不纯,可是现在她已经得到报应了... 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傅云墨将她的沉痛过往一次又一次的捅到公众面前,这样还不够吗? 他的手还覆在柔软处,用力挤压揉.捏,她在男人眼底看到了浓浓欲念,浓雾后是窜动的火苗。 傅云墨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气吗? 强忍着疼,她声颤道,“别忘了,是你选择将我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圈养起来,说我下贱,你又能光明磊落到哪里去?” “到我这倒是牙尖嘴利了,怎么面对你前夫和小三就跟个孬种一样,怎么?我供你吃供你喝,反倒是成了恶人了?” 他松开了手,讳莫如深的看着她,通过他的眼睛,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现在青丝凌乱,脸颊也因为情.潮而绯红。 真是一副浪荡模样。 “傅云墨,你没资格说我贱,这个世界上谁说我都可以,唯独你没有。”目光灼灼,毫不示弱的瞪着他。 傅云墨不怒反笑,他越是低声笑,顾诗若就越是感觉瘆的慌。 他伸手要碰到她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撇开了身子躲闪着傅云墨的触碰。 修长的手指轻勾起她垂落在肩上的墨色长发,缠绕在指上,嘴角却勾着残忍的笑意,“再说一遍”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下意识的想要逃,头发却被扯住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线平静,“我告诉过你,不要惹我,你似乎听不懂我的话。” 上一次差点被淹死的窒息感霎时将她淹没,阴影犹在,现在看着他寡淡的脸,顾诗若终于知道害怕了。 是她错了,不该自己找死,可是已经晚了。 手腕被死死扼住,傅云墨强行拖着她往外边露台走。 一拉开落地门,外面呼啸的车声喧嚣吵闹。 她扒着门边不愿意动,就是知道傅云墨发起火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松手!”他冷冷一笑,声音宛如鬼魅。 “我不!我不要!你放开我!你这个神经病!”她怕死,求生的本能主导了她的大脑中枢神经,死命扒着不放手。 他没有扯了,大跨步上前,捏着她的手用力一拽。 被用力甩过去,肚子狠狠撞上了护栏,她整个人趴在边上,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她狼狈的想往后退,却被死死按住。 “啊!”她尖叫是因为,她现在整个人都悬空着,傅云墨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翻了出去。 她扒着护栏,脚下已经悬空,整个人挂在了高空之中。 傅云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算是见识了。 吃力的扒拉着护栏边缘,凸起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白,傅云墨就冷眼旁观的站在一旁,冷笑,“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 在面临死亡,恐惧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 连日来积压的委屈和惶恐不安击垮了她,不顾形象的大哭,“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你?会咬主人的狗,养来有什么用,倒不如现在就宰了,一了百了。” 傅云墨不是在吓唬她,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猛摇头,“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顶撞你了,我求求你,救救我..” 男人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微微垂下眼睑,睨着她,嘴角带笑,“你错了?事后才学会认错,已经晚了。” 手被傅云墨折了一下,现在又是悬挂在半空之中,支撑着她整个人的重量,明显不够力气,她已经快要扒不住了。 面目狰狞,额角青筋凸起,奋力往上挪动,想要借着自己的力量爬上来。 折腾了许久,她还挂在原地,跟死鱼一样一动不动,完全没力气挣扎了。 “如果我死了,傅先生做这么多的事不就白费了吗?不是只剩下三个月了吗?” 闻言,原本不动如山的男人,眼眸阴鸷,恶狠狠的瞪着她,“我倒是小看你了,果然是会叫的狗不咬人。” 他全然没了过去的风度,揪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外扯,“说!你听到了多少!” 她咧开嘴笑,“该听到的都听见了。” 傅云墨眯起眼眸,杀意迸现,她却只是咧着嘴角笑,丝毫不退却,“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你想利用我,这我知道,只要你不伤害我,什么都可以。” 那天他电话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过来了。 其实她根本没听到什么声音,只听到了傅云墨说的话而已,但是她直觉那通电话不平常,至少肯定跟傅云墨接近自己的目的有关。 她一直在试探着,旁敲侧击的问过,他是不是为了要吞并沈氏,所以才刻意靠近她。 在她试探的时候,傅云墨的神色很平静,毫无波澜,甚至说出的话都夹枪带棒,令人无地自容。 现在为了活命,她只能够诈他。 豪赌,赌赢了就活下去,输了就万劫不复。 现在看到他脸色大变,她就知道自己赌赢了,那件事情就是跟傅云墨的目的有关系,自己身上还有他要的东西,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长久的沉默,她额上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手上渐渐脱力。 紧盯着她的男人,突然间笑出声,将她扒扯在护栏边缘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扯开,嘴角噙着残酷冷笑,“我生平最不喜欢不知死活的人,更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很荣幸,你两样都犯了。” 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口不择言,“傅云墨!要是我死了!那你这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吗?你不是..不是已经等不及了吗?现在你将我推上绝路,你就功亏一篑了!” “这个世界上能够威胁我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伴随着他冷漠话语轻响,她的手也被男人拉开了。 她知道这个下场是什么,死亡。 就这么死了? 她明明怕疼,却偏偏要忍受这一切莫须有的磨难,明明怕死,偏偏被推下了悬崖。 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降临。 倏忽,手腕一热,她没有掉下去,仍旧悬在半空中。 抬眸,看到傅云墨正拉着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上拉。 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陆地,她浑身瘫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如同擂鼓。 衣服领子被人揪着,傅云墨像是拖尸体一样将她拖回了病房,膝盖撞上了露台搁置着的小圆桌腿,痛呼了一声。 手拉扯着领口,才不至于被勒死。 他松开了她的后衣领,她趴在地上干呕,就差没有将五脏六腑吐出来。 乒里乓啷的声音,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砸光了。 最后碎裂开的花瓶,碎片四溅,划破了她的脸,鲜血汩汩流出。 她撑着地板蠕动,想要脱离开现在发疯的男人身边。 身上一重,被压着动弹不得,整个人被翻转过来。 看到他双眸赤红,察觉到他要做的事情,顾诗若本能的反抗,“你放开我!我是答应了做你的情人,可我是人!我不是畜生!傅云墨!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 “我没权利?那谁有权利?”他冷凝着身下人,嗤笑了一声,“沈宋有是吗?你果然是犯贱,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想送上门去给他做你?” “沈宋不是个东西,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一样是败类!疯子!” 这话成功惹怒了他,气愤之极反而变成了冷笑,“好极了。” 他轻而易举的便扯烂了她身上的病号服,“我倒是要看看,被我这个败类碰了,你能怎么样!” 霸道的吻如雨点般落下,灼热的温度烫伤了她的肌.肤,撇着不看他的脸被强硬的掰扯过去,长舌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强势的深入檀口之中。 扭动着身子挣扎也无济于事,长裤被褪下后,粗粝的大掌摩挲着她大腿内侧。 唇瓣被吮.吸着发麻,手下摸索到冰凉的物什,她握紧,抬手,用力一划,身上的人一僵,放开了她的嘴,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目光触及到鲜红的血液,以及他徒然收缩的瞳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顾诗若一惊,手里握着的碎片应声落地。 小主们挪步赏阅啦!!关于更新时间和上架那点小事儿~ 这本书写了也快一个月了,包子其实还算是个新人,写的不好或者哪里不对劲,也请亲们多多包涵。 其实被说故事狗血的时候,我是挺郁闷的,毕竟作为作者写出一本书来也是凝结了自己的心血,突然间不被认同也有点心塞。 不过这也说明,包子还需要多多努力,更加改进。 包子是全职作者,更新速度是完全可以跟得上,只是网站有规定,三万字以前就只能够一更,三万字以后就是两更。 写了这么久,一直有几位亲会在章节后留言,我其实还挺感谢这几位亲的,好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看我的书,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说句臭不要脸的话,亲们其实可以在评论区留言交流的~ 书本要上架也是很正常的,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包子也挺想写免费的书。 奈何包子是俗人,俗人就免不了吃喝拉撒睡,更免不了钱。 全职作者是需要钱的,不过不用担心,上架了章节也不会要很多,顶多几毛钱。 说了一堆废话矫情的话,我要表达的就两个重点,谢谢一直支持看下去的亲,以及本书要上架啦! 上架!上架!上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知道要写这个上架感言的时候,包子是大写的懵逼,呐!真喜欢这本书的小主们不要抛弃包子啊~千万别忘了大明湖畔的容嬷嬷,还在等着各位皇后莅临~ 竹板这么一打,别的都甭废话,先来说一说接下来的剧情要素。 No.1顾诗若究竟用碎片划伤了傅云墨哪里?会不会真的有性命之忧? No.2傅云墨为什么要找上顾诗若?为什么对她忽冷忽热,时而宠溺时而阴狠?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No.3给傅子打电话的人是谁?他又让洛谦帮他办什么事?为什么洛谦会说让他三思而后行? NO.4沈氏真的会被吞并吗?沈宋最后是迷途知返还是鱼死网破? No.5傅云墨真的只是利用顾诗若吗?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因由在? 暂时只有这些,还未出场的人物还在后台摩拳擦掌,已经出场的人何去何从呢? 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要是对傅子和诗若的故事感兴趣,请接着看下去,写书道路上,小主们与包子共勉,多多督促包子~ 接下来,包子给主子们安利充值方法,以及更新时间和加更条件。 加更时间一般都在中午之前,如果有意外的话,可能会推迟到下午三点之前。 不出意外的话,是七点~八点左右会有一更,然后九点~十一点左右有一更,时间不限定,基本上中午之前会更新完毕。 来!小主们,咱们来好好唠唠嗑,包子不怕死的安利个加更条件~ 秉持着公正公平人性化的基本准则,咱还是先说说充值的事。(???????) 粉色书城充值的详细步骤,以及注意事项吧(强烈建议用支付宝或者微信充值哦): 1:充值前,先要登录粉色书城账号,粉色书城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QQ号、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粉色书城! 2:登陆后,点击网站首页最上面的「充值」,进去后按照充值流程提示操作。 3:具体充值方法:粉色书城支持7种充值方式,「支付宝」「微信支付」「短信充值」「手机话费充值卡」「网银」「财付通」「PayPal」 现在详细说明一下每一种充值方式。 「支付宝」拥有支付宝账户的人可选择。比例是1:100(即一块钱等于100个粉笔)。 「微信支付」有微信且绑定了银行卡,或者微信里面有余额的可以冲,比例是1:100。微信没有钱怎么办?让朋友亲人给你发几个红包就好啦! 「手机短信充值」因为移动联通电信要扣手续费,所以兑换比例是1:45(可能会有一定延迟到账)。 「手机话费充值卡」粉色书城支持三种充值卡,移动神州行,联通以及电信充值卡。报亭,便利店,超市等地方都可以买到。因为移动联通电信要扣手续费,所以充值比例是1:95。 「网银」这个需要你开通了网银才能充值,各大银行一般都支持,充值比例是1:100。 「财付通」和支付宝一样,比例都是1:100。 「PayPal」这个是专门给海外的朋友准备的充值方式,海外用户可以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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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帮着安置吊瓶的王晋,瞥了一眼房门口的人,忙出声叫道,“顾小姐,麻烦稍等一下。” 他将输液袋挂好后,就大步出了房门,居高临下的站在顾诗若面前。 “顾小姐,你和boss的事情我这个当助理的无权过问,但是这一次您做的太过分了,要是boss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恐怕顾小姐也难逃罪责,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垂着眼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并不答话。 过分吗?如果不是傅云墨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如果不是因为连日累积下的怨恨,她也不会胆子大到要去杀了他... 王晋睨了她一眼,神情严肃了下来,“有一件事情本来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如果不说出来,我觉得对boss太不公平了。” 她一愣,抬眸,茫然的看着王晋。 “boss为什么要收购沈氏,这我无法揣测,但是我能够明确的告诉顾小姐,在遇见顾小姐之前,boss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要吞并沈氏集团。” 她怔忪在当场,心底有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正在悄然滋生,连说出的话都变得磕磕巴巴,“可..可是傅云墨说,他收购沈氏是因为需要沈氏在申城的商业地位,看中了可发掘的商业价值...” 闻言,王晋脸色变了变,“顾小姐,您应该清楚boss的地位,他根本不需要靠沈氏来巩固在申城的权势。” “对,沈氏的确是只潜力股,但是你要知道申城企业这么多,说白了,沈氏还只是中上等企业,根本就不值得boss去费心神。” “他可能是做了很多让顾小姐无法理解的事,但请顾小姐用脑子好好想想,他做这一切的初衷是什么。” 她身子猛地一僵,如果不是小云扶住了她,她肯定会狼狈的摔倒。 不是她不愿意用脑子去想,是傅云墨从来都不给她猜测的机会。 “该怎么选择,全看顾小姐自己的意愿。” 王晋只是不冷不热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顾诗若的目光却被房内的人吸引。 许久,她看着幽暗的病房内,漠然出声,“我来照顾他,你们回去吧。” “可是顾小姐...”小云是个直.肠子,也听不懂他们弯弯绕绕的话,她就是怕这位傅先生还会对顾小姐做出过激的举动来... 瞥见小云担忧的眼神,她拍了拍小云挽着她的手,安抚一笑,“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王晋率先离开,顾诗若迟疑着,缓缓进了房内,小云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将门带上。 她就站在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不愿意再靠近。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傅云墨这么虚弱又毫无戒备的模样,安静的躺着,祥和略显羸弱的面容看上去不谙世事。 自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攥拳,干涸的血扒在皮肤上,膈应着人很不舒服。 垂眸,蓝白条纹的病服上是暗红色的血,像一朵妖冶绽开的彼岸花。 紧紧的站在原地,视线飘忽,最后落在棱角分明的俊秀脸庞上。 盯着看了许久,红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其实她不是想要杀了他,她只是错手划伤了他的脖子... 胡思乱想之际,她看着那人紧蹙起眉峰,睡的似乎很不安稳。 嘴张合着,似乎是在呢喃低语。 顾诗若略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靠近,低俯下身,耳朵贴近了,才听见他的话。 “快跑..快跑...” 身子一震,她起了身,坐在床边,看着他不安的睡颜,心内疑虑重重。 快跑? 他这是做噩梦了吗? 忽然间,顾诗若很好奇,此刻傅云墨的梦境究竟是怎样的... 倏忽,手被紧紧抓住,秀眉蹙起,她试图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傅云墨即使是睡着了,力气仍然大如牛,根本挣不开。 他攥着的力道很重,要不是因为他现在闭着眼睛昏迷着,顾诗若都要怀疑,他这就是在报复自己了。 手被他捏着,都快被他勒断了。 没忍住疼,她轻呼了声疼,奇异的事情是,原本死抓着她手的人,松了些许力道。 她仍旧被抓着手,跑也跑不了,动也不动不得。 在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间里,她就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 傅云墨真是有让女人尖叫的资本,不论是地位权势还是财富样貌,都是佼佼者。 高高在上,俾睨众生。 想着,顾诗若不免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自嘲。 现在求得片刻宁静,等到他醒过来,恐怕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她可是记得,傅云墨受伤的时候,幽深眼眸里盛满的愤怒,那模样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来,掐死她。 忍不住伸手去抚平他眉间褶皱,指尖轻点在他眉心。 她猜不透傅云墨,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身上肯定有他要的东西。 王晋的话,令她彻底迷茫了。 傅云墨不屑于去收购沈氏,给自己的回复却是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与她无关。 “其实,比起沈宋,我更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傅云墨,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兀自出神。 很久以后,她知道了一切,反倒是想要宁愿一直糊涂下去,想要从来都不曾知晓他的真实动机。 说爱不爱,说恨太累,到最后,她已无力自救。 昼夜交替,暗夜被地平线缓缓上升的暖阳驱散,清晨的微光丝丝缕缕映射进房内。 长而浓密的眼睫颤了颤,他睁开了眼睛。 侧目,看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愣了会神,余光瞥见自己正握着的纤细手腕。 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眸色低沉。 目光触及到那白皙皮肤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眉峰不可抑制的轻皱起,缓缓抬起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嘤咛声。 顿时一僵,虚虚握了握拳,自然垂落在床。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抬手抹了抹眼角泪花。 刚刚睡醒,她迷蒙的呆呆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傅云墨已经醒过来了。 对上那双平静无澜的锐眸,顾诗若一磕巴,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小脸顿时纠结成一团。 死寂般的沉默,只有彼此呼出的清浅气息在不断交织相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不是故意都可以划伤人,要是故意你准备设个缜密的杀人局?” “...”她看着傅云墨,眼睑低垂下来。 “过来” 许是因为伤到了脖子,加上睡了一夜,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 “啊?”她下意识的回了句,眼见着他眉峰微蹙,不耐烦的样子,顿时令她心内一寒。 挪身,坐在了床边,却被用力一拉,跌在他胸膛。 “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他的语调不冷不热,却成功令顾诗若感觉到毛骨悚然。 第四十二章 要你嘴对嘴喂 想到傅云墨的心狠手辣,哪怕对方是个孕妇,他都不会手软,现在她都刚在老虎嘴上拔虎须,不死也得扒层皮。 想起之前的事,她顿时僵住,不敢动弹。 那在她发丝上轻抚着的手,也让她徒生起阵阵寒意,生怕下一刻,他就会揪住自己的头发。 倏忽,傅云墨拍了拍她的后背,“起来” 她如同弹簧一样,立马就绷直坐起了身。 “我口渴了”他神色漠然的说了这么一句,顾诗若却是松了口气。 麻溜的下床跑去倒水,傅云墨的视线落在她不自然的右腿上,眸色暗了暗。 等她端着水杯回来的时候,傅云墨却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他就这么躺着,冷冷凝着她,顾诗若端着水杯,两人僵持着。 傅云墨低咳了一声,顾诗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想要去将他扶起来。 她一靠近,独属于她身上的馨香便扑鼻而来,长发自她肩上滑落,拂过他脸颊,痒兮兮的,喉结滚了滚,声线低沉,“你就这么对待一个被你弄伤的病人?” “....”她一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满是疑惑,似乎是在询问他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动弹不得,否则伤口裂了。” 闻言,她略挑眉,“那傅先生的意思是?” “你喂我”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顾诗若顿时凌乱了,看着傅云墨就跟看一个疯子一样,明明划伤了脖子,怎么感觉他这一觉醒过来,像是伤了脑子? 蛮横的拿着水杯凑近,傅云墨忍不住伸手抵住了水杯边沿,似笑非笑道,“你是喂水还是泼水?” 握着水杯的手死死攥紧,强压着火气,咬牙切齿道,“那你究竟要怎么样?” “我说过了,让你喂我” “...”她咧开嘴,干笑了笑,不予以回应。 “我是让你嘴对嘴喂我,渡水”他话里带着三分戏谑和五分调侃。 “哈?”没听错吧?让她渡水? 顾诗若狐疑的打量着他,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傅先生,你昨天没撞到脑子吧?” 他不用回答,因为顾诗若基本上能够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判断出来,现在他又晴转多云了。 没胆子在割喉以后,进一步惹怒他,顾诗若捏着水杯,左右为难。 在他愈发冰冷的视线注视下,她慷慨赴义般端起水杯,灌了一口。 缓缓靠近他,近到她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细微绒毛。 更加惊悚的是,在这样两目相对的情况下,她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 快要碰到他唇的时候,傅云墨微微侧开了,顾诗若一怔,僵在原地。 傅云墨他又要做什么? 悻悻然的准备退场,后脑却被扣住,微微用力一压,便抵上了凉薄的唇瓣。 事发突然,她下意识的闭紧了嘴,竟忘了这位祖宗是让她伺候着渡水。 掀眸,看到他微垂在眼睑处的长睫,顾诗若的心脏颤了颤,扑通扑通跳动的更加热烈。 唇上一疼,她松懈了戒备,口中甘甜泉水被尽数攫取。 长舌直驱而入,她四处躲闪的小舌被他强势拉扯着,霸道的勾着她共舞,竭力吸取着津液。 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他灼热的温度,独属于他的危险男人麝香围绕周身。 大手顺着玲珑的曲线攀爬,由下往上不住攀爬抚.摸着。 后脑被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好几次想要坐直脱离都被压制住。 手抵在他胸膛之上,眼睛紧闭着,睫毛不住颤动。 他的手在点火,不消片刻,顾诗若便瘫软如泥,没有一点力气,被放开的时候,懒懒的趴在他胸膛,粗粗喘气。 面颊灿若桃花,双眸含春。 傅云墨原来很会撩拨人,只是在跟她的时候,从来都只是发泄,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缓了会神,她撑着起来,对上那双布满情.欲色彩的眼眸,心惊了惊。 “你...你还要喝水吗?”她憋了很久,才瓮声瓮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他笑道,“你是没喂够?” “....”想起刚刚的缠绵,她掀眸看了傅云墨一眼。 他就这么安静的躺着,唇角微扬,笑容很浅,只是眼底笑意不容造假。 比起他的残酷无情,顾诗若更加害怕他这样。 就好像自己是他很重要的人,那样宠溺的神色,不适合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这种尴尬的关系中。 她愈发觉得傅云墨是个谜团,周身笼罩着的迷雾重重。 这似有似无暧昧不明的情愫,令顾诗若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蹭的站起了身。 看到她想要离开,傅云墨蹙眉,“去哪?” 背对着他,后脊梁背挺的很直,生怕被他发觉自己的异样。 她想自己需要安静一会,一个人待着好好想想。 他们两个人刚刚才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她都错手伤了他,可是现在他醒过来又跟没事人一样。 是傅云墨忘性大,还是他故意选择了忽视? “回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冷清的目光一直黏着在她身上。 顾诗若咬唇不语,僵着不动。 直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才回了身。 “你..你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她视线复杂的看着虚弱无力的男人,低声问道。 “不必”他说话捏着声,似乎是因为顾忌着脖子上的伤口。 伤残了人的内疚顿时油然而生,她的手不自觉的捏着病服衣摆。 偷偷抬眸去看他,余光瞥见那一抹殷红,她顿时慌了神。 “伤口裂开了,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她急急忙忙的想要去按护士铃,却被用力一拽,狼狈的跌倒在他身上。 “把衣服脱了” “....”沉稳的男人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她憋红了脸,低骂道,“流氓!” “顾诗若,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他双眸阴鸷,神色晦暗不明。 见她犟着不动,傅云墨伸出了手去扯解她的扣子。 她一惊,握住了他的手,“我不脱!你要做什么!你都成这样了,难道还要...” 他凝着顾诗若,冷笑了一声,“呵—你就算是脱光了躺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兴趣。” “那你让我脱衣服干什么...” 她的小声嘟囔被男人尽收耳底,“脏” 闻言,顾诗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还有黑色污垢,不免脸一红。 “我回房间换衣服” 她就想起身离开,傅云墨却不撒手。 “现在脱掉” 她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肯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宽衣解带,哪怕是这个男人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她也脸皮薄,做不出来。 “做都做过了,你全身上下哪里没看过?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如果现在有根针,她一定毫不犹豫将傅云墨的嘴缝起来。 从他嘴里基本上没有好听的话,句句都令人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扇他两耳刮子。 出神之际,衣服扣子已经被他解开了三颗,顾诗若紧抓着他的手。 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模样,顾诗若沉思着,低声道,“我自己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处处仰仗着傅云墨,如同王晋说的那样,如果惹怒了他,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何况之前的事,要是他有心追究,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情不愿的解开扣子,衣衫落地后。 男人眼眸暗了暗,视线缓慢的从她身上游走着,不放过任何一寸。 顾诗若被他这凌迟的目光打量着,颇为不自在,用手挡着自己,却遮掩不住外泄的春光。 “裤子脏了”他声线喑哑,眸色也愈发深沉。 听到他的话,顾诗若彻底僵住,她懂男人话中的意思,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咬牙,狠心下来,站起身,将长裤快速脱掉后,闷声道,“这下可以了吧!你满意了吗!” 他意味不明的轻嗯了一声,哑着声音,“上来” 顾诗若扭头看了他一眼,慢慢的捱上了床坐着。 这时,他掀开了被子,沉声道,“躺下来” 苦着脸乖乖躺下,她才挨到床,就迅速被锁死住。 长腿压着她,手臂宛若铁铸紧紧环着她腰身不放。 整个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冰凉的扣子膈应着皮肤,剐蹭着很不舒服。 “傅...傅先生?” “嗯?”他侧身抱着顾诗若,下巴搁置在她圆润的香肩上,嗅着她身上的浅香,慵懒且随意的轻嗯了一声。 他呼出的浅浅热气喷薄在她皮肤上,拂过脖间,弄得她痒兮兮的,只想躲。 “你如果不想擦枪走火,就别乱动”这话威胁意味十足,言语里还夹杂着浓浓的欲.望。 顾诗若僵着不敢动了,跟僵尸一样,绷直了身体。 “呵呵...”他低笑出声,用力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惹得她惊呼出声。 “至少你的身子我很满意”话音刚落,他便低下了头。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后脖,微微用力一带,她整个人跟身后的男人身体,严丝无缝的贴合着。 手不小心碰到了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物什,听到他闷哼声,顾诗若窘迫的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活埋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他低沉着嗓音,被子下的大手,顺着她下腹往下轻抚。 第四十三章 我想见你 她整个人被迫弓着,男人灼热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四处点火,灼伤了她的身心。 气息逐渐变得浑浊,视线也变得模糊,氤氲着一层水雾。 轻咬着下唇,无助的蜷缩着。 隔着单薄的衣料轻抚,指尖滑过,引起阵阵颤栗。 溃不成声,“你...你不是说过我就算是脱光了,你也不会碰我的吗!” 闻言,男人大手微顿,低笑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主动撩拨我的,怨不得我。” “...”对于傅云墨臭不要脸的话,顾诗若选择了无视。 她按住了傅云墨作乱的手,气喘不匀,“求求你,不要继续了...” 他顿了会,松了手,本身他也就没有要真碰她的意思。 只是真的觉得她躺在身边,当个抱枕也好。 他向来浅眠,睡眠时间很少而且很容易被惊醒过来,那次抱着她睡的时候,睡的很沉,这些年来,好像还没有睡过这么安稳。 她身上的幽兰浅香,就像是安眠药,能够让他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好好休息。 他只是看着顾诗若一见到他就跟惊弓之鸟一样坐立不安,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莫名心烦。 忍不住想要逗弄她,越是不想让他触碰,他便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伤口钝钝的疼,引得他拢了拢眉峰,沉闷的低嗯了一声。 停下了冒犯的手,却仍旧没有松开她,轻轻搂着她。 慢慢地,眼皮越来越沉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顾诗若一直都僵直着不敢动,直到身后的人呼吸逐渐趋向于平稳,她才松了口气。 偷偷的挪动,才动弹一下,就被揽紧了。 吓得她不敢再乱动,侧眸偷偷去看他,才发现他紧闭着眼睛,压根就没有醒,刚刚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反应。 小心翼翼的翻过身,被搂紧的时候,她还能够闻到傅云墨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心脏却跳腾的厉害。 她这是怎么了? 顾诗若静静的窝在男人怀里没动,心底却是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该怎么样去面对傅云墨?说他好,他又态度恶劣,严重的时候,还想要杀了她。 说他不好,他供自己吃供自己喝,甚至还多次出手相助,现在又要收购沈氏。 明明嘴毒的很,偏生做出来的事情,又跟他自己说的话截然相反,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的日子顺理成章,她弄伤了傅云墨就需要负责到底。 不旦白天忙前忙后的伺候他,晚上还要充当抱枕。 他们两个人轮流住院,基本上是要霸占病房资源了。 想到一件好笑的事,顾诗若弯唇笑了笑,熟料,她这抹浅浅的笑意,刚刚好落入从笔记本屏幕上挪开视线的男人眼中。 “笑什么?” 闻言,顾诗若也是嘴快,轻笑道,“我想起那句词改一改,到我们这就变成了,这个医院已经被我们承包了。” 她眉眼弯弯,嘴角挂着盈盈笑意,傅云墨略微挑眉,犀利的锐眸静静凝着她。 察觉到自己跟傅云墨瞎扯淡的话,顾诗若嘴角笑意淡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了两下,在触摸鼠标处滑动了两下后,调出了想要的东西,目不转睛道,“过来看看” 她踱步过去,凑上前去看。 看到屏幕上的标语以及内容后,她僵在了原地。 “怎么?不想这么做?” 他微侧眸,看着她小巧精致的侧颜。 她沉默了好半晌,似乎是在思考,“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没有办法达到预期的效果了,对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浪费时间” 他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低沉出声,方法倒是有,但是放着快捷便利的大路不走,非要绕弯去走小路,这纯属于浪费时间和精力。 微凝神,复又出声,“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没有人会买你的帐。” 傅云墨的话是有道理的,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就算她现在心软想要放过沈宋他们,他们也未必会领情,恐怕还说她猫哭耗子假慈悲。 “怎么样?想好了?”他微弯起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傅云墨只一眼就能够看透她心底的想法,准确无误的捕捉她心底的那一丝阴暗,即使是稍纵即逝。 “我想好了,傅先生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接着进行下去吧!”她又不是圣母,沈宋和孟素素对她做的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忘记!也无法原谅! “顾诗若,你的心已经坏了”曲指在桌面上轻敲着,神色晦暗不明。 她的心吗?从来就不是好的,她一直都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思及此,顾诗若抿唇浅笑,“如果我是个不懂进退,不识抬举只知道一味的推让和原谅的愚蠢女人,又怎么对得起傅先生付出的心血呢?” “女人真是善变的生物,上一秒还口口声声说爱,下一秒就想置对方于死地。”傅云墨嘴角凝着笑意,眼底却是化散不开的浓雾。 爱吗?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说爱? 沈宋对她做的事情,注定了他们两个人回不到过去了,如果不是他们一味的逼迫,或许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她抬手搁置在自己的左心房之上,巧笑嫣然,“想要住进这里的人,就必须要有这个资格。” 此时的她还不懂傅云墨眼中深意,很久以后,她回想起.点点滴滴,无恨无怨亦无爱。 方才知觉,已经坏掉的心脏,是没有办法再次跳动了。 这一次,是她的报复,沈宋害得她声名狼藉,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他们高高在上的鄙夷。 曾经那样深爱的人,决绝的转身离开,无论她怎么挽留,他都不肯回头,甚至还亲手将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傅云墨的询问毫无意义,即使她不肯,他也未必就会真的停下。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顾诗若自认为对傅云墨算是比较了解了,这个男人是没有收到成效,就绝对不会收手,更不可能因为她而改变自己的原来的计划。 由此推断,傅云墨不过是在试探她而已,看看她对沈宋是不是不忍心,还留有多少感情。 在他住院休息的这段时间,顾诗若就跟老妈子一样伺候在旁。 这一天,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她看着陌生的号码,心里直打鼓。 “接电话”傅云墨睨了发呆的人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口。 她一怔,缓缓回神,迟疑着接通了电话。 喂了一声后,便是长久的沉默,那端如死水般寂静。 她蹙眉,“谁啊?说话,不说我就挂了。” “是我。” 在她说明自己要挂电话的时候,那端才终于传来了回复。 顾诗若脸色微变,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机,“有什么事吗?” 她在等着那边人的回答,余光瞥见傅云墨的口型,不免一愣。 傅云墨是让她开免提,她紧抿唇瓣,挣扎了一会后,乖乖照做。 薄薄的手机里传来对方沉稳的话,“诗若,我想和你谈谈。”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傅云墨,似乎是在揣摩他的心思,“有必要吗?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这些事情跟你有关系,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是沈宋的声音,他主动找上了门,她看着傅云墨毫无变化的神情,一时间摸不准他的心思。 私心里,她是想要见沈宋一面,有些事,也应该摊开来说明白。 一个好字还梗在喉咙没说出口,电话就已经被男人挂断了。 手机被他拿走以后,他微垂着眼睑,修长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着。 顾诗若有些愣,低低出声问道,“傅先生,你做什么?” 片刻,他将手机丢还给了她,漠然道,“叫王晋过来接你出院。” 拧紧了秀眉,不明白傅云墨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坐着不动,清澈的眼里满是疑虑。 “你不是想要见你的前夫?我成全你。”似乎是看她一直犟着不动,傅云墨才随意出声解释了一句。 闻言,她迅速打开了手机,看到手机里刚刚发出去的短消息。 ——明晚八点,盛世酒店。 “约在酒店?”一看到是约在这么暧昧的时间段和地点,顾诗若的脸色便难看下来。 怎么说,她和沈宋也是绯闻人物,万一要是被狗仔抓到,那么她可就又要出名了。 “王晋会帮你订好贵宾间,去酒店不是只有开.房这一件事。”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尾略上挑,眼底满是戏谑,“我倒是忘了沈宋对你还念念不忘,要是他知道你早就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会如何?”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力道,强装着无所畏惧,“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跟他已经离婚了,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没有权利插手管,奉劝傅先生还是收点心思,不要做无用功。” 男人凤眸微眯,嘴角微微上扬,“沈宋才刚找上门,你腰板子就硬了,敢顶撞我了?” 他调出了一小段视频给顾诗若看,当她看到屏幕里的影像时,如遭雷击,“你...” “我?”他似笑非笑的凝着她,说道,“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要是惹怒了我,那么这段视频很快就会公布出去。” 第四十四章 求人得有诚意 典型的中式风格,红木圆桌被雕刻精致的屏风阻隔开,透过不规则的空隙,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间。 桌上搁置着熏香炉,冉冉升起的白烟缕缕,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安静的坐在席间,等着那人到来。 脑内却无法控制的回想起那天傅云墨说过的话。 “你的利用价值还没有用尽,不过对你而言,我的利用价值却是快完了。” “在我摒弃你之前,怎么可能让你逃走。” 她忘不了傅云墨给她看的东西,那活生生就是一部大尺度的春.宫图。 画面剪辑的很好,重点部位都打上了马赛克,最重要的是,只有她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至于傅云墨,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健硕的胸膛,肌理分明。 这种视频一旦流落出去,最先遭受抨击的人就是她,傅云墨权大势大,这样的风波根本牵连不到他身上,想要弄垮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她明白傅云墨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收回想要离开的心思,一旦她做出了想要逃开的举动,这些视频和照片就全部会流传出去。 是因为现在开始收网了,要是真的弄垮了沈氏,他以为自己就会逃跑吗? 长长叹了口气,眼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 其实她也不知道未来要怎么样,盲目的要复仇,将沈宋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尽数还回去。 然后呢?报仇以后,她又该怎么办? “诗若”沉稳有力的男人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她微侧眸,看到已经站在桌椅旁,西装革履的男人时,不免有些晃神。 他变了,过去温润的眉眼,现在满是疲倦,看起来是这接二连三的丑闻风波,将他彻底击垮了。 抿唇,轻轻颔首,漠然出声道,“坐下再谈。” 沈宋解开了西装扣子,将外套脱下,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便识趣上前接过。 他坐了下来,眼眸平静的细细打量着她,“最近过的好吗?” 如同老友般的问候,令顾诗若感到好笑。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沈宋还有这样的精力跟她装模做样。 “很好啊,我发现离开你以后,我能够过得更好。”她强装着微笑,口是心非的说着话。 沈宋看了她一眼,弯唇笑了笑,并未多言。 各厢菜色被一一端上了桌子,看着色泽艳丽的美食,顾诗若却没有那种心思品尝。 两个人都只是安静的坐着,没有任何人说话更没有人动筷子。 她在等,等着沈宋自己憋不住。 “诗若,我们认识有多久了?”他凝着顾诗若,低沉出声。 她象征性的回了一句话,“这问题沈总不是知道答案吗?” “哦~我忘了沈总贵人多忘事,又怎么会记得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她垂着眼睑,指尖沿着茶盏杯沿不断画着圈。 沈宋轻皱起眉峰,受不了她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当即便沉下了脸,“我不想跟你绕弯子,这事是你做的吧?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爆料,都是你透露给狗仔的,是吗?” “顾诗若,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心这么狠毒,素素还怀着孩子,你这样做,就不怕害死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听到沈宋的指控,心底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好笑。 看着曾经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为了另一个女人指控自己恶毒,顾诗若忽然间觉得自己还真是个笑话。 “沈宋,你爱她吗?”她不着边际的话,令沈宋一愣。 顾诗若抬起了眼眸,直直看着他,眼底无澜,没有半分的情绪,是沉静到死的深邃。 “我...”看着那双眼睛,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怪我将孟素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怨我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没有惦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那个孩子是你沈宋和孟素素的,不是我顾诗若的,我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你在指控我之前,为什么不想想,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她勾起唇角,讥讽一笑,“我们认识怎么多年,嫁给你以后,我自认为没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呢?你在外面玩女人,弄大了肚子就想着要我挪开位置。” “你设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难过?你将我送到别人床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沈宋,说到底,你就是自私自利,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她闭了闭眼睛,才平复下心情。 这段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感觉自己踩在云端之上,轻飘飘的没有重量,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她每回想到过去,就觉得快要窒息。 她不懂,明明那么相爱的人,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沈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另一个女人,来指责自己这个陪伴他多年的妻子。 说白了,他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尊重和信任,更不用说有半分的怜惜了。 失去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她只觉得很累,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安静安静。 率先站起了身,她看着沈宋,淡漠出声,“如果你只是想来斥责我,那么大可不必,你没有那个资格,我可以明确的给你答复,这事就是我做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手下留情,你们做错了事,就应该要付出代价!” 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这一次是真的放下了。 对沈宋彻底死心了,她天真的以为,沈宋对她或许是有一丝情感的,现在那段过往,连同对沈宋的感情一起烟消云散了。 “诗若,就当是我求你,放过素素。”沈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出声叫道。 脚步猛地一顿,她自嘲一笑,心底五味杂陈。 这还是沈宋第一次求她,只是求她的目的却这么滑稽又可笑,让她认为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问他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既然沈宋能够为了孟素素出面求情,这说明孟素素在他心底分量不轻。 提着手提包背带的手紧紧捏着,嗤笑道,“你以什么身份求我?又有什么资格求我饶了孟素素?” 深吸一口气,她转身,嘴角微扬,噙着清浅笑意,眉目舒展,清澈的眼眸漾开浅浅光泽,熠熠生辉。 挑衅的目光将沈宋从上到下扫量了一遍,双臂环于胸前,讥笑道,“沈总,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从进门到现在,沈总可是丝毫都没有求人的意思,一副高高在上凌驾于人的模样,看着真是...” 她垂下眸子,抚弄着自己的指甲,鄙夷出声,“真是令人感觉到反胃,我最不喜欢别人冤枉我了,当初沈总裁总是说我伤害了那位孟小姐,现在我真的出手了,沈总又舍不得娇妻受伤,急着来护短示威吗?” 沈宋没见过顾诗若这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时间难免愣神。 他好像太忽略自己的前妻了,过去是因为她是顾家大小姐,才费心去追求她。 比他想象中的纯情,也容易害羞,好哄又死心塌地,原本以为会靠着顾家这棵大树好乘凉。 却没有想到顾诗若会跟顾家闹翻,彻底决裂,这对于他来说,无疑于是致命的打击。 娶她是因为他还不死心,以为顾家人不会绝情到这种地步,却没有想到这些年来,顾家人真的就不闻不问。 那么像顾诗若这种乖乖大小姐,就不适合他了,毫无利用价值,也帮不到他分毫,所以他才设计要离婚。 只是现在看着她不同于记忆中的样子,沈宋会觉得心底隐隐有什么情绪正在怦然跳动。 听到她嘲讽尖锐的话,沈宋不禁蹙起浓眉,“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轻笑出声,清灵的笑声不显得突兀,只觉得如同泠泠琴音,动听婉转。 她耸了耸肩,无辜的看着沈宋,说道,“我觉得我说的很明白啊!沈总裁既然是有求于人,那么就应该要让我看到沈总裁求我的诚意。” 伤人一分自伤三分,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也是一把演戏的好手,或许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痛到极致,便会伪装坚强,竖起周身的刺。 她在笑,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皮囊下的心脏已经鲜血淋漓。 睫毛微颤了颤,眸色微闪,见沈宋毫无动作,她轻声道,“看来沈总是没有要我高抬贵手的意思,那么就走着瞧,我等着看沈总是如何怒发冲冠为红颜。” 捏着手提包背带的手,紧紧握拳,倏忽,又松开了力道。 笑容愈发明媚,“沈宋,我不是个只会退让的窝囊废,你别忘了,我身后就算没了顾家,也还有傅云墨,你也看到了,离开你,我还能够找到更好的,你最好不要来招惹我。” 这算是狐假虎威吗?算是吧!至少此刻搬出傅云墨来,不至于会让她太难堪。 沈宋双眸阴鸷,不怒反笑,冷嘲冷讽,“顾诗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稀奇玩意儿了?不过就是只破.鞋,他傅云墨爱穿我也无话可说,你还真的以为他会护着你?你难道不知道那件事情就是跟他有关吗?” 第四十五章 她是我的女人 她微挑眉,并没有搭茬,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沈宋的下文。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傅云墨做过的事情吗?”沈宋定定看着她,对她的无动于衷很是不满。 两个人僵持着,倏忽,她轻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好奇啊?沈宋,时至今日,你觉得你说出来的话我还会傻到去相信吗?” 她嘴角含着淡淡嘲讽浅笑,“好,就算你是说了实话,可那又怎么样?他做了什么事情,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就算他再不济也比你强,人渣。” 她提了提背包带,转身就走,大步流星的想要出门。 沈宋脸色铁青,大跨步上前,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紧紧捏着,“顾诗若,我是好心提醒你,别被人卖了还在乐呵呵的帮人数钞票。” 她挣了挣,美眸一寒,“松手!别拉拉扯扯的,我跟你不是很熟。” “诗若,你听我的话,傅云墨他真的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你玩不过他的。”沈宋忽然间软下了态度,故作关心的看着她。 她却只觉得厌恶反感,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了沈宋的虚情假意,“你真的不要装成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比起傅云墨来,更加恶劣。” 她不是不在乎傅云墨做过的事,相反,她很好奇。 可是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现在她处处仰仗着傅云墨,他卑不卑鄙,无不无耻,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她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知道了他做过的事情,又能怎么样? 是奋起反抗,还是不知死活的逃跑?她没有这个能力,何况傅云墨手里捏着她致命的把柄。 无心多跟沈宋纠缠不清,她不耐烦的用力掰扯着他的手。 还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目的,沈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任着她离开,因此非但没有就此撒手,反而握得愈发紧。 “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丝毫不领情,怎么?是真的爱上傅云墨了?说!你们两个人勾搭在一起多久了?” “离婚的时候,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实际上你早就跟他上.床了吧?顾诗若,你真让人觉得恶心。” 她身子猛地一僵,用尽全身力气,打了沈宋一巴掌。 右手掌心发着麻,看到那张白皙俊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她不觉得心疼,只觉得大快人心。 是,她的确是跟傅云墨发生关系了。 可这一切都是在他们离婚之后,沈宋他没有资格这么指责她! 趁着他头偏过去,还处于混沌懵懂时,顾诗若抬脚,高跟鞋跟用力踩在沈宋脚上,碾压着,直到他因为吃痛而松开了手。 忙跑开,确认了安全距离后,她才轻讽出声,“别将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你跟孟素素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想你已经结婚了?何况...” “何况就算是我婚内出轨,勾搭上了傅云墨又怎么样!许你找小三,不许我找男人嘛?你凭什么用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来约束我?指责我之前,也得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资格!”她尖锐出声,眼眸死死瞪着他。 她无心解释,既然沈宋要误会,那么就误会个够好了!在不相信她的人眼中,无论她怎么费心费口舌去证明自己,也不过是遮掩罢了。 沈宋脸色越来越阴沉,黑如锅底,阴恻恻发笑,“你果然是不甘寂寞所以出去偷.人了,顾诗若,你们顾家的家教就是将你教成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沈宋!你侮辱我可以,不要扯上我们顾家,你连提都不配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选择跟你走。”顾家是她唯一的底线,无论沈宋怎么侮辱她,她都可以忍受,可是顾家不可以。 她的母亲那么要强,独自一人撑起了顾家,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践踏顾家的尊严。 “顾诗若,我要是将你沦落到被别人包养,成为别人情妇这件事告诉你母亲,会怎么样?”他凝着锐眸,寒光迸现。 “卑鄙!”她瞪着沈宋,心底却阵阵发慌。 “谁说她是被包养的情妇了?”原本紧闭着的包厢门被从外推开,悠然踱步进来的人,风姿卓越,丝毫没有在医院时的虚弱。 看了他们一眼,两人僵持着各据一方,傅云墨看着顾诗若勾唇浅笑,“还不过来?” 本应该养伤的人突然间出现在这里,着实令她吓了一跳,以至于她听见了傅云墨的话也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未动。 他一改往常的不耐烦,上前几步,牵着她的手,温柔浅笑,“是怪我来晚了?” 傅云墨颀长的身躯刚刚好挡住了沈宋探寻的目光,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他阴影里,他逆着光,顾诗若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听到他的话,觉得很惊悚。 “还在生气?我可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他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穿插而过,十指相扣,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指头,像是得到了一件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细细把玩。 “....”看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扯谎,顾诗若嘴角微微抽了抽,随后瞳孔急剧收缩,看着傅云墨的目光跟看怪物一样。 他主动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低下身,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 凉薄的柔软唇瓣一碰上她额头,顾诗若就僵直了身,一动不敢动。 偏偏他还要说出引人无限遐想的暧昧话,“乖,回去任你处罚,怎样都可以满足你。” “....”她咽了咽,看着他嘴角噙着魅惑众生的笑容,脸颊蹭的爆红。 要不是因为沈宋在这里,她现在肯定会选择推开他。 因为这样的傅云墨转变太大了,她接受不来,心脏也跳的厉害。 可是她何尝不明白,傅云墨这只是在逢场作戏,目的就是为了让沈宋相信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情投意合,不存在那种龌龊的关系。 清眸戏谑的凝了她一眼,拉过了她,正对着沈宋,“我进来的时候,沈总说了什么话?傅某记性不是很好。” 沈宋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站着,眉峰紧蹙,目光落在他们紧扣的手上,刚刚他们两个人之间自然的亲密举动,已经暧昧的话语,都令他感觉到烦闷。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顿时便生出了浓浓的火药味。 只是沈宋脸色难看,而傅云墨却是慵懒且随意,嘴角浅笑始终不曾消逝。 “沈总,以后嚼舌根之前,记得调查清楚再说,我和诗若一直都是两情相悦,不知道沈总是从哪里听说诗若是我包养的情人了?” 他侧眸,看了一眼身旁娇小的人,眉目柔和下来,“我可不是沈总裁,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去勾搭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就是不可自拔的爱上诗若了,并且我在追求她,不知道沈总现在是要以什么身份,站在什么立场来指教傅某?” 一番话,将沈宋讽刺的彻彻底底,顾诗若是惊讶于傅云墨会出手相助,更惊诧,他竟然会跟沈宋说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追求自己。 听到他说爱的时候,顾诗若的心脏骤地停了一秒,心跳漏了半拍。 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她却无法抑制住心脏跳动的频率。 在她不知道的心底角落里,一种莫名的情愫正在悄然滋生。 “傅总裁,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个女人可是了二手货了,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傅总裁竟然也有兴趣接手?”沈宋一出手,便是火药味十足,强势呛声。 顾诗若下意识的攥紧手,牵着她的人,自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起伏,眉峰微不可见的轻拢了拢。 侧眸,看了她一眼,复又将视线转移到沈宋身上,眸色沉沉,“沈宋,我是看在诗若的面子上才给你几分颜面,不要给脸不要脸,我的人还由不得你来多嘴。” “说到喜欢找不干不净的女人,谁能比得过你?那位孟小姐的出生可是不怎么光彩,从事的职业也拿不上台面,当心别做了便宜老爸。” 他紧了紧握着顾诗若的手,似乎是在给她安慰和温暖。 声线愈发淡漠出尘,“诗若的确是遇人不淑,不过以后她有我在身边,别人想要踩到她头上来撒泼,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重。”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傅云墨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在她心上。 是,他或许不完美,可是现在他愿意挺身出面,这就足够了,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维护过,这样的安全感,连沈宋都没有给过她。 遥遥相隔的人,站着未动,视线却是胶着在她身上,倏忽,沈宋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深色。 临走之前,傅云墨说出了最为致命的一句话,“我还要感谢沈先生的有眼无珠,将这么好的女人亲手推开,好像沈先生是从来就没有碰过诗若是吗?傅某感谢沈先生,将她完整的交给了我。” 沈宋神色一僵,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有碰过顾诗若是真实的事,会知道这个事实,那证明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 第四十六章 惊喜求婚 呼啸而过的车辆繁多川流不息,她的视线一直都看着车窗外,斑驳而过的光影落在她脸上,形成一幅一幅交爻而过。 车内只有清浅的呼吸此起彼伏,眸色微闪,她悄悄侧眸,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两拳相隔的人。 他的视线也在窗外,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车内的人。 看着他俊逸出尘的脸,顾诗若有些许恍惚。 他突然间出现,向沈宋宣示了主权,也给了她自尊,没有挑明事实,反倒是帮她遮掩了下来。 离开的时候,沈宋的脸色铁青,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扑上来掐死她,可反观傅云墨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惬意。 他牵着自己走的时候,也只留下了一句话,“我的人我是不可能让她受委屈,沈总还是多留点余力,准备迎接更大的惊喜。” 惊喜?对于沈宋来说,这是惊吓吧!傅云墨是在跟沈宋下警告,这事还没完,也不会就此罢休,就算是她肯,傅云墨也不可能收手。 “想问什么?”早在闭合的车窗上就看见她鬼鬼祟祟的偷看自己了,见她面露犹疑,他才出声问了这么一句。 她怔了怔,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过来这边?” “我要是不来,你怎么脱身?” 他没有转身看她,顾诗若看着他寡淡的侧颜许久,垂下了眼睫。 傅云墨的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仿佛就是为了能够让她顺利脱身才过来,可是有必要吗? 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就是被利益牵扯起来的合作关系吗?最多... 最多也就是床伴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说着不要对他动心,可是他做出来的举动,却无法让她不多心,这样下去,会沦陷的... 侧过头,用力闭了闭眼睛,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真的猜不透傅云墨的心思,只是刚刚他站过来,牵着她的时候,她体会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甚至让她萌生了想要依赖的想法,可是依赖?傅云墨是她最不应该产生这种想法的人。 看着车窗外出神,倏忽,她美眸一滞,懵懵懂懂的开口问道,“不回医院了吗?” “呵”他转眸,眼底满是浅浅笑意,促狭一笑,“你是真把医院当成自己的家了?还没住够?” “...”莫名被他的话一噎,她咽了咽,平复了下心情。 “我以为你还要...”目光落到他脖子上,他穿着高龄毛衣,是为了遮住脖子上的伤吗? 顾诗若沉默了下来,目光灼灼,“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头顶一重,他抬手拍了拍她发顶,并未搭话。 顾诗若感觉到很尴尬,傅云墨醒过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举止怪异,连说话做事也都能够引起人的无限遐想,产生错觉。 车子缓缓停下,车门被拉开,她看着率先下车的人,长身玉立。 倏忽,眼前多了一只莹白如玉的大手,她顺着手往上看,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睛时,迟疑着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下车后,站定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饿了”他牵着她往里走,听到她的话,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傅云墨带她来的是一家私人料理店,她之所以会知道这里,是因为当初跟沈宋在一起的时候,对这里也略有耳闻,据说主厨是法国的顶级厨师,曾在美食比赛中多次夺冠,要请到他来主厨,不单单是钱的事,就算你有钱也很难请得动他。 因此这间店也水涨船高,因为这家店的老板能够请动这尊大佛,就足够充当噱头了,来这里吃饭的人不单单是财富,连地位都很高。 幽静的环境,典雅精简的装修风格,都令人感觉到舒适怡然。 被引领着往里走,看着服务员拉开了椅子后,顾诗若才施然落座。 坐在傅云墨对面,被他这么盯着,顾诗若感觉到很不自在,偏开了视线,低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弯唇笑了笑,眉目柔和。 一旁的人拉着小提琴,优雅乐音,略显昏暗的环境,营造出暧昧的氛围,她看着中心区域翩翩起舞的人,兀自出神。 这算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嫁给沈宋以后,他基本上不管她的死活,更不用说会带她来这种地方吃东西了,能够进来这里的人都是申城权贵,而她充其量只是家庭主妇。 当初没有嫁给沈宋之前,她是顾家大小姐,可是母亲的家教严厉,从来都不许她乱来,更不用说是有这个闲情逸致来吃喝玩乐了。 没有想到她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成为了母亲一生的污点。 看着侍员将红酒倒好,她弯唇笑了笑,余光撇过,却没有想到傅云墨正在看着她,眼底复杂的神色,她不懂。 “先吃东西”他淡漠出声,姿态高雅矜贵。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意面,不时会掀眸去偷看那端坐着的人。 傅云墨还真是有让女人疯狂的资本,就这个角度,微微低垂着头,额前碎发懒懒耷拉下来,少了份过去的凌厉迫人,多了份随和温润。 最是那低头一瞬的温柔,俘获人心。 她抿了抿唇瓣,收回了视线。 “顾小姐”正戳着意面发呆的顾诗若,听见这声叫唤,她才看向叫她的人。 那人穿着制服,显然就是这家店的员工,只是他手里正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顾小姐,这是我们老板送给您的。” 她轻蹙秀眉,狐疑的看着那人,“你们老板?” 侍员只是礼貌微笑,轻轻颔首。 “收下吧”这话是傅云墨说的,顾诗若看了他一眼,而他像是毫无所见一样,只专注的吃东西。 她伸手接过了那一大捧玫瑰花,轻声道,“谢谢” 老板?他们老板为什么要送玫瑰花给她? 玫瑰的清香阵阵扑鼻,她低下头嗅了嗅,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起。 不管是谁送给她的,总之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玫瑰花。 现在想想当时年少的她是多么天真,沈宋连跟她恋爱的时候,都不曾送过她分毫,可是她竟被盲目的遮住了眼睛。 以为沈宋就是她的白马王子,抱着幻想和满心欢喜嫁给了他,得到的就是残酷的现实,拖着血淋淋的身体离开了他,埋葬了那段过去。 “喜欢吗?” 顾诗若捧着花,心思都在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玫瑰花上,也没多想,不假思索的回答,“嗯,喜欢。”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抬眸,看向傅云墨。 见他已经放下了刀叉,只是静静坐在她对面,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花是你送的吗?”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傅云墨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深蓝色的绒毛盒子。 她下意识的捏紧了花束,看着他的动作,莫名感觉到很紧张,心底隐约知道他现在要做什么了... 看着他起身,单膝下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顾诗若被他吓到了,结结巴巴的出声,“傅先生,你这是...” “别说话”他一句话,堵住了顾诗若的嘴,闭紧了唇瓣。 看着他将盒子打开,里面的钻戒正耀着璀璨的光芒。 他拿出了戒指,目光沉沉,眉目温柔,连带着声线也缓和了下来,低磁喑哑,“说你愿意” “我...我愿意什么...”她摸不准现在傅云墨又是闹什么幺蛾子,躲闪着他令人迷醉的眼眸,那里的温柔是她不敢去攀爬妄想的。 “你的不幸终结了,你愿意让我来为你制造这一生的幸福吗?”他弯着嘴角,眼底似是隐隐有宠溺耀着,令她误以为傅云墨真的是对她情深似海。 她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心弦被撩动了。 看着傅云墨俊逸的脸,她轻轻点头,浅笑盈盈。 就算是个梦境也好,至少此刻她可以蒙骗自己,她是真的遇见了能够为自己遮风避雨的人,此刻她不想要去深究,他这么做的目的,更不想要去揣测这场盛宴,究竟是不是鸿门宴。 她只知道此刻的她是幸福的,傅云墨给了她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事,给了她感动和温暖,哪怕他对自己只是虚情假意,现在的她也甘之如饴。 看着那枚戒指被缓缓推进指间,她长长松了口气。 周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似乎是在为他们祝福。 看到他温柔的浅笑,顾诗若心内思绪万千。 手指轻抚着冰冷的钻戒,扯了扯嘴角,浅淡一笑,轻声道,“谢谢你”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谢谢你给了一个难忘的回忆。 这话她烂在了肚子里,也没有说出口。 她微垂着眼睑,眼睫轻颤着,眸里隐隐有水光闪烁,傅云墨坐回到了位置上,看到她的样子,嘴角弧度加深,眼里也满是细碎浅光。 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手轻轻晃动着红酒杯,举杯示意,随后凑近了杯口,一饮而尽。 第四十七章 居然是个生活白痴 那算是求婚了吧?一场不知道是算计居多,分不清有几分真心的筵席,令她几近沉沦。 即使那天过后,她就没有见过傅云墨了,她也还是无法忘怀那天的点点滴滴,女人心中都有一个白马王子的美梦。 经历了悲惨的婚姻以后,这样的念头不会随之消失,反而成为了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铺天盖地的报道,都是她和傅云墨的事。 作为申城的名流绅士,傅云墨的地位无疑于是举足轻重,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大肆宣扬报道。 何况他从来就没有过桃色绯闻,这么多年来,他身边基本上没有女人出现过。 现在他主动求婚,被抓拍到了,媒体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于是,他们两就成为了媒体的重点蹲守对象。 说是为了她着想,将她安排到了远离市区的城郊别墅内修养。 从盛夏到隆冬,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这么一节破车厢,现在被放到了过山车的轨道上,起伏不定,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事后想想,那次的求婚怕也是他事先安排好了,至于为什么媒体会有影像资料,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就是傅云墨一手安排的。 她好奇的是,傅云墨为什么要这么做?跟她这么个声名狼藉,而且还是二婚的女人搭在一起,不会觉得很屈辱吗? 他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场求婚的局,究竟是为了套住谁? 顾诗若蜷缩在沙发上发呆,看着手上的戒指,忽然间觉得刺眼。 “叮铃铃”客厅的座机响声惊醒了她,眼底茫然逐渐消散,她爬了过去,半跪着,拿起了听筒。 “喂” “换好衣服出来,我在门口等你”听筒里传来男人沉稳的话,就跟是在下命令一样。 顾诗若都来不及问缘由,对方就将电话挂断了。 没辙,只能够先乖乖照做。 换好了衣服,她关上门往外走,看到门口停着的低调大众小轿车,不免一怔。 车身旁,那人斜斜倚靠着,长腿交叠而立,双手环于胸前,斜阳倾洒在他周身,仿佛踱上了一层浅浅金芒。 小步靠近,站定在他面前,看着多日不见的人,顾诗若莫名觉得委屈,只消片刻,她便为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情绪错觉而感觉到羞耻。 她算什么啊?情妇还是棋子?不过是一场说不上单纯的求婚,就扰乱了她的心绪,她还真是容易动摇... 他站直了身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顾诗若出来的时候,换上的是平底鞋,现在他们站在一起,才察觉到傅云墨很高。 她在女生里算是比较高挑的了,168的身高,可是站在他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一样,由此推测傅云墨大概有187。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发顶,笑道,“想我了吗?” “....”不习惯他这样的暖心举动,顾诗若下意识的躲了躲,没有做声。 她的躲闪,令男人眼眸暗了暗。 倏忽,她整个人被揽进了坚实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的是他身上的浅淡松香。 脸颊微红,她将额头抵在傅云墨胸膛,眼底满是落寞。 她好像乱了,是心乱了... 坐在了车里,她还处于游神状态,车内暖气令温度攀升,她整个人也变得晕晕乎乎。 “我们要去哪?”好半晌,她才迷迷糊糊的看着开车的男人,低低出声问道。 “去超市”傅云墨正在专心开车,从郊区到市内大概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发痴。 透过后视镜,他睨了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人,浅笑,“怎么了?” 顾诗若摇头,缓缓收回了视线,“没事,我可能没休息好,有点走神。” 他意味不明的轻嗯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敲着边沿,眼中掠过一抹深色。 将车子停到了地下车库后,顾诗若才回神,拉开了车门,站在一旁等着傅云墨锁车。 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顾诗若在发愣,悄然滋生的情愫正在发酵蔓延。 他自然的牵过她的手,跟那次在沈宋面前一样十指相扣,顾诗若不自在的挣了挣,反被更加扣紧。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也很自然。 推着推车在超市里晃悠,目的就是为了购买新鲜的蔬菜,就好像他们两个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手牵着手来逛超市一样惬意。 她不排斥这样的举动,只是傅云墨这么做,会令她无法分辨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是警告她不要动心吗?那为什么要来撩动她的心弦? 看到他认认真真的在挑选菜,目光触及到购物车里,他丢进来的枯菜堆,顾诗若哭笑不得。 主动伸手拿过了他准备要放进推车的青菜,笑道,“这菜都焉儿了,傅先生真是财大气粗,同样的价钱,非要选些不新鲜的,有钱任性是吗?”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那些想不明白的事,她也不愿意多想,现在走一步是一步,脚踏实地的过好当下才最为要紧。 看到她将推车里的菜通通拿了出来,他微挑眉,压低了声音戏谑道,“嗯,大不大粗不粗这事,晚上回去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怎么说她也是个离婚妇女了,不是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不通人事,听到他这言外深意,也只是感叹他不分场合的耍流氓。 仔细挑选着新鲜的蔬菜,忍不住唠叨,“欸,你说你一上市公司大老总,怎么挑个菜都不会挑?新鲜的不要,非要选些油尽灯枯的烂菜叶?” “不濒临灭亡的反转,怎么能够显明的了我的实力?”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顾诗若拿着菜的手一顿,学着他的模样似笑非笑道,“傅先生的意思是这菜原料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掌厨人技艺够不够高超?” 在她的注视下,傅云墨轻点下他高贵的下巴,傲娇的小模样,令顾诗若忍不住弯起嘴角,“哦~那我就看看傅先生要怎么化腐朽为神奇。” 她手里还握着包心菜,笑意盈盈。 在挑选肉食的时候,傅云墨倒是不含糊,基本上能吃的都放进推车了,她额角跳了跳,“蔬菜不在行,肉类倒是像个行家。” 闻言,傅云墨挑起嘴角,笑,“肉食主.义者,自然是以肉为主。” “挑食的可不是好孩子,你总得学着吃素。”她将傅云墨手里拿着的牛肉盒子放回了原处,猝不及防的听见了他的回话。 “又不是和尚吃什么素,是要静心寡欲还是要长伴青灯古佛?我不吃素。”说着,他长手一伸,锁住了她的脖子,微微用力一带,他暧昧低声,“我都素了二十几年了,总得开荤过过瘾吧。” 被口水呛到,她低低咳嗽了两声,不耐烦的去扯他的手。 越说越没个正经,刚开始还能人模狗样的吓唬人,现在是完全走下了神坛,说话也没个界定,张嘴就来,也不看看场合和时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说话了?”她狐疑的看着他。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不是自闭症患者,不说话不代表不爱说话。” 说着,他戳了戳她脑门,促狭一笑,“商场如战场这话你不陌生吧?说多了容易坏事,严肃点才能够让人觉得你踏实稳重。” “嗯,还能够适当的装模做样,觉得你深不可测。”她揉着自己脑门,想也不想的就回了他的话。 傅云墨轻笑了笑,复又将她拿出去的牛肉拿在手里,朝着她晃了晃,“我看中的东西,就算是不要了也不会让人糟践。” 她看着推着车子率步离开的男人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渐浅了下来。 真的是看不懂他,过去她很怕傅云墨,现在她也仍然很怕他,只是还多了点别的因素掺杂在里面。 这样像是普通的夫妻一样来逛超市买东西,会拌嘴,你一言我一语的毫无禁忌。 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也不应该是他们两人该有的相处方式。 乱逛下来,她才猛然发觉,这位高高在上的总裁其实就是个生活白痴,这样琐碎的生活用品,根本没有概念。 看着他越走越弯,顾诗若终于忍不住出声,嫌弃的开口道,“你怎么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除了工作以外,总该学着料理家务吧?” “用钱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自己做?好的领导者,是奴隶别人,而不是差遣自己。”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顾诗若。 看的她一阵气堵,冷嘲冷讽的说道,“你有能力是好事,缺乏生活常识是大事。” 得,这就是所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反正有钱任性,足够摆平一切细碎的麻烦事,不需要劳动自己大驾。 看他这样,顾诗若想或许傅云墨的生活从小优渥,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做这些事,不过他也有完全不懂的领域,这一认知,令她感觉到窃喜,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感觉傅云墨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跟她一样。 见他拿着手机,认真的观摩,顾诗若满目疑虑,“你在看什么?有工作吗?” 第四十八章 活给自己看 他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微光映射在他脸上,更衬着俊颜神色晦暗不明。 听到了顾诗若的问话,他也不着急着回答,反而是站在推车后,认真的在手机上滑动着,顾诗若见他不搭理自己,无奈的微撇了撇嘴角,转身复又投入到疯狂购物模式中。 两人从超市出来后,傅云墨开着车,却也不急着回郊外别墅。 反倒是往市中心繁华地段驶去,顾诗若坐在副驾驶座上,蹙眉打量着开车的人,识趣的没有开口,目光转向车外边。 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琳琅满目的商业街,从宁静到喧嚣,只是几步之隔。 车子开到了最为金贵的百货商场,这里可是寸金寸土的商业地带。 被牵着往里走的时候,顾诗若忍不住紧了紧被他握着的手,轻声问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脚步未曾停顿,连头都没有回,清润的声音自他口中溢出,“来这里除了购物消费,还能有第二件事?”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默默闭上了嘴,任由他牵着自己,期间路上他人的打量令顾诗若很不自在,她知道傅云墨的地位高,就算是不看他的身份,他出众的样貌也注定了他会成为他人眼中的一道靓丽风景。 天生的发光体,无论到哪里都是最先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可是她不是,她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观,也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 跟傅云墨相比,她真的是一无所有,站在一起也不相配。 心底油然而生的自卑感令她感觉到沮丧,偷偷的想要松开手,一直没有回头的男人,此刻却停下了脚步。 侧眸,漠然而视,“认可是需要自己去证明的,而不是靠别人施舍。” 她的心脏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不由觉得心虚。 这个男人总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她内心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眼就能够将自己内心的阴暗和自备看透彻。 被握着的手紧了紧,他声线愈发淡然,“你是我的人,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你挺直脊梁骨了,你在不安什么?觉得自己不配?” 尽管他曾经恶劣的想要杀了她,也将她推到道德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可是顾诗若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感动和温暖,甚至于这样的维护,连她的丈夫都不曾给过她。 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却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帮她讨回公道。 是,她承认自己是软弱无能,之所以能够在沈宋面前呛声,也是借着傅云墨的由头狐假虎威罢了,因为知道身后有他,所以她才敢去痛骂沈宋。 可要没有他呢?现在的自己可能会活在阴影里,不要说将自己受过的磨难加倍还给他们了,恐怕还会反被沈宋和孟素素嘲笑讥讽。 因为傅云墨的话,她心底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就等着它慢慢发芽成长。 心事重重的顾诗若被傅云墨带到了一家专卖店,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傅云墨已经让导购挑了好几套女士服装。 被推着进了试衣间,她不用看也知道这些衣服都价钱不菲,一件衣服的价钱就能够抵得上普通工薪阶层一年的口粮。 看了看,他选择的多为亮色系衣服,换上了他选择的大红色长呢子衣的时候,傅云墨微挑眉,定定看着她。 顾诗若低头打量着自己,低低出声问道,“怎么了?很难看是吗?” 他轻蹙起眉峰,踱步上前。 顾诗若低着头看着自己,倏忽,一只手覆在她后背,微微用力,她下意识的挺直了后背。 他将顾诗若翻转过去,让她对着落地镜,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她下巴,沉声道,“漂不漂亮不是靠别人评价,你自己也有眼睛,要学会相信自己的审美眼光,记住,你不是活在别人的眼中,而是要活给自己看。” 这大概是傅云墨第二次跟她说类似的话了,他让自己抛弃掉唯唯诺诺的性子,而是昂首阔步,学会秉持自信。 镜子里的人明眸皓齿,大红色的风衣并不丑,她肤色白皙足够压下这样刺目的颜色,艳目如同鲜血一般的大红,将她衬托得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看着镜子里的人,她眸色微闪。 嫁给沈宋的这些年,她无心打扮自己,彻底沦落为家庭主妇,知道了沈宋有外遇,她更加堕落了,每日以泪洗面,跟个怨妇一样。 可实际呢?她还不老,还没有到三十岁,她才二十几,就将自己活成了三四十岁的妇女,窝囊的够可以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男人微勾唇角,声线低磁,“我不是给了你卡吗?留了那么多钱给你,不知道用来打扮自己?你要明白人都是视觉动物,没有令人感觉到舒适甚至是惊艳的外貌,也很难会有人来欣赏你的内在。” 今天的傅云墨一反常态,话说的太多,足够抵得上他过去几个月的量了。 可偏偏这些话都是一针见血,她不够自信也不喜欢捯饬自己,明明还没老,可是她却将自己活成了老年人。 浪费了青春,辜负了年华。 “你不是求我帮你报复沈宋?你知道对沈宋最好的报复方式是什么吗?” 她看着镜子里倚靠着极近的两人,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颜,止不住的怦然心动,磕磕巴巴的出声问道,“是...是什么?” 男人眉目清朗,嘴角漾开好看的笑意,“只有活的比他好,站的比他高,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站在他望尘莫及的地带,身处他不可企及的高度,这不仅是对他的报复,也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她好像被傅云墨的话蛊惑了,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她紧抿唇瓣,闷声不吭。 可她的心底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不想活在过去的阴霾之中,她想成为顾家的骄傲而不是污点。 傅云墨的话,无疑于是一记重击,她那股想要站在云端的冲劲,好像又上来了。 以至于回了郊外别墅,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 “叮咚—” 门铃声响起,才惊扰了她的沉思。 “去开门”这话是傅云墨说的,她看了一眼正在归置购物袋里添买的蔬菜食物的男人,翻身从沙发上爬了下来,慢慢走去开门。 “您好,请问是傅云墨先生家吗?”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呆呆点头,“嗯,是这里。” 那人笑了笑,说道,“好了,快将东西都拿进去。” 顾诗若这才注意到外面的车子边还站着几个男人,统一的服装,手里都抱着恒温箱。 见他们要进来,顾诗若才让开了身,躲在一边,跟着他们后面进屋。 “东西均已送到,请二位签收下吧!”其他的人放下东西后都出去了,只有那人还留着,笑眼眯眯的看着他们。 傅云墨低嗯了一声,反应很是冷淡,手握着笔,在外卖单上唰唰两下,龙飞凤舞,签好了自己的大名。 那人接过后,笑道,“祝两位用餐愉快。” 说罢,便离开了屋内。 看着桌子上摆满的菜式,顾诗若狐疑的打量着他,“你什么时候叫了外卖了?” 一路上,他们两个人几乎都在一起,也没见他订过外卖啊!等等~隐约想起他在超市的时候,故作神秘的拿着手机... 不免提高了音调,开口道“你在超市的时候就订外卖了?” 傅云墨微微点头,轻声嗯了一下,当作是对她提问的回答。 “有问题?”他兀自坐下,看着她还站在原地不动,便出声问了一句。 顾诗若眼角微抽,“可是我们不是在超市买了那么多的菜,为什么还要叫外卖?” “你会做菜?”他双手交叠搭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往后仰,餐桌上的吊灯晕染开暖黄的灯光,懒懒洒在他周身。 令他看上去就像是被笼罩在氤氲开的幻散浅光中,如梦如幻,整个人慵懒且随意。 顾诗若看着他,忽然间想起他在超市的话,似笑非笑道,“我看傅先生在超市买菜的时候信誓旦旦,我还以为能够看看傅先生高超的厨艺,究竟是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闻言,男人凤眸微眯,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冷笑道,“你在嘲讽我?” 她算是基本上摸清楚了傅云墨的脾性,大概能够分辨出他哪种态度是生气了,像是现在这样的傅云墨,是没有生气,多半只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而已。 因此,她大大方方的拉开餐椅坐下,手肘撑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双手捧着脸颊,无辜的看着他开口道,“岂敢岂敢,您可是堂堂上市公司大老总,捏死我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哪敢嘲讽您呢?我就是好奇,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想看看什么叫凤凰涅槃。” 即使知道她是话中有话,可她这态度取悦了傅云墨,神色缓和了下来,唇角微弯,“让你这么容易就见识到在逆境中重生,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第四十九章 你真的爱上她了吗 她扯了扯嘴角,对于傅云墨的话不作回应。 到最后,两人谁也没有去做饭,吃完外卖后,顾诗若自觉自发的起身收拾桌上残局,而傅云墨则是起身上了楼。 她看了看,将没怎么动过的菜用保鲜膜包好以后放进了冰箱里,又将碗筷收到了厨房,默默开始洗碗。 打开了水龙头放水,她站在水槽旁发呆。 他们两个人这样就像是一对普通夫妻,会斗嘴也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用餐,晚饭过后,她洗碗而他则是去忙工作。 似乎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可惜这样的生活可望而不可即。 眼见着水槽将满,她才猛然回神,将水龙头关掉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等到她洗完碗,才慢慢爬上了楼。 幽暗的走廊,只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将长廊映照的格外寂寥。 看着那微开着的门缝,一缕暖光从屋内投射在长廊木地板上,她下意识的放轻了手脚。 越是靠近,便越是能听清屋内人的温声细语。 她似乎听见是有人再叫云墨哥哥? 哥哥? 女孩的声音? 顾诗若轻蹙起秀眉,细细凝神,傅云墨还有个妹妹?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 听着傅云墨的态度是她不曾听过的,声线低沉缓和,似乎真就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邻家大哥哥,可是顾诗若很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一切的软化只为特定的人而存在。 忽然间,她很好奇那端说话的人是谁,想见见那个能够让他轻声哄着的女孩长得什么样子... 猛然间惊醒,顾诗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她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她想干什么?争宠吗?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无声笑着微微摇头,心底却莫名有着一丝黯然。 “云墨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屋内的人眉目温和,看着屏幕内的女孩嘴角漾开笑意,“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我不在也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他说完这话,那端的女孩明显不高兴,情绪很是低落,“我知道了...” 男人只是浅浅笑了笑,眼底满是疼爱和宠溺。 “云墨哥哥,你真的要和她结婚了吗?”女孩咬着下唇,委屈的看着傅云墨。 闻言,他一怔,剑眉微不可见的轻蹙了蹙,声线渐冷,“这是谁跟你说的?” 见到他的脸色难看,女孩闷着头,嘴角微撇,“不是别人跟我说的,你们的事都传遍了,我是自己看到了新闻就知道了,云墨哥哥你真的要娶那个女人吗?难道说,云墨哥哥你真的喜欢她?所以才跟她求婚?” 他微拢眉峰,默不作声,眼底满是复杂神色。 房门外刚准备要离开的人听到这问话,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顿在原地没有动。 她也想知道答案,无论她怎么欺骗自己,也没办法掩饰掉自己的殷切盼望。 自然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紧紧攥拳,就等着傅云墨说话。 屋内,他低敛下了眼睑,好半晌,才淡漠着声线说,“我会这么做有我的因由,但绝对不会是因为爱情。” 指甲嵌进了掌心软肉里,眸色黯淡下来。 绝对不会是因为爱情。 一句话将她打进了地狱,早知道就不应该去抱有一丝一毫的期望,毕竟自己只是个一无所有,还惹了一身腥的二手货,哪里有资格再去奢望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原地,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任由热水将自己包围,也驱散不去周身严寒。 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话,顾诗若自嘲一笑,轻声嘟囔,“骗子,都警告过我了,为什么还要对我好...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她蜷缩起双腿,呆滞的看着浴室内贴着的瓷砖。 他的举动太反常了,明明就那么讨厌她,偏偏还要对她好,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这么摇摆不定。 长长叹了口气,视线逐渐模糊,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洗完澡出来,她就自觉的抱出了被子铺在地上,等到傅云墨进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半跪在地上,正在将被子拉直。 不免蹙眉,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顾诗若抱着枕头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微闪,她没有回头,只是握着枕头的手紧了紧力道,漠然回答,“我睡地上就可以了,我想傅先生应该不习惯跟人睡,真巧,我也不喜欢跟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所以我们还是各睡各的好。” 不要再次接近了,也不要对她好了,至少这样离开的时候,她还能够洒脱点,轻松点。 她心底的话,没有说出口,任由它在肚子里腐烂生蛆。 同样的,顾诗若不敢看身后站着的男人,即使她很清楚傅云墨在打量她,她也不敢回头,要是被他看穿了,那么她可就不仅仅是没有好下场而已了... 利索的将被子抖落开,她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蒙了起来,低声道,“我困了,先睡了,晚安。” 傅云墨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看她背对着床,将脸都埋进了枕头里,若有所思的微眯起凤眸。 直到那股压迫性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她才松了口气,听到远离的脚步声,顾诗若怅然若失的看着柜子脚。 也好,他给不了自己想要的,而她也不敢再去奢求任何人的真心,不论是谁,她都不想去相信了。 那样太累,学会了依赖和相信,却被猛然抽离,她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样的境况了。 闭着眼睛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她一直都假寐着,不敢睁开眼。 直到后背一凉,被子被掀开了一角,随后一具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后背,腰身上也搭上了一只有力的臂膀。 身子一僵,她睁开了眼,大惊失色着想要爬起来。 身后的人却只是微微用力一拉,她便跌回到男人怀里。 他闭着眼睛,眉眼间满是疲倦,声线沙哑,“别动。” 顾诗若没有动弹了,只是秀眉拧成了麻花,“傅先生,你怎么不睡到床上去?” 身后的人没了回应,好半晌,顾诗若才敢偷偷挪动位置。 缓慢的转身,见他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阴影,像一把翕合着的小扇子。 似乎是很累,所以他睡得很沉也很死。 情不自禁的抬手,顿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她才敢触碰他。 指尖轻点在他眉心,顺着下滑,滑过高挺的鼻梁,她曲起手指,轻刮了下他鼻子,嘴角微弯。 要是一直都这样,那该多好.... 神色落寞下来,心底异样情绪渐渐蔓延开来。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去渴望另一段感情,更不用说这个人是傅云墨了。 大概她是真的犯贱,这么容易就将感情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如果傅云墨不帮她,不是处处维护她,给她错觉,她可能不会沦陷的这么彻底... 患得患失的感觉,简直比知道了沈宋有外遇的那种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倏忽,手被握住,她呆愣的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人。 “你...你没睡着?”眼底的慌乱还没来得及遮掩下去,她讪笑着开口,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傅云墨看着她,刚刚她眼底流转的失落和惆怅都尽收心里,低低嗯了一声,复又添了句,“被你弄醒了。” “....”她抿唇不语。 傅云墨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他会不会已经猜出来自己的心思不单纯了? 她忽然间变得心虚,瓮声瓮气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你还是回去床上睡吧,地上凉,容易感冒。” 眼中掠过一抹潋滟深色,他不曾言语,心思却是千回百转。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她忽然间要自己打地铺就觉得很不爽,强忍着才没有用对她发脾气。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人也冷静了些,看到她缩在被子里,供起小小的一团,莫名觉得心脏一暖,想都没用大脑想,身体力行,他人就已经钻进了带着她浅淡馨香和温暖体温的被窝里。 他曾经也很厌恶别人碰他,更不喜欢跟别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至于顾诗若.... 究竟是个意外,还是自己上瘾了,他现在还无从知晓,只是他不排斥她靠近就对了,反而他很不喜欢顾诗若违背他的意愿,更不喜欢她避自己如蛇蝎。 抱着她睡的时候,很温暖也很踏实,他能够很快就进入到放松状态。 想着,环在她腰身的手紧了紧,低沉出声,“睡在这里挺好,不用挪窝了。” 他将顾诗若的头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下巴抵在她发丝上,嗅着那一抹浅浅清香,唇角微杨。 顾诗若不自在的挣了挣,脑袋却被扣得死死的,鼻翼间满是他身上的沐浴露清香,脸颊温度逐渐攀升,微微泛着嫣红。 男人轻笑了一声,低哑着声线,笑道,“既然你睡不着,那么我们来做点别的事情,消磨消磨你过剩的精力好了。” 第五十章 到死都别想跑 听到傅云墨的话,她紧张的不敢动弹,闭着眼睛装睡。 他微微垂下眼睑,看到怀中人恬静的脸蛋,剑眉微不可见的轻蹙了蹙。 缓缓靠近,凉薄的唇瓣在她额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声线缓和了下来,“好好休息” 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她当成抱枕一样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而顾诗若却一夜未眠,满心萧瑟,她的思绪很复杂,乱成了一团麻,根本解不开。 忘不掉他说过的话,包括那句不会是因为爱情... 手下不自觉的揪紧了他的衣襟,眸色微闪,隐隐有水雾氤氲。 她真的是不敢去相信他,偏偏傅云墨又要做出一些让她产生错觉和不切实际幻想的举动。 怪他吗? 不,她没资格。 只能够怪她不够强大,也不够铁石心肠,没了自尊和骄傲,也管不住骚动的心脏,抑制不住的想要去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即使得到那温暖的代价是粉身碎骨,她也难以自控。 在别墅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期间,她和傅云墨之间就跟是夫妻一样,有着难言的默契,抛开了那层身份。 这样安宁平淡的日子,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数次成为了顾诗若唯一的慰藉,成为她最割舍不下又痛彻心扉的回忆。 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她总是在想,早知要分离,莫不如最初不相识。 她不知道傅云墨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也不关心沈氏是不是被打压的翻不了身,她只知道现在这样也挺好,躲在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了晚上八点到十点这一特定的时间,他会呆在书房不允许她去打扰以外,傅云墨几乎是一整天都和她呆在一起。 梦,总是会醒的。 当她看到他穿上手工定制的笔挺西装时,她就知道,这短暂时间的美梦要结束了。 “去换上礼服”他正侧对着顾诗若,微垂着眸子,正在弄袖扣,也没有注意到顾诗若的情绪不对劲。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白痴的要去过问他要带自己去哪。 换而言之,如果傅云墨想说他早就说了,看现在这情形,就算自己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抹胸白色长裙,腰间还有着琳琅细串起来的碎钻,简单的设计,穿上去却显得高贵优雅,大方得体。 等到她出来,傅云墨已经穿戴整齐了,黑色的呢子风衣也已上身,更衬得他身形修长,俊容矜贵。 他看着明媚夺目的顾诗若,微微蹙眉,凝神打量着她。 被他这么看着,顾诗若很不自在,手下意识的捏着衣摆,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傅云墨大步向前,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手搭在她臂上,微微用力,带着她转过身来,正对着穿衣镜。 长手一伸,微微倾身向前,拿过了首饰盒里的项链。 微垂着眼睫,缓缓帮她戴上项链,手拢着柔软的青丝,轻轻抖落。 冰凉的宝石一碰到她的肌.肤就引得她不自觉的颤栗了一下,透过镜子,她能够看到男人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专注的神情,微垂着的眉眼显得格外温柔深情。 心尖酸涩,她贪婪的看着帮自己戴项链的男人。 可惜啊!这一切都是假象,傅云墨他根本没有心。 指尖轻抚着凸起的深蓝宝石,她低声说,“谢谢。” “很漂亮”他松开了手,看着镜子里娴静的女人,由衷赞叹。 傅云墨的夸奖来得莫名,她愣了愣,抿唇不语。 看到别墅门口停着的加长林肯,顾诗若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 他们两个人之间天差地别,等到他厌倦自己以后,她又该怎么办?何去何从?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心事重重,没有心思说话,也没有注意到男人打量的目光。 “有心事?”傅云墨从上车后,就一直在看着她,只是顾诗若的心思似乎没有在他身上,坐在那里毫无神采,跟个没有灵魂的精致洋娃娃一样木愣。 闻言,顾诗若一怔,侧眸,对上的便是他幽深探究的眼眸,心虚的挪开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没事。” 眉峰微不可见的轻拢,嘴角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眼底却越发深沉。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怪异,过度的安静,令顾诗若感觉如坐针毡,恨不得现在就下车逃跑,在他迫人的视线威压下,她很害怕自己心底的那点阴暗想法会被他察觉到。 手不自觉的收紧,扒着皮质座椅边沿。 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傅云墨却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了,她如释重负的偷偷松了口气。 尴尬的相处时间显得格外冗长,贝齿轻咬下唇,用力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主动提及了那个被视为禁忌的话题。 “傅先生,我想知道期限是多久?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宛若蚊音。 他的反应很淡然,身子微微后仰,背靠在皮质靠背上,右腿压在左腿之上,食指有规律的轻扣着大腿。 “想走了?”他凝着那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女人,眸色沉沉。 想走吗? 她眸色暗了暗,心内五味杂陈,她不是想走,是害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了,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她的沉默,落在男人眼底就是变相的默认。 戾气顿时横生滋长,看着她的目光也愈发冰冷,嘲讽道,“目的达到了,就想讨回自由了?顾诗若,你未免太天真了点,我没厌倦之前,到死也不要想离开我身边。” 她始终沉默着,垂着的眼内,黯然落寞。 厌倦?他的厌倦是什么时候?那个归期还远吗? 她是怕,在他厌倦之前,自己就会不知死活的犯了禁忌,怕控制不住的对他动心。 可是这些话,只能够烂在肚子里,不能说。 这样的气氛一直维持到车子停了下来,都没能够缓和。 傅云墨率先下了车,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她说要离开的话而置气,他沉着脸,没有半分的好脸色。 顾诗若小步的跟在他身后,只是傅云墨的脚步太快,她狼狈的小跑了几步也没跟上。 进了露天的园子里,最显眼的就是那游泳池中心还搭着一个圆台,穿着比基尼的高挑美女,正在热舞。 顾诗若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绒毛外套,她这么穿着都觉得冷,难为那些美女还能够在这严寒季节,穿的这么性感撩人,果然是美丽冻人。 傅云墨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衣香鬓影间了,来往穿梭的名流商贾,脸上都带着和颜悦色的笑容,掩盖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她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认识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也不知道傅云墨带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百无聊赖的独自一人站在阴暗角落里,默默搜寻着那抹清俊身影。 “美女,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闻言,顾诗若看向说话的人,穿着西装也不合身,囊肿的脸肥硕大耳,肚子也跟怀孕几个月的孕妇一样夸张。 咧开嘴还是一口黄牙,看到那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顾诗若反感的蹙眉,脚下不留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礼貌又疏离,她说,“他去上厕所了,很快就会回来。” “嘿,是吗?上厕所上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人呆着是不是很寂寞啊?”那人奸佞的笑着,目光更加大胆的在她身上扫视。 顾诗若知道不对劲,谎言被戳破了,她也没有半分的难堪,只是想着脱身之法,被这么当成一件货物一样打量,她感觉到反胃,恨不得现在就脱下鞋子,重重砸到那老男人脸上去。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放尊重点。”她神色冷了下来,语气也重了些。 她好歹出身名门,对这样的派对也是有所耳闻。 要判断这个party的性质其实很简单,只要看看派对的规格和来往人士的穿着做派就可以了。 她躲在这里,也就是在观察四周。 越看眉头蹙的越紧,这里绝对不是单纯的商流场所,暗地里的勾当,来这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只是不懂为什么傅云墨要带她来这里... 晃神间手被人捉住,肥硕的手在她手上摸着,笑容猥.亵,“实话跟你说吧!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身边压根就没男人,既然没主,那不如跟了我,爷一定让你爽翻天。” 秀眉紧拧,她用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被这么猥.琐的老男人揩.油,胃里阵阵翻涌,想要呕吐,想要砍掉那只猪手的怨念也越发旺盛。 那人口不择言的荤话,令顾诗若感觉到恶心。 “我说过了他只是有事去了,你放开我!”她瞪着那人,万分的不耐烦。 “来这里的女人都是来卖的,你装什么清高?还以为是什么贞节圣女不成?不要脸的下贱婊.子,看得上你是抬举你,还敢在这跟我摆谱?”他拉着顾诗若的手不放,接二连三的被她拒绝,他的火气也顿时被顾诗若激上来了。 第五十一章 心爱之人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一阵风朝着自己刮来,眼前一花,身体失去了平衡往后坠落。 “扑通”一声,将party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为了躲闪,她选择了在游泳池边最阴暗的角落待着,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冰冷的水刺骨寒凉,迅速充斥在她的鼻腔。 好在池中水不深,她站了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花,仍旧有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你这个骚.货,竟然勾.引我男人!不想活了是不是!”游泳池边站着的女人,双手叉腰,怒目相对。 顾诗若轻咳了几声,神色漠然,“太太,请你管好自己的丈夫,同时也麻烦你弄清楚真相再来找麻烦。”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平白无故惹上这种事,她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们闹腾,在一旁冷眼旁观,窃窃私语,可是没有一个人会插手管这件事。 那个女人用宽大的身形挡着路,她根本无法从游泳池中出去,在这种隆冬季节,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她不住发颤。 “哟,我当是谁呢?你不就是那个上了电视的沈氏前总裁夫人吗?”那个女人一直就挡着她的路,现在更是直接点明了她的身份。 顾诗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更加增长了对方嚣张的气焰。 “怎么不说话?哑巴啦?大家快来看看这个下堂妇,老公出轨劈腿后,她又不知廉耻的来勾.引别人的丈夫,试图破坏别人的家庭!” 胖女人的声音尖锐,引来了更多的围观者,顾诗若无心纠缠也不想要解释,现在她只想要离开,绕过一端,她准备从另一边上岸。 才靠近池边,却被人揪住了头发。 顾诗若没有想到这女人会纠缠不清,竟然还跑了过来,要找她的麻烦。 头皮被揪着生疼,她五官纠结,只听见那胖女人的嘲笑,“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憋屈啊?自己无能守不住自己的丈夫,就想着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来满足你的变态心思吗?” “你有什么资格好嘲笑我的?如果你真自信守的住自己的丈夫,又何必这么捕风捉影?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丈夫,更没有勾.引过他,别将你丈夫的色心强加到我身上来!”尽管头发被拽着,她也不甘示弱。 “臭婊.子!老娘说错你了还不成?你丈夫不要你是对的,你也不是什么好货,也不知道暗地里跟多少男人有过关系了,还勾搭上了傅总裁,照我看啊!你就是一贱货,说不定你老公就是被戴了绿帽子所以才出去玩女人,要跟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离婚!“ 那女人每说一句就会用力扯她的头发一下,疼的钻心彻骨的时候,原本攥着她头发的力道一松。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比她落水的时候,威力还要大得多。 顾诗若手扒着岸边,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她一怔,顺着往上看,见到那人的时候,眼眶一酸,心底泛起了委屈的狂潮。 倏忽,那人半蹲了下来,朝她伸出了手,脸绷紧,神色算不得好看,只是冷着声音开口,“上来” 她迟疑着,将手搭了上去,借着他的力气,被拽上了岸,一上岸她就打了个寒噤。 带着浅浅松香和温暖体温的大衣外套落在她身上,傅云墨眸色暗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细心的帮她掖紧了衣服,她娇小的身躯被笼罩在温暖的呢子大衣里。 清冷的目光落在那掉入游泳池里挥舞挣扎的臃肿身躯上,眼眸渐寒,“知道是我的女人你还敢碰,找死。” 顾诗若拢着衣服,瑟瑟发抖,脸色也变得苍白。 男人剑眉微蹙了蹙,目光转向早就躲远的老男人身上,看着傅云墨朝自己走来,他双腿发软,忙求饶,“傅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才冲撞了你的人,我..我罪该万死...” “你的确是该死”他冷凝着老男人,面容平静毫无波澜,只是眼底戾气丛生。 揪着那人的衣领,毫不费力气的就将他丢进了游泳池里,声线低沉不容抵抗,“两个小时后,带过来。” 顾诗若原本还没注意,现在傅云墨一说话,泳池四周便围了许多保镖。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那两人在游泳池里泡两个小时,再慢慢算账! 他回到了顾诗若身边,看她冷的发颤,鼻尖都被冻的通红,心底怒气只增不消,看了一眼四周,冷冽出声,“没错,我的未婚妻的确是沈宋的前妻,可我就是喜欢她,她也即将成为傅氏的总裁夫人,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傅云墨一出声,四周顷刻便雅雀无声,他握紧了顾诗若的手,掌心冰凉令他不适的蹙起眉峰,脸色更加黑沉,“以后谁要是对我的未婚妻有意见,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傅云墨再不济也不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这话算是示威了,要是再有人敢欺负她,就相当于是与傅云墨为敌,跟整个傅氏过不去。 顾诗若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人,缓缓垂下了眼睑,心底被一种名为感动的异样情愫逐渐占据。 她是被抱着离开的,看到他紧绷着的廓影,顾诗若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 游泳池边只有鬼哭狼嚎的两人,隐藏在人群里的人,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着身边站着的人,那人笑了笑,“你说这事几分真几分假?傅云墨那只狐狸真会对一个女人动心?” 见身旁人沉默,那人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有意思,这事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顾诗若被抱着上了车,傅云墨冷着脸,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手紧紧攥着衣服,戒备的看着他。 傅云墨剑眉一皱,冷笑,“装什么?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湿衣服扯这么久,是想把自己弄病,装可怜博取我的同情?” 她一愣,缓了好久都没能够回过神来。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 傅云墨眉头紧蹙,不耐烦的将袋子塞到了她腿上,“把湿衣服换下来” “...”她捏着袋子,见到他还在看着自己,她才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低出声,“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傅云墨抿唇,脸色很不好看,顾诗若怯怯的看着他,原本增生的火气,一下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没答话,只是微微侧过了身。 见状,顾诗若才开始换衣服,看着干净舒适的女人衣服,她心内微暖。 明明就是关切的话,怎么到他嘴里就这么难听了?只是想到他在派对上说的话,顾诗若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阵才停下来,顾诗若看着男人挺拔宽厚的后背,温声细语的开口,“换好了。” 他低嗯了一声,没有转过身看她。 顾诗若没有问他去哪了,更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样的party,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她失去意识之前。 大冷天被推到了游泳池里,她体质又差劲,现在一冷一热,被暖气吹的昏昏欲睡,眼皮沉重的跟灌了铅一样,她一头栽下去,额头抵在了男人宽厚的后背上。 傅云墨一怔,转身,见她闭着眼睛,脸颊通红,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被这不自然的体温烫到,眉峰不自觉的紧蹙起。 顾诗若是察觉到了温暖,紧紧的抱着不撒手,依偎进他怀里,身子弓起蜷缩着,止不住的轻颤。 抬起的手迟疑着,搭上了她后背,没有推开她,而是将她抱紧在怀里。 扯过了车上备着的毯子将她包裹起来,顾诗若无意识的翕合着唇瓣,“冷...好冷...” 傅云墨微蹙了蹙眉头,手穿过她腋下,调整了姿势,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紧紧抱着,试图给她点温暖。 看着怀中人因不正常的体温而绯红的脸颊,头发也湿哒哒的黏糊在额上,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惹人怜。 心底萌生了异样的情愫,大手轻抚上她脸颊,将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拂开,停在她柔软的唇上,沿着完美的唇线细细描绘着唇形。 手机嗡嗡的震动着,惊醒了他。 看到来电显示,傅云墨眸色微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怀中昏睡着不安稳的人。 才将手机放到耳边,就听见手机那端甜甜的声音,“云墨哥哥,你在忙吗?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言语里是遮掩不住的失落,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小抱怨。 傅云墨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声线低沉,“嗯,今天是很忙,你现在乖乖听话去休息,我过一段时间来看你。” “云墨哥哥,你这一段时间究竟怎么了?以前你都不会赶我走的...” 他略凝神,缓和了声音,“听话,我是真的有事要忙,忙完就来看你,我不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任性,更不要给兰姨添麻烦,明白吗?” “我知道了...”那端人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明显是很失落。 在傅云墨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边的女孩突然间发问,“云墨哥哥,你是不是有了漂亮的未婚妻所以就嫌弃我了?” 第五十二章 我们结婚吧 傅云墨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眸色暗了暗,声线低沉不容置疑,“别胡思乱想,我解释过的事情不想再说第二遍。” 直到那边的人说了晚安,他才挂掉电话,只是没了之前的旖旎心思,垂着眼睑兀自沉思。 公寓内早就有医生到了,傅云墨将人抱到了床上后,就在一旁等着。 等到送走了医生后,他才回房。 看到她一直喊冷,他才低身帮顾诗若掖好了被角。 “傅先生,现在也很晚了,您去休息吧!顾小姐交给我来照顾就好了。” 闻言,一直坐在床边的男人,神色淡淡,“你先出去,我在这里休息就可以了。” 门声轻响,隔绝了外界嘈杂。 傅云墨坐在床边守着,眸色复杂深沉,抬手,探了探她额头,滚烫的温度令他不禁轻蹙起眉峰。 他绕到另一边掀开了被子,将那娇小的可人儿揽到自己怀里。 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中。 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到半夜,他被电话吵醒,睡眼惺忪的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红晕消退的顾诗若,轻手轻脚的起床。 看到来电显示,他有过一瞬的迟疑,接通了电话后,听到对方的话,他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我现在就过来”手里捏着手机,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窗外月色皎洁,清冷如许,淋淋洒洒的落在屋内,床榻上的人秀眉轻蹙了蹙,似乎是察觉到了温暖消逝。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只是头疼欲裂,她爬着坐在床上,美眸茫然。 “顾小姐,您终于醒过来了。”端着托盘的人,快步进了屋子里,将牛奶放到了床头柜上。 顾诗若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人,微微一怔,“小云?” 来人笑颜如花,猛地点头,“顾小姐,是俺。” 她很讶异会再次见到小云,自从上次从医院出来了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小云,还以为她只是请来的临时护工,自己出院了,小云也就离开去找下一家了。 可是现在... 她看着小云,声线沙哑,“小云,你怎么会在这?” “是王助理安排我过来照顾您的,您昨晚被傅先生抱回来的时候还在发高烧,傅先生他啊,照顾了您一夜。”小云帮她掖了掖被角,诚恳的说着话。 这话却在顾诗若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云,“你是说昨晚是傅云墨在照顾我?” “是啊,俺都让傅先生去休息,可是他愣是不走。” 顾诗若低垂下长睫,心底泛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也会在这里守着自己一夜?会放下架子照顾自己? 傅云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他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不,或许她应该说,她从来就没有弄明白过傅云墨的想法。 只知道他找上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开始了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嘴上说着不许她动心,可他做出的事情却一次又一次撩动她的心弦,甚至还在那么多人面前公开承认她是他的未婚妻。 他说不会是因为爱情,那么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她一无所有,无权无势,又无名,甚至还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和丑闻,将自己陷入到这样被动的境地里,傅云墨究竟是想利用她来干什么... “顾小姐?顾小姐?”小云看着忽然间变得沉默的人,不明所以。 她猛然回神,眼眸怔忪的看着一脸狐疑的小云,弯唇浅笑,“小云,傅先生还在这里吗?” 小云凝神想了想,轻轻摇头,“没,昨晚半夜我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傅先生急急忙忙的往外赶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俺看着傅先生那脸色不是很好看。” 出事? 会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一向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傅云墨慌乱了手脚? 脑内莫名闪过一个声音,她一惊,会是那么人吗?那个会甜甜叫云墨哥哥,会让傅云墨轻声哄着的女孩吗? 光从称呼上,或许会让人误解为是兄妹关系,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叫云墨哥哥的女孩,绝对不会是傅云墨的妹妹,他们两个人之间可能会有被刻意掩藏的过去.... 她心不在焉的低低嗯了一声,沉默无言。 那天在party上的事情没有流传出来,毕竟那是上流社会的隐秘爱好,那背地里的交易,是绝对不能够被拉到明面上来的,所以即使傅云墨不去压下这闹剧,主办方也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流传出来。 在场的其他名流权贵都是去找乐子,而不是找不痛快的,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选择去得罪一手遮天的傅氏集团。 她的日子还算过得安宁,没有人打扰。 再见到傅云墨的时候大概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可是一见面,顾诗若就被他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吓到了。 他直接开车,带着她到了婚纱店。 坐在车内,她看着那闭合着的琉璃金大门,心内怦怦的跳着如同擂鼓。 男人坐在车上,指间还夹着香烟,吞云吐雾间,他俊逸的脸显得愈发缥缈,徒添了虚幻之感。 傅云墨抽烟,这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很少会看见他抽烟,由此得知他没有烟瘾,她想大概是他有棘手的事了,或者烦心事,才会抽烟解闷。 她闻不得烟味,即使这烟味并不呛人,但是在这封闭的狭小车内,她就觉得很刺鼻,无意识的抬手捂了捂鼻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傅云墨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中深色一掠而过,打开了车窗,将还剩下半截的香烟扔了出去。 声线低缓,带着磁性,“我们结婚吧” “....”傅云墨的话无疑于是平地一声惊雷,将她吓得不轻。 连带着看他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傅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是个爱跟人开玩笑的人?”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唇角微弯,夹杂着嘲讽的笑意。 顾诗若一噎,默默吞回了还未说出口的话。 不像,正是因为他不像,所以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才会让她感觉到惊悚。 修长的手指扣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眸色淡淡,“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她沉默了好半晌,终于鼓起了勇气,正面看着傅云墨,“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指尖微顿,他侧眸,直直看进她眼里,“因为你合适。” 又是一样的回答,当初她问傅云墨为什么要找她这么一个女人来当情人,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非要一只破.鞋? 现在更荒唐了,直接说要结婚,是他脑子进水了,而是她耳朵出毛病了? 似乎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傅云墨勾唇一笑,“看来你是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被他的话引回了神思,她懵然的看着傅云墨,却只见他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想要别人看得起你,首先自己得看得起自己。” “...”她没有说话,保持着缄默。 “顾诗若,我是个商人也是个成年人,我拥有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也能够权衡利弊做出最适合的判断和决策,我选择和你结婚,是因为我觉得你适合坐上这个位置,要跟你结婚的人是我,要成为你丈夫的人也是我,你只需要得到我的首肯,旁人说的话,你根本不必听,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不得不说,傅云墨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他的话永远都是一针见血,戳向她的痛脚,似乎他永远都能够维持这么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可是她见过,见过傅云墨发火的魔鬼模样,那样强烈的怨恨,她察觉到了,从一开始就知道傅云墨对她肯定抱有不一样的情绪,但是这无关爱情。 他恨她,可是她却不知道原因。 她低下了头,躲开了那灼热的目光。 不,她不敢答应,不愿意去踏出这一步,谁知道踏出这一步,等着她的是康庄大道,还是万丈深渊.... “对不起,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男人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他低嘲,“你还要考虑什么?担心我会将你卖了还是将你生吞活剥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我的未婚妻,要结婚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以为被我玩过的女人,还有下家敢接?” 傅云墨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又异常刺耳,她轻蹙了蹙秀眉,抿唇不语。 她根本就不是操心这样的事情,她只是因为猜不透傅云墨的心思和最终目的,所以才迟迟不愿意下定论。 前路已经被黑雾层层笼罩,她看不清路况更看不到尽头,她胆小,所以她害怕。 她鼓足了勇气,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说道,“傅先生,我不想嫁给你。” 闻言,男人眯起了好看的凤眸,潋滟褐眸迸射出危险的锋芒,他冷笑出声,讥讽意味十足,“你刚刚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第五十三章 一年内进了两次民政局 她看着傅云墨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开口,“我不愿意跟你结婚,也不想跟你建立更加亲密不可分解的关系。” 车内气氛顿时变得冷凝下来,顾诗若感觉周身温度似乎瞬间就降低了好几个百分点。 看着他瘆人的脸色,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害怕,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后缩,生怕他又会跟之前一样想要杀了她。 许久,他不怒反笑,嗤笑道,“很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他坐正了身,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顾诗若看着他紧绷的脸,心内复杂至极。 不是不想跟他结婚,而是不敢,因为傅云墨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在她开始动荡产生幻想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打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里,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顾诗若原本平静的眸子终于出现了龟裂。 越来越快的车速,极速的转弯,轮胎剐蹭着地面发出的尖锐声音令她耳篑隐隐作疼。 傅云墨他这哪里是在开车?这分明就是拿来当飞机开了。 一路飙车,顾诗若抓紧了扶手,脸上血色逐渐消退。 疾驰在盘山公路上,她脸色苍白,抖不成声,“停...停下来...” 傅云墨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加大了马力,车子开得愈发快,顾诗若胃内阵阵翻涌,额上沁出了薄薄的汗珠。 看见那不断接近的悬崖,顾诗若瞳孔急剧收缩,情绪顿时崩溃,“傅云墨!你快停车!你疯了吗!” “吱—” 轮胎磨蹭着地面发出的尖锐声音,车子终于是停了下了,她身子猛地前倾,因为惯性,她被系着的安全带拉了回来,后背狠狠撞上了椅背。 她脸色惨白的去拉车门,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拉不开。 无奈转身,看着他冷冽的神色,柔弱无力的开口说,“把中控锁解开,我要下车!” 傅云墨没说话,更没有看她。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挂档,看着他这架势,顾诗若吓得出了一身虚汗,哆嗦道,“你...你还要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脸色惨白如雪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嫁给我,一起死,自己挑。” 顾诗若下意识的捏紧了安全带,艰难的咽了咽,“傅云墨,你真的疯了吗?为什么非要娶我这么个二手货?你快打开车门放我下车!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他紧抿薄唇成一条直线,眼底阴郁重重,“玩笑?你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傅云墨嘲讽一笑,脚下用力踩了踩油门,车子朝着悬崖边开去,顾诗若拉着他的手,猛摇头,“不要...求求你停下来...” 对于顾诗若的乞求,他充耳不闻。 眼看着离悬崖越来越近,她才着急大吼,“我...我答应你!” 她早就说过她怕死,很怕。 因为死了以后就什么都没了,所以她不想死,傅云墨这个男人很清楚她的软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以此要挟。 车子停在了悬崖边,她整个人瞬间瘫软在车座上,如同被瞬间抽光了力气,她连话都不想说。 现在她算是彻底见识了傅云墨疯狂的程度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斜睨了顾诗若一眼,眼中掠过一抹深色,语气沉沉,“我早说过让你不要违背我,也不要惹怒我。” 顾诗若惊魂未定,听到他的话,她连辩驳的气力都没有。 许久,她才断断续续的开口说,“你是不是很恨我?为什么?” 黑眸一滞,他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随即又松开,“顾诗若,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她自嘲的笑了笑,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告诉自己实情的。 只是此时的她不知道,当所有的真相被揭开以后,她才明白他的话,如果一无所知,她或许会过得更加轻松。 最终,她答应了和他结婚,并且被他带着去了民政局登记。 真是可笑,一年之内,她踏进这里两次了,一次是跟沈宋离婚,而这一次却是跟傅云墨领结婚证。 看着并不陌生的小红本,顾诗若有些恍惚。 搞什么?她和傅云墨就这么结婚了? 站在民政局大门口,她兀自出神,倏忽,手被握住,她微惊,侧眸看着他棱角分明俊逸非凡的清冷面容,一直躁动不安的心脏竟然平静下来了。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双眸定定看着他,“你确定你不后悔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去办..” “办什么?离婚证?”他勾起唇角,戏谑一笑,“你见过哪对新婚夫妻前脚刚办完结婚证,后脚就离婚的?” “...”缄默了半瞬,她沉了沉声,“我是想告诉你,趁着现在事态还不严重,知道这消息的人还少,还来得及结束。” 他索性拉着她往外走,丝毫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我们结婚的消息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说出去,也会将你大大方方的介绍给媒体,不需要藏着掖着,我也不会玩隐婚那套,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傅云墨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着话。 顾诗若被他塞到了车里,看着他绕到驾驶座,直到他上了车。 她才出声,“我...” 话还没说完,唇上便抵着一根手指,她眨巴了下眼睛,看着忽然间靠近的傅云墨,一脸不解。 “今天算是新婚第一天,不要再说过去的事情了。”被他眼底的深沉墨色唬了神,顾诗若轻轻点了点头。 真是不可思议,她竟然会嫁给包养她的金主。 半个月前,她还在问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的期限是多久,可是现在她竟然嫁给了傅云墨,从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一跃成为正房太太,踏进了这场婚姻围城中... 准备开车的时候,傅云墨突然间转过头,看着她,低沉出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顾诗若轻咬着下唇,想了好半晌,才挫败的微微摇头,“没有。” 她到申城来后,几乎就是两点一线,菜市场和家,日复一日重复着枯燥的生活,沈宋不回来,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打扮自己,更没有心思去玩乐。 傅云墨像是读懂了她的内心,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麻利的倒车,驱车离开。 看着熙攘的人群和繁华的街道,顾诗若心如乱麻,这样的日子好不真实,跟梦一样... 她倒是没有想到傅云墨会带着她到游乐场来,站在大门口时,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怎么看,傅云墨也跟这里不搭调。 被他牵着往里走,顾诗若偷偷的打量着他,撇了撇嘴角,满目狐疑。 “你怎么想到要带我来这里了?”她其实很不喜欢别人看着他们,可是傅云墨的容貌着实太出众了,身材又高挑,看着很养眼,想不让别人注意到他,恐怕也很难。 傅云墨微微一怔,“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来这样的地方?” “....谁跟你说的?” 他沉吟了好半晌,轻咳了一声,“王晋” “...”她微眨眼睛,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管它未来即将面对的是狂风暴雨还是美丽彩虹,至少现在她还能够活在这场美梦里,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她虽然胆小,但仅限于怕死。 接连玩了好几个刺激的项目,她脸色未变,看了一眼傅云墨,见他也神色如常,她才松了口气,愈发没了禁忌。 畅玩下来,已经到晚上了,游乐场的霓虹灯亮烁。 到最后,她被傅云墨牵着到了旋转木马前,统共是三层,在静谧黑暗的夜晚,亮堂的旋转木马就像是一盏指路明灯,给这昏暗的夜,添上了几分迷幻色彩。 “要去坐吗?”傅云墨看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沉沉出声。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被那光亮渲染,熠熠生辉,她浅浅笑了笑,“你喜欢旋转木马吗?” 虽然觉得她的问题很白痴,可是他这一次出奇的平静,竟也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不喜欢” 她拽着傅云墨往旋转木马走,他就不急不缓的跟在她身侧。 陪着她坐了上去,一圈一圈的绕着中心旋转。 清丽的声音自她口中溢出,“其实我也不喜欢,我觉得旋转木马其实是很残酷的一种寓意,你看,相爱的两人只能分作两端,一高一低,一前一后,永远都不会跟对方处在同一个频率上,像是两个独立个体,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傅云墨静静凝着她,此时的顾诗若头歪歪倚在杆上,目光空洞又迷茫,脸被幻彩迷灯映射着,更显得虚幻。 心念微动,他朝着她伸出了手。 见此,顾诗若一愣,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眼眸,像是被蛊惑般伸出了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内。 他缓缓收紧了力道,温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凉薄的眉眼在这明亮炽灯照耀下柔和了几分,眼眸也被灯光点亮。 傅云墨看着顾诗若的脸,唇角微扬,嘴角漾开好看的笑意,沉声道,“这样拉着,无论你跑多远,回身的时候,都能够看到我在。” 第五十四章 回到顾家 手被温暖的掌心包裹着,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顾诗若是真觉得傅云墨是认真的,可惜在听到过他的解释以后,她就再也不敢贸然心动了。 本来就是一场算计交易,何必佯装的深情款款? 如他所言,他真的将消息放出去了,她就这么成为了所谓的傅家太太,傅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可笑的是,他们两个人自打领了证以后,就再没有见过了。 那天傅云墨将她送回了公寓以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没有半分停留。 她百无聊赖的窝在公寓里无所事事,直到门铃声响起,才打破了这无言的沉默寂静。 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顾诗若一怔,呆呆的看着来人。 “大小姐”来人两鬓翻白,穿着得体西装,恭敬有礼的微俯身行礼。 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走远的思绪,“林..林叔。” 林叔脸上漾着和蔼笑意,慈爱的看着顾诗若,“大小姐,您...” 他看了一眼顾诗若,声线略哽咽,“您受苦了。” 闻言,顾诗若眼眶酸涩,来了申城这么久,她都没有跟家人联系过,当初闹决裂的时候,母亲也毫不示弱,说要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这些年,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林叔,母亲她还好吗?”她用力逼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声线微颤。 “夫人还是老样子,只是大小姐你这一走,可算是抽走了夫人的主心骨,她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我看得出来,这些年,夫人还是很想念大小姐的。” 林叔的话,更加深了顾诗若的自责内疚,她的确不孝,为了个沈宋,抛弃了顾家,离婚以后,她也没有颜面回去。 谁能够想象到,她曾经也是顾家的骄傲,可是现在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林叔,是我当年太不懂事了,任性无知,所以才会伤了母亲的心。”她低垂着眼睑,眼里满是落寞。 屋外的林叔也只是长长叹气,“大小姐,都过去了,别再说当初的事情了,现在就跟林叔回家吧!” 回家? 她猛地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叔,“回家?是母亲让你来接我的吗?” 林叔亲切的笑笑,微微点头,“是夫人让我来接您回去的,大小姐,你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了无音讯,也不跟家里联系,夫人她每天都会亲自去打扫您的房间,就是盼着您回去。” 听到他的话,顾诗若再也忍不住愧疚的情绪,她重重点头,“好,我这就跟您回去。” 快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想到了傅云墨,转身跑进了卧室。 看到被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咬唇,快速在手机上编.辑着消息,直到发送成功,她才将手机放回到抽屉里。 站在门口,她停驻了一会,深深看了屋内一眼。 房门在眼前慢慢关上,她想她和傅云墨就这样了吧!莫名其妙的领了证,现在她又不告而别,等到他回来,发现自己走了,会不会生气? “大小姐,走吧!”林叔的话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她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轻轻点头,率步离开。 去机场的路上,她看着倒退的风景,心内五味杂陈。 离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会被掩埋吧!在时间的长河中,这一段记忆,会被她雪藏起来。 飞了一夜,终于落地。 踏上熟悉的土壤,顾诗若既紧张又觉得舒畅。 江川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她所熟悉的,看着澄澈的蓝天,她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嘴角笑。 低声呢喃道,“我回来了。” 林叔将顾诗若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又将后车座的车门拉开,恭敬道,“大小姐,先上车吧!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您。” 她浅笑点头,钻进了车厢。 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平稳停在一幢乳白色的精致洋房前,屋外被青砖灰围墙堆砌隔绝开来,铁艺雕空的栅栏门缓缓打开。 顾诗若却驻步门前,不敢往前踏步。 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最想念的人就在屋内,可是她却不敢靠近一步。 “大小姐,进去吧!”林叔拖着她的行李箱,站在她身边,轻声说话。 顾诗若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鼓足了勇气进屋。 手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脚步猛地一顿,停在房门外,迟迟不敢进屋。 林叔看了一眼顾诗若,也知道她是害怕见到夫人,因此,他率先进了屋,去跟夫人通报。 她一个人站在门外,神情纠结,秀眉紧拧在一起。 好半晌,她挫败的转过了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似乎是在给自己鼓气。 “在外面吹冷风比较舒服?”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心内咯噔了一下。 机械僵硬的转过身,见那人斜倚在门框边,长腿交叠,单手插兜,脸上挂着戏谑笑意,整个人看上去随意且慵懒。 顾诗若看到他,跟见了鬼一样惊悚,瞪圆了杏眸,哆嗦着手指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无所谓的耸肩,轻笑道,“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 “...你在跟我说绕口令吗?”她嘴角可疑的抽了抽。 头顶覆上了一只大手,他轻拍了拍,随后拉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一拽。 顾诗若撞进男人坚实的怀里,下意识的抬头瞪着他。 对方却只是弯着嘴角笑,“你可别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还想跑到哪去?” “....”她眨巴着眼,无辜的看着笑的风华绝代的傅云墨。 “咳”一声有力的咳嗽,惊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 顾诗若忙推开了傅云墨,跟乖学生一样站直了身子,等到看清门内站着的人时,她眼眶一热,咬唇不语。 顾夫人看着自家女儿,也只是不冷不热的撇开了视线,开口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先回房收拾。”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径自转身离开。 看着自家母亲头也不回的离开,顾诗若明显情绪低落。 倒是站在一旁的傅云墨,看着她们母女两这冷淡的相处方式,感觉有些许惊讶。 余光瞥见,她那一脸落寞的可怜模样,眸色微闪,主动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里走,“先回屋。” 顾诗若看着男人矜贵的侧颜,莫名觉得心安。 她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不自觉的想要去依赖他,只要他在,就觉得很安心。 看到傅云墨熟门熟路的带着她往楼上走,她才疑惑的问出了声,“你怎么对我家这么熟悉?” 男人笑而不语,直到将她带进了她的闺房后,他才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沙发上。 顾诗若就站在房门边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见此状,傅云墨浅笑,“过来。” 她迟疑着,缓缓踱步过去。 傅云墨拉过她,让她坐下来,顾诗若被他强拉在怀,不满的瞪着他,对方却毫不在意。 只是拿出了手机,低沉出声,“傅先生,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照顾,也很感谢你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但是我想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 顾诗若闷红着脸,手捂着他的嘴,羞愤难当,“好了!不要再念了!” 深邃的眼眸染上细碎笑意,泛着浅浅碎光,他拉下了顾诗若的手,“你这是拿我当什么了?恩人还是金主?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末了,就给我发张好人卡了事了?” “...那你想怎么样?”她皱眉,清澈眼眸直直看着他。 “你似乎忘记了我们已经结为夫妻的事实。”他微眯起好看的凤眸,眼底迸发出危险的精光。 “你真是认真的啊?”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傅云墨睨了她一眼,挪开了视线,语调平静却带着莫名的威压,“我没有那种时间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也没有精力耍你玩。” 看着他完美的侧脸,顾诗若心底五味杂陈,“是不是你找到了我家,跟我母亲说了什么,她才会让人来接我?” 男人唇角微弯,抬手扯了扯她脸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看着傅云墨,眸色复杂,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不敢心动是真的,怕这一秒才欣然接受,将自己交出去,下一秒就是万劫不复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情让我误会?你不是说只是利用我吗?一颗棋子值得你费这么多心思吗?傅云墨,开始你说不让我动心,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撩动我,你究竟想让我怎样...”她越说声音越小,眉目间满是疲倦。 她真的不想猜了,她根本就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从一开始就划清了界限,她兢兢业业的不敢越界,可是他却总是忽冷忽热的来撩拨她,到底要她怎么做? 她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我真的挺累的,我不想去猜你在想什么,你究竟要怎么样,直说,可以吗?” 眼底掠过一抹深色,侧眸,眸色深深的看着她,他手指在她的心脏位置,弯唇浅笑,“我要这个,我要住进这里。” 第五十五章 她怀了我的孩子 对上那双讳莫如深的魅瞳,顾诗若慌乱的躲开,扯着嘴角,干笑,“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蹙眉,强迫着她正面看着自己,“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顾诗若看着他紧皱的眉峰,深邃的眼眸,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言语里夹杂着几分自嘲,“你这人也真是矛盾,一开始让我管好自己不要动心,现在又戳着我的心窝子说你要住进这里,会不会太专.制霸道了点?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了,我就得乖乖照做?” 素净的小脸,清澈的眼眸显得格外润泽,看着顾诗若这难掩自嘲的笑,傅云墨的心底似是被蚂蚁啃咬了一下,细麻的疼,稍纵即逝,以至于他完全忽视了这抹最真实的感受。 往后,他也会悔恨过往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他抿唇,淡淡出声,“没关系,迟早有一天,这里住着的人会变成我。”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顾诗若率先起身去开门,见门口站着林叔,她才忙缓和了脸色,浅浅微笑,“林叔,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人,看了一眼屋内,随即毕恭毕敬的笑道,“大小姐,是夫人让我来告诉您,今天舟车劳顿,就先好好休息一晚,晚饭也已经安排好了人,晚点会送到小姐房间来。” “哦...”她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她的母亲这是不想见到她,所以才不想跟她同桌共餐吗? “还有...”林叔欲言又止的看着顾诗若,引得她格外好奇。 “还有什么?有话直说吧!林叔。”她睁着水眸,眸里满是不解。 “顾夫人是要找我。”倏忽,自她身后传来的沉稳声音惊了她一跳。 侧头,就撞到了男人怀里,引得傅云墨低低发笑,他含笑看了怀中人一眼,抬眸看向林叔,沉声道,“我待会就过去,麻烦你了。” 林叔看着两人的亲昵举动,凝神深深看了一眼傅云墨,“傅先生,您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还请傅先生不要太多耽搁的好。” 傅云墨微颔首,嘴角笑意浅淡。 直到林叔走了,顾诗若才脸颊嫣红的从他怀里退出来,见状,傅云墨挑眉,“这么急着投怀送抱,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是很想我了?” “...明明是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我身后来,我才撞到你的!你没事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她刮了傅云墨一眼,推开他就往里走。 后者倒是也满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似笑非笑的说,“回了家,你胆子肥了不少,以为在顾家我就不敢动你了?” 闻言,她顿住了脚,无辜的看着傅云墨,“岂敢岂敢!小小一个江川顾家,哪能是傅先生的对手,我们家这点资产,怕是给您塞牙缝都不够。” 男人微眯起狭长眼眸,眼尾略微上挑。 怎么看,现在那小女人也是一脸春风得意狐假虎威的模样,小小一个江川顾家?她倒是聪明,知道用顾家来压他。 顾家在江川的声誉和地位无可企及,百年世家大业根深蒂固,傅氏虽然强大,可是比起顾家来,还欠缺了点火候,要真的是争锋相对的话,他恐怕也讨不了好。 塞牙缝都不够?她说的是反话,要真想吞掉顾家,也得一步一步来,否则不要说彻底消化掉,恐怕还会活活撑死。 看着顾诗若狡黠的笑意,他眸色暗了暗,冷笑了一声,“等着我回来在收拾你。” 他没有进屋了,而是朝着房外走去,率步离开。 顾诗若一脸懵然的站在原地,看着那颀长高挑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回来?他这意思是他和自己住在一间房吗? 虽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可是在自己的家里跟一个算不得熟悉的男人共用一房,怎么想都觉得难以接受。 这厢,傅云墨离开了房间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站在门口,他敲了敲门,直到房内的人说“进来”,他才有所动作。 顾夫人正侧身坐在榻榻米上,面前还摆着一张棋桌,棋桌上还有一个熏香炉,正往外冉冉的升着缕缕白烟,烟雾缭绕,松香淡淡。 “顾夫人”他低沉出声,声音不卑不亢,不过度亲近也不贬低排斥。 “嗯,来了就坐吧。”同样的,顾夫人的语调也很平静,毫无起澜。 傅云墨跨步上前,坐在了棋桌的另一边,微垂眸,看了一眼棋桌上的死局,眸色沉沉。 “你说你跟我女儿是夫妻?”她手执白棋,目光专注在棋桌上,根本没有正眼看傅云墨。 他也不介意顾夫人的态度,只低嗯了一声,说,“刚领证。” “我女儿前一段婚姻闹得沸沸扬扬,你总知道吧?这都不介意?”顾夫人的语气平淡如水,令人摸不清虚实。 傅云墨没有丝毫的迟疑,几乎是有问必答,“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诗若那段失败的婚姻,我不介意她的过去,我相信我能够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呵呵...”顾夫人突然间轻笑出声,她说,“傅先生,我可不是不懂世事的无知小女孩,有些事,你不说我也心知肚明,你跟我女儿既然领证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也是个倔脾气,这点随我,可惜她没有一个理智的脑子去思考,作为一名母亲,我希望我的女儿得到幸福,可是作为当家主子,要娶我的女儿,也得看看对方有没有这个资格。” “沈宋那孩子,我一看就知道利欲熏心,又好高骛远喜欢走捷径冒险,所以我不同意诗若和他在一起,可惜她不听劝,非要跟着走,我也是想要她去吃点苦头,长点记性,可是这中途又杀出了个程咬金。” “傅先生是个聪明人,懂得以退为进,先斩后奏的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我的女儿愚钝,我可不是,我怕以后诗若她不是傅先生的对手,我想我现在说的这些话的涵义,你应该听懂了。”顾夫人手捻着棋子,看了他一眼。 傅云墨眼底墨色逐渐变得浓郁,他当然知道顾夫人的意思,无非就是,他不适合顾诗若,只是碍着他们先斩后奏的领证了,所以才不好明说。 顾夫人是个商人,跟他一样,公私分明,在感情上,她也能够保持绝对的理智,所以她不希望他和顾诗若在一起,更不希望他这样的人成为顾家的女婿。 余光瞥见棋盒里的黑棋,抬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黑棋,细细观摩着棋局,最终落下了一步,淡漠着声线说,“顾夫人何不往好了想,说不定是强强联手,双赢局面呢?” 顾夫人看着被打开了缺口的死局,眉头紧皱,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沉思。 “你这步倒是大胆又冒险,就不怕陷进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她意有所指的话令傅云墨低笑了一声,他说,“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注定成不了大事。” “就怕不是渡桥人,而是那虎视眈眈的虎狼之貉。”她亦是落下了一棋,傅云墨看了一眼,棋局又陷进了僵局。 顾夫人失了下棋的兴致,转而看向傅云墨,寡淡又疏离,“傅先生,说白了吧!我就是不同意你和诗若的事,你们结婚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完全可以不承认你们的婚事。” 见傅云墨要开口,顾夫人忙打断了他的话,“我跟傅先生也都是在商场厮杀的人,我很清楚傅先生的能力远在我之上,我也很清楚,依照我女儿二婚和先前丑闻的条件,能够被傅先生看上,已经是上天恩德了。” “可惜我不是那种肤浅的妇人,更不存在所谓的妇人之仁,正因为我的女儿有了一段失败的婚姻,我更加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不适合我的女儿,她不是你的对手,你们要是真的在一起,日后,她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笑了笑,神色冷漠,“我不知道傅先生是图什么,但我很清楚,你是个唯利是图冷血的商人,大费周章的做这一切,不可能没有所求,只怕你现在为我的女儿做的越多,以后要索取的就越多,到时候,我怕我的女儿根本无力偿还,更没有能力承受住。” 所有的话都被挑明了说,傅云墨微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眸内如墨深沉,说话的声音也低郁了不少,“顾夫人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我若是说诗若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呢?” 闻言,顾夫人原本淡然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龟裂,只消片刻,便敛回了外露的情绪,可也只需要这么一秒而已,对于傅云墨来说这就足够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他是商人,所以知道对待不同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于顾夫人来说,顾诗若就是她唯一的死穴。 不动声色的敛下心思,他弯唇浅笑,眉目柔和,“顾夫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只是再怎么冷血,虎毒不食子,诗若坏了我的孩子,我理应要对她负责,并且承担起抚养这个孩子的责任,我不想等到孩子出生,是没有健全的家庭,缺乏父爱的孩子有多辛苦,我相信没有人比顾夫人更加清楚。” 第五十六章 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顾夫人对傅云墨的话半信半疑,可又摸不准自己的女儿究竟有没有真的怀孕,当下也就只能够先让他回屋休息,打算明天打探打探虚实。 傅云墨离开书房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唇角微弯,笑意浅淡。 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房门被反锁了,他一怔,微蹙起剑眉。 反锁了房门是为了防着他进屋休息? “呵—”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他的妻子似乎很天真呢! 屋内顾诗若才刚沐浴完,穿着长衣长裤,正站在洗漱台边吹头发,吹风机在耳边的嗡鸣声,足以遮盖住外界的一切嘈杂声。 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听见有人已经进屋了,更没有听见那人弄出的声响。 等到她吹干了头发出来的时候,看到躺在自己大床上,怡然自得的男人时,她瞳孔急剧收缩,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都已经...” “嗤”长腿交叠,身子半靠在床头,嘴角弯着玩世不恭的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明明怎么?已经将房门反锁了?才是新婚期就将自己的丈夫拒之门外,这就是你的贤妻良母之道?”他凝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顾诗若没有搭理他,反倒是跑去看房门,用力扭了扭,门锁完好如初,根本没有被打开和人为破坏的痕迹。 秀眉轻蹙,她狐疑的看向傅云墨,似乎是在等着他解释。 哪成想,傅云墨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躺下了盖上了被子睡觉。 “...”她站在门口,只觉得头疼。 闹什么?都反锁了还能够跑进来,现在连床都被他霸占了,还真要假戏真做吗?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绕到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一角,钻进了被窝里。 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各据一角。 顾诗若整个人都龟缩到了床边,就是不想和傅云墨有太多的亲密接触,她怕一不留神自己就会沦陷进去。 她想躲,不代表傅云墨跟她的想法就是一致。 原本背对着她睡的男人转过了身,长腿一勾,压制住了她的双腿,腰上逐渐攀上了一只精壮的胳膊,微微用力,她整个人便被带着拖过去。 后背紧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严丝无缝。 顾诗若的脸颊温度正在逐渐攀升,僵硬着不敢动。 湿热的呼吸钻进她后脖,痒兮兮的,令她不适应的想要去闪躲。 她想逃离的念头才升起,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看似没有用力的手,犹如钢铁铸造,明明没有用力,可偏偏就是挣脱不得。 反倒是她挣扎了这么久,两人贴靠着,不断的磨蹭令傅云墨蹙起剑眉,恶劣的在她腰上重重抚.摸了一把,说话的声音变得喑哑,且威胁意味十足,“你要是想安稳睡觉就别挑火。” 脸蹭地一下红透了,她终于安分守己了下来。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男人身上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灼伤了她的肌.肤,连带着她的体温似乎也高了起来。 傅云墨抱紧了怀中人,长腿微微用力,紧锁着她的双腿。 她的后脑勺对着他,铺散开的青丝散漫,刚刚沐浴完的清香阵阵,发香浅淡却迷人,带着莫名的安神作用。 原本紧绷着的弦似乎逐渐放松下来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将脸凑近了她发间,嗅着那一抹浅香,试图步入深睡中。 大手隔着单薄衣料轻抚着她小腹,闭着眼睛,慵懒出声,“你有没有怀孕?” 顾诗若僵了僵,长睫隐匿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抹淡淡阴影。 她淡淡出声,令人分不清喜怒,“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这话不假,她和傅云墨每次都有防护措施,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关系,即使有肢体接触,也从来没有逾越。 所以他问自己有没有怀孕,是为了试探她还是别有用意? 傅云墨掀起眼眸,说,“嗯?没怀孕?” “是,我没有怀孕。”实话实说而已,她不觉得难堪,也不觉得有所顾忌。 她并不想怀上傅云墨的孩子,事实上,嫁给傅云墨是头脑发热,见识过他的疯狂和偏执以后,她就怕了,怕死。 所以她嫁了。 这不代表,她就一定要相夫教子,一定要将自己的心都栓在他身上。 比起沈宋而言,傅云墨更加危险,她体会不到傅云墨的心意,看不到他的半分真心,只知道他忽近忽远,若即若离。 对她而言,她就是傅云墨饲养的一只宠物,高兴了哄着,不高兴了就可以宰掉。 宠物那么多,何必执着? 她的顾虑和隐忧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不怕死的说出来,更不想要不自量力的去试探。 冷漠的看着简欧风格的柜子,银白镶边乳白点缀,暖黄的台灯晃了眼,晕染了一室迤逦。 “你怀孕了”傅云墨如是说。 顾诗若却惊了一跳,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意外,更不可能怀孕,我自己的身体我...” “我说你怀孕了”他说话声音渐冷,眸色渐寒。 “....”再怎么愚钝,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傅云墨这意思是....让她假装怀孕了吗? 他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低沉出声,“我跟你母亲说你怀孕了。” 傅云墨的话无疑于是平地一声惊雷,她顿时炸毛,“你为什么那样跟我母亲说?我根本就没有...”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 她挣扎不得,只能呜咽出声,莹润杏眸不满的瞪着他,男人眸色暗沉,清冷的眉眼淡而漠视,“不要大喊大叫,懂了就点头,否则我就把你的嘴封起来。” 顾诗若闷着气,不情愿的点头,傅云墨这才松开了她。 漠然出声,“我要是不这么说,你母亲又怎么肯将你交给我?” “....”她轻蹙起秀眉,心底五味杂陈。 是真心为了娶她还是为了逼着母亲承认他的身份,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她低笑了一声,略带嘲讽的说道,“傅云墨,我不是个傻子,你和我结婚,是利用我还是真心,我能够分的清楚,我为什么要帮着你哄骗我的母亲?为什么要骗她说我怀孕了?” 傅云墨微眯起眼睛,撑着手臂,她的脸隐在阴影里,唯独那双清澈的眼眸亮的出奇。 她嘴角流转出的嘲笑,令他感觉到莫名的不愉。 似乎是他太小看她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他笑了笑,眼底是对她不自量力想要反抗的讥讽,“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也不想才刚回家,就闹出这种事情来惹得你母亲伤心?” 她惊疑不定的躲开了他探究的视线,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宽容和变化,几乎快要令她忘记,傅云墨恶劣的本质了。 他手里还捏着致命的把柄,即使她知道这一切也得乖乖配合,哪怕知道他要自己的母亲承认他,是动机不纯,也无可奈何。 看着明媚恬淡的素颜,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沿着她脸部轮廓滑动,细细描绘。 眸色逐渐变得幽深,“假戏真做也可以,你想要孩子吗?” 被他的话惊出了一声冷汗,嫌恶的躲开了他的触碰,“不,我不想要孩子,如果傅先生你只是想利用完我剩余的价值,就请傅先生你不要再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了。” “误会?”他若有所思的凝了顾诗若一眼,神色缓和了下来,“怎样的举动才会让你误会?嗯?” 不耐烦的伸出手去推他,她说,“没什么,我困了,我想睡觉。” 他没有跟她僵持着,顺势躺在她身边,看着顾诗若麻利的转过身,拉着被子将自己遮盖起来。 傅云墨剑眉紧拧着,眸色深深。 事已至此,想停下来也不可能了,只是帮个忙而已,只要能够救回那个人,其他的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忽略掉心底那抹异样,他侧过了身,背对着顾诗若,两个人之间明明没有阻隔,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同床共枕,心却停靠不在一起。 台灯关了以后,房内静谧异常,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彼此呼出的浅浅气息在交缠。 许久,她才出声,“我会记得一开始你说的话,也请你遵守承诺,请你...” 她低垂下眼睑,眸内神色莫名,“我只求你放过我,也放过我的家人,你想利用我可以,只要不要伤害到我的母亲。” 顾诗若摸不准傅云墨想要干什么,尤其是在他找到了顾家来后,她的心就更加惶恐不安了。 她怕,怕傅云墨会对顾家做出什么事情来.... 宽恕她实在是无法去相信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肯出面护着自己,肯让母亲重新接她回家,这她很感激。 可不代表,她会被这种感激冲昏了头脑,傅云墨他一开始就点明了,他就是有所图谋。 摆在明面上的算计,她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的目的。 无声苦笑,她轻叹气,“傅云墨,如果我真的爱上你了,会怎么样?” 第五十七章 你是不是很想要孩子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就像是个傻子在对着空气说话。 黑暗中,背对而睡,她看不见傅云墨的脸,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得不到答案,她敛了敛眼睫,落寞的抿紧唇瓣不语,心底苦涩无边蔓延开来。 瞧瞧,她有多不知廉耻,才跟沈宋离婚多久啊?口口声声说爱了沈宋那么多年,却在短短的几月内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她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在心里补充完整。 不管会怎么样,没有办法否认的是,我好像真的不知死活的对你心动了。 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没入枕头里。 傅云墨没有睡着,也听到了她的话。 要怎么样?会对她做什么? 现在她问的这个问题,好像将他难住了。 一室孤寂,未眠的两人都勉强自己装睡假寐。 翌日一大早,顾诗若起床,而身旁床榻已凉,显然傅云墨是早就起床了。 她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傅云墨正陪着自己的母亲在用早餐。 站在楼梯台阶上,看着餐桌旁坐着优雅用餐的男人,她的心沉了沉。 “大小姐,早上好。”林叔就候在一旁,看到她,恭敬打招呼。 顾诗若淡淡笑了笑,“早上好。” 越是靠近,她的心便越是沉重。 今天他穿着纯白色衬衫,只是过往总戴着的领带被摘下了,解开了几粒纽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柔顺的黑发懒懒耷拉在脑门上,平添了几分无害的温润气质。 修长的手指恍若白瓷,连吃东西都矜贵优雅,赏心悦目。 林叔拉开了餐椅,她便就势坐在他身旁。 目光转向自己的母亲,她看着顾夫人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母亲,早上好。” “嗯。” 相反,顾夫人的反应很冷淡,就只是嗯了一声,再无其他。 她眼底的殷切期盼逐渐灰暗,神情略显失落。 倏忽,她眼前的碟子被撤了下去,她侧目,不解的看着傅云墨。 男人靠的很近,近到她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着他柔和的眉眼,和温柔的笑意,顾诗若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你不要吃这个,没营养。”他转身吩咐着在一旁候着的佣人。 他声线低沉,如同悦耳的大提琴,精雕细琢的侧颜那么完美,无一例外的令她心动。 这么体贴温柔的傅云墨,是最容易让她沉沦,也是最让她拎不清的存在。 她痴迷的目光,被顾夫人尽数收入眼底。 看着自家女儿明显变得消瘦的身子,无奈摇头,她是反对这个男人跟诗若走太近。 那是因为从第一眼见到傅云墨,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城府太深,他懂对待不同的人应该用不同的方式对待,圆滑世道,而且冷漠无情。 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看人的眼光早就被磨砺出来了。 一眼便能够看出对方的虚实,可唯独这个傅氏集团的掌舵人,她看不太透,若说他对自己的女儿无情,可他又处处周到细心,可要说有多爱她的女儿,这她是不可能相信的,这样的男人,就是个定时炸弹,万一哪天爆炸了,她的女儿恐怕就不止是被抛弃这么简单了.... 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收回,顾夫人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人。 林叔会意,点了点头。 傅云墨回身,见到的就是顾诗若看着自己发呆,心脏莫名被撞了一下,他弯了弯嘴角,笑的愈发温柔,“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摇头,撇开了视线。 不是脸上有东西,她看是傅云墨脑子出问题了... 这么装着对她好,真的不累吗? 他要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白瞎了个好苗子。 佣人很快便将熬好的粥送上来了,顾诗若食不知味的握着勺子翻动着,却没有想要吃的意思。 见状,顾夫人冷不丁出声,“身体不舒服?感冒了?” “没...”出于条件反射,她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可是想起昨天晚上傅云墨的话,低垂下的眼眸内掠过一抹纠结,最终选择了妥协。 她弯唇盈盈一笑,“我想应该是怀孕了,所以胃口不好。” 顾夫人蹙眉,严肃的望着顾诗若,“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老实说,面对自己的母亲,要当着她的面撒谎,顾诗若心底直发虚,可即使只这样,她也仍然不露神色。 低头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眉目恬静如水,“检查的时候,是说大概一个多月了。” 呵,她还在嘲讽傅云墨是个天生的演员,那她自己呢? 她又何尝不是?撒谎已经炉火纯青,不需要任何的铺垫了。 顾夫人看着她,又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淡然自若的傅云墨,若有所思。 良久,她才沉沉出声,“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安胎,待会让林叔送你去做产检,也好安心。” 顾夫人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安心?安谁的心? 她之所以现在就要带着顾诗若去做产检,就是为了让他们措手不及,好看看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真的怀上了傅云墨的孩子。 “吴婶,将小姐的早餐撤下去。”顾夫人径自开口吩咐。 可是顾诗若心底着实没底,如果不是因为有把柄在傅云墨的手上,她根本就不会去配合他说谎欺骗自己的母亲。 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去一趟了。 临出门的时候,顾诗若明显紧张,只是她没有显露出来,反观傅云墨倒是云淡风清,丝毫不为所动。 处处护着她,连走路都要牵着她,那虔诚谦逊的模样,仿佛她肚子里还真的揣了他的孩子。 看着车子驶向江川市中心医院,她直发慌。 江川是顾家的地盘,而且这私立医院隶属于顾氏财团旗下,医生根本不可能会被蛊惑,更不可能帮她圆谎。 这么毫无准备的过去,简直就是找死,等着被戳穿以后,面对的恐怕就是一场大风暴了。 一路上,傅云墨都淡定自如。 下车后,看着医院大门,顾诗若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 顾夫人没有跟着过来,只是林叔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连跑都跑不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紧张,牵着她手的男人紧了紧力道。 侧眸,对上的就是傅云墨深邃的眼眸,只这么一瞬,她浮躁不安的心脏莫名踏实下来了。 在等着叫号的时候,她忐忑不安。 可是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她坐在长椅上等着结果出来,那模样就像是死刑犯在等着最后的判.决。 她以为自己会害怕,可是没想到她的心情却比来时还要平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想通了,无论是哪种结局,她都能够接受。 林叔率先从医生那里拿到了检查结果,顾诗若看着那薄薄的纸张,心底愈发沉静。 许久,林叔才和蔼的笑了笑,说道,“恭喜大小姐。” 这一声恭喜,着实将她惊得不轻。 她站起身,拿过了林叔手里的报道。 看到那确诊说她怀孕了,她还处于懵懂状态,大脑已经当机,无法思考。 手不自觉的轻抚上自己的肚子,这里真的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吗? “林叔,麻烦你送我们过来了,诗若她这么久没有回来江川,我想带着她出去走走。”傅云墨此刻也站起了身,凤眸无澜,只是看着顾诗若的时候,眉目总是温和的。 林叔也有自己的考量,看到他们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毫不掩饰的亲昵,他想或许这回大小姐是真的找到了良人,也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先生客气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夫人那还在等着我报喜。”林叔仍旧恭敬,只是对傅云墨少了一份疏离和戒备。 手里的报告单被拿走,顾诗若看着走远的林叔,始终迷糊着。 真的怀孕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呵,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吧?” 男人煞风景的话令她惊醒,身子猛地一颤。 是啊,她怎么能够有这样的错觉呢?她怎么可能怀孕?这一点她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她想大概是傅云墨神通广大,所以伪造了这一份检查报告而已,做戏做全套,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才是傅云墨的行事风格啊!她不都很清楚吗?为什么知道自己没有怀孕,会这么失落呢... 想着,顾诗若抿唇自嘲一笑,“不,我知道那份结果是假的,我有没有怀孕,我自己很清楚。” 沉默了良久,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傅云墨,淡淡微笑,“好了,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做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不要伤害我母亲和顾家就够了。” 其他的,她真的不想要去在意,也不会去奢望。 她勉强的微笑落在傅云墨眼底,跟刺一样,扎的他很不舒服。 心底徒然而生一股无名之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跟她置什么气,只是看着她这样落寞的神情,就很不舒服。 刚刚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怀孕了吧? 柔美的脸添上柔和的神色,他看得出来,顾诗若好像对孩子的到来并不排斥.... 看着她,眼眸暗了暗,薄唇轻启道,“你是不是很想...要一个孩子?” 第五十八章 心如铁石 孩子? 她年纪确实也不小了,跟沈宋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想过会平淡过一辈子,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 可惜美梦总是会醒的,支离破碎。 敛了敛眸色,她强迫着自己弯起嘴角笑,“不想,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适合。” 如果真的有孩子了,那才是不负责任。 顾诗若深吸了一口气,率步离开。 他看着她嘴角牵强的笑意,心脏似乎微微抽痛了下,闷闷的,令人很不舒服。 突然间很想抱抱她,想安慰她... 看着越走越远的单薄身影,眸色愈发暗沉了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 坐在车里的时候,顾诗若难免自嘲,她真是庸人自扰了。 傅云墨做事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呢?瞧着这医院里怕是早就被安插了他的眼线,要偷梁换柱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连车都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他筹划这么一场戏,究竟要干什么... 头歪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假寐,她不想说话也没有力气出声。 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一直在做梦,梦境乱的她快要陷入癫狂了。 现在一大早又被拉着出来医院,这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她也累垮了。 原本是假寐缓解尴尬,到最后在车缓慢如同摇篮的颠簸中,她居然真沉沉睡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江川,她格外的多愁善感。 连做梦都会梦到过去的事,小时候,她并不是被众星捧月的公主,相反,她想要什么,都必须要自己去争取,用同等价筹的东西去交换。 印象中,父母很少同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乖,所以父母才会对她这么冷淡。 一直拼命努力学习,处处都想做到最好,可就算她拿了奖杯,得到了荣誉,换来的也只是一句虚伪的夸赞。 后来,她才明白有些事,不是她努力就可以逆转的。 父母早就是貌合神离,婚姻也岌岌可危了。 最后的大战爆发于她13岁那年,雷雨夜,父母大吵了一架。 她躲在楼上扶梯旁,第一次看到温婉典雅的母亲会那么歇斯底里,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因为她不够优秀,所以才不愿意亲近她。 可是那一晚,她才懂了,因为父亲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过,也没有真心爱过母亲。 看着两人激烈的争吵,最后衍生为推搡。 看着自己的父亲,顾诗若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 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从来没有给过她关爱,看到他想动手打自己的母亲,她才冲了下去,不顾一切的推开了他。 她已经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她和母亲的目光那么怨毒,好像她们是他的仇人。 那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那么失态,她泣不成声的捂着还在流血的头。 只悲怆的哭诉,“不要相信男人,不要试图去捂热不爱你的人,他的心是石头,不会跳动的...” 最后父母离婚了,那个男人,她不怎么关心。 只听说他死了,留下了顾家一个空壳子,濒临破产。 那个娴静的女人一力撑起了当时快要倒闭的顾家,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步步蜕变成冷静理智的女强人。 事业起来了,顾氏也起死回生,可是当初的那个会温柔浅笑的女人不见了。 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可是她和母亲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往事像是一张大网将她笼罩住,挣扎不得。 垂在眼睑处的睫毛不住轻颤着,润湿了眼帘。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目光如炬,看她睡的那么不安稳,他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平她眉间褶皱。 黑眸一滞,手顿住。 他在做什么? 像是触电般收回了手,眉峰轻蹙,眸色幽深带着不易察觉的情愫。 对她,自己好像是越来越纵容了,可笑他竟然也会被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引住自己的情绪。 橘红光线自车窗玻璃投射下,白皙的脸在光线中显得愈发不真实。 眉头轻蹙了蹙,睫毛微颤,她睁开了眼睛,不适应这光线,她下意识的抬手遮挡住。 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微侧头,看见空无一人的驾驶座,她才猛然间想起来,她是跟着傅云墨出来的,不过.... 她睡着了。 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白瓷烤漆手表,看到时间指向五点多,她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一睡就睡了一天?傅云墨怎么也没有叫醒她? 傅云墨...他人呢? 她四下张望着,最后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到落日余晖中,那人高挑挺拔的颀长身躯,她的心脏才安定了下来。 沐浴在光线中,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浅浅光辉,耀着人的眼睛,他整个人看上去又显得很不真实。 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那人就是一缕幻影。 猛然回神,她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她这是对着傅云墨犯花痴吗?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姑娘家家一样对着男人发呆,真是太丢脸了! 她自我嫌恶的咦了一声,抱着手臂用力搓了搓,鸡皮疙瘩都被恶心起来了。 慢悠悠的踱步过去,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其实心里挺忐忑的。 他们两人认识也有几个月了,可是每一次面对傅云墨,她都会手足无措。 既然无法坦然面对,那就打定主意死磕到底,不就是装吗?弄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她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风景不错哈!” 闻言,男人微挑眉,侧眸看着她,眼底满是戏谑,“会觉得这里风景好,是因为睡了一天所以神清气爽。” “...”被他的话一噎,她识趣的闭上了嘴。 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挤兑她吗?不就是睡久了点,再说了,他不是可以叫醒她吗? 怨念极重的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里。 傅云墨看着她,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秀丽的小脸,侧颜恬静,徐徐海风拂过,撩起了几缕青丝。 恍惚想起,她低头抚.摸着小腹时的温柔模样,笑意淡了淡。 她其实很喜欢孩子吧... 双手插兜,看着海天一线的交汇处,残阳如血,落映了天际线。 微风拂过海面泛起波澜,涟漪点点,碧波荡漾,像是发光的明珠。 男人眸色愈发深沉,眼底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迷茫。 这难言的寂静沉默,是他们之间一贯的相处方式,唯一变化的不过是她的心境。 打破这诡异氛围的是极度不和谐的声音。 “咕—” 傅云墨一怔,侧眸,清冷的视线落在身旁并肩而立的人身上。 顾诗若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这种时候肚子饿,还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肚子抗议,她只差没将头埋进沙里去。 知道傅云墨在看着她,她就更加尴尬了,闷着头不说话,打算打死都不承认,沉默到底就是她唯一的态度。 眼见她耳尖红如滴血,他才微勾了勾唇角,“走了” “诶—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往车边走的背影,心内直发怵。 什么情况?通常这种时候,他不都会先冷嘲热讽一番吗?变性了? 满目狐疑,她慢吞吞的挪到了车边。 打开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 看她乖宝宝一般的坐姿,引得男人哭笑不得。 “去哪?”还在热车,他看了一眼顾诗若,破天荒的主动征求她的意见。 倒是顾诗若被他难得的询问弄昏了头,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瞧见她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傅云墨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他出声解释,“我对江川不熟悉, 我不清楚哪个餐厅比较好,你自己想想要去哪里吃东西?” “....”她紧抿唇,似乎是在沉思凝神细想。 许久,她才神秘兮兮的看着傅云墨,纠结的看着他,说,“有是有,不过你...” 她上下扫量了傅云墨一眼,“我怕你吃不惯。” 在她的半遮半掩下,傅云墨还是开车按照着她说的路线去了。 沿街开车,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顾诗若会开口指路以外,全程零交流。 直到车子进不去了,他们就只得弃车步行。 有生之年,他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跟另一个女人跑到这种不知名的小餐馆来吃饭。 瞧着掉漆脱落露出原本土泥的墙壁,和陈旧略显脏乱的摆设,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有想过或许环境不会太好,不过他没有想过会差成这个德行。 顾诗若主动拉着他进去,细心的用纸巾擦了几遍桌子和椅子,才笑眯眯的看着傅云墨,招呼他坐。 看她熟门熟路样子,脱口而出的菜名,傅云墨很讶异。 一个千金大小姐,也会跑到这种不知名,甚至还不知道有没有营业执照的小店吃东西? 他调查过顾诗若,对她也不算陌生。 只是这一番相处下来,他觉得好像那书面整理的资料都太片面了,不如眼前人所展现的那样生动。 略微沉吟,他看着顾诗若,低沉出声,“你经常来这里?” 第五十九章 岌岌可危 顾诗若爽朗一笑,轻轻点头,“嗯,以前读书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见他这身打扮着实跟这里不搭调,不免偷笑出声,“我都说过你不会适应这里的,你这样的贵族公子哥,怎么可能肯屈尊纡贵的到这种小店来吃东西。” 男人眼眸暗了暗,声线冷沉,“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事实上,更艰苦环境的地他都呆过,年纪轻轻坐到这样的位置上来,靠的不是背景,而是自己拼搏进取。 吃苦的日子不是没有过,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不见天日,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日子,他不陌生。 思及此,他面露讽刺,“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轻易下定论,坑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顾诗若顿了顿,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又戳到了他的雷点,惹得他不高兴了。 “菜来咯!” 打破这诡异气氛的还是送菜的服务员,看着摆到桌面上的菜,她食欲大开。 饿了一整天,她早就想吃东西了。 当下也不再顾忌着傅云墨,径自大块朵硕起来。 她没有想过,傅云墨这样清冷矜贵的公子哥,竟然也肯下筷子吃。 见他神色自然,不似作假,没有半分嫌弃排斥的样子,顾诗若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她是想过要带着他到高档餐厅去,可是那都一个样,食之索然无味。 在这里,她可以不需要顾忌形象,也不用担心会不雅观,更重要的是,她来这里,无非就是图个回忆,追悼追悼逝去的日子。 她边吃边含糊不清的开口说,“以前我是经常来这里的,母亲也不在家吃饭,一个人吃着没意思,我就时常跑到这里来吃东西,虽然店很破旧了,在你眼里或许它一文不值,可是在我眼里,它代表了我的过去。” 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他饶有深意的看了埋头认真吃饭的小女人一眼。 因为过度辣,脸颊绯红,嘴唇也红油油的,眼底还蓄满了水雾,一副诱君采撷的样子。 喉结滚了滚,他不着痕迹的接茬,“经常...一个人?” “嗯,她有她的事业要忙,我也尽可能的不去给她添麻烦,我们两个与其说是母女,倒不如说是同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租客,十天半个月也难得见一面。” 她闷闷的开口,情绪并不高。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傅云墨明明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她却想要将心底所有藏着的事,都跟他倾诉。 可是,她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心内无声长长叹气,惆怅的低垂下长睫,浓而密的睫毛如同栖息的蝴蝶收起了美丽的蝶翼,轻轻颤动,惹人怜惜。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落寞,傅云墨不悦的微眯起眼。 他不喜欢看到她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在他眼里,顾诗若可以是明媚夺目的,也可以是温婉娴静的。 她可以窝囊懦弱,却绝对不可以退缩自暴自弃。 至少他的人,不应该这么自卑又没有精神气。 声色沉沉,他说,“那都过去了,现在是现在,你应该活在当下而不是回忆里。” 如果他跟她现在一样消极怠工,那么也不会有今天站在高处的傅云墨了。 顾诗若一怔,眸色微闪,傅云墨这是在劝解她还是安慰她?如果真是她所理解的意思,那他的安慰方式可真是特别... 酒足饭饱过后,穿过小巷子和市集才能够去开车。 顾诗若倒是也无所谓,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才到车边,她还没有拉开车门,就听见手机铃声。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才想起来,她压根就没有手机。 既然不是她的,那么.... 她狐疑的望向傅云墨,见他拿起手机后就凝重的神色,心脏不免也跟着抖了抖。 他接了电话,听到对方的话后,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黑沉的可以拧出水来。 顾诗若也僵着不上车,紧张的看着他,直到他挂了电话,大步流星的走到车边。 “砰”的一声,车门重重的关上。 她站在原地,眼见着那辆低调的黑色大众车,驶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顾诗若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她心底的情绪难以言喻。 这...算是被抛弃了吗? 他就这么开着车子离开,连一句招呼都不打,连一声交代都没有...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指甲掐着掌心软肉却不觉得疼。 他急匆匆离开,开着车赶去了郊区。 步履匆匆的进了大门,哒哒的脚步声稍显慌乱。 看到亮着的红灯,他止住了步伐,停靠在长廊,坐在椅子上,神色郁郁。 直到手术灯灭了,他才有所反应。 站起了身,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视线胶着在被推出来的人身上。 随后出来的医生,身形高挑,他摘下了口罩,看了一眼候在门外的男人,神色凝重,“傅先生,我想我需要跟您好好谈谈。” 眼看着病床被推远,他才收回了视线,低低嗯了一声。 他声线沙哑的问道,“情况..很糟糕?” “不瞒你说,的确是很糟糕,已经进一步恶化了,现在情况危急,这一次是抢救回来了,可难保证下一次进了这手术室还能够活着出来。”医生严肃的看着傅云墨。 傅云墨剑眉紧蹙,好半晌,才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我会尽快办好,也请你再多帮我照顾着点。” “照看病人是医生的本职,傅先生不需要特意嘱咐,不过要是在这么耽搁下去,就算是华佗再世,也难救。” 他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傅云墨后,率步离开。 病房内,躺在病床上的人奄奄一息,形如枯槁。 只有冰冷仪器滴答走动的声音,床榻上的人肤色白皙,接近于病态,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姜医生,傅先生。”刚挂好输液袋的人,看到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忙出声叫道。 姜曷臣走在前面,检查了下仪器数据,又看了看病人的生命特征是否平稳。 只是在看向床榻上人时,他眼底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瞥见傅云墨过来了,他才敛下了眸内情绪。 快速在病历板上书写着,不见半分慌乱。 “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傅云墨看着病床上的人,没有半分健全人的红润脸色,削尖的下巴,苍白的唇瓣。 笔尖微顿,他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公事化的开口回答,“没有确切时间,事实上,她现在完全靠着药物和仪器吊命。” 闻言,傅云墨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抬眸,这才看向了姜曷臣。 他身穿白大袍,纽扣一丝不苟规规矩矩的规扣整齐,连袖扣都是熨帖紧扣着的,高挺鼻梁上夹着金丝镶边的眼镜,整个人看上去令人感觉温润如玉,气质出众。 看上去年龄也不过跟他差不多,若不是因为他是真有这个本领,自己也绝对不会让他接手这个病人。 思及此,傅云墨脸色稍有缓和,“我相信姜医师的能力,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姜曷臣轻轻点头,“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傅云墨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而姜曷臣走后,他才将注意力转回到病塌上的人。 抬手,轻抚着那人消瘦的脸,无声轻叹,低低呢喃,“你要快点好起来,否则这一切就没意义了。” 深情款款的一幕落入他眼底,缓缓带上了病房门。 许久,他才有所动作,取下了原本戴着的眼镜,捏了捏眼窝,眉目间满是疲倦。 回到了办公室,他也没有下班,桌上台灯亮着,他极其严肃认真的翻看着病例资料,不时的记录着。 等到他从资料中回神,看了眼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他稍稍整理了下,顺势站了起来,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 目光触及到桌上的折纸星星,他才陷入了沉思中。 小小的明黄色折纸星星静静躺在他手心,那么小一颗,一捏就会烂掉。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唇角微微上扬起,眉目温和。 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事情,他爱莫能助。 “啪嗒”屋内唯一的灯也灭了,透过窗外印射进来的灯光,能够看清,一室冷清,只留下桌子上的一颗小星星。 “姜医师下班啦!” 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无一例外的都以微笑回应。 到了地下车库,开车离开医院。 途中,江川的霓虹阑珊,不断掠过他清俊的侧颜。 堵车在半路就开始下起了细细密密的毛毛雨,挡风玻璃也被雨水倾袭。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车身。 看着晃动摇摆的雨刷器,绯色唇瓣紧抿着。 跟随着车流挪动,好不容易才插进了一条岔路口。 雨夜漫漫,本身天色暗又加上下大雨,根本很难辨清楚路况。 只听见“砰”的一声,车子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他在车内,凝神细看,只隐约能够看清楚似乎是个人... 第六十章 去医院检查 姜曷臣忙下了车,翻出了车内放着的备用伞。 撑着伞靠近那匍匐在地上的人,走近了瞧,才看清是个女人。 眼见对方一动不动,他忙快步过去,半蹲下,沉声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见她仍然没有反应,姜曷臣心略沉了沉,刚欲去查看她是否受伤。 那原本没有动静的女人身子微动了动,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 “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巧的五官狰狞纠结成一团,艰难的撑着身子爬着坐起来。 姜曷臣也没多想,伞微微倾向前,帮她挡雨,即使她身上已经湿透了。 女人披头散发狼狈至极,衣服也湿透了,脸被湿润的黑发黏糊着,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小姐,你没事吗?”姜曷臣举着伞,后背被冰冷的雨水倾袭,已经湿透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手掌撑着地面,整个人还处于发懵状态。 傅云墨一言不发的接了个电话就开车走了,连一声交代都没有留下。 她缓了好久,才从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中爬出来。 想着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江川,反正也没了免费司机和代步工具,身上又没有电话联系顾家,还没有带钱出门,她也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好在江川她还是熟悉的,准备自己走回家,大不了就是浪费点时间而已。 哪成想,这还没走到家就开始下雨了,连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瓢泼大雨便如约而至。 她从小巷子里穿出来,准备要先找个地方避雨。 还没怎么着,就被刺目的灯光晃了眼睛。 好在车子没有碰到她,只是撞到了那被搁置在巷口的障碍物,而她则只是被惊吓到,崴到脚了,才会摔倒。 看着男人关切的神情,顾诗若微蹙眉,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她似乎是想要撑着站起来,姜曷臣当下也没了男女芥蒂,主动伸出了手,虚虚环住了她,手握着她另一边的胳膊,带着她站起来。 “谢谢你”这是顾诗若借用他的力量站起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姜曷臣眉心微微蹙起,“你确定你没事?” 他是看着顾诗若这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没事人。 纤细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将她吹折。 顾诗若不着痕迹的挣脱开他的手,微垂着眼睑,低声道,“我真的没事,你的车子也没有碰到我,我只是自己摔倒了,你快走吧!” 姜曷臣眼眸微滞,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人,徒然而生一种内疚感。 刚刚他的确是带着审视和猜疑问话和打量的,他下车以后就发现了,自己的车根本没有碰到她,她倒地的距离跟车头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他从心底里是排斥这种人的,以为她就是故意在这种阴雨天出来碰瓷赚钱的人。 现在听到她的话,姜曷臣才觉得自己是太多疑了,只是这个女人似乎心思玲珑剔透,他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令人发指的举动和神色变化,可是她能够猜出来自己对她行为的审视,着实不简单。 顾诗若侧眸,这才认真看了扶着自己起来的男人。 隔的近,她也能够看清楚男人的容貌,不厚不薄的嘴唇抿着,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不属于那种一眼就令人惊艳的类型,只是气质浑然天成。 看到他,顾诗若脑内蹦出的词语是,陌上人如玉。 “ 轰隆”伴随着惊雷而来的还有划破天际的闪电。 电闪雷鸣,他透过那光,看清楚了女人的眉眼,看着竟然有些恍惚出神。 好像... 姜曷臣看着她发愣,一时间竟然也忘了要说话。 她淡漠的撇开了视线,拖着脚,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脱离开伞域。 猛然回神,眼见着她走远,姜曷臣才大步跟上去。 雨势愈发大,砸的人生疼。 可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坚持着自己离开。 她是疼的,只是疼的是心脏而不是身体。 傅云墨就这么不闻不问的将她抛下了,她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 转念一想,她是谁啊?还真以为结了婚就是他的妻子了?可笑。 “小姐,你这个样子没有办法独自离开,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姜曷臣不费吹灰之力,两步就追上了她,伞撑着,帮她挡雨。 脚步一顿,柳眉拧着,看向他,“先生,请您注意措辞,否则我会认为你这声小姐是带有歧异的。” 姜曷臣一怔,反应过来后,唇角弯起好看的笑意,“抱歉,是我疏忽了。” 他看了一眼眼前看似柔弱实则倔强的女人,笑意浅浅,“现在天气又这么恶劣,如果不是住在附近的话,你很难打到车,而且你的脚踝应该是红肿起来了,再这么强撑着下去,恐怕会十天半个月都休养不好。” “....”她狐疑的看着姜曷臣。 而他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不过分亲近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放心,我是正当职业的人,不会对你做出其他事情来。” 顾诗若其实是相信他的话的,从他开的车和衣着来看,就可以判定他不是缺钱的人。 短暂的对话和交流,能够判断出他也不是个会为非作歹的人。 相反,他给人的感觉很极端,一开始他明显是带着质疑和戒备的,似乎是在警惕着她会有所动作。 确定了自己无害以后,他才没了敌意,看起来似乎很亲切,也很好说话,是好相处的类型。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姜曷臣以为她还有所犹疑,忙出声解释,“我是一名医生,所以看到一名病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劝告对方接受治疗。” 这话已经挑明了他的职业,以及他为什么不一走了之,而是留下来死缠烂打,非要让她去医院的原因。 事实上,顾诗若有她自己的考量。 第一,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可能回到顾家去,若是她一个人以现在这么凄惨的形象回去,那么那些谎话就不攻自破了,母亲会怀疑她和傅云墨之间的感情究竟如何。 第二,她现在一没手机二没车三没钱,唯一的两条腿,还瘸了一条,要找个好地方休息也难。 第三,她在江川长大,可是她的人生路上是孤独的,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收留她一夜。 综上所述,她开始迷茫了,她能够去哪?天大地大,好像就容不下小小的一个她... 许久,她才敛下了眼睑,低声道,“你能不能将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姜曷臣凝眸,声线清润,“可以,不过手机在车上。” 折返回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完全被淋湿了,那把伞也就是个摆设。 颇为不好意思的坐在他车上,歉意道,“不好意思,弄脏你的车了。” 姜曷臣笑了笑,满不在意,“我坐也是脏,既然一个坐也是脏,两个坐也是脏,横竖都摆脱不了这个结局,那还有什么好需要在意的?” 他翻出了手机递给她,顾诗若微垂着眼睫,伸手接过白色触屏手机,低声道,“谢谢” “手机没有密码”姜曷臣只是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镜框被水雾充斥着,他正在翻找备用眼镜戴上。 顾诗若没有再吭声,而是默默的打开了手机。 一滑就解锁,果然是没有设置密码。 看着拨号屏幕,她茫然了。 打给谁?她好像没有能够找的人... 傅云墨吗?看他接电话时候凝重的神色,匆匆离开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现在找了他又能怎么样? “不打吗?”姜曷臣刚戴上眼镜,看着她拿着手机发呆,任由屏幕暗掉也不拨电话,就多问了句。 哪成想,这话在顾诗若耳里却是格外的难听,她垂下了长睫,漠然出声,“不用了,谢谢你。” 她将手机还给了姜曷臣,刚想要推门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车门锁了。 质疑的看向对方,似乎是在告诫他,让他开门。 姜曷臣弯唇温润微笑,“既然都上车了,那就先去一趟医院。” 不等她拒绝,他就开动了车子倒车。 行驶在雨夜里的黑车与这暗夜融为了一体,车上开着的暖气刺激着人的感官。 鼻子痒兮兮的,她抬手揉了揉,闷声不吭的扭头看着车外的倾盆大雨。 这雨可真大啊!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跟她一样被淋湿了... 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了,自嘲的弯了弯嘴角。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变得跟她一样狼狈?她究竟在瞎操心什么?那个男人跟她完全不一样,也轮不到她来咸吃萝卜淡操心。 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很惊讶姜医师去而复返,淋湿了也就算了,关键是还带了一个女人! 这令医院里肖想着他的女医生和护士们芳心碎了一地,要知道姜医师可是他们医院数一数二的钻石级单身汉。 这深更半夜的,带着个女人来医院,还举止亲密,怎么看人都是一对情侣... 顾诗若一进医院就感受到了来自周遭的浓浓谴责,虽然她不太懂这敌意因何而来... 第六十一章 总是莫名想起他 他扶着顾诗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随后又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啪嗒”长手一伸,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昏暗的室内顿时灯火通明。 “你先进去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姜曷臣细心的将她带到了办公室里,随后又转身出门,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等顾诗若回答就离开了。 看着被关上的门,她一脸茫然,微张的嘴,连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其实是想说不用麻烦了,她自己擦点药油就可以了.... 衣服在来时湿气已经被扯的差不多了,只是那股子难闻的霉潮气味令人忍不住捂鼻。 她也不好穿着这样的衣服,这么脏坐在别人的办公椅上,只能够僵硬的站着,站不住了就用手撑一下桌沿,维持平衡。 余光触及桌上那亮黄色的折纸星星,她微挑眉,伸手拿了起来,拇指和食指轻捏着棱角,抬手,仰头,对着那亮目的灯看这星星,似乎有种它在发光的错觉。 姜曷臣回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推开门,走近了,看见的就是她站在办公桌边兀自出神的模样。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东西,被眼镜遮盖祝的眼眸暗了暗。 “你也喜欢折纸星星?” 突然而来的男人声音惊了她一跳,看着自己手里还明晃晃的拿着对方的东西。 就像是小偷被当场抓到,莫名的心虚令她收敛下了周身的刺,闷闷的开口解释,“抱歉,我只是看到了就随手拿起来了,没有要翻动你东西的意思。” 她是怕被误会以为自己是那种到了别人私人区域就随意走动,甚至是不经过别人同意就随手乱翻东西的人... 闻言,他推了推眼镜,淡淡一笑,“不必多忧,我问这话没有其他意思。” 姜曷臣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想过她会这么认真又严肃的跟自己道歉又解释。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动过他的东西,从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过了。 泥渍水污自成一路,直直通向办公桌旁,看样子,她是目不斜视,一直就呆在那一小块区域没有动。 当下心里闪过一抹赞赏,他不喜欢外人翻动他的东西,哪怕是他自己带进来的人,他也不喜欢那人去肆意窥探他的私人空间。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涵养很好,也很有礼貌。 神情稍缓,眸中冷然也消退了不少,他将袋子放到了她面前桌上,浅笑道,“里面有干净的衣服,你先去换掉,别感冒了。” “...”顺着他的动作望去,垂眸看了一眼纸袋子里的衣物,她抿唇,轻柔出声,“谢谢你。” 她不跟人矫情,都跟着到医院来了,又何必还要推脱? 假客套是得有,可是过度了,就不太得当了,不仅不会让对方觉得你谦虚有礼,还会反感你怎么这么多事。 这正是她现在急需要的东西,她不会跟人客气,拿好了袋子后,抬眸,平静的望着他,问道,“请问洗手间在哪?” 姜曷臣眼眸中讶异一闪而过,这个女人好像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他的认知,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他本以为她柔弱,却没想到她倔强如牛,本以为她是处处有礼的大家闺秀,却没有想过她会接受他的帮助。 不过她这样做,倒也是落落大方,进退有度,意外的,他不反感。 扬手一指,温声道,“里面有换衣服的地方,你将帘子拉好就是,我出去换衣服。” 顾诗若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微微颔首,眼看着他将干净的衣服拿出去关上了门后,她才瘸着脚往里走。 帘子一拉开,她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张简单的床,深蓝色的成套床品,简约的衣柜和配套的矮柜子,床脚边还有两个小蒲团和抱枕,矮矮的小茶几上搁置着茶具。 惊诧的挑眉,将脏掉的鞋子脱到了外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从脚底直窜上脑门的寒意冻的她一个激灵。 将帘子拉上后,她才脱下了湿衣服,将干净的衣服换上。 许久,才听见笃笃的敲门声,她顿了顿,轻声道,“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是哒哒的有力脚步声。 “嘶啦”原本阻隔着外界的帘子被拉开,姜曷臣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满意一笑,好在没有看走眼,穿着倒也是合身。 顾诗若自顾自的收拾着湿衣服,“谢...” “打住”她一个谢字才出口就被打断,姜曷臣轻笑了一声,“今晚我听的太多了,我怕耳朵起茧子。” 他打趣的话令顾诗若一怔,抬眸,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隔着眼镜,那双眼睛也亮的出奇。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开,眉目舒展开,弯成了月牙,这还是她这一晚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大医生,在你免疫之前,我还是要说谢谢。” 看着她嘴角漾开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他被晃了神。 她的长相其实是偏向于恬静娴雅的,给人的感觉淡淡的,却令人很舒适。 露出这样甜美却不失爽朗的笑容,出乎意料的璀璨,姜曷臣唇角微扬,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好,他不讨厌跟她相处,至少跟聪明人打交道不会太累。 顾诗若将湿衣服塞进了袋子里规整好,颇为歉意的看了看他地板上的水污,“不好意思,我会帮你清理干净的。” 他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了,病人为大,你先休息会。” 说着他转身离开,没有穿大衣外套,好在医院暖气很足,也不会感觉到冷。 将毛衣卷到了臂上,拿着拖把仔仔细细的将办公室内的泥污水痕拖干净,期间,顾诗若一直都看着他。 明亮的灯光将黑夜照亮,如同白昼,那人微向前倾着身,有条不紊的拖着地。 可是她看着却有些恍惚,那人身影变得模糊,隐隐约约她好像看到了傅云墨。 他不会做饭买菜,也不会料理家务。 好像一切的生活技能,他都不会。 在别墅相处的那一段时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跟普通夫妇一样默契又自然。 时常都是她在打扫,而傅云墨则是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干看着。 记得有一次,是她累不过了,才硬是拖着他起来,他才接过了跟他严重不搭调的拖把。 只是那个时候,他身上穿着宽大闲适的家居服,侧对着她,微俯着腰,那个男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很矜贵优雅,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看他做家务,也是一种视觉享受,心底会有一股暖意,那种暖意名为踏实。 可惜,傅云墨他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有工作,有朋友和家人,她所在的圈子,是最微不可见的。 或许应该说傅云墨的生活,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踏入过。 “喝点姜水驱驱寒。” 她出神的时候,姜曷臣已经拖完地了,还端来了姜水给她。 顾诗若轻点头,下意识就想说谢谢,姜曷臣似乎是已经料想到了,在她之前,就说,“谢谢。” 她一愣,看着姜曷臣嘴边的笑意,微微弯起唇角,浅浅微笑。 接过了热腾腾的姜水,小口抿着,捧着水杯也不说话,低着头就像是放学后被独自叫到了办公室犯了错误的学生一样局促不安。 “医生这个职业虽然经常跟血腥场面打交道,冷冰冰的,但我想我应该没有到病人见了我就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吧?” 他半是打趣半是戏谑的开口。 顾诗若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嗯~不过在我的认知里,医生似乎应该是很严谨的职业。” 她挑眉,不甘示弱的回望着姜曷臣。 对方却是满不在意的微耸肩,“ok,第一次被病人嫌弃我处事不够严肃认真,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好好端正医生架子了。” 她知道他是为了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也懂他的用心良苦,托他的福 ,她可以暂时忘掉那些不怎么令人开心的事了。 所以听到他的话,顾诗若也不以为意,直到他拿来了干毛巾和冰袋。 看他半蹲在自己面前,冰冷的手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她轻颤了颤。 脚被他抬着搁置在他腿上时,顾诗若不自在的缩了缩,“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太脏了...” 姜曷臣在治病的时候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用力钳制住她后缩的脚,“别动” 别说医生这行洁癖多,这完全是扯淡,当医生的嫌弃脏怕污的,还怎么治病救人? 他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外表的脏污,也不单单只是跟病人有肢体接触。 若是有这么接受不了,还能够当医生做手术? 姜曷臣的一句话制住了她,因为这话她经常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说。 她用力甩了甩头,挫败的无声叹气。 真是要死,她怎么总是有事没事就想起傅云墨? 动心了也不至于入药这么深,要是被那个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思,他会怎么样? 第六十二章 永远都是被抛下的人 “嘶—”短暂而急促的一声轻叹,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使被毛巾包裹起来,那冰块碰触到皮肤的时候,还是激起了她阵阵颤栗。 垂眸,看着正认真握着冰袋的男人,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医生,我自己来吧!” 怕他又会用大道理搪塞,顾诗若急忙又开口说,“作为医生也应该尊重病人的自主意愿。” 姜曷臣看了她一眼,脸色并无异样,只是微颔首,将冰袋交给了她。 那交接的一瞬间,她几乎差点被这寒冰冻哭,下意识的就想抛出去。 瞥见对方似笑非笑像是看好戏一般的神情,她才强忍了下来,忍着冷去敷脚,心里却忍不住要骂娘。 这天寒地冻的,弄这么一袋冰块捧着,不冻死也能冻僵。 顾诗若想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是天生的怪胎,第一种,就是像傅云墨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不动声色间就能够将你推下地狱。 第二种,就是全靠着一张嘴的律师,光是说,就能够让你永世翻不了身。 而第三种,就是拿着手术刀的医生,说冷血无情,偏生从事的又是这般伟大的职业,说热心助人,偏偏自视清高,许是因为自带气场,这类人时常淡漠入骨,生离死别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场闹剧。 她有幸,在有生之年能够遇见头脑结构与常人背道而驰的其中两种。 无一例外,接触下来,这两种人都令她大跌眼镜,她甚至都要怀疑,这个医生的感官是不是已经麻木了,这么冰,都能够握着这么久? 委实冻的受不了了,她又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人,当即便拿了下来,搁置在一旁,装作是在查看自己的脚伤。 “不用看了,按照红肿程度,两三天内可以消退,不过要恢复行走如风,那就得一周以后了。”姜曷臣明明就没有看她,但是他的后背就像是长了眼睛。 拿着保温杯,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看着缕缕上扬的白雾缭绕,他将杯口凑近,轻吹了吹,慢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神色微僵,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了。 姜曷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烂好人。 平时如果遇到这种事,对方说没事后,他也绝对不会多做停留,可是今晚鬼使神差的,他竟然会选择当一个不求回报的好人。 主动找上了麻烦,甚至还将麻烦带回了工作场所,他一向公私分明,所以从不会跟异性有过多牵扯。 今天晚上为什么破例了?为什么... 他弯唇笑了笑,也不怕烫,就着杯口喝了一口热水,任由那灼热的温度暖化心内寒冰。 烟雾笼罩里,他的镜框被氤氲上了一层薄薄水雾,眼睛也显得愈发不真实。 为什么呢?他想大概是太像了,所以他狠不下心拒绝并推开。 “你今晚可以宿在这里一晚,现在外面雨太大天色也很晚了,路上容易出事,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睡外面。”姜曷臣转过了身,倚靠在柜旁,嘴角始终噙着温润的笑意,看着很亲切,就像是一个爱护小妹妹的邻家大哥哥。 看着他,顾诗若愣愣点头,嘴微张,男人扬了扬手,制止了她的话。 好笑的说,“托你的福,我近段期间内恐怕是要对这两个字有条件反射了。” 顾诗若如同湖水般清澈的灵眸无辜的看着他,全程注视这他从衣柜里翻出枕头和被子出去,并体贴的为她拉好了帘子。 这个男人的洞察力也是惊人的,她不说出来,他也体贴的避开了她的难堪。 刚刚在车里,她借了电话却迟迟没有拨出去的一幕,他恐怕也猜到个大概了。 只是他不问而已,并且主动给了她台阶下,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她一夜。 躺在床上的时候,与之不同是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倒也不反感。 她睁着眼睛并未入睡,空洞的看着漆黑的四周。 有时候她都认为自己是有受.虐癖,别人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没有了方向,会反复去猜疑对方的用意。 这个陌生的男人,对她这么好,还收留她,又是为什么? “唉~”许久,静谧狭小的空间内,传来一声绵远而冗长的一声长叹。 强迫着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猛然间惊觉,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早已经深入心扉。 他在做什么呢?漫漫长夜,是已经入睡了还是跟她一样无从入眠? “轰隆”雷鸣声阵阵,如同滕蛇般蜿蜒扭曲的闪电仿佛要生生撕裂这黑幕天际。 傅云墨守在病床边,寸步不离,也不敢合眼。 视线丝毫不离床榻上带着氧气面罩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倦的原因,他看着那人有些恍惚。 隐约晕开了许多晃动的影子,逐渐重叠成小巧精致的秀丽脸庞,情恸处,忍不住低声呢喃,“诗若...” 眼眸一滞,顷刻间,眼底那抹还来不及捕捉的深色便消失不见。 垂放在病床的手紧了紧,目光控制不住的朝着窗户外看去。 雨势一直就没有减弱,雷鸣声轰隆不断。 这么恶劣的天气,她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他猛然间想起自己将她一个人抛下,她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要怎么回去? 徒然周身一寒,手紧紧攥拳。 冰冷仪器滴答走动的声音,倒像是在进行倒计时,他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剑眉微蹙,似是在挣扎。 没事的,江川她这么熟悉,肯定早就已经回去了... 虽然这么自我安慰着,但是傅云墨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心突突的跳动着,很不安。 最终拧不过心底的隐忧,他起身离开。 夜深人静,医院长廊显得格外阴森安静,他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倾泄的大雨,眸色沉沉。 直到电话接通,他才低沉出声,“帮我查查看她回顾家没有。” 那端沉默了半晌,似乎是才反应过来,恭敬回答,“好的。” 短暂的对话,他直接切断了电话,外面狰狞的闪电落在他眼里,像是划破了他眼底一向的平静迷雾。 他一直守到第二天早上,在 外间坐着,隔离间里的人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本市昨晚突降雷暴大雨,多处低洼路段积水严重,车辆大多被淹没,紧急救援直至今早仍有很多车被水浸泡等待救援...” 液晶电视里的报道还在继续,傅云墨却是听不进去了。 路面积水严重,车辆被淹... 他脑海里盘桓着的就只有这么几句话,昨天晚上的大雨,估计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存权利。 车子都难以幸免于难,那么人呢? 不,不会的...她肯定已经回家了,按照路程推算时间,她应该早就到家了。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手指节凸起,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他一夜未眠,同样没睡好的还有顾诗若。 一大早,她就爬起来了,收拾好了床榻,蹦跶着拉开了帘子。 见姜曷臣已经穿上了医生服白大褂开始工作了,在办公室内的还有两名护士,正站在办公桌前。 看见这情形,顾诗若一愣,对方异样打量的眼光,令她感觉到很尴尬。 姜曷臣听见声响,从病例本里抬起头来,侧眸,看了她一眼。 微弯唇角,“醒了。” 顾诗若轻轻点头,低嗯了一声,这怪异的场景令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瞧着别人的目光,明显就是误会了什么... “要吃早餐吗?”姜曷臣看着她,眉目温和。 “不...不用了,我先回去了。”顶着别人猜疑的目光,她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说完就瘸着往外撤。 手才刚碰上冰冷的门把,就听见身后人的一声叫唤。 “等一下” 她僵在原地没动,听见身后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倏忽,手被人拉起,看着那人塞到自己手里的钱,她愣了愣。 姜曷臣始终弯着嘴角,似乎一直都是这么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你脚不方便,拿着这钱打车回去,对了,我看新闻了,别走国安路和淮桥路,那边积水严重,正在救援。” “......”握着钱的手,手指缓缓回拢,垂眸,她低声道,“谢谢你,这钱我会还给你的。” “勉强收下你的谢谢,尽管我已经听了太多。” 闻言,她抬眸,看着对方嘴角温润的笑意,她神色稍缓,盈盈一笑。 姜曷臣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凝重了神色,“我就不送你了,我现在得去查房,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家吗?” 她点头,对方也只是淡淡微笑,随后便打开了办公室门,率先出去。 顾诗若一个人,站在门口,背后的目光如同一根根银针,她逃也似的出了病房门。 扶着墙壁,缓慢的挪动着位置。 只是没走多远就得停下来休息会,终于,她停了下来,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神情落寞。 她其实很怕雷雨交加的夜晚,这样恶劣的天气,只会让她想起过去不堪的记忆,那个人决绝的背影,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同傅云墨离开的时候一样,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大步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她好像常常处在这样被动的位置,永远都在被抛弃中孤独徘徊... 第六十三章 转身就是错过 姜曷臣推开了病房门,见到正坐在沙发里稍显狼狈的男人,微微一愣。 只消片刻,他便恢复如常,“傅先生。” 傅云墨没什么反应,这倒是出乎姜曷臣的意料之外。 虽然他们打交道的不多,可是这个男人,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王国,并且拥有权势的最高端,一向都是冷静睿智。 哪怕是等在手术室门外,他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慌乱的样子。 这坐着发呆的情况,姜曷臣也是第一次见到。 眉头微蹙了蹙,食指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傅先生?” 傅云墨像是被惊醒,眼底浓雾散去,抬眸,看了一眼姜曷臣,低嗯了一声,“你看看她的情况怎么样。” 姜曷臣微颔首,套上了无菌服后,才转身开门进去。 隔着玻璃门窗,傅云墨看着姜曷臣在里面检查,思绪却早已经飘远。 从看到那则新闻报道开始,他心脏就很不安分了,跳个不停。 直到姜曷臣出来,他都没有回神。 他看了一眼站在窗外长身玉立的男人,以为傅云墨是担心里间人的情况,姜曷臣出声安抚,“傅先生,你不必太过担心,她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眼眸微滞,他不动声色的敛下了情绪,低嗯了一声。 “嗡—”手机震动了一声,傅云墨却很快便拿出了手机。 动作麻利的接通了电话,只是还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姜曷臣。 见此状,他识趣离开了点。 傅云墨这才低沉出声,“回去了吗?” 那端似是沉吟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总裁,顾小姐没有回顾家,不过我也查过了,江川的医院没有叫顾诗若的病人入住,旅馆酒店也没有,昨晚雨太大,被淹的车辆太多,暂时无法确定顾小姐是不是在其中。” 没回家? 听到这话,他一僵,周身严寒,像是坠入了千年冰窖中。 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的捏紧了力道,声线阴郁,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查,把人找出来。” 傅云墨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里间的人,心绪纷乱。 姜曷臣候在一旁,男人的情绪变化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直到他转过身,凝重吩咐,“姜医生,这里就麻烦你了,我还有事需要去处理,如果情况有变化,立马打电话给我。” 姜曷臣轻点头,“嗯,我会的。” 傅云墨敷衍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急急忙忙出了门。 而姜曷臣看着男人略显慌乱的步伐,余光扫到被遗落在沙发上的大衣外套,他心沉了沉,看来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啊!不然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怎么会丢三落四到这种地步? 他快步出去,到最后是直接开跑了,按下了电梯,眼看着电梯还在缓慢的下降,失去了耐心,烦闷的解开了扣在最上的扣子,想要透透气。 可是心底闷堵的感觉没有因此好半分,紧紧握拳,用力垂在墙上,神色郁郁。 其他的人,看着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的举动,不明所以。 傅云墨看了一眼电梯还卡着没动,彻底湮灭了耐性,转身,朝着紧急通道走去。 “叮咚”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电梯门开了。 而电梯门前,男人高挑的身影早已经消失,蜂拥而至的病人和护士将顾诗若推挤到了最里面。 后背紧贴着电梯墙,心内无奈长叹,只等着快点到一楼,结束这种煎熬。 电梯数字缓慢的跳动着,顾诗若就被挤到了最里面,默默等着。 傅云墨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是听到她没有回家,就坐不住了,没办法冷静。 只要想到她要是真的出了事,整个人就暴躁不已。 “叮—”电梯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她随着人流出了电梯,长长松了口气。 撑着墙缓慢的往外走,脚步一瘸一拐的。 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她被拉住了。 缓缓转过身,抬眸,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护士,美眸内满是疑惑。 与此同时,傅云墨也出来了,因为急速的奔跑,额上已经沁出了薄薄汗珠。 心底满是担忧,目不斜视的快步往外走,直到出了门。 “小姐,这是不是你掉的东西?”护士亲切的微笑。 顾诗若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女士钱包,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我的。” “啊!不是吗?”护士很惊讶,随后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弄错了人...” “不碍事。”顾诗若眉眼弯弯,笑意浅淡。 她不知道,刚刚错身而过的人是谁,很多年以后,她回想起当时的事,都自嘲不已,其实那个时候就注定了结局不是吗? 转身就错过,所以才造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过错,无法弥补。 蹦跶着出门,吃力着好不容易出了医院大门,她长长呼了口气。 好累啊...没有残疾都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半残废了。 蠕动着下台阶,下三层就得停下来歇一歇,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最后一层。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熊孩子,一下子便撞到了她身上,仅靠着单脚支撑的顾诗若,重心不稳,一下子便失去了重心,身子后仰,摔在台阶上,手在大理石地面蹭破了皮,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都什么命啊?出门就下大雨,差点被车撞崴了脚,现在下个楼都能摔一跤,还能不能在倒霉催点? “成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就知道乱跑!”那害的她摔倒的罪魁祸首,朝着随后而来的女人做了个鬼脸。 年轻的美妇人忙将她扶着,关切问道,“你还好吧?对不起啊,我儿子太顽皮了,才冲撞了你,真的对不起...” 她虽然心有怨气,可也只能够怪自己运气不好,当下也只是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扯了扯嘴角,笑容干涩,“没事,小孩子爱玩嘛,可以理解,没关系。” 这厢,傅云墨步履匆忙, 他的车子就停在医院侧的停车棚里,不带一丝停留的发动了车子,驱车离开。 缓缓从左侧驶出的黑色大众车,绕着医院正大门口的花坪开出去。 顾诗若被扶着起来,那女人的身材高挑,又穿着高跟鞋,刚刚好遮住了她的视线,全然没有看见那辆熟悉的车从前面开过。 “对不起,真的是很不好意思。”美妇人一直在跟她道歉,顾诗若挫败的苦笑。 告别了那对母子,她看着手上蹭破翻出了皮肉的手掌心,低垂下头,唉声叹气。 她蹦跳着到了公交车站等公交,现在路面积水严重,很多路段,小型车根本没办法通行,与其去坐出租,倒还不如去坐廉价代步工具,公交车。 看着来往的车辆发呆,思绪渐渐放空,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干什么去了... 被她念叨着的人,正沿路找她,顺着从昨天那里回顾家的路,一点一点慢慢的找。 无一例外,平山路也是水泛滥成灾,他不得不抛弃车子步行,水已经淹没了鞋。 得知前方路段还有很多车陷着不能动弹,水流通过这一早已经退了一点,他足够高,水深也只到腰侧。 一辆车一辆车的查看,水也由浅入深,他衣服已经湿透了。 现场也混乱不堪,车鸣声、求救声和救援人员的声音,他一概充耳不闻,只心心念念的要找到自己担心的人。 一路走来,他看到了很多车里,因为没有及时救援而晕厥过去的人,甚至还有被活活闷死的人。 在生离死别面前,他一向镇定平静的心脏也慌乱了。 他想要快点找到她,可是又害怕她真的在这些车里... 一路走下来,他在隆冬天,浸泡在水里许久,已经冻的麻木了。 体力严重透支,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倚靠在一辆车边休息,气喘吁吁的看着这片区域淹没的车。 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他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也变得乌紫。 即使被严寒似冰,他也没有放弃,坚持着找人。 直到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他才顿了顿,看到陌生的号码,他迟疑着接通了电话。 “傅先生...”熟悉的声音自手机听筒里传来,傅云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难以抑制住的喜悦和衍生而出的怒气,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看着那端望不到尽头的路,沿路都有车被陷住。 他听着她轻灵的声音,顿时觉得宛若天籁,复杂的情绪一齐上涌,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在哪”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颤的尾音泄露了他担忧紧绷的情绪。 他想骂她,怎么敢一个人在外面呆着不回家?也气愤她,没事也不给他打电话报平安,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好像所有的一切抱怨和不满,在她平安无事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又好笑又好气,怕她被困,他不知道沿路找了多久,都冻得麻木了,也没有放弃。 他没有意识到她的重要性,只是归咎于怕她出事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不能够就这么死去,以至于失去后,才知道追悔莫及... 第六十四章 他和谁的家? 她没有回顾家,这个样子回去肯定会引得母亲心生疑虑。 所以拿着那点钱,她找了个小旅馆单独开了间房后,才借着前台电话打给了傅云墨。 她在心底想了千百遍,才鼓起勇气拨下他的号码。 昨晚面临那样恶劣的天气,她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傅云墨,可是悸动过后,那样的现实太伤人了。 她没有打过去,也怕会惊扰到他,她想她能够做的,就是不打扰。 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等着他过来,思绪却早已经飘远。 “笃笃”敲门声响起,她被惊醒。 多生了个心眼,她只是起了身,扒着墙壁,轻声问道,“谁?” 屋外敲门的人没有说话,一时间,安静的诡异。 她手撑着墙慢慢挪过去,手才刚碰到门把,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顾诗若踉跄着退了两步,扶着墙才堪堪站稳。 还没等她回神,眼前一花。 突然而至的冰冷惹得她一个激灵,她一怔,没有挣扎。 撑着墙的手无力垂落,转而绕到了那人身后,顿在半空中,挣扎了许久,最终拗不过自己的真实心意,落在那人后背。 手紧攥着他潮湿冰冷的后背大衣,脸深埋进他怀里,莫名的感觉鼻尖一酸。 她真的不是爱哭的人,父母离婚吵架的时候,她没有哭。 跟沈宋离婚的时候,哀莫大于心死,她也没了眼泪。 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徘徊在风雨里的时候,很害怕电闪雷鸣的夜晚,她也没有哭。 可是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要放声痛哭。 手越攥越紧,她缩在男人怀里,小声抽噎着。 到最后,已经完全失控了。 傅云墨将她一个人抛下,一句交代也没有,她一个人没钱没手机,找不到任何人,有家不能回。 心底压抑已久的委屈徒然爆发,她没有形象的将脸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抽抽搭搭的说,“你混蛋...” 他没有推开顾诗若,力道越收越紧,眼睑低垂着,心底满是内疚。 听着浴室内的水声,顾诗若眼睛红肿着,默默叫来了服务员,将他的湿衣服送去烘干。 维持着难言的默契,她止住了哭,傅云墨也去洗澡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分开的时候,她眼角含着泪花,只隐约看到他的衣服胸部以下全湿透了,站着的地方也有一小滩水渍。 傅云墨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发呆。 见到他穿着浴袍就站在拐角处看着自己,顾诗若微愣。 刚刚的事情过后,他们面临着的是无言尴尬。 她站了起来,看着傅云墨还在滴水的头发,干笑道,“我帮你吹头发”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锐利的眼眸看了她很久,看的她都快站不住了,他才低嗯了一声,朝着她大步走过来。 顾诗若转身去拿吹风机,一直看着她的男人,见到她稍显怪异的走路姿势,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狭长眼眸。 她强撑着走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傅云墨面前装。 可是潜意识里告诉她,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露出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 咬牙忍着爬上了床,半跪在床上,吹风机的轰轰声,惹得人昏昏欲睡。 纤指穿过他发间,出人意料的,他的发质很好,很柔软,头发也不算太短,揉起来很舒服。 吹的半干了,他们两个人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顾诗若心底无声长叹,她没有去问为什么他会弄成那个样子,为什么会弄得那么狼狈... 她怕知道了真相后,会甘愿沦陷。 走神的一刻,手腕被握住,寒凉激得她一个颤栗。 微用力,她整个人侧着倒下,刚刚好跌进男人怀里。 茫然的看着突然间发难的傅云墨,不明所以。 他低垂着眼睫,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她只知道自己回过神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已经纠缠到一起了。 微睁着一条缝,她看着汗水从沿着他俊朗的轮廓滑落,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尽情放纵着自己,任由自己跌入深渊。 汗水淋漓,她如同一叶小舟独泛江上,突遇风雨,随着江上波涛不断翻涌。 终归平静,她筋疲力尽,瘫软如泥,一动都不想动。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水声,被热水包围的那一瞬间,她满足的谓叹了一声。 温热的触感自额上传来,她嘤咛了声,自动自发的滚到了温暖的怀中,脸颊在男人胸膛蹭了蹭后,沉沉睡去。 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发丝,眸色沉沉。 见怀中人已经睡熟了,他才轻手轻脚的起床。 要来了医药盒,掀开了被子一角,看到她脚踝处的红肿,眉峰轻蹙。 抬眸看了一眼睡的正熟的人,他将药油倒在自己手上,轻揉按着她的脚踝,帮她推散淤血。 刺鼻的药油气味,令他忍不住皱眉。 细心帮她掖好被角,顾诗若翻了个身,侧了侧,睡相很老实,跟个小孩子一样蜷缩着。 摊平了她的手,看到她掌心皮肉翻出来的狰狞伤口,眉头越蹙越深。 上药的时候,顾诗若哼唧了一声,他手下动作微顿,等到她没了动静,他才重新开始上药,只是力度轻了不少。 嗡嗡的震动声,在静谧的室内尤为突兀,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见她没有反应,才安了心。 边往小露台走,接通了电话。 “傅先生,她醒了,您要过来看看吗?” 傅云墨一怔,视线控制不住的瞟向屋内,沉吟了许久。 “嗯,我现在过来。”挂断了电话,他紧捏着手机边沿。 陷入了沉思中,他想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至少要想想接下来的事究竟还能不能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走。 这个女人太能扰乱他的心思了,已经拖了这么久,在拖下去,他可以等可是那个人已经没有时间了。 换好了衣服,他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又不放心,将自己的手机留在了床头柜上。 半蹲在床边,看她睡的那么香甜,他忽然间又好像舍不得走了。 留恋于手下滑嫩的触感,眉目柔和下来。 倏忽,眼眸一滞,惊诧于自己的变化,看着顾诗若的视线,愈发复杂起来。 她睡的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床榻已凉,说明那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探身拿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包扎了,空气中还流转着一股刺鼻的药油气味。 猛地掀开被子,缩回脚,那股气味更加浓郁,惹得她蹙起秀眉,用手捂着鼻子。 这是...是他给自己上药的吗? 手指摩挲着手机棱角边沿,轻咬着下唇,犹疑不定。 手机背面还贴着一张黄色便签纸,她扯了下来,垂眸看着他留下来的话。 ——手机里有王晋的电话,想离开了就自己找他,别乱跑。 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他为什么要离开都没有交代。 许久,她坐在床榻上发呆,长长叹了口气。 王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办好了退房手续,等到上了车,她才突然间出声,“王助理应该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开车的人一愣,似乎是没有想过顾诗若会突然间问这个,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顾小姐,总裁的事,我这个当下属的人,不好多说,您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亲自问他。” “嗯”她侧头看着历经风雨后的江川,嘴角微弯,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嘲讽。 真是护主的好下属,忠心耿耿,明知道她不可能去问傅云墨这样的问题.... 王晋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的人,有意要缓解尴尬,“顾小姐,您别想太多。” 顾诗若没有说话,只是在看到车辆行驶经过周遭的熟悉街道时,才漠然开口,“王助理,我不回顾家了,我知道你有能力解决。” 开车的人有过一瞬间的怔忪,随后恭敬回了一声。 顾诗若之所以这么吩咐,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伤没好之前绝对不能够回去顾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家母亲的脾性,即使她话说的再漂亮,再怎么天衣无缝。 可是知女莫若母,她肯定能够看得出来异样,既然答应了傅云墨的条件,演戏演全套,总得将慌圆下去。 王晋调转了车头,往市中心开去,将她送进了高级住宅区。 她难免自嘲,傅云墨还真是狡兔三窟,到哪里都有他自己的资产。 打开了公寓门,顾诗若看着这不同以往的装修风格,心内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简约的现代风格,可是增添了很多柔性化的摆设挂件和装饰画。 这样的隐忧,在她艰难上到二楼,看到主卧室的布置以后,更为甚之。 暖色调为基础,只有部分小摆设是亮色,点缀了空间,房内的花卉就只放了雏菊。 拉开衣柜,看到添置齐整的女人衣服,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为她准备的,至少在她提出来不回顾家让王晋自己安排的时候,他面露难色。 带自己来这里,似乎是经过了挣扎的,那么这里是为谁准备的? 比起她看过的那些房产,这里更加舒服,只因为布置的很温馨,更像是一个家。 家?傅云墨和谁的家? 第六十五章 不要以为领了证就是傅太太 “云墨哥哥”躺在床榻上的人,苍白的小脸上弯着虚弱却温柔的微笑,叫他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傅云墨才到医院,脱下了大衣外套,坐在了病床边。 听到她叫自己,他眉目温和,浅笑着出声,“嗯,是不是还很难受?” 还插着氧气管,她微微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认识我了?怎么这么看着我?”傅云墨嘴角弯着清浅笑意。 倏忽,垂放在床榻上的手被握住,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甚至想要拂开对方的手,只消一瞬,便掐灭了这种念头。 他这是在想什么?怎么会排斥她的触碰? “云墨哥哥,你在想什么?” 傅云墨恍惚回神,只是嘴角笑意浅淡,带着那么一丝牵强,他拍了拍握着自己的手,安抚道,“在想怎么能够让你尽快好起来。” 她柔柔一笑,“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 见男人神情憔悴,眼里也满是红血丝,她顿了顿,关切的看着傅云墨,“云墨哥哥,你昨晚没有一夜没休息是吗?” 傅云墨沉吟着轻点了点头,昨天晚上雷雨交加,他放心不下,一直静不下心,更不可能睡得着。 “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 眼见她失落的样子,傅云墨莫名心虚,他昨天晚上究竟是在担心谁,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傻丫头,你要好好休息,要健健康康的活下来,知道吗?”心内无声长叹,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疼惜。 努力了这么久,也就是想要她活下来,只要她长乐无忧,他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嗯!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她弯着嘴角笑,惨白的小脸蛋浮出一抹淡笑,平添了几分俏丽。 他也只是回以一笑,忧心忡忡。 看到外间等着的姜曷臣,傅云墨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疼爱的看着她,说,“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我等会回来陪你。” “哦...”她低低回了一声,看着男人起身离开。 在他身上,她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很浅很淡,可是对她来说,就是格外的刺鼻。 她不是瞎子,虽然生病了,可她的感官还是敏锐的,她看到了傅云墨脖子上那一道抓痕。 那是女人指甲抓出来的,她一看就知道。 是那个女人吗?就是他向媒体承认宣布的那个顾诗若吗? 傅云墨反手带上了门,看了一眼姜曷臣后,沉声道,“出去说。” 他推了推鼻梁上夹着的眼镜,轻点头。 站在医院长廊上,傅云墨斜靠在墙壁上,漠然发问,“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长期以往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身体机能本身就跟不上,加上化疗,她吃不消。” “说句不好听的,这样无非就是拖着等死。”姜曷臣的话说的很直白,作为一名医生,他要做的就是治病救人,将最合理的治疗方案,最真实的患者情况告诉家属。 傅云墨沉默了,这些东西他何尝不知道? 静默了好半晌,低哑出声,“动手术有几成把握?” 姜曷臣面露难色,这回是换他闭上了嘴,许久,他严肃的看着傅云墨,“老实说,成功几率并不大,换成我来做最多也只有三成。” “呵—”他弯起嘴角,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按照姜医生的意思来说,那么就是横竖是个死,动不动手术,都没有什么意义?” “不动手术意味着等死,动了手术还有一线生机。”姜曷臣没有多余粉饰的话,就是简单直接的挑明了。 见傅云墨始终低沉着脸,他试探着问,“选择权在傅先生这里,是要坐着等死还是要放手一搏?” 他低垂着眼眸,眼里滑过一抹锋锐,“麻烦姜医生安排好,手术就拜托你了。” 姜曷臣知道这位傅先生是下决定了,他松了口气。 看傅云墨那样子,他原本还以为傅云墨是弯放弃了,好在还没有。 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一个病人,何况并没有到绝境... 接连好几天了,傅云墨一直守在医院里,没有联系过她 ,而她也没有找过他。 至于顾诗若,自从王晋将她送到这里来后,她那原本躁动不安分的心脏蓦然平静下来了。 那股骚动被冻结了,她看清楚了,于他而言,自己其实就是个玩偶。 他想起来了,就会用毛巾擦擦灰,让她误以为他有多么珍惜自己。 可实际上,她看到的就是冰山一角,她根本不懂傅云墨。 有时候觉得他就是表面仪表堂堂,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发疯起来就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这屋子的女主人,不是她,至于是谁,她心底隐约有了个念想和猜测... 是夜,她听见关门的声音,忙跑了出来,站在楼上,她看见了几天不见的人。 倒是傅云墨脱下了大衣外套后,转身看到了她站在屋内,很惊讶。 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愤怒,语气恶劣的冷声低吼,“你怎么在这?” “我...”听到傅云墨的质问,她心内咯噔一下。 难道王晋没有跟傅云墨说过吗?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看他现在这难看的脸色,像是刚刚知道自己住进来了一样... “你挺有手段啊!背地里查我?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什么?”说话间,他已经迈开长腿少了楼。 看他步步逼近,顾诗若下意识的往后退,后背抵住了墙,退无可退。 心底无声暗叹,又来了... 总是这样,时好时坏,在她心动的同时,也会带给她无限的伤害。 “我没有找人调查你。”她平静的看着傅云墨阴沉的脸色,再无过去那般慌乱。 “没有?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谁允许你踏入这里了?”他用力捏着顾诗若纤细的手腕,眼眸阴鸷。 捏得她生疼,她也只是微蹙了蹙秀眉,心底疲倦万分,没有力气去害怕,也没有精力去猜测。 “抱歉,闯入了你的私人领域,我现在就走。” 她选择退让,惹不起,她可以躲,至少在他要生气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不想成为他发泄的对象。 傅云墨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手扼制住,发不出声音,呼吸不畅。 看到顾诗若出现在这里的第一眼,他不是生气,而是恐惧,没有来由的害怕。 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什么要感觉到慌乱惶恐。 在目光落到她身上,看着她穿着自己特意准备好的家居服后,他将这样的心虚归咎为是对她不打招呼私自调查自己,堂而皇之踏入自己地盘的愤怒。 可是看她隐忍着不说,只知道避让的样子,他更加怒火中烧了。  “走?一句道歉就完了?谁给你的胆子到这里来的?”傅云墨嘴角噙着笑,眼眸冰冷。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不是吗?傅云墨他是在没事找事,而她明明知道,却也还要装傻充愣。 现在这种时候,他正处于盛怒时期,如果她说是王晋带自己来的,恐怕王晋也会受牵连。 她知道傅云墨这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是他的好助理做的,可这摆到了明面上落实和心底猜疑是不同的。 如果她选择实话实说,就是生生打了傅云墨的脸,他不会放过王晋,更不可能轻饶了自己。 何况...他本身针对的人是自己,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心底无奈长叹,美眸低垂,漠然道“你想怎么样?我跪下来跟你道歉还是要我以死谢罪?” 眉峰微蹙,他不喜欢顾诗若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 一时间,也忘了搭话,只是凝着她出神。 许久,他意味不明的冷声道,“顾诗若,我是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你跟我领了证就真是傅氏的总裁夫人了。” 闻言,她身子猛地一颤,还真是..足够直白啊! 她抬眸,看了男人一眼,她弯起嘴角笑了笑,“傅先生,我从来都没把自己当成傅太太,更没有当成总裁夫人,您大可以放心,您说的话我都记着,我不会去肖想不切实际的东西,更不会不知死活的爱上你。” 眸色愈发阴郁,不知道是被她的话激怒还是被她寡淡的神情惹怒。 眼前的小女人总是有本事扰乱他的心绪,令他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 顾诗若有种轻而易举挑起他怒火和欲.望的本事,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他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松了紧捏着的手腕,“我警告你,最好是安分守己,否则你能不能够维持最基本的体面,我可就无法保证了。” 傅云墨是在威胁她,可他不知道,其实就算他不特意开口,她也会守好本分,不会去逾越,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我知道自己的地位是什么,我也不会去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顾诗若抿唇,说出了这番话。 倒是傅云墨被气的不轻,额角青筋暴起,他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就觉得她不应该这么平静... 第六十六章 不属于我的东西 “好,既然你要出去,那就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先归还了再走。”傅云墨阴恻恻发笑,冷凝着她。 身子猛地一僵,对上那双幽深双眸,她沉默了。 良久才有所动作,轻抚着指间戒指棱角,冰冷的钻石犹如他冷硬的心脏。 红唇紧抿,她狠下心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归还,戒指脱离的那一刻,莫名感觉到心脏涩涩的疼。 原来戴了这么久,还是会有感情的啊... 紧了紧捏着戒指的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眸,直直望着他,丝毫不避让。 将手里的戒指递了出去,平静的开口说,“这个东西也不属于我,我还给你。” 男人眼眸戾气横生,看着她的目光愈发阴郁,眼底却又有着莫名暗藏的情绪在翻涌。 垂眸,看着她手掌心的戒指,折射下来的光线晃着人的眼睛,他抿唇不语,没有去拿那枚戒指。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憋闷着透不过气来。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复又松开。 不是这样的...他不想说这个,明明不是要她这么做...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顾诗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话一出口,就是伤人的尖利刀刃。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只是一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好像,他很不想让顾诗若窥探到他的内心... 眸色暗了暗,脸色阴晴不定。 见他不收也不说话,顾诗若缓缓收拢了手指,小小的一枚戒指,切割优美的钻石棱角膈应着人手心。 许久,她长长松了口气,默默挪身离开。 进了房间以后,她将那天在医院里那个医生拿给她的衣服换上了,又将戒指放到了床头。 这些都不属于她,而且她也不愿意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去奢求什么。 来的时候,她就两袖清风,现在要离开,她一样身无一物。 打开.房门的时候,猛然间撞到了站在门外的傅云墨。 她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了头,沉声道,“那个...我穿过的衣服都已经丢到了脏衣篓里了,我知道你应该不缺这几件衣服,把它丢了就是了,还有...我用过的东西我也都丢到垃圾桶里了。” 傅云墨一直没有说话,眼眸复杂的看着她,听到她的话,像是被银针扎了一下,钝钝的疼。 薄唇轻启,声线略有些沙哑,“我...” 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顾诗若,她偷偷呼了口气,抬头,微笑道,“我母亲那里,你既然说我怀孕了,就麻烦你多配合了,我先回家了,这么久没回去,她肯定担心了,你放心,我会帮你解释清楚。” 看到她逞强的笑容,剑眉微微蹙起。 忽然间想伸手抱抱她,想解释清楚,他不是那个意思... 隔了这么多天,她脚上红肿也消掉了不少行走方便了,也就该离开了。 她干笑了两声,嘴角渐渐耷拉下来,尴尬开口,“抱歉,没有打招呼就住进这里了,不过,我现在就回家。”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默默转身离开往楼下走。 挣扎了半晌,等到他伸出手,抓到的就是一缕空气,那人已经走远。 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傅云墨一向清明的眼里布满了迷蒙。 举在半空中的手,没有收回。 渐渐无力垂落,他站在原地没动,长廊幽暗壁灯将颀长身影投在地上,影子被拉的很长。 这里是他特意买下来的房产,所有的装修和细节摆设都是出自他之手。 所有的物件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包括衣服和生活用品。 初衷在于,这是一个家,是他特意布置下来的家。 女主人没有住进来,倒是她成为踏入这里的第一个女人。 看到她出现,有过讶异和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心间蔓延开。 她穿着家居服站在楼梯口,就好像是等着归家的丈夫一样温馨。 踏步进屋,看了一眼屋子四周。 忽然间感觉到这里变了,明明是一样的场景,可是他就是觉得这里多了点其他的东西...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戒指,在台灯的照耀下,格外的闪烁刺目。 他迟疑着,拿起了戒指,兀自出神。 顾诗若逃也似的从公寓里跑出来,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她的心也跟着沉沦。 从一踏进那里,她就敏感的发觉,那个地方不简单,是傅云墨不可触碰的逆鳞。 背靠在冰冷的电梯壁,看着光滑如镜的紧闭电梯门上倒映着的自己。 她微拉了拉嘴角,苦涩一笑。 闯入了他的禁地,果然是不可饶恕的罪名,就这么狼狈的落荒而逃。 “叮咚”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顾诗若长长松了口气。 大踏步离开了这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心底也默默下了个决定。 默默沿着街道走,隆冬季节,夜深露重,格外的寒冷。 冷风呼啸而过,她缩了缩脖子,鼻尖被冻的通红。 她不想那么快回家,在外面吹吹风也是好的,至少能够让她保持清醒。 也不知道沿街走了多久,江川的夜景繁华,与季节无关,这座城市似乎常年无休。 缓慢踱步在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穿插擦肩而过,霓虹灯斑驳陆离。 “阿嚏”她顿住了脚,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了,她才躲进了便利店里。 慢悠悠的晃着,吹着暖气。 在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穿过,视线落在置物架上的方便面。 伸出手去拿,同时,另一只手也拿住了另一边。 她一怔,侧眸,看向那人。 见到那人的一瞬间,顾诗若更加惊讶了,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对方,哆嗦着开口,“你...你...” 那人显然也是认识她的,见她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不免轻笑,“你是第一个每次见到我都跟撞了鬼一样的病人。” “....”她默了默,干笑道,“好巧,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你。” “不巧,我是跟着你进来的。”他嘴角笑意浅浅,眼镜折射着的光,更衬托的他清目似繁星点缀,光华千转。 他才刚刚下班,走在外面,他就看到她了,见她进了便利店,鬼使神差的就跟着她进来了,一路不近不远的跟着她,见她都没有发现自己,所以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思及此,姜曷臣嘴角笑意愈发浓郁。 “....啊?”顾诗若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样子看起来有点憨。 姜曷臣笑了笑,拿过了那盒方便面,扬了扬,“没吃饭?” “嗯...”她轻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低嗯了一声。 她确实没有吃晚饭,本来是不想吃,可从公寓出来后,走了这么久的路就有点肚子饿了,所以才进来觅食了。 “拿这个当晚餐?太没营养了。”姜曷臣不赞同的蹙眉,并且将方便面放回了原处。 哪成想,顾诗若就跟他杠上了,又将方便面拿在了自己手上,“我穷,吃不起有营养的。” 说完,转身就走,准备去收银台结账。 “您好,四块五。”顾诗若从口袋里掏出钱,微笑着问,“你们这有热水吗?” “有的,就在那边。”收银台的工作人员亲切的笑着,将找零给她。 顾诗若也只是微扯了扯嘴角,鼓捣着准备泡面。 坐在窗台边安置的椅子上,长桌上搁置着泡面。 倏忽,视线范围内多出了一支牛奶,美眸微滞。 “晚上喝牛奶有助于睡眠。”姜曷臣边说,边坐下。 见他将泡面放到了桌子上,顾诗若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开口,“大医生,你不是说吃方便面没营养吗?” “家里没人做饭,没营养总比干饿着好。”姜曷臣面不改色的回答着她的话。 顾诗若狐疑的打量了他两眼,“不会吧?你这个年龄,还没有女朋友?” “嗯,太忙,没时间哄孩子。”他侧对着顾诗若。 “....”孩子?合着,他拿女人当孩子看了? 眼角微抽了抽,缄默无言。 “你很惊讶我没有女朋友吗?我这个年龄没有女朋友的男人很多,你见识太少了。” “见识男人多的是公交车。”顾诗若打开了泡面盖,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他的话。 姜曷臣略讶异于她的话,果然,每次接触她,都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含笑着说,“那你呢?没有男朋友?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晃悠,不怕遇到流氓?还是说准备只身犯险,为人民除害?” 男朋友?她微顿,美眸黯淡,嘴上却不饶人,“按照你这个逻辑,那么晚上出没的男人就都是流氓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将你送进警局?” 姜曷臣微愣神,反应过来她的话,哭笑不得。 这小妮子是将他绕进去了, 明里暗里骂他是流氓? 无声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总是在晚上碰到你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没有家吗?” 家? “在你眼里,怎样才能称之为是一个家?”有丈夫有孩子?还是有父母在堂?心内无声自嘲的笑了笑。 第六十七章 水性杨花的烂货 姜曷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大概是有人等着你回去,就算是家了。” 她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方向望去,见到街头那盏亮着的灯,兀自出神。 说到底,他们不过都是人群中孤独的生物体,寻找着合适的另一半,跟自己同样孤单的灵魂,渴望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可是,他们都忘了,两个同样寂寞的灵魂,怎么可能有温度... 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她连续两次碰到这个人,而且每次都在自己狼狈的时候出现。 不说其他,至少她还感受到了那一点点温度。 她看着窗外发呆,街边情侣成双成对,她恍惚间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他们两个人也曾经一起出来吃过饭,牵着手在街上漫步。 可惜,那无关爱情。 “大医生,你相信爱吗?”她美眸放空,视线一直落在便利店窗外。 难得姜曷臣没有觉得问题愚蠢,他浅笑,“跟一个常年呆在手术室里拿着手术刀的医生,讨论这种问题,不觉得太滑稽了?” 她一怔,浅笑出声,“也对,当医生的没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常年拿着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肯定是没那个心情去想这种无聊的事。” 身后突然传来乒哩乓啷的声音,引得他们两人齐齐回头。 那人弄翻了货物架上的东西,见他们两个人回头,那人跟活见了鬼一样脸色煞白,慌忙捡起了东西跑路。 顾诗若一脸茫然,倒是姜曷臣无奈摇头,“你让人误会了,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是医生又不是绑匪,说话就不能够文雅点吗?”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这叫贴合实际,实话实说。” 抬手,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顾诗若低头吃面,没有再说过话。 倒是姜曷臣突然间出声,“其实私人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自己的态度,或许你说的没有错,我们当医生这行的太忙也太冷静了,不过这不代表医生就没有感情。” 咬断了泡面,顾诗若怔了怔,许久,她也只是低低哦了一声。 大概是他有他的故事,自己呢?又何尝不是一样? “一味的将自以为是的感情强加在对方身上,你得不到任何东西,虽说不是圣人,要看着对方幸福,但好歹不要因为一段盲目的感情而迷失了自己,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是吗?”姜曷臣看着远处,掩藏在镜片下的眼睛,神色晦涩难明。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这句话正中她的心脏,她真的太懦弱了。 自以为是的以为付出就会得到同等回报,以为付出真心就能够令对方爱上自己。 可其实呢?不过都是拿她当傻子。 经过了一段失败的婚姻,沈宋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她竟然还不知道要悔改。 死性难改的又将感情投放在不应该招惹的人身上,明明知道无望,却还是那样做了,甘愿沦为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她在做什么?等着被傅云墨抛弃的那一天,要当个怨妇吗? 豁然开朗的她,抿唇一笑,“大医生,谢谢你了。” “谢我?为什么?”姜曷臣确实没懂她在谢自己什么。 顾诗若故弄玄虚的不说话,点到为止,就算他看过去,她也只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哦!对了!那天晚上的事真的谢谢你,钱我也会还给你的。”顾诗若杏眸微睁,定定看着他。 每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尤其是熟悉的眉眼,带给他的都是异样的感觉。 他微摇头笑了笑,“不用了,就当我是日行一善了。” “你还真拿我当乞丐呢?” 姜曷臣侧眸,打量了她一眼,那模样活像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他低咳了一声,“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拿你当成弱势群体。” 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 莫名被他的话噎住,顾诗若没在说话,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泡面。 直到她要走的时候,姜曷臣看着她要离开的背影,忽然间出声,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测的举动。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顾诗若转身,挑眉,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鄙夷的看着他,“医生也知道这大晚上的我一个弱质女流不安全,所以我怎么能够让一个陌生男人送我回家呢?在我的眼里,医生也属于危险分子。” 他一怔,唇角微弯。 有意思,这性子前后不一,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她身上似乎还隐藏着很多尚且未被发掘的一面。 他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说道,“是吗?可你上一次还跟我这个危险分子共度了一夜。” “.....”这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了? 顾诗若嫌恶的刮了他一眼,“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的!你不要散播流言毁我名誉!” “哦,也行,那你就连本带利的还给我,我在哪间医院,在哪间办公室,我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他本是不想跟她计较之前的事,但是看着她,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没办法,当医生的也太无聊了,重复枯燥的生活,下了班面对的也是冷清的空屋子。 家吗?那都不能称之为家,应该说是长期酒店。 眼眸略暗了暗,看着那人眉眼艳艳,姜曷臣眸色深邃。 拥有三分相似的眉目,对于他来说也不失为是个好的进展。 他将口袋里刚刚收银员的找零捏在手里,大步向前,拉过她的手腕,将钱放到她手掌心,说,“我看你现在要回去也得要路费,就当是我免费资助你了,赶紧回家吧。” “...”她先是看了一眼姜曷臣,随后又看向了手心零钱。 默了默,将钱收下了,一本正经的开口,“这钱我会一起还给你的。” 姜曷臣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并未做声,顾诗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颇为别扭的开口,“其实我不讨厌你,跟你说话也很轻松。” “哦?你可打住,你要这么说,我会认为你是对我有意思,正在对我展开追求攻势,准备跟我告白。”她正经,姜曷臣比她更加正经,道貌岸然是他自带的技能,他极其严肃的看着她,仿佛是真的在杜绝这种情况。 顾诗若眼角微抽了抽,果然是人生如戏,纯靠演技,恶向胆边生,她忽然间就开启了自己的恶趣味。 用力拍了拍他肩膀,因为不够高,所以她微踮了踮脚,看起来滑稽了不少。 “我觉得你有空可能得需要去你们医院精神科看看,你这病,我瞧着挺严重的。” 她蹙眉,极其认真的看着他。 “可不是,我也觉得我这病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姜曷臣会搭茬,这是她没想到的,难得看到有一名为人民服务救死扶伤的医生很自己耍贫嘴,顾诗若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原本还略显素净的小脸,因为这抹微笑,变得耀眼起来。 她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很柔美,没有男人会招架的住这样出自真心的微笑。 “好了,跟你说了一晚上,总算是看到你笑了,笑起来多好看,别年纪轻轻的就摆着一副已经步入迟暮之年的糟老婆子模样,赶紧回家吧,晚了就没车了。” 姜曷臣眉目温润如画,过度白皙的脸上漾着淡淡笑意。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靠的很近,又很暧昧,顾诗若笑的很温柔也很开心。 落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人这就是打情骂俏,眉目传情。 站在街道上长身玉立的男人无异于是出彩的,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可是他周身严寒似冰,比这寒冬季节更让人难耐,强大的气场压的别人不敢向前,只能够默默的多看他两眼。 傅云墨站在不远处的街道上,看着便利店的一幕,怒从心起。 那男人的头刚好被便利店橱窗上贴着的印花遮住了,可他看得清楚顾诗若的表情。 她在笑,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颜如花,该死的!她竟然会对着其他男人笑的这么开心! 在公寓里坐立难安,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后悔,不应该对着她发火,不应该把话说那么重... 又看见她真的死心眼的什么都没拿走,戒指,衣服,手机,什么都没有带。 她身上又没有钱,天色又这么晚了,担心她出点好歹,才出来找她。 兜兜转转跑了一大圈,结果她就龟缩在便利店里,跟别的男人调.情? 傅云墨愈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单手插在大衣兜里,紧紧捏着那枚戒指,看着她笑容明媚,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 暗眸里似是有两团火焰在燃烧,视线死死盯着那抹刺眼的笑。 顾诗若告别了姜曷臣,从便利店里率先出来,才没走多远,手腕就被人拽住,她整个人被拖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她,差点尖叫,傅云墨死捏着她手腕,冷嘲热讽的嘲笑道,“难怪什么都不要,走的这么洒脱,原来是外面勾搭上了野男人了,你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烂.货!” 第六十八章 好聚好散 “啪”响亮的一耳光,她手还在发麻,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看到傅云墨的那一刻,她欣喜若狂,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 可措不及防间听到他说这种话,齐齐涌上的怨气和委屈刺激着大脑皮层,促使着她做出了找死的举动。 “傅云墨,你别不把我当成个人看!”顾诗若瞪着他,竖起了周身的刺。 是,她是贱。 贱到出卖自己,贱到明知道不该爱没有未来,还要发了疯一样的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可这不代表她就能够受得了傅云墨这毫无顾忌的谩骂,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这么糟践? “找死”双眸阴鸷如同蛰伏在侧的毒蛇,怒火中烧。 敢打他,为了其他的男人跟他动手? 拉着她就想走,顾诗若这一次却没有任由他拉着离开。 反抗着他的靠近和禁锢,用力甩开他的手,“是,我就是找死,从一开始我答应你,我就是自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怎么样?你现在又要动手了是吗?我做错了什么?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挖空心思的埋汰我,侮辱我?” 被她这么一吼,傅云墨愣在了当场。 看着那双倔强的眼眸,握着她手的力道逐渐松了。 声声质问,成功制住了他。 从一开始的初衷,到现在的难以自控,好像他已经渐渐从轨道上偏离了。 是啊,他在做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好像只是因为看到她和其他男人举止亲密,他就恨不得冲进去将她拉走。 像是触电般,松开了手,眼里是难得一见的迷茫。 “傅云墨,不是你说的吗?领了证不代表就是傅太太了,我恪守本分不会逾越那条线,我也请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不要再来中伤我了,你让我假装怀孕,我也照做了,就当是还了你在申城帮我的情分,除此以外...” “我们好聚好散吧!等到你认为我利用价值用尽了,拜托你让我体面的离开,也请不要再来靠近我了,我不需要你装模作样的关心,更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说到最后,声线微抖,努力睁大了眼睛,才不至于让喧嚣的情绪占领自己的大脑。 眉峰微蹙了蹙,他看着顾诗若像是着魔了一样伸出手,指尖轻拂过她眼角,灼热的温度烫伤了他的手。 她毫不留情的拂开了傅云墨的手,“别碰我!请你离我远一点!既然不要我动心,那就别来招惹我!” 手被毫不留情的拂开,顿在半空中。 原本还很大的火气,可是现在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的,傅先生,你离我远点吧!不要到最后弄得两个人都难堪。”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撇开了视线。 “我妈那里,我会解决好,也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什么牵扯了。”说完,她看了一眼傅云墨。 慌忙躲开了视线,她还是害怕看到那张脸,怕自己会后悔下这样的决定。 她早就应该明白,为了一个人迷失自己不值得,这一点,早在沈宋身上,她就应该懂得。 果断转身离开,直到走远,傅云墨也没有再追过来。 其实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动的,天寒地冻的天气,他出来找自己,说明他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关心自己的。 至于有多少,究竟是不是真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她没看到的是,男人站在原地一直未动的身影。 眼眸复杂的看着她越走越远,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出那番话以后,他就跟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 他没动,直到那抹倩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有所反应。 原本插在兜里的手掏了出来,垂眸,缓缓张开了手,看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戒指,他的心脏微微抽疼了下。 说不上原因,只是呆在公寓里很不安,就出来了。 临走之前,他看到了被取下来的戒指,就拿了出来,连他都说不上为什么还要将戒指带出来找她。 只是觉得,这戒指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看着太碍眼。 许久,他弯了弯唇角,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他真是疯了,才会跑出来... 深深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街道后,选择了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背道而驰。 空荡荡的路灯下,原本还相纠缠的人已经离开了,曲终人散。 姜曷臣推了推眼镜,抿唇一笑。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会看着那女人那么熟悉...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男人离开的身影,眸色沉沉。 这个世界可真是小,转身遇见的都是熟人。 顾诗若呆呆的坐在车站等车,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如止水。 手心还隐隐发热,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还是唯一一次,她顶撞了傅云墨,最后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 她不知道傅云墨怎么想,但是她知道左边心房好像空了。 当初,她为了报复沈宋才主动跳进了火坑,后来她又把傅云墨当成了是疗伤的膏药。 熟不知,药效太过强劲,渗透入心。 但是膏药总有一天是要扯下来的,现在她活生生的撕扯下来,连皮带肉,最疼的人还是她自己... 公交车到了,她都还没有反应。 慌忙上了车,坐在最后一节车厢,看着倒退的风景,斑驳的灯光阑珊,从她脸上形成一幅幅幻彩快速掠过。 手指却不住抚.摸着自己发红的掌心,美眸黯然。 下太重手了,她不想从傅云墨嘴里听到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化为实质,如同利刃插进她心脏。 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是气急了,才会出手,可是打在他脸上,最疼的人还是她自己。 伤人一分,自伤三分。 “都说了吃饱了,你还非要让我吃那么多!都这么晚了!会长胖的好不好!” “胖点有什么关系?胖点也很可爱” “拉倒吧!要真是胖成一个球,你怕是跑都跑不及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吗?” 顾诗若怔了怔,视线瞟向前节车厢坐在一起的一对小情侣身上。 女生明显是在闹脾气,他们的对话顾诗若也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这男孩子也板下了脸,极其严肃的开口,“不,我不会离开你的,就是因为你太胖了,没有人会再爱你,所以我不能够抛弃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有人心疼你,也没有人会为你提心吊胆。” 她看着那女孩红了眼眶,扑进了男生怀里。 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视线自然的从他们身上挪开。 好温暖的情话,因为怕那样的你没有人心疼,所以我不会离开你。 莫名感觉到鼻尖一酸,她看着车窗外,垂放在大腿上的手缓缓收紧。 她没有那个女孩幸运,也遇不到那么平淡的幸福。 下了车,她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了回去。 等到她回到顾家,已经很晚了,只有大门前留守的暖灯还亮着。 蹑手蹑脚的摸进了家里,上楼的时候,黑暗中,隐约看到长廊里有个黑影。 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啪嗒”长廊壁灯亮了。 她这才看清原本掩藏在黑暗里的人,心虚的咽了咽口水,讪笑道,“母亲,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我在等你。”顾夫人看着自家女人憔悴的样子,忍不住蹙起眉头。 她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动,顾夫人打量了她一番后,才漠然出声,“去洗澡,晚点到卧室来一趟。” 顾夫人走后,她才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房间,总是不自觉的视线四处乱瞟,总觉得那人还在这房间里。 仿佛还能够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松香,能够看得到他的影子。 用力晃了晃脑袋,苦涩一笑。 她真是中毒太深了,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泡在浴缸里,她总是歪着头发呆。 越是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个人,脑子里他的影像就越是清晰可见。 犯贱吧!自动自发的屏蔽了那些不好的过往,留下来的就只有他难得的温柔体贴。 水凉了,她才从浴缸里爬出来。 停下了脚休息,才发现脚底起了水泡,她步伐怪异的挪到了自家母亲的房门口。 深吸了一口气,几经犹疑,才敲了门。 她单独跟母亲在一起相处的机会不多,她们母女俩也不会在一起谈心。 “进来”直到里面传来了女人声音,她才鼓起勇气开了门。 站在门口,带上了房门,浅笑道,“母亲。” “嗯,这段日子怎么没有回来住?” 顾夫人满不在意的发问。 她缓慢踱步坐下,温声细语的回答,“我太久没有回江川了,所以云墨就带着我到处逛了逛。” 顾夫人看了她一眼,嗤笑了声,“你是我生下来的女儿,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够不了解你吗?现在就开始跟我斗心眼,还太嫩了点。” “你撒谎的时候,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搓手指,诗若,你老实跟我说,你和那个男人究竟怎么回事?” 第六十九章 你爱他吗 原本还握拳摩挲着的大拇指和食指慌忙张开,原本伪装的无懈可击的笑容也出现了一丝龟裂。 她干干扯了扯嘴角,“我们是夫妻,母亲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顾夫人微眯起眼,静静打量着这个几年没有见过的女儿,“诗若,你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那么反对你和沈宋在一起吗?” 她微怔,轻轻点头,随后又摇头,苦笑着开口,“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沈宋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所以母亲您才会竭力反对,是我不听话,不够懂事...” 许久,顾夫人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主动坐到了长沙发上,握着自己女儿的手,“傻丫头,当妈的哪有不疼自己女儿的,我也希望你过的幸福,不要跟妈一样,所托非人。” 她们母女俩从来没有开诚布公的在一起交谈过,更没有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过话。 她的母亲永远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久而久之,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也淡了。 经过了离婚和破产风波以后,她的母亲被迫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而她则是越活越回去了,叛逆的将自己母亲的一番好意当成毒药,不愿意去听母亲的话。 鼻尖酸涩,她唇瓣微抖,“对不起,妈,都是我让你蒙羞了...” 她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到哪里都没有在家里温暖,到现在,她才知道除了自己的母亲,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出自真心的关心她,爱护她。 顾夫人揽着她,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哭泣,手轻拍着她后背,无奈摇头叹气,“诗若,妈希望你幸福,不希望看到你重蹈覆辙,别怪妈对你那么严苛,在妈心里,你一直都是妈的骄傲。” 听到这话,顾诗若愈发难以自控。 满满的内疚和自责将她淹没,她太不懂事了,一把年纪了,还要自己的母亲来操心。 “对不起...”她低低抽泣着,气息不匀。 顾夫人抽了纸巾帮她擦干净眼泪,唏嘘不已,转眼间,她的女儿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当初她还那么小,现在都已经嫁人了.... 顾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诗若,你老实告诉妈,你跟傅云墨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诗若抽噎着,许久才平复下来。 心底情绪复杂不已,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正是这个决定,让她日后悔恨终生,跟傅云墨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再也无法修补。 她抽了抽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妈,我跟他结婚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私定终身。” 顾夫人只是复杂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叹了口气,笑了笑,“好,你不想说实话,妈也不逼你,但是那傅云墨那个男人,不是你可以驾驭的了的,他不适合你,女儿,这种男人比沈宋还要危险,你能够确定他对你就是真心的吗?” 真心?不,傅云墨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就算有,也不会用在她身上。 敛下了心底情绪,她浅笑,“妈,我知道的。” 她知道傅云墨比沈宋危险,更知道他根本就不爱她... “诗若,你也看到了你爸什么样,妈是不希望你跟妈一样遇人不淑,我倒宁愿你过的平平淡淡,找个老实人嫁了,平凡的度过这一生,你幸福,妈也就知足了。”顾夫人看着她,温柔的笑着。 有多久了,她没有在自己的母亲身上看过这种慈爱的笑容。 她强忍着酸楚,重重点头,“我会幸福的,妈,你不要老是操心我的事。”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担心还能够担心谁?” 顾诗若牵强的笑着,眉目轻拧。 “你也不小了,妈只是想看到你找到真心爱护你的人,然后生个孩子,快快乐乐的度过余生,将来这顾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母亲的用心良苦,她这么拼搏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可是她又做了什么?成为了她的污点,让她沦为笑柄。 顾诗若真的觉得自己不孝,为了男人,将疼爱自己的母亲推到了难堪的境地,年纪都大了,还要被她牵连着忍受这不堪的一切。 “妈,你还恨爸爸吗?”她问出了这些年心中挤压已久的疑问。 顾夫人脸色一僵,神色渐渐冷下来,“恨?一开始是恨过,可是他走后,我才明白,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玄乎的东西,强求不得,你看看我,就知道强拧的瓜不甜。” 她看向顾诗若,握着她的手,严肃又认真的看着顾诗若开口道,“永远都不要试图去捂热一颗冰冷的心脏,更不要去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男人,否则,痛苦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很久以后,她领悟了现在顾夫人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来,可惜太晚了,一切都不可能再重来。 她只是点了点头,顾夫人接下来的问题却令她彻底僵住。 “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感情?你爱他吗?” 顾夫人的问话,令顾诗若慌乱不已。 不自觉的咬唇,贝齿紧咬着下唇,许久,她才长松了口气,坦然的说,“妈,我不知道自己对他什么感情,我只知道他不在我也会想念他,可即使他在我也会感觉到孤独,害怕他会离开。” 顾夫人有自己的考量,听到顾诗若的回答,她无声长叹。 这傻丫头是将自己投进去了,这正是她担心的,那个男人什么路数她们都不清楚,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们也不知道。 她怕,这傻丫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到最后,受到伤害的就只会是自己的女儿。 顾诗若自嘲的抿唇笑了笑,美眸黯淡。 不愿意去深想对傅云墨的感情是什么,原因只因为她不想把自己弄得太难堪了。 她好像弄丢了自己,在盲目的感情世界里,她成为了向人乞讨感情的乞丐。 这几年,她活成了什么样子?没有社交圈,没有工作,没有任何的能力.... 手紧了紧,她低垂着眼睑,沉声开口,“妈,我想进公司工作。” 顾夫人一怔,讶异于自家女儿突然而来的想法,“你想进顾氏工作?” 顾诗若低低嗯了一声,闻言,顾夫人眉头微蹙,“诗若,你是认真的吗?要进公司工作可不是闹着玩的,你...” “妈,这几年我一无所有,我弄丢了的自己,我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找回来,一直都是您在守护我,现在也轮到我来保护您了。” “顾氏这个重担您担了十几年,也应该好好歇歇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没有半分的敷衍。 “诗若,你从来就没有接触过,贸然的进公司,我怕你不适应。”顾夫人说的很直白。 她浅浅笑了笑,眉目舒展开,“不会我可以学,没有人是天生的企业家,再说了...” 顾诗若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挽着她的胳膊撒娇,“不是还有您在背后坐镇吗?我会好好学习的,只要能够让我进公司实习就可以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的人生她来决定,她不想在为了一个男人迷失自我,更不想在受到了伤害后,还没有回击的能力。 顾夫人微弯了弯唇角,虽然应承了下来,可心底还是隐隐有着担忧。 顾诗若想要进公司学习,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以后她死了,这顾氏交给她,也得她会打理。 她可不希望看到,她死后,自己的女儿会变成一个废物,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办法养活自己。 这一夜,她们母女俩同床共枕,彼此敞开了心扉。 顾诗若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母爱。 她的确不是管理系的,当初顾夫人让她选择金融管理系的时候,她不愿意,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美术系。 可是事实上,她嫁给了沈宋以后,就再也没有拿起过画笔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多少,果然,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一无所有也一事无成。 现在她想要进顾氏,重新学习,重头来过。 她想证明她可以接管顾氏,也想让顾夫人放心。 还有.... 她想站到跟那个男人一样的位置,就算他们两人不会相爱,至少还能够相提并论,站在相等的位置,而不是仰望。 找点事情给自己做,就不会在想起他了。 深夜,确认顾夫人睡着了,她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偷偷摸摸的打开了房内书桌上的电脑。 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后,她点开了系统相册。 幻灯片播放,屏幕微光印射在她脸上,投下明灭的灯光。 清澈的眼眸里滑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她专注的看着那不断切换着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成为了最不可触碰的禁忌。 不自觉的去抚.摸自己的手,方才惊觉指间戒指已经摘除。 她抿唇,低垂着的眼睑神色晦暗不明,许久,搭在鼠标上的手轻轻滑动。 看着弹出的小屏幕提示,她狠心按下了确认。 第七十章 我就是有后台 “快看,那就是董事长的女儿呀!长的好漂亮。” “嘁,你没看新闻吗?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不就是这位美丽大方的董事长女儿闹出来的幺蛾子?要我看啊,她就是被男人抛弃了,所以才回到了顾氏上班。” “啊?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你可不知道,她们上流社会的名媛千金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私生活混乱的很!我看这位大小姐也就是个花瓶,仗着董事长的地位,所以才爬进了公司里耀武扬威。” 顾诗若在厕所隔间里,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神色木然,毫无波澜。 听见外面水声将停,她打开了门,径直走到了洗漱台边,面无表情的洗手。 倒是那两名女职员看到突然间冒出来的顾诗若,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讪笑道,“顾...顾小姐。” 顾诗若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微垂着眸子,慢悠悠的将手清洗干净,随后又抽了纸巾擦干水分。 余光瞥见那两名女职员要离开,她漠然出声,“等一下。” 闻言,那两名女职员顿在原地不敢动,顾诗若撇了那两人一眼,淡漠出声,“手脏了还可以洗,嘴臭了可就没法子清洗,只能够剜掉了。” 她转过了身,她本身就身材高挑,现在又穿着高跟鞋,个头比那两名女职员便高上了许多,压迫性的气势也扑面而来。 缓缓踱步到她们面前,红唇微勾,睨了她们一眼,嘲讽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是花瓶如何?不是花瓶又如何?好在我有足够当花瓶的资本, 总比一无所有,只会张着嘴在背后乱吠的狗好。” “哦,狗很忠心,还知道护主,不像某些人只会家长里短的挤兑人。”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两名女职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顾诗若满不在乎的浅淡一笑,倾身向前,素手轻抬,帮人理着衣襟,嘴角始终挂着浅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仗着董事长的权势进的公司,那又怎么样?我走后门了,你又能怎么着?别忘了,这公司姓顾,我也姓顾。” 说完,她微微用力拍了拍那女职员肩膀,斜睨了一眼,看了员工牌上的部门工号和名字以后,她才抬步离开。 等到她走后,那两名女职员面面相觑,惊恐于顾诗若听到了她们背后讨论她的这一事实。 离开后,她嘴角笑意渐渐消失,美眸黯然无光。 她明白,自己突然间进了顾氏会让其他的员工不满,加上之前她的丑闻也闹的太大,现在没有人会服气,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越是被别人看不起,她才越是要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踩在她头上肆无忌惮的辱骂她。 既然在她们心中,自己就是个张扬跋扈的花瓶千金,那么她索性就做到底,不屑于去改变底层员工的看法。 没有那种必要,她会用自己的能力证明,她完全可以接管顾氏。 深吸了一口气,她挺直了背脊,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看着泰然落座的其他人,顾诗若紧抿了抿唇角,努力不让自己落怯。 她跟顾夫人说要进顾氏,并没有说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进了公司以后,才知道自己母亲把自己安排到了公关部。 而她要落职的正是悬空已久的部门经理一职,她知道底下的员工都蠢蠢欲动想看着她出丑,更不会心服她的管理。 微凝了凝神,她站在首位,清冷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座的人,沉声道,“我知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人颇有微词,认为我没有能力,说实话,我就算真是花瓶又怎么样?” “你们以为我出了错就会被换掉吗?你们就有机会竞争了吗?别忘了这公司姓顾,就算我捅了篓子也不会有什么波及,反倒是你们,办事不利,不会协助上司解决问题,到最后,真正会受到牵连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 顾诗若的话说的很直白,其他员工显然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坐在位置上皆神色各异。 不动声色的将其他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顾诗若弯起了嘴角,“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恰当的选择,你们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明白,经理。” 听到这话,顾诗若心底暗暗松了口气,面上仍旧无波无澜。 既然心底都是这么想她的,她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将她们心底的禁忌摆到明面上来说,恩威并施。 将利害关系挑明了,这群人精都知道得罪她没有好下场,尽心辅佐她尽快熟悉业务才有机会出头。 她们就是一个整体,她这个顶头上司落马了,兔死狗狐烹,谁都落不了好。 顾诗若的话起到了作用,底下的人也都有了自己的思量,心里的小天平正在左右摇摆着。 熟不知,她的表现全程都在人的监控之中。 “董事长,大小姐她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跟在顾夫人身边多年的特助,也在看着顾诗若的一举一动,心里满是隐忧。 顾夫人看着监控器里的人,终是笑了,“无妨,她很聪明,公关部的人个个圆滑老道,有些事装倒不如挑明了说。” “您的意思是...” 她关了显示器,长叹了口气,“原先我一直担心她会做不好,怕她会受欺负受委屈,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成长了,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了。” 说起这些,顾夫人唏嘘不已。 当初她怕顾诗若受委屈,所以才不愿意她嫁给沈宋那种人,也怕她没有好的家庭条件会被人看不起,所以才一力撑下当初快要崩盘的顾氏。 现在,她的女儿终于长大了,知道该怎么有力的回击别人质疑的目光了。 她也算是安下心了,她又还能陪伴顾诗若多久呢? 总得在她走之前,看到她有个好的归宿,有个真心疼爱她的人,只有她的女儿幸福稳定了,她才会踏踏实实的走。 “以后不要去干扰她做事,让她自己爬,是苦是累都要她自己摸爬滚打起来。”顾夫人只是平静的吩咐了这么一句。 候在身边的特助,恭敬出声,“我明白,董事长。” 顾夫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她不可能陪伴顾诗若一辈子,现在也是时候放手,让她自己去品尝人生的酸甜苦辣了。 顾诗若不知道顾夫人的用心良苦,只知道现在才刚刚接手公关部。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她对这些事务完全不熟悉。 好在她的决定是正确的,选择将话挑明了,其余的工作人员也知道得罪她没有任何的好下场。 还算是尽心辅佐她,只是其他的就得靠着她的悟性了。 看着堆积如山的资料,她顿时感觉到压力山大。 “我抢了你的位置,你是不是很不服气?”顾诗若垂着眸子,仔细看着资料。 而站在办公桌前的女人,正是原本应该坐上这个位置的强者陈瑶,顾诗若问的直白,她犹疑了很久没有回答。 “你不用有所顾忌,你们怎么看我,我也知道,不过我并不在乎,我也不稀罕你的忠心,只要你不给我添麻烦,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可以了,毕竟你在顾氏工作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说要丢弃掉,你恐怕也不甘心吧?” 顾诗若头也不回的说出了这番话。 翻动着文件的手微顿了顿,她抬眸,看了一眼闷不吭声的女人,弯唇浅笑,“我知道你掌握着绝大多数的客户资源,大可以跳槽到其他地方工作,不过...” “你别忘了,江川是顾氏一枝独大,你就算带走了客户资源,也没有好的下家接洽,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明白我说的话,再说,在你泄露之前,我大可以将你...”她手心本向上,倏忽猛地翻手,拍在桌子上。 那女人终于有所反应了,眸色暗了暗,她懂这位新上任的部门经理什么意思。 她要是跟顾氏作对,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想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根本不可能有找到下家的机会。 权衡利弊,她做出了最为明智的决定,“请顾经理放心,过去是怎样,现在还是一样,不会改变。” 顾诗若看了她一眼,满意的浅浅笑了笑,随即便抽出了一个文件夹,沉声发问,“我知道最近顾氏是有个节省能源的项目在跟进,跟G.M.的人接洽的怎么样了?” “顾经理,这事有点棘手,不好办。”陈瑶面露难色。 顾诗若微微一怔,“棘手?我了解过,之前不都交流的不错吗?现在怎么会突然间说翻脸就翻脸?” “是因为有另一家竞争对手也在接洽对方,所以这进度就停滞下来了,那人是在等着攀价,看看我们哪家能够给他的价最高。”陈媛理智的将目前的进展摆明了跟她说。 顾诗若微拧秀眉,“那你知道是谁在跟我们抢这个客户吗?” 她略沉吟了会,“好像是富实公司。” 第七十一章 如她所愿互不打扰 顾诗若一怔,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相反似乎很熟悉,好像是从那里听到过。 富实? 她微微拧起秀眉,垂眸不言。 “顾经理,您怎么了?”陈瑶疑惑的看着突然间变得安静的顾诗若。 好半晌,她才回神,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你先出去吧!要是有什么疑问我会再叫你。” “哦...那我先出去工作了,顾经理。”陈瑶很快便端正了态度。 做她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不知死活的去得罪客户和上司,圆滑处事一向都是她们的准则,哪怕是再怎么厌恶一个人,也不能够表现在明面上。 顾诗若心不在焉的低嗯了一声,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了工作之中。 她缺乏了经营天分,看这些文件也像是看天书一样,只能够一点一点慢慢的去摸索。 好在只是公关部,其本职工作还没有太过火,大多数是协助行政部门做事。 只是现在最为棘手的就是新能源计划受阻,推进不了。 富实? 她微蹙秀眉,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夹中翻找着资料,她明明记得刚刚是有看到过类似的记录调查。 好不容易才翻找出来,这一看,她心就更加没有底了。 这富实原本只是江川的一家小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而面临倒闭危机,在今年的8月份富实公司突然间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并且也从原本的负债累累摇身一变挤进了新锐公司行列之一。 按理说,这么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不应该是顾氏的对手才对,G.M.的执行长怎么会晾着顾氏不用,转而去考虑这样一间并没有信誉和足够资金的小公司呢? 不弄清楚这一点,就没有办法下手,更不可能对症下药了。 看来症结所在还是在这家富实公司身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贝齿轻咬着下唇,娥眉紧蹙着,美眸沉沉。 为了弄清楚症结所在,摸清楚对家的真正实力,顾诗若基本上是埋头于工作之中,不知不觉中,她在办公室待到了晚上。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公司的人都已经下班了,而外面也天黑了。 她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侧眸,看着落地窗外比邻而居的高楼大厦,意识逐渐变得涣散。 为了进顾氏,她做足了功夫,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充实自己,来了解顾氏这几年的动态和重心。 已经很久了,没有见到过傅云墨。 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怀疑,她已经从家里搬到了市中心的小公寓里,对外宣称那是傅云墨给她找的房子,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安胎。 好在那个男人也还算是聪明,顺着台阶就下了,尽管他本人没有出面,但是有王晋在,多多少少也能够为她遮掩半分。 那天晚上闹掰了以后,她恳求傅云墨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真实的想法,只是这一段时间,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是从来不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说不上有什么感受,这一段日子,她很忙。 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刻意去掩饰由心而发的失望和落寞。 总是会下意识的去抚.摸自己的指间,尽管那里已经空荡无一物了... 办公室内只亮着一盏暖黄台灯,她的脸沐浴在微光里,变得愈发不真实。 许久,只听闻一声长长叹息。 简单收拾了下,她才离开公司。 慢悠悠走在繁华的街道,猛然间想起那天晚上,她和傅云墨吵架的时候,她说过的话,和对方的反应。 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荡开。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顾诗若脚步一顿。 看着橱窗内,暗自出神。 她都快忘了,她还欠着那个医生的钱和人情没还... 微眯起美眸,歪着头细细思索,回忆那天他带着自己去的是什么医院... 她皱起秀眉,从大脑记忆中检索片段。 好像是...江川医科大学的附属瑞航医院。 打了车到医院后,凭着记忆,她找到了那人所在的办公室。 轻敲了敲门,里面也没人回应。 看着不同于其他医院的繁杂喧闹,她也知道这家是口碑良好的三甲医院,只是这医院比较特殊,虽然名誉上是公立医院,可实际上,这里的规格已经跟私立医院持平了。 斜斜倚靠在墙边等候,低垂着头,看着地板上贴的瓷砖发呆。 以至于自己要等的人来了,都没有发觉。 姜曷臣刚刚巡完病房,准备下班回去休息,就看到顾诗若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等着自己。 掩藏在眼镜下的眼眸内滑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浅浅微笑,“特地过来找我?” 顾诗若被惊醒,抬眸,眼内满是迷蒙,看着白袍加身的男人,她愣愣点头。 男人嘴角笑意加深,清润的声线低低喃语,“那你索性稍微等会,我下班了,一起走走。” 她头脑还没有清醒过来,听到他这话没有拒绝,反而是应承了下来。 姜曷臣脱下了身上的医生服,换上了咖色大衣,余光瞥见桌角的折纸星星,视线暗了暗,转身拉开了抽屉,将那颗星星放回到了绒毛盒子里。 关上了门,看见安静等在一旁的女人,姜曷臣笑意温润,“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哦...”她有些愣,呆呆的轻轻点头。 两人并肩走着,顾诗若心事重重,一直都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姜曷臣也没有说话。 只是目光撇到那由远及近的身影时,他闪身挡住了顾诗若的身影,背对着那人,浅笑,“这边电梯在维修,我们走那边。”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姜曷臣拉着带走。 拐角处的身影一闪而过,衣炔翻飞,转瞬即逝。 那人狐疑的抬步想往那边寻去,“boss,您往那边走什么?电梯到了。” 傅云墨脚步猛地一顿,站在原地未动,幽深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拐角处。 是幻觉?看错了吗? “boss?”王晋按着电梯门,疑惑的看着自家boss。 他敛下了眸内神色,迟疑着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内,傅云墨沉沉出声,“她怎么样?” 王晋一怔,透过平滑如镜的电梯门看了一眼自家boss,确认了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后,才恭敬回答,“boss,顾小姐今天刚进了顾氏工作。” 他不说话了,缄默不言,弄得王晋很是尴尬。 他怎么总觉得自家boss这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boss,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站在电梯内,王晋忽然间就问出了声。 傅云墨眼眸微滞,片刻便恢复如常,面色平静,“这是一开始就应该要做的事,你也很清楚箐箐的身体状况等不来了,我只想完成她的心愿。” “可是...顾小姐怎么办?”他小心的打量着自家boss的脸色,将自己心底的隐忧问了出来。 他是看得见的,那位顾小姐能够影响到自家boss的情绪,如果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他怕未来的某一天,自家boss会后悔终生... “王晋,你管的太宽了,看来是手头上的事太少了,所以才这么闲。”傅云墨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了这么一句。 王晋当即便噤若寒蝉,不敢再多嘴半句。 傅云墨自己却被搅乱了平静的心湖,表面上越是平静,他心底的暗涛汹涌便越是凶险。 他最近没有去找过顾诗若,如她所愿,不去打扰也不再见面。 只是一旦空闲下来,便会不自觉的想到她,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看到她的身影。 唾弃这样的自己,他不能够这么继续下去了,快刀斩乱麻,不该有的就应该趁早掐灭掉苗头。 这厢,顾诗若被姜曷臣强拉着到了另一边等电梯。 她蹙眉,挣脱开了手,狐疑的打量着他,“你为什么跑这么急促?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想起那边电梯在检修。”姜曷臣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做假的样子。 顾诗若半信半疑的低哦了一声,刚刚好电梯到了,姜曷臣微笑道,“走吧,电梯来了。” 进了电梯后,她看着姜曷臣按下了地下负二层的按钮,终于感觉到了不自在。 尴尬的开口道,“我过来只是想跟你道谢...” 说着一顿,她快速的翻开了自己的单肩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袋递给了姜曷臣,说道,“顺便将钱还给你,那天真的是谢谢你帮忙,还收留了我一晚。” 姜曷臣垂眸,看了一眼信封袋,并没有要收下的意思,声音也冷了下来,“不必了,我说过救人是医生的天性,不需要你拿钱。” “....我只是不想欠别人,你收下吧,这样我也好安心。”顾诗若固执的伸着手,不愿意收回。 姜曷臣微蹙起眉峰,神色淡淡,“你安心了,我可就得提心吊胆了。” 她微怔,没明白姜曷臣的意思,疑惑的望着他清俊的侧颜,疑惑发问,“为什么?” 男人轻笑了一声,嘴角微弯,含着浅淡笑意,“你这么堂而皇之的拿钱给我,院方还会以为我贪.污受.贿,到时候我可是有理都说不清楚了。” 第七十二章 不要钱要情 姜曷臣这么一说,顾诗若拿着信封袋的手收也不是,给也不是,手里跟捏着个烫手山芋一样棘手,就这么举在半空中,尴尬至极。 反倒是姜曷臣轻笑出声,率先打断了原本跌落到零点的迥异气氛,“好了,你把钱收起来吧,我先前也只是跟你开玩笑。” “....”顾诗若抿唇,颇为不自然的默默将举着信封袋的手收了回来。 瞟了一眼电梯里装着的监控探头,她莫名感觉到心虚。 是她思虑不够周全,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给医生钱,别人还以为自己是来贿.赂他的。 干干咳嗽了两声,乖乖站在电梯一角,两个人中间隔着不近不远的一小段距离。 “叮咚”电梯门开了后,她随着姜曷臣的脚步,从电梯里出来。 眼见他要走远,顾诗若才开口,“那个...既然你不要钱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脚步微顿,转过身看着她,隔得远,地下层灯光又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姜曷臣的表情,她只知道那个人正在看着她。 许久,才听见他低沉的话,“你过来是想还我人情的吗?” 顾诗若睨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男人,好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见此状,男人抬手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勾,“你都还没有还掉人情就想走了?” “啊?”她呆愣的回了一声,“可是你不是不要钱吗,那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钱以外,还有别的解决途径,我是说不收你的钱,可我没说不收你还的情。”姜曷臣嘴角噙着笑,眉目温润的看着她。 “....”无语凝噎的顾诗若站在原地,看着姜曷臣,有种被绕进了坑里的感觉。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姜曷臣率先出声,不给顾诗若拒绝的机会,就径自离开。 她站在原地僵着,良久,才不情不愿的挪步过去。 坐上了车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侧目看着车窗外,在车子拐角的时候,她隐约看到暗处驶出了一辆车,只是车灯晃眼睛,她扒着车窗,努力想去辨认。 怎么这么眼熟?是...他的车吗? 顾诗若整个身子都歪坐着,可是那辆车子根本没有跟上来,直到距离越拉越远,她才颓废的瘫软下来。 开车的姜曷臣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顾诗若,眼中掠过一抹深色,不露痕迹的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没事...”顾诗若心事重重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刚刚是她眼花看错了,还是那辆车真的就是傅云墨的? 如果真的是他,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医院里?生病了吗... 想的太入神,以至于车子驶离了医院很远一段距离了,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看着陌生的四周,她蹙起了娥眉,“你这是要带我去哪?你放我在这里下车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姜曷臣没做声,惹得顾诗若更加心慌了。 她真是太大意了,就算这位医生先前帮过她,可实际上他们两个人还是陌生人,这深更半夜的,她竟然大大咧咧的坐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 脑子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想起新闻里的那些出事的女人,后脊梁背就阵阵发寒。 “那个...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你放我在这里下车!”她环顾着四周,越来越心寒。 姜曷臣看了她一眼,见她坐立不安,失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是要对你做什么吧?就算真的是,也得你能够引得起我兴趣。” “....”虽然他是在解释他没有安坏心眼,可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儿了?听着这么别扭呢?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姜曷臣停好了车后,说道,“陪我吃点东西吧。” 她抿唇不语,这架势,给她拒绝的机会了吗?一车就把她拉到这里了,想不去也难... 轻轻点头,打开了车门后,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江边。 而这里她竟然没有来过,她可是从小就在江川长大,竟然会不知道这江边还有餐馆在... 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竹林小筑,顾诗若满目狐疑,“这里竟然也有这样的地方在?” “嗯,这两年才开的,你离开江川这么久,不知道也很正常。”姜曷臣拿着公文包,想也没想就回了这么一句。 顾诗若怔了怔,才意识到不对劲,轻蹙起秀眉,站在原地不愿意再走一步,只是严肃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离开江川很久了?你认识我?” 提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他弯起唇角,浅笑,“算是认识吧,我看过你的新闻。” 这么一说,倒也算是合理的解释,当初她和沈宋的那段家丑被傅云墨大肆宣扬出去,添油加醋了一番,她算是彻底出名了,原本影响力只在申城,却没有想到在江川也会闹得这么沸沸扬扬。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浅灰色阴影,颇为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是不是应该感谢傅云墨?将她塑造成了一位名人,名扬四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谣言止于智者,你不用太过在意那些报道。”不知道缘由,他只是看着顾诗若站着,娇小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落寞,才忍不住出声。 江上风大,撩起了她垂落在身后的长发,江对岸的霓虹灯被倒映投射在江面,衬得江面波光粼粼。 呼啸的寒风带来了她的轻声喃语,“可是舆论也会压死一个人....” 她也相信谣言止于智者,可是舆论真的会将一个人压垮,永世不能够翻身。 嘴上说着不在乎,也是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当她真的听到别人背地里的评论,听人说起这件事,她都感觉像是一根针扎到了她心上。 她不过就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所以她很怨恨傅云墨以这样的方式来拖垮沈宋,而她也在这场复仇的战役中,遍体鳞伤。 从她选择要当傅云墨的情人开始,就错了。 不应该去求他帮助自己,更不应该不知死活的将感情盲目的嫁接到他身上,到现在陷得越来越深的人只剩下她自己,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这是一场独角戏,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才抬头,微笑道,“走吧,去吃东西。” 姜曷臣定睛看着她,若有所思。 或许是他看错了,这个女人跟他之前了解的不一样,他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从一次碰见她开始,就意识到,她并不是个坏女人,反倒是更像一个可怜人。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他想提醒她,不要去相信任何人,或许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欺骗她,包括自己。 她率步往小筑走去,全然将姜曷臣抛到了身后。 站在原地的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眸色沉沉。 一进去就能够闻到淡淡的竹浅香,闻着很舒服,沁人心脾。 被引领着带到了一间小包厢,落座后,她才惊觉原来这小筑还别有洞天。 刚刚没细看,现在才看到这小筑就建造在江面上,因此,窗边往下看就是流动着的江水,她扭头看着窗外,感叹道,“这里的环境清幽,真是个好地方。” “嗯,这里平时来的人并不多,没有预订是进不来的。”姜曷臣透过小筑内自备的平板用专门的APP专心点菜,听到她的话,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顾诗若一怔,回过身来看着他,“没有预订不能够进来吃饭,这么说来,你是早就订好了位置吗?” 他刚刚好点完菜式,端起了桌上的小茶盏抿了一口,含笑道,“不是,这里我经常来,所以预留了一个单独的小包间给我,随时来随时有的吃。” “....”她狐疑的看着姜曷臣,随后撇开了视线。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见过几面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总不能以后见了也得叫你医生吧?”顾诗若指尖沿着茶盏边沿画圈,漫不经心的开口。 “姜曷臣。” “禾?是锄禾的禾吗?”她微拧秀眉,看着姜曷臣。 他浅笑了笑,微微摇头,“不是,听过邶风·雄雉吗?” 顾诗若乖乖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听过。” 姜曷臣也不介意,耐心的解释,“我名字中的曷就出自这里,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他看了一眼懵懂模样的顾诗若,浅笑出声,“当时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我父亲出国了,我母亲平时又是国粹爱好者,平时也喜欢看看过去的诗集史著,生我的时候,我父亲也没有回来,取名字时,她就想起了这首诗,所以我名字里就带着个曷字,意为何时。” 她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名字还有这一典故,这么一解释,她就明白了,姜曷臣的母亲是在哀怨丈夫迟迟不回家,想问问他何时才能够回到家中。 姜曷臣弯了弯唇角,含笑看着顾诗若,“你的名字是出自人似幽兰千山碧,诗若冰馨万水吟,听着也很有意境。”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的典故,被姜曷臣这么一说,她才长知识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嘈杂的交谈声。 “感谢傅总裁赏光,肯亲自来赴宴。”谄媚的话听着格外腻耳。 “是李总抬举了。”不冷不热的回答,言语中夹杂着淡淡的疏离。 当她听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自隔间响起,听到傅云墨说话的那一刻,她猛地一个激灵,僵在当场。 第七十三章 醉酒误事 这么凑巧?傅云墨也在这吃饭,而且还就在隔壁... 顾诗若自打听到那边的动静后就再也不敢说话了,微垂着眼睑,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那边人的交谈。 姜曷臣也听到了那边的声音,更知道那边端坐着的人是谁,他看了一眼自打那人来了以后,就变得沉默的顾诗若,眼底深色一闪而过。 果然跟他猜想的不错,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至少傅云墨对顾诗若抱着的绝对不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的缘由。 有意思,这两个人明摆着是有那么一点千丝万缕的暧昧在,就是不去点破。 他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轻吹了吹,随后才凑近抿了一口。 入口清香甘甜回味,是好茶,可惜现在有这个空闲心思品茶的人,怕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不动声色的将顾诗若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唇角微不可见的浅浅上扬起。 这个世界真大,大到刻意去约见的人,怎么样都遇不到。 这个世界也很小,小到转身遇见的人,都是同一个圈子里共存的人。 就好比傅云墨,好比他和顾诗若.... “傅总裁,最近这一段时间,圈内有人说您已经有未婚妻了,不知道这总裁夫人是哪家的名门千金....” 席间,那端的话能够清楚的透过并无隔音效果的竹围传到他们这边来。 听到那人的问话,顾诗若不自觉的捏紧了筷子,屏息以待,等着傅云墨的回答。 许久,才听到男人清冷的声音,他说,“不是,我没有未婚妻。” 闻言,顾诗若眼眸暗了暗。 那一次,在那个排队上,他的维护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绚丽,可惜太短暂了。 “怎么?菜不合口味?要不要重新点?”姜曷臣看了她一眼。 顾诗若摇了摇头,干干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菜很好吃,是我自己没胃口不是很想吃东西。” 自打他说了那句话以后,顾诗若就食不下咽了。 有些时候,女人是很矫情的,她是想要跟傅云墨保持距离,不要再跟过去一样纠缠不清了,免得她越陷越深。 可是当她真的听到了傅云墨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毫无关系的时候,心底是很别扭的,尽管她唾弃这样的自己,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不知道为什么,那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听不清楚了,沉浸在失落中的顾诗若,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姜曷臣,发问,“这里有酒吗?” 姜曷臣心中了然,轻颔首,体贴的帮她点了梅子酒。 酒送来后,她有一茬没一茬的径自喝着酒,全然不顾还有另一个人在场看着,连饭都没有吃。 她本身就没有酒量,虽然度数不算高的酒,喝多了也容易醉,加上她自己心事重重,就更加容易变得头脑不清醒了。 醉酒微醺,小脸嫣红,美眸莹莹含波,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姜曷臣微蹙了蹙眉,想要去夺过她手中酒瓶,哪成想她力道大得惊人,死死抱着不撒手,他又不好真的对她动手动脚的,一时间也只能够干看着她酗酒,没法子阻止。 倏忽,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姜曷臣接起了电话,听到电话那端人的话,愣了那么半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喝趴下的顾诗若。 许久,他才出声回答,“我现在就回来医院,先稳定病情。” 挂断电话后,他穿上了大衣,轻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人,顾诗若只是哼哼唧唧了两句,他无奈出声解释,“抱歉,医院临时进了个病人,我现在必须赶回去,没办法送你了,你自己可以吗?” 顾诗若毫无反应,可是医院又催的急,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了离开,临走之前,吩咐了店员好生照看着。 那厢,傅云墨对这种虚与委蛇的宴席很不耐烦,对方的问东问西,更是在考验他的耐心。 明知对方是在刻意恭维,他也不好摆架子,毕竟江川这一带,他还需要慢慢积累人脉,所以就只能够选择忍耐。 “傅老弟,我跟你说,我们江川是人杰地灵,女人尤其水灵,要不要等吃完饭,老哥带你去玩玩?” 傅云墨额角青筋跳了跳,微扯了扯嘴角,强自压下火气,“今天有点累了,等以后我来请大家,再来赔罪吧。” 这是商圈常有的事,谈生意而已,十有八.九都是在风月场所进行,根本不会正儿八经的在办公室内交流。 尤其是男人,总改不了好色的毛病。 选择在营业场所谈事,也是一种手段,美女在怀,容易分心,更有利于提条件。 要不是为了完成箐箐的心愿,他也不需要在这里陪着一群酒囊饭袋,更不用在这听着这些污言秽语。 他起身离席,拉开了竹编闷,才透了口气。 原本脸上挂着的浅笑也瞬间消逝,神色郁郁。 “小姐?小姐你醒醒。” 顾诗若被这么推着,胃里难受,她幽幽转醒,用力推了那人一把,赌气的开口说道,“吵什么吵!烦死了!” 包间外,走廊上的男人,刚准备离开,听到这声音,脚步猛地一顿。 “欸,你醒醒,小姐?您不能睡这,要不要通知您朋友来接您?小姐?” 傅云墨走到了隔壁包厢门前,轻轻推开了门,透过细缝看到包厢内,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后,眉峰轻拢。 服务员刚想将顾诗若拉起来,就被人制止了,看着突然间出现在包厢房内的隽挺男人,服务员一怔,“先生,您...” “让开”傅云墨脸色阴郁,本身就因为那不必要的应酬耐性消磨殆尽,现在又看到她深更半夜的跑到外面喝酒,他就更加不悦了。 这么没有戒备心,万一要是碰到了用心不良的人怎么办? 他半蹲下来,轻拍了拍顾诗若后背,她终于有了反应,侧趴在桌子上,小脸一垮,嘟囔道,“唔...别拍,好难受...” 大手微顿,看她秀丽的五官纠结成一团,似乎是真的很不舒服,他略凝神,倾身向前,将她半扶了起来。 丝毫不费力的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想往外走。 缓过神来的服务员忙拦住了他,义正言辞的开口说道,“先生,您不能够带走她。” 傅云墨轻蹙眉峰,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只是他走一步,服务员就干脆拦住了他。 “跟这位小姐过来的先生,明确说让我们负责将这位小姐的安全,您不能够这么一句交代都没有就带走她。” 先生? 闻言,傅云墨脸色铁青,合着她大晚上的是跟男人出来寻欢作乐了? 想起那天在便利店门外看到的一幕,傅云墨怒火中烧,低吼道,“滚” 抱着她快步往外走,服务生本来还想拦着,恰巧王晋出来,看到这一场闹剧,忙拦住了那位不知死活的服务生,说,“别追了,人家夫妻两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夫妻?”服务生似是才明白过来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倒是王晋,站在竹廊内,看着自家boss抱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深深的担忧起了顾诗若的安危。 他瞧着自家boss刚刚那脸色可是不怎么好看,黑的跟锅底一样,只盼着那位能够消腾点,别再招惹自家boss了。 被王晋念叨着的人,正被傅云墨抱着。 他大步的走,颠簸着她很不舒服,当下便开始扭动磨蹭,低低控诉,“好难受...” 傅云墨大步流星的出了餐馆内,将人带到了车上,毫不留情的将她丢到了后车座上。 这么一弹,顾诗若的胃部翻涌着,直想吐。 “砰”车门被大力关上,随即车子便发动了,如同离弦之箭般开了出去。 她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车后座上,颠簸的车子,煎熬着脆弱的脾胃,她开始大声叫嚷,“好难受...” 到最后,还带上了哭腔。 处于盛怒中的男人听到她的话,微怔,车速减缓了下来,停在了荒郊野外的偏僻小路上。 下了车,拉开了后车座的门,看她东倒西歪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副小可怜模样,心脏莫名的柔软了下来,他钻进了车后座,将她半揽起,声线低沉,“哪里难受?” 顾诗若紧蹙着秀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歪着头看他,眼底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恍惚中是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现在眼前晕开了重影,她凑近了仔细的去看,才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傻笑道,“你是....” 打了个酒嗝,扑了上去,抱着傅云墨的脖子,脸颊不住在他肩上轻蹭,嘴里还念念有词,“最喜欢你了....” 眼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轻抚上纤细的腰身,微微用力揽紧了她,神色稍缓,眉目柔和了下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他低沉出声,试图引诱着她再次说出那句话来,“你刚刚说什么?最喜欢谁?” 顾诗若抬起头,微眯着眼睛去看他,随即倾身上前,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傻笑道,“最喜欢你了!” 闻言,唇角微扬,怒气霎时烟消云散,只是她的下一句话,令傅云墨嘴角的笑彻底僵住。 第七十四章 沦为临时保姆 顾诗若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热,现在抱着的东西很舒服,仿佛能够减缓她燥热的温度。 脸颊不住在傅云墨肩上蹭着,秀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轻拂过他脖间,痒兮兮的。 偏生她还不安分,闹腾个不停。 她双手捧着傅云墨的脸,一个劲的傻笑,“我认识你!你是大黄!最喜欢你了~” “....”傅云墨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感。 大黄?听着这名字像是条狗,合着这丫头是拿他当成狗了? 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他强硬的将扒在自己身上的人拉扯开,压抑着怒气低吼道,“顾诗若!你醒醒!发什么酒疯!好好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被他晃着难受,顾诗若嘟囔了两句,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凑上前去看他,只看到了晃动的人影,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别动...你别动...” 倏忽,她凑近了去瞧,眼前的人影渐渐重叠成那人的样子。 她看着就入了神,美眸呆滞无光。 纤细的手指攀爬上白净的脸,沿着那人眉间滑下,轻点在他鼻尖上,她弯着嘴角笑,眉目温柔,“你是谁啊?你才不是他呢...才不是...” 说着,她声音越来越小,原本嘴角的笑也渐渐消失,颇为认真的看着他,轻声呢喃,“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你要对我好...一直保持刚开始的状态不好吗?你对我好,我就不知所以了...利用就利用嘛!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她扯了扯嘴角,抿着唇瓣,看了他很久,像是要将他深深刻进自己脑海里,许久,她轻笑了一声,颇为自嘲,“我喜欢你啊!可是我不敢说...你又不喜欢我...” 轻轻的一句话,却狠狠砸中了他心脏。 他微怔,看着发酒疯的小女人,说不出心底究竟是什么感受,大手不自觉的轻抚上她脸颊,眸色暗沉。 比起之前,他现在听到顾诗若说的这话,心绪更加乱了,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复杂。 好半晌,他才撇开了视线,薄唇轻启,“对不起...” 跟一开始他说过的一样,他给不了她其他的东西,就算是感情,那也太奢侈,他给不了也承诺不了。 刚开始,他是抱着想要嘲弄她的心态才接近她,也是为了要帮那个人完成夙愿,渐渐相处下来,好像她跟自己了解的不一样,至少他无法保持初衷不动摇,也很难做到再跟过去一样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她。 现在听到她的话,心底徒然而生的罪恶感,令他不敢面对顾诗若,他想自己唯一能够给的就是听从她的话,不再去打扰。 顾诗若双眸无神的看着他,胃里翻涌的厉害,她打了两个闷嗝。 终是忍受不了,低下了头,“哇”的一声尽数吐了出来。 傅云墨撇开了视线,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着,却还是忍着没有推开她,大手轻轻拍着她后背。 “别拍..好难受...” 闻言,手一顿,他蹙了蹙眉峰,改为轻抚着她后背。 好不容易她才吐干净了,傅云墨看着瘫软如同烂泥的人,触及到自己衣服的脏污,厌恶的蹙起剑眉,脱下了外套扔了出去。 在绕到驾驶座以前,他将顾诗若叫醒,取出了矿泉水让她漱口,随后又拿出了车内备着的薄毯给她盖上。 坐在驾驶座开车,他时不时的将视线瞟向后座沉睡着的人身上。 从郊外缓缓驶向市区,驶入中心繁华地带。 斑驳的霓虹光影从他脸上掠过,如同琉璃珠的眸子,更加透亮生辉。 开进了小区地下车库,他将已经睡着的人抱上了楼。 输入了密码后,房门应声而开。 “啪嗒”一声,原本还漆黑的公寓霎时灯火通明。 这算是他第一次踏进她的私人地带,虽然房子是他安排人找的,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布置的很简洁,现代简约风格,黑白灰三色调为主。 这倒是令他很诧异,他以为顾诗若是个极度渴望家庭温暖的人,却没有想到她布置起自己的家来,用的都是冷色调,而且毫无温馨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将怀中人放到了床上,她倒是睡的自在,一落到柔软又踏实的大床上,立马就滚到了一边,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傅云墨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跟树懒一样的睡姿,只得认命的扯过被子轻柔的帮她盖上。 环视了一圈,将卧室尽收眼底。 拉开了衣柜门,里面只有寥寥几件衣服,少得可怜,桌子上也没有什么保养品和化妆品。 傅云墨基本上是将小公寓看了个遍,浓密的剑眉越蹙越深。 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没有,生活用品也很稀少,她这是不拿这里当成家,而是当成了临时酒店吗? 一个女人活的这么粗糙,该备用的物品全部都没有,连女人最应该必备的首饰衣服通通没有。 微凝眸,他看了一眼略显空荡的室内,旋身出了门。 还记得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逛超市是跟顾诗若一起,现在又是为了她,才踏进了这种他现在根本不会进的地方,不免失声轻笑。 真是欠了她的,现在才需要一点一点的偿还。 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他出来,已经是满满两推车了,开车回到了公寓内,将买来的东西尽数归码齐整。 上楼,看到原本还躺着人的床空无一人。 他刚想出去找,就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哗哗。 神思微顿,他没有进去,而是等在外面,直到时间越来越长,而那人还没有出来,只有接连不断的水声。 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闯进去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她衣衫凌乱的蜷缩在角落里,莲蓬头的水流倾泻,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不悦的蹙眉,去关水龙头的时候,被沁凉的水惊颤,大冬天的被冷水淋了这么久? 忙半蹲下,果不其然,原本还因为醉酒绯红着小脸的人,现在脸色煞白如雪,唇瓣不断哆嗦着,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他一靠近,就感觉自己怀里是抱了个冰块而不是人,看她蜷缩着瑟瑟发抖,又不忍心推开,认命的打开了浴缸热水龙头。 淋湿的衣服紧贴在身,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胴.体,喉结滚了滚,他专注的帮她脱掉湿透的衣服。 等到折腾完,也已经半夜两点半了,特意熬了姜水,哄着她喝掉。 他真是没做过这种事,从来没有这么细心周到的伺候过一个人。 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不时伸出手去将她遮住脸颊的长发撩开,又转而帮她掖好被角,室内的暖气也调高了点。 能够为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他给不了。 思及此,眸色暗了暗,深深看了一眼熟睡的人,余光瞥见她空无一物的指间。 猛然惊醒,浓眉紧皱。 那枚戒指.... 脑内回忆出,他将戒指放到了大衣外套的片段,现在... 如同弹簧一般,一下子便从床上站了起来,不带一丝停留的转身出门。 开车又沿着刚刚来时的路找了回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在意一枚戒指,但是总觉得弄丢了以后,心脏很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连根拔起,消失了就回不来了。 那是个慰藉,尽管他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拿着一枚戒指当作自我安慰。 回到了丢掉衣服的地方,开着车灯寻了四周都没有看到那件被丢掉的黑色风衣。 寻了周遭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找到,回到车上的时候,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拨通了电话,那端传来对方带着浓重鼻音的话,“谁啊?” 傅云墨沉了沉眸色,声音略有些沙哑,“半个小时内,帮我调出沿江路段的监控。” 被挂掉了电话,被吵醒的王晋暗自咒骂了一声。 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多,不禁瞪大了眼睛。 忍不住骂脏话,shi.t!他们boss这是疯了吧!大半夜的不睡觉就算了,一个人疯还不够还要拉着别人一起! 平息了怒气后,认命的洗漱爬起来去完成那位祖宗布置下来的任务。 车子停在远郊,他坐在车内,一夜未眠。 鼻尖微痒,手虚虚握拳,低咳了一声,眼底也满是红血丝,上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是在雨夜,因为担心而不能够入睡,现在又是为了同一个人... 手机嗡嗡的震动着,惊扰了他放空的思绪。 “boss,视频已经发送到您邮箱了。” 他低嗯了一声,一句交代都没有就切断了电话,登陆了账号后,认真的看着屏幕。 直到看到那屏幕上的身影,他才有了反应,眼眸一亮,看着那人离开的轨迹,将手机扔到了一旁车座上,发动了车子,寻着那人离开的路线找去。 难怪没有找到那件衣服,原来是早就被人捡走了。 折腾了一宿没有睡好,过度疲劳,视觉也没了往日清明锐利。 头也昏昏沉沉的,他开着车,强撑着往前走,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视线略有些迷糊,微晃了晃神。 刺目的亮光晃了眼睛,他下意识的打滑转盘。 耳边只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整个人渐渐脱力,意识也逐渐变得涣散,眼皮越来越沉,无力翕合上了眼眸。 第七十五章 为什么喜欢上那个女人? 梦境很乱,他隐约记得,当初他快要饿死在街边的时候,是一个小女孩救了他。 她带着他回了家,安置在一个算不得好的房间里,每天都会给他喂水,他迷迷糊糊能够勉强听清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只是听不真切。 高烧过后,他清醒过来,看到一直守在身边,趴着睡着的小女孩,心脏涌入了一丝暖意。 灰暗的人生也会有一缕阳光点亮,这些年,他一直为了这个信念而坚守着。 无奈在遇见了她以后,一切都在慢慢改变。 心底取而代之的人是那个故作坚强,爱强颜欢笑倔强如牛的人,可偏偏,她是最不可触碰的禁忌。 出于私心,他以最卑鄙的形式报复,可是他渐渐发现他好像有点食髓知味了,越来越迷恋于她的滋味。 就像是罂.粟,一沾就上瘾。 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跟一开始一样对待她,在听到她酒醉以后的话,嘲弄的神情,都像是一根刺梗在眼睛里,每轻眨一次,都觉得涩涩的疼。 他好像有点下不了手了,狠不下心去伤害她。 眉峰轻拢,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不适应强光,抬手挡着。 目光触及趴在床边睡着的人,眼眸微怔。 跟过去一样,守着他的人从来没有变过,可是他自己的心好像在慢慢改变。 眼眸暗了暗,想撑着起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他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原本趴着睡的人,见他醒过来了,那人眼底满是欣喜,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云墨哥哥,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睡了两天了!吓死我了!” 两天? 微怔,他忆起那天晚上是为了找那枚戒指,到最后好像... 眉峰微蹙,凝神细想,当时天色很暗,因为疲劳驾驶,他的意识不是很清醒,迎面撞上了从岔路口出来的车子。 算是...出了一桩小车祸... “云墨哥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视线落回到床边坐着的人身上,跟他一样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偌大的衣服套在她纤细瘦弱的身躯上,显得格外肥大,脸色苍白算不得好看,笑意也很浅淡,整个人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不悦的抿唇,他严肃的看着那人,“你在这里守了很久了?” 她微愣,垂头不语,恰巧王晋进了病房,见自家boss醒过来了,他也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被boss吵醒后,没多久,又传来了说是boss出车祸进了医院的消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好在这桩车祸不严重,双方车主都是轻伤。 只不过自家boss因为疲劳驾驶,加上染了风寒,昏睡的便久了些时日并无大碍。 傅云墨撑着坐了起来,视线转向王晋,沙哑出声,“送她回病房,看着她好好休息。” 王晋应声说是,只是坐在病床边的人不愿意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云墨哥哥,我没事的,我想留下来陪着你。” “胡闹!”他板下了脸,声厉色荏。 被他这么一吼,她猛地一颤,瑟缩在侧,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心底烦闷,说话语气就重了些,现在看着她一脸委屈的小模样,暗自后悔,缓和下神色,轻声哄着,“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也很清楚,不能够这么不听话,你需要静养,明白吗?” 好半晌,她才轻轻点头,扯着嘴角牵强的笑了笑,“嗯!我知道了,要是不健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陪着云墨哥哥了。” 他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没了往日的耐性,颇为敷衍,“王晋,送她回去。” “好的,boss。”王晋恭敬回了一声,复又站到了她面前,低声道,“箐箐小姐请先回去病房休息。” 她恋恋不舍的回过头去看他,见他只是兀自沉思,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眼底满是落寞,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着王晋,浅笑,“你不用送我了,我知道怎么回病房,你快回去照顾他吧!” 王晋深看了她一眼,才轻轻点头,旋身回了病房,她看着王晋离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蹑手蹑脚的跟在他身后,偷偷附耳在门外,听着屋内人的对话。 而病房内,王晋正在跟傅云墨报告最近的工作。 “boss,G、M、执行长希望能够见您一面,另外顾小姐...” 原本正垂眸看着文件的男人,听到这话,抬眸看了王晋一眼,神色漠然,“她怎么了?” 王晋清了清嗓子,躲闪着男人探究的视线,“顾小姐最近好像在暗地调查富实,要不要拦一拦?” 他垂着眼睑,长睫在眼窝处投下浅灰色阴影,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他才淡漠出声,“随她去吧,她想查就让她查。” 说着,顿了顿,复又开口,“好生照看着,别出事。” 王晋一怔,诧异的看着自家boss,他这话的意思是暴露了也没有关系吗?照看着顾小姐的深意是,暗地里帮她摆平掉难啃的骨头? 傅云墨头上还缠着纱布,病服加身,减少了几分往日的肃穆和清冷,他认真看着有关新能源的计划书,意识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戒指的事。 眸色微沉,他低垂着眸子,漫不经意的开口吩咐,“那天我让你找的监控,你也看到了内容了?” 王晋微滞,没有丝毫隐瞒,开口道,“是,我都看到了。” 看到自家boss在出事的上半夜还带着顾小姐从那里经过,车子停了那么十几分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家boss下了车后,随手丢掉了外套,随后,他又看到了几个小时后,自家boss折返回丢掉外套的路段,似乎是在找东西。 猛然想起自家boss丢掉的外套,由此推算,自家boss是在找那件外套,他只是不太理解,以boss的身份和财力,为什么要去找一件已经被丢弃的外套? 思及此,他抬眸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傅云墨的神情变化,试探着开口问道,“boss,您是要找那件外套吗?” “嗯。” 王晋知道不该问的就得三缄其口,跟着傅云墨这么久,也大概能够摸清楚他的脾性,瞧着自家boss现在这模样,明显就是不想多说,他心领神会,毕恭毕敬的说,“我明白了。” 恰巧他话音刚落,傅云墨已经看完了计划书,合上了文件夹递给他,低沉出声,“数值估算错误,创意也不够新颖,没有抓住产品重点,重做一份,今天下班之前发给我,另外....” 他微抿唇,略微沉吟后开口,“我要找的是放在那件衣服里的戒指,尽快找回来,顺便安排人去添置些衣服和化妆品给她,挑着她不在家的时候送过去。” 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即使知道禁忌,人也抵不过自己心底的好奇。 王晋缄默了好半晌,才试探着开口问道,“boss,您对顾小姐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您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掀眸,视线清冷如霜,他看着王晋,面无表情,“有些事不该过问的就不要多嘴,这话还需要我重新教你吗?你这个助理当的是越发好了,工作上的事情一塌糊涂,倒还有这个空闲心思来管顶头上司的私事了?” “....”他清了清喉咙,顶着傅云墨迫人的目光,干笑道,“我现在就去修改,您好好休养。” 门外的人大致听到了屋内人的话,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轻响,她慌忙跑开,躲到了拐角处。 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死死攥拳。 贝齿咬着下唇,眼眸阴郁。 为什么?连他都要走了吗?她就知道...就知道那个女人会将他夺走的,她什么都没有,除了傅云墨以外,她一无所有,她真的不可以失去他... 何况是谁不可以?偏偏是那个女人...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那个女人? 她无力的滑落下,蜷缩着,手紧紧捂着脸颊,满是痛苦。 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视线也模糊不清晰,温热的液体攀爬着,她颤着手轻触了鼻梁下,手上黏腻鲜红的血液刺激到了她的眼睛。 跌倒在地,爬着用力拍了拍楼梯间的门,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救命...救...救救我...” 她不能够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有这么强的求生意志,她不认命!绝对不能够就这么死掉! 就算是因为偷来了别人的幸福而得到的报应,她也不要就这么屈服,死了以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栽倒在地,门上还有她扒拉着无力滑落的血指印。 这厢,傅云墨正在跟人视频通话,笔记本里传来对方调侃的话。 “哟,傅子,这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搞成这副德行了?玩变装play?可以啊!够赶时髦的啊!” 傅云墨额角青筋跳了跳,眉峰微拧,“洛谦!” “好好好,你也太没劲了,开个玩笑都开不得,板着张脸,也不知道那些觉得你有气质的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哪里是有气质明显就是脾气不好的闷木头桩子。”洛谦隔着荧屏,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 傅云墨脸色如常,显然是习惯了他没个正型的样子,沉了沉音色,他开口说道,“洛谦,那件事你暂时...” “傅先生不好了,箐箐小姐病情突然间恶化,现在正在急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间闯进来的护士打断。 第七十六章 针锋相对 傅云墨一怔,看着气喘吁吁的护士,眼底是罕见的迷蒙。 “傅子,你发什么呆呢?你没听见吗?那位都病危了,还不赶紧去看看?”洛谦惊诧于自家好友的变化。 他可是知道的,自家好友过往但凡是一听到那位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跟绷紧的弦一样,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够拉断。 现在竟然会坐着发呆,毫无反应?隔着荧屏的洛谦,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傅云墨这一路走来他是见证者,更知道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牵扯不断的关系,现在会有这样的变化,是不是说明傅云墨已经开始沦陷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思及此,洛谦神情慵懒的身子往后仰,靠在皮质办公椅上,促狭一笑,“啧啧,这可是不像你啊!傅子,你不是一向很宝贝箐箐的吗?这忽然间,是转性了?” 话音刚落,屏幕就暗了下去,那端的洛谦看着被切断的视频通话,轻笑着摇头。 不是他不厚道,是有些事情,他觉得不值得也没有必要,为了一段恩情绑了自己这么多年,束缚着不自由,他也怕迟早有一天,傅云墨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是听到了洛谦的话,感觉到心虚发慌,就好像是心底的隐秘被人赤.裸裸的揭露在阳光下,坦诚相对,毫无隐私可言。 垂在桌板上的手,渐渐向掌心收拢,紧了紧。 好半晌,他才低沉出声,“我马上过去。” 这场小车祸虽然没有造成大的影响,可是他的头经受了重击,现在还缠着纱布,不碰就疼,他掀开了被子,缓缓下床。 走向手术室通道的步伐格外沉重缓慢,俊逸立体的五官仿佛凝结了千年寒冰未融,眉宇间又含着淡淡疲倦之意。 他越来越觉得这是种束缚,这么多年来被这份救命恩情压着透不过气,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感觉透不过气来,那座大山愈发沉重了。 不知道坐在寂静孤冷的走廊里多久了,直到手术灯灭了,他都没能够回过神来。 姜曷臣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手术结束后,他也松了口气,洗完手,他按了按眉心,满是倦怠,高强度的工作已经令他无法支撑了。 出来的时候,箐箐已经被推到了病房里,而他看着那穿着病服也难掩风华的男人,沉了沉眸子,公事化的开口道,“傅先生,其他的事情我也就不多说了,相信情况您也已经了解了,医院这边正在努力安排,有合适的话,我们会提早安排手术,只是傅先生您还请做好两手准备,毕竟箐箐小姐的病情已经恶化了。” 他始终低垂着眼睑,令人摸不清他此刻神色,听到姜曷臣的话,他也只是低嗯了一声。 眼看着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的人,站在外间的傅云墨眸色低沉。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看着守在身边的傅云墨,她鼻尖一酸,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云墨哥哥...” 而傅云墨迟疑了好半晌,才回握住那只手,喑哑出声,“我在。” “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她带着氧气面罩,说话也不舒畅,气息微弱。 他紧了紧握着的手,浅笑安慰,“不会的,你相信我,很快你就可以恢复健康了,你不是还想要去环游世界吗?我答应你,等你痊愈了,就让你去,好不好?” “那你会陪我去吗?”她接话很快,眼中满是期待。 他微滞,似是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房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眼眸期冀逐渐变得灰拜,微微垂下了眼睫。 就是这种落寞的神情,一下子便触动了他的心脏,他看着有些恍惚,相似的眉眼,同样的神情,令他不忍心去拒绝,鬼使神差的他开口了,“好。” 说完以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熟料,那原本被他握住的手,霎时间便加紧了力道,死抓着他的手,着急的开口道,“云墨哥哥,你会娶我吗?等我病好了,你会和我结婚吗?” 傅云墨没有回答,不忍看到那双殷切盼望的眼眸,怕被影响晃神。 箐箐不依不饶的拉着他不放手,因为过度激动,连带着监测她生命体征的仪器都开始起伏不定,她虚弱无力的开口,手却执拗的握着他的手,“云墨哥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也喜欢上她了是不是?你喜欢她,对不对?为什么啊?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啊!你也不要我了吗?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病秧子...” 剑眉轻蹙,他看了一眼开始出现紊乱的监测屏,按下了护士铃,随后安抚道,“没有那回事,你别胡思乱想,活下来最重要。” 他始终没有去正面回应她的话,一个劲的安抚她的情绪,拉开了话题,不愿意去给她承诺和保证。 事实上,是因为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护士和医生一涌而进,傅云墨逐渐退开了身,站在外间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姜曷臣看了一下输血袋,稳定下病情后,才出来,摘下了脸上戴着的口罩,神色淡淡,“病人情绪太不稳定,傅先生还是尽量少刺激到病人的好。” 难得他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头,“麻烦你了,姜医生。” 姜曷臣看了一眼傅云墨,想起先前他动完手术后接到的电话,说是跟他一起去吃饭的小姐已经被一位自称为是她丈夫的男人带走了。 他想那肯定是傅云墨无疑了,毕竟当时他就在他们隔壁。 丈夫?原来他和那个女人是真的结婚了?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大致也能够猜到几分。 微凝神,他停下了笔,看着傅云墨,沉声道,“傅先生,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还是趁早做好取舍的好。” 闻言,傅云墨原本寡淡的面容有了一丝龟裂,他微眯起狭长凤眸,看向看似人畜无害温润如玉的姜曷臣,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低哑着说,“姜医生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姜曷臣无所谓的微耸肩,推了推镜框,眼底寒芒一闪而过,脸上始终带着温顺笑意,“傅先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懂我说的意思呢?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还需要傅先生自己好好琢磨清楚。” 他冷笑了一声,饶有意味的嘲讽道,“若我说我是渔翁呢?鹬蚌我都要。” 姜曷臣嘴角弧度更深,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傅先生是个好的狩猎者,不过狩猎的人不止一个。” 两个人之间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潮汹涌,短兵相接。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姜曷臣一出口,他就大致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姜曷臣,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负责的开口向病人家属吩咐道,“病人这两天属于高危期间,身边不要离人,有问题及时按铃叫医生。”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刚拉开门,身后就传来傅云墨警告意味十足的话,“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动不该动的心思,我的东西就算是不要了,我也要她烂在我身边,哪怕生蛆了也轮不到旁人分食。” 握着冰冷门把的手紧了紧,唇角微扬,眼底阴兀更甚,满不在乎的笑道,“是吗?那就...” “试试看吧!”后面一句话,他话音咬的格外重。 姜曷臣离开时,刚好碰到找到了戒指回来准备交给自家boss的王晋,他点头致意,对方反应也极其淡漠,看着姜曷臣离开后,王晋才进了病房。 傅云墨站在玻璃门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王晋不免打了个寒颤,心内暗暗思忖,这又是怎么了?闹什么幺蛾子?看着最近boss的心情可是变化起伏的很大啊!跟过山车一样,一会晴空万里,一会乌云遮月的... 心内暗自吐槽了一番,恭敬向前,将找回来的戒指递了出去,开口道,“boss,戒指找回来了。” 傅云墨凝眸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人许久,侧眸,看了一眼王晋手里拿着的戒指,冷声道,“不要了,你自行处理掉。” “啊?”饶是淡定如他,此刻也风中凌乱了。 这又是为了什么?明明就为了找这枚戒指大半夜的跑回荒郊野外,又把他吵醒,出了车祸后还念念不忘的想要找回这枚戒指,现在找到了,又...又说什么...不要了?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家boss的心思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看是自家boss的心,绵里藏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扎你一手血。 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他试探的问道,“boss,您确定不要这枚戒指了吗?” “王晋”傅云墨声线淡漠的叫了他一声。 “是,boss,您有什么吩咐?”出于条件反射,他立马就回了话。 刚刚姜曷臣的话令他很不悦,现在将所有的事情联想起来,他心底隐隐有了个轮廓,漠然出声吩咐道,“去查查前段时间下暴雨那天,她究竟在哪里度了一夜,另外...” 视线落在王晋手里拿着的戒指,若有所思。 第七十七章 你又发什么疯 王晋看着傅云墨,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而对方则只是看着他手掌心的戒指发呆,好半晌,王晋顺着傅云墨的视线看向自己掌心戒指,狐疑的叫道,“boss?” 他凝神,淡漠的撇开了视线,“算了,没事了,你先去查清楚那天晚上的事情。” “哦...”王晋皱眉,收紧了握着戒指的手。 出去的时候,他还在想傅云墨究竟在想些什么,现在连他都越来越摸不清楚自家boss的心思了... 看着手上的戒指,王晋微撇了撇嘴角,这玩意儿还是给他留着吧!免得等到哪天,自家boss又抽疯了想要找回这枚戒指... 病房内,只有冰冷仪器滴答走动的声音。 他坐在外间的布艺沙发里,眸色暗沉。 姜曷臣的话如雷贯耳,始终萦绕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桓着。 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那天,他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身影真的是她,而不是出现了幻觉,那么恰巧的出现在竹廊吃饭... 先生? 想起那个服务员的话,傅云墨唇角微弯,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想来那服务员口中的另一位先生就是姜曷臣吧!便利店里的那个男人虽然没有看见脸,可是远远瞧着那身型可是和姜曷臣差不多。 原来如此,他的人,也开始被人惦记着了? 沉默无言,静静等着。 直到看到王晋传来的消息,便更加证实了他心底的猜测。 那天晚上,原来她就在这医院里,难怪...难怪见到她的时候,她衣服都换了,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消毒水味。 当时没有多想,现在将事情串联起来,傅云墨不禁哑然失笑,他也有被蒙在鼓里耍着玩的一天... 握着手机的手紧攥着边沿,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泛着不正常的苍白,眼底阴郁重重。 思忖之下,他站起了身,离开之前,安排了人在病房内照看着,而他自己则是换了衣服离开了医院。 不知道是因为被欺骗背叛而怒火中烧,还是因为顾诗若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藕断丝连,而感到烦躁愤怒,傅云墨离开医院后,就直接开着车子到了公寓。 试了下密码不对,他心情愈发不爽了,这是找到了下家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难怪找着机会跟他吵,要跟他保持距离,原来就是因为早就跟其他男人勾搭上了!愤懑不已,他紧紧攥拳,用力垂在了门上。 倚靠在墙边,胸膛起伏不定,眼底阴鸷一片。 他没辙,只能够等在门口,等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回来,现在他就恨不得掐死她才好,就不甘寂寞到这种地步?结了婚还要在外勾三搭四? 这厢,顾诗若还在公司里加班加点的工作,没有系统学习过相关事务,所以她就只能够付出更多的时间来尽快熟悉公关部的业务。 时常会熬夜到半夜两三点,有时候都干脆懒得回去了,直接睡在办公室里。 至于那天醉酒以后的事情,她完全记不清了。 不过醒过来后,看到自己身上换掉的干净衣服,以及冰箱里的新鲜食蔬,她就知道送自己回来的人是谁了... 她只是不愿意去深想罢了,既然给不了她稳定的幸福,又何必还要搞这些小动作来招惹她? 不曾主动去联系过傅云墨,用工作麻痹自己,刻意去忘记他的音容样貌,只是午夜梦回时,也时常会梦见他温柔微笑的样子。 好不容易才赶制完了要交给上头的总结纲要,她捏了捏眼窝,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四肢。 余光瞥见桌面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也已经十点多了,还好,至少比前几天来的早些,她还可以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关了灯,离开公司。 驱车回到公寓的地下车库时,她的专属停车位上赫然停着一辆张扬至极的迈巴赫。 她蹙起秀眉,下车查看了一番,抬腕看了一眼腕上的白色百达翡丽手表。 时间也不早了,她也不好打扰别人,无奈之下,只能够将车子听到了小区内安置给外来车辆的停车位上。 上了电梯,到了居住楼层后,她径直往自己的公寓走去。 一直低着头用手机翻看客户资料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等在门口的男人。 倏忽,手臂被人用力握住,猛地一拽,她整个人被拖拽了过去,撞进了温热且坚实的胸膛。 惊魂未定的她抬眸,对上的就是那双讳莫如深的魅瞳。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惊讶的挑眉,看着他,微张嘴开口道,“你...你怎么在这?”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无疑于是火上浇油,令本就不爽之极的男人脸色更加难看,他冷凝着顾诗若,嘲讽出声,“怎么?是我不该来这里,还是你希望现在这个时间,站在这里的另有他人?” 被傅云墨阴阳怪气的话弄得汗毛倒竖,她皱眉,站直了身子,只是手臂还被他拽着,兀自理了理衣襟,漠然出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要是来找我发疯的话,那我可就要报警了。” “你!”他捏着顾诗若的手臂,力道愈发大。 被捏着很疼,她忍不住蹙起秀眉,却没有开口呼痛,更没有要示弱求饶的意思,抬眸,美眸平静无澜的看着他,“傅先生,您要是不想明天早上因为骚扰妇女而上社会头条的话,麻烦你现在就松开手,从这里离开。” 眉峰微拢,看着她冷漠的神情,莫名觉得心尖一触。 他不怒反笑,微弯起嘴角,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低垂下头,靠近她,鼻尖若有若无的不时轻触过她鼻尖,“报警?骚扰良家妇女?” 他饶有深意的笑了笑,没了刚刚的怒不可遏,狭长的眼眸,眼尾略微上挑,神情慵懒的睨着她,“很好,你倒是报警一个看看人警察管不管别人夫妻间的家务事?” “....”夫妻? 顾诗若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两人靠的太近,这样暧昧的距离,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她还是会忍不住的脸红,心跳加速。 她发现自己好没用,伪装起来的盔甲一旦面对傅云墨就尽数被卸掉了。 慌乱的撇开了视线,躲避着他的目光。 一句夫妻就能够让她红了脸,她对傅云墨的要求还真是低的可以.... 心内无声长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眸内黯淡的神色,疲倦的开口说,“好,就算我们是法律上的夫妻,可是实际上呢?我们两个人之间什么都不是,不对吗?我没有理由去叨扰你,你也没有缘由来打扰我。”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憋闷的透不过气来。 什么法律上的夫妻,什么实际上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不喜欢从顾诗若嘴里听到这些话,更不想她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划分的这么清楚... 捏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你会这么洒脱是因为早就找好了下家,是吗?觉得他比我好,对你更加爱护?” “真是愚蠢,你以为他对你就是出自真心吗?如果不是因为箐...”说着,他猛地一顿。 顾诗若狐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又在发什么疯,更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见他愣住神,她疑惑的看向他,“如果不是因为什么?” 他微蹙眉,片刻又舒展开。 真是被气昏头了,差点说出了不该说的事,他复杂的看了一眼顾诗若,缓缓松了力道,“没什么,我只是警告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傅太太,别在外面招蜂引蝶,给我惹事。” 每一次,他们两人就不能够好好说话,傅云墨说话也总是这么难听,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被羞辱了一次又一次,她也是有自尊,有脾气的。 奋力扯出了自己的胳膊,揉着被捏疼的手臂,她弯起嘴角,噙着笑,冷冷凝着他,嘲讽道,“你可真好笑,一会说不要以为领了证就是傅太太了,不要去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你又来警告我,不要忘了我的身份,不要给你惹麻烦。” “可是傅云墨,我究竟做了什么事?又给你惹了什么烂摊子让你去摆平了?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相矛盾吗?我的身份?” 她嗤笑了一声,美眸冰冷,“我是什么身份啊?情妇?宠物?还是你口中所谓的貌合神离的傅太太?拜托你自己先捋清楚了,再来警告我好吗!我没有那个精力和义务陪着你发疯!” 顾诗若着实是累了,高强度的工作已经令她自顾不暇了,她搞不懂自己又是哪里招惹到他了,动不动就跑来找她发火。 要么又做出一些让她误会的事情,伪造出一个他很关心自己的假象,到底是想让她怎样? 许久,她长长叹了口气,侧脸对着他,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其实你很清楚,我没有错,不是吗?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既然义正言辞的让我不要喜欢你,那么就维持一开始的状态不好吗?至少...” 至少那样她还能体面的离开,能够留下一丝残留的旖念。 第七十八章 他手上的戒指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现在重新去审视,似乎发现了一直被他忽略掉的事实。 看着她疲惫不堪的神情,他原本躁动不安的心脏莫名安静下来了,好半晌,他张了张嘴,低哑出声,“如果我说...我想让你成为真正的傅太太呢?” 顾诗若一怔,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轻笑出声,“你说什么?傅太太?” 她微微摇头,摆手示意,“可别,我可不想被你呼来喝去的,而且你知道的,我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没有那种精力和勇气去重新信任一个人。”何况你并不值得我托付身心去相信...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而是默默的埋藏在了内心深处。凤眸微沉,他忽然间释然了。 在证实了她的态度以后,傅云墨原本悬着的心脏回归了原位,是他太冲动了,被欺骗和被背叛的感受并不好受。 何况那个人还是姜曷臣,若说最知道他阴暗面的人就是姜曷臣了,对方知道自己的目的。 说到底,他似乎是在害怕顾诗若知道真相,也怕她真的跟姜曷臣扯上关系。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急急忙忙跑过来,后又在这门外等着她,现在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他头就有点隐隐作疼。 抬手捂着头,眉峰微拢,隆起的眉宇间夹杂着痛苦的神色。 没有得到傅云墨的回应,她狐疑的侧眸看向他,才发现他手撑着额头,似乎很难受。 目光触及到他头上缠着的纱布,心内咯噔一下,搀扶着他的手臂,神情紧张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本身缓缓也就好了,只不过看着她这么紧张,他心情顿时舒畅了,衍生出一个幼稚的想法。 他索性将自己三分之二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气本就悬殊,加上傅云墨有心要赖着她,顾诗若顿时便垮了下来,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 男人状似不经意的将她揽在怀里,抱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弯起了嘴角,眼底阴郁也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笑意。 是了,她说的很对,他明明知道她其实没有错,这些事本就不能够怪罪到她头上来,可笑他自诩理智,竟然在这种事情上栽了跟头。 只是...他好像也不想要爬起来,栽在她身上也不错,一样的眉目,不一样的风情和性格。 比起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女人,他倒是更喜欢死鸭子嘴硬,容易竖起周身尖刺的刺猬,至少这样他就算离开了,也不用担心,她会无法生存。 顾诗若被他的重量压着动弹不得,手拍了拍他后背,吃力的开口道,“傅先生?傅云墨?” 接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她心内干着急,又没办法挪动位置,“傅云墨?你还好吗?还清醒着就回句话啊!不要装死好不好!” “喂!”她拽着男人后背衣服扯了扯。 见她慌了手脚,他才悠哉悠哉的轻哼了一声,低哑着声音说道,“抱歉,我有点头疼,眼花看不清东西。” “....”她被迫抱着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听他语气轻飘飘的没有力道,似乎是真的很难受,也对,她何时见过傅云墨这个男人闹过毛病了? 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她出于自卫,用花瓶碎片划伤了他脖子,现在看他头上还缠着纱布,身上也有一股子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明显就是刚刚才从医院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够想办法往门边挪,试图去拉门,费力的开口道,“你很难受吗?千万别闭眼睛,坚持一会。” 他有些不忍心看她这么吃力,偷偷调整了下姿势,好让她不至于那么吃力的挪动位置,微掀起眼眸,不动声色的将她按密码的顺序记下来。 一边他还在想,这个女人的警惕性怎么这么差?这但凡要是个用心不良的人看到了她输入的密码,趁着她熟睡的时候,摸进了公寓内,怎么办? 胡思乱想之际,门应声而开,她扒拉着门,费力的挪向公寓内,而他们两个人的姿势落在外人眼底暧昧又惹人遐想。 好不容易才进了屋,趁着她没反应,傅云墨偷偷伸出了手,将大门反锁上。 生拉硬拽,愣是将一个187的健壮男人拖到了床上,被他的力道带着跪倒在床上,顾诗若撑着半跪起来,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小嘴微张着,气息略重的呼着气。 见他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头上缠着的纱布也格外突兀,她微蹙秀眉,俯身上前,轻轻拍了拍他脸颊,柔声叫道,“傅云墨?醒醒。” 没反应? 她曲腿半跪着,凝眸看着他,眼底满是复杂,又好奇他为什么受伤,看到他这苍白的脸色,又觉得心疼... 有些人天生就是来跟你讨债的,比如傅云墨。 她好不容易才被高强度的工作折磨到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去想他,可偏偏,她越是躲他就越是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要看他一眼,所有自以为的坚强就轰然倒塌了,原来她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果然还是喜欢傅云墨的... 认命的爬下了床,脱下了他脚上的鞋子,又费力的将他的外套脱了下来,拉过被子,动作轻柔的帮他盖上后,她才去洗漱。 等到浴室水声轻响,原本闭着眼睛的人,睁开了眼眸。 坐起了身,环视着卧室四周。 还跟来的时候差不多,他垂眸看着被她盖在自己身上的印花浅蓝被套出神。 静下心来想,她没有理由要出轨,看她的样子,也不会想要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想起姜曷臣的话,他心思愈发阴沉,打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要不是看在他是箐箐的主治医生,他绝不可能让姜曷臣这么完好无损的留在江川。 愤怒是真,可是他心底好像还有别的情绪在,似乎是自己想见她更多... 女人真是狠心啊!他住院期间,她也没有来过一次,就真的一点都不去在意他的动向了吗? 目光落在紧闭的浴室门,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印射出凹.凸有致的身影,眼中意味绵长而深远。 顾诗若出来的时候,手里还多了条沾湿了的热毛巾。 见男人安静的躺睡着,她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仔细的帮他擦脸,随后又拉过了他的手,细细擦拭着。 指尖被凉凉的物什膈应着,她一怔,微抬眸,看向刚刚自己触碰到的东西。 戒指? 瞳孔微微收缩,她看着那戒指发呆。 十分简单的款式,没有花里胡哨的刻纹,只是在最中间有些凹.凸不平,镶嵌着细细碎钻,并不明显也不张扬刺目,大方得体。 比起戒指高不高贵,她更关心傅云墨是什么时候戴上了戒指? 比起旁的女人,她认为自己还算是了解傅云墨的,他素来没有戴配饰的习惯,哪怕是手表,除非必要,根本不会佩戴在身上。 现在这枚戒指的出现说明了什么?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所爱吗?那么他们两个人之间是要结束了吧... 心脏猛地抽搐了下,像是触电般,她撇开了视线,尽力平复着自己起伏的心情,匆匆忙忙的帮他简单擦拭过后,她逃也似的跑出了卧室,躲进了书房内。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长睫低垂下来。 她在想什么啊?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了吗?他迟早会有自己真正的爱人,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就是金主和情人,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瞧,多一目了然的关系,她干嘛这么慌不择路的逃跑...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顾诗若强装着镇定,走到书桌边,打开了桌边台灯,强迫着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可实际上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她回过头来查看,好多数据和记录的地方都出错了,心浮气躁之下,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单手撑着额头,颓废了下来。 越是逼着自己去看文件,就越是心不在焉。 直到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额角太阳穴也像是被人拉扯着,紧绷到无法放松。 白纸被浸湿,她方才惊醒,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热泪盈眶,不堪重负的泪珠顺着脸部轮廓滑落,滴落在文件上,模糊了字迹。 幽静的走廊昏暗无光,只有一缕微光透过开合的门隙投射出来,印在地板上。 男人单手插兜而立,房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好半晌,他才挪开了步子,斜靠在走廊墙壁上,隐藏在暗夜里的俊逸脸庞,神色晦暗不明。 大拇指不住摩挲着戒指边沿,低垂着的眼睑,眸中深色一闪而过。 他又不是真的疼到昏迷不醒,毫无感觉。 清晰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落荒而逃,更没有想到会看到她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哭。 心脏倏地一触,留下来的是阵阵余疼。 他好像很容易被顾诗若影响到,牵着鼻子走,面对她的时候,自己的情绪也愈发难以自控... 第七十九章 想成为你的另一只手 隔着一堵墙,却像是被划分出来的两个世界,他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他没有离开,一直就守在门外,心底想法愈发复杂。 直到夜深了,他才抬步走向书房门前,透过细微缝隙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隐隐约约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才凝下心神,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桌上遍布狼藉,摊开的文件夹,电脑也开着,表格一览无遗。 视线落在趴在桌子上安睡着,发丝凌乱的小女人身上,他抬手,将遮掩着她脸的长发拢到了她耳后。 目光触及到她脸上的泪痕,又好笑又觉得心疼。 眼眸暗了暗,眉目柔和了下来,弯下身,将已经睡着的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卧室,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床上,又帮她掖紧了被子。 其实从他选择要接近她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现在不单单只是她,连他自己都泥足深陷。 既然这个错误已经开始了,那么... 锐眸掠过一抹深色,唇瓣紧抿着,他不想喊停,也无法停止,那就将错就错,将这个错误延续下去... 刚刚的一幕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驻扎至深,他垂眸看着睡着了还不安稳的顾诗若,指腹轻按在她眉心,随后,低俯下身,在她眉心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指腹留恋于滑嫩的触感,好像一段时间没见,他意外的发现自己似乎很想见见她。 在她身上,他找到了从未有归过的归属感,踏实又安宁。 五指缓缓收拢,紧握拳,片刻又松开,想清楚了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疑惑,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踱步折回了书房,看到凌乱的书桌,他没有翻动,而是坐在了办公椅上,认真的看着摊开的文件夹。 顾诗若睡的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家还没有搬进现在的别墅,当时他们家居住的地方类似于民国时期老上海英法租界处的独立小洋房,占地面积还算大,被青山环绕着。 她隐约记得那个时候,偏离开他们主屋的地方山坳处有他们家废弃的两间小屋,其中一间时常锁着,拥有厚重年代感的青灰墙砖,被风雨腐蚀而脱落,门窗也是锈迹斑斑,常年紧关着,父母从来不准她到那边去玩。 就单只是有一次,她因为特殊原因,不得不去到那边,走近那屋子,她就听见了压抑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当时她年纪小,被吓得不轻,以为那里闹鬼,回到了家,就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去踏进那里一步。 她时常能够记起当时她回头看到的,那躲在暗处阴翳的漆黑瞳孔,那已经成为了她童年的噩梦,每次做梦梦到这个场景,她都会被吓醒。 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床单,秀眉越蹙越紧,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吱呀”一声,因为有些年月了,那门打开的声音格外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阴森森的风呼啸而过,她看到的就是困扰了她整个童年的漆黑瞳仁,没有脸和五官,更没有身体,那里暗的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可偏偏她就是看清楚了那双眼睛。 倏地,她猛地睁开了眼,空洞的看着床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爬着坐了起来,冷汗淋漓,惊魂未定的她现在对细微的风吹草动格外敏感。 因此,当她听见踢踏的脚步声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更不敢抬头,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梦里走出来。 当后背覆上了一只手时,她整个人抑制不住的轻颤了颤,出于本能,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捂着耳朵,惊声尖叫。 男人眉峰轻蹙,看着忽然间情绪大变的顾诗若,眼眸暗了暗。 随后长手一伸,将她揽进了怀里,轻声安抚着,“没事了,别怕。” 许是感受到了温暖,顾诗若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她终于分清楚了现实和梦境,也知道现在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微微挣了挣,从傅云墨怀里出来,颇为不自然的低头扯了扯嘴角,“你...你好些了?” 他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怀里,突然失去了温度,使得他不悦皱眉,听到她的话,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被傅云墨盯着,她坐立不安,烦闷的随手扒拉了下头发,清了清嗓子,出声道,“既然你没事了,那就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去上班了。” 说着,她就准备爬下床,哪成想,她还没有挪到床边,就被扯了回去,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后跌。 傅云墨顺势揽住了她,微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怀中人,神色淡淡的开口道,“不着急” “....”你是不着急了,可是她还急着要去公司,顾诗若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两个人暧昧的姿势,惹得她躁红了脸。 她用力推了推傅云墨胸膛,视线四处躲闪着,“那个....我还要去公司上班,就不陪你了,你自便,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锁好门就是了。” 说着就想跑,得知她心思的傅云墨,怎么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当下便将她紧锁在怀,从她后背紧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羸弱肩膀上。 太久没有跟他单独相处过,加上她的确是在刻意躲着傅云墨的靠近,现在忽然间两个人之间弄得这么亲密暧昧,她有点受不了,一个劲的只想往外躲。 她的抗拒,落在他眼底,漾开层层涟漪,绚烂而夺目,唇角微弯,心情大好。 这还是第一次,她的反抗和推攘会让他感觉到愉悦而不是气愤,有心想要去捉弄她,傅云墨刻意凑近,在她耳边轻声喃语,“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呼出的热气也尽数钻进了她皮肤,引得她汗毛倒竖,颇为不自在的想往侧躲开。 她不是怕他吃了她,她是怕她会被勾着下地狱.... 余光瞥见环着自己的手上那枚戒指,被生生刺疼了眼睛,美眸黯然,她垂着长睫,努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口说,“傅先生,请你放开我可以吗?我说了我还要去公司上班,您可以任性,我这种虾兵蟹将却没有那个资格。” 拜他所赐,她的名声臭的可以了,公司里的人都在等着看她出糗,她举步维艰,还要咬牙硬撑着,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够出一点点的差错。 而这些,他不会懂也不可能知道。 “今天,不去公司。”男人声线低沉,带着特有的磁性,如同悦耳的大提琴。 顾诗若一直就在暗自提醒着自己不要上当受骗,他的声音,他的话语都是引着她坠下无尽深渊的枷锁。 好半晌,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傅云墨主动认输,败下阵来,率先下了床,只是固执的牵着她的手,她试图挣脱开,无果,只能够认命。 他就斜倚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刷牙洗漱。 从来没有发现,原来等待也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顾诗若刷牙准备漱口的时候,傅云墨突然间开口说,“我想成为你的另一只手,现在还来得及吗?” “噗”一口水尽数从嘴里喷了出来,好在是喷到了洗漱台上,被水呛到喉咙,她剧烈的咳嗽着,小脸憋气憋的通红。 这个世界未免太玄幻了,一觉睡醒,竟然听到曾经想要杀了自己的男人说这种暧昧的话,话中深意含糊不清,明眼人,一听便知其间猫腻。 她手捂着胸口,慌忙拿起了毛巾,擦了擦嘴,不时低咳着开口道,“傅先生,您最近是不是...” 顾诗若欲言又止的看向他,做了个手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为难的开口道,“您需不需要我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这里除了问题?” 他也是需要一定的勇气才能够放下过去的架子跟她说这样的话,可是现在不仅被她无视了,还被误解成是撞到了脑子出了问题...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恨不得现在就捂住她的嘴。 这二十多年的生涯里,他的身边空无一人,更不用说是接触女人了,他这前半段的生命里就只有一个箐箐,而她还是个小女孩,不需要他去费心思刻意讨好,更不用说是追求。 现在拉下了面子,第一次试探就以惨败收场,他不禁不高兴,他还很郁闷。 顾诗若狐疑的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心内咯噔了一下,讪笑道,“您别介意,我就是开个玩笑...” 转过脸,默默的漱口,接着刷牙,视线不时的偷偷瞄向站在一旁,脸色难看的傅云墨身上。 说来也奇怪,虽然看得出他很不高兴,可是他竟然没有跟过去一样甩脸色走人... 觉得奇怪,又觉得他这番作为莫名其妙,着实令人费解。 洗漱完毕,看着仍旧被他紧握着的手,顾诗若挣了挣,干笑着开口,“那个可以松手了吗?” 傅云墨没有反应,幽深魅瞳静静凝着她,她轻咬下唇,秀丽小巧的五官纠结成一团。 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她才难为情的说出了口,“我...我要上厕所!” 第八十章 职场准则 说完这话,她脸颊温度攀升,闷红了脸,也不敢去看傅云墨。 听到她的话,男人明显愣了那么一瞬间,见她羞窘的恨不得钻进地里去的模样,他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 眉梢轻扬,淡然自若的开口道,“我没有拦着你,不需要特地跟我打报告。” “....”是,他是没拦着,可是拉着她了!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也顾不得害羞,她抬眸瞪了傅云墨一眼,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那是你教导有方” “你...”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来。 人有三急,尤其是生理反应当真是难以忍受。 傅云墨悠哉悠哉,有隐秘问题要解决的人又不是他,所以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着。 漫不经心的斜斜倚靠在洗漱台边,握着她的手,细细把玩着,似乎是得到了一件爱不释手的玩具。 不消片刻,顾诗若挫败的耷拉下双肩,主动败下阵来,拉了拉他衣摆,剪水秋瞳潋滟氤氲着水雾,白皙的脸攀爬上两抹绯红晕色,低声轻喃,“傅先生,可不可以出去等我...” 老实说,男人是视觉动物而且心底或多或少都会对柔弱的女人抱有一丝同情怜悯。 所以顾诗若放低了姿态,加上她本身底子不差。 一个称得上美丽的女人向你示弱,怎么着也会退让半分,可偏偏傅云墨不走常人道路,硬是要特立独行。 他愈发无赖,就是站着不动,脸色淡然如常。 顾诗若憋屈的快要哭了,他才大发善心 的说,“又不是没有看过,何必矫情。” 嗯,这话还不如不说。 至少顾诗若是这么认为的,她强忍着想要拍死他的冲动,往两边拉扯着嘴角,呵呵一笑,“您一上市公司大老总跟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没意思”他坦然处之。 还没等她想要灌输给他的道德价值观说出口,傅云墨就出声阻隔了她的话,坏心眼十足的开口,“不过对象换一换,就有意思了,是吗?傅太太?” 傅太太三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咬字极重。 这下子,是换她愣了神。 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从他嘴里听见这样的称呼,更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闲适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三个字。 她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垂了垂眼眸,默声道,“我去客厅上厕所。” 对啊,原来客厅还有厕所,可她却忘记了... 其实她一直都有退路,不是吗?只是她从来都不愿意去踏上另一条路,无论是面对当时沈宋出轨,还是面对阴晴不定的傅云墨... 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情绪变化揽入眼底,眸色微沉。 她刚想走,傅云墨握着她的手微用力,她被带着脚步一顿。 片刻,原本还紧握着的手逐渐松开,那温暖消失的一刻,她有过一晃神的迷蒙。 出神期间,傅云墨率步离开,拉开了门,低沉出声,“我出去,在外面等你。” 门声轻响,才惊扰了她。 紧闭的门像是阻隔出了两个世界,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手,眼中掠过一抹黯然。 还是...不要得到的好,从未得到过才不知道那样的温暖有多美好,那样的温柔有多令人恋恋不舍。 最怕得到后,才知道不属于自己,一秒被打回原形,这样的变化无常令人很难接受。 深情虽好,却昂贵无比,她无福消受。 等她出来,卧室内没有人,已经走了吗? 微垂下眼睫,眼中落寞一闪而过。 拉开了衣柜,脱下了身上的长袖睡衣,才套上衬衫,正在扣衣扣的时候,莫名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已经突兀到她没有办法忽视了,机械的侧过头,在目光触及到好整以暇,正倚靠在门边抄手环于胸前的男人时。 瞳孔急剧收缩,双手抱胸,紧搂着自己,磕磕巴巴的开口道,“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没有得到证实就妄自下断定,就这样,你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领导者。”他面容清冷矜贵,嘴角噙着一抹淡薄的笑,唯独眼睛深邃如海晦涩不明。 微怔,她惊讶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想成为一个领导者而不是只是抱着想去公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混日子的想法呢?” “呵—”自喉咙深处溢出低磁的笑,眼尾轻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如果只是想混日子都这么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那么我想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蛀虫这一说了。” “...”被当面戳穿,她略微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捋了捋额前鬓发。 倏忽,他站直了身大步朝着顾诗若走去。 大手微抬,解开了她刚扣上的衬衫扣子,顾诗若瞪大了眼睛,躲开了他的手,抱着自己,惊恐的看着他,“你干什么!我告诉你,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那层关系了!我不是被你肆意狎玩发泄的工具!” 顿了顿,掀眸,她抗拒的神情落在眼底,眸色微沉。 原本举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转而看向了她衣柜,万年不变的套装样式,跟他第一次来时看到的毫无差别。 抬手取出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色衬衫,他意味不明的讥笑道,“你这是在廉价市场批发了同款衬衫?” 他看着顾诗若,眉眼舒展,目光如炬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惹得顾诗若更加戒备他了,紧紧抱着自己,遮挡着泄露的无边春色。 男人满不在乎,戏谑的笑了笑,“你真的是个女人吗?” “...”被他这跟看货物的视线弄得发毛,高高在上的话听着格外刺耳,她下意识的反驳,“我是不是女人,难道你不清楚吗?还是说傅先生有找男人的爱好?” 凤眸微眯,他不怒反笑,嘴角漾开好看的笑意,“在某些方面,确实能够证明你的性别,不过...” 他极为挑衅的扫了她一眼,接着说,“大多数时候,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从行为特征来判定,你的性别都不太明显。” “...”这是拐着弯子骂人了吧?!说她不是个女人? “牙尖嘴利是好,但不过脑子的回嘴,那不是直白,那叫愚蠢。” 说着,他神色冷凝下来,随手将取出来的衬衫丢在了床上,沉声道,“在生意场上,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和态度,你首先要学会分辨,更要自我评估,你是否有那个能力压制住对方,管好自己的嘴,合计支配形体。” 他抬手,长指微伸,略带着凉意的指尖轻点在她鬓角边,“别让这里成为摆设。” 这是... 顾诗若反应过来,杏眸圆睁,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严肃且认真的眉眼,心内咯噔一下。 他这是在教她吗? 傅云墨放弃了,衣橱内清一色的衬衫,连款式都是一模一样。 当下便决定带着她出门,也不等王晋送首饰和衣服过来了。 顾诗若算是知道了,那辆占据她车位的迈巴赫就是傅云墨的座驾。 只不过,她是很惊讶一向低调的傅云墨竟然也会开这种...嗯,张扬至极的车。 像是能够透析她心底的想法,坐上了车,开出住宅的时候,傅云墨忽然间开口说,“不开不代表不喜欢,永远不要用固有的眼光去评判一个人,瞬息万变的不单单只是繁华景象,还有人心。” 顾诗若微微扬眸,看了他一眼,开车的他格外认真专注,刀削般立体的轮廓,令他看上去多了几分西方人的野性和张扬。 常年在商场摸爬滚打的历练,又给他添上了几分沉稳内敛,锐利的鹰眸,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剖析出你的内心世界。 藏于可藏,躲无可躲。 车子停在了市中心最大的百贸商场,傅云墨率先下了车。 顾诗若慢慢吞吞的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阿嚏”鼻尖微痒,她揉了揉,还是没能克制住来自于身体的本能反应。 刚锁好车,便听到了她压抑的喷嚏声,声音跟猫叫一样,小的惹人怜爱。 目光落在她单薄的着装,微蹙眉。 光线被遮住,她眼前忽然阴了下来,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取下了围巾,体贴的帮她戴上,一圈一圈缠绕在她脖子上,也紧紧捆绑住了她怦然跳动的心脏。 晨光熹微,他俊逸的脸沐浴在微光中,清冷棱角似乎也被柔化,带着旭日暖阳般的温暖。 这一刻,顾诗若清楚的听见了胸腔下心脏跳动的频率。 红了脸,迷了眼,脑子一热,她说,“傅云墨,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她第一次遇见能够将两极分化处理的这么好的人,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自相矛盾还不惹人反感,只会令人更加奋不顾身的想要扑火的男人。 暖阳初升,两人的影子在石板街道被拉的很长,看似毫无交集,可是在长梢末端,却渐渐有了交集。 他凝着眼前人,眉目温和,“这种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在内心深处把我当成了怎样的人。” 第八十一章 收点利息 把他当成了怎样的人呢? 爱人?不,这样优秀的男人,她毫无把握拿捏住。 同伴?更不可能,因为现在她没有任何的资本跟他同起同坐。 他们两个人之间说是陌生人,偏偏又有着千丝万缕扯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说到底,连她都拎不清傅云墨在她心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就是离了他,会很想念;他在身边,又不踏实,很矛盾,始终都对他患得患失。 他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彻底难住了顾诗若。 直到进了商场,被带着进了专卖店,她都还在走神中。 “您好,先生,这些全部都要吗?” 她是被导购甜甜的话唤回神的,视线落到那被挑选出来的一堆衣服,顾诗若咽了咽口水,指着那堆衣服,拉了拉他的大衣袖子低声道,“不需要这么多吧?” “女人的衣服只有嫌少,什么时候有过嫌多了?”傅云墨神色淡淡,说这话的时候也云淡风轻。 刷了卡结账,那堆衣服她甚至都没有看过,更别说试了... 他垂眸,握着笔快速在纸上写着,字刚劲有力,“帮我送到这里。” “好的,先生,请问是现在就需要配送吗?”导购员脸上挂着职业亲切的微笑,只是比刚刚更加灿烂了几分。 顾诗若暗暗想,也对,谁遇到个肯大出血帮她增加业绩的凯子,都会笑成一朵迎风招展的菊花。 她以为事情就这么圆满且不费劲的结束了,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 傅云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牵着她走走逛逛,最后停步在一间女装店前。 跟之前不同,这次他们一进去,傅云墨就挑了件衣服给她,让她拿进试衣间试穿。 没辙,她也不好悖逆他的意思,再说就算她扭捏推脱也只会显得她很矫情,更不可能改变结局。 换好后,她大大方方的从试衣间出来,男人眼眸明显一亮。 连体的长衣裤,只不过只要微微弯手,玉臂就尽显无疑,在腰身两侧,做了抠腰设计,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白嫩皮肤,裤子上摆宽大,裤子口束紧。 低胸V领,黑色更显得人身材高挑,气质干练,更有职场范。 傅云墨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很好。” 啧,能从他嘴里听见一句像模像样的赞叹已经不错了,她也不多求。 紧接着,他又挑了很多不同类型的衣服,在等着导购拿了卡结账的空隙,傅云墨忽然出声说,“你是女人。” “嗯?”她微蹙眉,尾音略沉,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傅云墨坐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翻看着杂志,漫不经心的解释,“作为一名女人,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放大自己的长处。” 说着,他合上了杂志,抬眸凝着她,“无论你坐在什么位置上,记住,外貌是你最有利的武器。” “漂亮的女人,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吸引人的注意力,美色惑人,你可以理解为,利用美色.诱惑他人,适当降低别人对你的防备心,软化对方的戒备,也是你提出条件增加胜算的筹码。” 如果刚开始顾诗若还不确定他的用意,那么现在她彻底懂了,傅云墨就是在教她。 他愿意教,她也尽心听着,话毕,顾诗若有心调笑,她说,“你是在变相夸奖我漂亮吗?” 男人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更相信人靠衣装马靠鞍,一匹马没有好的鞍,再有本事也没用。” 她懂,傅云墨这是在告诫她,没有得体的打扮和顺眼的外表,无论是客户还是合作伙伴都很难有兴趣跟你继续交谈下去。 他双手穿插交叠,落于大腿之上,浅笑道,“你拼命是好事,不过你要明白聪明的人并不少,而且他们比你更勤奋,你有胜算吗?” 顾诗若自觉的摇了摇头,男人嘴角弧度略微加深,“也不尽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有一条好的捷径,因为你的家世背景就注定了你的起.点比普通人高,你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切转化成为自己最坚韧的铠甲,而不是一味的钻牛角尖。” “不要以为努力付出了就有回报,你要明白,你的存在对于公司的其他人来说,就是不公平,固执的去证明自己可以更加努力,有什么用?既然这些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你根本就不需要去改变,而是坐实到底。”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有些口干舌燥,而顾诗若则是拧眉,认真的看着他,讨教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要学会将家世背景利用起来,转化成积累人脉的便捷通道吗?” 眼中滑过一抹赞赏,他淡薄一笑,“聪明。” 他说的话,也是她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接手了工作以后,她渐渐就跑偏了,努力的想要去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结果一事无成。 傅云墨说的没有错,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她的存在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无论她熬夜多晚,亦或者有多拼命,都比不过人工作能力强劲有天赋善于沟通的精英。 “过来”他唤了一声,顾诗若以为他还有指教,忙不迭的过去。 熟料,才靠近,就被他拉进了怀里,不由分说的钳制住她下巴,进而嘴被封住,呼吸被尽数掠夺。 傅云墨尽情攫取着口中甘霖,搅乱了一汪清泉水。 她呜咽出声,眼睛紧闭,长睫不住轻颤着。 原本来送还黑卡的导购,撞见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也颇为尴尬和羞涩,出于职业素养,趁着两人还没有发现,她体贴的轻手轻脚退出了vip招待休息室。 氧气快要被挤压光了,她紧张的揪着男人大衣。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顾诗若瘫软在他怀中,微张着嘴,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眼睫根部润湿,唇瓣覆上了一层薄薄水光,因为刚刚的汲取,而变得更加盈润丰.满。 男人气息不匀,声线喑哑,“我都说了这么多,总得收点酬劳,才不至于亏本。” “....”这种事情上也能够讨价还价? 顾诗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颇为鄙夷的开口道,“傅先生真是将商人形象贯彻的彻底!” “这不是更有利于你随时观摩和学习?” “....” 顾诗若K.O. 耍嘴皮子,她还真是斗不过他,何况傅云墨有心要向着无赖靠齐,她这种职场小白又怎么会是他这种老谋深算的狡猾狐狸的对手呢? 默默的将话吞回到肚子里,挪了挪屁股,试图远离他。 尝到了甜头的傅云墨,暂且是饱餐了,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只自顾自的站起了身,沉声道,“走了” 她都还没坐热就被叫起来说要走了,合着刚刚叫她过来就是为了占便宜? 愤懑不平的顾诗若撑着站起来,脚一软,整个人往前跌去。 男人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心中长松了口气,还好及时抱住了。 软玉温香在怀,他有些心猿意马了,坏心眼的调侃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是准备以身相许好还了我尽心当你职场教师的恩情?”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傅云墨的自我脑补能力这么强悍? 闷了闷声,借着他的支撑站稳后,她极其认真严肃的看向他,说道,“傅先生,我想你永远都不会失业,就算不当商人,你也有很好的道路选择。” “比如?”狭长的凤眸微眯,眼尾略微上挑,整个人看上去慵懒且随意。 她拍了拍男人臂膀,说道,“你相信我,你改行做编剧,肯定能大红大紫!” 闻言,傅云墨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眼里迸出危险的暗光,抬手毫不怜悯的用力捏了捏她脸颊,似笑非笑道,“你是打算让我潜.规则你,让你当女主角把你捧红?”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够扯上她?不就是随口开了一句玩笑,至于吗? 临出门拿卡的时候,导购笑的很暧昧,那赤.裸裸的打量目光,令顾诗若感觉毛骨悚然,这就好像是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了一样,总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出了专卖店大门,顾诗若微微紧了紧被傅云墨牵着的手,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刚刚那个导购看着我们的眼神很怪啊?” “嗯?”尾音上调,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见他反应平淡,顾诗若挫败的闭上了嘴巴,沉默无言。 紧接着傅云墨又带着她去挑选了鞋子,基本上都是恨天高,要不是因为傅云墨刚刚肯给她指明路,她都快怀疑,这男人就是来整死她的,每一双鞋子跟都不低,这要是穿一天,这双脚就可以废掉了... 傅云墨却不以为然,给她买起东西来毫不手软,结账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是她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而是顾家家教甚严不许乱花钱,更不许奢侈浪费。 衣服也都是有人定期送到家里来,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来购买,何况嫁给沈宋以后,为了节省开支,她就更没有要去商场给自己买过一件像样衣服的念头了... 关于本书情节 (??.??)看到了一位亲的评论,包子也有点懵逼了 然后包子就陷入了反思中,可能我设置的不是特别好,这是我的失误,以后会好好改正! 关于故事情节,我怕亲们会被我翻来翻去的剧情弄得懵神,我先解释下~ 第一,男主接近女主带有自己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就是利用关系 第二,狗血的事情来了,其实都是老套路,我们的男主对女主又不一样的感觉了,所以才说一开始接近女主就是个错误,现在他没办法单纯的按照一开始的心情结束,于是选择了将错就错,通俗来说,就是男主喜欢上女主啦~ 第三,其实男女主过去也有一段小小的交集,以后都会解开的 包子保证会好好写,以后也都会解释清楚!其实就是铺下了一个局。 这个局跟男女主未来感情的发展,和已经出场还有没出场的人物都有关联的~ 其实包子写的不好,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能够选择追下去的亲们,包子很感谢你们 也请不要放弃哈!我会好好写的! 第八十二章 想跟你谈谈 最后被他带着到了珠宝专柜的时候,顾诗若彻底不淡定了,拉着他的手,愣是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傅云墨微拢眉峰,两个人僵持着,谁都不愿意先服软。 她率先败下阵来,挫败的开口说道,“傅先生,真的已经够了,您不用再为我破费了。” 照着这样下去,她欠的可就越来越多了,那些衣服和鞋子的价钱,就算她去卖肾都还不起。 她就是矫情,不想欠他太多,更不想伸手找自己的母亲要钱。 算算以自己现在的工资,就算工作个二十年都还不起他今天为她花费的一个零头,所以她不能够在这么袖手旁观的看着事态发展下去了... 闻言,傅云墨的脸色沉了沉,“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顾诗若讶异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男人泰然处之,低沉出声,“你名义上还是傅太太,别一身穷酸气的给我丢人,我不想被外界人质疑连自己的太太都养不起。” “...”左一个傅太太,右一个傅太太,弄得好像他真的很关心自己一样,实际上呢?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面对傅云墨,一向迟钝慢半拍的顾诗若,这一次出奇意外的反应敏捷,她不认同的看向男人,振振有词的开口说,“傅先生,其实在江川没有什么人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劳心破费的,不是吗?何况傅先生自己不都说没有未婚妻吗?那又为什么要来操心我会给你丢面子?” 眸色微怔,眉峰轻轻拢起。 她听到了?这是傅云墨的第一反应,那天在应酬的时候,他本就没有耐性,更不想跟那种酒囊饭袋说太多,所以就随口答了一句。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会那么恰巧,顾诗若就坐在隔壁,而且将他说的话都听进了耳里。 他既觉得懊恼,又觉得气愤,本身就是她要分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又露出一副谴责嘲讽的神情来指责他。 思及此,眼眸微沉,声线低洌,“别在这跟我闹脾气,我没那个耐心陪着你唱戏。” 唱戏?合着傅云墨是把她这当成了闹脾气,没事找事? 顿时觉得她和傅云墨之间没有什么好需要交流下去的,挣了挣手,她说,“那行,我就不打扰傅先生了,您去忙您的,我也该去工作了。” 额角青筋跳了跳,他就没有见过这么麻烦又爱作的女人,一气之下,他便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 冷冷一笑,“你确定要跟我闹?” “我没有跟你闹,首先,很感谢傅先生的指点,不过现在已经到上班时间了,其次您作为一名上市公司的精英领导者,您应该也不喜欢看到手底下有拿着职薪却不干实事,还隔三差五就迟到早退的员工。”她一番话说的干脆利落。 这顶高帽子戴的,他怎么样都不舒坦,微眯起狭长凤眸,眼前的小女人软硬不吃,很明显是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所以才明里暗里的轻嘲着他。 有时候他真觉得顾诗若这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会气的人跳脚,更加诡异的是,内心深处又隐隐有着雀跃,好像她这个样子也不错... 他一反常态,没有大动肝火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静静站在她面前,微眯着眼眸,看了她许久。 “啊”顾诗若惊呼,失声尖叫,引得商场其他人纷纷侧目而视。 怨不得她会失态,而是傅云墨不打招呼的就将她扛了起来,腹部抵着男人宽厚的肩膀,隐隐有些难受反胃,想要吐。 整个人被迫倒挂着,她微扭了扭,双腿在半空中胡乱蹬着,憋红了脸,“傅云墨!你放我下来!” 对她吵吵嚷嚷的话,男人充耳不闻,只是她扭来扭去挣扎的幅度略微有些大,引得傅云墨蹙起剑眉,不耐烦了,用力拍了她屁股一下,声线低沉,威胁意味十足的开口道,“安分点,否则我就这么将你从五楼扔下去。” “....”脸颊蹭地爆红,暗暗骂着他变态,又不敢忤逆他,因为傅云墨有多疯多狠,她是见识过的。 老实了下来,就被他这么跟扛麻布袋一样的扛着,胃部被抵着直反胃,大脑也有些缺氧了。 珠宝店里的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以这么奇特的方式进来店里的客人。 傅云墨倒是怡然自得,全然无视其他人怪异的眼光,最想挖个洞将自己埋掉的人是顾诗若。 他不要脸了,她还要呢! 被放下来的时候,顾诗若因为大脑氧气极度匮乏,人迷迷糊糊的,捂着嘴干呕。 傅云墨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眼中掠过一抹自责,好像他做的有点过火了... 大手从上至下在她后背轻捋着,抿唇不语。 处于呆滞期的导购率先回过神,看着眼前...呃,以奇特方式出场的客人,她硬是将那抹抽搐逼了下去,干干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两位客人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呢?” “帮她选几套得体合适的首饰。”傅云墨看都没有看导购一眼。 “好的,先生,请问您能够接受的价位大概是?” “价钱不是问题。”他终于舍得从顾诗若身上挪开视线,极其凉薄的看了导购一眼,接着说,“尽量多挑选些出来,不要拿些瑕疵品来糊弄人。” 闻言,导购眼睛一亮,也知道这是来了大客户,一看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价值不菲,不是缺钱的人。 顿时喜上眉梢,导购员笑的更加灿烂了,“好的,先生您请稍等片刻。” 傅云墨低嗯了一声,不消片刻,便有店里员工送上了现磨的咖啡,顾诗若捧着杯子,心里止不住翻白眼。 果然有钱的都是大爷,一听是不缺钱的主,态度立马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已知强求无果,顾诗若也明白多说无益,懒得跟他多费唇舌,任由他摆弄着,他说好她就乖乖点头。 要知道傅云墨这种人是从来不惧怕外人的眼光,而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像她这种小喽啰还需要历练一番,才勉强能够抗衡一二。 从来没有觉得逛街会这么累人,跟打了一场仗一样,全程跟木偶一样被摆弄着,毫无自由可言。 傅云墨在选首饰的时候,看中了一条链子,中间的吊坠是一朵小雏菊,由细碎的钻石点缀而成。 从高端的首饰物件中,他第一眼就看中了那条项链,并且买了下来。 顾诗若已经被折腾的没有任何气力说话了,刚想起身离开,就被男人按住了肩膀,他复又将顾诗若按回到椅子上。 站在她身后,将那条项链戴到她脖子上,轻轻抖散了柔顺的青丝。 顾诗若情不自禁的抬手,细细摩挲着项链的边沿,低垂下头,看到项链的造型时,她很惊讶。 傅云墨好像很喜欢雏菊,之前她还在他的手帕上看到了手工刺绣上去的雏菊,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喜欢这种偏向于小家子气的花? “好了吗?”她言语中多少有点不耐烦,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却有些出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人很像当初的那个小女孩... 半晌没得到对方的回答,她有些坐不住了,起了身,见他正站着发呆。 顾诗若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傅云墨在她面前走神,不禁靠近了他两步,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倏忽,手被猛地攥住。 傅云墨眼眸幽深的看着她,眼里闪烁着难言的情绪暗芒。 不对,一定是他的错觉,因为顾诗若和她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才会导致他出现这样的幻觉..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清咳了声,说道,“好了,走吧” “嗯...”她点了点头,眼底是遮掩不去的疑惑。 老实说,对视的那一瞬间,她的心神仿佛被那双深邃的眼眸吸了进去,光是那么一瞬不瞬的跟他相视,都会令她感觉到压抑。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手一直捏着那项链吊坠,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发呆。 秀眉不自觉的轻拧起,其实她很讨厌雏菊,更不喜欢跟雏菊有关的东西。 有关当年的一切,她都想要遗忘,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很真实,当初的一切感受都那么真切,以至于在那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沉浸在那种恐惧中。 手紧了紧,攥着那吊坠膈应着手心微疼。 等红灯的时候,她透过车窗看向人行道上手牵手的一家三口,美眸暗了暗。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开动,后视镜中那相依偎的一家三口的身影也越来越远,直到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顾诗若轻抿红唇,侧着头,视线始终看着车窗外,她说,“傅云墨,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这样不干不脆的关系算什么?她要的可不是这个,如果真的不愿意给她未来,那就不要再来接近她好了。 她想要认真的,推心置腹的跟傅云墨好好说清楚... 第八十三章 很喜欢你的身体 顾诗若对他的称呼无非两种,傅先生、傅云墨。 前者多用,后者少见,除非是被逼急了,否则她是不会直呼其名的叫他。 透过后视镜,傅云墨看了她一眼,心底隐隐有了个念想,看她这样子,也知道她要跟他聊什么了。 眼眸微沉,转了方向盘,他忽然间调转了车头,朝着与她公寓相反的方向驶去。 不由分说的拉着她下了车,随后她便被带进了一间招待会所。 晕头转向的她被一群人簇拥着,先是换衣服,后又是化妆,做造型。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不仅没有机会跟傅云墨说话,甚至连他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她很懒不喜欢鼓捣自己,过去在顾家,她为了维持大家闺秀的名媛形象,还勉强会收拾一下自己,可是自从嫁给沈宋以后,她就彻底失去了要打扮自己的兴趣。 其实女人打扮后,就真的跟拥有了变身魔法一样,跟先前邋遢的样子截然不同,经过了打扮后的她,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过膝齐踝的黑色长裙,腰身上松松束了根流苏腰带,平肩款式,将她深凹形状姣好的锁骨尽突无疑。 本身就高挑,现在穿着尖细高跟鞋,就更加显得她身形修长了。 额前鬓发被造型师编造成了鱼骨辫,发梢末端也稍微帮她卷了下,不是直直垂落的长发,而是带着微卷。 傅云墨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近她的,原本还在照镜子的人,见到镜子里倒映出的轮廓后,便转过了身。 轻挑蛾眉,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傅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准备告诉我一个道理,丑小鸭也是可以变成天鹅的吗?” “你不是丑小鸭”清冷的视线落在那张明媚如画的脸上,声线淡然。 微挑眉,看他脸上毫无神情变化,顾诗若凝了凝神,说道,“那傅先生的意思是我本身就是天鹅咯?” 他忽然间笑出了声,嘴角漾开了好看的笑意,顾诗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男人低笑出声,“不,你也不是天鹅,你是鹦鹉。” “为什么这么说?” “鹦鹉爱臭美”他含笑说出了这话,顾诗若嘴角微微抽了抽,无语凝噎。 倏忽,眼前多了一只大手,顺着手往上看,是他如同深海般寥静的眼睛,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指缝间隐约透露出的浅浅银色。 银光很淡,只是对她而言很扎眼。 “做什么?邀请我还是命令我?” 她对此不以为然。 傅云墨深深看着她,像是要读透她的内心,笑了笑,说,“是我忘了,绅士邀请女士应该彬彬有礼。” 说着,他微颔首,低俯下身,手始终伸着,他说,“这位美丽的女士,可否将余下宝贵的时间赏赐给我,由我来为您安排一段奇妙的美丽邂逅?” 他是养眼的,换了一身衣服,仍旧是西装,从前顾诗若总认为男人的衣服没有什么区别,不像女人衣服样式繁多,一眼就能够看出变化。 可真的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衣架子,除了需要一张好脸,还需要匀称高挑的身材。 他身材好,被衣料包裹住的身体肌理分明,健硕又不显得肌肉发达到膨胀,两人的纠缠开始于情事。 换句话说,她承认女人一旦开始疯狂迷恋于欲中,连心也会慢慢沦陷... 顾诗若想了想,歪头极其认真的看着他,慢着,她做了一个大胆挑.逗的举动。 无视他伸着的手,转而依偎进他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巧笑嫣然,“那么美丽邂逅的开端应该怎么样呢?是在酒店还是公寓?” 傅云墨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话中深意,柔软的身躯贴上他的那一刻,他就能够想象的到她承欢身下的时候,样子多娇媚,那大概是他想私藏起来,独自占有的美味。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馨香,难掩心中悸动,手搭在她腰身,指尖时有时无的隔着薄薄衣衫摩挲,“现在” “现在?”她挑眉,杏眸圆睁。 他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眼睛,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最爱看的就是她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的眼睛很美,无论是形状还是内涵,都是他见过的最能够在无意间掠夺人心的。 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他只知道此刻遵循内心最真实的呼声,脑海里充斥着的疯狂念头就是,他要她。 性是很玄乎的一种手段,无爱可性,由性生情。 作为一健康的男人,当然也有需求,只是他有细微洁癖,并不严重,他只是对男女关系上有点无法适应。 跟一个不爱的女人颠鸾倒凤,感受不到任何的愉悦。 奇特的是,碰上她以后,他一直坚守的念头轰然倒塌。 事实生生抽了他一耳光,嘲讽着他过去的想法多可笑,其实无爱而性,也是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快乐,她的身体是他最满意的,因为他们很契合。 然后就跟中了毒一样,慢慢的食髓入骨。 唇齿交缠时,他们两人无意识的挪动着位置,他听到她细细的、如同猫咪一样的轻吟声。 他舒畅了,因为他知道顾诗若也是沉迷于此,并且此刻十分愉悦。 他听见女人低低说话的声音,有些颤还有些媚,“不要...不要在这里...” 像是惩罚,他故意在她脖子上吸.吮了一下,声很重,静谧的贵宾室内就只有这样暧昧丛生的声音。 傅云墨松开了她,本身就没有想过真的要在这里对她做点什么,他只是很想念她,发了疯一般的惦念着。 声重印迹也重,红痕草莓在她白皙的锁骨窝上,看着格外明显。 照着镜子,她试图用遮瑕粉去遮掩,都压不住。 她扒拉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似嗔似哀怨的瞪了一眼镜中笑意盈盈的男人,“都怪你!弄这么重,都遮不掉!” 闻言,他无辜的摆了摆手,说,“是你先勾.引我的,赖不得我。” “....”她不大高兴,脸色臭臭的。 傅云墨撩开了她垂散在肩上的头发,看着那暗痕,弯着嘴角笑,“遮不住就不遮,很美...” “你是故意的吗?刻意下这么重手!” 他微微摇头,“不是下手,是下嘴”片刻,他又补了一句,“对,我是故意的。” 这话还不如不回答!她看着锁骨上的痕迹,心绪乱的很,这要让她怎么见人?别人要看到,还不得笑话死她? 她说过傅云墨有一种魔力,一眼就能够看透她的心思。 他手搭在她肩上,笑着说,“别人不会笑话你,只会羡慕你,因为你有一个人高又帅钱还多的男人。” 刻意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最重要是体力好活也好。” “....流氓” “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 她噤了声,不说话。 因为她可耻的发现,她很喜欢,出乎意料的迷恋他流氓的样子,这样的傅云墨接地气更加真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缩短了。 傅云墨修长的手指上缠绕着她的头发,他很喜欢玩她,无论是她的手还是头发。 这样缠着就像是风筝的线,无论她跑多远,线头总在他手里。 另一只手俏俏的搭上她腰身,“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想跟我谈什么,可是顾诗若,我告诉你,我不想听。” “一句话都不想听,你想要的我很清楚,先前我说我给不了你,现在...” 眼眸暗了暗,薄唇轻启,性感迷人的声音自他喉咙溢出,他说,“我只能说我很喜欢你的身体,并且对这乐此不疲,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话要是只有前半句就好了,我很喜欢你,如果只有这几个字,那么她想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高兴快活。 现在的她尚且不知,傅云墨要给她的交代是什么。 她总觉得怅然若失,有点难过,他竟然会这么诚实又直白的坦诚说只喜欢自己的身体,可心底又隐隐有着雀跃,因为她还有能够让他迷恋的资本。 女人是个极端复杂矛盾的综合体,她既觉得满足了,又觉得还不够稳定。 傅云墨始终牵着她,他不发疯的时候是个体贴的绅士,每一次出门,他都会牵着自己的手,就像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坐在加长林肯里,皮质绒黄的椅子坐着令人很舒适,只是她仍然规规矩矩的保持着淑女姿态。 车子那么大,傅云墨甘愿挤在她身边坐着,把玩着她的手,不时捏捏她的手指,力道很轻,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在玩弄自己的新玩具。 抬眸,撇了一眼她淡漠的神情,凝神启唇,“我为我之前对你做过的所有事,和对你造成的伤害,给你道歉,对不起,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整理好自己。” 顾诗若一怔,道歉?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傅云墨是多骄傲的人,何时会跟别人说对不起了? 她狐疑的看着他,忽然间抬手探了探他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烧坏了脑子所以才开始胡言乱语。 熟料,男人眼眸温柔如水,弯唇浅笑,他说,“我很正常也很清醒,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说过了给我一点时间去处理,我答应给你的,就一定会交还给你。” 第八十四章 我帮你搭线 这样认真对她说话的傅云墨,她还没有见过,眉心微动,她启唇说道,“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许诺过什么,所以也不用说什么交还不交还的...” “口是心非” 男人淡淡的四个字如同定身咒,顾诗若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神情也多多少少变得有些不自然,被这么当场拆穿她很尴尬。 手下力道一重,她反握住男人的手,视线却瞥向了另一边。 她很郁闷,傅云墨不拆穿她会死吗?她就想安静的好好装一会伤春悲秋的林黛玉妹妹不可以吗? 顾诗若没有看到的是男人扬起的嘴角,以及眼底暖暖的笑意。 车子行驶在光怪陆离的街巷,最后缓缓停在了酒店大门前。 很快便有迎宾员上前来,打开了车门,傅云墨率先下了车,而一直被他握着手的顾诗若也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而挪动位置。 怎么说?傅先生在人前向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踩着云端之顶的男人,装模作样是家常便饭。 她一直认为参加宴会的时候,牵手是比挽着胳膊更加亲密的举动,所以傅云墨牵着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样亲近的动作,就好像是在宣示主权,他们只是忠于彼此的。 进了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顾诗若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斜睨了顾诗若一眼,戏谑含笑,他说,“邂逅始于酒店,当然是要做完没做完的事。” “....”等等,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歧义?没做完的事? 脑子里忽然间就蹦出了刚刚的唇齿交融,以及过去两人的契合,肌理分明,不带一丝赘肉的健硕身体,修长笔直的长腿,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 顾诗若脸不可抑制的红了,咽了咽口水,轻咬唇瓣闷声不语。 作为最靠近她的人,傅云墨当然知道她的情绪变化,她手心都沁出了薄薄的汗,显然是很紧张。 他是在逗她玩,这个事实在步入正厅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侍者推开了雕花厚重的踱金大门,大厅内衣香鬓影,绅士名媛交相站立着。 她微怔,傅云墨却不容她反应,无视众人打量的目光,径直牵着她进了大厅内。 余光瞥见她一脸懵懂,他才低沉出声解释,他说,“别紧张,这就是陈老的金婚派对。” 陈老? 原本轻拧着的秀眉瞬间舒展开,瞪大了美眸,看着他出声问道,“是那位风阑集团德高望重的陈志忠董事吗?” “嗯”傅云墨漫不经心的轻回了一声,却在顾诗若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粒小石子,激起了阵阵涟漪。 她侧眸,看了看男人俊朗清冷的侧颜,将心中的猜疑说了出来,“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帮我积累人脉吗?” 别的她不敢说,但是风阑集团的陈志忠她是认识的,这位半截身子都快埋进土里的老先生,为人正直又算得上仁义,最重要的是他脾性很怪,只结交自己感兴趣的人,哪怕对方一穷二白... 这位老先生的人脉圈并不广,不过他所交好的均是商界举足轻重有头有脸的精英,还有传闻说,这位老先生其实跟很多政界的人有关系,而且私交甚好。 所以即使他不是集团董事长,也会令很多生意人趋之如鹜的想要结识他。 美眸微沉,她开口道,“谢谢” “谢太早了,我只负责牵线,能不能够攀附到对方,看你自己的本事。” 仍然是冷冰冰的话,可现在顾诗若听起来,却觉得格外的温暖。 有那么一种人,他可能不善言辞,可他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远远就看见陈老和他的妻子正跟人说话,白发苍苍也难掩他凌厉的气势,顾诗若有点胆怯,她还没有真枪实弹的历练过,以至于现在就有点打退堂鼓的趋势了。 手被紧了紧,温暖的温度透过手掌心传达给她,男人清冽的声音此刻像是安魂曲,浮躁不安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了。 “陈老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单从实力上来说,你没有任何的赢面,不过...” “你可以选择另辟蹊径,你别忘了今天派对的主题。” 主题?金婚! 顾诗若眼前一亮,对了!傅云墨这么一提醒,她就记起来了,陈志忠为人脾气古怪,但是对自己的妻子却很尊重,两个人携手走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闹过矛盾。 她想,她似乎明白傅云墨的用意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微勾唇角,随后在顾诗若的注视下,将刚刚从他们身边的服务生叫停。 她没听到傅云墨说了什么话,只看到了那服务生先是有点抗拒,最后毕恭毕敬的轻颔首,像是答应了他的某个条件。 “好了,我们也应该过去跟陈老打声招呼了。”傅云墨如是说。 她轻点臻首,自觉的将柔荑交付到他手掌中,缓缓收拢了手,将她小小的手紧紧包裹住。 走过去的时候,她一直在做深呼吸,生怕自己出错。 是的,作为初出茅庐的虾兵蟹将,她很紧张,不自觉的捏紧了傅云墨的手,对方亦是更加用力回握住她,似乎是在用较劲的方式安抚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不管有多害怕,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被带着走到了陈志忠夫妇面前,顾诗若绷直了身子,面部表情有点僵硬。 “陈老先生,祝贺您跟陈老夫人金婚快乐。”傅云墨清减的一句话,没有刻意讨好的谄媚之意,更没有傲视凌人的态度。 不卑不亢,也丝毫不畏惧。 顾诗若想,也对,傅云墨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都是实打实自己拼搏来的,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风小浪。 她心底无声长叹,她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做到表里如一,真正做到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陈志忠虽然年过古稀,可是经历了风霜磨砺的眼睛,不见半分浑浊,相反,凌厉的惊人。 就跟神话传说里的照妖镜一样,就那么摆在那晃晃悠悠的一照,就能能够让像她这种不自量力想要作妖的小妖精现出原形。 再看看人傅云墨,啧啧,到底是她道行修炼的不够,瞧瞧人大boss就是不一样,就往那一站,气场都强大迫人。 陈志忠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两人,轻点头嗯了一声,反应不大。 随后将视线转向了傅云墨身上,声线浑厚有力,他说,“傅总裁久仰大名了,从前只听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 “王老先生谬赞,比起您,我阅历还浅薄的很。” 他不是在拍马屁,也没有刻意阿谀奉承的意思,声线淡漠,面容平静无澜。 说着,他顿了顿,自然的牵引出顾诗若来,“我今天是带着我妻子来参加您的金婚派对,也想像陈老讨教一二,学习学习夫妻间的相处之道。” 闻言,陈志忠神色稍缓,将目光转向了他身边的女人身上,给人的气质感受恬静温柔,五官精致,又跟淡雅搭不上边。 很美,是具有掠夺性的美,令人过目难忘。 只是顾诗若在面对陈志忠的时候,不如面对傅云墨那般自然,所以看着有点怯懦。 她弯唇,浅浅笑意挂在嘴边,“陈老先生,您好。” 得体的举止和称呼,仿佛就真的只是跟傅云墨过来参加派对。 男人之间的寒暄总带着一股子硝烟弥漫,互相试探着。 顾诗若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傅云墨与人交流,即使是面对陈志忠这样的老江湖都游刃有余,丝毫不差。 其变故发生于一个小插曲,手托着托盘的服务生忽然间踉跄了两步,托盘上的红酒杯翻倒,恰好泼在陈老夫人的身上。 陈志忠在其他事情上都不关心,唯独对自己的妻子爱护有加,哪怕是年华逝去了,也未曾改变。 当即便翻了脸色,厉声道,“你怎么办事的!眼瞎了吗?”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真的很抱歉,老先生...”服务生低着头,手里还拿着托盘。 顾诗若狐疑的打量了那服务生两眼,很眼熟,猛然间灵光一闪,她试探性的看向傅云墨,对方神色淡淡,只是见她望过去,他弯唇笑了笑,复又压低了声音,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陈老夫人整理。” 闻言,顾诗若如梦初醒,见陈老先生正扶着身边的老婆婆,满脸怒容。 她压了压心神,踱步过去,扶着陈老夫人另一边手,柔声开口,“陈老先生,今天是您和太太的金婚派对,别动气,我带陈老夫人去清理下吧!” 陈志忠瞪着忽然间冒出来的顾诗若,她顶着对方要吃人的目光,温柔浅笑,就像是在说,你瞧,我没有武器更没有任何恶意。 陈老夫人倒是个好相处的主,年纪大了,笑容也格外亲切和蔼,她笑了笑,拍着顾诗若的手,说,“麻烦你了,丫头。” 第八十五章 喜欢就要去争取 陈老夫人都开口了,陈志忠就算是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够反驳,只能够由着她去。 走时,顾诗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傅云墨,却见他正晃动着红酒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在意过她们这边的闹剧。 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端起了酒杯,品酒的样子格外的迷人。 她似乎还能够看清,他喉结滚动的弧度,性感又令人脸红。 嗯,傅先生果然是撩妹的一把好手,就连喝个酒都能够令人怦然心动。 倏忽,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夹杂着的深意不言而明,有他在背后坐镇,顾诗若忽然间就安定下来了。 眼见着她们走远,陈志忠布满岁月年轮的脸怒容显而易见,转而将枪口调转向了傅云墨,他看着对方,冷笑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的小动作,你胆子也是够大的,竟然敢算计到我头上来!” 他早知道瞒不过陈志忠这只老狐狸,更没有打算瞒。 被当场拆穿了也不见有分毫心虚尴尬,他坦然处之,低沉出声,“很抱歉弄脏了尊夫人的衣服,不过我并不后悔。” “你!”陈志忠驻着拐杖,胸膛起伏不定,不消片刻,他看着傅云墨冷峻的脸,忽然间消了气。 神色晦暗不明,他说,“你小子也是个胆大不怕死的,说吧!你用这种小手段特地支开她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傅云墨轻笑了一声,微微摇头,“我什么目的都没有。” 闻言,陈志忠精明的眼略微一滞 ,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探究,“傅总裁应当知道以退为进用多了只会适得其反,有胆子做为什么又藏着掖着,支支吾吾的不肯将话说清楚?” “我陈志忠虽然老了,可我还没有糊涂到可以让人随意蒙骗的地步!别人都知道我的禁忌就是我的妻子,你还敢对着她下手,就不怕我报复你吗?”陈老这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傅云墨不以为意,他弯唇笑了笑,开口说,“我并不认为陈老先生是那种气量狭隘的人,何况...” “就算您真想报复,我未必就不是你的对手,把话说白了,我并不需要攀附您,更不需惧怕您的地位。”原本还有所收敛的凌厉,现在尽数发散。 他根本就不怕陈志忠,也没有什么好需要巴结对方的。 本身他就没有兴趣过来,如果不是为了顾诗若,他不可能踏进这里半步。 真要跟他斗,还指不定谁输谁赢。 他嘴角凝着笑,眼里却无半分笑意,陈志忠一反常态,没有生气,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不错,进来时,就不卑不亢不去刻意攀附巴结他人,也没有傲视凌人自视甚高的臭毛病。 傅云墨的名字他很熟悉,傅氏集团发展如日中天,更离不开背后有一个好的领导者。 都说傅氏的领导者年轻有为,现在一看,传言不假,傅云墨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 强者的高姿态不会令人厌恶,只会让人叹服。 陈志忠也不是真的有心要跟他计较,一开始是气愤他对自己的妻子不敬,可是通过之前短暂的交流,陈志忠对傅云墨也是出自真心的欣赏。 平日里不见其锋芒,一旦遇到了威胁,顷刻间便压制住对方。 看着他,陈志忠笑出了声,声如洪钟,浑厚有力,他说,“好小子,有点意思。” 傅云墨无心要结识陈志忠,不过对生意人来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因此,他沉沉出声,“陈老先生,刚刚多有不敬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您深爱着您的妻子,所以才会大动肝火,我能理解。” “实不相瞒,我也是为了我的妻子,才会来参加您的金婚派对,也是为了她,才会对陈老夫人多有冒犯。” 陈志忠讶异的挑眉,“你说你是为了你的妻子?” 他轻颔首,神色淡淡。 陈志忠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随即了然开口,“我说那丫头怎么看着眼熟,那是...顾家丫头?” “是,她是顾家千金顾诗若。” “原来如此,那顾家丫头可是底子不怎么干净,先前跟她前夫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真是给顾家人丢脸,你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陈志忠的话,令傅云墨蹙起剑眉,神色冷冽。 他可以说顾诗若,可容不得别人来说三道四,那件事... 傅云墨眼眸暗了暗,心底突然间生出了自责,这样将她的隐私公诸于众,虽然可以尽快解决沈宋的事,可也算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也难怪他有时会察觉到顾诗若对他浓烈的恨意,是,她有资格怨恨他。 因为这事,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笑柄,背后承受的舆论压力,他也能够想象的到... “陈老先生,我的妻子品行如何我最清楚,旁人没有多嘴的余地。”傅云墨眼眸冰冷如同寒霜。 他很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顾诗若的半句坏话,他甚至都不想要顾诗若的名字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小子,挺护着她的啊!她都是二婚了,二手货,何况声名狼藉,你这样的条件要找个清清白白又门当户对的,完全不是问题,何不...”陈志忠这话多有试探之意,他是想看看这傅云墨有多护着自己的妻子,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很爱那顾家丫头。 “我只要她” “陈老先生,这似乎是我的私事。”他冷冷睨了对方一眼。 陈志忠终于笑出了声,“成,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种老古董理解不来,要是我刚刚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也就当成空气,视而不见,听而过之就行了。” 他微扯嘴角,眼中并无笑意。 陈志忠的话在他心底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没有正面接触,所以过去的猜测也只是幻想化,现在虚幻的变成了实质,当他真听到了那些难听的话,会觉得心闷堵的慌。 连他听着都怪难以忍受,真不知道她又是怎样做到顶着别人的风言风语撑下去的.... 被他念叨着的人,在扶着陈老夫人去了酒店偏厅换衣服后,就跟陈老夫人聊了起来。 从对话中得知,陈老夫人跟陈老先生结婚其实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 陈老夫人没有多说,不过从她的神情中,顾诗若隐约也能够看出点端倪来,想必那也是一段很绵长的故事,不过好在苦尽甘来,他们相守到最后了。 “你和你丈夫之间感情也一般吧...” 她的一句话正中顾诗若要害,原本拿着梳子的手一顿,梳子也应声掉落。 猛地惊醒,她有些慌神,“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有点...” “好了,丫头别紧张,我没有什么意思”陈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笑容亲切和蔼,拍了拍她细嫩的手,说,“丫头啊!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没经历过?你们两之间的事,我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别嫌弃我老婆子多嘴,我就是看着你这孩子也怪合眼缘的,所以就忍不住多说两句。” 顾诗若心一软,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果然...都说在老辈人面前不要斗心眼,你瞧,这不就是后果吗?耍心眼啊!我还嫩了点!” 事说到最后,她俏皮的耸了耸肩膀,其实一直装也挺累的,现在被一眼看穿了,倒是轻松了。 “老夫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其实很好奇,傅云墨那么会装,怎么会被人看出来? “你看,你的手上没有戒指,而且从你们两个人的举止神态和对话模式,就能够看出来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恩爱。” “你怕他吧?做什么事都不自觉的去看他,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你的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类似于领导的角色,而不是丈夫,真正恩爱的夫妻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方式会很自然随意。”她笑意吟吟的说出这番话。 顾诗若不自觉的去掰弄自己的手指,随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自己都没有发觉....” “丫头,喜欢他吗?” “这个...”好半晌,她才点了点头,紧抿着唇瓣。 “好好好,喜欢就喜欢,能够承认也是需要勇气的,丫头你已经很棒了,你相信我,喜欢的话就要主动去争取,只要你能够迈出那一步....” 陈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顾诗若就浅笑出声,“老夫人,我不是小女孩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但是老夫人,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能够坚定的迈出第一步,然后将剩下的九十九步都走下去,我没有信心,而且他啊...” “我总觉得他没有心,有时候对人很好,有时候又觉得很遥远。” 老夫人听的也很用心,嘴角仍旧挂着笑,“你知道一个没有心的人是不会对人好的,他能对你好,说明你的位置是特别的,最重要是...” 她极其认真的看着顾诗若,握着顾诗若的手紧了紧,“最重要的是,你要去把他缺失的心脏补满,彻底变成你的。” 第八十六章 你生气了吗? 补回心脏变成我的? 顾诗若怔了怔,美眸内满是迷茫,陈老夫人却只是慈爱的笑了笑,“丫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够攻下的人,只看你有没有努力,能不能够坚持到最后。” 她看向说话的人,那张脸已经布满了褶子,皮肤也因为年华逝去而失去了原本的弹性,只不过眼底的幸福掩盖不了。 “老夫人,如果我...” “如果?不要去想如果和以后,这世上没有如果,更不可能预想到以后的事,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有没有遗憾,要是真心喜欢就好好去争取一回,不管结局如何,你都努力过了,不要给以后留下憾事。”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从傅云墨身上得到什么。 他的出现太蹊跷,在不知不觉中,他就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里,像一种慢性毒药侵蚀着她的心脏。 由原本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一跃成为夫妻,她觉得不真实,终日惶惶不安。 傅云墨对她忽冷忽热,每当她以为他出自真心时,他总会让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更不要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去渴求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远离,要忘记他,他又强势而霸道的闯进她的生活里,说一些令人遐想连篇的话,做一些令她误会的举动。 唉~也真是孽缘啊! 她在心底默默想着她和傅云墨之间的种种,发现除了一声苦笑以外,再无其他可以形容这段不清不楚剪不断理还乱关系的神情了。 顾诗若面上没多大反应,只有她自己清楚,陈老夫人的话在她心底激起了多大的涟漪.... 回到傅云墨身边的时候,他自然的牵过她的手,眼眸凝着她,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顾诗若轻轻摇头,浅笑了笑,倒是陈老夫人热心肠的拉着她的另一只手,开口说,“丫头啊!你要记得我说的话。” “嗯,我会记住的。”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陈志忠冷哼了一声,对顾诗若的印象并不怎么好,没有任何要搭话的意思。 傅云墨眼眸暗了暗,刚刚陈志忠的话已经惹得他很不爽了,现在又当众给他的人摆脸色,彻底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丝毫不顾及陈志忠年纪大,是不是长辈,他径自拉过了顾诗若,沉下了脸色,他开口说,“抱歉,我和我的妻子还有事,失陪了。” 不等对方回答,就牵着她离开。 陈志忠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低声询问自己的妻子,“老婆子,你瞧着那姓傅的小子怎么样?” “你想做什么?” “这不是看着那小子不错,精明能干年轻有为,绝非池中之物。” “明眼人能够看出来的事,你就不要拿出来卖弄了,人傅先生现在名誉声望地位已经是绝大多数不可企及的了。” 被自家妻子当场下了面子,陈志忠多少有点不高兴,可又不忍心对她发火,只是这傅小子,他见了本人才觉得的确是块好料子,这样的男人身边应该有个蕙质兰心,能够帮助他的贤内助。 他瞧着那顾家丫头,除了那张脸能看以外,就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 心底隐隐有了个雏形,只等着合适的时机了。 顾诗若被傅云墨带着出来,跟他相处了那么久,她多少也能够看出来一点他的情绪。 她直觉傅云墨现在是在生气,只是他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临出大厅门时,顾诗若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傅先生,您怎么了?” “别叫我傅先生!” 得嘞,这是真生气了,说话口气都这么冲,跟重型机关枪一样,一开口就是一次扫射。 恹恹的闭上了嘴,识趣的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上了车,她自动自发的蜷缩在角落里,不去招惹那突然间晴转多云,哦不... 她掀眸看了男人一眼,默默的咽了咽口水,这哪里是多云?这明明雷暴将至啊! “过来”语气平淡的两字,硬是让顾诗若听出了浓浓的威胁。 小小的一段距离,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迟疑着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慢慢的挪了过去,硬是让她表演出了临行前的恋恋不舍和上断头台时的慷慨赴义。 坐在离傅云墨两拳之隔的地方就不动了,她弯唇浅笑,说,“傅先生,你生气了吗?” 闻言,他微怔,侧眸看着她,开口问道,“何以见得?” “...没有吗?那为什么你忽然间就拉着我出来了?”而且还用多说什么吗?您那脸拉的那么长,想看不出来也很难啊~ 将这话吞进了肚子里,她尽量让自己笑的甜美动人,只盼着他别跟过去一样,将邪门歪火发她身上.... 的确,他是有火气,因为陈志忠说的话刺耳难听,更多的是对她的内疚... 看到她朝着自己笑,老实说看着有点憨,偏偏这讨好的傻笑,跟钢针一样刺在了他心上。 心内无声长叹,他伸出了手,才碰到柔顺的青丝,顾诗若就躲开了,手僵在半空中,他一愣。 不止是他,顾诗若也僵住了。 她只是出于条件反射,不习惯傅云墨接触到她,或许陈老夫人说的没有错,她是把傅云墨当成了顶头上司,加上之前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所以有点畏惧他.... “你怕我?”他眼中情绪阴晴不定,沉沉郁色凝结成黑雾。 “...”这就很尴尬了!讲真,她没想过傅云墨会一点台阶都不给,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不过他要是学会拐弯抹角的套她话,好像更加恐怖。 不自觉的捋了捋耳边鬓发,笑着打哈哈,“没有没有,哪来的这种事?我就是...就是不习惯跟别人有过度接近的亲密举动。” 话到最后,越说声音越小,连她自己都没有底气。 “别人?”他慢慢念着这两个字,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深思,顾诗若试探性的望向她,试图解释,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刚刚那么随意的一动,你也就随便的将它当成个...” 说那字有点不妥,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咳了咳,她说,“就当成那什么排泄出来的废气放掉就好!” 原本举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顾诗若以为他余怒未消,连忙闭上了眼睛,紧张又忐忑的等待着烈火焚烧。 倏忽,她头顶一重,那人的手举在她发丝上轻轻抚.摸着。 随后,便被揽进了温热的怀中,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混合着危险麝香,充斥在她周身,霸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神思微滞,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只不过眼底满是迷茫。 她不太明白傅云墨这番作为又是闹什么幺蛾子,亦或者说她从来都不懂他的心思.... “傅先生?” “对不起...”他敛了敛眼睑,眸色沉沉浮浮。 这大概是她最近听见的第二次来自于傅云墨的道歉,而她并不知道对方又是为什么忽然间跟她说对不起.... 沉稳的呼吸近在耳边,他低沉的嗓音悦耳惑人,鬼使神差之下,她伸出了手,迟疑着落在了男人宽厚的后背之上。 视线渐渐模糊,她抿唇,将脸深埋在他肩上。 真奇怪呢!她明明不知道傅云墨为什么道歉,可是就感觉到心酸难忍。 搭在他后背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力道,手指紧紧攥着他后背衣襟。 真可惜,她能够顺利的结交到陈志忠这颗大树,原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猫腻,旁人一看就明了。 都知道他们两个人是逢场作戏,只有她入戏太深。 不想沉浸在这种迥异的氛围里,她主动退出了傅云墨怀中,始终低着头不去看他,她也怕被对方轻易看穿她的软弱无能。 尽管她狼狈的样子,他早已经习以为常,可她就是做作又执拗的想保留最后一丝自尊。 难得的是,傅云墨没有强迫她,只是眸色复杂的看着她很久。 诚实相言,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她的眼泪,更做不到跟过去一样无动于衷。 “咳”她虚虚握拳,清了清嗓子,只是鼻音仍旧很重,她说,“那个傅先生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嗯”声音低磁,自喉咙深处溢出来的单音节字仿佛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缱绻。 “你说,要去哪?” “哦!麻烦送我去云竹街的成英中学。”她低着头不去看他,她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不说也知道她为什么躲着不看他... 傅云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的轻嗯了一声,随后吩咐了司机,将车子来到云竹街去。 相对两无言,顾诗若低垂着头,两手扒着座椅边沿。 余光瞥见他指间戒指,不免愣了愣神。 轻咬下唇,她没问,只不过视线控制不住的往他的手上瞟过去。 次数多了,傅云墨也就发现端倪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瞥见手上戒指时,目光略沉了沉。 领完结婚证后,他手上是没有戒指的,而且她的戒指也是吩咐了王晋临时买来充数的,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似乎有点涩涩的,又有点隐隐作痛。 第八十七章 正确的接吻方式 是她太大意了,这么引人注目的车子无论是行驶在哪里,都是一道格外惹人关注的焦点。 于是,顾诗若也体验了一把,明星下车走红毯时被千万双眼睛紧盯着的耀世瞩目。 还好,她也只是适当的夸张化了,这条街上的人并不算太多,而且她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是上学日。 寂静的街道,寥寥无几家的商业街,她没有想过这里会落破成这样... 明明当初她在这边上学的时候,还很热闹繁华。 只不过当时还是拥挤狭隘的小街道,小摊贩很多,曾经路边摊可是她的最爱! 没想到这么久不回来,不过寥寥几年之内,这里的变化就这么大,简直就是翻天覆地。 可惜店铺不多,人流量也少的很。 站在车旁,看着已经被彻底翻修改变的街道,她怅然若失。 你看,失去了的就是回不来了,她再也找不到有关过去一星半点的记忆了...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穿着红色尖细高跟鞋踩上了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过去的石板路被红砖代替,以往沿街的石砖灰瓦的街道也被争相拔起的精修店铺替代。 轻抿唇瓣,她四下张望着,试图找出那么一丝一毫跟过去挂钩的物什来。 她已经将傅云墨完全抛之脑后了,完全没有去在意他。 只不过,对方并不介意她的举动,反而很有耐心的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始终跟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而司机早已经将那辆惹人注目的车子开走了。 人就是不能够太忘乎所以,容易衍生出悲剧。 穿高跟鞋的潜在危险除了崴脚以外,还要提防各种缝隙。 她用她血一般的惨痛经历证实了这一点,当鞋跟陷进细缝里的时候,她差点爆粗骂娘。 咳,觉得那样有失风度,生生忍了下来。 不动声色的扯了扯,都没能够拔出来,她也觉得自己是体验了一把童趣,拔萝卜。 虽说这街道冷清,可多少还有人过路,一开始她还能够强装镇定。 可在人面前装柱子一动不动的杵了那么久,别人也不是傻子,纷纷将怪异打量的目光投向了她。 扯了扯嘴角,尴尬一笑,随后便半蹲下身子,手拉着腿,试图将鞋跟拔出来。 这就很尴尬了是不是!她不重啊!怎么一脚下去,鞋跟嵌进去这么深? 手脚并用,几乎全身力气都使出来了,鞋跟还是屹然不动,完全拔不出来。 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贝齿紧咬着下唇,实在说不得有多美观,五官狰狞,面容因憋气而通红。 不耐烦的撩了一把从肩上垂落的长发,动作流畅,豪情万丈,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名媛不名媛的形象了! 本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傅云墨,看她在那里一抽一抽的滑稽模样,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清润的眉眼舒展开,眼中光华千转含着细碎浅薄的笑,嘴角也漾开了好看的弧度。 万念俱灰下,她终于自我放弃了,直起了腰身,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天呐!老腰都快折了! 倏忽,小腿一热,她身子猛地一僵,微微低头,看到那毛茸茸窜动的头,美眸微滞。 傅云墨他在不远处看也看够了,他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顾诗若这副窘迫的模样,够真实不做作。 生动的表情刻画的她五官都灵动起来,栩栩如生。 看戏看的差不多了,他才出来准备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顾诗若一瞬不瞬的垂眸看着他,男人半蹲在她面前,没了过去高高在上,俯瞰他人的高傲态度。 眼见过往的人不时看向他们,还相互碎碎低语,顾诗若脸一红,轻声道,“傅先生,您先起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自己来就可以了,还用站在这里拔半天?” “....”有一种病叫傅云墨不戳穿别人就会死病,有一种局促,叫被当面揭穿伤疤的痛哭流涕。 眼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她一时间竟拿傅云墨没办法,谁让她是真的这么流年不利陷入了囧迫境地中? 用力扯了扯,男人轻蹙起剑眉,“看着挺瘦,落地挺重。” 好了,不用说的这么婉转的好吗?不就是变相的说她很重很胖吗! 手轻轻在她脚踝拍了拍,说,“先把鞋子脱了。” 好嘛!脱就脱,大不了当一回光脚司令!顾诗若心里如是想。 乖乖脱了鞋,跳着脚站在一边,举累了就踩在另一只脚上。 傅云墨手下微使力,鞋子就把出来了,站在一旁的顾诗若心情很微妙。 真是郁闷,她很重吗?这就是大写的尴尬了好吗!她在,鞋子死活不出来,她一走,鞋子立马就出来了。 她觉得她有必要跟鞋子好好聊聊人生,没事手拉手去趟天台,赶个流行殉殉情。 “脚”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顾诗若微撇了撇嘴角,伸出了脚,身子虚晃了两下,吓得她再不敢大意,慌乱之下,抓住了傅云墨的肩膀。 嗯...准确的说是她揪住了对方的衣服,这何止是一个囧字说的清楚? 如同风中萧瑟的枯黄树叶,她摇晃不定的单腿站立。 何况她还穿着高跟鞋,单腿站立实在是个考验,直到脚被男人温暖的大掌包裹住。 脸颊蹭地爆红,虽说他们两人是滚过床单N多次了,但是这么怪异的举动还是第一次,她不自觉的往回缩。 男人的手强劲有力,不容置疑的握着她的脚不放,一点一点的慢慢将鞋子推进去。 他站起来的时候,迫于来自他身高的威胁,她踉跄着后退,脚下一崴,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后倒。 男人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到了怀里,靠在温热的胸膛之上,她还心有余悸。 直到头顶传来傅云墨似笑非笑的话,“看来你是打算故地重游的时候,将偶像剧里的狗血一一亲身体验一遍。” “...”不!这就是个巧合!十分美丽又充满着言.情小说气息的...巧合。 她如同触电般从男人怀里出来,瞪着大眼珠子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男人逆光而立,隆冬旭日的暖暖阳光洒在人身上,使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可偏偏他看上去与众不同,格外的精神,脸隐匿在阴影里,她仰着头,视线有些迷糊,看不太清楚。 讲真,刚刚他就那么蹲在她面前帮她弄鞋子,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和自尊,那一刻她心里不无触动。 恍惚想起了陈老夫人的话,把他缺失的心填满,让他心脏空缺的一块刻上自己的名字。 在心脏的驱使下,她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她说,“嗯,我想体验一次偶像剧里所有浪漫的情节,还差一点,差一个男主角一个吻,所以...我要征用你一会。” 话音刚落,她便稍稍踮起脚,主动凑上前,在他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吻上他削薄的唇瓣。 都说薄唇男人最冷血无情,不,他的唇是热的,他的嘴也是温暖的,和她一样,所以老话不可信,她只忠于自己的心声。 吻的时间不长,因为她支撑自己的力量有限度,又不敢将手搭上他。 生涩的吻技,只来得及胡乱咬了他嘴唇一下,唇碰唇,完全没有唇齿交融,耳鬓厮磨的唯美意境。 她跟个做错了事情的学生一样,规矩的站好。 最要命的就是她率先撩拨起了男人的旖念后,又装的无辜天真,惹得他哭笑不得。 双眸幽深,看着她伸出粉舌舔唇时,眸色微闪了闪。 唇角微微上扬起浅小的弧度,“这可不是偶像剧正确打开的方式。” “啊?”她一脸懵懂。 “我教你” 他声线低磁喑哑,趁着她还微张着小嘴时,就一把搂过了她纤细的腰身,低下头,以唇封唇,将她的惊呼尽数吞进了口中。 轻而易举的便攻略进城池中,扫过每一处细微的小角落,霸道而强势的勾住了无处躲闪的丁香小舌,邀之共舞沉沦。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陶醉而沉迷的主动回应着他。 确定了,她走了第一步,不要说是剩下的九十九步了,哪怕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她都愿意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陈老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好,没有心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既然傅云墨能够对她有所担心,那就说明她或许在他心底的犄角旮旯里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位置。 这一幕,被她珍藏,也被其他人以拍摄的形式记录下来。 一吻过后,他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浅浅一笑,“记住了,这才叫接吻。” 唇上覆着一层莹润水光,翦水秋瞳潋滟着雾气,眉梢微微上挑出魅惑的弧度。 白净脸颊上攀爬着红晕,她点了点头,不过她记住的不是正确的接吻方式,而是跟她接吻的人。 “我会记住,那你可不可以也记住这一刻?”美眸里满是殷切期盼,像是在祈求他永远记住并且珍藏起来。 蓦地心脏一软,仿佛被触动了,他看着顾诗若,低声开口,说,“你想让我记住什么?人还是吻?” 第八十八章 巧遇拦路狗 记住人还是吻?这是个值得深思探究的问题,不过私心里,她希望傅云墨都记住。 记住她这个人,记住她现在带给他的一切。 只是她没脸说出口,大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勾搭他献吻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就算是让她说,她也说不出口了。 尴尬的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还没有来过这里吧?这啊,以前可是很热闹的,就是现在落魄了...” 她拙劣的演技令人不忍直视,生硬的将话题掰开,引得傅云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其眸中深意不言而喻。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着这小妮子主动坦白心迹。 他没有回应,视线落在她身后不远处,沉声道,“在这里等着我。”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他就离开了,顾诗若狐疑的回过身去看,见男人挺拔的背影越行越远,直到进了商场大门,她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站在外面等的时候,她一直在想陈老夫人说的话。 是她太懦弱无能,龟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愿意去面对现实。 她其实早就变心了,从遇见他开始,她心脏里的天平就开始慢慢倾斜了。 现在想想,她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沈宋出轨?如果本身就是错的人,强求绑在一起,也只是互相折磨。 你瞧,她不也一样,短暂时间内,她就移情别恋了。 不敢说爱的多深,多死去活来,离了傅云墨,她尚且能够独活,只是往后的日子里,她没了快乐的理由。 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精神恍恍惚惚的,冬日光线显得那么朦胧,仿佛这个世界都被虚化了。 “诗若”远远的听见一声叫唤,惹得她张头探望。 微眯起美眸,看着由远及近的人影,心底满是迷茫。 “真的是你啊!刚刚我就说看着像你,没想到真是你回来了!”那女人个子不高,站在她面前立马就矮了一截,鼻子微塌,胜在眼睛灵动。 两人站在一起,立竿见影,顾诗若明显 成.人以后最怕什么?最怕故地重游的时候,总能碰上那么几个认识你,然而你却叫不出名字的人... 别人的人生是由美丽的音符谱写,怎么到她这就成了集齐狗血和尴尬于一身的玛丽苏代表了? 扯了扯嘴角,她轻声道,“你好” “看起来你过的不错啊!这衣服是LouisVuitton的新款吧?好漂亮!”说着,那女人就上前来摸她身上的衣服。 蛾眉轻蹙,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她不喜欢别人碰到她,更不喜欢这种不请自来,还要装作很熟稔的样子。 Excuseme,我认识你谁啊? 心内白眼翻上天,表面仍旧浅笑盈盈,论演员的自我修养,舍我其谁? “诶,当初听说你嫁到申城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哦!你瞧我这猪脑子记性!”跟她搭讪的女人亲亲热热的挽着身旁高瘦男人的手臂,笑着补充道,“我都忘了你已经跟那位沈先生离婚了!前段时间,网上和电视上还在播来着...” “你也别泄气,你也还年轻,就算是二婚也能够找个年纪大点会疼人的,别挑三拣四,只要人老实不跟你那前夫一样招蜂引蝶还搞大人姑娘肚子的就行,说不定你以后还能当个便宜妈妈,免了生孩子的痛苦!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才多说了几句,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她怎么会介意呢? 额角太阳穴突突跳动着,顾诗若笑容愈发灿烂,总有那么一种不识好歹的老同学非要跟你攀亲带故,还要在你面前秀优越感,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呸,恶心!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她睨了一眼对方身旁站着的男人,不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长的真丑,粗略扫了一眼,衣服算是A货,还没她家傅先生一半有气质。 唇畔微弯,她笑着说,“不介意啊!不过我这人记性也不怎么好,到现在我都没认出你是谁。”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拉远了。 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偏偏不认识你,这算哪门子好朋友?算是打脸了不? 眼见对方脸色微微一变,她笑的更加温柔,“虽然不认识你,但还是谢谢你的忠告和祝福,我现在的确过的很好,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好在我现在也找到了好男人。” “我就借花献佛了,用你送给我的话转送给你,可千万要记得男人啊!一定要看紧点,指不定哪天就出去偷腥了,好在我前夫虽渣还有点名望,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编成新闻报道出来,还有社会大众能帮我撑腰谴责。” “这但凡要是个无名无份没地位的出了这种事,就只能够偷偷躲着哭了~”她极具挑衅意味的看了那女人身旁男人一眼。 就是在告诫对方,看好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哪天就出轨了! 闻言,那女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结果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顾诗若,顿时火冒三丈。 用力掐了男人一把,哪成想对方没有要遮掩忍耐的意思,咋咋咧咧的开口惊声道,“你干什么!有病吗!” 女人脸色已经不能够用难看来形容了,阴沉如墨。 其实顾诗若也能够理解女人的心理,毕竟逮着个状况不如自己的,就想着要炫耀一番,恨不得将别人死死踩在脚底下。 这就是所谓虚荣心作祟,她本无心纠缠,奈何对方咄咄逼人,说话句句带刺。 她也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软柿子,很多时候,她不表态不做声,不代表她就没脾气,能够任人欺负! 原本以为这样那女人就会安分了,可事实证明她真是太天真了,低估了女人被激起了熊熊斗志是有多恐怖。 你装我比你更会装,大概就这意思,那女人强忍着火气,笑道,“你说的对呢!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她极其凶狠的瞪了一眼身旁不住把视线往顾诗若身上瞟的男人,咬字极重,似乎是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复又将视线转回到她身上,笑了笑,“你说你又找了个男人?谁啊?” “你可得长点心眼,虽说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但也不能自我放弃,随随便便的交出自己的人生,你看新闻没有?那些大龄剩女可是骗子最喜欢盯梢的猎物了!骗色又骗财的,到最后人财两失,个个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看着怪可怜的。” 什么?大龄女青年?她好像还没到剩女的阶段好吗! 人财两空?骗财骗色? 这是有多讨厌她才会这么明里暗里的挤兑她,甚至还恶毒的下诅咒?可自己真不认识这人是谁啊.... 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她抿唇浅笑,“不会的,他对我很好...” 她站久了脚有点疼,说话的时候也有气无力,心不在焉。 顾诗若这状态,误让对方以为自己猜中了,面露喜色,说道,“我跟你说真的,你真要注意,听说那些骗子一开始也是对女方百依百顺,然后哄着她们把自己的财产交出来。” 她一三无女离婚妇女,还能有什么私人财产好让人骗的?再说了,傅云墨那男人,要什么有什么,有必要骗她?真是脑残。 思及此,她敷衍一笑,“嗯,我知道了,不过你既然经常看新闻就应该认识我丈夫才对。” “你丈夫?你是说那位沈宋先生?我当然认识了!我老公可是跟沈先生的公司有合作关系!”女人言之凿凿,眉眼里满是炫耀之意,就像是在说,怎么样?你个下堂妇羡慕吧?我有一个会挣钱的老公,而你却被净身出户,狼狈休离。 顾诗若捋了捋长发,唇角微扬起浅小弧度,“不,沈宋还没有资格能够跟我丈夫相提并论,他可是傅氏集团总裁,最年轻的掌舵人,也是最炙手可热的权势新贵。” 傅氏集团总裁?她们当然听过,这男人的名讳如雷贯耳,传闻他行事果敢而且狠绝无情,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这都跟女人关注的点不搭调,她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傅氏集团总裁不仅有权有势,还有钱,最重要是长的帅! 怎么可能呢?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看上顾诗若这种二手货? 女人明显不相信她的话,连带着看她的目光都夹杂着嘲讽和鄙视,嗤笑道,“诗若,你离婚了很难过我们都能够理解你,但是你也不能够这么死鸭子嘴硬的硬是要说自己跟傅先生有关系,还说什么?” 女人轻笑了一声,讥笑意味十足,“还说人傅先生是你丈夫?这话可悠着点说,别传到人傅先生耳里,要是惹怒了他,你可就遭殃了!” 顾诗若微微皱眉,暗自思忖,这女人究竟什么心态?就非得要自己过的很差劲,她就开心了是吗? 她才刚想开口辩驳,就被突然间插.入的声音打断了还没说出口的话语。 第八十九章 狗咬狗 “谁说她在撒谎了?她的的确确就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突然间插.进的声音打断了她们原本的谈话,也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傅云墨唇角微弯,含着清浅笑意步步走近。 原本他就没有站多远,只是看到她们正在说话,靠近的时候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好奇心驱使下,他没有立刻出现,而是绕了一步。 站着的位置也巧妙,其实只要顾诗若稍微往旁边看一点就能够看到他,只可惜她们交谈的太认真起劲,以至于他站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他。 他在一旁听到顾诗若牙尖嘴利的话,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 比起在他面前那副怯懦刻意讨好的样子,他更加喜欢她的肆无忌惮。 看她说自己的丈夫是他时,心脏蓦地一软,那张牙舞爪的嚣张模样,眉眼间夹杂的满是骄傲和自豪,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或许他的决定是对的,选择将错就错下去,能够将她圈在身边,至少余生不会太无聊。 想着,眼眸沉了沉,他忽然间开始害怕她知道所有真相... 思绪翻转间,他已经站到了顾诗若身边,手里还提着个袋子。 她惊悚的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男人只是含笑不语,搞得神秘兮兮的,惹得她莫名心虚,要知道刚刚她可是在别人面前说了他是她丈夫来着.... 他没有回答顾诗若的话,沉沉出声道,“脚疼不疼?” “啊?”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头顶微沉,男人宽厚的大手轻按在她头上,轻拍了拍,他说,“把鞋子脱了” “....” 没等她反应过来,傅云墨就蹲下了身子,将袋子里的盒子取了出来,打开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双浅色平底鞋。 她微怔,忽然间明白了他让她脱鞋是要干什么了,难道刚刚他让自己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去帮她买鞋子吗? 看着他丝毫不顾及旁人在场,一次又一次的放下了高傲的架子,放下了自尊蹲在自己面前,顾诗若鼻尖一酸。 干嘛对她这么好,惹得她越来越放不下... 温暖的手包裹着她脚踝,她乖乖听话任由傅云墨摆弄,脱下了高跟鞋,换上了他特地买来的平底鞋。 换好后,他站起了身,眉目温和的看着她,笑着说,“这里没有好的鞋子,我找了一圈也只看到这双顺眼点,将就着先穿会。” 顾诗若轻轻点头,他嘴角始终含着浅浅笑意。 “这位是?”不甘被无视,那女人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傅云墨,狐疑的打量着他们。 倏忽,顾诗若手被握住,侧眸,对上的就是他满含宠溺的幽深眼眸,不免愣神。 只听见他低沉不失磁性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他说,“你不是说你认识傅氏总裁?现在真人站在你面前,你反倒是认不出来了?” 傅氏总裁?被他的话一惊,那女人瞪大了眼睛打量着他,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凭什么这个二手货能找到个这么好的男人?外形出众,还有钱有地位,声望也遥不可及。 “您是傅先生?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偶遇到您!”原本一直闷不做声的高瘦男人,在知道他是傅云墨以后,就两眼放光。 毕竟傅氏集团现在是鳌头,香饽饽,谁不想攀亲带故的沾上一口? 只要能够跟傅氏扯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他们此后的前途就不用担心了... 对方的殷勤,傅云墨并不放在眼底,眼中厌恶一闪而过。 他最反感的就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人,何况刚刚他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这男人不仅无德还急色,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顾诗若时,就想剜掉他的眼睛。 不动声色的将顾诗若挡在身后,垂眸撇了一眼对方伸出的手,他冷淡的嗯了一声,丝毫没有要握手的意思。 “你说你是傅氏总裁你就是了?你怎么证明?我还说你不是呢!”女人的嫉妒心驱使下,她突然间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降到冰点的气氛。 男人用力拉了一把自己不怕死的女朋友,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紧跟人傅先生道歉!” “你凶我?你竟然敢对我吼?阿木!你干嘛对他这么客气?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傅总裁?指不定就是哪里跑出来的小白脸,给顾诗若充场面!” 名为阿木的男人脑门子上都急出了豆大的汗珠,尤其是听到自己女朋友大言不惭的话后,更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她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他用力打了她一巴掌,吼道,“闹什么闹!你瞎了眼吗?这就是傅氏集团掌舵人傅云墨,别不知所谓的张嘴就骂人!” 这一巴掌不仅把对方打蒙了,也吓了顾诗若一跳,她虽然厌恶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可是她更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 在那个阿木动手打下去的时候,她身子猛地轻颤了下,最直接感受到她细微情绪变化的人,自然就是傅云墨了,他握着顾诗若的手紧了紧,眉峰微拢。 女人被阿木打了一巴掌后有过一瞬间的沉默,随后便是火山爆发,扑上去又是吵又是打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让你打我!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见此,傅云墨愈发不耐烦,声线微沉,“够了!我只是带着我妻子过来看看她以前的学校,你们两口子要吵架要闹.事,都回去闹,别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影响市容!” 阿木控制住发疯的女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还是被尖利的指甲划了一下,几道血印子赫然而现。 “对不起傅先生,让您见笑了...”他说话的方式十分滑稽,怀里控制着的女人披头散发跟疯婆子一样,还在骂骂嚷嚷个不停,而他脸上也好不到哪去。 傅云墨蹙起浓眉,倏忽,后背衣服被人扯了扯,他一怔,微微回眸,见顾诗若躲在他身后,两人身子贴的极近,她仰着头,大眼无辜水润,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开口说,“我想回去了,我们走吧,好吗...” 心尖蓦地触动,喉结滚了滚,眉目却柔和了下来,唇角微弯,轻颔首,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不管那两人荒唐的闹剧,傅云墨将顾诗若拉到自己右侧,护着她离开。 被这么一搅和,她也没有了想要回忆过去的兴致。 傅云墨牵着她沿街一路往深处走去,他忽然间出声,说,“你又欠了我一次,这下子你打算怎么偿还?” “....”她抿唇不语,认真的思考着。 好半晌,她悻悻然的笑了笑,她说,“傅先生,您看您都说了我又欠了你一次,也就是说明我欠你的已经很多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所以...”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她心虚的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男人冷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次就这么算了,不了了之?反正你已经欠了那么多还不清,索性就不还了?” 对!她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看着他冷凝的眼神,顾诗若默默将认同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原本即将从嘴里溢出的赞美之词也生生戛然而止。 默默被他带着走,穿过一条幽静的青石板巷子,她才看到了停在另一条街上的加长林肯。 惹人注目的车子,还不时有人停驻拍照。 顶着别人或艳羡或嫉恨的目光,她率先上了车,只是车子才开动,静谧的车厢内便传来手机震动的嗡嗡声。 她看了一眼傅云墨,见男人神色如常,才恍然惊觉是自己的手机在叫。 歉意一笑,拿起了被丢在车上的包包,慌忙翻出了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屏上的陌生号码,秀眉轻蹙了蹙,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她礼貌性的出声,直到手机里传来清润的男人声音,她才猛地一惊。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另一端的傅云墨,好在隔的远,而且手机的声音也被她调小了,她想傅云墨应该没有听见...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是男人打电话过来后,她会这么心虚,似乎潜意识里她就很害怕傅云墨会误会自己跟别的男人来往密切。 “是我,姜曷臣,你现在忙吗?” “....咳咳”她干干咳嗽了几声,压着声音怪异的开口说道,“我现在很忙,有事以后再说。”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动作之快引得傅云墨微眯起凤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挪开了视线,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公司?” “啊?嗯...”她轻轻点头,大拇指不住摩挲着食指边沿,低着头不去看傅云墨。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直没有挪开,她如坐针毡。 她是知道傅云墨的脾气的,不喜欢她卖弄自己的小聪明,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牵扯,哪怕那个女人他并不想要... 第九十章 他的心不完整了 “呵—”车厢内只听闻他一声轻笑,顾诗若更加惴惴不安了,蠕动了下嘴唇,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算了,解释了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再说了就算她说出来了又怎么样?傅云墨真的就会听吗? 他意味不明的开口道,“公司找你有事?” 手不自觉的扒着座椅边沿,轻轻点头,笑容多少有些牵强,“嗯!就是为了一个客户的事,说是相关资料已经发给我了。” 他嘴角扬了扬,眸色深邃。 “喝红酒吗?” “....嗯”她美眸微闪,没有去反驳傅云墨的提议。 眼看着他去拿红酒,高脚杯里的红酒在车内暗沉灯光照映下,暗红色的酒液格外潋滟,妖冶夺目。 轻轻晃动,酒香四溢,他将杯子递给了顾诗若,眼底沉浮不定。 伸手接过时,猝不及防的撞进那双眼睛里,她心虚的快速躲开了视线。 心脏还在怦怦的跳动着,如同擂鼓。 小口的抿着,视线四下飘忽,傅云墨叠腿而坐,身子往后仰,倚靠再椅背上,神情慵懒闲适,眼底是探究的深色,不露声色的将顾诗若的反应尽收眼底。 心内无声嗤笑,她在撒谎。 不敢看他,连说话声音都压的那么小,还急急忙忙的挂断了电话,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在说谎。 那个打电话来的人是谁,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他只是好奇顾诗若为什么眼瞒着他?这么匆忙的挂掉电话,是因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发生了? 背叛?这个词在他的词典里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思及此,眼底狠戾之色一闪而过,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是堆顾诗若刻意的隐瞒感到怒火中烧,既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必要选择隐藏? “那个...” “嗯?”狭长的眼眸微挑,尾音略微上扬,视线不偏不倚就落在那张俏丽明媚的小脸上。 她吞咽了下,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开口说,“你要回你的公寓去的话,就放我在这下车吧!我也得...” “你也得什么?回公司工作?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那个客户了?”他唇角微扬,漾着玩世不恭的笑。 客户两个字他说的极其敷衍轻佻,目的就是为了观察顾诗若的反应。 果然在她脸上看到那么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傅云墨眼眸沉了沉,阴郁翻涌着。 车内气氛濒临冰点,在这诡异氛围中,只有两个人浅浅呼出的气息在不断交缠融合。 好半晌,顾诗若才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颇为挫败的开口道,“傅先生,我是怕您会不高兴我跟着您到公寓去,所以才央求您放我下车,趁着路段不偏僻,我还能够打辆车回家。” 闻言,男人微怔,只是神色缓和了些许。 如果她真是急着去见别的男人,那么他想他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来,只是她现在这一说,原本的火气尽数消散了。 看着她勉强的微笑,傅云墨蓦地感觉心尖一触,别扭的开口说,“不是第一次去了,没必要弄得这么做作。” 做作? 美眸暗了暗,长长的眼睫低垂下来。 傅云墨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刚欲张嘴就被她打断,她扬起灿烂的笑,强撑着开口,“既然傅先生都说允许我这个外来者进入,我又有什么好推辞的?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在笑,可是心脏钝钝的疼。 果然还是受不了这种落差,上一秒还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下一秒就一刀两断曲终人散了...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傅云墨根本就没有要回自己公寓的意思,下车后才发现这不就是她自己所住的小区? 老老实实的上了楼,出了电梯后,便准备去开.房门。 进了屋子,她径直回了房间去换下身上的衣服。 期间,有百货商场的人送来了当时他们购买的衣服鞋子和首饰。 脱下了碍事的裙子,她换上了宽松的毛衣,出来的时候见傅云墨正坐在沙发里,而茶几上和周遭都满是购物袋。 买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她才发觉原来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 刚准备去收拾,就听见男人低沉的话,“不用收拾了,等下会有人来整理。” 哦,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就只有听从的份了。 只不过.... 就让他们两个人这么相对坐着,大眼瞪小眼的相对两无言,未免太尴尬了点... 顾诗若坐在单人沙发椅里,离的他远远的,本相安无事的境况被男人打破。 他说,“不是说公司找你有事?” “....”干干扯了扯嘴角,低嗯了一声,底气不足,“那我先去书房了。” 顾诗若跟底子装了弹簧一样,蹭的一下按你沙发上站起来,屁股都没坐热,就扎了猛子的往里跑。 进了书房,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真是不会撒谎,面对傅云墨的时候就提心吊胆的,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是在试探她,被那双眼睛盯着,她基本上无所遁形,九差那么一秒,她就想全盘托出了。 颓废的趴在书桌上,面容憔悴。 “叮—”手机进短消息的声音在空荡的书房内格外突兀。 伸长了手去摩挲,纤指轻滑点开了弹出来的消息。 ——不知道你很忙,刚刚打扰了。 是他啊!姜曷臣? 自从上一次她莫名其妙的将自己灌醉以后,就再没有去找过他了。 在她的认知里,她已经还了姜曷臣的情分,所以不需要再去承担什么,更没有必要跟老友一样总是去找他。 她不是个喜欢搞男女暧昧的人,只要做好本分,还了人情,良心可安了,她就不会再去找对方。 时刻记得自己已婚,哪怕对方私底下并不承认她的妻子身份。 刚刚是手足慌乱,所以没有细想,现在细细思索,她不禁狐疑的蹙起秀眉。 姜曷臣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码的?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从来就没有给他留下过任何可以联络到自己的方式。 带着疑虑,她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编.辑着短信内容。 而另一方,在接收到顾诗若短信的时候,正在病房内查看情况。 口袋里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下,他也只是推了推镜框,没有搭理。 “姜医生,我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了?”病床的女人奄奄一息,说话也气若游丝。 “你想听真话还是安抚?” “算了,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你就算是撒谎骗我,我也骗不了我自己...”她落寞的低垂下长睫,因为化疗,头发都已经掉光了,她只能够戴着针织帽子遮掩着。 姜曷臣蓦地心脏一软,拍了拍她的手,说,“不用太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相信我作为医生的实力。” “呵呵...我相信你,姜医生。”她虚弱一笑。 末了,视线控制不住的朝着门口望去,眼底失落显而易见,“云墨哥哥是不是很忙?他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才不来看我了...” 被眼镜掩盖着的双眸沉沉,眼底暗色一闪而过,他浅浅一笑,安慰道,“你要理解傅先生除了是你的亲人以外,他还是一个集团总裁,作为领导者,他肯定是事务繁忙,可能是被缠住了脱不开身,所以才没有时间过来医院。” “不过你要相信,他一直都在为你的健康努力,他也是想看到你能够快快乐乐无病无痛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你自己也要加油,咬紧牙关撑下去,知道吗?” 她看着姜曷臣许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姜医生,你要不要考虑改行去做励志师?说出的话一套一套的。” 姜曷臣唇角微弯,勾勒出浅小的弧度,半蹲下来,与躺在病床上的人持平。 眉目温润,极其认真的看着她,他说,“菁菁,所有的人都在为了你的健康努力,没有人放弃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会陪着你一起战胜病魔,不要害怕。” “嗯!我会坚持下去的!我要跟正常人一样回到人群中去生活!”她不可以死,从前她的求生欲.望还没有这么浓烈,可是现在她迫切的想要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她绝对不能够忍受傅云墨被那个女人抢走,她真的一无所有,这些年,被病痛折磨,活在无尽黑暗里,都是他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 所以即使看不到光亮,看不到未来,她也没有绝望过,始终都怀抱着希望,就是为了终有一日,她能够健健康康的回到他身边,能够拥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体嫁给他。 姜曷臣是在安慰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女人的敏感度很高,她的直觉告诉她,原本只属于她的云墨哥哥,已经被那个女人抢走了一大半。 他不完整了,因为他的心脏已经开始龟裂,而那硬从裂缝里挤进去的人已经快成功了,快要将他心底的位置要完完全全的占满了。 这段日子,他都没有来过医院看她,哪怕是她病危了,他都再也不会跟过去一样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了... 第九十一章 烛光晚餐是标配 姜曷臣见她出神,也知道她是在想那个男人了,他弯唇浅笑,轻握了她手一下,随即便站起了身,说道,“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要做的是蓄精养锐,面对病魔。” 她轻轻点了点头,姜曷臣也没有再多说,看了一眼输液袋,仔细检查了一次后,才出了病房。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将笔插在了胸前口袋,脸上浅浅笑意也逐渐消失。 掏出了手机,镜片印射着明灭微光,那一行字也落进眼底。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他轻笑了一声,握紧了手机,手指摩挲着机身边沿,他没有看错人,顾诗若的确是很聪明,在某些方面很有原则,也很敏感。 收回了手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病房门口,沿着长廊深处走去。 另一边,顾诗若发完消息以后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她是撒谎骗了傅云墨,只不过她也说了半句实话,她的确是有点忙,现在有个棘手的客户还没处理。 最重要的是新能源计划卡壳了,富实那边没动静,G.M.的执行长也不愿意见顾氏集团的人。 她已经试着预约过几次了,总是被各种理由推脱掉,不是说他们的执行长在国外出差,就是说在开会没时间。 这不摆明了就是不想要见她,更不愿意和她们顾氏合作吗? 顾氏原本从事的是食品这一块,最近两年才涉猎有关房地产的项目,现在新能源前景一片大好,无论多难,她都必须要联系到G.M执行长,至少也要为顾氏争取一个机会。 想着,她不禁长长叹了口气,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表格只觉得头疼。 看来重点还是在富实身上,她必须得尽快抓到G.M.不愿意和他们合作的真实意图。 “嗡嗡—” 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剧烈颤动,顾诗若怔了怔,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夹里抬起头来。 摸索着拿到了手机,随后接通了电话。 “喂,姜医生。”她看一眼就知道那个电话号码是谁了,只不过她没想到姜曷臣会这么快回过来。 “现在还很忙?” 她看了一眼狼藉的桌面,低低嗯了一声,神色淡淡的开口说,“如果姜医生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先忙了。” “啧,你这个人也是够现实,不会是因为上次我丢下你一个人走了所以生气了?” “没有,我们两个人本身也就不熟,你有事你先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我也没损失。”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屏幕,公事化的开口回答他的话。 姜曷臣顿了很久,低低出声,“抱歉,上一次是医院突发状况,送进来一名危急病人所以我才丢下你赶了回来,不管你怎么想,这事都是我做的不妥帖,你毕竟是个女人,就这么将意识不清醒的你丢下,是我的不对。” 闻言,原本还在滑动着鼠标的手一顿,她抿唇,说道,“姜医生,你是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在一条生命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你这样义正言辞的跟我道歉,岂不是将我推进了不仁不义冷血无情的境地?我有那么不识大体吗?这种事,你压根就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做的很对。” 手机里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顾诗若没什么反应。 “对了,那天店里的店员告诉我,你被一个自称为你丈夫的人带走了,没出什么事吧?”姜曷臣是在试探她,所以刻意挑起了这个话题。 顾诗若微愣神,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坦然自若的回答了他的话,“没事,那是我的丈夫。” “你结婚了?” “嗯,我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而且我是二婚,所以我很感谢现在的丈夫能够不计前嫌接受我。”她也是刻意这么说的,她实在是不喜欢跟男人保持着不清不楚的联系,更不想维持所谓的暧昧状态。 有些话还是挑明了说的好,不管对方有没有那个意思,她将自己的态度摆正了,总是能够杜绝后患的。 那端沉默了,她能够听见的就是对方浅薄的呼吸。 “姜医生,406病房的病人突然晕厥了,王主任让我请您过去看看。” 忽然间,她听见了这么一句话,也知道姜曷臣要忙了,便率先开口道,“你去忙吧!我也要忙工作了,另外...” 她略微沉吟,严肃开口道,“我觉得我们两个人还是不要联系的好,欠你的,你若是觉得不够,我会以你能够接受的方式偿还,除此之外,不要再有交集了。” “朋友都不可以?” “有必要吗?你是医生,常年在手术室里工作,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长年无休,当了朋友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而我有自己的家庭和丈夫,也有自己的工作,我恐怕没有时间去维持一段所谓的友谊,何况这样做,我的丈夫也会不高兴。” “说白了,我就是个已婚妇女,闲暇时间我肯定是会陪着自己的丈夫好维系夫妻感情,而且我也并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能够对我丈夫造成误会的事,我都不会去做,所以维持一开始的陌生人关系,最好。” 姜曷臣缄默着,好半晌,他才低沉回了一句,“我明白你的意思。” “嗯,那最好了,那么...再见。”说完,她麻利的切断了电话,如释重负,长长松了口气。 她是这样的性子,不乐意跟异性维持过度亲密的关系。 偶像剧毕竟是偶像剧,现实是现实。 偶像剧里都有男二保驾护抗争风吃醋,可是她觉得那种没有必要。 她喜欢傅云墨,就会一心一意的对他,不会去跟其他异性维持一种不清不楚的状态,何况她已经结婚了,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德上,她都有必要去维系这一段婚姻的最基本忠诚。 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她深深吸了口气,复又投入到工作中,现在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工作,尽快爬到离他最近的位置。 她不想成为傅云墨的污点,至少别人不会因为自己而让他沦为别人的笑柄... 房门外,男人斜斜倚靠在墙边,刚刚顾诗若的话,他尽数收入耳底。 唇角微扬,眸色深沉。 等到顾诗若出来上厕所,才恍然发现已经天黑了,她竟然在书房里蜗居了一个下午... 等她厕所出来,见客厅无光,空空荡荡的,眼底难掩失落。 他已经走了吧... “出来了就准备洗手吃饭”身后突然间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惹得她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僵硬的回身,见傅云墨正隐匿在暗处,她吞了吞,说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你很希望我离开?” 对方的反问,噎得她哑口无言,悻悻然的砸吧了下嘴。 好像...似乎..大概是不希望他离开的...她还以为傅云墨不打招呼就走了,所以很失落,这种感受就跟他那天急急忙忙的开车离开,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留下,就将她一个人丢下一样。 孤独又落寞。 “先去洗手”傅云墨就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转身朝着跟客厅划分开的功能区走去。 她乖乖去洗手,等到了餐厅,她彻底怔住了。 明显是受到了惊吓,什么情况? 红酒,蜡烛,还有牛排,这不明显是偶像剧里烛光晚餐的标配吗? 昏暗的灯光衬出旖旎暧昧的氛围,长桌上花瓶里插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莲步轻移,缓缓踱步到桌边,傅云墨就站在一旁,绅士的为她拉开了椅子。 她窘迫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又将餐巾铺开,体贴的帮她搁置在大腿上。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只要她稍微往前,唇瓣就能够碰到他的脸颊,透过幽暗闪烁的烛光,她勉强能够看清楚傅云墨的脸。 倏忽,他转过了脸,正面对着她,呼出的浅浅热气尽数洒在她脸上。 她很没出息的脸红了,睫毛轻颤了颤,她说,“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傅云墨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只化为一声浅笑。 直到他离开,顾诗若都没能够缓过神来,偷偷的长长松了口气。 果然是不能够近距离的面对他,不然她非得得心脏病不可! 眼见男人优雅矜贵的切牛排,顾诗若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傅先生,您能解释一下现在这番作为是为了什么吗?” “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他连眼都没抬一下,压根就没把她的问题放在眼底。 她说过的话?她说的话那么多,哪可能句句都记得清楚... 似乎是能够听见她的心声,傅云墨停下了拿着刀叉的手,抬眸,定定看向她,说,“你不是想体验一把偶像剧里的浪漫情节?烛光晚餐也是必要的,我满足你的愿望了,你还不乐意?” “....”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好不好... 男人扬起唇角,漾开好看的笑意,“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偿还了?” 她摇头,诚恳的回答说,“没有。” 闻言,男人嘴角笑意愈发深,意有所指的说道,“你看电视剧里那些人无以为报的时候选择的都是什么方式?” 电视剧? 顾诗若蹙眉,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杏眸。 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合着他这是要自己拿身体去偿还欠下的情债? 第九十二章 陪你演完所有浪漫情节 “这不太好吧...”她笑的很牵强,只是视线仍旧胶着在他身上。 “嗯?不好?为什么不好?”他索性放下了手里握着的刀叉,手肘撑在桌上,手掌虚虚穿插而握。 他抬眸,深邃魅瞳凝着她,在微弱跳动的烛光中,她衍生出一种错觉,总觉得现在的傅云墨很温柔。 不知不觉就沦陷在他眼底,就算那是伪装起来的情深似海,她也已经溺亡,无力挣扎。 一个好字,就在嘴边。 其实她想说,她欠下的债可不可以一点一点偿还,能不能够将时间延长到一辈子。 近乎痴迷的看着他,都忘了返神。 傅云墨浅浅微笑,眉目温和了下来,他说,“先吃东西,吃完再说。” “好。”她小口小口的吃着男人刻意准备的牛排,心内复杂至极。 他现在这样,是不是证明陈老夫人说的话有道理,她还有机会去争取? 拿起了手旁红酒杯,轻抿了一口,神色郁郁。 她和沈宋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大学,年少无知不懂事,务将别有用心当成了情深不悔。 不过她现在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使知道他是居心不良,也仍然选择了去相信,自我欺骗。 在浪漫的氛围内,相对无言,只有金属不时碰撞到碟子的清脆声音。 用完餐后,顾诗若本想去收拾桌子,却被傅云墨阻拦。 他说,“留给钟点工就行了,现在还不太晚,我带你出去散散步。” “...哦”她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等到他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手里还拿着一件深灰呢子大衣外套和大红色围巾。 他走到顾诗若面前停住了脚,沉声开口道,“穿上。” 说着,他将围巾和外套递给了顾诗若,她迟疑着伸手先接过了外套,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乖巧听话的将大衣外套穿上。 围巾还在他手上,见她穿好了衣服,他才将围巾帮她戴好,微低着头还能够嗅到她发丝清香,手绕到她脖子后,将被围巾压着的长发抖落出来。 期间,顾诗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脸颊悄悄攀爬上两抹浅薄胭脂。 长睫微颤,她低着头,温声细语的开口道,“谢谢。” 他抿唇,微微一笑,笑意浅淡,几近不见。 等电梯的时候,她透过平滑如镜紧闭的电梯门看着隔着一小段距离而立的两人。 不由自主的将唇鼻深埋进围巾里,偷偷摸摸的去看倒映在电梯门上的人。 一出楼门,寒风呼啸而来,她缩了缩脖子,跟傅云墨一前一后,她静静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们两个人沿着街道路灯慢悠悠的走,昏黄的灯光将男人颀长的身影拉的很长。 顾诗若就追着他的影子走,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在灯光下会合,融为一体,她才心满意足。 玩的太起劲,以至于傅云墨停下了脚步,她都没有发现。 沉浸在自己的乐趣里,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直直撞上他胸膛。 吃疼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捂着额头,受惊抬眸,撞进了他幽深眼眸,眼见他眼底似是隐隐有无奈之色闪烁。 倏忽,手被温热的大掌裹住,他就覆在她手上,微微施力按压着。 “这么大人了,走路还学不会带着眼睛?” 她没说话也没有回答,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许久,脸微红,随即开口道,“没事了,你不用揉了!” 顾诗若快速的闪开了身,美眸躲闪着,转移话题道,“你停下来干什么?” 他睨了一眼避他唯恐不及的小女人,薄唇轻抿,大跨步向前,不容置疑的握住了她的手,沉沉出声,“天冷了没戴手套,借你的手用用。” “不是有口袋吗?” “咳”他低低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顾诗若,并未多言。 顾诗若却觉得现在的傅云墨好像有点尴尬,她是不是一不小心就戳破了点什么真相? 神游天际之时,她被傅云墨用力拉了过去。 被迫跟着他的步调走,两个人并肩慢慢悠悠的走在幽静街道上。 突然,他握着顾诗若的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他说,“的确是放口袋温暖点。” 脸颊温度攀升,这隆冬严寒的萧瑟季节里,她竟然会觉得暖如春,甜如蜜。 暗处,原本只是虚握着的手逐渐改变了策略,偷偷的,一点一点的侵蚀,十指交叉而握,建立起最亲密的牢固城墙。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顾诗若知道自己小动作被发现,以为他不乐意了,悻悻然的准备退场,默默忪开了手。 谁知她刚想撤离,手就被紧紧握住了。 微怔,她看向男人清冷侧颜,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反应,她才将悬着的心脏安回原位。 寒冬街道行人寥寥无几,带着特有的寂寥和孤独。 她很珍惜这一刻,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只属于自己,如果是个梦境,她宁愿长睡不醒。 不时的偷偷去看他,心满意足的扬起了嘴角。 倏忽,她见到男人鬓角隐隐有银色闪烁,微怔,抬头望向漆黑天幕。 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她说,“下雪了!” 她顿下了脚步,惊喜的看着手上白绒绒的雪花,凉冰冰的触感令她喜不自胜。 “天呐!真的下雪了!” 怪不得她大惊小怪,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冬天下雪了,申城那边气温整体偏高,冬天别说能够看到被白雪覆盖的冰封城市了,就连雪粒子她都没有见过! 没想到才回江川不久,就会碰到下雪天。 “你很喜欢下雪?”他被迫带着停了下来,静静看着她因为高兴而变得更加明媚夺目的小脸,眉眼艳艳,光华潋滟。 她歪着头,略微思索了会,说,“算不上喜欢吧,我就是很久没见到雪了,傅先生你一直生活在申城,也没有见过大雪围城的时候吧?其实那个时候可美了,到处都是白皑皑的,踩在雪上会留下深深脚印证明自己来过,还会咯吱咯吱作响。” “这么不遗余力的介绍大学封城有多美,是为了要去评判冬季最佳代言人?”他微挑眉,尾音略上扬,言语里带着少有的轻松愉悦。 跟他呆在一起一整天了,感觉像是一个世纪,比起先前,现在的顾诗若和他相处起来能够更加自然点,听到对方调侃的话,她以白眼回之。 “我见过大雪封城遍地白银。”突然间,他认真了起来,看向在光线下飘舞的雪花,思绪渐渐跑远。 他当然见过,曾经他就差点死在这样的寒冬季节里,比起说不喜欢,他应该是厌恶这样下雪的天气。 顾诗若看着他被飘飞白雪沾染的眉眼鬓发,识趣的没有说话。 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有一段回忆,而且不愿意告诉别人,而她也没有那个非要去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都下雪了,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见他没反应,顾诗若大着胆子挽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声线软糯,“可不可以再陪着我走一小段路?” 她眼里写满了期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傅云墨想应该没有男人受得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撒娇,他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顾诗若强压着心内喜悦,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泄露了她最真实的情绪。 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是因为她觉得再这样的季节里,能有个人陪着她走,格外温暖。 而且飞扬的雪花飘落在他们发丝上、眉梢上,有种共入白头的错觉。 从年轻渐渐走向衰老,这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愿,只执一人手,同入迟暮。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不是一起慢慢变老,而是死后墓碑上刻着的是以他姓氏冠她之名,能够一起静静等待死亡来临,至少人生最后一段旅程里,不会一个人太孤独。 慢慢悠悠的,两人越走越远,身边穿梭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好在他们的手还紧紧相握,不用担心会被人群冲散。 “你要不要喝热饮?”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甜饮店。 不等他回答,就拉着他过去,在店门小橱窗口,她开口道,“麻烦您,我要两杯热可可。” 傅云墨见她兴致冲冲,无奈微微摇头,看着店家进去制作饮品,他才开口,“你带钱了吗?” “啊?”闻言,她松开了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衣口袋,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囧囧有神的看着他,诚实摇头,美眸大而黑润,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底写满了殷切期望。 只不过这一次傅云墨没有给她任何希望,毫不留情的开口打击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带钱。” “那...怎么办?”她愈发窘迫了,怯懦的小声问着话。 熟料,男人只是坦然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开口说,“很简单,你点的你自己负责埋单。” what?他这是不打算管她了吗? 她气呼呼的鼓起了腮帮子,末了,她想起了万能的叮当猫王晋,急忙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快打电话叫王晋过来!让他先过来付钱....” 第九十三章 抵押戒指 “你倒是愈发会指使人做事了”他不冷不热的说话这话,顾诗若却听出了浓浓揶揄意味。 怕什么?她的人生何止是用尴尬谱写的小丑剧,还处处充满着各种巧合和悲剧。 衰到极致,人也是会反击试图改变自己窘迫局面的,她瞪眼,说道,“我哪敢指使您做事?我这不是没更好的解决方法了,正在求神通广大的傅先生您现在将哆啦A梦召唤出来嘛~” “脸皮真厚” 她浅浅一笑,笑着说,“千穿万穿唯独马屁不穿!” “哦?你的意思是我是马咯?”他微挑眉,刻意挑刺。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要这么定位你自己的位置,我也没办法~”说着,她撇了撇嘴角,状似很无奈。 傅云墨睨了她一眼,冷冷笑了一声。 “您好,您的两杯热可可好了,一共是三十元。”老板的话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顾诗若一下子就焉儿了,她求救似的看着傅云墨。 男人无视她的目光,冷然出声打破了她最后一丝期望,“我没带手机。” 得,现在是彻底没戏了,两个人钱和手机都没带,现在怎么办?跑也来不及了!难道吃霸王餐? “您好?您的热可可已经好了哦!” 店家的话就跟催命符一样,她深深望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傅云墨,顾诗若终于是死了心,认命的转过了身。 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笑容亲切的女店主,换上了甜美的笑容,她说,“那个...你看能不能够赊一下账,我现在没带现金...” 她说的很实诚,店主的反应也很真实。 一听说她连区区三十元都要赊账,脸色立马变了,没了一开始的亲和笑容,只是仍旧维持着不发火,声线冷了下来,“没关系,我们这里也支持网银支付宝结账,没带现金还可以刷卡哦~” “....”不是那意思,她压根就什么都没带,手机、银行卡,通通都没有,这要让她怎么结账?这不就很尴尬了不是... 挫败的长长呼了口气,她笑容略带着些许牵强,“你看...能不能够刷脸?” 现在店家是彻底明白了,这两人压根就没钱,还跑来点东西喝,当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冷冷一笑,“你觉得你比得过人大明星吗?你这张脸能值几分钱?” 女店主站在小店内,透过小小的橱窗口,隐约看到了一旁男人的身影,粗略的扫了他们一眼,说话愈加尖锐难听,“你们该不会是连三十元都付不起吧?看你们两人穿着不俗,不像是没钱的主,这要但凡是个流浪汉或者买不起东西的穷苦人家也就算了,我也就当做是做善事了,可你们两衣着光鲜的,也不像是个需要人接济的,怎么?难道就这么三十元都不愿意付?未免也太抠门了点吧!没钱还来喝什么热饮!” 被店主这么一通说,顾诗若脸颊蹭地爆红,某些方面她可以厚脸皮,可不代表在这样的事情上她就能够保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了。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行人并不少,还有其他排队等着买热饮的客人在,店家话说的这么直白,别人也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 纷纷将鄙夷的目光投向她,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她不是不愿意连三十元钱都不想付,她是真的没带钱... 别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让顾诗若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 她单薄的身影落在男人眼底显得格外落寞,恍惚想起因为自己自私的设计她,操纵媒体,引导舆论走向,从而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的事。 面对别人的有色眼光,她也这么无助吗? 眼眸暗了暗,心底衍生而出的愧疚正在逐渐将他淹没。 顾诗若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别人的指责令她动弹不得,这样被人戳着脊梁背说三道四的感受,还真是异常难受... “抱歉,我们只是出来的时候忘记了带钱,并不是刻意要赖账,你若是觉得不满,我先拿东西抵押,明天再回来换。” 手心传来热度,她抬眸,看着忽然间走进别人视野中的傅云墨。 美眸内满是惊愕,其实他大可以不必跟自己一起承受这些莫须有的指责,不是吗? 毕竟拉着他来喝热饮的人是自己,没钱要装大爷的人也是自己... 傅云墨没有去看她,而是取下了手上唯一戴着的装饰品。 眼看着他将那枚戒指递了过去,顾诗若忙抓住了他的手,猛摇头,“这个不可以,这戒指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你不能...” “没关系”他挣脱开顾诗若的钳制,将戒指放到了橱窗台上,冷然出声,“我的妻子她不是那种吃喝还要赖账不想付钱的人,今天只是我带着她出来散步,忘记了带钱,她又太迷糊,忘记了这茬,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去肆意侮辱一个人的人格,难道就是有理了?我请你现在立刻跟我的妻子道歉。” 女店主一怔,像是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突然间出声维护那个女人,她心底早就给他们判了死刑,不就是个想占小便宜的抠门铁公鸡吗? 她看了一眼那戒指,冷哼了一声,碎碎念道,“谁知道你那戒指是真是假...说不定就是那种十元店一买一大把的假戒指!” “是吗?你大可以去珠宝行验验货,看看这戒指够不够将你这店买下。”傅云墨眼眸冰冷,嘲讽的看着小店内的女人。 余光瞥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珠宝行,弯唇浅笑,“你看,那里不有个珠宝店,你要是不信,那现在就可以跟我到店里去验验货。” 被唬着,女店主有点迟疑,视线不住的去看向橱窗台上的戒指。 “咳...看你们也不像是骗子,我就勉强相信你们一次,这两杯热可可就当是我免费送你们的了。”她找着话圆场。 傅云墨却不给她下台阶的机会,似笑非笑的开口说,“免费送给我们?你这话挺有意思,做生意能够做到这份上也实属不易,拿了人足够盘下你这店面的戒指,占了便宜不说,还敢来装好人?” “哦,是我忘了,有种商人叫奸商。”他视线如寒冰化刃,刀刀戳在女店主身上。 眼瞧着对方开始尴尬了,他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本身也无心要跟她纠缠。 取过了橱台上的热可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顾诗若。 她很不好意思,要不是因为她马虎大意,没带钱还跑来喝东西,也不会连累的他跟自己一起遭受别人的辱骂和指责了,何况他还把戒指抵押出去了,就为了两杯热可可真的不值得! 那枚戒指对他来说很重要吧?毕竟他从来没有戴饰品的习惯,手上一向都是干干净净的,连腕表都很少戴。 现在既然能够将戒指戴在手上,而且不离身,说明这戒指对他来说或许有另一层意义,至少证明了这枚戒指对傅云墨而言是特殊的... 心情低落的她没有去接男人手中的热可可,她看着那杯子都感觉郁闷。 “拿着吧,不是想喝了吗?”傅云墨将饮品硬是塞到了她手上,神色淡淡。 掌心温度灼热,她双手捧着杯子,心底复杂至极。 往回走的时候,顾诗若低声开口道,“其实你不用拿戒指去抵押的,那个不是对你很重要吗?” 他浅笑了笑,满不在意,“戒指再重要也是死物,抵不过人。” 嗯...? 这话什么意思?他是说自己比那枚戒指重要吗? 她忍不住去看他,见他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影响到心情,她才稍微安稳了些。 “别再想刚刚的事了,那枚戒指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他说的是实话,那枚戒指是一套的,女戒他已经让王晋自行去处理了。 那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抽屉里一直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男戒,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拿着戒指戴上了,而且一戴就忘记了摘下。 女戒已经丢失了,男戒也就没有意义了。 过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实在算不得有多愉悦,他带给顾诗若的除了维护以外,更多的是伤害。 也好,戒指都丢失了,那么不愉快的过往也可以丢掉了,至少现在他并不想去做出什么事情伤害她... 各怀心思回到了公寓内,傅云墨径直去了浴室洗澡,而顾诗若坐在沙发上发呆。 越想越不舒服,秀眉紧拧在一起。 不行!她非得把戒指拿回来不可!她可不想让傅云墨为了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损失这么大! 她觉得可笑又悲哀,还说妄想着要爬到跟他一样的位置,不让他因为自己而沦为笑柄,现在看来,她的这条路还很漫长。 趁着傅云墨还没出来,她拿上了钱包,急匆匆的从公寓离开。 她前脚刚关上房门,从公寓内出去,后脚傅云墨就从浴室里出来了,见到卧室内空空荡荡的,他不禁蹙起了剑眉。 寻了一圈,也没见到她人影。 拿过了手机,刚准备打她电话,握在手上的手机就开始嗡嗡的震动着了,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傅云墨脸色沉了下来。 第九十四章 把戒指还给我 修长的手指滑动了屏幕,接通了电话。 “傅子”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没了往日视频时的轻松,此刻对方的语气格外凝重。 傅云墨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开口说,“嗯,什么事?” “夏安回来了” 一句话引得傅云墨一怔,捏着毛巾的手缓缓垂下,他说,“嗯,夏安回来了,然后呢?” “你别给我装傻!你又不是不清楚夏安的事!就问一句话,你帮不帮忙?”电话那端的人口气很冲,明显是正处于烦躁不安中。 他扯下了覆在头上的白色毛巾,唇角微扬,“这事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她回来了肯定会跟你打听我的下落,你最好闭紧了嘴不要说漏!别把她招惹到我这来就行了...” 洛谦的话引得他挑眉而向,“洛谦,夏安对你也算是痴心一片,你何必这么躲着她?试试看不更好?” “呵,我为什么躲着她?我一直都拿她当成小孩子,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你让我怎么去试着接受她?” “何况你不也一样,就为了一份恩情守了这么多年...” 闻言,傅云墨眸色微怔,一样吗?不一样,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动摇了... 喉结滚了滚,低沉出声,“我知道了,把夏安航班号给我。” “她明天早上七点飞机落地,你记得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在哪里!” 低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随手扔到了床榻上。 不假思索,他起了身换衣服离开了公寓,走时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顾诗若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才发现原本离开时还在开的饮品店已经关门走人了。 她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硬着头皮去了隔壁店铺打听这饮品店老板的住址。 好不容易才套到话,一个人七拐八拐的摸到了那老板租住的地方。 陈旧的楼房,铁门已经被风化生锈,漆皮也块块掉落。 她用力拍打着门,急切的想要拿回那枚戒指... “谁啊?大晚上敲这么大声!”伴随着抱怨的话,防盗铁门内的红木屋门应声而开。 顾诗若眼眸一亮,见到那女店主正穿着睡衣站在屋内,她忙不迭开口道,“你好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屋内的人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许不自然,随后便说,“你谁啊?大半夜的跑到我这来敲这么大声门,存心扰民啊!” “老板,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就是刚刚在你店里那个忘记带钱然后用戒指抵押的人啊!”她解释的有点迫切。 “是这样的,刚刚我回去了一趟,现在我把钱给你,你把戒指还给我!那戒指对我先生来说很重要,我必须拿回去!” “什么就你的戒指啊?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赶紧走!”女店主颇为不耐烦的赶人,作势就要关上房门。 见她要关门,顾诗若顾不得那么多,手从缝隙中艰难伸过去,抵着门,“不,你肯定认识我的,我先生都将戒指抵押给你了,你再好好想想!”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就报警了啊!什么戒指不戒指的,我压根没见过!”屋子内的人一个劲的想要将门关上,顾诗若紧紧扒着门缝不放手。 额上沁出了薄薄的汗珠,她即使再怎么愚钝也知道这个女店主就是存心装傻充愣,死不认账的目的就是为了独吞那枚戒指,不愿意还给她。 情急之下,她忽然间冷静了下来,艰难的开口说道,“你确定你不认识我吗?” “对啊!我可不认识你这个疯婆子,大半夜的跑到我家门口来撒泼,你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女人的嗓门很大声。 顾诗若不怒反笑,引得屋内的人发毛,她心虚的吼了一声,“笑什么笑!你是存心来找茬的还是怎么着?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告你扰民!” “哈,好啊!你报警啊!正好当着警察的面,我们将这事捋一捋,说清楚。”费力的扒着房门,她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发抖。 倒是屋内的女人被顾诗若这么一番话惊得不轻,试图去掰扯她的手指,让她松开手。 “你好好想想,我先生那枚戒指既然那么值钱,说明我们夫妻根本不差钱,你要是真的死占着不放手,到时候闹到警察局去,吃亏的人百分之百是你,而且你这奸商恶名也会传扬出去,到时候你还能开的店成吗?” 不得不说,顾诗若这话说的有理,屋内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女人瞬间就焉儿了,嘴上仍旧不饶人,“谁怕你叫警察啊!我又没做亏心事也没有违法!” “真的不怕吗?你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牟取盈利,按照所占财物的价值来估算,如果我们紧咬着你不松口,真要你坐几年牢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顾诗若冷冷凝着屋内的人,见她神情开始动摇了。 她才说,“实不相瞒,来之前我已经开了录音功能,你的每一句话都被记录下来了,到时候我要真是为了这枚戒指起诉你,你说的话都会成为证明你撒谎的证据,你说不认识我就不认识我了?” “我都不需要去找什么所谓的目击证人,事发路段属于繁华路段,那边基本上每个店抖安装了监控设备,到时候只要调出来看一看,不就真相大白了?”她冷静的分析着现状。 屋内的女人神情变得难看起来,显然是被说动了,目露犹疑。 顾诗若不着急,她知道屋内的人妥协了,因为这抵着房门的力度松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成,你想要回戒指是吗?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要五万!五万不多吧?还没你这枚戒指的一个零头,我看你们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小钱,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闻言,顾诗若轻笑了一声,说,“我也挺佩服你的勇气和作为摆设的大脑,那戒指原本就是属于我,为什么我要额外付给你五万?” “怎么?狮子大开口想讹诈?我告诉你,别说五万了,我连五分钱都不会给你!”她忽然间就松开了抵着房门的手,掏出了手机,将手机正在录音的界面在防盗门外轻晃了晃,冷笑道,“你看到了,我没有骗你,你说的一字一句全部都被录下来了,你刚刚的行为在法律上就属于敲诈勒索罪,情节严重的,不止是罚钱还会坐牢,加上刚刚的,非法占有他人财物,数罪并罚,你能够将牢底坐穿。” 女店主的脸色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末了,她极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戒指还给你!” 见她转身朝着屋里去了,顾诗若才松了口气,将录音功能关闭,还多了句嘴,“劝你别搞什么花样,我来这里我家人都知道,找你之前,我就用GPS定位了这里的位置,要是我在这里出了点什么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那女店主的身影猛地一顿,顾诗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怨不得她心眼多,而是如今这个社会可信之人太少了,而且如果不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无赖,她也不至于弄得两个人都这么难堪下不来台! 前话是真,她没有欺骗对方,的的确确是录了音;后话是假,她就是为了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保证自己可以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 到了这楼房外,看到这租住的地方,她就多留了个心眼。 好歹她也是土生土长的江川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这一片可是出了名的治安差,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齐聚在这一块儿。 敢大着胆子住在这儿,说明本身也就不那么干净,何况那女人蛮不讲理,刻薄又现实,因此顾诗若给自己多留了条后路。 冥想之际,那女人已经拿了戒指过来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戒指丢了出来。 “咣”一声响,房门紧紧关上了。 陈年失修的楼房,连电灯都是一闪一闪的,昏暗惊悚,她只好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去仔细照地上。 倏忽,灯光扫过墙角时,那里同样有着细微的银光闪烁,她忙过去,见那枚戒指正静静躺在地上。 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她终于心安了。 还好她没有停留,而是选择当天晚上就过来要回这枚戒指,否则按照这个女店主的人品,指不定明天就找不到人了,戒指也可能被转手买了。 她掌心攥着戒指,凉凉的触感,引得她格外舒适。 还好及时找回来了,她可以回去还给他了.... 起了身,从楼道内离开,一路上寂静无人烟,一个人深更半夜的跑到这种地方来,她是害怕的,可是为了找回这枚戒指,就算再怎么恐惧也要过来。 狭隘的楼房窄道,随处可见被丢弃的垃圾,废纸衣物,应有尽有,恶臭的味道阵阵袭击而来,她用手捂着口鼻,快步的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试图尽快离开这段脏乱的地域。 “哟,妹妹一个人啊?跑这么快做什么?来来来,跟哥哥一起去玩玩儿?”后面传来流里流气的声音,惹得顾诗若一个激灵,毛骨悚然。 第九十五章 暗夜遇流氓 得,最怕遇到拦路妖,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左防右防还是栽了跟头,听到背后的话,她就知道完了,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风波之夜了.... 快步往前冲,试图从这小路跑出去,奈何她跑的速度不够快,一下子就被追上了,前面也有人堵着。 她心里阵阵发寒,瞧着这架势是有备而来,不像是临时起意,是那个女人?眼看着前有狼后有虎的,她插翅难逃,默默将手掩到了身后,发了个定位后,又将原本就编.辑好的“sos”发了过去。 没辙了,只能够赌一把。 小心翼翼的将音量调到最低,灵活的拨打电话,幸好她记得手机的操纵页面,熟悉了按键,否则她不可能做到背着手不去看手机,还能够给人通风报信。 “你...你们想怎么样?”她声线轻颤,看着那两个痞里痞气的小混混,心里没了底。 “怎么样啊?妹妹长的这么水灵,我们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当然是邀请妹妹跟哥哥我们好好玩一玩了。”说着话,还狂妄猥.琐的笑出了声。 闻言,顾诗若心内咯噔一下,美眸微沉。 不是为了财,是为了色。 有预谋的拦截,最致命的要挟,这是个圈套!她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就是刚刚那个女店主下的黑手,目的就是为了教训她! 仇家寻仇,绝对没有好下场,说不害怕是假的,因为她现在小腿肚都在发着颤,可是又能怎么样?害怕能够解救自己吗?那样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 不行,她必须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出。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两个混混明显一愣,随即狞笑道,“这小妞真有意思,谁跟你说我们是听了别人的话来弄你了?我们哥俩儿就是看你一个人走怪寂寞的,特意来找你玩玩儿。” 顾诗若真觉得自己有病,平时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可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又莫名其妙的可以镇定下来。 她凝了凝神,说道,“如果不是受人指使,你们怎么会这么恰巧的在这里拦截到我?还是前后堵截,想来你们两人在这里蹲守很久了。” “嗤,成吧,你个小丫头片子,我也不怕你什么,你既然都猜到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早先就让你拿五万块破财消灾了,你不听,看吧!现在你的灾难就应验了。”在她右后方的男人显然是头儿,他说出的话令顾诗若心沉到了谷底。 这是刻意找她,那么就绝对躲不过去了,她只盼着刚刚所做的一切会有效果,等会能够有人赶过来... “我知道城东废弃区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可你们这么做就真的不怕法律制裁吗?”她不动声色的往后挪,后背贴着冰冷墙壁,手里死死攥着手机,只有这样才能够给她一点踏实感。 “哟,法律制裁?妹妹,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想象力太丰富?你都知道这边乱还要跑到这里来,出了点什么事,怎么能够怪我们?要怪就只能怪你胆子大又不怕死,香饽饽主动送上了门,我们哪有不吃的道理?”那人一边邪笑一边靠近。 好在他们还没有要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也停住了脚步。 顾诗若壮着胆子跟他们谈条件,她说,“你们不过也就是听人指使,这样好不好?你们放我走,我可以给你们钱。” “钱?”那人大笑出声,“你这个女人能有多少钱?还不如乖乖听话从了我们,伺候好了我们哥俩儿,还少受点罪。” “不,我真的有钱,那个人给你们多少,我可以在原价基础上翻五倍价钱。”她左右看了一眼,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接着开口说道,“我知道指使你们来的是个女人,我的的确确是跟她有过节,有过节的原因就是因为钱。” 美眸微转,她抬左手扯下了项链,“你看,这足够证明我是可以出得起价钱的,老实说你们为了一个女人而搞得自己声名狼藉蹲监狱不值得,何不收了钱走人?” “你们想想看,如果她真的有那个能力,为什么她自己不出面,而是找你们来对付我?她是怕我会找她麻烦,可是她为什么怕我?如果我真的向她所说的那样没钱没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那么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压制住我了,没必要还要找你们来。” “她肯定是说让你们教训我一次,反正我是个女人吃了亏也不会张扬,你们既爽了又能拿钱,不失为是个好勾当对不对?” 顾诗若说的口干舌燥了,心底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她其实是怕这两个人真的不管不顾在这里对她做出点过分的事来... 可是能够怎么办?她只能够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如果谈妥贴了,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从这里离开。 暗暗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变化,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心底松了口气,复又开口说道,“我保证你们把我放了以后,我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了指使的人是谁,自然不会跟你们计较,可是相反的,如果你们今天在这里对我做了什么事,你们也逃脱不了。” “那个人肯定没有告诉你们,我来这里的时候家人都知道,而且也知道我的位置,我要是但凡在这里损失了那么一星半点,你们就算想逃都逃不了!对!我是顾氏集团的千金顾诗若,顾氏在江川什么位置不需要我多说,你们要是害了我,不出一天你们就会被扭送到公安局,而且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她已经到极限了,开始胡言乱语,说话也没了章法。 都这么久了,都没有人过来,原本的希望渐渐没落,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她只能够自求多福了... 顾氏千金? 这话一出,将两个混混彻底炸懵了神,顾氏什么地位他们都很清楚,哪怕是生活在最底层也知道顾氏是江川最资源雄厚,撼动不起的企业家族。 “你..你说你是顾氏千金你就是了?我怎么能够相信你说的话?”那混混头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缩在墙边不动的顾诗若。 怎么证明? 她顿时着急了起来,忽然她想到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她看向对方,说道,“你可以上网搜搜看申城沈氏集团总裁的出轨门,他的前妻就是顾氏千金顾诗若,有图像资料,你可以拿来比对。” 顾诗若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傅云墨做的事,要不是他刻意设计,弄出了那场风波闹剧,现在她也不会这么臭名昭著,谁曾想,就是因为这损害名誉的举动,今时今日竟然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 “你看着她”那混混头看了一眼另一个混混,示意他别放了自己。 她看着那混混头正拿着手机搜那则丑闻,目的就是为了验证她话中真假。 见他不时的从手机上挪开视线看向自己,顾诗若就知道他是在比对那照片中的女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顾诗若?顾氏千金?”那混混头儿若有所思的念着这两句话,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顾诗若抿唇,轻语出声,“您都看到了,我真的就是顾氏千金,那个女人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还让你们来教训我而她自己却不出面,很明显就是为了出事以后,她可以撇清关系,将所有罪责推到你们身上来!” 那两混混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倏忽,混混头儿偏头呸了一声,吐了口痰,“妈的,这贱女人阴我们?” “哥,现在怎么办?”那两混混凑在一起了,小声的嘀咕着,不时的看向她。 顾诗若贴着墙根不说话,额上不住冒冷汗。 突然,那混混头儿注意到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吼道,“你手上拿着什么?拿出来!” 顾诗若猛地一颤,眸色微闪,“没...没什么...我只是一紧张就习惯性的把手背到身后去...” “是吗?”混混头儿将信将疑的打量了她一眼,猛然一步往前,用力扯出了她的右手。 手上的手机被他抢了过去,顾诗若心底暗骂,完了,一切都完了... 果不其然,看到了通话界面,还是110的报警电话,那混混头儿脸色阴鸷了下来,用力甩了她一巴掌,骂骂咧咧道,“臭婊.子敢玩儿我们?怪不得跟我们在这磨磨唧唧了半天,合着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着条子过来救你?”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那右半边脸已经木了,缓过劲后就是火辣辣的疼,她两眼发昏。 男人的力道远远超出女人可以承受的范围,何况是处于盛怒中的男人,跟暴走的野兽一样,一巴掌足以将她掀翻在地上。 那混混还在骂街,“女的每一个好东西个个都跟我斗心眼儿,找死吧?以为老子真不敢动你是不是?” 被顾诗若偷着报警的举动逼急了,那混混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拽着她的衣服,阴恻恻发笑,“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今天就上了你,我倒要看看你们顾家能拿我怎么样?老子就算进了牢也不亏,至少我还强.暴了顾家千金,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名门千金,身子能有多娇贵!” 第九十六章 是他来了吗 再怎么冷静自持,她也只是个女人,在某些事情上完全不占据优势,只怕被人侮辱,她无言再面对其他人,往后更没有办法过去心上的坎。 她知道自己算是彻底激怒了混混,所以先前的理智瞬间崩塌,当那股陌生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之时,她开始拼命反抗。 更多的是绝望,都这么久了,那个人都没有来... 顾诗若用手阻拦着对方的拉扯,所幸冬天衣服穿得多又厚,他就这么用力一扯也不至于会走.光,她颤着声音开口,“不要!我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已经被激怒的男人跟禽兽没有任何的区别,全然不顾及后果,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尝到耍小聪明的后果有多严重。 当嘴凑过来的时候,顾诗若嫌恶的往外躲,原本还能够勉强挡着的双手被另一个混混制住,没了双手的抵挡,她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粗糙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强忍住心底的反胃,不断扭动着试图反抗,可惜反应甚微。 她脑内闪过的人影就是傅云墨,心底喊着的名字也是他,可是这里除了垃圾长年累月的堆积而发出的恶臭,潮湿冰冷的墙壁,阵阵呼啸着的寒风凛冽,以及...两个作恶多端的淫棍以外,再无他人。 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强迫侮辱有多么难堪,要是真的在这里被玷污了,她情愿去死... 她越是挣扎就越能够让对方兴奋,压在身上的人又重又臭,她无力反抗了,听着对方的狞笑和粗鄙的话,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真的,她多希望傅云墨能够跟从天而降,跟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及时出现。 可是,他没有... 顾诗若忽然间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流眼泪,是她忘了,她不是傅云墨生命里的女主角,她只是个配角,不,或许只是个过客.... 过客匆匆,又怎么能够奢求身为主角的他每一次都会出现帮她化险为夷呢? “妈的,你笑什么!”听到她悲怆的笑声,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停了下来,被她的笑声弄得毛骨悚然,恶狠狠的瞪着她。 顾诗若却只是笑,她只不过再笑自己痴心妄想而已... 那个定位她是发给了傅云墨,唯一的求救机会也是告诉了他,她将所有堵在他身上,现在看来,她要输了... “啪” 被她笑的烦了,压在她身上的人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其实没有眼冒金星的感觉,她只是有点懵了神。 毛衣被推高时,那只肮脏的手伸向了她长裤拉链,她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恐惧,凄厉的叫出了声,“不要!滚开!” 或许人在濒临绝境时,能够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潜力。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将自己往上挪,转口咬在那个抓着她手腕的混混手上,死死咬着不松开,直到嘴里传来咸腥味,她都没有松开。 “啊!贱女人!你敢咬我!”被她咬着的人大吼大叫,手又抽不出来。 额上渗透出豆大的汗珠,虎口被咬破,他四下望了望,随手拿起了周身废弃的铁启子,照着她的头用力砸下去。 顾诗若闷哼一声,嘴下意识的松了力道。 意识逐渐变得涣散,对方骂骂咧咧的话也听得不那么真切了,就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感觉也不那么清晰了。 不疼,拳脚落在身上的时候,她也就是轻微的抽搐了下。 眼皮越来越沉,她想也好,死了总比被两个男人轮了的好... 倏忽,被那阵刺目的光亮晃了眼睛,那晕染开的光圈笼罩下,有身影渐渐靠近,可惜她看不清。 睫毛微颤了颤,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也是徒劳,温热的液体顺着脑门往下滑落。 彻底晕厥前,顾诗若只有一个念想,会不会是他来了? 因为受伤严重而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候,姜曷臣刚好准备下班。 跟被推着进来的人擦身而过,脚步猛地一顿,他回过头去看,瞥见那满脸血污的人,正是顾诗若。 调转了方向,跟着去了急救室门口等着。 人来人往的,混乱得很。 他拉住了过去的一个小护士,严肃问道,“被送来的病人怎么了?” “姜医生,那位女病人据说是在荒郊被发现了,好像是被两个混混打伤了。” 荒郊?混混? 他微拢起眉峰,这半夜里,她一个人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做什么? “姜医生,您还有事吗?” 微怔,他看了一眼护士,微微摇头,说,“没事了,你去忙。” 他在原地没走,等着顾诗若出来。 同等在病房门外的还有穿着制服的人民警察,见他们正在询问护士,姜曷臣凝了凝神。 踱步过去,沉声开口道,“您好,请问需要了解些什么?” “同志您好,请问您是这位小姐的家属吗?” 他点了点头,对方才开口,“是这样的,今夜十一点十五分我们接到了这位小姐的报警,从她和匪徒的对话中得知她是顾氏千金顾诗若,她很机智,知道自救,只不过是我们去的晚了些,所以才闹成了这样...” 姜曷臣从跟警察的对话中,大概得知了她被送进医院的来龙去脉了。 听完警察的话,他才低低出声,“我看这件事情暂时不要通知顾家,一切都等她醒过来以后,再做定论。” 顾氏在江川毕竟声望极重,就连警察也要多给三分颜面。 权衡利弊之下,警察也同意了姜曷臣的说法,临走之前,他说,“那就麻烦你了,等到顾小姐醒了以后,我们再来给她做个笔录。” 姜曷臣微颔首,反应平淡无澜。 抄手环于胸前,斜倚在墙边,等着那人出来。 手指有规律的在臂上轻敲着,手术灯一直亮着,直到凌晨一点才灭掉。 看了一眼准备被推到病房的顾诗若,直到听到主治医生的问话,他才挪开了视线。 “姜医生?您不是早就下班了吗?怎么这个点还在这里守着?” 他弯唇,扬起绯色的唇瓣笑了笑,“我在等她。” “哦...姜医生认识这病人?” “嗯,算是认识..”想着那天她的话,掩藏在镜片后的黑眸暗了暗,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笑意,“她情况如何?” 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摘掉了脸上的口罩,微微摇了摇头,“被钝器伤到了后脑,有没有后续反应还得看她醒过来以后,不过...” “这位女病人已经怀孕一个月了,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闻言,姜曷臣一怔,怀孕了?傅云墨的孩子? “姜医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那医生狐疑的看着走神的姜曷臣,轻声唤道。 他敛了敛眸色,不动声色的笑着回话,“刚刚有点走神,可能是今天手术太多,太疲乏了。” “那姜医生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免得明天工作的时候还这么无精打采的就不好了。” 姜曷臣浅笑,反应不大。 那医生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八卦,“姜医生,那该不会就是你的女朋友吧?恭喜啊!你都要当爸爸了!” 姜曷臣笑容浅浅,眼底并无半分笑意,礼貌又疏离的回答道,“不,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听到他的回答,对方明显意兴阑珊,悻悻然的说,“原来是这样...那好,我建议姜医生您的朋友醒过来以后,去妇产科做个全面检查,看看胎儿发育怎么样。” “嗯” “那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眼见着那医生离开,姜曷臣才循着顾诗若被送往的病房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护士才刚弄好离开,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眼中掠过一抹深色。 怀孕了,有些事就不好再继续下去了... 就算他再怎么喜欢那个人,也抵不过一条鲜活的生命,他本职毕竟是个医生,注定了他无法做到去忽略一条生命的重要性。 坐在病床旁,姜曷臣兀自看着昏迷不醒的顾诗若出神。 想起她冷冰冰的话,他不禁扬起了嘴角。 现下他是真没有理由去纠缠不清了,唯一的一点接近她的原因,也随着她肚子里这个小生命的到来,魂飞湮灭。 约莫是凌晨三点,昏睡中的顾诗若醒过来了。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四下漆黑一片。 茫然的看着因为外界灯光而被映亮的天花顶,死了吗? 不,她还有痛觉,这证明她还活着。 这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引得她蹙起娥眉,这里是...医院? 她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更记得昏迷之前,她看到了车灯,会是傅云墨吗? “醒了?现在还早,你大脑受损严重,再闭上眼睛休息会。” 听到男人清润的声音,顾诗若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又不傻,傅云墨的声音她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他没来啊...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出现... 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要去探寻对方是谁的兴趣,反正不是他,是谁都一样。 困境中挣扎时,她总抱着期盼,怀带着对他的依赖,然而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她真的不能够将自己的所有都押注在傅云墨身上... “对了,明天我会安排你去妇产科做个检查。”恍惚中,她听见了男人的这句话,顿时惊醒,猛然睁眼。 第九十七章 不能够说怀孕的事 缓慢的转过头去,透过外界微光,她隐约能够看清楚对方的轮廓,试探性的开口叫了一声,“姜曷臣?” “嗯,是我。” 回了她话以后,姜曷臣就起了身,踢踏脚步声逐渐远离,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随后脚步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清润的嗓音,“先闭上眼睛,你现在刚醒,眼睛受不得强光刺激。” 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尚且能够微弱感知到外界灯光。 姜曷臣开了灯,踱步回床边,抬手掩在她眼睛之上,沉沉出声,“好,现在慢慢睁开。” 乖乖照做,眼前光亮不大,被宽大手心遮挡着,光线不刺目。 姜曷臣是在帮她适应光线,一点一点的张开手,直到她能够完全适应光线了才收回手,开口解释道,“后脑被钝器打伤,受损较为严重,眼睛突然遭遇强光刺激会影响到视觉。” “谢谢你”不单单只是谢谢他这么体贴,还谢谢他守在这里这么久,即使他们两个人只是萍水相逢... 耳旁传来一声浅笑,他含着笑意,说,“不用谢我,这是医生的本能反应。” “从我们第一天认识起,你就不断的再跟我说谢谢,我现在就当是收下了你这声谢,并且郑重回复你,不用谢,以后也不必再说。”姜曷臣弯着嘴角,眉目清朗如星。 她歪着头躺着,睫毛微颤,眼底满是沉沉郁色。 “你刚刚说明天会安排我去妇产科做检查,为什么?”顾诗若蹙眉看着他,小脸苍白却格外认真。 姜曷臣推了推镜框,意味不明的回答道,“原因是什么,你心底早就有答案了,何必再问一遍?” 原因... 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平坦小腹,说不清是喜还是忧。 她怀孕了? 怀了傅云墨的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没有察觉到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要是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保不住了? 懊恼和困惑将她重重包裹着,顾诗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她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 看,人就是不能够撒谎,一撒谎就容易成真。 手不自觉的轻抚着小腹,她低垂着眼睫,眸色暗沉。 许久,她才长长叹了口气。 既然都来了,她就会好好珍惜,不管傅云墨怎么想,她都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倏地,她猛然回神,紧张的看向一直在一旁坐着不做声的姜曷臣,“姜医生,你有没有...” “怀孕了不要情绪波动太大,你放心,我没有通知任何人,无论是顾家还是你的丈夫,我想要不要告诉他们,你心底有定论,我不会插手去管你的家务事。”他嘴角弯着浅小弧度,声线温和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谢...” “得,我刚刚说的话就是多余的,你说你是因为被打破了头影响了记忆呢?还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吃了哑巴亏还会傻傻往上扑的人呢?” 顾诗若的一个字才出声,就被对方打断,听到他饶有深意的话,顾诗若抿着唇瓣,心底的洞越来越大,苦涩慢慢蔓延出来。 她想,她是后者。 在感情上即使栽过跟头了,仍然会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脏,选择了重新开始,人家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是撞了墙后,还乐此不疲。 “趁着还早,在休息会,明天你可是有的忙了,警察会过来给你做笔录,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做个脑部的详细检查。”姜曷臣沉声说着话,心不在焉的顾诗若低低嗯了一声。 她说,“嗯,姜医生,麻烦你了。” “从遇见你开始,我就知道我的麻烦来了,现在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异样的情愫逐渐蔓延开来,顾诗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选择无视掉他话中暧昧。 不管有没有怀孕,她都不可能去跟其他男人有关连,心脏太小,沈宋挪开的空位,被傅云墨堵上了,她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手搭在小腹上,顾诗若闭上了眼睛。 孩子,你来得不巧,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健全的家庭和爱你的父亲,能够给的就只是来自于我全部的疼爱。 纷乱的思绪扰乱了她一夜,加上后脑钝钝的疼,她就算是想睡觉都睡不安稳。 早晨九点,她就被送去检查,做完脑部断层扫描后,又被转送到了妇产科做孕检。 期间,姜曷臣一直伴随左右,她也说过,让他去上班,可对方却告诉她,今天他休息,不用去做手术。 拿到了产检报告,她才松了口气,好在昨天的事没有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回到了病房,才发现警察一直在房里等着。 姜曷臣将她扶到了病床上后,浅笑着说道,“我去拿检查结果。” 她轻轻点头,眼见姜曷臣走了以后,她才将视线落回到警察身上。 “顾小姐,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下昨天的情况。” 顾诗若眼眸暗了暗,昨天的噩梦她真的不想去回忆... 疲倦万分的她没有选择逃避,而是仔细回答了警察的每一个提问。 “好了,事情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打扰您了,顾小姐。” 她轻轻摇头,“没事,我还要谢谢你们昨天及时赶到现场,不然的话我肯定...” 说着,她一顿,转变了画风,浅笑盈盈,“真的感谢你们,不过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够隐瞒下来,尽可能的压低消息风声。” “我们明白的,这属于您个人隐私。” “哦,对了,顾小姐,这是您的私人物品吧?昨天在现场摸排到的。” 顾诗若看向对方手里用密封袋装着的手机和戒指,她微怔,轻嗯了一声。 ”那好,东西我们帮您放在这里,要是有什么疑虑可以随时到警局来。“ “好,谢谢。”她目送着警察离开后,才将视线转回了被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取出来后,手机黑屏着无法开机,她才发觉手机没电了... 视线转而落在那枚戒指上,美眸愈发落寞。 就是为了拿回这个,她才冒险去了那么偏僻的地方,好在拿回来了... 指尖沿着戒指边缘摩挲着,冰凉的触感如同她此刻浸泡在寒冷湖水中的心脏,寒冰刺骨了,她都还麻木不仁着。 她握着戒指,缓缓套进自己指间,大了一圈的男戒,松松挂在指上。 倏忽,五指渐渐回拢,紧紧攥着拳头。 不能说,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有做好措施,唯一的一次就只有在宾馆里的时候,她忘了去买事后药。 傅云墨他现在是对她态度有所缓和,可这不代表他就能够接受自己怀上他的孩子,万一他不要怎么办?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贝齿轻咬着下唇,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不管是昨天晚上的事,还是怀孕的事... 姜曷臣回来的时候,顾诗若正在找护士要数据线。 她必须要保持手机通讯正常,否则会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姜曷臣来之前,将顾诗若的检查结果收到了自己办公室里,主治医生的话还近在耳畔。 “病人脑垂体严重受损,现在很难确保她日后不会出问题,大脑是中枢神经系统处理集结站,她现在这种情况不算乐观,我是建议她多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确保暂时无恙,才能够出院。” 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他都撇开了不听。 他自己也是个医生,很清楚现在顾诗若的情况,钝器砸破了后脑,这对于常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磨难,对大脑的损伤并非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姜曷臣很清楚那医生的担忧,他是怕顾诗若以后会出现不适的反应,这有可能会引起更大的连锁反应,这次受伤埋下了不小的隐患。 只是他思前想后,顾及着她现在是孕妇不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才选择了暂时瞒下来。 “姜医生,我的情况还好吗?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顾诗若狐疑的看着从进来以后,就在出神的男人。 如梦初醒般,他抬眸,看向她,温和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不过你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暂时还不能够出院。” “不是没什么大问题吗?为什么还要留院观察?”她不能够理解,因而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不喜欢医院,更不想呆在医院。 “嗯..是这样的,毕竟你被打伤的是大脑,现在让你留院观察是为了看看你是否有其他不适的反应,留在医院我们也好及时给出方案处理。” “哦..”她没有去怀疑姜曷臣说的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声。 眼瞧着手机充电,屏幕亮了,自动开机。 顾诗若探身去拿,翻了翻,界面简洁干净,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她情绪顿时低落下来,傅云墨他真是一点都不会担心她,到现在离她出事已经将近整整十三个小时了,他难道就连一个电话都不愿意打吗? “怎么了?在等你丈夫的电话?”姜曷臣明知道她和傅云墨的关系,却不挑明。 顾诗若微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力道,抿唇扯了扯嘴角,她说,“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将怀孕的消息告诉我丈夫而已。” 第九十八章 怎么哄女人高兴 她和傅云墨之间怎么样,那是她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她并不想要其他人来掺和。 私心里,她想维持最后一丝自尊,家丑不外扬,即使打落了牙齿也要和着血水往肚子里咽。 不愿意让姜曷臣知道她和傅云墨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普通夫妻那么简单,至少在孩子这个事上,她不愿意透露半点风声说自己的丈夫或许不想要这个孩子... 原本亮着的手机屏幕修炼变得灰暗,姜曷臣凝着那抹纤瘦的身影看了许久,他淡淡一笑,“既然你们夫妻有话要说,我一个外人留在这里也不太合适,我先走了,有事可以叫护士来找我。” “嗯”她紧抿唇瓣,微微点了点头。 直到姜曷臣再一次离开,房内归于平静,她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发呆。 这个孩子,她要,也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来伤害他... 接到傅云墨电话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事了,以至于已经做好了打算要隐瞒的她,再看到他的电话时,还愣了很久。 迟疑着,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他低沉如同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他说,“在家里休息?” “恩...”顾诗若美眸暗了暗,选择了撒谎。 好半晌,对方都没有说话,顾诗若更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在,她或许还没有那么怨恨,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就觉得自己很脏,如果不是她报了警,如果不是警察来的那样及时,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她了... 苦涩自心间弥漫,她蹙眉,哑着声音问道,“傅先生,你昨晚有没有...” “傅大哥,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衣服,我忘记拿了。” 听筒里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顾诗若猛地一怔,心脏像是破了一个洞,无法修补。 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顾诗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昨天晚上傅云墨跟哪个女人在一起一夜春.宵,急忙开口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急匆匆的按掉了电话,她整个人都焉儿了下来。 “呵...”她弯了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 是有佳人在旁,所以才没时间搭理她啊! 沉默了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手轻覆在小腹上,眼睫低垂下,在眼窝处投下浅灰阴影。 没关系,没有他也没事,至少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只属于她。 傅云墨将外套递给了对方后,电话就被急急挂断了。 他微怔,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眸色沉沉。 “傅大哥,谢谢你今天一大早到机场来接我,成吧!作为报答,我就请你去吃顿饭,怎么样?”夏安浅笑盈盈的看着傅云墨。 对方反应甚微,眼睑敛了敛,淡淡开口回答对方的话,“不用谢我,洛谦叫我来接你。” 提到洛谦,夏安无懈可击的笑容终是出现了一丝龟裂,却被她很好的掩饰下去,她随手摆弄了下大衣外套,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是吗?那傅大哥替我好好谢谢他,难为他记得我回国的时间。” “行吧!看你接完电话后就魂不守舍,估计也没有心思多留,这顿饭就先欠着,你有事就先去忙,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沅夏安神色坦然,言语里还多少带着点揶揄意味。 傅云墨睨了她一眼,没有多做解释,顺着台阶就下了,头也不回的从酒店房间离开。 开车的时候,他拨通了顾诗若的电话。 车内只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剑眉微蹙,薄唇抿着。 生气了?还是因为刚刚的事误会了? 等红灯的时候,没能打通顾诗若的手机,却等来了洛谦的电话。 “傅子,你接到她了吗?她...过得还好吗?” 傅云墨觉得洛谦这话问的好笑,他微挑眉,似笑非笑的说,“既然这么担心她,何不自己来接?” 被他的话一呛,洛谦沉默了良久,才闷着声说,“算了,什么时候能从你嘴里听出象牙来,那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闻言,他冷笑了一声,“比不得你,嘴里能吐出狗牙来。” “....” 眼见快要跳到绿灯了,傅云墨极为不耐烦的开口道,“我将她安排在莫斯顿酒店了,你要是真那么惦念着,就自己过去看。” 话音刚落,他就干净利索的切断了电话。 恰逢高峰期,他在路上堵了接近两个小时,快要到公寓的时候,他沿路找了家川菜馆,提了外卖回去。 看到副驾驶座位上放着的外卖盒,傅云墨不禁哑然失笑,他什么时候轮落到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的境地了? 轻笑着,微微摇头,驱车回到公寓楼下。 一路提着外卖,看着电梯阶层不断递增,他深吸了口气,竟也会觉得有些紧张,还有些...迫不及待。 按了密码,公寓门应声而开,他一边换鞋一边说,“你还没吃东西吧?刚好我从饭店打包了一份...” 进了屋,才察觉到屋内冷冷清清,还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脸上温和笑意逐渐变得浅淡。 将外卖放到了茶几上,他径自上了楼。 寻了一圈都没见到她人,不免眉峰轻拢起。 不在家? 解锁了手机,拨电话,手机里仍旧是万年不变的机械女声,剑眉深深蹙起。 看了一眼空荡的公寓,他转身就走。 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江川城内乱转,最后停在一家花店前。 见从店内出来捧着花的男人,傅云墨心思沉了沉。 想着,他拨通了助理王晋的电话。 “boss,有何指示?” “王晋,女人生气了,要怎么哄?”他视线仍落在外间花店。 “啊?”听到傅云墨的问题,正在公司茶水间休息的王晋简直跟见了鬼一样惊悚。 什么情况?boss这座冰山也开始融寒逢春了? 他清了清嗓子,低低咳嗽了一声,“王助理耳朵这么不灵光,往后可怎么能够好好工作?不能胜任的话,就...” “boss!”王晋急急打断了他的话,心底暗暗抱怨,至于吗?不就小小惊讶了会,有必要弄得这么严肃吗? 这才是正宗的以公谋私好不好!公报私仇,小肚鸡肠... 王晋敛下了埋怨,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女人很好哄的,珠宝钻石包包衣服。” 他轻蹙眉峰,“还有呢?” 顾诗若如果是这么肤浅的女人那倒好了,省得费心去赔礼道歉。 毕竟昨晚他不打招呼就走了,刚刚的事,她怕也是误会了... “还有?呃...”王晋嘶了一声,复又压低了声音,“那就是鲜花玫瑰,女人嘛!就是感性动物,满足了她们对浪漫的一切幻想就好了!比如什么最近流行的一把搂过公主抱,强势壁咚,再不然....” 王晋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再不然直接拐上.床也可以,简单又不失为有效办法...” 他话还没说完,傅云墨就按掉了电话,径自下了车。 说了一堆废话,听着这玫瑰花还算是靠谱,他尚且记得第一次送给她玫瑰的时候,她喜悦的表情。 或许王晋说的话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靠谱,女人对花没有免疫力... “您好,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门打开时带起的风,引得门上风铃叮铃脆响,他微扬嘴角,环视了花店内一圈,“送给女人什么花比较合适?” “这要看先生您送给谁了,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含义,先生您是要送给女朋友吗?”店员笑容亲切甜美。 他微挑眉,低低出声,“不是,我是...” “要送给我太太。” “这样啊..”那店员看了看四周,随即指着百合笑道,“先生您看看百合怎么样?有百年好合的寓意,送给妻子最合适不过了。” 傅云墨看了一眼,微摇头,拒绝了店员推荐的百合。 店员微愣,随即笑着开口道,“没关系,您可以再看看其他的,郁金香怎么样?其寓意是永恒的爱,还有马蹄莲...” 他边听着店员的介绍,边将视线在店内搜寻着,最终落在万花丛中那最为纯洁亮目的一抹白上,指着那花,低沉出声,“这种花名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店员笑着回答,“那是白色蝴蝶兰,也是代表爱情的一种鲜花。” “寓意?” “什么?”店员还没有习惯傅云墨简短的说话方式,好半晌,眼见着他神色淡漠,眉宇间似隐隐有着不悦之色,那店员才回过神,忙解释道,“蝴蝶兰的花语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很好,我就要这个,帮我包起来。”选好了花,他才松了口气。 一眼就相中了这花,本来是可以选择接着买玫瑰,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来挑选。 可是他想,已经送过玫瑰了,再送相同的没有意义,他还是想要送点不一样的。 不擅长去哄女人欢心,但是他可以为了顾诗若,学着去做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情。 第九十九章 你最重要 “先生,您的花已经包好了。” 原本还在店内看花的傅云墨,听到店员的话回了神,踱步过去,看到包装精致的花束,他才缓和了神色,忘了拿钱包出来,他只得选择网银转账。 期间,店员不住偷瞄着低头看手机的男人,边看心底边默默花痴。 来的时候,冷冰冰的不太爱说话,没想到这么疼爱自己的妻子,结了婚还送花!太浪漫了~ 而且看着他人也长的好帅,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有福气遇到这么完美的男人... “好了”低沉的嗓音将店员飘远的思绪拉回,她忙扬起微笑,说道,“先生,您的太太可真幸福,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您送的花。” “谢谢”他扬了扬唇,笑意浅淡。 抱着花束出来以后,径直开车去了顾氏集团。 既然不在家里,那么就肯定是去了公司上班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顾诗若根本没有来过公司,从顾氏出来,坐在车内,眸色暗沉。 再怎么拨也拨不通电话,仍旧是无法接通。 黑夜侵袭,白昼渐渐被暗夜代替。 江川像是座永不停息的不老城,繁华初上,灯火阑珊。 顾诗若偷偷摸摸的从医院里跑了出来,她实在是不想呆在消毒水味那么重又冷冰冰的地方。 故而不告而别,趁着护士换班的时候,她换好了衣服麻溜的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可笑的是,她那天的衣服就只有一件外套还能够穿,套在身上的是大衣外套,可穿在里面的却是病号服。 知道的,她是个受伤住院的正常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拢了拢呢子大衣,顶着别人异样猜疑的目光往公寓走去。 走了脚都快断了,她才好不容易爬回了公寓。 在楼底下还有个小插曲,刚刚来接任的楼层管理员并不认识她,看她这身怪异的打扮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声色俱厉的就想把她赶出去。 推推搡搡的时候,出于本能她护着小腹。 开口解释道,“我真的是这里的住户,你可以跟物业先核实一下!” “用不着,你看你这样,也像是我们小区公寓的住户吗?哪里跑来的疯婆子,别在这里胡搅蛮缠的!赶紧滚!”新来的楼层管理员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凶神恶煞的就要将她往外推。 “你!”气血上涌,愤怒至极,一时的情绪激动引起了巨大的反应。 她痛苦的捂着头,视线时暗时明的,勉强撑着墙才能够站稳。 “干什么你?别在这给我装!想怎么样?现在是要装疼碰瓷还是怎么的?”对方看她这模样,非但没有缓和了态度,反而更加恶劣,以为顾诗若她就是想要栽赃他好讹钱。 她想说话,张了张嘴都发不出声音,耳边嗡鸣声阵阵,意识逐渐变得不清醒。 “叮咚”电梯门缓缓打开,恰逢傅云墨下楼来想要出来看看她有没有回来。 大步从电梯里出来,目不斜视的往外走。 “喂!我说你呢!你别搁我这装!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游手好闲的不做事,就想着装柔弱装受伤讹钱!” 倏忽,他听见了争吵声,不禁停住了脚步,视线缓缓回挪,落在那背对着他的女人身上。 缓缓走近,细细打量着那抹单薄的身影。 顾诗若被他吵的头疼,在他伸出手推的时候,手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瘫软了下来,朝后倒去。 落在温暖的怀中,她嗅到熟悉的气息,顿时心安下来,眼睛模模糊糊的不成影像。 她紧抓着那人衣襟,气若游丝的开口道,“头..头好疼,我..要..回家。” “好”他在看到她往后倒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往前跨了两步,揽住了她不断往下坠落的身体。 弯身将她打横抱起就步履匆匆的往回走,全然不顾及身后大声嚷嚷的人。 回到了公寓内,他将顾诗若放到了床上,看她还皱眉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锐眸微凝,他握着顾诗若的手,被冰冷的温度引得眉心一皱,,声音却尽可能的平缓温和,“头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艰难的掀开眼睛,被房内灯光照着她压根就看不清。 良久,她都没有说话,傅云墨也就寸步不离的守着,紧紧握着她的手。 直到她眉间褶皱平了,逐渐步入沉稳,他才安心离开。 拉过被子帮她掖好后,他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落地窗前站着的男人长身玉立,昏暗的落地台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射在木质地板上。 指间夹着的香烟红光明灭,烟雾缭绕下更衬的那张清冷容颜俊逸出尘。 “嗯,是瑞航医院。”他手握着电话,声线低沉,像是来自暗夜的协奏曲。 顾诗若其实很快就醒过来了,没了熟悉的温暖支撑,她有点受不住,所以就醒过来了。 躺下来休息了会,头才没这么疼了。 出来便看见他站在阳台门边,客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听见瑞航医院这四个字。 她顿时毛骨悚然,她知道傅云墨这是要查她为什么进了医院,这样下去,肯定很快就会知道她怀孕的事... 凝了凝心神,她柔柔出声打断,“你不用去查了,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就好了。” 男人身影明显一顿,他转身凝了她一眼。 “不用了,就这样。”吩咐了这么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见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出来了,不免蹙眉,踱步朝着她走去,“好些了?” “恩,好多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傅云墨伸出手去牵她的手,才碰到她指尖,她就躲开了。 不免一愣,微蹙剑眉,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她抿唇,率先败下阵来,转移话题道,“你想知道什么?” 深深凝了她一眼,低沉出声,“你想跟我解释什么?” 解释?哈!顾诗若在心底长长吐了口气。 她抿唇浅笑了笑,抬眸,认真的看着他,许久,她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拉过了他的手,将戒指放在他手上。 眉眼微弯,浅笑盈盈,“我啊,帮你找回来了戒指。” 心脏蓦地被触动,他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用去找回来了吗?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你不让我找是你的事,我要找回来是我的决定,互不干预不是吗?”她清浅的声音伶仃如清泉水缓缓流淌过人心间。 五指缓缓收拢,他虚握着戒指,视线落在她发间那隐隐透着的白色纱布上,眼眸沉了沉,“所以你就是为了找回这戒指,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那纱布,她微怔,“也不算,我就是倒霉碰上了两个流氓,还好我机智报了警,没出什么大事。” 闻言,男人剑眉越蹙越深,视线逐渐冷了下来,“遇到流氓?小事?” “在你眼中,什么才是大事?这戒指对于我来说一无是处,你找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可以为了一件只要跟我有关,哪怕微不足道的小事赴汤蹈火?”他冷笑了一声,将戒指扔了出去。 只听见清脆的落地声,细微到根本无从分辨方位。 “你做什么!”她也怒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就算是她猜测估算错误,这枚戒指对于他来说一文不值,至少也不用当着她的面这么冷嘲热讽的吧? 为了找回来,她昨天晚上可是差点就失去了生命... 作势就要去找,猝不及防的胳膊被他拉住,他紧紧捏着顾诗若的手臂,声线低磁喑哑,“你不懂吗?比起戒指,你更重要。” “....啊?”她愣神,清澈的杏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傅云墨。 怕了她这么盯着,他抬手遮住了顾诗若的眼睛。 没了视线和光明,她能够依赖的就只有听觉。 她听见男人醇厚如酒的声线低沉轻缓,他说,“戒指没了可以再买,我不想你为了这种东西,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他顿了顿,缓缓低下身。 额上温润触感,引得顾诗若身子一颤,眼睛仍旧被他遮挡着。 她试图去掰开他的手,却被制止,“别看,再等等。” 倏忽,她整个人被揽进了温暖的怀中,男人将下巴抵在她发顶,这才松开了原本遮着眼睛的手。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傅云墨眉目温和如画,轻揽着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人....她是我朋友的侄女,他走不开身,才托我去接人。” 顾诗若揪着他的衣襟,鼻尖莫名一酸,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过来?我跟你求救你为什么没有搭理我,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那里好害怕...”她死攥着不放手,额头抵在他胸膛。 傅云墨猛地一滞,听到她的指控,男人眉峰轻拢,略带着疑惑开口问道,“什么求救?你昨天晚上跟我求救了?” 第一百章 跟你表白你会拒绝吗 现下是连顾诗若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她怔了怔,满目疑惑的开口道,“你没有看到消息吗?我昨天晚上给你发了定位和求救消息...” 昨晚? 他昨天晚上从公寓离开以后就去了趟医院,然后就赶到了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给他发现了求救消息?不,他没有收到。 猛然间想起自己的手机曾一度落在了病房内,而那个时候他返回去拿手机,菁菁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手机... 想到有可能会是她删掉了消息,傅云墨脸色愈发阴沉难看。 顾诗若松开了紧攥着他衣襟的手,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傅先生?“ “嗯?”他眉目轻缓,看着她的眼眸温柔缱绻。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说话,傅云知道她要问什么,出声打断,“可能是我昨晚开车去机场过隧道太偏僻,信号不好,没有收到。” 信号不好? 娥眉轻蹙,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乎是在证实他话中真假。 不知道是他演技太高超,还是顾诗若太愚钝,下意识的去信服,她心底隐约是感觉到不对劲的,理性告诉她要问清楚,感情拖着她,不要戳破这层窗户纸。 孩子需要父亲,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有多痛苦,她是知道的,因为她深受其害。 长长眼睫低垂下,她掩去了郁郁暗色,将信将疑的轻轻点头。 “脑袋是撞到了?”男人复而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她头上缠着纱布的地方。 顾诗若不想提也不想去回忆,只是含糊其辞的糊弄了过去。 “咕—”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顾诗若微怔,随即脸颊泛起了浅浅红晕,颇为难为情的开口道,“你饿不饿?” “我饿不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饿了。”他含着笑意回话。 引得她抬眸看向他,清澈的眼眸内懵懂无知,傅云墨微弯唇角,食指和中指轻夹了她鼻梁一下,笑道,“等着,我去弄饭。” “你又不会做饭...” 她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傅云墨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开。 最后,顾诗若总算知道他所说的弄饭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是弄饭而不是做饭,她都没有注意到傅云墨买了外卖回来,用微波炉热饭,等待饭菜的空隙,顾诗若偷偷去打量他。 “你是特意买回来的吗?” “嗯”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简短的回了这么一句。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无奈之下,他才将人圈进自己怀里,从背后虚虚抱着她,手搭在她纤细腰身上。 下巴卡着她瘦弱肩膀,低哑出声,“你还是第一个让我主动跟个保姆一样伺候的人。” 男人说话呼吸出的湿热气息跟灵滑的蛇一般钻进她皮肤,不适的躲了躲,侧眸看着他。 灿若星子的美眸顾盼生辉,缓缓漾着温柔湖水。 他心念微动,身体永远快于大脑的思考,覆上前,唇畔抵着唇畔。 没有进一步更过分的举动,呼出的浅浅气息彼此交集痴缠,四目相对。 傅云墨轻笑,嘴角上扬起浅小弧度,惩罚性的轻咬在她唇上,“吃了一次亏,以后就知道老实了。” 她懂对方的意思,他是在说昨天晚上的事,明明他都说过不要戒指了,自己还不听话的非要跑回去找,出了事,下次就知道学乖了。 其实她真的太容易满足了,在这段不清不楚的婚姻里,但凡是傅云墨对她露个笑脸,她就能乐呵很长一段时间。 更不用说面对这么温柔宠溺的男人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顾诗若美眸暗了暗,极其认真的看着他,终是鼓起了勇气,“傅先生,你喜不喜欢..“ “叮—”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恰逢其时。 宝宝两个字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微波炉刚刚好跳闸。 “喜不喜欢什么?” “没...” “嗯?”尾音略微上扬,秉持着怀疑,他凝眸看着怀中人。 顾诗若轻拍了拍他的手,小声的撒娇道,“我肚子饿了,可以...吃东西了吗?” 软糯的话,可怜兮兮的眼神,都让他狠不下心逼问,低嗯了一声。 他将菜用碟子一一装点好端上了桌,倏忽,门铃声轻响。 顾诗若看了一眼正在摆盘的男人,默默的自己跑去开门。 “您好,您的外卖好了。” “外卖?我没叫外卖啊!”她看向屋外的人,满是惊疑。 闻言,外卖小哥看了一眼单子,核实了地址后,又说,“地址没错,这里是顾诗若女士的家吗?” “我就是顾诗若,可问题是我并没有叫过外卖。” “手机尾号7506,这对吗?” 手机尾号?这号码怎么这么熟悉... “嗯,没错。”身后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他缓缓踱步到门边,签收了单子后,就接过了外卖袋。 关上了门后,顾诗若忍不住出声询问,“你不是已经买了东西回来,干嘛又叫外卖?” 他将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听到她絮絮叨叨的问话,才睨了她一眼,“你现在饮食清淡点的好,我买回来的都是辛辣食物,依你目前的状况,不能吃。” “...”默默托着腮帮子,仰视着正低头摆桌的男人。 褪去了事业强人的光圈,现在的他很像是个居家好男人,很温馨,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安定。 而这样的感觉,她曾不止一次在他身上感受过。 很奇怪吧,在沈宋身上,她感觉到的是青涩年华里懵懂滋生的情愫,随着时间推移,早已经渐渐消磨。 可是在这个性子阴晴不定的男人身上,她感受到的是安稳平凡的幸福,她想如果能够被他放在心尖上,那个人一定很幸运。 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才能够独得他的宠爱。 鼻梁一凉,她猛地往后缩。 见他手里正握着勺子,正是害她被冰到的罪魁祸首。 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男人垂着头,脸隐匿在暗处,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她看的见他幽深的魅瞳。 “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拥有正常机理的男人,可是很容易诱发犯罪的。“眼底漾着促狭的笑意。 顾诗若脸一红,忙低下头,默默拿起了筷子吃饭。 似是听闻一声浅笑,她低着头,将碗里的香菜尽数挑了出来。 蓦地,她的饭盒被男人拿了过去,眼前多了一小碗汤,“先把汤喝了,这个是滋补的骨汤,特意帮你叫的,多喝点。” “哦...” 勺子在碗里轻轻划着圈,冉冉白雾上涌,透过朦胧雾气,她看到坐在对面的男人正专心帮她挑拣香菜。 心脏微暖,唇畔微微上扬起。 如果她能够完全走进他心底,或许他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 于情于理,为了孩子,她都应该试试看,不是吗? “傅先生,如果我现在跟你表白,你会不会拒绝?” 男人的手一顿,低垂着的眼睑,眸色不明。 顾诗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她不想逃避了,也不愿意再跟过去一样笑哈哈的转移话题。 紧张的看着他,对方却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美眸逐渐暗淡了神色,自嘲一笑。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可以给她宠爱给她温柔,却不能许诺一生一世。 这算什么?短暂的温暖,就跟昙花一现一样,她根本就不稀罕... 筷子轻碰碗碟的声音,他掀眸,神色淡淡,“你喜欢我吗?” “...”无止境的沉默,顾诗若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跟他对视,“是,我喜欢你。” 她像是在法庭上等着被法官宣.判最终结果的犯人,忐忑不安的坐在他对面,承受着他的打量。 傅云墨微勾唇角,“嗯~要告白怎么能不直接挑明?” “哈?” “我是你第一次告白的对象?”他微挑起狭长凤眸,姿态闲适且慵懒。 顾诗若自动自发的点头,算是回了他的问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傅云墨没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哦字,惹得顾诗若一头雾水。 这怎么着?是拒绝了还是默认了? 一顿饭吃的很尴尬,她挑明心迹却被无视,傅云墨的想法跟她南辕北辙。 他是个行动派,他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明显了,可是他不曾想顾诗若的反应竟然迟钝到这种地步... 要是他真的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处处维护她,甚至还想方设法的去哄她欢心? 在厨房收拾的时候,傅云墨无奈叹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感觉就慢慢改变了,他想既然离不开,那就留在身边养着。 只是有些事情该做的还是要做,选择跟她在一起,两者并不冲突,他能够做的就是尽量隐瞒... 顾诗若洗了澡,换掉了那身病号服,想起刚刚外卖小哥错愕的神情,她觉得躁得慌。 真丢人,穿着一身病服过了一天... 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房内涡轮形状的精巧吊灯发呆。 直到傅云墨洗完澡进房,她整个人才突然紧绷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对方看到她戒备的神情,只觉得好笑,自觉的从衣柜里抱出了被子,铺在床边地上,“你放心,我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要对一个病人下手。” 第一百零一章 齐人之福 “你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你说什么?”男人刚铺好床榻就听见顾诗若小声嘟囔的话,因此他挑眉反问了一句。 顾诗若忙咧着嘴笑,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 “现在装无辜太晚了”他步步逼近,曲起右腿半跪在床上,双手握拳抵着她身旁两侧。 健硕的男人躯体一下子便掠夺了她的光线,伴随而来的还有他身上清冽的男人气息,将她紧紧包裹着。 越是靠近便越是容易引发她来自内心深处的眷恋,她凝着眸,定定望着他。 他的眼睛不是幽暗的黑,而是泛着妖冶的琥珀色,淡淡咖色漫漫,错给人一种他温润如玉的感觉。 可惜事实证明,他手段狠厉且冷绝,下手从来不分对象,一旦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性情冷漠的男人,再一次敲开了她紧闭的心扉。 偶尔流露出的温暖关怀,足以让她如同飞蛾扑火般栽进这段看不到尽头的感情中。 情愿沉沦在情愫漩涡中,也不想要面对现实。 一直告诫着自己恪守本分,没有人会喜欢上一个从一开始接近就只为了利用自己的人,她却成为了这个例外。 深邃的咖色眼眸,越到眼底越发深沉,跟幽蓝深海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心念微动,她迟疑着主动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凑上前,在他唇角处落下浅淡一吻,随后便如同触电般退开了身,柔柔出声道,“晚安” 没想过她会这么主动,在她吻上来时,傅云墨微怔,看着她弯着嘴角淡淡微笑的样子,心脏某一处也逐渐变得柔软下来。 眉目温和,他浅浅笑了笑,声线哑哑的,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暧昧,他说,“晚安” 一个人睡在床上,一个人躺在床下。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顾诗若睁着眼睛看着雕空花纹的衣柜发呆,手覆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 没关系,宝宝,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对不对? 夜色渐浓,隆冬季节,窗外不时有狰狞呼啸着的寒风飒飒而过,吹打在窗户上砰砰作响。 倏忽,暗夜里一个人影正伫立在床边。 顾诗若没睡着,偷偷看傅云墨似乎已经安睡了,她才掀开了被子坐起来。 半蹲在他身边,接着窗外微光细细打量着男人挺拔俊逸的面容。 刀刻般的五官,在朦胧光线下更显得孤冷清傲。 她手肘撑在膝上,拖着腮帮子,目光流连于男人脸上。 心底默默念,看啊,这就是你的爸爸.... 指尖轻轻滑过他高挺鼻梁,一再试探下确定他没有醒过来,顾诗若坐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偷偷摸摸的微微掀开了傅云墨盖着的被子。 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中,慢慢的挪进他怀里,整个人缩着,睡在他侧边。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顾诗若渐渐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黑夜里,男人嘴角微微上扬起,长手一伸,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 心脏却早已经被她这种偷偷钻进自己被窝的小动作攻克柔软的一塌糊涂,大手轻抚着她后背,下巴抵在她发顶,深拥而眠。 翌日,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微阳洋洋洒洒的折射进屋内,顾诗若睡着,眉心微动了动,不适的嘤咛了一声,而后幽幽转醒。 爬着坐了起来,大脑还处于发懵状态。 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不断有问句从脑海里过路,许久,空洞涣散的眼眸才逐渐恢复了神采。 掀开了被子起身,伸了伸腰,舒展了四肢。 目光落在床前,她猛地一滞。 欸,不对啊! 她昨天晚上不是钻进了傅云墨被窝里吗?怎么又跑回床上了? 昨晚难道是她做梦了吗... 顾诗若扒拉了长发,想起一个可能性,她脸就躁得慌。 该不会是,她丢人的举动早就被他察觉了,今早上趁着自己还在睡觉,他就把自己抱回床上了吧? 双手捂脸,用力揉搓着,长长吁叹了一声。 “傅太太的起床方式真是特别” 哈!吓了她一跳! 她缓缓回过身,见傅云墨正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白色宽松版型的毛衣,同款宽松的浅灰色裤子,给他添上了几抹随意。 男人正单手插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 没来得及去不好意思,她是被傅云墨脱口而出的一个傅太太给炸懵了。 “你...你叫我什么?”睁着大眼,愣愣的看着他。 眼见那人越走越近,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很高,如果她穿高跟鞋或许还可以跟他保持一定的平衡,可是穿着平底鞋,她不占据任何优势。 眼睁睁的看着他俯身下来,抬手,轻夹了她鼻子一下,浅笑道,“是撞傻了还是睡傻了?” “...”都不是,只是他忽然间的转变令她摸不着头脑。 这算是认可了她的地位,还是逗她玩呢? 一大早看到这么居家又温柔的傅云墨,无疑于是惊悚的,在他的注视下,顾诗若打了个寒颤,嫌恶的撇了撇嘴角。 这样暧昧丛生的亲密举动不是她的菜,她跟被蚂蚁缠身一样不自在的抽了抽,退开了傅云墨的包围圈,低声道,“我去刷牙洗脸了!” 落荒而逃的身影落在他眼底,傅云墨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长得很恐怖吗? 兔子窜的快,一晃眼就没影了。 他不禁哑然失笑,刚脱下毛衣,换上衬衫,正在扣衬衫扣子时,房内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傅云墨微怔,循着声找去,见被丢到脏衣篓里的外套,弯腰伸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手机屏上跳跃着的名字瞬间落入眼中,微微眯起狭长凤眸,手指轻滑,接通了来电。 “你怎么跑出院了?要不是今早护士查房发现你不见了,我们都还不知道你跑了,不是说了让你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吗?你怎么这么任性的偷偷跑掉!” “姜医生”他凝着紧闭的浴室门,神色淡淡的开口。 手机那端沉吟了片刻,随即传来清润的嗓音,“傅先生?” “嗯,你找我太太有什么事?”眼底郁郁不平,如同大海的深蓝,令人看不透。 姜曷臣笑了一声,“原来傅先生已经结婚了?恭喜恭喜,不知道菁菁是不是也知道你跟顾小姐结婚的事?” “姜医生的本职工作都没做好,就想着要转行当狗仔了?”说着,他微顿了顿,语气徒然变得阴沉下来,“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该管的不要多事,姜曷臣,不要以为你是菁菁的主治医生我就不敢动你了。” “傅先生,您多虑了,我没那个时间插手管你的家务事,只是恰好您的妻子和菁菁小姐都是我的病人,作为医生会管病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更没有逾越我作为医生的底线。”他没有想过打电话会是傅云墨接的,不过就算他接了对姜曷臣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惊愕。 相反,他很厌恶傅云墨这种自我的思想,更反感于他流连在两个女人之间的恶劣行径,若有所指的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不得不提醒您,傅先生是健康人,就算时间推移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可是菁菁小姐已经拖不下去了,时间没增加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出于对病人的负责,我不得不将事实摆在您面前,菁菁小姐的病情如何,不需要我说傅先生也明白,还指望傅先生不要太贪婪,仍是那句老话,鱼和熊掌一向不可兼得,就像是冰和火永远都不可能相容。” 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眸色沉沉。 果断利落的切断了电话,删除了通话记录后,就随手将手机扔到了柜子上。 顾诗若出来后,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她看着傅云墨隽挺的五官,泛着刻骨寒冰,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间晴转多云了... “傅先生?” 她挪步靠近,狐疑的打量着他,听到她软糯的声音,傅云墨敛了敛神色,只是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肚子饿了还是头疼?”他弯着嘴角笑,眼底却是浓浓墨色环绕。 顾诗若摇头,“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深凝了她一眼,“我待会要回一趟公司,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可以吗?” “可以啊!你有事就快去忙。”说到公司... 她好像有几天没去了,这样下去会被弹劾掉的... 一眼就能够看透她心内所思,傅云墨沉声道,“伤没好前哪都别想去,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养伤。” 她面露难色,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出口,傅云墨就极为不客气的冷笑道,“顾氏集团人才济济,少你一个草包,公司也不会运转不灵。” “....”至于这么直白吗?就算是为了她好,把话说好听点不行吗! 顾诗若蹙起秀眉,老不高兴的臭着脸,心内默默暗骂着他的毒舌,傅云墨睨了她一眼,将她的小情绪尽数揽入眼底,原本的沉郁才算是散开了些,眼底逐渐被细碎笑意取代。 似是想起了刚刚姜曷臣的话,他凝神,薄唇轻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第一百零二章 在一起试试看 被傅云墨难得的严肃正经唬了神,炯炯的眼眸盯着他,轻声道,“这话问的好奇怪,傅先生,从我们认识开始,你有跟我说过半句实话吗?” 闻言,男人蓦地一怔。 深邃的眼中迷蒙上一层醉人的波光幻彩,如同漆黑夜幕中悬挂着的稀松繁星,细碎的微光,异常璀璨。 她说的不错,从他们认识之初,他就一直是在骗她。 现在问这种问题做什么?庸人自扰。 他弯起嘴角,漾开好看的笑意,意味不明的说,“那你愿意被我欺骗一辈子吗?” 嗯...严格来说,被欺骗是很惹人恼怒的事。 看在对方是傅云墨的份上,她想她是愿意的,有些事挑明了反而不好收场... 微微歪着头,沉吟了片刻,她说,“一辈子的事呢,说是说不好的,毕竟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去解决,傅先生,你曾经说过要我给你时间,你会交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她说着顿了顿,浅笑盈盈的接茬,“可是...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么样。” “人啊!是很矛盾奇怪的生物,曾经沈宋是我的全部,可是我吃过一次亏了,不可能再做到去将另一个男人当成自己生命的重心...”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极为凝重的说,“没错,我是说我喜欢你,忠于心声,我不能够骗你说我有多喜欢你,多深爱你,那绝对是在欺骗你,我只能够说,我喜欢你,在宁静而平稳的生活中,你给了我踏实感。” 流转的美眸内承载着罕见的迷茫,她叹了口气,“大难临头劳燕分飞,傅先生,如果有一天真的面对狂风骤雨了,我不确保我还有勇气重新走向你,至少现在我愿意将走向你身边剩下的九十九步走完。”至于走完以后,是坚守还是一拍两散,不是她可以控制的结局。 嫌弃自己矫情,顾诗若扒拉了下垂在肩上的长发,干巴巴的笑了笑,“你看,我们两个人已经结婚了,在法律上还算是有夫妻的名义,既然我不想结束这段关系,你也没有这样的念头,那我们就在一起试试看,好吗?” “婚姻呢,本身就是相互磨合,相互包容,我愿意扮演好傅太太的角色,那你愿意让我接着将这个角色演绎下去吗?时限暂未定,只要你喊停,我就停,好不好?”她睁着杏眸看向他。 傅云墨眼底深色一掠而过,眉峰轻轻拢起。 “你聪明的令人心惊,顾诗若。” “是吗?可我觉得我挺蠢的,不然怎么会将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呢?”她满不在意的笑了笑。 男人的目光紧锁在那张俏丽的小脸上,比起菁菁,她拥有了太多的幸福,健康的身体,雄厚的背景,和一个相当疼爱她的母亲。 这些从接近她之初就已经明了,很奇怪,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心动,大概是她狼狈不堪的样子见多了,有点心疼,大概是越靠近,越能看清楚她伪装起来的铠甲背后,其实是崩析分离的脆弱。 他垂了垂眼睑,突然间伸出手抱了抱她,贴着她耳廓,声线低磁沙哑,“你一直都是傅太太。”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过去怀着满满怨气接近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去对她做出恶劣行径,只是每当看到她强装着微笑面对自己时,心脏深处被触动了,如同被蚂蚁啃噬时,细麻的疼。 进而衍生出想放下架子,抱抱她,跟她道歉,想安慰她... 心底再怎么想,实际上他一次都没有过... 他们都太骄傲,不愿意放下所谓自尊,更不愿意去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取舍果决的人,可是在面对顾诗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是个懦夫,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的错,更没有勇气去看清楚自己的心。 顾诗若虚搭着他腰身,他的话无疑于是一颗定心丸,好在他慢慢转变了态度,愿意接受她此后作为傅太太出演余生。 许是觉得有点难为情,顾诗若微挣了挣,垂着长睫,主动伸出手去帮他扣好余下的衬衫扣子,轻声道,“赶紧去公司吧!快迟到了。” 她呼出的暖暖气息拂过他胸膛,近在鼻端隐匿的淡淡幽香,撩拨着他的心智。 恍惚觉得,余生如此,也已满足。 有她在,能够构成一个温馨的小天地,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要的温暖。 这么多年来,他独自打拼,家庭是什么,他早已经忘却,现在遇见了这个意料之中生命之外的女人后,他竟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 她有条不紊的帮他打点好,又帮他理好了领子,双手轻拍了拍下他衣领,浅笑道,“好了!可以去上班了!” “你说的没错,人是个矛盾综合体,尤其是你。”他淡淡凝了她一眼,背过身去取大衣外套,穿好后,他忽然间又说,“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伪装情绪,我希望看到的是最真实的傅太太。” 他抬手,跟逗弄宠物一样,将大掌轻轻按压在她发顶,发质柔软如同丝绸。 “过去我做过很多对你而言很难堪的事,现在既然决定要好好在一起,我不希望你怕我、躲我,你不用刻意掩藏,更不用故作坚强,你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不开心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快乐。”他想自己是疯了,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这是来自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比起她的笑容来,其他的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他愿意余生竭自己所能,让她保留好那抹灿烂微笑。 没能给她反应的机会,只留下发懵的顾诗若一个人在房内,他急匆匆的离开。 很久以后,顾诗若才回过神来,心脏被丝丝缕缕的暖意袭涌。 微垂着颈,手轻抚着小腹,浅笑道,“宝宝,谢谢你,你的到来好像改变了很多事...” 虽然傅云墨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真的有个小生命存在,不过没关系,关系缓和了就是她要迈出的第一步,等到以后,她会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肚子里有个小baby正等着叫他爸爸。 傅云墨从公寓离开后,就去了医院,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去问清楚。 快步进入医院,在病房前,他却犹豫了步伐。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迟疑了好半晌,才握住冰冷的门把扭开了锁。 缓缓踱步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见她正坐在沙发上折纸,面前的小茶几上也散乱着明色亮丽的彩纸,和一个玻璃罐子。 “菁菁,怎么不好好休息?”他将大衣外套搁置在单人沙发椅上,看着那正认真折纸的小女人轻问出声。 闻言,菁菁一怔,随即回过身来看向他,见到傅云墨,她苍白虚弱的小脸上弯起一抹明媚的笑意,“云墨哥哥,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过来看看你”他没有直接开门见山的点明来意,而是选择坐在沙发上,婉转出声回复。 菁菁咧着嘴,笑容更加灿烂,“其实我没事的,云墨哥哥要是忙可以不用特意过来看我!” 眼前的人眼窝深陷,颧骨愈发凸显,因为病痛折磨,小脸不复常人般有弹性有色泽,化疗促使的她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尽数脱落,现在只能够用厚厚的毛绒针织帽遮盖着。 傅云墨凝了凝神,长手一伸,拿过了桌子上的彩纸,修长玉指灵活的翻折,长睫敛着,他问道,“菁菁,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在我手机上看到什么消息?” 菁菁折纸的手微顿,眼中掠过一抹阴郁,只消片刻便隐匿好,她弯着嘴角笑,人畜无害的看着他,“没有啊!云墨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她无辜的蹙起眉,低声嘟囔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你没带手机,才刚拿过来,你就回来了,我...应该要看到什么吗?” 菁菁似乎很苦恼,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帽子。 傅云墨掀眸看了她一眼,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潜意识里,他宁愿去相信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何况当年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也活不到现在... 现在看着她每天都在承受病痛折磨,自己还这么怀疑她,自责和内疚齐齐涌上,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没事” 倏忽,手臂被握住,抓住的一瞬间,他身子徒然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抽离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顾诗若以外,他会排斥任何异性的靠近,强忍着没有挣脱开。 他见眼前人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可怜巴巴的开口道,“云墨哥哥,你在撒谎,你从来不骗我的!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是公司的事情吗?” 男人眉宇微微蹙起,无形中形成一股压迫感,他不动声色的抽开了手,复又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瘦骨嶙峋的手,安抚道,“真的没事,你好好休息,没事不要到处乱跑,我去问问看姜医生你最近的情况。” 说着,他便起了身,作势要离开,眼睁睁的看着傅云墨挺拔的身影,见他毫不留恋的离开,她眼底逐渐被浓浓郁色取代。 是吗?真的没出事?那个女人的命竟然这么硬... 第一百零三章 两难取舍 逃也似的从病房里出来,傅云墨倚靠在长廊墙壁上,手紧紧攥着大衣外套,微挑的剑眉如浓墨晕染,被纤长眼睫遮住的眼眸深幽无底。 “傅先生”不合时宜的一声称呼,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微抬眸,看了对方一眼,视线淡漠的将来人打量了一遍,“有事?” 闻言,对方轻笑了一声,嘴角扬着,脸上带着和煦温暖的笑意,镜片下寒光凛凛,笑意只凝结于嘴边,“我以为傅先生这么快赶过来,是怕菁菁小姐知道傅先生已经结婚的事,毕竟菁菁小姐现在受不得刺激。” “姜曷臣,你是个医生。”其言下之意就是你是医生,最起码得有基本的职业操守,不该多嘴的事,就应该闭紧嘴巴。 姜曷臣始终弯着笑,“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怕是有的人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一次又一次的迷失初心,忘了初衷。” 傅云墨微眯起狭长凤眸,薄唇紧抿着,隽挺的五官如同凝结了万年不曾消融的寒冰,手下攥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大步流星的准备离开。 擦身而过时,姜曷臣敛下了笑意,淡淡而语,“我方才听见傅先生说要了解菁菁小姐的病情,现下就这么走了吗?” 脚步猛地一滞,侧眸,看了一眼那人斯文俊秀的侧颜。 姜曷臣嘴角弧度愈发加深,随即昂首率步往前走,“傅先生若是有时间,不妨跟我聊聊看菁菁小姐的病情。” 他不近不远的跟着姜曷臣,一直到了对方办公室。 姜曷臣背对着傅云墨,从橱窗书柜里翻着病历,随意的说了一句,“傅先生,请坐。” 听到背后椅子被拉动的声响,姜曷臣眼中掠过一抹暗色。 很快,他便将检查报告摊开在傅云墨面前,坐在办公桌后,严肃的开口道,“无非是老调重弹,最近她病情反复,时由高烧现象发生,怕是很难在捱下去了,作为主治医生,我建议尽快动手术,已经没时间了,再拖下去,手术风险会更大。” “化疗呢?”好看的浓眉轻蹙起,垂眸认真看着注解的病历本。 “不行,她身体严重透支,可以说是入不敷出,没有丝毫的营养打底,身子骨已经被掏空了,长期的放疗下去,只会拖垮身体,我认为化疗后效太严重,而且依照病人目前的状况来看,化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姜曷臣言语肃穆。 “也就是说,眼前除了化疗以外,没有任何的有效方法了。”他从病历中抬起头,鹰準的锐眸里暗涌翻滚。 姜曷臣抿唇,点了点头,“理论上说是这样,结合病人实际和病情来看,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再拖下去,就算是手术也不一定保得住命,且不说手术后是否会出现排异,单论手术风险,就很难保证一定可以活着出来。” 沉吟了片刻,他啪的一下阖上了文件夹,冷冷出声,“我知道了,我...会尽快。” “傅先生,最好是尽快,你比我更加清楚,病人的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站在医生角度来说,早一天手术就是减少一份手术风险。” 姜曷臣的本领自不用说,这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花重金将姜曷臣从美国请回来,只是现在问题难在了他身上。 如果未上心,他或许会好受些,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对方付出,也可以逼迫对方就范。 可是现在...他做不到。 傅云墨的沉思,姜曷臣尽收眼底,也知晓他现在心中所忧。 唇角微不可见的轻弯,他拉开了身侧抽屉,从里面取出了纸袋子,纤长手指慢慢解开了缠绕在袋口的细丝棉线。 从里面取出了CT扫描结果,并且将病历一并搁置在傅云墨桌前。 男人眼眸微滞,“这是?” “这是您妻子的检查结果,以及血液抽检报告。” 闻言,傅云墨浓眉微拢,迟疑着伸手拿过了病历本,见状,姜曷臣缓缓出声解释,“是这样的,在不久前,您妻子被紧急送到这里救治,我们给她做了一个脑部断层扫描,从结果来说,很不乐观,您妻子脑部受损状况目前还难以言明,是否会有后遗症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现在还难说,当初我们是提议让您妻子留院观察几天,好做个更加系统全面的检查,顺势可以看看她是否有不适反应。” 怎么会?他以为顾诗若只是撞到了头,却没有想过情况会这么糟糕... “我明白了”不过片刻,他消化了这个事实。 黝深的眼眸顿时一紧,“我会带着她过来做个全面检查。” 姜曷臣满不在意的轻笑了笑,傅云墨前后态度之差,已让他心底有了分歧。 他将那未被对方打开的报告往傅云墨面前推了推,清吟道,“傅先生是否要看看配对结果?验血报告和数据库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垂眸看着桌上的薄薄纸张,傅云墨锐眸沉沉,多了一丝迷茫和仓皇。 无声自嘲,有必要吗?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结果,否则也不会去做出那样的举动... 姜曷臣淡然一笑,他懂,傅云墨心底早有答案,这张可笑的结果,只是在督促着他尽快下决定,昭示了他阴暗的心底。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在隐瞒事实,现在只不过是加快曝光过往的脚步而已。 从医院出来,不似过往般清俊矜贵,略显凌乱的发丝松软搭在额间,眼尾下调,更显疲倦颓废。 唇角微微下沉,他拨通了电话。 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洛谦,尽快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是怕晚一秒,自己会后悔,或许还会这么漫无目的的拖沓下去... 身子后仰,倦怠万分的倚靠在座椅背上。 “两难取舍下,更应该果断,当心别弄得两头不是人。”走时,姜曷臣说了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言语里似夹杂了其更复杂的情绪,似挑衅、似不屑,还隐隐被他查探到那么一丝的浓烈恨意。 “呵”一声轻笑自唇间溢出,沉冷的暗瞳明灭浮沉。 姜曷臣这个男人太过聪明了,聪明到令人厌恶,恰巧,他就是那种非但不赏识才能还会选择扼杀的暴君。 有时候,过度的去琢磨别人的心思,不代表会引来认可,引来的也可能是赶尽杀绝。 当初他将姜曷臣从美国挖回来,时间太凑巧,当时他只顾着要救菁菁,没来得及仔细调查姜曷臣的背景。 现在,他的锋芒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嫌弃碍眼的钉子,拔掉了才不会留下后患。 嘟嘟的电话声在车内更外突兀,接通的一刻,傅云墨用极其平静的嗓音吩咐道,“去查查姜曷臣的底细。” “boss,您怎么忽然间要查姜医生了?” 凤眸不耐烦的蹙起,紧抿的薄唇彰示了他此刻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盛怒,额角青筋隐约可现,声线愈发低沉阴寒,“叫你查你就查,哪这么多废话” “是,boss。”王晋不懂最近傅云墨的心思是愈发九曲十八弯了,常常不见人影,偏偏指使他做事跟指使孙子一样自得。 他一脸风雨欲来的狂暴模样,眼中弥漫着浓浓嗜血。 像他这种人,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背叛和欺骗,除此之外,便是威胁。 不知死活妄想提点他,妄想抓住他弱点的人,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跟自己留下隐根。 敏锐查探到姜曷臣没他先前想的那么简单,一个医生而已,心思这么重,城府这么深,这做派和胆量,敏捷的反应程度,都告诉了他,姜曷臣肯定有一层他不知道的暗面。 何况,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对抗,面对自己时的情绪,也不似普通人那般简单。 越是笑容和蔼亲切的人,才越是容易反咬你一口。 这只笑面狐狸背后到底是什么,他现在还无从得知,傅云墨鄙夷的轻嗤了一声,至少他知道姜曷臣也不是什么好果子。 驱车离开时,在路上接到了顾诗若的电话。 看到屏幕跳跃着的电话号码,一颗心顿时下沉到了谷底,紧绷着的俊颜昭示着他此刻神经高度紧张。 “喂,傅先生?” “嗯”富有磁性的单音节字自喉咙发出,只是音调沉沉无起伏,令人感觉到寒锥刺骨。 “呃...”她微顿了顿,组织了语言后,才狐疑道,“公司的事很棘手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要不我等会再来找你...” “没事,怎么了?”尽量平缓了语气,只是俊颜仍旧绷着,后脊梁也绷直着。 耳机里传来女人浅浅的呼吸声,似徐徐清风过隙,明明相隔甚远,他却像是能够感知到那温湿的气息拂过皮肤时引起的颤栗。 由此,难看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眉目温和,静静等着她说话。 那端的人似乎很苦恼,他都能够想象到她此刻纠结成一团的秀丽五官,不免唇角微微扬起。 “傅先生,您还记得陈老先生吗?” “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路况,随意的应答了一声。 顾诗若挫败的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他打电话来说请我们去落云山庄,我...我答应了。” 第一百零四章 恰到好处的算计 在等着他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顾诗若提心吊胆的,毕竟她没有跟他商量过就答应了这件事。 其实刚听到陈老先生的邀请时,她心底是犹疑的,想着这事恐怕要先过问傅云墨。 可是对方却捏准了她的死门,知道她们顾氏最近有块地皮的审核走的艰难,恰巧陈志忠认识人,可以帮她们一把。 言语中或多或少透露出来的意思,她听懂了。 权衡利弊之下,她没有经过傅云墨同意就答应了陈志忠的邀请。 她很清楚陈志忠想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傅云墨而不是她,应该说陈志忠对她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是嗤之以鼻。 按照她的推测,很有可能是因为陈志忠很清楚傅云墨不会答应,所以才采取了曲线救国,利用她的弱点逼迫着她就范,透过她之口,从而让傅云墨跟着一同前去。 而傅云墨先前听到她的话,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在开车,回来再说。” “啪嗒”门声轻响,原本还端坐着的顾诗若身子徒然一僵。 盈澈眼眸内仓皇一闪而过,理了理自己肩上长发,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进来。 傅云墨将大衣外套挂在了进门处的衣架子上,换了鞋子进屋,余光瞥见那僵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小女人。 就跟在等着老师进行批评教育的学生一样惶惶不可安生,不免觉得好笑。 眼目平和,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怎么没有多睡会?” “....”这个开场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都在心底排演了无数遍。 无论是要面对暴怒的傅云墨,还是要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她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不过... 这么平淡的语气,和关切的言语,着实惊了她一跳,这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她在心底演练了千百遍的应对之策。 “你...”清澈的眼底一汪泉水霖霖,清晰可见底,她仰视着男人隽挺的面容,低吟道,“你不生气?” “你瞧着我像是个煤气罐子,一点就燃?”墨眉轻挑,尾音上调,夹杂着不可言喻的戏谑促狭。 看着不像是煤气罐子,看着像是深埋下的鱼雷,一点就炸。 “过来”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顾诗若听话的站起身,缓缓踱步过去。 猛地被揽进了温暖且熟悉的怀抱中,不明所以的她轻声发问,“怎么了?” 男人眼眸暗了暗,墨色层层叠叠渲染开来,梗在心底的疙瘩没有解开,面对她的时候,就无法做到坦然。 环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清矜的容颜挣扎了一瞬,归于平静,声线沙哑如斯,“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 “那去躺会,做好了饭我叫你。”长睫如同蝶翼扑闪轻颤,倚靠他怀里时,鼻尖嗅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 消毒水味? 她身子一僵,心脏破开了一个洞,惶恐不安袭然而上,骨血逆行倒流。 该不会是去了医院吧?他会不会发现自己怀孕了... 迟疑着,她偷偷打量着男人的神色,“你是不是去医院了?” 男人双眸微滞,沉浸在自己思绪世界里的顾诗若没有察觉到傅云墨锐準眼眸里滑过的慌乱,他尽量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尾音略略轻泄,“恩,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医院?” “你身上有消毒水味,肯定是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才会沾染上这种气味,傅先生你...去医院干什么?”蛾眉微扬,眼底是试探,更多的是不安。 薄唇紧抿,俊颜绷紧。 良久,他才寻了个由头,“我去找医生了解你的情况。”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顾诗若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躲闪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是吗?医生..怎么说?” 她紧张的看着傅云墨,内心深处隐隐有着期盼,伴随着深深恐惧。 她既怕傅云墨知道又想让他知道,她只是害怕傅云墨会不要这个孩子... 眉峰微拢,想到医院里的对峙,他就相当不耐烦,口气冲了点,他低声吼道,“医生能怎么说,不过就只是让你再去做个全面检查。” 话一落地,他就后悔了。 果然,顾诗若在听到他的话以后,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我...”傅云墨张了张嘴,想解释又无从下口。 “我厨房煨了汤,我去看看,你累了就去睡会。”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傅云墨就急匆匆的离开,她也心乱如麻,肚子一天天的大下去,不可能能够瞒住他多久... 傅云墨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她的手,顾诗若心烦意乱之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肚子里怀了他的种,可笑的是,她却不敢说,丝毫没有即将成为人母的喜悦。 挣了挣,柔柔一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陪我过去落云山庄,好吗?” 抿唇,她由衷的期盼,急急出声解释道,“傅先生,拜托您了,我真的很需要您点头答应,只要陈老先生愿意牵线,那边也就不会这么为难着顾氏了....” “你就是拿我当成了随手可交易的筹码了?”眉峰紧蹙,对她左一个请求右一个顾氏的说法很是不满。 曜黑不见底的眼瞳簇着暗火,连带着说话的音调也提高了几分,冰冷的大手桎梏着纤细的手腕,“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还是说在你心底,你的喜欢就是一场恰到好处的算计?因为我现在合适成为顾氏的盾牌靠山,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爬上.床来了?” 顾诗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杏眸,澄澈如镜湖的眼里是惊讶、是愤怒、是失望,怒到一定程度,她反而平静下来了,淡淡的说,“你现在不够冷静,我们晚点再谈。” 好看的唇角微扬,溢出一抹讽刺的笑,“避而不谈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思?” 离去的脚步再一次因为他的话而顿住,背对着他,顾诗若一咬嫩唇,赌气似的爽快承认,“是,你说的没错,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这么精于算计的女人,不是你教我的吗?商人为己谋私是天经地义的事,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接近我不也是揣着自己的目的?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戳破了那层隔膜,可是会令人很难堪的!” 该死!明知道她在跟自己逞强,可傅云墨还是抑制不住的感觉到愠怒。 幽深锐眸内火势燎原,怒火中烧的紧盯着那抹单薄的身影闪进厨房内。 用力一脚踢开了茶几,茶几面上摆着的精致果盘也因为突然的重力袭击而分崩瓦解。 脱离了迫人的灼热视线后,顾诗若僵直的后背瞬间耷拉下来,跟被抽离了主心骨一样,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剧烈的门声响,惊得她猛地一个寒颤。 秀气的蛾眉向上拧了下,随即抿唇浅笑了声,倒着浓浓自嘲。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是不能够好好相处?一会风和日丽,一会电闪雷鸣。 其实这样的关系相处下去,很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了蒸汽声,才恍惚回神,慌手慌脚的就去端。 指尖被滚烫的温度灼伤,她触电般的弹开,双手捏着耳垂。 倏忽,一只手闯进了她的视野范围内,关上了火。 她有些愣,傅云墨不是...走了吗? 尴尬、难为情是她全部的感受,才吵完架,现在要能做到如常面对他,也是很为难的事。 熟悉的气息夹杂着淡淡消毒水味道将她迅速包围,后背紧贴着的胸膛坚硬似火球,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刺激着她的感官。 手圈着她双肩,用下巴夹住了她羸弱的肩膀,湿热的气息只钻进她毛衣领子里,带着懊恼之色,他哑哑出声,“对不起...” 其实他刚想过要走,才挪了一步就走不下去了。 怒气无从发泄,他转身进了卧室门,独自坐在床榻上冷静了下来。 房间里萦绕着的满是她的气息,他才恍恍惚惚发觉顾诗若这个女人虽然温温吞吞的,可就是这么淡如空气的存在,一丝一缕的渗透进他的生活里,直至让他离不开,也狠不下心。 既觉得对不起菁菁,又无法忽视心底的声音。 真的要伤害她,自己会更疼... 良久,顾诗若才有点反应,她拍了拍傅云墨的手,低声道,“汤凉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回话,却成功解救了迥异的氛围。 真是郁卒,只要一句道歉,她就缴械投降了,可是他们两个人再这么阴一阵晴一阵的过下去,迟早会生出嫌隙来。 她背对着男人,往前一步,戴着隔热手套去揭开盖子。 香味四溢,滕然而升的雾气缭绕,模糊了她的轮廓,使得廓影在蒸汽中更显得柔和虚幻,连带着她的声音都空灵起来,“我没怪你,我知道你压力大,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否则傅云墨不会这么喜形于色,他很少会在常人面前露出真实情绪,除非是有人踩到了他的雷点禁区。 第一百零五章 是不是吃醋了 他一脸深沉,目光复杂的看着正专注盛汤的小女人,几欲张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 其实他在门口就看了她很久了,见到她心不在焉的一个人站着发呆,厨房暖暖的灯光倾洒在她周身,柔媚且美好。 他不忍心去打破那样安宁的氛围,盈缺的心脏一角正逐渐被填补回来。 或许是因为在顾诗若身上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幸福,原本对此不屑一顾的他也开始食髓入骨,慢慢的,执念越来越深重。 假象的平静也是难为的踏实,他选择了隐瞒,只是此后他没有想过出于私心的决定会造成此后无法弥补回来的缺憾。 按了按眉心,疲倦之色溢于言表,他说,“嗯...公司的事情惹得有点心烦,我为刚才对你发火的事,跟你...”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体谅你不代表我能够原谅你的行为。”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美眸内滑过一抹挣扎。 终是鼓足了勇气,她放下了手上的物什,缓缓转身,双眸无澜的看着他冷凝的轮廓,“我不怪你是因为我习惯了你这跟逗宠物一样的举动,你稍微对我好一点,我会感恩戴德,会脸红心跳,但是...” 她顿了顿,长长叹了口气,“我很累,你不会知道你发火的时候说出的话有多伤人多难听,你不是答应了,说可以在一起试试看吗?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争吵误会彼此伤害呢?” 其实他们两个人身上有相同的特质,傅云墨嘴硬心软,她也是嘴上从来不饶人,他越是要污蔑抹黑,顾诗若就越是要跟他呛声。 吵完以后,她甚至都在想,他们两个人这样的性格硬是凑合在一起,真的有长久未来吗? 她不知道,也看不到。 只是在一起会争辩,跟刺猬一样,不扎伤对方就不罢休;可是离了,又觉得心脏空空荡荡的,了无生意。 无暇顾及傅云墨听完会有什么想法,也不想去探寻对方复杂目光里包裹着的深层含义。 她摘下了身上的围裙,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我头有点疼,想去躺会,汤好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盛碗喝。”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片刻又松开,看她满眼倦怠,傅云墨低低嗯了一声,尾音略颤,泄露了他不甘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无论想要什么,都需要自己去争取。 也很明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势必会失去点什么... 可是在感情这条路上,他还是初学者,接触的女人不少,能上心的几乎没有,唯独有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却不会去讨好,而且还以利益为基础,满目疮痍的感情线里,他们两个人都是在悬崖边行走,稍稍不慎,这段危险又充满了利用虚伪的关系就会终结,有可能反目成仇... 独自回到了卧室的顾诗若,一下子便瘫软到了床榻上,头隐隐作疼,跟有把电钻在里面胡乱钻着一样,嗡嗡的叫,钝钝的疼。 迷迷糊糊间,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着,她勉强只能够发出一声细弱蚊音的低吟。 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她,丝丝缕缕的温度透过相连的手缓缓传达到她心扉,暖意横生。 她醒过来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到车上了。 车子空空荡荡的,就只有她一人,细细查看车内,不难认出这就是傅云墨的车。 倏忽,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男人颀长的身躯微曲坐进了车内,将手上的矿泉水递到了她面前,“渴不渴?”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是感觉口干舌燥,吞了吞,她接过了傅云墨手中的水瓶,不客气的咕咚下咽。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顾诗若拧紧了瓶盖,沉疑发问,“这是...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想去落云山庄?” 闻言,她一怔,惊疑目光落在他俊挺的廓影上,“你答应了?”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声冷笑自唇角溢出,他冷冷的说,“不然呢?我为什么要一大早就带着你过去?” 识趣的闭上了嘴,手里紧捏着瓶身,看向窗外的目光,眼底却多了一抹淡淡笑意。 她就知道,傅云墨就只是嘴毒... 深冬季节,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沿途都只看到枯黄死去的植物落叶,萧瑟落寞。 等到了落云山庄已经是傍晚了,冬天的白昼总是格外短暂。 明明到的时候才六点,可这暗黑的天际却像是在拆台,让人误以为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山庄的侍者将行李拿走,他们两人就跟着去了陈志忠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晚上七点五十分,他们被邀请一起共进晚餐。 这是顾诗若第二次见到陈志忠和他的妻子,许是因为保养得当,明明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显得有多衰老哆嗦。 跟他们同在的,还有一位容貌俏丽,肤白胜雪的大美人。 一见到他们,陈志忠就笑开了花,说道,“总算是来了,快坐快坐。” 这期间还有个小插曲,作为原配正房,按理说她应该和傅云墨同坐,可惜这对于一心想要拉红线的媒人公来说,她的存在就有点多余了。 只听陈志忠笑着说道,“美清,快给傅先生斟酒。” 美清?真是个好名字,美如青玉。 傅云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一反常态的没有拒绝,反而是听之任之。 这下子,就很尴尬了。 顾诗若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还是陈老夫人拉过了她的手,笑呵呵的小声道,“来来来,很久没看见你了,怪想念的,丫头你就当是可怜我这老婆子,跟我坐。” 说实话,私心里,她是很感激陈老夫人出面缓解她的尴尬的,当下,她柔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这桌晚餐吃的人意兴阑珊,像是被划分为南北极的两极境地,那端热络且友好,这端则是陷入了无止境的低靡期。 “傅先生,这是我的孙女陈美清,刚从英国回来。”陈志忠笑眼眯眯的介绍着自己的宝贝孙女,那模样落在顾诗若眼底,怎么看怎么碍眼。 傅云墨侧眸,浅淡一笑,“你好”对方均是回以一笑,淑女范十足。 顾诗若自认为自己的名媛修养已经算是修炼到家了,现在一看,真是相型见拙,在陈美清面前,她比较像是个没规矩的乡野村妇。 “听闻傅先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自己的事业王国了,真是令人敬佩。”陈美清弯着笑,恰到好处的搭讪,不显她有过分想要亲近的嫌疑。 “陈小姐谬赞了,你不也一样,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了高等学位。”他低沉出声回了一句。 顾诗若百无聊赖的坐在陈老夫人身边,傅云墨的笑对她来说就是梗在喉咙的一根刺,令她食难下咽。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对其他女人笑,哪怕是出于礼貌... 那厢气氛融洽,陈志忠有意要撮合陈美清和傅云墨,不时的引着他们两个人说话,这一番交流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好都相差无几,而且还有很多相同之处。 陈志忠老脸乐开了花,一看自家孙女和傅云墨之间有戏,他顿感欣慰,也不枉他特意设下这个局,邀请对方前来赴宴。 “没想到陈小姐竟然会喜欢攀岩,我以为你们这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美清轻笑着打断,“傅先生以为向我们这种名门淑女,一举一动都被规划刻量好的大家闺秀,不会喜欢这种刺激性的户外项目吗?” 陈美清笑着摇了摇头,晃了晃红酒杯,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么被约束着做事,我心底是渴望自由的,也喜欢追求刺激。” 他淡淡一笑,眼底是真心实意的赏识,陈美清突然间狡黠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傅先生陈小姐这样的叫来叫去太客套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美清,我可以叫你云墨吗?云绻墨纾,很美的意境。” 傅云墨轻笑出声,“美清” “哈哈,我们年轻人之间就应该有年轻人的相处方式,那种文绉绉的做派,还真不是我的范。”陈美清说着顿了顿,复又神秘兮兮的开口道,“你可能猜到我名字的涵义?” 傅云墨微微挑眉,似是在凝神思索,陈美清背对着顾诗若所在的右侧,手掌撑在太阳穴,浅笑倩兮的看着他,笑道,“给你点提示,出自于陶渊明的一首诗。” 少顷,他了然的浅笑出声,“佳人美清夜,达曙酣且歌?” 陈美清眼底异样一闪而过,看向傅云墨的目光愈发柔媚,“对,就是这句,你还是第一个被我提示一次就猜出来的人,现在啊,已经很少有人会去刻意注意这种诗词了。” “莫不是美清你心底还掩藏着一个文学梦?”他促狭一笑,陈美清坦然自若,“虽然在国外呆了这么久,可是在我心底,我们国家的语言才是最美的,这种唯美又很有意境的诗词,算是我们的国粹了,在国外但凡能够听到一个人说国语,就觉得好亲切。” 顾诗若捏着叉子的手一紧,用力戳在了碟子上,长睫敛着,不去看那碍眼的一幕。 倏忽,手覆上了一只布满褶皱的手,抬眸,对上的便是陈老夫人慈爱的目光,“丫头,是不是很不开心?” 顾诗若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微微摇头,陈老夫人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她的小情绪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她和蔼轻笑,小声道,“是不是吃醋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丘比特之箭 “会吃醋是正常的,这没有什么应该要觉得好丢人现眼的”在陈老夫人慈爱的注视下,顾诗若渐渐卸下了心防,她轻轻点了点头,情绪萎靡不振。 从进餐厅起,傅云墨的目光就一刻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连话都吝啬于跟她说一句。 就拿她当成了透明人,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能够当着她的面跟其他女人有说有笑的,她心底像是被细线缠绕着,越缠越紧,直至喘不过气来。 什么云墨美清的!她都一直叫的傅先生好不好... 意兴阑珊的顾诗若连敷衍陈老夫人的气力都没有,只是讪笑着说道,“对不起啊,陈老夫人,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房间休息了。” 在陈老夫人了然的注视中,顾诗若笑的很僵硬,逃也似的起身离开。 原以为动静极小,不会被人发现,熟料这一切小动作都被男人尽数收入眼底,从进餐厅起,他就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 见她起身离开,碟子里的食物压根就没动过,不免轻蹙起眉峰,不悦之色显而易见。 “云墨?”陈美清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那已经空荡荡的座位,眼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正了正脸色,她说,“那位小姐好像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不舒服?云墨你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傅云墨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起身,低沉道,“抱歉,我先失陪了。” 言罢,便抬步离开,陈美清按住了想要出声叫住他的陈志忠,若有所思的看着男人高挑挺拔的身影,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坚定,“爷爷,不着急,太刻意反而容易引起他的抵触,不如顺着他的意思,也好让他对我留个好印象。” “美清,你看上他了?” 闻言,陈美清看向自家爷爷,娇笑道,“爷爷,您看您说的,这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吗?我原以为这位傅先生会跟那些贵族公子哥一样,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绅士又博学多才,最重要的是...他和您孙女我的兴趣爱好基本上是一致的,既然如此,我怎么会放过送上门来的美玉呢?” 陈老夫人颇为不赞同的皱眉,严肃的出声道,“美清,那位傅先生已经结婚了,我绝不允许你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奶奶~您也看出来了,那位傅先生和所谓的太太感情并不和谐,既然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合适,那么为什么傅先生就不可以去选择一位合适的伴侣呢?我自认我比那位小姐可是有修养的多,您看,她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多失礼数,就算是生气吃醋,也不应该摆到明面上来闹小性子,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成为傅先生这种站在云端之上男人的贤内助,她只会拖累傅先生。”陈美清弯着嘴角,目光沉沉落在妖冶的鲜红酒液上。 陈老夫人不认同的想要出声呵斥,陈志忠却在此刻拉住了自家老伴,说道,“别管了,美清有美清的想法,何况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看到了那位傅先生对我们美清明显是有兴趣的。” 她叹气,肃穆道,“老头子,你难道真看不出来傅先生跟顾小姐是真心相爱的吗?我一看就知道那位傅先生满心满眼就只有顾小姐一个女人。” 陈老夫人的话没有引起爷孙两的重视,她也只是无奈的长长叹息,只盼着不要给顾丫头带来太大的麻烦就好... 顾诗若离开后,也没有回房间,而是选择在山庄外走走。 这里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是有钱人的天堂,骑马场、温泉浴、休闲场所应有尽有,无论是处于四季的哪个季节,这里都别有一番美景。 早在出酒店门时,她就戴上了毛绒贝雷帽挡风遮丑,这样看,也看不出来她头上缠了纱布。 漫无目的的绕着四周闲逛,开辟在枯黄草地里的鹅卵石小道,两旁周遭安上了地灯,如同浮动的明珠,照亮了原本暗黑的路。 一想到刚刚傅云墨对陈美清的态度,她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笑的那么温柔干什么?她怎么不知道傅云墨何时转变了性子,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友好绅士了... 胸口跟压着一块大石一样,重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烦闷之际,她听见了不远处的说话声,微怔,迟疑着缓缓踱步过去。 见到一名穿着山庄制服的侍者正耐心的跟面前一名高大威武的男人说话,顾诗若仔细听着,才听出了端倪。 那男人很高,五官深邃且立体,肤色偏白,深刻凹陷的双眸,鼻窄而高挺,唇薄如蝉翼,顾诗若凝眸细看,才发现那男人眼珠子是湛蓝色的。 顾诗若听了许久,才辨认出这男人是来自于俄罗斯的外国友人。 可惜那侍者只会英语,听不懂俄语,因此两个人才胶着于此。 眼见那俄罗斯男人快要暴走了,顾诗若才柔柔出声用俄语打断,“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好不容易见到有会说俄语的人,那男人像是见到了天使一样,魅蓝眼眸顿时一亮,“你听得懂我说话?” 顾诗若轻轻点头,跟对方欣喜若狂的神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抓着顾诗若瘦弱的胳膊,说道,“我跟他说了半天,他都不知道我要什么,你能帮帮我吗?” “可以,你是..要找人吗?”她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细细打量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身边的牛皮箱子,由此猜测他来这里可能是找人,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是事先预定过房间的,如果有外宾,山庄肯定会安排好专员接待,不存在这种会有语言沟通屏障的情况出现。 “对!我要找一个中国女孩!她的名字叫沅夏安。” 听到对方的话后,顾诗若转而看向一旁急出了汗的侍者,低低出声道,“他要找一名叫沅夏安的女客人,你带他到前台去咨询看看,沅夏安女士的房间在哪里,然后带着他过去。” “谢谢您,女士。”侍者如获大赦,有礼谦卑的跟她道谢,顾诗若反应平淡,只是扯着嘴角浅淡一笑。 “不用了,我在这。”突然出现的清丽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顾诗若循着声望过去,见那穿着白色长款过膝羽绒的女人正缓缓走近他们。 那男人见到沅夏安的时候,惊喜的大步过去,抱住了她,用俄语说了几句话。 沅夏安的视线落在顾诗若身上,弯唇一笑,“谢谢你的帮忙。” “不客气。”顾诗若看他们举止亲密,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事情也解决了,当下并不想多留,就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请稍等一下” 脚步微顿,她疑惑的看着那笑意盈盈的女人,沅夏安走近后,将一张便签纸塞到了她手里,“这是我的电话,下面的是帕维尔的电话,如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大可以叫我们,不用客气更不用不好意思,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 顾诗若垂眸看着掌心明黄便签纸,还没来得及说话,沅夏安就挽着帕维尔的胳膊远离了,留下她一人站在暗夜寒冷里独自凌乱着。 这都叫什么事?出来透透气都能碰到这种闹剧... 帕维尔看向挽着自己胳膊的女人,说道,“安,你问到她名字了吗?” “怎么?看上人女孩了?”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长得漂亮的女孩总是格外惹人瞩目~”帕维尔对顾诗若的印象十分好,说起赞美的话来,也毫不吝啬。 “呵,帕维尔,在一个女人面前称赞另一个女人美,你觉得合适吗?”沅夏安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对方却是怡然自得,笑声爽朗,“安,你得承认刚刚那个女生是要比你美,不!她在我心中是天使,任何女人都不能拿来比较~”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觉得我就是中了丘比特之箭了,从她缓缓走向我的那一刻,她就像是戴着光环的天使精灵,一点一点照亮了我的世界。” 沅夏安被帕维尔夸张的说法逗笑,她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确定是光环不是光圈?别人女孩好心帮你,你还诅咒人家去死,其用心之歹毒,令人发指!” “安!”帕维尔竖眉一瞪,沅夏安忙安抚,“ok!那是你的天使,我不开玩笑了,不过我忘记问这位天使的名字了~”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帮我去问名字了吗?”帕维尔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失落,沅夏安浅浅一笑,“好了,我把你的号码给她了,她要是真对你有意思,会主动联系你的。” 这话也就是敷衍罢了,中国女孩大部分都很保守,何况她看着那女人对帕维尔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所以啊!她也就只能够编出这种美好的谎言来哄骗他,以免伤到了他对中国女孩的热爱之心。 “安,你回国不是为了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吗?怎么都这么久了,也没有见过你说的白马王子?”帕维尔提着箱子,疑惑发问,沅夏安的眼眸暗了暗,苦笑出声,“我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他避而不见,我也没有办法。” 第一百零七章 从浴缸捞出来 傅云墨刻意叫了一份清粥和一些特制小点心,回到酒店房间才发现顾诗若根本就没有回来。 他四下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她,浓眉紧紧拢起,掏出了手机拨她的电话。 “先生,您的餐已送到,如有其他吩咐,请呼叫前台。”侍者谦卑恭敬的微低俯着腰说话,傅云墨极为不耐烦的大手一挥,示意让他出去。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格外明显,锐眸微怔,循着这声响找过去,见到静静躺在桌上的象牙白镶边触屏手机时,瞳孔紧缩了一下。 这个女人是原始时代的原住民吗?这种年头,几乎都是手机不离身,她可倒好,手机成为了摆设,时常不带在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推车上的热粥也渐渐冷却,仿佛是在嘲笑他刚刚的做法有多愚蠢。 顾诗若一个人绕着山庄周围逛了一圈,直到凛冽寒风将她吹的清醒些了,她才萌生了要打道回府的念头。 熟料,才用房卡开了门,就听见阴沉的质问声,“一个人跑去哪了?” 身子微僵,她回过身去,见男人黑着一张俊脸,脸色着实难看得紧,一双狭长桃花眼平静无澜的紧锁着她,可从他幽深眼底,顾诗若分明看到了窜动的怒火。 他气什么?难道自己走了不是更方便他和那位美清小姐谈情说爱吗?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下来了,可是现在一旦面对傅云墨本人,大脑就会控制不住的去检索刚刚餐厅的一幕。 顿时急火攻心,苍白的小脸上也因为愤怒而染上两抹潮红,她阴阳怪气的回复道,“我出去走走,不行吗?省得碍了别人的眼。” 这话里夹杂着浓浓酸味,傅云墨听出来了,现下看她跟刺猬一样的神情举动也不觉得扎眼了,反而觉得这样的小情绪格外的受用,怎么看她怎么顺眼。 心内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如山,“跟人用餐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走,这难道就是你作为顾家大小姐该有的礼数吗?” 丈夫都要被人抢走了,还讲究什么劳什子的礼数?她是大家闺秀不错,可她又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包,看着痛眼镜想要出去躲躲不行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她拧起好看的秀眉,冷场热讽的说道,“对!比起陈家涵养极好出国留过学的陈美清小姐来说,我的确是不懂礼貌,你要是嫌我给你丢人了,那你去找个顺眼的不就得了?” 说到最后,声线徒然拔高,杏眸圆瞪,盈澈的眼眸内满是跳耀的怒火。 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顾诗若还是个醋罐子?火气这么大? 出奇的他不讨厌这样的她,相反,顾诗若肯为他吃醋,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甜蜜的事,心内原因她独自乱跑迟迟不归而衍生出的火气也霎时消散,反倒是注入了一丝甜滋滋的喜悦。 思及此,他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这落在顾诗若眼底无异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还笑?竟然还笑的出口! 就那么看重那位陈小姐吗?跟他在一起也小半年了吧!他从来就没说过让她称呼他云墨... 一口气闷堵在心口,她郁闷不已,越看傅云墨就越不顺眼,看着那张昔日俊俏的容颜现在在她眼底跟苍蝇差不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是想证明傅云墨哪都不好。 比来比去,竟觉得他太耀眼了,好像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比得过他... 顿感无力,挫败的她垂下了长睫,瓮声瓮气的开口道,“我去洗澡了。” 话音一落,她就想往浴室钻,傅云墨都还没来得及叫住她,顾诗若就一骨溜的钻进了浴室。 他失笑着微微摇头,撇了一眼已经凉透的清粥。 拨通了前台的电话,吩咐他们十五分钟后重新送一份过来,顺带着又添了一些菜式。 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里等着她出来,跑得倒是挺快,脚底一抹油就溜进去了。 只不过... 她可是连衣服都没有拿,他倒是想看看顾诗若怎么出来。 意识到自己窘迫境况的时候,她刚洗完澡,衣服都被她心大的丢进了脏衣篓里,而她却没有...带换洗衣服进来!甚至连内衣都忘了拿! 愤恨的一拍脑门,咬着粉嫩下唇,纠结不已。 刚刚就只顾着生气了,想着要避开傅云墨,一着急就窜进来了,结果她什么都没有拿进来,一条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 浴室内竟然连浴袍都没有,只有一条勉强可以遮住大腿根的白色毛巾可以围着。 虽然她和傅云墨已经有过很多次身体接触了,但是让她这么赤.裸裸的进入男人视线,也很为难... 她磨磨蹭蹭的就是下不定决心出去丢人现眼,外面的人却等着不耐烦了。 “叩叩—”磨砂玻璃浴室门被敲响的时候,顾诗若还被吓了一跳,她迟疑着踱步到门边,轻声细语的开口道,“有事吗?” “哦?难道不是你有事需要帮忙?” 他斜斜倚靠在浴室门边,眼底满是促狭笑意。 门内的人脸一红,顿时明白过来,傅云墨这只狐狸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囧迫境况,所以刻意来取笑她... 捏着胸前毛巾的手紧了紧,她逞强的说,“才没有!” “你确定没有?”他唇角轻扬,漾着好看的笑意,慢条斯理的逗弄着容易炸毛的猫。 浴室内传来异常坚定的一声“没有”,隔着薄薄玻璃门,他仿佛都能够想象的到,她说这话的时候,瞪大的瞳孔以及嫣红的双腮。 “既然这样,那赶紧出来。”他敲了敲门,并且坏心眼的威胁道,“再不出来,我就直接进去了。” “不行!我...”顾诗若脸躁红,赌气低吼,“我想多泡会不可以吗!催什么催!” 呦呵,这豢养的宠物猫,脾气见长啊! 他嘴角凝着笑,冷冷出声,“多泡会没问题,不过要是一分钟以后再不出来,就别怪我闯进去把你从浴缸里捞出来了!” 说着,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钟走动的方向,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六分,还有四十秒的时间。” 顾诗若紧抿唇,秀气的眉头皱成了小山丘,男人的花透过门清晰的传进她耳里,她在里面急的跳脚。 偏偏外面等着的男人还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不时能听见他倒数读秒的声音。 真是疯了!她丝毫不怀疑傅云墨说到做到的能力,他是真能干出来在别人洗澡时面不改色闯进去的混蛋事。 明知与他斗,不讨半分好,顾诗若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结束了。 大大方方的拉开了浴室门,只是她低估了傅云墨的奸诈程度,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才拉开门出来,就迎面撞上了傅云墨。 她慌不择路的忙往后退,直到脚后跟抵在了门框,退无可退,她才仰头鼓足勇气面对傅云墨。 眸色微闪,声线轻颤道,“你堵着我做什么!” 男人视线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那隆起的丰盈处,戏谑一笑,“一段时间未见,愈发丰腴了。” 顺着他的视线下移,瞥见隐隐露出的大好春色,依照他的身高来推算,看到的铁定是只比她多,不比她少。 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只顾着扯浴巾遮住空荡荡的大腿,倒是忽略了胸前风景已凉。 瞬时用手捂着胸口,恼羞成怒的吼道,“你让开!” 她一只手去推搡堵着她去路的男人,脸上绯红尽显其羞赫。 对他来说,这点力道就像是小猫爪子在挠,他本也只是想逗逗她,好以此来惩罚她刚刚跑出去这么久才回来。 现在软玉温香圈在怀中,他难免有些心怀意乱了。 从他这看,入目是莹白如玉的肌.肤,在柔和灯光下,仿佛泛着浅浅辉映。 低垂的长睫轻轻颤动,如一片轻盈的羽毛拂过他心间,引荡点点涟漪。 喉结滚了滚,嗅着那馨香,他低下了头,快准狠的擒住了柔软的唇瓣,一碰成瘾,不舍得松开。 清澈的眼眸有过一瞬间的迷茫,霸道的男人气息充斥在她周身,下颌被迫抬高,仰着头。 轻而易举的撬开了紧闭的牙关,灵滑的舌滑过口腔每一处,勾住了躲闪的丁香小舌,强势的邀着她沉沦。 顾诗若低低的呜咽出声,手紧紧攥着男人健壮的臂膀。 气息逐渐变得混浊湿热,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现下是无论如何都分不开了。 良久,他咕咚吞了吞,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莹润红肿的唇瓣,看着她脸色潮红,气息紊乱的模样,傅云墨心念一动。 弯下腰,手臂穿过她腋下膝弯处,毫不费力的将她打横抱起。 步履略显匆忙的抱着她往床榻走去,顾诗若都来不及拒绝,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口扣子,额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低下身,沿着她脸部轮廓亲吻,细细雕琢着她的廓形,手沿着玲珑有致的娇躯游走。 第一百零八章 欲求不满的男人真可怕 stop!不是所有暧昧都能化为实质,也不是所有挑起火的人就能够如实吃到甜果子。 言.情小说里,走向都是这样的,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要将你吃的一干二净,战到天明,要你看看我行不行! 从此男女主过上或性福和谐,或虐身妄恋的狗血情节~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走向是相当...狗血且不和谐的。 原因是在他熟悉的挑.逗下,她理应瘫软成水,可偏偏她僵硬如冰。 跟死鱼一样僵着没反应,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还是拥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能够戛然而止是不太可能的事。 但.... 这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在他身下的人无动于衷,半分情动的迹象都没有。 嗯~这该死的小妖精,是他前戏不够还是他魅力大减? 怀着郁闷的心情,傅云墨停了下来,彼此混浊的气息交织缠绵,颇有缠缠绵绵到天涯的错觉。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不要说到天涯了,他们爱情的巨轮还没扬帆起航共度风风雨雨,就已经沉没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也很心塞。 心底藏着事,怎么着也做不到揣着娃跟娃儿他爸在这颠鸾倒凤。 何况,这孩儿他爸还不知道肚子里这块肉的存在... 这是个明媚且忧伤的事,顾诗若躲闪着来自顶上灼热且深沉的注视。 原谅她着实无法回应现在他求欢的信号,否则就是走火这么简单了,那基本上是要烧的灰飞烟灭啊! 她轻咬下唇,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组织一段婉转又不伤害他作为男人自尊的话语来缓解此刻的...尴尬。 傅云墨拧眉,泛着咖色的琥珀瞳孔紧锁着身下不知是因情动而潮红,还是因羞愤而绯红的脸颊,薄唇轻启之际。 千钧一发之刻,房门被敲响了。 如果换作刚刚痴缠的时候来,那铁定是听不见的,可现在这种安静到过分,甚至倾向于诡异的氛围内,这“咚咚”的敲门声就格外惹人注目了。 顾诗若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她就差快喜极而泣了。 从来没有觉得敲门声是如此悦耳动听,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顾此,她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去开门!” “你打算这副样子过去,是准备开门还是接客?”他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顾诗若囧了囧,身上只围着一条还遮不住白花花大腿的浴巾,在刚刚的激烈角逐中,唯一的遮掩物都被扯开,现下散乱的虚掩在身上,勉强能够遮住重要部位。 脸一红,她默念,这能怪谁?还不是怪他在她一出来时就狠狠欺负了她一回,害的她不仅没有换好衣服还大有走.光的趋势... 听闻男人一声冷哼,随后来自身上的重量一轻,她得以重见光明。 手搭在小腹,美眸内满是茫然。 真是好险!她差点就要说出她怀孕的事了,还好及时刹车。 由此她得出了血的教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是会擦枪走火的啊! 麻利的爬起来,拿了衣服就钻进了浴室换。 傅云墨脸色阴沉不定,送餐来的小哥也被他这黑如酱的神情唬住,送进了以后,脚底一抹油就跑了。 须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作为从事服务行业的底层员工,他们也有自己的眼色和思量。 他斜睨了一眼小推车上的粥菜,眼底郁色更甚。 进而是懊恼,早知道就不给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点菜了,还怕她饿肚子?管她去死啊! 怒从心生,他吼了一句,“醋罐子,出来吃东西!” 顾诗若脚一崴,手一抖,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不就是比声大?谁不会! “你才醋罐子!你全家都是醋罐子!” 隔着磨砂玻璃门,两个年龄加起来都过半百的人,竟隔门骂街,做出了这种颇为幼稚的举动。 闻言,男人剑眉轻挑,眼看着那人穿着长衣长裤还裹上了羽绒服从浴室出来,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真够可以的!防他跟防狼一样! 其实话音一落,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病态。 他全家都是醋罐子,那不还是包括自己吗? 啧,跟丈夫吵架搭上全家,真是不理智的行为~ 傅云墨冷冷一笑,盯着她的目光让她不住打寒颤。 最后他老人家拿了衣服去洗漱,顾诗若长长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轻松了。 苦的是大冬天还急需要灭火的男人,快要进洗漱间时,他暗咒了一声。 不甘心的快步走向她,顾诗若被惊吓的节节后退,颤着声音,“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不疑有他,顾诗若不仅被强势扯了过去,左边衣服还被他强硬蛮横的扯了下来,直到露出了圆润的肩膀。 他手紧箍着纤细的腰身,低下头,张嘴用力咬在细嫩的皮肤上。 尖利的牙齿死咬着滑嫩的肩膀,随后房内便爆发了一声怒吼。 “啊!!傅云墨!你属狗的吗!”她愤怒的瞪着笑的阴恻恻的男人,肩胛上火辣辣的疼。 他冷嗤了一声,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浴室专心...灭火。 “变态!死变态!”她龇牙咧嘴的瞪着那扇玻璃门,郁结于心。 欲求不满的男人真恐怖!跟吃错了药的神经病一样! 将满腔怨气都发泄到了无辜的清粥上,奋力用勺子搅拌着。 慢慢的,闻着粥香,她平静下来了,肚子也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乐呵呵的捧着碗,细细喝粥,早已经将刚刚的事抛到了脑后。 饭饱思.淫.欲,她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某种只可言传不可意会的境地中。 瞧着刚刚傅云墨那要吃人的样子,火积累的不少,双眸猩红欲裂,眼底的情.欲之色炽热到快要将人焚烧殆尽。 那么问题来了,除了鱼水之欢以外,还有什么有效的灭火方式呢? 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妹妹了,自然知道除了女人以外,男人还有忠实的伙伴,五指姑娘。 诶.... 傅云墨也会这么做吗?啧,顾诗若白净的脸颊上攀爬了两抹红晕,想想还有点小害羞呢~ 以至于当她看到傅云墨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视线不住的往他手瞟去,一向眼高于顶站在神坛的男人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吃饱喝足以后,她准备钻进被窝睡觉,鉴于刚刚的教训,她做了一个艰难且重大的决定。 她抱着枕头看向刚刚从浴室出来,双眸已经恢复了清明的男人,说,“要不...咱两今晚分床睡?” 男人微挑眉,沉冷道,“只有一张床” 其言下之意她懂,意思是只有一张床怎么分床睡?他可不会纡尊降贵到去睡沙发。 她咽了咽不怕死的开口道,“你睡沙发我睡床!” 什么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她这就是在给肚子里的小baby做示范啊! 迎着艰难险阻往上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男人微眯起好看的凤眸,狭长眼尾略微上调,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反问,“凭什么?” 凭什么呢?自然是因为她是孕妇!而且她肚子里的种是他的! 自然,这是个美好的幻想~ 事实是她狗腿的笑着试图给他洗.脑,“您看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彬彬有礼,简直就是新世纪的好男人标杆啊!您这么一位潇洒又谦虚的绅士是不会跟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斤斤计较的对不对?” 男人微眯眸,片刻,眉目舒展开,清朗如星,一副很受用她夸赞的样子。 “语文学的不错”正当顾诗若以为拍马屁成功了的时候,他又说,“不过我不会把床让出来” what? 顾诗若瞪大了眼睛,谴责意味十足,对方却笑的坦然还该死的...好看又性感。 低沉的话语自唇角溢出,他笑,“你要知道当一个被定位太高的好男人也很累,偶尔也需要卸下重担休息,我相信你这个当贤内助的,肯定能够体谅丈夫的劳累对不对?” 嗯...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等她拒绝,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因为傅云墨已经大大咧咧的躺到了床上休息。 这人高马大的,她细胳膊细腿的也掀不起来... 挫败的叹了口气,她哀怨的抱着枕头三步一回头,床榻上的人背对着她,就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睡的怡然自得。 没辙,她认命的抱着枕头到了外间沙发上,安置好以后,苦哈哈的躺了下去。 这不对劲啊!小说里都不是这么写的,难道不应该是男主角深情款款的说,你不愿意我就不碰你,你好好休息,然后自己跑去睡沙发吗? 果然电视剧和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作为一个欲求不满还在闹别扭中的男人,是不会考虑到要将舒适的大床让给她的,最后知道真相的她两眼泪汪汪,现在去认错还来得及吗? 美其名曰,她要作就让她作,爱作死就往死里作,他是不会惯着她这矫情又做作的毛病! 第一百零九章 帮别的女人擦嘴 时值深夜,夜色漫漫。 暗黑天际厚重的云层缓缓散开,露出了一轮皎洁月弧,许是因为季节严寒,连带着那明亮月色都彰显的格外清冷孤傲。 懒懒倾洒在暗夜大地,透过落地透明露台门,从朦胧白纱中折射进屋内,全出了一小片亮色。 格外清幽寂静。 颀长的身躯立在黑暗里,幽深的锐凖柔和了深色,他半蹲下,倚在沙发旁。 窝在沙发里的小女人正憨憨睡着,睡相甜美。 眉心微动,他缓缓低下身,在光滑的额上落下浅浅一吻,修长玉指顺着轮廓滑动,指尖凉意促使她缩了缩。 指尖微顿,他凝眸,极其认真的看着睡熟的人。 良久,只闻深夜幽暗处,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 他将熟睡的人抱起来,掂了掂重量,弯唇浅笑,这丫头,好像比之前重了些... 也好,先前那副弱柳扶风,一推就倒的样子,还真是不怎么讨喜,人也看着没精神,胖点好。 轻手轻脚的将她搁到了床榻上,才挨着她躺上去,她就自动自发的滚到了他怀里。 心脏逐渐变得柔软下来,大手轻抚着她后背。 只是女人无意识的梦呓,让他嘴角笑意彻底凝固住。 “沈..沈宋..” 起先他是没有听清楚她嘴里呢喃,凑近了才听清楚,她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人正是她的前夫。 双眸一紧,戾气横生。 沈宋? 都到现在这种境地了,她竟然还对她那个前夫念念不忘? 傅云墨一直以为要征服一个女人很容易,也以为顾诗若对他是萌生了情愫,现在他却在她嘴里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呵,真是讽刺。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成为其他男人的替代品了? 深邃幽瞳紧锁着睡着并不安稳的顾诗若,眸色愈发冷冽,额角青筋隐隐凸动,他恨不得现在就弄醒她。 好半晌,他才忍住了要掐死她的念头,径自翻身起了床,独留下人事不知的顾诗若。 翌日,她清醒了,发现自己睡到了床上,而床榻另一边已冷,证明傅云墨早就起床了。 心底有一丝丝甜甜的感觉,如同蜜糖。 早先没发现,傅云墨还是个傲娇的主,嘴上明确说着拒绝,可暗地里又会默默为她摆平一切,更是体贴入微。 手覆在小腹上,唇角漾着温柔笑意,清浅阳光自左侧徐徐推进,柔化了她周身,化为了最自然的光晕背景。 “傅先生?傅...”她下了床后,就在酒店房间里寻找男人的身影,柔柔轻唤被房内电话响声打断。 她顿了顿,踱步过去,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酒店叫醒服务。”眼底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失落,她挂断了电话。 洗漱过后,出了房门,总不能被他遗弃了,连饭都不吃了吧? 她发誓,她没有想过会这么凑巧在餐厅遇见陈美清,顺着望过去,见那坐在陈美清对面的人,赫然是自己一大早苦苦搜寻的男人。 面若冠玉,丰神俊朗,无论在哪里,他都是吸睛体。 被他嘴角弯着的好看笑意晃了眼睛,那人似是有所察觉,微微撇开了视线,目光落在她身上。 随后像是没看到一样,不冷不热漫不经心的将视线从她身上滑过。 本朝着他那边跨过去的一小步,在他冷淡的注视下,生生刹住了车。 眼见男人和大美人相聊甚欢,眉宇间不时流露辗转出的温柔,生生刺痛了眼睛。 周遭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纪,她眼里只剩下那人伸长了手,捏着白色餐巾,去帮另一个女人擦嘴。 她视线该死的好,甚至还能够看到他脸上浅淡的笑意,美眸一滞,顿时觉得心口闷闷的,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没一会,她收回了视线,权当是没看到一般,转身往出口走去。 熟不知,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男人嘴角浅浅笑意顿时凝结,睿眸阴郁深深。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也铁青的难看。 陈美清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来对方的变化,状似不经意的回眸,将飘然远走的身影尽数揽入眼底。 原来如此... 她不动声色的说道,“顾小姐不跟我们一起用餐吗?” “随她去”冷冷淡淡的几个字,陈美清却徒然听出了一股弥漫的硝烟味。 眼色微暗,只是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看来这顾小姐跟傅云墨的关系跟她了解的不太一样,现下看傅云墨的神情,可不像是对顾诗若完全没有感情的.. 傅云墨本就没有心情用餐,刚刚是因为看到她来了,又想到她昨晚无意的轻喃,一时气急攻心,才想着要刺激她。 他将餐巾丢到了桌子上,低垂着长睫,心底无声自嘲,他怎么也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了... 陈美清戳着碟子里的培根,良久,她才柔柔出声道,“傅先生,会骑马吗?” 他低嗯了一声,全然没有刚刚的热络。 说实话,这样的落差,令陈美清心底很不舒服,刚刚傅云墨靠近的时候,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频率。 甚至是被他眼底的柔情蜜意唬了神,几近沉沦。 可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她看到了离开的顾诗若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被拿来当了棋子?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她来刺激那个女人吗? 呵—— 陈美清内心冷笑,想利用她,总得付出点代价,既然如此,那么她就好好当个好棋子,最好是...能够让那个女人知难而退! 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有兴趣和我切磋一下吗?正好这山庄里也有骑马场。” 他兴致缺缺,并不想去骑什么劳什子的马,蓦地,他想到了顾诗若刚刚受伤的模样,更觉得心头烦闷,头脑一热,就应承了下来。 食指扣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倏忽,薄唇轻启,“抱歉,我还有个远程会议要开,晚点再碰面。” 陈美清善解人意的点头,“快去吧!工作重要,等下午我再来找你。” 傅云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起身。 远程会议是假,他是想回去看看那个蠢女人怎么样了... 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明明该生气的人是他,可刚刚她落寞离开的身影,就是在脑海里盘桓,挥之不去。 心烦意乱之下,他没了耐性跟陈美清打太极。 回到房,看到露台门开着,寒风萧瑟,撩起了白纱,飞扬在半空中,目光落在那抹纤瘦的身影时,他才松了口气。 唇角微微往下沉,缓缓走近。 墨色青丝胡乱飘舞着,她全然没有发觉身后人的靠近,直到冷冽的斥责声自身后边响起,她才猛然惊醒。 “受伤了不要吹太久冷风”傅云墨不认同的蹙眉,眼中满满都是指责。 顾诗若看了他一眼,随即挪开了视线,低着头往屋里走。 她现在不太想看到傅云墨,更不想说在他对其他女人做出体贴举动以后,还要跑来假装关心她... 进了屋,她也没有搭理傅云墨,而是直接开了笔记本,盘膝坐在沙发里认真研究数据。 虽然母亲将她调到了公关部,可实际上她要涉猎的区域还很多,只是公关部对外营销而且公司接触的客户也全都需要公关部接洽。 她懂,她的母亲这是用心良苦,希望她尽快抓熟公司业务,更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明白近两年公司的重心所在,以及现在比较看重的项目。 除了跟G.M.没谈拢的新能源项目以外,就是顾氏新投资的度假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想法设法的要拉拢陈志忠的原因了,因为度假村的一块地皮与政府有了冲突,迟迟没有落下审批。 陈志忠的态度,她看的很明确,既然不能够成为伙伴,那么她索性就用商人本性以利换利,至少这一次不能够白来一趟。 那道落在她身上灼热且带着审视的目光,她察觉到了,只是不想搭理。 早上起来,她还满心欢喜,甜滋滋的去找他。 结果就撞见了餐厅的一幕,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觉得傅云墨那样做,太伤人了,最起码...她过不了心底那一道坎。 她琢磨了一个上午,都没返眼,傅云墨被她忽视着,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承认,在餐厅的时候,的确是他太冲动了,失了分寸。 看着她冷淡的侧颜,傅云墨沉了沉眸子,进而选择进了里间休息。 同样,他坐在酒店房内单独劈开出来的小型工作区,修长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轻敲着,明灭屏幕微光映射着瞳仁。 顾诗若晃了晃脖子,往后仰着,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紧盯着屏幕而干涩酸疼。 倏忽,腿上重量一轻,她整个人身体腾空。 惊恐的瞪大了双眸,见到男人冷硬的脸部线条,顾诗若蹙了蹙秀气的眉,“你放我下来!” 她都觉得自己病态,总之傅云墨跟别的女人待过,用帮别人擦过嘴的手来抱她,她就觉得膈应的慌。 因此她闹起了别扭,怒声道,“你发什么神经!赶紧把我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骑马场的算计 男人脚步猛地一顿,冷眸深沉,凝了他一眼,顾诗若原本还不安分的抗拒着,现下被他这么盯着,也老实下来了。 只是仍旧不服输的回瞪着他,妄图用眼神指控他的行为不妥贴。 眼眸深处滑过一抹浅浅笑意,他将顾诗若放到了床上后,就转身离开。 然后... 他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开始换衣服,顾诗若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光滑而紧实的肌肉没有一丝赘肉,精壮而健硕的胸膛肌肉形状分明,她甚至都能想起暧昧的喘息,性感撩人的弧度。 忍不住脸颊发烫,她极为别扭的低下眼睑。 男人唇角微不可见的轻扬,动作麻利的将衣服穿好,顾诗若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边沿,紧紧揪着被单。 “把衣服换了”倏忽,自顶上传来男人低沉又带着磁性的深沉嗓音,她抬眸,仰视着对方。 眼见他手里拿着的女人衣服,顾诗若猛地站起来,起来的急了,直直撞上了男人下颚。 听见一声闷哼,顾诗若也顾不得自己了,忙出声询问,“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蹙了蹙眉,原本阴沉的锐凖,在触到她因为紧张而纠结拧着的小脸时,心脏蓦地就柔软下来了。 澄澈的大眼里满是担忧,傅云墨唇角微沉,撇开了脸,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把衣服换了,我在外面等你。” 他将衣服塞到了她怀里,顾诗若愣愣的看着他离开,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傅云墨会就这么从她的世界里走出去... 听话乖巧的换好了他准备的衣服,出去,果然看到男人正交叠腿坐在沙发里等着她。 只是表情仍旧淡淡,毫无波澜,见她出来,也只是冷冷出声,“走吧” 走?走去哪? 快要溢出的疑惑,在触及到傅云墨如同凝结了寒霜的眉眼时,霎时消散。 不近不远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她看到那一抹倩影靠近,伴随而来的还有甜美的声音,“云墨,你来了啊!” 顾诗若一怔,搞什么?听这话的意思,他们两个人是早就约好了吗? “嗯,久等了。”傅云墨虽然仍旧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可顾诗若就是觉得他在面对陈美清的时候,似乎缓和了些。 心底跟长了跟肉刺一样,刺刺的疼。 冷冷挪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陈美清像是才看到顾诗若的存在一样,惊讶道,“顾小姐,您也过来啦!” 被点了名,总不好在装作透明人,当即她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恬静一笑,陈美清美眸暗色一闪而过,说实话,她没想过傅云墨会把顾诗若给带过来。 也只是一瞬,她便亲热的站到了傅云墨旁边,硬生生将顾诗若挤开,笑道,“我和云墨约好了今天下午去骑马,顾小姐也对骑马感兴趣吗?要不要待会我们两个人切磋一下?” 骑马? 不,她不会。 而且肚子里还有宝宝在,她也不可能去做这种高危运动,当即摆了摆手,摇头道,“不了,我不会骑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你们去吧!玩的开心。” 男人浓眉一拧,言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长手一伸,将她从陈美清的一侧拉到自己身边,说道,“不要到处乱跑,不会骑马我教你。” 顾诗若张了张嘴,男人冷眸一凝,她便噤若寒蝉,再无异议。 两人的互动落在眼底,陈美清心底隐隐有不悦堆积,正在蓄势待发。 果然,傅云墨对这个女人是有不一样的感情,不然不会这么一再再而三的为了她失神。 笑容和蔼亲切,她说,“没事,多一个人也热闹些,顾小姐就跟我们一起过去骑马场逛逛。” 她倒是想不答应,可傅云墨紧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想拒绝都不可能... 跟着到了骑马场,她根本不会骑,也被强迫着换上了骑马装。 在看到傅云墨的那一刻,美眸一亮,笔挺的骑马装更显得干练,将他本就匀称完美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戴着的黑色绒帽,更显得五官冷冽隽挺。 对上那双清透的魅瞳,顾诗若明显看到了他眼底那促狭的笑意,脸颊微红,急忙撇开了视线。 真丢人,当着他的面对他犯花痴! “哦!不错嘛!这身装扮一换上,整个人都精神了。”陈美清毫不吝啬的称赞着傅云墨,随后狡黠一笑,“啧,我看在场的女士魂都快被你勾走了~” 男人只是礼貌含笑,“你也很不错,换上以后倒像是个女骑士了。” 陈美清浅笑盈盈,眼瞧着那边马童将挑选好的马牵了过来,复又开口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不知道云墨你有没有兴趣陪我跑两圈?看看谁更技高一筹?” “好”他很爽快就答应了陈美清的提议,利落的上马,高贵优雅的像是来自中世纪的英伦贵族骑士。 顾诗若看着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调笑,心底多少不太舒服,落寞又酸涩。 陈美清还没上马,将目光转向站在马旁的顾诗若,状似疑惑的问道,“顾小姐,不跟我们一起去跑两圈吗?” “不了,我不会骑马。”她笑容牵强,看到面前的高头大马心里就直发怵。 陈美清笑容诡异,在他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用力怼了怼马腹,马突然失控,嘶吼出声,马蹄也扬了起来。 最靠近马的顾诗若遭了秧,霎时被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后退了两步,索性驯马师很快控制住了失控的马,才没有造成.人员伤害。 顾诗若踉跄着站稳,眼底惊恐未散。 脸色也难看的紧,手不自觉的护着小腹,见状,傅云墨神色一紧,立刻下了马,手握着她臂膀,严肃发问,“还好吗?” 她心里很乱,想起刚刚的一幕就发慌,脸上血色急剧消退,小腹也隐隐有坠痛之感。 挣了挣,低着头,无力的开口道,“我没事,我想去休息会。” “我陪你”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了这句话,顾诗若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强装着镇定,尾音抑制不住的轻颤,“没事,我到那边去坐会就好了。” 不等对方说话,顾诗若就径自离开,男人看着她离开,眉心轻拢,眼底深色重重,若有所思的看着被驯服下来的马,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马怎么会突然失控?”眉眼平和,看向陈美清。 在他沉冷的注视下,陈美清莫名的心虚,颇为不自然的笑了笑,“不知道呢,可能是这马性情偏激了。” “是吗?但愿只是马偏激”他平淡无澜的一句话,陈美清听着,心底敲响了警铃。 生硬的转移话题,“走吧!我们先去跑两圈,别让顾小姐一个人坐在那里等太久。” 傅云墨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单薄身影,剑眉轻蹙,敛了敛,随后离开。 顾诗若摘下了帽子,颓废的坐在长椅上休息。 还好刚刚没发生什么骚动,否则那马蹄子要是落在她身上,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懊悔充斥在心扉间,要是她不跟着过来就好了,她太没用了,这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每天都提心吊胆,能不能够平安诞生都还是个未知数... “嗨,还记得我吗?”轻灵好听的女人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顾诗若侧眸看去,看到那张娇媚俏丽的容颜时,有过一瞬的迟疑。 细细思索了一会,她才试探着开口道,“你是...沅夏安女士?” 她大大咧咧的坐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要女士小姐的称呼我,叫着好显老,你叫我夏安就好了。” 说着话,她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顾诗若,浅笑道,“喝点吧,我看你刚刚也被吓得不轻”怕她生嫌隙,沅夏安又解释道,“你放心,这保温杯没人喝过,是干净的,喝口水压压惊。” 她接过了水杯,回一温柔浅笑,“谢谢。” “不客气,你帮过我的朋友,就相当于是对我有恩,对恩人我还是知道要知恩图报的。”沅夏安爽朗的性子令顾诗若很是舒服,当下也没了那么多戒备,出自真心的微微一笑。 拧开了盖子,热雾缭绕,与冷空气凝化成滕滕水雾,热水下腹,原本悬浮不安的心脏似乎也安宁了些。 沅夏安看着不远处跑马场奔驰的身影,不疾不徐的出声道,“我劝你最好留点心,不要过度去相信身边的人,否则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端着杯子的手一顿,顾诗若看了一眼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等同于她年龄的深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那两人飒爽的英姿。 不要相信身边的人? 顾诗若紧了紧握着杯子的手,娥眉轻拧在一起。 刚刚的事她也没细想,被突然间暴躁起来的马吓得不轻,更多的是怕自己的孩子因为刚刚的事而有什么闪失,一直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现在仔细想想,这里的马都是被驯马师训练好了的,怎么可能会出现马匹失控的事? “我看你也觉得不对劲了吧!告诉你,我刚刚就离你们不远,看的一清二楚,就是那个人故意怼了马肚子,马才会失控。”沅夏安扬手一指,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剑拔弩张 顺着沅夏安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见到那在马背上肆意飒爽的英姿,顾诗若双眸一紧。 是她?陈美清? 想着顾诗若不免轻笑了笑,是她太高看陈美清了,第一次见面她还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天壤之别,就好像是一直自欺欺人的丑小鸭终于见到了高贵美丽的白天鹅,所以她承认她很自卑,即使知道自己是有权去抗争,也没那个勇气。 眼睁睁看着傅云墨和她越走越近,只会自怨自艾的当个怨妇,却不敢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敢却对傅云墨说,她讨厌陈美清,更讨厌他和陈美清站在一起。 短短一天而已,就颠覆了她的认知。 不知道为什么,顾诗若现在没有知道真相后的气愤,反而是释然了,她以为宛如神邸的女人也不过如此,跟她一样都拥有最平凡的情绪,嫉妒心的疯长会让白天鹅变为白莲花,挂着友好伪善的笑,在背后阴了她一把... “你要跟你的男朋友说吗?”沅夏安的话,拉回了她飘忽的思绪,目光触及到对方脸上俏皮的笑,顾诗若微怔,进而低声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不是吗?”沅夏安拧眉看向远处已经停下来的男人,撇了撇嘴角,状似失落的说,“真可惜,我还以为他是你的男朋友呢~” “不过没关系,我看他对你还是很有兴趣的,啧啧,刚刚你出事的时候,他脸色黑的都快可以和包公媲美了~” 对方促狭的笑,令顾诗若的视线不自觉的往傅云墨身上瞟去。 真的吗? 怎么她觉着好像傅云墨很喜欢陈美清的样子... 沅夏安在国外爽朗惯了,立马哥俩好的搭上了顾诗若的肩膀,神秘兮兮的笑道,“喏,他过来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沅夏安一把拉了起来,看到由远及近的人影,顾诗若抿了抿唇。 随后... 她就被沅夏安用力一推,对!没错,完全没有跟她打过招呼,就趁着她没防备,从背后狠狠一推。 惊慌失措,瞳孔急剧收缩,好在男人眼疾手快,揽住了她。 顾诗若直直撞进了男人怀中,抬头恰好对上幽深睿凖。 眉峰轻拢起,他自然的揽着她纤细腰身,低沉发问,“好点了吗?” 想到刚刚沅夏安暧昧的笑,顾诗若脸颊微烫,白净的脸攀爬上两抹嫣红。 不甘被冷落,陈美清盈盈出声,“顾小姐这是怎么了?刚刚受了惊吓后,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吗?”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嘲讽,讥笑她故意撞进傅云墨怀里。 被人一再的惹怒,顾诗若也是有脾气的,听到陈美清的话,她当下就想翻脸了,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沅夏安杏眸一瞪,颇为玩世不恭的嚷道,“对啊!有人疼的女人就像是易碎的花瓶,人弱不禁风也有人乐意捧着,不像有些人得不到又嫉妒,还要暗地里下黑手~” 陈美清伪装起的笑容出现了一抹龟裂,只是良好的修养令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目光转向沅夏安,笑着说道,“这位是?” “我是谁不用跟你报备吧?我跟你又不熟,而且我也没有要结识你的意思。”沅夏安话说的很直白也很难听,陈美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生撕了对方。 傅云墨唇角微不可见的轻扬,如墨眼底滑过一抹浅淡笑意,转瞬即逝。 “好了,夏安,别胡闹!”他适时的出声呵斥住沅夏安的无礼,言语里却没有过分责怪的意思,反倒像是听之任之的变向鼓励。 顾诗若睁大了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揽着自己腰身的男人,狐疑的说道,“你们认识吗?” 平静的眉眼下,是一双幽深的桃花眼,只有在面对顾诗若的时候,才会露出缱绻笑意,他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朋友的侄女,沅夏安,刚从国外回来,那天..你听到的女人声音也是她。”傅云墨说着一顿,那天的事情,他仍然心有芥蒂。 虽然顾诗若总是说着没事,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可他心底还是有着自己的筹谋,事后也去了解过情况,得知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对她就更多了一份自责。 他不说,顾诗若都快忘了这茬了,原来那天真的是她误会了啊... 倏忽,手臂被人挽住,沅夏安亲亲热热的说道,“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我遇到的好心人竟然还是傅大哥的女朋友!” “夏安,她是我的妻子。”傅云墨不冷不热的纠正了她的叫法,其言下之意就是顾诗若是他的太太,沅夏安要叫她婶婶。 闻言,沅夏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顾诗若,“真的假的啊?我才出国没几年,傅大哥你就结婚了?你不一直都是守着菁...” “夏安!”傅云墨冷着脸,厉声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沅夏安一愣,识趣的将话吞回了肚子里,被弄得一头雾水的是顾诗若,她没想过这世界这么小,遇到的都是熟人。 即使她再怎么迷糊,也敏感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菁? 精准捕捉到了这个字,她恍惚想起她曾不止一次听过有关菁的言论。 没容她多想,沅夏安晃着她的胳膊,笑容甜美,“嫂子好~” “没大没小,她是你婶婶,我是你叔叔。” 沅夏安白了他一眼,嗤道,“傅大哥,你就别跟我来这套了!要我叫叔叔的那个人又不在,何况你又不老,顾小姐看上去也很年轻啊!干嘛非要往老了叫,你要是非要让我叫你叔叔,那也可以,我叫就是了,不过我可是不会叫顾小姐婶婶的,我就...” 她看了一眼顾诗若,娇笑出声,“我看顾小姐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要叫她姐姐,顾姐姐!” 傅云墨剑眉轻皱,将顾诗若强硬拉到了自己怀里,斥责道,“这么大个人了,说话做事还没个样子。” 对方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嚣张的吐了吐舌头,见他们两人自然的互动,顾诗若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 眉眼弯弯,笑容和缓。 她想傅云墨会是个好父亲的,现在看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训斥沅夏安,她就萌生了这种念头,或许在不远的未来,他们真的可以成为一家三口... 有她,有他,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被排斥在外的感受并不好受,陈美清强自维持着笑容,适时出声打断,“原来是夏安妹妹啊!” 她朝着沅夏安伸出了手,笑容亲和,“你好,夏安妹妹,我是陈美清。” 陈美清低估了沅夏安任性骄纵的程度,她非但没有给面子,反而还给了响亮的一巴掌。 看着自己的指甲,不时的吹吹,慢悠悠的挑眉,她说,“谁是你夏安妹妹?我早就说了我跟你不熟,大婶,请不要刻意的跟我套近乎好吗?” 伸出去的手徒然一僵,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挂不住了。 顾诗若没有要出声解围的意思,她又不是圣母,不可能对一个对自己抱有敌意,甚至还下过黑手的女人有任何的好感。 在察觉到傅云墨似是要开口时,顾诗若暗地里悄悄握住了他宽阔的大手,男人双眸微怔,看向怀中倚靠着的娇小身影。 盈澈眼眸内荡漾着浅浅粼光,嘴角向下耷拉着,恹恹的小声说,“我不舒服,你陪我回去休息,好不好?” 说到最后声音愈发小,眼底满是期望,男人喉结滚了滚,不忍心去拒绝她的请求。 大手轻抬覆在她额前碎发,轻揉了揉,喑哑着声线说道,“好。” 闻言,她主动挽住了傅云墨的胳膊,笑弯了眼睛,“那我们走吧!” 傅云墨弯了弯嘴角,率步离开。 心底的介怀,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管她心底现在究竟怎么想,管她是不是还在想着沈宋,至少现在她人在自己身边,他信,顾诗若终有一天会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无论是身,还是心,只允许有他一人。 眼见那两人走远,陈美清作势想要追上去,沅夏安却拦住了她的路,冷嘲出声,“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傅叔叔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傅云墨和顾诗若越走越远,陈美清也没了要装下去的兴致,当下黑了脸,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呢?比起那个女人来,我更加合适成为傅太太不是吗?” “嗯~”沅夏安认同的点头,“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女人,每一个跟见过傅叔叔的女人都认为自己的是最特别的,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女人都是垃圾,都配不上傅叔叔~不过...” 她上下打量了陈美清一眼,轻蔑一笑,“抱着这样想法的女人最后啊~都死得很惨呢!大婶,你也不看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去做小三这种勾当,你不要脸别人还要脸呢!” “你!”陈美清是出自书香门第,所以涵养很好,以至于面对沅夏安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痞子女孩,完全不占据优势。 沅夏安甜甜一笑,说道,“千万别生气哟~你瞧你,连鱼尾纹都出来了~” 女人都是很在意别人说自己老的,尤其是自己的那张脸,可偏偏是沅夏安这种小丫头片子,还跟傅云墨有关系,她又不好真的对沅夏安做点什么,万一她到傅云墨面前告黑状,她可就完了。 所以这口气,她只能够生生吞下。 沅夏安笑的很得意,不怕死的又加上了几句,“大婶,你都老的脱皮了,还肖想着我家傅叔叔!瞧你这妆浓的,脸上白粉都能够砌墙了,难怪脸皮这么厚,下了黑刀子还能够装无辜。” “沅夏安!”陈美清被她刺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扬起了手作势要打她。 奈何夏安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一笑,“叫什么叫?我耳朵没聋!” 倏忽,她倾身靠近陈美清,阴恻恻发笑,眼底满是讥讽,“别把人都当成傻子,你刚刚做了什么事,你心底最清楚不过了,傅叔叔他也不是个脑残,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遇故人 看着陈美清脸色煞白如纸,沅夏安满意的笑了笑,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大婶,以后记得擦亮了眼睛找男人,可别又瞄上人有妇之夫,再说了,你就算瞎了眼吧!也总得有个自知之明,就你这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已经美到人神共愤了?” “我家傅叔叔他啊!可最不喜欢城府深心机重,爱耍小聪明的女人了~这要是顾姐姐真出了什么事,大婶你未来的日子...” 她撇了撇嘴角,怜悯的看了陈美清一眼,“恐怕未来你这引以为傲的小脸可就彻底成为摆设咯!指不定还会躺在病床上终日自怨自艾呢~” 沅夏安咧了咧嘴角,双手不住拍着,似乎是嫌弃手上沾染了脏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大冬天的还有苍蝇围着转,真是浪费了人的好心情!” 她全然不顾及陈美清什么心情,像是打了胜仗一般凯旋而归。 只是常胜将军也有对手,再怎么嘴硬,也有会见到面就哑口无言的人。 沅夏安看着面前许久未见,不...或许应该说在她心上占据了多年的人,时隔几年终于出现在她眼前。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闹,会欣喜若狂,可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知道真正的深爱,时隔多年后再相见,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因为还没出声就先哽咽了喉咙。 停住了脚,她看着熟悉的眉眼,莫名眼眶一热,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洛...叔叔。” 沅夏安觉得什么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都他妈是放屁,最痛苦的事,是明知你爱他,他却可以笑着推开你,并且用无数次在你梦境出现的声音告诉你,他永远都不会爱你。 好笑,见面以后,她连一句名字都没有资格直呼,只能够别扭的喊着最疏离的称呼。 她以为自己够坚强,自以为是的愚蠢想法在面对他的那一刻,尽数坍塌。 大概...他说的对,自己还太幼稚年轻了。 “嗯,欢迎回国,安安。”平和的眉眼无一丝波澜。 这个世界上只有洛谦会这么称呼她,只有他一个人会叫她安安而不是夏安,可就是这个唯一的人,用力在她心上开了一枪。 心尖蓦地一酸,像是被蚂蚁一点一点啃噬,她用力微笑,咧着嘴角,“洛叔叔,如今架子越来越大了,我回来你都没有来接我...” 说到最后她声音渐渐小了,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埋怨和...委屈。 洛谦眉心微动,嘴唇蠕动了下,记忆中那张稚嫩的容颜已经张开了,不再是青涩难啃的果子,而是恰逢花开的蜜蕊。 话到嘴边,他转了个弯,沉声道,“安安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 “都应该学着自己做,以后你的生活也只能够靠你自己。” 沅夏安弯着笑,用力点了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知道啊!两年前我就懂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声音尤为小,可洛谦听到了,心脏莫名一堵,面对现在这样强装微笑的沅夏安,他竟束手无策。 18岁那年的沅夏安不知天高地厚,怀着满心爱慕,跟大她七岁的叔叔告白。 当时25岁的洛谦落荒而逃,躲了她半个多月,再次出现,他身边已经有了美娇娘。 他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她,他只可能是她的叔叔,更是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旖念。 随后,她被送出了国,这两年,他从来没有跟她联系过,更没有见过她。 “阿谦”柔柔的一声轻唤,拉回了她远走的神思。 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近,看着她挽上男人的胳膊。 像是被电触到,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挪开了视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咦,这是...夏安吗?”女人惊喜的看着她。 沅夏安深吸了一口气,挂着笑,清丽爽朗的开口叫道,“静姝姐” 挽着洛谦胳膊的女人娇娇笑出了声,“还是夏安嘴甜,知道要叫姐姐显年轻,不过...”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眼底满是甜蜜,“以后要叫婶婶了!” 婶婶? 心脏像是被巨石砸中,连带着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结婚了啊... 没关系的,没关系...沅夏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是两年前就知道了吗... 视线变得模糊,她牵强的扯着嘴角,机械的说话,“哦,恭喜你们结婚了!静姝婶婶...” “乖,虽然我和阿谦还没有真正步入婚姻殿堂,不过也快了,等过完年就办婚礼,我还想说要通知你回来,结果你已经提前回来了。”静姝笑望着她,脸上的幸福骗不了人。 却...能够刺痛人的眼睛,她做不到祝福爱人跟其他女人白头偕老,她阴暗的诅咒着,他们接结不成婚。 她不想接着看他们有多幸福,洛谦有多好,她很清楚,比任何女人都清楚。 他是个专一的人,也是个很会体贴人的好男人。 从前年少不懂事的沅夏安就知道洛谦心底一直是有个女人的影子存在,并且从来不肯将那人放下。 直到她在十七岁那年见到了被他藏在心底的女人,祁静姝。 那是个温婉大方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令当时只会闯祸惹麻烦的沅夏安自惭形愧。 感觉到了危机感,她才会这么荒唐,急着表明心迹,可惜....注定的结果更改不了,洛谦他还是和心中的人走到了一起。 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很幸福吧?被他处处惦念着,很温暖吧? 可是这一切她曾经也有过的啊!只是她用的是侄女身份.... 眼眸暗了暗,她寻了个由头脱身,“那个...傅叔叔也过来了,我去看看顾姐姐有没有事...” 她说的话毫无章法,明显是慌乱到了极致,不等对方回答,她低头快步离开,到最后变成了小跑。 跑远了,她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贴着拐角处的冰冷墙壁,她无力的滑下,蹲着蜷缩着。 “啪嗒啪嗒”眼泪从脸上滑落,染湿了膝盖的裤子。 不住用手背擦着脸颊,越是擦越是擦不掉。 真讨厌!越是想忘越是忘不掉,越是想放下越是执念深重... “安,你还好吗?”熟悉的嗓音将她从暗黑世界拉了出来。 沅夏安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受伤,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帕维尔都看到了,更看到了那个被沅夏安藏在心里的人,虽然他没懂他们说的话,可是从沅夏安的神色来看,也知道那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他曲腿半蹲下来,将干净的纸巾递给了她,用俄语安抚道,“安,没事了,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对上那双湛蓝如同湖水般深沉的眼睛,强装着的坚强轰然倒塌。 她失声痛哭,泪流绵绵。 帕维尔蹙起浓眉,伸手将她半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时候只有陪伴是最好的尊重。 沅夏安揪着他的衣服,放肆宣泄着自己压抑的情绪。 被赶走去国外的时候她没有哭,被他拒绝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用和别的女人的幸福告诉她,没有她,他也很好。 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的世界里,她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她似乎就已经输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看我一眼,我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侄女,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他宁愿要一个已经离过婚的女人, 也不愿意接受她。 洛谦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对她最残忍的人。 他狠,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她。 她的失控,她的痛苦,她的落寞,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痴狂,与他无关 ... 洛谦站在原地,刚刚沅夏安仓皇逃走的样子莫名令他感觉心口一窒。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过去她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子,眨眼间就这么大了,亭亭玉立,窈窕聘婷。 “阿谦,你在想什么?我叫你都没反应...”祁静姝轻轻晃动着他的胳膊,疑惑的看着他。 洛谦一怔,下意识的撇开了视线,温柔一笑,“没事,我们先过去吧,别让人等太久。” 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相遇,从小花园过去,没想到会迎面撞上回国了的夏安。 躲了她这么久,其实见到了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挺想她的,比自己了解的还要更加想念。 这两年,他刻意不去了解她在国外的境况,更不去问她过的好不好,因为她要的,自己给不了。 她真的长大了,知道掩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还很笨,掩藏的不到位。 洛谦总是抑制不住的想起那双泛红的眼睛,牵强的笑,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阿谦,夏安什么时候回国的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也好去接接她。”祁静姝问了这么一句,洛谦却皱起了眉头。 “夏安回国没几天,傅子去接的她,我也不清楚她今天会过来这里。” 祁静姝了然的点头,随即笑道,“这样也好,我们结婚,夏安也好参加,这丫头这两年倒是变了不少,样子也愈发娇俏了,肯定会引得很多男孩子追求” 说着她一顿,轻轻笑着出声,“也不知道以后会是哪家公子哥能够抱得美人归,瞧着她如今这年纪,怕是也已经有了男朋友了也说不定。” “不会!”洛谦回答的很肯定干脆,眉心紧拧,他不喜欢听到祁静姝议论她,听到说她指不定已经有了男朋友,他就异常的烦躁,极为不耐的开口道,“安安还小,不需要这么早就找男朋友。” 被洛谦过激的情绪唬的一愣,祁静姝眼眸深处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她笑着应和道,“也对,她还小...”小吗?沅夏安都已经二十岁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更喜欢你叫老公 顾诗若挽着傅云墨的胳膊慢悠悠的走着,耳旁传来男人沉沉低磁的话,“你其实并没有哪里不舒服,是吗?” 美眸微滞,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她颇为哀怨的开口,“你怪我吗?” “嗯?”尾音略微上扬,似是在反问她,怪她什么。 顾诗若咽了咽,低声道,“你是不是怪我打扰到你和陈小姐单独相处了?” 她说话的声音细若蚊音,情绪也不高,言语中多少掺杂了些酸气醋味。 许久,没听到对方的回答。 冬日清阳婀娜铺射,照在人身暖意横生。 颀长清挺的身姿在温暖的光线包围下,晕开了丝丝光影,她执拗的仰头看着他,挽着他胳膊的手也松了力道,渐渐滑落。 比起陈美清来,她自信自己更加了解他,更有资格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傅云墨对陈美清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呵—”自唇角溢出一声轻笑,夹杂着浅浅笑意,他戏谑的反问道,“傅太太,你是...在吃醋吗?” 他本意也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顾诗若会这么认真的回答他的话。 “如果我说是呢?你是不是就会不再跟她有牵扯?”她懊恼又困惑的垂下长睫,秀丽的小脸紧巴巴的皱在了一起,“我不喜欢你跟她接触...” 眼前的人娇小的身躯被彻底笼罩在他阴影里,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涩,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甚是惹人怜爱。 心脏蓦地一软,眉目温和,他抬手,在她头顶轻按了按,薄唇轻启,“好” 一个好字,说的轻飘飘的,看似没有力道,可实际上,只有顾诗若知道这一个字就已经狠狠砸中了她的心脏。 他答应了?就这么爽快的应承下来了? 人总归是犯贱的,幸福来得太快,她总觉得不踏实,不死心的追问,“你...不用再考虑一下吗?” “你想要我考虑什么?是考虑怎么哄你这个醋罐子,还是怎么避嫌?嗯?”最后一个单音节自喉咙深处发出,带着磁性,性感又撩人。 男人凤眸微微眯着,好看的眉眼清朗如星,薄唇弯着浅浅弧度,看似慵懒又矜贵,顾诗若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咧着嘴笑,她说,“我觉得是前者,我这两天可是吃了不少醋,你得补偿我!” 他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冰冷的温度引得他不悦蹙眉,将柔若无骨的小手包裹的更紧实了。 一大一小的手相扣,暖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互相依偎。 站在原处还能听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你想我怎么补偿?要不...以身相许?” “想得美!”顾诗若轻哼了一声,心情大好的她,也恢复了元气,歪着头状似正在认真思考,她笑着说道,“我要你...陪我去吃饭!” 她是真饿了,早上都被气饱了,一点东西都没吃,大中午的就被他拉着到了骑马场,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早就撑不住了。 傅云墨体贴的帮她点了些清淡的食物,期间,顾诗若总觉得别扭的紧。 原因是,早上她还在这撞见傅云墨帮陈美清擦嘴,跟一根刺一样扎在心上,拔都拔不掉。 她托着腮帮子,视线胶着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心底顿时萌生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刻意训练好的一样,无意间的动作就能够蛊惑人心。 “那我可以叫你云墨吗?”她望着就不禁痴了,想起先前并不愉悦的相处,顾诗若酸溜溜的问着话。 闻言,男人手微顿,抬眸看向她,顾诗若脸一红,不自在的躲开了对方的视线,讪笑道,“我看陈小姐也这么叫你,我..可以吗?” “不可以”他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顾诗若瞬间就蔫儿了下来,低低哦了一声,垂着眼睑的她全然没有看到男人清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我更加认同你叫老公,而不是傅先生也不是云墨。”他漫不经心的说着话,手里还不紧不慢的剥着虾。 美眸微愣,傻乎乎的去看他。 他低着眼睫,遮掩住眸内促狭的笑意,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满是油渍,将剥好的虾放到了她碟碗里,笑意浓浓,“你有更特别的称呼,这也是只专属于你的称谓。” 她释然了,捏着勺子搅拌着肉粥,袅袅水雾里男人俊逸的面容格外虚无缥缈,但是他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句句敲击在她心上。 她喜滋滋的吃掉了他剥好的虾,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 谁说傅先生冷漠无情的?她瞧着傅先生还是很会捉摸女人心思的~ 一切的变数源于吃饱喝足过后,回到了房间里,她本想接着工作,却被男人一把抱起。 躺在床上,两相依偎。 傅云墨跟抱抱枕一样将她锁死在怀里,闭着眼睛,沙哑出声,“我很高兴。” 她仰头,发丝在他光滑的下巴上磨蹭了一把,痒兮兮的,惹得他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进而接着说,“我很高兴你会为了这样的事生气吃醋,其实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不开心,不想看到我和她走太近。” “我一直就在等着你开口。” 这句话无疑于是一颗原子弹,不单只是将她炸的魂飞湮灭,她的心脏也瞬间骤停了.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刻意在自己面前跟陈美清暧昧不清的吗? 可是... “为什么?”她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声。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许久,她都以为傅云墨是不会回答了,却没想到会听到他的答案。 “你心底是不是还想着你前夫?”说这话的时候,傅云墨蹭进了她脖子里。 湿热的气息透过毛孔调皮的刺激着她的感官,她不适的往侧躲了躲。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侧过头,疑惑的望向他,轻声道,“你怎么会认为我还想着沈宋啊?” 他冷冷一笑,轻蔑出声,“做梦都在叫他的名字,还不是对他念念不忘?” 顾诗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紧紧盯着他的眉眼。 倏忽,她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了半月牙,大着胆子伸手去捏他的脸颊,笑道,“我那是做噩梦了好不好?你看我说梦话的时候,表情是愉悦的还是不安的?” 男人微怔,恍惚忆起那天晚上她似乎是睡的很不安稳... 顾诗若凑上前,贼兮兮的打量着他,“傅先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好像还很浓~” 灵动忽闪的清澈大眼里耀着狡黠的光,得意洋洋的娇俏小模样,看的他心念一动。 他还是偏心,更加喜爱这样的顾诗若,哪怕她是以自己的局促为踏脚板。 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危险的眯起狭长眼眸,似笑非笑道,“不仅闻到了,还要索取点赔偿。” 视线胶着在那微张的小嘴,艳色.诱人的浅浅绯红,引人采撷。 他迅速低下头,精准的将柔软的唇瓣含在嘴里,细细雕琢着她姣好的唇形。 先前没有吃到嘴里,他可是惦念了很久了,一直藏着股怨气。 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停下来了,势要连同上次的一起讨回来。 顾诗若被吓到了,她绝不可能在这种特殊时期成全他的旖念,因此反应过来后,她开始抗拒对方的索欢。 气息紊乱,颤着声线说道,“我..我不舒服...” “没关系,待会就会很舒服了。”他双眸赤红,一向清明的眼眸被沾染上情.欲的气息,急不可耐的样子也格外的...性感惑人。 谁说只有女人是妖精的?她看,有种男人也是天生的妖孽,无论做什么都令人反感不起来,只会想着要跟他一起沉沦,跟他一起去探索来自神秘世界的禁忌。 可惜...她不能。 撇开眼不去看他,顾诗若忍着被他撩拨起的情潮,“我真的不舒服...我头好疼...” 急中生智,她想起自己头上还缠着纱布还是个病人,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总能够唤起他那么一丝的良知吧? 事实上,是她太高估了男人的自持力了。 开了荤陷入了情.欲中的男人,跟野兽没区别,将她的惊呼抛之于耳外,自动摒弃了她的反抗。 衣衫半褪,胸前一凉,顾诗若推攘也没有用,额上急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最后解救她的还是接连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一开始傅云墨并不愿意搭理。 只是打电话的人相当执着,一个接一个,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趋势。 他暗咒了一声,恶狠狠的刮了一眼松了口气窃喜的顾诗若,爬了起来。 恶声恶气的低吼道,“你最好祈祷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说话很吃儿了枪子一样,莫不是...”电话那端的人邪魅低笑,“该不会是我恰好打扰了你的好事,所以有火没地使就都冲着我来了吧?” 傅云墨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将这尊瘟神请了过来,强忍着要摔电话的冲动,他冷嗤出声,“怎么?你见过夏安了?看着她比过去是不是更加亭亭玉立了?” “你是故意的?”电话里,洛谦的声音冷却了下来,隐隐夹杂着怒气。 他舒坦了,洛谦这没眼力劲的总爱招惹他,现在能够抓到这向来心宽体胖男人的痛脚,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看你那么想念夏安,这次刚好在这里碰到,我就安排你过来见见她,不好吗?”他说的也是实话,沅夏安会到这里来,完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而叫洛谦过来,也是在发现夏安在这里以前的事了,他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果不其然,电话里男人的低吼质问更为猛烈,“傅云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敢玩儿我?” “你给我戴上了这顶高帽子,我不把罪名坐实了,岂不是枉费了你白白给我安上的尖刀子?”他声线冷冽,余光瞥见那想偷偷溜走的人,锐準一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不会挽留你 顾诗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因此她放轻了手脚,偷偷摸摸的想跑。 熟料,还没跑出去,腰身一紧,她整个人就被男人强自控制在怀里。 奋力扭动着想跑,全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挣扎,眸色变得更加深邃的男人。 “傅云墨!老子不干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现在就打道回府!” 手机里对方气急败坏的话还没说完,这厢顾诗若就被傅云墨牵制着,双双摔到了床榻上。 她没能忍住惊呼了一声,男人长臂一伸,噙着戏谑笑意凝着她,“宝贝儿,你可以再叫大声点。” “.....”顾诗若瞪了他一眼,落在男人眼底,却只会更加挑起他尚且没灭下去的火。 低下头,用力在她唇上吮了一口,末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笑道,“味道不错” 变态! 盈如湖水般澄澈的眸子里簇着暗火,愤怒的瞪着他,介于他手里还捏着手机,又不敢出声。 论脸皮厚,她甘拜下风。 傅云墨挑唇一笑,手机里传来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微凝神,不疾不徐的出声道,“听说夏安是和一个外国男人一起在这里度假。” 轻缓的一句话成功捏住对方死门,当下那端也安静下来了,傅云墨嗤笑了一声,轻蔑的开口说,“要不要现在就走,随便你” 对方暗咒了一声,正站在大厅内的洛谦捏着手机,脸色黑如锅底。 傅云墨这只狐狸!明知道他不可能对沅夏安的事无动于衷! “嘟”的一声,切断的干脆利索。 “阿谦,怎么了?傅先生不见我们吗?”祁静姝疑惑的看着自从接完电话脸色就臭如酱色的洛谦。 “他怎么可能不见我们?”说着,他一顿。 刚刚他可是听见了那一声女人轻呼,虽然声音很小,可他听的很清楚。 结合一开始傅云墨接电话那吃了火药的语气,再怎么愚蠢,也能够想得到对方是在干什么了。 无意间打扰了他的好事,那索性...就打扰到底!惹得自己不好过,他也休想过着芙蓉暖帐的日子! 思及此,洛谦弯了弯嘴角,揽过祁静姝的腰,笑着说,“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傅子!” 祁静姝一头雾水,被他带着到了前台,洛谦挂着浅笑询问,“您好,我想查询一下傅云墨先生的房间在哪里。” “您是?”前台小姐打量着他,洛谦满不在意的一笑,“我是他的好友,他约我们过来忘记告诉我们房间号了,现在手机也联系不上,所以来询问一下。” “好,请您稍等”得到了证实,前台小姐放心的开始查询房间号。 不多会,前台甜甜的声音便适时响起,“您好,傅先生住在502总统套房。” 洛谦低嗯了一声,随口道了句谢谢就往上走。 …… 这厢,顾诗若没有想过一向现在神端的男人也会这么无赖,电话一挂断,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不叫了?”剑眉微挑,眼底是浓浓笑意,看的顾诗若一阵窝火,用力抵在他胸前推了一把,“你让开!” “嗯?让开?”他低笑出声,醇厚的笑自喉咙深处溢出,格外撩人心弦,仿佛整个胸腔都在与之共鸣。 修长玉指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的格外欠揍,“要我让开也可以,前提是得让我接着将没做完的事做完。” 他作势又要去亲她,顾诗若毫不客气的张嘴就咬。 俊眉紧拧,他嘶了一声,盯着顾诗若许久,见她一张俏脸染上了红扉,他才笑了笑,惩罚性的用力捏了捏她脸颊,“牙尖嘴利就都用在这种事上了?” “彼此彼此,你无下限的奸诈算计不也都用在这种事上了?”她不甘示弱的回击着。 对方不怒反笑,颇为无赖的开口,“你是我太太,对你做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吗?”她越是生气表面就越是平静,噙着淡淡嘲讽直直撞进他眼底,“包括当着太太的面勾搭其他女人吗?亲密到快贴上去了,也是情理之中?” 对她抨击的话,傅云墨哭笑不得,贴上去了?他和陈美清似乎也没有过多实质性的接触。 本捏着她脸蛋的手一转,轻点了她挺翘的鼻梁,“真是个醋缸!” “知道我是醋缸子,以后就不许再做这种事,否则...” “否则你就怎么样?”他忽然间不着急要吃掉她了,这么直白又俏生的模样,他还没看够。 “....”好像也不能怎么样,论地位论财富,不掺杂上顾家只说个人,她怎么着都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有一天,他跟沈宋一样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笑话,跟小说里的女主一样甩甩手一走了之吗?然后重新开始璀璨的人生?金钱,男人应有尽有? 不,这不可能。 她的自我调节能力没有这么好,别提走出一段阴霾了,她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连走出第一段失败的婚姻,她都走的异常艰难,如果不是因为傅云墨适时的出现,她绝对不可能有勇气重新开始。 可是这唯一的精神支柱要是也坍塌了,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堕落到什么样的地步... 不要说她懦弱,说她没用,这她都承认。 可她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婚姻,哪怕是岌岌可危可,好歹她都已经用了心了.... 一瞬间,她的世界天崩地裂,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下? 过去她可以嘲笑那些女人知道丈夫出轨以后跟个泼妇一样,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要死抓着不放,明明错的是那个男人,还要卑微的祈求对方回心转意。 直到.... 这些事情落到了她身上,她才感同身受。 爱过的人,经营过的婚姻,忽然间被破坏掉,是会痛彻心扉的,这种痛是绵里藏针,不时想起就会刺痛心尖。 因为疼,所以下意识的去欺骗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对方不爱自己的事实,妄图用绵薄之力力挽狂澜。 可是变了心的人就像是变了质的蛋糕,表相或许还诱人,可味道终归是差了些。 达不到预想的结局,才会抓狂,才会恼羞成怒,跟个泼妇一样,只为了维持可笑又虚伪的假象。 看她这样,傅云墨就知道她在出神,不满的用力咬了她唇瓣一口,似笑非笑的说,“躺在我身边想着别的男人,你这太太当的可真是合格。” 她眼里有迷茫,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虚幻不落实际,许久,才渐渐聚拢了神思。 长睫低垂下,隐在眼睑处,投下一抹浅灰色阴影,她叹了口气,说,“如果你真的要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我不会做什么也...不会去挽留。” 抬眸,极其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我没有力气去留下任何人,也没有精力再去争求所谓的幸福。” 大概,等到那一天,她会逃走,跟缩头乌龟一样逃到没有他的城市。 不是重新开始,而是活在那段尚且甜蜜的美好回忆里,郁郁余生。 挺好,至少有关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爱她的时光里。 这样的顾诗若,他看着有点不忍,还有点...心疼。 其实接触下来,他就知道顾诗若其实是个心思剔透的女人,她看得透却不去点破。 她很聪明,也很软弱。 蜷缩在自以为安全的世界里,不愿意去面对崩坏的现实。 有点怕看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他抬手覆住,眼中略显挣扎。 良久,他也只是低低出声,“我不会抛弃你” 至于她知道一切以后,还要不要跟他在一起,那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事,至少现在他是不愿意放手的。 隔着手,他落下了轻柔一吻。 顾诗若身子一颤,没有做声,只是攥紧了他的衣服。 但愿....这一次他没有骗她。 门声响的刚刚好,打破了这怪异的氛围,傅云墨看了她一眼,起了身。 有到里间门前又折返了回去,将被扔到了懒人躺椅的大衣抖落开,盖在了她身上,哑着嗓音,“我没叫你就别出来” 她没回话,傅云墨抿了抿薄唇,旋身去开门。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一拉开门看到门外的两人,傅云墨沉了沉脸色。 洛谦颇为戏谑的扫了他一眼,憋笑,“哟,看来过来的不巧,打扰到你和那位的好事了?瞧这欲求不满要吃人的样子,这是那位体力不好满足不了你?” 如此赤.裸的话,令祁静姝闹了个大红脸,娇嗔的拉了拉洛谦的衣服,“阿谦!” 洛谦象征性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的极为欠揍,“没事,傅子都禁欲这么多年了,现在开了荤难免有些把握不住~” 傅云墨倒是反应很平静,因为刚刚顾诗若的话,让他有点心慌意乱,没心思跟他扯淡。 当即,脸色冷冽下来,淡漠出声,“你要是没什么事,就滚” 洛谦满不在乎,本身他闯过来也就只是想破坏傅云墨的好事,现在目的达到了,他无所谓的耸肩,“ok,我和静姝一路过来也累了,先去休息会,听说晚上这陈老头要在这办个慈善晚会,到时候再碰面” 回应他的是一声剧烈的门响,他微撇嘴角,眼底满是促狭笑意。 他跟傅云墨可是多年好友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自从遇见了这个顾诗若以后,他终于从这个闷骚的狐狸身上看到了一丝正常人的情绪。 只不过,这究竟是好事是坏事,现在...他也没有办法说清。 傅云墨在门口站了很久,倚靠在墙上,眸色沉沉。 倏忽,眉心紧蹙起,似乎是被什么事烦忧着。 他甚至后悔当时的决定,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她的世界,要怪就怪他们两个相遇的时间不对,如果再早一点,或许... 或许什么?难道他会就这样轻易放弃掉这一切吗? “呵—”他自嘲自讽的笑了笑,眼底阴翳浓浓。 不,不会。 他很清楚,即使早遇见,他仍会自以为是的去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不要孩子 一袭露肩湖蓝色及地长裙,衬得身姿婀娜,摇曳生姿。 长长的摆尾拖在地上,较为宽松的裙摆上细钻璀璨,腰身处做了收腰设计,戴上了一条同色系只是更为深色的蓝宝石项链。 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水蓝映衬和灯光辉映下,更显得如同凝脂,仿佛还泛着浅浅光泽。 她在面对那双足有七寸高的尖细高跟鞋时犯了难,按理说,像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装扮,势必要穿这样的高跟鞋才不会失礼。 可是.... 顾诗若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用手覆着,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衣服传达到皮肤。 她怀着孕,穿这样的鞋子无疑是不可能的,太危险了。 看着送来的鞋子,她拧起了秀气的眉毛,刚换好衣服的傅云墨见状,微微一愣。 沉声道,“鞋子不合脚?” 顾诗若敛下了眼底那一抹异样,苦哈哈的说,“我觉得我穿这双鞋子,今晚会出糗。” “嗯?”他挑眉,似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顾诗若指了指自己的头,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膀,“你看我这都还没拆纱布,现在穿这么高的鞋子,站久了容易头晕恶心,我怕我在现场给你丢脸...” 他看了她一眼,也没说别的,就吩咐人再拿一双平底鞋过来。 打开了鞋盒,他自然的拿出了鞋子,作势要给她穿上。 顾诗若一缩,不自然的开口道,“我自己穿就可以了” 他曲着左腿,半蹲在她面前,掀眸看了她一眼,不容置疑的强势抓住了她的脚踝,“你全身我都看过了,矫情什么?” 闻言,她脸蓦地发烫老实了下来,男人大掌缓缓下移,大掌包裹着秀丽的小脚,不免轻叹,真小。 圆润的脚趾在暖黄灯光下像是羊脂玉,指甲泛着淡淡的粉,看着可爱极了。 她缩了缩,白瓷般的脸攀爬上两抹红晕,真不怪她矫情,任谁被一个男人捧着脚打量都会羞涩的... 他眼底含着细碎笑意,粗粝的手微微摩挲了下,她便如同过电般酥麻,一股异样随之而来。 男人眼里笑意更浓,原来这里也是敏感点.... 不再逗弄她,怕再捉弄下去,先失态的人会变成自己,他可不保证,继续面对着她这副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不会对她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缓缓将鞋子推进去后,他才站起了身。 顾诗若垂眸看向面前摊开的手掌,迟疑了一瞬,伸出了手没落下。 对方完全不给她退缩的机会,握着她的手就将她拉了起来。 倏忽,指尖碰到了凉凉的东西,不免一愣,掰开了他的手去看,目光触及到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时,她惊疑出声,“怎么会...明明就...” 他爽朗的笑出了声,用力回握着她纤细的手,顺势就将她转了个身,从她身后虚虚抱着她,笑道,“瞧你大惊小怪的劲,有这么惊讶吗?你都能从混混手里抢回来,我怎么就不能够从沙发角落里找出来?” 心莫名一动,她侧眸去看他,声线微暗,“你是刻意去找回来了吗?这枚戒指对你究竟...” “嘘”她话还没说完,唇上就抵着一根手指,他低低出声,“别说话”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不会出声打断他。 傅云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捏着她的手,将原本她归还给自己的戒指,徐徐推进她指间。 眉心微跳,这戒指不是她还给傅云墨的吗? “你还留着啊”她话里是不可置信,实在没想过他还会留着这东西... 情不自禁的去拨弄手上的戒指,红唇轻抿。 关于这两枚戒指,发生了太多的插曲,说来为好笑,当初他为了找回女戒,进了一回医院,随后她为了要回男戒,也进了一次医院。 看来这要将两枚戒指戴在手上,还要事先经历一番风雨波折。 细细一看,顾诗若笑意凝结在唇边,急忙抓住了他的手去看他手上的戒指。 随后,她瞪大了眼睛,嘴微张着,“这...这是一对?” “傅太太这么后知后觉可怎么好,这智商也是会影响到后代的。”他取笑了一句,顾诗若却僵硬了下来。 孩子?或许现在是个好时机...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的反应,轻声道,“你喜欢孩子吗?” 他很干脆的摇了摇头,没多言,他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总要尘埃落定以后,才好去考虑这种问题。 可是顾诗若急了,他不要孩子?满腔难念都是他现在还不愿意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她怎么办? 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顾诗若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傅云墨眉心一凝,关切的看着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头又疼了?” 她思绪飘忽,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没...” 眉峰轻拢了拢,暗暗思忖着,姜曷臣的话也有道理,她的情况还不明确,看来这次回去是要带她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了。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回去以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裂开的缝隙越来越深,直到将两个人推向不可挽回的境地。 担心她不舒服,傅云墨陪着她休息了好一会,才姗姗来迟。 等他们到会厅,拍卖会都快要开始了。 来了很多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甚至还有政界的一些人,虽然叫不上名号,但是顾诗若知道,陈志忠邀请的人必然都是身娇肉贵。 挽着他的胳膊,傅云墨体贴她,步子迈的不大,缓缓走进了会场。 一路上不是没有人跟他打招呼,只是他没有兴趣跟人攀谈,两三句客套过后久打发了。 迎面而来的是洛谦和祁静姝,他看着迟缓而来的两人,露出了暧昧的笑意,“你这虽然是尝鲜停不了嘴,但是这总得分个场合和时间吧?” 说着,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笑道,“你瞧,这都来迟了多久了。” 傅云墨冷冷睨了他一眼,漠然无视。 洛谦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轻轻颔首,笑意浅淡,较之对傅云墨的熟稔,对她的笑容明显多了几分疏离。 顾诗若的倒是也不在意,同样回以礼貌一笑,并没有因为他和傅云墨相识,就想要过度攀谈的意思。 男人有男人的生意经,女人也有女人的话题槽。 傅云墨笑意浅浅的看了她一眼,柔和了声音说,“你去坐着休息会,别乱跑,我忙完了来找你。” “听话”他自然的拍了拍她头顶,跟逗宠物一样。 顾诗若虽然觉得有点丢人,但是也没有异议,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厢洛谦也打发了祁静姝,眼见两个女人不紧不慢的朝着那边软沙发走去,他才出声,嗤笑道,“我可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 他看了洛谦一眼,抬步往一侧的廊厅露台走去。 冬天的夜晚格外严寒,脱离了室内的温暖,寒冽的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剐蹭着人的脸。 傅云墨倚着护栏而立,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红光在黑夜里明灭耀着。 他没有烟瘾,但是也喜欢偶尔抽两根,见顾诗若似乎很反感烟味,他才戒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碰过烟。 现在看到指间燃着的长烟,他不免失笑。 早先没发觉,现在一回想,他才发现其实顾诗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他的生活,一点一点的改变着他的一切,像是被蜘蛛,缓缓吐丝包裹起来的茧,只等着猎物麻痹后,慢慢蚕食掉。 他的心就是猎物,已经被蚕食了大半,剩下的,除了不可揭露的阴暗过去以外,他几乎是完整寄托在了她身上。 “傅子,你认真的吗?看你那样子,怕是陷进去了。”洛谦也没了一开始在厅内玩世不恭的笑,极为严肃的看着立在交织明亮阴暗处的人。 “认真?”他似是在细细咀嚼消化这个词,末了他笑了笑,耳旁是寒风呼啸的声音,他用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吞云吐雾间,他低冽而语,“不知道,不过...”他敛了敛,眉宇间似有困惑,“我不想伤害她,尽可能的将伤害降到最低,这是目前我唯一能够做的事。” 洛谦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见他如此,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样,当朋友的还是会挺你。” “嗯”他看向远处小花园里亮着的灯,眼眸暗沉。 “菁菁怎么办?一直以来你都守着她,现在你又跟她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傅云墨眼底是罕见的迷茫,“我也以为我对她是有感情的,直到碰到诗若,我不能说有多深爱,但是我挺想跟她过下去的,似乎就这么一辈子也挺好...” 他轻嘲的笑了笑,“现在看来,是我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分清楚过自己的感情,感激和爱情不同。” 洛谦看了一眼对方隐匿在暗处的脸,轻叹了一声,“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跟她好好说清楚吧,趁早说清了,也趁早解决好,别两头拖着,容易出事。” 傅云墨眸色忽明忽暗,他没说话。 好半晌,才起了话头,“你呢?打算跟那个祁静姝结婚?” “大概...是吧...”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微撇嘴角,“不就那样了,你也清楚,我等了静姝多久了,现在她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当然会娶她...”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 “沅夏安呢?”最了解洛谦的人莫过于是傅云墨,他一眼就能够看透对方的想法,完全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洛谦,你见过她了,也看到了她已经长大了,你敢说心底没有想法吗?” “那小姑娘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旁的我不敢说,但是她对你的痴心绝对不比你对祁静姝的少一分半毫。” 洛谦烦闷的扯了扯领子,“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可是我不喜欢她,不然我也不用躲着她这么久了,这次要不是因为你叫我过来,我也不可能会见到她。” 傅云墨冷凝了一眼,视线只落片刻便挪开,“你真的不喜欢沅夏安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的人要配最好的东西 洛谦身子猛地一颤,眼底多少闪过一抹不自然,俊眉紧紧锁起,拢起了小山丘,冷冷出声,“她是我的侄女,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傅云墨笑了笑,没有再多言,睨了一眼手上未灭还剩下大半的烟,喉结滚了滚,像是丧失了兴趣一般,将烟按在廊厅露台的垃圾桶上。 背靠着护栏,目光透过落地雕花门落在那正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眼睑低垂着,令人摸不清他此刻意图。 会厅内,顾诗若坐在皮质沙发上休息,随后跟着过来的还有傅云墨好友身边的女人。 “你好”祁静姝率先跟她打了招呼,顾诗若也只是含笑颔首,礼貌回了句话。 对方打量的目光不住往她身上瞟去,随后抿唇轻语道,“一开始听阿谦说傅先生结婚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他是真的有妻子了...” “以前他可从来都不会跟女人有太多的亲密接触,我们都以为他是要出家当和尚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我们这些人当中最先结婚的人。”祁静姝笑意温柔。 女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男人,本无意攀谈的顾诗若,在听到对方不经意间总是提起傅云墨的事,也难免好奇。 美眸流转,轻声问道,“你们以前就都认识吗?” 祁静姝摇了摇头,“准确的说是阿谦和傅先生认识了很久,我也只是时常从阿谦嘴里听到有关傅先生的事,听说他以前还有个重病的对象吧!我也不是也别清楚...” 对象? 顾诗若心内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浮出水面。 见她脸色不怎么好看,祁静姝才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忙打圆场,“顾小姐,您别太介意,我对傅先生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我记错了...” 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连要跟对方寒暄的意思都没有,蹙起秀眉,细细思考着。 重病的对象?菁菁? 他们欲言又止,好几次在自己面前说漏了嘴,难道傅云墨是真的有过一个女朋友,名字就叫菁菁? 奇怪,这个菁菁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傅云墨他们进来的时候,顾诗若还在发呆,祁静姝偷偷拉了拉洛谦的手,小声的说,“阿谦,我刚刚不小心在顾小姐面前说漏了嘴。” “你说了什么?” “我...”祁静姝张了张嘴,轻轻出声,“我说傅先生以前有个重病的对象,然后顾小姐就...” 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里发呆的女人,傅云墨在听到祁静姝的话时,脸色沉了沉,阴鸷的刮了她一眼,大步朝着顾诗若走去。 祁静姝缩在洛谦身边,自知理亏不该多嘴。 “在想什么?” 熟悉的男人嗓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顾诗若愣愣仰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清澈灵眸里有过一秒的茫然,她敛了敛,站起了身,“没事,你们..谈完了?”她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一颗心不断下沉,不,她的预感没有错,他们有事瞒着她。 傅云墨自然的揽过她纤细腰身,宠溺的笑了笑,“嗯,等着急了?” “没有,坐在这里也挺舒服的。”她弯着嘴角笑。 如果不是因为刚刚祁静姝透了风声,或许他会被她这个样子欺骗,以为她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因此,看她的视线也愈发深沉,她没有直接开口问,而是选择了沉默,为什么? 傅云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看不透她了。 “各位,欢迎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这个慈善拍卖会,我们今夜所筹集的善款都会尽数捐献到贫困小学,用以支持教育事业,那么好,现在我们的慈善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 听到主持人的话,他们才过去,傅云墨牵着她往厅台走。 见到陈志忠和一袭红裙艳艳的陈美清正在第一排等着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傅云墨只是礼貌点了点头。 随后,他带着顾诗若坐到了第三排居中的位置,见他们不肯过去坐,陈美清笑容有些尴尬。 灯光尽数暗了下来,藏品一件一件被摆上展示台,可是傅云墨一直都没有要举牌的意思。 “接下来的藏品比较特殊,请看大屏幕。”直到荧屏上放映出图片,会场才传来了惊呼声。 是一枚钻石戒指,在灯光照映下泛着妖冶的蓝光,下面还有详细的图文介绍,足有12克拉。 最吸引人的还是有关这戒指的故事和寓意,据说将这戒指送给心爱之人,能够维护永恒,只愿唯一。 她看了一眼会场其他的人,似乎对这枚戒指感兴趣的大多数是跟随男方而来的女伴居多。 也对,没有女人可以抵抗的住钻石诱惑。 “喜欢吗?”傅云墨俯身过去,贴着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顾诗若看了一眼那荧屏中的图片,实诚的摇了摇头,“太大了,不实用。” 闻言,男人好笑的弯起了嘴角,捏着她的手细细把玩着,爱不释手。 “好,这件藏品的起拍价是七百万。”主持人话一出,底下就响起了抽气声,以及络绎不绝的交谈声。 大抵是没想到会抛出这么一个重头戏,一件藏品起价这么高,算得上是天价了,比起之前那些小恩小惠的藏品,这一件明显就是压轴重戏了。 陈志忠邀请来的人非富即贵,虽然对这个起拍价各有争议,但是为了讨佳人欢心,仍有人喊价。 “七百万” “七百五十万” .... 都是五十万五十万的往上加价,一路从七百万飙升到一千万。 “好,还有人比这位女士出价更高的吗?” 喊出一千万天价的正是陈美清,顾诗若看向坐在第一排的人,心内暗自思忖,她原以为这陈家小姐是个不爱俗物的女人,没想到也肯为了一颗钻石一掷千金... “一千万第一次” 主持人环视了一眼下方,接着说,“一千万第二次” 傅云墨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人,凝了凝眸,举牌,“两千万” 她是受了惊吓,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个晚上都没看他举牌叫过号,现在一来就是两千万! 别人都是五十万的往上加,他可倒好,一次性加了一千万... 顾诗若偷偷用力捏了捏他的手,颇为不认同的看着他,试图要让他放弃这次喊价。 男人却只是安抚性的笑了笑,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本以为这钻石已经是囊中之物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陈美清回过头去看,再看到喊价人是傅云墨时,不免一愣。 “这位先生喊出了两千万的价格,这也是我们本次慈善晚会最高的价格,还有没有人要出更高的价格?” 怎么可能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 来这里的人无非是看了陈志忠的面子,其次也是为了留个好名声,也有利于他们的商人形象。 来之前都已经做好了预算,大致最多能够挪动多少资金,像这样一次性就掏出几千万的蠢事,旁人是不会做的。 “两千万第三次~”主持人仍在不断喊着,最后一锤落下,彻底定音,“恭喜这位先生,以两千万的价格拿走了这件来自日内瓦的蓝钻。” 傅云墨起身,向四周微弯身致意。 坐下后,顾诗若拧起了秀眉,小声抱怨道,“你怎么喊这么高的价格?” 对方轻笑出声,“你放心,就算是再高的价格,我也承受得起。” “...”好吧,有钱就是任性,就是了不起!是她这种作为单独个体还属于无产阶级的土老帽太大惊小怪了。 “我的人当然要最好的东西来配”他目光落在远处,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可他的话,她却听清楚了,并且在她的心底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当下也老实了,不再去念着这件事。 会厅内只有荧屏亮着的灯印在他隽挺的五官上,似是泛着银银浅泽,更衬的他面容清冷如谪仙。 慈善拍卖结束后,傅云墨理所当然的以两千万的高价成为了这场拍卖会最终的赢家,名誉大盛。 灯光一亮,很多人都已经认出来他就是传说中傅氏最年轻的掌舵了,可他完全不给旁人想要搭讪的机会,带着顾诗若准备离开。 陈美清先一步拦住了他们,傅云墨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语气温和带着一丝诱哄,“你先跟着洛谦他们走,我马上过来” 她点头,乖巧的跟着洛谦他们离开。 眼瞧着她们离开了,傅云墨脸色沉了沉。 “云墨,我....”陈美清颇为迷恋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男人脸上再不复一开始的温润有礼,眉宇间尽是不耐烦,“陈小姐,我会应陈老先生邀约,完全是因为我太太,你明白吗?” 陈美清一愣,“可是你真的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他凝了她一眼,俊颜紧绷着,“要说有也是厌恶,如果不是因为我太太想要结识陈老先生,我根本不可能耐下性子跟你周旋。” “何况...”说着,他眼神一冷,“谁给你的胆子算计我的人?” 闻言,陈美清脸色变得雪白,心虚着躲闪对方如尖刀般的凌厉视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他冷笑了一声,“呵,怎么?夏安跟你说的还不够明白?你以为你这样搔首弄姿的女人我会看得上?” “别把人当傻子,要是我太太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放过你,懂了吗?”他语气阴沉,来自身高的压迫感,瞬间就压垮了她。 他缓慢收回了视线,缓缓出声道,“我为之前做过的让你产生错觉的事,跟你道歉,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当明白逢场作戏的游戏规则” “不过是利用你让我太太有危机感罢了,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他唇角凝着冷漠笑意,看她一脸受伤也无动于衷。 “觉得委屈了?”他好笑的扫了一眼陈美清,“这一切你都很清楚,不是吗?是你自己选择跳进来,没人逼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突发心脏病 他对旁人一向不留情面,要解决就解决的彻底,断的干净。 傅云墨和陈美清还在里面说话,顾诗若跟着他们出来外面等他。 洛谦极为好奇的打量了她两眼,“你都不担心他会跟里面那个人发生.点什么吗?” 她有过三秒的呆滞,肯定的摇了摇头,回答道,“他不会的,我相信他。”因为傅云墨是那种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的人,所以她信他。 洛谦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低低念叨着,“有意思” 这女人看着不像是个聪明的,倒是他看走眼了? 这么信任傅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洛先生,他以前是不是有过一个交往的女朋友?”她最终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即使知道问洛谦就等同于是在质问傅云墨。 “嗯”他回答的很爽快,末了又添了一句,“也不算是女朋友,没正式确立过关系” “哦....那她现在...”话还没说完,就被洛谦冷冷打断,“这种事,你何不直接去问他,毕竟他是你的丈夫。” 问他?她倒是想,但他未必肯正面回答。 傅云墨出来的时候,洛谦就准备走了,将名片递给了她,“顾小姐,我想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他带着祁静姝率先离开,顾诗若低头一看手中名片。 G.M.执行长,洛谦。 呵,可不是,这个世界真是巧,他们何止是有机会再见面... 在回程车上,顾诗若看着车窗外,问出了声“这是你刻意安排好的吗?” 随后,她转过头来看他,将名片摊开在掌心,“G.M.执行长?你认识而且还是好友,为什么你不早跟我说?”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她没想过傅云墨会这么平静,甚至还反问她,堵的她哑口无言。 “什么?”美眸怔忪愕然,男人眉目平和,将流连于车外的视线收回,落在她身上,“你可以利用我想要攀上陈志忠这棵大树,现在看来似乎结果不太如人意。” “作为你的丈夫,合格的靠山,我当然不会让你空手而归,顾氏不是一直想约见G.M.执行长,我帮了你,你还不高兴?”他语调平静无澜,令人摸不清虚实。 真的是想帮她?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而且心底总是发慌,好像她永远都逃不出他手掌心... 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玉指缓缓回拢,捏着掌心名片。 男人抬手按了按她头顶,言语里满是宠溺意味,“别多想,现在回去也是后半夜到了,想睡就睡会。” 她丝毫没有问题解决的欣慰感,反倒是更加烦躁了。 明知道G.M.执行长和他认识,这就意味着新能源计划是铁定会落到顾氏身上了,可她就是感觉到恐惧... 她压根没睡,一直扭着头看车窗外漆黑的夜幕。 只有轮胎摩擦过柏油水泥面发出的平缓声音,打破这平静的是一个深夜来电。 她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有过一秒的茫然,接通了电话后,随着对方的话,她脸色愈来愈难看。 “我现在就过去...”无力的挂了电话,她紧抓着身旁男人的胳膊,“快到医院去!市中心医院。” 傅云墨被她晃着胳膊,看她六神无主的激动样子,眉心微拢,揽着她,沉声吩咐,“转道去市中心医院。” 大约是凌晨三点五十左右,车子才进了医院。 顾诗若慌不择路的跑进了医院,期间,傅云墨一直相随左右。 好不容易才摸到了病房,顾诗若看到等在长廊上的男人时,她莫名鼻尖一酸,缓缓走近后,低沉而语,“林叔,我妈怎么样了?” 林管家看了一眼随着她身后而来的傅云墨,微微颔首示意,复又将视线落到了眼前人身上,和善的笑了笑,“大小姐,夫人是心脏病犯了才被送进了医院,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心脏病?”她讶异的看向对方,眼底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母亲一直都很健康啊... “夫人两年前就被查出有心脏病了,只是...”林叔看了一眼顾诗若,轻轻摇头叹气,“大小姐,夫人她毕竟年龄大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 闻言,深深的自责将她紧紧包围,这些年,她不仅一点孝道都没尽,甚至连自己母亲身体有恙都不知道。 她这个女儿当的还真是...不合格。 落寞的垂下长睫,垂头不语,直到紧紧攥着的掌心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才有了细微的反应。 侧眸看了一眼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的男人,对方亦是看着她,眼底满是柔和情意。 失落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握成拳头的手也缓缓松开,顾诗若低低出声询问道,“我妈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后续的隐忧?” 林管家面色稍显凝重,欲言又止的看向顾诗若,视线不住的扫向一旁站着的傅云墨,“这....” 他的意思很明确,傅云墨在这里,他不可能将真实情况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顾诗若微微怔了怔,也懂得了林叔的用心良苦。 一个集团的掌舵人身体情况究竟好不好,都是个机密事件,不能够被旁人得知,何况傅云墨还算是个让人很有危机感的对手。 现在是敌是友尚且不明确,林管家就不可能做到拿他当自己人一样对待。 傅云墨自然懂得林管家眼里那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当下,唇角微沉,他松开了握着顾诗若的手,“我去帮你买瓶水” “好....”她很感激现在傅云墨的识趣退场,老实说他要是真想留在这里,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让他先离开... 眼见男人越走越远,林管家才松了口气,极为严肃的看向顾诗若,“大小姐,夫人的情况不乐观,医生建议尽早动手术。” 身子如同风中落叶飘然轻颤,打着旋儿的徘徊于半空中,毫无踏实感,秀气的眉拧着,贝齿紧咬着下唇,“必须要动手术吗?保守治疗不可以?” 林管家摇头,微微叹气,“我了解过了,两年前被查出心脏病的时候,医生就已经要求过夫人住院接受治疗了,可是夫人不听,怕她走了顾氏会垮,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如同被巨石砸中,她趔趄了一步,泛白的唇瓣昭示了她此刻的无力,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病的这么严重,而在她母亲最需要陪伴的日子里,她竟然还在为了一个男人伤心.... “林叔,我...我是不是很不孝?妈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我这个当女儿的却一无所知。”她声线颤着,嗓音也染上了哭腔。 从小到大就只有母亲守着她,除了这个唯一的亲人以外,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蓦地,肩上搭上了一只手,林管家轻拍了拍,安抚道,“别太担心了,夫人好人有好报,会没事的。” “但愿吧”她坐在长椅上,神情恹恹。 “大小姐,容我直言,夫人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她怕自己走了以后,大小姐你会没人照顾,被有心人利用。”林管家一向亲和的脸上显露出了少见的认真。 顾诗若将头低的更低了,她很愧疚这些年没有好好陪伴自己的母亲,反而还让自己的母亲一大把年纪了还来为她操心... “林叔,我妈她这两年的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差劲是不是?”她掀眸看向一旁的林管家。 林管家会意,诚实的点了点头,“夫人每天都忙碌工作,顾氏大小事务打理起来也很繁琐,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我劝她来医院定期检查接受治疗,她也不肯,总是说自己没事,咬着牙强撑着。” 越说她心情越低落,陷入了浓烈的自我厌恶中,如果不是她那么没用,又何至于会让自己的家人遭罪... “大小姐,您和傅先生之间的事夫人都知道了。”林管家的一句话,惊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知道了?都知道了什么? 顾诗若瞳孔不住收缩,手也紧张的捏紧了裙摆,“我妈她...她都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一件不落,大小姐,您怎么能够帮着外人来欺骗自己的母亲呢?她生你养你,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欺骗你,不会害你的人就是夫人啊!你...” 林管家痛心疾首的看向垂头不语的顾诗若,重重叹了口气,“哎,夫人她知道了你骗她,该有多难过,经历了沈先生以后,您怎么还看不明白呢?除了夫人以外,旁的人都不可信,那位傅先生,他真的不适合你。” 不适合? 呵呵,一开始,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傅云墨是她这辈子都不应该去妄想要沾染上的人。 可她一次一次的想逃离,傅云墨就偏要强势进入她的生命,每退缩一步,那个男人都会霸道的朝着她跨出一大步,直到将她逼的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这样,要让她怎么放开手?怎么忘记... 挫败的紧紧闭上了眼睛,睫毛微颤了颤,她出声道,“林叔,我也想过要跟他划清界限,告别那段荒唐的过去,可是我...”她重重吸了口气,湿漉漉的眸子望向那个看着自己从小长到大的管家叔叔,她哽咽了声音,“我做不到...” 顾诗若将手放到自己小腹上,笑的自嘲自讽,“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就算我想断掉也断不了骨肉亲情。” 傅云墨是毒,一沾染就上瘾,到最后结果不是她毒.瘾深重毒发身亡,就是钻心蚀骨的痛一回,然后将他彻底戒掉。 顾诗若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劈醒了林管家,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道,“大小姐,你...你真的怀孕了?” 先前的事,顾夫人已经让林管家查清楚了,知道顾诗若怀孕不过是个用来哄骗她的手段,现在却说,这怀孕的消息是真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选择相信你是对的吗? 林管家如鲠在喉,原本祥和的面容此刻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他摇了摇头,暗叹:真是冤孽啊! 当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心内无奈叹气。 傅云墨回来的时候,顾诗若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一样,她跟做错了事被挨了骂的小孩子一样,始终垂头不语。 他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门口等着的林管家,微微点头,随后自然落座在她身边。 铁臂揽过她腰身,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轻声问道,“哭了?” 她沉默着没回答,傅云墨歪头去看她,笑着诱哄道,“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见顾诗若仍是不语,他才伸手轻点了她鼻尖一下,“傻丫头,害不害臊?” 林管家看到他们两个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举止,见傅云墨对顾诗若的态度暧昧亲密,心底颇为复杂。 这事是他着手去调查的,傅云墨和顾诗若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他都一清二楚,包括这位傅先生是如何接近的自家大小姐... 可现在看他这自然亲昵的做派全然不似是对自家大小姐毫无情意的,但要说情意深重又不可能,他只能够说这位傅先生的演技委实了得,不仅哄着自家大小姐来欺骗夫人,还能够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林管家的打量引得傅云墨抬头,看向林管家,见对方探究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扫射,傅云墨心沉了沉。 终于,林管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大小姐,您先去休息会吧!还怀着孩子,要多注意安眠时间,夫人这边我会仔细照顾着的,等到夫人醒了我再通知您。” 闻言,顾诗若猛烈摇头,拒绝了林管家的提议,“不,我要在这里守着等我母亲醒过来。” 一向对顾诗若疼爱有加的林管家,也因为她这次的不懂事而恼火,脸色一沉,冷冷出声道,“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大小姐您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夫人肯定也不好过,所以保险起见,大小姐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夜,明早再过来。” 被林管家的话一噎,顾诗若自知理亏,几欲张嘴都无从反驳对方的话。 她不怪林管家会生气,因为这事是她做的不厚道,哪有当人女人的胳膊肘还往外拐的? 见她落寞的垂着长睫,傅云墨不忍心也不喜欢旁人来指责她,当下出声解围,“林管家说的也对,你还怀着孕不要太过辛苦,等明早我再陪着你过来,好吗?” 顾诗若望了一眼自傅云墨过来以后就冷冰冰的林管家,顿感疲倦,无力的点了点头,任由对方将她扶起来。 走的时候,她还不放心,急急出声交代,“林叔,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求您原谅,只要我母亲醒过来后,您告诉我一声就好。” 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就跟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既然是亲如骨肉,哪有不疼爱的道理?孩子就算做错了天大的事,当父母的顶多就是骂两句打两下,断然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林管家面色缓和了些,也没多言,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离开的时候,她心不在焉,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魂魄,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完全不清醒。 几次都差点撞上别人,要不是傅云墨在她身边及时拦着,她恐怕现在就要进医院躺着了... 傅云墨喉结滚了滚,安抚道,“不要太担心了,林管家也说了脱离危险了,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 她情绪不高的低嗯了一声,见他似乎是想要打电话叫司机过来,她才恹恹出声阻止,拉着他握着电话的手,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不用麻烦了,我不想回家。” 傅云墨微怔了怔,看她情绪低落,郁郁寡欢,当下也放弃了要带她回去休息的想法,反而是试探性的去寻求她的意见,“那...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她点头,算是应允了。 医院周遭也没什么条件设施特别好的酒店,他也只能够找个中等偏上的小旅馆去带着她休息。 开好了房间,一路都紧牵着她的手没放。 好在房间虽然小,但五脏俱全。 开的是大床房,中间赫然摆着一张醒目的大床,床单还算整洁干净。 顾诗若连衣服都没脱,就和衣倒在床上休息,紧闭着眼睛,话都不想开口说。 虽然林叔没有把话挑明,可话里话外,她也大致揣测出来了,这次母亲心脏病犯住院,恐怕和她的事也脱不了干系。 为人子女的,不仅不能为父母分忧,还将父母陷入危险的境地当中,她还真是愚不可及。 傅云墨脱了身上的大衣外套,见她虚脱到连声都不想发,难免心疼,倒了杯热水搁置在床头柜上,柔声哄着,“喝口水暖暖胃。” 她没搭理傅云墨,更没有回话。 男人以为顾诗若已经睡着了,却不曾想会听到她的问话,她说,“傅云墨,我选择相信你,是对的吗?” 闻言,男人表情一僵,伸出去想要触碰她脸颊的手也顿在半空,倏地,眼底沉郁下来。 狭小的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氛围中,他不答顾诗若亦是不语。 末了,他眉宇紧蹙,似是隐隐有挣扎,声线沙哑着回到,“安心睡会,我会在这里守着你。” 顾诗若睫毛微颤,心底已然有了数。 他回避了,证明自己选择无条件的信任,甚至是为了他去欺骗自己的母亲,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傅云墨想抱她的时候,她别扭的躲开了,暂时不愿意跟他有所接触,何况她是真的很累了,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会,也好好想清楚,自己究竟都做了多少蠢事。 顾诗若的小动作令他心一沉,没有强制性的想要将她锁死在自己怀里,而是选择了静静躺在她身边陪着她。 这大概是他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 她几乎没睡,天才蒙蒙亮,她就爬起来了。 本身他们到医院也就凌晨了,只是冬天的夜晚格外绵长,他们到旅馆的时候,外面还墨色如深。 现在天空有了一丝微亮,顾诗若就迫不及待的爬起了床,看了一眼时钟,也不过才早上六点三十七分。 走时,她脚步微顿,下意识的看向床上还安睡着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度疲倦,他睡的格外沉,连她起床弄了这么大声响,男人都没有半分反应。 朱唇轻抿,顾诗若犹疑了好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她要尽快回到医院去看看自己的母亲醒了没有。 至少,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还想多陪陪自己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孩子以外,唯一的亲人。 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等到了病房门口时,猝不及防的听到了屋内人的对话。 “夫人,您不需要再多休息一会吗?” “我这把老骨头睡了这么久都快睡散架了,现在好不容易醒了,起来坐坐也好。”顾夫人声音不如过往沉静有力,听得顾诗若一阵心酸。 不容她多想,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夫人,大小姐和傅先生昨夜来过了,我让她先去睡会,等您醒了再通知她。” “算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不用再去叨扰她了,那孩子这些年也过的辛苦,是我这个当妈妈的对她关心太少了。”顾夫人说着话,长长叹了口气,言语里满是怜惜。 “夫人您别这么说,您对大小姐的疼爱,我们这些当下人的都看在眼里,只是大小姐现在心智还不成熟,她不理解您的用心良苦罢了。”林管家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戳在顾诗若心上。 是啊,她都二十五岁了心智还不如别人十几岁的女孩,想想不久的将来,她也是要成为母亲的人了,可她仍一无所有,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到头来她还是要倚靠着别人存活。 蓦然,屋内人一句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夫人,大小姐真的怀孕了,您看这...” “什么?她真的怀了那个姓傅的孩子?”顾夫人言语较之刚刚更为激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怀上了孩子。 随后,屋内传来仪器的滴滴声,顾诗若差一点就要冲进去了,可是理智制止了她的行为,直觉告诉她,要忍住,再等等,或许能够知道更多的因由。 病房内,顾夫人因为林管家说的话而引起了情绪过度激动,林管家立马上前,安抚着顾夫人的情绪,轻声安慰着,“夫人,您别激动,仔细着点身体。” 许久,她高低起伏的胸膛才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只是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 顾夫人叹气,“真是冤孽,当初那老不死的就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了,现在这小的又勾搭着人来谋害我们!真是孽债!”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丧气,对自己的女儿是又心疼又愤懑,心疼顾诗若吃苦受罪,愤懑她三番两次的识人不清。 顾夫人虚弱的摆了摆手,示意林管家退开,“我是怕诗若吃亏,她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要是那人真的有意要复仇,诗若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夫人...”林管家看着自家夫人那疲倦的样子,也很不好受,主仆这么多年了,他也是看着这个女人从阴霾里一点点爬出来的。 “你看我这样子,还能活多久?指不定哪天就两腿一蹬双眼一闭,一命呜呼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诗若了,也怪我让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父爱,我也忙着工作疏忽了她,唉...” 顾夫人说着话锋一转,转而看向一旁的林管家,诚挚向林管家道谢,“安永,这些年也辛苦你守着我们母女两了,谢谢你。” 顾夫人突如其来的真诚感谢,令林管家好生无奈。 忙出声阻拦道,“夫人,你这些年也没轻待了我,我只是寻了做下人的本分,您不需要这样的...” 顾夫人笑了笑,深吸了口气,怅然若失的轻念着开口,“当初顾森山就这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将我们娘俩儿丢在家里不闻不问,现在我就怕故事重演,我死后诗若的日子也会不好过,那个姓傅的跟那个人扯上了关系,那说明他接近诗若的目的绝对不可能单纯,这要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门外的顾诗若将屋内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她仍有疑惑,母亲口里的那个人是谁?好像有什么人,被她选择性的剔除出了自己的记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不会做噩梦吗 略凝神,双眸蓦地一紧,站在病房门外的顾诗若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才平复下来,曲起手指轻轻在门上扣了扣。 屋内交谈声便戛然而止,她若无其事的挂上了柔和笑意,弯着嘴角开了房门,笑着说,“妈,您好些了吗?” 顾夫人再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女儿时,有过三秒的愣神,随即态度冷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早就跑过来了?” 顾诗若脸上仍旧带着浅浅笑意,似乎毫不介意顾夫人对她冷漠的态度,她笑着说,“我来看看您啊!妈,我是您的女儿,哪有当母亲的生病了,我这个女儿却不陪在身边的道理?” 她笑着走近病床边,将手上提着的刚刚从医院外面开着的24小时便利店里购买的新鲜水果放到了床头柜上,随即朝着一旁林管家笑了笑,甜甜的叫道,“林叔” 林管家笑着颔首,“大小姐,早上好” “林叔,昨晚真是谢谢您在这里不眠不休的守了一夜,现在也累了吧?”顾诗若浅笑盈盈的看着林管家,不容他多说,随即便开口道,“林叔您年纪也大了,经不得这么长时间熬夜不休息,您看我现在过来接班了,您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妈这里我会好好照顾着的。” 林管家一怔,看她脸上虽挂着笑,可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当下也明白过来了,这大小姐是诚心想要支走他,恐怕也是有事想要单独跟夫人好好聊聊... 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下人,林管家早就已经摸透了这母女俩的性子,他毕恭毕敬的微微弯腰,说道,“那我就回去吩咐厨房给夫人炖点汤水,晚些时候再过来。” 目送着林管家离开,确认他已经走远了,顾诗若才松了口气。 顾夫人也看出自己的女儿不对劲了,沉沉出声问道,“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垂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裙摆,她不住将目光投向一脸平静的顾夫人,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出声道,“妈,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骗你的?为什么您不戳穿我...” 顾夫人眼眸复杂的看着她,盯的她都快.感觉到无地自容了,才出声,“你是我的女儿,你有几条花花肠子我很清楚,大致我也了解了,是那个姓傅的男人主动找上了你,你....” 她恨铁不成钢的叹气,“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跟沈宋闹了不愉快,都闹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不知道回家来?你是觉得我这个当妈的护不住你,还不如一个外姓男人在乎你吗?” “对不起,妈,我...”她紧捏着裙摆,都快攥出水来了,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己母亲那眼底对自己的失望。 顾夫人的确是对她很失望,可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自己不疼,还有谁会操心半分? 这事她早就去了解清楚了,当初在申城动静闹的那么大,她就算是想不知道也难。 她气的是这傻丫头竟然不信自己反而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栽了一次还不够,她竟然还傻乎乎的想要去栽第二次。 只是顾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本性不坏,她是有点小聪明可惜上不了台面,这次帮着那个男人来欺骗自己,只怕还不像是自己了解的那么简单,怕也是有她的苦衷,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顾夫人本想着要让她和那个男人一刀两断,可谁知道弄假成真,她肚子里竟然真的有了孩子,真是...真是孽债啊... 长吁短叹下,她说,“你还记得先前我问你的问题吗?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我一次,你爱他吗?爱那个姓傅的吗?”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白,长睫微颤了颤,顾诗若抬眸认真的看向自己的母亲,“是,我...我爱他。” “不单单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说断未断,就是不舍得松开手。 闻言,顾夫人拧起了眉,良久,她才挫败的吁气,疲倦的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 “妈...”顾诗若鼻尖酸涩,欲伸手去拉她,又觉得没脸。 顾夫人一直都这么冷冷淡淡的,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顾诗若也知道她母亲不是因为自己欺骗了她而愤怒,而是因为自己太不懂事太懦弱没用了,所以她对自己失望了。 这比骂她一顿还要让她更难受,她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够静静的陪着左右。 小旅馆内。 傅云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他一愣。 从来都是他先醒离开,现在顾诗若离开了也没打个招呼,他心底徒然而生一股寒气。 简单洗漱过后,就急忙往医院赶。 刚好他到病房,顾诗若出去买午饭了,因此病房内就只有正在批阅文件的顾夫人。 似是听见开门的声响,她将视线从文件里挪开,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随后像是没看到一样将视线从傅云墨身上挪开。 “来了就坐”她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冷冷说了一句。 捏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他缓缓踱步到屋内,在床边坐下,“妈”低沉的嗓音自唇角溢出,眉目清朗。 “打住,到底是不是应该叫我妈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傅先生还是叫我顾董事长的好。”顾夫人的态度很明确,她就是打从心眼里排斥傅云墨,更不可能接受他成为顾家的女婿,顾诗若的丈夫。 剑眉微拢,他没出声,仅仅只是坐在一旁。 “傅先生,有些事诗若不清楚,可我这个当妈的可是一清二楚,你究竟为了谁才刻意接近我女儿我也知道...”说着,她侧眸看了一眼坐在病床旁的男人。 不错,自成风华,仅仅只是坐在那都能够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只可惜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女儿不是真心,否则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女婿的选项。 顾夫人的话在傅云墨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双眸蓦地一紧,身子不自觉前倾,声线也沉冷了下来,“顾董事长的话,傅某没听懂。” “不懂?”她轻蔑一笑,将电脑的一个隐藏文档打开后,开启了浏览模式,随后将电脑转到了他那边。 目光触及到荧屏上切换滑动的照片,眉心紧蹙。 顾夫人冷嗤了一声,颇为不耐的开口指责,“你别忘了这里好歹是江川,我就算再不济要查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你以为你能够瞒天过海吗?” “除了诗若会傻到去相信你以外,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个女人...是谁?”她目光犀利,直直射向神色已经出现龟裂的傅云墨。 熟料,他先前的片刻失神已经尽数敛去,“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回答道,“顾夫人难道会不认识她吗?我瞧着这眉眼似乎也没什么变化,看着难道跟这么多年让你陷入梦靥的女人不像?” 长指轻扣在腿上,不时敲着,而顾夫人在听到他这番回复时,脸色彻底难看起来,“果然...果然是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呵—”他唇角微勾,嘲讽一笑,“对,就是让你沉沦在痛苦里的那个人,我很好奇顾夫人难道这么多年都能够高枕无忧,一夜好眠吗?就没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什么人来找你索命?” 像是被巨石击中,顾夫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连带着视线也变得飘忽不定。 她时常会忆起那个夜晚的事,空气中除了腐朽的霉湿味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随即越来越浓。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暴凸赤红,像是转化而来的厉鬼要拉她偿命。 因为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她痛苦难耐的捂着左边胸口,捏着气说,“你...你究竟想怎么样?当初的事跟诗若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伤害她...” 这孽债没想到还没完,都这么多年了人都死了,竟然还会有人来挑起这事,甚至还落到了她的女儿身上... 顾夫人嘴唇泛白直哆嗦,心脏绞疼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傅云墨眉心一拢,按了护士铃。 刚好顾诗若提着跑了很远买来的药膳汤回来,就看到护士急匆匆的往自家母亲的病房跑。 “砰”的一声,保温桶掉到了地上,她急忙赶了回去,病房内一团糟,只是在一群白大袍中一抹挺拔身影赫然而显。 顾诗若顾不得质问,忙去查看顾夫人的状况,见自己的母亲痛苦的蹙着眉头,只是手死死拽着傅云墨的袖子口不放。 “妈!”顾诗若被赶过来的医生和护士阻隔在外靠近不得。 傅云墨自是知道她回来了,眼见顾夫人死死瞪自己,余光瞥见指间戒指,他凝了凝眸,低下身,压着声音低沉而语,“我只要你的女儿” 对方哽了哽,全身痉挛着,原本抓着他袖子的手也被迫松开,他才得以解脱。 缓缓起身离开,顾诗若被傅云墨强自带了出去,随即房门便被护士关上。 看她情绪激动,一个劲想要往里冲,男人竖眉一狠,厉声道,“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里面躺着的人是我妈,那是我唯一的亲人,难道我应该跟你一样冷血吗?”她现在是恨毒了这个男人,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唾弃,要不是她没用到放不下傅云墨,也不会将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管家说过,她的母亲已经不能再经受任何的刺激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害怕会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而且当顾诗若在病房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情绪崩溃了,她再怎么蠢也知道自己的母亲突然间病情胶着是跟谁有关。 她厌恶的用力想要推开他,傅云墨却收紧了禁锢住她的铁臂,她气急张口就骂,“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过来!你到底跟我妈说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瞪大了眼睛,赤红而视,鼻尖也红红的,看着就像是只受了伤被迫拔掉了刺的刺猬。 傅云墨心尖蓦地一疼,用力将情绪失控的女人揽紧在怀,“诗若,你冷静点。” “你放开我!要是我妈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放过你!”她双眸如同猝了毒的银针,直直刺向他心扉。 他忽然间心慌了,看她这嫉恶如仇的凶狠模样,傅云墨害怕那些事被她知道,更怕知道以后会恨他... 薄唇翕动着,才发现话到嘴边根本无法开口。 是,他是因为菁菁才找上了顾家,可是他 现在很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更不想顾诗若知道真相... 倏忽,房门被拉开了,顾诗若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就蹿了过去。 结果却不是顾夫人平安无虞而是要被立刻送往手术室进行急救,眼瞧着顾夫人被推出来,顾诗若拉住了医生,出神的问道,“医生,你们要带我妈去哪?她怎么样了?” “啊?你告诉我,我妈怎么样了!”唯一的亲人出事,她本就精神衰弱了,现在又是因为她爱的这个男人将她的亲人推到了危险的境地,她怎么可能不奔溃? “病人家属,请你冷静些,现在病人情况不容乐观,需要立刻进行手术,请您尽快签好字。”医生着急的想要去急救室,被顾诗若拉住了也是耐着性子解释,现下说完了他就想走,奈何顾诗若拉的太紧。 见状,傅云墨忙上前试图将她带开,见她双眸呆滞似是魂不附体,喉结滚了滚,沙哑出声带着一丝诱哄耳语道,“诗若听话,你松手让医生去给妈动手术。” “不...”听到他的话,顾诗若脸色煞白,死命摇头,她不要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推进冰冷的手术室里,她害怕...怕自己的母亲就这么安静躺着再也起不来了... 男人眉心一拧,狠心将她手用力掰开,失去的一瞬间,顾诗若就疯魔了,不住嘶吼着想往前冲,傅云墨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不要..不要动手术!你放开我!我不要我妈进手术室!”她玩命扭着想要挣脱出来,傅云墨眉目逐渐染上了不耐,用力掰过了她的身子,低吼出声,“你清醒点!你阻止医生去动手术就等同于是你要亲手将你妈往死亡里推!” 被他这么一吼,顾诗若僵住了,白净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湿漉漉的眸子里盛满了受伤。 看顾诗若这样,他一噎,心间蔓延开的是懊悔和不安,声线低哑着,他说,“诗若你别怕,我陪着你,别害怕...” 蓦然,她紧咬着下唇,秀气好看的眉拧成了麻花,额上也不住往外沁出汗珠,她手捂着小腹。 傅云墨半抱着她,着急的开口问,“你怎么了?” “疼...”自唇角溢出破碎的音,随后一头栽进了他怀里,腿间似有温热流淌,失去意识之前,顾诗若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从她身体里流逝。 不...她的孩子... 傅云墨抱着她,目光触及她裙摆上染红的血迹,双眸蓦地一紧,失控大吼道,“医生!医生!” 他守在病床边,握着她纤细的手眼眸复杂。 刚刚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兵荒马乱了,连续两个人被送进了病房,期间,顾夫人那边急需要人签字,在护士急找家属的时候,找到了正在急救室外等顾诗若的他。 问他能不能够签字的时候,他有过一瞬犹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门,狠了狠心,在家属签名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让他牵肠挂肚的是顾诗若,她软绵绵倒在怀里痛苦的样子像是被刀刻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念之就痛。 更让他揪心的是,他看到了血,脑海里隐隐有一个念头成型,令他感觉到恐惧... “唔...”顾诗若醒过来的很快,她费力的掀起了沉重的眼皮,想要撑着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 抽了抽手没能够挣脱开,反倒是惊扰了正陷入沉思的傅云墨。 他猛然一顿,目光落在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上,薄唇轻启,只是声音沙哑,“别乱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记忆缓缓回拢,定格在那剥离的痛苦中,瞳孔微缩,她反手紧抓着傅云墨,着急的问,“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是不是...” 他抽出了自己的手,覆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带着些许轻哄意味,低沉的说,“没事,孩子还在,你不要情绪起伏太大。” 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事,她心稍安了安,想起自己母亲还生死不明,当即就想起来,傅云墨制止了她,斥责道,“老实待着别动!” 他将顾诗若按着不让她胡乱动弹,末了,又似是挫败的解释,“你放心,妈在一个小时前就动完手术了,手术很成功,妈没事了。” 顾诗若少说昏迷了也快小半个下午了,折腾到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好在顾夫人的手术还算顺利,已经被转到了病房,有林管家照顾着,而他则是在这里守着顾诗若。 沉默无言,病房内安静的过分诡异,静的能够听见彼此流转的呼吸。 傅云墨凝着她,低低出声,“为什么瞒着我?” 她疲倦的闭上眼睛,额角隐隐在跳动着,他知道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话未出口声先哽,她缓了缓,无力蠕动着干裂的唇瓣,“你要这个孩子吗?如果早让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越说声音越小,力度轻到仿若一片轻盈的羽毛,风一吹就会无影无踪,可落在他耳里,就像是致命一击。 扣在腿上的右手紧紧攥起了拳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绷紧。 这个孩子来的太出乎意料了,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种境况里拥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现在她怀孕了,那...菁菁怎么办? 喉结艰难的滚动,他握着顾诗若的手逐渐松开了力道。 察觉到这一细微变化的顾诗若,翕合着的长睫微微颤了颤,嗤笑出声,“现在你知道了,也仍旧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吗?” 傅云墨没做声,他的沉默令顾诗若原本还抱着一丝期盼的心沉到了谷底,彻底湮灭。 睁开了眼,直直望向坐在一旁的傅云墨,声线平静,“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孩子,你不要他,我要。” 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只是...只是现在这个孩子来的时机不对... “诗若,你听我说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现在真的不能够...”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厉声打断,“傅云墨,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好歹他也是你的孩子,也是一条小生命,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描淡写说孩子我们还会再有?你就想这么扼杀掉他吗?” 明明早就做好了要接受这样结局的准备,可是当她真的亲耳听见傅云墨这不负责任的话时,还是遏制不住的愤怒,更多的是失望。 无论傅云墨给了她多少温暖,这段时间为她编织了多少美好的假象,都比不过现在他可以这么平静的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够要。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扼杀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疏离且淡漠的出声道,“我说了不管你想怎么样,这个孩子我都一定要留下来!你可以不认他,我也不稀罕你来负责。” 他张了张嘴,欲出声,顾诗若就冷淡的打消了他的念头,“傅先生,请您出去,我要休息了。” 说完,顾诗若就侧了侧身子,背对着傅云墨,闭上了眼睛。 他目光深沉,盯着那单薄的身形看了很久,直到确认她不想搭理自己以后,才起身,只是离开时,他留下了一句话,“诗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个孩子...” 他咽了咽,声线隐约有些不稳,“罢了,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关上了病房门,他斜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神色郁郁,疲倦的抬手按了按眉心。 一开始也只是抱着想要为菁菁出口恶气才会对她这么恶劣,想着菁菁每天都要忍受痛苦,接受治疗,可她却可以活的好好的,能够肆意在阳光下行走,有自己的爱人,也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得知菁菁的遭遇,他既心疼又觉得愤怒,大概是因为自己跟菁菁都经历过惨无天日的过去,所以他对菁菁除了感激更多了份同情,惺惺相惜。 他想帮她,也想让她活下去,才找上了顾诗若。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直到现在下棋的人都无法解开自己亲手布下的棋局了,因为已成死局。 病房内,顾诗若在门关上后,就睁开了眼睛,手搭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 如果宝宝能够听见他们说的话,应该会很难过吧? 毕竟他的爸爸根本不想留下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哄骗着自己将他打掉... 这样想着,顾诗若鼻尖蓦地一酸,她用力眨了下眼睛,将眼眶内酸涩湿润打转的泪珠强逼回去。 明明猜到了这样的结果,经历过后却还是会心痛呢... 傅云墨他真的到现在还是不想要她的孩子,那么对她这么好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误以为他是对她上了心的,或许自己是特殊的... 没关系,既然傅云墨他不要这个孩子,那么她就独自一个人将他生下来,好好抚养长大成.人,没有他,也能够过的很好! 这是顾诗若能够给自己的唯一的安慰,她无法做到可以平静到去毫不在意傅云墨的态度,那一瞬的迟疑,和停顿之后斩钉截铁的话,都像是刀子一样戳着她的心脏。 她总是抱着一丝侥幸,以为时间一长,傅云墨他会被软化,或许他会喜欢孩子,也会同意留下这个孩子,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太天真了,就跟林叔说的一样,她心智不成熟。 可笑,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会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可耻想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公司要易主 自从上次的不愉快以后,顾诗若就没见过傅云墨了,她选择性的去遗忘他,对她而言,傅云墨不要她的孩子就等同于不要她。 她死心了,不敢再去对他有什么奢求,要说有,也只是希望他不要来伤害自己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再说顾夫人自从手术以后,就一直陷进了昏睡之中,明明手术很成功,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苏醒过来。 顾夫人生病住院的消息也一直压着,只是这隐瞒病情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被外界得知。 在这之前,顾诗若要做的就是尽快抓稳在顾氏的位置,哪怕她并不擅长当一名商人,但是她会学着做一名合格的领导者。 这段时间,她很忙,也是刻意让自己变得如此忙碌。 不仅仅要慢慢接触顾氏的核心层,还要熟悉公司业务,这就已经足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除此以外,她还需要每天都抽时间到医院陪着自己的母亲,跟她说说话,唤醒她的意识。 哪怕机率是微乎其微,她也仍旧持之不懈的坚持着。 这天一大早,顾诗若照例在医院陪着自己的母亲说话,帮她按摩手脚,以免她躺的太久血液不流通而造成手脚麻痹痉挛。 手机的震动声惊扰到了她,顾诗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屏,发现给她打电话的是跟在母亲身边多年的特助,她很快便接通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端的人就急急出声,“顾经理,您快些回来公司吧!季总私自召开了董事会,据说是要改选董事长。” 顾诗若一怔,缓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的顾夫人,唇角微沉,出声道,“我现在就回来,你能帮我拖多久就拖多久。” 在开车回去的路上,顾诗若就在查看有关于这位季总的资料,资料显示这位季总,原名为季福宗,是当初顾氏在生死边沿时,注资帮助顾氏渡过难关的一位董事,手里攥着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也是除了顾夫人手上百分之五十股权以外的第二大股东。 这不过这位季总跟她母亲似乎私交甚好,而且当初也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帮着顾氏渡过难关,那么现在又为什么突然间发难?这是顾诗若想不通的一点。 只不过即使季福宗以前对她们有恩,现在他想要趁人之危夺走顾氏,她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将顾氏拱手想让的!这是她母亲的公司,当初父亲死后,母亲一力撑下了当时濒临破产的顾氏,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来侵犯践踏! 顾氏集团会议室内,已经坐了不少的公司高管。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噙着笑,冷冷扫了一眼底下坐着的人,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各位董事,今天之所以会召开这个董事会,是因为顾董事长身体有恙,现在无法掌管顾氏。” 他说着微微一顿,见底下交头接耳,不禁勾起了唇角,“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顾董事长既然现在失去了掌管能力,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选举一位合适的人选出来接替这个位置,总不能够让顾氏上下人心惶惶,一盘散沙。” “说的有道理” “是啊,顾董事长既然不能够再胜任这个职位,我们就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人来确保顾氏人心不乱” ...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坐在主位的男人慵懒斜靠在椅背里,满意的听着这群董事附和的话。 等到差不多了,他才适时出声,“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今天我们就要选出一位合适的领导者才对。” “季某不才,愿意暂时代替董事长一职,以确保顾董事长养病的这段期间,顾氏能够安稳发展下去。” 低下的人开始动摇了,男人却丝毫不着急想要结果,这群老废物除了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以外毫无用处,无非就是市侩目光又狭隘的米虫。 手里玩弄着钢笔,听着其他人应和的话。 “我看季总功绩卓越,一定可以引领顾氏走的更加顺畅。” “对,我同意季总出任代理董事长一职。” “我也同意。” 在形式完全一边倒的时候,顾诗若终于赶到了公司,在会议室门外看到了正急得火烧火燎的特助,来不及多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好好的会议被打断,在座的人纷纷将目光转向站在门口逆光而立的顾诗若,只有坐在主座上的男人,在听到这声响以后,唇角诡异的上扬起邪魅的弧度,目光轻挑的看向那人。 在座的除了部分公司高管以外,就是几乎不来公司但是掌握部分股权的散股股东,因此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顾诗若差点怯场,可是一想到还躺在病房的母亲,她就鼓足了勇气,昂首挺胸,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踏进了会议室中。 步步走向主位,当她看清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时,不免愣了神。 随即蹙起了好看的秀眉,资料上写着的季总季福宗可是一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跟自己母亲同龄的人,而且完全跟照片不符。 她在打量着对方,对方亦是在打量她。 目光放肆的在她身上扫射着,最后定格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顾诗若微微凝眸,忆起资料上显示着季福宗育有一子,名为季梓翰,现在看他与季福宗相似的眉眼,她心底隐隐有了揣测。 朱唇轻启,清丽的声音自唇间而语,“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季总的儿子季梓翰吧?” “嗯”他回了一声后,漫不经心的轻笑道,“你是顾董事长的千金顾诗若小姐?” 季梓翰的态度十分随意,甚至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等她多言,便嗤笑着说道,“看来顾小姐闻风而来是有话要说咯?让我猜猜看,可是为了代理董事长一职而来?” 他问的直白,顾诗若也回答的很爽快,丝毫不拖泥带水,“是,我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向各位董事说明情况。” 季梓翰手肘顶在桌面,手虚握拳撑着脸颊,满不在意的挑了挑嘴角,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请随意,顾小姐可以尽情阐述自己的观点。” 顾诗若对他这种做派极为反感,就好像是被他掌控着,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他现在是任由自己蹦跶,等到看腻味儿了,就一掌将她拍死。 只是...她没有更多的选择。 当即选择了无视季梓翰,面对着底下其他人,她努力保持着镇定,沉静有力的出声道,“各位董事,家母最近的确是身体不适正在修养,但是医生说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很快便可以出院。” “我想这么多年了,家母究竟为顾氏做了多少事,各位董事们心底也很清楚,难道现在因为家母有疾在身,各位董事们就想要卸磨杀驴了吗?” 顾诗若这一番话无疑于是平地一声闷雷,令在座的人都很是难堪,当即便有人站起来指责,“顾小姐这话说的未免太过重了些,一个集团的运作少不了掌舵人,现在顾董事若是平安无恙,我们自不会想要找人来代替她的职位。” “可问题是现在顾董事长根本没办法掌权,这公司上上下下的事务,要找谁打理?难道通通都要累积到顾董事长病愈重回公司?真是天大的笑话!”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成拳,她静等着对方说完,才开口反驳,“我懂各位的焦急,也知道顾氏不能够没有领头人的道理,但是这领头人的选举是否未免太过草率了?” 她扫了一眼底下神色各异的董事们,进而低语,“我想各位董事们是否应该在酌情考虑一会,至少要给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个代理董事长的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顾诗若的话掷地有声,全然不似平常柔弱,这字字珠玑,也是说给季梓翰听的,该是他的,她不会管,但这不该是他肖想的位置,她也断然不会让! 季梓翰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段,前凸后翘,面容精致,尤其是那双盈盈水眸,只是这么盯着都觉得魅惑人心,欲语还休。 食指轻抚过唇畔,蓦地,他站起了身,与她并肩而立。 他仿佛还能够闻到那股淡淡的幽香,不像是脂粉气,也不是女人的香水味,香而不腻,淡若沁脾。 他弯起唇角,附和着她的话,“顾小姐说的在理,这能否坐到这个位置就要各凭本事了,作为一名掌舵人也需要真才实干。” 顾诗若一怔,下意识的侧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正看着自己,眼底耀着意味不明的波光。 一时间,顾诗若摸不清这个突然间杀出来的季梓翰心底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想要的结果达到了,她便也不再多虑。 底下的董事们被季梓翰这反复无常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这次董事会无疾而终,到最后只是说等到下个月董事会时,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卷。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退出了会议室,走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都感觉像是被猴耍了一番,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儿。 顾诗若被这乌龙的事弄得耐心尽失,刚准备离开,就被人猛地拽住了手腕。 她被这力道猛然一带,撞进了坚实的怀里,随即厌恶的蹙起了娥眉,忙退开身站好,面色不善的看着一脸嬉笑的季梓翰,“季先生,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季梓翰嘶了一声,舔了舔唇瓣,随即倾身靠近她,顾诗若被他逼着节节后退,直到腰身抵上了办公桌退无可退。 他双手撑在桌沿边,嘴角噙着邪佞的笑意,目光毒辣又放肆,尽情的打量着,时不时的从她胸前掠过,探身靠近,暧昧的说道,“有啊,我有话想跟你说。” 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够闻见独属于她身上的那股清香,手轻抬,挑起了她垂落在肩上的一缕秀发,轻呵着热气说道,“要不,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好想你 她拧起眉,眉眼间的不悦之色显而易见,她身子往后仰着,眸色渐冷,“季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哦?我不够尊重你吗?”他弯着嘴角笑,松开了挑着她头发的手,缓缓贴近她脸颊,声线愈发低沉,“装什么呢?你顾大小姐的情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怎么了?伺候一个男人是伺候,伺候两个男人也是伺候,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轻浮的话语引得顾诗若万分反感,尤其是在听到他冷嘲热讽的话时,小脸绷紧,目光如同寒霜凝结,当即不再对他客气,抬脚,照着季梓翰的脚用力踩了下去,狠狠在脚背上碾压着、 似笑非笑道,“季先生还是嘴巴放干净点的好,以免哪天曝尸荒野了还找不到仇家。” 季梓翰吃痛,退开了身,俊俏的五官拧成了麻花。 “你这个女人!”他目光阴鸷,黝黑瞳孔内火星燎原,只是此刻正保持着单腿站立,抱着一只脚不时蹦跶着的滑稽姿势,减免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嚣张火焰。 顾诗若站直了身子,眉目平静淡若水,声线冷沉,“我只是教教季先生学会尊重女人罢了,你不需要感激我。” 对季梓翰的厌恶完全不加掩饰,看他的眼神如同再看一只苍蝇,象征性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抬步,悠然离开。 在会议室内的季梓翰双眸喷火,看着那越走越远还若无其事的小女人,只差没扑上去将她活撕了。 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这女人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顾诗若出了会议室后,脸色便垮了下来,难看的紧。 跟随顾夫人多年的特助见到她出来,忙迎了上去,问道,“顾经理,你还好吗?” 额角青筋隐隐跳动,顾诗若烦闷的摇了摇头,转而吩咐道,“帮我联系G.M.的人,就直接说我的名字就好了,我现在就要约见他们执行长。” “是,顾经理。”特助效率很高,很快便照着她的话去做了。 顾诗若也懂了,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董事局的这些小股东,都是些散兵游勇而已,不足为惧。 最关键的是突然间冒出头来的季梓翰,这个人,她并不熟悉,如果是季福宗的话,还好说些,现在这个人是凭空出来接替了他父亲的职位以及股份,也就是说一旦季梓翰萌生了要篡权的念头,她恐怕很难保住这个位置... 怕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只是争取暂时性的代理董事长职位都是噱头,她就怕季梓翰会去大肆收购其他股东手里的股权,到时候她可就没有赢面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得到的消息是,G.M.那边的人跟他们玩太极,不肯帮她预约。 忽然间,顾诗若想起那天洛谦交给她的名片,只是回来的时候出了太多变故,那张名片也不知道被她塞到哪去了... 一阵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名片的影子,顾诗若曲腿半跪在地毯上,小脸皱成了一团。 奇了怪了,塞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摸到那张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名片,顾诗若都快累虚脱了,找了接近一个半小时,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发麻,缓了好久才适应下来。 照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按着拨号盘,随后便拨了出去。 绵长的嘟嘟声过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被接的一瞬间,顾诗若就开口了,她说,“洛先生你好,我是顾氏集团的顾诗若。” 那端的人沉默了好半晌,只听得见清浅的呼吸声自手机传来,有那么一瞬间顾诗若甚至都要错认为是自己打错电话了。 “嗯,你好,顾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洛谦平和的声音自听筒传来,顾诗若才摒弃了心间蠢蠢欲动的念头。 那呼吸的频率,几近令她以为是傅云墨... 晃了晃脑袋,深吸了口气,才侃侃而谈,“洛先生是这样的,我们顾氏有意要和G.M.集团合作新能源计划,只是我们想预约见洛先生一面难如登天,无奈之下我才出此下策,直接打电话来骚扰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我唐突了才是。” 洛谦静待着她说完,随即出声道,“顾小姐言重了。” 眼见对方反应不大,她才想着乘胜追击,乘机抛出了橄榄枝,柔声道。“不知道洛先生可否肯赏光现在见面详谈?也好给顾氏一个阐述的机会。” 顾诗若这话说的一语双关,既有抱怨G.M.处事不公,又断了对方后路,洛谦听得懂她话里的指责之意,责怪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将顾氏拒之门外,按理说既是来竞争就应该有一个公正的平台,有一个表现自己公司优势的机会。 洛谦倒是反应不大,答应的很爽快,“晚上八点半,我在翡翠林苑的饭局刚好结束,你到了以后直接跟前台说是我请的人就行了。” 闻言,顾诗若松了口气,“好,那晚上见。” 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快,黝黑的天幕,冷冽的寒风。 只是江川似乎从来不会被夜晚所笼罩,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八点十五,翡翠林苑。 顾诗若提早了十五分钟到了洛谦说好的地点,跟服务员说了名号以后,很快便领着她到了三楼僻幽的包间等候。 约莫坐在包厢内等了接近一个多小时,洛谦都没有出现,顾诗若看了眼手表,秀眉紧蹙。 这洛谦不会是在耍她吧?都超过约定时间这么久了还没来... 素净的小脸渐渐攀爬上不耐,蓦地,她“唰地”一下站起了身,提起包就想往外走。 只顾着生闷气的顾诗若一拉开门就撞上了刚要进来的人,她嘶了一声,捂着自己的鼻子。 还没来得及去看对方,就听见低沉悦耳的话自耳边响起,“撞疼了吗?” 顾诗若身子猛地一震,呆呆的捂着鼻子忘了动作。 不为别的,就说这声音的主人,就算是化成了灰烬,她也认得出来。 倏忽,她捂着鼻子的手被对方拉下,略带凉意的指尖轻触着她鼻尖,被迫仰着头,就这样她能够看清对方幽暗深情的眼眸。 眼眶蓦然一酸,她别扭的退开了身,跟对方保持着距离,随意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恹恹出声,“你怎么会过来这里?” 傅云墨凝着她,深邃的眼中迷蒙上一层迷人的幻彩,原本冷硬的棱角在看着顾诗若的那一刻,逐渐柔和了下来,只是声音有点哑哑的,“再坐会吧”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没办法,再看到傅云墨的那一瞬间,她就挪不动脚步了... 小步的跟在他身后,随后坐在他对面。 “还没吃东西?”他蹙了蹙眉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两个人尴尬相对,不像是一对夫妻,更像是生意场上的对手。 他没等顾诗若回答就叫来了服务员,并且细心的点了些滋补养胃的食物,几乎是处处顾及到了。 自服务员走后,屋内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氛围中,顾诗若手捏着水杯紧了又松,红唇轻启,“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来的人是你?” 他眼神深邃悠长,这样专注盯着,给人一种缱绻情深的错觉。 眼前坐着的小女人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总觉得她似乎比之前更加憔悴了。 薄唇轻抿,说道,“你打的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好在。” 事实上是他看到了电话号码,一眼就认出来打电话来的人是顾诗若,洛谦懂得他的心思,将手机递给了他。 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也会让他感觉到万分想念,这段时间他无意识的开车绕到医院附近去,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觉得心疼又觉得不忍。 近乎贪婪的靠着手机听她的呼吸,怕她察觉到不对劲,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机交还给了洛谦,并且开了外扩。 听她说要约洛谦见面,他心念一动,让洛谦应承了下来。 在这里有饭局的人是他,约顾诗若的人也是他。 在二楼包间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想过来,奈对方太难缠了,一个劲的要敬酒,没辙,不好冷脸走人,只能够耐着性子。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傅云墨眉心隐隐作疼,不适的抬手按了按,满面倦容。 顾诗若本想告辞的,但是看他这难受的样子,又生生将话吞了回去,起身绕到他身后。 素手轻抬,用指腹抵着他额角轻轻按着,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不免颇有微词,“怎么喝酒喝这么多?不怕难受吗?” 在她的按摩下,原本凸凸跳动着的青筋平缓下来,连紧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你最近好吗?”他闭着眼睛,轻吟出声。 顾诗若的手一顿,声线沉冷,“嗯,我过的很好。” 倏忽,手被捉住,她一愣,红唇紧抿成直线,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握的更紧。 “我过得不好,很不好...”男人声线低沉沙哑,全然不似过去那般泰然。 顾诗若喉咙莫名哽噎,狠了狠心,将手拉了回来,“既然洛先生没有要见我的诚意,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弯身顺手带过了桌上的包包,抬步往外走,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 “你别走,就..”眉心轻拢了拢,言语里近乎是恳求的语气,“在陪陪我,好不好?” 长睫颤了颤,她沉默着。 傅云墨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声线喑哑,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卑微,“诗若,我好想你...” 他将脸深埋进顾诗若脖颈间,唇瓣不时暧昧摩擦过细嫩皮肤。 这段时间,他都会去关注着顾诗若的一举一动,有时候看她忙的焦头烂额,明明倦怠不已还要强撑着,他就很心疼。 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出现在她面前,他真的好想抱抱她,只要抱着她就踏实了,悬着的心脏也落回了原位。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合作愉快,傅先生 顾诗若心尖猛地一颤,心酸又难堪,她见不得傅云墨这么低三下四的,何况明明就是他推开自己的... 且不说她怀孕的事,就说她母亲病发昏迷之前见过的唯一一个人就是傅云墨,打死她,她都不可能相信傅云墨没有对她母亲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不然,明明已经清醒的母亲怎么可能再次陷入危机中? 顾诗若很烦,公司的事,顾夫人的事已经快要压垮她了,常常忙的昏天黑地,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她和傅云墨两个人之间的事。 肚子里的孩子既然来了,她就不会去打掉,更不可能听从他的话去剥夺她孩子的生命。 思及此,顾诗若灼烫的心脏渐渐平定了下来,微挣了挣,蹙眉道,“你别勒这么紧,我不舒服。” 闻言,傅云墨一怔,倒是听话的松了手下力度。 这下子,他放松了戒备,顾诗若一下便挣脱开,拉远了两人距离,她面容沉静的看着傅云墨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正好服务员推开门送餐进来,顾诗若便扎猛子一溜烟的跑出了房内,步履匆忙的下楼。 傅云墨眼睁睁的看着她跑走,眼眸更加暗沉,轮廓分明的棱角如同凝结的寒冰,更显冷冽。 顾诗若走的急,连落在桌子上的手机都来不及拿,男人余光瞥见那桌子上静躺着的手机,薄唇轻抿。 从翡翠林苑出来以后,她就开了车径自回了顾家别墅。 浴室内白雾缭绕,被热水包围的那一刻,顾诗若不仅喟叹了一声,似乎这一天的疲倦都被分解了。 其实傅云墨说出那种话的时候,她心底不是没有触动,只是现在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整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疲倦的靠在浴缸边,看着浴室内昏黄晕染开的光影,渐渐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皮沉重到她努力想要掀开都掀不起来。 “啪嗒”房门声轻响,悠然踱步进来的人,见到空荡荡的卧室时,反应平淡,旋身朝着亮着灯的卧室走去。 扭动了门把,轻而易举的便打开了浴室门,傅云墨对她这样不设防的做法很不满,如果今天来的是个心存歹念的人可怎么办? 热雾迷蒙了双眼,湿气扑面而来,水雾中还夹杂了一丝沐浴清香,目光落到那掩藏在水波荡漾中姣好的柔软身躯时,眸色暗了暗。 顺手扯过了一旁的浴巾,将睡沉的人拦腰抱起,动作轻柔的放到了床上,细心的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珠。 眼窝处的浅浅青黑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突兀,他心尖蓦地一颤,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抚上她脸颊,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 粗粝的触感令睡熟的小女人不自觉的拱了拱身子,呢喃低语,“云墨...” 坐在床侧的男人神情愈发温柔,缓缓低下身,亲吻.住日思夜想的柔软唇瓣。 似是惩罚性的张嘴咬了她一口,见她蹙起了秀眉,他才松开了牙齿,含住了被咬过的唇瓣,轻轻吸了一下。 顾诗若这一觉睡的很沉,也睡的很舒服。 她总感觉身边有热源,很温暖,循自本能的靠近温暖源泉,最重要的是那能够让她心安的气息始终包围着她,令她卸下了这些天以来的焦躁不安。 沉暗的天际被曙光撕开了一道裂缝,随着裂缝越来越大,黑夜被驱散,白昼降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懒懒倾洒在大地。 顾诗若迷迷糊糊的起了床,半眯着眼睛刷牙。 直到洗漱完下楼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唤住了脚。 “吃完早餐再走也不迟。”傅云墨好整以暇的坐在圆桌旁,长腿交叠着,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影影绰绰能看见姣好的锁骨形状,袖扣解开,袖子折了两折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臂上。 面前搁置着一杯咖啡,精致的五官沐浴在晨阳中仿若踱上了一层浅浅光辉,此刻他正垂着眼睑看英文板报,柔顺的额前碎发耷拉着,像是个清贵矜雅的公子哥,而不是长期混迹在商圈那种吃人不吐骨头地方的冷血独裁者。 她站在原地未动,捏着包包的手不自觉收紧,“你怎么会在我家?” 傅云墨眉间微不可见的轻蹙了蹙,饶有意味的反复斟酌着她的说辞,“我家?” “呵—”清润的笑意自唇角溢出,他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开,目光直直投向那站着不动的可人儿,“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顾诗若拧眉,神情肃穆,反观傅云墨,仍旧是一派清闲慵懒模样,仿佛从来没有被谁影响过情绪,声线清冽,他说,“别忘了法律上你可还是我的妻子,我和你住在一起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认真的盯着傅云墨看了很久,垂下了长睫。 不多时,她便提着包朝着桌子旁走去,施施然落座。 见此状,傅云墨满意的勾起了唇角,视线胶着在她脸上,吩咐道,“去把我吩咐让厨房熬的小米粥端上来给大小姐。” “是,姑爷。”那原本候在一旁的佣人毕恭毕敬的微微弯身,随后离开。 傅云墨极其自然的将温牛奶放到了她面前,低冽而语,“先喝点牛奶。” 顾诗若一直都很配合,除了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以外,再无多言,听话的端起了牛奶,轻抿了几口。 期间,佣人将熬煮好的小米粥端到了她面前,她心不在焉的搅拌着。 良久,她才出声,“是,我们在法律上是夫妻,所以你想赖在顾家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别想来伤害我的孩子。” 男人眼中掠过一抹痛色,她就这么防备着自己吗?真的以为他就这么想要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我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宝宝,毕竟我也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傅云墨极为烦闷的说出这番话。 倒是顾诗若明显被他引笑了,她搁下了勺子,凑近看他,嘲讽的笑道,“是吗?你这个当父亲的一开始可是不愿意让这个孩子活着,只想着要让他送命,你也配当我孩子的爸爸?” 心尖蓦地一疼,他很好的控制住了即将失态的情绪。 喉结滚了滚,他垂下了眼睑,沉声说,“我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样你可以跟我好好在一起了吗?” 抬眸,眼底墨色重重。 顾诗若被他的认真唬了神,愣愣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傅云墨的确是认真想过了,这几天他其实一直都陪着顾诗若,只不过是以她察觉不到的方式陪伴着。 他甚至都在想,这事究竟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搅和进来? 不负责任的想卸下这个重担,阴暗的想着,他可以完全从这些事里脱身出来,反正,他现在要的,不就只是一个顾诗若吗? 见她不回答,傅云墨眼底郁色更浓,沉冷出声,“除了我以外,你现在还有什么靠山?你以为凭着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女人就可以摆平顾氏这么大一个摊子了?” 他很清楚最近顾氏内部动向,也知道有人正在蠢蠢欲动着,想要篡位了,可是他不会主动出手,他要的,就是顾诗若服软。 食指在腿上轻扣着,不疾不徐的侃侃而谈,“你不止没有功绩拿不出卓越成绩,甚至还劣迹斑斑,名声恶劣,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是其他董事,你会愿意将公司交给这么一个人打理吗?” 她沉默了,因为傅云墨说的在理也是实话,即使她会落到这样臭名昭著的境地全是拜他所赐。 蓦地,他倾身往前,“除了我,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忽然间,顾诗若觉得自己好悲哀,到头来,这一场闹剧在他眼底就跟过家家一样,只是她在闹脾气而已。 因为无论她怎么跑,怎么想着要挣脱枷锁都不可能逃脱出他的五指山,所有的一切他都算计好了,不是吗? 跟G.M.合作的新能源计划迫在眉睫,顾氏近两年为这个项目砸进了太多的资金,事实上百分之五十的流动资金都被这个项目套牢了,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见到洛谦,劝服她放弃富实选择顾氏。 如果这个项目不能够成功,那么这些钱就全都打水漂了,而这项目又是当初她母亲还健康时一力揽下来的,这个项目成得成,不成也得成! 因为她,没有退路。 “你的条件呢?”她回望着傅云墨毫不示弱,现在的顾诗若已经不敢再去相信他了,每一次选择相信,所让她承受的后果都是她无法接受的。 “什么?”他有过一秒的恍惚。 顾诗若弯起了嘴角,浅浅微笑,“我说你有什么条件?换言之,你出手帮我,那么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她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腮帮子,状似无辜的笑道,“我第一次选择相信你,结果害得我身败名裂,第二次选择相信你,我母亲就住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着,那么这一次,你想要我付出什么来换得你的帮助?” 倏忽,顾诗若敛下了笑意,淡淡而语,“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抱怨你也不是在责怪你,这种事,只能够怪我自己愚蠢少根筋,怨不得别人半分,这么多血淋淋的教训过后,你难道还要求我能够维持最初的想法,一如既往的蠢到底吗?” 这些话犹如化为了实质,跟刀子一样戳向他心上,恬淡素净的小脸上即使挂着笑意,也是虚假的。 现在的顾诗若是只被拔了刺以后痛定思痛的刺猬,她不愿意自己再去靠近,更不愿意再相信自己半分。 这能怪谁?自己造的孽只能够自己受着。 他敛了敛神色,声线略颤,“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条件来跟我交换,我只要你还能够继续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是了,他要的不多,只有顾诗若一个。 顾诗若秀眉轻挑,笑靥如花,“你确定就只是这样而已吗?”说着,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沉沉的傅云墨,浅笑道,“这么划算的买卖,我怎么会放弃呢?那么...合作愉快,傅先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比他想的更复杂 他不喜欢这样的顾诗若,牙尖嘴利固然是好,可她这个样子,傅云墨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就像是他能够圈的住顾诗若的人,却无法抓住她越来越远的心。 同床共枕者,同床异梦。 顾诗若伸在面前的手,他没有去回握,反而是愈发焦躁难安,脸色难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漠然道,“吃完后,我送你去医院。” 他拿了大衣,沉声说了一句,“我到车里去等你。” 傅云墨一走,她脸上强装着的媚笑顿时垮了下来,顾诗若捂着脸,眉眼间除了挥之不去的疲倦还有浓浓的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就很想他,可是一旦见到他就只想着躲开,好像只要那个结解开了,她就会彻底坠入黑暗中。 不仅肆无忌惮的用最尖利的言语去中伤他,还刺伤了自己。 顾诗若嘲讽的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伤人一分,自伤三分吗? 脑子里像是绷紧了一根弦,拉得很紧,紧到都不需要用力就可以崩裂拉断。 她独自在桌子旁坐了很久,确认自己不会失控以后才起身。 出了大门,才恍然发觉,原来这隆冬的第一场雪已经在昨夜不知不觉中飘然而至了。 只是积雪不深,水泥路上只是润湿了有点打滑,并没有白雪皑皑覆盖大地的迤逦场面。 屋檐边沿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转瞬便消融。 目光落在那沐浴在暖阳里的颀长身影,瞳孔微缩,抬步缓缓朝着那人走近。 傅云墨本是坐在车里等她,想起顾诗若冷淡的态度和尖锐嘲讽的话,他又觉得心口很闷,像是被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下意识的就想拿烟,还没点燃就顿住了手,又将烟放了回去,最终还是选择下车透透气。 傅云墨是被车门声惊醒过来的,他站在原地微怔,呆滞了几秒过后,沉默着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两个人之间连一句交流都没有,傅云墨不时透过后视镜去看她,却发现她仍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全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嘴唇嗫嚅了下,他说,“这两天有空,我陪你去做个检查。” “哦”机械的回答着他的话,神色淡然。 傅云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着过分的苍白,锐凖阴鸷又黯然。 到了医院,顾诗若准备下车之时,瞟了傅云墨一眼,冷漠出声,“你就不要跟着过去了,林叔不想看到你,我妈...她也不会想见到你。” 一句话将他钉在车座椅上动弹不得,一张俊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从牙缝里挤出个几个字,“可以,我在这里等你。” 顾诗若下了车,关门的时候,顺带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会直接离开,而且我也没这么快出来,你先走吧。”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傅云墨犀利的鹰眸隐隐有火星窜动着,戾气顿生,她这是拿他当成司机了,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了? 她这段时间每天都来医院,而林叔呢? 自从她母亲昏迷不醒以后,也每天守在医院,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照顾着,有时候她看不过去了,劝着林叔这么大年纪了不要这么日以继夜的守着不休息。 可林叔的话堵住了她的嘴,令她再也无法多说半句,他说,“夫人她这辈子,前半生是为了先生,这后半生都是为了大小姐您,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现在就这么躺着了,也好,能够卸下一切重担没有烦忧的休息,何况我这个人也闲不住,伺候人伺候惯了,夫人怕是也不喜欢生人近身的,所以,这活我揽了大半辈子了,现在多一刻少一刻的也没有区别。” 顾诗若被噎住,无言以对。 林叔说的对,她母亲这一生都是为了他人而活,而她这么唯一的女儿还这么不争气不成材... 顾诗若在去病房的路上,一直在胡思乱想,浑浑噩噩的到了病房门口,刚好遇见要出门的林管家。 拦路相遇,她不免一愣,“林叔,您要出去吗?” 林管家显然没有想过会碰到顾诗若,颇为不自然的一笑,“大小姐,老家有人寄了点东西给我。我是要出去一趟。” “噢...”她心绪乱的很,没多想就点了点头,让开了身。 林管家在顾诗若进了病房以后,才长长吐了口浊气,一向挂着和善笑意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阴郁。 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医院,直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口。 而这一切恰好被正在附近走动散散气的傅云墨撞见,认出了那人的身影,如若不是看他鬼鬼祟祟的,他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跟着对方。 眼见着林管家在巷子口东张西望的像是在等人,傅云墨悄声靠近,直到一辆奔驰车缓缓驶来,将人接走,傅云墨才从巷子拐角处出来。 站在原地身形微动,目光落在那车子早就消失不见的街道上。 “王晋,帮我查查一辆奥迪车的车主身份,车号我已经发给你了。”他举着手机,不骄不躁的吩咐着。 挂了电话后,他眉心轻蹙起,眼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 看来,这顾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豪门内斗比他了解到的情形还要复杂。 奥迪Q7内,林管家坐在后车座,低沉出声,“你要带我去哪?” “呵,你着急什么?你这么老了我也不可能说拖着你去卖掉。”开车的人脸上漾着纨绔的笑,颇为不屑的透过后视镜扫了林管家一眼。 一路行驶,越走越偏僻,直到驶离了市区,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农舍面前,开车的年轻男人才嗤笑着出声,“下车吧!找你的人正在里面等着你。” 林管家神情严肃且凝重,下了车,迈进去的步伐也格外的沉重。 他实在是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后,那个人还会出现... 迟疑着敲了敲矮宅农舍的门,少顷,里面传来了回话,“进来。” “吱呀”一声,木质老旧的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格外大,林安永抬步跨过门槛往里走去。 不多晌,就见一穿着粗布棉服的男人正在院子里做木工活,林安永蓦地一顿,眉头紧皱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对方全神贯注的削着木皮,似是全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个大活人。 好半晌,他才出声,“坐吧,我这正忙着就不招呼你了,桌上有茶水,自己倒着喝。” 林安永没动,而是沉沉出声,“你怎么还活着?” 对方没回话,寂静的院子内,沙沙声格外突兀,那人吹了吹木屑后,才不慌不忙的回答,“我活着你很诧异吗?还是说你巴不得我早就死了?”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活着那为什么不回来?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我们都以为你早就死了。”林安永看着那怡然自得的男人万分不解。 倒是对方泰然自若的鼓捣了好一会,才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木渣子,冷冷一笑,“安永,好歹我们主仆一场,你现在被那个女人带着对我连句敬语都没了?” 林安永脸色一变,声音暗沉下来,“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的事我并不想参与也不想管,当初你做过的错事就已经够多了,因为你的自私而害得这么多人不得安生,你就没有过悔恨吗?” 他的话,令对方很是不悦,当即拉下了脸,冷哼了一声,“这是她自作自受,我为什么要感觉到悔恨?” 林安永看着男人死不悔改的样,摇头长长叹气,“你果然没有变,倒还不如当初就死了的好,免得祸害别人。” “嗤,林安永,你纵然是巴不得我死,我就是活着,你又能怎么样?”他挑衅的看着林安永,随即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在想些什么吗?当年是这样,现在怕是也没变,你倒是个情根深种的种,大半辈子没娶女人,就守着她,值得吗?” 一直埋藏在内心阴暗角落里的秘密被人这么堂而皇之的揭露出来,林安永神色一变,难堪的握紧了拳头。 倏地,他愤怒的低吼出声,“闭嘴!像你这种人懂得什么?我真是没想到当初那场大火竟然没有烧死你,你要是早就死了多好,所有人也就解脱了!” 林安永心底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他藏的很隐秘,从来不会让人窥探到。 是,他是喜欢那个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女人,当初他就动心了,也觉得她很可怜。 看着她一点点的从打击中爬起来,说不痛心是假的,可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这么静静守着。 在她疲惫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在她因为应酬喝酒而喝到胃出血住院的时候,守在身边细心照顾着。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逾矩的事,更没有想过要得到回报,就想着这么相依相守着也挺好,能够陪着她变老,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褒奖了。 可..可这一切都被这么男人毁了!是他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人,也是他将所有人拉到了痛苦的深渊里。 林安永竭力压抑着火气,手上青筋凸起,怨毒的死瞪着对方。 男人微眯起眼眸,打量了林安永很久,不怒反笑,“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你瞧瞧你多窝囊,这一生连自己的真实心意都不敢说出来。” “不过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算放不掉也收敛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安永唇角泛着白,脸色铁青,除了压抑,他别无选择,咬着牙槽开口,“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害她害的还不够吗?” “你激动什么?何时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了?”对方颇为不耐烦的瞪了林安永一眼,凝了凝眸,厉声道,“我回来是为了拿回我的一切,至于你?” 他看了一眼林安永,轻蔑一笑,“该滚去养老了,别总在他们母女面前晃悠,我当年没戳穿你的龌龊心思,是惦念着那点微薄的主仆情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应该学会当地下情人? 惦念着那点主仆情谊?林安永几乎要忍不住扑上去将他揍一顿了,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努力将心头怒火按压了下来,这个男人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变过,一如既然的自以为是,唯我独尊。 从来没有去考虑过旁人的感受,自私自利到令人心寒。 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林安永缓缓平静了下来,开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顾氏,这本就属于我。”岁月没有在他面上留下太多痕迹,一双睿凖仍旧犀利。 林安永甚至都在想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像顾森山这种人渣早死早超生,为什么还要留他一条命在这个世界上。 从来得天独厚,没吃过一点苦头,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得到别人的宠爱... 思及此,林安永眼眸愈发暗沉,“我不会帮你的,现在的顾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你一走了之,顾氏就快破产了,现在顾氏是夫人一手创立起来的,你凭什么要想着来分一杯羹?” 顾森山蹙起浓眉,威严尽显,冷冷一笑,“凭什么?就凭这公司姓顾而不姓林。” 身子猛地一颤,虚虚一晃,林安永脸色很是难看,顾森山将他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自顾自的开口道,“如果我现在到我那个宝贝女儿面前去,你说会怎么样?曼婷要是醒过来了,看到我还活着,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留下来吗?” “不知道曼婷在知道你一直对她抱着龌龊的想法以后,还会不会信任你?”顾森山冷凝了他一眼,嗤嗤一笑,“我猜她会感觉到恶心,你很清楚她个性刚强,最容不得身边的人有一丝半毫背叛,当年你帮我将若雪母女两藏起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迟早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顾森山的话彻底踩到了林安永的底线,他愤怒低吼道,“顾森山!你还是人吗你!” “我是不是人容不得你来评判,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别给我节外生枝的惹事。”顾森山眉头紧蹙成川字,不怒自威。 林安永回去的时候,看到正等在车旁的年轻男人,顿了顿脚步,出声道,“我没想过你会跟顾森山有牵扯,是我们太大意了,没想到顾氏早就快被瓜分了。” 男人满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勾起嘴角笑道,“林管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少操心点的好,说白了,这顾家的事,您一个外人似乎也没有资格参与。” 林安永睨了对方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即上了车,男人仿若并不在乎林安永的态度,指上圈着车钥匙晃动着,慢悠悠的上了车。 市中心医院门口赫然停着一辆奥迪Q7,林安永刚准备下车,就听见坐在驾驶座男人的话,“林管家,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别弄得大家都难堪,顾氏本来就姓顾,您一个外姓人还一大把年纪了,不该管的事情还是莫要多嘴。” 林安永一怔,看了一眼后视镜中始终凝着笑意的男人后,下了车。 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病房,见顾诗若正拿着毛巾帮病床上的人擦手,略怔,他自然的从顾诗若手里拿过了毛巾,垂眉低语道,“大小姐,这种事我来做就好,您赶紧去上班吧。” 突然间被人抽走了毛巾,顾诗若愣了一秒,狐疑的打量着林管家,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林叔,您要拿的东西都拿到了吗?” 怨不得她会这么问,是因为林安永自进来后,她就没有看到林安永手里拿过东西,两手空空的,不是说去拿东西吗? “啊..”林安永轻咛了一声,垂着眼睫,顿了好半晌,才微笑着出声,“拿到了,东西我送回顾家了。” “哦...”顾诗若点了点头,见到林管家的情绪着实不对劲,她忍不住问道,“林叔,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啊!”林安永的反应快的出奇,正因为这样,顾诗若才会觉得他很奇怪。 红唇嗫嚅了下,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电话就适时而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秀眉微不可见的微拢,拿了身后椅背上的包包站起了身,说道,“林叔,我先去公司了,我妈她就麻烦您照顾了。” 利落的挂了电话,抬步离开。 车内,被挂了电话的男人俊颜紧绷,神色铁青。 这股怒气一直持续到看着那人施施然朝着车子走来,他脸色才缓和了些。 顾诗若一上车,傅云墨就极为不悦的开口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正低头系安全带,听到傅云墨的话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平静的回话,“哦,林叔在,我不方便接。” 系好后,她坐直了身子,用极为淡然的语调说,“你知道的,你再出现在我家人面前,只会引起我家人的反感,在他们面前,我不方便跟你联系,顾家的下人我也都警告过了,你就算住在顾家,林叔也不会听到半点风声。” 一张俊容脸色青了又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咯吱作响,手上青筋凸起,他冷笑着咬着后牙槽出声,“顾诗若!我是你丈夫!” “我知道你是我丈夫,你不用反复提醒我,我还记忆退化到老年痴呆的程度,同样的...”她侧眸,用冷得毫无温度的视线凝着傅云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记录着的不仅仅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有你对我做过的事。” 脸色蓦地一白,像是被巨石击中,傅云墨脸上血色顿时消退,明明是同一张脸,可现在的顾诗若已经不会对他笑了。 要是她知道了一切,怕是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了... 心尖丝丝抽疼,如同触电般挪开了视线,“我送你去公司”即使他强压着起伏不定的心绪,也难以控制汹涌的情绪,说出的话,尾音的轻颤已经泄露了他的心虚和苦涩。 顾诗若转回了身,扭头看着车窗外,眉目间夹杂着几抹落寞。 是啊,她记性很好。 就是记得太清楚了,傅云墨对她的好,那些点点滴滴都被她珍藏了起来,只是现在母亲还昏迷不醒,她没有心思去整理自己。 何况,顾家没有一个人是支持他们在一起的,包括她母亲都几次三番的想要他们两个人分开,即使母亲不明说,她也看得出来母亲很不希望傅云墨成为顾家的女婿... 车子在距离顾氏集团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顾诗若突然间喊停。 平稳停下后,她解开了安全带就准备下车。 傅云墨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纤细的胳膊,问道,“你要去哪?” “公司”她被扯回了座位,素净小脸上满是不悦,颇为不耐烦的开口回复,并且用力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下车之前,她忽然转头看向了正蹙眉凝眸看着自己的人,嗤笑道,“我都说过了,傅先生不适合和我一同出现在公众场合,包括顾氏,现在看来不是我记性不好而是傅先生的记忆退化了呢!” 英气的剑眉向上紧拧,讳莫如深的眼眸凝结了亘古不化的寒霜,表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阴沉,他冷笑,“傅太太的意思是,我应该要学会当一个地下情人?” 闻言,顾诗若倏地弯起了红唇,浅笑盈盈,“有什么问题吗?傅先生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走啊,你又不是没干过半路将人抛下的事,一言不合就转身走人,这种事傅先生不是一直都驾轻就熟吗?” 所有的愤怒在她的话出口以后顿时烟消云散,浓烈的负罪感将他包裹成茧蛹,眼睑垂下,他颇为无力的说,“好,只要你还在,当什么都没关系...” 鼻尖莫名一酸,顾诗若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也很害怕看到傅云墨这样,低三下四的,像是在跟她乞求施舍。 可是她又忍不住用言语去刺伤他,直到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直到确认看不见那辆车子了,她才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重重松了口气,挫败的半蹲在街边,神色恹恹。 真讨厌这样的傅云墨,更厌恶这么嘴毒心狠的自己... 拖着疲倦的身躯进了公司,等电梯的时候,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麻木不仁的跟着人流进入电梯。 直到轻浮的话语自耳边响起,“顾经理今天这么垂头丧气的,是不是因为昨天拒绝了我的提议而感到后悔了?” 轻呵的热气拂过细嫩圆润的耳垂,她猛地一哆嗦,侧目,对上的便是一张轻挑纨绔的笑脸。 脸色顿时凝重下来,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站了站,跟那人保持着距离,冷声回复,“季董事真是一再再而三的刷新人对你认知的下限,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手指抚过唇间,笑容愈发邪肆,“能让你大开眼界的事还很多,不如换个地方详谈?” 顾诗若脸上厌恶之情已溢于言表,正值上班高峰时期,电梯内还有很多其他职员,她压着火气没有回答。 哪成想季梓翰却越来越过分,不时的贴近她。 “叮——” 电梯门一开,顾诗若就迫不及待的出来,瞪了季梓翰一眼,“季董事要是没有解决好自己的生理需求就不用来公司丢人现眼了。”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红票子塞到了他手里,“这钱足够你找个女人消火了。” 季梓翰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弄懵了神,反应过来时,电梯门已经关上了,而那抹倩影也消失在视野中。 他的表情实在算不得好看,手里的红色票子像是在刺激着他的视线,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着。 季梓翰粗暴的扯了扯领带,按耐不住爆了句粗口,“妈的!这死女人!” 电梯里的其他职员都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怒火波及,又忍不住好奇心不时的去望向季梓翰。 季梓翰脸色越来越难看,怒吼出声,“看什么看!不用上班了吗!” 随即像是沾染上了什么垃圾一样将手上的钱扔掉,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他长腿一跨,便出了电梯,其他的员工皆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约在婚纱店 对季翰贤的嫌恶一直持续到投入工作了还没散去,一想起那个男人,顾诗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强忍着恶心,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才生生将那股恶寒压下,随即便打开了电脑工作。 只是一早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时会想起傅云墨落寞的神情,以及近乎乞求的话。 她心烦意乱的猛地将电脑阖上,秀气好看的眉毛拧成了麻花。 “咚咚”敲门声响起。 坐在办公椅上发呆的顾诗若才回了魂,凝了凝神,正色道,“进来” 哒哒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律.动且有节奏,很快那人便到了办公桌前,来人一袭干练的职业装,过于艳丽的红唇嗫嚅,恭敬开口道,“顾经理” “嗯”顾诗若先是恹恹的回了一句,情绪低落的发问,“有什么事?” “顾经理,是G.M.集团的人今早给我们打电话说昨天的事情,他们执行长感到很抱歉,希望今天能够约您见个面,当作是赔罪。”说着,安娜不时抬眸去观察顾诗若的表情,希望能够套弄出那么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不单单只是她,现在整个部门的人都很好奇,昨天晚上他们经理究竟跟那位只闻名不见面的执行长发生了什么?向来不愿意跟他们顾氏合作的G.M.集团竟然会亲自打电话来请罪,言辞中暧昧之意昭然若揭,就算是想不让他们想多也很难... 顾诗若先是一愣,旋即表情趋向于淡然,风平浪静,除了刚刚的细小微澜,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让在一旁等着的安娜好生失望。 抬眸,看了一眼桌前站着的人,低低出声吩咐,“地点在哪?时间呢?” 洛谦昨天的做法的确欠妥,只是她现在急需要抓牢这个项目,没有任性的资本,说白了,就是哪怕对方虐她千百遍,她也仍旧要笑呵呵的应对,被耍了也没资格闹脾气。 安娜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顾诗若不悦的拧起了秀眉,目光触及顶头上司明显不爽的神情,安娜才忙出声,“洛先生约在了世纪佳缘,时间是下午两点。” 世纪佳缘? 她愣怔了片刻,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世纪佳缘可是江川出了名的婚影楼,洛谦怎么约在这种地方来跟她赔罪? 顾诗若略沉吟了一会,余光瞥见还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打量的安娜,顿沉了脸色,“好了,我知道了,这里没你事了,去工作吧。” 安娜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应是,缓缓出了办公室。 真是可惜!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打探到!这顾经理和那位执行长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瞧瞧这约的地点,哪有正经生意人约在婚纱店去谈生意的?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谈生意约在这么奇葩的地点。 一出办公室,安娜就迫不及待的去跟其他职员八卦顾经理的私事了。 没多久,原本紧闭的办公室门就拉开了,顾诗若不疾不徐的从容离开。 其他职员在她出来时,都绷直了脊梁背状似是在工作,等到顾诗若一走,就开始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了。 顾诗若全然不知部门职员的议论纷纷,更没有听到过任何流言蜚语。 她是想着既然约在下午两点,那么她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去一趟医院。 因为早上是被傅云墨送到了公司,她自己没有开车,现在要离开就只能够选择打车出行。 瑞航医院,妇产科。 顾诗若焦急的坐在长廊座椅上等候着叫号,期间她不住的自我安抚着,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医院做产检。 这段时间,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糅合在了一起,弄得她理不清头绪。 好不容易才得了空,她才忙过来挂号做检查。 手覆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间徒然而生,真是神奇,这里竟然也有了一个小生命... “顾诗若,顾诗若在吗?”护士拿着板子站在门口叫号,顾诗若猛地惊醒,站起了身,“在这里。” 那护士看了她一眼后,冷冷淡淡的开口道,“成吧,准备进来做检查。” 顾诗若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背包带,进去的时候,她还很局促不安。 女医生和善的朝着她笑了笑,“躺下吧” 顾诗若深深吐了口气,躺下到床上,女医生将她的衣服掀起了一小截,笑着说道,“你别紧张,很快就好。” “嗯...”顾诗若扯了扯嘴角,牵强的一笑。 那凉凉的东西触及到她肚皮时,顾诗若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下,女医生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应,笑眼眯眯,“你是第一次来做产检吧!” “不是,我这...应该是第三次做产检了。”她躺着,看得到那白炽灯有些晃眼睛,潜意识里闭了闭,抬手挡着光线,总觉得这光有些刺目,脑袋里也有跟弦丝正在紧紧拉扯着。 女医生拿着的仪器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轻滑着,视线盯着显示屏,说道,“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的孩子。” 闻言,顾诗若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头去看那显示屏里黑乎乎的东西。 “孩子发育正常,你看,这里是他的眼睛,这是他的手指...” 顾诗若的视线跟随着医生的手指望去,心间骤然被一股暖流注满,这就是她的孩子,这个世界上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精致小巧的五官渐渐柔和下来,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小小的影子。 “你是单亲妈妈吗?怎么孩子父亲没有跟着你来?”医生的话问的她愣了神。 见她表情不太好,女医生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亲和的笑了笑,“咳,我问的有点多了,好了,你起来吧。” 顾诗若坐了身,缓了缓神。 这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也到中午了,最后拿着所有检查报告去给医生看的时候,她只是询问了几句,得知自己之前有过小产迹象,又额外嘱咐了一番,“血糖偏低,平时要注意饮食和休息,更要注意心情保持平和,这样吧,等过一段时间你再来做一次产检,我先帮你预约着。” 也不知道是医生太负责,还是因为知道她是单亲妈妈才额外心软,医生对她的态度很好,该注意的事项都帮她一一列举了出来。 顾诗若从医院出来松了口气,手一直搁置在小腹。 只是才出大门,就被光线晃了眼睛,脑袋蓦地一空,幸好是扶住了柱子,站在原地缓了好久。 耳边嗡嗡的叫着,头疼欲裂。 她忍着去睁开眼睛,几次都没并不毒辣的光线晃得看不清东西,轻眨了眨眼睛,直到感觉适应了,她才尝试着将眼睛完全睁开。 眼前朦胧模糊的光影逐渐消散开,事物也渐渐回归了本体。 她捂着额头,浑浑噩噩的从医院离开,几次都差点撞到人,突然间头像是要炸开一样的疼,令她招架不住。 “顾小姐”倏忽,她被一声轻唤叫住了脚。 微眯起眼去看远远站着的人,那人逆光而立,但是顾诗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迟疑的出声唤道,“姜医生?” 姜曷臣慢慢走近她,睨了她手上拿着的袋子,了然的弯起了嘴角,挂着和煦斯文的笑,说道,“来做产检?” “嗯..是啊。”再见到姜曷臣,她觉得很尴尬,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姜医生,今天没上班?” 姜曷臣爽朗一笑,努了努嘴,“如你所见,我才刚刚下班而已,昨晚上夜班,现在才刚换班。” “哦...”相对两无言,她不自在的捏紧了袋子,倒是姜曷臣神色淡然,只看了她一眼,便说道,“我看你刚刚捂着头似乎很不舒服,没事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再走?” “啊?不..不用了...”顾诗若浅笑着领了他的心意,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眼见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才出声道,“姜医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姜曷臣蹙眉,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只是他察觉到了一抹异样,顺着望过去。 镜片上印着那人的身影,落在他瞳孔里,微缩了缩,他低嗯了一声。 顾诗若如获大赦般打车离开,而姜曷臣站在原地未动,因为他很清楚那个人会主动来找他。 傅云墨一直都跟着顾诗若,看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几次三番都想上前去,但是一想到早上的不愉快,她讽刺的话,令他生生止住了上前的步伐,丧失了勇气靠近。 他可以给顾诗若空间,但这不代表他允许其他男人趁虚而入! 面色不善的朝着姜曷臣走过去,眸色森冷,“姜医生,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太太的事轮得着你来操心?” 姜曷臣坦然自若,他轻笑,“傅先生,你要是真的关心您太太,就应该早点带着她来检查,我上次跟你说的并不是再开玩笑,我刚看她似乎已经开始有不舒服的症状了,我劝傅先生还是放下戒备和敌意,早点带着您太太过来检查才是正事。” 傅云墨微怔,刚刚顾诗若的情况他看得一清二楚,也看到她捂着头很不舒服,只是他没有靠近。 也想过要带着她来检查,但是顾夫人的事情扰乱了他原本的计划,这个孩子的到来也让他不知所措。 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牺牲这个孩子,他也舍不得... 姜曷臣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嗤笑了一声,“傅先生还真是个情种,无论是对菁菁小姐还是对您所谓的太太都一样关心,就是不知道您太太是否知道您接近她,就是为了救菁菁小姐呢?” 傅云墨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去,表情也变得很是难看,锐利的目光投向姜曷臣,曜黑的眼眸深沉不可见底,紧锁着对方,冷冷出声,“姜医生这手伸的真长,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对方摆了摆手,状似无辜的挑眉,“OK,我并没有要管傅先生家事的意思,我只是...”姜曷臣看了一眼傅云墨,眼底有着探究、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他微勾起唇角,说,“我只是在告诉傅先生,做人不要太贪得无厌,当心得不偿失。”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爱他我不后悔 傅云墨一直都觉得姜曷臣对他有敌意,甚至是恨意,但他不清楚姜曷臣这恨从何来。 何况... 当初着手调查姜曷臣背景的时候,并没有查到太多实质性的线索,除了在国外那几年的生活记录,其余的就是一片空白。 这就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姜曷臣有问题,至少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因此他听到姜曷臣冷嘲热讽的话时,反倒是平静下来了,倏地扬起了凉薄的唇,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斐然而上,“那我也奉劝姜医生一句,好奇害死猫,多管闲事对你没有好下场。” 他目送着对方离去,直到傅云墨的车已经离开了视线范围内,姜曷臣挂着的笑才松懈了下来,他摘下了眼镜,慢条斯理的用眼镜布擦拭着镜片。 好奇害死猫吗?那么他倒想试试看,傅云墨能够怎么对付他! 与此同时,顾诗若坐在出租车上缓了好一会,那耳边的嗡鸣声才安分了点。 她只是在上车的时候说了一句,“去世纪佳缘”就了无下文了。 顾诗若低垂着长睫看着那张孕检报告上的小小黑影,眉目柔和似水,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 这就是她的孩子啊!才这么小小的一点,可以后他也会来到这个世界上茁壮成长。 “小姐,世纪佳缘到了。”司机好心提醒已经陷入到自己世界的顾诗若,她蓦地惊醒,看了一眼车窗外,那精致的店面橱窗里还展示着洁白无瑕的婚纱,略凝神,她浅浅笑道,“好,谢谢您。” 结了账下车,她深吸了口气,抬步便往里走。 她其实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提早了一个小时,因此也不着急着要进婚纱店,预备到附近先坐一会吃点东西后,再去找洛谦。 附近除了一个咖啡厅比较近以外,其他的店都太远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到咖啡店里坐会。 要了杯温牛奶和一小块蛋糕,顾诗若坐在了二楼窗边,从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得到对面街道上的婚纱店。 她满意的勾起了唇角,轻抿了一口温牛奶,坐在这里,就不怕错过洛谦他们进去婚纱店,到时候,她只要掐着点过去就好了。 “诗若姐”轻灵的声音蓦然响起,顾诗若将盯着婚纱店门口的视线收回,看向自己对面突然出现的人。 愣了半秒,不可思议的挑眉,连说话音调头徒然抬高了几分,“夏安?你怎么在这?” 沅夏安趴在桌子上,头歪着,恹恹的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我们要找的人是同一个。” 顾诗若瞳孔微怔,秀气的眉因此一拧,恍惚想起傅云墨说过的话,他说沅夏安是他朋友的侄女。 而自己现在来这里是因为洛谦叫她过来,夏安又说她的目的跟自己一致... 倏忽,瞳孔微缩了缩,她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洛谦就是你叔叔?” 沅夏安枕着手臂,情绪低落的嗯了一声,显然不怎么想说话。 最初的惊诧归于平静,顾诗若顺着沅夏安的视线望去,正是世纪佳缘的大门口。 她跟沅夏安并不熟悉,只是对这个小姑娘的感觉还算好,爽朗直白不做作,敢爱敢恨。 想起那天沅夏安和陈美清的对峙,顾诗若不禁扬起了嘴角,这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一张嘴可是从来不饶人。 突然,沅夏安收回了视线,转过头,下巴抵着手,可怜兮兮的看着顾诗若,“诗若姐,你是怎么拿下傅叔叔的啊?教教我好不好?” “噗”她正在喝牛奶,没曾想沅夏安会问这种问题,一个不留神就喷了出来,好在波及不广,只洒了点在手上,她忙抽了纸巾擦手,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谁追谁...” 也对,她和傅云墨之间从来就没有过追求这一说,当时那么难堪的境地,是傅云墨伸手拉了她一把,也是他亲手将她推进了地狱。 想着,顾诗若眼眸暗了暗,沅夏安却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只是失落的耷拉着长睫,低低出声道,“哦..原来是一见钟情啊,好羡慕你和傅叔叔。” 顾诗若一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索性将错就错,看着沅夏安恹恹的神色,快皱成包子的五官,她心底也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 将餐盘挪开了些,手撑在桌面上,看着她,轻声问道,“夏安,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眼珠子嘀咕一转,向上一翻,睨了顾诗若一眼,哼唧了一声。 随即又长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诗若姐,其实..我喜欢我叔叔,可是他过不久就要结婚了,我该怎么办?我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这信息量有点大,顾诗若的大脑严重负荷不起,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她心底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疑团,不禁出声询问,“夏安你喜欢洛先生?” “嗯”她砸吧了下脑袋,轻晃了晃。 顾诗若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太够用了,她轻呼出声,“可是洛谦是你叔叔啊!你喜欢他,这不是...”不是乱.伦吗? 她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沅夏安却是已经读出了她未说完的话,坐直了身子,情绪低落的回道,“他又不是我亲叔叔,我只是他家收养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顾诗若尴尬的笑着说,“原来是这样...” 看起来是她误会了呀,还以为夏安和洛谦是真的亲叔侄。 沅夏安皱巴着小脸,小嘴撅着,“诗若姐,你说我怎么样才可以让他喜欢我啊?” 她长长叹了口气,“你说那个离了婚的二手女人有什么好?放着我这么一个青春貌美的女孩不要,非要娶一个年老色衰的黄脸婆,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沅夏安一张嘴就停不下了,小嘴嘚啵嘚啵的说个不停,顾诗若沉默着抿了抿唇瓣,“夏安” “啊?”她被顾诗若打断,迷蒙的看向对方。 顾诗若却只是拨弄了下头发,缓缓道出了残酷现实,“我也是离过婚的二手女人。” “...”这下子目瞪口呆的人变成了沅夏安,大脑一片空白,惊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半晌,她才尴尬的大笑了三声,“那个...诗若姐,你别误会,我没说你,你看你又漂亮又知书达理,咱两在大街上走,别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一对姐妹花!” 顾诗若倒是对沅夏安刚刚的话并无芥蒂,之前在骑马场,这小姑娘仗义出头时,她就已经看出来了,沅夏安就是心直口快的代表,或许有时候说话难听了点,但是心肠不坏,只是嘴快。 她柔和的浅浅一笑,“夏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即使她这么说了,沅夏安也觉得很窘迫,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尖,安静了下来。 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沅夏安情绪愈发失落。 失去了刚刚的活力,她安静的过分了,倏忽,沅夏安一笑,挺直了脊梁,眉眼弯弯的看向顾诗若,“诗若姐,你来找我叔叔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谈合作的,你呢?”是来阻止还是来祝福?盈澈美眸波光流转,潋滟着迷人的幻彩,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沅夏安。 在她的注视下,沅夏安虚假的笑缓缓消失,她拖着腮帮子,苦涩的抿唇浅笑,“其实我从很小就开始喜欢我叔叔了,我到洛家的时候才五岁,在孤儿院待怕了,刚被接到洛家我还很害怕。” “是我叔叔他一直护着我,也很关心我,是他让我慢慢卸下心防,然后...”沅夏安陷入了回忆中,唇角漾着温柔的笑意,“然后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住进我心底了。” “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他,从小到大,哪怕是现在,我心底仍然只有一个人,可惜他不喜欢我呢...” 她状似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顾诗若却从她眼底看出了无尽的落寞和苦涩,其实喜欢一个人很累的,尤其是坚持了这么久还看不到未来,顾诗若都无法想象沅夏安这么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是怎么样做到数十年如一日心无旁骛的爱着一个人的... “唉~我这半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叛逆的事情,就是在我成.人礼那天跟他表白!虽然被拒绝的挺惨的,不过我不后悔,至少他知道我的心意了。”沅夏安弯着嘴角笑。 顾诗若笑不出来,她只觉得很沉重,或许是因为她也是女人,也曾经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对感情这种事就格外敏感有共鸣。 何况,她是真心喜欢沅夏安这个爽朗的小女孩,要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小妹妹,或许也是件很美好的事... 只是感情的事旁人插不了嘴,不能够论谁对谁错,谁多谁少,甜蜜或苦涩都需要亲身经历。 思及此,顾诗若紧抿唇瓣,唇瓣起合,似是想要开口说话,沅夏安立马打断了她,“打住,你不要用一副看可怜人的表情看着我,也别把你过剩的同情心用在我身上。” “我可不需要你来怜悯,喜欢他,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不后悔,既然他不喜欢我,那我就努力让他多看我两眼,至少我要自己争取一次!”沅夏安斗志昂扬的拍了拍胸脯,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 她不怕的,孤独、难过、伤心,她早就品尝过了,这两年思念的煎熬已经将她磨练的更加坚韧了! 她不怕洛谦拒绝,也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会对自己视若无睹,就好像自己对他而言压根就是无关紧要一样... 顾诗若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本是想安慰她,未曾想她的自愈能力竟然这么强,仔细想想也对,能够坚守这么多年,没有良好的心态和毅力,是不可能的。 她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顾诗若眉眼漾开了好看柔和的笑意,轻声道,“那你加油,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你的好。” “那是自然,我这么好不爱我没道理,再说了,他们只是拍婚纱照又不是结婚!我不应该这么垂头丧气的!没结婚之前就是自由的,我还有时间挽回!”沅夏安越说越坚定了自己的念头,那骄傲的小模样,引得顾诗若哭笑不得。 也挺好的,沅夏安其实比她勇敢,也比她有恒心,洛谦能得到夏安的真心,其实很幸运。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谁才是第三者 说是这么说,可当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她又丧失了勇气。 每一次见面,她都要在心底演练千万次台词,才能够装作若无其事,装作她一点都不在乎,尽力的扮演好他侄女的角色。 沅夏安在见到洛谦以后就变得畏首畏尾了,她颇为不自在的缩在顾诗若身后,不敢去看他,就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不敢面对自己的家长。 显然洛谦也没有想到顾诗若会和沅夏安一起来,看到跟在顾诗若身后,窈窕娉婷的倩影时,黑眸微怔,沉声发问道,“夏安,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问题好生尴尬,本就站立不安的沅夏安在听到洛谦的问题时,心内咯噔一下,腿下意识的往顾诗若那边走了几步,干巴巴的笑着扯谎,“是诗若姐叫我过来的,对吧?诗若姐?” 她歪着头去看顾诗若,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写满了殷切期盼,被无辜波及的顾诗若再看到她这样,也不忍心戳破,当下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温柔浅笑着解释,“是我约的夏安,本来是让她陪我去做产检,没想到洛先生会约的时间这么恰巧,所以她就跟着我过来了。” 犀利黑眸紧盯在沅夏安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可惜她一直垂着头。 洛谦甚至都没有去听顾诗若和沅夏安一唱一和的话,这小丫头跟着他身边长大,她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他清楚的很。 知道沅夏安在撒谎,他也没有戳破,只是反应平淡的嗯了一声。 洛谦身着得体的黑色燕尾服,衬托的身形愈发修长,领口的黑色蝴蝶结领带,将他衬得如同绅士般优雅矜贵。 “阿谦,你看我这身可以吗?”娇柔的一声轻唤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拉了过去。 洁白的婚纱,长长裙摆拖曳在地面,束缚的收腰设计将姣好的身形勾勒出来,裙摆略微宽大,层层叠叠剪裁的白纱。 一穿上婚纱,更让祁静姝变得高贵不可言喻。 圣洁的绒光自周身发散开,洛谦转眸看向祁静姝,在她换好婚纱出来的那一刻,黝黑眼底一闪而过的潋滟,名为惊艳。 婚纱,是女人这一辈子最梦寐以求,也是心底最神圣不可侵犯的。 顾诗若看着莫名心酸,她这辈子还没有穿过婚纱,连婚礼都没有,现在想想她这个离了婚的二手女人可真是冤枉,明明她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轻轻叹了口气,余光瞥见自祁静姝出来以后就脸色变得很难看的沅夏安,她一怔,目光自他们三人之间流转。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沅夏安这一仗怕是打得很艰难。 他们之间的事,顾诗若也大概了解了,说不上谁才是小三。 毕竟沅夏安比祁静姝更先出现在洛谦生命中,用了整整15年的时间去痴恋他,这又能怪她不懂事想要拆散一对鸳鸯吗? 不,不能。 那么祁静姝呢? 也不能够说她是这段感情的小三,尽管她是后来者可她已经深深占据了洛谦的心。 只有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不是吗? 她敛了敛长睫,偷偷的握了握沅夏安的手,压低了声音说,“夏安,你还好吗?” 沅夏安蓦地一惊,将视线从那对金童玉女身上离开,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看她难受的样子,顾诗若心尖似乎也抽疼了一下,其实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在面对洛谦的时候已经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尖刺,柔顺乖巧到令人心疼。 握着沅夏安的手紧了紧,试图给她一点温暖。 祁静姝含羞带怯的看着洛谦,水盈盈的美眸里满是渴求和求知欲。 洛谦心脏逐渐柔和下来,眉目平和含着一抹温情,他浅笑出声,“很美” 得到了他的称赞,祁静姝才松了口气,腼腆的微微一笑,手不自觉的摆弄着裙摆,“可是我这个年纪穿这种类型的,会不会不太合适?” “呵呵”他轻笑出声,“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女人。” “阿谦....”娇娇弱弱的一声轻唤,浓缩了许多情意。 沅夏安被这幸福生生刺疼了眼睛,她咬着唇瓣,脸色发白。 一直告诫着自己,沅夏安,你可以的,撑住!绝对不能够退缩! 咬着唇瓣泛着青白,痛意将她拉回了现实,只有身体痛了,心才不会那么疼痛难耐。 祁静姝看到了站在顾诗若身后的人,美眸一亮,惊喜出声,“夏安,你也来了呀!” 她提着裙摆往沅夏安那边走,笑着说,“我本来是想让阿谦请你过来陪我试婚纱的,可是阿谦说你没时间,没想到你会跟顾小姐一起过来。” 祁静姝拉着沅夏安的手臂,笑意愈发浓,“夏安,我一直让阿谦问问你,可他一直拖着没问,现在你在这里正好,我就直接问你了。”她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说道,“你愿意给我和阿谦当伴娘吗?” 脑袋嗡的一声炸开,空白一片,她甚至都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 伴娘?给她最爱的人和其他女人当伴娘,要让她亲眼目睹着自己最爱的人步入别的女人的怀抱中吗? 不,这太残忍了,她做不到! 祁静姝的嘴太快,洛谦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蹿过去将话说了,情不自禁的去看沅夏安,见她双眸呆滞近乎空洞的站着,单薄的身形似乎轻轻一推就能够倒下。 黑眸猛地一窒,心口也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启唇之际,他唇瓣蠕动了下话还没出口,就被阻截。 沅夏安像是回了神,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用冷静的分不清喜怒的声音回答祁静姝的问题,她说,“对不起,静姝姐。” 双手一空,祁静姝有些呆愣,像是没有想过沅夏安会拒绝她的提议。 而沅夏安深吸了一口气后,抬眸,极其认真的深深看了一眼洛谦,将那修长挺拔的身影牢牢记在眼底,随后视线落在了祁静姝身上,凉薄的声线婉转悠扬,“静姝姐,请原谅我做不到无动于衷的看着我爱的男人去娶别的女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还要笑吟吟的去祝福对方” 她指着自己的心脏,秀气的眉微蹙着,“这里是肉做的,它会疼,你让我在被拒绝被流放以后,还要微笑着去接受这一切伤害,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是个人,有思想有情绪,我也会伤心难过。” 祁静姝呆呆的看着她,红唇嗫嚅,“夏安,你...你说什么?” 沅夏安笑了笑,眼底寒冰冻结,“静姝姐,我喜欢这个男人”她扬手一指,指着洛谦笑道,“我喜欢他,我爱他。” “安安!”洛谦低吼了一声,眼看着祁静姝小脸煞白似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脚步不稳的踉跄着后退,踩到了裙摆后,几近跌倒。 洛谦长腿一迈,眼疾手快的堵住了祁静姝,看着怀中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怒从心生,“夏安!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跟你婶婶道歉!” 道歉?呵,真有意思。 好一幅郎情妾意的唯美画卷,她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要拍手喝彩了。 心脏隐隐的疼,破开的洞越来越大,她扬着嘴角笑,“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她算什么婶婶,你们一天没结婚我就一天不会承认她!” 沅夏安倔强的瞪着洛谦,眼看他们剑拔弩张,一直是局外人的顾诗若轻拧了拧眉,轻声道,“夏安,别说了。” 顾诗若本不想插手管,可沅夏安要是这么执拗的跟洛谦作对下去,受伤害的人就只会是她自己。 只可惜她太低估了被感情蒙蔽了理智会造成的后果,沅夏安非但没有听,反而更加激动,她抽出被顾诗若握着的手,冷笑了一声,“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一个个的只想着让我闭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喜欢他是我错了吗?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凭什么我就一定要这么卑微的躲在阴影里?我难道就没有追求爱人的权利吗?”她情绪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徒然提高了几个音调。 “夏安,对不起,我不知道...”一直畏缩在洛谦怀里的祁静姝轻柔的低低出声。 就这一句将沅夏安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她像是受了伤害竖起了全部尖刺的刺猬,逢人就扎,嗤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有用的话,那是不是我现在抢了他,你也会笑着原谅?” “永远都是这样,你永远都是摆着一副无辜伪善的样子让我去见证你们有多幸福!用得着你来刻意炫耀吗!我眼睛没瞎!祁静姝!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恶心!我很讨厌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歇斯底里的话吼得祁静姝无话可说,崩溃的情绪停息于一耳光。 “啪”清脆的一声响,沅夏安头歪到了一边,眼神空洞如同万年枯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是我爱错了人 沅夏安有点懵,不单单只是她,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洛谦这一耳光打得惊住了。 连他自己都很惊愕,触电般的收了手,看着沅夏安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挪上前了一步,“安安,我...” 长睫轻颤了颤,眸色微闪,她转回头,茫然的看着洛谦,笑道,“叔叔,你为什么打我啊?我说错了吗?还是说...” 沅夏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底隐隐有水光闪烁,她没哭,只是眼睛通红跟兔子一样,“哦,叔叔你是觉得我爱错了人对吧?” “我也觉得呢!”视线逐渐模糊,连带着那隽挺的身影都变得看不清楚了,重影叠叠,“我也觉得我是爱错了人...”她喃喃自语着,声音宛若蚊音。 蓦地,眼皮翕动了下,凝结了太久的水珠不堪重负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沅夏安很快便抬手擦了擦脸,用力抽噎了下,转而看向祁静姝,弯下了腰杆,声线带着颤音,“对不起...” 顾诗若蹙眉,颇为不忍的低喃道,“夏安,你...” “对不起啊,诗若姐,你看我果然还是年纪太小了心性不成熟,搅了你们的局。”沅夏安反应很快,刻意背过了身正面对着顾诗若,将洛谦和祁静姝抛之身后。 旁人看不清,可是顾诗若看的一清二楚,那个倔强的小女孩眼睛赤红,眼泪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落,泪流满面。 本想着安慰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话到嘴边就被哽住了喉咙,看着沅夏安,徒然觉得心酸。 顾诗若知道沅夏安仍有自己的自尊,她不想被洛谦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愿意再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藏着掖着。 许是被那幸福晃了眼睛,刺激了心智,她才会失控,作为一个女人,她理解沅夏安的做法。 一时间,几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至极,店里的店员也都尴尬的站着远远的,不靠近他们这是非中央。 洛谦不禁攥紧了发麻的手掌,他用了多大的力他知道,估计沅夏安的脸现在已经红肿起来了。 其实....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记忆中的安安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有小聪明有小脾气,可不会这么牙尖嘴利的去伤害别人,更不会歇斯底里的在公众场合怒吼。 听着她越来越难听的话,洛谦脑子一热,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打了她一巴掌.. 锐準深锁着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想上前,脚却像是灌了铅块,挪动不了半分,唇瓣蠕了蠕,最终还是没有发声。 倒是沅夏安,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背对着洛谦他们说道,“你让我祝福你们我做不到,两年前,我跟你告白,你跑了,然后就把我送到了国外,这都没关系,我知道是我年纪太小了所以你有顾忌。” “那么现在呢?你还是不肯跟我在一起,还是不愿意喜欢我吗?” 她越说声音越抖,“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多害怕?” “你为什么就只是对我这么残忍?我错了吗?我就只是喜欢你而已啊...我就...就只是喜欢你...”她敛了敛被泪水沾湿的长睫,唇角溢开苦涩的笑意。 她这二十年的人生里,十五年是和洛谦一起度过的,理所当然,她的生活重心就只有洛谦,心底住着的人自始至终也只是他一个。 比起祁静姝,她明明遇见洛谦遇见的更早,只是当时她年纪还太小... 她明明比这个世界上所有女人还要爱他,偏偏他就是最不可能喜欢自己。 “呵...”唇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她深深吐了口浊气,说道,“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以后...” 沅夏安咬了咬唇瓣,紊乱跳动的心脏平息了些,她才强忍着出声,“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抱着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也好,回来一趟彻底断了我的痴念,我就能够好好生活了。” “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我想你们也不会想看到我,就这样吧...”就这样成为陌路人也好,反正这一巴掌也让她看清楚了洛谦心底住着的人自始至终都是祁静姝。 她以为自己可以强大到毫不在乎,能够忍着疼将他抢过来,现在看来果然是她太年轻太天真。 他们是情投意合,自己是一厢单恋的想要跟他在一起,纠缠不清下去,她会成为人人唾弃的小三。 她不在乎,她只是在乎洛谦的态度,这么多年来,还是洛谦第一次动手打她,不过是说了两句嘴他就动手了。 祁静姝,果然是他心尖上的人,说不得碰不得。 抿了抿唇,沅夏安看向顾诗若,牵强的笑了笑,“诗若姐,我先走了。” 她用力捏了捏手心,全程都没有回头过,盯着红肿的半边脸,一步一步的从洛谦视线里走出去。 站在原地的男人,身躯蓦地一震,被她刚刚话里的决绝之意扰乱了思绪,当初他只是想将沅夏安送远点好让她冷静下。 全然忘了,她本身就是孤儿,对被抛弃这种事格外敏感,何况当时她年纪还小,就被自己送到了俄罗斯,美其名曰留学,可事实上就是流放。 他没有考虑过沅夏安的感受,甚至没有问过她是不是愿意离开,更没有想过她一个人年纪小小孤身在异国他乡也会孤独,也会害怕... 眼睁睁看着她走远,洛谦莫名心慌,好像心脏也空了一块。 他忽然间害怕,沅夏安真的就会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直至彻底脱离他生命。 “洛先生,你会后悔的。”这是顾诗若在看完这场闹剧以后,唯一的话。 她目送着沅夏安倔强的挺直了背脊离开,保留了最后一丝自尊。 收回了视线,顾诗若看向一直盯着沅夏安离开方向没回神的洛谦,低声道,“洛先生,我想我们这次也谈不成合作了,另外...”她瞟了一眼祁静姝,沉沉出声,“祝你和祁小姐白头偕老,也希望洛先生认清了自己的心以后,不要后悔。” 她疾步离开的原因是想着要追上沅夏安,这个性格爽朗的小姑娘,她是真心拿着当妹妹一样看待,私心里也不希望她难过,更不想看到她出事。 都离开了,就只剩下洛谦和祁静姝在原地,店员们的指指点点令祁静姝很不自在。 看了一眼已经魂不附体的洛谦,祁静姝眼色微沉。 上前一步,挽住了他的胳膊,说道,“阿谦,你要不要去看看夏安,她这么出去会不会出事啊?” 夏安... 洛谦蓦地惊醒,眉峰微蹙起,发麻的手一直紧紧攥着拳头,心绪紊乱的他不耐烦的回答道,“她不会有事的,你选好了吗?就这套?” “嗯...”祁静姝轻轻点头,洛谦的表情有多不自然他自己不知道,可她这个旁观者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早就察觉到他们叔侄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尤其是知道了沅夏安跟洛谦并不是亲叔侄以后,这种不安的感觉便愈发扩大开来。 心不在焉的不止是祁静姝,洛谦也烦闷得很,坐在外面等祁静姝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这股烦躁尤为明显,他抬手按了按疲倦的眉心。 近乎发痴的看着自己手心,眼中掠过一抹懊恼。 他不是故意的,打了她以后,他自己也很难受.... 黑眸一凝,他看了一眼还没动静的试衣间门口,才起身拿了手机避开。 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出声,“傅子,你帮我找找安安。” 傅云墨正在开车,心情不怎么好的他语气也很冲,“你的女人不会自己管?要找自己找,我没空。” “傅...” 话都没说完就被挂了,他蹙眉,锲而不舍的拨了过去,直到对方妥协再次接通了电话。 洛谦才沉沉出声解释,“我也想找她,可是我刚刚才打了她一巴掌,她赌气走了,我怕她出事,你就帮我一次。” 怕傅云墨不肯,他又急忙出声增加了筹码,“刚刚顾小姐也在这里,跟着安安离开了,你帮我找安安不也可以见到顾小姐吗?” 那端的人没出声,可洛谦心安了,他知道傅云墨妥协了。 洛谦偷偷打电话,说的内容刚好被换好了衣服出来的祁静姝听了个正着。 果然,洛谦还是很关心他的那个侄女... 其实从他们重新相遇以后,祁静姝就察觉到了,洛谦的心底跟过去不一样了,他的心分成了两半,谁多谁少,她现在还无法确定。 但是沅夏安在洛谦心底,终归是个特别的存在,能够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情绪。 她何时见过洛谦这么情绪失态过?只有面对沅夏安时候,他才会卸下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有喜有怒,像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只会机械应答的完美情人。 洛谦转过身撞见正出神的祁静姝也愣了半晌,眉峰微拢,“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都不做声?” 祁静姝瞄了一眼他的表情,见他眉宇间隐隐有着探究和不悦时,她心底已经有了个底,转圜道,“哦,我才刚刚出来,看到你好像在跟人谈事我就没叫你。” 她刻意避开了刚刚的话题,笑着上前,娇柔出声,“阿谦,我有些累了,你送我回去休息,好吗?” 洛谦表情仍旧不怎么好看,棱角冷冽泛着寒霜,嗯了一声后,便沉默不语。 送祁静姝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直沉默无言。 直到红灯亮了,车子暂时停下后,祁静姝才挑起了话头,“阿谦,你喜欢夏安吗?” 牟眸蓦地一滞,似是没有想过祁静姝会突然间问这种问题,手不自觉的用力握紧了方向盘,声线沉冷,“怎么忽然间问这种问题?” 他没有正面直接的回答她的问题,这一点令祁静姝心生不悦,只是面上仍旧风平浪静,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她颇为惆怅的长长叹了口气,“阿谦,我其实很害怕你会抛弃我....” 第一百三十章 身寒不比心寒 不知道原因几何,他几次想张嘴斩钉截铁的回答祁静姝,都发不出声音来。 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沅夏安的脸,想到她背对着自己时,声声泣泪的话。 她说,被送到俄罗斯的时候,她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国度也很害怕... 蓦然想起,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沅夏安曾经问他,“叔叔,以后你会不会也抛弃安安啊?” 当时她还只是个初中生,年纪小小的,可那双灵动的眼眸里写满了渴求和对未知的惊恐。 她拉着自己的手,近乎讨好的说,“叔叔,你不要抛弃安安好不好?安安会很乖的..”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安安,叔叔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最后,他食言了。 不仅抛弃了她,还断绝了一切和她的联系,任由她一个人在国外自生自灭。 现在每每回想起,都觉得心口闷堵的厉害,像是被一座巨石压着,翻不了身也透不了气。 “阿谦?阿谦?”祁静姝狐疑的看向他,轻声叫着。 洛谦这才回了神,他勉强的笑着,“静姝,晨晨是不是也快要从她姥姥家回来了?” 祁静姝状似了然的轻呼了一声,“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晨晨这两天就要从她姥姥家回来了,阿谦你...” “你放心,我会陪你去接晨晨的。”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路,温和的浅笑着适时打断了她的话,也了却了祁静姝心底的担忧。 祁静姝弯着眉眼笑,温婉大方又带着一丝少女在面对爱人时的娇羞,她轻喃道,“阿谦,你真好。” 洛谦没做声,只是扬起嘴角,浅浅微笑。 车子缓缓驶入高档住宅小区内,稳稳停在单元楼下,祁静姝低头解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出声道,“阿谦,上去坐会吧!反正你都已经过来了。” 洛谦微凝了凝眸,沉沉而语,“静姝,我现在还要回公司处理事情,就不上去了。” 闻言,祁静姝开门的手一顿,转眸看向他,“公司的事情?可是你不是说今天的工作应酬都推掉了吗?怎么忽然间又要回公司了?” 洛谦眉目平和,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信手拈来,“刚刚在婚纱店的时候,助理打电话来说有一个项目的资金出了纰漏,所以我现在要赶回去处理好。” 祁静姝凝着眸色打量了他很久,最终没说其他,只是低低叮嘱道,“那好,你不要太忙着工作,空了记得休息,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洛谦笑着说知道了,随后不带一丝留恋的开车离开,祁静姝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美眸内暗色翻涌着呼啸着不平息,她表情逐渐冷了下来,嘲讽的弯起了嘴角。 助理给他打电话? 公司有急事出了纰漏要他赶回去处理? 骗子。 她明明听的一清二楚,是他找了傅云墨,要傅云墨去帮他照顾着点沅夏安,洛谦骗了她,这是第一次他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撒谎欺骗她。 祁静姝表情很冷,心底怒气搅动着,刚刚他撒谎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就忍不住想要拆穿他的慌话了。 可是她忍住了,因为她很清楚,现在洛谦的心一分为二。 或许会有谁的分量更重一点这一说,可现在她毫无把握,所以她只能够忍耐着。 这是她和沅夏安之间的战争,她不会放开洛谦,更不可能拱手相让。 所以她没有拆穿洛谦拙劣的演技,而是任由他离开。 倏地,她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真是跟她的心情一样,糟糕透顶。 另一边,顾诗若从婚纱店里出来以后,寻了一圈才找到蹲在街道边的沅夏安。 她蹲在路边,低垂着头,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宠物,看着可怜兮兮的,惹人心疼。 顾诗若放缓了脚步靠近,在她身边蹲下后,迟疑着抬手轻抚上她后背,柔声道,“夏安” 像是被惊醒,沅夏安身子猛地一颤,她缓缓抬起头,迷蒙的看着顾诗若,右半边脸颊早已经高高肿起,触目惊心的红痕手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在看清过来的人是顾诗若以后,沅夏安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她敛了敛长睫,牵强的扯着嘴角,“诗若姐,你怎么找过来了?” “我担心你出事,所以过来看看你。”清澈润眸里写满了对她的担忧,顾诗若抿了抿唇瓣,复又出声补充道,“夏安,你不要太难过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在没有见到洛谦之前,这个小姑娘还能够神采奕奕信心百倍的告诉自己说,一定会将洛谦夺过来,至少要让他多看她两眼。 可是在真正见到以后,沅夏安强装着的盔甲便被刺穿,四分五裂,她甚至失控到当着洛谦的面去跟祁静姝对着干。 这个傻姑娘,真是令人又气又心疼。 其实... 顾诗若也有私心,她只是好像在沅夏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反正都是不被爱的人,抱在一起取暖多正常。 倏忽,沅夏安深吸了一口气,强自装着微笑,“谁说我难过了?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我只是...”只是心脏有点疼,疼得好像快要死掉了。 她跑不动也走不远,只想找个地方蹲着休息。 顾诗若深深凝了她一眼,明知道她不过是在强装坚强,那微笑看着有多虚假牵强,令她也不忍心去戳破。 只是试图将她拉起来,说道,“夏安,既然你没有事那就站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沅夏安疑惑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借着她的力,从街边站了起来。 顾诗若先是去买了几个茶煮蛋,随后又去了便利店买了些零食和啤酒。 带着沅夏安到了海边,深冬寒风萧瑟,在海边,海风凛冽呼啸着,刮的人脸生疼,跟刀子剌了脸上的肉一样疼痛。 干脆的坐在了沙滩边,敲了蛋壳,细心剥好。 随后将尚且还有余温的茶煮蛋贴在了她高高肿起的右脸上,沅夏安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呼小叫的叫嚷道,“嘶~疼,诗若姐你轻点。” 顾诗若看她这龇牙咧嘴的丑模样,没能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沅夏安拿过了鸡蛋,气呼呼的自己揉着,闷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她失声浅笑,笑声轻灵,转过头去看着平静的海面,眉目温和。 有时候,顾诗若都觉得沅夏安这小丫头很惹人疼,要是真有个这么古灵精怪的妹妹,似乎也不错。 沅夏安冻的直打哆嗦,余光瞥见毫无反应的顾诗若,跟打量怪物一样的看着她,“诗若姐,你都不会觉得冷吗?” 她没有回头,亦没有去正眼看沅夏安,只是兀自说着话,“冷吗?有你心冷吗?” 闻言,沅夏安拿着鸡蛋揉脸的手猛地一顿。 是啊,天气再怎么寒冷又哪里比得过心寒... 这一刻,沅夏安其实挺感谢顾诗若的,她甚至比相处了多年的朋友更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 为自己保留了自尊,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她沉默着,两个人坐在沙滩边吹冷风,来往的人都觉得她们两个人是脑子烧糊涂了,才会在这么冷的天过来吹风。 可只有她们自己清楚,只有身寒心才会感觉到暖意。 沅夏安打开了啤酒罐,准备递给顾诗若的时候,猛然想起她怀孕了,又默默将手收了回来,举起酒杯,冲着大海,说道,“滚吧!什么狗屁男人!没眼光真差劲!” 随后仰头一饮而尽,出乎意料的是,顾诗若并没有阻止她。 顾诗若买了多少啤酒她自己心底有数,而且现在沅夏安需要发泄,憋屈着只会让她更加郁郁寡欢。 倒不如痛痛快快的醉一场,病一场,病愈以后,才能够重整旗鼓去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沅夏安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一张小嘴嘚啵个不停,张张合合,说的话无非就是洛谦,半句都离不开他。 几罐啤酒下肚,加上海风这么瑟瑟一吹,沅夏安脑袋就不太清醒了,她蜷缩着,抱着双腿,呵呵的傻笑着,“我叔叔就是个大蠢蛋,那..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明明在一开始那个女人就背叛了他,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为什么他还要守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不看看我...” “他和那个姓祁的交往了两年然后掰了,他就一直没找过女朋友,他守了祁静姝十年,我呢?”沅夏安醉醺醺的看着身旁的人,拍着胸脯,自嘲的笑出了声,“我守了他十五年,你瞧” 她朝着顾诗若伸出了手,扬了扬,笑呵呵的说着话,“我还比他多了五年,可惜,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都没有拿我当女人看过...” 仰头,猛地将啤酒一口喝掉,状似凶狠的怒道,“真他妈令人窝火!我居然会比不过一个抛弃过他的女人...” 顾诗若一直都没插过嘴,而是任由她发泄,眼见着她喝的差不多了,才开始默默收拾残局。 沅夏安则是坐着左摇右晃,醉的晕乎乎,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眼见着差不多了,顾诗若才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一直在打她电话人的号码。 手机界面上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她也只是淡漠的一眼带过,其实她早就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只是她不想接。 顾诗若也想借着这次,她也想好好平静下自己的思绪。 没两秒,电话马上便被接通,男人强压着火气的低哑声音透过手机传进她耳里,“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无视了他的质问,顾诗若反应平淡,瞄了一眼醉的人事不省的人,低低出声,“你到环海路来吧,我和夏安都在这边的沙滩边上。” “什么?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不能够吹冷风吗?怎么还跑到那边去了,你...” 直接挂断了电话,将男人的斥责隔绝于耳。 她站在沙滩上,任由海风吹拂过,撩起了墨黑青丝,在空中乱扬。 海面翻滚着汹涌波涛,不时有剧烈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原本就人烟稀少的海边,现在只余下稀稀拉拉的两三个人。 顾诗若的心脏愈发平静,不断往下沉,沉落到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夜旖旎 傅云墨赶过来的时候,一张俊脸黑沉,棱角绷紧着,幽深眼眸里火星窜动着,可见他现在极度不爽。 只是在面对顾诗若的时候,他生生压下了怒气,没有对着她发火。 脱下了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见顾诗若毫无动作,他才冷声道,“穿上!” 顾诗若乖乖将衣服穿上,宽大的风衣穿在她身上不伦不类,生生肥大了一圈。 带着他的体温,独属于他的气息将顾诗若紧紧包裹着。 莫名的,原本平息的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免自嘲的笑了笑,傅云墨还真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撩起她的心弦,带动她的情绪。 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傅云墨将醉成了一滩烂泥的沅夏安抱起,顾诗若才弯下身将她收拾好的垃圾袋提起。 沅夏安被丢到了车后座,顾诗若也只能够坐在副驾驶座位,两人一直沉默着,傅云墨棱角泛着冷冽寒芒,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看他这样,顾诗若就知道他是生气了。 可那又怎样? 她是个人又不是玩具,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和隐私。 颇为疲倦的靠在车座上休息,头歪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形成一幅幅光影,快速的从她脸上掠过。 今天沅夏安的事对她的刺激也挺大的,她自认为她做不到十几年如一日的爱一个人。 更不可能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以后,还能够鼓起勇气靠近,似乎...她真的不如沅夏安,她太懦弱胆小了。 开车回市区的时候,洛谦打过电话来,傅云墨语气极为阴沉的回了一句,“自己过来接!” 也没说地点,就挂了电话。 顾诗若知道他是在跟自己生气,可惜她现在也没有心思要去哄着他消气。 最终,车子停在了一幢庄园前,而洛谦早就已经等在了庄园门口,见到他们的车子,忙上前。 见到车后座醉成一滩烂泥的沅夏安,他不悦的蹙起了浓眉,弯腰将醉酒不省人事的沅夏安从车后座抱了出来。 车门一关,车子便如离弦之箭般从他眼前消失。 他也顾不得傅云墨和顾诗若的事,只知道现在怀中的人已经成了醉猫。 抱着她进了卧室,刚准备将她放下,沅夏安就不舒服的扭动着,拉着他的衣服,随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洛谦身子猛地一僵,强忍着轻拍她后背,试图让她舒服些, 只是额角隐隐跳动着。 等到她吐完,洛谦才急忙脱了身,将衣服换下,顺带着洗了个澡。 看到床上瘫睡着的人,洛谦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出了房间,叫来了以前一直招呼着沅夏安的敏姨,并出声吩咐道,“敏姨,夏安喝醉了,你帮她洗个澡换身衣服。” “是,少爷。”敏姨是洛家年纪最大的佣人,也是将沅夏安从小照顾到大的人,对这个当初被带到洛家来的小姑娘,敏姨也是出自真心的疼爱。 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帮沅夏安清洗时,她不住叹气,“小姐,你怎么喝酒喝成这个样子?女孩子家家的,喝得伶仃大醉多不安全...” 沅夏安哼唧了两声,全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洗漱期间,洛谦就在房内等着,不禁环视打量起这间房。 这原本是她住的房间,后来将她送出了国以后,这里就空下来了,这两年,他也从来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变过。 可惜,物事未非人已变。 想着,洛谦敛了敛眼中黯然,站在墙边,墙上满是当年沅夏安的照片,其中一张他们两个人的合照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微怔,抬手取下了那张相片。 照片里的沅夏安还很稚嫩,个子也很矮,当时她才五岁而已。 这是她到洛家来的第一年,而那个时候他不过也才十二岁。 当时的沅夏安灰扑扑的,明显的营养不良,小脸颧骨也凹陷着,整个人就是个瘦骨架子。 奇特的是,第一眼见到她,就不反感,反而觉得她很惹人怜惜。 所以当时洛父洛母将她带回来的时候,他全然不排斥,反而很高兴自己多了个妹妹。 其实到现在,洛谦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就一定要让他们当叔侄,一定要让沅夏安叫自己叔叔而不是哥哥... 他皱眉沉思着,手里还拿着张相片。 敏姨从隔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少爷拿着照片在发呆,她恭敬的出声,“少爷,您又在想以前的事了吗?” 蓦地一惊,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照片,他沉默着将照片重新挂回到墙上,沉沉出声问道,“安安怎么样了?” “小姐已经睡下了,少爷要去看看吗?”敏姨试探的问着话。 洛谦垂眸想了想,随即摇头,“不了,出去吧,别打扰她休息。” 房门声轻响,洛谦和敏姨从房间里出来,敏姨看着洛谦欲言又止,旋即,她终是忍不住出声了,“少爷,您就让小姐回来吧!你看这两年,小姐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头了,您就...” 她顿了顿,面露不忍,“您就高抬贵手吧!小姐肯定也是想回家的,你看她在外面这两年,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了沅夏安脸上的巴掌印,虽然不清楚自家少爷和小姐之间的事,但是见到沅夏安这个憔悴的样子,她这个看着沅夏安长大的人心底也不舒服。 洛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了敏姨的话,他整个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血色消退。 好半晌,他才沙哑出声,“敏姨,您先去忙吧!至于安安...” 言语里是止不住的疲倦和无奈,他叹了口气,“只要她想回来住我自然不会赶她走”只怕她现在已经不愿意留下来了... 敏姨得到了洛谦的首肯,面露喜色,当初自家少爷将小姐发送到俄罗斯去时,她很不赞同,可惜她只是个下人,人微言轻,阻止不了。 这都两年了,流落在外的小姐终于回到了洛家,她心底怎是一个欣喜可解? 想着这两年没有沅夏安的洛家有多冷清,敏姨忍不住红了眼眶,无论如何,人回来就好... “那少爷,我就先下去忙了。”她微低下身,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句,洛谦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脚步声渐渐远离,洛谦靠在幽暗长廊边,垂着眼睑沉思。 精致雕刻的壁灯在他顶上晕染开昏黄的灯光,俊逸的侧脸在这暖黄光线中更显得朦胧。 房间里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暗无天日,一点光线都不透,只有床头的落地台灯亮着光。 他缓缓踱步靠近,轻手轻脚的倚坐在床边。 床上的人睡的并不安稳,秀气的眉紧蹙着,红唇嗫嚅,小嘴张合,不时哼唧出声。 只是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很难能够辨认出她嘴里说的话。 白皙的脸上红肿的印子狰狞丑陋,黑眸一窒,他皱起了浓眉眼中满是懊悔。 伸手欲去触碰她的脸,又停了下来,手指蜷缩收拢虚虚握拳,良久,他才像是鼓起了勇气,手指轻轻抚.摸着沅夏安被打肿的右脸。 其实他真的不想打她的,更不想伤害她,看到她难过,洛谦心底也不好受。 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他指尖太凉引得她不适,沅夏安瑟缩了下,两道蛾眉拧成了麻花。 房内很安静,静到能够清楚的听到她的呼吸声。 这两年这房间一直空着他没来过,洛家的人都以为他是生沅夏安的气,可他很清楚,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说实话,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忽然间离开了自己的生活,他是很不习惯的,日子仍旧要过下去,只是心脏好像空了一角,缺了一块。 直到她回国,这缺失的才慢慢补了回来。 倏忽,他手被攥住,洛谦一惊,以为她醒过来了,结果才发现她眼睛仍旧闭着。 只是嘴里念念有词,“叔叔...安安好害怕...” 洛谦手被握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间蔓延开来,冷硬的棱角逐渐柔和下来,他抬手覆在沅夏安的手上,轻声安抚,“安安别害怕,我陪着你,别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话奏效了,沅夏安原本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只是她也没消腾多久,喝醉了酒的人很难保持安定,沅夏安蹬开了被子,还嫌弃不够似的扯着自己的领子,嘟囔道,“热...好热...” 猝不及防的被子被她踢下了床,等到洛谦反应过来时,沅夏安已经扯掉了几粒睡衣扣子,衣襟散乱。 洛谦忙制止着她还想要扒衣服的动作,目光落在微敞开的衣襟里若隐若现的诱.惑,随着她的呼吸,不断起伏的柔软。 看的他口干舌燥,喉结滚动。 热涌直汇集于一处,洛谦暗自咒骂了一声,触电般的撇开了视线。 该死,他怎么能够对安安产生这种念头... 原本闭着眼睛的沅夏安,因为手被压制着不舒服,所以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似乎看到了自己念叨着的人,她撇嘴哀怨出声,“叔叔,我讨厌你...” 闻言,洛谦蓦地一震,所有的旖旎念头瞬间消散,压着她的手也松开了力道。 沅夏安的一句话,几乎差点令他落荒而逃。 她讨厌他? 脑海里徘徊着的都是这句话,想起自己打了她的事实,洛谦心底更加愧疚。 正是他的疏忽令沅夏安有机可乘,她完全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实还是虚假,只以为是做梦。 她利落的爬了起来扑到了洛谦身上蹭着,脸颊在他肩上剐蹭着,低低呢喃道,“为什么我喜欢你十五年你就是不愿意看我呢?我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喜欢我?” 越说越委屈,她声音跟猫咪一样小,像是在跟他撒娇,苦的是洛谦。 他一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在面对一个漂亮女人的投怀送抱甚至算得上是引诱的表白,他还要做到软玉温香在怀都坐怀不乱。 洛谦拍了拍沅夏安后背,声线尽可能的温和带着一丝诱哄,轻声道,“安安,你先松开手,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缠绵深吻 像是听进了他的话,沅夏安抱着他的手逐渐松了力道,迷茫的睁着眼睛看着他。 清澈的美眸凝着薄薄水雾,添上了一抹迷蒙幻彩,小手不安分的抚 .摸上洛谦的脸,低低出声道,“叔叔,我喜欢你” 清浅的呼吸拂面而来夹杂着些许淡淡酒香,洛谦任由她这么胡闹也不动作,锐準紧锁着因为醉酒而攀爬上两抹红晕的白净脸庞,咧着嘴傻笑的沅夏安,这样的她看着格外乖巧又惹人怜爱。 25岁的洛谦在听到18岁的沅夏安告白时,落荒而逃。 现在27岁的洛谦被20岁的沅夏安 当面告白,还是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他心底多少有些异样的情愫正在萌芽。 他没丢下沅夏安,一个人离开。 而是选择了留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好像过了两年没有沅夏安的日子,他的灵魂似乎也亏空了... 倏忽,温热的唇覆在他唇上,洛谦猛地一个激灵,瞳孔微缩。 沅夏安揪着他的衣襟不放,两唇相抵,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洛谦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要推开她,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可以看到沅夏安因为闭着眼睛而垂下的长睫,细细密密的纤长眼睫如同一把象牙齿子,弯曲着优美弧度,眼睑处被投下了一小片浅灰阴影。 绵绵呼吸自她鼻间缓缓呼出,与他的交织缠绵,直到再也分不清彼此。 蓦地,原本紧闭着眼睛的沅夏安缓缓睁开了润泽美眸,舌头微微伸出来轻舔了下他唇瓣,随后立马便收了回去。 这个动作无异于是将洛谦脑里本就岌岌可危名为理智的弦丝彻底拉断,他甚至可以听见线路崩断的声音。 原本一直垂在身侧不敢乱放的大手缓缓抬起,落在她后背,微微用力,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顷刻便反客为主,大手扣着她后脑勺,修长玉指插.进墨黑发丝中,用力吻.住了沅夏安唇瓣,长舌轻而易举的便撬开了她牙关,长驱直入,灵滑的舌扫过口腔内的细微处,直到勾住了躲闪的灵舌,邀之共舞。 沉沦的不止是醉到分不清现实梦境的沅夏安,还有洛谦。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想去考虑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妥帖的。 手缓缓下滑到她腰身上,铁臂越发收紧了力道,紧紧箍着她,两个人身子严丝无缝的贴合着。 沅夏安揪着他衣襟的手愈发紧,呼吸被尽数掠夺,长睫微颤了颤,她被迫往后仰了仰身子。 “唔...”细若蚊音的娇吟自唇角溢出,愈发激怒了正在失控边缘徘徊的男人。 他挪了挪位置,曲起右腿半跪在床榻上,随后扣着她后脑的手缓缓下移。 大掌拂过之处均激起了一阵颤栗,如同火球在她身上滚动。 被力道带着倒在床上,沅夏安眼底凝着水雾迷蒙的看着他。 像是食髓知味,他一直都没放开柔软的唇瓣,吮的她发麻了,濒临窒息了,洛谦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沅夏安微张着嘴喘着粗气,红唇殷肿,唇上还有泛着一层水光。 白瓷般的脸颊上晕染开两抹桃红艳色, 翦水秋瞳潋滟着昂然媚意,双眸含春,胸前柔软也因为呼吸而高低起伏,不时会触到男人坚硬胸膛。 手指轻抚着她红肿的右脸,幽深眼眸里除了化散不开的浓浓情.欲以外,还有愧疚和自责。 倏地,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沅夏安右脸,声音低沉喑哑,“对不起,安安...” 脸深埋进细嫩脖颈中,近乎贪婪的嗅着她身上夹杂着些许酒气的清香,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仿佛也被这酒香微醺了头脑。 好半晌,他才松开了力道,撑起了身去看她,却发现那挑起火来的小女人已经熟睡过去了,眼睛翕合,睫毛不时轻轻颤动。 睡的很香沉,看的洛谦一阵好笑又倍感无奈,嘴角微扬起浅浅弧度,他凝着看了沅夏安很久,眼底墨色散去恢复了往日清明,牟眸复杂的看着她。 蓦然,他低下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下,轻声念道,“睡个好觉,安安。” 细心的为她掖好了被子后,他才起身,轻手轻脚的从房内退了出去。 下楼时,刚好碰到准备端着温牛奶准备上楼的敏姨,脚步微顿,他立在台阶上,漠声吩咐,“敏姨,安安已经睡熟了先别吵醒她,明早上再送解酒汤过去,你看看...” 喉结微滚,复又出声,“你看有没有能够治宿醉头疼的,帮她做点,早上给她端上去。” 敏姨一愣,反应过来后,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忙应声,“好的,少爷。”真是太好了,少爷和夏安小姐终于冰释前嫌了。 这样说来,夏安小姐要回来洛家住,也不是不可能了... 敏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洛谦心底浓雾逐渐被驱散,他凝神问了句,“敏姨,你觉得让安安回来洛家住怎么样?” “啊?这当然是好事啊!这两年家里没有小姐在,家里面都格外的冷清,以前安安小姐在家里的时候,就算是站在大门外,都能够听见笑声,这两年...”敏姨看了一眼洛谦的脸色,轻叹气,“唉—少爷,小姐她年纪还小,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多担待着点,也不用将她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去。” 洛谦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俊颜神色晦暗不明。 好半晌,他才低沉出声,“我知道了,安安要是想留下来住,我不会反对也不会再送走她。” 这两年没有她在洛家,这幢庄园也格外的愁云惨雾,像是没有了能够照进来的明媚阳光。 回到了家里也只觉得压抑窒息,时常能够看到她晃动的身影。 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意回来这里了,这庄园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有她的影子,挥之不去,不时就会从眼前晃现。 有时候,他看着也会出神,可伸出手又碰不到,一碰便霎时消散,那种从美好幻境跌落到现实的差距,令他承受不起,所以.... 他用了最懦弱的方式,他选择了逃避,一逃就是两年。 轻碰嘴唇,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庄园内枯黄的园从,心思沉郁。 刚刚的失控还近在眼前,纠缠不清的唇齿交融,青涩却甜美的滋味引得他心底最邪恶的念头还蠢蠢欲动着。 真的差点就快控制不住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 洛谦紧拧着眉,眉宇间皆是烦闷之气。 他在做什么?安安可是他的侄女,自己竟然也会对她做出逾矩的事情来... 夜色漫漫,格外冗长,隆冬的严寒被隔绝在室外,屋内温暖如春。 沅夏安不适的拧起好看的秀眉,嘤咛出声,喉咙烧的快冒火了。 眼睫颤了颤,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屋内的施洛华水晶吊灯兀自出神。 蓦地,涣散的瞳孔神色渐渐聚焦,她一个猛扎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这是... 沅夏安四下环顾着周遭,见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鼻尖蓦地一酸 。 这两年她做梦都想回来这里,每次在国外被排挤孤独无助的时候,她总是格外想念这里,想念这里的一砖一瓦,想念这里的一草一木。 更重要的是,这里住着的人是她这一辈子都梦寐以求想要与之偕老的伴侣。 “夏安小姐,你醒啦!”苍老的声音自房间响起,沅夏安抬头,循着声望去。 看到那人时,眼眶一红,干涩难忍。 她扯了扯嘴角,声线颤抖不稳的叫道,“敏姨...” “诶!”敏姨应答的很是爽快,眼里也有着润湿水光,她麻利的将托盘搁置在床头柜上,将解酒汤端到了沅夏安面前,慈爱的说道,“来,把这个喝了酒头就不疼了。” “嗯”她伸手接过,小口小口的轻抿着。 真好,这是离国时期里,她曾经朝思暮想的场景,有疼爱她的敏姨,还有宠她的...洛谦。 一想到他,沅夏安的心脏就涩涩的疼,干脆仰头将解酒汤尽数喝完。 昨天的事情她可没忘,从婚纱店出来,她就喝醉了酒,人事不省。 到现在她都记不起昨天喝酒以后的事情,她只记得在梦里,洛谦很温柔,他会跟过去一样轻声哄着自己,甚至还... 那亲吻的场面太过真实,沅夏安脸染上了两抹绯红,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没有祁静姝,只有她和洛谦在,她的叔叔是只独属于她的。 梦境虽好,终会清醒。 面对凋零残酷的现实,沅夏安难掩落寞,她将碗交给了敏姨,笑意吟吟的开口道,“谢谢你,敏姨。” “夏安小姐,你怎么跟我这么客套了?”敏姨很不喜欢沅夏安这么疏离客套,以前的夏安小姐可不是这样的... 客套吗?这里又不是她的家了,洛谦也跟她闹翻了,他再也不是她的叔叔,也不会再是她想要厮守的人了,既然他那么深爱着维护着祁静姝,那么....她也愿意成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段往事 看透了就放开,她愿意退出。 不是非要念念不忘执着于一人,或许未来她会忘不掉这个藏了十五年的男人,仍旧对他抱有悸动,但绝对不会再靠近。 沅夏安弯着嘴角笑,蓦地,她掀开了被子,从床上起来,声线轻和道,“敏姨,谢谢你昨天照顾我。” 敏姨看着表情淡漠的沅夏安,无奈长长叹气,这夏安小姐经过了两年的流放,终究是变了,再不像从前那般会黏着她亲亲热热的撒娇了,现在的夏安小姐已经将她们撇除在她的生命范围之外,如同陌生人一样有礼寒暄。 “敏姨,叔..”沅夏安本是脱口而出想要叫叔叔,话才出口她猛地一顿,眼底黯然一闪而过,转了口,“洛先生在吗?” 敏姨背对着沅夏安准备将碗放回到托盘里,拿着碗的手一顿,被沅夏安这疏离的称呼而弄得惊诧讶异,回过神后,她才谦卑回复道,“少爷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小姐,您要找少爷吗?那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少爷。” “不...”她忙出声阻拦。 事实上,沅夏安不想见到洛谦,不是不愿而是没办法在昨天的闹剧过后,还能够跟从前一样装傻充愣的呆在他身边。 或许... 从她两年前选择将事情跟他挑明开始,她就已经没有资格再以侄女的身份留在洛家了。 很简单,要么让她当他的太太,要么..就永不相见。 只有这样,沅夏安才能够安抚自己受伤的心脏,好用自己的余生去学会遗忘他。 思及此,她眼底染上一层忧伤,旋即,她深吸了一口气,状似元气满满的笑道,“既然洛先生不在,那就麻烦敏姨等到他回来以后帮我谢谢他一声,我就不多留了。” “小姐,你...”敏姨才出声,就被沅夏安快速堵住了嘴,她急急出声解释,“敏姨,我已经长大了,不可能一直赖在洛家,何况...” 她的表情凄楚,柔柔的话语如同一曲诉说悲恋曲,夹杂着自嘲,她说,“洛先生不是也快要和祁小姐结婚了吗?以后这里就会迎来女主人啦!我都20岁了,不方便再这么留在洛家,再说,我也不是洛家的亲侄女。” 是啊,这里迟早会迎来一位新的女主人,他们会在这里白头到老,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 她心没那么大,做不到去当他们婚姻美满的见证者,那幸福与她无关,她也不想参与。 洛家,是待不下去了。 这里不是她的家,从两年前开始,沅夏安就已经没有家了。 垂下的长睫敛去了眼底哀怨愁思,她默默的深深吐了口浊气,“敏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敏姨甚至还来不及阻拦挽留,沅夏安就疾步从房间里出去了。 那间卧室曾经一直都是她的,不过以后那里可能会被遗忘掉,也有可能会迎来新的主人。 终究不是她。 敏姨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才将小姐盼回来了,结果现在就这么跑走了,她都还来不及阻拦。 急躁的她,拨通了洛谦的手机号码。 而接到电话的时候,洛谦正带着祁静姝开车去巴士站,他看了一眼来电后,接通了电话。 才接通,敏姨着急的话语便传进了他耳里,“少爷,小姐走了,拦都拦不住,您看这要不要让司机去将小姐找回来?” 洛谦一怔,好半晌,他才凝神,说了一句“不用了”,就挂断了电话。 只是表情仍旧不怎么好看,幽深黑眸里隐有复杂暗色翻涌。 祁静姝睨了他一眼,开口柔声说道,“是敏姨的电话吗?” 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洛谦敷衍的态度令祁静姝很不满,她默了默,确认自己不会失态后,才试探着问,“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她的问题令洛谦更加沉默,看着他的表情,祁静姝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怕是和沅夏安脱离不了关系,因为除了沅夏安以外,她还没有发现这个世界上会有哪个人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牵动洛谦的情绪。 蓦地,车子减速,停了下来。 下车之前,洛谦低沉出声道,“静姝,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他想了一夜,昨天一晚上他都没有安睡,因为对沅夏安的失控举动,令他陷进了惶恐中。 他和祁静姝是18岁的时候认识的,祁静姝算得上是他的初恋。 当时,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很甜蜜也很美好,跟所有情侣一样幸福。 变故在于,三年后,也就是他21岁的时候,祁静姝忽然间说要跟他分手了,尽管他苦苦挽留,她仍旧决绝的要跟他分开。 分手以后,他想不通,终日郁郁寡欢。 直到他听到了祁静姝要结婚的消息,他才恍然大悟,什么狗屁爱情,不过都是骗人的东西,跟他在一起疲倦了所以想要分开一段日子好好静静。 然后呢?她转身就投进了别的男人怀中。 终于清醒,他重新振作了起来,照样过日子,学着接管公司的事务。 只是他没了想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想法,更不愿意再去接近任何女人。 在他眼底,女人都是自私自利的生物。 只不过,偶尔听到祁静姝这个名字,他还会心痛,还会有恨意。 这样的执念在重新见到她的时候更为甚之,那个时候祁静姝身边已经有了孩子,那个跟她结婚的男人,他也见到了。 重相遇,他漠然视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究竟有多愤怒。 刻意的去调查她,得知了她过得并不幸福,那个男人有酗.酒的毛病,而且醉酒后就会对她施行家暴。 最终她的丈夫因为嫖.娼而被抓,锒铛入狱,也就是那里起,祁静姝和她的丈夫彻底结束了三年婚姻。 不知道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放不下她,当时的洛谦特意去接近她,不时的对她冷嘲热讽。 眼见着她难过,自己心底却没有半分愉悦,反而很沉重。 再然后,他终于知道了真相。 当年的祁静姝会选择跟他分手,是因为她的丈夫强.暴了她,她自认为配不上他了,所以才忍痛分手,嫁给了那样一个不堪的男人。 被往事震惊,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出于同情怜惜还是因为还爱着她,而选择重新跟她开始。 洛谦以为,或许事情就会这么平淡下去了,沅夏安却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变数。 这个五岁就到了洛家的小女孩,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是拿她当亲侄女一样宠爱着。 万万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更不知道她会对自己抱着这样的想法,又惊又惧之下,他躲了沅夏安很久,最终选择将她送出国去。 这两年里,他和祁静姝在一起,他以为这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他又时常会在寂静的夜晚感觉到空虚。 好像自己的生命中缺少了点什么,不太完整。 直到昨晚上的事,令他看到了自己丑陋的一面。 他竟然会对自己的侄女有旖旎的念头,甚至差点就将她... 悔恨和羞耻令洛谦无法面对沅夏安,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个晚上,闭上眼睛,想起的不是祁静姝,反而是沅夏安。 他会想起想沅夏安刚到洛家的时候,那怯懦的模样,想她这些年在洛家慢慢成长的点点滴滴。 这比他和祁静姝在一起时的记忆来得更为清晰直接,她的音容样貌、一颦一笑,洛谦都记得很清楚。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发觉到自己心底的变化。 阴暗不能够暴露在阳光下的畸形情感,就在那一瞬间昭然若揭。 沅夏安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远远超过他的父母,和祁静姝分手的那段时间里,也是这个小女孩不离不弃的守在他身边,给了他温暖。 这样想着,洛谦眼眸暗了暗,利落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祁静姝呆坐在车座上,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刚刚他的表情,祁静姝都看在眼底,痛苦、犹疑、疑惑、迷茫交织成一层迷雾,最后,他的眼神坚定了下来。 那种神情,看得祁静姝心慌。 就好像下一秒,洛谦嘴里蹦出来的词句,会成为将她击垮的利箭... 手握拳紧了紧,她迟疑着下了车。 之所以他们两个人会一起过来巴士站,是因为她的儿子今天会送老家过来跟她一起过年。 两人一起进了巴士站内,祁静姝不时的去偷瞄洛谦,一反常态的,洛谦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 这一认知令其金属板感觉到很失落,也因此对洛谦要跟她谈论的话题,感觉到更加恐惧了。 “妈妈”胡思乱想之际,稚嫩的童声响起。 祁静姝循着声望去,看到那被人牵着的小男孩时,眼眶一热,她半蹲下,张开了手臂。 小男孩挣脱开牵着他手的人,迈着小短腿朝着她跑过来,一头扎进了她怀里,搂着祁静姝的脖子,撒娇道,“妈妈我好想你。” 祁静姝搂着怀里的男孩,眼眶酸涩难忍,“晨晨,妈妈也很想念你。” 倏地,她微撤开身,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疼爱的抚上他滑嫩的脸颊,“晨晨。你在家里乖不乖啊?在学校里有没有好好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很爱她 “晨晨有乖乖听老师的话!”小男孩说着,摘下了自己的背包,拉开了拉链,将背包里的红榜证书拿了出来,邀功似的摊开在祁静姝面前,轻快的笑着说,“妈妈你看,这次期末考试,晨晨得了第一名!” 祁静姝垂眸看着那证书上的字,心脏蓦地一疼,紧紧将晨晨搂紧,声线颤道,“晨晨,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个合格的好妈妈,不应该将你一个人丢在老家不管不顾。” 李晨洋伸出手拍了拍祁静姝的后背,稚嫩的童音说着安慰的话语,“妈妈,晨晨没有怪你啊!你不要伤心难过....” 自己儿子的懂事,令祁静姝愈发觉得心疼。 他才这么小,就要面对这个世界上最黑暗丑陋的现实,他的存在,是因为一场意外,是因为他的父亲侵犯了自己的母亲,才会生下他。 祁静姝她不后悔在那个男人因为狎.妓而被捉进警察局的时候又告了他一状,这是他罪有应得! 当年要不是那个混蛋!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更不会跟洛谦分手。 借着那次机会,她终于脱离了那个恶魔,恢复了自由。 只是.... 祁静姝抱紧了李晨洋,眼底满是愧疚。 苦的是这个孩子,她曾经一度想要打掉他,生下来以后,她甚至都不想要去看他。 所以和洛谦复合以后,她就孤身一人留在江川,李晨洋则是被她送回到了老家去。 这几年她很少回去也很少见到自己的儿子,只是偶尔会跟他通电话。 现在看到自己的儿子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祁静姝终于知道这几年自己做错了,她不应该这么自私的将儿子抛下不管,更不应该将一切罪过都怪责年幼无知的李晨洋身上。 他有什么错?她的儿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人,这件事本就跟他没有关系... “好了,晨晨坐了这么久班车应该也累了,先带着晨晨回去休息吧”洛谦看着她们母子相互依偎,心情出奇的平静。 他以为自己看到李晨洋会很芥蒂,以为自己会很反感自己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儿子。 可是现在,洛谦竟然发现他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被她们的母子情深打动,更没有因为想起祁静姝为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而感到愤怒。 他的心脏平静无澜,情绪也无一丝波动,就好像是在看一对陌生人... 带着李晨洋去买了衣裳添了些生活必需品和玩具,这么一圈逛下来,也已经到下午四五点了。 开车将她们母子送到了公寓楼下,祁静姝看了一眼枕着自己的腿睡着的儿子,心蓦地一软,随即想起了洛谦,她抬眸,透过后视镜看向他,说道,“阿谦,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洛谦基本上没有进过祁静姝的家门,从他们复合以后,祁静姝就敏感的发觉到了洛谦的异样,他从来不会去自己的家,更不用说两个人单独过夜了。 最亲近的举动也就是牵手拥抱,甚至连亲吻都没有了... 她一直以为是洛谦心底还放不下过去的事,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脏了,所以不愿意碰自己,知道她看到了沅夏安,才明白过来,或许洛谦的变化,是因为他变心了... 洛谦凝眸沉思了几秒,随即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李晨洋睡熟了,洛谦背着他上楼后,就将他放到了床上。 打量着当初自己买给祁静姝的公寓,洛谦心沉到了谷底。 他似乎自从昨晚的失控过后,脑海里的念头就越来越猖狂了。 不时会浮现出那张明媚的笑颜,即使他想遗忘也甩不掉她的影子。 “阿谦,你要不要吃水果?”这公寓并不小,洛谦对祁静姝的花销向来都是很大方,此刻的祁静姝正站在厨房内冰箱旁,冰箱门大开,她看着冰箱里的新鲜蔬果,问了洛谦一声。 厨房是开放式的,洛谦一眼便能够看到厨房内的情形,听到她的问话,他沉沉出声回复,“不用了,我坐一会就走。” 闻言,祁静姝一顿,看着冰箱内的蔬果,她眼眸暗了暗。 随即缓缓挪步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两个人相对无言,祁静姝没话找话,蓦地,她掏出了手机,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洛谦看,手指不时轻滑,笑着说,“你看,我准备将这张婚纱照洗出来挂在新房里,你觉得怎么样?” 他看了一眼照片里的两人,莫名想起了那天在婚纱店里,他打了沅夏安一巴掌的事。 蓦然心头闷堵着,浓眉不自觉的紧紧深锁。 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了她,他根本忘不掉挨打以后,沅夏安迷茫的神情,以及她哭诉的话。 一想起,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快要窒息而且还疼痛难忍。 锐眸掠过一缕寒芒,他撇开了视线,说,“静姝,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清楚。” 祁静姝表情有细微的皲裂,她干干扯了扯嘴角,“阿谦,有什么话都等我们结婚以后再说,可以吗?” 洛谦拧眉,唇瓣轻启,还没来得及出声,祁静姝就急急打断。 她蹭的一下就从沙发里站起来,说道,“我阳台上好像还有衣服没有收进来,我先去收衣服!” 拙劣的借口,她只想着要暂时躲开洛谦,因为她根本不想听洛谦接下来要跟他说的话! “静姝!”洛谦眉峰拢起,无形间形成了一股压迫感,眼看着她要逃避,洛谦才敛了心思,沉冷而语,“你不是问我喜不喜欢安安吗?我现在回答你。” 闻言,祁静姝脸上有过一抹慌乱,她看着洛谦,牵强的笑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夏安,毕竟那是你的侄女,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对不对?” 她殷切的看着他,眼底写满了渴求。 拜托,只要承认了就好,承认你只是拿她当侄女一样看待,只是像喜欢亲侄女一样喜欢沅夏安.. 洛谦坐在沙发里,双肘撑着膝,如墨的眼瞳倒映着那张写满了期冀的脸。 仍旧是记忆中的容颜,可他此刻看着心底竟然没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或许还会有一丝不忍心,可除此以外,旁的情绪是一点都没了。 终于,在她的注视下,洛谦开口了,说出了残忍的现实,“是,我是喜欢安安。” “哈!那不是很正常吗?夏安是你的侄女也就是我的侄女,以后我也会和你一样好好对她的...”她下意识的去回避洛谦话里的意思,完全扭曲了他的话。 祁静姝想逃避,洛谦却不允许,他蹙眉沉声打断,“不是因为对侄女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爱,静姝,对不起,我很爱安安。” 这些年,沅夏安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那些相处的点滴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进他的生命里。 她离开的这两年里,他过的也浑浑噩噩,总像是少了点什么。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选择将沅夏安送走,就等于是将二分之一的自己也给了她,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躲了她那么久,才发现其实自己是想念沅夏安的,很想很想... 他对沅夏安的感情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单纯,他根本就不是拿她当成侄女,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占据了他心脏绝大部分位置的女人。 洛谦的表情令祁静姝感觉到很受伤,她委屈的皱起了脸,哭诉道,“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在婚礼前夕跟我说这个?我根本就不想听!” 因为她的控诉,洛谦的表情变得很是为难,他沉默了几秒后,复又出声安抚,“静姝,你别激动...” “你让我不要激动?”祁静姝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怒视着他,“洛谦!你知道你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你让我在听到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以后,还保持冷静?” 她的表情饱含了凄楚和哀怨,双眸含泪泫然若泣,像是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洛谦心蓦地一软,他垂眸沉沉吐了口浊气,“我承认是我的错,不应该这么朝三暮四。” “可是静姝,我对安安的感情究竟怎么样,一直以来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他没有看祁静姝,而是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茶几,“当年分手的时候,我也曾经为了你肝肠寸断,每天都打不起精神,甚至没有想要生活下去的热情” “是安安...”他双手合十,紧了紧力道,眉宇间是愧疚也是心疼,“是安安将我拉出来的,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做到这么久以来一直坚定不移的守着我这么一个混蛋,我承认,我配不上她的感情,我也做不到跟她一样长久的守着一个人。” 蓦地,他抬起头,极为认真严肃的看着祁静姝,自嘲的弯起了嘴角笑了笑,“静姝,其实当年你选择离开的时候,我们之间从那里就应该结束了,不问缘由,过去了的就过去了,是我不该这么偏执的想要报复你,想要看到你过的不好,从而一直忽略了我真正应该要珍惜的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根本不在乎过去阴霾 “我一直以为我是爱你的,深爱到可以放弃一切也要跟你在一起。”说着,洛谦颇为嘲讽的笑出了声。 “呵,事实证明我只是个活在自我编织的幻境中的懦夫,我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爱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安安,这些年,我自导自演了一出闹剧。”洛谦将话挑明了。 这话很难听,也很刺耳。 祁静姝听着心寒,如同掉进了冰窖中,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她紧紧攥拳,一抹沉痛自眼中滑过,“你的意思是...这几年你跟我在一起,你过的并不开心,你只是在可怜我?因为你的心早就在送走沅夏安的时候,被她一起带走了?” 要恨就恨到底,长痛不如短痛,只有彻底扯开伤疤才能够更快愈合,因此洛谦默认了,他淡淡说道,“是,我承认重遇以后我想着的是报复你,想看到你过的不好,我以为会这样是因为我还爱你,忘不掉你。” 他冷嘲了一声,微微摇头,“我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年少时的不服输想出了心口堵着的气。” “静姝,我都27岁了,不是当年18岁的年轻小伙子了,再过几年也就三十岁了,年龄越是攀长我就越是迷茫,我甚至看不到未来的影子。” “说句难听的话,你是属于过去就应该尘封在过去,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结婚组建一个家庭,所以我才会茫然,可是安安不一样,这十几年的陪伴,我们早就习惯了对方,我能够看得到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相处的情形。” 洛谦长篇大论,说的话却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她心上。 随后,他站起了身,颀长的身躯顿然而立,自成威压。 祁静姝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双眸凝着泪,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阿谦,你跟我说这一切,就是想告诉我你爱的人是沅夏安,你要抛弃我了吗?” 被她的话一噎,良久,洛谦才淡淡摇了摇头,“静姝,我们之间谈不上谁抛弃谁,年轻时候的感情再怎么深厚,也抵不过时间变迁,对不起,是我变心了。” 他一直麻木不仁的被人推一步走一步,傅云墨说,“你真的不喜欢夏安吗?” 连顾诗若一个外人,都会说,“你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他维持这样麻痹的状态已经七年了,自欺欺人了七年,现在他的确...后悔了。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他不想再这么自我欺骗下去了,至少他也想补偿这两年沅夏安一个人在国外遭受的痛苦,也想用尽全力去回应她这十五年的感情... 想通以后,压在心上沉甸甸的大石终于挪开了,这几年他一直活的很压抑,现在后退了一步,他竟然会感觉到出奇的轻松。 躲了夏安这么久,他以为自己是不想见,后来才明白原来不是不想见,是害怕见,怕见到她以后会动摇,怕见到她以后,会萌生出最不该衍生的感情。 “静姝,你有困难仍然可以找我,以朋友身份。”他缓缓道出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祁静姝。 朋友身份?现在洛谦是要彻底跟她划清界限了是吗? 眼见着他要离开了,祁静姝猛地惊醒,冲上前紧紧抱住了他腰身,近乎是祈求的哽咽道,“不要走,阿谦,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抛弃? 这个词令洛谦心口一窒,良久,眉心微动,他似是陷进了某种情绪中,只低低出声,“对不起....”当年,夏安也是这么求他的。 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衣炔一角,也曾经哽咽着小声哭泣,“叔叔,你不要送走我好不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送我去俄罗斯...” 可惜当时他还是将她送走了,更没有去机场送她,就任由她一个人踏上了人生地不熟的国土。 现在想想,他对夏安是挺残忍的。 将所有的好都给了祁静姝,尽管曾经她背叛过自己,他也仍旧愿打愿挨。 将所有的残忍尽数给了沅夏安,凭什么呢? 仔细想想就能够想通了,说白了,他就是在肆无忌惮的挥霍沅夏安的感情,利用她的痴心一直在伤害她罢了。 突然,他拉下了腰间环着的手,转过身。 祁静姝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泪痕,洛谦凝了凝眸,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珠,说出的话却极为残酷,“别哭了,为我不值得,你还会有更好的人来全心全意的爱你,那个人不是我。” “两年前,安安也是这么求我的,她哭着求我不要送她走,可是我还是将她亲手推开了”他说着一顿,眼底是悔恨,“静姝,她跟你不一样,我抛弃她的时候,就相当于是亲手推.翻了她唯一的倚靠,她没有其他人会去心疼她了,你还有自己的父母,有你的儿子,就算没了我,你仍然可以好好生活。” 如果两年前,他就想通了,也不至于弄到这么难堪的地步。 当初做错了的选择,他还想找机会好好弥补,这也是他今天来找祁静姝的目的。 祁静姝脸色唰的一白,随即她扯下了洛谦的手,嗤笑道,“你一定要用这么温柔的态度来跟我说这么残酷无情的话吗?洛谦,你觉得我什么都有,心就不会疼是吗?” 闻言,洛谦一怔,颇为落寞又哀愁的微微摇头,“我没这个意思,你觉得我人渣也好自私也好,都没所谓,你还有家人当后盾,安安呢?” “她只有我,无论是家人还是爱人,我都当的不合格。”对沅夏安,他做的事情都挺混蛋的,现在悬崖勒马,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想补偿是真,想尽力挽回也是真。 “静姝,好聚好散,这几年该给你的我也从来没少过你,当初你有苦衷才选择离开,撇开一切不谈,背叛了就是背叛了,结束了也就是结束了。”他收回手,眉目平和的凝着祁静姝。 当年的事情他有愧疚,这几年他也尽力弥补,这是他的错吗? 不,他没错,祁静姝也没错。 这就是命,当初就应该明白,早就结束的感情不应该再这么牵扯不清。 对祁静姝来说,或许他是个混蛋,可对于沅夏安来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对祁静姝,他可以拍着胸脯,摸着良心说,他没有半分对不起她的地方。 为她痛过,沉迷过,也堕落过,现在的洛谦已经不是当初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了。 和祁静姝在一起,除了内疚和没保护好她的自责以外,再无其他。 他的脑子里甚至都无法勾勒出他们结婚以后在一起生活的画面,安安不一样,他可以想象的到他们相处的每一帧镜头,自带着慢效果,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沅夏安脸上的神情,也包括他自己的.... 那种能够感染人的情绪,叫快乐;那种会令人感觉到舒适的氛围,才叫幸福。 洛谦长长松了口气,“过去十年里,我的感情重心都是你,可是我才发现我已经找不到要跟你朝夕相处下去的理由了,爱情这种东西是奢侈品,消耗不起,用光了就没了。” “现在还不算晚,到此为止,余生我的生活重心和感情世界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安安。”他选择将心里的话全部都说出来,不是为了让祁静姝理解,也不是让她原谅自己,更不是为了说服她成全。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祁静姝死心,让她看清楚自己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也让她认清楚,现在的洛谦早就变心了,他的身边早就没有放着她的位置了。 祁静姝呆呆的站着,蓦地,她轻笑出声,笑着落泪,“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想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唯一伤害对不起的人是沅夏安,对吗?” 她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嘲讽的说道,“可是洛谦!你别忘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我们还在一起,我也不会跟你分手,我和李成志结婚是被迫的,我...” 洛谦蹙眉,声线沉冷,“十年,就算当初没有那件事发生,你能够确保这十年我们就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产生矛盾吗?不一定还在一起,或许早就分道扬镳了。” “重遇的这几年,你一直在告诉我当年你是因为有苦衷才迫不得已,我也一直听之任之,你用这个枷锁束缚住了我,静姝,你如果真的介怀过去的事情,你就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提及这段黑暗过去,更不可能会利用它来捆住我的手脚。” 洛谦眉眼微冷,声音也愈发冷冽,甚至夹杂着一丝讥讽,“静姝,你其实根本不在意当初的事情不是吗?你拿着你所谓的伤痛不断在我耳边重复,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感觉到愧疚,让我沉浸在自责中不可自拔不是吗?我不否认我们是同类,都一样自私自利。”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发现真相 洛谦的话不绝于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着。 她自私自利? 祁静姝呆呆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屋内早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呵—”一抹嘲讽的笑自唇角溢出,笑声由小变大,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紧紧攥着。 笑声悲怆又凛然,变了心想要分开,总有千万种借口。 祁静姝真的没有想到洛谦会这么快转变态度,她一直以为自己至少在他心底是有一个位置的,至少他不会就这么抛下自己... 未曾想,他竟然会这么干脆又决绝的离开,用最尖锐的语言批判了她的感情,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这么大步离去。 “妈妈?你怎么了?” 祁静姝身子猛地一震,听到这声轻唤,她忙背对着李晨洋,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强装微笑道,“晨晨不困了?” 李晨洋站在卧室房门口,小肉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睡眼惺忪的往祁静姝身边走去,拉着她的手,小声道,“妈妈你哭了吗?” 祁静姝微愣神,缓缓蹲在了李晨洋面前,双眸赤红的看着自己儿子,颤着声音道,“晨晨乖,妈妈没事。” 李晨洋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伸出了手擦了擦祁静姝脸上未干的泪痕,“妈妈不要哭,晨晨会快快长大,不会再有人欺负妈妈的!” 心尖蓦地一酸,她一把将面前小小的李晨洋揽进了怀里,下巴抵在削瘦的肩膀上,莹润的美眸内满是痛苦。 除了她的儿子以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再值得她信任托付的人了,连洛谦都变心不要她了... 从小区离开后,洛谦蓦然间如释重负,就好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重担。 他之所以将话说的那么重,也是为了让祁静姝怨恨他,也好趁早对他死了心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耽误了沅夏安十五年,他不能够再这么去挥霍另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了。 至于安安... 他会想尽办法去挽回,去弥补她这么多年受到的委屈和伤害,也会...也会好好去乞求她原谅...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去做好长期备战的准备。 没关系,他相信现在还不算太晚,至少安安还在这座城市,他还可以跟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站在同一片天空下。 所以洛谦还不着急,他现在要做的是去了解这两年沅夏安在俄罗斯的点点滴滴,更要先将傅云墨托付给他的事情处理干净。 顾氏集团 顾诗若这一段时间基本上都在尽心的了解新能源计划的有关资料,和G.M.的签.约仪式也落幕了,这下子算是彻底解决了这块心病。 可她没有时间休息,仍旧是公司医院两头跑。 至于傅云墨... 她无暇顾及,只知道那天从海边回来的时候,傅云墨很明显是在跟她置气,却压抑着不说,将她送回了顾家以后,他就脸色铁青的开车离开了。 顾诗若倒是也习惯了,过去一言不合,他也是这样率先离开,然后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 本以为傅云墨这半个月内是不会再出现到她面前的,却没有想到,隔天早上她准备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傅云墨。 随后,他便充当了这一段时间,她的专属司机。 好不容易才将事情忙完,可以暂时性的将手头上的工作放一放,可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她今天都还没有去过医院,现在下了班,自然是要赶过去看看她母亲情况如何。 熟门熟路的从公司楼下拐角街道离开,绕了一条街,在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时,美眸微凝。 拉开车门,上车,系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傅云墨在她系好安全带以后,就开动了车往医院去。 终于,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开口了,薄唇轻启道,“林管家在顾家做事很多年了吗?” 本扭着脖子看着车窗外的顾诗若,听到他突然而来的问题时,愣了愣,随即回道,“嗯,林叔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在顾家帮佣做事了。” “当年顾家败落了,他也没有离开,一直都留在顾家照顾我们母女两。”顾诗若如实回答,在提到林安永的时候,她眼底满是感激。 当年的顾家濒临破产,除了那么一幢屋子还能够遮风避雨以外,几乎是一穷二白了,她记得当年自己的母亲将剩下的一点积蓄交给了林管家,也算是对他守在顾家帮佣这么多年的补贴。 可当时林叔非但没有接下那笔钱,还留了下来,无论母亲怎么说他都没有要抛下她们的意思,这一呆就是二十多年,直到现在林叔都没有成家,她似乎都没有见过林叔的家人... 美眸微凝,转眸看向傅云墨,疑惑的问道,“你突然间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我只是看林叔似乎在顾家工作很久了,问问而已。”他低沉出声解释,眼底沉郁一片。 按照顾诗若的说法,林安永是在她出生之前就在顾家做事了,那么顾家的事情,他肯定也是一清二楚。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诗若狐疑的看了他两眼,知道他在故弄玄虚也无可奈何。 车子在离医院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来了,下车之前,傅云墨沉声吩咐道,“晚上我过来接你,别到处乱跑。” “嗯”顾诗若轻嗯了一声,随后便下了车。 在病房见到林安永不奇怪,奇怪的是最近这两天她似乎很少看到林叔的身影,有时候她过来医院,林叔就刚好急匆匆的要出门去。 她虽然有疑虑,但是顾诗若转念一想,林叔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她总不能够束缚住林叔的手脚,不让他去处理自己的私事吧? 病房内昏暗无光,顾诗若进了房后就打开了灯。 屋内除了顾夫人还躺在病床上毫无意识以外,就只剩下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在滴答走动了。 她放下了背包,坐在床边,熟练的开始帮顾夫人做手脚按摩。 也是奇怪了,顾诗若也去问过医生,为什么做完手术后,自己的母亲反而昏迷不醒了? 明明手术很成功,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医生给她的回答是,病人潜意识里不愿意苏醒。 这个答案令顾诗若更加迷蒙了,不愿意苏醒?为什么? 能够回答她问题的人,正躺着成为了植物人,思及此,顾诗若长长叹了口气,一边为顾夫人捏着手,一边柔柔出声道,“妈,您是这么多年以来,太累了,所以才想着要偷会懒好好休息吗?” “没关系,如果是这样您可以闭上眼睛好好睡会,但是您不能够一直这样子睡下去,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说着,顾诗若眼底隐隐湿润,说出的话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手覆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抿唇浅笑道,“妈,您看您都快要当外婆了,怎么忍心就这么丢下我们呢?您不想看到自己的外孙出生吗...” 顾诗若每天到医院来,都会跟自己的母亲说说话,好让她能够感知到外界,试图让她听到自己说的话,尽快苏醒过来。 可惜这效果微乎甚微,都这么久了,顾夫人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长长吐了口气,静静凝神看着昏迷不醒的顾夫人。 这些年,顾诗若都在申城,几乎没有了解过家里的情形,更没有过问过自己的母亲是否安康无恙,现在突然间顾夫人病倒了,她很自责这么多年对家庭的疏忽... 她收回了视线,起身开始收拾自己提过来的东西,拉开抽屉时,顾诗若看到了搁置在抽屉良久的笔记本。 顾诗若微微蹙起秀眉,将抽屉里的笔记本电脑取了出来,随后坐在了病床边。 电脑一开启,桌面上只有几个系统图标,以及一个新建文件夹。 她很清楚这笔记本的主人是谁,出于好奇,她点开了文件夹。 文件夹内只有几个文档和表格,她一个个点开看,发现几乎都是跟G.M.项目有关的资料,那表格数据也是经过了讨论调查后做的分析表格。 比较吸引她目光的是其中一个未署名的文件夹,怀着对未知事物的疑惑,她也想看看母亲电脑里都存放着些什么,她对自己母亲的事情了解的少之又少。 医生也说尽量跟病人聊些她过去的事情,很有可能可以刺激到病人的意识,或许会苏醒也不一定,所以顾诗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目的不是为了窥探自己母亲的隐私,而是为了能够找寻母亲过去的记忆。 “叮——” 电脑里传来一声轻响,将顾诗若原本流连在顾夫人身上的目光引了回来,视线落在屏幕上。 那一行行字落在她眼底,却让她越发觉得心寒。 手指轻滑,屏幕文档字幕滚动着,倏忽,一张照片跃然而上。 顾诗若眼眸猛地一滞,脸上血色急剧消退,煞白如纸。 图片里的两人并肩而立,女孩笑靥如花,明媚灿烂的微笑,仿佛有魔力一般,那份快乐可以感染到人,而男人长身玉立,俊逸的棱角在太阳照射下,明显柔和了下来,微微侧着头,双眸深情注视着身旁人。 画面一直定格在这份郎情妾意的美好中,顾诗若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任何事。 电脑屏幕幽光投影在她脸上,盈澈眼眸里也印刻着那张图片,那份幸福深深刺疼了她的眼睛,费力的将视线挪开。 心脏涩涩的疼,像是被人用勺子挖了一个洞,那洞不断扩大,血肉模糊。 贝齿紧咬着唇畔,唇瓣泛着过分的苍白。 她隐约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也知道傅云墨从来就不是个滥情的人,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说过接近自己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此后的相处中,她也不时能够听到类似的言语。 可是现在事实赤.裸裸的摆在她眼前,她真的接受不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她妹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份资料看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 跟丢了魂魄一样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胡乱走动,倏忽,她停了下来,无力的蹲坐在花坛边缘台阶上。 长睫低垂着,盈澈的眼眸内蓄满了泪水。 很明显,之所以会在她母亲的笔记本里看到这种东西,说明这是她的母亲在昏迷之前就着手调查了傅云墨的背景。 脑海里不断盘桓着那张照片里相依相偎的两人,含情脉脉,深情凝望。 那样的傅云墨是她甚少见过的,面对她的时候,傅云墨伪装的情深她看的出来,因为他眼底总是掺杂着杂质。 资料上明明白白写着,顾晴菁。 “呵...”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出了声。 顾晴菁啊?顾森山的私生女,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身患白血病,现在正在瑞航医院接受治疗。 怪不得祁静姝说傅云墨会和她结婚,她很震惊,连夏安第一次见到自己,得知自己跟傅云墨登记注册了以后,会那么诧异。 想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顾晴菁的存在。 重病的女友?就是指顾晴菁吧?她的妹妹? 原来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她一个,被彻头彻尾的让人耍了,还在傻乎乎的纠结着要不要接受傅云墨。 轮得着她来接受吗? 真是难为了傅云墨为她精心编织了这么一张情网,设下了这么一个局,引着她自己往里面钻... 他还真是疼爱顾晴菁啊!肯为了救她而放下自己的身段,甚至还牺牲了自己来屈身于顾诗若。 顾诗若她都忍不住要起立鼓掌了,多么唯美的一段爱情故事,可歌可泣的牺牲和无私奉献。 可是...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顾诗若垂着长睫盯着自己的膝盖,蓦地,睫毛微微颤动,晶莹的泪珠不堪重负掉落,在深色衣裤上晕染开一小片水渍。 为了成全他们的爱情,就一定要牺牲掉她吗? 她不知道在蹲着坐了多久,只知道回到顾家的时候,她已经麻痹了。 才回到卧室,就听见男人沉冷的质问声,“你跑哪去了?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医院等我来接你吗?” 如果换做是之前,她恐怕还会动摇,会为自己这段时间对他的漠视而感觉到悔恨。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所有,也明白了傅云墨接近她,不过是为了要让捐出骨髓,要为顾晴菁出口恶气罢了。 难怪...难怪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傅云墨似乎对她有恨意,原来他恨得人不单单只是自己,还有整个顾家。 顾诗若平复下起伏的心情,没有看他,只冷冷出声道,“我有手有脚也认得路,不需要你来接,我怕你忙着照顾病人脱不开身。” 她夹枪带棒的话令傅云墨一怔,随即剑眉微微拧起,表情阴晴不定,“你什么意思?” 倏地,顾诗若回过身,眉目平静的凝着他,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我什么意思,傅先生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难道还需要我将话挑明了来说?” 她撇开了视线,声线淡漠,“还是说傅先生觉得这样两头跑着很有趣?” 如果说之前的傅云墨心底还有疑虑,那么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了,脸色蓦地一变。 顾诗若不想跟他多纠缠,抬腿就想走,却被他用力拽住了胳膊,他紧锁着顾诗若的脸,略微急促的发问,“你知道了什么?” 秀气的眉微微拧起,顾诗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吼道,“你别碰我!” 被她吼的一愣,他有些懵,看着落空的手,再看到她冷漠的神情时,傅云墨蓦然觉得心间发慌。 傅云墨凝着她薄唇起合,“诗若..” 低哑的嗓音,生生拖曳出了缱绻的意味。 他这么叫她的名字,旁的人怕是会认为他有多么的深爱自己,连顾诗若都曾一度认为或许傅云墨对她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的,她曾经也可耻的沉沦那抹温柔里。 可现在.... 现在一切都摆在她面前!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她顾诗若就是个傻子! 傅云墨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跳进他刻意为自己准备的深坑里,然后让她万劫不复! 顾诗若扬起了嘴角,面露嘲讽,“知道了什么?傅先生认为我应该知道什么?是你有个重病的女朋友,还是应该知道你重病的女朋友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的话一出口,傅云墨脸色一白,浑身血液似被冻结,他僵硬着一动不动。 顾诗若深深呼出了口浊气,眸色愈发冰冷,“你是希望让我来见证你们伟大的爱情吗?” 倏地,她掀眸直直望向傅云墨,嗤笑道,“真好,你们的爱情要用我来当祭奠品,为了能够让她活下去,你不惜委屈自己来接近我”说着,她拍了拍手掌,“真是一段感人泪下的爱情故事,我这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感动。” 剑眉轻拢了拢,一抹懊悔自眼底滑过,他试图去牵顾诗若的手,却被她嫌恶的躲开了。 喉结滚动,他低哑着出声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诗若,我...” “闭嘴!你不要这么叫我!”双眸因为愤怒而睁大,她瞪着傅云墨,用力嘶吼出声,“对!不是我想的这样!从一开始,你就说了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所以你才帮我,是我蠢,蠢到以为自己在你心底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是我错了,错在不该不自量力的去肖想你的真心!” 曾经还为了他对自己的体贴而心动,为了他对自己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而感到开心,现在想想,她可真是好骗。 顾诗若痛苦的敛下眼睫,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的破布娃娃,她颓唐的低低说道,“我真的...真的以为你或许是喜欢我的,我也曾经想过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为什么要骗她... 傅云墨心口一窒,手不自觉的紧紧攥拳,看顾诗若这么难过,他心如刀绞,唇瓣微启,却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才能够让她不那么伤心,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可以减少她的悲伤。 良久,顾诗若像是整理好了自己的心境,她看向这个让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男人,抿唇微笑道,“其实你想救她,从一开始就可以跟我挑明,也可以用你一向玩惯的手段来逼迫我去救她,可是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 她懂了,傅云墨接近她,就是为了让她捐献骨髓,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疲倦的翕起眼睫,她长长松了口气,言语里也是止不住的倦意,“够了吗?你为她出气出够了吧?看到我母亲现在昏迷不醒,看到我窝囊到连顾氏都保不住,看到我们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觉得这样足够补偿她的伤害了吗?” “你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的让我爱上你,不就是为了帮她出气吗?”顾诗若低着头,始终没有再看过傅云墨一眼。 其实从她看到顾晴菁的名字那一刻起,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顾森山有外遇出轨,还和那个女人有了一个孩子,而当时她的母亲正怀着她。 她和顾晴菁几乎是前后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时候的事情,她母亲虽然不提,可是她也大概明白,也听到过佣人的闲言碎语。 顾晴菁出生的时候,顾森山也就是她的父亲一直守在左右,寸步不离。 而她母亲生她的时候是难产,大出血性命岌岌可危,可是顾森山从来没有在医院出现过,也不管她们的死活。 时隔二十几年,这段恩怨竟然延续到她身上来了。 傅云墨会对她有恨意,不就是认为她占了顾家大小姐的位置,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夺了原本应该属于顾晴菁的一切宠爱吗? 所以,作为深爱她妹妹的男人,他是来复仇的,为顾晴菁出气鸣不平。 可笑,明明是顾晴菁和她的妈妈抢了她的一切,可这些人却都来指责她和她的母亲。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没得到过。 顾森山从来就没有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过,冷淡至极,即使他人留在她们身边,心却不在。 何况当年她母亲忙着工作,也没空管她,当时她就是这么孤零零长大的,无论她得了什么荣誉,顾森山都不会以她为骄傲。 生病了,也是被佣人带着去看病,难过了,也是自己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 究竟...她抢了顾晴菁的什么?又得到了什么,需要傅云墨这么挖空心思的来报复她... 眼眶蓦地一酸,她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用最后一丝力气开口说道,“傅云墨,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恨你...” 她不想跟傅云墨再扯上关系了,过去她还想着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她努力去填补他心脏缺失的那块,努力让他适应自己。 可是现在她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笑话,傅云墨自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来接近她而已。 对她的温柔体贴,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义务,不过是一场算计罢了。 她的话像是钢针被一颗一颗钉在傅云墨心上,令他绞痛难忍 。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居心不良,我..”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哽咽了声音,无法将话说完整。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最害怕被顾诗若知道的也已经被她知晓了。 其实他很清楚,顾诗若一点过错都没有,当初他的的确确是为了救菁菁才找上了她。 看着她能够健康的活着,而菁菁却在医院饱受折磨,他觉得不公平,才会这么折磨她,就是想要看她过的悲惨。 可是越接近,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再这么恶劣的对待顾诗若,更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只是错了就是错了,这是他种下的苦果,就必须让他自己来承担,现在看到顾诗若这么痛楚,傅云墨也不好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必须立刻住院治疗 “你不用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了,也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顾诗若有气无力的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她只觉得很累,她想休息,不想再去知道傅云墨和顾晴菁之间的事情。 头疼欲裂,额角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很欢快,她一路从医院走回来,越想便越是觉得自己可悲,这辈子就落在男人手里了。 前半生毁在沈宋手里,后半生,顾诗若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却没有想到这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精心编织的一场幻境,昙花一现后,留下的除了刻骨的疼痛,再无其它。 她再没有看傅云墨一眼,抬脚往外走去。 擦肩而过时,傅云墨终于说话了,像是被惊醒了一般,他拉住了顾诗若,紧张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卧室留给你,我去客房,希望你明天能够从我家搬出去。”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傅云墨站在原地身形未动,俊颜铁青,戾气横生,眉峰皱成了川字,深不可测的眼底除了迷茫还有痛苦...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随后像是赌气般,用力捶在墙上。 他不知道顾诗若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她知道了菁菁的事,怕是也不会再原谅他了... 跟她相处的这半年里,傅云墨的心思一变再变。 越是靠近,他就越是离不开了。 顾家的恩怨纠葛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当初他找到菁菁的时候,她已经被虐待的奄奄一息了。 理所当然的他就想到了是顾家的正房太太赶尽杀绝,对这么一个小女孩下手,没有接触过顾诗若之前,他也以为顾诗若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顾家的人这么排挤菁菁,她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她越是强壮微笑,傅云墨就越是想要对她残忍,想要撕掉她的假面具。 慢慢的接触下来,他最初的目的也变了质。 他发现顾诗若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对她的事情也越来越感兴趣。 有时候看着她难过,自己的情绪竟然也会被她牵动,几次三番,他都不忍心再伤害她。 尽管顾家当年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可是要真的了解起来却很有难度。 他只是大概了解到当初顾氏还只是个小公司,之所以会壮大是因为顾森山娶了当时江川秦市长的女儿秦曼婷,也就是顾诗若的母亲。 从此以后,顾氏便风生水起,地位也愈发高涨起来,唯一的一次变数就是在顾森山和秦曼婷结婚两年后,秦曼婷的父亲被人举报贪.污受.贿,随后被检察院查处。 说来也奇怪,秦曼婷的父亲在法院要开庭的前一天跳楼身亡,一时间江川风言风语顿时而起,都说秦曼婷的父亲秦安祖是畏罪自杀,害怕法律制裁。 随后又被爆出顾森山在外面有女人,出轨外遇,并且还有了一个女儿,那就是顾晴菁。 具体的事傅云墨并不清楚,他的关注点在顾诗若身上。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顾诗若个子小小的,扎着两个辫子,看着就很可爱,只是她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而后傅云墨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费心调查才得知,顾诗若小时候也过的不幸福。 顾森山这个当父亲的从来没有尽过当父亲的义务,秦曼婷也因为对秦安祖的过世而耿耿于怀,无暇顾及顾诗若。 所以.... 她的整个童年都是阴暗的,她也没有得到过一丝宠爱,从小就是一个人默默的长大,默默的生活。 当时傅云墨在看这段资料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自己错了。 她还那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家庭也不完整,没有经历过一天的幸福。 长大以后,她会那么叛逆的一厢情愿的要嫁给沈宋,约莫着也是因为她从小没有得到过疼爱,所以沈宋只是稍微对她好点,她就傻乎乎的上钩了。 “呵——”傅云墨自嘲一笑,是啊,顾诗若一直都很傻,只要有人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全身心的投入。 沈宋是人渣,那么他呢?不也还是一样,都是混蛋。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才想弥补,后来对顾诗若做的事情,他也都是真心的。 每次看到她对着自己笑,傅云墨既觉得心疼又很后怕。 怕她知道,自己其实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深夜,夜色寂寥。 屋内没有开灯,因此窗外的皎洁月色格外明显,许是在隆冬季节,那懒懒倾洒下来的月光也显得格外孤傲清寒。 傅云墨放轻了手脚,讳莫如深的目光落在那张俏丽脸庞的那一刻,他目光一凝。 迟迟没有动作,就只是这么静静站着。 蓦地,床榻上的人拧紧了秀眉,脸色煞白,神色似乎很痛苦。 傅云墨微怔,忙蹲下了身,轻声叫道,“诗若?诗若你醒醒...” 见她没反应,傅云墨眉心微蹙。 顾诗若是头很疼,听不清任何东西也睁不开眼睛,跟傅云墨挑明了以后,她强撑着摸到了客房,一进客房就倒在了床上完全没有力气动弹。 额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看她这么不舒服,傅云墨猛然想起了姜曷臣的话,心内咯噔一下,当下不在耽误下去,将顾诗若从床上抱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往医院赶。 幽长安静的走廊,男人斜斜倚靠在墙边,双手环于胸前,垂着的眼睫敛下了流转神思,手术室外的灯还亮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啪”的一声熄灭。 傅云墨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回了神,沉眸紧盯着闭合的手术门。 顾诗若被推到了病房,傅云墨的视线也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过。 “你是病人家属吗?”听到医生的话,傅云墨低低嗯了一声,干涩的唇瓣启合,“我是她的丈夫” “如果你是病人丈夫的话,这就好办了,病人的情况我想需要跟你进一步商榷。” 傅云墨侧眸看向对方,旋即,轻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一落座,顾诗若的主治医生就拿出了脑补CT,面色十分凝重,“这个病人我记得,当初是被警察送到医院来急救的,当时我说过要她留院观察几天,她却跑了。” 这一点傅云墨也知道,当初顾诗若出事的时候,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回来顾诗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 他凝眸,嗓音微沉,“我太太现在的情形怎么样?” 医生十分专注的看着CT图,倏忽,他摇了摇头,极为严肃的开口道,“情况不怎么好,她颅脑损伤情形比较严重,当初我让她留院观察也是为了给她做个更加详细的检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你是病人的丈夫,那么你应该清楚你太太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 想起他遇到过的事,心顿时一沉。 傅云墨眉峰微微拢起,说道,“有,她最近头疼的很频繁,而且时常会因为疼痛而失去感知” “如果跟你描述的一样,那么你太太这情况就不太好了,病人现在必须住院接受治疗” 医生的脸色也很严肃,当初顾诗若跑走的事情,他还耿耿于怀,弄到现在越拖越严重才送来医院,简直就是胡闹! 住院倒是没问题,只是.... 傅云墨唇角微沉,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我太太她现在怀了身孕,如果...” “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医生就徒然拔高了音调打断了他的话,并且严厉出声,“不行,这个孩子不能要” 傅云墨眉心微拢,还没有发问,医生就已经出声解释了,“病人现在的情形不能够要孩子,且不说分娩时的痛苦会令病人大脑受多大刺激,就单说这孩子出生以后,智力会不会受损都是个问题” “所以...为了病人的健康,这个孩子你们不能够要,而且病人现在必须立刻住院接受治疗,当初她跑掉就已经耽误了时间,现在再这么耽误下去,只会增加治疗难度。” 傅云墨身子猛地一震,他也曾经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是看顾诗若那么喜欢孩子他又舍不得了。 现在忽然间说这个孩子不可以留下来,他心底竟然也会感觉到难过。 那是他和顾诗若的第一个孩子,就依照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未来还会不会有孩子还是个变数。 这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突然间让他割舍掉,他舍不得也会心疼。 浑浑噩噩的回到病房,他忽然间害怕见到顾诗若了。 医生的话还绵延于耳边,他说的相当不客气,言语里颇有指责之意,“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要割舍也很难,但是你也不能够为了孩子,为了传宗接代就不顾及你太太的身体啊!这要但凡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你不能够为了自私的留下孩子,就亲手将你太太推到危险边缘去!” 怎么会呢?他怎么舍得让顾诗若去死,他更不愿意看到她难受。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去代替她,也不想看她过的这么辛苦。 回到病房的时候,顾诗若还没有醒过来,傅云墨复杂的看着如同瓷娃娃般精致脆弱的她。 倏忽,他抬手,大掌覆在她小腹之上,感受着她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 当手覆在她肚子上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跃然而让,有惊喜也有喜悦,更多的是失落。 这个孩子终究跟他们没有缘分,为了顾诗若的健康,这个孩子不能够留下来,无法存活... 他沉痛的皱起眉头,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指也缓缓收拢,声音沙哑低沉,“诗若,对不起,这个孩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傅云墨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害怕去面对清醒过来的顾诗若,害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姐姐抢不走他 独自坐了一宿,直到顾诗若醒过来,傅云墨才有了反应。 见她想起来,下意识的就伸手想要扶她。 在傅云墨碰到她的那一刻,顾诗若就触电般的躲开了。 伸出的手徒然一僵,苍白如雪的容颜落在他眼底,傅云墨蓦地心口一疼。 青葱如同白玉般的手指缓缓收拢,随后垂落在身侧,薄唇蠕动,低沉的话语自唇角溢出,“我不碰你” 顾诗若微垂着头,墨色青丝自肩上滑落,遮住了半边精致的脸颊,眼底灰暗毫无神采,她恹恹出声,“那麻烦你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以后也不要再出现了” “我不会帮你的,顾晴菁是死是活与我无关”长长的睫毛敛着,在没有血色的脸上投下了一层阴影格外突兀。 声音哑哑的,她每开口说一个字嗓子都如同撕裂般的疼,仿佛被烈火灼烧。 再疼,也已经麻木了。 当她知道傅云墨是为了顾晴菁来接近她的时候,她的世界就已经坍塌了。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旁若无事的再去救另一个女人,哪怕那是她妹妹.... 呵,妹妹? 顾晴菁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东西,无论是父亲还是傅云墨,她都拥有了,永远都有人为她保驾护航。 唇瓣泛着死皮,她艰难的咽了咽,粗嘎出声,“你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再见到你,如果你还有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的家人了。” 如墨深沉的瞳孔紧锁着顾诗若的脸,蓦然眼底滑过一抹沉痛,他略带哽咽的说,“好” 他走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垂着眼眸的顾诗若睫毛轻颤了颤,旋即,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 捏着被子的手紧紧攥拳,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她压抑的无声落泪,额角青筋也因此而凸起。 她垂着头,长发遮挡着脸,看不清脸上神色,只是瘦弱的肩膀不时会微微抽动。 门上小窗人影一晃而过,如同海水般幽深的眼眸暗了暗。 屋内人低低的呜咽声如同受伤泣泪的小兽,听着惹人怜惜,傅云墨心口一窒。 隔着一扇门,他无声陪伴着顾诗若。 眼底隐隐有润湿之意,良久,他才颓废的移开了视线。 他很想进去抱抱顾诗若,很想安慰她,可是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是离开,给她空间。 接连几天,顾诗若都住在医院里,没再见过傅云墨,也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唯一的变化就是头疼的愈发频繁了。 视线落在护士送过来的饭菜,她毫无食欲,不仅如此,胃里还阵阵泛酸。 酸气直往嗓子眼冲,顾诗若捂住嘴,忙从床上跑下来,在厕所吐得天翻地覆。 肚子里本身就没什么食物,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好不容易才吐干净了,接了点水漱口。 抬眸,顾诗若这才看清镜子里的人,不过寥寥几日,她便急剧消瘦了下来,形如枯槁,苍白的脸色配上猩红的双眸,看上去就像是来索命的冤魂女鬼。 缓了缓,觉得舒服些了,她才从厕所出来。 这是哪间医院她很清楚,也知道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就跟她住在同一间医院里。 顾诗若深深吐出了口浊气,才鼓起勇气从病房出去。 这些天,她就呆在这里,哪都去不了,每天都是重复的检查。 脚步缓慢的走在医院长廊里,消瘦的身子骨撑起宽大的病号服,看着格外不搭调,像是一缕幽魂游荡在偌大的医院。 顾诗若全然不知道,身后正有人不近不远的跟着她。 傅云墨跟在她身后,看她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出来了,剑眉不悦的拢起,却无可奈何。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就在医院里,她不出来的时候,傅云墨就守在病房门口,时不时的会看看她。 看到她吃什么吐什么,人也变得比过去更加憔悴,他既着急又心疼。 “麻烦让让” 这话引得他回神,侧开了身子,让正推着病人的护士过道。 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穿梭,不过顷刻间,那抹纤瘦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锐凖一滞,傅云墨四下环望,企图在周遭找出那抹身影。 顾诗若跟着人流进了电梯,不知不觉她就到了一楼。 在大厅中央,她看到了住院部的详细分布图,视线落在血液科,她双眸一紧,红唇轻抿着。 鬼使神差之下,顾诗若默默记下了路线图。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血液科住院部。 顾诗若很清楚,傅云墨是不会让顾晴菁住院嘈杂拥挤的病房的,所以她朝着找去的方向是VIP病房。 与楼下不同,这一层楼简直安静的过分了,就好像掉下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够听得见。 幽静的长廊,诡异宁静,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顾诗若不禁打了个寒颤,更显得阴森。 她不清楚顾晴菁的病房在哪里,只能够胡乱转悠着。 倏忽,顾诗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色的衣炔翻飞一角,她猛地一顿,呆愣在原地。 大脑促使着她做出了选择,踏出了第一步,慢慢的跟在那抹身影后。 直到那人进了一间病房,她才停住了脚步。 缓缓靠近,还能够听到病房内两人的对话。 病房内 姜曷臣噙着温润笑意,看向正在折纸的顾晴菁,温声问道,“菁菁,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 顾晴菁专注的折纸,听到了他的问话后,捏着彩纸的手一顿,她颇为失落的小声开口道,“云墨哥哥都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他是不是工作很忙啊?” “嗯,傅先生工作繁忙,不能够时常陪伴在你身边。”姜曷臣虽然嘴角带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顾晴菁紧了紧捏着彩纸的手,轻声问道,“云墨哥哥是在陪着我姐姐吧?他是不是已经不要我了?” 她抬眸,仰着头看向姜曷臣,小脸上难掩落寞。 良久,姜曷臣才有所动作,他缓缓蹲下身,与她齐平,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帽子,如同邻家大哥哥般的浅笑道,“怎么会呢?傅先生他接近你姐姐也是为了救你,你要相信他,不要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知道吗?” 闻言,顾晴菁小脸垮了下来,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去接近我姐姐,我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可是我害怕他会被姐姐抢走...” 姜曷臣眸色愈发深邃,隔着镜片背着光,令人无法琢磨到他心中所思,他只是浅浅一笑,安抚着说,“你姐姐她抢不走傅先生,菁菁,你要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守着你十几年,说明他对你是真心的,他很爱你。” .... 其他的话,顾诗若都听不清了。 她以为不会疼的,可是再听到了类似的话语以后,她还是会很难过,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匕首在她的心脏里绞动着,刮肉削骨的疼,压抑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傅云墨和顾晴菁在一起十几年,难怪他宁愿委屈自己也要救活顾晴菁,难怪他肯为了给顾晴菁出气而来刻意接近她... 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傅云墨和顾晴菁之间的关系,所有的人都知道傅云墨深爱顾晴菁,只有她不知道,只有她跟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以走到他心底。 他不是没有真心啊!只不过他的心,早在遇见顾晴菁的时候,就已经全部交给她了,现在留下来的只是一具可以说话可以走动的躯壳。 顾诗若要拿什么来填补早就不存在的东西?无论怎么补,都抵不过他们十几年的相依相偎,抵不过他们这长久以来的朝夕相处。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躲进了楼梯间,她蹲坐着蜷缩着双腿。 双眸空洞无神的看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只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落。 到头来,顾诗若还是没有看到顾晴菁的样子,只是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 短暂的萍水相逢跟日久生情相守陪伴相比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战而败,她连为了孩子想要搏一回的资格都没有。 无声落泪,顾诗若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精致洋娃娃,呆呆的环着双腿坐在楼梯边沿。 心脏破了个洞,现在洞口越来越大,她有心想要填补都补不回一棱半角。 “擦擦吧”清冽如微风般清朗的声音自楼梯间响起,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里正拿着一张餐巾纸。 顾诗若泪眼婆娑的抬起眼眸去看向对方,越是想看清就越是看不清。 倏地,似是听到了一声轻叹,紧接着那人蹲了下来,捏着纸巾一角,伸出了手,自然的帮她擦掉脸上未干的泪痕。 正因为如此,顾诗若才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即使不看也知道来的人是姜曷臣,因为他一靠近,顾诗若就闻到了他身上长久带着的淡淡消毒水味道。 她制住了姜曷臣的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餐巾纸,哑声道,“谢谢,我自己来。” 期间,姜曷臣就一直维持着这么曲着一条腿半蹲着的姿势,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顾诗若微低着头胡乱擦掉脸上的泪花,声线粗噶,“姜医生,你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是吗?” “嗯?”尾音略上扬,似是在询问她又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她没有再做声了,姜曷臣双眸平静的看了她很久,突然,他转了个身,坐在了顾诗若身侧。 沉沉而语道,“你如果是在问傅先生和菁菁的事情,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因为我是菁菁的主治医生,也很清楚傅先生会找上你,是因为你和菁菁的骨髓匹配成功,他想要救菁菁,所以才需要你。” 多么讽刺的话,因为要救她的妹妹,所以才需要她。 是啊,她对傅云墨而言,除了这么一点绵薄的利用价值以外,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呢? 在顾晴菁重病期间,傅云墨都不离不弃,想来,他是真的很爱她的妹妹。 顾晴菁真的比她幸福多了,总会有人这么无条件的护着她,并且为她付出一切,而自己呢?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附属品... 第一百四十章 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 “哦”顾诗若似是麻木不仁的应答了姜曷臣一声,只有她自己清楚,平静的表面下是腐朽败落的血肉。 姜曷臣以为顾诗若还会问下去,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安静的坐着不说话,一句多余的问话都没有,看她现在这样子,就算是他出口问,她怕是也不会有半句答词。 许久,在姜曷臣都以为顾诗若是不会开口说话了的时候,她开口了,低低出声问道,“那么你呢?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姜曷臣蓦地一愣,似是没有想过顾诗若会有此一问。 他低敛着眼眸,镜光内寒芒一闪而过,他弯着嘴角笑,说道,“为什么这么问我?” 顾诗若没有看他,清澈的眼眸内平静如同幽深湖水,她直接将话挑明了,开口说道,“作为顾晴菁的主治医生,你很清楚病人的身份,更知道傅云墨正在为了救她而焦头烂额,那么你呢?你早就知道了我和傅云墨之间的关系却不点破,你居心何在呢?” 倏忽,她侧眸看向姜曷臣,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喜欢顾晴菁吧?所以在明知道傅云墨是为了救她而接近我,你也一直都没有说破。” 闻言,姜曷臣微微眯起了眼眸,神色晦暗不明,他笑问,“顾小姐未免想象力太过丰富了,我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病人?” “是啊,作为一名医生是不应该喜欢上自己的病人才是,可情到浓时,谁又能够控制得住呢?如果姜医生要是真的不喜欢顾晴菁的话,那么又何必要收着那颗折纸星星当作宝贝一样珍藏着?”顾诗若轻缓的道出了事实,声线无澜平稳。 那份资料她基本上都看完了,包括傅云墨和顾晴菁这些年之间的点点滴滴,每回想一次,她的心上就会多一把尖刀。 资料上明明白白的记录着顾晴菁的兴趣爱好,她爱旅游,爱游泳,爱各种极限运动,还爱...折纸。 真是巧,顾晴菁喜欢的,恰巧都是她厌恶的,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愿意去尝试的。 可偏偏,就是性格这么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竟然会爱上同一个男人... 一开始顾诗若还没有往这方面联想,直到她刚刚,她知道了姜曷臣是顾晴菁的主治医生,她才想起那次在姜曷臣办公室看到的折纸星星。 那么小一颗,却被他这么珍藏着,如果不是出自爱慕,是绝不可能这么宝贵对方随手给的东西。 哦,顾晴菁真的是好命,一个两个的都愿意为了她纡尊降贵,委曲求全。 忽然间,顾诗若想起了言.情小说里的情节,她不免在心底失声哑笑。 女主角身边总有那么几个男人围着转,为她保驾护航。 很不幸,她成为了被牺牲掉的女配角,所以她活该被人耍着团团转,活该被利用,活该被人玩弄感情... 倏地,顾诗若手扶着墙壁,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等姜曷臣回答,抬步就往外走。 “如果我要是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呢?”姜曷臣坐在原地未动,只是微垂着头,在顾诗若即将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间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诗若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她背对着姜曷臣,没有回头。 原本坐着的男人却站了起来,姜曷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消瘦的背影,沉声道,“我知道你跟着我,我也是刻意引着菁菁说出那番话,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傅云墨和顾晴菁之间是你插手不了的,无论你怎么努力,不过都是垂死挣扎,傅云墨他爱的人是顾晴菁,不是你,你也该死心了。” 傅云墨不爱她,她知道。 只是从别人嘴里再一次证实这件事,她还是会克制不住的感觉到难过。 身子虚晃了一下,她垂着长睫,久久未曾说话。 顾诗若深呼吸了一次,疲倦万分的开口回答,“姜医生,傅云墨究竟爱谁,不需要你来向我证明,你喜欢谁,我也没有兴趣知道。” 她是不会相信姜曷臣的话的,没有女人会愚蠢到知道了对方的真实心意以后,还会天真的认为对方会对自己有意思。 比起姜曷臣现在说的话,顾诗若更加相信,姜曷臣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顾晴菁。 说白了,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过都是想让她捐出骨髓给顾晴菁,想让她救顾晴菁一命罢了。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要求她放弃掉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救一个害得她从小家庭破碎,害得她没有得到过一丝半分父爱的妹妹? 姜曷臣看着顾诗若离开,不挽留也没有阻拦。 他抄手而立,眸色愈发深沉。 顾诗若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回到病房的时候,她看到房内等着的人,美眸一愣。 随后,极为淡漠凉薄的将视线从那人身上挪开,顾诗若她现在没有精力去应付傅云墨,尤其是在亲口听过顾晴菁说出口的话以后,她就更加不想要见到他。 她掀开了被子,缓慢的爬上了病床,沉冷出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需要你陪着的人又不是我。” 被顾诗若的话一噎,傅云墨没做声。 他只是找着急了,想回来看看她是不是已经回到病房了。 丢了她的那一刻,傅云墨整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仿佛灵魂被剥离了躯壳。 看到顾诗若平安无事,傅云墨悬着的心脏也稍稍落了地。 “你还在生着病,不要到处乱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诗若冷声打断,她冷笑道,“傅先生你似乎记错了,生病的人不是我,你究竟还要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倏然,她抬眸,冷冷凝着傅云墨,言语里不带一丝温度,“你将我软禁在这里是想架空顾氏,想让我早点下定决心把孩子打掉,然后救你的心上人吗?” 傅云墨双眸一紧,第一次不愿直视一个人的视线,他下意识的躲开了顾诗若的目光,她夹杂着浓浓嘲讽意味的话令傅云墨觉得心尖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云墨凝了神思,薄唇轻启,低沉的话语自唇角溢出,只是声音略有些沙哑,他说,“是,我将你囚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赶紧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哦”一反常态的,顾诗若反应很冷淡。 再听到傅云墨承认的时候,她的心是隐隐抽疼了下,可是在他面前,她不愿意失态也不愿意示弱。 长睫敛去眼底沉痛,顾诗若凉凉出声道,“我不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的,你要救她是你的事情,你们的爱情凭什么要我牺牲掉我的孩子来成全?” 仅仅只是几步之遥,却像是隔了几个世纪那么遥远,插在大衣兜里的手紧紧攥着,棱角愈发冷冽,几次张嘴才发出声音,傅云嗓音愈发低冽,他说,“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 顾诗若身子猛地一震,周身像是掉进了冰窖之中,彻骨寒凉。 说她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够扯上她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救顾晴菁,傅云墨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就算不爱她,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是他的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 顾诗若如同被踩到了痛脚的受伤的野兽一般赤红着双眸,怒瞪着他,大声吼道,“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傅云墨你真让我恶心!你那么爱她又何必来招惹我!你凭什么辱骂我的孩子!”她反手抄起枕头,猛地朝着他扔了过去。 骤然间她神色一变,无力的撑着床,脑袋里像是有一把电钻正在嗡嗡的钻动着,脸色煞白。 突然而至的疼痛绞的顾诗若招架不住,紧咬着下唇,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傅云墨见她如此,原本还强装着的冷漠镇定瞬间被击垮,他急忙上前揽着顾诗若,按了护士铃。 她想推开却发现凭着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做到,顾诗若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秀气的精致的五官皱成了一团,唇瓣被咬着渗出了殷红血丝,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傅云墨紧紧抱着她,隐忍不言,心底却慌乱如麻。 顾诗若喘着粗气,头疼不减反增,最糟糕的是,她发现傅云墨的温度是她渴望汲取的,只要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她就会心安。 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自己却还放不下,还是会因为傅云墨的一举一动而沦陷... 顾诗若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倒在他怀里。 医生过来的时候,傅云墨才将她放下,一直紧张的等在一旁,直到医生面色凝重的出来,他毫不留情面的斥责道,“你是怎么当人丈夫的,我明明就说过病人现在不能够受刺激,怎么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再来几次,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傅云墨虚心的接受医生的指责,看他那担心的模样不似作假,那医生脸色才缓和了些,火气也消散了点,只是语气仍旧很僵硬,“你太太这种情况不能够再拖下去了,尽快将孩子打掉吧!准备手术。” 见傅云墨不做声,那医生也知道他难以下决定,好半晌,才没好气的出声道,“你自己考虑清楚,看是要不顾及你太太的死活硬是要生下这个孩子,还是要先将你太太治好。” 傅云墨似乎遇到了男人有百分之十机率会遇到的问题,那就是保大还是保小。 要谁? 不,这个决定他早就已经下了。 他要顾诗若,要她好好活着,亏欠她的,他还没有偿还清楚。 孩子他们还会再有,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弥补,可是顾诗若只有一个,失去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顾诗若可以让他去好好珍惜。 他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话,只是为了让顾诗若将恨意都嫁接到他身上。 要是顾诗若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按照她的倔脾气,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那个孩子的,所以... 既然她恨他,那么就恨到底吧! 只要她好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即使说出那样的话,傅云墨他心底也很难受,那毕竟也是他的孩子,让他割舍掉一样会疼,可是两权相争取其轻,他很确定自己心意,他只想要顾诗若好好的活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明争暗斗 她浑浑噩噩的昏迷了很久,期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可她一句也听不清楚。 梦里,顾诗若回到了过去。 小时候,她很少见到名义上的父亲顾森山,只偶尔会在顾家大宅见到那么一两次。 而当时的顾家还只是一幢小洋房占地面积并不大,全然不似现在她们住着的别墅,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父母很少同窗。 就算有一起出现在视野的画面,也都是冷冷淡淡互不理睬的。 五六岁的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有外遇,什么叫外面有女人了。 渐渐的,她慢慢长大,就懂了原来外遇是摧毁一个家庭的致命武器。 顾诗若有幸在八岁那年见到了顾森山在外面的女人以及...女儿。 他们携手进了顾家,俨然一副一家三口的模样,那个时候顾诗若的母亲秦曼婷还没有回家,所以偌大的顾家就只有她在。 八岁的顾诗若怯懦的躲在楼梯一隅,小心翼翼的张望着顾森山带回来的两个人。 目光落在被顾森山抱着的那个小女孩身上,顾诗若忽闪的大眼里满是羡慕。 她的父亲好像...从来没有抱过她呢.. 那个小女孩穿着精致的连衣蓬蓬裙,梳着一个马尾辫,水灵灵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儿,甜美又可爱,精致的像是一个被摆放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后来,顾诗若就知道了,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顾森山的另一个女儿,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顾晴菁。 倏地,顾森山像是发现了躲在一旁的顾诗若,他抬手扬了扬,沉声道,“过来” 顾诗若不知道怎么和顾森山相处,因此听到了顾森山的话也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纠结了很久,才迈着小短腿朝着他们三人走过去。 走近了,顾诗若才看清顾晴菁的眉眼艳艳,和她父亲有几分相似,她在打量顾晴菁,对方亦是在打量着她。 只听到顾森山低沉的话,他说,“以后这就是你妹妹,你这个当姐姐的不要欺负妹妹,要好好让着你妹妹,知道吗?” 顾森山的语气凌厉,顾诗若娇小的身子一颤,目光看向被自己父亲捧着视若珍珠的顾晴菁,稚嫩的童音自她唇间溢出,“她不是我妹妹” 像是鼓起了勇气,顾诗若抬手指着顾晴菁,开口说,“她不是我妹妹,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 这句话激怒了顾森山,锐利的双眸如同刀子蓦地瞪向她,厉声道,“混账!我说这是你妹妹就是你妹妹!你还敢跟我犟嘴?秦曼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没教养的东西!” 即使年纪尚小,顾诗若也知道要维护自己的母亲,她抬头毫不畏惧的仰视着顾森山,“妈妈什么都没有教过我!你没有资格说她!” 顾诗若跟顾森山唯一像的地方就是那个倔脾气,即使年纪小她也知道什么叫背叛,什么叫侮辱! 名义上的父亲牵着外面见不得光的女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登堂入室,将她和她的母亲摆于何地? 闻言,顾森山怒火中烧,丝毫不顾及她也是他的女儿,而且也才八岁,用力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承受的住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顾诗若当即便被掀翻在地。 “你还敢还嘴!年纪小小不学好,见到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要开口叫人,真是个没用的废物!”顾森山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当时年幼的顾诗若身上。 可她毕竟年龄还小,挨打了也只知道哭。 她委屈的双眸含泪,低低的抽噎着。 顾森山余怒未消,阴森森的瞪着顾诗若,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倏忽,柔柔的声音轻响,顾晴菁拉着顾森山的手,害怕的说道,“爸爸,你不要生气了...” 顾森山一怔,在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时,他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弯下腰将顾晴菁抱了起来,哄道,“菁菁乖,爸爸没有生气,爸爸带菁菁去看看新的房间,好不好?” 闻言,顾晴菁原本还因为畏惧着的顾森山脾气而皱着的小脸顿时舒展开,用力的点头,顾森山满目疼爱的抱着顾晴菁往楼上走,全然不顾顾诗若是死是活。 她只能够听见越来越远的如同银铃般的笑声,以及男人不时柔声细语的诱哄话语。 那是顾诗若第一次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所谓的妹妹,就这一次,足够刻骨铭心。 顾晴菁拥有了她没有的父爱,不仅如此,她还有了...傅云墨的心。 长睫润湿,不时轻颤着,紧皱着的眉头蹙成了川字。 蓦然间,一只手出现在她额上,指尖轻拂过她眉间,抚平了拢起的褶皱。 傅云墨爱怜的轻轻抚.摸着她脸颊,眸色沉郁。 顾诗若昏睡了多久,他就在这里守了多久,寸步不离。 王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boss憔悴颓废的守在顾诗若身边,作为知情人,他无语凝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能想到傅云墨会对顾诗若动心呢? 他推开了房门,无声长叹了口气,踱步进去后,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见傅云墨似是没有在意他进来的样子,王晋才忍不住出声打断,“boss,季梓翰那边已经开始动作了。” 听到王晋的话,傅云墨胶着在顾诗若脸上的视线才挪开了些许,许久没开口说话,现下一出声,声音都格外的沙哑,“降了多少?” “至少降了五个百分点,预计最低会下降七个百分点”王晋毕恭毕敬的回答傅云墨的问题。 傅云墨凝了床榻上沉睡不醒的人一眼,许久,他才漠然出声,“季梓翰掌握了多少股份?” “加上他父亲本身的股份,季梓翰现在手上掌握了顾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王晋的话引得傅云墨陷入了沉思中,修长的手指不时抚过沁凉的戒指,蓦然,他沉冷出声,“不管怎么样,能收购多少就收购多少,抢在季梓翰之前,将其他散股也操控起来。” 王晋迟疑的看了一眼傅云墨,见他神情冷峻,王晋才恭敬回答,“是,boss” 傅云墨的心思他也猜不透,只突然间要开始大肆收购顾氏的股权,只是最近顾氏风波不断,又没有得力的掌舵人,就算boss不收购,这顾氏也迟早会被人吞掉。 王晋站着没离开,实际上他还有自己的担忧没有问出口,傅云墨凝了他一眼,随后出声道,“还有事?” 王晋顿了顿,试探着问出了声,“boss,现在就算抢着收股也来不及了,我们最多可以握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这就够了”不等王晋说完,傅云墨便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王晋不太懂傅云墨的意思,就算想要掺权,这点股份完全不够跟季梓翰抗衡。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傅云墨淡漠出声解释,“顾夫人手里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足够操控顾氏了。” 王晋恍然大悟,但是新的疑惑也接踵而至,顾夫人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会肯交给自家boss吗? “王晋,你只需要办好我吩咐给你的事情就够了,旁的事,不需要你来多心。”傅云墨声线渐冷,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王晋猛地一惊,忙应承,随后快步离开。 他离开以后,傅云墨疲倦的捏了捏眼角,眼眸幽深的盯着顾诗若,倏忽,薄唇轻启,言语缱绻,“我会帮你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傅云墨很清楚顾诗若想守住顾氏,所以他会帮她将顾氏守下来。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楼下拐角处停着一辆奥迪Q7,而车上的人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顾氏大门已经被记者围堵起来,但凡出现个人,这些记者狗仔就哄涌而上,将人团团围住。 季梓翰自接完电话以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他似笑非笑的凝了一眼后座端坐的男人,出声道,“有人在跟我们抢股” 车后座的人和他一起导演了这场风波,引得顾氏股价大肆下跌,那些握着顾氏股份的小股东也开始纷纷抛售手里的股份。 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坐享其成,只要等着股价下跌到一定程度以最低价格收购股份就可以了,却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了个程咬金,动作竟然比他们还要快,市面抛售的股票被对方尽数归拢。 这样下去,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思及此,季梓翰脸色阴沉不定,压抑着低吼道,“你还坐在后面装死人!现在根本无法掌握于秦曼婷持衡的股份,就算你想回到顾氏重新掌权也不可能这么容易了!” 许久,车后座闭着眼睛的人,终是睁开了双眸,顾森山眉目平静,冷声道,“急什么?成大器者这么容易心浮气躁,还有什么能力去掌权一个偌大的上市公司?” 季梓翰冷笑了一声,眸色阴鸷,“对,你可以悠哉悠哉的坐着丝毫不用操心,可我不行!我警告你,我会帮你完全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要是这次不能够一次将顾氏拿捏到手里,我就先废了你!” 顾森山丝毫不为之所动,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脸色铁青的人,心下微沉。 季梓翰根本不适合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遇到点挫折就沉不住气了。 转眸看向车外那被记者团团围住的公司大门,顾森山眸色愈发深邃。 都多少年了,他终于回来了,终于踏上了这块原本就属于他的土地。 当年那场大火没有烧死他,好在他自己警醒,在嗅到了汽油气味的时候,就循着逃生路线逃走了。 虽然没死,可是那场大火还是给他留下了隐疾,他的腿就是在那次大火里被折断,那种痛,他此生难忘。 现在好不容易才回到江川,他除了想要从秦曼婷手里夺回顾氏,最想要的还是找到他和若雪的女儿顾晴菁...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两者选其一 “顾氏集团前董事长秦曼婷涉嫌逃税漏税,有关部门正予以调查”荧屏里正在播放今天的经济新闻,主持人的话犹如空谷回响,不断回旋在安静的病房内。 坐在床榻上的人,呆呆的看着液晶电视,澄澈的眼眸内满是茫然。 耳边不断回绕着,顾氏集团前董事长秦曼婷涉嫌逃税的消息... 不!这不可能! 肯定是有人恶意造谣生事,她母亲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违反法律条文的事情来呢? 顾诗若才昏迷了几天,外面天都快塌了。 一醒过来就知道顾氏现在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消息,甚至都快要被瓜分了,而她却被傅云墨束缚了手脚,关在这里动弹不得,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顾氏再一次被有心人收入囊中。 那是她母亲拼了命,付出了大半辈子心血才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事业王国,现在就这么一击即垮,顾诗若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挽救...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顾诗若彻底坍塌下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宛若蝶翼的睫毛敛下了无措的盈眸,视线落在亮着微光的手机屏幕,正处在拨号界面,直到电话被接通,顾诗若才有所反应。 她竭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微颤的尾音轻泄,她低低出声道,“我要见傅云墨” “顾小姐对不起,现在boss正在开会,没空见您” 王晋的话令顾诗若失笑出声,她嘲讽道,“是真的没空见我,还是在刻意躲着我?” “这...”王晋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也难做人,电话开的是扩音,所以顾诗若轻灵的话语在办公室内肆扬开来。 他捧着电话,小心翼翼的去看自己boss,却见他神色漠漠,似是全然不在意顾诗若说的话。 只消片刻,手机里传来的话便彻底击垮了傅云墨伪装的镇定,女人沉冷的话自听筒传出,“如果不让我见他,那么就等着给我和孩子收尸吧!这样,他的心上人也没了可以救助的匹配骨髓了。” 傅云墨脸色一凝,表情格外阴沉,他直接夺过了电话,沉沉而语,“你别乱来,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电话嘟的一声被切断,手机无力的从手上滑落掉在床榻上。 顾诗若就知道傅云墨只是在刻意躲着她而已,瞧,一听到顾晴菁没了救命骨髓,立马就转口应承了。 她总算知道,傅云墨说的现在就过来是有多快了。 半个小时以内,他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医院病房,明明从他那边过来至少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何况现在还在堵车。 顾诗若莫名觉得心酸,为了顾晴菁就这么这么奋不顾身吗? 只是现在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却揣摩傅云墨和顾晴菁究竟有多情深义重,当务之急,她只想知道现在顾氏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傅云墨是不是也插手了... 美眸凝了一眼刚刚才进屋,还在喘着粗气的男人,鬓发凌乱的散在额上,鼻翼上也隐隐冒出了细小汗珠。 顾诗若美眸一紧,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对顾氏下手了?你想收购顾氏所以才伪造出这样恶劣的消息来诋毁败坏我母亲的名声吗?” 傅云墨狠狠一怔,他赶过来也是怕顾诗若真的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来,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现在才进屋就听到她的叱问。 过分苍白的小脸落在他眼里,令他无法说出一句重话来。 眼眸微暗,薄唇轻启时嗓子涩涩的疼,他哑着声音开口道,“你既然已经下定论了,何必还要问我。”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时好时坏。 何况这些糟心的事情累积着爆发以后,他们两人就再也不可能相安无事的相处了。 横着一道鸿沟,心上烙印着一块疤,是怎么都不能磨灭的。 傅云墨的坦然令顾诗若心脏蓦地一疼,她微弯唇角,嘲讽一笑,“好,你要什么条件才能够放过顾家?” “让我打掉孩子去救顾晴菁吗?”顾诗若艰难的咽了咽喉咙,低低问出了声。 喉结轻滚,傅云墨的声线沙哑,言语中隐隐带着一丝试探,“如果我说是,你愿意打掉孩子吗?” “呵呵...”令人琢磨不透意味的笑自唇间溢出,顾诗若掀眸看向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冷声开口,“你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不可能牺牲掉自己的孩子而去救顾晴菁的!” 眼中掠过一抹潋滟波光,他沉下了脸色,棱角泛着妖冶寒光,不疾不徐的出声道,“那么孩子和你的母亲哪个对于你来说更重要?” 傅云墨低缓的话落在她耳里无疑于是一枚重磅炸弹,她心内猛地咯噔一下,柳眉轻拧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回的十分爽快又简洁。 长腿一迈,几步便到了床边,颀长的身躯仅仅只是往边上那么一站都会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倏忽,他微侧身,坐在了床边。 凉薄的眉眼掠过她精致小巧的脸颊,连带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错过,微扬起淡薄的唇畔,缓缓而语,“孩子和母亲,两者选其一;你要是选母亲,那么你的母亲就会平安无事,我也不会断了她住院疗养的费用;你要是选择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会好好呆在你肚子里,我也不会强迫你打掉。” 顾诗若先是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什么意思?孩子和母亲选一个?亏他想得出来! 瞳孔因为惊诧而微缩,双眸紧锁着男人漠然的脸,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顾诗若她愤怒异常的低吼道,“傅云墨!你真卑鄙!阴险小人!” 被浓雾遮掩住的眼底沉痛之色隐而耀之,倏地,修长玉指钳制着尖细下颚,迫使着顾诗若抬头,粗粝指腹不时在她泛白唇畔上摩挲着,冷冷一笑道,“我是不是卑鄙,是不是阴险,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一句话戳中她的死穴,顾诗若因为气愤而起伏的情绪顿时消散。 明知他不堪,明知他居心叵测,却还控制不住自投罗网,她这不就是自己犯贱吗... 浓密而卷翘的长睫微微扇动着,如同一把象牙齿子,原本蹙起的娥眉缓缓舒展开来,敛下了眼底的落寞,她脱力的开口道,“你不可以放过我吗?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愿意善待他...” 一定要这么残忍的让她在两个最亲的人里面选择吗?手心手背都是肉,逼着她去选择,无疑于是拿着匕首用力捅向了她心脏。 顾诗若没看见男人眼底的不忍,只一瞬便消散,傅云墨松开了手,微微撇开了视线,冷冷沉语道,“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现在顾氏的情况,顾氏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不仅仅是集团董事长涉嫌逃税,还有你们公司负责的度假产区项目也闹出了人命官司,丑闻缠身不说,你们的资金链也断了,那些跟顾氏合作的产商纷纷撤资,而顾氏的资金全数砸到了新能源计划里,现在才只见雏形便停止了运转...” 他说着顿了顿,残忍的勾唇一笑,亲手碾灭了顾诗若的最后一丝幻想,“你们顾氏已经是个空壳子了,不止如此,还负债累累,不用说保不住公司了,你连你们母女最基本的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住,你母亲的医药费多昂贵,还需要我来一一算给你听?” 不..不需要了.. 她完全没想过这几天不仅天塌了,连她唯一可以感到一丝温暖的避风港也坍塌了... “一定要这样吗?你一定要逼着我做这样的选择吗?”双眸神采逐渐涣散,空洞的望着他。 倏忽,顾诗若抬手捏住了他的衣角,声线微颤,“虎毒不食子,可你却逼着我去扼杀掉我自己孩子的性命,傅云墨,你的心是铁石吗?”说着,她自嘲一笑。 她怎么忘记了呢?他压根就没有心,怎么可能会跟她一样感同身受。 肚子里的孩子,和她的亲生母亲,让她怎么选择?无论哪个她都不可能放下啊! 顾诗若沉默着,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只有绵长的呼吸浅薄而出还尚且能够证明她还苟延残喘于人世。 人在面对挫折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想逃避,绝对不是迎难而上,很不幸,她就是怀抱着这种消极态度存活的人。 顾诗若甚至再想,为什么人的不幸可以延续这么长的时间?她这二十几年里,活在顾晴菁的阴影下,直到现在还没有摆脱掉这种厄运。 她窝囊到不仅护不住顾家,还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如同鱼肉任人宰割。 “傅云墨,你是不是...”顾诗若低垂下长睫,睫根隐隐湿润,即使她努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颤的尾音也已经泄露了她最真实的感受,“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心平气和的独处过,傅云墨也知道顾诗若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时常会陷入昏睡中,没有胃口,吃一点东西转身就吐了个干干净净。 她现在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纤瘦的身躯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成两截,白皙的肤色在外头日照映射下恍若透明,瞧着这样的顾诗若,傅云墨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座大石堵住,不仅喘不过气来还压着无法翻身。 他撇开了目光,用力闭了下眼睛才应承说是。 蓦地,傅云墨衣角被拉住,他微垂眸看着那只骨瘦如柴的手。 顾诗若拉着他的衣角,轻轻用力扯了扯,懵然无措的轻声问道,“真的就...就一点点都没有吗?” 双眸期冀的凝着傅云墨,眼眸深处隐隐可见泪光闪烁。 一句没有近在嘴边,却被迫梗在了喉咙,几次想要发声,傅云墨都无法对着这样的顾诗若说出那么狠心绝情的话来。 眼看着那双泫然若泣的杏眸刻满了卑微的乞求,傅云墨隐忍遏制住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撇开了头,声线哑沉,“没有,从来都没有,我接近你,一直以来就只是为了救菁菁罢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是你姐夫 只有不去看顾诗若,傅云墨才勉强可以撑着将违心话说完,额角青筋微凸,掩在腿侧的手,指甲嵌进了肉里的疼痛才能够刺激着他保持着清醒。 倏忽,原本小心翼翼捏着他衣角的手松开了,无力滑落。 自得到他答案的那一刻,顾诗若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微垂的长睫在微阳暖光的侧面映射下,卷翘出优美的弧度,倏而,睫毛微微颤动,凝结而蓄满的水露不堪重负,顺着光洁削尖的脸颊滑落。 很快,顾诗若便抬手抹了一把脸颊,带着浓重的鼻音出声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我给你时间”他起了身,连看都没有看顾诗若一眼就转身离开。 直到关上了房门,将两个人隔绝开,傅云墨才松懈了戒备。 他怕回头看一眼就不忍心再这么继续对顾诗若,他怕看到那么孤独的顾诗若,他会忍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要恨就恨,恨到骨子里了,至少这样,顾诗若还念着他,总比陌路相逢漠然无视的好。 傅云墨坐在医院长廊的座椅上,双眸凝着紧闭的病房门。 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他就快要缴械投降了。 看到顾诗若那么低微的姿态跟他乞讨感情,他心脏搅疼的难受,很想帮她擦干眼泪,很想告诉她,他早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其实... 其实他很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如果早点认识就好了,他也不会这么恶劣的去伤害顾诗若。 手不断摩挲着戒指边沿,试图给自己支撑下去的力量。 走廊尽头的人看着傅云墨颓唐的样子,双眸忽而暗了暗,缓缓踱步接近。 站定后,才娇弱出声,“云墨哥哥” 似是如梦初醒般,傅云墨微怔,侧眸,看向不请自来的顾晴菁,随即,不悦的蹙起剑眉,言语里颇有指责之意,“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护士小姐说你在这,我就过来了,你都好久没有来看过我了,云...”顾晴菁一边偷偷用目光看着傅云墨,一边小声的喃喃低语,那模样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等待着家长的轻声安抚。 傅云墨一时间被扼住了喉咙无话可说,曾经或许看到顾晴菁这样,他会伸出手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现在他做不到,甚至还会觉得反感烦闷。 他曾经想都是顾家的女儿,凭什么顾诗若霸占着光明正大的顾家大小姐位置,而菁菁却只能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被人冠上私生女的恶名。 凭什么顾诗若可以有健康的身体,美满的归宿;而菁菁还这么年轻,就被病魔缠上了身... 可是现在,傅云墨忽然间很懊悔掺和进顾家的家事丑闻里来,如果他没有费心去调查的话,他或许不会知道顾诗若曾经的日子究竟过得如何,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左右为难。 他凭什么去指责顾诗若的不是?这些事本就不是他一个外人应该参与的,何况顾诗若似乎从来就没有得到什么宠爱,更不用说有争抢过顾晴菁的东西了... 骤然间,傅云墨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视线下意识的瞥向紧闭的病房门。 良久,他才起身,只冷冷出声道,“跟我来” 话音刚落他便迈开长腿,率步离开,顾晴菁微怔,似乎是没有想过一向对她呵护有加的傅云墨会这么冷淡,她看了一眼正对面关着的病房门,眼底阴郁转瞬即逝。 又是她!又是这个女人!每一次都是她要跟自己作对,抢了她的位置不说,现在连傅云墨都不放过... 顾晴菁慢慢跟在傅云墨身后,等电梯的时候,她微微挑眸去偷看身旁站着的男人。 见他表情淡漠凛然,顾晴菁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只轻声问道,“云墨哥哥,那里面住着的人是我姐姐吗?” “嗯”傅云墨应了一声,电梯到了的时候,他复又出声道,“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 顾晴菁猛地一震,愣在当场。 刚刚..刚刚傅云墨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到这里来打扰顾诗若吗? 她在原地缓了那么几秒钟,才回过神,跟着进了电梯里,微敛的杏眸内阴鸷重重。 傅云墨将她送回到了病房后,就准备离开,顾晴菁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蹙了蹙,忙出声叫住了他,“云墨哥哥,你很忙吗?这么着急就要离开?” 她以为至少傅云墨会转圜一下,至少不会那么直白的说出事实,可她太高估了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只听见傅云墨冷冰冰的话语,他说,“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也不要到处乱跑了,更不要去打扰你姐姐,她现在需要一定的时间静养。” 现在是所有的情形都跟她倒着来了吗?这话难道不是应该去跟顾诗若说? 拦着不让她去见顾诗若,是因为害怕自己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针对那个女人吗... 傅云墨冷若寒霜的神情令顾晴菁膈应得慌,她一着急,便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你喜欢上我姐姐了吗?” 蓦地,他脚步一顿,背对着顾晴菁,好半晌才沉沉出声,“菁菁,我可以帮你做任何的事情也可以为你去达成你想达成的心愿,但是那仅仅只止步于兄妹之情,现在我是你姐夫,也希望你不要再萌生错误的思想了。” 姐夫?不,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眼见着傅云墨要走,顾晴菁突然间心慌了,被他的冷漠和决绝引得心间发怵,她害怕就这么放任着傅云墨离开,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猛地扑上前,纤细的手紧紧抱住了男人精窄的腰身,低声道,“不要..你不是我姐夫,我不要你当我姐夫,云墨哥哥,你不是说过要娶我吗?” 微垂着眼睑,眸色晦暗不明。 倏尔,他拉下了腰间环着的手,缓缓转过身,眸色沉沉的看着顾晴菁,对方亦是在看着他,那怯懦又夹杂着殷切盼望的俏丽模样,令他抑制不住的想起另一个人。 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人更为执拗倔强。 她不会放声大笑,每次微笑都只是抿着嘴角浅浅上扬微小弧度,腼腆又甜美动人;她也不会一受了委屈就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更不会主动告知他人,打落了牙齿也只会傻乎乎的和着血水吞到肚子里去。 就算是哭泣,都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在没有他人的时候低低啜泣,呜咽的声音如同受了伤的幼兽,令人莫名感觉到心间微酸。 脑海里跃然而上的恬静容颜令傅云墨触电般的松开了握着顾晴菁的手,少顷,他低沉出声道,“菁菁,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对你百依百顺,洛谦说的没有错,这些年,我为了一份恩情付出了这么多的精力和时间,该还给你的我都一分不差的归还给你了。” 感情?结婚? 不,这些他并没有跟顾晴菁许诺过。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是爱顾晴菁的,所以舍不得她受到半点伤害更不愿意看到她受委屈,尤其是在她得病以后,傅云墨就一直很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了顾晴菁的身世,得知她还有一个姐姐存活于人世。 费力一番波折才得到了匹配结果,得知她们两人骨髓吻合,傅云墨才动了心思想要顾诗若捐赠骨髓给顾晴菁。 本也没有想过要以这么卑劣的方式来强迫顾诗若,只是他自顾晴菁之口得知顾家对她们母女两做的事情后,他便格外的愤怒,想着要为顾晴菁出口恶气,也算是还了顾晴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夙愿。 哪成想,一接触便失了控。 他会不自觉的被顾诗若吸引着走,对她做出那样出格的举动,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原本也只是想着要羞辱她,熟料,他竟然也会迷恋上顾诗若带给他的极致愉悦。 和顾诗若在一起是舒适的,没有压力没有道德枷锁捆绑着他。 越是靠近便越是食髓入骨,不仅贪恋她的滋味,更惦念着从她身上汲取的温暖。 在申城郊外别墅的那几天时间里,他真正度过了一段平凡的日子,回到家有温暖的灯光,有体贴温柔的妻子,还有香喷喷热腾腾的可口佳肴。 舒适宁静又踏实自然,那几天和顾诗若单独相处的时间,成为了傅云墨最念念不忘的缱绻记忆。 如果可以,他现在宁愿放弃一切,也想要和顾诗若回到那一段温馨安宁的小时光里,没有伤害没有利用和背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故此执手,唯此终老。 可惜...没有如果。 顾晴菁将傅云墨的表情变化尽数揽入眼底,她轻咬着唇瓣,湿漉漉的润眸噙着受伤的破碎浅光,视线仍旧紧紧胶着在他脸上。 她知道傅云墨之所以对她这么好,是因为过去的那段恩情,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爱上傅云墨了,这个男人一向对她体贴备至,有求必应,也从来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 哪怕在旁人眼底,傅云墨是个唯利是图冷冰冰的商人,可是对于顾晴菁来说,傅云墨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因为他将所有的宠爱都尽数交给了她。 现在骤然间过去那些只属于她的温暖关心被抽离,交给了另外一个女人,这样让她接受不了,更何况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害得她落到这步田地的顾诗若... 思及此,顾晴菁美眸一紧,她紧张兮兮的拉着傅云墨的手,温声细语道,“可是我喜欢你啊!难道这么多年以来,云墨哥哥你就从来没有对我有过男女之情吗?”顾晴菁她不相信傅云墨这些年对她就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更不相信他只是为了报恩才对自己这么好... 傅云墨凝眸,瞳孔微紧,视线落在被顾晴菁拉着的手,他猛然间便想起顾诗若先前也是这么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衣角,她甚至连拉他的手都不敢... 那么无助又低三下四的询问他,对她究竟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姐妹相见 喜欢吗? 傅云墨想,他不喜欢顾诗若,但是他很肯定自己很爱她,非她不可。 一想到她曾经那么低姿态的问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傅云墨就觉得心口闷闷的,堵着不舒服。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声色愈发冷沉,“我只拿你当妹妹看待,现在我已经跟你姐姐结婚了。” 傅云墨的手一抽离,顾晴菁有些怔忪,她呆滞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忍受不了从天堂跌进地狱的落差,她着急的辩解,“没关系啊!我知道你之所以会这样都是为了让我姐姐救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可以理解...” 她自我欺骗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傅云墨皱着眉头打断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漠声道,“我跟你姐姐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都已经做了,还有...” 他凝了一眼顾晴菁难看的脸色,语气微顿,换了两秒后,声线平和了下来,他说,“你姐姐她现在怀孕了,孕妇情绪不宜激动,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扰她,菁菁,你们姐妹两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不需要我多说你也清楚。” “你明明知道我们姐妹两个水火不相容,你明明知道是顾诗若她们母女两将我迫.害到这个地步,你为什么...”她微敛着眼睫,倏忽,顾晴菁抬眸哀怨的望着傅云墨,声线徒然拔高,“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上她!你明知她不堪,为什么还要动心?你明明一开始就告诉过我,你说你不会喜欢上她的..你..” 说到最后,顾晴菁的声线不稳,渐渐染上了哭腔,“你怎么能够这样出尔反尔..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上我姐姐,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顾家母女,我妈也不会死!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顾晴菁的情绪失控他看在眼底,她用饱含深情的目光望向自己,用夹杂痛苦的话语向自己倾诉,傅云墨看着她,心思沉着。 倘若换做以前,他或许早就伸长手臂将眼前委屈控诉的小女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抚,或许他会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她不是一个人孤单活着,还有自己陪着她,会为她讨回公道。 可是现在... 傅云墨只是站着冷冷看着,像是一个局外人正在冷眼旁观她的失控,她的忧愁。 末了,薄唇轻启,微冷低磁的话自喉咙深处溢出,“菁菁,你知道你和你姐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似是没有想过话题跳跃度会这么大,顾晴菁有过几秒的出神,呆呆的启唇念道,“是..是什么?” 她和顾诗若的区别?从小到大,顾诗若都是不讨人喜欢的,沉默寡言的性子,木讷的反应,全然不会讨人欢心。 在顾家的时候,一直以来,顾晴菁都是最惹人怜爱的存在,而顾诗若只是个摆设,安静的跟空气一样,有时候,她都很少见到跟幽灵一样出没的顾诗若。 傅云墨敛了敛眸色,沉沉低语,“你姐姐她是个闷葫芦,不爱与人交流也不擅长跟人沟通,可你不同,你活泼好动嘴又甜如蜜糖,旁人最先看到的人一定是你,你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其实你的日子并不难过,不是吗?” “顾森山那么疼你,比起你姐姐,你已经拥有太多了,你的光芒愈胜,你姐姐就越是黯淡,这些年,她一直都活在你的阴影里,她从来都没有抢过你的东西..”声线微顿,眼底的沉痛一闪而过,他缓和了情绪才接着将话说完,“换言之,是你夺了原本理应属于她的那一份宠爱。” 顾诗若和顾晴菁是两个单独个体,她们之间没有共通点。 前者性格软弱却又在某些时候坚韧似牛皮糖,粘手又拉扯不开;后者是乐天派,有话说话,无论收到了什么委屈都能够跟人倾诉,诱发人的同情心。 比起顾晴菁来,了解了全部的傅云墨更加心疼顾诗若,这么多年以来,活在一个人的阴霾下郁郁寡欢,她有哪里过的比顾晴菁好了吗? 这二十五年以来,顾诗若没有享受过一天只属于她的简单幸福。 哪怕是自己赋予她的快乐也是充满了算计,偏生顾诗若还笑眯眯的收下。 越是这样想,傅云墨便越是心口闷窒,他冷声道,“菁菁,人不能够太贪心,你享受过所有人的爱,可你姐姐她没有人疼爱,哪怕是受了欺负也只能够自己面对,真正一无所有的人不是你,是你姐姐。”是啊,他第一次见到顾诗若的时候。 他冷眼看着顾诗若遭受周遭人的指指点点,明明就那么不堪了,还要苦苦哀求着沈宋那种人回心转意。 一开始,他觉得顾诗若窝囊,就像个废物一样,挨打了也没有还手能力。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顾诗若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只有沈宋给过她关心和温暖,所以她舍不得幻想破灭,阴暗人生里唯一的一点温暖也是假的,她怎么受得了? 傅云墨甚至很后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出面帮她解围,而是好整以暇的站在最远的地方,看着她挨打,看着她被千夫所指。 他恨毒了狼心狗肺的沈宋,更恨混蛋的自己...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在她本就鲜血淋漓的心上,狠狠的开了一枪。 傅云墨眉宇微拢,隐隐耀着痛苦,他撇开了视线,眼眶微红,只低低出声道,“不管怎么样,你救过我是事实,我不会对你忘恩负义,该还给你的我会还你,但是除此以外,旁的我无能为力,你也不要强求。” 从傅云墨为顾诗若说话开始,顾晴菁就知道她彻底失去这个男人的心了,他的心底那原本倾向于自己这一端的天平现在倾斜了,完完全全倒向了顾诗若。 冷漠寡情的话,决绝的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 姐夫、小姨子? 这压根就不是她想要的关系,傅云墨本就属于她啊!是顾诗若抢了她的男人!她就知道不该让傅云墨去接近那个女人... 傅云墨走的时候,顾晴菁还陷在痛楚之中无可自拔。 空空荡荡的病房,除了冷冰冰的摆设以外,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好冷,没有一丝温度。 原本只属于她的温暖现在却成为了只暖着顾诗若的太阳,她不甘心!更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是当初的顾森山还是现在的傅云墨,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拱手想让给顾诗若那个只会躲在阴影里的窝囊废! 顾森山死了,她妈妈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她就只剩下傅云墨了,她绝对不允许她的人生里有变数出现,更不允许顾诗若抢走傅云墨! 十指缓缓收拢,逐渐用力,紧紧攥着拳头,眼底是怨毒的寒芒。 ........ 顾诗若没想过在她两相为难的时候,会见到那个隔了十几年未曾见过面的同父异母的妹妹顾晴菁。 她半靠坐在床头,冷眼看着不请自来的人,神情极为淡漠。 顾晴菁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旋即,她甜甜一笑,笑道,“姐姐,你好些了吗?” “死不了”比起顾晴菁的自来熟,顾诗若的反应就冷淡的多了,说出的话也呛着浓浓火药味儿。 就是她!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被逼着上了刑台,被强迫着放弃掉肚子里的孩子。 思及此,顾诗若垂下眼睫,眼中掠过一抹怨愤的深色。 顾晴菁好似全然不在意顾诗若冷漠的反应,应该说,顾诗若会对她这种态度,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因此她极为熟稔的自己坐在拉了把长椅,乖巧的坐在了床边,莞尔一笑道,“姐姐,我是听到云墨哥哥说你很不舒服,所以才刻意过来看看你的,你现在好受些了吗?” 云墨哥哥? 叫的好生亲热,傅云墨连最后一片净土都不肯给她吗?难道一定要让她这么难堪他才舒服? 连她住院的事情都要跟顾晴菁说,那么是不是她怀孕的事也... 像是看透了顾诗若隐忍神情里的情绪,顾晴菁浅浅微笑,轻声道,“姐姐,我知道你怀了云墨哥哥的孩子,只是...” 她看了一眼顾诗若掩在宽大病服下的小腹,眼底滑过一抹阴狠,转瞬即逝,而顾诗若在她目光落向自己的肚子时,就出于本能的用手掩着,护着自己的孩子,怕她会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举动来。 熟料,顾晴菁却是笑出了声,“姐姐,你不用这么戒备我的,这也是我的外甥啊,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闻言,顾诗若几近笑出声,不会伤害他? 不,顾晴菁的存在对于她的孩子而言,就是一种莫大的罪过。 一旦扯到了她的孩子,顾诗若就算再怎么软弱,也不肯让步,竖起了周身尖刺,她冷冷嗤笑道,“顾晴菁,傅云墨不在这里,你不用跟我装模做样,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很清楚,少在这里恶心人。” 顾诗若的话说得相当不客气,直白的语气令顾晴菁脸上无懈可击的甜甜笑容出现了一丝龟裂,被这个女人抢走了傅云墨的怨气她还没有地方发泄。 若不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绝不可能踏步到这里看这个女人,哪怕她死了也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缓和了好半晌,顾晴菁确认自己还能够笑装着,她才继续出声,“姐姐,你怎么这样说我呢?我们姐妹两都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好不容易才有重遇的机会,你为什么要用这么狭隘的心思来猜忌我?” 顾晴菁微蹙着眉,忽闪的盈润双眸里写满了委屈,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是在她这里承受了莫大的冤屈。 倘若有旁人在,怕是以为自己欺负了她,故此,顾诗若极为凉薄的睨了她一眼,声线淡漠出尘,“顾晴菁,你装着不累我看着都眼累,若是没有旁的事要说,就赶紧走,我要休息了。” 见她不吃这一套,顾晴菁脸上的浅笑也逐渐消失,她睁着大眼,极为无辜的望向顾诗若,痴痴笑道,“姐姐这么着急着要赶我走,是因为害怕见到我吗?毕竟...当年,你们母女两可是差点就将我和我母亲害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同意打掉孩子 说着,顾晴菁脸上表情渐寒,原本灿若星子般含笑脉脉的双眸也逐渐染上了寒霜,她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么急着赶我走,不就是害怕看到我?怕见到我以后会做噩梦,对不对?” 闻言,顾诗若不禁拧起了秀气娥眉,颇为不耐烦的出声低低斥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要是想发疯就不要到我这里来!我没那个闲心陪着你发神经。” 顾晴菁脸色阴沉不定,倏而,她阴恻恻的发笑,“怎么?敢做不敢认?秦曼婷害死我妈,现在却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两个心狠手辣的毒妇还好好活着!” 越说,她的情绪便越是激动。 顾诗若微颦眉,手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小腹,怕忽然间疯癫起来的顾晴菁会做出过激举动来,未免她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顾诗若不动声色的将身子侧了侧,挪开了一小段距离。 熟料,她这细微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顾晴菁的法眼,她一把攥住了顾诗若纤细的手腕,怨毒的眸色如同蛰伏在侧的毒蛇,只待猎物进入麻痹状态,一击致命。 顾诗若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拉,半个身子都被迫挪了位置,顾晴菁哀怨的低低泣诉道,“都是你们母女两害的!为什么你们两个人还活着好好的,而我却要在医院里遭受病痛折磨,我妈...” 顾晴菁像是陷进了某种情绪中,明润的眉眼渐渐攀爬上沉痛之色,“我妈她就那么被秦曼婷害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妈死在我面前,为什么秦曼婷这个杀人凶手还没有得到报应!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情绪过度激昂的顾晴菁力气大的惊人,桎梏着她腕上的手宛若铁链,挣脱不得。 顾诗若本就乏力,何况这段时间她吃什么吐什么,人底子早就被掏空了,现在只是拖着一副残囊之躯苟全性命罢了... 所以她根本不是顾晴菁的对手,哪怕她们二人同为病人,顾诗若她也无力反抗。 眼见着顾晴菁神情越来越不正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泛着妖冶赤红,整个人俨然陷入了癫狂之中。 顾诗若心下慌乱之余,倾尽全力一推,顾晴菁没有防备,惊呼出声,松开了她的手,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手腕被松开,腕上已然红肿一片。 顾诗若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半跪在床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推倒在地的顾晴菁,冷冷出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母亲的为人我很清楚,容不得你来污蔑!不要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别忘了..” 她看向地上人的视线宛如寒芒,声线愈发沉冷,“你和你母亲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就算要哭诉也轮不到你!少在我面前晃悠,我厌恶你,想来你对我也是恨之入骨,不要装成姐妹情深的样子,你不反胃我还觉得倒胃口!赶紧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诗若没有那个兴趣陪着顾晴菁扮演什么情深义重的戏码,事实上,她反感顾晴菁至极,这一生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一看到她,顾诗若就能够想起过去那端灰暗的童年时光,顾晴菁母女鸠占鹊巢不说,还拿着她当佣人一般使唤,在她面前颐指气使! 顾晴菁被推倒在地,懵了神,呆呆的保持着原本跌倒在地的姿势未曾动弹过。 而她头上的帽子也因为刚刚激烈的挣扎拉扯而掉落在地,蓦地,视线落在那白色针织帽上,瞳孔急剧收缩。 慌忙的拿起帽子想要遮住自己的头,顾诗若在看到她锃亮没有一丝发根的头时,也愣了愣。 一时间,房内竟没有人做声。 直到病房门被推开,走廊光亮从门侧投射进幽暗病房内。 傅云墨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目光自顾诗若身上落在摔倒在地还慌乱的扯帽子似是想要遮丑的顾晴菁身上,瞳孔微缩,他快步进屋,半蹲在顾晴菁身边,伸手试图要去扶她,顾晴菁却像是见了瘟神一样躲开,并拖着缩开。 见到来人是傅云墨,她情绪顿时崩溃,“你走开!不要看我!”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爱美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暴露出自己最丑陋不堪的一面,她承受不住这种心理落差,越是着急的想要戴上帽子便越是无法戴上,盈澈杏眸内蓄满了水光,她慌乱了手脚。 傅云墨微蹙起浓眉,眼底隐有不忍。 随后,长手一伸,拿过了顾晴菁手里的帽子,仔细帮她戴好,顾晴菁想起白天傅云墨说过的话,莫名眼眶一热。 这个男人的温柔体贴曾一度只属于她,可是现在他却要将其收回,并且尽数转送给另一个女人... 思及此,泪珠不堪重负,从眼角溢出,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傅云墨,声线微颤道,“我...我是不是很丑啊..” 喉咙一梗,傅云墨的声音也变得喑哑,见顾晴菁瑟缩着双眸含泪,可怜巴巴的模样给脑海里另一张脸不断交叠着,原本冷硬的棱角柔和下来,他浅浅微笑,安抚性的摸了摸她帽檐边,笑道,“不丑,一直都很漂亮。” “是..是这样吗?可是我现在没有头发,我是不是你见过的最丑陋的女人?”她颇为焦灼的凝着男人清冷俊颜,生怕会从他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倏尔,傅云墨眉目平和,嘴角始终弯着浅浅笑意,“没有,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顾晴菁双手扒拉着帽子,微垂着长睫,轻轻点头。 随后,傅云墨便将顾晴菁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从病房内离开。 徒留下顾诗若一人茕茕伶俜,刚刚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交流,自然亲昵的神态举止落在她眼底,如同猝了毒的银针刺向她眼睛,只觉得眼眶干涩疼痛难忍。 她始终维持着原来的状态,美眸近乎呆滞的看着被傅云墨遗弃在地上的保温桶。 就..就这么走了吗?甚至都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说,在傅云墨心底,他压根就不在意真相,因为他早已经对自己判了刑,认定是自己伤害了顾晴菁。 也对,刚刚那种情形,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是自己以大欺小,伤害了顾晴菁,又何况进来的人是深爱顾晴菁的傅云墨呢? 顾诗若颇为嘲讽的勾唇浅笑,只是笑容颇为悲凉沧桑。 明明都警告过自己不要再这么轻易的被傅云墨勾起情绪,但在亲眼见到他对顾晴菁的宠爱和温柔时,还是会感觉到心痛.. 搭在腹上的手隔着薄薄病号服抚.摸着,眼底满是迷茫和疲倦。 这个孩子,她还能够保住多久? 生下来爹不疼亲人不爱的,对这个孩子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吧? 没有健全的家庭,他的亲生父亲也不欢迎他的到来,就跟自己一样,从小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难道她要让自己的孩子步入自己的后尘,也体验一遍自己曾经历过的孤独吗? 就这么让他来到这一个没有温暖的世界里,是不是她太过自私了? 顾诗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谴责中,层层叠叠的迷雾将她紧紧笼罩着,她无法挣脱开来,她不知道黑雾散尽后,等着她的是悬崖深渊,还是明媚暖阳... 傅云墨沉默不言的将顾晴菁送回了病房,走时也没有留下话,只是俊颜紧绷,棱角冷冽如坚冰。 回来的时候,见顾诗若没有睡,他还有些诧异。 愣了几秒,迟疑着,缓缓踱步进屋,沉声道,“怎么还没有休息?” “我在等你”顾诗若眉目平和的凝着他,眼底无波无澜。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顾诗若第一次开口说这种话,傅云墨眼眸微微怔忪,出神的凝着那张过分苍白的脸。 “你..”他启唇,似是想要说话,偏偏话到嘴边又打止,忽而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最为平静的还是顾诗若,她半靠在床头,双眸沉静如同幽深寒泉,用不带一丝温度的话开口说,“傅云墨,你不是给了我时间考虑吗?我考虑好了。” 看到这么安谧的顾诗若,傅云墨卒然间心慌,他忽然间并不是那么想要听到她的答案了,沉着嗓音打断,他开口道,“你是病人需要时间休养,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他作势就被起身要离开,顾诗若却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了,她冷冷出声叫住了傅云墨,她说,“傅云墨,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同意打掉这个孩子,你..” 话到最后,声线微哽咽了下,顾诗若艰难的咽了咽,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忍着疼将话说完,“你尽快安排手术吧!我想好了,与其让这个孩子这么孤零零来到这个世界上,倒不如让他早点转世轮回,说不定他可以投胎到一户幸福美满的家庭中。”至少有疼爱的父母,他不会遭受委屈和欺压。 顾诗若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步入自己老路,更不想自己体验过的苦楚,再让自己的孩子经历一次,她看清楚了,对于傅云墨来说,顾晴菁才是最重要的。 好半晌,她像是缓过了劲又像是释然了,声线微抖着开口,“我做出这个决定也需要莫大的勇气,趁着我还没有后悔,你尽快安排医生给我做人流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流产手术 说与做,那是两种极端。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话说死,却无法真正铁石心肠的将事情落实。 傅云墨逼着她在自己的亲人和孩子之间做选择,她两难抉择。 身上留着相同的血脉,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无法割舍的下来。 可是... 这一切止于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傅云墨和顾晴菁之间的暧昧不清以后,她忽然间想通了,眼前浮现出她的孩子未来的生活。 她承认她没有能力去抚养这个孩子,母亲昂贵的医药费足够压垮她,空有顾家大小姐的名讳,实际上却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傅云墨不爱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出生了也不会幸福。 或许... 这个孩子以后会沦落到自己这种境地,没有健全的家庭,没有亲生父亲的宠爱,这种感觉有多难以忍受,顾诗若懂,也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明白这种滋味有煎熬。 保温桶里的药膳汤一点点失去温度,如同她一点点冷却的心脏。 每多等一秒,焦灼的心便越是下沉一分,直至跌入幽深寒窖。 渐渐被冻僵,她已然失去了温度,也不知道温暖是何物。 所以,傅云墨回来的时候,顾诗若已经无力再去重拾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热情。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躯壳也被残酷现实侵蚀凌落。 说出要打掉孩子的时候,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削薄寒刃一片一片阉割凌迟,每说一个字,都在往下淌着血。 做出这个决定,最痛苦的人是她自己。 顾诗若那么爱这个孩子,想着哪怕傅云墨不要,她也要将孩子生下来,至少余生还有孩子与她相依为命。 哪成想,无情现实将她的美梦抨击的支离破碎。 前半生,她成为了不孝女;后半生,顾诗若将在对牺牲亲生骨肉的愧疚中度过。 亮起的白炽灯晃了人的眼睛,晕染开的光圈渐渐扩散。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感觉到很冷,当身子逐渐失去知觉,她的意识也渐渐涣散。 眼皮如同灌了铅块,越来越沉重。 无力的翕合起,只是阖上的一瞬,一滴晶莹泪珠自眼角滑落。 她在心底忏悔,在深渊堕落。 孩子,请原谅我,我无力护你周全,更无法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愿天堂无忧,唯愿你常安喜乐。 清幽寂静的长廊,只有亮着的手术灯。 长椅上坐着的人始终低垂着眼睑,清冷面容泛着冷冽寒光,额前碎发软软耷拉下,为他平添了几分颓废的落魄美。 倏地,浓而密的剑眉紧紧蹙起,漆黑沉静的双眸内隐含痛楚。 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手术灯灭下,他才稍稍有了反应。 傅云墨僵硬的抬头,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黑曜石般的锐凖里似有亮色耀动,微红的眼眶昭示了他此刻沉痛的心情。 他知道,孩子没了.. 那是他和顾诗若的第一个孩子,是他自己亲手将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小生命扼杀了。 医生嘱咐的话傅云墨都记下了,只是他现在无法面对顾诗若,他怕见到醒过来的顾诗若,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牵绊没了,还有什么理由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素净的小脸面色青白,连原本绯红的唇瓣也失去了健康的润红,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在灯光下,本就如同白瓷的皮肤恍若透明,仿佛一伸手就散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着,力度越收越紧,直到他快要窒息,闷堵着喘不过气来,他猛地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 傅云墨慌乱的从医院离开,那里弥漫着死亡的肃杀之气,饶是他,也无法去承受。 酒吧内。 泠泠蓝光幽深,舒缓慢摇的轻调缓缓流淌回荡在酒吧的每个角落,虽没有激昂热辣的场面,却也不影响它的受欢迎程度,仍旧座无虚席。 吧台边,男人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墨色微长的鬓发虚虚搭在额前,更为其添了几分凌乱狂野,轮廓分明的五官立体而矜贵,棱角似经过了最缜密的测量计算,古井般深邃的双眸在妖冶深沉的昏暗蓝光下,更显其深不可测。 只是他周身笼罩着沉沉寒气,如同死灰般寂暗,令人敬而远之,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一杯接着一杯,他举杯啜饮,全然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烈酒锁喉,灼烧食道,可傅云墨像是机器人一般机械的重复着喝酒的动作,越喝越凶,大有酗酒的趋势。 每每想起那张苍白憔悴的精致小脸,傅云墨心脏就隐隐作疼,满满的负罪感随之而来,愧疚、懊悔,复杂的情绪交叠成一张大网,将他锁死在其中,无力突破。 蓦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杯,清冽的嗓音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不要命了?” 傅云墨神思微顿,缓缓侧眸看向说话的人。 洛谦自然落座在他身旁座位,手里还拿着他的酒杯,嘴角扬起一抹浅薄笑意,“这么想死的话,干嘛不找个体面点的死法?” 傅云墨冷凝了他一眼,没做声,视线冷冷回转。 “让我猜猜,你是为了你的宝贝妻子烦心还是为了你的好妹妹糟心?”洛谦意味深长的轻挑了他一眼,见傅云墨冷冷淡淡的模样,心内隐有了猜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怕是为了顾诗若吧...” 洛谦戳中了他的心思,现在一听到顾诗若这三个字,傅云墨的心脏便会狠狠抽疼。 见他这样,洛谦哥俩儿好的长臂一伸,搭在了傅云墨肩上,嘻皮笑脸道,“不就是个女人嘛,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模样吗?” 傅云墨冷嗤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漠然嘲讽道,“不就是个沅夏安,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得,好人没当成,反惹一身骚。 洛谦成功被傅云墨的话噎住,气闷的抢过了酒杯递给傅云墨的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找过沅夏安,奈何这小妮子避而不见,时常撞不到她人,最气恼的是,他找到了沅夏安的住所,却撞见她和一个人高马大的外国男人有说有笑的从电梯里出来。 顿觉烦躁,他没有鲁莽的冲出去,而是离开了沅夏安居住的公寓,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找过沅夏安。 洛谦查过沅夏安在国外那两年的生活记录,得知那个外国男人名为帕维尔,是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 沅夏安在俄罗斯的那两年,除了和帕维尔交往甚密以外,就没有其他朋友了。 洛谦是气沅夏安和一个男人走的那么接近,可得知了她在国外那两年的事情后,他也觉得愧疚,不敢去见她。 傅云墨睨了洛谦一眼后,沉默的挪开了视线。 两个大男人坐在吧台边,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尤其是傅云墨,简直是拿酒当成了水往肚子里灌。 眼底像是含着一抹沉郁浓黑聚而不散,神色愈发冷寒。 啜饮举杯,仍是不醉。 最后,傅云墨索性起身离开,脚步伐乱的从酒吧跌跌撞撞的离开。 萧瑟冷风凛冽呼啸而过,这么一吹,他反倒是有了几分醉意。 胃里翻江倒海的,他紊乱着步伐,长手撑着树干,大吐特吐,直到将肚子里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他才止住了嘴。 原本尚且还清醒的大脑逐渐变得混沌不清,只是脑海里杳然而上的容颜不散,一颦一笑都记忆清晰,如同被刀子刻画在脑海深处。 他总是会不自知的回忆起在申城的那段时间,她温柔恬静的模样,永远都那么安静,可是逗急了又会亮出小肉爪子,趁人不备,狠狠挠上一爪。 可是..回不去了... 傅云墨步履蹒跚的乱走,最后跌坐在公园长椅边上,索性他摊开了手脚,平躺在草地上,似玛瑙般亮泽的双眸呆滞的凝着漆黑如墨的夜幕。 眼睛酸涩难忍了,他才闭了闭双眸,隐有温热流转,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墨色发丝间。 那个无缘面世的孩子,最终会成为他们两个人心中无法解开的心结,尖利的匕首在他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伤口不大,虽然不至于致命。 可会疼,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连同着温度渐渐消逝。 傅云墨总是在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顾诗若还活着平安无事,那比什么都重要,可他没想过当顾诗若真的踏出了这一步,说要打掉这个孩子,他的心脏会这么疼。 坐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他像是被丢进了烈狱中煎熬。 他想..他是爱这个孩子的,比他自己想象中的更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他对这个孩子的疼爱不比顾诗若少。 只是在顾诗若和孩子之间做选择,他没有办法.. 傅云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一开始想要救菁菁,现在他想要顾诗若活着,他想要顾诗若留在他身边。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更愿意用剩下的时间来弥补顾诗若。 可是现在,还能够在一起吗? 不要说重修旧好破镜重圆了,傅云墨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顾诗若。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无法入睡的人不单单只有傅云墨,还有还独留在酒吧喝闷酒的洛谦。 傅云墨不愧是最了解他的朋友,只一招足够毙命,打蛇打七寸,而他洛谦的弱点除了沅夏安以外,再无其他。 越是想心间越是烦闷的厉害,洛谦索性扯开了领口扣子,闷头喝酒。 酒吧是制造艳.遇的最佳地点,出色的男人总是格外惹人注目。 孤身一人坐在吧台边喝酒的洛谦很快便成为了别人眼底的猎物,打扮性感成熟的女郎端着酒杯,缓缓靠近他,烈焰红唇轻勾上扬,魅笑道,“一个人喝酒都没意思,不如..” 说着,那身着抹胸小短裙的女郎将身子往洛谦身上贴,浑.圆柔软抵着男人精壮的臂膀,呵气如兰道,“不如我喂你喝?” 见洛谦没反应,女郎大着胆子手抚.摸上男人胸膛,不时拨弄着衣服扣子,娇笑着出声,“嘴对嘴喂,如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惹火上身 浓烈的香水味霎时间充斥在他鼻腔,浓眉微蹙,脸色也变得愈发阴寒。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的女郎便被人用力一把拽开。 女郎踉跄了几步才虚虚站稳,被人搅了好事,自然心情也好不到哪去,美艳的脸蛋当即脸色一沉,斥责道,“你搞什么!不长眼睛吗!” 沅夏安冷眼旁观着女人的嚣张气焰,只冷声回道,“我看不长眼的人是你才对,奇了怪了,现在还没到春天,你怎么就发春了呢?穿这么少不嫌冷啊?” 她睨着那穿着抹胸短裙,长腿尽数暴露,连胸前那两坨肉都呼之欲出浓妆艳抹的女人,冷哼了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出来卖的,这么冷的天穿成这个样子,怎么就没冻死你呢?” 沅夏安一向是对讨厌的人不留情面,说出的话也如同刀子,戳的人无法立足,颜面尽数扫落在地。 原本还想着要在洛谦面前维持自己形象的热辣女郎,在听到沅夏安尖酸刻薄的话时,顿时变了脸色,“你说谁出来卖!你这小女孩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想让别人说话好听点,首先得学会自重,大妈!”沅夏安毫不示弱的回嘴。 一句大妈令女郎嘴角极为不雅致的抽了抽,她虽然说是比眼前这个模样娇俏清纯的小女孩大上那么几岁吧!可也不至于沦落到要被人叫大妈的地步! 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她的体重和年龄带打趣取笑引为话题,所以沅夏安的这一句话算是彻底踩到了对方的雷区。 只闻女郎一声惊叫,面目扭曲的瞪着沅夏安,吼道,“哪里来的臭丫头,找死是不是!” 那女郎扬起了手,作势要打她。 原本被因为突然出现的沅夏安而弄懵了神的洛谦,在看到那女郎扬起手时,眼底寒芒乍现。 巴掌还没落到沅夏安脸上,手就被男人用力桎梏住。 洛谦冷冷凝着因疼痛而扭曲了五官的女郎,沉冷出声,“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动手动脚”说着,他用力甩开了女郎的手,被这力道一推,对方倒退了两三步才撑着吧台边沿站稳了身体。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听见男人危险而低沉的话,“滚”此字自喉咙深处溢出,饱含着浓浓警告之意,心有不甘的女郎在触及到洛谦那寒若冰霜的犀利黑眸时,顿时住了嘴,只是离开的时候,还压抑着声音,小声的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 女郎离开后,洛谦回过身,猛然发现原本还在他身后的人,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了。 黑眸微怔,目光略着急的在幽暗酒吧里搜寻,直到他看清了那抹倩影朝着外边走去时,悬吊着的心脏才落回了原位。 当下不再迟疑,长腿一迈,急匆匆的去追赶快步往外走的沅夏安。 他想知道沅夏安怎么会这么恰巧的出现在这里,更重要的的是...洛谦很想沅夏安。 这段时间,他很想见沅夏安,却只敢默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凝视着她,想出现在沅夏安面前,却总是找不到出现的时机,也等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现在是个好时机,他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任由机会溜走? 长腿的优势,令洛谦很快便追上了疾步离开的沅夏安。 并肩快步走的时候,洛谦张了张嘴,出声叫道,“安安..” 沅夏安没有搭理他,仍是冷着一张脸,脚下不停。 倏尔,手被人拽住,她被男人的力道一带,猛地停了下来,因此,沅夏安不得不正面应对着洛谦,她挣了挣,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没好气的开口道,“洛先生,有事吗?” 想说的话千千万万句,均被沅夏安这一句冷漠且疏离的洛先生扼制在喉;原本因为再次见到她而萌生起的一厢热情也因为她这句称谓,如同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浇灭了冉冉耀动的火焰。 几欲张嘴,都无话可说,看着她因为疾步快走而染上嫣红遐思的脸颊,洛谦不禁缓和了神色,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安安,你..你最近过的好吗?” “很好啊,能吃能睡,能蹦能跳。” 沅夏安直白的回答令洛谦如鲠在喉,好不容易才挑起了话题,却被沅夏安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心底暗骂自己没用,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跟毛头小伙子一样着急到不知所措。 自从上次婚纱店的不愉快以后,他们两个人就没有见过面了。 有时候,洛谦都在阴暗的抱怨,这小妮子真是个没良心的,说不联系就不联系,说要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比他还要绝情! 越想洛谦越是气愤,凝着那张雷打不动的平静面容,洛谦恨得牙痒痒,最后索性一把拉过了沅夏安就走。 被大力一扯,沅夏安跌跌撞撞的跟在洛谦身后,秀眉拧起,怒声道,“你要带我去哪?你拉疼我了!” 闻言,洛谦疾走的步伐缓了缓,原本攥死沅夏安纤细手腕的手也不自觉的松了些力道,只是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沉默不语的拉着她往车旁走。 沅夏安被洛谦蛮横的塞进了副驾驶座,她还没来得及挣扎,车门就在她面前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了。 洛谦脸色铁青的上了车,封闭的车厢内,那股酒气格外浓烈,沅夏安不适的皱了皱鼻子,身子微微往车门旁靠过去。 她不知道洛谦忽然间怎么了... 余光瞥见男人似是要开车,沅夏安才坐不住了,出声道,“你喝酒了不能够开车!” 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愈发大,洛谦非但没有将沅夏安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还愈发过分了,热车以后,原本还停留在停车场的车子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沅夏安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她不自觉的捏紧了安全带,整个人身子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出。 蓦地,车子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沅夏安身子被车子甩着往前倾,在额头即将撞上车前的时候,系着的安全带发挥了作用,将她拉了回来。 沅夏安面色苍白,呆滞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洛谦率先下了车,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见她呆呆的没有动作,才弯下身去帮她解开安全带,视线落在她苍白如雪的脸时,目光微凝。 颇为爱怜的抬手轻抚了抚沅夏安滑嫩的脸颊,安抚道,“安安,没事了” 惊魂未定的沅夏安三魂跑了七魄,被洛谦紧紧包裹着手还不自知,任由他带着往里走。 直到洛谦沉稳的嗓音响起,“你好,我要一间商务套房。” 沅夏安猛地回神,目光落在洛谦牵着她的手上,美眸卒然一疼,她挣了挣,试图脱离开对方的钳制。 熟料,洛谦不但没用松开她,反而收紧了力道,似乎是害怕她跑掉。 “您好,先生,您的房间已经开好了,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亲切的微笑,双手拿着房卡一侧,递给了洛谦。 接过以后,洛谦不由分说的拉着沅夏安往酒店里间走去,期间,旁人暧昧的目光令沅夏安极为不舒服,她几次想要让洛谦松手,都没能够撼动男人半分。 半拖半拽的将人拉到了房间门口,一进屋子,房门落锁。 洛谦就将沅夏安抵在了门板上,漆黑清透的双眸紧锁着娇俏的容颜。 沅夏安何时见过洛谦这么失态过?别说会对她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了,洛谦平日里连重话都不会对她说一句,今天晚上的洛谦已然是刷新了沅夏安对他的认知了。 她惊疑未定的睁着清澈美眸,眸色忽闪的凝着他,似是在询问他,究竟要做什么? 洛谦看着她已经出了神,视线总是抑制不住的朝着那微张着的菱唇望去,想起她酒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诱人的香甜滋味,纠缠不清的呼吸缠绵,不断抨击着他本就脆弱的心弦。 他到现在还记得沅夏安青涩的味道有多甜美,以至于让他一吻上瘾,此后一直念念不忘。 “叔..”字才出口,沅夏安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微怔,她纠正了自己的叫法,“洛先生,你怎么了?” 洛先生? 又是洛先生! 不提还好,一提洛谦一肚子火气! 想起那几天跟着她的时候,总能够在她身边看到那个该死的外国男人,偏生沅夏安还对他笑靥如花! 心头窜起一股无名之火,曜黑幽深的瞳孔簇动着火苗。 心随意动,他做了自己一直就想对沅夏安做的事情。 微低下头,全然不给沅夏安反应的时间,快准狠的噙住了柔软红唇,两唇相抵时,洛谦清楚的听到脑内的原本岌岌可危的弦丝彻底崩断了。 含着下唇,重重吸.吮了一下,他才松开了沅夏安下唇,转而流连于她唇上滋味,灵舌霸道的撬开了她牙关,强势的深入到檀口之中。 男人身上的酒气夹杂着危险麝香气息灌入进她的五脏六腑之中,强烈而迅猛的席卷掉她的空气。 原本紧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力道渐渐转移了阵地,转而搭上了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身,隔着衣料轻轻摩挲着。 沅夏安被洛谦的动作惊得不轻,美眸内刻满了惊愕。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洛谦已经完全掌握住了主控权,手沿着她脊背不断滑动,引得沅夏安阵阵颤栗,不时哆嗦着。 修长手指深入进她发丝间,扣着她后脑勺,不让沅夏安有任何逃离开的机会,唇上愈发用力采撷她口中蜜津。 被抵在门上,沅夏安动弹不得,手紧张的捏着洛谦胳膊,不时蹭动似是想要逃离。 却不曾想,两个人身子几乎是紧紧贴合着,她这样的不时剐蹭无疑于是惹火上身,舌根被吮的发麻,呼吸不畅了,沅夏安才开始挣扎,低低的呜咽着。 他用力深吻了一下后,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已经红肿的唇瓣,不甘于仅仅止步于此,洛谦转移了阵地,深浅不一的吻细细描绘着她廓形,灼热深吻落在她脖子上,仿佛已经烫伤了她的肌.肤。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差点要了她 原本只是圈着她腰身的手不安分的开始窜动,从宽大的衣摆处钻进了毛衣里面,灼烫的掌心温度一落到她沁凉的皮肤时,沅夏安身子轻颤了颤,瑟缩了一下。 还没等得及她回神反抗,那大掌开始肆掠,在她滑嫩如同丝质牛奶般顺滑的皮肤上游走,粗粝的触感引得沅夏安止不住的发颤。 一股异样的酥麻感随之而来,她紧张的捏紧了男人因为曲肘而凸起肌肉的精壮臂膀。 原本就属于宽松版型的毛衣,现在领子被扯下大半,左边香肩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湿滑的舌沿着精致姣好的锁骨舔.舐,描绘着其完美形状。 沅夏安这二十年来除了跟洛谦以外就是帕维尔呆在一起,她几乎没有跟异性独处的经验,更不用说是接吻抚.摸这种更进一步索取求欢的举动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想反抗又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最可怕的是身体里的异样引得她很不舒服,却又有一股异样的舒适感。 沅夏安无助的攀附着眼前人,身后门板似冰,面前紧贴着的人似火,冰火两重天。 滑过她后脊梁,引得怀中人儿阵阵娇颤,洛谦轻而易举的便将内衣排扣解开。 当手掌握住她最敏感的地方时,沅夏安破碎如同蚊音般大小的娇吟自唇角溢出,“嗯..” 细小且隐忍的声音刺激到了本就兽性大发的洛谦,他猛地将手从她衣摆中撤出,随后微弯下身,一把将沅夏安扛起。 大步流星的朝着房内大床走去,猛地将她扔到床榻上,欺身而上。 这次的吻来得比刚刚更为急促霸道,攻势猛烈且不容她反抗。 洛谦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念头,那就是他要她,要沅夏安。 从那天晚上起,他就总是会对沅夏安念念不忘。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现实向他证明了,他洛谦就是个禽兽。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就是喜欢上沅夏安了,从她开始出现在他周边的时候,他的心思就开始抑制不住的围着她转了。 湿热的气息尽数倾洒在她皮肤,洛谦熟练的挑.逗令她这个新手完全招架不住,她只是一个劲的缩着,紧张到连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 直到男人的手滑到小腹位置时,沅夏安才一个激灵,从旖念中苏醒。 她害怕洛谦要对她做的事情,更害怕即将会面对的后果,柔若无骨的小手奋力按着他的手,喘息不止的低低出声道,“不..不要...” 沅夏安就算再怎么青涩,也知道如果继续放任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她承受不起,哪怕她再怎么喜欢洛谦,也不愿意将清白的身子这么不清不楚的交出去。 可是已经深陷情.欲妄念中的人又怎么肯将到嘴边的美食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何况沅夏安的声音委实太小,基本上已经被洛谦忽略,所以他没有停止侵略,反而还一鼓作气的将阻隔着的障碍物褪了个干干净净。 手穿过她腰身下将沅夏安用力往上抬了抬,好让她紧贴着自己。 被衣服包裹着的少女胴.体,在灯光下,仿佛被踱上了一层圣洁光芒,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刺激着洛谦的感官,他近乎留恋痴迷的游走于尚好的肌.肤之上。 蓦地,沉迷于欲念中不可自拔的男人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手下动作徒然一僵,原本想褪去最后一层障碍物的手也戛然而止。 沅夏安是反抗了,可是男女体力之间的悬殊相差甚大,她根本就不是洛谦的对手,她的反抗在洛谦眼底无疑于是螳臂当车。 衣物被件件褪去,她心下慌乱,委屈的低低哭泣,小声的念道,“叔叔,不要,你放过我吧..安安再也不敢给你和静姝姐添乱了。” 闻言,洛谦僵在当场。 祁静姝?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退去了他大半的火气。 不,他不是觉得愧疚于静姝,而是讶异于会从沅夏安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她是在说什么?以为自己这样做是迁怒于她,在惩罚她吗? 就算是惩罚,也只是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没心没肺也不愿意主动来找他而已... 目光落在梨花带雨的娇俏小脸上,洛谦双眸顿时一紧。 看她脸颊带着醉人的驼红,双眸含泪,可眼底满是委屈和害怕,看的洛谦心下一软,深黑暗瞳掠过一抹懊恼。 长手一伸,扯过一旁的被子将她已经被自己扯得零散的衣服虚虚掩着的身子遮挡起来,随后,洛谦曲腿半跪在床上,将沅夏安抚了起来。 眼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洛谦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沅夏安抽噎着,一哽一哽的模样,惹得洛谦哭笑不得,心内怅然若失,是他动作太快了吓到她了,也难怪,她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洛谦抬手,颇为怜惜的帮她擦干脸上的眼泪,嗓音喑哑低沉,“安安,别哭了,是我错了,好不好?” 不说还好,他一出声,沅夏安小脸顿时一垮,苦兮兮的皱巴着娥眉,鼻尖通红,眼睛也红红的,像是只温顺无害的兔子。 洛谦无奈的长声叹气,将抽泣的沅夏安揽进怀里。 下巴抵在柔顺的发顶,嗅着自她发间飘来的清香,不时低声哄着,“好了,不要哭了,以后都不会对你这样了。” 洛谦心下复杂,原想着沅夏安已经长大了没关系,可是现在看她这心性还跟小孩子一样,这样逾矩的事情做起来难免会伤害到她。 心内无声长叹,揽着她,大手不时轻轻拍着。 这番情景倒是让他想起了过去的事,她还小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充当着她家长的角色。 她倒是会撒娇,生病了也要他哄着才肯睡。 刚来洛家的时候,她还很怯懦不敢说话,害羞内向。 来了没两年,胆子就大了,性格也变得活泼了起来,只是自己的父母也很少在家,偌大的洛家除了自己以外就只剩下一堆佣人。 所以说,沅夏安的到来,对他而言不仅仅只是收养的侄女,更是他这么长久时间里的精神寄托。 有她陪着,他才不至于那么孤单。 陷进过去的回忆中不可自拔,洛谦眉目愈发柔和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半边身子都麻痹了,才不适的挪了挪,这才发觉怀中的人已经哭累了睡着了。 认命的小心翼翼的将沅夏安放倒在床榻上,从浴室拧了干净毛巾帮她擦干脸上泪痕。 看她微嘟着唇瓣,鼻尖红红的小可怜模样,洛谦心脏愈发柔软,抬手轻点了一下她鼻尖,轻声笑道,“你这丫头素来没心没肺,现在是连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洛谦曲腿半蹲在床边,看着沅夏安恬静可爱的睡颜,莫名觉得心脏安宁了下来。 眉目在灯光下似填抹了一层莹润光泽,倏而,他缓缓低下了身,在她鼻尖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声线低哑道,“晚安” 沅夏安是睡着了,可苦的是洛谦,生生被挑起了火又无处可灭,总不能够不顾及她的感受,强行对她做出不规矩的事情来吧? 天寒地冻的冬天,还要去忍受冷水侵袭,洛谦从来没觉得这么窝囊过。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床榻上的人早已经睡得沉着香甜了,洛谦看着沅夏安,莫名觉得恨得牙痒痒,又爱又气,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 踱步到床榻边,掀开了一小半被子,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内。 末了,他总觉得睡得不舒服,似是缺少了点什么.. 偷偷的挪过去靠近沅夏安,随后将背对着他的小女人用力一勾,带到了自己怀中后,他这才觉得舒适。 闻着她身上的浅浅幽香,洛谦才逐渐有了睡意,渐渐的,他也这么沉睡了过去。 深冬寒意被隔绝在室外,肃决不进室内温暖如春。 相拥而眠的两人,各自带着香甜美梦沉沉而睡。 睡得太死,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沅夏安醒过来的时候,大脑还恍恍惚惚的不太清醒。 微眯着眼睛蹭了蹭,神情舒适慵懒的像是只在跟主人撒娇的波斯猫。 洛谦侧躺着,手撑着头,凝眸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睡得舒适的小女人。 忍不住想要去逗弄她,因此洛谦手指捻着她的一缕长发,不时在她脸上轻轻扫动。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就会惹得人心生烦闷。 沅夏安睡得正熟就被这么骚扰,秀气的眉毛轻蹙起,颇为不耐烦的用力在脸上一扫,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 男人唇角微扬,嘴角边漾开好看清朗的笑意。 眼底写满的是对沅夏安的宠溺和疼爱,手指微曲,在她秀挺的鼻梁上轻刮了下,随后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安安,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唔..”她皱着秀鼻,喃喃低语道,“不要,我好困,再让我睡十分钟好不好,叔叔?” 等到沅夏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不对... 她怎么听到了洛谦的声音? 猛地惊醒,双眸蹭的一下便睁开了,她睡眼惺忪的眨巴着眼。 那人正含笑看着她,沅夏安大脑一片空白,目光略微呆滞的看着跟自己平躺在一起的洛谦,低低出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闻言,对方轻笑出声,“安安,昨晚喝醉酒的人是我,怎么今早上断片的人成了你了?” 昨晚? 沅夏安差点被口水呛死,她捂着嘴咳嗽,咳得脸颊也爬上了不正常的红晕。 洛谦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是因为帕维尔跟朋友去酒吧玩看到了洛谦也在那里,所以才通知了她,她本来不想过去的,可是最终还是熬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在家里也是坐立不安,于是,她就拿了手机就急匆匆的往帕维尔说的酒吧地址赶过去,生怕晚一分钟洛谦就会走掉。 哪成想,她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往他身上贴,关键是洛谦竟然还不推开!怒火中烧,头一热,她就冲上前去了,将那个女人拉开,她就是看不得洛谦和其他女人有染!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在躲我? 眼见沅夏安出神,洛谦缓缓凑近她,目光胶着在殷殷红唇上,堪堪在一指之隔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饶有兴味的凝着她。 以至于沅夏安回神,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时还吓了一大跳。 被放大的俊脸愕了神,而那人眉眼清润含笑,似徐徐清风过隙,将隆冬寒意驱散了些许。 白瓷般的脸颊逐渐攀爬 上两抹红晕,宛若三月桃红,灿而生媚。 遥想起昨晚差点城墙失火的旖.旎纠缠,沅夏安默默的往边上挪动,耳朵尖都鲜红欲滴。 洛谦自是发觉了她的小动作,也不阻止,清透黑眸里笑意更浓。 他抬手轻拍了沅夏安脑门一下,低磁的声线生生拖出了几分意味深长诱人深思的缱绻,他含笑道,“睡了这么久了,赶紧起床” 洛谦率先起了床,他一掀开被子站起来,沅夏安脸颊顿时爆红,感觉全身血气尽数往脑门上冲。 精壮而健硕的胸膛没有一丝赘肉,肌肉形状分明。 嗯...沅夏安想起昨天晚上捏着他臂膀时,硬邦邦的,很结实。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洛谦在自己面前更衣,脸颊红如熟透了的番茄。 这二十年来,她还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更不用提能够看到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了。 一时间血气上涌,沅夏安呆滞的看着洛谦竟然忘了返神。 倒是洛谦套上了衣服以后,看到沅夏安这一副摩目瞪口呆的模样,觉得好笑至极。 眼底笑意颇浓,嘴角勾勒出浅小弧度,只是在触及那殷红时,弯起的嘴角瞬间下沉。 忙抽了纸巾,按在她鼻间,迫使她扬起脖子仰头。 他紧拧浓眉,肃穆出声,“怎么这么大人了,自己流鼻血还没一点反应?” 流..流鼻血? 沅夏安全然不知道自己流鼻血的事,她只是突然间看到这香.艳的一幕受到了刺激。 是感觉血气逆流来着,可是流鼻血... 她窘迫的脸色发烫,默默接过了洛谦手底的纸巾自己按着,身子还极为滑稽的往后蹭了蹭。 洛谦深深凝了她一眼,随即不厚道的轻笑出声,笑声清冽如泠泠清泉。 他越是笑,沅夏安就越是觉得不好意思。 恼羞成怒之下,她怒瞪着洛谦,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窜动着跳跃的火苗,她恶声恶气的凶狠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流鼻血吗!” 就流鼻血这本身来说是不好笑,但是如果是因为看一个男人的身体看到流鼻血就很好笑了。 这是不是说明,沅夏安这么多年的人生里除了一个自己以外再无其他男人? 昨晚上沅夏安青涩的反应就已经告知洛谦了,她的确是是块还没被人采撷雕琢过的璞玉。 思及此,洛谦心思愈发柔软似水,他抬手轻拍了沅夏安脑门一下,随后从床上起身,离开之前他说,“好,我不笑你,赶紧起来洗漱,我到外面等你。” 沅夏安捂着被子遮掩着裸.露的身子,轻哼了一声。 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她才抱着被子钻进了洗漱间。 那乌龟攀爬挪动一样的动作,成功取悦了洛谦。 失笑着轻轻摇头,这丫头果然还是太小了,不够成熟可以迎接进一步的发展。 沅夏安跟他表白的时候,洛谦他心底就有担忧,总是感觉她还小,年纪还这么小,怕她吃亏也怕她只是一时头昏脑热,所以他避而不见,也不愿意去深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但是沅夏安离开的这两年里,洛谦没有一天是不想念她的。 一个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突然间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消失,直至无影无踪。 这种落差,是旁人无法体会的,也是他无力扭转承受的。 直到沅夏安再次出现在自己生命中,洛谦才肯正面看待自己的感情。 现下看来,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沅夏安还太年轻,她甚至都没有跟其他男人交往过,青涩生硬的像是一颗难啃的果子。 昨晚的举动的确是吓到了沅夏安,看来还是太早了,沅夏安她还太小,承受不起。 想着,洛谦难免觉得惆怅。 她尚且年华正茂,而他却已经渐渐老去。 等到她成长为真正的蜜桃时,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人老色衰了。 “咚咚” 敲门声惊醒了原本还在沉思的洛谦,他微怔,忆起自己之前吩咐过的事,眸色略沉,起了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客房服务生就带着亲切笑意,出声道,“先生,这是您要的衣服。” 视线落在服务生手里的购物衣袋上,轻嗯了一声,抬手接过后,又从皮夹里抽了几张红票子给了服务生,沉声道,“谢谢” “不客气,先生。”服务生坦然接过后,笑容更加灿烂。 洛谦却是冷淡的将门关上了,长腿一迈,朝着浴室走去。 曲起手指在门板上轻轻叩了叩,声线微哑道,“安安,开门” 浴室内的沅夏安洗漱完后才发现没有换洗衣服,正着急上火就听见了洛谦在门外说的话。 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现在的洛谦在她眼底跟豺狼没有什么区别,她用浴巾裹着自己,糯糯出声,“开门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男人背靠着墙边,对于沅夏安对他这么戒备的事,虽心生不悦,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他昨天晚上喝了酒以后,就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无奈之下,他只得轻声细语带着一丝诱哄的喃喃出声安抚,“你没有衣服打算光着从酒店出去吗?赶紧开门,把衣服接进去。” 沅夏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囧迫境况,当下只得听话的挪步过去。 挣扎了好半晌,抬起的手才落到了门把上,轻轻扭开了门锁,微微开了一条小缝隙,小心翼翼的透过门缝去看外面。 倏忽,一个纸袋子跃然而上。 浴室内的沅夏安猛地一惊,在确认到洛谦人在另一边时,她才大着胆子将门缝又拉开了一些,伸出了玉臂,手胡乱挥舞着,似是想要取衣服袋子。 门外等着的洛谦,看她几次都与近在眼前的纸袋失之交臂,剑眉不免微微蹙起,微抬手,将袋子塞到了她手里。 随后,浴室门砰的一声关紧。 洛谦脸顿时黑如锅底,需要这么防备着他吗? 越想心口越是梗着一口气,他倚靠在墙边,环臂而立,“安安,你很怕我?” 沅夏安套衣服的动作一顿,大眼忽闪如同繁星,她沉默了好一瞬,才闷闷的开口说,“没有啊...”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没有底气,声音越发细弱。 她的确是怕了洛谦,准确的说她是害怕昨天晚上的事情再次发生,从来没有跟一个成年男人那样纠缠过。 除了对未知领域的恐惧以外,更多的是她对自己身体竟然主动屈服在洛谦身下,甚至还沉沦迷恋而感到羞耻。 如果不是因为她及时惊醒,今天早上要面对的怕就不止是这样的情景了... 哪有那么平静? 洛谦都要结婚了,却和她在这里纠缠不清颠鸾倒凤,她即使再怎么爱他,也接受不了他在即将成为其他女人的新郎时占有自己。 她不做替代品,更不愿意做别人感情世界的第三者。 想着,沅夏安原本还因为洛谦这惹人遐想的暧昧举动而搅乱动荡的心弦也逐渐平复下来了,怦然心动的感觉渐渐退却后,留下的只是怅然若失的落寞。 洛谦只是她叔叔,不....或许现在连叔叔都算不上了... 她永远忘不了,在婚纱店里,那和谐美满的一幕。 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被他们两人摒除在外,无人可以插足。 连同她也被隔绝在外,祁静姝才是洛谦心上的白月光,而她只能够被洛谦拒绝在他的世界之外,无论她再怎么想要打开通往他心底的大门,都无法挪动脚步半分。 是啊,这些年,她一路看着洛谦为了祁静姝将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优秀。 都这么多年了,洛谦就从来没有遗忘过祁静姝,他心底永远有一个角落是为祁静姝而预留的。 而那里,是无人可踏足的圣地。 但凡祁静姝出点事,最先出现在她身边的永远都是洛谦,祁静姝那样背叛他了,他还愿意无条件的接纳包容,愿意将已经嫁过人还生了其他男人孩子的祁静姝收入麾下好好护着。 洛谦对祁静姝的感情,就像是她对洛谦的感情一样坚贞不渝。 沅夏安的心沉到了谷底,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她脸上表情并不好看。 洛谦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几乎是在第一秒就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对劲,沉眉,关切的出声问道,“怎么了?苦着一张脸,不开心?” 沅夏安轻轻摇头,神色仍旧恹恹,打不起精神来。 看她脸色的确不怎么好看,洛谦心底也着急了,以为她真是有哪里身体不适,抬手欲触碰她额头,嘴里还念念有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感冒了吗?” 熟料,沅夏安却躲开了他的触碰。 手僵在半空,连带着洛谦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沅夏安是在...躲他? 她微垂着长睫,闷闷出声道,“我没事” 两个人被这么一搅和,气氛徒然降到了冰点,尴尬自两人之间蔓延。 洛谦看她垂着脑袋很不高兴的样子,以为她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心内长长叹了口气,启唇道,“安安,昨晚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沅夏安打断,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强装笑意道,“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把我当成了静姝姐我可以理解,我不会跟静姝姐乱说话的,你放心吧!” 闻言,洛谦眉目顿时沉着下来,神色晦暗不明,黑眸内沉郁浓黑,似是正在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 “安安,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晚上我是喝醉了,我没...”沅夏安挺怕从洛谦嘴里听到拒绝的话,更怕听到会再次令心痛难耐的绝情话语,所以她着急的打断,抬眸,强迫着自己笑,说道,“我都说我知道了,喝醉了酒嘛,难免做错事,以后...” 她说着,眸色逐渐变得灰暗,语气也低沉了些,“以后一个人不要到酒吧去喝那么多闷酒了。” 第一百五十章 前夫出狱 洛谦眉峰紧紧蹙起,眉头皱得足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见她越说越离谱,终是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够了!" 沅夏安被他吼得狠狠一怔,乖乖闭上了嘴。 本来心头窜动的火焰在看到她垂眸不语的乖巧模样时,顿时消散了些许,喉结微滚,他企图启唇说话。 适时电话声响了,他凝了一眼面前站着的沅夏安后,才迟疑着去拿手机。 只是才接通,手机里便传来焦急的女人声音,“阿谦,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闻言,洛谦愣了几秒,听出是祁静姝的声音,并且手机里还伴随着阵阵杂音,似是有小孩子的哭喊声和碟碗砸到地上的清脆响声。 饶是反应再怎么迟钝也听出来那边的不对劲,他脸色一凝,声线也低沉下来,“你别着急,你告诉我你们在哪?” “我..我在家里..”随后便传来一声尖锐的女人惊喊,电话便被强制性挂断了。 洛谦看着逐渐暗掉的屏幕,脸色愈发阴沉。 不带一丝犹疑,抬腿便迈步离开。 房内本就只有她们两人,所以偌大的房间内很安静,安静到沅夏安可以清楚的听见给洛谦打电话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忽然间不想让洛谦离开。 在他要走的时候,沅夏安做了生平第二件最为叛逆的事,她拉住了洛谦的手,声线微颤道,“不要去...不要过去..” 像是鼓起了勇气,她抬起头望向自接到祁静姝电话以后就心不在焉的洛谦,声音略哽,眼底刻满了乞求,“叔叔,不要过去找她,就这一次,可不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洛谦厉声打断,他极为严肃的瞪着沅夏安,言语里颇有指责之意,“安安,你别胡闹!” 随后,洛谦毫不留情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剩下沅夏安站在原地发呆,杏眸空洞的看着酒店墙壁上贴着暗色花纹壁纸。 胡闹吗? 原来在他眼底,自己一直都是在胡闹啊.. 鼻尖蓦地一酸,倏忽,沅夏安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看吧!她就说在洛谦心底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祁静姝,只要是祁静姝的事情无关大小,洛谦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祁静姝身边去。 沅夏安总觉得不太甘心,她还不愿意就这么死心。 原以为她可以忘掉洛谦,却没想到她的自欺欺人在再次见到洛谦以后,轰然倒塌。 许是还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也可能是她想亲眼看到洛谦对另一个女人的疼爱关怀,所以... 她尾随其后,凭着自己当初的记忆找到了祁静姝所居住的公寓。 只是才出电梯,就听到走道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沅夏安紧抿唇瓣,缓缓靠近吵架的地方。 目光落在那隽挺的身影上时,沅夏安狠狠一愣,脚上像是灌了铅块,就算她想再靠近一步也无法挪动脚了。 凌乱不堪的现场,可以称得上是惨烈了。 狼藉遍地,女人的低低呜咽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声交织成一曲悲乐,似是在泣诉人间惨事。 沅夏安如同一个旁观者,她看着洛谦将祁静姝母子护在自己身后,看着洛谦为了另一个女人和其他男人大打出手。 那个男人沅夏安也认识,正是祁静姝的前夫李成志,听说以前就是个不学无术滥赌好色的混混。 后来的事,她也知道了个大概,李成志见色起意强了祁静姝,没多久,祁静姝就怀孕了,无奈之下只能够跟洛谦分手嫁给这个混混。 因为嫖.娼而被捉进了监狱,祁静姝也趁着他坐牢那段时间跟他离了婚。 现在从监狱里出来了,他无非是来撒气的,得知祁静姝和洛谦好了以后,李成志一出牢房就奔着这来了。 李成志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嚷嚷,指着祁静姝,吼道,“妈的,老子娶了你,你却给老子戴绿帽子!不要脸的贱婊.子,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作势就要扑过去打祁静姝,洛谦却扯住了李成志的领子,用力挥拳过去,照着他脸上就是重重一下,李成志没防备,挨了打,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 反应过来后,李成志口里腥甜溢出,他吐了口血水,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王八羔子,别欺人太甚!” 他吼了一声朝着洛谦扑过来,而洛谦却只是身子往旁侧了侧,成功控制住了李成志。 将李成志的双手反锁扼制在背后,他冷冽出声,“欺人太甚的是你,你和静姝都已经离婚了,不要再来骚扰她!” “我找我老婆关你屁事!离不离婚她也是被我玩过的破.鞋!”李成志疼的脸色一变,仍旧不死心的说着狠话。 洛谦神情徒然变得狠戾,他用力一脚踹在李成志屁股上,因为惯性,李成志脱力朝着前冲去,头狠狠撞到了桌子角。 只听得闷哼一声,李成志滑落在地,只是身子还微微抽搐着,鼻间不时发出微弱的声音,殷红的血液顺着李成志脸往下流,看着怪瘆人。 祁静姝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脸上也好不到哪去,鼻青脸肿的,腿也被瘸了。 洛谦始终沉着脸,沉默不言的走到祁静姝面前,见她腿上暗红,他微凝眸,随后弯身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沅夏安就站在门外,冷眼旁观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失控发狠。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洛谦打人,猩红的双眸,戾气丛生,似乎是杀红了眼。 他抱着祁静姝,越过她,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沅夏安觉得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一直都是局外人,是被排除在他们世界之外的人,在他们的故事里,或许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一个人站着,直到这楼层出来看热闹的住户都走了,她还站着没有离开。 看着屋内的散乱,惨烈的战场,似乎是昭示了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沅夏安最终还是叫了120,将李成志送到了医院。 她怕自己不管,就没有人管了。 闹出了人命对洛谦的名誉会造成致命的抨击,她不想让洛谦陷入到公众谴责之中。 好在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还有点可信度,李成志只是撞破了头,并没有什么大碍,更不存在性命之忧。 醒过来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在得知沅夏安是洛谦的侄女以后,李成志的表情便突然变得凶狠,睚眦欲裂的瞪着她,“你别想着就这么私了解决了!我告诉你!我要上诉,我要去法院告你叔叔!让别人都看看你叔叔是个什么货色!” 沅夏安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静,她眉目平静,眼底无波无澜,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任由李成志长篇大论,慷慨激昂。 见他唾沫横飞的说了一大堆,沅夏安终是忍不住出声打断,“李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来要求跟你和解的,也不是代替我叔叔来请求你原谅的。” “什..什么?”李成志愣了愣,目光略显呆滞。 沅夏安坐在这里听他说了这么久,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她唰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了身,神色淡漠的看向他,轻启红唇,“李先生,我想你得先搞明白,在你选择用法律途径维护自己权益之前,你是否没有侵害过他人的权益。” “非法进入公民居所,强行对妇女幼童施暴,我想在教训我叔叔之前,李先生你恐怕会率先被起诉,情节严重的话,再次坐牢也不是没可能。”她冷冷凝着李成志,居高临下,说出的话也寒冷似冰。 不过是将事实理清楚后,在他面前摊开罢了。 李成志似乎也考虑到了自己的处境,他沉思了半晌,尔后,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狮子大开口道,“成,我不跟你们有钱人玩这套,这样吧,你看我也被你叔叔打伤住院了,你就...” 他将沅夏安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扬手一抬,说道,“给我五十万,我立马闭嘴从此滚出江川不再骚扰祁静姝,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李成志颇为得意的挑眉,一副是给了她莫大施舍的模样。 沅夏安很想笑,笑男人的不自量力,也笑这个世界上总是愚蠢的人多。 如此想着,她便真的笑出了声,嗤嗤笑道,“五十万?” 唇角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冷冷一笑,“李先生还真是敢开口要钱!别说五十万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要不要骚扰祁静姝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你真的要起诉我叔叔,那我奉劝你最好找个好点的律师。” 说着,她眉目漾开了轻嘲笑意,面露讽刺,“你也说了,我们是有钱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用钱足够可以将你弄进牢里,永世不得翻身!” 李成志似是被她突然间凶狠的眸色摄住了心魂,张嘴欲辩解,而沅夏安却已经丧失了要和他继续交流下去的欲.望,她冷嗤出声,“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试试看,虽说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这光着脚总是会踩到咯脚的石头,李先生,您最好还是安分点的好!我叔叔他可是脾气不太好,您若是在这么蜉蝣撼树的企图想要找麻烦,只怕下场比这要惨烈的多!” 她的一番话成功令李成志闭了嘴,似乎是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并不占据优势,李成志悻悻然的不再开口。 见李成志识趣了,沅夏安才抬步从病房离开。 到病房门口了,还能够听见李成志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话里话外无疑于就是说他自己倒霉,骂祁静姝是个婊.子,骂洛谦是野男人罢了。 沅夏安深深吐出了口浊气,一阵交锋下来,她也挺累的。 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她先前在祁静姝家看到的一幕,那俨然就是一家之主护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离开的时候,洛谦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她拉过他的手,她也尝试过要去挽留了,可是跟两年前的结局一样,洛谦到最后还是走了,他还是没能够留下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愿意放弃你了 无巧不成书,不狗血不足以构造一部人生剧。 沅夏安才刚从急救病房出来,便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人。 祁静姝因为伤到了右腿,只有左腿能够支撑受力,因此洛谦不得不搀扶着她走路, 两个人半搂半抱的姿势暧昧至极,李晨洋也乖巧听话的跟在祁静姝身边,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再看看祁静姝和洛谦两人不时的深情凝眸对视,好一副鹣鲽情深。 这一幕落在沅夏安眼底,似一根细刺狠狠扎了她眼睛一下。 忽地眨眼,这才强迫着自己将视线从那三人身上挪开。 她本不想上前去打扰人家的天伦之乐,本想着视若不见的悄悄离开,奈何对方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祁静姝眼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沅夏安,忙出声唤道,“夏安!” 洛谦在听到这名字时,身子徒然僵了僵,但他还是很好的掩盖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视线控制不住的朝着沅夏安站着的地方望去。 她穿着简单的套头毛衣,白色铅笔裤将她双腿衬得笔直修长,柔顺的墨色青丝随意的耷拉下。 此刻,沅夏安就这么远远的站着,眉目平和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蓦然,眼底掠过一抹极为浓重的暗色,转瞬即逝,令人无法精准捕捉到她的异样。 就这么站着,谁都没有先动,遥遥相望。 到最后,沅夏安朝着他们两个人微微颔首致意,垂下的长睫敛去了眼中落寞,侧身后,便不再停留,抬步朝着医院大门口走去。 洛谦扶着祁静姝的手渐渐松了力道,视线胶着在沅夏安身上。 看她越走越远,那抹单薄的身影沐浴在斜阳光线中犹如虚化,仿佛只是幻象,碰不得也留不下。 眼看她离开,洛谦忽然间心慌了,似乎她真的就会这样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再也不会回头看自己了... 触电般的松开了扶着祁静姝的手,他颇为着急的跑了出去,四处搜寻沅夏安的身影。 而祁静姝在被他抛下的时候,也愣了神,这还是第一次他为了其他女人抛下自己不闻不问,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这么跑掉。 一时间,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内,兀自出神。 最后,洛谦在公交车站找到了沅夏安,看到她站在站牌边等公交时,洛谦悬浮着的心脏才渐渐落回了原位。 找到了人以后,他反而开始迟疑不定了,想过去又觉得没脸,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目送着她离开,洛谦也做不到。 他犹疑着不敢上前,沅夏安刚好回头,在见过不远处的洛谦时,她愣了会神。 怎么?他没陪着瘸了脚的祁静姝吗? 四目相接之时,洛谦略沉了眸色,既然沅夏安都已经发现他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需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了,在她的目光中,洛谦迈开长腿,步伐稳重的走向她。 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了,沅夏安还有些懵,呆呆的凝着他。 “安安..”两个人的位置像是颠倒过来了,洛谦颇为孩子气的试图去拉她的手,说话的声音也尽可能放柔和,活生生就像是个在主动跟家长承认错误的孩子。 沅夏安避开了他的触碰,微凉的指尖只擦着她手背皮肤而过。 洛谦一僵,漆黑锐凖紧锁着她的脸,在他如炬目光的注视下,沅夏安终是启唇出声,“李成安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不会利用这件事情缠上你,至于祁静姝...”她眼眸微暗,随后声线平静的出声道,“短时间之内李成安应该不会去骚扰她,我还是建议你尽快帮她换个地方,安全点也保险点。”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可是洛谦究竟想要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洛谦只是觉得沅夏安的反应不应该是这么平静,不应该理智的跟他分析现状,告诉他应该怎么处理... 这样的沅夏安,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冷静的吓人,也让他心惊,徒然萌生出一种即将要失去她的错觉... 相对两无言,洛谦始终紧盯着她恬静的脸蛋不放,好半晌,他试图出声解释,“安安,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抛下你一个人,我...” “呵”一抹轻笑自她唇间溢出,她颇为自嘲的笑道,“没事,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再说这样的事,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是啊,这些年,洛谦只要是遇到祁静姝的事,就会毫不犹豫的一次又一次的将她一个人丢下,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可是...习惯了,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心痛? 这样自嘲自讽的沅夏安很陌生,他蹙眉,微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可他最终还是败在了沅夏安言语中的轻嘲之意。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洛谦沉下了嗓音,启唇道,“安安,刚刚那种情况,就算是作为朋友,我也应该出手相助,你能够理解我的,对吗?” 他小心翼翼的挑眸望向沅夏安,企图能够得到她的回应,奈何,沅夏安仍旧是神色淡淡,丝毫不为之所动。 洛谦挫败的轻轻叹气,“安安,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好吗?” 小孩子脾气? 也对,在洛谦心底,她沅夏安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思及此,沅夏安轻笑出声,眉眼艳艳,只是盈澈双眸内并无笑意,“你要说我闹小孩子脾气那就是吧!我没意见,而且洛先生也不需要特地来跟我解释。”她深吸了一口气,浅笑道,“赶紧回去吧!祁小姐不是还被打伤了腿吗?你现在这么跑开将她一个人抛下不太好。” 听到沅夏安的冷冰冰的话,洛谦不悦颦眉,猛地拉住了她的手,熟料,沅夏安的反应出奇的大。 她极为反感的用力甩开了洛谦的手,厉声道,“我叫你走,你听不懂吗?” 洛谦何曾见过这样的沅夏安?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婚纱店里,她情绪崩溃的将长久以来压抑于心底的委屈齐齐诉出。 现在,沅夏安努力的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只是起伏的胸膛泄露了她的快要暴走的情绪。 真的什么都没关系,只是请不要再这么一次两次的到她面前秀他们两个人有多么契合,多么恩爱。 她也是个人啊!看到了难道就不会心痛吗? 这些年,她被丢下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眼眶温热,眼底逐渐蓄满了水雾,她撇开了头不去看洛谦,只是心底还隐隐作疼。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去拉住他,乞求他不要走,可是洛谦还是离开了,一如两年前,她表白以后洛谦转身就跑,绝情的将她送出了国。 这次回来,沅夏安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接近他,可是都被他拒之门外。 如果不是那次在山庄的无意相见,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见到洛谦... 洛谦一噎,如同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想喊出来都无法出声,只能够这么静静看着她。 “其实我早就明白的,两年前你就拒绝我了,我也知道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祁静姝,这次回国,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现在我看到了,我没有机会,你也跟过去一样始终没变过,我知道我应该死心了,所以..”她说着声音莫名哽咽,沅夏安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始终侧着头不肯正面看他,声线轻颤,“你不用担心我会纠缠不清,我很快就会回到俄罗斯去,以后也不会再回到江川来了。” 她想了很久了,从婚纱店那一次以后,沅夏安就在想自己是不应该这么妄想下去了,洛谦心底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变过,那个位置上的人也永远不会是她。 这么死乞白赖的硬是要掺和进别人的感情生活中,这是第三者的行为,而这素来是她最为不耻的,所以她认清了现实以后,不愿意再去做试图破坏别人感情的插足者了。 一听到沅夏安说要走,说要回到俄罗斯去,洛谦才是真的知道慌了,他将沅夏安用力掰正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安安,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不用再回到俄罗斯去,就留在江川,我也不会在躲着你...” “躲不躲着我都无所谓了,我..”她疲倦的微闭上眼睑,带着浓重的鼻音出声道,“我不想再喜欢你了,洛谦,这些年,我也挺累的,真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每次靠近你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你也不知道我每跟你说一句话,要在心底排演多少遍...” “回国的时候,我很紧张,我以为你至少会来机场接我的,可是你没有过来,我知道你在躲着我,两年了,你都还不愿意见我,我应该早就明白的,你对我始终都没变过,所以...”她越是说声音越是颤抖,眼泪糊了脸,她泪眼婆娑的看向洛谦,扯着嘴角,勉强着自己笑,“洛谦,我放弃你了,这十五年来,我对你怨过想过念过,现在统统不重要了,我愿意放弃你。” 说出这番话来,沅夏安心底早已经溃不成军,她怀着满腔热情去接近洛谦,却总是被他轻而易举的当头浇灭火焰。 她总说,不打紧,只要洛谦还没有结婚,她就还有机会。 可是沅夏安太低估了洛谦要回避她的决心,也太高估了自己的抗打击能力,她真的受不了,每次都要看着他们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恩爱缠绵。 长此以往,她不仅丧失了靠近他的勇气,她甚至连想要接着在江川生活的心都渐渐冷却了。 或许,回到俄罗斯去,会成为她唯一的一条路。 躲得远远的,从此天涯两相隔,此生再不复相见。 她的话,令洛谦心如刀割,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举动会给沅夏安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也不知道这个傻姑娘一直都在背后这么默默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哪怕是递给她一把毒酒,她也会沉默寡言的收下。 洛谦微张嘴,似是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抚她的情绪,可是他挫败的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让她开心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们离婚吧 沅夏安觉得自己挺坚强的,至少她现在还能够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有生之年,她还能够体验一把暗恋的滋味。 什么叫暗恋?一个人的天荒地老,一个人的悲欢离合。 她全他妈体验过了,还真是三生有幸。 从暗恋转为明恋,她一败涂地,最终没能够如愿以偿。 她垂下头,抿着嘴角笑,尽管泪如雨下,尽管心如刀绞,沅夏安还是忍着疼将话说完,“我已经订了机票,其实...我来找你,只是想跟你道别,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来烦你,更不会有人缠着你了。” 机票? 听到这两个字,洛谦身子猛地一震,浓眉蹙成川字,他徒然提高了音调,言语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订了机票?你..” 目光在触及到她低着头无声落泪时,洛谦的话戛然而止,停顿在嘴边。 他从未想过沅夏安会主动离开他的身边,更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决绝的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连机票都订好了,看来她是真的准备要回俄罗斯去了... 洛谦过去总想着不着急,沅夏安是属于他的,她不会跑远,他可以慢慢的去跟她磨合。 却不曾想,沅夏安已经长大了,她不再受他控制了,有自己的自主思想也有经济独立的能力了。 她有手有脚,她会跑,会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想想这么久以来,他凭什么能够让沅夏安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边?不还是因为自己在利用她的感情挥霍吗... 洛谦慌了神,他强势的将眼前低着头默默啜泣的人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声线低磁道,“对不起,我没想过自己做的事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安安,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突然间被揽进温暖的怀抱中,沅夏安微微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洛谦环着她的手紧了紧,为刚刚她边哭边道出的话而感觉到心酸。 眼眶蓦然酸涩,这种情绪影响着洛谦,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鼻音,“我跟静姝已经分手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想找你说清楚,可是我怕你会不愿意见到我。” 那天打了她一巴掌的事,洛谦心底比任何人都要介意,他总是耿耿于怀。 这十五年来,不要说跟她动手了,连一句重话他都舍不得说,何况沅夏安一直都很乖巧,从来不会给他惹麻烦。 在婚纱店,他真的只是见不得沅夏安咄咄逼人的模样,认为他回忆中的夏安不是这样的。 但是... 他忘了,将沅夏安逼成这个样子的人正是他自己。 所以洛谦既想见她又害怕见到她,怕看到她怨恨的目光,怕面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 沅夏安抽了抽鼻子,泪眼迷蒙的被男人抱在怀里,回过神了,她才意识到洛谦话中深意。 “你和祁静姝分手了?为..” 她本想问缘由,可是话才出口她就闭上了嘴,心底隐隐有了答案,只是她有点不敢相信罢了... 似是能够听到她心底的话,洛谦低低嗯了一声,接着将话补充完整,“是,我跟她分手了,安安,所以...” 他顿了顿,颇为虚心的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进而低哑出声,“你还愿意接受我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沅夏安没反应,她只是大脑现在一片空白没有办法正常思考罢了。 洛谦却慌了,他紧了紧手臂,将她揽的更紧,颇为可怜的用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喃喃低语,“安安,我没人要了,连你也不愿意接受我了吗?” “....”她呆愣的任由洛谦抱着,目光涣散。 良久,沅夏安才在他怀里闷闷出声,“你认真的吗?” 他本想着打趣,难道他看着很不正经吗? 可是一想到过去沅夏安在他身边所遭受过的冷落和丢弃,洛谦就没了可以支持他开玩笑的心思,他极为认真严肃的低低嗯了一声,说,“我是认真的,安安。” 怀中的人很久都没应答,只是洛谦忽然间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他就知道是沅夏安在哭,压抑着声音低低的哭泣。 洛谦莫名心间一酸,大手轻抚着她后背,安抚道,“好了,别哭了,别人还看着你呢” 沅夏安才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看着她,她只知道洛谦刚刚的话,在她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等了这么久,他才愿意回头看看自己,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样的想法促使着她问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她从洛谦怀里撤出来,眼睛红红的看着他问道,“我是在做梦吗?”如果不是做梦,洛谦怎么可能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他抬手,指腹轻拂过沅夏安脸颊,眉目温和如画,“是啊,你正在做梦,那我陪你把这个梦境一直延续下去,好不好?” 洛谦越是这么说,沅夏安眼泪便越是留的欢畅,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些年,他很感谢沅夏安的陪伴,更加谢谢她这十五年如一日的喜欢。 过去洛谦总觉得自己是爱祁静姝的,或许吧.. 18岁那年或许他对祁静姝是产生了朦胧且美好的情愫,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年少时的感情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对祁静姝更多的是怜悯和愧疚,但绝对无关爱情。 洛谦想自己现在需要一个朝夕相处的伴侣,需要一段踏实平稳的感情,而沅夏安是最好的选择。 恰好她还愿意喜欢他,而洛谦也及时悬崖勒马,认清楚了自己感情的归宿其实一直都在身边。 未来的路很长,要遇到的风浪还很多,他暂时无法确定未来究竟会变成怎样,但是他确定未来他身边相伴的人只会是沅夏安。 最先知道沅夏安和洛谦在一起消息的人不是祁静姝也不是傅云墨,而是看似最无关的人员,顾诗若。 她倚靠在床头坐着,静静聆听沅夏安叽叽喳喳的话,话语里的中心围绕着的无非就是洛谦。 对此,顾诗若始终噙着浅浅笑意看着沅夏安,像是个疼爱妹妹的大姐姐,安静的扮演好聆听者的角色。 见到顾诗若不说话,沅夏安一怔,试探性的问道,“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顾诗若淡淡摇了摇头,声线微虚,“你来了我这里反倒是热闹了”总不至于死气沉沉的,太过压抑。 有了她的答案,沅夏安才安了心,她握住顾诗若的手,眉眼弯弯的笑道,“诗若姐,其实我没有什么朋友的,在俄罗斯我也只认识帕维尔,回了国我也没有认识的人,我就觉得跟诗若姐你特别投缘,所以我一有好消息,我就...” 她似是有些苦恼,微抿唇,低低出声,“我不是想要跟你炫耀,我只是想找个人分享心底的喜悦,对不起啊...我明明知道诗若姐你现在没有心情听我说话,我还跑来这么烦你..” 顾诗若嘴角的笑意浅淡,淡到恍若转瞬便会消逝。 自从流产以后,她没有见过傅云墨,她也不想见到傅云墨。 手术以后,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时常坐在病房里一个人发呆,想象着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还留有余温。 那天,她醒过来的时候,面对的就只有空荡荡的病房,身边空无一人。 很奇怪,她以为至少自己会放声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 原来疼到麻木真的不会再落泪,她的灵魂仿佛也跟着孩子的离开而被剥离肉.体。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无论是傅云墨还是顾晴菁,她都不想管也不想知道。 顾诗若敛了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是枯寂如同死海的暗色笼罩,仿佛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生机。 良久,顾诗若才有了些许反应,她微弯唇角,空灵的声音闯进沅夏安耳里,她说,“我很为你高兴你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夏安,在一起不容易,我也希望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能够这么无畏的陪伴在洛谦身边。” 至少,沅夏安不会跟她一样三番两次的遇人不淑,失了身,丢了心,还万劫不复。 顾诗若这几天总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坐不了多久就想要休息,因此,她颇为疲倦的微微闭了闭眼睛,轻声念道,“对不起,夏安,我今天有点乏了。” 这明显就是在下逐客令了,沅夏安自然懂得顾诗若话中意思,看她脸色青白,一副厌世模样,沅夏安总想开口说点什么安慰她。 可是站在女性角度来看,这个时候,旁人的安慰反而会成为累赘,会成为一次又一次揭开她伤疤的利器,何况这些事,除了靠着顾诗若自我调节以外,旁的人还真插不了嘴。 思及此,沅夏安起了身说道,“那好,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顾诗若只是无力的微扬了扬嘴角,像是失去了生气的精致娃娃,只是目光空洞的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沅夏安眼睁睁的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在门缝中渐渐消逝,现在的沅夏安还不知道,自己和顾诗若的再一次相见,她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走后,顾诗若便愈发沉默了。 房内安静的可怕,她总是这么默默的坐着一个人发呆,静谧的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 顾诗若为了让自己的母亲能够有个良好的医疗环境而选择放弃了自己的骨肉血脉,这是她心底永远的隐痛。 独自一个人坐着,良久,她才微微动了动。 从床头柜里翻出了手机,双眸如同死澜般的看着屏幕。 她思考了很久了,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总觉得现在是时候了断了。 嘟嘟声持续着,等到打的无法接通了她又接着打,持之不懈。 那人似是有躲着她,无论她再怎么拨电话那人也就是不愿意接。 顾诗若出奇的平静,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感觉。 打了很久,直到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她才张开了干涩的唇瓣,声线沉冷的出声道,“傅云墨,我们离婚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名义上的岳父莅临 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决绝又不拖泥带水。 几乎是在顾诗若说出要离婚以后,电话就被毫不留情的切断了。 手无力垂下,眼底刻满了寂寥,只是兀自看着渐渐暗掉的屏幕发呆。 这样拖着有什么意思呢?孩子也打了,顾氏也垮了,现在就只差她没有将骨髓捐赠出去了... 良久,顾诗若呼出了绵长且无力的浊气。 而傅云墨知道是打电话过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将自己锁死在办公室里,企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不想要去想起顾诗若,克制住自己不去念她。 可是当他看到跃动在屏幕上的名称时,他的伪装顷刻间便瓦解。 隐隐知道她可能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她越是打,傅云墨就一直挂断。 最后,还是熬不住想听听她说话的念头,接通了电话,他组织了千万次语言想找个话题寒暄,只是傅云墨没想到顾诗若一开口竟然就是说要离婚。 他徒然一僵,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电话挂了。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顾诗若离婚,在申城,他也是脑一热,就拉着她去领了结婚证。 领了以后,他也没有后悔,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可是现在....说要离婚的人变成了顾诗若。 不是傅云墨要抛弃她,而是顾诗若已经不想要他了。 额角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手按在额心,轻轻按压,眉宇间尽显疲惫。 倏忽,台上座机响起,傅云墨终是睁开了眼,只是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盘根错节,看着狰狞。 抬手一按,王晋的声音顷刻间便传进他耳里,“boss,季董事约见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季梓翰? 脑海里隐约有这个人的模糊影像,随后渐渐清晰明朗起来。 傅云墨此刻没有心情会见任何人,因此说话的声音沙哑中染上了几分不耐烦,“不见,推掉” 蓦地,电话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另一道男人声音自座机中传出,“傅总裁好大的架子,要见您一面可真是难如登天。” 闻言,傅云墨眼眸暗了暗,沉沉而语,“再怎么难见也抵不过季先生不请自来” 那端的人轻轻笑出了声,笑着说道,“傅总裁不要生气,我来这里没什么别的意思,真正要见你的人可不是我” 修长的手指轻叩在桌面上,不时轻轻敲着,心内沉凝。 他一直都清楚季梓翰一手导演了顾氏的闹剧,跟林管家的关系也不简单,只是傅云墨也查过,季家本就跟顾家没有过节,而且十几年前还出手帮助过当时岌岌可危的顾氏。 那么现在又要毁掉顾氏是为什么?季梓翰一接手他父亲的位置就想着谋权篡位了,到底中间还有没有其他隐情... “傅总裁难道就不想知道顾家过往吗?比如您太太的亲生父亲~”季梓翰言语里带着浓浓的戏谑,而傅云墨在听到这话时,神情微变。 顾诗若的亲生父亲顾森山?他还活着? 这是傅云墨的第一反应,他着手调查顾家时就知道当年顾森山死于一场大火里。 怎么...时隔十几年后,原本死去的人又死而复生了? 傅云墨心底暗自揣摩着,因此他没有推掉,而是让王晋放他们进来。 眼见着那人推开大门进来,傅云墨眼眸愈发幽深。 进来的人精神矍铄,即使两鬓斑白也没有减弱他纵.横商场多年的凌厉之气。 一双鹰眸丝毫不见浑浊,依旧目光犀利,他闲庭踏步而来,径直坐到了傅云墨对面的沙发上。 声音浑厚有力,“傅总裁年轻有为,小女能够嫁给傅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狭长凤眸微挑,不见先前半分颓唐,他抿唇浅笑,“顾老先生抬举了” 傅云墨既没有叫顾森山伯父,更没有称呼他为岳父,反而是冷冷淡淡疏离的一声顾老先生。 不过度亲近热络,也不显得不尊重人。 顾森山在商场混迹多年,傅云墨这跟他使的小心眼,他不是不懂。 若不是因为季梓翰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查清楚了跟他们争夺顾氏股份的人正是顾诗若的丈夫傅云墨后,就硬是逼着他出面,顾森山也不会主动暴露自己。 现在见到傅云墨,他不禁陷入了深思,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顾诗若凭借着二婚之躯竟然也能够找到人中龙凤,凭他多年识人眼光来衡量,傅云墨一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秘书恭谨的将茶具送上后,便倒退了几步,随后才转身离开。 傅云墨身子前倾,手法熟料的过滤泡茶,烟雾缭绕间,他低沉出声,“想来顾老先生比起咖啡来,应该更喜茶” 顾森山微讶异,眼看着被他递到自己桌前的茶水,微凝眸,抬手端起后,细细品茗,不由得感叹,“的确是好茶” 有袅袅水雾自茶盏中冉冉而起,他那淡薄轮廓也在这水雾勾勒中化为柔和且模糊的线条,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很是慵懒,有一种将醒未醒的昏然舒适。 末了,沉冷的嗓音吐字清晰,自烟云弥漫间扩散,“顾老先生来找我不单单只是来夸赞晚辈这么简单吧?” 顾森山端着杯子的手微顿,锐利双眸内波光掠过,他轻笑出声,“既然傅总裁都将话挑明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傅总裁要怎么样才肯将手上股权转让给我?” 傅云墨身子微微后倾,背靠在皮质沙发里,长腿交叠,嘴角微勾起一抹浅薄笑意,“股权转让?” 他似是在细细品味这几个字,随即,清朗一笑,“顾老先生怕是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过要转让股权的念头,何况有谁愿意将到嘴的美食给别人分一杯羹呢?” 顾森山其实猜到了傅云墨是不会愿意将股权转让给他的,正如同对方所说,作为商人,是没有愿意将到手的利益划分给别人的。 所以得到了这个结论,他并不感觉到诧异,反而是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里,侃侃而谈,“傅总裁娶了小女,也算是顾家的女婿了,由女婿才掌管顾氏倒也说得过去,但是我这女儿性子刚烈傅总裁做的这些事,难道她就没有异议吗?” 顾森山虽然不在她们母女身边,可是他很清楚顾诗若和秦曼婷的性格,两个人都好强又倔强,尤其是他那个女儿,就是个倔牛脾气,无论怎么说教,都不知道悔改。 所以傅云墨会这样大肆收购顾氏股权,甚至现在彻底夺权,将顾氏牢牢攥在手底,顾森山很诧异顾诗若竟然会没有阻止。 还是说.... 顾森山心底隐隐有了猜疑,他抬眸打量了一眼神色不露的傅云墨,眼中深意愈发耐人寻味。 这两个人的关系是否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恩爱?这傅云墨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顾诗若? 倘若真是喜欢,又怎么会去做顾诗若生平最反感的事,去破坏掉她一心想要尽力维护的公司? 想着,顾森山微蹙眉,沉声道,“傅总裁跟小女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没有顾某想的那么简单明了,傅总裁对小女是不是并没有秦晋之好?” 这么直白的问话,令傅云墨神色渐冷,他对顾诗若的事格外敏感,何况如果不是顾森山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现在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了。 因此他想起来心头便窜动起火焰,棱角分明的轮廓愈发冷冽,“顾老先生,我跟诗若之间是我们的事,您似乎管太多了” 即使顾森山再怎么欣赏傅云墨,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小辈对自己无理,当即他脸色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我管太多了?顾诗若可是我的女儿,你既然是她的丈夫,那也就是我顾森山的女婿,岳父管女婿,天经地义。” “岳父管女婿?”傅云墨不怒反笑,眉梢微微上扬起,嘲讽意味十足,“顾老先生您未免将自己的位置摆的过高了,且不说您对诗若究竟如何,就单说今天我会见您,全是看在诗若面子上,我给你的尊重足够多了,不要得寸进尺消耗别人容忍的耐心。” 他的话说的露.骨又饱含讥讽,顾森山这么多年以来,装成死人,从来没有出现过更不用说是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职责照顾顾诗若她们母女了。 傅云墨对顾森山没有任何的好印象,甚至认为这个当初在江川宛若神邸站在高处的男人一文不值,一个对家庭不负责,对老婆孩子都没有半分体谅尊重的男人,品行能够好到哪去? 思及此,傅云墨站起了身,冷冷凝视着顾森山说道,“顾老先生请回吧,我就不送了,股权的事情没得商量,我不可能转让出来,另外...” 他睨了一眼表情不太好看的顾森山,低低而语,“我想顾老先生还是不要出现在我太太面前的好,她恐怕不会太想见到您,当初您的风流韵事对我太太和岳母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想来不用我提醒,您心底也有数。” 傅云墨这话算是打脸了,顾森山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未曾想一个晚辈也敢站在他面前指责他的不是,当下态度急剧转变,他撑着站起了身,“年轻人还是沉住气的好,别太心高气傲好高骛远,免得不知道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傅云墨嘴角噙着笑,没有要接茬的意思,顾森山气愤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手才触上门把手,身后就传来傅云墨似笑非笑的话,“我怎么死我不知道,但是顾老先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我一清二楚” “您送给我的话,我原封不动的转还给您,别太抬高自己,当心阴沟里翻船,又重蹈覆辙,十几年前的悲剧倘若再来一次,顾老先生恐怕没这么好命能够再次死里逃脱了...”他眉目淡漠如同秋月寒霜,深邃锐準如同利剑直直戳向顾森山。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们见过吗? 顾森山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黑如墨沉,睿眸不见混浊反而精锐的惊人。 拄着拐杖步履微沉的屈身上了车,车门关上的时候,季梓翰就坐在驾驶座,淡淡出声询问,“如何?傅云墨怎么说?” 从后视镜内窥见顾森山阴沉的表情,季梓翰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约摸着是谈崩了,否则顾森山不可能脸色这么臭。 思及此,季梓翰冷笑了一声,面露嘲讽,“看来傅云墨似乎不怎么重视你这个岳丈大人,连这种事都不愿意帮忙~” 顾森山阴冷而视,凶狠的刮了季梓翰一眼,而对方却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全然不似在意。 倏忽,车子驱动离开,顾森山突然间低沉出声,“这个结果在我预料之中,只是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了解清楚,梓翰,你送我到瑞航医院去。” “顾伯父倒是很会使唤人呐,将我当成了你的专职司机?”季梓翰眼底暗沉翻涌,似笑非笑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熟料,顾森山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他怒斥道,“梓翰,别跟我在这摆谱,你们季家怎么样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咱们现在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一个人稍有差池,另一个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明白吗?” 好半晌,季梓翰都没有回应,车内只有静静呼吸的声音。 蓦地,他轻笑出声,似是满不在乎的笑道,“顾伯父未免情绪太激动了点,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罢了。” 顾森山冷冷哼了一声,随后便不在说话,而季梓翰则是瞄了后视镜内的人一眼,眼中阴鸷一掠而过。 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顾诗若所在的病房,既然顾森山敢去找傅云墨,他就做好了一定的准备。 只是他敲了门,房内无人应声,正疑虑着推门而入,病房内竟是空无一人。 浓眉不觉紧紧拢起,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好撞见进屋子来的人。 姜曷臣见到顾森山不免一怔,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尔后启唇道,“您是?” 本想着这次过来是要找顾诗若相认,更重要的是,他想借由顾诗若来掌控傅云墨,势必就要先了解顾诗若和傅云墨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哪成想,这一来就扑了个空,既然没有找到人,那么他不便暴露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傅云墨有所防备... 心思千回百转间,顾森山沉声道,“这里不是陈艳的病房吗?” 姜曷臣淡淡睨了面前拄拐却不减威严之气的男人一眼,良久,才凉凉出声回答,“不是,您走错病房了。” ‘哦...”顾森山状似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赔笑道,“原来如此,那我找错病房了,真是的..这臭丫头也不讲清楚...” 顾森山笑意浅浅的凝向姜曷臣,“真是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我现在就走。” 姜曷臣反应极为淡漠,轻轻点了点头,眼看着顾森山离开,他忽然出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即将踏出病房的时候被他问住,顾森山被迫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姜曷臣,“没有吧,医生恐怕是记错人了。” 事实上,顾森山的确没有和姜曷臣见过,对于这个忽然间进入病房的医生也毫无印象,倒是姜曷臣饶有深意的看着那人背影良久,才浅笑了一声,“哦,那可能是我弄混了。” 顾森山一离开,姜曷臣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他很熟悉,熟悉到令姜曷臣感觉到不寻常。 相似的眉眼,即使是岁月流逝或多或少在那人脸上刻下了斑驳印迹,也影响不了其辨识度,这个人,他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镜片内寒光一闪,他缓缓将视线收回。 环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姜曷臣垂眸看下手上提着的水果,随后将其搁置在了床头柜上,长腿一迈,从房内退了出去。 天台上,寒风萧瑟,利刃而行。 白色长袍被风撩起,衣炔纷飞,在空中呼出细微的弧度。 清透黑眸紧锁着那坐在边沿上的人,慢慢踏步靠近。 轻而易举的便翻过护栏与她并肩而坐,看向跟这幢住院楼相对而立的诊所楼,沉声道,“你现在身子骨弱,这么长时间的吹寒风会湿气入骨的。” 顾诗若反应极为平淡,她轻嗯了一声,随风消散。 他侧眸深凝了顾诗若一眼后,便不再做声。 姜曷臣一点都不奇怪顾诗若会待在这里,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每天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冷风发呆的。 一开始还闹过一次乌龙,有的人眼尖看到了她形单影只的坐在天台边沿上,以为她想不开,其实当时姜曷臣也以为她想寻死。 结果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我不会寻死觅活的,我这样的人注定还不能够解脱。” 死,多么简单的一个字眼,就算是要实施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 可是这种行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举动,她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呢? 好歹...她还有她的母亲需要她来供养,哪怕她母亲现在只是个活死人了,她也仍旧放不下这座大山。 顾诗若以为孩子没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可是她太低估了自己的治愈能力了,即使那种剥离之痛刻入骨髓,她也无法踏入到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行列中。 因为,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很怕死... “你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坐着?”姜曷臣往后仰着身子,靠在护栏上,视线注视着远方,逐渐变得缥缈。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顾诗若被风撩起的墨色长发在空中胡乱挥舞,优美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 如他所料,顾诗若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姜曷臣丝毫不怀疑,现在就算他问一百个问题,顾诗若也不会回答一个词,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不说话也不会笑,好像就是一尊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 急剧消瘦的身子骨撑起这不合体的病号服显得格外肥大,看着就像是被僵硬拼接起的积木人偶,只要稍稍用力一推就会尽数散架。 倏地,漆黑双瞳一紧,他颇为关切的出声道,“好了,你今天在这里待的够久了,再这么待下去你会生病的。” 见她仍旧是没反应,姜曷臣皱眉,伸出手欲拉她起来。 岂料他手才碰到她胳膊,顾诗若就极为冷淡的将身子侧了侧。 怎么说他们两个人现在也是坐在危险边缘,怕她一个不留神就这么从天台上栽倒下去,当下,姜曷臣也不敢再去碰她,只得柔和了语气,“你现在真的不能够长时间吹风,小月子也得当月子养着,赶紧回病房休息。” “我不是个瓷娃娃,不需要这么将养着,我只想自己静静待会,倦了我也认识路,不需要姜医生你这么操心。”她的一番话说得很不留情面,言语中无一不是驱逐之意。 跟顾晴菁有关的人她一个都不想见,毕竟她的孩子是因为顾晴菁才被迫打掉的,对于厌恶至极的人,她一向都是同视为之。 她反感顾晴菁,连带着会去厌恶跟顾晴菁有关的所有人。 顾诗若甚至很想将身体里的血液流干净,因为跟顾晴菁一承血脉,她觉得很恶心。 “姜医生是血液科的,专业似乎跟妇产科不对口,也未免管的太宽了,我就算是这家医院的病人,也轮不到姜医生来管。”她几乎不给姜曷臣回答的机会,反倒是冷漠出声,将话彻底说死。 姜曷臣微颦眉,眼底浮沉暗色不平,他嘴角微扬,带着最和煦浅漠的笑意,“你误会了,我不是以医生的身份来要求你,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劝告你理智点,就算心底苦楚再多,也不能够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以朋友的身份? 这句话令顾诗若轻笑出声,眉眼漾开凉薄笑意,她说道,“姜医生,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哪里算得上是朋友,是姜医生太高看自己了,还是太抬举我了?” 她可不想跟姜曷臣扯上什么关系,无论他说什么话,顾诗若也都不愿意相信。 他们几人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何分彼此? 顾诗若冷淡的话落在他耳里,令姜曷臣沉凝了许久,他沉默不语的静看着她。 颇为无奈的拢了拢眉心,长叹气道,“罢了,我知道你并不想见到我们,但是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说着,姜曷臣顿了顿,幽暗眼底略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色,轻启唇瓣,清冽的声音随着这凛冽寒风传扬而来,“很抱歉隐瞒了你这么久,作为医生,未经病人允许我无法将实情全盘告知,从客观来说,我并非有意欺骗,但是...” 他垂下眼睑,眼底晦涩难明,“从主观上来说,我的确是骗了你,也让你遭受到了伤害,所以我还亏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啊... 这几个字她最近好像听到很多次了,好像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在跟她道歉,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区区三个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又怎么可能弥补得了缺憾? 难道一句道歉的话就能够将她的孩子换回来吗? 她微敛下长睫,眼底痛处隐隐耀动,原本麻木不仁的心脏也开始涩涩的疼,就像是蚂蚁啃噬。 顾诗若痛恨傅云墨的薄情寡义,痛恨顾晴菁的落井下石,痛恨姜曷臣的知情不报。 可是... 她最恨的还是自己的无能为力,臣服在这残酷现实,屈服于这威逼胁迫之中,只因为人为刀俎,而她为鱼肉。 紧咬着下唇,直到青白唇瓣渗出一抹刺目殷红,她才平复了起伏不安的心情,深深吐出一口浑浊气息,她嗤笑道,“姜医生,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因为它最没用,既挽回不了破碎的过去,也无法令人就此重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是不是很恨我 姜曷臣唇角微弯,眼底暗沉浓浓,“是吗?我也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最无用,发生过的事情倘若能够用这寥寥几字一笔带过,那么也不会有吃一堑长一智这一说了。” 必定是刻骨铭心的伤痛才会让人铭记于心,每个人都是从痛苦过往中摸爬滚打才出来的... 纤瘦单薄的身影深深印刻在漆黑瞳仁中,仿佛时间静止,就定格在这一刻,姜曷臣将顾诗若记到了眼底,似乎内心深处也有一个角落正在渐渐松动。 他几乎是看着顾诗若从天堂跌入进地狱的,这种苦楚,他作为旁观者似乎也能够体会得到。 其实... 顾诗若流产手术以后,他也去看过她,只不过当时的顾诗若还因为手术麻药效力没有缓过劲,还在沉沉睡着,所以不知道他去过。 老实说,他本就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冷眼旁观罢了,只是看着顾诗若被迷雾渐渐笼罩时,他竟然会想起初相见,她脸上灿烂明媚的笑。 像是被那笑容驱使着,他有些不忍心,冒着风险,时常会出言跟傅云墨周旋。 大概是他潜意识里,并不想看到顾诗若陷得太深,也不想看到她为此粉身碎骨.. 只可惜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置身事外,即使是有心点醒,也无力阻止她被黑暗吞噬。 眼睫微垂,姜曷臣脸上的笑意愈发淡薄,带着几分嘲讽和怜悯。 听到姜曷臣的话,顾诗若心有疑虑,她总觉得姜曷臣这个身上带着故事,刚刚那话看似是在说给她听,可实际上,那话中悲怆并非是一个常年呆在手术室里无悲无喜的医生该有的情绪。 不过...姜曷臣身上的故事,她无意去了解。 微侧着身子,低头看到的就是高楼耸立下小若蝼蚁的人影窜动,心思动荡不定。 阴暗角落里在叫嚣着,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彻底解脱了! 垂放在腿上的手缓缓回拢,衣服也被她揪着生生拧出了层层褶皱,顾诗若用力闭了下眼睛,才安抚下那蠢蠢欲动的消极念想。 她缓慢而僵硬的从天台那边翻过来,期间,姜曷臣几次想要伸手帮助她,都被她拂开了手。 两人从医院楼顶缓缓往下走,慢慢悠悠的从电梯里出来,并肩不紧不慢的走在医院长廊里。 谁都没有开口说过话,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遇见了许久未曾露过面的傅云墨才戛然而止。 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男人,立体的五官如同被雕琢出的精艺品,炯炯双眸暗色如墨,此刻脸上正阴晴不定。 在看到是姜曷臣陪同着她回来时,傅云墨双眸微暗,眼底隐隐簇着火焰。 大步流星的朝着他们走过去,一言不发的用力将顾诗若带到了自己怀里,随后沉静锐眸凝着姜曷臣,冷声道,“姜医生的管辖区域似乎不在这里” 姜曷臣唇角轻扬,清冽的嗓音似溪水伶仃,“没错,这里不是我应该待着的地方,但是作为朋友过来看看顾小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朋友?他们何时走的这么近了? 先前的事情傅云墨已经了解清楚了,他知道顾诗若对姜曷臣没有那种想法,也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自己做的事情已经伤透了顾诗若,现在她对自己绝望透顶,那么她会不会动摇,转而投向别人的怀中? 一想到顾诗若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傅云墨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连带着本握着她手腕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顾诗若感觉到了疼,微微颦眉,却也没有多言。 傅云墨现在心情很差,差到了极致。 所以他没有心思跟姜曷臣在这里周旋多言,也无心跟他多费唇舌,眼眸阴鸷微沉,声线也愈发冷冽阴寒,“姜医生,我警告过你的,别多管闲事!” 傅云墨拉着顾诗若就想往外走,擦身而过时,姜曷臣眼底暗色一闪而过,他拉住了顾诗若另一只手。 蓦地,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争锋相对,两人之间似是隐隐有硝烟弥漫。 傅云墨冷冷一笑,“姜医生,你拉着我太太的手是不是不太妥?” 他的话没对姜曷臣造成多大的影响,姜曷臣将视线落在顾诗若脸上,凝着她,唇瓣微启,“傅云墨,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还需要我来帮你一一细数吗?你认为你这个丈夫当的很合格吗?” 姜曷臣声线低缓,不疾不徐的说出这番话,傅云墨眼眸微怔,视线同样转向自己意欲强行带走的顾诗若身上,眼底痛色一滑而过。 握着她手腕的手渐渐松了些许力道,薄唇嗫嚅,“你呢?”傅云墨是在问顾诗若是不是恨他入骨,是不是不愿意认他这个丈夫,是不是也想离开他... 顾诗若垂着长长的翘睫,脸上悲喜不见,清寡如水。 他忽然间丧失了勇气,傅云墨他不是败给了别人,而是输给了顾诗若,输给了自己所做过的混蛋事... 愧疚、自责齐齐涌上心尖,他蓦地眼底一沉,手脱力松开了纤细的皓腕。 见此,姜曷臣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带了过来,缓缓而语,“傅先生,您太自私了,你好好看她,你觉得她还能够经受得起你几次折腾?” 削尖的脸庞全然不似过往那般红润健康,泛着病态的透明瓷白,颧骨凸显,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多余的一两肉,只剩下个空置的骨头架子能够勉强撑得住肥大的衣服。 问话她也不会回答,有意要逗她笑,她也不会再跟过去一样露出腼腆甜美的微笑。 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人摆弄。 傅云墨看着这样死气沉沉的顾诗若,心尖卒然一疼,沉郁双眸静静凝视着她。 欲出声,话未出口声先哽,喉结微滚了滚,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紧紧捏拳。 忽而,他用力蹙起眉峰,眼底挣扎过后,暗色愈发深沉浓郁,似一抹化散不开的墨黑。 傅云墨猛地将顾诗若抢了过来,双眸赤红像是要吃人一般瞪着姜曷臣,“经不经受得住都不关你的事!自私如何,慷慨又能如何?我的东西就算是腐朽糜烂,我也要她烂在我身边!哪怕是生蛆了也轮不到你来分食!” 让他放弃顾诗若,这绝对不可能!她不原谅也没有关系,她的心就算不在他身上,他也绝对不允许那里住进其他男人! 姜曷臣被傅云墨眼底的疯狂和他话里的偏执摄住,眉心微微凝起,他刚想说话,傅云墨便强行带着顾诗若离开。 眼看着人被带走,留在原地的姜曷臣一双眸子暗了暗,手握拳紧了紧,旋即又松开。 顾诗若被他拖拽着出了住院部,脚下踉踉跄跄的,脸色也更加苍白难看,额上沁出了薄薄汗珠,而傅云墨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一个劲的拽着她走。 终是受不了了,顾诗若才开始反抗,她脚步虚浮,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断断续续的出声道,“你..你松手..” 见傅云墨没有听见,顾诗若手颤颤巍巍的拉住了傅云墨的臂膀,喘息不匀的开口,“傅云墨..你松开手..” 闻言,男人脚步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而顾诗若用力挣脱开他的手,侧过身就难受的干呕起来,可是呕了半天也没能够吐出东西来,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男人眸色微愣,后知后觉的抬起手,覆在她后背轻轻抚着。 折腾了好半晌,顾诗若才停了下来,极为不适的无力半躬着身子,手撑着大腿才勉强稳住身形。 傅云墨眉峰紧锁,声线低沉言语里却带着浓浓关切,“还很难受吗?” 这一吐,顾诗若是彻底没了气力折腾了,连话都不想开口说半句,她只是兀自撑着试图缓过劲来。 傅云墨抿唇,一言不发的弯下身,将人抱了起来。 而突然间被腾空抱起的顾诗若眼底虽然有过一秒惊愕,可转瞬便消于平静,任由他抱着走。 因为顾诗若很清楚,即使她现在挣扎,傅云墨也是不会放开她的,何况她现在的的确确没有力气去推开他... 被安置到了车上,顾诗若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傅云墨帮她系好安全带。 她微垂着长睫,沉默不语的任由傅云墨摆弄,倒是傅云墨在帮她系好安全带以后,视线便胶着在她脸上。 短短几天不见,好像隔了几个世纪,再见到她,傅云墨才发现思念如狂潮般汹涌澎湃。 蓦然间,心念一动,他稍稍倾身向前,吻落在她素净的脸颊上。 顾诗若轻蹙起娥眉,侧了侧,往旁边躲开他的触碰,傅云墨自是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心思沉郁至极,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也不再为难她,直起了身将车门关上。 随后,绕到了另一边,坐上车后,他总是控制不住的将视线瞟向顾诗若,倏忽,薄唇轻启,“诗若,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眼底满是浓黑郁色,声线也喑哑低沉,即使是心知肚明的问题,他也还是想要亲口听到顾诗若的答案。 顾诗若没有回答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说话。 见她如此,傅云墨如鲠在喉,他迟疑着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只是想起刚刚她的躲闪,眼眸黯然。 最终抬起的手落在她发顶,一下一下的顺着摸下去,柔软如同丝质绸缎的黑发令人爱不释手。 他弯唇浅笑,只是笑容苦涩夹杂着几分自嘲之意,“没关系,恨我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就好了,傅云墨他不需要顾诗若爱他,因为现在对于他来说,他很清楚爱是一种奢侈昂贵到他此生都难以触碰到的珍稀物品了,所以... 顾诗若恨他也没关系,至少她心底还会记着他。 傅云墨无数次在梦里能够看到她,见到她泪眼涟涟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可是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其实他不想这么对待顾诗若的,只是现实已经容不得他来喊停了,命运的推手早就已经将他们两个人推到了万劫不复的临界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去救她,你放我走 傅云墨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顾诗若身上收回,车子从停车场开出去的那一刻,掩藏在医院门口蹲守的奥迪车也缓缓驶出。 顾森山原本就没走,一直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直到傅云墨的车子开进了医院,他才有了反应。 果然他没有猜错,傅云墨这种人在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且想要争抢顾氏的时候,就肯定不会让自己见到顾诗若。 现在正如同他所料,傅云墨果不其然来了医院急匆匆的就将人带走,这就是为了躲着他,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顾森山也本想着这次来医院是无功而返,可是走到半路,他又觉得不甘心,隐隐猜测到傅云墨就算不知道他来过医院也肯定会寻机会将人带走。 所以在季梓翰准备开车走的时候,顾森山制止了他,让他按耐住性子耐心的等着大鱼落网。 现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傅云墨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几乎是前后脚的事,傅云墨就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医院里来将人从医院转移。 车子平缓行驶了一段时间,岔路口的红绿灯亮起,他才将车子停下,目光不时望向静默无言的顾诗若。 见她丝毫不想搭理自己,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傅云墨略怅然。 无意间,视线掠过后视镜,随即,双眸一凝,细细去辨认后视镜内的那辆车。 车型号没变,车牌也很熟悉。 眸色微暗,在绿灯亮了以后,傅云墨左转弯驶进了另一条路,脚下踩着油门不断发力,试图甩掉后面跟着的车辆。 他刻意选了一条车辆繁多且拥挤的道路,这有利于他躲藏甩掉尾巴。 左拐右拐之下,熟悉地形的傅云墨很快便甩掉了原本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奥迪Q7。 跟丢了傅云墨他们的季梓翰,在被一辆货车拦住了去路的时候,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脸色阴沉。 而坐在后座的顾森山,虽没有做声,只是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浓眉紧紧蹙起。 他猜想这傅云墨肯定是发现他们在跟着了,所以才刻意选择了一条复合型道路,这样更加方便他们的跟踪。 不错,这小子的确是有出息。 只可惜不能够为他所用,而且也不是他的女婿,不会跟他一条心。 既然不能够成为盟友,那么在生意场上就是注定的敌人了,面对如此强劲反应灵敏迅捷的对手,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 思及此,顾森山眼底深色渐浓,倏忽,一抹狠厉之色快速掠过眼底。 傅云墨一边开车,余光不住往后视镜内瞟去,直到他确认了那辆车子没有跟上来,他才松了口气。 车子几乎是绕了大半个江川市才驶向盘山环海路,车子不断在绕行。 顾诗若能够看到的就是不断的转弯,以及这段环海路边侧的盈盈大海。 她歪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 傅云墨不愧是狡兔三窟,财力雄厚,基本上他的住所遍地都是,永远都不需要为要住在哪里这种事情而操心。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顾诗若仍旧恹恹的没有精气神。 傅云墨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自觉的将顾诗若从车里抱进别墅内。 这别墅虽然只有一层,胜在占地面积宽广,大面积的落地窗能够让人站在外面就将别墅内的装潢尽数揽入眼底。 想来这要是晚上住了人,将灯光打开后,这四周都会被这别墅的灯火通明而映亮。 傅云墨脸色铁青的将顾诗若放到了床上以后,便开始脱衣服,将外套丢到了一侧,欺身而上。 期间,顾诗若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温热唇畔辗转于干涸泛白的唇瓣,她身上没有一丝正常人的体温,跟死人一样冷冰冰的,连吻落下都没有温度。 他不甘心于如,更不甘心顾诗若一点反应都没有。 极力的挑.逗,卖力的讨好也没有换来她一点点的反应,吻沿着削瘦的脸颊落下,细细雕琢描绘着她的轮廓,直到她胸前衣襟被解开了几颗扣子。 顾诗若才冷淡出声,“傅云墨,我刚做完流产手术。” 一句话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身子猛地僵住,迟迟未曾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动作。 她身上原本独特带有的浅浅幽香也被医院浓重的消毒水掩盖住,傅云墨埋首在细嫩脖颈里,湿热略粗重的呼吸尽数倾洒在她肌.肤上。 末了,他像是投降了又像是失去了斗志,瞬间萎靡颓唐了下来。 将脸深埋进她脖子处,唇瓣挨着她皮肤,痛苦且压抑的沙哑嗓音传进她耳里,“对不起..” 原本搭在她纤细腰身上的手渐渐收紧了力道将她搂紧,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声线喑哑低沉带着浓重鼻音,“对不起..对不起..” 蓦地,原本僵硬无动于衷的顾诗若身子轻颤了颤,只因为她好像感受到了那滴灼热的泪珠滴在她皮肤上。 生生烫伤了她的皮肤,也令她原本自封起来的心脏缓缓回暖。 正因为如此,顾诗若才会感觉到痛楚。 枯寂的双眸蓦然一疼,她终是启了干涩唇瓣,嗓音也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而变得有些粗噶难听,“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傅云墨,我不会原谅你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所有人都在跟她道歉,可是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一句对不起。 如果能够回到正轨上去,顾诗若她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傅云墨,宁愿在被沈宋扫地出门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 房内的水晶吊灯璀璨的灯光倒映在她眼底,也没能够驱散她眼底的灰暗。 视线模糊,那柔和温暖的光线也逐渐变得朦胧,幻化为层层光影交叠。 倏忽,晶莹温热的泪珠自眼角滑落,她声线微颤,“你..”才说话便哽咽了声音,她缓了缓,唇瓣微微哆嗦着开口,“如果没有遇见过你就好了,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想再遇见你...” 凭什么自以为是的将她从黑暗里拉出来,给了她温暖,给了她希望以后,又让她彻底绝望,只是那么轻轻一推,将她推下了万丈深渊。 她本身就什么都没有,原本就习惯了孤独到死的滋味,可是为什么要让体会到陪伴和依赖的滋味,为什么要在她放下所有戒备以后,又给她致命一击... 顾诗若总是觉得是自己上辈子造了太多孽,所以这辈子不仅过不上平凡幸福的生活,还要一再的被戏耍玩弄。 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究是爆发了,她用力捶着傅云墨后背,一下接着一下,“我抢了顾晴菁什么东西啊?我哪里对不起她啊..你..”她抽噎了下,低低啜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顾诗若紧紧揪着他身上衬衫,声嘶力竭道,“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我的孩子...” 她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也要不起了,她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傅云墨紧紧抱着她,力道之大足以将她瘦弱的身板勒断,似乎是害怕顾诗若逃走,害怕她真的要离开。 倏忽,顾诗若泪眼迷蒙的揪着他,唇瓣无意识的翕合,低哑的话语自唇间溢出,“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把你还给顾晴菁,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傅云墨徒然僵住,剑眉颦起。 什么叫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叫将他还给顾晴菁? 顾诗若她真的就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了吗? 额角青筋暴凸,似是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双眸猩红,他偏执的恶狠狠的咬着牙槽开口,“顾诗若,我不会放开你的!绝对不会!到死你都别想着跑!” 从她说要离婚开始,傅云墨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精神高度紧张,稍稍不慎,那根控制着他理智的弦丝便会轰然断裂。 蓦地,他将顾诗若搂抱着坐起来,放开了她,只是手还捏着她臂膀,“你好好看看我,你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她泪眼涟涟的抬眸,空洞的凝着他,许久,顾诗若摇了摇头。 得到了她的答案以后,捏着她手臂的手正在收紧力道,仿佛是要将她捏碎。 顾诗若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颊,美眸内满是酸楚。 不是不在乎啊,是现在她过不去那道坎了,无论是顾晴菁还是她已经失去的孩子,都已经成为了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鸿沟。 她想着既然傅云墨那么疼爱顾晴菁,那她就放手成全他们两个人,只要傅云墨肯跟她离婚放她离开,除此以外,她别无所求。 因此,顾诗若猛地扑过去,揪着他胸前衣襟,乞求道,“傅云墨,我们离婚吧!我求求你,你跟我离婚吧,离开我的生活,求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每一次看到傅云墨都会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到他那么冷漠绝情的让她打掉孩子。 呵—— 二选一?让她在亲生骨肉和母亲面前二选一.. 这就是他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父亲对她做过的事情。 似是想起了什么,顾诗若略转眼,夹杂着哭腔出声道,“你不就是想要我捐献骨髓救她吗?好,只要你跟我离婚,我愿意捐骨髓,我愿意救她”随后,顾诗若像是陷入了魔怔之中,低喃着念叨,“对啊,只要我救了她,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会放我走的..” “我现在就去救她,我现在就去捐赠骨髓,现在就去..”干涩唇瓣泛着死皮,她双眸无神,眼泪糊了脸,只是无意识的翕合着唇瓣喃喃自语的念着话。 她忽然间就开始挣扎着要往外走,嘴里还念念有词,“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现在就让医生安排手术。” 顾诗若每说一句话都像是钢针被用力钉在他心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好好的人被自己逼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傅云墨双眸像是被针刺了下,蓦地一疼。 第一百五十七章 要么离婚要么她死 眼见她挣扎着想往外跑,傅云墨蹙眉,猛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眉宇间满是痛楚,“诗若,你别这样..” 在他怀里,顾诗若渐渐安静了下来。 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苦涩自心尖蔓延开来。 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都是拜他所赐吗?如果不是他们亲手将自己逼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又怎么会终日沉沦在昏暗不见天日的泥沼里... 顾诗若疲乏的任由傅云墨揽着,原本泛着妖冶暗色瞳孔渐渐变得空洞,死寂沉沉,她喃喃出声道,“你别忘了,我现在这样也有你的一半功劳,你才是刽子手。” 身子猛然一震,傅云墨眼底晦涩难明,只是抱着她的力道愈发收紧,仿佛是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中,融为一体。 此后顾诗若便被傅云墨软禁在这里,哪都去不了。 被关在这里的第一天,顾诗若病的昏昏沉沉的,尤其是脑袋里像是安了个定时炸弹,正在嘀嘀的倒计时。 勉强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是清醒的,傅云墨也没走,就跟她一起耗在这里,耐心的半搂着喂饭。 她不想吃,没胃口也吃不下。 可是傅云墨却不允许她不吃东西,用她母亲相要挟逼着她吃。 她斗不过傅云墨,也反抗不得,只得老老实实的强迫着自己进食。 只是转眼间,顾诗若便吐了个干干净净,不是她想这样,而是她胃里一旦进入食物便抑制不住会想呕吐。 昏昏沉沉之间,微掀起一条小缝的双眸影影绰绰看到晃动的人影。 意识陷入昏厥之前,她听到了对话声,先是傅云墨的问话,他说,“她怎么吃什么都吐?” 看样子,傅云墨是请了医生过来了,怪不得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上鼓弄,只是医生的话她听不清了。 顾诗若陷入到了沉睡之中,而被傅云墨请过来的医生检查过后,也只是凝重着神色,出声道,“病人身体并无其他大碍,我想会出现这种呕吐现象是跟病人心理有关,怕是她自我造成了错觉,也可以说是她在潜意识里排斥着进食,有点厌食症的趋势,傅先生,您还是要多多开导病人情绪的好,让病人保持身心愉悦才有可能好转。” 闻言,傅云墨凝眸沉思,视线落在顾诗若脸上,微暗了眸色后,启唇道,“嗯,我知道了。” 医生话中的意思他也听出来了,顾诗若这吃什么吐什么的现象的确是病,不过是心病,也就是说医学救助也只能够维持表面,治标不治本。 真正的治疗,需要她自己来转圜,只有等到顾诗若自己解开那道心结,才会有可能缓解治愈。 等到她自己想通的时候,怕是她人已经不行了... 医生被安排在这别墅后围,他将这里一分为二,没有特殊情况,医生和护士只会呆在后面活动,从后门出入,而通向前边的房门已经被反锁起来,没有人从这边开锁,那边的人便过不来。 送走医生后,傅云墨静静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抚.摸着滑嫩脸蛋,眼底郁色重重。 被关在别墅的第二天,顾诗若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仍旧是吃了吐,人弄得比在医院更加憔悴。 有时候,胃里泛酸抽搐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跑到厕所去,吐到傅云墨身上过。 顾诗若本以为他按照他过去洁癖的性子,他会忍受不了的将自己推开。 可是傅云墨没有这么做,而是默默忍耐了下来。 清醒的时候太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对此,傅云墨着急又无可奈何,除了部分颅脑受损的原因,绝大部分还是因为顾诗若的心结未解开,自我封闭,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醒着面对现实。 第三天,顾诗若浑浑噩噩的被傅云墨抱到了外面,难得冬日里出了太阳。 被刺目的光线晃到了眼睛,她下意识的抬手遮挡住双眸,喉咙干涩难耐。 许久,她才张了张干涸的唇畔,喃喃出声道,“我想喝水” 闻言,傅云墨将她抱到了木质藤椅上,怜惜的轻轻拍了拍她头顶,应了声好以后,便进去端水。 她出神的坐着,倏忽,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顾小姐” 顾诗若微怔,循着声音回过神去看那人,而那人正在小跑着朝她靠近。 等到那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顾诗若才认出来现在过来的人是在申城照顾过她的小云。 看到她的时候,顾诗若有点愣,她怔忪迷茫的看向小云,轻声道,“小云?” 小云用力点了点头,看到愈发不成.人样的顾诗若莫名鼻尖一酸,她蹲了下来,强撑着笑,“顾小姐是俺,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简直无法想象,顾诗若从申城离开还没有半年的时间,就将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了,完全不像是个正常人,倒像是已入迟暮的垂垂老朽。 顾诗若显然不想过多谈论这件事,只是嗓音轻淡的回道,“哦,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随即,她将视线转向顾诗若,深深看了一眼小云后,转移话题,“小云,你怎么过来江川了?你不是在申城做事吗?” 问完以后,顾诗若又觉得自己真的是病糊涂了,问的太多余了。 小云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那说明肯定是傅云墨请过来的,否则小云也不可能这么神通广大的找到这边来。 果不其然,小云抽了抽鼻子,带着鼻音出声道,“是傅先生让俺过来照顾您的。” 顾诗若反应淡淡的轻嗯了一声,对此兴趣不大,不久,傅云墨端着水杯出来了。 他自然的将顾诗若半搂抱起,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将水杯凑近她唇边,伺候着她喝水。 经过了两天的磨合,顾诗若早就明白了傅云墨这种人你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他便越是要逆反而行,所以她也懒得扭捏,任由他这么喂自己喝水。 小云的到来,也没能够令顾诗若高兴半分,仍旧是一副厌世模样,恹恹的,无论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第四天、第五天,日子一天天的过。 不知不觉,她被傅云墨关在这也快一个多星期了,难得她晚上还能够保持清醒,而傅云墨自接了一个电话以后,脸色便变得不大好看了。 回来以后,面对她,也是欲言又止。 顾诗若看不得他在面前晃悠,故而启唇喃语,“你想让我做什么?” 傅云墨眸色沉沉,似是在挣扎,好半晌,他才低沉出声,“诗若,菁菁病危了,你...” 他话都没说完,顾诗若便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你去开车吧,我跟你过去。” 傅云墨眉峰轻轻拢起,眼底暗色意味不明,浮沉不定。 最后,他还是拿了车钥匙去开车,自傅云墨走后,顾诗若便陷入了沉思中。 蓦地,唇角微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一个星期里傅云墨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无微不至,好到连她自己都快要误以为傅云墨其实是个体贴妻子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可实际上,这一切不过都是美好的假象,他现在对自己做的这一切,曾经不也对另一个女人做过吗? 她不稀罕这种虚伪的温柔,也不想跟傅云墨呆在一起。 一旦遇到顾晴菁的事,无论他装的多么细心周到都会瞬间垮台,撕掉了华美面具以后,剩下的就是被腐蚀掉的皮肉。 小云扶着她上了车,顾诗若也安静的扮演好一枚棋子的本分。 车子驶向市区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过,只是在下了盘山环海路之时,她忽然间出声,“傅云墨,等到手术结束以后,我们就离婚吧!” “吱——” 轮胎剐蹭着水泥地面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噪音,他压制着怒气,眼底暗色沉沉,“你说什么?” “我说等到骨髓移植手术以后,我们就离婚吧!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到跟顾晴菁有关的任何人。”她嗓音淡淡,苍白的面容上也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平常的语气。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凸起泛着过分的青白,他怒极反笑,阴恻恻的笑着发问,“你是在利用这件事情跟我谈条件?” 顾诗若被他的话引着回了神,她缓慢的转过头去看傅云墨,在他森冷的眸光注视下,她淡淡摇头,“不,我不是利用这件事情再跟你谈条件,难道你忘了吗?这是一开始你让我当情人的时候就已经立下的不成文规矩,我的利用价值完了,你可以抛掉了。” “如果我说不呢?”傅云墨阴沉不定的看着她,试图从她寡淡如清汤的脸上看出点细微的表情。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顾诗若不仅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反而展露笑颜,她笑意浅淡的看着傅云墨,低吟出声,“既然这样,那我拒绝进行骨髓移植手术,顾晴菁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为什么要去救一个害死我孩子的罪魁祸首?” 被顾诗若眼底的寒霜冻结了灵魂,傅云墨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直直涌向脑门,他突然觉得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很陌生。 那个会害羞腼腆的温柔女人,到底是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的顾诗若已经被仇恨驱使了躯壳,她没有理智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感情,只是冷漠的将所有人摒除在外。 蓦地,顾诗若微挑眉梢,唇角漾开好看却疏离的笑意,嗓音轻柔,“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要么离婚,要么顾晴菁丧命,任由你自己选择。” 傅云墨无法相信这话会从顾诗若嘴里说出来,喉结微滚,他声线喑哑的说道,“一定要这样吗?” “呵”轻嘲的笑意自她唇角溢出,顾诗若脸色微变,变得讽刺又尖锐,她恶毒的瞪着傅云墨,嗤笑道,“在你逼着我在我母亲和自己的孩子之间二选一的时候,就应该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傅云墨,这是报应你明白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应该重新开始 心腔剧烈震荡,此刻,傅云墨看着满目仇恨怨怼的顾诗若,喉咙像是被铁链锁住,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是报应,的确是报应... 他在心底无声苦笑,随即,轻嘲出声,“好,我跟你离婚”说出这番话,傅云墨快速挪开了视线,话虽决绝却红了眼。 顾诗若以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只是在他亲口许诺以后,眼睛蓦然一疼,心脏也涩涩的,似乎有点酸有点疼。 她回到了原位,视线落在车窗外,轻吟道,“但愿你遵守承诺,记住现在说过的话” 快速倒退的风景在漆黑瞳仁缩影成一幕幕无声影片,自此快速掠过。 蓦地,外界景象似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更显朦胧虚幻。 长睫微微颤了颤,一抹温热自脸颊蜿蜒而下。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顾诗若以为枯竭的心脏是不会再疼的,但是当傅云墨真的说出,“我跟你离婚”这种话时,她空洞的心脏还会隐隐作疼,血肉一块一块剥离掉落。 如同傀儡不近不远的跟在傅云墨身后,双眸无神。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人这么平静的一起在手术室门外等候。 这种感觉很奇特,里面躺着的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让她坠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然而她却不得不救顾晴菁,只有救了顾晴菁,她才能够恢复自由。 至少...她可以不用再见到跟顾晴菁有关的人,不说重新开始,因为她现在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不过是拖着残囊之躯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罢了。 低垂着头,墨色青丝遮住了淡漠的面容。 静默无言,外界的嘈杂似乎已经被隔绝开,形成了华美却寂寥的幕布。 倏忽,手术灯灭了。 率先出来的人身着手术服,缓缓沉步而来,边走边摘掉了脸上的口罩,黑眸凝了坐在长椅上的人一眼,眸色微暗。 随后低冽出声,“暂时控制住了,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吗?考虑好了的话,这两天就安排手术,拖不得了。” 傅云墨始终敛着沉眸,听到姜曷臣的话,他喉结滚了滚,低哑而语,“嗯,你着手安排吧” 闻言,姜曷臣将视线从傅云墨身上流转到顾诗若身上,见她始终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魂魄已经离体。 他眉峰微蹙了蹙,唇瓣嗫嚅,似是想出声叫她,可是话到嘴边又转了口,“嗯,那就明天观察一天,手术时间就定在后天早上十点。” 姜曷臣的话一说完没有人应答,他看着兴致缺缺的顾诗若忍不住出声,“你这两天好好休息,放心,骨髓移植不是很严重的手术,对捐赠者的伤害不会太大。” 顾诗若终于有了反应,她只是麻木的淡淡启唇,喉咙鼓动,“哦” 她反应冷淡这是在姜曷臣意料之中的,但是看顾诗若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颓废模样,他心底也不知为何,徒然而生一股怒气。 他甚至想冲上前去将她拉起来,让她好好振作起来,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可是姜曷臣没有,因为他很清楚,他并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出声道,“病人马上就会转送到病房,安排一个人陪夜,至于顾小姐你这两天就安心休息,保持心境舒畅,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负担。” 最后,顾诗若被安置在病房休息,而傅云墨则是在顾晴菁房里陪夜。 她一个人待着,也不开灯,坐在暗夜里发呆。 “啪嗒”一声,房内忽而灯光大亮,顾诗若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刺目的光线。 蓦然,一道清冽的嗓音传进耳里,“房间里这么暗,既然没有睡为什么也不开灯?” 原本遮挡着光线的手缓缓落下,她挑眸看了一眼进来的人,随即又恢复到刚刚发愕的状态。 姜曷臣眉心一拧,火气突然间蹭的蹿上心头,“就算是再怎么难过,也不能够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诗若打断,她启唇低语,“姜医生,我不是你的病人”其言下之意就是,他该管的人还躺在那边病房里。 姜曷臣一怔,似乎是听出了顾诗若的弦外之音,眸色沉浮,连带着嗓音也沉着了下来,“好,我不管你”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姜曷臣也没走,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旁边,双眸静静看着她。 不多晌,顾诗若被他这么盯着有点不舒服了,她才肯将视线转到姜曷臣身上去,言语里多少带了些不满,“姜医生你不需要值班守夜吗?” 姜曷臣无所谓的微撇嘴角,眉梢微挑,“我做完那台手术就已经下班了” “哦,那你快回去吧”顾诗若的反应仍旧很平淡,嗓音也有些许缥缈,蒙上了一层迷幻。 “呵呵...”低笑声自喉咙深处溢出,像是倾泻而出的悦耳琴音,他含笑道,“我下了班的时间该怎么样打发,该做些什么,似乎也不归顾小姐管。” 的确,姜曷臣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轮不到她来多事,故此,顾诗若识趣的闭了嘴,噤了声。 灼灼湿热自鼻间流转而出,彼此呼出的气息浅浅。 姜曷臣看着她愈发单瘦的身板,眼眸微暗,他启唇道,“你还爱着他吗?” 爱?什么叫爱? 爱是彼此坦诚,相互扶持;一开始就充斥着利用欺骗的感情也算爱情吗? 由阴谋算计奠定的婚姻,哪里有半分真心可言? 所以忽然间提到这种问题,顾诗若觉得很嘲讽。 如此想着,顾诗若不禁轻笑出声,“姜医生,这种问题不像是一个医生应该问出来的。” 她眉眼清润,却被愁思笼罩,说出的话也总是夹枪带棒,含着浓浓讥讽。 姜曷臣的反应却很平静,他凝眸认真的看着顾诗若,“我的意思是如果不爱就趁早脱身,如果还爱那就选择遗忘,重新开始吧!你的人生还很长。” 很长?重新开始... 这几个字眼狠狠砸在她心上,她忽然间笑出了声,自嘲道,“姜医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已经离过一次婚了,我也曾经这么天真的以为自己日子还很长,所以想要重新开始。” 可是她想错了,她不可能重新来过。 顾诗若眼眸黯然,低低喃语,“我也以为我可以重新活一次的...” 她努力的想要抛却过去的阴霾,童年的阴影在记忆中挥之不去,顾诗若总以为她已经长大了,能够摆脱掉。 可是她没有想过,即使隔了十几年,她仍旧逃不出顾晴菁的阴影... 小时候,她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嘴也不甜,不如顾晴菁那么会讨好人,所以只能够站在角落里,旁人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活泼阳光的顾晴菁。 好不容易那些人都相继离开了她的生命,却没有想过顾晴菁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进入到她的生活中。 顾晴菁的出现轻而易举的便破坏掉假象维持的平静安宁,而她又沦落为被牺牲掉的棋子... 疲倦的闭了闭双眸,她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姜医生,我想休息了” 姜曷臣自然懂得她话中驱逐之意,深看了她一眼,起了身,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后天的手术我亲自操刀,你不用担心。” 顾诗若没有说话,姜曷臣也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只是略沉了沉眼色,随后从病房内离开。 而姜曷臣走后,顾诗若便掀开了被子起床。 赤着脚踩在冷冰冰的瓷砖地板上,她缓缓走了出去,按着记忆中的路途折返,找到了安置顾晴菁的病房。 手迟疑着,举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握住门把。 只是透过病房门微微开合的一条小缝,能够勉强看到房内一隅。 做完手术急救的似乎是已经醒过来了,顾诗若能够听见她气若游丝的话,她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顾晴菁是在问傅云墨,可是没多晌,她便喃喃低语着自我嘲讽,“死了也好,免得你看着碍眼,免得姐姐她不开心...” “别胡说,后天就动手术了,你姐姐她同意捐赠骨髓给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诗若听着傅云墨如是安慰,不免嘲讽的弯起了嘴角,勾勒出一抹浅薄且虚无的笑意。 手缓缓垂于身侧,听着里面柔声细语的诱哄,顾诗若莫名觉得悲凉。 背靠在沁凉墙壁上,隔着一堵墙,听着里面细细的对话声。 翘睫微垂,在眼睑处投下浅灰色阴影,眼底也暗色沉沉。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里面的对话声渐渐小了。 顾诗若一直站着没动也没有离开,因此傅云墨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旁边,靠在墙上等着的顾诗若。 他一怔,眼眸微闪,喃喃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你”顾诗若神色寡淡,见到他出来了,她才站直了身子,抬眸凝着傅云墨,眼底无波无澜。 在看到她没有穿鞋子就跑过来的时候,傅云墨颦眉,斥责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鞋子都不穿站在这里挨冻?” 他作势就要来牵顾诗若,却被她躲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后,沉沉出声,“我有事想跟你说清楚,你跟我来。” 傅云墨微愣怔了会,眼见佳人远走,他才忙抬步跟上。 顾诗若停在僻静的长廊里,脸被掩藏在暗处令人摸不清她脸上神情,只能够听见她淡薄的话语,“我想明天就安排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等我们签完字以后我再动手术。” 末了,她怕傅云墨不信,又添上了几句话,“你放心,我会净身出户,你的一切我都不会要,只要你签了字我也不会耍赖不肯做骨髓移植,只是....” 她似是有些为难,秀眉微微拧起,轻声道,“你能不能看在我母亲为了顾氏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份上不要断了她疗养的费用,以后我会尽力将钱还给你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每个月还我十万 傅云墨脸色晦暗不明,“你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告诉我你想要我明天请律师过来帮我们两人办理离婚手续?” 黑暗里,两人都很难辨认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倏忽,顾诗若低低轻嗯了一声,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出声解释,“我不是不信任傅先生你会出尔反尔,我只是想赶在手术前将该结束的结束掉,手术以后,我就能够孑然一身了。” 是啊,这样的话,手术以后,她和傅云墨就彻底没有牵扯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只要能够远离顾晴菁和她有关的人员,顾诗若就满足了。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傅云墨嗓音低沉带着磁性,语气平调,令人捉摸不出其中深意。 顾诗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他的问题,“是,我很想跟你离婚,想彻底跟你划清楚界限。” 傅云墨眼眸微暗,明灭不定,许久,他才低低出声,“如你所愿,明天我会安排律师草拟好离婚协议书过来,你放心,就算是我养了一条狗我也不会亏待,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美眸黯然,她没做声。 蓦地,眼底痛色一闪而过,狗?对,她可不就是傅云墨养的一条狗吗?高兴了就逗着玩玩,不高兴了就一脚踹开。 如此想着,顾诗若心口一窒,低低的开口说道,“我的事说完了,打扰了,你回去照顾她吧!我先走了。” 傅云墨站在原地,双眸紧锁着越走越远的纤瘦身影。 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力道,紧紧攥着拳头,深邃眼眸中墨色重重。 他总觉得顾诗若离他是越来越远了,好像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可能就会这么从他的世界里走出去... 走出去? 不,他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就算是顾诗若想走,他也绝对不可能放手! 翌日一大早,傅云墨果然带着律师过来了医院。 顾诗若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律师说话的时候,她微微有了一丝细微的表情。 张律师职业化的开口道,“两位如果确定要离婚的话,那就请先仔细看看这份协议书,如果有什么不满的现在好协商解决...” “不用了,现在就可以签字,把协议书给我吧”她神色淡漠的打断了律师还没说完的话。 见此,被请过来的张律师看了一眼始终沉默着的傅云墨后,见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才接着出声,“如果二位确认无疑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 张律师说着将离婚协议书从公文包里拿出来,递给了顾诗若,又将另一份搁置到了傅云墨面前的茶几上。 他眼眸暗沉,倏地,他掀眸看向那边接过了协议书后,就毫不犹豫拿笔签字的顾诗若,眸色愈发沉着。 少顷,傅云墨倾身向前,拿过了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交换的时候,顾诗若看着那一栏龙飞凤舞的签名,盈澈双眸不经意间掠过一抹受伤,较之于刚刚,现在的顾诗若没了刚刚的洒脱,她迟疑着久久不肯下笔。 而那一边傅云墨早已经签好了名字,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声线沉冷,“怎么?这婚是你要离的,现在又后悔了?” 闻言,顾诗若微怔,随后不再犹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那么两位现在就等到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以后,就算是已经解除了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了,以后各自婚娶,互不相干。”张律师在顾诗若签完字以后,就说出了这番话。 顾诗若将协议书收好,没有回话,倒是傅云墨突然间出声,“等一下,有一笔账我想跟顾小姐算清楚。” 疏离且淡漠的称呼一下子便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拉开,顾诗若原本平静的心湖似是被投下了一枚石子,惊起了细微涟漪。 她只是静静坐着等待傅云墨的下文,而突然间被叫住的张律师显然也不懂怎么傅云墨说翻脸就翻脸。 傅云墨扬起唇角,声线淡漠如霜,“顾小姐的母亲现在的医疗费用还是由我来垫付,所以这笔账我想跟顾小姐算清楚” 张律师很快便读懂了傅云墨的话,会心的将电脑拿了出来,开始编.辑文档。 “按照现在顾夫人的医疗费用,以及顾小姐现在的工薪水平,要偿还起来似乎很为难,这样吧,我将要求降低,顾小姐每个月只需偿还十万,其余多出的费用,念在我们夫妻一场,我就不跟你算了。” 傅云墨的话一出口,顾诗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难看起来。 十万对于现在的顾诗若来说无疑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她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月薪,何况她现在真的是一无是处还负债累累。 在别墅疗养的时候,她就已经跟林管家通过话了,也得知傅云墨没有说假话,现在的顾家丑闻缠身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务,入不敷出。 这么说来,傅云墨对她还算好的,至少没有丢下顾氏这个烂摊子不管不顾,而是接了下来,还承担了她母亲高昂的医疗费用。 细细算下来,他每个月要她十万也不算多。 只是现在的顾诗若无一技之长,而且现在顾氏声名狼藉,名誉扫地,没有公司企业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愿意收留她的。 十万,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男人姿态闲适的坐在沙发里,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正是被他的这样高高在上睥睨的神情刺激到了,顾诗若咬牙应承了下来,说道,“好,我会每个月偿还傅先生十万,直到债务还清。” 幽深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色,傅云墨盯着她看了很久,冷漠的撇开了视线,“很好,那么我希望顾小姐真的有能力偿还给我,倘若顾小姐没有能力还债,我可不会再这么继续承担顾夫人的医疗费用。” “你放心,我就算去偷去抢也会将钱还给你,不会欠你半分!”顾诗若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发现自己对傅云墨的认知简直就是太少了,因为每一次当顾诗若对他下了定论,他还可以更无赖更绝情,不断刷新着下限。 嗓音微沉带着讽刺,傅云墨看向正在草拟债条的张律师,薄唇轻启,“不用写了” 忽然间被傅云墨制止的张律师愣了愣,迷茫的看向他,而傅云墨却是直接抽出了一张A4白纸,如同骨瓷的手拿着钢笔,快速在纸上写着。 不多晌,欠条便写好了,他指尖轻点在纸上,微微用力一推,将其推到了顾诗若面前,“没有异议就将字签了。” 他的字笔锋凌厉,看似不骄不躁却力透纸背,显然是压着一股火气写下了这个借据条。 顾诗若垂眸扫了一眼,短短几行字而已,其大概意思是说傅云墨承担了她母亲的医药费用以及顾氏的债务,所以顾诗若必须在每个月初的时候向傅云墨支付十万元,直到债务还清楚。 她抿唇,也没有多说废话而是爽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有在一旁的张律师看到了那张借据条的时候欲言又止,出于职业本能,他差一点就要出声阻止了,只是傅云墨一记冷刀扫过,让他生生将话吞了回去,闭嘴不言。 张律师是愈发摸不清楚这位傅先生的心思了,说是要离婚,可签完协议以后又要让对方还债,现在这借据条写的也是漏洞百出,若是真有心利用,只怕这位顾小姐就算是还到死也还不清... 他之所以想出言,是因为他仔细看了内容,发现傅云墨既没有填写具体的欠款金额,而且连时间日期都没有添加上。 何况这偌大的一张A4纸张只有寥寥几行字,签名的地方又被刻意挪到了最底下,若是想往上添点其他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这完全是一张不平等条约,而且充斥着法律漏洞。 日后就算这位顾小姐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打官司,只怕是也难以胜诉啊.. 眼见顾诗若签好了字,傅云墨抬手将纸张抽走,嘴角弧度加深,“那么这张借据条我就暂且收下了,等到顾小姐将债务偿还完毕我自然会将借据归还,张律师是公证人,但愿顾小姐不要赖账。” 莫名被牵扯进去,被傅云墨强行拉下水的张律师颇为不自在的笑了笑,而顾诗若眉眼平淡的凝了傅云墨一眼,声线渐冷,“我不会食言的,钱我会还给你。” 傅云墨高深莫测的深深凝了她一眼,随即意味深长的开口道,“静候顾小姐佳音”说着,他看了一眼手机,用极为公事化的语气开口道,“这个月才已经到二十五号了,距离第一次支付还剩下五天时间,顾小姐,五天之内筹集十万,你能够做到的吧?” 五天... 顾诗若微颦眉,面露犹疑难色。 她没有想过傅云墨会这么赶尽杀绝,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留给她,这么着急的就要逼着她支付债务,顾诗若当然不会相信傅云墨会缺了这点钱这种鬼话,他的身家早就已经是旁人无可企及的了,现在这么赶鸭子上架的逼着她偿还,他不过是想让自己难堪罢了.. 不动声色的将顾诗若的表情尽数揽入眼底,他笑着将话说完,使出了致命一击,他说,“哦,我忘了,顾小姐明天还要动手术,动完以后势必要修养一段时间,那么也就是说顾小姐你下个月或许不能够准时偿还债务了?” 顾诗若始终低垂着头,手揪着裤子,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她倦怠的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我..我会还给你的,下个月我会准时将钱偿还给你。” 敛着的眼睫微颤,眼底满是落寞和破碎。 她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真正心狠手辣起来是能够将人逼上绝路的,她真是天真,总以为受点情伤就足够万劫不复了,却从未想过现实的残酷从未停止过脚步,而且足以将人剁碎成肉末,连渣都不剩。 能怪谁呢?怪就怪她不自量力的惹上这样的人,就算穷其一生,顾诗若也不可能会是傅云墨的对手,永远没有办法和他站在势均力敌的位置... 第一百六十章 成为了心病 其实骨髓移植手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痛苦,对捐献者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吃苦受累的人完全是被捐献者,也就是病人本身。 术前要进行一个星期的超大剂量化疗,摧毁身体里所有的病变细胞以外,植入了以后还有长达一个月左右的磨合期,时刻提防着术后出现排异现象。 就捐赠者本身来说,她只需要术前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和身体素质就好了。 正如同姜曷臣所说,顾诗若她真的不需要有什么压力,而是尽可能的放松自己,调解紧张的情绪。 而且手术时间其实比一开始说的推迟了几天,目的是为了让她们两个人都好好适应,每天早上顾诗若都要抽血,打动员剂以此来增外加刺激使得机体从骨髓中产生大量造血干细胞进入血液,好方便最后的采集。 可是顾诗若自从做完流产手术以后就对手术室和冷冰冰的手术台很敏感了,尤其是当冰冷的针头刺透皮肤毛细组织,那冰冷液体顺着血管缓缓进入身体时,顾诗若不可遏制的身子一僵。 当日的无助、惶恐,现在又开始不断盘桓于她心头之上。 她很想逃,可是逃不掉。 只能够这么躺着,一动都动不了,即使是麻醉了也缓解不了她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那日的疼是剥肉削骨,无人能够体会得到。 顾诗若她一个人躺在手术台的时候,她想跑都没有力气,即使后悔了也已经来不及了,喊不出声只能够眼睁睁的任由孩子从她身体里剥离。 管道采集的时候,顾诗若明显有了不舒服的反应,只是好在反应不大,跟感冒发烧了一次一样。 先前打动员剂的时候,她便有点不大适应,按理说旁人的反应甚微不应该会有她这么严重,检查来去,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顾诗若心底有病,她会给自我施压,从而造成很难受疼痛到快要死掉的错觉。 顾诗若的两只胳膊同时被插上了营养管,姜曷臣给她进行了体外麻醉和局麻,麻醉生效后,她的下.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但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开始抽取骨髓血的时候,顾诗若额上开始渗透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那样惶恐不安的情绪又来了,像是被无尽的痛苦紧紧包裹着,她的反应出奇的大,手术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可是等到了快临近的时候,顾诗若出现了强烈的反应。 原本手术很顺利,只是顾晴菁没出现不适,反倒是作为捐献者的顾诗若出现了反应,这还是很少见的。 护士看到顾诗若脸色发白,不断出着虚汗,颇为紧张的开口道,“姜医生,捐献者的情况不太好。” 姜曷臣停了手,交给了辅刀医生,他踱步过来,在看到顾诗若紧闭着眼睛,神思不清醒的时候,心下一凝,开口叫道,“顾诗若?顾诗若,你能够听见我说话吗?” 没反应,她像是陷入进了梦靥之中,唇畔原是泛白,现在逐渐变青,无意识的嗫嚅着唇瓣似乎是在说话。 姜曷臣低俯下身,仔细检查了她的神情后,随后直起了身,一旁护士紧张发问,“姜医生,现在怎么办?要终止手术吗?” 他蹙眉看着顾诗若,轻轻摇头,“不行,现在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了,撤不了手术。” “那现在怎么办?” “去拿她的自备血袋来,先输血,尽量平复生命体征,多跟她说说话,别让她睡着陷入进昏厥状态。”姜曷臣凝重吩咐,护士立刻照办。 在外面等着的人不单单只是傅云墨,还有沅夏安。 她是因为从洛谦嘴里得知今天顾诗若要捐献骨髓才会赶过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见到顾诗若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跟顾诗若相处也很舒服,所以私心里沅夏安是不希望顾诗若出事的,哪怕捐献骨髓本身对捐献者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她也还是放心不下,所以瞒着洛谦,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过来了。 在外等候的时候,看到急匆匆跑出来的护士,傅云墨心内一凝,拉住了护士,沉声发问,“手术进行的不顺利?里面情况究竟怎么样?” “不,手术很顺利,病人的手术很成功,进展也很顺畅。” 护士的话非但没有令傅云墨安下心,反而更加心寒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问话的时候,语气变得发虚,“那么捐献者呢?她怎么样?” 被傅云墨拉住的护士也很为难,里面的人还在等着,她没时间耗下去,因此回答的相当不耐烦,“病人家属请你先静心等候,你拦着我只是拖延时间,捐献者的情况不太好,这还是我们医院第一桩在手术中捐献者出现过激反应的案例。” 见此,同在一旁等着的沅夏安上前拉开了傅云墨,好让护士可以进入手术室,她安抚道,“傅叔叔,你先耐心等候,诗若姐她不会有事的。” 傅云墨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无力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交叠,紧紧抓着,骨节凸起,手背上青筋隐隐可见。 原本的手术时间被延长,就是因为顾诗若的突发状况。 她只觉得意识涣散,掀开了一条细缝的双眸影影绰绰看到人影晃动,也听到好像有人不断在说话。 但是...顾诗若就是睁不开眼睛,也不想醒过来。 她感觉很疼,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意席卷而来,她打从心眼里排斥手术进展,更排斥医院。 手术时间生生拖长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稳定了顾诗若的情况,捐赠的过程除了顾诗若这边闹了点幺蛾子,还算是顺利。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被分别送到不同病房休养时,傅云墨去的不是顾晴菁的病房,而是一路跟着顾诗若,看着护士安置好她以后。 他才敢上前,伸出了手却迟迟不敢碰到顾诗若。 沅夏安没能够跟着进来,她也想在这等着顾诗若醒过来,但是恰巧洛谦的电话过来了,而且她看傅云墨的神情似乎也不想要多一个人去打扰,因此她识趣的在顾诗若出来以后就离开了医院。 随后,姜曷臣也很快进来了,他不讶异会在这里看到傅云墨的身影时,是因为他刚刚才将顾晴菁安置好,那边没有看到他,那么他就肯定会守在顾诗若这边。 因此姜曷臣颇为职业化的出声吩咐,“她的情况不太好,这段时间你最好留在身边陪着,多跟她说话,一定不要让她睡着,失去意识就不好办了,另外她要是醒过来了,四个小时以内不要进食也不能够喝水。” 傅云墨没什么反应更没有回答他,姜曷臣也丝毫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兀自吩咐,“她醒过来以后,情况好的话,明天早上还要接着打动员针抽血,我看她心理自我施压太严重了,这会让她承受更大的痛苦,没有进食饮水又刚做完手术,明天早上打完以后可能反应会更加大,这两天她身边都不要离人。” 姜曷臣尽了医生的本职,傅云墨也只是轻嗯了一声,视线胶着在顾诗若脸上。 说完以后,姜曷臣静静站了会,离开之前,他沉凝出声,“我一直认为你其实辜负了菁菁也配不上顾诗若对你的感情,到现在我的看法也没有丝毫的改变,撇去医生身份,站在常人角度来说,傅先生,你好像从来没办过一件人事。” 难得的是傅云墨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回应,更没有反驳也没有动怒。 而是颓唐的坐在一旁看着顾诗若,眸色沉沉,带着少见的茫然。 姜曷臣睨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暗色,随即像是无奈又像是怅然的轻轻摇头,随后踱步离开了病房。 如同姜曷臣所说,顾诗若的情况很不好,发热出虚汗且不说,还不时的梦呓着,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傅云墨附耳凑近了听,听清楚了她无意识的话以后,他周身一僵,无法动弹。 干涸的唇畔无意识的翕合着,断断续续的话自口中溢出,“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傅云墨他一直都知道孩子没了是顾诗若心底梗着的一根刺,根本拔除不了,只是他没有想过这会成为围困顾诗若长久以来的梦魇,更没有想过这会成为她的一块心病,到现在她无法释怀也无法忘却,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借此来折磨她自己,怨怼自己没有用保护不了腹中孩子。 眼底蓦然一疼,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握住了顾诗若瘦骨嶙峋的手,嗓音沙哑哽咽,“对不起,我..我只是想保住你..” 那个孩子,他也没有想过要真的剥夺掉他的生命。 看到顾诗若那么期待孩子来临,他忽然间就软化了态度,不得不承认,傅云墨他心底也是期盼这个小生命降临的,他也是想看到这个孩子能够健康成长的。 可是顾诗若的状况并不好,她根本承受不了分娩时的剧痛,而且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或许可能成为低能儿,这一生也不会过的顺畅。 他只是想保住顾诗若罢了,所以才会逼着她去做选择。 但是.. 傅云墨不知道失去了这个孩子会对顾诗若造成这么大的打击,更没有想过她会自.虐,封闭自我完全不愿意与外界交流。 他能够做的都做了,顾诗若想离婚,他也愿意成全,但是让他撤离出她的生命,这绝对不可能! 一直都守在顾诗若左右没有离开过,到了后半夜顾诗若的反应更加剧烈,不单单只是发热说胡话这么简单了。 她在发颤,浑身抽搐,麻药的效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消失的早些,万幸的是顾诗若没有陷入昏厥中,只是一个劲的喊疼。 期间,一个晚上,姜曷臣他们已经被闹来了好几次,临近天亮了,顾诗若才终于稳定了下来,发热低烧的状况也逐渐好转,不再喊疼也没有了发颤抽搐的现象,傅云墨也一直坚持着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话,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顾诗若保持清醒状态,不让她就这么昏睡过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陷入怀疑 鉴于她身体素质好转起来,第二天中午还是被送去了抽干细胞,没有吃东西又刚刚做完骨髓移植,顾诗若这一次抽取血液分离干细胞的时候很痛苦。 她只感觉到两只胳膊已经残废了,疼痛难忍,但是她一直紧咬着下关,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都浑然不知。 出来的时候,顾诗若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恹恹的回到了病房,上了病床以后就闭上了眼睛休息,期间,傅云墨会不时叫醒她起来喝水,导致她一直想要去上厕所。 难得的是傅云墨很耐心,知道她没有力气也会抱着她去上厕所,丝毫不介意脏。 顾诗若也没有矫情,基本上是沾了床就无精打采的闭上了眼睛,她更没有愚蠢到开口询问,为什么做完了手术傅云墨不守在顾晴菁身边,而是守在她这里。 其实她并不需要傅云墨的特别关照,更不需要他这么寸步不离细心体贴的打点好一切。 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若说有也只剩下债务纠纷。 顾诗若想大概是因为她救了顾晴菁,所以傅云墨才会对她好点吧... 休养了两天,她才算是逐渐好转起来了,机能也慢慢恢复,基本上是可以出院了。 初后期的磨合是较为痛苦的,所以顾晴菁要遭受的罪不比她少,有时候顾诗若看着傅云墨两头跑都觉得可笑。 他倒是不嫌累,这么分身乏术了,还要两头都惦念着。 顾诗若没有跟傅云墨透过口风,更没有提过醒,所以她出院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从医院离开之时,傅云墨还在照顾顾晴菁。 长到这么大,顾诗若第一次觉得无家可归,从前被沈宋扫地出门,想着好歹她还有顾家在身后,真的累了,还可以回去,可是现在顾家被她彻底毁了,败落在她手上。 没了顾家的庇护,也没了任何人的支持,她能够靠的只有自己。 顾诗若一直都没忘记,她每个月都还需要还十万的债,现在的她着急的不是自己的住所问题也不是吃食问题,而是这十万块她该怎么筹集..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胡乱转悠,可怜的是她找了大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而且她晚上还没住的地方。 她坐在台阶边休息,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流穿梭,顾诗若感觉到了茫然。 这都二十五岁了还一事无成,别人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不是精英白领月收过万,就是已经结婚生子拥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是她呢?接连离婚不说,还没有固定的工作收入,宛如废柴,离开了顾家离开了傅云墨,她似乎真的什么都做不成.. 余光瞥见手上的戒指,目光微滞了滞,指尖轻抚过凉凉戒身,一狠心将戒指摘了下来。 既然她和傅云墨没有关系了,那么戴着这枚戒指也没有必要了... 思索再三,顾诗若还是拿着戒指到了珠宝行,导购热情的笑容令顾诗若觉得很不自在,她扭捏了小半会,才将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您好,我是想要来典当戒指,您看看这里收不收戒指?” 导购脸上有过一瞬的不自然,但是当看到顾诗若手里的戒指后,双眸一亮,笑盈盈的接过后,便开口道,“小姐,您请稍等,戒指我需要拿给店长看看。” 顾诗若她是没有经济能力,可不代表她连防人之心都没有,故此,她淡淡摇头拒绝了导购的提议,“不行,要看就在这里看,要鉴定也可以在这里当场鉴定,如果不可以典当的话就将戒指还给我。” 她又不是傻子,任由对方将戒指拿走,万一要是掉包了的话,硬是要说她的戒指是假的,吞掉这枚价值不菲的戒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傅云墨出手买下来的东西都不会便宜到哪去,市场价值还是很高的。 导购拿着她的戒指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左右为难之下,她只得先将戒指放到柜台上,微笑道,“那好,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将店长请过来。” 顾诗若轻嗯了一声,在导购将戒指放下以后,她就伸手拿了回来,紧紧攥在手里。 她也不想要沦落到来典当这枚戒指,这大概是她和傅云墨之间唯一共有的了,可惜..留不得了。 掌心缓缓摊开,顾诗若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美眸内黯然神伤。 珠宝店内人来人往,挑选戒指的情侣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即将要步入婚姻殿堂的人了。 可是她呢?结婚两次,从来没有举办过婚礼,更没有穿过一次婚纱... 不远处的柜台边,一男一女相依而立,倏忽,娇小可人的女人挽住了身旁男人的胳膊,旁的人以为这是一对俊男美女的天作之合,然而女人说出的话却令人大跌眼镜,“哥,你在看什么?我可是让你来帮我和祺峻挑选结婚戒指的,你竟然给我走神!” 莫衍北缓缓将视线收回,看向身旁娇俏动人的妹妹莫蓓蓓,笑着打趣道,“你们结婚为什么要拉着我来挑选戒指?” 莫蓓蓓颇为嫌弃的睨了他一眼,可怜兮兮的出声道,“要不是哥哥你将我家祺峻发配到了俄罗斯出差,我怎么会孤零零的一个人独守空闺呢?可怜我连结婚这种大事,挑选戒指的时候还得拉着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来陪我~” “莫蓓蓓,耍宝耍够了吗?还想贫嘴的话,我可就走了。”莫衍北似笑非笑的冷冷出声,一招制敌,莫蓓蓓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够老老实实的挑戒指。 愤愤不平的撇了撇嘴角,嘟嘟囔囔的小声道,“哥,你要再这么下去,肯定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你的!” 莫衍北颇为无奈的轻轻摇头,对于莫蓓蓓这大大咧咧的性子着实没辙。 他对女人买东西一向无感,更不喜欢陪着人来逛商场,在莫衍北的认知中,来买东西不断比对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莫蓓蓓每看中一枚戒指,就会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看,笑吟吟的出声道,“哥,你看这款怎么样?” 瞥了一眼被她戴在手上的戒指,莫衍北扯了扯嘴角,敷衍的说道,“挺好的,就这个吧” “不行!你看这男戒这么丑,怎么能够配得上我家祺峻呢?”莫蓓蓓鄙夷的刮了自家大哥一眼,看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终是大发慈悲的打发道,“行了行了,别摆着一张臭脸杵在这!知道的呢,会认为你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大哥,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我逼婚强迫着新郎娶我!” 被莫蓓蓓的歪理弄得哭笑不得,莫衍北眼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用力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行,你自己选” 莫蓓蓓揉着额头,颇为不耐的挥了挥手,“赶紧走,自己去溜达会,反正我不管,你今天是我的司机,待会要负责将我送回家,否则我就跟爸妈告状,说你跑了将我一个丢在了商场里!” 莫衍北轻嗯了一声,抬步离开,在珠宝店里胡乱晃悠着,他着实不理解为什么女人都对这种华而不实的装饰品这么如痴如醉。 这厢,导购请来了店长,拿着顾诗若的戒指看了很久,审视的目光不断从她身上掠过,随后颇带歧视的出声问道,“小姐,你这戒指是自己的吗?我的意思是来源不会不干净吧?我们店里可担不起这种责任。” 闻言,顾诗若脸色顿时冷凝下来,她伸出手,冷冷沉声道,“既然这么看不起我,那就将戒指还给我,我也不想典当给这种带着有色眼睛看人的店铺。” 那店主迟疑着不愿意将戒指交出去,再三打量了顾诗若几眼,仍旧是不信。 这枚戒指虽然造型虽然简单,但是造价绝对不低,而且如果她没有辨认错误的话,这是出自法国珠宝大师弗兰丹妮之手。 看顾诗若这么狼狈,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买得起这种限量级戒指的人... 故此,思量之下,店主将戒指收起,严肃开口道,“对不起,我现在怀疑你这枚戒指来源不明,我不能够姑息养奸,既然如此,这枚戒指便不能够还给你。” 顾诗若瞳孔急剧收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强占别人东西还这么振振有词一本正经的,弄得好像她真的是偷抢了这枚戒指一样... 世态炎凉,黑白颠倒,这短短一天之内她几乎是体验遍了。 曾经跟顾氏私交甚好的生意伙伴都不愿意帮忙,更不愿意插手管这种烂摊子,更别提说救助了,寻寻觅觅了一圈都没能够找到合适的工作才萌生了要来当掉戒指应急的念头,却没有想到现在的人竟然势利现实到这种地步。 是非不分,尽可能的污蔑她,只为了将那枚戒指独占。 原本清澈的美眸内簇起火团,她不自觉拔高了音调,“别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凭什么怀疑我的戒指来路不明,又凭什么扣押下我的戒指?倘若你真的这么大公无私只是想弄清楚戒指来源,你大可以提问,要不然现在就报警,将警察叫过来,看看我这戒指究竟是不是通过不正当渠道得来的!” 顾诗若原本以为这样说了,店家会有一丝心虚,熟料,对方却更镇定自若,反而还义正言辞的指责她,嘲讽道,“小姐,你要是真的没做亏心事干嘛这么大的火气?何况,这枚戒指的市场价值远远不是你这种人可以买得起的,所以我现在怀疑你通过非法渠道得到了这枚戒指急于转手也是有理有据的!您要想证明这枚戒指是你的话,那就请拿出证据来!” “你!”顾诗若话都还没有说完,额角青筋就开始隐隐跳动,情绪一激动,脑袋里那根弦就扯得生疼,脚下踉跄了下,手撑在柜台边沿才没有跌倒,左手捂着额头,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下变得更加难看,唇畔也泛着病态的青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还是舍不得 见到顾诗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店家神色微变,极为防备的瞪着她,厉声斥责道,“你干什么?我们可没有碰过你啊!你别想着装受伤讹诈啊!” 一时间珠宝行内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令顾诗若很难堪。 这一刻,像是回到了申城刚被曝光那段丑闻的时候,别人也是这么戳着她的脊梁骨。 男人即使犯了再大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起码不会维持太久的话题热度,可是女人呢? 即使那个时候是沈宋出轨在先,仍旧有公众起哄说她自己没能力,说她其实也犯贱所以连丈夫都守不住。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也是自打那以后,顾诗若终于明白在这个社会上,男女从来是不平等的,而且舆论足够将一个人置身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中。 一样的处于弱势,一样的无力回击,一样的..形单影只。 耷拉在橱柜边沿的手抵着玻璃片面,紧紧用力扒着,指节泛白暴凸,掌心已经刻出了深深红痕。 她克制着自己脑袋内快要爆炸的疼痛,伸出了手,出声道,“把戒指还给我” 熟料,那店家非但不交还,反而将其更加攥的更加紧了,她讽刺出声,“这戒指又不是你的,怎么能够叫还给你?真是可笑!” “你!”顾诗若胸闷气短,差点一口气梗在喉咙没有提上来,手不住收紧力道,想出声反驳却有心无力。 只是脸色煞白额上沁着冷汗,她怒瞪着对话。 倏忽一道沉稳的嗓音传来,只听那人说, “这戒指不是她的难道还是你的?这么大一个珠宝行却干出抢占他人财物的勾当,真是龌龊至极!” 显然是没有想过会有人出声帮她说话,顾诗若愣了愣,同样呆住的还有拿着她戒指拒死不还的店主,懵神的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男人。 莫衍北本也不想插手管这种事情,只是恰好在一旁站着听不下去罢了,所以才出言多说了两句。 最先回过神的人是店主,她平复下表情,冷声道,“这戒指价格这么昂贵,谁知道她是不是通过什么不正当的渠道得来的!万一要是...” “呵—”莫衍北轻笑出声,状似无辜的出声道,“既然怀疑那为什么不问清楚呢?何况我刚刚也在这边听的一清二楚,这位小姐可是提议你要是怀疑她就报警,让警察来盘问,而你却迟迟不肯这么做,难道不是因为你心怀叵测,想要霸占属于别人的财物吗?” 被莫衍北这么挑明了心底打着的小算盘,店家脸色徒然变得难看下来,她蹙眉道,“笑话,我们这样的高规格珠宝店怎么可能会贪图这种女人的东西?你看看她全身上下哪里有半点是值得人算计图谋的?” 闻言,莫衍北眉目轻挑,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的没有错,这么高档的珠宝店竟然还要靠着污蔑人这种手段来合理化非法占夺他人财物的事实的确是个偌大的笑话,而且...” 他先是将女店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后视线落在一旁的顾诗若身上,含笑道,“什么叫她这种人?也对,你们的确没有相提并论的必要,她比你漂亮也比你年轻,而你人老色衰心思狭隘,还爱占小便宜,她好歹是人,而你呢?你连人都不是。” 莫衍北这一番流畅又饱含嘲讽的话就是直接打了她的脸,当即脸色一变,“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管你什么事!” 对于对方泼妇骂街一般的话,莫衍北置若罔闻,长手一伸,硬是将女店主手里的戒指抢了过来,看了眼手里的戒指,他低冽出声,“本来是没有关系,不过现在有了。” 五指收拢,他将戒指收回到手里,“这枚戒指我要了” 说着话,莫衍北转身正对着顾诗若,噙着轻浅笑意道,“与其抵押给这种人,倒不如转手卖给我,你放心该是什么价格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顾诗若有些愣神,美眸略显呆滞的看着面前温柔微笑的男人,随机双眸一凝,她伸出了素白却瘦骨嶙峋的手,声线微沉着,“对不起,戒指我不卖了,你可以还给我吗?” 莫衍北眼眸微愣,言语里颇为讶异,“你不卖了?” 顾诗若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举着的手一直没有落下,她沉沉出声,“对不起,这戒指我不卖了,请还给我,可以吗?” 近乎冷漠的面容,柔和却平静的语气,令莫衍北禁不住皱起眉峰,“你确定吗?你来这里抵押戒指,不是急需要现金套现?” 顾诗若她的确是急需要用钱,可是经过刚刚的事情她忽然间发觉,现在抵押了这枚戒指也不是件好事,从刚刚店主的神情和措辞来看,这戒指价值不斐,她不能够这么随便的将其变卖。 何况...在被人强夺了去时,她原以为木然的心脏竟然会有细微刺痛。 也会控制不住的想起当这枚戒指被重新推回到她手上时的一幕幕,明明那个时候,他们还好好的,现在却已经分崩解析了... 顾诗若忽然间想起姜曷臣问过的问题,难免自嘲,她不是不爱,而是爱不起了... 如果不爱傅云墨,她也不会这么难过,不会在身上唯一一点跟他有关的东西被剥夺的时候会这么痛苦。 思及此,顾诗若敛下眼底落寞,声线微沉,“我是需要钱,可是我现在不想将戒指抵押掉了,谢谢你帮我解围,请将戒指还给我,好吗?” 莫衍北倒也没有多想要买下这枚戒指,这种东西在他眼底一向都是华而不实的装饰品,他只是看到顾诗若被人为难着,觉得她可怜罢了,所以才出手相助想要买下她的戒指。 不过他没有想到,女人变脸会如同翻书一样快,顷刻间,就转变了心意。 他沉了沉眸色,抿唇不语。 良久,莫衍北才终于出声,“可以,你不想卖,我也不能够强迫你,我可不是那种强买强卖的黑心店家。”他说话还不忘记要呛声,梗的女店主脸色阴沉至极又不好当庭跟他吵起来。 他抬手,随后微微张开,原本被握在掌心的戒指,掉落在她手心。 戒指回归的那一刻,顾诗若忽然间红了眼眶。 眼睫微垂,不时轻轻扇动,她看着戒指出神,呆呆的保持着姿势未动。 莫衍北蹙眉狐疑的看了神经兮兮的顾诗若一眼,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还好吧?” 好? 她很不好,没了家没了孩子没了丈夫,一无所有有什么好的? 素节收拢,攥着戒指的手愈发用力,她淡淡摇了摇头,没有抬头看莫衍北,而是低着头轻声道谢。 眼看着她离开,莫衍北愣怔在原地。 蓦地,一道清丽嗓音将他喊醒,莫蓓蓓猫着腰,放轻了脚步靠近,随后用力拍了莫衍北肩膀一下,“哥!” 莫衍北被突然间从背后窜出来的莫蓓蓓吓了一跳,脸色沉凝,“蓓蓓,你都多大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被吼了也毫不介意,仍旧笑嘻嘻的盯着莫衍北,眼睛贼溜溜的乱转,“哥,我都看到咯~” “嗯?”尾音略微上扬,似乎是等着她的夏文。 莫蓓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痛心疾首的说道,“哥,你怎么这么怂!追女生都这么老土,怪不得别人都不搭理你。” “莫蓓蓓”莫衍北语气平淡的叫了她一声。 莫蓓蓓不明所以的疑惑望向他,启唇道,“怎么了?” “我忽然记起法国酒庄那边的供销商还没谈妥,祺峻既然在俄罗斯出差,那么索性就再去一趟法国将事情办好后,再回来”莫衍北淡淡而语,将话说完。 “哦....”她低低哦了一声,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莫衍北已经率步离开了。 “诶?哥!”莫蓓蓓猛地惊醒,小跑着追上自家大哥,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撒娇道,“哥~你不要这样嘛~我都快和祺峻结婚了,你现在就这么将祺峻流放在外面,万一他被那些外国女人勾走了魂不娶我了怎么办!” “那正好,既然这么容易就变心那说明不值得托付终身,你应该感谢你大哥我帮你检验了祺峻的忠贞。”莫衍北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出声堵住了她的话。 见此,莫蓓蓓小脸顿时一垮,怒道,“我感谢你个头啊!你把我未婚夫弄没了你赔我啊!有你这么当人哥哥的吗?我和祺峻都两个月没见过了,现在他好不容易要回来了,你竟然又要将他流放出去!” “哦?那你是怪我没有当好你的哥哥了?”莫衍北说着停了脚步,他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满脸不高兴的莫蓓蓓。 本是脱口而出的抱怨在面对莫衍北这冷冰冰的表情时便顿时消散,她苦着脸嘟囔,“哥,你就不能够看在你可爱的妹妹的份上高抬贵手,旁祺峻回国吗?” “亲爱的妹妹,很不幸告诉你,就是因为看在你的份上所以我才要将祺峻外派到法国去。” “....”莫衍北说的很欠揍,莫蓓蓓咬牙切齿的瞪着笑的跟只狐狸一样的大哥,气愤不已的她,抬腿在他腿肚上用力一踹,斥道,“好啊你!不止诚心拆散我和祺峻,现在还变本加厉的以权谋私!我要告诉爸妈去,你欺负我!” 莫蓓蓓没轻没重,他又没有防备,冷不丁被这么一踹,当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衍北微弯身按了按腿肚,恶狠狠的刮了她一眼,“要去就去,莫蓓蓓你别忘了,现在家里的生意已经全盘由我接手了,你就算告诉了爸妈也没有任何用处,短时间内,你就别想着祺峻回国了!” 闻言,原本还张牙舞爪的莫蓓蓓瞬间蔫巴儿了,她微撇嘴角,喃喃低语道,“对不起我错了,你让祺峻回来好不好?” 本也没有想过要真的将祺峻掉到法国去,莫衍北在看到莫蓓蓓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时,无奈的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下来。 莫蓓蓓顿时喜笑颜开,只是莫衍北的心思却有些偏远了,总是在想刚刚遇见的那个奇怪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见如此难堪 灯红酒绿下的萎靡生活,霓虹灯下的寻欢作乐,觥筹交错间的逢场作戏,这就是江川的夜生活。 每当暗夜,江川都会被灯火映亮。 夜色寂寥也驱不散相依相偎的浓情蜜意,路灯如同浮动的明珠,为归途的旅人照亮了道路, 也为蠢蠢欲动只为了猎艳的人拉开了帷幕。 幽暗深沉的蓝色灯光,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响彻在酒吧内。 舞台上竭力卖弄扭动柔软腰肢的女人正挑.逗着台下前来发泄放松的男人们,引来叫好声片片。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为了找乐子,也有例外。 比如此刻正在拐角暗厢处坐着的男人,深邃眼眸不可见底,立体的五官雕琢精细,只是神情冷冽,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洛先生,这傅总裁他...”跟团而坐的都是几个大老爷们,而且傅云墨一来就在这猛灌酒,一言不发的令人心底发怵。 本来过来酒吧也是为了放松身心,哪成想这请佛没请好,请来尊活祖宗。 傅云墨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叫人过来陪酒,更玩不起来。 洛谦深知傅云墨心中所思所想,也知道人丢了他心底烦闷,所以才拉着他过来发松的,但是他没想过傅云墨一来就往死里灌酒。 故此,洛谦拧眉夺了他手里的酒杯,沉声道,“够了!你是真想喝死在这是不是!” 酒杯被夺,傅云墨也只是愣了那么几秒钟,随即直接拿起了酒瓶喝,顾忌着还有旁人在场,洛谦忍着没发火,脸色沉郁,冷冰冰的出声道,“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考虑我们在场,叫人过来陪酒” 这是夜场纵.横的不成文规矩,总有人愿意卖也总有人愿意买,乐此不疲,经久不衰。 很快便有女郎过来陪酒喂酒,男女调笑,一派旖旎。 酒吧门口,站着的女人们格外引人注意。 其他女人都怡然自得,而顾诗若却很不自在,她想这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是为了赚钱而到这种地方来,而且还是以这样的装扮和身份.... 顾诗若拉了拉只堪堪遮住大腿根的热裤,双手抱着酒单,企图遮住胸前泄露的春光。 没有合适的工作,前去应聘的企业一听说她是顾氏千金,都不愿意录用她。 所以被生活所迫,被高额的债务所逼,顾诗若只能够做最低等脏累的活。 白天到饭店后面洗盘子,晚上就到这边来卖酒。 一开始她们只是在夜宵摊卖,销量还不错,每天晚上也能够拿几百块。 她知道厉害的能够拿上千一夜,只是那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止卖酒这么简单,她虽然缺钱,可也不愿意为了钱而出卖自己到这种地步。 所以当顾诗若看到为了卖酒而跟客人打情骂俏,你来我往的同伴,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她只清楚往事如烟似梦,一觉醒来,她要面对的就是现在这样满目苍夷的现实。 为了钱而奔波劳累,一天忙的跟陀螺一样,二十四小时转个不停。 每当她想休息,傅云墨的身影就会蹦出来,她连睡都无法安睡,只能够更加拼命的埋头苦干。 而今天晚上,当她们说要转移阵地到酒吧来的时候,顾诗若心底是抗拒的,她深知酒吧是豺狼虎穴之地,落到了这样的地方,可就不好脱身了... 心怀忐忑的顾诗若一直紧跟在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宋蓉身后,她其实没有酒量,应对能力也没有其他人强,所以赚的钱少不说,还不能够脱离群体。 只是她没有想过今天晚上一进酒吧,她们就全都散开去找自己的猎物了,只剩下她和宋蓉。 说来她之所以会踏进这行也是因为宋蓉,那天顾诗若快要饿死在街头的时候,是宋蓉接济了她。 从宋蓉的嘴里得知,她原本也是结了婚的,只可惜丈夫跟小三跑了还卷走了所有的财产,而她的儿子还有失语症,为了治病,宋蓉不得不铤而走险踏进这行做事。 许是因为都是离过婚的女人,所以宋蓉对她格外关照。 “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尽量别得罪什么人,仔细打量下,挑个生手下手不容易吃亏。”宋蓉极为细心的提点顾诗若,告诉她该怎么样保全自己。 在宋蓉的带领下,顾诗若也还算适应的不错,有惊无险,专门挑不经常来酒吧夜店玩的生手下手,倒也没有招惹到什么难惹的主。 一切变故在于那一个电话... 事情的起因是她们这群领头的罗莎莎看上了几个男人,所以就过去下手勾搭了,哪成想这个酒吧原本就是有主在的,而且罗莎莎看中的肥羊正是那群人要伺候的。 这一行也有这一行的规矩,互不干涉也不准侵犯对方的地界,现在的关键是罗莎莎已经率先犯了禁忌,所以两伙人干起来了,对峙僵持着。 打电话给宋蓉,也是希望能够将散落在酒吧的姐妹都召集在一起。 但是顾诗若觉得,她跟着来就是个错误,尤其是当她看到那靠在软椅上坐着,面若寒霜的男人时,她下意识的便垂下了头,只希望那人没有看到自己现在这样不堪的模样。 可惜,上天从来没有空闲去聆听这种无聊的心愿,傅云墨几乎是在她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她。 本来重遇她是很高兴,但是当他看到顾诗若身上穿着的不三不四的衣服时,怒从心生。 跑了这么多天无影无踪,连消息都没有一个,原以为她总会回去看看她母亲,未曾想,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所以傅云墨知道慌了,丢了顾诗若以后,找不到她,翻遍了江川市也没能够找到她,哪曾想,她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穿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 眼底墨色愈发浓郁,森冷的目光透过人群牢牢锁在那抹纤瘦的身影上。 “罗莎莎!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的地界你也敢来闯,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回路边摊去!”领头的女人气焰嚣张。 罗莎莎脸色青了又白,她一直就不甘心蜗居在路边摊游走,这是江川市最出名的酒吧,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她总想着要在这吊到一条大鱼。 所以今天晚上她才不管不顾的带着人到了这里来,而且她寻觅了整个酒吧,一眼就看中了坐在暗厢被旁人捧着的男人。 不单单只是因为罗莎莎看出他地位尊贵,更因为他的皮相出众,虽然他身旁的男人也不错,但是比起他来,还是欠缺了点魅力。 温润的类型不是她的喜好,这种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看就城府极深的男人才是她的菜,之所以会壮着胆子过来,是因为她看到严筱她们都近不了那个男人的身。 尽管严筱卖力讨好,那个男人似乎也没有兴趣。 无视严筱的叫嚣,罗莎莎一把推开了她,扭着腰肢手里还端着酒杯依偎进傅云墨怀里,娇笑道,“先生,我能请您喝杯酒吗?” 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剑眉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傅云墨状似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顾诗若站着的地方。 暗色浮沉不定,倏忽,他勾唇一笑,接过了酒杯后一饮而尽,调笑道,“当然,美人请的酒是一定要喝光的” 被傅云墨的话逗笑,罗莎莎柔若无骨的靠在他怀中,娇笑吟吟。 严筱本想上前拉开她,迫于在场男人的威压,她不敢造次,只得拂袖而去,只是离开前她咬着后牙槽开口道,“罗莎莎你个贱货!你给我等着!” 她一走,其他跟着严筱的女人也都相继撤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跟着罗莎莎过来的女人,分分寻觅好了金主伺候。 期间,有男人注意到了顾诗若,伸手拉了她一把,惊了她一跳,未免惊呼出声。 男人骂骂咧咧的开口道,“叫什么!出来卖还装什么纯情,真扫兴!” 宋蓉快步上前安抚男人的情绪,边用眼神示意让她跟在身后躲着。 这边的小插曲被傅云墨尽数揽入眼底,目光在落到余怒未消的男人身上时,眸色微暗。 顾诗若坐在最边上被宋蓉挡着,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何况还有傅云墨在,即使她们两个人应该陌路不相识,可顾诗若也不愿意自己的狼狈模样被他撞见... 罗莎莎正沉浸在取代了严筱的喜悦中,能够依偎在这样出众的男人身边,她觉得很有面子,因此身段愈发柔软,声音也嗲了起来,“先生,您还没告诉莎莎您的名字呢~” 她手不规矩的在傅云墨胸膛游走,呵气如兰,蓦地,她手被男人握住。 低沉磁性的声音魅惑人耳,“你猜猜看” 罗莎莎微嘟红唇,“那莎莎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他眉目冷清,这样微垂着头,逆着光,那双眼睛仿佛更加深不可测了。 罗莎莎一下子便被吸去了心神,因此,她痴迷的凝着他,出声道,“我要你” 倏忽,唇角微弯,扬起一抹魅笑,其眼底深色令人难以捉摸。 不经意的抬眸,看到的便是他们两人紧贴着调情的一幕,蓦然眼眸一疼,像是触电般挪开了眼睛。 宋蓉对付男人游刃有余,一个劲的给男人灌酒,眼见差不多了,她才分神询问,“你还好吧?” 顾诗若扯着嘴角笑了笑,低声道,“宋姐,我想先回去了” 宋蓉也没有说什么,以为她是被今天的事吓到了,当下也就点了头,“你不用担心,这事怪不到你身上的,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以后要习惯自己来” 顾诗若很感激宋蓉处处维护着她,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里,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永远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能共荣华不可共磨难,还不如混迹在底层的人来的有情义。 一想到这个,顾诗若唏嘘不已,偷偷摸摸的起了身,作势想要不引人注意的离开这里。 熟料,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傅云墨看在眼底,见她要走,深眸戾气一闪而过,沉冷出声道,“等一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碰! 顾诗若身子徒然一僵,后背绷直,一动都不敢动,她都能够察觉到身后冷冰冰的视线正在她身上游走。 “这位小姐这么快就想开溜,怎么?是嫌弃我们这群人不够格让你来伺候?”傅云墨凝着她,嘲讽的说出这番话。 顾诗若背对着傅云墨,听到他说的话时,心顿时沉沦到谷底。 她没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他是来寻欢的客人,而自己却是来卖笑陪酒的啤酒女... 眼睫微垂,敛下眼底黯然。 转身时,脸上挂上了柔媚笑意,她笑着赔罪,“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是不太舒服怕影响到各位的心情,所以才准备先行离开。” “哦?”眉梢轻挑,傅云墨饶有意味的开口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看到我..们不舒服?” 视线锁死在她脸上,似乎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到那么一抹留恋和难过,可是他失望了,顾诗若脸上无波无澜,平静如水。 她站立正对着傅云墨,不卑不亢的回应他的话,“的确是我身体不舒服,先生请不要想太多。” 宋蓉也察觉到了男人的有意刁难,迫于担心,她起了身,赔罪道,“这是我们新来的妹子,所以还不太懂规矩,还请各位哥哥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新来的又怎么样?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女人,碰她一下都碰不得,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清纯玉女呢!架子摆的这么高不也还是个被万人骑的婊.子” 说这话的是刚刚试图来拉顾诗若的男人,现在他看到傅云墨似乎也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的做派,故此,他才会出声将刚刚颜面尽失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傅云墨瞟了一眼说话的男人没做声,只是眼底暗色更浓。 而顾诗若在别人说出这样侮辱性的话语时,当即便翻了脸,她虽然是沦落到卖酒的地步,不敢说她自己一定是干干净净,但是也轮不到别人来指指点点! 美眸微沉,她扫了一眼酒杯酒瓶胡乱摆放的凌乱桌面,随后拿起了一杯酒,说道,“我知道我扫了各位的兴致,那好,我现在就以酒赔罪,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随后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只是烈酒下肚,被呛到了喉咙她不免轻咳了咳。 宋蓉是清楚的,顾诗若没有酒量,能够接受的也就是啤酒,现在忽然间度数这么高的一杯酒下了肚,恐怕今晚是注定不好过了... 思及此,她不禁担忧的望向顾诗若,对方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只抿唇浅浅一笑,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自她做出端起酒就喝的举动时,傅云墨脸都黑沉了下来,肃冷的眸光冷凝着她。 顾诗若这么爽快的就将酒一干二净,引来其他男人的喝彩声阵阵,这更加令傅云墨气闷了。 唯一的知情人洛谦,在看到他们两个人这一见面就硝烟弥漫一副要掐架的模样时,也不免蹙起了浓眉。 还来不及阻止自家好友的愚蠢行为,傅云墨就已经呛声了,“好酒量,既然是赔罪,没点诚意怎么行?” 他睨了一眼桌上,随后将自己面前被他喝掉了半瓶的酒瓶拿了起来,说道,“不如你将这剩下的酒一次性喝光,我们也就不跟你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傅云墨一发话,跟着来玩的人自然是附和着,现在顾诗若是骑虎难下,不喝光那瓶酒,这个男人也会想法设法的为难她。 她莫名觉得心酸,爱和不爱的区别就这么大吗? 他爱顾晴菁所以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可是不被爱的人,就一定要这么绝情吗?一定要让她陷入到这么难堪的地步才满足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顾诗若闷不做声。 倒是宋蓉在看到那个如同神邸的男人提出这种要求时,忙出声打圆场,“先生,我们这位妹妹真的是新来的,她不会喝酒,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酒我代她喝了,您看怎么样?” 宋蓉作势要去拿他手里的酒瓶,傅云墨却只是往侧偏了偏,声线淡漠,“我要的是她喝” 一时间气氛僵住,无人再敢出声,原本依偎在傅云墨怀里的罗莎莎,颇为不满的瞪了一眼顾诗若,娇滴滴的出声道,“诗若,客人让你喝你就喝,别摆架子!” 顾诗若垂眸站在原地,心底酸涩难耐。 许久,她才倾身,将傅云墨手里的酒接了过来,期间,两人手有过短暂触碰,也被她如同避瘟神一般的避开了。 顾诗若捏着酒瓶,猛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抬头,“好,那我将酒喝完” 说完,她捧着酒瓶仰头就往下灌,只是抬头的一瞬间,一滴眼泪不可遏制的从眼角滑落。 烈酒灼热,也暖不了心脏阴寒。 眼见她越喝越多,洛谦才终是忍不住出声,“傅子,你..” 傅云墨目光如同猝了毒的银针直直射向已经不要命的女人,脸色铁青的打断了洛谦想要劝导的意图,“让她喝!” 顾诗若说到做到,一口气将半瓶酒喝完。 只是喝完以后人也变得迷糊,她将酒瓶倒过来用力甩了甩,断断续续的说道,“酒..酒我已经喝完了,可以走了吧?” 不等他们回答,顾诗若就酒瓶子重重放到了桌子上,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走,不时会撞到他人,只听见她接连不断的道歉声。 她走后,傅云墨周身寒气更重。 罗莎莎本是很不爽顾诗若博取了自己看中的猎物的视线所以才没有出言帮助她,反而是添油加醋,现在她走了,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享用自己猎取的男人了。 如此想着,她娇柔媚笑,身子软软朝着傅云墨靠过去,“先生,她走了,您可以跟莎莎好好玩了吗?” 蓦地,她下颚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钳制住,被迫仰着头,而那捏着她下巴的手力度之大,足以令她惊醒,五官扭曲。 “先生,你..你怎么了?”罗莎莎有些恐惧的看着忽然间变得阴沉的男人,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染上了颤音。 原本其他玩乐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不对劲,纷纷停了想要取乐的心思,静默不言的看着他们两。 俊美的面容弯起一抹浅笑,眼底却如同冰窖幽深阴冷,他阴恻恻的出声,“好好玩儿?当然要好好玩儿,不过不是我玩儿你” 傅云墨嫌恶的将她推开,站起了身。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离开了,倏地,他猛然一脚踢在宋蓉陪着的男人胸口处。 猝不及防的被这么一踢,吓得宋蓉忙退开了身,其他的女人也纷纷尖叫出声。 那男人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冒着虚汗的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傅云墨不明所以的虚弱问道,“傅..傅总裁,您这是怎么了?” 被这一变故惊呆了的众人,都起了身,却无人敢上前说半句话。 蓦地,倒在软椅上的男人被傅云墨提着衣领轻而易举的拉了起来,狠狠一拳揍在他脸上,拳拳带肉,像是在发泄怨气和不满。 他目光阴鸷,声线冷沉,“我的女人何时轮得到你这种人来说三道四?你刚刚哪只手碰了她?” 现在傅云墨这么一说,其他的人也都明白了,刚刚离开的人是傅云墨的女人,难怪他会脸色这么难看.. 旁人惊愕之余,更多的是侥幸,庆幸自己没有去招惹刚刚的女人。 傅云墨一把扯过了如同烂泥的男人,将他的左手抵在了桌子上,不时掂量着酒瓶,“是左手?” “傅..傅总裁,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刚刚那位小姐是您的人,我..我要是早知道,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被揍得鼻青脸肿,却还在哭哭滴滴的求饶,生怕惹怒了这位活阎王后,自己的手就保不住了。 闻言,傅云墨冷冷一笑,猛地扬手,只是酒瓶还没落下,就被人拦住了手。 他侧眸,眸色森冷,洛谦却皱紧了眉头,硬是将他手里扬起的酒瓶夺了过来。 “咣当”一下,酒瓶砸在酒吧地板上四分五裂。 洛谦极为严肃的斥责道,“傅子,你闹够了吗!人都走了,你这么惦念不舍的还不赶紧跟出去看看,她喝了那么多酒容易出事。” 傅云墨原本猩红的双眸在听到了洛谦的话以后,逐渐恢复了清明,微微一怔。 刚刚他只是火气上来了才会跟她呛声,其实..其实他只是想让顾诗若服软,只要她愿意放下那一文不值的倔强,他又怎么舍得为难... 只是顾诗若太犟了,硬是要跟他对着干,甚至还将那么半瓶烈酒都喝光了,且不说她身体没修养好喝不得酒,就单说她素来就没有酒量,沾酒就迷糊。 现在洛谦这么一提醒,他周身一颤,猛然间清醒了过来,松开了那人的手,又嫌弃不解气一般,用力一脚将其踹开。 只是离开之前,戾气浓浓的出声道,“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就弄死你” 说完,他不带一丝留恋的快步离开,长腿一迈,急急忙忙的往外赶,他现在只求顾诗若还没有走远... 留在原地的洛谦又无奈又头疼,本来想着只是拉他过来发泄下,免得他成天苦大仇深愁眉苦脸的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拼命工作。 哪成想就这么恰巧,连续找了几天没有音讯的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下好了,两个人都拍拍屁股跑了,现在惹下的这个烂摊子就只能够让他来收拾了。 洛谦睨了一眼蜷缩在地上哀嚎阵阵的人,冷笑了一声,“你也是个倒霉的,碰什么人不好偏偏要不怕死的去动他的人,真是找死” 随即,洛谦长长叹了口气,见到刚刚还媚笑连连的罗莎莎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扫了一圈众人脸上的神情不一后,才沉沉出声吩咐,“今天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要是但凡在外面听到点闲言碎语传进我耳朵里,可就别怪我不客气的赶尽杀绝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洛谦这话一出,原本心底就算有自己小算盘的人也都默默噤了声,不敢造次了。 要知道真的惹怒了这两尊大佛,他们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这两位爷玩儿的.. 见此,洛谦才安下心,瞟了一眼地上抽搐的人后,出声吩咐,“将他送到医院去,就说是招惹到了仇家在酒吧挨了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心底也有数,我先走了。” 洛谦一走,其他人瞬间便放松了下来,打电话的打电话,心大的人仍旧搂着怀中柔软的娇躯饮酒作乐。 酒吧内纸醉金迷,而酒吧外寒风凛冽萧瑟。 顾诗若晃晃悠悠的从酒吧里出来,蹲着就吐,将肚子里的酸水尽数吐了出来,毫无形象可言。 被冷风一吹,她猛地一个激灵,脑子非但没有清醒反而更加迷糊了,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看整个世界都是扭曲重影的。 倏地,她摸到了温暖的床榻,感觉到舒适了,就一头栽了下去,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自己仿佛是置身于摇篮之中,不断的被颠晃,颠的她胃部很不舒服,直想吐。 嗓子也像是冒着火,她无意识的翕合唇畔,嘤咛出声。 倏忽,尖锐的刹车声音响起。 开车的人惊悚于刚刚听到的女人声音,靠边将车子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 只见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正躺在自己的车后座,墨色长发遮住了脸庞,他看不清模样,只是能够看出对方玲珑有致的身躯。 浓眉微蹙起,他下了车,将后车座的车门拉开,声线暗沉道,“小姐?小姐你醒醒!” 见她没有反应,莫衍北才弯身进去后车厢,将人拉起来,边拉边说,“小姐,你怎么钻进我车里的?喂,你...” 还没说出口的话在看清楚女人的脸后戛然而止,长发自脸颊上滑落垂下。 顾诗若整个人被他拉着悬吊在半空中,软趴趴的没有任何支撑力。 莫衍北愣住,显然没有想过会在自己的车上看到这个曾经被自己出面解过围的人.. 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么冷的天穿着这么露的衣服,就算是想不让人瞎想也很难。 他记得当时这个女人急于变卖戒指套现,想来也是遇见了麻烦,只是当时自己说过要买她的戒指,她却不肯了,又将戒指要了回去。 没想到短短几天又碰见了她,看她现在这样只怕是堕落了,为了钱而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莫衍北看着酒醉的顾诗若不免惋惜的轻轻摇头,较之刚刚,现在的莫衍北放柔了声音唤道,“小姐,你醒醒,你住在哪儿啊?” 见她仍然没反应,莫衍北眉心紧拧。 自己总不能够就这么将醉醺醺的人带回到家里去吧?何况他们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没熟稔到这种地步.. 蓦然,原本还吊在半空中晃悠的人微微立起了身,倒进了他怀里,纤细手臂环上了他腰身,脸颊在他胸膛轻轻蹭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只是很难听得清楚。 莫衍北也只勉强听出了一个云字,其他的就再听不懂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生理正常健康的大老爷们,软玉温香在怀难免会产生点旖旎念头,何况她这么紧贴着像是在撒娇,怎么着也无法令人狠下心来推开。 手也不敢乱放,双手凌空举着,只能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她抱着,“小姐,你清醒点,你..” 他话都没说完,顾诗若就醉醺醺的放开了她,肩膀耸动,莫衍北微惊,见她似是想要吐,才忙抽了袋子出来给她。 呕了一阵,胃里难受的感觉才压了下去。 期间,莫衍北紧抿着唇角,避得远远的,见她吐完,他才下车拎着袋子去丢掉。 熟料,等他将袋子扔到了垃圾桶转身以后,就见她从车上爬了下来,踉踉跄跄的扒着车子走,见她要摔倒了,莫衍北才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出声询问,“你还好吗?你还记不记得家人的电话?或者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家? 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这个字,顾诗若咧开了嘴角笑,眼睛眯成了半月牙儿,“家?我没有家,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她哪来的家,唯一的亲人还在医院需要高额的医疗费用,曾经以为的家也崩塌了,她和傅云墨已经离了婚,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莫衍北皱眉将醉成烂泥的人抱紧,免得她摔倒到地上去。 听到她醉意颇浓的话,他心底也隐隐有了猜测,她身上果然是生了变故,不然当日也不会着急着要套取现金换钱了。 思及此,莫衍北眉目一拧,“得罪了”随后弯身将她拦腰抱起,抱回到了车上。 车子开到了他私人购置的公寓,其实他们一大家子都是住在一起的,即使他在外面有房产也很少会出来住,除非是应酬太晚了惊扰到睡熟的家人,否则他基本不会在外留宿。 现在这个女人醉成这个样子,也不好将她带回去,到时候他可就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总不能将她就这么抛在荒郊野外的不管不顾吧?万一要是遇到有歹心的人,她又穿的这么露,难免会遇到危险。 无奈之下,莫衍北只能够将她带回到公寓里。 折腾了大半宿,他腰酸背疼,这大半辈子都没这么尽心伺候过一个人。 沐浴过后,他踱步进了房间,房内只有床头亮着的小灯晕黄着暖光,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看床上拢起的小小一团,心底忽然间有种异样的感觉滕然而升。 半蹲在床边,莫衍北这才得了空细细打量她。 其实她长得很好看,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只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低着头不去看别人,所以莫衍北也没有记清楚她的模样,现在她脸上的妆容卸了下来,安静睡着的样子,倒是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别样美了。 长如蝶翼的睫毛遮着,投下浅浅阴影,秀挺的鼻梁,微嘟着的菱唇,白皙的皮肤上因为醉酒而熏红,如同被抹上了一层薄薄胭脂。 睡相安静又甜美,看着令人入了迷。 莫衍北都没有发现自己蹲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很久,只知道就这么看她恬静的睡颜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真是可惜,找的好看,扮相单纯也抵不过残忍的现实,她做的行业终归只能证明她是自甘堕落了... 这样想着,莫衍北撑着站起来,只是蹲久了脚麻,他在原地停了会,按压着小腿肚。 蓦然,低着头的他像是听到了低低的抽噎声,微僵,莫衍北循声抬头,见原本安然睡着的人正在小声的哭。 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进枕巾,莫衍北愣怔了一会。 好半晌,他才伸出手去轻轻拂过她脸颊上的泪珠。 莫衍北想或许她真的是有一段很破碎的过往,现在才不得已会去做这种事情吧... 他挨着坐在床边,凝着无声落泪的人,心底顿生复杂。 夜色漫漫,天际被曙光划破了一道口子,白昼渐渐驱散了黑暗。 顾诗若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她爬着坐起来,双眸迷蒙的望着陌生的环境。 突然,她一个激灵,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所有事,四下环顾,周边情形她完全不熟悉,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上了宽大的男人衬衫。 昨天晚上遇见了傅云墨,然后她被灌了一瓶酒离开,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情她完全想不起来了,陌生的四周,身上衣衫也被换掉,这说明了什么? 顾诗若脸上血色霎时消退,惶恐不安的半坐在床上。 “咚咚”敲门声惊扰了她,顾诗若忙扯过一旁被子遮着自己,欲出声才发现嗓子疼,声线也变得沙哑,“请进” 得到了她的允许,莫衍北才开了门。 一进去看到的就是她抱着被子捂着自己戒备的看着他,莫衍北微微抿唇,随后出声道,“酒醒了?” 顾诗若轻轻点头,启唇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很想问你怎么会在我车里,我开车到半路就看到你躺在我车后座了。”莫衍北神色坦然。 倒是顾诗若彻底懵了神,她怎么会跑到别人车后座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基本上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走的时候,傅云墨还搂着其他女人... 美眸微微一暗,她顿时沉默了下来。 “昨天晚上天太晚了,我问你家在哪你又不说,所以就只能够将你带回来了”莫衍北没有看她,而是背对着她拉开了衣柜,似乎是在拿衣服。 闻言,顾诗若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几度启唇欲问都觉得难以启齿,好不容易她才抛掉了羞耻心,轻声问道,“那昨天晚上我们有没有...” “你放心,昨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是那么随便就带女人回来过夜上.床的人。”莫衍北一边取衣服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 顾诗若得知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发生关系,悬吊着的心脏才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在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后,心思微凝。 “那个...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她试探性的发问,令莫衍北怔了怔。 随后,他转过了身来正面对着顾诗若,淡淡摇头,“不是,我请了常年帮我打扫这里卫生的保姆帮你换了衣服,你那身衣服酒气太大了,而且你吐脏了。” 现在的顾诗若算是彻底安心了,好在昨天晚上碰到的人是他,否则她无法想象今天早上醒过来将会面对怎样的情形... 轻咬唇瓣,她喃喃低语道,“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本来也无心要照顾你,是你已经赖到我了车里,迫于无奈才带你回来而已。”莫衍北不以为然的回了话,倏忽,他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她默默压抑的哭声,忍不住出声发问道,“不过..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哭,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金屋藏娇 哭吗?她一直以为她只是在梦里哭泣而已,只有在虚无幻境才能够发泄出压抑的情绪。 不成想,原来她在现实也落泪了啊... 梦里顾诗若穿着婚纱,等在教堂尽头的人看不清楚面容,慢慢走近她才看清原来那个人是傅云墨。 缓缓抬步朝着他走去,却见他眉目清朗如星辰,含笑而望。 顾诗若以为走到最后的是自己,以为他等的人是自己,未曾想他会牵着别人的手许诺终生。 她脚像是灌了铅块动弹不得,只得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交换戒指。 喉咙像是被哽住了,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顾诗若站着的地面渐渐沦陷,地面坍塌成一个大洞,她一瞬便跌入下去,到死都没办法出声。 那种无助和疼痛太真实了,到现在顾诗若想起还会感觉到心疼,她低垂着头,闷声不语。 莫衍北看她这样,心底也隐隐明白了她有自己的故事。 别人不愿意说的事,莫衍北也不会去强求,因此,他启唇转移了话题,“我不是非要你回答,你有自己的隐私,我也没有非要窥探的意思。” 说着,他转过身去将购物衣袋取了过来,将其搁置到了床边,吩咐道,“你换衣服吧!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这还是我妹妹在这里留宿的时候穿过的衣服,你就将就着点换上。” “谢谢”她微敛着长睫,轻声道谢。 莫衍北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取了自己的衣服以后就径直出了卧室,将空间留给了顾诗若一人。 她一个人呆坐了很久,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天晚上遇到傅云墨的事,在那样的场合下相遇,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顾诗若想着不禁烦闷的颦眉,爬着起了床,随手将袋子也拿了起来。 换上了莫衍北妹妹的衣服,顾诗若看着镜子里的人,衣服还略显宽大并不合身,毛衣领子会有往下滑的趋势,她不时得伸手去提拉一下。 轻轻打开了卧室门,出了房间后,看到的就是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男人。 她麻烦了别人一个晚上,也觉得不好意思,抬手扒拉了下头发,踱步进去欲帮忙,她拿过了莫衍北手里的菜刀,轻吟出声,“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这顿早餐就我来做吧!虽然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但是这也是我的一点绵薄心意。” 莫衍北收回了手,倚着流理台而立。 目光不时瞟向正认真专注的做早餐的女人,侧颜恬静无暇,虽然不至于令人一眼惊艳到终身难忘,但是她身上总有种吸引着人想要不断靠近的魔力。 这种感觉很奇特,莫衍北这二十几年来几乎是跟家人同住,虽然见过不少女人,但是很少有能够让他记住的。 但是眼前的人似乎是个例外,第一次见面就很尴尬,而且她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莫衍北唯一记住的就是她眉间的忧愁浓雾。 想着,莫衍北不免看着顾诗若入了神。 直到门铃声响起,才硬是将走神的莫衍北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微凝神,他起身从厨房内退了出去。 打开门后,一个娇俏的身影便如同花蝴蝶一样扑进了他怀里,娇笑道,“哥,早上好!” 莫衍北没有防备的被她这么一扑腾,脚下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浓眉微蹙,开口便是训斥,“蓓蓓我都告诉你很多次了,做事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莫蓓蓓不以为然的摇头晃脑,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边往里走边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哥,你简直比妈还啰嗦!” 眼见她一溜烟儿的就钻进了屋内,莫衍北无可奈何的轻轻叹气,认命的将房门关上,随后而进。 恰巧,顾诗若端着早餐出来,就碰见刚刚进来的莫蓓蓓,两人皆是一愣。 倏忽,莫蓓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两眼放光的跑了过去,亲切的拉着顾诗若的手臂笑道,“咦,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不..”顾诗若话都没说完就被莫蓓蓓兴奋的打断,她颇为鄙视的刮了莫衍北一眼,“真是藏的够严实的,无论爸妈和我怎么拷问你,你都说没有女朋友,让你去相亲你还推三阻四的,感情是早就金屋藏娇了~既然有女朋友干嘛不直说?害得我们瞎操心...” 莫蓓蓓一张嘴就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完全不给其他人解释的机会,莫衍北被她吵的脑仁疼,当下也没了耐性,“行了!差不多就得了,一张嘴就说个不停,真不知道祺峻怎么受得了你!” 莫衍北说着就上前将顾诗若一把拉了过来,扯着她往外走时,还不忘了回头警告莫蓓蓓,“别在爸妈前面乱说话,否则我就将祺峻压在法国工作,短时间内你都别想看到他。” “哥!”莫蓓蓓气急败坏的叫道,叫声被关门声隔绝开。 出了公寓,莫衍北才松了口气,顾诗若愣怔的被他拉着走,等电梯的时候,她垂下眸子,看到被他握着的胳膊,眉心微动。 不露痕迹的挣了挣,莫衍北似是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忙松开了手,尴尬的咳嗽了下,解释道,“你别介意,我妹妹她就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做事也比较急躁没规矩。” “你妹妹很可爱”顾诗若只是象征性的微微扯了扯嘴角,客套又疏远。 等电梯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莫名很尴尬,莫衍北不时看向电梯门上倒映着的倩影,试图找话题缓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因此,他用力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出声道,“不好意思,早餐吃不成了,你饿不饿?要是饿的话,我带你去...” “不用麻烦了,我不饿,我想先回去了。”顾诗若淡淡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也谢绝了莫衍北的好意。 莫衍北微微一怔,被她拒绝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电梯到了的时候,顾诗若率先进了电梯。 而原本站在电梯门外未动的莫衍北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又钻了进去,顾诗若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他才装作满不在意的解释道,“我送你回去吧!这边路段不好打车,而且我也想躲躲我妹妹,等她走了我再回来,免得被她问东问西的...” 顾诗若反应甚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不搭话。 等着电梯降到负一层,莫衍北不时会透过镜面去看身旁站着的人。 一路的沉默无言,一直持续到莫衍北送顾诗若回去都快要到目的地了,都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到最后,车子停到了一幢很陈旧的居民楼下,顾诗若道了声谢谢后就下了车。 眼见着她要进楼了,莫衍北才忙不迭的出了车门,询问道,“那个你要是缺工作的话可以到莫家红酒庄来做事,比你做那种事情要来的轻松点,你要是过来的话,就直接跟酒庄工作人员说你是莫衍北推荐过来的就行了。” 顾诗若脚步一顿,她缓缓回过身,看到的就是莫衍北立在车旁,脸上带着和煦温暖的笑意。 她站在原地未动,只是凝眸看了莫衍北很久,直到电话声响起,莫衍北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号码,眉心一拧,思索了良久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才搁到耳边,那端就传来了莫蓓蓓的声音,“哥,你们昨天晚上滚床单了呀!瞧这现场凌乱的,还敢说你们两个人没有事?” 莫衍北额角青筋跳了跳,低声斥责,“莫蓓蓓!别到爸妈面前去胡说八道!否则..” “哎呀,我知道了!总是拿祺峻来压我,你不烦我都烦了!”莫蓓蓓颇为反感的嘟囔了一句。 原本停下了脚步的顾诗若再看到莫衍北正在讲电话的时候,她微敛眸色,抬步进了楼房内。 莫衍北也注意到了她进去了楼里,不免觉得懊恼。 他都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就这么走了... 故此,莫衍北将心底徒然而生的火气尽数发到了莫蓓蓓身上,低吼道,“我要开车了!别再来烦我!” 楼下的车子远走,这一幕都被正在楼梯转角处等着的人尽数揽入眼底。 顾诗若缓慢的爬上五楼,要去掏钥匙的时候,才猛然间记起,她的钥匙都在那身衣服里,现在衣服都换了,她根本就没有钥匙开门。 僵在原地的顾诗若忽然被人拖走,她还来不及尖叫,嘴巴就被宽厚的大掌捂住了。 她扒着那人的手,随后张嘴用力咬在那只大手上,直到她听到了那一声熟悉的闷哼声。 太熟悉了,傅云墨的声音她就算是化成了灰烬也能够辨认的出来。 顾诗若一僵,紧咬着的牙关也渐渐松开,整个人都处在出神状态下,她似乎是不敢相信会在这里听到傅云墨的声音... 蓦地,她整个人便被翻转了过去,后背抵在了铁门上,咣当一声响。 还没来得及说话质问,霸道且灼热的吻便落在了唇瓣上,她身子猛地一颤。 灵滑的舌强势的撬开了紧锁的牙关深入进檀口之中,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顾诗若低低的呜咽着,双手死命揪着傅云墨臂上衣衫。 男女之间力气悬殊,她努力想要挣开都撼动不了傅云墨半分,唇瓣被吮.吸的发麻,胸腔内的氧气也被一点一点挤压出来。 “唔...”细弱如同蚊音的娇吟,她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连带着挣扎的力度都小了下来。 就在她以为快要缺氧致死的时候,傅云墨终是放开了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殷红唇瓣。 却也没有离开,长腿挤进了她双腿内,额头抵着额头,湿热且紊乱的呼吸随之拂过她脸颊。 彼此间呼出的浑浊气息交织缠绵在一起,顾诗若完全脱了力,如果不是傅云墨控制着她,恐怕现在她就已经瘫软到地上了。 盈澈眼眸内迷蒙上一层水雾,微张着嘴呼吸,蓦然间,听到了男人喑哑的质问声,“你昨晚跑去哪鬼混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碰你了吗 顾诗若缓过劲来以后,用力将傅云墨推开,嫌恶的抬手猛擦嘴,直到将唇瓣揉.捏的泛白了,她才停手,“不关你的事” 她话语轻淡加上顾诗若她先前那厌恶擦嘴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傅云墨。 他昨晚找了她一夜,酒吧沿街附近他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顾诗若。 折返回去逼问了一直护着顾诗若的女人才得知她租住在这里,傅云墨以为她回来了,可是敲门以后没有人应声。 他就在这里等着,哪成想等了一夜,看到的就是她被其他男人送回来,两个人在楼下依依不舍的模样落在傅云墨眼底,几近令他暴怒。 现下,她寡淡的神情是彻底踩到了傅云墨的雷区,他猛地握住纤细皓腕,脸色晦暗不明的开口道,“怎么了?找到下家了,昨晚上玩的尽兴了是吗?” 顾诗若脑仁里一抽一抽的疼,不想跟傅云墨在这里争论这种没有营养的事,因此,她用力挣了挣,作势想要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 “傅云墨你松手!你弄疼我了!”秀眉紧蹙着,她极为不耐烦的想要摆脱傅云墨钳制。 但是她现在脸上每流露出一丝细微的嘲讽和厌恶都会令傅云墨感到气愤,幽深双眸簇着火团,可眼底深处那隐隐耀着的是受伤。 捏着她手腕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加紧,大有要将她腕骨捏碎的趋势。 “他碰你了?”傅云墨无视于她的挣扎,只是嗓音低哑沙沉的问了这么一句。 顾诗若微微一愣,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撇开了头,冷冷出声,“你在心底不是已经给我判了刑吗?何必还要多问一遍...” 想起过去的事,顾诗若眼眸微暗,深吸了一口气,沉沉说道,“我们两个人已经离婚了!我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该管的人还没出院,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你还跑过来找我干什么!” “他碰你了吗?”傅云墨微垂着眼睫,遮掩去眼底深色,只是喃喃的重复着这一个问题,似乎顾诗若不回答他,他就会一直问下去。 顾诗若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前的人鬓发凌乱,额前微长碎发遮住了剑眉,生生减少了他原本的凌厉之气,整个人的气质反倒是变得更加平和。 美眸蓦然一酸,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是,你觉得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一夜未归,还能够干净到哪里去?” 她说着声线微颤,颇为嘲讽的开口道,“你昨天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就是堕落到出卖自己来赚钱啊!你以为我是什么守身如玉的贞节烈女吗?你不要我,多的是人要....” 倏忽,原本捏着她手腕的温热大掌渐渐松了力道,她手在男人手心脱力垂落。 温暖被撤离的一瞬间,顾诗若有过一瞬的茫然,只是被她很好的掩饰下去了。 拜托,要分就分的彻底点,不要再这么拖泥带水的来搅和进她的生活里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很不想见到我”傅云墨声线低沉,说出的话也听不出起伏音调。 被捏过的手腕滚滚发烫,现在那热度也渐渐散开了,转瞬便会消逝的温暖,倒还不如从未拥有过,至少离开的时候不会感觉到不习惯... 她微闭了闭眼眸,说着违心的话,“是,我不想见到你,一见到你我就会想起顾晴菁,就会想到阴暗的过去,一看到你,我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死的很冤枉,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从来没有出现过多好...”那样的话,她也不会犯贱到都变成现在这样了,离开了还是会念念不忘,期盼回响。 他侧着脸庞,立体而精致的五官令人过目难忘,蓦然,眼底痛色一跃而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无力松开。 傅云墨漠然出声道,“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 “那走吧!恕不远送了,也希望傅先生说到做到。”顾诗若始终扭着头,不愿意去看他。 直到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她没能够忍住,回眸,双眸迷蒙的看着逐渐远走的人。 站在原地不知多久,那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后背紧贴着铁门的顾诗若身子无力下滑,跌坐在门口,蜷缩着双腿。 清泪顺着白净脸颊蜿蜒而下,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不是那样的... 她明明就不想要傅云墨走,明明就还是想看见他的。 哪怕看到了他心底会如同梗了刺,会戳疼心尖,她也还是想要多看看傅云墨,也还是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陪伴在他身边。 因为离开了心脏会更疼,如同被人用刀子生生剜走了一块,空荡荡的,而且血肉模糊。 陈旧的居民楼,破旧的木质楼梯,走在台阶上都会咯吱咯吱的作响。 宋蓉上到五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门边蜷缩着的顾诗若,她微愣,随即快速上楼半蹲在她面前,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听到熟悉的嗓音,顾诗若才将头抬起,双眸呆滞的看着宋蓉。 看她这样,宋蓉狠狠一怔,她皱眉试图将顾诗若拉起来,“这么冷的天别在地上坐着容易感冒,我们这种人感冒一次去医院治病可不划算” 顾诗若如同傀儡任由她将自己拉起来,失神的被宋蓉带进了屋子里。 宋蓉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喏,喝点热水暖暖” 她迟钝的伸手去接水,素节包裹住杯身,那暖暖的热度便透过掌心穿透而来,可惜暖不了心脏。 顾诗若捧着水杯,心思沉凝,而宋蓉也有自己的考量,昨天顾诗若走后的事,她们可都是有目共睹。 那个男人大发雷霆差点闹出人命来,而且走了以后又折返回来,问她要顾诗若的地址,这顾诗若要是现在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毫无关系,也没有人会愿意相信。 宋蓉坐在沙发里,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顾诗若,微沉嘴角,“那个男人就是你前夫?” 长睫微颤了颤,她没作声,只是头小幅度的朝下点了点,算是承认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肯定了宋蓉的猜测。 得到了答案,宋蓉也没有再问过什么问题。 而是摸出了烟盒,纤纤玉指夹着香烟,打火机清泠的触碰声,火光明灭。 宋蓉靠在沙发椅里,双腿交叠而坐,斜斜靠着,一派慵懒尽显。 指间猩红耀动,她猛啜了一口,烟雾自口中囫囵而出,她缓缓吐出白烟,艳丽的轮廓也在烟雾缭绕间变得柔和模糊。 倏忽,她低低出声,“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原本呆滞的顾诗若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微微一愣,随后将目光转向宋蓉。 这段日子承蒙了她的多番关照,虽然听到了那么点她的事迹,也大概了解了点她的过往,可是具体的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宋蓉她现在单身带着一个患了失语症的儿子。 “我当年也是遇人不淑,以为得到什么狗屁爱情就能够得到全世界,以为有情饮水饱,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果然...”宋蓉她说着一顿,眉目逐渐变得缥缈,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说,“结了婚以后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花钱,我们两个人成年累月的吵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吵,我怀孕的时候才发现他跟其他女人乱来,去抓他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我儿子得病也是因为胎里受惊,都是我的错...” 顾诗若她听的很认真,她本想脱口而出的发问后来呢? 可是她转念一想,哪有什么后来?后来的事,无非就是婚姻破裂,离了婚以后宋蓉孤身一人带着儿子罢了.... 童话故事是虚构的,而现实是残酷血腥的。 一个女人带着儿子生活招惹来的闲言粹语就够多了,顾诗若都无法想象宋蓉是如何做到坚持了这么多年的... 宋蓉吸了口烟,面露嘲讽的笑道,“我有时候看着你都觉得像是在看影子,不过姐姐我告诉你,永远不要以为自己遭受了多么大的挫折,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爱情算个屁,男人更是没有用不可靠” “你以为放不下的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你以为看不开的那纯属自己犯贱,这现实远远比故事来的残暴,你今天以为你遭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挫折打击,那对不起,明天这个社会会告诉你,什么才叫暴风骤雨” 宋蓉脸上宠辱不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眼眸平和如湖水,没有一丝涟漪激荡。 顾诗若明白,宋蓉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沉淀累积,这些年现实赋予给她的磨难早已经将这个女人的棱角磨平,也早就已经让她对这个冷清的世界绝望。 宋蓉凝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顾诗若,嗤笑出声道,“那个男人我瞧着不错,不像是个没钱的主,你怎么离婚了也不敲一笔赔偿款过来?总比你现在靠着没日没夜的工作赚钱好啊!” “不..我不要他的钱”顾诗若回答的很快,几乎是在宋蓉说完这话,她就回了问题。 当初离婚的时候,顾诗若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傅云墨的钱,与其说想划清关系,倒不如说她不想亏欠傅云墨更多.... 宋蓉听到了顾诗若的回答先是一愣,瞟了她一眼,随即笑出了声,眉眼噙着淡淡讽意,她边笑边说,“不要他的钱,那要什么?要他的人?你要是真有能力守得住他那种人,现在又怎么会搞成这副德行?” “幼稚!我劝你以后擦亮了眼睛看人,与其幻想写有的没的,倒不如钱来的实在”宋蓉对顾诗若的做法是慢慢的不屑,她甚至都无法相信会有这么愚蠢的女人存在。 第一百六十八章 顾森山还活着 顾诗若和宋蓉的理念不同,何况她和傅云墨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之所以不想要他的钱,不是因为她高风亮节这种虚头巴脑的事,而是因她欠了傅云墨太多东西了。 顾氏集团现在被傅云墨接手了,那些篓子也就需要他来填补,那些丑闻也需要他来平息,何况她母亲的疗养费用已经够高了,按照她现在的水平,她就算是还到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顾诗若哪里还有脸找他要钱?何况刚刚的事... 想到先前傅云墨低沉的问话,以及他说的“以后再不会来找你了”这种话时,顾诗若眸色愈发暗淡。 原本规矩垂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裙子,回不去了,她和傅云墨之间隔着一条银河,注定只能够遥遥相望... 也好,这样将话说死了,才能够断绝掉她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这样傅云墨才能够彻底从她的生活里消失.... 日子一天天的过,顾诗若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傅云墨了,她没有时间去想念那个人。 一天打好几份工,无论多苦多累的活只要有钱,顾诗若就会拼命工作。 为了能够早点将钱筹集起来,她省吃俭用,平日里也很少吃主食,基本上一天也就是一个面包打发了。 好不容易才挪出了一天的时间,顾诗若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医院来看顾夫人。 为了省钱,她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才赶到了医院。 林管家一直在医院照顾着顾夫人,当他看到风尘仆仆愈发消瘦的顾诗若时,不免也有些心疼,“大小姐,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林叔,不要叫我大小姐了,顾家都已经没落了,您叫我诗若就成了”顾诗若将包放到了椅子上,又将水果篮子搁置到了床头柜上。 侧对着林管家的顾诗若完全没看到林管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愧疚。 他看着现在穿着廉价地摊货,身形瘦弱的顾诗若,心底酸涩难忍,怎么说顾诗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亲生女儿一样,现在看她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内疚心疼也是不可能的.... 浓浓的懊悔将林安永掩埋,他不禁喃喃出声唤道,“大小姐....” 顾诗若一顿,长长叹了口气,“林叔,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妈了,不止是现在,这十几年来,我都很感谢林叔您一直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们母女俩,所以在我心底,您不是顾家的仆人,而是我的亲人” 她目光诚恳,言辞确切,林安永听到顾诗若的话,老眼微红,强忍着萧瑟,和顺的笑道,“您要是不嫌弃,我愿意成为大小姐的亲人后盾。” 顾诗若抿唇浅浅一笑,并不多言。 来了医院以后她也忙个不停,帮着她母亲擦脸擦手脚,还要给她母亲做按摩,不时的跟她说话。 都这么多天了,她母亲从来没有醒过来,问了医生也说秦曼婷没有清醒的迹象,现在来看,基本上是已经不可能醒过来了。 可是顾诗若不相信,她觉得她的母亲不会这么残忍的,不会就将自己孤零零的抛弃在这个世界上不闻不问。 所以顾诗若一直坚信着,她的母亲秦曼婷总有一天会清醒过来的! 鼓捣了这么久,顾诗若也有点吃不消了,看着靠仪器维持生命体征的秦曼婷,她只觉得更累了。 这样下去,她欠傅云墨的钱只会越来越多,每个月十万她都还不起,而且自从上次以后,她也没有再见到过傅云墨了.... 她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一想到这些她头就更疼了。 忽然间觉得病房里很压抑,她想着出去透透气。 在经过楼梯口时,蓦然间惊鸿一瞥,她透过安全出口开合的一条小缝,影影绰绰看到了身形。 她狐疑蹙眉放轻了手脚靠近,便听见了林管家的说话声,他说,“不行,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你别想着得寸进尺以此来要挟我!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再帮你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顾诗若听着更加迷糊了,林叔是在跟谁说话说的这么阴狠,什么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听着就不太像是好事... 心存疑虑之际,顾诗若做出了一个举动,在林安永收了电话出来的时候,她选择了躲藏而不是直接面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总有点发慌,似乎林叔有事瞒着她们... 这样的猜忌令顾诗若回到病房面对林安永时都没有先前自然,看他的目光也总是带着审视。 顾诗若并不想怀疑他,毕竟林叔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任依赖的人了,如果连他也... 她猛地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用力甩出去。 恰巧电话响起,顾诗若心不在焉的忙站起了身,说道,“林叔,我还有兼职就先走了,等过几天我再来看您和我妈” 出了病房,她看了一眼已经归于平静的手机,什么电话?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出来罢了,她怕自己坐在那里就会抑制不住的去猜疑林叔... 长长吐了口气,顾诗若提着背包带,脚步沉重的从医院走出去。 熟料,她在即将出大门口时,被人拦住。 顾诗若一顿,戒备的看着拦着自己的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你们要做什么?” “顾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机械化的回了话。 她拧起秀眉,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边退边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一趟?你们是什么人...” 面前的两人显然是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上手将她强制性带走,而顾诗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强硬的带上了车。 坐在车上时,顾诗若试图从他们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信息,哪成想对方根本就不搭理她,跟木头一样无悲无喜,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下车的时候,她被强迫着蒙上了眼睛,看不见路,她只能够被人带着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原本扶着她的人松了手。 只留下她一人在原地,顾诗若站着没动,好半晌确认身边没了人,她才抬手将黑布摘下。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顾诗若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典型的中式风格,红实木椅子檀木桌,桌上还放着香炉,正冉冉往上生着袅袅炊烟。 顾诗若大着胆子在房内游走,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墙壁上被黑布遮盖起来的东西,按照那框架来计算,应该是一幅画... 她舔了舔唇瓣,伸出手欲将蒙尘黑布拉下。 在手即将碰到布料时,身后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你妈没有教过你,没有经过主人允许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吗?” 手顿时一僵,她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还没有说完的话在见到来人以后戛然而止,她近乎呆滞的凝着那人。 顾诗若说不清心底是个什么感觉,眼前人虽然比不得过去那般丰神俊朗,五官随被岁月侵蚀,可是他眉眼间的冷漠凌厉未变,而且那疏离也只针对她。 原以为重见到顾森山,顾诗若她心底多多少少会有点触动,可是她却发现心底出奇的平静,顾森山的死而复活,没有带给她一丝欣喜,最多也只是惊讶他还活着... 是她太铁石心肠吗?见到死里逃生的亲生父亲,有的只是反感和厌恶。 真好笑,这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她原本以为死了的、消失了的,在今时今日一个个争相在她眼前出现。 顾森山看到顾诗若呆站着,心里徒然而生一股火气,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指责,“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学会尊重和孝顺?见到我还活着,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吗?” 同样的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每一次顾森山都不会顾及缘由,只会一股脑的指责她,训斥她,仿佛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 美眸微沉,顾诗若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淡淡回复,“你觉得你是我父亲吗?你也配当一个父亲的话,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没有畜生存在了。” 闻言,顾森山狠狠瞪着顾诗若,随手抄起桌面上的东西就朝着她掷了过去。 没有防备的顾诗若躲闪不及,生生捱了一下,被砸破了额头,温热殷红的液体顺着脑门蜿蜒而下。 “你妈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顾森山被她激怒,气急败坏的吼着。 而顾诗若低着头,血水糊住了左眼,她眼底也像是被猩红晕染看着格外渗人,眸色却愈发死寂。 倏忽,她抬眸,冷冷凝着被惹怒的顾森山,用冷淡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开口,“你凭什么指责我妈教养不当,你要是真的那么不满,为什么从小到大没有教过我做人?你什么时候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顾诗若微顿,看着顾森山阴晴不定的脸色,她忽然间笑出了声,笑声悲怆,“听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吗?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你的一半功劳啊!从小到大,你就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什么叫不负责任,什么叫六亲不认!” “真是孽女!要不是因为公司的事,你以为我会想找你来吗?”顾森山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被顾诗若气得不轻,他说话也愈发没了顾忌, 他将话挑明了,顾诗若也不觉得难堪,只觉得心更加平静。 挺好,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父爱,现在也不稀罕,所以顾森山突然间出现在她面前,她没有所谓的高兴更没有所谓的激动,有的是沉寂到死的沉默寂静。 她静默无言,顾森山也没有开口再说话,许久,他才像是平复下了心情,森冷的眸光凝着顾诗若,极为凉薄的对着顾诗若开口说道,“你跟傅云墨之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既然还爱干嘛分开 顾诗若扬起菲薄唇瓣,嘲讽的笑道,“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们离婚了,被扫地出门。” 她笑眼讥讽,眼底满是怅然。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十几年来没管过她,要不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顾森山根本就不会找上她。 利用价值?也对,这些人接近自己,都是说因为她身上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丝的可用之处,榨干以后就一脚踹开。 顾诗若忽然觉得她自己也确实挺可怜的,沦落至此,还要笑着面对这群牛鬼蛇神。 顾森山阴沉的看了她一眼,眉峰紧蹙威压尽显,“真是废物,离婚了也拿不到一丝好处,竟然净身出户!你都25岁的人了,居然还怀抱着这么天真的想法,就任由傅云墨将你扫地出门连一分补偿都不要了?!” “不然呢?你觉得我这种废物能够跟那种人斗心眼?”她眉眼漾开冷意,说出的话却都是自嘲自贬的。 她没有夸张的去处理头上被砸伤的伤口,而是任由血水汩汩而流。 顾诗若忽然间想起宋蓉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今天你认为你经历的人世最大的磨难痛苦,那么明天这个社会会告诉你,暴风骤雨还没来。” 现下瞧着,可不就是这样,她总以为自己够倒霉了,殊不知原来风暴还没来,现在还只是小风小浪的掀动着她原本平静的人生罢了... 她站在原地未动,只漠然出声,唇瓣碰合,冷漠的话语自唇角溢出,“你找错人了,你想从傅云墨身上得到利益,想让他帮你,那你应该去找顾晴菁,而不是我,对于他来说,我远远不及顾晴菁重要。” 说出这番话,顾诗若的心脏莫名被刺了下,有点疼。 闻言,顾森山一愣,良久,他才像是从顾诗若的话里回过了神,声线徒然提高,“你说什么?菁菁....”他说着哽咽了下,情绪激动,“菁菁还活着?她人呢?她在哪里?过的还好吗?” 现在的顾森山像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了,言辞恳切,无不透露着他的关切之意。 而顾诗若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在哪如珠炮串的问话过后,她才沉冷出声,“既然这么关心,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顾森山不是没找过,这些年他也一直就在找顾晴菁,但是打探的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讯。 他曾经一度以为顾晴菁是不在人世了,可没有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女儿果然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直站着未动的顾诗若,左眼黏糊着不舒服,她微微闭了闭眼睛,眉目间是遮掩不去的疲倦,看了一眼顾森山后,顾诗若终是出声将心底的话说出,“为什么你对顾晴菁就那么好呢?我也是你的女儿,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分过一点点关心给我...” “不止是我,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对我和我妈好一点?我也是您的女儿,我妈她也是你的妻子啊...”越说声音越小,她低敛下眼睫。 忽然间她不想听到顾森山的答案了,因为那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颇为倦怠的说,“顾晴菁一直在住院,被傅云墨保护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她这些年吃了亏受了苦,至于她现在在哪,只有傅云墨清楚” 她走之前,终于肯抬眸直视顾森山,眼眶酸涩温热,噙着薄薄水雾而视,“我忽然觉得,你没有回来更好,既然你还活着那就带着你的女儿走的远远的,至少不要再出现到我和母亲的生活中了,我没有什么可值得你利用的...” 顾森山一怔,看向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大女儿,消瘦的不成.人样,脸上也糊满了血迹,从小她就不大会说话,只会跟他顶嘴。 大多数时候,她都安安静静的,现在忽然间她就长大了,只是性子仍旧沉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诗若这样,顾森山莫名感到心间闷闷的,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有点喘不过气来... 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出口说些什么,对于顾诗若,他真的了解的太少,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话可以交流的。 所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离开,也只是不适了那么一瞬间,原本烦闷的心情就被找到了小女儿的喜悦代替。 顾诗若七拐八拐的到处乱撞,好不容易才出了庭园。 “喂”倏忽,一道沉稳嗓音唤住了她,脚步猛地一顿。 季梓翰长腿一迈,两三步便追上了她,再看到她额上的血迹时,眉峰微蹙了下,“我说你没事吧?” 怎么总有人问她怎么了?没事吧?还好吗? 顾诗若很反感听到这些问话,因为这样的提问往往只有在经历过了伤害以后,才会出现... 故此,她颇为不耐烦的拧起蛾眉,只是她现在满脸血污,做出这种表情,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加恐怖慎人。 没作声,只是看了眼前男人一眼。 原来季梓翰和顾森山认识,那么也就是说季梓翰会忽然间要抢董事长的位置,也不是空穴来风无的放矢,而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着... 可笑,顾森山一直就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控制之中,而她们却对此一无所知。 正因为这样,顾诗若对季梓翰愈发反感了,听到他的问话,也只是冷漠出声,“死不了”死不了就还好,反正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季梓翰被她冷淡的态度一噎,看她脚步不停的往外走,才忙出声提醒,“喂,这边是郊区,不好打车,你就算走到天黑也回不到市区,还是我安排人...” “不用了”她头也没回的就谢绝了季梓翰,步伐不停的朝着外面走去。 眼看着顾诗若出了门,站在园内的季梓翰微颦眉,好半晌才抬手摸了摸鼻梁,喃喃低语道,“这丫头还真不记得我了啊...” 正如同季梓翰所说,这里地处偏僻,她走了很远都没有看到公交车站,只有私家车在宽广的大马路上驰骋。 走一段路就要歇一会的顾诗若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辆小众的城市越野SUV正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车内的人眼中墨色重重,静静看着那试图去拦车的女人。 顾诗若的确是想拦车回市区,可是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好不容易有一辆了吧,看到她这狰狞的模样也被吓到了,怕惹祸上身开车跑了。 她走了一小段,身子猛然间虚晃了下,视线在暖阳下光线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随后脱力往后倒去,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看到了熟悉的廓形,背着光而立。 眼见怀中人昏厥过去,傅云墨才将她拦腰抱起,带回到了车上。 车子停在了药店门口,他先是买了药,然后才开车将顾诗若送回了出租屋里。 沾了酒精的棉球细心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只是在碰到她额头时,顾诗若微微蹙起了秀眉,似乎是很疼。 双眸微凝,手下力道愈发放轻,墨色如深的眼底除了翻涌的怒气,还有满满的心疼。 上好了药,他这才敢伸手去碰她,颇为怜惜的轻抚着她脸颊,苦笑低语,“其实我不介意你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就好...” 那天他是气愤过了头,会离开也不是因为她彻夜未归的事,而是因为顾诗若那么认真的让他滚,说不愿意再见到他。 所以...他才走了。 他也没有走远,在楼下站了很久,久到他能够听清楚空旷老旧楼房内传来的低低呜咽声。 傅云墨本想上楼安慰她,可是才踏出一步,就丧失了靠近的勇气。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都在顾诗若身边,看到她没日没夜不要命的工作,什么活都接。 穿着不透气的玩偶衣服在大中午的时候站到广场上发传单,现在虽然是隆冬,但是江川白日的气温并不低。 那样闷着也容易中暑,可是又能怎么样?他能够做的就是在她休息的地方放上一瓶水和食物。 顾诗若变了,他也变了。 她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沉默了,努力的做事不让自己有停下来的机会;而他却是变得更加离不开顾诗若了... 傅云墨他知道顾森山对顾诗若不好,但是他不知道他们父女两之间的关系会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顾森山居然还能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动手... 眼眸微沉,看着更加消瘦不似平时红润的脸庞,傅云墨缓缓低下身,颇为怜爱的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 “既然这么放不下干嘛还要离婚?看着她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是也心疼吗?” 蓦然,夹杂着满满嘲讽的女人声音响起,傅云墨身子微僵,随后坐直起身,冷凝着正斜斜靠在门框边,双手环胸的宋蓉。 薄唇轻启道,“不关你的事” 宋蓉满不在意的微微耸肩,随后朝着顾诗若努了努嘴,“是不关我的事,但总关她的事了吧?我要是将今天看到的...”她说着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撇了撇嘴角,嗤笑道,“不,或许应该说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你对她做过的事情向她全盘托出,会怎么样?” “不该管的事别多嘴”傅云墨眸色愈发沉着,声线也冷冽如同寒冰。 倒是宋蓉低低笑出了声,笑着摇头,“我真是不理解你们有钱人的思维,既然是两情相悦干嘛要弄到现在这个地步?拍偶像剧呢?觉得这样好玩啊?” 第一百七十章 不属于我的强求也无用 “不是我故意而是她不想”傅云墨收回了视线,灼灼目光流连在顾诗若脸上。 如果有些事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的清楚,算的明白,那么也不会有这么多难言之隐了... 恰巧顾诗若嘤咛了一声,似是不舒服,秀眉紧紧拧起。 傅云墨自然抬手,指腹轻按在她眉心轻轻抚平,眸色愈发黯沉,唇瓣微启,“是我对不起她...” 知道错了又怎么样?跟她说的一样,错误既然造成了也不能够挽回了。 喉咙一哽,他艰难的咽了咽,原本抚.摸着她脸颊的手也僵住。 他静坐良久,深深看了顾诗若一眼后,才猛然起身,视线仍旧胶着在她脸上,只是话却是对宋蓉说的,“她醒过来了请不要告诉她我来过,也...” 傅云墨说着一顿,敛着的锐眸里沉沉痛色一划而过,“麻烦你照顾她了” 宋蓉懒懒倚靠在门边,听到他的话,颇为复杂的深看了他一眼。 却见男人身形挺拔修长,站如青松,仿佛皆不能够压折他,只是清挺的背影看着有些孤寂落寞,而这一切情绪的起源都来自于昏厥中的人。 本想着要冷嘲热讽一番的宋蓉忽然间噤了声,好半晌,她才低低嗯了一声,启唇道,“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大概不知道你来过,她会更好受些。” 闻言,傅云墨冷挑了她一眼,离开之前,他交给了宋蓉一张卡还将名片也一并留给了宋蓉,并沉冷吩咐,“这卡里我会定时打钱,要是遇到了突发状况你也可以找我,不要跟她说这卡的来源,也不要让她看到。” 宋蓉没有矫情反而是很爽快的接下了,“这钱我会用到她身上,至于她愿不愿意接受我保证不了,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这个世界上虽然多的是无法原谅的事,但绝对没有跨不过去的门槛,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不过我也看的出来,你对她至少是真心的,既然如此,那就趁早将话说清楚” 她颇为自嘲的摇头轻笑,“这世事无常,别在能够挽回的时候顾忌太多,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就晚了” 宋蓉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眼底的黯然神伤隐隐浮现,她曾经也借着年轻任性过,得到的是血淋淋的教训,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也因为她的躲避而丧失。 闻言,傅云墨多看了宋蓉一眼,没多说什么,而是径直离开了。 他走后,宋蓉就担负起了照顾顾诗若的职责。 照顾了她一夜,她才总算是清醒了。 顾诗若捂着额头爬着坐起来,看到熟悉的周遭,她微微一顿。 她回来了?她是怎么回来的... 眼底刻满了疑惑,顾诗若呆坐在床榻上。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一道言辞关切的女声将她惊扰,顾诗若循声望去,见宋蓉正端着白瓷碗进来。 她微微一怔,等到宋蓉捱着床边坐下时,顾诗若才将心底疑虑问出声,“蓉姐,我是怎么回来的?” 宋蓉脸上挂着浓妆,无论是白天还是暗夜,她脸上永远都是浓妆艳抹的,听到了顾诗若的问话也不骄不躁,只手拿着勺子搅动热粥,漫不经心的回道,“你昨天被人送到医院去了,医院通知了我,我将你领回来的。” 顾诗若睨了宋蓉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她才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醒了就把粥喝了,医生说你身体太虚弱了,严重缺乏营养所以贫血”宋蓉眉目平和的将清粥递到了她面前。 顾诗若伸出手接过,小小抿了一口后,低低出声,“蓉姐昨天医院里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不用了,你也不容易,我怎么说也比你好点,你就自己省着点花,也别那么克扣着自己,还吃东西还是得吃东西,别把身体拖垮了。”宋蓉回答的十分斩钉截铁,一派关切模样。 “不行,小风治病也还要钱,我不能这么浪费你的钱” 宋蓉拦住了将碗放到柜子上后想要起身的顾诗若,面不改色的扯谎,“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不缺钱” 顾诗若虽然跟宋蓉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很清楚宋蓉的境况并没有比她好到哪儿去,平时她连吃东西都要精打细算,忽然间这么大方倒是引得顾诗若心生怀疑。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宋蓉,“蓉姐,小风最近不是要去复诊吗?你哪里还有钱?” 在顾诗若的注视下,宋蓉脸上有过那么一瞬的不自然,只是转眼她便换了一副面容,随后颇为沦桑的说道,“我找了个金主,你不用操心我,好好过你的吧!” “什么?金主?”顾诗若美眸微缩,颇为不可置信的看向宋蓉。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找了个金主是什么意思... 这也就是说宋蓉被人包.养了? 顾诗若对宋蓉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这些年她虽然游走于男人之间,但是也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顶多也就是被摸两把揩揩.油。 所以听说宋蓉被金主包养,当了别人情人的事,她很震惊也有点懵了神。 只是.... 这事她自己也做过,有什么资格去跟别人说教? 这个社会女人的地位太低太弱,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指指点点,顾诗若她知道宋蓉做出这种决定来肯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最难受的人只怕是她自己....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样的事如果可以避免,如果还有其他后路,谁又愿意踏进这种浑水中? 思及此,顾诗若微凝神,安抚道,“蓉姐,你也要好好的才是” 宋蓉扯了扯嘴角,“不用操心我,婊.子卖婊很正常,你不同,你还年轻还有后路,别跟自己过不去,放不下的就去抢回来,还来得及” “不属于我的强抢了也没有用” 她凝了神色淡漠的顾诗若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不属于你?” 顾诗若知道宋蓉是在跟她讨论傅云墨的事,可是她并不想谈,忽然间心生烦闷,秀眉也禁不住微微颦起,“蓉姐,小风今天不是要从幼儿园回来了吗?不去接他?” 宋蓉没多说,只是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看的顾诗若都觉得难堪了,她才起了身,“接啊!自己儿子总不能够丢着不管。” 有时候顾诗若会觉得宋蓉这个女人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似乎是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感觉到不满,噙着那抹自以为是的嘲讽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却也逍遥。 她就不行了,她做不到。 所以说顾诗若其实还挺羡慕宋蓉的,活的洒脱又真实,不像她,活的懦弱自卑不说,还被这些道德的条条框框束缚着。 道德? 顾诗若一念到这个词眼,她心底也不免嗤笑了声,真是人贱多作怪,她犯贱所以才矫情。 从她和沈宋的那场闹剧开始,她就已经将道德抛却到九霄云外了,既然早已经站在道德圈外,那又为什么她还是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害了她的人还活着好好的,而她却如同蝼蚁般苟延残喘。 如同电视剧里,那些柔弱的受气包不是都可以逆袭吗? 不,她不会。 顾诗若很清楚自己就算是穷其一生都不可能真正的做到打脸,将强加到她身上的伤害一笔笔归还。 说白了,她就是属于那种随遇而安且软弱无能的人,觉得境下安好还能够过得去就不愿意再去面对过去的难堪苦痛。 报仇干什么?没有任何的快.感,而且还会一次又一次的扯开快要结痂的伤疤。 顾诗若并不想这个样子,而且她会落到这种地步,其实不能够其他人,只能够怪她自己,毕竟是她一开始就主动钻进了圈套里,是她选择了安逸所以逃避了她本早就感觉到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因此当真相摊开时,她会崩溃会癫狂。 时过境迁以后,那些疯了的、痛了的、哭过的,也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效力,风暴过后留下的是断壁残桓。 大概是午夜梦回时,还会感觉到细细麻麻的痛,反复折磨着她。 余生煎熬度过,她也不去想什么重新开始,什么奋力一搏。 顾诗若只求那些阴谋算计能够不要扯上她,那些伤害苦痛能够远离她的生活,那些跟顾晴菁有关的人事物可以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仅仅是这样,她便满足了。 她长长叹了口浊气,心思百转千回。 蓦地,电话声响起,顾诗若一怔,看着宋蓉拿过电话后就躲远了,用手遮掩着讲话。 顾诗若凝着她,直到她讲完了电话,宋蓉见到顾诗若清澈的润眸,微微一怔,随后出声道,“你今天也不要去兼职了,就麻烦你帮我去接小风回来,我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住了。” “是那个男人吗?” 宋蓉微愣,背对着顾诗若,“嗯,我先走了” 显然,宋蓉并不想跟她透露太多的讯息,急匆匆的离开了出租屋,离开之前只是再三叮嘱她一定要亲自去将小风接回来,而且嘱咐她不要将她的事情告诉小风... 顾诗若满口应承了,宋蓉才安心离开。 她站在出租屋的推拉窗前往下看,隐隐看到楼下有一辆黑车停着,没过多久,她就看见打扮精致的宋蓉扭动着腰肢上了车,没过多久,那辆车子便开离了原地。 顾诗若凝着那空了的楼下好一会,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车内,宋蓉将后视镜掰了过去,拨弄着头发,红唇轻启,“你还真是上心,这才多久就又跑过来了,得亏是没听见,要是被她知道了,我也难得帮你了” 傅云墨开着车,淡淡出声,“她人怎么样了?有哪里难受吗?” 宋蓉颇为耐人寻味的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早就说了,既然这么放不下干嘛不直接将话说清楚了,摊开来谈不就得了?说你爱她,说你放不下她,我相信按照她的性子,肯定是会动摇的,要让她回到你的怀抱中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思念如痴似狂 傅云墨抿唇,眉宇间隐有不耐,“我的事不需要你多嘴,她究竟怎么样了?” 宋蓉啧了一声,冷冷一笑,“死不了,已经醒过来了,能吃能喝能说话,还没残废” 得到了答案,傅云墨便不愿再跟她有过多的交流,因此,他将车子停了下来,沉冷吩咐,“你回去的时候买点营养品和好菜,至于钱,那卡里都有。” 宋蓉倒是也没再多说其他的,只不过见到他停下了车子,她有点不爽,“我说别这么快就想着过河拆桥啊!何况你这河还没过完就想着要将桥拆掉,也不怕淹死?” 她的牙尖嘴利并没有换来傅云墨的半点关注,他只是冷着脸,沉沉而语,“下车” 宋蓉也是见好就收,她不肯吃亏,尤其是在男人身上更不愿意吃半点苦头,之所以会这么对傅云墨无非是因为她也是女人,而且跟顾诗若一样被抛弃过,所以她对傅云墨尽管改观了也没有什么好态度。 见他冷漠绝情,宋蓉也只是冷冷一笑,“行了,我会滚的,至于你宝贝着的人,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能追回来就去追回来,别在这背后搞这么多小动作,她又看不见。” 说完,宋蓉便跳下了车,将车门重重甩上。 傅云墨凝了一眼走远的女人后,麻利的倒车又返回到了老旧楼附近蹲守着。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到这里来,有时候就这么坐在车里等着,暗色夜深的时候,傅云墨看着楼上那盏暖黄小灯,便会觉得心思安宁平定。 就这么一坐就是一夜,蹲守着久久不愿意离开,哪怕那盏灯早已经熄灭。 他有些出神的想着顾诗若,直到他看到那抹身影自楼中而出,才回了神,慢慢开车隔着很远一段距离跟着她。 而顾诗若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着,自宋蓉走后,她就拾掇拾掇了下自己出门去接宋蓉的儿子小风。 要说这小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不止没了健全的家庭,甚至连健康的身体都缺乏了。 现在小风也已经八岁了,按理说也是懂事的年纪了,但是小风的失语症注定他不能够和平常的孩子一样,送去的学校也是特定的聋哑人学院。 好不容易按照宋蓉说给她的地址找到了学校,顾诗若站在校门口等着小风出来。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校园内才响起了下课铃声。 少顷,便不断有学生从学校里出来,顾诗若四下张望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将小风遗落了。 好不容易,她才从茫茫人海中看到了站在校门牌下不动的男孩,双眸一凝,确认了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顾诗若这才迈开步子朝着校门口走去。 站在小风面前,见他正戒备的瞪着自己,顾诗若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柔和温暖,她缓慢的低低出声说道,“小风,是你妈妈今天有事不能够过来了,所以她让我来接你。” 熟料,听完了她的话,小风也只是淡淡摇头不愿意相信她。 顾诗若没辙,只能够将手机拿出来。 好在宋蓉清楚她自己儿子的性子,在临走之前在顾诗若手机里录制了一段话,好让小风可以听得到。 当手机里传来宋蓉声音的时候,小风的防备才渐渐松懈了下来,也知道眼前的顾诗若不是坏人,而是他妈妈安排来接他的人。 当下他咧开嘴腼腆一笑,比着手语,顾诗若看着一头的雾水,似乎是看出来了顾诗若看不懂,小风才低下头拿着她的手机,快速在手机上编.辑着。 随后,他将手机递给顾诗若看。 ——我妈妈她今天很忙吗?为什么她不过来接我? 看到这个,顾诗若莫名感觉到惆怅,她轻轻叹了口气,“小风,你妈妈她今天还要工作,所以不能够过来接你了,你跟着阿姨回家去,阿姨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小风垂眸想了想,随后轻轻点头,只是眼底满是失落。 顾诗若微微弯唇浅笑揉了揉小风头顶,心内无奈叹息,她也知道小风是想要见到宋蓉,但是宋蓉现在为了能够给小风治病上学而出卖自己,谁又能够去指责她做错了? 人也都是有苦衷的,而且宋蓉这么多年也的确是不容易,小风的病需要大笔的钱投入进去,能够看到的成效又少之又少,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想到这个,顾诗若也无可奈何,她抿着唇瓣,带着小风从学校离开后,先是去了一趟菜市场买菜。 买完以后,顾诗若看了眼钱包里所剩无几的钱,嘴角微沉,只是在小风面前她没有表露出来,尽可能的去满足小风的心愿,迎合他的爱好。 好在小风很懂事,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能是因为顾诗若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到这个世界上来看看,所以现在的顾诗若面对小风时多了一份疼惜怜爱,整个人散发着母性光辉。 小风又主动帮她提了些袋子,算是给顾诗若分担了些重量,她是越看小风便越是觉得顺眼,眼底满满都是疼爱。 如果她的孩子能够顺利降临到这个世界上,那么以后他也会跟小风一样这么懂事吧... 想着难免有些出神,如果不是小风主动拉着她的手,顾诗若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绿灯可以过行了。 提了一堆东西爬楼,顾诗若觉得有些吃力,才走到三楼,她就气喘吁吁的停住了脚休息。 蓦然,手上提着的东西被人接过,后背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熟悉的男性荷尔蒙夹杂着清冽麝香气息将她紧紧包裹住。 顾诗若身子猛地一震,她僵着不敢回头。 因为她很清楚身后的人是谁,所以她害怕面对... 到最后,顾诗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那人上楼的,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种难言的默契,她不问他也不说。 不需要过多的话,顾诗若就掏钥匙开了门,而傅云墨也极为自然的跟着进来了,就好像是刚刚才带着孩子去购物归来的一家三口,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很温馨也很幸福。 可是实际上,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已经破成碎瓦,无法修补了... 傅云墨将袋子提到了桌子上搁置着,这才开始打量起出租屋的环境。 墙块白皮脱落,墙上青苔增生,屋子内也有一股浓重的霉气,傅云墨忍不住蹙起好看的剑眉,打量了四周一圈,将简陋的家具和摆设收入眼底,他这才抬步去了窗边,将窗子朝外推开。 这出租屋里的窗子是过去的老旧铁艺窗,用力推开,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发出咣当刺耳的声音,宛若在空谷中有朗朗回声。 顾诗若收拾好了买回来的菜以后,看到的就是倚着窗子而立的清挺身影,沐浴在那淡薄而温暖的光线中,他原本冷冽的轮廓也被勾勒的柔和,廓形在斜光中显得更加模糊。 美眸微怔,她抿唇不语,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看着他仿佛被踱上了金黄浅光的背影,顾诗若莫名感觉到鼻尖一酸。 倏忽,那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回过身来,只是站在原地未动,幽深的眸子凝着她,一言不发。 两相对望时,傅云墨在想先前一直跟着她,在楼下的时候,忽然间没了她的身影,他本来也想就算了吧!跟过去一样,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关注她就好了。 可是他在要离开的时候,心底忽然间滋生了疯狂的念头,那种炙热到快要突破血管皮肤的喧嚣即将喷薄而出。 想走,也挪不开脚步。 他很想顾诗若,很想很想... 傅云墨他抵不过内心的咆哮,选择了遵循着自己的心意,追了进来,在看到那抹身影的那一刻,他清楚的听到胸腔下心脏跳动的频率是那样猛烈。 滋长的情绪化为浓烈暗色流转于瞳仁内,所有的思念都被他封锁于眸。 他不是不愿意靠近,而是他一看到顾诗若,就单单只是这么两两相视,他就已经挪不动脚了,生怕过去了,顾诗若就化成了尘烟消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还是小风因为肚子饿了从房间里跑出来,才打破了他们的沉默,小风拉着顾诗若的手,将本子递给她看。 ——顾阿姨,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 目光落在稚嫩却工整的字上,顾诗若这才恍然回神,她微敛下几近失控的情绪,慈爱的看着面前的小风,温柔笑道,“对不起,阿姨现在就去做饭,小风稍微再等会,好不好?” 小风点了点头,顾诗若笑着揉了揉他发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做饭。 傅云墨看着刚刚那一幕,眉心微动,眼底黯然之色浅浅跃上。 如果他们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这一幕或许不会是梦想,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可以发生的事,可惜没有如果... 视线随着那人消失在厨房门口的倩影而收回,落在那小男孩身上时,他微凝神,随即踱步过去,半蹲在那个孩子面前,眉目平和的和他对视着,“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做声,只是拿着本子和笔,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字,然后他便将本子递给傅云墨看。 ——叔叔,我叫杨晓风。 傅云墨知道眼前的孩子不能够说话,因此心底也多了一抹疼惜,久违的柔和笑意从他脸上显现,他垂眸看着本子上的字,声线轻和的说道,“字写的不错,很工整。” 得到了夸奖,小风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傅云墨被这微笑感染,脸上也噙着一抹轻淡笑意,他扬了扬菲薄唇瓣,低沉而语,“小风,叔叔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小风看了一眼弄得神秘兮兮的傅云墨一眼,随后迟疑着点了点头,见此,傅云墨嘴角弧度加深,他压低了声音,嗓音低磁,“小风,你帮叔叔一个忙,现在先回到房间去做作业,叔叔没有叫你出来的话,不要出来,能不能做得到?” 闻言,杨晓风童稚的眼里刻满了疑惑,他不解的望着傅云墨,似乎是不懂得傅云墨为什么忽然间就要将他赶回到房间里去。 傅云墨抬手轻按了按他头,笑着解释,“那个顾阿姨是叔叔的妻子,之前叔叔做错了事情现在想要求阿姨原谅,小风这么懂事,一定会给叔叔单独认错的机会,是不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从未离开过 杨晓风听懂了他的话,随即便捏着笔在本子上写着,写完以后将本子递到了傅云墨手里,人就一溜烟儿的跑进了房间里去了。 他看了一眼被硬塞到手里的本子上一行工整笔锋却稍显稚嫩的字。 ——叔叔,妈妈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加油! 傅云墨一向淡漠凉薄的脸上竟然因为这句充满幼稚天真的话而出现了一丝龟裂,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些许。 然后,他将本子搁置到了桌子上,视线落在厨房门口,思索了好半晌,他才鼓足勇气进去。 傅云墨才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的就是顾诗若将原本披散的头发随意的用皮筋绑成了高高的丸子,露出了优美白皙的脖子,只是她扎的头发有点松垮,有那么一丝一两捋调皮的长发垂落在脖子上,看着莫名令人感觉心痒。 腰间系着围裙,熟练的摘菜切菜。 一系列流畅的动作下来,傅云墨看着出了神,原本盈缺的心间一角似乎正在被暖暖情丝占据。 这样也挺好的,就像是很平常的家庭,他们带着孩子一起出去买菜,回到家以后,她会去做出可口的饭菜犒赏他们一天的劳碌。 这一切本来都可以是永久拥有的,偏偏... 如此想着,傅云墨眼眸微暗,看着她在狭隘的厨房内不时走动的身影,心念一动,他走上前,自然的从她身后圈住了她腰身。 手环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明显察觉到了顾诗若的僵硬,他心思沉凝却也在感叹,她似乎又瘦了,现在一手揽过去还能余下空闲空间。 似乎是害怕她挣脱开,害怕她跑走,傅云墨渐渐收紧了力道,温热的手心紧贴在她腰侧。 不得不说,傅云墨很了解她,因为在顾诗若反应过来以后,她的第一想法就是要躲避。 只可惜他先发制人,顾诗若就算是挣扎了也逃不开,滑稽的是她手里还拿着菜刀,切菜的手停了,被他这么抱着有些不知所措。 随即,秀眉一拧,她冷冷出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傅云墨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下巴抵在她瘦弱肩膀上,大概是因为她急剧消瘦的原因,过去圆润肩膀现在变得有些咯人了,但是他仍旧没有推开,下巴夹着她肩膀,微微侧过头,近距离的看她。 呼出的湿热气息轻拂过她脸颊,引起阵阵颤栗。 顾诗若微颦眉,鼻子轻皱起来,因为在他身上她闻到了一股烟味,味道不重,只是在他靠得特别近时才能够察觉到。 傅云墨其他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在顾诗若挣着要从他怀里退出去的时候,他蹙眉说了句,“别动,我只是想抱一会” 他嗓音低沉而且有点沙哑,一句简单的话硬是生生让他拖出了悱恻缠绵,傅云墨似乎很疲倦,不似过去那般锋芒逼人,现在的傅云墨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在撒娇的孩子。 两个人靠得这么近,顾诗若的心底很复杂。 她好像...也不怎么想要推开,甚至有点贪恋来自于傅云墨身上的温暖,这是这段时间无尽寒冷黑夜里,她极度渴望的事。 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知道多久了,蓦然,顾诗若听到他压低的沉沉嗓音,“我想你了” 傅云墨的情话说的不少,但是每一句每一次都能够精准无误的击中她心扉,她承认她没用,因为在他说出这样的话时,她心底的弦丝似乎被撩动了,发出阵阵婵婵余音。 她沉迷在这样的假象里,这一刻顾诗若不想打破难得的宁静。 就这么一天也好,没有欺骗利用,没有顾晴菁的出现,他们两个人就是一对过着平凡日子的小夫妻。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敛去了眼底的眷恋。 顾诗若没有推开身后的人,而是任由他留在了这里,随后,她退到了一边,看着傅云墨笨拙的切菜,心绪虽然复杂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平静。 她说过的,傅云墨什么都会唯独对厨房的事情是一窍不通,哪怕在申城的时候,教过他,他仍旧是不会做饭,不要说能够烹饪出美食来了,他不将厨房弄得一团糟就谢天谢地了。 顾诗若着实是看不下去了,才上前了一步,手拿过了他手里的菜刀,轻声道,“我来吧,你先出去” 她手按在他手背之上,微凉的触感不似常人有那么温暖的体温,傅云墨侧眸,恬静的脸蛋近在咫尺。 这些天,他每天都守在楼下,看着楼上的灯发呆,经常会幻想她在屋子内的活动。 现在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原本被按捺住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喉结轻滚了滚。 倏忽,他做了一直就想要做的事,微低歪下头,两唇相抵之时,顾诗若狠狠一愣。 只是她还来不及反应,傅云墨便退开了身,他低哑出声,“我到外面等你” 说完,他便留下了发懵的顾诗若一人在厨房,而他自己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在躲避顾诗若,怕从她嘴里听到拒绝难听的话一样,快速的从厨房内走了出去。 而他走后,顾诗若仍旧在出神。 下意识的抬手轻抚上唇畔,眼眸有点呆,那暖意夹杂着独属于他身的麝香气息似乎久久萦绕在鼻尖未曾散开... 长而卷翘的睫毛落寞的低垂下,她颇为苦涩的弯起了唇角。 傅云墨在做什么?总是忽然间的出现打乱了她原本的生活步调,明明她好不容易才艰难的将他遗忘到角落里... 可笑的是他每一次出现,好像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想要沉沦,想学会自欺欺人,其实他对自己是真心的,一开始的接近也不是因为顾晴菁... 要是事实也像她想的这么美,那该多好... 怀抱着心底那最阴暗却最真实的想法,顾诗若这一次面对傅云墨时出奇的平静,没有出言讽刺更没有赶走他,而是听之任之,任由他留了下来。 她其实挺后悔那天见到傅云墨时说过的那番话,她真的以为傅云墨就不会再出现了,莫名觉得心脏很空也很疼,所以这一次她闭紧了嘴巴,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怕他跟过去一样,只要自己一说就走了。 顾诗若在厨房里发呆,等到她做好了饭菜出来,看到的就是傅云墨正屈坐在饭桌旁边,而他身旁坐着的正是小风,面前摊开了书本和作业本告诉了她,傅云墨是在辅导小风做作业。 端着碟子的手不自觉捏紧了边沿,看着他们这样,真的就好像是一家人...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起伏不定的心情后,才端菜上桌,低低出声道,“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闻言,小风抬起头,看到桌子上被端上的热腾腾的饭菜,他麻利的将作业本和文具收了起来,拉着傅云墨的手,示意让他起身。 傅云墨会意起身,不紧不慢的跟在小风身后去了简陋的洗手间洗手。 这一顿吃的极为安宁,小风虽然不能够说话,但是他很懂事,知道傅云墨和顾诗若闹了矛盾,就拼命的想要活跃气氛,试图缓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期间,顾诗若有了惊奇的发现,因为她看到小风在对傅云墨比手语,而傅云墨似乎看懂了,每一次他都会接茬。 对待小风的傅云墨少了一份凌厉多了一份随和,原本冷硬的棱角似乎也在餐桌上方那悬吊低矮的灯泡照映下柔和了下来。 小风还没吃完饭,就迫不及待的朝着傅云墨比手语。 而傅云墨在破解了他的意思以后,锐凖微微一暗。 小风笑眯眯的将饭吃完后就进了卧室,乖巧听话的将客厅多余的空间留给了顾诗若和傅云墨。 于是阴暗潮湿的狭小餐厅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独处,顾诗若吃的很少,只吃了那么一两口就吃不下了,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微垂着头,出声问道,“你看得懂小风的手语?” “嗯,以前在聋哑人学校做过帮工” 听到这话,顾诗若抬眸定定看着他,炯炯眸色微闪,傅云墨似乎并不想多谈过去的事,他只是慢条斯理的夹菜吃饭。 顾诗若忽然间觉得,她好像对傅云墨的了解太少了,他的过去她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的感情世界里最先出现的人是她此生最为厌恶的女人。 因为顾晴菁,她被迫打了孩子,被迫要放弃一切。 所以被仇恨和怨恨遮住了双眼,她不愿意去面对现实,更不愿意去正面看待傅云墨,每一次他靠近,她就用恶毒尖锐难听的话抨击他,亲手将他推得远远的,直到推离出自己的生命之中。 傅云墨之于她是个迷,解不开的绳索,散不开的浓雾,将他们两个人隔绝开来。 她固步自封,抱着那点自以为是的伤害自怨自艾,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也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他的世界。 傅云墨身上好像有很多的故事,那些故事是她不曾了解也不曾参与的... 唇瓣轻抿着,顾诗若咬着筷子,贝齿微微剐蹭着木质筷子,随后,她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声,“刚刚...小风跟你说了什么?” 闻言,傅云墨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潋滟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面上仍旧无波无澜,声调也异常平淡,“他说谢谢你忙碌了这么久做出了这么好吃的饭菜” “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而且也没有人再去提起过去发生过的事。 同桌吃饭的这一刻,顾诗若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些过去的伤害,那些曾经不能释怀的伤痛,好像都已经沦为了过去,或许想起来还会有丝丝抽疼,但不足以致命。 像是来自遥远世纪的记忆,又像是做了一个梦,噩梦过后,他还安稳的呆在自己身边,告诉自己,那一切只是她心底的梦魇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他,亦未曾离开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得寸进尺 吃完饭后,顾诗若原本准备收拾,傅云墨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沉沉出声道,“你坐着休息,我来收拾” 他像是个体贴妻子的好丈夫,手脚麻利的将餐桌收拾干净后,端着碗碟去了厨房。 哗哗的水流声阵阵,不用进去看顾诗若也知道傅云墨现在正在干什么... 她静静坐在餐桌边,隔着一扇门听着厨房内碗碟清灵碰撞发出的声音。 头顶的灯泡不时晃动,她的影子也被投射在地板上,不断拉长延伸... 晃了神思的顾诗若一直呆坐着,转眼间外面天色便暗沉了下来。 隆冬白昼总是格外短暂,仿佛转眼间便会消散,慢慢被黑暗取代。 暗夜总是格外的冗长,寒冷的夜里,最渴望的就是那一点点的温暖能够驱散孤独寂寥。 洗完碗碟的傅云墨出来后就极为自然的坐在破旧的沙发里,看着跟他这一身矜贵装扮异常的不搭调。 只是他好像怡然自得,全然不在意,坐在那里看电视不挪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倏忽,傅云墨眸光落在正跪坐在地毯上摆弄新玩具的小风身上,眼眸微沉。 小风吃饭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 当然不是像他告诉顾诗若的那样简单,小风是说,他很感谢今天他和顾诗若让他体会到有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感觉,他希望他们两个人可以重归于好,让傅云墨加油,尽快得到顾诗若的原谅。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天真无忧的,不像他们一样充满了算计尔虞我诈,他的确是做错了事情,可是他没有告诉小风的是他做错的事情不能够被原谅。 也不是所有的错误酿成了,都能够得到了别人的谅解,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回来的,因为他...不值得被原谅。 眼中深色重重,他将所有的懊悔、所有的难过都封藏起来,不让别人有窥探的机会。 而顾诗若她看着傅云墨也很苦恼,因为她洗完澡出来以后,见到傅云墨仍旧安然落座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忍不住侧眸看向窗外,昏暗的天色昭示着夜晚降临了。 顾诗若轻咬着下唇,美眸内满是犹疑,她看了一眼小风,随后缓缓踱步过去,半蹲下。 见小风疑惑的望着她,她才浅浅微笑道,“小风,你看外面天黑了,现在先去洗澡,等会出来玩,好不好?” 杨晓风在听到她的话以后没有立刻应答,而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傅云墨后,才轻轻点头应承。 见到唯一的旁观者离开,顾诗若才沉了沉嘴角,平静的凝着傅云墨说道,“你还不走吗?天黑了,你总该要回去照顾...”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傅云墨打断,“车子没油了” 傅云墨面不改色的扯谎,视线仍旧盯在电视上,荧屏斑驳的微光映刻着冷冽俊颜,如画似卷。 他的回答并不能够令顾诗若满意,相反她蹙起的秀眉反而拧得更紧了,她冷冷出声,“没油了你可以叫王晋开车过来接你” “王晋出差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令顾诗若暴走,额角青筋微微跳了跳,她憋了又憋,才闷着出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走不了了?” “你说呢?”剑眉微挑,狭长凤眸略微上扬,眼底慵懒尽显。 顾诗若被他的话一噎,可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又觉得无奈,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好半晌,她才颇为疲倦的启唇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睡沙发吧!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 听到说要他睡沙发,眉峰微不可见的轻拢了拢,只消片刻,他便敛下了心底不悦。 他想着算了,顾诗若肯跟他呆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赶他走已经算是缓和了一步了,他也不能够强求太多... 所以傅云墨面对她的刁难,也没有生气,而是应承了下来。 顾诗若也是动真格的,从柜子里抱出了干净的被褥后铺展开来,而傅云墨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她便将厚重的被褥抖散开,边出声道,“你非要住在这里的话也就只有这里可以睡人了,要是嫌弃简陋不舒服,可以现在就去找个酒店住,或者你打车回去也可以。” 身后的人没做声,蓦地,身后贴上了一具温热胸膛,她整个人被翻转过来,随后被抱着往下倒。 顾诗若毫无防备就被傅云墨带着倒下去,脸颊贴在他胸膛,还能够听见他胸腔下跳动的心脏,强博有力。 她一愣,反应过来后就想撑着爬起来,哪成想她还没能够起来就被傅云墨按回了原位。 随即傅云墨便翻了个身,将她带到了沙发里,而他则是侧躺在沙发边沿摇摇欲坠。 沙发本就狭隘,现下被顾诗若占据了大半的面积,傅云墨也就只能够将她揽紧在怀,才能够勉强分出点多余的空间不至于令自己摔下去,也因为这样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 长腿一伸,压制住了顾诗若的双腿,跟树懒熊一样抱着顾诗若。 她被迫窝在傅云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热度从他身上渐渐传达到自己身上,总觉得有些许燥热。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小风还在房里呢!” 顾诗若在怀里小声抱怨的话令傅云墨顿时心生愉悦,他微微扬起嘴角,“我可没有要对你做什么,不过既然你这么提醒我,那说明你是很想我对你做点别的事情了?” “...”她被傅云墨厚颜无耻的话哽住,口水呛了喉咙,她低低咳嗽着。 抱着她的人眼底嘴角弧度加深,眼底也愈发柔和,大手轻轻在她后背拍着帮她顺气。 顾诗若气急败坏的用力一推,将傅云墨推了下去,随后忙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脸颊红晕未散,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被她从沙发上推倒摔到地上去的男人一眼,咬着后牙槽厉声道,“我警告你!我让你留在这里是因为好心,你别得寸进尺!” 她爬着下了沙发,步伐略紊乱的急急忙忙躲进了卧室里。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的震天响,傅云墨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随后干脆直接躺到了地毯上,看着破旧的天花板出神。 还好,还能够再看到她娇俏生动的表情,他还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眼底含着一抹墨色浓郁未散,棱角却柔和了下来。 他知道这样就是极限了,其实他们两个人心底都有疙瘩,无论是顾晴菁还是那个孩子,都是他们之间不可以提起的禁忌,这个话题一旦被扯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会产生隔阂,彼此伤害,又放不下.. 思及此,傅云墨苦闷的蹙起眉峰,慢慢闭上了眼睛。 而躲进房内的顾诗若背靠着门板,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骂自己没用,就这样都能够被撩动。 好不容易她才平复下因为傅云墨而动荡的情绪,颇为无力的扑倒在床榻上,将脸深埋进被子里,挫败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她都这么努力了还是忘不掉傅云墨? 忘掉沈宋那么容易,现在想起那些往事她心底都没有起伏了,而傅云墨却不一样呢? 看不到会想,看到了会痛。 分开了会念念不忘,在一起了会无力招架。 顾诗若觉得自己真的是很犯贱,嘴上说着不无法原谅,可心底却早已经为他转演了千万种说辞,现在她对傅云墨的心思复杂到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了... 隔着一堵墙的两人,心思各异,唯一相通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一夜无眠。 夜半三更时,外面忽然间狂风大作。 平日里难得在隆冬天气看到的雷雨天也悄然而至,腾蛇般蜿蜒扭曲的闪电似是要划破暗夜天际,噼里啪啦的雨点重而有力的打在窗户上,不时还伴随着寒风呼啸,吹着飒飒作响。 外面电闪雷鸣,屋子内的人蜷缩成一团,将脸深埋进枕头里。 她害怕这样的天气,每次到这种天气,她一个人在幽暗的环境内,她就会想起过去顾森山和她母亲吵架时的情形,那是她见过的唯一一次最激烈的争吵,甚至都动上手了。 小时候的顾诗若因为害怕所以缩在角落里,外面也是这样的恶劣天气,恰巧一道惊雷,闪电攀延的光映亮了顾森山狰狞的面孔。 她看到顾森山正掐着她母亲的脖子,赤红的双眸,暴起的青筋将近扭曲的五官,他很用力,似乎是真的想要杀了她母亲... 然后她看到她母亲摸索着拿到了当时的老式座机,朝着顾森山的头狠狠砸了下去,鲜血淋漓,汩汩往外流。 顾森山松开了手,也无力再去纠缠,只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宅,离开之前他极为阴森狠戾的瞪着她母亲,凶狠异常的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偿命的!” 当时她年纪小不懂顾森山话里的意思,只是他走后,她才挣脱了佣人的束缚跑了出来,那是她唯一一次看到自己一向骄傲温婉的母亲哭的那么崩溃,她母亲泪眼婆娑的看着当时年幼的她,哽咽道,“别相信男人,也别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上你的男人...” 她还不懂这些情爱之事,她只是默默许诺下心愿,她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不会欺骗背叛她,真心对她的男人。 可惜...她到现在都没有实现过这个心愿,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出轨了,就是为了利用她而在背后默默筹划算计了一切,就等着她往下钻。 沉陷在过去的阴影里,顾诗若将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啪嗒”细微的门锁响声,暗夜里一道颀长的身影自门口缓缓进入到房间内。 傅云墨他踱步到床边,轻手轻脚的掀开了被子一角,躺了上去。 将蜷缩着手脚的顾诗若抱到了自己怀里,借由着自己身上的体温给她安抚,低磁的声音在这种雷雨交加的夜里格外魅惑人心,“没事了,别害怕” 手轻拍着她后背,不时的出声说着话用以缓解她紧绷的情绪。 温暖的体温传达到她身上,驱散了阵阵寒意,也给了她暖暖倚靠,顾诗若原本瑟瑟发抖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坏家庭的第三者 什么是清醒,什么是对错,对于顾诗若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像是久溺深海的人终于浮上了水面抓住了那块救命的浮板以后,死活都不愿意撒手了。 因为被水灌喉的窒息痛苦和无助,她此生都不愿意再去尝试... 所以尽管这段时间以来傅云墨每天都会过来,顾诗若也从来没有开口制止过,因为她贪恋那点温暖。 等到了夜晚降临,傅云墨还是赖在她这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对此,顾诗若没有开口说过半句不满,而是任由他留宿,只是即使他们同床共枕也是同床异梦。 狭隘的床榻,无论她怎么躲,一转身还是会触碰到傅云墨,然后她放弃了挣扎。 矫情什么呢?人都留下来了,不就是还贪恋着他给的关心吗? 这样的诡异相处一直持续着,直到那天早上的闹剧发生,才打破了这迥异的平衡安宁。 那时,顾诗若才刚刚下了夜班,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楼。 才爬到四楼就听见楼上吵吵嚷嚷的,似乎还听见了砸门声。 顾诗若美眸微滞,狐疑的扶着墙壁往上走。 老旧的居民楼踩着会咯吱咯吱作响,过道也很狭窄,每层也就住了三户人间,因此顾诗若才爬到五楼台阶,就看到一群人正围在自家门前,还有人拿着斧子砸门。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彪悍的场景,愣在当场,可是她猛地想起小风还在屋子里,当即便快步跑了上去,用力将抡着斧子的人推开,双臂舒展开拦在门前,“你们干什么!” 顾诗若只身挡在门前,怒目而视,瞪着将她围住的几人,三女两男,仔细打量他们身上的衣服,也都价格不菲。 她一时间还摸不准这群人来闹的目的,因此也只是冷着声线说道,“你们不知道私闯民宅是触犯法律的吗!” 一声冷笑格外突兀,穿戴雍容华贵的女人上前了一步,一言不发就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顾诗若头偏向一侧,渐渐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她一愣,眼底满是迷蒙,似乎还没有回过劲儿来。 “还好意思说法律?难不成你勾.引别人老公破坏别人家庭就是符合法律道德的了?你当小三还觉得很光荣了是不是?”女人尖锐的声音刺耳,说出的话也很难听。 小三? 顾诗若轻颦起秀眉,眼底满是不解,只是在面对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时,她异常的平静,“我没有破坏过别人的家庭,更没有当过什么小三,别血口喷人!” 闻言,中年女人更加愤怒了,她扭着肥胖的身躯上前不由分说的就一把攥住了顾诗若的头发,扯得她头皮生疼。 骂骂咧咧道,“啊呸,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敢做还不敢认了?你勾.引我老公哄着他给你买首饰给你钱用的时候多嘚瑟得意啊!现在怂了?害怕承认了?” 头发被紧攥着,她每说一句就会用力扯一下,疼的顾诗若五官扭曲,冷汗直冒,她吼道,“我说过我没有破坏你的家庭!更没有勾.引你老公!你撒手!” 顾诗若的话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冷静,反而更加激怒了对方,她用力一拳打在顾诗若瘦弱的后背,“你还说你没有!要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他怎么会要跟我离婚啊!” 她还来不及去深想这其中关连,因为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她后背,每一拳都像是在发泄不满和怒气,用了十成的力气。 顾诗若死咬着下唇,试图去推开打她的人,奈何这胖女人手里抓着她头发不放,顾诗若挣扎不得,只能够被迫弯着腰,被动的挨打。 期间,没有人来帮过她,哪怕是同住在一层楼的邻居,也都紧闭着大门,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 她屈辱的紧闭上双眼,默默承受着这场无妄之灾。 蓦然,那原本如同雨点般密集落下的拳头似乎停了,揪着她头发的手也松开了力道。 那胖女人五官挤到了一起,“嘶嘶”的倒吸着凉气,她缓缓回过头,对上的便是一双沉郁浓黑的眼眸,噙着无尽寒意。 傅云墨本是来找顾诗若,哪成想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吵闹声,上了楼就看到顾诗若正被人抓着打。 双眸猛地一紧,他大跨步的爬上了楼。 控制住了胖女人,抓着那女人的手力道之大足以将腕骨捏碎,吃痛后,胖女人松开了攥着顾诗若头发的手,肥胖的脸也扭曲在一块,肥肉堆积着五官。 好不容易才解脱,她头发也被揪掉了几缕,顾诗若抱着头,弯久了腰后直起身板,脑袋只冒金星,踉跄着往后退。 见状,傅云墨一把将那胖女人的手甩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顾诗若,看到她白净的脸颊上鲜红的手指印,眼底墨色翻涌,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令顾诗若一怔,她呆呆仰头去看,在看清楚那清俊的面容时,眼眶蓦地一酸,蓄满了薄薄雾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傅云墨的那一刻,她就想哭了,想要将委屈都诉说出来...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做,可是顾诗若却感动的一塌糊涂。 每一次难堪的时候都被他撞见了,每一次都是只有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顾诗若都会觉得很温暖,因为傅云墨是她从小到大以来,唯一一个愿意无条件护着她的人。 长睫轻颤,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看她这样,傅云墨眉峰微蹙,手轻轻擦拭着她脸颊泪痕,低沉道,“我在,没事了” 顾诗若察觉到自己失态,迅速的低下了头,微微躲开了他的触碰,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颓废又无能为力的窝囊样子。 喉结滚了滚,他知道顾诗若有心结,也没有强求她。 沉沉眸色落在因为他刚刚用力甩开而跌倒在地上的肥胖女人,冷冷出声质问,“谁让你们来的?” 胖女人挣扎了好几次想要站起来,迫于身上的肥肉愣是没有起得来,最后还是跟着她过来的人将她搀扶了起来,她才得以站稳脚。 她看着面前如同冷煞鬼魅的傅云墨有些心虚,这个男人只是那么站着不动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胖女人清了清嗓子后,指着顾诗若破口大骂,“都是这个贱.货勾.引了我老公,搞得我现在家不成家!那臭男人都为了这个狐狸精要跟我离婚了!难道我还不能够打她吗?” 傅云墨蹙起剑眉,沉透双眸内黝黑更甚,他没有多问其他的话,而是一把将顾诗若拉到了自己怀里护着,声线冷冽,“这是我的妻子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何况她何必要去勾.引一个满肚肥肠的老男人?” 他话说的相当不客气,眼底也没有情绪起伏,似乎只是在诉请楚一个事实。 一听这话,胖女人不乐意了,她怒目而视,“少在那胡咧咧!你不就是被她包养的小白脸吗?靠着女人吃饭也好意思站出来!” 随后,她将目光投向顾诗若,凶神恶煞的指责道,“没看出来!你这个女人心计这么深,拿着我老公的钱出来养汉子!真是个不要脸的贱.婊.子!” 一口一句贱.人,这难听的话落在傅云墨耳里格外的刺耳,他将怀中的人往身后带了带,在眼前胖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顾诗若的时候,傅云墨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着。 随即只听闻楼道内惨烈的一声叫,地震般的声响过后化为了痛苦的呜咽声。 傅云墨将顾诗若紧搂在怀里,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口看着被他踹下去的胖女人,眉目寒若冰霜,“再让我听见你嘴里蹦出一个不干不净的词,就不只是摔下去这么简单了!” 原本跟着胖女人而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因为摸不准傅云墨的路数而不敢轻易上前,只得爬下楼预备将人扶起来时,男人淡漠凉薄的话阻止了他们愚蠢的动作,“现在你们应该做的是打120,而不是蠢到试图去挪动她的位置。” 众人皆是一愣,而顾诗若也被傅云墨刚刚的举动惊到了,她怎么样也没有想过傅云墨会因为自己而对一个女人动手。 只是在看到四仰八叉堵了楼梯口不时还发出微弱低吟的那一坨肉时,她艰难的咽了咽。 顾诗若懂傅云墨的意思,就这么被踹下去,加上她的体重,她铁定是受了伤,现在挪动她的位置搞不好会给她造成二次伤害,万一要是伤到了肋骨,还很有可能因为现在的鲁莽而伤到肺部。 她失神的看着楼下的惨状,猝不及防的她整个人便被腾空抱起。 顾诗若睁大了双眸,满目惊恐的仰头看向他,却只看到男人绷紧的下颚,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这一切都告诉了顾诗若,傅云墨现在很生气很愤怒。 所以她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下楼,在经过那挡着路的女人时,傅云墨看也不看的就踩着她而过,临下楼之前,他冷冷出声道,“医药费我全权负责” 随后他便抱着顾诗若大步下了楼,直到上了车,他脸色也没能够缓和下来。 神情阴沉的帮顾诗若系好了安全带后,就绕到了驾驶座准备开车,顾诗若有些愣,低低出声道,“小风还在楼上,我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车子便如同离弦之箭开了出去。 一路上傅云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戴上了蓝牙,似乎是在打电话。 没多晌,她便听到了傅云墨狠戾的话,“你惹得烂摊子自己收拾干净” 顾诗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是她瞧着傅云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即,他冷笑了一声,说道,“随便你怎么样,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儿子还在家,我可不能够保证得了他的人身安全” 如果说一开始顾诗若还处于懵懂状态,那么听到傅云墨现在的话,她就恍然大悟了。 儿子还在家? 除了宋蓉的儿子杨晓风以外,还能够有谁被抛在了家里?这么说来,傅云墨是在跟宋蓉联系吗?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想哭就哭出来 顾诗若蹙着眉想问又不好问,只得憋屈的坐着,生怕影响了他开车,他老人家一个不小心来个交通意外,那他们两个人可就真的要同归于尽了... 思及此,顾诗若只能够将心底的疑惑生生压下,老实的坐着,视线撇过后视镜。 她看到镜子内的人蓬头散发的跟疯婆子一样,说实话,她现在形象的确是算不得好看,连最基本的得体都算不上。 脸颊高高肿起,依稀还能够看到鲜红指印,衣服也被扯得凌乱,顾诗若坐着就开始默默的收拾起自己散乱的头发。 随手扒拉了两下后,她十指穿插进发丝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顾诗若还有点懵,她动作迟钝的去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车门却被傅云墨拉开了。 她是被傅云墨强抱进公寓里的,一进屋傅云墨就将她放到了沙发上让她坐着。 而他自己则是起身离开了,好半晌,傅云墨才回到客厅,回来时,手里还提着医药箱。 微凉指尖轻挑起她下颚,迫使着顾诗若仰起头,傅云墨用手挑了些药膏,神情专注的帮顾诗若被打肿的脸上药。 “嘶”尽管她竭力控制住想要呼痛的情绪,也没能够忍得过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药膏被抹开的那一刻,顾诗若身子微颤了颤,下意识的想往后躲,见此,傅云墨浓眉微蹙,如玉般的手指扼制住她下巴,阻止她的躲避,只是他手下涂抹药膏的力道却放轻了。 药膏抹开带来沁凉的触感,她微微转动眼珠,看到的就是傅云墨认真的模样,微微垂着眼睫,衾冷唇瓣泛着淡淡如玉光泽,原本冷硬的棱角轮廓似乎也变得柔和了。 她望着傅云墨出神,以至于药膏上完了,她还是这么一副愣怔的模样,盈澈润眸只是紧锁着清俊容颜。 直到傅云墨开始扒她衣服的时候她才有了反应,猛地一个激灵,她往后挪了挪屁股,双手紧抱在胸前,“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顾诗若的戒备落在咖色瞳仁里似乎加深了他眼中郁色,不由分说的将她强制性的控制起来后,便伸手去掀她的毛衣。 她整个人都被拖到了傅云墨怀里,从后背紧抱着,双手也被翦锁抵在小腹,挣脱不得,羞辱和恼怒齐齐涌上脑门,她恼羞成怒的吼道,“傅云墨你放开我!流氓!” 听到她的话,傅云墨的手微顿,凤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流氓?” “对!你赶紧放开我!” 眸色愈发深沉,倏忽,唇角微扬,漾开好看的笑意,“我本来只是想帮你上药,既然你都给我戴上这顶高帽子了,我要是不把流氓这个罪名坐实了岂不是太辜负你的一番苦心了?” 顾诗若一僵,不敢再乱动了。 傅云墨微低下头,微微侧了侧头,缓缓靠近她脸颊,温热的气息逐渐逼近,呼出的浅浅热气拂过她皮肤,引起她阵阵颤栗。 她条件反射的闭紧了眼睛,似乎很紧张。 傅云墨看着怀中人素净脸颊上攀爬上的两抹红晕,眼底墨色散去转而代之的是浓浓暖意,他微弯唇角噙着温柔笑意。 没有再去逗弄她,而是将她的毛衣掀起,露出了曲线完美的后背。 白皙的皮肤上淤青的存在便显得格外刺目了,傅云墨在看到她后背的青痕交错时,忍不住蹙眉,倒了药油后轻轻推散开来。 顾诗若绷直了身子,傅云墨帮她上药的时候,她心绪复杂至极。 一时间,公寓内安静异常,只有两个人浅浅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倏尔,顾诗若低低发问道,“你怎么会有蓉姐的联系方式?” 手微顿,他眉目平静的开口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有她的联系方式呢?诗若,你很聪明,这些问题你都知道答案,何必还要多问一遍。” 闻言,顾诗若徒然一惊,只消片刻,她便平复了下来。 这个男人真的很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她既感觉到心惊又感觉到一丝丝莫名的感动。 惊得是她在傅云墨面前没有隐私,所有的小心思都被他看破了;感动的是傅云墨会愿意花时间来了解她,是不是证明了,这段日子的接近,不单单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动了心?或许他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丝特殊的... 细思恐极,顾诗若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了,她咽了咽,喉咙微动,却没有出声说过半句话,一直沉默不言。 倏忽,她身子微往前倾,瞳孔微缩。 那温热的唇瓣落在她后背引得她更加僵硬了,紧张的绷直不敢动。 像是才反应过来,顾诗若连忙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将衣服拉了下来,迅速起了身,避之唯恐不及的开口道,“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我先回去了,小风还在家里等着。” 说完,她逃也似的急急往外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她快傅云墨动作更快,长腿一迈,两三步便追上了顾诗若,用力将她扯了回来,嗓音低哑,“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为什么要装作一无所知?顾诗若,你在逃什么?为什么要躲?” 手被他握着,顾诗若低垂着头,就是不愿意去正面看他。 是,她什么都知道。 重相遇以后,她就看到了傅云墨开的车子,那辆车曾经无数次跟在她身后,而且每一次在她休息的地方都会被放上一瓶水或者一些零食,她又不是傻子,她不可能不会联想到这些天傅云墨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一直都在跟着她... 他这些举动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令顾诗若感觉到害怕,她怕等到再一次相信他以后才发现,这一切又是一个骗局... 顾诗若着急的想要躲开他的质问,她挣了挣手,声线微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家了..” 捏着她手腕的手逐渐收紧了力道,顾诗若想要跑,他就偏偏要让她面对,傅云墨拉着她的手,嗤笑出声,“家?那间破烂的出租屋就是你的家?顾诗若,你哪里还有家?你什么都没了,你哪里还有家可回?” 这句话如同尖刀戳到了她心脏,可是顾诗若她没有哭闹,而是异常安静,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她想躲,想逃。 墨色眼底痛色一闪而过,蓦然,他狠下了心,冷声道,“顾诗若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折磨自己成这样给谁看?” “你不是疼吗?疼就发泄出来,别跟木头桩子一样只会憋着,谁教你的?谁教你挨打了还要憋着不说的,你...”傅云墨声线一哽,他忽然间说不下去了。 顾诗若低着头,在傅云墨的声声讨伐中兵败如山倒,最终她情绪彻底崩溃, 啪嗒,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先是站着低低的抽泣,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弧度极为细微。 压抑的哭声莫名令傅云墨感觉到心尖刺疼,突然,他伸出手将瘦得不成.人形的顾诗若抱进怀里。 被温暖包围着,顾诗若终于放声大哭,将连日来压下来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她揪着傅云墨后背衣襟,抽噎道,“骗子..你..骗我..” 傅云墨没做声只是抱着她的力道愈发紧,似乎是想要将她糅合进身体里。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只护着她...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顾诗若觉得人生坍塌是因为她发现顾晴菁回来了,而且以另一种形式一手主导了她人生的悲剧,从小到大的阴影挥散不去,无论是顾森山还是傅云墨,他们最先考虑的一定是顾晴菁的感受,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不开心,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疼不疼.. 摔倒了自己爬起来,难过了也只能够憋着不许哭。 可是她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要引得这些人对她这么讨厌...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似乎是得到了宣泄口,顾诗若躲在傅云墨怀里用力哭泣,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愤都一一发泄出来。 她更加难过的是她以为她逃开了顾晴菁,却没想到多年以后还是顾晴菁的影子,沦为了救顾晴菁的牺牲品,一想到那个无缘出生的孩子,她便整宿无法安眠,有时候明明很想哭,可是眼泪好像干涸了,就是出不来。 现在傅云墨仅仅只是这么三言两语就将她的情绪带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可是又很想宣发。 她将脸深埋进傅云墨胸膛,低低呜咽,“傅云墨,我要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为什么你要拿我孩子的命去换她的命?凭什么牺牲的人永远是我!” 素指紧攥着他的衣襟,指节泛着异样苍白,她用力扯开了傅云墨,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双眸赤红的瞪着他,“我不会原谅你的,都是你害得,要不是你我的孩子就不会死...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将我从沈宋的阴影里带出来后又让我陷进你布的局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啊?” 她近乎痴狂的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世界中,说着话,她微微一顿,低低笑出了声,只是笑声悲怆苍凉,“我也觉得我很蠢,你看着我跟个傻瓜一样的被你耍着团团转,你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是吗?” 顾诗若的声声质问都令傅云墨无法启唇,他只是站在原地眼眸暗沉的凝着她,顾诗若却被他的沉默伤到了心扉,她眼底蓄满了泪水,“你爱不爱顾晴菁都不重要,既然你那么爱她就不应该招惹我”如果她没有真的陷进傅云墨布好的情局里,或许现在还好过的多... 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崩裂的情绪,许久,她才颇为自嘲的开口,“我是挺没用的,傅云墨,我曾经恨你恨到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可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我报复不了任何人...”忽地,顾诗若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轻轻扯了扯,“你告诉我,要怎么样忘记你,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莲花妹妹 傅云墨心口狠狠一窒,瞳孔微缩,他抬手去帮她擦拭脸上未干的泪痕,声线喑哑,“我允许你发泄允许你哭,但是绝对不允许你忘记我。” 他像是害怕看到顾诗若濒临崩溃可怜兮兮的模样,用力将她揽回怀里,垂着的眼眸内深色浮动。 顾诗若被他揽着时不时的抽泣着,傅云墨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从刻意开始接近她的第一天开始,他想自己大概就已经入了魔,一次又一次的改变了原本的轨道,生生将原本就可推快的进程不断往下压。 顾诗若知道真相的时候,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他原先总觉得不能够那么快让她知道,甚至是害怕被她知道其实他接近她的目的不单纯,可是当她真的知道了这一切,他似乎又释然了。 因为现在,他可以堂堂正正坦荡的面对她了,可以摒除一切欺骗利用去好好跟她在一起。 眼看着睡着了还在流泪的人,傅云墨眼底满是怜惜,倏忽,薄唇轻启,许是太久没说话,连嗓音都变得哑哑的,“我倒是情愿你来报复我也不想看到你折磨自己...” 窗外日光正盛,从落地窗内折射进来的阳光也只温暖了那么一小片区域,驱不散满室寂寒,坐在床榻边的身影脊背不再挺直,像是被现实的大山压折,看起来颓唐又落寞。 .... 顾诗若醒过来是晚上的事了,她只觉得眼睛酸疼难忍,晃晃悠悠的爬起来,走到了洗漱间一看,镜子里的人黑发如枯草堆,眼皮浮肿的跟灯泡一样,难看之极。 她打开了水龙头,以手为勺,舀了点水就往脸上泼,那冰凉的刺激令顾诗若瞬间清醒了头脑。 水顺着轮廓滴答滑落,她突然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人出神。 记起了先前在傅云墨面前失态的情绪,美眸忽地一暗,郁郁寡欢。 顾诗若原先想着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傅云墨,但是等到她出了卧室以后发现不需要有这样的烦忧,因为复式公寓内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其他人。 她慢慢的搭着楼梯扶手下楼,准备先行离开。 公寓门才被打开就听到一道软糯的女人声音,“云墨哥哥,你是知道我过来了所以特地...” 看清楚屋内开门的人后,说话的声音便渐渐小了下来,连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门一开,两人相对而立,皆是一愣。 公寓门外站着的人里面穿着直筒背带裙,外面套上了一件用样过膝的白色羽绒服,只是头上戴着一顶手工针织帽,减少了几分俏皮可爱。 顾诗若她一怔,没有想过会这么凑巧碰到她最不想看到的人,而顾晴菁也没有想到过会在傅云墨的公寓里碰到顾诗若。 眼底阴暗转瞬即逝,顾晴菁在面对顾诗若的时候仍旧是笑兮兮天真无害的模样。 天真无害?不,顾诗若和她相处了这么久,最清楚不过了,顾晴菁那么会装无辜,每一次都是装成这样去欺骗别人,仿佛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门外的人笑着往里走,“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啊?” 顾诗若被撞开踉跄了一步,听到她满含嘲讽的话后,眼底微暗,“我为什么不能够在这里?这是我的家。” 她本想走,但是顾晴菁一来就是这么一副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深深刺激到了她,所以她不打算这么快离开了,至少她不愿意认输。 顾诗若的话非但没有令顾晴菁感觉到难堪,反而沦为了她的笑柄,顾晴菁娇柔笑着出声道,“姐姐,这里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家了?你不是早就无家可归了吗?”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顾诗若眉目平和的凝着已经站到了客厅中央的女人,“谁说这不是我的家?我丈夫的家就是我的,倒是你,作为小姨子深更半夜的跑到姐夫家来,也不怕惹人笑话。” 顾晴菁不以为然,她睁大了盈盈美眸,颇为无辜的看了她一眼,“笑话?变成笑话的人是姐姐你吧?三番两次被男人抛弃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 “也对,你就跟你妈妈一样是个窝囊废,你比你妈妈还不如,怎么吃了一次亏还学不会要擦亮眼睛看人呢?你以为就你这种女人也配得上他吗?竟然还愚蠢到以为他喜欢你才跟你结婚,真是够不要脸的。”她弯着嘴角笑,看似温顺说出的话却是句句戳人心窝。 顾诗若脸色顿时一白,紧握着的手愈发攥紧,静谧了几秒过后,她做出了一个一直都想做却没有真正实践过的事。 顾晴菁三言两语讥讽的话就已经将她强行拼凑好的虚幻给破坏的一干二净,现下碎成了渣沫,无法再去填补。 她步伐不停的朝着客厅内的人走去,随后扬起了手,在顾晴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扇了她一巴掌,声线冷沉,“你没有资格说我妈,你别忘你也只是个小三生的孩子,一个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私生女一直都是顾晴菁有生以来最大的禁忌,她享受了一切宠爱却无法拥有一个可以正大光明享有一切的身份! 所以顾诗若一提起这个话题,甚至还动手打了她一巴掌,令顾晴菁心底怒火蹭蹭上升,原本清澈的双眸内蹙着火团,她用力推了顾诗若一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我?不过就是个被人抛弃的废物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顾诗若,你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就真的是我姐姐有资格来教训我了!” 顾诗若被她一推,后腰撞到了沙发上,闷哼了一声,她扶着站好后,低低笑出了声,“谁稀罕让你当妹妹,身体跟你流着同样的血液我都觉得恶心!不要脸的人是你,你跟你妈妈一样下贱,你妈妈破坏了我的家,现在你...” 本来还怒不可遏的顾晴菁在听到顾诗若的后半句没说完的话时,忽然间就冷静了下来,她扬起一抹嘲讽笑意,嗤笑道,“我怎么了?现在我又破坏了你的家庭害得你离婚被扫地出门是吗?” 顾诗若一僵,眼底黯然一闪而过。 傅云墨跟她说了他们已经离婚了吗?难怪..难怪顾晴菁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那么讶异,难怪她会那么胸有成竹的说这里不是她的家.. 她垂下长睫,眼底满是凄凉,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被所有人戏耍玩弄,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独她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妄想着不可能的事。 她越是难过顾晴菁便越是觉得酣畅,她嘴角漾开了笑意,说出的话愈发冰冷刺骨,“老实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我透露给云墨哥哥说我还有个姐姐,他根本就不会找上你,他对你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哄着你这个蠢货给我做骨髓移植,让你心甘情愿的跳下这个坑里以后再告诉你真相,他是为了帮我出气知道吗?他是为了我这些年所遭受的委屈而不平,他在替我报复你们母女两!你看清楚,那个男人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你,也从来都不属于你!” 说着,顾晴菁的情绪愈发激动,她一把拉着顾诗若的手腕,美眸猝毒,“是你插足了别人的爱情,你才是那个第三者,懂吗?别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给谁看?你以为会有人同情你怜悯你吗?” 蓦然,顾诗若肩膀微微耸动着,低低发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她毫不费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眉目冰冷的凝着顾晴菁,“对,他不属于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他算计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着,你满意了吗?你顾晴菁是天上皎洁的白月光,我是脚底的泥沙,注定你被人追逐而我被人踩踏,够了吗?这样讲你开心了是吗?” “对,从小到大你想要的只要稍微动动嘴皮子就有人捧着到你面前来,现在也一样,你只需要扮扮可怜,就有男人前仆后继的为你赴汤蹈火;我本来不想跟你多做纠缠的,可是顾晴菁你太得寸进尺了,我忽然间就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你很喜欢傅云墨吧?你觉得他是完全属于你的是不是?那我现在跟你抢了他,你会怎么样?”顾诗若噙着冷冷笑意,眸若寒霜凝结。 她挺直了脊梁,极为淡漠的缓缓而语,“你说的没错,傅云墨他接近我的确就是为了救你,可是你能够保证他现在就是一心一意的对你吗?顾晴菁,做人不要太嚣张跋扈,你会的我也会,我只是不屑跟你这种人争,你以为我真的争不过你吗!” 顾诗若言语微微一顿,将顾晴菁出现龟裂的表情揽入眼底,杏眸如同幽蓝深海般愈发深沉不可捉摸,说话的音调平淡毫无起伏,似乎就是在诉说一个事实,“这段时间他没有来找过你,所以你慌了,你怕他抛弃你,所以今晚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不是吗?” 被她戳破了真相的顾晴菁脸色徒然一变,只消片刻,她便敛下了外泄的思绪,冷冷一笑,“我不得不佩服姐姐你的联想能力,难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男人骗,你总是抱着这么天真的想法逃避现实,自我蒙骗。” “顾晴菁,是我天真还是你故作无知?真的是我自我蒙骗还是事实,你和我都心知肚明,这些日子以来,傅云墨他根本不可能去找你,你想知道原因吗?”顾诗若冷睨了她一眼,随即魅然一笑,眉目间满是轻嘲,“好妹妹,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原因,对吗?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赶过来,看到我在这又着急着想要示威,迫不及待的要我看清楚所谓的真相,想让我死心知难而退,是不是?” 顾诗若站直了身,扬起菲薄唇瓣,眼底满是讥诮和不屑,“别把人都当成傻子,顾晴菁,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那么只会躲着的闷葫芦吗?我不是抢不过你,而是不想跟你这种人争抢,我嫌弃掉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第一百七十七章 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顾晴菁狠狠一怔,她看着顾诗若有些出神,印象中的顾诗若从来都是受气包,哪怕是挨了打也只会忍着不出声,她何时见过顾诗若这么冷静自持的跟她摆明现实,甚至是要跟她宣战了? 她微微蹙起眉头,静静打量着顾诗若,不过片刻而已,顾晴菁神色便恢复如常,她微扬嘴角,凝起一抹浅薄笑意,“那么就试试看,看看到底谁在他心底更重要。” 顾晴菁视线落在她身后,诡异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我会让你看清楚谁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晴菁快速的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塞到了她手里,然后强握着她捏紧水果刀,顾晴菁控制着她的手用力的朝着自己捅去。 匕首入肉的闷哼声,顾诗若双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跟疯了一样的顾晴菁。 蓦地,她被人狠狠扯开,刀尖染血的匕首咣当一下掉落在地,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震惊的怒吼声,“顾诗若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被用力拉开的顾诗若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她也被这忽然而至的变故惊扰了神思,呆滞的看着自己微颤的双手,随后目光迟缓的挪向对方。 微侧眸对上的就是男人幽深暗沉的双眸,如同曜石般的瞳仁里火势燎原,而他怀里是虚弱倒下的顾晴菁,那牛仔背带裙都染上了血迹,暗色斑斑。 在看到那汩汩往外流的血液时,顾诗若瞳孔急剧收缩,心下一慌,她低低出声试图解释,“不..不是这样的..我没..” “你没有什么?我知道你有怨有恨,你冲着我来就好了,她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够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傅云墨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声厉色荏的打断了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厉声指责她。 毒手? 顾诗若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冰冷刀柄触感似乎还流连于指间,她颇为自嘲的凄凉一笑,“对,就是我下的手,我恨不得她去死,什么亲妹妹?她害我害得还不够吗?就算顾晴菁死一万次也不够泄我心头之火!” 闻言,傅云墨微微蹙起剑眉,他将失血过多的顾晴菁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只是在经过顾诗若的时候,他微微顿住的脚,声线沉冷不带一丝感情,“顾诗若,是我看错你了” 顾诗若身子猛地一颤,眼底酸涩温热,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的痛觉才促使着她保持清醒,她违心轻笑,“是啊,你就是看走了眼,我这种女人一直就很恶毒,你最好带着你心爱的人离我远点,别让她有事没事在我眼前乱晃,否则我不保证下一回你还能够见到完好无损的她!” 男人眼底暗沉如墨,喉结轻滚了滚,到底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人离开。 在他走之前,顾诗若瞥了一眼他怀里的人,虚弱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嘲讽又悲怜的看着她,像是在告诉顾诗若,她顾晴菁才是最后的胜者。 她赢了,顾诗若不战而败。 顾诗若甚至都无法想象的到顾晴菁会疯狂到这种地步,用自.残自.虐的方式来陷害她,值得吗? 目光落在那地上的殷红血液上,美眸微微一暗。 傅云墨终究还是不愿意信她,只会听信顾晴菁的一面之词,连自己的解释都不愿意听... 也对,解释了又能怎么样? 有谁会相信自己拿刀借着别人的手捅向自己的荒唐事? 想着,顾诗若扬起红唇,淡淡一笑,笑容中满是轻嘲自讽。 一室寂静,原本的闹剧终是散了场,胜者扬长而去,不战而败者落寞离场。 顾晴菁被紧急送往了医院,因为先前就是白血病的缘故,所以她不能够见血,尤其是受伤,伤口难以愈合,连血都难止住。 傅云墨会紧张,也是怕顾晴菁会因为顾诗若而出事,真的闹出了人命的话,顾诗若也逃脱不了罪责... 在急救室门口等待之时,傅云墨见到了原本不应该在此见到的人。 “菁菁呢?菁菁怎么样了?你是怎么照顾我女儿的!怎么会让她受伤进院?你难道不清楚她这么特殊的病不能够受到一点外伤吗!”那人一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完全不给傅云墨说话解释的机会,好在傅云墨也没有要搭理那人的意思。 任由他一个人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傅云墨在面对他的怒火和质问时,神情淡漠毫无波澜起伏。 顾森山一看傅云墨这样就一肚子火气,可又没地撒,只能够暂时性的按捺住怒火。 而顾森山之所以会过来也是因为接到了通知,其实早在顾诗若说菁菁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循着往下找了,终于在医院里找到了他的女儿,所以他们父女相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他会这么快就知道顾晴菁受伤进院的消息也是因为他跟医院里的人都打过招呼,所以一旦顾晴菁有点不舒服,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内知晓。 显然傅云墨也不讶异顾森山会找过来了,那天顾诗若被强制性带走的时候,他就猜到了顾森山肯定会来找顾晴菁,他们父女两人相认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没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姜曷臣率先从急救室内出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说道,“没事了,待会病人会转送到病房,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修养不要随意挪动。” 随着姜曷臣出来的还有外科室的医生,他没有多跟顾森山和傅云墨交流,而是跟自己的同僚一起离开。 顾晴菁被转送到病房后不久就醒了,见状,顾森山忙上前安抚着她,“菁菁不要乱动,免得伤口裂了。” 幽幽转醒过后,她看到的就是顾森山关切的面容,眼底满是慈爱,顾晴菁微微一笑,“爸,你怎么过来了?其实我没什么事,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要这么跑来跑去的...” “傻丫头,你是我的女儿啊!爸爸怎么能不担心你?”顾森山为小女儿的懂事而感到欣慰,他颇为怜爱的抚.摸着顾晴菁的鬓发,随后笑容微凝,极为严肃的问道,“菁菁,你老实告诉爸爸究竟是怎么受伤住院的?怎么会受这种伤?” 顾森山了解过,顾晴菁这是被利器所伤,那也就是说有人拿了刀子捅了她,想要害了她的命? 思及此,他眼底愈发阴鸷,戾气横生,极为阴森的睨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傅云墨,“菁菁,我答应过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是这些年来爸爸都没有待在你身边保护你,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了,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男人对你动手了?” 见顾森山误会了,顾晴菁顿时激动了起来,呛着声低低咳嗽着解释,“爸,你误会了,云墨哥哥他没有伤害我,是..” 她说着一顿,欲言又止的怯懦看了一眼自家父亲阴沉的脸色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傅云墨,低低辩解道,“云墨哥哥,你不要生气了,我姐姐她可能就是一时想不开,所以才..” “你说什么!是你姐姐伤了你?“顾森山音调徒然提高,除了不可置信以外更多的是愤怒和震惊! 傅云墨都还没出声,他便怒气冲冲的咒骂道,“我就知道秦曼婷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现在就敢拿着刀子捅人了,以后这要是不得了,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都做的起来了?” “爸,您别激动当心血压,我相信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她可能是一时间被怨恨蒙蔽了双眼,所以才...” 顾晴菁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顾森山打断,他冷哼一声,“算了吧,那个逆女连我都敢悖逆,要她来有什么用?我都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这种女儿,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丢人现眼!” 顾森山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顾晴菁心底也高兴了些,只是在她偷偷打量傅云墨的时候,发现他无动于衷,哪怕是她现在醒过来了也没有过来慰问过半句,仍旧是坐的远远的,丝毫没有要靠近的意思,眉目间的凉薄冷漠令顾晴菁心内咯噔一下,忽然间就慌了神。 怎么回事?过去傅云墨可不是这样的,如果换做过去,哪怕是只受了点轻伤,他都会很紧张,可是现在他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了... 原本还气冲冲的顾森山再看到自己女儿的视线后,微微一怔,顺着望过去,见到端坐在侧一言不发的傅云墨后,他眼眸微凝,沉下了嗓音,“傅先生,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照顾小女了,既然你们两情相悦的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说话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打算娶我的女儿过门?” 闻言,傅云墨眼眸微微一滞,原先他只是冷眼旁观着顾森山和顾晴菁的父女情深,当场见证过了,才知道顾诗若过去都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偏爱小女儿的顾森山对待顾诗若肯定是没有好脸色的,不愿意相信她也不愿意给她辩解的机会,只会一个劲的指责辱骂。 蓦然想起先前在公寓里,自己因为着急怕顾诗若做了傻事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而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幽深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 长眉入鬓不染而黑,眉峰轻轻蹙起,无形中形成一股威压。 倏忽,他站直起身,修身身形一立起便令人望而生畏,他冷凝了顾森山一眼,似笑非笑道,“顾老先生似乎忘记了我娶了您大女儿的事” 顾森山冷冷轻哼,“那个逆女不要也罢,你娶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再说了,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离了正好,那种毒蝎心肠的女人,要来也只会弄得家宅不宁。”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应该娶菁菁过门当我的太太?”傅云墨眉梢轻挑,眼底深邃如海,脸上表情淡淡,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只拿你当妹妹看待 顾森山一时间也摸不准傅云墨话里的意思,只是坐着未动,炯炯双眸盯着他讳莫如深。 旋即,他原本因为知道是顾诗若伤害了顾晴菁而生的怒火也消散了些许,沉下了心来打量这个游走于他两个女儿之间的男人,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想怎么样?” 傅云墨敛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他也只是极为淡漠的凝了他们父女两一眼,视线在顾晴菁脸上多多停顿了那么几秒钟,随后眼底微暗,傅云墨收回了视线,转而对顾森山说道,“我不想步入顾老先生的后尘,何况我喜欢的人...” 他略顿了顿,脑海里不时拂过顾诗若崩溃大哭的样子,眼底愈发暗沉,他说,“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大女儿,只要她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跟她复婚。” 傅云墨的话一出口,愣住的人不单单只是顾森山,还有顾晴菁。 躺在病床上的顾晴菁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眸,艰难的侧头看向他,微颤着声线道,“云..云墨哥哥..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良久,傅云墨都没做声,只是那么站着静默无言。 似是放下了心结,他掀眸看向虚弱的顾晴菁,声线异常平和,“我知道,菁菁,其实你手术之前我就跟你说清楚了,我确实喜欢你姐姐。” “我曾经分不清感情和恩情,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一直都对你存着感激,你想要什么我也尽力满足,但是唯独婚姻和爱情我给不了你,也不可能满足你。” 傅云墨话说的直白,不厌其烦的将过去就跟顾晴菁摆明过的事又说了一遍,他要说不代表顾晴菁想听。 听到他的话,顾晴菁顿时激动了起来,她挣扎着想要起来,顾森山看到她的举动后徒然一惊,忙搀扶着她,说道,“菁菁你别胡乱动弹,待会伤口裂了怎么办?” 顾晴菁却像是没有听到顾森山的话一样,澄澈双眸含着薄薄水雾殷切的凝望着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的男人,有气无力的出声道,“为什么?我有哪里比不过她吗?你为什么要喜欢上她..” 闻言,傅云墨深邃双眸微沉,他看着顾晴菁淡淡摇了摇头,“你比她好” “那为什么你要选择她?既然我比她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顾晴菁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因为情绪激动,原本光洁的额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这一幕落在傅云墨眼底,他也仍旧没有反应,只是嗓音沉沉的回答她的质问,“正因为她不好,所以没有人爱她,我舍不得看她一个人这么孤单的活着” 顾晴菁狠狠一怔,似乎是没想过傅云墨会给她这样一个答案... 这算什么?因为没有人爱她,所以傅云墨就要娶爱她要保护她吗?凭什么? 顾晴菁不理解,她拧紧了秀眉,在顾森山怀里也不安分的想爬着上前去拉他,气若游丝,“云墨哥哥,可是我也只有你啊?你要守着我姐姐,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吗?” 看她这么迫切的努力想要往前爬,盈盈美眸里含着一层雾气,傅云墨似是不忍,他缓缓踱步到床边,微微弯下腰身。 轻抬手,略觉粗粝的指腹拂过她额间,擦拭掉她额上汗珠,只是说出的话冷漠决绝,“菁菁你要清楚我对你一直以来都是对妹妹一样,不过是过去还是未来,亦或者是现在,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除此以外,别无其他,你得到了太多的东西,这一次也该轮到你姐姐了。” 言罢,他便站直了身,顾森山心疼的揽过自家已经处于呆滞状态的顾晴菁,狠狠瞪了一眼傅云墨,厉声道,“这么欺骗我的女儿,你还是个男人吗?!”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您,您还是个男人吗?抛妻弃子不说,还能对亲生女儿下狠手,我很好奇,做出这些事的顾老先生您有什么资格问出这样的问题?菁菁和诗若同样都是您的孩子,怎么您就不能够一视同仁?”傅云墨站直了身,冷冷凝着顾森山,眼底掠过一抹暗色后,他才接着出声道,“不管你们过去怎么样,但是现在顾诗若是我的妻子,她的事还轮不到一个离开了十几年的父亲来说三道四” 他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是打定主意要护着顾诗若到底了,他绝对不允许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傅云墨那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冰点,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时候顾诗若满脸血污的从庄园里出来,一个人行走在远郊道路上,而作为父亲的顾森山不但不派人送她,还丝毫都不担心她的安危。 怎么看,这都不是亲生父亲该对女儿做的事。 思及此,傅云墨眼底墨色愈发浓郁,同样的,顾森山在听到一个后辈摆着高姿态教训自己的行为不妥时,脸上颜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看着傅云墨的眼神愈发凌厉,“傅云墨,做人留一线,别弄得这么难堪,免得到时候收不回场子了。” “真巧,这话也是我要告诉顾老先生的,做人做事留个底线的好”傅云墨噙着浅薄微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他看着顾森山愈发阴沉的脸色,轻蔑一笑,“被拔掉了爪子和牙齿的老虎也只是个空壳子,我想我的意思,您应该很清楚” 闻言,顾森山微微眯起了双眸,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了,看来傅云墨是很清楚他在背地里的那些小动作,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警告安分守己,不要再试图去想要掀起风浪了。 有意思,看来是他老了,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了,年纪轻轻心思沉洌,城府之深连他这个老江湖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顾森山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眼底除了阴鸷以外更多的是欣赏,如果傅云墨能够成为他的女婿,一心一意的话,也不失为是个好的助力。 他的心思傅云墨没空搭理,说完以后,傅云墨便径自离开,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只是离开之前,他扔下了一句,说,“如果今天这事你非要问罪自己亲生女儿的话,没关系,我愿意奉陪到底” 傅云墨已经将态度摆明了,如果顾森山硬是要找顾诗若的麻烦,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事实上他会着急将顾晴菁送过来,也是怕顾晴菁今晚出了意外,顾诗若作为唯一在场的人员会无法脱身,一旦被缠上了刑事责任,那到时候就真的无法救她了,一旦闹出了人命,哪怕是他也没有办法能够一手遮天... 傅云墨前脚才离开,顾晴菁后脚就出了事,她想拦下傅云墨,因为她有预感这一次他离开后,就真的不会再管自己了..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挽留,伤口就钝钝的疼,顾晴菁疼痛难捱的嘤咛出声。 见此,原本还在沉思中的顾森山忙揽住了她,急切的问道,“菁菁!是不是伤口裂了?” 顾晴菁猛摇头,她紧抓着顾森山的衣服,艰难出声,“爸,你帮我把他追回来好不好?不要让他走..我不想让他离开..” 他一怔,浓眉微微蹙起。 顾森山知道顾诗若和傅云墨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但是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宝贝小女儿也跟傅云墨牵扯不清,瞧着顾晴菁现在这肝肠欲断的模样,怕是对傅云墨早就已经情根深种了。 偏偏这傅云墨在跟他的大女儿离婚以后,又转回去了,说是喜欢顾诗若,只拿菁菁当妹妹看待不可能会娶她过门。 想到这,顾森山在心内长长叹气,真是孽债!到了十几年后的今天,他的两个女儿竟然会重蹈覆辙,因为同一个男人而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菁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子?”顾森山检查了她伤口没有裂口后才安了心,只是揽着她极为严肃的发问。 顾晴菁先是一愣,不过片刻,她便诚实的点了点头,“爸爸,我真的很喜欢他,这些年只有他陪着我保护我,你不要让姐姐抢走她,好不好?” 她拉着顾森山的衣摆,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蓄满泪水的眼底刻满了期盼,令顾森山不忍拒绝。 看着这样的顾晴菁他既心疼又无奈,原本冷硬的棱角逐渐柔和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线哑沉,“好,我会帮你将他抢回来,不会让你姐姐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顾晴菁无声落泪,泪眼涟涟的点了点头,抽噎道,“爸,姐姐她什么都有,这些年她享有了一切,可是我只有云墨哥哥陪伴着,我害怕我唯一的精神寄托都不要我了..爸爸,我真的很喜欢他,你去帮我求求姐姐,不要让她抢走云墨哥哥..” 顾森山怜爱的帮她擦眼泪,认真的看着她开口,“菁菁你放心属于你的东西,爸爸一定会帮你守护住,不会让你姐姐有半分可乘之机的!” 躲在顾森山怀里的顾晴菁仍旧在微弱的耸动着肩膀,只是脸上没了半分柔弱沮丧,眼底阴郁重重笼罩。 垂在腿上的手紧紧攥着拳头,眸色怨毒。 又是她!没想到顾诗若真的将傅云墨的魂勾走了! 自从骨髓移植手术以后,傅云墨就再也没有过来看过她,正因为这样,她才会着急着一出院就要去找他,哪成想会在公寓里撞见顾诗若! 明明顾森山都说他们两人已经离婚了,结果还是这么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一时间气急了,她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宣示主权,让顾诗若看清楚傅云墨心底爱着的人究竟是谁! 她的目的达到了,傅云墨最终还是相信了她,选择了她,将她急匆匆的送到了医院,但是顾晴菁没有想到的是,傅云墨竟然将她送到这里看着她没事了以后,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要去找顾诗若... 这是她绝对不能够容忍的,傅云墨是她的!所以她是绝对不会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而无动于衷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相遇 顾诗若从公寓走后,就回到了餐厅里做事。 好不容易值班经理才将她从后厨掉到了前台放服务生,她还不想就这么失去这份工作,虽然苦点累点,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多余的选择,只能够领着这杯水车薪的工资度日。 在洗手间换好了工作服以后,她用粉底遮住了脸上的巴掌痕迹,好在傅云墨的药膏还算奏效,好歹是消肿了,现在用粉底一盖只要不细看倒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了。 整理好衣衫过后,顾诗若从厕所里出来开始了高强度的工作。 麻利的收桌点菜,连带着送餐的活也是他们服务生干。 顾诗若一站就是大半宿,穿着高跟鞋着实膈应的脚疼,但是她还是努力的工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充实起来不再去想那些事。 饶是铁人也熬不住这么高强度跟陀螺一样转不个停的工作,一晃神,她就犯了服务这行的最大禁忌。 送咖啡的时候,脚下一崴,身子往侧倒时,手中咖啡尽数泼到了她经过的座位人身上。 顾诗若狼狈的蹭到了桌子,反应过来以后,心内徒然一惊,忙拿过桌子上垫着的餐布去帮他擦拭咖啡渍,颇为急切的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莫衍北看着身上的咖啡渍,剑眉轻轻拢起,原本是想要去拂开蹲在自己面前人的手在听到那人的声音后猛然一顿。 他微微低下头去看,熟料,刚刚好顾诗若抬头,就这么一下,头便撞到了他的下颌,莫衍北闷哼了一声,手捂着下巴。 顾诗若手忙脚乱下也没有仔细看眼前的模样,只是伸出了手去查探他下巴的伤势,“先生,您没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请您不要跟经理投诉我好吗?” 莫衍北久久没有做声,看到她慌张的样子忽然间笑出了声,他眉目清朗如星,噙着浅笑,说道,“不投诉你怎么行?你都把我弄成这样了,总得给点赔偿吧?这么敷衍了事?” 顾诗若美眸微愣,她掀眸这才看清楚了眼前含笑相待的人。 她指着莫衍北,秀眉微拧着,似乎是在回想有关于他的记忆,言辞不那么断定恳切的说,“你..你是..” 莫衍北微微挑起眉,眉梢末端都染上了细碎笑意,“我是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 顾诗若一囧,她尴尬的抿唇扯了扯嘴角,诚实的摇头,末了,似是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又出声解释道,“那个..我记得你,但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闻言,莫衍北微微撇了撇嘴角,他极为戏谑的打量了她一眼,视力极好的他一眼就看到了顾诗若的工号牌,饶有深意的念道,“顾诗若是吗?这是你的名字?” 顾诗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工号牌,轻轻点了点头。 熟料,莫衍北嘴角笑意更浓,“行,我记住了,待会会找你算账的。” “...”顾诗若呆呆的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莫衍北,略思忖过后,她出声道,“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 “顾诗若!我让你到前厅来帮忙,你怎么搞得!能不能做?不能做就滚回后厨去做事!”经理也是闻讯赶来,一看到是被自己调到前厅帮忙的顾诗若犯了错,一时间火气也大了些,开口便吼了她几句。 莫衍北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蹙了蹙,却也没有开口多说,值班经理越看越火大,当即便下令,“你先给我滚回后厨去!要是再这么毛手毛脚的,就不用来上班了!” 顾诗若一直低着头,唇瓣微张,似是想说话,迫于经理的气场又不敢开口,只得忍气吞声,她低了低头,诚挚的朝着莫衍北鞠了一躬道歉道,“对不起先生,是我的疏忽造成了您的用餐不愉。” 他看了一眼俯首弯腰的顾诗若,掩唇低低咳嗽了一声,随后视线落在一旁的经理身上,正色道,“我没有责怪她,倒是你作为大堂经理,一来就拉着嗓门大吼大叫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客人用餐,该要检讨的人是你自己而不是她,明白了吗?” 值班经理微微一愣,片刻后,便懂了莫衍北的话。 看来是他太大惊小怪了,眼前的客人压根就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言语里反而多有护着顾诗若的意思,琢磨透了莫衍北的话,值班经理立马换上了讨好的笑,“真是抱歉,是我太鲁莽冲撞了客人,不该破坏到客人用餐的心情,这样吧!为了表示本餐厅的诚意,今天这顿就给先生您免餐。” “不用了,该付的我一分都不会少,你不要私底下刻意为难她就好”莫衍北语调淡淡,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值班经理当即便听出了猫腻,明白了眼前这位客人话中深意,自然不会再去为难她,肃清了嗓子后,语气缓和了下来,“顾诗若,你现在还不赶紧将残局收拾好!别影响了客人用餐。” 顾诗若有点心不在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转身去拿了干净拖把将泼在地上的咖啡擦干净。 期间,莫衍北一直坐在原位置没动,目光不时打量着她,启唇道,“你怎么不去红酒庄?” 拿着拖把的手微微一顿,长睫低敛下,闷声不语。 见状,莫衍北眉心微蹙,“不想来吗?还是你...” “先生,我在这做事挺开心的,不想去其他地方。”顾诗若见他还要说下去,才极为淡漠的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确不想换个地方,并不是因为有多热爱这份工作,相反她心底多少是憧憬到红酒庄去做事的,毕竟那里肯定工作舒适不说,薪资也不低。 可是人毕竟要量力而行,她虽然比普通工薪族懂酒可也不是行家,这么凭借着后门进入某个地方工作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 可是事实证明没有天资者只会令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所以她完全不相信只要凭借后天努力就可以将事情办好这种鬼话,经历过一次白眼和挫败,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静世安好,无欲无求,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莫衍北似乎是没有想到顾诗若会这么直白的拒绝掉一份高薪职业,愣怔了会,眼看着那人身影越走越远,眼底滑过一丝懊恼,颇为挫败的摸了摸鼻子。 好不容易遇到个感兴趣的女人,结果别人都不愿意搭理他,莫衍北顿生无力,难道真的跟莫蓓蓓说的一样,他毫无吸引力? 只是在看到那人走路怪异的姿势后,他微凝眸,陷入了沉思。 “哥!” 说曹操曹操到,才念着莫蓓蓓,就听见了她的声音,远远看到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缓缓朝着这边走来,莫衍北微敛眸,将心绪封藏起。 莫蓓蓓带着男人自然落座在他对面,见到自己哥哥胸前的咖啡渍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哥,你衣服怎么了?这么大人了喝个咖啡还能够漏掉吗?” 莫衍北全然无视掉莫蓓蓓白痴的问话,转而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沉声道,“祺峻,欢迎回国。” 韩祺峻端起了桌上的白开水,以水代酒朝着莫衍北微微颔首,“嗯,好久不见了,被流放在国外跑来跑去,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他言语里多少带着点打趣的意思,闻言,莫蓓蓓极为亲热的挽住他的胳膊,甜甜笑道,“没关系,你忘了什么都可以,但是一定要记住你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 韩祺峻嘴角漾开好看的笑意,眉目温润的看向身旁人,笑道,“遵命,未婚妻大人。” 他的话引得莫蓓蓓娇笑连连,看到他们这样,莫衍北微不可见的扬起了嘴角。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家大哥的神情,莫蓓蓓朝着他挤眉弄眼的说道,“哥,此时此刻作为一名单身人士,看到我们在你面前秀恩爱,请问你心底作何感受?” “没什么感受,你是我的妹妹,看到你和祺峻甜蜜,作为大哥我很欣慰。”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莫蓓蓓可是时刻铭记着母上大人的吩咐,一定要让莫衍北这根万年老光棍找个女人回家! 上一次的事情说开了才知道原来是个乌龙事件,害得他们一家人白高兴了一场,这些年莫衍北都没有女朋友,也从来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无论塞给他多少名门千金,他就是不接。 搞得他们家里人一度开始怀疑莫衍北的取向不正常,所以那段时间莫蓓蓓可警惕着自家大哥和祺峻的相处,生怕倒会闹出个什么日久生情的乌龙剧本来... 好在,莫衍北虽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也没有表现出对男人感兴趣的趋向。 思及此,莫蓓蓓托着腮帮子,颇为怜悯的看着莫衍北,被她看得发毛了,莫衍北蹙眉道,“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熟料,莫蓓蓓只是摇了摇头,颇为同情的说道,“你真是可怜,看到别人在你面前出双入对竟然心无涟漪,难道你就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想要找个女朋友的冲动吗?” “莫蓓蓓,皮痒了?”莫衍北端起了新换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后,淡淡出声说了这么一句,莫蓓蓓瞬间就无声了。 倒是韩祺峻被他们兄妹俩这长年累月下来的话题和互动逗笑了,他低低的笑出了声,眉眼弯着,“我看你要是再不找个女人回家见家长,蓓蓓她们都快要暴走了” 莫衍北懒懒掀眸睨了韩祺峻一眼,淡而寡言,“没兴趣” “没兴趣还是没性.趣,这话你可得说清楚了,别这么含糊其辞的,免得蓓蓓误会你是喜欢男人,还是说你其实对我感兴趣,只是迫于世俗眼光所以不敢挑明,只能够深深埋藏在心底?”韩祺峻噙着笑,怡然自得的开着莫衍北的玩笑。 第一百八十章 我送你回去 “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隐瞒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莫衍北后半句没说完,而是饶有深意的转折了下。 韩祺峻顺着莫衍北的视线,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独自生闷气的莫蓓蓓,会心一笑,“是吗?那真是可惜,我喜欢的人是你妹妹。” 闻言,莫衍北略微挑眉,促狭微笑,“我话都没说完,着什么急?我对男人没兴趣。” 莫蓓蓓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惬意悠闲的莫衍北,怒道,“哪有你这样做人大哥的!” “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当一个心智有问题人的大哥?还是说你更期待我的答案是我喜欢祺峻?”莫衍北的话说得很难听,言语里满是嘲讽之意。 莫蓓蓓胸闷气短的刮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闷闷的嘟囔道,“真恶劣!活该孤独终老!” 听到了她的话,莫衍北也只是无奈轻轻摇头,看了一眼韩祺峻后,淡淡出声,“那边谈的怎么样?” “还不错,很顺利,只是法国那边要你让利两个点,我觉得这个条件不过分就答应了,续签合同已经弄好了,你待会回去可以看看合同内容。”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能力,这点事都办不好也就不要当莫家的女婿了。”莫衍北将咖啡杯放回到了小碟子里,随后又转口道,“既然回来就着手安排你们结婚的事吧,等过了春节后,你们两个就办婚礼,在这之前好好准备。” 莫蓓蓓一愣,抬眸看向莫衍北,眼底有着难言的情绪在暗涌,莫衍北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弯唇一笑,“你现在不要告诉我你又不想结婚了?你不是吵着嚷着要嫁给祺峻吗?现在满足你了,又不高兴了?” “你就不能够就一次不这么破坏气氛的吗?” “我不破坏气氛,等着你在这哭鼻子?你不嫌弃丢人,我和祺峻还要点脸。”莫衍北毫不客气的堵了她的话,弄得莫蓓蓓哭笑不得,想骂他又说不出口,只得愤愤不平的瞪了他一眼。 韩祺峻浅笑着打断,“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两一见面就跟要开战了一样,行了,难得碰头,先叫点东西吃吧!” 此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安静了,只是在叫了服务员过来时,莫衍北没忍住问了一句,“刚刚的人呢?” 之前大厅里的事,所有人都看到了,因此前来帮着点菜的服务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意思,当即恭敬回复,“她下班了,刚刚才换衣服走” “下班?”莫衍北眉梢微扬,似乎是不太相信服务员的话,略微凝神过后,他才出声,“你们餐厅有后门?” “有的,那是员工通道,出口就在华盛影城。” 莫衍北微微垂下眼睑,沉默了半晌后,不等莫蓓蓓和韩祺峻发问就起了身,他开口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吃饭的事下次再说。” 言罢,他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莫蓓蓓一头雾水,而韩祺峻则是高深莫测的询问了那服务生一句,“他问的是女人?” “是的,先生” 得到了服务生的回答,韩祺峻嘴角笑意更浓,见莫蓓蓓还是懵懵懂懂的无知模样,才忍俊不禁的发笑,“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衍北找个女朋友吗?” “对啊!”莫蓓蓓用力的点了点头,还没有察觉出韩祺峻话中深意。 见此,韩祺峻颇为无奈的叹气,“蓓蓓,我想你哥哥是有目标了,以后不要再瞎操心了,衍北他自己心底有数。” “你的意思是我哥他真的有女朋友了?”莫蓓蓓微蹙起秀眉,神秘兮兮的发问,韩祺峻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看得莫蓓蓓一阵恍惚,他说,“我想可能还是处于暧昧时期,至于什么时候能够确立关系就要看你哥哥的能力了。” 韩祺峻说完便颇为宠溺的点了她鼻尖一下,笑道,“好了,衍北那么大个人了不用你操心,先吃饭” 餐厅里的两人选择继续用餐,而追出去的莫衍北急匆匆的赶到影院旁边的通道,跑了一段路,莫衍北呼吸变得有些紊乱,他站在通道门口不住深呼吸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蓦然,余光瞥见那扶着墙壁姗姗来迟的人。 迟疑着不敢上前,而是在门口等着她靠近。 顾诗若也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等着她,只是脚崴了瘸着走的很缓慢,等到她扶着墙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路被堵住了。 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到莫衍北堵在门口时,她更懵了,出神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莫衍北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不自然,随后被他很好的掩饰下去,他指着衣服上的咖啡渍,浅笑出声,“当然是来找你算账啊” “...”不说她都快忘了这茬,现在顾诗若看着他衣服上的那一片暗渍,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泼你的” “你这要是故意的,那事情可就大发了”莫衍北笑着打趣,才发现顾诗若脸上仍旧是冷冷清清毫无笑意,没辙,他低低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不管怎么说这衣服也是因为你弄脏了,你得负责” 顾诗若看了一眼他衣服上那刺目的咖啡渍,轻轻点头,犹疑了好半晌才说,“我赔你一件吧” 本来莫衍北是想应好的,但是他猛然间想起前两次遇见顾诗若似乎都不怎么愉快,看她的样子似乎很缺钱,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他爽快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算了,我看你也没钱,这件衣服你就帮我洗干净吧” 顾诗若迟疑了一瞬,便伸手接过,“好,我洗干净后会送还给你的” 见她想走,莫衍北才出声阻拦,“我送你回去吧” 顾诗若一顿,她疑惑的望着他,眼底满是戒备,看得莫衍北一阵尴尬,他指了指她的脚,说道,“我看你脚不方便,现在这么晚了你们家也很偏僻,一个女人走夜路不安全” 见她仍旧不说话,莫衍北微顿,解释着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企图,之前不是也送你回家过吗?熟门熟路,也不麻烦” 他都这么说了,顾诗若要是再不表态就矫情了,当下她爽快的点头应承下来。 坐在车上的时候,莫衍北想找话说,但是看她神色淡淡眉目间似是很疲倦的样子,他又将话压了下来,忍着没去打扰。 华灯夜上的霓虹灯如同耀动的星辰,斑驳的光影快速掠过她白净如瓷的脸颊。 顾诗若一闲下来就在想今天的事,真是倒霉事都凑堆了,莫名被当成小三打,后又.. 在公寓里,她的确是被顾晴菁的疯狂吓到了,她做梦都没想到顾晴菁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就为了一个男人不顾自己的性命,这值得吗? 何况傅云墨不相信她,从头到尾都不愿意相信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交给她... 顾诗若倦怠的轻轻叹了口气,长睫微垂,投下一小片浅灰阴影。 车子在楼下停了后,她就解开了安全带。 莫衍北绕到了车身另一旁将她扶下车,忍不住出声嘱咐道,“你回去还是用药油推一下,免得明天肿起来了” “谢谢”她疏离道谢,只是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扯了过去,恰巧碰到了痛脚,没忍住嘶了一声。 傅云墨一直就在楼下等着她回来,熟料,等了这么大半夜,看到的就是她坐着一个男人的车回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举止亲密。 看的他一阵怄火,冷眼旁观着他们两人亲密互动。 直到那个男人的手半搂着她时,傅云墨终是忍不住怒气了,这才出来将人带过来,微垂眸敛着深思,似笑非笑的朝着顾诗若说道,“没看出来你招蜂引蝶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一看到傅云墨,先前的不愉快便跃然而上,她蹙眉挣了挣却没能够挣脱,傅云墨反倒是捏着她的手捏得更紧了。 莫衍北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以强势的姿态将人夺过去,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蹙,问道,“你是?” 傅云墨只是睨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落回到被自己钳制的人身上,眸色暗沉,“你不跟他介绍一下我是谁吗?” 她不喜欢傅云墨冷嘲热讽的说话,而且她最反感的就是每一次闹了矛盾过后,在傅云墨那里都不像是事儿,事后,他总能够装作这么若无其事的来找她,就好像那些冲突那些过分的话都只是她的无理取闹。 厌恶了这样的相处方式,顾诗若用力扯出自己的手,冷漠的撇过了头,沉声道,“有什么好介绍的,你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他越是平静代表他越是生气,深邃眼眸里耀着火星,他极为凉薄的出声反问,“不重要的人是吗?” 顾诗若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他,眉目平和,“不然呢?你以为你很重要吗?你别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得围着你转,离了你我不是活不了,你不要再来打搅我了,一开始我就说过,带着顾晴菁滚出我的世界,滚得远远的!” 原本盈澈的双眸现在化为死寂了无生机,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起伏了,眉眼似是凝结了寒霜,只是平静冷漠的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 而作为旁观者的莫衍北现在也看出来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也没有冒冒然然的开口去插嘴,直到傅云墨强硬的要拉着她走的时候,他才站了出来。 本来想他是不想参与到人家情侣之间去的,但是他见过顾诗若绝望枯寂的样子,他想这一切肯定跟眼前的人脱不了关系,身体的反应永远快过大脑。 他一把按住了傅云墨的手,蹙眉不满的说道,“你没看到她不舒服吗?” 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嗓音也愈发低冽,“松手” 莫衍北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执着了,打定了主意要不让他将人拖走,傅云墨视线在两人面前不断流转,目光触及到顾诗若脸上寡淡的神情,他忽然间冷笑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拳,在众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他突然出手。 第一百八十一章 活好自己最重要 猝不及防的捱了一拳,莫衍北被迫松开了手,傅云墨一把将顾诗若拉了过去,冷冷凝着他,“别多管闲事” 顾诗若也没有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傅云墨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动手打人,这一拳连她都始料不及,看到无辜被波及的莫衍北,她心底满是愧疚,使劲想要挣脱钳制,怒道,“傅云墨你有病吗!深更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发什么疯!” “闭嘴!”傅云墨阴鸷的瞪了她一眼,吼了她一句。 顾诗若老实了下来,她看着傅云墨脸色铁青似是要吃人的目光后,没有在挣扎,只是仍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她冷静了下来,倦怠的开口说道,“你走吧!我求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也不要再带着顾晴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不是说过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就会抛掉的吗?为什么还要过来扰得我的生活不得安宁...” 不等傅云墨回答,她便握住了他捏着自己手腕的手,骨节凸起膈应着手,可见他现在有多愤怒不满,顾诗若却是轻轻按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将他的手掰开,微垂着眼睫,低低出声道,“你很清楚什么该放什么该留,既然早就做了选择现在就不要纠缠不清,惹得人反感” 他眼底徒然一痛,握着她的手也渐渐松了力道,只是低沉出声,他说,“如果我说我选的人是你呢?” “选我?”顾诗若轻笑出声,“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要在原地等着你回头啊?你以为我就非要乖乖的等着你过来找我吗?傅云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善变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你该不会认为我还会喜欢你吧?” 她似是困惑的拧起了秀眉,反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为所有人写好剧本?过去是我太无知才会钻进去,现在我看清楚了一切以后,你又凭什么这么言之凿凿的告诉我,你选择我了,所以我就得乖乖跟你在一起?” 说她矫情也好,说她懦弱也罢,她总归是不想再参与进这场三角关系了。 大概是因为见识到顾晴菁的疯狂以后她才知道自己输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赢面,或许傅云墨对她是有了变化,但是这远远不够安定下来。 只要有顾晴菁夹杂在他们中间,就永远都不会好过,她不喜欢这样摇摆不定的生活,傅云墨取舍两难优柔寡断,倒还不如让她来做个了断。 因此,顾诗若狠下心用力扯开了他的手,缓缓松开,低低说道,“我没有大的志气,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余生安稳,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你。” 这话已经是摆明了她的态度,傅云墨凝着她,眼底暗色浮沉不定。 好一个未来的日子没有你.. 也就是说顾诗若打定了主意要将他剔除在外了,她已经不允许自己再出现到她的生命中,她的脚步也不会再为他停住... 喉结滚了滚,他低沉而语,“你是真的不愿意再见到我是吗?” 顾诗若低着头应是,傅云墨却说,“抬头看着我,你告诉我,是不是不愿意再见到我?” 她轻蹙眉,似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好半晌,两人都只是这么僵持着。 终于,顾诗若抬起头,极为认真的看着男人清冷矜贵的面容,眼底隐隐有雾气凝结,红唇微启,还没出声就被傅云墨打断,“我知道了” 他像是害怕顾诗若这么严肃的将话说死,急匆匆的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落荒而逃。 站在原地的顾诗若眼睁睁的看着他脚步不停的离开,眼底满是落寞。 算了,她其实也说不出口,面对傅云墨的时候,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她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她太懦弱了,所以有想结束的心也没有那个勇气... 至少在心底演练了千万遍后,说了无数的大道理,振振有词的指责他过后,真的要她认真的面对着傅云墨将话说死,她还是做不到...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一样犹豫不决,所以活该被这么绑在一起纠缠不清。 “擦擦吧”顾诗若不知道在寒风里站了多久,直到一道温润的嗓音拉回了她的神思,她才猛然惊觉原来自己早已经热泪盈眶。 泪眼朦胧的看向背光而立的人,她伸手,沉默的接过了他手里的手帕。 印象中,还有一个人也喜欢用手帕,而不是纸巾,他身上永远都会备着一块干净的手帕,她曾经不止一次在想,这种时代谁还会用手帕这种落后的东西... 现在看来好像是她错了,会用手帕的人很多,只是能够让她牢记在心的就只有那一个。 莫衍北站着看她,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他将眼前人小小的身影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轻启唇,“我不知道怎样说你会高兴点,但是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诗若打断,她抬头凄然一笑,“如果我说我的世界本来就是被他构建起来的呢?” 因为是傅云墨一手带着她走到了聚光灯下,也是他给了她旁人从来没给过的关心和温存,这个原本色彩斑驳的温暖世界是因他而起,现在也因他而灭。 唯一变的是她回不到过去了,无法再做到毫无所谓的生活了... 莫衍北被她话里的苍凉一惊,第一次,他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她其实不是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类型,但是原本平凡的五官拼凑在一块就是格外的舒适,最出彩的就是她的眼睛了,看似是圆润大眼,实则眼尾略微延伸,清纯中带着一丝媚意。 要是她肯悉心打扮自己,要成为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也很容易,只是她现在看着很瘦,脸上颧骨微微凸显,以前也抱过她。 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跟一张白纸一样,仿佛风一刮就会被吹走了。 虽然嘴角带笑,可是在橘黄的路灯照耀下总觉得那么虚无缥缈,她整个人都像是一缕尘烟,一碰就散。 莫衍北说不清心底具体的感受,只是好像莫名被她带进了这种情绪里,心尖蓦地一疼。 他嗓音哑了下来,说道,“我虽然不清楚你的故事,但是我想既然你走到这一步了,那么一开始肯定也是下定了决心的,不管怎么样,能够活着最重要,旁的..” 莫衍北微微一顿,沉凝了半晌才接着将话说完,“想忘记的人忘不掉就不要强迫自己,你活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他突然抬手,迟疑着手缓缓落在她鬓发上,安抚性的轻轻抚了抚,声线缓和带着安慰心灵的魔力,“既然过去过得不快乐,那么未来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快乐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手落在她发丝上的那一刻,莫衍北心底有股异样的温暖。 第一感觉是好柔软,跟丝质绸缎一样顺滑,令人有点流连这种触感了,他轻轻抚.摸着,少顷便挪开了手,噙着浅笑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不愉快,拿我当成垃圾桶就好了” 顾诗若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良久,看得莫衍北都觉得不自在了,她才出声,扬手指了指他的眼睛,“你..还好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莫衍北就条件反射的碰自己的左眼,一碰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由衷感叹道,“下手也太黑了,真狠,要不是刹住了力,我怕你们就没时间在哪依依不舍的诀别了,估计要先送我去医院看眼睛了..” 原本还沉浸在悲怆中的顾诗若听到他这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眉眼舒展开,嘴角也漾开了柔和的笑意。 莫衍北唇角亦是跟着上扬,“其实你笑起来比较好看,明明还年轻非要将自己弄成一副老太太的模样,你活着累别人看着也累” 她始终噙着笑,眉目间的愁思终是散去了些,顾诗若诚挚的道谢,“谢谢你,今天你送我回来还害得你挨打了,很...” “可以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道歉的话我不接受口头上的,你看我这免费司机当了,挡箭牌也当了还捱了一顿打的份上,就请我吃顿饭吧!算是还了我的人情。” 莫衍北的要求不过分,因此顾诗若也没有迟疑,而是应承了下来,她低声道,“好,不过我...” 顾诗若每次开口说话,莫衍北基本上能够猜到她接下来的词,因此他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囊中羞涩,不会对请客的地点有太高标准的,这种没钱的事情不用女士提,作为一名绅士我应该告诉你,地点随便你选,我只负责吃。” 她很感谢莫衍北的体贴,因此脸上流露出真心的笑意,眉目如画。 莫衍北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腕上手表,便开口道,“我要先回去了,你...”他看了一眼顾诗若,迟缓出声,“你不要想太多了,该睡就睡,该吃就吃,将自己活好最重要。” “嗯”她弯着嘴角温柔浅笑,轻轻点头。 莫衍北像是不放心,他开口问道,“你手机在吗?” “在啊,怎么了?”美眸疑虑流转,莫衍北却在看到她从大衣里拿出手机后就一把夺了过来,只是屏幕亮了以后,他微愣了片刻,锁屏跃然而上的是一张男人照片,而且角度拿捏得很好,一看就知道是偷拍而来。 也只消一瞬,他便敛下了那抹异样,快速的按着拨号键,直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他才将顾诗若的手机还给她,笑吟吟道,“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人说话,可以找我” 顾诗若愣愣的接过手机,莫衍北却是转身走了,扬了扬手,说道,“半夜也没有关系,随时在线” 她垂眸看向手机桌面,嘴角的笑容渐渐消逝,却而代之的是浓浓不舍和眷恋。 这张图还是她偷偷拍下来的,那个时候多好,她还能够使使小性子,还会为了傅云墨的一丝温柔流露而感觉到心满意足。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争夺抚养权 脚不方便连带着上楼也格外的艰难,好不容易爬回了五楼,却看到被砸烂的出租门正虚虚掩着,她才蹦跶到门口就听见屋内的对话。 “不行,小风不能够跟着你这样的女人住在一起,你会让他陷入流言蜚语中,以后他还怎么抬头做人?”这是男人的嗓音,只是听这音色辨认似乎也上了一定的年纪了。 紧接着,顾诗若便听到了宋蓉的话,“呵,不能够跟我住在一起?早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不管小风?现在看着小风好点了又要来跟我抢人了?你们杨家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宋蓉,我是看在你跟我儿子有过一段婚姻的份上我才不跟你计较,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啊!那你就试试看!反正我烂命一条,不怕死,有本事你就来跟我抢小风,看看谁笑到最后!”宋蓉的嗓音明显拔高了好几度,言语中不难听出其愤怒和不满。 原本站在门口的顾诗若身形微动,她沉了沉眼眸推开了房门,屋内的两人被突然出现的顾诗若而惊扰,皆是愣了神。 尤其是宋蓉再看到顾诗若这么一瘸一拐的进来时,眼底多少有过一抹不自然,她原本激动的情绪在面对顾诗若时缓和了些许,问道,“诗若,你还好吗?她们...”她似是觉得难以启齿,说着一顿,停了半晌才默默将话补充完整,“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顾诗若淡淡摇头,似乎并不想多谈今天白天的事,只是视线自宋蓉身上流转到狭隘厅内站着的另一个男人身上,他穿着深黑色的呢子风衣,头上一顶礼帽,戴着眼镜,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只是不难看出他脸上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 她在打量对方,对方亦是在打量着她,顾诗若在触及到对方那暗沉不可见底的视线时,微怔,启唇道,“蓉姐,这位是?” 宋蓉在面对那个男人时脸色并不好看,因此听到了顾诗若的问话,也只是恶声恶气的回到道,“哦,杨家的人” 这么一句就足够证明对方的身份了,加上她刚刚在外面听过的话,顾诗若大致上推测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她想能够这么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跟宋蓉抢夺孩子抚养权的也就只有杨家的人,而且早先宋蓉说过她丈夫不争气跟着小三跑了,那么现在这个就肯定是宋蓉的公公了。 思及此,顾诗若微敛神,她礼貌的朝着对方微微颔首。 而杨磊平却是看着顾诗若出神,老花镜后的眼眸浑浊逐渐消散,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却没有做声。 顾诗若不喜被陌生人这么直勾勾的审视,因此她朝着宋蓉,漠然启唇道,“蓉姐,我先回房休息了” 宋蓉也有事要跟杨磊平谈,自然不会希望外人在场,因此顾诗若说了要回房以后,她便应了声。 熟料在她进了房以后,杨磊平突然间开口问道,“你喊她什么?” 宋蓉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愣,下意识的便开口回道,“诗若啊” 闻言,杨磊平眼眉微暗,眼底隐有暗色掠过,只是在面对宋蓉时他仍会威严,极为肃穆的开口说道,“小风我这几天就会安排人来接走,你不适合抚养他。” 杨磊平专.制霸道的话令宋蓉瞬间炸毛,她怒瞪着杨磊平,吼道,“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抚养小风?小风自打生下来以后,你们杨家人管过吗?不就是嫌弃小风得了失语症不是正常孩子所以不想要吗?” “这些年我为了给小风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努力打工供他上学吃喝带着他四处求医,我们母子两落难的时候,你们杨家人什么时候管过了?现在说要带人走就带人走?你们算什么东西啊!?” 宋蓉情绪愈发激动,事实上从杨磊平说要带走小风的时候,她就已经无法保持冷静理智了,这么多年以来杨家人对他们母子两不闻不问,现在看着小风情况好转了,又想要来抢走她的孩子了,凭什么! 杨磊平脸色渐寒,冷哼道,“你觉得你有资格当一个母亲吗?平时就穿的花枝招展出去招蜂引蝶陪酒卖笑,现在还当了别人的情妇引得别人原配来闹.事,闹得街坊邻居都知道你做的丑事,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不要脸难道小风也不要吗?你难道想要小风以后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是个婊.子生的贱.种吗?” 卧室外的吵嚷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房内,顾诗若将两个人越发高涨的对骂听得一清二楚。 她颇为疲倦的闭上闭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一直吵嚷着闹得她脑仁疼,顾诗若随手拿过床上的枕头蒙着自己的头,试图削弱那外间争吵的分贝。 蓦然,她手臂上似是被搭上了一直沁凉的手,那人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顾诗若一怔,将蒙着脸的枕头拿开,侧眸,看到的就是杨晓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顾诗若微挑眉,讶异的爬着坐了起来,“小风,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杨晓风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他又拿出了纸笔,半蹲在床边,手枕着床榻,慢慢的在纸上写字。 随后,他将本子递给了顾诗若看。 ——顾阿姨,我害怕外面的爷爷将我带走所以我躲到你房间里来了。 顾诗若轻颦眉,她看向那仰头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小男孩,心底莫名柔软下来,爱怜的抬手抚.摸着他头顶,浅笑道,“好,小风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说着她微微一顿,转而出声问道,“小风,你是不是不想要跟那个爷爷走?” 顾诗若的话才一出口,杨晓风就猛摇头强烈表示不满,他急切的想要用手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才记起顾诗若看不懂,因此他拿过了本子,趴着写字。 等到写完,他将本子又交还给顾诗若。 ——我不想跟爷爷走,阿姨,如果那个爷爷把我带走以后,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看完,顾诗若在心底无声长叹,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消极情绪,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温和,盈盈微笑道,“小风乖,那个爷爷不会带走你的,你也不会离开妈妈,别怕” 虽然是这么说着安慰杨晓风,可是实际上顾诗若很清楚如果那个杨家人真的想要抢回杨晓风的抚养权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诗若刚刚虽然是匆匆一瞥,可也不难认出杨家来的那位身上衣着光鲜,且价格高于普通工薪家族的薪资水平,因此她很清楚,无论是从社会地位还是金钱财富,宋蓉都是必败无疑。 她根本不可能像杨家人那样给杨晓风更好的素质教育和家庭条件,结合了小风的病情来看,一旦闹起来,法院很有可能会将小风判给杨家人抚养,而且最致命的是宋蓉的工作不光彩,而且现在还被人包养着,原配都闹上门来了。 法官是不会让孩子跟着一个私生活混乱且没有任何经济能力的母亲的,所以这场仗,必败无疑。 哪怕宋蓉抚养了小风这么多年,哪怕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也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何为公平?出生以来的贫富差距就注定了这个世界是不公的。 这个社会不缺乏真相也不需要人去挖掘出来,所以哪怕事实是宋蓉为了救孩子而去做了这种事,哪怕是他们母子两感情深厚,也抵不过世俗的目光和流言蜚语。 想到这个,顾诗若也只是苦笑了声,尽力安抚着惴惴不安的杨晓风,“小风,你要相信你妈妈是很爱你的,所以她不会任由你被人带走的,你要相信你妈妈,知道吗?” 杨晓风点了点头,只是稚嫩的小脸上布满了忧愁,顾诗若也知道杨晓风这孩子心思敏感,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早熟,只怕是这一次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可能不会再有机会永远待在宋蓉身边了,所以他害怕才躲到了她的房间里,试图藏匿起自己来。 外面的争吵声渐渐小了下来,期间,杨晓风一直待在顾诗若的房间里。 直到卧室内传来敲门声,随后便是宋蓉带着鼻音的问话,“诗若,小风在你房里吗?” 顾诗若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杨晓风,她低低嗯了一声,柔声应答,“蓉姐你进来吧,我没锁门,小风在我这里睡着了。” 宋蓉轻轻推开了房门进了屋子,看到杨晓风躺在顾诗若床上而她坐在床边的时候,宋蓉松了口气,说道,“今天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你没出什么事吧?那群人她们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顾诗若只是轻轻摇头,“没有,我没事”眼看着宋蓉走进,顾诗若微凝眸,沉声问道,“蓉姐,事情很棘手吗?” 闻言,宋蓉一怔,她叹气道,“杨家人铁了心要跟我争小风的抚养权,这次怕是真的要闹上法庭了”她说话的声音很是疲累,宋蓉认真的看向顾诗若,念道,“你觉得真的打官司,赢面有多大?” 顾诗若很诚实,她摇头,“我想赢面很小,基本上没有,蓉姐,且不说钱的问题,就单说今天这事肯定会被杨家人拿来当成把柄,蓉姐,你要是真的想要争下抚养权,我觉得不可能。” 宋蓉何尝不知道她根本不可能争得过杨家人?只是她总抱着那么一丝期望,奢望能够得到一丝奇迹,她蹲在床边,怜惜的抚.摸着杨晓风的头发,低低啜泣道,“这群天杀的!当初嫌弃小风有病不要他,现在又要来跟我争小风,我哪里有能力能够留得住我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顾诗若的心扉,她敛下了眼睑不去看那对落难母子。 是啊,她哪里有能力保得住她的孩子呢...妥协于现实的残酷,顾诗若当初最终还是选择了拿掉了那个孩子..她唯一的孩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多事之夜 顾诗若也时常会做梦,梦见无缘问世的孩子,她常常在悼念天堂里的婴孩,总是在心底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你能够转世投胎到一户好的人家,能够有一个温馨健全的家庭。 这样想着,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小腹,这里空空荡荡的,好像连体温都失去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世界里的顾诗若是被宋蓉拉回到现实世界的,宋蓉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间就朝着顾诗若扑了过来,摇晃着她的手臂,哀求道,“诗若,我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顾诗若一怔,原本眸内涣散的神思渐渐聚拢,她呆呆的看着泪眼涟涟的宋蓉发问,“我能够帮你什么?” 闻言,宋蓉用力抽了抽鼻子,她捏着顾诗若瘦弱的手臂,急切的出声道,“你可以帮我的!你去求求那位傅先生可以吗?他那么喜欢你,只要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只要他愿意帮忙,小风他就不会被...”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诗若笑着打断,顾诗若她低低的发笑,轻笑出声,“蓉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让我去求傅云墨?” 宋蓉虽然知道顾诗若和傅云墨之间已经没有瓜葛了,可是现在她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她了,她只能够央求着顾诗若能够帮帮她,她相信只要是顾诗若开口,那个男人一定会愿意出手帮忙的... 因此,宋蓉更加迫切的开口道,“诗若,你就看在我先前收留了你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帮帮我吧!我只有小风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是曾经也失去过自己的孩子吗?这种痛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能够了解啊!你就忍心看着我和小风母子分离吗?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啊..” 孩子? 一提到这个顾诗若心尖蓦地一疼,她看着凿凿有据的跟她辩论的宋蓉,忽然间嗤笑出声,她微仰起头,笑声悲怆凄然,“蓉姐,你很清楚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那么..” 顾诗若说着一哽,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下原本因为宋蓉的话而变得激荡的心情,她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和下来,“你让我去求一个夺了我孩子性命的人,你觉得我做得到吗?你说的没有错,我也失去过自己的骨肉,所以我懂得骨肉分离有多疼,可是你呢?你拿着恩情逼迫我再一次去硬生生的将还没有彻底结痂的伤疤扯开,难道我这样就不疼了吗?你逼着我去面对一个杀了我孩子的凶手,而那个人还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你就不残忍吗?你跟杨家人有什么区别?” 说着她突然站了起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低低抽泣的宋蓉,看着宋蓉这样失态,顾诗若眉心微动,眼底隐隐有不忍闪过,只是她强迫着自己撇开头,疲倦的说道,“蓉姐,我很想帮你也很感激你当初收留我,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去求一个逼着我把孩子打了救其他女人的男人,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顾诗若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下来,眼底也染上了薄薄雾气。 她介怀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是傅云墨接近她的目的,为了救顾晴菁.. 从小到大,她真的受够了,什么顾家大小姐?完全是个空架子,吃穿是不愁,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关爱,一度沦为了顾晴菁的附属品。 那种只能够藏在阴影里,只能够看着别人其乐融融自己却被排挤在外的感受,真的快要将她逼疯了!所以一知道傅云墨是为了顾晴菁,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什么信仰什么太阳,一并消逝。 留下的只有一堆废墟,在蒙飞的尘烟黑雾里,她完全看不见周遭,也看不到未来,能够做的就是抱着那边可笑的自尊自以为坚强的屹立着。 顾诗若忽然间觉得烦闷不已,好像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出于真心的温暖存在,你占有过的总有一天都要归还。 临走之前,她睨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宋蓉,声线淡淡道,“蓉姐,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帮了你以后,要万劫不复的人就是我了,我没有那个勇气将自己亲手推到深渊里去。” 人世淡漠,凉薄无情,这一点是在顾诗若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人的劣根性驱使着她总是心怀美好期盼着温暖。 熟不知,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所谓温暖存在,能够做的就是自己给自己取暖,封闭起自己的世界,这样不会受到侵害也不会感到悲伤。 顾诗若瘸着脚从出租屋内出来,孤僻幽暗的道路,寒风呼啸而过,在静谧的暗夜里这狰狞咆哮的凛风如同地狱内喧嚣不平的恶鬼。 她看着那被路灯照亮的路面,眼底满是迷茫。 似乎又没有去处了,她好像总是在徘徊流浪,不知道何去何从... 到最后,顾诗若找了个附近的小旅馆住着,设施很差劲,推开门还有股浓浓的潮湿霉臭味,尽管环境再怎么不好,好歹也是个暂时可以落脚的地方,现在她的每一笔钱都无法挪用,她没有资格奢侈,只能够能省则省了。 小宾馆住着的人也不少,黑夜里寂寞难耐找活干的人更多。 顾诗若微微推开窗子就看到暗巷里站在门口拉客浓妆艳抹的女人,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邻房之间的隔音效果很差劲,以至于顾诗若能够听得清隔壁房间传出的暧昧喘息和娇吟,仅仅凭着这个她也能够揣摩的到那边房里正在上演怎样旖旎的场面。 只是她听着,眼底仍旧暗沉寂寥,没有因为偷听到这种事而产生的羞涩,更没有因此激起心底的燥热涟漪。 深夜萧瑟,她睁着眼睛和衣躺着,看着因为外面霓虹灯而映亮的屋子,顾诗若出奇的平静。 宋蓉的事她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傅云墨.... 一想到他,顾诗若眼底便更是凄寂了几分。 她拿过手机,点亮屏幕,亮着的屏幕跃然而上的便是男人安静的睡颜。 这张照片是她趁着傅云墨睡觉的时候拍下来的,一直被她保存着... 倏忽,素节在手机上轻轻点触,打开了设密的相册,她点开了一张,看着被放大的人,她忽然间鼻尖一酸。 不时轻轻滑动,原本还平铺死板的画面瞬间鲜活了起来,形成一帧帧有声影像,不断在她脑海里穿梭放映。 她其实偷偷拍了好多傅云墨的照片,不管她怎么拍,他好像都很上相,从来都不会有很丑的相片。 相片停在一张大图上,相片里的人穿着普通的家居服,腰间还系着不搭调的碎花围裙,正在炒菜,不过他炒出来的成品是黑乎乎的,基本上没办法入口。 顾诗若还记得那天是她强烈要求傅云墨穿围裙的,出奇意外的是那个时候傅云墨竟然没有拒绝,虽然多少有点不情愿但还是任由她将围裙给他系上。 她也是趁着傅云墨专注炒菜的时候,偷偷拍了几张。 手机相册里的人微微蹙起剑眉,拿着筷子在品菜,只是脸色很微妙。 每一张她都记得当时的情景,指尖眷恋的细细描绘着男人的轮廓,清澈的瞳仁里也印着那人的影像。 顾诗若笑着哭,明明在笑眼泪却不住从眼角滑落,她依依不舍的隔着屏幕抚.摸着那人廓形,不厌其烦的翻看着相册。 她那么努力想要讨好的人结果却只是为了救她妹妹,她保存了有关于他的一切,却没有办法再次真正拥有真实的傅云墨了。 不知道看着发呆了多久,顾诗若才退出了相册,转而点开了录音,音频文件里已经保存了很多素材,她随便点开一段便是她偷偷录下的两个人的对话,虽然话很少,可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额角青筋也隐隐凸着。 顾诗若在录音,好半晌,她才颤着出声,缓缓的说道,“其实不是我..我没有伤害过顾晴菁,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说着,她低低抽噎了下,似是被哽咽住了喉咙,她用力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下情绪,“我不是不愿意站在原地等你,而是我站在那里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回过头..我好不容易选择放弃你,你偏偏要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跟你说的不是不想见到你,而是想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你...” 她不能够跟傅云墨说的话都被她录制了下来,只能以此,聊以慰藉。 顾诗若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去强迫着自己放弃了,也找不到机会去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她是真的害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她在顾晴菁的阴影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相信他,又会被打回原形。 深暗的夜里,顾诗若蜷缩着侧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本就没有睡着的顾诗若,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她迷蒙的睁开了含泪双眸,看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号码,她略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听清楚了电话那端人的话,顾诗若脸上血色急剧消退,大脑如遭雷击一片空白,只是呆呆的坐着没有反应。 随后,她猛地回神,略慌乱的出声道,“好,我马上就过来” 顾诗若起来的急了,忘了自己的脚是崴过的了,一起床没注意狠狠摔倒在地上,她缓和了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手掌被擦破了皮也顾不得了,只是急急忙忙的拿了东西就往外走。 深更半夜的连车子都不好拦,好不容易才拦了一辆空的出租车,等到她坐上了车后,便火急火燎的出声道,“师傅,麻烦去花桥警察局” 那司机不免多看了顾诗若两眼,疑惑道,“小姐,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顾诗若很着急,根本没有要跟人攀谈的意思,只是着急的出声催促,“师傅麻烦快点开车好吗?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罪恶深渊的衍生 出租车开到了花桥警察局后,顾诗若就急匆匆的付了钱下车,一瘸一拐的进了局子里。 在看到值班警察后,顾诗若才慌忙询问,“你好,我是来领宋蓉小姐的。” 在听到了她的话以后,值班民警扬手一指示意她到里面去,顾诗若扯了扯嘴角,道谢过后就蹦跶着往里走。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蹲在墙角的宋蓉,跟她一起关进来的还有一名肥肠肚囊的老男人。 顾诗若微凝神,一声不吭的准备办手续领人走。 期间宋蓉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蓬头散发衣衫不整看着狼狈至极,她没问宋蓉也没有解释。 在顾诗若刚准备签字的时候,警察接了个电话后,就阻止了她的动作,严肃的说道,“不好意思,这人你现在领不走了。” 她一愣,问道,“不...为什么?刚刚不还可以办手续领人走吗?” 熟料,警察只是极度不耐烦的将文件抽走,冷漠而视,指着宋蓉说,“现在有人举报这位宋小姐进行情.色交易,所以我们需要时间来进一步查实,一旦查实,这人会被转送到劳教局整改。” 顾诗若唇瓣嗫嚅了下,似是想要说话,而宋蓉却极为情绪激动,她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抓着警察的手臂不放,癫笑道,“谁举报的?谁说的?我问你呢!谁污蔑我卖.淫了!” 被她这么晃着,那警察的脾气也上来了,用力将手抽出后,吼道,“吵什么!过去抱头蹲着!不然就告你袭警了!” 宋蓉忽然间嗤嗤的笑出了声,笑容凄凉,她转而抓着顾诗若,说道,“顾小姐,我求你帮帮我吧!杨家人这是要整死我好不费吹灰之力抢走小风!我只有小风这么一个孩子,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知道我是在强人之难,可是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你就帮帮我吧!只要你去,傅先生肯定愿意出手的...” 宋蓉是被警察强制性拖离开的,她离开之前,顾诗若看到她绝望的样子,心尖蓦地一触。 就这么看着好像是在照镜子,这种绝望和无助她也经历过,可是没有人帮过她... 顾诗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脑一热,在宋蓉快被拖走的时候,她双眸定定看着眼泪横流跟疯婆子一样的宋蓉,沉沉出声道,“好,我帮你” 她愿意帮宋蓉,不止是因为宋蓉救过她,更多的是因为顾诗若在宋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是被残酷的现实打压,同样是被迫骨肉分离,即使她们什么都没做过,这无情的社会还是会压着她们无法翻身。 因此,顾诗若愿意帮她,既然救不了当初的自己,那么就用现在的顾诗若去救宋蓉,至少她还有孩子在,而自己只剩下一副躯壳了,她和小风好好活着,总比她孤家寡人的一个好。 她没走,而是待在局子里站了很久,久到连警察看着她这无神空洞的样子都觉得不忍了,言语转了个圜,偷偷跟她透了个气,“我说小姐你站在这里也没有用,本来今天这事也只是无的放矢就是家庭矛盾,那男人老婆将他们两个人扭送到了警察局,按理说家属来签字领人就可以了,但是...” 那警察似是觉得失言,他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只是别扭的说,“你们还是看看最近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吧!去赔罪道歉,那边松了口这边自然会放人。” 顾诗若身子微僵,她掀眸,看向那位好心的警察,微微颔首说道,“谢谢” 其实她很清楚这是有人打定了主意要将宋蓉套在警察局里,至于对方是谁... 这也不难猜,杨家人为了抢小风的抚养权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将宋蓉名声弄臭弄坏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只有宋蓉失去抚养小风的资格,他们才有更大的赢面。 警察的话不过是再一次证实了这个世界无权无势的人只能卑微似蝼蚁,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权势地位金钱财富才是首当其冲的。 因为杨家人的社会地位高人一等,所以她们拼不起,无法与之比拟。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顾诗若忽然间懵了神。 自从顾家破产落败以后,她就将这人世冷暖品尝了个遍,现实用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处于底层的人除了战战兢兢的活着以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顾诗若答应过宋蓉的事情她会做到,因此她尝试着主动去联系傅云墨,只是贴在耳边的手机里除了绵长的嘟嘟声以外,根本没人接。 连着打了几个以后,顾诗若就放弃了再去联系他的勇气,站在路灯下,她想了很久,久到时间悄然流逝,她还不自知。 短短的一天之内,她好像经历了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的嘈杂,再一次踏进傅云墨购置的公寓,她心情是复杂的。 她在赌,赌傅云墨会回来这里。 按了按门铃没有人应答也没有人来开门,余光一瞥,见到门开着一条小缝,根本没有关。 顾诗若微愣,迟疑着推开了房门。 进了屋子漆黑一片她也没有开灯,而是凭借着记忆在黑暗里搜寻。 寂静的夜里,她蹦跶的脚步声格外明显,走进了客厅里,顾诗若忽而紧蹙起好看的秀眉,鼻子一皱。 满庭弥漫着的酒味浓浓,且夹杂着厚重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睛且呼吸不畅。 她捂着口鼻,不适应的低低咳嗽了几声,岂料,她的声音令原本昏睡着的人猛然惊醒。 顾诗若她受不了这浓烈刺鼻气味,摸索着准备去开沙发旁的落地台灯,才挪动步子脚下就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到咕咚咕咚瓶子转动的声音。 她一愣,僵了片刻没动。 正因为如此,脚踝传来的热度促使着她身子一颤,激的她汗毛倒竖。 她本是觉得惊悚,可是转念一想,这么晚了能够呆在这里的人除了傅云墨还会有谁? 想到宋蓉的事,顾诗若挣扎了几瞬后,选择了向现实妥协。 可笑的自尊能够带给她什么?能够帮到她什么? 一无所用,她能够做的就只是不断的屈服认命。 顾诗若微微转过身,半蹲下后,轻声问道,“傅先生,是你吗?” 屋子里没有光,更没有外界的光透进来,顾诗若猜着约莫是那窗帘被拉上了所以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光源。 冬天的夜里如墨色笼罩,看不清人,只影影绰绰可以辨认个人影子。 无人应答,只有浅浅的呼吸声,静默无言。 好半晌,顾诗若才微微启唇,轻声道,“我..我是来找你..” 她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拉着往前倒。 瞳孔急剧收缩,眼底满是惊恐慌乱。 只是顾诗若还没来得及惊呼,那失措的声音便被尽数吞下,饱含酒气烟味的温热唇瓣覆上了她的唇畔,强势的撬开了牙关深入檀口之中,戴着酒味的深吻令顾诗若无力招架,她好像也被这烈酒熏晕了头脑,只会跟着沉沦。 灼热的温度一戳碰到她肌.肤,她便抑制不住的轻颤了颤,不可控制的瑟缩起。 其实顾诗若很清楚现在应该推开而不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但是伸出的手好几次都没能够落下,她没有力气推开也没有勇气去承担推开后的后果。 而且...这大概也是她想要的,她反感也不讨厌,相反她其实很想念傅云墨。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倒了谁,从纠缠不清开始,两个人就没办法真的分开。 顾诗若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任由他带着自己浮沉。 暗夜滋生的不止是情愫,还有罪恶。 对,他们这就是在犯罪,在这条迷途越走越远,衍生出绚烂却致命的罂.粟。 这一夜也好,放纵了彼此也忘记了过去。 忘了她来找傅云墨的目的,也暂时忘了是她信誓旦旦的让他滚出自己的世界后又舔着脸来找他。 顾诗若的主动回应换来的是更加迅猛的攻势,她也默默承受着因为是自己招惹而产生的后果。 寒冷深夜里,除了两相隔绝,还有相互依偎取暖的人。 从错误开始就没办法喊停了,也不知道彼此纠缠了多久,从客厅转成卧室床榻,一直到喝醉了酒的人疲累睡着了,顾诗若才撑着散架酸疼的身子爬去了洗漱间。 身上遍布的红痕昭示了刚刚经历过的一切,暧昧的交缠以及湿热粗重的喘息声还萦绕于耳,顾诗若将自己沉入浴缸里,水蔽了她的呼吸,只有墨色青丝散乱在水面漂浮。 直到快要窒息,五脏六腑因此绞痛了,她才出来,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不断滴落在浴池荡漾的水波中。 顾诗若披了浴袍后出来,她一夜未眠,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迟迟不敢落下。 只是在虚空沿着他的轮廓游走,细细描绘着廓形,跟隔着冰冷的荧屏看他不一样,现在的这个人是有体温有呼吸的,靠近就能够听见强博有力的心跳声,但是她分不清这心脏跳动的频率是为了谁而紊乱... 她将窗帘拉开,这公寓地段极好,能够看到江川繁华的夜景,耀动的霓虹灯映亮了暗夜。 顾诗若有个习惯,一紧张手就不能够闲着,大多数时候她喜欢磨搓手指。 现在她就不断的在摩挲着大拇指和食指,眼底暗沉不定。 这一夜过得格外冗长,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因为绝望而离开,又因为现实的无奈而回来,辗转反侧过来,他们两人愈发牵扯不清楚了... 深暗的黑夜里,顾诗若长长叹了口气,是对自己无用的叹息也是对现实残酷的喟叹。 顾诗若没睡,傅云墨也没有睡多久,他一向浅眠,自从和顾诗若分开以后,他就更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头疼欲裂,额角太阳穴突突跳动着的似乎要炸裂,他抬手捏了捏额角,缓缓睁开了幽深双眸,只是微侧眸,在触及到那被灿若星辰的灯火映亮的缥缈身影时,微微一滞。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用自己当筹码来交换 傅云墨撑着坐起了身,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微微一愣,眼底似有暗色沉浮。 他看向倚靠在窗边的人,薄唇轻启,只是喉咙干裂似被烈火灼伤,他艰难的咽了咽,嗓音沙哑道,“你...” 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他只是起了个话头后就没再说话了,只是视线胶着在顾诗若身上未曾挪开过。 顾诗若在出神,万千灯火落在她眼底,营造出灿烂绚漫的假象,被繁华遮掩的背后是漆黑枯深的双眸。 蓦然,她启唇,沉沉出声道,“你帮我吧” “什么?”傅云墨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锐凖微怔。 顾诗若一直背对着他,倏忽,她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过身来,逆对着外面的阑珊,清瘦的脸颊也被掩藏在暗色里,只有轻灵的声音格外清晰,她说,“我来找你帮忙,我知道你可以帮我也只有你能够帮我” 傅云墨刚醒过来面对这种境况原本还有点懵,现在是清醒了,混沌的双眸逐渐恢复清明。 深邃如海的双眸凝着那抹单薄的声音,意味不明的沙哑出声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找我帮忙?” 顾诗若低低嗯了一声,从鼻腔发出的单音节有些涣散缥缈,她似是觉得不妥又出声解释道,“我不认识其他人,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帮忙,所以...” “所以你就过来找我了?”傅云墨的反问打断了顾诗若的话,暗夜里,隐隐可见俊朗轮廓,倏尔,他轻笑出声,“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帮你?别忘了,是你央求我不要再出现到你面前的。” 傅云墨言语里的嘲讽意味十足令顾诗若瞬间便沉默了,她很清楚这一次过来没有退路,宋蓉的事迫在眉睫,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可以插手管这件事了。 因此,即使他话说的难听,顾诗若也没有离开,她努力压下心头不愉,沉声道,“你是..不愿意帮忙吗?” 他没回应顾诗若的话,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生生打住,傅云墨缄默着,沉浸下自己差点又要出言伤害她的念头。 哑声回道,“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 闻言,顾诗若便知道傅云墨这是答应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轻声道,“蓉姐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帮蓉姐。” 傅云墨眸色微暗,蓦地,低沉的笑自喉咙深处缓缓溢出,他扬起了嘴角嗤笑道,“顾诗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伟大,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的人牺牲自己呢?” 虽然有求于人应该要摆低姿态,可是她并不喜欢被这么赤.裸裸的嘲笑,故此,顾诗若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不甘示弱的呛声道,“是吗?我要是不伟大,我的好妹妹哪里还有命活在这个世界上?” 被她的话一呛,傅云墨微微眯起狭长凤眸,随后从床榻上起来拿过了原本被丢在床边的长裤,似笑非笑道,“也是,你一直都维持着你愚蠢的本质,到现在还死性不改” 顾诗若噤了声没再搭理他的话,即使说下去也是这么冷嘲热讽的,她索性闭了嘴,退让一步。 忽而,傅云墨睨了她一眼,出声道,“过来” 她迟疑着,缓缓踱步过去,才靠近就听见他冷凝的话,“让我帮你可以,但是我要看你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美眸微微愣怔,顾诗若略呆滞的出声道,“我还要做什么?” “呵”一声冷笑自唇角溢出,他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做这种赔本生意吧?你什么时候见到这么成为一个慈善家了?没有同等的利益报酬我凭什么要帮你?” 顾诗若她被傅云墨话中的无情一噎,她只是急匆匆的过来求他帮忙,真的以为宋蓉的话是真的,只要她开口央求赴傅云墨就一定会帮忙,可是她忘记了她没有求他的资格,更没有等价的利益可以交换了... 思及此,她颇为疲倦的开口回答,“我没有筹码可以跟你交换,我什么都没有了...” 说这话的时候,顾诗若下意识的微微垂下了头,长发自她肩上滑落遮住了本就削瘦的脸颊。 傅云墨静静看着她,眸色微闪,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旋即又松开,他迫着自己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低沉而语,“不,你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拿来跟我交换” 修长手指挑起她下颚,强迫着她看着自己,冷沉出声道,“你还可以用你自己来当筹码” 身子猛地一震,顾诗若看着那双幽暗魅瞳,只觉得心神紊乱。 良久,她才消化了傅云墨话中的意思,她艰难的吞咽了下,眉目渐寒,颇为轻嘲的笑着出声道,“是吗?傅先生不说我都还不知道我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价值能够拿来当交换的筹码,能够让傅先生出手帮忙,看来我这分量也不轻啊!我满足了” 顾诗若弯着嘴角笑,弯成月牙儿的眼里并无半分笑意,她只是在强迫着自己微笑。 猛地,她握住了傅云墨的手,浅笑盈盈,“不知道傅先生要让我做什么呢?是跟过去一样当好地下情人就可以了吗?” 柔软身躯一贴上来的那一刻,傅云墨脑子里的弦丝差点崩裂,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迫使着他推开顾诗若,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会这样无非是因为顾诗若有求于他罢了。 思及此,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也逐渐冷却下来,他推开了顾诗若,沉冷出声,“明天跟我去公司上班” 被推开后,顾诗若反而松了口气,她低嗯了一声。 傅云墨微弯下身拉开了台灯,清丽的面容跃然而上,在温暖的光线里更显得朦胧,他深凝了顾诗若一眼,沉哑出声,“还可以休息会,时间到了我会叫醒你” 她没做声,傅云墨也没停留,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房门一关上,顾诗若就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瘫软在床榻上,呆呆的坐着出神。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游走在悬崖边缘,好不容易分开,现在又被迫牵扯到了一起... 翌日一大早,顾诗若就出了卧室门,完全不需要傅云墨来叫醒自己。 倒是她在看到那睡在沙发里的颀长身影时,微微愣了神,潜意识里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 那厚重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窗外的光线斑驳而进。 沙发周遭一片狼藉不堪入目,酒瓶子四处散乱,还有男人和女人的衣衫凌乱交叠,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的烟缸里摁着许多烟头。 男人沐浴在晨阳里,冷硬的棱角柔和,安然入睡的样子像是不谙世事的谪仙。 顾诗若半蹲着细细打量着他,倏忽,美眸微暗,她起了身,开始默默收拾昨晚上的残局,尽量放轻了手脚。 于是等着他醒过来,看到的就是顾诗若正半跪在沙发茶几前,用抹布细心的擦着桌子,他心尖弦丝蓦地被触动。 眼中异样被他很好的遮掩下去,他起了身,嗓音略沙哑,“起来了就去换衣服,等会跟着去公司” “衣服在哪?” “衣柜里有”傅云墨抬步率先进了卧室,头也不回的就回了她一句。 等到傅云墨穿戴整齐了,顾诗若才挪着进了卧室去换衣服,拉开衣柜,入目便是琳琅缤纷的衣服,她也说不出心底的具体感受,只觉得有点酸胀,似乎有什么情绪快要溢满。 她取了衣服去厕所换下,又从洗漱台翻找出干净的牙刷和漱口杯。 令顾诗若恐惧的是她发现这里藏着很多成双入对的东西,比如这牙刷和漱口杯,一黑一白,毛巾也是一条浅咖一条深棕。 连她脚上的拖鞋都是跟傅云墨配套的,这种发现令顾诗若感觉到惊恐慌乱,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的念头快要迸发了... 汲着拖鞋出来,看到的就是傅云墨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里等她。 他换了过往西装革履的风格,转而换上了一件微咖色套头毛衣,领子是衬衫Polo领,裤子也只是休闲的西装裤,就这么坐着沐浴在光线里,看上去矜贵又优雅,令人萌生出一种他高不可攀不可玷污的念头。 蓦地,傅云墨在看到她出来以后就站起了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顾诗若忙快步跟上。 出了门,她欲言又止,终于在上车的时候,她憋不住了问道,“傅先生,你什么时候去救蓉姐?” 回应她的是一记重重关车门声,顾诗若悻悻的默默闭了嘴,迟缓的上车。 期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过话,更没有人提起昨天晚上两个人缠绵悱恻的事,率先挑起话头的人是顾诗若,她扭头看着车窗外,低低发问,“顾晴菁她...还好吗?” 恰巧是红灯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傅云墨睨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唇角微沉,“嗯,脱离危险了” “哦”极为冷淡的一声回应,没有任何的情绪夹杂。 顾晴菁大概是终结他们两个人之间尴尬气氛的最佳调剂品,顾诗若虽然主动挑了话却没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更没有开口解释。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忽然,男人低冽的嗓音将她游走的神思拉回到躯壳,她微怔,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发问,“你想我要说什么?” 闻言,傅云墨眉峰微微拢起,“昨天的事,你一点解释都没有?” “昨天的事?你是指哪一件?”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要解释的早就解释不清楚了,还有要用多余话来填补的必要吗? 如此想着,顾诗若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是我认为没有解释的必要,既然你心底已经判了刑,就不用再多费唇舌问一遍了,不过..” 她扬起嘴角,浅薄一笑,“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回答你,的确是我捅伤她的,因为我见不得她好,也不想看到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怎么样?你现在打算要将我扭送到警察局去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知道不是你 熟料,傅云墨只是极为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恰巧红灯跳到了绿灯,车子重新开动,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顾诗若看清楚车子停下来的地点是警察局而不是公司以后,她一愣,坐在副驾驶座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顾诗若只听到男人似笑非笑的话,“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气焰嚣张的要我将你扭送到公安局?现在到了又不敢进去了?” “...”她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警局,咽了咽,侧过头来看他,熟不知刚刚好傅云墨倾身过来准备帮她解开安全带,唇瓣擦着他脸颊而过。 顾诗若微愣,反应过来后,瞳孔一缩,她猛地往后仰,将自己和傅云墨的距离拉开。 “啪嗒”一下,原本扣着她的安全带弹开,顾诗若忙拉开车门,迫不及待的跑下了车。 而傅云墨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看到她落荒而逃的时候,眼底隐约掠过一抹浅淡笑意,凉薄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起。 下了车后,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警察局。 顾诗若自然是知道傅云墨只是在跟她开玩笑,来这里是为了赎人出去,她只是慨叹傅云墨这性子是越来越恶劣了... 傅云墨直接说明了来意,与顾诗若自己一个来时不同的是警察的态度,在接了一个电话以后,警察原本散漫的态度也瞬间变得恭敬起来,招呼着他们先去里间坐着等,人很快就带出来。 顾诗若瘸着脚慢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不多时,原本走在她前面的傅云墨脚步一顿。 她也被迫跟着停了脚,抬头,疑惑的望向前面忽然间停下的伟岸身影。 傅云墨只是停住了脚,极为认真的深深看了她一眼,余光状似不经意的略过她脚踝处。 “有事?”她微蹙眉,看向傅云墨,对方却只是盯着她看,看得她都觉得不自在了,他才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站在原地的顾诗若一脸懵神的看着停了脚不说话,现在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进去休息室的男人背影,她困惑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随后一瘸一拐的跟着进了休息室,老实落座在距离他很远的单人沙发椅里,规规矩矩的坐好等着警察将宋蓉带出来。 “我知道不是你” “嗯?”尾音微扬,她下意识的侧眸看向坐在长向布艺沙发里的男人,不明其意。 傅云墨却只是凝了她一眼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顾诗若有点没能够反应过来,她现在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 不多时,宋蓉便被带着进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刚刚的值班民警,他笑吟吟的将文件搁置到傅云墨面前,说道,“傅先生,您签个字就可以带着人走了” 傅云墨也没有多废话,倾身上前很麻利的就在签名栏签上了名字,值班民警不敢怠慢,立马便拿过了文件,笑呵呵的说道,“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说着,民警便转身出门,屋子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对峙,而宋蓉被关了一夜还是原来衣衫不整的凌乱模样,只是人瞧着更憔悴了,眼窝处的黑眼圈硕大乌青,她看着顾诗若莫名一哽。 似是有所感,顾诗若站了起来,宋蓉便踱步靠近,用力抱住了她,声音沙哑哽咽,“谢谢你,真的谢谢...” 宋蓉心底是愧恨的也很惭愧,她愧对于顾诗若,也很感激顾诗若,因为宋蓉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顾诗若去找了傅云墨,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够出来,说不定她会被杨家人整死,弄到劳教局去蹲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她就真的没有希望可以争夺小风的抚养权了... 而顾诗若她如果说她心底没有触动那是假的,她同情宋蓉,那是因为她们同病相怜。 思及此,顾诗若安慰性的拍了拍她后背,淡淡出声,“好了,没事了,赶紧回去找小风吧,他昨天晚上一个人待在家里肯定害怕了” 宋蓉退开了身,抹掉脸上的泪痕,低着头朝着傅云墨微微颔首道谢,“谢谢你能来,傅先生” “我不是为了你”他对此毫无反应,极为淡漠的回了一句,随后便站起了身。 宋蓉率先从休息室内出去,在顾诗若扒着门框快要出去的时候,忽然间整个人腾空而起,她眼底惊慌尽显,仰头看到的就是他滚动的喉结。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虽然觉得在人前很难为情却也识趣的没有多言,而是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出去,无一例外的,他们两个人以这样的暧昧形式从警局出来,会成为一道最吸睛的风景线。 宋蓉本是等在门口台阶下,看到顾诗若被傅云墨抱着出来的时候,也愣了愣,她抿唇不语,只是在心底无声叹气。 她也不知道现在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将他们两个人再一次推到一起是对还是错... 傅云墨抱着顾诗若上车,而宋蓉则是懂眼色的主动坐到了后座,他也没有开车去公司而是先将宋蓉送回家。 顾诗若本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熟料在宋蓉上楼以后,他才似是下命令般的严肃道,“下车” “不是要去公司吗?” “不着急,已经迟了再迟一些也一样”他漫不经心的回了话,将车子熄了火。 顾诗若只得老实的爬下车,这一次傅云墨要来抱她的时候,她扒着车身往侧躲了躲,低声道,“我自己可以” 她没敢抬头看傅云墨而是自己蹦跶着往里走,而傅云墨则是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 上楼时,顾诗若努力的单脚往上跳,在她差点被绊倒的时候,傅云墨及时扶住了她,虚虚揽着她,好使她借力往上走。 等到了五楼,顾诗若满头大汗,那张被破坏了的出租门一推就开。 “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 才进门,傅云墨就沉沉出声下令,顾诗若微怔,回过身去看他,“你要我收拾东西干什么?” “你要是不想收拾也可以,反正这些东西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买”他眉目清冷,嗓音清润。 顾诗若却在听到他这话以后,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睁大了双眸用手指着自己说道,“你让我搬去跟你一起住?” 她过激的反应也没能够激起傅云墨眼底的一丝涟漪,他平静的凝着她,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暧昧的摸了摸她脸颊,“别忘了几个小时前你卖身给我的事” 轻挑的语气令顾诗若莫名不喜,她颦眉躲开,呐呐应答,“我知道了,你不用提醒我” “不提醒你,你怎么记得住?” “...”她刮了傅云墨一眼,蹦跶着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直到她收拾好了小包裹要离开了,都没有看到宋蓉和小风出来,她想了想,还是去了房门前,轻轻叩了叩,说道,“蓉姐我走了,以后你自己好好保重” 没有人回应,顾诗若虽然心底有隐忧,却也没有硬闯进去,倏忽,手被人握住,温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她微怔,见傅云墨正站在她身旁。 见她望过去,傅云墨才出声,“给她一点空间休息,走吧” 顾诗若被傅云墨扶着强制性带走,离开之前,她深深看了一眼紧锁着的房门。 被带到了楼下后,傅云墨开车带着她去了医院。 车子一停下,顾诗若就很不高兴了,她颇为不悦的说道,“你不是说要上班吗?现在都这么晚了还不去公司?” 傅云墨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堵上了她的嘴,“我是老板,不想去就不去” 她咬着下唇愤愤不平的坐在车上生闷气,总觉得现在她就是在被傅云墨耍着玩.. 一看到医院名字,顾诗若便千万种排斥,脸色也很难看,越是靠近她便越是能够想起在这里经历的一切。 蓦地,她脚步一顿,沉沉出声,“我不想去” 顾诗若垂着头,眼睫也低敛着黯然眸色,似是不愿意被傅云墨窥探到她心底的真实情绪。 傅云墨看着她,眼底微暗,随后,他弯下身将纤瘦的顾诗若抱了起来,掂了掂重量,“你厌食还是很严重吗?” 她没有回答,傅云墨静静凝着她苍白的脸色,神情忽然间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对不起,是我不该吼你,不该质疑你” 傅云墨明显察觉到被他抱着的人身子微僵了僵,她掀眸打量着他,过去一向盈澈透底的眼眸现在变得灰暗落寞,如同是被开恳过度的荒土了无生机。 看着她,傅云墨深沉眼底掠过一抹痛色,他颇为自嘲的抿唇一笑,随后低哑出声,“事后想想也就明白了,你没有那个胆子动手,除了嘴上不饶人以外,不敢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是啊,他将人送到了医院以后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顾诗若其实胆子很小,她一直都说她怕死也怕疼,受到了不公遭到了伤害也只会闷着不出声,连报复的勇气都没有,这么懦弱的人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去动手伤人? 因为想明白了,所以傅云墨才为一开始在公寓里的不信任和先入为主的观念而感到悔恨,他明明就知道顾诗若从小就被顾森山训斥,无论是不是她的错,顾森山最先教训的人一定是她。 可是自己在做什么?还不是跟顾森山一样,不肯听她解释就指责她... 事后他总是在回想起顾诗若被自己拉开以后懵懂的神情,以及她慌乱的想要跟他解释,那双眼睛里除了惶恐不安更多的是期盼,她在期盼自己相信她.. 可惜他没有,他带着质疑和审视选择了将她推开。 傅云墨微垂着眼睑看着怀里抱着的人,心尖蓦地一疼,他敛下了眼底讳莫如深的情绪翻涌,撇开了视线道,“我走后,你对我很失望是吗?” 良久,顾诗若淡淡摇了摇头,“没有,你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一语成谶,这话如同利箭狠狠射向了他心脏,硬是射出了一个血色窟窿来,他在心底无声苦笑,原来在她眼底,自己对她从来没有过半分的信任...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再爱你也不会爱别人 “我说过的,你很聪明”他棱角柔和了下来,只是嘴角笑意颇为浅淡,说出的话也带着浓浓自嘲。 顾诗若低着头深想了好一会,她拍了拍傅云墨的手,说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他蹙起剑眉,明显是不赞同顾诗若的话,但是看着她寡淡素净的小脸,他没有反驳,还是选择了遵循,慢慢的弯下身将她放了下来。 熟料,在他放下顾诗若以后,她做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动作。 顾诗若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极为认真的开口道,“既然现在我选择了妥协,我就会好好扮演好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我不会在跟你闹小性子了...”也不会再有想要跟傅云墨共度一生的念头了。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其实她想清楚了,现在的她茕茕孑然,根本没有任何的顾忌,她能够给傅云墨的早就给了,是一开始他不稀罕,现在摔碎了也黏合不了,顾诗若唯一能够强迫着自己做的就是假装她很好,假装他们之间没有嫌隙... 傅云墨有过一瞬的晃神,握着他的手很小,他一只手就能够牢牢裹住,而且因为她现在的瘦弱身体就只剩下个骨架子,手上的骨节也凸着膈应人,傅云墨看着就格外的怜惜。 顾诗若过得越是幸福他会不满,因为那份快乐不是他给的;可是看到现在她过得不好,这么折磨着她自己,傅云墨更加不好受,满满溢出的心疼堵住了他的心脏。 薄唇微启嗫嚅了下,他还没说话就被顾诗若平静的打断了,她长长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也紧了紧力道,说道,“你不要对我要求太多,也不要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划分太多,现在也挺好的,我是你的附属品,不会缅怀过去也不会衍生恨意。” 枯寂的双眸定定看着他,像是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她说,“傅云墨,我不会爱你了,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也不会爱别人,你..”她说着略顿了顿,原本还看着他双眸的眼睛微敛了敛,她有气无力的接着将话说完,“你就让我好好过完这下半辈子吧!” 挺好的,反正她也放不下傅云墨,从来都只是死鸭子嘴硬,现在可笑的命运推手又将他们两个人绑到了一起,既然分不开那么她也不挣扎了,她愿意接受现实。 就这么跟着傅云墨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但是这无关情爱,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对待他才是最正确的... 所以,就这样吧!他还在身边,想念的时候能够看到能够触碰到,他有体温有呼吸有心跳,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张冷冰冰的照片,这对顾诗若来说就足够了。 思及此,顾诗若释然一笑,这还是自从出事以来,顾诗若第一次主动对他展露笑颜,她眉眼微弯,暖暖的光线倾洒在她周身将她清减的容颜勾勒得愈发柔和缥缈。 她笑望着傅云墨,拉了拉他的手,说道,“行了,进去吧” 听到了她的话后,傅云墨心口一窒,她说不要对她要求太多了,她不会再爱他,也不会爱别人。 也对,够了,这已经够了,好歹他们两个人没有跟之前一样一见面就刺的对方体无完肤。 只是他的心脏像是破开了一个洞,从那洞里攀爬出的藤蔓将他的心紧紧缠绕,无尽的苦涩弥漫开来,令他现在连一点过分的念头都不敢再去想了。 他们之间好像一夜回到了初相见,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位。 傅云墨仍然是金主,顾诗若仍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唯一不同的是心境... 他反握住那只小手,不敢用力,他怕稍微用力就会捏碎,也不敢松手,他怕一松手顾诗若就跑了。 其实被他反握住的时候,顾诗若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是她努力着去适应,所以她一直没有挣扎过。 去检查脚的时候,脚踝已经肿了,轻轻一碰就撕心裂肺的疼,上药的时候,顾诗若一直咬牙忍着,好不容易才上好药,顾诗若就像是刚刚大战了一番一般彻底虚脱了下来。 她看着缠绕着纱布的脚,半是打趣半是自嘲的说道,“我今年是流年不利吧?这么多事,就没一天是好过的...” 没有人回答她,这样的静谧,引得顾诗若掀眸去看他,却发现傅云墨也正凝神认真严肃的盯着她。 顾诗若微愣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没洗干净有脏东西?” 他看了顾诗若很久,随后微微摇头,清冷的双眸淡而微沉。 顾诗若扯着嘴角笑,眼底却无笑意,她很清楚傅云墨为什么会这样,她想大概是因为她的转变太快了吧..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离开了顾家离开了他以后,顾诗若早就被这个社会磨得没有脾气了,那些不该有的自尊和愚蠢的骄傲带给她的只有伤害,只会让她摔得更惨。 于是妥协,成为了她唯一的选择。 顾诗若她微敛眸,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随即笑着开口道,“她在这里吧?我可以去见她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都很清楚,因此,她的话一出口,傅云墨就蹙起了眉峰,狭长凤眸微微眯起,带着点审视夺量的意思。 顾诗若却很坦然任由他打量,她象征性的摊开了双手,说道,“你看,我保证我身上没有带任何具有攻击性的武器,绝对不会碰伤她的” 闻言,傅云墨眼眸一暗,神色渐寒。 话一出口顾诗若就知道自己错了,说着要努力适应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一开口就想要去顶撞他... 看到傅云墨难看的脸色,顾诗若讪笑着撑着桌子站起来,说道,“我就只是想去看看她,你知道她在哪间病房是吗?” “嗯”他低嗯了一声,从他冷漠的态度不难辨认出他现在心情并不好,顾诗若识趣的没有再去自寻死路,而是蹦跶着想往外走,“她在哪间病房啊?” 傅云墨本不想搭理她,但是看她走的那么艰难又滑稽,还是心软了,上前揽住了她后,低沉出声,“我带你过去” 嫌弃她走的慢,傅云墨索性将人抱了起来,在医院人流穿梭的走廊以这种高调的姿态经过时,引来了很多注目的视线。 她手自然的环住了傅云墨的脖子,在眼看着像是快要到了的时候,顾诗若忽然间微微摇晃了下手臂,“你放我到这里就好了,我自己过去” 傅云墨脚步微顿,他停了下来,冷着脸发问,“不想我陪你过去?” 顾诗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微微歪着头看他,随即讨好的笑了笑,“我想啊,不过有人不想,不管怎么说病人为大,我怕她会受刺激而且还是不要让她误会的好” 他只是盯着她瞧,似是想要看透她的心思。 顾诗若笑靥如花,搂着他的脖子微微晃动,似是撒娇的拖长了尾音,“好了嘛~你也不想她误会的对不对?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云墨沉冷打断,“没有什么好误会的” 这么斩钉截铁的话令顾诗若愣了神,她嘴角的笑意也僵住,傅云墨也只是睨了她一眼,淡淡而语,“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不开心就不要强迫着自己笑,很丑” 这话一出,顾诗若嘴角的笑容是彻底撑不下去了,她有点郁闷有点烦躁,秀眉轻颦起,说道,“我都说了让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去,我有话想跟她单独聊聊,你跟着去不方便。” 傅云墨盯着她看了一会,旋即出声道,“你确定不要我抱着你过去?” 她猛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倏忽,顾诗若被抛起,傅云墨掂了掂她,像是在调整位置,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丝毫没有要将她放下的意思,边走边说,“我没跟你说过吗?你越是不想让我做的事越是容易激起我的兴趣” 她被迫死搂着他脖子,整个人跟挂在了他身上一样,因此在顾诗若听到傅云墨那充满挑衅意味的话时,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是吗?那傅先生的爱好真是特别!”性子也真是越来越恶劣腹黑了! 后面的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底已经默默骂了他千百遍。 “不想被人一眼就看透你的心思和不满就不要将情绪摆在脸上”他冷冷出声,随后颇卑劣的冷嘲笑道,“顾氏破产也是有缘由的,一看你就清楚了” “...”顾诗若抿唇,她几欲张嘴辩驳都无法堵住他的话,憋了又憋,她咬着后牙槽说,“是啊!这还少不了那些卑鄙小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顾氏垮台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招惹上狼心狗肺居心叵测的白眼狼!” “顾诗若”他冷漠的喊了她一声后,顾诗若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叫她做什么,傅云墨自是解答了她眼中深意,他冷冷一笑,说道,“你皮痒了?” “不是我皮痒了,是你欠揍了!”她气急败坏的刮了他一眼,挣扎道,“你放我下来!变态!” “嗯?”音调极为戏剧性的上调,他微眯起狭长眼眸,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顾诗若默默的怂了下来,她赌气的撇开了视线不去看他,因此她也没有看到傅云墨眼底那因为她肯这样跟他斗嘴耍贫而流露出来的眷念和欣慰,眼中潋滟着意味深长的波光。 幽深的眼底也耀着细碎的笑意,唇角微微上扬起,只是弧度浅小,几近令人捕捉不到。 她做的很好,一直在努力的扮演着被豢养的宠物,偶尔也会露出小肉爪子和尖尖的牙齿,虽然咬了一口不疼还有点酥麻,但是这一切不过是平静的假象,正因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傅云墨始终无法放下心结。 傅云墨总是在审度着她,生怕这美好的假象会在下一秒被打破。 现下看着怀中俏丽且生动的容颜,傅云墨心念微微一动,他低下了头,就在走廊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顾诗若的柔软唇瓣。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想死就成全你 让女人闭嘴的最好方法就是以吻封唇,傅云墨这么做成功的让顾诗若闭了嘴,也成功的将他们两个人置身于视线集结中心。 他微闭着双眸,睫毛如同浓密的扇子垂下,很认真也很深情。 走廊的窗户里透进来的斑驳暖光,化作了最柔和的背景,令人难以忘怀现在这一唯美的一刻。 以唇碰唇,两唇相抵,良久,傅云墨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而顾诗若闹了个大红脸,小声嘟囔着说,“流氓” 傅云墨听得到她闹小性子时说出的话,没有再去逗弄她,心底虽为她的转变而高兴却也为这转瞬易逝的美好而担忧。 她不知道傅云墨的心思,但是她很清楚他们两个人的想法肯定是大同小异。 被突然袭击时,萌生而出的那一丝丝甜蜜早已经被怅然若失代替,思及此,她脸上红晕也渐渐消退,侧过头,在看到那人时,她猛地一怔。 顾诗若觉得人生就是一部最好的狗血剧专家,她在这里跟傅云墨纠缠不休,已然成为了其他人眼中的一出戏剧。 在看到长廊上离他们几步之遥的人时,顾诗若她略凝了凝神。 姜曷臣是早就来了也看到他们斗嘴,自然的相处模式完全没有过去的半分阴霾,当他看到傅云墨亲吻顾诗若时,一双眼睛黝黑不可见底。 没有跟他们打招呼,而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抬步离开,擦身而过。 顾诗若她是有些懵神的,呆滞了那么几秒过后,她便想透彻了。 这是她的人生,过客匆匆人来人往,现在要缺那么个把人也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事,她想大概是因为姜曷臣看到她这么没有尊严,又辗转回到了傅云墨身边所以觉得她很没用吧? 的确,她是没用,至少取舍两难间,她分得清楚孰轻孰重,如果再来一次重新选择,她肯定还是会选择傅云墨,因为那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看到他丢魂儿了?” 傅云墨说这话时嗓音冷沉,脸上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故此,顾诗若掀眸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不要这么认真的跟我吃醋,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他沉默了,少顷,傅云墨微启唇瓣,只是还没出声,唇上就抵上了一根手指,顾诗若打断了他想说出口的话,她始终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有些话有些感情在我们之间不该有” 顾诗若这算是笑着拒绝,微笑着推开。 她其实一点都不蠢,心思玲珑剔透,瞧,现在他还没有将话说出来,顾诗若就已经猜到了他想说的话,只是她说的没错,这话在他们之间是不可存在的危险品。 所以聪明的她,打断了他的话。 顾诗若她可以给傅云墨一切,唯独感情;也不是不愿给,而是她给不起了。 在傅云墨又一次缄默无言只是抱着她往前走的时候,窝在他怀里的顾诗若低低出声道,“我能给你的都给了,说太多做太多惹人误会的事,只会让彼此难堪,何必呢?” 闻言,傅云墨身子轻震了震,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低着头的小女人,思绪千回百转。 何必呢?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还在强迫着顾诗若跟过去一样爱他,傅云墨才明白原来是他一直在强人所难,忘了现在的顾诗若举步维艰,每一步她都走的绝望又分外小心翼翼。 “好”这个字从喉咙深处溢出,带着不舍和无奈。 傅云墨答应了她不会再做逾越两个人心中界限的事,更不会说出令两个人都变得尴尬的话。 在顾晴菁病房门口,傅云墨将她放了下来,在她还迷茫的时候,他颇为温柔的抬手轻抚着她脸颊,低磁出声,“不是想跟她单独谈谈吗?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顾诗若没有嫌恶的躲开,相反,她很留恋他指尖的温度,在他说话的时候,顾诗若一直就看着他,随后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多言,傅云墨退开,坐在了长椅上,而顾诗若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推门而进。 见到来人是她,顾晴菁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张口便是指责,“你来干什么!” 而顾诗若对她不善的目光和言辞置若罔闻,只是反手关上了病房门,蹦跶着往病床边走。 这股消毒水的味道她不陌生,她相信顾晴菁也不会不熟悉。 顾诗若她蹦跶着坐在了病床边,笑颜弯弯的回复道,“当然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捅死你自己啊”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闻言,顾诗若弯唇一笑,眼底浓浓郁色,她说,“得亏就是你没死,不然的话我可脱不了关系了,你说说你怎么能够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呢?就为了冤枉我,你值得吗?” “你知道什么!”顾晴菁情绪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恶狠狠的瞪着她,“这些年我就只有他一人在侧,而你呢?你有顾家的支持有健康的身体,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而我呢?我却只能够终日活在这巴掌大的病房,每天遭受病痛的折磨,我怎么能够甘心被你这种女人抢走我唯一的倚靠?” 顾诗若面上很平静,无波无澜。 她很想笑,事实上也笑了,她扬起唇瓣,嘴角漾开灿烂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像是寒冬腊月里的阵阵寒霜,她说,“你相信因果循环吗?顾晴菁你得到了太多,又这么贪心,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众叛亲离” 顾晴菁冷淡的轻哼了一声,嗤笑道,“这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别到我面前来得意洋洋的炫耀,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别忘了,笑到最后的才是最好的” 她的话对于顾诗若来说毫无威胁力,顾诗若只是笑,意味深长的说道,“笑到最后的不一定最好但一定是最孤独的,顾晴菁你的心里不平衡令我感觉到很好笑。” “你会生病这是你的命,你凭什么将其责怪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去?你没有堂堂正正面对外界的身份也只能够怪你有个不知廉耻要当小三的妈妈,别以为自己遭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也别以为这个世界都对不起你,别想了,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你算老几?世界根本懒得搭理你。” 顾诗若面露讽刺的笑着说出这番话,美眸也愈发冰冷,而顾晴菁在听到她的话以后,眉头紧蹙起,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顾诗若,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是吗?那这话我要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顾晴菁你滚出我的世界吧,不要再出现了,你经历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也好意思拿着来迫.害别人,活在阴影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就算要怨恨也轮不到你!” 声线微沉,眼底也愈发幽深,她静坐在侧看着顾晴菁。 后者一怔,蹙眉怒目而视,“你得意什么?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将他抢走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手让你们两个人相守相伴的!别白日做梦了!” “哦”顾诗若极为平淡的回了一声,随后说道,“我本来不想跟你争抢也不愿意再搅和进你们两个人之间,可是...” 她眼眸渐寒,“你太得寸进尺了,我忍让你不是因为害怕你,而是我不想跟你这种人争,偏偏你要来招惹我,顾晴菁,这是你自找的,这个男人我也不会放手让给你的,你不是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除了他以外一无所有,那我就让你好好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顾晴菁本想辩驳,但是在看到顾诗若的动作以后,她瞳孔猛缩,连带着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医院,我警告你别乱来” 她之所以害怕是因为顾诗若拿起了搁置在床头果篮里的水果刀,拿在手里细细掂量打量着,她抿唇浅笑,“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个?” 顾诗若说着就将手里的水果刀拿到了她眼前晃悠了下,饶有意味的出声道,“看来你也不是真的想死,为了陷害我,你倒是真肯下血本” 倏忽,她转变了握刀的方式,像是就要这么朝着顾晴菁刺下去,她抿着嘴角浅笑盈盈,声线变得阴寒,“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啊!你这么冤枉我一次了,我要是不把罪名坐实,岂不是白白辜负你的心思?” 顾诗若猛地将水果刀抬高作势就要这么捅下去,顾晴菁被顾诗若忽然之间的疯狂惊吓到,她尖叫了一声,随之而起的还有男人的吼叫声,“你干什么!” 刀尖停在距离她两指的地方,听到这声斥责,顾诗若眼眸微暗,她掀眸,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急忙跑进来的人。 顾森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傅云墨以后就觉得不妥,哪成想一进门就看到顾诗若欲持刀行凶,他快步跑了进来,一把夺过顾诗若手里的水果刀,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逆女!她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够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一次不够你还想来第二次是吗?” 顾诗若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顾森山那么紧张的揽着顾晴菁护着,倏尔,余光瞥见了病房门口的身影,她垂下了头,闷声不吭。 傅云墨是听到了她们的争吵才进来的,一进来就看到了顾森山拿着刀子指着顾诗若骂,而她则是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纤细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着。 他看了一眼被顾森山保护起来的顾晴菁,目光转而落在形单影只默默承受责骂的顾诗若身上,心尖蓦地一疼。 而房内,顾森山越说越恼火,想也不想的就将水果刀朝着她扔去,“畜生!我就知道生下你是个错误!早知道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也免得你来祸害自己的亲妹妹!” 她没躲,那水果刀刀尖朝下,掉落的时候刺了一下她大腿根,身子猛地一僵,颤了颤却也没有说话,傅云墨在看到顾森山拿着刀丢到她身上时,眸色忽地沉郁阴寒。 第一百八十九章 加诸我身的痛苦悉数奉还 傅云墨眼眸一寒,迈开步子,略急促的赶到了顾诗若身边,在看到她腿上渗出些殷红鲜血时,锐凖猛地一滞,抽出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按着她流血的腿,吼道,“你是哑巴吗?疼了不会喊不会说吗?” 顾诗若仍旧是沉默,低着头,长睫垂着遮掩住眼底莫名耀动的情绪。 看她呆呆的坐着发愕,傅云墨眉峰拧成了麻花,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他将顾诗若揽进怀里,轻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顾晴菁看到顾森山跟过去一样对待顾诗若的时候,她心底一喜,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准备袖手旁观,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顾诗若过来竟然是跟着傅云墨一起过来的,因此,她现在看到横空出现的傅云墨时,猛地一怔。 磕磕巴巴的开口道,“云..云墨哥哥..你..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傅云墨冷冷扫了她一眼,寒声而语,“不要再这么叫我了,我是你姐夫” 顾晴菁被他话里的冷漠惊到,她狠狠一怔,愣在当场,呆呆的出声道,“可是我一直都这么叫你啊,为什么现在要...” “因为我娶的人是你姐姐” 他没有过多想要跟顾晴菁废话的意思,看到那把掉到地上的匕首,傅云墨额角太阳穴突突跳动着,他转而将人抱起来,目光森然的凝着顾森山,“我是念在你是诗若的父亲才给你几分颜面,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说什么!傅云墨,你别以为你能耐了,当心垮台了闹得都难堪!”顾森山怎么能够容忍一个后生小辈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下面子,他当即便吼了回去,怒目圆睁。 傅云墨眉峰微蹙,说话也森冷了下来,“顾老先生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我垮台要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了,顾森山,我一直忍让着你和季梓翰在背地里的小动作,我没有拆穿你们也没有打压你们,完全是看在你是诗若的父亲份上,别拿着我对你的容忍张牙舞爪,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太太,我也没有必要再给你尊重” 他们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完全没有影响到顾诗若,从傅云墨进来开始,她就一直低着头,现在窝在他怀里了,她才掀眸看向床榻上发愕的顾晴菁,唇角微不可见的略微上扬,眉目冷清,诡异一笑。 她微张了张嘴,顾晴菁看到她得意的样子气的牙痒痒,依稀辨认出她的口型,她是在说,“你给我的,我还给你” 顾晴菁瞳孔急剧收缩,她凶狠的瞪着顾诗若,愤怒占据了主脑,湮灭了理智,她指着顾诗若吼道,“你别装无辜!明明就是你拿着刀子要杀了我!” 顾诗若偷偷拉着他的衣角,见傅云墨垂眸看向她,她才睁着盈澈润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说道,“我没有...” 闻言,还不等傅云墨回答,顾晴菁快被她气炸了,她阴森森的瞪着被傅云墨护着的顾诗若发笑,“顾诗若!你有胆子做为什么没胆子承认!明明就是你..” “够了!”被傅云墨吼得一愣,顾晴菁睁着圆润双眸呆呆的看着他,熟料,男人眼底冷凝彻底,他只是漠然的启唇出声说道,“我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才处处包容你,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你姐姐,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对你除了妹妹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可..可是..” “没有可是,你究竟是怎么受伤住院的你心知肚明,我不戳穿你也是念着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这么多年了,我应该还给你的早就还了,你要是再这么污蔑你姐姐,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傅云墨眉目如霜,眼眸冷如冰窖阴寒入骨。 顾晴菁眼睁睁的看着傅云墨将顾诗若抱走,她坐在床上发呆。 傅云墨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吗? 她反应过来时,那两人已经没影了,顾晴菁掀开了被子准备要去追他,却被顾森山拦住,他颇为不满的看着小女儿,怒道,“你还想着要去追他吗?这样的男人你要来干什么?!” 顾晴菁没说话,只是极为不耐烦的想要推开顾森山,突破他的阻隔,奈何她本身就有伤在身无法过度激动,稍微动弹就扯动了缝合的伤口,她捂着腹部无力坐在床上,扯着顾森山的衣服泣道,“不..爸,你去跟他解释清楚,你都看到了是不是?我没有撒谎,是姐姐她要害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信我..” 顾森山对傅云墨刚刚说话的态度很不满,现在看到自己宝贝疼爱着的小女儿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肝肠寸断,他心底更加不爽了,吼道,“哭什么哭!不过就是个男人而已,忘了他还有更好的,这种人面兽心的混蛋你要来干什么?”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要不是因为云墨哥哥在,你以为我还有命活到今天吗?你凭什么这么骂他?我告诉你没了谁都可以,但是我绝对不能够失去他!” 这还是顾森山第一次看到顾晴菁这么赤红着眼睛跟他顶嘴,他微微一愣,忽然间觉得这个小时候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儿似乎变了,她的心思也变得不再纯粹了... 顾晴菁捂着小腹,脸色发白,额上不断渗透出汗珠,她垂着头喘着粗气,眼底阴鸷满满。 真是好样的!是她太小看顾诗若了,还给她留了这一手阴了她一把!等到她出院,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医院外,顾诗若被傅云墨冷着脸抱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她放上了车后座,傅云墨作势就要扯她的裤子检查她腿上的伤,顾诗若惊恐万分的挡住了他的手,“还在医院停车场,你这是做什么!不要脸了吗?” 傅云墨冷冷瞪了她一眼,顾诗若手慌忙的挡着他,急切的解释道,“我没事,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最清楚,就是戳了一点小口子,别看血流的吓人其实没什么大事...” 她说的是实话,本来也没有想过要这样的,只是在顾森山进来以后,她就看到了傅云墨的身影,因此她选择了容忍,任由顾森山指着她骂,他丢刀子过来时,顾诗若更没有躲而是迎难而上,唯一使出的小心机就是在刀子落下的时候,她腿微微侧了侧,刀尖也只是戳了一下,虽然有点疼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伤口,顶多只是戳了一个小口子。 因为顾诗若很清楚,只有让傅云墨亲眼看到他才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有他看清楚了他们顾家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他才会怜悯自己。 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打压顾晴菁,并不是刻意想要挑起傅云墨的同情。 思及此,顾诗若眸色微闪,暗色一掠而过,而傅云墨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停了手,静静盯着她看,似乎是在辨认她话中真假。 “你相信我吗?”她被傅云墨这么看着觉得如坐针毡,顾诗若撇了撇视线,含糊其辞的发问转移话题。 没想到的是,傅云墨会回答的这么快,而且完全没有犹疑,“我相信你” 这个斩钉截铁的答案令顾诗若身子一僵,她脸上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只是很快便被她掩饰下去,她转眸望向他,熟料,傅云墨正认真的凝着她,漆黑清透的魅瞳里清晰的印刻着她的容颜,就这么看着她,都能够令顾诗若感觉到心虚。 为了遮掩自己的不自在,她扬起嘴角笑,主动依偎进他怀里,娇笑连连,“你这么认真弄得我忽然间好害怕,你真的相信我啊?万一我是在撒谎呢?”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说我就相信你”哪怕是他明知道事实真相,他也会哄骗着自己去相信顾诗若,至少他不想看到顾诗若那么孤独的一个人去面对别人的刁难和辱骂... 倚靠在男人怀里的顾诗若眼底暗色浮沉不定,隐有不忍闪过,心底也被因为欺骗了他而产生的罪恶感淹没攻占,她脸颊在他胸膛轻轻蹭了蹭,“真的只要我说了你就相信吗?为什么?” 原本垂着的手轻轻搭上她腰身,微微用力将她揽紧,他低沉出声回答,“比起看到你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我宁愿看到你主动去攻击别人,这样你就不会被伤害了” 为什么要相信她?大概是因为他心底的天平早已经眼中倾斜了,他知道顾诗若受过的苦难和委屈,所以哪怕现在是她杀了人满手鲜血的站在他面前说她没有,他都愿意相信,愿意无条件的护着。 大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眼底情绪晦涩难明,“以后疼了记得要说,不要自己憋着” “说了能怎么样?你要帮我出气吗?” “你要我帮你吗?” 傅云墨的问话令顾诗若陷入了沉思,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自己无缘出生的孩子,每次看到顾晴菁拿着她自以为是的苦难来谴责她,顾诗若就很想大笑。 这算什么?从小到大她受过的苦难责备还不多吗?何况这些年,顾晴菁被傅云墨好吃好喝的供养着,究竟又受什么苦了? 顾晴菁越是要跟她争论跟她闹,顾诗若便越是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她不是玛丽苏圣母,做不到那么心胸宽广的原谅。 原想着远离就好,因为她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将自己遭受过的不公加倍还给顾晴菁,可是现实和命运推着她再次回到傅云墨身边,那么顾晴菁的挑衅就格外显得碍眼了... 压抑已久的怨恨和怒火被顾晴菁挑起,她想着要忍让,顾晴菁却不愿意放过她,既然如此,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的好! 思及此,顾诗若眼眸一冷,她主动伸手抱住了男人精壮的腰身,主动蹭进他颈窝里,声线尽量柔和,她低低的小声说道,“傅云墨,我疼” 环着他腰身的手愈发紧,身子紧贴上他,声音也愈发低懦,“我疼,你帮我还回去好不好?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第一百九十章 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傅云墨微微一滞,敛下的眼睑里浓墨如稠,顾诗若说话呼出的浅浅热气尽数钻进他脖子里刺激着他的感官,环在她腰身的手逐渐收紧了力道,用力将她抱紧,似乎是想要将她糅合进身体里,他低哑出声,“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真的愿意帮我出气啊?” “嗯”这一次他回答时没有犹疑,而是很直接的表明了他的态度。 顾诗若将头枕靠在他肩上,双眸凝着他的耳朵,弯着唇浅笑,她微倾身往前靠近他耳边,说话时唇畔不时擦过他耳廓,轻声低吟道,“那我要将顾氏还给我,你愿意吗?” 她轻呵着气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傅云墨身子僵了下,身体的反应永远快过大脑,正因为如此所以来源身体的应答是最真实准确的。 顾诗若想,她大概知道傅云墨的答案了... 眼眸微寒,眼底深处被遮掩下去的是浓浓失望,她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而轻快笑道,“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也知道我没有经营的能力,就算是要回来了也会走向破败” 她说着便从傅云墨怀里撤出来,含着盈盈浅笑凝望着他。 见她如此,傅云墨忽然间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了... 明明是同一张面容同一副躯壳,但是他就是觉得顾诗若哪里被改变了,而这种改变连他现在都无法分清楚是好还是坏.. 念卿如狂,见卿容颜依旧艳艳,唯独情丝已断故忆难寻。 越是这样想,傅云墨心底便越是怅然,他像是着魔一样伸出手去触碰顾诗若的脸蛋,大拇指沿着她脸颊摩挲着,贪恋与指尖下的滑嫩,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暗色沉沉,他低磁出声,“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什么,但是唯一的一点,你绝对不可以离开,不愿意给我的也不能够给别人,否则...” 眸色忽而变得稠腻,墨色翻涌着,他阴沉出声道,“我一定会毁了你” 顾诗若却只是笑,嘴角始终漾着甜甜的笑意,她浅笑着回答,“你是准备要跟我这么不清不楚的过一辈子,纠缠一生吗?” 他没说话,顾诗若也没逼着他回答。 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氛围是被一通电话打断的,顾诗若微怔,她下意识的便去摸索自己的手机,在看到手机屏幕上耀动着的陌生号码时,她眼底略有疑惑。 刚准备接,手机就被傅云墨夺了过去,她一惊,下意识的就扑上前要去争抢,斥责道,“你抢我手机做什么?赶紧还给我!” 傅云墨伸长了右手,而左手则是牢牢禁锢着她腰身,将她锁死在怀,任由她扑腾也构不成威胁,只是眼底深色愈发暗沉,他喑哑出声,“你再动下去,我不保证你能够好好的走下车” 一句话制住了她,顾诗若老实了下来,润泽美眸怒瞪着他,眼底簇着火团,明显是对他抢人手机的事很不满。 傅云墨却无视她的怒气,侧眸看着手中震动作响的手机,倏忽,长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滑,接通的一瞬间,他便开了扩音。 小小的手机里传来男人清润的嗓音,“诗若,你终于接电话了!” 闻言,车内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顾诗若也懵了神,她没想过这么巧,现在这个点莫衍北会打过来... 她愣在当场没有回话,傅云墨自打从听到她手机里传出男人声音以后,脸色就变得铁青,他目光森然的深深凝了她一眼,薄唇轻扬带着一抹淡漠的笑意。 “喂?不在吗?你在听我说话吗?” 莫衍北的话还在继续,略显轻快的润音从手机里倾泻而出,顾诗若看着被傅云墨捏在手里的手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恼羞成怒之下,她开始挣扎,用力扒拉着傅云墨的右手试图将手机抢回来,奈何男人环顾在她腰身的手如同铁臂,就这么圈着她,她都无法动弹。 她愤懑的低吼,“你把手机还给我!” 那端的莫衍北影影绰绰听到了她的话,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急忙出声询问,“出什么事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 他话还没说完,傅云墨就切断了电话,锐凖阴鸷的凝着眼前香汗淋漓的小女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倒是小看你了,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你就找好了下家了?” 顾诗若不喜欢他这么冷嘲热讽的语气,直接摊开了手心,严肃的说道,“我虽然是拿自己当筹码来换回宋蓉,可是你也没有权利断绝我和外界的联系,把手机还给我” 他冷冷一笑,非但没有将手机还给顾诗若,反而还攥的更加紧,傅云墨眼里掠过一抹浓重暗色,他阴恻恻的开口说道,“顾诗若我可以宠你哄你,能够容忍你做任何事,但是你别试图触碰我的底线,在我身边待着就不要想跟其他男人交往!” “我什么时候跟其他男人交往了?你别无理取闹的污蔑人!” “无理取闹?污蔑你?”他饶有深意的念着这几个词,随即嗤笑一声,道,“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我说不许就是不许!要是被我发现你想偷偷跑去跟其他男人幽会,我就断了你的双腿” 顾诗若狠狠一怔,倏忽,她整个人被傅云墨强制性的带进了怀中,紧贴着他胸膛。 秀眉轻颦,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傅云墨偏执的话,他阴森森的开口道,“我劝你别去尝试做这种事的后果,你很清楚我说到做到,你敢跑我就敢打断你的腿,没关系,余生跟你耗着,我也耗得起”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傅云墨,自然很清楚他话中真假。 他心狠手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顾诗若丝毫不怀疑,如果她现在敢从车上下去去找莫衍北,亦或者现在跟他争夺手机联系莫衍北,傅云墨会让她生不如死。 也许他真的会活生生折掉她的双脚,让她无法再站立。 顾诗若睁着杏眸看到那双幽深阴郁重重的锐眸时,她有些害怕,潜意识里便开始躲闪他森冷的目光。 蓦地,傅云墨伸手轻抚着她脸颊,带着怜惜和难以察觉的疯狂,低哑出声,“我是不想伤害你的,前提是你不要做让我生气的事” 顾诗若没有去回应他的话,也没有躲闪,只是微蹙的眉心泄露了她此刻的厌恶。 倏地,下颚被轻挑起,她被迫仰着头望进那双黝深双眸时,仿佛心神也被吸走,傅云墨看着她,低沉的嗓音萦绕在她耳边,直直钻进她心扉。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我不会再伤害你,会永远护着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其他男人,你是学不会安分吗?”说着,他眼底墨色忽而浓稠起来,连带着语气也变得冷凝,捏着她下巴的手也逐渐加重了力道。 顾诗若吃痛,秀眉轻拧起,“嘶”了一声。 她看着忽然变得狠厉的傅云墨,要说不害怕是假的,过去不是没有碰到过他这么偏执又阴毒的时候,犹记得傅云墨疯狂时做过的事,顾诗若不寒而栗,一股寒流从脚底直直涌向脑门。 顾诗若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底满是害怕,她完全不会怀疑,傅云墨一旦发疯会听不见任何人的劝告,先杀了她然后自.杀这种事,他绝对能够做得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傅云墨逐渐冷静了下来,眼底的阴郁浓雾也散开了些,看到被自己强制性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的人,他眼底隐有心疼耀动,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那鲜红的手指印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倏忽,他将人紧紧抱进怀里,用下巴抵住了她羸弱肩膀,似是挫败似是无奈的乞求道,“你别怕我..”如果连顾诗若都开始害怕他,傅云墨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这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他没有一天是过的安稳的,什么苦难他都尝过,公司创立之初没有名气没有地位,他也需要自己去谈生意跑业务,天天流连在欢场陪人饮酒作乐喝到胃出血也不能够退场,其目的不过也就是为了拿下一桩生意罢了... 阴暗潮湿的地下层他住过,没钱吃饭的日子他也有过,能够爬到现在这样的位置,他承认他手上并不干净,也是踩着别人的躯体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因为这个社会本身就是残酷的,不思进取安于享乐只会让他更早的被现实抛弃,烦忧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做过的那些不干净的事也成为了缠绕着他的梦魇,以至于他晚上常性失眠,根本睡不着。 有时候他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面对顾诗若的时候,他很难能够保持理智,陷入到一种莫名的臆想中,偏激的想法主导了他的大脑,等到他恢复理智后,才发现顾诗若被他推得更加远了。 思及此,傅云墨痛苦的蹙起眉峰,紧抱着顾诗若,嗅着她身上淡淡幽香才觉得踏实了些,心思也安定了许多。 薄唇嗫嚅,无意识的呢喃,“别走..别离开我..” 心尖被他话中的乞求触动,顾诗若原本是怕他,可是现在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又觉得他可怜,心软了下来,她迟疑着主动伸手回抱住他,轻声念道,“我不走” 顾诗若不是要跟傅云墨对着干,只是她还亏欠了莫衍北的人情,她必须要偿还,所以在傅云墨抢了她的手机,又勒令她不许去找其他男人的时候,她会感觉到气愤。 被他这么一闹,加上之前在医院的事,顾诗若只觉得身心疲惫,她回抱住傅云墨,有气无力的说道,“傅云墨,我困了,我想睡觉”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出院开始就很嗜睡,原本是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她不得不绷紧了神经没有休息的时间,现在一闲下来,她就有点撑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耳边有阵阵嗡鸣声,人也愈发疲乏,睡着就不想醒... 顾诗若说完这话以后,脑袋便越来越昏沉,像是一下子就被人抽干了力气,原本环着他腰身搭在他后背的手也无力滑落...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把还爱我的顾诗若还给我 “傅先生,傅太太的情况之前您大抵也了解了,她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症状完全是颅脑损伤的后遗症,头部软组织损伤,颅内压增高,如果是长久性的昏迷并且昏厥时间过长的话,那情况就不乐观了,可能傅太太需要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确定治疗方案。”医生检查了顾诗若的情况后便语重心长的将实际情况向傅云墨和盘托出。 医生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神情极为肃穆,“我看傅太太的情况不是很好,这样吧!傅先生你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傅太太头痛呕吐亦或者是昏迷不醒的现象频繁过多的话,就带着傅太太入院治疗吧!拖下去对傅太太只有弊没有利。” 就算别墅内设备齐全,终归不是医院,没有那么良好的治疗环境和治疗手段,现在只是能够勉强可以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而要治疗就必须要住院。 傅云墨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医生离开后,他才半蹲下,爱怜的轻抚着她脸颊。 顾诗若说困了就睡过去了,傅云墨抱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没反应了,想起她之前的病况,傅云墨也不敢怠慢,急忙将她带回了海边别墅。 一直守着她,守到三更半夜都没有合眼,哪成想顾诗若竟然醒过来了。 她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天际也开始泛着鱼肚白,终是驱散了黑夜。 见她转醒,傅云墨才开了灯。 熟料顾诗若对光的反应那么敏感,她猛地闭上了眼睛,缓和了好半晌才敢睁开。 看她这样,傅云墨忽然想起了医生说过的话,猜想她现在恐怕对光线的感知会格外敏感,所以当顾诗若呆坐着,瞳孔涣散,似乎是在努力找回视线的时候,他心沉沦到了谷底。 现在顾诗若的种种症状和迹象都表明,她确实情况不容乐观,而且愈发差劲下去了。 傅云墨观察过顾诗若的,她根本不怎么吃东西,常常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而且他发现顾诗若不禁厌食还常常会坐着发愕。 那种呆滞并不是因为人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世界亦或者是神游天外而萌生的,她那种发懵是因为她看不清东西,脑袋不清醒停止运转而产生的,时常看着她因为头疼而不得不被迫停止工作,坐下来休息。 刚开始他也担心顾诗若的身体出状况,所以一直在暗地里跟着,只是他不敢靠近,看到她不舒服也无法接近,因为他没有资格和理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只能够躲在她身后,看着她难受而干着急。 因着白日里医生的话,傅云墨忽然萌生出要失去她的恐惧,细思恐极,他便不自觉的将依靠在他怀里的人揽紧。 而顾诗若在缓和了好半晌后,重叠模糊的视线才逐渐恢复了清明,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我睡了很久吗?怎么感觉天都暗了...” “是天亮了,你睡了一天一夜” “啊?”傅云墨的话引得顾诗若反应极为大,她惊讶的出声道,“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随后,顾诗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猛地一怔,迫切的出声道,“完了完了...” 傅云墨将怀里猛然炸起乱动人掌控严实,他沉沉出声道,“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她可没有想过自己一睡就睡了这么久,她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好像卸下了重担,就有点撑不住了,然后就睡过去了。 没想到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顾诗若原本还说好了要去看她母亲的,这本就是轮到她照顾的时候,她却没有过去... 思及此,顾诗若长长叹了口气,侧眸看向傅云墨,“我忘了昨天应该是我去照顾我妈的,结果我却没有过去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也不知道林叔会不会担心我..” 提到林安永时,傅云墨眼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他状似不经意的发问,“你很信任林管家?” 说到信任,顾诗若原本想要脱口而出应是时,恍惚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听到的对话,林管家鬼鬼祟祟的背着她讲电话,而且从他言语中依稀能够听出那件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单纯。 一想起这件事,顾诗若便沉默了,她没有回答傅云墨的话。 因为她着实不敢去深想,如果连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的林叔都不能够相信的话,她还能够去信任谁? 傅云墨没有强迫她回答,见她缄默不言,他也只是安抚性的轻轻揉了揉她发顶,低沉出声,“别多想,无论怎么样都还有我陪着你” 闻言,她掀眸定定看向傅云墨。 清冷的轮廓在床头台灯的橘黄光线里变得朦胧,轮廓也被勾勒的温暖且模糊,她微眨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你不要给我任何承诺” 反正给了也不一定就真的能够实现,还不如不要给她希望,免得被现实击垮时,陷入绝望一蹶不振。 顾诗若她现在真的就只是想着能过一天算一天,在顾晴菁面前,她可以跟傅云墨百般撒娇扮可怜,那是因为她不痛快了现在也太想看到顾晴菁称心如意。 可是私底下,她面对傅云墨除了眷恋以外更多的是疲倦,忘又忘不掉放也放不下,就这么干耗着,直到死亡降临。 她敛下长睫,睫毛在暖光里仿佛也泛着浅浅光泽,她平缓的启唇低语,“我回来是因为交易,我们之间开始也是因为交易,那就保持着这么简单纯粹的关系就好了,你不要再给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顾诗若即使管不住那颗躁动的心脏也会管住想要走向他的脚步,她就是矫情啊!被咬了一次后,哪有那么容易平息下来... 看看这一路过来,她到底丢失了多少东西? 顾家,她母亲,包括她的孩子... 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些,她都觉得心脏绞疼,所以顾诗若才拒绝再见傅云墨,那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德行,她知道一旦见到傅云墨,但凡是他对自己好那么一点点,她都怕她会再次不顾一切的如同飞蛾扑火般的走向他。 想到这里,顾诗若深深吸了口气,她浅笑出声,“我为了喜欢你早就放弃了自己,但是傅云墨啊,你不能够要求我现在还要跟过去一样死心塌地的守着你,我做不到,花瓶打碎了强行粘合也会留下裂痕的,何况是感情...” 自从她重新回到傅云墨身边开始,她一直在笑,始终是笑着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明明人近在眼前,傅云墨却怎么也抓不住她。 现在顾诗若她看向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突然间主动将头歪倒在他胸膛,用最亲密的姿势说着最疏离淡漠的话语,她说,“我的热情已经被消磨殆尽了,现在我也爱不起你...” 也挺悲哀的,她总是在深夜里亦或者是一个人的时候想念傅云墨,但是她没胆子真的正面应对他,连思念都是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觉。 傅云墨自然的拥着她,听她低低的说话声,心底忽然变得酸涩,尤其是在想起白日里医生的嘱咐,他便更加害怕怀中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开,嗓音低哑只是尾音略颤,“我答应你” 他将顾诗若微微扯开了些,起身之前微微按了按她发顶,“乖乖坐在这里等我” 顾诗若仰头看着他,轻轻点头,原本就是弯着腰身的傅云墨难得看到她这么听话乖巧,脸上也流露出些许笑意,双指轻夹了她鼻梁一下,眼底满含宠溺。 只是一转过身背对着顾诗若的时候,傅云墨脸上那抹难得的温情笑意便消失了,眼底暗沉如墨。 床榻上的人仍旧保持着半跪坐的姿势,看着傅云墨转身去了房内的书桌后,看他在书架内翻翻找找后,拿回来一个牛皮纸袋。 傅云墨捱着床坐下,将纸袋子递给了她,“拆开看看” 看他神秘兮兮的模样,顾诗若迟疑着接过,绕开了棉线后,里面的文件便滑落了出来,她随手拿起,在看清文件的内容时,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开口道,“这..这怎么会...” 她将视线转向傅云墨,眼底满是惊奇和疑问,傅云墨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含笑而望,说道,“顾氏一直都是你的,我从来都没有拿走,我顶多算是入股,成为了顾氏的股东,你才是顾氏最大的股东” “可是当时你不是拿了股权转让协议书出来吗?我妈她不是将股份转移给你了?” 闻言,傅云墨轻笑出声,笑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说你就信?当时怎么不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其实这里面的确是股权转让协议,只不过转让给的人是顾诗若,这是她母亲昏迷前就已经办好的事,当时傅云墨住进顾家除了顾诗若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找这份文件,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顾夫人会未雨绸缪的事先就已经找律师立好了这份股权协议书。 他找到这份协议书的地点很隐秘,如果不是仔细查找,他都不知道原来顾家书房还有暗格,找到了协议书以后他就代为保管了起来。 顾家有内鬼这是他心知肚明的事,而这内应是谁也不难猜,正因为知道对方的身份,傅云墨才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他一直没跟顾诗若说,不告诉她真相也是为了保护她,一开始他的确是有隐忧,怕顾诗若知道自己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救顾晴菁。 后来,顾诗若知道了这一切,他仍然没有坦白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了顾家的往事,而且他见到了顾森山。 如果被他知道顾氏股权已经悉数被转到了顾诗若名下,他肯定会从顾诗若下手,所以保险起见,他只能够瞒着,尽量保护她。 想到这些,傅云墨眸色微闪,嘴角噙着淡淡浅笑,他调整了下位置,将怀中的人抱紧,说道,“顾氏还给你,那么你可以将那个还对我抱有一丝期待的顾诗若还给我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可能苏醒过来 这个尴尬的问题顾诗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沉默了几秒以后,她转圜低低出声道,“谢谢你把顾氏还给我,但是你找我要的我还不了你,因为我好像也找不到她了...” 傅云墨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只化为一声冗长的叹息,他将人抱紧,温暖的体温令他无法释手,他只是敛着眼睑,沉沉低语,“算了,我不强求你” 还是—— 只要她还在就好。 顾诗若她会提出那种要求来也只是为了试试傅云墨罢了,但是她没有想过这一切她认为的磨难其实只是镜花水月,至少她可能在某些领域误会了傅云墨的用心,大概他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情无义。 说到底,是她给的信任不够。 有些时候被推.翻了最初的认知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她认为的念念郁终的事其实只是一场误会,她耿耿于怀的事情是不是也会随着时光推移而被简化? 她并不知道答案,还是抱着一开始的初衷,能够走多远就走多远,比起一开始想要走近他心底的那个坚定的顾诗若,现在的顾诗若少了份执着多了份惘然,不会再去强行索求一些没有定点的事。 他们两人之间说很熟悉又很陌生,至少现在的彼此即使去揣测对方的心思也难以猜透,可是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他们又格外的了解彼此.... 最后还是傅云墨跟着她一起去医院看秦曼婷,在牵着她进去医院的时候,顾诗若抿着唇瓣,不时的去偷偷看他。 她抿了抿唇角,还是将心底的话说出,“要不你先去公司吧?你好像都很久没有去过公司了,天天这么荒废公司业务也...” “没关系,你最重要” 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堵住了顾诗若的嘴,也令她无法招架。 现在顾诗若面对傅云墨的体贴,形影不离的陪伴时,她既觉得感动又觉得心酸,她一直都忘了说,其实最好的顾诗若在爱上他的时候就已经被用光了,现在的傅云墨或许是最好的,可是她已经配不上了。 思及此,顾诗若一阵怅然,不禁湿润了眼睑。 蓦地,傅云墨脚步微顿,他回过头去看,再看到人群中那快速逃离的人影时,眉峰微不可见的轻拢起,神情严肃。 “你在看什么?”顾诗若也停了脚,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却只看到人来人往穿梭交错的人影。 傅云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将牵着她的手收紧了力道后,继续带着她走,沉沉出声,“没事,我们快进去吧” “哦...”顾诗若狐疑的掠了他一眼,见他镇定自若,她心间疑虑丛生。 在病房门口,顾诗若踌躇不前,傅云墨也不着急,他知道顾诗若的顾虑,因此他很耐心的等着顾诗若。 好半晌,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手握上门把轻轻扭动,将病房门推开。 一进门便看到林管家正在帮着秦曼婷擦拭手脚,顾诗若微微一愣,轻声叫道,“林叔” 林管家抬起头,看到来人是顾诗若后,温和一笑,“大小姐,您昨天怎么没有过来?打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正准备今天过去找您呢” 他脸上的笑意是在看到随着顾诗若之后缓缓步进房内的傅云墨后消失的,林安永看着傅云墨脸色变得很微妙,说话的声音也冷却了下来,“怎么他也跟着过来了?” 顾诗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说道,“嗯...傅先生他跟着过来看看我妈” “看夫人?他是巴不得夫人出事吧?” 林管家的态度相当冷漠且恶劣,说出的话也难听刺耳,当初秦曼婷被紧急送进手术室救治的时候,他就得知了当时只有傅云墨在,那么秦曼婷现在会变成这样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何况他很清楚傅云墨接近顾诗若,其目的就是为了顾家的私生女,因此林安永对傅云墨没有半分的好印象。 而傅云墨也有心底的考量,他很清楚林安永在背后做过的事情,所以说话的态度也很冷傲,“林管家,巴不得顾夫人出事的人不是我,怕就怕顾家被潜伏太深的蛀虫蛀空了还不自知” 漆黑清透的双眸冷凝着林安永,只是神色淡淡令人捉摸不透他话中虚实,林安永在听到他那番意有所指的话时,脸上神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人是顾诗若,她干笑着调和,“林叔,傅先生他真的只是过来看看我妈,您不要多想” 林安永眉峰一皱,颇为不认同的看着顾诗若,言语中带着指责之意,“大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您现在带着他过来看夫人,想必夫人也不会愿意见到他的!您别傻了,他接近您就是居心不良,您何必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诗若打断,她眉目平和,轻启唇道,“林叔,我妈现在还能够待在这里疗养,完全是因为傅先生承担了全部的费用,我知道林叔在想些什么,但是我没用也没办法,所以我离不开他。” 他被顾诗若的话一噎,唇瓣嗫嚅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林安永看了看傅云墨,又看了看顾诗若,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化为一声绵长的叹息,他说,“罢了,大小姐您自己开心就好。” 顾诗若站在原地看着林安永给秦曼婷擦手,她垂着头始终都没有勇气上前一步,倒是原本站在她身后左侧的男人上前了一步,偷偷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 掌心相对,暖暖的热度逐渐传送到她身上,顾诗若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眉目清冷,只是在面对她时,柔和了神色,他安抚性的朝着顾诗若浅浅一笑,用口型说道,“没关系,我会陪着你得到他们的谅解。” 她没说话只是微扯嘴角,浅淡一笑。 打破这诡异沉默的还是推门而入的医生,看到病房内站着这么多人,医生也愣了会神,随即便开始了常规检查,检查过后,他才极为认真的开口道,“你们都在就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医生将他所谓的好消息说出来。 医生亲和的笑了笑,说道,“近来一段时间我们发现病人的身体症状正在慢慢好转,而且意识有苏醒的迹象,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病人就会恢复神智清醒过来了” 顾诗若先是愣怔了几秒,过后,为这个消息传达的意思而感到欣喜,她双眸睁大,脸上是遏制不住的笑意,“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妈妈她有可能会清醒过来?” “是的,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昏迷了这么久早已经过了最佳苏醒的时期,病人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迹象,但是最近几天的监测发现病人的确是开始好转了,而且很有可能醒过来” 医生的话已经彻底解释清楚了秦曼婷的身体状况,顾诗若她很高兴今天过来会听到这番话。 她一直在意的就是她母亲是因为傅云墨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顾氏回来了,连她母亲也要清醒了,唯一的疙瘩就只剩下那个孩子了... 顾诗若她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说不爱他,可是在心底总是为他找借口搪塞,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人之间还可以重新来过?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慰藉,努力了这么久,秦曼婷终于开始出现好的迹象了,现在慢慢的都步入正轨了,好像那些磨难阴暗的事真的过去了... “在想什么?”傅云墨端了杯温开水递给了站在医院长廊窗户边的顾诗若,顺口一问。 她自然的伸手接过后,沉吟了好一会,才低低出声,“没什么” 傅云墨睨了她一眼后,斜斜倚靠着窗台而立,敛着眼眸低沉出声道,“我知道你在介怀什么,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我除了一句道歉以外给不了你任何其他的实质性补偿,只是...”他微微一顿,轻叹气道,“我做过的错事我会尽力弥补,你的家人那里我会努力取得他们的原谅,如果这一切都回到原位,你是不是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热气从杯子里冉冉而上,袅袅雾气模糊了她的容颜,杯沿口凝结了层层水珠,顾诗若端着杯子轻抿了一口,微垂着长睫低声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她很清楚她是放不下傅云墨的,无论发生多少意外,她都很难能够将他从心底剔除。 有生之年,顾诗若都没有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将一人视如生命。 这分量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这大概就是缘结,一旦相遇就难以断裂,哪怕是糅合成一团乱麻也舍不得将这红线剪断。 傅云墨始终都沉默着,只是视线仍旧胶着在她脸上。 被他看得不自在了,顾诗若才启唇。“你认真的吗?你说你选我是认真的吗?你和顾晴菁认识了那么多年,我和你认识似乎才半年,你选择我会不会后悔?” 熟料,傅云墨在沉思过后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薄唇轻启道,“是挺后悔的” 见顾诗若望向他,他才弯唇浅笑,自然的抬手揉了揉她发顶,笑道,“我是很后悔早先遇见的人不是你,早点相遇的话,大概就不会将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眼底漾着温柔浅波,波光粼粼,潋滟着迷蒙的幻彩格外璀璨。 被他眼底的认真摄住了心魂,顾诗若盯着他瞧了许久,才强迫着自己挪开视线,状似口渴的端着杯子默默喝水。 原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却始料不及的听到了她小声嘟囔的话,“那可说不定,也许早遇见了你会更加讨厌我” “不会,我只会想要更加了解你” 如果真的一开始遇到的人是顾诗若,他大概不会这么对待她,也不会让她遭受这么多无妄之灾,也还好,现在遇见也不晚,来得及弥补只是过程曲折了点。 顾诗若捏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她垂眸低语,“如果一切都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会尝试着好好和你一起生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秦家的人不能留活口 这个答案对于傅云墨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现在他也不敢奢求太多,只要顾诗若还健健康康的呆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因此维持着难得的平衡宁静也是好的,过去二十几年里他过多的去追求权势财富,追求更高的地位,而现在他却想卸下一切的重担和多余的累赘,余生好好陪着顾诗若就够了... “我好像和医院挺有缘分的,不断的往医院跑,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别人,你说我是不是跟医院上辈子就结下了不解之缘了?”顾诗若端着热水杯,美眸盈盈流转着浅泽,视线落在医院自带花园的长椅上。 顾诗若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话成功缓解了因为刚刚严肃的话题而挑起的尴尬气氛,傅云墨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也不点破,反倒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轻笑出声,“嗯,可能是你跟医院八字相合” “你才跟医院八字相合!”顾诗若刮了他一眼,眼底满满溢出的都是不悦。 哪有人喜欢跟医院八字相合的?天天往这跑,跑得她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神色郁郁,见状,傅云墨极为亲昵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直到将她头发揉成了一堆杂草,他才满意的一笑停了手,“过两天我带你去慈济庙拜拜神吧” “你还信这个?” “不信”他无所谓的微撇嘴角,转口就回了她的话,引得顾诗若愈发疑惑的打量他,出声道,“既然不相信,那干嘛还要带我去求神拜佛?” “原是不信,但是为了你我愿意相信一次”他噙着清朗笑意凝着顾诗若,淡然自若的承受着来自她目光的洗礼。 细微的咔嚓声被傅云墨精确捕捉,脸上的笑意微凝,他侧过头,四下环顾周遭,余光瞥见那拐角处一闪而过的暗影时,双眸一紧。 “你在找什么?心不在焉的...” 他垂下眼睑,眸内暗色微闪,只是在面对顾诗若的时候仍旧是一派平和,含着温和浅笑,他自然的牵过了顾诗若的手说道,“没事,看也看过了,那现在可以走了吗?” 顾诗若狐疑的打量着她,似乎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傅云墨也仍是泰然自若的站着不动任由她窥测。 心底虽然有着满满的疑虑,可是看他这么淡定,顾诗若也没有再多说废话。 傅云墨牵着顾诗若离开时,目光状似不经意的多看了一眼一旁的安全通道,眼底浮沉未平。 “还不走吗?电梯都到了”已经进了电梯的顾诗若蹙眉看向还站在外面不动的傅云墨,疑惑万分的出声唤道。 傅云墨微眯起狭长凤眸,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一眼那虚掩着的安全通道门,随后沉沉出声回道,“嗯,来了” 电梯门缓缓阖上,往下降落。 而原本开合着一条缝隙的安全通道门现在也拉开了来,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门内出来,拨通了手机号。 绵长的嘟嘟音过后,电话被接通,他低低出声说道,“嗯,是的,都在市中心医院,人在VIP病房区,房号是516,”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沉默了一瞬以后,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两人刚刚才离开,病房的人名字的确是叫秦曼婷。” 没过多久,电话便被挂断了,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四下张望后,悄然离开。 位于江川落郊旁的一幢小洋房里,刚通完电话的男人神清凝重,眼底阴沉不定。 不多晌,男人拉开了抽屉翻翻找找才翻出了一张名片,按着上面的电话拨过去,当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后,他才启唇,“秦曼婷住院了” “那又怎么样?” 对方淡然的态度令男人着急上火,他低着声音低吼道,“你说怎么了!当年的事情要是真的被秦曼婷发现了怎么办?” “呵呵—”一声嘲讽意味的轻笑透过听筒传达到男人耳里,随即电话那端的人开口道,“你怕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想翻案也没那么容易,再说她不是住院昏迷不醒吗?这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要是她真的有本事查出来,至于等这么多年还没有动静吗?” 他无法苟同对方的话更是被对方安逸的态度给激怒,压抑的吼着,“你是不用操心,这么多年安稳日子过得已经让你没了危机感,秦家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对你和我就是莫大的威胁!你总不想等到秦曼婷真的清醒抓到了把柄以后再来筹谋策划吧?到那个时候就全完了!” 男人的话令那端的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似是在思考,好半晌才收敛了笑意,出声回道,“让我考虑一会,你确认她已经知道了吗?” “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是我肯定秦曼婷已经知道了一些细节,要是她醒过来顺藤摸瓜下来,那点事要被挖出来也不难”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秦家的人就不能够留活口” “你的意思是?”男人微愣神,坐着有点呆愕。 电话里传出来一声冷哼,阴毒无情的话传荡在他脑海里,“该怎么做还要我来教你吗?十几年前你不是做的挺好挺顺手的吗?现在这事也交给你了” “不!我不做这种缺德事!”男人回答的十分斩钉截铁,引得那端的人低低发笑,听筒里阴恻恻的话语格外突兀,“你有选择的权利吗?十几年前你就选择了妥协,现在你以为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别忘了咱们两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出事对方都好过不了” 这番话彻底将男人的心理防线击垮,他瞬间颓废下来,仿佛一下子便苍老了十岁,痛苦又纠结的颤着声线,“好,我去做” “这不就结了,早这样就不用我多费唇舌了,至于要怎么让她消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一个活死人就算猝死在睡梦中也是很正常的情况,做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无力的挂断了电话,男人烦闷的闭上了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十几年前的事现在又重演了,要怪就只能够怪秦曼婷不识抬举非要揪着往事不放,否则也不至于会招惹上杀身之祸... 这厢,傅云墨带着顾诗若从医院离开,开车的时候,傅云墨忽然间开口询问,“诗若,你清楚你们顾家过去的事吗?” 原本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顾诗若微怔,侧眸看向正掌控着方向盘的男人,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父亲在外面有个情人叫什么若雪的,生下来的女儿就是顾晴菁了,我妈也很少跟我说他们之间的事。” 闻言,傅云墨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眼底微暗。 现在看来,连顾诗若都不知道顾家的往事,或许顾诗若了解的还没有他多... “你怎么忽然间问起这个来了?”顾诗若是觉得今天的傅云墨很不对劲,从进医院开始他就神神叨叨的,现在又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令她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熟料,傅云墨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没事,我只是想多了解你和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你不是很清楚吗?你跟顾晴菁认识了那么多年早就将我们家的底子摸透了,不是吗?”她言语平淡带着一丝丝酸味。 傅云墨正在开车不能够分神,因此听到她酸气十足的话,也只是通过后视镜快速的瞥了她一眼,看她小脸上布满的不高兴,傅云墨低低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她不悦的瞪了突然间发笑的傅云墨一眼,美眸里刻满了不高兴三个字。 傅云墨哑然失笑,他说,“我是看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谁..谁吃醋了?脸皮真厚!”白净脸颊上攀爬上两抹艳色桃红,清澈双眸也因为被他戳破了事实而流转着浅浅细碎光泽。 傅云墨含笑不语,顾诗若却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羞涩,耳尖都红的滴血。 本来她也不想这么矫情的夹枪带棒的说话,但是一提到顾晴菁她就忍不住冒酸气,尤其是这么多年,傅云墨都跟伺候老佛爷一样的供养着顾晴菁,而她呢?要主动去讨好他,时常是热脸贴冷屁股,她和顾晴菁之间立竿见影,傅云墨将好的一切都给了顾晴菁,将绝情冷漠尽数给了她。 就这一点,她怎么想都过不去那道坎,总觉得膈应得慌,思及此,顾诗若情绪低落下来,别扭的将视线挪到了车窗外。 傅云墨敛下了笑意,也知道她是在闹情绪,倒也没有不耐烦,反倒是颇为无奈的出声哄道,“她以前救过我,出于恩情我不得不对她好,这些年,我只是在报恩。” 嗯...这个话题好像提起过几次,尤其是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傅云墨也说过是因为顾晴菁救过他所以才对她这么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忽然间,顾诗若开始好奇傅云墨的过去了,在她的记忆里顾晴菁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居住在顾家大宅的,她什么时候能够去救人了?而且顾家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事... “你说她救过你?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顾诗若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这个话题上了,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她睁着盈澈双眸,微眨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乎是在殷切等着他的答案。 傅云墨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峰轻轻蹙起,见他神情如此肃穆,顾诗若心内咯噔一下,随后摆了摆手,转圜道,“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只是好奇而已,也不是非要去揭开你的伤疤” 她看得出来那段记忆对于傅云墨来说似乎不怎么美好,看他那样子似是不想去回忆更不想提起来,谁都有不堪回首不愿提及的往事记忆,那么她又何必要去强人所难呢? 虽然很好奇他和顾晴菁过去的事,但...傅云墨不想提,那么她也就不问了。 车内只有外间呼啸的车声以及彼此流转的呼吸声,傅云墨沉默着,却在车子要拐弯的时候,突然低沉出声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只要是你就没关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从一开始就错了 顾诗若她睁着双眸细细将开车的男人打量了一遍,随后微垂下长睫似乎是在思考事情,她低声道,“我不是想要剖析你的伤疤,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她心底梗着给一根刺,她其实挺嫉妒顾晴菁的,嫉妒顾晴菁得到了傅云墨这些年的宠爱,也羡慕顾晴菁参与了她未曾参与过的傅云墨的人生。 她承认,她没有顾晴菁了解傅云墨,一直说着想要尝试去了解傅云墨,她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走进过他的世界,更不清楚他过去发生过的事。 思及此,顾诗若在心内无声长叹,蓦然,她听到了傅云墨低沉的话语,他说,“诗若,过去的事情再怎么后悔都回不去的,我以前可能对你很恶劣,但是以后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毕竟这段感情也来之不易,以前总是自以为是的抱着自信,以为她不会离开,可是现在他看清了,没有人能够完全的掌控住另一个人... 顾诗若没做声,她只是淡淡的挪开了视线,头歪在椅背上,看着外面出神。 良久,她似是坚定了信念,微微敛下眼睫,启唇道,“我想知道你的故事,傅云墨,你和顾晴菁究竟是在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说她对你有救命之恩啊?” 傅云墨沉默了,喉结轻滚,“如果我说我的手上也不是那么干净,你会不会害怕?” “不会”她回答的很爽快也很干脆,顾诗若平时是挺蠢的,但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了。 能够在三十岁之前从一个无权无势的草根爬到现在权势滔天的上市总裁,这其中经历过的个中曲折稍微用点脑子也能够想得明白。 商场诡谲,本来也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长远的最为牢固的关系就只有利益,所以傅云墨现在还这么年轻就能够令旁人敬畏,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就绝对不可能那么干净。 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是很正常的现象,她只是很惊诧傅云墨的城府竟然这么深沉,而且居然这么能够这么吃苦.... 顾诗若想或许正是因为他很善于利用自己过人的经济头脑和市场敏锐度,所以才能够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因此,当傅云墨坦白说他的过去不光彩时,顾诗若也没有萌生出鄙夷和害怕,她只是觉得傅云墨的成功是有道理的,因为他值得享有现在的一切。 顾诗若这么不留余地的回答令傅云墨一怔,薄唇轻抿,随后低低而语道,“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才好,我认识菁菁的时候是11岁,那年我出了点事所以一直流浪在外,病得快要死在街头的时候,是她将我带回去了,一直在身边照顾我,如果不是她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所以经济好转了我就一直在找她,也是为了还过去的那份恩情,诗若,你...能够明白吗?” 傅云墨的话引得她陷入了沉思,以至于她没能够及时回复。 十一岁?她可记得今年傅云墨是27岁,而自己是25岁,顾晴菁几乎是跟她前后脚到这个世界上来的,那么也就是说遇见傅云墨的那年,顾晴菁也才八岁。 可是... 顾诗若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王若雪和顾晴菁母女是住在以前的顾宅,那么顾晴菁救了人为什么顾宅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盘桓在她心上的最大疑团,越是深想便越是头疼,她八岁那年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她在那两间被锁起来的屋子受到了惊吓后,就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她的母亲就不允许她到后面去了。 而且那一年,也是她父母彻底决裂的一年,好像所有的不幸都是始于那一年,也终结于那一年...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男人的低沉嗓音将顾诗若的思绪拉回,美眸微怔,她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后,迟疑着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你确定是在你十一岁的时候被顾晴菁救了吗?” “嗯”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顾诗若心底疑虑开始层叠,“可是你十一岁的时候,我才八岁,而顾晴菁也是八岁,她只是比我小些天数而已。” “嗯?”单音节字自喉咙深处溢出,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反问的意思,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而顾诗若则是越想越不对劲,她皱眉,凝重的出声道,“那一年顾晴菁已经被带到了顾家啊!她和我们是一起生活的,她救了你我们怎么都不知情啊?好歹是一个大活人,我们怎么可能连家里多了个人都不知道呢?” 顾诗若的话也引起了傅云墨的怀疑,他那个时候一直都高热不退昏睡不醒并没有看清楚人的样子,他只是常常能够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着话。 再后来,他醒过来了看到的就是蜷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哭泣的小女孩,没有怀疑就认为是她救了自己,当询问她名字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用脆生生的话语回答他说她叫顾晴菁,所以傅云墨便默默记住了她。 而在那一日昏厥前他隐约记得他看到的那救他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衣炔一角上印着的是小雏菊,所以他习惯用跟雏菊相关的东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他找到顾晴菁以后才发现,她好像对雏菊并不感兴趣,也记不起当年救他时的细节了。 一开始傅云墨是认为时间太过久远了,而且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小顾晴菁记不起来也正常,可是现在被这么一提,他心底也有自己考量的一把尺子。 的确,昏厥的时期里,他总能够听到女孩轻柔的话语,影影绰绰似乎是听到那人常常在说她的家庭,可是又听不清楚... 脑子里有过一闪而过的片段,倏忽,灵光一闪,他猛踩刹车。 轮胎剐蹭着地面的尖锐声音刺破人耳,顾诗若身子猛地朝前倾,好在系了安全带,借用安全带的惯性将她拉回了原位。 傅云墨垂着眼睑眼底暗色深深,握着方向盘的手正在逐渐加紧力道,指节泛着青白。 印着雏菊的裙子?声音?家庭... 一直被他忽略掉的细节被慢慢的串联起来,原本的一直以为是铁板钉钉的事现在被推.翻掉,原来的认知也完全颠覆。 傅云墨双手紧抓着方向盘,侧颜紧绷。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顾诗若惊魂未定,她拍了拍胸脯口,余光瞥见他的情绪不太对劲,微微愣怔过后,她侧眸看向他,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吗?忽然间怎么了这是...” 攥着方向盘的手愈发紧,他敛着眼睑,哑声发问,“诗若,八岁那年的事情你确定你都记得很清楚吗?有没有什么遗漏?” 顾诗若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的话,她认真的蹙眉想了想,随后解释道,“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说不定她是在被带到顾宅之前救得你,我对那年的记忆也记不太清楚了,我当初在我们家废屋那里受过惊吓后就病了一场,对之前的事情有点印象但是挺模糊的,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云墨打断,他忽然间转过身,漆黑双眸定定凝着她,“你生过病所以记不清了?” 听到他的问题,顾诗若诚实的点了点头。 而傅云墨则是陷入了沉思中,他隐约记得当时去找股权相关文件的时候,无意间翻到过一张照片。 那照片上的人的确是穿着小碎花裙子,只是当时的他急着找东西没有细看,现在仔细去回忆,那张照片上的人穿着的印花裙子上的花纹图案正是雏菊。 她不记得八岁那年的事情,可是傅云墨记得很清楚。 而且傅云墨曾经也看到过她小时候的照片,现在模糊的搜寻当时在暗夜微光里看到的那张小相片,他眉峰微拢,认真的去拼凑起零散的记忆。 他极为认真的看着顾诗若,记忆中的脸和现在的容颜渐渐重合起,熟悉的眉目令他感觉到心慌。 错了吗?难道是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吗... 顾诗若被他这么盯着后脊梁背直冒寒气,她抿唇,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开车吗?” 她还以为傅云墨要跟她说什么话,结果只是莫名其妙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又不说话。 后面的车子因为他们突然间停车拦住了路,一直在按喇叭,顾诗若颦眉,忽然间伸出手象征性的拍了拍他肩膀,微笑着安抚,“可能是我记错了也不一定,再说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也别太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忘掉就好,别想这些了赶紧开车” 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他眼底似是夹杂着浓重的郁色,极为复杂的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在车子重新发动以后,傅云墨突然间开口说,“到现在,我真的很后悔没有早点认出你” 他用的是认出而不是遇见,因为直到现在他发现,其实他们早就相遇了,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认错了人,如果早点将顾诗若认出来也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了... 傅云墨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可笑至极,真正需要他去报恩偿还的人其实一直都在他身边,可是他却没有认出来,甚至还一直在伤害她。 懊悔和被人蒙骗的愤怒滕然而上,焦灼着他的心脏。 傅云墨一言不发的将顾诗若送到了公寓后,没有停留便转身离开,他还需要一点材料来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比如那张夹杂书扉页里没有被他抽出来仔细看的照片... 顾诗若还来不及开口就看着他急匆匆的离开,她坐在沙发上,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说错什么了?还是说刚刚她提顾晴菁的事情引得他不高兴了? 顾诗若坐在沙发里默默出神,而傅云墨从公寓离开后就火速赶回到了顾宅,这里原本是被银行拍卖了,只不过是买主变成了他罢了。 他步履匆匆的赶回二楼书房,凭着记忆去找那本书所在的位置,翻翻找找过后,他才取出了那本书。 眼底有过一瞬的纠结,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打开,在厚重的书本中,他终于找到了那张照片,在看清楚照片上的小人以后,傅云墨眼眶蓦地酸涩难忍。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傅云墨瘫坐在办公皮质椅子里,手捏着相片一角,眸色湿润。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相片,眼底满是悔恨和浓浓眷念。 那相片里的人穿着碎花小裙子规规矩矩的站在湖边,站着双马尾,只是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了,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傅云墨太熟悉这个人是谁了,他曾经费尽周折的去找顾诗若小时候的资料,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跟现在这张相片里的人就是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他在车上推测的没有错,她们顾家两姐妹都住在顾家老宅,救他的人是顾诗若而他醒过来以后见到的是顾晴菁,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了... 命运真是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想想他当初信誓旦旦的为了救命之恩而去找回顾晴菁,为了她而去接近顾诗若。 结果兜兜转转,到最后来了个大反转,他一直以为亏欠的人其实对他没有半点恩惠,而他一直理所当然肆无忌惮去伤害的人其实才是他最应该要偿还恩情,才是他最该保护的人...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个真相带给他的冲击力完全是毁灭性的,要知道这些年他一直都以这个为信仰,结果只是一场错位的笑话。 傅云墨没有回公寓,而是选择了逃避,躲着喝闷酒。 烈酒入喉也不觉得辛辣灼烧,对他而言,这酒已经跟水的味道差不多了,当初为了应酬他苦练酒量。 接连不断的酒局早已经将他的酒量锻炼起来了,以至于他现在存心想买醉都无法醉生梦死,反倒是越喝越清醒。 一想到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傅云墨眼底戾气顿生横生错综,握着杯子的手突然间收紧,指节暴凸起泛着过分的苍白。 透明玻璃酒杯被他生生捏碎,碎渣刺进了他手掌心,鲜血顺着掌心流落而下。 洛谦被他叫来,一进门就看到傅云墨这徒手捏杯子的好戏,他一怔,随即打趣道,“干什么呢你?一段时间没见去练杂技了还是去练铁砂掌了?这力道不错啊!还能够将杯子捏碎” 他大大咧咧的坐下后随手拿起了一个杯子递到了傅云墨面前,嘲讽的笑道,“来的不巧没能够看清楚你怎么发力的,不如再来一个?” 傅云墨蹙眉,没有搭理他的话,也不去管手上汩汩流血的伤口,端起酒杯就往死里给自己灌酒,洛谦也不拦着他,而是一派悠闲的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里看他喝闷酒。 见傅云墨这一脸郁卒的模样,洛谦扬起唇角笑道,“又怎么了?你们夫妻两不是快要和好了吗?现在又是闹哪出?就不能够消停点?” 看他一直不说话,原本还好脾气作陪的洛谦火气也上来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杯子,忍不住爆粗,“你喝够了没有?老子没有功夫跟你在这里耗着,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有话就直说,一个大老爷们一言不合就跑来酗酒,你是真想早死早超生是不是?” 洛谦也是被他这闷性子怄到了,有话总是这么磨磨唧唧的不愿意说出口,一有心事就往死里灌酒,也不看看他现在身体还适不适合这么酗酒.. 他睨了洛谦一眼仍是没做声,冷漠的敛下眼睑,垂眸不语。 洛谦被他气笑了,他说,“又是跟顾诗若有关?这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吗?三天两头的就为了她这么要死要活的” “夏安给你吃什么药了,至于现在这么死心塌地?” 得嘞,傅云墨总算是开了金口,半点亏都肯吃的性子没有因为烦心事而发生半分改变,见他还肯堵自己的话,洛谦也才算是安心了些。 他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这大半夜的你把我叫过来就是看你喝闷酒?你也不想想现在都几点了,你不休息别人也要休息的好吧?” 傅云墨二话没说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后一饮而尽,只是额角青筋隐隐凸显,可见他现在是在极力压抑着火气。 倏忽,他猛地一掷,玻璃酒杯应声落地,砰的一声,瞬间碾成碎沫。 洛谦也被声响惊住,他微愣神,看到傅云墨脸色铁青的样子也没有再开玩笑,心知傅云墨恐怕是真的遇上了什么烦忧的事,否则也不会这么喜怒形于色。 “到底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傅云墨沉默良久,倏忽,他低低发笑,笑声颇为自嘲,他说,“全都错了,一切都是错的,我做了这么多事,没有一件是正确的...” 他没说话,而是在等着傅云墨的下文,心底也在暗自揣摩着傅云墨这无头无脑不着边际的话。 见傅云墨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他才说,“你做错什么了?跟顾诗若有关系?” 洛谦一提到顾诗若的名字,傅云墨眼底便掠过一抹沉痛,他扬起嘴角无声苦笑,自嘲道,“是啊,我错了,是我做错了..” “时至今日,我才发现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当年救我的人是诗若而不是顾晴菁,我被当成傻子蒙骗了十几年,我甚至为了顾晴菁而去伤害她,我..” 原本端起酒杯喝酒的洛谦听到傅云墨这话,手猛地一顿,随后眉峰紧紧蹙起。 救他的人不是顾晴菁而是顾诗若? 这事也真是玄乎了,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傅云墨对顾晴菁当初有多好,多么的百依百顺。 结果现在这一切都是个错误?他这是被顾晴菁欺骗了这么多年了,而且那个顾晴菁还哄骗着他去找顾家的麻烦。 思及此,一声冷笑自洛谦嘴里溢出,他将酒一饮而尽后,用力将杯子搁置到了桌子上,“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该不会要告诉我,你打算在这里醉生梦死喝个天昏地暗吧?” 洛谦眼眸冰冷的看着傅云墨,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你当初能够一手将公司创立起来并且拥有了现在这样的地位,什么样的苦难没受过?什么样的艰辛没有经历过?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至于吗?” 他的确是看不得傅云墨这样,既然是顾晴菁骗了他,那就还回去啊!躲在这里喝酒算什么男人? 洛谦恨铁不成钢的站起了身,冷嗤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结果就是这种芝麻大的小事也弄得要生要死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喝下去,我现在就打电话让顾诗若过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她过来后,跪下给她赔罪。” 闻言,傅云墨双眸一紧,他蹙起眉峰,沉冷而语,“用不着你多事” “既然不要我管那就不要叫我出来,我可没有这么闲没事就坐在这里陪你喝酒解闷,你说你一堂堂上市公司总裁怎么就这么经不起打击?何况顾晴菁那个女人,我也早就提醒过你,她不是什么善茬儿,是你非要养着条毒蛇当宝贝供着” “且不说你是不是真的欠了恩情,就算是欠了又怎么样?你要还的早就还清了,是你非要一根筋的认为你亏欠了她很多,所以要顺着她的意思去打击顾家,现在好了,你又爱上她姐姐了,搞得两头不是人” 他越是说越是气愤,想想要不是因为傅云墨将他叫出来,现在他应该是陪着夏安才对。 真是前生欠了这位祖宗的,有事没事都拿他当奴隶使唤,洛谦嫌恶的刮了他一眼,接着开口,“我跟你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傅云墨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啊!当初你是怎么对待那些背叛你的人现在就怎么对付顾晴菁就是了,这不是很容易解决的事儿?” 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手微扬在空中小幅度的点了点,“哦对!至于你们家那位顾小姐,既然你都知道错了,那就去好好补偿她,好好赔礼道歉,哪怕是厚颜无耻的撒泼打滚也得求她原谅你,最重要的是,拜托你不要再为了这种儿女私情的小事来打扰我了!就你一个人要娶老婆我不用了是不是?” 洛谦都快被他这稀里糊涂的情债气懵了,原先还以为是有什么棘手的事,结果又是这种儿女情长的私事。 可一不可再,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后,这一次的洛谦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陪着他在这里喝闷酒,看着都觉得憋屈。 越说越上火的洛谦说到做到,当即便打了电话给顾诗若,电话一接通,他便劈头盖脸的吼道,“顾小姐是吧?麻烦您到蓝光KTV来将您家这个不中用的男人领走,别让他留在这里撒酒疯!就是岳霞路..”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傅云墨夺了过去,傅云墨干净利落的切断了电话,眸色森冷的凝着他。 后者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轻而易举的便将自己的手机从傅云墨手里抽了回来,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一定要当面讲开,这么闷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见傅云墨似是想要说话辩驳,洛谦忙打断,“得,你不用跟我在这里横,有本事你就将你这股邪火发到你的菁菁妹妹身上去,作为好兄弟,我友情提醒你一句,顾诗若刚刚可是已经答应了要过来接你,我奉劝你现在最好赶紧回家去免得她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 权衡利弊之下,傅云墨也只得匆匆赶回去,只是临走之前,他恶狠狠的睨了一脸无畏的洛谦一眼,阴恻恻的出声道,“我记得你和祁静姝拍过一组婚纱影片,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发给夏安看怎么样?” 闻言,洛谦原本噙着温润笑意的嘴角顿时垮了下来,他神色一变,只是还没等得及他出声,傅云墨便已经离开了包厢,只留下他一个人看着这满地狼藉和桌子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发愕,他暗咒了一声。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每次都是他来收拾残局,与其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力活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陪着夏安看电视的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爱你 顾诗若接到洛谦电话的时候才刚刚洗完澡,被莫名其妙的说了一通,她才听出来洛谦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原来就是因为傅云墨在喝酒买醉,洛谦忍无可忍了所以才来找她。 电话被莫名挂断以后,顾诗若不禁蹙起秀眉。 这两人都是什么毛病啊?脾气一个比一个怪... 她蹦跶着去拿衣服,换好衣服后瘸着脚下了楼,才出公寓门口准备拦车就被车光晃了眼睛,顾诗若下意识的遮住了双眸挡光,车子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傅云墨被洛谦摆了一道后,只得急忙赶回来,只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所以没办法自己开车回来,他又担心这实心眼的傻姑娘真的跑过去,所以没辙,只能够打车回来。 果不其然车子还隔着一段距离,他就看到了独自跑出来的顾诗若,这才让司机将车子停到她面前。 当顾诗若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时,微愣神,指着他讶异的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洛先生不是说你醉成一滩烂泥了吗?” “他说你就信,我说的话你怎么不愿意相信?” 傅云墨一走近,顾诗若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子酒味,好看的秀眉轻轻蹙起,在傅云墨靠近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哪成想,被人抱了个满怀。 一看到她,傅云墨便难以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紧紧拥着她,眼底流转的满是懊悔,只是低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没有早点认出你...” “啊?” 她不明所以的被傅云墨抱着,听到他突如其来的道歉也是一头雾水。 再怎么说这好歹也是公寓门口,人来人往的,就这么抱着引得别人都在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惹得顾诗若满脸燥红。 伸手推攘没能够推开,反而被抱得更加紧了。 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反胃恶心了,顾诗若才扯了扯他衣摆,小声道,“你身上酒味好重,快放开我!好臭...” 傅云墨微僵,缓缓松开了手,只是在看顾诗若的时候总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情绪。 倒是顾诗若眼尖的看到了他正在流血的手,心下一惊,一把抓起他的手,指责道,“你手怎么受伤了?不是只是去喝酒了吗?你跟人打架了?” 她紧张的一连串问题,令傅云墨心内酸涩更甚,手被握着,视线胶着在她身上。 明明早就相识,他却现在才认出来顾诗若... 被顾诗若强拉着上了楼,他坐在沙发里任由顾诗若折腾,看着她蹦跶着去拿医药箱的身影,眼底暗色浮动。 提着医药箱,吃力的挪动着自己的位置,看到傅云墨满手的血,顾诗若小脸皱成了一团。 用酒精棉清洗过后才看到他掌心里的碎玻璃沫,手捏着镊子一点一点的将碎玻璃从掌心肉里拔出来,她看着都很疼,傅云墨却全然没有反应,视线就没用从她身上挪开过。 垂着头太久,顾诗若忽然间眼前恍惚,原本还清晰可见的手晕染开重影,她轻晃头努力去辨认。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缓和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去适应光线,听到傅云墨关切的问话,她也只是淡淡摇头,转而认真的帮他清理伤口。 “你不会是真的跟人打架了吧?你都这么大一人了难道还跟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血气方刚到跟人起冲突吗?”她越是看傅云墨满是玻璃渣的手越是来气,嘴里止不住的念叨,“这下好了,家里两个病号,我脚瘸了你手残废了。” “诗若” “嗯?”她垂着头帮他上药,长睫微敛。 傅云墨任由她鼓捣,冷硬的棱角柔和下来,薄唇轻启,“我们复婚吧” 闻言,顾诗若手猛地一顿,失了轻重,原本是在给他上药结果却戳到了他伤口上,反应过来后,她看到开始流血的手,手忙脚乱的扯了纱布按着,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啊?” 她急忙帮傅云墨止血,倏尔,被他紧紧抱住,傅云墨嗓音喑哑低磁,他低声说,“我爱你” 顾诗若猛地一僵,被这句话摄住了心神。 他们两个人认识的这小半年里从来没有人先跟对方提过我爱你这种话,连她都一直说的是我喜欢你,现在傅云墨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令顾诗若不知所措。 心间酸酸涩涩的,还有点发胀,她强忍下翻涌的情绪,笑着打圆场,“你在说什么啊?别闹了,我们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干嘛忽然间要打破平衡...” “我没有跟你闹,我是认真的,我爱你所以我们复婚吧,好不好?” “...”顾诗若眼眸黯然,无力的闭上双眼。 很久,傅云墨才听到她有气无力的说话声,“太晚了,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从来没有为我停过脚步,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就算是要离开连一个理由都不会给我,傅云墨,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等你说出这句话做了多少的努力?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要等到我已经没有勇气走向你的时候,跟我说你爱我?” 她揪着傅云墨的衣炔,盈澈双眸内蓄满了薄薄雾气,她颤着声音泣泪道,“我不爱你了..傅云墨,我爱不起你了” “没关系,我爱你就好”傅云墨满心萧瑟,既心疼顾诗若又怨恨当初自己做的太过分太绝情。 顾诗若揪着他衣服的手死死攥着,原本平静的心湖因为他的话而激起了涟漪,波澜不平。 她先前一直都想着的是顺其自然,既然事情已经回归到了原位,那她愿意跟傅云墨试着走下去,就这样跟他生活,直到他厌烦了愿意放手了,她自然会走。 可是顾诗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傅云墨会跟她说这样的话,曾经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而现在真的得到了,她忽然间害怕了,她根本没有勇气去回应,更没有信心接着走到他身边去... 傅云墨收紧了力道,哑声道,“从今以后你都不用再强迫着自己回应我,无论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正如洛谦说的那样,他自己做的孽就应该自己偿还,犯了错就要认错,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对顾诗若他不会要求太多,无论她还愿不愿意爱他都无所谓,只要她好好的呆在自己身边,能够让他有补偿的机会就好... 那一个晚上,他们两个人分房而睡,到最后顾诗若也没有答应要跟他复婚。 而且自从傅云墨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归到安稳平和的生活了,只是走一步看一步,顾诗若也没有办法跟一开始一样装傻充愣。 当他提出要去慈济庙的时候,顾诗若没有拒绝,而是跟着一起去了。 将近年关,前来庙宇求平安的人络绎不绝,香火鼎盛。 她想既然都来了一趟,也不能够白来,顾诗若很诚心的求神拜佛,而那个一向清冷矜贵的男人也跟着她一起做这种掉面的事。 在上香的时候,傅云墨敛着双眸,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从我想找回你开始,对你一直就是认真的,每一句也都是出自真心,我愿意为了你而改变” 顾诗若一怔,侧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在江川,慈济庙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那就是庙宇背后有一棵姻缘树,传说只要能够将写着两个人名字的红丝带一次性扔上去且不掉下来,那么这两个人就是命定的姻缘。 不知不觉中顾诗若便绕到了慈济庙后面,她虽然是出生在江川,但是这慈济庙她的确是第一次过来。 看到悬崖峭壁边那颗盘松的古树,树干粗大的两个人都难以抱住,现下隆冬树叶早已经凋零,只是那树上吊着的磊磊红丝带随着寒风飘扬。 “要试试看吗?”傅云墨手里拿着红丝带,丝带的另一端绑上了石子,上面写着的正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顾诗若撇头看了他一眼,“这种东西都是假的,再说了,你看这棵树上都已经挂上了这么多的丝带了,现在去试也扔不上去的” 不是她在开玩笑,而是这棵树成年累积下来的丝带已经很多了,密密麻麻的挂了一树,现在去扔肯定是很难扔上去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一定不可以?” 傅云墨看着她说了这话后,大步向前走去,他站在树下仔细的寻找空位,而顾诗若就站在原地未动,嘴上说着不相信这种虚头巴脑的传说,可当傅云墨真的用力将丝带抛起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美眸紧张的看着那飘扬的丝带,蓦地,傅云墨站在树下轻笑出声,“抛上去了” 顾诗若的视线从那缠绕到树枝上的丝带挪到了树下站着的人身上,他穿着深蓝色的套头毛衣,身形修长清然而立。 此刻眉目清朗如星,嘴角噙着浅浅笑意,含笑而望,那笑容里的满足感令顾诗若心酸。 树上的红丝带飘扬纷飞,树下的人姿态肆扬。 也不知道是站在悬崖边上吹太久冷风了还是因为心底躁动的情绪,顾诗若眼眶一热,泪珠蜿蜒而下,她深吸气,将心底最深的眷恋说出了口,“我答应你” 傅云墨站在树下,长身玉立,顾诗若清澈的瞳仁里将此刻男人的身影深深印刻进眼底,直到很久以后,她每次回想起这一幕,都会觉得心痛。 她忍住崩盘的情绪,强扯着嘴角笑,只是笑中带泪,颤着声,“傅云墨,我们复婚吧!” 其实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她面前,她都会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脏,她说过怕疼怕死,可是在面对傅云墨的时候,她好像披上了一层铠甲,多疼多累都不怕,就怕他转身就走,连停下来看一眼都不肯。 顾诗若泪眼涟涟的笑道,“我可能不了解你的过去,也没有顾晴菁那样长久的陪伴过你,但是...” “我敢说,没有人会比我更加爱你。”她为了傅云墨放下了所有的自我,也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她承认在傅云墨面前,她就是卑微的也是懦弱的,她是重度受虐癖患者,但是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承受这赋予她一切伤害的人就只有他一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遇见你是我此生之幸 你相信姻缘结吗?有一种人一旦出现,你的所有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追随他,他笑你也笑,他悲你也悲。 没有自我,满心满眼都只有对方,为他欢喜为他忧愁。 所有的情绪因他而生,所有的执念也因他而泯灭。 顾诗若读书的时候被室友带着看了很多的言.情小说,当她看到女主角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所有,甚至在经历了重重伤害后还愿意回到男主角身边。 当时她就觉得这样的女人肯定是脑子进水了,不然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现在... 她好像懂了。 真正上了心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就算用刀子剜掉不也还是会疼吗?结痂了以后仍旧会留下伤疤,日后想起来,那种疼痛还是如影随形的相伴左右。 比起只能够遥遥相望,顾诗若更愿意站在他身边,哪怕被抨击的千疮百孔。 所以在她看到傅云墨将丝带抛上去时,她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便难以自控了,她承认她还是爱傅云墨的,无论她怎么嘴硬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弯着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尽管泪水糊住了眼睛,傅云墨站在树下,听到她忽然而至的回答,也愣了神。 悬崖边呼啸狰狞的风声带来了她饱含爱意的话,心尖被狠狠触动,他大步走到顾诗若身边,看到她脸上的泪痕,眼底是满满的心疼。 眉目温和的凝着她,无奈又疼惜的说道,“傻丫头,你哭什么?” 顾诗若抬手抹泪,犟嘴道,“风太大了,吹的眼睛不舒服。” 他没有戳破顾诗若蹩脚的谎话,只是心思沉淀下来,怜爱出声,“你刚刚说你答应我了要跟我复婚,是真的吗?” 顾诗若轻轻点头,只是视线乱瞟不敢去看他。 倏忽,她听见男人清冽的笑声,偷偷抬眸,对上的便是那双噙着细碎笑意灿若星辰的双眸,他声线平缓,说道,“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又没说我反悔了..” 她小声嘟囔的话落在男人耳里,引得他阵阵发笑,动作轻柔的帮她擦去脸上泪痕,轻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鼻子了?都这么大个人了,不怕别人笑话?” “还不是因为认识了你” 顾诗若想也没想的就呛声回了话,傅云墨却有点怅然,他轻轻叹气,“对不起,以前都只惹得你哭以后会让你一直都眉眼带笑” 她掀眸,湿漉漉的眸子就这么直直望向傅云墨,鼻尖也泛着红,看着怪惹人怜惜,倏尔,她做出了一个最不符合她年龄的幼稚举动,她伸出小手指,糯糯出声,“口说无凭,拉勾” 被顾诗若这童心未泯的举动引得哭笑不得,但是他也没有嫌弃,而是极为郑重的勾住了她的小手指,认真的许诺,“认识我是你的不幸,但是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以后我会努力成为你的避风港,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就这么原谅你好像太便宜你了”她忽然蹙起秀眉,美眸流转着浅浅光泽。 傅云墨微挑眉梢,噙着浅淡笑意,“那...傅太太想怎么惩罚我?” “没想好”她诚实的摇头,复又出声说道,“不然...等我想好了要怎么出气后再去复婚吧!” “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驳回,你别忘了你在我这里还有前科在身,这么快就开始质疑我的决定了?”顾诗若不甘示弱的刮了他一眼,言之凿凿的将话说白,傅云墨微微眯起狭长凤眸,衾冷薄唇泛着妖冶光泽,“傅太太,尾巴翘得太高可不好唷” 顾诗若睨了他一眼,眉目轻舒,“你好像还欠了我很多东西啊!比如..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嗯,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他眉目平和,只有在凝着顾诗若的时候才会流露出那么一丝柔情,他含笑出声,“我欠你的会慢慢还你,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偿还赎罪” “说的这么好听,谁要跟你过一辈子了?我只是答应跟你复婚又没说要老老实实跟你共度余生” “嗯?”他饶有深意的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牵住顾诗若的手,说道,“依着傅太太的意思是你预备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打算红杏出墙了?” “看你表现” 傅云墨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没关系,顶多你爬墙一尺我挪墙一寸,何况你恐怕没有能力能够从墙内走出去” 他眼底促狭的笑意瞬间令顾诗若反应过来,看他满脸不正经,顾诗若心下嫌恶起,鄙夷的瞪了他一眼,“想都别想!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绝对不可以碰我!今天晚上你仍旧睡你的客房去!” 傅云墨没做声,两个人牵着手从庙宇后门进来的时候,恰好顾诗若被跑闹的小孩子冲撞到,幸好傅云墨及时扶住了她。 在看到摔倒在地上哭泣的小男孩时,顾诗若心一软,将手抽出后,半蹲在他面前,柔声吼道,“小朋友是不是哪里摔疼了?” 她将小男孩扶起来后,看到男孩稚嫩脸上的泪痕,颇为怜爱的帮他擦眼泪,温柔微笑道,“不哭了,再哭就不是男子汉了” “帅帅,快过来”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顾诗若抬眸看向匆匆跑过来的人,笑容微凝。 女人将小男孩扯了过去上下检查了确认他没事以后才松了口气,开口训斥道,“你这孩子都告诉你不要乱跑了,万一被坏人抓走怎么办?那样你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见到小男孩道歉,女人也缓和下了严肃的神情,轻声哄着,“妈妈不是在骂你,是告诉你在人多的公共场合不可以一个人乱跑,你要是丢了,爸爸妈妈会很伤心的,知道吗?” 小男孩认真的点头,女人这才欣慰一笑。 顾诗若早已经站起了身,看到这小孩子,她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也被触动了,傅云墨看她的视线黏合在那个小男孩身上时,眼眸微暗,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 那女人站起了身,牵着自己的儿子朝着顾诗若道歉,“对不起,我儿子太淘气了,撞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儿子很可爱”顾诗若温和浅笑,视线落在那张天真烂漫的脸时,顾诗若心尖微微抽疼。 小插曲过后,傅云墨牵着顾诗若从慈济庙出来,她忽然间低声开口,“你后悔过吗?让我打掉那个孩子...” 傅云墨被她问的脚步一顿,他停了下来,极为认真的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淡淡摇头道,“不后悔,如果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让你打掉那个孩子,诗若,你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 她的情况根本不适合要孩子,无法承受分娩时的痛苦,而且还会对孩子的智力有影响,万一孩子生下来,她却没了,那傅云墨穷其一生都会无法原谅自己。 孩子和她之间,他早就做好了选择,他要顾诗若,哪怕这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都没关系。 “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打掉那个孩子,当初是为了救顾晴菁,重来一次以后,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傅云墨打断,“我知道那个孩子一直是你的心结,我没有办法去弥补这道疤痕,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留在我身边” 相信他吗? 顾诗若掀眸凝重的望着他,看到他眼底的乞求,她释然的笑了,用力回握住傅云墨的手,“我可能是没办法忘记那个孩子的死,但是我既然答应了要和你复婚那就意味着我想跟你重新开始,所以我会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回想那种事” 那是她的亲生骨肉,说没了就没了,当初傅云墨的绝情几近令她绝望,孩子引流了以后,她曾经也站到过天台上去,她想寻死。 后来... 她真的站到了天台边沿上,发现她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往下跳,不单单只是因为顾夫人还需要她,更多的是她怕死。 顾诗若觉得那种什么人心死了绝望了就要寻死的念头都是假的,她很怕,即使经历了打击,她也仍然怕死。 心里的疙瘩虽然割不下,但是对傅云墨,她很包容,无数次在心底为他找借口开脱。 现在他说让自己相信他,顾诗若也愿意相信,有时候过度的聪明只会让自己活的更累,她现在心甘情愿的当个傻子,放下一切的芥蒂跟着他好好生活,或许这样还能够幸福... 思及此,顾诗若眼底神色更加坚定,她不等傅云墨开口,就浅笑盈盈的说道,“傅云墨,我这个人其实很死心眼的,我认准了你到现在也不想放弃,孩子的事就翻篇吧” 她越是这样傅云墨便越是心疼,他觉得自己很混蛋,做出来的没有一件人事儿。 锐凖里几度暗沉浮沉,他用力敛下躁动的情绪,说,“真傻” 哪成想,顾诗若非但没有辩驳,反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现在还哪里有可能见得到我?” 他没说话,只是眸光如水波微漾,嘴角噙着浅薄笑意,静静的看着顾诗若。 被他看得发毛了,顾诗若才拉过他的手,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浅笑道,“走了,回家吧” “嗯,回家”回到那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家,有她在,就是温暖的倚靠。 两人渐渐走远了,还能够听得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声。 “你知道我在庙里许了什么愿望吗?” “希望岳母大人早点醒过来?” “不对,还有”顾诗若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接着将话说完,“我希望那个孩子能够投胎到一个好的家庭不再受苦” 闻言,傅云墨身躯猛地一震,顾诗若她知道傅云墨对孩子的事很在意,甚至比她还要敏感,故此,她更加用力的握紧手,笑着将话说完,“我还没说完,我还希望那个叫傅云墨的人这一辈子心底都只有我,我希望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 第一百九十八章 锦盒里的秘密 顾诗若顶着半干的头发从水雾缭绕的浴室出来,她拉开了衣柜门,目光触及到被她藏到角落里的红色锦盒时,微滞了滞,伸长了手将盒子取了出来。 坐在床边,腿上枕放着红色锦盒,她看着锦盒上精雕细琢的花纹发呆。 眸色微闪,她敛了敛眼中耀动的情绪,翻找出钥匙后,顾诗若这才将锦盒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只有一本小小的相册,顾诗若伸手取了出来,翻开扉页后,相册中的人倒映在清澈瞳仁里。 嘴角微弯出浅小弧度,不厌其烦的翻看着相册,满满一本都是同一个人,她看着莫名被触动了心弦,胸腔下的心脏微微泛疼。 余光瞥见那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戒指,笑容微僵,迟疑着拿起盒子里的戒指。 微凉的触感令她清醒了些许,相册也被她阖上放回了盒子里,顾诗若掌心摊开,戒指便搁置在手掌心。 在屋内灯光的映照下,掌心戒指泛着妖冶冷光,她看着不免出神。 当初无论多苦多累,她都没有想过要变卖这枚戒指,不是没动过这种念头,而是在戒指被人拿走占据的时候,她忽然间发现心脏很疼,而且空落落的,所以她不愿意将戒指抵押出去,哪怕是留着只能当个摆设也好,纪念也罢,她都想留下来珍藏着。 傅云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坐在床边发呆,放轻了手脚,缓缓踱步靠近,目光掠过她手里的东西时,微微凝神。 眼前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光线,顾诗若猛地回神,在见到高大颀长的身躯立在自己面前时,她条件反射的握紧了手,略慌忙的发问,“你..你怎么进来了?” “这是我家” 他轻抿唇,淡淡回话,看顾诗若这么慌乱,傅云墨索性半蹲了下来,与她面对面而视,“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连我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其实傅云墨早就看见了顾诗若手里的戒指,他不挑明也是为了给顾诗若留一分余地,他知道顾诗若不想被他当面挑破这种事情。 尊重,也是他现在必须要慢慢学会的课题。 果不其然,顾诗若佯装笑意的撒谎,“没事,我就是在想这两天要不要多去医院跟我妈说说话,说不定她会很快就清醒过来。” 发顶一重,傅云墨微压着她头顶轻轻揉了揉,“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医院有林管家在,你去了也是添乱” 手下湿润的触感令傅云墨不悦的蹙起眉峰,“怎么头发都不吹干?这么冷的天感冒了怎么办?” 顾诗若一噎,她微微撤开了身子,窘迫的小声嘟囔,“我又不是病秧子,哪有那么容易中招...” “嗯?我看你跟病秧子差不多,三天两头就得往医院跑,要说你身体素质有多好也很难令人信服”傅云墨似笑非笑的低沉出声,丝毫不给顾诗若留情面的就说着话拆台。 被他的话哽住了喉咙,红唇蠕动了下也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来。 傅云墨起身去拿了吹风机,插头连接在床头,轰隆的吹风机声音在耳边环绕肆扰,顾诗若就乖乖的坐在床边任由他帮自己吹头发。 在这阵阵嗡鸣声中,顾诗若的眼皮越来越沉,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耷拉下来隐隐含着细小的泪珠。 傅云墨手法轻柔的帮她将头发吹干,倏忽,腹部一沉,他手顿了顿,微垂眸看着身子前倾,一头砸在自己腹部的顾诗若,眼眸微暗了暗。 他沉默着将吹风机搁置到床头柜上,微弯下腰将昏睡过去的人放到了床上,坐在床边怜爱的看着她。 消瘦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末端微卷起,眼窝处有着一层青黑,傅云墨看了她良久,所有的担忧均化为一声长叹。 余光瞥见被搁置在一旁的红色锦盒,傅云墨微顿神,长手一伸便取了过来。 只是在打开之前,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诗若,见她闭着眼睛沉睡不醒,傅云墨唇角微往下沉。 盒子内只有一本相册和两个破旧的小木偶摆设,白如葱削般的长指轻挑起相册一角,将其取了出来,翻开了米色的绒纸封面,目光在落到相册里的人时,他狠狠一怔。 眉峰微拢起,不时的翻动着相册页面,将每一张相片的情景都揽入眼底。 蓦然,原本清明的双眸变得猩红,心脏酸胀的似乎是爆裂开来。 相册的主人公傅云墨再熟悉不过了,他每天都会看到这个人,熟悉的程度到这个人心脏跳动的频率他都了如指掌,熟悉到这个人现在看到这些相片时,心底的萧瑟和酸疼都感同身受。 用力捏着相册一角,手指凸起的关节泛着青白。 傅云墨用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快要溢出的情绪,只是额角青筋凸起的弧度泄露了他此刻的隐忍。 他猛地将相册阖上,放回到了锦盒里,深邃眼眸里耀动的是疼惜和愧疚。 傅云墨他从来不知道顾诗若在背地里偷偷做了这么多事,在她25岁这年她才经历本应该是在18岁才会有的懵懂爱慕,做出的这些小举动不符合她的年龄,可是却能够令人感觉到心酸。 他不知道当时的顾诗若是抱着怎样的情绪去做这一切的,也不知道顾诗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他抱有期待了... 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伸出手微颤着去触碰顾诗若的脸颊,轻声呵笑,“真傻,从来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又傻得令人心疼的女人” 恋恋不舍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落在她连睡着了都紧握着的拳头上,轻轻用力将她的手指掰开,她掌心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从她手里抽走戒指,傅云墨握在手底也只觉得那原本冷冰冰的戒指灼热烫手。 临走前,他弯下身在她额上落下浅浅一吻,轻声念道,“好好休息,亏欠你的东西,我一定会慢慢还给你” 窗外晨光熹微,阳光懒洋洋的倾洒下来,驱散了孤寂的黑夜,带来了温暖的白昼。 顾诗若惬意的翻了个身后,幽幽转醒,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无意识的呢喃轻语,“傅云墨?傅..” 她喊着一愣,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扫到床头柜上的红色锦盒时,所有的瞌睡虫瞬间跑得干干净净。 猛地一惊,看到没有上锁的锦盒,顾诗若美眸里满是懊恼,咬着下唇检查着是否盒子里的东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将盒子塞回到了原处,她才记起戒指被她拿出来了,盒子里没有手上也没有... 顾诗若心下慌乱,半跪在床上翻找着,最后索性将被子彻底掀开来找,甚至还趴到了床前地毯上探头去看床下面是否有戒指。 “趴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清冽的男人嗓音将半个身子都钻进了床下的人拉回到现实,顾诗若艰难的蹭着出来,灰溜溜的站在床边。 傅云墨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色棉质毛衣,下面是一条棉质浅灰色的抽绳休闲裤,毛衣领口松垮将他精致的锁骨窝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过去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墨色黑发此刻也蓬松着,额前的碎发软软耷拉下来遮挡着额头。 很少看到他穿的这么居家又随意,顾诗若不免微微愣怔了会,喃喃低语道,“你昨晚动过我的东西吗?” “什么?”他挑眉而视,顾诗若下意识的躲闪着傅云墨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微叹气道,“没什么,我去刷牙洗脸” “嗯”傅云墨没有拦着她,只是低低轻嗯了一声,眼看着她进了洗漱间,傅云墨才从裤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女戒,眼底微沉,一抹深色自眼中掠过。 顾诗若索性洗了个澡,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傅云墨购置的这处房产是复式公寓,她从螺旋形的楼梯上下来到客厅时,刚欲出声便听到厨房乒呤乓啷的声音。 她微蹙眉,抬脚便循着声找去,站在厨房门口,看到正在努力尝试着做早餐的男人时,她心下一暖。 笨拙的手法,不流畅又怪异的握铲翻炒,顾诗若忽然间觉得现在这样的傅云墨好笑又觉得亲切,至少他也有不会做无法掌控的领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够感觉到傅云墨是跟她一样的平凡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经济领头人。 顾诗若站在门口没有做声,只是含情脉脉的凝着男人清挺的背影出神。 于是傅云墨一回头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神游天外的顾诗若,他一怔,身形微动,将身后的惨局利用身形优势遮挡住。 俊美无双的脸上多少有那么一丝不自然,他清了清喉咙,“你怎么出来了也不说话” “哦...”顾诗若是被他的声音拉回到现实中来的,她轻抿唇角,婉转而语,“我看你正在认真的做早餐就没有打扰你..”她说着一顿,上前就要去检验他的成果,边走边说道,“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我看看” 傅云墨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紧紧将娇小的可人儿抱在怀里,颇为不自然的出声道,“还没有,你先出去” 顾诗若才不听他的话,用力抬起他的手臂,灵活的从他手下钻了过去,傅云墨没来得及反应还没能够拉住她,她就已经钻到了里面。 在看到碟子里那黑乎乎的东西时,顾诗若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蓦然,视线一黑,温热的大掌遮住了她的双眼,她听见男人颇为不好意思的低冽嗓音自头顶传来,“好了别看了,反正吃不了,还是带你出去吃吧” 身子贴着男人胸膛,被遮着的双眼微微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如同一把小刷子轻轻拂过他掌心,痒兮兮的。 顾诗若扒下了他的手,浅笑盈盈的出声道,“傅先生的厨艺好像没什么长进,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任谁都不喜欢被自己心爱的人发现自己的弱点,傅云墨神色微僵,刚欲开口,唇上便一热,抵着的柔软唇瓣带着清新的淡淡薄荷气息。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嫁一次 顾诗若在女生里还算高挑的个子,在傅云墨这个187的高个子面前就完全不够瞧了,她转过身,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唇上。 厨房门耀目的光线铺洒在他们周身,形成了一圈最自然的采光,仿佛他们身上也被踱上了这柔和浅泽。 温热一瞬间便抽离,顾诗若踮起的脚尖落下,美眸顾盼生辉,她手搁置在他的左心房含笑着说道,“虽然厨艺没有长进,但是这里住进我了,对不对?” 傅云墨原本冷冽的棱角缓和下来,清曜的深邃眼眸里含着满满宠溺,他揉了揉顾诗若发顶,微微用力一按将她带进怀里。 顾诗若的额头抵着他健硕胸膛,猝不及防听到他平缓的话,“嗯,从今以后都只会住着你” 她眉目轻舒,嘴角扬起灿烂的笑意,主动伸出手抱住了傅云墨的腰身,身子往后倾,仰视着傅云墨,努了努嘴,说道,“早餐不能吃了” 微微悬吊着身子的顾诗若眉眼如水,盈澈的双眸浮动着细碎如同星光的微影,噙着笑,像是个跟主人撒娇的波斯猫一般柔顺。 喉结微滚,他声线哑了下来,“嗯,不能吃了,折腾了这么久,我好像也有点饿了” “嗯?”顾诗若微微挑起眉梢,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刻满了疑惑,她低低喃语道,“你饿了吗?那我现在就去做早餐,你出去等一会,很快就好” 她说着就想走,傅云墨却不容许她离开,原本只是虚虚搭着她腰身的手轻轻用力,她便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不用麻烦了” “啊?可是你不是饿了吗?”灵动的美眸轻轻眨了眨,她眼底满是疑虑。 看到她懵懵懂懂的小女生模样,傅云墨心念微动,声线低磁道,“有个更直接快速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方...” 未说完的法字被傅云墨吞入腹中,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她下颚,凉薄的唇畔辗转于她唇上。 比起过去霸道的攻掠不同,这一次的傅云墨很温柔,他轻含着顾诗若的下唇,随后撬开了她牙关,找到了无处躲闪的丁香小舌,勾着她与之一起共舞。 缠绵悱恻的深吻,顾诗若瞪圆了杏眸,只是在看到男人认真的神情,垂着的眼睫时,她慢慢的卸下了心防,眼睛缓缓闭上。 原本揪着傅云墨腰侧衣服的手松开,主动回抱住了他。 傅云墨一手托着她后脑,另一只手则是圈住她纤细腰身,纠缠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嘴,眼中那抹浓重的暗色浮沉不定。 顾诗若微张着嘴喘息不匀,殷肿的红唇上泛着一层浅浅的水光,美眸潋滟着雾气。 倏忽,傅云墨猛地松开了手,极为隐忍的出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等会带你出去” 她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傅云墨逃也似的从厨房里出去,顾诗若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抓了抓头发,眼底满是不解。 这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好像是他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样,她有这么恐怖吗?刚刚不还... 想起刚刚的事,顾诗若脸一红,微微发着烫,秀丽的手指不禁抚上唇瓣,仿佛温热犹存,她在细细品味刚刚那个出其不意的深吻。 等到傅云墨再次出现在视野时,她已经重做了一份早餐,见到他换了身衣服,走近时还能够闻到那股沐浴后的清香,顾诗若瞬间便明白了刚刚为什么傅云墨走的那么急又那么快了... 眸色微闪,她默默拉开椅子坐下,低声道,“你不是饿了吗?吃东西吧” “嗯”他拉开餐椅,悠然落座在侧, 连吃东西都慢条斯理,优雅矜贵,只是他不经意的一瞥,看到顾诗若盘子里几乎没动过的食物时,双眸一暗,“饱了?” 顾诗若轻轻点头,手捏着叉子拨弄着碟里的培根,着实没胃口下嘴了。 倏忽,唇畔碰到了软软的东西,隐约闻到食物的香气,可是顾诗若的第一反应不是食欲大开,而是恶心反胃。 她强忍着胃里泛酸的滋味,抬眸可怜兮兮的望着傅云墨,“我真的吃不下了..” 撒娇也没用,傅云墨举着的手就没有收回,大有她不吃他就一直这么举着的趋势,顾诗若在心底长长叹气,没辙,只能够张嘴将叉子上叉着的培根咬下来,在嘴里不断咀嚼着,迟迟没有咽下去。 傅云墨似乎是能够看透她心底的想法,一直没有挪开视线,双眸沉静的凝着她,在他的注视下,顾诗若硬是逼着自己将嘴里的培根吞了下去。 这一顿早餐,傅云墨一直逼着她吃东西,她被迫将碟子里的培根和煎蛋都吃了下去,外带还被灌了一杯牛奶。 临出门之前,她就很不舒服,只想吐。 脸色蓦地变得煞白,顾诗若捂着嘴,快步跑进了洗手间,蹲在马桶边大吐特吐,原本只吃了那么点东西现在也被吐的干干净净,直冒酸水。 傅云墨端着温水等在洗手间门外,剑眉紧拧在一起,眼色愈发沉重。 “如果傅太太出现频繁的呕吐昏睡现象,就尽快带到医院来做个全面检查后确认治疗方案”他等在门外,忽然想起了医生的话,心瞬间跌宕到谷底。 顾诗若吐完一场,人都快虚脱了,她无力的撑着墙站起来,压抑着胃里的倒酸。 打开了水龙头,舀了点清水漱口。 出来时,傅云墨将水递给了她,“喝点温水暖暖胃” “嗯..谢谢”她伸手接过后,就端起轻抿了一口。 “你这样难受多久了?” 听到他的问话,顾诗若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长睫微垂,“没多久” 他没问了,因为傅云墨他很清楚顾诗若再跟他撒谎,很明显,顾诗若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至少是在骨髓移植手术之前就开始这样了,本想带着她去治疗,奈何横生枝节,白白耽搁了时间。 可是... 即使是这样,傅云墨仍旧不想跟她说实话,他怕顾诗若会产生恐慌,顾诗若曾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她怕死也怕疼,其实他比顾诗若更加害怕看到她出事... 敛下沉沉心事,他自然的抬手轻轻按了按她发顶,低沉而语,“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出门逛逛透透气” 顾诗若捧着杯子,小脸苍白,吐完了一遭后,她精神气也没了刚刚那么好,只是恹恹的点头。 换了身衣服后,她又穿上了大衣外套还裹上了围巾,将自己包成了个粽子。 傅云墨看她穿的这么严实,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峰,倒也没有多说其他的。 他没有开车出去,而是选择了和顾诗若步行出门,一出公寓门,顾诗若就缩了缩脖子,将口鼻都掩入进围巾里。 顾诗若缩着不紧不慢的跟在傅云墨身后,等红灯的时候,她见到傅云墨一直盯着自己瞧,才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冷” 对她这样的无辜姿态几乎是没有免疫力的傅云墨,只觉得心尖被撩动了,他一言不发的牵起顾诗若的手放入自己外衣口袋,紧紧扣着她的手,“还冷吗?” 顾诗若是想说冷的,因为她现在的确是很畏寒,但是这样暧昧又撩人的举动令她羞红了脸颊,她闷声不吭的轻轻摇头。 她被傅云墨这么牵着过了马路,难能可贵的是这位上市公司的老总放着好好的车子不开非要带着她来挤地铁。 人流量之大令顾诗若瞠目结舌,傅云墨怕她被人冲撞到,一只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挡着人潮涌动。 好不容易才上了地铁,顾诗若终是松了口气,被他护在怀里,顾诗若脸颊微红,不适应他的灼灼目光,故此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开车非要跑来挤地铁?” “很久没体验过了,算是...”他说着微顿了顿,进而沉声接着将话说完,“算是找找过去的记忆” 顾诗若算是明白了傅云墨所说的重温过去是什么意思了... 他先是带着自己去挤地铁,然后又带着她去吃路边摊,手牵着手在批发市场逛,享受着廉价却安稳的幸福。 到最后,傅云墨还带着她回去了当初她只到了校门口的母校,从里面晃悠了一圈出来后,天色也差不多黑了。 顾诗若精神劲不是太好,她捂着嘴打哈欠,糯糯出声,“还不回去吗?我困了...” “再忍忍”傅云墨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见她着实困得慌,这才放弃了想要步行的念头,而是选择了搭乘双层巴士。 他们坐在第二层,人很少,顾诗若坐在里面看着外面快速掠过的光影,眼皮沉重如同灌了铅块,最后她头一歪,枕在傅云墨肩上沉沉入睡。 他心思沉凝,眼眸漆黑如墨,只是体贴的稍微调整了下位置好让她睡的舒服些,握着她的手时,被这冰凉的温度引得眉心一皱。 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力道,喉结艰难的滚动。 如果顾诗若真的继续这么下去,他怕有朝一日,她也会终日要呆在冷冰冰的病房里,她那么怕死怕疼,真的要接受治疗的话,她该怎么撑下去... 街道了霓虹灯闪烁,五彩斑斓的微光交织成一道绚烂的光影,斑驳的光线自她脸上快速掠过。 等到了他要下车的地点时,傅云墨也不舍得叫醒她,而是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顾诗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目的地了。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了双眸,言语里带着睡醒特有的缱绻软糯,“到家了吗?” 见傅云墨没有回答她,顾诗若不禁轻颦眉头,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双眸也逐渐恢复了清明,正因为是这样,她才看清楚了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 她侧身抵着窗户往下看便是令人晕眩的高度,但是一抬头看到的便是整个江川的夜景。 封闭狭小的小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傅云墨忽然间握住了她的手,声线低磁,“我带你逛了这么一天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愿意为了你改变,我欠你一个婚礼也还欠你一个出自真心的求婚,所以..” 傅云墨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女戒拿在手上,这才接着将话说完,“你愿意嫁给我吗?再嫁给我一次?” 第两百章 还能活多久 瞳孔微缩,顾诗若讶异的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女戒,“这个..怎么在你手里?” 说完以后,她便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蠢了,恍惚记起昨天晚上傅云墨忽然间闯进来而还来不及将戒指放回到锦盒里去。 锦盒... 顾诗若心脏狠狠一抽,她艰难的咽了咽,急切发问道,“那盒子你是不是翻动过?” “盒子?什么盒子?”被岔开了话题的傅云墨也不着急,听到她的问话,他也只是面不改色的反问着,仿佛是真的没有见过那个锦盒。 顾诗若被他的淡然一噎,唇瓣蠕动,低糯的话自唇间溢出,“就是那个红色的锦盒啊!你是不是已经看过里面的东西了?” 与顾诗若激烈的反应不同,傅云墨怡然自得的坐在她身侧,微挑眉梢,说道,“锦盒里有什么不能够曝光的秘密?” “...”她唇角轻抿起,随后气馁的摇了摇头,闷声道,“没什么” 傅云墨捏着戒指的手紧了紧,他将女戒攥到手心,不再去逼问她是否愿意,因为无论她是不是答应,结局都没差别。 这样每天的相随左右也只是为了能够创造更多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回忆,他希望等到顾诗若老了,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时是幸福快乐的,他不想让过去那些阴暗悲伤的记忆缠绕着顾诗若的心扉。 摩天轮缓慢的转动,好让他们能够将整个江川的夜景揽入眼底。 一圈就是十二分钟,这短暂的十几分钟里,他们已经被隔绝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只有她和他。 当他们所坐的摩天轮箱节到了最高点时,傅云墨忽然低沉出声,“你看外面” 闻言,顾诗若乖乖的侧过头去看外面,只见那远处原本掩藏在暗夜里的高楼大厦突然亮起了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她这才看清楚灯头投印而形成的外围光影图案。 ——嫁给我 简短的三个字却足够令顾诗若热泪盈眶,她心脏被傅云墨的举措狠狠触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透明玻璃上描绘着高楼的廓形。 “喜欢吗?”他凑近顾诗若耳边,轻声问道。 顾诗若看着那幢大楼用力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今天的我”他从顾诗若身后伸出手揽住了她腰身,将下巴抵在她肩上,微侧眸,入目的便是她恬静侧颜。 她还没有理解傅云墨话中深意,其实他是说如果不是当年顾诗若的一念之慈,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傅云墨这个人了。 更多的是感谢她时隔这么多年以后再次来到他身旁,并且用她的温柔体贴带给了他最好的爱情。 映射的霓虹灯光影在她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圈,傅云墨专注的凝着她,轻声喊道,“诗若” “嗯?” 顾诗若应声下意识的便侧过头去看他,倏尔,唇间一热,傅云墨微倾身向前轻啄在她唇上,手下偷偷的将原本攥在手里的戒指缓缓推进,直到套在她指间上他才停下手。 微微退开了一段距离,幽深瞳孔被霓虹灯点亮,斑斓着耀目的浅光,清晰的倒映着她的模样。 顾诗若低下头去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有过一刹那的失神,她低低喃语道,“好像在做梦...” 真的像是一场梦魇,过去的事情现在回想起都像是几个世纪前了,原本画面清晰的一幕幕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梦醒以后,他还在身边含笑而望。 “既然是梦境,那我陪你将梦境编织的更加美好点” 他声线清朗,嘴角噙着温润笑意,顾诗若看着他出神,随后相视一笑,美眸内流转出的细碎笑意璀璨夺目。 “你还没有说同不同意?” “有这么必要吗?”顾诗若扭头看着窗外懒懒靠在他怀里,没多久,她便伸出了手五指摊开微微扬了扬,笑道,“你看,这不就是答案吗?” 低沉悦耳的笑声如同大提琴泠泠倾泻出,胸膛的起伏不定仿佛是在证明这笑声是整个胸腔都在共鸣。 下了摩天轮时,顾诗若捂着嘴打哈欠,被他牵着走时,她忽然间停下了脚步,任性的说道,“你背我吧!走了一天我不想走了,我好困...” 话音刚落她便应景的打了个哈欠,见她这么困倦,傅云墨心一软,二话没说便半蹲在她面前,“好,我背你” 顾诗若摸了摸指间失而复得的戒指,垂眸看着男人宽厚的后背,没有迟疑而是自然的倾下身将所有的重量都一并交给他。 他站起了身后掂了掂身后背着的人,调整了下位置,随后才慢悠悠的走回去。 顾诗若是真的困了,接连不断的打哈欠,她歪着头枕靠在他肩上,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是不是很重?” “嗯,很重”重到他就算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挪开这座山都不可能。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了,只是象征性的哼唧了两声,沉沉睡去。 傅云墨不疾不徐的背着她走了一路也不嫌累不嫌远,慢慢悠悠的在街道上穿梭游走。 能够为她创造的回忆有限度,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能够做的事情还有多少,他只是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给顾诗若制造她想要的浪漫和幸福。 如同被墨色浸染的浓黑暗夜被江川的夜色霓虹映亮的天际,傅云墨背着她走了一路,回到家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背着的人早就睡熟了,而他却一夜未眠。 接连几天,傅云墨都没有离开过顾诗若半步,无论是她要去医院看望秦曼婷还是在家待着,傅云墨都陪伴左右。 只是... 顾诗若的情况不太好,每天精神恹恹的,吃东西吃不下,吃多了就吐,而且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很少有能够打起精神的时候。 即使傅云墨不说,顾诗若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只是她没有选择去挑破这个话题,因为她害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转瞬便逝去了。 难得白日里她能够保持不睡觉,傅云墨却出门了,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忧心于自己的身体状况。 等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傅云墨才从外面回来,回来时手里还提着个纸袋子。 见顾诗若坐在藤椅上晒太阳,傅云墨微怔,似乎是讶异于顾诗若的清醒。 他敛了敛神色,踱步过去,自然落座在藤椅上。 “你去干什么了?”顾诗若看着风尘仆仆的傅云墨疑惑发问。 对方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袋子里的杂志尽数取了出来,搁置在藤椅上,说道,“你选选看,想要哪种婚纱照?” “你...”她垂眸看了一眼杂志封面后,低哑出声,“你是特意去拿这些东西了吗?” “嗯,我还欠你一个婚礼,所以我想尽快举办婚礼”他见顾诗若还是坐着发愣,宠溺的摸了摸她发顶,轻笑出声,“好了,赶紧选选看想要哪种风格的婚纱照” 顾诗若沉默着,半敛下的美眸内满是黯然,翻开的杂志,她一页都没能够看进去,倏尔,红唇微启,她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闻言,傅云墨嘴角笑意微凝,只消片刻便被他很好的掩饰下去,他笑着转圜,“生什么病?相思病?” “傅云墨,我没有跟你闹,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你老实告诉我吧!我究竟怎么了?”顾诗若异常认真的看向他,眼底满是坚韧。 傅云墨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逝,他凝重的深深看了顾诗若一眼,“真的想知道?” “我有权知道自己的健康状况,不是吗?” 他缄默不言,垂着眸子,令人无法捉摸到他心底真实情绪。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傅云墨思考了很久才做好了心理准备预备将事情全盘托出。 顾诗若则只是安静的坐着等着他的下文,傅云墨长长叹气,颇为无力的开口道,“你还记得之前你被打破头住院的事情吗?” “嗯”她小幅度的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很清楚这段记忆。 傅云墨的神色却更加严肃了,说话的声音也沉重了许多,“那时候让你留院观察的原因是因为还不清楚你的后续反应,可是你跑了,现在来看你的症状很严重,颅脑受了重度损伤,所以你头疼时常昏睡不醒和你的呕吐反胃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想瞒你了,诗若,你的情况很糟糕,只能够住院接受治疗,你明白吗?” “我能活多久?”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顾诗若的反应极为平静,她眉目平和的问出这个最令人无法接受的话题。 被她问的一愣,傅云墨喉结轻滚了滚,他想开口撒谎都没办法发出声音。 傅云墨的反应令顾诗若凝了眸色,她凄然一笑,“当初你硬是逼着我打掉孩子的原因也是这个吧?因为我的情况不适合怀孕,是吗?因为我根本生不下这个孩子,所以你才那么坚决的让我做流产手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硬是要逼着我恨你呢?” 他哽咽了喉咙,心尖蓦地一酸,顾诗若弯着嘴角笑,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嗤笑道,“你是怕我不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怕我不能够接受孩子之所以留不住,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 她不等傅云墨的回答,自顾自的低低说着话,“我不是个傻子,我自己的变化我很清楚,从你让我相信你开始我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其实你不用牺牲这么多的,接受现实和逼着我恨你,后者更令我难受,你要是早跟我坦白了多好,当初我也不会那么绝望...” “你知道吗?流产手术做完以后,我曾一度想轻生,可是我站在天台边又不敢跳下去,我...”顾诗若忽然间哽住了喉咙,她用力压下心间的酸楚,声线微抖,“其实我是真的懦弱怕死,傅云墨,我好害怕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我怕死...” 第两百零一章 傅先生学坏了哟~ 顾诗若低垂着头,黑发自肩上滑落,羸弱的肩膀微微耸动,倏忽,婚纱影册上晕染开一滴水珠。 看她这样,傅云墨心口一窒,长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逐渐收紧了力道,哑声道,“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说会死了?” 顾诗若缩在他怀里,紧紧揪着他腰侧衣服,好半晌,她像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用力闭了闭双眸。 “你忽然间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同情我吗?想在我死之前给我一场虚假的美梦是不是?” 听到她的质问,傅云墨眉心一蹙,压抑着火气低吼道,“顾诗若!” 她将脸深埋进傅云墨怀里,揪着他衣服的手紧紧攥着,“对不起..请..请让我冷静一下” 闻言,傅云墨原本滕然而升的怒火也消散了些许,想生气也气不来,大手覆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萦绕在她鼻尖的是傅云墨身上独有的麝香气息,她沉默了很久,原本动荡不安的心脏像是慢慢平复下来了。 她松开了攥紧的手,慢慢从傅云墨怀里退出来,佯装笑意,“我没事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除了接受现实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是傅云墨,我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你招惹上我不会觉得很累吗?” 傅云墨怜惜的揉了揉她发顶,“很累,但是把你交给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顾诗若微垂下长睫,用力往前倒,额头重重砸在他胸膛,“白痴” “傅太太近段时间来胆子见长啊~” 抵着他胸膛的人噗嗤一下笑出声,原本的阴郁散去,她轻笑出声,“胆子见长又怎么样?我有病你还能打我不成?” 傅云墨微用力惩罚性的拍了她后脑勺一下,“吃药去” 顾诗若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神色黯然,她的确害怕真的有一天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以前她以为傅云墨绝情冷漠,现在看来他其实一直都很为自己着想。 现在想想也就通彻了,为了不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糟糕透顶,傅云墨宁愿违心撒谎欺骗她,引得她去恨他,也不愿意告诉她实情。 说他残忍好像对自己傅云墨已经很包容了,当初耿耿于怀的事情,结果都只是一场误会,梗在她心上的唯一一个疙瘩也消除了。 不管怎么说,那个孩子虽然离开了,但是好歹傅云墨还在她身边,至少那个孩子的离去不是因为傅云墨不想要,而是因为不能够要。 好在那个孩子是带着他们两个人的爱离开这个世界的... “谢谢你选择我”顾诗若埋在他怀中,沉沉出声。 孩子还是爱人这个难题,每个男人都有一半的机率会遇上,孩子的离开是几乎让她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气,可是私心里她很庆幸傅云墨没有犹豫的就选择了她。 这已经足够证明傅云墨对她是真心的了,或许当初那场他铺下的情局,套住的人不单单只是她一个,在她动心的时候,她很庆幸傅云墨也心动了。 “傻丫头”他动作轻柔的轻抚着顾诗若顺滑的黑发,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低沉出声安抚,“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嗯,不会有事的,说好了你还得用这辈子给我补偿,我就这么撒手人寰了,多亏啊”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底却无法控制住恐慌,她比以前更加怕死了,经历过他的温柔体贴沉浸过他的宠溺后,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傅云墨,我想去医院接受治疗,我不想坐着等死”因为害怕离开,所以顾诗若愿意去医院主动接受治疗,无论多苦都可以坚持下来,只要能够治好。 傅云墨眼眸微凝,他低低嗯了一声,“好,等婚礼结束后我陪着你去国外治疗” 他还是不放心国内的治疗水准,也自己搜索过有关的医疗资料和病历分析,这种伤害有轻有重,问题就在于不知道顾诗若现在的情况就是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真的很糟糕的话,那治疗起来就会有很大的难度,而且即使是手术以后也不会有太长的寿命,唯一的保守建议是让顾诗若接受放疗。 可是那种痛苦傅云墨曾经亲眼见识过,他不想让顾诗若每天都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那样,即使能够勉强维持她的生命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他有他的担忧,顾诗若也有顾诗若的隐忧,只是他们默契的都没有像对方坦白过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 顾诗若强装着不在意,装着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每天都笑嘻嘻的过日子,其实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剩下多久的时间可以陪伴在傅云墨身边,所以她想呆在他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的,与其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倒不如坦然接受的好。 她也有她的执着坚守,比如在每一次困倦了要昏睡的时候,她都会默默的掐着自己的手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因为顾诗若怕这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时间一晃,两个多星期便过去了,傅云墨承诺给她的婚礼也在慢慢的筹划中,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事无巨细他皆亲力亲为,大到请柬名单场地,小到婚礼现场的布置和酒水饮食,他都要一一过问。 顾诗若看他这么忙得昏天黑地的也有点心疼,曾经也问过他为什么不找人来做,而非要是自己亲力亲为呢? 傅云墨的回答令她哑然也让她感动,他说,“因为是跟你的婚礼,所以我很紧张也不允许出错,我想给你最好的” 思及此,顾诗若怅然的长长叹了口气,侧撑着脑袋,歪趴坐着,双眸直勾勾的望向正在认真草拟名单的男人。 “很无聊?”傅云墨没有抬头看她也感受到了来自她目光的洗礼,故此,他轻声问了一句。 顾诗若却只是叹气,她似是撒娇的轻语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忙完呀?你把我晾在一旁很久了,我一个人这么坐着的确很无聊” 敲着键盘的手微顿了顿,他噙着促狭笑意,将视线从笔记本上挪开落在她脸上,笑道,“傅太太这番话真是引人深想,你是在暗示我冷落你太久了,要我做点别的事情来补偿你吗?” 一看就知道傅云墨想歪了,话里话外那浓重的歧义令顾诗若脸一红,她狠狠刮了傅云墨一眼,“写你的名单去!满脑子都是猥琐思想!” 傅云墨噙着浅淡笑意,眼底满是无奈,随后长手一伸,将被他搁置在一旁的请柬递给了顾诗若,“既然这么闲着,那就帮我个忙,你看看喜欢哪种请柬样式” 他一拿就是厚厚的一叠,顾诗若接过来后在桌子上摊开来,被这五花八门的请柬晃了眼睛。 硬是逼着她这个选择恐惧症的人去选东西,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受。 傅云墨名单拟了一半,余光瞥见她小脸紧皱成了包子,不免失笑,“怎么?都不喜欢?” 闻言,她猛摇头,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望向他,糯糯出声,“我选不出来” 他看了顾诗若一眼,只得将自己手上的事情搁置一边,倾身上前从那一叠请柬里抽出了几张他认为可以的后,薄唇轻启,“你看看这几张你喜欢哪张?” 顾诗若没做声,傅云墨就只得一张一张的拿去过问,他先是拿了一张大红色的请柬样式,顾诗若猛摇头拒绝,试了几张后,他拿起了优雅简约的白色样式,顾诗若顿了顿,闷闷的小声道,“是婚礼又不是葬礼...” 怨不得说顾诗若这个女人就是有让人能够恨得牙痒痒的本事,让她自己选又选不出来,他选出来的顾诗若又不满意。 傅云墨隐忍着情绪,额角太阳穴微微跳动着,他目光搜寻了一圈后,最终落定在那张淡淡香槟色的请柬上,封面镂空,看着简约又大气。 他扬了扬手上的请柬,“这种总可以了?” 熟料,顾诗若猛地将他手里的请柬抽走,拿着细细端详了很久,才终是点头同意。 “你怎么这么磨人”傅云墨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落在顾诗若耳里就变成了大事了,她怒目相对,“还没办婚礼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他挑眸冷冷扫了顾诗若一眼,淡淡出声道,“我一直嫌弃你” “...”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娇媚的脸蛋上表情精彩纷呈,见此,傅云墨轻笑出声,他说,“你要是没有这么多的缺点我也不会爱上你,正是因为你不完美,所以我担心没有人会爱你,才要将满满的爱都交给你” 她总觉得傅云墨现在这笑容这么意味不明,而且关键是从高冷的神坛上跌落下来后,他便蜕变成为了油嘴滑舌的腹黑狐狸了? 顾诗若蹙起秀眉,狐疑的打量着他,随手伸出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脸颊往两边扯,恶狠狠的开口道,“哪里来的妖孽,还敢在我面前作怪,还不快点现出原形来!” 蓦然,头顶一沉,她被迫松开了手,傅云墨用力拍了她头顶一下,严肃的说道,“真是成天没个正形” 顾诗若豪爽的揉了揉头顶,猛地朝着他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他怀里,笑道,“也比你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肉麻话?快说,你这是去哪撩妹学了这么多技能?” 一开口就是各种暖心的情话,顾诗若承认她就是羞耻的被撩动了,她仰着头,双眸亮如繁星,一眨不眨的死盯着他。 傅云墨嘴角微扬,噙着清润笑意,“撩你算不算?” “哦~”她饶有深意的拖长了尾音,“傅先生,你变坏了哟~” 他含笑不言,顾诗若不甘示弱的爬到了他身上,双手捧着他脸,双眸直视着他笑道,“那这些话你不可以对其他女人说,只能够对我说,明白吗?” 任由她蹂躏着脸,傅云墨就是不回答,恼羞成怒之下,顾诗若张嘴咬住了他下巴,眼底闪烁着狡黠浅泽。 第两百零二章 勾引姐夫有意思吗 她咬的不重,贝齿轻轻刮蹭着他光洁下巴,见傅云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才悻悻然的松开了嘴巴,嘟囔道,“真不理我?” 顾诗若微微蹙起好看的秀眉,眼底波光流转,可怜巴巴的瞅着傅云墨。 本是想赶着今天将名单和酒水食物敲定下来的傅云墨看到她这样,心底无奈长叹。 喉结滚了滚,喑哑着嗓音,“看来今天这事是办不完了,只能够转来办别的事了” “嗯?什么事?”她忽闪着大眼,轻眨了眨。 傅云墨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满是促狭笑意,他抱着顾诗若微微转了个身,轻而易举的便将她压在榻榻米上,薄唇轻启,“办你” 短短的两个字被生生拖出了旖旎意念,低沉的嗓音配上这张脸,顾诗若被撩拨的心神荡漾,她竟然觉得现在傅云墨这噙着坏坏笑意的模样,性感的一塌糊涂。 眼看着他缓缓低下头,喷薄而出的湿热气息均匀的倾洒在她皮肤上,像是飘扬的羽毛轻拂过她脸颊,惹得她只想躲。 在距离她嘴唇一寸远的时候,傅云墨停了下来,他就这么保持着暧昧的距离,近近的看着她。 讳莫如深的瞳孔不可见底,但是顾诗若能够看得到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看得到他眼里的自己带着浓浓温情,含情脉脉的回望着他。 顾诗若以为傅云墨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熟料,他只是迅速的低下头在她唇上采撷,只一瞬便撤离开。 随后,他平躺在了顾诗若身边,长长叹了口气,双眸逐渐恢复了清明。 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撩拨了一半以后偃旗息鼓,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简直就是不能忍! 因此顾诗若不甘被他无视抛弃,自己又滚回到他怀里,小小的脑袋枕在他胸膛,娇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 睁着的双眼困倦的闭了闭,良久,她软软出声,“如果时间停在这里就好了” 停在这里的话,她就不用去担心未知的恐惧了,不用去在意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留在他身边,不用担心她的时间是不是所剩无几了... 闻言,傅云墨锐準微顿,手不自觉的轻轻搭在她后背。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时间留在这里,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里。 淡薄的阳光从落地窗穿透而进,朦胧的光线为相依偎的一对璧人晕染开如画般的意境。 日复一日,在确定好了婚礼的流程后,傅云墨终于舍得带着顾诗若出门了,婚纱照的拍摄地点就定在江川市的一个小型度假区。 风光晴好,暖阳倾城。 顾诗若换上了洁白神圣的婚纱,裙摆宽大,腰身做了收紧处理,原本略显得病态白的脸在腮红的遮掩下倒也变得红润了几分。 她很紧张的捏着裙摆,而摄像师还在摆弄器材准备采光。 傅云墨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一直在搓裙摆的手,轻声道,“再这么扯下去,婚纱就皱巴巴的不能看了” “...嗯”她低垂着头轻轻点了点,原本紧攥着的手被傅云墨握着,缓缓松开了些许。 十指相扣,穿插而过,他说,“别紧张,你偷拍我的时候胆子挺大,现在让你跟我一起拍照你又胆怯了?” 顾诗若身子猛地一震,她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却被傅云墨扣着动弹不得。 心下怅然,那本相册果然还是被他看了... “诗若,以后都有我陪着你,你不需要这么畏首畏尾的明白吗?你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想要求我做什么都可以。” 傅云墨的话给了她慰藉,的确,她在这段婚姻里始终将自己摆在弱势地位,总是患得患失于他的感情,生怕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的宠爱不再有。 深吸一口气,顾诗若挺胸抬头,浅笑道,“嗯,我明白了” “两位新人准备好了吗?正式开始拍摄咯~”摄像师正在调整摄像头,轻声问了一句。 傅云墨低低嗯了一声,随后便牵着她到了取景点,一组照片拍摄下来异常的顺利,尤其是眼底自然流露出的依恋和爱慕,是无论怎样都掩饰不了的... 转折点变化在于,休息的时候迎来了不速之客。 缓缓而来的女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顾晴菁,她的头发长了,只是才刚刚齐肩,站在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怯懦的不时偷偷看向顾诗若,仿佛顾诗若是什么洪水猛兽会伤害她一样。 顾诗若端起热水杯视若无睹的轻抿了几口,全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倒是顾晴菁在看到傅云墨拿着外套过来动作轻柔的帮顾诗若披上时,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嫉恨。 转瞬即逝,她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可怜兮兮的望向傅云墨,柔声细语的开口,“云...” 顾晴菁本是想脱口而出跟过去一样叫他云墨哥哥,可是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傅云墨冷漠的神情,她又生生住了口,低低的垂眸叫道,“姐夫” 没人搭理她,顾诗若只是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外套,神色淡漠的坐在那里,已经完全将顾晴菁当成了空气。 傅云墨也没有回话,他只是自然的抬手轻轻拍了拍顾诗若发顶,沉沉出声,“等会就拍完了,再忍忍”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先前顾诗若一直喊着冷,因此他才特地去车内取回了大衣外套给她披上。 顾晴菁不甘于被他们两人视为空气,尤其是在看到傅云墨那么温柔的跟顾诗若说话时,心底的嫉妒引得她扭曲了人格。 她怯怯的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道,“姐姐,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跟我这个病人计较好不好?我过去是因为羡慕你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做出了很多错事,姐姐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这番话说的好,明里暗里无一不是透露着顾诗若她心胸狭隘到要去跟一个生病的妹妹争强好胜,而且她犯错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自己生病了,而顾诗若却占有她的一切,所以她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了错误的事情。 听到这话,原本低头拨弄着裙摆的顾诗若微微一怔,敛了敛眸色,仍旧沉默着。 见到顾诗若不搭理她,顾晴菁眼底阴鸷一掠而过,转而将视线挪到了傅云墨身上。 一看到他,顾晴菁心底酸涩难忍。 这段时间,傅云墨总是避而不见,电话打不通,去他公司找他也总是被告知总裁不在公司,王晋被她骚扰的烦了,也只是冷声告诉她,说,“菁菁小姐,boss这段时间休假,正陪着太太度蜜月” 什么狗屁蜜月?明明就在江川,只是傅云墨压根不愿意见到她,在想着法儿的躲着她罢了... 好不容易才让顾森山打听到了傅云墨的行程,得知他要带着顾诗若来这里拍婚纱照时,顾晴菁心底嫉恨又难过。 她嫉妒顾诗若竟然真的将傅云墨从她身边完完整整的夺走了!难过于傅云墨竟然真的这么绝情,连看她一眼跟她说句话都不肯了.... 顾晴菁心内满是萧瑟,她快步上前拉住了傅云墨的胳膊,声线带着哭腔,“姐夫你帮我跟姐姐求求情,让她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傅云墨眉峰一蹙,眼底凝结了暗沉郁色。 “对你姐夫动手动脚的做什么?一个还没有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总是往自己的姐夫身上贴这就是你这个当妹妹应该做的事?”顾诗若拉开了顾晴菁的手,沉冷出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诗若忽然间出声制止,令傅云墨和顾晴菁皆是一愣。 她呆呆的看着面若冷霜的顾诗若,唇瓣微启,“姐姐,我...” “别叫我姐姐!”顾诗若极为严肃的打断了她,嘲讽的睨了她一眼,冷笑出声,“顾晴菁,你这么爱演戏怎么不去当个演员呢?” 顾晴菁被她一噎,愣了愣,顾诗若却淡漠的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她低着嗓音漠然道,“你突然间跑过来装什么姐妹情深?我们两个人水火不容这事你我心知肚明,你跑过来假惺惺的求我原谅你,你不嫌弃恶心我还嫌弃脏了眼睛!” 她没有兴趣陪顾晴菁在这里打太极,顾诗若的想法很简单,她并不想看到顾晴菁,而且极其反感,所以对顾晴菁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而是冷冷的戳穿了对方的惺惺作态。 顾晴菁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起,她仍旧是柔柔弱弱的站着,害怕的畏缩着,“姐姐,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以前都是我做错了,现在你就不能够原谅我吗?” “凭什么?” 顾诗若冷冷一笑,鄙夷的凝了她一眼,“顾晴菁你说你知道错了,那么你倒是说说看,你做错了什么?错在了哪里?” 她这么一问,令顾晴菁很尴尬,她本意也就只是想过来看看傅云墨,承认错误也就只是那么顺带一说,哪成想顾诗若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顾晴菁当即便僵在原地,原本惶恐柔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 见此,顾诗若嘴角嘲讽意味更浓,她嗤笑出声,“顾晴菁,从小到大你就只会这么一招,你用的不烦我看着都烦了,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是不知长进的傻子吗?觉得所有人都能够被你捏在手掌心玩的团团转是不是?” 越说顾诗若情绪越是激动,她徒然提高了音调,指着傅云墨,说道,“怎么样?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找这个男人是不是?你觉着勾.引自己姐夫特别有意思对吗?顾晴菁,你心理变态你懂吗?” “我不管你们两个人以前有什么纠葛过往,也不管你们现在是不是还藕断丝连,总之现在这个男人是属于我的,你闲着没事做想发春也找好对象,别有事没事来找我丈夫发牢骚” 顾诗若眼眸愈发沉寒,阴恻恻发笑,“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对我的男人动手动脚,哪只手碰的我就折了你那只手!” 第两百零三章 我打她是怕你被骗 顾诗若的突然发难令顾晴菁愣住神,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后,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顾诗若指着神色晦暗不明的傅云墨。 灵机一动,她转而开始从傅云墨下手,越发可怜的望向他。 那模样活像是在顾诗若这受到了欺压和莫大的侮辱,她怯懦的小声叫道,“姐夫,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过....你了解我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 “不会怎么样?是不会上赶着往他身上贴还是不会在背地里给我使绊子?”顾诗若噙着冷冷笑意,眉目流转的轻嘲令她看起来更加出尘。 顾诗若才只是朝着她走了一步而已,顾晴菁就像是受到了威胁一般,一下子便窜到了傅云墨身后,揪着傅云墨后背衣摆,小心翼翼的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只是眼底原本伪装的害怕已经被得意取代。 顾晴菁颇为嘚瑟的朝着顾诗若咧开嘴角笑,眼底是志在必得的笃定。 见此,顾诗若将视线冷冷从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扫过,进而落在从刚刚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傅云墨身上。 她淡淡出声,眼底满是漠然,“现在是怎样?你要护着她?” 傅云墨仍是没做声,顾诗若讥讽的笑了笑,自嘲自讽的将头纱取了下来,手缓缓松开,洁白的头纱掉落在地上,她笑道,“挺好的,那你就好好护着她,千万不要被我有机可乘,就像是...” 原本都以为她是放弃了,结果顾诗若忽然出手,将躲在他身后的顾晴菁一把拉了出来,扬手用力扇了她一耳光。 双眸凝结了寒霜,“就像是这样!被我打肿了脸变成了猪头,我可就很难保证她还能够保持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了” 这出其不意的一巴掌不仅令傅云墨一愣,也令顾晴菁懵了神,打死她,她都没有想过顾诗若竟然敢对她出手! 被打偏到一侧,她眼底阴沉不定。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更没有人敢打她!现在竟然被顾诗若这个废物打了一巴掌,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怒火中烧的顾晴菁都忘了要在傅云墨面前装淑女柔弱,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她阴狠的瞪着顾诗若,瞬间便朝着她扑了过去,厉声道,“顾诗若!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窝囊废竟然敢对我动手!我杀了你!” 早就知道顾晴菁会反扑,顾诗若也不躲开,而是平静的站着未动,等到她冲过来的时候,她微微侧过身,并且伸出了脚。 顾晴菁被绊倒在地,下巴磕到了鹅卵石的小道上,瞬间便渗透出了汩汩鲜血。 看到她满手的血,顾诗若也不为之所动,反而将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男人身上,冷声道,“你如果还要护着她,那么现在就抱着她从我的视线离开!以后也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终于,一直作壁上观的傅云墨有了反应,他平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顾晴菁,眼底无波无澜。 “我何时说我要护着她了?” 低沉的嗓音夹杂在寒风中,原本躺在地上捂着下巴的顾晴菁在听到傅云墨这冷酷的话语时,狠狠一怔。 不仅是她,连原本以为傅云墨是要护着顾晴菁的顾诗若也懵了神,一时间没能够摸准他话里的意思。 熟料,傅云墨再次沉冷出声,“你不是想出口恶气?我要是插手管,你还能够这么酣畅淋漓?” 的确,他原本是想将顾晴菁轰走,但是他没有想过顾诗若会忽然间站出来。 看到她那么气势凌人的跟顾晴菁对峙,傅云墨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保持沉默,让她好好的将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眼见着事态差不多了,他才出声说话,踱步走向顾诗若,揉了揉她发顶后,温和一笑,“傅太太的脾气可真不小” “你...”顾诗若像是看怪物一样的打量着他,似乎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傅云墨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出气出够了?可以接着拍婚纱照了?”他像是没有看到顾晴菁的惨状,只是宠溺的看着顾诗若笑。 她眨巴了下眼睛,扬手一指,指着地上的人说道,“她呢?不管了吗?” “傅太太想管?” 在他的注视下,顾诗若诚实的摇了摇头,见傅云墨的的确确是没有要偏帮顾晴菁的意思,她心底的怒气才消散了些。 抿了抿唇角,她沉凝了一会,说道,“走之前,我可以踹她两脚吗?” “随意”傅云墨眉梢微挑,显然是不在意这种小事。 蠢蠢欲动伸出去的脚还没落到顾晴菁身上,她又默默的收回了,在看到傅云墨狐疑的目光时,顾诗若煞有介事的严肃启唇,“我怕她碰瓷,万一讹上我了怎么办?” 被她的话逗笑,傅云墨低低笑出了声,他满心喜爱的将难得俏皮灵动的顾诗若抱进怀里,“不怕,我们有钱” “有钱也不给这种人花!”她愤愤不平的从傅云墨怀里探出头来,随后又嫌恶的皱起了鼻子,用力将他推开,“你衣服好臭,不要碰我!” “嗯?臭?”他微蹙起眉,但是看到顾诗若那皱起的小脸上满是厌恶时,傅云墨心下一凝,目光若有所思的在那跌倒在地的人身上停留了一刻。 了然一笑,他动作优雅的将外套脱掉后扔到了地上,“这样可以抱你了吗?傅太太?” 顾诗若撇着头似乎真的是在认真考虑,随后,她张开了双手,轻声道,“抱吧” 心念微动,傅云墨上前微弯身将人打横抱起,促狭一笑,“傅太太这醋缸子的脾气可是越来越重了,以后谁还敢惹你?” “你这意思是嫌弃我了?” 似乎是知道傅云墨要说她不喜欢听的话,顾诗若捂住了他的嘴,恹恹出声,“我好冷想回家休息了...” 看到顾诗若不像刚刚那样有精神,傅云墨心一软,低低嗯了一声,“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傅云墨....”这是顾晴菁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 她实在是没有想过傅云墨竟然会这么无视她,而且无视的彻底。 旁若无人的和顾诗若调情打闹,丝毫不在意她是否受伤了摔疼了,以前的傅云墨不是这样的,但凡是她磕了碰了,他都会很紧张,可是现在.... 他竟然可以当着她的面,柔声细语的哄着另外一个女人,还任由那个女人侮辱她! 顾晴菁怎么样都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在傅云墨要走的时候,她不甘心的开口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的确有效果,原本迈步离开的傅云墨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原地未动,也没有转过身去看她。 而是垂眸看了一眼怀中抱着的羸弱身影,他眉心微皱,旋即平静的开口说道,“好聚好散,当年的事你冒名顶替,我不跟你追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兴风作浪,如果你老老实实的过好自己的生活,我保证不会动你,但是你要不自量力的纠缠不清的话,我可不保证你还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已经彻底摆明了他的态度,原本知道了真相,他是很愤怒,恨不得杀了顾晴菁。 可是清醒过后,他才发觉其实错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如果擦亮了眼睛去看人,也不会将事情弄得这么糟糕。 将顾诗若伤害的彻底的他,跟顾晴菁是一丘之貉,他有什么资格去报复顾晴菁? 正是因为想通了,所以傅云墨才没有去找过顾晴菁的麻烦,他只希望此生不复相见,以后的日子里他也只想好好陪着顾诗若,不想沾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更不想染的满手鲜血。 但—— 这不代表他能够容忍顾晴菁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何况她找麻烦的人还是顾诗若.... 每次看到顾晴菁,傅云墨都会想起自己的蠢事,因此他对顾晴菁除了浓烈的排斥和厌恶以外,再无其他。 要说这几年相处下来,那点薄弱的情感也早已经被顾晴菁这一次又一次的嚣张气焰消弭殆尽。 傅云墨冷着脸抱着顾诗若大步往前走,而在原地的顾晴菁,泪眼涟涟的看着他越走越远,渐渐的,鲜血淋漓的脸也变得狰狞扭曲,怨毒的看着他抱着顾诗若离开。 一直绷着脸的傅云墨脸上贴上了一只冰凉的小手,他微滞,看了一眼怀中的人,顾诗若却极为严肃认真的看着他,轻声道,“难过的话可以不用憋着的,我没有小气到连让你发泄自己的情绪都不肯” 傅云墨眼底微窒,他启唇低语,“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脸拉的这么长,活像是别人欠了你几百万一样,想看不出来也很难...”顾诗若她凝着傅云墨,缓缓将心底的推测说出。 末了,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今天会这么做除了出气以外,更多的是害怕...” 傅云墨蹙眉,没有搭话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顾诗若偷偷抬眸去看他,随即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以前从来不会去跟她争东西,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争了也得不到,反而还会惹来一顿打,可是你不同,你是我唯一想要跟顾晴菁抢夺的东西,我不想这么懦弱的将你拱手让人。” “我打她,是因为怕你被她蛊惑,我怕你会被她骗走...”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浅灰阴影,声音也愈发沉着落寞,“我害怕你会为了她而抛弃我” 听到她喃喃自语般的话语,傅云墨的心脏像是被细细的丝线缠绕起来,现在越勒越紧,直到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了,他蓦地心尖一酸,眉目愈发温柔,“傻丫头,你就算不动手,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她抬眸静静的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的内心深处。 倏忽,顾诗若抬起了手,微凉指尖点在他眉心中央,“你要记住我,这里永远都不可以忘记我,也不要让其他女人住进来...” 第两百零四章 被抛弃在荒郊野岭 “好”原本阴郁的脸色缓和下来,他扬起嘴角,声音清润的回答了顾诗若的话。 而被他抱着的人得到了这个回答心满意足,顾诗若眉眼弯成了半月牙儿,嘴角漾开灿烂的笑意。 懒懒倾洒下来的阳光也变得朦胧,勾勒着这个喧嚣城市的轮廓。 顾晴菁捂着下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呆呆的坐在原地不动,来度假区度假的人来来往往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多管闲事。 不远处男人的外套还遗落在地,人却早已经离开走远。 “你还要在地上坐多久?”季梓翰是被顾森山派遣过来接顾晴菁的,一过来就看到她血迹斑斑跟丢了魂一样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得不耐烦了,季梓翰才沉沉出声将她唤醒。 顾晴菁呆滞的抬起头去看季梓翰,他背着光而立,五官俊朗被掩入到了阴影里看不清楚,她木然的眨巴了下眼睛,机械的任由季梓翰将她拉起来。 唇瓣嗫嚅,只是喃喃自语的说着,“他走了...” “谁走了?”季梓翰眉峰一皱,满眼都是不耐烦。 顾晴菁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摇头晃脑的自顾自往前走,边走边说,“他竟然走了..他竟然真的不管我...” 季梓翰无语的白了跟魔怔了一样的顾晴菁,她这状态一直持续到上了车还在不停的重复念叨着这句话,听得季梓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额角青筋跳了跳,他吼道,“闭嘴!再吵下去现在就给我滚下车!” 被他这么一吼,顾晴菁似是回了神,她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开车的人,季梓翰脸色铁青,俊颜绷直,显然是很不爽。 “真不知道你们顾家人是不是都脑子进水了,要不是看在过去你们对季家有恩,我才不会淌下这趟浑水,一个比一个神经,看着就烦!”季梓翰自然是很不高兴,要不是因为当初他们季家被顾森山帮助过,他也不可能搅和进别人的家事。 何况吃力不讨好,血本无归不说,现在还被顾森山指使来指使去的,既要充当免费司机还要当保姆,跟个奴隶一样被顾森山指使着做事。 顾晴菁敛了敛眸色,冷冷出声,“季梓翰你就算不服气又怎么样?现在已经绑在一根绳上了,你就算是想要全身而退也来不及了。” “呵”他嘲讽一笑,目光森然的瞪了顾晴菁一眼,“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我会管你们父女两的事吗?像你这种女人,就算是傅云墨抛弃了你也在情理之中,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上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季梓翰向来是睚眦必报,何况他对这个顾二小姐没有半分的好感,从她出院开始寄居在季家还敢颐指气使的差役着他的佣人,全然没有寄人篱下该有的谦卑态度。 现在又被顾森山支使着来接这个刁蛮任性的顾二小姐,他本身就是满肚子火,奈何这个女人还不识趣偏要跟他扯些有的没的,惹得他更加生气。 因此,他冷然一笑,毫不留情面的打击着出声,“原来顾家的女人都这么不知廉耻吗?被抛弃了也还要上赶着往男人身上贴,你姐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不,你比你姐姐要下贱的多,好歹是你姐夫你也这么惦记着,真是可惜啊!你想攀上傅云墨,他却不想沾染上你这种脏东西” 刚刚在度假区受到的侮辱还没散去,现在季梓翰又火上浇油,顾晴菁怒气翻腾,伸手用力在季梓翰脖子上挠了一爪。 指甲锋利挠破了皮肤,瞬间几条鲜红的手指血印赫然出现在脖子上。 “嘶”季梓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顾晴菁这种疯女人会在他开车的时候忽然间出手,猝不及防间被挠了一下,嘶嘶作疼。 “吱——” 车子急刹车,季梓翰脸色阴晴不定,他凶狠的瞪着副驾驶座脸色苍白的女人,冷笑,“想死就直说!” 忽然间的急速骤停令顾晴菁三魂跑了七魄,她惊魂不定的坐在副驾驶座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脖子上就一沉,被人哽住了喉咙。 那只手正在收紧力道,呼吸艰难,顾晴菁开始挣扎,用力的拍打着季梓翰的手臂似乎是想要他松开,而猩红了双眸的男人丝毫不将她的异样放在心上,手上力道越收越紧,臂膀青筋凸起,他阴森的瞪着顾晴菁,“别惹我!我对你们顾家人没有半点好感,要是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一程!” 顾晴菁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双眸暴凸,额角青筋也隐隐浮现,白净的脸上满是血污,此刻的顾晴菁没了往日的半分甜美可爱。 手渐渐脱力她胡乱的挥舞着,眼皮也开始无力的耷拉下,就在即将窒息而亡的时候,季梓翰松开了手,只是眼底暗色沉沉。 松手的一瞬间,顾晴菁便瘫软下来坐在副驾驶座上干呕着,死命的喘着粗气。 季梓翰用的力气很大,她喉咙上留下了青痕指印,而且喉管也像是被他的力道扼伤了,她低低咳嗽着,脸上血迹和泪水混合在一起,跟个疯婆子一样瘫坐在侧,季梓翰平复下起伏的心情,看着她倒胃口至极。 极为不悦的出声道,“我可警告你少来招惹我,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既然这么想死都用不着傅云墨动手,我现在就可以弄死你!滚!” 见识到了男女力气的悬殊,也见识到了季梓翰的狠辣,顾晴菁被他吼得身子猛然一僵,她哆嗦着去开车门,缓慢的爬下了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车子便不带一丝停留的扬长而去,而她则是被抛弃在了这荒郊野外。 这度假区好歹也是出了市区以外,离江川本市内还差了很远一段距离,现在就算是她步行回去,按照她的教成铁定回到季家也是深更半夜了。 顾晴菁怨毒的瞪着那车子消失的方向,谁知道季梓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绝情狠毒!将她一个人丢在这荒郊自己却开车跑了! 她边在心底咒骂着季梓翰,边疾步沿着公路边走。 越想便越是委屈,傅云墨不护着她,连季梓翰这种男人都敢当着她的面来嘲讽她!甚至还敢将她丢弃在这郊外自己跑了! 顾晴菁气愤不已,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日暮西下,夜色渐浓。 她走的双腿都快要废掉了,最糟糕的是手机也因为刚刚的挣扎而掉落在季梓翰车上了,这数十里以外都看不到个人影,连借个电话都没有人可以借。 人烟稀少的地带,车来车往,但是无论她怎么挥手,那些开着私家车的人没有一辆停下来的。 认命的沿着路往市区走,双腿已经酸疼到如同灌了铅块,连抬腿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晴菁颓废的坐在路边休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想着今天顾诗若给她的羞辱,满心愤懑,总有一天,她会将今天顾诗若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悉数奉还! 刺目的灯光晃了眼睛,顾晴菁下意识的便抬手遮挡住双眼。 “小姐,要回市里吗?”粗犷的男人声音引得顾晴菁一顿,她放下了遮着眼睛的手,探头去看。 一辆破烂的二手车停在眼前,而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正探出头来看她,后座还坐着两个女人。 顾晴菁心下一凝,问道,“你要去市里?” “废话!你要不要坐?不坐拉倒”男人肥肉堆积的脸上满是不耐之色。 顾晴菁四下张望了下,见到漆黑一片的四周,她动摇了,思考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说,“我坐!” 后座已经坐了人,因此顾晴菁只能够坐到副驾驶座上,她自觉的系好了安全带,下巴因为磕伤而流出的血已经干涸了,凝结在皮肤上。 一般脸颊高高肿起跟猪头差不多,脖子上也有手指印,看着就格外的渗人,她一上车,那开车的秃顶男人就不住的打量着她。 顾晴菁被他看的发毛,不自觉的捏紧了安全带双腿并拢,警惕的瞪着他说道,“你看我做什么!” 熟料,对方只是嗤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你这深更半夜的这副怨鬼模样在这荒郊野外的晃荡,跟男朋友吵架了?你这脸上是被他打的吧?你男朋友手劲儿够狠的啊!” “用不着你多事!你到底开不开车?不去市里我就下车了啊!” 闻言,开车的男人摇头晃脑的点了点头,“去!怎么不去?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给我车费,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怪可怜的,这样吧!我也不收太贵了,就给我两百就行了” 其实两百块真是不多,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身上没有钱,早上是被顾森山送过来的,所以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钱,而唯一之前的通讯工具也掉落在季梓翰的车上了,现在的顾晴菁身无分文,所以别说两百块了,她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手。 因此,顾晴菁不自然的低低咳嗽了一声,闷闷的出声道,“我现在身上没有钱,这样吧!你送我到家了,我家人会给你钱的,他们不会赖账,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老男人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她身上,看似是在打量她,顾晴菁以为那男人是不相信她的话,因此颇为急切的转过身,说道,“你放心,我说的话绝对是作数的,你只要将我平安送到家里,就算你要五百车费都会有人交给你” “不行,我怎么能做这种赔本买卖?要是你们家人是什么有暴力倾向的怎么办?到时候别说钱拿不到了,我这个人都怕有去无回” 男人的话令顾晴菁深深蹙起了眉头,她咽了咽,再三保证说只要她到了家就一定会有人给他结账,他才不情不愿的开车。 只不过,车子走了十几分钟,顾晴菁就发现不对劲了,按理说应该是越走越繁华才是,可这路是越走越偏僻,四周连一盏路灯都没有了,漆黑一片。 第两百零五章 耻辱之夜 “你这是要开车去哪?不是要送我会市里吗?”顾晴菁扭头看着车窗外,沉冷发问。 开车的男人鄙夷的嗤了一声,“你现在又没钱还跟个大爷似的质问我?你没钱殿后,我得先送后边的人回家” 闻言,顾晴菁半信半疑的回眸看了开车的人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坐在车后座不吭声的两个女人,心中疑虑不减反增。 好像自打上车以来,后面那两人就没开口说过话,全程零交流。 思及此,顾晴菁扭头多看了两眼车后座坐着的两个女人,浓妆艳抹的,大冬天还穿着露胸短裙,引得顾晴菁愈发怀疑,轻声开口发问,“你们不去市里吗?” 那两个娇媚的女人看了她一眼后,高傲的嘁了一声,扭开头压根不去看顾晴菁,更别说回答她了。 顾晴菁被这傲慢的态度引得一阵不爽,又偏于对方人多,她只得将满心不喜压抑下来,扭回了身子坐好独自生着闷气。 倏忽,车子停了下来,四周乌漆漆的,根本看不清环境。 那男人开始解开了安全带,也没说话,顾晴菁一直探头探脑的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四周的环境,借着车头的车灯,她隐约辨认清楚了现在他们正处在一片小树林里,而且廖无人烟,就这种鬼地方要说是住人了,那绝对是鬼话连篇。 顾晴菁再怎么迟钝,现在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她扭头看着车窗外,捏着安全带的手愈发紧,质问道,“你不是说送她们回家吗?怎么把车开到这种地方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引得顾晴菁回头去看他,这一看她便惊恐的瞪圆了双眼,原本还衣衫整齐的秃顶男人,现在脱得只剩下长裤了,而且还在解开裤拉链。 “啊!”顾晴菁捂着眼睛惊呼出声,对方却不以为然,只嗤嗤发笑,“现在叫什么?待会还怕没机会让你叫啊” “你..你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你要做什么!”顾晴菁捂着眼睛完全不敢睁开,心底却阵阵发虚,油然而生的恐惧将她紧紧包裹住。 秃顶男人淫.笑着爽朗开口道,“做你啊!我问过你的,你自己说‘我做’,现在不脱掉待会也要脱的,你也赶紧把衣服脱了免得我费力气” 顾晴菁转过身就想跑,解开了安全带去拉车门时,才发现车门被控锁了,根本打不开。 惶恐、无助、害怕,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她牢牢按捺在原地,动弹不得,那只肥腻的手抓住她臂膀的那一刻,顾晴菁尖叫出声,出自本能的就狠狠扇了对方一巴掌,叫嚷道,“滚开!别碰我!” 这一巴掌彻底惹怒了那男人,他咧着一口黄牙骂骂咧咧道,“贱.货,你敢跟我动手?给脸不要脸!” 男人的力道跟女人的完全不同,一巴掌下来,顾晴菁被打懵了神,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胸前一凉,肥腻的大掌裹上柔软时,她才猛地回神,大脑内电光火石的激荡着,恶心感直窜向脑门,她扭动着身躯,凄厉吼道,“混蛋!你滚开!你滚啊!” 猝不及防的被她抓了几爪子,秃顶男人也失去了耐性,扯了皮带绑住了她的手后,用力将她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雪白的胴.体刺激着男人的兽性,他看着眼睛一亮,猥琐的笑着说道,“看着干瘪瘪的,没想到这么有料” 他说着粗糙的手贪婪的在顾晴菁身上游走,顾晴菁嘴里被塞了衣服,只能够低低的呜咽着,发不出声音,她仰头求救似的看向车后座的两个女人,却发现她们无动于衷,神色漠然的坐着,就好像是没有看到她正在经受男人的索求。 底裤被褪下后,顾晴菁愈发绝望,她空洞的看着车顶亮着的小灯。 如果...如果傅云墨来了多好,如果他来了,自己就不会被这么折磨了.. “唔”她忽然紧紧咬住了衣服,额上沁出了冷汗,下身的疼痛差点让她胀裂开来,她双腿磨蹭着,疼痛难忍。 她仰着头,身子轻微抽搐着,眼角流落下屈辱的泪水,顾晴菁做梦都没想过,她会有这么一天,她会被除了傅云墨以外的男人亵渎,这样强暴的戏码,戏剧性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她耳边只有男人的淫.话,和粗重的喘息声,她现在只想死,想快点结束这种煎熬... 随着一声闷吭声,她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嘴里的衣服被人抽走,她如同死鱼般赤.裸的瘫软在副驾驶座上。 那男人开始穿衣服,嘴里仍旧不干不净的骂嚷着,“跟奸.尸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扫兴!” 倏忽,他探身过来,拉开了车门后,用力将她从车上掀了下去,剐蹭到凹.凸不平的地面,她感觉到了疼,下意识的痛呼了一声,腿间的疼痛和黏腻令她万分不适应。 而被撕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也被对方扔下了车砸在了她身上,男人冷冷笑道,“你要是敢报警我就把这段录像发布到网上去,让别人看看你这浪荡的样子,该怎么做,你自己把握好度” 他边说边扬了扬手机,那手机屏幕里的影像赫然便是刚刚发生的一幕,顾晴菁一懵,视线落在那车后座露出诡异笑容的两个女人。 心下愈发寒冷,赤身裸.体的在这寒冬腊月里吹冷风,她不住的哆嗦着,哀求道,“求你..求你送我会市里,我保证不会去告发你” 顾晴菁她害怕被丢在这荒郊野外的树林里,四周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她还听到了有野狼的叫声,花容失色的脸上血污交加,脸颊也高高肿起,看着引不起别人的半分怜惜,只会想让人反胃。 因此,对方毫不留情的将车门重重关上,嗤笑道,“你当我傻啊!还送你回去!送你回去了我还有命跑?我告诉你,我玩儿你是你的荣幸,又不是什么处儿了,装什么贞洁烈女,看着就倒胃口,你能够活着从这出去是你命大,要是死在这那也是你自己的命跟我无关,死了做鬼也别来找我,要找就找那个让你流落在外的人去” 车子绝尘而去,顾晴菁终于绝望,她躺在了地上,跟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目光空洞的看着暗黑无繁星的夜空,眼角不断有泪珠滑落没入发丝间。 季家别苑内,灯火通明映亮天际。 顾森山脸色阴沉的坐在皮质沙发里,不时抬眸去看客厅摆动的时钟,时针直指向十一点三十五,而顾晴菁却还没有回来,连同去接她的季梓翰都没有回来。 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隐忍着怒气坐在客厅等着。 差不多半夜两点多,季梓翰才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看到客厅里等着的人,他烦闷的扯了扯领带,视若无睹的往楼上走。 “我女儿呢?怎么就只有你回来了?”顾森山眸光冷然的凝着醉意盎然的季梓翰。 他上楼的脚步一顿,打了个酒嗝,听到了顾森山的质问,季梓翰也不着急,不慌不忙的嗤笑着出声,“你女儿还没回来吗?她没回来关我什么事?问我做什么?” 季梓翰接连的反问令顾森山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咬牙切齿的开口,“我不是让你去接她吗!怎么就你跑回来了我女儿人却不见了?!” 被他吼得头疼,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心烦气躁的季梓翰用力将楼梯间的花瓶用力砸了下去,吼道,“吵什么!这里姓季不姓顾!你算什么东西在这跟我大呼小叫的?我又不是你女儿的保姆,她是死是活关我屁事!别到我面前指手画脚的!顾森山,要不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你以为我还会容忍你们这对废物父女住在季家为非作歹吗!” 压抑着的怒气借着酒意尽数发泄出来,他早就受够了这对父女的颐指气使,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一无是处也就算了,还不断的给他惹麻烦弄得要他跟在他们后面收拾烂摊子。 越想额角青筋便越是暴起,他冷笑出声,“你不是想找你女儿吗?那赶紧沿着公路去找吧!说不定死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她还是个病人,你怎么可以将她一个人抛在路上!” “顾森山,我又不是你雇佣的佣人,少给我在这得寸进尺的,我生平最反感别人威胁我,更讨厌你这种倚老卖老的人,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了,别跟我嚷嚷,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将你们从季家赶出去!”季梓翰双眸赤红,暴凸的双眼如同索命的怨鬼。 说完,他便撑着扶梯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走,顾森山在客厅内,被季梓翰的态度和狠绝的话气的不轻,心脏顿时绞疼,单手捂着胸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撑着站了起来,手颤颤巍巍撑着拐杖往外面走,吩咐司机备了车子准备沿路去找顾晴菁。 坐在车上,顾森山的目光也一直在黑夜里搜寻着,期望能够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 “顾老先生,这么找下去也是大海捞针啊!要不要去报警?” 司机的提议令顾森山脸色更加阴沉,“不管要找多久都得给我找下去!找到人为止!” 他倒是想去报警,可是顾晴菁失踪的时间还没有48小时,警方根本不会受理,所以就只能够靠着他们单薄的力量,自己去找顾晴菁。 车子已经从市里开到了郊外,沿着去度假区的道路找,也没能够看到顾晴菁的身影,顾森山的眉头越蹙越紧。 “这里回去市里是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他蹙起眉峰,声线浑厚的发问。 闻言,司机恭敬回复道,“是的,顾老先生,这里只有这么一条路是可以回到市里的。” 说着,等他回过神去看路时,被突然从路旁跑出来的东西惊吓到,双眸急剧收缩,车子猛地急刹车。 第两百零六章 加倍还回去! 车子急刹车,没有防备的顾森山身子猛地朝前倾,好在手快速的抓住了前车座因此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冷下了脸问道,“你不会开车吗!” “对…对不起,顾老先生,实在是因为出现了突发状况所以不得不急刹车。”司机也是心有余悸,就走了一会神回话而已,哪成想路边就冒出来了野东西,差点就害得他撞上去了…… “前面出了什么事?”顾森山的脸色铁青,这么晚了都没有找到顾晴菁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暴躁到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司机艰难的咽了咽,哆嗦着声音回答,“好…好像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闻言,顾森山眉峰蹙成了小山,极为不耐烦的出声道,“下车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机其实是不大愿意下车的,这深更半夜的人际渺茫,万一是碰到那种脏东西可怎么办?可是碍于主子下了令,他这个被雇佣做事的人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乖乖听话,因此他颤颤巍巍的解开了安全带,迟疑着打开了车门。 缓慢靠近的时候只看到一具衣衫褴褛的女人身体,长发掩面狼狈至极,且在车灯的照映下,他能够看清楚那女人身上的淤青痕迹和血痕。 试探性的叫道,“小姐?小姐?”见没反应,司机又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后,缓缓蹲在那女人面前,伸手推了推她,“小姐,你没事…” 还没等他说完,那原本安静的诡异的女人忽然间尖叫出声,“啊!滚!滚开!” 被她吓了一跳的司机跌坐在地上,刚想骂她,却因为她侧过头来叫嚷时看清楚了她的脸,顿时一惊,忙起了身叫道,“顾老先生,找到菁菁小姐了!” 原本在车内闭目假寐的顾森山在听到这句话事时,立马便睁开了双眸,麻利的拉开了车门下车。 撑着拐杖沉稳有力的走向司机,只是目光在落在摔倒在地上衣裳不整且瑟瑟发抖的顾晴菁身上时,双眸猛地一紧,蹲在了她身旁,看着她身上这狼狈的样子,以及红肿的脸颊,顾森山伸出了手又不敢碰她,只是轻声发问,“菁菁?你这是怎么了?” 顾晴菁瑟缩着,不住摇头,喃喃自语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见此,顾森山眉头深锁,“菁菁,你好好看看我,认识我是谁吗?” 她只是摇头嘴里念着重复的话,顾森山仔细打量了她全身,心底隐隐有个不好的念头成型,他忽然间哽咽了喉咙,伸出去的手发着抖,老泪纵.横,“好孩子,你受苦了,没事了……” 哪成想他手才碰到顾晴菁,她便凄厉的嚷出了声,“滚开!混蛋!”随后,用力咬在了顾森山手上,死死咬着不松口,嘴里的腥甜令顾晴菁变得越发嗜血。 殷红的血液自她口中渗透而出,顾森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忍着没有抽出来,而是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安抚性的轻轻抚.摸着顾晴菁如同蓬勃如同枯草般的头发,奢望以此来将顾晴菁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似乎是奏效了,顾晴菁原本死咬着不松口,现在也渐渐松了力道,赤红的双眸逐渐恢复了清明,她空洞的抬起双眸去看顾森山,无意识的嗫嚅,“爸…” 见到顾晴菁终于认出了自己,顾森山眼眶温热,“诶…”他隐忍着情绪,温和的应了一声。 现在也不需要过问这段时间里顾晴菁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从她现在的状态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女儿肯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 而且那种事,是足够令女人身败名裂的…… 将顾晴菁带回到季家的时候,顾森山就在顾晴菁卧室里守着,心底晦涩难明。 作孽啊!他唯一疼爱的小女儿竟然遭遇了这种天.怒人怨的事,这要是传出去,他的女儿以后在人前还要怎么立足?名誉扫地还失去了贞节,以后哪里还有好男人敢娶她… 浴室内,顾晴菁将自己置身于浴缸热水中,死命的搓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脑海里总是不自觉的回想起先前的事,那双油腻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恶心的嘴唇划过她的皮肤,激起了她阵阵鸡皮疙瘩,厌恶的更加用力去搓洗身上的痕迹,搓出了血也丝毫察觉不到疼。 看到身上留下的青痕,顾晴菁恨不得拿把刀把那块肉给剜掉。 牙齿紧咬着下唇,胸膛急剧起伏不定,愤怒又反感的将浴球狠狠丢了出去,发泄似的用双手拍打着水面,“啊!” 她的尖叫声引得等在外面的顾森山心脏一颤,忙撑着拐杖到浴室门边,敲了敲门,迫切的发问道,“菁菁,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吓爸爸…” “滚!滚出去!” 浴室内只传来顾晴菁尖锐的声音,顾森山在外面等着急的火上眉梢又不能够真的打开门去看她是不是出事了,犹疑了好半晌,他才出声安抚,“好好好,我现在先出去,你…”顾森山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要瞎想,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就没事了。” 里面没了回应,顾森山眉头紧皱着摇了摇头,叹息着离开,只是那离开的身影变得佝偻,身姿也不再挺拔,像是一下子便苍老了十几岁。 顾森山步伐沉重的离开了顾晴菁的卧室,轻手轻脚的替她关上了卧室门。 而正缩在浴缸内的顾晴菁痛哭流涕,她嫌恶的搓着自己,直到没有力气折腾了,她才捂着脸低低的抽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遭遇这样的事?她只是想去挽回傅云墨,为什么他要这么绝情…… 想起被凌辱时候发生的一幕幕,顾晴菁双眸猩红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和怨气。 她猛地想起多年以前,在刚进医院的时候,那个夜晚她也是被这么拖到了犄角旮旯里被强暴了。 可是她不敢说,她怕傅云墨知道了以后会嫌弃她…… 时隔多年,这种事情再次上演,一下子便勾起了她当初的阴暗记忆,她害怕被傅云墨知道她不干净了,更害怕回忆起当时的事。 黑暗里她连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只知道很疼,疼的她差点昏死过去…… 那是她这一辈子里最痛苦的回忆,现在她却重新经历了一次当初的噩梦,这让顾晴菁几近崩溃。 手指甲死死扣进了掌心嫩肉里,嵌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疼。 她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顾诗若! 要不是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的一切,她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眼底的红血丝爬满了双眸,像是盘根错节的蜘蛛网,令脸上唯一可看的眼睛也变得丑陋不堪。 不知道在浴室呆了多久,等到水渐渐冷却了,顾晴菁才平静了下来,她痴痴的笑出了声,笑声凄惨言语阴毒,“顾诗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经历过的我一定会千百倍的归还给你!” 她又是哭又是笑,俨然是陷入了癫狂之中,再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原本空洞的双眸变得深不可见,唇角扬起的嘲讽笑意,在她红肿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诡异。 平静的站在窗户边看着黑夜被慢慢驱散开,天际边出现了第一缕晨光时,顾晴菁用力的闭上了双眼。 一夜未眠的不止是顾晴菁还有将她带回来的顾森山,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自己的女儿遇到了这种事情,他这个当父亲的比谁都要担心,他就是怕顾晴菁一时间想不开了要自杀…… 佣人将早餐摆上了桌子,他也没有胃口吃。 季梓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没怎么睡醒,他睡眼朦胧的坐到了餐桌旁,自顾自的便开始用餐。 顾森山眉峰一拧,看着季梓翰的眼底簇着火团,如果不是因为他半路将顾晴菁丢下,他的女儿又怎么会遭遇到这种事情! 越想越是火大,顾森山双眸瞪如铜铃,死死的盯着面色不改的季梓翰。 被他这么盯着,季梓翰捏着勺子的手一顿,冷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顾森山冷哼了一声,“季梓翰,你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将我女儿托付给你照顾,你却将她一个弱质女流仍在了荒郊野岭,你知不知道她昨晚上……”说着,他猛地一顿,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 季梓翰若无其事的喝粥,漫不经心的发问,“她怎么了?死了残了还是发疯了?” “你!”被他这傲慢的态度激的冒火,顾森山只是凶狠的瞪着他。 见此,季梓翰冷冷一笑,“顾老爷子你可悠着点,当心别气得背过了气去,你这心心念念的小女儿可就没有人护着了” 顾森山竖眉横瞪,季梓翰的态度仍旧是不温不火的,丝毫没有将他的怒气放在心上,“顾森山,我让你们住在季家是以客人的身份,当客人就要有当客人的自觉性,别逾越界限,这季家的人还轮不到你们父女两来指使。” 这番话是直接打脸了,先前虽然和季梓翰之间也有不愉快,可是最近才爆发出激烈的正面冲突,尤其是季梓翰这不屑一顾的鄙夷态度,令顾森山很是不悦。 这一个两个的后生小辈竟然都敢骑到他头上来为非作歹了! 怒气丛生,他低吼道,“季梓翰,我在商场打拼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梓翰的笑声打断,他低低的发笑,说道,“顾森山我昨晚就跟你说过,我这个人最厌恶的就是倚老卖老,你当初的战绩再怎么辉煌,那也只是过去的传说了,你看看你现在居人篱下落魄潦倒,充其量也就是条寄居在别人躯壳上的可怜虫” “难怪傅云墨都不认你这个岳父,巴不得将你轰走!现在看来,你的确是不足以让他敬畏你,就连我现在都想将你们父女两扫地出门!” 第两百零七章 送份大礼给她 “季梓翰,你别忘了要是我出事了,你们季家也不可能好过!”顾森山阴沉着脸,言语里满是威胁之意。 闻言,季梓翰挑眸看了他一眼,嘲讽的轻笑出声,“成啊!我看你现在有没有那个胆子和决心去将季家搞垮,一损据损一荣俱荣这个道理我懂,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所以咱们两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非要跟我对着来也可以,我随时恭候大驾。” 说着,他一顿,颇为挑衅的看着顾森山阴晴不定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发笑,“我就怕你没种,不敢去告发,你要是赶去告发季家就意味着将你自己也送进监狱里去,所以顾森山别跟我玩这套儿,我可不是傻子。” 顾森山眉峰拢成了一座小山,喉结滚动,却没有再去开口辩驳,因为季梓翰说的是实话,他一直拿来威胁季梓翰,可实际上他不可能会去告发季家,那样顺藤摸瓜下来,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现在的他还有要事在身,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当初忽然而起的那场大火一直是梗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他一定要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想置他于死地! 见到顾森山沉默,季梓翰嘴角的嘲讽更为浓郁,他淡漠的将视线从顾森山身上挪开,慢条斯理的撕着吐司片,“以后在季家就安分守己点,不要摆着一副主人的架势,你们父女两学乖点我也不会刻意要为难你们,否则就从季家滚出去!” 他话音刚落,姗姗来迟的顾晴菁听到了他的话后,便平静的回复到,“我们明白了,季少爷” 顾森山在看到缓缓走来的顾晴菁时,微愣,立马起了身,“菁菁,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就站在季梓翰身后不远处,听到顾森山的关心问话,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踱步绕过了季梓翰,优雅落座在侧。 顾森山一时间摸不准顾晴菁现在的喜怒,看她面色如常,就像是个没事人儿一样坐着吃早餐,他咽了咽,慢慢的坐回了原位,只是视线胶着在她尚且还未消肿的脸上。 顾晴菁挑了些果酱在吐司片上均匀涂抹后,挑眉望向顾森山,“爸,先吃点东西吧!昨天晚上你也累了一夜,吃完后去睡会补补眠。” 深深看了她一眼,顾森山沉默着,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吐司片,刚欲开口说话,就被顾晴菁打断。 只见她将依样画葫芦抹了一片吐司递给季梓翰,弯着嘴角笑,“这段时间寄住在季家,真的是麻烦你了,过去我们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季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们一般见识。” 季梓翰打量了她一眼,噙着冷笑道,“顾晴菁又跟我玩儿什么花样?” “呵呵...”顾晴菁微微扬了扬嘴角,淡淡出声道,“季少爷多心了,菁菁就是听到了季少爷的话,觉得季少爷说的有道理,我们这种寄居府上的人的确不应该做的太过火了。” 闻言,季梓翰眯起双眼,审视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扫视,似乎是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蛛丝马迹来。 对面坐着的女人脸颊红肿尚未消散,齐肩短发被她尽数扎成高高的马尾,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唯独那双眼睛亮如繁星。 倏尔,季梓翰挑唇一笑,拿着叉子的手轻抬微微用力将递到自己面前的吐司片推开,他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向来不爱吃嗟来之食” 顾晴菁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举着的手收回,她咬了一口吐司片,饶有深意的说道,“那看来我跟季少爷差不多,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他拿起餐巾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自是听懂了顾晴菁话语里的深意,他冷眸而望,“顾二小姐的话真有歧义,不知道你话里说仇恨的人是谁?”季梓翰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笑着出声,指了指自己,“如果是我的话,那么我随时恭候大驾,静候着顾二小姐的完美翻盘。” 说完,季梓翰便起了身,转头冷声吩咐道,“管家,把早餐撤下去,我用好了。” “这……”管家也有点懵,他为难的看了看顾家父女两又看了看季梓翰,迟迟没有动作。 季梓翰双眸渐寒,“怎么了?现在是我这个当家人指使不了你了?什么时候季家的事情还要沦落到去看一个外人的脸色,需要遵循一个外人的意见做事了?” 他话语微冷,双眸如同寒冰凝结而成的羽箭,直直射向畏首畏尾的管家。 管家左右为难之际,顾晴菁也吃完了吐司片,擦了擦嘴角后起了身,说道,“管家,季少爷的吩咐你没听见吗?还不赶紧将早餐撤下去,别惹季少爷发火。” “是,顾小姐”顾晴菁发话后,管家立马麻溜的上前去收拾餐桌,季梓翰不免深看了两眼顾晴菁,“顾二小姐好手段,看来这季家的下人比起我这个主子,似乎更加听从你的差遣。” “季少爷多想了,管家也只是想为季少爷做到尽善尽美,怕怠慢了客人,这说明季家的家训良好,连佣人都这么有礼谦恭。” 季梓翰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的管家,若有所思的敛下了双眼,许久,他才轻笑了一声,“顾晴菁不要在我面前玩心眼,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我给过你们父女两忠告,不要给我惹麻烦。” “尤其是你,不要再去招惹傅云墨了,人根本不想搭理你,当心引火上身自.焚死路。”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启唇,将话说完以后,单手插兜,转身离开了餐厅。 边走边出声说了一句,“晚上我不回来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来吵我” 季梓翰离开以后,一直作壁上观的顾森山才出声,“菁菁,你……” “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晴菁站着,美眸冰冷的盯着季梓翰离开的地方,嘲讽的笑了笑,“爸,你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顾森山微怔,而顾晴菁却收回了流连于门口的视线,傲慢的从顾森山身上掠过,“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明白审时度势才是一个聪明人最该具备的本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个道理还要我来教给您吗?现在跟季梓翰闹翻了,对我们两个人没有半点的好处,他说的没错,我们父女两现在就是寄居在季家这具残壳上的寄生虫。” 她摆弄着身边红木架子上搁置的君子兰,红唇艳艳,“不过未来这具躯壳是被彻底腐蚀还是会痊愈,现在都还是个未知数,不是吗?” 顾晴菁手下用力,将枝叶掐断,眼底是嗜血的狠戾之气,而顾森山则是彻底僵在了当场。 他看着自家小女儿嘴角边那抹凉薄的笑意竟然会莫名觉得有些害怕,本能的畏惧,总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将过去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彻底改变了… “菁菁,昨天晚上的事,你……” “昨晚?昨晚有发生过什么事吗?不是爸爸你到郊外将我接回来了,然后就去休息了吗?”顾晴菁眉目轻舒,笑意盈盈的无辜望着顾森山。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亲眼看到了顾晴菁的狼狈,他恐怕也会被顾晴菁现在的轻松惬意给欺骗,越是深想他便越是沉着,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着顾晴菁。 后又转念一想,或许是她经历的事情太过痛苦又难以启齿,所以顾晴菁才会性情大变,而且装失忆,既然他的女儿想要刻意去遗忘这段过往,那么他这个当父亲的又何必非要扯开她的伤疤呢? 想到这个,顾森山原本冷沉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说,“嗯,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既然这样,那菁菁你这两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了。” “哦”她冷淡的应了一声,眼底寒光乍现。 不要到处乱跑?安分守己? 呵—— 顾晴菁无声嗤笑,眉眼间流转的满是刻薄笑意。 也对,她是该好好静下心来在家里休养,至少得回送一份大礼给她的好姐姐,不然怎么对得起昨天晚上她经历过的苦楚磨难? “爸,姐姐要和姐夫重新举办婚礼,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备份彩礼过去?不然也太说不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姐姐终归是你的女儿,哪有女儿出嫁父亲不到场的道理?”顾晴菁眼角微垂,弯着唇角笑。 她好心的提议令顾森山陷入了深思,“你是说要去参加你姐姐和傅云墨的婚礼?” “当然啊!我们好歹也是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不是吗?如果姐姐出嫁身边却没有娘家人在,会让外人耻笑的” 顾森山倒是想去参加这场婚礼,但是傅云墨的请柬并没有寄给季家,这种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如果他们贸然前去很有可能会引起傅云墨的反感,现在的季家实力不够跟他对抗,惹恼了他也只是死路一条。 越想越憋屈,他何时沦落到要去看一个后辈的脸色过日子了?要不是当初的那场大火,今时今日还轮不到傅云墨这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骑到他脖子上来! 顾森山有顾森山的顾虑,而顾晴菁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所受过的苦一定要加倍的还给顾诗若,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余光瞥见沉默不语的顾森山,顾晴菁美眸微凝,只是笑容未变,“爸,你看姐夫现在在商场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婚礼肯定也会宴请很多的名流绅仕前来参加,爸你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去拓宽现在的交际圈子呢?” “毕竟十几年前江川的商流圈子和现在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想卷土重来也要找好盟友才是。” 顾晴菁的这句话戳中了顾森山的心思,原本还因为忌惮着傅云墨而迟疑的心现在开始蠢蠢欲动了,顾晴菁说的没有错,他现在急需要认识更多有用的人,为他所用,他才有可能翻身! “你说得对,自己女儿的婚礼怎么能够不去参加?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婚礼举办的具体日期?”顾森山冠冕堂皇的装作一副疼爱女儿的模样,肃穆的看着顾晴菁问道。 第两百零八章 烟火盛宴 顾森山的问题顾晴菁没有回答,她只是含笑不语。 婚礼日期吗?没关系,即使现在不知道,等过一段时间总会走漏风声的,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晴菁眼底阴鸷翻涌,风雨欲来。 … 盘海公路上车子缓缓行驶着,只是在即将要下公路时,越野车忽然间转了个弯,驶入了另一条道路中。 没多久,越野车便慢慢停了下来,停在了海边。 率先下车的傅云墨绕到了副驾驶座将车门拉开,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顾诗若抬头望向他,两人相视一笑。 被他牵着慢慢悠悠的走向海边,她抱怨道,“这么冷的天,你让我过来看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 他没回头,只是手下微用力将顾诗若带到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顾诗若被带着往海边走,波浪拍打着海岸浅滩,激起了层层涟漪。 傅云墨脚步一顿,站定后,他忽然间转过身来看着顾诗若,知道她怕冷,傅云墨便自然的将她的大衣外套拢紧,低声道,“站在这里等我” “哦…”她话都没说完,傅云墨就抬手在她帽子上轻轻按了按,转身离开。 眼看着那颀长的俊挺身姿走离开自己的视线,顾诗若有点失落。 这几天一直都在忙着婚礼的事情,而且她还时不时的得去医院照顾秦曼婷,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医生跟他们说,秦曼婷随时都有可能苏醒过来,身体机能已经开始慢慢复原了。 好像所有的事都在慢慢步入正轨,顾诗若做梦都没有想过她会在绝境中翻身。 唯一的担心便是...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无论她多么强逼着自己不能入睡也无疾于终。 她多怕,哪一天昏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被团团缠绕在脖子上的大红色围巾掩住了口鼻,藏在口袋里的手,大拇指不时划过冰冷的戒身。 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原本站在海边出神的顾诗若一愣,她循着声音望过去。 见到那边不断有人来来往往的搬东西,只是她现在的视力不太好,只模模糊糊能够看个大概。 她本想过去,可是一想到傅云墨的嘱托,她便放弃了要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想法。 算了,她还是站在这里乖乖等着傅云墨回来吧! 海天一线,在望不到的尽头那侧,海面被落日的余晖铺洒。 冬天的阳光是温暖的,现在日暮西下,天际红似烈火,最外围那一层像是淡淡的橘红。 倒影在海面的金光,被海风吹拂过隙,吹起了层层褶皱,波光粼粼。 自然的美景是最震撼的,尤其是在现在看着日落斜阳将最后一丝光辉消散出来时,跟大海交融,看着更加令人难以忘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海边的风声也变得更加狰狞阴寒。 “咻咻~” 接连不断的声音令顾诗若心生疑惑,久等不回的傅云墨将她一个人抛在这海边,也令她很不满。 “嘭—” 这声巨响成功将顾诗若的吸引力拉了过去,出于本能,她仰头看天,那在黑夜里绽开的叠叠烟花璀璨了她的双眸。 “哇!”情不自禁的发出声音,红唇微张着,惊讶的看着接连不断在昏暗天幕上怒放的烟花。 “久等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夹杂着烂漫的烟花声响起,虽然背景音很嘈杂,可是顾诗若还是很快辨认出了傅云墨的声音。 她微垂下眸子,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白瓷般的脸被烟花火光映亮,不时绽开的烟花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你是特意带我来看这个?” “嗯”他仰头看着天上的烟花,复又低下头去看顾诗若,“不喜欢吗?” 她看着傅云墨没有说话,良久,她才启唇,“谁教你这么做的?” “王晋” “……”倏忽,顾诗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声轻灵,“你就这么听他的话啊?你这个助理当的不错嘛!还有撩妹指南。” 她的笑容感染了傅云墨,唇角微弯起浅小弧度,“我只想撩你” 其实不需要过多的情话,就这么一句都足够了。 傅云墨是为了她才开始慢慢改变,学习着去做他过去最嗤之以鼻的事情,这所有的浪漫情节,他会去认真学习的原因也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这就够了,有一个男人能够这么用心的对待你,这比那些虚头巴脑的承诺来得靠谱的多。 她家傅先生,永远都是实际派,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的感情坚贞不渝。 顾诗若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转过头去看他为自己准备的烟火盛宴。 “谢谢你,烟花很美丽” 闻言,傅云墨侧眸看了她一眼,嘴角笑意更浓,“不及你” “傅先生,你这张嘴就肉麻兮兮的会让人受不了的~”她嘴上虽是打着趣,可心底甜滋滋的。 说着,顾诗若悄悄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左手仍旧相扣,她靠在傅云墨臂膀上,浅笑出声,“其实你不用去学着做这种事情的,你只要站在那里,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他没搭话,只是握着顾诗若的手微微一紧。 策划了这么久的烟花盛宴,在她的陪同下,慢慢走向了落幕。 在看着最后一发烟花冲向天际时,那散开的烟花落在她眼底,顾诗若怅然若失的看着那点点消散的烟花出神。 真美,可惜这美丽转瞬即逝,抓不住…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啊?” “有” 顾诗若不满的扭头看向身边这个情商时高时低的男人,轻哼了一声,“那你介意我再说一次吗!” “介意”他缓缓将视线收回,转而落在顾诗若素净得脸上,傅云墨怜爱的捏了捏她脸颊,“这种话不应该由你一个女人来说” “大男子主.义”她状似生气的扯下了傅云墨的手,只是微扬的嘴角泄露了她最真实的情绪。 天幕渐渐给黑暗笼罩,顾诗若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傅先生,你的惊喜好像拉下帷幕了” 他微挑眉,满不在意的出声,“我的惊喜才刚刚开始”随后,他张开了大衣将顾诗若包裹在里面,轻笑出声,“我的惊喜在这里” 清冽的气息瞬间充斥在她的感官,顾诗若脸一红,颇为不耐烦的去推他,只是推的力气不大,“干什么呀!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 “啧”傅云墨非但没松开,反而圈的更加紧实,似笑非笑的开口,“傅太太这别扭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纠正过来?” “……”无言以对,顾诗若选择闭上了嘴。 只是… 傅云墨说的没有错,他的惊喜才刚刚开始。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原本还乌漆漆一片的沙滩,慢慢亮起了彩灯。 一点一点的亮起,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烟花虽然不长久,但是人的大脑是活的,要留住永恒的美丽也不是难事” 顾诗若的心房被狠狠一撞,这个男人太了解她了,他竟然看 透了自己的心思并且提前部署好了这一切… 她承认她是有点伤春悲秋了,可能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劲了的时候,她忽然间开始害怕死亡降临,更怕她和傅云墨之间就像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一晃就散。 这片沙滩竟然被全部布置上了小彩灯,看着片片霓虹闪烁,顾诗若心底越发难以平静。 “我是想告诉你不要害怕,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你的情况究竟好不好,都有我陪着你,你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去面对。”他沉着眸色将话说完。 顾诗若从前总觉得傅云墨是没有心的,偶尔对她的温柔体贴也跟逗宠物一样,高兴了抱抱,不高兴了扔掉,不切实际也没有踏实感。 可是现在的傅云墨令她有了落地的归属感,他会揣摩自己的心思,也会用他的方式来安抚自己,告诉自己未来就算她的情况再怎么糟糕,他都不会放弃自己… “走,我们过去吧” 那边突然间亮起了篝火,傅云墨牵着她往火源边走。 原本沙滩上游散的人也被这篝火聚拢起来,看着他们欢歌笑语的,顾诗若心底的阴暗也被驱散了不少。 咧开了嘴角露出了最真心的微笑,看着他们玩闹,而她自己则是紧紧牵着傅云墨的手。 顾诗若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只要心向阳,总有一天是能够驱散现在笼罩着的层层雾霾的! “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对快要到来的婚礼,你紧张吗?” 顾诗若淡淡摇了摇头,傅云墨紧抿着薄唇,得到了她的回答后,他说,“我很紧张,这是有生之年以来,最忐忑不安的一次,诗若,我是真心想娶你,可也让你陷入过难堪的境地中,所以…” “没有什么所以不所以的,只要你还在我也还在,这就够了不是吗?”顾诗若看着他低低出声,傅云墨一僵,有点走神。 她却轻轻笑出了声,“你总说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弥补,更重要的是未来,那么你又为什么总是纠结在过去呢?当初的事,谁都不想再去回忆,既然已经翻篇了,我们就要学着往前走,而且...” “而且什么?” 顾诗若眼眸微暗,看着篝火出神,“我不知道未来怎么样,但是你在我身边我就踏实了,傅云墨,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因为你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你撑不下去了我也会崩溃的…” 是了,她一直将所有的精神寄托于傅云墨身上,她知道傅云墨压力大,可是没有办法,她害怕自己会死,如果连傅云墨都无法一直坚定信念,顾诗若她会更加动摇…… 这一番话令傅云墨彻底僵住,他从未想过顾诗若会将他放在这么重的位置上,思及此,傅云墨略沉凝了会,说,“是我思虑不周了” 她淡淡摇了摇头,说道,“你努力想呈现给我的浪漫其实我并不想要,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的心,傅云墨,我要你心底只能够住着我一个人。” 第两百零九章 婚礼前夕 婚礼现场宾朋满座,宴请的名单都是由傅云墨一手拟定的,所以今天过来参加婚礼的人身份都是非富即贵,在政界和商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此顾诗若很紧张,生怕今天会出差错。 一大早就被拉了起来鼓捣着化妆、做造型,顾诗若等在偏厅休息室,不断的做着深呼吸。 “顾姐姐,你好漂亮,看的我也想结婚了…”沅夏安挽着顾诗若的胳膊,亲亲热热的看着镜子里顾诗若的倒影笑着出声。 顾诗若看向镜子里的人,旋即腼腆一笑,“别急,你也快了” 一说到这个,沅夏安小脸便垮下来了,闷闷不乐的开口道,“快什么啊!快要分道扬镳了才是真的!叔叔他从来都没说过要娶我,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看待,我明明已经长大了!” 顾诗若瞟了一眼义愤填膺的沅夏安,视线落在因为挺胸而拢起的坚挺,饶有深意的笑了笑,“确实是不小了~” “就是啊!我都说了我长大成.人了不需要…”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世界的沅夏安在看到顾诗若的脸色时,言语一顿,顺着她的目光垂下头,随后她紧张的双手环胸,怒道,“顾姐姐!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好色了!” “那也是因为你有色可侍”顾诗若漫不经心的回着话,全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 沅夏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好奇打量着她,倒是原本还在拨弄头发的顾诗若被她看着发毛了,不禁出声发问道,“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熟料,沅夏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后,极为凝重的出声道,“我在看要结婚了的女人是不是都发生了改变” “什么改变?变漂亮了?” “不”沅夏安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是在看是不是脸皮变得更加厚了!你看看,以前那么温柔恬静的女人现在也变得这么开放了~” 她轻笑出声,“夏安,这不叫开放这叫入乡随俗” 入哪门子乡随哪门子俗?沅夏安狐疑的打量着她,顾诗若却只是但笑不语。 佛曰不可说!这种事真的结过婚了就不会在乎了,毕竟什么都经历过了还能装作跟纯情少女一样的那叫虚伪做作,话题尺度会随着扩大,也是因为早就已经身经百战习以为常了~ 顾诗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引得沅夏安更加好奇,她从顾诗若身后抱住了顾诗若腰身,环住的那一刻,她由衷感叹道,“顾姐姐,你腰好细…” 这是来自于女人的羡慕和嫉妒,和顾诗若比,她的腰好像很粗啊!怪不得洛谦对她做的最亲密的举动就只是摸头摸脸…… 那一夜戛然而止的疯狂已经彻底成为了遥远的记忆,自从他们确立关系以来,所做过的亲密接触真的就只是拥抱而已,连接吻都没有过。 她总是觉得洛谦一直在拿她当成小孩子看待,现在见到顾诗若,沅夏安才惊觉也有可能是自己的身材不够好,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够,所以以前在女人堆里打滚的洛谦对她这种萝卜菜提不起兴趣来… 越想越是心塞,沅夏安愤愤不满的微微撅起了嘴,低声嘟囔道,“顾姐姐,你说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放着嘴边的肉不吃是为什么?是那个女人的吸引力还不够吗?” 被她抱着的顾诗若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了沅夏安这是在抱怨洛谦,她低低一笑,“夏安,情难自禁虽然很正常,但是一个男人学会尊重一个女人,这说明这个男人是很爱这个女人的,因为他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男女之间这种事不能够一概而论。” 顾诗若颇为宠溺的轻轻拍了拍环在她腰身的手,浅笑盈盈,“洛先生其实很疼爱你的,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是吗…我看祁静姝对他来说才重要吧!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他叫走,初恋在男人心中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对吗?”沅夏安小脸上布满了不高兴这三个大字,说出的话也带着浓浓的酸味。 这不矫情的直爽性子令顾诗若更加喜爱她了,她、顾诗若掩着笑意,说,“我觉得洛先生对那位祁静姝小姐更多的是责任而不是感情,你要相信他,他不是个始乱终弃三心二意的男人,你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一点都不差劲,否则又怎么会让你坚守了这么多年还不愿意放弃呢?” 沅夏安微微一愣,似乎是想通了,她朝着顾诗若咧开嘴角灿烂微笑,“顾姐姐你说得对!我爱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所以我不应该这么质疑他的为人和用心!” “这就对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跟他在一起,幸幸福福的准备当他的新娘子” 沅夏安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算了,我也不是要逼着他娶我”大眼嘀咕溜转了一番,她狡黠的看着顾诗若笑,“顾姐姐,你是怎么把傅叔叔拿下的啊?而且我看傅叔叔对顾姐姐你几乎就是唯命是从,能不能透露几招给我呀?” 她微愣怔了会,沅夏安却以为她是不愿意说,故此,她轻轻晃着顾诗若腰身,撒娇道,“顾姐姐,你就透露那么一点点嘛~一点点就可以了~” “夏安!别胡闹!”她话音才刚落,身后就传来了男人严肃的斥责声。 沅夏安微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就被洛谦拖开了,“真是没大没小的,以后要叫婶婶了,明白吗?” 手腕被洛谦抓着,她不满的挣了挣,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不要!你们两个糟老头子让我叫叔叔这没问题,但是顾姐姐这如花似玉的一个大美人,我为什么要叫她婶婶?叫得这么老!” 哭笑不得的洛谦曲起手指用力在她额上敲了一下,“你这丫头,嫌弃我老了是吗?” “你本来就是老了…”她小声嘟囔的话被洛谦听到了,他极具威胁意味的轻嗯了一声,说道,“那需要我帮你找个年轻的小伙子来?” 沅夏安再怎么迟钝也听出来洛谦不高兴了,她立马转变了态度亲亲热热的挽住了洛谦的胳膊,狗腿的笑着开口,“我这不是话还没说完嘛~你看你老的有韵味啊!” “有韵味是用来形容男人的?沅夏安,在俄罗斯待久了中国话都不会说了?”她不说还好,越说越离谱,引得洛谦更加气愤了。 沅夏安讪笑着打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叔叔你虽然老了比我大了那么几岁,但是我不嫌弃你啊!” “沅夏安!” 洛谦一般连名带姓加重音的叫她,那基本上是证明他真的生气了,所以他一吼,沅夏安娇小的身板便猛地颤了颤,在他要吃人的目光下,弱弱的松开了手,转而抱上了顾诗若这棵大树,“叔叔,我警告你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打女人的都不是好东西!如果你真的要打…” 沅夏安黑白分明的大眼微转,不讲义气的将顾诗若推前了一步,“你要打的话,那就打吧!你敢动手看看,傅叔叔肯定会剥了你的皮!” 她就是仗着顾诗若在这里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要是换做平时她和洛谦独处,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造次啊! 只要顾诗若在,洛谦就不敢过分,除非他不怕傅云墨找他麻烦~ 沅夏安笑容越发贼兮兮的,眼睛锃亮,洛谦看着她这样又好气又好笑,那原本衍生的一点火气早就消散了,现在看着她是满目宠爱。 被夹在中间的顾诗若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似乎有点太亮了,故此,她清了清喉咙,说道,“我觉得房间里有点闷所以我有点紧张,趁着婚礼还没开始我出去走走,你们继续。” 说着,顾诗若便提着裙摆往外走,一下子失去了依靠的沅夏安慌了,她张大了嘴,呼唤道,“顾姐姐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啊!” 不说还好,她一说,顾诗若走的更快了。 于是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沅夏安僵硬的转过头去看洛谦,干巴巴的笑着打圆场,“顾姐姐她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我出去陪陪她!” 话都还没说完她就想走,手却被洛谦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僵着不敢回头的沅夏安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似笑非笑的话,“跑这么快?刚刚不是很得意吗?嗯?”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走为上计!至少暂时性的回避战术是此刻最有效直接的方法,奈何时不待她,被钳制住了手,想走也走不了。 小脑瓜里飞速转动着,她默默开始盘算说辞。 眼珠子一转,她主动扑进了洛谦怀里,抱着他撒娇道,“我错了,叔叔,你原谅安安好不好?” 她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撇着嘴角卖萌,洛谦看了她一眼,眉宇间隐隐有无奈之色,见到洛谦不说话,沅夏安盘算着加大力度,轻轻晃动着他的衣摆,小声的开口说,“叔叔,我真的没有嫌弃你老~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要去找小鲜肉的异心!” 老这个字快成为洛谦的紧箍咒了,他最怕带着沅夏安出去的时候,别人都说的是,这是你哥哥吧?这是你叔叔吧? 他和沅夏安之间不过是差了七岁却像是隔开了一道鸿沟,他也怕总有一天自己会对沅夏安失去吸引力,怕她移情别恋。 所以现在接二连三的从沅夏安嘴里听到这种话,洛谦的脸色很难看,哪怕是她撒娇,洛谦的心情也没有好转。 “叔叔,你是不是很在意我们两个人之间差距的年龄?可是没关系啊!只是七岁而已,又不是差了十七岁,我…” 沅夏安话都还没说完,唇上便一热,未说话的话被迫打止,她愣愣的睁着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洛谦,心下慌乱不已,胸腔下跳动的心脏频率越来越快,就好像下一秒就会夺体而出。 第两百一十章 什么叫人丢了 比起上次掠夺性的吻,这一次的洛谦明显温柔了许多,带着对她满满的疼惜慢慢将她吞噬,离开之前,他惩罚性的在她唇上轻咬了下,随后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嘴。 眼底暗沉如墨,“沅夏安,现在就算是你嫌弃我也来不及了。” 沅夏安脸颊通红发着烫,杏眸内潋滟着薄薄水雾,呆呆的点了点头,彻底被洛谦这不由分说的一吻给俘获了身心。 屋子内的旖旎场景,急匆匆从休息室内撤离出来的顾诗若并没有看到,她成功从战场逃出来以后就长长松了口气,刚刚那种场景委实尴尬,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了,合着这年头她结个婚都还要当一回别人的电灯泡? 这明明是她的婚礼,她这个主人公反倒是被迫落荒而逃,将休息室让给他们,这都叫什么事儿? 顾诗若苦着小脸,提着裙摆往前走,不经意的抬眸,看到长廊上落地窗边斜靠着窗户的男人时,她猛地愣神。 阳光从他身后铺洒而进,仿佛给他踱上了一层金色浅粉,俊朗而立体的五官在这柔和温暖的光线被勾勒的模糊朦胧。 见她抬头,傅云墨才站直了身,站在原地未动,清透的眸子耀着璀璨的碎光。 “你怎么也过来了?不是应该在前面招待宾客吗?”顾诗若边提着裙摆走近,边狐疑的发问。 一直到她站在了傅云墨面前,他才有了反应,他说,“我想你了” 顾诗若愣怔了会,美眸定定凝着男人清俊的脸庞,弯起了嘴角笑,“都说了结婚之前,新人是不可以见面的,不吉利。”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傅云墨原本是在前厅招待受邀而来的宾客,但是在前厅站着时,他心底总是放不下顾诗若。 傅云墨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紧张又局促过,他担心顾诗若会不舒服又怕等的时间太长了她会无聊,所以才撇下满堂宾客好友偷偷溜了出来。 当他看到顾诗若穿着婚纱靠近的时候,傅云墨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揉她发顶,只是余光触及到她刚做好的造型时,举起的手僵在半空未动。 顾诗若似乎是懂了他的心思,默默的将他的手拉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笑道,“现在人也看到了,可以回去招待宾客了吗?” 他淡淡摇了摇头,“更加不想走了” 闻言,顾诗若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伸出手去推他,“好了,待会就能够见到了!要是被人发现你这个主人公偷偷跑到这里来,还不被人笑话啊?” 傅云墨被她推着走,倏尔,他停住了脚,转过身将顾诗若抱进怀里,眉目柔和似水,“真好,等到婚礼结束,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了” 她心肠软了下来,眼底渐渐蓄出了些许雾气,眷恋的将脸深埋进傅云墨怀里,“嗯,谢谢你给我这场婚礼” 透过玻璃窗户透射进来的阳光落在地面,将相拥的两人影子拉得无限长,在光影中,两人似乎已经合为一体。 好半晌,顾诗若才别扭的从他怀里退出来,抹了抹眼角,笑道,“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不要在我这里煽情了,你待会把我惹哭了,就要娶一个花了妆的丑新娘了~” “没关系,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你”傅云墨眉目平和,漆黑的魅瞳里满是对顾诗若的宠溺。 顾诗若被他惹得鼻尖一酸,眼眶也红的像是只兔子,看她这样,傅云墨才无奈的长长叹气,只能够顺着她的意思暂时离开。 离开前,他一把搂过顾诗若纤细的腰身,在她唇上落下浅浅一吻,他说,“我在教堂等你嫁给我” “嗯!”她红着眼,用力的点头。 视线模糊的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看着他一步三回头,顾诗若弯着温柔笑意,只是眼底隐隐含着水光泛滥。 直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顾诗若才怅然若失的低下了头。 “姐姐和姐夫真是恩爱有加,都要办婚礼了还这么恋恋不舍的” 嘲讽的女人声音令顾诗若一僵,她迟缓的转过身,见到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袭大红抹胸礼服的顾晴菁时,美眸一紧,微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晴菁挑眉,娇笑道,”姐姐,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奇怪,我亲生姐姐举办婚礼,我这个妹妹怎么就不能够出现在婚礼现场呢?” “我们没有邀请过你,也不欢迎你,请你马上从这里离开”顾诗若冷着脸将话说完,干脆利落的下了逐客令。 顾晴菁睨了她一眼后,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甲摆弄着手里拿着的香槟玫瑰,“姐姐,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吗?我可是想念你想念的紧啊!” 她眼底掠过的阴郁渐浓,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而顾诗若却是无心要跟她周旋下去,“你恨我入骨这事我知道,我厌你厌得恨不得啖肉饮血这事你也清楚,没必要装的这么若无其事,我没心思跟你演戏打太极” 顾诗若冷冷将话说完后,抬步就想离开,顾晴菁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原本在手里把玩的玫瑰花被她生生折断,她低低的笑出了声,“现在想走,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她朝着顾晴菁身后休息室走的脚步一顿,抬眸凝着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晴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无辜的开口道,“姐姐你抢了我的男人还害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不还给你一份大礼,又怎么对得起你赋予给我的痛苦?” 说着,她将手里的玫瑰丢到地上,抬脚狠狠的碾压着,“你看这花也没有百日红,何况是人呢?姐姐你是不是很想嫁给他啊?我要是毁了你这场婚礼,会怎么样?” “你……”顾诗若话都没说完,就被人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吸入了某些粉末物质,她意识变得模糊不清,眼前阴笑的顾晴菁也化成了无数的重影在眼前晃。 眼皮一沉,无力翕合下,她只是隐约听到顾晴菁冰冷的话语,“把她带上车” 教堂前厅宾客络绎不绝,傅云墨也极为罕见的露出了浅淡笑意,无论是谁来跟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着。 只是忽然间心脏猛抽了一下,手里的红酒杯应声落地,碎裂开的玻璃渣沫,红酒渍浸染在铺设地板上,如血鲜红。 他一怔,看着被打碎的红酒杯,心脏跳动的厉害,王晋见其他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忙出声解围,“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大家请继续” 傅云墨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出神,王晋赔了笑脸后,其他的人才继续着刚刚的事。 他回过头,见到自家boss还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不免轻唤道,“boss?您不舒服吗?” 傅云墨眉峰微动,良久,他也只是轻摇头,答道,“没事,可能是…手没握稳” 敛下的眼睑遮住了眸内深色,他总觉得不太踏实,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王晋,我有点担心诗若那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晋笑着打断,“boss,您这就是太紧张了,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待会就可以看到总裁夫人了!再忍一忍!” 王晋可是看到先前傅云墨偷偷跑出去找顾诗若了,在心底无声窃笑,没想到以前一向清心寡欲的自家boss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瞧这紧张兮兮神经紧绷的样子,怕是真的对总裁夫人很上心… 如同王晋所说,傅云墨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这场婚礼他从筹划到宴客全都是他亲力亲为,只为了给顾诗若一场尽善尽美的婚礼。 他绝对不允许出一点差错,这段时间以来,他精神一直高度紧绷,脑袋里拉着的那根弦丝始终没有放松下来过。 思及此,傅云墨沉了沉嗓音,说道,“可能是吧” 王晋但笑不语,一直陪同在傅云墨身边周旋于各路名流之间。 等到时间到了,婚礼进行曲缓缓奏响,傅云墨也站在了尽头,等着那端门口顾诗若的身影出现。 只是等了很久,那端都没有人影,底下的人窃窃私语着。 “怎么回事啊?这新娘子怎么还不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还来不来了?我待会还有个会议要出席,哪有时间在这耗这么久啊!” …… 底下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傅云墨皱起眉峰,脸色渐寒。 倏忽,那端踩着光急速跑进来的人,气喘吁吁的开口道,“傅叔叔不好了,顾姐姐人不见了!” 一句话将傅云墨定在原地,一向睿智清明的大脑此刻空白一片。 什么叫…不见了? 沅夏安的话一出口,现场便炸开了锅,底下说什么的人都有,可是这一切恶毒的推测都被傅云墨自动摒除于耳外。 他只是呆站在原处,蓦地,心脏狠狠一触,在众人的惊呼和议论声中大步离开,扬长而去。 婚礼现场乱成了一锅粥,王晋虽然忧心于自己boss的事,但是理智迫使他不得不留下来安抚现场宾客躁动不安的情绪。 过来通风报信的沅夏安也跟在傅云墨身后离开,只是傅云墨走得太快,她穿着高跟鞋小跑都跟不上。 一直到了原本安排给顾诗若的休息室,傅云墨用力踹开了大门,洛谦在看到他进来时,出于担心,他安抚道,“傅子,你…你冷静点” “她人呢?”傅云墨脸色冷冽,眼底越发墨沉深邃。 洛谦见他风雨欲来的模样,欲言又止,倒是随后赶进来的沅夏安差点摔倒,幸好洛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气喘不匀的解释,“我们都找遍了,没有看到顾姐姐的身影,不知道顾姐姐现在…” “为什么你作为伴娘没有陪在她身边?”傅云墨敛着长睫,棱角冷冽,异常平静的问着沅夏安。 沅夏安先是呆了那么几秒钟,她看着现在的傅云墨,害怕的往洛谦怀里缩了缩,“我…我……” 骤然,她被猛地拖拽出去,充斥在耳边的是傅云墨狠戾冷漠的低吼质问,“我问你为什么没有陪着她!为什么人丢了你都不知道!!” 第两百一十一章 你也配当父亲! 双臂被傅云墨死死捏着生疼,沅夏安看着傅云墨猩红的双眸,害怕的缩了缩,声线微颤着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撇下顾姐姐的,我只是……” 捏着她胳膊的手瞬间收紧了力道,骨节暴凸青筋隐约可见,他瞪着沅夏安的目光似乎是要吃人。 在一旁的洛谦看到沅夏安小脸惨白的模样顿感心疼,上前一步制住了傅云墨,将沅夏安扯到了自己怀里护着,他严肃的开口道,“傅子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丢的人如果是沅夏安你能够冷静吗!”他朝着洛谦大吼出声,随后用力将一旁的落地镜踹倒,镜片碎裂开,四下飞溅,发出的响声格外尖锐刺耳。 洛谦微侧过身,将沅夏安死死护在怀里,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试图给怀里瑟瑟发抖的可人儿一点温暖。 他紧蹙起眉峰,神色凝重,“傅子,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也很焦心,但是你必须冷静下来,如果你都不冷静,还有谁可以找到顾小姐?” 傅云墨胸膛起伏不定,喘着粗气,眼底郁色重重,紧紧攥着拳头的手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割伤,鲜血汩汩往下流,他也像是浑然不知疼。 喉结艰难的滚动,嗓音沙哑,“调过监控了吗?” “嗯,调过了,监控摄像头被人为破坏掉了,看起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绑架”洛谦理智的回答了傅云墨的问题,其实在发现顾诗若不见踪影了以后,他就差人到处去找过周遭了,没有看到人他这才去调了监控,结果发现监控室的保安早就已经被人打昏,而那段监控也遭到了破坏。 傅云墨背对着他没做声,洛谦安抚性的拍了拍怀里的沅夏安。 低下头眉目温和的看了被吓坏的沅夏安一眼,随后松开了手,走上前去面对着傅云墨,沉声道,“我已经找了相关的技术人员过来了,能不能够还原数据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最好想想最近究竟跟谁结了仇,将顾小姐带走的人究竟是冲着你还是冲着她” 洛谦的话引得傅云墨陷入了沉思中,他沉着眼睑,眼底的嗜血愈发浓郁。 不管是谁,被他查出来了,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王晋好不容易才将宾客安抚下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的狼藉,而傅云墨则是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洛谦带着沅夏安坐在沙发里,不时的安慰着怀里受到了惊吓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踱步到傅云墨身后左侧,恭敬道,“boss,宾客都送走了,不过…”王晋眼底有过一瞬的犹疑,随后他像是坚定了信念,接着将话说完,“顾小姐的父亲也来了,boss,您要不要见见他?” 傅云墨敛着眼眸,冷硬的棱角泛着浅浅寒光,倏忽,薄唇轻启,“让他进来” 王晋应了声是后,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不多晌,顾森山便被王晋带了进来,他说,“boss,顾小姐的父亲已经带来了” 原本眺目看着窗外的傅云墨凝了凝眸色,仍旧背对着众人,只是声线冷然,“谁让你过来的” 姗姗来迟的顾森山还不知道现场婚礼出现了新娘丢失的闹剧,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自己女儿的婚礼我这个当父亲的为什么不能够参加?” “呵—”一声冷笑自唇角溢出,他扬起了嘴角,低低笑出了声,“父亲?” 饶有深意的念着这两个字,他缓缓转过身来,眉目含着轻讽,“如果一个十几年都没有管过亲生女儿死活的男人也配当父亲的话,那我想这个世上恐怕就没有畜生这一说了” “傅云墨你别欺人太甚!”顾森山愤怒的瞪圆了眼睛,声音浑厚有力,“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着我女儿出嫁,你别含沙射影的埋汰人!” “顾森山,你什么时候把诗若当成你的女儿看待过了,你拿她当成.人了吗?这么多年,你对她不闻不问,除了指责和殴打,你给过她什么?像你这种人还配为人父?”傅云墨冷着脸,话语犀利又直接。 顾森山手撑着拐杖,站如青松,“顾诗若是我的女儿,她身上流着我的血,我要怎么对待她那都是我们父女两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姓人来说三道四!” “她现在姓傅不姓顾,我的人自己会管,不需要你来操心”傅云墨眸色如同寒冰利刃,无形间形成的威压令人窒息。 看到两人剑拔弩张,原本坐在一旁的洛谦蹙起眉峰,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他先是看向傅云墨,朝着傅云墨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让傅云墨暂时先保持安静,见到傅云墨撇开了头后,他才将目光转向顾森山。 “顾老先生是吧?” 顾森山睨了洛谦一眼,低嗯了一声,反应冷淡,洛谦也全然不在意,他只是自然的问着话,“我很好奇,这一次的婚礼宴请名单并没有邀请您,那么顾老先生又是怎么知道顾小姐和傅子结婚的地点呢?” 洛谦的问话并没有令顾森山乱掉阵脚,他镇定从容的回答道,“我知道自己女儿婚礼的地点很奇怪吗?虽然这些年我不在江川,可是以前积累下来的人脉还是有些的,要知道一些事情根本不是问题。” 他盯着顾森山看,直到对方回答了他的问题后,他才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也是,凭着当年顾老先生的人脉要知道这些小事也不难,不过...顾二小姐怎么没有跟着过来?” 洛谦提到顾晴菁的时候,顾森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他原本也是想跟顾晴菁一起过来参加的,只是在来时,顾晴菁忽然间说她不舒服。 当时他看到自己的小女儿的确是小脸惨白,何况她先前才经历了那种事情,顾森山也不愿意强迫她,因此就将顾晴菁留在了季家,他自己先过来了… 思及此,顾森山浓眉一皱,“菁菁她身体不舒服,我没让她跟着过来,而且我也怕她看到傅云墨和诗若结婚会难过,所以就让她留在家里等我回去。” 洛谦不动声色的将顾森山的微表情收入眼底,心里暗自思量分析着他话里真假。 问完了想要知道的问题,洛谦弯唇一笑,说道,“顾老先生可真是疼爱顾二小姐…” 他这话里歧义很深,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够听的出来这个打着说来参加女儿婚礼幌子的父亲对顾诗若这个女儿有多么的冷漠和不关心。 故此,洛谦噙着讽刺笑意,将事实和盘托出,“顾老先生来的不巧,这场婚礼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因为…新娘失踪了。” “什么?那个逆女竟然敢逃婚?!”顾森山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眸,被顾诗若这叛逆的举动气得血行逆流。 话说到这里,洛谦基本上可以排除掉顾森山的嫌疑了,确认他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的确没有撒谎。 只是听到顾森山在知道自己女儿失踪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质疑自己的女儿逃婚时,洛谦轻讽的嗤笑了一声,“顾老先生怕是误会了,我所说的失踪指的是顾小姐被人掳走了,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顾森山一怔,在原地呆愣了好半晌才消化了洛谦的话,“你…你是说…她…”他嗫嚅了良久也没能够将话说完整。 见此,洛谦眼底讥讽更浓,“顾老先生真是我见过的最心宽的父亲,对自己的女儿能够漠然无视到她被绑架了也毫无反应。” 顾森山身子虚晃了一下,拄着拐杖的手在颤抖。 在他的记忆里,顾诗若这个孩子一向是不讨人喜欢的,不是闷着不说话跟个幽灵一样的晃来晃去,就是倔强的跟牛一样不知死活的跟他顶嘴吵架,他厌恶秦曼婷,连带着她生下来的孩子也没给过一个好脸色,每次看到顾诗若,他心底都攒着一股火气。 他们父女两一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吵架,严重了还会大打出手。 好像…那个孩子从来都没有跟他示弱过,挨打了也不哭,就是死犟着不松口,他的记忆里他们父女两同框的画面几乎都是吵吵闹闹。 顾诗若跟菁菁不一样,她嘴不甜也从来都不黏他,每次都只是跟他对着干,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去关心顾诗若的死活。 顾森山以为他是很厌恶秦曼婷生下来的孩子的,当初若雪死时,他都恨不得将这母女两送进地狱,让她们给若雪陪葬。 可是现在知道了顾诗若被绑架了以后,他好像…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于心不安。 唇瓣蠕动,似乎是想要开口询问她的具体情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起… 傅云墨没有精力跟他周旋,洛谦问问题时,他也是满眼的不耐烦,现在看到顾森山还杵在这里不动,他出言嘲讽将怒气都发泄在顾森山身上,“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是想等着看看你的女儿有没有死是吗?想看看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你好夺权?” 难得的顾森山这一次没有跟傅云墨呛声,他忽然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恹恹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谦在看到傅云墨满面怒容时,朝着王晋使了使眼色,示意让他将人带走,王晋会意,上前了一步,冷声道,“顾老先生,请走吧!现在boss没有功夫搭理您” 顾森山失魂落魄的往外走,等到出了休息室,他叫住了准备原路返回的王晋,吞吞吐吐的说道,“王助理,麻烦…麻烦您在得了我女儿消息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王晋扫了他一眼,态度冷淡,“对不起,顾小姐的事情是boss的私事,我这个当下属的没有权利向外人透露。” 顾森山被他的话一噎,心底也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他这个当父亲的却被说成是外人,这是种莫大的讽刺也是耻辱! 送走了顾森山后,停滞在休息室内的人,气氛沉重且压抑。 倏忽,被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洛谦探身垂眸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白色手机,显示屏上闪动的是一个未知的号码。 第两百一十二章 想想你跟谁结仇了 洛谦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傅云墨,迟疑着伸手,接通了电话又开了扩音。 那端嘈杂尖锐的电波音引得人阵阵发毛,鸡皮疙瘩都被这难听的声音激荡起。 “滋滋——” 阵阵杂音过后,那端的人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进行了变音处理,暂时令人摸不清对方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傅先生,久仰大名,一直以来想求见您一面可真是难如登天。” 傅云墨冷凝着手机界面,薄唇轻启,“哦?所以你就掳走了我的太太?” 原本洛谦还担心傅云墨会不理智,但是看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至少没有泄露出自己的情绪来,这令他松了口气,忙指使着沅夏安去拿笔记本过来,又跟傅云墨对了对口型。 他说,“尽量把时间拖长点” 双眸一紧,他小幅度的轻轻摆动了下巴,那端的人咯咯的笑出了声,说道,“听闻今日是傅先生结婚的大好日子,鄙某只好不请自来,恰巧碰到了新娘子在走廊上乱晃,我怕新娘子出问题也就顺手带走了。” 傅云墨没有耐性跟对方周旋下去,瞥见洛谦拿到了笔记本后,他声线徒然一沉,“说吧,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咯咯——”手机那端的人只是在阴阴的发笑,并没有多说别的,好半晌,那端才止住了笑声,“傅先生似乎没有交谈的诚意,想拖延时间好找到我的坐标定位我的卫星信号是吗?呵呵,没想到堂堂傅氏集团的公司总裁竟然这么天真,我竟然敢带走贵夫人就肯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您要是没有诚意的话,那就等着给您太太收尸吧!” “嘟—”手机通话被对方切断,傅云墨眸色更加森冷,周身发散着寒冽气息,他冷冷发问道,“查到了吗?” 洛谦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微微凝眸,“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傅云墨等的也越来越不耐烦,倏忽,余光瞥见隐秘角落里那不自然的一个小红点,他猛地起了身,踱步朝着那角落里过去。 不自然的摆设明显是在遮掩些什么,这么多年在商场混战,录音笔针孔摄像头这种东西,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大手拂开了遮挡的叶片,用力将安装在里面的摄像头扯了出来,背对着洛谦低沉出声,“换个地方,这房间里装了摄像头,估计偷听设备肯定也安装了。” 难怪刚刚的绑匪,那么快就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原来是早就留了一手,他们的一举一动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那人的监控中。 与此同时,距离婚礼举办地点不远处的商场地下车库里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 车内的人看着显示屏内那几人的一举一动,画面已经黑了下来,只是耳机里还能够听见男人清冷的话语,她听见傅云墨说要换个地方,而且她还听到了傅云墨说,“我知道你听得到我们说话,我只想告诉你,如果她少了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你陪葬!” 闻言,顾晴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下来,她阴沉的望了一眼车座上被迷晕过去的女人,身上穿着的洁白婚纱刺痛了她的眼睛,骤然间呼吸紊乱,她怒道,“赶紧开车!” 顾晴菁敢做这一切自然是早就部署好了,这么多年跟傅云墨的朝夕相处,早就让她摸清楚了傅云墨的脾性和手段,所以她早就留好了后路。 现在要撤退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很清楚凭借着洛谦的技术要找到这里并不是难事,正因为她清楚,所以在很多细节上她做了万全的处理。 技术再好又怎么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早就锁死了一切技术还原的可能。 车子从阴暗的角落里开出去时,顾晴菁脸上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洛谦和傅云墨将房间换到了楼上的茶水间,期间,傅云墨一直耐着性子等着洛谦。 “叮咚—”一声轻响自薄薄的机身传出,随之而来的是洛谦松了一口气的话,“查到了,就在隔着这里一条街的百乐超市。” 本是拔腿就想走的傅云墨忽然间冷静了下来,他蹙眉问道,“你是说就在这附近?” “对,我刚刚定位了那个号码的卫星地图,的确就是在这附近不远处……”说着,洛谦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一愣,后面的话也没有再说出口了。 傅云墨瞥了一眼变得沉默的洛谦,喉结轻滚,“你也想到了?” “嗯”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自然是不用说,唯一不懂的人是沅夏安,她忌惮着傅云墨,所以一直缩在洛谦身边不敢走,只怯懦的小小出声问道,“叔叔,想到了什么?” 洛谦看到跟兔子一样一惊一乍又可怜巴巴的沅夏安,心下一软,声音也不自觉的放缓,“那个人既然在房间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又敢将地点挑的这么近,肯定是很了解傅子,所以即使现在我们赶过去了也不可能找到人,那边的监控估计也被废掉了,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着话时,他的手机响了,洛谦微微一顿,接了电话后,他的脸色也变得格外凝重。 挂了电话后,洛谦看向傅云墨,眉峰轻轻一拧,“这次的敌人很棘手,不好对付,我请来的人已经是这个行业的尖端了,他也无法修复当时的监控数据,你最好想想这段时间究竟跟谁结下了仇怨,这么了解你的潜在敌人,可是足够让你致命的存在,威胁性太大了,必须尽快找到斩草除根。” 傅云墨垂着眼睑,眼底深色浮沉不定,令人无法琢磨到他的心思。 敌人?他树敌还少吗? 只是这么清楚他的人不多,或许…… 锐凖忽地一凝,他低沉出声吩咐,“暂时不要报警,我记得你和赵首长家的大儿子交好,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云墨一提醒,洛谦便知道了他想要自己做的事,故此,洛谦轻轻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晚些时候来找你会合” “我知道你在城郊有幢没有公开过的别苑,就约在那里,我办完了事过来找你们” 傅云墨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既然那个人那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想来无论是他家和洛谦家都不会太安全,保险起见,只能够找到比较隐秘的地点,他们才好着手调查。 这么被监视着一举一动,无论他们要做什么说了什么都被那个人知道的话,那他根本不可能找到顾诗若。 思及此,傅云墨眼眸一暗,离开之前,他还吩咐了一句,他说,“即使知道那边的监控可能被破坏了,也要找找看,你让人过去试试看可以还原吗?”不管怎么样,哪怕只是一点零星的线索,他都不愿意放过。 洛谦明白现在傅云墨的心情,因此他答应了下来,目送着傅云墨离开后,沅夏安才敢出声,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洛谦的衣角,“叔叔,顾姐姐会没事的是吗?” 他在面对沅夏安的时候脸色缓和了下来,怜爱的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低声安抚,“嗯,会没事的,不要担心” “傅叔叔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了?我不是故意要撇下顾姐姐不管的,如果顾姐姐真的出了事,我...”沅夏安低着头,抓着洛谦衣角的手死死攥着。 见状,洛谦无奈的轻轻叹气,他将瑟瑟发抖的沅夏安揽进怀里,洛谦站着沅夏安坐着,她的头枕靠在洛谦腹部,他也只是轻轻抚了抚沅夏安的头,哑声道,“安安,这不怪你,你傅叔叔他只是太着急了所以才会失态,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沅夏安将脸深埋进洛谦腹部,没有说话只是肩膀细微耸动,看着怪惹人怜惜。 她知道顾诗若对傅云墨来说有多重要,今天本来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礼,明明都要步入正轨了却来了这么一出,好端端的温馨婚礼变成了一场闹剧。 沅夏安她也很自责,她这个伴娘当的那么不合格,原本就应该形影不离的留在她身边的,自己却溜之大吉,将顾诗若一个人扔下,要是她一直陪着的话,说不定那些人就不会趁着她落单有机可乘了…… 看到沅夏安这么内疚,洛谦眉头紧皱着,“安安,我知道你很担心你顾姐姐,也知道你过意不去,但是安安这件事情不能够怪你,你明白吗?不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去。” “可是如果我陪着顾姐姐的话,她也就不会落单了,那些人也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将顾姐姐带走了。” 闻言,洛谦叹了口气,他微微撤开了身子半蹲在沅夏安面前,见她眼睛红红的,不免疼惜,声线也缓和了下来,“你听我说,这些人原本就是冲着你顾姐姐和傅叔叔来的,就算是你在也不一定就能够护得住,这是他们的命,旁人没有办法阻止,能不能够化险为夷就要看你顾姐姐命大不大了” 他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那人对傅云墨的事了若指掌,而且很清楚顾诗若是傅云墨的弱点,如果那个人是冲着傅云墨来的,那么恐怕真正会出事的人会变成傅云墨,到时候,哪怕傅云墨会恨他,他也不可能任由绑匪用顾诗若来威胁傅云墨。 涉及到性命攸关的大事时,他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情愿选择背弃掉傅云墨的友情,也要先保全傅云墨的命,迫不得已,舍弃掉顾诗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眼底暗沉如墨,心思百转千回。 沉浸在愧疚里不可自拔的沅夏安没有关注到洛谦的变化,好半晌,洛谦才敛去了阴戾,他笑着揉了揉沅夏安的脸颊,安慰道,“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你顾姐姐,你不要再这么消极下去了,要相信你叔叔和傅叔叔可以找回你顾姐姐的,好吗?” 沅夏安怯怯的掀起兔子眼,恹恹的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傅叔叔说要去办事,是去办什么事啊?” 洛谦唇角笑意浅淡,眼底深色婉转,“可能是要去找一个人确认他心底的推测吧…” 第两百一十三章 让她经历一次自己的痛苦 顾森山前脚才回到季家,后脚傅云墨就找过来了,当佣人通报说外面有一位姓傅的先生来访时,他还愣了好半晌,反应过来后,他才忙让佣人将傅云墨请进来。 熟料,他一进门,看都没有看顾森山一眼,而是直直朝着领他进来的佣人发问,“顾二小姐在家吗?” 傅云墨没有跟过去一样叫菁菁,也没有怒到叫顾晴菁直呼其名的地步,他就像是个来访的陌生人疏离的称呼为顾二小姐,没有失掉礼数也拉开了距离。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却为难到了佣人,她微弓着身子支支吾吾的,“这…这个…我…” 说了半天也没能够回复一句完整的话来,倏尔,楼道边传来了女人惊喜的叫声,“云…”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顾晴菁转了口,“姐夫,今天不是你和姐姐的婚礼吗?你怎么过来了…” 傅云墨自始至终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过顾森山,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顾森山竟然没有在意傅云墨这不敬的态度,而是任由他越过自己去找顾晴菁。 说到底,今天受到的刺激很大,以前虽然有恨不得顾诗若去死的时候,可毕竟那也是他的骨肉,现在听说她生死不明时,顾森山的心底也不太舒服。 傅云墨无暇顾及顾森山的想法,径直走到了顾晴菁面前,绷着脸发问,“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她睁着莹润水眸眼底盛满了浓浓爱意,轻轻点头,转身上了楼,说道,“你跟我来吧” 现在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长腿一迈,便步履沉稳的跟上了顾晴菁。 到了她房间里,顾晴菁站着局促不安的低着头,小声道,“你…你坐吧” “不用了,我来只是问几个问题,问完了就走” 傅云墨冷淡的态度令顾晴菁很不满,心底的怒火没有摆到明面上来,她仍旧是柔柔弱弱的站着,听到了他的话也不敢抬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听你父亲说你身体不舒服?” “嗯,那天从郊外走回来受了点风寒,最近身体不太利索”顾晴菁面不改色说着谎,言语里还带着浓浓的自嘲。 提到郊外时,傅云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晴菁,目光触及到她下巴上那道痕迹时,眼眸微凝,不动声色的将周遭揽入眼底,他说,“哦,你一直都待在季家休息,没有出去散散心吗?” 顾晴菁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凝着他,嘴角弯着浅淡的笑意,她牵强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想出去,我怕一出门听到的就是跟你有关的消息,我知道我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不敢再来打扰你,也害怕再听到你过的有多幸福…” 她眼角含泪,却还是强迫着自己微笑,心底的苦涩如同藤蔓疯狂滋生将她的心脏紧紧缠绕住,“我都忘了要恭喜你了,祝你和姐姐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傅云墨垂眸不语,良久,他才启唇,“你姐姐她出事了” “什…什么…?”顾晴菁睁大了迷蒙的泪眼,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傅云墨话里的意思。 他将顾晴菁的反应收入眼底,心思沉着,“跟你姐姐最过不去的人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其他人了,如果真的是你,那你就…” “呵呵…”顾晴菁轻笑出声,她凄然的含泪而望,“你是在怀疑我吗?我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比不过我姐姐的几个月吗?你为什么连一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了?你知不知道从度假区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在路上…” 她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咬着下唇微微哆嗦着不愿意将话说清楚,瘦弱的肩膀轻微耸动,“算了,没事,你既然要怀疑我,我也没有办法” 傅云墨微微眯起凤眸打量着她,顾晴菁脸色苍白如纸,她空洞的盯着地板,似乎丧失了辩解的兴趣。 见此,他略凝眸,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方向冤枉了她? 眉头微微拢起,眼前墨色暗涌。 良久,傅云墨才有了反应,薄唇翕合,“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在他手触上门把时,身后传来顾晴菁怯懦的话,“谢谢你过来看我,即使是为了我姐姐才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只想说不是我,我没有这种能力也没有那样的精力了…” 唇角微沉,他拉开了房门,大步离开。 说实话,从了解的程度来分析,没有人会比顾晴菁更知道他的脾性,并且能够准确猜测到他的每一步,而且这段时间跟顾诗若水火不容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所以洛谦一提到这个话题,他脑海里闪过的人影就是她,带着怒气和怀疑他过来找顾晴菁,虽然看起来是在做让她承认的蠢事,可实际上他只是过来套话,想看看她的反应。 刚刚他一说起这个事,顾晴菁的反应很惊奇,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回到了车上的傅云墨,疲倦的抬手按了按眼角。 是他推测错了,还是顾晴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心计深沉,太会演戏了?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心慌,而且越是靠近季家他心底的那种不安就被加倍放大,扩散开弥漫在他的血脉之中,激起了他的阵阵寒意。 眉头深锁愁眉不展,他捏着方向盘的手越发收紧,臂上青筋暴凸起,挫败的重重捶在方向盘上,车子立马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颓然的倚靠在车座椅上,头仰看着车顶。 眼前不断浮现的是过往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明明前一秒她还那么鲜活的就在自己眼前笑靥如花,转瞬间,她人就不见了…… 额角太阳穴隐隐跳动,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诗若,你到底在哪里…… 季家大宅二楼卧室内。 自傅云墨出门,顾晴菁便收起了原来可怜兮兮的样子,随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珠,冷漠的看着他从季家出去。 红唇微扬,唇角勾勒出一抹极淡的嘲讽笑意。 很好,第一时间就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看来傅云墨对她真的是一点情感都没有了,为了一个窝囊废将她害到这种地步,她要是看着他们两个人幸福生活还置之不理的话,那她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站在二楼窗户边,她看着傅云墨离开时,冷笑出声,“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加倍还给顾诗若,不让我碰我偏偏要碰!” 眼底阴鸷似利箭直直射向季宅大门口,红唇也因为这诡异的笑容而变得愈发妖冶。 还好她多留了个心眼,立马便返回了季宅,否则傅云墨来了发现她不在家,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非得露馅不可! 现在这情况,顾晴菁不敢说傅云墨已经对她完全放下了怀疑,但是最起码短时间之内是找不到她头上来了,这就足够了,足够她向顾诗若讨回自己所受过的伤害了! 她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在季宅滞留未曾离开过。 因为顾晴菁很清楚现在出门只会让傅云墨逮个正着,他的怀疑和戒备没有消除,她就不能够堂而皇之的从季宅离开。 大拇指轻轻抚.摸着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轻吹了一口气,眉目淡淡。 “咚咚”敲门声轻响,拉回了她的思绪。 顾晴菁冷漠的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启唇道,“请进”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森山,他原本一直坐在客厅里,看到傅云墨离开了,他才上来。 拄着拐杖步伐缓慢的走进卧室内,见自己的小女儿正冷淡的把弄着水果刀削苹果时,顾森山心脏蓦地一抽,莫名觉得后脊梁背发寒。 “菁菁,他来找你干什么?” 听到顾森山试探的问话,顾晴菁削苹果的手一顿,侧眸,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他只是来问问我有没有出门而已” “那…你今天出去了吗?”顾森山狐疑的凝着她,现在看着往昔疼爱的小女儿,他心底满是审视。 红唇弯起,漾开好看的笑意,“爸,你觉得我这种样子像是出去过的吗?他不清楚我,你是我的父亲难道还不清楚我这个女儿的脾气吗?你还奢望一个残花败柳舔着脸出去招摇过市吗!” 顾森山一怔,看到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生平第一次他竟会觉得顾晴菁很陌生而且很恐怖,只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他这个当父亲的又很自责,是他不好,没有好好照顾这个女儿,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变得这么孤僻又偏执… “唉~冤孽!都是报应啊!”顾森山倦怠的无力闭了闭眼睛,像是一瞬间便沧桑了几十岁,他有气无力的开口道,“菁菁,是我这个当父亲的错,没有照顾好你们姐妹两,你要是有气也就冲着我来,不要再去跟你姐姐对着干了…” 他一路上回来都在想,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他还稀里糊涂的,好好的一个家硬是被他拆散的四分五裂,现在两个女儿失踪的失踪,自闭的自闭,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当年他如果没有做那件丧尽天良的事情,或许现在结局也会不一样了…… 这是这几十年以来,顾森山第一次反省自己,在他看到报应都落在了两个女儿身上时,他才终于知道错了就是错了。 如同林安永所说,他就是自私自利了一生,抱着偏激固执的想法糊里糊涂的活到现在才明白是他错了… 顾晴菁没什么反应,她只是淡漠启唇说道,“爸,我没有跟姐姐对着干,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来怀疑我?难道她出了事就一定是我做的吗?她私生活那么混乱,说不定是哪个男人因爱生恨过来寻仇了,凭什么要将这脏水泼到我头上来?” 她在面对顾森山和面对傅云墨时的态度截然不同,怒目而视,硬是将顾森山从她房间里逼退,确认他离开了后,顾晴菁猛地将锋利的水果刀插在了苹果上。 顾诗若、顾诗若、又是顾诗若!全世界都在质问她是不是她将顾诗若藏起来了!要是不让顾诗若经历一遍她经历过的事,又怎么能够消掉她心头怒火! 第两百一十四章 我要你强暴了她 “唔—”一声轻吟自嘴里婉转而出,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也如同灌了铅块,她艰难的将眼睛睁开。 入目处一片暗黑,没有一丝亮光,根本看不清周遭的情况。 浓浓的潮霉味令顾诗若闻着很难受,她茫然的睁着双眸看着漆黑黑的四周。 她在回忆之前的事情,今天是她和傅云墨的婚礼啊!可是…后来她碰到了顾晴菁,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后,她就人事不省了,现在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关到了废弃的屋子里。 暗夜里,低低的呜咽声格外明显,顾诗若蹙起眉仔细的去听。 没错,这的确是有人在抽噎,她能够听得到呼吸声,这说明这里被关着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困难的挪动着被捆成麻花一样的身体,嘴里嘟嘟囔囔的被塞满,顾诗若尝试着用舌头去顶开也无济于事。 塞进她嘴里的东西远远大于她嘴巴最大张合度,硬生生被撑裂开,别说要将嘴里的布条吐出去了,顾诗若就是连说话都很为难,根本无法发声。 蹭着挪动位置,屋子里太过静谧,因此她身体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了。 只听见沙沙作响,好不容易她后背才贴到了凉冰冰的可靠物,这隆冬天气里猝不及防的被这么一冰,顾诗若猛地打了个寒颤。 屋子密不透风,一丝微光都透不进来。 她斜斜靠坐在沁凉的地板上,单薄的婚纱根本不御寒,背靠着不知名物体,顾诗若被冻的瑟瑟发抖。 顾诗若根本没有想到顾晴菁会疯狂到这种地步,不止自.残现在连绑架勒索这种事情都敢做出来,若是她真的发疯,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活着等到傅云墨找来… 傅云墨… 一想到这个名字,顾诗若眼眸便黯淡下来。 他应该很着急吧?婚礼当天新娘跑路放了他的格子,还不知道那些宴请的宾客会怎么想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声誉… 顾诗若满心萧瑟的跌坐在地板上,眼前浮现的满是在婚礼现场时,傅云墨来找她,跟她想象的一样俊美无双,只可惜…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跟他一起步入殿堂,还没来得及说我愿意就没有机会了…… 手腕绳结被勒死剐蹭着皮肤生疼,她的手指还能够勉强活动,指尖不时划过戒身,顾诗若默默在心底念道,“再等等我,我一定可以回去的…一定可以的…” 颓然的靠坐着,蓦地,脸上温热蜿蜒而下,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不可避免的触到了那咸涩的味道。 外面寒风呼啸而过如同狰狞的凶兽在怒吼,还时不时能够听见痛苦的呻.吟声,她却像是已经丢失了魂魄,只是呆呆的坐着,目光空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刺目的光线从外面透射进来,顾诗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哒哒——”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渐渐停了下来,嘴里的布条被用力抽了出去,她听见一道饱含嘲讽的声音,“姐姐在这里过得好吗?” 闻言,顾诗若掀开了眼眸,微眯着眼去看逆着光而立的人,“顾晴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非法扣押是犯法的,你这是绑架,以后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嗯?”顾晴菁哼着长音,大拇指抚过涂着血红蔻丹的指甲,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姐姐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天真到…” 她忽然间半蹲了下来,素手捏着顾诗若下巴,狠厉出声,“天真到令人厌恶!恶心!你就是披着这副无辜又纯真的皮囊去勾.引男人的吧?引得他们一个又一个的为你前仆后继赴汤蹈火的,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廉耻,不知道安分守己呢?!” 顾晴菁的劲儿很大,捏着她下颌骨都感觉要碎裂了,她忍着疼毫不示弱,“这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究竟是谁爱兴风作浪,谁不要脸谁自己心里清楚!” “啪” 她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打了过去,被捆绑着的顾诗若毫无还击能力,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脸颊火辣辣的疼,白皙的脸蛋上隐约可见红色指印,可见顾晴菁用的力道多大。 顾晴菁阴森森的发笑,“我劝你别逞口舌之快,你应该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吧?”她用力将被她打偏到一侧的顾诗若掰正过来,死死扣着顾诗若下巴,迫使顾诗若看向她。 她微微低下身靠近,目光如同撩出了毒牙的毒蛇正凶狠的盯着濒临死亡的猎物一般阴毒,“你现在落到我手上,我想让你死也不是难事,顾诗若,你要是乖一点,现在给我磕头认错赔礼道歉,说不定我还会大发慈悲的放过你一次,不至于让你死的太痛苦。” “呵呵…”顾诗若咧着嘴角笑,眉目轻嘲。 顾晴菁皱起秀眉,眼底阴晴不定,“你笑什么?!” “我笑你为了个男人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笑你机关算计还是没能够得到一丝关爱,顾晴菁,这是这么多年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现在都是报应!你明白吗?风水轮流转,你给我的痛苦,现在全部都应验在你身上,就算是我现在死了又怎么样?你也没有办法再靠近傅云墨了!” 顾诗若的话令顾晴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青一阵白一阵,她脸上的笑意格外的扎眼,看的顾晴菁怒火中烧,她抬手又是一巴掌扇下,怒声道,“是吗?那我就先弄死你,再去试试看!你放心,我还有的是时间让傅云墨重新接受我,至于你…早点去见阎王吧!” 打的是同一边,这一次力道似乎更大了些,可顾诗若好像麻木了,那半边脸颊被打得狠了,就没了那种痛觉,她固执的扯着嘴角,哪怕会扯动那早已经红肿起来的脸。 她低低的笑着,说,“你不敢!顾晴菁,你根本不敢杀了我!大费周章的将我绑过来,你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杀了我的!” 顾诗若她很冷静,因为对手是顾晴菁,所以她格外的理智镇定。 如果真的只是要她的命,那么顾晴菁完全可以用更加隐秘保险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而现在顾晴菁堂而皇之的将她从婚礼现场掳走,就绝对不是要她的命这么简单! 倏尔,捏着她下巴的手一松,顾晴菁手撑着膝盖上,一条腿往后曲着,半蹲在她面前。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姐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能够第一时间猜到我的用意” 顾晴菁无辜的睁着大眼看着她,纯洁无暇如同天使般的面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干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顾晴菁就是靠着这副温顺无害的面容坑骗着其他人,而唯一清楚她恶劣本性的就只有一直被欺压着的顾诗若。 睨了一眼顾诗若的狼狈样,她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掏出了纸巾嫌恶的擦了擦刚刚捏着顾诗若下巴的手,随后用力将纸巾扔在她脸上,转过身说道,“带进来” 不多时,顾诗若的目光便被那被人压着进来的肥硕男人吸引了。 半秃顶的头,肥硕的身躯,走起路来肚囊还一颤一颤的动弹着,只是此刻他双手被人反锁押解着,衣服上也有渗透的血迹,走路的姿势也异常怪异。 顾诗若双眸一凝,刚刚听到的痛吟声就是来源于这个男人吧… 她摸不清顾晴菁的用意,身体本能的缩了缩,试图给自己一点力量,戒备的盯着他们。 一进屋,秃顶男人便被松开了,押解着他的混混用力一脚踢向他膝盖弯,“扑通”一下,秃顶男人跪在地上。 那落地的脆响,毫不令人怀疑他的膝盖现在已经碎裂了… 果不其然,那秃顶男人嗷的一下痛呼出声,只是他来不及去在意自己的伤势,一跪下便不断的磕头,仿佛不知道疼一样,重重的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冰冷的水泥地面,“求求你饶了我吧!是我眼拙不该招惹您!那天晚上是…”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顾晴菁用力一脚踹翻在地上,她用尖利的高跟鞋踩在他手上狠狠碾压着,嘴角弯着嗜血笑意,“那天晚上怎么了?嗯?”最后一个字加了重音,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凄厉的叫声,“啊!” 细细的高跟已经嵌入了他手背中,汩汩的鲜血往外冒,一直缩在一角的顾诗若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心底只发呕。 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顾诗若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手不自觉的紧紧扣着带着戒指的手。 顾晴菁猛地将脚抽离,那人捂着发颤流血不止的手疼的直打滚,嚷嚷道,“姑奶奶您饶了我吧!是我混蛋!是我畜生不如!您就放过我吧!我求求您了!” 他可没有想过会被这个自己玩过的女人找上门,被强行带走关在这里好几天了,不给水不给饭,每天都要挨一顿揍,可对于他来说那些男人的拳脚远远没有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一切恐怖,他永远忘不掉这个看着柔弱的女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将他的小脚趾切下来的一幕。 断趾之痛莫不敢忘,到现在他的脚还在隐隐作疼,还没好就又被她提溜过来了。 要是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刺儿头,他就算是借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起色心动她… 疼的直冒冷汗时,他听见女人冷冰冰的话,她说,“想让我放过你吗?” 他忙不迭的点头,脸色煞白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惊恐的望向居高临下站着的女人,说道,“我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愿意放我走,我保证立马从江川消失!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做牛做马?”她若有所思的轻声念着这几个词,随后轻笑出声,“真的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我愿意做!”为了活命,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顾晴菁挑眸看向角落里闭目不言的顾诗若,扬手一指,嗤笑道,“我要你强.暴她,现在就滚过去” 第两百一十五章 杀人如麻 顾诗若身子猛地一颤,她条件反射的睁开了双眸,定定看向站在屋中央,噙着嘲讽笑意看向她的顾晴菁。 顾晴菁弯着嘴角笑,见到顾诗若看向她,她才说话,“别这么看着我,姐姐,这可是你必须要经历一遍的事情,我都说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说着,她痴痴的笑出了声,眉目轻讽。 眼见如同蝼蚁般蜷缩在地上的男人时,她厌恶的用力一脚踢向他脑门,尖细高跟顿时便在他脑门上砸了一个洞,他也不敢再喊痛,一只手捂着头不是捂着流血的手也不是…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还不快点滚过去!”她徒然提高了音调,眼底阴鸷翻涌着。 男人不敢再怠慢,忍着疼窝囊的朝着顾诗若爬过去,硬是拖出了一条蜿蜒的血路。 顾诗若不住的往后蜷缩着,看到肥肉纵.横又血污满脸的秃顶男人朝着自己跑过来时,她才知道害怕… 原本还能够保持镇定,而现在她却无法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恐惧由心衍生而出化作细细的丝线将她整个人缠绕捆绑起来。 她只是害怕的往后缩,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 顾诗若越是惶恐不安,顾晴菁就越是高兴,她站在不远处俯瞰着,将顾诗若眼中的不安尽数揽入眼底,她笑道,“姐姐,你不用那么慌乱的,你应该学会享受,只有这样你才不至于吃太多苦头。” 她现在很想学着电视里的主角破口大骂,更想爆粗口说上一句,“靠!你脑子进水了吗!死变态!” 可事实上,顾诗若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脏污的手碰到自己的婚纱,当婚纱被染红时,顾诗若忽然间激动了起来,她大声吼道,“滚开!你不要过来!” 如果被人侮辱了,她情愿去死也不愿意再去面对傅云墨,她一直都抱着一丝希望,她知道那个人会来的… 可是如果在他来之前,发生这样的事,她没有脸再去面对他,更没有勇气再继续呆在他身边。 身上的婚纱是他亲手选的,所以她不愿意被别人碰到,在看到婚纱弄脏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脏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还在流着血的手抓住了她裸.露的胳膊,顾诗若更加崩溃,“滚开!不要碰我!滚啊!” 那男人竟然真的停住了动作,不为别的,他着实是疼的受不了了,顾晴菁看到他不动了,微微眯起的眼睛,阴恻恻发笑,“怎么?现在想起怜香惜玉了?看来你是皮痒想死了是吗?!” 闻言,男人猛地一颤,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他咬牙忍疼伸出手去拉顾诗若。 因为受伤的关系,他的力气并不大,一时间顾诗若的猛烈挣扎竟然也奏效了,他几次撅起嘴想要去吻她都被她嫌恶的躲开。 站在不远处的顾晴菁极为不耐烦,朝着身后站着的混混使了使眼色,混混会意上前去,原本还在靠着仅剩的力气阻挠的顾诗若,被绑起来的双手忽然间被人强制性的拉起,举过头被压制着无法再动弹。 肥胖的身躯猛地扑倒了她,压在她身上,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在身上肆虐游走的手令顾诗若的记忆一瞬间被拉回到那天在小巷子里,害怕和无助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将她浸没。 顾晴菁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悠然的拿出了手机拍摄下这一幕,在拍摄之前她说出了一句足够令顾诗若崩溃的话,她说,“别着急,我会拍下来给你好好欣赏的,你叫啊!叫的越大声越好!我要让傅云墨看看你这种贱.女人是怎么沦为别人狎.玩的妓.女的!” 瞳孔急剧收缩,顾诗若瞪大了双眸,眼底红血丝盘根错节的攀满了眼白。 她说什么?她要拍下视频还要发给傅云墨? 不…不可以…… “顾晴菁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顾诗若侧过头嫌恶的躲开凑过来的油腻肥唇,睚眦欲裂的瞪着她。 顾晴菁拿着手机走近,不紧不慢的笑着说,“放了你?放了你我还怎么送份大礼给傅云墨?这些事情你要是不经历一次难以消掉我心头之恨!” 她神色阴沉,看着顾诗若的表情也变得愈发狰狞扭曲,她恶狠狠的咬着后牙槽说,“要怪就怪你不自量力的想要跟我抢人!你老老实实的跟过去一样当个窝囊废多好,非要壮着胆子去勾.引我的男人!” 说着,顾晴菁伸出手拍了拍顾诗若的脸颊,“你怎么就这么下.贱呢?都说了他是为了救我才接近你,你怎么还能够继续舔着这张脸留在他身边?” 顾诗若死咬着下唇,泛着青白的唇瓣渗出了殷红的血丝,爬满红血丝的眼睛蓄满了雾气,视线变得模糊,只看到废弃厂房内被打开的灯泡晕染开圈圈暖黄光影。 衣衫碎裂的声音格外突兀,顾诗若不住的扭动着身躯,嘴里无神的念叨,“不要…不要…” 婚纱裙摆被扯破,薄纱层层掉落时,顾诗若再也忍不住害怕惊恐的大叫出声,“滚啊!傅云墨!傅云墨你救救我…” 她到现在脑海里唯一可以想起来的人就只有傅云墨,她好害怕,傅云墨明明都承诺过以后会守着她的… 骗子,大骗子... 因为情绪过度激动,脑子里似乎有跟弦丝啪嗒一下断裂了,她身子剧烈的抽搐了两下,头疼欲裂,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快要窒息而亡的人,双目暴凸死死瞪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随后,她视线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在往下流。 顾诗若最后的意识只在于秃顶男人惊慌的神情,她瘫软下来,渐渐失去了挣扎,只是身子不住的轻抽着。 抽了几下后,便昏死过去。 眼皮翕合时,她脑海里传来了回声,她听见那人清润却温柔的声音,他说,“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好,他会一直陪着自己的,不会再有人将他们分开了,不会了... 最先发现异样的人是那个压在顾诗若身上的男人,他还只是撕开了婚纱外围的薄纱,还没来得及做主事,就被顾诗若那赤红的双眸吓到。 他看着从她眼底流落下的血泪,就跟地狱里前来索魂的恶灵女鬼一般可怖,他哆嗦着嘴唇出声,“她…她好像没有气了!她死了!” 顾晴菁收了手机,快步过去,见到顾诗若如同死鱼一般瘫在地上,两行血泪在苍白的脸上看着格外慑人。 “怎么回事?”她伸出手去探顾诗若的鼻息,在查探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时,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人还没死,要是就这么死了,她就白白浪费力气将顾诗若关到这里来了! 顾晴菁看着半死不活的顾诗若嫌弃的起了身,才刚想走,秃顶男人便抓住了她的脚,求饶道,“你让我做的我都照做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妈的,他已经在这被这个臭娘们儿关了这么久多天了,每天都跟活在烈狱一样,等到他出去了,养好了伤他非得弄死这个女人不可! 顾晴菁秀眉一皱,冷声道,“放手!” “不,你说过只要我做了就会放我走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一顿,垂眸看了一眼像是牛皮糖一样抱着她腿不放的男人,红唇微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她柔柔出声道,“谁说不放你了?你想走总不能够抱着我的腿一起走吧?” 闻言,秃顶男人脸上难掩喜色,他一笑,脸上的肥肉便堆积在了一块,眼睛也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松开了顾晴菁的脚,他爬着匍匐向前,拖着笨重的身躯想要离开这里。 顾晴菁居高临下的看着努力想要离开的胖男人,红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优雅的缓缓踱步过去,手里拿着的匕首刀刃锋利,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凛凛寒光。 她蹲了下来,快准狠不带一丝犹疑的用力握着匕首落下。 男人的闷哼声以及刀入身体发出的噗嗤声,她眼眸冰冷如霜,微微施力将刀尖又送进去了几分,鄙夷的笑着说,“我忘了告诉你,只有死人可以离开这里” 匕首被抽出来的那一刻,鲜血溅到了她脸上,连她衣服上都斑驳上了血迹,顾晴菁浑然不在意,她看到这流动的鲜红血液,眼底流露出的是兴奋猎奇的森森绿光,她笑着连捅了他几刀,“你以为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情还有命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吗?要不是你这个畜生,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那人早就没了气,身子可疑的抽搐了下,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他左脸贴地,眼睛一直睁着,似乎是在诉说他的冤屈和不满,死不瞑目。 顾晴菁站了起来,将匕首仍到了地上,冷然出声吩咐,“把他的尸体处理干净,不要让人发现,另外…” 她瞥了一眼自己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凝眸道,“找个地方把她转移了,很快那群人就会找到这里来,这个男人也要尽快处理掉,否则咱们都得蹲牢房吃牢饭了。” 说完,顾晴菁便率步离开,而见证了这一切的混混被吓傻了,虽然是被雇佣来绑架人以获取酬劳,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啊! 现在看到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就这么杀死,而且还接连不断的捅刀子,他早就被吓到了,先前在看到那血液飞溅的那一幕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哆哆嗦嗦的连滚带爬的过去将那暴睁着的男人眼睛给阖上,心底不断默念着,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人是那个女人,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顾晴菁出了库房后,就回到了面包车上,将刚刚拍摄好的视频素材精心剪辑了一番,每个画面都抓的刚刚好,衔接的天衣无缝。 唇角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喋血笑意,见到正在传送中的邮件已经发送成功了,顾晴菁才满意的将手机关机,连同手机卡一并从卡槽里取了出来。 第两百一十六章 烧焦的尸体 “不要!” “傅云墨!傅云墨你救救我……” 手机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叫声,他看着顾诗若无助的睁着眼奋力想要挣扎却被人钳制了手脚无力动弹,只能够任由人宰割。 捏着手机的手指节凸起,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迸发,他猛地将手机掷了出去,砰的一声,手机应声落地,顿时四分五裂。 傅云墨长腿一迈就准备离开,一直候在一旁的洛谦见状忙起了身,拉住了他,“你要去哪?” “放手”他脸色铁青,冷冷的说出了两个字。 闻言,洛谦眉峰一皱,“不可能,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路子,更不知道他们将顾诗若藏到了哪里,你现在这么贸贸然的跑出去有什么用?无疑于是大海捞针!” “我让你放手!”傅云墨仍旧是固执的重复着,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不可能,先不说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方向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哪怕就是绑匪主动联系我们要求你去将人带回来,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如果那些人绑架顾诗若的目的是为了你,枪口是冲着你来的,你难道真的想为了一个女人送掉自己的命吗?”洛谦说着话也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冷下了嗓音,说着凉薄无情的话,“我告诉你,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不需要绑匪动手我也不会让顾诗若活着,至少不能够让她的存在而威胁到你!” 紧攥着的拳头倏尔朝着洛谦挥舞过去,拳头带风可见力道有多大,洛谦没有防备,结实的捱下了这一拳,嘴角顿时渗血。 傅云墨像是暴怒的野兽,揪着他的衣襟,阴沉出声,“如果你敢动她,我就先送你上路!” 原本一直置身事外的赵子林见到两个人动起手来了,才连忙出来解围,将两个人隔绝开来,他站在两人中间挡着,厉声道,“够了!不要接着闹下去了!外忧没解决,你们就开始内斗了吗?!” 胸膛起伏不定,气息也变得浑浊且粗重,傅云墨收了手,只是眸光似利箭,射向挨了打的洛谦,他沉冷出声道,“洛谦,如果你敢动她!我一定会让沅夏安陪葬!” 沅夏安是洛谦的底线,他唯一护着的人就是沅夏安,因此傅云墨用沅夏安来威胁他时,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禁忌,他怒目而视,只是还没说出话来,就被赵子林阻拦住。 他瞧着这气氛越来越僵持,才出声斥责道,“你也不要闹了!他说的没有错,如果今时今日被绑架音讯全无的人换成沅夏安,你还能够保持这么冷静吗?你不要再去刺激他了!” 洛谦看了一眼赵子林,随后别扭的撇开了视线,只是同样气息紊乱,显然也是被气的不轻。 说完洛谦,赵子林又看向傅云墨,“你也安分点,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那个人三番四次的这么挑衅你,很明显就是潜伏在你身边的人,对方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所以才敢这么大胆,洛谦说的没有错,你现在这么不理智,鲁莽的跑出去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也不可能找到顾小姐。” 见他们两个人冷静了下来,赵子林才松了口气,无语的微微摇了摇头。 懒得再去管他们两个人,而是径直坐到了沙发上,笔记本里播放着的正是发送到傅云墨邮箱里的视频,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傅云墨后,选择了静音。 视线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屏幕,似乎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倏忽,他按了下空格键画面定格了下来,不断的就其放大后,他看到了汽油桶上的字体,只是分辨率不够强,只能够勉强辨认出字形。 经过细心研磨,赵子林忽然出声,“我知道她在哪儿了,不过…” 傅云墨垂下眼眸,他也知道赵子林没说出口的话,赵子林是想说,既然绑匪敢再一次贸然将现场发送过来,那么肯定现在人已经被转移了,现在过去也只可能是扑了个空。 见到他意志消沉,赵子林沉了沉嗓音,“虽然顾小姐可能被转移了,但我们还是不能够放过每一个机会,更不能放过每一条线索。” 傅云墨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赵子林看了一眼洛谦后,提议道,“这样吧!我安排人现场摸查一次,看看能不能够找到一丝线索,至少得弄清楚对手是谁,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赵子林一直担心着的问题,如果只是寻常绑匪,绑了人走了,肯定会给家属打电话要钱,要求家属支付赎金才交人。 可是现在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动静都没有。 最近也只是发了这个视频过来,还摸不清楚对方的用意,更不清楚那人的矛头到底指向谁…… 傅云墨缄默不言的坐到了沙发里,低垂着的长睫遮掩着双眸,蓦地,眼底掠过一抹亮色。 他倾身向前将笔记本转了过来,在看到画面里的女人时,心尖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疼了一下,只是他忍了下来。 放大了那欺压在顾诗若身上的男人,沉沉而语,“可以换个方向,查查这两个男人的来历” 赵子林和洛谦对视了一眼后,话不多说,立马着手开始调查, 视频里的两个男人被打上了马赛克,脸被糊住,洛谦技术还原也需要一点时间,期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过话。 只是快到半夜的时候,赵子林的手机响了,接到电话以后,他神情变得格外凝重,看了一眼傅云墨后,才启唇,“我安排的人去了现场,不过那个废弃工厂起火了,现在消防部队正在赶过去,按照路程和时间推算,恐怕等到消防官兵到了灭了火以后,现场也被毁灭了。” 这个情况在傅云墨的预想中,他很清楚那个人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坐在那里等着他们找过去的,每一次敢跟他正面冲突,那人都会事先做好准备。 对手很聪明也很狡猾,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 将近凌晨四点多了,一直捧着笔记本不说话的洛谦忽然间做声,“可以了,现在能够看到清晰样貌了” 赵子林窝在沙发里假寐,而傅云墨是第一时间窜过去的人,他双眸紧盯着视频里男人的样貌。 “嘀——” “我把截屏打印出来了,在原来的基础下我试图将分辨率提高了点,所以现在是可以完全看清楚这个胖子的样貌,只不过这个人…”洛谦指着电脑屏幕里抓着顾诗若手的男人,开口道,“这人脸上还戴了面具,技术还原了也是这个样子,不知道真实样貌,只能够看清楚身形。” 赵子林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他捏了捏眼角,沙哑出声,“既然出来了,那就交给我吧!大概半个小时内我会调出这个人的详细档案资料。” “嗯”傅云墨直起了身,将手里打印出来的男人影像交给了他。 赵子林毕竟出生于军人世家,办事效率自然不用提,原本是说半个小时内,结果只用了十五分钟,视频里男人的身份便被调查清楚了。 他将被传真机传送过来的资料递给了洛谦和傅云墨,一人一份。 而赵子林本人手里也拿着一份,他说,“这个人姓黄,是江川市王家屋的人,在当地的名声不太好,作.奸犯.科插科打诨,什么事都做,曾经因为抢劫和强.奸罪被判过刑,前不久才刚刚刑满释放。” 他翻了几页,快速的浏览过后冷静分析,“黄滔的外号又叫黄色胖,名号的由来也就是因为黄滔为人好色,几乎是有点姿色的女人就会被他瞄上,最近流窜于城垣度假屋那一带,这几个月以来,那一带就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已知的强.奸案,未知的还不可数,目标多数定位于单身女性,案发的时间也都在晚上到凌晨。” “你刚刚说…城垣度假屋?” “嗯,那一带就是胖子流窜作案较为频繁的地段,也闹出过几起人命案了,死者几乎是赤身裸.体,且有的身上还带着过重的伤势,这也符合黄胖子的一贯作风,他在男女情事上一向爱追求刺激。” 赵子林见傅云墨神色晦暗不明,以为他是在担心顾诗若的安危,故此,他出声安抚道,“你先不要多想,至少…先将人找到了再说。” 有没有被强迫着发生性.行为暂时还不得知,但是现在又能怎么样?最主要还是先将人找到了再说…… 倏忽,赵子林发现了一个细节,双眸狠狠一凝,他说道,“这黄胖子可能是被胁迫过去的,你们看,从影像里可以看到黄胖子身上带血,而且从侧面看也隐约可以看到他左边额头上的伤痕。” “叮——”短消息的声音生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赵子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内容后,眉峰拧成了麻花,他迟疑着启唇道,“厂房的大火扑灭了,跟我们想的一样,现场已经不可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不过…” 赵子林看了一眼傅云墨后,又看了看洛谦,这才接着将话说完,“现场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警察和法医已经赶过去了,我的人不方便出面。” 在听到尸体二字时,傅云墨身体猛地一震,捏着纸张的手愈发紧,赵子林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解释道,“从法医的检验结果得知尸体是成年男性,不过面目全非警方暂时摸不出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们清楚,从体型来辨认死的人就是黄胖子。” 闻言,傅云墨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他多怕听到的是顾诗若出事的消息。 没关系的,哪怕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也不会介意更不会嫌弃,他只要能够找回顾诗若让她安安全全的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至少我们能够证明一点,黄胖子的确是被胁迫过去的,说明绑匪应该是认识黄胖子的,或许…我们可以从黄胖子的人际关系脉络开始梳理。”赵子林低低出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两百一十七章 找到关键人证 傅云墨没做声,算是默认了赵子林的想法,因此,赵子林说干就干,开始着手梳理黄胖子的人脉。 他始终保持着沉默,静静坐在沙发里看着赵子林搬来了白板,正在不断的往上添加着人名和相片,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也随之铺开。 城垣度假屋? 这个地点总是让傅云墨感觉到心惊,而且似乎有什么答案要破茧而出了…… “黄胖子倒是跟其他人很少有冲突,他爱干的就是玩女人,所以在道上并没有太大的威望和威胁,旁的人对他也不感兴趣,倒是他跟很多女人都发生过性.关系,而且保持了一定的暧昧状态,比如这个桑拿店的老板娘陈艳就是他的情人之一。” 赵子林看着白板上被梳理出来的人物关系图,他挑了几个重点划了出来,“跟黄胖子关系最为密切的女人就两个,一个是陈艳一个就是陈清,这两个女人是亲生姐妹,一起开了这家桑拿店,至于其他的人跟黄胖子的交往不是很密切,没有这两个女人了解的多,不过…” 原本倚靠在沙发边背对着洛谦和傅云墨的赵子林,忽然间匿了声,他转过身来,看向傅云墨,“从现有的情报中来看,黄胖子跟你们似乎八竿子打不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找到陈艳和陈清两姐妹,只有从这两个中心人物入手才有可能找到你们之间和绑匪之间的联系。” 食指扣在大腿,轻轻敲着,倏忽,傅云墨站起了身,他凝着赵子林出声道,“现在就过去找她们” “……现在?”赵子林看了一眼客厅走动的时钟,才刚刚五点,一个晚上没休息,现在还急匆匆的要往外赶,这么一番周波劳顿下来,就算是铁人也熬不住啊! 他拢起眉峰,提议道,“晚上再过去吧!陈家姐妹明面上开的那是一家桑拿店,但是实际上那就是个卖.淫窝点,只是碍于陈家姐妹背后的势力,一直没有动过,这些年也算是相安无事。” “地点”傅云墨懒得多说废话,言简意赅的问了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赵子林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刚欲开口规劝就听见他的回答,他说,“她是我的命,命都快没了,你认为我还能够悠哉悠哉的休息放松吗?” 洛谦和赵子林两人被傅云墨的话一噎,赵子林沉思了片刻,随后严肃道,“行,我现在就陪你过去” 两人准备离开时,傅云墨看了一眼准备跟着过来的洛谦,他淡漠启唇道,“你不用跟着去了” 此话一出,洛谦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长眉一拧,“你现在就想将我摒除在外了?就因为之前我说过的话?” “不是,我让你留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他反应平淡,因为一夜没睡,他嗓子听起来有点哑哑的,傅云墨清了清喉咙,复又接着开口,“你帮我查查12月28号从江川去城垣度假屋那条道路的监控,大概的时间段是早上十点开始,排查结束的时间点大致应该在29号凌晨。” 他们摸不清楚傅云墨的用意,只是傅云墨似乎也没有心情跟他们解释,将话说完后,他就径直离开,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被遗留下来的赵子林看了一眼洛谦,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道,“按照他说的做吧!我想他会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 说着,赵子林安抚性的拍了拍他肩膀,随后抬步离开。 洛谦站在原地许久,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按照傅云墨的吩咐去调监控看,谁让他占据的是技术性人才这一块? 车子越走越偏僻,期间,赵子林不时的捂着嘴打哈欠,精神状态很差劲,反观傅云墨倒是像没事人儿一样坐着毫无困倦的模样。 开着车的赵子林重重的咳嗽了声,坐正了位子,“你和顾小姐的感情很不错吧?我看你好像很紧张那位顾小姐” 尤其是在听到傅云墨说“她就是我的命”这种话时,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是洛谦曾经跟他提过的杀伐果断唯利是图的商业强人, 现在怎么看,他都只是个丢了心爱妻子的可怜男人,正在不眠不休的就为了查出那么一点蛛丝马迹,将他的妻子救回来… 思及此,赵子林不免在心内感慨,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世上最难解开的无非就是一个情字,驱使着人赴汤蹈火,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愿意撒手。 车内一度很尴尬,赵子林总想着要找点话来说,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说道,“如果顾小姐真的像是视频那样发生了那种事情,你心底真的就不会介意吗?”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好奇的事,他想没有哪个男人会能够接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玷污,何况还是像傅云墨这种心高气傲的主,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定要守着个不干净的女人吗? “介意” 得到了傅云墨的回答,赵子林反而是松了口气,看吧,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独树一帜。 傅云墨眼底盘满了红血丝,他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出神的说道,“介意也放不下,让她呆在别人身边我放心不下,不管她发生什么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她,会好好待她一辈子。” 赵子林猛地一震,透过后视镜,他看了一眼傅云墨,微微蹙起了眉头。 感情这种东西可真是玄乎,能够让一个骄傲的男人放下男人的尊严,放下自我,只为了能够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爱到连对方被侮辱了还愿意接纳,赵子林想大概这就是最好的爱情吧! 至少这种感情不会被任何事阻断,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的接纳你包容你,愿意为了你放下自尊放下一切,这才是爱情最原本该有的模样。 出于尊重,赵子林沉默了半晌,才启唇,“放心吧!她会没事的,等到她平安回来了,你们还可以举行婚礼,到时候你不介意多个伴郎吧?” “但愿如此”他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一天没有找到顾诗若,他心就一天不能够安定下来。 车子行驶到桑拿房店铺前的空车位停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果然,桑拿房的门是关着的,赵子林看了一眼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的傅云墨后,主动上前用力敲门,与其说是敲倒不如是在砸门。 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楼上沉沉睡着的人,万分不耐的爬起了床,下楼来开门。 门一打开,她便骂骂嚷嚷道,“吵什么!一大清早的姑娘们都还没醒过来呢!要来也晚上再来!” 说完,她就想关门却被赵子林拦住,他横挡住门口,那女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来,只是在看到傅云墨和赵子林的容貌后,眼前一亮。 目光不断在他们身上打量着,确认他们所穿衣裳也都价格不菲后,她才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人,“哟,这两位先生看着陌生的很啊!不是熟客吧?被人介绍过来玩的?” 也不等他们两个人回答,那女人就娇笑着倚靠进赵子林怀里,呵着气出声道,“瞧你们这猴急儿的样,一大早就跑过来了~也罢,就看在两位先生这么有诚意大老远的赶过来,我就开个特例让你们白天玩个尽兴,走,我现在去叫姑娘们起床。” 赵子林被她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呛住了鼻子,他厌恶的皱鼻,随后毫不留情的将如同树懒熊一般挂在他身上的女人用力推开,冷声道,“我们来只是来问点事,请自重” 闻言,那女人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傅云墨,复又看向赵子林,捂着嘴咯咯的娇笑出声,“来我这里不是为了来玩儿竟然是为了问事情?你也知道我这桑拿房是什么地方,竟然还要求我自重?” 赵子林被噎住,他肃清了嗓子,强装镇定严肃,“我问你,你认识黄滔吗?” “你是说黄哥啊!当然认识!他经常到我这来玩儿,怎么了?你们找他有事?” 赵子林和傅云墨相视一眼,赵子林随后将挡着门的女人推开进入到了店里,一进店屋子内熏着的香水味就能够呛死人,鼻敏感的赵子林接连不断的打着喷嚏。 见此,傅云墨才代为开口询问不情不愿关门扭着腰肢进来的女人,“所以说你跟黄胖子很熟悉,而且经常搅和在一起?” “别说的那么难听,搞得我和黄哥像是狼狈为奸一样!我们两个人就是你情我愿啊,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还需要挑明了说吗?”对方不以为然的态度令傅云墨不悦蹙眉,他直截了当的沉声发问,“12月28号你们在一起吗?去了哪儿都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令她原本媚意横生的脸出现了一丝龟裂,她嘴角笑意微僵。 陈艳有个习惯,那就是跟着黄滔晚上出去晃悠,有时候看到黄滔玷污人清白闺女她会觉得格外兴奋,而且还会录制视频记录下来做成带子好流传到专门的黄.网去。 而最近一次跟着黄滔出去就是28号,那天晚上战果不好,一晚上晃悠也没有找到合适下手的人,还是在后半夜了才找到一个落单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她印象很深刻,因为那个女人很狼狈,脸上巴掌印红肿着,脖子上也有掐痕,看着就像是受到了虐.待。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时,陈艳脸色微变,警惕的说,“28号那天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何况我虽然跟黄哥在一起,但是他的事我也不清楚,如果你们是想要来问黄哥的事,那就找错人了。” 说着,她便冷下了脸,作势是要赶人,傅云墨一直都在打量着她的表情,透过她的表情变化得知陈艳在撒谎,28号晚上那天肯定有事发生,或许跟他推测的差不多,如果在陈艳这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那么他几乎可以确定绑匪是谁了… 在陈艳伸手来推攘着想让他们离开时,傅云墨只说了一句话便令陈艳僵在当场。 第两百一十八章 初见端倪 “黄滔已经死了,尸体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废弃工厂发现的,尸体已经被烧焦面目全非。”傅云墨眉目平静的将事实娓娓道出。 陈艳在听到这个噩耗时,身子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唰的急剧消退,她眼底似是很茫然,无意识的翕合唇瓣,“怎…怎么可能……” 傅云墨直接将从现场拍摄传送过来的照片递给陈艳看,冷声道,“没有欺骗你,这个人就究竟是不是黄滔,你比我们更加清楚,陈艳,你可以选择不配合我们,但是黄滔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你和黄滔干的那些苟且事,我们不说你自己心底也很清楚,如果真的是寻仇,你以为黄滔死了你还能够保证安全无恙?” 话点到即止,他噤了声。 倒是陈艳自知道了黄滔的死讯以后,脸色大变,一直在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不…不…这不可能…黄哥怎么会死呢?” 赵子林皱着眉头,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站远了,完全不敢靠近店中央,捏着鼻子的缘故,他的话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怎么不可能?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这样死了还算便宜了他,要知道你们糟蹋了那么多清白闺女,就算是死上一百回都不够谢罪的!” 陈艳身子轻抖着,垂着眼睑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世界里。 “大姐,一大清早的谁来了啊?”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的人慵懒的踱步过来,看着屋子内的两个男人又看了看自家大姐的颓废样,心生怀疑,“大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清清,黄哥死了…”陈艳悲痛万分的将傅云墨告诉她的消息转告给了陈清,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陈清愣了几秒钟,反应倒是比陈艳平静的多。 她不以为然的开口道,“死了就死了呗,那个男人干了这么多事,死了也一了百了,算是除掉了个祸害。” 说着,陈清慢慢走向沙发边,一屁股坐下后,便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女士香烟。 玉指夹着长烟,指间猩红明灭,深深吸了一口后,尼古丁自五脏六腑打了个转,缓缓从鼻尖而出,烟雾缭绕中她的脸变得朦胧起来。 陈艳情绪激动的多,她怒道,“陈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黄哥对我们姐妹两这么好,你怎么能够这么忘恩负义?!” “呵”陈清嗤笑了一声,说道,“大姐,黄滔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清楚吗?要不是你带着那个畜生来家里,我又怎么会被他强.奸?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和谭子结婚了!都是你们两个害得我沦落风尘,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了也好,免得我动手!” 陈清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那目光似是恨不得将黄滔碎尸万段。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子林走上前用手肘碰了碰傅云墨,见到他望过来,赵子林忙朝着陈清努了努嘴。 傅云墨双眸一凝,似是明白了赵子林的用意,唇角微沉,他转而看向陈清,启唇道,“陈小姐,我们这次过来除了通知你们以外,更多的是想了解黄滔,希望你能够配合” 她讥讽的扬起了嘴角,“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就凭陈小姐你恨黄滔入骨,现在他死了,你的心头大患也就除掉了。”傅云墨面不改色的话令陈清轻笑出声,笑声悲怆,“死了?他死了又怎么样?我还嫌弃他死的太早了,他没有死在我手里算是便宜他了!” 陈清眸色怨毒死死盯着虚空一处,好半晌,她才像是平复下了心情,深吸了一口气说,“说吧,你们想了解什么?” “28号晚上到29号凌晨,你和黄滔在一起吗?” 她微敛眉,随后挑眸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矜贵优雅的男人一眼,低低嗯了一声,将烟凑近唇边吸了一口,复又启唇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 “清清!你胡说八道什么!你…”陈艳见到陈清竟然真的将话坦白,不免着急了,她慌忙想要阻止陈清的蠢做法,却被陈清笑着打断,“大姐,你着什么急?这是事实不是吗?” 陈艳被堵住了嘴,傅云墨才接着问话,“那天晚上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他一连串的问题令陈清微愣,她掸了掸烟灰后,红唇轻启,“28号晚上胖子说带我们姐妹两出去玩,大概晚上七点半左右我们姐妹两就跟着他出去了,先是去了酒吧然后又去了夜宵摊,吃饱喝足以后,胖子说要带我们去找刺激,开着车沿街乱转,一直开到了8号公路那边。” 8号公路正是去城垣度假屋的必经之路,往返市区也只有那一条路,现在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傅云墨心底的念头正在慢慢成型。 他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眸色,没打断陈清,而是任由她继续将话说完,“呵呵,胖子什么德行二位肯定也清楚,他说的找刺激就是找雏儿玩儿,不过那天晚上运气不太好没有遇见什么落单的女人好下手。” “然后呢?”傅云墨直觉陈清的话还没说完,有一部分的事实被她遮掩下去了,而没有被证实的恰恰正是他最想要知道的答案,所以见陈清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时,他才出声示意要让她接着将话说完。 “然后?什么然后?”陈清挑眸,似乎是不明所以,她笑着说,“Sir,来这里究竟想要知道什么?我可是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愚钝的很,着实不清楚sir的然后包涵着什么~” 原本陈艳差点被气的吐血,但是见她在关键时候戛然而止,没有将实话真相说出来,她才松了口气。 闻言,傅云墨微微眯起了狭长凤眸,审视的目光不断掠过陈清的脸颊,旋即勾唇一笑,“陈小姐真是有颗心窍玲珑心,懂得以退为进。” 陈清比陈艳聪明的多,至少她不会在脸上流露出太多自己的情绪,也是个城府深的主,看似配合实际上是在跟他们打太极,浪费时间。 傅云墨也不着急,他在等,等一个机会,能够让她们说真话的机会。 因此,赵子林本想上前辩论也被他拦住了,他就站着不动,目光不经意的打量着这桑拿房的前台。 从外表看这里到像是个正经经营的场所,谁又能够想到这层外表下包裹着的竟然是肮脏腐败的现实? “我说两位先生看也看过了,问也问过了,可以离开了吧?你们不困我们还困呢!要知道我们夜里可是要做生意没时间休息的人!”陈艳极为不耐烦的下了逐客令,傅云墨却充耳不闻。 直到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傅云墨才有了些许反应,他接通了电话,手机里传来洛谦沉稳的声音,“傅子,我想我知道你要我调监控的原因了,你想要的已经发给你了,我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傅云墨没做声,而是直接将电话挂断,随即便调到了邮箱界面,看着黑夜里行驶的车辆,以及被抓拍到的人影时,他眼眸微暗。 “我想两位恐怕要跟我去警局一趟了” 此话一出,陈艳当即便炸毛了,“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你是谁手下的人竟然也敢冒充警方来盘查我们?!” 见到陈艳想要动手,赵子林轻而易举的便制住了她,冷声道,“我们的确不是警方的人,但是江川赵首长的名号你总听过吧?” 闻言,陈艳身子一僵,双眸微缩,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是赵首长的儿子?” 这个地界有些人是绝对不可冒犯的存在,比如商界顾家和傅氏集团,再比如军方赵首长,这些人绝非等闲之辈,根本就不是她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赵子林冷冷哼了一声,不屑于回答她的问题。 傅云墨将视频发送到她们前台的电脑上,随后又将电脑转了过来好让陈家姐妹两看清楚,“你们不承认也罢,承认也好,这个视频足够证明了一切,那天晚上你们不仅找到了目标下手,而且这个被你们荼害的人正是顾家的二小姐。” 陈艳在看到视频时原本抱着的侥幸心理也瞬间消失,面如死灰的颓然低下了头,“你是说那个蓬头散发的女人是顾家二小姐?” “嗯” 傅云墨的回答令陈艳陷入了绝望,这下好了,不可触犯的人她们都得罪了个彻底,这也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像是黄滔这种小喽啰竟然还劳动了赵家大儿子的大驾。 原来是因为他们动的人身份矜贵,这不知死活的人是她们而不是这两个男人…… 陈艳垂着头微微摇了摇,笑道,“没想到我也有认栽的一天,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好需要隐瞒的了,对!那天晚上我们是和黄哥在一起,而且在凌晨的时候见到了落单独自沿着公路走的顾二小姐,黄哥一向胆子大,哄骗着顾二小姐上了车以后,黄哥就开车到了树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我不说你们也懂了。“ 她已经认命了,现在这样的事一发生,她就知道没有活路了,作恶多端总是有报应的… “黄滔生前还有跟其他人结过仇吗?” “没有,黄哥平常就只爱玩女人,对其他的人构不成威胁,而且也很难有人看得上他,所以黄哥素日里也没有跟人结下过仇怨除了…” 陈艳欲言又止,傅云墨却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除了那些惨遭黄滔毒害过的女人会心生恨意以外,其他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对他萌生杀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傅云墨不再啰嗦,而是大步离开。 赵子林有点懵了神,这么大费周章的一大早跑到这里来就为了问句这个?而且就这么放过她们姐妹两是不是有点太便宜她们了? 他蹙眉,摸不准傅云墨的想法,只得跟上他的步伐。 驱车离开时,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虑,“你为什么不将陈家姐妹扭送到公安局去?而且你来这里除了了解这些,到底心里还在谋算些什么?”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为什么要将衣服烧掉 傅云墨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赵子林,缄默不言。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心底的猜忌而已,黄滔是不是作恶多端,荼害了多少妙龄少女都不是他应该管的事情。 说白了,除了顾诗若以外,其他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无关。 从听到说黄滔流窜的地点就是在城垣度假屋那一带时,他心底就开始警醒了。 他们和黄滔八竿子打不着是真的,唯一能够共通的点就是那次在度假屋他和顾诗若在那里拍婚纱照,而且还遇到了特意找过来的顾晴菁。 对顾晴菁的怀疑从来就没有消散过,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不能够打草惊蛇。 安排的人在季宅蹲守了多日,也没看到顾晴菁有什么异常,每天都是在宅里待着,不时会出来花园里晒晒太阳看看书,似乎真的是静如止水。 所以他一直无法确定下来究竟是不是她带走了顾诗若,直到黄滔出现,他才顺藤摸瓜了下去,找到了契合点。 顾森山和顾晴菁都提过那天晚上的事,似乎是28号夜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这秘密还跟顾晴菁有关系。 8号公路、28号的夜晚、黄滔的出现。 这些零散的片段足够串联成一条线络,他之所以会着急着过来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如果那天晚上顾晴菁出了事而且还是跟黄滔有关系,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视频里的黄滔会伤痕累累,看起来似乎是遭受了虐.待。 真的是她?是顾晴菁将顾诗若带走了? 思及此,傅云墨双眸一紧,低沉出声道,“我知道绑匪是谁了” “吱——” 尖锐的刹车声贯彻人耳,赵子林猛踩刹车,他转过身去看傅云墨,急急发问,“这么快就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傅云墨睨了他一眼,赵子林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怔,随即讶异的睁大了双眸,“你…你是说顾家二小姐?” “嗯,先前还不敢确定,现在倒是能够百分百确定下来了” 其实这个局不难解开,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就是顾晴菁干的,他总不能够这么空口白话的就去指责顾晴菁吧? 这么了解他的人除了顾晴菁以外,他想不出第二个人选来,何况这一次黄滔的出现,彻底揭露了那层幕布,倒是让他确立了目标,总比先前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好。 “这顾二小姐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这也太狠毒了点吧?”赵子林并不清楚顾家的往事,更不知道顾诗若和顾晴菁之间水火不容,他只是很惊讶亲妹妹会让人去玷污自己的姐姐,而且还能够干出绑架勒索这种事来… 收敛下惊诧的情绪,他沉了沉嗓音,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去顾家找她质问还是先按兵不动派人监视她?” “没有找到诗若的位置之前,不要打草惊蛇,我怕她狗急跳墙会伤害诗若。”傅云墨现在心底也很煎熬,明明已经知道了目标却还不能够贸然行动。 他不知道顾诗若的位置,更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只是在看到视频时,他心脏都骤停了,看到她那么绝望的挣扎呼唤,傅云墨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顾晴菁拖出来。 可是他不能够这么鲁莽,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等着顾晴菁露出马脚,等着能够确认顾诗若的位置了,他才能够将她平安带回来。 赵子林知道他焦急也知道他正在担心顾诗若的安危,因此,他转口安抚,“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现在既然知道了目标,总能够防范着点。” 傅云墨一言不发的沉默坐在副驾驶座里,双眸暗色沉沉。 不会有事? 不可能,顾晴菁既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说明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顾诗若。 如果绑匪是他得罪的人那他还能够心安点,可是将顾诗若带走的人是顾晴菁,他就不可能安下心,因为顾晴菁自始至终要对付的人就是顾诗若,现在人落到了她手里,还能够幸免于难? 傅云墨眉峰深锁,愁雾笼罩在他周身。 他只愿顾诗若能够撑到他找过到她,只愿找到她时她平安无恙,其他的傅云墨都可以不去在意,只要顾诗若活着就够了。 …… 季家大宅 起晚了的季梓翰正坐在花园里喝茶,余光瞥见佣人抱着一堆衣服往外走,眸色微怔,启唇道,“你拿着谁的衣服?” 佣人脚步一顿,转过了身,朝着季梓翰恭敬的曲躬回答道,“回少爷的话,这些衣服都是顾小姐不要了的。” 顾晴菁? 他挑眉略沉吟了片刻,倒也没多说什么,“嗯”季梓翰轻声应了一句,漫不经心的端起花茶喝了几口,不经意间的一掠,凭借着良好的视线,他隐隐看到了暗红的星点。 唇瓣微启,“等一下” 佣人的脚步猛地顿在原地,季梓翰抄手而立,缓缓踱步过去,站在那女佣人身后,细细的打量着,狐疑道,“你是新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季宅看到过你?” 那女佣人垂了垂眼睫,转过了身低着头回答道,“我是刚刚才被管家招进来帮佣的,少爷深居简出肯定是不会注意到我们这种下人的。” 季梓翰蹙了蹙眉,眼底隐隐有不悦之色掠过。 招佣人进来也不过问他,现在这季家还真是不拿他当主子看待了! 他站在女佣人面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后,才抬手,那女佣人就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躲什么?”季梓翰脸色彻底拉了下来,眼底阴沉不定。 “我只是怕这些衣服脏了少爷的手”女佣人低着头柔声辩解,却没能够激起季梓翰的半分怜惜之意,反而是愈发冷寒的凝着她,他懒得跟佣人废话,伸手就去拉衣服,熟料那佣人死死抱着。 季梓翰用力一扯,顿时衣服四散开来,佣人惊呼了一声,连忙跪下收拾。 季梓翰睨了一眼衣服堆里那件似是像点点梅花绽开的暗红点子,刚欲弯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季少爷还有抢女人衣服的习惯?” 闻言,他一顿,直起了腰身,微微侧过去看,见到那缓缓而来的窈窕身影时,季梓翰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笑意,“家中有不速之客在,总得多点防备心,以免哪天家底子被掏光了还不自知。” “呵呵,季少爷真是风趣”顾晴菁全然不在意他的话,娇笑连连的望向季梓翰,旋即出声解释,“季少爷,这些衣服可都是我自己的,难不成季少爷还想试穿一次女人衣服不成?” 季梓翰微眯起眼睛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他睨了一眼那早已经将衣服收拾好抱起站在一旁候着的女佣人,双眸一紧,冷声道,“你干完今天就去找管家结账,明天就从季宅搬出去,这里不需要生人更不需要内应。” 这句内应就是在生生打顾晴菁的脸了,她笑容微僵了僵,眼底阴鸷一划而过。 季梓翰始终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看了一眼顾晴菁后,抬步离开。 只是走之前,他低声说,“顾晴菁,收起你那些小聪明,季宅的人事调动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我看管家在季宅也做了很久的事了,现在年纪大了怕是脑子也不清醒了,错把鱼目当珍珠,也到了该退休养老的年龄了。” 季梓翰走后,顾晴菁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她瞪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佣人,“没用的东西,办点事儿都办不利索!” 如果不是她在里面看到季梓翰在纠缠的话,恐怕那件事就瞒不住了。 真该死!那天晚上她压根就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够回到季宅来换掉,衣服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丢掉,因为她很清楚这四周肯定有傅云墨的耳目。 那个男人从头至尾都不相信她,一直到现在那群人还没有撤离开,所以她不能够冒险出去处理这带血的衣衫。 思及此,顾晴菁怒气更甚,她压低了声音指责道,“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弄进来,现在一下子就被季梓翰抓住了把柄赶出门,你真是!” 她咬牙切齿的刮了一眼女佣人,气的无话可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她说,“算了,你就回去看着她,别让她有机会和外界联系,警醒着点,不要让别人跟着你。” “是,我明白了,顾小姐。” “嗯,去吧”顾晴菁一直站在院子里没有离开,目送着女佣人安然离开后,她才打道回府。 只是去而复返的人不单单只有她,季梓翰抿唇,不紧不慢的跟上了那个女佣人。 看她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季梓翰总觉得不踏实,不跟着过去探清楚虚实,他着实不能够放下心来。 季梓翰远远的跟着,看到那女佣人探头探脑的模样,更觉得狐疑。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垃圾桶,心思更加百转千回。 拿着黑袋子提着一堆衣服往外走,不丢到垃圾桶里,反而是拿着走远,这是为什么? 很快,季梓翰的疑虑便得到了解答,他侧身躲在一边,看到巷子口里,那女佣人拿着汽油泼到了衣服上,随后又用打火机点燃了衣服。 蹭蹭的烈火霎时映亮了女佣人的脸庞,她滞留了一小会,似乎是在确定衣服是否完全燃尽,少顷,那女佣人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季梓翰从拐角阴暗处出来,走近正在灼灼燃烧着的衣服堆旁,目光落在一旁的汽油桶,若有所思。 早就备好了汽油?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刻意抱着衣服来烧掉? 他瞥了一眼火堆里没燃尽的衣服,心思微转,四下张望看到不远处的木棍时,他铤而走险的拿起木棍去将那件衣服挑出来,扑灭了火以后,他半蹲下用木棍挑起一角准备细细查看玄机之处。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大脑便钝钝一疼,身子微晃,“咣当”手中木棍应声落地。 第两百二十章 梧桐树下的旧相识 “喂,醒醒”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听不大清晰。 蓦地,凉意袭来,一个激灵他猛然清醒过来,水珠顺着俊逸五官往下滑落。 后脑勺钝钝作疼,他视线迷惘的抬头去看,眼前晕染开的重影渐渐交叠成一个清晰的人影,季梓翰愣了愣,随后眉峰一拧,沉声道,“怎么是你?” 说着他就像起来,只是才动弹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循着声望去,目光落在那铁链上时,季梓翰脸色彻底垮了下来,怒道,“怎么?你们这是打算将我收押起来?” “季少爷,您要是老老实实的做个闲散少爷不多管闲事的话,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抱着衣服去烧掉的女佣人,此刻她手里还拿着空的玻璃杯子,没了先前半分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是目光冷凝的看着他,面露嘲讽。 季梓翰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一动弹就带动了链子叮泠作响,他笑了笑,说道,“顾晴菁这个女人心思真是恶毒又深沉,究竟是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将我这个连门缝都没有摸着的人给关起来?” 他这话里多是试探之意,季梓翰很好奇顾晴菁在背地里究竟鬼鬼祟祟的筹划些什么,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衣服上的东西就被打晕了。 思及此,季梓翰眼底掠过一抹懊恼,真是大意了!竟然没有防备着身后,还以为她走了,哪成想原来是他跟踪被发现了,她假装离开趁着自己没防备下手,现在才被带到了这里扣押起来。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后脑勺,立马龇牙咧嘴,“下手也忒狠了点!” “季少爷若是安分守己的乖乖呆在这里,我自然不会对季少爷做出任何不敬的举动来,还希望季少爷配合不要妄想着窥探更多的事,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女佣人冷冷看着季梓翰,颇为公事化的说着话。 季梓翰索性就这么坐在地板上,嘴角噙着坏笑,“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很简单,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季少爷也仍然可以离开这里,区别在于是走着出去还是被抬出去。” 他仔细看了一眼眼前杀意尽显的女人,随即举手作投降状,“OK,你们的事我不参与,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呵,季少爷还想离开这里?真是天真” 熟料,季梓翰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撑着一旁的椅子托着腮帮子,笑道,“为什么不能够离开这里,你们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何况顾家父女一直寄居在季家,吃穿用度全都是我负责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那女佣人看都懒得看他了,径直转身离开,边往外走边说,“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这里位置偏僻,唯一的一扇窗户后面就是悬崖,我们都在外面守着,你根本出不了这间房门。” 话音刚落,房门便应声而关。 季梓翰扯了扯手上的铁链,脸色阴沉不定。 好在虽然被套住了手,链子还算够长能够让他在这间屋子里活动,推开了唯一的一扇窗子,往下看便是万丈悬崖深渊,悬崖下呼啸的寒风凛冽,像是狰狞怒吼的野兽。 看来那个女人没有骗他,被关进了这里的确是不可能离开。 他倚靠在窗边,长长叹了口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竟然会栽在顾晴菁这种女人手里…… 余光瞥见那拉起来的帘子,心思微微沉转,踱步过去,伸手将阻隔起来的帘子拉开。 视线落到床榻上的人时,季梓翰猛地一怔。 顾诗若? 他挑眉忙走过去,见到床榻上躺着的人正是顾晴菁的亲姐姐,身上还穿着婚纱… 季梓翰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是听说傅云墨要和顾诗若举办婚礼来着,不知道为什么新娘子没有来,放了新郎官的鸽子,当时他还在想一场好好的婚礼变成了闹剧,傅云墨这个商场的神也沦为了别人的笑柄。 现在看来,原来那场婚礼的混乱是有内情的啊!顾晴菁将她绑来做什么?杀人灭口还是囚禁到死? 目光自她身上扫视,婚纱裙摆凌乱,薄纱也被扯出了口子,最恐怖的是洁白婚纱上沾染了大量的血迹,结合到她现在苍白如雪的脸色。 季梓翰心下一凝,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在查探到她那一缕游丝般的气息时,他终是松了口气。 伸手轻轻拍着她完好的另一边脸颊,唤道,“你醒醒!喂,顾诗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没反应? 眉峰不由自主的紧皱起,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将床榻上昏死过去的人半搂抱起来,检查着她身上是否有致命伤口没有处理。 她裙摆上大片干涸的暗红血迹如同暗夜里绽开的彼岸花,看得人心内发怵。 软软的身子倒在他怀里,微垂眸,看到的便是削尖清减的小脸,虽然没有气色但是看着格外惹人怜惜,手不自觉的轻抚上她脸颊,低喃道,“真可惜,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顾诗若了,只不过似乎这丫头没有认出他来,跟只刺猬一样,一见面就跟他掐,季梓翰也懒得跟她解释清楚,反倒是觉得似乎现在的顾诗若更加有趣点,逗起来更加好玩,至少能够为他原本枯燥无味的生活添加点调味剂。 要不是为了看看顾诗若,他才懒得回来接手季家的烂摊子,外面天高海阔的过得多自在,而现在却被束缚住了手脚,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他并不擅长也不喜欢。 想着,季梓翰长长叹气,说道,“真是没心没肺,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连我都认不出来记不住了…” 他将顾诗若重新放下,看她闭着眼睛沉睡的模样,原本浮躁不安的心脏莫名安定下来了。 看这样子,她怕是被顾晴菁关了很久了,也不知道她先前都经历了什么… 季梓翰索性坐到了床边地板上,侧撑着脑袋去看她,神色放空。 年代久远,正值深秋,梧桐树叶璀璨金黄,风拂过,簌簌树叶打着旋儿的往下掉落。 树下的小男孩衣着光鲜,他看着蹲在树下拿着石子画圈圈的女孩疑惑发问,“你是谁啊?” 那女孩梳着马尾,一直低着头,听到了他的问话也不说话,跟个哑巴一样。 那个时候的季梓翰也是小男孩心性,见到对方不搭理自己就更加来劲了,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就是要逼着对方回答他的话。 终于,在他说的口干舌燥之际,那女孩抬起了垂着的头,骨溜的大眼黑白分明,白嫩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只是表情漠然,似乎并不怎么想跟人搭话。 “喂,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女孩仍旧是不回答,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盯着他,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向来跟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季梓翰忽然间脸红了。 只是童年时期都调皮,被她盯着不自在,就故作凶狠的吼道,“看什么看!”然后还伸手去扯了一下她的马尾。 他明明看到她似乎很疼却隐忍着不说,扯完以后,季梓翰又觉得不好意思,别扭的看着捂着头闷声不语的女孩,低低出声道,“你很疼吗?为什么疼也不说话啊?真的是哑巴吗?” 见女孩不理他,又看了看被自己扯乱的头发,季梓翰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一时间竟然也安静了下来,陪着她蹲在梧桐树下,看她画圈圈。 “你为什么都不出去玩呢?我来了这么多次好像都没有见过你…” 无论他怎么说,对方都不理不睬,直到他父亲要叫他回去了,他应了声,看到蹲在那里没有动弹的女孩有些着急了,他猛地抓住了女孩的手,急急说道,“我叫季梓翰,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你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梓翰,回家了” 不远处的呼唤还在持续,季梓翰见到她冷淡的样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辙,他只能够先走一步,只是离开的时候不住回头去看。 那副画面仿佛永远被定格在他脑海里了,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树下的人蜷缩着,就跟她画出的圆圈一样,只将她自己包裹起来,所有的人都被摒除在外。 一直到现在,季梓翰还能够记清楚初相见时的每一个细节,印象最深的便是离开之前,那缩在树下小小的一团,一开始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当时她给人的感觉,可是现在他懂了,那种流转于她身侧的叫孤独。 事后,他问过自家父亲后才得知原来顾家是有两个女儿的,他以前见过的那个是顾家的二女儿,而在梧桐树下无意遇见的是顾家一直没露过面的大女儿顾诗若。 诗若诗若,如诗般若,名字好记也好听,一记就记了十几年。 后来他也去过几次顾家,但是都没有找到过顾诗若,再后来,他被送出国留学,每天都游戏人生过得很是惬意,只是在深夜里,他总是会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人,铭记的一幕。 隔着大洋彼岸,他听说顾家败落,那个不可一世的顾伯伯死于一场大火里。 他父亲说要帮顾家母女一把,问问他怎么想,季梓翰站在窗前眺望当时湛蓝的天幕,幕布上浮现的是过去的影像。 别扭又执拗的想让她搭理自己,甚至还恶狠狠的警告她说,不许忘掉自己,否则下次见面她要是认不出来,他会将她的头发扒光。 幼稚的话带着真挚的感情,只是他不知道,再见俨然初相识,她认不出来自己,也记不得过去。 季梓翰听着自家父亲的话,只是沉声答复道,“随便你” 他也会偶尔听到她的事,却无缘再相见,算不得旧识的故人,其实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将她记在了心上,回来后,他看见顾诗若身边早就有了合适的人。 那还没来得及摸清楚的情愫就被迫掐死在摇篮里,犹豫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回来的太晚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用顾诗若去跟他交易 “你已经暴露了,装下去也没有意义”坐在皮质椅子上背对着顾晴菁的人悠然出声,噙着一抹嘲讽浅笑,衾冷唇瓣泛着妖冶寒泽。 顾晴菁狠狠一怔,目光呆滞,“什…什么?” “我说话不喜欢重复第二遍”对方嗓音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倒是顾晴菁反应过来了,秀眉一蹙,启唇道,“你是说傅云墨知道我绑架了顾诗若吗?” “呵—”清润的笑声自那人嘴里溢出,笑道,“你以为就单单凭着你能够跟他周旋下去?顾二小姐未免将自己看的太聪明了点。” “傅云墨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你也很清楚他根本不信任你,你知道人最怕什么吗?” “什么?”顾晴菁柳眉深锁,凝重的盯着那后椅背。 倏忽,那人转过了身来,如墨般深邃的双眸凝着她,唇角带笑,“最怕的就是自己蠢顿还不自知,偏偏要变着花样去送死!” 顾晴菁看着那人脸上的面具,眼底沉郁浓浓。 原本她是将顾诗若带走了,可是她根本没有能力做到天衣无缝,很简单,因为她现在缺乏金钱更没有人脉。 到最后,还是这个人主动找上了她,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得老实听话不要节外生枝。” 她摸不清楚这个人的目的,也从来没有见过真实模样,连说话都是戴着面具,面具里还有特殊的变音功能,只能够凭借着身高和身形辨认他是个男人。 因为有他的帮忙,顾晴菁才能够顺利的瞒过傅云墨的耳目,并且成功将当天婚礼现场的监控都破坏掉,只是… 顾晴菁现在看着转过身来的男人,美眸微凝,启唇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人还是钱?” “顾二小姐,好奇害死猫,你还是少打听点的好。” 男人冷冷出声,变质的话也掩不住他周身散发的森森严寒,蓦地,他站起了身,绕过办公桌,踱步到顾晴菁面前。 椅子是可挪动的,下面转上了小轮子,轻轻用力,她整个人便被迫旋转了过来,男人猛地弯下身,双手撑在扶手两旁,嗤笑道,“我警告过你的,要安分点,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闻言,顾晴菁愣了两秒,心虚的躲开他迫人的视线,“我…我没有……” “没有?”男人的话近在耳边,下巴骤然一疼,她被迫仰起头正视着男人的眼睛,眼底阴郁翻滚着,杀意迸现,“蠢货,你竟然敢拍视频去挑衅傅云墨,真是找死!你知不知道他们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你身上来了?” “这不可能!最近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她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是在惧怕着眼前的男人。 “等你发现异常,你就得去吃牢饭了!”他手上力道突然加重,死死捏着她下巴,“谁给你的胆子去拍那种视频?谁允许你发过去挑衅傅云墨了?” “没有那个能耐就少给我惹点麻烦!简直就是自找死路!”眼底墨色愈发深重,似乎是恨不得将她现在就活刮了。 顾晴菁吃痛,小脸皱巴成一团,面对这个摸不清底细的人时,她心底突生恐慌,“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这样做了…” “你还想有以后?”他阴恻恻的发笑,戾气浓浓。 顾晴菁猛摇头,奈何下巴被钳制着,动弹不得,只得出声解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盯着顾晴菁看了很久才松开手,直起了身,漠然出声道,“傅云墨知道是你做的,你没有退路了。” “那我怎么办?他知道是我了,会不会…”顾晴菁现在很慌,尤其是在知道傅云墨已经知道是自己将顾诗若带走,一切的主使都是自己的时候,她就更加害怕了。 男人睨了顾晴菁一眼,冷漠的开口,“没有退路也要绝境逢生,既然他都知道了,那你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去找他摊牌。” “不行!”她突然间情绪激动了起来,现在让她去找傅云墨摊牌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哦?”他弯着唇角笑,眼底讥讽意味颇浓,“不去的话,那就坐着等死,等到傅云墨找到了顾诗若以后,你觉得你还能够完好无恙?” 顾晴菁沉默了,他说的对,一旦失去手底的王牌,依照傅云墨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的…… 倏尔,脑内灵光一闪,她似乎明白了男人话中深意,“你的意思是让我用顾诗若当做底牌去跟他交换?” “还好,还不算蠢到家” 男人闲适的倚靠在桌边,嗓音淡然,“除了顾诗若以外你没有其他的保命符了,既然傅云墨知道了是你带走了他的太太,那你就还给他一个傅太太,只是这人选嘛~” 他含笑瞥了顾晴菁一眼,声线徒然低沉下来,“从顾诗若变成你,这不就是一直以来你梦寐以求的吗?用顾诗若的命去换傅太太的身份,很划算,我相信傅云墨不会拒绝的,他不敢跟你赌,也不可能拿顾诗若的性命来跟你拼。” 一针见血,顾晴菁冷静下来理智思考想想也对,傅云墨现在那么在乎顾诗若,对他来说顾诗若就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怎么可能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思及此,顾晴菁眼底满是阴郁,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蛋落在男人眼底,令他顿生寒意,“顾诗若交给我,你不适合再去圈禁她。” 她愣怔了一会,喃喃出声,“你什么意思?你想将人带走?” “我不带走的话,她还有命活着?顾晴菁收起你的小聪明,我可以帮你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顾诗若你绝对不能够再动她,惹恼了傅云墨,咱们两都得陪葬!” “你得明白,顾诗若是你唯一的底牌,你要是把她弄死了弄残了,傅云墨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跟你周旋到底,到时候你可就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平静的将话说完,顾晴菁也陷入了沉思中。 让她就这么将人给交出去她怎么能够甘心?顾诗若都还没有吃够苦头,还没有来得及折磨她,就被迫松开手,这让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顾诗若和傅云墨你选一个,孰轻孰重自己把握。” 一句话正中红心,顾晴菁猛地一僵,她咬着下唇纠结着,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把人交给你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够阻止我去见她,我和傅云墨的婚讯一定要传达给她知道!”这是顾晴菁唯一的要求,她不好过顾诗若也别想好过! 男人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的条件。 顾晴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冷清的警告,“傅云墨是什么脾性你比我更加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掂量。” 她微怔,目光沉凝,离开时脸色很难看。 顾晴菁离开后,男人才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俊朗的五官,他拉开了抽屉,看着全家福里的小男孩,心思千回百转。 他回来了,该做的他也做了,做错了事情的人总要接受惩罚,这个世界原本不公平,那么就让他来改变游戏规则,将所有人都拉到相同的起跑线上,这样才能够称之为公平公正。 独自坐在屋内良久,他才出来。 沿着幽暗无光的走廊往里走,哒哒的脚步声在长廊内回荡。 倏忽,脚步一顿,停在一间房门前。 推开门丝毫不费力,床榻上的人戴着氧气面罩,紧闭着双眼人事不知。 在跟顾晴菁谈条件之前,他就已经安排人将傅云墨的女人转移过来了,凡事总要留条后路,任由顾晴菁去扑腾找死,他总要攥紧一条可以确保全身而退的路。 脸上红肿消退下去了,只留下浅浅的巴掌印。 他坐在床边,视线在顾诗若脸上流连,食指微微曲着,顺着秀挺的鼻梁轻轻滑动,低沉出声,“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魔力引得傅云墨为你放下一切,不过…” 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笑意,“也好,他肯为你牺牲自己,这才是我想要的,多亏了你,没有你的话,我要动傅云墨就难了。” 余光瞥见她手上的戒指,笑容凝了凝,握着瘦弱的皓腕,将那枚戒指从她手上缓缓摘下,“这种东西我暂时替你保管着。” “先生,那边的男人闹腾个不停说要见顾小姐” 敲门而入的人谦恭的说着话,他神色一冷,说道,“不用对他客气,不老实就打到他老实安分” “明白了,先生。” “嗯…”他看了看床榻上的女人,站起了身,问道,“医生请过来了吗?” “是的,已经请过来了都已经准备就绪,在先生过来之前医生就来检查过了,说会陷入昏厥是顾小姐原本的旧疾,而且先前可能遭受过刺激,所以颅内压增高,而且颅内有出血的现象,可能需要手术。” 佣人的回答令他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蹙眉认真的凝着顾诗若许久,眼中迷蒙上一层浓浓雾障,“暂时不可能,只要尽可能的维持她的生命体征,不要让她死掉就可以了。” 她还不能够死,至少对付傅云墨,除了顾诗若以外没有更加直接有效的手段了,只有将她牢牢掌控在手里,傅云墨才可能乖乖就范,傅云墨才会一步一步的走进他事先设好的陷进里。 见佣人要走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启唇道,“派人看着点顾晴菁,别让她坏掉我的好事,要是发现苗头不对,该怎么处理掉就怎么处理掉,不需要手下留情。” 佣人一愣,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冷沉阴狠的脸色后,默默的低下了头,应了声是后,轻手轻脚的将门带上退离出去。 他一直垂着眼睫站着不动,直到屋内传来一声细弱的轻吟声,略沙哑粗噶的话语清晰的传进他耳里,“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傅云墨,救救我……” 第两百二十二章 等你带我回家 低低的呢喃令他一怔,深深看了床榻上人事不省的人一眼后,转身离开。 缓缓闭合的房门,幽暗走廊的灯光渐渐湮灭,直到那最后一丝亮光也消逝,屋子内彻底陷入了暗色中,床榻上昏睡着的人如同被下了恶毒诅咒的睡美人等着来解救她的王子。 “嘀嘀——” 这声音像是在计算着生命的倒计时,帷幕缓慢阖上,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蜷缩成一团。 那些被遗忘的,被选择性封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顾诗若站起了身,她看着画面跳转,那是一个雷雨夜,秦曼婷仍旧还没有回家,顾宅就只有顾森山和王若雪母女两,看着那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她像是个被摒除在外的外人,格格不入。 失魂落魄之下,她蹲到了家门口等着自己的母亲回家,跟被遗弃的宠物狗一样,蹲在大门一隅。 “轰隆”一声震响惊得当时年幼的顾诗若将自己抱得更紧,外面大雨磅礴,豆大点的雨滴往下掉落,砸的地面噼啪作响。 闪电扭曲且狰狞,仿佛要将黑夜天幕划开一道口子。 电闪雷鸣之际,顾诗若看见了不远处躺着的人,她迟疑着起身,像是魔怔了一般冒着大雨过去。 地上趴着的人已经没了反应,她不爱说话因此也没有开口叫,只是推了推,见那人没有反应,她才沉默了下来。 呆呆的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布满污垢的脸,奄奄一息的躺在雨夜里,她本想走,却忽然间被拉住了手,她听见小男孩哀求的话,“救我…” 顾诗若僵在原地,雨点狠狠砸在纤瘦的身板上,生疼。 隔着雨幕她看到地上拉着她的人,那人似乎是想睁开眼睛却只是勉强掀起了一条小缝,他喃喃出声,“救救我,不要抛下我” 不要抛下我… 这也是顾诗若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她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里,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她这个人存在,每次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她都很想张口说,“不要抛下我” 蓦地,小小的心脏被触动,如同黑葡萄般的眼睛微闪,她做了一个最大胆的举动。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将浑身湿透了的小男孩拖了起来,瘦弱的脊背上躺着的人正是她想救的人。 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救活他。 记得后山那边有几间废宅,她拖着小男孩艰难的在雨夜里行走,好几次都摔倒在地上,膝盖和手掌心都被擦破了血。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将人拉到了其中一间屋子。 “吱呀”上了年日的木门,拉开的门声格外大,在这狂风暴雨的夜里格外瘆人。 壮着胆子将人带到了屋子里,借着外面的闪电划过时的光,她勉强能够将人拖到空空荡荡的床上。 气喘吁吁的趴在床边,外边呼啸的风声夹杂着雨声和雷鸣声,令顾诗若害怕的在床边地板上缩成了一团。 “冷…冷……”低低的话语带着稚嫩的童音。 埋着头的顾诗若微怔,抬起头来,空洞的望向床榻上的人。 两个人身上都被雨水浸湿,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又冷又黏腻。 无意识的喃语令顾诗若心生恻隐,她缓慢的爬上了床,迟缓的抱住了他。 也好,借着他的体温取暖,至少在她最讨厌的天气里,她可以欺骗自己她不是一个人被扔下了… 记忆碎片被重新打乱重组,她看到快速掠过的画面都是被她遗忘的记忆。 一直到定格在重遇,那个人站在阳光下,而她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 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清挺的背影越走越远,顾诗若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她救过我,如果不是她,现在就不会有我”这话回响在耳旁,顾诗若却越来越难以止住往下掉落的眼泪。 根本就不是顾晴菁救了他,救了他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先认识的人是她而不是顾晴菁,这一段错位竟然导致了多年以后,他们两个人的分崩解析。 虚幻和现实交织,永远定格在那天婚礼现场,他恋恋不舍离开时,嘴角绽放的温柔浅笑。 眼角滑落的泪珠没入发间,呼吸骤然间变得紊乱。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交谈,“不好,病人病况很不稳定,必须送去医院,否则很难确认她现在到底情况如何” 她没了意识,只是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浅浅的消毒水味。 心脏在慢慢减缓跳动的速度,一下一下,她能够清楚的听见心脏搏动的声音。 意识逐渐涣散,她已经记不清任何的东西了… “如果一切都回归原位,你愿意将爱我的顾诗若还给我吗?” “真好,等到婚礼结束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了” 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很奇怪,她明明记不起任何东西,却能够清楚的记得那些话,想起就觉得心酸。 破碎的画面奇迹般的开始重合,直到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顾诗若才猛然清醒,她停下了脚步,眺目而望。 “回来,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在等你” “诗若,我带你回家” 傅云墨,是他啊!她忽然间潸然泪下,笑着点头,她不能一个人走。 她要是一个人离开了,傅云墨会孤独的,她都还没有告诉他当年救他的人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说我愿意,怎么可以就这么走掉? 我在等着你,等着你来接我回家… …… “医生,病人心跳恢复了”原本已经放弃了,准备宣布死亡的医生一顿,看向监测着顾诗若心跳的仪器,沉声道,“打一剂强心针,控制住她的生命体征。” 手术时间很漫长,好不容易才将顾诗若从鬼门关拉回来,主刀大夫也长长松了口气。 出了手术室,看到等在门外的人时,他凝重吩咐道,“算是抢救回来了,单但是未来的48小时内仍旧是危险期,不能够掉以轻心,另外…” “怎么?”男人挑眉,冷漠的凝了医生一眼。 医生的表情格外沉重,全然没有手术成功后的喜悦,他说,“我们只是暂时保住了她的命,具体的我们也无法把握,能保住她几年我也没办法保证,或许连半年的命都没有,我还是建议带着她出国去看看,她的情况并不怎么好,至少…”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至少她这里的情况不容小觑也绝对令人乐观不起来,现在她会不会醒,醒过来会出现什么症状,这都很难说。” 他没说话,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明白了。 顾诗若被推着从手术室内出来,他尾随其后,不顾及医生的劝阻执意要将她带回去。 留在医院里只会是个祸害,徒添了暴露的风险。 昏厥中的顾诗若头上缠绕了厚厚的纱布,她在做梦,这个梦做的格外殷实冗长。 八岁那年的事情,她全部都记起来了,无论是傅云墨还是当时年幼的顾诗若在废屋撞见的那血腥的一幕… 醒过来的时候,顾诗若像是才从幻境中出来,迷茫的睁着双眸。 下意识的启唇道,“傅…傅云墨…” “顾小姐,您终于清醒了” 陌生的女人声音令顾诗若一怔,她试图去侧头,却发现动弹不得,只能够斜着眼艰难的去辨认,看到那穿着女佣服装的女人时,她疑惑发问,“这是哪里?” “顾小姐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您只要知道我们不会伤害您就是了。” 美眸微暗,透过女佣的这句话,顾诗若就知道了,现在她还没有脱离被掌控的命运,只是从阴暗的监牢换成了华丽的笼子罢了。 看来,她先前听到过的只是她在做梦,是她的执念太深了舍不得,所以才会幻化出那个人的音容样貌来。 顾诗若敛着长睫,虚弱的问道,“你能告诉我傅氏总裁怎么样了吗?他现在…好吗?” 这个人比顾晴菁好相处点,既然大费周章的救活她,说明暂时不会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她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傅云墨的境况,她想知道傅云墨现在过得好不好… 凭空消失了这么久,他肯定急坏了吧? “顾小姐,我们长年都在这里做事对外界的事情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您说的傅氏集团总裁是谁”女佣挂着甜美的笑意,避而不谈。 顾诗若低低哦了一声,一颗心却沉沦到谷底。 她只是想知道傅云墨现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心急如焚?是不是跟她一样念念不忘… 每天都被关在这房间里,她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顾诗若从来都没有见过将她从顾晴菁手里带走的人是谁。 休养了接近一个多星期,顾诗若才能够勉强坐起床,只是不能够吹风也不可以走动,只能够呆呆的坐着,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与世隔绝。 唯一能够跟外界保持同步的就只有房间里安置悬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可是她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先前是说吵,而且她需要静养不能够长时间的观看电视,说是会影响到她的视力。 她信不信都改变不了结局,所以她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 只是越沉静,心底的思念便越是疯狂滋生繁衍,那个人的模样时常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就会出现,念得狠了,她就算是睁着眼也能够看清楚那个人的身影。 到底是入了什么魔?中了什么蛊?才会这般念而难忘。 指间空落落的令顾诗若很不自在,液晶屏幕的微光映照在她脸上,形成斑驳光影。 她低垂着长睫陷入了沉思中,视线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抚.摸着。 这里曾经有一枚戒指,现在却消失了,几番失而复得都留不住的东西,是不是证明了,她和傅云墨此生再难相见了? 心底无声长叹,安静的屋子内,电视声音格外清晰,“据悉,傅氏总裁与顾氏千金的婚礼将会在下个月初如期举行,据知情人透露,先前的闹剧完全是一场乌龙,因为新娘弄错了人,真正要成为傅氏集团总裁夫人的是顾家二小姐…” 第两百二十三章 他和顾晴菁的婚讯 瞳孔一缩,顾诗若呆滞机械的抬起头去看,荧屏里的两个人正面对着蜂拥而至的记者,据说是实时转播的记者招待会。 顾诗若看着傅云墨牵着顾晴菁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并且带着她走向了设置的招待席。 记者落座以后便开始蠢蠢欲动摩拳擦掌想要刨出更多的内幕来,但又迫于傅氏的地位和威望不敢造次,只能够一个接着一个发问。 “请问傅总前几个星期才说要娶顾家大小姐,为何在婚礼现场闹出了新娘逃婚的事后又发消息说要娶顾家二小姐呢?” “不识抬举的人我一向不会留恋,何况…”傅云墨的话一顿,沉吟了片刻后,启唇道,“我要娶的人自始至终都是顾家二小姐。” 这话一出,现场立马炸开了锅,接连不断的发问,“傅总,您能详细说说吗?为何喜欢顾家二小姐却在一开始和顾家大小姐纠缠不清?” “难道这是一场豪门三角恋吗?” “傅总,请解释一下好吗?突如其来的婚讯到底是有什么隐衷?” …… 现场一度混乱不堪,原本还因为忌惮着傅氏而不敢造次的记者们现在也一窝蜂的想往上挤,保全忙控制住局面。 记者招待会现场,傅云墨自打说了那句话以后便一直沉默不言。 俊美的五官立体如同被精雕细琢出来的工艺品,垂着眼睑遮去了眼底的沉郁,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刀子在心上用力戳。 苍白的指尖紧紧攥成拳头,肌肉绷直僵硬,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怒火。 如果不是因为先前顾晴菁跟他摊牌,用顾诗若的命相要挟,他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办这种蠢事。 找不到顾诗若的藏匿位置,也怕顾晴菁真的对顾诗若不利,无奈之下只能够顺着她的意思来,暂时也只是权宜之计,等找到了顾诗若后,他再来算账! 顾晴菁带着甜美的笑意,糯糯出声解释,“请容我解释一下,其实我和云墨哥哥早就相识了,只是姐姐她…” 她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又像是觉得那个事实太难以启齿,引得台下的记者遐想连篇。 好半晌,顾晴菁才重新带笑,柔声道,“姐姐可能只是一时间想不开所以李代桃僵,好在最后一刻,姐姐终于是迷途知返了将真相告诉了云墨哥哥,而她自己也因为觉得无法面对我们,所以暂时离开了江川。” 下面坐着的人都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这很明显是在告诉他们,在三人之间有一段纠结且复杂的感情往事,现在尘埃落定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傅云墨难以忍耐下去,愤而离席,猛地站起了身离开,顾晴菁脸上娇柔笑意微僵,她忙起步跟上傅云墨。 男人步子跨的很大,顾晴菁小跑着都很难追上他,在记者看不见的角落里,顾晴菁压低了声音阴狠道,“你最好不要闹脾气,否则你让我受到的屈辱和伤害我一定会加倍还给顾诗若!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将她带回到身边来坐上傅太太这个位置!” 闻言,傅云墨脚步一滞,墨色暗涌,他侧眸冷凝了一眼顾晴菁,轻谩一笑,“不要以为拿着她当挡箭牌就可以指使我做任何事情了,我警告你,傅太太这个身份你要了,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还想用她来要挟我做其他事情,就别怪我先弄残你!” 他眼底的戾气翻滚,狠厉的表情不似作假,顾晴菁丝毫不怀疑傅云墨会说到做到。 那个男人也说让她不要闹得太过分,惹恼了傅云墨不仅得不到想要的,还有可能逼着他跟他们玉石俱焚! 思及此,顾晴菁敛了敛自己的不满,转而换上了一副媚笑,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浅笑连连,“我可以不过多要求你,但是傅云墨你在人前必须配合我将傅太太这个位置扶好!至少要给别人造成一个我们夫妻恩爱的假象!” 他厌恶的抽出了手臂,嗤笑道,“夫妻?傅太太?你也配?” 接连的反问就像是响亮的巴掌打在她脸上,尤其是在看到傅云墨眼底的嘲讽时,顾晴菁更加不悦了,压抑着声音怒道,“傅云墨!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真的比不过那个女人的几个月吗?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守着她吗?” “别在我面前提她,你不配,滚开!”他毫不留情的将顾晴菁作势又要来拉他的手拂开,随后当着她的面将西装外套脱掉扔到了地上,“别拿你肮脏的手来碰我,我嫌脏”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留下顾晴菁在原地,胸脯起伏不定,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火气。 好不容易她才说服自己不要撕破脸,用力将怒气压下,只是余怒未消。 红唇扬起轻嘲笑意,没关系!她相信顾诗若肯定看到了刚刚的记者招待会!这是那个男人答应她的! 她怨毒的盯着男人离开的地方,傅云墨加诸在她身上的,现在一分不差的还到了顾诗若身上,她倒要看看顾诗若看到以后,还会有多信任傅云墨! 顾晴菁刻意安排的一场好戏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顾诗若,只是后面傅云墨的离席她还没能够看到,电视就已经被关了。 她目光空洞的看着已经暗掉的液晶荧屏发呆,为什么…为什么傅云墨忽然间要跟顾晴菁结婚了? “我要娶的人自始至终都是顾家二小姐”这句话像是钉子一样被人用力敲在心上,丝丝鲜血渗透滴落。 不要她了吗?连傅云墨也不要她了吗? 傅云墨是嫌弃她脏了吗?是因为看到顾晴菁刻意拍摄的视频所以嫌弃她了,不要她了吗… 顾诗若呆滞的坐在床榻上,双眸睁着眼内无神,只有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怎么这样?他不是说过要好好待她的吗?她每天被关在这里,最期望的就是傅云墨可以带她回家… 一整天顾诗若都怏怏不乐,送来的食物也一口未动,只是一个人静坐着不说话也不搭理人,连佣人跟她说话,她都跟哑巴了一样不回答。 深夜,屋子内亮着的落地台灯晕染开橘黄暖光。 “姐姐” 闻言,顾诗若微微有了反应,还真是…令人讨厌的声音! 她掀眸看向进来的人,那人正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挑衅的望着她,说道,“姐姐今天可看到新闻了?哎呀~我都说过不要这么铺张的,可是云墨哥哥说我们的婚讯一定要在正式的场合公开,他不想委屈我。” 顾诗若沉默不言,看她这失魂落魄的样,顾晴菁嘴角笑意更浓,她看向自己的手,随后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怎么样?戒指好看吗?这可是他陪我逛了好多珠宝店才买到的戒指。” 看到那亮闪闪的钻戒,顾诗若眼中蓦然刺痛,下意识的去摸空荡荡的指间。 她的戒指没了,连人都快没了… 顾诗若越是不说话,顾晴菁就越是想要逼着她见证自己和傅云墨的幸福,“姐姐你曾经说我永远没有办法靠近他了,可是在看到你被人强暴了以后,他就不愿意再接着找你了,你看我们两个人现在不是就在一起了吗?打脸吗?顾诗若?” 她说着冷冷笑出了声,“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傅云墨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洁的女人大费周章?你以为他会为了你守身如玉吗?我告诉你,你不在了以后,我们两个人什么事情都做了,那天晚上,我们…” 顾晴菁欲言又止,不将话说清楚更加引得人深想。 屋子内,只有她叨叨的声音,以及顾诗若呼出的浅浅气息,倏忽,原本呆坐着放空了思绪的顾诗若出了声,干涩的唇瓣起合,“顾晴菁,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可悲最可怜吗?” “哦?我不知道”她说着倚靠在椅子里,面露讥讽的看向顾诗若,“难道是像你现在这样?你是不是难过的快要死掉了?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你唯一爱着的男人也不要你了,甚至还跟我发生了关系,你是不是觉得很恶心很反胃?” 顾诗若眉目平静的睨了她一眼,眼底没有一丝悲伤,“一开始我的确动摇过,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可以安心了,还要多谢你,顾晴菁。” “你什么意思?”顾晴菁柳眉一拧,不满的看着跟自己预想情绪相悖的顾诗若,冷声发问。 顾诗若淡淡摇了摇头,同情的看着她,“我告诉你,人在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并且自欺欺人,还一个劲儿的想要说服别人奢望对方接受她荒诞想法的时候最可悲可怜。” 闻言,顾晴菁眉头紧锁,阴沉不定的看着她。 顾诗若却释然了,她温柔浅笑,“我相信他,而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却不了解他的性情,顾晴菁,傅云墨他从来都不是始乱终弃的人”说着,顾诗若轻轻点头,“的确,我今天看到电视的时候是很难过,我以为他真的抛弃我了,我以为他真的要跟你结婚。”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傅云墨他其实从来没有放弃过我,甚至还能够为了我牺牲掉自己,我满足了,还要谢谢你让我看清楚我爱的男人他有多爱我。” 今早上看到那则发布会,顾诗若她差点崩溃,闷闷不乐了一整天,直到顾晴菁过来耀武扬威,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傅云墨那只是在逢场作戏,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他一直都在找自己,没关系,她可以等着傅云墨来,等他带自己回家。 顾晴菁的笑容破裂,她不甘示弱的呛声,“真是愚蠢!在他知道你已经被人玩弄了以后,你竟然还会以为他爱你!顾诗若你真是够不要脸的!” “不要脸的人是你,你说他那种有洁癖的龟毛性子会跟你这种残花败柳上.床?顾晴菁,你真的有病,是精神有问题,妄想症很严重,重到你已经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顾诗若对她没有好态度,嗓音也渐渐加重了力道,眸色冷凝如霜。 第两百二十四章 不会伤害你 没有人比顾诗若更了解顾晴菁了,她柔弱外表下的腐烂阴狠,只有顾诗若能够看得到。 那天那个胖男人的欲言又止已经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在顾诗若的认知里,顾晴菁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肯定是不会放过得罪了她的人。 让人强了自己的做法,再加上顾晴菁说过的她经历过的痛苦也得让自己经历一遍这种话,顾诗若已经可以确定了,顾晴菁是被人侮辱了,所以才会性情大变,急着要将自己铲除掉,好取而代之。 顾诗若莫名的心内松了口气,嗓音淡淡,“傅云墨他是知道了我在手里,而你用我来要挟他,他才会答应你的荒诞要求吧?” 被戳中了心思的顾晴菁脸色青了又白,笑意也凝结在嘴边,“你也把自己看的太重了点!我告诉你,他会和我结婚完全是因为从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我!” “是吗?”微垂眼睫,忽地轻颤了颤,锐利的眸光直直射向顾晴菁,“你觉得你很理直气壮吗?偷了别人幸福,抢了别人过往的人,你觉得你很光彩吗?” “你…” 顾诗若勾起一抹轻谩笑意,“我忘记了当年发生的事可不代表我永远都不会记起来,顾晴菁,救了他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不过是个偷了别人记忆的小偷,李代桃僵的人是你!” 她猛地一怔,似乎是有点没能够回过神来,“你…你记起来了?” “还要谢谢你刺激我,用不堪的手段硬是逼着我去面对那段过去!顾晴菁,这么多年你就于心长安吗?偷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她没有失忆,只是当初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大病一场过后,她潜意识里就屏蔽掉了那段过往,一直到现在才知道被她遗忘的记忆里,还有最重要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顾晴菁对她用了那样的手段,她也不会因为刺激过大而昏厥过去,更不可能想起那段过往。 果然是祸福相依,她能够想起傅云墨,也要谢谢顾晴菁。 思及此,顾诗若长长松了口气,“我会在这里等他来,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一个字。” 顾晴菁死盯着她,忽然间觉得手上的戒指很刺眼,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顾晴菁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她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顾诗若,“他不会来找你的!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他!” 见顾诗若不搭理她,顾晴菁猛地掰扯过她瘦弱的肩膀,刚动完大手术的顾诗若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贱女人!我没有抢你的功劳,救他的人就是我!”顾晴菁用力捏着她肩膀,双眸赤红,“你看着我啊!救他的人就是我!才不是你这个哑巴!” 她扬手就想打顾诗若一巴掌,只是手还没落下就被人桎梏住。 捏着她腕骨的力度之大让顾晴菁误以为自己的手腕已经碎裂了,倏忽,她整个人被大力甩了出去,狼狈的撞到了墙壁上。 “滚” 顾晴菁撞到了肩膀,顿时龇牙咧嘴的,看向突然间闯进来的男人,她一愣,“你干什么?你要护着她?” “我允许你过来但是没有让你在这里撒泼”他脸上仍然戴着足够覆盖整张脸的鬼面具,只露出了那双慎人的眼睛。 不怒自威,仅仅只是站着都令人感觉到气场迫人。 顾晴菁不甘心的瞪着被护着的顾诗若,咬牙切齿道,“为什么连你也要护着这个女人!” “我说过的话不想说第二遍,滚出去”他看都没有看一眼顾晴菁,冷漠的将话说完。 顾晴菁心下不平又不敢造次,她也怕这个男人真的翻脸不认人,因此她愤愤不平的刮了一眼顾诗若后,转身离开。 门一关上,屋内瞬间陷入了安静中,静到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 顾诗若没有抬头去看对方是谁,眉目平和的启唇道,“谢谢你” “谢我?我将你关在这里这么久,你还感谢我?”他也觉得顾诗若的话可笑,颇为嘲讽的反问着她。 顾诗若反应仍然平静,她哑声道,“我道谢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以及你愿意送我到医院动手术的事。” 关在这里这么久,她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情况。 那天晚上,她的情况的确很危险必须要去医院,她也是才知道这幢别苑背后的主人救了她一命。 不管怎么样,终归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哪怕这救命之恩背后掩藏着的是利用。 站在床边的男人眼眸幽深的盯着她看了很久,蓦然,唇瓣微启,“我姓卫” 顾诗若掀眸看向他,在她的注视下,男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坐在床边椅子上,静静看着她,“我姓卫,你可以叫我卫先生” 顾诗若柳眉微凝,似乎是不理解这个男人原本选择了掩藏在背后,现在又突然间露面并且告诉她姓氏的用意,难道就不怕她告诉傅云墨吗? “呵呵…”他突然间低低笑出了声,言语傲慢,“你没有机会从这里出去的,只要我不愿意你就逃不开这里” 这个人也跟傅云墨一样能够看透别人的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顾诗若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对她没有恶意,而且面对他的时候比面对顾晴菁轻松自在的多,只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放松戒备,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你怎么确定我就不能够离开这里?我相信我先生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你就这么信任傅云墨?” 他意味不明的问话引得顾诗若多看了他两眼,随后,顾诗若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会来接我回家的” 眼中掠过一抹锋锐,眸色渐寒,“那我拭目以待,卫某也想看看傅先生究竟能不能够从我手上抢人!” 顾诗若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话题,好不容易才见到这幢别苑的主人,她抓紧将一直念念不忘的问题问出了口,“我的戒指呢?你能不能够将我戒指还给我?” “戒指对你很重要?” “是,它对我而言很重要”在无尽黑夜里,那枚戒指是唯一可以和傅云墨相通的介质,也是她能够拿来思念傅云墨的唯一纪念品。 他垂着眼眸良久,才出声道,“戒指我暂时替你保管着,既然很重要那就不方便留在你身上。” 顾诗若蹙眉,似是想要开口辩解,他却先顾诗若一步将话题引开,“佣人说你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饿了吗?” 她淡淡摇头,情绪不太好,顾诗若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戒指的事,根本不想搭理这个男人… 熟料,对方全然无视掉她的意见,径自安排了佣人开小灶熬粥,粥被送过来时,顾诗若略反感的颦起眉头。 唇瓣碰到了勺子,顾诗若挑眸看向端着碗作势是要喂她的人,在那双炯眸注视下,她忽然间觉得很不自在,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当她想要去接过勺子和碗的时候,男人的手往侧一躲,“吃吧” 这意思也就是他喂就好,顾诗若悻悻然的收回了尴尬举在半空的手,迟疑着凑上前将勺子里舀起来的白粥咽下。 “不是我吝啬,是你现在刚动完手术要忌口,其他的食物你吃不得,就只能够暂时勉强你喝粥了”他自然的端着碗解释,不时捏着勺子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热粥。 她疑惑的望着那人,完全不理解他现在的做法。 对她这么好干什么?只不过是拿来制衡傅云墨的棋子,干嘛要这么体贴周道?就好像她是被邀请过来的客人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样… “卫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好?”他饶有深意的念着这个字,笑道,“这就叫对你好了?对你而言,是不是稍微对你和颜悦色一点就叫对你很好了?” 顾诗若微怔,她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大能够理解一个囚禁她拿她当交易品的人,为什么要放低姿态的来接纳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我是绑匪也有自己的目的性,但也不是变态不至于说跟你无冤无仇的还要折磨你” 这话令顾诗若感觉到心寒,她着急起来便不管不顾了,用力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沉声发问,你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傅云墨?你想对他做什么?” 顾晴菁的心思不难猜,就只是想让她过得不好,并且受尽折磨,完完全全就是冲着她来的,所以顾诗若不用担心顾晴菁会因此而去伤害傅云墨。 难猜的人是眼前的这个连容貌都不知道的男人,很明显,他对自己没有敌意,他要对付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傅云墨,所以顾诗若很担心,她怕这个男人会利用自己来对付傅云墨,她也怕傅云墨犯傻真的肯为了自己钻进对方设下的圈套。 目光落在抓着他的那只白葱玉手上,勺子里的粥也因为她摇晃的动作而泼出来了些许,骤然眼眸一冷,他抽回了自己的手,阴森森的发笑,“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冲着傅云墨来的,你觉得我会对仇人做什么事呢?” “顾小姐还是安心休养的好,不要太激动也不要瞎操心,乖乖的待在这里安安分分的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但…” 没了刚刚的随和,现在的男人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他冷凝着顾诗若,说,“你要是不知好歹妄想从这里逃跑,我就会挑断你的手脚筋,让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站起来” 被摄住了心魂,只消片刻,顾诗若便恢复了镇静,她紧皱着眉头细细打量他。 那双眼睛里饱含的情绪太多了,顾诗若辨认不清也没有办法去揣摩,她只是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若即若离。 心底的念头主导了大脑,将理智挤开,她想要死也得死的明明白白,所以顾诗若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她毫不避让的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趁他不备伸出了手,手指触碰到冰冰凉凉的面具边沿。 第两百二十五章 真的起了杀心 “砰”一声巨响过后,随之而起的是男人冷冽阴沉的话,“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用力钳制住顾诗若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手生生折断,比刚刚对待顾晴菁时还要更过分,顾诗若已经敏感觉察到了他的怒火。 她吃痛的皱起苍白小脸,额上沁出了薄薄汗珠,对方却更加怒火中烧,“我对你礼让三分是因为我没有折磨女人的癖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差那么一点,面具就被掀开了,顾诗若没有想过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快,一下子便躲开了。 心有不甘的顾诗若皱紧了眉头,艰难出声,“我不管你要对我怎么样也不管你到底是谁,我只求你不要伤害他…” “就这么护着他?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男人眼眸复杂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倏忽,手上松了力道,放开了她的手。 顾诗若捂着自己的手臂,敛着眸子开口,“是,我不希望看到他被波及到更不想看到他因为我只身犯险,我不知道你和傅云墨之间的过节,但是我求你不要伤害他。” 如果傅云墨因为她而陷入困境中,顾诗若这一辈子都难以心安,她就是舍不得看到傅云墨出事,每次想到傅云墨有可能遇到危险,顾诗若就会惊出一身冷汗。 对方站起了身,眸色沉沉,“顾小姐对傅总裁倒是用情至深,我看着也挺感动的,不过这让我更加想要利用你来牵制傅云墨了,我很想看看他能够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顾诗若想追出去,眼前却一阵阵发慌,她没有力气爬起身,只能够颓废的坐在床上。 捂着自己的手臂,床头的落地台灯将她的影子拉长。 长睫垂下,在眼睑处投下浅灰阴影,不行!她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换作过去,顾诗若一定是选择相信傅云墨有能力一定可以找到她的,可是现在她不能够这么颓废的坐以待毙了! 自己在这个男人手里一天,对于傅云墨来说都是一种威胁,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沦为别人用来制衡住傅云墨的棋子! 顾诗若一直都抱着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回去他身边,要告诉他,当初那件事情是个误会,他没有亏欠顾晴菁。 这段日子被关押起来,顾诗若也始终都信任着傅云墨,相信他一定会来找她的。 命悬一线之时,她记起来的人也是傅云墨,是他说要带自己回家,她才能够醒过来。 顾诗若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会驻扎在她心上,会印刻的这么深。 模糊的视线转向窗外暗黑的孤夜,她抿起嘴角浅笑,浮现出来的人影清晰可见,只是无法触碰。 眷念的目光流连在那清晰明朗的轮廓上,漫漫长夜,念而不忘的人不止是她一人。 傅云墨将车开到了游乐园门口,独自坐上了摩天轮。 被独立隔开的包间,仿佛能够暂时屏蔽掉外界的嘈杂。 他戴着耳机,手里拿着的是当初他收缴掉的顾诗若的手机,清灵的话语透过耳机传进耳郭。 傅云墨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尝试着解锁后,他便看到了相册里顾诗若偷拍的照片,她自己的却寥寥无几,仅有的几张都只露了半边脸和自己的合影。 无意发现她从过去到现在的录音文件,他并不知道顾诗若有喜欢一个人录音自言自语的习惯。 可是想明白以后,他更觉得心脏钝钝的疼,顾诗若是因为过去养成的习惯,因为没有人听她说话,所以才造成了现在宁愿一个人喃喃自语都不愿意当面说清楚的习性吧… 有对他的抱怨,对他的思念也有闹过矛盾以后,她痛苦的沉吟。 傅云墨听着不自觉攥紧了手,手机棱角膈的人掌心生疼。 眼底隐有雾气靡烁,手臂肌肉绷紧微微颤动着,压抑着酸涩难忍的情绪。 她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傅云墨只能够凭借着这种方式来思念她,听到她的声音就好像她还在身边从来没有走远… 往事历历在目,人却早已经离开。 傅云墨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窝囊没用,到现在还找不到她人,就在江川市里,他都找不到顾诗若…… 跟个懦夫一样的龟缩在过去和她有过回忆的地方,妄想着逃避现实。 从摩天轮下来的时候,傅云墨也没有回去,而是坐在车里停了很久。 他没有烟瘾偶尔也喜欢抽两根,那也是因为有烦心事。 现在没有了能够制约住他的人,不知不觉中,一盒烟都见了底,嗓子也干裂似被火灼烧。 密闭的车厢内满是烟味,傅云墨低低的咳嗽了两声,余光瞥见手上的戒指,他一顿。 随后便将烟熄灭了,修长的手指抚过戒身。 他根本不知道顾诗若现在的情况,但是依照顾晴菁的性子,今天的招待会肯定被添油加醋的放给顾诗若看了,傅云墨也怕她误会,怕她难过… 车窗降低了些透气,他颓然的倚靠在座椅上放空了思绪。 深更半夜,伶仃大醉的回到了他和顾诗若生活过的公寓。 一进卧室他便躺到了床上,手似乎触到了温热的身体,他醉的不太清醒,迷迷糊糊以为是顾诗若回来了,用力将人抱紧,眷念的将脸深埋进她锁骨窝,沙哑的话自喉咙深处溢出,“诗若,我好想你” 湿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皮肤上激起了阵阵颤栗,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和烟味混杂也抵不过现在温暖的怀抱。 心神荡漾间,她主动勾搭上了他腰身,另一只手偷偷摸摸的攀附上男人坚实的胸膛,才解开了几粒纽扣,手就被抓住。 顾晴菁一怔,下意识的抬眸,对上的便是傅云墨暗沉的双眸,他猛地将她从床上掀了下去,厉声道,“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滚!” 被傅云墨推到了地上,顾晴菁揉着自己的胳膊,冷嘲热讽的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到这里来,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傅太太!” “这个傅太太到底怎么来的,你比我更清楚!” 他双眸暴凸着,眼底红血丝如同蜘蛛网细密交织,就那一瞬间傅云墨以为顾诗若回来了,可是一嗅到她身上的气味就知道躺在身边的人不是顾诗若。 头疼欲裂,傅云墨不想跟顾晴菁纠缠不清,起了身就准备离开,顾晴菁却在此刻主动从他身后搂住了他腰身,低喃道,“不要走,云墨哥哥,你以前不是很疼我的吗?为什么顾诗若出现以后你就变了!你为什么要喜欢上那个贱女人!” 他用力扯下腰间的手,毫不留情的将顾晴菁扯开。 没等她反应过来喉咙就被扼制住,掐着她喉管的手正在收紧力道,顾晴菁一瞬间便失去了呼吸,艰难的扒着傅云墨的手。 “我警告你不要到我面前诋毁你姐姐”手臂青筋暴凸起,额角太阳穴也突突跳动着。 顾晴菁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了,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面色涨成猪肝色,唇瓣微张着似乎是想要呼吸氧气。 眼看着她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时候,傅云墨忽然间收了手,她狼狈的跌倒在地上,捂着喉咙重重咳嗽干呕。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但是我警告你顾晴菁,不要踏进我家一步,也别动我的东西,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摆控!”傅云墨凶狠的瞪着她,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生吞活剥了。 这里是他和顾诗若生活最久的地方,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唯一的一丝属于顾诗若的气息现在也被顾晴菁搅混,他是真的想要杀人。 可偏偏该理智的时候糊涂的要死,该他妈糊涂的时候又清醒了。 如果那会趁着酒劲儿活活掐死她,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或许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顾诗若也能够回到他身边来… 滔天.怒火在胸腔翻涌着,他猛地将床垫子掀翻在地上,气喘不匀,“滚…”他低沉着嗓音,长睫微敛,蓦然变得凶狠起来,吼道,“滚出去!” 顾晴菁被刚刚的傅云墨吓到了,她是真的在他眼底看到了迸现的杀意,傅云墨是真的想杀了她… 被大发雷霆的傅云墨惊吓到,瑟瑟发抖的顾晴菁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往外跑。 她走后,傅云墨缓和了很久才平静下来,颓然的滑坐在地上,屋内一片狼藉。 唯一一点她生活过的气息都被玷污了,到现在傅云墨都无法再去感受她的存在… 找了这么久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不信顾晴菁一个人能有这种瞒天过海的本领,直觉告诉他是有人在帮着顾晴菁,可是现在他没有一点头绪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谋划指点了这一切… 倏忽,余光瞥见墙边掉落的手机,傅云墨微怔,迟疑着伸出手拿过地上躺着的手机。 屏幕已经被摔碎了,他尝试着开机,好在还没有完全被破坏掉,设了锁,无法进入到主机页面。 傅云墨神色一凛,眼底暗色浮沉难稳。 来这里的人就只有顾晴菁一个,这只手机铁定是因为刚刚的争执而被遗落在这里,或许可以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思及此,傅云墨冷静了下来,尝试着去解锁,只是连续输入了几次密码都不对,无法进入主菜单。 蓦然,原本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亮起了微光,手中握着的手机正在震动着。 没有来电显示是空白的,被人做过技术处理? 似乎有什么蠢蠢欲动着的念头要喷薄而出了,傅云墨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不带一丝犹疑的滑过页面接通了电话。 才搁置到耳边就传来了那端人做了特殊处理的声音,对方说,“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我说过顾诗若是你最后的底牌,聪明人都知道应该要怎么样做,你怎么就学不会安分?硬是要去招惹她?万一暴露了行踪,傅云墨就会顺着你找到我这里来…” 第两百二十六章 断掉双手 他的静默无言令那端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说着话的人一顿,旋即出声道,“你不是顾晴菁?” “我想你应该很熟悉我”他嗓音微哑的说着话,那端的人几乎是打从他一出声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咯咯的笑道,“那是自然,傅总裁的声音我还是辨认的出来的”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怎么样才肯放人?”傅云墨懒得跟对方周旋,他现在心情跌到了谷底,他只想看到顾诗若,其他的他都可以不管不顾。 手机那边的人似乎不惧怕被傅云墨发现自己的存在,低低的发着笑,“傅总裁何必这么大动肝火呢?贵夫人在我这里也过的很开心啊!何至于这么着急的想要将人接回去?” “少给我装糊涂,你到底是谁?”额角太阳穴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傅云墨的耐性也渐渐消弭殆尽。 那端安静了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陆陆续续从手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波音夹杂着诡异变音的话,“傅云墨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你心知肚明,现在我只是将该还给你的一并都还给你。” 亏心事? 傅云墨锐眸微凝,眼底深处是疑惑,似乎是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等着吧!我给你的大礼都还没到,傅云墨,这是你应该归还的!”说完,电话便被切断,傅云墨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出神。 这个人是冲着他来的,加之一开始这个人的话也就证明暂时不会伤害到顾诗若,那么也就是说,顾诗若根本不在顾晴菁手里… 想清楚了这点,傅云墨满目阴寒,撑着站起了身,总觉得这房里沾染上了其他女人的气息就很难闻了,烦闷的扯了扯领口,抬步离开。 真是可笑,在几个月前他信誓旦旦的认为住进这里的女人一定会是顾晴菁,可是阴差阳错之下,第一个踏进这里的女人却是顾诗若,那天晚上,他们大吵了一架,他用最尖锐的话伤害她逼着她连戒指都归还了,落荒而逃。 可是现在他会觉得除了顾诗若以外其他的女人来这里都是一种侮辱,是一种践踏,他知道错了想珍惜的时候又横生枝节… 倚靠在卧室外墙边上,傅云墨陷入了沉思中。 眼中痛意一掠而过,双眸灼红,心脏很空,空的像是被挖去了一角,他已经没有办法逼着自己保持冷静了。 怎么找?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越来越乱,横生出来的枝节已经无法砍掉了,越发扑朔迷离的局面只会让他越来越崩溃。 他没有耐心这样耗着等下去,挖空心思的排查被轻而易举的化解掉,他每天都在悔恨的思念中煎熬,跟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用力闭了闭双眸,再次睁开时眼底多了一抹阴鸷,他拨通了电话,铃音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接通,薄唇轻启道,“王晋,把顾晴菁带过来。” 既然顾诗若不在她手里,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受制于顾晴菁,被当成傻子一样耍了这么久,甚至还答应了她荒唐的要求。 要是那个傻姑娘真的看到了发布会该多伤心啊,一定会认为他真的不要她了吧… 怎么舍得呢?谁会傻到将自己的命丢掉? 他一直坐在沙发里,偌大的客厅内仅仅只开着一盏落地台灯,他的脸被掩入到了光和影的交叠处。 闭着眼睛假寐,直到脚步声渐渐逼近,他才掀开了眼眸,冷然望向跟着王晋一起过来的顾晴菁。 她很狼狈,身上穿着的是顾诗若的睡裙,见此,傅云墨觉得眼睛被刺痛。 似乎是被先前傅云墨凛冽的杀意惊惧到,她不敢靠近也不敢抬头,只是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 屋内一时间没有人做声,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倏忽,男人低沉的声音率先响起打破了这难言的沉默,“她在哪里” 顾晴菁身子微僵,将头垂得更低,再无先前的嚣张气焰,“我不知道” 闻言,男人狭长凤眸微眯,“我再问你一遍,她在哪里” 顾晴菁无法相信这就是之前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的大哥哥,果然男人的话都是放屁,转眼就如同云烟消散,恨意顿时丛生,顾晴菁愤愤不平的怒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就算是再问一百遍我都是一个答案,我不知道!” “呵”出乎她意料的是傅云墨没有生气,不怒反笑,他意味不明的笑道,“也就是说…她不在你手里,是吗?” 顾晴菁心内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一时间嘴快应答的话竟让傅云墨察觉到了自己手上其实没有底牌了,那个男人嘴上说着是要帮她,可实际上却秘密将人操控起来,根本不允许她去接近。 所以她现在根本就是光杆司令,没有一兵一卒,更没有了可以制衡住傅云墨的底牌。 偷偷抬眸去看他,见他脸色被掩入暗处根本摸不清神色,顾晴菁心底更加没有底,发虚的辩驳道,“我不可能告诉你她在哪里,总之,傅云墨你对我越是差劲我就会一点一点的还到顾诗若身上,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试试看!” “很好,那我就要试试看你是怎么将我是施加给你的痛苦还到她身上”傅云墨说着站起了身,立在灯下的颀长身躯如同劲松,挺拔屹立。 他没有动,只是站着状似悠然的开口道,“哪只手动的她?” “左手?还是右手?” 他的问话令顾晴菁有点摸不着头脑,似乎不大明白他说的动顾诗若指的是什么… 冷冷一瞥,他说,“视频里,她的脸肿了是你打的?哪只手打的?谁给你的胆子动她?” 他说着声线徒然一寒,眸色森然的凝着顾晴菁,被他这么一提醒,顾晴菁当即便想起来了那天的事,迫于傅云墨的威压她不敢过分造次,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呛声道,“打了她又怎么样?那种女人本来就欠打!” “你真是死活不知悔改”傅云墨阴沉沉的说完这话后,慢悠悠的抬步靠近她。 凛人的气势瞬间压迫而来,顾晴菁下意识的往后退,只是还没能退几步,手就被傅云墨抓住了,再无过去的旖念,她现在看着傅云墨,心底就只剩下无尽蔓延开的恐惧,哆嗦着唇瓣道,“你…你想做什么…” “你怕我?” 他唇角带笑如同鬼面罗刹,俊朗的五官泛着森冷,眼底也暗沉沉的深不见底,顾晴菁当然怕,先前被他差点掐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种窒息的痛苦现在还能够感同身受。 倏尔,薄凉唇勾勒出一抹轻谩嗜血的笑意,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见咔嚓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断腕的疼痛细细麻麻如同蚂蚁啃噬,她无力的托举着左手,脸色发白冒着虚汗。 打死她都没有想到傅云墨会这么丧心病狂的赤手空拳断了她的手,她噙着泪水惊恐的看着傅云墨,生怕他靠近。 “我问过你了,你不愿意说是左手还是右手,那就只好…”他表情突然变得狠戾,一把拽住了顾晴菁的右手,用力掰扯,骨节错位的疼痛钻心蚀骨,顾晴菁连疼都喊不出来了,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着,傅云墨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我只断了你两只手算是轻的,顾晴菁,你毁了我精心布置的婚礼带走了我的新娘,还暗害她,你说说,这笔账我该怎么向你讨回来的好?” 紧咬着下唇,疼痛难忍的顾晴菁阵阵发虚,在听见傅云墨似笑非笑的话时,心内猛然一惊,慌乱之下,她说,“你…你就不怕我会把这一切加还给顾诗若吗?” “呵,你有这个能力通知他们?顾晴菁别拿我当成傻子耍,诗若在不在你手里你很清楚,敢用她来威胁我就应该要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顾晴菁知道事情败露了,傅云墨已经知道顾诗若根本不在她手里,她主宰不了顾诗若的生死就意味着现在来要挟他就是自寻死路。 她还是怕死的,哭泣着求情,“我知道错了,云墨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原谅我一次可不可以?” 看到她匍匐在地上卑微的乞求,傅云墨眼眸微闪,说实话,看到护着这么久的女人变成了现在的丑陋模样,他心底不是没有触动的,但是那无关于爱情,只是感慨一个人也会被时间打磨成另一个模样,会变坏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他声线微沉,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说,“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就是因为我心慈手软才导致了现在的后果,如果早在知道你冒充了诗若来到我身边理所当然的索取时,我就除掉你,现在她也不会落到别人手上,顾晴菁,你认为自己很了解我吗?” 说着,傅云墨自己都觉得可笑,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你大概不知道我能够这么快速的操控起一个公司手上也不怎么干净吧?你知道我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了吗?” 他曲起一条腿半蹲在顾晴菁面前,眉目平静的望着她,她眼底满是害怕,似乎是想快点逃离开这里。 傅云墨手上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身泛着凛凛寒光,他说,“我可以承认我并不是什么好人,能够站在这个位置上,我也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包括人命,所以…” “多你一条不多”说着,他双眸一寒,匕首快速的落下。 一直候在一旁的王晋吓丢了魂,忙出声制止,“boss!”这一刀落下去可就完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染上人命官司,他这辈子就真的是毁了! 刀尖堪堪在离她眼睛前停下,傅云墨眼中掠过一抹锋芒,他收了手,淡漠出声,“王晋,联络医院,现在送她过去” 王晋松了口气,吓出了一声冷汗,好在傅云墨悬崖勒马没有真的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来,他作势要拨电话,却在此刻听到了男人冷冽无情的话。 第两百二十七章 陈年往事 “别自作聪明,我让你联络的是精神病医院”傅云墨站直了身子,冷冷睨了一眼王晋。 闻言,王晋手上动作一僵,迟钝的望向傅云墨,“boss,您的意思是?” “放消息出去,就说顾家二小姐因为半夜在路上被人凌辱后受刺激太大精神失常了”他漠然的吩咐着王晋,看都不看顾晴菁一眼就抬步离开。 倒是留下来的王晋唏嘘不已,他还是第一次看到boss发威,虽然跟着他做事这么多年了,但是真的要傅云墨动手的时候基本上没有。 现在但凡是沾染上了顾小姐时,boss就会格外的不冷静,刚刚如果不是半途截止,那boss这下半生可也算是完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太疼还是被刚刚boss举动吓昏了的顾晴菁,王晋脸色一沉,按照着傅云墨的吩咐联系了精神病院的人。 将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送进精神病院疗养,这对正常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生不如死。 傅云墨离开后哪都没有去,而是径直去了公司。 一进入公司,他便将所有的文件和卷宗都翻了出来,通宵彻读。 已经说得清楚了,那人就是冲着他来的,只是现在傅云墨无法摸清楚到底是为什么那个人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恨意… 审阅了一整个晚上,他也没有能够看出端倪来,近段时间公司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也没有因为任何合作案跟其他人起过利益冲突。 那么… 是过去的恩怨? 从底层爬上来并不容易,谁都不可能说是从一无所有就能够摇身一变家财万贯了,他承认他的确是犯过不少事也得罪过不少人,他只是不太清楚现在来找他复仇的人究竟是谁罢了… 记忆里似乎也没有产生过什么过激的矛盾,更没有跟人正面冲突过。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 傅云墨的疑问没能够得到解决,他始终安不下心来,即使知道顾诗若暂时不会有危险,可是他还是想要尽快找回她。 整整一夜,傅云墨都没能够想出来得罪的人是谁,也无法确定目标。 眼睛干涩难忍,他用力闭了闭双眸,手机恰巧震动起,长手一伸接通了电话,格外不耐烦的开口道,“什么事?” “你给我的那个数据端查不出来其他的东西,但是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洛谦的声音自手机里传出,令原本闭着眼睛的傅云墨睁开了眼,“你要说什么?” 那边的洛谦顿了顿,格外凝重,“见面再说,我在锦园订了包厢,你直接过来吧” 很少听到洛谦这么严肃的说话,一向他跟自己交谈都是调侃居多,现在骤然间变得这么认真,倒是令傅云墨心生多疑了。 没多想,便拿了衣服离开。 只是开车离开时,被人拦住了去路,猛地踩下了刹车,傅云墨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车前挡路的人。 顾森山也是没有办法了,现在两个女儿都不知所踪,顾诗若生死不明现在连顾晴菁都没了音讯,季家就只剩下他在,季梓翰和顾晴菁双双蒸发,迫不得已,他只能够来找傅云墨。 因为他很清楚,这两个女儿现在会闹成这样子,都跟傅云墨脱不了关系。 拄拐急匆匆的走到驾驶座,里面的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既没有下车也没有摇下车窗。 顾森山怒眉一横,格外重力道的敲了敲车窗,傅云墨这才将车窗放下,眉目清冷的瞥了他一眼,“有事?” 被他这态度一噎,顾森山也没了过往的颐指气使,而像是个丢失了亲人的糟老头子,他挫败的问道,“她…她有消息了吗?” “她?”眉目轻挑,他森然一笑道,“我不懂顾老先生嘴里的她指的是谁。” 顾森山几欲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就是问不出来,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他会主动去关心顾诗若,直到看着两个女儿沦为仇人,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他才开始反省。 做错了吗?这么多年以来,他无论是对秦曼婷还是对王若雪都不公平,连带着两个女儿都受到了波及,一个从就被他冷落,而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却变得面无全非了… 思及此,顾森山疲倦的长长叹了口气,“傅先生,我只是用父亲的身份乞求你告诉我女儿的消息,她找到了吗?她好不好…” “顾老先生也会关心我太太?真是稀奇”傅云墨嘲讽的睨了顾森山一眼,他接下来的话无疑于是压垮顾森山的最后一座大山,他嗤笑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宝贝二女儿?如果不是她胆大妄为到将自己的亲生姐姐绑走,现在诗若又怎么会失踪!” 顾森山猛地一僵,还没等到他问话,傅云墨就关上了车窗,开车离开了公司楼下,站在原地的顾森山像是一瞬间就被人抽空了力气,握着拐杖的手颤抖着。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冤孽啊!真是报应…… 傅云墨现在很不爽,连带着到了锦园,他还是冷着一张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推开门,洛谦早就坐到了里面等着他了。 换做以前,洛谦看到他这样铁定免不了一番冷嘲热讽,可是今天的洛谦格外严肃,见到他来了,也只是淡淡出声道,“坐吧,坐下再谈” 傅云墨落座在侧,洛谦始终紧皱着眉头,他说,“昨晚你跟我说了以后,我就想起了过去的一件事,其实当年不止是我们两家交好,还有一家人也跟我们两家来往很密切,可以说当初我们的父辈其实就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还有一家人?” 洛谦点头,“嗯,这家人姓卫,我曾经听我母亲提过当年的事,那个时候我们三家交好,但是后来出了一些纰漏,卫家当家人死了,而且妻离子散,卫家也就覆灭了。” 事实肯定是不会像洛谦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故此,傅云墨凝了凝眸色,问道,“卫家落败跟傅家有关系?” 傅云墨直白的问话令洛谦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半晌,他才开口,“卫家的落败就是傅家一手造成的,也就是你父亲当初在纪.检.委去调查取证的时候,做了伪证。” 微愣怔了几秒,傅云墨对小时候的记忆其实没有多清楚,他只知道他母亲死后,他就叛逆出逃了,他受不了那个男人的控制欲更无法接受他偏执的做法。 为了生意不管不顾,冷血无情到令人心寒,甚至在他母亲死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在应酬,尸体火化了才醉醺醺的赶过来。 也是因为这样,傅云墨便彻底恨上了他,从当时的傅家出逃离开,这些年过苦多累他都没有想过要回去,现在忽然间听到跟傅家有关的事,傅云墨难免出神。 等到他缓和以后,又觉得可笑,事实上,他的确笑出了声,“你的意思是在背后操控着的是卫家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想你昨天晚上肯定也找了一夜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不是吗?我知道你不想听见傅伯父的事,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当年卫家的落败确实是傅伯伯一手策划的,间接导致了卫伯伯的死亡,卫家破产后,树倒猢狲散,我不清楚卫伯母他们的去向,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在卫家倒了以后,卫伯母和她的两个孩子都从当时的申城消失了。” 洛谦的话引得傅云墨陷入了沉思中,修长的玉指轻轻叩着大腿,眼底浮沉难明。 “你是说卫家有两个孩子?”傅云墨不清楚这段往事,他在他母亲死后就脱离了傅家,所以那个男人事后都做了些什么,傅云墨并不清楚,连卫家人的事情他都是现在才知道,更不用说是见过卫家的人了… 洛谦端起咖啡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后,说,“对,卫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大女小。” “依你看,是卫家人找上了我,想要出了多年前的恶气?”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陈年旧怨累积到现在才爆发,也算是卫家的孩子能忍”洛谦低低的说着话,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微侧过身,将桌子上的文件袋递到了傅云墨面前,“看看吧,这就是当年卫家的资料,以及卫家人的相片” 傅云墨接过后,就将资料取了出来,细细浏览下来,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一张全家福上,看起来就是很幸福的一家人,笑容灿烂,小男孩的长相也很儒雅。 身后站着的两人相互依偎笑容甜蜜,女人手上还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女孩,傅云墨双眸一紧,沉声道,“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卫家人找上我是因为知道我是傅家的儿子?” 洛谦为难的抿唇,点了点头,“傅伯伯的重心早已经转移到了国外,这些年也一直定居在国外,比起崇远的目标,选择在国外发展的你就首当其冲沦为了卫家人报复的目标,傅子,这事你确实无辜,但是既然卫家人已经找上门了,你也只能够面对现实。” 傅云墨微勾起唇角,眼底满是讥讽,那个男人犯的错误却需要他来弥补,凭什么? 这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人不是他而是顾诗若,被波及到的人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傅卫两家过去的恩怨,现在也不会有这出闹剧了… 他紧锁眉峰,眉宇间满是烦闷之色。 余光瞥见那张全家福,他定定看着那相片里的几个人,倏尔,傅云墨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捏着相片一角将其拿起来,仔细去辨认相片中的人。 总觉得这个小男孩好像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是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过的感觉,好像以前有过短暂的接触或者是无意中见过面,小小的五官拼凑在一起莫名令他感觉到熟稔。 “卫家的家主死了以后,他妻子和两个孩子就失踪了?” 洛谦低嗯了一声,傅云墨蓦地收紧了力道,沉声发问,“这两个孩子你以前见过吗?我总觉得这两个孩子给我的感觉很眼熟,我应该是见过他们。” 第两百二十八章 家破人亡 洛谦挑眸看了傅云墨一眼,“小时候见过,那个时候卫家小女儿才刚刚出生,不过卫家儿子我倒是很熟悉,以前也是朋友,他性子温顺不大会惹事。” “人是会变的”傅云墨淡漠出声,目光仍旧落在那张全家福上,这张照片上的人给他的感觉就是眼熟,这个小男孩的模样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想又想不出来是谁… 见他这样,洛谦也放下了咖啡杯,安抚道,“算了,现在好歹知道是卫家的人回来了,总比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好,不过你什么情况?昨天才公布婚讯今天顾晴菁就进精神病院了?” “诗若不在她手里,如果跟你说的一样,那么布下这个局的人就是卫家人了,诗若早就被卫家人带走,我没有必要顺着那个女人。” 洛谦颇为不赞同的皱起眉峰,“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对你的影响很大吗?前脚刚宣布婚讯后脚就闹出这种丑闻来,你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现在接二连三的闹出这种事,会让你蒙上负面报道无法脱身,公司怎么办?你为了顾诗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是吗?” “洛谦,我努力往上爬是为了什么我很迷茫,直到遇见了诗若我才懂得我想要什么,在她身边我才能够感觉到脚踏实地的安稳,有她就够了,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傅云墨嗓音略哑,接连几天未休息,眼睑处也泛着青黑。 过去他努力爬起来也只是想证明脱离了傅家,他仍然可以活好,真的攀登上了顶峰,那抹热情就消退了,身居高位时,他也会时常发呆,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就算是成功了,也没有人可以跟他分享喜悦。 直到遇见顾诗若,在她身上傅云墨感受到了踏实,那种宁静的幸福是他一直以来就渴望着的东西,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也只是想看到能有那么一个人会为他洗手作羹汤,会笑脸相迎。 现在人丢了,他魂也跟着丢了。 洛谦微微叹气着摇头,只是沉声交代,“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知道你时时刻刻惦念着顾小姐,但是你必须得保持理智不要盲目行事,卫家的人一旦联系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卫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隔着血海深仇未报,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傅云墨? 傅云墨不说话,洛谦心里担忧更甚,私心里他是不希望看到傅云墨只身犯险的,尽管当初的卫家确实可怜,可是这就是商场不是吗?尔虞我诈,强者为王。 他启唇说道,“既然他们现在敢找上你,也敢下手就说明是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你主动钻下套子,傅子,你别犯傻。” 这就是洛谦真正担心的地方,卫家人拿着顾诗若做诱饵,傅云墨很有可能就不顾一切主动跳下陷进,万一拦不住,造成的后果恐怕也难以估量。 “谢谢”傅云墨沉默了良久,忽而启唇道谢,至于洛谦的警告和提醒一概被他摒除在耳外。 明知道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这原本就是冲着傅家来的,顾诗若只是被他无辜波及了,无论怎样,他都一定要将顾诗若找出来。 …… 坐落在清湖旁的庄园典雅安静,乳白色的外墙,红瓦盖顶。 二楼书房,入目的是整片墙的书柜。 坐在红木椅子上的男人安静的捧着书细细阅读,直到一通电话打破了这难得的静谧。 他接过电话,清润的嗓音如同清泉水缓缓流淌,“有什么事?” “你是怎么知道当初的事的?” 闻言,原本流转在书页上的目光轻挪,勾唇浅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既然敢做就应该要做好被人挖出来的准备” 那头的人冷哼了一声,极为严肃的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纤长手指不时翻过书页,沙沙作响,他笑道,“我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是跟你们做个交易而已” 那端的沉默令男人嘴角笑意更浓,他说,“我知道你们在忌惮着什么也明白你们想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动作太慢了,忍不住来催促一下罢了,放心,我什么都不图也不会去揭穿你们。” “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转了一道口,“不想当年的事情败落,那就不要在犹豫了,动作快点,否则等到秦曼婷醒过来,你们就完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电话里传来对方压抑的话,“我很清楚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提醒!” “很好,明天早上见不到顾氏前董事长意外身亡的消息,我就将你们的事情捅出去” 嘟嘟—— 电话被那边的人猛地切断,他嘴角笑意浅淡到近乎虚无,清透的黢黑眼眸深色重重。 傅云墨不是闲的发慌吗?那他索性就找点事情给傅云墨去处理,他倒是想看看傅云墨一心能够几用! “先生” “嗯?”他抬眸,平静的望向进来的佣人,发问道,“怎么了?” 佣人微弓着身子恭敬道,“顾小姐说她想透透气” 透气? 男人微眯起眼睛细细思索了片刻,随后拉开了抽屉,从屉子里取出了面具戴上后,起身离开,说道,“我跟你过去看看” 佣人欠下身子,毕恭毕敬的领着他去到了顾诗若的房间。 打开门,屋子内的女人正站在窗户边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倾洒进来的阳光踱在她身上,仿佛被撒上了一层淡淡金粉。 佣人刚要开口叫顾诗若,男人就抬手制止了,示意让佣人出去,佣人会意,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他站在原地看着呆呆望着窗外的顾诗若,见她久久未曾回神,才忍不住出声,“想出去走一走?” 顾诗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瞄了对方一眼后,视线又缓缓转回到窗外,“我想出去你就会放我出去吗?” “不会”他大大咧咧的走到窗边,微探头看向窗外的湖水凛凛,复又笑道,“你自己去当然不可能,但是我可以陪着你在这附近走走” 顾诗若微怔,美眸迷蒙的看向身侧站着的人,随后轻轻嗯了一声。 她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挡风,刚动完手术虽然休养了一段时间,但是也没有好利索到可以吹寒风随意走动的地步,因此,顾诗若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从屋内出来的,那人推着她绕着她在庄园周边走动,顾诗若不动声色的将周边景色揽入眼底,默默策划着逃跑计划。 蓦地,轮椅停在了湖前,碧绿的水波轻轻荡漾着波澜,在阳光照射下,仿若正在泛着浅光的明珠。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妄想从这里逃跑了” 闻言,顾诗若猛地一僵,讶异于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对方猜透了,但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承认更没有做声。 男人嘲讽的笑了笑,随后坐在了草坪上,说道,“这里出去就一条路还是悬崖,如果没有我这边打开机关,你根本离不开这里。” 顾诗若恍然大悟,难怪这个男人这么胸有成竹的笃定自己不可能离开这里,原来这地方别有洞天,出去的路就是悬崖峭壁,也怪不得当初那佣人说她们一直在这里工作,不清楚外界的事情… 对方姿态闲适的落座在她身边草地上,低低出声道,“你老实安分的待在这里,我也不会动你,何必要费心策划着想要偷跑?” 其实打从佣人来通报说顾诗若想要出来逛逛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顾诗若的用意。 想出来透气是假,想勘测地形才是真,他倒是无所谓,既然顾诗若想看,那么他就索性让顾诗若看个够,也好让她断了这点心思。 低垂着的长睫微微颤动,她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和傅云墨过不去吗?” 微微愣了愣,他侧眸看了一眼顾诗若恬静却无血色的脸颊,沉了沉眸子,说道,“你想知道?” “嗯,我是被你们无辜牵扯进来的,要知道原因也不过分吧?就算是要死总得死的明明白白”不冷不热的将话说完,顾诗若深深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只是眼眸幽深的盯着她看了很久,旋即轻笑出声,“也对,你的确是被无辜殃及的,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如果不是傅家或许我父亲也不会死,现在我们家也不会失散。” 说着,他目光放空,思绪似乎早已经飘远。 当年他才十岁,原本他们幸幸福福的一家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迫分离,他父亲就这么跳楼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他妹妹也在流浪的过程中跟他们失散,也不知道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哪里去了…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病,当年如果不是傅家出庭做伪证,他父亲也不会含冤而亡,卫家也不会破产,他妹妹也不会生死不明… 唇角微沉,他冷漠的说道,“傅家的人都是罪有应得,我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我的家人报仇,如果没有傅家人,我们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妹妹到现在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你还有一个妹妹?”顾诗若惊诧的看向身旁坐在草坪上的人,似乎是很惊讶这个人还有一段阴暗的过去以及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提及往事,他似乎心情变得很不好,也不大愿意搭理人,只是安静的坐着不说话。 顾诗若深深看了他两眼,红唇微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你,但是我想你应该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情和安慰,你的过去遭遇令人很惋惜,但这不能够成为你复仇的理由,你不应该用这种偏激的手段去报复傅家,何况…” 顾诗若顿了顿,凝着湖面的美眸顿时一凝,出声道,“这些事情根本就跟傅云墨扯不上关系,你何必硬是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他身上?你只是自私的想出了那口恶气,从来没有真正的设身处地为你的家人想过。” 第两百二十九章 密谋逃跑 “无辜?傅家的人没有一个可以逃脱的了干系,不管是傅云墨还是他父亲,通通该死!”黝黑的双眸里簇着火星,大有燎原之势。 顾诗若被他的话一噎,只是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识趣的不再多言。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是听不进别人的劝告的,何况这怨恨累积了多年,哪有可能这么轻易的化解? 并坐着良久,原本陷入了过往阴霾的男人忽然间恢复了理智,强迫着自己压抑下怒火,他只是意味不明的出声道,“以后你可以叫阿娇带你出来逛逛” 这里根本就是插翅难逃,所以他可以放心的任由顾诗若出来晃悠,反正她没有这个能力从这里离开,更不需要担心她会借助通讯设备向外通风报信,毕竟这里所有的数据端口都是做了特殊处理的,就连电视都是经过了筛选才得以播放。 顾诗若自然也是明白了,这个男人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根本不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先生” 也不知道在湖畔旁坐了多久,佣人突然间急急忙忙的过来,碍于顾诗若在又不好明说,倒是原本坐在草坪上的男人看了一眼顾诗若后,启唇道,“无妨,你说吧,怎么了?” 佣人欲言又止,轻声道,“是跟着过来的那位先生现在死活不肯安静下来,硬是要见顾小姐一面。” “什么先生?”顾诗若疑惑的看向主仆两人,似乎不明白他们说要见自己一面的人是谁… 闻言,男人弯唇笑了笑,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睨着顾诗若,“那个人你认识” 不等顾诗若出声发问,他就转头吩咐道,“阿娇,带着顾小姐过去,切记看着点” 言罢,他便抬腿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顾诗若坐在轮椅上发痴。 什么先生要见她?难道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也被一并带到了这里来了吗? 名为阿娇的女佣人推着她到了庄园洋房后的一间小房子里,房门一打开,顾诗若看到里面的人时,怔了怔,惊奇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梓翰也被一同带到了这里,一向闲散惯了的他这一次被关在这哪都去不了,早就不耐烦了,加上他也担心顾诗若的病情,现在看到她人好好的坐在这里,浮躁不安的心脏倒是安稳了些,似笑非笑的冷凝着她说道,“还不是托你妹妹的洪福” 闻言,顾诗若明白了,合着顾晴菁丧心病狂到连季梓翰都给抓起来了,不过…她为什么要抓季梓翰? 顾诗若被推着进了房间,美眸狐疑的打量着他,“你怎么会被顾晴菁算计到?而且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她为什么要抓你?”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真是麻烦死了!”一提起是怎么被顾晴菁抓起来的,季梓翰就格外烦躁,要不是他大意了,哪有可能被算计到? 他愤愤不平的刮了顾诗若一眼,冷笑出声,“这龟孙子对你倒是挺好的啊!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难道对你缺衣少食了?”顾诗若极为戏谑的打量了他一眼,衣衫如新,不见脏污,显然也是没有亏待过他。 被她的话一噎,季梓翰轻声嘟囔道,“越来越惹人烦了,还没有小时候可爱” “你以前见过我?”顾诗若狐疑的打量着他,季梓翰差点被她态度引得炸毛,“合着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要记得你吗…” “……”季梓翰别扭的将视线挪开,顾诗若顿了顿,轻声发问,“你为什么吵着要见我?” “我看看你死没死啊!前段时间不还奄奄一息的躺着,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是个病人?” 顾诗若看了看自己的腿和轮椅,说,“你没看见我坐着轮椅吗?” 季梓翰白了她一眼,顾诗若抿着唇角,蹙眉轻声发问,“我们以前见过面?” 倏忽,她微微眯起了双眸,蹙眉沉思。 瞧着他这恶劣的性子似乎跟某一见过的人很像,断断续续的话传达到耳边,“你是哑巴吗?干嘛不说话?” “我叫季梓翰,你要记住我,不然下次见面你认不出我,我就拔光你的头发!” 顾诗若猛地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是那个扯我头发的小男孩啊?” 季梓翰心力交瘁,合着有关于他的记忆就这么不堪?除了扯头发这茬没有其他的了? 这顽劣的性子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一点改变,顾诗若长长叹了口气,原本因为顾氏的事对季梓翰起的戒备心现在也消散了不少。 “你...”她是想问季梓翰现在被关到了这里应该怎么办,可是还没出口,她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蠢,故此又默默吞了回去。 “顾诗若,我觉得你是我的克星,碰到你就没好事,不是磕着碰着就是被无辜殃及”季梓翰由衷的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她无言以对。 好半晌,季梓翰看了一眼自觉退到了屋子外的女佣人,压低了声音,极为严肃的开口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在这里安家立业吧?” 见到顾诗若神色郁郁,季梓翰忙举手投降,继而低声说,“我大概摸清楚了这里的地形,咱们总不能坐在这里混吃等死!好歹也得试着逃出去!” 这话正中她心扉,想起那个男人的话,她又忧心忡忡,“可是这里出去的路只有一条,那个人说那边的悬崖要是没有机关开启,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你傻啊你!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季梓翰真是恨铁不成钢,极为嫌弃的睥睨着她,“这屋子后面有一片密林,穿过这密林过条河水就可以到郊区外了,到了那边还怕不能够回到市区吗?” “你是说这边可以偷跑?” 季梓翰用力的点了点头,“嗯,我套过话,这片密林可以出去,但是很危险,尤其是那条河水太湍急了,据说以前居住在这里的农民都宁愿去爬悬崖都不愿意从这林子出去,进了这林子很少有活着出去的人” 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这林子虽然能够助他们逃出生天,但是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他们都不清楚,只知道进去的人几乎是没有再出现过,要从这里偷跑,承担的风险是百分之百的。 顾诗若沉默了,季梓翰见她这样,神情也凝重了许多,“你要是害怕的话,那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我想傅云墨他不会那没用,连你都找不到…”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诗若打断,她郑重的望着季梓翰,“不,我不能够在这里坐以待毙”那个人明显就是要傅云墨偿命,她怎么敢拿傅云墨的命来豪赌?这一次就算是那密林子里再怎么凶险,她也要离开! 被她眼底的认真摄住了心魂,季梓翰皱了皱眉,“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够离开吗?要不还是从长计议?” “你在这被关上瘾了吗?” 顾诗若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季梓翰噤了声,好半晌,他才说话,“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怎么躲开那个人的耳目?我们总不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林子里离开吧?” 季梓翰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且不说她被拘禁起来的地方离这里隔的很远,就单说她身边跟着的尾巴,几乎是她去哪尾巴就跟到哪,就这样,根本不可能偷跑。 季梓翰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要说这房子的主人也是个多疑的,还在他这房间里装了监控和窃听器,好在他警醒,早就拆卸了下来,所以现在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跟顾诗若密谋逃跑。 现在,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密封透明袋子,里面的药粉引得顾诗若心生疑虑,“这是什么?” 季梓翰赶忙塞到了她手里,压低了声音,“这是前段时间她们给我吃的安眠药,我趁着她们没防备偷偷拿了几粒,你把这个药粉下到水里,想办法让她喝了”他朝着外面努了努嘴,顾诗若看着掌心的密封袋子,缓缓收拢了苍白指尖,肃穆的点头。 “顾诗若,你可以在休息两天,等到身体素质好点了再走也不迟,你比我方便,趁着这两天你可以让那个佣人带着你四处逛逛,顺便多看看那林子的入口和环境,尽可能的多窥探下地形。”季梓翰他毕竟只是透过别人之口大致理清楚了四周的地形,可是没有机会真正到实地去勘察。 她握紧了手里的药粉袋子,心思沉凝,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顾小姐,您好了吗?该回去了”恰巧,外面的人开始叫她,顾诗若应了一声,走之前,她说,“我会仔细注意的,这两天我也会过来找你。” 季梓翰轻轻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他早就厌烦了被人关押着的日子,一直密谋着想从这里逃出去,反正呆在这里是死,逃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倒不如试试看,这后面密林有多恐怖他不清楚,但是再这么被禁足和吃安眠药下去,他肯定会死在这里。 顾诗若默默的将药粉袋子藏好,见到她出来,女佣人笑颜和蔼,“顾小姐,先生吩咐过顾小姐不宜在外吹风太久,所以咱们现在该回房休息了” 不,那个男人不让她在外面多呆不是因为顾及她的身体,而是怕她会从这里逃跑… 她不动声色的将心思收敛下,轻轻点头,任由阿娇将自己推回房间去,路中经过那林子边时,顾诗若不免多看了两眼,枝叶繁茂深不可测,就是走在林子边都觉得阴森森的令人发寒。 季梓翰说这里是死林,进去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那么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致命的东西? 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阿娇,你是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对呀,怎么了?顾小姐。” 顾诗若扯着嘴角浅笑,“哦,我只是看这林子怪瘆人的,想着你一直住在这里应该比较清楚这林子的事情。” 第两百三十章 她早就有外遇了 阿娇对她的话没有那么多戒备心,当即便脆生生的回了话,“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林子的事,但是以前我和我妈她们住在这村子的时候,就没有人敢进去那林子里,好像是里面很危险。” “危险?里面有什么东西吗?”顾诗若状似很好奇的发问,阿娇看了看那阴森森的林子入口,说道,“不知道诶” “哦~”顾诗若轻轻点了点头,怕她怀疑复又立马转口,“阿娇,我们回房间吧!吹太久风有点头疼了。” “好”阿娇推着她往回走,顾诗若的视线却不自觉的掠过那林子入口,很危险也得试试啊!难不成坐着等死吗? 这么多天了,她也早就想清楚了,与其让傅云墨因为她只身涉险,倒不如她自己试一试,如果那个姓卫的真的用自己来要挟到傅云墨的生命,那么她情愿就这么死掉,也不想因为自己而伤害到傅云墨。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车从园子内缓缓驶出,原本隔绝开的两岸悬崖忽然生气了一条宽广的大路。 车内的人早已经摘下了面具,唇角始终噙着淡淡嘲讽笑意。 他一手安排了这场好戏,怎么能够不自己去见证? 停在距离医院一条街远的路边停车区,他下了车,却没有进去,而是选择进入了正对着医院门口的一家餐饮店楼上。 坐在靠窗的地方,目光不时瞥向医院门口。 手指有规律的在平滑琉璃桌面敲着,直到看到那人的车子缓缓驶进了医院,他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嘴角笑意更浓。 医院内,人来人往。 刚刚才进入医院的男人步履匆匆的往住院部赶过去,只是到了一楼,他没有再往上去了,而是避开了摄像头,往厕所走去。 再出来时,已然换了一身衣服,戴着口罩穿着医生制服就步履匆匆的往VIP病房走去。 成功的躲过了众多耳目,现在已经傍晚了,VIP病房通道安静的吓人,因此哒哒的脚步声就格外明显了。 他走着,直到寻到了那人所在的病房才停下了脚步。 轻轻扭动了门把,微微开了一条缝隙,见到那守在病床旁边的人时,眉峰一蹙。 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好下手… 倏尔,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慌乱之下,他躲到了拐角处,探头去看,见到那拄拐的人慢慢悠悠的走近病房,随后推门而入。 顾森山是看到了小女儿和傅云墨要结婚的消息才去质问傅云墨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宠爱的小女儿竟然会胆大妄为到去绑架自己的姐姐,求问着傅云墨身边的助理,对方被追着不耐烦了才肯说实话,更是将那视频给他看了。 视频里,他一向嗤之以鼻的大女儿被人按着动弹不得,更让他心寒的是王晋的话,他说,“顾晴菁小姐不仅带走了夫人,还让人去侮辱自己的姐姐,这段视频是顾二小姐发给总裁的,而且在郊外发生大火的废弃厂房内发现了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不排除是死于顾二小姐之手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 顾森山就在那一瞬间差点因为气血上涌而中风,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听不见其他人说话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傅氏公司出来的… 步履蹒跚盲目的在江川市内乱走,一直到他看见说自己的小女儿因为被人强.奸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疗养,他才彻底崩溃。 昏死在街头时,被人送进了医院,醒过来后,他记得秦曼婷也是在这间医院里休养。 时隔这么多年了,那些往事似乎如同云烟散开了,没有那么介怀过去,也没了爱恨,他只是想着好歹当年夫妻一场,也该来看看她。 在房门外,他犹豫着不敢进屋。 奇怪了,当年那么恨之入骨的人,现在想起来却会觉得心酸,在房门前踌躇不前,颇有种近乡情怯的错觉。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去面对,打开门进去后,看到躺在病床上靠着机器维持生命的女人,昔日明媚的容颜早已经被岁月侵蚀。 看来他们这群人,没有一个是被光阴饶过的,印象中秦曼婷是个端庄温柔的大家闺秀,跟王若雪不同,她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是没有女人可以去模仿的,这让他这个从农村出来打拼的人既觉得新奇吸引又觉得自卑。 恨也恨了,怨也怨了,这么多年过去,再见面恩怨情仇似乎都泯灭了。 “你来干什么!”林安永看到顾森山进来,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戒备的瞪着他。 顾森山唇角微沉,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慢慢走近秦曼婷,越是靠近过去那张温柔恬静的脸就越是在眼前重现,不知为何,现在回想起过去,他竟然也会感觉到愧疚和自责。 “她…”艰难的蠕动干涩唇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顾森山,你忽然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伤害她过去伤害的还不够吗?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真的就没有人清楚吗?”林安永怒瞪着他,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顾森山想解释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地方,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而现在不过都是报应… 他颓然的低下眼睑,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人,嗓音干哑,“我只是过来看看她,你不用多心” “轮得着你来看吗?你是来看看她死没死还是来看看她过的凄不凄惨?”林安永冷嗤了一声,毫不留情的便下了顾森山的面子。 稀奇的是这一次顾森山竟然没有跟他叫嚣,而是用力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步履沉重的往外走,走时,他沧桑的出声道,“你好好照顾她吧” 林安永冷漠的看着他离开,沉默了良久,他看着床上的秦曼婷出神。 在顾森山越走越远要下楼的时候,林安永才追了出去,有些事情也是得讲清楚了… 眼睁睁的看着屋内两人相继离开,躲在病房门外的人终于找到了空隙,立马便钻进了房内。 从口袋里掏出了针管将药水注射进针筒内,随后便将针管扎进了原本是给秦曼婷续吊命的营养液中,缓缓推进药水,他压着声音道,“大小姐,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太执着了,都这么多年了还不愿意撒手。” 眼看着药水被完全推进了输液袋内,他才收回了针筒,不着痕迹的将现场收拾好后,悄然带上了房门离开。 顾森山在看到林安永时,微怔了怔,启唇道,“你跟着过来做什么?” “我有事想跟你说” 见状,他点了点头,跟着林安永到了楼梯间,林安永才说话,“你做过的事,夫人早就知道了,包括…你伪造市长贪污文件陷害市长的事情,夫人也早就知道了。” 闻言,顾森山猛地一僵,脸上血色急剧消退,“这…这怎么可能?她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摊牌过?” 秦曼婷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件事,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安永见到他这懵懂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为秦曼婷不值,他哽咽道,“这一切不是要感谢你的好情人吗?你三朝两头不着家,所以不知道你的好情人将你做过的好事都抖搂出来了吧?市长死的时候,夫人伤心欲绝,而害得她亲生父亲死亡的间接凶手就是她的丈夫,你让她怎么受得住?” 顾森山从来不知道王若雪背着她做过这种事,更不清楚秦曼婷早就知道了自己做过的事,他徒然心慌了,好像这些年一直惦念不忘的事情都被推.翻了。 林安永忽然间解气了,他阴暗的想要将事情都和盘托出,冷笑道,“夫人一直没有跟你摊牌的原因是因为对你死心了,不抱期待了,当年王若雪的死也根本不关夫人的事,当初只是大小姐跑到了后宅被佣人发现了,我才和夫人过去找大小姐,而我们去的时候王若雪就已经死了,可是你从来不肯听解释,只会一个劲儿的去责骂夫人。”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当初那个作证的人言之凿凿的说就是秦曼婷跟王若雪起了争执才错手杀害了王若雪,现在…怎么会… “不仅如此,这些年夫人一直没有停止过调查过去秦市长出事的真正原因,这么多年的努力下来,的确被我们查到了蛛丝马迹,你想知道吗?” 林安永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佝偻着背,潺潺发抖的样子就觉得格外愉悦,他轻蔑一笑,说道,“你宝贝着的情人其实早就跟其他男人有染了,王若雪当年就背着你勾搭上了其他男人,并且来往甚为密切。” “你胡说!这不可能!若雪她绝对不可能背叛我!”顾森山忽然赤红了双眸,死死揪着林安永的衣领子不松手,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要将他生撕了。 林安永冷漠的将顾森山用力推开,讥讽出声,“不可能?王若雪勾搭上的人就是当时的市长助理,他们早就暗度陈仓了,作为男人我真是同情你,一糊涂就糊涂了这么多年,被带了绿帽子还不自知,辜负了一心一意对你的女人,将破.鞋捧在手心视若瑰宝。” 顾森山被瞬间抽空了力气,无力的垂落下手。 怎么会这样… 王若雪早就背叛了他?当初的事情都只是个误会,那他呢?他都做了什么?弄得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唯一的两个女儿疯的疯,消失的消失,他还剩下了什么? 林安永理了理衣襟,启唇道,“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夫人面前了,害死了市长以后你竟然还有脸过来看夫人?老实说,现在我们的世界里根本就不需要你,所以我才说你还是死在十几年的大火里好。” 顾森山哆嗦着手指着他,“你是故意的?刻意现在才告诉我,就是为了看到我铸成大错是不是?” 第两百三十一章 真相大白 林安永忽然笑出了声,“对,我是早就知道了,但是我是在市长死后才知道王若雪的姘头竟然是跟随市长多年的助理杨磊平。” “我时常会看到王若雪深更半夜的跑出去跟杨磊平私会,你猜猜他们偷.情的地点在哪里?” 林安永残忍的将事实和盘托出,他笑,“就是顾宅后屋的废宅啊!就是你看到王若雪死的地点,你在那里痛不欲生的时候,都还不知道她过去在那里跟其他男人颠鸾倒凤吧?” “不要说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顾森山一直以为亏待了王若雪所以一直都对她疼爱有加,哪曾想就是他视作珍宝的女人干出了这种龌龊事,甚至还害得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错误的深渊… “顾森山,这就是报应,是对你的惩罚,当年你若不是那般趾高气昂自以为是,现在也不会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活了大半辈子,你没有一刻是清醒的!”林安永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后,愤而离去。 顾森山骤然间心脏绞疼,他捂着心脏艰难的撑着墙壁挪动位置,老泪纵.横。 原来如此,原来被他呵护着的女人是蛇蝎,他竟然被蒙骗在鼓里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他失魂落魄的从楼梯间离开,眼前不断浮现出当年的事。 秦曼婷温柔浅笑的模样,那个时候,她穿着大红嫁衣嫁给自己,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他是心动过的吧?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她说的话,“以后我不是什么市长千金了,就只是你的妻子,我会恪守妇道,也望你能够珍惜。” 珍惜?珍惜什么… 他到底还是辜负了秦曼婷曾经对他的情意,是他配不上秦曼婷,也不配拥有她的感情,当年,他都做出了那样的事去伤害她们母女,秦曼婷竟然还隐忍着不说。 是绝望了吧?对他绝望了,所以不屑于告诉他真相,因为知道他不会相信,所以宁愿被误会也不愿意再开口解释半个字。 怨不得林安永说他要是死在那场大火里该多好,现在看来他要是早就死了,现在也就不会因为知道过去的隐秘而痛苦了。 他跟丢了魂魄一样的从医院离开,撞上了一个人后,他也没有抬头去看,那个人也步履急促的从医院离开,全然不管因为跟自己相撞而摔倒在地的顾森山。 杨磊平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后,就跟见了鬼一样的急忙奔向车旁,驱车离开。 他的车子才驶出去,那辆停滞在街道旁的黑色大众车也就随之开了出去。 车内的人,有条不紊的将消息编织好后发给了傅云墨,顺便还定位了现在的位置给他,随后将手机扔出了车窗外,扬长而去。 好戏开锣了,没有观众可怎么好? 含笑离开,车子慢慢悠悠的行驶在市内,绕了一圈以后,停在了精神病院的后门。 看到荒草丛生的医院后门,男人勾唇一笑,丝毫不费力气的就翻墙进入了医院内,避开了人群和摄像头后,凭借着先前的资料找到了顾晴菁所在的病房。 面上戴着口罩压低了鸭舌帽,疾步快走,一个闪身便避开了护士的目光躲进了顾晴菁的病房内。 隔着墙的拐角,他影影绰绰能够看到床榻上睡着的女人散开的头发,正侧躺着看不清楚容貌,心下一凛,快步过去后,就想要动手了。 倏忽,被子被大力掀开,他一惊,闪身躲开,看到床榻上一跃而起的男人后,眉峰一蹙,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会是你?” 王晋摘掉了头上的假发套,而从厕所出来的人正是傅云墨,他斜斜靠在墙边,刚好堵死了对方的后路,傅云墨还没做声,王晋就愤懑出声道,“boss早就猜到像你这种心思缜密的人,哪怕顾晴菁不知道你的秘密你也是不可能留下她的,所以我们刻意设下了这个圈套就等着你往里跳。” 傅云墨自打知道了背后有人操纵开始就默默的筹局了,他之所以会让王晋放消息出去,也只是为了将背后的人引出来,只要他踏进了这家医院,就等同于落网。 对方陷入了沉默之中,随即低低的笑出了声,笑着点头,“不错,如果你一直被动被我牵着鼻子走,那就太没意思了,现在倒是有点意思儿了” 傅云墨冷凝着对方,眸色沉沉,“你逃不掉了,现在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那可不一定,你傅总裁可以给我下套用诱饵引我上钩,我怎么就不可能绝境逢生呢?”被困在房间里了,对方也不着急,反而泰然处之。 傅云墨微微眯起狭长凤眸,薄唇轻启,“她在哪里?你把她关在哪里?” “哈哈~傅总裁还是个痴情种啊!你现在问我她在哪里,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他露出了那双漆黑的双眸,眼底满是嘲讽笑意。 “傅云墨,你就算是找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她的,如果我今天要是离不开这里,你信不信明天你就会看到顾诗若的尸体?” 对方的威胁令傅云墨脸色更加冷沉,眼底迸发出森冷寒光,他启唇,“很好,那就试试看” 言罢,他忽然间出手,对方的反应也很快,身手矫捷,傅云墨只来得及摘下他的帽子,对方躲闪开,冷笑,“傅总裁真是心急,可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的确很险,只差一点点就被他扯下口罩了,看来是自己太大意了,低估了傅云墨的能力,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还以为傅云墨为了顾诗若一蹶不振,短期之内不会有大动作,却没有想过他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甚至还设下了圈套请君入瓮。 思及此,他双眸一寒,“傅云墨,我承认这一次是我输了,是我太小看你了” 傅云墨将手上的鸭舌帽扔到了地上,他细细打量着对方露出来的眉眼,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目光落在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上,若有所思,傅云墨一直不说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病房内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中,三足鼎立。 倏尔,戴着口罩的男人猛地将床上的枕头扔向了王晋,趁他不备后,拿出了身上戴着的刀子抵在他脖子上,戾气横生,“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傅云墨轻蹙眉峰,没有让开也没有上前,直到他看见了那抵在王晋脖子上的刀刃模样时,心内念头才缓缓成型。 “姜曷臣,你还装什么?潜伏了这么久也是够沉得住气的!” 他的话一出,对方身子猛地一震,声线沉着了下来,“你在说什么?什么姜曷臣?” 薄凉唇角噙着一抹淡薄笑意,傅云墨蔑笑出声,“我是该叫你姜曷臣还是应该叫你卫曷宇?这几年你一直以顾晴菁的主治大夫亮相,会用医生的身份接近我,是早就开始着手调查我了吧?” 他不紧不慢的将话接着补充完整,“早在几年前你就注意到我了,并且对我的事情了若指掌,得知我对顾晴菁的病很上心,所以你才转修了医学,我不得不承认的是你的悟性很高,短短的几年之内你就能够在医学上取得令人认可的成就,声名大噪之时,你就理所当然的以主治大夫的身份留在了我身边,这也怪我,一开始没有对你起防备心,让你这条毒蛇在我身边蛰伏了这么久。” 冰冷锋利的刀刃抵着王晋的脖子,他黑眸暗沉的盯着傅云墨,许久,他才伸手摘下了面上的口罩,他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不是没有怀疑过你,要怪就怪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面对我的时候我能够察觉到你的恨意,出于好奇我调查过你,不过我查的晚了些,想来,我查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你想给我看到的,你的过去早就被你自己抹得干干净净了。” 傅云墨当初就觉得姜曷臣这个人不大对劲,对他的事情格外上心甚至还敢当面顶撞他,那种恨意他能够感觉得到,所以才会着手调查,只是没能查出什么结论来,后来出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姜曷臣的事也就耽搁下来了,正是因为当初的漏洞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想到这,他心思微沉,“我确实没有猜出你是谁,怀疑的对象里有你却不敢确定,直到刚刚你用左手来抵挡我的时候就引起了我的怀疑。” “用左手有什么好奇怪的?” 傅云墨笑着淡淡摇头,“用左手并不奇怪,但是人在遭受突发.情况时,大脑发布的指令是不会经过理智探索的,我的位置就在你面前,一般人都会用惯用手来抵挡,而你用的是左手,证明你是左撇子,真是巧了,你伪造的身份姜曷臣也是个左撇子,而且…” 他看了一眼姜曷臣手里的刀,扬手一指,“这把刀是当年卫伯父最喜爱的一把瑞士军刀,现在却在你手里,足够证明你是卫家后人了,但是这军刀我不是第一次见,我见到它的时候,它正静静躺在你医院的橱窗壁柜里,还记得你跟我说诗若病情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你的办公室,有幸见过这把军刀。” 当时也只是惊鸿一瞥,他没怎么在意,不过这军刀造工精细,他不免多看了两年,因为忧心于诗若的时,他没有过问过这事,现在串联起来,倒是都说得通了。 对方轻声笑了一下,咧开了嘴角,“你果然心细如尘,是我大意马虎了,对付你这样的人,我不该这么冒险的” 姜曷臣以为自己伪装的足够完美了,但是没想到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会被他录入脑海里,果然,傅云墨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有意思,对手越是强大越是能够激起他的好胜心。 他勾唇一笑道,“傅云墨你确实是个强大又难对付的对手,这一局我甘愿认输,不过你想就这么让我投降,不可能!” 第两百三十二章 痛苦不是复仇的理由 “让开!”锋利的军刀抵着王晋的脖子,姜曷臣眼眸一凛,锋利的刀尖嵌入了肉里,渗出殷红的鲜血。 傅云墨不悦蹙眉,掀眸看了一眼王晋后,思索着,最终还是让开了身,姜曷臣抓着王晋当人质,离开病房之前,他说,“傅云墨,你别得意,这一次咱们顶多算是个平局,要是被你的宝贝太太知道你连她母亲都守护不了,就算她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你们还能够和好如初吗?” 他狠狠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姜曷臣嘴角笑意更浓,蔑笑道,“来之前我可是看了一场好戏,现在就算被你看破了真实身份又能怎么样?你也有挽回不了的事救不回的人。” 姜曷臣说的是杨磊平对秦曼婷动手的事,好在他是事先看着杨磊平去了医院而不是直接过来找顾晴菁,否则的话,他还找不到可以扳回一局的赢面。 在傅云墨森然注视下,他一路抵着王晋往外走,脸上早已经戴上了口罩,眼见着傅云墨步步逼近,他才戾气横生的吼道,“不要跟着过来,后退两米,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现在杀了他,你也逃不了”他在赌,赌姜曷臣现在还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现在的王晋就是他的肉盾,唯一可以掩护他离开的肉盾,若是王晋死了就失去了效力,姜曷臣也逃不了,所以他知道姜曷臣现在不敢下手。 非但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越跟越紧,姜曷臣眉峰一冷,将刀尖又推进了几分,“是又怎么样?我不敢杀了他,但是我可以用刀子一刀一刀划破他喉咙,你别忘了我之前是做什么的,我可是很清楚怎么样能够让人生不如死又不会昏厥过去。” 闻言,傅云墨脚步猛地一顿,不再向前。 姜曷臣是医生,所以他很清楚要怎么样伤害王晋会造成伤势严重的后果又不至于立即死亡,喉咙这里,只要不伤及大动脉,力道把握得当,倒也不至于会立即致命。 不甘心的滞留原地,双眸阴郁的看着姜曷臣挟持着王晋从电梯下去。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傅云墨快速从安全通道往下跑。 只是电梯却没有停在一楼,而是在二楼的位置就停了,电梯门一开,姜曷臣狠狠将王晋打昏,快速在医院走廊里跑动。 在走廊里活动的精神病人格外多,个个都不正常,姜曷臣厌恶的将挡住路的病人推开,随后拉开了走廊尽头的窗子。 幸好早就对这医院的地形摸熟了,知道从二楼这边下去可以直接到后门。 虽说是二楼,但是这高度还是能够令人眩晕的,姜曷臣心一横,从二楼跳了下去,只是落地的时候脚踝拗了气。 好不容易才翻墙出去,忍着疼快速开车离开,傅云墨气喘不匀的赶到了一楼,却没有看到姜曷臣的身影,也知道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是从别的楼层离开了,他懊恼的握拳用力捶在了墙壁上。 真可恶!好不容易才将他堵在医院里,没想到横生枝节这都能够被他跑掉! 姜曷臣开车绕了大半个江川后弃车离开,医院的监控没有经过处理,既然傅云墨他们能够蹲守在医院等着他,就说明肯定做好了准备,这辆车子不能够再开下去了,否则只会将他们引过来。 拿出了汽油浇在车身上,姜曷臣将打火机点燃后丢到了车身上,刹那间,火光印染了昔日温润干净的脸颊。 不敢去人烟密集的地方,更不敢去有摄像头的路段,他只是一路避开了摄像,反侦.察能力极为强悍。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辆车子,他换了装,驱车往庄园驶去。 等到悬崖边都已经半夜了,姜曷臣才松了口气,脚踝处隐隐作疼,一直咬牙忍着还没有经过处理,也没有时间去管伤势如何。 一直到了庄园里,他才算是彻底安下了心。 看到姜曷臣这么狼狈的回来,刚刚伺候顾诗若睡觉的阿娇下楼准备回佣人房时,刚好撞见他。 讶异于姜曷臣这么晚了才回来,看到他瘸了脚,阿娇颇为关切的开口道,“先生,您脚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医生”姜曷臣脸色发白,因为先前压抑着脚伤还过度用脚现在脚踝处的伤势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他说出的话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极淡极细,“她人呢?睡了?” “是的,先生,顾小姐已经入睡了”阿娇恭敬回答,姜曷臣才点了点头,复又出声,“拿医药箱过来” 阿娇看了一眼姜曷臣苍白的脸色后,轻轻应了声是后,转身离开。 他就坐在客厅里,将脸上粘着的胡子扯掉又将假发套摘掉,掀开了裤管,果然不出所料,脚踝处已经红肿起来了。 “先生,医药箱” 姜曷臣看都没有看阿娇一眼,只是低嗯了一声后,开口道,“你下去吧” 阿娇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留下来帮他处理脚伤,奈何姜曷臣脸色冷漠,她不敢悖逆对方的命令,当即也只得乖乖听话,“那先生,您早些休息” 这一次,姜曷臣是连嗯都懒得回了,倾身上前打开了医药箱,偌大的客厅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翻找药水的时候,想起今天被傅云墨阴了一把,顿时心情恶劣了下来。 真是他小看傅云墨了,这个男人能够在这种年纪爬到权力顶峰,又怎么可能是吃素的? 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有处理了顾晴菁反而还惹得自己暴露了… 捏着酒精瓶的手徒然收紧了力道,眼眸阴郁不定。 “姜曷臣” 一道娇柔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安静,顾诗若穿着保守的睡裙站在楼梯口看着姜曷臣,他自打听见顾诗若的声音后,便僵住了身子。 顾诗若缓慢走近,就站在沙发边看着他,“真的是你” 姜曷臣微垂下眼睑,眼眸暗了暗,旋即,冷漠的看向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也早就猜到了是我?” 顾诗若淡淡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怀疑” “为什么?” 姜曷臣忽然间很好奇顾诗若为什么会怀疑到他身上,所以才有此一问,顾诗若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沉吟着默默出声,“我在你身上闻到过消毒水的味道,我可能是不太聪明,但是我鼻子灵敏,我原本以为是你沾染上了医院的气味,却没有想过你真的是姜曷臣” “这么说,是我的职业病暴露了我?”姜曷臣突然冷笑了一声,淡漠的撇开了视线。 他是在医院工作,为了不引傅云墨怀疑到他身上,所以坚持在岗位工作,因此回来的时候,衣服上难免会沾染上消毒水味。 这种味道,即使是他洗了澡换了衣裳也难以彻底掩盖住,毕竟医生这个行业做久了,难免会染上一些臭毛病。 也罢,既然傅云墨都知道是他了,现在顾诗若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低着头拿着酒精将周遭原本被刮伤的地方消毒干净,只是酒精棉才落下,姜曷臣便皱起了眉头,整张俊脸都变得狰狞扭曲了。 蓦然,一只白净的下手拿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只听见她软糯的说话声,“我帮你吧” 姜曷臣松了手,任由她摆弄,微垂眸。 半蹲着的女人微微垂着长睫,温暖的灯光懒懒倾洒在她身上,柔和了轮廓,也明媚了容颜。 他忽然间想起一句话,“最是那低头一瞬的娇羞最温柔” 眼前的女人的确是很体贴细心,也很温柔,姜曷臣双眸复杂的看着她,哑声道,“你不恨我?” “恨你什么?” 不是顾诗若心大,而是姜曷臣到现在除了将她软禁在这里以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不仅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还救了她一命。 要说多讨厌姜曷臣倒也算不上,但是要说有多喜欢也谈不上。 她手下力道放柔,轻轻的帮他上药,也没有开口问过一句他是怎么受伤的,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问多了也只会惹人误会。 “顾诗若,你到底是心宽还是脑子少根筋,明明应该怨恨我,现在却还能够和颜悦色的帮我上药,如果我是你,难道现在不应该要恨之入骨吗?” “姜曷臣,你何必要硬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坏人呢?你其实也会做噩梦也不愿意这么做不是吗?你性子温吞根本不适合将自己摆到坏人的角色上。”顾诗若始终都没有抬眸看过他一眼,只是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倒是姜曷臣脸色破裂,愣了愣。 眼底沉沉郁结,是,她说中了,其实他也不想去做这些事情,每次想到被无辜牵扯进去的人,他也会在半夜里惊醒,久久无法安眠。 他一向温顺从不惹事,如果不是当年傅家做的太过火,还逼死了他父亲,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亲妹妹丢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他怎么可能容忍傅家人过的逍遥自在?该死的人是傅家的人,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承受这一切苦果? 姜曷臣忽然间笑出了声,他说,“顾诗若,你见到过亲人死在眼前吗?当年傅家做过的事对于我们家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不是傅家人,我也不会落到现在家破人亡的地步…” 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努力赶超着其他人的脚步,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将原本应该接受报应的人亲手手刃。 “我见过”顾诗若原本要关药盒子的手一顿,随即便出声,“姜曷臣,我见过也经历过绝望,痛苦不是你拿来伤害别人的理由,更不是你复仇的借口,说到底是你自己执着于过去不肯放下,就算是要报仇雪恨你也完全可以用更加光明正大的方法。” 她突然间抬眸,炯炯双眸凝着他,沉声道,“你这样做,跟过去的傅家人有什么区别吗?” 第两百三十三章 她觉得自己很脏 清澈晶亮的眸子牢牢盯着他,让姜曷臣觉得窒息,那瞳仁里清晰的倒映了他现在丑陋的模样,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跟傅家人有什么区别? 不…不对,他跟傅家人不一样,他只是为了讨回公道。 姜曷臣自欺欺人,顾诗若却一语道破玄机,不留情面的挑破了现实,“姜曷臣,其实你一直都还有选择的余地,是你自己将路堵死了,义无反顾的走偏锋,你这样跟当年逼死你父亲的凶手有什么区别?你是想要以暴制暴,牵扯更多无辜的人,造成更多的仇怨吗?” “闭嘴!”姜曷臣忽然间吼道,“闭嘴!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他猩红着眼睛,凶狠的瞪着顾诗若,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将她现在就碎尸万段,顾诗若柳眉轻蹙,同情的看着姜曷臣轻轻摇了摇头,起身就准备离开。 倒是姜曷臣被她那看弱者的怜悯眼神刺激到了,阴沉不定的开口道,“你刚刚…是在可怜我吗?” 顾诗若站起了身,回眸看向那低着头手死死扒着沙发边沿的人,刚欲开口就被一把拉了过去,跌落在沙发里,姜曷臣立刻翻身为主,控在她上方,阴鸷的双眸紧黏着她恬静的脸蛋,他说,“你在同情我?你觉得我很弱需要别人可怜是吗?” 秀气好看的眉轻轻一拧,她挣了挣,沉声道,“让开!” 倏尔,下颌被抬高,沁凉的指尖捏着她下巴的时候,激起了她的颤栗,姜曷臣戏谑一笑,“你不恨我?那我现在就让你恨我” 还没能够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呼吸便被堵住。 带着涩意的嘴唇抵在她唇上时,脑袋里的弦丝轰的一下子断裂开,她睁大了双眸,双手抵着他胸膛用力推攘。 他试图去撬开她牙关,顾诗若就是死死闭着不愿意张口,惹急了,姜曷臣张开嘴重重咬在她唇上,吃痛皱紧了眉,原本死守着的牙关却因为痛意而松懈了,趁虚而入时,顾诗若整个身子都僵直了,她一想起那天在废弃厂屋里的事就觉得恶心。 牙关闭合,重重咬在他舌头上,腥甜自唇间弥漫开来。 姜曷臣撤离开,撑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身下人,原本没有血色的唇瓣因为刚刚的蹂躏而变得红润津泽,喉结滚了滚,他清楚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但是他又讶异于自己的反应,为什么?他不应该对顾诗若会有这样的反应…… 在他出神之际,身下人想跑,姜曷臣猛地回神,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举动,出于本能的就将她死死按捺在沙发里,一只手就足够桎梏住纤细的手腕了。 抓着她的手将其举过她头顶,嫌弃太费事,长手一伸便拿过了桌子上的纱布将她的双手捆绑起来。 双手捧着不似初相识那般莹润的脸颊,像是着魔一般的低下头去,安抚性的在她唇上辗转,被他咬伤的下唇渗透出的血珠也被他吸.吮干净。 没有情动难耐,也没有被撩拨到,顾诗若只觉得反胃羞辱,低低的呜咽出声,像是只受伤的小兽毫无反击能力。 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下,灼烫的唇瓣滑过她脖间细嫩的皮肤,大手也不怠慢,缓缓往下,一颗颗解开她的衣服扣子。 “姜曷臣!你疯了吗!你放开我!”顾诗若竭力扭动着腰肢想脱困,可是男女力气的悬殊,她根本没办法撞开身上的人,手还被绑在了沙发旁的小桌子上。 胸前一凉,衣襟大开,顾诗若轰的一下脑内一片空白,徒留下悲凉,她悲恸泣哭,瘦弱的肩膀轻轻耸动,姜曷臣一路沿着往下,流连于她精致凸起的锁骨。 她锁骨凸起的地方有个深深的牙印,黑紫却格外刺目,一看便知道是成年男人留下的,浑身一个激灵,失神的看着那个痕迹久远的牙印。 微凉指尖轻抚着,随后加重了力道一按,顾诗若当即小脸苍白,疼的直冒冷汗,他晃神发问,“他咬的?” 姜曷臣声线喑哑带着一丝魅惑,顾诗若却撇过了头不去看他, 锁骨上的痕迹是傅云墨留下的,那还是初遇时,她求傅云墨帮她报复沈宋,没想到他会大发雷霆,当时就被咬出了血,自此锁骨上就一直留下了这个痕迹。 姜曷臣不知道在想什么,幽深黑眸内满是迷茫,可眼底深处又隐隐耀着火星,似乎很愤怒,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沾染上了其他人的气息,所以觉得很不爽。 眼眸蓦地刺痛,那痕迹犹如当头一盆冷水,将他衍生的旖旎念头尽数浇灭。 身下人柔软的身躯暴露在眼前,无疑是诱惑的,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他忽然间害怕看到那双清透见底的眼眸里那浓烈的恨意和狰狞的自己,像是一面镜子,将他的丑陋和阴暗照的一清二楚。 黑眸一窒,他像是见了鬼似的翻身站了起来,狼狈的落荒而逃。 走时急匆匆的,也没有解开顾诗若被绑住的双手。 眼圈一红,滚烫的泪珠就此滑落下来,顾诗若死咬着下唇,恨不得用牙齿将自己的唇瓣咬烂。 阿娇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客厅还亮着灯,以为是姜曷臣还没有去休息,哪成想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顾诗若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手还被绑着,那脖子上暧昧的痕迹,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脸一红,却还是硬着头皮过去,看到顾诗若大开的衣襟,她忙伸手为顾诗若拢好,又将那绑死的纱布用剪刀剪开。 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担心,轻声唤道,“顾小姐,你没事吧?” 手腕酸麻,她一言不发的抓紧了衣服,沉默的往楼上走,阿娇站在她身后,眼底满是担忧。 到底发生什么了?难道自家主子对顾小姐用强了不成? 顾诗若跟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的回到房间,在浴室内看到脖子上的痕迹时,瞬间面如死灰。 像是发了狂一样死命的搓着脖子上的痕迹,搓着原本细嫩的皮肤泛红渗透出了血丝还不够,不停的漱口,胃里泛酸,她扒着马桶边就开始干呕。 小脸憋的通红,额角青筋也暴凸起。 吐到胃里泛空,她才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爬进了淋浴间,打开了开关,莲蓬头里喷下来的冷水浇下来,顾诗若猛地一个激灵,却没有离开也没有关掉,而是任由水流抽刷掉身上的气味。 她觉得脏,很脏… 顾诗若蜷缩起双腿,无助的缩在角落里,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淋浴的水了。 苍白的手指紧紧收拢,指尖嵌入进掌心软肉中,她低低啜泣着。 她想回家,想回到傅云墨身边去… 姜曷臣进来的时候,房内空空荡荡的,听到浴室水声,他一顿,猛然惊醒,用力扭了扭门锁,发现门被反锁了打不开后。 他着急的拍门,“顾诗若?顾诗若!?” 里面没人回应,更让他一颗心悬吊到嗓子眼,用力去撞开门,看到的就是瑟缩在透明淋浴间里蜷缩着的人。 蓦地心尖一疼,姜曷臣迟疑着不敢靠近。 刚刚的事情是他做的过分了,又拉不下面子道歉,何况道歉有用吗? 是在察觉到她不对劲后,姜曷臣才敢过去的,强忍着脚踝的疼痛,将水龙头关上,半蹲在顾诗若面前,这才发现她身体跟冰块一样,人也没了反应。 姜曷臣将湿透的人揽进怀里,被这冰冷刺激到也没有撒手,低下头去怀里的人唇瓣冻得乌紫,瑟瑟发抖。 心下一沉,他用力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上时,看到她湿透的衣服,伸出去的手尴尬的顿在半空,随即大声叫道,“阿娇!” 姗姗来迟的阿娇看到自家先生和顾小姐的狼狈样,心下虽然多有猜疑却也不敢怠慢。 姜曷臣退出了房间后,阿娇就手脚麻利的帮顾诗若擦干身子,换上爽利的衣服后,她才去打开.房门,“先生,已经换好了,您可以进去了” 姜曷臣僵了那么片刻,还是抬腿进了屋,看到床榻上的人他突然间萌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看到顾诗若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就难以控制住滕然而升的火气,似乎是在介意她用看弱者的眼神看着自己… 姜曷臣并没有想过要去伤害顾诗若的,即使以前有过,但是接触了以后,他似乎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对她多了份宽容和理解,也没有想过要将她牵扯进来。 可是以前做过的事情没办法抹灭,得知顾晴菁将她带走后,他也想办法将她带过来,尤其是知道顾晴菁背着他找人对顾诗若做出那种事情时,他差点没忍住直接杀了顾晴菁。 忍着怒气,将她带过来,可惜他自己都没懂为什么傅云墨的女人受到伤害,自己会愤怒失态… 姜曷臣暂时还摸不准自己对顾诗若抱着的心思,只是觉得她跟自己有些地方很像,像到就像是在照镜子,自己经历过的事,似乎在她身上也出现过。 敛下了纷乱的心绪,他捱着床边坐下后,深邃眼眸复杂的看着她。 羸白的唇瓣无意识的翕合着,似乎是在说话,只是声音太小,根本令人听不清楚她在讲些什么。 姜曷臣伸手轻抚上她脸颊,眼底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和怜爱,喉结轻滚,沙哑出声道,“对不起…” 他在为刚刚的事情道歉,姜曷臣想可能是今天被傅云墨阴了一把,所以他才将怒火迁怒到了顾诗若身上…… 看她一直无意识的呢喃,姜曷臣心念一动,突然间便觉得很好奇她在说些什么,微微弯下腰,低俯下身,耳朵凑近她唇边,似乎是想要听清楚她的话。 “傅云墨…云墨…”姜曷臣血液逆行倒流,刹那凝结成寒霜。 第两百三十四章 出逃入深林 顾诗若醒过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谁都不搭理,只说要去见季梓瀚。 姜曷臣也说不出自己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心虚,当阿娇将顾诗若的要求来告诉他时,没有一丝犹疑,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她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不需要借助轮椅了,只是头上仍旧裹着厚厚的帽子,去往后面洋房的路上,顾诗若抬头望了望天。 雾蒙蒙的,阴沉不见天明。 这隆冬怎么还没过去?从盛夏到隆冬,她和傅云墨从相知到相爱,现在她不求相守,只求能够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是在所爱之人身边度过的… 步伐沉重的往小屋子走去,隔着很远的洋房里,二楼之上,姜曷臣静静站在窗边,看着顾诗若离开,眼底深色难解。 “阿娇,你在外面等我吧”顾诗若侧眸淡淡吩咐了一句。 如果换作一开始,阿娇肯定是不会听的,因为姜曷臣吩咐过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可是现在姜曷臣也松口了,当她去通报的时候,姜曷臣也只是愣了几秒,旋即低沉出声,“随她去,她开心就好” 既然姜曷臣都刻意吩咐过了,阿娇也不会悖逆顾诗若的话,低低应了声是后,就留在了外面。 她敲了敲门,哑哑出声,“季梓瀚” “进来” 顾诗若推门而入,顺手带上了门,才落座,季梓瀚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这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目光从她脖子上的痕迹落在她红肿的唇瓣时,他猛地一惊,炸了起来,“这混蛋还对你做这种事!我去废了他!” 秀眉微蹙,顾诗若拉住了他,淡淡出声,“季梓瀚,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不想等下去了,今天晚上就准备吧” 她没办法再等两天了,也不想再去摸索什么地形,要死就死,反正命就一条。 待在这里,会让顾诗若觉得恶心,尤其不想看到姜曷臣。 “…”季梓瀚看了看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目光落在她平静的脸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男人碰你了?” 顾诗若低下眼睑,显然是不想多谈。 蓦然,帽子边沿被人轻轻扯了扯,她疑惑的看向季梓瀚,对方却别扭的撇开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就当是被狗咬了,别放在心上,如果傅云墨介意这件事,还有我” 说完,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失言了,重重咳嗽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相个亲什么的” 顾诗若没回答他的话,屋内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季梓瀚几次想张嘴都没能够说出话来。 到最后,顾诗若只是默默松开了手,说,“晚上我会过来找你,我看了这边的人几乎都撤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曷臣太笃定他们无法逃跑了,一向周全部署的姜曷臣这一次竟然没有安排人看着季梓瀚,反倒是让他钻了空子。 季梓瀚轻轻点头,“嗯,东西我会准备好,你换身爽利点的衣服” 怕惹人怀疑,顾诗若没有在房间里呆多久,左右不过五分钟就出来了。 之后,她就回到了房间里,不动声色的默默开始收拾,等待着夜幕降临。 天色已晚,眼见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顾诗若心一横,将正在收拾的阿娇叫了过来。 “阿娇”她轻声唤了一句,正在整理床铺的阿娇应了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顾小姐,怎么了?” “我有些饿了,你能帮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小米粥可以喝吗?” 安静了一整天的顾诗若忽然间提出了要吃东西,阿娇自然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回道,“顾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看看” 顾诗若恬淡笑了笑,见到阿娇走了,她才拿出了药粉袋子,将药粉倒进了原本为她准备的温牛奶里。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阿娇端着托盘进来了,搁置在藤木躺椅边的红木实桌上,“顾小姐,刚熬好的小米粥” “嗯…”顾诗若端了起来,浅眸低垂,手捏着勺子轻轻搅动,思索着应该怎么开口。 她小口小口的抿着,不想喝也逼着自己喝了小半碗,因为顾诗若很清楚从这里出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要多久,总得储存点体力。 “阿娇,我喝了粥那牛奶喝不下了,你替我喝了吧” 顾诗若状似不经意的话令阿娇一愣,“顾小姐,我这种人怎么可以动主子的东西?” “阿娇,现在不是古代的封建社会,你是靠着体力干活不是奴隶”她并不喜欢阿娇的这种说话方式,同样都是人,有什么贵贱之分。 阿娇沉默了,有点犹豫,顾诗若掀眸余光睨了她一眼,“既然你都说我是主子了,那主子说的话你也不听?” 闻言,阿娇忙摇头,这才肯乖乖听话,顾诗若看着她将牛奶喝完,眼底深色掠过。 十分钟左右,药效就开始发作了。 阿娇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顾诗若撇了她一眼,指着床上开口道,“困了就躺会” 见她又要推搡,顾诗若忙出声,“让你睡你就睡” 她熬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爬到了床上后就昏睡过去了。 见状,顾诗若动作麻利的将她身上的佣人服装脱下后又给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整理好了一切,顾诗若低着头身上穿着佣人服就往外急匆匆的赶去,一路上都不敢停留,生怕被发现不对劲。 出乎意料的顺利,她敲了敲门,屋内的人立马警惕的问了句,“谁?” “是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然后房门便可疑的抖动了下,好一会,没了声。 “这边,快走” 顾诗若讶异的看向从另一旁钻出来的季梓瀚,只一瞬,她便敛下了疑惑,快步朝着他走去。 倒是季梓瀚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时,狠狠蹙眉,“不是让你换身爽利点方便赶路的衣服吗?” “你以为是去踏青爬山还可以让你尽情准备吗?我不这样怎么出得来?”顾诗若似笑非笑的呛了他一句。 季梓瀚一噎,眉头深锁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自然的拉过她的手,“赶紧走” 她有点不适应却也知道现在不应该闹别扭,步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 在林子入口处,一阵穿堂风吹过,她微颤,暗夜里深不可见的密林里寒风呼啸,更觉得阴森恐怖。 “怕了?”季梓瀚问了她一句,顾诗若点头承认,“怕,但也得离开” 她怕痛但是为了傅云墨她情愿遍体鳞伤,她怕死,但是现在为了他可以好好活着,即使再怎么怕死也得去闯一闯从这里离开… 刚入林子他们没有打开手电筒,怕会被发现,随着深入进林,季梓瀚才开了手电筒,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只是这林子咱们不熟悉而且现在夜深了容易出事,尽量别分散了走” “嗯....” 顾诗若没推脱也没矫情,说实话,她确实害怕了,身子不自觉的朝着季梓瀚那边靠过去,警惕的扫视四周,“季梓瀚,你说这林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以前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愿意从这里出去?” “不知道”他回答的很冷淡,现在他的精神也是高度紧张,越往里走越觉得发寒,还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鬼东西... 脚踩在枯树叶上咯吱咯吱作响,在这森冷的夜里,夹杂着狰狞咆哮的寒风,这种声音无异于是夺命曲。 不知道走了多久,倏忽,季梓瀚停了下来,一直望着四周的顾诗若没防备,直直撞上了他手臂。 “怎…怎么了?怎么忽然停下来?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一直哆哆嗦嗦的瑟缩在他身边,暗夜里,季梓瀚回了头来看她,“没事,我们暂时休息会吧!趁着夜色赶路,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容易出意外” 顾诗若叹了口气,也只得答应下来。 找了跟树干准备坐下的时候,季梓瀚突然出声,“等一下” 顾诗若一僵,就见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铺在树干上,说,“你穿着裙装不方便,这里面虫蚁多,当心着点” “谢谢” 季梓瀚只是弯唇一笑,将背着的背包交给了她保管,说,“你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乱跑!” 还没等她回答,季梓瀚就离开了,她抱着鼓鼓囊囊的背包,紧紧蜷缩着,害怕这样恶劣又黑暗的环境。 很久,季梓瀚都没有回来,顾诗若有点慌了神,轻声唤道,“季梓瀚?季梓瀚你在吗?” 没人回应,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这林子好像很危险,他这么冒失的离开,该不会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顾诗若很紧张,她站起了身,尾音轻颤,“季梓瀚?你别吓我!你在就回句话....” 除了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压根就没有人的声音。 抱着背包的手紧了紧,她尝试着挪步,无助和害怕快要击垮她的心理防线了。 眼眶一红,她壮着胆子往刚刚季梓瀚离开的地方走,颤抖着声边喊边走,“季梓瀚?” 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层层叠叠错综交杂,夜色浓郁,令顾诗若无法看清楚四周。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晓得时间格外冗长,沉浸在恐惧中的顾诗若每过一分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季梓瀚,你千万不能有事…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着,只希望下一秒就能够看到季梓瀚。 蓦然,冰冷的触觉激起了顾诗若浑身的鸡皮疙瘩,像是过电一样,她猛地一颤。 僵硬着不敢回头去看那碰到自己的东西是什么,只是死死抱着背包,瘦弱的肩膀微微耸起。 声线里染上了哭音,“季梓瀚?是你吗?” 后面没有人回答,这更加令顾诗若头皮发麻,她完全不敢回头去看… 她紧咬下唇,恐惧在心底被无限放大,“季梓瀚,是不是你?如果是的话你说句话好不好?我…我害怕…” 第两百三十五章 密林迷踪险境求生 “呵”身后忽然间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季梓翰笑道,“我不是让你别乱走吗?这荒郊野岭的要是跑丢了,我可没有办法找你” 话说到最后,他严肃了些许,如果不是刚刚他见到了顾诗若在这里走,不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的话,恐怕她就走丢了。 顾诗若松了口气,转过身,抱怨道,“你一直都不回来,我…” “你怎么?是在担心我吗?”季梓翰嘴角噙着浅笑,没了过去的纨绔,现在的他倒像是个平易近人的邻家大哥哥。 顾诗若别扭的闭了嘴,率步往前走,季梓翰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直到回到刚刚的原地才停下脚步,他将拾起来的干木扔到了地上,架好后用打火机引燃火。 “太冷了容易着凉,而且这林子太深万一有什么野兽,有火光在也不敢靠近”季梓翰拍了拍手和身上的灰尘,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些可以点燃的干柴。 好在江川常年雨水不多,而且冬季很少下雪,这里的柴木才会干燥容易引燃。 顾诗若坐在树干边,季梓翰也坐了过来,笑道,“好久都没出来野营过了,被关了这么久,现在重回自由身,还真不是一般的舒畅!” 她侧眸看了身边人一眼,侧颜线条干净,在火光明灭的映射下,软化了过去贵公子的奢靡之气,现在倒是平和了不少。 “我们大概要走几天才能渡河?” “不知道,我不清楚这林子多深”季梓翰回答的很坦然,眼底映着跳跃不时爆裂出火星子的烈火。 倏尔,他侧眸定定看向顾诗若,唇瓣翕合,“别怕,反正要死我也会帮你垫背的” 顾诗若一怔,下意识的去看他,被他眼底的认真摄住了心魂,忙撇开视线,干巴巴的扯开话题,“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季梓翰微叹了口气,仰头望天,树枝交错根本看不见天空,“你放心吧!我会带你平安离开这里的,会亲自将你交还给傅云墨” 也好,反正一开始就晚了,现在能够将她送回到她心爱之人的身边,也算是为这么多年的念念不忘划上了一个句号吧! “睡会吧,天亮了就得赶路了”季梓翰轻声说了句后,起了身坐开。 见顾诗若疑惑的望过来,他弯唇一笑,“我挪个位置好方便你休息,我先在这守夜,不用担心” “轮流着来,你待会撑不住了叫醒我”顾诗若她不喜欢占人便宜,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女的,别人就一定要迁就着她。 季梓翰含糊不清的应了声便没再说话,顾诗若也就躺在大衣上,闭眼休息。 只有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才能够接着赶路,至少她一定要从这里出去,只有出去了才有一线生机,才有可能回到傅云墨身边。 心事重重的顾诗若渐渐的沉睡过去,季梓翰就一直坐在一旁盯着四周,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看她睡得熟也不忍心叫醒她,托着下巴,隔着一米远,仔细的打量着她。 还是睡着了可爱点,不爱犟嘴也没那么倔强。 夜色暗沉,林子里尤为瘆人,黑漆漆的根本无法视物。 他静坐着,没有按照顾诗若的意思两个人轮流换班,困乏了就靠在树边闭着眼睛休息了会。 庄园内灯火通明,吵吵嚷嚷的不安生。 姜曷臣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是阿娇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下来,怪不得总是要跑去找季梓翰,原来是早就密谋着想逃跑了! 静下心想,悬崖那边是不可能离开的,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进林子了? “先生,后屋的确没人了,您看要不要…” 姜曷臣一言不发的上楼进了书房,拉开抽屉后,从上面抠出了一把手枪,顺带拿上了军刀,下了楼后,看到候在客厅内的佣人,他沉声吩咐道,“这里只有密林可以走,我现在进去,你们就等在这里,万一有其他的人来了,你们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万万不可啊!先生,这林子里很邪门,以前就有很多住在这里的农民进去过就再没有出来了,先生你绝对不可以只身冒险!” 年纪稍长点的佣人不赞同的反驳,姜曷臣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知道顾诗若逃跑的那一刻,他快气疯了,现在就想将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抓回来! 对别人的劝告充耳不闻,姜曷臣忍着脚伤头也不回的就往林子里赶去。 最好祈祷是不要被他抓到!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顾诗若! 站在林子口时,身后有人叫唤,“先生,我跟您一起去!” 姜曷臣脚步一顿,看着那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后,启唇道,“灵杰,你跟着过来做什么?” “先生,我跟您一起进去,这里面太危险了,您又受了伤,我们不放心”名唤灵杰的男人气喘吁吁的回答着话。 闻言,姜曷臣眉峰一凛,“胡闹!你赶紧回去!不需要你多事” 灵杰非但不听,反而还率先进了林子,姜曷臣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气,只得叫道,“先别进去,还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原本大步往里走的人,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等着姜曷臣。 他凝眸深思,这林子后就是一条湍急的险河,要回去江川市里,就必须朝着北方走,所以北上肯定是没有错的,想清楚了后,姜曷臣才抬步往里走去。 不过跟他预想的不一样,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也没有看到季梓翰和顾诗若。 姜曷臣发现顾诗若逃跑的时候外面都已经蒙蒙亮了,所以现在周遭已经慢慢亮堂了,能够看得清周边的情况。 一腔愤怒渐渐平息下来,转化成了担心,他也知道这深林危险,就怕顾诗若万一遇到了什么有个好歹… 一想到这个,姜曷臣便惊出了一声冷汗,不敢停歇一分,更不敢松懈下来,在没找到她人之前,他压根无法安心。 脚踝处像是被撕裂了,火辣辣的疼,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灵杰看到姜曷臣脸色不对劲,在他差点跌倒的时候,忙搀扶住了他,关心的问道,“先生,您还好吗?要不咱们现在回去吧!他们两个人就算是跑了也不一定能够活着从这里出去…” 灵杰话没说完就被姜曷臣冷着脸打断,“闭上你的乌鸦嘴!接着找!找不到就不回头!” 他承认灵杰的话在他心底掀起了风浪,越来越怕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真的在这林子里丧命,不敢怠慢分毫,忍着疼继续朝着北边走。 这厢,季梓翰已经醒了过来,他见顾诗若睡的香甜虽然不忍心叫醒,但又不得不将她喊醒。 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喊道,“顾诗若?诗若?醒醒” 她嘤咛了一声幽幽转醒,迷蒙的睁着惺忪睡眼爬着坐了起来,从没见过她刚睡醒时的迷糊样,季梓翰脸上笑意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该赶路了,那边的人肯定知道我们跑了” 顾诗若顿时清醒了过来,用力点了点头,收拾妥当后,起身跟着季梓翰离开。 加快了脚步进程,顾诗若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季梓翰,我们现在一直往北走就可以出去吗?” “嗯,市区在北角,所以往北走是没有错的,但是我不知道这林子究竟多深,所以很难估摸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这就是最大的难题,当初他左右打探了很久,才知道这么一点信息,似乎那庄园里的佣人也不清楚这林子里的情况。 也对,说的这么玄乎,肯定没有人敢从这里出去,所以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进来过。 现在天亮了,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所以季梓翰也没有牵着顾诗若,两个人不时左右张望,警惕着四周,以免出现什么突发意外。 他们都没想过距离江川市外不过十公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前有断崖万丈深渊,这背后环绕着的密林跟亚马逊热带雨林差不多。 其他的东西他倒是没见着,不过按照这林子的密集度和潮湿度来看,肯定是生存了很多生物,比如现在拦路的金环蛇。 季梓翰将顾诗若挡在身后,压低了声音,“你躲远点” “你可以吗?”她担心的看了神色凝重的季梓翰一眼,对方只是点了点头,顾诗若迟疑着退开身,现在站在他身边就是种拖累,还不如乖乖听话的好。 季梓翰看到那弓起身缩着头做攻击状的金环蛇,喉结滚了滚,他没把握能够抓得住它,这种蛇含剧毒,一旦被咬,按照现在的环境来看也无法及时就医,所以就只可能是等死。 一人一蛇僵持着,蓦地,被什么东西戳了戳后腰,季梓翰微侧眸看,见到树枝头的时候,他微怔。 长长的树枝,足有两米远,顾诗若轻声道,“你现在慢慢挪动位置到我这来” 季梓翰很想动,但是无法动,因为他一动,这蛇必定会扑过来。 顾诗若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窘境,沉下了心思,说,“那你配合着点,我那这个去诱蛇,它扑过来之前,你一定得躲开!” 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季梓翰只得点头答应,紧盯着蛇。 顾诗若握着树干的手都在发颤,她很害怕可是现在惊慌帮不了她,即使不敢去做也得做下来! 她壮着胆子将树干挪了挪位置,随后用力朝着蛇戳过去,不出所料那蛇猛地反扑上来,死死缠住了树枝干。 配合良好,季梓翰成功躲开,见到顾诗若还没松手,着急吼道,“快点扔掉!” “啊!”顾诗若尖叫着用力将枝干朝着旁侧扔去,快步的朝前跑,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她浑身都跟触电了一样颤抖。 急忙赶上来的季梓翰看她这样,疼惜的将她揽进怀里安慰,“没事了,你很勇敢做的很好!” 虚虚抱着她,安抚着她濒临崩溃的情绪,余光无意瞥见那被枝叶灌丛掩盖住的露出的一角,季梓瀚眼眸猛地一窒。 第两百三十六章 陷入困境 季梓翰僵了僵,拍了拍顾诗若后背,随后松开了她,微眯起眼睛去看灌木丛掩盖住的地方,影影绰绰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四下环望,他挑了根相对粗长的棍子朝着那边走去,轻轻拨开茂密遮挡的灌木丛,看到乌黑的积水时,季梓翰忽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随手将捡起的石头扔了进去。 就见那石头顿在水面,然后缓缓下沉。 “难怪很少有人从这里离开,这里面太多毒蛇毒草了,你当心点别乱碰东西”季梓翰转过身,缓缓走回到顾诗若身边。 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刚刚看到蛇的恐惧消散了不少,鸡皮疙瘩也缓和下来,她问,“那边是什么?” “沼泽地” “啊?这里会有沼泽地?” 顾诗若疑惑的看向他,季梓翰凝重的点了点头,“我也不怎么相信江川这附近市区外还有这种地方存在,这片密林其实就跟热带雨林差不多,空气潮湿加上密集树木遮掩,所以有很多动植物都在这里生长,你刚刚看到的金环蛇就是适宜生长在这种气候的,不过…” 他变得很严肃,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正经了不少,“我们要继续北上肯定要过沼泽,但是过沼泽不容易,而且这种地方跟亚马逊雨林差不多,我没办法保证沼泽地附近是否有其他生物生存寄居。” 季梓翰在国外留学也时常会跟着别人一切去野营探险,对于这种环境他倒是不陌生,只是现在他身边没有其他专业人员在,不仅如此,他还得保护顾诗若,要从这里平安出去,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似乎是察觉到了季梓翰的言外之意,顾诗若也警惕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沼泽带附近更容易吸引其他生物居住吗?” “对,越是潮湿的环境越容易衍生其他动植物”季梓翰差不多明白了,过去这边交通不发达连带着对外界的通讯也不发达,所以生长在这里的农民普遍无知,将这里复杂的环境理解为鬼.神。 现在他们进来了,季梓翰就明白了这里很少有人活着出去的原因是里面能够致命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一路上走过来他就看到很多毒草毒花。 有一些他勉强可以辨认出来,另外这里复杂的地形加之凶猛毒辣的动物栖息在这里面,要送掉一个人的性命很容易。 微沉吟,季梓翰脱下了身上的背包,从里面翻找出绳子绑在了顾诗若腰上,她不解发问,“这是干什么?” “我们必须要过沼泽地,这样系着保险点”他微低着头细心的帮顾诗若系紧绳索,“记住,待会就算掉进去了也不要惊慌,不要挣扎,越挣扎会沉得越快” 顾诗若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季梓翰没有将另一头系在腰上,而是在手臂上缠绕了几圈,沉声吩咐,“你不能够跟着我走,这样地质会松软的更快,你容易掉进去,必须自己去摸索,朝着树木生长的高地走,自己要学会辨认,没问题吗?” 顾诗若脸色发白,似乎是在害怕,他沉沉叹气,随后安抚性的拍在她肩上,“听着,我们要从这里出去,必须要经过这里,我先过,等到我过去了,你再过来,万一不小心陷入进去,就将身子倾斜尽量躺平,增加浮力,这样我才可以拉着你过来,懂了?” “嗯…”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求生,以前也只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当时她只是在想这些动物学家都是怪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危险的地方去找危险的动物。 可是顾诗若现在懂了,如果不是那些人去探索在前沿,他们又怎么可能学到这么多知识? “季梓翰,你怎么这么懂这些东西?”这是她心底的疑问,因为她发现季梓翰似乎对这种环境驾轻就熟,虽然也跟她一样谨小慎微,可是很多时候,他都很懂而且会细心嘱咐她不要乱碰到东西,一直都是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走。 顾诗若明白,季梓翰这是在帮她开路,以防她碰到什么有毒的植物。 “我以前在国外留学,喜欢跟人组团去野外求生”他是个追求刺激的人,所以很多危险的地方他都去尝试过,包括很多极限运动也都试玩过。 不过这林子里的情况复杂得多,没有专业的人员在,他只能够靠自己过去累积的经验来应付,能不能够出去还不知道,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他捡起了很多石子捧着,拿着粗壮的树棍用力将遮掩的灌木丛打压到两侧,硬是破开了一条路来。 顾诗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站在黑乎乎的沼泽边时,季梓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敢去走,走之前,他吩咐道,“你慢慢放绳子,放心我估测过,这绳子够长,足够到对面去。” “嗯!你小心点!”顾诗若眼底满是担忧,季梓翰也只是扯着嘴角微微笑了笑。 试探性的踏上沼泽面,用石子探路,他小心翼翼的过去时,站在原地不动的顾诗若心脏吊到了嗓子眼。 差点陷入进去,好在他收脚挪地快,有惊无险的到了对岸,他额上急出了一层汗珠。 顾诗若见到他终于过去了,心内也松了口气。 她刚想过去,就听见一声吼,“别过来!” 疑惑的掀起美眸,在看清楚对面的情形时,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瞳孔急剧收缩。 季梓翰好不容易才过了沼泽地,才踏上岸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股阴森森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人的本能是对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格外敏感的,他循着去看。 猛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微眯起眼,看到那蠕动的一节时,顿时一惊,怕顾诗若会急着过来,情急之下才吼了一声。 那东西似乎是已经知晓了他的存在,他触犯到了那东西的领地,所以那东西对季梓翰相当的戒备,时刻维持着攻击状态。 他艰难的吞咽了口水,脚下慢慢的往后退。 蓦地,那蜷缩起来的东西,在他动弹的时候猛地朝着他扑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躲闪不及,整只左臂被狠狠咬住。 粗壮的腰身紧紧缠绕住了他,那张血盆大口足够将他半边肩膀给吞噬下。 撕咬的力度很大,饶是季梓翰也忍不住痛呼出声,他还没来得及反抗,阴冷的腰身便缠上了他,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肌肉收缩的力度差点让季梓翰窒息。 完好的右手试图扒开一点,可惜无济于事。 “季梓翰!”顾诗若眼睁睁的看着从隐秘灌木丛里窜出来的蟒蛇缠上了季梓翰,在这里她看得很清楚,那张血盆大口咬住季梓翰半边手臂的过程。 又害怕又担心,她想过去,可是脚像是灌了铅块,挪动不了半分。 他艰难的扒着,声音微弱却还不忘提醒她,“别过来!往回走,我做了记号,回去!” 是了,季梓翰从进林子开始就沿路留下了记号,虽然怕庄园里的人找过来,可是他更怕这林子里万一有什么凶险的东西拦住了去路,他们无法前进,总得能够回头,所以他早就预留好了后路。 可惜…好像他不能够全身而退了… 这蟒蛇体长十米,身肢粗壮,这至少得四五个成年男人才能够控制得住它,且不说顾诗若能不能过沼泽地,就单说她就算过来了,也不过是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顾诗若终于有了反应,不管不顾就想过去,她不可能做到眼巴巴的看着熟悉的人死在自己眼前。 尽管害怕,也要过去… 她脚步才挪动,腰身就被人死扣住,被大力往后扯,顾诗若侧仰头看,见到的就是姜曷臣阴鸷的神情,“逃跑?” 他也注意到了留下来的符号,不敢停下来一路往这边追赶,先前远远的就看到了她纤瘦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对岸的险境,看到她想过去只身犯险,姜曷臣才将她带了回来。 发现是姜曷臣追来了,顾诗若先是一愣,随后被对岸的惨叫声吸引住,心脏一紧,她不管不顾的就想过去,吼道,“姜曷臣!你放开我!” “我放开你任由你去送死吗!”他火气也上来了,做梦都没想到顾诗若有胆子跟着人逃跑,找了她一夜才见到她,现在看到她愚蠢到想要为了另一个男人去送死,姜曷臣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毫不示弱的吼了一句,“你过去了能怎么样?根本不可能救他,白白搭上自己的命!” “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这么冷血!他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吗?!” 闻言,姜曷臣眼底墨色更浓,冷笑道,“救人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跟我回去!” 他强拽着顾诗若的腰身就想往回走,却发现拉不动,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系着的绳索时,黑眸一凝,掏出了军刀将绳子割破。 这个举动令顾诗若瞪圆了双眸,“你做什么!” 姜曷臣铁青着脸,懒得回应她的话,用力将绳子割破后就像带她回去,顾诗若挣扎就是不肯走,硬是要救季梓翰。 被她挣扎的不耐烦了,姜曷臣握着手枪,用力敲在顾诗若后脖,她软软倒进他怀里时,他才松了口气,抱起他就走,灵杰看到对面的惨状也有些不忍心,“先生,他真的不救了吗?” 姜曷臣抱着顾诗若转身看向对面,摇了摇头,“不可能救了”他一向不愿意去白费力气,按照这种情况,那边的人根本救不了。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长长吐气,还好出事的人不是她,紧抿唇角,抱着顾诗若就抬步离开。 季梓翰已经快没力挣扎了,一人一蛇挣扎在地,整个人都被蛇身勒住,他艰难的看向对岸,释然一笑。 也好,这次算是他来得比任何人都早,至少她平安回去了… 慢慢松了力气,始终都侧着头看着对岸越走越远的身影。 明明早就认识了,顾诗若却不记得他,也没关系,现在她会永远记住自己了,至少在生命终结之前,他们也共同度过了一段没有他人的时光。 季梓瀚想,这大概算是他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第两百三十七章 知道藏匿地点了 蟒蛇缠身紧紧勒住了人无法动弹,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开的血盆大口硬生生的将胳膊扯下来,皮肉相连,血色淋淋。 慢慢的吞噬,包裹成蚕蛹一般,越发收紧的肌肉,将人死死勒紧。 干涸的唇畔上泛着死皮,无意识的蠕动着,羸白的脸色,额上覆了一层细薄的汗珠。 蓦地,一只宽厚的大手捏着手巾,仔细的帮她擦掉汗珠,姜曷臣蹙起眉峰,一瞬不瞬的盯着深陷梦魇的女人。 “不…不要!”顾诗若猛地惊醒,弹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瞪大了双眸,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整个人被带了过去,温暖的体温令她冷静了下来,清润的男人嗓音自耳边响起,“没事了,别怕” 顾诗若一僵,反应过来抱着她的人是谁后,她用力推开了对方,厉声质问,“季梓翰呢?季梓翰他人呢?” 脸色微沉,声音也冷了下来,“不知道” 闻言,顾诗若瞳孔微缩,“你没有救他?你真的没救他?” “我为什么要救他,你瞧着我像是个慈善家吗?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我们过去了也救不了他,无非是多送几条命过去罢了” 姜曷臣冷血的回答令顾诗若心寒,“我一直认为你好歹是有人性的,我错了,你根本就是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无情冷血的怪物!” 她总是抱着一丝期待,总以为姜曷臣跟初相识一样,至少心地是善良的,可是她又想错了,是她太天真了。 姜曷臣早就被仇恨扭曲了人格,自私自利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顾别人的死活,所有人都沦为了他的踏脚板。 “不择手段?冷血无情?”他嗤笑了一声,双眸阴沉如墨,“我要是真的那么冷血就不会大费周章的带你回来!” “我没求你带我回来!我情愿跟季梓翰一起死在那里也不想回到这里来!”顾诗若怎么都没想到以前温和体贴的姜曷臣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见死不救,冷漠自私! 她吼完掀开被子就想走,姜曷臣用力拉回了她,将她死死控制在床上,按着她的双肩,“不准去!”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她根本无法接受前一刻钟还跟她在一起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捏着她双肩的力道正在逐渐收紧,他咬着后牙槽说,“你现在去了也没用,季梓翰也救不回来了,肯定是死了!” 他残忍的挑破事实,令顾诗若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都是你!要不是你搅乱我的生活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他也不会死…” 如果不是姜曷臣和顾晴菁,现在她应该是和所爱的人相依相守,季梓翰也不会因为受到牵连而送命。 “顾诗若,这一切只能够怪你自己,你们要是肯乖乖的待着而不是愚蠢逃跑,妄想离开这里,季梓翰也不会死在里面,能够怪谁?只能怪你自己,是你央求着他带你跑的,是你非要进林子的,如果不是你惦念不忘的想跑回到傅云墨身边,季梓翰现在也不会死!你才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姜曷臣凶狠的瞪着她,将话挑明,顾诗若被他吼得一愣,原本清澈的双眸内满是茫然,她无神的睁着眼睛,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害死他…” 顾诗若忽然间发狂,用力挠了他一爪子,惊声尖叫,“滚!滚出去!” 她拿起什么就朝着姜曷臣扔什么,姜曷臣被迫松了手连连后退,看她声嘶力竭的癫狂样,眼底隐有不忍,僵持了一瞬,他还是选择了离开,将房门反锁起来。 阿娇听到屋子内的动静吓得一僵,现在看到姜曷臣脸上的抓痕,不免关心,“先生,您还好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姜曷臣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染血,他蹙眉,“好好看着她,再跑了唯你是问!” “是,先生”阿娇毕恭毕敬的微微弯下腰身,姜曷臣这才肯离开。 屋子内顾诗若衣衫凌乱,气喘不匀的跪坐在床上,双眸空洞。 是她害死了季梓翰,如果不是她要拉着季梓翰逃跑,也不会害得他命丧在密林里… 青白指尖收紧攥着床单,滚烫的泪珠自脸上滑落。 紧咬着的下唇渗出了丝丝殷红血液,她低低啜泣,她只是想回到傅云墨身边而已,为什么就这么困难… 她想回家,她好想回到傅云墨身边去,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以后,她还在傅云墨身边而不是这个冷冰冰的牢房。 …… 警署内,坐在休息室等着的人俊美的脸庞渐渐攀爬上了不耐烦,眉头深锁。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启唇冷声道,“进来” 警员拿着资料推门而入,恭敬的将资料放到了他桌前,说道,“车主的具体信息我们调出来了,不过不是姓卫也不是姓姜。” 傅云墨拿起资料看,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个人的资料,也就是说那辆被烧毁掉的是套牌车? 烦闷的捏了捏眼角,眉宇间满是疲惫之色。 王晋站在一旁颇为自责,“boss,如果当天不是因为我,那个姜医生也就不会跑掉了…” “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 当天他们在医院堵住了姜曷臣,但是没想到他会抓着王晋做挡箭牌,趁机跑了出去。 这两天他不是在调沿途监控看,就是在找他身份注册的具体信息。 等到他们找到那辆车子,那辆车早就被烧毁了,现在查到的车主信息也都是虚假的,根本没有用处! “傅先生,按照您提供的信息,我们调取了嫌疑人的资料,您可以看看”说着,警员将另一个档案袋交给了傅云墨。 之前查姜曷臣没能够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姜曷臣就是卫家的人,要调查起来就容易的多了,他委托了赵子林动用关系,这才费劲将姜曷臣的完整信息补充完整。 取出了厚厚的资料,一页一页翻看,姜曷臣是在几年前改名字的,之前一直都是以本名视人,包括在国外进修时也用的本名。 那么当初他看到的有关姜曷臣在国外留学时的资料也是姜曷臣刻意伪造,拿来哄骗糊弄他的了? 跟他同岁只是小了些月份,有一个妹妹叫卫臻臻,按照户口上的注册信息来推算,他妹妹年龄也不大,应该还是大学生。 姜曷臣的资料倒是没有过多可以引人注意的地方,傅云墨真正要找的是当初卫家的资产,和现在姜曷臣名下所拥有的房产。 他不信姜曷臣会安排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扣押起顾诗若,像那种心思缜密的男人,肯定是会觉得熟悉的地方最安全,因为这样方便姜曷臣最好防御外敌的准备。 当年卫家破产,所有资产都被银行拍卖出去,几乎是没有剩余了,连姜曷臣名下也只有一幢在瑞航医院附近的公寓和一辆捷克。 倏忽,双眸一凝,傅云墨停下了翻页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眸去看。 旋即沉声发问,“邝地在哪?” 站在面前的警员微微一愣,随后回答道,“邝地距离市区大概十公里左右,不过那边人烟稀少,几乎是荒郊,而且那边是悬崖地,两边断绝开,中间就是流河,河水湍急一直汇聚到大海。” “没有办法过去?” “有是有,不过要过去对面的话要绕到流河背后,那边的水势更加湍急,而且过了河就是密林,几乎是没办法进入到里面。” 警员的回答令傅云墨陷入了沉思中,“有没有可能调遣直升机过来?” “不大可能,因为调遣直升机过来需要打报告上去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那边没有降落的地方,条件不符合。” 傅云墨敛了敛眸色,淡淡音应了声后,起身离开。 一路从警署出来,坐到了车上后,戴上蓝牙便开始拨电话。 警察效率慢,找赵子林调遣几架军用直升机也不是难事,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他沉声道,“能帮我调派几架直升机吗?我想我知道姜曷臣躲在哪儿了”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是他的藏匿之处,无论是不是在那里都得要过去看看才能够放下心来。 那端的赵子林愣了几秒,“姜曷臣藏在哪儿?” “我看了卫家当年的资产,唯一没有被变卖的就是邝地那边,因为地势险峻又太偏僻所以卖不出去一直荒废着,我也查过记录了,这两年,忽然有人花大价钱将邝地那边买下,十之八.九是姜曷臣的手笔,不管他是不是躲在那里,我都要去看看,总不能够坐以待毙”傅云墨一边开车往市区外赶,一边说着话。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良久,对方才出声,“既然你笃定了,那好,我可以帮你调动直升机过去,我调动需要点时间,最早也得明天,而且邝地没有可以降落的地方,你们自己小心着点” “嗯,谢谢”明天也好,总比警署那复杂的流程来得快得多。 “算了,你是洛谦的好友也就算是我的好友,帮兄弟一把也不是难事,何况这些事也是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赵子林声音变得轻松下来,随即笑道,“找到了她的话就带回来,你们补办婚礼记得别忘了请我当伴郎” “好”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傅云墨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薄唇微微上扬,浅薄却温暖的笑意晃了人的眼睛。 他信,信姜曷臣肯定躲在那里,更相信顾诗若一直都在等着他。 开了将近差不多三个多小时,才找到邝地,沿着地图走,车子从平稳的公路驶入进摇晃凹.凸不平的泥石地面,车身剧烈摇晃着,难开的很。 好不容易才到了断崖边,傅云墨下了车,看到相隔甚远的两端,又往下望了望,深不可测令人眩晕的高度,这要是掉下去也难有生还的机会,他就站在悬崖边遥遥相望着对岸。 心思沉着默念,对不起,我好像来得太晚了… 弄丢了顾诗若这么久,现在才找到一个确定的地点,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关在这里。 第两百三十八章 掉落悬崖 夜不能寐,房门一直紧闭着,送进来的饭菜也没有动过。 她呆坐着,空洞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 “别怕,就算是要死我也会给你垫背的” “放心吧!我会带你平安离开这里的,会亲自将你交还给傅云墨” “我叫季梓瀚,我以后还能够来找你玩吗?你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你是谁啊” 眼底蓄满了泪水,她蜷缩着一动不动,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从现在到过去,季梓瀚说过的话不断在脑海里盘桓。 “对不起…”泛着死皮的唇瓣微颤着,瑟瑟发抖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姜曷臣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自己拉着他跟自己逃跑,他也不会死.... “啪嗒”房门开了,长廊灯光投射进来,门口站着的颀长身躯,立在光影中。 姜曷臣将如同傀儡般的顾诗若拉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外拽,“跟我走” 丢了魂魄的顾诗若任由他拽着自己走,不说话也不搭理他。 姜曷臣带着她往悬崖边走去,立在很远的地方,遥遥望向对岸,“顾诗若,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这周遭早就被他布控了摄像头,一旦有人从路口进来,就代表已经进入了他的监控范围内。 他在书房内看到傅云墨的车开进来,看着他站在悬崖边的时候,心底忽然间平静了。 不想逃也不想躲了,他觉得自己走到了末尾。 顾诗若说的没错,他其实有更多的选择,可是他没有去走好路,而是将自己逼上了这条不能够回头的路。 将顾诗若带回来后,他也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见人。 他母亲死前跟他说了什么? “你一定要找回你妹妹,放下那些仇恨吧!妈不想看到你活在仇恨的痛苦深渊里,记得将我的骨灰也洒向大海,我要去找你爸,以后,带着你妹妹来海边看看我们” 他没能够做到,忘了初心,也没有完成他母亲的遗愿。 现在… 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他忽然觉得很累,也不知道做了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傅家没垮,倒是他先垮了。 也罢,那就做个了结吧! 姜曷臣带着顾诗若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让这些事画上句号。 顾诗若终于有了反应,她茫然的抬眸看向对岸,隔着很远,但是能够看清楚那端站着的人的身影。 美眸蓦然一疼,隔了这么久再见到傅云墨,即使隔着悬崖峭壁,即使只能够看清楚身形,也足够令她红了眼眶。 “顾诗若,在让你见他之前,我想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你母亲已经去世了” 姜曷臣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被他拉着胳膊的人明显身子一晃,她蠕动了唇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好像一瞬间哑巴了,连声音都发不出。 死了? 她母亲死了?季梓瀚也死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令她几乎撑不住身形,姜曷臣却不容忍她逃避,攥紧了她的手臂,阴沉出声,“我没有骗你,你母亲的确死了,就在你想要逃跑的前一天,孤零零的死在冰冷的医院里” “很难过吧?你母亲那么疼爱你,她死的时候你却不在身边,你多不孝” 即使满盘皆输,他也要扳回一成,斗不过傅云墨也要拉着顾诗若跟他一起下地狱! 他嗤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一抹淡淡的悲怆,“顾诗若,你跟我一样都是不允许被救赎的人,你看季梓瀚为你死了,你母亲也是因为你而死,你的存在只会让其他人跟着你一起倒霉” 顾诗若血色消退,摇摇欲坠的站不稳,努力的想要抽回被掐着的手臂,她只想躲开。 姜曷臣扬手一指,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看,傅云墨也为了你到这来了,你说如果我用你来要挟他,让他从这里跳下去,他会不会跳?” “不…不要…”她终于能够说出话来了,一整天没有开过嗓子,现在声音听起来格外粗嘎沙哑,她反握住姜曷臣的手臂,一个劲儿的摇头。 暗夜里,她看不清姜曷臣的脸,但是她似乎听到了那极淡的一声轻嘲笑意,“不要?你那么爱他,甚至不惜牺牲掉季梓瀚的命也要回到他身边去,你就不想看看你爱着的这个男人能够为你做到哪一步吗?” 不!她不想! 顾诗若瞪着姜曷臣,嗓音沙哑,“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漆黑朦胧的夜色里,她没有看到姜曷臣眼底的凄凉,他敛下自己的情绪,冷声道,“容不得你!” 姜曷臣强行拉着顾诗若往悬崖边走,拖拖拽拽,顾诗若还是被他强硬扯了过来。 这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要见傅云墨,可是现在她却害怕见到傅云墨,只想躲回去,她宁愿傅云墨今天没有找过来。 站的近了,她更能看清楚朦胧夜色里的轮廓,眼圈一红。 蓦然,安置在悬崖边的地灯大亮。 站在另一端的傅云墨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辨认就被灯光晃了眼睛,他下意识的闭上。 再睁开时,看到那边站在悬崖边上越发消瘦的身影,心尖狠狠一颤。 顾诗若眼含热泪,话没出口声先哽。 她还是没用啊!一看到傅云墨就忍不住躁动不安的心脏。 “傅云墨,你想见的人我带过来了,能不能够将她从这里带走,就看你的本事了”姜曷臣捏着她手臂的力道紧了紧,大声说了一句。 那边的人没说话,视线牢牢胶着在他身旁的人身上。 见状,姜曷臣压低了声音对顾诗若说,“怎么样?试试看他肯不肯为你去死?” “不要!”顾诗若侧眸,瞪着他,姜曷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旋即淡漠的看向对岸的人,讥讽出声,“傅云墨,你很爱她吗?如果我现在让你从这里跳下去,否则的话我现在就杀了她,你肯不肯跳?” 傅云墨一怔,看了一眼顾诗若,刚欲出声,就听见她的话,“傅云墨!谁让你来的!我不要你管!” 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在她还抱着一丝期待的时候,他没有来,现在她没办法回头了,傅云墨却找过来了。 她母亲死了,季梓瀚也死了,如果傅云墨在为了她出事,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低磁的嗓音无数次在她梦里响起,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也是这个声音。 眼眶一涩,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低笑,“太晚了” 顾诗若摇头痛苦的开口,“太晚了,傅云墨” “不晚,我会带你回去的!我们还可以接着办婚礼,还可以…” “不可能了”她打断了傅云墨的话,现在顾诗若只想让他快点离开这里。 姜曷臣眼眸一暗,厉声打断,“真是感人的一幕,叙旧完了吗?要不要给你们搬张桌子过来让你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嘲讽一笑,随即用力将顾诗若翻转过来,背对着傅云墨,将她推到悬崖边,大手掐着她的脖子。 出于求生本能,顾诗若下意识的抓住了姜曷臣的手,呼吸困难。 姜曷臣阴恻恻的开口,“怎么样?你想好了吗?你死还是她死?你们两个人只能够活一个!” 看她消瘦的身子都探出了悬崖外,傅云墨心悬吊到了嗓子眼,吼道,“姜曷臣!你放了她!本来就是卫家和傅家的恩怨,她是无辜的,你别将她扯进来!” “无辜?”姜曷臣大声发笑,“如果她没有跟你沾染上关系的话,她可能是无辜的,要怪就怪她爱上了你” 手缓缓收紧了力道,喉管都被挤压在了一起,她艰难的扒着姜曷臣的手,将近窒息。 傅云墨眼眸阴郁,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握拳。 僵持的局面是被由远及近的探路灯和车灯打破的,轰隆的直升机响声自天空中响起。 洛谦听到赵子林的话后就忙赶了过来,不仅如此,过来的人还有赵子林和沅夏安。 她无意间听到了洛谦和赵子林的交谈,得知可能已经找到了顾诗若,她硬是要跟过来,毕竟人是从她手上丢的,她也有责任,所以她想亲眼看着顾诗若平安回来。 洛谦拗不过她,只得带着她一起过来。 看到对面的一幕,刚赶过来的人也悬吊起了心脏。 “顾姐姐!”夏安看到对岸的情形,差点就鲁莽的想冲过去,洛谦即使拉住了她,将她控在怀里。 正是因为她的叫声,引得姜曷臣抬头,双眸如炬,直直望向被洛谦抱在怀里的沅夏安。 出神的盯着洛谦怀里的人,眼底隐有亮色掠过。 在他失神的这一刻,顾诗若用力掐住了他,手指甲嵌入进皮肉里。 姜曷臣吃痛,下意识的便松开了手。 顾诗若整个人往后仰去,破风之势,身子往下跌,姜曷臣一惊,伸出手去抓她,也只抓了一抹空气,“顾诗若!” 看到她往下掉,姜曷臣心一紧,想也没想的跟着跳了下去。 急速往下坠落时,顾诗若却松了口气。 她虽然怕死,但是她更怕傅云墨为了她出事,所以死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对岸的男人瞳孔急剧收缩,快步朝着悬崖边跑去,他快赵子林比他动作更快。 怕傅云墨做傻事,在他差点要跟着下去的时候,用力拉住了他。 “诗若!顾诗若!” 傅云墨失声大吼。 耳边均是呼啸而过的狰狞风声,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脸生疼。 她睁着眼睛,恍惚间听见了傅云墨声嘶力竭的大吼,这声音惊颤了她的灵魂。 缓缓闭上了眼睛,释然一笑。 原来当死亡真的降临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害怕了。 还好,在临死之前,她见到了想见的人。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其实她一点都不后悔遇见傅云墨,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选择再走一遍这条路,哪怕会经历相同的痛苦也在所不惜,只因为在彼岸等着自己的人是他… 第两百三十九章 傅云墨,救救我! 傅云墨被及时拉住,他用力推开了赵子林也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顾诗若从悬崖上掉下去。 掉入深渊里,慢慢的,夜色吞噬了那抹纤瘦的身影。 “顾诗若!”他失声痛呼,心脏像是被人用匕首割掉了一块。 很疼,也无法填补缺憾。 洛谦松开了沅夏安,和赵子林合力才控制住已经失控的傅云墨。 “你冷静点!”洛谦按住了傅云墨一边的肩膀,吼了一声。 傅云墨双眸赤红,“放手!” 被他惹得烦了,洛谦抡拳用力打向傅云墨,揪着他的衣襟,“你他妈冷静点!顾诗若会选择跳下去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想不清楚吗?!她要你好好活着,你现在要死要活的有什么用?” 唇角渗透出殷红血丝,傅云墨胸膛起伏不定,睚眦欲裂的用力拂开洛谦的手,“滚开!” 他现在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猛兽,没有人能够治得住他,洛谦都被他的力道带着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蓦地,后颈一疼,瞳孔微缩。 傅云墨被赵子林用石头砸昏,他一个人都托不住傅云墨的重量,艰难出声,“快来帮忙!” 洛谦忙上前将傅云墨弄上了车,赵子林松了口气,气喘不匀,“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顾诗若死了对他打击太大,我们不可能控制住他的,让他昏过去更好,可以暂时逃避一会,免得面对现实的痛苦” 将车门关上,洛谦低嗯了一声,即使赵子林不这么做,他也会这么做的。 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悬崖边,他沉默了。 原先他也是想着一旦姜曷臣利用顾诗若威胁到傅云墨的性命,他就会动手将她除掉。 不过… 他没有想过顾诗若会肯为了傅云墨主动放弃掉求生的机会,就这么义无反顾的从悬崖上掉下去.... 倏忽,衣服一角被人拉住,洛谦侧眸看向低着头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微微一愣。 “叔叔,顾姐姐还有没有可能生还?”沅夏安低问出声。 洛谦心内无声叹气,却也没有隐瞒她,而是说了实话,“不知道,这悬崖太高了而且下面的河水湍急,掉下去基本上没有生还可能” 沅夏安一瞬间便落寞了下来,见状,洛谦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抚,“安安,不要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是你顾姐姐自己的选择,就算走了,她也是开心的,你能明白吗?” 她将脸深埋进洛谦怀里,沉闷的嗯了一声。 头顶传来男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怜惜的轻抚着沅夏安后背,试图安慰她的情绪。 沅夏安情绪低怆的窝在他怀里,她亲眼看到顾诗若主动放弃了求生的机会,选择了跳崖。 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傅叔叔受到威胁和伤害,这样的感情令人尊重,她自认自己办不到。 主动环住了洛谦,她低落出声,“她会没事的,对吗?她一定会没事的,那么勇敢的人,都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幸福就离开了,太不公平了…” 洛谦没有再去残酷的戳破现实了,顺着沅夏安的意思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人就是抱着美好的幻想和不切实际的期待,且不说地势凶险,就单说顾诗若那瘦弱的身子骨能不能够扛得住急速下坠时的重压都不一定。 活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希望也太渺茫了。 赵子林安排了人手巡查,洛谦将沅夏安哄回到车里等他,而他自己则是站到了悬崖边。 “你觉得有希望吗?” 赵子林问了他一句,洛谦淡淡摇头,“很难,不乐观,而且现在天色太黑了,你们巡查也有难度” “嗯,我也是想跟你说这个,这下面没有人知道真实的情况究竟怎么样,现在下去太凶险了,而且夜色昏浓,根本无法视物。” 赵子林脸色格外凝重,目光微垂,看向脚下的万丈悬崖。 留了人也通知了警方增派人手过来排查,赵子林留在原地驻守,洛谦先将傅云墨送去了医院进行包扎。 沉默不语的看着床上被石头砸昏的人,沅夏安站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傅叔叔醒过来肯定无法接受现在这个现实,要不我们还是留下来吧!免得出乱子” 洛谦拧眉,“他必须要自己爬过这道坎,我们看得住他一时看不住他一世,帮不了他,只能够靠着他自己的力量才能够站起来。” 沅夏安噤了声,因为她知道洛谦的话是对的,傅云墨的痛苦他们都能够猜得到,却无法感同身受。 现在只有等到他自己去接受这个现实,他们都爱莫能助。 “安安,累了吗” 沅夏安恹恹的摇头,洛谦宠溺的抬手按了按她眉心,“好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将沅夏安半搂抱着带出了房间,在关上房门时,洛谦眼眸暗了暗。 屋内一世寂静,只有床上人均匀的呼吸声浅浅流淌。 “傅云墨,云墨...” 有人在叫他,声音近在耳边,他却无法睁开眼睛去看。 恍惚中,似乎听见了对方如同清鹂般的笑声,婉转的话语回荡在脑海里,“你不想看见我吗?接着睡下去,我就走了...” 不!不要走! 薄凉唇角无意识的翕动,“诗若,诗若…” 梦里视物如同雾里看花,层叠缭绕的白雾笼罩了四周,看不清任何东西。 只依稀能够听见有人在说话,“你来找我吗?我等了你好久了,你终于来了” 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 “你在哪里?”着急的出声,怕她离开。 “我在这,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令人不自觉的留恋。 “你是她对不对?你出来见我,好吗?”傅云墨第一次以祈求的姿态说话,他只想看看顾诗若,他想伸出手抱抱她,确认她还在,那只是场噩梦.... 忽然间四周没了声音,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空空荡荡的就像是原本只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蓦然,浓雾渐渐散开,四周的景象依稀流露出来。 湍湍流着的小溪边,一人正背对着他而立。 心念微动,他上前将人拉过,看到那张脸时,眼眶一涩。 指尖贪恋的沿着她轮廓细细描绘,顾诗若歪着头,主动将脸颊蹭进他手心里,笑颜如花,“你来接我回家吗?” 心尖刺痛,眼底似有水光耀动,“嗯,我来接你回家” 旋即,他猛地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傅云墨痛苦的低哑出声,将内心深处的眷恋和盘托出,“我好想你…” 怀里的人忽然间变得冰冷,回抱着他的手,指甲疯长尖利,刺破了皮肤,插进了他心脏。 “我也很想你,你跟我走吗?” 那种疼如临其境,他闷哼了一声松了些许力道,怀里的人退开了来。 狰狞苍白的脸上两行血泪赫然蜿蜒,红的猎奇的唇微微扬起,带着诡异的笑,“这样你还要我吗?” 忍着疼,他努力的想要微笑,虚弱的浅笑着开口,“不,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妻子” 她侧歪了脑袋,疑惑的望着他,“可是你不怕我吗?我这么丑…” 费力的抬手捧着她的脸,眼底湿润,“不丑,我来接你回家,傻丫头” 场景一变,那原本如同恶鬼模样的顾诗若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羸弱,她痛苦的开口呼救,“救救我…傅云墨,救救我…我好难受...” “我想救你,你告诉我要怎么救你?”他舍不得看她痛苦,可偏偏每一次让她陷入进深渊的人都是他。 声音越来越远,眼前的人透明化,他迫切的伸出手欲抓住她,却只抓到了空气。 “救我,傅云墨” “诗若!”呼吸渐渐紊乱粗重,骤然睁眼,气喘不平的看着漆黑的四周。 原来是梦… 那么真切的顾诗若近在眼前,却只是一个梦境,醒来以后,她就不在身边了。 后脑顿顿的疼,记忆也渐渐复苏,他想起之前的事,心脏绞痛难忍。 掀开了被子坐起了身,刚想动眼前便一阵眩晕,摸到了纱布边缘时,剑眉深锁着。 不顾及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他起身后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赶。 不会死的!他相信顾诗若不会就这么抛下他独自离开。 梦里,她的喊话那么真切,她说她疼,她求自己救她。 怎么救?她在哪儿? 傅云墨心底揣着无解的问题往邝地赶去,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定要找到顾诗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等到他赶回邝地时,天都蒙蒙亮了,在原地驻守的赵子林看到返回来的傅云墨时,一愣,“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破了头怎么不休息,赶过来…”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傅云墨冷漠打断,“找到了吗?” 在傅云墨森然目光的注视下,赵子林轻轻摇头,“没有,之前天色太暗,搜救有难度,小部分人沿着绳索下去摸排,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言外之意也就是没有找到顾诗若,更没有找到跟着一同掉下去的姜曷臣。 见到傅云墨疾步往悬崖边走去,赵子林忙出声,“没用的,下面河水湍急,人可能早就被冲走了” 还有一个可能性他没敢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说不定已经溺水身亡了。 就算现在加大人手和力度去搜查,找到的也可能是一具被泡烂的尸体。 傅云墨脚步微顿,背对着赵子林,沉声道,“加宽范围,我一定要找到她!哪怕是尸体,我也要找回来!” 他不想在自己的梦里顾诗若都是那么痛苦的呼救,丢了她这么久,现在无论顾诗若是死是活,他都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生是他的妻子,死了,墓碑上刻上的墓志铭也只会冠上他的姓氏。 赵子林看他头也不回的就想走,忍不住出声喊道,“傅云墨,如果顾诗若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第两百四十章 柳暗花明 死吗? 傅云墨双眸一紧,“她没有死,我相信她不会死” 他的固执令赵子林无话可说,闭上了嘴,没有再去多说什么。 接连摸排了好几天,不断扩散搜索范围,洛谦过来的时候,赵子林说,“他这样没问题吗?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了,能吃得消?” 看到河岸边狼狈不堪的男人时,他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随他吧,如果不这样他不会死心的,让他这么干等着,会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我觉得是没有什么盼头了,警署那边的人已经跟我说了要撤队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估计早就被冲走了,这边连着海,难以搜寻,我是怕他撑不住才没有跟他说实话” 洛谦唇角微沉,“那就撤队,没有必要的事不要再去浪费空气力了,他不接受也必须要接受” 赵子林深看了河岸边的人一眼,转身离开时拍了拍洛谦的肩膀,“那你跟他说清楚,我去安排了” “嗯” 赵子林离开后,洛谦才过去,“要撤队了” “不许撤!” 眉峰一蹙,“你很清楚顾诗若不可能生还了不是吗?就算现在加派人手也不可能找到她,这条河一直贯通连接到大海,她可能早就沉溺在深海了,傅云墨,你接受现实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洛谦以为傅云墨又会愤怒大嚷,以为他会怒声反驳自己,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傅云墨既没有情绪激动的打断话,也没有辩驳。 他只是沉默着不说话,昔日光洁的下巴冒出了青色胡茬,过长的黑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剑眉。 “傅…” “收队吧”他忽然间站起了身,嗓音低哑的说出了这句话后,就抬步离开,看都没看洛谦一眼。 他站在原地狐疑的盯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看了好一会,才收回了目光。 都摸不准傅云墨现在的情况,他不闹也没有要发泄情绪的倾向,只是人变得越发沉默。 收队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傅云墨就像是没有悲喜的傀儡,不哭不笑也不说话。 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沅夏安时常都会来看傅云墨,她总觉得顾诗若的事她也有一半的责任,何况在见证到了顾诗若宁愿放弃自己也要傅云墨活着的坚贞感情以后,她就更觉得愧疚和肃然起敬了。 私心里,她希望傅云墨能够振作起来,哪怕现在没有找到顾诗若… 因为傅云墨的状况越来越孤僻,所以他们会轮流过来守夜就怕他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恰好轮到了沅夏安。 夜色正浓,孤夜寂寥。 华灯初上的江川沉浸在如画卷般的美丽霓虹里,沅夏安帮忙收拾了公寓客厅以后,看了看时间。 时钟指向了凌晨一点,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起身往楼上走去,准备去客房将就一夜。 幽暗的走廊透着微光,沅夏安微怔,放缓了脚步悄悄的走过去。 屋内暖光透过细小门缝斑驳而出,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形。 她看到一向不可一世的男人戴着耳机颓废的坐在床头地板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伤心。 他们一直都没有看到傅云墨流露出自己的情绪,都以为他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所以才平静了。 可是这一刻,沅夏安才知道是他们错了,傅云墨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是他却无法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他一直念念不忘,在用自己的方式思念顾诗若。 沅夏安不忍心再看下去,悄悄的撤开了原地。 落地台灯倾洒了一地暖黄,却无法填补心底的空缺。 翌日一大早,沅夏安起来了以后,跟着保姆将早餐做好后,才去楼上叫傅云墨起床。 抬手轻敲了敲,柔声道,“傅叔叔,你醒了吗?该吃早餐了” 屋内没有人回应,沅夏安微微蹙起秀眉,复又出声,“傅叔叔,我进来了~” 仍然没有人回答,沅夏安索性开了门进去,屋内空空荡荡的,去厕所找了一遍也没有人。 她忙联系洛谦,手机接通的那一刻,她急急出声,“叔叔!” “嗯?安安,怎么了?” 沅夏安着急的解释,“我早上起来做好了早餐来叫傅叔叔,屋子里没有人,傅叔叔好像离开了,叔叔,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她是怕傅云墨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才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电话那端的人稍微沉默了一会。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小巧的手机里传出,倏忽,洛谦低沉出声,“安安,你不要着急,我相信你傅叔叔他自己有分寸的,他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可是…” “安安,他是个成年人了”洛谦的一句话成功治住了沅夏安,她长长叹了口气,“好吧,但愿他能够想通” 纷飞飘扬的红丝带,往事历历在目。 他还是在这里求着顾诗若和他重新开始的,一向不迷信的他,为了能够证明他们是一对,硬是做出了去抛丝带的举动。 丝带抛上去了,现在他身边却没了那抹倩影。 累累的红丝带在寒风中肆意飞舞摇摆,他就静静站着不动,遥想那个时候她说的话,她的笑容。 “我看你站在这里很久了,来求姻缘吗?”沧桑的声音惊扰了傅云墨的回忆,他微怔,侧眸看向庙祝。 淡淡摇头,终于启唇说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不是” “你好像很多烦心事,陷进了什么愁苦中吗?”对方似乎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慈祥的笑吟吟出声说着话。 傅云墨敛下了眼睫,沉默寡言,对方将手里捧着的签筒递到了他面前,“来这里的人多半是为了姻缘,你若诚心求问,倒不妨试一试” 他垂眸看了一眼那签筒,迟疑着伸出手去拿了一支签交给了对方。 拿过后,那人低低念出了声,“第九签,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下签。” “年轻人莫把自己陷入进往事里不可自拔,要抬头往前看,也许你重新开始会有新的境遇”他如是安抚,傅云墨却陷入了沉思中,抬眸看向那棵承载了美满心愿的姻缘树。 庙祝走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出声道,“久待意中人不归,相思也无凭” 无凭? 不,他会一直等下去,一天没有看到尸体,他就不会相信顾诗若已经离开人世的荒谬事,他信,她会回来的。 他也信,一定还会再见。 既然红线两端已经系上了,就不会这么容易断裂。 他戴上了耳机,沐浴在清晨的微阳里,耳里盘桓着的是顾诗若婉转的话。 “其实我不后悔遇见你,重来一次,我也仍然会选择相同的路。” 他也不后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顾诗若。 离开的时候,傅云墨坚定了信念,所有人都放弃了,他也不会放弃! …… 设备简陋的小医馆里,一人正在抓药,托着腮帮子的小女孩,脆生生的喊道,“阿爸,她怎么还不醒啊?” “她会醒的”抓药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女儿笑了笑。 这个人是被当地的渔民送过来的,据说是出海打渔的时候,撒下去的网捕捉到了这个人,所以就拉了上来,没有更多的钱,就将她送到了自己这个简陋落后的医馆。 “哦,阿爸,我出去玩了!” “去吧,别乱跑”他正在抓药,听到自家女儿的话也只是宠溺的笑了笑。 没多久,在外面玩的女儿忽然间叫出了声,“阿爸,有人找你” 闻言,男人动作一顿,没多久,那个找他的人就进来了。 矜贵容颜,得体的穿着,此刻正弯着唇角笑,“周老师” “你怎么过来了?”周江讶异的看着对方,对方却只是笑,将提着的营养品都放到了桌上,“来看看您,听说您退休以后就到了这里来开医馆” “虽然这里是个小渔村,但也是我生长的地方,现在老了也做不了什么事了,回来帮帮忙也算是尽点绵薄心意”周江如是说道。 “老师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变了,变成了糟老头子,倒是你好像没什么变化”周江笑着打趣。 对方无所谓的耸肩,“在您面前,我还是一个学生” 他的话引得周江哈哈大笑,欣慰的说道,“听说你没学医了,接手了家族事业?” “嗯,家里的事我爸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他年纪大了该享享福,我就委屈点,放弃自己的梦想当一名正经商人也不错” 周江点头,“也对,你的路是注定的,现在能够将家里的事业扶起来,也很好” “衍北来啦”一名穿着朴素的美妇人从门外进来,笑盈盈的看向他。 莫衍北忙起身,乖巧的叫道,“师母” “你看这孩子,还这么有心特意大老远的跑来看我们,赶紧坐,我去给你倒茶” 莫衍北没拒绝,带着浅笑说道,“那就麻烦师母了” 不多时,女人便端着茶杯过来了,莫衍北忙接过,对方含笑问道,“衍北啊,我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交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 他轻轻摇头说,“没有” “那有意中人吗?” 闻言,莫衍北微顿,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张脸,那个时候他以为顾诗若出了什么事,去了她租住的地方找她也没看到人,接连蹲守了好几天,直到房东说那里的人退租了,他才死心。 最后,他听说了她的婚讯,说要结婚了,就再也没有去找过她,恰巧法国那边的酒庄洽谈还需要人去监督着,他就出了国,最近才回来。 刻意的不去打听那个人的消息,他想顾诗若现在应该过的很幸福。 想了半晌又觉得自己矫情,本来这人也不是自己的,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么惦念着,有什么用? 思及此,莫衍北微微笑着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可笑又天真。 “阿爸阿妈,那个姐姐突然间抽搐起来了,好恐怖...”原本窜没了影的小女孩掀开了帘子,害怕的从里面跑出来扑到了美妇人的身上。 第两百四十一章 重获新生 周江听到自家女儿的话,连忙往里赶去,掀开了帘子,疾步进去。 端坐着的莫衍北放下了茶杯,疑惑发问,“师母,有什么棘手的病人在这里吗?” “听说是前几天渔民出海的时候救回来的,这里的人糊口都难也没有钱送医院,就送到我们这个小医馆来了。” 莫衍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不再作声,没多久,周江掀开了帘子,严肃的看向莫衍北,说,“衍北,过来帮忙” “哦”他忙起了身朝着里面走去,掀开了布帘,缓缓走近。 看到床榻上的人时,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顾诗若? 瞳孔微缩,急忙蹲下轻轻晃着她,喊道,“顾诗若?顾诗若你能够听得见我说话吗?” 周江看了神色紧张的莫衍北一眼,“你们认识?” “嗯”他视线一刻不离顾诗若,看她痛苦的颤着发抖,额上沁出了层层虚汗。 莫衍北心一紧,问道,“老师,她这是怎么了?” 具体的事情还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她的情况不太好,送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内脏有出血的情况,既然你们认识,那你把她带到医院去,恐怕这得去医院详细检查” 眉头深锁,他凝重的看着顾诗若,轻轻摇头,“老师,她这个情况能够经受得起路上的颠簸?” “这就是我一直没有将她转移到医院去的原因,她现在不太适宜挪动,但是我这里医疗条件也有限度,在我这里待着也是耽误治疗时间” 两难抉择,不方便挪动位置,可是这里又没有好的设备和医疗环境。 “这样吧!我们就不要走太远,正好你有车子当心点开,送到这镇上的附属医院先稳定病情。” 周江的提议被采纳,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莫衍北小心翼翼的将人从床榻上抱着挪到了车后座,他自己也坐了上去,说道,“老师你来开车吧!我在这后面看着点她” 没有拒绝莫衍北的要求,周江绕到了驾驶座开车。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们拉长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一进医院,顾诗若就被紧急送到了急救室。 手术室门外,周江看着莫衍北担心的模样,笑道,“你小子该不会是动春心了吧?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喜欢吗? 他沉默了,轻轻点头。 莫衍北想应该算是喜欢的吧… 周江闷着笑,“你也总算是开窍了,不过这姑娘是遭遇了什么事?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听说从海里捞起来的,是不是之前出了什么变故?” 这些问题,莫衍北一个都回答不了,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他从来没想过会再遇见顾诗若,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重逢,因此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蓦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顾诗若被推到了ICU,而莫衍北和周江则是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一落座,医生就将顾诗若的情况跟他们说清楚了,“内脏有出血的状况,而且手脚也有多处冲击性的伤害,我想了解一下病人之前的遭遇” 周江替代莫衍北回答了医生的问题,他说,“这姑娘是被我们那里的渔民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我们也不清楚她之前的事情,送过来的时候我也察觉到了她是有内脏出血的症状,一直尽量控制着。” “海里?”医生沉思了会,猜测到,“那我猜想她可能是从高处急速下坠掉到海里,才会造成内脏挤压出血。” 从高处掉落海里是肯定会受到一定程度伤害的,这是常识,所以医生这么猜想也符合实际,只不过莫衍北他一直没说话,而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忽然间开口,“老师,我还是想将她转移到中心医院去,这里的医疗条件不如中心医院。” 周江认同的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想法,不过要转移也得等她情况先稳定下来,等过了这48小时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嗯…老师你先开我的车回去,别让师母她们担心,我在这里守着就好”周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最终还是同意了莫衍北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莫衍北低低嗯了一声,他留在了医院里看着顾诗若,周江则是率先离开。 他换上了无菌服进入ICU,看到床上插满了导仪管戴着氧气罩的人,眼底心疼一掠而过。 慢慢的走近,坐在床边椅子上,静静看着她。 低哑出声,“怎么每一次遇见你都这么狼狈,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衍北忽然间很后悔自己去法国处理酒庄的事情了,如果他一直待在江川的话,或许会听到她的消息。 这段时间他一直闭门造车,不愿意去知晓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以至于现在看到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这里,他很懊悔,也摸不清楚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 长长吐出口浊气,他看着顾诗若,心念微动,迟疑着抬手轻抚上她额头,“你要快点醒过来,我在等你” 昏迷不醒的人隐约有了点反应,手指微微抽了抽,只是仍旧闭着眼睛。 她能够听得到别人的说话声,只听到一句,“我在等你” 谁在等她?看不清也记不起,但是她总觉得还有心愿没了结,还有人放不下,怎么也不肯就这么离开。 成功熬过了危险期,身体素质在慢慢好转,莫衍北这才着手安排转院的事。 到了大医院就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医生如实说道,“莫先生,病人以前似乎有手术病史” 莫衍北微怔,侧眸看向对方,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江川市的医院都是相互链接的,所以一旦建档病人的病史就会立马被调度出来,我发现这位顾诗若小姐以前有过病历档案,不止做过骨髓移植手术,而且颅脑还受过重度伤害。” “我们详细帮她检查过了,发现她好像动过一次手术,不过国内的医疗水平有限度,我猜测当时可能是情况危急才会动手术,也只清除了颅脑出血的情况,不乐观的说,颅脑损伤这种病况可大可小,这位顾小姐的情况算是很严重的,即使动了手术也很难确保后续,加上按照您说的,她从高处坠落海面这就已经造成了二度伤害,可能…” 闻言,莫衍北一顿,“你的意思是她现在醒不过来是吗?” 医生严肃的点头,“醒过来的机率比较小,而且那场手术能够保住病人多久我们现在都不清楚,有可能是半年、一年或者更长,这都很难下定论。” 他确实被惊到了,刚认识的时候,顾诗若确实脸色不好看,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以为是顾诗若身体不好却没有想过她先前受过这么多的伤害。 那个男人呢?他在做什么?怎么会让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保不了多久的命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这么年轻,什么都没拥有过就要在病痛的折磨着度过下半生吗? “莫先生,我告诉你这些话也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莫衍北眼眸一沉,心思百转千回。 既然在那个男人身边那么不幸,现在又是他先找到的顾诗若,那这一次他就不会还回去了! 思及此,他沉下了嗓音,“不管还有多久,你只要尽力将她保住就可以了,能保多久就保多久,另外…” “我希望你将病人的档案删除掉,我知道你可以做到,放心,不会少给你好处的”一向温和的眉眼染上了寒霜。 “可是莫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衍北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凝着床榻上的人,“因为我想要她重获新生” 那个男人他见过,后来才得知是傅氏集团的总裁,最年轻的掌舵人。 所以莫衍北很清楚对方的能力,他现在不想让傅云墨找到她,如果顾诗若醒过来想要回去找傅云墨,那么他也不会拦着,但是在她没有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他是不会主动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主治大夫不大懂莫衍北的心思,不过对他的要求倒是一口应承了下来,将顾诗若的入档记录删除干净了。 按照医生的吩咐,他每天都会跟顾诗若说话,试图用外界的声音来唤醒她。 将近一个多月过去了,顾诗若都没有起色。 在工作中的莫衍北心不在焉的清点着酒窖里收藏的名酒,倏尔,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是医院的电话后,忙不迭的将手里的纸笔交给了助理,自己走到了一边接电话。 才接通就听见对方的话,“莫先生,顾小姐醒了,您快过来吧” 醒了? 听到这消息,莫衍北欣喜若狂,也顾不得工作的事了,直接从酒窖跑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开车赶往医院。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醒过来了! 既忐忑不安又很激动期待,在去病房的路上,莫衍北一直在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试图将躁动的情绪压制下来。 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他犹疑了,踌躇不前。 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越是靠近便越是不敢去戳破。 深呼吸了几次,他才轻轻扭动了门锁,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往里面走去。 窗外的微阳从穿透玻璃投射进来,浅浅阳光铺洒在她身上,她正侧坐着,面对窗户,恬静的脸蛋沐浴在清阳里,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乎也被染上了金粉。 似乎是他的脚步声惊扰了她,长睫微微颤动,如同收起了蝶翼的蝴蝶现在要展翅飞翔了,她慢慢睁开了细密如同扇子的眼睫,清澈的瞳仁不见一丝杂质。 她迟缓的回头看向莫衍北,她望过来的一刻,莫衍北怦然心动,喉结轻滚,他难掩欣喜,脚步不停的朝着她走过去,停在她面前后,微弯下腰凑近她,扬起了嘴角浅笑,“你终于醒了,我等你很久了” 顾诗若微仰着头看他,蓦地,她伸出手轻碰到他脸颊,随后用力一扯,眉眼弯成了月牙,唇角漾着耀目的笑意,她笑着说,“好看” 第两百四十二章 擦肩而过 澄澈的眼眸内晶亮,璀璨浅光流转,笑的温柔又不设防,莫衍北微怔,惊艳于她嘴角的笑。 可是反应过来后,他后脊梁背阵阵发寒,微凝眸,他轻声问,“你还认识我吗?” 顾诗若歪着头看他,红唇微微嘟起,皱着小脸似乎是在认真的思索。 她轻轻摇头,随后咧开了嘴角笑,笑容甜美可爱,娇俏中又带着憨傻。 喉结微动,他直起了身。 随后医生赶了过来,见到莫衍北已经在房里等着了,医生才忙进门。 “她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莫衍北直截了当的开口质问,医生看了一眼床上坐着低头玩手指的人后,才回答,“莫先生,我之前说过病人这是二度伤害,能够醒过来是个奇迹,她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脑部受损影响了智力和辨识度。”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就是个白痴?”莫衍北脸色阴晴不定。 主治医生似乎听出了莫衍北言语里的不悦,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解释道,“可…可以这么理解,病人现在的智商大概停留在五六岁左右。” 闻言,莫衍北眉峰一拧,“有办法治疗吗?” “这…这个…”医生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 他撇了一眼结结巴巴的主治大夫,冷声道,“实话实说” “是这样的,莫先生。”医生深深吐了口气,复又开口道,“无法保证病人一定可以恢复,毕竟她脑部受到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至于治疗的话也只能够保守治疗。” 莫衍北大概懂了,也就是说顾诗若会维持这个状态一段时间,至于会维持多久,这个还没有定性。 视线落在床上坐着的人身上,顾诗若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凝视,抬起头,朝着他浅浅一笑,看着有点呆。 莫衍北眼眸一怔,心脏慢慢柔软了下来。 这是注定的话,也许也是件好事,他直觉顾诗若的过去并不开心,现在回到最纯真的年纪,心智退化,或许她能够过的更加轻松快乐… “莫先生,我还是提议您带病人去一趟瑞士,不单单是因为智力退化的原因,我是怕病人还会出现其他问题,比如眼睛散焦,国外的治疗更加好,也许能够保住病人时间更长一点。” “嗯”自喉咙深处发出的单音节,低磁沉着。 医生走后,莫衍北才去靠近她,捱着坐在床边,眉目温和的看着她,轻声道,“累不累?” 她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突然抬起了手,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在他脸上戳了戳。 似乎是觉得好玩,她两只手都抬了起来,在莫衍北脸上轻轻的戳。 他什么脾气都没了,先前的担忧也被她这可爱无辜的样子驱散,甘愿投降,成为她的俘虏。 握住了纤细的小手,目光如炬,“你要记住我,知道吗?” 顾诗若似乎不喜欢别人碰她,挣了挣,莫衍北握的更紧,“你看着我,要记清楚我的样子,除了我以外不可以跟着其他人走,明白吗?” 她撇了撇嘴角,一脸的不高兴,懵懂的点了点头。 看顾诗若这天真无邪的模样,莫衍北心念微动,弯着嘴角笑。 一手捧着她的脸颊,倾身靠近,隔着她额前微长刘海头帘,轻轻落下一吻。 撤离时,他低喃道,“这次是我先遇见你的,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开你的手” 遇见顾诗若的时候,她心有所属,现在她心无旁骛,甚至连生活都没办法自理,这是他的机会,既然将她送到了自己身边,那么他就不可能拱手相让。 “我饿了”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手捂着肚子。 引得莫衍北轻声发笑,他忙拿了水果先给她充饥,看着她捧着苹果无忧无虑的啃着高兴,他也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 休养了一个多星期,莫衍北就办了退院手续,带着她从医院离开。 医生说她的智商退化到了五岁,她能说话也大概可以听懂普通的对话,往深了讲,她就听不懂了。 很多字都不认得,连写字都不会了,莫衍北在医院的时候一直耐心教她。 她很听话也很乖巧,不惹人烦心,这令莫衍北欣慰之余又感到心疼,他不知道在她身上之前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事,以至于现在即使是退化了智力,还压抑着本性,畏手畏脚的,面对他的时候,也总是抱着讨好的态度。 莫衍北长长叹气,将车停在了百货商场楼下停车场,牵着她往里走。 顾诗若亦步亦趋的乖乖被他牵着往里走,一路上都不哭不闹。 他是带着顾诗若来添置些换洗衣服,她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倒是对魔方特别敏感,摸到以后就不肯撒手。 莫衍北买了很多,她就捧着那一个不肯放手,一直钻研玩,认真的盯着魔方扭转。 出了卖场时,顾诗若忽然间停了下来,微微仰起头去望天。 雾霾渐渐散去了,天幕上云层缕缕缥缈如同薄烟,她抬手挡着眼睛,透过指缝去看。 红唇嗫嚅,无意识的吐出一个字,她痴痴的开口,“云…” 莫衍北嘴角笑意一僵,提着购物袋的手紧了紧,放柔了嗓音,半强势的揽着她,带着她走,“我们回家” 顾诗若迷蒙的睁着眼眸,被迫带着离开了商场门口。 与此同时,一辆奔驰车停在商场门口,从车上下来的人,头也不回的就往里走。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导购小姐笑意盈盈。 傅云墨将手心的女戒摊开,沉声道,“帮我配条链子” 导购拿过他手心的女戒,细细看了一番,笑道,“好的,先生请稍等片刻” 他低嗯了一声,静心等了几分钟,女戒便被链子串联起来了。 傅云墨提着链子一头,看到悬吊在半空的女戒时,眼眸暗了暗。 这戒指是在警察搜屋的时候搜到的,这大概是除了回忆以外,顾诗若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件只属于她的东西了.... 他将女戒握紧在手心,结了账就离开。 出了大门,他顿在原地,原本攥拳的手心缓缓松开,指尖抚过微凉戒身。 他始终都相信顾诗若没死,她离开已经快一个半月了,没有任何音讯,都说她可能已经葬身鱼腹。 可是傅云墨总觉得她没走,她还在,自己时常能够感受到她在身边。 眼眸一痛,他低哑而语,“你真的连见我一面都不愿了,就连入梦都不肯了吗....” 他再没有见过顾诗若,梦里也没有她的身影,他唯一能够见到她的方式就只有那张婚纱照。 顾诗若离开后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合照少的可怜… 莫衍北强行将顾诗若带上了车,等红绿灯的时候,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微低着头玩魔方的人。 天知道,当他听到从顾诗若嘴里脱口而出的云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接下来链接的字就是墨。 她还记得? 顾诗若对什么字都不敏感,连对她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特别的知觉,唯独那天在医院里,他想教顾诗若读云的时候。 她也是像现在这样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疑,就好像这个字刻在了她灵魂深处,不需要过多的外力干扰。 眼眸幽深,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看来要尽快带着她离开这里,或许听从医生的建议,带着她先去瑞士求医,至少度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只希望能够削弱她记忆的觉醒。 思及此,莫衍北心脏慢慢回到了原位,没有带着她回去莫家的原因是因为怕家人问东问西,兜不住她的身份,而且她现在对外界很敏感,除了他以外,旁的人几乎是不能够近身。 他怕把顾诗若带到一个人多又陌生的环境,会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所以保险起见,莫衍北只得将她带回到自己单独购置的复式公寓。 车子听到了地下车库,莫衍北带着顾诗若回了公寓。 一进屋,看到伫立不安的顾诗若,他笑着揉了揉她头顶,“别害怕,这是你的家” 不知道是触到了她的哪根神经,她一直看着莫衍北的脸。 光和影交叠模糊了容颜,这个动作莫名令她安了心。 她启唇,“你来接我吗” 唇角笑意微凝,手顿了顿,默默垂下,他很清楚顾诗若这话不是对他说的,总是这样,她明明损伤了智力,却总时不时的蹦出那么一两句正常到令他感觉到心惊胆颤的话。 难道顾诗若真的就那么爱那个人吗?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人的影子。 莫衍北突然间冒出的寒气,令顾诗若害怕。 她眼底的茫然无措令莫衍北察觉到自己太凶了,忙调整了情绪,带着一丝诱哄轻声道,“你乖乖待着自己玩儿,我去收拾房间” 见她不动,莫衍北上前一步站到了她身边,手搭在纤瘦腰身,推着她往前走,“听话,不要闹脾气” 顾诗若被哄着到了沙发边,莫衍北则是提着购物袋进了卧室,将买来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橱里,看着两个人的衣服塞得衣柜满满,他心底柔软了下来。 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后,沉声吩咐,“订两张去瑞士的机票,越快越好,暂时不用跟我家人说” 他还不想让家里的人知道顾诗若的存在,至少要等到她状况好点了,他才能够将她带回家。 现在莫衍北只想跟顾诗若两个人独处,一定要尽快让顾诗若熟悉他,总得将傅云墨的影子从她心底拿走,她才可能重新开始… 挂了电话后,他随手将手机扔到了柜子上,随后便开始铺床。 这种感觉很奇妙,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一个人住到这里来,嫌弃太冷清了,现在忽然间挤进了一个人进来,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跟顾诗若生活吗?瞧着她现在依赖自己的样子,莫衍北更加不舍得将顾诗若还回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蓦然,房外传来乒哩乓啷的响声。 第两百四十三章 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顿,忙开门跑了出去,客厅空无一人。 莫衍北循着声找过去,看到顾诗若低着头,双手叠在身前,手指紧张的揪着衣服,脚下是一地的碎碗茬子。 大步过去,握着沁凉的小手,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查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长睫垂着,她低低出声说,“碎了...” 莫衍北看了一眼她脚边的残局,只轻嗯了一声,顾诗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他,似乎是害怕被莫衍北责骂。 他拉着顾诗若绕开碎片,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残局。 等到他回头,看到顾诗若还站在原地时,他微愣,问道,“怎么了?” 她不说话,睁着眼睛望着莫衍北,可怜兮兮的模样令莫衍北无奈叹气,他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以后不要自己来乱动东西了,免得碰伤自己” 他将碎片倒到了垃圾桶里,问道,“怎么忽然间跑到厨房来了?饿了吗?” “唔…”顾诗若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一声,莫衍北轻笑出声。 他搬来了高脚椅又拿来了魔方和拖鞋,曲着腿半蹲在她面前帮她穿鞋,“你就坐在这里吧!免得你出去了我也不放心。” 顾诗若坐在椅子上,低头玩魔方,莫衍北则是手脚麻利的开始处理食材。 怕她饿得着急了,莫衍北没有选择做菜而是做了简单的西红柿打卤面。 香味溢出,顾诗若就停下了手,期待的看着背对着她做面的莫衍北。 面出锅,他端着碗看到顾诗若亮晶晶的眼眸,弯着浅笑,将面端到了餐桌上,顾诗若就跟在他身后,面上桌她就自觉的坐了下来。 动作利索的令莫衍北失笑,“等着急了?” 顾诗若没回答他也不在意,抽了双筷子递给她,说,“馋猫,吃吧” 她咬唇,接过筷子,闷着头大快朵颐。 期间,莫衍北就坐在她对面,静静看着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是饿急了,连汤底都喝干净了,看到她唇角边那一层油腻腻的汤渍,莫衍北抽了纸巾,大半个身子探过桌面,仔细的帮她擦嘴。 纸巾不时触过柔软唇瓣,眼底深色渐渐变得浓稠,不自觉的靠近。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眼看着快要碰到时,顾诗若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苦着脸说,“我要上厕所” 该死的!要上厕所可真是个好借口,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实情况,莫衍北都要怀疑是她在装傻充愣了。 无可奈何之下,莫衍北只得带着她到厕所,门嘭的一下便关上了,他站在门外,怅然长叹。 就差那么一点点,真可惜… 鼓捣了半宿,除了她洗澡时不会弄开关调水温弄了自己一身水以外,其他的都还算顺利。 才到晚上九点半,顾诗若就开始打哈欠想睡觉了,并坐在沙发里陪她看动画的时候。 旁边的小女人点头如捣蒜,最后一头栽在了莫衍北身上。 他将电视关掉,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回到床上安置好,这才敢去洗澡。 洗完后出来,他掀开了被子一角睡进了被窝里。 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故此,莫衍北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后,他这才踏实下来,闭上了眼睛睡觉。 怀中人很乖,不闹腾也没有不良好的睡觉习惯,一直安静的窝在他身边睡觉,他闭着眼,大手轻轻在她后背拍着。 莫衍北让助理订了两天后的机票离开江川,趁着这两天,他打算带着顾诗若出去走一走。 他想既然顾诗若的心智回到了五岁时,那么对玩耍的地方肯定格外感兴趣,因此,莫衍北带着顾诗若到了游乐场。 玩儿的倒是很尽兴,疯玩了一天,她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顾诗若总算是放下了对他的戒备,会柔柔的喊他,“衍北” 到了夜里,霓虹闪耀,映亮了暗夜。 顾诗若停在摩天轮下怎么都不肯走了,她拉着莫衍北的手,指着摩天轮说,“我要坐这个!” 她态度很坚决,这还是自她醒过来以后,莫衍北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强硬又执着的想要去做一件事。 没有拒绝她的要求,而是带着她上了摩天轮,如愿以偿的顾诗若自打坐进了小厢子里,就一直扭头看着外面,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摩天轮转了一圈后停下,顾诗若下来的时候,情绪明显很低落。 她恹恹的耷拉着脑袋,莫衍北蹙眉,“不高兴吗?” “灯没了字也没了,不好看”她别扭的闹脾气,莫衍北没搞清楚她的话,“什么灯什么字?” “就是…就是...”她着急的挠了挠后脑勺,迫切的想阐述出模糊的影子。 见状,莫衍北轻叹气,自然的摸了摸她发丝,“好了,今天玩的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余光瞥见那刚刚从摩天轮节厢里出来的身影,莫衍北手微用力,将顾诗若带到了自己怀里,紧紧按着她的头不让她动弹。 背对着那人,擦身而过时,莫衍北心脏如同擂鼓般响彻动荡。 一直等到那人走远了,他从松了口气,忙松开了手,拉着顾诗若就走。 傅云墨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说顾诗若吵嚷着要来坐摩天轮就是因为这里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回忆地点之一? 没时间解疑答惑了,他急匆匆的开车带着顾诗若从游乐场离开。 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莫衍北他不怕面对傅云墨,就怕顾诗若看到傅云墨会跟着走,所以这一次他就卑鄙一点,只要顾诗若没有说要离开,他就不可能会让他们两个人见面。 有了之前的阴影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莫衍北不敢带着顾诗若出去了,全程就是两个人窝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他安排打点好了工作的事,又再三叮嘱助理不能够跟他家里人说实话,收拾好了一切,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带着她离开这里才是明智之举,她的病需要更好的环境治疗而且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才会避免遇到傅云墨。 在候机室等着登机时,顾诗若有点闹脾气,一直不大高兴,似乎不想离开这里。 原本迁就着她的莫衍北也冷了脸,没有依着她的性子办事,愣是要带着她从江川离开。 他什么都可以包容,什么都可以答应顾诗若,唯独这件事不行,会跟傅云墨扯上关系的事,他都不愿意去做。 上了飞机,闹脾气的顾诗若戴上了眼罩睡觉,莫衍北悬吊着的心脏这才算是落了地。 离开这里,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决定。 他看向身旁坐着的人,眉眼带笑,从今以后顾诗若的生命里没有傅云墨的存在了,也不会再有他。 飞机起飞,慢慢升空,冲向云霄中。 …… 没入云巅的高耸大楼,顶层楼的办公室内 寄情于工作的傅云墨忽然间觉得很不舒服,文件上的字他一个都没看进去。 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下来,血色渐渐消退,眉峰拧成了麻花。 握着钢笔的手一紧,额上也冒出了薄薄虚汗。 王晋本来是来送汇表的,看到自家 boss的脸色苍白,痛苦的样子时,他一惊,急忙出声问道,“boss,您还好吗?” 傅云墨手抵着胃,没力气开口说话。 在王晋刚想要叫120来的时候,傅云墨才硬是忍疼说了句话,“不用打了,去那边抽屉里帮我拿胃药过来” 闻言,王晋不敢怠慢,听从他的吩咐转身去拿药。 傅云墨按了内线电话,压抑着声音,“送杯温开水进来” 开水送进来后,他才服了药,只是药效发挥的慢,胃部如同刀子在搅动。 “boss,您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必了,你有什么事?”他冷漠的凝了王晋一眼,淡淡出声。 王晋将汇表放到了桌子上,恭敬道,“这是工作总结和顾氏进来的财务汇表” 一提到顾氏,傅云墨整个人便僵住,变得更加阴郁沉默。 他助理看着也只是无奈轻叹,傅云墨从来就没有放下过顾诗若,即使所有人都劝他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接受现实,他也仍旧我行我素,始终不肯去接受顾诗若已经身亡的消息。 许久,傅云墨才有了反应,他说,“我等会看,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工作” “明白,boss”王晋很爽快的应答,只是走之前,他迟疑不定,说道,“boss,不管怎么说,顾小姐的心愿肯定是希望您好好活着,要是她现在看到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她该多伤心啊...” 他很清楚傅云墨谁的话都不会听,除了顾诗若以外,他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这段时间傅云墨埋首工作里,努力的想要将顾氏重新操控起来,王晋想起当初自己问的问题,不免唏嘘。 “boss,您何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忙碌?顾氏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就好了,您不用亲力亲为的” 傅云墨的回答令他彻底闭上了嘴,傅云墨说,“顾氏她想要维护的底线,我会帮她好好守着,等到哪一天她回来了,我才算对得起她” 回来? 还有这种可能吗?他们都心知肚明,顾诗若根本不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是谁都不忍心再去戳破这残忍的现实,因为他们也怕会将傅云墨逼疯… 王晋出去了,傅云墨却陷入了沉思中。 顾诗若希望他活着,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心愿。 谁要她拿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傅云墨宁愿出事的人是自己,也不想要每天都沉沦在思念的煎熬里痛苦度日。 自从那一个梦以后,顾诗若再没有来过,他就算是想见她,也没有机会。 他长长吐出了口浊气,眼底黯然神伤。 手机嗡嗡震动,他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号码后,微凝神,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对方的话令傅云墨锐準一暗,棱角冷冽,他沉冷出声,“人怎么会跑掉?” 第两百四十四章 是个女人接的电话 “傅总裁,我们也是在夜里查房的时候发现病人跑了的,您看这位小护士的头都被砸破了,我们也…” 傅云墨扬手制止了对方的话,看了一眼那缠着纱布的护士一眼后,沉沉出声,“跑了多久?” “一天”院长小心翼翼的开口,额上不断冒着虚汗。 这人是从他们这里跑掉的,于情于理,他们都有着莫大的责任,何况这位傅总裁将人送过来的时候就说了要把人看死,不允许任何人来探视也不允许那个人随意走动。 可是他们看管不力,让人给跑了… 傅云墨无暇顾及这些事,疲倦的按了按眉心,说,“算了,跑了就跑了” 他现在想看到的人就只有顾诗若,旁的人他不想见也不想听。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傅云墨坐在车里发了好一会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在初相识时那样对待顾诗若… 要是还有重来一遍的机会就好了,他还想再相遇一次。 两年后,国际机场。 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戴着墨镜长身玉立的男人正耐心的哄着身边娇小可爱的女人。 莫衍北无奈的长长叹气,退了一步,“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今天能够乖乖吃药,就可以吃两个冰激凌。” “你答应的!两个冰激凌!”她睁着大眼晶亮的盯着莫衍北,伸出了小指,幼稚的开口道,“拉钩” 他轻笑了声,伸出手跟她的小指勾在一起,顾诗若这才咧开了嘴笑。 这两年在瑞士的治疗,她的病慢慢在好转,原本医生说可能只能够保住她一年半载的,现在已经两年了,她的情况在慢慢稳定。 临走前,她的主治医生交代了,顾诗若不能经受刺激,智力恢复这种可能性几乎是零,不过好在她的身体素质因为在国外的静养慢慢的变好了,能够保住多久就多久,莫衍北不强求,她现在这个样子,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反而也是一种幸福。 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长期的治疗加上原本的隐疾,顾诗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头疼,在国外,每一次看到她痛苦的蜷缩着,他恨不得痛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顾诗若。 思及此,莫衍北长长叹了口气,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说,“馋猫,我先送你去酒店休息” “你才是馋猫!” 她不满的嘟嘴瞪着莫衍北,对方哑然失笑,“你要不是馋猫,怎么满脑子都是吃?” “衍北,我饿了” 好嘛,提都不能提吃这个字,一提就饿了,真是比紧箍咒还要灵验。 瞥了她一眼,见她那扮无辜的可怜样,他说,“等一下带你去吃东西,再忍忍” 莫衍北牵着顾诗若从机场大门出去,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宝马车。 司机见他们过来了,忙将车门拉开,顾诗若率先上了车,莫衍北也跟着坐进了后座。 开车的时候,司机总是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去看顾诗若。 这也不怪他,着实是因为太好奇了,这两年,自家少爷就这么人间蒸发了,而且连具体的原因都不愿意说,一直待在国外不肯回来,差点将老爷和夫人气的中风。 司机打量的视线令莫衍北很不舒服,脸一沉,说道,“开车分心,你是想带着我们跟你陪葬吗?” 忙收回了视线,一本正经的端坐着,老老实实开车。 “衍北,这里是哪里呀?” 她柔柔的声音令莫衍北心底阴郁散去了些,面对顾诗若的时候,他眉目温和,“这里是中国,是你的家” “哦...可是,我想倩倩和小黑了,他们也会来吗?” 顾诗若说的倩倩是在瑞士时认识的一个小女孩,那对中国夫妻就住在他们附近,倩倩就是那对夫妻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智退化的缘故,顾诗若特别喜欢跟着那个小女孩疯玩儿,有时候深更半夜了还赖在别人家里不肯跟他回去。 好几次都是他半夜里过去将睡着的顾诗若抱回家的,至于小黑,就是他们在瑞士收养的一条流浪猫,毛发黝黑,又乖巧的要命,顾诗若平时不是跟着倩倩乱跑,就是抱着猫玩。 有时候他这个大活人都觉得吃醋了,一只猫在她心底,竟然比他这个活生生的人还要重要。 他抬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故意板下了脸,“你不乖,他们就不会出现” 莫衍北正拿着笔记本查看刚发过来的文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俏生生的脸,她弯着眼睛笑,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衍北衍北,我听话,你让小黑陪着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被她晃得头疼,莫衍北忙点头,“好好好,你乖乖坐好” 闻言,顾诗若扯着嘴角灿烂一笑,主动凑上前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衍北最好了!” 他一怔,直到那引得他心脏乱跳的罪魁祸首乖巧坐好以后,莫衍北才无奈轻叹。 都两年了,自己还是这么容易就被她的主动亲近搅得心神荡漾,明明知道她只是出于无心和依赖才会对自己这么亲昵… 手机震动,他微怔,掏出手机后,看到屏幕上耀动的电话号码时,脸色微变。 才刚接通放到耳边,里面就传来了河东狮吼,“莫衍北!你还知道要回来啊!都两年不回家了!你怎么不干脆在外面养老?” “蓓蓓,你嗓门不要这么大,震得人耳朵疼,女孩子家家的还学不会温柔吗?” 莫家两兄妹一碰到一起就是互相掐,他的话才出口,莫蓓蓓那边就彻底被炸毛了,“莫衍北!你竟然敢说我嗓门大!” 嗓门确实大,至少车内的其他两人都能够将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忙出声安抚,“好,是我说错了,我跟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那边的火气似乎消散了些,末了,莫蓓蓓又开口说,“哥,你这么久不回来,爸妈可生气了,你回来可得当心着点,我是好心好意先来跟你提个醒” 莫衍北唇角微沉,他说,“蓓蓓,我没回江川,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等过几天我会回去的” “什么!你…”还没等对方说完,他就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随后又将手机关了机,避免被莫蓓蓓骚扰。 是了,他没有带着顾诗若回江川,说他没有信心也好还是胆小也好,他总觉得跟那个男人呆在同一座城市就很危险。 恰巧他们需要到申城来拓展业务,所以订机票的时候,他是直接订到了申城这边,也算是暂时性的逃避开了那个人。 司机将他们送到了酒店后,莫衍北就带着顾诗若回了房,让她自己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好好待着,走时反复叮嘱,“记住不许一个人到处乱跑,陌生人来敲门也不许开门,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晚点回来再带着你出去玩,不然你要是不听话的话,就见不到小黑了” 顾诗若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点头如捣蒜,莫衍北心一软,亲了亲她额头,“乖女孩” 见到她乖巧的待在房间里,莫衍北这才安心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情。 他走后,顾诗若就呈大字型摊开倒在床上,懵然的看着水晶吊灯。 滴答滴答,时间慢慢流逝,原本躺尸的人忽然皱起了小脸,嘟囔道,“好无聊好无聊~” 爬了起来拿着手机攥在手里,小嘴里振振有词的嘟囔道,“衍北说过想他了就打电话给他~” 烂熟于心的号码被她一个一个的按下,电话绵长的嘟嘟音令顾诗若愈发觉得不高兴。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她立马弯起嘴角笑,脆生生的喊道,“衍北衍北!你回来了吗?都十五分钟了,你是不是忙完了呀” 那端的人静谧了一瞬,女人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抱歉,你打错电话了” 随后,电话被挂断,顾诗若迷蒙的看着手机屏,挠了挠头,“打错电话了?可是这是衍北的电话呀...” 她闷闷不乐的窝在床上,刚刚是女人接的电话,这个认知令她感觉到很不舒服。 顾诗若坚信自己没有弄错电话,她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 那接电话的人是谁啊?衍北怎么还不回来?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顾诗若都陷进了莫衍北还不回来的郁闷情绪里,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待久了就觉得害怕。 她不断的打着莫衍北的电话,一开始还能够接通,后面就打不通了。 顾诗若爬了起来,准备去找他。 穿戴整齐后,在门口又犹豫了。 衍北不让她乱走,她现在离开了,会不会生气? 咬着手指,牙齿轻轻剐蹭着手指,最后心一横,毅然决然的拉开了房门离开了酒店。 走在街道上,顾诗若弄不清楚方向,也不知道应该要往哪里走,迷茫的四处乱转。 走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捶腿,看到过往的小孩子手里拿着的甜筒,顾诗若咽了咽口水。 骗子!还说只要她吃药就可以吃两个冰激凌的,她到现在连一个都没有看到… 暴热的盛夏天,她被晒得满头大汗,又累又热。 在看到别人都提着大袋小袋的零食从超市出来的时候,顾诗若眼睛骨溜一转,起身进了超市。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凉风,令顾诗若不自觉的长长松了口气,手扇着风,嘀咕道,“好凉快~” 进了超市,她就像是撒了欢的野蹄子到处乱跑,在别人卖风扇的地方,她看到转动的风扇觉得好奇又好玩,凑近张开嘴,“啊~” 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过往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你看那个人” “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个傻子啊!真是可惜了!” ……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顾诗若却毫无所察,玩够了就跑去了零食区,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拿,抱了一大捧的零食,手里还拿着一个冰激凌,乐滋滋的啃着,吃的满嘴奶油。 到了要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小姐笑着说道,“您好,一共是185元,请问有会员卡吗?” 卡?顾诗若想起以前莫衍北带着她去逛超市的时候也是拿的卡,她忙翻了翻自己背着的小包包,从里面拿了张卡片出来,说道,“这个吗?” 第两百四十五章 顾诗若还活着 当顾诗若掏出来一张花花绿绿的卡片时,收银员脸都快绿了,强装着笑容,“小姐,一共是185元,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这个不行吗?”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对方,收银员脸上彻底没了笑容,不耐烦的开口,“小姐,您有钱付账吗?” 顾诗若从包包里掏出了几个硬币后,轻轻摇头。 对方额角跳了跳,“保安!” “我帮她付” 在收银员叫保安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间插手,并且拿出了钱结账,这样顾诗若才得以从超市安然离开。 提着一大袋零食,看到她嘴上的奶油,男人眼眸微凝,扯了纸巾帮她擦嘴,“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从她进超市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看到她异于常人的举动,他心不断往下沉,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被扣住在收银台,他才出来帮忙解围。 “谢谢你”莫衍北教过她,别人帮助了她一定要跟对方道谢。 这一声谢谢令男人身子一颤,苦涩蔓延在心尖,“真庆幸,有生之年还能够听到你跟我道谢…” 沈氏被收购以后,他几乎就是重新开始了,现在靠着实打实的基础和能力开了一家小公司,规模不大但是也足够糊口。 他也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孟素素生下了他的孩子以后,人也变得更加尖酸刻薄了,总是时不时的就开始找着他吵架,总是在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偷香窃玉,是不是勾搭上了别的女人。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原本因为孩子他还能够忍着,现在忍无可忍了,他索性搬到了公司睡。 出轨过一次,后面就很难再有信任了。 沈宋总是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听了那个男人的话,或许现在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顾诗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吵不闹,安静又会体贴人。 现在回想起前尘往事,沈宋也只剩下一声轻叹,他朝着顾诗若温柔一笑,说道,“你住在哪里你记得吗?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走的时候没看酒店名字,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出了超市门,顾诗若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就响了,她看到来电显示后,眼睛一亮,忙接通了电话。 “衍北...” 莫衍北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是看到因为这一次合作案而委派给他的女秘书一直不断的在动他的手机,会议结束后,他拿回了手机,才发现手机被强制关机了。 一开机看到的通话记录和未接来电全部都是顾诗若的,当下不敢耽搁就回了酒店。 哪成想一开门,迎接他的不是娇柔的可人儿而是一世冷清,看到人没了,他才心慌。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顾诗若能够跑到哪里去? 又惊又怒,一直到电话接通,她柔柔的一声衍北传过来,莫衍北浮动的心脏才安定了下来,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哑着嗓子问,“你跑哪去了?” “她在陈桥路这边的沃尔玛” 出于本能,属于顾诗若的手机被其他男人接起,莫衍北立马便沉下了脸,挂了电话后,就立马开车赶到了陈桥路。 看到顾诗若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时,莫衍北脸色更加阴沉不定,他大步朝着顾诗若走过去。 她眼尖看到了莫衍北,立马露出了笑脸,小跑着过去。 莫衍北才靠近,怀里就多了具柔软的身躯,“衍北!” 满腔怒火也被她搅和的没了,他抬手将顾诗若的长发拢到了一边,温和出声道,“我不是让你乖乖在酒店等我吗?怎么这么不听话,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她抱着莫衍北,心虚的躲了躲,“对不起…” 沈宋站在一旁没动,先前远远看着一人走近,其实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了那个人不是傅云墨,现在看到她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心底也有一丝阴暗的情绪。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位前妻这么有魅力,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强了,走了一个傅云墨又来了一个什么衍北…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随后上前,他开口道,“你好” 莫衍北虚虚揽着怀里的人,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男人后,低低嗯了一声,从沈宋手里拿过了顾诗若的小背包,说道,“谢谢你的帮忙” “不用客气,我和诗若以前就认识,现在能够再见到她,我觉得很幸运也很乐意帮忙,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义不容辞” 闻言,莫衍北微微眯起了眼去带着审视的目光去打量面前站着的男人,无疑,这个男人也是很出色的,外貌出众,行为举止也没有令人感觉到不妥帖的地方。 “你是?” 沈宋弯唇一笑,温柔的看向他怀里的人,“这个问题还是让诗若来回答你比较好” 莫衍北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沉了沉眼色,“不管你是谁,现在的诗若都记不得你,也不需要你来帮忙” 他脸色并不好看,牵着顾诗若就往车边走,站在原地的沈宋深深看了那被拉着走的女人背影一眼。 回来了? 当初顾诗若在申城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沈宋也曾经试图去找过她,因为他后悔了,当初如果不是鬼迷心窍听了那个人的话,他也不会跟顾诗若离婚。 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他想他的确是后悔了,孟素素自打跟他结了婚以后,就变得更加难伺候了,没有半点过去的温顺恬静。 正是因为婚后她慢慢暴露了本性,沈宋才知道过去是他冤枉了顾诗若,孟素素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 当初的顾诗若唯唯诺诺,哪里会是她的对手?现在想想,是当初他被蒙蔽了双眼,选择了自欺欺人,才会一错再错。 “唉~”他站在原地长长叹了口气,随后转身,选择了跟顾诗若相反的方向离开,背道而驰。 莫衍北下颚紧绷着,顾诗若怯懦的去看他,轻声问,“衍北,我错了…” 他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认错倒是认得快,怎么就是不肯好好听话?” “我害怕…你说打电话给你,可是你又不接,我想来找你又不认识路” 他缓和下神色,声线低哑,“好,对不起,以后不会再不接你电话了,你也得乖乖听话才是,明白吗?” “恩恩!”顾诗若猛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莫衍北没有开车回去酒店,而是绕到了申城比较出名的美食街,在车上的时候,他问,“是不是饿了?” 她认真的点头,莫衍北带着她下了车,一路上顾诗若看到喜欢吃的就硬是要拉着他进去吃点,吃不完了就让他吃。 又好气又好笑,等到她吃不下了,肚子撑饱了,她才心满意足的拉着莫衍北离开。 顾诗若吃了就困了,想回酒店,莫衍北却不肯,他说,“刚吃完东西,散散步消化消化,免得回去了胃不舒服” 她不高兴又碍于今天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才不敢忤逆莫衍北,只得乖乖的跟着他去逛街。 一路上走走停停,买的都是给她的衣服。 商场熙攘,被簇拥着的人正在三楼,旁边跟着的人正在跟他介绍情况,“总裁,今天商场的收益比去年降低了两个点,我们也正在积极的想办法拉高业绩,您看能不能够在宽裕一点时间让我们来解决?” “宽裕点时间?你觉得我像是来跟你商量的吗?”傅云墨淡漠出声,“傅氏不养闲人和废物,这里自从交给你管辖以后,一年不如一年,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能够找打症结所在,你还想我宽裕你多长时间?” 说着,他脚步一顿,侧眸看了对方一眼,嘲讽的笑道,“难道要等着你将这里彻底拖垮了才来换人?” “总裁,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半年…”那人擦了把汗,说,“不!一个月时间!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一定会追回亏损的!” 傅云墨冷凝了对方一眼,蓦地,余光瞥见那一闪而过的人影,他微微眯起了狭长凤眸。 嫌弃眼前的人碍事,索性将他推开,走近了去看四楼那走动的人。 他僵在当场,瞳孔急剧收缩。 诗若…顾诗若… 是她,肯定是她,不会认错的! 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傅云墨抬脚便走,急忙跑开,将那一大群人扔在了身后。 “杨秘书,傅总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跑了?” 那被傅云墨推开的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跑走的人,站在原地穿着职业套装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柳眉一蹙,“总裁有事,你管得着吗?” 被杨子伊一噎,那人噤若寒蝉。 杨子伊看着忽然间跑走的人,眉头越蹙越深。 搞什么?总裁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啊!将他们这么一大群人扔在这里,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急匆匆的跑走,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看着那人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兀自出着神。 傅云墨急急忙忙的上了扶手电梯,视线还不住的往顾诗若所在的那一层瞟去,迫切的寻找着人群中那抹纤细的身影。 那肯定是顾诗若,她没死,她真的没有死! 整整两年了,他无时不刻不在思念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有时候看到一个背影跟她相似的人,他都能够看着出神。 除了不停的工作能够暂时麻痹住自己,一旦空下来,他就抑制不住的思念顾诗若。 他无法接受她离开的事实,现在看到了活生生的人,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都足够令他心潮澎湃了,这证明他的坚持是对的,顾诗若真的没有死… 从人流中挤过,脚步不停的往那边赶过去。 再等一等,只要等一会,就能够见到她了… 莫衍北牵着顾诗若慢慢闲逛着,顾诗若手里拿着把小的电风扇玩儿的正高兴,四周的异样眼光也没有影响到她,倒是莫衍北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很是不悦。 顾诗若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绝对不允许别人来说三道四,因此,他牵着顾诗若加快了步伐,想要带着她离开这舆论漩涡的中心。 第两百四十六章 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绕了一圈,他急匆匆的赶过去。 莫衍北牵着顾诗若在等电梯,看着她张着嘴让电风扇鼓风进嘴里,恰巧电梯到了,他轻笑出声,“别玩了,电梯来了” “哦…”她乖乖的闭上了小嘴,任由莫衍北牵着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一刻,恰好傅云墨赶了过来。 晚了一步,他站在刚刚看到顾诗若的地方,着急的四处探寻。 涌动流逝的人群,就是没有再看到刚刚一闪而过的人影。 他站在原地,手紧紧攥拳。 杨子伊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云墨的背影,她忽然间觉得这一刻的傅云墨没了在工作上的锋芒,现在的他好像...很脆弱... 背影高挑又寂寥,看着孤僻落寞。 她凝眸,踩着高跟鞋慢慢靠近,“总裁,您怎么了?” “没事”嗓音沙哑,他敛了眸色,抬步离开。 车水马龙的公路,一辆英菲尼迪QX70缓缓停了下来,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另一辆银灰色奔驰并排停了下来。 顾诗若坐在副驾驶座上,不亦乐乎的玩着新玩具,这是继任魔方以后,最令顾诗若爱不释手的东西了。 跟玩上瘾了一样,她微张嘴,充电小风扇转动鼓风进嘴里,“啊~” 莫衍北哭笑不得,“怎么这么喜欢玩电风扇?” 她扭过头去看莫衍北,因为小风扇的缘故,自带回音,“凉快” “哦?你嘴热?”他挑眉含笑而望,眼底噙着满满宠溺。 顾诗若不回答了,玩累了,打了个哈欠就想睡觉,也不管莫衍北说的话,自顾自就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英菲尼迪内,傅云墨坐在后座,杨子伊也规矩的坐在另一侧。 从上车以后,傅云墨就沉默不语,手里一直拿着一条被链子穿起来的戒指,怎么看,都像是女戒。 杨子伊想起了王晋的话,“boss有个禁忌是绝对不可以提的,你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不要去过问boss的感情生活,哪怕是跟别人八卦也不可以” 她当初来傅氏应聘的时候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原本以她的资历没有办法被录用的,没想到离开的时候撞到了刚好来公司的傅云墨。 眼镜也摔碎在地上了,她看不清楚人,只晓得对方似乎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就离开了。 结果第二天就说她被破格录用了,一跃晋升为总裁秘书。 去报道的时候才算是真正见到了这个传说中最年轻的行业龙头,杨子伊知道他年轻,但是她不知道傅云墨会这么俊美。 去的第一天,他让自己做的第一件事,杨子伊到现在还记得。 他说,“去配副隐形眼镜” 上班的第一件工作竟然是让她改造外貌,她拿着傅云墨的卡第一次踏上了那以前从不敢肖想的购物天堂,买完以后彻底脱胎换骨。 不仅如此,傅云墨对她似乎很关照,酒局应酬的时候还会帮她挡酒。 连她的朋友都说她是走运了,碰上一个又帅又多金还体贴的上司,说不定真的就跟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一撞就一见钟情了,灰姑娘最终也能够嫁入豪门。 被这些话影响,加上傅云墨的态度,令她心底也多多少少有点异样,跟着他身边工作的这两年,她发现这位优秀的领导者都是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有其他女人出现过。 杨子伊在心底也偷偷幻想过,但是傅云墨始终不温不热,忽近忽远的令她捉摸不透,这两年她一直在帮傅云墨处理那些想主动贴上来的女人。 在她看来,这样的男人身边不应该留下那些庸脂俗粉。 现在看到那枚女戒时,她一怔,危机感突生,一时间忘记了王晋的交代,她问道,“总裁,这戒指好漂亮啊!是您要送给哪位千金的吗?” 她话里带着几分试探之意,令原本握着戒指的人眼眸一冷,“杨秘书别忘了自己的本职,我身边不需要不守本分的人,你要是不能胜任,明天就将辞职报告提交上来” 杨子伊从来没被傅云墨说过,何况现在还说是要她离职,她才猛然警觉自己犯了大忌讳,忙端正了态度,“对不起总裁,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多嘴了” 他没有搭理杨子伊,收拢了手指,将戒指攥在手里,撇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蓦然,绿灯跳了。 车子开始缓缓动弹,旁边的雪佛兰已经率先开了出去。 不会看错的,就算是认错所有人,他都不会认错顾诗若。 那个人就是她,她回来了,而且跟他在同一个城市里… 掌心戒指有点硌手,他望着车窗外的眼睛却湿润了。 都两年了,顾诗若才再一次出现,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可能放下,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开手了。 …… 莫衍北开车将她带回了酒店,等到门口,顾诗若已经歪着头沉睡过去了。 他也不忍心喊醒顾诗若,小心的将人抱上了楼,搁置在床的时候,莫衍北眉目温柔的深凝了她一眼。 也是该想想要怎么将她带回去见父母了,她现在这种状态,还不知道会在家里掀起什么轩然大.波来.... 在申城停留了四五天,莫衍北就接到了莫家人的电话。 电话里莫家人的态度相当冲,为了避免他们真的杀到申城来堵他,莫衍北决定先回去一趟,等到解释清楚了顾诗若的情况以后,再带着她回去见父母。 走的时候莫衍北将顾诗若托付给了女秘书,再三叮嘱,“你要看住她,别让她到处乱跑,另外她容易肚子饿,你得给她备点零食别让她饿着肚子,凉东西千万不可以给她多吃,不能够由着她的性子来,最多不可以超过两个…” 他跟个嘴碎的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的,生怕有哪里交代的不周到,临上飞机前他都还在叮咛,“她的药也得按时吃,每隔五个小时吃一次,一天两次,倒温水冲服,还有不要带着她去人多的地方,免得她走散了。” “我明白了,老板,您再说下去,飞机都要误机了。”女秘书面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心底早已经不耐烦了。 一个傻子而已,还非得要小心的伺候着,她又不是保姆! 莫衍北眉峰一蹙,恋恋不舍的看着没心没肺还在玩魔方的小女人,他轻叹气,故意沉下了嗓音,“过来” 顾诗若没反应,他额角跳了跳,上前半蹲在她面前,“你真是没心肺,我都要走了,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舍得我走?” 她停下了手,大眼忽闪忽闪的,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我走了可就没有人带你出去玩了,没有人给你买零食也没有人给你买蛋糕和冰激凌了~” 什么话都没有吃的奏效,一听到他这话,顾诗若立马皱起了小脸,满脸的不高兴。 讨好似的拉着他的袖子,“那你不走可不可以...” 莫衍北心念微动,爱怜的抚了抚她长发,“傻丫头,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想我了就打电话,这里你不熟悉别到处疯跑,知道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难得的乖巧。 莫衍北无奈轻叹,他也不想走,就这么一刻都不想离开,要不是因为怕自己的家人吓到她,他可不会大费周章的先回去一趟。 “前往江川的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到登机口办理登机手续” 机场内响起了乘务人员的提醒,再怎么不想离开也得走了。 他不放心顾诗若留在这里,关切的看着她,说,“你记得要听那个姐姐的话,明白吗?” “嗯…衍北,你会回来吗?”她睁着莹润大眼,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似乎是害怕被他抛弃。 他轻笑了一声,“当然会回来,你这个麻烦精交给别人也照顾不来,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这几天你就老实点,别惹麻烦” “好”她一口应承了下来,跟着去送莫衍北到登机口的时候,一直情绪不高。 莫衍北看了她一眼,忽然间伸出手抱了抱她,安抚道,“别不高兴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我答应你,一定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她伸手捏住了他腰侧衣服,低低嗯了一声。 顾诗若苦着脸跟他挥手送别,送走了莫衍北后,一直没什么耐性的女秘书原形毕露。 脸色拉了下来,鄙夷的开口道,“人都走了,你再怎么看也盯不出个窟窿来,赶紧走了,傻子” 顾诗若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喊她傻子,她蹙起眉盯着趾高气昂的女人,“你才傻子!” 对方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你要不是个傻子,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别人跟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也不知道老板到底看上了你什么,非要将你这个脑残当成宝贝!” 她也听得出来对方在骂她,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只能够一个人生闷气。 看到那个女人扭着腰肢离开,顾诗若紧抿红唇,小脸禁皱。 衍北说,要她听这个人的话,她… 顾诗若挫败的吐了口气,不高兴的跟在她身后离开了机场。 坐在车上的时候,顾诗若突然间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女秘书极度不爽,“吃什么吃!跟只猪一样,除了吃就是睡,你还能够做什么?真是废物一个” 猪是骂人的!废物也是骂人的!所以结合在一起,就是在骂她。 顾诗若心底突生委屈,又不愿意示弱,犟嘴道,“我还会告状!衍北说要你好好照顾我!可是你骂我!我要告诉衍北!” “你!”女秘书看向后视镜里的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真麻烦!说吧!你要吃什么?” 这个傻子也真是个麻烦鬼,这还没到午饭时候就吵着要吃东西,打也打不得,骂几句就说要告诉莫衍北。 憋了一肚子气的女秘书,刻意将车子开到了颠簸路段,一个急刹车,没有要系安全带意识的顾诗若身子猛地前倾,狠狠撞了上去。 第两百四十七章 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她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对方却笑的得意,故作无辜的开口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刚刚突然间有辆车子冲出来,我可不是故意要整你的!” 最后一句话咬字极重,明白事理的人一听就知道话里的潜台词了。 偏偏现在的顾诗若是个不懂事的,以为她真的是在跟自己道歉,还十分大度的说,“噢,衍北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女秘书蒂娜重新发动了车子,低声嘟囔道,“真是个傻子!” 迫于莫衍北的交代,蒂娜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将顾诗若带着去吃东西,免得真的被这个傻子告了一状,那她可就不用混了.... 坐在西餐厅里,蒂娜自顾自的点了一份松露鹅肝酱,一份香草汁焗蜗牛以及碳烤鳕鱼。 她自己的点好了以后,也不问顾诗若,就直接给她点了一份法式酸乳酪水果沙拉。 以至于当菜上齐的时候,顾诗若不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果沙拉,眼眸亮晶晶的盯着蒂娜吃的东西。 咽了咽口水,也不去动自己面前的沙拉。 “怎么?你想吃啊?”蒂娜看着她这副痴呆的样子满心不屑。 顾诗若轻轻点头,蒂娜嘴角笑意更浓了,“你想吃吗?”她故意用叉子挑了一点松露在顾诗若鼻前晃了晃,笑道,“你想吃的话,那就学狗叫,叫两声来听听,叫的好我就给你吃” “我是人又不是狗!”她闷闷的开口,肚子的确在咕咕叫。 眼前的沙拉激不起她半点的食欲,她是很想吃那里的东西,但是她也知道对面的女人是在嘲笑她。 这两年被莫衍北惯着,惯出了脾气来了,一个人三番两次的挑衅她,骂她笨笑她傻,顾诗若小孩子脾气也上来了。 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端起了沙拉就倒在了蒂娜头上,怒道,“你才是小狗汪汪叫!” “啊!”蒂娜尖叫了起来,原本精致的妆容现在都毁了,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是沙拉酱和水果。 她嫌恶的甩掉了手上的东西,双眸喷着火死死瞪着顾诗若,“啊!你这个蠢货!傻子!竟然敢泼我!”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傻子!”顾诗若也很委屈,总是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莫衍北在的时候,总是告诉她,别人只是觉得她可爱才会议论她。 可是现在被人指着鼻子说她傻,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满脸的不高兴。 蒂娜站了起来,穿着高跟鞋的她比顾诗若高了半个头,她抬手拍掉衣服上的脏东西,“真搞不懂老板为什么让我来看着你这个脑残!有病就有病,还硬是要装无辜!本来就是傻子还非要跟我争!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不会做,这么大个人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你说你不是个废物是什么?!” 顾诗若拿着原本装了沙拉的盘子站在原地,餐厅里其他用餐的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啊!” “可不是,你看她都敢在这种场合来闹.事,还将食物泼到别人身上去,这要是个有修养的正常人会这么做吗?”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 她站在原地,被千夫所指的滋味不好受,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顾诗若很害怕。 她低低垂着头,“我不是傻子...” “还说你不是傻子,每天就知道吃,怎么没吃死你?” 蒂娜头上衣服上一片狼藉,她冷哼了一声,不遗余力的嘲讽着顾诗若。 紧了紧抓着盘子的手,倏忽,她猛地朝着蒂娜扔了过去,“我不是傻子!” 盘子应声落地,这边的吵闹声惊扰了刚刚才下楼的人。 听到这句话,熟悉的声音令原本要走的人僵在原地,脚像是生根了一样,拔不动也退不开。 “总裁,您怎么了”这几天三番两次的看到傅云墨失态,杨子伊也纳了闷,疑惑的看着突然间停住不肯走的男人。 傅云墨缓缓回过身,眼睛紧盯着某一处,目光在触及到那一抹日思夜想思念着的纤瘦身影时,眼眸蓦然一涩。 喉结艰难的滚动,不敢眨眼,怕她转瞬间就从眼前消失掉,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顾诗若发起了脾气,蒂娜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怒气冲冲的吼道,“顾诗若!你别蹬鼻子上脸的!你还敢跟我动手?真是找死!” 她扬起了手就想打顾诗若,对方却溜的比鱼还快,用力一推,将蒂娜推.翻在地,转身就跑。 都是坏人!她要去找衍北! 傅云墨在看到那个女人要对她动手时就皱起了眉,刚想过去就听见女人的尖叫声,他惊讶的看着顾诗若推倒了对方,撒腿就跑。 眼看着她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看她目不斜视的想跑出去,傅云墨心一慌,用力拉住了她。 顾诗若被这么一带,狠狠撞进了男人怀里。 怀中的人是有温度的,伸出手能够碰的到,证明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幻想。 抱着她的手愈发收紧了力道,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冲垮了傅云墨的内心。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他眼底湿润,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 “疼…”直到怀里的人呼疼,傅云墨才跟触电般的松开了手,紧张的拉着她问,“哪里疼?伤到哪了?” 她皱着小脸,害怕的盯着他,“你弄疼我了...” 看到她戒备又畏畏缩缩的样子,傅云墨一愣,愈发迫切的紧捏着纤瘦的手臂,“你不认识我?” 顾诗若小心翼翼的掀起眼眸去看他,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你拉的我好疼…” 她委屈的撇了撇嘴角,言语里满是指责,傅云墨如遭雷击。 “诗若,你好好看看我,你肯定认识我的对不对?” 他着急的想要顾诗若认出自己,顾诗若被他拉着,挣又挣不开。 她掀起眼眸去仔细辨认他,被他眼底的沉痛和眷念摄住了心魂。 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依恋和不舍,她在看着傅云墨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 隐约忆起那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唤,是有人在叫她,惊颤了她的魂魄,震撼了心灵。 温热的触觉,令顾诗若一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手上的泪水呆呆出声,“我怎么哭了呢...” 傅云墨心钝钝的疼,“你认识我对吗?你记得我,所以你才会落泪。” 顾诗若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手出神,随后掀眸看向他,“你好熟悉,你认识我吗?为什么你要找我啊?” 她微微侧歪着头,清澈的眼底懵然无知,看的傅云墨心沉到了谷底。 异于常人的表现令傅云墨无法保持乐观的心态,“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奇怪!你们为什么都要问这个问题呀?我一直都是这样啊!”她没了泪,那点酸涩难忍的情绪也消散了。 顾诗若只是不理解眼前的人为什么要拉着她,更不懂他在说什么... “傻子!你给我过来,你…”蒂娜愤怒的踩着高跟鞋过来追她,大嚷大叫,完全没有了淑女风范。 手还没碰到顾诗若就被男人截住,他死扣着蒂娜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误以为自己的骨头快被他捏碎了。 她抽气,叫嚷道,“疼疼疼!” 傅云墨嫌弃的将她用力甩开,沉冷出声,“跟她道歉!” 蒂娜隔着老远就看到这个傻子被一个男人抱住,走近了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傅氏总裁,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停了下来。 她磕磕巴巴的开口,“傅…傅总裁,您…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要去哪还需要跟你报备?”傅云墨棱角冷冽,衾冷唇瓣噙着嘲讽的笑意。 蒂娜心一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傅总您为什么忽然间...” 她是想问为什么要护着顾诗若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只是迫于对方的威压,她不敢将剩余的话说出口。 傅云墨眉峰一皱,无形的压迫感令人窒息,顾诗若虽然现在脑子不好使,却也会察言观色。 她不喜欢衍北安排照顾她的女人,现在看到对方毕恭毕敬的样子,懵懵懂懂的大概知道这个人很厉害!所以骂她的人害怕他! 大眼微转,她拉住了傅云墨的袖子口,带着点稚气的开口说,“她打我!” “你!”顾诗若恶人先告状,蒂娜脸都快气绿了。 谁打她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可是她好吗!挨打的人明明就是自己... 看到蒂娜要吃人的目光,顾诗若害怕的缩了缩,“她骂我还凶我!” 傅云墨眼眸微滞,看向缩在自己身边的人,心脏酸涩,哑声道,“她怎么骂你了?” “嗯...”她咬唇,盈澈大眼忽闪,指着蒂娜说,“她骂我是傻子,还说我是废物,我不是傻子...” 顾诗若颇为委屈的敛下眼睑,长睫在眼窝处投下落寞的浅灰色阴影。 蓦然,头顶一沉,低磁的嗓音萦绕于耳,“你不是傻子也不是废物,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傅云墨的话令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蒂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什么情况?这傻子不是一直都跟着自家老板吗?怎么忽然间又成了傅氏的总裁夫人了.... 杨子伊也僵了神,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愣的站着不动,呆滞的目光看向旁若无人亲昵的两人。 傅云墨失态抱住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女人,现在又说这是他的太太?这…这怎么可能!?她压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总裁夫人存在! 落在那站在傅云墨面前的女人身上的目光渐渐深沉了起来,眼底不悦溢满,阴郁浓浓。 唯一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就只有顾诗若,她觉得这个人很熟悉,莫名的想依赖,现在听到他的话后,顾诗若又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他问,“什么是妻子啊?” 第两百四十八章 吃颗糖就不会难过了 清澈翦瞳里没有掺杂一丝污浊杂质,映刻着他的容颜,傅云墨微微扬起嘴角,“妻子就是最亲密的人” “噢”她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最亲密的人她知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顾诗若又急切的摇了摇头。 他问,“怎么了?” 顾诗若抿着嘴角,手悄悄攥着他袖子口攥紧,神秘兮兮的凑过去跟他打商量,“我告诉你,你不可以不管我” 明明很幼稚却非要故作认真,傅云墨心软了下来,轻轻点头,顾诗若才敢开口,她扭捏着柔柔开口,“可是你不是我最亲密的人啊!衍北他才是我最亲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反握住了手腕,原本眼底的温情尽数散去,他紧紧捏着纤细的皓腕,沉沉墨色翻涌,“衍北?” 顾诗若被忽然间翻脸的傅云墨吓到,瑟缩了下,哭着脸想缩手,“你捏疼我了,好疼…” 眼底的躲闪令傅云墨猛然惊醒,他也看出来了现在的顾诗若心智不全,察觉到自己似乎太凶神恶煞了,他忙松了力道,只是仍旧没有松开她。 哑声道,“你记住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够成为你最亲密的人” 红唇嗫嚅了下,迫于他刚刚的怒气太吓人了,顾诗若想要争辩的话都被默默吞进了肚子里。 对她的态度不满,傅云墨拉着她就想走,离开之前,冷冷警告了蒂娜一句,“如果想你老板遭殃,你大可以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 顾诗若被他强拽着往外走,杨子伊如梦初醒般的忙跟上走远的两人。 出了西餐厅,顾诗若就开始闹脾气了,“我不走了!我要回酒店!” 傅云墨现在也很火大,不由分说的就硬是拽着她走,沉声道,“跟我回家!” “我不要,你放开我,你好凶,我不要跟你走…” 她不顾形象的就抱住了柱子,愣是不愿意离开,他被迫停了下来,对待这个跟小孩子一样的顾诗若毫无办法。 额角青筋跳了跳,他将顾诗若的手掰了下来,弯下腰,生生将人扛了起来。 “啊!”顾诗若被吓了一跳,双腿在空中乱蹬,“放我下来,我害怕” 杨子伊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男人将娇小的女人扛在了肩上,她站在原地心思婉转。 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总裁夫人到底是谁?这两天几次三番令总裁失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么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吗? 顾诗若的挣扎无济于事,倒是傅云墨被她吵嚷的烦了,手掌拍了她屁股一下,“老实点” 脸蹭的一红,温度徒然攀升。 那是不可以碰的地方,衍北说过那里是不可以被人触碰的地方… 她委屈的撇了撇嘴角,低低啜泣,“你打我…我不要跟你走,你凶我还打我…” 被肩膀抵着胃,加上走动时的颠簸,顾诗若很不舒服很想吐,倒吊着太久脑袋缺氧,她边哭边有气无力的说,“好难受…” 被他扛着的人似乎哭了,傅云墨心一紧,忙将人放了下来。 顾诗若脸色潮红,一落地就捂着嘴撇过身干呕,他踌躇不前,迟疑着将手搭在她后背轻轻抚着,“诗若,我…” “我不要跟你走!你是坏人!”她猛地挣脱开来,戒备的瞪着他。 傅云墨想靠近又不敢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对待现在这样的顾诗若他束手无策,举在半空的手无力垂落下来,眼睑敛着。 “诗若,我找了你整整两年了,这两年里每个人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可是我没想过再见面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自嘲的笑了笑,眼底沉痛之色一掠而过。 顾诗若微愣,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间变得沉默,似乎很悲伤很难过,心脏微抽,涩涩的疼却不大明显。 迟缓的挪到了傅云墨面前,伸出手想要去碰他的头顶,奈何对方太高了,她只得踮着脚才能够碰到他头顶,轻轻抚.摸着,“别难过,我虽然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原谅你了,你不要不开心” 她以前难过了衍北也会这么摸摸她的头,说这样就可以将坏脾气都带走,她不懂对方的话,但是她察觉得到眼前的人很不开心… 懵懂无知的浅眸眼底是满满的真诚,幼稚的话令傅云墨鼻尖一酸。 他不敢再跟刚刚一样去对待她,怕看到顾诗若的戒备和排斥,他怕顾诗若不愿意跟他呆在一起。 一瞬不瞬的凝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别哭呀!”她看到傅云墨眼底的泪光有些着急了,毫无章法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你的,你只要不凶我,不…” 她脸颊可疑的红了红,嘟囔道,“不打我屁股的话,我就不讨厌你了,你别难过了...” 被傅云墨盯着她觉得很不自在,想离开,可是看到他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她又不敢走。 蓦然,美眸一亮。 她翻开了背着的小包包从里面翻找出一枚糖果,像献宝一样的摊开了手心,笑吟吟的看着他,“难过了就吃糖,甜甜的,就不会疼了” 微垂下眼眸看着手她心里的糖果,傅云墨心脏酸胀像是要爆炸开来,手指微颤,他接过了那枚糖果,剥开了包装纸。 甜甜的味道自嘴里蔓延开来,却甜不到心窝,驱不散无边苦涩。 顾诗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不认识他,也不记得过去,无忧无虑跟个孩童一样。 “好吃吗?”她睁着大眼,亮晶晶的盯着他。 傅云墨抬眸,扯着嘴角浅浅一笑,“嗯,好吃” 她嘴角弧度扩大,只消片刻便僵在了嘴边,她狐疑的看着傅云墨,“好吃你为什么还哭啊?” 傅云墨不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她,倏忽,微凉的小手攀上了他脸颊,轻轻的帮他擦干泪珠,“你别哭,我真的没有讨厌你” 他握住了顾诗若的手,眼眸沉沉。 嗓音沙哑,放柔了神色,“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不喜欢被别人碰,顾诗若想抽回自己的手,猝不及防的听到对方的话,她微怔,迟疑的轻轻点头。 他好像很难过啊!现在拒绝了,他会更加伤心吧… 傅云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起伏的心情,“你能不能陪我一天?” 看她皱起了小脸似乎是想拒绝,傅云墨忙出声,“就一天,你陪陪我,我就不会不高兴了” 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也不可以轻易的跟陌生人离开,顾诗若的小脑瓜里很纠结。 其实她不讨厌这个人,相反总觉得他很温暖,令她莫名的想要依赖,看到他郁郁寡欢,自己也会不舒服。 她犹豫了片刻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但是你不难过了,一定要送我回酒店!我不在的话,衍北会担心的” 再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衍北这个名字,傅云墨眼中深色一掠而过。 他没有跟刚刚一样大发雷霆,相反这一次他忍耐了下来,他知道现在的顾诗若跟正常人不一样,或许她口中的衍北是这两年照顾她的人 看她现在这么天真无邪,想来那个人这两年一直都在照顾她,所以现在的顾诗若才会这么信任对方。 这种依赖令傅云墨感觉到了危机感,他绝对不会允许顾诗若再一次从他身边溜走。 对待小孩子他毫无办法,只能够尝试着去接近她,慢慢的让她对自己放下防备心,学着依靠自己,熟悉自己。 思及此,他眼底墨色微沉,轻嗯了一声。 得到了他的回答,顾诗若长长松了口气,随口咧开了嘴角笑,“那我们去玩吧!玩一会你就不会不开心了~” 她现在脑子里能够想得到的除了吃就是玩,能够想到安慰人的唯一方式也就是吃东西和痛快的玩一场了。 傅云墨想带着她走,这次是顾诗若自愿跟着他离开,只是在上车的时候,顾诗若想要钻到后座去,傅云墨却不许。 又不好板下脸,只能够装可怜,他装作很难过的模样,说,“你是不是很怕我?” 顾诗若一怔,回头去看他,看他落寞的神情,她没有说话,而是乖乖的从后面爬了出来,绕到了前座。 她没看到的是男人眼底得逞的笑意,尽管现在的顾诗若心智不成熟,但是比以前好骗。 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浅笑,他绕到了另一边坐上了驾驶座,蓦然,车后座又再一次被拉开。 杨子伊坐上了车,目光触及到傅云墨风雨欲来的表情时,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总裁,这一段不好打车,又是高峰期,而且您接下来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我…” “下车”他不容商量,冷声驱逐。 好不容易和顾诗若重聚,他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工作没有顾诗若重要。 杨子伊眼眸含泪,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见他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悻悻然的准备下车。 顾诗若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觉得傅云墨太凶了,故作老成的板下脸,一本正经的开口教训他,“你答应过我不生气也不会凶人的,你不守承诺,我也不要跟你去玩了” 锐凖微滞,他侧眸看向一旁坐着的小女人,脸上刻着不高兴三个大字,他敛了敛神色,主动投降。 “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杨子伊坐在车后座心底也不是味儿,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在竟然在一个傻子面前俯首称臣,百般迁就,甚至还放下了架子,主动去讨好对方。 她低下头,眼睫遮住了眼底的不满和阴郁。 脆生生的话语自前座传来,“那你把这个姐姐带上吧!人多更好玩,嗯…要去哪儿玩呢?” 顾诗若认真的低着头似乎是在想地点,傅云墨透过后视镜冷漠的睨了车后座的人一眼,眼底满是警告和不悦。 她一拍大腿,说道,“我们去吃东西吧!”说完,她肚子便应景的咕咕叫了起来,她手捂着肚子,怯懦的看他,战战兢兢的说,“我肚子饿了,可以先吃东西吗?” 第两百四十九章 如果我对你好,跟我走吗 “好”傅云墨一口应承下来,顾诗若才笑开了颜。 车子才行驶开一小段距离,放在小包包里的手机就开始响了,顾诗若忙翻出手机,看到电话号码时,她贼兮兮的朝着傅云墨说,“你不要出声哦!不然的话,我就不可以跟你去玩儿了” 开车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顾诗若这才放下心,接通了电话,手机里传来莫衍北清润的嗓音,“我下飞机了,想没想我?” 手指揪着裙摆,她闷闷不乐的说,“想…” 没有莫衍北在,其他的人都在嘲笑她傻,连他安排照顾她的人,都在骂她是个傻子,除了莫衍北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喜欢她… 越想越委屈,眼底隐隐蓄满了水光,鼻音颇重,“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刚落地的莫衍北听到顾诗若依赖的话,停住了脚,深深叹了口气,“我会很快回来的,你要乖一点,知道吗?” “嗯…”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情绪不高,莫衍北发问,“怎么不高兴了?” 顾诗若她也知道不应该要对她好的人伤心难过,所以她没有说那个女人对她做的事,也没有告状,只是闷着不说话。 莫衍北心一紧,迫切的问道,“到底怎么了?受欺负了?还是受伤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一个人待着不习惯…” 得到了她的回答,莫衍北才算安了心,“过两天我就回来,别害怕,晚上一个人在酒店待着的时候不要开门,别人敲门也不要答应,蒂娜呢?你把电话给她,我嘱咐她几句。” 一提到蒂娜,顾诗若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擅长撒谎的她第一次开口欺骗莫衍北,磕磕巴巴的说道,“她…她去上厕所了!” 顾诗若着急的抢着回答,令那端的人沉默了一瞬,嗓音微沉,“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饿了,蒂娜带我吃东西来了!” 这作风倒像是顾诗若的做法,想起她今天早上是还没有吃早餐,一大早就跟着他到了机场来送他,莫衍北声音缓和了些,想来也是他自己太神经紧张了。 不免轻笑,他说,“嗯,好,别吃太多凉东西,免得闹肚子” 末了,那端传来车声,莫衍北复又开口道,“好了,我想上车,你自己在外面小心点,记住别乱跑!” “嗯…” 最受煎熬的人是傅云墨,眼看着曾经深爱的人现在对其他男人这么依依不舍,他抓狂的想杀人。 握着方向盘的手死死捏紧了力道,手上经络暴凸,指节泛着过分的苍白。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底阴沉暗色难平。 生生压下了满腔怒火,不可以,现在的顾诗若对他还没有一点信任基础,对于她来说,自己就是个才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他不能够前功尽弃,如果现在做出了什么过激的举动,按照现在她的心智,恐怕是不会再愿意让自己接近了… 不停的平息着怒气,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顾诗若自挂了电话以后就沉默了,手里握着那只浅粉色外壳包裹着的手机,郁郁寡欢。 他不断的偷瞄着顾诗若,试图查看她的反应。 “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你说的衍北吗?他对你…很好?”他言语里多是试探之意,还夹杂了一点私人情绪在里面。 顾诗若听不出来,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他对我很好,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也是唯一不会嫌弃我的人”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傅云墨就知道了那个衍北在现在的顾诗若心底占据了很重的位置,如果现在他想要强抢回顾诗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她会排斥自己的靠近。 他不舍得跟过去一样对待她,更不想强迫着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 生生压抑下火气,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愈发紧,他试探着的问,“如果有一个人对他比你更好,你会喜欢上那个人吗?” “为什么那个人要对我好啊?”她迷蒙的望过去,傅云墨一哽,复杂又隐晦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要对她好?因为他爱她,爱到不愿意放手也不想看着她难过。 这些话没办法说出口,即使说出来了,现在的顾诗若也理解不了。 他只是抿着嘴角笑了笑,“大概是因为你可爱,惹人爱,所以那个人才想对你好,想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尾音微颤,傅云墨不敢再去看,眼眶一红,涩涩的疼。 “噢”她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你还没回答我,如果那个人比衍北还要好,你会不会喜欢他?” 顾诗若挠了挠后脑勺,哼着长音后,说,“不知道…不过我不会讨厌他的,对我好的人我也会对他好” 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却也足够了,他现在没有办法逼迫她去接受太多。 车子停在了一家川菜馆面前,他记得顾诗若是喜欢吃辣的,下了车后,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顾诗若额头,转身对杨子伊吩咐道,“你先带着她进去,她想吃点什么你就点什么” “明白”杨子伊毕恭毕敬的回答,傅云墨却不在意她的回复,对顾诗若柔声解释,“你跟着她进去,想吃什么就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 “噢”她没有什么意见,乖巧的点了点头。 杨子伊带着顾诗若率先进了川菜馆,落座以后,她也按照傅云墨的吩咐先问了顾诗若的口味后,才开始点菜。 等着菜肴上来的这一段时间里,顾诗若朝着想要吃冰激凌,可是这川菜馆里不卖这种东西,无奈之下各退一步,她点了杯冰奶昔给顾诗若。 她心满意足的嘬着吸管,杨子伊就坐在她对面,审视的目光不停在她身上游走。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总裁对她格外关照,而且似乎很喜欢她,为什么? 总裁夫人?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也能够成为傅氏的总裁夫人,这说出去不是让人闹笑话嘛… 蓦然,杨子伊瞳孔微缩,她看着顾诗若觉得很眼熟,尤其是眼睛… 眼睛? 她一怔,下意识的拿起了手机看,在看到光滑黑屏上倒映的脸时,彻底心寒。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怨不得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眼熟,怨不得第一次跟总裁见面的时候,他会盯着自己看那么久,原来是因为自己的眼睛跟她很像啊… 根本不存在什么灰姑娘的美梦,这一切完全是因为她跟这位所谓的总裁夫人有几分神似,所以才会对她格外照顾。 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深爱着对面的人,爱屋及乌罢了… 突然间摸清楚了事实的杨子伊,脸色忽然间变得苍白下来,她失魂落魄的将手机放了下来。 恰巧顾诗若喝完了冰饮,疑惑的看着杨子伊难看的脸色,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她猛然回神,怅然若失的盯着顾诗若看。 为什么会这样?这两年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总裁对她不一样,对她是有意思的,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她面前,逼迫着她不得不去接受这个答案。 “我喝完了!” 闻言,杨子伊呆滞的点了点头,随后叫来了服务员收走空杯子。 菜还没上,傅云墨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药袋子,自然的坐在顾诗若这一侧。 一言不发的就开始将药水弄到药棉上,侧过身看她,说,“看着我转过来” 她乖乖听话,长指轻挑起她下巴,迫使她仰着头。 放轻了力道,轻柔的将药水涂在她肿了个红包的额头,沁凉的药水一落下,顾诗若就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 “很疼吗?对不起,我再轻点” 从刚刚就注意到她额上撞了个大包,她皮肤白皙,这样的痕迹就显得格外突兀狰狞,想不注意到也很难。 傅云墨怎么都不敢下重手,凝着眸,凝重的帮她上药。 顾诗若仰着头看他,他们坐着的刚好是靠窗的位置,傅云墨又比她高,窗外的光线投射进来,一下子便模糊了轮廓,光影暖化,她出神的看着他,无意识的翕合唇瓣,“云墨…” 手一顿,僵在当场,“你刚刚叫我什么?” 一瞬间便回了神,她微微撤开了点,“我刚刚有叫过你什么吗?” 深邃眼眸紧盯着她,蓦然,他收回了视线,“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 不对,他没有听错,刚刚顾诗若脱口而出的肯定是他的名字。 她其实没忘记,只是因为现在的心智退化了,所以弄不清楚自己的过往了,如果能够顾诗若跟在他身边,时间一长,说不定她会恢复正常… 衍北?这个名字倒是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期间,菜肴陆陆续续的送上了桌,他坐在一旁,眼眸复杂的看着一个人吃的欢晌的小女人。 从她的电话里能够听出来,那个人似乎现在不在她身边,这段时间里,他是不是应该抓紧让顾诗若熟悉他,最重要的是要让顾诗若心甘情愿的选择他而不是那个男人。 蓦然,顾诗若停了筷子,咬唇,脸上血色消退下来。 手捂着肚子,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傅云墨一惊,“怎么了?不舒服了?” “我…我肚子好疼…”她有气无力的说着话,小手拉着他,“我肚子疼,好难受…”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摸不准顾诗若现在的情况,只得安抚道“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忍一忍” 顾诗若无意识的哼唧了一声,傅云墨抱起她就往外走。 杨子伊如梦初醒般的跟了上去,急匆匆的将顾诗若送进了急诊室,而后才得知顾诗若是因为刚吃了生冷的东西又吃了烫辣食物所以引起了肠胃不适,吊点盐水缓一缓就可以离开了。 闻言,傅云墨脸色沉了下来,阴鸷的盯着杨子伊,“你之前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冰…冰奶昔” “谁让你自作主张给她乱点东西的!明知道那里都是辣菜,你竟然还敢给她点冷饮,存心想害死她吗?” “不是的,是夫人她吵着要…” 傅云墨满眼不耐烦,“她现在不懂事,你也跟着智商残缺了?” 被他吼得一震,杨子伊算是彻底磨灭了心底的期盼,知道了在他心底一直都只有这位从来没有露过面的总裁夫人,杨子伊也明白了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打消了过去的心思,低声道,“对不起…” 第两百五十章 要重新夺回她的心 傅云墨脸色很不好看,他蹙眉睨了杨子伊一眼后,复又开口,“这里不需要你,回公司去” “…”杨子伊低着头,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难过,颤着声,“对不起,总裁” 她深深鞠了一躬,从病房出来的时候,透过门缝,杨子伊看到傅云墨温柔的为床榻上安然睡着的人捋发,直到那抹清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 只不过是因为她和总裁夫人长的有几分相似而已,这个世界真的从来都不存在所谓的灰姑娘的童话。 灰姑娘是什么?在没有被继母毒害之前,她也是公主,何况王子会一眼就看到她,也是因为披上了那华丽的礼服。 她呢?不也是一样,因为脱胎换骨,借着总裁夫人的外衣才博得了他的几分青睐。 现在十二点的钟声响了,马车变回南瓜,她也该回到现实了,那层不舒服她的礼服最终还是被褪下了… 病房内,顾诗若睡着了,只是不太安稳。 秀气好看的蛾眉轻轻蹙起,眉心紧皱,泛白的唇蠕动,破碎的话自口里溢出,“不…不要,救救我,救我…” 指腹轻压在她眉心,左手一直握着她沁凉的小手,嗓音微哑,“我在这里,别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沿着小巧的脸颊游动,指尖描绘着她的轮廓。 眼底是深深眷恋,“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眼睁睁的看着她掉落悬崖却没有办法救她,这两年,那个场景几乎成为了他的梦魇。 纤瘦的身影如同濒临死亡的蝴蝶无力坠落,直到消失在眼底。 梦里惊醒,也换不回栩栩如生的人。 顾诗若是被热醒的,她嘤咛了一声,哼唧着往外拱。 熟料,搭在她腰身的手突然间收力,将不安分想往外跑的人又抱进了怀里。 睫毛轻颤,她费力的睁开了眼,眼底满是迷蒙。 看到身旁躺着的人时,顾诗若愣了愣。 睡着了的男人似乎卸下了平时的凌厉锋锐,眉目如画,平和又温柔。 很熟悉,他的眉眼熟悉到心惊,令人莫名的想依赖。 眼眶热热的,顾诗若伸出手碰了碰眼角。 奇怪,为什么看到他就这么难过? “嗯…”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睁开了眼,眼底带着迷人的幻彩,朦胧了眸色。 看到怀里发呆的人,他心满意足,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笑意,“醒了?还疼吗?” “疼”她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倒是傅云墨紧张兮兮的问,“肚子还是疼?” 他刚想去按护士铃,就见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顾诗若抬手指着自己的心脏,低低出声,“这里疼,可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疼,你知道吗?” 她懵懂的望着傅云墨,令他喉咙一涩。 顾诗若颇为苦恼的皱起眉,“不见到你好像就不疼,见到你这里就很痛” 傅云墨一点都不觉得她矫情,现在的顾诗若只会用最直白的话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说出来,而不是像过去一样宁愿憋闷到死都不愿吐露出一个字。 “我不想见你呢,因为我不想疼” 她话才出口,傅云墨就僵住了,他盯着顾诗若。 蓦然,带着凉意的唇覆上了苍白柔软的唇瓣。 浅啄一吻,他微微退开了点,哑声道,“不准忘了我也不许躲我” 清浅的气息倾洒在她脸上,微微一红,她忙捂着嘴,“不可以碰的!衍北说这里也是不可以碰的!” 衍北衍北,又是衍北! 额角太阳穴跳了跳,沉冷质问,“他还告诉你什么了?不让别人碰的地方,他碰过了?” “啊?”微张嘴,不解的望着他。 指腹摩挲着柔软的嘴唇,“这里有没有被你的衍北碰过?” 脸一红,她拉着傅云墨的手,大眼里满是指控,“他才不会跟你一样欺负我,他对我可好了,每天都会陪着我玩儿,还会…” 话都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她张着嘴说话刚好方便了傅云墨,灵滑的舌不费力的钻进檀口中,硬是搅乱了一潭清泉水。 “唔…”她不会换气,被傅云墨控制着躲避不开。 微闭着眸,长睫轻轻颤动着,长腿曲起,快不能够呼吸了… 窒息而亡之前,傅云墨终于放开了她,恋恋不舍的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啄了下。 顾诗若大脑一片空白,张着嘴无意识的大口呼吸,柔软的胸脯起伏不定。 “不准再跟我提衍北,否则我就继续这么对你”他嗓音低沉喑哑,恶狠狠的警告着不知死活的小女人,跟她呆久了,似乎智商都快被她同化了… 翦瞳氤氲着水雾,她半知半解的轻轻点头,也不敢去忤逆傅云墨。 见状,他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在她脸上吻了吻,“还睡不睡?” 顾诗若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只会点头摇头,傅云墨问她,她也只是摇了摇头。 喉结滚了滚,他深深看了一眼身下人。 硬是将体内的燥热压了下去,“算你走运” 他深知现在还不是时候,顾诗若总是时不时的就会提起衍北这个名字,说明这个人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太多了… 思及此,傅云墨眼眸一暗,径直起了身。 顾诗若是他的,她的心里也只允许住进他一个人!别的男人存在过的痕迹,他都会一点一点铲除掉。 顾诗若好转了,他们才离开。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刚刚好是黄昏了,盛夏的残阳似火,映红了半边天际。 傅云墨想牵她,顾诗若却不肯,躲开了他的触碰。 他也不强求,两个人不紧不慢的沿着路边走,沐浴在落日斜阳的余晖里,橘红的浅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将地上的影子拉长延伸。 “真庆幸,有生之年还能够重新遇见你”薄唇轻启,傅云墨说了这么一句,顾诗若虽然不懂,但是因为医院的事她老实了很多,不懂也不问。 傅云墨会这么说是因为想起了过往,相识于盛夏结束在隆冬。 这算是重新开始了吧? 从盛夏开始,在此后的生涯里衍生出繁花。 两人慢悠悠的在申城走走逛逛,到了晚上,顾诗若困了,她拉着傅云墨衣摆,软糯出声,“我要回酒店,我想睡觉了” 傅云墨是不想放她回去的,因为跟她独处的时间太短了,要不够,可是为了长远的计划着想,他又只能够忍下一时的不舍。 将顾诗若送回到酒店,他才发现这丫头心智退化了戒备心倒是很强,死活不愿意让他进屋。 一开.房门就窜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在他眼前关上。 进了屋子后,顾诗若就洗了澡,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红肿起来的嘴唇,她不自觉的摸了摸,想起那一幕,脸颊就红的发烫。 她和莫衍北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莫衍北有事不陪着她,晚上定时的电话必定响起。 在她出神之际,听到电话响,转身就想跑过去,奈何刚淋了水的瓷砖滑,顾诗若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龇牙咧嘴的坐在地板上缓和了好久,才艰难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去接电话。 一接通,莫衍北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顾诗若纠结了片刻,没有将自己摔跤的囧事如实告诉他,闷闷道,“我刚洗澡” “嗯?”莫衍北站在露台上,眼眸看着天上的繁星,笑声清冽,“回去了?” “唔”她蹦跶着躺在了床上,“早就回来了” “怎么没缠着蒂娜带你多玩儿会?” “不好玩,我不喜欢陌生人带我”想起今天别人的嘲笑,顾诗若美眸暗了暗,“衍北,你要快点回来!” 他一怔,眉目温和下来,“好” 不知不觉里,顾诗若也变得这么依赖他了,陪伴了她两年,也算是有点效果了。 “哥,妈叫你下楼去” 莫蓓蓓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莫衍北愣了愣,旋即开口,“诗若,你洗了澡就早点休息,别偷偷抱着零食看动画看通宵” “嗯…” “乖了,去好好睡一觉”莫衍北转过身,看到屋内的人,急急忙忙的就挂了电话。 “衍北,我想你了…” 嘟嘟——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顾诗若她落寞的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 侧过身将脸深埋进被子里,她不喜欢这里,她想回去瑞士,那里没有人会嘲笑她… “咚咚”敲门声惊醒了顾诗若,她泪眼朦胧的爬了起来,静心去听。 听到确实是自己的房门声被敲响了,想起了莫衍北的交代,她迟迟不敢去开门。 屋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轻轻敲着,大有她不开门就不会停下的势头。 顾诗若警惕的抱着枕头,糯声糯气的问,“谁呀?” 屋外的人顿了片刻,房门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是我” 她一怔,疑惑的睁着莹润水眸,“你怎么还没走呀?” “我怕你一个人待着害怕” 傅云墨倚靠在门框边,眸色沉沉。 屋内的人小脑瓜都快炸了,衍北不让她一个人待在酒店的时候给人开门,也不让她跟陌生人说话。 可是… “诗若,开门吧,我只是想确认你好不好” 傅云墨这句话无异于是一记重磅炸弹,顾诗若缓慢的从床上爬了下来。 拉开门时,傅云墨便站直了身,只不过在看到顾诗若的样子后,他莫名觉得一阵燥热,忙挪开了视线。 伸出手将她滑落,露出了大半个香肩的睡裙拉好。 “你怎么没回家?”大眼忽闪,长睫如同小扇子扑动。 怎么没回家…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顾诗若不让他进去,提防着他。 没辙,他只得将房间开在她隔壁,傅云墨原本想一墙之隔也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可是回了房,他还是很想跟她待在一起。 只是这些话,跟顾诗若说了她也不会懂,所幸便不说。 他扬起嘴角,温柔浅笑,“你今天闹肚子了,我怕你晚上会不舒服” 似乎是怕顾诗若怀疑,复又开口,“照顾你的衍北今天不是不在这吗?你一个人待在陌生的环境里也会害怕吧?” 眉峰微挑,他下了个套等着顾诗若钻, 顾诗若被他的话戳中了心思,迟疑着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习惯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地方,身边没人陪着的时候,晚上她也一定要亮着一盏灯,现在衍北不在,她一个人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害怕… 眼底掠过一抹深色,傅云墨极其认真的看着她保证,“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看今天我也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对不对?” 第两百五十一章 我要的就只有顾诗若 闻言,她猛摇头,别扭的小声嘟囔,“你欺负我了…” 欺负? 白天的深吻算是欺负的话,那比这更过分的事,这丫头是不是要去报警了? 眼底笑意浅淡,面上却一本正经,“那是因为你太可爱了,所以我才忍不住想多跟你亲近一点” “可爱?”她抿唇思索了好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颇为幼稚的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在笑我是个傻子,你们都看不起我…” 心脏莫名一紧,剑眉蹙起,“你怎么会是傻子?没有人会笑你,他们不敢嘲笑你”他怎么舍得耻笑顾诗若,疼都疼不及了,怎么会再次去伤害她… “可是今天蒂娜和餐厅的人都在笑我,我听得懂!”她耷拉下小脑袋,神色恹恹,“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去找倩倩和小黑...” 听到她说想走,傅云墨是真急了,才相逢,都没来得及让顾诗若熟悉他,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她离开? 急了眼的傅云墨,一把拽住了顾诗若,强行进了屋。 紧紧抱住了她,强势而霸道的开口道,“不准走!我不许你离开!”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委屈的说,“我喘不过气了” 闻言,傅云墨才回归了些神智,松开了手。 他并不是刻意想要这么对待顾诗若,而是在听到她想离开这里的时候,慌了神。 找了她两年,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他怎么可能承受的住顾诗若的再一次离开? 情急之下,他做出了最不理智的举动,现在面对顾诗若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又觉得无法面对。 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诗若,我是太喜欢你了,所以不想让你离开这里,你就看在我这么诚恳的祈求你留下的份上,答应我不要离开这里,好不好?” 傅云墨很认真眼底也很虔诚,顾诗若没说话,只是兴致不高的径直转身进屋。 看到她怪异的走路姿势,男人眼眸微凝,“腿怎么了?” 送她回来之前可不记得她腿受伤了,怎么才这么一小会,她就又将自己弄成了瘸子? 顾诗若被傅云墨打横抱起,他将人归置在床边后,就去找了酒店房间里备用的医药箱。 看到顾诗若腿上红肿的一块,傅云墨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倒了药油帮她揉散淤血。 “疼!”他一碰,顾诗若立马就夸张的大叫。 傅云墨冷着脸,手下力道却轻了些,“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 “…”她脸颊可疑的泛起了红晕,瓮声瓮气的开口,“地板滑摔跤了” 他低笑出声,笑声沉冽低磁。 “你笑什么!你也觉得我是个傻子什么都做不好对不对…” 傅云墨起了身,宠溺的用没碰过药油的手揉了揉她发顶,“我只是很庆幸你一直都没改变过” 过去顾诗若也是三朝两头就得把自己弄伤,现在看来,弄伤自己这点本事倒是一如既往的好,从来没有改变过。 温和的笑了笑,“你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噢”她轻轻点头,掀开了薄薄的蚕丝被,自觉的滚到了一边。 傅云墨去洗了手后,也没有上.床去睡觉,虽然他很想抱一抱顾诗若,可是他更害怕自己忍不住想碰她,保险起见,他还是保持一定的清醒距离好。 坐在躺椅上,躺下后,勉强能够容纳下他。 顾诗若侧对着他,浅眸紧盯着傅云墨。 这种感觉好奇怪,她不排斥这个人的靠近,也不讨厌他对自己做的举动,而且他这么守着自己,心脏好像很暖。 这种温暖,是衍北身上没有的,好像只有这个人可以给她... “怎么了?睡不着?”原本闭着眼睛假寐的人突然睁眼说了一句,吓得顾诗若条件反射的就闭紧了眼睛,“我睡着了!” 无声失笑,真是个傻丫头,谁睡着了还能够搭腔的?偷看人都做的这么明显,倒令人忍俊不禁想笑了。 深深凝着她,隔着一小段距离遥遥相望,傅云墨这两年以来,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平静安宁的时候。 她还在,就好。 顾诗若闭上眼睛就真的睡着了,倒是傅云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蓦然,他手机震动,忙捂住了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见她仍旧睡的香甜,傅云墨才松了口气。 起身绕到了另一边才接通电话,“什么事?” “听说你今天带走了一个女人,特地来问问你,怎么了?想开了,愿意放下心里的疙瘩了?” 傅云墨眼眸微暗,“除了她以外,我谁都不要” 对方的调侃戛然而止,沉默了片刻后,手机里传来极为认真的话,“这么说…你带走的那个人真的是她?” “顾诗若没死,她回来找你了?” 傅云墨低嗯了一声,“这一次我会抓紧她的手,不会再让她从我身边溜走” “她现在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傅云墨就沉默了,良久,他才启唇,“不太好,她现在忘了过去,而且心智退化,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傅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顾诗若对你很重要,可是你想没想过,你现在如果闹出你的妻子,傅氏集团的总裁夫人是个智商残缺的人,会引起怎样的市场反响?” “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境况,你虽然站的高可树敌的人也不少,要是被竞争对手有心利用,这会让傅氏出乱子的!” 洛谦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傅氏毁于一旦。 可怕的不是事实真相,真正值得人畏惧的是那些在背后扭曲真相的人。 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并且利用这个消息歪曲事实,扭造出更多的莫须有事端,那么公司上下必定人心惶惶不得安生。 “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我要的就只有顾诗若”傅云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堵住了洛谦的嘴,等到他再想开口时,傅云墨已经挂断了电话。 洛谦无奈轻叹,这下子是都拿他当仇人看了,他这不也是为了他们好吗? 好不容易才有今时今日的位置,他也不希望傅云墨就将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洛谦担心傅云墨,但他不知道的是沅夏安正站在门外,而且将他们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顾诗若? 顾姐姐回来了?!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眸,欣喜若狂。 一直以来她都为了顾诗若出事的事耿耿于怀,现在知道她平安无恙,而且回到了傅云墨身边,她比谁都高兴。 毕竟她是亲眼看到过的,傅叔叔这两年也不容易,从来就没能从顾姐姐的阴影里走出来过… 现在可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情于理,她是不是都应该要去看一看顾姐姐? 偷跑的念头一旦成型,沅夏安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收拾东西找人订票。 翌日一大早,顾诗若就醒过来了,傅云墨窝在躺椅里眯了一会,睡眠不足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带着她到楼下用早餐的时候,接到了沅夏安的电话,得知她单枪匹马的一个人跑到了申城来后,傅云墨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他只想和顾诗若单独相处过二人世界,压根不想被人打扰… 无奈之下,傅云墨只得妥协,看了一眼正在喝牛奶的人,薄唇轻启,“诗若,我带你去见一个熟人,你愿不愿意去见她?” “熟人就是我认识的人吗?”她天真的开口问,傅云墨轻嗯了一声。 “噢,是倩倩来找我玩儿了吗?” 倩倩是谁,傅云墨不知道也不关心,不过瞧着她现在的样子,他不想让沅夏安来打扰倒是真的… 最后,顾诗若还是乖乖的跟着傅云墨去接人了,坐在车上的时候,她都很乖也不说话。 等到了机场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 傅云墨将车子开近,按了按喇叭。 百无聊赖的在等傅云墨来接的沅夏安听到嘹亮的喇叭声,循着声望去,就见到一辆奔驰停在不远处。 拖着小巧的行李箱,小跑着过去,自觉的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随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探头探脑的去看,见到副驾驶座坐着的活生生的顾诗若,她大喜过望,“顾姐姐!你真的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这两年,傅叔叔找你都快找疯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去世了,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说到最后,她声音愈发小。 这是沅夏安的心里话,如果顾诗若真的死了的话,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作为伴娘,她却将新娘子抛在一边置之不理,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让恶人有机可乘.... 想起过去的事情,沅夏安长长轻叹了口气。 陷入了自己思绪世界的沅夏安,是被顾诗若疑惑却稍显不正常的话拉回到现实世界的,顾诗若扭过头来看她,傻傻的问道,“顾姐姐?你在叫我吗?” 她一愣,对现在的情况还摸不着头脑。 昨天晚上也没能够听清楚洛谦和傅云墨的对话,只是依稀听到了他说顾诗若还活着。而且在申城跟傅云墨重逢了。 她也没问就着急的赶过来想确认看看顾诗若是不是真的还完好如初。 可是现在… “顾姐姐,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夏安啊!”沅夏安瞪大了双眸,讶异的打量着于常人不同的顾诗若。 对方似乎没太懂她的话,懵懵懂懂的看向傅云墨,“她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昨天被那么多人耻笑她是傻子的阴影还在,怕对方也觉得自己傻,顾诗若着急的补充,“我不是傻子!我就是没弄清楚,你们慢一点跟我解释,我就会懂的!” 听到她的补充,傅云墨无声叹气,“诗若,没有人会说你傻,你先乖乖坐好,我晚点跟你解释” “噢…” 顾诗若倒是老实了,乖巧的坐好了身子。 后车座被无视的沅夏安如同被惊雷炸到,大脑当机无法思考。 什么情况?怎么现在的顾诗若变得这么的…这么天真幼稚了? 活生生就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模样,全然不似成年人该有的言行举止。 她很想问,迫于傅云墨警告的眼神,沅夏安又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这种安静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在她看见自己手机上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时被打破掉,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两百五十二章 不能够让他轻易得逞 “你不接电话?”傅云墨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沅夏安捏着手机,尴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用,垃圾电话。” 他看了一眼车后座的人,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垃圾电话?” 沅夏安心虚的躲开了傅云墨的视线,没错,不是垃圾电话,估计是洛谦发现她一个人偷偷跑了,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所以打电话过来质问她了,现在接电话,估计也免不了会被一顿说。 还不如不接,耳根子清静,痛痛快快的玩几天再说。 傅云墨本想将沅夏安送到酒店去开个房间,转念一想,视线落在身旁的人身上,也许沅夏安来了也是个契机… 所以他开车回了公寓,带着她们回了家以后,傅云墨淡淡出声吩咐道,“夏安,你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第一间,自己上去收拾好” “哦”沅夏安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拖着箱子就自觉的往楼上走。 顾诗若跟着到了公寓以后,呆呆的站着不动,四下探望。 “觉得熟悉吗?” 身后低沉的嗓音吓了她一跳,下意识的回身就撞进了男人怀里,他虚虚环着顾诗若腰身,眉眼含笑。 顾诗若摇头,表示自己对这里一点想法都没有,也没有很熟悉的感觉。 蓦然,头顶一沉,傅云墨按了按她脑袋后说,“想吃水果吗?” “嗯嗯!”在吃东西这个问题上,顾诗若一向很积极,她点头如捣蒜,盈润的眼底璀璨光华千转。 傅云墨双手搭在她肩上,将顾诗若带着转了个身,推着她往前走,“想吃就现在自己去弄” 说是要顾诗若自己去洗水果,结果还是傅云墨在弄,顾诗若就负责坐在一旁吃,她捧着刚洗好的草莓吃的有滋有味。 傅云墨则是在切西瓜,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高脚椅上吃东西还晃悠着双腿的小女人,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我也要” 闻言,刚将草莓送到嘴边咬住的顾诗若生生停下了动作,双眸呆滞的望向忽然间凑近的傅云墨。 他微张嘴,示意让顾诗若喂,她反应过来,呆呆的微微垂下眸子,抬手去拿。 “啧,不用那么麻烦了” 她咬着草莓懵懂的望着他,无声质问傅云墨到底想让她怎么做? 傅云墨噙着笑,微倾身,咬住了草莓另一端,两个人距离近到只要稍微往前一点就可以触碰到。 素净的脸蛋上渐渐攀爬上两抹红晕,大眼呆萌的盯着他。 “哦哟,傅叔叔,注意点家里还有小孩子在好吗?请关爱单身人士”沅夏安双手遮住眼睛,手指却张开了很大一条缝隙,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甜蜜互动,猝不及防的就被喂了一口狗粮。 他咬下另一端后,站直了身,“你可以离开,我没有求你留下来,何况…”傅云墨极为戏谑的将沅夏安上上下下扫了一眼,“你还能够算得上是小孩子?” 目光落在某一处,一掠而过,“单从身材来说,那你确实算得上是小孩子” “……”亏得她过去还那么可怜傅云墨,现在看来她倒是还嫌弃傅云墨苦头吃得少了,这性子简直比洛谦还要恶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因为两个人是好友,所以这张嘴都这么讨人厌,半点亏都不肯吃。 她嘶了一声,手捂着脸颊挤压,硬是将嘴挤成了O型,“你这么得理不饶人会娶不到老婆的!” 熟料,对方不怒反笑,抬手轻点了一下已经彻底呆愕的顾诗若的脑袋,眉梢轻扬,“我不需要太多,一个就够了,我老婆她不是在这?” 被傅云墨的话噎住,沅夏安看了一眼正处在当机状态的人,惋惜的摇头,“真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也觉得挺可惜了,洛谦落在了你手上” “…”她咽了咽口水,憋闷道,“傅叔叔,看在我曾经好歹也照顾过你的份上,你能不用恶毒的言语荼毒我稚嫩的心灵吗?” 对方理都没有搭理她,转过身就做自己的事去了,沅夏安将视线转向了顾诗若。 斗不过傅云墨这种老狐狸,难道她还斗不过一个心智退化的小孩子? 她悄悄的靠近正低着头吃草莓的顾诗若,笑着开口打招呼,“顾姐姐” “顾姐姐”她咬了一口草莓,抬头看向沅夏安,也跟着她叫了一声。 “…”眼角微抽,沅夏安讪笑,“顾姐姐,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无聊啊?” 倏忽,冰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她唇边,顾诗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吃” 沅夏安顿了几秒,沉默着,将草莓接过咬了一口,汁水四溢,酸酸甜甜,在这种闷热的夏天的确是解暑良品。 看到这么人畜无害的顾诗若,她心底也很微妙,既觉得庆幸又觉得心酸。 顾诗若离开了两年,这两年里,她也听洛谦说过顾诗若和傅云墨的故事,听到一开始发生过的事,沅夏安气的肺都快炸了。 怎么傅叔叔这么恶劣?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她甚至一度对傅云墨厌恶至极,觉得他确实不配跟顾诗若在一起,也不配拥有一个女人完整的爱情。 明明都已经将真心交给了他,他却还在摇摆不定,如果不是傅叔叔的放纵,那个顾晴菁哪里来的胆子兴风作浪? 为了救一个莫须有的人,招惹上本就无辜的顾诗若,引得她一步一步走向痛苦的深渊。 所以那段时间,沅夏安都恨不得去揪着傅云墨质问一番,可是后来,她看到了傅云墨的悔恨和思念,才猛然惊觉,其实傅云墨很爱顾诗若。 那种朦胧的感情是深入骨血了,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个高傲的男人落泪。 感情的事,外人无法评论也无法插足,沅夏安觉得他们两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有责任。 顾诗若太倔强,不该强撑着的时候硬是要跟傅云墨对着来,其实如果她学会服软的话,或许也不会走的这么艰难… 瞳孔微缩,沅夏安咬着草莓,眼睛紧盯着顾诗若。 大概…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于顾诗若来说其实是种解脱吧?那种痛苦的记忆,还是不要再找回来的好,现在的顾诗若无忧无虑,疼了会喊,开心会笑,会撒娇也会扮无辜,活的倒是比以前快乐。 不过… 沅夏安侧眸,余光扫了一眼厨房里的男人,贼兮兮的一笑。 她可以理解他们的爱情,也能够理解傅云墨的苦衷,但是这不代表她能够认同傅云墨的做法,同为同一个种类,她肯定是站在顾诗若这一边的。 瞧着刚刚的样子,这要是长时间相处下去,顾诗若肯定会被傅云墨吃死,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让他得逞?既然自己过来了,就一定要充分发挥好电灯泡的本领! “顾姐姐,你呆在这里不无聊吗?想不想去玩?” 杏眸一亮,她含着草莓用力点头,沅夏安满意浅笑,将她捧着的水果盘子拿开,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出了厨房后,沅夏安拉着顾诗若跟她上了楼,锁好了房门后,她一本正经的准备开始教顾诗若,“顾姐姐,你坐” 坐? 顾诗若看了一眼床上那一大堆衣服,苦闷的撇着嘴角,指着床,“乱” “咳咳”她捂着嘴角尴尬的干咳了几声,忙不迭的快速将衣服推到了一旁,拍了拍床,“现在可以了,你坐过来” “噢” 她缓慢的挪动到床边坐下,沅夏安一把将顾诗若推倒,双腿半跪着,压在她身上,笑着说,“顾姐姐,我来教教你,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一头雾水的顾诗若看不懂沅夏安颇带深意的笑,她只是不喜欢这种姿势,伸手推了推,“热” 沅夏安翻开了身,用手机搜索相关的视频和图片给她看,顾诗若看到手机里相拥相吻的人,脸一红。 “顾姐姐,像这样就不可以做,尤其是不能够让外面的人对你这样,明白吗?” “为什么呀?” 为什么?沅夏安抓了抓头发,大概是她不想看到傅云墨太得意吧!站在女性的立场,她并不认同傅云墨过去对顾诗若造成的伤害,所以现在有好机会,当然是要放肆虐回来,顺便将恶气出了! 她笑着看向懵懂无知的顾诗若,说道,“因为这些事只有夫妻才能够做!” “什么是夫妻?” “…”噎了噎,复又开口,“夫妻就是一起睡觉一起吃饭,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而且可以有适当的身体接触” “噢,那我和衍北是夫妻吗?” 衍北?衍北是谁? 怎么都不按照套路出牌?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沅夏安费干口舌才跟她解释清楚夫妻这一物种的生存法则和跟普通人的区别,并且严令禁止顾诗若和傅云墨靠太近。 说了半天,她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大概意思她懂了,就是说那些事情都是不可以跟男人做的,也不可以让其他男人碰到自己,因为他们不是夫妻,而且也不是恋人。 “顾姐姐,你真的明白了吗?”再不明白,沅夏安真的就要哭了,解释了大半天还在这件事情上绕圈圈,原本还想给她灌输更多的思想,毕竟现在的顾诗若就是一张白纸,想添点什么色彩还不是随心所欲? 可是她忘了,白纸固然好上色,但是要成型也得需要时间,现在的顾诗若智商就是几岁的小孩子,整个一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一个点,她立马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忙活了半天,才终于成功给她洗.脑,要跟傅云墨保持距离,不可以亲吻不可以牵手不可以一起睡觉,更不能够衣着暴露的出现在傅云墨面前。 在对方面前,要规规矩矩的,更不能够让对方触碰到她。 顾诗若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明不明白还要看实践,反正短时间内,她也不会离开,就慢慢教化顾诗若,直到她可以独立面对傅云墨后,她再离开。 很快,顾诗若便有了一个新的疑问,“可是我不住在这里啊!你说的这些事,衍北可不可以做?” 第两百五十三章 后悔跟她离婚娶了你 等等!所以… 衍北到底是谁?能不能先来个人跟她解释清楚,从顾诗若嘴里脱口而出的衍北是哪路神仙? 沅夏安一脸痛苦的看着睁着大眼无辜望着她的顾诗若,只差没吐出一口血来。 算了,她放弃了,这两人她没有一个是可以斗得过的,一个扮猪吃老虎,一个是真的有点蠢,无论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主。 傅云墨可以将她气死,顾诗若…… 呵呵,她觉得她会被顾诗若现在的无知逼疯。 放弃了挣扎,沅夏安懒得再去跟顾诗若扯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下了楼后,傅云墨刚刚才切好水果端上桌。 看到顾诗若跟在沅夏安身后跟个小鼻涕虫一样,心生不悦,伸手就想去拉她。 顾诗若却反应极大的退开,“别碰我” 他一怔,看着空空的掌心有点愣了神,“诗若,你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忽然间就对他这么排斥了,为什么? 顾诗若不说话,只是挪着小步绕到另一边坐下,低着头吃西瓜,傅云墨眉峰一拧,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他看了一眼沅夏安。 后者讪笑着跑开,避免被怒火殃及到池鱼。 哟,倒是她小瞧了顾诗若,刚刚还问东问西的,沅夏安还以为顾诗若不明白她说的话,现在看来倒是做得挺好的! 孺子可教也,现在看来顾诗若也不算是太难教导。 心满意足的沅夏安坐在了顾诗若身边,无视掉傅云墨要吃人的目光。 瞪她也没有用,这本来也就是他应该要承受的惩罚,这么快就让他将顾诗若拐走,以后不珍惜怎么办? 傅云墨大概猜到了顾诗若忽然间开始拒绝他靠近,预计跟沅夏安也脱不了关系,就是不清楚沅夏安到底都给顾诗若灌输了什么思想,弄得她现在避自己如蛇蝎。 本想好好说她一顿,奈何手机响了。 他接通后,眸色沉了沉,“我知道了,现在就赶过来。” 最近傅氏有意要拓展开休闲产业链,现在工地上出现了问题,他必须要赶过去处理,看了一眼始终不肯正眼看他的顾诗若,傅云墨心内无声叹气。 他只是想让顾诗若尽快接受他的存在,每天都听到她嘴边挂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种感受真是莫名憋屈,又只能窝囊的讨好顾诗若,毕竟现在的她不通人事,也不可能强取豪夺或者去责怪她的三心二意… 深深凝了顾诗若一眼,随后对着沅夏安沉冷吩咐,“你别跟她乱说话,否则我就通知洛谦将你接回去,另外你不要由着她的性子乱给她吃东西,她昨天才闹肚子,今天不要给她吃生冷辛辣的东西。” 傅云墨从皮夹里拿出了银行卡交给了沅夏安,“她待在这里肯定是待不住的,她想出去你就带着她出去逛逛,要买衣服买什么都可以,我晚点来接你们” “嗯,我知道了” 傅云墨还想说点什么,看了一眼不搭理他的小女人一眼后,又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嗓音微哑,“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乱跑” 沅夏安轻轻点了点头,傅云墨这才安心离开。 他一走,沅夏安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顾诗若打扮出门,嫌弃她身上那身长到遮住脚踝的麻布裙,沅夏安翻翻找找,从自己的衣服里找出了自己没有穿过的衣服给她换上。 刚好到膝盖的蓬蓬裙,浅浅水蓝色,刚好她皮肤白皙压得住这种浅色系。 沅夏安想现在顾诗若的心智不成熟,那么穿衣的风格也就偏向少女系,以前看到顾诗若她都是穿的规规矩矩,不是名媛风就是很随性,第一次看到她打扮的这么少女,沅夏安眼前一亮。 拉着顾诗若的手上下打量,“这哪里能够看出来你是一个27岁的女人了,活脱脱就是刚进大学的学生嘛!” 她刻意帮顾诗若将她额前的刘海剪短,卷成了空气刘海,柔顺的黑发也任由它这么披着,发尾稍稍卷了一下,最后压上了一只精致的围夹,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出门的时候刚好是大中午了,烈日当头,沅夏安撑着伞挽着顾诗若的胳膊慢悠悠的在路上走。 顾诗若不喜欢这种炎热的天气,她闷闷开口,“夏安,我想回去,好热” “哎呀,在家里待久了会发霉的,出来走一走透透气有益于身心健康”沅夏安强拉着她走,看她一脸的不情愿,她才退了一步,说,“那我带你去商场逛逛,那里面有空调不用晒太阳,好不好?” 一听到不用晒太阳,顾诗若就答应了下来。 沅夏安半路拦了出租车,去了申城最大的商贸中心,一进大门,顾诗若就长长松了口气,“好舒服~” 驱散了外边的燥热,空调的冷气令顾诗若感觉通体舒畅。 她们两个人一路走走逛逛,顾诗若没有想买的东西,沅夏安却化身为购物狂,硬是拉着她去试衣服,大多数买的都是给顾诗若的,反正花的钱又不是她的,相信傅叔叔肯定也很乐意在顾诗若身上砸钱。 思及此,沅夏安不仅没有花了其他人钱财的罪恶感,反而愈发大手大脚的花钱。 在经过一家玩具店的时候,顾诗若来了兴趣,拉着沅夏安陪她一起进去,挑挑选选。 “老公,你看这个怎么样?给宝宝带回去,他肯定很高兴”购物柜的另一边,女人娇笑着将手里的玩具车拿给男人看。 沈宋站在她身边一脸的不耐烦,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眉峰紧蹙,“素素,你出来也够久了,儿子肯定会哭着要找你,我也还有会议,就…” “你什么意思?现在我让你来陪我逛一会街都不肯了吗?当初你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捧到我面前,现在我跟你结婚了你反倒是躲闪不及了,怎么?家花没有野花香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孟素素拉下了脸,声音尖锐又刺耳。 引得店里其他的人都看过来,沈宋眉峰蹙的更紧,压低了声音,“你别在这里跟我闹!丢不丢人?” “你嫌弃我?呵,怪不得公司的聚会从来不让我参加,原来你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是吧?沈宋,你怎么就狼心狗肺呢?我都给你生了孩子,你现在就开始觉得我多余了?” 昔日娇美的脸蛋因为生育的缘故有了淡淡的褐斑,她睁大了眼睛,怒瞪着沈宋。 沈宋烦躁的按了按眉心,摊开手往下压,“好,我现在不跟你吵,你别在这里跟我闹个没完,我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说完,他抬腿就想走,孟素素却不管不顾的拉住了他,毫不顾忌形象的吼道,“沈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是你老婆啊!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我们结婚以来,你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了,宝宝的事你也不管成天睡在公司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那个小秘书有一腿!” 万分不耐烦的扯出自己的手,沈宋脾气也上来了,“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的!我为什么不想搭理你,为什么要住到公司去,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还有点过去的温婉样子吗?天天跟个泼妇一样,不是胡乱猜忌就是找着我吵架,我很忙,你懂吗?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扯!” 什么跟小秘书有一腿完全是无稽之谈,孟素素现在总是疑神疑鬼的,但凡有个女人靠近,她就开始发疯一样的找着他吵架,质问他是不是外面有小三了。 他越来越觉得过去的顾诗若大气又懂事了,从来没有找着他吵过架,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争论过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 即使是知道他出轨了,顾诗若也只是哭着求他回头,是他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听信谗言不说,还荒唐的将孟素素领进门将顾诗若扫地出门。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绝对不会去做那样的事… “沈宋,你是不是后悔了?你后悔选择我,后悔娶我了是不是?你现在还想着你那个前妻?你真是贱!犯贱!没离婚的时候你不愿意好好对她,现在跟我在一起了你又对人家念念不忘,那又怎么样?你那个宝贝前妻早就有人护着了,轮也轮不着你来惦记!”孟素素怨毒的瞪着沈宋,尖酸刻薄的大吵大嚷。 一时间,店内的其他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沦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沈宋脸色愈发难看,阴沉出声,“别胡说八道!真是懒得搭理你!” 他想走,孟素素却死拉着他不放手,“沈宋你不能够走,你怎么将你老婆一个人抛在这里不闻不问?我都为你生了孩子啊!现在身材走样了你就嫌弃我了,不要我了吗?” 孟素素的指控完全是将沈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其他人议论纷纷。 “看着穿着人模狗样的,做出来的事真是猪狗不如啊!” “就是啊,你看他老婆都那么求着他了,肯定他对他老婆也不好,还出轨?真是不能忍!他老婆生了孩子不如以前年轻貌美了,他就不愿意理他老婆了,果然男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也不能这么说,你看他老婆那个德行,哪个男人受得了?在公众场合大吵大闹的,丢了男人面子,跟个泼妇一样。” …… 七嘴八舌的讨论进入到他耳里,令沈宋愈发的不爽,他用力将孟素素甩开,抽出了自己的手,低吼道,“孟素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这么三天两头的找我吵架,我会这么对你吗?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硬是要将错误都怪到别人身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后悔跟她离婚娶了你!” 孟素素身子猛地一僵,泪眼朦胧的看向冷漠看着自己的男人,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店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店这边的嘈杂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到顾诗若的兴致,一进了玩具店她就玩开了,拿了顶挂着的帽子戴在头上,笑兮兮的叫道,“夏安夏安!你看这样好看吗?” 第两百五十四章 抢来的幸福不会长久 顾诗若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中格外引人注目,沅夏安看了她一眼,浅浅微笑着点头,“好看,要买这个吗?选好了我们就去结账走人。” 她看了看其他的帽子式样后,兴高采烈的咧开嘴角笑,“嗯!选好了!走吧!” 抱着选来的遥控飞机头上还戴着一顶遮阳帽就往结账的地方走,这边的闹剧才偃旗息鼓,孟素素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身子一颤,缓缓回过头去,下意识的就开始在人群中搜索那个人的身影。 她没听错吧?怎么好像在这里听到了顾诗若的声音? 倏尔,目光落在那慢慢悠悠往收银台走去的单薄身影上,孟素素瞳孔微缩。 真的是她!顾诗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 孟素素注意到了顾诗若的存在,沈宋自然也察觉到了,顺着孟素素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熟悉的背影。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孟素素就已经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了。 沅夏安拿出了卡,收银员正在帮她们结账,而顾诗若对她的新玩具爱不释手,突然她被人猛地拽了过去,脚下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顾诗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们是不是?你还放不下沈宋,想从我这里将他抢回去吗!”孟素素现在丧失了理智,以为沈宋现在会对她这样,完全都是因为他还忘不了被扫地出门的前妻。 现在忽然间看到在申城消失了两年多的顾诗若又重新出现,而且还这么巧合的和他们呆在同一个地方,孟素素就无法保持冷静了。 沈宋是不是早就知道顾诗若已经回来申城了?他们两个人私底下是不是也偷偷背着她见过面? 死灰复燃?破镜重圆? 这些疑问充斥在她脑海里,也将孟素素逼得走向更加偏激的境地。 她拽着顾诗若手腕的力道猛然一紧,厉声道,“顾诗若!你说啊!你跟沈宋是不是背着我又勾搭在一起了?你怎么这么贱呢!他都已经不要你了,他爱的人是我!是我!” 顾诗若受到了惊吓,害怕的瑟缩着,沅夏安用力将孟素素推开,“哪里来的疯婆子?你的男人你自己看不住吗?满世界的乱咬人,跟疯狗一样。” 她看了一眼缩着被吓到了的顾诗若,安抚道,“顾姐姐,没事了,你别搭理这种神经病,我们走” 恰好账结好了,沅夏安接过了银行卡和发票以后,就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着顾诗若准备离开。 “不准走!把话说清楚!”孟素素跟疯了一样,赤红着眼,扑过去死死拽住了顾诗若的头发。 “啊!疼…”顾诗若没有防备被拽着往后退了几步,头发被扯着,头皮生疼。 沅夏安火气也上来了,将提着的装着遥控飞机的盒子用力砸向孟素素,猝不及防的被这么一砸,孟素素被迫松开了手,捂着被磕到的额头。 她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瞪着孟素素,“你有病吧你!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的,好啊!来试试看,看看谁打得过谁!” 沈宋忙赶了过来,看到现在的闹剧也觉得没办法收场,只得赔礼道歉,“对不起,她现在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才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你们先走吧” “呵”沅夏安看了一眼人模狗样的沈宋,嘲讽道,“精神有问题得去治疗,送进精神病医院不就得了?把她栓好了,别让她出来乱咬人” “你骂谁是狗?你骂谁是神经病?” 沅夏安丝毫不在意孟素素的态度,向来嘴上不饶人的她对待孟素素没有半点忍让,“哦,我可没指名道姓我也没有说你,这是你自己硬是要出来承认的,怨不得我。” “你!” 孟素素气的鼻子都歪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好死不死的沈宋此刻正看着躲在沅夏安身后的顾诗若,更让孟素素气的胃疼,她斗不过沅夏安但是她会挑软柿子捏,指着沅夏安身后的人,骂道,“这个女人勾.引别人丈夫还有理了?这年头当小三的都这么猖獗吗?你们大家来评评理,我儿子才两岁,现在这个女人就不知廉耻的爬上我丈夫的床,拆散别人的家庭,难道这就是对的吗?” 闻言,沈宋眉峰一皱,吼道,“孟素素!你给我闭嘴!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沈宋越是护着顾诗若,她就越是生气,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怎么!你敢做不敢认啊!你这么护着这个贱蹄子不就是因为现在她是你的情妇吗?沈宋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为了你放弃了一切,还帮你们沈家传宗接代,而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竟然敢背着我跟这个女人乱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儿子的感受?!” 孟素素的声声质问言辞恳切,将所有的锋芒都引到了顾诗若身上。 店内聚集的看客也越来越多,看着沅夏安和顾诗若的眼色也愈发的不友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这场复杂的婚外恋。 顾诗若被四周的人盯着,她害怕的拉了拉沅夏安的后腰衣摆,“夏安?我们走吧!我害怕…” 走?她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问题是现在所有的脏水已经泼到了她们身上,现在急匆匆的离开肯定会让人以为她们两个人是心虚了所以才落跑。 思及此,沅夏安神情格外严肃,冷冷凝着骂街的女人,“你说她勾.引你老公,哪只眼睛看到了?捉贼拿脏捉奸拿双,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污蔑人!再者说…” 她将孟素素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眼,嗤笑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介入别人家庭破坏别人夫妻婚姻的人是你吧?自己当了小三所以现在才总怕被人插足?不要脸的人是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说是别人勾.引了你老公!” 好在之前沅夏安就从洛谦那里了解到了顾诗若的过去,也知道顾诗若以前是有一段失败的婚姻。 现在看到这两人,听到孟素素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 合着这是她们出门没看黄历,在这里碰到了顾诗若的前夫和小三了? 孟素素被剥掉了外衣,丑陋的过往成为了她心上蜿蜒盘错的疤痕。 “你胡说!我才是沈宋的妻子!明媒正娶的沈太太!”她徒然拔高了音调,沅夏安噙着轻讽笑意,“是吗?沈太太?你要是真这么认为又怎么会这么害怕这个男人抛弃你呢?” 她扬手指向沈宋,笑道,“是因为你自己干过这样的事情,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你更加害怕有人跟你一样故技重施,再一次将这个男人抢走,是吗?” “奉劝你一句,抢来的幸福是不可能长久的” 说完,沅夏安径自转过身,拉着顾诗若就往外走,孟素素愣在原地。 抢过来的东西就不会永恒吗? 是,她说的没有错,怀了宝宝后,她的身材走样了,肚皮上也有了妊娠纹,脸上也爬上了褐斑,没了靓丽的资本,她在这段婚姻里始终是被动的。 害怕沈宋会和跟顾诗若在一起时一样,嫌弃了现在的她所以又跑去找另外年轻美貌的小姑娘,看到顾诗若回来了,而且更加明媚动人,孟素素害怕他们两个人会旧情复燃,到时候她可就全都完了… 沈宋看了一眼发呆的孟素素,长腿一迈便追了出去。 在看到她们两个人还没有走远时,他才松了口气,大步走近,“等一下” 沅夏安脚步一顿,连带着顾诗若也停了下来,回过头就见沈宋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站在她们面前,沈宋将视线落在不同以往穿搭的顾诗若。 “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是素素她无理取闹,连累你们了”他话虽然是在跟她们道歉,可是眼珠子都快黏在顾诗若身上了。 沅夏安不着痕迹的挡了挡,“沈先生是吧?” “嗯,是” 她轻笑了一声,“沈先生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老婆的好,别让她年纪轻轻的就跟更年期了一样,就这么无凭无据的就拉着人又打又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放出来的疯婆子,沈先生的眼光真是令别人无法理解,能够娶一个泼妇当老婆,心理承受能力还真是强大!” 沈宋眼底阴郁转瞬即逝,快到令人无法捕捉。 他只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看向缩在沅夏安身边的顾诗若,他开口道,“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们吃点东西吧!今天的损失也都算在我账上,诗若,你…” “打住,别诗若诗若的叫,诗若是你叫的吗?谁要你的臭钱补偿,当我们没钱啊?”沅夏安虽然想着是要整整傅云墨,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容忍别的男人来肖想,在她的心底,顾诗若早就是傅云墨的太太了,现在顾诗若的这个渣男前夫表露出来的完全都是对顾诗若的念念不舍,她怎么可能容许沈宋有接近顾诗若的机会呢? 当即便拉下了脸,毫不留情面的拒绝,“沈先生也有家室了,带着我们两个女人在外面闲逛影响总是不太好的,何况我们可不想又被你的老婆误会” “是我思虑欠妥了,那你们现在要去哪?我送你们一程”沈宋心生不悦,他只是想多跟顾诗若相处,哪成想跟在顾诗若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个刺儿头,棘手得很。 退而求其次,能够知道顾诗若住在哪里也不错… 沅夏安想也不想的就一口回绝了沈宋的好心提议,“不用了,待会会有人来接我们,就不劳烦你沈先生大驾了!” 在她和沈宋争锋相对的时候,顾诗若的思绪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目光瞥见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人,顾诗若微怔,清澈翦瞳里漾开璀璨夺目的浅光。 唇角咧开灿烂的笑意,在她看到那人后,就头也不回的朝着那人跑了过去,连招呼都没有跟沅夏安打一声。 第两百五十五章 你想留在他身边是吗? 脚步不停的朝着那人跑去,随后一头扑进那人怀里,微微往后仰着头,笑吟吟的开口,“衍北衍北~” 莫衍北脸色很难看,如果不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顾诗若的异常,强硬逼问之下,蒂娜才肯跟他实话实说。 得知傅云墨把她带走了,他在江川坐立不安,连夜赶了回来,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留给家里人。 在酒店里等了她一个早上都没有看到她回来,好在他记起来,过去害怕顾诗若走丢所以在她手机上装了GPS定位,这才知道了她的具体.位置。 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害怕顾诗若见到傅云墨以后会有不同的反应,怕她会重新回到傅云墨身边。 这两年,他自认为他对顾诗若的好不比傅云墨少,赋予她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傅云墨,他不甘心顾诗若就这么被带走。 他已经习惯了有顾诗若在身边陪伴的日子,现在忽然间要将她带走,他绝对接受不了… “衍北,你怎么了?”眼眸惺忪的望着他,眼底深处满是关心和疑惑。 莫衍北敛了敛自己的担忧和紧张,淡淡摇头,“没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 她咬唇不敢去开口解释,莫衍北脸色渐寒,他说,“你骗我?诗若,你学会撒谎骗我了?” 为什么?傅云墨就那么重要吗? 他了解过傅云墨和顾诗若在一起都没有一年的时间,而自己守着她两年了,却还抵不过傅云墨的一句话吗? 即使是现在心思单纯的顾诗若,也会为了傅云墨撒谎欺骗他,多讽刺,他的尽心守护还比不过傅云墨的一句话。 “呵—”他微勾唇角自嘲一笑,顾诗若是第一次在莫衍北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她心慌想解释,“不是那样的,我…我不是故意撒谎的,就是那天…我…” 她苦恼的抓了抓后脑勺,苦闷的皱着小脸。 不会解释,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只是不想看到莫衍北这么难过,悄悄的拉住的他的衣角,“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会不会抛弃我…” 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很害怕一个人待着,怕被人丢下,好像被丢下的悲伤情绪,她感同身受过。 闻言,莫衍北一怔。 抛弃她?不,怎么可能… 就是为了找回顾诗若,所以他才急急忙忙的从江川赶了回来… 见到眼前人耷拉着小脑袋的乖巧模样,莫衍北心内无奈长叹,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傻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要是抛弃你,现在你能够见到我吗?” “可是你刚刚好像很凶,我以为你很生气所以不要我了…” 莫衍北缓和了脸色,摸了摸她脸颊,浅笑道,“不会的,永远不会有那一天”除非是未来,顾诗若她自己想走。 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从来都不存在他抛弃顾诗若这一说,他只怕顾诗若见到傅云墨以后,会头也不回的回到傅云墨身边去。 呵呵…该担心被抛弃的人似乎是他才对… 心间苦涩似藤蔓缠绕,他却要强装着微笑,如玉般温润的双眸凝着她,但愿以后顾诗若她不会离开自己。 见到莫衍北,顾诗若就找到了依靠,她委屈的侧过头,指着自己的头说,“刚刚有人拉我头发,好疼” “拉你头发?”眉心微蹙,大手轻抚着她后脑勺,“还疼吗?” “不疼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以为莫衍北不会那么快回来,所以一直都不怎么开心,这里她都不熟悉,没有莫衍北在身边,她一个人待着很害怕。 眼眶一热,顾诗若低低出声,“以后你要走可不可以带上我?他们都在笑我是傻子,衍北,我真的是傻子吗?” “怎么哭了?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莫衍北手忙帮她擦眼泪,无奈笑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不可以再跟我撒谎” “嗯…”一提到这个顾诗若就心虚,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顾诗若一看到莫衍北撒腿就跑,令原本两两对峙的沈宋和沅夏安都蒙了圈。 眼看着顾诗若扑进了一个陌生男人怀里,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沅夏安很疑惑,这个忽然间冒出来的男人是谁?难道就是顾诗若心心念念着的衍北? 沈宋是见过莫衍北的,所以再一次见面他并不意外。 沅夏安看不过去他们两个人的亲密,忙过去将顾诗若拉开,说道,“你是?” “他是衍北啊!”莫衍北没回答,反倒是顾诗若抢着回答了沅夏安的问题,言语里满满都是对莫衍北的依赖。 “顾姐姐,你怎么…你怎么可以和其他男人这么亲密?你都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顾诗若愣了愣,恍惚想起了今天沅夏安跟她说过的话,她脸颊一红,糯糯的开口道,“可是衍北他是我最亲密的人呀...” “不对!你最亲密的人是傅叔叔!他才是你应该要去亲近的人!” “你之前才说不能够跟那个人做这些事情,那他能够算得上是我最亲近的人吗?”顾诗若睁着杏眸,眼底满是疑惑,她已经彻底弄不清楚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误的了… 沅夏安被她的话一哽,无语凝噎。 顾诗若真的是傻了吗?她瞧着明明聪明的很,总能够找到她的死穴来戳…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硬着头皮将话茬接了下来,“总之这个人不可以!除了傅叔叔以外,谁都不可以!” 要说小孩子脾气,她们两个人都是,沅夏安现在充其量也才22岁,被洛谦保护的太好所以对外界的事一向是我行我素,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顾诗若这两年也被莫衍北宠坏了,脾气大心智又不成熟,当即就翻了脸,跑到了莫衍北身边,赌气道,“我不!衍北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我不要听你的话了!” “你!” 莫衍北心稍安,看样子顾诗若的心里傅云墨的影子还没有苏醒,他自然的拉下顾诗若的小手握着。 视线瞟向两人,“我请二位不要再来打扰她了,诗若的过去你们比我更加清楚,她承受的痛苦难道还不够多吗?现在…为什么不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顾诗若的过去多黑暗他们都很清楚,这些痛苦的记忆也都跟他们都息息相关。 莫衍北的话令沅夏安和神色晦暗不明的沈宋都愣了半晌,尤其是沈宋,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现在变成傻子的顾诗若,竟然会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恍惚中记起那年初见,她恬静温柔的模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顾诗若真的是全心全意,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 是他自己太不懂得珍惜了… 没有资格的人是他,让她沉沦在深渊里的人也是他,沈宋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脱了力,只剩下一副空躯壳。 有家室有孩子,这一切原本应该属于他们两个人,是他不懂得惜福,沈宋深深看了她一眼,哑声道,“我还有会议要开,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 无声苦笑,进而出声,“罢了,我想她这一辈子应该都不会想要看见我,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他率先离开,不敢再去看顾诗若。 当初的事是他混蛋,现在想想顾诗若她其实什么错误都没有,是他先背叛了他们的婚姻和爱情,辜负了她的感情,也配不上她的真心。 留在原地的顾诗若内心一间蓦地被触动,也只消一瞬便湮灭。 “衍北,我不舒服” 莫衍北微愣,关切的打量着她,“怎么了?碰伤哪儿了?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顾诗若只是摇头,“我不知道…”她主动伸手抱住了莫衍北,依偎进他怀里,“我不知道哪里不舒服” 从到了这里见到这些人以后,她的心就没有安宁过一刻,跟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一样,不算疼,但是无法忽视。 疲倦的窝在他怀里撒娇,“我想回家,带我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 莫衍北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了,顾诗若想走他就陪她走,无论去哪里,他都愿意跟随左右,心甘情愿的保护她,只要她不说要离开,他就绝对不可能将顾诗若推开。 无言的默契,不需要过多的话语,莫衍北半蹲下,想让顾诗若靠在自己背上,自己背着她走。 见他们要走了,沅夏安忙出声,“顾姐姐,你真的要跟他走吗?傅叔叔怎么办?他找了你两年了,你真的不愿意再回到他身边吗?” 闻言,顾诗若的动作一滞,那个人的脸浮现在他脑海里。 好疼,想起他胸口就好闷,她皱眉,有气无力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安,我只认识衍北,他是在我记忆里面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想跟他回去。” “因为跟他在一起,我不会不高兴也不会难过”最重要的是那种沉痛的情绪也会随之消散开。 那个人,好像是她的劫难,逃不开躲不掉,见到他就会令自己失常。 她的话令沅夏安无话可说,感情的事谁能够插手管? 顾姐姐就这么跟着另外一个男人离开,傅叔叔怎么办?这两年她亲眼目睹了傅云墨的痛苦,他对顾诗若的思念差点让他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想开了,连沅夏安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天晚上她看到了傅云墨的眼泪,那是他爱顾诗若的最好证明。 如果顾诗若一直都待在傅云墨身边,沅夏安觉得傅云墨对她的关怀不会比那个人少,他对顾诗若的爱也是只多不少。 想到他们两个人为了相守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到现在却翻转了剧情,傅云墨丢了顾诗若,现在也找不回来了… 顾诗若最终还是选择跟莫衍北离开,她趴在男人背上,神情恹恹,倏忽,她听到了男人的问话,“诗若,你是不是并不想跟我走?你的心里其实很想留下来,因为你很喜欢那个人,对吗?” 第两百五十六章 答应一起去旅游 背着的人明显身子僵硬了,莫衍北眼眸黯然,无声自嘲。 不曾想过,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掩藏在顾诗若内心里的人还是傅云墨,即使记不清楚心智退化了,她还是会被傅云墨牵着走。 害怕从顾诗若嘴里听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莫衍北忙开口,“算了,你若是累了就眯着休息会,到了我会叫醒你” “嗯”顺着台阶下了,顾诗若将脸枕在他肩上,微微闭上了双眸假寐。 能够这样带着她走多久,对于莫衍北来说是个未知数,他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将所有的心思都压在顾诗若身上,比她好的人比比皆是,自己却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她身上… 无解的谜题,答案对于他来说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什么都比不过真实的人活在他身边。 越走越远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里,沅夏安轻轻叹气,才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瞳孔微缩,她抬步慢慢靠近走过去,“傅叔叔,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刚刚是她通知了傅云墨过来接她们,只是沅夏安没有想过傅云墨会这么快就赶过来,这是不是证明了顾诗若的事对于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他将顾诗若摆在第一位,所以在第一时间内赶了过来。 可惜…… 沅夏安微微凝眸,她说,“傅叔叔,你过来很久了吗?刚刚的事、她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已经听见了?” 没能得到对方的回答,他垂着眼睑令人摸不清楚他的真实情绪,好半晌,他才哑着声线开口,“我送你回去,走吧” 说完,便径自抬步离开,徒留下沅夏安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他应该是听见了吧?顾诗若说出的话,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刀子在他心上一下一下的戳,等了两年找了两年的人,现在不要他了… 傅云墨真的就只是将她送回了公寓,一路上不仅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连到了公寓门口都没有停顿一下,她一下车,傅云墨就开车走了。 沅夏安站在原地无声轻叹,真的是听到了那番话吧?对于他来时说是种莫大的打击,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够恢复得了。 谁给的刀子都不如顾诗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来的伤人,至少对于傅云墨来说是这样的… 接连过了好几天沅夏安都没有见过傅云墨回来过,更没有见过顾诗若,好端端的闹成了这个样子,沅夏安也挺不好受的,在她的心底傅云墨虽然渣,但是现在对顾诗若是真心实意的,任由谁听到了那种话都不会不介意… 出门拿了报纸和信件,无意中看到了一张宣传海报。 七天六夜豪华跟团游? 沅夏安抽出了那张海报细细查看,报名时间截止到5号,现在还有两天的时间,眼眸微转,嘴角咧开了神秘兮兮的笑。 既然都抹不开嘴,那干脆就由她来将这个尴尬的局破解开,说清楚了就好。 按照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你好,我要报名你们那个七天六夜的跟团游,对,我们一共四个人,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成功预约了后,现在最棘手的事情就是要怎么才能够让傅云墨和顾诗若答应下来呢? …… 根据地址找到了顾诗若所在的酒店,沅夏安敲响了房门,等听到屋内人的声音后,她才出声,“顾姐姐,是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陆续从房间内传来,“啪嗒”一下,房门应声而开,顾诗若探出头来看,见到门外的人是沅夏安后,她才将门拉开。 “夏安” 沅夏安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亲亲热热的就主动挽住了她的手臂往里走,“顾姐姐,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她迷蒙的望向沅夏安,一脸不解。 对方却笑得自然,重重点了点头,“顾姐姐,你每天呆在这酒店房间里也很无聊吧?” 顾诗若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迟疑着出声,“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我答应过衍北以后不会欺骗他,也不会再到处乱跑了” 她倒是没有想过那个什么衍北的,在顾诗若心底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一心只想着要怎么将这只兔子拐进坑的沅夏安现在犯了难。 对那个衍北这么唯命是从的,她要怎么下手啊? 沉思了片刻,她语重心长的开口劝导,“顾姐姐,你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是带着你乱跑,也不用你撒谎骗人” 说着,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了票据,“你看,我是刻意帮你们报名了这个跟团游,我想你们这段时间应该也很忧心,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逛逛,说不定回来心情就会变好,我买了两张,你可以和衍北一起去” “你呢?”她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里,呆呆的望向沅夏安,对方惬意的靠在沙发里,“我也有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你就安心吧!” 顾诗若垂下眼睑,似乎是不怎么想要答应沅夏安的提议,见状,沅夏安缓了缓,说,“顾姐姐,前两天的事情我跟你道歉,可是过去我们的确都是认识的,现在看到你还平安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比谁都高兴,所以我也是真心的想要看到你幸福快乐” 她很真诚,盈澈眼眸内满是诚挚,言辞恳切的开口,“顾姐姐,这几天我想你们都不太开心,所以我才刻意安排了这次旅行给你们,暂时离开这座城市,远离傅叔叔,你也能够喘口气。” 远离…那个人吗? 又来了,胸口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心口。 鬼使神差之下,她答应了沅夏安的请求,不是因为她想玩而是因为沅夏安的最后一句话正中她的心扉。 她想离开这里,想离那个人远远的… 送走了沅夏安后,一向没心没肺吃了就睡的顾诗若陷入了落寞的情绪中,这种发呆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莫衍北忙完项目回来。 他看到蜷缩在沙发一角坐着的人,脸隐藏在光和影的交界处,屋内晕黄的台灯朦胧了轮廓。 忽然间萌生出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就好像现在的顾诗若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缠着他要吃要喝要他带着玩的小孩子了,她在慢慢恢复,她的心里装了很多秘密,而这秘密都跟他无关。 “诗若,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莫衍北忍不住出声将顾诗若惊醒。 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看到站在屋内的男人时,她有点愣神,“衍北” “嗯”抬步走近,落座在沙发里,见到桌子上搁置着的门票,莫衍北怔了几秒,“这是?” “夏安来了,她给我的,说让我和你出去散散心” 沅夏安?就是那天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吗? 和傅云墨有关的人会这么好心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 莫衍北垂眸看着桌子上的旅游门票,意味不明的问,“你想去吗?” “我…”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去,衍北,我想回瑞士了,我想小黑和倩倩了,我不想待在这里” 到了这里后,她就变得很不舒服,时常都会喘不过气来。 莫衍北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情绪莫名。 良久,他才启唇,“我带你去,既然她都送过来了,也不能够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莫衍北知道顾诗若想回瑞士的原因,如果没有遇见傅云墨,他可能会由着她的性子做事,可能会带着她躲开,可是现在他不想躲避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如果沅夏安设下的是鸿门宴,他也要去闯一闯,他想看看顾诗若心底的天平到底偏向了谁。 “衍北,你…”顾诗若似乎是很不理解为什么莫衍北忽然间松了口,为什么要跟她去参加这种旅游项目… 莫衍北却只是浅浅微笑,他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没关系,我看你这两天也憋坏了,带你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顾诗若呆呆的望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心思各异的两个人现在也回不到一开始的状态了,顾诗若对他的依赖被平分,莫衍北清楚的感觉到了顾诗若的变化。 选择了跟他回来又怎么样?她的心早就丢了,人跟在他身边,魂却记挂在傅云墨身上。 日复一日的生活,唯一的默契就是谁都没有开口提过沅夏安和傅云墨的事,维持着平和美满的假象。 两天后,莫衍北带着顾诗若如约而至,陆陆续续的乘客上了大巴车。 倏忽,他们听到了沅夏安兴奋的叫喊,“顾姐姐!在这里!” 循着声看过去,见到沅夏安身边站着的人时,莫衍北眼眸微滞。 傅云墨也来了? 呵,他就知道沅夏安会忽然间邀请他们来参加这种旅游肯定没有安好心思,这是不拿他当人看,觉得他无所谓是吗? 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明显就是想要将顾诗若和傅云墨绑到一块,莫衍北嘲讽一笑,看向不远处两人的目光愈发暗沉。 顾诗若在看到那边站着的两人时也愣了一会,显然也不知道沅夏安会把傅云墨叫过来。 唯一知情的人就只有沅夏安,她想起那天找完顾诗若以后,刻意又跑到了傅氏集团找傅云墨,一开始他也是死活都不愿意,直到听说自己搞定了顾诗若,她也会跟着去的时候,他才松了口,答应了下来。 怕被他们三个人迁怒,沅夏安讪笑道,“车快要出发了,我们先上车吧!” 说着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两个男人之间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这大热天都感觉像是置身于冰窖中,周身温度都降到了零点。 沅夏安打了个寒颤,灰溜溜的自觉的爬上了车,只留下三人对峙。 打破僵局的人是顾诗若,她拉了拉莫衍北的衣摆,轻声道,“衍北,可以走了吗?” “嗯,你先乖乖上车,我放好行李就会上来陪你”莫衍北眉目温和的对着顾诗若笑,她轻轻点头,转而上了车。 第两百五十七章 三人行必有硝烟起 眼见顾诗若上了车,留下来的两人便沉下了脸色。 傅云墨一直都没开口说过话,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无法插手管,那天顾诗若的话他听到了,也听清楚了。 这两年到底是将她改变了,那个曾经一心只挂在他身上的顾诗若现在学会将依赖记挂到别的男人身上… 他们两个人之间过去从来不存在第三者,现在忽然间顾诗若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分量丝毫不比他轻,令傅云墨感觉到危机感。 他眼眸微暗,薄唇轻启,“我见过你,在这之前” 莫衍北嘴角噙着笑意,眉染寒霜,“我以为像傅总裁这种人,一向都是贵人多忘事,没想到傅总裁竟然还会记得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 “莫家少爷也算小人物的话,那应该就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人了” 莫衍北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拖着顾诗若的行李箱去车侧打开的门安置好,他不奇怪傅云墨会知道他是谁,毕竟这种人想要了解什么,一定会不择手段,现在只不过是调查到了他的背景,所以莫衍北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将箱子推进去时,他听见傅云墨低沉的嗓音,“离她远一点” 手微顿,莫衍北用力将箱子嵌入进去,转过身,“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朋友?还是恋人?” “她是我的太太” 一句话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挑明,莫衍北浅淡一笑,“太太?抱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个丈夫,在她自己没有承认以前,我是不可能离开的,你也没有资格多管闲事” 上车之前,莫衍北说,“她的过去你比我更清楚,那些痛苦的经历你还想要她再经历一遍吗?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如果不是遇见我,你以为现在你还能够见到活生生的顾诗若吗?” 他不知道顾诗若的过去,可是他将顾诗若捡回来的时候,她全身是伤,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这个自诩为她丈夫的人却不在她身边。 轻蔑一笑,他说,“傅云墨,这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你逼着她都经历了什么,你心知肚明,要是你肯好好保护她,她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眼睫微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拳。 是他没有保护好顾诗若,也是他让顾诗若一直沉沦在痛苦的深渊里,可是他已经后悔了,他不相信那个肯为了他从悬崖上跳下去的人,现在就这么离开了自己,再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衍北,他怎么了?”顾诗若坐在靠车窗的座位,视线落在外面的人身上。 莫衍北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车窗外的人,开口道,“不知道” 他将帘子拉上后,轻声道,“坐车的时间比较长,你要是不舒服就要告诉我,知道吗?” 顾诗若轻轻点头,视线却控制不住的往外瞟,帘子一遮,她只依稀能够看清楚那人挺拔的身影。 位置坐的很巧妙,傅云墨就坐在他们右侧,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们两个人的互动。 上了车后,顾诗若不大想说话,情绪也不太高。 只有莫衍北知道她是不习惯坐长途巴士,坐久了就会晕车,顾诗若点头如捣蒜,侧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脸色苍白。 莫衍北伸手将顾诗若的头掰到了自己这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能够睡得舒服点。 相依相偎的一幕在窗户玻璃上映现出来,傅云墨眼底墨色沉郁,闭上了双眸不去看。 坐了差不多六个多小时的长途巴士,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顾诗若才被叫醒,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问,“衍北,到了吗?” “嗯” “…”手微顿,呆滞的侧过头去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去拿行李了”傅云墨不冷不热的回了话,顾诗若悻悻然的哦了一声。 两个人前后脚下车,在看到顾诗若是跟着傅云墨下车时,莫衍北眸色渐寒。 沅夏安报名的旅游团其实是申城周边海岛礁的一个很有名的庄园,也可以理解为是下乡体验大自然的生活,不过是经过了开发,这里的景色更加秀丽而且设施也很现代化。 一路上还算是和谐,只有在分配房间的时候犯了难,他们可不会跟团里其他的人挤在一间房里,可是跟团来的人太多了,房间就只剩下三间,知道莫衍北和顾诗若要住在一间房,他脸色都黑了。 孤男寡女的住在一间房? 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拒绝,“不行,你们不可以住在一起” “为什么呀?”顾诗若疑惑的看向忽然间出声的傅云墨,清澈瞳仁里满是不解。 为什么?还好意思问他为什么? 傅云墨眉峰一拧,竭力压住要发作的情绪,咬牙道,“反正你不能够单独跟他住在一间房里!” “可是我一直都是跟他睡的啊…” “…”傅云墨阴森森的弯起了唇角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出于对傅云墨的恐惧,她下意识的就躲到了莫衍北身后,从他背后微微探出了头,无辜的水灵大眼害怕的盯着他。 好可怕,像是要扑上来将她吃了一样表情狰狞恐怖… 办好了房卡的沅夏安,硬着头皮将现在剑拔弩张的局面打破,她将顾诗若拉到了自己身边,笑着说,“顾姐姐当然是和我睡,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就该干嘛干嘛去,我们先回房了” 傅云墨不会同意顾诗若和莫衍北住一间房,莫衍北也不可能让顾诗若和傅云墨住在一起,现在沅夏安将人带走了,他们两个人才不甘不愿的各自回了房。 一进屋,沅夏安就拉着顾诗若,苦口婆心的劝导,“顾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再去刺激傅叔叔了,在他面前你绝对不要跟你的衍北有太亲密的接触!” “为…”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沅夏安打断,“打住,你不要再问为什么了,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在大厅里,傅云墨那脸色就黑的跟锅底一样了,偏偏顾诗若现在又是个心大的,完全没有自觉性,要是任由事态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她怕傅云墨真的会暴走。 “夏安,我做错什么了吗?”顾诗若不懂他们在干什么,更不懂为什么在那个人面前自己要疏离莫衍北… 沅夏安笑的比哭还难看,“不,你没错,错的人是我,是我不应该多管闲事将你们三个人凑在一起” 其实上车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干嘛要管这事?为什么要报名参加这个什么旅游团? 更重要的是,她究竟为什么要傻乎乎的跟着一起过来… 唉声叹气的沅夏安一头栽进了大床上,脸深埋在被窝里,将懵懂无知的顾诗若晾在一边。 心好累,这种三角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她费尽心思不也就是想让顾诗若和傅云墨好好相处,早点修成正果吗?怎么现在事态越走越偏僻了? 顾诗若为难的看着躺在床上不想说话的人,纠结了半晌,轻声道,“夏安,我饿了” “…”挺尸的人身子微微动了动,随后她披头散发的爬了起来,“知道了!祖宗!” 真是要疯了,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 认命的担任起顾诗若临时保姆的责任,带着她去觅食。 算了,总比让那两个男人掐起来的好,自己能够带着顾诗若解决的事,还是不要去叫他们了… 显然沅夏安太高估了他们的耐性,一拉开门,看到走廊边一左一右等着的两人,她被口水呛到了喉咙,低低的咳嗽,“搞什么啊你们!这么站着当门神呢?” 这也太吓人了点,一开门就看到两个人堵在左右,合着都没回房间跑到这里来等人了吗? 顾诗若一看到莫衍北的时候,原本是想过去,但是记起沅夏安的警告,她又生生止住了念头,老老实实的跟在沅夏安身后。 带着顾诗若往前走的时候,沅夏安面如死灰。 后面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一左一右跟两保镖一样甩都甩不掉,养眼的人总是格外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一路上都能够被当场行走的猩猩一样被人围观,指指点点,她嘴角的笑意很敷衍,尤其是在顾诗若问,“夏安,为什么别人都在看着我们啊?”这种问题的时候,沅夏安差点抓狂。 碍于身后来自两边刀子一般的视线,她又生生压下了火气,说道,“大概是…你长得好看”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要跟着来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要跟着瞎掺和? 现在夹在中间难做人,一个不小心就能够被怒火殃及,偏偏罪魁祸首还很天真单纯,完全没有意识到后面两个人就差打起来了。 如同死鱼一般的被拖着去点东西,沅夏安总是很好奇,万一哪一天顾诗若要是恢复了正常,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会怎么样? 食不知味的戳着碟子里的牛排,坐在对面的两个人炯炯不移的目光委实令沅夏安吃不下去东西。 看了一眼正小口小口喝汤的人,她更加觉得心塞了。 “咳咳…”顾诗若被汤水呛到了喉咙,捂着嘴低低的咳嗽,倏忽,眼前出现了两只手,手里都捏着餐巾纸。 一时间场面尴尬的令沅夏安想落跑,咳的小脸通红的顾诗若迷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默默的又低下了头喝汤,沅夏安被迫硬着头皮打圆场,将纸巾都接了下来,讪笑道,“哈…哈…我刚想要用纸,谢谢” 心虚的擦着脑门上冒出的汗珠,见到两个人总算是安分下来了,她才偷偷的长长松了口气,心底无声祈祷。 但愿顾诗若不要再闹什么幺蛾子了,否则她真的是没命再往上缓解气氛了… “别光喝汤,吃点主食,我这个给你吃”顾诗若安分了,莫衍北却主动将自己的意面端到了她面前。 沅夏安嘴角微抽,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傅云墨,果不其然,傅叔叔的脸色阴沉不定,她艰难的咽了咽,偷偷的挪动了位置,好方便随时离开。 第两百五十八章 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顾诗若乖巧的接过了盘子,小口小口的挑着意面吃,傅云墨则是淡漠的撇开了视线。 喉结轻滚,忽然,他站起了身说,“我先回房了,你们慢用” 说完就抬步离开,顾诗若捏着叉子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离开的人,越来越远的背影,看着令顾诗若莫名感觉到鼻尖痒痒的,有点酸。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视线落在离开的人面前的餐盘。 都没有动呢… 她吃了两口后觉得嘴里的食物有点苦,抬起头看向莫衍北,说道,“我吃饱了” “这么点?”莫衍北讶异的看向她没怎么动过的碟子,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间沉默了下来。 是因为傅云墨走了,所以她也不想吃了? 心内自嘲一笑,莫衍北也放下了叉子,低嗯了一声,说,“不想吃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嗯…”顾诗若心不在焉的回答了话,随后便不欢而散,各自回了房。 酒店房间内,傅云墨在窗户边看着窗外澄澈的天空,渐渐平静了下来。 两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事,顾诗若学会依赖其他人,她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流露给另外一个男人。 他们一起吃一起生活,甚至是同床共枕。 这一切足够令他抓狂,在餐厅里他差点就要发脾气了,可是看到顾诗若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又生生压下了火气。 不能够怪她,顾诗若会变成这个样子不都是因为他吗? 当初如果不是带给她那么多痛苦的记忆,如果不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现在又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思及此,他深深吐出了口浊气,这才算是将起伏不定的心情平息下来。 顾诗若回了房间后,脸色也不太好看,独自蜷缩在露台的秋千上坐着。 她感觉到奇怪,为什么看着他离开,自己会难过呢? 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遥远,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比衍北的情绪还要刺激真实的多… 顾诗若苦恼的皱起眉,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云雾稀薄的天幕上只有缕缕白烟,渐渐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伸出手去抓,那些云又散开了来,心底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令顾诗若更加迷茫了… 各怀心思的人都彻夜无眠,约定了第二天在大厅碰头,见面的时候,是沅夏安顾诗若早到了。 她们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眼尖的沅夏安认出来那是傅云墨,当即便开口道,“顾姐姐你先过去,我还有点东西没拿,先回去一趟” 说完她转身就跑,顾诗若红唇微张还来不及说话,沅夏安就窜的没影了。 见到正站在厅内等着的人,她迅速低下了头,跟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不敢正视对方,脚步缓慢的走过去。 “早” 低沉微磁的嗓音格外好听,顾诗若只是低头轻轻点了点,“嗯…早” “昨晚睡的好吗?” “啊?”她呆滞的抬起头,对上幽深双眸的那一刻,她顿了顿,“好…” 傅云墨没有再说话了,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在等着莫衍北和沅夏安的时候,顾诗若百无聊赖的四下张望。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猝不及防的听到了傅云墨的问话,顾诗若回了神,诚实的回答,“嗯,我很喜欢衍北,因为他对我很好” “如果我比他对你更好呢?你是不是愿意…”他侧眸,余光瞥见走近的人,还没说完的话就被吞回到肚子里。 “是不是愿意什么?”她微微歪着头,疑惑不解的看着话只说了一半的傅云墨。 “没什么”他淡淡的回了话。 顾诗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诗若” 她回过身看着慢慢走近的人,脸上露出了笑意,柔柔出声叫道,“衍北!” “怎么今天起来的这么早?你平时不是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拿?”他宠溺的揉了揉顾诗若发顶,后者则是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跟他说,“嘘,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是夏安把我叫起来的,她不让我睡” 言语里多少带着点委屈和抱怨,对于没有睡到自然醒,她很不高兴。 躲在暗处的沅夏安鼻尖忽然间痒兮兮的,她捂着嘴压抑的打了个喷嚏。 眼看着莫衍北和顾诗若越走越近,她又气又急,尤其是看到傅云墨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一边,她就更加着急了。 刻意让他们两个人相聚一会,结果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郁闷无比的走近,旅行团其他的人也都陆陆续续集合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导游规划的路线走。 一接触到大自然,顾诗若就深深吸了口气,清新的氧气通彻心肺。 玩性大发的顾诗若跑上跑下,跟在左右的莫衍北无奈出声制止,“诗若,别到处乱跑,待会掉队了怎么办?” 她咧开嘴角漾着灿烂笑意,“不会呀!不是有你陪着我吗?” 走到了一条涓溪边,溪水清澈见底,隐隐可见水里还有红鲤鱼游动。 旅游团的人都分散着坐开,自己动手野炊烧烤。 分工明确,很快便架好了烧烤摊,莫衍北娴熟的将食材串好,顾诗若也静静的窝在烧烤摊边等着吃。 她拖着腮帮子坐着,目光不经意间瞟向傅云墨,见到他手里的烤串时,情不自禁的拧起了柳眉。 那个…也能吃吗? 这边香味四溢,引得顾诗若馋虫都快被勾起来了,视线一眨不眨的盯在烤串上。 蓦然,洒上了少许孜然的烤肉串递到了她面前,莫衍北轻笑出声,“吃吧,小馋猫” 她迫不及待的接过了刚刚烤好的肉串,张嘴就去咬结果被烫到了嘴。 “嘶~好烫…” “没人跟你抢,你等凉点再吃”莫衍北好笑的看着窝在一边可怜兮兮的顾诗若。 她抿起唇角,皱巴着小脸说,“可是我饿了…” “你啊,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顾诗若朝着烤串轻轻吹气,试图降低温度。 “傅叔叔!焦了!” 不和谐的声音将傅云墨的视线拉回,他看了一眼面前还是冒浓烟的摊子,眼底黯然。 沅夏安忙将烤串夹了出来,黑不溜秋的,看着就令人没胃口,现场也是惨不忍睹。 她轻叹气摇头,“傅叔叔,你是不是不会弄啊?你不会做饭吗?” “嗯”他低低回了声,沅夏安彻底懵了。 他不会做?可是自己也不会弄啊… 最后上桌的时候,两盘烤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盘色香味俱全,一盘只能够用人间惨剧来形容。 两盘摆在眼前,沅夏安扯着嘴角干笑竭力推荐看着就没有食欲的烤串,说道,“别看样子不怎么好看,但是味道很好!我们不能够用外表来衡量一件物品的价值,食物也一样,对吧!顾姐姐?”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一流,顾诗若看了一眼那食难下咽的烤串,默默的选择了可以吃的这一盘,拿起了一串烤串默默啃着。 沅夏安朝着傅云墨投入同情的眼神,这不能够怪她,她真的尽力了,换成是她的话,她可能也不会选择傅云墨的,毕竟没有人想自.杀… 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莫衍北的烤串,那一盘像是被冷落了,无人问津。 倏忽,一只青葱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烤盘里的烤串,傅云墨微抿唇角,进而张嘴将乌黑的肉串吃进去。 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轻蹙起,片刻便舒展,神色淡漠的一口一口将烤串吃完。 “傅叔叔,那个…那个还能吃吗?”沅夏安不忍心看着他这个样子,蹙起眉,她刚欲伸手去拿,傅云墨便哑着嗓音开口,“烤坏了别吃,免得等会闹肚子” “都知道烤坏了,你干嘛还要…” “我自己的东西就算烂掉了我也会收拾干净”傅云墨淡淡出声,阻止了沅夏安伸过来的手。 即使难以下咽,他也自己一个人将烤糊的烤串吃完了,其他两人的视线都被傅云墨吸引,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将被别人拒绝尝试的烤串吃光,只有一个人将头颅埋得更低了。 一直到傅云墨将烤串吃完离开,她都没有抬头。 被模糊的视线,眼底也酸涩难耐,顾诗若一直都低着头机械的啃着烤串,沅夏安看了一眼空空的烤盘后,将手里的烤肉串放下了,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傅叔叔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未知的领域里受了挫折,最关心的人却不愿意帮他一把,他肯定很难过吧… 看到他一个人将焦糊掉的肉串吃完,沅夏安心底突然衍生了罪恶感,连忙起身跟着离开。 傅云墨和沅夏安两人相继离开,莫衍北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人,“诗若,你…” “好吃!”她忙打断了莫衍北,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夹杂着泪水的咸腥,她麻木不仁的将烤串吃完,最后还是莫衍北看不下去了,才阻止了她,“够了!不要再吃了!” 低着头的人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热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为什么她看到那个人这么倔强的将烤焦的肉串吃光,看着他离开会这么难过… 顾诗若低低的抽噎着,“衍北,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我很不高兴,这里”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指着自己的心脏,“这里堵着好难受,我…我要怎么做,这里才不会疼?” “别哭了”莫衍北抬手轻轻帮她拭去泪珠,自己的心却在滴血。 她疼,自己更疼。 一个傅云墨足够将她搅和的心神不宁,现在她在自己面前都跟过去不一样了,她的情绪会被那个男人牵动,会为了他的一举一动而感觉到伤心。 泪流不止的顾诗若被莫衍北揽进了怀里,他嗓音沙哑,“别哭了,你是不是想去找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心疼傅云墨?” 她将脸深埋进莫衍北怀里,揪着他胸前衣襟无声啜泣。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认识他?我不想看到他那样…”她害怕看到那个人,见到他,就会觉得无法自控。 从她有记忆以来,顾诗若她就很害怕一个人待着,可是看到那个人孤孤单单的,她会更加难过。 退开了莫衍北的怀抱,她哽咽着说,“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其实…其实我没有那么嫌弃他做的烤串,我…我可以吃的…” 第两百五十九章 要你和我在一起 “傅叔叔,你还好吗?”沅夏安关心的看向正在搭帐篷的男人,犹疑不定,不敢上前。 傅云墨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低低嗯了一声,沉默不语。 直到他将帐篷弄好了,才抬眸正眼看向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沅夏安,“你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不挑明将过去告诉顾姐姐?我相信顾姐姐对傅叔叔你不是没有感情的,她现在只是…”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截止了她的话,傅云墨姿态随意的单手插兜而立,缓缓下落的斜阳光线舒缓了些,朦胧而温暖的光线将他整个人的轮廓都勾勒得如同一缕尘烟。 他笑,“告诉她什么?是我怎么逼着她去救另一个女人,还是告诉她我是怎么逼着她去打胎的?夏安,我和她的回忆不幸比幸福更多。” “我也常常想将过去的故事都跟她挑明,可是我说不出口,她的痛苦是我一手造成的,大概…”傅云墨唇角扬起一抹浅薄轻嘲的笑,“这就是对我的惩罚,让她忘了我忘了过去,现在的她没有了烦心事,无忧无虑的比过去更加自在,我不想那么自私的再去破坏她安宁的生活。” 沅夏安沉默了,杏眸复杂的盯着傅云墨看了好一会儿,“那你甘心吗?就这么将顾姐姐拱手让人?” “不甘心”他淡淡的凝着沅夏安,旋即笑道,“又能怎么样?”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自嘲,苦涩弥漫在心房。 现在他又能对顾诗若做什么?继续伤害她吗? 顾诗若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也不想看见他,这些事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一开始,他天真的以为只要顾诗若跟自己在一起待久了,她会慢慢的想起过去,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现在… 他不确定了,就算恢复了正常又能怎么样?他们两个人中间掺杂了太多的事。 莫衍北说的没有错,顾诗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不想自私下去了,顾诗若能不能够恢复,他都不关心了… 大概能够远远看着不被她发现,算是他现在可以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傅云墨的话令沅夏安无法辩驳,一心想要将他们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却忘了现在的顾诗若心底没有傅云墨,这么刻意的营造出两个人独处的氛围,也只会让他们渐行渐远。 思及此,她长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开口道,“随便你吧…” 反正她是管不了了,或许他们之间的事情真的只能够等到他们自己去解决。 他是帮顾诗若和沅夏安弄好了帐篷,今晚要在这外面野营,傅云墨细心的在她们帐篷四周喷了防蚊虫的药水。 在看到莫衍北牵着顾诗若过来时,他也只是神色寡淡的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默默的做着手上的事。 眼睛红肿的顾诗若抑制不住的看了一眼那人,又匆匆挪开了眼。 一直到日暮西下,顾诗若都没有再见到傅云墨的身影,她坐在枯树干上,兀自出神。 今天白天她失态痛哭,莫衍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哄着她说,“我带你去找他,你别哭了” 真的见到了那个人,她又退缩了不敢上前去,尤其是看到那个人刻意背过了身,顾诗若就觉得他是将自己跟他们隔绝开了。 美眸微暗,她长长吐出了口浊气。 头顶一沉,顾诗若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对方,莫衍北曲起腿半蹲在她面前,“唉声叹气的快变成老太婆了,走,我带你去透透气” 神色恹恹的耷拉着脑袋,显然情绪不高,莫衍北嘴角带笑,诱哄道,“你不是吵着想看萤火虫吗?” “这里有吗?”一提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眸才恢复了一抹亮色。 莫衍北轻轻点头,站起了身,说道,“那边林子里有,趁着还不晚,我带你过去看看”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顾诗若迟疑着将手搭了上去。 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牵着她一步一步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一看到昏暗的林子,她就头皮发麻,从内心深处衍生而出的恐惧令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倏忽,她脚步猛地一顿,拉着莫衍北的手,怯懦的说,“我们回去吧!衍北,我不想去了…” 零散的碎片快速掠过,每往里走一步,顾诗若都会觉得心悸。 “诗若,你手怎么这么凉?” 莫衍北回过头去看,见到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女人脸颊苍白如纸,不免一怔,“忽然间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不知道,她只是无法接受在黑夜里在树林里走,头微微的抽疼。 痛苦的拧紧了秀眉,“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去了,我害怕…” 莫衍北以为顾诗若只是怕黑,看了一眼前面黑漆漆的路,没有应承顾诗若的话,而是坚持己见,“再忍一忍,就快到了,等看完萤火虫,我们就回去休息,好不好?” “可是我…”她苦着脸想拒绝,莫衍北宠溺的笑着握紧了她的手,“别害怕,我不是在你身边陪着你吗?就去看一眼,开开眼界我们就回去” “噢…”顾诗若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莫衍北的请求,任由他拉着自己往深处走,只是她不断的往莫衍北身边靠拢,丝毫不敢去打量四周。 踩在地上咯吱咯吱作响,引得顾诗若更加紧张兮兮,死死捏着莫衍北的手臂,后脊梁背僵直。 “好了,到了” 清润的嗓音缓解了几分顾诗若紧绷的情绪,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你怎么这么胆小?” “我…” “嘘”她话都没来得及出口,莫衍北便以指抵唇,示意她保持安静,刻意压低了嗓音,“傻丫头,抬头看前面” 她听话的抬起头去看,见到丛林间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时,清澈的瞳孔一下子便被点亮了。 星星点点闪耀着的萤火照亮了幽暗的深林,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声,微张着嘴,看着面前美轮美奂的景象。 “好漂亮” 莫衍北微侧眸看向身旁的人,白皙素净的脸颊被这斑驳的荧光印染,翦瞳像是含着璀璨的繁星,光华千转。 “嗯,是很漂亮”唇角微扬,噙着淡淡的笑意。 余光瞥见那暗处的身影时,莫衍北唇角笑意淡了淡,叫道,“诗若” “嗯?” 她回过头来看莫衍北,见他不说话,顾诗若蹙起眉,疑惑的盯着他瞧。 “如果我说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你会答应吗?”莫衍北凝着她,认真的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问题。 顾诗若却不大懂他的意思,天真的问道,“可是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啊!” “不是那种,诗若,我的意思是我想娶你,想和你成为夫妻,你愿意吗?”莫衍北脸上是少有的严肃,顾诗若微微一怔。 等待她答案的这段时间里,莫衍北能够清楚的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顾诗若呆站着很久,才消化了莫衍北的话。 夫妻?就是夏安说的做什么都在一起的生物吗? 娥眉微微蹙起,倏忽,唇上一热,她瞪大了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莫衍北闭着眼睛微微掀开了一条细缝,直到那身影渐渐远离了,他才松了口气,顾诗若猛地将人推开,捂着自己的嘴不停的擦拭着,“你…你怎么可以…” 她语无伦次的站在原地,跟莫衍北从来没有过这种接触,现在忽然间变成这个样子,除了心慌以外,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悦。 被推开的莫衍北看着顾诗若发愣的模样有点手足无措,刚刚是他看到了傅云墨跟着过来了,迫切的想要结束掉现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羁绊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可是在他问出来以后,他似乎看到了顾诗若眼底的迷茫和拒绝,他怕从顾诗若嘴里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才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来… “诗若,我…”他才靠近,顾诗若就往后退,眼底满满都是戒备和抗拒。 她捂着自己的嘴,心慌意乱的转身就跑,莫衍北想追过去解释,脚却像是被藤蔓缠绕,无法挪动。 刚刚在她眼底看到的是什么?厌恶?防备? 挑明了这层窗户纸,那个一向依赖他的顾诗若也会变成刺猬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拳头,眼睁睁的看着越跑越远的身影,颓然而立,顾诗若这是拒绝了他是吗?她不愿意和自己有实质性的接触,更不愿意跟自己更进一步… 快步跑走的顾诗若慌不择路的乱跑,停下了脚步后,她不断的擦着自己的嘴唇,像是要搓掉那层气息。 为什么一向都对她很好的衍北也要做这种事情?她不喜欢这样,本能的排斥着其他人的靠近,哪怕对方是莫衍北,她也会感觉到反胃… 丢了魂魄一样的在林子里乱转,倏忽,她脚步一顿,呆呆的看向四周。 这是哪里? 只能够借着从树枝交错斑驳而下的皎洁月色能够勉强看清楚周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只有她自己… “别过来!” 谁?谁在说话? 脑仁一抽一抽的疼,顾诗若抱着头半蹲在下来,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顾诗若,顾诗若…你怎么又回来了?丢下我逃走了,你好狠的心” 后脊梁背阵阵发寒,顾诗若捂着头,低低出声,“谁在说话?” “呵呵…你觉得我是谁?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让我带你去找傅云墨,却丢下我跑了,顾诗若,你害死了我,为什么你还活着?你应该跟我一起下地狱啊!” “不是我…不是…”她不知道是谁在说话,那个声音好熟悉,好像离得她很近,就像是贴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咯咯~顾诗若,你既然回来了,那就跟我走吧” 唇瓣无意识的嗫嚅,“我不要跟你走,不要…”脑海里快速破裂的画面渐渐重合,交叠成一桢桢画面。 蛇… 那个被蛇缠着的人是谁? 倏忽,顾诗若瞳孔急剧收缩,画面定格的那张血盆大口朝着她扑了过来,她吓得跌倒狼狈的摔倒在地,凄厉惨叫,“啊!不要过来!不要!” 第两百六十章 她以为救她的人是莫衍北 脑袋里嗡嗡的钻着疼,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她只知道那个人被蛇勒住了,他死了,死相狰狞恐怖,眼睛瞪着她,像是死不瞑目… 死死捂住耳朵,背靠着粗壮的树干才给了她几分安全感。 月朗星稀,周遭静谧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人格外害怕。 …… 傅云墨从树林里出来的事情,脸色阴郁,眼底更多的是沉痛,他在做什么?没有上前去将他们拉开,而是选择了落荒而逃。 他差点要冲上前去将人强行带走了,但是…他怕看到顾诗若的抗拒,更怕看到顾诗若对莫衍北的恋恋不舍,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对,而自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刽子手。 颓唐的站在空地里,周围的喧嚣嘈杂通通都与他无关,被自动自发的摒除在外。 余光瞥见刚刚回来的人,黑眸危险的微微眯起。 莫衍北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在看到了傅云墨以后,他怎么都想不通两年的守护竟然还比不过她心底傅云墨模糊的影子。 他输了,一败涂地,还没有争取就被推开。 “顾姐姐呢?你不是把她带走了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沅夏安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是看到莫衍北一个人从林子里出来觉得好奇就多问了一句。 闻言,莫衍北心内咯噔一下,反问,“她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啊,不是你带走的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回没回来?”沅夏安狐疑的打量着脸色忽然间变得苍白的莫衍北。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沅夏安瞪着他指责,“你没有带她回来?弄丢了人?” “我…”莫衍北百口莫辩,他以为顾诗若跑不远,很有可能是原路跑回来了,现在才知道顾诗若根本没有回来。 “有人丢了吗?” 沅夏安的嗓门很大,将导游都吸引了过来,听说有人失踪了,导游的表情格外严肃,“这边虽然没有什么猛兽出没,但是蛇虫鼠蚁是少不了的,而且这边地势也偏高,林子里地形复杂陡坡太多,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跑到那里面去了?” 傅云墨身子猛地一震,顾诗若她现在就是小孩子心性,能够跑到哪儿去? 周围这么暗,一个人待着她会不会害怕? 过去失去她时的阴影席卷而来,恐惧充斥在他的血脉之中。 知道人丢了,导游立马便开始联系景区管理员,希望能够增派人手过来帮忙去找人,莫衍北沉浸在自责里,刚想去找,衣领子便被人拽住。 狠狠一拳砸在他眼睛上,傅云墨揪着他的衣襟,戾气顿生,“如果她出事,我要你陪葬!” 林子里的事还历历在目,打他的时候傅云墨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眸色森冷,“明知道她现在跟正常人不一样,你怎么敢将她一个人抛在林子里?口口声声说我不配陪在她身边,你呢?你就配吗?你对她做了什么?” 对她做了什么? 刚刚顾诗若受伤的眼眸眼底的戒备都令他失去了面对她的勇气,所以他没有去追,也忘记了现在的顾诗若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思维,她现在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不要说会按照正常意识原路返回了,很有可能还会被吓得迷茫乱窜。 可是… 莫衍北眉峰一冷,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不都是因为你吗?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眼巴巴的跑过来搅乱我们的生活,没有你的话,她也不会心心念念都惦记着你!” 他的话令傅云墨愣了片刻神,正因为这样才让沅夏安有机可乘。 其他的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唯一清醒的人只有沅夏安,见到傅云墨还想打人,她才忙上前艰难的将两个人分开。 白净的小脸上是难得的凝重表情,她说,”傅叔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找回来,而不是在这里打架闹.事” 找回来…对,是要将人找回来。 沅夏安的话点醒了傅云墨,他想也不想的长腿一迈快步钻进了林子里去。 “欸,那个人怎么也进去了?不要添乱好不好!”导游还在讲电话叫人过来就看见傅云墨的背影消失在黑夜深林里,急的他在后面哇哇大叫。 这都是遇到了一群什么游客啊?从来就没见到过这么麻烦的!一个丢了不够,两个还过来凑双! 莫衍北本想进去却被导游死死拽住,“你别凑热闹了!丢了一个就够难找的了,现在又跑进去一个,你们是觉得这是好玩呢?还是觉得这是在给你们拍偶像剧?安分点等着搜救队过来!” 导游快被他们气疯了,带队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像他们这么会给他找事的,深更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去学什么电视剧,简直就是脑残! 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本想甩开导游的手进去找人,沅夏安的一句话却让他像是脚上钉钉了一样动弹不得。 “你去干什么?顾姐姐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莫衍北手握拳紧了又松,眼眸幽深的盯着漆黑的林子。 林子内,傅云墨借着手电筒的光四处找人,进来的时候他就顺手抢走了导游手里的手电,大声叫道,“诗若!顾诗若?你在哪儿?” 乌压压黑漆漆的周遭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傅云墨只能盲目的乱转,边找边叫,希望顾诗若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并且回应他。 “顾诗若!你听到我的声音就回答我!” 她一直就蜷缩在树边不敢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以为是莫衍北来找她了,忙应声,“衍北!我在这里!” 没了声,没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了,顾诗若心一急,“衍北!我在这里!衍北…” 沉静的四周如同死水,顾诗若将头深埋进膝弯里,倏忽,窸窸窣窣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 傅云墨一来,用手电照了照那边的人,见她可怜兮兮的蜷缩成一团,心脏微微抽疼,忙不迭的上前,半蹲在她面前,“诗…” 才出声,埋着头的人就扑进了他怀里,边哭边说,“衍北,我害怕,再也不敢乱跑了,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带我回去好不好?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举在半空的手微僵,傅云墨眼眸一暗,没有出声去纠正她,而是哑着嗓音低嗯了一声。 大手轻轻在她后背拍着帮她捋气,怀里的人像是哭累了昏睡过去,他一言不发的将人背了起来,仔细的辨认着路,来的时候,他沿路做好了记号,现在要出去也不是很为难的事情。 还没有出林子,就被景区管理人员找到,随之而来的还有莫衍北和沅夏安,看到被傅云墨背着的顾诗若,他刚上前一步,傅云墨就侧开了身,冷冷凝着他。 僵持不下的局面最终是被睡着的人无意识的呢喃打破的,“衍北,我要回家…” 傅云墨一怔,阴沉不定的盯着莫衍北看了一会后,随即将人交给了他,声线沙哑,“好好照顾她” 他将人接过抱在怀里,傅云墨深深看了她一眼,莫衍北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顾诗若还愿意依赖他,这让他感觉到很庆幸,可是人是被傅云墨找到的,从对方手里接过来又让他感觉不是个滋味儿。 抿着唇角,莫衍北担心她在林子里受到了惊吓,忙将人抱走,大步离开。 他们离开之前,还能够听到顾诗若无意识的话,“蛇…怕…” “没事了,没有蛇,安心睡吧”莫衍北轻声哄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站在原地的人垂眸不语,沅夏安看到了他手上汩汩流着的血,惊讶大叫,“傅叔叔!你手受伤了吗?” 他像是没有痛觉,只是站在原地僵着不动。 找顾诗若并不顺利,林子里地势陡峭不说还有很多的斜坡,他边找边喊人,好不容易听到了顾诗若细微的回应,他一急就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从斜坡上滚了下去,手上也被枯木划破,手脚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夏安,帮我一个忙” 他声线微哑低沉,沅夏安愣了两秒,随后轻轻点头,“你说” “不要告诉她,我去找她了” 闻言,沅夏安愣怔了一会,“为什么不要告诉她?可是这一次的的确确是傅叔叔你把她找回来的啊!” 薄唇微抿,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她心底期待的人不是我,我不想去破坏她现在怀抱着的期望”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顾诗若,满心欢喜时,顾诗若当头浇了他一盆冷水,她叫着的人是莫衍北,她以为去找她的人是莫衍北,不是自己… 先前顾诗若也没有抗拒莫衍北吻她,他们在一起过了两年,傅云墨忽然间觉得他好像在顾诗若心底真的没有任何的位置了。 出于愧疚自责也好,还是对她的感情也好,傅云墨他没有去戳破顾诗若,任由神志不清醒的顾诗若将他当成莫衍北。 心甘情愿的当了一回替身,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即使说了,顾诗若现在对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无论是危险的时候还是害怕无助之时,顾诗若心底念着的人都是莫衍北。 沅夏安她见不得傅云墨这样,“傅叔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顾姐姐她现在只是退化了心智,等到她恢复正常了,她一定还会…” “不必了,如果现在这样她过得会比较快乐的话,我不想去破坏”忘了就忘了,他不想去逼迫顾诗若。 指间戒指凉薄,泛着浅浅银色光泽,他没有摘下过这枚戒指,连同那枚女戒他都一直贴身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戒指还在人却丢了。 傅云墨深吸了一口气,颓然的抬步离开,背影落寞孤寂。 一直到被管辖景区的人安排送回了酒店里,沅夏安还唉声叹气的,怎么好端端的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一开始听到顾诗若还活着,她还以为终于他们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守了,现在却… 无意间抬眸,不经意的一瞥,见到那倚靠在墙边站着的人时,脚步猛地顿在了原地。 第两百六十一章 跑一次就惩戒一次 沅夏安眨巴着眼看向不远处斜靠着墙壁站着的人,壁纸上精致壁灯亮着晕黄的灯光,将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轮廓也在这温暖的光线里变得模糊朦胧。 下意识的就想跑,才转身就听到对方似笑非笑的话,“安安,你说说我该怎么跟你算这笔账呢?” 艰难的吞咽,她僵在原地,没出息的默默将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洛谦,“叔叔,好巧哦!你也在这啊!哈~哈~” 她笑的很尴尬,不辞而别又不接电话,这段时间手机都快被洛谦打爆了,她都没有接一个,连简讯都没有回。 洛谦仍旧是抱臂环于胸前,侧靠着墙面对她,“不巧,我是刻意来找你的” “…” 嘴角噙着浅淡微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解释…选择逃跑可以吗? 心随意动,她深吸了一口气,拔腿就想跑。 腿长的优势,大步跨两三步就轻而易举的追上了她,拽着她就往里走,沅夏安急了,求饶道,“我错了,叔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太关心顾姐姐了,所以就…” “所以就不告而别,一个人买了飞机票过来?” 洛谦声调平平的帮她补充完整,沅夏安立马点头回应他的话,嘴角笑意更浓,他嗤笑道,“很好,那么拒绝跟我联系你要怎么解释?” “还是说你担心她担心到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眼底暗色难以捉摸,沅夏安干巴巴的笑,“这个…我…” “嗯?”尾音上扬,锐凖微微眯起。 看洛谦这样,沅夏安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识趣的低下了头,软化了态度,“好嘛!我知道错了…” “呵”他冷笑,“你说说一跑就跑了这么久,我每天给你至少不下十五遍电话,电话不接简讯也不回,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心虚的瑟缩了下,旋即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事,她就有了对抗洛谦的底气,“那能怪我吗?你不是跟那个美艳秘书打得火热吗?我走了有什么关系,走了一个沅夏安还有千千万万个” “美艳秘书?”眉峰微挑,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沅夏安不屑的睨了洛谦一眼,用力挣开手,“是啊!你没想到我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见他平静的模样,要不是因为真的亲眼看到了,她恐怕还真的要以为那天的事都是子虚乌有了。 她轻哼了一声,说,“啧,敢偷吃还怕承认,这不像是叔叔你一向敢做敢认的作风啊!” “所以呢?”洛谦饶有兴趣的诱着她往下说,他倒是想看看沅夏安能够怎么将话圆回来。 沅夏安别扭又嫌弃的拍了拍刚刚被他抓着的手臂,“还所以?你们两个青天白日就在办公室里乱来,她都贴在你身上了,你…” “你看到我对她做什么了吗?” 闻言,沅夏安一怔,好像是没有看到洛谦对那个女人做什么,她只是刚好过去找洛谦,才到门口就看到那个所谓的女秘书正不知廉耻的往他身上贴,短的快要遮不住臀部的职业短裙,胸部也丰盈呼之欲出。 看的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进去将那个女人拉出来打一顿。 可是洛谦的不作为令她很心寒,胸大了不起啊!男人真是肤浅的动物,只会看长腿看大胸。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挫败的选择了离开,怪不得洛谦一直都没有碰过她,见过了大菜的人哪里还看得上豆芽菜? 越想越心塞,沅夏安小小的脑袋耷拉下来,“你还想要我看见什么?看到你搂着她亲嘴?还是看到你们抱在一起滚床单?” 倏忽,她听到男人低冽的笑声,疑惑的抬眸,看到洛谦乐不可支的靠在墙边笑,怒从心来,“笑什么笑!你果然是个三心二意的男人!觉得她身材比我好是不是?也对,你一向都喜欢成熟的女人,又性感又知性还懂事,我…” “安安”越说情绪越低落的沅夏安有气无力的掀眸看了他一眼,洛谦心内无声叹气,“你误会了,那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事实上,他很快就推开了,而且早就将人开除了,不过他没想到沅夏安会那么凑巧的过来看到那一幕。 知道沅夏安是吃醋了,他既觉得高兴又觉得好笑,这种事自己憋着生闷气却不愿意质问他,难怪那两天她都是爱答不理的,似乎是不想被看见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沅夏安在跟他置气。 沅夏安狐疑的打量着,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真当她是傻子呢? 热辣的身材连她作为女人都看着流口水,那张娇嫩的小脸诱人采撷的红唇,看着都能够令人萌生出占有的念头,洛谦竟然什么都没做?这种送到嘴边的肥肉竟然没有一口吞下?该不会是… 她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某处,凝重的看向洛谦,“没事,叔叔,这病咱们可以去治疗的,国内不行可以去国外” “沅夏安!皮痒了是吧?”额角跳了跳他阴森森的说道,沅夏安那同情怜悯的目光太直白,一下子便能够推敲出她话中深意。 有时候洛谦真想将沅夏安的小脑袋瓜撬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沅夏安像是这一刻有了读心术,她不怕死的回了一句,“我脑袋里都是你” “…”所以,她的意思是她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他? 他站直了身子,解开了袖扣,不紧不慢的将袖子往上卷了几卷,沅夏安忙往后退戒备的瞪着他,“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够跟小时候一样动手打我!” 洛谦将袖子卷好,勾了勾唇角,慢慢逼近。 他往前一步沅夏安就会往后退一步,一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房门上,男人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才忙捂着脸,瓮声瓮气的说,“要打也可以,能不能够不要在这里?好丢人…” 洛谦没搭理她,伸出手从她腰下穿过,沅夏安脸一红,“叔叔,你…” “嘀—”开.房门的响声令沅夏安一怔,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我怎么?” 洛谦反问了一句,沅夏安为刚刚可耻的想法感到羞愧,捂着脸摇头,“没什么” “嗯?”微微眯起眼眸,“安安,你越来越会撒谎了~” 他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沅夏安将头埋得更低了,倏忽,房门被推开,紧贴着门的沅夏安往后倒去。 她以为要摔下去了,腰身却被人揽住,微微用力,她整个人便被带回到洛谦怀里,紧贴着他胸膛还能够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脏跳动,脸颊顿时红的滴血。 洛谦将房门反锁上,意味不明的说,“你这么质疑我的能力,我该怎么向你证明才好?” 能力?是指… 想明白了他口中所谓的能力是什么,沅夏安脸颊发烫的就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不…不用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脸颊嫣红,媚眼如丝,眼波荡漾着雾气。 看得他顿时口干舌燥,一股燥热直直窜向小腹,本来也只是想逗逗她,却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他格外想念沅夏安,仅仅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够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慢条斯理的解开扣子,嘴角弧度加深,“晚了” 姿态优雅的脱掉了贴身的衬衫,只余下一个贴身的背心将他健壮却不夸张的身材勾勒出来,隐约可见肌肉。 脸颊微红的撇开了视线,指着洛谦,“叔叔,你快把衣服穿上!” “嗯?你不是想这样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诉苦,觉得我没有碰你是对你的一种侮辱,现在我要是不把你的念头打消,等到下一次你还直接买机票到国外去躲着我?” 他本想是将最美好的都等着留到结婚的时候,正是因为珍惜沅夏安所以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占有她,不是对她没有旖念的,毕竟他也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了,有生理需求很正常。 但是他顾忌着沅夏安现在年纪还小,不想这么快就对她做出这种事,怕她承受不了也怕她无法接受。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沅夏安分明就是在抱怨他没有早点将她吞吃入腹。 洛谦的话令沅夏安很难为情,她捂着滚烫的脸颊,“才不是这样!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没有…啊!” 她整个人被洛谦扛了起来,倒吊着,胃部被他的肩膀抵着,他每走一步胃就会被抵一下,揪着他的背心沅夏安晃荡着双腿挣扎,“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别着急,会放你下来的”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扔到了床榻里,虽然床是软的,可被这么重重一丢,她也觉得很疼。 刚想爬着起来,就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她惊恐的看着洛谦将薄床单撕碎成了布条,叔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野蛮了?力气这么大,怎么不去当打手? 没等她细想,双手就被洛谦用布条捆绑了起来,他用力将人往上抬起,绑在了床头。 沅夏安扭动着腰肢想要离开,奈何手腕被绑紧,“叔叔,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安安好不好?别这样,我害怕…” “怕什么?这不是一直以来你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吗?”他低下身,摸了摸沅夏安脸颊,“别怕,顶多痛一下,很快你就会感觉到舒服的” “…”她苦着脸,双腿并拢,“我不要!你快解开我的手,疼死了!” 手指捏着她下巴微微抬起,“你要记住这是惩罚,以后偷跑一次我就做一次,直到你没有力气跑了为止” 她几乎是没有看到过洛谦赤.裸的吐露这种带着色.情意味的话的时候,既觉得新奇又觉得恐惧,更变态的是她心底竟然还隐隐有着小雀跃。 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声,柔声细语的讨饶,“叔叔,安安知道错了,你就放过安安一次吧!好不好嘛?” 第两百六十二章 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指腹轻按着细嫩的下巴轻轻摩挲着,粗粝的触感令沅夏安觉得酥酥麻麻的,有点痒,垂下长长睫毛,投在眼窝处的浅灰淡淡。 绯色菱唇微微抿着,唇角边有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她真的是长大了,带来洛家的时候她还是个跟瘦猴儿一样的小不点,现在已经变成了婀娜多姿的窈窕淑女,令人寤寐思服,夜不成眠。 蜜糖般的唇瓣,软软的又带着一丝甜,他轻啄了下,“可以吗?” 洛谦在征求她的意见,如果她摇头或者是有一丝丝的不愿意,他都不会真的强行乱来。 四下散开的青丝,小小的脸颊泛着浅浅粉红,她小心的掀起眼眸看了一眼撑在自己上面的人。 背着光的缘故,他的轮廓深邃线条流畅干净,幽深双眸炯炯如炬。 被暗恋多年的人问这种问题会是怎样的心情?沅夏安既觉得高兴,又觉得鼻尖有点酸,眼睛涩涩的。 眼眶一热,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一哭,洛谦就手忙脚乱了,轻手帮她擦泪,“别哭了,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沅夏安皱巴着秀挺的鼻子,眼眶泛红含着薄薄雾气,看的洛谦什么火都没了,先前那点想法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你爱我吗?”她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有点幼稚有点像是在跟他撒娇。 洛谦被沅夏安突然间问出来的问题难住了,有点愣。 执着的盯着他,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哪怕是跟她在一起,洛谦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她知道矫情,可是她更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十五年来都是她追着洛谦身后跑,在一起了她也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醒过来发现其实这都是一场幻境。 洛谦仍然是她的叔叔,他身边仍有祁静姝陪伴。 久久等不到答案,沅夏安炙热的心脏渐渐冷却,她撇开了头用力闭了闭眼睛,将酸涩压回去。 “叔叔,我跟着你身后走了十五年,现在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你觉得我可怜,觉得这种感情很新奇才跟我在一起的?” “夏安!”眉峰一拧,清明的眸子多了一丝愠色。 他叫的是夏安,而且用了重音,说明他是生气了,沅夏安陷入进悲伤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固执己见,“我不要看见你!你走吧!我就知道到现在你最爱的、最放不下的人还是祁静姝!” 眼底徒然一沉,强硬的抬起她下颌掰扯过来,“沅夏安,你还学不会适可而止吗?” 温浅眸色淡淡,噙着泪,控诉着他的恶行,看她一抽一抽的可怜模样,洛谦消了火,轻叹,“安安,我和她已经过去了,我选择你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好玩,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度过余生,或许不久后我们会有一个小家庭,有你有我有孩子,这不够吗?”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你真的想过我们的未来吗?”她委屈的抽噎着,看着有点滑稽。 好看的唇形勾勒出浅淡弧度,他笑,“不然呢?你希望我怎么想?” 她含泪瞪了洛谦一眼,别扭的开口,“我手疼,你快点解开布条!” 低低的笑声自喉咙溢出,他索性侧躺在她身边,手撑着头,静静看着沅夏安,“不行,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叔叔~” “嗯?”眉梢微扬,慵懒尽显。 小小的耳垂在灯下泛着粉红,她低声细语的说,“我真的手疼…” “哦” “…” 洛谦没有要解开她手腕的意思,清透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小小的人,她的皮肤很好,凑近了看也看不到毛孔,只有一层细细的绒毛,从侧面刚好可以看到她秀气微挺的鼻梁娇俏的弧度,引得他情不自禁的曲起手指顺着她鼻梁轻轻下滑。 直到点在绯色唇瓣上,微用力一按,洛谦嗓音喑哑,“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碰你吗?” 迷茫的看着房内悬吊的水晶吊灯,下唇被压着,她不好说话。 倏忽,湿热的气息倾洒在她皮肤上,钻进脖子里,低沉的话近在耳边,“最好的你,我想留在最好的时间” 呼出的热气钻进毛孔如同一股电流,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末梢。 身子微微一颤,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迫低吟出声。 他含住了小巧的耳垂,湿滑的舌轻撩过。 洛谦含着她耳垂吮.吸着,沅夏安紧张的蜷缩起脚趾,被绑起的手抓着布条。 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声线微抖,“叔…叔叔,我…” “害怕吗?” 她愣了几秒,手紧了又松,轻轻摇头。 晦暗眼底掠过一抹浅淡笑意,如同拨云见月,清浅明亮,洛谦凑近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乖女孩” 凑近就能够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馨香,不是呛人的香水味,有点像是小孩子吃的牛奶糖,香甜醇厚回甘无穷。 不由自主的伸舌舔了舔她脸颊,沿着轮廓细细雕琢着她的廓形,一路往下,在优美修长的脖颈处落下一个又一个灼热的吻。 手指始终捏着她下巴,在她脖子上重重嘬了一下,尔后起了身,温热的唇覆住小小的嘴巴,将她清浅的呼吸一点一点吞噬。 长舌趋入勾着躲无可躲的丁香小舌不断翻搅,原本撑在她头侧的手收回,手肘撑床,双手大掌捧着她头,愈发用力的吞咽。 “唔…”被压着喘不过气,紧闭的睫毛不断颤动着,洛谦微微掀开一条细缝看她,就见到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不断的煽动,如同一把小扇子,不断的扇啊扇,挠得人心痒痒。 洛谦恋恋不舍的松开嘴,撤开了些许,哑着声,“呼吸,安安” 身下的人紧张的闭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怕她真的窒息,洛谦才被迫放开了她,带着一丝诱哄轻声道,“安安,放松张嘴” 如释重负的长长呼出口浊气,大口大口的呼吸,柔软的胸脯也因为起伏跌宕而不断磨蹭到男人胸膛。 红唇微张,唇上掩上了一层薄薄水光,迷蒙的双眸含着水雾。 他爱怜的用大拇指摸了摸沅夏安额角,“安安,现在说不还来得及” 沅夏安掀起长睫,带着特有的软音,“你会始乱终弃吗?” 他淡淡摇头,“我会娶你” “好”她主动仰头,吻在他唇角,“我可以的…” 得到了回答的洛谦不再束手束脚,滚烫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沿着脖子往下,在她精致的锁骨窝流连啃咬,牙齿剐蹭着细嫩的肌.肤,留下暧昧的痕迹。 大手沿着玲珑的曲线游走,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掌心灼热令沅夏安下意识的躲了下,就像是已经被烫伤了皮肤。 一开始还可以保持理智,渐渐的就不安于现状了,他猛地将她身上本就单薄的T恤掀起来推到胸口处,手穿过她腰下将人抬起来了点。 细细密密的吻令沅夏安觉得如同过电,异样的酥麻搅得她不得安宁。 灼烫的温度烫伤了胸口,她害怕的紧紧抓着布条。 长裤被褪下后,在他的手扯到底裤边沿时,沅夏安忽然间低低开口,“叔叔,我…我害怕…” 她怂了,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她害怕蜷缩了,她怕面对这样的事也怕过了这一夜后的明天。 最难受的人是洛谦,他快憋疯了,沅夏安却退缩了,他眼底欲.望浓重如雾霾笼罩,眉头微蹙了蹙,手僵着没有进一步动作了。 灯光下少女的酮.体刺激着他的眼睛,馨香阵阵撩拨过他心尖,按耐不住躁动的情绪。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她,现在就要。 失去了理智的男人都是禽兽,绅士也不过是盘算着的猎人。 洛谦贴在她耳边轻声哄着,“来不及了,给我吧?给我好吗?安安,我想要你” “不…不要…”她摇头拒绝,“我不要了,叔叔,我害怕” 不经人事也从来没有跟其他男人有过亲密接触,面对这种事她也只是只纸老虎,真正落到了她身上,她发现她还是会害怕… 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既无奈又难受,洛谦忍了忍也压不住窜动的邪火,“安安,这次我不能依着你,我问过你的,是你放弃了,现在我忍不住” 话音刚落,他便不带迟疑的扯下了最后一层阻隔,下身一沉。 沅夏安弓着僵着身子,瞳孔微缩,痛苦的咬唇,“疼…好疼…” 艰难的挺进一分沅夏安就挣扎的厉害,疯狂的摇头,“不要,好疼!叔叔,安安疼…” 她不舒服洛谦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做足了前戏就是怕她没有经过采撷开发的身子受不了,一直耐着性子挑.逗,就是为了挑起她的情绪来。 但是…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他难耐的拧紧了眉峰,哑嗓,“安安,你别动” 她一动就更疼,没辙,洛谦只得将她固定住,咬紧了牙关,狠下心冲破了最后的阻碍。 “疼!”沅夏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了,疼得厉害。 她僵着不敢动,苍白的小脸落在洛谦眼底,既心疼又无辙,耐下性子哄她,“安安,你放松点” 沅夏安低低的啜泣,“你骗人,你说只疼一下的!”疼得要死了,她绝对不要再经历这样的事了! 闻言,洛谦觉得好笑,坏笑着开口,“安安,男人有些话是不能够相信的,乖,你放松点就不疼了” 他擒住沅夏安下巴,以吻封唇,竭尽全力的去挑弄她的敏感点,一开始还很僵硬,渐渐的败在了洛谦娴熟的技巧下,她身子放松了下来。 感觉到她软化了下来,洛谦才松了口气,这才敢慢慢动作。 最初的疼痛被慢慢化解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异样的舒适感,慢慢的攀爬便全身,刺激着每一个感官,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雀跃。 像是独自行驶在大海的一叶小舟,被打过来的波涛狠狠抛上了天空,又落回到海面,跌宕起伏,虽然危险但是很刺激惊奇。 她能做的就是紧紧攀附着唯一的倚靠,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对方,任由洛谦带着她进入到从未踏足的领域。 第两百六十三章 你昨晚说很棒很舒服 被重重抛起又重重落下,沉浮在波涛汹涌的大海,破碎的呻.吟声从唇角溢出。 “叔叔…”她微闭着眼睛掀开一条小缝,看到汗珠顺着他的轮廓滑落滴下,情不自禁的喊了他一声。 熟料,她这娇娇弱弱如同小猫低吟一般的叫声更加令男人兽性大发,原本还能够节制,尝到了蚀骨美好的滋味后,就收不住了。 洛谦低下头,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轻用力留下了深深牙印,他说,“不要叫我叔叔” 说着,他挺身重重撞了她一下,沅夏安痛苦的拧起秀眉,洛谦嗓音低哑,“安安,叫阿谦” 他一点都不想听到叔叔这个称呼,这会让他有一种乱.伦的错觉,就好像是他欺负的人真的是他的侄女。 沅夏安既觉得痛苦又觉 得有股难以言喻的愉悦,她低低的压抑着吟唱,她不开口,洛谦就磨着她转口,诱哄道,“安安乖,叫阿谦,我想听你喊我阿谦,我想听你的声音” 她意识被折磨的混乱,睁开了一条缝,灯光迷乱轮廓模糊,只是能够听到声音,红唇嗫嚅,“阿…阿谦…” 她的声音刺激到了洛谦,倏忽,他猛地将人抱紧,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喊着她的名字,“安安…安安…” “唔…”急剧收缩,她咬紧了下唇,伴随着男人的低吼声,沅夏安身子微微抽搐着。 洛谦最终是解开了布条,没有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沅夏安,将人翻了个身,如同饕餮不知饱足,亲吻着她肩膀,沿着后背往下。 沅夏安如同脱水的鱼没有气力挣扎,只能够任由他摆弄,在他不知满足的无止境索取中,沅夏安快要被榨干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身子可疑的微颤,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红痕青紫,看着格外慎人。 折腾了半宿,等到洛谦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时候,沅夏安早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汗津津的,两个人身上都黏糊,洛谦将小小的一团抱了起来,下了床往洗漱间走。 离开之前,余光瞥见白色床单上的点点落红如同冬雪里绽放的梅花,红艳夺目。 被热水包裹的那一刻,昏睡过去的人嘤咛了一声,头歪在浴缸边。 看到她疲倦的样子,洛谦自责的吻了吻她额头,迅速的帮她清洗干净,全程不敢去仔细看她,怕自己又会控制不住昂然而起的欲.望。 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后,又轻手轻脚的睡到了另一边。 把沅夏安抱到了怀里,眼眸幽深的盯着她安静的睡颜,时不时的在她殷肿的唇上轻啄,一下又一下,乐不思蜀。 他一夜未眠,一直盯着她看,不时帮她将遮住了脸颊的长发汇拢到一旁。 谁能够想到当初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只会怯懦的跟在他身后喊叔叔的小女孩会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他心底没有面对未来的迷茫和疑惑,反倒是满满的踏实,就好像是在沅夏安身上找到了归属感。 他还是喜欢有沅夏安在身边的日子,乖巧懂事偶尔又会调皮闹的他不得安生,会笑会闹,这才是原滋原味的生活。 这一切,只有沅夏安可以给他。 清早的第一缕晨阳斑肴而进,精致的脸庞瞬间被点亮,沅夏安是被异样的酥麻弄醒的。 她艰难的掀开沉重的眼皮,微微垂眸,看到的就是黑黑的东西在晃。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洛谦。 “叔叔…”嗓音沙哑,喉咙如同被烈火灼伤,干涩的厉害。 牙齿蹭过皮肤,沅夏安吃疼低低哼唧了一声,“你忘了我昨天的话?” 昨天? 纠缠的一幕幕随即便跃然而上,不断在眼前穿梭放映,脸颊微红,她推了推埋首在她脖颈处的人,“好重” 蓦然,嘴唇覆上了温热,以唇抵唇,他说,“我不是让你改称呼了?” 沅夏安别扭的拧了拧秀气的眉,叫了十几年的叔叔忽然间让她叫阿谦,她很不习惯。 “安安,再叫一声”他轻声哄着,沅夏安却抬手推了推他,“我想起来了,你别挡着我” 眉峰一凛,非但不让反而张嘴重重咬在她唇上,“叫不叫?” “…”无语的睨了他一眼,别扭的磕磕巴巴开口,“阿…阿谦…” 叫完,沅夏安脸颊绯红如霞,眼眸含春,一夜之间从女孩蜕变成女人,连眉梢末端都染上了风情媚意。 看的洛谦口干舌燥,心念一动,他捧着沅夏安的脸,从她额上沿着往下,轻柔的吻落在眼睛、鼻子,最后才落在唇瓣上,辗转反侧,细细雕琢描绘着她的唇形。 在他的手不安分的游走于身侧时,沅夏安推了推他,撇开头,“不要,疼” 她是很疼,已经经受不起洛谦的新一轮索要了。 惦念着她是第一次就被自己榨取的透支,洛谦心软没有动她,识趣的挪开身,只是退开之前,他紧紧抱着沅夏安,在她脖子上重重嘬了一下。 洛谦神清气爽,相反,沅夏安的脸色则是难看到仿佛随时都会昏厥晕倒 。 他套好了衣服,才去翻找沅夏安的行李箱,她捂着被子坐起了身,脸颊绯红发烫。 真的突破了那一步,沅夏安觉得无法面对洛谦,尤其是昨晚香.艳的一幕幕如同倒带的影片在她脑海里重复播放着。 心底暗暗唾弃自己,沅夏安你可真没出息,做了就做了吧!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就得了?至于这么矫情的躲着吗? “把衣服穿上”她微怔,视线内出现了一只干净白皙的大手,手里拿着她的衣服以及贴身衣物。 脸颊噌的一下爆红,她猛地将衣服抢了过来,“你先出去!我换好了你再进来!” “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的清清楚楚,摸都摸过了你还怕我现在看到?”他话里带着几分讥讽和戏谑的笑意。 闻言,沅夏安脸上晕染着醉人的酡红,低着头,青丝从遍布痕迹的香肩滑落遮住了脸颊。 灼热的气息倏尔靠近,她一惊,慌乱的眸子湿漉漉的如同受了惊得兔子正无辜的瞪着大眼看他。 他笑,“安安,你是在害羞吗?” “…”废话,她看着很像是拿这种事不当大事看的人吗? 默默的吐槽了一番,她又觉得对未来很迷茫惶恐,问道,“叔…”差一点就又要脱口而出的叫他叔叔了,再看到洛谦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时,她又拗了口,“阿谦,昨天晚上的事,我们…” 脸颊被他往外扯了扯,洛谦轻笑了一声,“昨晚你很迷人,是我认识沅夏安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时候” 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一样,洛谦眼底的揶揄令沅夏安羞愤难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哦?我得了什么便宜?”眉梢微挑,眼底斑驳着细碎浅泽。 “你!”沅夏安脸色臭臭的撅起了嘴唇,蹙眉怒目而视。 洛谦笑着更加凑近她,视线胶着在她唇上,饶有深意的开口,“昨晚是我在侍候你,得了便宜的人是你才对,安安,昨晚舒服吗?” 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微微推开了点,“不舒服!一点都不!技术差劲!粗鲁蛮横!” 手心湿热引得她一颤,洛谦含住了她手指轻咬了下,笑道,“是吗?我怎么记得昨天晚上是你一直抱着我不撒手来着?说让我快点,很棒很厉害~” 她一急,微倾身捂住了洛谦的嘴,避免从他嘴里听到更多令人羞耻心爆表的话来。 随着她的动作,被子下滑了些许,若隐若现的沟壑令洛谦眼眸暗沉了些。 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沅夏安尖叫了一声,搂着被子将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裹紧,“不要脸!色.胚!” “你应该高兴我只是对你色而不是别人”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洛谦淡淡的回答令沅夏安更加不爽,“你撒谎!我昨天晚上绝对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嗯?你到最后自己意识都混乱了,还会记得清楚自己说过的话?安安,你觉得我像是拿这种事来骗你的人吗?” “像…” “…”洛谦莫名一噎,危险的眯起黑眸,似笑非笑道,“看来我有必要得好好帮你回忆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一听到这个,沅夏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不用了!你说是就是吧!何况就算我真的说了又能怎么样?” 唇角勾勒出极淡的弧度,他笑,“不怎么样,你开心就好” 沅夏安微微垂着长睫,跪坐在床上。 “安安,我不后悔昨天对你做的事,能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选择这样做,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放开过去接纳你”洛谦深知沅夏安的隐忧,这个看似乐观嚣张的小丫头,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有着比别人更加敏感脆弱的心脏。 她有坚硬的外表看起来无拘无束没心没肺,可是洛谦知道她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经历过一次被抛弃,她现在其实变得很胆小,一样害怕被放弃掉。 几年前的洛谦做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件蠢事,那就是将最重要的人放逐到国外去,甚至还想躲着她,此生不复相见。 见到她才明白,有些人真的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劫数,他是沅夏安放不下的过去,而沅夏安是他逃不开的情劫。 昨天的事即使沅夏安不开口说,洛谦也知道她是在害怕自己得到了后不珍惜,害怕自己会对她始乱终弃。 锐眸微凝,他弯下身在沅夏安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安安,我爱你” 心脏狠狠一震,她呆愣的看向洛谦,久久没能够回过神来。 他说什么?是自己听错了吗… “乖女孩,别胡思乱想,快点穿衣服”他宠溺的揉了揉她头发后起身出了门,去了套房的外间。 沅夏安脸颊红的滴血,心底却甜滋滋的,眉眼弯弯,带着少有的妩媚风情。 套衣服的时候,腰身酸的她以为自己要半身不遂了,余光瞥见被洛谦丢在柜子上并且开始疯狂震动的手机,灵眸微滞。 这么一大清早,谁会打电话过来? 第两百六十四章 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伸长了手,艰难的扒着桌沿边缘。 摸到了手机后,她才松了口气,屏幕上闪动的来电显示令沅夏安愣怔了几秒,迟疑着没有接通电话。 “安安,你换好了吗?”门外传来敲门声,洛谦的问话隔着门板传进她耳里。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里捏着的洛谦的手机,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还…还没…” “那你快点” “嗯” 听到脚步声远离了,沅夏安才接了电话。 “阿谦,我本是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晨晨生病了在发高烧,我…”薄如蝉翼的机身里传来女人急切的话,沅夏安没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静姝姐” 那边的人安静了几秒,“夏安?” “嗯,是我” 长久的静谧只有浅浅的呼吸透过手机传达到对方耳里,祁静姝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么一大早的洛谦竟然和沅夏安呆在一块儿。 顿了顿,说,“夏安,你叔叔呢?” “他不是我叔叔”沅夏安脸上出奇的平静,红唇微启,“静姝姐,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在交往吗?他不是我叔叔,他是我男朋友。” 祁静姝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嗯,我都忘了这茬儿了” “是吗?我希望静姝姐是真的忘了而不是装作不记得”眉含讥讽,说出的话也尖锐直戳向祁静姝心扉,对方一怔,声线冷沉了下来,“夏安,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就算我和阿谦不在一起了,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这么不懂得尊敬人?” “静姝姐,我喊你一声姐姐不代表我真的拿你当姐姐,我沅夏安本来就是这么没教养的人又怎么了?你有家教?你有涵养?” 她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有的话,为什么还要来打扰自己的前男友?你是认为所有的男人一定要围着你转吗?晨晨是谁?又不是你和我男朋友的儿子,你和他只是十几年前的前任关系,这个孩子总有亲生父亲的吧?就算没有,你难道不会自己带他去看病吗?为什么一定要来打扰我们?还是说你就是想透过这样的方式来接触他?” “夏安!你不要太过分了!是阿谦说有事可以找他的,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阿谦以为我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 “叫你找你就找,这么尴尬的关系你还能够舔着脸不断往上凑,你到底是真的心宽还是不要脸?”听着手机里变得激动的女人声音,沅夏安不慌不乱的呛声。 从她跟洛谦在一起开始,祁静姝总是以各种方式想方设法的插.入进他们的生活里,鸡毛蒜皮大的小事都要来找洛谦,越想越火大,沅夏安压着声音怒道,“你是智障儿童吗?生活无法自理还是你缺了男人就过不下去了?什么事都要来找前男友,脑子进水了吧!”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待反感厌恶的人沅夏安没有半点的好脸色,何况祁静姝真的是太过分了,利用洛谦的同情心和愧疚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人从她身边支走。 不是不相信洛谦,而是她不能够接受祁静姝无孔不入的炮轰方式。 “沅夏安!我看在你是洛谦的侄女份上一直没有跟你计较过什么,你把电话给他,我找的人是他不是你!”祁静姝一向温婉的嗓音也变得尖锐难听起来,显然也是被她气到了。 闻言,沅夏安冷笑,“把手机给他?做梦呢?你是我谁啊?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你儿子病了就自己抱着去医院看啊!他既不是你儿子的爸也不是医生!” 说完,她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李晨洋生病了难道不应该立刻送到医院去吗?祁静姝在干什么?选择先打电话给洛谦,要是惯着祁静姝这个毛病,以后她儿子但凡是有点小病小痛的都找上洛谦了? 出门之前,沅夏安将手机关了机,随后扔到了抽屉里。 “换好了?” 洛谦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听到动静就回头看了一眼,刚做了坏事的沅夏安心虚,轻轻点了点头不敢去看坐在那里的人。 他以为沅夏安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而害羞,目光落在她怪异的走路姿势上,眼底满是心疼,起了身踱步过去将人抱起,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昨晚你也累着了,今天就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休息,嗯?” 自然的搂抱住洛谦的脖子,一提到昨晚脸颊就一红,轻轻点头。 “可是顾姐姐那里…”如同黑葡萄般莹亮的眼眸里刻满了担忧,洛谦将她放到沙发上,曲腿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他说,“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这些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够了” 沅夏安唇瓣微张,秀眉轻蹙,像是想要开口辩驳,洛谦声微沉,“安安,别人感情的事不要去掺和,我知道你关心顾诗若,但是你的关心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添乱” 想到昨天他们发生的事,沅夏安长长叹了口气,恹恹的嗯了一声。 洛谦说的在理,每一次她想帮忙都像是在裹乱,越弄越糟糕,现在弄得傅云墨和顾诗若越走越远… 抬眸看向洛谦,沅夏安轻声问,“叔叔,他们会不会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好可惜,明明都快要结婚了…” “他们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安安,你完了” “啊?”看着他的双眸发懵,倏忽,唇瓣一热,沅夏安愣了几秒,选择了闭上眼睛,静静承受。 浅尝辄止,洛谦意犹未尽的退开了点,声线喑哑,“真是不听话,反复告诉你不要叫我叔叔了,怎么就是记不住?” “叫习惯了…”叫了十几年的称呼,忽然间要改掉哪那么容易? 锐眸微眯,饶有深意的开口,“叫错一次就惩罚一次,等到你记住了为止” 嫣红着双颊,眼眸含波,看的洛谦一阵心神荡漾。 好歹他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现在又恰好是到了需要发泄的年龄,尝过一次后就有点收不住了,顾念着她身体才没有太放纵,昨晚根本不够满足他。 轻按了按她头顶用力往下压,“小坏蛋,迟早会被你撩拨死” 沅夏安还没来得及反应,等到头顶重压消失时,洛谦就已经起了身进了里间,起先她还一脸疑惑,不懂忽然间洛谦这又是怎么了… 直到浴室内哗哗的水声响起,她才懂了洛谦话中深意,一把抱过靠枕将滚烫的脸深埋进枕头里。 洛谦出来的时候,沅夏安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电视,实则耳朵尖都红的滴血。 沙发一沉,洛谦坐到了她身边,侧眸看到目不斜视的小女人时,唇角微勾,“坐过来点” 表情很抗拒,身体却很诚实,默默的挪动了位置靠近洛谦,旋即她整个人被搂抱起来,跨坐在他大腿上,面对面的呼吸交流令沅夏安更加害羞了,一把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要下去!”扭动着屁股就想蹭下去,蓦然,屁股上捱了一掌,力道不大但是暧昧十足,被捂着眼睛的洛谦哑声道,“安分点,不然别怪我不顾及你不舒服强行要了你” 一句话燥的沅夏安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扒着他眼睛的手微微松开,“你不要去看看傅叔叔吗?” “他这么大个人了不需要我.操心” “哦…” 相视两无言,沅夏安视线四处乱瞟就是不去看近在咫尺的人,洛谦薄凉唇瓣微微勾勒出一抹淡笑,“安安,帮我擦头发” “嗯”自觉的将小手搭在他头顶隔着毛巾轻轻擦拭着他头上水珠。 洛谦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安安,你身上好香” 像没断奶的小孩子夹杂着一股浓浓的牛奶香味,引得人想不断靠近,诱人采撷。 环在她腰身的手渐渐收紧了力道,使劲将人带到自己面前,将脸深埋进她胸口,“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沅夏安眼眸微窒,下意识的撒谎,“没…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她声音徒然拔高,像是害怕洛谦不相信,她委屈的撇了撇嘴角,“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你”洛谦之所以会这么问是看到沅夏安总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有什么心事瞒着自己,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 担心她是经历了昨晚的事后没有安全感,洛谦旋即开口,“安安,我们早点结婚,好吗?你也大了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我也快三十了,不早不晚刚刚好。” 原先总想着他的安安还太小了,不愿意去对她做什么过分出轨的举动,更不愿意侵犯她,想过和她的未来,只是时间被推后到了很久以后。 洛谦本是想在沅夏安25岁的时候再娶她,这样的年纪沅夏安已经完全成熟了,会认清楚什么是爱情什么是迷恋,他总担心沅夏安对他这十几年来的感情,其实是她误将依赖和习惯当成了爱,怕她遇见了其他男人以后会离开自己,所以他一直在等着蜜桃成熟,等着她能够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意以后,再和她结婚。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沅夏安对他的影响力,就只是那么站着都能够勾起他缱绻的欲.望,所有盘算好的结局通通被抛之脑后,不顾后果的先行占有了她。 现在… 就算沅夏安想跑后悔了都来不及了,将原本延迟推后的事提上日程,不仅仅是对沅夏安负责,也是因为他是真心想要将沅夏安娶回家。 洛谦的话令沅夏安出了神,魂魄游离,她懵懵懂懂的开口问,“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要跟我结婚?” “你都是我的人了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沅夏安落寞下来,“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那么大可不必这样,你也说了我已经22岁了,是个成年人就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昨天晚上是我心甘情愿,你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想对我负责才说要跟我结婚,我要的不是婚姻是你的真心,叔叔,我想要的是你。” 第两百六十五章 如果安安做错了事… 洛谦埋首在她胸前低低发笑,整个胸腔都为之共鸣,“安安,你刚刚说了什么?你要我?” 大手顺着后背向上游走扣住了她后脑勺,与她额头抵着额头,嘴角噙着清浅笑意,“这种话说出来不会太有歧义?” 嫌弃的睨了洛谦一眼,闷着声,“你正经一点!”明明就是很严肃的话题,硬是被他带跑了,沅夏安小脸上刻满了我不高兴这四个大字。 清儒面容上幽深双眸炯炯,唇角微扬,他说,“安安,你要学着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我要和你结婚是真心想娶你,就算没有昨天晚上的事,我也会跟你结婚。” “真的?”眉梢微挑,质疑的看着洛谦。 他含笑轻轻点头,毫不客气的用手指戳了戳她额头,“不要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开心就告诉我,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也可以直说,我不想看到你变成个受气包” 沅夏安的变化他不是不知道,真的确定了关系以后,她的性子收敛了很多,不跟过去一样张扬跋扈了,乖巧温顺。 正是因为这样,洛谦更加担心她会憋坏自己,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可以释放最真实的自我而不是戴上面具去迎合对方,他喜欢的是那个有一说一可爱大胆的沅夏安,而不是担惊受怕跟个小媳妇儿一样战战兢兢伺候他的保姆佣人。 思及此,洛谦无奈轻叹,“安安,我是希望你快乐而不是逼着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你不用去学习其他人的好,你有自己的独特,我喜欢的是独一无二的沅夏安,而不是机械的克隆品。” 一语中的,沅夏安身子虚晃了晃。 被他发现了? 总以为洛谦喜欢的类型是向祁静姝那种温婉大气知书达理的成熟女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无懈可击,她呢?她只会跟人顶嘴惹事生非,只会发小孩子脾气,一点都不会体贴人也不温柔。 她怕自己太任性了洛谦会烦她,所以一直都压抑着自己,努力去学习祁静姝,希望自己身上能够有她的影子… “可是你不是喜欢祁静姝那种懂事得体的类型吗?我这么不懂事又爱惹麻烦,你就算带出去也会被别人笑话的…” “我们安安这么漂亮,羡慕都来不及,谁会笑话?”洛谦的口气颇为自豪,像是疼爱女儿的父亲一样骄傲又关切。 看她郁郁寡欢,洛谦宠溺的捏了捏她脸颊,笑着出声,“谁告诉你我喜欢那种类型了?”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洛谦淡淡摇头回答。 沅夏安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那你喜欢哪种?我去学…” “哦”漆黑如同泼墨的瞳仁潋滟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我喜欢沅夏安这样的,你要学?” 脸颊红扑扑的,心底却如同含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小手挤压蹂躏着洛谦的脸,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正好,沅夏安喜欢洛谦这样的,你也要学?” 低冽的笑声自喉咙溢出,低醇醉人,笑意自唇角攀爬上眉梢。 洛谦将沅夏安放到了沙发一旁坐着,自己却起了身,“安安,你自己待一会儿,我还有个远程会议要开,12点之前不要吵我” “嗯…” 窸窸窣窣的声音陆续响起,当她听到里间传来的问话时,拿着遥控器的手微抖。 “安安,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没有!” 美眸微暗,脸上多少有过一抹不自然,如果洛谦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她是在撒谎… 她不想让祁静姝来打扰,这个女人她打从心眼里就排斥,好不容易有的独处时间,她不愿意洛谦又为了祁静姝从她身边离开。 一直乖乖待到十二点,等到洛谦结束了工作后,沅夏安就跟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洛谦无奈托着她的大腿抱着她,避免她摔下去。 沅夏安恹恹的将脸颊蹭进他颈窝也不说话,洛谦垂眸看了她一眼,嗓音淡淡,“怎么了?” “叔叔,如果安安做了坏事的话,你会生气吗?会不会不原谅安安?”浓密纤长如同象牙齿子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抿着唇角很紧张。 “那要看事情的性质,你做什么坏事了?” 他挑眉看向怀里窝着跟自己撒娇的人,洛谦深知沅夏安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做了坏事,她是不会这么闷闷不乐又旁敲侧击的来问这种问题的,他只是好奇沅夏安做了什么而已… 白瓷般的藕臂搂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又往上蹭了蹭,下巴夹在他肩上,视线则是落在他身后。 洛谦看不见她的正脸,一时间也摸不清小丫头的心思。 辗转反侧,良心被搅动的不得安宁,沅夏安避重就轻的说,“帮你打发了旧情人,算是做了坏事吗?” 旧情人? 洛谦眉峰轻蹙,等着她的下文,沅夏安久久得不到洛谦的回答,以为他生气了,秀臂轻轻晃动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对不起,安安骗了你,其实我看到你的手机了,而且是我藏起来了…” “嗯”语调平淡,令人摸不清喜怒。 沅夏安一下子就蔫儿了下来,耷拉着小脑袋往他脸颊上蹭,活像是跟主人撒娇讨好的宠物狗,“你原谅安安吧!我只是不想让她来破坏我们…” 洛谦没说话,眉梢冷凝,一看到他绷紧了下颌眸色寡淡的模样,沅夏安心内直发怵,正面对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唤道,“叔叔?” 眸底温凉暗沉浮动,沅夏安见撒娇都对他不管用,又气又委屈,当即翻了脸开始闹小孩子脾气,“你还说你不是喜欢她!我不就是替你接了个电话吗!你干嘛板着脸摆脸色给我看?我以后不接了还不成吗…” 噙着雾气的水眸盈澈,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洛谦唇角微沉,嗓音淡薄如尘烟,“安安,我没有责怪你,你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跟我打报告也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那你干嘛拉长脸不搭理我”她微微撅着嘴唇,控诉着洛谦刚刚的行为。 手微微用力,将她往上托了托调整了下位置,“我说过你叫错一次就惩罚一次的,嗯?刚刚你叫了几声叔叔?”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还以为洛谦是因为她私自接了祁静姝的电话而生气。 微微怔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配上这么一副呆愣的模样看着有点滑稽,洛谦脸庞温漠,眉目沉郁,眼底像是含着一抹极为浓稠的墨黑。 盯着她看了一会,不冷不热的笑,“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被这笑瘆得后脊梁背发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沅夏安忙讨好的笑,抽了抽鼻子,“我错了!不要惩罚了好不好?” 有点难为情,脸颊羞答答的晕染开嫣红胭脂,“我真的疼,可以不要吗?” “我何时说过要这样惩罚你了?”眼尾微挑,如墨瞳仁里满是促狭笑意。 顿了顿,她睨了一眼洛谦,“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沅夏安一眼,眸色微闪,“这次放过你,下不为例” 如释重负的沅夏安长长松了口气,笑眯眯的凑上前主动亲了亲他脸颊,“我就知道阿谦最好了!” “哦?你刚刚还在骂我”眉梢轻扬满含戏谑。 沅夏安尴尬的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刚刚是刚刚嘛!你没听过女人都是善变的吗?我这情绪一会一个样也是有科学依据的!” 又好笑又好气,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强词夺理” 双手挂着他的脖子,笑容灿烂璀璨,主动凑上去含住他下唇,杏眸狡黠灵动,松开口,她说,“我答应你哦!等着你娶我回去当洛太太” 娶不娶回去对于洛谦来说都只是个形式,沅夏安本身就是洛家的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不过小丫头的情绪多变,说错了一句就能够引得她多疑,洛谦只得捋毛,顺着她的意思。 其实他的工作很忙,如果不是因为思念占据了他的躯壳,不是因为太想见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他也不会急匆匆的赶过来。 当下,他就这么抱着沅夏安往里间走,边走边能够听到沅夏安轻灵的声音,她笑吟吟的说,“我算不算是传说中的童养媳啊?你看,洛家养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又跟你在一起了,哦~你心机好深~” 沅夏安小脑袋瓜里的脑回路他不想去窥测,只是有时候她的浮想联翩会令他感觉到愉悦,所以他不会阻止也不会呵斥,保留了本性纯真的沅夏安才是最真实的她。 抱着她坐在办公椅上,眉目温凉,“安安,我还要工作” 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小嘴,她愣了几秒,识趣的就想爬下来,说,“那你忙,我不吵你” 她想走腰身箍着的手如同铁铸撼动不了半分,沅夏安疑惑的望向他,似乎是在无声质问,洛谦眸色淡淡, “老老实实呆着” “啊?这样吗?”沅夏安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的姿势,她跨坐着坐在他大腿上,暧昧的姿势诱人遐想。 她很难为情,洛谦却不以为然,泰然自若的抱着她,微微侧过头去看电脑屏幕。 “我还是先去看电视!你先忙,忙完了再出来”沅夏安可不想这么长时间的保持着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姿势,节奏规律的键盘声自身后响起,随即便传来了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执行长,数据已经…” 沅夏安后背一僵不敢回头,电脑那端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撞上这么香.艳的一幕,说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什么鬼?抱着个女人谈工作真的合适吗?他们执行长虽然花名在外,但是好歹还是洁身自好,尤其对待工作很严谨,一丝不苟,这带着女人还真的是第一次… 沅夏安倾身向前抱着洛谦,指甲狠狠掐了掐他后背,泄愤似的抓了他一下,洛谦满含警告意味的黑眸深深凝了她一眼,其眸中深色不言而喻。 第两百六十六章 订了回瑞士的机票 “执行长,您这是?”远在江川的高层会议室内的员工也很尴尬,抱着个女人来开会,这也太开放了点… 洛谦警告性的狠狠刮了沅夏安一眼,嗓音温凉,“继续说” 电脑屏幕里的人抹了把汗,讪笑道,“相关的数据已经发送到您邮箱了,另外世贸的李总希望能够跟您见面详谈,您看这需要安排一下吗?” “世贸?”白若青葱的手指叩了叩桌面,眉目清朗不怒自威,“可以,安排到下周末” 会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洛谦平静的就像是沅夏安根本不存在一样,完全将她透明化。 偏偏后面来自小小屏幕里的视线如炬,生生将她定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维持一个姿势坐久了,屁股都麻了,她小心的扯了扯洛谦后背衣服,洛谦会意漫不经心的撇了她一眼。 沅夏安则是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用口型说,“我想上厕所” 眉骨微微跳动,洛谦沉吟了一会,低沉漠然道,“今天就到这,我很快就会赶回来,有什么事可以先找袁承安排” 说完,他就干净利落的将电脑关掉,“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合上。 唇瓣微启,“想上厕所?” 沅夏安点头如捣蒜,她确实是急需要解决生理问题。 嘴角弧度加深,眼底耀着浅浅笑意,“可以”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需要先付费” “…”这是跟她耍无赖? 沅夏安迫于无奈之下,屈服了下来,凑上快速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吗?” 她刚想起身,腰上的手就施力令她动弹不得,疑惑的看向洛谦,对方笑意 惺忪,“太敷衍了” 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乖巧的凑上前。 洛谦抬手用力按了她头一下,“去吧” “…”沅夏安觉得洛谦这性子是有够恶劣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麻利的爬了下来跑去了厕所。 她进去后,洛谦嘴角笑意淡了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早就找出来的手机一眼。 眼底薄凉如同雾霾印染弥漫渐渐遮掩住了墨瞳,深意一掠而过。 解决完了三急,沅夏安觉得通体舒畅,才出来就看到洛谦已经穿戴整齐了,似乎是要出门,她怔了怔,问道,“现在就要走吗?” “你不是想去看看你傅叔叔怎么样了?” 微愣,她低嗯了一声,自觉的去换衣服。 洛谦牵着她到了傅云墨的房间外,沅夏安敲了敲门,唤道,“傅叔叔,你在吗?” 他背靠着墙斜斜倚在一旁,眼睫微垂摸不清情绪。 屋内没有人回应,沅夏安蹙起了眉,刚想喊就听见洛谦低沉的话,“不用敲了,现在这会儿他肯定是不在房间里” “那他能去哪儿?回申城了?” 洛谦淡淡摇头,“这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沅夏安拧起蛾眉歪着头想,倏忽,眼底掠过一抹亮色,“你的意思是…他去找顾姐姐了?” 洛谦没有否认,只是站直了身自然的牵过了沅夏安的手,“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在酒店的医务室” …… 医务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顾诗若撑着慢慢坐了起来,看到坐在一旁的人时,她鼻尖一酸,主动环住了对方。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莫衍北迟疑着抬手轻轻拍着她后背,嗓音沙哑干裂,“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昨天晚上他只是脑子一时糊涂了,忘记顾诗若现在缺乏了正常人的辨识能力。 如果…如果不是傅云墨的话,现在可能她还没有回来… 顾诗若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道,“谢谢你昨晚来找我,我一个人好害怕…有蛇,很大…还有人再叫我,他让我跟他走,我好怕…” 一想到这个,她脑子里就像有一根紧绷的弦拉着,脑仁涩涩的疼。 “别怕,我不是一直在陪着你吗?” 顾诗若渐渐安抚了下来,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味道?还是感觉? 一样的温暖,但是少了一份依赖。 脑袋疼得厉害,脸色也难看得紧,“衍北,我们回瑞士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 手微顿,莫衍北垂着眸子神色晦暗不明。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顾诗若微微撤开了点,迷蒙的看向他,“衍北,我想回家…” 软软糯糯的嗓音传进门外男人的耳里,傅云墨就僵硬的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回家?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眉目自嘲浅淡,她要跟莫衍北走,那自己呢?她的家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吗… 门内,莫衍北心思百转千回,看着眼前人泪眼涟涟素净的脸颊,眼底挣扎,他问,“你真的想和我离开吗?从这里走,你放得下傅云墨?你…愿意选择跟我在一起?” 顾诗若愣了一下,那个人… 脑海里能够清晰的浮现出那个人的音容样貌,只是一想到心口闷堵的厉害,她摇了摇头,“衍北,我想和你回去,那里有倩倩和小黑”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不用这么不开心了,她看到那个人就觉得很想哭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莫衍北晦涩眼底是难得的凝重严肃,他问,“诗若,你看着我,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 对上那双眼睛时,顾诗若有过几秒迟疑,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莫名的鼻尖酸痒。 “如果我让你嫁给我呢?你也愿意跟我成为夫妻,一直在一起吗?” 抛去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顾诗若坚定的点头,“嗯!我喜欢你!你对我很好,我也只认识你…” 她的话没有条理,虽然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但是这对于莫衍北来说已经够了,既然她误会了,那他就卑鄙一次,只要傅云墨不挑明他也不会解释,顾诗若自己选择了他,他也不可能将顾诗若双手奉还。 她说完以后情绪陷入了低谷期,这种莫名咆哮翻涌的酸涩令顾诗若难以招架。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他心上,砸出了一个血色窟窿。 傅云墨弯着嘴角无声嗤笑,眼底湿润,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长指,下颌绷紧。 倏忽,肩上多了一只手,洛谦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肃穆的说道,“放下吧” 他和沅夏安早就来了,远远的就看到他跟门神一样站在这里,衣服没换连手上的血都干涸凝结了。 沅夏安想傅云墨这可能是一个晚上都没走,一直就守在这里,屋里人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沅夏安觉得惋惜又担心傅云墨的情绪。 因为过度用力,手上的伤口又裂开汩汩流着鲜血,蜿蜒而下,落在瓷砖上如同落笔红梅。 傅云墨一言不发的静静站了一会,旋即迈开了步子离开。 所有人都让他放弃,他不愿意,始终相信她还活着,现在她回来了,却被迫要他放手。 他一直都不信顾诗若会将他撇开的一干二净,现在却容不得他自欺欺人了。 听到她答应的那一刻,傅云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丝丝的疼细细的软。 “傅叔叔他会不会出事?” 洛谦看向越走越远的背影,眼底微暗,“安安,这些事我们管不了,顾诗若不记得他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可能他们两个人真的没有可以相守的缘分” 出了这档子事后,都没了旅游的心情,收拾行囊打道回府。 上巴士的时候,顾诗若下意识的看了车厢一眼,没有熟悉的身影… “诗若,你在找什么?” “啊?”她侧眸,对上那双黝亮的眸子又慌乱的躲开,“没…没什么…” 莫衍北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牵着她坐到了位子上。 车子发动,顾诗若心脏忽然间有点慌乱,久久没有看见那个人来。 倏尔,车门渐渐关上,缓缓驶出了原地,她侧着头看着车窗外。 无意间看到那一掠而过的身影,眼眶一热,朦胧了视线。 她好像不想走了,她想喊停车,她想下去,她想回去找那抹影子…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呆的看着车窗外。 脸上多了一只手,莫衍北沉默的捏着纸巾帮她擦干净眼泪,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 “衍北,我们以后都不会来了吧?” “嗯” “噢”她恹恹的回了句,不会来了,这里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嗓音轻淡,莫衍北启唇,“我订好机票了,很快就可以回去瑞士” 她愣怔了好半晌都没能够回神,莫衍北掀眸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问,“怎么了?不是你一直吵着想回去?” “是哦,是我想回去了…”为什么她忽然间不想走,忽然间感觉好疼,像是要将她的人都撕裂成两半了。 侧坐着,窗外的风景交织成光影快速从她脸上掠过。 “你只要站在那里,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她不知道那话是跟谁说的。 “没关系,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你。” 来自遥远世纪的话,嗓音低沉悦耳,温暖朦胧的光圈中立着一人,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她知道那个人是带着笑容的。 眼泪流的更加欢淌了,她下意识的扣紧了手指。 不对,空空的,少了点什么,心脏也空了一块,一直没有补回来。 看着微微耸动的瘦弱肩膀,令莫衍北陷入了沉思中,他收回了视线,沉默不语。 顾诗若在找谁,他很清楚。 她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早已经摆明在了脸上,傅云墨不在,她脸上的失落根本遮掩不去。 自私的将她扣押在身边,也不知道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顾诗若紧抿着唇角,泪眼迷蒙的双眸里空洞无神。 她只是觉得见不到了会好受些,真的听到了说要离开这里,顾诗若忽然间害怕了,结果跟她想的不一样,见不到了反而更加难受。 顾诗若放空了视线,红唇微启,“衍北,我是不是真的认识那个人?” 第两百六十七章 怎么找了个傻子当女朋友 莫衍北忙着稳定工作尽快带着她回瑞士去,更多的也是为了躲一躲顾诗若。 他真的怕看到顾诗若脸上的落寞,自己会忍不住发脾气,会忍不住想要质问她为什么一定非要傅云墨不可… 那天从那边回来时,顾诗若问的问题他一直都没有回答,倒是她自己傻笑着圆了话。 “我觉得他好像很熟悉,可是又记不起来,其实我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梦,梦里的那个人老是跑,我追不上也看不清。” 梦里的人是谁? 莫衍北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是傅云墨,可是他不想承认,也不甘心全心全意的陪伴守护了她两年还比不过傅云墨这个一直都在伤害她的男人。 可是很久以后他才懂,让她笑的人只能是过眼烟云,让她哭的人才是她心上朱砂。 莫衍北说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工作让她乖乖待在酒店里不要乱跑,她就听话的窝在酒店里,每天都坐在露台上看着外边发呆。 长吁短叹的,那个人真的没有出现过了,一直都没有再见过。 一阵敲门声将顾诗若唤醒,呆呆的看向空荡荡的房间。 敲门声还在持续,她这才挪了步子进屋,在门前轻声问,“谁呀?” “客房服务” 顾诗若迟疑着拉开了门,见到房门外站着的女人时,她疑惑发问,“你怎么没有穿制服?” 莫蓓蓓眼角微抽,审视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好,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我吗?” 她诚实的摇头,莫蓓蓓笑意微僵。 幸好她提前一步过来了,看到顾诗若的模样,她就想起来了两年前在她哥哥的公寓里也见过这个女人。 这两年,一向温顺听话的莫衍北竟然离经叛道到出国,而且了无音讯。 无论他们怎么逼问,莫衍北始终是在跟他们打太极,就是不肯告诉他们位置,也不愿意回来。 直到最近他回家了才坦白说他确实是有了女朋友,而且在一起两年了,不过话都没解释清楚,人就又跑了。 这不是家中二老着急上火了,被这晚了二十几年才开始叛逆的大哥气到了才收拾了行李赶过来想看看这让莫衍北藏了两年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不过莫蓓蓓没想到居然会是两年前的那个女人,她可是记得当时他哥还信誓旦旦的说他们两个人不熟,压根没关系。 现在呢?两个人要是没关系至于这么宝贝着藏起来两年多吗? 莫蓓蓓嫌弃自家大哥的闷骚劲儿,现在拉着顾诗若的手臂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次,不错,身材挺好脸蛋不施粉黛也挺美。 顾诗若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她,唰的一下抽回了手,“你是来打扫卫生的吗?” 她捂着手臂,戒备的盯着莫蓓蓓。 闻言,莫蓓蓓一愣,狐疑的看向顾诗若,这样子怎么瞧着像是个智商不太正常的? “你认识这是几吗?”她晃了晃手指,顾诗若蹙眉像是看白痴一样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认识数吗?这是五啊!” “…”莫蓓蓓喉咙一梗,她是认识数,她是怕对面这个看着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不识数… 清了清嗓子,莫蓓蓓开口说,“你是怎么跟我哥哥勾搭到一起的?以前见到你们,你们两个人还死不承认,现在怎么又搅和到一起了?” “你哥哥是谁?”她睁着水润大眼,疑惑的盯着莫蓓蓓看。 “…”现在可以确定了眼前的这个除了张脸以外真的是一无是处。 她哥哥怎么以前挑三拣四,这个不要那个看不上的,现在左挑右选的竟然找了个傻子!这让她爸妈知道,还不得被莫衍北给气死! 莫蓓蓓长长吐了口浊气,看了一眼痴痴呆呆的顾诗若,更觉得任务艰巨。 幸好她机智先一步过来打探,要不然就这么被她父母看到,一向安宁的莫家还不得掀开了锅… “你过来”莫蓓蓓招了招手,让顾诗若过去,对方却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耐烦了就一把拽过了顾诗若,说道,“你听好了,我哥哥是莫衍北,我是她的妹妹莫蓓蓓,现在我要带你过去见我爸妈,你记着闭紧嘴巴不要乱说话!” “噢”她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还没搞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 莫蓓蓓看了眼手腕上的石英手表,眉心微凝,“来不及了!你先跟我走,我会通知老哥过来救场,在这之前你记住千万别乱说话!” 被强行拉走的顾诗若一头雾水,听到她再三强调的话也只是轻轻点头。 坐在了车上,莫蓓蓓一直看着她摇头叹气。 这憨傻的样子要怎么才能骗过她爸妈啊?他们这次可是有备而来… 唉声叹气的莫蓓蓓令开车的 韩祺峻忍俊不禁,“蓓蓓你别太担心了,爸妈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衍北解释清楚了,他们不会为难的” 莫蓓蓓掀眸看了一眼开车的人,轻叹气,“祺峻你真的觉得爸妈能够接受一个智力残缺的人当莫家儿媳妇吗?何况爸妈本来就对老哥两年不回家还瞒着他们交女朋友的事很不满,他们中意的人选可不是…” 她说着一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内的人,欲言又止。 但愿老哥能够快点过来,她可撑不了多久,万一爸妈要是反对他们在一起,她也帮不了什么忙… “蓓蓓,你应该相信你哥哥的能力,他既然敢这么做就证明他早就想好了后果” 韩祺峻的话令莫蓓蓓安静了下来,现在又能怎么样?都已经赶鸭子上架了,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愿她爸妈能够不要那么快的发现顾诗若的不对劲,至少得等到莫衍北过来… 进饭店的时候,莫蓓蓓不放心一直拉着顾诗若的手,一个劲儿的跟她交代,生怕她犯了忌讳。 推开鎏金大门,莫蓓蓓甜甜唤道,“爸,妈” 韩祺峻也跟着叫了爸妈,唯独顾诗若懵懵懂懂的被莫蓓蓓拉着进了包厢。 莫蓓蓓偷偷用手肘顶了她一下,她才恍惚出声,“伯父好,伯母好” 在座的两位老人均将视线盯在顾诗若身上,似乎是在审视她。 “你就是我儿子交的女朋友?” 说话的是莫衍北莫蓓蓓两兄妹的母亲,她不太满意顾诗若,看到她这呆如木头桩子一般的模样就觉得烦。 怎么他儿子挑三拣四的,还挑了这么个女人? 顾诗若不大懂女朋友的意思,但是她会察言观色,看到莫蓓蓓跟她挤眉弄眼的,她才忙不迭的应是。 莫夫人更加不满了,怎么人看着挺清秀,反应这么迟钝? 刚欲发作就被莫蓓蓓亲亲热热的搂住了脖子,撒娇道,“妈,你不要这么凶嘛~吓坏了大嫂可不好。” “谁是你大嫂?我什么时候承认过她可以进莫家的门了?” 莫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对莫蓓蓓的话极为不悦。 一向疼爱她的莫夫人都这么严肃了,莫蓓蓓心底无声为她大哥默哀,看来她妈妈这是真的不喜欢大哥交的这个女朋友,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开始炮轰人,给对方下马威。 莫蓓蓓朝着韩祺峻使了使眼色,韩祺峻会意,上前一步故意挡住了莫夫人的视线,“妈,蓓蓓一向都是心直口快,您别生气” 莫夫人对儿媳妇不满意,对这个品行兼优的女婿还是很中意的,韩祺峻出面调停,莫夫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也就你有心护着这个鬼丫头” 没有无不是的父母,也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莫夫人最疼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的,生怕她这个性子嫁给了别的男人会吃亏,会对她不好。 韩祺峻的出现倒是让他们安了心,看着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莫夫人先前的担忧也就都没了。 莫夫人脾气不太好,但是莫家当家的很慈祥也很和蔼,看到顾诗若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怪可怜,他又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见到他们年轻人年龄都差不多,对顾诗若也就多了一份怜爱。 他笑吟吟的开口道,“来,丫头过来” 顾诗若懵懂的看向对方,见莫盛庭亲切带笑,她才卸下了心防。 衍北的妹妹说过,他们都是衍北的家人,以后都要在一起生活的,她要尝试着去接受他们… 思及此,顾诗若定了定心,缓缓挪步过去,乖巧的喊道,“伯父好” “诶,这丫头看着蛮乖的”莫盛庭也是个喜欢女儿的人,见到顾诗若跟自家女儿的年龄差不多,模样娇俏又看着温婉,不像莫蓓蓓那个疯丫头一样,他心底就更加喜欢了。 “看着乖骨子里还不知道是不是猝了毒,一肚子的坏水”莫夫人毫不留情面的打击着顾诗若,呛了莫盛庭一句。 莫盛庭回头莫夫人一眼,“你啊!嘴巴要不这么蔫儿坏,能把衍北逼的两年不回来吗?他不想相亲你就不要给他安排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衍北都这么大个人了,他自己清楚自己要什么。” 莫夫人轻蔑的哼了一声,嗤笑道,“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话,怎么还这么一个不上道的女朋友?他这是想存心气死我吧!我精挑细选的那些名门千金,哪个不比她漂亮?哪个不比她知书达礼?” “你!” 莫盛庭被莫夫人的话噎得脸红脖子粗。 莫夫人和莫盛庭就这么当着顾诗若的面吵起来了,而这导火线却一脸茫然的端坐在侧,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吵架… 见状,莫蓓蓓无力扶额,又来了,她们家这对活宝爸妈每天不找点事吵一架就浑身不舒服,不过吵归吵,感情倒是一直很坚定稳固,从来没有过什么外遇啊出轨啊之类的事… 无意间瞥见一脸无辜的顾诗若,她不禁叹气微微摇头,还好这大哥女朋友是个痴傻的,不然现在她爸妈就因为顾诗若吵起来,得让顾诗若多难受啊! 吵架的档口,闭合的大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看到进来的人后,屋内的人皆是神情各异。 第两百六十八章 不同意她成为莫家儿媳妇 进来的人在看到包厢内围坐着这么多人时也微微愣了一会,旋即嘴角漾开好看璀璨的笑意,声音轻柔,“叔叔,阿姨,抱歉,我来晚了些” 声线低柔婉转动听,一头海藻般浓密微卷的长发垂在后背,眼如点漆,朱唇殷红,迈开优雅的步子朝着里面走来。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莫夫人,看到对方进来了后,她才算是露出了微笑,“美惠啊!你可算是过来了,我都快被这个糟老头子气死了” 名唤美惠的女人噙着淡淡笑意,“阿姨,叔叔那么爱护您,怎么舍得让您生气呢?” 莫夫人冷哼了一声,随后亲亲热热的拉着冯美惠的手,“还是你贴心” 闻言,莫蓓蓓不干了,娇嗔道,“妈!你怎么美惠姐一过来就什么都不要了!我也是您的女儿啊,干嘛这么偏心嘛~”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鬼丫头什么时候让我省过心了?你看看你,都结婚了还成天疯疯癫癫的,也就只有祺峻不嫌弃你,都两年了肚子都没有一点动静。”莫夫人朝着莫蓓蓓冷冷一笑。 人大了,最怕的就是被逼婚被问什么时候生孩子的事儿,每次她妈提到这个话题莫蓓蓓就迫不及待的想岔开话题,“老哥怎么还没有过来?” “呵,那臭小子不过来更好!免得过来气死我这老婆子”莫夫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所有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莫蓓蓓一噎,转而看向含笑不语的冯美惠,“美惠姐,你刚刚过来是不是路上堵车了啊?” 微抬眸,眼底漾着温柔水波,她含着淡笑轻轻点头,“路上确实是堵车了,现在怕是还没有疏通路” “哦~”难怪老哥还没有过来,都这个点了,别说人连个鬼影子她都没有看到。 心内无声长叹,老哥要是再不过来,这媳妇儿能不能够保得住会不会中途掉包换人,那她可就不知道咯! 韩祺峻知道她心底的担忧,偷偷的握紧了她的手,压着声音说,“蓓蓓别担心,衍北肯定是会过来的” “嗯”她看了一眼韩祺峻,扯着嘴角笑了笑。 莫夫人则是拉着冯美惠的手不放絮絮叨叨的问了很多问题,冯美惠也温顺的一个一个都回答,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 倏尔,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顾诗若,轻声问,“阿姨,这位是衍北的女朋友吗?” 莫夫人一看到顾诗若那痴痴呆呆的样子就觉得窝火,重重哼了一声,打从心眼里不屑,“还说呢!这臭小子左挑右选的就给我找了这么个女人回来,我看他就是嫌弃我命太长了,想早点气死我!” 冯美惠安抚性的笑着解围,“阿姨,衍北他有分寸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要什么,您不用这么担心,何况衍北一向孝顺,怎么可能会做出惹您生气的事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莫盛庭现在也搭话了,“你听听美惠说的话,衍北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你还天天逼着他做这做那,总是在逼着他做不喜欢做的事儿,以前你就嫌弃儿子不交女朋友,现在他愿意带回来给我们看你又挑三拣四的,你是存心想要将儿子推远吗?” 眼见着莫家夫妇又要吵起来了,冯美惠才忙转移话题,“你好,从刚刚进来都忘记跟你打招呼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怎么称呼就是叫什么名字的意思,对吧? 顾诗若的小脑袋瓜里想着的不是莫夫人难听的话也不是她排挤的态度,而是在想她话里的意思,确认了一番后,她才启唇,“顾诗若” “你好,冯美惠”言简意赅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诗若,“咕—”原本还算安静的包厢被这不和谐的一声打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顾诗若。 她捂着肚子,腼腆一笑,有点不大好意思。 莫夫人对她更加不满意了,挑三拣四的说,“怎么这么没教养!在长辈面前不但失礼不说,连知道要来见男朋友的父母还两手空空的来,一点礼数都没有。” 她对顾诗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莫盛庭的态度则是截然相反,觉得莫夫人的话说的太重了,脸色顿时一沉,“让厨房先上菜,不等衍北了” 相依相守几十年,莫夫人也摸得清楚莫盛庭的脾气,知道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自己要是还继续吵吵闹闹下去,恐怕待会就要掀桌走人了。 当即见好就收,难得没有去反驳莫盛庭。 饭菜慢慢都被端上了桌子,顾诗若拘谨的坐着,一直到其他人动筷了她才敢拿筷子吃菜,小口小口的只敢去夹面前的菜,莫盛庭看了她一眼,慈祥的笑着说,“丫头啊,你别介意你伯母的话,她这个人就是说话难听了点,心肠还是不坏的,别害怕,以后都是一家人。” 顾诗若小心翼翼的看向莫盛庭轻轻点了点头,盈澈眼底刻满了惶恐不安,衍北怎么还不来?她一个人待在这里觉得好难受… 一顿饭吃的压抑又安静,心不在焉的顾诗若都不敢放开了吃,只得小酌浅尝。 手不小心碰到了杯子,杯子一倒,杯子里的柳橙汁就都尽数泼到了她裙子上。 顾诗若啊的一声尖叫站了起来,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过去了,莫夫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冯美惠站了起来拿着餐布帮她解围,轻轻擦拭着她被弄脏的裙摆,说道,“我带你去洗手间清理清理” “嗯…谢谢你”慌乱的眸子湿漉漉的,如同黑曜石般莹亮黝黑,映着两个小小的她。 “不客气”冯美惠浅笑着回了她一声,带着她去洗手间清理,她们前脚才出门,后脚莫夫人就发作了,重重将筷子搁置到了桌子上,“你们看到了吗?这种女人怎么当我们莫家的儿媳妇?不懂规矩没有家教,这要是真的娶进了门还不得被其他人笑话死?笑话我们莫家娶了个傻子当儿媳妇!” 莫夫人是何等的人精,早就看出来了顾诗若的不正常,那呆滞的目光迟钝的反应,以及怪异的言行举止都告诉了她一个事实,那就是被她儿子宝贝了两年,藏了两年的所谓的女朋友其实就是个傻子! “这事儿等到衍北来了再说”莫盛庭凉凉出声,莫夫人毫不客气的顶嘴,“等他来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娶那个女人进门的!你看看她全身上下有哪点比美惠好?” “儿子喜欢就可以了,你操心这么多干什么?儿子他竟然能够为了这位顾小姐躲了两年,说明他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的,你何苦这么跟儿子对着干?”莫盛庭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也是不大理解为什么莫夫人就硬是将儿子不喜欢的女人硬塞过去。 莫家二老拌嘴是常事,莫蓓蓓偷偷的发简讯给了莫衍北,希望他能够快点过来,也跟他说清楚了这边的情况和爸妈的态度。 至于顾诗若,她则是被冯美惠带着到了洗手间。 弄衣服的时候,冯美惠就等在一旁,一直在打量她,“顾小姐认识衍北很久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衍北提过你?” “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她不知道她和莫衍北认识了多久,但是莫衍北跟她说过,她当初是撞到了头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何况从她醒过来开始,就一直都是莫衍北陪着她… 冯美惠微微凝眸,美眸深锁着她的脸,“你很喜欢衍北?” “嗯!我喜欢他”回答这个问题时,她没有丝毫的含糊,莫衍北对她来说是唯一的依靠,也是她记忆中唯一真实存在的。 得到了顾诗若的回答后,冯美惠眸色微寒,“我不认为你配当莫家的儿媳妇,衍北他是莫家唯一的儿子,以后肯定要继承莫家的事业,你跟着他只会拖累他,让他成为别人的笑柄” 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够看得出来顾诗若的不正常,她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心智残缺的女人,如果比她好,那么她认输。 可是现在… 冯美惠嘲讽的轻笑了一声,叫她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输给一个智障?这怎么可能? 莫家的儿媳妇是什么她没听懂,但是顾诗若弄明白了,这个人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她不可以再跟着莫衍北了… 除了莫衍北以外,她什么人都不认识也不熟悉,所以弄清楚了冯美惠的意思后,顾诗若小脸顿时一垮,“为什么我不能够跟着他?我喜欢衍北,他也喜欢我,如果他不想要我的话他会自己跟我说的!” 天真的话成功戳到了冯美惠心上,这算什么?示威吗? 因为他们两情相悦,仗着莫衍北宠爱她,就这么耀武扬威的来自己面前炫耀吗? 柳眉一拧,原本娇柔魅惑的脸蛋阴霾密布,“少得意了!衍北他怎么可能真的娶你这种傻子进门?就算他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想要娶你,莫夫人也是不可能同意你这种傻子进莫家大门的,你只会成为衍北的累赘,到时候别人都会嘲笑他娶了一个傻子当老婆。” 左一句傻子右一句傻子令顾诗若很不舒服,清澈翦瞳里簇着火团,她愤怒的吼道,“我不是傻子!” 冯美惠傲慢的睨了她一眼,低低的笑出了声,“拜托你也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还不够傻吗?你要是真的很喜欢衍北就应该离开他,你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污点,只会成为让别人放肆嘲弄他的资本” 上流社会本来就这么现实,莫衍北要是真的娶了顾诗若当太太,别人岂不是要被笑掉了大牙?好的不要非要一个傻子当老婆,别人指不定还要编排什么难听的流言来诽谤莫衍北! 顾诗若最不喜欢别人说她是个傻子,可是她也最怕莫衍北因为她而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就只有莫衍北,所以她想保护他… 微微垂下了长睫,她问,“我真的会让衍北被别人嘲笑吗?” 第两百六十九章 你记得我所以逃避我 冯美惠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底神色不明,她凉凉出声回答,“你对衍北来说只会是一个笑柄,顾小姐,我并不是刻意要中伤你,我只是为了衍北好,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说你喜欢他,就应该要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你走出去也会被别人嗤笑,那么跟你在一起的人呢?衍北他是不是也被你连累沦为其他人眼中的笑话,被人指指点点的抬不起头来?” 顾诗若将头垂得更低了,睫毛微颤,她以为衍北不会骗她,现在看来好像是她错了,原来她真的是傻子,别人会对她说三道四都是因为她傻,所以在嘲笑她。 每一次出门,其他人都会将异样的眼光转向她,衍北也跟着受累,还要安慰她说别人不是笑她,而是觉得她可爱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赤.裸裸的现实摊开在她眼前,顾诗若才知道了差距,她不想成为莫衍北的污点… “那…那我要怎么做?”顾诗若抬眸,迷蒙的看向冯美惠。 “离开他” 冯美惠平静的看向顾诗若,红唇轻启,“你能够做的就是安静的离开,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你的出现会让他和家人反目,会让他成为笑话,顾小姐,我不想跟你说什么大道理,我也知道你听不懂,但是有一件事你肯定懂。” “知恩图报,衍北对你那么好,你忍心看着他众叛亲离,为了你变成一个不孝顺的逆子吗?” 顾诗若本是不会去听取这些谗言碎语,对于她来说能够老老实实的待着就足够了,她的认知里告诉她,莫衍北真的不想要她了的话会主动跟她说要她离开。 可是现在,她真的想要让一个唯一对她关心的人陷入那么难堪的境地吗? 沉默不言,小脑袋耷拉着。 冯美惠很有耐心等着她的回答,良久,顾诗若才低哑出声回答,“我明白了,我不会给衍北添乱的…” 闻言,冯美惠嘴角才算是流露出一抹笑意,“顾小姐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希望你能够真的说到做到,不要让衍北为难。” 顾诗若失魂落魄的从洗手间出来,茫然的看着前路,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随后出来的人侧了个身,冷冷开口,“出来吧” 从拐角处出来的人,眉目温漠,眼底含着一抹极郁浓黑,眉宇间隐有不满,“你话说太重了” “我不说重点,按照她现在的性子怎么可能听得懂?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刚刚好逼走了她”冯美惠面露讽刺,带着几分不屑望向那人,“我是搞不懂你们,围着一个傻子转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女人都死绝了只剩下她一个?” “我只要她”幽深双眸印着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潋滟着诡异暗色,冯美惠盯着他瞧了一会,旋即笑开了花,“没想到堂堂傅氏总裁也是个痴情种,都这样了还要费尽心思去挽回?” 说着,她顿了顿,眉目舒展开漾着光华,“算了,反正你来我往,我要莫衍北你要顾诗若,和平合作,两不相欠” 傅云墨淡漠的睨了她一眼后便抬步离开,沿着顾诗若离开的路线走,独留在原地的人肩膀微微耸动,唇角轻勾起一抹嘲讽笑意。 遥想起两天前,这个男人忽然间找上了她,说是要跟她做个交易,没想到他所谓的交易就是让她来当一次恶人… …… 顾诗若落寞的独自在街上乱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她会给莫衍北带来麻烦,会让他成为一个笑话,他的妈妈也不喜欢自己… 还能够去哪儿? 脸上一凉,她呆滞的抬起头去看,朦胧细密的雨点接二连三的砸在她脸上,顾诗若眼眸微暗。 雨点越下越大,周遭的人都开始跑步躲雨,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大街上乱走,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任由豆大的雨珠砸到身上。 “下雨了怎么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蓦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夹杂着雨声轻响在耳边,顾诗若僵硬的侧眸去看身边的人。 雨滴顺着俊逸的脸庞滑落,向来梳妆齐整一丝不苟的黑发也被浸湿松软的耷拉在前额,他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罩在顾诗若头上帮她挡雨。 “你…”才启唇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莫名被哽了喉咙。 看到傅云墨的那一刻,眼眶温热酸涩,隔着雨幕看他,忽然间就崩溃了情绪,主动扑进了他怀里放声痛哭。 低低啜泣,“我很努力去做好了,为什么她们还是不接受我?我真的是个傻子吗?” 喉结轻滚,迟疑着紧紧抱住了她,嗓音低哑,“没有,你做的很好,不怪你。” 别人都在躲雨,只有他们两个人毫无反应,傅云墨抱着她心脏酸疼,轻声哄着,“不是你的错,别哭了” 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下的急促又骤大。 顷刻间天空便乌压压的一片,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傅云墨带着她躲进了附近的便利店里,拿来了干毛巾和温水,一言不发的帮她擦干湿头发,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 顾诗若呆呆的捧着热水杯,看到外面飞溅起的雨水,轻声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手微顿,眼底深色如墨晕染,“你很不想见到我是吗?” 不自觉的捏紧了热水杯,顾诗若没有回答。 不是那样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人那么依赖,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在害怕。 怕有什么不曾被发掘的阴暗正在慢慢发酵等着破土而出,怕知道被封藏起来的记忆后会无法接受… 静默无言的躲在便利店里坐着,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下越大,便利店的店主都开始拿沙袋堵水,防止雨水进入店内。 “诗若,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慢慢恢复记忆了?你记得我所以害怕见到我是吗?”最了解顾诗若的人只有傅云墨,仅仅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能够窥测到她的内心世界。 抱着保温杯的手指愈发收紧了力道,指节微凸泛着青白。 傅云墨忽然间侧过了身,视线紧锁着她,“你记得我,也喜欢我,是不是?” “没…没有…”她越说声音越小,迟迟不敢跟他对视。 是,他说的没错。 从那次在林子里迷路开始,她脑袋就一直隐隐作疼,有什么破茧而出的记忆正在翻滚咆哮,她确实隐约想起了一些事,只是记不真切。 顾诗若不想面对,傅云墨也没有逼着她回答,而是起了身去帮店家搬来沙袋堵门。 暴雨持续了一个下午,水位线也开始上涨,低洼路段的街道水都能够没过膝盖了。 店主急匆匆的跟傅云墨交代说,“我儿子还在幼儿园等着我去接,现在我也等不及了,你们若是不想走,那就请你们帮我守一晚店可以吗?” 傅云墨侧眸深深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人若有所思,旋即,应承了下来。 得到了保证后,店主急忙离开去接自己的儿子,顾诗若看到窗外飞奔出去的人影时,疑惑发问,“他怎么走了?” “他要去接儿子,让我们帮忙守一晚店面” “噢”像是想起了什么,顾诗若更加狐疑的打量着傅云墨,“他这么放心你吗?万一我们要是将他店里的财物都带走了怎么办?” “钱和儿子的命,哪个更重要?” 傅云墨的反问令顾诗若沉默了下来,当然是儿子的命重要,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在性命面前,其他的东西都顾不得了… “喝点姜茶,刚淋了雨驱驱寒,免得感冒。”他将刚泡好的姜茶放到顾诗若面前,看着她乖巧的捧着杯子喝茶,傅云墨眼底深意更浓。 他果然没有想错,顾诗若是真的在慢慢恢复,刚刚的说法完全不像是一开始相遇时那个心智残缺的顾诗若能够问出来的问题… 夜幕渐渐降临,乌云仍旧没有散开,雨还在下。 她惆怅的盯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水,叹气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不清楚”嗓音淡淡,回答的话语也简短。 便利店内渗进了水,傅云墨看了一眼脚下蔓延过脚踝的水,启唇道,“水漫进来了,先清水” 说着,他便起了身去拿工具,顾诗若也跳下了高脚椅,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一点一点将水舀出去。 在里面的傅云墨看见正在极力舀水出去的人,心思微顿,抬手将电门总闸拉下。 店内一片漆黑,顾诗若僵在了原地。 “停电了吗?”四周没有人回应,静悄悄的令人慎得慌,连原本开着的大门都自动关了起来。 瞳孔蓦地收缩,捏紧了手,“傅云墨?傅云墨你在吗?”她声音有点发抖,艰难的在暗夜里搜寻,每走动一步,都会带起哗哗水声。 接连试探着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答她的话,顾诗若脑内触电般的闪过火花,零散的片段跃过。 一样漆黑的四周,一样的黑夜,她跟谁待在一起? 那个人在跟她说什么? “你放心,我会把你安全带回到傅云墨身边” 谁在说话? 顾诗若无力的蹲了下来蜷缩成一团,蛇…还是蛇… 痛苦的捂着头,为什么会有蛇?那个被蛇缠着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送她回去傅云墨身边… 傅云墨… 唇瓣微颤,无意识的低低啜泣出声,“救救我,傅云墨,救我…” “怎么样?试试看他肯不肯为了你去死?” 如同被切断混杂的电子音,一颤而过,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呛进了喉咙,无法呼吸,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溺进深海。 “不要!”她尖叫出声,害怕的瑟缩着。 蓦然,她整个人都被抱进了温暖的怀里,她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 将脸深埋进对方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哭着控诉,“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第两百七十章 我还爱你但是回不到过去 “对不起,是我来的太晚了,如果早点找到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傅云墨无数次在梦里懊悔,痛恨自己没用,连找个人都找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的那一刻,他心脏也空了一块,血淋淋的无法补充。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没有一天不是在悔恨中度过的,最怕思念煎熬人,每次苏醒都找不到她,那一抹影子就这么散开了… 嗅着她发丝间的馨香,傅云墨在她发上落下重重一吻,“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不会放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顾诗若深埋进他怀里,任由眼泪喧嚣着早已经泛滥的情绪,揪着他胸前衣襟的手愈发紧。 “傅云墨,季梓翰死了,他是因为我而死的,我没办法原谅自己,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你。” 她心底的介怀松不开,尤其是季梓翰的死令她无法良心安稳,她哑着嗓音叙说,“你知道为什么他会死掉吗?” 傅云墨没说话,他不知道在顾诗若身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安静陪伴聆听。 “我想来找你,我怕姜曷臣会用我来威胁你,我怕你会出事,所以我央求着季梓翰带我逃跑,他是死在蛇口下的,都是因为我他才会进入林子里的,如果不是我求他,他不会死的…” "对不起”是他没有早点找过去,是他丢了顾诗若时间太长,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会好好守护着她,结果每一次让她陷入险境的人都是自己,傅云墨自责也内疚,可是要他听洛谦的话放开顾诗若,他做不到。 顾诗若张嘴一口咬在他胸膛死死咬着不松口,混杂着泪水的咸腥,男人闷哼了一声,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顾诗若抱得更紧了。 面对傅云墨,率先败下阵的人永远都是她。 松开了牙关,痛苦沉吟,“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要是没有出现多好,我也不会想起那些惨痛的回忆,你一定要一次又一次的揭开那些血淋淋的伤疤吗?” 她没有忘记任何人也没有忘掉过去,那些记忆只是暂时性的沉睡,被她下意识的封藏起来了。 过去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记得自己是怎么掉下悬崖的,也记得自己是怎么和莫衍北走在一起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从傅云墨怀里退出来,低垂着头兀自平息自己不安的情绪。 要恢复真的不难,一看到傅云墨她就会拼了命的去想这个人,那些因为他而存在的酸楚苦涩齐齐涌上心头,泛滥成灾。 喉咙微梗,傅云墨幽深双眸急切的看着她,“诗若,我找了你两年,过去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现在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还可以将婚礼办完,还可以…” “不可能”长睫微敛隐匿出一小片阴影,“你很清楚这绝对不可能,你让我忽略掉我妈的死,忽略掉季梓翰的死去跟你长相厮守,我做不到。” “要不是你为了顾晴菁找上我,现在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说着她顿了顿,掀眸看向傅云墨,眼泪模糊了男人的轮廓,她嗤嗤发笑,“我那样拼了命的靠近你,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得到了什么?你看看我,我什么都没了,傅云墨你害得我一无所有…” 她那么想要走到他身边,结果呢?除了不断的被推远,她究竟得到了什么?拥有了什么? 现在所有关心她的人都相继离开了,过去为了一个沈宋她被扫地出门叛逆出逃,为了傅云墨她众叛亲离,身边的人都走了。 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她每天都告诉自己,快了,傅云墨他一定会来的,每一次选择相信他,背后等待着她的都是无尽黑暗深渊。 深吸了一口气,顾诗若颤着声努力让自己笑,“就这样吧…傅云墨,我真的经不起你折腾了,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靠近你,永远都是我在朝着你走,你从来都不会停下来等等我,你对我的温柔体贴才是穿肠毒药,你的好我消受不起,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大的残忍。” 为了他那么一点点的怜悯,顾诗若选择了飞蛾扑火。 她以为可以改写结局,结果才发现飞蛾扑火注定的结局就是灰飞烟灭,这一把火已经把她烧干净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眼眸蓦地一痛,傅云墨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固执的开口,“不要,既然你清醒了,我更不可能放你走,死都别想。” “哦,那我去死好了” 她嗓音淡淡,仿佛只是在叙说一个平静的事实。 傅云墨身子猛地一颤,唇角微沉,“顾诗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逼我,不就是想看着我死吗?” 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我不是没有做过,悬崖上,我是自己放弃了求生的机会,傅云墨,我挺累的。” 那天,是她自己选择了跳下去,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她懦弱消极,所以不想面对瓦崩的现实。 只是顾诗若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够存活下来,并且还重遇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可惜,现在的她确实没有勇气待在他身边。 傅云墨身子僵硬着,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顾诗若嘴里说出来的,他呆滞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松了力道,顾诗若趁机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小小的手轻抚上他眉心,沿着眉骨描摹,唇角带笑,“我爱你但是我们谁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不可否认的是傅云墨始终都存活在她心上,而且疯狂滋生,以她的血肉为养料,虽然绚烂夺目却会令她走向枯竭。 倾身上前,柔软的唇覆上冰冷的唇瓣,深深闭上了双眸,离开之时,她眼底隐隐有水光浮现,“我不知道我为这种人为什么还能够活下来,但是让我愿意活下来的原因肯定是你。” 几次死里逃生,顾诗若始终都坚定着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活着回到他身边,现在她回来了,却难以跟过去一样全心全意的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他。 傅云墨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不真实,她的话令他心如刀绞,又不敢眨眼怕她跟过去一样从眼前消失。 他一直想问可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可不可以再相信他一次,一次就好… 顾诗若像是能够读懂他眼底的话,扯着嘴角浅笑,“我也很想相信你一次,但是傅云墨我现在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欺骗过去,你让我怎么能够去跟你撒谎说我愿意?” 她的愿望那么简单,就只是要一个简单的家庭,跟所有的人一样能够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还有健全的父母… 可是这些最朴实无华的心愿到了她这里就比登天还要难,不要说组建一个自己的温馨小家了,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保不住。 喉结轻滚,他看着顾诗若嘴角的牵强的笑容忽然间就觉得很刺眼,如同一个绵细的针扎在了他心上,刺刺的疼。 他可以坦然的面对所有人唯独没有办法面对清醒的顾诗若,更没有办法在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以后还能够不负责任自私的说出让她接受自己,留在自己身边这种话。 “你真的就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也不愿意跟我有任何的牵扯了是吗?” 他低沉沙哑的问话令顾诗若笑出了声,“我答应跟你重新开始的前提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够回到原位,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回到原位,反而还越来越糟糕了,我妈她死了,我的孩子也死了,所有跟我有关的人都死了,傅云墨,你觉得这样我还可以回得去吗?” 她愿意承认她还爱傅云墨,但是这份爱已经不够支撑她陪伴在傅云墨左右度过余生了。 怨不得都说是一段孽缘,现在看来她跟傅云墨之间确实就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罪孽。 “你要回到莫衍北身边吗?现在恢复了记忆也恢复了正常,你还是想跟着他离开这里?”傅云墨垂着眼睑意味不明的问话。 这个问题令顾诗若有点愣了神,莫衍北?那个陪伴了她两年,一直都对她关爱有加的男人吗? 顾诗若抿着唇角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不会,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那么真挚的感情,耽误了他两年我已经很愧疚了,现在又怎么可能还能够做到厚着脸皮去拖累他?“ 说着,她微顿,看了一眼傅云墨,“我承认我心里装着的人是你,这样的我是没有资格再去得到另一个人完整的感情,我会跟他说清楚,也希望你能够适可而止。” 她不希望看到傅云墨针对莫衍北,也不希望他误会,至于莫衍北… 大抵是这两年到底还是改变了她,很感激莫衍北的全心相待,除了感谢以外,其他的她什么都给不了。 被锁在便利店一个晚上,顾诗若和傅云墨都没有再说过话,保持着无言的沉默。 最好的默契就是他们给了彼此最好的尊重,保留了一丝余地。 顾诗若就枕在便利店的桌子上睡着了,傅云墨站在她身边定睛看了她很久,迟缓的伸出手,轻轻落到她发上。 也好,只要她还活着,能够看得到就好。 一夜无眠,窗外晨阳缓缓升起,暴风雨过后,那抹被洗涤过的彩虹斑驳阑珊,在邈雾天幕中若隐若现。 顾诗若也醒了,微阳中男人的鬓角被柔化,沐浴在温暖且朦胧的光线里,他的轮廓也渐渐被模糊,仿佛被踱上了一层金粉光圈。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外面难得一见的彩虹,顾诗若微微发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也很清楚你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我请求你不要走太远,至少留在让我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傅云墨的话传进她耳里,令她的心房狠狠一颤。 无声自嘲,真没出息,还是跟过去一样,傅云墨的三言两语就能够带动她的情绪。 大概…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在渴望着他身上的温暖,渴望着他的温柔。 第两百七十一章 你跟傅云墨一样冷血无情 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笑意,眼底愈发薄凉,“好” 深深看了几眼窗外的彩虹,真美,可惜转瞬即逝。 便利店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是店主回来了,他看到两人还在店内才松了口气,“昨天雨太大了,我怕我儿子出事才提出了任性的要求,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无碍”顾诗若弯着唇角笑,目光落在他身边那个粉雕玉逐的小男孩身上时,眸色微闪,“你儿子很可爱” 旋即,她半蹲了下来,平视着稚气未脱的小男孩,变着法儿的将手心缓缓摊开,“阿姨送给你一粒糖果,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能够蜜如糖” “谢谢阿姨”乖巧的接过,甜甜的笑。 站在一旁的傅云墨视线落在她恬静的脸上,眼底微暗,她喜欢孩子,却没有办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 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没走多远,就听见了一声轻唤。 脚步一顿,回过身去看,见到那边等着的两人时,顾诗若美眸微凝,来得好快… 莫衍北大步走近,眼底红血丝盘根错节,拉着她的手臂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昨天怎么不等我一个人跑了?万一要是走丢了怎么办?你…” 所有的担忧在对上那双清明不见一丝混沌的眸子时戛然而止,莫名心慌。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莫衍北僵了几秒,顾诗若虽然温柔浅笑着,却将胳膊从他的手里扯了出来,“莫先生” 莫先生?这个称呼令莫衍北脸色忽而变得煞白如纸。 “诗若,你…” “是,我醒了”她沉溺了两年的痴傻,终于清醒了。 同样的脸,眼底却没了过去对他的依赖,冷静凉薄的惊人,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骤然间心脏一紧,失去了温度的手无力垂下。 “你要跟他走吗?”莫衍北眼底郁郁,只执着的问了她一句。 真巧,昨晚上傅云墨也问了她这个问题,顾诗若看了一眼莫衍北,他被雾霾笼罩的眼底那一抹期盼,顾诗若不是没有看到,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笑,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冯美惠,“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顾诗若的笑容里没有半分真心暖意,倒像是机械化的只是为了应付他,莫衍北僵了两秒,轻轻点头。 目送着两人离开,冯美惠眉含讥讽,“就这么任由他们两人离开,你放心?” 眼底薄凉,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不动,清挺的身影如同青松。 他们没走多远,就在附近的小公园里散步,雨后的公园空气湿润夹杂着泥土青草的清香。 “诗若,你想跟我谈什么?”这样干吊着,莫衍北有点受不了,虽然想过未来某一天里顾诗若会恢复正常,但是他没有想过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在他安排好了一切以后,她竟然要走了… 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手腕骨,眉眼含笑,“你其实知道我想说什么,不是吗?” “你真的要跟他走?可是你答应我了,你会跟我结婚”莫衍北不甘心就这么输掉,所以他想问个清楚,顾诗若的反应淡淡,“你要娶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当老婆?” “我不在乎你爱谁,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就满足了” 眸色微闪,顾诗若嘴角弧度浅浅,她停住了脚,转而看向莫衍北。 “可是我在乎,这样对你不公平,你这么好的人值得拥有一个全心全意身家清白的女人来爱你,而我这种人,其实什么都给不了你,也只可能成为你人生中的污点。” 莫衍北突然间笑出了声,他嗤笑道,“我这算是被发了好人卡吗?” 她没说话,淡如水的盈澈眼眸静静凝着他,最后还是莫衍北败下了阵,“你真的就这么爱他吗?哪怕是两年的陪伴都动摇不了分毫?” 顾诗若深吸了一口气,眉目舒展开来,“你知道我现在多少岁了吗?” 她不需要莫衍北的回答,自顾自的笑着说,“我现在27岁,蹉跎了二十七年的光阴,我不知道自己都在干什么,爱情这种东西只存在小女孩家家的幻想里,我现在无所谓爱与不爱,能够安稳的过完余下来的日子我也满足了。” “既然是这样,我不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是傅云墨?”莫衍北不理解既然顾诗若不爱傅云墨了,为什么不可以选择跟自己在一起? 她笑着淡淡摇头,“不可以,因为拖了你下水,我会良心不安,你太好我配不上,傅云墨他确实百般弊端,也没有你万分之一的好,但是能怎么办呢?他在我心上生长,扯走了他,我会疼也会枯萎。” “呵”莫衍北垂下头嘲讽一笑,“说透了,你还是放不下他,无论他过去多恶劣,无论他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会选择原谅选择留下。” “你愿意这么理解,我也没有意见,可能就是跟你说的一样,他即使千万般不好,在我心底也是无法取代。”她话说的直白也决绝,断了莫衍北的念想才算是对他负责。 这两年,她是病了,对莫衍北不是不感激的,毕竟他们两个人无亲无故的,仅仅只是萍水相逢,他就能够照顾自己两年多,这个种深意她不想深究,也不愿意去探讨。 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姑娘,莫衍北的感情眼底的期待,她看得懂只是不能够回应,两年前她就将完整的心脏交给了傅云墨,现在片片凋零血色漫漫,她已经没有第二颗完整的心脏可以去交给莫衍北了。 思及此,顾诗若心思愈发沉着,“莫先生,救命之恩莫不敢忘,但是除了感激以外,再无其他。” 她的话已经够露骨了,莫衍北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赋予他痛苦的人就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仿佛这只是一场笑话。 莫衍北嘲讽的轻声笑着,嗓音低沉微颤,“顾诗若,你骨子里跟傅云墨是同一种人,冷血无情,做的真好,对待不爱的人永远都不会留一丝余地。” “我是为你好,我给不了的东西也不希望你抱着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奢望我给予,你很好值得拥有更好的,没必要把自己摆到那么卑微的位置,乞讨爱情这种事,我这二十几年里一直在做,卑贱的去跟人乞讨温情,我知道有多苦多疼。”正因为她能够感同身受,所以才不希望看到莫衍北越陷越深。 像她这种人,除了自甘堕落以外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可能姜曷臣才是最了解她的人,他们都一样不值得被救赎也没有办法得到幸福。 握着腕骨的手一紧,唇角笑意更浓更魅,笑而不语。 莫衍北心口一窒,闷闷的难受至极,“顾诗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愿不愿意和我走?我带你回瑞士,27岁还不晚,你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跟我走,我会给你更好的未来。” 心底没有触动是假的,毕竟这样真挚的感情曾经她也这么毫无保留的交给过两个男人,可惜都没能够得到善终。 真心啊!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现在的她也沦为了跟傅云墨沈宋一样的人,视线越过他落在身后缓缓走近却停步在一米之外的男人身上,眼角微挑,“对不起” “呵…”莫衍北眼底隐隐湿润,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想把所有的美好都给她,现在他所有的痛苦都是这个女人给予的,他自嘲的低低笑出了声,“好,我知道了,既然你做了这种决定,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顾诗若始终弯着唇角,那抹笑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落荒而逃,强忍着想要回头的念头。 “衍北衍北,你看小黑的样子是不是跟你很像?” “衍北,你看我和倩倩画的画,这个是你这个是我,这个是倩倩…” 怎么就垮了呢?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散了,连给他圆了这场梦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泄愤似的用力捶在电线杆上,从心尖蔓延开的疼渗透了四肢百骸。 “她本就不爱你,从一开始接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结局,现在又何必要折磨自己?”冯美惠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嗓音温软。 “闭嘴!”双眸猩红,风吹过,眼睛不适应的微眨,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令冯美惠一愣,她笑了笑,眉含嘲讽,“你还真是很爱她,这么多年,我没见你哭过,被拒绝了就这么难过吗?” 莫衍北没有搭理她的话,一腔怨气无从发泄,“如果不是你昨天跑去,她也不会一个人跑出来,也不会就…”他说不下去了,无法接受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落差。 清醒过后的顾诗若,冷静沉着,刻画到骨子里的冷漠令他心寒,两年之中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温顺无害懵懂无知的顾诗若终究是回不来了… “怪我?没有我,她一样会醒”说着,冯美惠睥睨的瞟了他一眼,“是梦总是会醒的” 梦? 这场梦持续了两年,在他习惯了的时候忽然间被打破了平衡,就这么从梦中惊醒,面对残忍的现实,莫衍北第一次感觉到挫败和无力。 他不接受这样的狗屁现实,也不接受就这么被剔除。 看着大步离开的莫衍北,冯美惠眉心微蹙,“衍北,你该清醒点了,顾诗若她本来就不属于你,强求来的总是要归还回去的,不要越陷越深了。” 她的话不知道莫衍北听进去了多少,冯美惠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开车离开,眉心越发蹙紧。 莫衍北的性子她很了解,看着温吞谦顺,实际上骨子里执拗得要死,一旦认定了某件事认定了某个人,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正是因为这样,看大他这么难过又伤心的离开,冯美惠才会担心他闹出点什么事来… 顾诗若缓缓将视线收回,心内无声默念,对不起,她给不了就只能够残忍拒绝。 长痛不如短痛,流过一次血才会结痂愈合。 “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跟他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是更好吗?”男人嗓音温凉,平淡的就像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如何。 第两百七十二章 不要对我要求太多 掀眸凉凉看了他一眼,唇角带笑,“你似乎很希望我答应他,很想要我跟他走是吗?” 温漠的瞳孔出现了一丝龟裂,嗓音低哑含着无奈,“怎么会?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其他男人离开。” “这就对了,我知道你不愿意也知道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他,我们两个人也是走不出这座城市的,既然如此,又何来重新开始这一说?” 她很清醒所以她知道傅云墨这种男人是不可能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的,哪怕这件东西生蛆了不想要了,也不会允许别人觊觎。 既然逃不开他的掌控,那么顾诗若也就不会挣扎,毕竟她还爱傅云墨,不是吗? 唇角轻扬,在晨光中恬静白瓷般的面容恍若透明,嘴角勾勒出来的淡笑缥缈不实,“陪着我走走吧” “嗯”傅云墨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手心冰凉的触感令傅云墨微凝眸,更加握紧了力道,试图去温暖她。 微阳暖暖洒了下来,在盛夏的暴雨过后,那抹独属于骄阳热夏的燥热也被冲散了些。 不知不觉中,就牵着手晃到了当初的沈家,顾诗若脚步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那关着的铁艺大门,瞳孔却放空了,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她匍匐在地乞求着沈宋不要离婚,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所以她遇见了傅云墨,这个让她到现在都放不下又爱不起的男人。 傅云墨显然也想到了当初的事,自责跃然而上,握着她的手不经意的紧了紧,目光落在门前地上,恍惚能够看见那个狼狈血污满面的消瘦身影。 心尖丝丝抽疼,“诗若,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哦”平静的回了一声。 重不重来,还会不会那样对她很重要吗?现在谁还在乎这种事? 无声发笑,“没有如果,我们回不到过去,也阻止不了过去发生过的事,那抹印迹无法消除。” 傅云墨一怔,雾霭沉沉的眸子晦涩难明。 要是真能够回到过去,她宁愿没有遇见过沈宋,也没有投胎到顾家… “走吧”这段过去没有什么可值得缅怀的,现在回忆起除了恶心以外,就是浓浓的厌恶。 她厌恶那么卑微去跟人乞讨感情怜悯的自己,跟个乞丐一样,或许连乞丐都比她多几分气节和尊严。 傅云墨不依她,拉着她走到了当初的沈家大门前,顾诗若不解的睨了他一眼,嗓音轻淡,“干什么?” 在她淡漠视线的注视下,傅云墨将一直贴身挂在脖子上的链子取了下来,那链子末端悬吊着的赫然就是当初她戴着的女戒,她为了这枚戒指曾经只身返回去在深夜里被流氓缠上,破了头进了医院,也曾经在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要当掉这枚戒指,现在看到它重新出现在眼前。 寡淡瞳孔里漾出一抹极为细淡的波纹,神经末梢仿佛被触动。 一言不发的将戒指取了出来,拉过顾诗若的手,在察觉到她微微挣扎的时候,傅云墨骤然间强势了起来,霸道的扯着她的手,一直到戒指回归原位,他才满意,“物归原主” “你…”她是想问为什么还留着这枚戒指,又觉得多余,张了张嘴也无话可说。 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过去的事,我没有逼着你去遗忘过去也没有逼着你接受我,你只要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等着我来爱你就够了” 说着,他眉心微动,温凉的嗓音寡如水薄如冰,“诗若,我没忘记过你,两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你,我很想你,可是你都不愿意到我梦里来,连唯一让我见到你的机会都不给” 大手捧着削瘦的脸颊,薄凉的眉宇间染上了丝丝温情,眼底缱绻浓浓。 蓦地一疼,她垂下了长睫,“傅云墨,你真的想跟我这么折磨到老吗?” “你愿意跟我一起老去,我很高兴” “…” 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浅薄的呼吸,从指尖传来的阵阵体温,无一不是在告诉他,顾诗若回来了,她还活着,现在已经完完整整的回到他身边来了。 菲薄的菱唇泛着苍白,长如蝶翼睫毛微敛着,靠的近,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就钻进了他鼻间,恍惚想起蚀骨滋味,心念微动。 轻柔的吻落在她额上,进而是鼻尖,目光如狼似虎紧盯着娇嫩樱.唇,不带一丝犹疑的吮.吸住,扣着她后脑勺,重重勾住了灵舌。 搭在她腰身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带进自己怀里,沉沦在她的美好里,全然忘记了现在还是在外面。 顾诗若的反应很淡,心如死水般静澜,一直到傅云墨恋恋不舍的离开,她才开始吐纳呼吸,“不要对我要求太多,我能够拖着残躯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给不了你任何的回应“ 从选择从悬崖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性命和过去,她是舍不得傅云墨出事,但是她更害怕面对现实。 现在还活着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心智受损所以才偷活了两年,现在恢复了正常就意味着她无法继续快乐下去。 她唇上润泽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因为刚刚的蹂躏而变得红润了几分,有点肿却更显得诱人。 傅云墨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沉沦的人只有他一个,顾诗若自始至终都冷静的像是个旁观者。 大拇指摩挲着微凉戒身,顾诗若神色更淡,“你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不要向我提更多要求,我不会回应你。” “没关系,我等你”声线喑哑,眸色如水温柔。 经历过失去的痛苦,现在傅云墨对顾诗若真的没有任何的要求,只要每天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只要闭眼前看到的人也是她,这就足够了。 顾诗若无话可说,对傅云墨有时候的执拗无可奈何,她不懂守着她这个半残废干什么… 有一句老话叫风水轮流转,当初她是在这里被沈宋扫地出门,也是在这里品尝了撕心裂肺的疼,看着那个沈宋带着孟素素离开,背叛和屈辱如同响亮的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当初的他们谁能够想得到,两年后的今天在同样的地点,位置和身份却发生了天翻地覆? 顾诗若转身就看到了呆立在不远处的沈宋,清醒状态下再见到他时,顾诗若心脏很平静,没有一丝涟漪,就好像他只是个陌生人。 她对沈宋怨过、恨过也为他堕落过,现在曾经的深爱变得一文不值,顾诗若忽然间想笑,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 眉眼带笑,风华千转,她笑自己的感情也真是廉价,笑自己的眼光从始至终都差劲的要死。 漠然的将视线从那人身上挪开,当初的夫妻沦为现在的陌路人,顾诗若主动牵住了傅云墨的手,轻声道,“我累了,我想回家休息” 一句温温淡淡的回家再两个男人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傅云墨按捺着心底的狂喜,喉结上下滚动,低嗯了一声。 在看向顾诗若的时候,幽深眼底流露出温情宠溺,冷硬的棱角也柔和了下来,“好,我们回家” 自始至终顾诗若都没有看过沈宋一眼,就当他是陌生人是空气。 她有点倦怠,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傅云墨看着她眼窝下的淡淡青黑,心思微转,进而半蹲在她面前后背对着她,“我背你” 顾诗若怔了几秒,没有拒绝,乖巧的爬了上去。 沈宋看着那不远处的两人,喉咙一梗,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制住,寸寸收紧。 原来她也是需要人呵护的… 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宋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直到那两人越走越远,心尖的苦涩才如同藤蔓交缠牢牢控锁了心脏。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总是在回忆过去,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就回到了这里,这个曾经勉强算得上是他和顾诗若家的地方。 这里的最后一丝她生活过的气息,也因为他将孟素素带进了门而消弭殆尽。 当初接近这个近乎自闭的女人时,他心底只有利用和算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改变? 是怕冷的她因为自己的小感冒而在寒冬深夜里跑了两条街才买来了药送给他,还是她义无反顾跟着自己到申城来的时候,心脏就偏移了? 他好像没对顾诗若做过什么,倒是这个傻姑娘全心全意的对待他,结婚以后,她很懂事也很体贴,会持家也从来不会伸手找他要钱,更不会跟他吵闹。 一直在她身上无止境的索取着,却忘记了她也是需要人保护需要人关心灌溉的… 可能是隔了两年,再见到她后,他心脏乱了,思绪也乱了。 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更不清楚自己现在企图想要抓住什么… 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拥吻,交谈,他会嫉妒会愤怒,冷静了下来后,只剩下自嘲。 她又不是自己的老婆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在意这种事儿? 沈宋看着斑驳着栅栏大门影子的空地,思绪渐渐回溯到过去,两年前的一幕像是被烙铁烙印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沈宋,你不能这么对我…” 要是早点看懂她眼底的期盼和悲戚,早点看懂她的无奈和痛苦,现在是不是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他觉得可笑,人就是犯贱的动物,得不到了就念念不忘,当初顾诗若陪伴在他身边那么久,将最好的青春年华都交给了他时,他从来没有珍惜过。 时间将过去所有爱恨纠葛都泯灭,忘掉的、放不下的、为之疯狂过的,都被时光长河带走,渐行渐远的人即使回到了原位最终也只落得见面相逢不相识的下场。 顾诗若枕在傅云墨后背,眼睛微眯着一条细缝,猝不及防的听到男人低沉的问话,“沈宋,你已经放下了?” 第两百七十三章 生命太短我只想和你过 微微眯着眼睛,靠在厚实的肩上,顾诗若的话里带着浓浓鼻音,“没有什么放不放的下,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傅云墨将她往上托了托,嗓音温淡,“我是个男人,所以我很在意你心底是不是还存在着别人。” 她轻嗯了一声,困意袭来,睡着之前她说,“你30岁,我27岁,我们经不起折腾了也都该成熟了,感情不能当饭吃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人生就是一张没有回程的单途旅票,一旦踏上了列车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够不断往前走,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到达终点时就跟来时一样,茕茕孑然,踽踽独行。 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脖子,任由雨后的夏风闲适吹过撩起了长发,一两捋调皮的黑色微卷长发撩过他脖子,有点痒,她轻呵着气,慵懒开口,“傅云墨,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发现我这个人除了嘴硬以外其实什么都做不好,别担心,在生命终止之前,我会好好陪伴着你。” 嗓音温软糯糯,她唇角微微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被强戴上的戒指在温暖光线的照耀下泛着光泽。 挺好的,反正离不开也放不下,傅云墨不介意她现在这副德行,那么她也能够好好的慢慢将剩下的路走完。 “我想去看看我妈”顾诗若搂着他的脖子,提到秦曼婷的时候,她声音微颤,眼睫根部润湿。 温漠的眉目间夹杂着一抹无奈和愧疚,薄唇微启道,“好” 被带回到了曾经傅云墨用来安置她的公寓,一被放下她就醒了,搂着他的脖子悬吊在半空,睡眼惺忪的去看他,“已经到了啊?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很累,想让你多休息会” 傅云墨大手托着她后背,温和的噙着笑意,眼底满是柔情。 眼皮耷拉下来她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只是愈发搂紧了他的脖子,“别走…” “好,我不走”他干脆就躺了下来,平躺在顾诗若身边,看她跟小猫一样乖巧温顺的蜷缩在身旁的睡颜,心脏空缺的一角才渐渐被填充回来。 手捋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的梳理,傅云墨以为她睡着了,却没有想到会听到顾诗若低糯的话。 “傅云墨,跟我在一起没有激.情,我也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回应你,你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办法拥有,值得吗?” 喉结微滚了滚,唇角勾起淡薄的笑意,“值不值得都不重要,正如你说的,我30岁了你也27了,谁都不知道我们还能够活多久,但是我很清楚,至少无论接下来还有多长的时间,未来的十几年或者几十年,我都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知道顾诗若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要孩子,就算勉强怀孕了也是留不住的,当初发现她还活着并且跟莫衍北过了两年时,他就去查过这两年顾诗若的点点滴。 两年,他们隔着大洋彼岸。 顾诗若一直在瑞士接受治疗,傅云墨也查到了她的病历报告,得知她能够活下来不容易,这是个奇迹,所以他很感激这个一直眼神儿不太好的上天这一次终于做了一回好事,将他最重要的人还给了他。 有没有孩子都不打紧,其实他不在乎。 顾诗若没有说话,只是偷偷的挪动了位置,滚到了他怀里。 她是被手机声吵醒的,迷迷瞪瞪睁开眼,入目就是男人清俊的容颜,顾诗若沉吟了一会,捂住了手机生怕吵醒了傅云墨。 独自走到了外面,压低了声音接电话,“喂” “不管你现在跟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求求你过来看看我儿子” 莫夫人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染上了哭腔,顾诗若微滞,“他…怎么了?” “你到底跟我儿子说了什么?他精神恍惚开快车撞上了货车,到现在人还没有醒!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他好歹也照顾了你两年啊!” 莫夫人其他的话顾诗若都没有听清楚,满脑子回响着那一句,莫衍北出车祸了… “伯母,你们在哪家医院?”她强忍着慌乱镇定发问,得到了地址后,她急匆匆的就想离开。 才转身就看到站在走廊边的傅云墨,他眼底雾霭沉沉,“我跟你一起去” 他都听到了,事实上顾诗若只要微动他都会立马惊醒,看到她蹑手蹑脚的出去接电话,傅云墨没有吵她也没有打扰她,而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跟着她出来。 顾诗若看到傅云墨时,愣了几秒,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到达医院的时候,顾诗若脸色一白,一闻到这股消毒水味她就本能的排斥,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心底,傅云墨牵住了顾诗若的手,试图给她一点面对的勇气和支撑的力量。 去急救室的路上,顾诗若恰好看到了盖着白布的尸体要被推到停尸房去,被护士拦住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孩儿他爸,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丢下我和孩子孤儿寡母的,我们要怎么办啊…” 内心紧绷着的弦丝被触动,牵动了末梢神经有点微疼,顾诗若主动回握住傅云墨的手,“傅云墨,我们和好吧!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人生那么短,意外那么多,她怕等到哪一天她就死了,却还留下了未了的心愿。 等顾诗若这句话等了两年,傅云墨想说话喉咙被哽咽住,他更加用力的握紧了顾诗若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急救室外,气氛格外凝重,顾诗若和傅云墨到的时候,莫家一大家子人都在等着,冯美惠一直坐在莫夫人身边安抚着她的情绪。 莫夫人一看到顾诗若,就猩红了眼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扬手用力甩了一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将懵了神的其他人拉回到了现实。 顾诗若被好好的护在身后,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傅云墨,眼眶蓦地一酸。 “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莫夫人的情绪崩溃了,离得最近的韩祺峻忙将莫夫人带开。 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莫夫人,顾诗若心生愧疚,缓缓曲下了腰板,“对不起” 大概她真的是个害人精,所有跟她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无论是她妈妈还是季梓翰,现在连莫衍北都被她连累… 莫盛庭虽然也悲痛难耐但是比莫夫人多了几分理智,看了看始终护在她身边的傅云墨,又看了看她,才摇头叹气道,“丫头啊,你别怪你伯母,她现在也是太着急了。” 顾诗若淡淡摇头,轻声道,“伯父,对不起,衍北是因为我才会出车祸的,真的…很抱歉” “不怪你,衍北这孩子性子倔”莫盛庭也看出了猫腻,看到顾诗若和另一个男人过来,他大概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长长叹了口气,“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衍北他想通了就好” 没有人说过话了,在等着莫衍北手术结束的时候,顾诗若一直呆呆站在一边,傅云墨心疼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偷偷的捏紧了她的手,无声安抚。 手术灯一灭,莫家的人就都反应过来了,紧张兮兮的看向手术室的大门。 医生率先出来,看着这一大家子人,严肃道,“病人没什么事,只是断了两根肋骨,腿也受了点轻伤,暂时不能够挪动位置。” 听到说没什么事,顾诗若才松了口气。 莫衍北被推送到了病房,莫家的人迫不及待就跟着进了病房,傅云墨侧眸凝了一眼身旁的人,沉声发问,“不进去看看?” “不了,他没事就行” 她狠心也是为了莫衍北好,与其给空想期待,倒不如让他彻底死心,深深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人,顾诗若恍惚发问,“我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克人?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不怕吗?” “我命硬” 淡淡的一句话,令顾诗若一怔,她轻笑,“确实是硬” 傅云墨轻挑眉梢,带着几分戏谑几分促狭,“这话真有深意,傅太太,你一语双关的话是在暗示我晚上应该做点什么吗?” “嘶”傅云墨的手被顾诗若重重拧了一下,其实不疼他臂膀上没有软肉,被捏了一下也不痛不痒,但还是配合的喊疼,笑道,“傅太太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你可以选择休了我” 傅云墨忽而握紧了她的手,微微用力一拉放在心口,“舍不得” 顾诗若掀眸看了他一眼,俊脸一边红肿起来依稀可见鲜红的手指印,眼底深处有心疼掠过,嘴硬的开口,“真丑,跟猪头一样” 傅云墨只是笑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眉目温柔,被他盯着觉得不好意思了,顾诗若才出声,“疼吗?” “疼” 她小心翼翼的去看他,见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心底觉得过意不去,不自觉的抬手轻抚着他脸庞,“谁让你替我挡的!多管闲事” “傅太太要是不这么嘴硬就好了” “…” 看见她吃瘪,傅云墨阴郁的心情便舒畅了,顾诗若轻轻叹气,“为什么不躲开?那种情况…你把我拉开就行了,为什么要出来挡?” 眉峰微扬,嘴角漾开浅淡笑意,“可能我就是想英雄救美一回。” 顾诗若嫌弃的睨了他一眼,傅云墨嘴角扩开的弧度渐渐加深,眼眸沉沉,“因为莫家对你有恩,我知道你心底是有愧疚的,躲开了你会不舒服,所以这一下我替你挨了。” 心脏被触动,狠狠一震。 她微微低下头,释然一笑,“那我要感谢你这么了解我吗?” “嗯,以身相许吧” “想得美!” 傅云墨亲亲热热的搂过了纤细的腰身,笑的颇为无赖,“我想的可不止是这样,从本质上来说跟傅太太求欢确实是美事一桩” “…”比谁脸皮厚,顾诗若从来就没有赢过,脸颊微红,她挣了挣,推开傅云墨,“回家了” “哦” 走远了还能够听到傅云墨的声音,他嬉皮笑脸的打趣,“傅太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在我今天表现这么好的份上,是不是可以考虑恩宠我一回?” 顾诗若恼羞成怒,娇嗔低吼,“滚!” 公告——关于更新时间和更新章节变动 不知不觉这本书包子也写了四个月了,很感谢各位小主们的支持,追到现在的人,包子也谢谢你们。 我尽力让故事完善,让情节饱满不要那么突兀,在某些地方可能处置的不太好,不过确实包子写文还是个新人,只能说慢慢进步吧… 先前有亲问是不是快要结局了,包子在这里统一回答,确实这本书快要结束了,大抵的结束时间现在还不确定,将接下来的情节慢慢写完大概就完了。 我想做到尽善尽美,也是对自己负责对亲们负责。 现在说了这么多,包子也只是想说真的特别感激能够看下来的小主们,这种感激可能其他人无法体会,但我自己最清楚。 这是第一本起了成绩得到了关注的书,接下来的书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我能够保证尽力写好每一个由自己创造出来的故事。 为了感激亲们的支持,现在包子将更新时间和字数重新调整一下。 保底章节数目由原来的三章提升到四章,也就是依旧每天一万三。 另外加更的话就是一天五章,也就是一万六。 加更形式分为两种,打赏加更和推荐票加更。 打赏满一万加更,其实还有一种不要钱的加更方法,那就是投推荐票,每次满五百张就会加更一次。 更新的时间提到凌晨,时间分别是,第一更凌晨,第二更00:30,第三更凌晨一点,第四更不定时,大致是在早上十点之前,亲爱的们可以在早上十点过后看,不要熬夜。 当然第四更也有可能会在凌晨一起发布,这个暂时包子还不确定。 发这个公告除了感谢以外,就是说一下调整了更新时间和保底更新字数的事儿,包子也想尽快写完结局,免得亲们难等,也算是感激一直以来支持包子的小主们,一点绵薄心意,请笑纳。 第两百七十四章 祭奠亡母 细雨绵绵,难得在盛夏天还有这种如同春雨漫漫的天气,只是有点闷热,令人心堵,容易暴躁。 顾诗若慢慢踩着台阶上去,沿路都能够看到墓碑,不是清明节来祭奠先人的人少之又少。 停在一座墓碑前,她定睛看着墓碑上镶嵌着的黑白照片,跟印象中的女强人不同,轮廓还要更为年轻,温婉的眉目碧波粼粼,嘴角带着腼腆的笑意。 她看着相片里的人,忽然间就红了眼眶,哽咽着低低出声唤道,“妈,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看您…” 在顾诗若的记忆里,有关于秦曼婷的其实少之又少,在外公出事之前,她的母亲也会抱着她轻声哄着,也会对着自己浅浅微笑。 曾经就算是没有顾森山的关爱,顾诗若也真的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她还有她母亲。 可是… 外公死后这一切就变了,一向疼爱她的母亲避她如同蛇蝎,几天几夜的不回家,常年在外面,即使回来了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母女两的关系越来越差劲,几乎跌到了零点。 后来顾诗若叛逆出逃,在离开了江川以后,她又会想念秦曼婷,心底始终都记挂着小时候秦曼婷给她的关爱和维护。 跟沈宋闹掰了,她才明白其实秦曼婷一直都很关心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这个女儿。 可惜… 顾诗若落寞的垂下长睫,泪水模糊了视线,氤氲了眼眶,她咧着嘴角笑,无声落泪。 “你…你还活着?!” 沧桑的嗓音将顾诗若的思绪拉回,她侧过头循声去看,见到那人时,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森山手里还拿着一捧百合花,发间全白,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如同步入了迟暮之年的垂垂老朽,行将枯木。 呆了几秒,她扭过头抬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没有开口说话。 捧着百合花的顾森山想靠近又不敢去接近,再不复当年的不可一世,许久,他长长叹了口气,哽咽着声道,“孩子,你受苦了” 他的态度令顾诗若陷入了沉思中,他怎么了?他们父女两以前见面都跟仇人一样,现在竟然还会有心平气和的时候… 顾森山拄着拐杖,慢慢走近,停在墓碑前,看到墓碑上相片里的人,心下只剩下怅然,他将百合花放到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你母亲以前最爱百合花,她说百合纯洁美丽,又有百年好合的寓意,可我…终究是辜负了她。” 顾诗若始终保持着沉默,不去评论他们的过往,也不想回忆痛苦的过去,顾森山对她们做过的事情,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我知道你恨我,你母亲也恨我,我糊糊涂涂过了一辈子,到现在才知道谁才是真心待我的人,我伤害了你母亲一辈子,也连累了你一生,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可能是人之将死,总是会去回想过去的事儿,那些点点滴滴汇聚成影片一桢桢在脑海内回放,他才看清楚自己其实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是他一手毁掉了这个家,也害死了秦曼婷。 顾诗若心一酸,翻涌而起的苦楚蔓延在四肢百骸,“你什么都没有给过我们,现在我们也不稀罕你的忏悔,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你这父亲,你施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是致命的,我恨你,所以我不会原谅你。” 但是也不会阻止顾森山来探望她母亲,因为她想她母亲最想见到的人还是顾森山,这个她爱了一生不得善终的男人。 眼眶温热,顾诗若微微仰着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尾音微颤,“你不知道妈她经常跟我说,你只是忙着工作赚钱养家,不是刻意要疏远我们,她总是在为你做过的错事找借口,欺骗我也欺骗她自己,对你,妈她始终抱着一丝仁慈和期盼,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将王若雪母女两带回了家!” 这是她记忆里永远的痛,如果不是因为顾森山将王若雪母女带回来,她母亲也不会被逼着不回家,只留下年幼的她一个人面对他们一家三口,被排挤在外,甚至过的连狗都不如。 她忽然间很想笑,悲怆的笑声从唇角泠泠倾泻而出,“顾森山,你就算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弥补你对我们做过的事,现在我妈她已经死了,你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能够将她换回来吗?你知不知道,让一个对你心怀期盼的人彻底绝望有多痛啊!” 顾森山身躯猛地一震,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着。 笑声渐渐平息下来,她扯着嘴角眉含讥讽,视线却被泪水模糊,“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陪着另一对母女当好丈夫当慈父,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你在哪儿呢?王若雪对你那么重要,你为什么要娶我妈?你害了她一辈子,可笑的是即使这样,她还在给你找借口,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头,一等就是几十年,现在她人都死了,你才来忏悔有什么意义?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啊!” 她情绪激动的大吼出声,安静的墓地里回响着她愤怒的话语,单薄的身子在徐徐夏风中瑟瑟发抖。 用力抽了抽鼻子,平复下激动的情绪,“也对,你就算死了也是下地狱,也没有办法去跟我妈道歉忏悔,多讽刺!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们都不可能再见到了,无论是生是死,顾森山你都没有机会再找到她了!” 顾诗若做梦都没想到会在秦曼婷的墓前见到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没有办法那么平静淡然的去面对一个赋予她们母女两满心伤痕的人。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顾森山沉痛的话,“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也没想过要得到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用不着你来关心” 话说的决绝,走时义无反顾,却还是没能够忍住回头的欲.望。 她永远都无法忘掉今天的一幕,顾森山背影佝偻的跪在了秦曼婷的墓前,不知道为何,顾诗若她明明就看不到顾森山的脸,但是她就是知道顾森山现在在哭,这个眼高于顶睥睨众生的男人落泪了,为过去的错事,为他的罪孽而悔恨。 只是顾诗若还不知道,这是他们父女两的最后一次见面。 失魂落魄的往下走,在看到斜斜倚靠在车旁等着的男人时,顾诗若心尖一涩。 傅云墨远远的看到她下来了,才忙站起了身,她一走近傅云墨就看到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嗓音微压,“还好吗?” 她看了一眼傅云墨,随后主动抱住了他腰身,“请让我缓一缓,一会儿就好” 轻拥着她,大手在她后背轻抚着。 贪恋他身上的温暖,顾诗若将脸深埋进他怀里,“我看到他了,顾森山…他来看我妈了。” 锐凖微滞,傅云墨没说话,怀中的人低低叙说着,“我好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么混蛋,我妈也不会沉沦在黑暗里这么久,如果不是他把王若雪母女两接回家,我也不会这么痛苦,可是…” 滚烫的泪珠自眼角滑落,她啜泣出声,“我以为自己恨不得他去死,可是看到他跪在我妈墓前,我又觉得难过,我竟然想回去叫他一声爸,傅云墨,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傻丫头,不管你有多排斥他,你们的血脉亲情是阻隔不了的,这不怪你没出息。”傅云墨轻声哄着。 顾诗若却更加心酸了,“我妈她为了顾森山操劳了一辈子,明知道顾森山只是为了当时秦家的权势背景才娶她,她也义无反顾的嫁了,结果到现在却走得这么早,她痛苦了一辈子却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这个当女儿的在她死的时候,都没有在她身边送她最后一程…” 她恨顾森山,更痛恨自己。 傅云墨不发一言只是紧紧抱着她,等到她平息了才松开手,她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谢谢你把我母亲安置到这里来” 这里环境清幽不需要担心会有人来打扰,而且离大海很近,顾诗若想其实她母亲也很想要无拘无束的为自己活一回,只是她母亲身上担负了太多的重担,被世俗的眼光和条条框框束缚着灵魂,将秦曼婷逼着走向了最辛苦的路。 她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说,“我好像比我妈幸运,继沈宋之后遇见了你,不管是怎么开始的,至少到现在你对我用了心也动了情。” 她真的比秦曼婷幸福太多了,秦曼婷没有勇气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她做了她母亲想做却无法做的事。 头顶一沉,傅云墨眉目清朗,唇角带笑,“你比你母亲勇敢” “嗯” 坐上了车,离开的时候,她一直都盯着车窗外,直到那幽静的墓地在后视镜内渐渐缩成了一个黑点。 “傅云墨,谢谢你”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出神,红唇嗫嚅。 谢谢他曾经那么强势的出现在她生命之中,给了她重新开始的勇气,也谢谢他给了自己不一样的人生,哪怕苦楚掺多… 开车的人僵了片刻,温漠的眉目微动,喑哑淡漠的嗓音卷着悔恨传进她耳里,“你不要跟我道谢,这样说只会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顾诗若意味不明的轻声嗤笑,按下了车窗,伸出了手去感受从指缝间流逝的风。 “你看,我就算张开手去抓也抓不住,时间也跟这一样,抓不住看不到,我用了二十七年的时间去跟人乞讨感情,但是只有你愿意给我,我谢谢你不是因为你对我好,而是因为只有你肯爱我。” 她觉得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相矛盾的生物,她以为她没有勇气继续跟傅云墨相守下去,现在却发现比起无止境的纠缠不清,要她离开傅云墨,好像更加痛苦。 薄凉唇角漾开好看的笑意,“傅云墨,我们去一趟民政局吧” 第两百七十五章 领证复婚 一个好字梗在了喉咙,深沉晦暗的眸子氤氲着暗色潮动,他没说好也没有拒绝。 菱唇勾勒出一抹浅淡笑意,但笑不语。 保持着无言的默契,仿佛顾诗若刚刚的那句话只是一句笑谈,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有傅云墨自己清楚,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在他心底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安置秦曼婷的地方是介于江川与邻县安县的一块地,沿途很安静,清澈的瞳仁倒映着褐色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绿荫。 困意袭来,顾诗若歪着头睡了过去。 一根细细的弦丝被撩动,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疼,顾诗若蹙紧秀气娥眉,拢成了川字,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阵阵重影恍惚,看不清。 心骤然一紧,疼得厉害也忍着没有出声,咬着下唇死撑着。 爬起来时,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被拉了回去,男人沙哑混杂着浓重鼻音的话近在耳边,湿热的气息拂过耳郭,“很晚了,睡吧” 他身上的淡淡薄荷气息包裹着顾诗若,被他抱着顾诗若动弹不得,脑仁疼得厉害,跟细细密密的绵针刺一般疼。 怕被发现,顾诗若死死咬住了手指,牙齿刺破了皮肤渗出了殷红的鲜血,口里被如同铁锈般腥甜的味道充斥着,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怀里的人一直在颤抖,饶是已经熟睡的人也被惊醒,暗夜里锐瞳格外犀利,隐约看到身边的人背对着他瘦弱的肩膀不断耸动。 探身开了床前台灯,明黄暖光照亮了昏暗的卧室,借着光,傅云墨这才看清楚瑟缩着的人。 脸色白若透明,能够看得到皮下血管,眉间深锁,额上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无意识的死死咬着手指,被咬着的手泛着青白,刺目的红。 瞳孔急剧收缩,傅云墨忙将人搂抱起来,颤着声唤道,“诗若你醒醒,清醒点” 细麻的疼令她无法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整个人蜷缩着,双腿紧绷勾着瑟瑟发抖,颤音自唇角泄出,“疼…药…” 苍白染血的唇瓣无力翕合,傅云墨只隐约听到了她说药,凑近了问,“你告诉我药在哪里?” “背包里”她咬唇艰难的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吐字清晰点。 傅云墨一清楚她的话就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自己下了床去翻找药,顾诗若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手紧紧攥着洁白床单,被她自己咬伤的手指正汩汩流着血,落红了床单。 他很慌,墨黑的发凌乱耷拉着,找来了药瓶和温水,回来时看到床上缩成了一团扭成了麻花的人,心脏钝钝的疼。 强装镇定的将人搂起来,哑声道,“张嘴” 微凉的手指抵在她唇上微微用力一按,迫使着她松开嘴,将白色药丸送进了她嘴里又给她喂了水。 吞了药也没有缓和下半分疼痛,药效还没有发作,顾诗若窝在他怀里一直抽搐着,湛沉滴墨的双眸沉然,收紧了搂抱着她的手臂,贴着她耳郭嗓音沙哑卷着浓浓沉痛,“诗若,我爱你,所以…” 喉咙蓦地一哽,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他话里带着乞求尾音微抖,泄露了他此刻的害怕,“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撑过来” 不厌其烦的贴着她耳边低哑叙说,也不知道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药效发作,顾诗若渐渐安静了下来,精致的脸颊上汗珠密布,眼睛紧闭着,长睫阖下。 她浑身被汗水浸湿,大汗淋漓,傅云墨抱着她去浴室清理,期间,顾诗若一直没有醒过来。 一夜未眠,独自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 她醒过来,看到的就是光线朦胧里,男人冷冽的轮廓,袅袅青烟自他指尖而升,猩红明灭,模糊了他的廓形。 “醒了”他嗓音干涩沙哑,听起来没有过往的磁性。 顾诗若猛然想起昨天半夜的事,她低低嗯了一声,慢慢的爬着坐在床榻上。 颀长的身躯立起,傅云墨本想过去,犹记得她不喜欢烟味,下意识的将烟蒂摁灭,咽了咽润喉,“你等会,我很快就回来” 她反应很淡,小幅度的点了点削尖的下巴。 傅云墨说的很快回来就是去浴室洗了个澡,换掉了身上充斥着烟味的衣服。 出来时,腰间围着一条白色浴巾,半湿的发丝凝结着水珠,不堪重负掉落下来,顺着棱块分明的肌理线条往下滑,看了一眼凌乱却空荡的床,傅云墨微顿,下意识的掀眸望向玻璃门窗里的人。 像是被框裱起来的一幅画,晨光朦胧,背影缥缈模糊。 顾诗若赤着脚站在露台上,手搭着沁凉的扶竿。 温热的躯体紧贴着她,带着湿气和淡淡沐浴后的清香将她牢牢包裹起来,下巴抵在削瘦的肩上,侧眸看,衾冷薄唇轻启,“怎么跑出来了?” 默了默,嗓音轻淡,“屋里烟味太大” 闻言,傅云墨微怔了怔,眼底掠过一抹懊恼,“抱歉,以后不会在你面前抽烟了” 顾诗若没有说话,优美细长的脖子仰着,下巴微抬,目光落在虚空一点。 她很白,白的过分透明,在阳光下仿佛一伸手她整个人就会散开,昨晚的事虽然谁都没有提,可傅云墨心底衍生的恐惧已经充斥在他全身血脉之中,触痛了神经。 “今天才星期三,民政局上班” 涣散的瞳孔微缩,顾诗若愣了几秒,长而卷翘的睫毛忽地垂下来,眼底神色意味不明,嗓音清冷,“你也看到了,你要是真的娶了我就相当于是守着一个半残废过日子,我不能够保证我可以陪伴你多久” “我不需要你陪伴我长长久久,只要你点头答应”傅云墨声线微沉微冷,她转过头去看,被那双幽深眼底沉溺荡漾着的温柔和坚定蛊惑,她扯了扯唇角,“好” 顾诗若这一生中进了三次民政局的大门,第一次是跟沈宋结婚,第二次是离婚,第三次是被傅云墨强行带着领了结婚证。 他们离婚的时候只签了离婚协议书,她没有亲自来换离婚证而是委托了律师帮她办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踏进这里,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 大厅里等着的人很多,热恋中的小情侣和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蜜里调油你侬我侬,大部分的人很紧张,她这个经历了两段婚姻的女人反而很冷静,淡然落座在侧,身旁的男人难掩风华,她甚至还能够听到有来领证结婚的小女生在窃窃私语议论着她身边坐着的男人。 忽而幼稚心起,主动握住了傅云墨的手,柔声道,“傅先生,你好像很容易吸引小女孩的目光,我人老色衰万一要是那天被勾走了魂,是不是也要跟我离婚将我这个黄脸婆扫地出门?”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她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根本看不出来是个27岁的女人。 他知晓顾诗若在开玩笑,也顺从的配合着她,低沉悦耳的嗓音湛湛,“不会再有离婚这种事发生,除非丧偶” 心房猛地一震,顾诗若先是呆了几秒,旋即低下眼睫温柔浅笑,他这是给了她一个承诺,除非死亡否则不会再有任何事能够将他们分开。 填写资料、拍照、宣誓,这些程序走过一遍,第二遍驾轻就熟,签完字盖完章,最后换成了红本本拿在了手里。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傅云墨牵着她的手调转了位置,改为十指相扣,眉宇染上了惺忪浅淡的笑意,“恭喜你,重新拥有了傅太太的身份” 相视一笑,顾诗若脸上笑容温浅。 沐浴在微阳里,颇有中岁月静好的错觉,手相牵,步履缓慢的沿着街道慢慢走。 …… 最操心他们的人就是沅夏安了,一听说他们两个人重新领了证而且现在回了江川就嚷嚷着要给他们办一次小型宴席。 说得好听是宴席,其实也就是他们相熟的人凑在一块吃顿饭。 顾诗若没有什么朋友,傅云墨也不想要大肆铺张,来的人也就只有洛谦和沅夏安。 闲不住的沅夏安老早就等在门口了,一看到他们来了,立马就跑了过去,亲亲热热的挽住顾诗若的胳膊,甜甜出声,“顾姐姐” “夏安,她是你婶婶”傅云墨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沅夏安嗤之以鼻,“你管我!” “安安别胡闹,过来”洛谦一出声,沅夏安就蔫儿巴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他身边去,看她一脸的不高兴,洛谦又好笑又好气。 饮食很简单,顾忌着顾诗若的身体不好,均是以清淡为主,期间沅夏安好几次想要找顾诗若说话,都被洛谦按在了身边老实坐着,愤愤不平的瞪了强行拉着她手的男人一眼。 湛沉黑眸里浮沉不定的浓浓威胁令沅夏安怂了,他似笑非笑的压低了声音,“老实点,不然晚上回去就收拾你” “…”深知洛谦话中深意,沅夏安低着头扒饭,再不敢四处乱瞟。 难得看到骄纵的沅夏安有这么老实的时候,顾诗若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吃东西别分神”傅云墨夹了一筷子青瓜给她,语调平静的顺带说了一句,眉心微动,顾诗若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管家婆了?” 眉梢轻扬,“傅太太,难得我想体贴一回,你就非是要拆台?” 顾诗若撇了撇嘴角,满不在意的轻蔑一笑,眼底挑衅意味十足。 “咳,吃个饭就不用这么眉来眼去的,要调情回家调去”洛谦嘴角噙着促狭笑意,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饶有深意的调侃着他们。 两人不接茬,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力道。 洛谦也不在乎这点小插曲,笑着发问,“不办婚礼了?” “再说吧”讳莫如深的眼眸里潜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和隐忧,傅云墨有自己的想法,顾诗若也对婚礼没有太大的期待,不是非要不可,对于她来说,能够安静的过完剩下来的日子,她就已经满足了。 “对了,你爸他回国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深水鱼雷激起了千层风浪。 第两百七十六章 不能做安全措施 傅云墨的过去对顾诗若来说就是一个未揭开的谜团,现在听到洛谦说傅云墨的父亲回国了,她也是一脸懵然。 身边的男人骤然间情绪起伏,阴沉难安,连带着周身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 疑惑望向他,嗓音温浅,“你怎么了?” 她不解的凝着身旁忽然间就变得沉默的男人,她不清楚傅云墨和家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提过他还有一个父亲在国外… “没事,吃饭” “…” 直觉告诉她,傅云墨和家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也不怎么好,识趣的顾诗若没有多问,谁都有不想被人揭晓的过去,所以顾诗若也不想要揭开别人的伤疤。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去了洛家,沅夏安硬是要拉着顾诗若去她的房间里坐坐,被迫拉走的顾诗若上楼之前深深看了一眼安然落座在沙发里的男人。 傅云墨有事瞒着她? “顾姐姐,你看什么呢?走啊!” 沅夏安顺着顾诗若的视线看过去,贼贼一笑,“啧,就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不用这么依依不舍吧?” 缓缓收回了视线,顾诗若没有解释只是抿着唇角淡淡一笑。 楼下客厅 洛谦翘腿坐在沙发里,端起了清茶喝了两口,眉含嘲讽,“你不打算跟她坦白你的过去,也不打算告诉她秦曼婷真实的死因吗?” 微顿,傅云墨沉吟了一会,淡淡沉语,“她现在不能够经受刺激,我不想让她搅和进浑水里。” 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自以为这是对她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顾诗若她是不是真的想被你这么瞒在鼓里?” “现在你们已经复婚了,难道还打算瞒着不告诉她傅家的真实情况吗?” 洛谦的话在傅云墨心底掀起了风浪,他缄默不言的半阖着眼睑,好半晌,才凉凉出声,“他在哪?” 眉峰微挑,这个他指的是谁,洛谦很清楚,倾身向前将茶盏放到了茶几上,闲适笑语,“你觉得卷土重来最好的落脚点是哪儿?” 不冷不热的反问令傅云墨微微眯起了狭长凤眸,整个人笼罩在阴郁雾霾里,洛谦抛出了最后一击,“忘了告诉你,你让我查的事我也查了,资料已经发给你了,但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最好是别被顾诗若看到,否则后果自负。” 不是在吓唬傅云墨,而是他调查到的往事太让人心惊胆战,尤其是还牵扯到了他们后辈人。 “傅子,你有你要守护的,我也有我想保护的人,安安的事儿,我不想挑明,最好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洛谦难得这么严肃,但凡是沾染上沅夏安,他整个人都会变得戒备起来,不愿意别人碰到沅夏安半分。 眉心微动,喉结滚了滚,自喉咙发出来低沉的嗓音,“嗯” 顾诗若和沅夏安下来的时候,敏感察觉到客厅凝重的气氛,她没问,沅夏安心智还不够成熟自然没有发觉。 缓缓走到傅云墨身边,柔声道,“天不早了,回去吧”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女人后起了身,牵起了柔若无骨的小手,轻点头。 送走了顾诗若和傅云墨后,沅夏安就滚到了沙发里,打着哈欠问道,“傅叔叔在跟你聊什么?感觉他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一回头就看到她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沙发里,洛谦眉心一拧,“安安,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形象?” 她侧歪着头去看洛谦,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你不让我叫你叔叔,那就别老是在我面前摆叔叔的架子来管教我!我想怎么躺就怎么躺,管得着吗你!” 怒极反笑,洛谦阴恻恻的凝了她一眼,“除了叔叔的身份我还有男朋友这层关系在,你确定想让我用这个身份来管教你?嗯?” 尾音拖长,硬是拖出了几分缱绻和深意,沅夏安白净的脸颊攀爬上两抹红晕,麻溜的坐了起来,圆润大眼里簇着火光,“真讨厌!我回房休息总可以了吧!” 气鼓鼓的就爬下了沙发想往楼上走,猝不及防被洛谦带到了怀里,他从后搂着沅夏安,哑声道,“安安,你傅叔叔都结婚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让我摆脱单身行列了?” “…”如同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瞳微转,“你在跟我求婚吗?” “看着不像?” “你觉得很像?戒指呢?鲜花呢?烛光晚餐呢?你的浪漫都喂了狗了是吗?别以为我是在洛家长大的就可以这么敷衍我,你是以为我反正好赖都是洛家的人,所以这些繁琐的步骤都可以省略掉了?” 唇角微沉,洛谦松了些力道,低哑的嗓音里卷着几分无可奈何,“安安,你想要这些我可以给你,我不会让你过得比其他女人差” 微转身狐疑的打量着洛谦,似乎是在辨认他所说之话的真伪,“那等你安排好了我再来考虑要不要嫁给你” 下巴轻抬起,倨傲的叉着腰冷哼了一声,引得洛谦哭笑不得。 视线落在浅粉的柔软唇瓣上,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拂过平静的心湖,激荡起了点点涟漪,有点痒,酥麻的感觉席卷而来。 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眸色也愈发深邃,唯独沅夏安后知后觉还没有发现洛谦的变化,一心只想着要将这十几年来累积的恶气出了。 嗓音沉沉,他说,“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履行男朋友的义务,享有了福利再说” “…”她是反应过来了,可惜为时已晚,整个人都被拖进了洛谦怀里,他身上混杂着尼古丁的气息,令沅夏安有点沉迷。 晃神之际,唇瓣就被含住,定睛一看,眼前的人闭上了双眼,眼睫投下了一抹淡淡的浅灰色剪影。 缠绵而霸道的索吻令沅夏安瘫软下来,她推了推想要挣脱开,被松开的时候,眉间媚意横生,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氧气,嗔怒道,“你做什么!” “我以为我做的够明显了,我要做什么你会不清楚?”眉梢一挑,邪痞笑意悬挂在嘴边。 沅夏安脸蛋绯红如同被人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她瓮声瓮气的辩解,“可是你说过不会碰我的…” “以叔叔的身份当然不会碰你,我现在是站在男朋友的立场,这样总是合乎情理了?” “你强词夺理!无赖!” 低低的笑声自喉咙溢出,他笑,“安安你不要奢望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开了荤以后还能够克制住自己” 他将沅夏安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到她戒备的双手环胸,眼底笑意更为浓稠,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人揽进了怀里。 唇贴着她耳朵,轻呼着气,不时暧昧擦拭过她耳廓,“安安,你应该高兴,毕竟你能够引起男人的欲.望证明你有魅力” 真是歪理! 湿热的气息钻进她耳里,痒痒的,酥麻如同阵阵过电,激起了她末梢颤栗,感觉连头发丝都要炸起来了。 脸颊携着醉人酡红,伸手去推,“你别在这里给我洗.脑!你要是还乱来,我就去告状,说你欺负我!” “哦?”洛谦低笑出声,“你打算跟谁告状?我爸妈?告诉他们什么?是想告诉他们我是怎么欺负你的?嗯?” “…”一招制敌,沅夏安眼底潋滟着薄薄水雾,含羞带嗔的表情格外诱人,一股燥热直冲向小腹,眸色湛沉,“安安,没有人会比我爸妈更希望抱孙子的人了,你要是告诉了他们,非但不会帮你出头还会绑着你直到你怀孕生下孩子为止” “…”这话确实没有骗人,洛家没有人会比洛谦的父母更希望抱孙子的人了,如果真的知道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恐怕最开心的就是洛谦的父母了… 就出神了那么几秒钟,她身上穿着的衬衫,扣子就被解开了大半,胸前一凉,引得她回过神来,用力拍下洛谦的手攥着衣襟口,“我…”脸颊红得发烫,她糯声糯气的接着说完,“我那个来了” 闻言,洛谦僵了片刻,微眯起眼眸,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审视,旋即轻蔑一笑,“安安,你的生理期可不是今天,骗我?” “没有!我真的是身子不爽利!”沅夏安反应特别大,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贼心虚之感。 “嗯?” 尾音微扬,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沅夏安心虚的挪开了他灼灼目光,生怕被看出端倪,洛谦记忆力怎么变态到这种地步?连她的生理期都记着… “是不是真的,检查一遍就知道了”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双腿腾空而起,惊魂未定的瞪大了双眸看着噙着冷笑的洛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我错了,我确实撒谎骗你了,但是我真的不舒服,可不可以不要…”后面的话有点难以启齿,沅夏安就是说不出口。 “不要怎么样?” “就是…”耳尖都红的滴血,虽然是跟洛谦跨越了最后一步,也不是只有那一次发生了关系,但是对于沅夏安来说,每一次做这种事情都令人感觉到羞愤难当,尤其是洛谦索取起来没有节制,被弄怕了。 以前是看见他就想每时每刻都能够待在他身边,现在是避之唯恐不及,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免得被他拖回去。 恼羞成怒,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避免惊扰到在洛家帮佣做事的佣人,低吼道,“你放我下来!” “会放你下来的,别着急” “洛谦!” “嗯?” 无论她怎么挣扎着要下来都无济于事,洛谦抱着她姿态优雅闲适的上楼,始终噙着痞笑,无奈之下,她只得服软,可怜兮兮的开口道,“叔叔,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最可气的就是这件事了,洛谦完全不做安全措施也不许她吃避孕药说是伤害身体,照着这样发展下去,这要是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 “安安,你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一直认为我挺身体力行的告诉你,我就是想让你怀上我的孩子。”洛谦嗓音喑哑低磁,染上了些许欲念情.色。 第两百七十七章 不相见便不会想念 沅夏安顿时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安分了下来,只是白净脸蛋上红晕久久未曾消散下去,闷闷出声,“可我还年轻,我不想这么早就怀孕生下宝宝…” “安安,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不好吗?我知道你才22所以不想这么早就被孩子束缚住手脚,可是安安我已经快要30岁了,我想要的是稳定和踏实,孩子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他语重心长的劝导着,也将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告知给沅夏安,看怀中抱着的人低着头闷声不响,原本体内的躁动也渐渐冷却,将人放了下来,“没关系,你要是不想我也不会真的强迫你,不想要怀孕,那我们就暂时不要宝宝。” 洛谦刚想走,衣炔一角就被人拉住,他回过头看到的就是沅夏安毛茸茸的头微微垂着,瓮声瓮气的开口道,“如果你想,要我生孩子也可以。” 她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在一起以后,她总觉得他们两人维持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就够了,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结婚,也没有想过要这么年轻就怀孕。 可是刚刚洛谦的话惊醒了她,是啊,她的叔叔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自己还年轻可以拖着可以等,他却不能了,或许现在对于他来说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安稳的家庭才是首要的。 想通了,沅夏安也就放开了心底的芥蒂,迟早都要结婚生子的,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也不大。 “安安。你真的愿意?” “嗯,我喜欢你也想跟你白头到老,从小到大我的心愿就是能够成为你的新娘,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感觉太不真实了,所以我害怕这是一场美梦,一直不敢对你有什么要求,也不敢去想以后的事。” 直到刚刚她知道了洛谦的真实想法,知道了他是真的想过要和自己结婚甚至还想要跟自己生个孩子,沅夏安湍湍不安的心脏才算是回归了原位,她咧开嘴角灿烂一笑,“我可以接受生孩子这件事,为了你我愿意。” 洛谦心房狠狠动荡了一回,他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会肯为了他牺牲到这种地步,还这么年轻就被家庭孩子束缚住手脚,现在她却告诉自己她心甘情愿的去套上这层枷锁。 他是存了私心的,现在年龄摆在这里,虽然说只是七岁,可对于洛谦来说这层年龄差距足够令他感觉到有浓烈的危机感。 正如她所说,她还年轻还有更多的选择,洛谦是怕她万一有天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自己,遇到了更好的人就会走,所以才卑劣的想要用孩子断了她的后路,绑住了她的手脚,以后就算没有经住诱惑而想落跑也会多了一层顾虑。 洛谦这是想加固手里的筹码,能够完完全全将沅夏安控在自己身边。 眼前的人笑靥如花,令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思太龌龊卑鄙,心肠软了下来,沉声道,“安安,你能够为我忍让我也可以为了你延迟自己的计划”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小小的人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既然还不想生孩子那我们就不要孩子,我不想勉强你,确实你还年轻,这么早就被孩子勒住了手脚不好” 这一次就算是他放过沅夏安了,既然她暂时还不想,洛谦也不想强迫为难她。 …… 顾诗若和傅云墨从洛家出来后,敏感察觉到傅云墨的变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清澈翦瞳倒映着外边婆娑倒退的绿茵,“你跟你家人的关系不好吗?为什么洛谦一提到说你父亲回国了你会那么不高兴?” “我有不高兴?” 侧眸,瞟了他一眼,眉目淡然夹着几抹讥讽,“你没有?只差在脑门上刻下这四个大字了” 傅云墨沉吟了一会,嗓音微沉渐寒,“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救过一个小男孩的事吗?” “嗯…”他不说顾诗若都快要忘记了,当初错位了感情,救他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顾晴菁,只是那个时候恰巧被顾晴菁捷足先登了。 “我记起来了,我救的那个小男孩是你,对吗?” “嗯,是我”他也是在两年前才知道一直以来都弄错了人,伤害了最应该要报恩守护的人,所以他很惭愧也很内疚。 陈年往事,顾诗若并不想多提,既然都过去了多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因此她反应很平静,“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力道,下颌绷直,“诗若,我的过去也不是什么很美满开心的记忆,你想知道我也愿意跟你说,只是…” 只是跟洛谦说的一样,有些事情能够瞒下来的就瞒下来,他也是在查到了过去发生的事将其连接起来后,才发觉了猫腻。 这真相令他心寒,由衷而来的恐惧充斥在四肢百骸,拖着他溺入深渊。 湛沉双眸微凝,被掩藏的思绪令人无法捉摸得到,“我当年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流落街头很久,快要饿死病死的时候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也一直在找你,这些年我是靠着自己拼搏出来的,也不想跟傅家扯上任何的关系,对于我来说傅只是一个姓氏,没有任何的意义。” 从他妈去世开始,他就已经不是傅家人了,更不想跟名义上的父亲扯上任何的关联,何况如果不是当初他做的孽,顾诗若也就不会被姜曷臣瞄上,更不可能惹出这么多风波来。 上辈人造的孽债,却沦落到了他们身上要他们来归还… 只言片语也足够令顾诗若觉察出不对劲了,唇角微沉,嗓音淡淡,“我明白了,既然是这样那么你父亲有没有回国都无所谓,不会对我们有丝毫的影响。” 不要说能够大义凛然的去规劝傅云墨接受他的父亲了,她连傅家人的事儿都不清楚,傅云墨不是一个偏执到不讲情理的人,既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傅家的人,那么说明他的过去掺杂着太多的愤恨,能够逼着年纪小小的他一个人偷跑出来,想来傅家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 自古以来豪门破事多,顾家是这样,傅家也没有差别。 没有接着去逼问他的过去,毕竟重要的是当下的生活,所以顾诗若不愿意去逼着傅云墨将他藏好的阴霾剖析开来。 下车的时候,顾诗若手机响了,脚步微顿,她看了一眼手机号码后,凝结了神色,“你先进去,我接个电话就进来” 傅云墨心底藏着事,也没有过多追究,点头应了声后就率先进了屋。 顾诗若捏着手机的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就算不能够在一起,连朋友都不可以当了吗?” 莫衍北小心翼翼的态度令顾诗若心酸,她忍耐着没有心软,逼着自己硬下心肠,“莫先生,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女人” 她从莫衍北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卑微又懦弱,她是心疼于自己给莫衍北带去的伤害,可是她不可以心软。 一旦给了他希望,等着他的就只能是绝望。 莫衍北一顿,看向窗外被风拂动的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出车祸这些天,他一直在医院静养,醒过来第一眼想见到的人却不在身边。 他后来才知道顾诗若来过,只是知道他没事又跟着傅云墨走了,此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看过他。 这个狠心的女人,陪伴了她两年,现在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哪怕是接电话都不肯。 “顾诗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低低轻灵的笑声透过薄薄机身传进他耳朵里,“我哪来的心?衍北,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也感谢你照顾了我两年,可是除了感激以外没有其他的感情在,你明白吗?” 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顾诗若一直身体力行的告诉他,她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也不会因为怜悯和同情而对自己产生愧疚,更不会因此回到他身边来。 莫衍北既恨她冷漠无情,又很庆幸她是这样的女人,至少这样她也会活的比较幸福,那个得到了她爱情的男人何其幸运,一直以来,她的心底始终都只有那一个人。 无声自嘲,他弯着唇角笑,“我明白,以后不会打扰你了,还有…” 似释然又像是放下了执念,莫衍北沙哑出声,“祝你幸福,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我能够做的就是祝福你” “谢谢,我和傅云墨已经复婚了,希望你不要陷下去了,早点找个好女人吧!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倾心相待” 复婚… 轻轻的两个字落在他心上格外沉重,沉甸甸的令他差点呼吸不畅。 无论对她多好都比不过她心上人的一句话一个表情,莫衍北生平第一次尽心去呵护一个女人,没想到现在被一脚踹开为他人做了嫁衣。 清朗眉目含着淡淡自嘲,他笑,“当然,你这种女人确实配不上我的感情” 那边的人明显顿了几秒,随即回了话,“嗯,也祝你早点跟美惠小姐修成正果,再见” 顾诗若停了一会儿,又说,“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不相见就会不想念,重遇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难堪,她对莫衍北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或许在某一个时刻,她是心动过的,只是那种心动不足以支撑她推.翻过去义无反顾的选择跟他长相厮守。 一生太短,心脏太小,已经被填补满当的位置容不下第二个人的位置,所以对莫衍北除了抱歉以外,她什么都回应不了。 狠心,才能够让伤疤结痂,当初痛不可遏的伤疤也会随着时间推移化为淡淡痕迹。 莫衍北心底酸楚蔓延到了喉咙,哽住,用力闭了闭眼睛,逞强道,“嗯,我和美惠结婚的话,会邀请你和傅云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够如约出席。” 第两百七十八章 我并不恨她 “好,只要你请我就会如约到场。”顾诗若冷冷清清的嗓音令莫衍北心涩,近乎白若透明的薄唇微微掀起,自嘲一笑,“一定” “那…我挂了” “嗯”从喉咙深处艰难发出的单音节,近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听着冰冷机械的嘟嘟声,原本鲜活跳动的心脏渐渐沉沦到谷底。 他能做的就是安静走开,既然顾诗若不愿意他打扰,除了放开不去纠缠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呵呵…”自唇角溢出轻嘲笑意卷着无奈沉痛,将他淹没到深渊。 “觉得很不甘心?还是觉得不公平?” 女人清冷嗓音突兀,传进莫衍北耳郭里,微掀眸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进入到病房里的冯美惠。 她穿着大红色连衣裙,如同海藻般的黑发垂在身后,化着淡淡精致妆容,只是嘴角的讽刺委实刺人眼睛。 穿着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近,自然的落座在病床一侧,“心疼也是自找的,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也知道她心底早就藏着人却仍旧选择将所有感情投注到她身上去,孤注一掷得到的不是成功,而是一败涂地。” 冯美惠早就过来了,其实她并没有刻意去放轻手脚,就是这么直接的进入到房内,只是莫衍北接电话太入神压根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已经有人进来了。 进来后,她就安静的待在一旁,将顾诗若决绝的话和莫衍北难过的表情尽数揽入眼底,作为女人她理解顾诗若的做法。 快刀斩乱麻,不可能相守就早点断了念想,她的做法是对的。 可是作为喜欢莫衍北的女人,看到他被顾诗若伤害的体无完肤,甚至被贬低到一文不值,她是心疼的,也很愤怒,不明白,那个女人哪里来的胆子可以这么自以为是的去伤害其他人。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那么容易得到莫衍北的关注?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事,却被另一个冷心冷肺的女人捷足先登,并且让对方以合理态度享有了这一切,究竟凭什么?顾诗若哪有这种殊荣和资格? 怒从心来,脸上却笑得更名灿烂妩媚,她笑,“衍北,报复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是让自己过得快乐,不要活在她的阴霾里。” 莫衍北很久都没有说话,一直安静的看着病房外婆娑摇曳的树影,头上缠着纱布,脚上还打了石膏动弹不得。 眼睫半阖着,在眼窝处投下剪影,他无声发笑,“我并不想报复她,她过得好就好,如果这是她想要的,我愿意成全。” 忽然间好像能够理解顾诗若以前的处境了,被抛弃被牺牲有多痛苦,这种彻骨的孤独非经历不能够体会。 他何尝不懂顾诗若的用心良苦,他知道顾诗若是想让他死了这条心,他难过的不是顾诗若没有选择自己,而是他记忆里那个天真懵懂的顾诗若再也回不来了。 在他准备好一切,甚至都想过要带着她彻底移民到瑞士定居的时候,那个会依赖他的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冯美惠身子微僵,男人的脸侧对着她,沐浴在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里,轮廓被虚化,但是她看到了莫衍北骨子里的那股落寞。 他是个好男人,对顾诗若好的男人,同时也是个残忍到无情的男人,用缅怀过去的话语化为剑刃一点一点剥落她的心脏。 被爱的人总是幸福的,不被爱的人只能够自我欺骗自我蒙蔽,困在寂寥孤独的围城里渐渐枯萎。 他们都一样,顾诗若不爱他,而他不爱自己… 很早以前冯美惠就懂了爱情这种东西没有道理,来的突兀又急促,一瞬间便侵蚀了你的心脏,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对一个人倾尽全心。 莫衍北不爱她这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所以她不恨顾诗若,也不会觉得是她抢走了莫衍北,有过嫉妒,更多的还是艳羡。 她轻而易举的便得到了自己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冯美惠很羡慕她,毕竟她曾经得到过莫衍北全部的爱。 喉结轻滚,他收回了流连在外的视线,转而看向冯美惠,“我不是很清楚她的过去,但是我时常可以在她身上感受到浓烈的绝望,我给不了她的,让她重燃希望的人不是我,尽管我尽心呵护,终究不是藏在她心上的人” 莫衍北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顾诗若说过的话,她说,“可是能怎么办呢?他在我心上生长,扯走了他,我会疼也会枯竭” 这就是差距,他可以沦为顾诗若的养料只为让她好好盛开,未曾想她早就失去了生长的能力,她的养分被一个男人一点一点抽走,就只是个过滤器,无论他给顾诗若多少呵护,这朵花都不可能再次为了他盛开。 低冽的笑声清灵,冯美惠半是自嘲半是释然的笑道,“看到你这样我竟然会感觉到痛快,这些年你给我的痛苦,丝毫不比顾诗若给你的少。” 就像是一条食物链,她则是沦为了莫衍北底下被吃死的猎物,看到他难过,自己心如刀绞,可又觉得舒畅,莫衍北终于感同身受了一回她的痛楚。 “美惠,这些年…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瞧,这不就是现世报吗?”眉含几抹讥讽,她笑的愈发明媚,“她给你的,你很快就还给我了,所以衍北啊!不要觉得伤心,因为你痛我也会跟着痛,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人爱你,是你选择了视而不见。” 一看到莫衍北沉默,冯美惠就知道了他心底想法,说难听点,莫衍北就算是放个屁她都知道是闹肚子还是正常排泄。 了解他更胜于自己,冯美惠也不想将两个人的关系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弯着唇角灿笑,“阿姨说要过来陪夜,我怕她年纪大了吃不消,你不介意我在这里呆一晚上吧?” 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历过被拒绝的疼痛,莫衍北这一次没有跟过去一样将冯美惠推开,第一次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 低嗯了声后,便不再多言。 垂眸看着暗掉的手机屏幕,莫衍北眼底亮色也渐渐泯灭。 挂掉了电话,顾诗若在外面站了好一会透气,不觉仰头望天,天幕上云烟袅袅。 长长吐出了口浊气,她才定睛回公寓。 进了屋,没有看到傅云墨的身影,顾诗若四下找了一遍,楼下没人,楼上卧室也是空空荡荡,她存了心思,慢慢靠近书房。 房门虚掩着,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屋内人的身影,手握住门把,抬起的手曲起轻敲了两下,“我可以进来吗?” 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随后响起,“嗯,进来吧” 顾诗若推门而入,看到傅云墨正出神的坐在办公椅上,敛下疑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处理公司事务?” “嗯,最近的扩展业务进行的不是很顺利” “哦,需要帮忙吗?” 傅云墨淡淡摇了摇头,“不用,你好好休息” 她没有强求,毕竟她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交到了她手里也只会被她弄得一团糟。 刚想离开,傅云墨忽然出声叫住了她,“诗若,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脚步微滞,没多想别落座在他面前,目光灼灼,“什么事?” 他拉开了抽屉将一个牛皮纸袋子放到了桌上,轻轻一推便推到了她面前,“这是顾氏的股权转让协议书,现在物归原主” 垂眸看了一眼封口的文件袋,顾诗若丝毫没有要去拿起来的意思,凉凉启唇,“不必了,公司交到我手上也存活不了多久,我相信你能够做得比我更好,顾氏在你手上会比在我手上发展的更好。” 她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对公司的掌权人是谁没有太大的执念,现在她母亲也已经过世了,顾氏留着只能说是个念想,她没有她母亲那股狠劲和韧劲。 见傅云墨本还想开口说点什么,顾诗若忙出声打断,“你知道的,我身体状况支撑不起一个庞大的公司,压在我身上只会让我喘不过气来。” 湛沉的眸子微窒,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浅浅咖色光泽,瞳仁里印着两个小小的顾诗若。 她脸色看起来不像健康人那般红润有起色,恹恹的似乎打不起精神,令傅云墨心口一紧,“是我思虑不周,你不想管那就好好休养身体” 轻轻点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要跟我谈的就是这件事吗?” “不是”傅云墨掀眸看了一眼顾诗若,唇角微沉,“我要跟你谈的是你母亲的事” 眉目温静,她没说话而是在等着傅云墨的下文。 “其实…你母亲不是自然死亡。”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重重砸在顾诗若身上,大脑忽地一片空白,“你说什么?我母亲不是自然死亡的意思是她是…” “是,跟你想的一样,是蓄意谋杀。”傅云墨顿了顿,挑眸似乎是在观察顾诗若的反应,“那个时候你被带走了,我疏忽大意没有过度关注这边的情况,事后,才发现了端倪,也去调查了监控,我们怀疑是有人刻意假扮医生浑水摸鱼进了病房,对你母亲施了毒手。” “怎么会…”她呆滞的坐在椅子上,像是瞬间被抽光了力气,“不可能,谁会对一个已经意识不清醒的病人下毒手?我们顾家纵使是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也不可能会对一个已经没有了威胁的人做出这种事啊!” “你冷静一点”傅云墨担心她的情绪起伏太大会影响到她现在的病情。 长长叹了口气,“我查到了一些有关于你们顾家的往事,尤其是关于秦市长也就是你外公的事,我想这一次你母亲会被人盯上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当年秦市长畏罪自杀的事,或许你母亲已经掌握到了关键性的资料。” “你是说我外公当年那件事情也有内幕吗?”顾诗若被接连不断抛出来的隐衷砸的晕头转向,呆愕的看向傅云墨。 第两百七十九章 你不适合我的儿子 “嗯,虽然不太确定事实,但是这背后肯定有推手”说着,傅云墨顿了顿,神色凝重,“诗若你就一点都不知道顾家和秦家以前的往事吗?” “我…”秀眉轻轻蹙起,努力的去回想过去的事情,隐约想起当初被她封闭起来的记忆,渐渐苏醒的尘封过去,令顾诗若感觉到头疼。 手抵着额头轻揉了揉,脸色愈发苍白,“我记得不多,那个时候我还太小,只是外公没有出事以前也时常会让他的助理来接我和母亲过去叙叙旧,印象里外公是个很随和慈祥的人,可是外公出事以后,我母亲也就不怎么回来顾宅了,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都等在顾宅大门口,我母亲都没有回来过。” 后来,没有等回来秦曼婷,反倒是等来了王若雪母女,她父亲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将情妇和私生女带回了家里,此后就开始了阴暗的童年,她仍然每天都会蹲在顾家大门口等着秦曼婷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秦曼婷的日子,她只记得秦曼婷回来的时候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会抱她也不会亲她,就好像她是个陌生人,视而不见。 年幼无知不懂得这场变故是因为什么,也没有任何人跟她解释过,连疼爱她的外公都死了,当时的顾诗若真的是体会到了彻骨寒凉,孤立无援。 倏忽,出神的她被抱进了温暖的怀里,淡淡清冽气息将她包围起来,“不要再去想了,想不起来也没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一接触到熟悉的怀抱,她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疲倦的靠在他怀里。 闭上眼沉思的时候,脑内灵光碎片渐渐拼凑清晰明朗,她心一紧,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当初你会误认顾晴菁是救了你的人?” 锐眸微滞,“我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人就是她,当时她蜷缩在那间屋子里,我以为…” “怎么可能?她为什么会去那里?” 这成为了顾诗若此刻最大的疑团,为什么顾晴菁无缘无故的要跑到后宅废屋去? “你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带她走而是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我当时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养活自己更不用说多带一个人离开了”只是走之前他问过名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才离开。 顾诗若心底已经有了自己的念想,她记起来了,那天她是想去后屋看看被自己救回来的小男孩怎么样了,还拿了食物过去。 结果才走到后屋那边就听见另一间屋子里有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出于好奇,年幼的她当时小心翼翼的靠近去看,结果风一吹带开了一点老旧的房门。 然后就看到了成为她童年阴影的一幕,暴睁的双瞳里布满红血丝,她只记得那双眼睛,死不瞑目。 后脊梁背阵阵发寒,顾诗若害怕的抱紧了傅云墨,“我记得废屋那边好像出了事,好像是…好像是死了人。” 当时她受了惊吓,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所以一直弄不清楚,现在记忆复苏,她才想起来当初的事。 顾森山大发雷霆,那一夜差点杀了秦曼婷,后来顾诗若才知道是因为王若雪死了,顾森山离开后,没多久就传来了葬身火场的消息,当时的顾家濒临破产,每天都有债主找上门,最后连他们都被扫地出门。 她只知道是从那儿开始秦曼婷就很少回来了,每天都在外面工作赚钱,时常回来也是一身的酒气。 正是因为这样,她们两母女越来越疏远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跟她解释过一句,顾森山和王若雪母女都相继离开了她的生命,就好像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只是她做过的一场噩梦… “死的那个人是顾晴菁的妈妈,而且没有过多久顾森山也出事了,我并不清楚有什么隐秘,但是我想当初的事情肯定有关联” 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而且那昭然若揭的真相近在眼前,她却总是找不到揭开的幕布,只能够站在原地干着急。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诗若揪住了傅云墨腰侧衣衫,“求你帮帮我,帮我找出来,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我母亲的命” 如果秦曼婷是自然死亡顾诗若还没有这么内疚,现在得知是被蓄满谋杀,顾诗若就更加无助了,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清楚头绪,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就只有傅云墨。 现在的她没有那种精力去追究任何的过往,更不想要去深思背后的事。 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捋着柔顺黑发,傅云墨哑然,“我会找出来的,你不要顾虑太多,只要好好休息护住自己就够了” 有些事傅云墨隐瞒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也不想让顾诗若知道。 …… 顾诗若没想过她会被傅云墨的父亲找上,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她还有点愣,“你是?” “我姓傅” 一句话就令顾诗若搞清楚了眼前人的身份,凝眸沉声道,“伯父好,云墨他今天去工地视察了,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顾诗若微怔,“找我吗?” “嗯,怎么?不欢迎我?” 说实话,她确实不怎么欢迎不请自来的人,何况傅云墨父子之间的关系那么紧张,现在他找上了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安好心。 敛下了心底的深思,顾诗若让开了身,“请进” 傅霆彦进了屋后就打量了一遍不算宽敞的公寓,“他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依照他现在的身家难道连处好房产都购置不起吗?” 房子确实不怎么大,当初傅云墨只是买了这里来安置顾诗若,也没有选择多大的地。 何况在申城这边,傅云墨狡兔三窟,房子不少偏偏爱往这里钻,她不喜欢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淡淡回到,“房子只是个安身之所,大小都没关系,左右只不过睡了那么一寸地。” 傅霆彦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顾诗若,微微眯起的双眸打量她,“你跟我儿子交往了多久了?” 半年?两年?这个问题连顾诗若都不好回答,她抿了抿唇角,“两年多” 傅霆彦点了点头,瘆人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自然落座在沙发里,顾诗若端来了茶水,安置好后才坐下。 眉目温静,“伯父,您找我是为了云墨的事情?” “听说这臭小子结婚了,我也就过来看一眼儿媳妇”他端起了茶杯喝了几口,上好花茶入口清香回甘无穷。 儿媳妇?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父子两的关系并不好,或许顾诗若都要误以为现在过来的人真的是个关心儿子的父亲。 美眸微沉,“伯父来找我恐怕不单单只是来看看儿媳妇长什么模样,而是另有所图吧?” 她话说的直白也不客气,傅霆彦眉目一横,将茶杯重重放下,冷笑,“伯父?你嫁给了我儿子,难道不应该叫一声爸?” “伯父,您和云墨之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您比我更清楚” “呵,这混小子一跑就跑了这么多年,现在娶了个老婆也是了牙尖嘴利的势利眼” 傅云墨为什么要从家里逃跑,这他没有说,但是顾诗若相信傅云墨当初既然选择了离开,证明当时的他已经对傅家心寒了。 能够逼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做出逃跑这种举动,可想而知傅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如果我真的是势利眼,刚刚就不会让您进门,顾念着您是我丈夫的父亲所以我不会对您不敬,但是如果您要我对您热络起来,这也不可能。” 美眸渐寒,唇角含着淡淡嘲讽笑意,“说白了,要是云墨真的回来了见到您在这里恐怕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伯父这次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就请直说。” 她厌倦这种尔虞我诈说话都要兜圈子的生活,有这种时间她宁愿多休息会看看书出去走动走动,也不想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傅霆彦脸色一冷,轻蔑的凝着她,“本来还想好心相劝,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说着,他嗓音也变得寒沉,“你不适合我儿子,离开他” 她忽然间觉得很好笑,这种就是电视剧里面常有的豪门戏码吗?可惜她不是个任人欺辱的软包子,更没有说要为了对方好而忍痛离开的觉悟。 傅云墨有权有势,家产万贯,根本不需要受人胁迫,现在他们两个人要在一起也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更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 红唇勾勒出一抹淡淡嘲讽笑意,“伯父,我敬重您是云墨的生父所以才让您进来,您现在如果是想用这个身份来指责我,或者说是想要我离开的话,恐怕不太可能” “放肆!我是他爸!你这个女人我不喜欢,更不承认你成为我们傅家的儿媳妇!识趣的话,最好自己主动离开我儿子” “她是我太太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傅家儿媳妇?”一声轻嘲笑意卷着浓浓讥讽,“谁稀罕傅家儿媳妇这个头衔?我傅云墨的女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认同” 忽然出现的傅云墨令大厅内的两人均是一愣,顾诗若条件反射的站起了身,呆呆的看向面容冷峭的男人,“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待久了无聊,所以就先回来了”傅云墨耐着性子跟顾诗若解释,眉目温和。 温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傅云墨看着她眉眼带笑,眼底却浓郁到极黑,“我不是说过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要乱开门吗?你瞧,现在放了脏东西进来了,不还是得费点精力去清理?” 脏东西… 能够用这种话来形容他的亲生父亲,这足够证明他们父子两的关系确实是水火不容。 顾诗若难得沉默,傅云墨也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瞟了傅霆彦一眼,“收起你的架子,这里没有你的儿子也没有需要承受你教训的人,我的事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第两百八十章 别往他面前凑! “傅云墨!”怒瞪着厅内护着顾诗若的男人,一别多年,再相见,这混小子都比他高了,往那里一站气势凛人,竟然连他这个老油条都觉得有点胆寒了。 冷冷睨了傅霆彦一眼,眸色淡漠,“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太太,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对于傅霆彦私自来找顾诗若的事他很不爽,尤其是听到傅霆彦让顾诗若离开自己,他就更觉得可笑。 握紧了顾诗若的手,眸色愈发阴寒,“从我选择离开傅家那一刻开始,就选择了跟傅家脱离关系,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摆什么父亲的架子” 傅霆彦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儿子,随即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人,冷笑,“你要护着她?以你现在的身份娶这么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当太太,不觉得会让人笑掉大牙吗?” “我不护着她难不成护着你?我娶了什么样的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会不会受到影响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傅老先生管的未免太宽了点” 不咸不淡的说出这番话,态度不明,看不出来喜怒,倒是傅霆彦被傅云墨这态度激怒,当即撕破了脸,“混账东西!我这是为了你好,娶个二手女人只会让你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你这种连自己太太的生死都可以置之不理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傅云墨眼眸徒然一冷,淡薄如冰。 父子两人剑拔弩张,不欢而散,傅霆彦走之前说了一句,“你一定会后悔的!”随后便气冲冲的从公寓内离开,门被关的震天响。 他走后,傅云墨的脸色黑沉的可以滴出墨来,烦闷的解开了几粒衬衫扣子,“以后不要搭理他,更不要跟他有所接触” “嗯…” 傅云墨烦躁的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在上升的冉冉白烟缭雾,湛沉眼眸愈发黯然,在顾诗若的注视下,他拨了电话,“安排钟点工过来打扫,顺便选几套家具过来换掉” 她全程就站在一旁看着傅云墨安排,有这么难以忍受吗?只是在这坐了一小会喝了一杯茶而已,夸张到彻底大扫除还不够,连家具都要全部换成新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不想见到你父亲” 闻言,他掀眸看了一眼瘦小的顾诗若,“不赖你,是我的反应过激了,你以后不要再去搭理他就够了” 他跟傅霆彦的关系向来就是水火不相容,现在但凡是傅霆彦碰过的东西他都觉得难以忍受,连这厅内他都觉得空气变得污浊了。 剑眉一拧,他弯下腰身将顾诗若打横抱起就往楼上走,“我们去卧室避一避,等到换好了再出来” “…”这是讨厌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连在同一个地方呼吸都不愿意? 动作轻柔的将她放下顺势就将她压倒在床榻上,不由分说的攫取住柔软香唇,竭力吮.吸,像是在发泄不知名的怒气,吻绵长又急促霸道,引得顾诗若差点窒息而亡。 睫毛不住颤动,手揪着他的衬衫用力想要推开身上压着的人。 在她大脑缺氧的时候,傅云墨才舍得放开她,喘着粗气将她紧紧抱住,嗓音沙哑,“别动,让我抱一会” 脸深埋进她脖子,湿热的气息直喷洒在她皮肤上,弄得痒兮兮的,她躲了躲,“你怎么了?因为他来了,所以你很生气是吗?” “诗若,让我静一会儿” 她从傅云墨的话里听出了乞求和疲倦,心脏莫名柔软下来,没有辩驳,而是任由他这么抱着。 外面的陆陆续续响起搬东西的声音,抱着她的人似乎毫无察觉,铁臂紧箍着她动弹不得,偏生他又睡着了,顾诗若也不忍心叫醒他,只能够由他去。 睡着的人双眸翕合,微长的墨色黑发遮住了额头,平白为他添了几抹随和,她却总觉得现在的傅云墨很可怜也很孤独… 探身向前,偷偷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虽然不清楚他的过去,但是对于顾诗若来说,傅云墨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那么艰难的走回来,也就只是为了能够和他相依相守,甚至连季梓瀚都被她连累 季梓瀚… 这个人可能永远都是她心底过不去的坎儿,她很内疚自责,每次想到季梓瀚都会觉得痛苦,即使待在傅云墨身边也会觉得良心难安。 …… 傅霆彦从公寓出来后,脸色就难看的紧,坐上了车后,绷着脸低吼,“开车!” 车后座的女人见到他脸色阴郁不免一阵胆寒,却还是壮着胆子依靠进他怀里,“他为难你了吗?” “嗯?”尾音微沉,猛地攫住靠近自己怀里的女人,眼底沉沉,“你认为我还比不过那个混账东西?需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不…不是…” “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现在跟着我回来了,就控制不住荡漾的心脏想往上贴了?” 傅霆彦嗓音浑厚有力卷着阴寒,眼底戾气横生,“管好你自己,别让我发现你不知廉耻的往他跟前去凑,否则…” 阴恻恻发笑,“我可以将你带出来,也可以让你更加生不如死。” 看到对方瑟瑟发抖目光躲闪,傅霆彦这才满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害怕就对了,别以为我现在宠你,你就能够无法无天了”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很快便学会了收敛好自己的恨意,娇笑连连,“怎么会呢?我都是你的人,怎么可能还去肖想其他人?” 眉梢染上了风情,笑容愈发魅惑,“你不信我吗?” 小手不安分的顺着胸膛攀附上去,半个身子都抵在了傅霆彦身上,吐气如兰,一副勾人模样,傅霆彦看着她微眯起眼眸,抓住了她的手。 “不信”话音刚落,他猛地将女人下巴抬高,用力狠狠咬在柔软的红唇上。 车内很快便传来了旖旎暧昧的喘息声,开车的司机不敢去看后视镜里的一幕,额头都渗出了汗珠,目不斜视的盯着道路前方。 结束后,车内弥漫着欢愉过后的浑浊气息,司机微不可见的蹙起眉,但是没有得到准许,他连车窗都不可以开。 魇足的傅霆彦靠在椅背上休憩,衣衫齐整,反观躺在他大腿上的女人,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不足以蔽体。 脸颊绯红带着被宠爱过后的媚意慵懒,“他不答应你吗?” 假寐的人听到这话睁开了阴鸷双眸,“别问太多,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少给我惹事生非” 嗓音阴寒不带一丝感情,哪怕是刚刚才做过最亲密的事也没能够消除傅霆彦对她的芥蒂,倏尔,头皮一疼,长发被拽住。 “真脏” 半阖着的眼底满是恨意,嫌弃她脏?嫌弃她脏干嘛还要碰她? 温顺的任由他摆弄不敢反抗也不敢顶嘴,傅霆彦看了一眼被他提拉起来的女人,鬓发凌乱,肤白如雪,身上痕迹也红一块紫一块,脸上胭脂红晕悄然蔓延开,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喉结滚了滚,嗓音也暗哑了下来,“滚过来” 她掀眸害怕的看向喜怒无常的傅霆彦,察觉到他的意图后,小脸顿时变得惨白。 “怎么?你还不愿意?不过就是个妓/女,还想立贞节牌坊?” 傅霆彦的讽刺令她无地自容,心底的怒火滔天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可是她不能… 老老实实的挪过去,小手轻颤着去拉开裤拉链,慢慢俯身下去。 屈辱的半跪着,眼底蓄起了薄薄水雾,恨意也更为浓稠,伴随着一声闷哼,她才终于得到了解脱。 等到了目的地,她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被折磨到连打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颤颤巍巍的从车里出来,傅霆彦却早就甩手离开了,她死死咬唇,无边恨意席卷而来氤氲成风暴。 两年前,她被傅云墨送到了精神病医院,每天都被当成精神病一样对待,束缚住手脚无法挣脱开,甚至有时候还有进错病房的神经病人跑来对她摸上摸下,要不就是挨打。 医生得了吩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闹出人命就任由她挨打。 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结果竟然被人救了出来,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霆彦。 他与傅云墨眉眼间的相似令她心惊,后来才得知他是傅云墨的亲生父亲,只是… 顾晴菁她以为自己跳出了虎穴却未曾想过会进入狼窝,她才醒过来就被傅霆彦侮辱了,这两年破罐子破摔,索性用这种身份缠住了他。 这一切,不都是傅云墨赋予她的吗?如果不是他们夫妻两,现在自己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仰头望天,深吸了一口气。 她回来了,傅云墨带给她的痛苦,她一定要还回去!包括傅霆彦这个老不死的! 傅霆彦径直去了书房,看到候在房间内的人,眸光沉着,“久等了” “傅董事长是大忙人,等久点也可以理解” “我让你带来的资料,你带了吗?”他脸色很难看,也没有耐心兜圈子,在傅云墨那里吃了瘪,现在心情郁结,正不爽着。 他点了点头,大步进了屋子,余光瞥见桌子上放着的档案袋,他不假思索便拿了起来。 “傅董事长忽然间回国是想将重心重新挪回到国内?” 傅霆彦一边看资料一边冷笑,“少给我卖关子,我为什么回来你很清楚,不用拐弯抹角的来试探我” 对方脸色微沉,旋即笑道,“你倒是没有变过,跟过去一样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 他睨了对方一眼,满不在乎,“想让我看得起也得活出个人样来,你能够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还是因为我将你捧起来了?要是没有我也就没有现在的你” 傅霆彦的话无疑于是戳中了他的死穴,阴郁沉沉强忍着脾气又不好真的发作,“你儿子已经开始怀疑当初的事了,他在着手调查过去的往事,要是真的被他揪住了尾巴,咱们两都得完蛋!” 第两百八十一章 卫家的遗腹 “就凭他?乳臭未干的混小子为了个女人都可以不管不顾,能成什么大事?”傅霆彦对国内的情形了如指掌,包括傅云墨和顾诗若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翻了翻资料,手一顿,笑道,“听说卫家那小子还没死,之前还闹了一出?” 傅霆彦摸不清喜怒的话令原本还冷静自持的人坐不住了,犹疑不定,将对方的情绪尽数揽入眼底,他冷笑了一声,“当年就让你处理干净卫家的尾巴,现在好了,不仅没有斩草除根,还让他有机会兴风作浪!” 眼底厌恶更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有胆子在我面前摆谱!” 对方沉默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卫家那小子人呢?死了?” “是,听说是跟顾家小姐一起掉下悬崖了,可能是已经死了…” 傅霆彦冷笑出声,“可能?顾诗若都还活着,你能够确定卫家小子真的就死了?”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声线徒然一寒,戾气横生。 当年的事情是他策划起来的,找到了这个废物扶持起来,吞了卫家后没想到被卫家那女人给跑了,带着两个孩子凭空消失,无影无踪,这么多年来都了无音讯,如果不是知道两年前的绑架案,他还不知道卫家的人已经回来了。 找傅云墨的麻烦,想复仇?也得看看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 “找!接着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卫家的人都挖出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卫家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对于他来说就意味着是多一分危险,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也该出来见见天日了,不斩草除根,怎么能平息掉他的怒火? 目光定在那一页薄薄的纸张上,微微用力就抽了出来,似笑非笑道,“看来当年我唱了红脸还有其他人唱白脸,在我之后做了一件好事?” 傅霆彦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男人,将手里抽出来的资料递交给了他,沉声道,“近在眼前的人你都没有处理干净,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接过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收缩,“这…这怎么可能…” “最近我记得是有个由市政/府举办的招标会,你帮我安排,全部都要到场”声线沉着的吩咐了下去。 对方愣了几秒,随即应承了下来,连他都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这资料他事先都还没有看过… 步履匆匆的从书房离开,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眼前的钉子他都没有发现,这么多年,还任由对方安营扎寨… 忙闪身躲进了一旁拐角,惊魂未定的顾晴菁看着那人离开了后才松了口气。 卫家的人?悬崖?顾诗若? 两年前的绑架案她也参与了,卫家的人值得难道就是那个一开始说要帮她的男人?她离开的这两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越听越糊涂,连她这个跟卫家人接触过的人都摸不清楚傅霆彦话中深意了。 卫家和傅家有宿怨? 难怪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对傅云墨似乎有着很浓烈的恨意,眼眸微转,或许她可以从卫家当年的事下手,能够找出点惊人猛料也说不定。 等到天黑了,顾晴菁才蹑手蹑脚的偷偷跑到书房翻找,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离开之前,她带倒了桌子上的一本书,忙低下身捡起,猝不及防的看到从书扉页里掉落出来的纸张。 随手摸起,看清楚了相片上的人和相关资料后,顾晴菁愣在当场。 …… 招标会如期举行,为了拿下这次竞标,傅云墨不得不带着顾诗若来参加这种交际应酬,担心她会觉得闷,轻声安抚道,“很快就结束了,要是不舒服你就告诉我” 她挽着傅云墨的胳膊,淡淡摇头,“我没事” 现在顾诗若确实不太喜欢应酬这种宴会,尤其是人太多了,她觉得吵嚷的脑袋疼,所以不想多呆。 “顾姐姐,傅叔叔”远远的就看到娇俏的身影朝着他们跑过来,顾诗若被这冲撞过来的力道带着往后踉跄了两步,索性傅云墨揽住了她这才稳住了身形。 随后过来的人看到傅云墨眉眼间的不悦,当即沉下了脸,“安安,做事别这么毛毛躁躁的” 她挽住了顾诗若另一边的胳膊,不以为然,“本来我就不想来参加,是你非要带着我过来的!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熟人,你还不许我上前打个招呼,找人解解闷吗?” 沅夏安和洛谦比他们先到这里,一路沅夏安就是陪着洛谦假笑跟人寒暄,脸都快抽筋了,最可气的就是认识洛谦的人都在问为什么他的未婚妻祁静姝没有陪着他来参加! 气的肺都快炸了,还要保持优雅保持微笑,沅夏安早就厌倦了,情绪也不高说话也很冲。 她气洛谦不解释,而是任由别人误会,明明现在他的女朋友是自己,别的人却都在问祁静姝… 气闷的沅夏安不想搭理洛谦,拉着顾诗若就想走,“你们有你们的交际圈子,就不要拖着我们两个陪你们应酬了,很烦!” 她毫不客气的将人拖走,傅云墨皱眉本想开口却看到自家太太的口型,“别担心” 生生止住了步伐,目送着她们两人离开。 “这招标会的宴请名单可有意思,不仅仅是我们两人,连安安和顾小姐的名字都在上面,另外…” 洛谦看了一眼傅云墨,嗤笑道,“我可听说你爸也来参加这次招标会了,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心竞争还是别有目的” 温漠眸色暗沉,轻轻晃动着手中红酒杯,在灯光照映下,酒杯中的红酒格外剔透如血鲜红,“不管他想做什么,奉陪到底” 洛谦掀眸深深看了他一眼,漠然道,“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不会有意见,但是现在我有自己的底线,如果你父亲做出了过激举动,我也不会因为他是你父亲而手软” 如果不是因为跟他父母得到了证实,他还不知道安安就是卫家的女儿,难怪从带回洛家开始,父母就坚持让安安叫自己叔叔。 如果被她知道那个掉下悬崖的男人是她的哥哥,而她一心敬仰的傅叔叔其实是害了他们家破人亡罪魁祸首的儿子,他无法想象沅夏安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想让沅夏安跟她哥哥一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更不希望她陷入到往事的痛苦深渊里。 “洛谦,安安的事我很抱歉,不管怎么样,我身上流着的是傅家人的血,如果她真的知道了这事想要讨回公道,我也会帮她的。” “不行,我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让她陷入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沅夏安就维持着过去的单纯善良就可以了,这些肮脏的过去本就跟她无关,既然重新开始了新的生命,那就注定沅夏安和卫家人的命是截然相反的。 傅云墨缄默了下来,无力的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操纵了一切的人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现在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当年傅霆彦的野心贪婪而造成… 被强自拉走的顾诗若也发现了沅夏安的情绪不对劲,似乎是在跟洛谦置气,不由轻笑,“夏安,你跟洛先生闹矛盾了?” “没有!” 眉梢轻挑,她状似了然的点头,一看到顾诗若那揶揄的模样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话,无力的松开了手,垂头丧气,“顾姐姐,叔叔他为什么不愿意跟其他人介绍我?每一个人都在问祁静姝怎么没有陪着他过来参加宴会,可是他都不解释,也不跟别人介绍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安安,洛先生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可能是不想要其他人来打扰你,你们的感情是由你们来建造,他不愿意曝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你想想,如果你的生活每天都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会不会感到恐怖和反感?” 洛谦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跟傅云墨不同,曝光在媒体面前的时候比较多,愿意带着沅夏安来参加这种宴会恐怕就是他最大的容忍底线了,他不愿意解释估计也是怕将别人审视的目光引到了沅夏安身上,会让她承受不住… “真的是这样吗?我以为他是对他的前女友余情未了” 顾诗若低笑出声,“你就这么不相信洛先生?他既然选择了你就会负责到底,我相信洛先生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沅夏安总觉得心慌不踏实,情绪也仍旧不太高,“但愿如此” 从那次旅游过后,祁静姝那边消停了很多,至少她是没有再看到洛谦接过她的电话,也没有再去找过她,至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偷偷见过面,她就无从知晓了。 “夏安,信任是感情的基础,你要多给对方一点空间和信任,纵使你不相信洛先生,也总得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差” 她好言相劝,沅夏安才恹恹的点了点头,一碰到祁静姝,她整个人就像是刺猬一样,总觉得这根刺梗在心上不拔掉就不舒服。 “我可能是因为太害怕了,他们的过去我是亲眼见证过的,我叔叔他可以为了祁静姝牺牲那么多,甚至都不介意她结过婚还有了个儿子,我没有信心能够超越祁静姝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耷拉着脑袋,言语里满是落寞。 “我觉得在洛先生心上的人是你,夏安,他其实很爱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疼爱你,只要是有关于你的事情他都会格外紧张,一直尽心保护着你,生怕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站在旁人角度上看,洛谦对沅夏安是用了心思的,她和祁静姝的地位孰轻孰重,其实外人一目了然。 看沅夏安失落的模样,顾诗若跟个大姐姐一样开导她,“夏安,你要拿出当初自己追求洛先生的勇气来,相信你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你跟祁静姝没有可比性,现在在他心上的人是你。” 她抬眸看向顾诗若,轻轻点头,蓦然,一道不和谐的女声打破了此刻的平衡,“姐姐说的有道理,夏安你放宽心,洛先生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后面四个字咬字极重,慵懒的嗓音卷着浓浓嘲讽。 第两百八十二章 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个声音就算是化成了灰烬顾诗若都认得出来主人是谁,身子猛地一僵,后背下意识的挺直,只是交叠在身前的手死死掐着用力。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顾晴菁给她的羞辱和折磨在脑海里清醒浮现,她不是圣人更没办法做到冷静对待。 “好久不见,姐姐” 捏着腕骨的手施力,疼痛促使顾诗若清醒,从往事回头。 她没有回过身去看顾晴菁,眼睫半阖着眼底郁郁沉沉,沅夏安看到由远及近走过来的人瞬间便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挡在了顾诗若前面,戒备的盯着顾晴菁。 “如今这宴会门槛是愈发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放进来,早知道会有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我们也就不会来参加了,平白拉低了身价格调。” 顾晴菁脸色微僵,轻蔑的扫了沅夏安一眼,“被娇养着的大小姐就是心高气傲,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看不起出身不如你的人。” “你既然知道我看不起你,干嘛还要上赶着往我跟前凑?你这不是自己犯贱吗?” 沅夏安三番两次的呛声令顾晴菁精致的小脸青了又白,阴恻恻的瞪着她,“沅夏安,你神气个什么劲?不就是被洛家收养的孤女,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打住”沅夏安抬手制止了顾晴菁接下来的话,睥睨着她,嗤笑道,“别拿人跟狗比,你这不是让我掉价吗?我是洛家收养的孤女没有错,可我即将是洛家的少奶奶,你呢?你是什么东西敢拿自己跟我对比?是杀人犯呢?还是落水狗?” 当初苦于没有顾晴菁杀人的证据所以没有将她转交给警方,而且也怕那个时候的姜曷臣会插手阻挠,到时候从局里将人弄走才选择了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未曾想竟然这都能让她逃掉,真不知道是她运气太好还是她命太硬。 说不过骄纵的沅夏安,顾晴菁将矛头转向了顾诗若,“姐姐,你怎么都不回头看看我呢?我好歹也是你亲妹妹,隔了两年多没见面,看到你还活着,我可真是欣慰”最后一句话她用了重音卷着浓浓的嘲讽。 沉默不语的顾诗若终于有了反应,腕骨被她自己给掐红了,她才有了再一次面对顾晴菁的勇气,眉目温静,“是吗?看到你还能有勇气出现在公众场合我也很讶异。” 她眼底暗沉,漆黑的瞳仁仿佛在放映着那天的血腥,手起刀落,用匕首插/入进人身体,匕首抽离时带出的血液喷薄而出,温热的液体喷薄在她脸上皮肤上,黏腻浓稠的腥臭久久未曾散去。 顾晴菁愣了几秒,脸色变白,强忍下恶心感,“两年前的事早就翻篇了,就算是我做了那些事情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证据能够将我移送法办?” 当初她多长了个心眼将后续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如果傅云墨和顾诗若真的要控诉她,最多也只能够控诉她绑架而不是蓄意谋杀。 顾诗若和她是有私怨在身,哪怕真的上了法庭她的赢面还是很大,毕竟会酌情考虑证人与被告人的关系而定,所以顾诗若的证词不能够算是强有力的证据,这官司也很难打赢,指不定还会拖个一年半载的。 所以她压根就不怕顾诗若,也不需要担心他们会想要将自己送进监狱。 顾诗若明白利害关系,是可以上诉也可以起诉顾晴菁,但是这官司的难度太大了,时间久远不说连证据都不充足,只可能是无条件的耗死下去。 “你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你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没有梦到过被你害死的人来找你吗?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到鬼的。” 嗓音轻静淡如止水,清澈的翦瞳看不出情绪起伏,亦看不出来喜怒。 两年,改变了顾晴菁也改变了顾诗若,经历过死亡经历过离别,顾诗若现在对顾晴菁的恨意并不浓烈也不会觉得她可怜。 她只是觉得被这样的疯子缠上,太累了。 心内无声叹气,面上风平浪静,顾晴菁盯着她看了很久,“顾诗若,你光说我,那你自己呢?你就没有害死过别人吗?别站在道德的高度上来指责我,你没有这种资格。” “我没有指责你,也麻烦你别跟苍蝇一样在我面前转” 顾晴菁勾起朱唇轻嘲一笑,“以后恐怕你会经常性的看到我” 她的话令顾诗若愣了半晌,似乎没有懂她话中的意思,顾晴菁但笑不语,柳眉微挑,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转向沅夏安,“夏安,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夏安也是你叫的?我要不要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来多嘴?”要比傲慢比胡搅蛮缠,十个顾晴菁也不是沅夏安的对手,她只会在洛谦面前卖乖,在其他人面前是不肯吃半点亏的。 毫不客气的反击相当于是在她脸上打了响亮的一巴掌,脸色微变,“沅夏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好赖不分以后后悔终生!” “你说谁敬酒不吃吃罚酒?谁好谁赖,顾二小姐今天要是不将话说清楚,怕是没办法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了” 颀长身躯隐匿在暗处,轮廓也掩藏在光和影的交界处,只能看清楚光洁的下颌线条,紧抿的唇,得体的西装剪裁将身形拉长,他如同王者一般缓缓踱步而来,将矜贵容颜完全暴露在她们面前。 眼底浮沉未定,只是漫不经心的盯着她,都令她感觉到威压,不怒自威。 沅夏安看到洛谦以后,本想靠近但是想起自己还在跟他赌气,又生生止住了步伐,弯起的嘴角也耷拉下来。 轻哼了一声,“你怎么没有应酬了?现在跑过来做什么?” 他睨了一眼沅夏安,眼角薄凉似染寒霜,旋即将目光落在顾晴菁身上,咄咄逼人,“顾二小姐刚刚想跟安安说什么,不如现在也跟我说清楚?” 顾晴菁本意也就只是想挑拨沅夏安和洛家的关系从而牟利,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洛谦半路截胡,生生打断了她原本的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当然不能够当着洛谦的面说,否则就算是一切都完了。 思及此,她扬唇一笑,“洛先生,别来无恙” “呵”不屑轻笑自喉咙深处溢出,清朗眉目含着轻讽,“顾二小姐还是不要跟我套近乎的好,我可不想跟垃圾沾染上关系” 说着,声线冷沉下来,“不如顾二小姐还是好好跟我解释解释安安亲生父母的事,如何?” 她读懂了洛谦眼底的阴沉嗜血,她敢保证现在她但凡要是吐露出一个有关于沅夏安身世的字来,洛谦会在这里将她弄死。 “洛先生,您听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沅小姐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哦?看来顾二小姐是在质疑洛某的耳朵不太灵光了?”眼底寒意浓烈似剑刃,寒光乍现。 他知道沅夏安是在跟他闹小脾气,得了空才想着出来找她哄哄她,远远的就看到她们三个人对峙,走近了刚好听到顾晴菁提到有关于沅夏安亲生父母的事,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个禁忌话题,他多害怕沅夏安知道了真相后,会离开洛家离开他,他更怕沅夏安以后会陷入到痛苦和仇恨的煎熬中挣扎。 她只需要一直乖乖待在他身边当个张扬跋扈的大小姐就够了,这些阴暗的事情,他都不愿意让沅夏安知道一分半毫。 为了瞒住这个秘密,他不惜牺牲任何人,如果顾晴菁敢多嘴半个字,他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看着顾晴菁的视线愈发冷寒阴郁,这剑拔弩张的气息都已经令旁观的两人察觉到了,沅夏安看着棱角冷冽的洛谦,心底徒然一惊。 她好像很少看到在洛谦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或许顾诗若的话是对的,他真的很疼自己,所以无论自己再怎么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他都不会真的生气,顶多就是板下脸来教训她两句… 顾晴菁迫于洛谦的威压不敢实话实说,只急于脱身,“洛先生,您误会了,我这次过来就只是想找我姐姐叙叙旧” 惹谁都不要招惹上傅云墨和洛谦,毕竟现在的她并没有太多的筹码可以谈判,她只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推测来决定下一步棋子的走向。 至于沅夏安… 她就是自己手底的一张王牌,最有利的一颗棋子,只要控制好了她,要翻盘并不难。 沉静下自己的心思,顾晴菁硬着头皮面对洛谦要吃人的目光。 洛谦微微眯起眼眸,眼底暗色愁密,勾起唇角冷笑,“最后是这样,顾二小姐往后可要管好自己的嘴,不经大脑就说话,很有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笑意微僵,不悦一掠而过,她挪开了视线看向顾诗若和沅夏安,笑道,“姐姐,沅小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不过…” 眼眸波光流转,定定看向顾诗若,“姐姐你放心,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顾诗若压根就没有搭理她,倒是沅夏安愤愤不平的斥责了她一句,“要滚就赶紧滚,别在这攀亲带故的,污染空气也侮辱了别人的人格” 沅夏安这张嘴就是有能够气死人的本领,顾晴菁凶狠的刮了她一眼,在洛谦察觉之前又压下了火气,她转身离开。 站在原地的洛谦寒气未敛,在顾晴菁还没有走远的时候,长腿一迈,转而追上了她,“顾二小姐等等” 顾晴菁一顿,听话的停了下来,眼底满是怒气,在面对洛谦的时候又换上了笑脸,“洛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停了下来的洛谦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沅夏安,心思沉转,半敛下眼睫,低沉的嗓音卷着浓浓威胁和阴鸷,嗜血的笑容看着令顾晴菁不寒而栗,一时间,她也摸不准这个男人究竟叫住她想要干什么… 第两百八十三章 小姨子和亲父之间的暧昧 “你知道哪种人是最不能够招惹的吗?”他颇带深意的话令顾晴菁一怔,戒备的打量着洛谦。 邪肆一笑,眼底杀意迸现,“不要去招惹疯狗,更不要试图去触碰别人的底线,但你似乎不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的意思” “顾晴菁,你要是敢在安安面前嚼舌根,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我会一点一点将你的獠牙敲下来,听说话太多嘴太碎的人,通常都会被拔掉舌头,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体验一回?”他始终嘴角带笑,眼底的阴鸷和体内嗜血躁动的因子正在兴奋蓬勃。 顾晴菁后怕的咽了咽口水,被洛谦这摄人的模样吓到,却逼着自己强装镇定,轻讽一笑,“洛先生未免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太高了,这世道总是有王法的,你动了我你也跑不掉。” “王法?”他同情的看着顾晴菁发笑,“在王法惩戒我之前,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傅子对你太宽容,我可不会心慈手软,要捏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别不自量力的来招惹我,有多远滚多远” 眉梢冷冷一压,寒意霎时化为利箭直直射向她身,从过去到现在洛谦就对顾晴菁这个女人没有半分好感,更不用提是她现在不自量力的想要来招惹沅夏安了。 顾晴菁脸色很是难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离开的时候还差点跌倒,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看着远处的两人,沅夏安轻声跟顾诗若说道,“这个女人怎么还活着?我还以为她早就死了…” 顾诗若远远的看着那人离开,平静如死海的眼眸出现了一丝波纹涟漪。 她还活着也出乎顾诗若的意料之外,这个疯子一般的女人还活着,总是能够搅得她不得安生… 回到了宴会厅内,招标会也开始了小一会儿,傅云墨握住了顾诗若的手,发现她手心沁凉,不免眉峰一蹙,“怎么手这么凉?” 言语里颇有指责之意,顾诗若迷迷瞪瞪的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在外面吹久了夜风” 盛夏的燥热天,顾诗若却经常是手脚冰凉,傅云墨也知道她这是身体状况不好所以体温总是比正常人低。 不经意的将她拉近自己身边,“冷?” “空调吹久了,有点凉” 她不怕热就是畏寒,这种三伏天别人都是热汗淋漓,唯独她跟冰块一样没有一点体温,似乎怎么都捂不热。 傅云墨丝毫不去顾及旁人的眼光,径自脱下了西装外套帮她披上,混杂着酒香和淡淡古龙水香味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起,带着他体温的衣服拢在她身上,瞬间感觉到暖了几分。 低垂着眉眼,顶上璀璨夺目的水晶灯折射出瑰丽光芒,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都被踱上了一层圣光。 体贴的帮她拢紧衣衫,顾诗若眉目紧锁着他冷峭化柔的棱角,“我看到她了,云墨。” “你叫我什么?” 他的注意点完全不在前半句上,所有的心思都被拉到了顾诗若脱口而出的一句称呼上,兴奋、喜悦和不可置信糅杂而成的复杂情感令傅云墨差点忘形。 直勾勾的视线盯着她,白净的脸庞晕染开两抹胭脂,不自在的躲闪了目光,“我说我看到她了,顾晴菁她还活着。” 一句话成功将傅云墨原本的欣喜若狂冷却下来,眉心一压,“你说谁?顾晴菁?” “是,她还活着而且回来了,我不知道她今天是以什么身份进入这次招标…”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那抹倩影后,顾诗若的话戛然而止。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傅云墨便看到了相依相偎的两人,眉峰一冷,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拢了长指。 不远处,傅霆彦西装革履,虽然年近五十,却不见混浊衰老,精神矍铄,而他身旁挽着他胳膊的人赫然便是同样消失了两年的人。 这一幕像针一样刺在他眼底,不疼但是恶心至极。 微凉的触感令他从憎恶中回神,侧眸,对上的便是温柔且盛满担忧的美眸,顾诗若轻声安抚,“我在外面碰到了她,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和你父亲一起过来的” “他不是我父亲!” 傅云墨眉峰紧皱,对傅霆彦很是不满,说话的态度也冲了点,顾诗若一愣,手下意识的松了些力道,察觉到是自己语气太重了,傅云墨疲惫的长长叹了口气,“诗若对不起,我可能有点累,所以说话…”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理解你”化成是谁,看到曾经的恋人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搅和在一起都会觉得不舒服,何况是傅家这对水火不容的父子? 眼见那两人朝着这边走来,傅云墨揽住了顾诗若,手握着她臂膀,嗓音沉沉,“我们去那边” 有心躲着傅霆彦,他压根就不想和这种人碰面,更不想扯上什么关系。 远远的就看见傅云墨带着顾诗若走开,傅霆彦脸色一冷,“你刚刚去找他们了?” 这话是问的顾晴菁,她脸上笑容僵了半晌,下意识的就撒谎,“没有啊!我刚刚就是去了趟洗漱间” “你以为现在在外面我就不敢动你了是吗?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对我撒谎更不要妄想在背后搞小动作” 鹰眸不见半分混沌,清明锐利,看透了她的心思令她无所遁形,顾晴菁干巴巴的扯着嘴角笑,“我…我真的是去上厕所,刚好在外面碰到了我姐姐” “刚好?呵,不是刻意?你当我是傻子还是蠢货?” 骗不过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顾晴菁只得坦白,“是,我是去找了我姐姐,两年不见,我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还敢撒谎!”双眸一瞪,那目光似乎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顾晴菁心下一惊,挽着他胳膊的手都在瑟瑟发抖,“我知道错了,请您饶过我这一回” 他这次过来也有他的目的,暂时还没有这个兴趣和时间去跟顾晴菁追究刚刚的事,目光落在那离远了的两人,更加阴沉。 “欢迎各位莅临,本次招标会是由市政/府筹办,目的是为了促进申城的经济发展…” 开场人口若悬河的说着话,顾诗若就站在傅云墨身边,自从刚刚看到了他父亲和顾晴菁搅和在一切后,他就一直很沉默。 直觉上告诉她,傅云墨是在生气。 “他们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了?”洛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傅霆彦和顾晴菁,眼底狠厉一掠而过。 顾晴菁是和傅霆彦一起过来的,刚刚她信誓旦旦的话还言犹在耳,有关于沅夏安生身父母的事儿顾晴菁都知道了,那么傅霆彦是不是也已经知晓? 洛谦心思一沉,格外严肃的看向傅云墨,“待会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他侧眸淡淡扫了洛谦一眼,随即点头应承了下来。 这次竞标会,最终竞标成功的是一家中小型公司,洛谦用手肘捅了捅傅云墨,“你怎么看这事?” “胃不大,这块肉吞下了也消化不了,迟早会吐出来” 他们说的是这次夺标的小公司,无能运转起这个项目,现在强行揽下来只会造成资金周转不灵,傅云墨沉吟了一会,启唇,“如果这只是个傀儡或者空壳子,另当别论” 多年的默契,令他们两人心照不宣。 “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大赢家恐怕是你父亲,这次宴会说得好听是竞标会,实际上就是走个形式,这个项目恐怕早就被你父亲截胡了”说着,洛谦一顿,“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名义去接手这个项目,而不是直接用傅家的名义,这不是更加有利于他回国站稳脚跟吗?” “不起眼的才是最安全的,我们能够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料定了这家小公司是消化不了这块肉的,所以…” 洛谦顿时灵窍一开,“所以不会有人想去横插一手,都作壁上观等着看笑话,只要这个项目周转不灵,到时候再去接手?” 他轻嗯了一声,“很少有人会想到这是家皮包公司,他这样减少了风险,也转移了目标。” “果然是老江湖了,这种事做的得心应手” 傅云墨凉凉看了他一眼,“就算不这样做,这个项目也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洛谦愣了两秒,懂得了他的弦外之意。 怕是傅霆彦早就培养了爪牙,这由市政/府筹集的项目迟早都是他的,内定而不是公平竞争。 顾诗若隐约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倒是沅夏安还一脸懵懂,她对商场的事情一窍不通,迷茫的睁着大眼拉了拉洛谦的手,“你们在说什么?” “没事” 沅夏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闷闷不乐的站在他身边,小声说,“还有多久才结束?我想回去了” “累了?” “嗯,以后不要带我来这种宴会了,我不习惯”她无拘无束惯了,在这里就要装淑女还有陪笑。 洛谦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小手,眼底隐隐含着宠溺,“快了” 她听到他们的对话,由衷的为沅夏安高兴,十五年暗恋长跑终于得到了善终,结出了好果子。 蓦然,手一疼,顾诗若不满的望向身旁男人,微微仰视着他,“你捏我做什么?” “你看别的男人我会吃醋” “……”她低下头,耳尖泛着浅浅粉红,见此,傅云墨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压低了声音,“快结束了,再忍忍” 何止是沅夏安,连顾诗若都不喜欢这种宴会,吵得她脑仁疼,又不得安生,傅云墨知她的心思,这次是特殊情况,迫于无奈才带着她过来。 何况…他也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傅霆彦会找她的麻烦,两年前婚礼上她被绑走的事情已经造成了阴影,现在的傅云墨根本不敢离开她身边,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 宴会还没结束,他们就准备提前离开。 他们想躲着傅霆彦,不代表对方就愿意这么放过他们,才出了大门,就被人叫住了脚。 第八百八十四章 傅霆彦在试探他们… “走这么急做什么?”傅霆彦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看到相扶的两对,心底也难免感慨。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这两个小子都长大了,个头都已经超过他了,想想过去他们还没有到自己腰。 “傅董事长”生疏客套的称呼一下子便将他们的距离拉开,傅云墨下意识的将顾诗若拉到自己身后,利用身形的优势挡住了傅霆彦的目光。 傅霆彦微眯眼打量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冷笑一声,“傅总裁架子可真大,三番两次好言相请都请不来”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去约见傅云墨,对此,他集团的秘书始终都是那么一个回答,总裁不在亦或者总裁正在出差。 知子莫若父,他很清楚傅云墨就在申城只是不想见他,所以才一推再推,如果不是早先筹划了这次竞标会,恐怕再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心思复杂,既为傅云墨这么争气而感到欣慰,又为他不愿意认自己而感到愤怒。 顾晴菁看到傅云墨将顾诗若保护起来的小动作,眼眸一疼,心脏也发着涩。 回不去了,他们都回不到原位了。 她以为自己很恨傅云墨,可是真的见到了他,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恨他,她对傅云墨更多的是想念。 还是渴望见到他的,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想看看他是不是也会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忧。 现在看到傅云墨的戒备,冷冰冰的目光仿佛她就只是个陌生人,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缓缓收紧了力道。 她没能够忍住主动开口打招呼,视线胶着在他身上,“云…”字音才出口便察觉了不妥,顾晴菁忙转口,“姐夫” 傅云墨没有搭理她,更没有回应她的话,眉目沉着,“傅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我想带我太太先行一步,我太太不舒服,我要带她回去休息” 傅霆彦将目光转向被傅云墨护着的顾诗若身上,奈何傅云墨护得紧,根本看不到人,“我是你爸,你这么防备着我做什么?” “傅董事长说笑了,我这十几年来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有什么父亲” “你!”傅霆彦被他冷淡的态度气到,脸色愈发阴沉,洛谦本不想出来当和事老,可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待会其他参加竞标会的人也会陆续出来,怕他们父子两在这里撕破脸引人围观,当即也只能够出言阻止。 “傅子,你少说两句” 手被人握紧,傅云墨微怔,下意识的回握住沁凉的小手,被这愈发冰冷的温度刺激到,不悦的蹙起剑眉,没有耐性陪着傅霆彦在这里虚与委蛇,“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就揽着顾诗若大步离开,顾晴菁气结,目光痴迷的看着离开的身影。 “就这么走掉吗?” “不然傅太太想留下来喝杯茶?” “…”乖乖的任由傅云墨牵着她走,坐上了车,她扭头看着车窗外,轻声发问,“洛先生他们还不走?” “傅太太” “啊?”她视线紧盯车窗外的人,引得傅云墨很不爽,微微用力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霸道而强势的警告道,“我说过,你盯着别的男人我会吃醋” 这也吃醋? 顾诗若狐疑的盯着他,微微挣了挣,“你有心事瞒着我是吗?” 她看得出来傅云墨心底藏着秘密,只是他不愿意跟自己吐露罢了… 手被他握着,细细把玩,夹着她的纤长手指把玩,“跟我一点时间,以后我会完完整整将过去的事情告诉你” 现在还不行,连他自己都还没办法面对,消化不了傅霆彦回来的事实。 “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你难过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闷着,既然我跟你复婚,也就意味着我是想和你重新开始的,我不希望你对我有所隐瞒” 她并不是想要去追究傅云墨的过去,而是不想被摒除在傅云墨的世界之外,她想在傅云墨伤心的时候,自己知道应该做什么… 头顶一沉,傅云墨微用力将人带进怀里,手搭在瘦弱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我知道”微顿,他轻叹气,“我不是想瞒着你,而是现在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现实” 顾晴菁和傅霆彦走在一起,这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过的,尤其是在看到傅霆彦和顾晴菁的亲昵样,傅云墨便忍不住想冲上前去打人。 为他母亲不值,嫁了这个一个人渣,死的时候孤零零的,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都没有出现过,现在又跟顾晴菁搅和在一起… 疲倦的按了按额角,湛沉眼底郁色重重。 “你是因为顾晴菁的事心烦吗?” 微愣,沉下了唇角,“嗯” 老实说,她也很吃惊顾晴菁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大摇大摆的跟傅云墨的父亲在一起了,这么荒唐的事情委实恶心了她一把,红唇紧抿,她说,“既然你说傅只是个姓氏,跟傅家无关,你又何必这么不开心?只是陌生人而已,可以不用理会,无论是顾晴菁还是你父亲,只要不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不就可以了?” 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很了解傅霆彦的性子,这次回来摆明了是为了处理过去没处理干净的事,想来也是因为两年前那件绑架案惊动了傅霆彦。 让他察觉到了危机感,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想要斩草除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相关人员? 对上澄澈的眼眸,傅云墨心思微定,亲了亲她眼角,哑声道,“嗯,傅太太说的在理” 她敏感察觉到傅云墨是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不满的拧起秀眉,刚欲开口,便听见傅云墨低哑的话,“我有点累,到家了叫醒我” “…好。”不了了之,看到他眉眼间的疲倦,眼窝下的淡淡青黑,顾诗若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悄然凑近,在他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有我” 没有睁眼,只是眼睫可疑微颤了颤。 准确无误的将人抱起,脸蹭进她肩窝里,微眯着一条缝,慵懒出声,“傅太太,那你今晚可以批准我回房了吗?” “你不是一直都在房间里吗?” “嗯?”尾音略微上扬,湿热的气息钻进她脖子里,他低低发笑,“你把我赶下床,这就是你所谓的陪伴?” “…”他们两个人这段时间确实是分房而睡,原本她是说自己去睡客房,可是傅云墨不肯,讨价还价,最后就得出了同住在一个房间不同床。 之所以选择这么做,是因为顾诗若现在身体状况不好经不起折腾,她并不相信男人口头上的承诺,还是减少身体接触的好。 挣了挣,试图挪开位置,腰间的手犹如铁铸,牢牢圈住了她。 恼羞成怒,她低声吼道,“你放手!” “不放”带着点小孩子的固执和混混的无赖,唇暧昧的擦拭过细嫩肌/肤,“傅太太,你看我这么难过,都不愿意安慰我吗?” 她收回先前的话,早知道就不管他了,脖子痒兮兮的,令她老想往外跑。 柔软的唇抵在她皮肤上,脖子下跳动的动脉血管令人感觉到踏实,证明现在的顾诗若是活着的,而不是一抹幻影。 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哑然道,“别动,我不会碰你的,让我靠一靠” 很想将她一口吞下,可他见识过顾诗若的痛苦,看到她疼的缩成一团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在面对顾诗若的时候,他总感觉到挫败、力不从心。 不敢过分也不想伤害她,其实就算同床共枕,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他不会跟过去一样强行逾矩。 他说靠一靠就真的只是靠着她睡觉,羸弱的肩膀很膈脸,傅云墨却舍不得挪开,反而是将人抱得更紧。 洛谦说他现在有他的底线,仔细想想现在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了软肋?只要有顾诗若相陪,他宁愿放下一切。 …… 他们离开后,洛谦也不打算要跟傅霆彦过多纠缠,尤其是傅霆彦流连在沅夏安身上打量的目光令他感觉到心惊胆战。 “这位是?”傅霆彦目光灼灼,阴沉沉的盯着沅夏安发问,洛谦不悦蹙眉,“这是我未婚妻,沅夏安” 回答着他话的档口,洛谦将人往身后挪了挪,挡住了傅霆彦的目光。 他很不喜欢傅霆彦现在盯着沅夏安赤/裸裸的打量,尤其是在查探到对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算计以后,洛谦便更加不悦了。 “那这位沅小姐是哪家的名门闺秀啊?” 眼底微沉,洛谦声线也冷沉了下来,“安安是在我家长大的,算是洛家人” 得到了回答,傅霆彦眸色愈发暗沉,在洛家长大的?洛家人?真是可笑至极。 洛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傅霆彦的神情,看这样子,只怕傅霆彦早就知道了沅夏安的真实身份,现在有此一问,不过就是为了探探口风。 牵住了沅夏安的手,冷声道,“傅董事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先告辞了” “嗯,去吧”他本身也无意要过多纠缠,现在听洛谦说要走也没有过多阻拦,而是顺口应承了下来。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傅霆彦垂下了眼眸,摸不清喜怒,“你对我儿子还余情未了念念不忘着?” 顾晴菁以为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听他这么不冷不热的问,当即心内直发怵,“没有,我只是…只…” 话都没说完,傅霆彦就冷然打断,“收好你的心思,少给我耍花招” 毫不客气的抽开了手,对顾晴菁那点小心思他心知肚明,只是现在他懒得计较,还有更重要额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车子离开了宴会大门口,越是走远,洛谦心底的不安越发扩散开来,他看着乖巧的窝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不想让她搅和进浑水里,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可能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闷骚的叔叔 沅夏安从洛家出来的时候正是太阳毒辣的盛头,撑开了一把遮阳伞勉强能够遮挡住一些刺目又辛辣的紫外线,避免跟皮肤直接接触。 柏油路上被阳光焦灼仿佛在往上冉冉升着热气,才出门,白嫩的小脸就已经被这热气侵袭,红扑扑的如同正熟透的苹果,鼻翼上冒出了调皮的水珠。 两道秀气好看的柳眉轻拧在一起,蓦然,脚步猛地一顿,回过头,四下张望着,见到空空荡荡的道路,心内疑惑。 奇怪,怎么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在她出门的时候尤为浓烈,总觉得是有人在不近不远的监视着她,可是每当她回过头去看,别说人了连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抛去脑子内乱七八糟的想法,沅夏安只得加快了步伐,原是走在灼烤人的柏油路上,现在已经变成了小跑。 红灿灿的脸颊,香汗淋漓。 “嘀——” 嘹亮的喇叭声促使沅夏安停了下来,她眼瞅着一辆宾利缓缓停在了自己面前,随后从驾驶座的人忙下了车拉开了后车座的门,“小姐你怎么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待会被少爷知道肯定是要说我们的” “赵叔…” 沅夏安颇为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角,轻声道,“不会的,我会跟叔叔说清楚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不会连累你们的” 名为赵叔的司机听到了她的回答也只是和蔼的笑了笑并不打算过多纠缠于这个话题,“小姐请上车,您要去哪儿我送您过去” 她扭捏着本不想上车,奈何赵叔捏中了她的死穴,“小姐您还是乖乖听话吧!我送您过去也免得少爷担心,何况少爷再三叮嘱过他不在的时候,小姐您不可以到处乱跑。” 每个人都知道她沅夏安的软肋就是洛谦,要制住她的最好办法也就是搬出洛谦来压她一头。 再三思量权衡利弊之下,沅夏安只得点头应允,收了伞上车。 冷气袭来,令她不由自主的喟叹了一声,“唔,还是坐车舒服” 她从小便在洛家长大,洛家帮佣的下人对沅夏安熟悉透顶,都拿她当千金小姐一样捧着,纵使她性子有时候娇惯,可心肠不坏,嘴又甜,不止洛谦宠她连洛家的下人对她也很疼爱。 老赵听到了沅夏安小女孩家家的话,慈祥的眉目漾开笑意,“小姐您何苦受这种罪?这大夏天的您若是想出去,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一声,我送您过去,这样安全小姐您也不用遭罪。” 沅夏安是这么想来着,但是她要去见的人可不是什么讨喜的,洛谦以前知道她偷偷跑去见其他男人,差点被把她折腾残了。 再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偷跑出去见异性朋友的事,明明就只是朋友情谊,被他这么一搅和,自己就好像是红杏出墙了一样,弄得她现在都要趁着他不在家偷偷摸摸的离开,还不能够惊动家里的其他人。 还真别说,这感觉就像是要去偷/情找姘夫一样。 沅夏安扯着嘴角干巴巴的笑了笑,但笑不语。 这种闺房情事不让他人知道的好,何况洛家的下人还没有人知道她和洛谦在一起了,都以为她只是跟洛谦和好了,回来了洛家罢了。 平日里洛家的下人也是不住在主窝的,哪怕是洛谦再怎么在青天白日之下胡来旁人也看不见。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百货商城” 她和帕维尔约好了在那里见面,现在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就是不知道帕维尔是不是早就已经到了商城… 车轮胎轱辘转,磨蹭着路面发出来的声音在闷热的夏季犹如催眠曲,令人昏昏欲睡。 沅夏安捏了自己一把驱散了困意,看着车窗外斑驳在褐色车窗上的一幕幕影像快速掠过,漆黑的瞳仁微缩,她长长叹了口气。 她和洛谦这关系还一直瞒着洛家的人,从来都没有挑明过,洛谦是说要告诉他父母,可沅夏安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妥。 养了二十几年的干女儿摇身一变成为了儿媳妇,这冲击力无异于是毁天灭地的,连她都还没有做好要坦白的准备更不用说洛谦的父母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知这种真相后的反应了。 “小姐,您也22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您来洛家的时候还只是个跟在少爷后面跑的小不点,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为了窈窕娉婷的大美人了” “赵叔,什么大美人啊?在您面前我一直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不点~” 她朝着老赵甜甜一笑,看到后视镜里人的甜美笑容,老赵哑然失笑,“小姐,您这性子可一点都没变,当年少爷将您送出国,我们都还抱怨了好一阵子,其实…” 当初的事情其实沅夏安不想再提也不愿意再去回想起来,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楚,她沅夏安就是跟在洛谦身后跑的小屁孩,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变过。 出神之际,她听到了老赵语重心长的话,“小姐,您也不要怪少爷,当初将您送走了,少爷他自己也很难过,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少爷是舍不得您的,您才走,少爷就把自己锁在您房间里两天没出门。” 这件事,沅夏安才刚刚听说。 锁在她房间里呆了两天? 心尖有点酸有点丝丝的甜,如同被蜜糖包裹,她叔叔其实…很闷骚吧? 清了清嗓子眼,沅夏安不动声色的问道,“叔叔他真的有后悔过吗?可是我当初那样求他,他都不肯让我留下来,坚决的将我送出国,我…” “小姐,您误会少爷了,送走了您他比谁都难过,那段时间家里一直都是低气压,我时常看到少爷一个人看着您的照片坐着发呆,他自我封闭了好一阵子,我们都很担心少爷会这样下去麻痹自己,都很着急,后来少爷就搬出了主宅出去住,很少回家,走的时候带走了您的照片。” 这些辛密往事如果不是赵叔跟她说,她还真不知道她叔叔这个闷葫芦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这也就是说明其实洛谦对自己早就抱着不一样的情感,只是这个闷骚的男人自己憋着,情愿憋死了也不愿意说白。 如果不是自己回来了,强硬的逼着他面对自己,是不是他还打算这么憋屈到老死也不愿意正视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又好气又好笑,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赵叔,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她很好奇自己离开了这么久,洛谦的生活状态究竟是怎么样的,很想知道是不是还能够挖出一点秘密来… 老赵开着车,凝眸沉思。 牟然,他惊诧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少爷随身带着您的相片吧?我无意间看到过少爷的皮夹里夹着一张女人的相片,我原本以为是祁小姐,结果拿起来看才发现少爷放在皮夹里的相片是您,所以少爷他真的是很想念您,当初做出那种决定,最痛苦的人还是他… 说不出什么感受来,只知道心底的情绪正在慢慢发酵变质,酸涩难忍。 独自在俄罗斯的几年,她不是没有恨过洛谦,恨他这么冷酷绝情,说要将她送走就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到了国外。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想念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洛谦他自己也备受煎熬,只是死撑着不愿意示弱,甚至在她回了国,洛谦还在想法设法的躲着她。 躲她干什么? 是因为他自己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情感不一般,怕见到她以后相思泛滥成灾,一时冲动做出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来吗? 带着疑虑,沅夏安垂头丧气的坐在车后座发着呆。 车子缓缓停在了百货商场前面,老赵毕恭毕敬的开口道,“小姐,到了” 沅夏安恍惚回神,看到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您,赵叔” “自家人客气什么?小姐您不用这么见外” 打开了车门,快要下车之前,老赵叮嘱道,“小姐,您千万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要是被少爷知道了,他会生气的,您要是忙完了就打个电话给我,我过来接您” “嗯,知道了” 她没有反驳老赵的话,反而是应承了下来,毕竟她必须得赶在洛谦回家之前回去洛家,不然她偷偷溜出来找帕维尔的事可就兜不住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轻轻关上了车门,沅夏安甜甜开口道,“赵叔您慢走” 车里面的人慈爱的笑了笑,随后开车离开,沅夏安轻叹气,转身慢悠悠的进入了百货商城。 要不是因为要商讨做义工的事儿,她也不用盯着大太阳这么偷跑出来,唉声叹气的按着原地的地点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高挑的身影,身边还围了几个女人,沅夏安无语的翻了翻白眼,疾步过去。 帕维尔见到了由远及近的人,当即眼睛一亮,亲热的大声叫道,“安” 她很想说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命朝着她挥手大吼大叫的人她不认识,周遭投过来的目光令沅夏安恨不得赶紧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硬着头皮过去,龇牙咧嘴故作凶狠的瞪了帕维尔一眼,“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怕我看不见你吗?” 帕维尔有点委屈,他讨好似的拉住了沅夏安的胳膊,“安,我这不是太久没见到你太想念了,所以才一时间激动了点吗?” 在中国呆了两年多,帕维尔的中文水平已经很好了,只是还带着一点外音不和谐的腔调,倒也不影响。 嫌恶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压着声音,“你这招蜂引蝶的本领真是不减反增,越来越厉害了”这才在这里等了多久啊?就招惹上了这么多个小女生围着他转。 闻言,帕维尔更加委屈了,“安,你误会了,我没有约其他人也没有招惹她们,你要知道,我最爱的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第两百八十六章 意外车祸还是蓄意谋杀? 嘴角微抽,强忍着想抽他一巴掌的抽动,干干一笑,“帕维尔,你知道乱说话的结果是很恐怖的吗?” “安,我可没乱说话,比起她们我当然更爱你” 帕维尔背对着那群小姑娘对沅夏安挤眉弄眼的,深知他心意的沅夏安瞬间明白过来这男人是让她帮忙当一回挡箭牌,拦了这场泛滥成灾的桃花灾。 长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挽住了帕维尔的胳膊,笑道,“各位小妹妹,这位大哥哥呢~是名草有主的,以后可要擦亮点眼睛选人唷~” “什么嘛?就找了个这样的啊?” “这个老女人哪里冒出来的?刚刚就没看到这个女人出现过” …… 一句老女人深深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额角青筋跳了跳,向来不知道忍耐懂礼为何物的沅夏安当即便开腔,“你说谁老?” “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卯起胆子呛声,“你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跟我们抢男人!”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嗯…不错,皮肤光滑紧致有光泽,哪里很老了? 老之一字是女人的禁忌话题,如同体重一般不可摆到明面上来议论。 沅夏安仔细的将出头的女孩子打量了一眼,左不过才十几岁,正处于青春躁动期,难怪说话都不经过大脑完全凭着自己的性子决定。 她轻蔑一笑,“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还不知道是谁比较显老,年纪小小的就用化妆品荼害了脸,你看看你自己,脸上粉底砌的都比城墙厚了!也难怪你能够这么义正言辞的去抢别人男朋友,脸厚,我能理解。” 到底是年纪还小,就单单轻描淡写的一句抢别人男朋友就令她溃不成军了,娇俏的小脸白了又青,他们说话的声音引来了周遭人的注意,不免有对她们指指点点的人。 丧失了靠近的勇气,那女孩楚楚可怜的站在原地,沅夏安可没有那个心情多跟她们纠缠,挽着帕维尔的手紧了紧,“听好了,这个男人我承包了,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是我的,贴上了我专属标签的人,你们就可以收收心,不要妄想了。” 下巴倨傲的微抬起,将骄纵蛮横贯彻的透底,帕维尔很懂得适时的点缀,当即迎合道,“亲爱的,我们走吧”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子微颤,强忍住没有抽开手,手挽着离开。 帕维尔脸上的笑容格外别扭,一直到走远了,他才一惊一乍的开口道,“安,你想掐死我吗?” 她慢悠悠的收回手,轻嗤微笑,“你利用我帮你挡桃花,我还不能够收点利息?” “安,这种事在俄罗斯的时候我们不是就做过很多遍了吗?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你看我们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你不知道吗?刚刚的你不是那个刁钻的公主而是女王!” “呵呵”她就扯了扯嘴角,送了帕维尔一声冷笑,“赶紧走!要不是今天孤儿院的孩子们在这里我才懒得过来,我还得赶在叔叔发现我偷偷跑出来之前回家!” “安,你跟你叔叔现在有进展吗?有没有…” 他眼底的促狭深意令沅夏安脸颊蹭的一下爆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帕维尔爽朗的笑声清冽如风,他笑着由衷开口,“安,我是为你高兴,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说着,他将手搭在了沅夏安头顶,猛然间靠近,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压了下来,将沅夏安娇小的身躯隐匿在阴影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睫微垂,“你是个好女孩,看到你得偿所愿,我很高兴” 猛地一怔,神情柔化了下来,“谢谢你,帕维尔” 在俄罗斯,她孤身一人谁都不认识,洛谦当初那么狠心连一个电话都不愿意给她打,在俄罗斯本国大部分人讲的是俄语而不是英语,她交流的很困难,也没有什么朋友。 帕维尔是唯一一个主动接近她的人,他说他很向往中国,喜欢中国的文化和中国的女孩,有机会,他一定要到中国生活。 这个心善的男人给了她在异国他乡唯一一份温暖,让她没有沦落到孤独深渊里沉溺的地步。 正经不过三秒,沅夏安用力将帕维尔推开,嫌恶的搓着额头,“别动手动脚的,我骨子里可是很传统的中国女人,名声对我们保守的女人来说很重要的,我可不想被叔叔误会” “ok!走吧,传统保守的女王大人”帕维尔弯下腰手向前,行了个绅士礼,成功的将沅夏安逗笑,眉眼弯成了月牙儿。 沅夏安不会忘本,自己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回国以后也时常回去看看,做义工也少不了她的身影,这一次孤儿院是阻止了一次慈善筹集,预备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添置些书本。 尽心的做事,忙的晕头转向,都忘记了看时间。 等到她满头大汗的回过神来,看到手表时间时,瞳孔骤然紧缩,该死!竟然忘记了还要早点回去这事儿! 远远的看到还在登记名字的帕维尔,沅夏安原本想靠近打个招呼再走,可是看到外围人那么多,顿时就放弃了那种想法,她将脖子上的挂牌摘下给了随行而来的其他义工,说道,“对不起,我还有点急事必须要先走,你帮我跟院长和帕维尔说一声” “哦…夏安姐…”反射弧较长的义工才回过神,沅夏安就急匆匆的跑没了影子。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计算着时间,看看哪种交通方式能够更快的让她回到洛家去。 现在打电话给赵叔让他来接肯定也是来不及了,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更长不说,肯定还会惊动洛谦。 出了商场拦车也不顺利,不是有人就是早就被打车软件预订的,悲催的她只能够选择穿过小巷子街道尽快去赶地铁,然后再去转车。 一路小跑着,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小巷子走捷径。 听到了不远不近的脚步声,沅夏安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狐疑的回过头去看,空空荡荡的,一阵穿堂风吹过令人毛骨悚然。 总觉得是有人在跟着她,不安扩散至四肢百赅,不自禁的拢了拢背包,转过身更加快速的离开。 阴魂不散的脚步声还是由远及近的追赶着,到最后就成为了一场拉锯战,沅夏安疯跑着想要快点穿过巷子里。 好不容易才跑出了巷子口,她猛地松了口气。 加快步伐的往地铁口赶,轮胎剐蹭着地面的刺耳声音冲破云霄,沅夏安心脏突突跳动如同擂鼓,仿佛要破开胸口跳出。 出于本能,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那辆极速行驶在街道乱撞的面包车朝着自己过来的时候,吓得僵住,想跑也挪不动脚步。 双眸睁大,呆滞的看着朝着自己直直开过来的面包车。 “小心” 飞扑过来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大脑放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扑倒就地一滚,那人撑着身子,逆着光,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廓影却认不出人就晕厥了过去。 车里的人下来了,看到多管闲事的人神情分外凶狠,“臭小子,敢坏老子好事!” 小心的将人抱到了一旁,他站起了身,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到正脸,穿着最扑通的保洁衣服却掩不住身形颀长带来的矜贵优雅。 帽檐压得低,只露出一双漆黑瞳仁。 “不想死就赶紧滚,我们只要你身后的那个女人”一身腱子肉,左臂上有纹身,手里拿着棒球棍骂骂咧咧的,站着的男人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只垂着眼睫挡在沅夏安面前护着她。 淬了口痰,扭动了下拿着棒球棍的手,“妈的,找死” 出来的只有三个人,坐在车子上的人没有动弹过,老神在在的坐着。 挥棍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结实的捱下了一棍,左手发着颤,棍棒带起来的风令他警醒了些,灵活的躲开了背后的夹击,绕到了前面人的身后,手臂锁喉拖着他走。 以掌化刃用力打在肘弯,夺下了棍子。 三个人围着他,多少有点吃力,担心沅夏安的安全他又不敢走远只能守在前面的空地,身体里的嗜血因子被激起,挥棍用力敲破了其中一个混混的头,血腥味霎时弥漫开来,哀嚎阵阵。 被他不要命的打法摄住,多少有点畏惧,“兄弟,你混哪条道的?我们也不想跟你为难,你就乖乖把那个女人交给我…”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实的捱了一棍,吐出的血水里还有几颗牙齿,疼的捂着右脸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长身玉立衣服也凌乱了些,黑瞳暗沉不见底,立着犹如鬼面罗刹,嗓音低沉阴鸷,“滚” 从袖子口渗出的血蜿蜒而下,染红了棒球棍,他就像是不知道痛觉一般屹立不动。 他们也是收钱办事,不想真的将事情闹大,手上有人命但是也惜命,之所以被叫成混混也是因为他们要保护的太多,畏手畏脚,最怕的就是跟疯狗一样咬住不松口,玩命儿的人。 丢下了棍子,狼狈的快速上了车,面包车开离了原地的那一刻。 手脱力,棒球棍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整个人虚脱了下来,曲起一条腿半跪在地上,这街道上不是没有人,人怕事怕死的本能让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对人命的漠视令人心寒。 现在闹剧结束,才有人来假好心。 “你没事吧?我已经帮你们报警了” “你好像伤的很重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陆陆续续有人围过来出声关心,他漠然无视,连一句话都不屑说,忍着疼将人抱起来,趁着还没有形成包围圈,他将人带走。 更有好事者拍下了视频发到网上,可是在危机的时候,他们宁愿躲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拍摄记录也不愿意出手相助。 他觉得可笑,眉含轻讽,怀中抱着的人嘤咛了一声,唇瓣无意识的嗫嚅翕合着,仿佛是在无声诉说着话语。 第两百八十七章 触碰了逆鳞的代价 “安安,你醒醒”洛谦轻声唤着床榻上的人,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心脏都骤停了。 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路上都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得知她没有大碍以后,心底才松了口气。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出什么大事… 沅夏安没有昏迷多久就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没有从车子的冲撞中回过神来。 “安安” 熟悉的声音将沅夏安的思绪拉回,她呆滞的看向一旁守着的人,鼻尖蓦地一酸,伸长了双臂环住了洛谦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半空,泣诉,“叔叔,我好怕” “没事了,别害怕”他轻声安抚着沅夏安的情绪,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捋顺着气。 那辆车子是冲着她来的,一点空隙时间都不给她反应,直直朝着她撞过来,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就算是想跑都拔不动腿。 现在看到了洛谦,她就忍不住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流露出来,放声痛哭。 “安安…”她一哭洛谦心脏就拧巴在了一起,差点失去她的恐惧令洛谦不敢松开手,等到沅夏安平复了心情,他才哑着声问,“你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院的人也解释不清楚,只说她是被其他人送过来的,那个人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将她送到了医院就跑了,忧心于她的安危,洛谦也还没有时间去调查。 沅夏安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样,抽噎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我只看到一辆面包车朝着我开过来,后面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 恍惚中听见了有人喊了一句小心,然后她被一道力度带倒摔在地上,其余的事情她就记不清楚了。 “面包车?”洛谦蹙起眉,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眉峰一冷,“安安你告诉我,那辆面包车是刻意想要撞你还是出了事故?” 刻意? 那个时候她走的是人行道,正常行驶的车子是不可能冲上来的,何况那辆面包车急速行驶狂飙在大马路上,却没有走多少弯路直直朝着她冲过来,很显然面包车的目标就是她。 “不,不是事故也不是意外,叔叔,那辆车子的目标人物就是我,它是直接朝着我开过来的” 闻言,洛谦心底已经有了答案,竭力忍耐着怒气和嗜血杀意,柔声安慰着沅夏安,“我会查出来的,安安” 手抚/摸着她的鬓发,轻声道,“我会好好保护你” 眼眶温热,但是这一次沅夏安忍住了没有落泪,而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乖巧温顺的可怜模样令洛谦心脏蓦地一软,自然的将人抱进了怀里,缓声道,“安安,今天吓坏了吗?”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紧紧揪着他腰侧衣服,蹭着他肩窝,如同撒娇一般的低低呢喃。 这是冲着沅夏安来的,唯一有目的性想要谋害沅夏安的人就只有一个。 他会让那个人知道触碰到他的逆鳞就要付出代价,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来算计沅夏安。 用力收紧了手臂将人抱死,后怕的深深嗅着她身上的浅淡香气,嗓音低哑,“安安你要相信我,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嗯,我相信你” 她看到车子撞过来的那一刻,最害怕的不是面对死亡,而是以后都见不到洛谦了… 平复下了沅夏安的情绪,她没有受伤,身上的血也不是她的,只是受到了过度惊吓而昏厥罢了。 他不好奇要害沅夏安的人是谁,他好奇的是谁救了沅夏安,看她身上的血,显然那个救了她的人伤势不轻。 据医护人员的描述,那个人将沅夏安送到了医院大门口.交给了他们以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穿着保洁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能够看出身形看不到模样。 身高跟他差不多,是个男人,但是其他的都无从知晓。 关上了病房门,看到等在外面的人时,洛谦眸色愈发寒沉,“今天的事情是刻意谋划,是有人想要了安安的命,这个人究竟是谁,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 喉结艰难的滚动,傅云墨半阖下眼睫低嗯了一声。 沙哑着声音,“洛谦,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不用跟我说这个,既然他要对安安下手,也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我现在只是跟你提个醒,希望日后你不要插手管这件事”他无法想象今天要不是那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救了沅夏安,现在等待着他的是不是就是一具血肉模糊冷冰冰的尸体。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他无法接受这种事也不可能原谅威胁到沅夏安性命的人。 愧对洛谦的傅云墨,顿时觉得无颜多说,离开之前,他只是极为认真的看向洛谦,沉声道,“我不会拦着你更不会插手管,他…”咽了咽,极为困难的出声,“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傅子,顾诗若是你的命,如果动了她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反扑,换言之,安安对于我来说就像是顾诗若对你的性质一样重要,一旦有人动了她,我只会咬住那人不松口,直到对方彻底没了威胁为止” 这是洛谦下的最后通牒,也是警告,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沅夏安的人。 傅云墨身形一颤,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抬步离开。 即使是盛夏天,夜晚也还是温凉,凉风习习迎面吹来,吹不散眉间忧愁。 “云墨” 温静的嗓音沉如水,顾诗若就站在外面等着,徐徐清风撩起了长发在夜色中轻扬,眼看着他走过来,忙迎了上去。 才靠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抱进了怀里。 “诗若,我只有你,也只剩你了” 她看不见傅云墨此刻脸上的神情,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傅云墨此刻的悲伤和失落,语气微颤卷着无尽凄愁。 孤独、落寞,这是她在傅云墨身上唯一的感知。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向上回抱住他,柔柔低语,“没关系,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没有跟着进去所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是现在看到傅云墨情绪这么低落,她忽然间就觉得不用问了。 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云墨最软弱的一面流露在了她面前。 顾诗若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牵着傅云墨的手,缓慢的沿着街道走,企图能够缓解他的情绪,“好久都没有这样两个人牵着手散步了” 傅云墨低沉的嗯了一声,没有要过多搭话的意思,她沉吟了一会,努力的想要挑起话题,“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吃饱了就不会想这么多事了” 倏忽,脚步一顿,她也被迫停了下来,狐疑的打量着他。 清挺的身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格外出挑,几乎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到他,五官如同艺术家手下最完美的艺术品没有死角也没有瑕疵。 琥珀色的眸子被霓虹灯印染仿佛是在幽深空洞中点燃了烟花,嗓音淡淡带着磁性,“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被他的认真唬住了心神,顾诗若轻点了点头。 慢悠悠转着的木马灯光璀璨,两层堡垒,现在时间还不晚,坐在上面的人也不少。 蓦然,手被握住,顾诗若侧眸望去,看到他的脸被灯光映亮,“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个,因为它们永远都没有办法相遇吗?” 美眸微怔,时间回溯到两年前。 那个时候,他们其实才刚刚认识,彼此都不熟悉,傅云墨对她始终都是若即若离,偶尔又会对她细心体贴。 那是第一次一起到这种游乐场所来,她还没有走出沈宋的阴影,当时她不会想到她以为的萍水相逢会成为现在的入骨相思。 “我是想告诉你,牵着手就不用担心会分离,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被往事迷了心脏,有点酸。 朦胧的视线将光线晕染的分外美妙,唇角微微上翘,眼底泛着水光。 她信,毕竟走了这么久,傅云墨也没有松手,还是找回了她。 再一次和他重新坐上旋转木马时,她变了,时间改变了她也改变了心底的人。 相牵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哪怕是两条平行线,现在也交集了。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 他们就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傅云墨从一旁的小便利店里买来了啤酒一个人兀自浅酌,视线落在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旋转木马上。 “看到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你的身上有我的影子”举着啤酒瓶的手顿了顿,眼睫半敛,“我跟你一样,父亲是童年的缺憾” 她选择了安静聆听,总觉得现在的傅云墨似乎放下了心结,愿意将心底的秘密过去的往事告诉她了。 啤酒入口微苦,吞下一口后,傅云墨沉下了嗓音,“我跟你一样又不一样,你在渴求父爱而我只恨他” “当年,傅家从小门小户爬起来,他的应酬也越来越频繁,很少回家,一直到我母亲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过来,事后才醉醺醺的赶了过来,我母亲她死之前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够看到他一眼,可惜…” 他嘲讽的摇头失笑,“她嫁了不负责任的男人不是吗?愚蠢的吊死在一棵树上,哪怕是要死了还在为他找借口,真可笑,这种一厢情愿的感情和付出,算什么婚姻?” 她不知道傅云墨身上还藏着这样的往事,难怪年纪还那么小的他会从傅家跑出来,选择脱离傅家自己生存。 做下那种决定,他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吧?这种觉悟是用亲人的离世换来的,他很痛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只能够用最决绝的方式宣泄不满和愤怒。 难怪… 她时常会从傅云墨身上感受到孤寂,那种寂寞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皮囊背后的灵魂是空洞孤单的。 相近的经历总是能够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顾诗若轻声发笑,她会爱上傅云墨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他们是两个孤单的灵魂在相互拥抱着取暖啊! 在这薄凉的人世,相互依偎,试图温暖对方。 第两百八十八章 男人的承诺不可信 夜色暗沉如水,在这平静外表下涌动的暗潮,谁都无法料想到形成的漩涡会将多少人牵扯进去。 傅云墨没有说过其他的话了,他的过去已经揭开在她的面前,他心上残缺的口子现在重新被撕裂,汩汩留着鲜血。 她能做的就是安静陪伴,学会不去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这个倔强又好强的男人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怜悯,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宣泄口能够让他将心底的隐秘说出来。 “你想知道姜曷臣和我的仇怨吗?” 低沉微哑的嗓音淡淡传进她耳郭,顾诗若怔了怔,抿唇不语。 始终都没有人跟她说清楚过卫家和傅家的往事纠葛,不过她大致能够猜想得到,豪门恩怨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用脑子想想就能够想透彻。 思及此,顾诗若轻轻摇了摇头,“不需要” 她的态度坚决不带一丝犹疑,令傅云墨愣了两秒,凑到嘴边的啤酒瓶也顿了一下,斜斜睨了她一眼,素净的小脸在朦胧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媚,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说,“你猜到了?” “嗯,商场厮杀不都是一回事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这种事上也适用”卫家和傅家的恩怨,大概跟这事分不开。 当初姜曷臣就说过他的家是因为傅家而散,四分五裂,而且他还有一个失联的妹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老实说姜曷臣跟着跳下来的事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感觉对这个世界上的感情和仇怨都看淡了,恨意不浓烈,她只觉得很累,被这些枷锁束缚着,只会让她无法安然存活下去。 “云墨,姜曷臣说他还有一个妹妹活着,现在卫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我知道你心底是不舒服的,你在为你父亲对他们造成的伤害而感到愧疚,对吗?” 傅云墨嘴上不说,顾诗若也能够察觉得出来,他心底是难过的,所以对卫家的人他始终存了一份怜悯。 她总是在一些无用的事情上出乎意外的了解傅云墨,他的难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能够感受得到。 微凉的小手握着他的大掌,贪恋于他掌心的温暖,“云墨,既然觉得对不起卫家的人,那我们就尽我们所能为卫家填补最后一丝遗憾,姜曷臣他死之前很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妹妹,我们帮他找回来吧!那是卫家的最后一丝血脉了” 傅云墨身子猛地一僵,敛下的眼睛里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 卫家的…女儿吗? 呵… 不是早就找到了?就活在他们身边,一直被洛家的人好好保护着,现在是他冥顽不灵的父亲为了掩饰过去的罪孽而制造更多的罪恶。 “诗若,你说作恶多端的人死了以后会下地狱吗?” “不知道,但是你相信他会成为明亮晨星,它就会一直照耀着你,不会让你沦落到黑暗里”她抬头才惊觉申城的夜空竟然澄澈如水,天幕上的繁星亮得出奇,丝毫没有被这俗世的灯火印染。 “再唱一遍” “嗯?” 傅云墨双眸紧锁着身旁娇媚的脸蛋,衾冷唇瓣微扬,“你喝醉了酒在医院天台上哼过的小调,再哼一遍” 他想大概是那个时候就动心了,她的身上有着相同的特质和相同的故事,唯一的不同是她虽然懦弱却始终坚韧如同芦苇草。 低吟婉转的小调缓缓流淌进心间,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傅霆彦会不会下地狱,他不管;倒是他忘了从十几年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又开始庸人自扰。 自己造的孽需要自己来填补,他这一生唯一伤害的人就只有顾诗若,他会好好补偿,傅霆彦也一样,需要为过去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温静的眉眼,眼底像是将繁星染上了瞳仁光华千转,看着她,傅云墨心念一动,酒精攻占了大脑,松散了理智。 不管不顾的倾身上前,攫取住柔软的唇瓣,轻轻在她唇上辗转,烙印下自己的印章。 迫切的回到公寓,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两人面对面的抱着,傅云墨托着她,始终都没有松开她的嘴。 将她压在沙发里,柔软的沙发因为要承受两人的重量而往下陷,他眼底欲念浓重,嗓音也染上了情/欲。 “可以吗?”他在询问顾诗若,带着期盼和难言的忍耐。 “…” 无尽的沉默令傅云墨备受煎熬,灼热抵着她,令她燥红了双颊,嗓音低媚,“我…” 温热的唇落在她额上,傅云墨准备起身,“我不碰你” 脖子被藕臂缠上,长睫如同蝶翼轻颤,“可以,温柔点的话,我可以承受得住” 这段时间,傅云墨简直就是拿她当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供养着,生怕她磕着碰着,这种原本就是夫妻间的闺房情趣都很少有,血气方刚正值壮年的男人能够隐忍住已经不容易了,她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矫情了… 主动上前吻在他唇角,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答应了。 羞涩的躲闪着灼灼目光,脸颊嫣红如同上了一层胭脂,滑嫩的脸庞如同刚剥壳的水煮蛋,最原始的反应直接主导了他的大脑。 滚烫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熟练的挑开了衣服,顺着优美的脖颈不断下移。 酥麻过电的感觉令顾诗若不自觉的蜷缩起来,手指扒着沙发边缘。 空虚和恐惧像是一把双刃剑,令顾诗若无力自处,在他熟稔的挑.逗下,顾诗若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傅云墨竭力忍耐着自己想要摧毁掉她的欲/望,喑哑出声,“你确定你可以?” “嗯…”话到尾音变了调,充盈感令她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破碎的呻/吟声从唇角溢出,秋水翦瞳中潋滟着薄薄雾气,紧咬着唇瓣。 “该死”他暗咒了一声,控制体内的兴奋和想要作乱的冲动。 她还不知道,就是她这副唯唯诺诺竭力忍耐又迫着自己迎合的模样有多勾人,越是楚楚可怜越容易激发兽性和嗜血的兴奋,想要将她揉碎。 开端傅云墨是信守了承诺,很温柔也很顾忌着她的感受,到最后她就很后悔了,果然男人的有些话是不能够去相信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哭喊着求饶也没能够让他放过,抵死的缠绵从客厅一直蔓延到卧室,战火都没能够熄灭。 彻底累瘫了的顾诗若在他碰到时只是时不时的抽搐了下,反应甚微,傅云墨怜惜的吻了吻她湿透黏糊在额上的碎发。 跟小猫一样温顺,软软的缩成一团,毫不费力气的就将人抱起,进了浴室清理。 顾诗若醒的很快,乖乖的窝在他怀里,恹恹出声,用力掐了他胸膛一下,“骗子” 低冽的笑声萦绕于耳,轻点了她秀挺的鼻梁一下,“傅太太都吃过这么多回亏了就应该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男人都是禽兽,没有理智更别提保证。” “……”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欠揍。 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将厚脸皮贯彻的透底。 她将脸颊贴在他胸膛,怅然若失,“你真的不后悔吗?跟我在一起,你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不遗憾吗?” 傅家也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现在自己无法生育没有办法怀孕,相当于是断了傅家的血脉,这样她心底不是不愧疚的。 “别胡思乱想,孩子对于我来说不重要,我要的人是你”他很清楚顾诗若的心思很敏感,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被残忍剥夺了当母亲的权利,这是一个缺憾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至少她还活着,还有机会能够和他生活下去,不管时间长短,只要人还在哪怕是只剩下一秒钟都是幸福的。 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哑着嗓音,“诗若,我知道你想要孩子,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们可以去领养” 他不敢让顾诗若冒险,风险太大了后果不是他可以承受得住的,经历这么多,他对有没有孩子是不是完整的家庭没有太大的执念,从始至终他要的人都只有顾诗若一个。 心脏微微回暖,顾诗若主动回抱住了他。 一个男人愿意不要属于自己的孩子也要和你相守,说明这是用了真心,傅云墨对她是真的疼爱到了骨子里。 遇见他是不幸也是万幸,在最狼狈落魄的时候遇见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谢谢你愿意接纳我”尽管她已经如此不堪。 “我不是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都会娶你,傅太太的位置一直都为你留着,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嗯…”眼眶湿润,顾诗若别扭的嘴硬道,“你不要时不时的煽情,好肉麻,真受不了你” “受不了?可我瞧着傅太太还挺吃这一套,很乐在其中~” 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去捏他的脸颊,用力往外掰扯挤压着一张俊脸,直到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了,她才破涕为笑,“真丑” 拉下了作乱的小手,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轻咬住她鼻尖牙齿剐蹭着,含笑道,”再怎么丑你也只能够接受,概不退货“ 唇角漾开柔媚好看的笑意,眼底灿若星辰。 渐渐复苏的昂扬令顾诗若察觉到了未知的危险,脸颊蹭的爆红,“你快放开我!” “不放” “傅云墨!” “嗯?”嗓音低沉,自喉咙深处发出慵懒的低音。 顾诗若蹭着想往后挪,闷着声,“别乱来啊!” “乱来?”他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她一眼,“不会乱来的,施行丈夫该有的权益怎么能够算乱来?” “…” 在他倾身下来的时候,顾诗若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准备默默承受新一轮的进攻,唇瓣贴着她耳廓,低磁的笑声泠泠,他笑,“傅太太,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还是你想要我对你做什么?嗯?” 面红耳赤的顾诗若伸手去推他,“别闹了!” 第两百八十九章 旧人重归 辗转流淌过的岁月,在暗夜里盛开出繁花。 那一场闹剧看似归于平静,实则是掀起了序章,成为了一根导火索。 坐落在海边的渔村,袅袅炊烟自晨雾中冉冉而起,笼罩着整个村子,看起来更加虚无缥缈。 两层的土洋楼,蓝白色相间。 站在房门口的女人穿着天蓝色长裙头发微卷披散在身后,曲起手指轻敲了敲,“潘乐,你起来了吗?” 屋子内传来男人闷沉的回应,随后便了无声息。 不满的拧起眉,“那我进来了啊!” 不等对方回答,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用力扭动,轻而易举的便打开了房门。 推开门,看到屋内人时,她瞪大了双眸,惊讶的张开了嘴忘记了回神。 赤/裸的胸膛,健硕的肌肉肌理分明,块状分明。 潘乐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人,快速的将T恤套上,隔绝住了对方的视线,哑声问,“有事?” “…”脸颊微红,带着少女的娇羞,“哦,妈让我喊你下去帮忙” “哦,知道了” “嗯…”忸怩的站在原地不动,余光不时偷偷的望向他,潘乐眉心微动,眼底寒意更甚,“还不走?” “噢,这就走”手忙脚乱的从屋子内撤出去,关上了房门,脸颊上红晕未散,贴着门,抬手捂脸。 滚烫的温度,胸腔下搏动的心脏怦怦的仿佛要从胸口跳出。 好帅,平常看着那么瘦原来这么有料啊! 眼底亮着璀璨细碎的光芒,笑容花痴又憨傻。 潘乐下了楼,才进小卖铺就听见女人的话,“潘乐,你今天和淼淼去一趟市区进货,货单子都写好了,别遗漏了” 微怔,目光落在柜子上的单子,眼眸暗了暗,低低嗯了一声。 拉开小货车门的时候费了点力,左手疼的厉害,他僵在原地好半晌,脸色也白了白。 彭淼淼疑惑的望向他,关切发问,“潘乐,你没事吧?” 扒着车门边沿的手微微用力,他脸色发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恙,随后利落的坐到车上,发动了车子。 车窗外倒退的海景优美僻静,远处的海天一色,碧波粼粼。 彭淼淼格外兴奋的看着窗外,“哇,这样看我们渔村好漂亮” “嗯” 冷淡的回应在她意料之中,有一点点的小失落,彭淼淼看向身边开车的人轻声问,“潘乐,你是不是想家了?” 家? 青葱纤长的手指微微用力收拢,指节微凸,“我不记得过去” 猛然想起他已经失忆这回事了,彭淼淼吐了吐舌头,颇为歉意的开口道,“对不起,我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嗓音淡淡如同尘雾虚无渺茫。 “你昨天去干什么了啊?回来的好晚,我妈她差一点就发现你独自离开了” “有事” “…”彭淼淼抿着唇角,眼底失落一闪而过,“好吧,既然你不想讲,我也不会强求” 一路的沉默,彭淼淼努力的想要挑起话头,都被潘乐三言两语的打发了。 按照单子上写的补充好了货物后,彭淼淼拉住了他的左手,碰到了他昨天的伤胳膊,剑眉拧了一下,片刻便舒展。 “潘乐,我好不容易才可以来市区一趟,你带我逛一逛,好不好?” 眼底的殷切期盼,甜美的笑容,娇媚的脸庞在光线斑驳下晕开了重影,渐渐幻化成另一张脸,鬼使神差之下,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彭淼淼喜不自胜,硬是要拉着他去商场逛逛,一路她都新奇不已,笑容始终挂在嘴边。 进了一间高档男装店时,彭淼淼拿起衣服往他身上对比,作势是想要帮他买衣服。 “小姐,您手底拿着的衣服不可以试用,请放下好吗?”导购员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笑容里的寒意不容人忽视,傲慢又不屑的看着他们两人。 潘乐看出了对方的嫌贫爱富,眼底微冷,奈何彭淼淼粗神经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只是颇为可惜的看了一眼手上的衬衫,喃喃自语,“原来都不可以试比的吗…” “太太您真有眼光,这是本店刚到的最新款,市面上目前还只有两件”谄媚讨好的笑语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潘乐和彭淼淼循着声望了过去。 就此一眼,潘乐身子猛地一僵,视线胶着在纤瘦单薄的身影上,贪婪的看着那人脸上温柔的笑容。 “你这样做,跟当初傅家人有什么区别?” 柔柔嗓音还萦绕在耳边,回溯到黑沉黯淡的夜晚,呼啸的风,和决绝的离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跳下去,但是他努力了,想要抓住,奈何她掉落的速度太快,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抓不到,只有指尖的风流淌过。 用力闭上了双眼,不让自己去回忆那一幕。 “云墨,这件可以吗?” “你选择的,都可以”傅云墨笑意浅淡,眼底含着浓浓宠溺,连导购都忍不住发笑,“先生太太可真是恩爱” “…” 顾诗若扯着嘴角微微一笑,“就这件吧!包起来”随后挑眉看向身旁的男人,“傅先生还等什么呢?结账” “哦?我没记错的话,这衣服不是傅太太要买给我的?”他似笑非笑的话也没有影响到顾诗若,她理所当然的回过头去看他,“那是自然,我买你付钱” 低沉的笑自喉咙深处泠泠而出,他很爱看顾诗若这副理所当然的娇媚样,平添了几分妩媚风情,眉间的灵动遮掩不去。 “遵命,傅太太”自觉的去结账,站在原地的顾诗若含笑而望,察觉到异样时,笑容微凝。 回过头去看,空空荡荡的,只有另一名导购拿着衣服拍了拍,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着,“真是晦气,穷酸买不起就不要来逛!弄脏了衣服都不好卖出去了” 长睫微阖,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傅太太想什么呢?结好账了,走吧” “哦…”小手被大掌温暖包裹着,顾诗若总觉得不对劲。 奇怪,刚刚是她感觉出错了吗?总觉得刚刚有人在盯着她看… “傅太太跟我约会还走神,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为什么要将你放在眼底?”她疑惑的抬眸望向傅云墨,引得他危险的眯起狭长凤眸,冷笑,“欠收拾了?嗯?” “我的意思是,傅先生是拿来放在心上供养的”最好是早晚三炷香,出门了也拜一拜。 她讨好的睁着莹润大眼,眼底波光流转,傅云墨脸色缓和了下来,才算是满意了她的话。 傅云墨的性子她大致还是能够摸透的,这个偶尔傲娇又嘴硬的男人,其实只要顺着他捋一捋毛就不会炸怒了。 笑而不语,任由傅云墨拉着她走,只是刚刚那种奇异的感觉始终在心尖弥漫。 “潘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彭淼淼追他追的很费劲,听到了她的呼唤,潘乐才放慢了脚步,她气喘吁吁的追赶上来,问道,“你怎么走这么快?生气了吗?” 他绷着脸不发一言,彭淼淼笑着打圆场,“你不要在意那个导购员的话啦!现在不都是这样吗?以貌取人。” 拉开了小货车的门坐了上去,“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碰了一鼻子灰的彭淼淼郁郁的摸了摸鼻子,乖乖绕到了另一边上车。 回到了渔村,卸货的时候,彭母看到自家女儿那望穿秋水的小眼神,忙拉了她一把,压低了声音,“淼淼,你们两闹矛盾了?” “没有啊” “没有?没有你这么失落做什么?” 彭淼淼纠结了片刻,长长叹气,“我今天本来想带着他去买衣服,那导购狗眼看人低,不愿意让我们试,可能他是因为这个所以心底不舒服” “买衣服?”彭母的重点完全不在潘乐为什么要生气这件事上,而是极为讶异的看着自家女儿,“我可警告你,别对这个男人萌生什么不该萌生的情感,你别忘了他现在是失忆了而且万一他以前是个什么作奸犯科的人怎么办?别傻了,不要将不该有的感情投放在他身上,否则我就将他赶走” “妈!” “你喊我也没用,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等到他恢复了记忆就会离开的,这个人他注定不是你的,懂了吗?” 彭母脸上的表情难得凝重,严肃的呵斥了彭淼淼不切实际的想法,彭淼淼看了一眼专心卸货的人,惆怅的点了点头,闷闷出声,“我知道了,我不会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感情的” “孩子,妈是为了你好”彭母疼爱的摸了摸她发顶,安抚着她的情绪。 一直到晚上,彭淼淼的情绪都很低落,坐在海边废弃的渔船上晃着双腿,天上澄澈的夜空格外美妙,繁星闪烁。 “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冷?” 她身上落了一件外衣,循声望去,看到潘乐清俊的面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动,闷闷的摇了摇头,拢着衣衫不敢说话也不敢靠近。 利索的翻身上了船,与她并肩坐着望天。 密布闪烁的星空渐渐链接起来,幻化成一张明媚灿烂的笑颜,一如他白天看的一样。 原来她也还活着… 心底的枷锁松开了些,他出神的望着星空,刚醒过来的时候他也找过顾诗若,撑着想去找她,奈何没听说有个女人出现过在这个小渔村里。 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出海打渔的渔船将他捞了上来,随后他就跟着渔船漂泊到了这里。 找不到顾诗若他也死心了,隐姓埋名装失忆,不是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而是为了赎罪也为了找到顾诗若和他妹妹。 掉下去之前,他认出来了,那个被护着的人眉眼熟悉到令他心惊,跟他母亲一样漂亮。 彭淼淼痴迷的看着他姣好的侧颜,问道,“潘乐,你有喜欢的人吗?” 眼眸微滞,他还没有回答就听到彭淼淼呐呐自语的话,“欸!你瞧我这个记性,我又忘了你现在失忆了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想得起来自己是不是有喜欢…” “有”简短的一个字,成功的将彭淼淼的话打断,也断了她的念想。 第两百九十章 工地意外横生枝节(为推荐票满五百加更) 他还是…… 呵,唇角溢出轻嘲笑意,眼底浓郁散去了些许。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人是竟然会是那个自己一直都看不起的顾诗若,他觉得顾诗若很可怜又觉得她这种可怜是自找的。 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路走,非要将自己置身于那么难堪的地步,伸手向人乞讨爱情,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你其他人身上,这种愚蠢的做法一向都是他为之不屑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令自己嗤之以鼻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为觉得她可怜可悲所以多了几分好奇,想看看她的结局。 一旦产生了好奇,就代表入了心。 等到他回过神来,心底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同一个人,长长吐出口浊气,哑声道,“我记得她,不过我倒是宁愿自己真的记不起来她” 大概这样会活的比较痛快点,事实上失忆这种狗血的戏码没有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他活的很清醒,活在悔恨和罪孽里。 错事做多了,连救赎的机会都没有。 彭淼淼清澈的眼底渐渐被泪水蓄满,盛满了受伤的湿漉漉的眸子紧盯着他。 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会还记得自己喜欢的人? “因为她在我心上,就算大脑空白了”他淡漠的看向彭淼淼,对她眼底的伤痛视而不见,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道,“这里的印迹也不会消失,清楚的记录着那股悸动”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去慢慢冷却掉自己愚昧的想法,今天重新见到她,才发现那些做法有多可笑,其实只要她出现,那些记忆还是会被勾起,包括那份怦然心动。 “潘乐,你…” “淼淼,我是为了你好,说的也是实话”他不是看不出来彭淼淼对他的感情,正因为很清楚她的念想,所以才对她这么冷漠,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断掉她的妄想,免得越陷越深。 他这种人,迟早是要为过去所做过的错事承受责罚的,他可不想让另一个无辜的人跟自己扯上关系。 至于… 仇恨,他没有放下。 如果那天不是他跟着,可能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要离他而去了。 傅霆彦— 这个男人害了当初卫家破产还不够,到现在还想要斩草除根!眼底戾气浓郁,手紧攥着拳头,骨节暴凸。 …… “董事长,您还亲自来工地视察啊?”工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傅霆彦身边,讨好的笑着介绍情况。 傅霆彦格外严肃,工作起来一丝不苟,他决不允许这个项目出任何的差错,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哪怕是顶着这大太阳往工地跑,他也不会松懈。 巡视了一圈下来,也大致是发现了一些问题,眉头紧皱着,跟建筑师商讨看看能不能够趁早解决隐忧。 “董事长,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去跟他们说一下” 讨论了半天才得出了解决方案,设计师急匆匆的拿着刚刚圈改的图纸去找工头商议,傅霆彦就站在阴影处躲太阳,如鹰锐利的双眸扫视着半成的建筑工地。 灰尘扑扑,浓烈的气味格外刺鼻,各种建筑工地上的杂音混成嘈杂纷乱的背景音。 推着推土车,缓缓行走在楼层水泥面上,人烟稀少,有条不紊的慢慢推到了还没有安装外墙护栏的墙边。 探目下去便是令人眩晕的高度,凝眸看了一眼,影影绰绰看到了身影,眼眸一冷,轻用力推了推车一下,松开了手,任由车子冲下去。 傅霆彦感觉有灰掉下来,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刚修改好图纸的设计师跟着工头一起回来,就看到从楼上掉落下的渣土推车,喊了声,“董事长!小心啊!” 他扑了过去用力推开了傅霆彦,车子砸到了他身上,当即便昏厥过去,血流满了尘土地面,殷红一片,看着格外瘆人。 傅霆彦也没有好到哪去,被推开后撞到了腿,一时间工地乱成了一团,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安排人手护送傅霆彦离开。 躲藏在楼上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闹剧,眼眸愈发阴寒。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才敛下了目光,将帽檐压低,口罩捂死了口鼻,疾步离开,掩入了还未建设成型的楼梯间,快步下楼。 傅霆彦只是撞到了腿,而那个设计师则是伤的不轻,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脱离开生命危险。 “董事长”进来的人毕恭毕敬的朝着傅霆彦喊道。 他睨了对方一眼,阴沉不定,“查到了吗?” “工地监控没有发现异常,那辆推车会掉下来很有可能是意外,或许是工人搁置在那边忘记了推走才会从楼上滑掉下来…” “很有可能?”傅霆彦瞪着助理,吼道,“我要的不是可能而是确定的答案!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去查!查清楚!”他倒要看看是谁贼胆包天想要害掉他的性命! 愤怒的将文件夹掷了出去,砸在助理身上,先前的事令傅霆彦余怒无法消散,如果不是因为多管闲事的设计师,现在被送进ICU的人就是他了! 这个窝囊废还在这跟他说可能大概这种狗屁理论,明摆着就是冲着他来的,那么高的楼层,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选择将推车停在窗户边。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现在他如果不早点揪出来凶手,那他这往后的日子也不得安生。 助理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大气都不敢出,看到他还杵在自己面前,傅霆彦吼道,“还不快滚!” “是,董事长”如获大赦,忙不溜的从病房内退了出去。 谁想害他? 难道是… 傅霆彦双眸沉着阴鸷,莫非是卫家的人寻仇?洛家那小子那么护着卫家的女儿,会不会是暗地里下了毒手? 总觉得不安心不踏实,傅霆彦脸色难看的独自坐在病床上沉吟思索。 他受伤住院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来,闹得沸沸扬扬。 “据悉,今天上午在镇江工地上发生的意外事故造成了一人重伤一人轻伤…”傅云墨看着电视荧屏内播报的新闻,眸色黯淡下来。 “云墨你在看什么?洗手吃饭了” 眼睫半阖下,他关了电视转身往餐厅走去,桌子上饭菜飘香,顾诗若背对着他才摘下了身上系着的围裙,温热的躯体便紧贴着她后背,腰上也被手臂环住。 傅云墨在她颈窝蹭了蹭,弄得她痒兮兮的,“你怎么了?”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被油烟味代替,傅云墨也不嫌弃,反而是愈发眷恋的将脸埋进她脖子,眼睫垂着,哑声道,“没事,我就是忽然间很想抱抱你” 顾诗若扬起嘴角漾开明媚笑意,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赶紧放手,等会饭菜都凉了” “傅太太” “嗯?”侧眸看着他,盈澈翦瞳如同含着碧波秋水,波光粼粼。 “我爱你” “…”脸颊可疑的染上了红晕,一本正经的表白示爱还真是令人难以招架得住,顾诗若挣了挣,侧开头说道,“少肉麻,赶紧撒手”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爱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狐疑的打量着他,眼底的认真唬不了人,顾诗若轻轻点头,“我不会离开你的” 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嗓音喑哑,垂下的眼睫遮住瞳仁里的落寞,“那就好,我只剩下你了…” 她不懂傅云墨忽然间是怎么了,但是她可以感觉出来傅云墨现在并不开心而且很低落,似乎是陷入了什么烦恼中。 在他撤离开的那一刻,顾诗若拉住了他的手,极为严肃的盯着他说道,“云墨,如果不开心不要自己撑着也不要瞒着我,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担心” 他并不是刻意要隐瞒,而是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看到新闻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场意外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洛谦也说过傅霆彦敢动沅夏安就得付出代价,他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跟洛谦有关系。 有关系又能怎么样?他没办法出手管,两头他都没有办法制止。 他是恨傅霆彦,可是也不愿意看到傅霆彦死在自己的好友手里… 那股无力的窝囊感令他感觉到颓废,傅云墨闭了闭双眸,睁开时眼底缠满了红血丝,“诗若,傅霆彦受伤住院了” 她僵了片刻才消化了傅云墨的话,看到他眉间哀愁,顾诗若心一紧,“你是在担心他,还是在猜测他受伤住院背后的真相?” 凉凉看了她一眼,他嗤笑出声,“你觉得呢?这次工场受伤的事故有几分可能是人为,几分可能是意外?” 人为还是意外对于顾诗若来说,结果都不重要,她只是看到了傅云墨掩藏在眼底深处的哀伤,感同身受着他的痛苦,顾诗若主动抱住了他,柔声安抚道,“云墨不要去想那些事了,不是你的错,他做过的错事一定是要自己去接受惩罚的”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做到漠然无视,他不会管不代表就对他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你要是愿意的话,那我们去看看他,好吗?”她小心翼翼的提问,试图劝服傅云墨,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我不去,他是死是活跟我无关” 心思微转,顾诗若沉默了下来。 死鸭子嘴硬的性格已经被她摸得透底了,她知道傅云墨的心底还是担心的,尽管他平日里伪装的冷漠无情,但是顾诗若知道,这个男人的心脏很柔软也很温暖,比其他人还要心善也更加敏感脆弱,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用强硬的外表伪装自己,用冷漠的态度拒绝别人靠近,减少伤害。 心内无声长叹,顾诗若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微微撤开了点,温柔浅笑道,“好,你说不去那我们就不去”说着,她顿了顿,转圜道,“云墨,我想去做个系统的身体检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可以怀孕…” 第两百九十一章 不能够怀孕 “医生,怎么样,我是不是真的不可以怀孕?”顾诗若紧张的捏着裙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翻看检查报告的主治医生。 “以前做过人流?” 微怔,顾诗若轻轻点头,“是,以前做过一次流产手术” “我看你的身体指标不太好,而且宫寒根本不适合怀孕” “宫寒?” 主治大夫是个将近五十岁的女人,她将检查报告放下后,直直望向顾诗若,严肃道,“嗯,你流产手术后没有好好休养?伤了本体又损坏了子宫,现在要怀孕恐怕很难。” “可是医生,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宫寒不是可以治疗吗?” “对,宫寒是可以治疗,靠着后期慢慢调理也不是没有可能怀孕,但问题是你的情况很复杂,子宫就相当于一个培养皿,现在你的这个培养皿受到了损害,就算后期怀孕了也很难保证不会二次流产,何况…” 主治医生抽出了一张病历报告看,神情格外肃穆,“你这年纪轻轻的还没到三十岁就已经一堆毛病了,这身体素质还不如一个老年人的,接受过两次脑部的大型手术,身体素质连撑住自己都很勉强更不要说怀孕了,再不知道好好珍惜,我看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多久”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也跟我女儿差不多,怎么好好的一副身体给糟蹋成这个样子了?你丈夫呢?没跟着你来?” 她精神恍惚的坐在凳子上,来的时候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现在算是彻底泯灭了念想,顾诗若紧了紧手握着拳头。 见到她情绪低落,那医生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仗着年轻就放肆糟蹋自己的身体,现在说想要孩子就想要孩子,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主治大夫俯身写着病单,边开边吩咐道,“你也不要太难过还是先调养好自己的身体状况再说”说着,她撕下了单子交给了顾诗若,“这上面有个老中医的地址和电话,你可以去找他看看开几贴中药先慢慢将身体状态调整好” “可以怀孕吗?”她满脑子都是这件事,看向医生的眸子里也刻满的乞求。 “可不可以怀孕我也没有办法现在下定语,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身体状况调整回来,先找他看看,然后再回来医院复诊做个系统全面的检查,最关键的就是你脑部的问题,这是个隐忧。” 从主治室出来的时候,顾诗若失魂落魄的晃荡着。 她没有勇气让傅云墨跟着进去,再三乞求他留在外面等着,选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结局。 捏着包包的手指节泛着青白,恍恍惚惚的被人拉住,“诗若,怎么了?” 眼圈一红,她摇了摇头,闷声不吭。 傅云墨沉着了下来,心底隐约知道了结局,看到她难过的低着头闷声不吭,心脏骤然一紧,将人抱进了怀里,哑声安抚,“没事,没有就没有,别为难自己” “对不起,我很没用,连孩子都给不了你” “不怪你”他猜到结局了,所以对顾诗若现在拿到的结果不意外,没有孩子就没有吧…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顾诗若情绪不高,傅云墨也没有强求着她说话,而是选择了静静陪伴。 坐在长椅上良久,垂着长睫发呆。 良久,她像是回了神,看向一旁站着的男人,轻声道,“都来了医院,就去看看你父亲吧” 顾诗若来医院检查只是个噱头,她本意就是想要给傅云墨一个台阶下,带着他去看看傅霆彦,无论他们父子两闹得有多僵,血缘总是割舍不下的,正如那天他告诉自己的一样,她对顾森山总是有那么一份怜悯在,反言之,傅云墨对傅霆彦也一样。 “我不去” “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去一趟吧!在他接受惩罚之前,去看他最后一面”她温静的眉眼映着光泽,恬静而安然的端坐在长椅上,格外严肃。 喉结艰难的滚了滚,倏忽,手被握住,顾诗若拉着他往里走,轻声道,“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我知道你想见他,趁着还不晚” 医院走廊格外幽静,消毒水味道也分外浓郁,刺人鼻尖。 步伐沉稳的走到了病房门口踌躇不前,顾诗若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去吧,把你这些年想说的话累积下来的怨气发泄出来” 不让傅云墨挑明了这件事,解开这个心结,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不得安生。 松开了手,顾诗若压着嗓音,“我在外面等你,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 温柔浅笑,往后退了一步,安静等着他,傅云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人,手挣扎了下最终还是开了门。 傅霆彦看到他的时候也很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是不是得了报应” 眉目寡淡,眼底凉薄如水,连带着说出的话都难听刺耳。 “混账!我是你父亲,现在我受了伤你还在这落井下石?是不是等我死了你还要找人来载歌载舞啊!?” “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关了门,踱步进屋。 傅霆彦被他的话气的够呛,怒瞪着他,随即像是自我缓解了下来,忍着怒气,“你到底过来干什么?就是来看看我死没死?” “呵”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眉目间轻嘲颇浓,“沅夏安的事情是你做的?” “沅夏安?”傅霆彦愣了两秒,旋即想起来沅夏安是卫家女儿的事才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 “还装蒜?找人去灭口,这事不是你的主使?”傅云墨言语里多少带了点试探之意,被他问的火气徒然增生,“我灭了什么口?她出了什么事要赖在我头上?” “是吗?”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沅夏安的车祸难道不是你安排人去做的?” “车祸?”傅霆彦浓眉一皱,威严尽显,“我没有找人去伪造什么车祸,更没有必要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他话说的大义凛然,可实际上他确实准备对沅夏安下手,卫家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威胁,不止卫家连那个女人都不能够活着留在这个世上。 只不过他还没有下手,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工程的事情无心分神,现在的车祸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动声色的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傅云墨心生疑惑,这种反应不像是做过了事情后该有的,倒像是真的对车祸的细节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傅霆彦,那是谁想要害了沅夏安的命? “真的不是你?” 傅霆彦冷哼了一声,“不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身上,我要是真的想害了那女娃娃的命根本不需要遮掩” 闻言,傅云墨愣怔了两秒,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傅霆彦想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遮遮掩掩,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也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装不知道。 这么说来,沅夏安的车祸真的跟他无关,那是谁要伤害她? 傅霆彦挑眉看了他一眼,浑厚有力的嗓音卷着难听的话语绕进他耳里,“我可警告你,不要跟那个女人走得太近,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她毁了” “不关你的事” 他站起了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听到了傅霆彦冷淡的话,“以你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我不让你接近她的原因,我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做只会自毁前程,纸包不住火” “那也是你造下的孽债,傅霆彦,你后悔过吗?十几年前,她打电话给你求你回来看她最后一眼的时候,你有想过要回来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父子两人都心知肚明,傅霆彦沉默了半晌,才漠然启唇,“她是个好女人” “然后?” 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傅云墨,他脸色晦暗不明,“什么然后?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大限到了,要死我也留不住,就算赶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拳,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笑意,自嘲自讽的笑道,“傅霆彦你这种人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至少没有资格以人的身份活下来,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骨子里的血是冷的,无情无义到令人心寒,这十几年来,傅云墨以为时间多少会改变他,会让他对过去的事情多少抱着一丝愧疚,现在看来,是自己太高看傅霆彦了。 不带一丝犹疑的拉开了房门离开,在离开之前,他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来选择看他就是个错误,抱着那可笑的一丝期待,认为他或许会回心转意迷途知返,现在才明白,早就硬了心肠的人,哪里还能够知晓回头的路怎么走? 没有见到顾诗若的身影,傅云墨还愣了半晌。 未知的恐惧席卷而来,当初的阴影始终挥散不去,他急匆匆的找她,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手紧了紧,迷茫的站在医院大厅内。 “云墨,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熟悉的嗓音救赎了他,傅云墨松了口气的同时,猩红的双眸紧锁着她,恶狠狠的拉着她说道,“你一个人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一声不吭的跑掉,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接踵而来的提问令顾诗若愣了愣,不自然的扯着嘴角干干一笑,“我就是去了趟厕所,你别大惊小怪的,我都说我会留在原地等你就一定会站在那里等你” 傅云墨眉头深锁,不满的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是在确认她所说之话的真假。 她心虚的躲闪开视线,“这么快就谈完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一番问话成功的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傅云墨捏着她胳膊手的力道松了些许,沅夏安的事情不是傅霆彦做的那还会有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件事情不如果查清楚,恐怕他们也无法安心下来,傅霆彦做了替罪羊,这就证明背后还有其他潜在的危险在… 第两百九十二章 18岁和22岁的生日愿望 高耸入云的大楼盎然矗立,内部运转如常,有条不紊的工作。 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内,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隔壁小房间的惬意,长腿交叠搁置在桌沿边,不时把玩着手里的檀珠。 会议室内的谈判正如火如荼,对峙的双方僵持不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事跟我无关” 听到这话,把玩着檀珠的男人手一顿漫不经心的看了屏幕一眼,唇角勾勒出浅小弧度,“养的狗不听话了要怎么处理?” 站在一旁的助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低眉顺眼的站着不动,男人嘴角弧度更深,“狗不听话了还能怎么办?”眉峰一冷,手里串联好的檀珠被用力扯开四散开来,“当然是宰了” 深褐色檀珠掉落在地上噼啪作响,弹起了细微的弧度,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处理干净,不要惹上腥臊”他站起了身,身形修长,得体的深蓝色西装更衬得脸出尘清冷。 手搭上了门把才拉开了一条细缝,便听到身后的人说,“执行长,安安小姐来公司找您了” “嗯?” 助理忙不迭回答,“我已经请安安小姐在办公室里等您了,现在大概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左右” “以后安安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不需要拖着等我办完事”语气微冷渐寒,跟在洛谦身边多年,助理也知道执行长看起来是个好打招呼的人,其实背地里比谁都狠。 最恐怖的就是他能够笑着捅你一刀,不带一丝怜悯和愧疚,反倒是会嫌弃血溅脏了手。 笑面狐狸,惹谁都不要惹上执行长,都不是好嚼的果子。 这语气就已经足够证明了洛谦是生气了,只是隐忍不发,助理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毕恭毕敬的低下头,“对不起,执行长,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安排” 只余下还在小弧度摆动的门,看向空空荡荡的门口,助理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回过头去看荧屏上的人,拨通了内线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他便将洛谦的话吩咐了下去,“将资料转送到检察院” 伸手关掉了屏幕,画面被切断,房门被关上,一世静谧仿佛从没有人来过,只有地上还留下了散乱的檀珠。 在办公室门口,洛谦调整了呼吸,才推开门轻唤道,“安…” 沙发上缩着小小的一团,窗外落日余晖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踱上了一层浅浅金光。 “叔叔,明天是安安18岁生日,你可以陪安安去看落日吗?” 最后生日没过成,落日也没看到,连人都被他送走了。 眸色复杂的站在一旁盯着她看,阴影笼罩着娇小的身影,倏尔,他曲起一条腿半蹲下来,眉目逐渐柔和下来,抬手将遮住了她脸颊的青丝归拢到一侧。 一下子便惊醒过来,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湿漉漉的眸子里印着他的脸,撒娇似的伸出手抱住了他,脸颊蹭进他脖子里,糯糯出声,“叔叔,你忙完了啊?” “嗯”喉结滚动,低沉的嗓音自喉咙深处发出,“等着急了?” “没有,我就是坐在这里无聊了就睡着了” 好笑的摸了摸她后脑,柔软的发丝如同绸缎,“怎么忽然间跑到公司来了?我不是说过了我会早点回去?” “我想你了” 从上一次的车祸过后,沅夏安就格外依赖他,上哪都要跟着,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都黏在他身边,对此,洛谦是乐见其成,可是他还要工作,不可能随时随地都陪伴在她左右。 他和傅云墨不同,傅云墨可以放下公司的事务撒手不管,也可以撂下挑子不担,可是他不可以,洛家的重担压在他身上,注定了他不可以任性。 快要三十岁的男人了还跟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谓不知轻重,这本就不可能,公司他不可以放下,也离不开他,必须要好好打理,这样才能够让在远洋之外的父母安心。 两难取舍,洛谦只能够尽量保证自己早点回去准时下班,能够多瓜分一点时间来陪伴沅夏安。 “安安,你也不小了,这些事情你都清楚,我很抱歉不能够整天陪伴着你…” 他话都没说完,沅夏安就嗯了一声,脸颊他肩上蹭了蹭,头发拂过他脖子,有点痒,轻呵出的热气喷薄在他肌/肤上,“我都知道,我没有要你一直陪伴着我,我只是想你了,想看到你就过来了,我也很想学着懂事,但是我一个人待着害怕” 眷念的软下了声音,“以后不会了,就稍微纵容我一次,可以吗?” 她微微撤开了身,剔透大眼里刻满了期盼,亮晶晶的如同繁星。 洛谦扬起了嘴角,扯了扯她脸颊笑道,“好,你想见我不用刻意赶过来,打电话给我,我会赶回去陪你” 他何尝不知道沅夏安这是受到了惊吓才会变得这么畏手畏脚唯唯诺诺的,以前她胆子大又管不住,爱跟人犟嘴,自从那次事情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沉默了,不愿意多说话也不离不开他,一到晚上她就格外粘人,不可以关灯,必须要留着亮光。 隐约记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洛谦愣怔了几秒,沅夏安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 “安安,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或者特别想要去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随后大眼微转,美眸一亮,笑吟吟的看着他,“可以吃蛋糕吗?我想吃甜食” “好”一口应允下来,不过这蛋糕吃的并不容易。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行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窗外繁花似锦,夜色也被霓虹灯点燃。 从清澈瞳仁里掠过的光和影交织成图像,快速的切换着场景,车子停在了一家甜品店面前,洛谦牵着她进了店内。 人不多,只偶尔可见一两对情侣和学生两三结伴而坐。 她目光一下子被蛋糕吸引住,满满的少女情怀瞬间被勾起,小女孩的性子表露无遗,选了半天,才指着一个淡奶油巧克力蛋糕言笑晏晏,“我要这个,可以吗?” 唇角微扬,眉目清朗如星,如同清风过隙。 如果一开始沅夏安还不懂得洛谦笑容里的深意,那么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看到戴上了高高厨师帽系着围裙正在认真调试奶油的男人,沅夏安坐在一旁,双掌托着脸颊,笑容浅浅。 她叔叔真是怎么看都帅气逼人啊!脱下了西装反而少了分严肃多了分令人想要亲近的随和。 “你会做蛋糕吗?” “不会” “…”从花痴中苏醒,她弱弱的问了一句,“叔叔,你确定你做出来的可以吃吗?不会跟傅叔叔一样…”那次印象深刻的野炊,让她成功见识到了这群站在尖端男人的厨艺。 拿着打蛋器的手顿了顿,挑眉看了她一眼,“毒不死你” “最好是这样...” 她小声嘟囔的话洛谦没有听清楚,反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引得洛谦将质疑的目光转向她,她忙讪笑道,“我是说叔叔你好帅!脱下西装就跟大学学长一样,肯定能够引得很多小女生犯花痴!” “包括你?” “对!”察觉到不对劲,她愣了愣,抬眸便看到洛谦嘴角边那清润的笑意。 嫌弃的睨了他一眼,真讨厌,这都要给她下套!难道不知道其实她一直都觉得他很帅吗?她很肤浅的,十五年里就是沉沦在他的美貌中不可自拔! 脑袋微微歪下一侧,亮晶晶的眼瞳紧锁着洛谦的一举一动,唇角漾开明媚的笑意,眉梢微微下弯,犯着花痴偏偏又让人感觉不到厌恶。 “口水要掉下来了” “啧,你也把我看得太弱智了,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么不雅观的事情?” “哦?我要是不这么说怎么能够证明你是对我垂涎三尺呢?” 沅夏安撑着小脑袋轻轻摇了摇,“才不是垂涎三尺,是秀色可餐” “你的意思是你想吃了我?” 被美色迷昏了头,忘了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带着刺,更忘了洛谦本性是狼,现在不过是披着一层绵羊外衣。 小脑袋点头如捣蒜,“当然!” 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过来” 麻溜的跳下了高脚凳,迈着小碎步挪了过去,洛谦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沅夏安便深暗他心的钻进了包围圈,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后背,清冽的气息一瞬间便充斥在她周身。 手把手的教着她做蛋糕,湿热的呼吸近在耳边,脸蛋嫣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 轻笑声自耳边漾开,“安安,我听到了” “啊?” “我听到了你的心脏在说话,它说它很害羞” “……” 脸颊绯红,眼眸如含秋波,盈盈望向他,低声道,“我想去上厕所” 上厕所真是个万能的借口,成功破开了现在尴尬的场面,洛谦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流转的暗色令沅夏安不敢直视,最后他还是放了手,让沅夏安离开。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洛谦哑然失笑。 专注做蛋糕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后,沉默接通。 “洛谦,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清楚”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残局,“嗯,明天再聊,我今天还有事” 那端的人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出声,“行,我到公司找你” 挂断了电话,看着逐渐暗掉的屏幕,洛谦站着兀自出了一会神。 说清楚?是为了那件事要解释? 将手机丢到了一边,敛下了心思专注的做蛋糕,沅夏安说要上厕所也只是个借口,她是偷偷跑了出来透透气。 捂着通红发烫的脸颊用力拍了拍,用她的弱点来诱惑她,这也太犯规了! 嘴上抱怨着,心底却如同染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令她难以平复下上翘的嘴角。 好像做梦啊!脚踩在云端上完全不踏实,就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她没有进去了,一直坐在外面胡思乱想,蓦然,店内灯光啪的一下子暗了下来,四周漆黑。 第两百九十三章 我的最后一个心愿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沅夏安害怕的捏紧了衣摆,轻声唤道,“叔叔?” 没人回应,她转念一想换了个叫法,“阿谦?你出来了吗?” 仍然没有应答,沅夏安渐渐染上了哭腔,“叔叔,你不在吗?” 跳跃的烛火在暗夜里格外明亮,由远及近,她噙着泪水委屈的撇着嘴角看着推着推车蛋糕靠近的洛谦。 他走近的那一瞬间,沅夏安就怒道,“你为什么要关灯!” 看到她含着泪,洛谦便慌了,手忙脚乱的想安抚她,“安安,你别哭,我错了好不好?” 真该死,他竟然忘了这段时间以来沅夏安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安全黑暗的环境,刚刚是他思虑欠妥。 待在他身边,她才平静了下来,原本躁动的情绪慢慢平复,看到洛谦脸上还沾上了面粉,配上那一脸关切担忧的模样格外滑稽。 破涕为笑,“你好丑” 又好气又好笑,惩罚性的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恶狠狠的咬着牙槽说,“坏丫头,耍我玩儿是吧?” 她侧身躲了躲不满的瞪了洛谦一眼,“痒!” 洛谦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无奈轻叹,“鬼丫头,今天放过你,以后要是再敢这么吓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语里浓浓的威胁迫使着沅夏安老实下来,她抿着唇角乖顺的讨好的笑,洛谦揽着她腰身将她转过来,哑然道,“许愿吹蜡烛” 她眼底盛满了疑惑不明其意,洛谦无可奈何的开口解释,“傻丫头,你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 脑内灵光一闪,瞳孔骤然收缩,讶异的指着自己,“今天是我的生日?” “嗯” 目光落在插满了蜡烛的蛋糕上,光影绰绰,晕染成光圈。 “你是特意带我来这里的?这个蛋糕也是刻意为我做的?”难怪一到这里,洛谦就不愿意买了现成的蛋糕走而是非要自己去做,原来都是为了给她过生日… “许个愿,先吹蜡烛”漆黑清透的眼底含着浓浓宠溺,让人无法忽视,沅夏安按捺下心中悸动,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默默祈祷许愿。 她只愿能够和爱的人长长久久,能够让对方多爱她一点。 将心愿祷告完毕,她呼气将蜡烛尽数吹灭,随后店内便亮起了灯,她这才发现店里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许了什么愿望?” “都说是愿望了,怎么能够告诉你?告诉你就不会灵验了”挑眉而望,娇俏的小表情成功取悦了洛谦,他笑着点了点她鼻尖,“好,我不问” 在沅夏安切蛋糕的时候,洛谦眼底暗了暗,声线微沉,“22岁的安安许了什么愿望我不管,但是18岁的安安许下的愿望,我现在来帮你实现” 笑容僵了僵,愣在原地。 18岁那年,她让洛谦陪她过生日,却在生日前夕得知洛谦要和祁静姝复合了,害怕失去他所以才将原本想要在生日那天跟他说的话提前说出了口。 后来… 生日没了,洛谦也没了。 她一个人对着蛋糕哭着许愿,可是她忘记了愿望说出来就不会灵验了。 所以到最后洛谦也没有来,愿望也没有实现,她被送出了国,在异国他乡辗转了多年才得以重回。 她以为她很满足,可是想到过去的事情心还是会酸,还是会感觉到细细密密的疼。 苦涩灌了喉,涩了眼眶。 “你真的知道我那年许了什么愿望吗?”她低垂下眼睫,“我等了你一夜你都没有回来,你真的知道我在等你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的心愿…” 话被堵住,温热的唇抵在她唇上,尽情攫取着她的滋味,咸涩的味道令洛谦一僵,他睁开眼,看到从她眼角滑落的眼泪,颇为爱怜的用指尖轻抚过去,哑声道,“我知道” 他不是没有回去,只是不敢面对而已,其实他一直都在外面看着沅夏安,包括还是少女时期的沅夏安,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许下的愿望。 低低的哭声跟小猫一样惹人怜惜,抽噎声令当时的洛谦心底也不好受,毕竟捧在手心宠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忽然间哭得那么伤心,不心疼是假的。 她没哭一下,洛谦心脏就会被扯痛一下。 那年的生日他没有落下,还放了祁静姝的鸽子赶了回来,但是临进门又退缩了,当时的他还无法接受当成亲侄女一样疼爱的沅夏安说喜欢他的事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他生平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视而不见,避而不谈。 隔着一扇门,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她度过了成.人礼。 对于沅夏安来说,她的成.人礼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洛谦实实在在的给她上了一堂课,告诉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是她都不可能撼动他心底那个人的地位。 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人,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泛着粉红,洛谦微叹气,低哑出声,“我希望叔叔能够回来陪我过生日,希望他能够回头看看我,希望…”他顿了顿,忽然间哽咽了喉咙,“希望他能够将给静姝姐的爱分一点给我,一点点就够了” 一字一句落进沅夏安耳里,她愣在当场,分毫不差,这确实是当年她说过的话,许下的心愿。 可是…洛谦怎么会知道? 她的小心思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洛谦勾唇浅淡一笑,“傻丫头,我那天其实回来了,一直都在陪着你” “你回来了?怎么可能,我没有…” 他低低发笑,“你要是肯站起身到门外边来看看就知道我回来了,可惜你这鬼丫头只会坐在桌子边守着个蛋糕哭鼻子” “怪我吗?是你自己忽然间跑的无影无踪,也不跟家里联系,还说你不回来了,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陪我过生日…” “怪我” 其实那天他是真的没有打算要回去洛家的,但是在咖啡厅里等着祁静姝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了一对小情侣腻歪在一起,男孩给女孩过生日,戴着廉价的戒指也笑得很开心很幸福。 被那女孩脸上的笑容晃了眼睛,洛谦忽然间在想,自己要是不配着她过生日,她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难过? 从她到了洛家开始,每年的生日都是他陪着沅夏安过,现在突然间没了自己的陪伴她应该会很不习惯… 冲动主导了大脑,他放了祁静姝鸽子,从咖啡店赶回了家,果不其然他看到沅夏安跟猫咪一样蜷缩在椅子上,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沅夏安牵动他情绪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多年的叔侄感情还是因为其他… 送走了沅夏安,他也不好过,每年她生日都记得很清楚,也不知道自己买个蛋糕干什么,连人都被他送走了。 一个人闷着,点亮了蜡烛,看着它慢慢燃尽滴落在蛋糕上,他记得沅夏安是很爱吃甜食,尤其是对奶油蛋糕几乎是没有抵抗力,每年生日还没到就嚷嚷着要吃大蛋糕。 往事如烟,前尘似雾。 洛谦从过去走出来,看到眼前鲜活的人,颇为无奈的出声道,“是我做错了,要是早点正视自己的心意,你就不用再国外吃那么多苦了” 他确实做得决绝,将沅夏安送走以后,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更没有去看过她一眼,刻意的不去打听她的消息,甚至在她回国的时候,还选择避而不见。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沅夏安,经过了离别后,他怕看到沅夏安的怨恨怕看到她的漠然无视。 直到意外的相遇,他发现他还是很想念沅夏安的,看到她亭亭玉立就站在自己面前,强忍着想上去抱她的冲动,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他不是没有看到她眼底蓄满的泪水,压抑的他心口闷堵,快要窒息。 沅夏安拉下了他的手,自己抹了抹眼泪,“你不是说帮我过生日吗?我生日还没完,你就打算这么不了了之,跟我就这么两个人对视到老死吗?” 她不想沉浸在过去的不愉快里,也不愿意总是在洛谦脸上看到愧疚,她要的从来都是洛谦的真心而不是同情自责。 转过身去切蛋糕,全然不管身后人的情绪,更没有看到洛谦眼底复杂的深色。 大口大口的吃着,完全不管形象与否。 她喜欢巧克力奶油蛋糕,在苦涩外表下包裹着的是浓稠奶香甜腻,苦中带甜,倒不如说其实是她寄托于巧克力蛋糕的寓意,希望能够苦尽甘来。 “你没有说完整,我最后一个心愿” 她垂着长而卷翘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情绪,吞下了口里的蛋糕后,轻启红唇,“我的最后一个心愿是,如果你不愿意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她努力学会去忘记也忘不掉洛谦,十五年的点点滴滴根本无法替代也无法磨灭,哪怕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学着忘怀,学着洒脱。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都轰然倒塌,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忘不掉却不得不放手。 心脏骤然紧缩,闷的透不过气连疼都没办法说出口,洛谦僵着,视线不敢从她脸上挪开。 隐匿在眼窝处的阴影忽然间消散开,睫毛轻颤,她抬眸,清澈透底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弯着唇角灿烂的笑,“你看,我都说心愿一旦说出口就不灵验了,当年我说出了这个愿望,到现在也没有实现,我没能够做到忘记你放弃喜欢你,你也没有跟过去一样拒绝我,现在你不是跟我在一起了吗?” 她鼻尖上沾了点奶油,认真的模样看着有点傻,又令人感觉到温暖。 挺好,她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而不是被卫家过去的事情羁绊住,不要跟她哥哥一样活在仇恨里,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冥冥中,她被送来了洛家,也意味着这是她的新生。 喉结轻滚,洛谦沉吟犹疑了一会,问出了心底深藏着的话,“安安,你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第两百九十四章 突然而至的爆炸 亲生父母是谁?这个难题,在刚刚到洛家的时候她是想过的,为什么自己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为什么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为什么要将她送到孤儿院去? 她真的有父母吗? 小小的沅夏安被这些烦恼缠绕住,不愿意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封闭着自己。 后来— 这些疑问奇异的就消失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去在意过。 现在洛谦突然而至的问话令她愣了两秒,随后轻轻摇头,“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十几年就选择了放弃我,现在有没有他们都无所谓。” 洛家的人对她都很好,好的让她忘乎所以,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个孤儿。 蓦然,头顶一沉,洛谦眉目平和,深锁着她的容颜,“既然不想知道那就不要去想这些事” “嗯”咬了一口蛋糕后,沅夏安低低出声,“他们…过得好吗?” 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低嗯了一声,“好” 在那个地方,应该算是过得好吧?没有病痛没有苦难,不会再有折磨。 这事跟洛家有没有关联他不清楚,但是不能够让沅夏安知道这段过去,他凝眸默了默,从裤兜里掏出了凉凉的东西。 “安安” “嗯?” “我给你的承诺一直都作数,现在是兑现的时候了,我们结婚吧!好吗?” 沅夏安咬着勺子呆滞的看着他,一向镇定的洛谦有点尴尬,他掩唇低低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没有鲜花没有烛光晚餐也没有你想要的浪漫,但是有一颗刻满沅夏安名字的真心,你要不要?” “等等,让我缓一缓”冲击太大,她有点懵,招架不住。 咽了咽,将手里的蛋糕搁下后,局促不安的搅着衣摆,“你要娶我?” “是,我要娶你” 他手里的戒指格外晃人眼睛,见到沅夏安久久没有反应,他以为是自己太唐突了,“抱歉,是我太突然了,应该要制造好你想要的浪漫再求婚的” 在他将戒指收回去之前,沅夏安一把夺过戴到了自己手上,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以收回去?你都不问问我是不是很想要就收走,也太霸道了点!” “安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懂收下男人戒指的意义,我是告诉你,我愿意也答应了” 沅夏安睥睨的望了他一眼,满满的嫌弃,“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她猛地将手攥紧死死护着,“后悔也没用,反正概不退换” 被她前后不一的反应逗笑,洛谦长长松了口气。 这丫头,其实很难将自己陷进仇恨里去吧?总觉得她的自我调节能力出奇的强悍。 从蛋糕店离开的时候,洛谦拉着她的手慢慢悠悠的朝着车走去,沅夏安心底甜滋滋的,嘴角上翘的弧度居高不下,“我当初让你陪我去看落日.你都没有来,不然今天趁着我生日陪我去看日升?” “嗯,好”他答应的很痛快,在上了车后,沅夏安就满眼期待的等着他开车带自己去看早日晨阳。 一上车,发动了车子后,洛谦便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还不走吗?” 仔细的嗅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他严肃低吼,“安安,下车!” 沅夏安还来不及问为什么,洛谦就倾身过来将她的安全带解开又拉开了车门,她被动的被推下了车,随后连洛谦都下来了。 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出口,洛谦就拉着她快步离开。 “砰”剧烈的响声惊吓到了沅夏安,洛谦将她牢牢护在怀里,回过头去看,原本的车子已经化为了熊熊烈火。 黝黑的锐瞳里被火焰映亮,伴随着爆炸的响声,怀中人瑟瑟发抖。 警方很快便赶了过来,迫于沅夏安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带回去做笔录,而是在现场询问了几句。 车子为什么会爆炸暂时还无从知晓,得经过检查后才能得知。 好在这毕竟是在市区里,消防队赶过来的也很快,火势渐渐被控制住。 如果刚刚不是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是不是安安就要和他一起葬身火海了? 苍白的指尖回拢嵌入进掌心,眉目愈发清冷。 一番程序下来,就拖到了第二天清晨,沅夏安恍惚醒过来,刚好看到朦胧天幕中冉冉升起的太阳,出神道,“真的天亮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轻轻摇头,垂眸看向洛谦,“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这么问?”洛谦愣了几秒,随后神色自然的将手里的温牛奶交给了她,“现在还没办法带你去吃东西,先喝点牛奶垫垫胃” “哦…”手里捧着杯子,沅夏安安静的坐着,沉沉出声发问,“真的没有吗?之前的事加上现在的事,难道都是意外吗?叔叔,我不是傻子,这种事我不是没有察觉” 她心底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洛谦选择瞒着她,她也就任由着过下去,她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只是昨天的事情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到现在她都还无法接受也无法消化。 洛谦仍然没有跟她说实话,没过多久就被警方叫了过去。 “洛先生车子起火的原因已经找到了,是因为您的车子被人进行了电路改装,所以才有了这场意外。” 电路改装?也就是有人蓄意而为? 谁会这么精确的知道他们的位置?何况他带沅夏安到这里来完全是临时起意,不可能会有人在这里等着他们。 难道… 眼眸微暗,温漠敛眉,“我知道了,那就麻烦郑警官多费点心神帮我查查看是谁动的手脚” “洛先生请放心,这是我们警察的本分” 看了一眼乖巧坐在一旁候着的沅夏安,洛谦心思愈发沉凝。 这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沅夏安? “叔叔,我想回家休息” 手被微凉的小手握住,沅夏安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的望向他,心脏蓦地一软,轻轻颔首,“嗯,我…” 刚想说我送你回去才想起车毁了,郑警官也是个识时务的,当即便安排了人送他们回洛家,途中洛谦接了个电话。 声音冷沉,“我今天不会过去,你要是有急事就到洛家来”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沅夏安狐疑的打量着他,“叔叔,是谁找你啊?如果你真的很忙的话就先去做你的事情,我没有关系的,回了家睡一觉就好了” 刚发生的时候,她确实被吓傻了,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爆炸,那股冲击的热流仿佛还充斥在周身,两次死里逃生,已经让她建设起了强大的心理素质。 平复下来后,那件事也就显得不那么恐怖了。 “没事,我也要先回家换身衣服”洛谦不愿意多谈,沅夏安也识趣的不去问。 警车开到了洛家大门口,沅夏安下了车,看到等在门口的两人后,便明白了刚刚给洛谦打电话的人是谁。 见到他们两个人是坐警车回来的,傅云墨眉峰一蹙,“发生了什么事?” 洛谦棱角冷冽脸色黑沉,冷冷出声道,“等会再谈” 男人谈事,女眷靠边。 顾诗若陪着沅夏安上了楼换洗,而傅云墨和洛谦则是留在了楼下花园里,从这里可以看到楼下的情形但是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 “洛谦,你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不应该去问问你的好父亲吗?” 惹恼了他,现在的洛谦就像是暴怒的狮子从沉睡中醒过来,无论是对谁都没有什么好态度,他这冷炒热讽的话令傅云墨不悦的蹙起眉心,语气渐冷,“洛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那场车祸跟他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唇角带笑,眉含轻讽,“怎么?你还跑去拷问了他?你不是说不会插手管这件事吗?你他妈的在耍我玩儿?” 这还是第一次洛谦在傅云墨面前发火,睚眦欲裂,“我警告你,别插手管这件事,否则朋友都没得当,他竟然敢动我的人,就应该要做好承受后果的觉悟” 三番两次的谋害令他很不爽,昨晚如果不是发现及时,还不知道现在他们还有没有命见到今天的太阳,他在沅夏安身边,傅霆彦都这么猖獗了,要是不在她身边,等待着他的是不是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洛谦,我来这里只是将事实告诉你,我没有插手管这件事,但我也不想让你平白无故的冤枉人”傅云墨眉目未动,眼底含着浓郁墨色,低沉的嗓音也染上了寒霜。 紧紧攥拳的手用力朝着他挥过去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他唇角,提拉着他的衣领,讥讽道,“我冤枉他?他无辜?卫家当年的事情难道不是他做的?不要说卫家了,当年秦市长的事情你父亲也脱不了关系,这件事要是被顾诗若知道了,你要怎么办?少给我在这摆架子讲道理,我要不是惦念着你的颜面,你以为傅霆彦还有命在我面前蹦跶?” 他们两个人虽然不同姓但是一直亲如兄弟,何况洛谦这些年确实帮了很多,撕破脸打架的事情少之又少。 一提到秦市长三个字相当于猜到了他的禁忌话题,用力推开了洛谦,“你敢!你要是敢透露半个字,我也不会让你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也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顾诗若的事情不可能让步半分。 最让他心惊的就是当年秦市长的死亡没有那么简单,除了跟顾家有关以外,背后最大的助力推手就是傅霆彦,他扶持了一个傀儡替代了当时秦曼婷的父亲,这些旧事一旦被扯开来,他们所有的人都会乱成一锅粥。 不单单只是沅夏安,连顾诗若都会被无辜牵扯进去。 楼下剑拔弩张的对峙被楼上两人尽数揽入眼底,沅夏安当下便站不住了愤愤不平的开口道,“叔叔怎么可以打人啊!太过分了!” 她回了身,脚步不停的就想下楼去,胳膊却被人拉住,生生止住了脚步。 第两百九十五章 要人不要脸 “顾姐姐,你拉住我做什么?” 沅夏安眼底疑虑未散,顾诗若的目光始终流转在楼下两人的身影上,良久,她才慢慢收回了视线,“不用去了,让他们好好发泄吧” “这是...什么意思?” “夏安,男人有男人的宣泄方式,这段时间他们也被压抑的够久了,不是没有脾气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发泄”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楼下那两人这么打起来真的没有问题吗?沅夏安拧起眉,“顾姐姐,他们这样打下去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事儿?” 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楼下花园里的情形,温静眉目不见起伏,嗓音淡淡,“不让他们将郁积的怒火宣泄出来,会出更大的问题” 与其闷着不如以最直白的方式结束,这就跟雄性动物一样,只会用最原始的方法捍卫自己的主权,大概斗得两败俱伤没了气力,也就不会闹腾了。 她下楼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问。 全然无视掉他们两个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只是停在洛谦面前,公事化的开口道,“夏安她很担心你,你现在最好上去看看她,也免得她胡思乱想” “嗯”洛谦也不跟他们多说废话,长腿一迈朝着楼上走去。 留下来他们两人,两两对峙。 他看着顾诗若温淡的小脸,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拉她,带着讨好之意,薄唇蠕动想说话奈何揍得太狠,扯动了唇角伤口。 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清俊的脸拧在了一起。 顾诗若虚虚握拳掩唇轻笑出声,“傅先生好气性,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跟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一样说打就打,你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傅太太…” “嗯?” 一点反应都没有,迄今为止连关心的话都懒得说一句,真是狠心的女人! 唇瓣轻抿,顶着鼻青脸肿的脸靠近,可怜兮兮的开口,“你看,我受伤了” “我眼睛没瞎” 他瞧着跟瞎了没区别,眉峰一蹙,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像是没有看到傅云墨脸上流露出的情绪一样,昂首大步往外走,边走边说,“鉴于今天傅先生的表现,就委屈傅先生今晚睡客厅吧” 啊… 往先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铁石心肠?啧,不闻不问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的跟在她身后,看到身形高挺的男人站在不远不近的空地,被气笑了,唇角微不可见的往上扬起,“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开车” 忙不迭的上前帮她拉开车门,举止神态颇为狗腿。 单方面的冷战开始,傅云墨不满她赶自己去书房睡,决定要冷落她两天。 老话说得好,女人就是宠不得,一宠就蹬鼻子上脸。 睡在沙发里怎么都不舒服,辗转反侧,不够软又伸不直腿,最重要的是抱不到香软的傅太太。 睁着眼睛,出神的看着天花顶。 “睡了?”窈窕身影立在沙发边,眉目温和,傅云墨背过了身,没有搭理她,顾诗若也只是摇头轻笑,自顾自的捱着沙发边坐下。 “让我看看脸上伤的厉不厉害” 宽厚的后背对着她,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顾诗若觉得傅云墨这性子真是越来越幼稚了,这算什么?跟她闹脾气? 清了清嗓子,“真不理我?看来是伤得不重,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自顾自的说着话,预备就要起身离开。 手腕一热,她整个人都被拉了下去,跌落在沙发里,傅云墨很快便反客为主压住了她,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冷情冷血的女人!” “彼此彼此” 言笑晏晏,眸里嵌着幽光,傅云墨张嘴就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片刻便松开,颇为无赖的开口道,“傅太太你没看到我伤的很严重吗?” “是吗?”她看傅云墨清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故意忽视掉他眼底的讨好,冷着声,“我看你好得很,能吃能睡,死不了” 额角跳了跳,用力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这么说傅太太觉得我没死很可惜?看样子,我死了你守寡也无所谓?” “自然”眉目温浅清淡,嗓音如微风,“你死了我还可以去找个年轻力壮的,凭着你雄厚的家产,就算我要包养小白脸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挑眉而向,嚣张跋扈又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风情,眉梢染上的媚意令他愣了会神。 不开荤还好,尝了甜头就难自控,喉结艰难的滚了滚,喑哑浓沉,“傅太太是嫌弃我没满足你?” 他眼底的深色.情/欲一眼就能够看透,顾诗若伸手推了推,“起来,重死了” “你先回答我,嗯?” 无奈微叹,“傅先生,您这人高马大的将重量都加到我身上,我这小身子骨哪里承受得住摧残?” “巧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在猎物奄奄一息的时候送上致命一击,傅太太这么娇弱我就更想好好疼爱一番了” 痞痞的话令顾诗若心跳加速,暧昧又露骨,湿热的气息倾洒在她脸颊上,在即将失火的时候,她猛然抽身,用力推了他一把,“我看你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走了” 猝不及防被重重一推,傅云墨摔下去的时候撞到了茶几棱角,闷哼了一声。 他的不适拉回了顾诗若,紧张发问,“还好吗?伤到哪儿了?”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伤势,顾诗若很着急,“对不起,我刚刚只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推你,到底碰到哪儿了?” 扶着他坐起来,傅云墨动了动后背,扯着有点疼,余光瞥见原本还不可一世的小女人现在慌乱的模样,心脏微暖。 故意装成重伤,嚷嚷道,“疼,你真的想谋杀亲夫?” 心急则乱,她探目去看,小手在他身上摸索似是想看他哪里受伤了,低沉愉悦的嗓音令顾诗若僵住。 恼羞成怒,抄起枕头就砸向他,“傅云墨!你还要不要脸了!” 连人带枕头一把揽住,“我要人不要脸” 用力吻/住柔软的唇瓣,大手收紧了力道,顾诗若整个人贴在了他胸膛,被抱起,跨坐在他大腿上,慢慢复苏昂扬的灼热抵着她,燥红了脸。 揪住了他后背的衣服,捶在他背上,刚好碰到了他的痛处,闷闷哼了一声,松了嘴。 脸色发白,额上的汗珠密布。 顾诗若怔了两秒,鬓发凌乱双颊嫣红,眼底潋滟着醉人的无边春色,“你...还好吗?我刚刚是碰到伤处了?” 松了手,低垂下眼睫敛下了眸内深色,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小手开始解他胸前的衬衫扣子,傅云墨也由着她,迫切扒衣服的模样落在他眼底,带起细碎的笑意,“傅太太这么急色倒是让我不太好拒绝了” 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他肩上,“正经点!” 扒下了他的衣服,看到他后背窝里的深红,自责又心疼的轻抚着边沿,“是不是很疼?” 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她整个身子探下去,紧贴着他,馨香浅淡丝丝缕缕缠绕住她。 大手搭在她腰上,用力起身将人扛了起来,肩膀抵着她腹部。 腾空而起,双脚开始胡乱蹬着,“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抵着我好难受” 用力踹开了卧室门,将人丢到了床上,衬衫大解,能看清楚肌理分明的块状肌肉,欺身而上后,贴着她耳郭暧昧低语,“干什么?当然是干你” 猩红的双眸染上了情/欲,说出的话直白又粗鄙却令人莫名感觉到性感,顾诗若躲了躲,柔顺如同丝绸的青丝散乱在浅色床单上,“你别乱来,你还受着伤” “呵”暧昧低笑,沙哑低磁,“不影响,受伤的又不是老二” 她体温偏低,不如正常人那般温暖,这股冰冷刚好令现在被烈火烧灼的傅云墨渴求着,俯下身,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在脱掉她衣服的时候,听到了温温淡淡的嗓音,“云墨,我不想做,我怀不了孩子…” 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那个无缘出生的孩子,她觉得这可能是报应,随意自私的扼杀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所以现在报应来了,她就算是想要一个孩子也不可能了。 血液凝固,躁火慢慢降下,如同坠入了寒冰地窖。 怜惜的吻着她眉角,“对不起,是我的错” 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蹭了蹭,“云墨,我怀不上孩子你真的就一点都不介意吗?我连一个完整的家都给不了你” 她心底的疙瘩没割舍下,怀不上孩子就是她心中的隐痛,尽管傅云墨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他不介意,没有孩子也不打紧。 可是她就是放不下,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孩子,她的生命便得不到延续,也不会完整。 “傻丫头,别勉强自己,我说过孩子可有可无,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哄慰着她,先前那点旖旎的心思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过去是一个噩梦,现在梦醒后的后遗症也需要他们慢慢来适应。 他耐心的劝告着,不厌其烦的说着重复的话,不希望孩子的事情打击到她。 紧搂着他脖子,将脸深埋进他脖子里,眷念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还愿意找回我,始终没有放弃我” “真傻”他怎么可能放下顾诗若?好不容易才将她放在心上,现在要将她挖走相当于是挖掉了一块肉。 不想让自己沉沦进悲伤消极的情绪里,顾诗若努力调整着自己,渐渐松开了手,低声道,“你和洛谦为什么会打起来?” 她虽然没有下去阻止,但是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甚至还大打出手。 不自然的躲闪,谎话张口就来,“没什么,就是看着不顺眼了” 不顺眼?他们两个大男人加起来都快六十多岁了,说吵就吵,说打就打,又不是还年轻气盛的混混。 恍惚想起那天在医院那人的话,“你很好奇为什么傅霆彦会住院吧?那是因为他害死的人现在回来索命了。” 第两百九十六章 你有事情瞒着我 沙哑低沉的女声唱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曲,舒缓慢摇,惬意自在。 坐在靠窗的位置不时可以看到窗外的人流匆匆,咖香四溢,丝丝缕缕飘荡在咖啡厅内,醇厚浓香。 沐浴在从窗户折射进来的浅阳里,温柔的轮廓在这温暖而轻缓的光线里被勾勒的朦胧,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冉冉白雾缭绕模糊了温静眉眼。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过来见我” 端着杯子的手微顿,抿了一口后,缓缓搁置下,“什么事?” “这么急性子?”挑眉问了一句,随后自然的将包包放到了沙发里,随之坐好,叫来了服务生,轻声道,“我要一份跟她一样的” “好的,小姐” 目送着服务生离开后,顾诗若才切入正题,“说吧,你费尽心思约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姐姐,话说太透彻了就没意思了,你总得给我一个喘气的机会?”顾晴菁拢了拢垂在肩侧如同海藻般的长发,妩媚一笑,“你瞧我才刚到,连气都没喘匀,你着什么急?” 很快,跟顾诗若一模一样的咖啡和甜点被送上了桌,顾晴菁端起咖啡杯,深嗅了一口,“嗯,果然姐姐选择的就是格外香浓” 绯色唇瓣浅浅勾起一抹淡笑,笑而不语,顾晴菁眉目张扬,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脸色微变。 轻嘲笑意弥漫在唇角,“东西虽然一样,但是能不能够吞的下去还要各凭本事,你能拥有一样的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胃口消化” 入口的苦涩久久回绕在唇齿间,她嫌恶的蹙起柳眉,舀了一勺慕斯就往嘴里送,眉头皱的更深,甜的腻人,忍不住骂咧出声,“你有病啊!点杯黑咖啡却配着这么甜腻的慕斯,你也不嫌腻嘴!” “我请你吃了?”她漫不经心的喝着咖啡,眉目未动。 被她的话噎住,顾晴菁娇俏的脸青了又白,轻哼了一声,“不跟你多说废话,想来你这次答应过来见我,也是为了知道傅霆彦的事?” 怔了几秒,她掀眸看向对面坐着的人,“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够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顾晴菁眼眸一暗,她越是平静顾晴菁心底就越是不爽,“嘚瑟什么?你以为你能够跟他在一起多久?我真是可怜你,被蒙骗在鼓里还能够笑得出来” “比如?” “……”她有的时候是真的看不懂顾诗若这个女人,明明弱不禁风在某些事情却精明的过了头,就好像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窜上窜下的只为了逗她一笑。 所做的事,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战争。 手指渐渐收拢咯吱作响,“你就这么冷静?完全不在乎我找你来的目的?” 轻灵的笑声自唇间而出,卷着浓浓嘲讽,“顾晴菁,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我既然敢过来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无论你要说什么,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美眸微眯,嗤笑,“哪怕我要说的事情跟当年你外公的死和两年前你母亲的死有关,也无所谓?” 满意的看着顾诗若的神色变化,唇角弧度愈发加深,“顾诗若,我其实挺同情你的,你说你被同一个男人骗了两次,怎么就还不知道悔改呢?你看看你这辈子,前半生都是毁在男人手里,现在呢?还不是一样,被一个男人耍的团团转不说,还自以为过得很幸福,可笑” “可笑的是你” 超脱她意料之外的反应,顾诗若格外的平静,瞳仁静如死水,“你跟条可怜虫一样苟延残喘在这个世界上,不断的想要做丑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有意义吗?我外公和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关你什么事?轮得着你来转嘴告诉我?” 纤长玉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带着浅浅笑意,“顾晴菁,我没有空陪着你在这里扯谈,也不想浪费时间听你高谈阔论,说什么所谓的过去” 说着,她便站起了身,抽出了钱拍在桌面上,顾晴菁咬牙瞪着她,“顾诗若,你现在要是不听我把话讲完,你会后悔的!” 将皮夹放回到背包里,嗓音寡淡,“我要是在这里听你将废话讲完,我才可能会后悔”睨了一眼桌子上没怎么动过的咖啡和慕斯,她弯着唇角好心道,“我想我们没这么熟,你点的东西你自己付钱” 抬步离开,独留下顾晴菁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好心要提醒她一句,还不领情,傲气个什么劲? 从咖啡馆出来后,顾诗若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整个人也如同被抽光了力气,茫然无措的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 她外公和她母亲的死吗? 大概,他们现在正在天上看着她,也不希望她往后不多的日子里活在痛苦和仇恨里吧?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总不能为了过去而放下现在,毕竟人生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还得找个合适的人陪着自己慢慢走下去。 …… 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艰难的开门进屋,才换好鞋子,腰身上便多了一只手,温热的胸膛紧贴上来。 下巴夹着瘦弱的肩膀,沉沉出声,“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附近的菜市场正在重装,我就绕远了点,等着急了吗?”她说谎不打草稿,也不会感觉到不自在。 手里重量一轻,傅云墨接过了购物袋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辛苦了” 走之前,傅云墨老不乐意了,死活要跟着一起去赖着就是不肯撒手,还是顾诗若寻了由头偷偷跑了,这才得以脱身。 “诗若” 傅云墨看着往里走的纤瘦身影,浮沉黯然,“你刻意去了老城那边?” 身子微僵,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嗯,你不是说那边的小糕点好吃吗?我就去了那边买菜顺便买了糕点” 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景福记的袋子,眼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衾冷唇瓣微扬,“嗯,你去休息会,我来做饭” “好”背对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傅云墨将购物袋提到了厨房,掏出了手机。 屏幕才亮,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女人娴静的侧颜,恬淡如水。 他们都有一个秘密,被藏在心底,不可以说出来,戳破了窗户纸只会让两个人置身于最尴尬的位置。 努力也是可以成功的,唯独对厨房一窍不通的傅云墨这段时间刻苦钻研,也能够做出勉强可口的饭菜,虽然不至于说是美味佳肴,但是尚且还可以入口。 刚刚沐浴完,穿着棉质长裙,头发也被挽起扎成了花苞头,很松散,一两捋鬓发搭在脸颊脸庞,自然落座,只有碗筷碰撞的清灵声。 傅云墨时不时的会夹菜给她,看她吃的不多就想撂筷子时,他总会威逼利诱让顾诗若再多吃几口。 贝齿轻咬住筷子,长睫微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他回答的太快,反而惹人生疑,他问,“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顾诗若沉吟了半晌,将碗筷放下后,平静的望向他,“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释吗?夏安的事情,你和洛谦打架的真正原因?” 撇开视线,躲闪着,低哑出声,“我说了就是看不顺眼所以…” “呵”她嘲讽轻笑,“你当我还是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吗?你和洛谦两个人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会跟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一样莽撞?你是拿我当傻子糊弄?” 本不想将话挑破,可是今天顾晴菁的话多少还是影响到了她的心情,让她没有办法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去。 挑破了,或许会碎裂但也有可能破镜重生。 傅云墨脸色晦暗不明,菲薄的唇紧抿着,“你听说了什么?” 无声长叹,“傅云墨,你觉得我是小孩子嘛?还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我才能够知道事情真相?” “你瞒着我的,你不愿意告诉我的,我感觉得到,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点破,也没有逼问过什么,我觉得很累,走在一起不容易,所以我不愿意这么浪费掉时间去追究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麻烦事越来越多,你还打算一个人兜着,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冷着脸,嗓音沉冷,“你想知道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车祸是怎么回事?人为又是什么人所为?夏安她…”顾诗若敛了敛眸子,“是卫家的女儿?” “是,沅夏安就是卫家的女儿也是姜曷臣的亲生妹妹”傅云墨面无表情的坐着,已经很久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这股强烈的冷冽气息了,仿佛能够将人冻僵。 顾诗若硬着头皮将话问完,“既然是卫家的女儿,又怎么会在洛家长大?” “洛家的事我不清楚” 冷冷淡淡的嗓音,寡如水淡如雾,顾诗若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眼瞳幽深仿佛能够将人的心神吸走,泛着寒芒。 苦笑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在触碰傅云墨的逆鳞,也懂得这一说出口就很难有转圜的余地,她决绝的将两个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逼着对方去面对。 红唇嗫嚅,张了张嘴,“好,既然你不清楚洛家的事,那我就来谈谈…” 温淡的嗓音是被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铃声打断的,顾诗若垂眸看了一眼正在震动的手机,迟疑不定。 几次欲张嘴说话都没能够发出声,傅云墨冷然回话,“你先接电话,接完,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犹疑再三,还是选择了接听。 严肃的话语传进耳郭里,她先是愣了神,随后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拢,指节微凸泛着青白。 压抑的身子微微发着颤,手机无力滑落摔在地上,大脑空白连最基本的分辨能力都没了。 “怎么了?” “求你,带我过去,就现在带我过去警察局”她像是久溺深海的人拉住了救命枯木,握着傅云墨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死不撒手。 第两百九十七章 顾森山之死 斑驳剪影从她脸上掠过,灰暗的双眸没有亮色。 赶过去的时候,顾诗若一直紧紧攥着拳头,迫使自己平静。 不是第一次来警察局,但是这是生平第一次来警察局的目的是为了认尸。 安静的屋子停放着一具尸体,盖着白布静静的躺着。 她手紧了又松开,脚步像是灌了铅块一样举步维艰,颤颤巍巍的掀开了白布一角。 眼前一黑,温热的大掌裹住了她的双眼,低冽的嗓音沉着,“害怕就不要看” 良久,她才拉下了傅云墨的手,言语里透着坚定,“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湛沉眼底掠过暗色,他看了一眼被白布裹着的尸体后,低嗯了一声,退了出去,门渐渐阖上,他看见那抹羸弱纤瘦的身影正在发着颤。 她舔了舔泛着死皮的唇,拉开了一点点去看,眼眶蓦地一酸。 “你怎么能就这么死掉?你造的孽都还没有赎完,我都还没有原谅你…” 顾诗若不敢相信顾森山会死,这个早在十几年前就说是死在火场的人忽然间出现,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给她带来了痛苦和麻烦,可是现在他真的死了,顾诗若又觉得心口窒息闷堵。 她不知道对顾森山,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居多,恨吗?好像也没有那么浓烈,其实她还是渴求顾森山的父爱,她羡慕顾晴菁曾经得到过的自己从未拥有的父爱。 低低发笑,“死了也好,你可以早点去找我妈赎罪了”边笑边哭,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始终喃喃自语着一句话,“死了也好…” 听着里面女人的抽噎声,傅云墨觉得心口一窒,远离了点,下意识的便开始抽烟。 缭绕的白雾朦胧了脸,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眼底郁郁。 “傅先生,这是尸检报告” 掸了掸烟灰,他接过,寥寥几眼扫过,嗓音温沉微哑,“溺水?” “是的,我们发现死者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有了轻度浮肿腐烂,显然是落水超过24个小时了。” “你确定就是溺水身亡?” 民警顿了顿,淡淡摇头,“这就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给死者尸检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后脑有伤,初步估计是被榔头之类的钝器所伤” “致命伤?” “不足以致命,导致死亡的还是因为溺水窒息” 傅云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尸检报告,“在哪里发现的尸体?” “出了城界定在安县五公里开外的城郊湖,地处偏僻没有监控,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将尸检报告重新塞给了他,烟蒂按熄,“麻烦你了” 他看到了从房内出来的人失魂落魄的低着头,长腿一迈,迎上前将人带走。 “都听到了?” “嗯” 顾诗若疲倦的揉了揉眼角,“你觉得是有人刻意对他下手?” “嗯,我想应该是有人先敲昏了他然后挪到了城郊湖抛尸,那里不是第一现场,不过糟糕点的是那边没有监控,我们也不知道凶手是从哪里过来的,沿路监控要调度搜查是个大工程,暂时不会有这么快可以出结果” 她没说话了,定定望着天,暗沉沉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星星。 看来人作恶多端太多,死后是真的不会上天堂。 …… 阴雨绵绵,也没能够驱散盛夏的燥热,反而平添了几分闷堵,令人平白无故的感觉到焦躁不安。 冷清的墓地,人烟稀少。 黑色裙子,白色珠花别在耳鬓边,黑白相框永远被定格,那是年少时的顾森山,帅气清朗是引人瞩目的类型。 鲜少在他脸上看到的笑意令顾诗若感觉到怅然,两座相邻的墓碑,一男一女,左右相邻。 同样的年轻,女人温柔男人俊朗,顾诗若垂下眼眸,睫根湿润。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只希望你走好” 细细密密如丝落下,她将手里捧着的两束百合花分别搁置在两座墓碑前,百年好合,现在只剩下好合好散。 两个人都走了,带走了过往的痴缠怨恨,带走了沉痛的过去。 肩上多了一只手,傅云墨半揽着她,沉沉出声,“雨大了,走吗?” “我把他葬在这里,是个错误吗?” 他们生前纠缠不清,死后还比邻而居,她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他应该很想弥补过去的错误,以前都是你母亲在等待着他回头,现在该换成他来守护你母亲了” 顾诗若轻轻点头,离开的时候她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相片中的两人,灿烂的笑容花儿般美好的年纪,那是他们的初相识,也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她恍惚记得那天离开的时候,佝偻的背影,跪着愧疚懊悔,心尖一酸,忙收回了视线。 傅云墨揽着她往山脚下走,顾诗若忽然出声问,“你说他们还有没有可能遇见?死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够重新相遇?” 民俗有个说法,说是死后过奈何桥前会喝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重新投胎开始新的人生。 她无从知晓真假,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倒觉得欣慰,这一生太苦了,她希望两人永生不复相见,各自安好。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不会喝孟婆汤” “说什么傻话”傅云墨声线一冷,格外严肃的呵斥着她的话。 顾诗若无所谓的笑了笑,“人都是会死的啊!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去的时候也是空空两手,但是来的时候心无杂念,去的时候有割舍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人” 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怕死了,大抵是想透彻了,要死有什么办法阻止?迟早都要经历这一步,左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抿唇牵强的笑了笑,“你听我说完,我死了一定不会喝孟婆汤,我觉得哪怕这一世再苦,还有我割舍不掉的人在,好像怎么都不愿意忘记,如果未来我真的比你先走,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吗,带着我那份希望一起活下去” 她没有跟傅云墨开玩笑,她的隐疾是治不好的,现在嘴上说得好听是调理,实际上就是靠着药物续命,头疼起来分不清人更分不清楚天昏地暗。 能陪傅云墨多久,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余下不多的生命,她还是想和傅云墨慢慢过,哪怕是最平淡无奇的日常。 她没有给顾森山办葬礼,也没有什么人来吊唁,就只有她和傅云墨。 将他挪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请了人超度过了,她希望顾森山的灵魂被洗涤,绵薄无力的超度可以让他减少几分罪孽。 空空荡荡的墓碑前,两束百合花圣洁纯白,站在墓碑前的人,伸出手轻抚着相片里人的轮廓,嗓音沉沉,“我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含冤而死” 深深凝望着墓碑相片上的人,弯腰带走了其中一束百合花。 顾森山死的消息没什么人知道,接连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顾晴菁才找上门。 一开门,她就跟痴癫了一样拉着顾诗若的手臂不放,用力摇晃着,“你告诉我,爸怎么会死?他在哪里?他不可能死的!对不对?” “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冷静?顾诗若,你怎么这么冷漠?死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就没有一丝丝的难过吗?” 被她晃着头晕,顾诗若用力推开了她,“我为什么要难过?他什么时候拿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了,他不是一向只认你这个女儿,也只疼你吗?现在他死了,你这孝顺的女儿还不赶紧去奔丧?” “顾诗若!” “我没聋,用不着大吼小叫”眉目清冷,声线染着寒霜,冷冷打量着顾晴菁,“他在哪儿何必来问我,你若是想知道大可以自己去找。” 她还没这么好心去通知顾晴菁,顾森山的死讯是怎么传出去的她不管,但是她不可能将墓地地点告诉顾晴菁。 其一是她不想说,其二是她不想让顾晴菁去打搅到她母亲的清静,王若雪和顾晴菁母女,一直都是她母亲的耻辱,现在让顾晴菁过去看他们,会打搅了他们的安宁。 美眸渐寒,她毫不留情的就开始推攘人,预备将她撵出去。 顾晴菁死死扒着门不放,“他到底在哪儿?你告诉我吧!就当…”她咬唇,为难纠结了半晌,眉眼间的沉痛遮掩不去,“就当是我求你,求你告诉我,我爸他现在埋葬的地点。” 知道顾森山死的那一刻,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实的,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顾森山对她疼爱有加,除了没有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几乎是能给她的都给了。 现在他死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过… 不知道顾森山的安葬点,她只能够上门来找顾诗若,她也只是想去看看他最后一眼… 最疼爱她的人现在也走了,而自己都没有留在他身边送他最后一程。 顾诗若看着她,突然间就松了力道,冷冷嘲笑,“求我?你就是这么求人的吗?” “那你想怎么样?”眼眸赤红,含着泪花朝着顾诗若失控大吼。 她却只是笑,唇角浅淡笑意愈发薄凉,“求人得有诚意,我的好妹妹,你连求人最基本的低姿态都没有,这还要人怎么愿意去帮助你呢?” 无心纠缠也无心闹腾,顾诗若只是被她脱口而出的一句我爸给刺激到了,顾森山到死都没有给过她的父爱,却完完整整的交给了顾晴菁。 她承认,她小气她嫉妒也…艳羡。 看顾晴菁呆愕的站在原地不动,她满眼不耐烦,“你要是学不会,那现在就从我家门口滚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嫌你脏了我家” 第一次顾晴菁没有跟顾诗若置气,她精神恍惚的站着不动,脑里想起来的都是顾森山慈爱的模样,心一酸。 低下了头颅,声线微颤,诚恳的开口说,“我求求你,告诉我爸的安葬地址,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关于没有送他最后一程的事,我想亲自去跟他忏悔道歉” 第两百九十八章 我知道过去的真相 顾诗若硬下心肠,嘲讽讥笑,“在你跟他忏悔之前,不如先预先练习一下,如何?” “你…你什么意思?”她呆滞的看着顾诗若,不明其意。 眉含讥讽,菱唇微微勾起,“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我亲爱的妹妹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话中之意呢?” 语气渐寒,“你求人就是这么求的吗?至少也应该跪下告诉我,你有多悔恨过去的事情,为你所做过的错事而感到歉疚才对” “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不要给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有事没事就爱到我面前晃悠,我和你很熟吗?一见面就恨不得对方死,有必要吗?”过去的事情她不是不追究也不是原谅了顾晴菁,她又不是圣母,哪有这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活在仇恨里,过去的阴霾如果不努力挣扎出来,那么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余光瞥见顾晴菁纠结狰狞的脸,她忽然间觉得倦怠厌烦,“如果做不到,就从我家滚出去” “好!这是你说的,希望你说到做到”顾晴菁抬起头定定看向房内站着的人,在一己私欲和亲情面前,她选择了后者,只因为顾森山确实待她疼爱有加,这也是唯一不求回报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 紧了紧握拳的手,缓缓曲起腿,跪在了顾诗若面前,低着头颅,“对不起,也求你告诉我,爸爸在哪里?他埋葬在哪里?” 她没想过顾晴菁肯为顾森山做到这种地步,心尖蓦地一涩,唇角漾开若有若无的笑意卷着自嘲,“他在澄阳山” 顾晴菁走了,她还站在门口发呆,空空荡荡的,仿佛刚刚那场闹剧只是南柯一梦。 关门进屋,看到斜靠在玄关处等着的男人时,美眸微愣,意味不明的发问,“刚刚的事,你都看到了?” “嗯” 顾诗若轻笑出声,“那你现在知道我的真面目了?你看,我其实也是刁钻任性的主,卑鄙的利用别人最真挚的情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 “别说了” 被他呵斥住的顾诗若,闭上了嘴一个字都无法再说出口,面无表情的睨了她一眼,嗓音沉沉,“不要嘴硬了,我知道你心软” 刀子嘴豆腐心,硬是要将自己的一番好意曲解成另一个意思,明明很难过,还要笑着给自己抹黑戴上枷锁。 长长吁了口气,“我知道你很累,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的这么坚强,也不用跟刺猬一样见人就将自己圈起来。”她将周身的竖刺立起不让任何人靠近,更不许任何人窥探到她的内心世界。 尖刺背后其实比谁都要柔软,他会这么清楚顾诗若,大抵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太像了,她就是自己的影子,弃之可惜。 伸出了手,微微张开双臂,“给你五分钟的发泄时间” 沉默着半阖着眼睫,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慢慢挪步靠近,直到那份温暖和令人安心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她才放松下戒备,蹭着他胸膛轻声问,“我是不是做的很过分?” 逼着顾晴菁下跪,利用了她对顾森山的亲情。 “你开心吗?” 微怔,几秒过后,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看到她真的朝我跪下道歉,我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好像麻木不仁了,不痛不痒,像是在冷眼旁观一个无关人员的喜怒哀乐。 手摸着她后脑勺一下一下的捋着柔顺黑发,哄慰着,“既然没有感觉,那就不要逼着自己去做会令自己不开心的事” “好人你来当,坏人我来做”她的手只要用来做羹汤,其余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来管,更不需要她将自己逼到坏人的位置上。 揪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低低嗯了一声。 被顾晴菁一闹,顾诗若的情绪也不怎么高,坐在露台秋千上轻轻荡着,目光落在公寓外的秀丽景致上。 “我以前也很羡慕她能够得到我没有的东西”今天顾晴菁跪下的时候,她忽而发觉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在他们的故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意外的产物。 被拥进温暖的怀里,低哑磁性的嗓音自头顶响起,“现在你得到了她没有的东西,不要去羡慕她,你是傅家人,是我唯一的妻子” 不管她当初是谁,现在她都只有一个身份,就算是死亡也改变不了这个身份。 “你说她会去看顾森山吗?” “会” 她弯起唇角凉凉浅笑,“也对,她能够为顾森山做到朝着我这个她厌恶憎恨到骨子里的人下跪,说明她还不坏,至少良心未泯” “你释怀了?” 怀中人轻轻摇头,发丝拂过他下巴,痒痒的,令人心神荡漾,温静的声线低低喃语,“我忘不掉过去发生过的一切,没有释怀也没有原谅,我只是不想纠缠下去,也不想执行所谓的复仇” 她深知仇恨的后果,看到姜曷臣的下场,她就知道这种情绪能够将好端端的人扭曲,促使自己做出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来。 亲眼见证过,她就放下了介怀。 唇角漾开淡淡笑意,梨涡浅浅,她笑,“我知道秦家的事,也知道我外公死亡的真正原因” 从后搂抱着她的人顿时僵住,眸色暗沉泛着寒芒冷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笑而不语,她只抿着唇,素白的小手搭在他手背上,微凉的寒意渐渐传达到他身上。 她之所以在顾晴菁找她的时候没有感到惊讶,情绪没有起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顾晴菁自以为的最大底牌,其实她早已经心知肚明。 那天傅霆彦受伤住院,在医院里碰到的人就是顾晴菁,正是因为她的话,所以顾诗若心生疑雾。 反复斟酌过后,于情于理,都觉得自己应该要知道这些事,而不是被蒙在鼓里。 她会知道这些事,完全是因为在傅云墨未清理的邮箱里看到了资料,她觉得震惊不敢相信,起初她无法接受傅云墨的靠近,可是看到他那么认真的想要跟自己重新开始,看到他每天都窝在自己身边。 好像放不下他给的温暖,也习惯了去依赖他,渐渐的就想通了,那段过去本就跟他们后辈无关,现在他们都只是被无辜牵连进去了。 傅云墨他没有错,自己也没错,那又何必让上一辈的错误延续到他们身上? 她不说话,傅云墨着急起来,下意识的将她抱紧,嗓音沙哑,“对不起…” 秦市长的死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是被人算计谋杀,至于那些所谓的利用职权之便敛财贪污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那些证据都是被人凭空捏造出来的。 而伪造证据的人就是顾森山,如果说顾森山是一把利刃,那么傅霆彦就是持刃的人,是他将最锋利的刀刃用力捅向了秦市长的心脏。 具体的事例他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些事跟傅霆彦脱不了关系。 “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我外公他是个很正直廉洁的人,被诬告而死,在位的时候一心一意的为人民谋取福利,可惜…” 好人不长命,恶人反倒是遗臭千年。 “我会还给你一个公道,这是我欠你的” 顾诗若淡漠一笑,微微摇头,“你是要逼着自己去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吗?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去面对傅霆彦也不愿意对他下手,不要逼着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儿子对老子下手,无论做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恐怕以后就要活在阴暗里了。 轻叹气,“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也不用你来帮我还公道,你要做的应该是用你的余生来好好补偿我,陪伴我就算是你对我最好的弥补了” 他将人揽紧,轻轻吻在她发顶,哑声道,“谢谢” “谢的太早了,我可以不在乎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乎,我知道你也很累,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你毕竟姓傅也跟傅霆彦一样流着相同的血,善后这种事肯定是会沦落到你身上的,亏欠的人不止是我还有卫家,你还欠卫家人一句道歉” 她知道傅云墨很疲倦,为了应付这些事为了瞒住她,费了不少的心神,她愿意包容愿意选择放下过去,但是这也改变不了过去发生过的事,那些伤害结成了伤疤,不疼但也碍眼。 转过身,沁凉的小手捧着他的脸颊,倾身向前,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笑意温柔,“没关系,我愿意陪着你一起赎罪,亏欠卫家的我和你一起偿还” 这个公道是一定要还的,不能够让死去的人枉死冤死,即使真相会令人痛苦也有要曝光在外的权利。 “好”压在心上的大石被挪开,挑明了将话来说开,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眉目温和,带着笑,“傅太太,我很庆幸我遇见的人是你” “当然要庆幸你遇见的人是我,而且要牢牢记住我,除了我以外”她指着傅云墨的心脏,言笑晏晏,“谁都不可以住进这里” 握住了抵在胸口的柔荑,轻轻捏了捏,“这里装满了,住不下其他人” “算你会说话” “我不止会说话还能让傅太太更加愉悦” “……”一言不合就开荤,顾诗若脸颊红了红,忙转移话题,“夏安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吗?” “嗯” “那天你们动手也是因为夏安的事?洛先生他似乎真的很疼爱夏安,她很幸福”欣慰的笑容刺到了傅云墨的眼睛,微微眯起狭长凤眸,“你的意思是我不够疼爱你,你过的很不幸咯?” 眉梢微挑,理所当然的睨了他一眼,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在应承着他的话。 “傅太太求欢的方式真是特别” “…啊?”无语凝噎,她用力拍在那张妖孽的俊脸上,“少来,别以为我原谅你就真的不在意,我告诉你,我可是很记仇的!你…” 唇被堵住,清透的眼底掠过细碎的笑意,他抵着柔软唇瓣,低低笑道,“我会用其他方式求你原谅” 第两百九十九章 你以前当小偷的吗? 绿荫婆娑而过,斑驳成影,倒映在漆黑的瞳仁里,星星点点耀然而过。 “你确定我们现在去找他没有问题吗?” 顾诗若扭头看向正在认真开车的人,窗外树影在他脸上掠过,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自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单音节字。 身旁人灼灼视线影响到了他,掀眸看了一眼后视镜内的人,沉沉而语,“我查过,他近段时间都在这边落脚,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挪窝。” “这么去不会太唐突?” “你去质问犯人之前还要跟他礼遇三省?” “…”堵得她哑口无言,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她没看到男人唇角微微勾起的浅小弧度,清透瞳仁里的浓浓宠溺。 车停后,他们相继下了车,隔着乳白色围墙和铁艺大门,影影绰绰可以看到里面宽敞的别墅。 站在门前,踌躇不前,“你说我们这么来,他会见我们吗?” “要不然傅太太还想提前预约?” 讨人厌的男人,说话就没一句好听的。 剑眉轻挑,含着浓浓戏谑笑意,“好听的话我只会留在床上说” “…”娇俏的小脸憋的通红,用力捏了他胳膊一下,愤愤不平,“龌龊!” 他笑而不语没有回过话了,看了一眼门内的情形后,他做出了令顾诗若瞠目结舌的举动,利索的从铁门翻爬了进去。 独留下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顾诗若站在门外,瞪大了双眸,“你做什么?” “傅太太,你认为如果我们礼貌的打招呼,他会见我们吗?” 门内男人妖孽的脸上挂着倾倒众生的笑意,顾诗若一愣,怨不得她问的时候,傅云墨信誓旦旦的说有办法让他见他们,这就是他所谓的好方法? 愣神之际,铁门缓缓打开。 “还傻站着干什么?不进来?” 迈步进了门内,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左右,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以前该不会是小偷吧?这种事做的这么驾轻就熟,可不像是个生手” 脚步猛地一顿,迫着顾诗若也跟着停下来,傅云墨微眯起双眸,淡淡低语,“何止是小偷,奸杀掳掠没有一样是我没做过的” “…”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用力推开,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这故事编的太没可信度,正经点,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到了正门,顾诗若挑眸看他,“傅先生这下可怎么好?进不去了,难不成翻窗?” “一楼” “嗯?所以呢?” 傅云墨看了一眼跟自己抬杠的小女人,斜靠在墙边,似笑非笑,“不如傅太太先示范给我看严丝合缝的落地窗怎么翻?” 轻哼了一声,按了门铃,不消片刻门边的显示屏便亮了。 “你好,请问找谁?” “我找你们家老先生” “有预约吗?” 还真要预约?顾诗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抄手而立闲适自若的男人一眼,顿了顿,十分严肃的告诉对方,说,“没有,我们是来查水表的” “…” 里屋的人没回应,顾诗若复又开口,“不然你瞧着我们像是干什么的,就是干什么的,选择权都在你” 傅云墨低低笑出了声,笑声低沉醇厚,显示屏蓦然一黑,她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无辜的看向他,“我说错什么了?” 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没错,傅太太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长手一伸,揽过柔软腰肢,轻咬了她唇瓣一下,暧昧低语,“这年头查水表的员工都这么貌美如花,也难怪强.奸案子层出不穷,这让人怎么忍得住?” “看在你变相夸了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真可惜,我还想看看傅太太打算怎么跟我计较” 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别人家大门口调情,房门很快就打开了,出来的佣人看到门外站着的俊男靓女,暧昧的姿势调笑的话,令人燥红了脸。 “两位里面请,老爷在等你们” “哦”傅云墨放开了手,率先进了屋,恨恨瞪了一眼越走越远的身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在佣人露骨视线的注视下缓缓踱步进屋。 穿过欧式廊庭,不时左右环顾下两侧的壁画,闲庭信步。 “杨老先生久仰大名” 她目光落在虚空一点,是被这道清润的轻唤拉回来神思的,看向正端坐在花园圆桌旁的人,顾诗若眼眸微紧。 杨磊平?市长助理? 他跟当年的模样可是大相径庭,没想到隔了十几年再相见,顾诗若第一次还没有认出来这就是那个自己小时候常常和司机来接自己去见外公的人。 现在记忆和现实渐渐重叠,年轻和苍老的容颜叠合,倒也不违和。 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顾诗若盈盈一笑,“杨叔叔,好久不见” 杨磊平神色未动,慈祥的笑了笑,“没想到顾小姐也已经长这么大了…” “是呢,如果外公还在世的话,想来也会很欣慰,可惜他没有这么好的命看到我结婚成家”言笑晏晏,话语里透不出什么情绪。 似是想起什么,顾诗若挑眸讶异道,“说起来外公的葬礼上我好像都没有见过杨叔叔,不知道是不是我当时年纪太小记错了还是…” 秦市长的葬礼,杨磊平根本就没有参加,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很早就撤出了公众视线,直到被人慢慢淡忘。 不动声色的将杨磊平细微的表情变化揽入眼底,状似漫不经心的张望着四周,轻声道,“杨叔叔现在的生活似乎很不错,看这里环境清幽也不怕有人来打扰” “年纪大了,就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居住,受不了嘈杂” “也对,只是这太安静的地方总会有那么一点诡异的事儿发生,夜深的时候格外静谧,连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够听得见,这晚上啊!还是好好呆在房间里的好,免得出门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杨磊平僵了片刻,粗噶的声音卷着沧桑,“顾小姐说笑了,请坐” 她弯着唇角笑,见到傅云墨一直盯着自己瞧,压低了声音凑过去,“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牙尖嘴利的傅太太也格外令人心动” 先后落座在靠椅上,佣人奉送上清茶后,杨磊平才发问,“不知道两位今天上门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是听说杨叔叔在这里静修,惦念着过去杨叔叔待我家的情谊,就过来看看您”顾诗若随意的回了他两句,不透嘴风。 对方心底打的什么主意,各自都敞亮,只是没有人点破。 寻了个由头撤离战局,将烂摊子交给了傅云墨去收拾,她则是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在别墅里乱逛。 “小少爷,您别到处乱跑,老爷吩咐了,今天外边来了客人,您不可以去前厅” 虚虚掩着的门内传来佣人的劝导,顾诗若脚步微顿,透过细小门缝,隐隐绰绰能够看到屋内掠过的人影。 小少爷? 杨家除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跑了以外,还有什么少爷?难不成是…小风? “小少爷,您可要记住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跟别人乱说话,否则老爷可是会生气的,惹怒了老爷的后果,小少爷您肯定知道,别做无用功” 小风无法说话,她只听见佣人的话,含着嘲讽,“还想着那个堕落风尘不受贞节的窝囊废妈妈?小少爷,您眼睛可得擦亮点,老爷再怎么说也比你那个一无是处的妈妈好点,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在听到房内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要出来了,顾诗若连忙闪身躲进了拐角,等着佣人走了,她才出来,扭了扭门把,门没开。 锁了?对这么一个小孩子至于用这么封闭的手段? 用力捣鼓了几下,门屹然不动。 小风到底还是被夺走了,杨磊平用恶劣的手段抹黑了宋蓉为了小风所做的一切牺牲,现在又将小风软禁在房间里。 他一个才不过十岁的小男孩哪里能够承受得住这种心理威压?本就自闭,现在这样长时间的幽闭,只会让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见不到小风,顾诗若也只得作罢。 回到傅云墨身边的时候,她还有点恍惚,柔荑被紧紧握住,她怔了怔,看向傅云墨。 从杨家出来的时候,她才开口说实话,“我见到小风那个孩子了,确切的说是知道小风那孩子被带到这里来了,杨磊平关着他不让他乱跑。” “你想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眉间苦闷胶着,“我一时间也捋不清头绪,但是我总觉得于心不安”轻叹气,看向傅云墨轻声问,“你呢?你那边如何?” “杨磊平毕竟跟在你外公多年,打官腔推太极的本领丝毫不比商人差劲,滑溜的泥鳅抓不住头尾” 她也大致是猜到了,这次过来可能无功而返,杨磊平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们套出话来? “那我们算是白来一趟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有些事是不需要过问的,你心底已经给他判了罪行,我们要做的不是去试探而是逼着他认罪” 顾诗若愣怔了半晌,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怎么让他认罪?你不也说他是泥鳅滑溜的很,我们怎么可能抓得住他的把柄?” “这就是我今天带你来的目的”他边说边牵着她往车边走,拉开了车门后,微微侧头,示意让她上车。 驶离杨家大门口了,傅云墨才将真实目的说出来,嗓音温温淡淡,“我这次带着你过来不是要询问他也不是来套话” “啊?不是吗?”难道是她误会了?她还以为傅云墨今天过来就是想套话,找破绽。 长手一伸,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低声笑语,“你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威胁,越是聪明的人越害怕身边藏着一颗定时炸弹,刚刚做的很好,让他有了危机感” 柳眉轻蹙,还是不太懂他的意思,清润的嗓音低低沉沉,他解释道,“人一旦有了威胁就会开始走极端,这种时候,会最容易露出马脚” 第三百章 订婚宴(上) 更深露重,夜色浓浓,落地窗外霓虹灯交相辉映编织成一场美轮美奂的斑驳夜景。 偌大的书房只余下一盏落地台灯,温暖的橘黄灯光映亮了漆黑一隅。 幽暗蓝光投影在脸上,幻灯片播放的照片一张一张掠过,琥珀色的瞳仁泛着妖异寒芒。 “还在看?”她悄声进来,看了一眼笔记本屏幕上还在切换的相片,眼底微暗,“你打算怎么办?” “顺藤摸瓜”言简意赅的话足够将他的意思传达给顾诗若了,侧眸看了她一眼,清冷的面容在暖光照映下渐渐柔和下来。 “别多想,这件事虽然迫在眉睫,但也催不得,只能够慢慢等着他们坐不住再一次出来猎食” 要抓到他们的把柄哪有那么容易,带着顾诗若去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选择打草惊蛇的原因不也是因为他们这群老狐狸太难对付了,才不得不冒险吗? 细细把玩着她的手,捏着她的纤长玉指轻捏按揉,“怕吗?” “怕什么?”被傅云墨拉着坐到了他大腿上,挑眉不解的凝着他,似乎是真的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低声轻笑,捏着她的手一紧,“我今天这么做就等同于是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们的首要目标会定在你和夏安身上。” 他顿了顿,薄唇轻抿,“将你推到了危险的境地里,你怨我这样做吗?” 顾诗若深深看了他几眼,眉目温和平静,轻轻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怨的?就算你不这么做,难道他们就不会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吗?” 唇角带笑,轻柔的话语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拂过平静的心湖,“你和我都很清楚,就算我撒手不管,想要置身事外,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不管你今天有没有这么做,我都是他们的猎物” 喉结轻滚,眼底郁沉难解,“我会好好保护你” 两年前的疏忽就已经差点让他失去顾诗若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他绝对不允许顾诗若再一次离开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陷入危险中。 眉眼弯成了半月牙儿,疲倦的蹭进他颈窝,懒懒出声,“我相信你啊!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相信你,我有点困了,等天亮了,你叫醒我好吗?” “嗯”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后背,直到怀中人陷入了香甜睡梦中,他才将人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略带薄茧的手轻抚着细嫩的肌/肤,轻落在眉心的吻。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将他流连在恬静脸蛋上的视线拉回,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白色手机。 探手一伸,稳稳将手机拿在了手里。 邮件新提示? 暗沉墨瞳盯着熟睡的人看了一眼,随后解开了锁,细细查看邮件内容。 全英文邮件,发件人隶属于瑞士医院。 手机坚硬棱角膈应着手,指节泛白微凸,瞳孔骤然紧缩。 如果是头疼频率频繁,精神不济,建议回院治疗,看看是否复发旧疾。 大概意思就是劝导顾诗若抽时间回去检查一次,总得来说她情况并不算好,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不动声色的将邮件清除,放回到了床头柜上。 这一夜傅云墨将人抱得很紧,半点都不肯撒手,以至于她醒过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麻痹了,不适的嘤咛了一声。 懵懵懂懂的微微眯着眼睛去推他,带着浓浓鼻音轻声道,“我手麻了,你快松开” 她捂着嘴打哈欠,睡眼惺忪的爬着坐了起来。 缓了好半晌,才渐渐恢复了清明,一边捶着左边胳膊一边埋怨着傅云墨,“你怎么揽得这么紧?我手都快动不了了” 室内安静沉默,没有得到预想的回答,顾诗若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一大早板着脸…” “没事”眼睫半阖,神色郁郁。 确定没事吗?她瞧着傅云墨那样子,总觉得不太对劲。 狐疑的盯着他,直到背影掩入了洗漱间,她才不甘不愿的收回了视线。 敏感察觉到傅云墨的不高兴,吃早餐的时候,顾诗若咬着叉子时不时的偷瞄着他。 熨帖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袖口松松垮垮的卷了卷挽在精壮臂膀上,袖扣开了两粒,影影绰绰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 “吃饱了?”他手里拿着杂志,微垂着眼睫漫不经心的问了顾诗若一句,吓得她被口水呛了喉咙,捂着嘴低低咳嗽着。 倏尔,眼前出现了一杯牛奶,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杯身,“喝点缓一缓” “哦…”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余光不时的瞟向他。 纤长指节夹着书页,翻动扉页的沙沙声卷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吃完了就去换身衣服,别忘了今天是夏安的订婚宴” 端着杯子的手微顿,呆呆的愣愣凝着他,“你要去吗?” “傅太太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用去?” “…”上次大打出手,这么快就和好如初了?男人之间的友谊可真奇怪,不过倒是比女人之间的闲言碎语说一套做一套来的实在。 寥寥吃了几口后,顾诗若就起了身去换衣服,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起身以后,傅云墨冷沉的眸光。 眷恋又不舍的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眼前,倏尔,他倦怠的揉了揉眼角,最多一年,必须回去瑞士检查治疗。 他拿过顾诗若相关的病历去咨询过国内的专家,给他的回复无一不是难说后续,也很难确保能够活多久。 喉结一涩,眼眶泛着红,现在他们过的每一天都像是倒计时,最怕的就是夜晚降临,怕她闭上眼镜后就不会再次苏醒。 顾诗若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云墨独自倚靠在玄关旁出神,被笼罩在他周身的悲伤感染了她,心口有点堵。 “我换好了,走吧” 柔柔的嗓音令傅云墨回神,看向她,眼底潋滟过一抹惊艳暗色。 深蓝抹胸长裙,点缀的碎钻璀璨晃目,裙摆曳地,腰腹部做了收紧处理,长裙熨帖在身,将姣好的身形勾勒出来,凹/凸有致,玲珑婀娜。 “发什么呆?”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长指搅着衣摆,“不好看吗?还是这身不太合适?” “很漂亮”他站直了身,炯炯锐眸亮的出奇,瞳仁映着两个小小的她,专注的目光令她红了脸颊。 伸出的手举在她面前,手张合主动搭上了他手心,浅笑盈盈。 指间的两枚戒指耀着银光,深情对视。 再后来,他总会想起她朝着自己温柔微笑的模样,唇角上扬的弧度,脸颊上浅淡的梨涡,眸光清浅,那双卧蚕眼底含着的浓浓情意和满满爱慕,成为了他心上最不可割舍下的朱砂痣。 总是后悔,没有早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没有早点读懂她眼底的深情。 时光让他们过早相遇,却忘了给他们一个合适的身份相爱。 …… 订婚宴前夕的记者招待会由洛谦独自去摆平,为了保护沅夏安不让她暴露在媒体的镁光灯下,他这次的订婚宴很低调,不允许任何人携带一切具有摄像摄影功能的电子设备入场。 宾客名单也是由他筛选过后再三确认了才拟定出来的,倒是不用担心会有人不顾劝阻而将沅夏安曝光在社会大众面前。 来的还太早,顾诗若主动提议到休息室陪沅夏安。 都快要当新娘子的人正忐忑不安的坐在软沙发里,连进来了人都毫无察觉。 顾诗若轻手轻脚的进了休息间,手搭在她肩上时,被她强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夏安,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啊…”她有点懵,“顾姐姐你进来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吓我一跳” 被吓了一跳的人是她好吗?这过激的反应可不像是一个新人该有的。 落座在一旁单人沙发里,柔声道,“很紧张?” “有点” 沅夏安今天只是订婚,身上穿着小礼服,精致的妆容将她整个人点缀的容光焕发,脸蛋不像顾诗若那般清减,有点婴儿肥,平添了几分可爱。 蜜色唇瓣微微勾起浅弧,嗓音温温淡淡,“两年前我就说过你也会很快结婚,现在也快要当新娘子了,会紧张也很正常,只是以后不可以那么任性了,凡事还是要多为他想点” 沅夏安没有父母,现在就算要嫁给洛谦也没有娘家人出席,顾诗若深知这一点,她更清楚是因为傅家的缘故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怜惜的同时多了份愧疚,以长姐的身份君君谆谆教导,循循善诱。 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复又迫切的盯着顾诗若开口问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今天真的是我和叔叔的订婚礼?” “你看看我,你觉得我像是会在你梦里出现的人?” 沅夏安摇头,微撅着嘴,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完全没有要当新娘子的喜悦。 “夏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她看了一眼顾诗若,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后又躲闪开,“我可能是太紧张了,有点害怕而且感觉不踏实” 不自觉得揪紧了礼服,裙摆顿时变得皱巴起来,她没有说实话,也不愿意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顾诗若安抚了她两句后,就寸步不离的陪伴着她,等到订婚宴开始。 洛家父母还没有回国,这么大的事情洛谦也没有通知他们,对沅夏安的说法就是等到了要结婚的时候再让他们回来,现在只是订婚宴,只要有他们两个人应付就够了。 她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心底多少还是介怀洛谦的做法。 没有双亲的订婚宴算什么?就好像他们的婚约根本不被人承认。 “夏安小姐在吗” 原本紧闭的休息室大门被工作人员推开,沅夏安探头去看,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站了起来。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哦,一位先生托我将这个给您送来,说是祝福您订婚快乐”工作人员将硕大的礼盒搁置在化妆桌上后,便颔首示意,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第三百零一章 订婚宴(下) 送盒子来的人走后,沅夏安才走近,小心翼翼的解开了礼盒带子,拆开后,手指扣着礼盒边沿,轻轻将盖子取下。 惊艳盛满了灵动眼眸,红唇微张,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不觉惊叹,“好漂亮” 顾诗若被她夸张的反应引得好奇心顿时上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盒子里那件叠整的婚纱,美眸微缩,“确实是很漂亮,送你婚纱的人很用心” 取出来后,才更能看清楚婚纱的精美,沅夏安看着便不觉痴迷,想起了至关重要的问题,她倏尔将婚纱抱紧在怀,疑惑发问,“可是谁会无缘无故的送我婚纱呢?” 她又不认识什么其他的异性,除了帕维尔以外,其他的男人她都没有兴趣接触,更不可能有人会弄件婚纱送给她。 何况这婚纱的样式和裁剪,看着就价值不菲,绝对不是出自帕维尔的手笔。 顾诗若淡淡瞟了一眼盒子内被压在婚纱底下的卡片,取出,细细看了一遍。 ——订婚快乐,希望你能穿着这套婚纱成为最美的新娘。 没有署名,连上面的字都是电子打印,一时间倒也摸不准送婚纱的人是谁。 扬了扬手里的卡片,“卡片上也只写了希望你能够穿上这套婚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写,连名字都没有” 这就更奇怪了,学做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吗? 名字不留,连本人都没有露面,扔了一个大难题给她,再美的婚纱此刻也变成了烫手山芋。 将婚纱塞回了盒子里盖上,煞有其事的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诗若哑然失笑,温淡的嗓音带着浅浅笑意,“夏安,你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嗯…”煞有其事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凝神细想,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同一张脸,出神的呐呐低语,“大概都是他吧” “诗若姐,其实我听到叔叔说要订婚的时候,那股感觉很奇特,我好像没有那么想要急着办订婚宴 ” 她垂下了小脑袋瓜,情绪低落,“总是说要嫁给他,可是一想到要结婚,我又害怕了,我好像…”微微拧起秀眉,很苦恼,“我好像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没有悸动到非要举办婚礼的地步” 事实上,她现在想到未来的事都很迷茫,洛谦跟她提起说要办订婚宴并且已经开始筹备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处在愣神的状态。 害怕、恐惧、面对未知的惶恐,令沅夏安无法满怀欣喜的去迎接这个未婚妻的身份。 低低糯糯的话语就像是在叙说少女最诚挚隐秘的心事,尽数传进了他耳里,站在门口好一会,清儒棱角渐渐被寒霜沾染。 不愿意…嫁给他吗? 洛谦以为娶她是理所应当的事,她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份感情不足以支撑到结婚,也没办法让她放下介怀跟自己步入婚姻殿堂? 眼底寒芒更甚,却被他生生压下。 敲了敲门,低冽出声,“安安,我可以进来吗?” 交谈声戛然而止,沅夏安紧张兮兮的瞟了顾诗若一眼,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进来吧” 纯黑燕尾服,减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儒雅绅士,他出现的那一刻,沅夏安心脏都漏掉了一拍。 胶着的视线一触即发,容不得第三人存在。 绯色唇瓣微勾起一抹淡笑,顾诗若自觉退出,“你们聊,我去找找他” 体贴的将大门给他们带上,随后缓缓踱步离开。 门内,沅夏安搅着手指,目光躲闪,“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她其实更想问刚刚她说过的话,是不是都已经听见了? “没多久,刚到,怎么了?”黝黑的眸子如同深不可测的黑洞,不经意间就能够将人心神吸进。 她笑容牵强,状似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坐在这里待太久了有点闷,什么时候结束?” “再等一等,没这么快”洛谦敛下眼中深色寒光,不去挑明。 沅夏安对他真的只是小女孩情窦初开的迷恋,现在靠近了,没了那股距离感,所以就想着要逃离了? 即使答应了他的求婚,也总是想法设法的找借口不愿意去领证,绝口不提要办婚礼的事。 如果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这样,那他也绝不可能放走她,撩拨了就想跑?真当他是吃素的? 沅夏安偷偷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刚刚的话没有被他听见,否则现在两个人对峙得多尴尬? 清冽的气息一瞬间便将她紧拥起,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后背,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礼服料子传达到她身上,烫伤了皮肤。 她惊恐的瞪圆了双眸,试图去掰扯腰身上的手,“忽…忽然间怎么了?” “安安,你后悔吗?” 不咸不淡的问话辨别不出情绪,沅夏安却听出了一丝冷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讪笑讨好,“没有啊!我还在等着当你的新娘” 黑曜石般的幽深眼眸盯着她看了很久,忽闪忽闪的大眼狡黠灵光,秀挺的鼻梁,饱满却不厚的樱/唇,诱人的蜜色。 她身上淡淡的奶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刺激着感官。 真是长大了,过去的小瘦猴现在也变成了窈窕娉婷诱人采撷的蜜桃了。 身随心动,低下头,攫取住粉嫩的柔软唇瓣。 不同以往的是沅夏安感觉这一次的洛谦比过去更加粗暴,像是在发泄怒气,长舌翻搅,搅乱了一汪清泉水。 后脑勺被扣着牢牢固定住,手指缓缓收拢揪着他的西装外套。 霸道清冽的气息充斥在五脏六腑之内,胸腔内的氧气被一点一点挤压殆尽。 整个人被迫带着往后退,抵住了梳妆台,被挤压在他和镜子之间,沅夏安低低的呜咽着,像是在反抗。 微闭着的长睫轻轻颤动着,面颊潮红。 在窒息之前,洛谦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沅夏安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上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穿的礼服从洛谦这个角度只要微垂眸便能够将胸前风景一览无遗,随着她的呼吸,胸口也随之不断起伏。 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灼热的视线,沅夏安忙抬手捂住胸口,蹙眉道,“外面不是来了很多宾客?你快去招待吧!” 她在下逐客令,是有点怕了洛谦如狼似虎的目光,男人在床上就是禽兽这话,洛谦算是给她贯彻的透底了。 最怕的便是他这么直勾勾情/欲满涨的眼神,每露出这副模样,她就会被拖回去,无论她怎么哭喊求饶都不会让一向疼爱她的洛谦心软,只会更加凶狠。 导致现在一看到势头不对,她就忙撵人。 可是刚刚在门口听到的话已经令洛谦心生芥蒂,现在她这么急匆匆的赶他走,落在他眼底就成为了另一层意思。 眉峰一皱,眼底不悦之色溢于言表,非但不走,反而霸道的将她抱起,“外面有人接待” “…”所以呢? 晶莹剔透的大眼刻满了惶恐不安,她出于本能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叔叔,你要做什么?” “距离订婚宴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 别的事?别的事! 大脑瞬间轰的一下炸开,满脑子都是先前被洛谦磨得求饶旖旎香.艳的场景。 顿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挣扎着要下来,闷红了脸,“我不要!” “由不得你”眸子深邃幽深,夹杂着复杂而隐晦的深色,沅夏安不懂,但是她读懂了洛谦眼底的欲/望和寒芒。 别有洞天这事,她算是在今天见识到了,这休息室还有暗门,进去就是大床房。 被抛到了柔软的床榻上,手脚麻利的爬着就想从另一边下床。 慢条斯理的将外套脱掉仍在地毯上,不紧不慢的解开衬衫扣子,任由床上的人扑腾。 沅夏安爬着,手扒到了床边沿的一刻,她如释重负露出了欣慰的笑。 只是她得意的太早了,洛谦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拉了回来,大手捏着她脚腕,微微用力,她整个人便被拖回到他身下。 沅夏安惊恐之余,慌乱求饶,“叔叔,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啊!外面都是宾客,你怎么能够躲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粗粝指尖轻轻摸着滑嫩的脸颊,嗓音暗哑,“别担心,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确实不会有人到这里来,谁能想得到洛谦会这么变态安排一间有暗房的休息室给她? 竭力阻挠着他扒礼服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叔叔,别这样,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确实可以好好谈谈”最后几个字他用了重音,咬着后牙槽将话说完,不耐烦的将她的双手桎梏住举过她头顶牢牢锁死,粗鲁的扯开了礼服。 她扭动着腰肢想躲开,企图换回他的良知,“你别扯我衣服!待会不是还要出去见人吗?你把我衣服扯坏这订婚宴还办不办了?” “办订婚宴之前我先办了你”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尽心尽力的筹划订婚宴,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将她介绍给其他人,贴上他的专属标签。 她可倒好,犹犹豫豫的想要逃跑,甚至还说出了不想结婚不想嫁给他这种话。 在门外听见的时候,他强忍着怒气没有进来撕碎了她,好心给她台阶下,她还不会顺着爬。 他的女孩儿什么时候学会对他撒谎了? 愤怒使得他赤红了眼,没了往日对她的怜爱,毫不怜惜的啃噬着娇嫩的肌/肤,直到她身上留下了一个个暧昧的痕迹。 沅夏安颤着声求饶,“叔叔,安安做错什么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就算彻底惹怒了他,长指攫着细嫩下巴,恶狠狠的斥责,“别喊我叔叔,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这么叫我!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语气渐寒,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沅夏安委屈的睁着大眼蓄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轻轻摇头。 还没说话,唇瓣被他重重咬了一口,吃疼蹙眉,他贴着她的耳廓,声线喑哑低磁如同惑人的妖孽,“你想退缩就是最大的错误,乖女孩儿,跟过去一样不好吗?” 第三百零二章 洗心革面的顾晴菁 跟过去一样是什么意思? 没等得及她多想,她身上的礼服就被扒得差不多了,沁凉的空调寒气瞬间侵袭,激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她躲闪着软音糯糯,“不要,就放过我一次吧”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沅夏安是第一次看到洛谦这么痛苦隐忍的模样,心脏蓦然一紧,沉默了下来。 他在被他咬破的殷红唇瓣上轻啄了一下,嗓音喑哑暗沉,“安安,可是你把我拉到了背离伦理的道路上来,现在你想抽身看着我越走越远吗?” “……”大眼眨了眨,懵懂而无知。 不愿意被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睛盯着,好像他做的这一切都是罪孽,遮住了她的双眼,隔着手轻轻吻了一下,格外珍惜。 “就跟过去一样,就算结婚了也不会改变,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强迫你,但是安安你别想着退缩,你退缩了我一个人面对会疯的” 原本就不愿意踏出这一步,窥探到自己对她阴暗又龌龊的心思,才避之唯恐不及。 她以为自己是在躲她? 不,他是在躲避自己,躲避那个坏了心思的自己。 沅夏安将他拉到了这条路上来,在他终于不愿意当缩头乌龟踏出这一步的时候,还没到尽头,她就想放弃想离开了。 让他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顶着舆论和压力,不顾及社会上的各色眼光跟她在一起,现在她走了,留着他一个人去面对吗? 卑劣的心思像是藤蔓慢慢从心脏裂开的缝隙衍生攀爬,缠绕住搏动的心脏,疯狂取代了理智。 湿濡的舌一点一点舔/舐着小巧耳廓,含糊不清,“安安,我们两个人谁都不可能回头,也来不及了” 被控制住双手挣扎也是徒劳,洛谦的话她听了个大概,但是没怎么懂。 谁要退缩了? 来不及细想,破碎的嘤/咛代替了原本想要质问的话。 他本不想这么早让沅夏安怀孕,因为她不愿意所以也不想强迫她,可是这种听之任之的念头在刚刚那一刻戛然而止。 不管她要不要,都一定要怀上孩子。 是,她还年轻,而自己正在渐渐老去,生平第一次对待一件事这么没有信心。 他没有把握沅夏安会一直相依相伴左右,更没有自信可以绑住她一辈子,至少现在两个人的僵局要用第三个小生命的出现来打破。 休息室内一世冷清,原本推门而入的人在环顾了一圈确认了屋子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在的时候,才压了压帽檐,快步抽离。 顾诗若一眼便看到了衣香鬓影间那抹清挺的身影,缓缓踱步靠近。 他自然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体贴的帮她抚了抚鬓发,“洛谦过去了?” “嗯”想起刚刚的事,她漾开柔媚笑意,“我估计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出来,订婚宴开始前,你可能要帮忙多担待着点了” 她眼底流转着狡黠笑意,活像是只偷了腥的猫正在窃窃自喜,心脏蓦然柔软下来,捏着她的手紧了紧,细细把玩,“看样子要安排人都给他们备身衣服了” “估摸着也差不多,有备无患,还是先安排下去,免得等订婚宴开始男女主人公却还没有出现” 柔柔的嗓音听着令人格外心静,揽着纤细腰肢,沉沉出声,“什么时候傅太太能够对自己的事上点心?”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当然是结婚,傅太太打算什么时候将婚礼提上日程?” 婚礼确实是一个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念想,但是她经历过一次糟糕的结婚典礼,本能的就开始排斥了。 恹恹的嘟囔了一句,“再说吧” 深知她心中所思,傅云墨难得沉默严肃下来,板着脸神色冷冽,令原本想要上前来攀谈的人都生生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人群间一阵骚动,引得顾诗若回头去看,在看到闲然踱步进来的人时,愣了几秒,“他们怎么会来?我记得洛先生没有邀请他们来” 他们指的是傅霆彦和顾晴菁,现在看到他们两人出现在洛谦的订婚宴上,除了惊悚以外更多的是担忧。 不自觉的往傅云墨身边靠,轻声问,“他们来了,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别担心,洛谦肯定安排妥当了” 不请自来的人成为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就好比将一粒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荡起了阵阵波澜。 傅云墨站在她身边,她才安稳了些,倒是在看到一段时间不见的顾晴菁后,她不自禁蹙起了秀眉。 较比之前,现在的顾晴菁好像老实了很多,亦步亦趋的跟在傅霆彦身边,总觉得她似乎很害怕。 怕?她怕什么?连人都敢杀,还有她会害怕的事儿? 遥想起最后一次见面,顾晴菁跪在地上求她的情形,心口一堵,闷闷的郁郁不得纾解。 “云墨,我想去趟洗手间” 傅云墨垂眸定定看了她一眼,“我陪你去” 制住了他要往外走的动作,手在他臂上轻轻拍了拍,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应允了下来。 远离了会厅喧嚣,到了洗手间后,她按了洗手液,任由水流顺着指缝流下。 刚刚才从厕所出来的人,看到顾诗若时,愣了一会儿,闷声不吭的洗手。 “你怎么会过来?” 手微顿,顾晴菁敛下眼睫,“他带我来的” 拿过一旁的干毛巾慢慢悠悠的擦着手上水珠,看着镜子里正低头洗手的女人,“你去看过他了?” “看过了”到了以后才知道,顾诗若将秦曼婷和顾森山安葬在一个地方,那天她在墓地站了很久,看着黑白相片里那张年轻漾着笑意的脸。 她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相继离开,傅云墨走了,现在连唯一的支柱顾森山也离开了她。 做了这么多究竟有意思吗? 麻木不仁的活着,忽然间丧失了过去的热情,那些念头也随之泯灭。 “顾诗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傅云墨身边更不要一个人待着,他准备对你下手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盈澈眼眸微微沉着,阴晴不定的盯着顾晴菁看。 她浅淡笑了笑,笑意凉薄眼底却茫然一片,“我也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以前我认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要是没有你的话,顾家长女的身份就应该是我,我和我妈也不用活在道德沦丧的指责里,也不用连脊梁背都抬不起,被人戳着后脊梁骨骂” 水声止,顾晴菁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可以甩掉可以干涸,可是一旦沾上了血就洗不掉了,我是回不去了” 她也明白杀了人就要偿命,做错了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事后得知了顾森山的死亡时间,她几近崩溃,那天晚上顾森山还给她打了电话,好心劝导她。 她还犟嘴,决绝的挂断了电话。 到现在她还记得顾森山的话,“菁菁啊,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对不起你姐姐也没有保护好你,你们姐妹两不要这么斗下去了,你也不要一条路走到黑,孩子,做错了事情不要紧,怕就怕明明知道错了还要执着的不愿意回头” 他在劝她回头,告诉她知错就改,还来得及。 来得及? 呵呵… 哪里还来得及… 从往事回首,她转过身平静的面对顾诗若,“我仍然憎恨你,打从心底里厌恶你,但是没了非要你过不下去的理由,现在他死了,无论我们多反感彼此都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是血脉相连的事实。” 顾诗若不自觉紧了紧握着毛巾的手,指节微攥,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红痕,美眸一滞,“你…”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顾晴菁像是被扒露了丑陋的事实一般慌忙捂住,“你看到了,我现在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顾诗若精神恍惚,她还记得顾晴菁走之前凄凉的笑意,她说,“我总以为是你的错,因为你,我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一个的离开,将自己逼到了死路,你抢走了傅云墨,而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父爱,也算是咱们两扯平了,我没输” “顾诗若,我没有输给你,但…”微哑的嗓音卷着自嘲,“我也没有赢过你,我用了太久的时间去跟你争跟你抢,到头来我也没有赢” 试问作恶多端的人,一个伤你至深让你恨之入骨的人忽然间洗心革面,大彻大悟了,你会怎么面对? 她不知道,她本就经历了一次死亡,所以对这种报复来报复去的游戏很疲倦,对憎恨也看得很淡。 但—— 这不代表她在看到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忽然间彻悟后还能够保持平静。 精神不济的顾诗若连迈开的脚步都格外沉重,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等到她反应过来回头时,看到的就是朝着自己抡过来的榔锤。 受惊过度连声音都发不出,眼睁睁的看着榔锤逼近。 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顾诗若看着倒在面前的男人,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湿漉漉的眸子如同受惊的小鹿不安的看着四周。 “你…”红唇微启,安定下心神,看向忽然出现在眼前穿着保洁服的男人,戴着鸭舌帽,整张脸被口罩遮住,只留下那双漆黑似寂寥暗夜的眼睛,晦涩莫深。 那双眼睛… 刚欲伸手去拉对方的帽子,那人就躲开了一步,视线落在她身后由远及近的身影时,转身就跑。 顾诗若刚想动,就听见沉润的嗓音自背后响起,“诗若,发生什么事了?” 她整个人被拉了过去,傅云墨仔仔细细的将她扫量了一遍,他过来了,原本还动荡不安的心脏才彻底平复下来。 扬手一指,神色格外凝重,“这个人刚刚跟在我身后现在被打晕了,是他们已经按捺不住要对我下手了吗?” 看了一眼地上躺趴着晕死过去的人,墨沉眼眸里戾气凝结,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走廊尽头。 他没看错的话,刚刚是有一个人在他来之前就转身跑了,同伙?还是另有其人? 第三百零三章 十分钟前你还想杀了我 手里端着的透明玻璃杯里装着冰水,杯身被氤氲出雾气,指痕斑驳。 用力泼向昏死过去的人,激的他猛地惊醒,水滴顺着棱角滑落,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几人。 双手被捆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只得作罢。 “谁派你过来的?”顾诗若极为严肃的盯着他不放,声线冷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在十分钟之前你还想杀了我,怎么?现在是选择性失忆了?”眉含讥讽,唇角带笑,只是眸色冷然。 那人淬了口痰,一副市井无赖样大大咧咧的瘫坐下来,“小姐,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我想杀了你?你有证据吗?” “你!” 那人会这么有恃无恐也是因为动手之前就勘察过周遭的情况,没有目击人证又处在监控死角,哪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查不出什么具体线索出来。 被他漠然无视的态度激怒,顾诗若咬唇狠狠瞪着他,刚想上前就被傅云墨拉住。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姗姗来迟的洛谦,衣衫还凌乱着,顾诗若一愣,仔细一想也就能够想到来之前他是在做什么了。 “诗若,你去陪着夏安,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傅云墨沉沉吩咐,平静的声线辨不出喜怒。 看了他一眼,见他眸色暗沉,顾诗若也只得乖乖听话,从偏庭暗房退出去。 她一走,傅云墨的处事方法就变得简单多了。 扫了一眼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假艺插花签筒上,拔出来下端是小铁根。 一边慢条斯理的摘掉领带一边问,“我只问你三遍,派你来的人是谁?” “什么派我来的人,我都说我不知…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令傅云墨不耐烦的蹙起剑眉,将领带塞进了他嘴里,眸色森然,“第二遍,派你来的人是谁?” 手掌被尖利的小型铁棍穿破,鲜血汩汩往外冒,傅云墨像是看不到一般,眉目温漠,细细把玩着手里的尖棍,“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背后的主使人是谁,你就算不说我也很清楚,问你是给你机会,你要是自己不想珍惜,也别怨我这么早就送你上路” 沁凉的签子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死死咬着领带目光暴凸狰狞。 他笑,“我吧?能爬到这个位置上来手上肯定不怎么干净,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我向来是个没耐性的人,你要是想跟我打哑谜,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见阎王,明白了吗?” 撕裂般的疼痛令他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紧咬着领带忍疼,用力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见状,他才将塞成一团的领带抽出来,薄凉唇角微微扬起,“换个问法,指使你来的傅霆彦除了让你对顾诗若下手以外,还让你做什么?”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忍着疼开口,“他先是让我除掉卫家小姐,我去了没找见人,就…就把目标转向顾小姐了…” 洛谦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怒极反笑,随手拿起桌上的花瓶用力朝着那人脑袋砸下去。 冷眼旁观的傅云墨眉峰微不可见的轻蹙了蹙,“你订婚见血不太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算计到我头上了,我还不能够还手了?” 阴沉不定的冷凝着傅云墨,他讥笑道,“现在可不算我冤枉他了?你要说那次车祸跟他无关,那么这次的事情怎么算?这总不是我要污蔑他了?” 喉咙一涩,翕合着眼睫。 “你要怎么处理我都不会管”他松开手,手里的签子尽数掉落在地上,独自离开。 临出门前,洛谦温温淡淡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傅子,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这一次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身形顿了半晌,随后拉开大门踱步远离。 独自留下的洛谦看着狼狈的现场,拨通了电话,“到偏厅来处理干净” 转送警方? 不,这是相当愚蠢的做法。 那个被傅霆彦操控着的傀儡掌握着大权,就算抓进去了也能够弄出来,或许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将这人暂时藏匿起来。 手背上溅上了几滴鲜红血液,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在冬日里绽开的红梅。 “处理好了?” 微凝眸,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你怎么没有去陪夏安?” 顾诗若无所谓的耸肩,“现在过去找她恐怕会很尴尬,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肯定是不愿意见外人的” 余光瞥见他手背上的几滴血,顾诗若从背包里掏出了湿纸巾,握着他的手细细擦拭。 垂着头,长发自她肩上滑落了几缕调皮的贴在脸蛋上,心脏逐渐变得柔软下来,“一直都站在这里等着?” “嗯” “那刚刚里面的事你也听到了?” “是啊,我都听到了” “怕吗?” 她刚好擦拭完血迹,抬眸看向他浅浅微笑,“怕什么?我倒是觉得刚刚的傅先生很man,像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很迷人” 说完,她踮起脚尖在傅云墨脸上印下一吻,笑道,“不管你做过什么,也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顾诗若的合法丈夫。” 揽住纤细的腰身,轻啄了蜜唇一下,低低发笑,“傅太太话说的好听,做出来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没听说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听过,但刚见识到”眉梢微挑,清透眼底含着璀璨笑意,光华千转。 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顾诗若牵着他的手柔声问道,“现在要怎么办?” “他们已经坐不住开始动手了,我们就安静的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你真的不后悔这么做吗?让你亲自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你其实很痛苦,对吗?”她在快要进入宴会大厅门的时候拉住了傅云墨的手,迫使他停下脚步。 他不说顾诗若也能够感知到傅云墨他的难过和悲伤,傅霆彦无论怎么说都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这种收尾的事落在他身上,无疑于就是将他当成了捅向亲生父亲心脏的匕首。 “后悔不后悔,这种事有用吗?他做的孽必须要还,我这也是在帮他”省得他造孽更深,省得他无法回头。 张开手抱住他,呢喃低语,“没关系,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后来,他才知道顾诗若跟他撒了个谎,这个谎话让他傻乎乎的信了很多年,她说的永远陪伴其实转瞬即逝。 到最后,他还跟开端一样,孤零零的来形单影只的走。 会厅内仍旧热闹喧嚣,三三两两的勾搭成群,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外界发生了什么都影响不到这里,清冷目光搜寻着,直到看到那两人耳语一番后,另一人匆匆离去,傅云墨才收回了视线。 傅霆彦脸色铁青,浓眉深皱。 刚刚是安排好的人来通风报信失手了,两个都没能够得手,现在连人都被带走了,不知所踪。 捏着高脚杯的手一紧,瞥见身边的人,他阴恻恻的发问,“你刚刚跑哪儿去了?” “洗手间” “嗯?”眸光森冷,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顾晴菁长长叹了口气,态度谦卑,“我真的是去上厕所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一查,看看我是不是说谎了” 她身上的痕迹是被傅霆彦弄出来的,是被他用鞭子抽打留下来的疤痕,被顾诗若看到了她最难堪的一面,她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哀。 跟顾诗若争抢了一辈子,到最后她也没能赢过顾诗若,反而是将自己逼到了死路上… 傅霆彦现在窝了一肚子火,凶狠的瞪了她一眼,“最好是祈祷我没有查出什么来,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摸摸的给他们报信,恬不知耻的想往我儿子身上贴的话,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你要面临什么” 想到傅霆彦的变态,顾晴菁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早知如此,她宁愿两年前没有被傅霆彦从精神病院带出来。 她真的情愿死在精神病院里,也不想面对这个老变态。 低眉顺眼的站着不动,不敢离开傅霆彦身边半步,像是被拔掉了利爪的猛兽,现在奄奄一息了,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不用说是报复顾诗若了。 “你做这一切的时候就没有过良心不安的时候吗?”傅云墨眉目温静,淡漠的凝向傅霆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傅云墨就带着顾诗若过来找他了。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对质清楚的好,也好让他彻底寒了心。 “你说什么?什么良心不安?”傅霆彦笑了笑,不明所以的问,“我做了什么需要感觉到愧疚?” “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你愿意装蒜我也懒得拆穿你,但是我警告你,别来招惹我” 打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眉含不屑,“有意思,儿子教训老子,我们爷儿俩是位置互换了?” “傅董事长严重了,您儿子是谁我管不着,别往我身上套,我打从懂事起就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父亲”声线沉冷,目光锐利。 用力握紧了顾诗若的手,嗓音温温沉沉,“傅董事凡事还是留一线的好,别做的太过火,我不动手不代表我对你的事就一无所知,这个女人是我的太太,谁都没有资格碰她半根毫毛” 微微眯起眼眸盯着傅云墨,他低低沉沉的笑出了声,“那就试试看!” 傅霆彦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目的,就这一点令傅云墨失望透顶,他总是希望傅霆彦不要一条路走到黑,能够回头看看自己做过的错事。 现在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他还是固执己见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 晦涩莫深的眼底失望之色快速掠过,顾诗若像是感知到了他的难过,偷偷将身子靠近他,试图给他一点安抚。 唯一没有出言的人就是顾晴菁,她站在一旁始终低垂着头,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像是一个透明人。 可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内心有多羡慕顾诗若现在还有人护着… 第三百零四章 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 没有过多的纠缠下去,从他们离开后,傅霆彦就一直冷着脸,陪在他身边的顾晴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在订婚宴开始前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委实令人匪夷所思,好在有惊无险,订婚宴推迟了两个多小时才开始。 那大概是她见过的沅夏安最美的时候,换上了那个没有署名的人送上的婚纱,像是被踱上了一层圣洁的柔光。 挽着洛谦的胳膊缓慢的从门口入场,全程都是得体又优雅的,看上去就像是高贵的名媛,一举一动都矜贵高雅。 在旁人看不到的暗潮汹涌里,沅夏安偷偷掐了一把洛谦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都怪你把我礼服扯坏!现在要是被人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痕迹怎么办?” 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差点没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负责给她换装化妆的工作人员那促狭的笑意,令她窘迫不已。 其他地方还好,问题是她换上的是抹胸婚纱,锁骨和胸前的红痕连粉底都压不下,气的她差点想甩手走人了。 好不容易在想了个折中的方法,戴上了一条网状珠宝链子加上粉底液和遮瑕粉的双层作用下,才勉强是能够出来见人了。 洛谦眉目清朗,嘴角带笑,“安安,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所以才说的这么大声?” “…”闷闷不乐的沅夏安僵着脸笑,气恼的更加用力的拧了他手臂一把。 订婚宴上琐碎的流程步骤都被省略了,美其名曰是体贴沅夏安身体不适。 问题就是她的身体不适还不是洛谦这只笑面狐狸一手造成的? 这倒也好,她本身也不喜欢去应付这种事,更不愿意跟不熟悉的人虚与委蛇。 跳开场舞的时候,沅夏安被洛谦带着翩翩起舞,顾诗若和傅云墨就倚在一旁看,傅云墨看向身边的人,柔美无暇的脸蛋,梨涡浅浅,不禁问道,“要不要去跳一会?” “不用了,我可没心思跳舞”她看都没有看傅云墨一样眼,视线落在舞池中央荡然起舞的两人身上。 她不想参与到这种事情里,现在她没有那种精力,选择安静的当个旁观者更好。 悄悄的靠近傅云墨怀里,小手抓着他的手捏压揉搓,懒懒出声,“其实在厕所我碰到顾晴菁了” “嗯?” 她看了傅云墨一眼,眸色清浅淡漠,“也不算是碰到她,是我看到她去厕所才跟过去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跟过去干什么,好像有些话想跟她说清楚,可是看到她以后,我又忘了自己是去干什么的了” 一直都关注着傅霆彦和顾晴菁的动向,再看到顾晴菁去了厕所以后,她也就按耐不住跟过去了。 等着顾晴菁出来,真的面对她的时候,顾诗若又忘记了一开始组织好的台词。 她将自己的这种现象归咎于那一次顾晴菁跪着求她时的震撼和难言,那次的事情到底还是在她的心上画上了重重一抹色彩。 “诗若” “嗯…“她微垂着眼睫,长而翘的睫毛在灯光照映下仿佛披上了一层浅浅光泽,傅云墨叹气,手自然的搭在了纤细腰肢上,“别想太多,累了我们就早点回去休息” 一靠近温暖的怀抱,被那股熟悉的浅浅清香包裹起来时,她就放松下来了,将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了傅云墨,嗓音低哑,“我确实有点累了,她跟我说让我小心傅霆彦,他们已经准备要对我下手了,我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顾晴菁临出洗手间之前,说,“我并不想看到你死在其他人手里,要死也只能够死在我手里,所以在我没有下定决心之前,你一定要保住自己低微卑贱的命,留着等我来取” 不知为何,顾晴菁的这番话说出来,她心底竟然没有那股厌恶之感,她也没有从顾晴菁的话里体察出恨意。 顾晴菁的反应那么平静,语调也无波无澜,令她捉摸不透,就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诗若?” 她想着入了神,恍恍惚惚的从幻境中惊醒,双眸呆滞的望向傅云墨,“怎么了?” 无奈长叹,曲指在她额上轻轻敲了一下,“是我要问你怎么了,忽然间就开始发呆,小脑袋瓜里装了什么思绪跑远了?” “我可能是昨晚上没怎么休息好,所以今天精神状态不太好” 微微抿起唇角,长睫轻轻敛去眼底深色。 昨晚?那封邮件的事他很在意,删掉也是不想让顾诗若看到会平添烦恼和压力。 “等过段时间,我陪你去瑞士一趟好吗?” 怀中的人身子明显一僵,有点过激的反问,“为什么忽然间要带我去瑞士?” “我只是想去看看你这两年生活的地方”他转了个圜,没有选择说实话,而是将要带她去瑞士的真实目的给隐瞒了起来。 “哦…”毋庸置疑,顾诗若轻嗯了声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人群涌动中,总觉得有股很熟悉的感觉,她抬起头朝着二楼的某一处看去,却未见一人。 奇怪?怎么总觉得刚刚有人站在楼上看她? “看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二楼长廊上悬挂着的壁画,顾诗若淡淡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微微眯起狭长凤眸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一眼那空荡的长廊,眼中掠过一抹锋锐。 在长廊拐角处男人的脸隐匿在阴影里,忽暗忽明,只露出了光洁的下巴,口罩一边还悬挂在耳廓上,自嘲自讽的笑了笑。 他现在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没有可以出去光明正大面对她的身份。 亏欠她的,现在也只能够用这种方式偿还,两年前的事,他很抱歉,但是这句对不起没有机会说给她听了。 斜斜倚靠在被贴上暗色花纹壁纸的墙壁上,头顶装饰着一盏精雕细琢的壁灯,暖黄的灯光柔柔洒在他身上。 捏着口罩的手,指节微微用力攥紧泛着青白。 大概他可以为他妹妹和顾诗若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些了,傅霆彦那个畜生到现在还不愿意放过他们卫家唯一的血脉,既然消除不了仇恨,那就同归于尽,卫家只要留下一个人活着就足够了… —— “潘乐,你干什么去了?我都在这里等着你好久了”彭淼淼一看到他回来了,就忙拉开了车门,从小货车里跳下来。 淡漠的低嗯了一声,寡言少语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碰了一鼻子灰的彭淼淼暗自鼓了鼓腮帮子,自觉的坐上了小货车,视线不时偷瞄向开车的人。 以前虽然潘乐也不爱说话,可是也没有今天这么沉默,而且直觉告诉她,潘乐今天似乎格外的不高兴。 小心翼翼的提问道,“我们这么晚回去,你说我妈会不会骂我们?肯定会的!她那个火爆脾气,肯定会揪着我们两人骂,估计一时半会的不要想消停…” “淼淼” “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彭淼淼疑惑的望向他,潘乐微微垂下眸子,沉声道,“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聊天,可以让我静一会吗?” “噢”悻悻然的闭上了嘴巴,看向那幢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酒店,彭淼淼更加失落了。 “潘乐,你…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事?” 他微怔了怔,眸色暗了暗,“没有,怎么这么问?” 闻言,彭淼淼才松了口气,扭过头来看他,脸上带着质朴的笑意,“我就是忽然间想起了就问问,因为我总觉得潘乐你的过去好像跟我隔得很远呢…” 晶亮的大眼黯淡了下来,“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北西,那些东西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而且我总觉得你有很多的秘密,总是心事重重的,我努力想走近你都无法接近一步” 潘乐就像是可望不可即的珍宝,明明近在眼前,她却总是抓不住。 他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像是南极和北极,隔得太远了。 彭淼淼的长相并不出挑,比不上沅夏安也比不上…顾诗若。 她就属于小渔村里小家碧玉型的小女生,带着点稚气未脱的天真,心思单纯,最出彩的应该是她的眼睛,清澈透底不掺杂一丝杂质,就这么静静看着你就好像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跟那个人的眼睛截然相反,她的眼底同样清澈可是总笼罩着一层雾霾,那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的丑恶。 “淼淼”唇角微沉,他格外认真凝重的看向彭淼淼,沉声道,“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只是哥哥对妹妹一样的情谊,我拿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给不了。 就不说他心上住不进人了,就单说他过去做过的事情,罪孽深重。 迟早有一天他得伏法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他不可以这么自私的去毁掉一个单纯的女孩,她还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疼爱她,只不过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彭淼淼愣了两秒,含着浓浓爱慕的双眸出现了龟裂,击成碎片无法拼合。 呆呆的坐在原地,大脑突然空白一片。 “淼淼,我…”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她垂下头,鼻尖酸涩难忍,眼眶也酸酸涨涨的,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就要夺眶而出了。 垂放在大腿上的手紧了又松,苍白的指尖攥着裙摆,揪出了层层褶皱。 其实她知道潘乐的心思,他也说过他有喜欢的人,哪怕是现在失忆了也忘不掉,可是怎么办?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愚蠢的心思,一股脑的就想扑在他身上,哪怕得不到回应… 苦涩灌满了喉咙,迫使着她无法出声。 见彭淼淼这样,他也不好受,想出声安抚又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什么,只得作罢。 扭过头看向窗外,那幢酒店的灯火在泪水中更显得朦胧虚幻,悄悄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逼着自己平复下情绪,她重新转过头面对他,扯着嘴角笑,“你在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对我是对妹妹一般疼爱啊!我对你也…”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我对你也是妹妹对哥哥一样的崇拜和感情。” 第三百零五章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彭淼淼笑意牵强,他装作看不懂彭淼淼笑容里的苦涩,和眼底的失落。 淡淡回了声,便没有人再说过话。 他知道今天是沅夏安的订婚宴,所以刻意托了人将婚纱给她送过去,这算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可以给她的唯一一点补偿了。 本想送往就走,奈何在离开之前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沅夏安的休息室前张望,多张了个心眼,他也就没有立刻离开。 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那个人身后,看到傅霆彦,他差一点就没能够忍住想要冲上去的念头,但是一想到唯一的妹妹,他生生按捺下了蠢蠢欲动的念头。 跟着那人在门外蹲守的时候,他看到了顾诗若,看到她一个人进了休息室。 没能够算计到沅夏安,那人将目标转移到了顾诗若身上,在那人要下手的时候,他才出来将那人打昏。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心脏都漏了两拍,眼看着她伸手过来,他才落荒而逃。 还是不见的好,两年前的事给她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和心理创伤,何况她母亲的死也跟自己脱不了关系,他实在是害怕看到那双盈澈瞳仁里的彻骨恨意。 看着沅夏安得到幸福,他这个当哥哥的也算是找到了人生中的一丝安慰。 躲在阴暗的长廊看她和傅云墨两相依偎,他无声自嘲,好在现在完璧归赵,她还是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她爱的人身边。 这个懦弱又胆小的女人,最终得到了她的幸福,为她高兴也为自己感觉到可笑。 申城的天气向来多变,好好的盛夏天,月朗星稀夜,说下雨就下雨。 原本还只是细细密密的毛毛雨,渐渐的雨势便加大,豆大的雨珠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开了探路灯,在夜色雨幕中行驶。 他一直在回想酒店里的事,稍不留神便出了事,车子迎面撞上了一辆宾利,车厢震动,好在人没出什么大事。 宾利车内的人煞气浓烈,不耐烦的吼道,“怎么回事?会不会开车?想撞死我吗?” “董事长,是前面有辆小型货车忽然间冒出来才撞上了,真的很抱歉”司机看了一眼雨雾中撞上自己这辆车的小货车。 “滚下去看看”傅霆彦的脸色铁青,说话的语气也很冲,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现在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连坐在他身边的顾晴菁都不敢多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干什么?到我身边就装死尸了?是不是觉得一到那个臭小子身边你就恨不得往上贴了?你以为我没看到吗?刚刚眼珠子都快贴到他身上了” 沉默应对不愿意开口搭理,她越是不说话越是激怒傅霆彦,一把攥着她头发,头皮被快被他揭下来了,被扯得紧了,眼睛都成了一条细缝。 “跟你妈一个德行,不要脸的荡/妇” 说谁都可以,她妈妈就是她的底线,顾晴菁挣扎起来,双手胡乱挥舞着,狠狠在他脸上挠了一爪子,吼道,“你闭嘴!你没有资格说我妈!”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出现了一道血口子,彻底惹怒了傅霆彦,毫不留情的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打得她耳馈阵阵发鸣,大脑空白,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但凡是牵扯到脸部肌肉的表情都能够令她疼的钻心裂肺。 “找死!”他扬起手作势要打她,敲窗户的声音令他收敛下了脾气,凶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着后牙槽开口道,“回去收拾你!” 微微按了车窗一点,沉声问,“什么事?” “董事长,撞我们车的人貌似是个穷小子,没钱还,您看现在是要叫交警过来还是喊保险公司理赔?” “还吵什么!滚上车先回去!”他态度相当恶劣,语气也极为不善。 下了车的姜曷臣任由雨水冲刷,雨点噼啪落下,雨声夹杂着男人狠厉的话语,这声音哪怕是他做鬼了都不会忘记。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拳头,微垂着眸子,站在离宾利车不远的地方,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已经完全湿透了。 “是,董事长”被吼了一顿的司机忙不溜的回到了车内开车,傅霆彦缓缓升上了车窗隔绝了车窗外的一切。 车子缓缓驱离,傅霆彦不经意间一扫,看向被雨水不断冲洗的后视镜。 高挺清隽的身形在暗夜里格外出挑,他微微眯起眼睛去看那人的身影。 后视镜内,那原本低着头的人缓缓抬起了头,像是有所察,眸色平静的盯着他。 瞳孔骤然收缩,傅霆彦紧盯着那抹身影,直到那人的影子渐渐缩成了黑点。 卫…卫皓擎?他还活着? 不,这不可能… 目送着那辆宾利车远离,姜曷臣才收回了视线,彭淼淼急急忙忙的找了伞下车,努力垫着脚给他撑伞,“潘乐,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淋太久了会生病的!咱们得赶紧回渔村!” 一言不发的转身就朝着小货车旁走去,等到两人都上了车,身上都已经湿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淼淼,今天不回去了” “不回去我们住哪儿啊?”彭淼淼瞪大了双眸,额前的刘海也变成一绺一绺的湿哒哒的黏在脑门上。 姜曷臣没做声,而是开着车找了最近的一家小旅馆安置下来,彭淼淼红着脸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上楼。 不为别的,就因为刚刚在跟前台说开/房间的时候,他只开了一间,这么说他们两个人今晚要同床共枕吗? 先前他的话令彭淼淼伤心失落了好一阵,即使知道他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也还是会为了他一个细小的动作而开心。 到了房间,房门一关上,彭淼淼就格外局促,“潘乐,要不你先去洗…阿嚏” 她揉了揉痒兮兮的鼻子,打了个喷嚏,姜曷臣看了她一眼后,淡淡摇头,“你先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扭捏了一阵,拗不过身体上的不舒服,彭淼淼还是乖乖听话进了洗漱间洗澡。 白雾缭绕,热气腾腾,彭淼淼仰着头任由热水扑面。 这还是她跟潘乐第一次两个人露宿在外,而且还是待在同一间房里过夜,她看了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床,说明晚上他们两个人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脸颊微红,她裹着浴巾又穿上了浴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第一次跟异性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很紧张,哪怕那个人是潘乐,她也还是会感觉到害怕… 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大网将牢牢锁死在其中,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洗漱间的门,出声道,“潘乐,我洗好了,你去…” 走出来,屋子内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潘乐的影子? 她一怔,随即神色落寞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 看来是她多想了,难怪潘乐只开了一间房,他不会在这里留宿,这间房就是单独开给她休息的。 彭淼淼怅然若失的坐在窗边,失落的扭头看向小窗户外还在下雨的黑夜。 这样的漫漫长夜,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跟她一样夜不能寐。 安置好她以后,姜曷臣便选择了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根据他记忆中的路线,车子开到了傅霆彦所居住的别墅周边蹲守着。 无意间的相遇令姜曷臣愈发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傅霆彦和他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先死,否则沅夏安日后的日子绝对不可能平静。 静静等在别墅区域蹲守着,外面雨声泠泠。 别墅内 女人狼狈的匍匐在地上,长发凌乱遮住了脸颊,颤颤巍巍的瑟缩着,唯一令人感觉到不适的是她身上斑驳的血痕,一道一道交纵盘桓。 “说!你今天是不是犯贱的又跑去找他了?”手执鞭子的人眸色猩红,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女人。 “我没有!你要说几遍?我都说我没有!”顾晴菁吼了他一句,换来的就是一阵毒打。 鞭子破风声,呼啸而过,狠狠抽打在她身上,皮开肉绽,伴随着男人狠厉的话,“跟你妈一样贱到了骨子里!看到个男人就想往上贴,真是臭婊/子!” 她还不清楚傅霆彦怎么会认识她母亲,更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交集,但是看傅霆彦这不屑的语气,想来她母亲和他的关系不菲。 被鞭打的时候,她没忍住大声呼疼,她越是喊落在身上的鞭子便越重。 傅霆彦将今天的怒火尽数发泄在她身上,等到人昏死过去了,他还不肯罢手。 “董事长” 听到助理恭敬的称谓,傅霆彦气喘不匀胸膛剧烈起伏着,收了手,将鞭子狠狠扔到了地上如同死尸一般的女人身上,抬步往外走,沉声道,“找人来带她回房,别让她死了就成” 助理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身上斑驳的血痕格外突兀,不免蹙起了眉。 这董事长的乐趣也太变态了,豢养个情人不要紧,找了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情人也不打紧,但是这么对待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看向顾晴菁的视线多了几分怜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而是按照傅霆彦的吩咐叫来了佣人把她带回房间休息。 等他安置好了顾晴菁后,傅霆彦正老神在在的坐在书房等着他。 桌子上的檀香寥寥白烟升空,模糊了脸。 他微凝神,踱步到桌前,毕恭毕敬的将文件袋搁置到桌上,“根据董事长您的吩咐,我已经整理好了相关的资料,这是卫家儿子的所有相关资料,请您过目” 原本闭上眼睛假寐的傅霆彦睁开眼,看向桌上的文件袋,抬手拿过。 边看边听助理的解释,他有条不紊的说,“卫家儿子改了个名字,叫姜曷臣,于几年前出现在江川,而两年前的绑架案将姜曷臣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果没有死的话,他会是警方要逮捕的对象,听说在那次营救人质的过程中,姜曷臣跟人质一起掉落了悬崖,虽然警方判定嫌疑人身亡,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尸骨。” 第三百零六章 有病就得治好 傅霆彦一直耐心的等着他将话说完,随后抽出了一张相片。 相片里的那人穿着白大褂正微微低着头问诊,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有人偷拍了。 遗憾的是只有侧脸没有正面,微微眯起眼眸,眼角皱纹层叠,刚刚看到的和现在看到的人轮廓似乎… 他伸出一根手指遮挡住一部分,细细去辨认,直到两人的影子可以完全重合,傅霆彦才恍然大悟。 将厚厚的一沓资料扔到了桌子上,冷冷出声,“没有找到尸骨又怎么能够判定他死亡?” “是,我也认为姜曷臣很有可能有机会生还,只是到目前为止无论是警方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人发现过姜曷臣的踪影。” 傅霆彦扬了扬手里的照片,笑道,“不是很有可能,而是姜曷臣一定还活着,跟无法见光的寄生虫一样寄居在躯壳里,现在他就躲在某一个角落里等着慢慢腐朽掉人的尸体” 唇角笑意凉薄,“你知道寄生虫远远比猛兽来得更加可怕,它会一点一点渗透进你的血肉中,慢慢的让你腐烂掉”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眼眸暗沉,“从这里开始,让你的肠肚烂掉” 助理一颤,恭顺的低下了头,“董事长,您需要我怎么做?” “撕拉”一声,傅霆彦将相片撕成了两半,“还能怎么做?有病就得治,在这条虫子腐蚀掉肚子之前先将他捉住从身体里扯出来,这样你才可能痊愈,我说的对吗?” 站在桌前的助理垂眸沉思了会儿,明白过来傅霆彦的话后,愈发低顺,“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董事长” “昌顺啊,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知道有时候心狠不是坏事,对于我来说我只注重结果不在乎过程,所以做什么事都无所谓,只要是能够尽快得到想要的结果,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可以” 像是丢掉垃圾一样将手里的相片扔到了桌子上,面无表情的凝着面前杵着不动的洪昌顺,“去调一调今天撞车时候那段路的监控,那个人总是让我很在意”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那样站着看,他还以为是卫皓擎还活着。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过荒唐了,当年他可是亲眼见过尸体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已经老了,就算卫皓擎还活着也不可能这么年轻。 所以… 能落到那个人身上最合理的解释,怕就是那人是姜曷臣,或许应该叫他卫曷臣,卫家儿子他还没有死。 “我明白”洪昌顺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刚扭开门锁,便听到身后人冷冷沉沉卷着刺骨寒凉的话,“查一查车主是谁地址和姓名都要查出来,如果是卫皓擎的儿子还活着,那我可就得上门拜访拜访” 洪昌顺没有回头,而是扭开了门锁,拉开门大步离开。 跟着傅霆彦这么多年,他做过的事情,洪昌顺都看在眼底,他常说,“人这一生手上或多或少都会沾上点血,既然不干净了洗不掉了就不要去做无用功,已经脏了还介意再脏一回吗?” 他就是被这么拖下水的,跟着傅霆彦一起为非作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从一开始跟着傅霆彦的时候,他就明确说过,“我这个人跟旁的领导者不同,我不需要自己身边有太聪明的人,哑巴聋子瞎子,这是在我身边做事必须要学会的本领” 眼瞎、耳聋、无法出声,这样他所做过的事情才能够不被泄露,一开始被委派参与到这种事情里的时候,洪昌顺也觉得良心不安。 但是傅霆彦总有法子捏到他的死门,他平静的告诫自己,“昌顺啊,你要是学不会装聋作哑,我可以帮帮你” 帮他? 傅霆彦这种冷血的商人会这么好心? 他所说的帮助是真的要将自己变成残废,让自己无法吐露出半个跟他有关的讯息。 威逼利诱之下,洪昌顺上了这条贼船,到现在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谁都不可能提前下船抽身远走。 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当好一杆枪,扫除一切的威胁和阻碍。 看到车子从别墅内驶出,姜曷臣回了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别墅,随后开车离开,不远不近的跟着那辆车子,确保他不会发现自己。 一路跟着,直到车子进入了警察局内院,姜曷臣才只得作罢。 傅霆彦派人去警察局干什么?浓浓的疑惑盘桓在心尖上。 本想等着那人出来,手机恰巧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后,姜曷臣被逼无奈只得接通。 “淼淼” “潘乐,你快回来,刚刚有人撬我的房门,我好怕” 锐凖一凝,当下便准备开车离开,冷声道,“反锁好房门,看看屋子里有什么可以堵住房门口的,我现在就赶回来,除了我以外无论谁喊你都不要回应更不要开门。” 彭淼淼在电话里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只一个劲的低嗯,“你要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待着害怕…” 小货车驶离警察局大门的那一刻,那辆黑色小车也恰好从局里出来了,一左一右背道而驰。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小旅馆,长廊空空荡荡,余光瞥见被塞到门缝里的纸片,他弯腰拾起,看到上面宣传的东西哭笑不得。 敲了敲门,哑声道,“淼淼,开门” 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一拉开,彭淼淼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低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他恍惚了一瞬,两年前的人还在眼前晃,令他陷入了幻境中,手迟疑着搭在她后背轻轻拍着,眉目温和,“没事了” 安抚着她的情绪,随后进了屋子。 彭淼淼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紧盯着姜曷臣,丝毫不敢分神,被逼无奈之下,他才只得将手里的纸片交给彭淼淼,含笑道,“不是有人撬你房门,而是有人将这个塞进来才会让房门有轻微的摆动。” 一看到那张纸片上露骨火辣的图片已经找小姐的电话,彭淼淼白净的脸燥的通红,颇为歉意的低声道,“对不起,我太大惊小怪了,肯定打扰到你做事了吧?” 姜曷臣深深看了彭淼淼一眼,看她自责的低着头,他才摇了摇头沉声道,“算了,没事” 本是想跟着那个人看看傅霆彦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事出突然打断了他原本的计划,现在就算赶回去,保不齐那个人也已经走了。 “潘乐,你有心事吗?”彭淼淼窝在被窝里,房内冷气沁凉,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窗边椅子上的男人。 他好像有很多的秘密不愿意告诉别人,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彭淼淼却觉得潘乐在撒谎。 如果一个人真的失去了记忆,又怎么会被俗事缠身?他时常会一个人偷偷离开又偷偷摸摸的回来,至于他离开去干什么,又去了哪里,她都一无所知。 潘乐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眼皮子越来越沉,那人的身影也幻化成了无数个影子,翕合下双眸,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翌日一大早,姜曷臣就开车带着彭淼淼赶回了小渔村,还没进屋,姜曷臣脚步便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停在小店前的黑车。 才进去,便听到彭妈妈骂骂咧咧的话,揪着彭淼淼的耳朵,“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跟着一个男人夜不归宿,这传出去得多难听?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哎哟!妈!很疼欸!你放手!” “死丫头,还知道疼啊?昨晚上怎么不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了你们一晚上,说!跑哪儿去鬼混了?” 彭淼淼用力掰下拉彭母的手,捂着耳朵,“妈!昨晚上下大雨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天色太晚了回来路又不好走,潘乐怕出事,所以才给我找了个小旅馆让我休息” “什么!小旅馆?你们两个有没有…” 眼见潘乐进来了,她才急忙摆脱,“妈,你别胡说八道,昨天晚上我一个人睡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真的?”彭母狐疑的打量着自己女儿,彭淼淼用力的点点头,信誓旦旦的模样才让彭母打消了疑心。 看向那个刚进屋的潘乐,唤道,“潘乐,有人找你” 他漠然无视着彭家母女的闹剧,只低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朝着里面走去。 有人找他? 自然,他在外面看到那辆车子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被他冷淡的反应激怒,彭母指着他的后背,怒气冲冲的说道,“你看到了吗?这臭小子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妈,你能消停点了吗?潘乐他昨晚一夜没睡,又一大早的开车赶回来,现在肯定很累了,你就让他好好安静的待会吧” “死丫头,你这胳膊肘怎么长的?总往外拐!”彭母拧了她脸一把,愤愤不平的进了屋。 彭淼淼一个人站在屋外面,不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令她浮躁的心脏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样也挺好的,潘乐还是潘乐,自己也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彭淼淼,说开了就好了,她也深知潘乐不会是她的良人,也给不了她承诺和未来。 碧蓝如洗的蓝天云雾如同薄雾缥缈,丝丝缕缕的薄纱层叠,被大雨冲刷过的大地,树叶清香混杂着泥土芳香,令人踏实下来。 独自站了很久才进屋,一进去就敏感的察觉到了气氛凝重,空气中隐隐有剑拔弩张的硝烟弥漫。 自觉的走到了彭母身边,看向垂着眼睑辨不清喜怒的潘乐,轻声问,“潘乐,怎么了?” 无人回答她的问题,潘乐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只是安静的坐着。 彭母拉了拉她的手,制止了彭淼淼还想进一步问话的动作,压低了声音说道,“淼淼,现在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你能够承受得住吗?” 她的严肃令彭淼淼心生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就想要逃避,奈何彭母不许她当缩头乌龟,拉着她的手肃穆出声,“淼淼,潘乐的家人来找他了” 第三百零七章 好好活着别丢了命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精准无误的劈在她身上,脑袋晃晃悠悠的无法辨认出事实来。 潘乐的家人来找他了?也就是说…潘乐要离开她了吗? 彭淼淼的视线抑制不住的瞟向坐着不吭声的男人身上,眼底沉痛一掠而过,脸上血色急剧消退。 干巴巴的笑着,笑容牵强附会,“哦…那很好啊!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她曾经卑鄙的想着潘乐要是能够一直都回不到过去,也不去找他的家人,就这么安静的待在小渔村该多好。 哪怕他不喜欢自己,好歹每天醒过来后,都能够看到他,现在忽然间说他的家人找上了门,说他要离开了,彭淼淼难以接受。 心尖蓦然萧瑟,垂下了睫毛,低低出声,“我先上楼换衣服了,你们聊” 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店,彭母看着自家女儿狼狈出跑的身影担心她出事,当即站起了身,看向那端坐着的矜贵优雅的男人,礼貌道,“不好意思,我女儿她一向野惯了,让您见笑了” 对方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笑意浅淡,“无妨,伯母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彭母也没有客套,而是径直转了身出门,将空间留给了屋内两人。 外人一走,那人唇角弧度渐浓,“姜医生,好久不见” 姜曷臣穿着最朴素的衣服,额前的碎发也遮住了眉梢,他抬起头看向对面衣着光鲜含笑相待的男人,漠然出声,“好久不见,你找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这是自然,没有点效率又怎么好跟姜医生为敌?” 熨帖的白色衬衫,笔直的西装裤,就这么懒懒的坐着都令人无法忽视掉他身上锋芒。 姜曷臣眼眸一凝,“傅云墨,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想将我绳之以法?” 清冽的笑声自衾冷唇瓣内溢出,他笑着摇头,“我不是说过了?我来找你是因为要将你接回家” 轻嗤出声,夹杂着淡淡嘲讽,“傅总裁两年不见,愈发会开玩笑了,家?我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哪里还有家可回?难不成你傅总裁打算将我送进地狱去跟我死去的父母团聚?” “姜曷臣,何必还要装?”手捏着茶盏盖捱了捱,冉冉升起的白雾模糊的容颜,他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你妹妹是谁了?这段日子难为你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着” 沁人心脾的清香诱着傅云墨轻抿了两口,回甘无穷,挑眉看向坐在桌旁的男人,“昨天订婚宴你也来了吧?救诗若的人也是你。” 姜曷臣一怔,眼底黯淡,“她…还好吗?” “不好”将茶盏搁置在一旁桌子上,声线寡淡,“两年前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意外令她脑部受到二度损坏,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心智退化,现在慢慢恢复了正常,但是隐疾犹在,能够保住她多久谁都没有办法给个确切的答案,你是医生,你应该很清楚她现在的状况” 摩挲把玩着小杯子的手骤然收紧了力道,指节凸起,额角青筋隐隐可见。 是他对不起顾诗若,明知道她的生活不幸还要卑劣的狠狠/插上一刀,对她的身体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害,他感到很抱歉。 闭上了双眸,深深吸气,“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说过,带你离开” “呵,傅云墨,我们两个人之间还用这么装模作样吗?你应该恨我入骨吧?如果不是我,顾诗若现在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更不会差点连命都丢了,害你们分离了两年的罪魁祸首在这里,你就没有想要杀了我的念头?” “有,我很想杀了你,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嗓音温温淡淡毫无起伏,“但是杀了你又能怎么样?杀了你就能够改变我们分开了两年多的事实?杀了你她的身体就能够好起来?” 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姜曷臣,过去的事情就算是你死一百次也无法弥补回来,昨天你救了她一命,我就当是你偿还了过去的罪孽” “为什么?”他也很痛苦,时常能够梦见自己的母亲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听话非要走上复仇这条路。 明明她都说过,不希望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希望他找到妹妹然后好好活下去。 现在… 他确实回不去了,手上也不干净了。 喉咙一涩,他低低的嗤笑出声,卷着浓浓自嘲,“为什么我这种人你们还能够选择原谅?你应该杀了我的,杀了我才算解气” “杀了你只会让你解脱,让你活着远远比杀了你更能够让你感觉到痛苦,姜曷臣你这两年夜不能寐,总能够想起那些被你无辜牵连进来的人,对吗?” 傅云墨噙着笑,薄凉眉眼静静看着他,失忆?亏他想得出来,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失忆?他应该保留着过去的记忆活在痛苦的煎熬里,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感到忏悔感到无助。 捏着杯子的手指节咯吱咯吱作响,他低垂着眼睑遮住了眼底悲痛。 傅云墨这个太令人感觉到厌恶了,总是一针见血,准确无误的戳中人的痛点,伪装和谎言都能够被他一眼就看透。 他活着确实难受,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因为找到了沅夏安,想要保护她的念头支撑着他活下去,他早就选择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去谢罪了。 傅云墨站起了身,嗓音温凉,“姜曷臣,做错了事情也不打紧,你还年轻还有回头的机会,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在沅夏安身边,不也是为了保护她?看到唯一的妹妹近在眼前却不能够上前相认,你觉得很痛苦?” 他轻蔑一笑,“这就是你的报应,是你选择的路让你只能够用莫须有的身份活着” 将杯子重重放下,姜曷臣颓唐的双眸里布满了红血丝,“是,我是造了孽,现在也得到了报应,那你父亲呢?将我一手变成了这样,将我们卫家逼到了这条路上,到现在他还不愿意放过我们,那天如果不是我跟着夏安,她就会被活活撞死” 那天他一直都跟在沅夏安身边,事实上这段时间他都会跟着沅夏安,因为他知道傅霆彦回来了,怕傅霆彦会对沅夏安动手,所以放心不下。 那天如果不是他跟在后面,沅夏安就会丧命,拼死拼活的将她救下来,他心底不是没有波动的。 他想留下来,告诉沅夏安真相,告诉她不姓沅而姓卫。 告诉她,傅家和洛家以及卫家当年发生过的事儿,那些过去的阴霾他都想通通告诉沅夏安。 可是送她去医院的路上,看到她紧闭着双眼,懵懂无知纯洁无暇的模样,他不忍心让那段过去污染了她的美好,更不愿意破坏掉她的幸福。 忍耐了下来,将人交到了医生手里后,他便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也对,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够见她?有一个教唆人犯罪绑架杀人的哥哥,只会成为她的污点。 傅云墨沉着眸子辨不清喜怒,“他做过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我身体里流着的毕竟是傅家的血脉,姜曷臣,我很抱歉他对你们家所做过的事” 这句道歉来的太晚了,在他已经走上了歧途的时候,傅云墨告诉他,他为过去发生过的一切感觉到歉疚又能怎么样? 他回不了头,过去的事也不可能被消除。 “一句抱歉轻描淡写,换不回两条人命,傅云墨,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你走吧”冷下脸下逐客令。 傅云墨微微眯起狭长凤眸,眉梢染上了淡淡嘲讽,“你的悔恨也换不回那些被你无辜害死的人命,你想过吗?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老婆孩子,有双亲健在,你残忍的夺去了他们的命,跟傅霆彦有什么区别?” “打着报仇雪恨的旗号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别人了?那些人也都跟你一样,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居民,每天早出晚归就只是为了填补家用,他们死了,那么他们的家人又应该找谁讨回公道?” “不要说了!滚!”他猛地将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扫落,摔在地上清脆作响。 手握拳重重捶在桌面上,脸色郁郁,“傅云墨,你少拿着大道理来堵我,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过你父亲,他想害夏安,我就绝对不可能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 “我说了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你的事也跟我没有关系,你要做什么不需要跟我打报告”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我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来,证明他也可以,姜曷臣,我还不想看到你就这么死掉,死了对你来说太痛快,你可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命” 他过来确实只是为了证明这个人是不是姜曷臣,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才劳心费力的去调查取证,终于被他在酒店停车场看到了这辆车子,寻着车找到了这里。 在这等了差不多一个早上,连招呼都没有跟顾诗若打一声就急匆匆过来了。 他能够想得到的事,傅霆彦也肯定可以,好意提醒姜曷臣一句,提防着傅霆彦对他下手。 姜曷臣身子猛地一震,一直垂着眼睑没有说话,眼底深色雾霾笼罩。 安静的氛围被不和谐的手机铃声打破,傅云墨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后,眉目温和,旋即接通了电话。 “你去哪儿了?怎么醒这么早也不叫醒我?”顾诗若一大早起来就没看到人了,话语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小小的抱怨,令傅云墨唇角漾开好看且柔和的笑意,“嗯…看你睡得太熟,不忍心叫醒你” “…”她有睡得很熟吗?顾诗若颇为不满的低低嘟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现在就回来,我帮你带早餐?” “噢,好啊!那你绕到城北帮我带一份早餐回来” 傅云墨一边举着电话回答顾诗若的话,一边迈腿往外走,他的话带到了,目的也达到了,现在没有多留的理由。 原本是想让姜曷臣跟自己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既既然对方不愿意领情,他也没有必要多费口舌。 第三百零八章 给你取名的含义 “女儿”彭母推开了房门,看到彭淼淼缩在床上呆愕的模样,心下无奈叹气。 反手将房门锁上后,慢慢走近床边。 捱着床坐下后,叹气道,“舍不得他走?” “没有啊…他现在有家人来找他了,我替他开心”彭淼淼牵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消片刻,笑意便消逝在嘴角。 “你是我养大的女儿,我还能够不清楚你心底那点小心思?淼淼,妈跟你说过,潘乐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能够将自己的心思压在他身上。” 彭母苦口婆心的劝导,彭淼淼也清楚彭母的用心良苦,她缩了缩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郁郁寡欢,“妈,我都明白,我也知道潘乐他和我之间天差地别,他知道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也会做很多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可是我现在还放不下…” 眼睛酸涩难当,隐有水光潋滟,“我知道不应该喜欢他,请给我一点时间忘记,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自己。” 潘乐来到他们家都两年了,这两年里,彭淼淼一直都拿他当大哥哥一样对待,然后任由这份纯挚的感情慢慢变质发酵。 她喜欢潘乐,是伴随了她两年,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潘乐。 “妈,我以前不懂什么叫喜欢人,可是我现在懂了”彭淼淼噙着泪,指着自己的心脏,“现在懂了,这里好疼,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懂” 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彭母不是不心酸的,她伸手将彭淼淼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哄慰道,“淼淼,人都是要学会成长的,你要经历了这一步才能够尝到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乖孩子,妈知道你难受,但是不是你的强求也强求不来,要学会放手,学会自己爬起来” 彭淼淼靠在彭母怀里低低的啜泣,贝齿紧咬着下唇,“他不会再回来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有潘乐了对不对?” 最可怕的不是他要离开,最可怕的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还活着,但已经不是她的潘乐了。 房内的呜咽声渐渐传进他耳里,姜曷臣原本举起要敲门的手缓缓垂下,垂眸沉思,好半晌,才离开。 彭淼淼抱着什么感情他很清楚,但是不能回应。 他心底装不下别人,何况他这种人没有光明没有前途更没有未来,就算勉强跟别人在一起了,也只是浪费了别人的青春光阴。 夜晚凉风习习,海边渔村如同被遗落的世外桃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最淳朴的笑容。 炊烟袅袅,饭香四溢。 上了桌的就只有两个人,彭母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沉声道,“我去喊淼淼下来吃饭” “嗯”姜曷臣的反应很平静,淡然自若的坐在饭桌旁等着。 没多久,便传来了彭母的声音,“潘乐,淼淼不见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格外着急,“你知道这死丫头会跑去哪儿吗?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到处疯跑,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您别着急,我出去找找”姜曷臣站起了身,安抚了彭母后,迈腿离开。 在小渔村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姜曷臣想起了彭淼淼常去的地点,循着记忆找过去。 粗壮的树干,茂密的树叶上装饰了满树的小彩灯,树粗枝干上用麻绳悬吊起了一个秋千,彭淼淼就耷拉着脑袋坐在秋千上轻微晃动着。 “淼淼” “啊?”她迷蒙的抬起头看向忽然间出现在眼前的姜曷臣,愣了两秒,“潘乐,你怎么过来了?” “要吃饭了,发现你不在所以我出来找你” “哦…”彭淼淼低着头,恹恹的说,“潘乐,你要走了吗?” 姜曷臣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棘手的事,他从来不会去招惹上女人这种生物,现在看到彭淼淼这么情绪低落,他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微微蹙起眉峰,声线冷沉,“淼淼,我是肯定会离开这里的,我不属于这里,找回了过去就肯定会走” 是啊,他不属于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渔村,这个大大咧咧天真善良的姑娘也不会属于他。 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还有要守护的人等着他去保护。 “噢”彭淼淼终于有勇气抬头,她弯着笑,“潘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姜曷臣微怔,淡淡摇头。 当初被带回到彭家的时候,就是这个小丫头给他取的名字,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假装失忆,隐姓埋名的生活在这里。 这个名字是她取出来的,姜曷臣也没有异议,任由她鼓捣,对于他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渔村远离了城市,夜空上繁星点点,偶尔有微凉的海风吹拂过,吹动了树叶沙沙作响,申城的繁华和勾心斗角,都离这里很远。 彭淼淼白净的脸上带着最淳善的笑意,唇角扬起的弧度清浅,唯独杏眸亮如繁星,“你这么聪明都没猜到啊?” 也对,没有上心的人没有动心的事,是不会去浪费时间猜想有关她的一切的。 她弯着嘴角,清灵的话语缓缓流淌进他耳内,“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是盼你常乐,你刚来的时候,我看你好像每天都过得不开心,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的心事,我只是希望以后你的生活能够多一点快乐的事情,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 盼他常乐? 还真是简单到不需要费心思就能够猜透的寓意,跟她人一样,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去猜测。 唇角可疑的微微上扬了浅小的弧度,彭淼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恐大叫,“你也会笑啊?” “我没笑过?” 彭淼淼诚实摇头,“倒也不是没笑过,但是以前你的笑容都带着一层疏离,将人拒之千里之外”而且那种笑容很敷衍,像是在骨子里就刻画好的,事先磨练了千百遍的职业化笑容,没有真心也看不到快乐。 “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一笑”彭淼淼咧开了嘴角,白牙森森,笑容看上去有点憨傻又单纯的可爱。 姜曷臣心脏一角蓦地柔软了下来,对于他来说,彭淼淼就像是他的妹妹,他无法光明正大的去跟沅夏安相认,这算是他的遗憾,也是他唯一的心愿。 抬手,自然的拨弄了她额前刘海,嗓音微哑,低磁又带着温润,“淼淼,你也要一直保持这种笑容,无论我在不在这里,你都要一直这样笑着生活” 没有烦忧,没有苦难,这算是他对彭淼淼最大的寄托了。 缓缓收回了手,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眉目温和,“好了,时间不早了,伯母肯定急疯了,我们回去吧” “嗯” 乖乖听话的跟在潘乐身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挺身影,彭淼淼眼眶一热,渐渐模糊了视线。 “潘乐,你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看我吗?” “大概…会吧”他也无法确定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更不确保将来还能够回到这里来。 傅云墨说得对,他可以找到这里来证明傅霆彦也可以,自己留在这里对于彭家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定时炸弹,很有可能会因为自身的缘故而导致彭家跟着遭难。 何况他知道彭淼淼对他的感情,为了不让她越陷越深,他只能够离开这里,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保护他应该要保护的人。 “如果未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姜曷臣看着海滩边,脚底下细软的沙砾膈的人脚掌心痒兮兮的,他能给的就是这么一个不确定的承诺。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彭家小铺走,彭淼淼跟着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一深一浅。 “无论怎么样,潘乐,你记得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好,我记住了” 彭淼淼忽然间走到了他身边,跟他并肩而走,眉眼带笑,“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们家?走的时候,无论我去了哪里在做什么,都一定要记得跟我说一声,不要一声不吭的就偷偷走了” 留不住他,那就学着跟她妈妈说的一样,学会放下,总要笑着送他离开这里。 姜曷臣含笑不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吗?他还没有想好,只能说尽快,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不连累到他们,他只能够趁早离开。 “潘乐” “嗯?” 彭淼淼忽然间停下了脚步,站在沙滩上不动,定定的看着他,姜曷臣疑惑的回过身去看她,问道,“怎么了?还不想回去?” “没,再等一等,好不好?”她眼底刻满了乞求和不舍,眼圈泛红。 在温热液体流落之前,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笑道,“海风太大眯了眼睛,有点不舒服,你能够陪我在这里站一会吗?” 看他眉眼间的不解,彭淼淼着急出声解释,“因为总觉得好像现在回去了,就会再也见不到了,怎么说我们也在一起相处了两年,多少还是有点不舍得,你能不能就再多陪我一会,就一小会儿” “嗯”他没有办法拒绝掉彭淼淼的要求,那双清澈如洗的灵动双眸令他狠不下心来拒绝。 并肩站在海边,海岸线暗黑不见光,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撩起了长发在风中飘扬。 彭淼淼偷偷的靠近他,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去牵他的手,在察觉到他的僵硬时,心尖酸涩。 “潘乐,就一会儿,拜托你” 姜曷臣没有抽开手,而是应承了下来,彭淼淼忍着酸胀到快要爆炸的心脏,缓缓将头歪倒,靠在他臂膀上。 焦距涣散,目光放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预感,现在回去了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潘乐,我喜欢你,其实你都知道对吗?” “我知道你心底有人,我也不是非要和你在一起,也很谢谢你这两年给了我一个梦” 第三百零九章 要死就一起死 姜曷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应付这种事情,对付女人,他还真的是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安慰她。 喉结轻滚,低沉的话语自喉咙深处缓缓而出,“淼淼,你会有更好的人来爱你” “嗯,我也相信我会找到更好的人,一个可以替代你的人”彭淼淼靠着他的肩膀,心尖酸涩慢慢膨胀。 深吸了一口气,相握的手缓缓松开,彭淼淼怅然若失的看着指尖忽然间失去的温度。 那种温暖相嵌连时,她能够自欺欺人一会,现在松开了就真的是要放手了。 “潘乐,不管你过去是怎样的人,在我心底你始终都是那个会保护我的大哥哥” “谢谢你”他抬手拨了拨彭淼淼被海风吹乱的刘海,眉目温润似玉。 从海边回去的路不近不远,彭淼淼却总是希望路途能够再遥远一点,再走的慢一点。 这样,她就可以和潘乐多呆一会,独处的时间可以更长一点。 她忘了,路再远也总是有尽头的,到了尽头就该松手,虽然很痛也要学会放下。 “淼淼,等一下”她失魂落魄的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前走,突然间被他拦住。 抬头,疑惑的望向神色紧张的男人,“怎么了?不是说要快点回去吗?” 姜曷臣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小铺门口停放的几辆车,心内顿生不好的预感。 “潘乐?” “安静!”他头都没有回一下,就斥责了彭淼淼一句,目光深锁着彭家小铺门口。 彭淼淼被他吼得一愣,呆呆的站在原地,委屈的低垂下眼睑。 严肃以待,视线胶着在小铺门口,直到看到小铺里出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后,姜曷臣下颌紧绷。 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彭淼淼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自家小铺里出来的几个男人,随后看到了被拖出来的彭母。 “说,姜曷臣在哪儿?” 彭母嘴角含血,眼睛也被打肿了,求饶道,“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姜曷臣,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带头的男人神色不耐,怒气纵容。 “大哥,楼上没有人” 看了一眼楼上的人,带头人将目光投向了彭母身上,揪住了她的头发,戾气浓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姜曷臣人在哪儿?乖乖将他交出来,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我…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姜曷臣,先生,您就放…”她话都没说完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招了招手,手里便多了把手枪,细细把玩着,瞄准了彭母的脑袋,缓缓扣动扳机。 “住手!”彭淼淼在看到自己母亲被毒打的时候就站不住了,任由姜曷臣怎么拉都拉不住,一个人跑了出来,看到匍匐在地上的母亲,她跪在地上将彭母扶起来。 紧紧抱住,“妈” “死丫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就见不到你了” 彭淼淼抱着彭母,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看到忽然间冒出来的女人后,那人收回了手枪,冷声质问,“姜曷臣在哪里?” “什么姜曷臣?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们这么闯进别人家里又打又骂,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嘲讽一笑,眉目冷凝,“王法是什么?” “你!” 彭淼淼愤怒的瞪大了双眸,引得对方笑意更加冷血,“小丫头,我劝你别用那双眼睛瞪人,太惹人生厌了,我一反感起来就想剜掉你的眼睛。” 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种阵势,被吓到,不自觉的往彭母身边缩了缩。 “赵哥,电话”那个原本用枪抵着她们母女两的男人,看了一眼递过来的电话,伸手接过。 踱步走开,背对着他们去接电话。 彭母压低了声音问,“潘乐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他…”彭淼淼低着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那人接完了电话后,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姜曷臣在哪儿?” 她们的沉默令男人耐心尽失,唇角扬起诡异弧度,将枪口调准,对着她们,“希望你们到了阎王殿嘴风还能够这么严。” 窸窸窣窣,重物被拖曳着走的响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循着声望去。 微微眯起眼睛去看那走近的人,将手里的照片取出来,再三对照了一遍后,男人神色微变。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没有必要伤及无辜”姜曷臣之所以没有立马出来,是在看他们来了多少人。 摸清楚了局势后,他才不免轻笑,傅霆彦为了杀他,还真是下了血本,来了这么多人,就算插翅也难逃。 既然躲不掉逃不了,那就涅槃重生。 他拧开了煤气罐,漠然出声,“你最好将枪收起来,擦枪走火,一不小心这里的人可就都要陪葬了” “你就是姜曷臣?”顾忌着煤气罐的威力,都不敢贸然上前,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他,他就会点燃气罐。 姜曷臣眉含轻嘲,“你不是有照片?对照一下不就知道我是不是了?” 环顾了一圈四周,他笑意更浓,“傅霆彦还真的是舍得花钱,找了这么多人来堵我,看来我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啊!” “怎么?现在我来了,你们又不动手了?不是要杀了我吗?现在怕死了,不敢跟我同归于尽?” 赵黑虎紧了紧握枪的手,看了一眼手下人,将彭家母女拉了起来,用匕首抵着彭淼淼的喉咙。 “我知道你不怕死,你好好看看这两个人,她们可是无辜的,你也想拉着她们跟你一起死吗?” 匕首寒凉贴着脖颈令她瑟缩了一下,锋利的刀刃磕破了皮肤,彭淼淼怕他妥协,忙出声大吼道,“你别管我们,要走就自己走,我不需要你管” 眼底暗色一掠而过,看了一眼彭淼淼,“放了她们” 赵黑虎眼色一冷,“让我放了她们也可以,很简单,你乖乖将气罐关上,跟我们走” “我要是说不呢?” “那也无所谓,顶多就是多两具尸体” 姜曷臣忽然间低低笑出了声,笑声清冽卷着浓浓嘲讽,“只是两具吗?我看你们这可是来了十几个人,要死就一起死,你敢对她们动手,我就敢点燃气罐,看是你动作快还是我动作快” 赵黑虎脸色铁青,刀刃又贴近了她脖子几分,彭淼淼吃痛皱眉。 脸色青了又白,随即将匕首收回松开了彭淼淼,见状,抓着彭母的人也松了手。 他冷冷看向姜曷臣,“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横竖今天你都是逃不出这里的” “那倒未必,出来之前我已经报了警,我知道傅霆彦现在一手遮天,阻拦下来警察也不会管,但是渔村辖区警察处于偏远地带,上级的指令恐怕没这么快到达这里,在文书到达之前,你们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赵黑虎不怒反笑,只是笑容冷冽,“很有种,到现在还能够临危不乱,理智的跟我周旋,你还是第一个,如果不是上头非要你的命,我倒是可以留你一条命” 眉目未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他说的没有错,今天怕是很难走出这里了… 拖着煤气罐走近,声线冷沉低哑,“让开!” 赵黑虎抬手,示意放行,姜曷臣步步走近彭家母女身边,没有去看她们,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在即将要离开包围圈的档口,彭母忽然间被揪了回去,尖叫了一声。 忽然而至的意外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赵黑虎眼眸一冷,趁着他失神的这一刻,将姜曷臣制服。 他根本不是像赵黑虎这种打手的对手,手被反剪在身后,煤气罐也被拧上。 赵黑虎轻笑了一声,“怎么样?我说过你今天是走不出这里的” 唇角溢出了殷红血液,口中腥甜愈盛,“我也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但是她们是无辜的,放了她们” “小子,我本来也没想过要真的取她们两个人的命,不过鉴于你刚刚的做法,我忽然间就不想放过她们了,你黄泉路上一个人走太孤单了,我给你送两个人陪葬”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跟姜曷臣讨论今天晚餐要吃什么一样平静。 话音刚落,彭母就被人捂住了嘴,冰冷的匕首插/入身体,她蓦然睁大了双眸,身子可疑的抽搐了下,在那人退离后,彭母便软软倒在地上,鲜血缓慢的从她身体里流出。 “妈!”彭淼淼被人死死制住动弹不得,“你放开我!” 她的挣扎换来的只是一巴掌,男人的掌风凌厉,耳鸣声阵阵,令她懵了好半晌。 “她可是为你而死的,姜曷臣,你看清楚不自量力妄想要以卵击石会有什么下场!“ 不敢去看那双暴凸的眼睛,姜曷臣隐忍着情绪,眼眸暗沉。 赵黑虎忽然间松开了手,提拉着他的衣领,抡拳用力打在他脸上,狼狈摔倒在地上,这还不算完。 像是泄愤一般赵黑虎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他脸上,“敢威胁我?找死!” “别打了!我求求你,别打了…”刚刚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彭淼淼还无法接受现实,现在看到他被按着打,心如刀绞。 姜曷臣鼻间唇间满是血,他忽然间低笑出声,断断续续的笑声自喉咙深处溢出。 “你笑什么?” 他咧开嘴,嘴里的血缓缓溢出,姜曷臣只是看着他笑,眉梢染上了讥讽笑意,眼眸深处满是自嘲和悲悯。 被他笑得心烦气躁,赵黑虎站起了身,将枪口调准了他,额角青筋突显,“妈的!真他妈晦气!” 被枪口对准的那一刻,姜曷臣彻底放弃了挣扎。 也好,迟来了两年,苟且偷生了两年,也不算遗憾了。 唯一的缺憾是他还没有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沅夏安面前,没有跟她相认,更没有… 他摊开躺在地上,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浮现的秀丽容颜令他不自禁的弯起了唇角。 她说错了,他跟傅霆彦不一样,他其实没有傅霆彦一半的心狠。 “砰”枪声响,冰冷的枪口白烟丝丝缭绕。 第三百一十章 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紧闭着的双眸,眼珠微动,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暗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滴答滴答”血液从唇角溢出,滴在他手上,背对着光,他看不清楚彭淼淼的神情。 许久,她弯起了唇角,露出贝齿,哽咽道,“我…我要找我妈了,你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但是看到那个人要开枪的那一刻,她就狠狠咬了抓着她的人一口,才迫使着他松了手。 原先还不知道枪打进身体是这种感觉,好像不怎么疼,又好像很疼。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温热的液体也不断从身体里流出。 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往前倾,姜曷臣近乎机械的探起身抱住了她,声线微颤,“淼淼?” 身子微微抽了抽,唇角鲜血溢出更甚,他努力的想要帮她擦干净嘴角的血,痛苦的拧起眉头,忍着眼眶酸涩。 彭淼淼抓住了他的手,淡淡摇头,“别白费力气,我知道我快死了” “不会的,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她咧开嘴角笑,“医院跟这里隔了有多远你也清楚,潘乐,你别自责也不要内疚,都是我自愿的,不怪你” 其实彭淼淼在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在工地上意外身亡,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们母女两相依为命。 后来— 他来了,带给了她太多未知的冒险,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种未知诱惑着人不断靠近,不断想要找寻尽头,忘了冒险也是需要付出代价,伴随着危险的。 现在是她该支付报酬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谁让你出来帮我挡的?该死的人明明就是我…” 彭淼淼勉强的撑着一口气说话,紧紧拉着他的手,”不可以,你的命是我救的,谁都不可以夺走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是在装作失忆,我没有戳穿你,你的过去可能有很多让你不愿意记忆起来的事,所以我给你取了这个名字,我是希望你可以活着,能够忘掉那段过去” 姜曷臣身子猛地一僵,抱着她的手愈发紧,一言不发。 她快要撑不住了,低吟了一声,“潘乐,你可以笑一下吗?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很想再看一次…” 姜曷臣笑不出来,他扭过头去调整自己的情绪,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泪珠顺着滑落滴在她脸上。 她却笑得格外满足,“你在哭啊?你在为我哭吗?别难过,迟早都是要经历这一步的,能够让你用余生记住我,我很满足” 笑容渐渐消失,视线也变得涣散。 过往的记忆跟被黑白胶片记录下来的影片一般,无声但是画面清晰,一幕一幕在她眼前滑过。 彭母死了,她没有勇气一个人活下去,活着去面对一个自己完全不愿意生存的世界。 失神的盯着虚空一点,喃喃自语,“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叫姜曷臣,你不是潘乐,你不是我的潘乐…” 声音越来越小,眼皮沉重无力翕合起,原本握着他的手也无力垂落下。 姜曷臣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压抑着情绪,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如同木偶一般呆呆抱着怀里渐渐失去温度的人。 明明前一秒,她还在自己身边活蹦乱跳,现在却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赵黑虎也被忽然间扑出来的彭淼淼惊了一跳,现在回过神,看到一动不动的人,冷声道,“现在就送你上路还来得及,能够看得到她们” 双眸如同枯黑暗沉不见底,辨不清其中喜怒,冷然淡漠的盯着他看,赵黑虎额角青筋跳了跳,扣动扳机。 “砰”这次的枪声打死的是他身边的人,赵黑虎返过身去看,见到那张熟面孔,戾气顿生,“我们撤” 撤退的动作很快,也没有所谓的枪击战,似乎是有意要放走他们。 姜曷臣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紧紧抱着怀里的人,面无表情,目光空洞。 “霍警官,这次麻烦你了”傅云墨看了一眼现场的狼藉沉沉出声,血腥味冲鼻,令人不禁蹙起眉峰。 霍成宇看了一眼周边,淡淡摇头格外严肃,“还是来的太晚了” 早就察觉到了不妥,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傅霆彦会来的这么快,傅云墨看向抱着尸体的男人,踱步过去。 半蹲在他面前,薄唇微启,“今天的事,我…” “呵”姜曷臣嗤笑了一声,“你难道又想跟我道歉?傅云墨你的道歉可真是值钱,一句道歉两条人命。”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眼中掠过一抹锋锐。 撇开头,站起了身,一声不吭。 “云墨” 身后的柔柔轻唤令傅云墨愣了两秒,看向走过来的人,他不悦皱眉,“你怎么也下车了?我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 “我担心你,就出来看看” 余光瞥见姜曷臣,顾诗若也愣怔了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向他怀中紧抱着的人,顾诗若蹲了下去,伸出手欲去触碰他怀里的人,轻声道,“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走了,你就让她安安静…” “滚” 毫不客气的拍开了她的手,将彭淼淼抱了起来,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大步抱着人离开。 顾诗若在原地呆呆的蹲了一会,看到地上的那一滩鲜血,头顿时刺痛了一下。 “怎么了?不舒服?” “有点”她被傅云墨扶着起来,身子大部分重量都交给了他,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忧心忡忡,“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知道”眉目染上了寒霜,他不悦的指责,“你该操心的人是自己,身体不好还非要跟着过来瞎折腾,我让你乖乖在车上等着我,怎么就不听话?” 顾诗若歉意的勾着唇角淡淡一笑,沁凉的小手讨好般的我这边他的手,“因为我知道看到这种事,你会很痛苦,我想陪着你” 教唆杀人的是他父亲,他这个当儿子的,能够好受到哪儿去? 顾诗若的话令傅云墨冷硬的棱角渐渐变得柔和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走远的人。 姜曷臣木然的忍痛将人交给了警方,在她被带走之前,他深深看了彭淼淼一眼。 “你不是我的潘乐…”她临死之前低喃重复着这句话。 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警方带走,姜曷臣沉痛的敛下了眉。 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一定会满足彭淼淼的所有愿望,不会那么冷着她,也不会刻意疏远她。 霍成宇本想上前去找姜曷臣却被顾诗若拦住,她远远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略显佝偻的背影,轻声道,“霍警官请先等一等,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他看了一眼顾诗若随后又看了看傅云墨,见他点头,霍成宇才松嘴。 目送着顾诗若朝着姜曷臣走过去,傅云墨眼底幽深似深海。 “看到这一切,不好受?” “还好”傅云墨的回应很冷淡,视线胶着在那抹单薄瘦弱的身影上。 霍成宇低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容易了,不要感觉到很内疚”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内疚了?” 见他眸色淡漠如水,霍成宇撇了撇嘴角,“OK,你没有想不通就行” “你为什么忽然间要插手这个案子?”傅云墨将视线收回,转而落在霍成宇身上。 这个男人忽然间找上了他们,并且强烈要求说这个案子由他全面接手。 时间紧迫,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们只能够选择暂时相信霍成宇。 傅云墨的打量和审视对于霍成宇来说不痛不痒,他笑了笑,“我会接手这个案子是因为我原先在调查的案子跟这个挂上了钩,我想通过这个人顺藤摸瓜找到地下组织” “什么案子” 霍成宇看了一眼傅云墨,漫不经心的回答,“听过贩人生意吗?” 见他不说话,霍成宇又解释道,“就是贩卖人体脏器,将活体器官从人的身体中取出来,进而进行交易,我在调查的就是这个案子,不久前,在洛城发现了这样的暗桩交易,我管辖那片区域,可惜的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太大的进展,抓到的都是些小喽啰” “不过我倒是梳理清楚了一张人脉网,贩人生意之所以能够这么如火如荼而且漠视警方,是因为参与的人太多,牵扯的人也很多,说来也巧,其中一位也就是要紧的一位参与者,就是这几桩案子的主使人,这人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 越听傅云墨眉头便皱的越深,贩卖人体器官?主使人?这是说傅霆彦背地里还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他离开的这十几年里,到底傅霆彦都在做些什么… 看他这冷冰冰的样,霍成宇也知道了他已经想透彻了自己的话,笑道,“刚刚走的那个人本名叫赵黑虎,外号虎子,有犯罪前科,曾经因为抢劫杀人而入狱,后来被人从监狱里弄了出去,现在专门处理跟进申城和江川这两个辖区的暗线。” “你是故意放走他的?” “就算我不放又能怎么样,你信不信最多到明天下午,他就会完好如初的从警察局里出去?” “嗯?”尾音微沉,似乎是在反问他原因。 霍成宇叹气,微微摇了摇头,“官官相护,收了黑钱的也不少,何况上头还有位傀儡市长顶着,这一仗不好打,你们这案子不交给我接手,申城和江川怕是也没有人能够管得了,你记住,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包括警察” 傅云墨深知他说的是事实,一开始他是不清楚还有贩人这档子事,他只是觉得警方不可信,傅霆彦现在扶持的傀儡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地位和效力的,他们只是商人,跟警察对着干也不可能。 洛谦认识军方的人又能怎么样?这事儿军方是不可能露面的,就算可以帮忙也缺乏了身份。 “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徒然拔高的男人声音,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帮他 姜曷臣用那把军刀抵着顾诗若的喉咙,拉着她步步往后退。 看清楚了这边的形式后,傅云墨瞳孔骤然一缩,快步靠近,怒气腾升,“姜曷臣,你疯了吗?” “对,我是疯了!是你们将我逼疯的!一步一步将我逼到这种境地来还不够,还要伪装成好人站在道德的高度来指责我,凭什么?” 双眸赤红,凶狠的瞪着傅云墨,脚下不断往后退,“我让你们滚开,听不懂吗?是想看着她死对不对?” 傅云墨紧了紧握拳的手,眉峰深锁,目光落在苍白的小脸上,心脏蓦然一疼。 “云墨…”她轻唤了一声,盈澈眼底满是求生的渴求。 长叹,深深吐出了口浊气,声音低哑微沉,无力道,“放他走” “不行!现在放他走就等于是…” “我说放他走!”傅云墨吼了霍成宇一句,目光复又落在顾诗若身上,眼底深沉如墨,“不放他走,你难道让我看着我太太丧命吗?” 被他的话一噎,霍成宇心不甘情不愿的抬手,持枪相对的警察收起了手枪。 “给我安排一辆车,我现在就要” 姜曷臣将军刀抵在她喉咙又贴近了几分,划破了白嫩的皮肤,渗透出殷红鲜血。 傅云墨脸色愈发阴寒,见状,霍成宇只得按照他的要求做,吩咐了下去,“给他一辆车” “队长!” “聋了?我叫你安排就去安排!” “是,队长” 被忽然间摆了一道,霍成宇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按照姜曷臣的要求给了他一辆车,他就挟持着顾诗若步步往后退,贴近后面的车。 “发动车子”这话是对着最近的一个小警员讲的,小警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霍成宇,见他点头,小警员才上车,用车钥匙发动了车子。 “全部后退五米” 霍成宇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唯独傅云墨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安静伫立,墨黑暗瞳紧盯着顾诗若,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后退五米”霍成宇颇为不耐烦的下令,集体往后撤退。 见状,姜曷臣猛地将顾诗若推开,上了车。 轮胎剐蹭着地面发出的尖锐噪音,车子直直朝着拦路的警察冲过去,迫使着他们不得不让开路。 姜曷臣的车扬长而去,霍成宇低低咒骂了一声,“妈的!混蛋” 拨通了交警控制大队的电话,“嫌疑人夺了警车逃跑,车号是…” 霍成宇一边讲电话一边安排人善后,顾诗若被推开后,傅云墨就忙上前几步将人带到了怀里。 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后,一言不发的往车旁走。 她偷偷抬眸看,紧绷的下颌,棱角冷冽泛着寒芒,周身寒气令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傅先生似乎生气了,不过她很久都没有看到他大动肝火了… 被安置上了车,尽管傅云墨绷着脸,但到底还是心疼她更多,抽了纸帮她按着那边脖子,嗓音低冽,“自己按着” “噢…” 乖乖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回去的时候,傅云墨明显在生闷气,冷着脸愣是没有搭理她。 看到他正在脱衣服作势是要去洗澡,顾诗若硬着头皮凑过去,笑眯眯的说道,“你怎么了?在生气吗?为什…” “让开”不耐烦的抬手将她推开。 大眼暗色一掠而过,顾诗若顺势倒地,长发从肩上滑落遮掩住了脸颊,委委屈屈的糯糯嗓音带着无限指责,“你推我干什么?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了是吗?” “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再看到摔在地上的女人时,顿生无力。 半蹲下,“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有意的咯?一回来就对我摆脸色,你要是嫌弃我了你直说就好,我肯定不会烦你,大不了就再离婚一次!” “你敢!” 喉骨蹦出冷冽声线,卷着凉凉的话,“你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好事,还用我来提醒你?” 顾诗若懊恼的蹙起柳眉,情绪转瞬即逝,撑着坐直了身子往他身上靠过去,低低出声,“我做了什么啊?” 大眼眨巴眨巴,忽闪忽闪的盯着他,讪笑道,“你不要生气了,你看”她微微撇过头,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看我都受伤了,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这里好疼” “疼吗?”剑眉轻蹙,微凉指尖拂过她脖子,看到娇嫩肌/肤上那道血淋淋的口子,眼底溢满了心疼,转瞬便消失,冷哼了一声,“疼也活该” 鼓起腮帮子,柳眉拧起,美眸里刻满了委屈,“你真的是不爱我了” “嗯?”眉梢轻挑,等着她的下文。 顾诗若一下子扑在他身上,轻轻在他脸颊上蹭了蹭,“你都不管我了…” 无声长叹,原本垂着的手搭在她后背,将羸弱的身子骨抱紧,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哑嗓,“我倒是想管你,你让我管吗?” 讨好般的吻了吻他唇角,清澈透底的眼里刻着他的脸,“傅先生不要生气了,你板着脸我会很害怕的” 又好笑又好气,泄愤似的用力夹了她鼻梁一下,旋即将人从地上抱起,往沙发边走时,他说,“你倒是惯会撒娇,现在学会老实了有什么用?刚刚怎么不这么老实听话?” “…” 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了沙发上,自己转身去找医药箱。 帮她上药的时候,她龇牙咧嘴的喊疼,傅云墨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嘴上没说什么,手下力道倒是轻了很多。 看着低垂着眼睫温柔的傅云墨,眼底笑意浓浓,傅云墨专注的帮她将划开的口子上药,冷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刚刚的事情是你和姜曷臣一起策划的,你甘愿给他当人质,让他离开,对吗?” “……”有时候太聪明的人会很讨厌,比如现在,她就得绞尽脑汁去讨好求原谅了。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索性装糊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懂?需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两个小时前的事?” “嗯,不用不用”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过视线不去看他。 两个小时以前,在小渔村彭家小铺之时。 她看到了姜曷臣一个人站在那里,也知道霍成宇下一步是要将他逮捕归案。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潜意识里不想要姜曷臣在经历了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后还要进入监牢。 “你想走吗?” “想又如何?你们会放我离开?”姜曷臣一直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楚姜曷臣的脸,也摸不准他的情绪。 心一横,她说,“那如果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这里呢?” 她说完这话,姜曷臣身形明显虚晃了一下,终于肯转过身来看她,“你为什么要帮我?两年前我那样对你,你不恨我?” 低低发笑,释然出声,“你都说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一个还不知道未来能够活多久的人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置身于过去的痛苦之中?本来人活着就挺累了,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做我想做的事,而不是一味的追究过去” 姜曷臣看着她的眼底复杂的深色,她看不懂也不想深究。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出声,“也好,你比我好,没有活在仇恨里” 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知道刚刚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我想那个女孩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也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带着她的那份希望一起活下去,姜曷臣,你活在仇恨里十几年了,不累吗?” “现在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你也应该醒悟了,不要再将自己逼上绝路,你好好想想刚刚的那个女孩,何况你还有妹妹需要管,你难道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那番话在姜曷臣心里造成了什么影响,她只知道最后姜曷臣答应了她的话,而她也乖乖配合着姜曷臣。 放他走,也是希望他能够想通,带着那个女孩的心愿好好活着。 临走之前,姜曷臣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他是在为两年前的事而感到抱歉,为了因为自己而对她造成的伤害而道歉。 回忆戛然而止,对上那双考究探寻的深眸,顾诗若抿唇一笑,“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很不自在的” “用自己当人质逼着我不得不放他走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后果?” 忽而凑近他,大眼顾盼生辉,娇笑道,“后果是什么?傅先生你要惩罚我吗?” 狡黠润眸透着细碎浅光,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白皙的脸蛋上浮上了奇异的潮红,温软的话语低糯动听,带着小女人撒娇时特有的情绪。 深邃的眼眸覆盖上一层异样暗色,他伸手揽住了纤细柔软的腰肢,微微用力将人按到了自己怀里,嗓音低哑,“嗯,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辗转反侧被压倒了沙发里,皮质沙发发出咯吱的响声,在他唇舌肆虐的亲吻下,只剩下哼哼唧唧的低吟声,也被他尽数吞下。 在她脖子上流连,吻了吻她被刀子划破的地方,低声道,“以后不许这么鲁莽了” 主动环上了他的脖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不敢啰嗦半句,尽力的迎合讨好,献宝似的凑近吻在凉薄的唇瓣上,细腿勾搭缠上了精壮的腰身,呐呐低语,“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惹你生气了” “我会这么做也是希望姜曷臣能够有个好的未来,那个女孩她…”还没说完的话被转换成破碎的嘤咛声,她咬唇忍耐着,脸颊潮红媚眼如丝。 隐约听见男人贴着她耳边低磁魅惑的话语,“不要在这种时候脑子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真是霸道啊… 明明是他生气了,才会想尽办法要解释清楚的,现在又成为她的错误了? 来不及抱怨更没有时间细想,被接连不断的浪潮带着起起伏伏,只能够紧紧攀附着眼前的男人,低低的哼唧出声,指甲嵌进了他后背软肉里。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 看到累瘫软的小女人,傅云墨怜惜的在她眼角吻了吻,抱起她的时候,顾诗若跟只小猫一样自动自发的在他脸上蹭了蹭,哼哼唧唧的低吟了一声。 心脏愈发柔软,青丝拂过他脖子间,如同被一片轻盈的羽毛拂过,痒兮兮的,令人无法狠下心丢开不管不顾。 清理过后,才将她放到床上,就看到她自动自发的裹着被子滚了一圈,引得傅云墨低低发笑。 摸了摸她头发,才躺下,顾诗若就滚到了他怀里。 “没睡?” 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微微眯起了一条细缝,喃喃道,“热死了,你离我远点” 毫不客气的拍了他一巴掌,又挪远了点,不消片刻,温热的胸膛又贴了上来。 抵着她耳边喑哑出声,“没睡着我们就好好谈谈” “不要,我好累” “听话,再忍一忍,嗯?”哄慰着她,跟带正在跟他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吻了吻她脸颊,“宝贝,先别睡” “…”不耐烦的掀起了眼眸,跟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你可以再恶心人一点” 什么宝贝?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困意都被他驱散了,顾诗若只得认命。 “你想跟我聊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放走他?”刚刚他没有仔细去听顾诗若的解释,在做那种事的时候,他可不喜欢从顾诗若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更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事。 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侧过身子,“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放他走也是为了他好,那个女孩肯舍命救他肯定也是希望他能够好好活下去” “所以你就舍身为人救了他?”他似笑非笑的撑着手臂,冷冷凝着她。 看他这德行,顾诗若就知道这个别扭的男人醋罐子又打翻了,讨好似的,藕臂缠上了他脖子,整个人半吊着,低低呢喃,“别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不敢这么做了,有事一定会先跟你商量,这一次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轻轻晃着,美眸内满是殷切渴求。 她靠过来的那一刻傅云墨的气就都消了,只是仍然板着脸,等她给台阶下。 心领神会的顾诗若主动凑近在衾冷唇瓣上落下一吻,还没离开,后脑勺就被扣住,重重摔在床上。 越来越过火的时候,她才讨饶,“不可以,不要了,我好累,你让我休息会吧” “撩拨了就想跑?” “…”谁撩拨他了?要不是这恶劣的性子,怕他生闷气,她至于这么牺牲自己吗? 堵着一口气,顾诗若撇过了头懒得搭理他,只是在他的手不安分的时候,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一个激动就昏厥过去了,怎么办?” 她本来只是想拿这件事来吓唬他一下好让他安分点,未曾想这会让傅云墨陷入到情绪低落中。 等到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傅云墨变得沉默寡言时,为时已晚。 他下了床套上了衣服出门,顾诗若全程就处在呆滞的状态下,愣愣的看着他离开。 房门声轻响,才激起了她的反应。 忽然间这是怎么了?说了这种话,所以他不高兴了吗? 眼睫半敛,投下阴阴剪影,烦闷的用枕头将自己闷着,贪婪的嗅着留有他身上麝香气味的枕头。 这算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心结了,无论怎么样都解不开,一旦触及到这个禁忌,就会陷入到死循环的互不理睬里。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就开始了冷战,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远。 照例吃完饭,顾诗若收拾餐具的时候,忽然间主动开口叫住了傅云墨,“我想去看医生,你陪我去吗?” 两天的不理不睬,傅云墨终于肯正眼看她,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他原以为顾诗若是要去医院,哪成想她一上车就开了GPS导航系统,输入了目的地后,傅云墨轻蹙起剑眉,“你不是要去看医生?” “对啊,我现在就是去看医生”弄好了以后,她自觉的扭过身子去系安全带,“谁说看医生就一定要去医院看?” 坐好后,她松了口气,“开车吧” 傅云墨深深看了她一眼,驱车从地下车库离开,根据GPS导航的线路图找到了那家小医馆。 下车的时候穿过了几条小巷子,傅云墨眉头越蹙越深,“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看医生?” “这种地方又怎么了?看个医生你还挑三拣四的,早知道就不让你跟我一起来了” 她也是这两天才想清楚,这么自暴自弃下去也没有用,还是得早点开始治疗,积极配合才有可能将身体素质慢慢变好。 尽管说怀孕的机会不大,但是她总得试试看,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一定不可以怀上宝宝? 拉着他往里走,对着地址看到了那家小药铺后,她才拉着傅云墨跟她一起进去。 屋内不透风很暗,而且很闷,一进入店内就跟蒸炉一样热。 “有人在吗?”她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声,微眯着眼睛打量四周,小道有点狭隘,两边似乎堆积了很多东西,可是屋内很黑,又看不清楚。 没有人应答,如果不是傅云墨跟在她身后,她肯定没胆子进去了。 壮着胆子往里走,“徐医生你在家吗?” “咳咳…”压抑的咳嗽声持续了一阵子,粗噶的嗓音在这昏暗的环境内格外瘆人,“谁?” 咽了咽口水,顾诗若讪笑道,“徐医生,我是被介绍来找您看病的” 又没了回应,“啪嗒”一下,原本还昏暗的屋子灯光大亮,足够看清楚四周。 看到堆积着的纤维袋,傅云墨眉间深锁,颇为不赞同的捏紧了顾诗若的手,不愿意她在这里看病。 环境恶劣不说,这个医生都没有营业执照,而且也没有从医资格证,他进门就在打量,该有的东西都没有,还不知道是不是个赤脚医生。 顾诗若的病情复杂,一般的医生根本不能够入手,万一找了个庸医,她可就毁了。 格外严肃的握紧了她的手,沉声道,“跟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 她瞪了傅云墨一眼,努力的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人看了一眼他们,摇头嗤笑,“小姑娘,你男人是不想让你在我这个糟老头子的手下看病” 黄土都埋了三分之二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他挥了挥手,“走吧,既然不信任,就不要来找我看病” “打扰了,老先生”傅云墨虽然不想让顾诗若在这里看病,可对待年纪大的老年人还是很有礼貌,拉着顾诗若就想往外走。 出了医馆,顾诗若死活都不愿意走了。 她用力的甩掉了傅云墨的手,站在原地,垂着眼睫低低出声,“你也知道我没办法怀孕,去了医院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同样的结果?你可以不在意,你总说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我想要一个孩子,你知道当初将那个孩子从我身体里剥离的时候,我有多痛吗?” “我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睁着眼睛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他会不会疼?这样剥夺了他来这个世界上的资格,是不是太残忍了?” “傅云墨,这是报应,他当初在梦里那样求我,他求我不要杀了他,可是我没有护住他,所以他生气了,他不愿意见我现在也不愿意回到我肚子里…” 他僵在原地,看着空落落的手心,眼眸愈发黯淡。 “你恨我,是吗?尽管你说你忘记了放下了,但是这个疙瘩一直都在你心上,你还是憎恨我对吗?” 她低着头,眼眶泛红,“是,我恨你,一直都恨你也放不下这件事,现在知道自己怀孕不了,我就格外的憎恨你厌恶你” “可是…”她声线哽咽,小心翼翼的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口,嗓音温软,“我更放不下你,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很痛苦,我想要一个孩子,你成全我好不好?” “就算没有效果也请让我试一试,反正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就让我试一次,好吗?”她抬起头,噙着泪渴求的望着他。 心尖骤然紧缩,他轻柔的帮她拭去泪珠,低低嗯了一声,话语低哑沉着,“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哭” 一头扎进了傅云墨怀里,“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想那样伤害你的,我只是厌恶跟个窝囊废一样的自己,从过去到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好,现在连一个孩子都给不了你,我好厌恶自己”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愿意重新当回傅太太,我就很满足了” 他不知道在顾诗若的心底会这么芥蒂这件事,更不知道没有孩子会让她自我厌恶到这种地步。 傅云墨一直认为没有孩子也不打紧,他本来要的也就是顾诗若,多了个孩子,反而还会分散她的注意力,将给他的爱分给了另一个人,这会令他很不爽。 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真的想去找他看那就去吧”开始他也只是担心这是个江湖郎中不管用,反而可能会对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现在的顾诗若脆弱的就跟纸片人一样,没有任何的承受能力,只要小小的一个打击能够令她溃不成军。 怜爱的吻了吻她发间,哑着嗓音,“诗若,是我思虑不周想的太自私了,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别哭了,好不好?” 她发泄了自己的情绪,这两天顾诗若总是不可抑制的胡思乱想,厌恨自己的残缺,更厌恶自己这副快要报废的身子骨。 一点都不想死,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她怕死,一直都怕死。 怕死了以后见不到傅云墨,怕死了以后,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会不开心。 没有人会去在意他的情绪,也没有人能够在第一时间里就察觉到他的难过。 所以—— 她不想死。 再三思量之下,她决定要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哪怕未来她真的时间不多了,她也想留下骨血,至少这样,她就算真的走了,傅云墨也不会太孤独。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最漂亮 徐老忠抚了抚眼镜,微微低下头去看,“你们还没走?又回来做什么?” 他摆弄着手里的红檀木雕饰品,细细用绒毛巾擦干净灰尘,顾诗若刚刚哭过,眼圈还泛着红,“徐医生,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有跟我先生商量好就过来了,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刚刚我们的不敬。” 徐老忠正了正老花镜,打量了顾诗若一眼后,才放下手,“我看你这个女娃娃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老头子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们先想好,商量好了再决定治不治,在我这治疗就不要半途而废更不可以质疑我的治疗方法” 傅云墨脸色暗了暗,迫于刚刚顾诗若的哭诉又心软了无法拒绝,他是不想要顾诗若在这种连卫生环境都不及格的小诊所治病,万一越治越糟糕那可就完了。 “怎么样?小伙子你能接受吗?你要是不舍得你太太在我这里治病,趁早现在就将她带回去”徐老忠微微眯着眼睛,混沌的双眸里那一抹清明锐利令人无法忽视。 眉骨微跳了跳,傅云墨阴着脸看着徐老忠,总觉得这老爷子是故意向他示威。 见两人间情绪不大对劲,顾诗若忙出声打和,“徐医生,我要治,请你帮帮我” 她暗自拉了拉傅云墨的手,刻意压低了声音,“云墨,你答应我的,你在外面已经答应我了,不要反口” 盈澈润眸里期盼满满,令人不忍心拒绝。 傅云墨看着她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低眉顺眼道,“徐医生刚刚多有得罪,请您不要跟晚辈计较” 徐老忠爽朗的笑出了声,“小伙子你要是一开始就是这种态度我也不会为难你” 最后,徐老忠还是答应了帮顾诗若看病。 中医问诊,望闻问切,不过令顾诗若安心的是,几乎不需要她动嘴皮子,徐老忠就能够精准无误的说出她的症状。 他诊完脉了,顾诗若才把以前的病历交给他,拿着看了好一会儿,神情格外严肃,“我也不跟你说那些噱头巴脑的话,你这病吧!也不算病,你身体受到的伤害比较重,已经损害了机能,你这头是个大问题,还是趁早回到原来的医疗机构去看看,至于调理身体,治疗宫寒我倒是可以下手试试看” “这样,咱们也急不得,一桩一桩病来解决,先治疗你这宫寒的毛病,改善了你的身体素质再说其他” 徐老忠全然不似开端那般随意,现在开始诊断治疗就变得格外严肃认真,开了几张中药单子后。 他说,“我这里开了一张中药单子还给你列了一张食补单子,你们按照这个来服用,另外我给你先用艾条温灸。” 徐老忠说的艾条温灸,就是在肚脐正中直下1.5寸处的气海穴和肚脐正中直下3寸处的关元穴,用艾条熏灸30分钟。 期间,傅云墨连坐都没有坐一下,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看到顾诗若额上沁出的冷汗,没有血色的小脸,心内无声叹气。 刚刚她说的话都像是银针一样刺在他心上,微微的疼,丝丝殷红从小孔渗出。 她疼,他更疼。 从小医馆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傅云墨忽然间停住脚步,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人,眼底晦涩难明。 在她低着头走路的时候,伸长了手轻按在她头顶,随后缓缓下移扣住她后脑勺,将人带进了怀里,嗓音温凉,“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问题,我以为没有孩子也不打紧,但是…” “我没想过孩子对于你来说会成为心上梗着的刺” “别说了”沙哑着声线,眼底微酸。 她揪住了男人腰侧衣襟,随后退了出来,努力弯着唇角扬起温浅笑意,“我刚刚有点情绪失控,说出的话不着边际也没有经过大脑,你别放在心上,云墨” 她微微垂下眼睑,手抚上肚子,“我想有个宝宝,只属于你和我,他身体里流着我们两的血脉,就算…” 声线骤然间变得哽咽,“就算我真的比你先走,你也不会太孤独,这个孩子会代替我陪伴着你” “顾诗若!” “你别吼我,我们两都心知肚明不是吗?你以为你删除掉了我的邮件我就不知道了吗?瑞士那边已经让我回去继续治疗了,我的病很难治好,根本不可能有痊愈的说法不是吗?” 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始终低着头,“我都清楚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手术后还能够活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我应该知足的,可是我很贪心啊!我不想死…” 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眼泪滑落,拉着他的衣摆,“我不想死,我真的好怕死,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不断收紧,透不过气来。 “不会死的,谁说你会死?撑过了这么久,我们还可以撑过更长的时间,不要放弃希望” 不顾及现在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紧紧抱住瘦弱的顾诗若,“不要放弃,你放弃了我也会疯的” 她知道不能够自暴自弃,所以她还是来了,积极的接受治疗,配合治疗。 做了这么多,还不是想活的时间长一点。 能活多久她不在乎,但是可不可以比现在更长一点? 像是被围困在一座孤岛上,四周都是深海,一旦妄想逃离就会沉没在海里。 只有她和傅云墨两个人,犹如困兽之斗又在互相取暖。 按照老中医的话乖乖去药店抓了药,傅云墨又刻意带着她去了大卖场,按照食补单子买菜。 一路上,顾诗若的情绪都不太高,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从市场回去公寓,如果不堵车的话至少也得一个小时,他没有那么快就带着她回去,而是将东西放到了后备箱,带着她走走逛逛散散心。 顾诗若安静的被他牵着走,不发一言跟木偶一样目光涣散空洞。 说来也巧,顾诗若在一家甜品店停了下来,想吃甜筒,傅云墨却坚决不同意。 两个人就在甜品店门口僵持住,按理说这大热天的要吃冰饮也正常,但是顾诗若的体质不好,刚刚的老中医也说了要忌嘴,不能够贪凉更要尽量少吃寒凉刺激性的食物。 僵持不下,傅云墨板着脸像是在教训一个任性不听家长劝告的小孩子,“都说了不能吃,刚刚才看病出来,现在这么快就将医嘱抛之脑后了?” 提起这茬,顾诗若多少有点心虚,但是女人天生是不讲理的生物,就算是白的也能够硬掰成黑的。 “就一次有什么打紧的?徐医生不也说了是少吃而不睡不能吃,一次两次的也不会造成什么很大的影响啊!” “你在跟我揪语病话里的漏洞?” “哪有?我只是说出个事实而已,你自己也在旁边听着,徐医生确实只是说要少吃而不是完全忌嘴” 在无理取闹方面,女人都是天生的侦探,找到一个小BUG就揪着不放并且据理力争。 傅云墨似笑非笑的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听话?”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顾诗若缓和了态度,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软声细语,“你看天气这么热,你都拉着我逛了这么久,你就让我喝一杯冷饮,好不好嘛?真的是很热啊!” 她额上沁出了薄薄汗珠,红唇微微张着,不断用手扇风,白皙的脸蛋上渐渐攀爬上两抹淡淡嫣红,双眸含春。 仓皇的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暗自叹气。 确实热,这股燥热都能够令他心火旺盛,邪念更浓。 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不愿意在大门口跟她僵持着,看她被紫外线晒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他也心疼,只能够应承下来,只允许她进去喝一杯冰饮。 亲亲热热的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将先前的阴霾尽数抛之脑后,点了一杯柳橙汁后,就老实的在一旁等着。 傅云墨看着点了小甜点,一并端给了顾诗若。 他不爱吃,只是坐在一旁陪着她。 顾诗若一个人也吃的津津有味,他看着觉得好笑,“就那么好吃?” 平时吃饭的时候,她胃小的跟猫一样,吃了一点点就说饱了,逼着她吃,她也只能够勉强吞两口,一脸的苦相。 现在吃这种甜食又吃的啧啧作响,明明就甜腻的要命,她还能够吃不腻歪。 “女生对甜食可没有抵抗力”她咬着小勺子微微摇头,笑得一脸餍足。 “傅太太也说是女生对甜食没有抵抗力,你还算女生?” 愤愤不平的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不算女生了?哦~我懂了”她一边点头自顾自的说,“你是在嫌弃我来了,人老珠黄比不得外面年轻的小女生了,对吗?难道年纪大了就不可以吃甜食了?这种特权到底是谁规划出来的?” 窗外的斜阳打进来,他清雅矜贵的脸沐浴在刺目令人眩晕的光线中,晕开了层层重影,轮廓也被勾勒的模糊。 唇角漾开的清浅笑意令人心脏狠狠一跳,顾诗若咬着勺子,嘟囔道,“使用美色勾/引人,是犯规的!” 未免也太坑人了点,这个样子他们要怎么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公平竞争?只要稍微笑一笑,她就分分钟能够被秒杀掉。 汝如妖孽,惑之魅之,令人夜不梦寐,食不下咽。 惆怅的长长叹了口气,嫁给了傅云墨,她耳根子都不能够清净,现在都能够听到周围小女生扎堆低低的议论声。 “傅云墨,你不要笑了,笑起来真的很丑” “没关系,我丑傅太太美” “……”这样真的是犯规的对不对?连想无理取闹的发脾气都生不起气来。 “傅太太?” “嗯?” 见他突然间不说话了,顾诗若疑惑的抬起头去看他,眼前一暗,唇畔微热,带着薄荷的清新气息充斥在她的五脏六腑之内,他舔掉了她唇上的蛋糕,微微撤开了点,含笑低磁,“不管是年轻还是衰老,在我眼底,你最漂亮。”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她的心里还有自己? 杏眸近乎呆滞,大脑当机,看到傅云墨笑的像只狐狸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猛地一个激灵,捂着绯红脸颊,“你占我便宜!”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怔了两秒轻轻点头,“记得,又怎么?” “丈夫吻自己的太太也算占便宜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岂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在耍流氓?” “…强词夺理” “傅太太教得好” “…”默默的咬着吸管喝饮料,垂眸不语,脸颊上红晕未散。 女人都爱听好听的话,她也不意外,所以能够从傅云墨嘴里听到那种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唇角扬起浅淡的笑弧,眉目弯弯,梨涡浅浅。 抬手在她发顶上轻轻揉了揉,眉目温和深邃的眼底含着浓浓宠溺和满满深情。 “爸爸,你在发什么呆呀?” 被那端的一幕刺到了双眸,他愣了愣,骤然间觉得心尖隐隐作疼,侧头,看向身边的小男孩。 他弯下腰将人抱起,哄道,“饿了吗?” “嗯!我要吃冰激凌!”小男孩粉琢玉雕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神秘兮兮的将肉肉的小指抵在他唇边,小声道,“嘘,我们不告诉妈妈!” 被自己儿子可爱又天真的神情逗笑,他捧着小男孩去买冰激凌。 拿到手后,小男孩吃的一脸满足,沈宋的目光却不自觉的往角落边扫去,不时流恋着背对他的人。 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了,新欢旧爱齐聚一堂,他这个旧爱被当成了陌路人,见面不相识。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他看了看自己抱着的小男孩,踱步靠近。 等到他站到了她侧边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要开口说什么。 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傅云墨,斜睨了他一眼后,淡漠道,“沈先生,有什么事?” 什么事? 他也很想问自己有什么事,大概是看到了顾诗若以后,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脏,所以还是很想靠近,明明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也亲眼见证到了她现在的幸福,他也还是想死皮赖脸的靠近。 视线越过傅云墨,直直看向身旁坐着的顾诗若,扯着嘴角打招呼,“诗若” 一开始她没有搭理沈宋,是因为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说爱还太少,说恨又太勉强。 她对沈宋就真的像是陌生人,没有情感,再次见面,也没有情绪起伏。 当初被寒了心,所以选择了离开,放下后,她才敢重新开始。 现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叫沈宋的人,也留不下他的位置。 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侧眸,眉目平静,“沈先生” 虽不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句客套又疏离的沈先生,但是以前他还能够在顾诗若的眼底找到那么一丝不舍,那是只因为自己而出现的起伏。 现在,那双透彻如同黑曜石的眼底没有了任何的起伏,也找不到过往对自己的爱慕和痴缠。 她,放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沈宋莫名觉得心酸,脸上笑意越发僵硬,“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哦,是挺巧的,我刚好和我先生来这里休息顺便吃点东西”顾诗若将视线转向傅云墨,柔声道,“人我就我不用介绍了吧?以前你们也不是没有见过面。” “嗯…”沈宋盯着她冷淡恬静的侧颜,眼底满是落寞。 人这种生物还真是奇妙,失去了才想要珍惜,可是失去了还哪有重新拥有的资格? “沈先生一直盯着我太太看,将我置于何地?我这个人气量狭小,不喜欢人肆意打量我的东西,更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人动歪脑筋” 沈宋没说什么,只是将赤/裸裸的视线从她身上收回,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 “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们,我们快回去吧!”他抱着的小男孩舔着冰激凌一脸的天真,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沈宋却像是忽然间找到了突破口,托了托抱着儿子的手,笑着介绍道,“昀昀,快叫阿姨好” 沈业昀看向顾诗若,稚嫩的童音带着丝丝甜糯,“阿姨好” 她唯一出现波动的便是这一声阿姨好,循着声望去,看到沈业昀,小小的一团被抱着,粉嫩嫩的皮肤,如同黑葡萄般的大眼提溜的转着。 恍惚看到眼前的小男孩被晕染成重影,幻化成那个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小小身影,他在喊她,喊她,“妈妈” 顾诗若看着他出神,低低应了声。 黝黑的瞳仁映着两个小小的沈业昀,她眉眼间的哀愁和沉痛令沈宋一喜。 她还没放下?所以现在看到了自己和孟素素的儿子后心底不舒服吗? 沈宋的表情令傅云墨不悦蹙眉,眼瞳墨色晕开,深不可测。 “我可以抱抱他吗?”顾诗若看都没有看沈宋一眼,近乎痴迷的看着沈业昀。 “当然可以”忙不迭的应承下来,将沈业昀交给她,顾诗若小心翼翼的将人接过来。 有点重,她的小身板抱着沈业昀有点吃力,但还是硬撑了下来。 沈业昀很乖,乖巧的惹人怜爱,小小的手抓着冰激凌,吃的满嘴都是奶油,顾诗若慈爱的抽了纸巾帮他擦嘴,他也会甜甜的朝着她笑,“谢谢” 抿着唇角,淡淡浅笑,眉目间的温柔令人沉迷。 沈宋在一旁看着目不转睛,要是这个孩子是他们两人的,他会不会能够永远看到她温柔似水的模样? 眼眸渐渐暗沉下来,看着她那么喜欢小孩子,傅云墨压下了火气,没有多说什么。 “他多大了?” “两岁半”说到沈业昀的年纪时,沈宋多少有点心虚,两年前他还没有顾诗若离婚,孟素素就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现在提起过去的事,沈宋或多或少感觉到愧疚。 “哦”顾诗若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她的母性被激发,专注的看着沈业昀啃冰激凌时的可爱模样,萌的令她不忍心撒手。 想到孩子就心酸,两年前,她也有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不争气,那个孩子估摸着也跟沈宋的孩子差不多大。 傅云墨不忍看她难过,薄唇微启,“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么早?不再多坐会?” “不用了,沈先生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傅云墨站起了身,漫不经心掀开的眼底覆上了一层阴鸷寒光。 顾诗若深深看了一眼怀中小小的人一眼,忍痛割爱,吃力的将沈业昀抱起,交还给了沈宋。 自动自发的走到了傅云墨身边,拉着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淡淡看了她一眼,裹着柔若无骨的小手,手上薄薄的茧子磨得她感觉有点痒。 侧眸看了他一眼,温声细语,“我可以再打包一份甜点走吗?” “还吃?” 她腼腆的抿唇浅浅一笑,唇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伸出了一根手指,“就一份,可以吗?” 傅云墨向来是个行动派,她说了就将事情落实,牵着她去了前台又要了一份慕斯蛋糕,还多要了一份蛋挞。 等着打包的时候,顾诗若抿着唇角笑,“那我晚上可以不用吃饭了” “想得美” “…为什么?”她讶异的看向傅云墨,不明所以。 恰好收银员将东西打包妥当了,傅云墨伸手接过,“谁告诉你这是买给你的?” “啊?那你买蛋糕做什么?” “当然是我吃,你看” 唇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愤愤不平的瞪了他一眼,这恶劣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改掉? 离开的时候,没有再看过沈宋一眼。 她本身对沈宋也没有多特别的念头了,刚刚她只是看到沈宋抱着的小男孩想到了自己无缘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所以有点感伤缅怀而已。 现在从过去中走出来,她也不会再过多去过去的人接触。 “爸爸,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我困了”沈业昀搂着沈宋的脖子,轻轻蹭着撒娇,手里的冰激凌已经开始融化。 他叹了口气,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看一眼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激凌,转身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对于顾诗若来说,是不是就像这个融化掉的冰激凌?开始很诱人,现在慢慢化掉了就觉得粘手了,迫不及待想要丢掉将手上的黏腻洗干净。 沈业昀一直都很懂事也很听话,他和孟素素三朝两头的吵架,也算是难为了这个孩子了。 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沈业昀,孟素素开始有事没事找他吵架开始,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婚。 但… 沈业昀怎么办?他还这么小,没了完整的家庭,他会被人嘲笑会被人欺负。 无论有所想结束这段令人感觉到厌烦的婚姻,为了沈业昀,他都忍耐了下来。 孟素素找他吵架,家里不清净躲不开,他就干脆搬到了公司去住,懒得回家,只偶尔去看看沈业昀,单独带着沈业昀出来玩。 “爸爸,你不要跟妈妈吵架了好不好?” 听到了沈业昀的话,沈宋僵了几秒,不自觉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昀昀,爸爸妈妈的事,你还小你不懂” “可是爸爸,你和妈妈每次吵架,昀昀都好怕…” 沈宋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边坐在儿童座椅上的沈业昀一眼,心思微凝,沉默不语。 他也知道这样做对不起沈业昀,也知道他还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事太残忍了。 所以在沈业昀面前时,沈宋一直忍耐着,无论孟素素怎么找茬,他都忍着没有发火。 现在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沈宋也觉得很累,无奈长叹,“昀昀,爸爸也不想跟你妈妈吵架,但是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就能够做到的,爸爸今天来找你的事,不要告诉你妈妈,知道吗?” 他已经躲着孟素素很长一段时间了,生怕被她缠上后,她又跟个泼妇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揪着他不放,硬是要逼着自己跟她吵架。 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够说得出口,不分场合不分人,但凡是有个女人跟他多说了一句话,孟素素都跟疯婆子一样揪着对方一顿打,这样的日子过得憋屈又烦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沈业昀皱巴着小脸,显然很不高兴,情绪低落的闷着不说话,沈宋看了他两眼,无奈轻叹。 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做到,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沈业昀,他估计早就和孟素素离婚了。 车子听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沈宋将沈业昀从车里抱了出来,带着他上楼。 安顿好后,沈宋就想离开,沈业昀却揪住了他的衣摆,委屈的撇着小嘴,“爸爸,你可以陪我一会吗?” 他半蹲下,看着沈业昀,沉沉出声,“昀昀,爸爸公司还有事,你乖乖待在家里,你妈妈估计等会就回来了” “爸爸,你就不能够多陪陪昀昀吗?昀昀不想让你走,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嘲笑我没有爸爸…” 黑白分明的大眼润泽噙着薄薄泪水,令人看着不忍心拒绝。 沈宋长长叹气,“昀昀,是爸爸对不起你” 当年如果不是他的一念之差也就不会将事情弄成现在这样,更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确实后悔了,当初没有跟孟素素搅和在一起的话,或许现在这个孩子就是他和顾诗若的,她会是个好妈妈,她那么喜欢小孩子,她会是一个比孟素素更加合格的妈妈。 没有拒绝掉沈业昀的要求,他将人抱起,哑着声线,“昀昀,爸爸如果真的跟妈妈分开了,你…” “不要!为什么要跟妈妈分开!我不要爸爸你和妈妈分开!” 沈业昀的情绪忽然间变得激动起来,眼眶红红的跟着兔子一样,他只得安抚下沈业昀,“好好好,爸爸不会跟妈妈分开” 看样子,现在还不是时候,沈业昀他还很排斥他们两个人要离婚的事。 如果不是顾念着这个儿子,他真的早就跟孟素素离婚了,这样煎熬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好不容易才哄着沈业昀睡着,沈宋在他额上亲了亲,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开/房间。 “你回来了啊” 刚关上门,沈宋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将门缝阖上后,他才转过身去看,见孟素素神色憔悴,蓬头散发的站在客厅里。 低嗯了一声,抬腿就往外走去。 还没出门,后背便贴上了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孟素素从后抱着他,乞求道,“阿宋,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今天就留下来陪陪我” 说着,她声线一梗,“你都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对孟素素他有抱歉有愧疚,更多是不耐烦,拉下了腰间的手,“你好好照顾昀昀,我还有事要忙” “忙忙忙!你就知道跟我说你忙!沈宋!你连跟我撒谎都不能够走点心吗?除了这一个借口以外,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哪怕是骗骗我也好啊!” “你小点声,昀昀还在睡觉”沈宋转过身,低低吼了她一句。 他的冷漠成功激怒了孟素素,“沈宋,你不要用昀昀来当借口搪塞我,你要是真的关心昀昀,会这么多天不回来看他吗?昀昀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昀昀想爸爸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扪心自问,昀昀的事你都管过什么?” 烦躁的扯了扯领子口,脸色铁青,“是我不想管昀昀吗?哪回我回家你不跟我吵?” 疲倦的按了按突突跳动的眉心,他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往下压,“好,我不跟你吵,难得回来,我不想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去公司,你也安分点不要跟我闹” 喉结轻滚,他平息下怒火,准备离开。 孟素素却幽幽出声,“你是刚刚带着儿子去跟哪个女人鬼混了吧?怎么?你想让儿子早点熟悉新妈妈是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带着儿子出去透透气” “是吗?只是透透气?”眉含讥笑,她上前一步,猛地拽住了沈宋的衬衫,冷冷笑道,“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身上这股女人的香味是什么?” 起先还没发觉,后面接近抱住了他,就能够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女人香味,很淡也不像是香水味。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忽然间发脾气的原因,她不能够接受现在沈宋不要她了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的事实! 他怔了片刻,下意识的就去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果然闻到了一股极淡却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 恍惚忆起顾诗若从他这里抱走沈业昀的时候,两个人有过很短的接触,这股香气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他的沉默和出神,刺痛了孟素素的眼睛,眼眸骤然一紧,“真的有?那个女人是谁?你告诉我勾/引你的女人是谁!” 孟素素扑了上去抓着沈宋又哭又闹,不耐烦之下,沈宋将人用力推开,“你闹够了没有!你要是死不悔改,那咱们两现在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离婚?不… 她抬头,披头散发跟个疯子一样呆呆的望向沈宋,“你刚刚说什么?你要跟我离婚?” “沈宋你身边真的有女人了?那个贱货是说?你告诉我啊!我要去杀了她!”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沈宋冷下了脸,“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将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孟素素,我跟你离婚根本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我是已经受不了你了!我不想让自己的下半生都是在无止境的争吵中过下去!我也需要休息,我也想耳根子清净点” 他话说的直白也狠绝,他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孟素素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雷区,所以他才忍无可忍了想要离婚。 扒拉了自己的头发一下,她看着沈宋,眼底满是红血丝,“怎么可能?没有小三?你沈宋这么爱在外面找女人,外面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你说啊!是哪个狐狸精勾/引了你,哄骗着你跟我离婚?沈宋,我们都结婚两年了,昀昀都这么大了,你要跟我离婚?你想过昀昀的感受吗?他以后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被人嘲笑?” 昀昀… 他怎么没想过?如果不是因为沈业昀,他们两个人早就离婚了,根本不用到现在还在牵扯不清。 眉眼间满是倦怠,说出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素素,我们好聚好散吧!我真的很累,不想继续跟你折腾下去了,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状态,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种折磨” “我不要!你撒谎!你沈宋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结了婚就惦念着外面的女人,当初不也是这样吗?跟顾诗若结了婚以后,你觉得她索然无味,你说你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所以才跟我在一起了,现在呢?” 她咧开嘴角笑肆意嘲讽着沈宋,“现在还是死性不改!结了婚不安分,总想着往外边跑,沈宋你就是犯贱!” 提到顾诗若,沈宋脸色黑沉如同锅底,“你说够了?” “够了?没有!你做得出来还怕我说?” 孟素素低低的笑出了声,“你好好想想两年前你都跟我说了什么,你说你爱我,你说顾诗若那种女人娶回来就是个摆设,不会讨好你也不会迎合你不懂情/趣,你在她身上体会不到的激/情都在我这体验到了,怎么?这些话你都忘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眼中笼罩上一层层阴郁,“我叫你闭嘴,你听不懂?” “孟素素,惦念着两年的夫妻情分,我不想跟你闹得太难堪,你也别来逼我,逼急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周身阴寒,戾气丛生,令孟素素突然间清醒过来,她痛苦的敛下眼睫,呐呐低语,“阿宋,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害怕失去你,我怕别的女人会将你从我身边抢走,求求你不要跟我离婚,你走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只是害怕沈宋会跟过去抛弃顾诗若一样抛弃掉她,害怕会有令一个女人来跟自己抢他,因为太爱太没安全感,才会这样草木皆兵。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低喃道,“我知道了,我现在还没化妆,你是嫌弃我丑了丢你的脸是吗?对,我现在身材也不好,都没有收拾自己…” 孟素素像是陷入了魔怔之中,自言自语,“我去化妆我去健身,我一定会把自己变得更好,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改变自己” 说没感觉是假的,毕竟曾经他也深深为孟素素着迷过,但是那种感情不足以支撑到现在经历了千疮百孔的婚姻后还能给保持如初。 一口浊气自口中缓缓吐出,“素素,你别这样,我下了这个决定也思考了很久,这两年已经足够证明我们两个人不合适在一起生活,更别说是组建一个家庭。” “对,两年前是我混蛋,是我主动招惹上了你,我说了很多的话,现在我后悔了,可以吗?当初如果我没有这么混账朝三暮四,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还能够维持原本那个虽然平淡但是安稳的家” 是啊,他现在真的很后悔。 从跟孟素素结婚以后,他就没有一天是不后悔的,他也努力过想要和孟素素好好过日子,可是她总这么胡作非为,凭借着自己的臆想胡搅蛮缠,硬是要拉着他吵架闹/事,让街坊四邻都来看笑话。 他很想念顾诗若,也很后悔两年前的所作所为,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好好对待顾诗若而不是听信谗言,和孟素素搅和在一起。 早一点读懂她的渴望就好了,要是早一点懂得顾诗若眼底的失望,他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在甜品店看到他们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坐在一起,看到他们接吻,就好像有人拿了铁棍重重在他心上敲了一下,脑子发昏又有点钝钝的疼。 无声自嘲,唇角勾起轻嘲笑意,“素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认栽,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放手吧!离了婚对你对我都好,我们都还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第三百一十六章 你还像个妈妈吗 重新开始?说的倒是容易… 孟素素无端端发笑,笑容悲怆又卷着淡淡嘲讽,“我就一句话,想跟我离婚,门都没有!” “素素,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也不愿意放过你自己呢?” “是我不愿意放过你吗?沈宋,从两年前你选择招惹我开始,我们两个人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了,你明白吗?” “…”疲倦的长长吐出了一口浑浊气息,他咧开嘴角,白牙森森,“两年前的沈宋做了一件无比愚蠢的事,现在两年后的沈宋知错了,所以想要结束掉这种错误,好聚好散不想一错再错下去” “你说的错误是指跟我结婚还是跟顾诗若离婚?”她低垂着头,闷闷的问了一句,情绪不明。 就是后悔了才想离婚,原本还想为了沈业昀继续忍耐下去,可是刚刚的闹剧已经让他彻底没了耐心。 唇角微沉,冷冷淡淡的回答,“都有,如果不是因为我跟你勾搭在一起也就不会和她离婚,更没有后来我们两人结婚这一说了。” 孟素素低低的发笑,最后大笑出声,“你真行!沈宋,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结婚了还不愿意老实安分下来,现在又开始惦念着前妻了” “怎么?没有吃到那块嫩豆腐你不甘心是吗?所以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她尖酸刻薄的话令沈宋愈发的不耐烦,“你还有事吗?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懒得跟她多说废话,沈宋抬腿就想走,孟素素忽然间发狂,秀丽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 猛然将餐桌上拜访的茶盘扫落,乒乓作响,清脆的杯子碎裂声。 “不准走!我没有让你走就不许走!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是不是还想着你前妻?” 飞溅起的碎片恰好割到了他的脚踝,划出了一道口子,吃痛微微颦眉。 “顾诗若怎么这么犯贱!你都和我结婚了她还死缠烂打非要逼着你和我离婚?” “这个贱女人!当初我就应该弄死她的!我就知道没有彻底毁掉她留着就是个祸害!” 掌风劲袭,她被这力道带着狠狠撞到了餐桌上,大脑空白了一瞬。 后知后觉的抚上火辣辣疼着的脸颊,懵然无措,“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她和沈宋在一起后,一直都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着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沈宋他以前不舍得自己弄伤一根手指头,现在竟然为了那个已经离了婚的前妻打她? 忍下眼眶的酸涩,孟素素狠厉的瞪着他,脸颊高高肿起,“我说错什么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骂她?说了顾诗若两句所以你心疼了是吗?” “沈宋你别忘了,当初的龌龊事你做的比我更多!亲手将顾诗若送到别的男人床上,给她下套拍照,这些事不都是你自己默认一手策划的吗?” 被过往击垮,沈宋身子虚晃了下,格外挫败的垂下了眼睫。 懊恼、悔恨和愧疚齐齐涌上心头,他深深叹气,“是,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是我混蛋才伤害了一个一心一意对我的女人,素素,这次我要跟你离婚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再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打了孟素素一巴掌这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只是觉得孟素素的话太难听了,不堪入耳。 过去他已经对顾诗若做过很多混账事了,现在她过的很幸福,他也不愿意再听到有人肆意去侮辱她。 毕竟错的人是他,而不是顾诗若。 “谁无辜?我们这场三角关系里根本就没有无辜的人,两年前你招惹了我抛弃了顾诗若,现在你又要为了她来抛弃我!这叫她无辜吗?沈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顾诗若她现在都已经有男人守着了,还轮得着你来多管闲事吗!” 越说越离谱,青筋突突的跳动着,令沈宋感觉到头疼。 眉头越皱越深,“对!我就是后悔了,所以我才要跟你离婚,就是想要追回顾诗若,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高兴了?” “啊!”她崩溃尖叫,高分贝的声音刺的人耳馈阵阵发颤。 孟素素扑了上去,抓着沈宋,“你想跟那个女人重归于好?你想跟她复婚?你想得美!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更不可能让你跟顾诗若那个贱女人在一起!” “孟素素你冷静点!闹够了没有?”他极为不耐的想要制住给疯婆子一般的孟素素。 他实在是不能够理解,女人婚前婚后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沈业昀被客厅的吵闹声惊醒,垫着脚费力的扭开了门,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妈妈和爸爸在吵架。 他嚎啕大哭,边哭边靠近,“妈妈,爸爸…” 处于盛怒之下的沈宋没有听见沈业昀的声音,孟素素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更加没有听见。 不耐烦的用力将孟素素推开,“够了!明天我就安排律师过来!” 孟素素往后退,恰好撞到了沈业昀,小小的身子往后倒摔在了那堆碎片上,捂着额头,哭道,“妈妈,昀昀好疼” 循着声望去,沈业昀小小的身板摔在地上,捂着的额头鲜血正从指缝间汩汩流出,触目惊心的血液令沈宋心惊肉跳。 一把推开了碍事的孟素素,将沈业昀从地上抱了起来。 “爸爸,昀昀疼” 沈业昀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不可能不去在意,他抱着沈业昀就急匆匆的往外跑,安抚着他的情绪,“昀昀你忍着点,爸爸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乖啊” 一直到他们父子两离开了,孟素素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挂满了泪痕。 猛然回过神,看到地上的血,孟素素才知道后怕。 呐呐自语,“昀昀…昀昀…我的孩子…” 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都顾不得要收拾一下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沈业昀刚刚捂着额头喊疼的模样。 沈宋急忙将沈业昀送到了医院,额头上被玻璃片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消毒擦去血迹的时候,沈业昀一直在哭,他的哭声揪着沈宋的心脏喘喘不安。 “昀昀,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沈业昀还只是个两岁多的小孩子只知道疼,肉肉的脸蛋上爬满了泪痕,“爸爸,好疼啊” 他知道沈业昀疼,看到那道狰狞的口子,他更加心疼。 如果不是孟素素非要找着他吵架,沈业昀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握着沈业昀的小手,沈宋不敢离开半步。 看着医生给他打麻醉,缝针,针下去的那一刻,沈宋这个大老爷们都觉得怵得慌。 麻醉的效用,沈业昀终于安静下来了,没有继续哭喊下去。 额头口子深,缝了三针,沈宋长长叹气。 “医生,我儿子他额头上会不会留下疤?” “肯定是会留疤的,伤口太深了,就算是好了也会有痕迹,不过沈先生你可以放心,他现在还小,以后慢慢长大了这个疤痕就会慢慢淡掉” 留疤?他还这么小就在额头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这得有多残忍! 长长的睫毛黏糊在眼睑处,小嘴微微嘟着,因为刚刚哭过,鼻尖也红红的,瓷娃娃般的沈业昀看着令沈宋格外自责。 浓烈的罪恶感席卷而来,令他溃不成军。 沿着纱布边沿轻轻摩挲着,哑声道,“昀昀,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如果保护好你,你就不会遭这种罪了” “昀昀!” 女人的轻呼声令沈宋脸色一寒,掀开的眼眸里布满了阴鸷,“你来干什么” 孟素素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看到沈业昀后,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手摸着他的脸颊,低低哭泣,“昀昀,妈妈的好孩子,你伤到哪儿了?疼不疼…” “他刚刚睡着,你别吵醒他” 眉眼间的不悦渐渐浓郁,沈宋索性起了身,一把将人拽了出去,免得她吵到沈业昀休息。 随手一甩,孟素素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眉目冷清,声线寡淡,“孟素素,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昀昀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当母亲的没有责任吗?你是怎么照看他的?平时除了跟游魂一样四处乱逛,除了没事找我吵架以外,你什么时候管过昀昀的事儿?” 沈业昀一直是由他找的保姆带着的,孟素素这个神经不太正常时不时发疯的女人压根就没有管过沈业昀的死活。 “你指责我没有照看过昀昀,那你呢?你又做的多合格?你这个妈妈当的有多好?你什么时候记挂过昀昀?天天只会找着我来吵架,什么时候想过昀昀也是你的儿子,你应该要好好保护他?” 孟素素被沈宋一通指责,不敢辩驳,痛苦的低着头,肩膀轻微耸动。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是我对不起昀昀…”她真的没有管过沈业昀,一直以来沈业昀都很乖很听话,从来不需要她耗费心思。 可她却忘了,逼着沈业昀过早成熟,学会察言观色的人是她自己… 沈宋冷冷看了她一眼,眉骨微微跳了一下,决绝出声,“离婚,没得商量” 淡淡的一句话重重砸在她身上,身子骨虚虚一晃,嗓音沙哑,“阿宋,不要离婚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跟我离婚,我只剩下你和昀昀了,你要是离开了我和昀昀,我们母子两要怎么活?昀昀他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连…” “谁说我不管昀昀了?”不耐烦的冷声打断了孟素素的控诉。 她一怔,呆呆开口,“你什么意思?” 唇角扬起浅淡的弧度,眼底愈发寒凉刺骨,“我说我要和你离婚,现在!立刻!马上!多一分一秒我都受不了了,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更不愿意和你生活!” “至于昀昀,我会带他走,带着他生活,昀昀的抚养权在我而不在你身上” 沈宋的话令孟素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眸,“你要离开我还不够,你还想要把昀昀也从我身边夺走!沈宋你还是人吗?” “我是不是人,两年前你不就知道了?”面无表情,眉目冷漠,令孟素素心死如灯尽。 手机嗡嗡的震动着,沈宋看了一眼电话屏幕,微微撇开了身,踱步远离,电话里传来低低沉沉的话,“沈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把她带到这里来 “沈先生,应该还记得两年前我跟你的交易,现在还作数,若是沈先生还想让我履行承诺,那就自己到老地方来” 这是挂电话之前那人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两年前的交易已经害得他失去了太多,如果他没有听信那个人的话,现在或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等红灯的时候,他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满腔怒火。 按照约定到了应该要去的地方,等电梯的时候,沈宋脸色阴沉,黑如锅底。 畅通无阻的到了酒店房间,欲抬手敲门,发现房门并没有关上。 轻轻一推便开了门,微凝眸,推门而入。 两年前,从这里开始。 时隔两年,故地重游。 “沈先生,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着你很久了” 看不见人,那人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边,沈宋看了一眼屋内其他的两人。 勾唇一笑,“你的欢迎方式真特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呵呵”低低的笑声缓缓而出,那人终于肯转过身来看向他,“沈先生真会说笑话” “笑话?我可不觉得哪里好笑”眉含讥诮,声线渐寒微冷,“说吧,你这次找上我,又有什么事?我可不认为我们之间的交情有好到需要你刻意找我叙旧的地步。” 没有立马就回话,而是慢悠悠的踱步到矮桌旁倒了两杯红酒,伸手将其中一杯递出,“沈先生快人快语固然好,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杯,漠然无视之,“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打太极,有什么话就直说,少在这给我阴一套阳一套的” 沈宋不识趣,对方也不介意,微微侧头笑了笑,将红酒杯放下后,自顾自的端起抿了一口,“两年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先生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还是说沈先生的记性退化了,需要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两年前… 呵,当初的事情他当然记得,说的没错,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沈家并不是什么名门世家,相反,他的父母也是普通的工薪家族,供养他上大学都很为难。 所以他为了要出人头地,为了要尽快站稳脚跟,找上了顾诗若。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靠着自己的能力打拼,可这个现实的世界,没有背景没有财力,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无妄之谈。 给他的机会,硬生生的被别人抢走,就只因为他没钱没地位。 不甘心也不服气,不愿意向这个肮脏的社会低头。 托尔斯泰曾经说过,人总是妄想着改变世界而不是改变自己,所以他就先改变自己,让自己淌进这趟混水中。 他不去改变这个世界的扭曲,为了更快适应,他刻意去迎合,将自己变得同样肮脏同样卑鄙。 所以当时被利益蒙蔽了心智的他找上了顾诗若,得知她是顾家的女儿,他就心生旖念。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顾诗若太好骗,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朝着她跑出橄榄枝了,她就自动自发的抓住。 后来— 顾诗若为了他和顾家决裂,甚至是断绝了关系,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依仗不了顾家的地位和财力,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所以那段时间他冷落了顾诗若,也忽略掉了内心最深处的感动。 是,他是有所触动的,顾诗若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她给的关怀温暖和包容,都令他忘记了顾诗若也只是个女人,她也需要同等的报酬。 抱着那一丝丝愧疚和侥幸,以为顾家的人不会那么绝情真正跟顾诗若断绝关系,所以他和顾诗若结了婚。 顾家和顾诗若自此再无来往,加上顾诗若实在是个闷葫芦,不爱讲话也不会哄人,所以…他出轨了。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挑唆,他看到了自己内心的阴暗并且不断帮自己扩大,令自己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 失去了以后才懂得珍惜,他还是舍不得的。 离了婚后,顾诗若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申城消失,他时常会记起初相识,她抱着书低头慢慢的走,在自己的刻意迎合下,撞到了自己的肩膀。 书本散落了一地,她着急的样子,以及抬头时那双清澈的翦瞳,静静流淌着的浅光如同璀璨的星辰,嘴角微微上扬起的弧度,绵柔的话语卷着少女的羞涩,“谢谢” 谢谢?谢什么,都是他刻意安排好的,她的痛苦是从自己这里开始的。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指节微凸。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两年前你在这里做过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重新做一遍” 沈宋僵住,垂眸,“这不可能” “不可能?沈先生,你怕是还没弄清楚我跟你说这番话用的是什么语气,我可不是在跟你打商量,我这是在命令你!”那人捏着高脚杯的手骤然一紧,目光狠戾。 沈宋眸色沉了一下,语调淡淡无澜,“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既然是这样…”对方的话突然间变得阴寒,“那就麻烦沈先生吃点苦头了” 他微微撇了撇头,其余两人示意上前。 屋内的情况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压制住了沈宋。 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揍,唯独不打脸,坐在沙发里的人双腿交叠,轻轻晃动着红酒杯。 通过妖冶剔透的红酒,微眯起眼睛去看被打得毫无还击能力的人,笑道,“你要是干干脆脆的答应了多好,也免得受苦” 沈宋半跪在地上,压抑的咳嗽,每咳一下,肺部都被牵扯着疼,”我…我不想再去做伤害她的事,两年前是我对不起她,现在她和我没有关系,你就算找上我,也没有用” “有用没用还不容不得你来多嘴,你只需要做好我安排你做的事,乖乖照着我的剧本走,我也不会为难你” “呵呵…”喉结艰难滚动,低低的笑声自唇间溢出,“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两年前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沈宋啊,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有些话聪明人都知道是不应该问出来的,毕竟有些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够知道” 随手一扔,酒杯摔碎,绒白色的羊毛地毯被红酒渍浸染,“你是想死吗?” “你以为我怕死?死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命一条” 沈宋看着他笑,那笑容令对方脸色难看起来,微微眯起眸子,“看样子沈先生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了?” “……” 他将桌上信封袋里的一沓照片扔到了沈宋面前,冷声笑道,“沈先生好好掂量清楚,是亲生骨肉重要还是一个已经离了婚嫁了人的前妻重要” 照片里全都是沈业昀,在幼儿园的时候,自己带着他在外面玩的时候,还有…他在家里一个人乖乖带着看电视的时候。 颤颤巍巍的拿起相片,相片里的小男孩笑容灿烂,天真无邪。 眼底沉痛浓浓,他自嘲的笑出了声,“好,我答应你,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要是早这么听话,也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眉目冷漠,寒霜笼罩,“虎子,将药交给他” 赵黑虎转身去拿了药,随后扔在了沈宋面前。 坐在沙发上的人正是傅霆彦,他站起了身,鬓发泛白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凌厉,“你想办法把人带到这里来,这药一定要给她吃下” “这是什么药?” “什么药你不用管,你只要做好我让你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捡起了用塑封袋装着的胶囊,蹙眉沉思,“不行,我要了解药的作用,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傅霆彦面露嘲讽,“我要是不知道你以前做过的事,我还真以为你是个深情的男人,一个都离了婚的前妻,你还管她的死活干什么?” “别在我面前装清高撞情深,你骨子里的自私和冷漠我很清楚,她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你只要保住你儿子的命就够了,不是吗?” “…”捏着袋子的手攥紧,他垂头不语。 无力辩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他沈宋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命,其余的人他顾不得。 但是—— 现在,他真的可以对顾诗若不闻不问吗? “我给你一周时间,一个星期后我必须在这里看到你们出现,记住,一定要把她带过来,无论你用什么手段” 傅霆彦走后,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 散落的照片和手里捏紧的胶囊,救谁?信谁? 他对不起顾诗若,现在… 沈宋痛苦的垂着眸子,愤懑不已。 赵黑虎打人很有力道也很会遮掩,挑着打的都是人身上最重要的部位,唯独没有打脸,从外表看,他一点伤都没有。 疲倦的回到了医院,推开病房门时,病房内空空荡荡,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休息的人不翼而飞。 他抓住了过往的护士,“这里的病人呢?那个小男孩呢?” 被沈宋抓住的小护士手里的药盘都被他晃着摔到了地上,“先生,你冷静一点!” 处于盛怒边缘的沈宋像是沉眠已久已经苏醒的雄狮,眸色赤红嗜血。 手机恰巧响了,他迟疑着接通了电话,将手机贴在耳边。 “沈先生,您不用太紧张,您的儿子现在很好,在您做完我们要求的事情之前,他都不会出事,要是…”冷沉的话语里夹带着浓浓的威胁,“要是一周以后,沈先生您还没办成我们的事,您儿子还能不能够完好如初的活下来,我可就无法保证了…” “混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吼了一句,将手机重重摔在了地上,胸膛起伏不平。 一群混蛋!竟然用他儿子来威胁他! “昀昀呢?沈宋,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人?”孟素素站在他身后,眉目平静的盯着他,唇角处渗着血丝。 第三百一十八章 化为星辰抬头就能看到我 沈宋阴着脸,没有心思搭理孟素素的话,亦没有回头。 长腿一迈,大步离开。 在出了医院门后,孟素素又追了上去,“沈宋,你站住!说清楚再走!” 沈宋非但没有停住脚,反而越走越快,孟素素只得加快了步子小跑着追上头都不愿意回一下的男人。 终于在他上车之前抓住了车门,死死盯着他,“我让你停下!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昀昀到底被那群人带到哪儿去了?” “你…”猛地回头,才看到她脸上的伤,沈宋怔了下,“你脸怎么受伤了?” 她撇开了视线,“不关你的事,你告诉我,昀昀被带到哪儿去了?不是你安排的人将他带走的吗?” 一开始,她一直在医院里守着沈业昀,她就是去上个厕所的档口,回来就看到沈业昀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抱着走。 她上前去阻拦,才被对方打伤。 原本孟素素还以为是沈宋安排了人要将沈业昀从她身边带走,可是等到她准备要去找他的时候,恰好看到沈宋追问沈业昀的下落,看着他脾气摔手机。 她这才知道带走沈业昀的根本就不是沈宋,而是另有其人。 喉骨微动,他沉下眼色,“先上车,离开了这里我再跟你说” 毕竟孟素素也是他曾经真心待过的女人,何况沈业昀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她作为孩子的母亲拥有知情权。 驱车离开了医院,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起话头。 沈宋透过后视镜去看她,见到她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和正在流血的额头,心一软,抽了纸巾给她,“先擦擦血” “哦”伸手接过后,孟素素便不发一言的扭头看着车窗外,没有要去擦额头血的迹象。 见状,沈宋将车子停了下来,停在了路边。 手里捏着纸巾,将孟素素的脸掰了过来,“你忍着点” 细心的帮她擦掉血迹,孟素素眼眶泛酸,“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还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她最贪恋的就是沈宋对她的好,她从农村来到申城,混迹在底层,在差点沦陷堕落时,她遇见了沈宋。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明知道他有老婆有家室,还是贪婪的想要汲取他给的关怀体贴。 他的情话就是毒药,即使如此,她也甘之如饴。 “好歹夫妻一场,我也不想看到你过得太不如意,虽然不能够继续我们的婚姻,但我还是希望看到你能够重新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和幸福” 沈宋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擦完额上的血以后,他便撤了回去。 孟素素轻笑了一声,眼底水光忽现,抿着唇角。 被酸涩灌了喉咙,“沈宋,我只问你一句话,现在你还爱我吗?” 他摇了摇头又点头,旋即开口解释,“我是爱过你的,为你的与众不同而深深着迷,那种感觉到现在我还记得,因为我记着过去的美好,所以无论你怎么找着跟我吵架,我都没有真正的记恨过你” 嗓音沉静如水,没有一丝丝的感情起伏,“可是那种美好就跟梦境一样,它只存在自己的幻想里,不足以支撑到现实,更别说是此后的几十年人生了,素素,我们两个人只适合相爱不适合相持到老。” 她很想笑,唇角勾起微嘲弧度,什么叫只适合相爱不适合相持到老? 意思就是她就只适合在外面玩玩儿,要等正房太太还不够格儿。 维持着偷腥的激/情这就足够了,现实的安稳不需要她。 “沈宋,你真的很无情,跟两年前一样冷血,我应该庆幸的”她用力将眼泪逼回去,可能是被他的一巴掌打醒了,这两年浑浑噩噩的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跟泼妇一样找着他吵架,草木皆兵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梦醒了,她很厌恶那样的自己,丢了一切也没了自尊。 深吸了一口气,她笑,“对,我是应该庆幸的,你对我远远比两年前对顾诗若要仁慈的多,没关系,至少我还是赢过她一次的” 以前的孟素素没想过报应会来的这么快,她嘲笑着顾诗若,在顾诗若最落魄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现在就报应到她身上来了。 沈宋始终保持着沉默,在这件事情上他什么话都没有,连一句辩解都懒得说。 太累,毕竟两年的互相折磨,已经将原本的爱慕消磨殆尽了。 “昀昀呢?到底是被谁带走了,没了你我不想连我的孩子都保不住…”没了沈宋,她还有沈业昀,那是唯一可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希望。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沈宋几次欲张嘴解释,都只得作罢。 孟素素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眸光呆滞,“是他们吗?当年的那个人又找上门了?” “嗯” “那...他让你做什么?”孟素素狐疑的望向男人邪冷的侧颜,深知那个人如果不是有事要让沈宋做,是肯定不会找上门自找麻烦的。 所以— 她的儿子沈业昀就成为了牵制住沈宋的最好筹码了? “你不用知道这么多,你只要知道我会将昀昀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就行” “什么叫我不用知道这么多?昀昀也是我的儿子,现在你要跟我离婚我就只剩下昀昀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眼底红血丝盘根错节,疲倦的用力闭了闭眼睛,“素素,我会把昀昀带回来的,你给我点时间和空间,好吗?“ 他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按照那个人的要求做事,沈业昀是他的儿子没办法不闻不问,可是顾诗若… 难道他真的要为了沈业昀而牺牲掉顾诗若,再一次去伤害她吗? …… 折腾了一整天的顾诗若,回到家就累瘫下了,躺着一动都不动。 脸颊贴着床,看向正准备去给她熬药的男人,柔柔唤道,“今天可以先不要喝药吗?我有点累,不是很想喝” 闻言,男人身形微怔,顿在原地。 “确定不喝?” “嗯…”恹恹的回了声,眼皮子沉沉,不时的往下耷拉。 床榻忽然往下陷,低沉微磁的声线近在耳边,“也好,既然你不想喝药我也省得去忙活” “傅太太,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 “嗯?”从鼻腔深处哼出了一个音节算是回复了他的话,眼眸紧闭着。 温热的呼吸侵袭着肌/肤,有点痒,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耳廓湿滑,令她骤然间一惊。 睁开眼去看,羞红了脸颊,“你属狗的吗!” 见他不搭理自己,顾诗若又气又急,伸出手去推他,“你走开点!好恶心,口水都沾上来了” 喋喋不休的小嘴被攫取住,用力搅动汲取着蜜津,松开时,她美眸迷离笼罩着一层薄薄雾气,唇瓣殷肿泛着水光。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忙用力点头应承,“你想问什么?” “今天在那儿看到前夫,你是不是又动摇了?” “……” 呆呆的望着他,轻叹气,“没有,我对沈宋什么感觉都没有” “嗯?”尾音略微上调,深邃的眼底覆上了一层沉沉墨色,“傅太太你在撒谎” “我没有” “还敢说你没有” 艰难的吞咽了下,躲闪开灼灼视线,“本来就没有…” 低低嘟囔的声音尽数传入进他耳里,用力在她腰上抚了一把,“今天是特例我原谅你,下不为例” 藕臂缠上了他,清澈眼底满是狡黠笑意,唇角边的梨涡浅浅,“我似乎闻到了一股酸味,你闻到了吗?” 似笑非笑的冷冷睨了她一眼,用力想要将她的手扯下,“我没闻到,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松手,待会就逃不掉了” “…”幽深眼底那一抹浓重的情/欲色彩,令顾诗若讪笑着松开了手,“天气这么热,我们还是要降降火消消暑” 天干物燥,容易擦枪走火。 傅云墨嗤笑了一声,从床上起了身后径直去了卧室,房门声轻响,顾诗若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手脚张开,瘫在床上。 她今天之所以会失态,是因为看到了沈宋的孩子,那个孩子… 总觉得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大概也跟沈宋的儿子差不多大。 不知道他现在是重新投胎了还是还在天堂徘徊,天堂无忧,总比被尘世烦扰的好。 眼皮渐沉,顾诗若缓缓闭上了双眼。 如果他能够听得到她的忏悔,她愿意活在悔恨里,抱着愧疚的心理一生为他缅怀。 头发丝上未干的水珠顺着垒块分明的肌理滑落,他出来,看到床上睡熟蜷缩成一团的小女人。 偌大的床,她只占据了小小的一角,缩成一团像是婴儿还没有舒展开手脚。 又像是将自己的世界封闭了起来,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猫着腰放轻了手脚上/床,缓慢靠近,从背后将缩成一团的人紧紧抱住。 半夜里,他睡得迷糊,摸了摸,身边床榻微凉。 傅云墨猛地从梦中惊醒,环顾了卧室一圈,看到阳台被风撩起的窗纱,和开合着的一条小缝,他沉了沉眸色。 翻身下床,缓缓踱步靠近。 “怎么半夜里还不睡觉?” “睡得太多反而睡不着了”顾诗若撑着下巴,仰头看着天空,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身后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夜风太凉,身后太温暖,反倒是让她贪恋起来。 他蹭进女人颈窝,哑着嗓子,“你不在我睡不着” “那你陪我站会吧” “嗯” 双手拖着腮帮子,静静的凝望着天空,“我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信不信人死后会变成星星”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她扬起了唇间,眸光清浅含着细碎笑意,“你说你不信,我说我也不信” 傅云墨大致是记得那天的事,她喝醉了酒,乖巧的像只温顺的猫咪,小嘴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很多话,比平时要么嘴硬要么跟闷木头一样的顾诗若截然相反。 “可是现在我改变看法了,我信了” 比正常人体温偏低的手搭上了他的胳膊,轻灵低沉的话陆陆续续传进他耳朵里,“那种美好的寄托,现在我也有,现实太残酷了,导致我们也变得越来越麻木不仁,越来越冷漠,这种美好的愿望也会觉得天真,现在我倒是想保留这份天真,要是死了能够变成一颗明亮的星星也不错,最起码…” 美眸微暗,笑容苦涩,“你抬头就能够看到我” 第三百一十九章 无法信任你 不说不代表不懂,不挑明不代表无知。 顾诗若这么悲观,他也无可奈何。 揽紧了圈在她腰身的手,安静的当个聆听者,倏忽,低泠的轻笑声,传进他耳里。 抬眸,看着怀中恬静的脸蛋。 “快看天上,我好像看到流星了”她一眨不眨的望着天,格外兴奋。 顺着视线看去,原本被繁星点缀的漆黑天幕上,一闪而过的星芒滑过。 “许愿?” “这么幼稚的事,傅先生也要做吗?” “不是你说要保持一份美好的寄托?” 她扭过头来看他,见到他一本正经的板着脸,突然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主动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不用了,我觉得我应该是早就找到了一份美好的寄托” 比这种虚幻的流星管用多了,流星太远太高,摸不到抓不着,眼前的人是可以真实触碰到的,想念了可以拥抱,累了可以依靠。 “虽然知道谢谢太微不足道,但是除了这两个字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不对,你还有其他的话来代替” “比如?”她身材娇小,在他清挺的身高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不踮脚她就只是刚刚过了他肩膀。 侧过头去看,仰头也只能够看到他下巴和薄薄的唇瓣。 “比如…”他忽然间低下头,遮挡住了光亮,但是唯独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出奇,她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深情和认真,“我爱你” 他身后披戴着星空,闪烁的星辰也比不过他眼睛里此刻流淌出的光华。 顾诗若扬起嘴角,酒窝若隐若现,弯着眼睛笑,“嗯,我知道了” 眉梢轻挑,他将人抱紧,“赖皮?” “我哪有赖皮,我可没答应你说我要回答你一样的话,是你突然间就说令人难为情的话,怪我咯?” 清冽低磁的笑声悦耳动听,她伸出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尖,恰好吻到了他唇角,“我爱你,你一直都知道啊” “嗯” 骤然间眼眶酸涩,唇瓣相抵,咸涩的滋味蔓延开,“傅云墨,你一定要记得我,一直都要记得我” “好” 揪着他后背衣服,将脸深深埋进他胸膛,瓮声瓮气,声音小如蚊音,“你知道我怕死的,我到现在还是很怕死” 他想开口安慰,喉咙一涩,被哽住连声音都发不出。 要是时光倒流,他一定会打醒自欺欺人的自己,早点看清楚,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他没想过,一枚戒指,会让她差点送了命。 “我们去瑞士好吗?现在就去,什么都不管了” 顾诗若将眼泪蹭在了他睡衣上,“不可以,我们走了,就更加没有人可以制衡住你父亲了,我知道你难过你也不想搅和进这趟混水里,但是欠了卫家的,我们一定要还清楚” 否则就算走了,也良心不安。 何况他父亲根本不可能放过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就算走了又怎么样?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吻落在她头顶,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傅云墨眼眸湛沉黯淡。 “霍警官怎么说,最近他有联系过你吗?” 顾诗若微微撤开了点,原本紧紧揪着他衣襟的手也松了些许力道。 眼睑半阖,声音沉着,“他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姜曷臣弃车逃跑了,他们一路追踪到去安县的高速公路,然后姜曷臣就消失了,等到他们赶过去,只剩下一辆空的警车” 手不自觉的攥紧,她知道姜曷臣有能力逃跑的,只要离开了包围圈,以他的机警和聪明才智,肯定是可以甩掉尾巴,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的。 “是不是这一仗很难打?” 傅云墨也不想瞒着她,选择了实话实说,“嗯,很难打也很危险” 虎毒不食子,但是傅霆彦似乎没有这种念头,他还是不听劝阻我行我素。 “你不用担心我,我并没有想让他回头,不是每个人都有回头的机会,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被原谅” 傅云墨眉目平静,嗓音温凉如这夜色一般寂静又孤寥,“他走的太远了,早就没有了回头的路” 她不知道傅云墨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来,但,她感受到了那股浓浓的悲伤。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一直到这件事情结束我都会陪着你” 傅云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揉了揉她头顶。 “你放走姜曷臣我不反对,现在我们分不清楚谁是敌谁是友,姜曷臣一旦被禁锢住手脚那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警察局也一样”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警察也不可信?”她疑惑的抬起头去看他,眼睛还泛着红。 心尖蓦地一软,轻轻点头,“你知道接替你外公的傀儡现在还能够发挥一定的效用,所以我们谁都没有办法相信,也不能够露出马脚和弱点,一旦被揪住了,就没办法翻身” 难得看到他这么严肃,她想,是这段时间傅云墨将她保护的太好,让她沉浸在两人的小世界里,忘了被他撑起来的保护圈外有多危险。 岌岌可危的现状,连身边的人都需要防备,没有可以全身心相信的人。 “那洛先生呢?云墨,他也不可以信任吗?” 洛谦? 在此之前他们可以放心下彼此,现在各自都有各自的考量。 这就是现实,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就算是朋友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全副身心交给对方。 他摇头否认掉顾诗若的说法,“我和他各自有各自的信仰,他有要保护的人,我也有,如果真的触及到了底线,最先开始撕咬的不会是傅霆彦,而是我们” 内斗才是最大的隐患,而且不可避免。 长长吐出了口浊气,顾诗若长睫低垂敛下了眸底担忧,“是因为夏安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办法信任你?” 傅云墨不太想跟她提起这些事,也不想让她跟着烦忧,浅浅微笑着转移话题,“天都快亮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再睡会” “云墨”她格外严肃的盯着傅云墨,不允许他逃避也不让他用借口太堵住自己的嘴,“告诉我吧!我不想躲在你身后当个无知的女人,即使站不到跟你相同的高度跟你并肩作战,但是至少,请让我帮你分担一点忧愁” 说她蠢她偏偏聪明的令他感觉头疼,傅云墨无奈叹气,“我倒是情愿你蠢一点傻一点” “我要是真的很蠢很傻,你这种眼高于顶的男人又怎么会看得上我?” 含笑不语,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你对我有多重要,夏安对洛谦就有多重要,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正因为这样,规则和禁忌才多” “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我怎么表态都不可能真正取得洛谦的信任,因为…”手指指着顾诗若的心脏,“这里装着的人一旦出事,那么他也就活不下去了,心脏都空了活着也只是具傀儡,怕死是人的本能,夏安是他的命,所以他会很谨慎,毕竟谁都不想丢了命”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身上流着的是傅家的血,所以洛谦信不过你,或许应该说他信你,但是他的信任只有百分之三十” “嗯”为了减缓这种沉重的气氛,顾诗若睁着莹润的大眼,双手捧着他的脸,微微用力挤压,“傅先生,我有件小小的事要跟你说,你不能够生气” “嗯?” 她抿着唇角,颇为难堪的悄悄打量着他,目光时不时的朝着他胸膛望去,“就是…刚刚不小心将眼泪都蹭到了你衣服上,顺便还擦了一把鼻涕” “顾诗若”原本淡然的眼眸出现了一丝波澜,眉梢染上了少许愠怒,咬牙切齿的蹦出了三个字。 收回了手挠了挠后脑勺,讨好的笑,“你不会跟我介意这种事的对不对?” “…”眼底簇动的暗流墨色愈发浓稠,盯着她看了好半晌,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真是前世欠了你” “何止前世,你这辈子都欠了我很多,就算是算到下辈子你也还不清” “生生世世,一点一点还” 他自然的接茬令顾诗若唇角的笑意淡了淡,“生生世世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说不定这辈子余下的时间就是最后可以相守的机会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黯然惆怅的话傅云墨没能够听清楚。 “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我说我骗了你” “比如?” 她挑眸狡黠一笑,“比如我说用你的衣服擦了鼻涕这件事就是骗了你,还有我说要你欠了我很多一辈子都还不清也是骗了你,但是我爱你是真的” 幽深眼眸潋滟着细碎璀璨的笑意,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你在跟我告白?” 她捧住自己的脸颊,双手托着腮帮子,无辜的望着他,“不对,我是在撩你” 极淡的笑意亮色自他眼中掠过,意味不明的弯起浅小笑弧,“如果是这样,那完全不需要” “为什么?” “太多余”长手一伸,复又将娇小的人揽进怀里,温漠的脸庞逐渐变得柔和,格外肃穆,“不用撩,我会乖乖跟你走” “你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跟谁学的?又是你那个忠心的好助理?”她懒懒靠在傅云墨怀里,肆无忌惮的调侃着他。 不过是一句笑言,没想到会得到他认真的回答,“还需要学吗?一看到傅太太好像就无师自通了” 明知道他是在撩拨人而已,听到了情话应该要害羞要感动,偏偏顾诗若不走寻常路,将话题拐跑,“哦,那我还有打通任督二脉的作用吗?” “没有”狭长凤眸微微眯起,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他格外的不悦,“你有想让人掐死的冲动” “……”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微笑,“我要是死了你多无聊,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陪着你,我会不放心离开的,不甘心就这么走掉” 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得暗淡,没有人陪着傅云墨,她就算死了也不安心。 第三百二十章 杀人的是姜曷臣 “这么早就要过去吗?昨晚你都没怎么休息”顾诗若微微踮起脚尖,纤纤素手娴熟的帮他打领带。 看她站的费力,傅云墨眼中掠过一抹浅淡笑意,“嗯,我要去现场看看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可以吗?” “可以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操心我”轻轻呵出的气息缓缓倾洒在他脸上。 艰难的帮他将领带系好后,顾诗若脚后跟才落地,长长松了口气,轻轻帮他将西装扫平,拍了拍,“万事小心,别逞能也别硬撑” “嗯”唇角笑弧加深,微微低下头,指腹轻点在脸颊上,“早安吻” 缠上了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微微踮起脚,缓缓靠近他脸颊。 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触碰到脸颊的时候,傅云墨忽然间转过头来,两唇相抵,幽深眼底笑意浓浓。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他退开了身,笑道,“我收下了” 白净脸颊上攀爬上两抹红晕,眸光清浅,“赶紧去吧!霍警官肯定已经等着急了” 抬手揉了揉她发顶,低嗯了一声,“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小心点,如果感觉不对劲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嗯…” 房门缓缓关上,清冷的容颜也在门缝中一点一点消逝。 送走了傅云墨,看着空旷的公寓,顾诗若怅然若失。 看来真的是跟他呆在一起呆习惯了,所以现在他一离开,自己心里就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从公寓离开后,他的神情也变得格外凝重,还在路上就接到了霍成宇的电话。 “我知道,现在正赶过来” 有些事他瞒着顾诗若也是怕她知道以后会瞎担心,没有人比顾诗若更加重要,所以他不愿意看到顾诗若受到一点点伤害。 驱车离开,车子越走越偏僻。 车窗外快速倒退的城市掠影斑爻,快速在瞳仁里缩成镜像滑过。 车子从高速路段下到了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一直到开进了一片林子,看到了被围起来的安全警戒线,傅云墨才停了车。 下车后,径直进了警戒线里面。 霍成宇侧眸看了他一眼,“来了啊” “嗯,什么情况?” 他将手里的照片交给了傅云墨,沉沉出声,“今天凌晨接到了报案电话,说是这里发现了一具成年男性尸体” “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一直徘徊到现在” 微微垂眸,漠然打量着照片里的尸体,血迹斑驳伤口狰狞,“你想说什么?” “这个人我很熟悉,他是赵黑虎的心腹”霍成宇格外平静,眉目间的正义凛然不容人忽视,“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死在这荒郊野外,但是有个很不好的消息,我想你应该拥有知情权” “嗯?”纤长的手指不时抚/摸着相片,湛湛沉沉的眼底浓郁似墨。 “我刚刚才接到电话,说是在现场遗留下的凶器上发现了指纹,通过指纹系统检索,我们发现了匹配的主人” “是潜逃的姜曷臣” 眼眸一滞,他始终垂眸辨不清神色,“你怎么看?觉得是姜曷臣?” “我怎么看不重要,问题是现在所有不利的证据全都是指向姜曷臣,有物证也有杀人的动机,上面的人已经下达了逮捕令,我不是申城的直属警察,以协助者的身份进驻,他们也不会太顾忌我” 手里的相片失去了效用和吸引力,掀眸,眼底墨色浓稠,“你不相信姜曷臣是凶手,所以才找我过来?”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不需要太费劲” 霍成宇眼底是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赏,“你比我更加了解姜曷臣这个人,据我所知他可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将凶器留在现场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那如果是在慌乱之中错手杀了他,然后将匕首遗漏了呢?这种解释不是一样可以成立?” “你说的我也想过,这种假设也不排除,但是…”霍成宇抽了几张相片出来指给他看,“死者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现场也没有斗殴挣扎过的痕迹,如果是在打架的慌乱之中而错手杀人的话,死者身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而且你看最致命的伤在这里”霍成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从伤口来看刀尖朝下,也就是证明嫌疑人比死者更高,正面捅人而且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死者的瞳孔收缩散大,证明死前有过惊恐情绪” “如果是姜曷臣,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平静的面对面?甚至连姜曷臣靠近死者,死者都没有反应?如果是一个陌生人突然间这样靠近你,你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人的本能,在不熟悉的人靠近时,只会将警戒线高高拉起” 傅云墨沉吟了一会,薄唇轻启,“你的意思是杀人的不是姜曷臣,而是另有其人,至于嫌疑人的人选你已经有眉目了…” “怀疑是内斗,是死者的熟人作案后嫁祸给了姜曷臣” 霍成宇轻轻点头,爽朗一笑,“不错,我可以很确定一点杀死死者的人一定跟死者的关系不错,从这一点上推敲,姜曷臣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掉” “排除掉了又能怎么样?泼上身的脏水怎么可能洗的掉?”嗓音清冷,眉眼淡漠如寒霜。 闻言,霍成宇长长叹了口气,“是啊,现在逮捕文令已经下达了,就算是我们相信他,也有理由推/翻原来的定论也改变不了事实,姜曷臣是已经被当成了替罪羔羊,无论是被警方还是被傅霆彦的人找到,都无法幸免于难” “你叫我来的目的不单单只是想从我这里证明你所了解的姜曷臣就是全部这么简单吧?” 霍成宇看着他,忽然间就笑出了声,“对,我叫你来不止是这么简单,我知道你们认识赵家大少爷,我现在势单力薄需要你们的帮助” “赵家什么身份也很清楚,他无法介入到这件事情里”没有特殊调令,这种大型的组织犯罪是不能够让军方介入的。 霍成宇微微眯起眼睛看他,细细打量,“据我所知两年前的绑架案,赵家少爷就插手了,现在迫在眉睫上的事,他反倒被限制住了手脚,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捏着相片的手一紧,眸里晦涩难明。 见状,霍成宇抛出了最后一击,“你放心所有的责任由我来担着,用我的名义打头,不会有人敢怀疑到这上面来” “傅先生,我现在缺乏势力,要先根除掉来往在江川和申城这两条线上的人可不容易,蚂蚱虽然小,但是胜在数量多” 他变得格外严肃,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请求,“罪名责任都在我身上,赵家少爷只需要用警察身份出面就可以了,我保证他不会惹上麻烦” “我需要一点时间跟他商量” 傅云墨肯松口去帮他当劝客,那这事儿就意味着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就靠着他去争取了。 准备离开之前,霍成宇忽然间出声阻挠,“傅先生,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保持最基本的信任基础” 拉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他回头看了霍成宇一眼,“你也知道商人本性多疑,信任?这种东西不是我说给就一定有,也需要实际行动来证明你值得我信任” “赌注压得太大,很有可能倾家荡产,我不是个冒险的人,相反,我追求平稳安定,霍警官,能明白我说的话?” 自然是能,霍成宇满不在意的笑了笑,“oK,傅先生说的在理,信任这玩意儿还是需要自己去争取证明的,不过有些事情我不希望被隐瞒在鼓里” “姜曷臣究竟在哪里?”声音忽然间冷沉了下来,眉眼阴鸷。 傅云墨微微敛下眼睑,思索了好半晌才回话,“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说完便上了车,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清俊的侧颜,“霍警官你的心思我大抵明白,不要打着是为了保护姜曷臣的旗号套话” 像是被人拆穿了心底的阴暗,霍成宇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侧眸凝视,眸色淡淡,“你大费周章的想要找到姜曷臣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现在赵黑虎他们一行人都在找他,你率先找到了人,就可以用他来当鱼饵吊上傅霆彦这只大鱼,不是吗?” 将霍成宇的神色变化尽数揽入眼底,傅云墨轻蔑一笑,随后倒车离开。 拿姜曷臣当诱饵,这确实是最好的方式,也能够最快的引着傅霆彦露出马脚,可稍有不慎,姜曷臣这鱼饵就很有可能先被鱼给吃掉。 打着慈济救人的旗号,实则心思不比其他人好多少,同样是为了铲除异己可以牺牲掉一切。 人命算什么? 在他们眼底,到底人能够有多宝贵? 可以丝毫不顾及人的感受,也体会不到人的情绪,这是禽兽,他们遵循的根本不是人的法则,而是禽兽。 开车离开之前,霍成宇说的最后一句话令他觉得可笑, “傅先生你有理由也有权利对我们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是如果我不选择这么做,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牺牲一个总比全部阵亡的好” 他也明白霍成宇的信仰,为了更多市民的利益和人身安全,他只能够选择尽快将大鱼吊上钩,一旦抓出来,烹了煮了都是后话。 但—— 为了救更多的人而牺牲掉一个的性命,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点… 还是无法苟同霍成宇的看法,这可能就是商人和警察最大的区别。 商人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和想要保护的人,而警察在意的会更多,功名、权利、声誉,用卑劣的手段来保证所谓的信仰。 这件事他不会告诉顾诗若,也绝对不能够透露半个字。 想到刚刚的事儿,傅云墨总觉得心绪不宁,拨通了电话。 接通的那一瞬间,他便冷冷出声道,“我有点事要找你,很重要,如果你还想守护住自己的底线,现在就必须要抽空见我一面,见面后再详谈” 第三百二十一章 风波未停歇(为推荐票满五百加更) 清雅的茶室,冉冉檀香丝丝缕缕的浸透在房内,袅袅烟雾模糊了轮廓。 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令人格外身心舒畅,原本浮躁的心脏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洛谦”傅云墨匆匆赶来,看到他正熟练的泡茶手法,不免微微皱起眉头。 洛谦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淡漠道,“说吧,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我刚从郊区回来” “哦,然后?”微挑眸,似笑非笑的凝着他,傅云墨眉头越蹙越深,“我不想跟你在这里打哑谜,也不愿意跟你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件事你必须知道,我之所以去了郊外是因为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赵黑虎的人,杀人的是姜曷臣” 提到姜曷臣这个名字,洛谦端着小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你确定凶手是他?” “确定不确定,这个凶手都只可能是他,现在公安已经下了逮捕文书,不出意外,今天之内通缉令就会遍布大街小巷,无论是江川还是申城” 洛谦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一说就摸透了他话里的意思,轻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姜曷臣被人当成了枪使,现在处境很危险?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姜曷臣在哪里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死我也不关心” “姜曷臣跟你没关系,跟夏安有关系”眉目温漠,淡然噙视着洛谦,看到他淡然脸上出现的龟裂,傅云墨才暗自松了口气。 “安安怎么了?这些事本就跟她无关,别将她扯到这些事情里” 洛谦戾气顿生,沅夏安就是他不可触碰的底线,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试图去触犯他的禁忌。 傅云墨兀自倒了杯茶水,轻抿了几口,白雾晕染模糊了眉眼,“我们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一样,洛谦,姜曷臣和沅夏安之间的联系,我不说你也很清楚,要是有心人顺着姜曷臣摸到了沅夏安这里,你就算想护着也很为难” 将茶杯重重放下后,傅云墨声线徒然变得冷沉,“我就挑明了说,霍成宇想要利用姜曷臣当鱼饵,现在姜曷臣下落不明,你觉得沅夏安还能够置身事外多久?” “一旦查到了他们两者之间的联系,沅夏安就会成为下一个当诱饵的目标” “他敢!”洛谦重重将茶杯扔了出去,胸膛剧烈起伏着。 竟然有人敢将如意算盘打到他的人头上,胆子真是够肥儿! “他敢不敢我不知道,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沅夏安的身份特殊,她是最有可能被当成诱饵的人选” 嗓音清冷如尘,不染凡俗。 顾诗若曾经问他洛谦是不是也不可信,他可以给个确定的答案,是,洛谦不可信。 人的信仰不同,所以方法和路径也只会背道而驰。 各怀心思,两人心底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和小算盘,导致了他们两个人现在无法完全信任彼此。 他很想带着顾诗若远走他乡,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要顾诗若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正如她所言,他不能走,被这些事绊住了手脚,套上了枷锁无法挣脱。 思及此,傅云墨深深吐出了口浊气,抿唇自嘲,“洛谦,我知道沅夏安对你来说很重要,同样的,顾诗若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别伤害她,否则我会紧紧咬住你不会松口” 洛谦身子猛地一震,略显慌乱的挪开了视线,不去看他的目光。 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说出了这番外以示警戒。 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两个人才有可能和平共处,一旦有人率先破戒,最先开始撕咬的人一定会是他们两个人。 傅云墨离开之前,只淡淡出声,“朋友永远摆在利益之后,洛谦我希望你明白,顾诗若对我而言就是命,两年前我丢过一次,两年后我绝对不能够容忍别人打她的主意,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他很清楚洛谦的目的,他想将顾诗若的过往抛出来,他想要将顾诗若推到风口浪尖上以此来保全沅夏安。 当诱饵的人一旦被替换成顾诗若,就算是他,也无法保证她周全无恙。 人世薄凉,情感原本就是最脆弱不堪一击的东西。 疲倦的按了按额角,傅云墨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满是茫然。 这件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能够顺利解决固然好,要是不能呢?谁还能够顾全自身? …… 傅云墨走后,顾诗若一个人窝在家里看电视,无意间看到社会新闻播报。 “警方于凌晨时分在郊区发现一具成年男性尸体,据悉死者是被人用利器捅伤失血过多而亡,庆幸的是警方在凶手遗留下的匕首上发现了指纹,经过技术处理,现已找到凶手,姜某某在…” 姜某某?顾诗若心底突生不好的预感。 这个姜某某指的该不会是姜曷臣吧? 恍惚忆起傅云墨说霍成宇找他有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急忙拨通了电话,响了两声,电话就已经接通了。 柳眉轻拧,格外严肃的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正开车回来,怎么了?才分开这么半天就想我了?” 清冽夹杂着调侃笑意的男人话语缓缓传进她耳里,顾诗若坐在沙发上,视线定定落在液晶显示屏上,“我知道了,云墨,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你知道了什么”声线微沉渐渐冷却下来,没了刚刚调笑的轻松,顾诗若手捏着电话,长睫微颤,眼底满是落寞,“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这些事也是为了我好,可是云墨你真的了解我吗?” “比起一无所知被你保护的好好的,让你一个人去承受那些压力和危险,我情愿主动淌进这趟混水中,我本身也无法置身事外,你为什么还要选择隐瞒我呢?” 清灵如同泉水击石的话透着异样的坚定,傅云墨主动认输,“好,你想知道我就全部都告诉你” “姜曷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电视上都已经播放了正在通缉他,预备在一个星期内逮捕归案” “你相信这是他做的吗?” 傅云墨的反问令顾诗若陷入了沉思中,她下意识的摇头否认掉,“我不相信这会是他做的,姜曷臣他固然有错,但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顾诗若心底也有自己的天平懂得衡量对错,所以姜曷臣是怎样的人,她心底也有自己的考量和定夺,她不认为姜曷臣会愚蠢到在这种档口出来送死。 “既然你选择相信又为什么还要问?”傅云墨顿了顿,复又低沉出声,“具体的事我回去再跟你说,我现在唯一可以跟你确定的就是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姜曷臣他没有杀人,他是被人诬陷的,现在他的处境很危险。” 顾诗若微微张嘴,还想问点什么,傅云墨却不容她质疑,“诗若,我现在正在开车,晚点回来了我会和你解释清楚” “噢…”不甘不愿的挂断了电话,顾诗若彻底瘫软在沙发里,温静的眉目间渐渐攀爬上疲倦之色。 时间悄然流逝,滴答滴答摆动的钟表,不曾停歇,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归原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诗若突然间听到了门铃声,以为是傅云墨回来了,她才猛地起身。 门铃声还在持续,不疑有他,顾诗若起了身去开门。 “你今天出门怎么没有带钥匙?”门才打开,她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呆滞,“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能够得到对方的回答,她整个人便抽搐了下,软软倒下,昏迷之前,她翕合着一条小缝看着那人的下巴,无力开口质问。 昏厥之前,她还在想,傅云墨回来了怎么办?他找不到自己会生气的… 抱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男人神情冷凝,收起了电棍,贪婪的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哑声道,“对不起” 将人从公寓带走,才出了电梯想往外走,便听见门外人的话,“傅先生,您回来了啊” 傅先生?傅云墨? 眼眸微转,他抱着人重新躲进了电梯里,快速按下键,电梯门只剩下一条细缝时,他看到傅云墨的脸一闪而过。 蹲守了这么久,才找到了机会将人带走。 傅云墨一直窝在公寓里,两个人同吃同住,连出个门,傅云墨都要亦步亦趋的跟着,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他就算不想再次伤害顾诗若,也没有选择了,只能够乖乖按照那个人的要求做,这样才可能带回沈业昀。 好不容易上了车,沈宋才摘下了帽子和口罩,转而看向被电晕过去的女人。 粗粝的指腹滑着柔嫩的脸蛋,眼底沉沉郁色笼罩,“好久不见,你真的走了很久了,算算也快两年多了,我很想念你,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了靠近你的资格” 笑容苦涩,自嘲自讽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声线蓦然哽咽,“离开你我才知道,我是贪恋你给的关心,现在才来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不可否认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是喜欢顾诗若,也为她所做过的傻事感动过,是他刻意忽略掉了这些最真实的情绪。 被世俗蒙住了眼睛,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最后丢了她,也没了所有。 沈宋没有立刻带着她去酒店,而是开着车停到了江边,静静看了她很久。 两年前他就伤害过顾诗若,现在还要继续伤害她吗? 颓然的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暗自咒骂,“该死” 犹疑不定的沈宋忽然间退缩了,他真的害怕看到顾诗若醒过来以后憎恨的目光,怕她会越来越厌恶自己… 嗡嗡震动的手机声在静谧且狭小的车厢内格外突兀,垂眸看着未知的号码,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下。 接通,嘲讽的话渐渐传出,“沈先生还在考虑什么?从你选择将人带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回头的路,从你选择将她从公寓里带出来的那一刻,不就意味着沈先生已经做好了决定?” 第三百二十二章 把她还给我 将人抱到了酒店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好,手里握着的手机还没有挂断电话。 “人我已经带到了,我的儿子可以还给我了?” “沈先生别着急,两年前你可不止是将人放到酒店房间这么简单,现在不过是让你将两年前的事情重新做一遍,怎么?很为难?” 额角青筋跳了跳,神色郁郁忍不住想骂人,压抑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的儿子什么时候才会还给我?” “等沈先生把事情做完,沈先生的儿子自然会平安无恙的回到您身边” 视线下意识的瞟向昏厥不醒的顾诗若身上,深吸气,“好,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我都说过了跟两年前一样,不过这次我需要沈先生本人上场” “你的意思是…”沈宋猛地僵住,俊脸青了又白。 两年前,是在他的默认之下,才任由孟素素将人带到了这里处理,当时所谓的出轨艳/照门,其实都是他们一手安排,现在… “呵,沈先生是在犹豫吗?人都已经带过来了,还有什么好不忍心的,一句话,沈先生做了,您儿子自然会平安无事,没做那就等着帮您儿子收尸” 说完,电话便被切断,沈宋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眼底深色一掠而过。 坐在床边,垂眸沉思。 目光落在恬静的睡颜上,伸出去的手又僵住,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心一横,缓慢的帮她解开衣服扣子,嗓音喑哑,“对不起…” 他也是无可奈何,为了沈业昀的命,他不得不这么做。 姣好的女人身体玲珑有致,白皙的皮肤光滑紧致,沈宋看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体起了最真实的反应,忙挪开了视线,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重重咽下口水。 只除掉了外衣,沈宋忙扯过被子帮她遮挡住,想起那些人的吩咐,硬着头皮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手触碰到滑嫩的肌/肤如同触电般令他不敢有所冒犯,将人带到自己怀里时,他忍不住发出绵长而沉重的喟叹。 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不是香水味也不是脂粉味,跟孟素素刻意营造出来的香味不同,她身上的体香淡雅而清新。 难免有些失神,抱着她迟迟没有动作,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粗粝的指腹细细摩挲着腰侧。 眼底深色渐渐加浓,情/欲代替了清明。 轻柔的吻落在她额上、鼻尖,沿路辗转往下,在她优美的脖颈处不重不轻的啃咬着,余光瞥见她锁骨上的暗痕,沈宋骤然一僵。 如同掉入了寒冰地窖,周身刺骨严寒。 很重的牙齿印,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留下来的,而且色调很深重,显然时间已经很久远了。 黝黑的眸子簇着火团,片刻便熄灭。 他在想什么?顾诗若又不是他的谁,跟傅云墨在一起这么久,他们两个人之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嗤笑于先前自己的天真想法,自嘲自讽的低低笑出了声,从喉咙深处滚出的笑声低冽暗沉,呐呐自语道,“是我想太多了…” 乖乖按照要求做好了一切后,沈宋细心的帮顾诗若穿戴整齐。 尔后,他一直坐在床边看着顾诗若素净的小脸。 她好像瘦了很多,皮肤也透着病态的白,恍若透明,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眼前消失掉。 颧骨微凸,虽然美丽但是太瘦了,抱着她的时候,她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跟纸片人一样,在她的腰身上,无意间摸到了一条疤痕,他看了,不狰狞也不明显,但是摸着膈手。 傅云墨是怎么照顾她的?不是很爱她吗?怎么两年时间,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沈宋忽然间很好奇,消失的这两年里,顾诗若都经历了什么? 门铃响后,沈宋被惊醒,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 拉开门,小小的身影便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爸爸” 蹲下将小小的一团抱起,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眼底湿润,“昀昀,这些天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沈业昀摇头,“爸爸,我好想你”小小的脑袋上还缠着纱布,脸颊在他脸上轻轻蹭着,沈宋一瞬间心便柔软下来,声线微哽,“爸爸也很想你,是爸爸不对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走,以后爸爸都不会离开你” 小小的脑袋探出来,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爸爸别哭,昀昀没事”肉肉的手抓了抓纱布,“不疼” 慈爱的摸了摸沈业昀的后脑勺,越过他看向身后的三人,“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做完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药呢?” 突如其来的问话令沈宋愣了几秒,“我没给她吃,你们不告诉我药的作用,我就不会给她吃” 傅霆彦冷哼了一声,将人推开,直接进入了酒店房间内,沈宋忙跟着进去,“我都已经做完了你们吩咐的事儿,你们还想要对她干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将药给她吃,那剩下的事情就跟沈先生无关了,儿子也已经还给你了,沈先生麻烦请离开这里” 傅霆彦话说的客气,手下的人却丝毫不手软,连推带拽的将人从房间内带了出去,随后将房门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沈宋还想往里冲,却被赵黑虎阻拦住,“沈先生别给脸不要脸,我劝你还是现在就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否则惹得里面那位动了气,你就没这么好过了” 凶狠的视线落在他抱着的沈业昀身上,令沈宋心惊,下意识的将沈业昀护着。 见状,赵黑虎不屑嗤笑,沈宋踌躇不前,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一句对不起以外,他什么都给不起,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他都一样自私。 抱着沈业昀决绝的从酒店房间门口离开,只是步伐沉重略显慌乱仓促。 不能报警,也无法将人从这里带走,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勇气。 将沈业昀抱到了车上,沈宋倦怠的敛着眉迟迟没有动作。 “爸爸,刚刚那个阿姨为什么还在睡觉啊?” “……”沈宋没有说话,浓浓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思虑再三,拿出了手机按了报警电话,又迟迟不敢拨出去。 最后,他挫败的将手机扔到了一旁,驱车离开了酒店。 这一切跟他无关,顾诗若会怎么样,他无力管也没有办法救她。 …… 下了电梯回公寓时,发现门开着一条缝隙,傅云墨伸出去的手僵了片刻。 下意识的四下探寻了一遍,迟疑着推开了房门。 “我回来了” 公寓内无人应答,只有还在播放的电视声,傅云墨站在玄关旁,不禁深深蹙起浓眉。 试探性的喊,“诗若?” 无人应答,仍旧陆陆续续播放的电视剧声音,傅云墨关了电视,微凝眸。 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扩散至四肢百赅。 长腿一迈,慌乱的跑上了楼,一间一间房找,“诗若?顾诗若?” 所有的房间门都敞开着,唯独不见顾诗若。 手攥拳用力捶向墙壁,压抑着愤怒和不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在半个小时前,他们还通过话,不可能忽然间就人间蒸发了。 那是她自己离开了?还是… 傅云墨迅速赶到了保卫室调出了监控,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屏幕看,直到他们所居住的楼层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傅云墨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拨通了霍成宇的电话,“是我,我这里临时出了点状况你帮我查一辆车,我现在就要知道这辆车的车主信息以及逃跑的路线” 霍成宇的速度很快,车主信息是虚假的,一看便知道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普通人,作废无用的资料,被傅云墨丢弃。 他要知道的就是现在这辆车的走向,目光如墨深沉,声线微哑,“地址” “你忽然间要调查这辆车干什么?”霍成宇也有自己的思量,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男人眼底满是不解和考量。 “地址”重复的两个字,声音却渐渐变得冷沉下来,眉梢也渐渐被寒霜浸染。 “先告诉我目的,我再…” 原本坐着的人一跃而起,如同沉睡苏醒的雄狮猛地揪住霍成宇的衣襟,猩红着眼,“少他妈跟我打太极!霍成宇我告诉你,别用你拷问犯人那套来对付我,现在我没心情跟你扯,告诉我,地址!” 吃人的目光森冷狠厉,饶是见过许多穷凶极恶罪犯的霍成宇也被他此刻凛冽的气势震住。 “维尔斯酒店” 得到了地址,傅云墨呼吸粗重将手松开,不发一言的就往外跑。 留下来的霍成宇理了理衣襟,笑骂,“臭小子,这么对待一个人民警察也太没礼貌了” 一路飙车顾不得交通规则,好几次差点撞车,都被惊险躲开。 风驰电掣的赶到维尔斯酒店时,房间内空无一人,他来晚了,人早就已经被带走。 顿生无力,四肢像是被人用长钉钉住动弹不得,只能够由着血一点一点的从身体流逝。 用力按了按额角,无处发泄的怒火堆积着。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傅云墨胸膛起伏不定,眼底赤红未消。 接通的那一刻,他吼道,“人呢?你把人带到哪儿去了?” 那端的人沉吟了半晌,最后才冷冷出声,“互混账东西!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那个女人没了关我什么事?” “少跟我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将人带走了吗?傅霆彦你把人还给我,把顾诗若还给我!” 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着颤,眼底隐有水光浮现。 “她对你就那么重要?” “没了谁都可以,包括你,唯独不可以没有她,傅霆彦,你把她还给我”他垂着眼睑,喉咙莫名被哽住,无力怒吼发泄。 低低的发笑,笑声悲怆,“你做什么我都不管,我求你,二十几年来我这个当儿子的第一次求你,我只求你把她还给我…”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女人低三下四到这种地步!”傅霆彦恨铁不成钢,冷冷出声,“顾诗若不在我这里,你问我要我也没有人给你” “不可能,除了你以外,还能有谁会对她下手?” “她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要离开还需要别人带?”懒得跟他多说,傅霆彦麻利的将电话挂断,声音消失的那一刻,傅云墨就像是被一瞬间抽光了力气,瘫坐在床边。 他深知除了傅霆彦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将顾诗若带走,现在他只希望顾诗若能够平安无事。 不管不顾的闯进了傅霆彦的公司,猛地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内正站着三名高管,看到忽然间闯进来的傅云墨,厉声斥责,“你什么人啊?谁放你进来的?懂不懂规矩?” 如炮珠般的发问完全被傅云墨无视,阴沉沉的眸子紧盯着坐在办公椅上发间斑白不减锋锐的男人。 傅霆彦看了一眼突然闯进来的人后,浑厚发声,“你们先出去” “董事长,这…” “出去!” 傅霆彦发话,三人面面相觑,随后都恭敬的从办公室内退了出去,并且将门带着关上。 静谧的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双双对峙。 相似的眉眼,傅云墨眼底被寒霜笼罩,幽深如同一潭死水,“顾诗若在哪里?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我说了我没有带走顾诗若,可笑,顾诗若丢了竟然找上我了?她还是三岁小孩子需要找个监护人看着吗?”嘲讽笑意不减反增,不怒自威。 太阳穴跳动的厉害,眉心隐有不耐微微跳动,“我再问一遍,顾诗若在哪里?” “不知道” 隐忍不发的傅云墨垂眸站着,周身笼罩着一层寒芒,骤然间眼中戾气增重。 身形微动,一把揪住了傅霆彦的衣襟,鹰隼的瞳仁迸射出寒光,“傅霆彦,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我一定会亲自送你下地狱给我妈赔罪!” 被他的态度激怒,傅霆彦狠狠瞪着他,“没用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你跟自己的老子动手!” 低冽的笑声自喉咙深处溢出,喉结轻滚,他笑道,“不要再拿着那点薄弱到可怜的父子情来质押我了,从我选择从傅家逃跑的那一刻开始,我早就不是傅家人了,你做过什么事我不管,但是你要敢动我的人,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的将话说清楚,“不需要别人动手,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紧盯着傅霆彦的视线忽然间躲闪开,松开了揪着他衣领子的手。 被浓雾遮盖的眼中深处藏着破碎的脆弱和不堪,逃也似的准备离开。 手才触上冰冷的门把,身后传来似深似浅试探的话,“真的这么重要吗?那个女人对你来说就这么割舍不下?” “你惜命吧?我也惜命,你动的人就是我的命,你要是真的拿我当过儿子,那就动手,你亲自动手取走我的命”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傅霆彦,薄唇扬着苦涩的笑意。 微微垂下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笑弧加深,“这是我亏欠她的,两年前我丢过她一次,现在我不想重蹈覆辙,不管是不是你将人带走了,如果她出事了,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在他心底,顾诗若最重要。 远远比名义上的父亲更加珍贵,丢了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丢掉她。 这样的痛苦他已经尝过一次,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在思念和悔恨中郁郁终生。 她什么错误都没有,只是因为自己自私的将她拉进了混水里,所以才闹出了这么多的事。 情愿她蠢一点更加自私自利一点,至少不会令人感觉这么自责内疚。 她多实诚,只要是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全心全意的去对待对方,哪怕明知道对方只是在利用她… 傅霆彦陷入了沉思中,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难得的沉静。 对这个儿子他了解的太少,他以为傅云墨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肝火,在他眼底傅云墨一直都很聪明,自己能够撑起一个事业王国,怎么在感情的路上这么看不清楚? 女人只是外衣,要换也容易,他不理解傅云墨怎么就这么死脑筋的死磕在一个女人身上…… 既然这么爱她,说明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他的弱点,商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弱点。 那就,由他来帮傅云墨亲自结束掉这段孽缘,铲除掉这个把柄。 按了内线,低低沉沉的话辨不清情绪,“是我,弄好了就可以行动了” 他的儿子不需要拥有怜悯同情这种可笑的情感,长痛不如短痛,再怎么深爱的人也会被时间慢慢淡化。 回到车上,傅云墨才渐渐平静下来。 是着急疯了才会按捺不住怒火跑来找傅霆彦,可恨的是明明清楚顾诗若是被谁带走的,他却无可奈何。 有限的生命里,他大概跟顾诗若一样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亲情的温暖,那个可怜的女人就算病死了也没能够换回丈夫的回头。 所以—— 他不相信感情这种东西,也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劳而获这种好事。 后来,他在顾诗若身上找到了那份归属感,格外的安宁平静,她有种魔力,会让愿意靠近她的人找到久违的温暖。 傅云墨一直很奇怪,顾诗若的过去并不快乐,甚至比他还不如,为什么她还能够拥有那种温暖的向往? 踏实、宁静,这是一个名为家的召唤,在外独自漂泊太久的人会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 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眉目间的轻嘲遮掩不去。 他说的都是真话,如果顾诗若是被傅霆彦带走的,如果她出了事,那么不用假借其他人的手,他一定会先杀了傅霆彦,哪怕傅霆彦是他的父亲。 …… 顾诗若清醒过来的时候,茫然的睁着双眸,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捆绑了起来。 “你醒了” 男人的嗓音暗哑,无端端令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红唇微张,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她隐约记得是自己待在家里等着傅云墨回来。 听到门铃响,以为是他回来了所以才开了门,结果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人是…沈宋? 素净的小脸除了一开始醒来时的讶异外再无其他情绪,平静异常的睁着润眸打量他们。 目光落在那块头儿大的男人身上时,美眸一缩。 赵黑虎?这是霍成宇一开始跟他们说过的人,也是杀了彭家母女的人。 既然是赵黑虎在这里看守着她,那说明将她抓来的人是傅霆彦? “沈宋跟你们是什么关系?”比起自己的处境,她比较好奇沈宋为什么会帮他们做事。 “顾小姐到现在不关心我们要对你做什么,反而是在质问旁的人,这点倒是令我刮目相看”赵黑虎阴阴笑着,不紧不慢的晃动着脚。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普通的民房,房间还算整洁干净,翘睫微垂遮住了眼底暗光,“我当然不需要担心你们会对我做些什么,毕竟你们不可能杀了我” “哦?”她的话引起了赵黑虎浓烈的兴趣,似笑非笑的反问,“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因为你们要用我来制衡住傅云墨”当然她是在扯淡,这种理由根本不成立。 赵黑虎放肆的嘲笑,笑声爽朗不屑的开口道,“用你来制衡住傅云墨?你也该高看自己了,我要杀了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阴狠的话顾诗若压根不放在眼底,弯唇笑弧浅浅,“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你们要是真的想杀了我就跟你说的一样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将我带到这里关起来?”将她关押起来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无法捉摸透彻,但是顾诗若很清楚暂时她不会有性命之忧。 确认自己不会丢命,她就安定了下来,大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反而是好奇的左顾右盼。 “小丫头,你就真的不怕我现在宰了你?”赵黑虎狐疑的打量着她。 清澈翦瞳掠过,唇角梨涡若隐若现,“杀了我很容易,但是杀了我以后,你要怎么跟你上头的人交差?” 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半晌,赵黑虎才笑着点头,“有意思” 眉眼带笑,眼中深处却布满了寒霜。 她走了,傅云墨应该快要急疯了吧? 笑意渐渐黯淡下来,扭头看着离床很远的窗外,和煦的阳光格外刺目,晕开重重光影。 还是待在他身边舒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好像格外想念。 “你就不问问我们抓你来干什么?” “问了有什么用?我问了你会回答吗?”斑爻的太阳令她格外向往,唇角带着嘲讽笑意,“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我为什么还要过问?这种做法难道不是很愚蠢?” “看样子,那傅老头的儿子还找了个玲珑心思的聪明女人,可惜女人太聪明了不讨喜” “所以我一直都很愚蠢”她顺着赵黑虎的话搭了话茬,浅笑盈盈。 傅云墨总是时不时的就说希望她能够傻一点笨一点,这样吃亏少一点,她很听话乖乖照做。 赵黑虎若有所思的深深打量了她几眼,冷笑,“你可一点都不蠢,聪明的过了头”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在面对自己被绑架了从陌生的环境醒过来后还能够保持理智冷静的,这个女人不旦不蠢还心思剔透。 她会自己分析现状,会笑着跟人套话,确实不是个蠢顿的女人。 “是吗?那可真是个不幸的消息,他总说傻人有傻福,看来我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没有那个福分”没有那种享福的命,坎坷多舛,连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相守机会,也总是多生事端。 “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掀眸,定定望向赵黑虎,在她的注视下,赵黑虎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将我的尸首送回去吗?”她想就算是死了,也要回到他身边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只想让你去死 落叶归根,这是他们的传统习俗,顾诗若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她想回到最爱的人身边。 有他的地方,才叫家。 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被惊扰的蝴蝶收起了翅膀,在眼窝处投下了浅灰剪影。 赵黑虎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这么冷着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顾诗若也不在意,不是非要确切的答案不可。 恍惚忆起昨晚上她还在跟傅云墨说,她相信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只有这样她爱的人才能够抬头就看到她。 她却忘记了星星不是每天晚上都有,被乌云遮住时,天气恶劣时,都无法相见。 长长叹了口气,顾诗若逐渐变得沉默下来,像是在等着风暴来临。 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格外的平静,她正在竭力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她会不会死在这里是个未知数,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人一会儿一个样,谁又能够确保傅霆彦下一秒不会变卦? 变故源于晚上,深夜降临,外面隐有雨声喧嚣,风拍打着窗户。 “可以动手了,时间到了”沉默良久的赵黑虎忽然间站起了身,冷冷出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房内的另一个男人便起身去了柜子旁。 等到他转过身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顾诗若清楚的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胶囊和端着的水杯。 心内的不安像是破了一个洞正在不断的扩大,连血液都仿佛被冻结,被绑住了手脚的顾诗若不断的艰难挪动着,蹭着往后退,妄想要逃离开。 “乖乖吃了,也免得受苦” 柳眉一蹙,“我不吃,这是什么药?” “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不屑轻笑,冷嗤着回答。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危险真的来临,她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勇敢。 她怕,她还是怕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她不要就这么离开傅云墨。 下巴被钳制住,强硬的迫使着她抬头,顾诗若紧抿着唇瓣就是不松嘴。 赵黑虎的耐性被她一点点的磨光,手下用了重力差点没卸掉她的下巴,迫着她张开嘴将胶囊塞了进去,毫不怜惜的灌水。 水呛到了呼吸道,她压抑的咳嗽着,水流顺着嘴角往下流延伸到脖子。 胶囊被冲下了肚子里,赵黑虎这才松开了她。 顾诗若倒在床上用力的咳嗽呕吐,想要将已经下肚的胶囊吐出来。 没有用,已经进去了肚子里,她干呕着,脸颊憋的通红,眼底湿润蓄着薄薄雾气。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赵黑虎睨了一眼跟死鱼一样瘫软在床上的顾诗若,冷冷嗤笑,“放心,是好东西” “…” 万念俱灰的顾诗若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将脸贴着床,呆呆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 下雨了,看不到星星了。 那她呢?她还可不可以看到傅云墨? 真的是… 忽然间就很想他,过度泛滥的思念令她红了眼眶。 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因为泪水糊住了眼睛,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人。 忘掉的人就像是泡沫,一碰就破;何况这个被她藏在心上的人,用她的血液供养着的人,怎么可能忘得掉,两年前,她还会抱着天真的幻想认为傅云墨一定会来找她,现在她不会去抱着这种美好的愿望。 她只希望如果真的要死,能够在死之前,见他最后一面。 …… 顾诗若被带走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洛谦耳里,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说实话,他是松了口气,既然被盯上的人是顾诗若,那也证明沅夏安可以暂时脱离危险。 洛谦是弄不明白沅夏安怎么就对顾诗若的事这么热心,他曾一度很担心这种瞎热心会给她惹上麻烦。 她死活要去找傅云墨,没辙,他只得拉下脸将傅云墨带到这里来。 跟死了爹妈一样脸色难看的傅云墨来了以后就没开口说过话,比两年前的状态还不如,像是已经被掏空了灵魂,留下来的就只剩下这副空的皮囊。 安排他在洛家休息,也收拾好了客房。 夜色浓浓,细雨滂沱。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误以为这缠绵的夜隶属于初春而不是盛夏,彻夜难眠,他安静的站在窗外盯着外面绵绵的雨丝。 惊雷怒吼咆哮,狰狞的闪电如同腾蛇仿佛要划破天际。 低垂下眼眸,余光无意间瞥见雨幕中的一抹清丽身影,傅云墨猛地僵住。 被墨色浸染的瞳孔骤然一紧,取代孤冷的是遮掩不去的喜悦。 拉开了门,雨势渐渐加剧,冒着雨快步靠近。 在看清楚那人的脸时,傅云墨顿时安下了心,缓慢靠近,哽了喉,“诗若…” 消失了一整天的顾诗若忽然间出现,身上单薄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头发也略显凌乱,黏在脸颊上。 脸色苍白,双眸略显呆滞。 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冲昏了头脑,豆大的雨点砸在人身上生疼。 看她羸弱的娇小身躯被大雨冲刷,心疼漫过了心尖,薄唇微启,“诗若,跟我进屋” 他上前一步去拉她的手,欲将她带进屋时,手才碰到冰冷的小手就被猛地甩开。 傅云墨一时间僵住,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愣了几秒。 “你怎么了?” 顾诗若抬眸,漆黑的瞳仁如夜色深邃,看不清任何的情绪。 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微微侧头,“沅夏安呢?” “她在屋里” 剑眉微微拧起,神色不明的看着顾诗若,总觉得她现在似乎有点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再次尝试着去拉她,这一次顾诗若没有挣扎,而是任由他乖乖的握住了手。 悬吊了一整天的心脏终于安稳了下来,一碰到她,那些惶惶不安就跃然而上,微用力一扯将人抱进了怀里。 紧紧抱着,嗓音沙哑低磁,“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天,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快疯了” 他确实快疯了,快要被急疯了。 多怕她跟两年前一样消失,害的他现在根本不敢离开顾诗若半步。 “不要一个人乱跑,你明知我会担心,不要离开我” 轰隆的雷鸣声响彻天际,暴雨倾盆而至。 傅云墨忽然间身子一僵,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想抱紧她都没了力气,缓缓脱力松开了手。 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垂眸看了一眼手上温热浓稠的液体,鲜红刺目。 “为…为什么?” 矜贵的面容略显颓唐,清透的瞳仁里满是不敢置信。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傅云墨,木然着脸,触及到他腹部殷红的血,唇角微扬,漾开诡异的笑,“因为…我恨你。” “怎么会?”他忍着疼吃力的靠近,“诗若,你究竟怎么了?” 染血的手作势想要握住她的手腕,却被毫不留情的甩开,她笑,“你流着傅家的血,你跟傅霆彦就是一丘之貉,是你们父子害得我们所有人变成这个样子,无论是当初的秦家还是卫家,统统都是因为你父亲才会落败衰亡,到现在还不愿意放过我们!” “傅云墨,你的血太脏了,我觉得你也应该死” “……”眼底亮色渐渐衰亡,他低声发问,夹杂着雨声他吃劲的声音格外缥缈,“你真的…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想让我死?”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上一个杀父仇人的儿子吧?我的家是被你父亲拆散,你是他的儿子,你应该去承担这一切,傅云墨,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他为什么活着? 眼底痛色浓浓,哑着嗓音,“你那么恨我吗?” 强撑着将纤瘦的身躯揽入怀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紧她,“没关系,你恨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好” “就算你恨我也请你留在我身边” 匕首入身的寒冷,也比不得她漠然决绝的话,她冷沉着声线痴痴发笑,“我只想要你死” 他其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诗若的,大概是他们两个很像,但是顾诗若身上有他没有的特质,那份温暖驱使着他靠近。 从相遇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他也不知道傅霆彦做过那么多事,他不知道秦家的事和顾家的事都跟傅霆彦有关。 一度很担心被顾诗若知道后,她会厌恶自己。 为什么?她明明说过不会介意,明明说过会陪着他一起面对,到最后,想要他命的人竟然变成了信誓旦旦说会一直陪着他的人。 体温渐渐消逝,汩汩流出的血液止不住也令他感觉到茫然。 冰冷的雨点落在脸上,睁着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远,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雨幕中那抹羸瘦的身影变得模糊,看着格外不真实。 唇角扬起浅笑弧度,压抑低沉的笑声自唇角破碎溢出,喉结轻滚。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十几年来,他孤身一人闯荡拼搏,好不容易找到了顾诗若,他是真心的,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最后,他的好都喂了白眼狼,顾诗若根本就没有放下过去发生过的事,她恨他,一直都恨。 迷茫的望着夜色中落下的雨点丝丝,眼皮越来越沉。 意识渐渐涣散,呼吸在深夜里也变得格外粗重绵长。 翕合上双眸,手无力垂落。 缓缓流淌出的鲜血如同绽放的彼岸花,雨水冲刷着地面,混杂着血水。 他先前也努力的挣扎过,看着她渐渐远走的背影,他费力的想要追上去,可事实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不管顾诗若多恨他,他还是想要顾诗若留在他身边,对他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她留下来就好。 比起失去她,他情愿死在她手里。 也好,既然顾诗若这么憎恨他,如果死了,她会好受点吧? 彻底失去了意识,阖上眼眸之前脑海里一略而过的还是那张恬淡的容颜,梨涡浅笑,眼底含着璀璨的浅光笑意。 她大概不知道,他一直忘了说,其实他们时隔多年的初见不是在沈家大门前,而是在槐江河边,她坐在落日余晖里静静沉思。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被利用了 “你醒了”手里端着面盆,清澈的水纹微微荡漾着,他看向坐在床头目光略显呆滞的人。 良久,涣散的瞳孔才渐渐恢复了焦距。 循着声望去,看到伫立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男人时,目光微凝,疑惑道,“姜曷臣?” “嗯” “你怎么在这?你也被他们抓…”余光瞥见手上的血,顾诗若一惊。 看着手上的血,柳眉轻轻拧在了一起,“我…我手上怎么会…” “你不记得了?” “啊?”清澈的眼瞳里满是不解,“我应该记得什么?” 姜曷臣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出声,“先洗手擦把脸吧” “噢” 起身,舀了一点水慢慢洗干净手上干涸的血迹,看着被污染的清水,荡漾的血丝,顾诗若心微微下沉。 姜曷臣一直站在她身后,凝眸打量着她,顾诗若一回头便看到他审视的目光,不免起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当真不记得了之前发生的事?” 顾诗若诚实的摇了摇头,绕算是再怎么迟钝也从姜曷臣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对劲,她起了疑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姜曷臣忆起先前在洛家门口看到的一幕,瞠目结舌。 这段时间他哪儿都没去,也没有潜逃,而是一直守在洛家左右。 昨晚大雨降临时,他就站在洛家周遭,恰好看到顾诗若跟幽魂一样往这边走。 随后,他看到傅云墨也从洛家出来了,本想放下芥蒂离开,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顾诗若用匕首捅了傅云墨两刀,他愣在当场,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以及悄然远走的人后,才猛地回神。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当时他心底最大的疑惑,顾诗若那么深爱的人,她怎么可能下的去手? 为了弄清楚心底的疑团,他只好跟上去。 看到顾诗若精神恍惚的乱走,直到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要将她带走的时候,姜曷臣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冒着暴露的风险将人强制性的带走,她一度昏睡就昏睡到了现在,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更加令姜曷臣确信,在顾诗若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脸色一沉,“你必须老实告诉我,你这两天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 “我…”顾诗若耷拉下脑袋,脑仁阵阵抽疼,“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里好乱,乱成了一锅粥。” “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紧抿着唇角,沉默应对。 低低的话语自喉咙深处缓缓流淌出,“我被傅霆彦的人带走了,为什么忽然间会变成你在这里?” “然后呢?说清楚点,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顾诗若睁大了双眸,用力点头,“他们给我喂了药,我不知道那药有什么作用,但是…后面的事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长长松了口气,终于弄清楚了缘由,心底也隐隐有了推测和答案。 药?看来关键还是在他们喂给顾诗若的药品身上。 “姜曷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说…” 他为难的时不时挑眸去看顾诗若,神情格外严肃,“我可以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但是你要撑住” “…”姜曷臣的认真令顾诗若心生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排斥着他接下来有可能要说出来的话。 不疑有他,姜曷臣沉沉出声解释,“昨天我是在离洛家不远的地方带回你的,至于带回你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想你需要有良好的心理准备” 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顾诗若深吸了一口气,低嗯了一声,只是脸色算不得太好看。 “我一直守在洛家周边,昨天看到你从外边回来,然后…”他顿了顿,三言两语便将看到的事串联起来,“你杀了傅云墨,手上的血是他的,是因为你用匕首捅伤了他,所以才会沾染上血迹” “…”翕合着的眼睫微颤,低低发笑,“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对他…” “你听我说完”姜曷臣厉声打断了她,“原本我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毕竟你有多爱傅云墨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才跟着你离开,果然看到了有人来接你,为了弄清楚事实,我才将你带了回来,有些事只有你清楚” 那些血是傅云墨的,是她伤害了傅云墨…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对傅云墨做出这种事情来… 摇头否认,“不可能,你在撒谎!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我怎么会伤害他啊?” 她忽然间发狂,踉踉跄跄的往后退,见状,姜曷臣只得上前制住她,吼道,“你冷静点!现在你只能够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但这就是真相!” “我不要!这不是真的”顾诗若揪着姜曷臣臂膀衣服的手,手指都在发颤,“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是你在骗我…” 不忍心看她眼底的泪水,姜曷臣微微撇开了视线,“是真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眼底期冀的光一瞬间便被熄灭,手无力垂落。 她杀了傅云墨?真的是她用刀伤害了傅云墨?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姜曷臣,你说的都是事实吗?我怎么什么事都记不得了?我…” 用力捏紧了她的肩膀,神情肃穆,“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 “一开始我无法确定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你刚刚说了他们给你吃了药,我就大概可以确定下来了” “药?那药是什么?” 他撇了一眼泪眼婆娑的女人,沙哑的声线低沉而语,“我曾经听说过治疗精神病患者会给他们开相应的药物控制,有一种违禁品,因为副作用太大所以一直被禁用,严令禁止在市面上流传” “所以呢?他们给我吃的就是那种药吗?” “嗯” 顾诗若疲倦的深深吐了口浊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这药会有什么副作用?” “这种药原本是用来治疗情绪躁动症的患者,但是因为它的危险性所以被列为了禁药,因为它会令人出现暂时性的情绪障碍和记忆混乱” 唇角微沉,他喑哑着嗓音,“你被利用了” 从顾诗若开口说被喂了药开始,结合她的表现来看,他差不多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只是没有想到,傅霆彦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儿子也会这么心狠… 虎毒不食子,傅霆彦比禽兽都不如,心狠手辣的程度令人发指,更令人感到心寒。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顾诗若出奇的平静,她没有闹甚至都没有再落泪。 格外平静,她说,“嗯,我明白了” “他…他怎么样了?”喉咙一涩,她问的时候没有一点底气和勇气。 姜曷臣余光瞥见她攥紧的手,凸起的骨节泛白,也明白了顾诗若不过是在强撑着,强迫自己冷静理智。 “我走的时候看到洛家有人出来了,不出意外,他应该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急救” “你知道他在哪吗?” 姜曷臣骤然间没了话,闭唇不语。 她痴痴发笑,笑声断断续续的从她唇角漫出,“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他…死了吗?” 呆呆的看向已经被清洗干净的手心,颤着声,“他是不是死了?他被我杀了是吗?” 看到越来越偏激的顾诗若,姜曷臣才出声解释,“雨下的大我看不真切,按照你的高度和下刀位置来看,没有伤到要害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失血过多倒是有可能” “那他在哪里?我想去看他” “…” 姜曷臣拗不过她,只得应承下来,带着她去了医院。 出门前,他让顾诗若换上了清洁员的衣服,伪装成清洁工进入医院。 到了傅云墨所在的楼层,姜曷臣拉住了她,“我打听过了,他在602病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而且伤口较深需要静养短时间内不能够挪动位置” 听到他没有生命危险,顾诗若才松了口气,“我要去看看他” 她想走,姜曷臣却不松手,露出的双眸漆黑似浓墨,“你要去也可以,你要守在他身边的话,就麻烦你不要跟任何人透露见过我” 他不是不信任顾诗若,而是现在他的处境堪忧,实在是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顾诗若摇了摇头,眼底满是落寞,“不,我不能够留下来,是我亲手害了他,他肯定会生气,他肯定不愿意见到我了”何况傅霆彦究竟在搞什么鬼,他们还一无所知,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一次伤害到傅云墨,她怕死,更怕傅云墨死。 姜曷臣凝着她,看了很久,才低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偷偷摸摸的到了602,姜曷臣在外面帮她望风,“如果你不想暴露自己,就尽快出来,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但是你选择了躲在暗处,那就只能够暂时忍耐分离” “我明白”沉沉叹气,她回了一句后,便扭开了门锁进入了冷清清的病房。 一看到病床上躺着还在输血的人,顾诗若伪装起来的坚强霎那间便崩塌。 她以前也错手伤害过傅云墨,那一次用碎片割了他的脖子差点害他送了命,这一次她又用匕首捅进了他身体里… 动作僵硬的挪到了床边,跟做错了事正在接受批评教育的孩子一样低着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他的手心不再温暖,冷冰冰的没有温度,浓重的消毒水味弥漫在鼻尖。 骤然间被苦涩灌了喉,握着他的手紧紧攥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不会原谅我?” “会不会不要我了…” 她好害怕,怕自己做过的事会令傅云墨寒了心,他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自己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会生气吧?这个小气的男人肯定…肯定是不会愿意再见到她了… 屋内除了压抑的啜泣声就只有冰冷液体滴答掉落的声,门声响了,顾诗若就知道她应该要暂时回避了。 走之前,她贪婪的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他的眉眼刻进脑海深处。 泛着死皮的唇覆上没有血色的薄唇,两唇相抵时,眼泪滴落在他脸上,声线低哑轻颤,“你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了才能够听我解释,好起来了你才能够有力气教训我…” 关于前文故事节点 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公告,这种行为真的有点low,但是无奈,包子只能够以这种形式解释清楚。 原因很简单我是个俗人也怂,所以不想失去任何一位支持下来的读者。 这个故事不是传统的套路文,后面的故事里包子写出来的都是自己内心的故事,将自己想好的故事情节展现出来。 正在慢慢进入收尾的部分,所以所有的爆发点都会相继出现。 包子其实很努力在将故事写好迎合每一位读者的口味和心愿,我不知道其他作者怎么做,但是在我这里,我很诚挚的去回复每一位留言的人,也会一一去解释清楚。 我的信仰就是每一位读者都是花了钱来看文,所以我也要好好写好不要浪费每一位读者的金钱和时间。 更新的时间我努力的固定在同一个时间段,更新的章节也一点点不断提高增多,不拖沓剧情也不拖欠更新。 可能有亲知道哈!包子的新书也正在网站持续同步更新,说清楚一件事,网站每本书的签/约方式不同,大多数书是更新多少字就会算多少钱的,包子是属于那种更新超过一万二后的字数就没有稿费的模式。 所以新书的加更,其实超过三章往后就都是不算钱的,包子只是想证明包子确实只是想写好一个故事,所以即使超过一万二的没钱也会维持原来的更新字数不变。 作者和读者之间,我想信任和坦诚是不可少的,包子反正是那种特怂特怕失去读者支持的人,所以无论留言了什么包子都会回复,也会虚心接受批评和文里的不足。 言归正传,说说这本书吧! 狗血归狗血,在后续的情节发展上其实是跟传统的套路文有很大的区别,包子走的不是那种男女主打打闹闹过后又黏糊在一起开开心心,然后又开始闹腾的文。 不是非要虐男女主,而是故事的走向需要相应的情节过度,在人物方面我设置了很多很有争议的角色。 比如顾父,比如傅霆彦。 前文有解释过,傅父是有过违法犯罪行为的,他还是组织的主要成员,所以他会比较心狠也会比较冷血。 社会那么现实,每个人的性格和具体做法包子没有跟其他的书一样写的那么美好。 是人,所以有弱点有缺点。 洛叔的设定在开端有过伏笔,在两年前诗若消失的时候,他就说过为了保护傅帅,必要的时候可以除掉诗若。 这里会这么写的原因以及后面为了保护夏安而想要将诗若推出去挡住枪口的原因是洛叔跟诗若毫无关联。 如果换作现实,包子也不会慈悲心的为了一个不熟悉的人放弃掉自己最亲近人的命。 第一次,是因为傅帅跟洛叔是至交,所以两者相害取其轻,他会保护住傅帅。 第二次,夏安是洛叔的挚爱,所以他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人会对其他人的命漠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朋友远在利益之后”这是包子在前文写到过的傅帅说过的话,也解释过一旦触及到自身的底线,最先开始撕咬的一定会是傅帅和洛叔。 各有信仰各自有要保护的人,这就注定不可能站在同盟角度毫无芥蒂的全身心信任对方。 这就是包子在处理文的时候跟其他小说的区别,小说故事是虚构,但是人物的做法是很现实的,贴合了这个社会的现状。 作为一名商人,利益永远在第一位。 换言之,如果落在傅帅身上,肯定也是一样的,会为了保护诗若所以将分量较轻的人舍弃。 洛叔和诗若不熟悉,而且两个人之间没有交集,他不会为了诗若而去做什么的哈~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处理有哪里不妥帖,包子自己看不觉得故事乱,我怕有亲会觉得故事乱,包子其实每一步都在解释用途,埋得梗也都不深,很容易就会揪出来。 啊…虽然知道可能市场会比较接受那种女主崛起复仇,然后和男主相亲相爱类型的书,但包子没有那么写。 很简单哈,这个故事才是包子心中最理想的故事,而且也符合每个人物的性格。 女主是懦弱的,她只会在自己坚信的事情面前坚定不移,所以在知道傅家的人是仇人以后她选择了坦然接受,因为她想和傅帅好好过下去。 如果按照一般文的发展肯定会是这样的走向,男女主因为这件事生了嫌隙然后就各种哭闹各种你爱我但是你是我仇人,我不能够爱你这种剧情。 包子故事固然狗血,但是很多细节包子并没有按照传统情节发展,而是一直用比较现实比较贴合人物性格的方法写。 细心的亲会发现包子文里其实没怎么出现女主和男主为了什么其他的人而产生乌龙的误会和狗血模式,比如“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之类的场景。 怎么说呢?包子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准确的说其实是没有父母,对现实的社会会比较了解也比较有自己的想法,每一个角色面对事情的态度也跟其他小说有区别,他们没有和和美美的携手共同抵抗,而是会自私的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才是现实社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在面对很多事情上会自私市侩,冷漠无情,这才是真实,在虚构世界里讲现实,包子也觉得有点搞笑,不过呢…包子每一本书的人物在细微的情节上,都会是这个样子,站在基于现实的角度去思考事情。 ???包子不喜欢写圣母也不愿意写小白莲女主,她懦弱但是在爱傅帅这件事情上一直很坚定,也不会被人挑拨。 确实有大神作者说我的故事很压抑,不太会被人喜欢。 压抑就压抑吧!包子也有自己的底线,我的故事我会按照自己的慢慢走下去,在很多细微的处理方面我也会结合每一位亲提的意见,小情节一改再改,也是为了努力让格外追书的亲不失望。 就算不被市场接受,我也要将我脑海里的故事呈现出来。 我相信肯定亲们不止是只看了我这一本书,不清楚亲们会不会将追的几本书拿来对比,﹋o﹋包子是肯定不会有其他资深作者那么好的笔力和故事情节,写的不足不好指出来了包子也在虚心接受,有哪里不好不妥帖,包子也只能够道歉。 我能承诺保证的就是更新的字数和时间,说到做到,做不到的包子不会许诺。 这本书这个月就会完结,包子说会尽快完结就会尽快完结,不会去刻意拖沓剧情,这一点可以请亲们放心。 我不知道其他资深作者和新人作者怎么处理,但是包子是很真诚的对待追书的人,提的要求我会尽力满足,在更新方面也不拖欠免得亲们难等。 (??????)??虽然包子不觉得自己的故事虐心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不过亲们提出来的意见,包子还是会用心斟酌的哈! 不知道我说这么多会不会很令人厌烦,不过就算厌烦我也还是想解释清楚,包子就是个新人所以很害怕会被弃书,有哪里不理解的不被接受的包子也会费心去解释清楚。 总之一句话,包子是个比较喜欢追求社会阴暗的现实主/义者,在某些情节方面没有其他作者那么八面玲珑写的那么完美那么开心,结局是好的,过程是苦的,但是每个角色的信念是坚定的。 请放心哈!这个月是肯定会完结掉的,不会耽误很多的时间,亲们也可以放下一本书,好好追其他的书籍,等更新很难受包子是明白的,所以很体谅,包子这边不会给太多的毛病,也不会刻意拖剧情扯长。 钱固然重要,但是我想诚信守信更加重要。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需要一个真相 缓缓退开了身,听到外面阵阵有序的敲门声,她恋恋不舍的起了身离开。 昏厥不醒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翕合眼皮下的眼珠微微转动。 眼睛艰难的掀开了一条小缝,恍惚看到有人影闪动,试图挪动的手只微微弯曲了指节,随后掀开的小缝也闭上,彻底消失了意识。 “你要快点醒过来” 有人不断在他耳边说着这句话,他一直记着,沉浸的意识渐渐苏醒。 睁开眼,入目的刺眼白光令他反射性的微微闭上了眼睛。 适应后,才慢慢看清周遭,微微侧过头,看到趴在床边上睡着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费力抬起手,久未开口说过话的喉咙干哑似被烈火灼烧,“诗…” 吃力的如露出一个字,立马惊醒了原本趴着睡着的人。 沅夏安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对上了一双幽深眼瞳,瞌睡虫顿时便跑的无影无踪,“傅叔叔,你醒了啊” 眼底的失落一掠而过,微垂下眼睫低低嗯了一声。 她不在,是他看错了吗? 明明感觉到她好像来过这里,也听到了她的声音… “傅叔叔,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伤口疼得厉害的话记得要说出来,不要死撑着” 沅夏安关切的看着他,话语恳切盛满了关心,傅云墨的反应平淡。 衾冷的唇瓣上泛着死皮,眼窝处的青黑隐隐可见,“夏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可是你…”所有的话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后戛然而止,识趣的没有过多啰嗦,“傅叔叔不要想太多了” 这回是连应都没有答应一声,直接闭上了眼睛避而不见。 见状,沅夏安无奈叹气。 他们看得清楚,经历了那种事,她也知道傅云墨是不会想要开口说话的,她也没想过顾诗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当他们找到傅云墨的时候,确实被吓了一跳。 当时他奄奄一息生命体征也正在慢慢消失,如果不是探寻到那一抹微弱的呼吸,她还以为傅云墨已经死了。 后来,他们调取了门口的监控,看到是顾诗若伤了他,都无法相信。 两个好好的人,怎么忽然间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关上病房门之前,沅夏安还看了两眼床榻上的人,孤冷的病房,除了他一人以外再无其他,忽然间就觉得他好像很孤独。 “他怎么样?” “不太好”沅夏安从房里退出来,迎面撞上刚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洛谦,颇为惋惜的摇头,“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忽然间反目成仇?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没事”洛谦避而不谈,反而令她更加好奇,秀眉微微蹙起,“你有事瞒着我?” 洛谦挑眸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绪复杂至极,“安安,不管怎么样,都请你相信我是为了你好” “……” 几次想张嘴都无法开口多说,在他凝重的神色中,沅夏安选择了相信,轻轻点头。 被他连哄带骗的安排了司机接回了家,而他则是留在了医院里。 踌躇不前,站在病房门口徘徊着,直到屋内传来男人沙哑的话,“进来吧” 洛谦进去的时候,傅云墨已经靠着自己的力量撑着坐了起来,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脸色算不得好看。 “你想问什么?” 认识了这么多年,洛谦就算不开口他也知道洛谦的心思,一眼便能看穿对方心底的想法。 踱步到床边,落座在看护椅上,洛谦微皱起眉头,“你跟她到底怎么一回事?”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沉默,他不说也没人能够撬开他的嘴。 洛谦只得将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他,“这是刚刚有人送到了医院来的,刚从护士手里拿过来” 矜贵淡漠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垂眸看向递过来的纸袋,他伸手接过。 解开了袋口,里面的照片滑落出来。 在看清相片内容时,瞳仁骤然紧缩,不动声色的遮挡起来,“送这个东西过来的人你有见过吗?” “没有,这是护士交给我的,在我来之前那个人应该已经走了”洛谦扫了一眼被他自然挡住的相片,若有所思,问道,“需要调监控查查吗?” “算了” 他不想多说,眉眼间难掩倦态,“你先回去,夏安那边也离不得人” 深深看了傅云墨几眼,旋即起了身,“好,有事打电话”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交流很简单,他也很清楚现在傅云墨是不会想要人留在身边的。 他走后,傅云墨才将文件袋拿开。 随手拾起了几张相片,眉骨微微一跳,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角度抓拍的刚刚好,这样看还真像是他们两个人发生了关系。 这就是理由吗?顾诗若她想回到沈宋身边? 他独独挑出了一张只有顾诗若一人的相片,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轮廓,贪恋于秀色容颜。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直说…”如果只是想走想离开,为什么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 他身上的血很脏吗? 傅云墨看向自己的手腕,皮肤下搏动的青筋若隐若现,无端端的发笑。 脏,他也觉得挺脏。 满满溢出的苦涩灌了喉,捏着相片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从医院离开后,顾诗若像是丢了魂魄,没有任何的精气神,“他醒过来会不会很恨我?” 正在开车的姜曷臣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出声,“不会” “为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底暗沉墨浓,“因为他爱你” “……” “我觉得你应该回到他身边去,这些事情只要你愿意解释他就会听,为什么还要躲着?” “你说的我也知道,我现在还无法面对他,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即使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对他下手的人不还是我吗?”她痛苦的敛下眉,格外落寞。 她也很想回到他的身边,无论是让她怎么样道歉,她都愿意。 可是现在还不可以,傅霆彦剑走偏锋,下了这么一步棋,她根本无法猜测到傅霆彦的下一步动作。 “姜医生,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会维持多久?” “不会很久,等到药效过去了就会恢复正常,一般只有几个小时”其实这种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试图用这种药品控制他人思绪的背后主使者。 会造成情绪和记忆混乱不假,但是如果没有有心人引诱着她,给她洗/脑,这种伤人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得到了回答,顾诗若浮躁不安的心脏才渐渐趋向于平稳安定。 姜曷臣不时透过后视镜去看她,忍不住出声问,“你会这么容易被利用,是因为你的心理防线已经溃不成军了” 换言之,她的心底藏着事儿,而且可能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因为过度阴暗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攻陷。 顾诗若没说话,只是紧紧抿起唇,拒绝透露半句心声,也将其他想要靠近的人拒之千里之外。 姜曷臣微微摇头长长叹了口气,“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真的不回到他身边去?” “在没有完全安定下来之前,我回去对他来说也是个隐患”神色寡淡清灵的声音自唇间鱼跃而出,“有一个人我一定要去见一面,这些事我必须问清楚” 她是要去找沈宋,是沈宋将她带出来的,但是她不知道沈宋怎么会跟傅霆彦搭上关系。 在这件事情里,沈宋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遗憾的是她并不知道沈宋的住址,更不知道现在应该要到哪儿去找他… 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个人还是很费劲儿的。 苦于没有线索,顾诗若只得放弃找沈宋的念头。 说来也是巧合,她无意间看到了沈宋的儿子和孟素素在街道上走,瞳孔一缩,忙出声,“快停车!” 繁华街道,想要停车也不大可能,姜曷臣只得猛踩油门冲头,然后在前面调转了车头往回走。 “怎么了?” “我看见了熟人,有些事我必须要弄清楚”顾诗若的表情格外严肃,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直到那对母子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才开口,“有没有合适的停车地点?” “这里不太可能,前面有个商场,只能够停到那里去” 顾诗若心急如焚,又只能够听之任之,等到姜曷臣停好车,她立马便推开了车门,走之前还嘱咐道,“你的身份特殊还是不要露面的好,事情结束了我会回到这里来找你,你在车里等我就好” “顾诗若你…” 话都没有说完,车门便砰的一下关上了,他扭过身子去看,只能够看到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 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顾诗若担心去晚了,孟素素母子会离开,所以只能够小跑着往那边靠近,但愿她们还没有离开… 好不容易赶到了原来的商店门口,早已经没了孟素素母子的身影。 她喘着粗气,格外挫败的耷拉下了双肩。 还是…晚了一步吗? “妈妈,晚上回去可以做红烧排骨吗?”稚嫩的童音对于此刻的顾诗若来说宛若天籁,动作略显僵硬的缓缓回过身去看,见到那对手牵着手的母子时,顾诗若才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她们还没有离开。 不疑有他,见到那对母子越走越远,顾诗若才匆匆跟了上去,唤道,“孟素素” 牵着沈业昀的手一紧,身子猛然僵住。 见到她停下,顾诗若才上前绕到了她前面,清冷的眉眼格外平静淡漠,“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她知道内幕所以面对顾诗若的时候难免心虚,急匆匆的就想带着沈业昀绕开顾诗若。 孟素素往左走一步顾诗若就跟着往左挪,堵住了她的路不让她离开。 眉梢渐渐染上了寒霜,眼眸犀利,“你知道真相是吗?这么着急的想要躲开我,可不是你孟素素的作风,在说清楚之前,你别想着离开这里。” 第三百二十七章 没有人陪伴真可怜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而过,孟素素牵着沈业昀的手紧了又松,“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你的事我也不清楚” “孟素素,你说谎的表现太明显,令我无法相信你说的话”她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孟素素离开,毕竟有些事还没有解决清楚,就这么让孟素素走掉,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走也走不得,顾诗若亦步亦趋的跟在左右,孟素素只得妥协,两个人一个人孩子找了家安静的咖啡厅坐着聊。 人生真是奇妙,两年前她们恨不得掐死对方,两年后却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闲聊。 率先打破沉默的顾诗若单刀直入,问道,“沈宋跟傅霆彦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你说的傅霆彦是谁”沈业昀乖乖的窝在里面坐着,孟素素一直低垂着眼睑,手捏着勺子拨弄着咖啡。 她不愿意说实话这也在顾诗若的预料之中,原是可以直接去见沈宋。 但—— 顾诗若不知道沈宋的地址,而且以他们两个人之间尴尬的关系,就算见面也会引人非议,即使傅云墨看不到也不知道,她也不想背着傅云墨跟其他的男人有太多的往来,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前夫。 只能够选择从孟素素下手,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是好交流点。 顾诗若从口袋里掏出了姜曷臣给她的备用手机,上网搜索了后,将手机递到了孟素素面前,“这个人你总认识了吧?” 看了一眼后,孟素素变得更加不自在了,如坐针毡。 “你到底有什么要问的?” “很简单,沈宋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要帮着他做这种事?”她真的没想过沈宋会突然间对她下手。 也怪她那天没有先看清楚人再开门,如果认清楚了外面的人不是傅云墨,她是绝对不可能开门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我更不清楚沈宋做过的事” “是吗?”顾诗若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孟素素,随即将视线转向了懵懂无知的沈业昀身上,“这个孩子才两岁多吧?” 不清楚顾诗若的意图,但是当母亲的本能会让她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挡住了顾诗若的目光,“嗯” 她单手托起腮帮子,笑容浅浅,“孩子还这么小,要是没了爸爸可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孟小姐不清楚?我刚刚可是态度很好了,孟小姐不愿意正面回答我还总是在想办法搪塞过去,你该不会以为我就真的什么证据都没有,在这里跟你套话吧?”眉含讥诮,笑容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手顿时捏紧了咖啡杯,余光不时瞟向顾诗若,试图判断她话里真假。 难道她真的有证据? “孟小姐,我现在找你只是为了了解一个真相并不想追究谁的责任,但你要是不配合我可就不会这么仁慈了,你说如果我报警告沈宋上法庭,你觉得我的胜算有多大?沈宋的赢面又有多大?” 她顿了顿,漫不经心的睨了沈业昀一眼,“你的儿子年纪还这么小,到时候要是没了爸爸的庇护,甚至还多上了一条亲生父亲是个罪犯的枷锁,你觉得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孟素素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儿子,他头上还缠着纱布正一个人挖着冰激凌大快朵颐。 蓦然心尖一涩,主动放弃了挣扎,“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的,但是两年前他找上了沈宋,告诉沈宋要顺着他的意思来” 两年前? 她心底隐有不安,疑团也越滚越大,怎么又扯到两年前的事了? 孟素素颇为烦躁的皱起眉头,“我不知道沈宋和这个人之间有过什么交易,但是这一次沈宋会那样对你,是因为那个人带走了昀昀,用昀昀威胁我们,沈宋他才会铤而走险对你下手” 沉迷了两年,堕落了两年,孟素素也渐渐成熟看开了,长长叹气,“我知道过去我对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是我错了,我也不会不承认,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情有可原,沈宋他本来也不愿意再次伤害你,如果不是那个人抓走了昀昀,我们真的不会招惹你的…” 她其实很怕顾诗若真的执意要将事情闹大,更怕沈业昀还这么小就没了爸爸,以后活在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里,他还这么小,怎么承受得住舆论的威压? 这份歉意来的有点突然,令顾诗若措手不及。 掀眸静静打量着她,孟素素已经没了两年前的光彩照人,反倒是变得更加疲累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那张娇媚的脸蛋上也有着淡淡的褐色斑。 时间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它改变了人的人生轨迹,也让人放下了执念。 低下头,牵扯着唇角释然一笑,“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既然你已经将你所知道的事告诉了我,我也不会出尔反尔” 她本意也只是想弄清楚真相,无意跟孟素素为难。 离开之前,顾诗若扫了沈业昀一眼,启唇淡笑,“我忽然间很庆幸两年前你出现了” “为什么?”孟素素很疑惑,她不懂为什么突然间顾诗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灼灼目光变得涣散恍惚,笑容清浅,“因为你带走了不爱我的人,也让我遇到了真正的幸福” 比起沈宋,傅云墨对她来说更加重要。 她只是在追寻一份安稳而已,在这条路上她真的跌倒了太多次,好不容易才遇见了真正相爱的人。 转身离开,恰好迎面遇见沈宋。 顾诗若愣了一瞬,四目相对,沈宋的眼底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暗光,这个占据了她青春的人好像真的被时光的长河带走了。 抿着唇角浅浅一笑,笑容疏离淡漠。 迈腿离开,一丝留恋都没有。 沈宋僵在原地,他来了很久,久到他听见了顾诗若说要告他,也听到了她最好的一句话。 不爱的人? 他也以为是没有感情的,但他太高估自己了,他毕竟还是摒除不了七情六欲,过去的事情他没忘记过。 顾诗若只说错了一句话,他不是不爱她,只是太自以为是。 往事已随风散,莫回头也别独留。 她和他之间,隔开的不是过去的嫌隙而是用整个青春划下的沟壑。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顾诗若脚步猛地停住,抬手碰了碰脸颊。 温凉的液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窗边的位置。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挺好。 她扬起了嘴角笑,笑着笑着就落泪了,用力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蜂拥而至的记忆伴随着酸涩。 忘得掉过去忘不掉那些经历过的情绪,用了整个青春去深爱的人,最后没能够走到一起,背道相驰。 在遇见傅云墨之前,她也幻想过一家三口的美梦。 后来…她发现那就只能是个梦。 回到车上时,顾诗若深深吐出了口浊气,“走吧” 姜曷臣看到了她眼圈泛红,没有多问而是按照她的吩咐发动了车子离开。 “问清楚了?” “嗯”顾诗若扭头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城市掠影,这座城像是一座孤牢,圈禁住了他们。 “姜曷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出神的看着车窗外,轻声问出了口。 他没有回答,而是安静的开着车。 一直在医院附近蹲守到晚上,从小摊上买来了夜宵给顾诗若,她伸手接过,轻声道,“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这是我欠你的” “嗯?”她正在吃烤串,姜曷臣的声音太小,她没怎么听清楚,疑惑的看向他,似乎是在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见她望过来,姜曷臣淡淡摇头,“没事” 原本是想先带着她回去休息,毕竟那药的副作用也不小,很伤身体,顾诗若一醒过来就东奔西跑,都没有时间好好放松下紧绷的神经休息。 但是他拗不过顾诗若,硬是要来医院周边守着,她心底打着什么小算盘,姜曷臣一清二楚。 她放心不下傅云墨,所以想等到傅云墨睡着以后,偷偷摸摸的进去找他。 夜色渐寒渐浓,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顾诗若有点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美眸半眯着,很困又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要不今晚算了,我们先回去?” “不…不要…”她费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果断拒绝掉姜曷臣的提议。 争不过她就只能够由着她去,姜曷臣将自己车上的外套给了顾诗若,“既然你要在这里守着,那就先把衣服穿上,夜里凉免得感冒” “嗯,谢谢”她将大衣披在了身上,坐在车内索然无味,指尖不自觉的抚/摸着指间沁凉的戒指。 他应该没事了吧?这么晚了,肯定已经睡着了… 凌晨两点多,顾诗若看了眼已经闭上眼睛休息的姜曷臣,轻手轻脚的下了车,锁好了车门。 猫着腰贼头贼脑的摸进了医院住院部,还好白天过来的时候已经看清楚了地形,知道哪里有捷径可以直接到住院部。 畅通无阻的到了傅云墨所在的楼层,到了房门口,又胆怯退缩了。 一狠心,手搭上门把,轻轻扭开了门锁。 屋内寂静如死水,看不到人只能够听见浅浅的呼吸声,绵长而清浅。 她放松下了戒备,蹑手蹑脚的靠近床边。 只能够龟缩着,不敢伸出手去碰他,怕他会醒过来。 喃喃自语,“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 她一整天都心绪不宁,挂念着傅云墨,想回来又胆小,只能够没用的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回来偷偷看他。 半夜里都没有人陪床,万一他要是不舒服了怎么办? 顾诗若鼻尖微酸,眼圈微微泛着红,“傅先生你人缘真差劲,受伤了都没有人来陪夜,你怎么这么可怜...” 他受伤这么重,都没有一个人来陪着他,晚上要是他不舒服了该怎么办? 傅云墨好像比她还要孤单,这种透骨的冷漠也是因为世态炎凉所以才造成的吗? 在病房里守了很久,直到电话嗡嗡的震动,她才连忙挂断了电话生怕惊扰到傅云墨,起了身,转身离开时,手骤热被人握住。 第三百二十八章 真相不重要在一起才重要 “别走…” 低低的呢喃显得男人格外脆弱,顾诗若僵在原地,不敢回头,怕对上那双枯深的眼睛。 抓着她的手渐渐松开,脱力滑落。 她这才敢回头,看到病床上的人仍旧紧闭着眼睛,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户泠泠倾洒进屋内。 隽雅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一半隐匿在阴影里,一半沐浴在清冷月色里。 顾诗若有点舍不得离开,她微微弯下腰,终于敢伸手去碰他。 微凉的指尖轻点在他眉心中央,呐呐低语,“我不走,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我答应过的,我会陪着你” 覆上没有血色的薄唇辗转缠绵,退开了点,敛下眼底酸楚,狠下心离开。 她走后,房门关上。 原本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看着掠进微缩的窗户影子,眸色淡淡。 撑着爬了起来,一动就扯到了腹部的伤口。 吃力的挪到了窗户边,一瞬不瞬的顶着窗外楼下的悠长走廊。 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出现后,走远了他才将视线收回。 接连好几天,顾诗若都蹲守在医院附近,姜曷臣索性让她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开了一间房间休息,白天好睡觉也能够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每到入夜,她就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摸进了医院,有时候在病房里一坐就是一个通宵,天蒙蒙亮了,她就离开。 她守着,是怕傅云墨夜里不舒服没有人知道,他身边都没有个陪夜的人,这令她感觉到很担心,所以才每天晚上准时蹲守。 基本上就是她一个人还在医院这边蹲守着,姜曷臣有他的事,她也不会过问,只是偶尔他会送点吃的东西过来。 是夜,顾诗若一如既往的在房内守着。 托着腮帮子看他,有点困。 这种感觉很奇特,她想要傅云墨醒过来,又害怕他此刻真的醒来发现自己在这里。 胡思乱想,脑内思绪纷乱。 接连好几天没怎么休息好,黑眼圈都凸显了出来,眼皮子跟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重负,沉沉睡去。 她睡的很沉也很踏实,那股令她安心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那份温暖也令她感觉到踏实。 “唔…”她觉得痒,下意识的躲开,秀眉轻轻蹙起,睁开眸,看到一张熟悉的容颜时。 大脑当机空白一片,涣散的瞳孔一缩。 她猛地爬起来,恰巧傅云墨也被她剧烈的起伏弄醒了,不适的拧紧了眉,“嗯…” 压抑又沙哑的一声闷哼,令顾诗若回过神。 目光触及到蓝白条纹的病服上殷红的血时,她顿时心惊,掀开了被子就想下床,整个人却被大力带着往后倒。 惊诧吼道,“你干什么!” “别走,你别走”长手长腿一下子便缠上了,脸蹭进了她颈窝,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皮肤上,灼伤了肌/肤。 被他这样,弄得心酸,顾诗若哑着声线,“我不走,我只是去叫医生,你…”她有点难以启齿,不愿意提起那天雨夜的事儿,“你伤口裂开了正在流血,必须叫医生过来” “不要”嗓音沙哑带着点鼻音,像是正在撒娇的孩子,满满的讨好,“你别走可以吗?不要离开我” 骤然间眼眶一热,在掉泪之前,她麻利的钻进了傅云墨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摆,“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离开了傅云墨的顾诗若就是具行尸走肉” 傅云墨固执的不肯撒手,怕他失血过多,所以只能够按了护士铃重新清理伤口。 看到他腹部狰狞的伤疤,顾诗若更加自责,深深拧起眉,不敢看。 “别看”傅云墨一直看着她,视线片刻都不敢挪开,他深知顾诗若会觉得不舒服,所以才咬牙忍疼安抚她。 “好了,千万别乱动了,伤口要是再崩开,吃苦的可就是你自己了”医生脸色格外凝重,看着有点气愤又碍于傅云墨的身份尊贵显赫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不痛不痒的象征性说了几句。 顾诗若一一记下来,点头如捣蒜。 医生走后,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诗若觉得有点尴尬,紧张的抿了抿唇角,指尖下意识的开始摩挲着衣角,“伤口很疼吗?” 说完就更加尴尬了,为自己问了个相当愚蠢的问题感觉到懊恼。 傅云墨压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过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很吃力像是咬着后牙槽在忍疼。 挪了过去后,顾诗若偷瞄着他,“那天,我…” “你不用解释,我并不想听” “…”失落的低下了头,神色恹恹。 低哑沉着的嗓音格外平静,“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还在就好,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费力的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这才感觉到踏实,“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差点就信了顾诗若的话,那些话比让她这么捅自己一刀更加难受。 顾诗若贪婪的享用着他身上的温暖,用力回抱住他,“嗯” 什么都不重要,在一起最重要。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来过?” “嗯”傅云墨很诚实的回答,“你来过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所以晚上他没有睡而是等着顾诗若再一次出来,他知道如果那不是幻觉的话,顾诗若迟早还会再次出现。 庆幸他没有猜错,她真的来了,这场赌注他赢了。 傅云墨真的一个字都没有问过,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他一个字都没问。 跟平常一样,会抱着她休息,也会时不时的搭话。 唯独他比过去更加黏人了,无论她要去哪里,傅云墨都会变得紧张起来,一旦她要出病房,傅云墨就会想要爬起来跟着她,就是不愿意让她一个人离开,更不愿意她脱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哪怕是她再三保证,傅云墨也仍然固执己见,就是不肯让她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离不开,就只能够举手投降,两个人跟连体婴一样始终形影不离。 趁着长厕所的空隙,她拿了手机,偷偷编/辑了一条短消息给姜曷臣后又删除掉记录。 免得姜曷臣担心,总得跟他说一声。 没多久便收到了回复,寥寥几个字。 ——嗯,我知道了。 收回了手机,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才从厕所出去。 看到病房内的其他两人,更觉得这气氛诡异又尴尬,扯了扯嘴角主动打招呼,“洛先生,夏安” 洛谦的反应很淡,他撇了一眼顾诗若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沅夏安也因为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一向很亲近顾诗若的她这次也一反常态,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他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个项目快要竣工了,再不下决策可就没有机会了” 傅云墨沉默不语,好半晌,他才凉凉出声,“随你怎么做,你放心,无论你对他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管的” 是管不起也不想管。 得了应允,洛谦也不含糊,“嗯,既然你已经开口这么说了,那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能够管的人?” 洛谦不奇怪会在这病房里看到顾诗若,既然他们相爱,那么他们之间的事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旁的人插不了嘴也不能够多说什么。 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看看傅云墨恢复的好不好,另外顺便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毫无反应。 确认了他暂时不会插手,洛谦才放下心来。 瞟了一眼站的远远的顾诗若,启唇道,“看样子你似乎并不需要我们多余的关心,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离开” 识趣的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洛谦牵着沅夏安就往外走,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 洛谦停了脚,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希望你不要再去伤害他了,既然相爱那就好好相守” 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只有她听见了。 顾诗若僵在原地不敢动,一直到他们走了,她还站着发呆。 “洛谦跟你说了什么?” 对上那双探究的幽深眼眸,顾诗若略显局促的捋了捋头发,抿唇浅笑,“他没跟我说别的,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而已…” “嗯”意味不明的回了声,压迫在她身上的审视目光最终还是缓缓挪开。 顾诗若偷偷的长长松了口气,踱步走近时,她说,“你真的不后悔吗?这么做对于你来说就相当于是让你亲眼见证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被人用枪抵着,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解决清楚过去发生过的事,我还是一句话,他做错了事情就要学会接受惩罚,这是他必须要承担的后果。”嗓音淡淡温漠的眉目不见任何起伏。 倏忽,一只手轻轻了他眉心,柔柔的嗓音如同清风拂柳令人格外安宁舒适,“别强撑着,我知道你很难过” 嘴硬心软的人何止是她一个?连傅云墨都跟她一个样儿,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实际呢?在他的心底可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放下过那段童年。 手被紧紧包裹住,傅云墨拉下了她的手,“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也只剩你了”微顿,他沉思了片刻后,又出声,“不管你恨不恨我,我都希望你不要离开我,哪怕只是骗骗我也请你不要再次离开我。” 他真的忍受不了失去顾诗若的痛苦,尤其是在那天的事发生了以后,他就更加无法接受了。 血脏,傅云墨也知道,傅霆彦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傅云墨也觉得身体里流着这种人的血,太脏太侮辱人,令人所不耻。 “我向你许诺,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这一次是个意外,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无妄之灾,差点送了他的命,也差点让顾诗若惹上人命官司,一辈子活在悔恨和内疚里。 湛沉的眼盯着她好半晌,他才终于扯开了话题,微微侧过身拉开抽屉,将里面的资料袋取出来后扔到了床上,“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为什么不欺骗一辈子 狐疑的从床上捡起那个牛皮纸袋子,在他清冷目光的注视下,顾诗若解开了绕在袋子口的细棉线。 往下一倒,袋子里面的东西顷刻间便洒满了洁白床铺。 她弯下腰去捡的时候无意间看清楚了这纷沓掉落的相册里,究竟暗藏了什么玄机。 手僵了片刻,随后猛地拾起。 随手拿了几张,一张一张的看,脸色愈发苍白。 这种感觉就跟两年前沈宋将所谓的艳/照丢在她面前一样难堪,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事儿,令她措手不及。 顾诗若努力平息,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慌,“不…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真的不是照片里这样的,我根本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 捏着相片的手都在发抖,迷茫和不解令她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到底在她不清醒的时候,还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大手握着柔荑,微微用力按压在她虎口。 “别紧张”沉沉嗓音带着魔力令她渐渐安下心来,他脸色没有任何的起伏,没有愤怒更没有质疑,很平静,“我相信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差点令顾诗若红了眼,一瞬间被抽光了力气,她瘫软下来。 “你过来” 顾诗若掀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傅云墨只是指了指自己腹部,颇为无奈,“我动不了” 她乖巧的听话照做,坐在床边主动靠近傅云墨,大眼茫然,“你真的不会介意这种事吗?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万一这事是真的呢…” 她什么感觉都没有,所以无法确定是不是真实发生了这种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就算是死也要拖着沈宋跟她一起下地狱! 眼底情绪不明流转的暗光熠熠,他抬手摸了摸细软的头发,唇角带笑,“你说我就信,不管有没有都不重要” 是个男人都会介意这种事情,换作两年前他可能会暴怒,会质问她,会有所怀疑。 可惜… 他怅然又落寞的长长叹了口气,“两年了,脾气早就被磨光了”棱角被磨平,像是一颗坚硬的石头,软硬不吃,在从山坡往下不断滚落的时候,棱角早就被磨掉了。 “傅云墨” “嗯?” 她眼圈泛着红,看向清隽却略显得苍白的脸,“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更难受” 不这样还能怎样? 面对顾诗若,他早就没有了可以挥霍的资本,不敢造次也不敢发脾气。 他以往并不相信感情这种东西,对于商人来说,这种情绪太多余,只会拖累,这种累赘会令他失去原本的判断力。 越想避免越是容易被缠上身,磨了两年多,他没有任何的力气挣扎,任由藤蔓将他缠绕裹成茧。 低哑的话絮絮进入耳膜内,她心酸至极,捧着他的脸,唇瓣带笑眉头却蹙起了小山丘,“谢谢” 她只是谢谢傅云墨给的信任,谢谢他没有跟两年前的沈宋一样弃她而去。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爱哭了?” “可能是被迷了眼所以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用力抱进了怀里,惊恐出声,“快松手!会压到伤口的!” “别动” 顾诗若安分了下来,他贪恋于身前人的温度,轻叹气,“不止是你,我也逃不了,你成功了应该高兴” “两年前你不是想走进这里吗?”他握着顾诗若的手放在左胸膛之上,无声发笑,“你成功了,你住进来了,还用了两年时间巩固了地位” 融入了血脉,就算是想要摒弃也做不到。 她其实感触蛮大的,明明事情还没有平息,但是一到傅云墨身边,就有种往事如烟的错觉,总是在唏嘘过去。 先前,她看到沈宋,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心底不是没有触动的。 她用了整个青春去悉心培养的感情,那个用尽气力去深爱过的人,他最终和别人组建了家庭,也成为了孩子他爸,只是妈妈的位置被人取代。 梦醒了,往事也该停止了。 都说最深爱的人会永远存在她的生命之中,一直到生命终止前仍旧会记得。 她觉得不全对,她是还记得沈宋,但那不是爱情。 念念不忘的不是深爱的人,而是在深爱时有过的酸甜苦辣,一旦记忆有所牵连,那些记忆和经历过的苦涩甜蜜就会齐齐涌上心头。 “傅先生你听没听说过,跟你结婚共度余生的人都不会是最爱的人?” “哦”他淡淡应了声后,收紧了手,“那你没有这种担忧,我最爱的人和成为妻子的人都是同一人” 也对,二十几年来,他不曾有过想要恋爱这种念头,得过且过,能过就不会去惦念这种虚妄的东西。 心脏的位置被遗留了下来,他跟顾诗若不一样,她有一段过去有过爱人,他没有。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人上了心。 薄唇勾起浅小弧度,眉目清朗,“我啊,只要一个就够了,爱了就走到尽头” “…”将脸埋进了他怀里,轻轻蹭了蹭,跟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撒娇,“按照你这种说话,我很幸运啊” “难道不是?” “是,我很幸运”在沈宋之后,还能够遇见深爱的人,她没有勇气靠近,然后傅云墨主动走进她,强势又霸道的带着她体验了她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动和心酸。 谁说结婚的人就不是深爱的人了?她很爱这个男人,比过去还要爱。 “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将眼泪蹭在我衣服上的事” “…”这都被发现了? 悻悻然的退了出来,讪笑道,“反正是病服,脏一点了也没关系” “说的轻巧,衣服不是穿在你身上”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拿衣服过来给我换掉” “你嫌弃我” “我表现的很明显,你看不出来?”眉梢轻佻,看着就令人欠揍。 真是的,怎么没有一刀捅死他? 不得不小心伺候着他,拿来了干净的病服给他换上,脱掉衣服的时候,她看到他腹部缠绕着的纱布,有些出神。 “我那样对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恨我吗?” “嗯” “你真是诚实的令人心寒”她有点难过,如果傅云墨现在开口撒个谎,她心里也好受些… 瞟了她一眼,立马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我不会欺骗你,说了实话你才会感觉到愧疚自责,只有这样,你才会不敢离开” 他是挺恨的,倒地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掐死她。 但是看着她越走越远,他挣扎的时候,想的更多的是想要她留下来,就算要死也要她在身边。 抬手曲起手指,用力在她额上敲了一下,笑道,“你还不给我穿衣服?想多看就直说,我也不是吝啬的人” “谁要看你,自恋狂”愤愤不平的将衣服用力一扯,垂下眼懒得搭理他。 她没看到傅云墨眼底浅浅流转的笑意温浓,“我是挺恨你的,连头都没回,我不怪你对我做的事,我只是恨你撒谎,你骗我说陪着我又不愿意一直骗下去” 早知道要撩拨,到手了又不愿意耐心的对待,她撩拨完了又跑,说过的话也被抛到了脑后,不愿意继续遵守下去。 “我没骗你,你想听吗?想听我会解释” “不想”他回答的很干脆,完全不留后路,“过去的就过去了,你捅我两刀就算是我在为以前做过的混蛋事赎罪” 又想哭又想笑,她不痛不痒的抡拳锤了他一下,“你做过的事哪里是两刀就可以赎罪的?千刀万剐都弥补不了” “疼”他捂着胳膊神情痛苦,关心则乱,顾诗若以为是自己下重了手,慌乱的问,“很疼吗?我没有下多…” 手被握住,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往前倾,薄唇覆在她唇上辗转一番,抵着唇笑,“很疼,所以需要傅太太的止疼药” “…”脸颊绯红,她作势想后退,后脑被扣住,他温柔的沿着唇线细细雕琢描绘着她的唇形,温柔的吞噬像是在慢慢蚕食猎物。 渐渐沉迷在他给的柔情里,捏着衣角,睫毛不住微微颤动。 “傅先生,你该吃药了”突然间闯进门的护士很尴尬,看着屋内的情形,脸顿时一红,“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做这个,请继续” “…”被中途打断,顾诗若瞟了一眼突然出现在屋内的护士,脸顿时一热,发着烫,嗔怒的瞪了傅云墨一眼。 护士体贴的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之前,她冒着屋内男人要吃人的视线,好心提醒,“傅先生你腹部的伤还没好利索,还是不要做什么激烈运动的好” “……”小护士说完就溜,顾诗若呆呆的看着门口一会,反应过来后,捂着脸瓮声瓮气的低低吼道,“都怪你!丢死人了!” 再怎么迟钝也听出来小护士是已经误会了他们两个人,明明只是帮他换件衣服,结果就跑歪了… 丢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怨不得护士会误会,此情此景想不让人浮想联翩也难。 傅云墨衣衫还是敞开的没有扣上,加上她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在接吻,这得让医院的人怎么想啊?她是有多饥/渴才需要对一个病人下手? 她脸皮薄受不得别人的非议,对傅云墨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自顾自的微微低头扣上扣子,“你放心,她就算看到了也不敢乱说” VIP病房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医生和护士都会守口如瓶,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除非是那个护士不想干了要换工作,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外漏出去的。 何况… 他也不觉得他们两人这样有什么不妥,他们是夫妻会做这些事情不是在情理之中? 顾诗若愤愤不满的刮了他一眼,挫败的垮下了小脸,神色郁郁,打不起精神。 床上散落的照片都没有收起来,她瞥了一眼,除去一开始的震惊和慌乱以外,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 这些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随手拿起一张相片,皱眉轻声发问,“你知道这些照片是谁给你的吗?” 第三百三十章 算计我的人是活腻歪了? “你现在想到的是谁,就是谁”傅云墨的嗓音很淡,仿若来自遥远的云端之上,摸不清虚实也辨不清情绪。 她想到的人是谁吗? 孟素素说沈宋之所以会和他们同流合污是因为傅霆彦绑走了沈业昀,这样看来幕后主使除了傅霆彦以外也不会有其他人,这件事是十之八/九跟傅霆彦也是脱离不了关系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顾诗若心底最大的疑惑,这样大费周章的抓了她然后又放掉,究竟有什么意义? “你心底有数了,是吗?”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傅云墨温漠的脸。 隔了很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用管,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够了”含笑而望,眼底墨色浓稠,看不出来喜怒。 顾诗若无话可说,事到如今除了相信以外也别无他法。 他们父子两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古怪,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说,怕是很难能够猜得到他们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只多休息了两天,医生不同意傅云墨出院,他也强制性的坚决要从医院离开。 拗不过他,医生只好细心的嘱咐给顾诗若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伤口不能碰水,忌嘴之类的医嘱。 事无巨细,顾诗若都一一记在了心上。 原本都好好的,唯独在要出医院的时候犯了难,他不肯让别人近身,扶着他的重大任务就落到了顾诗若身上。 纤瘦羸弱的身躯要撑起一个比她高比她重的成年男人并不容易,她走的很吃力,一直咬牙忍着。 原本抱着想要逗弄她心态的傅云墨,看到她艰难的挪动步子还时不时的要停下来休息才能够前进的费劲样儿,顿时心软,默默的调整了姿势,好让她能够减轻一点负担。 好不容易才回了公寓,傅云墨的饮食起居通通都由她来负责。 马不停蹄的赶去做午饭,看到厨房内忙碌的身影,傅云墨眼眸一暗。 他是不是奴隶顾诗若奴隶的太过分了点? “别忙活了,叫外卖吧” “不行,外面的东西总归是没有自己亲手做的干净,你是不是饿了?” 她背对着傅云墨,微微垂着头正在切菜,头也没回的说道,“你坐着等会,我很快就好” 傅云墨清楚她的脾气,一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头,只得由着她去。 正常的走路还是可以勉强维持,只是步子迈得缓慢又艰难。 挪到了露台,顺手带上了门。 电话绵长的嘟嘟声持续了一阵,接通后,他才启唇,“这段时间,谢谢你” 沉默,孤寂到死的沉默。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浅浅呼出,手机里慢慢传来了男人寡沉的嗓音,“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而且你也没有立场来跟我道谢” “傅云墨,好好待她吧” 他不敢确定那是他的幻觉还是顾诗若真的来过,直到姜曷臣联系上他。 告诉他,顾诗若跟他呆在一起,他才敢确认下那个人不是他的梦境,而是顾诗若真的来过。 有气也有恨,夜半三更,等到她偷偷摸摸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不满和愤懑都烟消云散了。 什么都不重要,人在就好。 闭了闭眼,他长长吐出了口浊气,“我知道,你也…” “多保重” 这大概是他能够给姜曷臣最后的一点祝福,他们在明,傅霆彦在暗,姜曷臣的处境远远比他们更加危险。 “嗯”姜曷臣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道,“傅云墨,我跟你之间水火不容这点不会改变,你是傅家人这个事实也永远都不会改变,但我在自己做错的事情我会承担后果,等到风波平息了,我会主动投案” 两年前的错事,姜曷臣也失去了太多,现在他找到了失散的妹妹,他就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他还有要守护的人。 不能就这么离开,否则他没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更不能一错再错下去,那样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跟沅夏安相认。 “云墨,吃饭了” 身后传来了敲门声,傅云墨微怔,侧过身看了一眼屋内温柔浅笑的女人。 “敌人还是朋友不重要,姜曷臣,好自为之” 他这个人不爱欠人情,更不想拖欠别人。 卫家的事、秦家的事,虽然跟他无关,但是姜曷臣说的没有错,他是傅家人这个事实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血是脏的,这点也无法改变。 挂了电话后,他才去开门,一进屋,顾诗若就率先发问,“你躲到阳台去干什么?给谁打电话连我都不可以听?” “傅太太,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点”眉眼温润,眼底含着淡淡和煦笑意。 顾诗若狐疑的打量引得他唇角笑弧愈发深,抬手弹了光洁的额头一下,自顾自的往餐厅走,“你放心,我没有背着你找女人” “这还差不多”她跟在傅云墨身后低低嘟囔了一句,傅云却突然停住了脚,矜贵的面容渐渐染上邪痞笑意,“我就算要找也没有必要瞒着你” 什么叫...没有必要瞒着她? 轻拧起秀气好看的柳眉,她装腔作势的瞪了他一眼,“我真后悔那天下手没有重点” 她气愤的推开傅云墨,独留在原地人,噙着淡淡笑意看着她离开。 要多踏实,才能够安定? 除了筷子触碰到碟碗的清脆响声以外,就只有咀嚼食物时牙齿相磨的细细咯吱声。 这个家,只有他们两个人,总觉得有点冷清。 少了点什么,要是有孩子的话,会热闹点吧? 顾诗若轻咬着筷子,糯糯出声,“我很听话,每天都会按时吃药也会乖乖睡觉” 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让身体不要那么垮掉,至少现在不可以。 “嗯”夹着菜的手微僵,片刻,便恢复如常。 跟普通夫妻一样,过着平淡的日子。 深夜里,在确认顾诗若睡熟了,傅云墨才翻身起床。 离开的时候,他摸了摸顾诗若的脸颊,低下头亲了亲才离开。 夜色迷离的申城,霓虹灯点缀着漫漫黑夜。 亲自下了令,又上门执行,闯进去的时候,正在印刷新版报纸的员工都被来势汹汹的人震慑住。 傅云墨缓缓踱步进来,随手拿起了一份样版。 醒目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眉间不见一丝褶皱,只是愈发阴寒。 随后一扔,将报纸砸在了最近的一人身上,似笑非笑道,“难道我的助理没有跟梁主编说明白关于我太太的这条新闻要被撤换下来的事?” 被他用报纸砸到的人略显慌乱,但是一想到那人的嘱托,他又壮起了胆子,“王助理跟我说的很清楚” “哦?”薄凉唇角微微勾起,冷冷凝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梁主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傅先生,我知道你一手遮天,但是公民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你不能够剥夺!” “真相?什么是真相”讥嘲轻笑,清冷眉眼印着满满的不屑,“扭曲事实断章取义这就是真相?” “现在的人根本不在意真相是什么,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所希望看到的真相” 他笑着慢慢毕竟梁成,“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指使你的人是谁我一清二楚,你就算听了那个人的话又能怎么样?在你拿到他许诺给你的好处之前” 眸色渐寒,阴沉不定,“我会先拉你下马” 梁成也只是受制于人,他听从了那个人的话,所以在傅云墨严令禁止将这个消息印上报纸的时候,他还偷偷摸摸的开始印刷。 只差几个小时就可以出报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傅云墨却突然间找上了门。 现在人赃并获,报纸出不去了,那边的要求没达到,还得罪了申城的商业大/佬。 额上冷汗涔涔,梁成艰难的吞咽了口水,“傅总…” 他话都没说完,就听见傅云墨冷淡的话,“砸” 原本还井然有序的工作间,顿时变得热闹非凡,所有被印刷好的报纸尽数被带走销毁,不仅如此,连他们用来印刷的机器也通通被砸烂。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梁成忙讨饶,“傅总裁,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次吧!我就只是个小杂志社的主编,您现在砸了印刷厂,这让我们以后还怎么…” “梁成,你在选择违背我的意愿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他坐在一旁椅子上不为所动,淡漠的瞳孔紧紧看着报纸上被强行扭曲掉的事实,撰写出来的新闻标题和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梁成不敢反抗,问题是他就算反抗了也斗不过,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傅云墨带来的人将所有的印刷机器都给销毁掉。 “boss,一共搜集到了三千份印刷排版好的报纸,您看要怎么处理才妥当?” “烧掉” 眉头都没动一下,漠然吩咐下令,王晋得令后,安排人将所有搜刮到的报纸带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梁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得认命,他现在就只盼着这群祖宗赶紧从这里离开,希望傅云墨这个男人不要再继续揪着他不放了。 “梁成” 怕什么来什么,梁成吓得一个哆嗦,陪着笑脸,“傅总裁,您说” “你知道舆论可以毁掉一个人吧?” “…嗯”他知道,但他摸不清楚眼前这位大爷的心思,所以不敢贸然的搭话。 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收下黑心钱去扭曲一个人的本貌?梁成,做人投机取巧也得有个限度,打主意打到我的人头上来,你是活腻了还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低沉的嗓音里卷带着浓浓的威胁,梁成两腿一软,梁成噗通一下跪在了傅云墨面前,“傅总裁,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不开眼的得罪了您,您就饶了我吧!我还有老婆和孩子,我…” “你有老婆孩子,被你污蔑泼上脏水的人就没有自己的家庭和爱护的人吗?做这种事之前,怎么不体谅体谅对方?”眼眸渐冷,将手里的报纸撕成了两半后,用力砸在了梁成脸上。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 傅云墨的话令梁成懊恼不已,要是早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可怕,行动力这么强悍,他也不敢抱着侥幸心理偷偷印刷。 在一天前,有人说要爆料傅云墨老婆跟人偷情的丑事,连照片都一并发送给了他,不单单只是他,申城的其他大小杂志社都先后收到了相关的资料。 只是他们纽瑟杂志在申城是销量之王,那个爆料的人还额外给了他一笔好处费,并承诺只要他们杂志社如期将消息刊登出去,还会给他一笔更加丰厚可观的封口费。 难怪那个人说无论发生了什么,让他务必要将消息放出去。 傅云墨找上门的那一刻,他就懂了。 那个人怕是早就知道傅云墨会出面阻挠,在接到通知的时候,梁成也犹豫过,到底听谁的比较好。 贪念作祟,他鬼迷心窍的背着偷偷开始印刷,压根就没把傅云墨助理的话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才印刷了三千份准备偷偷摸摸的先送到一些小型站点去却被中途截胡,这么大晚上的,傅云墨竟然得到了风声强行闯进来。 不仅毁了印刷好的报纸,还将印刷机器也通通砸掉。 这下子可算是赔大发了,没有好处不说,还反惹上了一声腥臊! 两头都得罪了,尤其是将傅云墨这个睚眦必报冷情冷性的男人得罪的彻底。 他以后怕是很难继续在这个行业立足了,别说立足,他恐怕很快就会在申城待不下去了… 损失无法弥补,连他自己都给搭进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梁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现在得罪了我会有什么下场,你也都知道了?” 他站起了身,西装裤笔直没有一丝褶皱,凉凉睨了梁成一眼。 梁成不断讨饶,“傅先生,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不敢了!不会再有下次!” 他瞪大了双瞳,急忙朝着傅云墨发誓以表忠心。 傅云墨对他的求饶置若罔闻,余光瞥见走近的王晋,淡淡发问,“现在几点了?” “boss,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三十七分了” “哦”微垂下眼睫,自顾自的开口道,“天快亮了,她也快醒了” 王晋在一旁候着没吭声,傅云墨掀眸看了一眼已经被损毁掉的工作间,温漠的脸庞渐渐缓和了下来,吩咐道,“你留下来处理善后,我先回去” “是,boss” 他起先是被傅云墨调派到了江川负责打理顾氏,最近才被调任回来,顾氏也渐渐上了轨道,重新站稳了脚跟。 经过了自己的单独打拼,现在的王晋比过去更加成熟稳重,行动力也更加强悍,办事踏实又不会留下尾巴, 傅云墨上了车后,阖上眼假寐,嗓音温沉,“到了叫醒我” 眉眼间的倦态遮掩不去,脸色不算好看,泛着异样的苍白。 腹部隐隐作疼,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从顾诗若问他下一步准备怎么做的时候,他心底就有了想法。 傅霆彦不可能只是拍了这些照片来刺激他,他一直在想傅霆彦到底还想利用这些照片来做什么。 后来,他终于想通。 怕是没有好的机会下手,所以才准备利用舆论的力量将顾诗若压垮,逼着她步步走向绝境。 所以他提前一步部署好了眼线耳目,傅霆彦一联系杂志社的人他便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事。 他在申城的地位远远超出了一个离开了中国十几年的人,孰轻孰重权衡利弊,每个人心底都有计量。 近乎三分之二的杂志社主动放弃了这次的机遇,只有少数人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妄图偷偷印刷出来好博得头条。 梁成是其中之一,他会亲自上门来抓这条漏网之鱼也是因为纽瑟杂志在申城的销量很好,杀一儆百,这也算是他回送给傅霆彦的礼物。 “先生,已经到了” 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他压抑的低嗯了一声,下车的姿势有点费力。 “先生,您没事吗?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司机候在车旁不敢近身,因为傅云墨不喜欢旁的人触碰到他,即使担心也就只能够在一旁干看着。 “没事” “要不要通知太太下来?” “不用,别去吵她”眉目骤然一冷,“今天的事儿一个字都不可以透露给太太,也不能够在她面前乱嚼舌根,明白吗?” “明白,先生” 毕恭毕敬的回话,傅云墨挪动脚步时微顿了顿,咬牙忍着回到了公寓内。 屋内很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看到顾诗若还在安然入睡着,傅云墨才松了口气。 进了洗手间换掉身上的衣服,瞥见缠绕着的纱布透着殷红血液,眼眸微暗。 翻看了衬衫,见到衬衫上也染上了血迹,眉头不觉蹙起。 随手扔到了脏衣篓里,换上了睡衣后才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榻。 他一夜没睡,伤口一直微微的疼,额上冒出了阵阵冷汗。 顾诗若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背对着自己,也没多想,直到她去了洗漱间看到脏衣篓里的衣服。 准备扔到洗衣机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血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云墨?傅云墨?” “嗯...”费劲的睁开眼,嗓音沙哑,“怎么了?” 懒得多跟他啰嗦,掀开了被子,果不其然看到睡衣上都染上了血。 傅云墨不愿意去医院,她就只能够叫来家庭医生。 重新换药清理伤口,好在没有裂开只是负重太大所以伤口渗血了。 送走了医生后,顾诗若冷着脸,他几次试图开口唤她,都被她冷漠的神情挡了回去。 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位置互换,轮到他来讨好顾诗若了? 见她仍旧不愿意搭理自己,傅云墨只得卑鄙一点用苦肉计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闷哼了一声,“疼” 这招比什么都管用,顾诗若紧张兮兮的查探着他的伤口,问道,“还是伤口疼吗?要不要把医生叫回来?我都说应该去医院看看的,你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 “傅太太” 她抬眸颇为不耐烦的看向傅云墨,男人唇角笑意淡淡,握着顾诗若的手搁置在左胸膛,“不是伤口疼,是这里疼” “…”用力抽回了手,冷声发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两就好好聊聊” 她坐下后,淡淡瞥了傅云墨一眼,“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解释伤口渗血的事?” 无缘无故的好好睡着觉又怎么会伤口渗血?何况她可是记得衬衫上都染了血迹。 “你出去过”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傅云墨低嗯了一声,在她开口之前阻拦了她的话,“别问太多,有些事不知道总比知道来得轻松” 两年前他对顾诗若使用过同样的手段,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么多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和难听的话都强加在她身上,他不知道顾诗若是怎么走过来的,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无声嗤笑,他和傅霆彦不愧是一承血脉,他对顾诗若做过的事,现在傅霆彦又故技重施了,妄想在她的身上增加舆论压力,彻底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姜曷臣的话他还记着,“你要是有空最好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她的精神状况似乎很不好” 他会那么说,是因为药物只能够取决在一时的作用,可人的大脑会直接主导着身体,如果顾诗若从潜意识里会反抗而不是妥协,那么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来。 她的顺从,只证明了顾诗若确实存在一定的心理疾病。 思及此,傅云墨眼眸微暗,没有过多想要解释的倾向。 他的话戳中了顾诗若的心脏,也对,有些真相知道了只会增添烦恼和痛苦,倒不如做个一无所知的傻子更加开心。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明知道自己有伤就不要强撑着乱跑”她气的就是傅云墨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先前就崩裂了一次,这一次又这么任意妄为。 到底是有多少血能够让他这么肆意挥霍着? “傅太太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我倒是觉得我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伺候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了”他受伤,顾诗若心虚也愧疚,所以尽力的伺候好他,他可倒好,趁着她不留神,说弄伤就弄伤。 “挺好” “…”眉梢微微扬起,顾诗若嫌恶的打量着他,所以...到底是好在哪里? “诗若” “什么事?”顾诗若才刚准备下楼去给这位祖宗做饭就被他叫住,转过身恶声恶气的回了她一句,龇牙咧嘴的模样实在算不得多好看。 但落在傅云墨眼底莫名的可爱,他无声轻笑,眉目温和。 姜曷臣的话令他很在意,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变得浅淡下来,他问,“你真的快乐吗?” 她的心底藏着太多的事,这副生龙活虎乐观的面具下究竟藏着什么阴暗的情绪,谁都无法去猜测。 快乐? 锐利的赢眸仿佛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肉看到了被掩盖着的那颗跳动的心脏,连那里的肮脏都被看得一清二楚,顾诗若脸色蓦然一白。 有点慌,“什么快乐不快乐的?你伤还没好,我能够高兴到哪儿去?” 得过且过,她每天都在祈祷上苍再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能够多存留一天。 快乐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是奢侈品,她不渴求,可要可不要。 男人的审视令顾诗若很不自在,她长长叹了口气,柔柔的嗓音卷夹着无奈,“对我来说这种事不重要,能够这么过下去就已经很好了,云墨,我不想欺骗你” “我承认我确实不够放得开,过去的事我忘不掉”她时常会想起过去的事,那种沉静的情绪会引领着她越来越偏激。 她恨,滔天的恨意令她挣扎不出来。 后来,她幡然醒悟,她恨什么?能够恨谁啊? 她连怨恨的人都找不到,还要多悲哀? 抿着唇角自嘲浅笑,苦涩漫漫溢满了喉咙,“我找不到痛苦的根源也找不到能够让我恨下去的人,云墨,你已经是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硝烟起 他一直沉默不语,顾诗若的话一直盘桓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什么时候,她连活下去都需要找个理由了? 人活着,不是理所当然吗?可她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够寄托在别人身上。 从以前到现在,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永远都是将活下去的信念记挂在别人身上。 那个人一旦抽离,她的世界就会完全坍塌成一堆废墟。 这样,她不是会活不下去吗? 喉结滚了滚,轻嘲笑意缓缓从喉咙深处漫出,他是不是还不够了解顾诗若? 自以为是的靠近,他以为他已经很了解顾诗若,到现在他才发现顾诗若隐藏起来的一面,不被人窥探的一面,一直都阴暗无光。 难怪,她会经常性的一个人坐着发呆,不是因为脑子放空了,而是因为大脑负荷太重所以无法思考,她在迷茫未来,也在怅怀过去。 吃完饭,傅云墨看着忙上忙下的顾诗若,眉峰一皱。 近在眼前,又觉得远在天边,她是不是有点太将自我封闭了?她其实…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坚强和不在乎吧? 长长吐出了口浊气,疲倦拢眉,嗓音也哑哑的,“别忙了,过来坐” “哦,弄完这一点就好了” 拗不过她,只能等着她做完手上的事。 期间,他接了个电话,声很小,正在忙活的顾诗若完全没听清楚。 “你猜的没错,陆路走不通改走水路了,你派人将消息拦了下来,报纸没有如期刊登,他们就开始打信息通讯的主意了” “截住了?”眉间没有一丝波纹,淡然自若的坐在沙发里。 电话里窸窸窣窣的传来了一阵声音,随后他才继续开口,“嗯,截住了,也进行了技术破坏” “有可能复原吗?” “没有,我已经将源文件都破坏掉了,预计这两天申城的网络通讯会处于瘫痪状态,傅子,他肯定已经猜到是你了,你小心点,他可能会找上你” 手枕放在大腿上,指尖不时轻敲着膝盖骨,“那就让他没有时间来找我” 那段沉吟了片刻,格外慎重,“你的意思是…” “做你想做的事,不用顾忌我”给过傅霆彦回头的机会,哪怕知道他罪无可恕也试着去引他回头,可惜他不愿意。 傅霆彦在利用顾诗若的事,让她陷入舆论的漩涡中,这也会让傅氏陷入恐慌中,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傅霆彦只需要雇佣水军引导舆论走向,真的要毁掉一个人也不难,顾诗若嫁给了他,就相当于是与他一体,她出事,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公司市场肯定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波动,不致命但是像慢性毒药,加上傅霆彦现在布控在江川和申城的势力,一旦出现问题被他揪住,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恢复。 所以,他要从根源上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对傅霆彦他始终留了一丝仁慈,如果不是这次他对顾诗若下手,率先用顾诗若开刀,他可能还下不了决心,也不会这么做。 眸色一凛,薄唇轻启,“我知道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放手做吧,我不会多管闲事” 他和洛谦虽然很难保持完全信任,但是在一定的程度上,他们两个人的思想同步,而且也有共鸣。 不主动出击,只保留底线,这次是他主动触犯了禁忌,所以他们才会开始反击。 好在…顾诗若没出什么大事。 “云墨,你手机可以上网吗?”顾诗若刚洗了手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 见状,傅云墨利落的挂了电话,“不能” “你也不能吗?是不是家里路由出了问题?这也不对啊!怎么连网络数据也用不了了?” 她苦恼的拧紧了秀眉,傅云墨咽了咽,问道,“你想查什么东西?” “不是,我就是看看新闻” “哦,可能网络瘫痪了,我的也一样不能用”话里真假掺半,网络确实全城瘫痪了,不过这是他安排的,洛谦的技术过硬,当年如果不是洛叔叔一定要让洛谦转专业经商,可能洛谦现在会在IT业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大放厥彩。 原本作为爱好的兴趣现在变为了攻击的武器,从精英变成黑客,完全不需要什么理由。 全城网络瘫痪,短时间内不可能复原,源文件也一并被破坏,就算雇佣了水军也无处发泄更没有话题可起头。 这一战,算是他小赢。 …… 网络不可用,完全崩盘,连报纸和杂志社的消息通通被撤换下来,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傅霆彦阴沉着脸。 “都说虎父无犬子,现在看来这话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在其中”赵黑虎幸灾乐祸的说出这番话,他真的很多年没见过傅霆彦吃瘪了,何况这次给他难堪的人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有意思,这仗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直被欺压被动挨打的幼崽原来只是在蓄精养锐,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朝着他们露出獠牙了。 傅霆彦重重哼了一声,眸底暗色浓稠。 “我看你儿子不会这么容易就收手,毕竟你可是踩到了他的尾巴,我猜想这两天不会消停,你的麻烦事肯定不会少”既然露出了獠牙慢慢苏醒,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鞭挞他的人? 傅霆彦和赵黑虎的想法不谋而合,“安排一下,我要亲自见他一面” 赵黑虎摇了摇头,索性整个人往后仰靠在了椅背里,“这个我可能帮不了你也做不到,你儿子的能力不逊色于你,我可没办法做到跟拎鸡崽子一样将人提溜过来” 他也知道要见一面难如登天,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解决,但是傅云墨插手混杂在其中,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这混小子,到现在还分不清谁才是对他好吗?” 闻言,赵黑虎冷笑了一声,“你对他好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让人去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人”确实够狠,所以他可以站稳脚跟。 “你是不是太久没做事,所以染上了女人嘴碎的毛病?”傅霆彦眼色一暗,阴沉不定。 赵黑虎识趣的噤了声,傅霆彦眉头深锁,“那个警察还滞留在这里?” “嗯,听说是直接被上级调任委派过来的,所以没有人可以撼动他” 十指穿插,食指轻轻拍着手背,“这事变得有点棘手了” 警察在,他们不敢太明目张胆,他还不知道那个警察手里究竟拿捏住了多少把柄。 “要不要知会上头一声?” 傅霆彦陷入了沉思中,“暂时不用,这里的事如果我都摆不平,还有什么能力坐稳这个位置?” “那随你,反正申城和江川不能丢,这两条暗线要是丢了,市场损失太大,另外那个警察的事你确定不用…” “不用,我说了我能够解决”霍成宇的确是个刺头儿,突然间冒出来,这令他一点防守准备都没有。 “虎子,霍成宇咬了你多久?” “也没多久,就是这两年开始的,我做事谨慎点他也没抓住什么把柄,几次交锋他也不敢真的对我动手。” 赵黑虎的话令他陷入了无尽沉思中,嗤笑了一声,“他恐怕不是不敢对你动手而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想利用我们揪出背后的人,一旦破坏掉我们这里,市场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那怎么办?除掉他?” “不行,霍成宇怎么说也是个警察,除掉他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到时候就算我们这边安排了傀儡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别惹了一身腥臊上身” 这也就是症结所在,如果是旁人,他们大可以直接下手杀人,可是霍成宇不一样,杀了他只会引来警方的反扑。 想要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大可能,他的爪牙还没能力到连这种事都可以一手遮天瞒过去的地步。 “那怎么办?任由他继续这么呆着驻扎下去?我可告诉你,霍成宇在打击市场,现在货都不好走” “让他们暂时消停点吧!尽量别被条子抓到” “那不成,消停点了,他们的财源可就断了” 傅霆彦瞟了赵黑虎一眼,万分的不耐烦,“行,你们可以继续,但是切记要小心行事别被人捉到把柄,别太明目张胆了,货物目标也改改” “你的意思是…” “流浪汉这么多,丢一个两个的警方也无迹可寻”傅霆彦沉沉下令,将自己的话传达给了赵黑虎。 他们所说的货就是新鲜的人体脏器,现在因为他这里被条子盯上,所以路不好走,整个市场都被迫陷入了僵持中,流通的力度不如过去。 他也知道都在蠢蠢欲动着,但是这一次真的不可以冒险,前有狼后有虎,走错一步,他会被抓进去不说,整个市场都会因为没了领头人彻底瘫痪。 “我懂了,我会将你的意思传下去”赵黑虎也很严肃,他也不是个只会用蛮力的莽夫,这点事情他还是掂量的清楚,哪头重哪头轻,他都明白。 “你说霍成宇掌握了多少的证据?”想拉他下马,霍成宇势必是要攥紧点把柄,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贸然的行动打草惊蛇? “难说,那警察可比先前的那个难搞多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赵黑虎曾经也不是没有尝试着跟霍成宇接触,但他发现霍成宇就是老油条。 顾左右而言他,经常跟他打太极,时不时的就开始套话,要不是他谨慎点,还真有可能被他绕进去。 赵黑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一亮,“我怀疑他知道的不少,而且你当年杀人的事他也肯定已经知道了,只是证据不足” “杀人?我杀人的还少?” 赵黑虎格外严肃,摇了摇头,“其他的不作数,我是说秦市长和当年顾森山那个姘头的事,霍成宇可能已经知道了,最近他的动作很频繁,也在偷偷搜集相关的证据,至少你杀了王若雪的事,他肯定是已经拿捏到了把柄在手里“ 冷哼了一声,不屑道,“那我倒是想看看他还能够做出什么事来” 杀了顾森山的姘头?王若雪?熟悉的名字令人心惊,躲在房门外的人死死捂住了嘴,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出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愿意当警察的卧底 手指在脸上按下了凹/凸印痕,瞳仁微缩,慢慢被沉痛占据了眼眶。 怎么会这样?她母亲不是被秦曼婷害死的吗? 错了?难道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恨错了人吗? 听到房内窸窣的响声她猛地醒悟,大致猜到是里面的人要出来了,顾晴菁慌不择路的躲开,直到看着赵黑虎和傅霆彦一前一后的离开。 她才彻底瘫软了下来,贴着墙无力滑落跌坐在地上。 当年她明明看到是秦曼婷满身带血的从老屋出来,怎么又变成了傅霆彦? 傅霆彦… “呵呵…”顾晴菁低低的笑出了声,笑声悲怆又凄凉。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她还嘲笑顾诗若喜欢上自己的仇人,她呢?她不还是一样,喜欢上仇人的儿子,甚至还跟杀了自己母亲的仇人搅和在一起。 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了鼓里,她有什么资格去笑顾诗若? 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结果现在告诉她,全都是错的,她记错了人也恨错了人。 这一棒重击将她彻底推进了地狱,万劫不复。 苍白削尖的指尖缓缓收拢,紧紧攥拳嵌入掌心。 拖着疲惫的身躯,顾晴菁独自一人到了澄阳山,细雨绵绵,暑热难消。 她看着墓碑上篆刻着的名字和镶嵌着的黑白相片,低低哭诉出声,“爸,我好想您” 这个世界上除了顾森山以外,没有任何人会去在意她的死活,更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无意间听到的真相,让她坠入了深渊中,明明是盛夏天,她却觉得寒凉刺骨。 噗通一下跪在墓碑前,泪流满面,“我错了,爸,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死前还跟她打过电话,劝她不要继续偏激下去,劝她好好过下去,不要再走上歧路了。 可是她非但不听话,还出言顶撞,她真的没想过顾森山会死。 哭声在凄寂的墓地格外凄凉,她嚎啕大哭,抽噎着道歉,“对不起…秦阿姨,是我错了” 她接受不了这种事实,傅霆彦毁了她一辈子,她最亲的两个人相继离开都是因为傅霆彦。 为什么这种人还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这样的痛苦要让她们来承受,罪魁祸首却一点歉疚悔恨都没有? 雨势渐大,掩盖住了哭声,脸上混合着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她为她做过的错事感觉到抱歉感觉到歉疚。 整个申城网络瘫痪,哀嚎遍野,在这段时间内申城内也不平静。 不断有人口失踪的事情发生,失踪的几乎是无名无姓没有家人的流浪汉。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宗关于人口离奇消失的案件发生了,霍成宇用力将资料重重砸在了桌子上,一脚踹开了身旁的凳子,“一群混蛋!畜生!” 房外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在现在这个时候去找骂,默默低头坐着自己的事。 这段时间案件太多堆积如山,他们队长压力本身已经够大了,现在谁还不知死活的过去招惹他,那就是自己找死! 霍成宇怒火难消,手撑在桌面上,脸色铁青。 他打压着相似的案件,压制住了他们流通的市场,没想到赵黑虎竟然开始对流浪汉下手,城市内的流浪人口急剧减少,尸体都找不到。 额角青筋暴动,头疼难忍。 敲门声响,惊动了霍成宇,正处在盛怒之中,他的口气相当恶劣,“什么事!” 警员猛地一惊,硬着头皮打开门,“队长,有人找您” 沉浸了许久才平复,“让人进来” “明白,队长”忙不溜的从房内退出去,生怕被霍成宇的怒火波及。 不多晌,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他抬头,看到缓缓进入房内的人时,微怔,“怎么是你?” “我不可以来吗?” 霍成宇敛下了愤怒,漠然出声,“顾小姐能过来,我这寒舍也蓬荜生辉了起来,就是怕庙太小容不下大佛” 顾晴菁眼圈泛着红,眼皮也红肿着,尽管在来之前她用粉底压了压脸上的黯淡也压不下去满眼的疲倦。 她自顾自的坐下,完全不在意霍成宇冷嘲热讽的话,一落座就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我不跟你打太极也不跟你说虚的,有些事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忙” “顾小姐言重了,有什么事连傅董事长都解决不了还需要我这个一无所用的警察来帮忙?”他嘲讽一笑,对顾晴菁没有半分的好感。 凡是跟傅霆彦搅和在一起的人,能有几个是善茬? 何况这段时间案件层出不穷,这最大的毒瘤不还是傅霆彦? “霍警官,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也知道你也不想看见我,但是这一次我过来真的是有事想找您帮忙”顾晴菁神情严肃,除了霍成宇以外她想不到其他人了。 傅云墨吗?不,她没有脸面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 “你说”秉承着人性和警察的职业操守,霍成宇还是应了声,暂且先搁置下了自己的心思。 捏着包包的手紧了紧,深吸气才鼓起了勇气,“霍警官我愿意帮助你” “帮助我?是…什么意思?”霍成宇愣了几秒,狐疑的打量着不请而来的顾晴菁。 她紧抿着唇角,声线沙哑,“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当警方的内应,也愿意帮助警方搜集证据” “顾小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的,我很清楚,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清醒过”她想了很久,在墓地也呆了很久。 顾森山说过做错了事情不可怕,知错就改还能够回头,她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也做错了很多的事,其实她知道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可是她也不愿意看着杀害了她父母的人逍遥法外。 思索再三,才鼓起勇气主动来找霍成宇,从她偷听到的对话里,她知道傅霆彦现在还忌惮着这个警察的存在,所以她才选择了来找他帮忙。 “理由” 顾晴菁敛下眼睫,呐呐低语,“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种理由够了吗?霍警官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王若雪的死亡真相,这些事霍警官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问?” 她先前不明白傅霆彦为什么要找上她,两年前大费周章的将她从精神病院带走,现在她才知道傅霆彦和王若雪的一段往事,知道了谁才是她真正应该恨的人。 霍成宇的的确确是掌握了相关的证据,但是当年的事情太复杂牵扯的人太多,加上这些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名门世家背地里那些阴暗的过往盘根错节,根本无从下手解开。 他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傅霆彦对你不是很好吗?你这么做就不怕他找你的麻烦?” “好?什么叫好”她低低的笑出了声,眉含不屑嘲讽,“将人逼到了绝路以后再来惺惺作态的扮好人,这叫对我好吗?霍警官,你也觉得我像个傻子是吗?” 无话可说,霍成宇选择了保持沉默。 顾晴菁自嘲自讽的痴痴笑了声,“霍警官,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说清楚了,我会协助警方帮忙筹集傅霆彦的犯罪证据,等到事情结束后,我会主动投案自首” 她当年杀人的事,绑架的事,包括唆使人犯罪的事,她统统都愿意认罪伏法,也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只是在这之前,她一定要亲手将傅霆彦这个禽兽送进地狱! 霍成宇没有多说别的,算是默认了她的行径,毕竟要打进傅霆彦内部并不容易,那只老狐狸太老奸巨猾,很难抓得到把柄,现在有人愿意当内应,将傅霆彦的每一步行动都告诉警方,事情就变得容易办理多了。 他将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交给了顾晴菁,再三嘱咐了一定要小心行事,安装这种东西也一定要安装在隐秘的地方,傅霆彦那种人反侦察意识太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 顾晴菁一一收下,准备离开之前,霍成宇叫住了她。 拉开了抽屉将手枪拿了出来,漠声道,“按理说我是不应该给你枪的,但是你在傅霆彦的身边没有点防身的东西也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你自己藏好” 她怔了怔,迟缓的伸手接过了手枪,冰冷的枪声泛着寒光,眼底恨意浓稠。 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她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的!要下地狱也得拖着那个人跟他一起下! 捏着枪声的手一紧,她将手枪收好藏妥帖后,抬眸看向霍成宇,启唇道,“谢谢你,霍警官” “等到尘埃落定,我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我会主动来投案自首” 顾森山说得对,人做错了事情不可怕,怕就怕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还要一错再错下去。 她不可以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傅霆彦那个变态害死了她的家人,还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这种人才应该先下地狱! 他不是人是畜生,最该死的人活的逍遥自在,让她怎么能够平息下心口的这口气!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她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十分朴素的农妇装扮。 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躲开傅霆彦的爪牙,她来这里找霍成宇也下了很大的勇气,冒了很大的风险。 万一被傅霆彦发现了她的小算盘,她可就会死无全尸了… 包包里的手枪发着烫,隔着皮膜她都能够感受得到枪身散发的热量,那是她要复仇的希望。 顾晴菁知道这两天傅霆彦去了江川暂时不会回来,所以她才敢壮着胆子来找霍成宇。 怅然若失的在街头乱走,漫无目的的徘徊在申城。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傅云墨的公寓楼下,微微抬头去看高耸的建筑楼房,眼底盛满了落寞。 是不是当年救他的人真的是自己,是不是如果两年前她没有那么偏执做错那么多的事,现在她也不会这么孤独无助? 她其实挺羡慕顾诗若的,输了亲情赢了爱情,好歹现在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护着她。 头耷拉下来,无奈的长长松了口气,还在奢望什么?跑到这里来,是还想再见傅云墨一面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可能不会爱你 心间怅然越深,顾晴菁刚欲转身就看到从公寓小区里出来的人,远远的隔着看,男人颀长的背影格外挺拔。 只是他没有回过头来看,也没有发现自己。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眼见着男人远走,她才忙追了上去,唤道,“傅云墨” 看到那人停下了脚步回头来看她,顾晴菁猛地一窒,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躁动的心脏。 步调也慢下来,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你忙吗?” “有事?”矜贵的眉眼清润,沉沉眼眸辨不清喜怒。 捏着包包的手微紧,弯着唇角笑,“如果不忙的话,你可以陪我走走吗?” 怕被他拒绝也怕他误会,顾晴菁连忙开口解释,“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清楚” 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量了良久,顾晴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屏着呼吸不敢出声,怯懦的看着他。 “嗯” 他答应了,顾晴菁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不管傅云墨是出于什么心态答应她的请求,现在的顾晴菁已经很满足了。 并肩走着,只是两个人中间的距离还隔了些许空余。 “你有什么话要说?”傅云墨脸色如常,只是薄唇不如往常那般红润,泛着异样的苍白,腹部的两道伤口慢慢在好转,能够勉强的活动,但是不能够走路太长时间也不可以活动太远的距离。 她只是撒了个谎,或许有话想跟傅云墨说,但是现在看到他以后又无话可说,那些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被迫吞下。 余光瞥见他指间的戒指,顾晴菁莫名感觉鼻酸,“对不起,我又骗了你,这次我其实没有话要跟你说” 其实她只是想见见傅云墨,现在她孑然一身,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觉得有点孤独,好歹傅云墨曾经也给过她温暖,所以她想过来见见这个已经成为了姐夫的男人。 傅云墨脚步一顿,清冷的眉梢微微往下沉,“既然没有,那就到此为止,诗若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他本来以为顾晴菁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跟他说,比如关于傅霆彦的事,结果她只是耍他玩儿? 脸色阴寒,棱角冷冽,他转过身就走,顾晴菁侧头看他离开,“我其实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两年前我没有做那种事,你是不是就不像现在这么厌恶我?如果可能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背脊清挺,眸色平静的看着前面的人流穿梭,淡淡回复,“没有如果,即使有,我可能也不会爱上你” “为什么?” “不知道”寡淡的声调没有波澜起伏,他也不知道原因,不过顾晴菁一问出这个问题,他心底立马就有了答案。 不会,就算两年前没有这些事,他也不会喜欢上顾晴菁。 低低的笑声自身后传来,顾晴菁低垂着头痴痴发笑,“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诚实的,哪怕撒个谎骗骗我也好啊” “没有必要欺骗你,我不会喜欢你这是事实,我只是实话实说” “…” 眼眶湿润,她忍着没有落泪。 “我明白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晴菁忽然间冲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腰身。 傅云墨蹙起剑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作势要去拉开她手,顾晴菁却抱紧了不撒手。 “最后一次,拜托你别推开我”她乞求的语气令傅云墨僵了片刻,顾晴菁满心萧瑟,用力抱紧了他,声线轻颤,“不管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但是我喜欢你,从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但是我知道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喜欢你的资格” 手渐渐松开,她垂着头站在傅云墨身后,“你走吧!”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跑来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间要叫住傅云墨。 现在她知道了,她是想要彻底结束掉这一切,对自己过去懵懵懂懂的感情做个彻底的诀别。 “还是我先走吧!我看着你远走的背影太多次了,这次就换我先走,再见,傅云墨” 她选择了和傅云墨相反的方向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是这种感觉… 要彻底放下自己藏在心上的人,竟然会这么疼。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没有资格再去陪伴着傅云墨,从她在医院里失身开始,她就很自卑也很害怕被傅云墨发现自己的肮脏。 后来针对顾诗若,也是怕傅云墨被抢走,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在面对顾诗若的时候,他眼底的流光有多吸引人。 对待她,傅云墨永远都是一副大哥哥模样,对她宠爱有加,有求必应。 可是那种温柔体贴的背后藏着淡漠冷清,傅云墨他还是拒绝自己靠近,他用最令人割舍不下的方式将她狠狠推开。 远搁在千里之外,她只能够驻足远眺。 顾诗若才是可以牵动他情绪的人,因为率先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格外害怕。 她自卑,对即将要到来的事藏着太深的恐惧,所以才想尽办法想要铲除掉顾诗若,想要将顾诗若从他身边推开。 顾诗若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人总是喜欢炫耀自己缺乏的东西。 她就是这样,因为没有得到傅云墨的爱,所以她才虚张声势的去跟顾诗若炫耀,就是希望顾诗若能够知难而退。 没有机会了,回不到过去,傅云墨就算到死也不可能会喜欢她。 这一次再见,都还不知道还有再见的机会… 脸上热泪蜿蜒而下,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唯一的一次,她没有回头,也没有选择纠缠不清。 瞳仁如墨幽深,盯着越走越远的身影。 “傅先生你看够了吗?怎么?这是打算旧情复燃了?” 冷嘲热讽的女人声音令傅云墨僵了片刻,他猛地回神,见到站在身后的小女人。 脸若寒霜,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要是舍不得的话,干嘛不去将人追回来?” 傅云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硬的脸庞渐渐柔和下来,含笑出声,“你有没有一股醋味儿?” “没有,我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儿” 傅云墨低低的笑出了声,笑声如同泉水般清冽婉转,他笑着抬手揉了揉他脑袋,“好,我甘愿认打认罚,回去再说” “…”顾诗若双手环于胸前,小脸皱巴,“你真的不打算解释解释刚刚的事?” “要我解释什么?你看到的就是全部” “哦”冷淡的应了声,“你的意思是你们就是余情未了,我应该自觉的退位让贤了?” 他顺着顾诗若的话,颇为认同的点头,顾诗若顿时怒火中烧,甩手就走,“你想得美!” 长腿一迈,忙追上她,只是步子迈得有些开,伤口微微的疼。 他忍着疼,噙着浅淡笑意去牵她的手,“如果真的让你退位,你愿意吗?” “你是还没睡醒吗?” “嗯?” 顾诗若皱眉紧盯着他,“你瞧着我像是个一经出售还可以退换的货物吗?”恶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要是你这想跟她重归于好,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财产留下,人滚蛋” “反正只要有你的钱财有没有你这个人都无所谓,我可以拿着你的钱去包养小白脸” “你敢!”他用力一扯,将人扯到了自己怀里,狭长凤眸微微眯起,迸射出危险的寒光。 顾诗若视而不见,呛声道,“你看我敢不敢!” 傅云墨还没发作,人就被她推开,顾诗若嫌恶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你别碰我,脏死了!” 她只是下来买菜,好说歹说傅云墨才同意没有跟着下来。 谁知道转眼,他又不顾着伤跑下来了。 这可倒好,她又撞到了傅云墨跟顾晴菁牵扯不清,瞧他们两个人藕断丝连的劲儿,顾诗若差点没暴走。 在看到顾晴菁抱住她的时候,她就差那么一点就冲上去了。 她知道傅云墨和顾晴菁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但是就是忍不住想发脾气。 一面对傅云墨就想骂人,不止想骂他,还想打他掐他,恨不得咬死他算了。 这败家爷们儿,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就被其他女人勾搭走了。 气死了! 她一路冷着脸,傅云墨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直到回到了家,顾诗若都没缓和下脸色,仍旧臭着脸,连个正眼都不肯给他。 傅云墨看着忙忙碌碌的女人身影,觉得又惆怅又高兴。 顾诗若肯吃醋这是好事,证明她很在乎自己,不过这醋劲儿是不是太大了点,有点过头了? 几次试着靠近都被她躲开,傅云墨无奈出声,“傅太太,你是打定了主意不理我吗?” “哪敢啊?这万一要是傅先生一个不高兴将我一脚踹开,我可没地哭儿去,巴结都来不及,哪还敢闹脾气不理你?” 是吗?他可没有看出来顾诗若有半分要巴结的意思。 私心里他还是享受顾诗若吃醋的过程,这段时间死气沉沉过的太压抑了,她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闹小脾气的时候。 小女人姿态尽显,醋劲儿虽然大但是不惹人讨厌,他噙着笑,“傅太太你放心,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的地位” “别以为这么说了,我就会原谅你去见旧情人的事儿!” “哪里来的旧情人?” “顾晴菁不是吗?你当我刚刚眼瞎了?”顾诗若怒瞪着他,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磨着牙齿愤愤不平。 傅云墨不怒反笑,也不见半分慌张,原本还是压抑的笑声,最后笑声越来越大,爽朗又悦耳,扯着腹部隐隐作疼。 自喉咙深处溢出低沉的话,“要说这旧情人倒是有一个,除非傅太太跟我离婚,否则我没有什么旧情人” 顾晴菁跟他,也算不上什么情人关系,从头到尾都只有顾诗若这么一个人上了心。 他忽然间弯下腰,趁着顾诗若出神,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你不是嫌弃我脏,现在我受伤了没办法洗澡,你帮我?” 第三百三十五章 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顾诗若一巴掌呼在他脸上,五指张开用力将人推开,冷冷淡淡的开口道,“你脏关我什么事” 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你这嘴硬的毛病,得改” 扯开的步子有点大,腹部伤口还没好利索,脸色发白又忍着不说,自己一个人上了楼回了卧室。 隐约看到纱布上渗血,他叹气,自己动手解开了纱布换药。 恰好顾诗若推门进来,看到他换药,于心不忍。 板着脸一言不发的自觉蹲在了他面前帮他换药,秀眉拧着,“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够伤愈?”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让伤口渗血了,这样下去别说愈合了,夸张点说,顾诗若都怕他失血身亡。 又气又急,她低垂着眉眼,上药格外认真,眉心轻轻蹙着,生怕弄疼了他。 顾诗若记不起那天晚上的事,但是看着狰狞的伤口,她也知道当初下了那么重的手,他肯定是已经对自己心灰意冷了。 “对不起…” 头顶一沉,傅云墨大手轻轻按着她的头,“傅太太,这句对不起我已经听了太多次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其实不想听见这三个字,为什么总要想着做错了事情后去道歉,而不是想方设法的去避免伤害? 怕她多想,傅云墨只得开口解释,“我们是夫妻,好也好,坏也罢,都改变不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既然是夫妻就没必要总是说谢谢说对不起,我真的…” 他微微摇头,眉含浅笑,“不想听到这三个字了” 愈发沉默的帮他清理伤口,绕过精壮腰身一圈一圈的缠绕着。 静默无言的出了房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声发笑。 除了对不起以外,她什么都来不及说。 将医药箱归置妥帖,顾诗若将被她塞到了最里面的信封取了出来,看着上面的英文发呆。 时间不多了,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手里的纸张被揉成了团,她起了身,将纸团撕碎了扔进了马桶里,看着打着旋儿的水流将碎片冲走。 满心疲惫,满眼落寞。 这种日子她也梦到过无数次,安稳、踏实,有个人能够一直相伴左右。 有孩子、有爱人,这是个很简单也很容易实现的愿望,但是她走的太艰难,丢了太多珍贵的东西。 颓然的靠着贴满瓷砖的墙壁而立,低落又孤单。 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了,看病、吃药,让自己能够尽快好起来。 哦,好起来? 那也罢了,至少能够让她再将时间延长点,那该多好? 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去寻觅一个可以落脚的地点,结果地点没找到还折了翅膀。 她早就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只剩下一具残躯慢慢腐蚀。 镜子里的人眼圈泛着红,不用问看,看着这副鬼德行都能够猜得出来她哭过。 其实她真的没有落泪,只是被迷了眼,眼珠子被咸涩的泪水泡太久了,所以眼睛看起来囊肿了点。 舀了点水泼在脸上,沁凉的水触及皮肤,猛地一个激灵。 水珠顺着脸廓滑落,眼前发黑。 扒着盥洗台的手微微用力,指尖微凸,唇瓣哆嗦着。 这么快就来了? 到底是因为傅霆彦给她吃的药刺激到了她,还是因为她差点亲手杀了傅云墨的事对她造成了影响? 她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发呆,眼底凉凉漠然。 用力拍了拍脸颊,出门的时候,她看起来跟平常无异。 在瑞士治疗的时候她还一无所知,心智完全沦丧,现在才联系上了当初治疗的医院。 主治大夫的话令她感觉到心寒,治愈的机会几乎为零,能够维持多久,完全看病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 她是在国内动的手术,能够维持两年多已经是个奇迹,顾诗若不死心,还在跟医生讨价还价。 直到主治医师也被她弄得不弄烦,丢下了一句,“所有的情况我已经跟你解释了很多遍了,OK,既然你不愿意相信,那我们暂且不去谈,如果有复发的倾向,你一定要尽快回到瑞士来接受治疗,过多耽搁只会损害你的生命” “…” 所以即使傅云墨删除了邮件,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好,现在真的被说中了,她有复发的趋势。 时间太短,她还来不及去好好品味。 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还有多长,她很珍惜现在剩下来的时间,得过且过,能走多长就走多长。 她放弃了,不想挣扎。 人怎么可能争得过命运?死神要是真的想将她带走,她也不可能存活。 余光瞥见下楼来的人,她笑,“家里弄了两个病号,这可怎么好?” 手里提溜着中药包,转身躲进了厨房也没有给傅云墨回答的机会。 药味儿太浓冲鼻难闻,顾诗若毫无察觉。 等到药煎好了,她就倒到了小碗里等着药变凉。 白雾缭绕模糊了廓形,也浸润了双眸。 人怕死的原因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她就只是放不下傅云墨而已。 刚恢复心智时,她真的万念俱灰,秦曼婷的死、季梓翰的死,都已经快要击垮她了。 想死又胆小,一看到傅云墨她又觉得心酸。 尤其是在他受伤住院的时候,身边连个可以照顾的人都没有,洛谦是朋友,屈居在利益之外的朋友,一旦牵扯到利益,傅云墨可能连唯一的朋友都会失去。 他也很孤单,没有人会去在意他,也没有会惦念着他,生病了自己吃药看病,出了事也要自己扛着解决,难过了没人安慰,连喜悦都找不到人共享。 就这样,她怎么敢离开? 人生是一辆单向行驶的列车,不可能回头,能不能够到达目的地也要看个人的造化。 像她这种人,还能够看得到目的地的风景吗? 日子朴实充足,她细心的照顾着傅云墨,他的伤也渐渐好转了起来。 趁着他午睡时,顾诗若拿起了包包,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乘坐了地铁,又转了三次公交才到达目的地。 同样的小药铺,这一次来,她没了当初的茫然和好奇。 “徐医生,您在吗?” 屋内灯被打开,徐老忠掀开了布帘从里面出来,“丫头,这个点怎么过来了?” 唇紧抿,“徐医生,我这次来是来复诊的” 手捏着眼镜腿打量了她一眼,“坐吧” 她坐下后,伸出了手,纤细洁白的皓腕露了出来,徐老忠帮她诊脉。 “气血虚,怎么我开的方子你没有好好吃?” 顾诗若摇头,“徐医生,我家里最近出了很多事,所以那些药我是隔开吃的,没有连续” “药不能够断断续续的用,你治病也不能够好一些了就不治了,这样根本不可能将病治好”徐老忠不赞同的说了一句。 她叹气,“徐医生,我也知道这个理,所以我今天才过来希望徐医生能够帮帮我” “你要我帮忙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这情况复杂急不得”徐老忠半截身子骨都入了黄土的人了,这点眼力劲儿怎么会没有?她一来,徐老忠就大致猜到了她的目的。 顾诗若落寞的隐匿下眼眸,嗓音低哑,“徐医生,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哪怕是要用命当代价,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这件事你跟你丈夫商量过吗?” 她摇头,“没有” 花白的眉拧起,指责道,“那我不能帮你,这种事需要你们两个人共同下决定,你丈夫也有一半的知情权,你不能…” “徐医生,我求求你帮帮我,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她垂着的长睫微微颤动,“我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去挥霍了,我不瞒您,我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现在有复发的趋势” “要是被他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我怀孕的”这种冒风险的事,傅云墨是肯定不愿意让她去做的,她只能够瞒着傅云墨。 痛苦的敛着眉,声音都颤了颤,“徐医生,我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也不是一个盲目无知的人,我很清楚我的情况几乎是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能不能好我已经不去强求了,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还能够留下一个人陪着他” 至少那样傅云墨不会太孤单,能够留下血脉,也算是她可以为傅云墨能做的所剩不多的事。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 徐老忠看着倔强坚持的顾诗若也只有叹气妥协的份,“你可想好了,别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万一哪天我走了,有人陪着他,我也可以减少点罪恶感”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孤零零的,只是没有家庭温暖的孩子将这种孤独体会的更早了些,在人生的路上不断摸索,寻找另一个有共鸣的个体,结合,相守,至此终老。 可能她会走得更早些,可怜她就算留下了孩子,也看不到他成长。 徐老忠到底还是心软应允了她,这段时间用了药她感觉自己怕冷的毛病有所好转,才急匆匆的过来,想看看能不能够尽早缓解,怀上孩子。 徐老忠又给她开了几贴药,临走前,他说,“能不能够怀上孩子我不敢保证,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希望越大,要承受的落差就越大,顾诗若懂得这个道理。 提着药从徐老忠的医馆出来,望着澄碧的天空,她自嘲的笑了笑。 “能不能够斗过你我不知道,在你给我的剩余时间里,我一定要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命运这种事,谁说的清楚? 她的人生太多巧合太多乌龙,狗血掺半,可是谁的人没有狗血和误会? 现在阴霾终散,无论结局是好是坏,这都是她的命,没有能力改命,她就只能够坦然的去接受。 穿梭在人流中,周遭再怎么热闹,都被自动的屏蔽在外。 回了家,换鞋的时候,她唤道,“云墨,你起来了吗?” 没人回应,她将药放到了桌子上,慢慢踱步上了楼,“还没醒吗?” 推开门,空空荡荡一室寂寥。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已经订好了机票 床榻整齐没有一丝褶皱,如果不是走之前她曾亲眼看到傅云墨躺在这里,她恐怕还会认为这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就是一场梦。 原以为他只是出去散散步透透气,很快就会回来,可一等就是大半个下午,一直到日暮西下,夜色侵袭,傅云墨都没有回来。 餐桌上渐渐冷却的菜肴看着仍旧诱人,只是失去了一开始的热度。 她试图去联系傅云墨,手机里永远都只有机械冰冷的女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怎么了?走之前还好好的,突然间闹失踪是为什么? 辗转再三,她看向客厅走动的时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除了王晋以外,她想不到第二个更加了解傅云墨行程的人,电话接通,顾诗若迫不及待的发问,“王助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那端的人默了一瞬,“太太,我不知道总裁去哪儿了,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除非必要已经都推掉了,今天晚上是没有任何应酬饭局的” 换言之,就是王晋也不知道傅云墨在哪儿。 “哦…”有点懵,王晋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那么自己要去哪里找他?忽然间说消失就消失,弄得她措手不及。 瞥了一眼钟表,八点四十六分,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找他? 静坐了一夜,半夜里熬不过去席卷而来的困意,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屋内只亮着一盏暖暖的台灯,橘黄灯光懒懒倾洒在她身上,映衬的像是接璧无瑕的精灵,令人不忍亵渎。 带着薄茧的手摸了摸滑嫩的脸颊,傅云墨无奈叹气,将蜷缩成一小团的人抱回了卧室。 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就这样不算太激烈的动作倒也不碍事。 动作轻柔也还是惊醒了她,顾诗若刚醒过来还有些迷茫,迷迷瞪瞪的看着他,糯声糯气,“你回来了啊” 作势就要爬起来,“还没吃东西吧?饿不饿?”她自顾自的呐呐自语,“都这么晚了饭菜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傅云墨按住了她的手,“别忙活了,我不饿” “噢…”她没问别的,连应该要质问他动向的念头都没有。 揉着眼睛打哈欠,“现在几点了?” 傅云墨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低沉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悦耳动听,昏昏欲睡的顾诗若点了点头,眼皮子耷拉下去。 心脏软了一角,怜爱的亲了亲她额头,“困了就睡吧” “嗯…”从鼻腔深处哼了一声,沾到枕头就沉沉入睡。 眼底深色一掠而过,消散于眸间阴暗处。 起了个大早,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进屋内。 卧室没人,洗漱间没人,连楼下客厅也没人。 如果不是因为昨晚感受到了他的温暖,顾诗若肯定以为昨晚上就是做了个梦,傅云墨没回来过,她也没醒过。 一大早就不见了人,早出晚归,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一句解释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顾诗若都快要习惯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了,傅云墨会回来,挑着她熟睡的时候蹑手蹑脚的上/床,在她睡醒之前离开。 这是在干什么?躲她吗? 她几乎可以掐准傅云墨进门的时间,强撑着没有入睡,闭上眼睛假寐,就等着他进卧室。 果然,那细微的门声轻响,准时准点。 顾诗若没做声,等到傅云墨轻手轻脚的睡到了床上,她整个人被抱到了他怀里。 猛地睁开眼,“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的身子明显僵住了半晌,垂眸看她眉峰微微拢起,“你怎么还没睡?” “我都说了,我在等你” 眼底有过一瞬的波澜,归于宁静,嗓音沉着,“等我干什么” 顾诗若索性爬了起来,“你是在躲我吗?这几天早出晚归就算了,电话不接也不解释,你真的当我是无痛无痒的木偶人吗?” “你记得自己说的话吧?我们是什么?”她挑眉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傅云墨,语调徒然拔高有些激动,“我们是夫妻啊!你就这么将我晾在一旁,傅云墨,我也是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你天天不回来,我每天都做好了饭在家里等你,菜凉了你人都没有回来,你觉得我好受吗?你自己说我现在等你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要一句解释!” 喉结轻滚,他深深看了一眼顾诗若,坐起了身,“对不起” “好笑,你不让我说对不起,你自己在干什么?你觉得有意思吗?离家出走好玩吗?你干嘛还要回来?干嘛不干脆收拾衣服从这里滚蛋!” 积压了多日的火气腾然而上,连带着对傅云墨也没有半分的好态度,冷嘲热讽的话控制不出的从嘴里说出。 说完以后,她后悔了又拉不下面子。 傅云墨垂着眼眸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良久,他才淡淡回了句,“睡吧,已经很晚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反倒是她自己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傅云墨背对着顾诗若躺下,她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手紧紧攥起,“你在生气?跟我置气吗?” 她不理解一开始都还好好的,忽然间就变了样,她害怕一个人待着,太孤单。 何况,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呆呆坐着,偷偷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你可以跟我谈谈吗?” 收敛下脾气,她现在只想好好跟傅云墨谈谈,至少得弄清楚他为什么忽然间冷落她。 没有反应,顾诗若心沉沦到谷底,恹恹的开口,“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反感我了?因为在一起生活久了,所以你已经开始厌倦我了是吗?” 跟沈宋在一起不也是这样吗?一开始的朝夕相处令两个人熟悉了对方,不是他想要的样子,所以他厌倦了,才会躲着她不愿意见她。 如果是这样,那傅云墨的烦恼很快就可以消失了,正好她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手垂落下来,淡淡出声,“其实你不用瞒着我的,有什么话你大可以直说,厌倦也好讨厌也好,你只要开口说一句,我也不会不识趣的缠着你” 傅云墨终于有了反应,他坐起了身,幽深眼眸紧盯着她,“你有事瞒着我” “…” “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眼睫在眼窝处投下浅灰色剪影,无声发笑,“如果不是我跟着你过去发现了那件事,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那天顾诗若一离开他就醒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她在身边就无法安眠。 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她没回头也没有发现自己跟着她。 看到她进了药铺,傅云墨才停了下来。 巷子里很静,静到他可以听清楚屋内人声泪泣诉的话,“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瞬间,像是被打进了寒冰地窖,周身阴寒刺骨。 什么叫…没有多长时间了? 傅云墨低低发笑,嘲讽笑意自唇角漫出,“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她疑惑不解的望向傅云墨,样子有点呆。 他嗤笑道,“你不是说有复发的趋势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不舒服了?” “是我要推开你吗?顾诗若,是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你什么时候真的拿我当成了你丈夫?” “你知道?”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她做梦也没想到傅云墨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她一直选择了隐瞒,就是不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两个人都陷入进悲伤的情绪中。 傅云墨没说话,棱角冷冽。 垂眸看着自己瘦到骨节凸起的手,低低出声,“从医院回来以后,就开始隐约有不舒服的反应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 顾诗若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叹气,“你自己的伤都没好,我不想跟你说这个,我怕你会担心” “你觉得等到你严重了我就不会担心了是吗?” “…”她没想这么多,就是觉得这些事她不愿意告诉傅云墨,这也是为了他好。 让他保留着最初的记忆不是很好吗?至少这样,在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中不会被悲伤笼罩住。 主动示弱,扯了扯他的手,“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吗?” “这是生气的问题?你是不是得等到病的半死不活了才愿意跟我说实话?什么孩子?谁要孩子陪着?”他激动起来攥着纤细的皓腕,“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以为自己瞒住了顾诗若,却没想到被蒙在鼓里的人一直都是他。 顾诗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并且早就跟瑞士那边的人联系过,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天都强撑着在自己面前笑。 挫败的微微垂下头,他将人抱进怀里。 “我们去瑞士,好吗?什么都不管了,现在就去立刻就去”他不是躲着顾诗若,是他怕面对现实。 好不容易才重相逢,他怕顾诗若离开,而这一次离开就很可能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再相见。 他不敢赌,也怕去遥想未来。 什么东西他都可以放弃,无论是公司还是现在的地位,他其实都可以不要。 “我们走了,傅霆彦怎么办?”她强颜欢笑的撑着想推开傅云墨,“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啊!傅霆彦是你的父亲,洛谦是你的朋友,你忍心看着他们两个人斗起来吗?事情没有结束之前,我们哪儿都去不了” 抱着她的手愈发紧,嗓音沙哑,“不,我不想管,我什么都不想管” 他没走远一直就在公寓附近守着,等到看着客厅灯灭了,他才敢回来。 这几天傅云墨想清楚了,这里的事跟他无关,他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 傅霆彦也好、卫家也好,这些事原本就是上一辈的事,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紧紧抱着顾诗若,想要将已经纤瘦到只剩下骨架的人嵌入进身体里,“我已经订好了去瑞士的机票,这里的事,我们不要再管了,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他再来伤害你”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离开回忆的牢笼 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顾诗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有过多做声。 她很清楚傅云墨决定的事,她是没有办法更改左右的。 孩子的事,傅云墨已经知道了她隐瞒起来的真相,那就肯定不会让她怀孕,更不会愿意冒着风险让她去承担这一切痛苦。 说到做到,傅云墨真的打算撂下这个烂摊子,准备带着她走人离开申城,离开这座牢笼。 走之前,照例见了洛谦和沅夏安一面。 她不知道那两个原本亲亲热热的小两口怎么了,敏感察觉到沅夏安似乎不大高兴,好像是对洛谦感觉很害怕,一直唯唯诺诺的缩着。 整个晚上沅夏安都以她为借口,一直黏在她身边。 顾诗若由着她,在洛谦黝黑的眼底分明看到了簇动的火星。 她想这两人可能真的出了问题,但出了什么事这不是她可以插手管辖的,自身都难保了,谁还有那个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话题永远都不会保持一致,只是今晚的气氛压抑的令人感觉到窒息。 吃饭时,洛谦举杯打破了沉默,“我不多说什么,既然你做好了决定要走,我也不会拦着” “一句话,这里交给我,各自保重” 傅云墨不准她喝酒,只给她点了杯牛奶,听说是温补不刺激,比饮料好。 也是,吃着川菜配牛奶,她不大理解商人的脑回路怎么都如此清奇。 象征性的举杯抿了一口,点菜的时候也费了一番功夫,在以辣出名的地方硬是要不辣的菜,服务员隐隐抽动的眼角已经告诉了顾诗若,服务员他真的是强忍着没有爆粗口了。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可真难,一旦心有嫌隙,就无法修补。 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多留。 吃完饭,就各自离开。 出了门,他们目送着洛谦和沅夏安离开,顾诗若紧了紧牵着她的手,“我还不想回家,肚子有点撑,我们去消消食好吗?” “嗯” 这算是答应下来了,毕竟明天就要走了,离开这里,离开申城。 申城和江川这两个埋藏着她无数回忆的地方,都是痛苦居多,按理说要离开她应该感觉到高兴,感觉到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没有。 很难过也很惆怅,人因有记忆才最美,她要离开这座承载了她回忆的城市,所有的美好都会消散。 “我们还会回来吗?”她其实是想问还有机会回来这里吗?转念一想觉得这样问太悲观,所以话到嘴边又换了个问法。 “会回来” 顾诗若只是笑了笑,但笑不语,会不会回来她不知道,但是这里将会成为她记忆中的一部分是已经确立的事实。 跟已经步入了老年的夫妻一样,慢慢悠悠的在街头乱逛。 她其实只是想将这里收入眼底,最后再看一眼。 毕竟人生这种操/蛋的狗血剧本还指不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万一就一闭眼睁不开了呢?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 “好端端的又提什么过去?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很狼狈对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正被沈宋扫地出门。 披头散发、血泪纵/横。 傅云墨微微摇头,“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很美,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 她挑眉,似笑非笑道,“你有施/虐癖好?觉得一个女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很美?” 低低的嗤笑出声,“那你们傅氏应该涉足殡仪馆这个行业啊!充分满足你的癖好。” 难得没有跟她争辩,也没有震怒。 眉眼平静,眼底幽深,那天的一幕交织成影像一幕幕缓和播放着。 他那天应酬喝多了酒,去了江边透气,风吹过,他没觉得清醒反倒是更加迷糊了。 无意间看到江边长椅上坐着的人,面朝着湍湍江水,他只看得到侧脸。 其实不出挑也不出彩,这些年他什么女人没见过?唯独那天跟鬼迷了眼一样,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她坐了多久,傅云墨就站了多久。 夕阳余晖在她身上落下了浅浅金粉,粼粼发着光,晃的人无法挪开眼睛。 傅云墨点燃了一支烟,斜斜靠在车身边,视线落在坐在长椅上发呆的人。 焦浓的尼古丁在五脏六腑打了个转,缓缓从鼻间口间推出,白雾袅袅,模糊了那人的身影。 这么看,倒是有几分仙气。 扔了快要燃尽的烟头,皮靴撵了撵,猩红熄灭,酒也醒了。 为自己的幼稚行径感觉好笑,又不是什么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还能做出为了看一个女人站在江边大半天的事? 现在想想,他觉得当初率先离开是个错误,要是可以重来一次,他肯定会熄了烟,上前主动去打招呼。 “傅云墨,你一个人在想什么?一边笑一边摇头的看着怪吓人,你没事吧?”顾诗若凑近去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是说你这里没问题吧?” 唇角微沉,他盯着顾诗若,“你总有种想让人将你掐死的冲动” 放开了心结,顾诗若十分豪气的拍了拍他肩膀,“我很荣幸我能够让你对我有冲动” “…” 她的冲动和自己说的似乎不一样吧?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饶有深意的打量着她。 被他看得发毛,顾诗若忙挽上了他的胳膊,“好了好了,消食也消的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明早上还要赶飞机” 机票订的这么仓促,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傅云墨就说要带着她去瑞士。 走就走吧,人生也难得有几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能够有任性的资本也是好的。 晚上到了家,她都不敢闭上眼睛睡,站在露台看被霓虹灯点缀着的申城。 这座美丽的城市,她最终要离开了,归途还遥遥无期。 说不伤感是假的,她的痛苦起源于这座城市,现在要离开,她竟然会舍不得。 离开一座城很容易,要走出一段回忆却很难。 身后温热的胸膛,鼻尖萦绕着的淡淡薄荷气息都令她感觉到心安,无端端发笑,“傅先生,你把我从这里带走了,可一定要负责将我带回来啊…” 话说的伤感,她用力抽了一下鼻子,眼睛有点酸。 “别乱想,我们一起走当然还会一起回来”他一刻都耽搁不下去了,怕她出事,没有什么比她更加重要,所以扔下了烂摊子。 明知道他要是离开了,就少了一道可以制衡住傅霆彦的势力,那能怎么办?比起顾诗若,其他的事情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想他是中了毒,在江边的那次,他醉了酒也丢了心。 从早到晚也就那么几个小时,在机场等着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顾诗若默默挪开了步子。 等着电话接通,她说,“姜医生,我要离开这里了” 沉默,无尽的沉默。 男人沙哑的话语里卷着无限疲倦,他嗯了一声,“保重,一路顺风” “你也是,多多保重,我希望回来的时候,还能够看到你” 这里的暗潮汹涌都留给了还在这座牢笼挣扎的困兽,她和傅云墨选择了脱离。 抬头看向窗外蓝天,唇角漾开柔柔笑意,“姜医生,其实我并没有恨过你,也没有讨厌你,之前的事,谢谢” “这是我欠你的,你的谢谢我受不起” 这是姜曷臣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很久以后,她才懂为什么姜曷臣要这么说。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隔着院墙,活在两个世界里。 “好了吗?要登机了”沉稳的男人嗓音自身后传来,顾诗若回过身,浅浅一笑。 外头阳光很烈,她笑容很甜,“好了,我们走吧” 傅云墨伸手,她握住。 一旦相握就不会松开,指间的戒指泛着银光。 目送着她的背影从登机口消失,姜曷臣才敢出来,喃喃自语,“希望你一切顺利” 冲向云霄的飞机,划破天际,没入云深处。 姜曷臣看了很久,最后才离开了机场,他早就知道了顾诗若要走,所以提前到了机场来送行,只是没有露面。 她不需要知道自己来过,离开了这里,也就相当于暂时躲避开了风头,那些危险的事也暂避开了。 人生这么苦楚了,现在也该好好为她自己过下去了。 顾诗若一上飞机就闭上了眼睛睡觉,一夜未眠,上了飞机后格外疲乏。 到达伯尔尼的时候,顾诗若才渐渐恢复了精神气。 那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在这里似乎度过的一段时间应该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了。 “云墨,我们可以不要去住酒店吗?” “你想住民居?” 顾诗若轻轻点头,“嗯,我总觉得住酒店不太舒服” 她提的要求傅云墨都会尽力满足,但是这一次出来的太匆忙,他只来得及订好酒店,现在忽然间说要住民居,她也还要点时间去找。 “现在恐怕不行,找好的住所需要点时间,最晚明天今晚先在酒店住一夜,可以吗?”傅云墨的询问令顾诗若拧起了眉,她微倾身上前对司机报了个地址。 随后倚在傅云墨身边,轻声解释道,“那边有很多租住的民居房,我们现在过去也还可以找到住所” “为什么一定要住到那里?你在缅怀什么?你和莫衍北在这里的过去?” “…”她眨巴了下眼睛,轻笑出声,“傅先生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她可不是为了去找什么回忆,只是在伯尔尼这座中世纪小城里,她觉得那个地方是最舒适的地点。 比起冷冰冰的酒店,那里温馨多了。 车窗外倒退的风景,中世纪风格的建筑会令人以为时光穿梭,回到了过去。 瑞士是出了名的钟表之国,随处可见钟表广告,靠着他的肩膀太舒适,顾诗若有点犯困,“等到了你叫醒我” 傅云墨应了声,但是到了以后,他也没有叫醒她,她会醒过来完全是因为外面的交谈声。 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爬了起来,打开门,照着光亮处走,一出门,看到屋内坐在布艺沙发里和傅云墨攀谈的人时,顾诗若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比我更了解我的太太 “你…”顾诗若呆在原地,大眼眨巴了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还在…”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在布艺沙发里坐着的人赫然是许久不见的莫衍北,他眉眼带笑,唇角上扬勾起浅淡弧度,“我到瑞士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天刚好看到你们下车,就过来打个招呼” 三言两语就解释了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成功将顾诗若的问话堵了回去。 她轻轻点头,有点懵。 “你醒了啊,坐着吃点水果吧”身后传来的女人声音更加令顾诗若懵然,她瞪大了双瞳,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冯美惠。 她穿着一袭吊带沙滩风格长裙,十分自然的将洗好的樱桃放到了桌子上,“晚饭还要等一会儿,你们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说完,她手捻了颗樱桃送进嘴里,抬步离开。 置身事外一直没能够回过神来的人就只有顾诗若,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秀眉不免微微蹙起。 谁能够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不过就是睡了一觉,睡醒以后,看到最不可能同框出现的几个人竟然凑齐了,瞧瞧这人数不多不少,刚刚好凑一桌麻将。 “还没睡醒?”低沉悦耳的男人嗓音引得顾诗若抬头望去,看到自家先生矜贵的面容,她才沉淀下了心思。 自然的踱步过去,倚靠在他身旁坐下,浅浅一笑,“有点”随即又将视线落在莫衍北身上,“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莫衍北笑着回了她的话,看了她一眼后又淡然的撇开了视线。 傅云墨对他们的互动视而不见,握着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揉着,见她还在打量莫衍北,手下力道一重,警告意味十足。 见顾诗若终于舍得将目光转向自己时,他才捻了颗樱桃塞进了她嘴里,唇角带笑,眼底却墨寒沉沉。 “莫先生,这次是带着未婚妻过来度假?” 莫衍北笑着摇头,“也不全是,我来这里是因为这边有我们莫家的产业,我挪了两年时间打理这边的生意” 一番话说的不显山露水,傅云墨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开口道,“原来是因为生意,我还以为莫先生是放不下这边的回忆” 回忆?他除了和顾诗若在这里生活过两年以外,几乎是没有来过瑞士,这回忆的内容知情人都能够明白傅云墨的弦外之音。 顾诗若不满的蹙起眉,用力回握住傅云墨的手。 话说的有点过火了,她听着也格外刺耳。 莫衍北仍旧反应淡淡,他笑,“傅总裁多虑了,我带着未婚妻来这里就是为了夫妻俩一起管理这边的产业” “你们…订婚了?”清澈的眼瞳静静盯着他,轻声发问。 在她的注视下,莫衍北轻点下巴,“是啊,我和美惠已经订婚了,她现在是我们莫家的少夫人。” “哦”长睫微敛,辨不清情绪,“恭喜你们” “谢谢” 最尴尬的莫过于现在,两个跟她有过牵扯的男人共聚一堂,还好莫衍北已经订婚了,不然顾诗若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自从他车祸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不心狠,莫衍北又怎么从她这不堪的记忆里走出来重新开始?他还年轻,他人又那么好,值得更好的女人去跟他共度余生。 可她呢?心底藏着别人,不能怀孕,连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莫衍北安好,她心底最大的疙瘩也放下了。 露出最真心的微笑,“如果你们结婚的话,记得邀请我,我就算人不能当场也会封个大红包” “一定” 莫衍北弯起了眉眼,没怎么看她,转而朝着傅云墨问道,“你们这次过来是复诊?” “嗯,我带她来重新检查一次”言简意赅,温漠的脸庞上毫无波澜。 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顾诗若捧着一盘樱桃自顾自的吃,基本上不搭话。 “好了,洗手吃饭了”冯美惠从餐厅出来,边走边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 在国外,如果不是自己动手几乎是很难吃到中国菜肴,才离开申城没多久,现在一看到中国菜,便觉得格外亲切。 傅云墨微微拉开了椅子,好让顾诗若坐下去,他们坐在左边,莫衍北和冯美惠贴着坐,就在他们对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云墨刻意安排,他坐在了冯美惠的对面,而顾诗若则是坐在了莫衍北对面。 这么面对面的,顾诗若感觉有点尴尬。 期间只有筷子轻碰到碗碟的清脆响声,傅云墨一直在帮她布菜,自己吃的很少。 傅云墨帮她盛了一碗鱼汤,她看了一眼,秀眉微不可见的拧了拧,还没说话,就听见莫衍北幽幽的话,“她不吃香菜” “…” 这下子,整个餐厅的气氛都变得很微妙,一触即发。 傅云墨挑眉看向身旁的人,皮笑肉不笑,“你不吃香菜?” 虽然很想说不是,但她确实不爱吃香菜,一般撒了香菜点缀的菜肴她都不会碰,冯美惠不了解她的口味,处理鱼的时候撒了一点香菜点缀去腥味。 打从一上桌,她就没有碰过鱼就是因为里面撒了香菜。 艰难的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含糊不清的低低嗯了一声。 傅云墨冷冷一笑,“莫先生对我太太的喜好似乎比我这个当丈夫的还要清楚” 莫衍北放下了筷子,抬眸看向他,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都感受出来了,顾诗若默默的扒着饭,打定了主意不插嘴。 这种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对傅云墨来说,她保持沉默反倒是最好的尊重。 打破僵局的人是冯美惠,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莫衍北碗里,巧笑倩兮,“衍北,你尝尝我做的鱼怎么样,有没有比你做的好吃?” 莫衍北收回了视线,看着碗里的鱼肉眸色微闪,却还是夹起尝了一口,见状,冯美惠笑意更浓,“好吃吗?好吃就多吃点,鱼补脑” “…” 她又不是个傻子,莫衍北无意间的一句话惹怒了傅云墨,那他们莫家的生意也不会好过。 他这么做不就等同于是说他还在惦记着别人的老婆吗?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事?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后,顾诗若撂下了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就吃了真的点?”傅云墨撇了一眼她碗里还剩下大半的饭菜,神色不悦。 现在就够瘦了,骨瘦如柴,连饭都不怎么吃,这要怎么养回来? “嗯…”她腼腆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好像刚刚吃樱桃吃的太多了,肚子有点撑,现在吃不下东西”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受不了现在这怪异又压抑的气氛,所以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撂下筷子就准备走人,不想搅和进混水里。 傅云墨没再多说什么,她不想吃也不可能逼着她吃,只得放她离开。 躲避开了锋芒,顾诗若长长松了口气,这种事她并不喜欢也不享受。 送走了莫衍北的时候,她只差没振臂高呼。 是,莫衍北对她很好。 可是人就是犯贱的生物,她喜欢傅云墨这有什么办法?因为情有所钟,所以才不愿意去耽搁莫衍北,让他照顾了自己两年,耽误了他两年,这已经令顾诗若很愧疚了,她可不想继续造成什么误会… 余下的时间里,她还是只想和傅云墨好好过。 还好,他已经订婚了,也有了贤良貌美的女人相伴左右 。 “你在想什么?嗯?”最后一个字从喉咙深处漫出,卷带着浓浓危险。 顾诗若抿唇,干干的扯起嘴角,“没什么啊!我在想什么时候去医院” “哦?”他嗤笑了一声,揶揄道,“难道不是在回忆这两年在瑞士生活过的点点滴滴?” No!所以这是又吃醋了?说他们两个人都挺像的,至少这一点挺像,醋劲儿大。 跟傅云墨在一起,她几乎是不会跟异性保持什么联系,也很自觉的隔绝开男人这种生物。 这是基于对一段婚姻的基本操持,也是对傅云墨尊重。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她家傅先生的醋劲儿着实太大,有点…消受不起这种变相的厚爱。 讪笑着讨好,“没有没有!我真的是在想什么时候回去复诊合适,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去想莫衍北!” “嗯?”尾音微扬,眉梢都染上了寒霜。 顾诗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说出了那个成为禁忌话题的名字,暗自懊恼着。 小脸皱巴,哭丧着脸靠近他怀里撒娇道,“你别这样,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比豆腐还要白!你也看到了,他都已经订婚了,还有未婚妻,我们怎么可能…” 话没说话,就被傅云墨冷笑着打断,“订婚了又能怎么样?结婚了还能离婚,要真想在一起,这种东西就都只是形式根本不重要” “…”她头一回发现男人吃起醋来,硬是要跟你无理取闹也是蛮恐怖的,扭曲事实的本领不亚于女人。 “你不吃香菜?” 在他冷寒的目光下,顾诗若怂了,轻轻点头,“嗯…” “很好”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看着令顾诗若格外害怕。 谄媚的笑,“其实主要是那菜不是出自傅先生之手,你做的话我一定都爱吃!” “是吗?我可记得你嫌弃我烤串烤的不好,一点面子都没给”幽幽出声,眉眼温凉,话语里夹带着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怨。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陈年往事了?她那个时候不是心智不成熟吗?这种小事还要记着跟她斤斤计较吗… 咽了咽,她糯糯出声,自暴自弃,“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打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颇为不屑,“不想怎么样,跟你聊聊天而已” 这聊天的方式可真特别,再来几次,她估计自己真的会折寿。 骤然眼眸一暗,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压倒在沙发里,男人眼眸幽深,嗓音喑哑,“很简单,补偿我” 第三百三十九章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从小楼出来,亦步亦趋的跟在莫衍北身后,走过拱形长廊,看到街心泉汩汩往外冒的泉水,冯美惠忽然间出声,“你还忘不掉她吧?” 唇畔扯了扯,话语温凉,“忘得掉怎么样?忘不掉又能怎么样,她不是我的” 顾诗若不爱他,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改变不了,无法左右。 既然不爱,何不放开。 冯美惠掀眸看向男人俊逸的侧颜,萧瑟蔓延在心尖,“你为什么要跟她撒谎?我们没有订婚不是吗?” 他瞥了冯美惠一眼,笑容渐渐淡去,“这样说,她会好受些,面对我也能够自然点” “莫衍北,你真的…”低低嗤笑了一声,自嘲自讽道,“我宁愿你对我隐瞒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难过,你利用我当挡箭牌,只为了让另一个女人心里好受点,你就不觉得这对我太不公平了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就因为莫衍北喜欢顾诗若,所以处处护着她,处处为她着想,自己呢?利用自己对他的感情去圆了另一个女人的梦,她这么多年的感情还真是…一文不值。 “对不起美惠,我承认是我利用了你”清润眉眼间的疲倦遮掩不去,眼底盛满了对她的歉意,唯独没有对她的心疼。 这就是爱与不爱之间,最大的区别。 垂下眼眸,微微摇头,“算了,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一切也算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我就要有勇气承受这条路上会遇到的荆棘和坎坷” “美惠,你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为什么?呵,这种问题还有必要问吗? 冯美惠深吸了一口气,噙着淡淡笑意望向莫衍北,“你问我为什么,那我也问问你,为什么要喜欢上顾诗若?为什么在被她拒绝了以后,还要念念不忘处处为她着想?” 他的沉默令冯美惠感觉到心酸,莫衍北终于能够切身实际的感受到她的痛苦了,可是他全心全意守护着另一个女人这更加令她感觉到痛楚。 要真的要问个所以然出来,她能给的答案就是她可能瞎了眼,死活要扑在一个叫莫衍北的人身上,即使他不爱自己。 “美惠,如果能够找到对你好的人就嫁了吧!我不值得” “你当然不值得”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年,她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只爱一个叫莫衍北的男人。 感情这种事,要是真能说出个理由来,那也就不叫爱情了。 并肩站在泉水边,看着宁静的古城,冯美惠弯了唇,“她现在也来了这里,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吗?” 他没说话,目光幽空,他倒是想,只怕顾诗若不会愿意让他近身。 那个狠心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让他继续沉沦下去? 既然顾诗若想看到他重新开始,那他就如她所愿,至少在她面前维持一个和平的假象,只要她能够减少一份罪恶感。 “既然是带着她来复诊,那么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这里”也好,总比先前看不到的好,至少现在还可以近距离的看看她。 冯美惠敛了敛眸,苦涩缓缓溢出唇角。 从他车祸以后,那个女人离开了他,他就再也没露过笑脸。 莫衍北变了,变得内敛沉默,很少说话也很少搭理人。 起先担心他出事,莫伯母都想过要去求顾诗若来看看他,可是被莫衍北阻止了。 他说,“不要再去打扰她了,我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也许是莫伯母的难过伤心感染了他,他渐渐从沉闷不语的性子慢慢走出来了。 还是跟过去一样是莫家的好儿子,是莫蓓蓓的好大哥,也是莫氏红酒庄的优秀领导者。 每一个角色他都扮演的很好,好到令人以为他是真的不痛了,真的从顾诗若的阴影里走出来,准备重新生活了。 可是…他没有。 冯美惠看得很清楚,莫衍北他没有一刻是放下过顾诗若的,她甚至偷偷跟过莫衍北。 她看得分明看得清楚,莫衍北偷偷摸摸的去了顾诗若的家,他不敢上前,就躲在一边看着,就跟她一样。 他们都只敢躲在暗处窥探着喜欢的人,然后默默注视默默想念,任由思念成狂,谁都不敢上前去戳破现实。 后来,莫衍北忽然间提出要出国专心打理国外的产业链,莫家人同意了,毕竟留在跟顾诗若同一座城市,他会更加郁郁寡欢。 可是他选择来的是瑞士,莫家的人不清楚,她可是一清二楚瑞士对于莫衍北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和顾诗若在这里生活了两年,这次重新回来,不就是龟缩在回忆里疗伤,至此终生吗? 担心他出事,冯美惠放下了自己的事业和自己的家人,只身一人跟着他来了瑞士。 就这么守着他也挺好,他不爱自己至少也不会再有第二个顾诗若走到他身边。 她以为这就是全部了,不曾想顾诗若会突然到瑞士来,这下可好。 好不容易才渐渐淡忘的记忆又因为她的出现而复苏,伤疤也被重新扯开,愈合遥遥无期。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莫衍北才能够从顾诗若的阴影里走出来,她现在感觉有点累了,等了这么多年没有回应,她真的有点疲倦了… 她是个人又不是块石头,总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等到攒够了失望就放手,这是她最后的一丝尊严。 …… 没有耽搁太久,到了瑞士的第二天傅云墨就带着顾诗若去复诊了。 详细的检查报告还需要两天后才能够出来,傅云墨就只得带着顾诗若先回去等着。 在门外,他看到了等候着的莫衍北,他怀里还抱着一只小黑猫。 见到他们回来,他也只是弯着唇角笑,“你还记得这只猫吗?” 顾诗若怔了片刻,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猫咪,“嗯,我记得” “之前你一直嚷着说要见小黑,现在正好你过来了,那么小黑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莫衍北眉眼漾开温润笑意,令人摸不清虚实。 他本来也不想把猫还给顾诗若,小黑是他为数不多可以用来思念顾诗若的东西,所以他一直很珍惜着。 可是他想见顾诗若一面,又苦于没有理由,才不得不将小黑带过来,借着把猫还给她的由头再来见她一面。 顾诗若微挣了挣,将手从傅云墨手里抽离开,踱步上前。 从莫衍北怀里将猫抱过来后,温柔微笑着唤道,“小黑” 柔荑有一下没一下的帮怀中的猫捋毛,眉目愈发柔和,“小黑,一段时间没变你好像又胖了,我都抱不动你了” 她是真的喜欢猫,以前在顾家顾森山不许她养,她也不敢说要养猫,后来顾家破产她也没了那种心思。 辗转到跟沈宋结婚,她本想养猫,至少在等待沈宋回家的无数个孤独日夜里还有猫能跟她作陪。 可是沈宋毛物过敏,别说猫狗了,任何带毛多的东西他碰了都会起疹子,所以她想养猫的念头就被搁置下来了。 现在重新看到被养肥了的小黑,顾诗若漾开了唇角笑弧,“你是不是给它喂太多东西了?它胖了好多,再这么胖下去,我都快抱不动它了” 以前抱养它回来的时候,它还瘦瘦小小可怜兮兮的,顾诗若心软一直留着它,现在转眼间它就长大了,还长肥了这么多,体型至少长了一倍不止。 “这小东西很爱撒娇,我心狠下来不给它吃那么多,它就在那喵喵叫,一直蹭着你的腿,我磨不过它,就只能够继续纵容下去”莫衍北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流露出来的不单单只是笑意还有那一抹难以令人察觉的柔情。 他没说的是小黑撒娇起来就跟顾诗若一样,以前他们在这里生活时,顾诗若也时不时的就吵嚷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板着脸教训她要少吃零食。 她就跟小黑一样,一直赖在他身边撒娇,愣是将他的脾气消磨殆尽。 因为这猫是她的,性子也像她,所以莫衍北才一直养着。 冯美惠猛地一僵,目光落在乖巧窝在顾诗若怀里的黑猫身上。 这猫是她的? 莫衍北从不肯让她进入到他的住所,这只猫都是那天她出门刚好撞上回家的莫衍北才看到的,她以为是莫衍北从外面抱养了一只猫回来。 这段日子也会时不时的逗逗猫,还会亲自去挑选猫粮猫用品。 结果… 这只猫是顾诗若的吗? 窝在顾诗若怀里的小黑格外乖顺,一点都不闹腾,似乎很享受顾诗若的抚/摸,冯美惠唇角漫出轻嘲笑意。 她第一次去抱这只猫的时候被它狠狠挠了一爪子,是因为想多了解莫衍北一点所以才想着要去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 难怪这只猫从来不肯对她温顺一点,原来它是有女主人的,所以它拒绝接受一个外来者。 猫跟主人一个样,什么人就会养出什么猫,莫衍北排斥她的靠近,这只猫也一样。 眼眸一疼,她敛下了长睫。 如果不是因为莫衍北用低三下四的语气求她跟他过来一趟,她才不会跑过来自找不痛快。 专心逗猫的顾诗若,抱着小黑跟献宝一样的转过身,朝着傅云墨言笑晏晏,“你看,可爱吗?我之前有跟你说过我养过一只猫吧?” 她一笑,傅云墨心底的火气就消了大半,难得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他也不忍心去破坏,顺着她的话茬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小黑似乎通人性,懂得顾诗若的心思,原本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现在已经睁开,舔了舔爪子,朝着傅云墨卖乖,乖巧的喵了一声。 “你抱抱它吗?”她睁着清澈的大眼望向傅云墨,眼底满是期盼。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怀里的猫,真是人跟猫一个性子,莫名的心脏一角柔软下来。 棱角冷冽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手却自然的抬起去抱她手里的猫,姿势怪异的将猫抱到怀里。 第三百四十章 生亦同床死亦同穴 顾诗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那么僵硬会吓到小黑的,这么抱着它会不舒服” 她一边嘲笑着傅云墨的抱猫姿势,一边上前帮他调整姿势,眉眼弯弯,“你要把它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它感觉到舒服了才会亲近你,不然它会挠你的” “小孩子?”他瞥了一眼怀里抱着的毛茸茸的一团,努力让自己去适应它。 掀眸,顾诗若看了他一眼。 略显不自然的抱猫姿势,一直就僵着不怎么敢动,她疑惑道,“你以前都没有抱过小猫小狗吗?” “嗯…” 他以前不是在为了生存拼搏就是在筹谋算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空闲时间去养猫养狗? 莫衍北用小黑当借口就是想多多接近顾诗若,现在看她一如既往的漠视自己,难免失落。 她的眼里和心里还真是满满当当都只装着傅云墨一个人,无论做什么,她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傅云墨。 眼底黯然神伤,启唇道,“你们去看医生了?” “嗯,是啊” 顾诗若看到傅云墨抱着那么不自在,就伸手将猫接了过来,边逗着猫边回了话,旋即又出声,“利尔医生说还要两天所有的检查结果才能够出来,让我们两天后过去” “哦,你现在情况好些了吗?还跟过去一样会头疼?” 顾诗若听出了莫衍北话里的关切之意,脸上笑意微顿,她说,“还好,云墨他会照顾我的” 一句话将暧昧不清的关系扯远了距离,也令莫衍北明白过来,顾诗若真的是拼了命的想要跟他脱离关系。 他懂,顾诗若是不想让傅云墨心里不舒服,也不想让自己抱着莫须有的幻想。 被苦涩灌了喉,他轻嘲一笑,“那就好,小黑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带着美惠走了,我们还有事” “嗯,慢走” 冯美惠是被莫衍北拉过来当了挡箭牌,现在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更没说话,一直到莫衍北牵了她的手,她才有了点反应。 脸微红,明知道他是为了让顾诗若安心才对自己这么亲密,也还是抑制不住的心动失控。 离开的时候,莫衍北紧紧牵着她的手,一直到拐角处,他们看不见了,莫衍北才松开手,哑声道,“对不起,我又利用了你” “…”无声发笑,谁要一句对不起?他不明白,其实自己最不想从他嘴里听到这一句对不起。 “云墨,你看什么呢?人都走了” 侧眸,撞见她疑惑的清瞳,敛了敛眸色,“没事,进去吧”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刚刚莫衍北对顾诗若还存着眷恋,那个男人是在强颜欢笑。 未婚妻吗?只怕这个身份也只是用来搪塞顾诗若,好让她放下戒备多多接近的借口吧? 噙着笑,讥讽不消。 “傅太太” “嗯?” “重回故地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他意味不明的问话令顾诗若心内杵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哪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我就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拿到具体的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傅云墨的醋劲儿又上来了,她已经察觉到了,每一次见过莫衍北以后,他都跟着刺猬一样酸溜溜的说话,时不时的就扎你一下。 弄得她也这么战战兢兢,一惊一乍的仔细伺候着他老人家,未免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祖宗,顾诗若抱着猫脚底抹油一般溜走了。 自从小黑来了以后,顾诗若就成天跟猫腻歪在一起,也不管傅云墨,这令他感觉到很不爽。 见到一人一猫窝在床上玩儿时,额角青筋跳了跳,“傅太太你是不是可以暂时放下那只猫了?” “为什么?小黑很可爱啊!”她不解的望向才刚刚沐浴出来的男人,轻声道,“我要抱着它一起睡” 很好,从听到她说要跟猫一起睡,傅云墨的脸色就彻底垮了下来,声线沉冷,“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带着小黑一起睡” “不行”当机立断就拒绝了她美好的幻想,抱着一只猫睡?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吗?将他这个大活人置于何地? “我就要带小黑…” “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把这只猫扔出去”怒眸一瞪,脸色黑的都可以跟包公媲美了。 顾诗若怂,没骨气的主动认输,“噢,那我不带猫睡,你别赶它走” 长腿一迈,掀开被子后上了床,背对着顾诗若也不说话,活像是两个人吵架了,傅云墨在生闷气。 抱着猫,她挪了挪,轻声道,“你睡了吗?” “…” 不搭理她,她也能够理解。 悻悻然的出声道,“小黑它很乖不会给我们惹麻烦,你就同意我养它吧” “养你一个都觉得麻烦,你还想再惹一个麻烦给我?”终于有了反应,肯回过身来正眼看她。 顾诗若碰了一鼻子灰,窘迫的看了一眼怀中的猫,又看了看傅云墨,权衡利弊之下,还是觉得她家傅先生比较重要,放了猫,讪笑道,“那你就在养我这个麻烦精的时候,分一点点的多余时间给小黑” “对我来说,小黑像是我的孩子一样,它很乖也很懂事,通人性”她说的是实话,宠物比人还要更懂得知恩图报,这只猫打从她抱养回来开始,就一直对她很亲近,有时候感觉到她不开心了,它还会蹭着自己的脚舔舔自己的掌心示好,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所以顾诗若她不想就这么放弃掉一只这么有灵性又听话的猫,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麻烦精?”他瞥了一眼顾诗若怀里的猫,似笑非笑的说道。 见他脸色缓和了肯搭理自己了,顾诗若才终于肯绽放笑颜,主动靠近,“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个麻烦精,从一开始相遇就不断给你制造麻烦” “哦?忽然间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审视打量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探寻,顾诗若仍旧眉眼带笑,“人贵在自知,我一向都对自己的定位都很有自觉性” 说着,她将猫从床上放下去,主动依偎进他怀里,“我知道你很介意衍北的事,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你也看到了,我是努力的想让他重新开始,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废人身上” 其实顾诗若一直都不太懂,为什么莫衍北会喜欢上她。 说漂亮,她又不算是什么倾城绝色,说性格好,她可不相信那丧失心智的两年她会有什么很好的性格。 没有才能,连身体也是病怏怏的,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出彩。 为什么呢?是因为觉得她可怜,由同情衍生为爱情吗? “傅先生,你为什么要爱上我啊?我这种女人哪里值得你喜欢了?” 脑门一沉,傅云墨抬手在她额上重重拍了一下,“感情没有理由,我会喜欢你那大概是我眼瞎了” “…” 虽不指望听到什么好听的话,但眼瞎了这种理由还是蛮令人恼火的,她不大高兴的微微撅起了唇角,“那你瞎的还挺厉害” “嗯” “…睡觉!”胸闷气短,早知道还不如不去问这种蠢问题。 顾诗若滚到了另一边,拉过被子蒙着自己就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遇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人是我的,所以才会上心吧”真的要问理由,他也说不上来。 是啊,好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要喜欢她? 仔细想想发现没有答案,没有合适的理由可以用来作为答案。 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他第一眼就看中了顾诗若,过往的旅人虽多,但是他只肯为了顾诗若停下脚步。 在江边,他只为了顾诗若驻足停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傅云墨从身后将瘦小的人抱在怀里,哑声道,“你如果真的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对不起,我现在给不了你,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找一找” “时间?” “嗯,不多不少,一辈子刚刚好” 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眉梢也渐渐染上了笑意。 看起来,他的情话技能是越来越高超了,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很担心,要是结果真的不好,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无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他也渐渐想通了,结果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顾诗若在一天,那他们就好好过一天。 等到她真的要走了,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顾诗若悬吊着的心脏一直无法平稳落地,她确实有复发的趋势,头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想让傅云墨担心。 撑得过去的,她都会咬牙忍着。 实在忍不住了她就找借口躲开,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等到缓过劲儿了才敢去面对傅云墨。 就算知道自己不堪,也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懦弱、脆弱,傅云墨见的太多了,所以顾诗若不愿意将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透露给他看。 她始终相信爱情最好的模样,除了两心相许两情相悦以外,还有对爱人的尊重和信任。 将伤口藏起来,只要快乐不要悲伤。 美眸浅光浅浅黯淡下来,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未来真的有那一天到了,你千万不要感到难过,也别流泪,一定要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看我没看过的风景,走我没走过的路” “嗯”他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如果? 不可能,如果她走了,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就没有意义了,不会再有心思去欣赏所谓的美丽风景,也不会敞开心扉去接受另一个女人的陪伴。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顾诗若,也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会让他愿意停下脚步的人。 这件事他恐怕做不到,顾诗若走了,他也不会留下来。 世界之于他毫无吸引力,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都是为了找到灵魂的另一半吗? 他找到了,所以就不会放开手。 生同衾死同椁,这是他理解的爱情。 第三百四十一章 磨人的妖精 说等两天,要说有多长也不长,眨眼便过了。 在要去拿结果之前,傅云墨临时接了个电话。 顾诗若就抱着猫在一旁候着,余光瞥见自家傅先生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知道了”他一直都没说话,现在说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顾诗若睨了他一眼,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先去拿报告” “哦”没事?骗鬼呢?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人。 拿了报告后,医生十分明确的表明,她短时间内不可以离开瑞士,是有复发的趋势,但是好在情况还可控,先慢慢尝试着治疗。 至于治疗结果会变成怎么样,没有人可以保证。 也好,比她来之前想的结果要好得多,至少还没病入膏肓不能治疗,有希望总比绝望的好。 她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承诺每周都会来两次医院进行治疗,将原来给她的药换成了另一种胶囊。 傅云墨听得很认真,反倒是她这个病人再听到说情况还在可控制范围时就跑了神,完全不去在意接下来的医嘱。 恍恍惚惚的坐着出神,被拉着起来从医院出去的时候,她还在神游天外。 和煦的阳光懒懒倾洒在身上,她不免轻叹气,“这算不算是劫后余生?” 身后人又是一张面瘫脸,顾诗若十分豪气的踮起脚拍了拍他肩膀,“不是说还不算太糟糕来的及时吗?苦着一张脸干什么?你预备出家啊” “洛家出事了” 嘴角的笑意瞬间消散,她有点呆,“怎么了?” 才来几天洛家就出事了,真是命运多舛,她没有享福的命。 “洛谦被重伤,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 嗬,好家伙,这下可好,他们几个是要上赶着轮番去住一趟医院了,怨不得医院赚钱。 有病没病都爱往这地方跑,想不赚钱也很为难。 明知不该笑,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笑,她忍不住嘴角上扬,“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处理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出事” 傅云墨眼眸一暗,浮沉不定。 她嘴角笑意更浓,“放心,我可不是在跟你说反话,该吃吃该喝喝,吃喝玩乐一样都不会落下,你不在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回来了就该你照顾我了” “你…” 阳光很烈,周身很暖,唇角笑弧越发深,晃的人睁不开眼睛,白牙森森,“别担心我,我这人虽然没太大的用处,但有一点好处,就是从来不需要人操心” 她会好好过,也会好好活。 不让傅云墨担心,他在的时候她会撒娇会示弱会将不满和委屈发泄出来,他不在了,她会收敛起自己的软弱无能。 人生这么长,相持到老也不能够总是让对方为她担惊受怕。 那通电话就是国内传呼过来的,洛谦住院这件事他只了解了个大概,具体的事还要回国以后才知道。 他忍着没说,是怕顾诗若担心。 现在…他恐怕必须回去一趟了。 “傅先生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要走了,走就走吧!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不在,我会很乖” 洛谦怎么说也是他多年的好友,现在出事了,而且出事的原因还很有可能跟他老子有关系,怎么着他也是放心不下的。 与其要一具心不在焉的躯壳在身边,倒还不如放他走。 长手一伸,自然的将人揽进怀里,“等我” “好” 她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薄荷香,清新怡人,笑兮兮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美眸微眨笑道,“我这么听话有没有奖励?是不是更爱我一点了?” 低冽的笑声在这闷热的夏季恍若一阵清风驱散了暑热,含着星辰的眸子光华千转。 顾诗若暗叹,真是妖孽! 小手攀爬上他的脸,用力一挤压,“别笑了,丑死了” 末了,又别别扭扭的出声,“虽然很丑但是谁叫我爱你呢?以后只能够笑给我看,知道吗?” 他拉下了作乱的小手,眉眼漾开很淡的笑意,虽然很淡但是很迷人。 主动抱住了他腰身,媚笑,“我这么听话都没有一点奖励吗?” “想要什么?” “要你行不行?”眉眼弯弯,意味不明的话令傅云墨陷入了沉思中,“你确定?” 她耸肩,故作伤心,“难不成我看着很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算计了半天,也就是想要偷个种而已。 不管她身体好不好,她一定要怀孕生个娃下来,宫寒的毛病慢慢调理也变好了,只是当初流产后又是捐骨髓又是长期劳顿的没有好好休养,所以子宫或多或少受到了点影响。 好在还好,虽然是怀孕几率小,但也没到不孕的地步。 宫寒嘛!还可以治,心没寒,就一定能够达到想要的目的。 说做就做,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他,差点没被榨干,哆哆嗦嗦的想跑都跑不赢。 她说错了行不行?现在还来得及换个心愿吗? 累垮了的顾诗若昏睡到第二天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床榻已凉,人早就走了。 知道他订了一大早回国的机票,所以昨晚上才抵死缠绵。 她只是要个种,又不是要勾着他发泄,至于这么来势汹汹吗? 揉着酸疼的腰从床上爬起来,脚一接触到地面,小腿肚都在发着颤,差点没摔下去。 不成不成,万一有个潜在的种子留在肚子里了呢? 从现在起,她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好歹要留下一条血脉。 打着哈欠下楼,迷迷糊糊看到客厅内走动的人影,她心内一杵,“谁!” “太太您醒了啊!”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楼下忙碌的两人,现在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旁候着。 “你们是?” “太太,是先生吩咐我们过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哦…”这么说来,她不需要自力更生了? 有钱就是好啊!出了国还吃香,可怜她这个有公司却不会打理的穷光蛋只能够攀附着男人的大腿,死死抱着不撒手才能不过苦日子。 想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念头才衍生就被掐死在摇篮里,顾诗若理所当然的当好一个少奶奶应该享有的一切。 她窝在沙发里抱着小黑看电视,昏昏欲睡。 “太太,先生的电话” 微微一惊,从昏沉中醒神,接过了电话,“你到了啊?”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沙哑卷着浓浓的倦怠,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嗯,刚到,睡好了?”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呢?”睡得好,说明太舒适他不给力,说睡得不好又像是在埋怨他做的过分了。 这种左右为难的问题还是扔回去的好,低低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进她耳里,痒痒麻麻的,一阵恶寒,“别笑了,真难听”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口是心非的毛病?” “哦,那很难”手摸着怀中猫咪柔顺的毛发,笑意盈盈,“你让一个习惯了无力取闹的女人改掉她的本质,这么怎么可能?除非回炉重造” 那端车声喧嚣,顾诗若也知道他现在恐怕是刚刚下飞机,顿了顿,“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洛谦的事,她知道,可是洛谦这个人跟她没有关系。 不是玛丽莲圣母利亚,自带白莲花属性,她还没心宽到每一个人都要去在乎。 只要傅云墨没事就好,旁的人她不在乎。 冷血也好,绝情也好,都无所谓,谁让心脏那么小,小到装下一个人就满了。 私心里,她是不希望傅云墨太劳累,何况这事跟傅霆彦有关,他心底绝对不可能好受到哪儿去。 身心俱疲时很容易出问题,所以她不希望傅云墨太过疲倦。 “嗯”鼻音很重,车门声响,较少了几分聒噪,男人的嗓音低沉如夜色般寂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乖一点,别到处乱跑,想吃什么就跟她们说,她们会安排好” “你是娶了个老婆还是找了个女儿?”她不满的拧起秀眉,“我都说我会好好的,你不用操心我,一心二用这种事用多了,我怕你身体被掏空” “牙尖嘴利”虽然是斥责的话,但是尾音染上了笑意,即使如此也掩盖不去他话语中的疲倦。 顾诗若心疼他,恋恋不舍的轻声道,“你也别急着去医院,先回家睡一会儿再去” 反正医院在那里又没有长脚,跑不掉也不会消失。 可怜她家傅先生要独自去面对未知的风暴,她这个没用的人就始终将窝囊贯彻到底,躲在大洋彼岸之外偷养身心。 心尖那抹若有若无的怅然挥散不去,“傅云墨,你记得要早点回来,我和小黑在家里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请记得还有人在家里等你回来” 蓦地心脏一触,冷情的眉目渐渐柔和,现在瑞士那边是下午,而申城已经被夜色浸染,斑驳的霓虹灯交织成一幕幕光影,在清冷矜贵的面容上缓缓掠过。 “嗯,别担心我,我会早点回来” “怎么办?你好像才走,我就有点想念你了” 软软糯糯的嗓音跟蜜糖一样甜,带着点鼻音像是小女孩在撒娇,傅云墨格外受用这一套。 想念吗?好像他也有点,一离开就有点舍不得了。 昨晚上是过分了点,因为她主动邀请所以才过了火,可能也有知道要跟她分开一段时间的原因,以至于格外的不舍,将满满的情意都留在了她身上。 长指捏了捏眉心,嗓音暗哑,“别一天到晚的抱着猫,你自己身体不好不要长期跟宠物接触” 傅云墨挑眸看了一眼前面的状况,唇角沉下来,“好了,晚点再给你电话” “噢…”顾诗若悻悻然的挂断了电话,还没开口说出口的话就被迫中止。 她还没说呢,还没说她不止想念他,还想回国去找他。 捏着听筒,顾诗若惆怅的长长叹了口气,思念啊!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她分明是在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巨响,也不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四十二章 家贼难防 “怎么回事?”挂了电话后,傅云墨看向了前排司机,双眸如鹰般锐利。 王晋看了一眼前面,出声道,“好像是前面撞车了” “下去看看” “是,boss”王晋下了车去查看情况,傅云墨坐在车后座,闭目假寐。 车门被拉开,轻响过后,王晋恭恭敬敬的说道,“boss,前面撞了车,恐怕一时半会的离不开这里” 抬起手看了一眼表,眉峰轻皱,“要堵多久?” “交警队和救护车已经赶过来了,预计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内,这一段路会堵着很难疏通” “绕路走”沉沉下令,俊美的五官隐匿在阴暗处,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傅云墨说要绕路走,他们就只得绕路走,好在后面还没有形成包围圈,要回头倒是也不难。 小路崎岖,凹/凸不平。 车厢一直在晃动,清冷的容颜渐渐攀爬上不耐,“从这里到市区大概还要多久?” “boss,这条路回去市内,大概也是三个小时” 毕恭毕敬的话令傅云墨无奈轻叹,无论从哪儿走都是同样的时间,算了,总比被堵在那里动弹不得要死守着的好。 山路本就不好走,加上先前申城下了一场小雨,路途更加泥泞,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轮胎打滑造成车子失控冲下山腰。 车子骤然停下刹车,这令傅云墨都措手不及。 这会子连王晋都脸色不太好看了,他怒目望向司机,“你干什么忽然间停下车!不知道这是半山腰吗?突然间停车会…”他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晕了过去。 见状,傅云墨微微眯起了狭长凤眸,“你不是他安排的司机,是谁派你过来的?” “傅先生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傅云墨看了一眼被电晕的王晋,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看样子你们是早就安排好了,在这里堵着我?” “傅先生言重了,我们只是恰好知道傅先生您要回国,所以提早在这里等着罢了” 知道他出国的人少之又少,避开了傅霆彦的耳目,现在既然傅霆彦知道他带着顾诗若出了国,又能够知道他准确的回国时间,说明…是他身边出了内鬼? 眸光森然,冷声笑道,“洛谦没有出事,你们给我下了套?” “傅总裁人太难请了,除此之外,我们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余光瞥见车窗外缓缓靠近车身的人,傅云墨眼底戾气丛生,紧紧攥拳,骨节泛白。 “傅总裁,劝您一句不要白费力气挣扎了,今晚您是逃不掉这里的,不如就乖乖跟我们回去,也免得吃亏” 傅云墨打量了一眼车外的动静,也深知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这种地理位置本来就不利于逃跑,加上现在外面已经被重重包围起来,根本不可能离得开。 他被迫跟着下了车,换上了另一辆面包车,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王晋,“把他也带上” “不好意思,傅总裁,这事我可不能听你的,上面的人只交代了让我把您带回去,旁的人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你们想对他怎么样?” “这就不牢傅总裁费心了”说着,他被押解上了车,车门被拉上,他根本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他下车的时候,天际边泛着鱼肚白。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傅总裁,请吧” 傅云墨被带进了小洋房内,进了卧室,他的左手便被戴上了锁链,这铁链子结实难以挣脱,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怒火中烧,他猛地将屋子内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精光,额青筋隐隐跳动。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被隔绝在外,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因为他忽然间失踪的事闹开了锅。 霍成宇看了一眼惨烈的现场,眉头深锁。 “队长,伤者身份确认是傅氏集团的总裁特助,王晋” “还有其他人吗?” 小警员点了点头,复又看了一眼站在霍成宇身边的人,迟疑着开口道,“还有一具成年男性尸体,只是损伤程度过重,无法从面容上判断身份,具体的可能需要回到警局检验后才能够得出结论” “嗯”霍成宇格外冷静,严肃的看向山坡下那辆快要报废的车子。 “你看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一大早洛谦就接到了电话,所以跟着一起赶了过来,现在看到的就是车毁人亡的场景。 车内三人只有一人生还,其余两人全部殒命。 前面一个是司机,只是这后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傅云墨还很难说… “他不是出国了?怎么会忽然间回来了?”霍成宇疑惑的就是这一点,先前就说他带着顾诗若出国了,现在才走了没几天怎么就忽然间回了国,还这么巧在路上出了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回国恐怕得问顾诗若” 洛谦神情格外严肃,傅云墨出事对他来说就是敲响了警钟,潜意识里他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的,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眉峰骤然一凌,“我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这个人肯定不会是他” 尽管死者的身高体型都跟傅云墨差不多,可是面无全非这一点就很耐人寻味了。 第一,他坐着的位置是在车后座,受伤程度肯定是没有前排重,那么王晋都还活着为什么他会毙命? 第二,前排出事的两人脸都没有毁容,只有他的脸被毁掉了,这怎么可能?一个避免了要害的人,脸部不可能受这么严重的伤害。 综上所述,他完全有理由不相信死者是傅云墨。 “我的想法跟你一致,我也不认为死者是傅先生,你来看”霍成宇将洛谦带到了一旁。 泥泞的松软土地上有很深的轮胎痕迹,他说,“前天这里下雨了路面就变得实话泥泞,这里留下了车轮胎痕,我看了如果车子出事的话,根本不会停到这里来,何况这轮胎痕迹跟出事车辆完全不一致,充分说明在案发现场还有第二辆车存在” 打从一来到这里,霍成宇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之所以一直没有提是因为一开始还无法确定死者是否是傅云墨。 洛谦蹲下仔细看了一下轮胎痕,“看这车痕也不像是私家车,中小型车辆应该不会有这么深的印痕” “你说对了”霍成宇格外认同的点了点头,扬手一指,示意他看过去,“你看前胎和后胎的距离间隙,这车子绝对不会是一辆中小型的车辆,倒像是…” 皱眉沉思,细细看了一眼车轮胎纹,“看着倒像是面包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这也就是说现在可以完全确定死者不是傅云墨而是另有其人,昨天晚上的这场意外压根就不是车辆打滑而是蓄意人为?”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能够完全排除死者的身份嫌疑”霍成宇点了点头,颇为惋惜,“可惜这荒郊野外没有监控,只能够调取到高速公路上的监控看,具体的事还是得到尸检结果出来后再说吧” 如果真的是傅云墨死了,那么这事可就大条了。 洛谦半蹲着,眼底暗色浓稠,霍成宇也知道他们两人情同手足,现在另一个出事,对于留下来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因为案件涉及到的人身份特殊,所以鉴定结果出来的还算快,至少没拖沓。 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霍成宇的脸色就变得很微妙了。 看着洛谦欲言又止,洛谦蹙起眉不耐烦的说道,“不用隐瞒我,实话实说” “鉴定结果来看,死者身份确实是傅云墨,无论是指纹还是DNA鉴定结果,都…”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死的这个人是傅云墨”洛谦当即便打断了他的话,这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死的人是傅云墨,这种可笑的话也亏得他说的出口。 霍成宇知道他不相信又无可奈何,期间,他接了个电话,接完以后,神色更加凝重,“洛先生,恐怕你不信也得信了,我们从高速公路的道路口截取到了傅先生的面貌,坐实了那辆车子上坐着的人就是傅云墨。” “那现场的车轮痕迹怎么解释?” “虽然死者身份确认了,但是案件定性不一定就是意外,我倒是觉得这是谋杀” “车辆被迫停在了半山腰,也许在路面发生了挣扎,不单单发现了轮胎印还发现了很多的脚印,不像是只有一个人,所以这可能就是有人刻意在路上截住了傅云墨,从而造成了意外死亡的假象好用此来迷惑警方” 这么解释倒也解释的通,但是洛谦还是不愿意相信死的那个人会是傅云墨。 几天前他们还见过面,那个时候他们还给傅云墨和顾诗若办了送别宴,怎么才短短几天内,人就没了? 顾诗若… 对!顾诗若! 洛谦猛然想起来顾诗若没有跟着回国,这一点令他格外疑惑。 傅云墨这么宝贝顾诗若,怎么可能舍得将顾诗若一个人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然后自己跑回了国。 到底促使他回国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除了顾诗若以外,恐怕没有人能够给他更合理的解释。 “我还是保留我的看法,我不相信死者是傅云墨,他那个人我了解,就算是陷入了绝境中也绝对不可能会让自己死的这么窝囊”何况傅云墨还有割舍不下的人,如果真的遇到了险境,他肯定是拼了命都会想要逃离出来的。 霍成宇没有强迫性的要洛谦接受现实,他妥协了毕竟这个案子实在是疑点重重,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还解释不清,所以傅云墨是死是活,这还很难说… 洛谦睨了霍成宇一眼,“我会尝试着去联系顾诗若,总得先弄清楚他忽然间回国的原因,或许这件事的原因弄清了,一切的谜题就好解开了”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联系上顾诗若,又暂时不能够跟她说实话,傅云墨太宝贝顾诗若了,所以洛谦也知道这些事的答案只能够暗着来不能够明着问。 第三百四十三章 跟我出去逛逛 “太太,有人找您” 顾诗若才刚刚起来,还在吃早餐就听见了佣人保姆的话,她微微张着嘴,呆愕的看向保姆。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是谁啊?” “是一位先生,他说他姓莫” 莫?莫衍北吗? 搁下了碗,她温顺的端正了姿势,“哦,请他进来吧” “好的,太太” 顾诗若拿起了餐巾纸擦了擦嘴角,不多晌,莫衍北就被引着带进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怎么才几天不见,你身边人都换了?” 先前他来的时候,顾诗若身边可是没有保姆的,现在保姆有了傅云墨却不见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保姆离开的身影,旋即出声道,“他走了?” “嗯,公司有事,他先去忙了” 莫衍北不跟她见外,直接拉开了椅子坐下,“才刚刚起来?” “有点累,所以多睡了会”眉眼很淡,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起伏,她掀眸看向莫衍北问道,“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是来看看小黑的,好几天没看到它怪想念的” 他一说到小黑,那肉肉的一团就一跃而上,跳到了顾诗若的怀里,乖巧的蹭着她的手心。 见状,莫衍北低低笑出了声,“它倒是会找人撒娇卖好” “小黑,到我这来”莫衍北笑着逗弄她怀里的猫。 在顾诗若怀里待着太舒服,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只猫也只是眯着眼睛一脸惬意的继续蜗居在她怀里,不动如山。 “这猫从以前到现在都只黏着一个人” “有吗?”她慢慢捋着猫的毛发,笑容浅淡,情绪不太高。 莫衍北也渐渐收敛下了笑意,“你是不是很想他?” 想? 很想。 傅云墨前脚刚走,她就控制不住思念,泛滥成灾。 她没怎么回话,就算她不说,莫衍北也知道顾诗若是很想傅云墨,就算只是分开这么一小会儿,她都舍不得。 陪着她坐了一小会儿后,莫衍北提议道,“要不我带着你出去逛逛?” “不了,我就待在家里挺好的,万一他回来了也能够第一眼就看到我”顾诗若还是想跟莫衍北保持安全距离,她不想跟其他异性有太多的牵扯。 深知她的心思,莫衍北眼眸一暗,笑容也变得牵强,“我只是看你太闷了,想说带你出去透透气,何况美惠也在,你也不会太孤单” “你是说冯小姐也会跟着一起去吗?” “那是自然,美惠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会带上她”这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如果不这么说,他想顾诗若是肯定不会放下芥蒂也不会愿意跟他出去的。 单独相处这种事情,从她恢复了心智开始就已经不可能了。 顾诗若果然迟疑了一会,她在犹豫着该不该答应。 如果是跟莫衍北两个人,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是冯美惠也跟着的话就不一样了。 原本她窝在这里也无聊,傅云墨只有在刚下飞机的时候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联系不上人了。 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聊,空闲时间一多她就会想念傅云墨。 “怎么样?”莫衍北适时的给出最后一击,顾诗若犹疑不定,一咬牙狠下心来,还是答应了。 两个人收拾收拾准备出门的时候,顾诗若却被拦在了门口,傅云墨请来的保姆毕恭毕敬的开口解释道,“太太,先生吩咐过您不能够一个人出去闲逛,太危险” “…”她是一个人吗?这不是还有莫衍北和冯美惠吗? 刚欲张口,保姆便斩钉截铁的拦了她的话,“太太您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跟先生说,只要先生说可以,我们也不会多加阻挠,请太太不要为难我们当下人的” 联系他?要是联系得上傅云墨,她才不会选择要出门去透透气。 被堵在门口也很为难,退不得进不得。 两相僵持不下,顾诗若轻叹气,“要不还是算了,你先回去吧”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好不容易顾诗若才松了口肯跟他出去,他怎么能够就这么快放弃? 细细思索了一番后,莫衍北启唇道,“你家先生肯定是说过要你们好好照顾太太吧?” 保姆点了点头,莫衍北嘴角笑意更浓,“你看你们太太成天这么被关在这里也会觉得很闷,如果傅先生在的话,他肯定也是想要太太高兴的,你们现在左一个不许右一个不行,等着你们太太郁郁寡欢,傅先生回来看到了,肯定也会怪罪你们照顾不周” “…”强盗理论是什么,顾诗若算是见识到了,拿着她来当借口这事,做的还挺顺溜。 更加令人感觉到目瞪口呆的是,保姆竟然还真的被说动摇了,正在仔细的思考中,看看是应该维持原来的态度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一次。 成功从小楼里出来的时候,顾诗若还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鬼?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她瞥了一眼莫衍北,纠结的问道,“你刚刚都说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怎么感觉被绕晕了?” “绕晕了就对了,要是没把她们跟你一起绕晕了,你现在估计还出不来” “…”她好像也没有很想要离开。 被带着出来了,才走了一小会儿,顾诗若就开始追问冯美惠的事,无奈之下,莫衍北只得将冯美惠叫出来。 三个人一起走时,莫衍北全力在护着顾诗若,冯美惠就像是一个透明人,站在一旁。 很痛,她也强迫着自己看。 只有亲眼看到了才会深深记在脑海里,只有深深记住才会促使自己慢慢走向绝望。 顾诗若是觉得不妥,所以一直在拼命的撇开避嫌。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小店坐下来休息,顾诗若一屁股坐下后,又将背包放到了另一边的位置上,当下莫衍北只能够和冯美惠坐在一起。 冯美惠坐在最里面,神情很淡,不怎么去在意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互动。 她扭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宁静街道,稀稀拉拉的人群缓缓从眼前走过,令她的心脏也越来越平静。 “美惠,你要喝什么?” 莫衍北先是问了一声顾诗若,又想起是自己把冯美惠叫出来的,也不能够太冷落她,所以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冯美惠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她说,“随便” 自己也是犯贱,明知道莫衍北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叫她出来,她也还是屁颠屁颠的收拾好了跑出来,一路就当了个陪客,被他们排挤在外,默默的跟在左右一句话都插不上。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顾诗若专心的享用着自己面前的美食,直到被电话铃音打破了暂时的宁静。 她以为是傅云墨,所以条件反射的赶忙拿出了手机。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她愣了一瞬,“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拿起手机往外走。 冯美惠搅动着面前的黑咖啡,无声自嘲。 她不爱喝黑咖啡,她不喜欢这种苦涩的饮品,感情就够苦了,为什么连喝点东西都要这么苦涩不堪? 尽管她和莫衍北相识多年,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喜好。 是没上心吧?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去在意她的兴趣爱好,也不会在乎她是不是开心。 “美惠,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才出来”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入口的苦涩令她蹙起了眉。 将咖啡杯放回了小碟子里,她淡淡出声道,“我来是为了我自己” 莫衍北微侧眸看向她,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衍北,你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对不起,你知道不知道?我最不想的就是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她说着顿了顿,长长叹气,“算了…” 她敛下了长睫,在顾诗若回来之前将想说的话说完,“我可能很快就要回国了,我放弃你了,恭喜你,成功甩掉了我这个尾巴,缠着你这么多年,也很烦了吧?” 跟在莫衍北身边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疼会落泪还会流血。 看到他对顾诗若的好,冯美惠也终于可以慢慢死心了。 莫衍北盯着她,莫名心脏微微一触,只是触感细微,被他下意识的遗忘掉。 他低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国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知道你忙没时间,我要回去自己会回去,不需要你操心” 她义无反顾的跟着莫衍北到了瑞士,现在灰溜溜的重新回到申城。 想想,还真憋屈。 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口,眉眼间的落寞尽数散去,她轻笑出声,“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弄十八里相送那一套,地球就这么大,要见到也不难,没必要” 地球就这么大,有心不让见也很难重相逢。 “美惠,我…” “打住,你是不是把顾诗若跟你说的对不起都用到我身上来了?有完没完了?你不烦我都嫌弃烦”冯美惠不耐烦的打断了莫衍北的话,格外不屑。 她又还没有沦落到除了莫衍北就找不到其他男人的地步,能够找到一个爱她的,但是很难再找到一个她爱的。 “莫衍北,你可长点心吧!失去了我这么一个真心实意爱着你的人得多亏啊!”冯美惠打趣的调侃着他,莫衍北脸上的神情算不得好看。 他不知道应该跟冯美惠说什么,这个女人从很早以前就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出现的太早,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对冯美惠,除了友情以外,没有其他的感情掺杂在其中。 她的厚爱令莫衍北受宠若惊,也令他感觉到透不过气。 现在她要放弃了,莫衍北才松了口气,他笑,“你会找到一个对你很好的男人,他会对你很好也会很爱你” “嗯,他会很爱我,比你爱我也比你关心我,我会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只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够让她那么爱的男人,这一生恐怕都很难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有办法偷渡吗 顾诗若自打接完电话以后就心不在焉的,回到位置上后也坐不住,脸色发白,“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我送…” “不用了,我自己认得回去的路”顾诗若果断的打断了莫衍北的话,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被扔在原地的莫衍北轻蹙起眉,瞳仁里只有飘然远走的那人身影。 “别看了,人都已经走了”冯美惠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要是真担心的话,还不如现在就跟上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说的在理,莫衍北一刻都没耽搁,转眼就从咖啡厅离开了,冯美惠端起了他点给自己的黑咖啡抿了一口。 哦,还挺适合她现在的心境,真苦! 顾诗若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有点精神恍惚,她听得很清楚,跟她说话的人是洛谦。 声音里没有半分重伤后的虚弱,何况如果真的是被送进了ICU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出来?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她尝试着拨了好几次傅云墨的电话都拨不通,已经关机了,根本联系不到人。 心脏突突的跳,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股不详的预感来的太突然,顾诗若措手不及,只得尽快赶回国。 到底情况怎么样,一回国就清楚了。 洛谦在问她什么?“你们在瑞士一切顺利吗?”这话里的试探之意,顾诗若听出来了,结合先前傅云墨的话。 她就知道出问题了,傅云墨不可能撒谎骗她,那么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 多长了一个心眼,她也没有说实话,反而是含糊其辞的糊弄了过去。 一番互不信任的试探交锋下来,倒是给她敲响了警钟。 傅云墨或许真的出事了。 急匆匆的赶回了小楼准备去取护照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打砸声,她躲在了一旁没出声,隐约听到男人的问话声,“顾诗若呢?顾诗若躲到哪儿去了?” 先前还是猜测,现在彻底落实的自己的想法。 麻溜儿的从小楼里跑了出来,生怕被里面的人抓到,她报了警,找来了瑞士当地的警方。 离开的时候正好撞上莫衍北,他看着行色匆匆的顾诗若,拦住了她问道,“怎么了?你不是不舒服要回家休息吗?怎么又往外跑?” “你十万个为什么吗!”心急如焚的顾诗若吼了他一句,旋即又挣脱开他的手,“别啰嗦这么多了,赶紧跑!” 反手拉住他就撒了欢儿的往外跑,直到跑远了确认不会有尾巴她才停下来。 气喘吁吁的撑着小腹,莫衍北身体素质比她好,被拉着跑了这么远也只是轻喘了一会儿,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 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豪门恩怨” “?” 看他一脸的懵然,顾诗若才挺直了腰板,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没事多看点八点档电视剧,你肯定就懂了什么叫豪门之间的恩怨情仇” “…” 这种特殊档口她还有闲心开玩笑,也算是心宽了,等着呼吸平复下来。 她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静静思索着所有发生过的事。 洛谦没事,傅云墨却联系不上了。 呵,有意思。 看样子,这出事的人是彻底换了个角色了? “莫衍北,你有办法偷渡吗?” “…”好歹也是一守法青年,还没脑残到跟小说里霸道总裁一般什么事都能够办好的地步。 一手遮天这种事只存在幻想中,事实上,她要回国可就艰难了。 没有护照,现在连小楼也回不了,无家可归。 她必须要回到中国,就只有偷渡这一条路可以走。 当莫衍北要让她穿上那一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农妇衣,还巴不得将她跟粽子一样裹起来的时候,顾诗若眼角直抽抽,“你这是打算让我偷渡还是打算将我裹成木乃伊去博物馆展览?” “我这不是怕你走漏风声被人盯上吗” 呦呵,小伙还挺会说话。 顾诗若憋了又憋,最终只是沉沉出声,“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压根不需要去恶补脑残玛丽苏电视剧,你这是被荼毒太深了啊!少年” “…” 她嫌恶的将那条围巾给摘下,没疯吧?这大热天的捂这么严实不怕长痱子啊? 将那身衣服塞到了他怀里,正气凛然,“要穿你自己个儿穿,我可不穿这玩意儿丢人现眼” 说的有点重了,莫衍北明显脸色不太好看。 那身衣服最后谁都没穿,就这么被遗弃在角落里。 笑话,她只是丢了护照要偷渡回国而已,现在这么一船子的人都是要偷渡的人,她还伪装个什么劲儿? 余光不时瞥向身旁的人,顾诗若头疼,“你怎么也跟着上船了?” “怕你吃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很严肃的看着他问,“你瞧着我像是那种倾国倾城魅惑人心的妖精吗?” 莫衍北很诚实的摇了摇头,顾诗若才松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很好,还没瞎,就是中二病太重了点” 她也不是非要损莫衍北,至少人肯扔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护着自己回国,这的确很令人感动。 站在甲板上,顾诗若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淡淡而语,“衍北,你明知道我跟你之间不可能何必还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你别多想,我只是基于朋友的角度才会帮你” “朋友?”意味不明的轻嗤了一声,笑道,“你所做的事对我提供的帮助已经远远超过看了朋友的界限,衍北,我是一无是处,可我也不是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对我好我看得出来,但是我们之间不可能” 深深吸气,眉眼间是按压不下的倦怠,“你可以选择继续学着当个痴情男配角,但是让你守护的那个女主角绝对不会是我,我一点都不会为了你的牺牲而感觉到感动,相反我会觉得你愚蠢” “既然有更好的人在等你,就应该大步往前走,像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压根不配得到你的喜欢” “…”长久的沉默过后,莫衍北低低的笑出了声,“你也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太重了,你凭什么认为我帮你就是对你余情未了?” 他侧眸,终于敢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吐字清晰,“顾诗若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 顾诗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透过他的眼睛探寻着他真实的内心世界,好半晌,她才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好” “喜欢我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注定没有善终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投入太多情感” 因为她很清楚,顾诗若不会爱上莫衍北,所以才一直对他心狠,不断拒绝不断推开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早点重新开始。 在轮船上蹉跎了好几日,顾诗若也没想到自己会晕船,吐的一塌糊涂。 讲真,如果不是莫衍北跟在她身边,她可能真的要死在这船上了。 说不定他们还会将自己的尸体扔下去喂鱼,到时候就算是不见尸首也不见活人了。 感觉胃里被掏空,什么都吃不下,一直颠来倒去,她的胃极其不舒服,吐无可吐,只剩下胃痉挛。 莫衍北细心的照顾着她,也难为他不嫌脏将活儿都揽在了身上。 难得清醒,顾诗若还有力气开玩笑,“你真的是天生的保姆命,从头到尾都在做着伺候人的活儿” “嗯,从头到尾都只伺候了一个人,真是个麻烦精” 麻烦精?巧了,她和傅云墨也说过这事儿。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麻烦,不断的给别人增添烦恼和压力。 她扬起苍白的唇瓣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自找麻烦” 莫衍北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楚,接连吐了几日,她的脸色实在算不得有多好看。 菜着脸,嗤笑,“你说还有多久才能够过境到家?” “也快了,可能还要一两天” 一两天啊… 这个时间可真漫长,她不知道傅云墨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傅云墨的情景算不得好,也许正在面对着让他抓狂的事。 活着吗?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接下来的两天,顾诗若开始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昏睡着,嘴里还不时的说着胡话。 唯一能够听清楚的就只有一个名字,傅云墨。 她记挂着傅云墨,所以病入膏肓了都还在惦念着他,无法释怀。 等到她醒过来,他们已经成功到达了中国境内,并且已经下了床,看着陌生的四周,顾诗若疑惑发问,“我睡了多久?” “两三天左右” 莫衍北拧了毛巾踱步过来,她伸手接过了热毛巾后,擦了把脸,“谢谢你,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算了吧,你给我添加的麻烦够多了,现在多这么一两件也不是什么事儿” 捏着热毛巾,低垂着的长睫微微颤了颤,“我们已经回到申城了吗?” “还没有,刚下船那会儿,你身体不好正在发高烧,我就只能就近找个医馆给你先看病“说着,他抬手覆在她额上,“哦,还好烧退了” 还没回到申城,那也就是说现在还无法探听到申城的情况,她根本不知道傅云墨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在船上颠簸了几天,下了船后,她又昏睡了三天,这少说也得有个把星期了。 距离他失联,已经这么久了吗? 忽然间蜂拥而至的思念化为无形的手将她拉向了深海,四面八方涌向她的海水,灌了喉,充斥在她的五脏六腑之中,闷闷的快要窒息。 她答应过傅云墨,他离开了,她会好好过下去等着他回来。 所以这段时间,她竭力撇清楚关系,努力的让自己笑,哪怕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也强迫着自己微笑面对。 “衍北,这段时间真的很麻烦你,以后请你不要再将你的关心用在我这个冷血的女人身上了”她受不起,真的一点都承受不住。 “别想太多,我对你只是朋友之谊,现在帮你也只是尽了我的本分”一如既往的温柔,他笑着为顾诗若解了围。 第三百四十五章 贱人就是矫情 接连被关了一个多星期,绕算是再怎么冷静,傅云墨也坐不住了。 哑着嗓冷声问,“傅霆彦究竟还想干什么” “傅总裁” 原本坐在床榻上背对着房门方向的傅云墨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眉轻拧起,转过头来看。 看清楚来人的容貌后,眼底深色愈发浓稠,“是你?” 这样就解释通了,为什么王晋会告诉他洛谦重伤住院,为什么傅霆彦会恰巧计算的那么准,在路上堵着他。 唇角微勾起一抹嘲讽笑意,“我早应该想到是你,怎么?觉得公司亏待你了,所以要来做傅霆彦的走狗?” 难听的话犹如一巴掌拍在了对方脸上,杨子伊消瘦的身子微微颤着,“不,我没有背叛公司更没有背叛你!” 他唇角嘲讽笑意更浓,动了动手带动了铁链子铃铛作响,“那这又怎么解释呢?杨秘书?” 清冷的眉眼含着几分讥诮,对于背叛他的人,傅云墨现在只恨不得现在就活撕了她。 先前他还一直在猜测内鬼是谁,究竟是他身边的人,还是洛谦身边的人。 他一一排除过,唯独遗漏了杨子伊。 倒不是什么很信任她,而是他太久没去公司已经快要遗忘掉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哪成想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人破了他整个局,现在弄得他跟窝囊废一样被关在这里,不爽得很。 “傅霆彦让你来干什么?”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兀自撇开了头。 “傅总,伯父他想让我来劝劝您” “哦?劝我?”他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伯父?你倒是喊得亲热,就不说我跟傅家早就没了关系,就算有,这声伯父轮得着你来叫?” “我…”杨子伊站在原地搅着手指,有点难堪。 他笑,“杨秘书可千万别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当心摔下来会变成一滩肉泥” “傅总,我…我真的没有背叛您,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啊!你为什么不能够体会我的用心良苦?” 杨子伊情绪有些激动,傅云墨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为我好?杨子伊你不要将自己的私心贪欲粉饰的太美好” 杨子伊看着傅云墨冷淡的神色,眼底一痛,用力逼回去了大在眼眶内打转的眼泪,“好,既然傅总不信任我,那我也无话可说,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傅总,顾小姐已经被带回国了,还请傅总老实点不要妄想着逃跑,要是傅总跑一次,顾小姐可就难保住了” 他终于有了反应,铁链虽然解不开,但是够长,足够他在屋子内活动,他一下子便站起了身,步步逼近。 杨子伊没躲,还没等得及反应过来,喉咙便被扼制住,寸寸收紧的力道令她无法呼吸,挣扎着抓着他结实的臂膀。 “你们竟然敢动她!”顾诗若是他的底线,他没想过傅霆彦会派人找到瑞士去,趁着他现在无力反抗将人带了回来。 眼底寒意更浓,戾气重重,“说!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她人呢?” 白皙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眼睛暴凸,无法发出声音,只是惊恐的瞪大了双眸。 杨子伊以为自己要死了,傅云墨却忽然间收了手,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死命的咳嗽。 “我警告你,要是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要你偿命” 她从来没见过情绪暴怒的傅云墨,刚刚才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听到了他的警告,她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可是一想到傅霆彦的嘱咐,杨子伊顿时就有了底气。 喉咙受了损伤,现在说话也费劲嗓音也粗噶难听,“为什么你要这么护着那个女人?她一无是处什么都帮不了你,她配不上你啊!” 傅云墨嗤笑了一声,“她配不上我,你配?” “死了这条心,杨子伊,我本来是看着你工作能力不错才将你留在了身边,没想到…” 冷冷一笑,眸光森然,“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被自己养的一条狗咬了,还真他妈疼” 如果不是被气急了,他也不会爆粗口,现在顾不得什么涵养学识了,从知道傅霆彦将顾诗若从瑞士带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快要控制不住想要杀了傅霆彦。 畜生!荼毒了他妈一个还不够,现在连他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养的一条狗… 赤/裸裸刺耳尖锐的话令杨子伊一蹶不振,失去了勇气,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他怎么能够这么说她? “云墨,你怎么能这么形容我?这两年我跟在你身边帮你处理公司事务,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我不相信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倔强的抬头望向傅云墨,下巴被攫住,对上的是男人幽深森冷的双眸,“少恶心我,你以为你是怎么进的公司?如果不是你长得跟她像,凭借着你的学历和工作经验,你以为你能够爬的上现在的位置?” “我…”她抓住了傅云墨的手腕,死命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那个女人!是她!是她长得像我!” “哟,这是闹得哪出啊?杨小姐好端端的怎么趴到地上去了?地上多凉啊!还不赶紧起来”开门进来的人,看到杨子伊的狼狈样,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傅云墨厌恶的抽回了手,失去了支撑点,杨子伊一瞬便倒在了地上,他站起了身,侧眸看向缓缓踱步过来的女人。 “她在哪里?” “这话姐夫可问错人了,我也不知道姐姐在哪儿”顾晴菁弯着笑,轻蔑的扫了一眼摔倒在地上的人,慢悠悠的端起了桌子上的水。 水杯微微倾斜,水从杯子里倒出,从上到下淋下,嗤讽道,“我瞧着今个儿天气太热了,杨小姐脑子都不大清醒,我特意帮杨小姐降降温,免得烧坏了脑子” “啊!”她失控的尖叫了一声,作势就要扑过来却被顾晴菁躲开,“顾晴菁!你这个疯女人” 风情万种的捋了捋披散在身后的波浪头发,笑道,“瞧瞧,我都说杨小姐烧坏了脑子吧!现在就开始说胡话了,这明明发疯的是你,怎么又将屎盆子扣到了别人头上?” 要比尖酸刻薄,杨子伊这个集团秘书自然比不得顾晴菁,她猛地将杯子扔了出去,碎片划破了杨子伊的手。 她冷声发笑,“滚!别在这丢人现眼,要找他叙旧情也轮不到你,蠢货” “顾晴菁!” “叫魂啊叫!我耳朵好着呢!不用叫这么大声,瞧瞧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敢说是我姐姐长得像你”她淬了口唾沫,“啊呸!不要脸的贱东西,可擦亮了眼睛好好看看,你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哪里比得过我姐姐,你连人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顾晴菁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杨子伊这回扑过来顾晴菁没躲,就等着她过来,抓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杨子伊猛地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她踢了踢地上的人,居高临下的瞪着杨子伊,“要论心狠手辣你还比不过我,少在我面前咋咋呼呼,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在我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赶紧滚” 杨子伊猛地一颤,可怜兮兮的望向傅云墨,对方却压根就没看她。 只得恨恨的瞪了顾晴菁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爬起来,从房内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顾晴菁便漾开了笑,“姐夫当真是魅力不减,到现在还能够招蜂引蝶” “她呢?她被关在哪里?” “什么她啊?我可没听说过姐姐有被带进来”一句话便戳破了杨子伊的谎言,顾晴菁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她没被带进来,傅霆彦的确是派了人去瑞士抓她好用来控制住你,但是扑了个空,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听说…” 她饶有深意的挑眉看了傅云墨一眼,“听说姐姐是跟一位姓莫的先生出去了,一直就没回去” 莫衍北? 虽然气愤他们两个人走得近,但又庆幸那天顾诗若是跟着莫衍北出去了,不然她可能也难以幸免于难会被抓进来。 “你为什么要把实话告诉我?” “可能是我对你没有那种喜欢的要死要活的感觉了,相比于看着你痛苦,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你,也免得你日后找我算账”她说的是两年前的事,绑架顾诗若、杀人,她好像真的是作恶多端。 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追寻什么爱情,如果不是傅霆彦那个混蛋,她的父母也不会相继惨死。 她是绝对不会任由傅霆彦这么逍遥法外的! 眼底恨意一掠而过,她笑,“我虽然告诉了你实话,但是也请你保密,你要是在他面前表露出来你知道顾诗若不在他身后的模样话,我会很为难的” 一瞬便明白了她的话,傅云墨眉眼冷沉,低嗯了一声,“我会守信” “啧,但愿姐夫你说到做到,万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她是知道傅云墨被关押在这里,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来看看他。 距离上一次的诀别,也没多久,现在再次看到他,她承认自己的心脏还会微微抽疼。 所以在看到杨子伊往他身上扑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傅云墨深爱顾诗若,这她管不了无可奈何,只能够认栽。 可是旁的女人,她是绝对不会让她们近得了傅云墨身的! 只是看着杨子伊歇斯底里的模样,她也有过一瞬间的迷茫和恍惚。 就好像是在杨子伊身上看到了从前自己的模样,也这么讨人厌吗? 咄咄逼人,尖锐刻薄。 这是她的错,难怪傅云墨会越来越反感她。 收敛下自己的心情,顾晴菁环顾了一眼屋内,声音逐渐沉着了下来,“你放心,你就被关在这里,傅霆彦他暂时也不会伤害你” “为什么给我设套,把我带过来?” “具体的原因我不知道,不过外界已经开始报道你因为意外身亡的消息了”顾晴菁慢慢悠悠的将最近的动向说给傅云墨听。 第三百四十六章 突知噩耗 “死亡?”剑眉紧蹙,他不过被带进来没几天,外面就变天了。 顾晴菁自顾自的坐到了天鹅绒红椅里,眉梢轻挑,“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单手覆在大腿上,纤长手指不时轻轻敲着,“从你被带进来的第二天,傅霆彦就安排人伪造了所谓的意外事故,两死一伤” 死? 想起王晋,傅云墨沉声发问,“死的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呢?” “哦,听说是个司机,你放心,王晋只是受了点伤被送到了医院里,不过听说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我看他不是醒不过来,是有人让他不要醒过来” “你的意思是王晋现在苏醒不了是因为傅霆彦?” “姐夫,话点到为止,说多了可就没意思了”顾晴菁弯着唇角笑,看着无辜又清纯。 一声声姐夫,倒是令傅云墨想起了顾诗若,这么多天都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 睨了他一眼,看他眉眼间愁思不散,顾晴菁心底也有了考量,“又在想我姐姐?啧,姐夫,你放心,她好歹还在外面,总比你这个被限制住自由的人来得舒适,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脱离困境吧!” 小事上她可以帮助傅云墨,可要让她放人这种事她可无能为力,傅霆彦虎视眈眈,本就不怎么信任她,现在要是她冒险插手管傅云墨的事。 会被傅霆彦那个老不死的认为她对傅云墨余情未了,指不定要怎么折磨她,她要是真的插手管那就纯粹是自己找死了。 “谢谢” 在她站起了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猝不及防听到了傅云墨的这句道谢。 她脚步猛地一顿,僵着高傲挺直了背脊骨,“这是我欠你们的,我自己做错了事我会承认” “你变了”幽深的双眸盯着她挺拔的后背,不冷不热的说出这句话。 轻描淡写的一句你变了,可知道她为了这种变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蒙蔽了双眼,做了太多的错事,也因为爱情而变得慢慢成熟,从当初那个偏激执着的疯婆子慢慢走向了赎罪的道路。 她抿起唇角魅惑一笑,“姐夫你可千万别对我说这种话,否则我会认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想多了” 预料之中的回答,令她唇角笑弧更深。 轻嗤了一声后,她说,“傅云墨,我没有放下过你只是不会再有当初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靠近你的热情,我喊你一声姐夫是因为我知道除了这个身份以外,我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再次接近你” “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做完我该做的事,我会为过去的错误赎罪” 她答应了霍成宇,做好警方的卧底,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默默的搜集着证据。 等到尘埃落定,她会主动去投案自首,将两年前做过的事一一交代清楚。 人错了不打紧,最怕将错就错下去。 顾晴菁离开了屋内,将房门关上后,她颓然的背贴着房门,眼底满是落寞。 现在每一次面对他,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鼓起了勇气才敢跟他对话。 屋内的人看着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 顾诗若没有落在傅霆彦手里倒是令他安心了不少,现在内鬼也找到了,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外面已经闹翻了天,万一这个消息被传到了顾诗若耳里,她该多伤心… 当初如果没有那么着急的赶回来,而是多确认几次就好了。 忧心于洛谦的伤势,他急匆匆的赶回来,连电话都没打一个,要是事先确认一遍的话,现在也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长指按了按跳动的眉心,心思沉郁至极。 …… 顾诗若和莫衍北在小边城休整了两天,她烧退了才上路,原本莫衍北是想让她多休息几天,可她坚持要立马回去申城。 拗不过她就只好将她带回去,选择的是长途巴士,下了车,顾诗若身子骨都差点散架了。 好不容易才到了申城,才过了几天,她就跟难民一样。 看到人橱窗镜里的自己,顾诗若都差点没将镜子砸了,哆哆嗦嗦的指着那人,“这…这是我?” “嗯,似乎是的” 顾诗若跟见了鬼一样看向莫衍北,指着自己,“你口味得多重才能够忍了一路没抽我啊!都丑成什么样了,你还能够看得下去?” 什么审美观,她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邋里邋遢的,别人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乞丐。 嫌恶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脸色变得很微妙,“好臭!” “嗯…” 这也怪不得她,坐长途汽车坐了快两三天,这么大热的天气又没有洗头没洗澡,出了一身汗,怎么可能不臭? 莫衍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要不先找个地方洗澡换身衣服” “嗯!”这还用问吗?要是真这副德行去见傅云墨,估计她家那位要嫌弃她嫌弃的上天了。 本就有洁癖又龟毛,平时蹭了点眼泪在他衣服上,他都嫌恶的不行,现在要是她这鬼模样靠近过去,还不等她走近就被推走了。 找了家小旅馆,顾诗若麻溜的洗澡,热水从莲藕头倾泻而出,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洗完澡后,换上了刚买来的衣服。 就见莫衍北站在房间里出神,她疑惑发问,“你怎么了?还不去洗澡?” “啊,嗯...”他见到顾诗若的时候,表情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顾诗若拧起眉,“你怎么了?” “没事,我先去洗澡了” “噢”她点了点头,边擦着头发边往床边走,才拿到遥控器准备开电视的时候,莫衍北急急出声阻止,“电视坏了看不了” “…” 狐疑的看了他两眼,她点头后,莫衍北才进去。 电视坏了?当她眼瞎了吗? 刚刚出来的时候,她明明看到莫衍北关电视,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开了电视,看到跃然而上的画面时,顾诗若如遭雷击。 傅氏集团总裁已经意外身亡? 具体的话她没都没有听进去,但是她就找到了一句完整的话,傅云墨死了…… 回国的第一天,因为车辆操作不当从山腰上冲下去,出了意外,两死一伤? 不可能... 脸色唰的一下变白,捏着遥控器的手愈发紧。 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在跟她打电话,他说过要回来的… 恍惚忆起挂断电话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巨响,顾诗若脱了力,狼狈的跌坐在地板上。 难道是真的?他真的出事了? 莫衍北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地板上,看了一眼还开着的电视,顿时便明白过来了。 “地上凉,你…” “他真的死了?不可能,这是在骗我对不对?”她千里迢迢的跑回来,就是为了见他一面确认他无恙,结果现在告诉她,人死了? “诗若,你…节哀” “闭嘴!他没死!”双眸充/血赤红,含着的热泪欲掉不掉的润湿了眼眶,喃喃自语,“我不相信他死了,绝对不可能的!他都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找我,他不会这么不守诚信!” 莫衍北有点头疼,看着她陷入到了魔怔中自问自答,火气也上来了,噙着她的双肩,吼道,“你清醒点!他真的已经死了,电视媒体都开始报道了,诗若,傅云墨他…” “我叫你闭嘴啊!”她用力推开了莫衍北,爬起了身。 心脏空落落的,她人也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灵魂。 胡说八道!傅云墨才不可能就这么抛下她走了,都是骗子!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人说的每一个字的! 看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莫衍北喊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他,我不信他死了,这肯定是在骗我...”她拉开了门,就往外跑。 担心顾诗若出事,莫衍北也只得赶忙跟着跑出去。 她站在大街上就停住了脚,去哪儿找他啊?申城这么大,她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莫衍北下了旅馆,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她。 单薄消瘦的身影看着莫名令人心酸,迟疑着靠近她,哑声安抚,“如果很难过就哭出来吧!哭一顿就会好点” 她摇了摇头,想哭都哭不出来。 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我不信他死了,我不会哭的,我要去找他”骤然嗓音越来越低,“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好不好?” 他伸手,犹疑着将手搭在了她发上,轻轻抚/摸着,“好,我会带你去找他” 莫衍北带着她去了警察局,一般尸首不会停留在这里,毕竟已经这么多天了,可是只有到这里来才能够了解具体的事情经过,才能够知道傅云墨的尸首停留在哪里。 来得凑巧,刚刚好碰见洛谦和霍成宇。 看到毫发无损的洛谦,顾诗若眼眸暗了暗,“他人呢?他在哪里?” “尸体已经火化了” 顾诗若低垂着头,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拳头。 “你…你凭什么火化掉?”沉默了良久,顾诗若忽然间低低问出了声,她抬头,平静的凝着洛谦,眉含寒霜,“我问你凭什么将他火化掉?死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为什么他出事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通知我?” “你在国外,告诉了你也没用,现在是夏天尸体搁置久了会腐烂掉,不火化还能怎么办?” 洛谦神情淡淡,彻底激怒了顾诗若,她怨毒的瞪着他,“你有什么资格下这种决定?洛谦,你是他的好友没错,可是我是他的老婆,这种事情你有什么资格下决定自作主张的瞒着我?” 如果不是她偷偷跑回了国,是不是都还打算瞒着她一辈子不告诉她真相? 良久,像是平复下了心情,顾诗若努力的压制下怒火和悲伤,声线微颤着低声发问道,“死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愿意帮我吗 “是” 肯定的答案令顾诗若身子虚晃了一下,垂下了眼眸,漠然道,“他葬在哪里?” 洛谦凝着她,眼底是满满的审视和探究,目光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眼底深色格外浓稠。 “我带你过去” “嗯” 顾诗若跟在他身后走,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就想看看傅云墨被葬在了哪里。 才多久啊?半个月都没有,就说他死了?简直是荒唐。 车穿梭在光怪陆离的申城内,最终停在了一处较为偏远的墓区。 还真是很排斥这里,她一点都不想进入到这种地方。 接连送走身边的人,顾诗若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 被引着到了一处墓碑前,洛谦淡淡出声,“他就安葬在这里”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闹会疼的死去活来,可是真的看到了墓碑上镶嵌着的相片时,她忽然间冷静了。 眷恋的深深看了一眼相片中的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她一点都不信,也许一开始她会摇摆不定,可是越往这走她心思越沉淀。 她不信,傅云墨会死。 微微眯起眼眸看着飘然远走的女人,洛谦转过头去看墓碑上相片中的人。 顾诗若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有时候觉得她很软弱,可现在又觉得她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莫衍北一直等在山脚下,看着她一个人下来了,才凑上前问,“还好吗?” “还好,死不了”她冷冷淡淡的绕开了莫衍北,沉然出声,“你赶紧回去吧!不要跟着我了,我是成年人,自己会照顾自己” 莫衍北僵了一瞬,定定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人。 她还有一些事需要时间去证明,她既然不相信傅云墨死亡,那么就要将他找出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诗若猛地顿住,回眸看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是我送回国的,现在我应该负责将你送回家” “家?”绯红唇瓣一掀,她嗤笑道,“我哪里还有家,你看看我孑然一身,身边什么人都没了,哪里还有家?莫衍北你不要跟我走太近,容易被连累,我最不想欠人人情,尤其是你” “你一定要这样吗?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是想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你了解我的事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无所知的你还说什么要帮助我,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她违心说着狠话,“你应该尽快回到莫家去,回到你原来的人生轨道上,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两年的照顾和你帮我回国的事,我很感激你,除了感激以外没有其他,明白吗?” “明白”莫衍北眼眸暗了暗,手缓缓攥拳,“没有傅云墨,你也不会选择我,是这个意思对吗?” 在他晦涩不明的眼眸中,顾诗若看到了那一抹沉痛,她撇过头微微摇头,“自始至终我一直都只喜欢一个人,衍北,对你我感激不尽,但是那无关爱情,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你连一个靠近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给了你那才是害了你,因为我不爱你,从头到尾,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不可能会喜欢你”话说的这么死,莫衍北终于愿意死心了。 他承认在听到傅云墨死的时候,他除了担心以外心底还有那么一丝的庆幸。 如果傅云墨不在了,顾诗若是不是可以转过头来看看他? 很好,这一巴掌给的彻底也给的响亮。 “顾诗若,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心狠的女人”也没见过她这么愚蠢的女人,明知她是在推开自己,明知她是为了自己好,可这尖锐的话就跟刀子一样在戳着他的心脏。 不疼吗?疼,所以即使在流血,他也想试着靠近。 “恭喜你,现在见到了,莫先生赶紧回去吧!这些事都跟你无关,你不应该淌进这趟混水中” 这些事太肮脏了,无人能自保,又怎么能够继续将无关的人员牵扯进来? 秦家的事、卫家的事,跟傅霆彦,肯定是要算清楚的,可这跟莫衍北无关。 他这么好,就应该活在阳光下。 他们这群人生来就带着阴暗,只能够缩在黑暗中独自面对险峻的世界。 她不知道莫衍北在想什么,也不愿意深想。 离开的时候,她看着后视镜内渐渐缩小成黑影的颀长身躯,喃喃低语道,“对不起…” 除此以外,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推开靠近的人。 手覆在左心房,胸腔下还在跳动的心脏告诉她,她还活着,那个用她血肉作为养料滋长的人又怎么可能死去? 凭借着记忆,她找到了当初姜曷臣带她住过的地方。 除了姜曷臣,她想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帮助她了… 洛谦不可信,她也不愿意去跟一个怀疑自己的人搭档。 “姜医生?姜医生你在吗?” 没人回答,空旷的令人心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猛地回过头去看他,“我刚回到申城” “有事?” 他冷淡的反应令顾诗若愣了几秒,旋即摇了摇头,“你看到了新闻是吗?” 姜曷臣顿了片刻,低嗯了一声,低头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你信吗?” “我不信,所以我来找你,姜医生,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找他” 这个世界上,除了傅云墨以外,她没有人可以信任了,找上姜曷臣是因为她很清楚姜曷臣的仇恨未消,因为有共同的目标才会携手同盟。 “我为什么要帮你?傅云墨不是已经死了,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到地狱里去找他?” “他没死,我感觉得到他没死”顾诗若这次格外坚定,她曾亲自去过墓地,她感觉不到痛,心底总觉得不对劲。 姜曷臣停了手,终于肯正眼看她,这一细看,姜曷臣蹙起了浓眉,“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比之前还不如,又瘦了,本就只剩下骨架好不容易养回来点,又变得瘦骨嶙峋,见着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了。 她没搭话,反倒是开始打量起姜曷臣住的地方。 “你帮我吗?” “不帮”姜曷臣斩钉截铁的回答,旋即又淡漠出声,“我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傅霆彦的账我要亲自算” 身子僵了片刻,她掀眸看向姜曷臣温润的脸庞,心脏渐渐安定下来。 她不信傅云墨死了,所以就算拼了命也要将他找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傅云墨还活着?说说你的疑点和看法” 她苦恼的皱起眉,“我还没来得及去了解具体的事故现场,我才回国,他的尸首已经被火化了”回国也很艰辛,这其中的经历她都省略过了,还没来得及问事故现场,就已经离开了… “我赞同你的想法” “?”不解的望向他,姜曷臣仍旧是神色淡淡,“我去过事故现场,怎么看也不像是意外反倒像是人为” “另外死的人是司机和傅云墨,而坐在副驾驶座的王晋却只是受了点轻伤,副驾驶座的人没事后座的人却死了,不觉得这很说不过去吗?据说当时傅云墨的面目全非,完全无法从外观上辨认他的身份,只是从随身物品推敲他可能是傅云墨” 姜曷臣不屑的轻嗤了声,“就是这么一桩疑点重重的案件被判定为是意外,采取了死者的血液送检也说是傅云墨,我看这完全就是傅霆彦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从知道出事的那一刻,他就跟洛谦的车去了事故现场。 自然,他们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只是不懂洛谦怎么没有跟顾诗若实话实说。 美眸微转,她说,“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想起来了在瑞士的时候,有人闯到了我们居住的小楼,只是那个时候我恰巧不在,难不成真的是傅霆彦找到瑞士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抓走傅云墨又来抓我?” “抓做他儿子的原因我不清楚,至于抓走你…”姜曷臣睨了她一眼,了然的笑了笑,“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来控制住傅云墨罢了,有你在他手里就不怕傅云墨会不听话” 闻言,顾诗若心内咯噔了一下。 抓走她是为了控制住傅云墨,那么傅霆彦究竟想控制傅云墨做什么? “傅云墨死亡的消息是什么时候泄露出来的?”她相信洛谦他们是不会对外公布这种事,毕竟傅云墨死了会对傅氏造成多大的影响,洛谦他们这种商人很清楚,自然不可能做出自损的事来。 那么… “傅云墨出事的第二天,就有媒体开始报道了”姜曷臣的回答令顾诗若彻底寒了心。 原来如此,难怪傅霆彦会摆这么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带走了傅云墨,就是为了将傅氏吞下吧? 现在的傅霆彦回国还不久根基不稳,即使他有案件底子也有黑/道市场,但这终归不是条正路。 看中了傅氏的地位所以才出此下策吗?需要一个洗白的框架让他将黑钱流通,掩盖住他背地里的肮脏交易? 顾诗若嘲讽的低低笑出了声,她和傅云墨真是太可悲了,父母缘薄不说,还要反复被利用。 为了一个公司一点牟利,傅霆彦可以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够狠。 “姜医生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注意下他们的动向,我一定要找到他” “嗯”他轻嗯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温温淡淡的说道,“我不保证我能够找到他,你最好也不要对我抱着太大的希望,另外…” “跟我在一起待着很危险,你还是先回去吧,如果有消息我会主动联系你” 顾诗若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她不是怕危险,而是洛谦那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线索或者消息,这一次她一定要守着,第一时间将情报拿到手。 她的丈夫她自己来找,不用倚靠着洛谦这个捉摸不透的人。 “那我先走了,姜医生你也多多保重”出自真心的嘱咐,她是不想看到身边再有任何人出事了,她经受不起。 第三百四十八章 是不是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她回到了曾经居住过的公寓,屋子内已经被沙发电视之内的大型家具电器都被白布遮盖起来。 屋子内也空空荡荡的,全然不似过去那般温暖。 傅云墨是怎么过的呢?没有她的那两年里,他过的也很心酸吧? 将蒙尘的白布尽数揭下,露出家具原本的面貌。 楼上卧室里留下来的衣服也被他们收了起来,现在顾诗若一件一件的整理好挂出来。 自己的衣服只占据了那么一小半,衣柜空荡。 她不甘心,又将傅云墨的西装摆挂出来。 衣服还在,人却不在了… 流连在外的时候不觉得心酸,一回到有他气息的屋子,顾诗若便忍不住泛滥的情绪。 忍着泪,默默的开始打扫屋子,将公寓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她相信傅云墨会回来,万一他回来了发现屋子脏兮兮的要怎么住? 借由繁多的家务活来麻痹自己,至少现在这一刻不会想起傅云墨。 “叮咚” 公寓的门铃响,才刚刚洗完澡出来的顾诗若,听到自己家的门声响了,还僵了一瞬。 他回来了? 着急忙慌的跑下来,这次她多了个心眼,没有冒冒失失的开门,而是先去看了一眼显示屏。 见到门外等着的人,顾诗若失落的垂下了长睫。 原来不是他… 失魂落魄的将房门打开,强撑着笑容,“夏安,这个点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洛谦说你回来了,所以就过来找你” 沅夏安不同过往的态度,令顾诗若愣了两秒,轻轻点头,侧开身子好让她进来。 倒了杯白开水给她,说道,“抱歉我才刚刚回来,家里没有茶叶也没有其他的饮品,你先将就着喝白开水吧” 她伸手接过,指尖不时磨搓着杯沿。 顾诗若坐在了沙发里,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轻声问道,“夏安,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外面华灯初上,屋内冷寂凄凄。 这个点,刻意跑过来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吧? “诗若姐,有件事我想问你,请你不要隐瞒我” 顾诗若看着沅夏安格外严肃的神情迟疑着点头,“嗯,你问” 她似乎很纠结,好看的柳眉紧紧拧着,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你知道我的身世吗?” “怎么忽然间问这个?”顾诗若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她又不笨,当然看得出来顾诗若的神情变化,她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嗯”顾诗若妥协下来,低低应了声。 沅夏安她是趁着洛谦不在偷跑出来的,这段时间,她和洛谦之间也有自己的心结,那天如果不是那个人告诉她,她的身世有蹊跷的话,她恐怕还不会发现这种事。 一直以来,她都很清楚自己是孤儿的事实,可她从来都不在意,因为洛家人是真的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洛家上上下下都很疼爱她。 所以她真的不会在乎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他们。 可是那个人说,她的父母死的冤枉,她并不是被抛弃了而是因为他们家的人被仇人害死了,所以才将她遗落。 不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走之前,那个人告诉她,说她身边的人其实都早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包括她叔叔,只是没有人愿意告诉她。 因为害死她家人的仇人就是她身边的人,怕她会知道真相,所以所有的人都选择了隐瞒。 她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想知道过去所有的真相。 沅夏安选择了直接过问洛谦,可是一向都疼爱她的叔叔在她开始过问她父母的事时大发雷霆,还严令禁止她出门。 她几乎是被洛谦软禁在了家里,出门的自由都没了。 要不是她知道顾诗若回来了,想办法从家里偷跑出来,她现在也不会有机会待在这里。 害怕洛谦会找上门来,沅夏安只得抓紧时间问,“诗若姐,你老实告诉我,我父母究竟是谁?我又是谁?到底我父母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她激动的抓着顾诗若的双肩,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刻满了渴求,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顾诗若张了张嘴,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让沅夏安知道,也不知道该不该由自己来告诉她… 犹豫之际,门铃响了。 她挣了挣,预备去开门,却被沅夏安死死控制住,她慌乱的摇头,“不要去开门!求你,现在不要去开门!” “…”顾诗若还是第一次看到沅夏安这么失态,看到她害怕,顾诗若也只得暂时放下要开门的念头。 门铃声持续了一阵便消失了,她们都以为门外的人是走了。 哪成想,门外传来了阵阵砸门声,对!就是砸门,声响很大,还夹杂着男人气急败坏的喊声,“安安,开门” 是洛谦的声音,沅夏安僵在原地,惊恐的瞪大了双眸朝着顾诗若不住摇头。 “诗若姐,别去开门” 门外男人的声音愈发阴寒,“沅夏安,我知道你在屋里面,不要让我破门,自己乖乖出来” 见到顾诗若预备起身,沅夏安声音都染上了哭腔,“诗若姐,我求你别去开门,我求你了…” 她是怕了洛谦了,她不知道洛谦狠起来会六亲不认,这么长的时间,她都被禁足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也不许她跟外界联系,无论是电话还是网络通通都给她掐断了。 好不容易才逃跑出来,她真的不想就这么被洛谦带回去,这次回去了就真的没有机会出来了,洛谦肯定会更加严防死守。 说心底没有触动是假的,毕竟沅夏安这个小妹妹她还是真心喜欢的,看她这么害怕,顾诗若不禁在心底猜测,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从上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沅夏安和洛谦不太对劲,不像是他们两个人以往的相处方式。 沅夏安很怕洛谦,一直缩着不敢靠近,性子也变得沉闷了不少。 这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她紧紧搂抱着顾诗若的胳膊缩着不敢动,看起来就快要哭了。 屋内久久没有回应,似乎是惹怒了屋外的人,门声愈发响,是洛谦在撞门了? “沅夏安!出来” 顾诗若皱起眉,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去楼上躲躲,我去拦一拦” “不要开门,他会把我抓回去的” “不是还有我吗?你先乖乖找个地方躲起来,他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顾诗若深锁起秀眉,神色格外凝重。 沅夏安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眼见着她躲上了楼,顾诗若才起身去开门。 就照着洛谦这么砸下去,门迟早得被砸坏,要是坏了,那她还怎么睡? 疲倦的按了按额角,伸手打开了门。 屋外的洛谦很颓废,不像过去那般衣着齐整光鲜,衬衫扣子肆意开了几粒,微长的碎发也懒懒耷拉在额前。 “安安呢?” “什么安安?你是问夏安吗?”顾诗若虽然打开了门,可是拦在门前没有要放他进去的意思,嗤笑了一声,“洛先生这话问的奇怪,我又不是夏安的监护人,怎么人丢了还来找我要呢?” “少废话,我知道她在这里,让她出来见我”洛谦双眸猩红,显然正在盛怒中。 顾诗若仍旧拦在门前,冷声斥责,“她在又怎么样,不在又怎么样?夏安她是个人,活生生有自主思想的人,你打算这么专治的关着她到什么时候?” “不关你的事” “对,的确是不关我的事,那成,洛先生你看现在天也晚了,我才刚刚回国没多久有点累还要倒时差,现在我要休息了,洛先生您请回吧” 顾诗若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在她即将要将门关上的时候,洛谦伸出了手挡着,眸色森然,“把安安还给我” “笑话,我可没限制她的自由,关着她的人分明是你,怎么现在又来找我要人了?”她本就对洛谦做的事很不爽,即使那个人不是傅云墨,可洛谦的做法也着实过分了些。 她才是傅云墨的老婆,凭什么这些事他都要隐瞒下来,完全不告诉她?甚至还没有经过她同意就将尸体火化了! 傅云墨的事,沅夏安的事,交织在一起,令顾诗若对洛谦愈发没有好看法,用力抵着门,“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了!” 男女之间力气悬殊,何况顾诗若这瘦弱不堪一击的身子骨,洛谦微微用力就将门顶开了,不顾及她的阻止,甩开了她的手就进了屋。 “安安”他进了屋就开始找沅夏安,顾诗若拦在了楼梯口,“楼上是我和云墨的卧室,你不能够上去” “让开”嗓音低沉沙哑,眼底戾气重重。 顾诗若回瞪着他,“你瞪着我也没用,我说不许上去就是不许上去,别人夫妻的卧室你也闯,你还要不要脸了!是看着现在云墨不在了,所以你就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洛谦眉骨跳了跳,竭力压抑着想要打人的冲动,“我说让开!” “不让,烦请洛先生现在就从我家出去!” 两相僵持不下,互不相让。 洛谦朝着楼上喊道,“沅夏安,自己乖乖出来跟我回去的话,今天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不给你计较,你要是还这么躲着让我找到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他的威胁令顾诗若不禁蹙起眉,现在只希望沅夏安争气点躲好不要真的跑出来。 否则的话,这一切就算是白做了… 楼上没有任何的动静,更没有人回应,顾诗若这才偷偷的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这姑娘还没蠢笨到家,现在要是真的屁颠屁颠跑出来,被洛谦带走了估计也免不了会被收拾一顿。 看洛谦这样子,怕是将沅夏安关起来了,毕竟她注意到了沅夏安脚上穿着的可是拖鞋。 如果不是极度慌乱的情况下跑出来,又怎么会连仪表都来不及整理? 沅夏安躲着不出来,这令洛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黑沉如锅底。 倏尔,他伸手,用力推开了顾诗若,长腿一迈,不顾阻拦就往楼上走。 第三百四十九章 把安安交出来 猝不及防的被这么一推,顾诗若被推到了一边,手肘狠狠磕在了护栏上,疼的龇牙咧嘴也顾不得了,忙抬腿追上去。 洛谦一间房一间房的推开门找,唤道,“安安,你听话乖乖出来见我,跟我回去,我不跟你生气” 到最后,才来到了卧室门前,他推开门。 听到外面沉稳的脚步声,沅夏安下意识的缩紧了身子,害怕的蜷缩成一团,心脏如同擂鼓。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害怕洛谦,更排斥现在见到他。 洛谦扫量了屋内一眼,顾诗若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正了正声色,“你看够了吗?可以走了吧!别仗着云墨不在,你就…” 她话都没说完,余光瞥见衣柜处的脚印,愣了一瞬,忙踱步过去踩住了那个脚印。 顾诗若的举动惊扰到了洛谦,他冷冷打量着顾诗若,唇瓣微启,“没有找到沅夏安之前,我是不会从这里离开的,把她交出来” 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我都说她不在这里,你还想怎么样?你不是都找过了吗?我家里都快被你翻了个底朝天,没人,你还想让我到哪儿去给你找个沅夏安过来凑数?” 洛谦细细打量着屋子内,浴室他找过了,没有。 现在就只剩下… 目光落在顾诗若身后的衣柜上,洛谦眼眸一寒,“把衣柜打开” 一句话令躲在衣柜里的沅夏安惊出了一身冷汗,躲着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顾诗若不动,他就亲自上前来动手开衣柜门,她拦着,“洛谦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洛谦冷冷扫了她一眼,完全不将她的警告放在眼底,用力挣脱开手将人推开。 随后衣柜门被推开,看着空荡的衣柜,洛谦心一紧。 没人? 见状,顾诗若也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还以为沅夏安真的躲在这里,不过…洛谦都快将公寓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她,这姑娘现在是躲到哪儿去了? 顾诗若东张西盼的想要找到沅夏安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还真这么人间蒸发了不成? 遍寻无果,她只得不甘愿的将视线收回。 洛谦垂眸看着空荡的衣柜一边,沉思良久,随即眼眸一暗。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沅夏安,躲在另一边的暗处内,倏忽,刺目的光亮晃到了眼睛,她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眸。 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被拖了出来。 手腕灼烫的掌心温度透过皮肤缓缓渗透进她身体里,沅夏安看着洛谦铁青的脸色,后怕的咽了咽口水。 他微微眯起双眸,似笑非笑道,“怎么?还想躲着我?” “…”沅夏安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反驳,就是静静的站着。 顾诗若还以为沅夏安真的找了个好地方躲起来,哪成想这死心眼的女孩还真的躲到了衣柜里… “跟我回去!” 沅夏安终于有了反应,她猛地摇头拒绝,“不!我不要回去!” “嗯?”尾音上扬,眼底的阴郁愈发浓郁,他扬起唇角森冷一笑,“再说一遍” “我…”害怕的躲闪着他的眼睛,但是想到她问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她不甘心就这么跟着回去,沅夏安斩钉截铁的拒绝,“我说我不回去,我不要跟你回去!” “沅夏安!”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的叫出了她的名字,沅夏安也知道是自己惹怒了洛谦,所以她更加害怕现在被带回去,要是真的就这么跟着他回去了,那她肯定会被洛谦看死在洛家,还免不了会被他收拾一顿。 洛谦是心狠,可是真的大动肝火的时候,几乎是没有。 所以现在的沅夏安格外害怕洛谦,怕他会忽然间发狂。 在她真的说不愿意回去时,洛谦的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捏着她腕骨的手愈发紧,恨不得现在就捏碎她的骨头。 不管她愿不愿意,强硬的拉着她就往外走,“跟我走!” 沅夏安被用力一拽,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顾诗若,“诗若姐,我真的不想回去,求求你帮我” 她是不忍看到沅夏安落到这种境地,红唇微张,她话都还没出口,洛谦一个眼刀扫射过来,冷沉出声,“少多管闲事” 沅夏安死活闹着不肯走,洛谦被她吵得不耐烦了,拖着她下楼的时候,沅夏安抱着扶梯死活不肯撒手。 额角青筋跳动,他阴恻恻发笑,“松不松手?” “我不!我就不要跟你回去!你放开我!”沅夏安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跟着他回去,抱着扶梯就不肯放手了。 懒得跟她多说废话,洛谦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迫使着她松开手。 弯下腰,将人扛了起来。 沅夏安被倒挂在他肩上,整个世界都被颠倒过来了,双腿乱蹬,“你放我下来!” “洛谦!” 顾诗若出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走了,楼道里还能够听得到沅夏安的嚷嚷声。 她疲倦的按了按眉心,将大门关上。 这都叫什么事儿? 被强迫带走的沅夏安挣扎不停,嚷道,“洛谦!你放我下来!” 她被气急了才会叫洛谦的全名,平时都是叔叔的叫着甜人,偶尔在洛谦磨合下才会松口叫阿谦。 洛谦本身就心情不太好,现在听到她的称呼,脸色更加黑了。 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掌拍在她臀部,“你安分点!” 羞愤难当的沅夏安又觉得委屈,用力揪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却不敢再挣扎一下。 被他扛着扔到了车后座时,她差点没吐出来。 还没等得及反应过来,洛谦就挤上了车,重重甩上车门,“回去” 跑出来连自己想要的答案都没有问到,现在又被洛谦这么羞辱,沅夏安兀自生着闷气,跟躲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 开车的司机也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气氛不对劲,这少爷也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夏安小姐也二十几岁都成/人了,怎么做事一个比一个莽撞? 洛谦和沅夏安在一起的事先前是一直都瞒着洛家上下的,以至于说洛谦要办订婚宴,而且女主角从祁小姐换成了夏安小姐的时候,他们洛家上下都处于惊愕状态。 这夏安小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跟少爷在一起也不违和,可是这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洛谦和沅夏安就是他的儿子女儿一样,现在儿子和女儿走在了一起,这么说都令人膈应得慌。 车子穿梭在华灯初上喧嚣的夜市中,沅夏安扭着头看着车窗外,就是不搭理人。 洛谦也在生着气,一回家就听说沅夏安跑了,他才急忙找出来。 万一要是被傅霆彦的人带走了怎么办?现在的世道不太平,他根本无法安心的将沅夏安一个人扔下不管不顾。 车子一到洛家,沅夏安又闹别扭了,愣是不愿意下车。 洛谦冷着脸将人从车里强制性的抱了出来,大跨步的往里走,上楼,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将人重重扔到了床上,沅夏安心内发怵,暗道不好。 麻溜的翻了身就想跑,她快也快不过洛谦,捏着她的脚腕就把她拖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绳子,将沅夏安的双手死死扼制住,随后将人提拉了一下,将她的双手绑到了床头。 “看样子,我要是不绑着你,你还会跑?” “…”她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跑,手被钳制着动弹不得,她吼道,“你放开我啊!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凭什么绑着我!” 她愤怒的并不是洛谦不让她出门,而是瞒着她不跟她说实话。 手被绳子勒紧挣脱不开,她扭过头去看自己的双手,被绳子勒紧了绑在床头,根本动弹不得,也没有可动的余地。 脖子一热,温热的唇抵在她脖子上,激起了阵阵鸡皮疙瘩,“那你好好看看我有没有资格管你”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洛谦要做什么了,她身子猛地僵住,主动示弱,“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现在才来认错,太晚了”洛谦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平时她撒个娇说句软话,洛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是今天的事,沅夏安着实是惹怒了他。 他努力帮沅夏安挡去外面的危险,将她囚禁在洛家也是为了她好,按照她疯跑的性子,万一被傅霆彦的人盯上,她根本就不可能幸免于难。 越想越火大,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不少,毫不留情的将她身上的衣服扯下了大半。 沅夏安真的被他吓到了,弓起身子蜷缩着躲开,哭诉道,“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错了?”洛谦眼眸深邃似墨,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错在了哪里”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胸前一凉,惊得出神的沅夏安扎扎咧咧的惊呼,“我错了!我不该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不应该躲着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拜托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 她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令外面的人格外忧心忡忡,都是看着沅夏安长大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他们也怕洛谦真的气昏了头,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忙敲门,“少爷,小姐年纪还小,性子贪玩也正常,您别跟小姐置气” “滚” 屋子内只传来了洛谦森冷的一声怒吼,等候在门外的人面面相觑,相劝又不敢劝。 “算了,少爷的性子你也知道,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那怎么办?听着小姐的声可不太好,万一要是少爷真的气昏了头对小姐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该怎么办?” 房门紧锁着,他们再怎么担心也只得离开,不能够参与分毫。 屋子内,沅夏安不断的往后缩,双腿微微曲起蹭着床往后退,试图拉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哆哆嗦嗦的开口道,“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她,所以才…唔…” 第三百五十章 装可怜的心机婊 分不清楚是谁的汗水居多,沅夏安瘫软的窝在床上,长睫如蝶翼翕合在眼睑上,投下淡淡阴影。 洛谦无声叹气,将绳子解开,看到羸白的手腕上出现了红痕,眼底深处溢满了心疼。 长指轻抚着姣好的轮廓,哑声道,“你要是听话点,我也不会这么对你”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沅夏安好,怕她出事怕她被人利用,也怕…她知道真相。 跟小猫一样被他抱起,鼻翼上都渗着汗珠,昏睡着不省人事。 好不容易才将她清理干净重新抱回了床上,看她眉心紧紧蹙着,洛谦伸手帮她扶平。 敲门声响起,洛谦微怔,嗓音低哑,“什么事?” “少爷,祁小姐来了,您要见见吗?” 祁静姝? 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波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晕厥过去的人,低低嗯了一声,“让她在客厅等我就行了” 他随意套上了长裤和短T,末了,在出门之前,亲了亲正在酣睡的沅夏安。 下楼时,恰好看到祁静姝正端坐在沙发里,洛谦凝眸,嗓音沉沉,“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祁静姝下意识的起了身,“噢,我有点事找你” “坐吧”长腿一迈,几步便到了沙发前,自然落座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着,闲适又惬意。 祁静姝捋了捋裙子,缓缓落座下。 “我是不是来的不巧,打扰你了?”刚刚她问洛家佣人洛谦在哪儿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神色都怪异的很,支支吾吾的,还不知道是藏着什么事儿。 “没有” 冷淡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瞟了她一眼后,倾身上前端起了佣人刚刚送上来的咖啡。 正是因为这个动作令祁静姝眼尖的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牙印痕,而且很红,看着是刚刚才弄上去的。 她又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女生,这种痕迹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而且还是出现在最不可被人触碰的地方,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刚刚他是在干什么。 难怪先前洛家的下人都含糊不清的说洛谦在忙,她来了这么久,愣是没有人敢上去通报,她本想直接上去找洛谦,都被下人拦住。 一直到现在,他们肯上去叫洛谦。 原来他真的是在忙,只是忙的事情定性不同。 他们…已经做了那种事吗? 脸色白了白,祁静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夏安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累了,刚睡着” “…”祁静姝脸上的笑意有点撑不住了,只是嗯了一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坐立不安。 说的这么暧昧,她再怎么迟钝也想得到刚刚他们两个人的战况是有多激烈,为什么?对一个小毛丫头,他都下得去手吗? 还是说,洛谦真的就是嫌弃她老了,跟沅夏安才在一起多久,就迫不及待做这种事了? “静姝,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清儒的棱角在灯光映照下反倒像是染上了浅浅寒霜。 祁静姝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拿过包包,将包里的信封袋拿了出来放到了面前的矮茶几上,“我知道这点只是杯水车薪还不够还你给我的那套房子,但是我不想亏欠你的人情,所以买房子的钱我会一点一点的还给你” “不用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不行,我们两个人之间无名无分,什么都算不上,我怎么能够白白拿你的房子?” 挑眸打量了她一眼,旋即视线落在桌上的信封袋,思索了良久,他才开口,“既然你非要还我也不拦着你,你开心就好” 他没收桌子上的钱就任由它放在那儿,祁静姝拨弄了一下头发,轻嗯了一声。 “还有事吗?” “没…没了...”祁静姝的回答细若蚊音。 洛谦却站起了身,说道,“如果没事了,那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天晚了你一个人女人家家的走夜路不安全” 就这么想撵着她走吗? 咬唇,不甘心的看着洛谦要往楼上走的背影,她蹭的一下站起了身,说道,“阿谦,我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晚吗?等到明天早上我再回去,可以吗?” 洛谦顿了顿,没有回头。 “可以”好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随即开口吩咐一旁候着的佣人,“帮祁小姐安排一间客房” 紧捏着包包背带的手终于松懈下来,她长长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好歹洛谦还是没有拒绝她,不是吗? 祁静姝被带到了客房休息,洛谦则是回到了卧室,原本窝在床上的人蜷缩成了一团。 走近了才发现她的不对劲,秀挺的鼻梁上都渗着汗珠,睫毛忽而轻颤。 脸颊漾着不自然的红晕,洛谦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一手的汗,超乎常人的体温令他心惊,唤道,“安安?” “嗯…” 她还有意识,只是病的迷糊,哼唧了一声。 忽然间的高烧令洛谦措手不及,照顾了她一夜,快天亮了才阖上眼休息。 沅夏安身体素质好,没看医生,就吃了点退烧药,第二天早上就好了,只是病了一场,起来的时候仍旧恹恹的,如水浸过的眼眸含着薄薄雾气,她看了一眼身边躺着的人,轻手轻脚的起了身。 下床脚才碰地,差点摔倒。 揉着酸疼的腰进了洗漱间,看着镜子里的人,沅夏安只觉得头疼。 这一副惨遭蹂躏后的模样,任谁看都能够看出来,到底昨晚她都经历了什么… 往脸上泼了把清水,她人才清醒了些。 手上被绳子勒过的痕迹仍在,她凑近吻了吻,似乎有药味儿,上药了? 挠了挠后脑勺,擦干净脸上的水刷牙洗脸后,才出门。 祁静姝来的时候,她已经昏睡不醒了,所以不知道家里昨晚还来了外人。 以至于她到餐厅时,看到祁静姝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还十分自然的说,“阿谦,你醒了啊,饿了吧?我做了…” 还没说完的话在看到沅夏安时戛然而止,她以为是洛谦起来了,没想到是沅夏安… 看见沅夏安,她有点尴尬,笑着道,“安安,你起来了啊” “你没长眼睛?” 冷淡至极的嘲讽令祁静姝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安安,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不用跟我解释,另外安安这个称呼是你能叫的吗?” 她看着祁静姝赔笑的脸就觉得烦躁,从过去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对她的厌恶。 这个女人可会装了,以前跟洛谦在一起的时候,表面温婉贤淑,实际上也没少给她下绊子。 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系着的围裙,“谁让你进来的?谁准你自作主张的做早餐了?” 烦死了,一大早就碰到她,跟苍蝇一样缠着嗡嗡叫。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女主人,硬是要掰扯成女主人的架子,弄得好像自己才是个客人,需要她招呼着。 “夏安,我只是看到你们都没有起来,所以就想着做早餐给你们,也算是还了昨晚阿谦收留我住一晚的…” “还人情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来还呢?”她嗤笑了一声,对祁静姝的装腔作势满眼不屑,“静姝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用我来交做人处事的道理吗?我这个人很庸俗的,还人情这种事当然是得用金钱来计算了” “你要是真的想还,那就付一晚的租金好了,你瞧着我们家这条件算不算得上是高档酒店总统套房?那你就按照那个价格给我好了” 她环着手臂,傲慢的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祁静姝的眼底满是嘲讽。 这个女人的虚伪,沅夏安是见证了彻底,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她又何必给这种脸? 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余光瞥见走近的人,她敛下了眼眸,泫然若泣,“夏安,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只是想做顿早餐给你们吃而已,我没想过会这么惹你反感,我…” “行了吧你!我就是讨厌你啊!装什么,祁静姝,拜托你马上从我家滚出去!可以吗?” “安安!别胡闹!” 一声呵斥,令沅夏安僵了半瞬,她看了一眼面前低眉顺眼的祁静姝一眼,怒从心生,“真会装!” “让开!好狗不挡道没听过吗?”用力将祁静姝推开,她手里的托盘应声落地,刚刚做好的早餐也尽数被打碎。 条件反射的蹲下去捡,颤着声,“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干净” 沅夏安有点愣,她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 看着祁静姝装可怜,沅夏安心底厌恶愈发深,真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她不吃这套,不代表洛谦也不会。 祁静姝嘶了一声,手上被碎片划了一道口子,洛谦蹙眉,忙蹲了下去拉过她的手看,“别收拾了,会有下人来收” “安安,去拿医药箱”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对着沅夏安开口吩咐做事。 她没动,冷嘲热讽道,“又不是什么大伤要什么医药箱?有娇贵到一道口子都得劳师动众的地步吗?我觉得还是带她去趟医院打针破伤风,免得待会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沅夏安的尖酸刻薄令洛谦不悦皱眉,抬眸,静静凝着她,“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哦,那你不要听啊!我求你听了吗?” “沅夏安”怒眉横竖,黝黑瞳仁里簇着火星,祁静姝适时的抓住了洛谦的手臂,柔声细语道,“阿谦,你别跟夏安生气,她还小不懂事…” “她还小吗?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不懂事” 眼眸一疼,倔强的撇开头,怒道,“我幼稚不懂事你干嘛还要选我?她懂事得大体,那你们在一起好了!” 真受不了,一道小口子也娇娇弱弱的喊疼。 她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她什么时候喊过疼? 瞪了一眼装可怜的祁静姝一眼,“真恶心,你少在我面前晃悠,要是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下次就不止是一道小口子这么简单了!心机婊!” “夏安,我没有…” “闭嘴!别叫我,我让你叫我名字了吗?真令人倒胃口!”怒气冲冲的吼了她一句,眼底火光重重。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不要跟你结婚 洛谦眉头紧皱,阴翳的黑眸深锁着略显苍白的小脸,“沅夏安,在国外呆了几年,连规矩和礼貌都不要了是吗?” 不提国外还好,一提到国外就火大。 为了一朵白莲花将她驱逐出境,现在都分手了说两句都说不得了? 倔强的扬起下巴,“对啊,我就是个野孩子,一点规矩家教都没有!” 扶着祁静姝起了身,唇角往下沉,寒意寸寸侵袭过锐利黑瞳,“我以为你会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不懂事,沅夏安,你太令人失望了” 导火索被点燃,沅夏安看着他们相依相偎的样,莫名感觉到心脏刺痛。 蛮横的将手里的戒指摘了下来,想也不想的砸在了他身上,“你这么失望,那就跟她过好了,我不需要你管” 戒指落地发出的细微响声像是一粒石子投进了平静的心湖激荡起涟漪,洛谦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我也是同样的话,你要是觉得她好觉得她懂事识大体就跟她复合,反正你又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我没逼着你娶我!” 怒气冲冲的说完,沅夏安转身就想走,却在走之前,站到了祁静姝面前。 全然不顾站在一旁搀扶着她的洛谦,扬手用力扇了下去,“这是你欠我的!别以为你装无辜就能遮掩过去你对我做过的事!” 手腕被狠狠捏住,她整个人都被洛谦拖开,“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看不见吗?她瞎了你也瞎了?”愤懑不平的死死瞪着他,就是不愿意认输。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洛谦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将刁蛮任性演化到蛮不讲理地步的女孩是他一手看着长大的安安,就是他的态度彻底刺伤了沅夏安。 她指着蜷缩在洛谦怀里的人,吼道,“我变成什么样了?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你不就是喜欢她吗?出国前是这样,现在订婚后还是这样,这个女人阴魂不散的掺和在我的生活里,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吗!” 洛谦刚欲开口,祁静姝便拉住了他的胳膊,柔声道,“夏安,如果你是因为我来找阿谦不满的话,那对不起,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烦你们了,不要跟阿谦吵架了,他很疼你,你这么说就是在伤他的心” “我就纳了闷了,你怎么不去演戏啊?说不准你能那个奥斯卡金马奖啊!”她冷笑,眉眼间满是讥讽,“我打了你一巴掌你还在苦口婆心的劝我,你真棒真厉害,我真是服了你了” 吵得她头疼,大病了一场过后,没有过去那么有精神,稍微激动点就觉得头晕晕乎乎的。 “够了,给她道歉”洛谦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一旁的佣人早就已经被他们这里激烈的正朝身后给制住,完全不敢上前掺和。 照顾沅夏安到大的管家看不过去了,出声道,“少爷,小姐年纪还小,您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洛家的人都护短,比起祁静姝这个并不熟悉的外来人,在洛家帮佣多年的下人自然是站在沅夏安这边帮她说话。 “她还小什么?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一天到晚的只会给人惹麻烦”没人帮,他可能会心软,可是现在佣人都开始帮沅夏安说话,他便觉得沅夏安任性的过了头,说出来的话就没几句是能听的。 沅夏安瞪圆了大眼,“我不道歉!我没有做错什么!” 不怒反笑,洛谦笑容森然,“沅夏安我平常是太宠着你太惯着你,给你脸了是吗?” 他站直了身子,踱步过去用力拽住了沅夏安的手,将她扯到了祁静姝面前,用家长的口吻教训她,“道歉” “阿谦算了吧…夏安她也不是故意的…” 沅夏安不领情的瞪了她一眼,“我不是故意的是刻意的!” “松手”他捏的紧甩不开,沅夏安索性张嘴一口咬在了他手腕上,迫使着他松开手。 退开身,沅夏安才终于平静了下来,“你凭什么要我道歉?你是用什么身份来逼着我跟另一个女人道歉?叔叔还是未婚夫?”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在你眼底我就永远都是个长不大只知道胡闹的小孩子吗?作为叔叔你合格吗?作为未婚夫你护着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你的前女友,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看了一眼腕上深刻的牙齿印,目光在触及到她脸上的泪痕时,洛谦狠狠一怔,“安安,我…” “你别过来”她后退了两步,吼道,“我不要跟你订婚了,这婚约趁着你父母还没回来赶紧解除掉吧,我不想嫁给你,我不要嫁给一个只会逼着我妥协认错的丈夫!” 心脏蓦地收紧,他还没见过沅夏安这么歇斯底里的要跟他划清楚界限。 才上前了一步,沅夏安转过身就跑,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跑没了影,下意识的就要追出去,祁静姝却软软倒下,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她,看着越跑越远的人,气急败坏,“沅夏安,你他妈给我回来!” 将祁静姝推到了佣人身边,大步追了出去,被推开的一瞬间,祁静姝紧闭的眼眸,睫毛颤了颤。 出来的太晚,沅夏安窜的没了影。 她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脚上穿着的一只凉拖都跑掉了,一边走一边咒骂着洛谦,“混蛋!人渣!” 沿着公路走,骂的急了,她捂着嘴干干的咳嗽,嗓子疼的厉害。 她最厌恶洛谦这副鬼德行,总是对祁静姝藕断丝连的,一碰到祁静姝的事整个人就不正常了,跟智障了一样,明明只需要稍微动动脑子就可以想清楚的事,他偏偏拎不清楚。 初恋在男人心底就这么重要吗?碰不得取代不了的白月光是吗? 一只脚踩着鞋子走路姿势都变得格外怪异,她索性将脚上的另一只拖鞋甩了出去,赤着脚在滚烫的柏油路上走。 她起来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多,盛夏天的太阳出来的格外早,紫外线也特别强,地面被灼烧的跟烧烤盘一样,烫的脚疼。 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忍着疼走,一边还嘴里念念有词的埋怨着洛谦。 这个混蛋!真的就任由她这么跑了也不出来找她… 实在是忍不住了,烫的跳脚,她才忙旁边的草丛躲,“这鬼天气是要吃人吧!” 走也走不得了,僵持在路边,脚掌心被烫红了,她没有勇气再一次踏上滚烫的水泥路面。 倏尔一辆别克车缓缓停在面前,沅夏安抬头看了一眼,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愣了几秒,“贺学长?” “嗯,夏安” 吃惊的望着对自己笑的男人,“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几天才回国,我打过电话给你联系不上,就问了帕维尔你的地址,特地来找你”贺曜庭嗓音温沉,如玉般的眼眸微微弯着,露出温润阳光的笑。 他看了一眼沅夏安,有点摸不准她现在是在干什么,笑道,“你这是什么打扮?角色扮演?怎么赤着脚就出来了?” 沅夏安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说来话长” 贺曜庭也不为难她,下了车后,将车里的毯子铺开在地面上,将后车座的车门也拉开了,“先上车” “噢”呆呆的点头,“谢谢” 踩在毛毯上才没那么烫脚,麻溜的钻进了后车座,沁凉的冷气令沅夏安喟叹了一声,贺曜庭抽了纸递给她,“喏,擦擦汗” “嗯” 伸手接过后,她就乖乖的开始擦去脸上的汗珠,问道,“学长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常住吗?” 贺曜庭看了一眼后视镜里依旧阳光活泼的小女孩,暖心一笑,“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常住” “那你在美国的事业怎么办?还是说你准备回国发展?” “国内市场也不错,相对有前景,我是打算回国发展”贺曜庭的嗓音清儒,如同一阵徐徐吹来的清风令人感觉到舒适,驱散了闷热。 问完话,沅夏安安静了下来,恹恹的不大想开口。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沅夏安身上穿着的可是睡衣又赤着脚,这么着急的从家里跑出来,是有事? “噢,被狗咬了,怕狗穷追不舍就跑得急了点” “被咬了?”起先他以为沅夏安真的有哪里受伤了,还准备带着她去医院,透过后视镜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不像是有哪里受伤了,他才反应过来,沅夏安说的被狗咬了是另有所指。 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是吗?”她可讨厌别人说她没有变化了,这不就等同于是在说她没有长大吗?不大高兴的撅起了嘴,“我觉着我变了,至少长大了不是吗?” “是,你长大了,以前还是个小不点” 他低低的笑出了声,眉眼弯着煞是好看,在贺曜庭的身上丝毫体会不到商人的算计阴狠,反倒是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气质,沅夏安疑惑的打量着他,“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洛家地处偏僻,如果不是刻意,根本就不会经过这边。 “我来找你啊” “找我?”沅夏安一头雾水,“找我干什么?” 贺曜庭笑着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还欠着我一顿饭的事?当初我出国前,某人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等我回来,一定要请我吃顿饭”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他还记得? 掩着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学长,你看我今天也没有带钱包出来,要不改天我再…” “没关系,我有,你就先欠着,两顿”他看了沅夏安一眼,眼底笑意浓浓,“这次可要记住,是两顿” “嗯…”说起贺曜庭,她还是记忆深刻的,当初是同一所高中的,贺曜庭可是她们学校公认的校草,人长得帅气功课又好,关键是脾气还很好,平易近人,完全没有架子。 不过后来,贺曜庭被保送出国,所以就很少能够听得见他的消息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男人都忘不掉初恋吗 “下车”贺曜庭将车子开到了女装店门口停下,沅夏安看了一眼身上的装扮,穿着睡衣在大街上乱走,似乎是不太雅观… 脚趾头蜷缩着,她坐在车后座没动。 穿成这个样子,脚上鞋子都没有就下车,会不会太奇葩了点? 贺曜庭率先下了车,随后将后车座的车门拉开,伸出了手,“下来吧” 逆着光看不清脸,他背后就像是被踱上了一层浅浅金黄光晕。 胸腔下的心脏莫名剧烈跳动起来,伸在眼前的手,掌纹干净,骨节分明。 她迟疑着将自己的手搁置在他的掌心,指节微微回拢,握住了她的手。 在脚还没落地的时候,她整个人忽然间腾空而起,出于条件反射,她伸手勾住了贺曜庭的脖子,惊魂未定的睁着大眼。 “学…学长…” “嗯?”贺曜庭将车门关上后,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脸微红,慌乱的挪开清润的水眸,“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你不是没穿鞋子?” “嗯…”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角,“我的意思是你放我下来,我们两个人这样有伤风雅” 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到了店里我会放你下来的” 贺曜庭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任由他抱着自己进入女装店。 “帮我挑选几套适合她的衣服”贺曜庭对着导购员如是吩咐,沅夏安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 脸上红晕未散,热度也未曾消退。 她这是…怎么了? “您看看这几套怎么样?”导购小姐的动作很快,挑选了几套适合沅夏安的衣服便过来了。 贺曜庭没什么意见,只淡淡开口,“她决定就好” 说完,他看向沅夏安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试试那些衣服合不合身” “啊?哦…”沅夏安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仰头的样子看着有点呆有点憨。 如墨般的眸子承载着细碎的笑意,转身踱步离开。 沅夏安只得乖乖拿着衣服去试,导购小姐抱着衣服跟在她身后,进了试衣间,换下了身上的睡衣。 挑了件鹅黄色的裙子,裙摆微蓬,远没到膝盖。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倒还挺青春洋溢的,算算年纪,如果她没有出国的话,现在不过也就是个大学生,还没有步入社会。 “很漂亮” 她转过身,看到贺曜庭正含笑站在身后不远处,灼灼目光的注视,令她红了脸,“你去做什么了?” 贺曜庭扬了扬手上提着的袋子,“买了衣服总不能不买鞋子吧?难不成你想光着脚跟我去吃饭?” 跟着坐在了一旁沙发椅上,伸出手预备去接下他手上的袋子,贺曜庭却躲开了手。 曲腿半蹲下,带着薄茧的手,指腹按在她脚腕处,沅夏安缩了缩,“学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别动” 淡淡的两个字比定身符都好使,她僵住不动。 抬起了她的脚,轻轻用纸巾擦干净她脚底上的泥灰,沅夏安只觉得很丢人,恨不得现在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脚掌心微微的痒,激的汗毛都起来了。 将鞋子给她缓缓推进去,沅夏安偷偷看了一眼贺曜庭。 他好像没怎么变,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现在也仍然是这样。 呆呆的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蓦然,他抬头,笑道,“好了” 嗓音清润如泉水泠泠,她眨巴了下眼睛,“哦…” 站起了身,意外的是,鞋子出乎意料的合脚。 她踩了两下,低头看着脚上的高跟鞋有点不大习惯。 其实她平时几乎是帆布鞋,运动鞋,她嫌弃穿高跟鞋膈脚,而且还容易崴脚。 穿着久了太累人,简直就是受罪。 “不喜欢?” “没有啊”她低着头打量脚上的高跟凉鞋,腕骨处配了细细的银链子挂着,看着很漂亮。 贺曜庭看了她一眼,出声道,“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并不喜欢这双鞋子” “…” “我的表情很明显吗?” 他轻轻点头,眉眼间的笑意却温暖如春,“是不是不习惯穿高跟鞋?” “嗯,我不是很喜欢穿这种磨脚的鞋子,我觉得没有帆布鞋舒服” 沅夏安的话令贺曜庭低低笑出了声,“你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生” “我长大了好吗!” 他没反驳,只是含笑撇开了视线。 沅夏安穿着高跟鞋有点不大舒服,跟着他从商场在等电梯的时候,人潮太拥挤,贺曜庭体贴的帮她阻隔着外界的拥挤人潮。 电梯门一开,一窝蜂的往里冲,她就被后面的人一推,整个人朝前倒去。 腹部多了一只有力的手,微施力,她整个人被带回到了贺曜庭身边。 侧靠在他怀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臂膀,结实的手感令她条件反射性的又捏了几下。 “几年不见,你调/戏人的胆子倒是大了些” 忙撒开了手,站住了脚,从贺曜庭怀里退出来后,低头理着自己的衣摆。 “我只是不小心撞进了你怀里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我拉你来的,难不成我也要跟你道个歉?”贺曜庭抬手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刘海,“看到你还跟过去一样,我很开心” “…” 贺曜庭的话在她心底激起了千层浪,自觉的跟他保持了距离。 高中的时候,他是学生会会长,懂礼貌学习又好性格也好,阳光乐观长得也好,是当时她们学校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人选。 她之所以会认识比她大两届的贺曜庭,是因为那年高一,她入选了学生会的副会长,两个人的碰面机会很多。 常常待在一切,久而久之的也就认识了。 如果说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洛谦的话,那么贺曜庭就一定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异性好友了。 十八岁那年,高考都还没参加,她就被遣送出国。 学业断了不说,连生活来源都是个问题,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当时已经出国被美国剑桥录取的贺曜庭。 在他的帮助下,她才勉强站住了脚跟,连跟帕维尔认识都是因为贺曜庭的缘故。 在回国之前,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只是从未见过面。 他忙,她也忙。 回国后,她就更加没有跟贺曜庭联系过了,所有对外的通讯都被洛谦没收,家里的电话线和网线全部被掐断,几乎是与世隔绝。 “想好要去哪儿吃了?” 她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轻轻摇头。 “你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有吗?” 贺曜庭微微撇了撇嘴角,轻轻点头,“你脑门上刻着四个大字,我不高兴” 双手捧着脸挤压,“那是你自我臆想能力太强了,走吧!我知道有一家泰国菜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女士优先,先听你的”贺曜庭没什么意见,根据着她指的路拐到了那家泰国菜店门口。 将车子停到了停车场,随后跟着一起进了店内。 沅夏安来了很多次了,都不用看菜单就点了菜。 “你经常来这儿?” “嗯,是啊,我以前经常和…”她顿了顿,敛下了眼睫,其实这里还是洛谦带着她来的,她自己才不可能有这种闲心到这里来吃饭,以前,他们两个人经常到这里来,现在又闹掰了。 “你要是有心事不妨跟我说说,也许我可以帮你” 心事? 有啊,可是好复杂,她自己都没能够分清楚。 很多事情都还是个未揭开的谜团,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要怎么跟他说? 挫败的耷拉下脑袋,沅夏安趴在了桌子上,恹恹的玩弄着玻璃水杯。 “是因为你叔叔的事?” 沅夏安掀眸看了他一眼,低嗯了一声。 “我都还没来得及说,恭喜你订婚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都快黄了,能不能结婚还不一定…”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声音很小,以至于贺曜庭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他问,“什么?” “没事” 指尖画着杯沿,她忽然间发问,“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忘不掉自己的初恋啊?” “分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那你呢?” “我?”眼底掠过一抹深意,唇角笑意不减,“我可能也忘不掉她,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也就是说初恋都会成为男人心中的白月光咯?” 贺曜庭迟疑着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为什么啊?”沅夏安声音一下便提高了,见四周的人都在看了过来,她才压低了声音,“为什么?难道跟在你身边的人还比不过初恋吗?还是说初恋就真的重要过了一切,只要那人出现勾勾手指,男人就会乖乖上钩?” 她不理解为什么男人都这么公私不分,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为什么就这么念念不忘?意思就是她这种倒贴上去的就是比不过那种有事没事爱装柔弱的白莲花? 闷闷不乐的沅夏安皱起眉,不愿意再多说话。 上了菜,两个人也只是沉默的吃着饭。 倏尔,贺曜庭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夏安,你脸上沾了东西” “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里,突然被点了名,她猛地抬头,看着有点痴。 拿了纸,贺曜庭倾身向前,细心的帮她擦掉嘴角蘸着的酱,“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注意点女孩子家该有的仪表仪容?” 他说的这话,令沅夏安愣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坐在对面的人是洛谦,是他在教训自己。 话里的无奈总是多过指责,所以一向没心没肺的她,从来不去在意洛谦对她的谆谆教导。 她出了神,以至于没有立刻推开贺曜庭,而是任由他帮自己擦嘴。 “夏安,我…” 骤然,沅夏安被人拽了起来,掐着她胳膊的力道太重,令她惊呼了一声吃痛拧眉。 疼痛,令她从失神的境地中爬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贺曜庭怔了怔,抓着她手臂的人将她用力拉到了自己怀里,椅子被带动剐蹭着地面发出吱呀的响声。 “沅夏安,谁允许你跟其他男人出来吃饭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以追求者的身份 动作过于粗鲁,她小腿肚撞到了椅子上,懵懵懂懂的侧过头去看。 “叔…叔…”目光越过脸色阴沉至极的洛谦,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沅夏安一怔,心脏微微泛着酸。 她就这么跑出来洛谦都不关心,现在还能够和其他女人若无其事的来这里吃饭,凭什么?这里洛谦到底都带了多少女人来过? 挣了挣,“放手,我跟谁来吃饭要你管?” 越过洛谦,视线冷冷盯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女人,“你不是也带着你的前女友来这里吃饭吗?我跟朋友来吃顿饭又能怎么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沅夏安你胆儿肥了!” 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我一向胆子挺大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贺曜庭站直了身,细细打量着忽然间出现的男人,唇角挂着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贺曜庭” 洛谦丝毫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只是冷然凝视着他,眼底寒意如同实质,不断释放着威压。 缓解尴尬,沅夏安用力推开了洛谦,握住了贺曜庭的手,自然的走到了他身边,“学长你别管他,人家可是带着娇弱的公主来用膳了,我们还是早点给人腾地,免得公主殿下又碰伤了哪里” 她牵着贺曜庭的手,眉含嘲讽的望向祁静姝,“你说对吗?静姝姐?我看静姝姐身体好像很不好,刚刚都昏倒了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我没事...”祁静姝笑意温柔,沅夏安对她的做派嗤之以鼻,她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最好去医院看看,别得了什么传染病,传染给了我叔叔” “…” “安安,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吼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眉梢轻扬,下巴微微抬起,“我是为了你好啊!亲爱的叔叔,免得你染病懂了吗?” 懒得跟他们多交流,吃饭的心情也都没了。 侧眸看向贺曜庭,轻声问道,“学长,要不我们换家地方吃东西吧” “嗯,听你的” 转身就想走,看都懒得多看洛谦和祁静姝一眼,胃都被气疼了。 她一分钱都没有,还穿成了那个样子跑出来,洛谦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她出来之前都看到祁静姝装晕了,这个混蛋!竟然真的去抱她! 额角青筋浮动不安,他上前一步用力扯住了沅夏安,大手扣着纤细的手腕,咬牙切齿道,“跟我回去” “你放手“被拉住,她蹙眉瞪向洛谦,“我跟着你干什么?给你当电灯泡?撒手,你弄疼我了” 洛谦的力道很大,她手被绳子勒破,现在用这么大的力气扣着无疑于就是在雪上加霜。 挣脱不开,她整个人都被洛谦带着过去,“我再说一遍,跟我回去!” “我不要!你放手!” 对峙僵持不下,倏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闯进视线中,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贺曜庭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我知道你是夏安的叔叔,但是夏安现在已经长大了,你就算是她的叔叔也没有权利扣押她的人身自由” 说着,话语一冷,“夏安让你放手,你抓疼她了,没听见?” “多管闲事” 贺曜庭看了一眼沅夏安,眉眼淡淡,“怎么说我跟夏安也认识了这么久,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算多管闲事” “哦?请问贺先生你是用什么身份来管我和我未婚妻之间的事?” 未婚妻? 贺曜庭眼眸微暗,嘴角笑意更浓,“那洛先生觉得我用什么身份合适?是学长?朋友?亦或者…” 他掀眸看向洛谦,挑衅意味十足,“不如用追求者的身份?" 沅夏安“…” 她惊恐的看了贺曜庭一眼,因为刚刚好背对着洛谦,所以洛谦没有看到贺曜庭对沅夏安眨巴了下眼睛。 顿时便明白过来,贺曜庭这是在帮她解围。 “贺先生,你...喜欢我们家夏安吗?”祁静姝见缝插针,一下子便找了话题进来。 她一说话,沅夏安就头皮发麻,冲动之下,她主动挽住了贺曜庭的胳膊,“对,不止是他喜欢我,学长可是我们当时学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包括我!” 唇角下沉,脸色黑沉如同锅底,“沅夏安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的,难不成要喜欢像叔叔这种胳膊肘往外拐,只会逼着自己未婚妻低头给前女友赔罪的吗?”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整治整治洛谦,每次都是她跟着洛谦身后跑,洛谦要是愿意珍惜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个混蛋都不知道惜福,还成天和前女友藕断丝连搞暧昧。 又不是个软柿子,还真的任由揉/捏吗? 洛谦作势要上前将沅夏安拉回去,贺曜庭微微上前挡住了他,“洛先生做男人要输得起,不要为难一个女人,夏安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洛先生还是别再纠缠的好” “滚开” 贺曜庭挡着,沅夏安被护在身后,可她很清楚洛谦的脾气,要是按照这么发展下去,肯定要打起来。 在气氛更加僵硬之前,她拉了拉贺曜庭的衣摆,主动站了出来,扬手一指,指向祁静姝。 “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跟静姝姐没有我这个电灯泡在也能够相处的更加自在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眼眸格外平静,她说,“叔叔,我们两算了吧!我觉得挺累的,也没意思” “你总是能被她牵动情绪,只要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就跑了,我不想要一具人在心不在的躯壳,你要是那么放不下她,那就不要跟我在一起,反正咱两年龄摆在这里,你嫌弃我年纪轻不懂事,既然没有信任基础又那么嫌弃我,那你找个好的吧!” 眉宇间的疲倦遮掩不去,不管她怎么倔强不服输也还是个小女孩儿,一下子便脱了力,说话的声儿也有气无力,“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她牵着贺曜庭的手往外走,这次洛谦没有阻拦。 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 沅夏安跑了,他就担心她出事所以才着急出来找,只是祁静姝跟着一起出来了,在大太阳下跟着他一起找人,心底过意不去,才说带着她先吃点东西。 不想这么巧,沅夏安竟然在这里跟着另一个男人好吃好喝,怒从心生。 现在她的话如同定身符咒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这是什么意思?要跟他划清界限?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是她将自己拉到了这条路上,逼着他看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这么快就想跑了?绝不可能! “阿谦,夏安她…” “已经到市区了,你自己回去吧”他冷淡的说了一句,旋即又看了祁静姝一眼,眼底寡淡如水,“静姝,安安说的没错,我现在是她的未婚夫不应该跟你走得太近,你要是真的有事也请不要再来找我了,你的事,我不会再管”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们两个人吵架”她低下头,柔柔弱弱的道歉。 洛谦微微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我分不清,早在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跟对你有求必应” “安安才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明白” “嗯...”她始终低着头,洛谦走了,她也没有抬头。 沅夏安吗?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也要来跟她争夺?配吗? 一出了门,她就触电般的收回了手,苦恼的皱起了眉头,“我刚刚那么说,是不是把话说的太重了?” “你觉得呢?” “…”要是知道,还用问他吗?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刚刚跟我叔叔闹掰了,现在无家可归,身上分文不剩” 贺曜庭点了点头,同情的看向她,“不如你就站在街上卖身,说不定可以筹集到一大笔资金” “学长” “嗯?” 沅夏安嫌恶的瞪了他一眼,“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顿了顿,格外认真的看向她,“不好笑很正常,我并没有拿来当笑话讲” “…”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赶紧走吧!” “其实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贺曜庭挑眉,笑着说道。 “什么办法?” “卖身给我咯,一日三餐全包,五险一金我垫付,还有你的穿用我都可以负责” 她扯了扯嘴角,呵呵了两声,贼兮兮的打量着他,“学长,你该不会是还没有女朋友吧?你想干什么?买了我去暖床?” 骤然间,眼前一暗,贺曜庭靠的很近,鼻尖只差那么一两厘米就快碰在一起了,说出的话呵出的热气都喷洒在她脸上,他笑,“要是真的,你愿意吗? 伸手推开了他,慌乱的解释,“你别误会,刚刚在餐厅里我只是想气气他,我没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紧张”话语里笑意浓浓,“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我买你是想要你来当我的助手,我才回国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主修了经济管理学,刚刚好能够帮得到我” “学长,可是我的成绩很烂” “我不需要你有多好的成绩,不会做就慢慢学,你总不想成天待在家里当米虫吧?” “我...不想”她格外郑重的摇头,她不愿意窝在洛家当废人,以前是因为喜欢洛谦,所以觉得无论怎样都好,只要能够和洛谦待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不愿意了。 洛谦总是在嫌弃她年纪小不懂事,觉得她不识大体太任性,那么她就做出个样子来给他看看,证明她不比祁静姝差。 早上闹了一痛,刚刚又闹了一顿,她有点不大舒服,高烧过后底子本身就虚,身子虚晃了下,恹恹道,“那好,我会尽快去报到” 这算是答应了贺曜庭的要求,去给他当助理,趁着这个机会她也要重新接触社会,好好历练一番。 “肚子饿不饿?” “我不饿,不想吃了”吵了一架,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她的确是性子太鲁莽,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找到了个宣泄口就爆发了,所以才会不依不饶的抓着祁静姝不放,但是那个伪善的女人的确恶心!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他还是那个会帮她补课的学长 饭没吃成,只是简单的解决了下温饱问题,贺曜庭带着她去看了一套小型复式公寓,边打开门边介绍道,“这套小房子我没有住过,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离公司也很近,大概就是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周遭什么类型的饭店都齐全,你不爱动手做饭可以叫外卖” “水电费我已经交了半年的,你可以不用操心这个,明天早上七点钟就得到公司,晚上六点下班,你能接受吗?” “学长,谢谢你”屋子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干净整洁五脏俱全,她很感谢贺曜庭这么体贴,如果真的找了一幢顶好设施的屋子给她,她肯定不敢住。 她身上没钱,自己存下来的积蓄那张存折上也只有五万,而且还遗落在了洛家,现在身上算是分文不剩。 打量了屋子一圈,她说,“我都能接受,你看这水电费和租房子的费用,你算个总数给我,我好还给你” “你现在哪儿来的钱还我?” “先用工资抵押,可以吗?” 贺曜庭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才点头,“可以,你有一个月的实习期,实习期间的工资大概是一千八,转正了才有正职工资,一月工资五千,没问题?” “没有”她很满足了,工资没开高也没开低,对于她这种初入职场的菜鸟来说,这种工薪阶层已经是极限了。 沅夏安真的很感激贺曜庭的帮助,也很喜欢他的一视同仁,实习生该经历该有的,她都得走一遍流程。 “那行,你在这里休息” 他准备离开,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沅夏安身上的衣服,“虽然我本人对着装要求不大,但是公司是公司,你的着装还是要以职业装为主,另外,你得习惯穿高跟鞋” “我明白” “嗯,那我就先走了,附近有外派服务的饭店电话名片都在茶几上的名片夹里,你自己看着选择,今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好好休息,明天要早起” “好” 送走了贺曜庭,沅夏安才松了口气。 将屋子上上下下都去看了一遍,一尘不染完全不需要打扫,不是说他不在这住吗?怎么屋子这么干净? 窝到了晚上,她看到书房内的办公桌上搁置着好几本厚厚的书,走近,看到上面留着便签条。 ——对你的工作有帮助,重点我都帮你划好了,自己抽时间看看。 “学长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重点?当这是在考试吗?”她捏着便签纸一角,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贺曜庭真的是个很温柔又很细心的人,她当初能考进市一中不容易,成绩一直都不是很好。 吊车尾的成绩考进了市一中,数学对于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选上了当副会长。 经常在学生会办公室啃笔写作业,被贺曜庭发现了,他就很自然的开始帮她补课。 那些重点和数学公式,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高一的考试对于高三学生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经常会在考试前帮她划好重点。 有贺曜庭的神助攻,她的成绩自然也就起来了。 只不过… 贺曜庭走后,她的成绩又开始下滑,连老师都说,她这是朽木不可雕也。 那能怪她吗?走了一位好老师,她哪里能够起得来成绩? 乖乖坐下,翻开了厚厚的书本,看到书上用荧光笔划下的重点以及旁边的注解,有那么一瞬间,沅夏安觉得是回到了过去。 可是她又觉得疑惑,贺曜庭怎么会提前安排好这一切? 门铃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快步跑下楼打开门时,看到门外的人,她愣了一瞬,“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夏安小姐,我们是贺少派过来的,给您送衣服” 说着,后面的人便涌跃而进。 沅夏安全程被无视,看着她们将衣服挂好,一直到她们离开了,她还呆愕的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 她拉开了衣柜门,随手拿起一件衬衫,又看了看衣柜内的其他衣服,几乎都是职业套装,只有少部分是按照她的喜好买来的衣服。 搞什么?贺曜庭对她做了这么多事,令她心脏开始紊乱了。 想不通,所以睡不着。 一夜无眠,第二天精神不济,去到了贺曜庭说的公司地址后,她恹恹的上了楼。 敲门,进了办公室,贺曜庭正伏案看文件,听见声响才抬头,“昨晚没休息好?” “可能是我认床所以睡不着…”她可不敢说,她是在揣摩他的心思,害怕真的从友谊变质。 贺曜庭睨了她一眼,轻笑,“你还有这种毛病?” “嗯…”尴尬的站在桌前,轻轻咳嗽了几声,“那个...今天需要我做什么?” “先去人事部报到办理好入职手续,熟悉一下公司,午饭的话,公司有食堂你可以在食堂解决”末了,又拉开了抽屉,将一份地图交给了她,“这里标注了附近的饭店和小吃店,时间和路程都有注解,你要是不想在公司用餐可以出去吃” 伸手接过,小地图上不仅有时间、距离和路线,还有小吃店的具体注解以及招牌菜,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就知道是他一笔一笔亲自写出来的,她心脏蓦地狠狠一撞,“学长,你还有时间去弄这个啊” “哦,我一般都是在食堂解决午饭问题,这些资料是公司员工搜集上来的,我怕你不熟悉这附近所以就做了一份小地图给你,免得你迷路也免得迟到耽误时间耽误工作” 沅夏安自觉的将重点放在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对,不能够耽误工作才是正事! “谢谢,那我先去人事部报到了” “嗯” 得到了回答,沅夏安抱着小地图就准备往外走,贺曜庭没抬头,只是淡淡道,“夏安,在公司其他人面前要叫我总经理而不是学长,明白吗?” 她愣了愣,长长松了口气,她就说贺曜庭喜欢她那是种错觉,瞧瞧人家多公私分明。 还好,这样她就能够安心了。 停在原地,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总经理” 贺曜庭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含糊不清的应了声,“去忙吧” 步履轻快的从办公室离开,办了入职手续后,又被带着熟悉公司运作。 “你跟我们不同,你要熟悉公司的每一个部门,而且还要认清楚人”人事部经理安排了人带着她在公司走,细心的告诉她每个部门具体负责的事务,将公司的员工都介绍给她认识。 沅夏安有点懵,她其实其他的都不怕,唯独有一点,她有脸盲症,看得人多了就认不清。 说实话,她就只认识自己想要记住的,深深冥藏在记忆中的人,其他的人在她眼底都是没有那张脸的。 她记得声音记得对方的细微动作,唯独那张脸想不起来。 整个过程就是迷之尴尬,她精神恍惚的回到了助理办公室,其实远不止她一人。 相反,助理办公室是个独立的小型工作间,不是那种刻板的用隔板隔开的包间,隔开位置的设计很巧妙,不觉得封闭也不觉得乏闷。 她只是个还在实习期的新人,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个位置,坐下后就瘫软了下来。 what?说过的那些人她怎么一个都不记得了? 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她没去食堂吃午饭也没出门。 趴在桌子上,她觉得她差不多是条死鱼了。 “饿了?” 闻着香味儿,沅夏安就转回了头坐直,看着站在桌前的男人,她忙起了身,“总经理好” “现在下班了,你可以不用叫我总经理,叫学长” “…哦” 长手一伸,扯了把椅子坐下,“我看你没去食堂吃饭,听说你也没出门,刻意帮你打了饭上来,快吃吧” “谢谢你,学长” “谢什么,以前在学校帮你补课不也经常这样?” 他说的是事实,以前她数学不好,贺曜庭帮她补课她几乎不会有时间去食堂吃饭,贺曜庭就主动担当起了帮她打饭的任务。 现在说来,倒像是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年。 她笑,“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还是在学校上学的好” 沅夏安想如果时光倒流了,她是不是还会选择跟洛谦告白?她才18岁,就被洛谦送出了国,如果不是恰好遇见了来俄罗斯找帕维尔的贺曜庭,她可能真的会在俄罗斯殒命。 没有经济收入,人生地不熟,英语也烂的要死,何况俄罗斯本地人用的压根就不是英语,她根本听不懂别人的话。 在学校上学时,常常被排挤在外。 因为沟通不当,连学校分配的宿舍都没有争取到,只能够选择租住在外面,那个时候她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全部都拿来当租金了。 洛谦有什么资格说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说她不懂事不成熟? 他可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她都经历了什么… “想起以前的事了?” “嗯...” 贺曜庭抬手自然的拨了拨她刘海,眉眼含笑,“别想太多,好好工作” 说着,他将一个袋子放到了沅夏安桌子上,“你拿着这个,联系起来也方便点” 沅夏安拿出来一看,里面静静放着一只手机,她摇头,“不行,我欠了你很多了,这样下去我会还不清的” “我算过了,加上手机钱,按照你现在的工资水平来计算,大概也就是三个月的事” “…” “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总不能让我找助理的事后还得亲自过来吧?” 贺曜庭以工作为由头,沅夏安不得不收下,刚欲开口道谢,他就说,“下午陪我出去一趟” “做什么?”疑惑不解的看向他。 他唇角笑意不减,“当然是工作,不然你以为做什么?” “哦…” 沅夏安应承了下来,下午时,她接到了电话说是贺曜庭在楼下等着她。 上了车,到了地方以后,沅夏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工作是不假,可也没说来得是洛谦的公司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想签约先喂饱我再说 一路进去,跟在贺耀庭进去,尴尬的她想要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洛谦公司的人上到高层领导,下到清洁员工,没有不认识她的。 在前台时,被前台小姐不断瞟来打量的目光弄得她无地自容。 “您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坞峰建设” 贺耀庭仿佛不知道这里的负责人是洛谦,神情自然的报了公司名字,不多时,前台小姐露出了甜美的职业化笑容,“两位,请跟我来” 被引着到了这里会议室后,沅夏安心惊胆战。 这里压根不需要别人来领,她很清楚路该怎么走。 “害怕?” “啊?”沅夏安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听到忽然而至的问话,她猛地抬头。 恰好撞进一双含笑温润的眼眸中,他笑,“你不必紧张,待会你不需要发言” “…”她完全不是担心这个… 等了一会儿,会议室的门被重新推开,她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低着头。 “洛执行长” 贺耀庭站起来后,沅夏安也只得跟着一起站起来,只是头仍旧低着。 洛谦听说了沅夏安跟着其他人来公司的事,此刻他正似笑非笑的凝着垂头当鸵鸟状的人,“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助理,沅夏安”明明昨天都见过面了,闹的也不算愉快,现在却能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起谈工作。 商人就是这么一种强大又奇特的生物,沅夏安没有他们两个脸皮厚,尴尬的不知所措。 硬着头皮,淡淡微笑,伸出了手,“执行长好” 睨了一眼白皙瘦小的手,洛谦没动。 僵硬着,手指都微微弯曲,准备垂下时,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手心。 掌心相对,源源不断的热度传达到她身上,粗粝的大拇指在她虎口处轻轻摩挲着。 唇角微扬,“沅小姐很眼熟啊” “…”她笑的很僵硬,“可能我长得很大众脸” 嘴角噙着笑,他淡淡道,“怎么会?我看着沅小姐和一个人长得很像” 沅夏安手心出了薄薄的汗珠,笑得比哭还难看,“执行长说笑了” “嗯?”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小拇指划过她掌心,激起了阵阵颤栗,“难道沅小姐没有见过我未婚妻吗?我瞧着你们两长得很像,简直就是…” “一模一样” “哈…哈…”触电般的收回了手,干笑着默默挪开了位置。 “洛执行长,我们这次来是想谈谈合作的事” 贺耀庭适时的缓解了尴尬,沅夏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洛谦不动声色的将她的神情揽入眼中,看着她笑,眼底一暗。 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主位,“说” “是这样的,关于这个项目先前负责人都已经跟贵公司谈好了,我想知道洛执行长为什么忽然间反悔”贺耀庭自然的坐在另一侧,神色不动。 沅夏安身子一僵,她是真的不知道两家公司有合作,洛谦拒绝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 长指扣在桌面,食指轻敲着,他笑,“没有原因” 难为贺耀庭还能忍着不发火,不动如山,“哦?我还以为洛执行长是看不惯贺某” “嗯”嗤笑了一声,“我就是看你不爽” 绕是淡定如贺耀庭也有点挂不住了,眼角微抽,“这么说,我们合作是不可能了?” 倚靠在背椅里,慵懒挑眉,“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也不是一定就不能够合作,毕竟贵公司的方案我还是认同的” 认同方案就是不认同人,很好,这很强大。 “直说,洛执行长想如何?” 洛谦看了一眼沅夏安,挑眉,“哦,我看贺总的助理长得不错,不如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换成沅小姐,怎样?” 贺耀庭垂眸沉思了会,按住了想要发作的沅夏安,“可以” “很好,接下来的事宜就由沅小姐亲自来跟我交谈”洛谦这话算是变相的逐客令,贺耀庭自然听出来了,脸色不善又不好发作。 沅夏安怕贺耀庭为难,主动站起了身,“好,我会亲自跟洛执行长交代清楚,完成后续的签/约事宜” “很好”他认同的点头,旋即站起了身,“不过现在我没空,不如沅小姐找好一个地点,我晚上去找你,怎么样?” “洛先生过分了吧?要谈合作,也没有晚上谈,我坞峰建设也不是克扣员工的人,下班了还要员工来值夜上班” 其实洛谦话里的暧昧谁都听得懂,只是都装不懂,贺耀庭不喜他的建议,当即便出来护住了沅夏安。 “看样子,贺总是没有要合作的诚意,那也罢,贺总请回” 沅夏安知道能够让贺耀庭亲自登门的项目,铁定是不简单,现在因为她而引得洛谦拒绝合作为难于他,她也是于心不安的,思索再三,答应了下来,“好,我会选好地点,等着洛先生” 凤眸一扬,唇角漾开戏谑笑意,手撑着会议桌,探身向前刚刚好凑近到她面前,“晚上打扮好点,我很期待沅小姐要以什么方式跟我离婚谈合作” “…”赤/裸裸的调/戏,差点令她破功。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不起,到了这里还要你来受气” 贺耀庭的道歉令沅夏安愣了愣,“学长这不关你的事,他从头到尾针对的人就是我,你是被我无辜牵连进去的,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夏安,你可以不用去的,这种事我自己会安排,不需要你一个女人去出面” “没关系,我本来也要跟他说清楚”沅夏安说的也是实话,她还有话要跟洛谦谈清楚,所以这事是她自愿。 贺耀庭还想说话,她忙阻止,“好了学长,你放心,我没事的” 回到了坞峰建设后,她专注于工作中,拼命去了解这个项目相关的资料。 不过是个助理,现在却成了项目负责人,公司里难免有说闲话的人,她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直到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点开,——晚上八点半,维尔斯酒店609。 “……”大写的懵逼,这个号码她认得,没有备注也认得。 忍着怒气拨通了电话,不多时便被接通。 手机里传来男人慵懒低沉的嗓音,“沅小姐这么心急?离约定的时间可还早得很” “不是说好我来订地点吗?!” “嗯?”他笑,“有什么区别吗?我订你订,结局都是一样的我帮你减免了一部分工作,你不感谢我反而还来兴师问罪?” 洛谦笑骂着说,“白眼狼” “…”我! 沅夏安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恶狠狠的低吼,“洛谦!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过分?”他话语渐渐冷了下来,“夜不归宿你还有理了?跟着野男人跑了,还给你脸了是吗?” “…”妈蛋!谁是野男人!好想摔手机! “你说话放尊重点” “我不够尊重你?嗯?”他嗤笑,“我只在床上对女人尊重,怎么?你要试试?” “洛…”几欲张嘴都无从辩驳,白皙的脸被憋的通红,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不要脸!” “呵,看样子,你是不想签了?” 好吧,有钱的是老大,她认输。 “我签!” “想签/约就少说话多做事,只有我满意了你才好交差,懂?” “懂!”咬字极重,牙龈都疼得厉害。 准时下班,到了八点半,她才气急败坏的杀到了酒店,到的时候,房间内还没人。 她坐着等,怒火难消。 什么鬼?申城这么大,她还躲不开洛谦了是怎么的? 越等火气越大,超过了约定时间,洛谦都没来。 恨的牙痒痒,这杀千刀的!没点时间概念吗? 晚饭也没吃,气的胃疼,一个人静静坐着,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她醒是被一阵异样弄醒的,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睛,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触电。 等等,她在这里干什么? 迷茫的大眼渐渐恢复了清明,这颗毛茸茸的拱在她脖子处的脑袋是…洛谦? 用力推了推,“你放开我!” “放开你?”她衬衫胸前衣襟扣子被解开了大半,内衣边缘若隐若现,他笑,“你来这里不就是想签/约?” “是又怎么样?!” “宝贝儿,我约在这里的暗示不信你不懂,想签/约可以,喂饱了我再说” “…”好想打人。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衣衫解开了大半,她讨饶,“我…我来这里只是有话想跟你说清楚,你放开我” “做完再说” “…洛谦!”她愤怒低吼了一句,曲起腿就想踢他却被死死锁住。 他挤进了双腿间,痴痴发笑,“你要是踢坏了,下半辈子就得守活寡独守空房了” “我昨天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不要跟你结婚!我要和你解除婚约!” “到嘴的肉你还奢望我吐出来?”捏着她下颌,眼底阴沉不定,“安安,你怎么这么天真?” 媚眼如丝,清澈眼底漾着水雾,脸颊绯红如霞,呼吸也紊乱着,胸膛起伏不定,“洛谦我是认真的,我不要…唔…” 惩罚性的重重咬在她唇上,完全不给她说话的空隙和机会,攻城略地般掠夺着她的呼吸,寸寸剥夺过她的气息。 缠绵一吻,退开时他眼底墨色更浓,染上了情/欲,“再说!说一次我就做一次” “沅夏安你想跑?想都别想,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没有想跑,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听我说话?你不是很怜惜她吗?我退位将位置还给她,你还不高兴了?凭什么!” “谁他妈让你退位?”洛谦在忍耐着燥热也在忍着脾气,在她面前爆粗口也是因为她太不识抬举,“我要想娶她,我他妈还用大费周章的跟你订婚?你的心呢?沅夏安,你有良心吗?” “…”被他吼的一怔,她也有火,天天看着那朵白莲花在身边晃悠,谁受得了? 用力推搡,“我良心被狗吃了你满意了吗?嘴上说你不在意她,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一个电话你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了,她有什么事都来找你,你是开了个收容所还是慈济天下的观世音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我不要了,还给你 “你吃醋了?”他停了手,双眸如炬,紧锁着身下娇媚的脸蛋,沅夏安猛地用力推开他,“让开!” 忙不迭的爬起了身,蜷缩进了沙发角落里,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我只想跟你说清楚,我们两早点将婚约解决,戒指我也还给你了,以后我们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还没走就被洛谦拖到了怀里,将她的双手翦锁在她身后,“现在就想跟我撇清楚关系?门儿都没有” 费力的扭动着身躯,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老实点” 洛谦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整个人看起来也颓废了不少,将人用力按在怀里,嗓音沙哑,“安安,你别跟我闹了行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依着你” “我要的根本就不是你依着我,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划清界限吗?” 揽着她的手力道愈发收紧,清明的眼珠攀满了红血丝,倦怠万分,“安安,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要闹了,跟我回家” 沅夏安一个晚上不在,他根本就睡不着,夜不能寐。 光是想想她会跟其他男人呆在一起,他就嫉妒得发狂,无意间得知跟自己合作的工作负责人是贺曜庭,他才想出了这种馊主意逼着她主动过来找他。 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头歪在他臂膀上,“我没跟你闹,你为什么总是要听祁静姝的话,明明我才是你未婚妻,你却总是在被她左右” 沅夏安很介意昨天发生的事,之前的她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和洛谦在一起也两年了。 这两年里,祁静姝就像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一条裂缝,在不知不觉中,这条裂缝正在慢慢扩开。 打不得骂不得,说了两句他就心疼,真是恨不得连他一起打。 “好,我错了,我认错好不好?” “你先松手,你弄疼我了” 洛谦渐渐松开了手,圈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放开,哑着嗓子,“以后我不管她了,你跟我回家,可以吗?” “不” 微退开身,她坚定了决心摇头,“我不要跟你回去,你把我囚在洛家,我根本没有自由,你哪次不是这么说?你说你不会再去管她的事,可你哪次没去?” “她病了找你,没钱了找你,工作没了也找你,连她儿子病了都要找你!到底你是她什么人啊?两年了,我们在一起两年,她就没有从我们生活中出去过,但凡是她出点事,你就会抛下一切的事赶过去,你知不知道我被你丢下多少次了?你体谅过我的心情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年纪小永远都不懂事,所以没心没肺一点都不在乎啊?” 真是受够了,两年来,无论他们呆在一起做什么,只要祁静姝一通电话,洛谦就出去了。 被丢下来一个人,她不知道心底什么感受,一开始是难过,可是次数多了就变得麻木了。 就算是她喜欢洛谦十几年也抵不过这一次又一次的消磨,现在矛盾找到爆发点,她的忍耐也被消磨殆尽。 洛谦不是喜欢追忆旧情吗?不是喜欢得不到的吗? 那干脆他们就分开好了,彻底断掉关系,也免得她一次又一次的成为他们两个人中间的炮灰。 喉结轻滚,他慌乱的去帮她擦眼泪,“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这样做了,别哭” 揪着衣襟,沅夏安撇开了头,“算了吧,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两年来你每一次都说你改你会彻底放下她,哪一次你做到了?” “没什么意思,真的,我觉得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愿望已经不够去支撑我去面对被抛弃的事实了” 在一起久了就会起矛盾,是因为很爱他所以才选择了包容,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忍下去了。 她分不清洛谦对祁静姝的感情,也弄不清楚到底洛谦为什么要对祁静姝有求必应。 因为之前的遗憾吗?因为愧疚,所以现在才放不下? “你想让我怎么做才原谅我?”洛谦放低了姿态,耐着性子哄她。 沅夏安打定了主意要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她需要单独的空间去好好看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重新审视她对洛谦的感情。 加上— 她还有自己的事没有解决,至少先得找出她的生身父母,以前她不在乎,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她的父母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她一定要找出她的父母是谁。 否决掉他的乞求,“不,谈不上原谅,我已经不愿意再继续维持在这种状态里了,你要不要跟祁静姝分清楚关系,要不要和她重新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 “我说话难听了点,我觉得你们两挺合适的,你反正不在乎当便宜爸爸,祝福你们” 边说边挣脱开他的手,爬起了身扣衣服扣子。 “你要是有火就冲着我来,不要去为难一个本就跟这件事没有关联的人”她很清楚合约签不成了,来这里她也只是想将话说清楚。 要不要在一起,她还需要时间去考量。 两个人在一起朝夕相处反而容易激化矛盾,等到她认清楚了现在对洛谦的感情以后,再说后续。 洛谦没说话,她也不在乎,拿了包包就准备走,“看样子合约是谈不成了,没关系,讲清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就好了,还好当初我只是答应了你的求婚还没有嫁给你” 抬腿就准备离开,手被握住,渐渐加重了力道,他低垂着眸子说,“你是认真的?想跟我解除婚约想跟我划清界限去过自己的生活?” 深深呼出了口浊气,“对,我考虑了很久,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十几年前我是洛家的附属品,十几年以后我是你的附属品,可要可不要,你几乎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将所有的希望和感情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可我现在觉得这是一种愚蠢至极的做法,我是个人,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我不要再去做任何人的影子了” “我要过我自己的人生,追求我自己渴求的一切” “没有我吗?你规划的未来没有我,你未来的人生也不希望我存在?”洛谦掀眸,深邃的眼眸静静凝着她。 他需要一个答案来判断沅夏安的决心,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犹豫的不是因为年龄,而是怕沅夏安迟早有一天会要离开他。 瞧,还没结婚,她就嚷嚷着要自由,要未来,要追求她的人生。 将自己拉下水以后,她拍拍屁股走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将他一脚踹开也不会抱着一丝的怜悯和愧疚。 可笑至极! 捏着她手腕的力道愈发重,幽深的眼眸深不可测。 “我希望有你在的,可是现在我也无法确定你是不是能够安然的存在我的未来里,叔叔,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相信你或许也喜欢我,但是你真的分清楚你对我的喜欢究竟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愧疚或者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让你误以为这就是爱情?” 她摇了摇头,“你可能分清楚了,但是叔叔,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在静姝姐和我之间摇摆不定的事实,你对我可能是爱情,但是那种感情不足以让你断绝掉过去,你承认吧!你根本放不下静姝姐,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我陪伴你多久,你都不会真正放下她” 沅夏安觉得只要好好陪伴在洛谦身边,他就会念着她的好,会慢慢忘却掉他的过去。 可是没有,这没有任何的用处。 所谓的白月光如果不彻底在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即使结婚了,她也会活在祁静姝的阴影中。 房门敲响,沅夏安怔了几秒,挣了挣,迫使着洛谦松手。 “来的正好,刚好我们谈完了” 沅夏安的话令洛谦不明所以,等到她把门打开,那人进来以后,他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阿谦,是…是夏安叫我过来的,你们…怎么了?”祁静姝温声细语的说着话,打量着他们两个人。 洛谦没说话,沅夏安接了话,“如你所愿,我们彻底闹掰了,现在该讲的也都讲清楚了” 深深看了洛谦一眼,眼底酸涩难当,她拍了拍祁静姝的肩膀,“他是你的了,我不要了,还给你” “夏安,你…” “别装了,你不要以为我这就是向你认输,我就算要输也不是输给你”她倔强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抬步离开。 她离开后,房间内恢复了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祁静姝紧了紧捏着背包的手,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唤道,“阿谦,你还好吗?” “滚” “什么?你…你说什么?”她睁大了双眼,有点无法相信刚刚从洛谦嘴里听到的话。 洛谦终于有了反应,他侧眸看了祁静姝一眼,刀削般的立体五官泛着凌厉寒意,“滚,我让你滚出去” “阿谦,我…”睫毛微颤,她往前挪了一小步,“我只是怕你会难过,所以让我留下来...”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洛谦冷声打断,“我让你滚!听不懂?” 旋即,洛谦起了身,烦闷的扯了扯衬衫领口,“我走”长腿一迈,从房间内退出去。 他承认,沅夏安的话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在他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来都没有细想过自己对沅夏安做过的事,也没有去想过自己的行为会对她造成什么错觉,也不知道会带给她这么大的伤害。 大概真的是他太优柔寡断了,分不清楚轻重,从来没有严词拒绝过祁静姝的无止境索求,才会伤害了一直都陪伴在他身边的沅夏安。 他是参加了一个应酬过后才赶过来的,是陪着喝了酒,现在都觉得头乱糟糟的,疼得很。 疲倦的按了按眉心,跌跌撞撞的从酒店离开。 沅夏安有一句说错了,他对祁静姝其实什么感情都没有了,这两年,他心底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大概是他选择跟沅夏安相处的方式错了,所以才会将她越推越远。 第三百五十七章 希望能够代替他照顾你 “夏安,你没事吧?” 她一路飙泪从酒店出来,脸上精致的妆容糊了一脸,循声望去,见到急急赶过来的贺曜庭,她才有了反应。 “我没事…” 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帮她擦脸,“妆都哭花了,他欺负你了?” 沅夏安没做声,落在贺曜庭眼底就是她默认了,额角青筋跳了跳,温润的俊脸渐渐染上戾气,“这个混蛋!” 忙拉住了他,轻轻摇头,“我没事” “你确定自己没事?” 贺曜庭的担忧令她长长松了口气,用力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甩了他,我终于扬眉吐气一次了!”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夏安,别笑了”眉头深锁,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别笑了,你笑得很难看” “…” 沉默着低下头,嘴角笑容也变得苦涩不堪。 真的说出那番话,决绝离开,她不是不心疼的。 蓦然,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温暖的怀抱令她暂时忘记了挣扎。 贺曜庭抱着她,轻声哄慰,“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我知道你不舍得,别逞能,至少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揪紧了他的衣襟,低低的啜泣着,身子不时轻颤。 她真的很爱洛谦,可是她受不了这种暧昧的状态,她希望自己的男人是清清白白,而不是跟前女友牵扯不清,纠缠了两年的梦魇,现在终于结束了。 车水马龙,夜色正浓。 窗外的浮华夜景从白皙的脸蛋上斑驳而过,贺曜庭担心她,不时会瞟她两眼。 “学长” “嗯?” “我可不想明天一大早社会头条就是我出车祸的消息”她转过头来,格外认真的看向开车的人。 贺曜庭手抖了下,尴尬的以咳嗽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学长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我没心没肺好多年,哭一哭就发泄过了”她咧开嘴笑,笑容灿烂。 贺曜庭透过车窗看了她几眼,“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坚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底有数” “夏安,难过了就哭出来,开心了就笑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不高兴就不要强颜欢笑,在我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眼睫半垂下,她低低嗤笑了一声,“学长你这个人真是讨厌,干嘛要戳破我呢?” “我笑不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吗?他经常说我长不大,经常嫌弃我年纪小不懂事,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的眼底都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因为我年纪小就以为我真的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我介意的事旁敲侧击的跟他说,他都不愿意听” “学长…” “我好累啊…” 她努力的让自己去适应了两年这种生活,最终发现她还是忍不了,她这种一点就炸的火爆性子受不了洛谦的摇摆不定,更忍不了祁静姝横在他们两人中间。 “累就好好休息,一觉睡醒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嗯…”她靠在车座上,盈润的大眼里满是茫然,“也对,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日子要过下去,没了洛谦她也要好好活,只是空了的心脏要怎么补回来? 车子稳稳停在公寓楼下,她下了车往里走,却忽然间被叫住。 “夏安” 顿了顿,回过身去看,立在路灯下的男人五官清润俊朗,橘黄灯光在他周身撒上了柔和的浅晕,一如记忆中的温润少年,他弯起唇角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够代替他照顾你,如果你愿意,我身边的位置随时都为你敞开” “…” “学长,这个玩笑不好笑” 唇角笑意不减,眉目温和,“夏安,玩笑不好笑是正常的,因为我从来没有拿来当玩笑讲,对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我对你,从来没有开过玩笑” “你先前问我,初恋是不是都很难忘,我说是,因为我忘不掉你,夏安,别总是去仰望让你费力去追求的,偶尔停下脚步看看,说不定有更适合你的风景呢?” “学长,我…” 眼底期冀逐渐灰暗下来,他扬了扬手,“没事,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你上去吧” “好好休息,晚安” “嗯...晚安” 逃也似的躲进了公寓楼内,心脏怦怦的跳动着。 不敢确认,她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可真疼! 等等,会疼说明不是做梦?刚刚...学长是跟她表白了? 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这都什么情况?她自己都理不清楚了。 回到公寓,洗漱过后,她就赖到了床上,睁着眼就是睡不着。 电话响,她摸索着拿过来。 看到跃动的号码,心底直发怵。 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了接通,总不能一辈子都当缩头乌龟。 “学长...” “还没睡?” 废话,睡了还能接电话那真是神了,她呵呵的干笑,“嗯,就准备睡了” “我还以为你认床的毛病还没好” “…”认床?哦,好像她是瞎编了个理由搪塞来着,“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只是忽然间想起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那可好,她得庆幸现在还不是凌晨,万一他老人家要是凌晨想起她来了,还不得扰人清梦? “夏安,我说过的话,你…” “恩恩,我知道了,什么?你在说什么?” “你大点声,我听不清楚!学长,我手机信号不好,嗯!就这样,我挂了”果断利索的将电话切断。 贺曜庭,“…” 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哭笑不得,这鬼丫头古灵精怪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沅夏安长长松了口气,跟见鬼了一样将电话扔得远远的。 幸好反应快,机智如她,果断将电话挂掉,免得贺曜庭又说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长夜漫漫,伤心人夜难眠。 空瞪着眼,干巴巴的数羊催眠。 一夜未眠,以至于第二天过去公司精神状态更加差劲了,顶着双熊猫眼过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吸/毒了。 “沅助理,总经理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哦…”麻溜的从办公桌上爬起来,步伐虚浮的往办公室走。 敲门,沉稳的男声渐渐传进她耳郭,“进来” “总经理,您找我?” 贺曜庭抬头,看她脸色难看,眼窝青黑,无奈的轻轻叹气,“昨晚又没睡?” 这不是废话吗!前有狼后有虎的,她能睡好吗?一个洛谦还不够,又加上贺曜庭,她觉得她的人生真是丰富多彩。 扯着嘴角笑,“嗯,可能是我认床的毛病还没好” 身子往后仰,靠在皮质办公椅上,审视的目光不时在她身上打量,“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也不用躲着我,我不会逼你下决定” “…”这绝对是错觉,她可没躲,她是压根没力气出现在他面前晃悠,笑容愈发僵硬,贺曜庭轻轻摇头,“算了,你今天别上班了” “这怎么可以?我才刚来公司还在实习期就请假,会不会太不像话了?” “我不认为一个精神状态不佳的人可以帮得到公司什么忙,也不认为她能够处理好我交代下去的工作,公司的人不止你一个,少了你也不会运作不下去” 话糙理不糙,但是怎么听着就这么膈应人? “回去休息吧!我放你一天假,好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可是…其他的同事会不会有想法?”毕竟她是靠着贺曜庭进来的,本身就令别人不爽,现在又旷工请假,这让努力工作的人情何以堪? “我是总经理,我说了算,你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这话说的很霸道,很好很强势,她给满分。 甜甜弯唇浅笑,“好的,总经理” “夏安” “啊?怎么了?”她手才刚碰到门把就被叫住,回过头去看,眼底刻满了疑惑。 抿起唇角,眼底深色愈发浓稠,“你要是愿意,总经理夫人的位置也会是你的,不需要在意其他员工的说法” 左防右防还是没能够防住,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朝着她扔了一个手雷,她干巴巴的讪笑着,“总经理真是爱开玩笑,真好笑!我先走了” 忙拉开了门,从办公室跑出去。 贺曜庭长长叹气,什么时候这小妮子才肯正视他说的话? 劫后余生,沅夏安收拾了东西就从公司滚蛋,听到楼下大厅前台的议论。 “欸,你看到了吗?那个人好帅!” “是啊,不知道是在等谁,一直站在公司门口等着,你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和他身边的那辆车了吗?那可是我们这辈子都没办法遐想的~”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是…” “是什么?” “是姓洛吧?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他” 脚步猛地顿住,洛? 后脊梁背阵阵发寒,洛谦啊?好家伙,还跑到公司来堵她了? 沅夏安立马折返回去,嘿嘿的干笑,“两位美女姐姐,你们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后门出去吗?” 一声美女姐姐令两位前台格外受用,扬手一指,“有的,不过那是清洁人员的专用通道,就在那边” 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沅夏安笑得很狗腿,“谢谢,两位美女姐姐,果然是人美心又善” “瞧你这孩子,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搔首弄姿的人见得多了,但是这么傻笑着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沅夏安抿唇淡淡一笑,按照她指着的方向走,从侧门出来了。 躲在花团边看,果然看到洛谦正倚靠在车边等着她,偷偷摸摸的从侧边离开。 在楼下等着不耐烦了,洛谦才想起打电话这回事儿。 彼时,沅夏安已经上了公交车,看到他的电话,她挂了好几次,对方太锲而不舍,她也不好不给面子。 接了电话,洛谦沉沉嗓音透过薄薄机身传开,“下来” “下来干什么?” 等了太久,俊脸上渐渐攀爬上不耐烦,“我让你下来就下来!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 “啊?原来你到我们公司楼下了吗?” 她故作惊讶,洛谦缓和了声线,“嗯” “可是怎么办呢?我压根就不在公司,我下来了又能怎样?你就一个人傻等着吧!拜拜了你嘞!” 第三百五十八章 你真的是我哥哥? 嘟嘟声响起,洛谦捏着电话的手青筋凸显。 旋即用力将手机砸到了地上,完好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沅夏安!你真是好样的! 两天不见,胆子都肥了,看样子再不抓回家好好管教,这丫头是要登上天了! 沅夏安挂了电话后,神清气爽,能甩洛谦一巴掌,她当然很高兴! 这两年里,她一直都扮演着被抛弃的角色,现在她终于反转了剧情。 要和好?那也可以,总得先拿出诚意来,看不到他的改变,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成槐路到了” 报站声响起,沅夏安才如梦初醒般的赶忙下了车,捏着包包,缓缓踱步往小区走去。 她还有她的事要做,趁着贺曜庭给她放假一天休息,她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按了门铃,忐忑不安的在门外等候,不多时,房门便被拉开。 她笑了笑,“诗若姐” “夏安?”顾诗若很惊讶会看到沅夏安能够安然的出来找她,招待着她进了屋,又给她泡了茶。 “那天你们回去,没出什么事吧?” “没,能出什么事?”她端起了茶杯抿了两口,躲闪着顾诗若打量的视线。 将茶杯放下后,她才道出了这次来的目的,“诗若姐,我不希望你瞒着我,从两年前到现在我都是拿你当亲姐姐一样对待的,所以我不希望我掏心掏肺对待的人对我有所隐瞒” “夏安,这件事瞒着你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她嗤笑了一声,“我不想当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哪怕这件事再怎么会令人痛苦,我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顾诗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好,你问,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我究竟是谁?我的父母又是谁?” “你…”顾诗若还有有所顾忌,这件事本不应该由她来说,可是正如沅夏安说的,她才是当事人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紧了紧相握的手,她说,“你姓卫,你的父母是当年的卫家人,只是现在卫家已经败落了,你才会流离失所被洛家收养” “然后呢?我的父母…” “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最想问的就是这一点,那个人告诉她的就是说她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可是究竟是被谁害死的,都没有跟她说清楚。 顾诗若垂下了长睫,漠然出声,“你的父母…” “他们是被人害死的对吗?是被谁害死的?这个人我也认识对吗?”看到顾诗若忸怩的姿态,她心底就有了个底儿,那个人或许没有欺骗她,害死她父母的人就是她身边的人。 顾诗若重重点头,“夏安,我不想瞒着你,你父母是因为云墨的父亲才会丧命,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有限,只是猜测可能当时云墨的父亲是想要将卫家收入囊中所以才…” “呵…” 沅夏安低低的发笑,“你说什么?是…是傅叔叔的父亲?也就是说傅家人害死我的家人,现在却还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扮好人吗?” “不是这样的,云墨他以前并不清楚这件事,他现在…” “你别解释了,我不想听” 顾诗若无奈叹气,坐在沙发里无话可说,她知道沅夏安需要点时间去消化这件事,也不想强求。 “这件事,洛谦也知道对吗?” “在过去的事里,洛家人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忽然间觉得很迷茫,身边的人就那么一瞬间变了一个模样,她有了身份,她姓卫不姓沅。 她的父母也是出自名门之家,只是他们死了,被傅家人害死了,那么洛家呢?洛谦跟傅云墨情同手足,他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更不可能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 洛家,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是好还是...坏? “嗯,他知道这件事,他会选择瞒着你,也是怕你受到伤害” “难不成我不知道就不会受到伤害了?这种事情迟早会被捅出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都要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她激动的大吼,顾诗若也无可奈何。 “夏安,你冷静一点” 素节紧紧揪着裙摆,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那…那我家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我的父母他们都死了,现在葬在哪里?” 尽管她竭力想要平复下心情,但是微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眼底噙着泪花,泫然若泣。 顾诗若没说话,而是用行动来证明,“你跟我来” 她说跟她走,沅夏安就真的乖乖跟着她走。 越走越偏僻,一路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厂屋,在大铁门外,顾诗若语重心长的说,“夏安,你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其实还有一个哥哥,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你” “你是说你现在带我来这里,就是带我来见他吗?” “嗯,他就在里面”顾诗若想,既然事情都捅破了,那么继续隐瞒下去也没意思,她知道姜曷臣是想跟沅夏安相认的,只是碍于他现在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不敢。 锈迹斑驳的铁门被推开,吱呀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徐徐回绕。 “进去吧”她对着身边的女人说了这么一句,旋即率先抬腿往里走。 越是深入沅夏安眉头便蹙的越深,里面的气味实在不大好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竟然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姜医生” 一句姜医生令沅夏安身子猛地僵住,她可记得两年前绑架顾诗若的就是姓姜,而且也是个医生。 当时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当医生的人好好的要去绑架顾诗若威胁傅云墨,那个时候,洛谦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跟她说实话。 现在… 她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她就懂了。 姜曷臣回过身来,看到跟着顾诗若身后而来的女人时,也有过一瞬的呆滞。 “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了”顾诗若朝着姜曷臣如是说,他呆呆的凝着沅夏安。 触电般的挪开了视线,低下头不去看她。 “你...真的是我哥哥?” “不是”他转过了身,去做自己的事,反应冷淡至极,“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看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你这种贵家小姐的哥哥?” “那你总是姓卫吧?” “沅小姐真好笑,你也听到她喊我姜医生,你觉得我姓什么?” “呵”她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那你怎么知道我姓沅?我们两个人似乎从来都没有交集,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 沅夏安步步逼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但是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你这个亲人了…” “哥,你转过身来看看我” 姜曷臣身子僵住,眼眶一红。 等这声哥等了多久,他做错了事所以一直不敢上前去跟她相认,怕给她惹麻烦,也不想破坏她的幸福。 素白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摆,轻轻扯了扯,“哥…” “夏安,你不该来找我的,有我这种哥哥会成为你的耻辱” 姜曷臣过不去心底的坎,身子轻轻颤动着,随后一具温热柔软的身躯扑在他背后,沅夏安声音哽咽,“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唯一的亲人,哥,你别抛弃我” 迟疑着搭上了手,姜曷臣回过身将沅夏安紧紧抱进怀里,“对不起,是大哥没保护好你,才让你丢了这么多年,吃这么多苦” 顾诗若看到他们兄妹两终于相认,心底的大石也落了地。 她只是忽然间很想念傅云墨,如果有他陪在身边,大概现在她会轻松快乐的多。 “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妹妹对吗?” 姜曷臣松开了她,躲闪着她的视线,“我怕我的存在会给你惹麻烦,夏安,哥做的错事太多了,所以当大哥的没有别的心愿,我就希望你好好活着,能够得到幸福” “什么幸福?你把我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一样就是幸福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介意这种事”姜曷臣眉目平和,唇角微往下沉,带着点无奈。 他温和的笑了笑,“傻丫头别哭了,你不是和洛谦在一起吗?怎么会跟着诗若跑到这里来?” “哥,洛家当年为什么要收养我,他们也知道卫家的事吗?他们是不是也参与了?” 姜曷臣轻轻摇头,“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哥希望看到你和洛谦好好过日子,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你的,那天在订婚现场,我亲眼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那是幸福的,因为他很喜欢你,所以才会那么费劲心思的保护你,别任性,知道吗?” “怎么都说我任性,我明明就很懂事…”她低下头,恹恹的埋怨着姜曷臣,引得他发笑,“还说不任性?在我眼底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傻丫头,不要去怀疑你身边的人,他们瞒着你是为了你好,都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选择了撒谎” 他动作轻柔的帮沅夏安拭去脸上的泪珠,“订婚宴我看到了,那套婚纱很合身” “是哥哥你送的吗?”泪眼婆娑,睁着大眼看向他。 姜曷臣轻轻点头,“是我送的,我希望看到我的妹妹漂漂亮亮的出嫁,洛谦这个人虽然性子有点阴沉不定,但是对你他还是真心的,我相信他会好好照顾你,你选择他,没有错” “…”可是她才刚刚和洛谦掰了,这种事要怎么跟她哥说? 低低咳嗽了几声,“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 “我…” 她低下头跟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咬唇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肯将话说明白。 心一横,沅夏安拐弯抹角的问,“哥,你是不是很认可洛谦这个妹夫啊?” “还好,至少在其他男人里,他还是很出挑的,对你也好,我看中的是他的人品和对你的真心” “…”完了,她哥对洛谦这么高的评价,先前她还挂了洛谦的电话,这不是自己作死呢吗? 苦闷的皱起了秀眉,咬唇不语。 齐整的脚步声传进来,嘲讽的笑声夹杂着话语,“啧,好一副兄妹情深的感人画面,我都被感动落泪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救她回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到了他们,循着声望去,看到一群混混模样的男人进入到了厂房内,姜曷臣下意识的将顾诗若和沅夏安护到了身后,警惕的盯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领头的人笑了两声,目光阴鸷的望着姜曷臣,“要不是老大让我将你们毫发无损的带回去,你身后那两个小娘们儿肯定是护不住了,怎么着儿,也得让我们爽一爽” “混蛋” “还有更混蛋的,骂早了,臭小子”被姜曷臣骂了一句也嬉皮笑脸的全然不在乎,反倒是笑嘻嘻的打岔,旋即声音冷了下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把他们捆起来带走!” “老大还在等着我们回去交差,你最好别在这跟我浪费时间做无谓的抵抗” 姜曷臣打量了他们的人数一眼,左不过十来个人,如果他一个人,奋力一搏还有可能跑得掉,可是沅夏安和顾诗若都在,他没办法抵抗。 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捆绑了手被压制带走,押解上车的只有沅夏安和姜曷臣两个人,顾诗若被单独带到了另一辆车上。 蒙上了黑布就相当于完全阻隔了跟外界的感知,视线被蒙蔽,只能够靠着听力去辨认四周。 两辆面包车先后离开,不多时,一辆捷克车停在了废弃厂屋外。 洛谦下了车,在摔烂了手机后,他又临时拿出了车上的笔记本开始了搜索,对刚刚拨出去的号码进行了GPS定位,跟着导航一路找到了这里。 踱步进去,厂房内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在。 走了? 无意间瞥见地上的绳索和被踹翻的油桶,洛谦又停住了脚。 这个现场怎么看也不像是和平无恙没事发生,心底不好的预感隐隐突生,他猛地愣住。 立马上了车,仍旧在使用定位追踪系统,看到地图上移动的小红点,他立马发动了车子,跟了上去。 沅夏安被蒙上了眼睛,只能够听到车内人的对话。 “妈的,老大干什么要我们大费周章的把这几个人抓回去?一点有用的事都不派给我们,这种跑腿的活就让我们来做” “大哥,您就别抱怨了,要是被上头那位知道,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被唤作大哥的男人用力拍了顶嘴的人脑门一下,骂骂咧咧,“怎么了?我就偏要说!老子连说话的权利都没了还是怎么的?”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滚” 懒懒靠在车座椅上打量着被捆绑起来的沅夏安,摸了摸下巴,伸出手去摸了一把她的脸,淫/笑道,“这小娘们儿的脸可真嫩啊” 沅夏安害怕的往姜曷臣身边缩,颤着声,“你别碰我!” “哟,脾气还挺烈”他大笑,完全不将沅夏安的话放在眼底,“哥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怎么样?要不你喊我一声哥哥,陪陪我,说不定我能够大发善心的放你一马” “做梦!” “不识抬举的臭婊/子!”他扬起手就想打沅夏安却被一旁的人拉住,“大哥使不得,要是被上头的人看出来了,真的会出事的!” “妈的!有女人都不能玩儿,这么宝贝着干什么?”几次三番的被拦住,领头的人脸色很难看,看了一眼沅夏安心有不甘。 “管他呢,玩儿了再说” 他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沅夏安。 “啊!混蛋!你放开我!” 她的喊叫只令对方更加兴奋,狞笑道,“叫吧!叫大声点儿,待会有的是让你叫的时候” 姜曷臣手上的绳子被他割破,扯下了蒙眼的黑布,抓住了压在沅夏安身上人的领子,扭打成了一团,他们这辆车七拐八拐的差点出事。 在后面跟着的车,里面坐着的人紧紧蹙眉,“前面怎么回事?” “电话没人接” 坐在副驾驶座的人脸色愈发难看,“这个混账死性不改,肯定又是想玩女人了” 顾诗若这边安静的诡异,她能够清楚的听到车内人的对话声。 玩女人? 是夏安吗? 心内咯噔一下,通体发寒,阵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向脑门。 “撞车” “是” 一脚油门踩到底,狠狠撞上了前面的面包车,哪成想现在车内乱成了一锅粥,这么一撞直接让车子碰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 顾诗若这边也受到了点波动,只是问题不大,在他们准备下车的时候,听到了警铃声。 “不好,条子来了,快跑” 原本拉开的车门现在被重重关上,“那前面的怎么办?” “不管了,先回去,就说老六自己作死” “还不赶紧开车跑!” 他们这辆车立马驶离了原地,撞上了电线杆的面包车,里面的人东倒西歪,被随后赶过来的警车包围起来。 洛谦随后赶来,看到车头都撞变形正在漏油的面包车,心底微凝。 在知道沅夏安出事的那一瞬间,他就将定位发给了霍成宇,好在来得及,赶上了他们。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乖乖走出来” 良久,那扇紧闭的车门才有了动静。 从车内出来的人,摇摇晃晃的扶着车身才站稳,额上还渗着血,殷红的血液模糊了半张脸。 见到他出来,洛谦才快步上前,钻进了车内。 看到歪倒在一旁的人,他用力扒开了碍事挡路的人,小心翼翼的将人护在了怀里,“安安?安安你醒醒” “她没事,这是晕过去了,休息一会儿就会醒的”姜曷臣站在车外,有气无力的开口说着话。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他们是被分开押解的,拉下了黑布才看到车内没有顾诗若。 现在他们脱困了,顾诗若却被带走了,他心底沉郁浓稠。 洛谦将人从车内抱出来,看了姜曷臣一眼后,将人带走了,率先从现场离开。 “姜医生” 姜曷臣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男人,身着制服,精神抖擞,正义凛然,他无声发笑,“霍队长” “上一次被你跑了,这一次可是好不容易才抓住你” 他笑,自觉的伸出了手,“我甘愿受罚,但是我还有事没处理完,可不可以让我完成了我的心愿再…”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放心我会亲手将那个人捉来,不会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下去,至于你…”霍成宇将姜曷臣上下打量了一遍,掏出了手铐将他的双手拷上,神色漠然,“抱歉,我无法信任你的话,有了上一次的逃跑,这一次我是不可能放你离开的,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的心愿还没完成,他不甘心就这么被抓进监狱,就算要算账也得等他手刃了傅霆彦再说! 霍成宇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满心感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心底不满,但是这种事我真的不能够由着你胡来,我答应你,一定会抓到傅霆彦绳之以法” “把她带回来” “谁?” 他极为认真的看向霍成宇,“把顾诗若带回来,她跟我们不是在同一辆车上,被分开带走了,拜托你,把她平安带回来,这是我欠她的” “好,我会帮她安全解救出来” 得到了霍成宇的承诺,姜曷臣才郑重的点了点头,被警察带到了车上,车门隔绝掉了他的视线。 顾诗若被带走了? 霍成宇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那探头,心底才有了个底,好在这条公路上装了不少的监控,不至于说无迹可寻。 他先去调了监控,沿着那辆车的线路找,结果只找到了一辆被抛弃掉的面包车,也就是说他们被甩掉了,那群人留了后手,准备了一辆车逃生,专门挑着偏僻的路段走,现在线索又中断了。 霍成宇进了医院,敲了敲门,直到屋内的人说,“进来”他才推门进去。 摘下了帽子,看到床榻上还在昏睡着的沅夏安,他问,“她没事吧?” “没事,这是受了点惊吓所以晕厥了过去,不要多久就会醒” “嗯,那就好”霍成宇叹了口气,“那群龟孙子太狡猾了,将人带走了,现在还没有后续,线索断了” 洛谦对这个结果不感觉到奇怪,能够几次跟他们正面交锋又全身而退,又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姜曷臣…”他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沅夏安脸上挪开,格外严肃,“你关起来了?” “嗯,那小子对顾家丫头到底抱着什么情感?要上车之前还在嘱咐我一定要将人带回来”霍成宇说着也觉得好笑,这群年轻人啊!就是感情复杂,这些纠缠不清的感情线,他这个局外人都看着累得慌。 撞见幽深黑眸里浓浓的审视,霍成宇摆了摆手,“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暂时不会带他回警局,不太安全,我只是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将他看押了起来” “想办法找到顾诗若,我总有种预感,傅云墨没有死,傅霆彦突然间对顾诗若下手肯定有他的原因” 这原因到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现在傅氏乱成了一团,傅霆彦这老狐狸趁虚而入,打着傅云墨父亲的旗号暂时掌控住了傅氏。 “我当然知道要尽快将人找出来,只是那群小畜生比鱼还滑溜,要抓到他们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最大的症结就在这里,傅霆彦这装腔作势的老狐狸面上从来不会显山漏水,现在压根就抓不住他的尾巴。 垂眸沉思,倏尔,洛谦微微眯起了眼睛,“总是我们主动去找尾巴,倒不如让他主动露出狐狸尾巴来” 霍成宇一愣,问道,“你想怎么做?” “傅霆彦现在恐怕急需要站稳脚跟,需要一个空壳子供他驱使,也好,这就是我可以利用的弱点” 在商言商,商人有商人的方法,无论傅霆彦有多恐怖,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在申城他现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累积人脉,至少在明面上,他还不敢太放肆。 不是想要傅氏吗?那么就拿傅氏来当赌注。 “叔叔,我…我哥哥呢?”柔柔的问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从沉默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安安你别着急,你哥哥没事,听话乖乖休息会儿”他安抚下沅夏安的情绪,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两个人找回来,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第三百六十章 我愿意用一切换一个你 车子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顾诗若被带着进了屋,全程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够听到沉稳的脚步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掐着她胳膊的人才扯着她停了下来。 “大哥,人带回来了”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呢?” “还…还有两个没能带回来,中途老六那边出了点事,他死性不改,想…想要…” “那个王八羔子,净会儿坏事” 她听到两人的交谈声,被称作大哥的人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紧抿起唇角,一颗心跌宕到了谷底。 “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给顾小姐松绑?” 说着话,她身边的人立马就帮她解绑,还摘下了她脸上的黑布。 刚恢复光明,外头的强光晃着眼睛还很不舒服,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眸。 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脸,赫然是赵黑虎。 “顾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他人呢?”顾诗若懒得跟他打太极,假寒暄,单刀直入,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赵黑虎笑了笑,意味不明的问,“我不大懂顾小姐的意思,不知道顾小姐问的人是谁?” “少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是你们带走了他,他人呢?傅云墨还活着对不对?” 微微眯起眼,赵黑虎打量着单薄纤瘦的小身板,嗤笑,“是我们带走的又能怎么样?他还活着又怎样?” “我要见他” 顾诗若沉着冷静的说出这句话,落在赵黑虎耳里就是个笑话,他哈哈大笑道,“顾小姐还拿我当成自家佣人了不成?说要见就要见?蹬鼻子上脸,给你几分好脸色你还顺着杆子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我只要见他”如水的眸子格外坚韧,寸步不让,“我说我要见他,现在就要!”她只是想知道傅云墨好不好,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 不可否认的是她没有一天放下过傅云墨,只是在伪装着坚强,只希望能够尽早找到他。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顾诗若固执的讨要一个答案,惹怒了赵黑虎,在他要动手打人之时,一道慵懒的女人嗓音打破了僵局,“吵什么呢?都这么晚了,你们不睡我还要睡!” 顾晴菁穿着丝薄睡裙从楼上缓缓下来,风情万种的朝着厅内的男人妩媚一笑,她都能够听见吞咽声。 “哟,这不是姐姐吗?这大晚上的吹哪门子风把你吹过来了?”缓缓踱步到她面前,盯着她笑。 在看到顾晴菁那一瞬间,顾诗若的心情很复杂。 是因为先前顾晴菁对她说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搅乱了她的心脏,她几乎要以为顾晴菁真的洗心革面知道错了。 现在,顾晴菁在她面前笑靥如花,她说,“天晚了,老三他们也都累着了,你看虎哥能不能卖我个薄面儿,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他们了?” 说着话,顾晴菁身子朝着赵黑虎倚靠过去,大半个酥/胸都能够看得见,赵黑虎深深看了她一眼,握住了胸前作乱的小手,哑着声,“行,把她带进房里” 顾诗若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押解进了房里,屋子内的人也都撤了出去,赵黑虎这才将顾晴菁搂在了怀里用力亲了一口,“小妖精,跑下来勾人来了?” “是啊,勾到你了吗?”娇笑连连的倚在他怀里,轻声呵着气,“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跟我这样,不怕傅霆彦知道啊?” “那糟老头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这两条线都捏在他手里,我早就反了他” 他说着,将顾晴菁抱了起来,两三步就到了沙发边将她压在沙发上。 纤纤玉指戳了他脑门儿一下,“死相儿,这么猴急干什么?要是被人撞见了多难为情” 着急的去扯她身上的睡裙,急急开口,“怕什么?这边都是我的人,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去跟那个老不死的说” “宝贝儿,想死我了” 半推半就之下,赵黑虎挺/身进入了她,她看着客厅的水晶吊灯恍惚出神。 结束以后,她拢了拢衣服,回了房,任由热水将她包围。 不知道泡了多久,她才出来,开了房门。 停在一间房门前,悄悄扭开了门锁。 细微的响声都令屋内的人格外警惕,“谁?” “是我” 她进了屋也没开灯,只是关上了房门也不动,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屋内。 窗外皎洁清冷的月光泠泠倾洒进屋子内,将男人衬托的愈发孤傲冷寂,生出了一种可望不可即的距离感。 是她不可触碰的圣地,她太脏了,怕傅云墨看到她的狼狈,所以不愿意开灯。 “她来了” “谁?”言简意赅的一个字,令顾晴菁苦涩难堪,“顾诗若来了,她还是没躲得过,被抓过来了” 铁链带动的窸窣声,他着急的问,“她怎么样?还过的好吗?有没有…”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样了?” 眼底温热蓄满了泪水,她低下了头,“以前不是这样的,如果可以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去接近她,一定不会…” 他没说话,静谧如水的屋子内就只有浅薄的呼吸声。 顾晴菁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 “…” 自嘲一笑,轻声道,“她没事,跟你一样,问了同样的问题,她在问你好不好,问你是不是还活着。” 只有说到顾诗若,傅云墨万年不变的面瘫脸才有一丝起伏。 眉骨微动,他问,“她被关在哪儿?” “在一楼” 傅云墨沉默了,顾晴菁的心脏却在滴血。 “我来这里只是告诉你一声,傅霆彦将顾诗若抓过来,可能是要利用她来对付你了,你自己…” “小心点” “嗯,谢谢” 以前很难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谢谢或者对不起,这段时间好像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 她忽然间痴痴发笑,终于有勇气抬头去看他,“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对你的爱不比顾诗若少,可是我用错了方式,你说顾诗若她什么都没有,所以你舍不得她,你不忍心她受到伤害,你想保护她,她只有你”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宁愿用我的一切去跟她调换一个你,我情愿去求她,我把我拥有过的一切都还给她,问问她可不可以将你还给我...” “我是拥有了一切,可是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 要是身份对调就好了,她情愿去过顾诗若以前的苦日子,无论多苦多累多心酸都没关系,只要最后能够遇见傅云墨。 用力眨了下眼睛,眼泪顺着光洁的脸蛋滑落,她笑,“算了,我走了” 她转过身,手握上了门把。 “我不讨厌你” 一句话令她再一次红了眼睛,背对着他用力点了点头,“谢谢”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还能说不讨厌,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扭开了门,她说,“我祝福你们,是出自真心的” 反正她早就已经没有了靠近的资格,能够看着他跟心爱的人好好活下去,大概...也很好吧... 她去看了傅云墨以后,又去了一楼。 打开门,看到顾诗若,她微微一怔,“姐姐” 顾诗若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并不答话,她也不介意,自顾自的往里走,“姐姐,你猜我刚刚去看谁了?现在不理我没关系,要是知道我刚看了谁以后,你肯定会感兴趣想主动跟我说话的” “你...去看他了?” 顾晴菁兀自在屋内坐下,笑着点头,“对,我是去看他了” 顾不得戒备顾不得其他的恩怨,她着急的发问,“他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姐姐你不要这么激动,你问他过得好不好?” “这要我如何回答你?难不成被人囚禁在这里寸步离不得叫好吗?” 顾诗若狠狠一怔,僵在原地。 是她疏忽了,被他还活着的消息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他们两个人现在都是阶下囚。 “姐,我可真嫉妒你,你们两个人总是这么记挂着对方,我去见他告诉他你来了,他问的也是你好不好” “你有什么不好的,被他记在心上捧在掌心,姐,我真的很羡慕你” “…” 顾诗若的沉默也跟傅云墨如出一辙,倒是令她哭笑不得了,她嗤笑了一声,“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再去肖想他了” 因为现在的她没有资格,其实顾家败落以后,她过的也很不好。 恰好傅云墨来了,找到了她。 他那么好,那么温柔,他说他会护着她,也不会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当时,她天真的相信了,她是真的想要和傅云墨一辈子好好过下去。 可是苍天饶过谁?现在无数次回想起,她都觉得可能是过去自己得到的太多了,所以报应慢慢来了。 在她真心真意的喜欢上一个人时,她得了病活不长,所以那些小心思也被她收了起来,总是贪恋着他的温暖,又自卑,怕自己没有时间留在他身边。 最让她崩溃的是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她做梦都没想过会在医院里被人强暴,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站起了身,她格外认真的盯着顾诗若,“我曾经很憎恨你,恨不得你立马就从我眼前消失,恨不得你赶紧去死” “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就算你死了又怎么样?你带走的不止是傅云墨这个人还有他的心,这是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的,我认输” 甘愿认输,输的一败涂地。 顾诗若凝了凝眸,温温淡淡的嗓音在这凉夜格外温静,“你输给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请你转告他,我会等着他,也请他遵守承诺”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告诉他的,你自己多保重,不要跟他们犟了,顶嘴倔强,只会让你自己受伤,在他来找你之前,至少你要保证自己是安全无虞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好狗不挡道 “顾晴菁,谢谢你”在她要转身出门之前,顾诗若叫住了她。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态,终归现在她们两个人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了。 这一次的事情也要多亏了她帮忙,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就事论事,在这件事情她是应该要感谢顾晴菁的相助。 “呵,你们两夫妻真有意思,总是对我说一模一样的话,这是不是就是你们所谓的心灵感应?” “……”傅云墨也对她说了一样的话吗? 有没有心灵感应她不知道,但是知道傅云墨还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有什么比人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更加重要呢? 接下来的两天她没有见过任何人,连进来负责送饭给她的人都闭口不言,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 比如抓她来干什么… 连顾晴菁都没有再来过,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形究竟怎么样,更不知道傅云墨现在怎么样了。 …… 傅霆彦接管了傅氏,用的是傅云墨父亲的身份,但实际上只是个空壳子根本没有任何的股权。 傅氏本就是傅云墨一手创立,加上现在传闻傅云墨已经死了,其他被压制住的股东早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压根就不会服气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掌管公司。 在召开董事会的时候,下面坐着的高层和股东就不安分了,纷纷开始反抗于傅霆彦。 “各位请稍安勿躁,你们也知道我儿子走得早,现在他名义下的不动产已经可用资金包括傅氏的股份已经尽数转到了我名下,律师正在处于相关的事务,需要一点时间” 傅霆彦这么说了,下面坐着的人面面相觑。 莫不是傅总裁的股权全都要挪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父亲身上?那么掌管权利就落到这个老男人身上了? 面上妥协,可心底到底是不服气的,被一个忽然间冒出来的人夺了所有,谁能够真的心甘情愿臣服? 傅云墨,那是因为他的铁腕手段确实令人折服,加上这傅氏本就是他一手创立的事业王国,现在没了傅云墨的傅氏就是一盘散沙,别人眼底的香饽饽,任谁都想来分一口。 但是这个自称是傅云墨父亲的老男人,他们可信不过,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个男人已经掌握了傅云墨的所有资产。 现在人都死了,再怎么不服气也只得忍着。 “话说的太早了吧!傅老先生” 会议室的大门忽然间被推开,缓缓踱步进来的男人噙着一抹嘲讽浅笑,似笑非笑的望向傅霆彦。 傅霆彦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洛谦,“你怎么来了?洛贤侄” “打住,这声贤侄我可是受不住” 他笑了笑走到了傅霆彦身边,站在了主位旁,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我想各位对我应该不陌生” 下座的人纷纷点头,的确,他们对洛谦并不陌生,年轻有为,跟傅云墨算是旗鼓相当,也是傅云墨生前的至交好友,经常会出现在傅氏。 洛谦弯着唇角笑,“既然对我不陌生,那么你们对这位应该更加熟悉”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会议室门口进来,只是出场的方式格外稀奇,他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进来的。 “王助理!” “是啊,这不是王助理吗?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说傅总出事之前,王助理也在车上,受伤昏迷不醒一直在医院休养” 诸如此类的议论令傅霆彦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本身管理起傅氏很吃力,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完全不服从他的命令。 现在连王晋都醒过来了,他要掌管就更加难了。 倒不怕他会捅破指控自己,毕竟没有证据,他是怕横生枝节,这下子要拿住公司就更加艰难了。 洛谦睨了傅霆彦一眼,笑道,“傅老先生刚刚说傅云墨死了,名下所有的资产全数被傅老先生继承?” “是这样的,律师正在…” “律师?”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我倒是想看看哪家的律师这么不懂法律胡搅蛮缠,且不说傅云墨死没死这件事,就单说他死了,这财产也还轮不到傅老先生来继承吧?” “你什么意思?我就云墨这一个儿子,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归我管?” “归你管”眉梢冷意阴寒彻骨,“傅老先生你是不是忘记了云墨已经结婚的事情?要说继承这财产怎么着也得先过了妻子那关,什么时候就轮到你了?” 傅霆彦冷哼了一声,“那个女人不配进我们傅家的门,我儿子生前也不爱她,早就准备要跟她离婚了!” “是吗?看样子傅老先生这个父亲当的也不怎么合格,连自己儿子的事情了解的都没有外人清楚,就这样,你还有资格来要财产?” 会议室的大屏显现出了两人拍过的婚纱照和日常生活照,照片中的人甜蜜相依,脸上漾开了幸福的笑意。 傅云墨平常都是不苟言笑,从来就没人见过他会笑得这么灿烂明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傅老先生是不是觉得这点证据还不够?那不如让王助理来讲讲?”王晋是傅云墨身边的大红人,跟着他太久了,底下的人自然是服气他的话。 比起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人,他们当然更愿意相信这个跟总裁形影不离的助理。 沉睡了多日,王晋终于清醒,他说,“傅总跟夫人的感情很好,他曾经还想要将原本的顾氏还给夫人,只是夫人拒绝了” “还有…” 王晋脸上神色格外悲怆,“那天我去接总裁回来,在路上遇到了意外,只不过这意外是人为根本不是因为车子打滑” “我被人打晕后,迷迷糊糊听见了有人交谈,傅总是被人带走了,而不是出了意外事故已经身亡” 他的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洛谦适时的接过了话茬,“现在所有的事已经交由警方接管,既然人没死那这所谓的继承也就不成立了,在云墨没有回归之前,公司的大小事务全数由我来掌管” “你一个外人怎么能够管理公司?”被横插了一杠子,傅霆彦很不爽,脸色铁青的瞪着洛谦。 他管不了,洛谦这个外人也别想管! “说的好像傅老先生你就是公司的人一样” 洛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视线转向底下变得不安分的人,“我手上握着傅氏百分之二十的股权,除了云墨的百分之五十以外,我就是傅氏的第二大股东,现在云墨下落不明,由我来代为管理傅氏有什么问题吗?” 极少有人知道洛谦也是傅氏的股东,当年傅云墨苦于没有资金周转,是洛谦出手援助,傅云墨就当他是注资了傅氏,一直给他留着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现在话一出,下面的人也无话可说了,相比一个什么都没有虚张声势想要吞占那百分之五十的傅霆彦,他们当然更愿意要这个本身就掌握着百分之二十股权的人。 “很好,既然没有异议,那么傅氏就由我代管,不知道傅老先生您现在还有什么异议?” 洛谦眼底的戏谑不减,转过身来看着他。 被反将了一军,傅霆彦的脸色算不得好看,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洛谦会握着傅氏的股权,现在连唯一的一条路都走不通了,他只得暂时让位。 “没有意见,我会出来管理也是怕我儿子走了,傅氏会出乱子” “傅老先生真是多心了,傅氏上下井井有条,就算云墨不在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言下之意就是,哪还轮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灰溜溜的离开,走之前,洛谦饶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你最好是乖乖把人交出来,别以为你能够一手遮天” “小子,别太猖獗,还指不定谁笑到最后” 两个人的声音都被刻意压低,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彼此间的交锋,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很友好。 傅霆彦走后,董事会也散了场。 洛谦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王晋,说道,“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boss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不知道”他顿了顿,复又开口,“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还活着,但是也有百分之十的变数,说不定他会活不下去” 现在惹怒了傅霆彦,怕他狗急了跳墙,真的做出了残害亲生儿子的事来。 可要撑住啊!现在就是要将傅霆彦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上,他才能够露出狐狸尾巴来,在这之前,只要傅云墨和顾诗若撑住,等着他们去解救。 傅霆彦气冲冲的从公司离开,吼道,“开车!” 做梦都没想到洛谦会握着傅氏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他调查过所有股东的背景,唯独少了百分之二十,这百分之二十的握权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现在忽然间被洛谦截住,傅氏的掌控权也没有拿到手,这让他怎么服气? “我不是让你们看死王晋吗?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王晋一直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哪成想他竟然会醒过来,竟然还跟着洛谦过来了。 现在傅云墨没死的事被捅破,他也就没有理由说要拿走傅云墨的资产。 “老大,现在要去哪儿?” “去虎子那儿”现在除了找傅云墨以外,没有其他的方法了,要么他死要么拿到他亲笔签名的股权转让协议,“把律师也叫过去” “明白,老大” 车子稳稳的开着,才出了地下车库,骤然间车子猛地一震。 “怎么回事?!” 傅霆彦的语气相当恶劣,开车的人看了一眼后视镜内的情况,说道,“是有人撞上了我们的车” 说着,那辆车子缓缓开到了他们一旁,降下了车窗。 见状,傅霆彦也降了车窗,洛谦弯着唇角笑,“不好意思,一个紧张就撞上了您的车,不过呢…” “这好狗不挡道的道理我相信傅老先生肯定是懂,挡了我的路,我就只好率先出手铲除!”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变成了穷光蛋你还爱我吗 洛谦的车扬长而去,傅霆彦的脸色黑沉的滴水,吼道,“还等什么!赶紧开车!” 车子已经开出了市区内,稳稳停在一幢绿瓦洋房前。 进了屋后,赵黑虎忙迎了出来,“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少废话,人呢?” “在楼上” 得到了回答,傅霆彦一点停留都没有直截了当的往楼上走去。 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的人后,傅霆彦才缓和了神色,“云墨啊,这段时间住在这里住的习惯吗?” “不用在我面前装成慈父,你来干什么?把我抓过来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满足你想要过家家的心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摆着一副面瘫脸。 刚刚才在洛谦那里吃瘪,现在自家儿子又是这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傅霆彦心底火气更大,“三番两次请你都请不来,我就只好用这种手段见你一面了” 傅云墨没搭理他,他也不介意。 自顾自的坐下,说道,“怎么?见到了我很不满?”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大费周章的将我弄过来,总不会是想要跟我叙旧?” 傅霆彦冷哼了一声,“你直白我也不给你兜圈子,很简单,我要傅氏” “傅氏?你想的倒是挺美” “我想的是不是美,等会你就知道了” 在来之前,傅霆彦已经吩咐了律师赶过来,现在就等着让傅云墨签下股权转让协议书了,已经撕破了脸就没必要伪装纯善下去。 静静等着,敲门声响起,他才开口,“进来” “傅老先生” 戴着金丝镶边眼睛的律师恭恭敬敬的微微鞠躬唤了一声,直到傅霆彦点头应声,他才进屋。 “云墨,我也不想跟你多说废话,你就乖乖签了这份协议,我也不会为难你” 傅云墨瞥了一眼被递到面前的协议书,唇角嘲讽意味更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签?” “老实说一开始我也是没想逼着你签,但谁叫洛谦不识抬举要跟我抬杠,现在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除非你想看着你的宝贝妻子惨死在这里” 眉心微动,傅云墨淡然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 傅霆彦只是笑,“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你的软肋,坦白点讲,一开始我确实没有把握可以制得住你,所以才着急的要将顾诗若掌控在手里,只有她的性命捏在我手里你才会安分听话”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跟那个女人走的太近用情太深,她只会拖你后腿成为你的累赘” “…” 他垂下眼睫,坐着不动。 “不签?”傅霆彦蹙起浓眉,转而朝着赵黑虎吩咐道,“把人带过来” “是” 赵黑虎离开后,就去了一楼,尘封的房门终于被打开,顾诗若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被强制性的带走,每往楼上走一步,顾诗若的心脏就怦怦的跳动着。 她知道,现在很有可能是要带着她去见傅云墨了,他们两个人分别被关在一楼和二楼,同在一幢楼里,但是却不能相见。 被推进了屋子,听到声响,他掀眸,看到顾诗若后,蹭的一下站起了身,“诗若…”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她弯着唇角笑,眼角泪花靡烁。 “要叙旧也办完事再叙旧,怎么样?现在人你也见到了,这协议书你是签还是不签?” 喉结轻滚,他静静凝着顾诗若不说话。 “看样子,你还是不想签?” “很好,虎子,别跟她客气,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只一瞬间,顾诗若便被身边的人控制住,手被生生掰断,她忍着没喊疼,扭曲的五官已经足够证明她现在有多疼。 “你别碰她!” 虽然被链子锁住了左手,但是链子够长,他可以随意活动在屋子内,猛地扑过去狠狠揍了赵黑虎一拳,小心翼翼的将人护在怀里,“别碰她,我签” “早这样不就行了,非要跟我反着来!” 傅霆彦的心思很复杂,一边庆幸他愿意签下这份协议,一边又痛恨于现在这个儿子的没用,被一个女人压得死死的。 “云墨,我没事,你别听他的话” 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傅云墨淡淡摇头,”没关系,公司没了还可以再创” 要是人没了,这个世界哪里还有第二个顾诗若赔给他? 拿起了笔,在笔尖落到纸上时,他迟疑了一瞬。 这些年,为了建立这个公司,他几乎是废寝忘食,不管多苦多累都咬牙忍过来了,陪着应酬喝酒,被羞辱这种事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现在签下这份协议,就相当于一切都没了,这些年努力打拼的一切都付之东流。 他看了一眼顾诗若,问,“我要是变成了穷光蛋,你还会爱我吗?” “说什么傻话,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 释然一笑,不带一丝犹疑,爽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前半生为了追名逐利付出了太多,现在他只想和顾诗若好好过下半辈子,有钱没钱,有势没势,都不重要。 名字一签下,律师就拿给了傅霆彦看。 傅云墨心疼于身边人的痛苦,哑着声,“找医生来” 确认他已经签好了名字,傅霆彦才点头,“按照他说的去做,先找医生来” 走之前,傅霆彦看着还搂抱着顾诗若的傅云墨,眼底狠厉一掠而过,“没用的东西,不过就是个女人,你竟然还这么严防死守着” “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明白家庭的温暖有多重要,我真为我妈可悲,这辈子栽在了你手上” “…”傅霆彦离开,屋子内的人也撤走了大半。 他将人抱到了床上,“你忍着点” “嗯” 手被生生折断,现在她还咬牙忍着疼,额上冷汗涔涔,小脸苍白毫无血色。 “谁让你回来的?你要是待在那边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我要是不回来还怎么见你?” 顾诗若用完好的右手去拉他,“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你看,我就说我的直觉是准的,你果然没有死” “我怎么会死?我都答应你要好好陪着你” 时隔了多日,终于相见,哪怕现在场合不对也顾不得了,顾诗若现在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杨子伊留在了屋内伺候着,事实上她每一天都会过来,可是傅云墨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现在看到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近,觉得刺眼又不服气,凭什么?两年来都是她留在傅云墨身边。 事业上她可以成为傅云墨的助力,生活上也会帮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哪一点不比这个废物强? 杨子伊不时的瞟向他们两人,酸溜溜的开口,“只是断了只手,有必要这么娇滴滴的吗?跟要死了一样?” “你要不要试试断只手的滋味?”傅云墨冷冷凝着她,眼底墨色浓稠。 忆起一开始的事,傅云墨那一次差点活活掐死她,她丝毫不怀疑现在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傅云墨真的会让她断掉一只手,因此只得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她怎么这么眼熟?” “眼熟?”傅云墨嗤笑了一声,“当然眼熟,自己养的狗反咬了自己一口,就算是化成了灰也认得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问具体的事,但是瞧着傅云墨现在这样,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的过往。 医生很快便请了过来,帮她固定住了被拧断的手,又开了点止痛药,“这药不能多吃,如果实在是痛的受不了了,才能给她吃一粒,不要过多依赖药物容易上瘾” “还有,她的手尽量别挪动,也别去碰水” 傅云墨听的很认真,一一应下。 这医生显然也是跟傅霆彦有关系的人,对他们现在这状态完全不予理会。 看完了就走,杨子伊去送医生的时候,傅云墨已经反锁上了门。 他并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来打扰,房门外的人死命拍门,“云墨,你开门啊!你把我关在外面干什么?” “云墨?” “别理她” 顾诗若狐疑额打量着他,“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嗯…是我的秘书” 秘书?眉梢轻扬,眼底的促狭意味浓浓。 怎么听都不像是个秘书该有的姿态,连云墨都叫上了... “你们两个人以前该不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情史吧?” 扬手在她额上敲了一下,“别胡说八道” 他将人搂在了怀里,沉声解释,“当初会让她进公司,是因为我太想你了,她的眼睛长得很像你,所以我就破例让她进了公司” “然后呢?然后你就开始了对替身情人的虐恋情深?觉得她长得像我所以你把她带在了身边护着,然后我回来了你又把人一脚踹开,最后发现你其实没有那么爱我,两年的朝夕相处,你发现你已经爱上了那个替身秘书,可是你很痛苦你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就…唔…” 他捧着顾诗若的脸蛋,温柔的细细雕琢着唇线,一点一点吞噬掉她的呼吸。 含糊不清的说,“叫你平时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书,我心底到底装着谁,你没数?” 松开了她,气喘不匀,“我可是刚刚才为了你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现在就开始这么怀疑我,白眼狼” 惩罚性的咬了她下唇一下,恋恋不舍的轻啄,“我跟她没关系,一开始是因为她的眼睛像你,后来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确实可以” “胡说八道!” 顾诗若忽然间激动起来,“谁说她眼睛像我了?你眼瞎了吗?那么丑哪里跟我的眼睛一样了?” “这么说...”他认真的打量着顾诗若的眼睛,认同的点头,“你的眼睛确实不怎么好看” “……”她嗤了一声,“就你好看,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威胁性的贴近了她,顾诗若急忙缩了一下,躲开了他的视线,耳根子红得发烫。 是不是太心大了点?这种情况,正常人应该都是愁眉苦脸,到了他们这就成了调情了?“ 她推了推傅云墨,“接下来怎么办?不跑吗?坐在这里等死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 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深爱你 “一起死,有什么不好?”傅云墨揽着她,大大咧咧的靠在床头,说,“生同衾死同穴,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用完好的右手拧了傅云墨一下,末了又觉得费劲,妈蛋!想拧下去都没有软肉! “哪有你这样的人?别人都想往生里跑,你非往死里钻!” “这不是更能凸显我与众不同?”傅云墨握着小手轻轻揉着,她掌心有薄薄的茧,令他心疼不已。 握着,摊开她手心,指腹轻揉着,“这是你当初洗碗留下来的茧子?” “啊?嗯…”不大好意思的缩了缩,“很丑是吗?” 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猛地抬起,亲了她掌心一下,“很漂亮” “对不起,当初如果不是我混蛋,你不用吃这么多苦” “事儿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掌心痒痒的,指节微微弯曲,指尖划过了他脸蛋,“傅先生,我们两这氛围是不是很不对劲啊?” “嗯?” “你确定不应该是愁眉苦脸想要快点逃生吗?” 他格外爽朗的在顾诗若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傅太太,生不生死不死有那么重要吗?最重要的不是我们在一块儿?” “话虽然这么说,但…”纠结的拧起眉,“好像没有人想死的吧?我可怕死,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别怕,我陪着你,不管是生是死,都有我” 话虽然这么说,她也有点小感动,可还是嘴硬的抽回了右手,“别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能够原谅你此刻的消极作态已经在面对死亡时的不作为!” 眼见着她是真生气了,傅云墨才讨好似的凑近,咬耳朵道,“别担心,洛谦竟然阴了他一把,说明他们要开始行动了” “你怎么这么确定?我看你那个洛谦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还瞒着我你出事的消息,知不知道我回国吃了多少苦头?!”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冒泡出手的”说到她回国,有笔账他好像还没算。 一开始是说她跟一个姓莫的出去了是吧? 眼眸一暗,他阴恻恻发问,“傅太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要跟我交代清楚?” “…嗯?” 意味不明的轻呵了一声,“我走后你就跟莫衍北搅和在一起了,我走之前你是怎么像我保证的?我又是怎么交代你的?嗯?” “…”似乎这个被囚禁的打开方式不太对啊… 傅云墨愈发逼近,大半个身子都快压在她身上了,形成了强大的压迫感,她忙推搡,“你别这样,我可以解释的!” 起了身,压力瞬间消散,他靠在床头慵懒挑眉,“给你一分钟解释的时间” 啊呸!一分钟能解释什么?怎么不干脆说给她十秒? “嫌少?”傅云墨挑唇一笑,“看样子这中间是有故事啊?嫌少,十秒够不够?” “…”真是服了! “你走后,他就是来看看小黑,然后看我一个人窝在家里快长毛发霉了,就好心带我出去晒晒太阳,就这么简单” “嗯?”尾音略微上扬,持着怀疑态度,“看小黑真是个不错的借口,当初我就不应该收留那个小畜生,免得我老婆都跟人跑了” “…”好想骂人说脏话… 他伸出手就来扒她的衣服,吓了她一跳,“你干什么你!” “你不是说长毛了,我检查检查哪里长了” 他说话神态极其的自然,没有半分不适。 真是日了银河系了,恼羞成怒,顾诗若踹了他一脚,“醋缸!你闹够了吗!” 脚被温热的大掌握住,一个倾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蜷缩在男人的阴影里,看不见他的面容,但看清了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知道我是醋缸你还敢跟别的男人跑?胆肥了啊!顾诗若!” “谁跟他跑了!那天美惠也在好吗!” “有区别?” 区别可大了去了!愤愤不平的瞪着他,“你发/情也不看地点的吗?这是你能乱来的地点吗?!” “我发/情要看地点,吃醋不需要” 低下身,埋首在她脖子上,细细密密的啃咬着娇嫩的肌/肤。 “傅云墨!” “嗯?” “你混蛋!” “别着急,还有更混蛋的,混蛋骂早了” “…”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随心所欲的绑架囚禁了,被捆在一起的人压根不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他只享受此刻应该有的福利。 湿濡的舌舔/舐着滑嫩皮肤,哑声道,“我好想你” “…”如果见她只是为了干这事儿,情愿傅云墨不想她… “唔…”咬唇忍着,但是异样的酥麻令她情不自禁的低低娇/吟出声。 “这么敏感?我还没做什么”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亮的出奇,无辜的凝着她。 衣衫被解开,大半边都露出来了,这还叫他没对她做什么吗! 怕傅云墨真的不分场合乱来,顾诗若只能示弱,娇滴滴的靠过去,可怜兮兮的说,“云墨…” “嗯?”享受着她难得的撒娇,大手也不闲着,沿着玲珑曲线游走,“怎么?” “我手断了” “然后?” 然后你个头然后!压着火,她低声道,“医生说了不能挪动” 低低的闷笑声,整个胸腔都在共鸣微微颤动起伏,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贴着她耳朵格外低沉魅惑,“宝贝儿,不用你动手,你躺着就行了” 身子一凉,强势进入,她差点没叫出声。 啊!这个混蛋! “现在可以骂混蛋了” “…”她没有骂混蛋的机会,只能咬牙忍着,怕一开口就是羞赧人的声音。 脑内一道白光掠过,身子轻微抽搐,随即瘫软了下来。 他自觉的帮她清理,怜爱的亲了亲她额头,“别怪我,我忍得太久了” “你!”她被折腾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什么人啊?不想着脱困就算了,还在房间里干这事儿!有病! 将衣服帮她穿好,遮掩起遍布红痕的身躯,喉结轻滚,他说,“我只是碰到你就没了自制力” 懒得搭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睡觉,看着累得慌。 吃饱喝足被彻底喂饱了以后,他很规矩的搂抱着顾诗若,却被她嫌弃的一脚踢开。 “热死了!你离我远点!” “需要我帮你降降温?” “你满脑子除了情/色以外可以装点别的吗!” “哦,除了情/色就是你” 妈蛋!傅云墨这个老流氓! “你应该庆幸我只对你这么流氓,遇见你,我除了这事以外,还真没想过别的”他理直气壮的接着说,“要说有,那应该也是在考虑着怎么把你拐上/床” “够了!闭嘴!” “好” 除了被气的胸闷气短以外,她还腰酸腿软,可不可以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主动投入虎穴来找他! “看不见你我很担心你,怕你出事怕你被傅霆彦抓住,又怕莫衍北趁着我不在把你拐跑”他从顾诗若身后抱住了她,“我也在患得患失,怕失去你怕见不到你,怕没有机会回到你身边,傅太太,我很爱你” 眼眶一红,含泪难言。 末了,她抽了抽鼻子别扭道,“别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会原谅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事!” 他低笑了一声,埋在她后背嗅着她身上怡人的体香,“好,不原谅” “我真的不原谅你哦!” “嗯” “…”她动了动,想转过身,自动自发的窝在他怀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声音软糯,“好吧,我原谅你…” “我会带你平安离开这里” “你的承诺吗?” 紧了紧揽着她的手,在她发上亲了亲,“是承诺也是保证” 难得有让他们两个人好好相处的时间,总是在不断的分离然后重逢,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别的太久了,这样刻意营造出来的安静反倒成为了他们两个人久违的幸福。 她轻声说,“云墨,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我知道” “不对,你不知道,我爱你一定比你爱我的多,我没什么大的出息,做过的最坚定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始终深爱你,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真傻”愈发紧了力道,“傻的令人不敢放手” “云墨” “嗯?怎么了” 她从傅云墨怀里探出头,“顾晴菁,她…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原谅她” “你想原谅她吗?” 顾诗若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秀眉紧拧着有点纠结,“我想原谅她,毕竟她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血脉相连,可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我没这么大度,过去的事情我一件都忘不掉,心眼儿就跟针尖一样大小,我无法原谅” “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自己” 主动用右手保住了精瘦的腰身,惩罚性的在他胸膛咬了一口,“我可能不会原谅她,但是也不会去憎恨她” 这是她能够做的最大的让步,她不是玛丽苏白莲花,也不是圣母,她深知自己性子软弱,人又懦弱无能,没有一点优点,可是她爱恨分明,爱了就坚持,始终如一,恨了就恨了,永远不会消磨。 无论顾晴菁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原谅顾晴菁的所作所为,只因为心底的介怀放不下。 “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只要记住我永远是你最后的底线” “云墨,谢谢你” 他低笑,“说你傻还真想傻到底了?跟我还这么客气,你是不是预备着踹了我好让莫衍北上位?” 总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让话题跑偏,她咬了傅云墨一口。 就听见头顶传来低哑危险的话,“傅太太,你这是在玩火儿” 悻悻然的松开了嘴,她已经感受到了那处的威胁,“你别乱来啊!我真的不舒服!我好累,这段日子因为担心你,都没有好好休息” 本身也没有想过要对她做什么,只是调整了下姿势将人抱住,避免碰到她的左手,“睡吧,我守着你” “嗯”她确实困了,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在担心傅云墨,先前又被他一番索取折腾,她想睡的紧,窝在温暖又熟悉的怀里,很快便睡着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杀了她我就放过你 被关了两天,傅云墨也不着急着要离开的事,当下他们只有先静静的等着,否则根本无法全身而退,现在就只希望洛谦能够早点找到他们的位置。 饮食方面,傅霆彦还真的没有亏待过他们,吃穿用度几乎都是最好的,只不过是很难能够见到外面的人进来。 只能够透过屋内的窗子看看外面的太阳,下面也有人层层把守着,顾诗若左手还吊在胸前,看着楼下时不时走动的人惆怅叹气。 蓦然,腰身上多了一只手。 “唉声叹气的做什么?嗯?” 温热的气息近在耳边,她躲了躲,“你看楼下也有人守着,这幢楼怕是被人层层把守起来了,我们要怎么离开?” “离开?谁说要离开?” “不离开你想怎么样?还真的在这里待上瘾了不成?”顾诗若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不满傅云墨现在这听之任之的状态。 这段日子过的太安逸了,还不想走了不成?难不成被人用铁链子锁在这房里寸步都离不得,还是一种很能够令人享受的状态? “傅先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受虐癖?” 下巴夹着削瘦的肩膀,他微微侧过头去看,细腻的肌/肤,凑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诱人采撷的红唇微微张着,看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你也看到了这里把守森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们是离不开这里的,就算鲁莽的试图逃跑又能怎么样?”眉含嘲讽,轻笑了一声,“你信不信我们还没出这幢楼就能够被手枪扫射成马蜂窝?” “……”这倒是实话,她也觉得如果没有人接应,他们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听之任之了?” “除此以外,傅太太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好像没有… 顾诗若时不时的偷瞄着他,悄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没用?我已经够没用了,你比我还要没用” “嗯?” 狭长凤眸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审视着她,冷笑,“不知道傅太太所谓的有用是指什么?” “比如你看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男主角找到了女主角,然后拼进全力将人带走,无论面前有多少人都挡不住!” “傅太太” “怎么了?”她疑惑的望向傅云墨,清澈的翦瞳盛满了不解。 “他们有枪” “……” “而且他们人多,在你动手之前,他们会开枪直接毙了你”他有点无奈的叹气,吻了吻滑嫩的脸颊,“叫你平时少看点没用的书和电视剧,总这样异想天开,你容易守寡” “我只是个平常人,现在撇开了公司和资产不谈,我跟普通人根本没有区别,你能奢望一个普通人干什么?上天?” “我…”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尖,不大好意思的撇过了头不去搭话。 她承认她确实是被脑残电视剧荼毒太深了,以为傅云墨也能够这么强大。 可现实是现实,不可能这个样子。 强大的是虚幻,现实中的人类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的人生确实充满了狗血,凑起来也能够算得上是一部八点档的狗血偶像剧了。 可是跟电视剧不同的是,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多了一分现实。 比如傅云墨并没有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那么强大,也没有那么善良专情,他一开始也只是基于利用,在商言商才是他的本性,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去用利益衡量。 而她呢? 她没有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坚强,也没有那么多优点让人去喜欢。 至于他们能够相爱,她猜想可能是他们两个人都恰好瞎了眼就撞上对方了,感情这种事也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来解答。 “真惆怅,我总以为我是找到了一个属于我的霸道总裁,强势又强大到一手遮天,可惜啊!”她看着傅云墨惋惜的摇了摇头,“你就只做到了前面两点,霸道还是个总裁,哦,对!现在你连总裁都不是了” “顾诗若” “啊?” “你是不是现在就想让我弄死你”咬着后牙槽,阴恻恻的说着话,顾诗若立马转变了态度,笑的很狗腿,“我错了,只是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 “哦?玩笑?” “嗯…不好笑吗?” 傅云墨冷笑了一声,懒得搭理她,松开了原本圈在她腰上的手,兀自开口,“这几天如果傅霆彦没有什么动作的话我们暂时就可以逃过一劫”他怕就怕现在协议已经签了,傅霆彦会觉得顾诗若这颗用来牵制住他的棋子没用了,会选择弃棋。 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洛谦他们那边究竟进展的如何了… 入夜,屋子内静谧异常。 他看着床上睡熟的人,眉眼柔情难掩。 “啪嗒”细微的门锁扭动的响声惊扰了他,警惕的看向门口。 房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屋内。 看到床榻上睡着的人,顾晴菁愣了片刻,旋即走到了傅云墨身边,将手里的钥匙交给了他,“这是解开这铁链的钥匙,你自己收好,你们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傅霆彦已经准备对你们动手了” “对我们动手?” 顾晴菁的神情格外严肃,她点了点头,“我偷听到他现在要除掉…”话没说完,她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着的人,傅云墨顿时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怕是傅霆彦想要除掉诗若,觉得她已经没用了,他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反正钥匙我已经给你们了,今晚傅霆彦不在这里,他才刚刚离开,外面的人我也打点好了,现在你们就得离开这里,该怎么走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能够帮你们到这里” 将钥匙收紧在掌心,有点膈手,金属的冷感传达到他身。 “你怎么办?” 顾晴菁狠狠一怔,“你...是在担心我吗?” “嗯” 幽深的锐眸泛着淡淡浅光,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出现了错觉,误以为傅云墨对她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疼爱存在。 忍下心酸,她笑,“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有自己的事情没做完” “菁菁” “嗯?”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听过他这么叫她了?眼底泪花闪烁,“姐夫,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的,你们快走吧” 紧了紧手心,他看了一眼床榻上安然的睡颜,心思沉淀下来。 “你自己小心点” “嗯!”顾晴菁转身离开,关上房门之前,她看着傅云墨解开了手上的铁链,看着他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就好像抱着的人是他的全世界… 就这样吧,他有他心爱的人,现在能够给她的就只是一句,各自珍重。 顾诗若睡得迷迷瞪瞪被傅云墨弄醒,她自然的伸出手,见状,傅云墨抱住了她,哑声道,“是不是还很困?” “嗯…”哼唧了一声,脸在他脖子里蹭了蹭,“你怎么还不睡?” “诗若,我们现在就得离开这里了”怜惜的捋着她垂在后背的长发,轻声哄慰着。 顾诗若起先还没有什么知觉,猛地回过神来,惊醒瞪大了双眸,“你说什么?” “现在离开?”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看向窗外被皎洁月光照亮的黑夜,“怎么这么着急?你不是说还没到时候吗?” “现在到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就是留在这里等死了” 他没事,但是他最怕傅霆彦对顾诗若动手,他不想顾诗若出一点点事。 看着她被吊在胸前的左手,眼底满是愧疚,“我总是让你受伤,跟你说的一样,我的确不是什么强大到一手遮天的人,带给你的就只有无止境的伤害” “说什么傻话!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唇角漾开柔媚的笑意,作势就要起身下床,“走吧,不是说要离开吗?赶紧的,免得被发现了” “好”眉目温和似玉,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其实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也没有那么刻意,就大大咧咧的从房间里出去,屋子内很安静,平时在楼层口驻守的人也都不见了。 傅云墨牵着顾诗若往楼下走,“小心点” 一路顺畅,几乎是没有人阻拦,只是在快要出大门的时候,原本昏暗的大厅顿时大亮。 “云墨啊,你这是要带着她去哪儿?” 威严却略显沧桑的声音回响在厅内,顿时僵住,下意识的握紧了顾诗若的手,将人扯到了自己身边。 回过身,看到楼梯上站着的傅霆彦,眼眸微暗。 缓缓下楼,“怎么了?要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好安排人送送你” 眉目平静的看着站到了厅内正中央的傅霆彦,沉声问,“你刻意的?” “我不这么做,这个贱人又怎么露出马脚?露出真面目来?” 傅霆彦冷哼了一声,顾晴菁被人控制着,他一把抓住了顾晴菁的长发,揪的头皮生疼,“贱货,供你吃供你喝,竟然敢阴我!” 狠狠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半张脸立马红肿起来,她低低的笑出了声,“要不是你这个混蛋害死了我的父母,我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傅霆彦你就是个畜生!你根本不是人!” 傅霆彦眯起了眼睛,褶子满脸,取出了枪抵着她的脑袋,“贱女人,跟你妈一样贱,下作” “你凭什么说我妈!下作的人是你!该死的人也是你!为什么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还能够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怎么不去死啊!” 阴鸷的瞪着她,如同蛰伏的毒蛇等着要扑出来咬死猎物,一击致命。 枪往下移,开枪。 枪声响,随后而来的是女人的尖叫声。 傅云墨皱眉将顾诗若紧紧护在怀里不让她看,顾晴菁的腿被打伤,整个人都脱了力倒在地上。 “等会我再来收拾你!” 傅霆彦收回了枪,看向自己的儿子,“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杀了你怀里的女人,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你仍旧是我的儿子” 第三百六十五章 他把求生的机会给了你 轻嗤了声,“开枪吧” 傅云墨将怀中的人抱紧,傲视着傅霆彦,丝毫不退缩,也没有一点害怕惊疑的表情。 微微眯起的眼睛,冷哼了一声,“这个女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到现在还不肯放手?” “是,她对我很重要。” “连死都无所谓?” 薄凉唇角微微上扬,他笑,“她就是我的命,你让我亲手丢弃她,我也不可能活着” “好!很好!”被他气的不轻,傅霆彦抬起手扬起枪口,“就当我没有生你这个小畜生” 顾诗若被他紧紧护在怀里,她悄悄探出头来看,“云墨,你别犯傻” 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什么叫犯傻?难不成你要让我亲手杀了你?”幽深眼底似乎蕴藏了那么一丝丝的笑意,迷蒙上一层幻彩,“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一起死有什么不好?” “生同衾死同穴” 右手偷偷抚上他腰身,轻轻点头,“嗯,挺好的” “我脚步慢,你要等我” “我会等你的” 收紧了手臂,哑声道,“其实两年前,我就想告诉你,只要你活着让我跳下去,我无所谓,谁让你动作这么快的?” “那这次我慢点,你先?” “不是脚步慢?我先你能追上我?” 咧开嘴角笑,明眸璀璨如星,“我不怕啊!你不是说过要等我,我相信你一定会等着我的” 全程他都将怀中的人护死,也不让她去看顾晴菁现在的狼狈样,就是不愿意让她接触到血腥的画面。 清冷视线稳稳落在傅霆彦身上,“动手” “你!”他这辈子从来就没心慈手软过,但是对着自己的儿子竟然难以下手,瞧着傅云墨眉眼间的淡然,傅霆彦戾气难消。 这是吃准了他不会开枪?很好,他偏偏要亲手送了傅云墨上路! “我可以问原因吗?当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外公?他根本就不是蓄意自杀而是被你杀的,是不是?” 僵持不下的局面被顾诗若的问话打破,傅霆彦看了眼冥顽不灵的傅云墨一眼。 冷声道,“要怪就怪你外公太刻板,要是他愿意乖乖听话,也不用遭受这种事,既然他拒绝了那就是挡了我们的路,挡路的人不铲除还留在那里等着他将我们一窝端掉?” “至于你外公的死,那跟我没关系,我只是适时的抛出了橄榄枝,他身边的人立马就接住了,被钱驱使着杀人,呵,这就是人性” 她弄清楚了,傅霆彦就是为了能够在江川肆无忌惮的将这种贩人生意做大,所以才找上了秦市长,只是她外公一生刚正不阿不愿意同流合污,并且开始严厉打击。 恰好,顾森山也因为一段往事而对秦家怀恨在心,被人利用做伪证,导致外公身败名裂,最后还惨死在他人手里。 大手拍了拍她后背,男人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都过去了” “嗯…” “怎么?还有什么遗言?”把玩着手上的手枪,傅霆彦脸上神情不明。 对看一眼,她只在那双深邃如海的眼底看到了自己,扬起唇角笑,“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她没想过要活多久,以前她总想着能够呆久点,好让她可以多点时间陪在傅云墨身边。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分离的时间长,但她就是放不下。 要死死一块儿,也挺好的,她没有什么缺憾。 该了解的过去她都清楚了,她身边的人也都走/光了,既然这样,就算和傅云墨死一块儿,也没有什么遗憾。 耳尖,听到了警铃声,由远及近。 她怔了怔,疑惑的看向傅云墨,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来了” 来了?是说...洛谦他们过来了? 傅霆彦也听到了这声音,脸色阴沉,不怒反笑,“洛家这小子够聪明的,撞我车的时候就已经给我装上了追踪器吧?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难怪那个时候洛谦会撞上他的车,果然是刻意的,借着撞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安排了人在他车上动了手脚,然后在刻意激怒他,让他直接来找傅云墨,这样排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屋外传来警察的话,“傅霆彦,你束手就擒吧!现在里里外外都被包围起来,你根本跑不掉,把人质交出来,还可以从轻处罚” 从轻处罚?傅霆彦不屑的嗤笑,就他这样的等待着他的除了牢底坐穿,还能有什么? “我就算要死也得拉上垫背的!”举起枪口对着傅云墨和顾诗若,眼底的阴狠更甚。 既然他活不了,那么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现在洛谦他们找过来了,求生的欲/望也被激发起,傅云墨眼眸微暗,压低了嗓音对她说,“你别害怕,我会护着你,待会儿你自己要快速去拉开门,知道吗?” “你…你想做什么?”她睁大了眼睛,傅云墨却只是拍了拍她头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在他即将要扣下扳机时,一直闷不做声捂着腿的顾晴菁惊恐大叫,“不要!别伤害他!”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死死抱住了傅霆彦的腿,张嘴一口咬在他腿上。 吃痛大叫,傅霆彦想挣脱开,顾晴菁抱得紧,一脚踹在她身上。 傅云墨松开了手,快速冲了过去,伸手想夺枪。 父子两扭打成一团,死死控制着他拿枪的手,朝着顾诗若吼道,“开门!跑啊!” 后知后觉的顾诗若被他叫醒,大脑空白的她只是呆滞的执行命令,用力将大门拉开,看到黑夜里外面警车闪烁的警灯,映亮了夜色。 才出门,大门便已经关上,随后门内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屋子内的灯光全灭。 脚步像是灌了铅,才挪了一步,就被霍成宇他们强制性的拉到了安全范围内。 拉住了霍成宇的制服,“他还在里面!”眼底含着泪,失控大吼,“他还在里面啊!你救救他” “你冷静点,顾小姐” 见状,洛谦用力将她扯开,朝着霍成宇轻轻点头,他才离开。 屋子内昏暗一片,现在根本辨不清楚屋子内的情况。 在特警缓缓靠近的时候,漆黑的屋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要死就一块儿死!” 没过多久,屋子爆破。 映入眼底的火光一片,顾诗若僵住了片刻,像是疯了一样往前冲,“傅云墨!” 洛谦扣着她,眼底也有着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说傅云墨就这么跟傅霆彦同归于尽了? “你放开我!”用力掰着洛谦的手,又哭又闹,“洛谦你放手!我要去找他!” 他懂了,以前总认为没了顾诗若也不会怎么样。 现在他亲眼看到傅云墨将唯一的求生机会给了她,说明傅云墨就算是自己死也要将活着的机会留给她。 “你安静点!他让你出来就是想让你活着!顾诗若,你…” 他话都没说完,顾诗若就瘫软了下来,也不再挣扎,洛谦松开了手,她跟烂泥一样滑倒在地上。 不闹不喊,呆呆的盯着顷刻间化为灰烬的屋子,燃起的熊熊烈火印在眼底。 过往的嘈杂她都听不见,也看不到。 蓦然,肩上多了一只手,洛谦半蹲下,眼眸定定看着她,“我相信他是愿意的,两年前他就很后悔,即便他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想让你活着,那个时候,他其实愿意用自己换回你,现在,他换回你了,顾诗若,别辜负他” “骗子…” 唇瓣干涸裂开了死皮,渗透出殷红血丝,眼眸放空喃喃自语,“骗子…你这个骗子...” 她不信,明明都说好一起死一起活,怎么就变了呢? “队长” 霍成宇在负责善后,将伤亡的人员安排妥当,看到他们这边的闹剧也只是摇头,遗憾的是没能够将傅霆彦绳之以法,也只救出了一个。 她不肯走,洛谦也没有强求。 呆愕的盯着洋房的方向,消防队也赶了过来正在灭火,只是火势太大,一时半会的还灭不掉。 嘴里说来说去就是两句重复的话,“傅云墨,你这个大骗子” 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早知道她才不会乖乖听他的话。 热忱的眼泪顺着清瘦的脸颊蜿蜒而下,不断往下掉落,泪眼婆娑,视线也变得朦胧。 她遥遥记得两年前,傅云墨背对着她,步步离开了她的视线,不知道当时是被血糊了眼睛还是阳光晃了眼。 总觉得那抹清挺的背影有些模糊,在光影中慢慢消失。 涣散的视线聚焦,眼前模糊的影子慢慢清晰明朗。 “我没骗你” 仍旧是那张清俊的脸,只是唇角多了抹柔和笑意,他身后是烈火漫漫。 伸在眼前的手掌纹干净,就一瞬间红了眼睛,用力将手搁置在他手心。 从一开始一样,他也是递出了手,借着力站起来,猛地扑到了他怀里,“傅云墨,你混蛋!” “嗯” 揪着他后背的衣服,除了后怕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回不来了” 爆炸的那一刻,她觉得天都塌了,好害怕他真的就这么离开。 “我不是答应你了,要陪着你” 他说话很吃力,顾诗若抱着他不撒手,低低的啜泣,他也只能够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脸色苍白如纸,腹部隐隐作疼。 汩汩流出的温热液体令他感觉到头脑发晕,有气无力的开口,“傅太太我好像有点困了,到家了,你叫醒我好吗?” 顾诗若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想退开身时,原本还抱着她的手无力垂落。 她一个人拖不住傅云墨,洛谦才快速赶了过来。 眼睛微睁着一条细缝,隐约看到晃动的人影,耳边声音嘈杂嗡鸣作响,但是他能够清楚的听见那道清丽的嗓音,“傅云墨,你别死,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害怕,你答应我的,你不能够不守承诺扔下我一个人!傅云墨,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 很吵,但是他想继续听下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结局—— 岁月静好,与你终老(一) “傅云墨,你醒醒,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不是说要陪着我,你一直睡着叫陪我吗?” “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带着你的儿子和财产改嫁了!” “我跟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从前有一个人他一直睡,然后他就睡死了!” 吵得他头疼,费力的掀开沉重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手,被压着动弹不得。 看向趴在床边睡着的人,外面阳光正好,暖暖光线透过开合的窗子懒懒倾洒进来,窗纱也被徐徐微风撩起。 真是…让他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吃力的用左手去碰她,指尖才触到她如缎墨发就被腹部撕裂般的伤口扯疼,忍着痛,启唇道,“故事讲得真烂” 像是有所察觉,她嘤咛了一声悠悠转醒,揉着惺忪的睡眼。 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含笑盛满温柔的眸子,微怔,旋即瞳孔骤然收缩。 “混蛋,我还以为你不醒了!” “我要是再不醒,你不是就要卷带着我的财产和儿子改嫁了?” “…”脸一红,“你都听见了?” “你那么吵,叽叽渣渣的说个不停,我能不听见吗?”眉梢微挑,“傅太太,你故事讲得真难听” “…” “过来” 不情不愿的拧起秀眉,身体却诚实的很,乖乖的捱了过去。 温热的大掌覆在她小腹上,轻轻抚/摸着,“真的怀孕了?” “嗯” 她也没想到这个孩子来的这么突然,傅云墨倒地的那一刻,她心脏都停了几秒。 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原本家属是不能够进去的,但是傅云墨一直抓着她的手,根本松不开,担忧他伤势,破例让顾诗若跟着进去。 她亲眼看着手术刀划破了他的腹部,是枪伤,再帮他取子弹。 想闭上眼睛,但是她死撑着没有闭眼,她要记住这是傅云墨承受过的痛苦。 手术一结束,她就脱力晕厥。 傅云墨这一睡就是半个多月,迫于她原本就有病史,所以医院的医生对她格外关注。 在一次在底裤上看到血的时候,她以为是正常的生理期,结果小腹疼才去检查,这一查才知道她怀孕了,胎儿才两周。 顾诗若长长叹了口气,“你都睡了半个月了,再不醒过来,我就真的把财产全部卷走带着你儿子嫁给别人” “怎么这么确定就是儿子?” 她低下头,看着覆在自己腹部的手,嘟囔道,“我想要个儿子” “可我想要女儿”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吗?” 傅云墨笑着微微摇头,唇瓣泛白,“我没有那种想法,生个女儿有什么不好?跟你一样漂亮一样乖巧” 她低着头不说话,耳尖鲜红欲滴。 “你捅了我两刀我没死,这一次枪伤也是在腹部也没有死,是不是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什么死不死的,你这种讨人嫌的人,阎王都不想收你,免得你弄得地府乌烟瘴气的”她拧紧了秀气的柳眉,不满的瞪着他。 末了,她又实在是好奇的紧,问道,“那天...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她只听见枪响然后就爆炸了,她很好奇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傅云墨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眼眸微暗,嘴角的笑意僵了僵,“诗若,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提了,好吗?” 在他清冷视线的注视下,顾诗若只得点头。 他不愿意说,硬逼着有什么办法? 事实上,那天顾诗若走了后,就有点控制不住傅霆彦了,那一枪是打在了厅上的吊灯,所以才灭了灯。 黑暗中,扭打成了一团,他腹部这一枪也是因为没能够制得住傅霆彦,那时的傅霆彦已经被彻底激怒,跟发了狂的野兽一样,狠狠朝着他腹部开了一枪。 他没什么力气挣扎了,放弃了求生的机会。 后来,他只听见顾晴菁的低吼,“傅霆彦,你去死吧!” 像是困兽之斗,他们三个人就被隔绝在这个牢笼里互相撕咬。 傅霆彦似乎受伤了,没有继续靠近。 奄奄一息时,他说,“要死就死一块儿” 可是傅云墨却清醒了,他还不想死,外面还有人等着他,拼了命一样的爬起来。 原本想带走顾晴菁,她却推开了他,“你快走吧!带着我你是逃不掉的,这屋子后面一扇开着的后门,你从那里跑,快跑!” “我活不了的,我早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快走吧!顾诗若还在等着你” 她说的没错,她活不了了,因为他已经摸到了她身上的血,可能是她跟傅霆彦撕打的时候,他开了枪。 “我还可以,喊你吗?云墨哥哥…” 在他离开之前,顾晴菁就已经断了气,在傅霆彦摸索着去找遥控器的时候,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背后响彻的爆炸声,爆炸带起的冲击波令他晕厥在一边,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没有立刻出现在顾诗若面前的原因。 昏睡过去时,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还有人在等着他。 所以他强撑着醒了过来,看到瘫软在地上的人,他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这半个月里,警方的收缴动作进行的很顺利。 因为有先前顾晴菁搜集的证据和录音,所以那些人也纷纷被警方逮捕,那天跟着霍成宇过去的根本就不是警察。 当时外忧内患,根本不敢跟警方说实话,霍成宇借用了赵家的势力,只是军方的人穿着警方的制服罢了。 一举清缴了申城和江川这两条线的主要成员,接下来就是打击下面的小蝼蚁。 这个盘踞在江川和申城往来的贩人集团算是慢慢清缴完毕了,当初的市长助理以及现在的江川市长尽数落马。 当然,这都是在傅云墨出院后的事了。 在抓走当初那个在她小时候对她疼爱有加的杨叔叔时,顾诗若还刻意去了一趟杨家。 看到闷闷不乐的杨晓风,顾诗若心软,跟傅云墨说,“云墨,要不我们收养小风吧?” “你决定好了?” “嗯”小风的母亲早就跳河自杀了,说是自杀可实际上究竟怎么死的恐怕得问杨晓风的爷爷,难怪小风越来越自闭。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现在他孤苦伶仃的看着怪可怜,她好歹跟小风的母亲认识,小风又乖巧懂事,所以她才想收养了这个孩子。 走上前,温声道,“小风,你还认识我吗?” 他点了点头,顾诗若脸上笑意愈发柔和,“那你想不想跟阿姨回家?跟阿姨一起生活?” 小风呆呆的看着她很久,眼神怯懦。 顾诗若伸出了手,他迟疑着将自己的手覆在她掌心。 傅家多了个小成员,杨晓风。 没有改掉他原来的名字,只是小风这孩子性格越来越内向,常常也说不上几句话,虽然担心但也无可奈何。 晃动着小细腿,顾诗若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的后背。 时光啊!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做饭跟爆破现场一样的傅云墨竟然也学会下厨了。 “快出去,厨房油烟大” “出去了还怎么欣赏你做饭的英姿?” 哭笑不得的转过身,用力敲了她脑门一下,“少在这胡说八道,赶紧出去” 片刻,又放柔了眉眼,“你不怕油烟熏,宝宝也怕” 自打怀孕以后啊!傅云墨就什么都不让她做了,天天拿她当祖宗一样供养着,连做饭都被他剥夺了。 “你说我现在肚子里的这个会不会是当初那个孩子?” 傅云墨后背一僵,“可能..是吧” 柔软的身躯贴在他后背,温温淡淡的嗓音偏柔,“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应该庆幸我怀孕了” “嗯”剑眉蹙着,墨瞳里有不易察觉的暗色。 怀孕了是好,可是还有件心病没解决。 “云墨” “怎么?” 她钻了过去,钻到了他怀里,后背贴着他胸膛,轻声道,“等明天,你陪我去扫扫墓吧” “好” 两年中,她身边的人都走/光了,留下来的就只剩下他们这个小家庭,只剩下傅云墨和她的孩子。 不知不觉,已经入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墓地靠海,总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往傅云墨身边缩了缩。 往上走时,看到墓碑前站着的人,顾诗若一怔,惊讶轻唤,“林叔?” 头发尽数花白,只是脸上仍旧带着那抹温和亲切的笑意,“大小姐” 很久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现在会衰老的这么厉害,她是知道林叔对自己母亲的感情的,可是造化弄人,他这辈子只得到了相守却得不到相爱。 “我来看看夫人,她说她过得很好,我也就安心了” 自顾自的说着话,混沌的双眼承载着满满深情,他离开后,顾诗若才靠近她母亲的墓碑。 很久以后,顾诗若才知道当初傅霆彦栽下的事跟林叔有关,是他拖住了赵黑虎他们,才让当时的傅霆彦势单力薄。 墓碑前搁下了一束风信子,正随风摆动着细微的弧度。 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秦曼婷的人只有林叔,他知道秦曼婷其实最爱的是风信子。 “妈,事情都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够放心,以后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两座墓碑相依,顾诗若只是在他们墓前站了一会儿,随后抬脚去了另一边。 停在一座墓前,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们更加讨厌彼此,可是也不会再有人比我们更加铭记对方,过去的恩恩怨怨现在追究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当初怨恨你厌恶你,现在我一样讨厌你,但是…” 她释然一笑,眉目漾开柔柔笑意,“我也很感谢你,谢谢你在最后一刻醒悟,也谢谢你把傅云墨还给了我” 墓碑上镶嵌着的相片,照片中的人笑容甜美,没有记忆中那么刻薄恶毒扭曲,她的尸体已经被大火烧掉。 顾晴菁总说她脏,现在烈火烧尽,也算是涅槃重生,她的肮脏已经被烧灭。 手被温暖包裹住,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站着的人,浅浅一笑,“我做对了吗?” 傅云墨没说话,只是陪她站着。 阳光正好,清风微摇,斑驳了树影,模糊了岁月。 清清淡淡的嗓音叙说着心底深处的释怀,“顾晴菁,我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也不会憎恨你” 恍惚中,那张柔美灿烂的笑颜好似幻化出了实质,正在光影中恍惚成型,朝着他们笑。 握着傅云墨的手愈发紧,“我也只剩下你,不管还有多久,你一定不可以抛弃我”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永远” “傅太太,回家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大结局——岁月静好,与你终老(二) 时光安然,他还在,就一切都好。 有了宝宝以后,傅云墨就彻底变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生怕她磕着碰着,以前逼着她流产的阴影一直都横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顾诗若她知道傅云墨比她还要放不下,忍着不说不代表她不懂。 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不知不觉她怀孕也三个多月了,怀孕之前,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就好像是南柯一梦。 侧过头,偷瞄着开车的男人。 已经入秋,从短T换成了长袖,他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倒是有一种岁月静好少年仍旧清朗的错觉。 “你怎么都不老呢?” “我老了,你岂不是要嫌弃我?” “说的也是”她颇为认同的点头,“你要是老了,我肯定要挪了你的钱去包养小白脸” 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每天必提的威胁,只是浅浅勾唇微笑,并不多言。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的性格也开朗了不少,觉得还能活着真好。 故作夸张的说,“你果然不爱我了,你竟然都不阻拦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上了不三不四的女人想要把我赶走啊?” “好啊你!趁着我怀孕,你竟然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应景的抖了抖下唇,苦着脸,“真是生无可恋啊!” 无奈的拢了拢眉心,“傅太太,我还在开车,你要是不想我们一家四口都葬身车祸,就老实点” “…噢”顿时老实了下来,手机轻微响动。 掏出来看,看到一条消息蹦出来。 ——妈妈和爸爸感情真好。 顾诗若看着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愣了很久,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回过身看向后座的小风,“小风,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字,“妈…妈…” 有股难言的感动弥漫在心尖,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容易多愁善感,眼眶泛着红,“妈妈的好儿子” 他们去办理了收养手续,杨晓风一直住在他们家,傅云墨也很尊重她的意思,没有强求帮杨晓风改名改姓。 刚到傅家,小风很自闭本身就无法说话,加上那些事一出,他就变得更加内向了。 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他们,只有在他们问他问题的时候,小风才会回答,这是第一次他开口叫她妈妈。 “都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她接过纸巾,愤愤不平的呛声,“你怎么能够理解我这种心思敏感情绪发达的人此刻的心里感受!” “好,我不理解”他轻叹气,“到了,下车” 车子稳稳停下,下了车后,看到门上标志,申城男子监狱。 是,他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探监。 该接受制裁的人都已经相继被关押起来,小风的爷爷被判处了死刑,缓期一年。 现在他们来看的人,是姜曷臣。 隔着玻璃窗,看到被押解过来的人,顾诗若紧抿着唇。 拿起了电话,姜曷臣迟疑着也拿起了电话,嗓音低哑,“好久不见” “嗯,还好吗?”她弯着唇角笑,这温暖笑意感染了姜曷臣,他轻轻点头,“很好,每天都在为过去做的事赎罪。” “别想太多” “宝宝好吗?” 他看到了顾诗若隆起的小腹,也知道她现在过的很幸福,傅云墨把她保护的很好。 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好,很健康” “恭喜你,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他也算是看着顾诗若这一路过来的,不容易,的确很不容易,能够有现在的安宁,他们都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夏安呢?她还好吗?那丫头来看过我几次,我总觉得她没有跟我说实话” 夏安啊? 顾诗若为难的咬唇,“这要怎么说…我觉得还算好吧!她现在有工作有独立收入,就是…”就是和洛谦不那么亲近了,以前粘着洛谦的小尾巴,现在已经彻底独立了。 “过得好就好”他不强求太多,看着在乎的人都过得幸福,他的罪孽感才能够减轻一点。 “那个孩子是?” “噢,是杨家的儿子,尽管过去的事不太美好,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也可怜,所以我和云墨就收养了他” 姜曷臣认同的轻轻点头,旋即开口道,“让傅云墨来说吧,有些事我想跟他讲清楚,你先出去坐着休息” “…” 顾诗若起了身,看向傅云墨,“云墨,他要跟你说话” 长手一伸,接过了听筒,拍了拍她头顶,“去外面坐着,别乱跑” “嗯…” 她带着杨晓风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傅云墨,我以前确实很嫉妒你” 傅云墨冷笑了一声,“嫉妒我?我的一切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打拼来的,有什么好值得嫉妒?” 姜曷臣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嫉妒你这种人还能够碰到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你不得不承认的是顾诗若改变了你,她用她仅剩不多的温暖换回了你,所以我嫉妒你能够得到她一心一意的感情” “我过去想过要抢走她,可是她怎么说?”他想起过去的事都觉得幼稚觉得好笑,“她拒绝了我,她拒绝了一切靠近她的男人,她的身边,她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我嫉妒你得到了她的爱,也羡慕你得到了她的真心相待” 眉心微动,无澜的深瞳隐有动容。 温温淡淡的语气夹杂着几分释然,“我的太太有多好,不需要另一个男人来告诉我” “你这个人真是…”姜曷臣笑了笑,觉得傅云墨的霸道是入了骨了,不允许任何人觊觎着顾诗若。 唇角笑意渐渐浅淡下来,“我已经没了资格接近她,放不下心底的心结,当初秦夫人的死跟我有关,是我间接促使着秦夫人的死亡,我没有勇气跟她坦白,怕看到她眼底的失望也怕看到她难过” “你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也别…”昔日温润的眉眼染上了几分颓然,微长的发遮住了眉,“别再带着她来这里了”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跟她说清楚,我不会帮你传话”傅云墨利落的挂断了电话,那一瞬间,姜曷臣瞬间瘫软了下来,酸涩灌了喉。 出了门,看到乖乖等在外面坐着的人,他才尽量柔和下眉眼,“回家吧” “嗯”握住他的手,缓缓往外走。 走之前,顾诗若深深看了一眼监狱,又抬头看了看澄澈的天。 碧蓝如洗,云雾飘渺。 这天真蓝,难得入秋还有这种好天气。 “傅太太,回家了” 身后传来轻唤,她才回过头去,上车。 他们几家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她不想深究过去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活着的人就应该好好活下去。 余光瞥见那红如火焰的枫叶林,她忍不住开口,“我们走走在回家,好吗?” 傅云墨没做声,将车子停到了停车场。 下了车后,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小心的护着她。 “冷不冷?” “还好” 秋风飒飒,卷起了飘零的落叶,煞是好看。 不觉得冷,反倒是格外舒心。 “我知道姜曷臣跟你说了什么,我早就知道了”尘埃落定后,林叔单独找过她一次,跟她说了很多过去的恩恩怨怨。 他还说他要回去老家了,以后不会再回来这里,送他上车之前,顾诗若分明看到了他怀表中的相片,那是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她想林叔要离开这里,是因为害怕会想起她母亲,人走了但是思念没有减弱。 包括姜曷臣的事,林叔也都跟她说清楚了,一开始很震惊,也很失落。 随着孩子的到来,肚子一天天慢慢长大,她忽然间觉得生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恨他吗?” “恨,如果不是他,我母亲也不会死” 傅云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等着她的下文,果不其然她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也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憎恨他,其实他也失去了很多,而且如果不是他三番两次的搭救我也活不到现在,怎么说?算是又爱又恨吧!” “你刚刚说爱?”眉梢微挑,眼底墨色渐渐浓稠,“傅太太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跟我说爱别的男人,嗯?” “醋缸,这可是你问我的”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看到他衾冷的轮廓,顾诗若摸了摸肚子,“你可别跟我置气啊!我这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哦!” “胡说八道”额上挨了他一下,顾诗若捂着额头,他却格外严肃,“以后别乱说,都是要当妈的人,嘴上怎么还没有个把门的?” “…”自知理亏,顾诗若也不敢造次,讨好似的挽上了他的胳膊,“我错了…” 小风似乎很喜欢现在的环境,一个人疯跑着格外开心,终于露出了同龄人该有的笑容。 “傅太太”他微垂下眉眼,覆上她隆起的小腹,眉目格外温柔,“如果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也会跟小风一样懂事,一样乖巧” “你想好名字了吗?” “傅念卿,怎么样?”顾诗若献宝一样的眨巴着大眼看向他,摸了摸肚子,复又解释道,“你看念卿念卿,唯念卿人,是不是很诗情画意?” “哦?”他似笑非笑的睨了身旁撒娇的小女人一眼“看不出来傅太太还有这种才情?”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平时看着很像是个肚子里没墨水的人吗?” “嗯” “你还嗯!你是不是不想过了?”她用力甩开了傅云墨的胳膊,气冲冲的开口,“你今晚睡客厅去!别进我的房!” “你肚子里装的不是墨水,是我的骨血”不冷不淡的嗓音沉沉解释,淡然的模样看的顾诗若牙痒痒。 “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啧”他颇为惋惜的说“我是怕傅太太晚上睡着不舒服,脚痉挛没有人按摩,睡不踏实了没有人哄着摸背,看样子傅太太是不需要我来做这些事了” “…” 怀孕以后,她不仅脾气古怪,怀孕以后的各种症状都出现了,明明才三个多月,可是她很容易手脚痉挛,医生也说这是她底子不好,而且要好好照顾着,她子宫膜薄,是容易流产的体质。 挫败的低下头,“傅云墨” “嗯?” “我累了”她站在原地伸开了手臂,傅云墨自觉的弯下腰身将她抱着,缓缓离开。 枫叶红如画,镶在画中的人,也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卷起的落叶飘零掉落在他肩上,顾诗若捻起把玩,晃动着双腿,“我重吗?” “重,全世界都捧在手里,怎么不重?”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结局——岁月静好,与你终老(三) 凡事都有意外,这意外就在顾诗若怀孕快四个月的时候发生了。 那天,傅云墨照例率先起床帮她做早餐,上了楼后发现她还在睡,便放轻了手脚去唤她,这才发觉了不对劲。 睡在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长睫如同蝶翼翕合着在眼睑处留下浅灰阴影。 久喊没有回应,他顿时心慌。 顾诗若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云墨阴翳的双眸,偏偏他棱角冷硬,眉眼间的疲倦和担忧遮掩不去。 她疑惑发问,“你怎么了?” “你都没有感觉到异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微微凝眸,想起似乎有点头疼然后睡着了,久睡不醒。 隐约想起医生的嘱托,顾诗若僵在床上如同掉入了冰窖之中。 长臂一揽,将人紧紧圈在怀里,“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动身离开,这次我们治好了再回来” “嗯…” 紧张的揪着他的衣襟,“会没事的,对不对?” “是,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肚子里的宝宝会给你力量” 手轻轻抚上小腹,微微抚/摸着,对,她还有宝宝,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孩子,无论如何都要为了孩子咬牙忍下去。 因为这件事,家里原本和满的氛围立马破裂。 连小风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拉着顾诗若的衣角,将本子递给她看。 ——妈妈,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微怔,她复杂的盯着稚嫩的字体,其实小风的字已经写得很好看了,隽挺又工整,傅云墨是个好爸爸,他教出来的小风,现在变得更加懂事也更加懂规矩了。 如果他们的孩子出生,应该也会这样吧?他也会好好教导,像是教小风一样教导着肚子里的孩子。 温和浅笑,“没有,最近只是你爸爸他压力太大了所以看着比平日严肃了些,别想太多,小风” 杨晓风轻轻点了点头,瞥见傅云墨过来了,他才识趣的跑开。 “跟小风说了?” “还没…”这些话要怎么跟小风说出口?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难道就这么带着小风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他能适应吗? 担心又惆怅的轻轻叹气,“云墨,你说小风这孩子忽然间换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他能够适应吗?” “我相信他,现在他已经长大了,需要去适应这个世界” “那我寻个空跟他说说?” 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不忍心她操劳,放缓了嗓音,“我去说吧,你好生休息着,别为这些琐事操心” 她不知道傅云墨是怎么跟小风说的,只晓得午饭时看到小风就不大对劲,明显情绪不高。 顾诗若嗔怒的瞪了傅云墨一眼,眸底是满满的谴责之意,他却不以为然的继续吃饭,还体贴的帮她盛汤布菜,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多嘴说其他,只得老实吃饭。 到了晚上,顾诗若倚靠着床头坐着正在听胎教音乐的时候,就听见房门响了。 她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洗漱间,顾诗若这才掀开了薄被从床榻上下来。 开了门,就看到小风站在门外,举着本子。 会意接过,本子上的问题令她觉得好笑又心酸。 ——妈妈,你们也会抛弃我吗? 她摇了摇头,“不会,我们不会抛弃你的,小风你喊我一声妈妈,我就会对你负起责任” 他又扒拉下本子翻开了另一页,——那好,我愿意和妈妈爸爸去瑞士 就这么简单同意了? 顾诗若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杨晓风只是闷着头想了一个下午就决定好了,她柔声一笑,“好,那你要好好收拾自己的行李,只要带着你自己想带的东西就好,衣服什么的不需要带很多,到了那边我们再去买” 杨晓风点了点头回了房间,她这才关上房门。 一回身,就看到傅云墨赤着上身,腰身仅仅只是松松垮垮的系了一条浴巾裹着,倚在门框边看着她出神。 被这么盯着,顾诗若脸颊一红,不敢去看那旖旎香艳的一幕。 这是怀孕了吧?所以这么禁不住撩/拨… “谈好了?” “嗯…小风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瑞士” 他站直了身,本是目不斜视,余光瞥见自家傅太太低着头红了耳,他心底便有了推敲。 眸中戏谑不减,故意步步逼近。 刚洗完澡,他身上水珠未干,顺着肌理分明的肌肉往下滑落到浴巾围着的地方没入不见,身上的热气也瞬间便扑面而来,弄得她觉得顿时燥热了起来。 下意识的吞咽了下,睫毛轻颤。 “傅太太,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太纯洁的事?” “…没有!” 立马反驳,抬起眼来看着他,倒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湿漉漉的黑眸如同被一汪泉水浸泡着,格外潋滟动人,含着秋水情脉脉,红唇微微张着,唇上还润泽着一层浅浅水光。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现在他自己都有点熬不住了。 微弯身,手穿过她腋下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急促的往床边走,顾念着她还大着肚子,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了床上,哑声道,“诗若,你难受吗?” “…” “我难受”他蹭了蹭她的脖子,在她脖子上亲吻着,嗓音愈发低沉,“你能够接受的对吗?” 推了推他,不大好意思的低低出声,“我还怀着孕” “没关系,我问过医生,她说孕妇过了前三个月基本上就稳定了,可以进行适当的房事对胎儿也没有害处” 傅云墨这都是背着她跟医生问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难怪那天医生看着她的态度那么暧昧,走时还听到偷笑声,合着问题是出在傅云墨这里! 恨恨的拧了他胳膊一把,已经陷入到欲念中的人,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拧巴只以为是调情更加能挑起他体内的狼性。 一不留神,衣服被他扒下了大半,顾诗若急忙躲了躲,“傅云墨,你别乱来!” 死赖磨着她,不敢对她用强,磨磨蹭蹭的抱着她又亲又摸,“没关系的,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我已经憋了三个月,给我吧” “…” 她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最后还不是被他吃干抹净? 傅云墨确实很温柔,不敢过分索求,还没尽兴就悻悻然的收了尾,看到她鼻尖上冒出的汗珠,他俯身吻了吻。 “累了?” 微微眯着眼睛,被他搂抱着,活像是只慵懒的猫,哼哼唧唧的回了句,引得他发笑,“累了就睡会儿,我不碰你了” 她困了,就闭上眼睛睡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傅云墨抱着她去了浴室清理。 连带着第二天起来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要走之前,她还是去见了沅夏安一面。 这次两个人约在商场,两个人的形象都跟过去天差地别。 顾诗若原本很纤瘦,现在因为怀孕的缘故,丰腴了不少,而沅夏安一身职业装,干练又简单。 白色衬衫蝴蝶边,束腰设计将她的好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诗若姐,你们真决定好了去瑞士生活?” “至少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应该是不会回来,总得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才是” 她温柔低眉的模样触动了沅夏安心中的弦丝,搅动着咖啡,笑道,“说的也是,总得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真是可惜,原本还想着孩子出生我能够守在左右好歹也能够捞个干妈当当,这下可好,你要出国了,再要见面就难了” “有什么难的,你可以来瑞士走走” 沅夏安长长叹气,“哪有这么容易,我现在还是以工作为重,一时半会儿的也脱不开身” “夏安” “嗯?” 温静的眉眼静静凝着眼前的沅夏安,犹记得两年前,她还是一副小姑娘模样,软软的趴在桌子上说着她喜欢她的叔叔,但是她的叔叔不喜欢她,她一定要将她的叔叔抢过来。 当初那个斗志昂扬的小姑娘转眼间亭亭玉立成为了独当一面的职场新女性,岁月弄人,时间会将人变得面无全非,也会将人雕琢的更加出色。 很显然,沅夏安是隶属于后者。 “你变了” 闻言,沅夏安抬起眼眸直直望进她眼里,笑道,“变了不好吗?从前总嫌弃我不成熟不懂事,总觉得我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现在证明了我也是能够做好自己的事,能够拥有自己的未来” “那么洛谦呢?两年前你还跟我说你想把洛谦抢过来,那么两年后的今天,夏安你心底又是什么想法?” 提到洛谦,沅夏安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僵硬。 “我不想瞒你,都两年了,该消磨的也都消磨的差不多了,可能这十几年来是我抱着的幻想太美好,真的在一起了我发现现实跟我想的不一样,就好比是一块奶酪,搁置着的时候你总是舍不得吃,隔久了就坏了,吃又吃不得,丢又丢不下” “我对他,可能没了那种非要不可的心思,如果他选择和祁静姝结婚,我也是会祝福的” 顾诗若不懂他们一对好好的有情人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刚欲开口规劝几句,就看到从门口进来的两人,顿时一怔。 还来不及阻止,沅夏安就已经朝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看到洛谦和祁静姝在一起,她只是呆了两秒,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漠然无视的转过了头。 “夏安,你没事吧?”顾诗若小心翼翼的发问,她像是没事人一样笑了笑,“我没事,你放心,现在他的事情影响不了我” 毕竟这两年,差不多快要习惯了,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分开了,洛谦说什么做什么要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她管不着。 坐了一会儿,沅夏安接了个电话后,就说要走。 “诗若姐,我就不去送你了,现在公司也还有事找我,我得先回去了,等到你们从瑞士回来咱们再约见!” “嗯…” “一路顺风哈!我先走了”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沅夏安,顾诗若又瞟了一眼洛谦他们那边,不免感叹,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纠缠不清的小丫头现在已经不会再跟在他身后转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大结局——岁月静好,与你终老(四) 到瑞士的时候,顾诗若和傅云墨没有回当初的民居,被傅云墨带着下车时,看着一幢带着院子的单独洋房,不免发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购置了房产?” “总不能来了就租住在别人家里,相比之下,肯定是自己家更舒服” 见顾诗若站在原地不动,他才好言相劝,“你带着小风先进屋,屋子里都收拾干净了,不用担心” 他一个人正在搬行李,原本是安排了佣人,但是他并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人,所以佣人也只是每天早上会过来打扫家里的卫生,整理干净。 正式入驻了新屋,原本还担心小风不能适应,结果好像这里的环境对于小风来说更加合他的心意。 几乎是第二天就去了医院复诊,在等待着医生的结果时,顾诗若格外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 “傅太太,几个月前我就劝过你要在医院接受治疗,现在病情正在慢慢恶化” “你怀孕了现在连基本的治疗都不能够做,药物都不可以吃,我是不太建议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要这个孩子” 她听得懂,是说这个孩子不能要。 两年前,她已经被迫打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才怀上,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掉? 不,不可以。 微微摇头,“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我理解傅太太你想当母亲的心愿,可是本身你的情况要生宝宝就得斟酌再三,更别说现在傅太太你有复发的趋势了,我是不大建议你要生下这个孩子的,这会直接影响到你的病情,你能承受住孕期的痛苦,那么分娩时的痛苦一定不是你可以承受住的,你的大脑无法负荷” “过度的痛楚会令你的大脑更加活跃加速运转,就像是负荷过重的机器,它会被烧毁掉,何况你现在怀孕了,所有的后续治疗就得停止,等到几个月后没有人可以保证你的情况会很乐观” 一番好言相劝下来,顾诗若整个人都在发颤,傅云墨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转口道,“谢谢您,这件事我会和太太好好想清楚” 从医院出来,两人心事重重。 顾诗若直接拉住了他的手,态度坚决,“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他皱眉不大认同顾诗若的想法,是,他是很想要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但是如果这要用顾诗若的命来做赌注,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诗若…” “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云墨,两年前的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呢?” “不要逼着我去打胎,我不想再次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感受骨肉剥离的痛苦” 微微垂下头遮住眼底沉痛,轻轻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你看我都怀孕四个月了,现在要让我拿掉孩子就只能够引产,不是一样会冒着风险吗?引产以后我就真的不可能再成为一名母亲了,我求你,让我任性这一次,我想成为生下这个孩子” 凄凉的笑容落在他眼底,眼眸蓦地一疼。 “好” 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说的该说的都被她说光了。 他们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傅云墨一直心神不宁,看着顾诗若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下去,他心底的担心愈深,恐惧被无限扩大开。 他甚至害怕面对几个月后顾诗若生产时的情形,他怕顾诗若熬不住,这种看不见光明的未来令他感觉到挫败和无力。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顾诗若的肚子就更加大了,甚至比一般孕妇的肚子还要大。 纤瘦的小身板根本难以承受这超载身体的重量,像是一根竹竿上绑着一个球,每天她挪动位置都很艰难。 小腿浮肿,时不时的痉挛。 脸上冒出了一点小雀斑并不影响到她的美感,只是她脾气有点喜怒无常,傅云墨知道她这是因为怀孕所以变得格外容易焦躁,一直忍着从来没有说过半句不是。 他们定时去做产检,但是从来没有刻意去问过性别。 也是在最近才知道,顾诗若肚子里怀着的不是一个孩子,是两个。 高兴之余,伴随而来的是更加深重的担忧。 一个都难熬,一下子来了两个,她能够承受得住吗? 跟他的反应截然相反,顾诗若每天乐乐呵呵的,自从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时,她就更加高兴了。 谁能够一次就怀两?这种事也是需要一定的运气。 她察觉到了傅云墨的忧愁,每天看着他强装着不说愁眉苦脸的样,她也知道傅云墨在担心什么。 小风被送去了附近的学校入学读书,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诗若艰难的撑着腰,走到厨房看到正在忙碌着的男人,心间暖意倍增,唤道,“云墨” “你怎么一个人爬起来了?万一碰着怎么办?” “没事,我总不能每天都躺着坐着不动,那样对孩子也不好,就几步路的距离,没关系”她笑眯眯的盯着傅云墨。 体贴她怀孕难爬楼,他们的卧室刻意搬到了一楼,要走出来也不是很费力气的事。 “饿了?” “没,我只是一个人待着无聊了出来看看你”被傅云墨搀扶坐到了一旁。 倏尔,她脸色微变,手搭在肚子上,微微垂着头。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诗若但凡有一点异样,傅云墨都格外紧张,在他急匆匆准备将人带着去医院的时候,顾诗若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脸上漾开柔媚笑意,“我没事,你看,是宝宝在动” 宽厚大掌下,隔着衣衫和肚子,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胎动,一向寡淡的脸上漾开了笑意。 轻轻摸着她的肚子,“谢谢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之前的决定,无论孩子有几个我都要生下来,我不想再去重复两年前的痛苦,不管最后结局好不好,我都没有后悔过,我是幸福的,能够感受到当母亲的喜悦,感受到生命的律/动,我很高兴” “我是怕你有事” “我知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为了你为了孩子也为了为我牺牲过的人” 傅云墨轻揽着她,眉间隐忧并没有消除。 有些事,不是答应了就能够实现的,也不是坚持了就可以有美满的未来,他很担心顾诗若熬不过去。 七个月大的时候,顾诗若肚子就很吓人了,他常常担心顾诗若这瘦弱的身板承受不住这种重量。 小风放假,她提议要去苏黎世走走。 傅云墨原本不同意,但是熬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带着他们去苏黎世。 他是不想让顾诗若大着肚子还这么舟车劳顿,也不想让她出去乱走,生怕她出问题。 到了苏黎世后,简单的排除了下行程。 先是带着小风去了苏黎世大学,这是一座设计感十足的学校,还是爱因斯坦的母校,而且学校的博物馆都是对外免费开放的,小孩子对这种标本格外感兴趣。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体贴的陪在顾诗若身边,时不时的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逛下来也快到下午了,还好深秋惬意,不像夏日炎热,酷暑难耐。 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唤住,“顾小姐” 脚步一顿,看到抱着书快步靠近的人,顾诗若微微一怔,很讶异,“冯小姐?” 她含笑微微颔首,“你们来这里游玩?” “是啊,你呢?” 冯美惠扬了扬手上的书本,“我在这里进修” 在冯美惠的陪同下,他们去了苏黎世湖,乘船穿梭于两岸的美丽小镇。 “冯小姐,你怎么没有回国?”顾诗若疑惑发问,冯美惠只是无奈的耸肩,“回去干什么?回去了也没意思,我忽然发觉瑞士也不错,跟我父母也说过了,我打算在苏黎世进修,可能过两年才会回国” “你跟莫先生…” 冯美惠只是笑,“你还不知道他吗?他心底的人只有那么一个,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走不进他的心里,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还要再强求?” “我冯美惠还没沦落到要去跟男人乞求爱情的地步,既然莫衍北不要我,那我也没必要纠缠不清” 这一番话说下来,顾诗若觉得很尴尬,尤其是察觉到了身边醋缸子散发的阵阵寒意,她更觉得窘迫了。 “看你这肚子,得八/九个月了吧?” 顾诗若一囧,微微摇头,“没有,才七个月” “啊?七个月肚子就这么大啊?是你太瘦了显得肚子大还是怎么…”冯美惠很惊诧的看向顾诗若的肚子。 她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肚子,“其实我怀的是双胞胎,所以肚子比一般的人大些” “真羡慕你,现在有完整的家庭有爱的人,连孩子都是双份”冯美惠惆怅的叹气,“同是女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你看看我,一大把年纪还在这里读书” “早点找个男人嫁了就有了” 傅云墨忽然间不温不淡的插话令她们两个人都愣了好半晌,尴尬了一瞬。 下了船后,他去买水,这种气氛才缓和。 冯美惠神秘兮兮的拉住了顾诗若,说道,“要说你家这位虽然现在是个妻奴,可过去这心思可是深沉的很,当初你去见莫家父母的时候,他就找上了我,要跟我合作,目的就是为了将你从莫衍北身边逼走” 她同情的看向什么事都不知道的顾诗若,“当时我会那样对你也完全是傅先生授意,将你唯一的依靠撤走,你才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还有这种往事? 她怕被傅云墨算账,麻溜的撤退了战场,以至于傅云墨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顾诗若站着发呆。 原本想问出口的质问,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算了,他做的这一切不也都是为了自己吗?能够有一个人为了得到你费劲心思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思及此,她主动握住了傅云墨的手,甜甜一笑,“傅先生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傅云墨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异议,只是轻轻点头。 她心底无声的默念着,时光静好,有你在,才是我最大的安然幸福。 第三百七十章 大结局——岁月静好,与你终老(五) 预产期越近,傅云墨的表现就愈发的不正常。 尽管他表现的和平常无异,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他常常走神,比如有时候在烧水,水开了忘记了拔掉插头。 比如站着洗手的时候发呆,忘记了关掉水龙头,水从盥洗盆里溢出来。 顾诗若看在眼底,闷在心里。 他的痛苦和煎熬她都懂,只是忍着不说,尽量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不知不觉到了瑞士也快几个月了,现在预产期快到了,他们也收拾收拾准备提早去医院,避免出什么差错。 比预产期还要早些,到了医院的当晚,顾诗若就出现了阵痛。 等着宫口开的时候,一开始还能说话吃东西,可是到了后半夜就几乎是没了力气,疼的整张小脸都扭曲在了一块儿。 傅云墨一直在安慰着她,可是谁知道,他才是那个最害怕的人。 跟着一起进了手术室,看着她咬牙忍着憋气,努力想要将孩子生下来的痛苦模样,傅云墨恨不得现在能够代替她去承受这种痛苦。 “诗若你要坚持住,等生完就好了” “以后我们不要孩子了,你要撑过来,好不好?” 前段她还能忍着,后半段她已经完全听不清傅云墨说的话了,凄厉的叫出了声。 是头一胎,她要承受的痛苦很重,紧紧抓着傅云墨的手。 陪伴在左右的傅云墨完全不敢去看那边,心疼的帮她擦汗,亲吻着细嫩的手背,“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让你这么痛苦了,诗若你挺过来” 只听说过生孩子痛苦没有亲眼见证过,现在看到她的痛楚,傅云墨才知道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一种磨难。 生完了,就是涅槃重生。 第一胎顺利降生,难的就是第二胎,顾诗若已经完全瘫软了下来,没有任何的力气去生肚子里的另一个。 眼睛无力的翕合上,血压心跳都在急剧下降。 “傅先生不好意思,现在孕妇的情况很不好,要剖腹产,请你先出去好吗?” 不管如何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先取出来,手术室里乱成了一团,傅云墨本不想走,可是为了顾诗若着想,他只能够离开。 碍于她的特殊性,脑科医生也随时待命着。 稳定住她的血压和心跳后,才选择了剖腹产,将她肚子里的另一个孩子取出来。 可是两个孩子被抱出来,傅云墨看都没看一眼,一颗心都悬挂在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 果然,不好的事还是发生了… 顾诗若承受不住分娩的痛苦,大脑严重受损,现在正在进行紧急救援。 手术持续了很久,傅云墨一动不动的呆呆坐在手术室门外。 直到手术室门开了,他才有点反应。 他不敢上前问,情况好还是不好。 精神恍惚的站起了身,看着手术室门口,似乎看到了她在朝着他微笑,可那只是一抹幻影,转瞬便消失。 三个月后 傅云墨看着床榻上安然睡着的人,眉目温和,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你都睡了这么久了,还不醒过来吗?你看看,我们的宝宝都已经这么大了,他说他很想念你” 三个月前的手术还算成功,只是维持住了她的生命体征,但是她一直在沉睡着,没有醒过来。 孩子一出生,洛谦和沅夏安就赶了过来,看到他将孩子晾在一旁不闻不问,生不生死不死的颓废模样,一时火大,沅夏安指责他太自私。 顾诗若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两个孩子,证明她很爱这两个孩子,比生命更加重要。 可是他就这么辜负她的心意,万一要是她醒过来,看到他这么不负责任,该有多伤心? 沅夏安的话打醒了他,孩子诞生了半个月,他才第一次去看他们,主动抱起了那小小的一团。 当看到怀中小小的肉肉的一团时,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瞬间热泪盈眶。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顾诗若的孩子。 忍不住亲了又亲,爱不释手,眉眼间的颓然也消散了不少。 沅夏安说得对,顾诗若太爱这两个孩子了,哪怕知道自己会死也要冒着危险将他们生下来,他没有资格去辜负顾诗若的这一番心意。 恢复了正常,每天守在她身边,还要带着两个孩子。 顾诗若生了一对龙凤胎,他取了名字,女孩儿叫傅念卿,这是一开始顾诗若取的名字,他不想违背她的意愿,男孩儿的名字叫傅墨若。 莫若/初见,她仍旧是江边的一抹风景,引得他驻足观赏。 顾诗若始终昏迷不醒,一睡就是两年,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两岁多,会喊人。 念卿的性子活泼,也不晓得这是随了谁,他们夫妻俩可没有这么能闹腾的,墨若但是很懂事很乖巧,不哭不闹。 会喊爸爸也会叫妈妈,他们的小小世界中也知道有一个躺着睡觉的人是他们的妈妈。 已经从瑞士转回了申城,傅云墨知道顾诗若是想回家的,所以在她情况还算稳定的时候,将她迁移回了中国。 这两年,他重新回归,寄情于工作中,当初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一段被尘封的过去。 现在的他更加成熟稳重,申城很多名媛都蠢蠢欲动着。 因为这位在申城出了名的钻石级别的单身汉,有钱有势有能力,还有颜。 一直以来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只有两个孩子,他手上虽然戴着戒指,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太太露过面,所以外人都推测,他可能现在是处于单身,之所以戴着戒指只是为了杜绝其他人的靠近。 一时间,对傅云墨趋之若鹜的名媛数不胜数,很多想要跟傅氏攀上关系的人也纷纷将自己的女儿往他身边送,没有女儿,哪怕是表亲也得抓一个往他身边推。 烛光晚餐,浪漫的氛围,清俊矜贵的容颜都令她倾心不已。 娇滴滴的举起红酒杯,“傅总,我代替榕氏敬您一杯酒” 傅云墨举杯示意,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 原本还坐在这边的人起了身,朝着他那边缓缓走去,大半个身子都倚靠过去,沟壑很深,延伸到被低胸礼服紧紧包裹着的曲线,看着就格外丰满。 “傅总…” 娇吟着喊他,傅云墨目不斜视,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轻轻晃动着红酒杯。 在她即将要靠近的时候,傅云墨起了身,淡漠道,“不好意思,我要去趟洗手间” “嗯…”程颖站起了身,颇为尴尬的理了理衣服,“请便” 傅云墨毫不留恋的离开,程颖不甘心的跺脚,低头看了一眼呼之欲出的丰盈。 搞什么?这都没感觉吗? “阿姨” 柔柔的轻唤令程颖回过神,看到身边那仰着头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时,程颖愣了愣,“小妹妹,怎么了?” “阿姨,为什么你的裙子那么短啊?”小女孩颇为苦恼的撇着小嘴,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爸爸说女孩子要自爱自重,裙子不可以穿太短” “…”谁家的熊孩子?! “还有哦!阿姨,你身上的味道好重,好臭!”嫌弃的捂着鼻子,皱着小脸往后退,“阿姨,你长得好像电视里的人” 原本还因为她的话很不高兴的程颖,现在好受了点,是说她像是电视上的明星一样漂亮吗? 嘴角才上扬就僵住,因为她的下句话差点令她破功,“阿姨你看过奥特曼吗?阿姨就像是奥特曼里面的怪兽!打怪兽!” 不知道她从哪里抓了一团泥巴,用力扔在了她身上。 程颖看了一眼身上的污垢,尖叫出声,“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要懂礼貌吗?瞧你这样,你妈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许你说我妈妈坏话!你就是怪兽!又老又丑的老怪兽!” 她快速跑开,踩着椅子跑上了桌子,抓着桌子上的东西就往程颖身上扔。 程颖身上满是污渍,好不容易才将作乱的小女孩抓住,抱了下来,用力一掌拍在她屁股上,“没教养的小畜生!我代替你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不许欺负我妹妹!”程颖被猛地一推,踩着高跟鞋的脚一崴,摔倒在桌上,打翻了桌上的菜,弄得乒乓作响。 小女孩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才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自家女儿的哭声,傅云墨心一紧,快步进了餐厅,看到自家女儿趴在地上哭的伤心伤意。 长腿一迈,心疼的将她抱了起来,“念卿,怎么了?” 傅念卿是个贯会撒娇的主,肉肉的手臂搂住傅云墨的脖子,哇哇大哭,“爸爸,这个阿姨欺负我” “她骂我小畜生,还说妈妈也是畜生” 程颖身子猛地一颤,她是听说傅云墨有两个孩子,但是她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就是他的女儿… “傅总不是那样的,我…”一身狼狈不堪,她想靠上前解释,傅云墨嫌弃的侧开身。 深瞳凌厉又阴鸷,“程小姐真是好教养,对着一个小孩子动手动脚,破口大骂,我看能养出程小姐这种女儿的人素质也好不到哪儿去,跟榕氏的合作我会重新考虑” “爸爸” 傅云墨微顿,看向自己的女儿,两眼泪汪汪的,小脸因为哭泣憋的通红,看到她黑亮清澈的眼睛,心脏微微抽搐,这双眼睛太像她了… “爸爸!”不满的嘟起小嘴,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阿姨打我了,好痛!” 闻言,傅云墨脸色更加难看,凶狠的瞪了瑟瑟发抖的人一眼,“程颖,你敢动我的女儿,就要付出代价,别说榕氏的合作了,以后申城还有没有榕氏这个公司,都很难说!” 傅念卿搂着傅云墨的脖子,小脸埋在他肩上,在往外走的时候,她朝着摔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扬出灿烂的微笑。 “傅总!这件事真的是有误会!是您的女儿她太目中无人了,傅…” “小风,快点跟上来”傅云墨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将还站在原地的杨晓风叫了出来,一行三人上了车,傅墨若正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身上穿着小西装,完全就是翻版的傅云墨。 安静不多言的样子,显得他老神在在,格外老成。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结局——岁月静好,与你终老(六) “说吧,这事是谁的主意?”一上车,傅云墨就板下了脸,等着这几个孩子认错。 他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看着程颖那狼狈不堪的样也知道这事儿跟这群小鬼脱离不了干系。 傅墨若一直低着头安安静静的捧着一本儿童杂志看,完全不搭理他们。 但是滚的跟个小泥猪一样的傅念卿爬到了他身上撒娇,“爸爸,你不要怪小风哥哥,他不是故意要和那个阿姨作对的” 杨晓风,“…” 抱着自家女儿,他觉得好笑,“你的意思是主谋是你小风哥哥?” 扭扭捏捏的不时偷看杨晓风,“爸爸,你不要怪小风哥哥…” 他这女儿也不知道像了谁,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可劲儿折腾。 今天这事不说他也知道傅墨若是军师,傅念卿负责执行,杨晓风完全就是被这两个鬼灵精给拖下了水。 恐吓性的故意冷了声,“小风,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晚上吃过晚饭自己去佛堂认罚,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离开半步。” “爸爸…”傅念卿急了,搂着他的脖子就开始哼长音,傅云墨睨了她一眼,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包子脸,“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就跟着你小风哥哥一起受罚” 傅念卿撇了撇嘴,不大高兴的窝在傅云墨怀里。 晚上,杨晓风自觉受罚,乖乖的去了傅家专门撇出来的一家屋子,里面供着观音像。 趁着傅云墨上楼去书房处理工作的空档,傅念卿抓了很多零食往佛堂,就是不够高,踮起脚也扭不开门锁。 小小的肉爪拍着房门,“小风哥哥!小风哥哥!” 杨晓风愣了片刻,起了身。 门一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进了他怀里,“小风哥哥,你是不是生念念的气了?” “没有啊,谁都不会跟念念置气的”他揉了揉傅念卿的头,眼底满是宠爱。 说来也巧了,他打从第一眼看到还在育婴箱里的傅念卿就格外喜欢,等他们出了院,杨晓风就一直守在傅念卿身边。 加上这两年傅云墨给他安排了医生和治疗课程,以及傅念卿的到来给家里增添了不少活力,他的性格也渐渐变好,现在说话交流已经不是问题了。 傅念卿从他怀里探出头,献宝似的将怀里的东西都给了他,“哥哥说吃了这个,晚上肚子就不饿了,爸爸很快就会消气的,小风哥哥你要挺住!” “好” 怕被自家老爸发现,傅念卿跟做贼一样又跑到了傅墨若的房间。 “哼!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手叉着腰,一副刁蛮小公主的模样。 傅墨若撇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说话?实施者是你,打人的也是你,是你自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小风哥哥身上,怪我咯?” 傅念卿天不怕地不怕,仗着傅云墨宠她,就一副老大模样,可实际上她最怕这个看着斯文安静的哥哥。 相差无几的出生时间,性格却天差地别。 她委屈的耷拉下小脑袋,“我要是说了实话,爸爸会惩罚你的” “你就算说了实话,爸爸也不会罚我” “…”撒娇耍赖就她最在行,“我不管!小风哥哥怎么办?老爸是来真的!” 傅墨若被她吵的烦了才肯正面看她,“老爸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要你长记性不要这么莽莽撞撞,更不要做错了事就推卸责任” 靠在墙边的人听着里面稚嫩的话,唇角漾开浅笑的弧度。 他的儿子少年老成,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训别人,实际上一肚子坏主意的人就是他,傅念卿还充其量只是个从犯。 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推开门,看到安静盘坐着的人,傅云墨启唇,“小风” “爸爸” “嗯,怪我吗?”他也盘腿坐在了蒲团上,杨晓风乖巧的摇头,“我知道爸爸你是为了念念好”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提起傅念卿就头疼,她长得太像顾诗若,所以他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可是这恶劣的性子不给她掰正过来,以后肯定会出问题,没办法他就只能激发起傅念卿的罪恶感。 “小风,念念年纪还小不懂事,你这个当大哥的就得多上点心,爸爸知道很多事都跟你无关,你是无辜的,可是念念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不这么惩治她,她不会长记性的” “小风明白” 慈爱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明白就好,你妈妈昏迷不醒之前,还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你,我知道我做的不周到,小风你也别怪爸爸,好吗?” “妈妈她…”杨晓风眼眸黯淡下来,“妈妈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啊?” 傅云墨一怔,眼底沉痛一略而过,“我也不知道,她大概太累了,想多睡会儿” 一个人回到房间,冷冷清清的屋子,他没有开灯。 坐在床边,长指轻拂过相册中的人,眉心满是疲倦,“你还不愿意醒过来吗?念念和若若都长大了,他们也很想你…” “诗若,快回来吧,我也…”眼眶泛着红,声线哽咽,“我也很想你…” 透过门缝,影影绰绰可以看得到屋子内。 傅念卿耷拉下了小脑袋,失落的回到了傅墨若的房间大眼跟水浸了一样,“爸爸又在想妈妈了” 傅墨若手一顿,他沉默不语。 傅念卿哭出了声,“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啊?她都不抱我,念念叫她,她也不理我,哥哥,妈妈是不是不喜欢念念” 到底还是个孩子,傅墨若心底也难受。 听到自家女儿的哭声,傅云墨才忙进来。 抱起傅念卿轻声哄着,“念念怎么了?” “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傅念卿抽噎着,“她都不理我,妈妈是不是不喜欢念念?” “不是,你妈妈她很爱你们,她只是生病了”心酸难耐,只得耐心哄慰着,“念念,你不可以这么想你妈妈知道吗?她那么爱你们,用自己的命换回了你们…” “我要妈妈…” 一向不太爱说话的傅墨若主动走到了他身边,抱着他哭,“爸爸,我要妈妈回来” 他也想要顾诗若回来,可是她不肯醒啊! 好不容易才将两个孩子哄着睡着了,吻了吻两人的额头,起身离开。 哪儿都没去,直接去了医院。 在病床上靠着仪器活命的人安静的睡着,不染尘烟不知世事。 “诗若,你快醒醒,睡了这么久了你还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握着她的手,眼圈猩红,“今天念念和若若找我要妈妈,你让我怎么还给他们?你那么爱他们,怎么舍得让他们这么痛苦?” 顾诗若沉睡了两年,这两年中医生建议让病人走好,安乐死。 他不愿意,死活拦着,哪怕她醒不过来,有个念想也是好的,每天都能够看到她,摸摸她。 一守就是大半夜,梦里白雾缭绕,他模模糊糊看得到那个人影儿,就是抓不住那个人。 顾诗若怎么都不肯为他停下来,无论他怎么呼唤,顾诗若都不愿意回头看看他。 在失去她的噩梦中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还有点恍惚。 余光瞥见空荡荡的床榻,傅云墨猛地一惊,困意瞬间都跑光了。 人呢? 在医院上上下下找了一遍,顾诗若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们看楼上那人是不是要跳楼啊?” “不会吧!我看她在那里坐了很久了” … 抬头往上看,微微眯起眼睛,一瞬就辨认出那坐在天台边沿上的人是谁,拔腿就往里跑。 电梯久等不来,心急如焚的他选择了跑楼梯。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天台,那一抹单薄的身影镶嵌在晨雾中,缥缈又虚幻。 他顿住了脚,踌躇不前,生怕这只是他的幻觉。 “你来了啊” 清浅的嗓音温淡,她没回头,早晨的微风撩起了她肩上长发。 倏忽,她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让楼底下看着她的人提心吊胆,以为她要跳楼。 张开了手臂,浅浅微笑,“云墨” “…” “你不要我了吗?” 眼眶泛着酸,大步上前用力将人抱了下来,紧紧圈在怀里,“是你不要我了,这么狠心的丢下我和孩子,你怎么舍得?” “我舍不得啊!所以我很努力的想要醒过来”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也很想你,我很想醒过来,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我好想看看我的孩子,好想看看你…” “别再离开我了” “好,我不会在离开你了”眼圈温热,紧紧回抱住他的腰身。 这两年来,没有顾诗若在身边,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即使得到了成功也找不到想要分享的人。 看过万般风景,无一人可像你让我甘愿停留。 我们总是在别离,却忘了相守不容易,在不断的重逢中确信对方才是唯一。 “顾诗若,你要是再敢丢下我一个人,被我抓到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哭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将眼泪全部蹭到了他衣服上。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舍不得…” 傅云墨和孩子的话她都听得见,可就是醒不过来,她真的好想抱抱她的宝宝,好想抱抱傅云墨。 听到他说孩子哭着要妈妈,她很着急,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醒过来的意念太强大了,她真的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都觉得发懵。 看到床边趴着的人,她不敢喊醒。 “我…”她抽了抽鼻子,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啊?” 摸了摸她的脸颊,帮她擦干净眼泪。 温和微笑,“在我眼底,你是最漂亮的,只要你不离开我,这一辈子都会是我心底最美的风景” “你这两年是不是背着我跟其他女人也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所以现在这嘴说起情话来,就跟抹了蜜糖一样?” “不敢,我怕傅太太生气后就真的不肯醒过来了” 他牵着顾诗若的手,微微弯下腰身将人抱起,“傅太太,我们回家,好不好?念念和若若还在家里等着你。”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结局——岁月静好,与你终老(七) “爸爸” 等到中午用过午饭以后,傅墨若和傅念卿被保姆带着过来了医院,才进门,傅念卿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傅云墨蹲下身将小小的肉团抱了起来,傅念卿搂着他的脖子,就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爸爸,你早上怎么没有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啊?” 顾诗若呆呆的看着傅云墨抱着的小女孩,以及被保姆牵着的傅墨若,心底五味杂陈。 这是她的孩子吗?都长这么大了啊… 注意到她的情绪,傅云墨哄着傅念卿转了个身,正面对着顾诗若说道,“念念,你看这是谁?” 傅念卿认得她是谁,她爸爸一有空就会带着她来看这个人,他说这个人就是她的妈妈,可是每一次那个人都是闭着眼睛的,无论她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是念念?” “嗯,这是我们的女儿念念”他回头看了一眼,招手,“墨若过来” 傅墨若走过来,顾诗若将视线挪到他身上,眉眼神似傅云墨,简直就是他的缩小版。 掀开被子想下床,伸开手,“若若,我可以抱抱你吗?” 有点抗拒,傅墨若没动。 顾诗若伸出的手僵住,眼底噙着泪光,心尖酸涩。 失落的想收回手时,傅墨若忽然间主动抱住了她,扑到了她怀里,低声道,“妈妈” 紧紧收紧手臂,含着泪,“嗯,妈妈的好孩子,对不起,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你” 这就是她拼了命也想要生下来的孩子,她真的不后悔,现在看到这两个小小的孩子,她真觉得过去吃过的苦都不算什么,是应该的,为了现在的安宁和幸福,所以才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 吃力的将傅墨若抱了起来,傅墨若探出身来看她,看到她满脸泪痕,伸出了小小的手帮她擦眼泪。 “妈妈,不哭” 血缘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尽管这些年顾诗若昏迷不醒没有亲自照顾他们,他们也还是很快就接受了她。 见到自己的哥哥和顾诗若抱在一起,傅念卿才放松了戒备。 抱着傅云墨的手松了松,转而探过了身子朝着顾诗若伸开了小小的手臂,“妈妈,抱” 她是想抱傅念卿来着,可是她抱着一个傅墨若就很费力了,没办法再去抱她。 傅云墨看出了她的窘境,主动走过去靠近,好让傅念卿可以抱到顾诗若。 搂住了顾诗若的脖子蹭了蹭,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烁着浅光,带着点讨好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妈妈” “念念…” 傅云墨也很欣慰顾诗若能够醒来,现在才算是真正的阖家美满。 收拾了一下,检查过后,只说要每个星期过来进行一次治疗,另外要保持心情舒畅不要情绪波动过来,是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她昏迷了两年还能醒过来,而且还是第二次进行大手术了,还能够活着,这在医学上也是个很少见的奇迹。 无法解释,可能真的是跟自己的意志力和感情有关系,因为放不下所以拼了命也要好好活下去。 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还有记者想来采访她,就是关于这次成为植物人还能够苏醒过来的事。 通通被傅云墨拦截下来,并且严令勒止传出去顾诗若的半点隐私。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才进家门,顾诗若就发现家里改变了很多,这两年,家里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干净整洁的客厅现在地毯上都是玩具,还有拼接好还在轱辘转动沿着轨道跑动的托尔斯小火车。 “妈妈” 顾诗若转过身去看,沙发边站着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清秀的面容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她还愣了半晌,傅云墨笑着解释,“不认识了吗?这是小风” “小风?”讶异的挑起秀眉,“你是小风吗?都长这么高了啊” 她没记错的话,小风现在才是十几岁,应该是还没到十二岁,可是这个子已经快到她肩膀了。 这跟着傅云墨一起长大,难不成也会遗传长腿基因? 她伸出手抱了抱杨晓风,“小风,这两年过得好吗?” “好,爸爸待我很好,妹妹和弟弟也很听话”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傅墨若是听话,只是有点腹黑,不惹到他还好,傅云墨对他也是好的,只是这傅念卿… 听话这词基本上是搭不上边,不捣乱找麻烦已经是要谢天谢地了。 这不,杨晓风话音刚落,傅念卿就像是刻意要跟他打擂台一样将堆好的积木全部都推/翻,叉着腰吼道,“小黑!你这只坏猫!看我不抓住你扒了你的毛!” 满厅子就看到傅念卿一边叽叽渣渣的说着话,追着小黑跑,厅内的青花瓷瓶都被摔破,傅云墨脸色彻底黑沉下来。 “傅念卿!” 这一声比什么话都管用,她停了下来,委委屈屈的站在原地不动。 以前她这样傅云墨都舍不得罚她,而且还会哄着她,所以现在傅念卿又用了以前那一套,“爸爸…” “我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比你哥哥还要皮,昨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今天你妈妈才刚回家,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见到氛围不对,傅念卿是真觉得委屈了,撇着嘴角,小脸皱巴着,“爸爸你好凶” 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是不想对傅念卿这么凶,可是现在家里东西都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怕顾诗若对他感觉到失望,以为他这两年溺爱孩子过度没有好好教导,情急之下才语气重了点。 顾诗若还没能够适应现在的情况,拉了拉傅云墨的手,“孩子还小,你是不是…” “还小什么?这孩子从能跑能跳了开始就没让人省过心,天天这么吵吵闹闹的,哪儿还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儿?” 被他吼得一愣,顾诗若呆了几秒。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用错了态度,深瞳满是懊恼,放缓了嗓音,“诗若,我…” “没事,你说的是对的,小孩子是要从小教导” “……”不,他只是想在顾诗若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印象,结果弄巧成拙了。 因为先前傅云墨发了脾气,家里的气氛没了一开始那么活跃,期间他一直想跟顾诗若单独待一会儿,可是顾诗若总往两个孩子身边跑。 平常听话懂事的傅墨若其实是个妈妈控,他不黏傅云墨只黏着顾诗若,时刻不愿意离开顾诗若身边。 到了晚上,傅墨若抱着顾诗若不撒手,撒娇道,“妈妈,你可不可以陪我睡?” 傅云墨脸更加黑,尤其是再听到顾诗若说,“好,那妈妈回去拿身衣服好不好?”这种话时,傅云墨已经忍不住怒气了。 他可不想要其他人来打扰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才等到顾诗若醒过来,他们都还没时间温存,就被两个孩子占去了时间。 一听说顾诗若要带着傅墨若睡,挨了一顿骂的傅念卿也偷偷摸摸的挪到了顾诗若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妈,我也要和你跟哥哥睡” 她蹲下身,轻点了傅念卿的鼻梁一下,温柔浅笑,“好,你乖乖跟着哥哥去房间” 顾诗若先回了浴室洗漱,换了衣服就想往外走。 长臂一揽,将人扯到了怀里,“真要过去?” “嗯,都答应他们了,总不能言而无信” “那我呢?” 顾诗若疑惑的看向他,“你什么?” “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现在丢下我去跟两个孩子睡?” 轻笑出声,唇角漾开柔媚笑意,“孩子的醋你也吃?他们这两年成长的点点滴滴我都没有参与,出于愧疚也好还是其他也罢,我想好好补偿他们失去的母爱” “不需要补偿我?” 他说着将人抱起抛到了床上,随后欺身而上,“你的世界现在只有孩子,没有了我?嗯?” 尾音上扬,暗沉的眸子靡烁着晦涩不明的深色,染上了情/欲的嗓音暗哑。 “别闹了,赶紧起来,重死了” 推了也推不动,她脸颊嫣红如霞,想跑都跑不掉。 “真想去陪孩子?” “嗯” 傅云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俯下身吻/住了略显苍白的柔软唇瓣,含糊不清的说,“喂饱了我再说” “……” 屋内温度急剧升温,顾诗若难耐的躲闪着,也抵不过他步步紧逼。 正专心埋首在她胸前时,听到敲门声,门外是傅墨若稚嫩的声音,“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猛地一个激灵,原本被他撩拨起来的欲/火顷刻间便被浇灭,用力推开傅云墨,着急的爬起了身解释道,“若若,你回房间等着妈妈,妈妈马上就来” 不满被打搅,刚到手的香饽饽要跑,这种事情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微用力一扯,将人拉回到床上,长腿挤进了她双腿间,强迫性的迫使她张/开腿,更加霸道的攫取住绯色唇瓣。 “妈妈,我进来了哦” 傅墨若的话令顾诗若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敲昏这个精/虫上脑的混蛋。 低低的呜咽着,双手抵在他胸膛,“放开我” 心一狠,张嘴咬在他唇上,趁着他吃痛的空档,用力一掀,将人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麻溜的爬起了床,整理着自己的衣裳,用手背擦了擦嘴。 “妈妈爸爸,你们在干什么啊”傅墨若才推开门就看到顾诗若站在床边,怕被自己的儿子看到她身后床上的狼藉,忙上前将他的视线挡住,“没事,我带你去睡觉” 她将人带走,关门之前似娇似嗔的狠狠瞪了傅云墨一眼。 躺在床上,那抹馨香不散,邪火更甚。 这两孩子现在真碍事,翻身下了床,往洗漱间走去。 看样子,是得找个时间把这两孩子扔到幼儿园去上学了,总不能天天在这种时候就跑来打断他们,这样下去,他还有什么福利可言?跟顾诗若也完全都没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长指按了按疲倦的眉心,只能认命的先进去冲冷水澡泻火。 最终章 来我身边,予我痛苦赋我幸福 “爸爸,为什么要送我们去幼儿园!”傅念卿气鼓鼓的撅着小嘴,极为不满的瞪着自家老爸。 傅云墨悠哉悠哉的吃着早餐,“念念,你和哥哥年纪都不小了,应该要跟其他孩子一样学着独立,要去学校接触新的人和环境,多多学习,明白吗?” “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你看看你在家里都疯成什么样子了!” “爸爸…” 没搭理她,而是转过头叫顾诗若,“你别忙活了,刚刚出院好好休息,先来吃东西” “……” 傅念卿气鼓鼓的瞪着他,顾诗若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父女两在置气。 他刚想拉着顾诗若坐到自己身边来,傅墨若就开口了,“妈妈,你陪我坐可以吗?” “嗯,好” 对儿子的要求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立马就坐到了傅墨若身边,细心的照顾着,帮他涂好吐司片。 见状,傅云墨皱起眉头,“他都这么大了,自己会弄,你吃你的” “傅墨若,自己动手,别劳烦你妈妈” 傅墨若看了一眼自家老爸,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微微眯起狭长凤眸,“你说什么?” 顾诗若见父子两之间气氛不太对,笑着打和,“先吃东西” “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吗?等会儿就带着你们去看学校,不去也得去!” 下了最后通牒,见求他没有用,傅念卿皱巴着小脸找顾诗若撒娇,“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 “幼儿园?”讶异挑眉,她还不知道傅云墨自己下了这种决定,不满的刮了傅云墨一眼,“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刚刚”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堵回了她的所有话。 顾诗若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搞什么啊?她都还没有好好跟他们相处,还没有时间去了解他们的喜好… 傅云墨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擦了嘴起了身,“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吃完了就到车上来,我带你们去看学校” “我…”顾诗若想起身,话才出口就被傅云墨制止,面对她的时候,他格外温和,“你别去了,好好休息,在家里等我” “……” 最后,顾诗若还是跟着去了。 带着傅念卿和傅墨若才上车,傅云墨就发话了,“诗若,你坐前面来” “不用了,我坐在后面陪着他们” 她没发现她说完这话后,傅云墨黑沉的脸色,小风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多多少少也能够看出点端倪来。 先送了小风去上学,在进学校之前,他拉了拉顾诗若的衣服,小声道,“爸爸是在吃醋,妈妈你要多跟爸爸待一会儿” “…” 囧在原地,看着小风贼兮兮的笑着跑进了学校,她更加觉得天雷滚滚。 这才多大啊,就知道什么叫吃醋了?这两年,傅云墨到底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重新上车后,车内气氛就不大对了。 “妈妈” “嗯?怎么了?” 傅墨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人,勾了勾手示意顾诗若低下头来,她贴耳靠近。 “妈妈你想知道爸爸的事吗?” “嗯?” 还没说完,车子就停下了,傅云墨冷声道,“到了,下车” 只得先下车,去看了一家幼儿园的环境,正在上课,看到教室内跟着老师一起玩游戏的情形,傅念卿格外的不满意。 跟个刁蛮任性被宠坏的小公主一样,“我不要在这里上学!这里又臭又破,还有好多人!” “傅先生,这…”被这么一通说,陪着来看的园长脸上也不大好看。 傅云墨将发脾气的人抱了起来,说道,“怎么破了?你看看其他小朋友都可以跟着老师好好上课,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这两年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要是还这样任性,晚上回去跪佛堂” 撇了撇嘴角,气鼓鼓的瞪着傅云墨,“我不喜欢你了,你好凶!你是个坏爸爸,我要妈妈抱!” “你妈妈身体不好,别去磨她” 毫不留情的拒绝,傅念卿更加郁闷,园长也只得赔着笑,“要不咱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你带路” 抱着傅念卿就走,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兄妹两送进学校去。 傅墨若牵着顾诗若的手,见到疼父女两走远了,她才蹲下身问,“宝贝,你要跟妈妈说什么?” “妈妈,你怎么这么久都不醒过来?爸爸一直都在跟别的阿姨约会,我和妹妹每次都要去搅黄他们的约会,好辛苦的” 脸上笑意僵了一瞬,“若若啊,你刚说什么?跟别的阿姨约会?” “是呀,之前妹妹去搅黄了爸爸和那个阿姨的约会,爸爸还发了脾气,说了我们一顿,还不让我们以后继续这么顽皮下去” 傅墨若主动抱住了顾诗若的脖子,“妈妈,我和妹妹都不喜欢其他的阿姨,那些阿姨好凶,她们说我们没有妈妈是野孩子,还打我们”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 顾诗若内疚的将自家儿子抱紧在怀里,傅墨若小小的脑袋枕在她肩上,漾着灿烂的笑意。 傅念卿那个笨蛋还看不出来,他爸爸就是故意不让他们在一起待着才将他们送到幼儿园来。 反抗不了,那他就送自己爸爸一个小礼物好了。 “妈妈,爸爸每天都要跟漂亮阿姨约会,我好怕那些漂亮阿姨会打我们” 每天? 傅云墨这日子似乎过得很不错啊! 真的给他们两兄妹办理了入园手续,顾诗若的情绪明显不太高。 上了车后就一直板着脸,连带着说要带着他们去游乐园的时候,她都没什么反应。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玩一会儿就忘光了烦恼。 傅云墨想法设法的靠近她,都被她躲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傅念卿和傅墨若去学校上学了,还没有缓解。 索性傅云墨就把话摊开了讲,“你到底怎么了?闹别扭闹了这么多天,还没闹够吗?” “啧,嫌弃我闹,你怎么不去找其他女人?” “什么其他女人?” 顾诗若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两年你不是很会招蜂引蝶吗?看样子往上扑的女人不少啊” 起先还不知道顾诗若是在跟他闹什么,现在算是彻底清楚了。 他低低的笑出了声,“你是在吃醋吗?” “没有” “真没有?”眉梢微挑,眼底浓浓的戏谑令顾诗若格外的不耐烦,用力推开了他,“走开!” “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两年我没有跟任何女人有过关系” 她不是不信傅云墨,只是难以放下心底的疙瘩,毕竟她这段日子一直都没有陪着他,也没有好好照顾他和孩子。 轻轻叹气,“我相信你” 大手揉了揉她发顶,眉目柔和,“我承认送走他们是我有私心,我想好好跟你过一段单独的时光” “我们再举办一次婚礼好不好?” 顾诗若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觉得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也没了过去那种心思,还是别麻烦了” 她拒绝了傅云墨的提议,并不想再去劳师动众一次。 何况他们都多大年纪了?她二十九岁,傅云墨呢?都三十多岁了,虽然看着他不老,可是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弄这种麻烦事,想想都觉得膈应。 没了傅念卿和傅墨若天天在家里闹腾着,家里也清净了不少,可以好好的过他们两个人的私人生活。 时光如流水般消逝,转眼便到了顾诗若的生日。 一大早起来家里就空空荡荡的,傅云墨不在两个孩子也不在。 “太太” “王晋?你怎么在这里?” 王晋笑了笑,恭敬的开口道,“是boss叫我来接您的,他在酒店订了包间帮您庆祝生日,小少爷和小姐都已经过去了” 她半信半疑的简单收拾了下,跟着到了酒店。 推开门进去,看到屋子内的婚纱,顾诗若僵在原地。 “诗若姐”沅夏安在屋子里等了很久了,现在看到顾诗若终于来了,才忙迎上前。 还来不及多问,就被拉着去换了婚纱,化了妆。 整个过程她都是懵懵懂懂的,一直到被带着到了礼堂门口,婚礼进行曲缓缓奏响,她还在神游天外。 说好的生日宴会变成结婚宴席了? 目光落在等在尽头的人身上,得体的剪裁将颀长的身躯完美衬托出来,一如几年前一模一样。 迟到了四年的结婚仪式,现在才完成,他们连孩子都已经有了。 缓缓朝着他靠近,看到伸出的手,顾诗若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覆上去。 司仪的问话令她热泪盈眶,尤其是在听到那一身迟到已久的我愿意时,顾诗若忍不住眼眶泛酸。 认真的点头,说,“我也愿意” 交换戒指时,他说,“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你欠我的四年时光,你也得慢慢还给我” 唇角上扬,脸上的眼泪蜿蜒而下,“嗯!” “别哭,你要是哭花了妆,待会可就变成丑新娘了” “那又怎么样?丑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眉眼带笑,黢深沉峻的眼底漾开了璀璨的笑意,“戴上了戒指你就是我的人了,从今往后,不管生老病死,你身上都带着傅云墨的烙印” 她只是没想过傅云墨会给她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瞒着她偷偷筹划了一个婚礼,尽管她说了不要,可是现在能够穿着婚纱嫁给他,将四年前没有办完的事做完,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恩赐。 “亲一个!亲一个!”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开始起哄,她看向傅云墨,白皙的脸上晕染开胭脂,带着醉人的酡红。 夹杂着薄荷清新气息的唇覆在她唇上,五脏六腑都充斥着这股气息。 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 深吻过后,她眼底潋滟着薄薄水雾,傅云墨温柔浅笑,“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后我都会好好珍惜你” “还有…” “我爱你” 一路走来不容易,最重要不过就是她还活着,能够看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还能够听到他说这句话,并且能够回应他,将心底最深的眷念说出口,她漾开了明媚笑意,“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在她最难堪的时候,朝她伸出了手,尽管过去痛苦居多,但是他们会用以后的时光去创造更多只属于他们的幸福。 番外——有一种姻缘,叫有缘无分(莫衍北) 莫衍北遇见顾诗若的时候,她过的好像很痛苦。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能够流露出那种悲伤的神情,莫名就被触动了心弦,鬼使神差之下他就主动靠近,帮她解围。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跑得快,快的莫衍北只来得及将她离开的身影记在脑海里。 接下来的几次相遇,令莫衍北更加确定他们两个人中间是有缘分的,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凑巧,那么第三次呢?这是命中注定。 后来,他才懂,顾诗若是他的命中注定,可是自己却不是她的命中注定。 有一种姻缘,叫有缘无分。 他和顾诗若就是这样,充当了保护者的角色,在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觉得心脏绞疼,私心里不愿意将她还给傅云墨 他认为傅云墨那种男人既然保护不了她,那就没有资格去陪伴守护在她身边。 那两年大概是他们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也是他们最后的独处。 如果早知道回来,会将顾诗若从他身边带走,他一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将她带回到申城。 在此后的几十年里,他每天都在悔恨,为什么当初要将顾诗若带回来? 一次一次的被拒绝被推开,他懂顾诗若的用心良苦。 可是… 已经晚了。 上了心的人怎么可能说忘掉就忘掉? 一如顾诗若忘不掉傅云墨,他也放不下顾诗若。 明知道没有结果,还要一厢情愿的扑进这场熊熊烈火中,跟个懦夫一样躲在回忆里惶惶度日。 撞车时,昏厥前的那一刻,他真的最想见到的人就是顾诗若。 没有缘由,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话,他想要见的人不是父母,而是顾诗若。 她的决绝令他心灰意冷,固执的蜷缩在过去不愿意接受顾诗若已经不是他的事实,更不愿意去面对那个会乖巧的窝在他身边撒娇,甜甜喊衍北的人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那天晚上,他听到了父母的对话,看到两个老人离开的背影,他沉默了。 鼓起勇气拨通了最后一次电话。 “诗若,我好想你”那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将自己的软弱展示给了顾诗若,那端人的缄默令他无声发笑。 她说,“对不起,衍北,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你记忆中的人了,忘了吧!我不值得,你喜欢的那个人,她已经死了” 是啊,她死了。 现在的这个人只是寄居在她的躯壳里,用跟她一样的样貌一样的声音做着伤害他的事。 最残酷的不是顾诗若不爱他,是他所喜欢的那个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他接受不了的只是这个事实,他受不了明明那个人还清晰的储存在记忆深处,可是她却回不来了… 回到了现实,用工作麻痹自己,刻意的不去打听顾诗若的事。 甚至还回到了瑞士,回到了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城市。 重相逢,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顾诗若,哪怕是再一次被拒绝,他也还是靠近着,抱着一丝丝的侥幸。 可是,她的态度一如既然的坚决明朗。 无论傅云墨是生是死,都轮不到他。 好,她既然那么深爱着傅云墨,那他也愿意成全。 再没有出现过在她的生活中,可是那个叫顾诗若的人却一直都存在在他的生命里。 他不接受冯美惠,父母就一直帮他介绍对象,来者不拒,但是见了一次面以后都没有下文。 以为忘记一个人很容易,结果发现越是想忘记,那个人的影子就越是清晰。 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幸福,他没有入场,送了礼以后,看着她穿婚纱的样子,很美,大概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人。 莫衍北知道不该打扰,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在酒店长廊上,他看着楼下大厅,听道有人叫他,他才转过身。 冯美惠穿着深紫抹胸礼裙,言笑晏晏,“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跟着聊了很久,最后冯美惠的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心脏,“你没有忘记她吧?即使都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放不下她?” “放不下又能怎么样,我喜欢的人早就回不来了”早在两年前,那个黏着他的顾诗若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冯美惠跟他并肩站着,倚靠在护栏上,嗤笑,“你说话挺直的,对我一直都这么直爽,从来不隐瞒” “就是这种直爽挺惹人烦的” 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免得你泥足深陷” “所以说啊,这点你跟里面那位新娘子挺像的,反正不爱多捅几刀也没问题” “反正不爱,放了手就当是扔了个垃圾,你又何必要喜欢一个不爱你的人?”莫衍北温温淡淡的嗓音不见起伏,只是平静的叙说着一个事实。 站直了身,准备离开。 在走之前,他深深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无声道,再见。 他不知道顾诗若后来怎么样了,只是看着她似乎很幸福,孩子、爱人都有了,她对得起她所受过的苦难,也没有辜负掉他的期盼。 当晚就乘坐了飞机离开了申城,只是他没想到在飞机上会遇到冯美惠。 眉梢轻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就许你回去,还不许我去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在瑞士进修,现在回去有问题?” 他轻笑了声,摇了摇头,“没有” 扭头看着外面的云层,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 “喂” 冯美惠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莫衍北,我们试试看吧”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得不到你爱的人也不会爱别人,那么我们试试看好不好?不要跟我说什么你不想耽误我,你都耽误我多少年了?还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吗?” 莫衍北转过头来看她,眼底流淌着暗光。 被他盯着发毛,冯美惠不大自在的说,“你得不到你爱的人,总得让我得到吧?除了你以外,我发现我谁都不想要” “莫衍北,我知道你心底藏着别人,可是我不介意,我不要你的心我只要你的人,把你身边空着的位置给我好吗?” “你真的想这么做?”他意味不明的反问,冯美惠坚定的点了点头,“让我试试看吧!也许靠近了以后,我会不想要你了呢?”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不要脸也罢。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冯美惠的要求,很简单,莫家需要一个得体的少奶奶,他的父母也需要一个喜爱的儿媳妇。 于公于私,冯美惠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开始同居却从来没有逾越雷池半步,谁都没有开口戳破过这种假象上的平静。 跟她说的一样,他得不到顾诗若也不会去爱上别人,所以跟谁在一起都没什么区别。 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很高兴也很满意这个儿媳妇人选,一直嚷嚷着让他早点将冯美惠带回去举行结婚典礼。 他忽然间就觉得很烦,心烦意乱。 躲了出去,一个人反锁在曾经和顾诗若生活过的小公寓里喝闷酒。 他都在做什么啊?答应了这种荒唐的要求,现在又开始后悔… 喝的伶仃大醉,恍恍惚惚间似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伸出手去摸,笑着说,“你回来了啊?” “你不是…”打了个酒嗝,“你不是嫁给了傅云墨吗?不是说要我忘了你吗?” “为什么要回来?” “是不是过的不幸福?” 他忽然间抱住了眼前的人,将头深埋进她颈窝里,压抑出声,“我好想你,可是我连见你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可以换回你?” “衍北…” 冯美惠任由他抱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莫衍北掉泪,一直以来他都忍着不说,他们也都以为他对顾诗若的感情还不算太深。 可是她没想过,莫衍北不仅忘不掉她,甚至还将自己所有的情感全部都交给了顾诗若。 现在她很嫉妒顾诗若,明明都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和丈夫,却还能够轻而易举的牵动另一个男人的心思。 可是她也很羡慕顾诗若,羡慕她得到了她爱的人的真心。 照顾了他一夜,期间,莫衍北喊着的一直都是顾诗若的名字。 她不知道莫衍北和顾诗若生活的那两年对于他来说算什么,但是她知道莫衍北的心底真的是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宿醉后醒过来,莫衍北头疼欲裂,看到自己出现在熟悉的卧室,他愣了片刻。 他不是在和顾诗若生活过的小屋吗?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按了按额角,出了门就看到冯美惠坐在客厅等着他,见他出来,只是掀眸看了他一眼,“我们谈谈吧” “嗯”虽然不明其意,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冯美惠开口道,“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取代顾诗若的地位,我以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会爱上我,看来是我太天真了”她自嘲自讽的笑了笑,“我没想到她在你心底藏得这么深,衍北啊,我放弃你了,我知道我比不过她,所以我不想比了” “真的,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昨天晚上她亲眼看到了莫衍北的脆弱,知道他那么深爱着顾诗若后,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可悲。 就算得到了莫衍北的人又怎么样?她还是很贪心想要他的感情,想得到他的心。 哪成想,那颗心脏早就已经被摘除了… 冯美惠走了,莫衍北呆滞了两秒。 心底压着的大石忽然间被搬开,他轻松了不少。 又回到了当初跟顾诗若生活过的小公寓,一个人热火朝天的打扫卫生,到了晚上,他站在露台上看着安宁的小镇,呼吸着氧气。 他想他不适合和其他人一起生活,在他忘掉顾诗若之前,他真的做不到去跟另一个人一起生活。 现在看来,他和顾诗若真的是同一种人。 总是在挥霍着对方的爱,却不愿意回应半分,顾诗若对他如此,他对冯美惠亦是如此。 长指轻抚着手机屏幕里的人,温柔淡笑,“我还不想忘掉你,不管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你,你都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 番外——不如订个娃娃亲 这日子过的还算舒适,他以前最不爱的就是惹麻烦,后来主动摊上了个大麻烦,还差点送了命。 好在阎王也嫌弃他花花公子毛病太重,不愿意收他。 一开始帮助顾森山也不是他的本意,纯粹就是为了看个热闹。 后来发现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还真不记得他了,又好气又失落。 记着她干什么呢?没良心的鬼丫头。 老实说顾家的恩恩怨怨他知道的不多,就是也太想参与,哪成想他越是排斥的事情越是来的起劲。 被顾晴菁那丧心病狂的女人给一棍子打昏后,他都觉得这是上辈子欠了顾家人的吧?所以这辈子注定纠缠不清。 得,怕什么来什么。 看到昏迷不醒的人,他就觉得头疼,真是怕了她了,总不能看到她就这么娇娇弱弱的跟朵白莲花似的被她亲妹子摧残吧? 还没等他想办法出去,又被转移的阵地。 连着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见过顾诗若,直到那天她被人推着进来,看到她醒了还安然无恙,季梓翰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这都什么人啊?光天化日的,还弄绑架囚禁这种老掉牙的事儿。 当她说她想离开这里时,他就知道没辙了,这左看右看就只有他一个勉强算得上是跟她志同道合的人,组建了临时同盟。 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是在过林子的时候吃了点亏。 他说拼了命也会把她送还给傅云墨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也有那么一点儿喜欢顾诗若,不过更多的是拿她当妹妹一样心疼。 毕竟这女孩儿都说要富养着,唯独这位爹不疼娘不爱的,看着怪可怜,好不容易有个转折点,来了个其他男人,又百般周折。 本不想管,奈何他心软。 其实那天晚上她出来找他的时候,很早他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做声,寻思着吓唬吓唬她。 得勒,没吓唬到她,反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坐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挺享受这难得的安宁的,尤其是在看到被火光映亮的娇媚脸蛋时,他还在想是不是可以问一个问题? 问问她,如果他早点回来,是不是她身边的位置就会留给他? 哥哥什么的,还是太逊了,他想要的是她身边那个唯一的位置。 妈的,他都分不清这个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蛊,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可偏偏就在他心上长了这么多年。 不过… 要是早知道第二天会遇见那样的事,他可能会将自己心底的话问出来,也免得落下遗憾。 让她走,不让她过来。 蟒蛇恐怖在哪儿?它不吃人,但是一旦被它确认为猎物,就会将你缠死。 而且蟒蛇的力度不是一个成年男人就可以控制得住的,哪怕多来几个都不是对手。 所以被缠住咬死的那一刻,他都忍不住骂脏话。 靠,他一堂堂七尺男儿还真要这么憋屈的死在这荒郊野岭啊?! 看着她被带走,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了,放弃了挣扎。 也罢,她安全了就好。 但是… 这畜生的味实在太难闻了,要让他这么窒息而死,真的难以接受,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摸索着,摸到了尖锐的石头。 都说打蛇打七寸,来玩笑,这畜生皮这么厚,还能打七寸? 毫不犹豫的朝着它眼睛砸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的格外皮下腹。 直到那蛇血快被放光,没力气捆着他了,他才罢手。 真他妈累! 要不是在国外,他一向喜欢跟着别人去参加野外冒险,在热带雨林中摸索过无数次,他可能还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没有顾诗若在,他少了个拖累,拖着受伤疲乏的身躯出来时,天色也渐渐暗了。 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误打误撞竟然被他找到了另一条路,链接着一个小村庄。 这林子压根就不恐怖,要说最恐怖的应该就是那条巨蟒,以讹传讹,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进去。 失血过多导致昏迷,醒过来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外面都翻天覆地了。 这个村庄太落后,只有一个电灯泡闪啊闪的,接触不良,其他的彩电几乎没有。 救了他的是个脏兮兮的哑巴丫头,看她那么害怕的盯着自己,季梓翰就纳闷了。 他长得很丑吗?被蛇咬了的也是看不见的地方,这张脸还是没问题的啊! 不甘心,咧开嘴喊,“怪丫头,你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丫头哆哆嗦嗦的过来,还时刻警惕成她,他有这么饥不择食吗?这种跟泥鳅一样的货色,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顿时失了兴趣,也懒得多说。 准备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她被按着打,什么难听的话都落在了她身上,尖锐的小石子砸破了她的头。 就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顾诗若额头被顾森山砸破了,落寞的离开,孤孤单单的背影看着可怜。 所以他决定将人带走,驱赶了那群人,并且将为首的男孩揍了一顿。 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小村子,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市区。 本想着要去探听顾诗若的事,奈何这怪丫头到了市区以后害怕的不得了,愣是不愿意离开他身边。 放水让她洗澡,让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后,才发现她还有张清秀的脸蛋。 只是看着太瘦了,他的衬衫在她身上就像是裙子,肥大又宽厚。 露出的两条洁白无瑕的大腿,看得差点令他感觉气血上涌 。 看不出来平时脏不拉叽的人,洗完了澡换了身衣裳似乎还有副好皮囊。 为了帮助她尽快适应现实社会,季梓翰愣是消磨了几个月的时间,看着她跟过去完全不一样,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身材也渐渐有了曲线,玲珑有致,皙白的脸蛋嫩滑似婴儿的皮肤。 他这无意中还捡了个宝贝? 季梓翰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霁雯,平日里他还是喊她小哑巴。 后来,他才去打听了顾家的事,得知顾夫人死了,顾诗若也…死了。 整整一个多星期他没说话也没吃饭,怎么可能呢?那丫头不是被带走了,怎么会死了? 听说是掉下了悬崖,已经葬身了大海,季梓翰就觉得这都他妈的是在放屁!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凭什么说她死了? 混蛋!谁说她死了?! 伶仃大醉之际只觉得热,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在他身上游走,无异于是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 他像来就不是个爱委屈自己的人,用力一扯将人抱到怀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水到渠成,权当是做了一场春梦。 第二天醒过来,他发现臂弯中沉睡着的人时。 真是疯了,小哑巴? 烦闷的挠了挠脑袋,搞什么?他怎么会跟这个女人上了床? 看到她醒过来,睁着一双无辜莹润的黑眼望着他,原本想好的措辞都被吞回了肚子里。 发生那事后,他就一直躲着小哑巴,怎么着也想不通两个人怎么就滚到一起去了 … 最五雷轰顶的事发生在两个月后,他发现小哑巴怀孕了! 简直要逼疯了他,怎么一次就中?这命中率未免太高了! 板着脸格外严肃的告诉她,“霁雯,我是不可能娶你的,这个孩子你还是打了吧!” 他心虚的都不敢对方的表情,只知道她跟丢了魂儿一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半三更经过她房门口时听到里面压抑的呜咽声,听着莫名觉得心脏不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他没看到人,只看到了桌子上的字条。 ——我会去打掉孩子的。 坐立不安了一个上午,他跟疯了一样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找,终于找到了她。 不顾阻拦推开了手术室大门,看着躺在手术台上默默流泪的人,想也不想的就给了医生一拳,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小哑巴对不起,是我不好,这孩子咱们不打了,生下来,我们马上就去领证结婚好不好?” 他确认他对小哑巴的感情是特殊的,虽然管不住下身糟蹋了人闺女,但是他还良心未泯,知道做错了事就得负责。 废话不多说他就跟霁雯领了证结婚,成为了十足的妻奴,百般呵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男人心中都有一束白月光,他也有。 可是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会想念白月光的美好皎洁,可是他也会脚踏实地的好好栽培着身边娇嫩的红玫瑰。 一晃四年,光阴如梭。 他原本是带着霁雯和自己的儿子去了美国生活,后又回来了,因为霁雯想念中国。 带着他们母子俩逛商场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另一个人,他惊诧的唤道,“顾诗若?” “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话,末了他觉得好笑,在看到她身边的男人和两个孩子时,终于释然。 “现在过得不错啊” 顾诗若的幸福遮掩不去,也是假扮不来的,她笑了笑,“你也是啊!这是你的太太?” 十分霸道的将人揽在怀里,挑眉道,“这是我的太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两就是没免去俗套,因为她救了我,所以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将自己嫁给了她,还把心也给了她” 一番话逗笑了在场的人,连傅云墨那个死面瘫脸上都出现了可疑的笑容。 把自己的儿子往前推了推,说,“这是我儿子,季曜琛,四岁半” 别说,他和顾诗若的无缘,可能要靠着下一辈来完成。 一向眼高于顶的季家小少爷一看到傅念卿就两眼发亮,主动示好,跟个小绅士一样,“你好,美丽的小姐” 傅念卿只牵着自家哥哥的手,压根没理他,季梓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孩子都隔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冷不丁的补刀令季梓翰狠狠的瞪了傅云墨一眼,看着自家没用的儿子总想往人闺女身边跑,他又觉得丢人。 先前的恶气还没出,他以前栽在顾诗若身上,现在自己儿子栽在她闺女身上。 一拍大腿,得嘞,那做不成夫妻就做亲家,让自己儿子娶回了这面瘫的女儿,天天欺负她。 提议道,“你看两家也有缘的紧,不如办个娃娃亲?” 顾诗若都还没说话,傅面瘫就将妻女护到了身后,冷笑道,“你想得到挺美” 他不仅想得美,他还做得漂亮。 甭管这傅面瘫怎么想,他就权当他们夫妻俩答应了,是越看傅念卿越像是自家儿媳妇儿,这傅面瘫家的基因确实好,难怪自己这气性高的儿子死活就赖上了人闺女不放。 番外——洛谦沅夏安:我生君已老(一) “夏安,楼下面有人在找你”沅夏安正埋头在办公室内画稿子,现在听到说有人在外面找她,不免一怔。 连眼镜都还没摘下来,就往外走,狐疑万分的走到了前台。 除了工作室的前台小姐以外,压根就没看到其他人,纳了闷了,问道,“丽莎,谁找我啊?” 丽莎笑着指了指她身后,沅夏安转过身,看着含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人时,愣了一秒,“学长?” 贺曜庭眉目温和,唇角带着笑意,“忙吗?沅大设计师?” 其实两年前,贺曜庭就发现了沅夏安的潜能,他知道沅夏安对服装设计很感兴趣,所以将她引荐给了他的朋友,好在沅夏安很争气,短短一年之内,她就在设计师比赛中脱颖而出,转手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只是这丫头一工作起来就真的是不管不顾了,时常泡在办公室里画设计图,不出来娱乐也不找他。 沅夏安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脸上都还没化妆,头发估计也乱糟糟的,总之她现在根本没有形象可言。 扒拉了下头发,“学长,你刻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办法,沅大设计师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到人,连预约你都说没时间,我不就只好到这里来堵你了?” “你不找我,我就只能主动来找你” 沅夏安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现在这么糟糕的形象实在是有辱大众视线,急促的开口道,“学长你等我十分钟,我很快就出来!” 她麻溜的跑了回去,梳妆搭理,顺带画了个淡妆,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像是鬼魅。 看到镜子里的人恢复了气色,她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没看到贺曜庭的身影,丽莎见到她出来,开口解释道,“那位先生让我告诉你,他在车里等你,让你直接过去找他” 沅夏安瞟了丽莎一眼,微微颔首浅笑,“谢谢” 抬脚离开,远远的就看到了贺曜庭的宾利尚慕。 见她过来,贺曜庭绅士的拉开了车门,“请上车” “学长,你这样好像是迎宾人员” 他挑眉,不置可否,沅夏安笑着上了车。 穿梭在光怪陆离的熙攘城市中,她侧头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要去哪儿啊?” “沅夏安小姐,你先告诉我,你今晚忙吗?” “晚上我还要修改一下画稿交给服装厂,不过…”她侧过头来看贺曜庭,狡黠一笑,“如果是学长找我的话,我可以将行程压后” 贺曜庭弯着唇,“现在看来,你倒是比我还忙,每次找你都推三阻四的,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你了,你总得满足我一个愿望” “说吧,什么事?” “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顺带假扮一下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啊…”一提到这个,沅夏安的脸色就不大自然了,见状,贺曜庭复又出声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你也知道我回国这么久身边没有其他熟悉的异性,找不到其他人帮忙,我实在是被父母逼婚逼得头昏脑涨了” 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眉眼间的疲倦和无奈不似作假,沅夏安才点头答应,“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一次,帮了你这个小忙后,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要不要?” 他笑着打趣,沅夏安也十分给面子的咧开了嘴角,“我可不敢收,我怕被暗恋你的人排队拿着刀砍死我” 有说有笑的去了趟商场,帮沅夏安换了身礼服。 红色的抹胸礼服裙,裙摆还没到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她皮肤本就白嫩,压得住这种如同烈火般的红,腰身束紧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微蓬的裙摆上点缀着碎钻,她选择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这样色彩突兀的搭配,格外冲撞着人的眼球。 “我还记得两年前,你连穿高跟鞋都走得摇摇晃晃的,说你不喜欢穿这种鞋子,眨眼间,你已经能够完全掌控住了” 贺曜庭的感慨,沅夏安看了眼镜中的人少了份清纯多了分成熟女人的妩媚,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可不是,我也想着以前的沅夏安不是这个样子的,谁能够想到,以前讨厌的东西现在都可以接受了,以前念念不忘的也都能放下了,人啊!就是这么自相矛盾” 笑意未达眼底,她意味不明的话令贺曜庭变得沉默下来。 念念不忘的,是洛谦吧? 真的放下了吗?这两年,她寄情于工作中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她的蜕变,贺曜庭都看在眼底,也知道她这两年没有去找过洛谦一次,虽然不再跟过去一样跟在洛谦身后跑,可是她也拒绝了其他人的接近,不是吗? 她在排斥着其他人进入她的世界,这叫已经放下了洛谦吗?总觉得她身边的位置似乎被她刻意留给了某个人,而那个人正是她口中所谓的念念不忘。 夜幕降临,华灯初升。 被霓虹灯装点着的申城美轮美奂,如同披上了一层星辰。 下了车,贺曜庭微微曲起了手肘,沅夏安垂下眸,将手搭在了他臂弯中,被他带着缓缓入场。 “你别紧张,我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安抚沅夏安,他很清楚沅夏安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等会儿,我会看着时间,早点带你退场” “没事,我都说了这次是来帮忙的,帮人就帮到底,先帮你做完了事再说” 贺曜庭含笑不语,他们一入场就吸引住了其他人的目光,养眼的人总是会引来其他人多多驻足。 “爸,妈” 贺曜庭一喊,沅夏安也连忙跟着甜甜叫道,“伯父,伯母” “曜庭,这就是你说的女朋友吗?”贺母将沅夏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格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伯母,我叫沅夏安” “沅夏安?”贺母慈爱的笑了笑,“不错,名字很好,沅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平时都只是在工作室画设计稿”沅夏安话还没说完,贺曜庭就接了话茬,“夏安是服装设计师,就是妈你平时最喜欢穿戴的那个品牌,就是由夏安一手创办的” 贺母惊讶的看向她,“看不出来,夏安小姐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有能耐,不错不错,比现在只知道跟家里伸手要钱的女孩子强得多” “夏安,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沅夏安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伯母,您怎么称呼我,都是应该的” “这孩子真懂事”讨老人欢心这一套,是沅夏安贯会的手段,贺母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笑道,“夏安,等什么时候,你也安排我和你父母见一面,好确定你和曜庭的婚事,你看怎么样?” 这生猛的话题雷的她外焦里嫩,什么情况?婚事?她可就只是来串个场,没说要将后续的剧情演下去啊! 看到沅夏安一脸的尴尬,贺曜庭适时的解围,“妈,夏安是孤儿这件事我不是早就跟你提过了?” 贺母愣了愣,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得知沅夏安无父无母,又长得这么乖巧惹人怜爱,贺母就格外心疼的拉着她的手,“夏安,你别怪伯母,伯母人老了记不住事儿,你放心以后嫁给曜庭,我们就是你的父母,要是曜庭欺负你,我们也不会偏袒他的” 老实说,有父母的疼爱确实是她内心所渴求的,贺母的温柔相待令沅夏安放下了戒备,轻轻点头。 虽然是演戏,可贺曜庭还是有私心的。 这一次,他就是刻意安排带着沅夏安来见他的父母,他想让沅夏安认识他的家人,也真的想要娶她过门。 人群中忽然间开始骚动起来,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氛围。 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过去,落在现在挽着手,缓缓进入会场的一对璧人身上时,沅夏安瞳孔微缩。 “听说了吗?这洛少要和那位小姐结婚了” “不会吧?那女人不是连孩子都有了吗?洛少好这口啊?当个便宜爸爸都不在乎” “你知道什么?听说洛少和那位小姐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是初恋,初恋最难忘你没听过这种说法吗?” 可不是,初恋最难忘。 可怜她用了十几年来看清楚这个事实,两年的交往,一结束了关系,他们两个人立马就在一起了,这算什么? 她果然比不上祁静姝在他心底的位置。 “夏安,还好吗?” 沅夏安将视线挪开,看向身旁的人,贺曜庭眼底的担忧不减,她扬起唇角莞尔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儿?别担心,我现在可不是两年前的沅夏安了,早就忘记了洛谦,他们的事跟我无关也影响不了我” “是吗?”黑沉的眸子凝视着她,眼底掠过一抹锋锐,像是要划破她的伪装,“可是夏安,我并没有问你有没有忘记他” “……”笑意僵了僵。 贺曜庭看向那端的人,眉峰轻蹙,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不管你有没有忘记,我都会守着你,所以…” “别害怕,勇敢面对” “谢谢”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眸朝着他露出了平日里的柔媚笑意,“好了,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破坏了心情,走吧!” 沅夏安摸着肚子,微微嘟起了小嘴,“我可是为了来这儿,一点东西都还没吃,肚子快饿死了,赶紧找点东西给我垫垫肚子!” “遵命”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贺曜庭牵着沅夏安朝着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我先带着夏安去吃点东西,顺便带着她认识认识其他人” “去吧去吧,把我们贺家的儿媳妇好好介绍给别人认识”贺母倒是格外通情达理,贺父就站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寡言少语。 被贺曜庭牵着离开,沅夏安没有看到原本还装作若无其事的人,投向她的目光,晦涩难明,湛沉的眼底靡烁着难言的痛楚。 番外——我生君已老(二) 贺曜庭带着她在这边挑挑拣拣,沅夏安看着他端着的盘子里快要满了,忙摇头阻止,惊恐万分,“学长,你瞧着我是不是特像猪?” 看了一眼端着的碟子里夹着的食物多样,贺曜庭低笑出声,“我是怕你没吃饱待会儿没力气” “你不是吧?”嫌恶的刮了他一眼,“就用这个打发我啊?我可是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难道不应该单独请我吃一顿的好的吗?” 贺曜庭一愣,旋即笑开了声,“说的也是” 将盘子放下后,又重新挑拣了一些甜品。 沅夏安心满意足的捧着吃,华尔兹舞曲缓缓响起的时候,她还在吃慕斯,挑眉看向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不去跳舞啊?” “你见过有丢下女朋友跑去跟其他女人跳舞的男人吗?” 手微顿,是哦,她现在可是以贺曜庭女朋友身份过来参加宴会的,现在要是把他轰走了,还指不定贺家人会怎么想。 十分豪迈的点了点头,“那行,你今晚就是我的人,别到处乱勾搭女人” “遵命,女王大人” “这还差不多”沅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余光瞥见舞池翩翩起舞的一对佳偶时,僵了两秒,旋即就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选择性的无视了洛谦和祁静姝,一整晚沅夏安都陪在贺曜庭身边扮演好贺家儿媳妇这个角色。 站久了脚疼,她拉了拉贺曜庭的胳膊,靠近他耳边轻声道,“学长,我脚疼,可以走了吗?” 体恤她脚不舒服,贺曜庭早早的就带着她退场。 两人离开的背影落在洛谦眼底,格外刺目。 闷不吭声的将手里的红酒端起一饮而尽,黝黑眼底簇着火星。 打从一进门他的视线就没有从沅夏安身上挪开过,这段日子沅夏安就是躲着他,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他,就好像她的世界里没有自己这个人。 知道她会来参加这次的宴会,他才会答应过来,结果一入场就看到她跟贺家人融洽的相处交流,看着她对贺曜庭温声细语,娇笑连连。 他恨不得上前去将人带走,一直忍着没发火,现在看到两人提前退场,他就站不住了。 刚想走,手就被人拉住。 “阿谦,你要去哪儿?”祁静姝拉着他,就是不肯放手。 不耐烦的将手臂扯出来,“松手” 连一句交代都没有,洛谦抬腿就走,等到他追出去时,看到的就是扬长而去的车子。 “该死!”愤怒的咒骂了一句。 沅夏安没注意到,但是贺曜庭看到了洛谦,在后视镜内,他看到了洛谦追出来时,踩下了油门,快速离开。 既然沅夏安不愿意让他成为她身边的男人,那么洛谦也别想吃回头草。 她没其他的爱好,带着贺曜庭去吃了路边摊。 等到烤串上桌,她才开吃,见到贺曜庭都不动,她才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读书的时候,我们不也经常到这种地方来吗?怎么?现在学长你觉得吃路边摊很掉面子不愿意吃吗?” 他们以前读高中的时候,那一年,学生会的人常常成群结伴的到这种烧烤摊吃东西,那个时候,她常常因为这种事跟洛家人撒谎,如果她说了实话,洛家的人是肯定不会同意她跑来吃这种路边摊,他们上流社会眼中的垃圾食品的。 贺曜庭从来不会摆架子,就算现在站在了高位上,沅夏安都觉得他就是高中时那个温柔体贴的学长,会教她功课,还会帮她收拾烂摊子。 两个人吃的满头大汗,沅夏安指着他笑,“学长,你怎么成花猫了?” 花猫? 笑意凝结在嘴边,惊恐的看向贺曜庭,他脸上开始冒出红点点,看着怪瘆人,忙丢了烤串,关心的问道,“学长,你这是怎么了?过敏吗?” 贺曜庭点了点头,他对海鲜过敏,但看着沅夏安一个人吃的那么欢快,怕她以为自己是在摆架子才吃了两个蛤蜊,没想到他真的这么不能够沾海鲜,吃两个反应就这么大。 沅夏安急匆匆的结了账,开成将贺曜庭送到了医院急诊。 吊盐水的时候,沅夏安就坐在一旁陪着,嗔怪道,“怎么海鲜过敏也不直说?谁让你这么硬撑着吃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不想扫你的兴” “什么叫扫兴啊?”沅夏安心底的异样作祟,她嘴硬的斥责着贺曜庭的胡闹,“我可不要你舍掉命来陪着我饮酒作乐好不好?不能吃就直接告诉我,我也不会硬逼着你吃” 贺曜庭温和浅笑,“我没事,吊了水,这些疹子就会消掉” “现在…” “我是不是很难看?”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对!很难看!” “一个大老爷们要这么好看干什么?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我保证你要是这副模样出去,肯定那些纠缠你的女人会退避三舍,从此不再来打扰你” 贺曜庭无奈的长长叹气,“夏安,你这番话说出来,就不怕打击到我的自尊心吗?” “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击?我认识的学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样样全能的NumberOne!”说不内疚是假的吗,如果不是她硬要拉着贺曜庭陪她去吃什么烧烤,也不会弄得他大半夜的还过敏进医院。 “夏安,我看这药水进的很慢,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我自己吊完就会回去了” 严词拒绝了他的话,“不行,你是因为我才过敏的,我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的将你一个人抛下?” 拍了拍他没有吊针的右手,说道,“你放心,在你吊完盐水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拗不过她,就只得让她留在这里。 沅夏安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坐在大厅陪他吊水的时候,一直捂着嘴打哈欠。 有点熬不住了,眼皮困得直打架。 头一歪,她猛地惊醒过来,看到已经睡着的贺曜庭,她长长松了口气。 跟护士要来了毛毯,动作轻柔的帮他盖上,拖着腮帮子坐在一旁看他。 学长好像真的没有变化,灯光化为光华懒懒倾洒在他周身,每一寸线条都勾勒得极为完美,没有死角。 不愧是当初他们学校的校草,女生心中的梦中情人,这张脸长得还真是没有一点瑕疵,看着连她这个女人都开始嫉妒了。 脸上的红点点暗了不少,沅夏安瞟了一眼还剩下三分之二的输液袋,认命的守在他身边。 这药水急不得,进的太快他会受不了,就只能这么一点一点的磨。 这大半夜的贺曜庭的助理也赶到了医院,看到守在一旁困得摇头晃脑的沅夏安,又看了看已经熟睡的贺曜庭。 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沅小姐您先回去休息吧!总经理这里我来照顾就好了” 其实是贺曜庭趁着沅夏安去结账的档口打电话通知了助理让他过来替班,也免得沅夏安在这里苦守着,坐着也不舒服。 沅夏安猛地惊醒,迷茫的看向跟她说话的人,“我没事,我在这里守着他” “沅小姐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也免得总经理内疚,您看这药水也差不多了,总经理也没什么大事,一个人守着就够了” 在贺曜庭助理的再三劝导下,沅夏安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先回去,让他的助理留下来照顾贺曜庭。 走时,助理说,“沅小姐,您开总经理的车回去,这么晚了,您一个女人家的打车不安全,待会儿我开车送总经理回去就可以了” 她向来不是个矫情的人,点头捏着车钥匙,“谢了” 转身就走,发动了车子后,开车回家。 稳稳停在小区停车位,打着哈欠上楼。 折腾了大半夜,她都没有合过眼休息,这几天为了赶稿子,她几乎都是通宵熬夜,现在一松懈下来,她整个人就瘫软了。 洗了澡,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她,似醒非醒的微微眯着一条缝,扯过枕头捂着耳朵。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周遭都有邻居开始骂人了,“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病吧!” 没辙,她只得爬下床去开门。 起床气极重,拉开门眼睛微睁着,骂道,“你大半夜的没吃药是不是!吵什么吵!扰人清梦…” “安安”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抱进了温暖的怀里,全身重量压着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眼眸睁大,原本的困意都消失殆尽。 抱着她的人不撒手,呐呐自语道,“安安…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沅夏安一脸懵逼,脱口而出,“叔叔?” “不要喊我叔叔!”砰的一声,房门被洛谦踢上,捏着她的胳膊,双眸赤红,“我说过不要叫我叔叔,我不是你叔叔!” “……”她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喊洛谦,是叫习惯了。 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皱眉,她捂着鼻子,捏声捏气,“洛先生,你是不是走错门了?我这又不是洛家也不是你女朋友家,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发什么酒疯!” 恍恍惚惚能够看清楚她的模样,怕她跑掉,始终都紧紧抱着就是不肯撒手。 “我没走错,我要找你” 被这么熊抱着,她觉得热,而且洛谦身上除了酒味还有女人的香水味,混杂着冲击着人的感官。 用力掰扯他的手,怒道,“你放手!” “不放” 喝醉了酒的洛谦跟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强忍着将他扔出去的冲动,沅夏安将他带到了卧室,让他躺下休息。 一身的酒味,嫌恶的扒下了他的外套扔远,还没起身就被拉着跌倒,鼻子撞到了他胸膛。 沅夏安捂着鼻子揉,真疼! “你为什么要跟着他走?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吗?” “两年,你一次都没来找过我” 她以为现在的洛谦是清醒的,但是她抬头就看到洛谦是闭着眼睛,无意识的呢喃着问话,压根没醒酒。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都已经和祁静姝重修旧好了吗? 番外——我生君已老(三) 头疼欲裂,长指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试图动了动身子,被压着动弹不得。 瞳仁恢复了清明,被压着? 洛谦记得昨晚是去喝闷酒了,喝醉酒后的事他就断片了,现在他这是在哪儿?压着他的人又是谁? 以为是昨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细思恐极,用力一掀,原本趴在他胸膛的人被掀了下去。 “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洛谦坐着起了身,还在回想昨晚的事,检查了身上衣服除了褶皱凌乱了点,好歹还熨帖在身上。 哀嚎了一声,沅夏安揉着头爬坐起来,半梦半醒的骂骂咧咧道,“你有病啊!” 身子一颤,他看向被他掀到地上的人,忙爬了下去。 “安安,弄疼你了吗?” “废话!你瞎啊!”昨晚先是照顾了贺曜庭大半夜后来又照顾洛谦,她一整个晚上都被这两人折腾的没有觉可睡。 起床气本身就大,现在又好心没好报的被他踢下了床,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将人扔出去,也免得惹麻烦。 捂着额头爬着站了起来,转身去拉开衣柜拿衣服。 没好气的说道,“你赶紧收拾收拾走人,别惹得人误会,你不要脸我还要名声” 抱着衣服就钻进了洗漱间,完全没有顾忌洛谦,也没有要招呼他的意思。 作为前任,能够收留他一个晚上,并且还照顾了他一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容易吗她?洛谦还这么恩将仇报。 看着镜子里的人,额头上肿着红包,才碰了一下,沅夏安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顶着脑门上的大包出来时,洛谦似乎也知道是自己的错,无论她脾气怎么恶劣,他都认打认罚,不顶嘴。 被他跟着烦了,沅夏安转过身瞪着他,“你到底走不走啊?赖在别人家里很好玩吗?万一要是被你那朵白莲花女朋友发现了,她不得天天跑到我家来闹啊?” “我可受不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是我动起手来,你可能要去停尸房领人了” “安安…” “停”她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就忙抬手制止了洛谦接下去的话,“打住,你还是叫我沅小姐吧!我们两现在没什么关系,要说有充其量也就算是前男女朋友,你觉得我们有好到可以叫昵称的地步吗?” “…”眉峰轻蹙,刚欲开口,门铃便响了。 沅夏安看了洛谦一眼,放下了杯子去开门。 “夏安,早上好” 一大早看到贺曜庭无疑是惊悚的,尤其是里面还藏着一颗定时炸弹,沅夏安抽了抽嘴角,“学长,你怎么来了?” “为了报答你昨晚上照顾我,我特地来给你送早餐” 他扬了扬手上的纸袋子,笑意温柔,只是余光瞥见她屋子内的人时,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于是,就有了三足鼎立的尴尬局面。 沅夏安闷不做声的吃着贺曜庭特地带来的早餐,看她吃的猛,贺曜庭刻意端了杯豆浆给她,“你吃这么快做什么?当心噎着” 洛谦冷笑了声,别有深意的凝了她一眼,“是啊,太贪心吃太多,别噎着” “…”沅夏安端起了豆浆默默喝着,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大早的,是拍惊悚片吗?一个麻烦不够,还来了两,嫌弃她过的太安生了是不是? “洛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洛谦神色不变,极为自然熟稔的说道,“我住在这里,在这里出现很奇怪?” 住在这里? 贺曜庭眉心微动,“是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在这里看到过洛先生?” 从来?意思是他经常到这里来咯? 瞟了一眼沅夏安,强自压抑不悦,只是他还没回答,沅夏安就接了话茬,毫不留情的拆台,“学长你别误会,他只是昨晚喝醉了酒跑到我这来了,我收留了他一夜,不是一直住在这里” “…”眼底墨色翻涌,他狠狠刮了沅夏安一眼。 她却视而不见的喝着豆浆,吃饱喝足后,擦了擦嘴,率先起了身,“怎么着?你们是还要留在这里?” 见两人都不动,她径直转身离开,说道,“那行,我腾地给你们,我还要上班我先走了,你们要走的话记得帮我锁门” 她都走了,他们两个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一同出了门,等电梯的时候,贺曜庭率先出了声,“我送你过去” 还没等她答应,洛谦就帮她拒绝了,并且强势的将人拉到了自己这边,“不用麻烦你了,我送她过去就行” “洛先生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这么缠着夏安,就不怕女朋友吃醋?”贺曜庭脸色也冷了下来,一改往日温润,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 “不牢贺先生费心,多管闲事” 恰巧电梯到了,沅夏安抽出了手臂,快步进了电梯。 到了一楼后,她说道,“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去公司,不需要你们两人管” 气冲冲的快步离开,她谁的车都没坐,而是选择了去挤公交。 身后两人很有默契的跟着她,沅夏安也权当没看到。 久等公交不来,她招了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才上车报了地址,后车座就上来了两人。 “对不起两位先生,是这位小姐先叫的车,你们…” “我们是和她一起的”异口同声的回答令沅夏安无力扶额,只得点头,“是,他们两个人是跟我一起的” 一路上都没人开口说过话,连出租车司机都看出了他们三人的不对劲。 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后,立马开车跑了。 沅夏安看着他们两人,拧紧了秀眉,“你们两个人没事做吗?都跟到这儿了,还要跟着?” 面面相觑,就是没人回答。 见状,沅夏安只得投降,率先进了公司。 “早啊,夏安” “早”笑着跟公司的同事打招呼。 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两人,原本还挺安静的办公室瞬间便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关上了磨砂玻璃门,将贺曜庭和洛谦以及外界的议论隔绝在外,专心工作。 她说要交给服装厂的设计稿都还没有修改,在下午之前她是肯定要赶出来,亲自去跑一趟了。 这还是这两年来,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沅夏安工作时的状态。 她很认真,似乎跟过去不一样了,这种变化令洛谦感觉到心惊。 沅夏安的独立和光彩照人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折磨,这意味着沅夏安不再需要他了,也不会再去依赖他。 私心里,他宁愿沅夏安还是几年前那个会撒娇任性的小女孩,而不是现在这个言辞犀利又能够独当一面的事业女人。 “看到她的变化了?” 贺曜庭跟沅夏安公司的员工要来了笔记本,正在处理公司的其他事务,他们两个人现在都等在会议室里,透过磨砂玻璃门窗,能够清楚的看到沅夏安的一举一动。 洛谦没回答,贺曜庭也不在乎,喝了一口咖啡后,淡淡道,“别觉得不满,这一切都是你逼她的,是你将她推到了这种位置上” “洛先生,你这种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既然你没有能力保护她,那么现在就不要到她面前晃悠,更不要再去招惹她” 这两年,他可是看着沅夏安成长的,看着她废寝忘食的工作,看着她努力的学习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上,经历了多少的痛苦煎熬,受过了多少的磨难,她才有了现在的一席之地。 洛谦这个男人,说他不好又说不得,说他好也算不上。 如果真的疼爱一个女人,是不会将她逼成现在这个样子,沅夏安的一切伪装不过都是为了不再受伤。 放下了咖啡杯,掀眸看向背对着他的洛谦,“她努力的让自己变好,就是因为你过去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令她受到了伤害,她不想跟个窝囊废一样只是跟在你身后跑,等着你回头” “连个女人的关系都处理不好,你有什么资格继续死皮赖脸的想要她回到你身边?” 洛谦和祁静姝的事他很清楚,沅夏安的失望他看了两年也都看懂了,他们分手以后,洛谦又和祁静姝搅和在了一起,那一晚上沅夏安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看得出来沅夏安很难过。 喝了一个晚上的闷酒,借着酒劲,沅夏安哭的一塌糊涂,第二天盯着红肿的眼睛又一头扎进了工作中。 所以赋予了她这么多痛苦的人,没有资格再去守护她,更没有资格继续拥有她。 沅夏安可以不接受他,但是如果他不可以,那么洛谦也不行,唯独这个男人不可以。 眉峰蹙起,深深看了一眼正专心工作的小女人。 这才转过身来认真打量着贺曜庭,温隽的脸上喜怒不明,只是一双眸子深邃难言,摸不清楚底细,看着好相处,实际上也是个凉薄至极的主。 “你喜欢她?”薄唇轻启,洛谦平静的凝着他问。 贺曜庭怔了怔,显然是没有想到洛谦会这么直白的问这种问题,随即笑开了声,“我以为我做的够明显了,没想到洛先生还是没有看出来,我不仅喜欢她还想让她成为贺家的儿媳妇” “哦” 冷淡的应了声,他面无表情的说,“那你的心愿注定要落空了” “你说了一堆的废话,不就是想告诉我,我不配,而你贺曜庭才是最适合她的人”洛谦挑衅的嗤笑了一声,“巧了,我这个人从来不爱听别人磨磨唧唧的话,你说了什么话就跟放了个屁一样” “我配不配轮得着你来下定论?” 贺曜庭微微眯起的眼睛,重新审视洛谦。 他原以为这么说了,洛谦好歹会有一点内疚自责,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去骚扰沅夏安,看样子是他估算错误了? “收起你的心思,我对安安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就算有愧疚又如何?那只会让我更加想将人抢回自己身边养着,而不是跟废物一样退缩”说什么他错了就该放手那都是在扯淡,既然知道错了就更应该要去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 他对沅夏安怎么样,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番外——我生君已老(四) 沅夏安闷头在工作室里面一整个下午就是为了修改设计图,好不容易才改的满意了,才收拾了下准备去服装厂将设计稿交过去,暂时设计一批样品出来。 才出门,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干什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目光落在她红肿的额头,下意识的抬手就想去碰,沅夏安灵活的往后躲了一步,“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皱眉,哑声问,“你很讨厌我?” “还好,说不上讨不讨厌”她睨了洛谦一眼,“我们两人吧,现在这身份挺尴尬的,我觉得你抛下公司和你女朋友不闻不问总围着我来转悠,不太好” “我可不是祁静姝,明知道对方有未婚妻还要一个劲儿的往上贴,你呢,哪来的回哪儿去,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中间的界限还是划清楚点的好” “安安,我和她…” “夏安,要过去吗?” 恰巧身后响起的男人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沅夏安点了点头,推开了洛谦,“是啊,弄好了” 她快步朝着贺曜庭走过去,“学长,你忙吗?” “不忙” “那好,那你帮我个忙,做一回我的司机怎么样?”沅夏安笑着打趣,贺曜庭也没拒绝,而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温和的笑着说,“能当女王的司机,我求之不得” “好了别贫了,我真有急事,赶紧走”言笑晏晏,粉拳捶了他一下。 洛谦沦为了人肉背景板,眼眸复杂的看着两人自然的相处。 这两年,他是不是太惯着沅夏安了? 给她的私人空间太多,所以才弄得她身边苍蝇赶不走? 什么时候,他的女孩脸上甜美的微笑会对着另一个男人绽开了? 满心的不爽,他没有就这样打退堂鼓。 在楼下,恰好看到他们开车离开,沅夏安平日里有一辆小polo车停在他们公司的地下车库里,所以现在要离开也不是难事。 没有车,洛谦只能随手便拦了一辆计程车跟了上去。 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放走沅夏安,不管她现在有多么排斥自己。 没办法,看到那抹曾经只属于自己的笑容开始对别的男人绽放,他会受不了,只一眼都能够看着嫉妒的发疯。 在路上看着那辆小polo车,洛谦心思一直没有平静下来。 到底要怎么做,沅夏安才肯重新回来? 期间,他接了一个电话,看到号码时,眉峰便蹙成了小山丘。 格外不耐烦的开口道,“什么事?” “阿谦,你去哪儿了?公司秘书都说你没有去上班,我去家里找你,你也不在,你昨晚在哪儿过的夜?” “轮的着你来管吗?”被沅夏安这边的事弄得一肚子火气,“别摆着洛太太的架子问东问西,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你别忘了,现在在外人眼底我们两个人就是一对,包括在沅夏安眼底,我们两个人都是即将成为夫妻的男女朋友” “说完了?”他冷笑,“这种关系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是我小看你了,祁小姐” “先生,那辆车子停下来了” 洛谦往前看了一眼,旋即挂断了电话付了钱就下车。 到了一家厂房外,他不近不远的跟着沅夏安和贺曜庭。 她将设计稿交了出去后,又问,“我可以去看看库存吗?” “可以的”一早就接到了电话说沅夏安要过来,所以早早的就在厂里候着了,他招了招手喊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李毅,你带沅小姐去仓库一趟” “好勒” 名为李毅的人爽快又利落的答应了下来,厂主才说,“那二位我就不多陪了,我还得赶紧去督促着” “您先忙”沅夏安礼貌的笑了笑。 李毅带着他们两人往仓库走,末了,又探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人,问道,“沅小姐,那位也是跟你们一起的吗?要不要等等他?” “不用管他,你在前面带路就行了”她冷淡的打断了李毅的提议,并不想管洛谦的事,他要不要跟下去是他的事,她无权干涉。 可要不要搭理他又是自己的事,别人也没办法多嘴。 “夏安”贺曜庭忽然间叫了她一声,“你是不是对洛先生还余情未了?” “怎么这么问?”她很讶异这种话会从贺曜庭嘴里问出来,可同时她心底又很不安,莫名的心虚。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贺曜庭垂下眼眸,眸中失落一闪而过,他弯着唇角说,“你没发现,只有在面对洛先生的时候,你才是真正的沅夏安” 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也改变不了。 沅夏安在洛谦面前会嗔会怒会笑也会顶嘴,这才是完完整整的她,这一切都是他给不了她的,即使他愿意将全世界都给沅夏安,可她都不一定愿意接受。 “学长,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承认我过去对他是念念不忘,可现在我都已经长大了”沅夏安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可能继续为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而郁郁寡欢,我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洛谦他只是我的过去,我不会再允许他影响到我的未来” 贺曜庭释然一笑,“好,我不提他,也希望你能够记住自己说的话” “…” 被李毅带着进入了库房,沅夏安就一心一意投入到了工作中开始清点库存,贺曜庭也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忙,两个人分头行动效率快。 洛谦自然是跟着进来了,可他忽然间丧失了靠近的勇气,就因为沅夏安的那番话,他都听见了。 都闹成了这个样子,沅夏安这么排斥他的靠近,他要怎么才能够将她换回来? 今天是他这两年来,第一次认真的审视着沅夏安。 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很迷人,可洛谦感觉到害怕,怕她独立了会离开,怕她的世界真的不再需要他。 这就是一种慢性毒药,一开始没有感觉,不痛不痒,可等到日子一久,这种毒就慢慢的深入骨髓,蚕食着他的身体,一旦离开就痛不欲生。 这段日子,他很想要沅夏安回来,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沅夏安的排斥和决绝,他是见识过的,他害怕从沅夏安眼底看到对自己的厌恶。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随着心缓缓靠近了沅夏安身边,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又停住了脚。 想开口解释,又发觉好像无论说什么,沅夏安都不会相信。 余光瞥见,货柜上那摇摇欲坠的箱子,洛谦顿时一惊。 “安安,小心” 沅夏安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扑倒。 摔倒在地上,身上还压着重物。 反应过来后,瞳孔骤然一缩,她轻轻推着身上的人,“洛谦?洛谦?” 没有回应,她更加慌乱,哭诉道,“叔叔,你醒醒啊!” 洛谦的声音将贺曜庭和李毅引了过来,看到现场的残局,两人忙上前挪开了箱子又扶开了洛谦,沅夏安这才得以脱身。 半跪在地上,轻轻摇晃着洛谦的手臂,“叔叔,你醒醒,你别吓我…”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闹脾气的”她扑到洛谦怀里,低低啜泣,“我错了,你醒醒,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贺曜庭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默默收回,看到沅夏安失声痛哭的样儿,他觉得心烦。 洛谦就是被砸到的时候晕了一会儿,很快就回了神,听到沅夏安喊他。 他又舍不得这么快醒过来,现在怀中馨软的身躯令他感觉到踏实,沅夏安哭成了泪人儿,他又觉得于心不忍,哑着声喊道,“安安,我没事” 睁着泪眼婆娑的大眼盯着他看,愤怒的站起了身,“洛谦,你混蛋!” “安安!”忙站起了身想要去追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动弹不得。 “先生!”李毅忙扶住了差点摔倒的洛谦,沅夏安终于肯停住脚。 回过头,看到他吃力的站着,脸色煞白,才没好气的又走了回来,扶着他往外走,扭头对贺曜庭说道,“学长,麻烦你去把车开到仓库外来可以吗?” 点了点头,只是转身往外走的那一瞬,脸色冷沉了下来。 “谁让你冲出来的?多管闲事!” “我怕砸到你”他胳膊都抬不起来,试图用力,手都动不了。 沅夏安刮了他一眼,“动不了就别逞能,待会儿就送你去医院,忍一会儿!” 这怎么看都像是小情侣吵架,在洛谦的视线瞟过来时,李毅就十分懂事的说,“我去点库存,你们休息” 见到碍事儿的人走了,洛谦才心满意足。 “你刚刚说你错了?错哪儿了?” “什么什么啊!”立马激动的反驳,“你被砸了一回,脑子被砸坏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错了?你肯定是出现幻听了,待会儿去了医院让医生帮你照个脑部CT!” 皱眉,眼底满是不悦。 他可没听错,沅夏安确实这么说了,而且说了不止一次,只是现在死不承认罢了。 这是不是说明沅夏安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强硬,对自己,她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也好,这也算是一次因祸得福,至少看清楚了沅夏安心底还是有他存在的。 “你…”沅夏安小心翼翼的挑眉去看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叫心疼,“你疼吗?” 本想说不疼,可是看着那张因为担心而纠结在一起的小脸儿,他又转了口,格外认真的点了点头,眉头痛苦的拧在了一块儿,“挺疼的,没想到那东西这么重,砸下来力道不轻” “幸好是砸在我身上,要是砸在你身上,你可能会受伤的更严重” 他这么说,沅夏安就更加内疚了。 良心不安的她,慢慢的主动靠近洛谦,拉住了他臂膀衣服,“我看看你后背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可他不想在这里给她看,要看也得回家,至少是能够让他温存的时候。 “夏安,车开来了,走吧!”贺曜庭适时的出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难得的安静氛围,也堵住了洛谦原本想要说出口来的话。 番外——我生君已老(五) 沅夏安一直守在左右,看到医生将洛谦的衣服脱下来,后背那红肿的一块,隐约看到被箱子边角砸破的皮肤还在渗着鲜血。 她一直以为洛谦伤的不重,因为他一直在说话,没想到他只是强颜欢笑,后背已经被砸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能忍着。 医生上药的时候,沅夏安不自觉的紧紧攥着拳头,视线片刻不离洛谦。 “我没事,你别担心”他看到沅夏安紧攥着的拳头,叶知道她是在内疚,虚弱的笑着安抚她。 上药后,洛谦这种伤不需要住院,当即便可以出院。 沅夏安始终沉默不言的搀扶着洛谦走,贺曜庭跟在左右。 “阿谦,你怎么了?”急急奔过来的身影,抱住了洛谦的另一边胳膊。 沅夏安僵了一瞬后,松开了手。 “他被重物砸到了后背,刚上了药,医生说不能碰水不能用力,你好好照顾他” 祁静姝像是才看到沅夏安,朝着她礼貌的笑了笑,“嗯,我知道了,刚刚麻烦你照顾他了” “是挺麻烦的,以后你管好他,别让他再这么到处乱跑了”沅夏安平静的盯着祁静姝,旋即将视线挪开。 “学长,我们走吧” “嗯” 才准备离开,胳膊被死死拽住,沅夏安被迫停住脚步,看向洛谦,“你女朋友在这,也有人照顾你,拉着我做什么?” “安安,我们…” 祁静姝见风使舵,握住了洛谦拉着祁静姝的手,笑道,“阿谦,你拉着人沅小姐干什么?沅小姐男朋友都还在这里,你这么拉着不合适” 固执的收紧了力道,双眸幽深如海。 蓦然间鼻尖一酸,沅夏安急匆匆的撇开了头,主动拂开了他的手,“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不想看见你” 率先离开,贺曜庭怕她出事,忙快步跟上。 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洛谦忽然间心烦意乱,用力甩开祁静姝,扯动了后背,哑着声,“滚” 自己撑着墙壁慢慢的挪动脚步,祁静姝站在原地,脸色渐寒,“你还在想着她?都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吗?” “多事” 淡淡的两个字回了后,没有其他的话要说,愤愤不平的祁静姝站在原地用力咬唇。 “还好吗?” 贺曜庭抽了张纸递给她,沅夏安恍然惊觉,接过了纸,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我没事”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这一次沅夏安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 “嗯…我以为我自己做的很好,可是我才发现其实他还是能够牵动我的情绪,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住我的心情”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头顶一沉,清润的嗓音缓缓流淌进她耳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感情的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夏安,不管怎么样,我希望的都是看到你快乐” “如果这份快乐只有他可以给你,那么…就回去吧” “回去找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我看的出来洛先生他是放不下你的,你不是在单相思” “为什么?”她抬起头,疑惑不解的望向贺曜庭,“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样的话,劝我回到他身边去?” “我不是在劝你回去他身边,夏安,我也有私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的心思”贺曜庭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我有把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对你更好的男人,可是我没信心你跟着我会快乐” “我也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无论外面多大风暴我都会帮你挡着,可是夏安…”他失落的敛下眼眸,“你不爱我,不是吗?” “…” 贺曜庭深深吐了口浊气,“我没有输给洛谦,我是输给了你” 她被贺曜庭送回了家,临上楼之前,贺曜庭跟两年前一样叫住了她。 在她回过身来的时候,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夏安,去追求你自己想要的幸福,跟过去一样,勇敢点”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身后,我保证只要你肯回头一定会看见我,所以别害怕,你还有后盾” 他身上的气息清冽,有点像是沐浴露的味道,学长他似乎从来都不喜欢弄花里胡哨的东西,也不喜欢喷香水。 干净又清爽,一如多年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 她终于啃伸出手回抱住贺曜庭,轻声道,“谢谢你,学长” “你总是叫我学长,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学长,后来发现从学长变成恋人这条路确实挺难走的,我怕纠正了这个叫法,就没了可以靠近你的身份” 他长长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我也挺婆婆妈妈的,好了,上去吧” 贺曜庭松开了手,目送着她离开,在她即将进入公寓门内时,忍不住开口叫道,“夏安” 等到她会过头来看他,他又笑着说,“没事,你进去吧” 等人不见了,贺曜庭才敛下了笑意。 挺难的,要走进她心里不容易,恨就恨,他还是出现的太晚了。 其实沅夏安没上楼,她站在门口偷偷看着贺曜庭,看到他离开,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对不起,她还是做不到放弃过去,重新开始,她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在乎。 窝在窗边的榻榻米上发呆,看着外面天色渐渐变暗。 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雨珠落在玻璃窗上,被外界的霓虹灯折射出瑰丽的光芒。 雨势渐大,淅沥的雨声拍打着玻璃窗,还能听到车声暄吠。 手机响,才让沅夏安有了点反应。 摸到了手机看,是洛家老宅的座机号码,而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四十五了。 迟疑着,长指轻划过屏幕,“喂” “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她反应很冷淡,那边的人却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小姐,您快过来一趟吧!少爷在发高烧” “…”她顿了顿,片刻又恢复了冷静,“不是还有他女朋友照顾吗?我过去干什么?” “什么女朋友啊?” “祁静姝不是在照顾他吗?” 她疑惑的问道。 “小姐您快别开玩笑了,这两年少爷从来就没有带过其他女人回家,那位祁小姐就算过来了少爷也是不会允许她逗留太久的,更别说过夜了” “何况,祁小姐压根就没跟少爷回来啊!少爷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淋湿了,半夜里就开始发高烧,喂药都喂不进去,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才让小姐您过来一趟…” 都还没听完对方的话,她就挂断了电话,着急的往外跑。 车子没有停在地下车库,而是停在了小区花园的停车位上,她跑得急,都忘记了带伞。 等到了上车,全身都已经湿透。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洛家,这还是她和洛谦闹掰以后,第一次踏入这里。 冒着大雨冲进了大门口,用力拍门,“开门!”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小姐,您怎么淋成了这个样子!” 不管佣人的问话,她进了屋子就朝着楼上跑。 “小姐,少爷在您房里”身后的话令沅夏安顿了片刻,现在楼梯上停住了脚。 良久,她才重新上楼,越是靠近她心脏便越是跳的厉害。 推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脸色虚白,额上一直在冒冷汗。 可能是说的多了,沅夏安也只来得及听到他喊了一句,“安安…” 沉默寡言的接过佣人手里的毛巾,细心的帮他擦拭。 “小姐,您先换身衣服吧!免得感冒了” 沅夏安眼眸紧锁着床上的人,没动。 “小姐?” 忽然,她起了身,去了浴室洗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 敏姨体贴的递上了姜糖水,“小姐喝点吧,驱驱寒” “谢谢” “小姐,您跟我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生分” 一句一家人令沅夏安僵了片刻,敏姨也看出了他们两人的不对劲。 自从两年前他们因为祁小姐大吵一架后,他们家小姐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两年里,也不见少爷有多快乐。 就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年他们家少爷执意将沅夏安送走的时候一样,家里变得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生气。 长长叹了口气,“小姐,我不知道您和少爷之间究竟怎么了,但是有些事我想替少爷解释清楚,我不希望您误会他” “其实少爷和祁小姐不是您想的那样,那天祁小姐来找少爷,两个人谈了没多久,就听见少爷大发雷霆,我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少爷究竟喜欢谁,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祁静姝和洛谦,不是她想的那样吗?疑惑的望向敏姨,“敏姨,叔叔他一直都没有带过人回来过夜吗?” “没有没有”敏姨忙摇头否认,“连那位祁小姐想留下来过夜,少爷都不许,少爷对祁小姐一直冷冷淡淡的,从来没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那他们为什么还在一起?不嫌膈应吗? “少爷他啊,自从和小姐您吵完架后,一直就没有笑过,小姐您的房间,少爷都是亲自打扫的,不许别人碰房里的东西,也不许别人进来半步 ” 像是想起了什么,敏姨一拍脑门,“对了,上一次,祁小姐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小姐您的房间里打碎了养着的鱼的鱼缸,被少爷发现了,少爷动了气,那模样看着可吓人了,如果不是我们拦着,少爷怕是要将人掐死” “…”眼眸复杂的捧着水杯,冉冉而上的雾气氤氲了眉眼,模糊了视线,她问,“他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是啊,少爷说家里怪冷清的,他睡在自己的房里觉得没温度,就搬到这边来了,一直睡在这里,说是这里还有您的气息” 敏姨语重心长的劝慰着沅夏安,“小姐,少爷都三十岁了,经不起折腾也没有时间继续这么闹下去,凭良心说,我从来就没见过少爷对谁这么上心过,包括跟那位祁小姐分手时,我都没见过少爷这么失魂落魄过…” 番外——为了爱上你(一) 坐在床边,沅夏安紧锁着洛谦的脸。 发着高烧还在说着胡话,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句话,沅夏安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照顾着他,拧干了毛巾后,慢慢帮他擦着额上的汗珠。 薄唇干涸泛着死皮,沅夏安用沾了水的棉签慢慢帮他润着枯唇。 嘴一张一合的无意识的呢喃着,听清楚洛谦的话后,沅夏安的手蓦然一顿。 “安安,回来吧”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沅夏安却红了眼眶,“好” 附耳贴在他胸膛,听着强有力搏动的心脏,沅夏安忽然间释然了,“我回来了” 其实她不知道洛谦和祁静姝之间的事,这两年她下意识的去排斥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消息,宁愿抱着误会越走越远也不愿意来亲自过问。 敏姨说,洛谦从来就没有让祁静姝留下来过夜,和祁静姝之间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那么为什么要在一起? 既然不开心,又为什么要强求? 她醒的很早,伸手探了探洛谦额头,发现烧已经慢慢退了,她才安了心。 下床后,拉开门下楼。 “敏姨” “夏安” 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沅夏安一怔,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祁静姝。 “有事?”眉眼很淡,静寡如水,无波无澜。 祁静姝抿唇浅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搭在红木扶梯上的手,食指轻敲着,莞尔一笑,“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慢悠悠的迈着步子下楼,转头就对敏姨吩咐道,“叔叔还没醒,敏姨麻烦你熬点粥,我想他现在吃不得其他东西” “阿谦怎么了?” “笑话,他怎么了,你这个当女朋友的还要问我?”眉梢微挑,状似讶异的盯着她笑。 无心跟她多说,祁静姝抬腿就想往楼上走。 沅夏安伸出手拦在了她面前,“别上去了,你会打扰到他” “夏安,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记性很好不需要你反复提醒,你说你是他女朋友,可他似乎从来没有承认过” “…”祁静姝看了她一眼,格外认真严肃的开口道,“夏安,我们谈谈好吗?” “谈谈?” 挑唇轻笑,“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美国时间打发你,没空” 迈腿往厨房走去,将祁静姝抛在了原地。 听到身后的上楼声,她讥诮一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安分的主,不过一转身的时间,就往上走了。 “敏姨,我来弄吧” 沅夏安进了厨房后,笑着拿过了敏姨手里的东西,动手开始淘米。 “这怎么可以啊?小姐,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敏姨,这事我已经做过不少了,况且我也想亲自做点东西给叔叔吃”沅夏安甜甜笑着,手下利落的换水将米淘干净。 她在餐厅等着粥熬好,大约要两个小时左右,期间,洛谦和祁静姝谁都没有下楼来。 等到莲子银耳黑米粥熬好了,她才用精致的小碗装着端到了托盘里,带着上了楼。 才靠近房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交谈声。 “昨晚是你照顾了我一整夜”听着是洛谦醒了,说话的嗓音有点沙哑,有气无力。 “我…” 在祁静姝要回答的时候,沅夏安推开了房门,进了屋。 洛谦看到她的时候,愣了几秒。 将托盘放到了床头柜上,端着碗瞥了一眼祁静姝,“可以让开了吧?” “我来吧” “这粥是你熬的吗?轮得着你来动手?”她淡淡反问,祁静姝脸上笑意一僵,伸出去的手也尴尬的收回,起了身。 自然落座在床边,捏着勺子搅动了碗里的粥。 舀了一勺后送到了洛谦嘴边,见他不动,沅夏安才问,“不饿还是不想吃?不然我让她喂你?” 立马张开了嘴,将勺子里的粥吃完。 他盯着沅夏安看,似乎是想要看透她的内心,沅夏安的反应一直很平静,机械的重复着喂粥的动作,“看着我做什么,你不认识我吗?发了一次高烧,还烧坏了脑子玩儿失忆不成?” “安安,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冷声嗤笑道,“看样子,你是很不欢迎我啊!”她看了一眼洛谦,又转头看了看宁愿站在屋子内当雕塑也不愿意离开的祁静姝一眼,放下了碗,起身,“那行,我先走了” “别走”她都还没动,洛谦生怕她要走,拉住了她的手,扯动了后背,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眉心一拧,“我不走,你别激动,我只是去拿毛巾” 拂开了洛谦的手,起身往洗漱间走去。 祁静姝眼眸暗了暗,沅夏安走后,她又凑上了前,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我听管家说你发高烧了,现在好点了吗?” 用手隔开了祁静姝,没有回答。 脸上笑意僵了一瞬,“阿谦,我这是在关心你啊!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目光骤然间变得凶狠。 “不识好歹的人是你” 后脊梁背一寒,她抬头看向站在浴室门口的人,沅夏安淡漠的瞟向她,“洛家不欢迎你,你还要舔着脸过来,难不成我们应该要对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识好歹?” “沅夏安你什么意思!”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格外不满的瞪着她。 沅夏安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要是听不懂,我也没办法” “……” 端着水盆过来后,她挤开了祁静姝,拧毛巾后,坐在了床边,“我知道你现在手抬不起来,我帮你洗脸,可以吗?” “嗯” 细心的帮他擦干净脸,完全无视了祁静姝的存在。 “夏安,我知道你是阿谦的侄女,但是你都已经二十几岁了,还这么跟自己的叔叔亲近,是不是不大妥?” 他最反感的就是别人拿他们的年龄来说事,更不喜欢说他们两个人是叔侄关系,所以不可以在一起。 只是洛谦还没开口,沅夏安就反驳了回去,“祁小姐真的是年纪大了,比不得我记性好,阿姨,您忘了两年前,洛家的儿媳妇人选是我不是你,而且怎么说呢…” “我叫他叔叔,那是我乐意,你信不信,如果我想叫他老公,他也是没有异议的!” “…”在面对沅夏安的时候,她几乎是没有招架能力,祁静姝从来就没有遇见过跟沅夏安一样胆子大嘴又毒爱跟人抬杠的小女生。 阿姨? 年龄是女人最在意的一点,现在被情敌叫阿姨,怎么着也高兴不起来。 祁静姝脸色难看的瞪着沅夏安,“你也说那是两年前了,两年时间能改变多少事?现在洛家的女主人已经不是你了,除了侄女的身份以外,你身上无非就是多了个前女友的牌子罢了” “是吗?”她满不在乎的勾唇一笑,“你不也一样吗?前前女友?” “我…” “行了吧,你可能是一大早的梦还没醒,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你说说,你真要跟我比,又有哪点比得过我?” 换做是两年前,沅夏安不会说这样的话,可就跟祁静姝说的一样,这两年已经改变了她太多。 她起了身,笑道,“比学历,你中途辍学结婚,我好歹还出了国留学,见识总比你广;比性格,我跟你截然相反,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个暂时可以搁置下;比工作,你好像是个全职妈妈,平时没有工作来源,连过日子的钱都要靠着洛家人接济,花着我叔叔的钱帮你养儿子,祁小姐,你可以的!真棒!” “比自身,我年龄比你小,身材比你好,能说会跳还有正经工作,你有什么?一个半大的儿子,还不是我叔叔的,我敢说我比你干净,我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他,你呢?你做过的丑事还需要我帮你一件一件数清楚吗?” 沅夏安步步逼近,“我真是不太理解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三番两次在我面前秀优越感,为什么?你觉得你很光荣是不是?一个一无所有靠着男人生活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瞧不起别人?” 咄咄逼人的话让祁静姝无所遁形,想反驳都无法反驳。 原本还气势凌人沅夏安忽然间蔫儿巴了下来,“就是你这么不堪的女人占据在他心底多年,我不甘心也没办法认同,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我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 沅夏安的异样,洛谦察觉到了,原本还因为看着她跟过去一样顶嘴刁蛮感到高兴,现在听到了她后面的一番话后,他顿时心惊。 掀开了被子,费力的下床。 艰难的抬手揽住削瘦的肩膀,“你误会了,安安” “她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傻丫头” 转身埋进他怀里,低低啜泣,“你还说没有?” “没有”眉间隐隐夹杂着一抹无奈,“我承认一开始是有,可是安安,你不要故意去曲解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洛谦!你这是在干什么?当着我的面你要和她在一起吗?” “我从来没有对你许诺过什么,当初对你的亏欠,这些年我也一点一点还清楚了,静姝,别在拿着过去那点薄弱到可怜的感情来要挟我给你未来,你也很清楚,我们两个人之间早就不可能了,不是吗?” “…” 洛谦轻轻拍着沅夏安的后背,沉眸盯着祁静姝,“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感情不可以,洛家的少夫人位置也不可能交给你” “阿谦,你真的要抛弃我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啊!” “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何来抛弃一说?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你的” 他的话令祁静姝受伤,瞪大了双眸,恨恨不平的瞪着沅夏安,“你会后悔的!” 祁静姝走后,屋子内才恢复了安静,洛谦心疼的抱紧了怀中人,“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你别哭” 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沅夏安努力的憋着笑,探出了身来,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如同皎洁月牙儿,她狡黠的眨巴了下眼睛,“我演的是不是很像?” 番外——为了爱上你(二) “你是装的?”洛谦拧紧了眉,眼底沉郁化散不开。 沅夏安点了点头,“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哭了吧?要不是这样做,她怎么肯走?” “那…”洛谦皱眉略紧张的看着她,“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还愿意回来吗?” 端着盆的手一顿,她回过身朝着洛谦眨巴了下眼睛,“你猜” 她担任起了照顾洛谦的责任,衣食住行,样样都是她经手打理。 在洛谦拉着她的手问,“你为什么要跑来照顾我?”时,沅夏安回答道,“因为你救我一命,对救命恩人,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其实她很忙,哪怕是在洛家照顾洛谦,她也忙的天翻地覆。 常常入夜了,她还闷书房里做事,画设计稿,没办法,她的品牌还在上升期,现在是不能够掉以轻心的时候,必须要努力,才能够将品牌打响。 在洛家住了两天后,沅夏安在伺候了洛谦睡午觉后,打算去其他房间休息。 恰好,电话响了。 她接过后,听到贺妈妈的声音,“夏安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来看看我们?” “伯母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有点忙” “忙啊?你跟曜庭没闹矛盾吧?是不是这臭小子欺负你了?”贺妈妈的话里多少带着点试探之意。 “没有啊,伯母,我最近真的是太忙了所以忘了要上门拜访,还请伯母多多海涵” “这样啊…”贺妈妈格外疑惑,“我怎么看着曜庭最近不大高兴,时不时回到家来,身上还带着一身酒气,我还以为是你们两人感情出矛盾了” “…”其实说到贺曜庭,沅夏安心底是有点不舒服的,是她辜负了学长,他那么温柔体贴,可是自己偏偏伤害了他… “伯母,其实我和曜庭…” “妈,你在跟谁讲电话?”贺曜庭的声音突然间从电话那端传来,也打断了沅夏安想要解释清楚的话。 “是夏安啊,几天没见怪想她的,就打个电话问问” 贺曜庭皱眉,不满的开口道,“妈,我都说了夏安很忙,您没事儿不要去打扰她” “你这孩子怎么给妈说话呢?我这不也是因为太喜欢夏安了吗?你要是早点把人娶回来,用得着我这个老婆子来操心吗?”贺妈妈也生了气,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你可上点心,像夏安这种好女孩,追的人可不少,别以为人是你女朋友你就到手了,还不抓紧点将人娶回家来,到时候人跑了,你都没地儿哭去” 沅夏安听着电话里,贺妈妈和贺曜庭母子两的对话哭笑不得,贺家的氛围真的是很融洽也很温馨啊! 难怪贺曜庭的性子温和,平易近人,原来是因为家庭环境好,因为有贺妈妈这种从来不摆架子的好妈妈,所以才会教导出跟贺曜庭一样优秀的儿子。 “我等会打给你”贺曜庭拿起听筒这个跟她说了一句后,立马就挂断了电话,沅夏安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哭笑不得。 转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时,笑意微微僵住。 “叔叔,你怎么起来了?” “你喜欢他?”洛谦无视掉沅夏安的问题,一双幽深黑眸紧锁着她的脸,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探寻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沅夏安抿唇沉思,良久,才启唇,“嗯,学长人好又善良,我相信这样的男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所以…” “你真的喜欢上贺曜庭了?” 洛谦盯着她看,目光锐利如鹰,沅夏安急忙躲开了他的视线,“我说过一遍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看着我,沅夏安”语气微沉,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沅夏安,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贺曜庭了?” “对!我是喜欢学长”沅夏安直直望向洛谦眼底,不甘示弱道,“你听清楚了吗?还用不用我再说一遍?我就是喜欢贺曜庭,比起你,他好太多了,脑子没病的人都会选择他” 她又不是没脾气,要回来是她的事,但是在回来之前不出了她郁积多年的那口恶气,那也不是她沅夏安的性格。 双手叉着腰,微微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模样忽然间就令洛谦笑出了声。 “…”笑什么?她说的是个笑话吗? 正常的情况下,不都应该愤怒至极或者难过的快要死掉吗? “你笑什么?” 洛谦凝着她,唇角笑弧更深,“没什么” 起先他是真的被沅夏安那番话给伤到了,可是等到她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时,他忽然间茅塞顿开。 这鬼丫头一向爱整人,现在她说的话能不信还是不要信的好,免得被她带到了阴沟里去。 灰溜溜的撇了撇嘴角,不死心的问,“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吗?嘿,我可是说我喜欢贺曜庭欸?” “嗯,我听到了” “…”然后呢? excuseme? “你难道没有一丝丝的难过?”她食指和大拇指合着,扬手朝着洛谦做了一个手势。 洛谦配合的点头,只是表情很敷衍,“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她可以选择打人吗? 气愤不平的瞪着洛谦,心底在捉摸着,要怎么样才能够虐他一番。 正想着,贺曜庭的电话打进来。 她顿时有了好点子,接通了电话后,刻意调节了通话声音,娇滴滴的喊道,“亲爱的,你终于回我电话了” 贺曜庭被沅夏安的话雷了一瞬,“夏安,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我也很想你” “…”受刺激了? “亲爱的,我知道这几天是我忽略你了,我道歉,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到时候你要过来接我啊!” “恩恩,你放心,我一定会…”手机被人夺走,洛谦挂了电话,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小样儿,让你笑!我倒要看看你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 沅夏安因为洛谦夺电话的举动,心底阴郁散去了不少,格外挑衅的扬起下巴,“干什么?打扰别人小情侣接电话,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你不知道吗?” “小情侣?”他捏着电话,俊脸黑的滴水。 不怕死的沅夏安又补上了一刀,“对啊,我都说了我喜欢学长,学长也喜欢我,我们两个人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当然是情侣” 末了,她拍了拍洛谦的肩膀,“虽然你很有魅力,但是太老了,不如学长那么年轻有干劲儿” “沅夏安” “嗯?” 咬着后牙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都没问题,我说你太老了,学长他还年轻,是时下最当行的小鲜肉,你…”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低垂的长睫跟小刷子一样颤动,高挺的鼻梁,鼻尖正轻轻剐蹭着她的鼻尖,如玉般的皮肤没有瑕疵。 渐渐沉沦在他给的温柔里,主动伸出了手缠上了他的脖子。 被抵在墙壁和他中间,身后凉意涔涔,他身上的热度又源源不断的传达到她身上,冰火两重天。 主动回应着深吻,渐渐瘫软下来后,她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洛谦,吊挂在他身上。 他吃力骤然间停止,撑着墙壁,额上冒出了冷汗。 “怎么了?”还沉浸在情/欲中的沅夏安迷茫的看着忽然间停止的洛谦。、 “我…”他是不想停止的,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一亲芳泽,但是后背太疼,受不住重量。 沅夏安看到他眉间的痛苦,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推开了他后,还要嘴硬的说,“我都说你老了不行了,还不如人学长一个手指头” “沅夏安!” 这张嘴可真是有能够让人气疯的本领,一张嘴就是喋喋不休,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忍着疼用力将人扯回怀里,“他碰你了?碰你哪儿了?” “你怎么知道他行还是不行?这两年,你都背着我跟他干了什么?” 逗也要讲究分寸力道,比如现在,她逗洛谦已经逗到了极限,再这么说下去,她怕洛谦会掐死自己,忙顺毛,“叔叔,是不是后背很疼?” “要不要回屋,我帮你看看?” 大眼眨巴了下,格外无辜的盯着他看,小手主动摸上了他后背,“不疼不疼哦,乖,我帮你摸摸就不疼了” “…”干什么?哄儿子呢? 洛谦一整个下午脸都臭的可以了,敏姨看着自自家少爷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心的问,“小姐,少爷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敏姨”沅夏安格外惋惜的摇了摇头,“叔叔他可能是伤自尊了” “伤自尊?” 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悄悄告诉你”沅夏安刻意压低了声音,“叔叔,他好像不行啊” “…”敏姨老眼顿时睁大,“这可怎么办?老洛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 “敏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偷偷摸摸的沾了点水摸在脸上,转过身,格外沉痛的对着敏姨说道,“这种事情,叔叔他也不想的,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在叔叔面前提起来了,免得他难过” “好孩子,委屈你了”敏姨握着沅夏安细嫩的小手,安抚性的拍了拍。 看着挺健壮健康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行呢? 敏姨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真是苦了他们家小姐了,年纪轻轻的,丈夫就不行了,这不是等同于要将沅夏安往外推吗? 阴了洛谦一把,她正窃窃自喜着,端着水果回去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洛谦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骤然心尖一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 什么事儿? 这种事怕是说了,洛谦也不会想听,她转过头娇媚浅笑,“我是看着叔叔你的伤在慢慢好转,所以为你感到高兴啊!” “哦?”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沅夏安唇角那抹明媚如同朝阳的笑,“难道不是因为我快好了你可以离开这里,而感到高兴?” 他真的很老吗?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从面上来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年龄吧? 番外——为了爱上你(三) “来,张嘴”她剥了颗葡萄递到了洛谦嘴边,迫使他张开嘴。 吞下后,洛谦微微眯起狭长眼眸,总觉得这小妮子有事瞒着他,而且这事儿还不是什么好事儿… “沅夏安,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啊!”她睁大了双眸,“为什么这么问?” “你…” “少爷,晚餐在楼下吃还是送到房里来?”敏姨适时的出现,解了围,沅夏安偷偷的松了口气。 这坏事儿是做了,但她敢保证洛谦是肯定不会想知道具体内容的。 “到楼下吃吧,这段时间一直闷在房里也不透气” 敏姨打量了洛谦一眼,眼底满是惋惜,“明白了,少爷” 敏姨走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令洛谦感觉到很不舒服,总觉得她是误会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晚饭上,敏姨端了碗汤上来,“少爷,您趁热喝了” 看了一眼沅夏安,他说,“给安安也盛一碗” “不行!”她过激的反应令洛谦感觉到奇怪,“为什么不行?” “因为…”见敏姨为难,沅夏安懂了那汤肯定是有问题,故而忙帮着解围,“那汤是特地给你熬的,伤了背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喝这么多干什么?” 旋即朝着敏姨甜甜一笑,“敏姨,是不是还有凉汤啊?能帮我盛一碗来吗?” “有的”忙上前接过了碗,“小姐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去给你盛汤” “安安” “嗯?”漫不经心的扫了洛谦一眼,“叫我干什么?” “你和敏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啊”她咬着筷子,睁着无辜的清水眼望向洛谦。 最好是没有,这两人眉来眼去的,看着就像是有猫腻,不像是没问题的主。 只是她不愿意明说,洛谦也问不出什么事儿来。 接连好几天,几乎是顿顿都有给他单独熬制的汤药,一开始还好,渐渐的就发觉不对劲了。 试图动了动手,后背的伤好的似乎差不多了,至少不提重物不使劲,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推开门,白雾缭绕热气蒸腾,水雾扑面而来。 朦胧雾气中,隐约能看清楚女人姣好的胴/体,听到了声响,沅夏安忙扯了浴巾遮着,“谁让你进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澡” “出去啊!”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因为水温太热所以她脸颊通红,睁着一双含着薄雾的杏眸,警惕的瞪着她。 浴室内的温度逐渐攀升,莫名觉得燥热难耐。 “你干什么!我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沅夏安惊诧的看着非但不出去,还反手关上了浴室门,宽衣解带的男人。 围了起来后,她慌慌张张的关了水就想往外跑,“你要洗澡的话,我让给你,你先洗” 手才刚碰上门把,就被大力翻了个身,被贴着沁凉的浴室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跑什么?怕我吃了你?嗯?”嗓音低沉沙哑的不像话,呵出的热气钻进了她耳朵里,只觉得这染上了欲/望的嗓音性感的一塌糊涂。 可她深知现在是保持理智而不是沦陷的时候,用手抵着健硕的胸膛,结实有弹性的触感令她不禁喟叹,都三十岁了还有这么好的身材,真是不容易。 “怎么?比起你的贺学长怎么样?”他对那天的事怀恨在心,男人本就很在意别人说他不行,何况沅夏安这不怕死的小妮子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尊严。 照顾他的这段时间,明知道他是因为后背有伤动弹不得,可没少在他身上点火后又跑开。 总之他对沅夏安是又爱又恨,恨不得拆了她的骨头,将她绑在身边。 她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现在这种情况不利于她嘴硬顶嘴,除非她想死的很惨。 讪笑道,“当然是叔叔你的比较好啦” “哦?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有吗?”她微微撅着嘴,无辜的盯着他眨巴了下大眼,“我以前说了什么?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盯着红润的嘴唇,眼眸愈发幽深,“没关系,你不记得了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说着,他扯开了沅夏安的浴巾,浴巾落地。 突然袭来的冷气令沅夏安一个哆嗦,强势而霸道的挤进了她腿间,分开了她双腿。 “我们是该好好算算账了” “…”混蛋!色胚!在心底咒骂了洛谦千百遍,欲哭无泪,“叔叔,你放过我吧” 她极力扭动着腰肢就想跑,洛谦一巴掌拍在她臀部,“老实点” 妈的智障!老实点又怎么样,乖乖分开腿跟咸鱼一样等着他来上吗? 神经病啊! “等等等等!要不你看咱们两打个商量如何?” 她着急的喊停,洛谦不急不慢的慢慢抚/摸着她,挑眉示意她继续将话说完。 沅夏安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看你伤都没好利索,咱们还来日方长嘛~不要这么着急…” 那灼热抵着她,令她燥红了脸。 妈的!禽兽! “嗯?可是现在我难受,怎么办?” 天知道怎么办啊!谁让他没事跟精/虫上脑了一样随时随地发/情!! 她撇开了头,难为情的开口,“我帮你,但是你要放过我” “你要怎么帮我?” “…”一定要说这么清楚吗? 哼哼唧唧的跟蚊子叫一样,“用手” “什么?”他故意磨着沅夏安,就是想让她多说几遍,“你说大声点” “我说用手!你耳朵有问题吗!” 清澈的大眼簇着火团,愤怒的瞪着他,洛谦不怒反笑,“动手吧” “…”要死啊!她磨着牙齿,很想扑上去咬死他。 手乖乖的顺着他胸膛往下游走,在小腹时又戛然而止,她还是下不去手… “我看你还是不要用手了,有个更直接有限的方式解决”他将人抱了起来,失去了重心,沅夏安下意识的将双腿盘着精瘦的腰身。 低下头,攫取住了柔软的唇瓣,用力采撷着蜜津。 察觉到她情动了,才慢慢的挤了进去。 指甲嵌入到了他后背肉里,紧咬着下唇就是不肯叫出声来。 她这一副惨遭欺辱还要死忍着的模样更加容易激起男人的兽欲,“安安,你看着我” 撇着头不搭理,洛谦坏心眼的腰身用力,“我让你转过头来看着我” 不甘不愿的转过了头,泪眼迷蒙的盯着他看。 “叫我” “…” 破碎的娇吟自唇角溢出,她差点喊出了声,急促的喘着气。 “叫不叫?嗯?”他双眸猩红,额上沁出了汗珠,嗓音染上了情/欲低哑的不像话。 “叔…”自才出口,洛谦就惩罚性的咬了她一口,“再和你一次机会” “我…”她皱着眉,难耐的蹭着后门,“你到底想让我叫你什么?” “叫老公” “…”公他姨夫,叫他老公公还差不多! 他忽然间停了下来,看得出来他也很难受,就是跟沅夏安杠着,她不说他就不会给个痛快。 沅夏安蹭啊蹭的,委委屈屈的盯着他看,凑上前去吻他,声若蚊音,“老公…” 细微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令洛谦忽然间蓄力。 男人低沉的粗喘近在耳边,伴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吼,终于是结束了。 颤颤巍巍的想下来,却被凌空抱起往外走,细细密密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 放倒在床上,她推着洛谦的胸膛,“不是完了吗?” “完了?谁跟你说完了?”洛谦紧盯着她,目光凶狠的就跟狼盯上了猎物一样,“这两年你亏欠我的,总得一点一点的补回来,哪儿就这么容易完了?” 起先她还能忍着,到最后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哭喊着求饶也没能让洛谦饶了她。 昏厥过去,脸上还挂着泪痕,眉间的疲态不减。 以至于第二天她根本没能起得来床,看到那张脸就来气,随手抄了个枕头就狠狠的砸了过去。 心底暗怵,可不能让敏姨继续给洛谦喝补汤了,这么喝下去难受的肯定不会是洛谦,而是她,她会死的! “干妈” 床上扑上来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身影,傅念卿爬上了床,窝在她身上撒娇,“干妈~” 这熊孩子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喊她干妈,干嘛不直接叫她老干妈算了! 不大高兴的嗯了一声,“念念,你妈妈呢?” “妈妈跟爸爸在楼下,念念特地跑上来找干妈的” “念念啊”沅夏安低下头跟她打商量,“我跟你商量件事儿,以后不许喊我干妈,明白吗?” “为什么啊?洛叔叔是我干爸爸,你就是我干妈啊! ” 很好很强大,老傅家这孩子教的真不错! 傅念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探起身扯开了沅夏安的领子一惊一乍道,“干妈,你脖子上也有这种东西啊!妈妈身上也有!” “…”急忙扯回了衣服遮住红痕,沅夏安尴尬的不得了。 “念念” “欸,妈妈!我在这儿!”傅念卿听到外面有人喊她,立马就应了声儿,旋即便传来了脚步声,房门被推开。 顾诗若看到傅念卿赖在沅夏安身上时,皱眉道,“念念别胡闹,还不赶紧下来,压着你干妈了” 他们兄妹俩很听顾诗若的话,当即便爬了下来,迈着小短腿扑到了她怀里。 “妈咪,咱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就想着吃”手指轻点了自家女儿的鼻子一下,慈爱的揉了揉她头顶,“哥哥他们在楼下吃冰激凌,你这个小馋虫还不赶紧下去?待会儿可就被吃光了” 美食在前,其他的都不重要,傅念卿立马就从房间里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爸爸,念念也要冰激凌,给我留着!” 顾诗若失声轻笑,沅夏安看着心底也很有感触,“诗若姐,你现在过的很幸福” 她笑着点了点头,沅夏安心底万千感慨,这是经过了当初的磨难才好不容易修来了现在的平稳幸福,真是不容易。 “念念这孩子可真能闹腾” 想到刚刚傅念卿人小鬼大的模样,沅夏安就觉得头疼,提到孩子,顾诗若也有了话题,“可不是,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性子顽劣又难收拾,说又说不得骂又骂不得。” 番外——为了爱上你(四) “瞧瞧你现在都快成为孩子控了,一提到你们家那两宝贝就高兴的不得了”沅夏安酸溜溜的看着顾诗若打趣,她也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生了孩子自然是以孩子为重心,等到你生了孩子,你就明白了” “拉倒吧,我才不想生孩子,生孩子痛死了,再说看到你们家那两位混世小魔王,我就对生孩子这件事免疫了,我可一点都不想自找麻烦” 沅夏安的话令顾诗若感觉到好笑,“你现在会这么说是因为还没有怀孕” “等到你怀了孕就知道能够看着自己的宝宝一天天的成长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停停停,你要是再这么继续跟我说教下去,我肯定是轰你走了” 顾诗若看着她,无奈叹气,“夏安你还年轻,可是洛谦他已经等不得了,你还打算这么继续跟他耗下去吗?” “不结婚也不生孩子,那洛谦怎么办?你觉得他还有多少时间这么跟你耗下去?你才二十几岁,他已经三十岁了,男人三十岁都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洛谦不说,可我也看得出来,他心底是很渴望一个孩子的”顾诗若苦口婆心的劝着她,希望她能够改变想法认真思考她说过的话,毕竟现在的洛谦确实耗不起了。 傅云墨都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有他还没有家庭,更不用说孩子了,她看得出来洛谦对孩子不排斥,时常她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的时候,洛谦都恋恋不舍的不想让傅念卿和傅墨若离开。 “咚咚” 敲门声响起,男人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诗若你好了吗?要走了” “嗯,好了”顾诗若起了身,走之前语重心长的规劝了她一句,“安安,你也看到了我和云墨在一起不容易,你和洛谦比起我们要幸福得多,既然还相爱干嘛还要分开?能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你们应该好好珍惜,不要等到不能挽回的时候才来追悔莫及” “孩子的事,我就算不说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洛谦他是很渴望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 是,顾诗若说的没错。 洛谦过去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她透露他想要个宝宝,可是后来,他们分开了,给了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去适应没有对方的生活,她也好能够好好的打拼自己的事业。 现在她的事业正在慢慢起步,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就意味着要放弃掉这一切,她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让她放弃,她恐怕做不到。 顾诗若出了门,看到傅云墨正倚靠在门边墙壁上等着,淡淡一笑,“怎么跑上来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得先过去” 顾诗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瞧着时间是差不多了,她才亲亲热热的挽上了他的胳膊,“嗯,走吧” “刚刚你在屋子里跟她说什么,在劝她?” “这不是帮你好朋友当说客吗?你还不乐意了?”顾诗若撇过头看他,傅云墨抬手拍了她脑门一下,“我是没意见,只是夏安这孩子性子看着柔其实很刚烈,我们说的话只怕是很难听得进去” “那我不管,我只是做好我应该做的,至于要不要,具体怎么做,那是她的事情,我无权干涉” “你明白就好,不要牵扯到他们中间去”傅云墨牵着她下楼,“感情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一把” “行了”万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傅先生,你真是够了,不用逮着机会就来跟我说教” “妈咪” 傅念卿还在舀着冰激凌吃,老远就看到自家妈咪和爸爸下楼来了,忙出声喊。 顾诗若松开了手,朝着桌边走去,抽了纸巾帮她擦嘴,“小花猫,吃得满嘴都是” 黑白分明的大眼弯成了月牙,甜甜的挂着笑,伸出了手要抱抱,顾诗若刚准备弯下腰去抱她,就被傅云墨拦住,“我来,她太重了” “爸爸,什么叫我太重了!!”小公主不满意傅云墨的说话,杏眸瞪着他,自觉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小肉臂晃动着,“我重吗?重不重?” “重”傅云墨一点都不给自家女儿面子,“再这么吃下去,你要胖成肉球了” “妈咪!”她委屈的望向顾诗若,“你看爸爸欺负我” 顾诗若无奈的看了眼他们父女两,还没说什么,傅念卿就被傅云墨抱着往外走,小小的手牵住了她,“妈咪” “若若,怎么了?” “妈咪,抱” 傅墨若伸出了手,顾诗若也蹲了下来抱住了他,朝着洛谦说道,“那我们先过去了” “嗯” 于是傅云墨抱走了傅念卿忘了傅墨若,在外面等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诗若抱着傅墨若出来,傅念卿指着自家哥哥,“爸爸你看,哥哥都是妈咪抱的,为什么不让妈咪抱我?” 这臭小子,真是贯会见缝插针。 看到傅墨若还想赖着顾诗若走到后面去,脸一沉,“自己坐到后面去,我说过的话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傅墨若迈着小短腿上了车,顾诗若刮了他一眼,“你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 “这两孩子要是不凶一点,你觉得制得住吗?” “……” 傅云墨关上了车门,揽住了她的肩膀往另一边推,“好了,先上车” 今天其实是傅家两个孩子的生日宴,老早就在酒店订好了宴席,现在刻意过来洛家一趟也是为了看看洛谦现在是不是好点了,能不能参加今天的宴会。 现在确认他们会出席了,傅云墨他们才必须得赶到酒店那边去,请了人,结果主人公都不在,这不是很过分吗? 到了会厅后,傅念卿也老老实实的跟在傅云墨和顾诗若身边,跟个小公主一样,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疯丫头。 傅墨若和傅念卿是一前一后出生的,所以生日也是同一天,相差无几,加上这是顾诗若醒过来后陪着孩子过的第一个生日,因此生日宴也弄得浩大了点。 傅家有三个孩子,杨晓风、傅念卿和傅墨若,傅念卿和傅墨若完全继承了顾诗若和傅云墨的优良基因,长相出挑,成为了带着孩子来参加的商圈里,最耀眼的一对。 杨晓风牵着傅念卿,傅墨若则是跟个小大人一样老神在在的站着,在其他女人伸出手要来捏他的时候,他说,“阿姨,你脸上的粉底好厚” “…” 凭着这童言无忌版的实话实说,傅墨若成功躲开了对他意图不轨的人,也躲开了那些大妈们的魔爪。 季梓翰带着妻子和儿子来受邀来参加生日宴,哪成想自家儿子这么不争气,一看到傅念卿撒腿就跑。 看着自己儿子跑过去的小身影,他心思很复杂,眼瞅着这么发展下去可不太妙啊!看这样子只怕自己的儿子要一根筋的扑在傅家女儿身上,以后可不就得变成妻管严了? 季曜琛跑到了傅念卿面前,献宝似的将他准备的礼物递给了她,“念念妹妹,生日快乐” “季哥哥”傅墨若跟个小大人一样挡在了自家妹妹面前,笑道,“今天的主角可不止是念念哦!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季哥哥有准备礼物给若若吗?” 季曜琛深知要讨好傅念卿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他的小脑袋瓜里装不了太多的东西,只一心想着要给傅念卿过生日,忘记了傅墨若。 见他不说话,傅墨若失落的垂下了眼眸,“季哥哥没有给若若准备礼物吗?是不是季哥哥都忘了今天还是若若的生日…” 怎么说傅墨若都是傅念卿的哥哥,不好得罪,他急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我…我有准备礼物的!” “是吗?那礼物是什么?” “礼物...”季曜琛为难的捏着礼物盒,傅墨若垂眸看了一眼后,抢过了礼物盒,“原来这个是给我和妹妹共同的礼物啊!那我收下了,谢谢季哥哥” “不是的,那个是给…” “念念,还不快谢谢季哥哥”傅墨若对他的解释充耳不闻,拉过了自家妹妹的手,傅念卿不甘不愿的说,“谢谢季哥哥” 季曜琛看到傅念卿开口了,满心喜悦,还没开口,人就被傅墨若牵走了…走了… 一直都在关注自家儿子的季梓翰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一个傅念卿还不够,还搭上了一个傅墨若。 傅家这小子真讨厌,长得就跟是傅云墨的翻版一样,这恶劣的性子也差不了多少。 “哥哥,你干嘛要收礼物啊?”傅念卿不满的撅着小嘴,傅墨若掀开了盖子,取出了放在盒子里的精致发卡,“你喜欢吗?” 傅念卿诚实的摇头,不怪她不给面子,是因为傅家人就拿她当掌上明珠一样捧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种女孩子家家装扮用的东西,她太多了。 傅墨若捏着小发卡,在会场搜寻着,忽然间,他迈开了腿,拉住了一个女人的裙摆,“阿姨” “怎么了,小朋友?” 傅墨若指着她怀里的萨摩,甜甜笑道,“阿姨,狗狗好可爱,我可以摸一摸吗?” 在场的人都认识傅家的小少爷,当然不敢怠慢,笑眯眯的蹲下了身,“当然可以” “阿姨,它叫什么名字啊?” “它啊,它叫汤圆” “…”这个名字真的是很简单粗暴。 傅墨若笑了笑,掏出了发卡,夹在萨摩的毛上,“阿姨我很喜欢汤圆,这个就当是我送给汤圆的礼物” “谢谢若若,真懂事” 他扬了扬手,“阿姨,我要去找妈咪了,再见” 还没等对方回答,他就迈腿跑开了,傅念卿全程看着自家哥哥,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把那个送给那条狗啊?” “我觉得那个东西只配给狗戴” “…” 于是乎,季曜琛还没来得及高兴傅念卿终于肯收下他的礼物时,就发现自己精心挑选的小发卡被夹在了一只狗的身上,他错愕的看着那只发卡,委屈的跑回去找季梓翰。 番外——为了爱上你(五) “儿子,怎么了?”季梓翰弯下腰将季曜琛抱了起来,季曜琛搂着他的脖子,委屈的哭着脸,“爸爸,念念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嗯?怎么这么问?” “我看到我送给念念的发卡,她戴在了狗狗身上” “…” 先前他就注意到了他儿子和傅家两个孩子的交谈,亲眼看到是傅墨若拿走了他儿子准备的礼物。 只怕这馊主意是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傅墨若做的,傅家小女儿虽然刁钻任性了点,但也没有骄纵到这种地步。 很好,傅家这儿子就跟他爸爸一样讨人厌。 “别哭,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念念不喜欢你,咱们就找别人” 季梓翰火大,痛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死活非要赖上人闺女,季曜琛本就委屈,现在被自己的爸爸这么一吼,当即就哭出了声,“我不!我就要念念!” “你这孩子哭什么,丢不丢人啊?” 他越是吼,季曜琛越是哭。 他们这边的闹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季梓翰只得抱着自家儿子先躲出去,也免得别人笑话。 “哥哥,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傅念卿不是心疼季曜琛,而是怕她爸爸会怪他们不懂事,“爸爸会不会骂我们啊?” “你放心吧!爸爸他不会怪我们的”他可是看出来了,傅云墨压根就不喜欢季曜琛的父亲,一遇见就跟针尖对麦芒一样,所以他敢笃定他这么对季曜琛,他父亲根本就不会管。 至于他妈咪,只要撒个娇就心软了,很好对付。 “梓翰的儿子怎么了这是?”顾诗若皱眉看着走远的人,作势就要追上去看看,傅云墨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干嘛拉着我?” “不用去看了,等会宴会都要开始了”傅云墨知道季梓翰的儿子为什么哭,私心里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太太跟其他男人有什么接触,更不想自己的女儿跟季家儿子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 “你放心,有季梓翰在,他儿子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的,就算有事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顾诗若被傅云墨强势的半揽着离开,也只得作罢,没有追出去看。 “念念、若若,过来”傅云墨叫了一声,傅念卿和傅墨若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了,傅念卿一头扎进了顾诗若怀里。 至于傅云墨,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将傅墨若牵到了自己身边,帮他戴上生日冠的时候,他说,“刚刚做错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吗?” “知道” “晚上回去要怎么做,明白了?” “可是爸爸,今天是我和妹妹的生日”傅墨若瞪着大眼,两个孩子的眼睛都很像顾诗若,盯着你,就像是眼睛会说话,他不满的撅起小嘴,“爸爸你真的要惩罚我吗?” “嗯?小小男子汉,做错了事情就要认错受罚,明白吗?” “那爸爸你自己怎么不认错?” 傅云墨手一顿,格外认真的看向自家儿子,“你倒是说说看,我都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主动去认错受罚?” “爸爸你在3月25号的时候和秦阿姨一起吃饭,2月18号的时候和一位刘阿姨一起去了百货商城买东西,爸爸你还牵了刘阿姨的手,2015年的圣诞节你和一位企业千金一起吃了烛光晚餐,那位阿姨还抱了你…” 傅墨若有条不紊的细数着傅云墨的罪状,随后歪着头看他,“我要是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妈妈,妈妈会怎么样?” “…”臭小子,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何况那都是商业礼仪,也是为了合作案才迫不得已的应酬,当时在场的人并不是只有他。 “爸爸?” 傅云墨唇角微沉,“你可以试试看,看你妈妈会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小小的下巴一扬,格外高傲的睥睨着傅云墨,“口说无凭,妈妈当然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如果我有证据呢?我可是拍下了照片!” 傅墨若这孩子才两岁,现在算是三岁了,2015年,他才一岁多,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鬼心思? 还有照片?照片又是谁帮他拍的? 傅墨若像是看透了自家父亲的想法,狡黠笑道,“爸爸,这可都是王叔叔帮我的哦!不要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看,我可都是跟爸爸学的,兵不厌诈!” 王晋! 眼底郁色浓浓,千防万防,没想到又是被身边的人阴了一招。 被无辜出卖的王晋身后一阵阴寒,鼻尖微痒,打了个喷嚏。 “怎么样?爸爸,你还要惩罚我吗?” 傅云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可以不惩罚你,但是你的相片要交给我,底片也要交给我” “爸爸,你没有跟我谈判的筹码” “…” “你们聊什么呢?戴了半天还没戴好吗?”顾诗若疑惑的看着他们父子两,傅云墨深深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后起了身。 小寿星准备就绪,受邀请来的人也陆陆续续到场,除了沅夏安和洛谦。 还在洛家的时候,沅夏安就很不高兴,差点想闹脾气说不去了。 她脖子上的印迹太深根本遮不掉,没办法单独穿礼服,外面套上了小西装外套。 好在是在室内而且温度高,这么穿搭着倒也不奇怪,加上项链,也遮挡了不少。 姿势略显怪异的走路,洛谦心疼她,才提议让她不要穿高跟鞋了,换上了舒适的平跟鞋后,这才开着车过去。 “安安,你有没有想过搬回来住?” 他时不时的瞟一眼后视镜内的人,沅夏安闭着眼睛休息,她都还没回答,洛谦就又说,“我的意思是,你搬回来洛家住,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有点累,你让我闭着眼睛休息会儿可以吗?” 沅夏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好在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好歹还给他留了那么一丝余地,不至于说将话说死,让他连弥补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她脑子里现在也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顾诗若跟她说过的话。 她还年轻,有时间还耗得起,可是洛谦呢? 他都三十岁了,再过几年都快是要奔四的人了,这个年龄段还没有稳定的家庭还没有孩子,他没时间等着了,只怕洛家父母也不会同意他这么耗着不结婚不生孩子。 是不是她太任性了?有些事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也从来都不肯去问洛谦,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烦躁!脑子乱成了一团乱麻! “安安,到了” 洛谦温柔的唤醒她,沅夏安压根就没睡,一听说到了就立马睁开了眼睛,解开安全带下车。 看到伸到面前的手,沅夏安迟疑着,还是将手交给了他。 这是,两年以来,他们第一次同框出现。 “干爸”傅念卿可喜欢洛谦这个干爸爸,长得帅对她又好,一看到洛谦来了就立马窜到了他身边。 洛谦蹲下了身,宠爱的将傅念卿抱了起来,“念念,有没有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 “有!”傅念卿乐乐呵呵的搂着洛谦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的礼物呢?干爸,你有带念念的礼物吗?” “有,今天我们念念是小寿星,干爸怎么会忘记念念的生日礼物呢?” 洛谦送给傅念卿的是她一直就想要的一套珍藏限量版芭比娃娃套装,还是他花高价收购回来的,傅念卿爱不释手的抱着,甜甜的笑,“谢谢干爸,我就知道干爸最疼念念了” 他是真心喜欢傅云墨家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傅墨若比较沉稳点,不大爱说话但是很聪明,而傅念卿比较外向,性格活泼,嘴巴又甜,一口一个干爸叫的人心花怒放。 送给了傅念卿礼物,自然也不会少了傅墨若的,连杨晓风的礼物他都准备好了。 傅家三个孩子,他几乎都准备妥当了。 沅夏安在一旁看着不同过往的洛谦,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那种温柔能够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其中,看着他对傅家两个孩子的溺爱,沅夏安沉默了。 叔叔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孩子… “夏安,心底是不是有点想法了”顾诗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了她身边,看着沅夏安望着洛谦发呆,顾诗若就知道沅夏安是在动摇了。 趁热打铁,“夏安,你看洛先生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我们家念念都快被他宠坏了,她天天就念着要去找她干爸” “我猜着他肯定是很想要个女儿,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夏安,洛先生他对你怎么样,其实我们都看在眼底,我不相信你没有一点的感觉,不要再欺骗自己也不要故意去曲解他了,其实他是真的很想念你” “诗若姐” “嗯?” 沅夏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调解员了?要不要给你报个名去电视的调解节目上露个脸?” 顾诗若浅浅笑着摇头,眉眼间似有无奈,“言尽于此,该怎么做该怎么想,那都是你的事,我左右不了,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要再提一次” “难得相遇又相爱,夏安,别辜负了自己也别辜负了他对你的感情” 她垂下眸子,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顾诗若也没再多言,她知道再这么说下去,就会惹人烦了。 自觉的走到自家先生旁边,悄悄的说,“我尽力了” 接下来怎么办,就看他们自己怎么想了。 傅云墨握着顾诗若的手,勾唇淡然一笑,“这是她的事,点到为止” 目光落在缠着洛谦的自家女儿身上,顾诗若又好笑又无奈,想起之前的事,她不禁问道,“刚刚你和若若在说什么?我怎么看着你们父子两之间的气氛这么不对劲?” “没事” “真的没事?” 傅云墨轻轻点头,随后用力捏了她的手一下,“别瞎操心了,我说没事就是没事,我只是发觉若若这孩子太早熟了” “早熟点不好吗?” 好归好,只是如果这股聪明劲儿是拿来算计自家人,就显得有点太碍事了。 番外——曾深爱(一) 宴会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有条不紊的走着流程。 在切蛋糕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拿起蛋糕就往对方脸上抹,几个小孩子已经玩的忘乎所以了。 洛谦几乎是在护着沅夏安,知道她身体不舒服才一步都不敢离开。 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机响,还是沅夏安听到了嗡嗡的震动声后才提醒了他,“你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来电,怔了一秒后,果断挂了电话。 “你不接?” “嗯,只是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来? 沅夏安并不相信他的话却也没戳破,接下来的时间就更加尴尬了,说是骚扰电话就还真是骚扰电话,他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她心底已经有了衡量,自然是知道这电话是谁打的,她只是讶异于洛谦的态度,他以前可是一打来就接了,很少有打了这么多次还在挂断的时候。 终于,沅夏安看不下去了,“你接吧” “没事,我说…” “接吧”沅夏安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洛谦深深看了一眼眉目温静的小女人后,这才选择了接通电话。 只是这一次没有背过身更没有躲开沅夏安,而是当着她的面接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洛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本冷情的眉眼渐渐染上了不耐和焦急,沅夏安瞥了一眼就知道那边又闹出幺蛾子了。 总是这样的,不是吗?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安安…” “你不用跟我解释也不需要跟我解释,你想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我不是你的什么人” 冷漠的回答令洛谦眉心紧拧,上前试图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你走吧,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 他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格外坚定的拉着沅夏安的手,“你跟我一起去” “…” 被强制性的带走,沅夏安还来不及和顾诗若他们道别。 远远看着两人离开,顾诗若依偎在傅云墨怀里,问道,“你说他们两个人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干什么?” “洛谦想通了还是夏安想通了?” 脑门被人弹了下,她瞪了傅云墨一眼,男人温沉的话近在耳边,“我看怕是那位又缠上洛谦了” 那位是哪位?祁小姐吗? “好了,别管他们了,随他们去吧” “…” 就算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不是只能看他们两个人自己去折腾,她都劝了那么久,她不行沅夏安就一点都没动心。 被扯着出了门,沅夏安踉踉跄跄的跟在洛谦身后,唤道,“你慢一点” 她不太清楚那边又闹出了什么事,只不过看着洛谦这自打接完电话就神色紧张的模样,这次怕是事情不小。 被塞上了车后,洛谦就不发一言的快速开车离开,一路上都是在飙车,连红绿灯都不顾了。 好不容易才停下,沅夏安跟着他下了车,看着他按电梯的时候,一脸的煞气,眉眼间的冷寒如冰刃。 电梯门一开,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祁静姝的前夫不知道怎么的,就找到了她现在的住址,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混,现在没钱了,理所当然的就找上了祁静姝这个前任妻子,要求她给钱。 房门被砸得咣咣响,她远远的站着看,压根就没靠近。 这不就像是她刚回国的时候一样吗? 祁静姝也真是黔驴技穷了,想出了这种招数来博同情博可怜。 “李成志” 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转过头来看向洛谦,眯着眼睛去认他,似乎是认出了他,才指着他骂骂咧咧道,“你…你这个奸夫还敢来这儿!你勾走了我老婆,现在害得我妻离子散” “你妻离子散是因为你自己做的混蛋事,我跟你老婆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放屁,那个臭婊/子要不是勾搭上你了,又怎么会卯着胆子跟我离婚?”李成志咧开了黄牙笑,“我告诉你吧!当年这个女人就是看上了你,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死活要跟我离婚,还害得我坐牢,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也要?” “你看上她什么了?还是说你就喜欢捡我不要的破/鞋穿?” 忽然,防盗门被推开。 祁静姝脸上满是泪痕,上前用力打了李成志一巴掌,“你给我闭嘴!你混蛋!” 被打懵了神,渐渐的理智回拢,李成志瞪大了双眸,一把揪着祁静姝的头发,“你偷情还有理了不成?” “来,大家伙都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跟奸夫偷情不说,还想要谋杀亲夫,你们都认清楚这个女人的样子,以后见着她记得绕路走,免得惹上一身腥臊” “李成志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 洛谦给祁静姝找的只是中高档小区,住户不少,何况李成志砸门的动静不小,还一边砸门一边扯着嗓子嚷嚷。 现在同一个楼层的住户都探出了头来看,虽然都躲着,但是也掩不住八卦好奇,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祁静姝咬着李成志的手臂,他吃痛用力将人甩开,看着自己被咬破的手臂,刚想上前教训她,就被洛谦拉住。 沅夏安一直躲的远远的,不想参与到他们的争斗中,看着洛谦暴打李成志也没阻止。 别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她阻止个什么劲儿? 神色淡漠的拨通了电话,报了警后。 没多久,警察就过来了,将主要闹/事的三个人全部带走。 坐在外面车上等着洛谦出来时,沅夏安无聊的龟缩着玩手机游戏。 以至于祁静姝和洛谦出来了,她还没有一点发觉。 车门被拉开,沅夏安才瞟了他们一眼,旋即又淡然的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 有些事她不太想说,也不想要去点明。 “安安,你一直没走?” “哦,这就走了” 她拉开了车门,下车,洛谦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的拉住了她的手,“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人来接” 挣了挣,抽出了自己的手,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那人过来。 洛谦总是想要开口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沅夏安也懒得跟他多说废话。 打人最狠的被放出来了,李成志被扣押在警察局里,因为洛谦财大势大,所以就能够全身而退,李成志恐怕会被暂时关押一段时间,才能够重见天日。 “夏安,今天是我叫阿谦过来的,你别生气” 祁静姝上前解释,脸上的妆哭花了不说,还有着鲜红的巴掌印,她本不想搭理他们两人,现在祁静姝非要往自己面前凑,沅夏安才终于肯正视她。 笑了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她愣了一会儿,懵懂的点了点头。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有事儿就要打电话给你的初恋?就算是初恋,你们两人也算是过去式了,你怎么好意思一再的去麻烦你的前任?” “我…我在这里只认识阿谦一人” “OK”沅夏安了然的点了点头,“行,就当是这样” “那么这一次你前夫来闹/事,你为什么不直接拨打报警电话?你不要告诉我你连110都记不住?” “何况你们小区外就有警察巡逻厅,我相信你报警远远比你找前任来的更快,再说当时你根本没有遭受到什么侵害不是吗?李成志他喝醉了酒,就算再怎么行,也不可能砸破一道厚实的防盗门以后再去砸一扇” “你完全有时间去拨打报警电话,也完全有余地去思考,还是说你要跟我解释,你是太害怕了所以忘记了要报警,也忘了洛谦是你前男友的事?” 沅夏安的话令祁静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无言以对。 见状,她只是冷嗤了一声,不再多言。 她说了,有些事她只是不想点破,但不代表洛谦想当个傻子,她也想。 远远的看到车灯,沅夏安这才朝着洛谦,开口道,“你问我的问题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我不愿意” “既然你伤好了,我就不需要再去洛家照顾你了,欠你的恩情我已经还清楚了,至于你要和谁在一起,要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还是算了吧,我觉得你死性不改,她也一样,这么看来,你们两个人不是挺般配的吗?” 对洛谦不是没有失望在的,这种事其实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能够想得通。 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因为他太挂念着祁静姝所以乱了方寸,也没了理智。 亦或者说他知道要报警,只是他不放心,非要亲自到现场看看,确认祁静姝平安无恙。 很好,这样她蠢蠢欲动的念头就可以彻底掐死了。 “夏安” 沅夏安收回了目光,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莞尔一笑,“曜庭” 主动迎了上去,笑盈盈的说道,“大晚上的还麻烦你过来接我,不会打扰你了吧?” 贺曜庭接到沅夏安电话的时候是很讶异,但是这也不妨碍他想见沅夏安的心思。 摇了摇头,温柔淡笑,“没事,我刚刚好才从公司下班” “饿了吗?” “有点” 贺曜庭看了一眼周遭也没什么店铺,就提议道,“那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好啊”沅夏安牵住了贺曜庭的手。 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洛谦,“我给过你机会的,无论是之前的两年还是现在,我都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相信别人的话,也相信你是真心喜欢我,但是你心底藏着太多的人和事,我这个人比较小气,我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不是以我为重心” 她确实给过洛谦机会,但是这么一个小波折就能够看出来洛谦的动摇。 他不够坚定,这就是沅夏安拒绝靠近的原因。 尽管洛谦把话说得好听,一次又一次的说他会改,他知错,可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实践过。 最后,沅夏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目平静的看向他们两人,“我觉得在某种事情上,你们两个人挺般配的” 番外——曾深爱(二) “对不起啊,又麻烦你过来跑一趟”上了车后,沅夏安颇为无奈的率先跟贺曜庭道歉,末了,又说,“其实我也不想把你扯进来的,可是我一个人面对他,缺少了勇气” 她怕自己心软,怕又会轻而易举的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 “跟我,你永远都不需要道歉” “谢谢你”她真心的感激贺曜庭,至少让她在离开的时候保持了尊严,没有那么狼狈。 贺曜庭只是浅浅笑了笑,“累了就休息会,到了我叫醒你” 他何尝不知道其实沅夏安只是在利用他,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能说的了什么呢? 车子稳稳停在公寓楼下,他侧过身,入目的是沅夏安安然的睡颜。 纤长的睫毛翕合在眼睑处,细细密密的像是把象牙齿子,不设防的姿态倒像是个没怎么长大的孩子,和过去一样,她其实也没怎么变化。 小心的将人抱到了楼上安置好,帮她掖了掖被角。 “晚安”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顿了顿,轻轻的落在如缎黑发上,顺着摸了摸。 独自在车上坐了良久啊,他犹疑不定。 最终还是选择拨通了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说,“是我,我想和你见一面” 镇江河边,地灯折射着暖黄灯光,夜风徐徐,倒也舒爽。 “洛先生” 贺曜庭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要跟洛谦谈谈的,他踏进了沅夏安的卧室才知道,其实她的心底承载的满满回忆都是关于她和洛谦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能够让她这么珍藏着的,想来才是她心中最割舍不下的,也是她最想得到的。 没关系,他愿意成全,只要沅夏安快乐,他会帮她。 礼貌含笑喊了声后,骤然间出手,拳头带风,狠狠砸在他脸上,“这一拳是我替安安打的” 揪着洛谦的衣襟,拳头扬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良久,他才像是泄了气一般松开了手,他下手重,那一拳用了全力。 唇角溢出了血,洛谦口中满是铁锈味,他随口吐出,满脸戾气,“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她?” “是”贺曜庭侧对着他,看向平静的江面,“我是没资格” “洛谦,你真的了解夏安吗?” “至少比你了解” 他笑着摇头,嘲讽的话漫出唇瓣,“你要是了解的话,就不会做出这么多混蛋事了” “当年是你把她送出国的吧?” 洛谦怔了片刻,垂下了眸,没有否认,贺曜庭痴痴发笑,“你把一个18岁的女孩独自一个人放到国外去,你想过后果吗?” “她就要高考了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她的前途也毁了她的未来,你说你是她叔叔,凭什么这么自私?你哪里配当她的监护人?” 沅夏安的成绩算不得出类拔萃,但是要考上大学也是绰绰有余了,虽然平时她不说,但洛谦看得出来,没有参加高考,没有读过她喜欢的大学,没有体验过她想要的大学生活,那是她这一辈子的遗憾。 “我在国外也帮她找了学校,她可以继续研读…” “继续研读”轻嘲轻谩的话缓缓吐出,“可笑,你把她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告诉我,她可以继续读书,你可有想过她在国外会过的不习惯?你可有想过她根本不会外语,到了国外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要怎么去度过漫长的生活?” “…” 洛谦的沉默令贺曜庭越发火大,“你怎么不问问那几年她是怎么在国外度过的?” “如果不是我刻意去找她,她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没有钱过日子,听不懂别人的话,每天在学校里都跟哑巴一样被人排挤,因为沟通的问题,学校的宿舍她都没有住的上,她身上所有的钱都拿来租房子了,她做错了什么?” “不就是喜欢你吗?一个才18岁的女孩子,你也忍心这么对她,让她流落异乡差点饿死在街头!” 当年透过同学去了解沅夏安的情况,才知道她压根就没有参加高考,听说是被家人送出了国。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落脚点,看到那个在餐厅后厨蹲着洗盘子的人,贺曜庭简直都不敢相信那个沉闷不爱说话的人竟然会是以前那个明媚阳光的小学妹。 尤其是跟着去看到了她的住所,那里都不能称之为是屋子,就只是一个破铁皮棚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所,拥挤又偏僻。 贺曜庭看了一眼洛谦,转身去拉开了车门,捏着一个文件袋,递给了他,“看看吧,看看你所谓的衣食无忧的安安在国外究竟住着什么样的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曾经跟我说,你总是觉得她长不大不懂事,你他妈知道个屁” “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你,想把最好最阳光的一面展现给你,你以为你能够看得到她的笑容吗?” 贺曜庭冷嗤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嘲笑洛谦。 “洛谦,惜福吧!有那么一个人十几年如一日的爱着你”眼底隐隐湿润,他咧开嘴笑了一声,“你太容易得到,所以学不会珍惜,凭什么” 紧紧攥着的拳头,骨节凸起,青筋隐现,“你这种人凭什么糟蹋我的心上人?” 原本隐忍下来的一拳狠狠落到了他脸上,比刚才更狠更毒辣,眸色赤红如染血,“她要是再为你伤心难过一次,我保证你永远都不会再找到她!” “为什么?” 洛谦踉踉跄跄的站住了脚,“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你不是喜欢她吗?” “我就他妈是因为太喜欢她了,所以看不得别人糟践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爱你爱的要死要活,我会让给你?” 贺曜庭愤怒的吼了他一句,白皙俊美的脸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燥红,怒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活活撕成两半。 要不是因为亲眼见证了沅夏安有多喜欢洛谦,他怎么可能甘愿将人让出来? 他喜欢的人为别人哭为别人笑,为她做了一切,哪怕是将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她都不会为了自己微笑。 走的时候,贺曜庭背对着洛谦说,“这是最后一次让我看到她掉眼泪,洛谦,不要以为你很了解她不要以为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最爱护她的人,不要仗着她喜欢你,就肆无忌惮的去践踏她的感情,我拼命护着的人,你不配去玷污” 江风忽然间变得凛冽,卷起了白纸飘扬。 洛谦坐着就是一整晚,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都安排好了一切,按时会打钱过去,也早就联系好了学校和照顾她的人,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是我,我要知道沅夏安在俄罗斯发生的一切,包括资金动向” 他要知道当年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要弄清楚事实是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样… 晨阳微暖,照的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她捂着嘴打哈欠,懵懵懂懂的去开门,一大早的被门铃声吵醒,她强压着不耐。 拉开门,微微睁着一条缝,“谁啊?” 看到沅夏安身上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懵懵懂懂的模样令洛谦心头一软,“安安” 他一叫,沅夏安连瞌睡虫都跑了。 瞪大了眼,“你怎么跑来了?” “我来看你” “…”她是要死了还是受伤住院了?用得着他多管闲事吗? 洛谦自顾自的进了屋子,也不管她,就换鞋往里面走,将买来的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她皱眉,关上了门。 余光瞥见他唇角和颧骨的乌青,骤然心惊,“你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 “李成志?不对啊,他还没出警察局,你…” 用力将人抱到怀里,生怕一松开她就要走。 懵了会儿,旋即她用力将人推开,“我去洗脸刷牙” 转身就跑,不给洛谦说话的机会。 头疼得慌,她倚在洗漱台旁发呆,越想越难受,双手将头发揉成了鸡窝。 为什么每一次争吵过后,他都能跟没事人一样又回来找她? 最可恨的是,凭什么他一来,自己就要心软啊? 恨恨不平的瞪着镜子里的人,“沅夏安,你真没用!” 她决定无视掉洛谦,洗了澡换了衣服后,就准备去上班。 “不吃早餐?” 当做没听见,脚步不停的到玄关处换鞋子。 “啊!” 惊恐的瞪着他,“你干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吃了东西再去上班” 强制性的将人抱了回来,沅夏安跟见了鬼一样的看着他,“你今天没受什么刺激吧?还是说你跟人打架,脑子被打坏了?” “张嘴”他撕了油条递到沅夏安嘴边,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一样,固执的抬着手。 没辙,她只得呐呐的咬下。 “我吃了你总可以说你到底来我这里干什么了吧?” “我来挽回你”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给零分。 扯着嘴角呵呵了两声,“您老继续,我先走了” “坐下”他沉下声,原本已经站起来的沅夏安又条件反射的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坐下后,她才暗暗咒骂自己没用。 薄凉唇角漫出笑意,“把东西吃了,空着肚子没有力气怎么上班?” “…” 默默的咬着油条,不时的偷偷掀眸去看他,含糊不清道,“我昨天不是都说了咱们两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谁都不欠谁,也不要再去打扰对方了吗?” “我答应了?” “没有” 洛谦看向她,幽深黑眸蓄着笑意,“既然我没有答应,那么我来找你,有问题?” “…” 缓缓凑近她,说出的话暧昧不已,“你要跟我划清界限是你的事,我可从来没有应允过,你不找我没关系,我找你,你也管不着” “什么霸王条款啊!你不顾及我的想法和意愿强行进入我的生活中,这是骚扰!骚扰你懂吗!”愤懑的将油条扔在了豆浆碗里,清澈的灵眸黝生着火星。 低沉清冽的笑声漫出,“骚扰你又怎么样?我可以将这个罪名坐实,比如…”他挑眉,“性/骚扰” 番外——曾深爱(三) 俏脸憋的通红,“滚” 他没有不正经下去,也没有为难沅夏安,充当好了一个家庭保姆和司机的角色。 送她去上班,到点了,沅夏安下班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停在楼下的车,似乎是在刻意等她。 晚上亲自下厨做饭,洗碗、打扫卫生,这种事情他几乎是一手包办了。 最过分的是,趁着她去上班,洛谦把他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她一拉开衣柜,看到那一半的男人衣服,心尖都在淌着血。 隐忍着不悦没有发作,夜深了,她也没有管洛谦。 因为她很清楚,洛谦这个男人是铁定不会离开的,无论她说什么,都赶不走一个想要死皮赖脸留下来的人。 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沅夏安始终难以入眠。 大半夜的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爬了起床,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客厅没有灯,隐约可见沙发上有黑影耸立。 悄悄靠近,借着窗外的霓虹灯可以看清楚男人俊朗的轮廓,目光落在他身上,沅夏安凝眸,一言不发的上楼。 再次下楼时,她抖落开薄毛毯轻柔的盖在洛谦身上。 她上楼的身影落在男人眼底,黝黑的深瞳掠过一抹复杂深色。 他真的...不了解夏安吗? 摸着身上的薄毯子,洛谦心尖发涩。 真傻,为什么这些事她从来不愿意跟自己说清楚? 在国外… 洛谦长长叹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沅夏安过得这么苦,一开始不是没有去调查过,只是那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异样,跟贺曜庭交给他的完全不一样,看样子是有人刻意抹掉了她的过去。 早上,洛谦照样先是将沅夏安送到了公司门口,在她要下车的时候,他忽然间喊住了沅夏安,“晚点我不来接你了,下了班后你直接打车回家,到家了打电话告诉我” “我知道了”漠然的应了声,下车离开。 她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毕竟从来没有人点破过两个人的关系,这种简单的相处她求之不得,也舍不得去戳破。 目送着她进了公司,洛谦才离开。 路上,他就接了电话,“嗯,我知道,正赶过来” 有点事,他需要亲自去一趟,处理好了,才知道应该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沅夏安。 “夏安” 她才落座,办公室门就被敲响,她怔了怔,“慕美,有什么事吗?” “这是总监让我交给你的”她将机票放到了沅夏安的办公桌上。 看了一眼,是去米兰的飞机票,就在两天后,她讶异的瞪大了双眸,“总监给我这个干什么?” “米兰有一场时装秀,总监的意思是公司委派你过去,好好琢磨琢磨,也看看能不能够将你的灵感融会贯通起来” 慕美挤了挤眼睛,笑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哟,旁人都求之不得,这说明咱们总监啊,可是很看重你的” 她自然是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要拿到邀请函入场券不容易,现在公司将唯一的机会给了她,这… 本应该值得高兴,可是沅夏安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夏安,你怎么了?” “我没事...” “真的吗?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了?” 沅夏安看着慕美关切的模样,她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昨晚没休息好” “哦~”慕美笑得贼兮兮的,“莫不是昨晚跟男朋友酣战到天亮,所以今天一大早的精神不佳?” 脸一红,她嗔道,“你胡说什么!” “哟,还说我胡说呢?瞧瞧这娇羞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坠入到了爱河中” “…” 无奈长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男朋友” “那每天送你上班接你下班的那个帅哥是谁啊?还说不是你男朋友”慕美鄙夷的刮了她一眼后,旋即笑开了花,“好了,我不跟你唠嗑了,先上班” 她自说自话的离开,沅夏安则是看着桌上的机票发呆。 忽然,玻璃门又被推开,慕美悄悄探头进来,“咳咳,好心提醒你哟,总监让你去咱们的品牌店看看,微服私访,试探下市场反应” “我知道了”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还微服私访嘞,真当她是皇帝吗? 拍了拍脸颊,尽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到了下午,她就去了商城,假装是顾客跟顾客攀谈,好以此来试探市场反应,看看是不是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周到还需要改进。 成为一名设计师很容易但是要建立一个品牌,并且打响品牌的名气并不容易。 一番询问下来,她才知道其实她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一味的闭门造车是没有用的。 无意间瞥见对面咖啡店里的两个人影很是熟悉,她才慢慢靠近,绕了一个圈,才看清楚坐在靠窗座位的两个人是谁。 祁静姝和...李成志? 他们两个人不是水火不容吗?怎么又搅和到一起去了? “夏安” 沅夏安回过头,看到慕美急匆匆的赶过来,疑惑发问,“怎么了?” “那边顾客和店员吵起来了,我这不是得赶紧过来喊你去看看吗?” 一听说是店里出事了,沅夏安就连忙跑了回去。 这哪里是顾客找茬?这就是无理取闹罢了。 看到还在故作凶狠的贺妈妈,沅夏安惊诧唤道,“贺妈妈,你怎么在这?” “你还说你们不认识沅设计师,你瞧,这不是来了吗?” 挑衅的冲着店员说了句后,就亲亲热热的拉过了沅夏安的手,笑盈盈的看着她,“夏安啊,这不是曜庭说你忙没空过来,我就只得自己来找你了” 她有点头疼,贺妈妈还真是不走寻常路,为了见她一面,还用了这种手段。 无奈的笑了笑,“贺妈妈,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忙昏了头,忘了要上门拜访” “没事没事,我也是无聊所以就没事想围着你们小辈转”贺妈妈笑容和蔼,“夏安,你现在有空吗?跟贺妈妈去喝一杯咖啡怎么样?” 她看了一眼慕美,旋即点了点头,“好,那贺妈妈您稍等我一会儿” 有些事情,她也是要跟贺家人解释清楚了,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抱着无望的期待一直等待下去,总得有个人先出来把话挑明了才合适。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又跟店里的其他顾客赔礼道歉,这才离开。 “贺妈妈,久等了” 沅夏安坐在了贺母的对面,她刻意选择了祁静姝在的那家咖啡厅,挑了个隐秘的位置坐下。 “夏安,你跟贺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和我们家曜庭吵架了?” “没有啊,贺妈妈”她笑着回答,搅动着咖啡,末了,又觉得难以启齿。 总是在斟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夏安,你跟贺妈妈说实话吧,曜庭那孩子脾气倔,不肯跟我说,贺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说吧!我都能接受” 垂眸沉思,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说实话,“贺妈妈,其实我和学长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骗了您” “对不起,贺妈妈都是我不好,是我给学长出的馊主意” 贺母明显愣了一会儿,好半晌,她才回过了神,看到对面的女孩内疚的低着头,她才叹气,“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好女孩是不会看上我们家那个愣头青的,放心,我没有怪你” “这事儿吧,你一说我就想清楚了,这事儿怕是我儿子他央求你办的吧?拉了你回来糊弄我们” “不是的,贺妈妈,真的是我给…” 贺母慈祥的拍了拍她手背,“好孩子,贺妈妈知道,我的儿子我最清楚,最近我们是逼着他逼的紧了点” 沅夏安沉默了下来,贺母笑容更甚,“不过有句话,贺妈妈也一定要说” “曜庭肯求你,那说明他对你是有意思的,他是真的喜欢你,否则也不会以这种形式将你带到我们面前来”贺母觉得好笑,“说实话,你还是我家傻儿子带回来的第一个姑娘,我以前就怕他读书读傻了,他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我就怕这傻儿子以后找不到老婆” “不会的,学长那么优秀,外面追求他的女生都排着队想要进贺家的门当儿媳妇呢” 她多多少少心安了些,毕竟贺母没有怪罪她,她之前也一直觉得愧疚,欺骗了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夏安,我其实就想让你当我们贺家的儿媳妇,贺妈妈很喜欢你,我儿子他也喜欢你,你看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曜庭,假戏真做?” 沅夏安笑得有些牵强,“贺妈妈,我没有要找男朋友的打算...” 贺母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猫腻还是看得出来的,她轻叹气颇为惋惜,“没事,贺妈妈不为难你,你是个好女孩以后会遇到更加合适的人,是我们家的傻儿子没有福分” 她这么说,沅夏安更加觉得良心不安了。 低着头搅拌咖啡,“其实是我配不上学长,他人太好了太完美,我觉得我不配跟他在一起” 贺曜庭是真的人很好,无论是待人处事,他都彬彬有礼,也很温柔,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发脾气。 见到他们两个人真的没有可能在一起,贺母也觉得很遗憾,她是第一眼看到沅夏安这孩子就觉得很喜欢,性子活泼,灵动又会暖暖的笑,跟他们家儿子刚刚好互补。 曜庭那孩子,虽然常常都在笑,但是她这个当妈的很清楚,他是不开心的,因为习惯了伪装,戴久了面具,所以难过了伤心了也还是在微笑,为别人想得太多忘记了自己。 处处为别人考虑,所以没了自己的地位。 “唉,我知道了,以后贺妈妈还是希望能够常常在贺家看到你,以曜庭朋友的身份过来,贺妈妈也很欢迎” “谢谢贺妈妈”怎么说呢?贺家人都很好,这么好的一家人,如果放了她进去,就像是一粒老鼠屎弄坏了一锅好汤,她不愿意这么去辜负这一家子人,贺曜庭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去爱。 番外——曾深爱(四) 跟贺母交代清楚了,沅夏安才算是安了心。 目光控制不住的朝着那端瞟去,原本还坐着的两人现在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座位上空空荡荡的,她敛下了目光,祁静姝和李成志到底在谈什么? 她和贺母也没坐多久,公司的电话就来了,催着她回去,没辙只能够先行离开,抱着疑虑,沅夏安快步从咖啡店走出去。 贺母没有回贺家,上了车后,她说,“去小少爷的公寓” 贺曜庭大部分时间是不在家里住的,很少有在家里住着的时候,他在外面买了套公寓住着,他们也不管。 男孩儿,就应该有责任有担当,能够用自己的钱买得起房子也算是独立了。 她的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这件事上,一直都是一塌糊涂,她这个当妈妈的看着着急。 根据记忆上了楼,找到了贺曜庭住的房门号。 按了门铃没人来开门,贺妈妈才微微侧过头对管家说,“有没有小少爷家的钥匙?” “有的,夫人您稍等” 管家找来了钥匙开门,房门一打开,屋子内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这大白天的,屋子里就跟黑夜一样,贺母开了灯,越是深入便越是能闻到那股子酒味。 捂着鼻子,皱眉,看到烂醉如泥的贺曜庭时,她说,“去端盆水来” “夫人,这…” “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管家点头应了声是,去厨房接了水过来,贺母接过后,就直接走到沙发边,用力泼在了贺曜庭脸上。 他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酒醒了?” “妈,你怎么来了?”贺曜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看到贺母站在自己面前,疑惑的问了句。 贺母冷笑,“我要是不来,你这孩子是不是打算酗酒醉死在家里?” “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大白天的把窗户都拉上,家里不透气,不去上班也不接电话,成天抱着酒瓶子度日,你是打算在这家里喝酒喝到死?” 贺曜庭没有回话,垂着眸,闷声不吭。 贺母长长叹气,“曜庭啊,妈都知道了,你和夏安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妈承认是妈逼你逼的太紧了,可妈这不也是想要看到你能够有个家室,万一以后我死了,你也有人照顾着起居,我才能放心啊” “妈,你别胡说”他不认同的瞪着贺母,贺母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生老病死是正常的,何况妈都一大把年纪了,这要死也很快” 她握着贺曜庭的手,“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夏安?” “嗯”贺曜庭点了点头,又自嘲一笑,“我喜欢她没用,她不喜欢我,妈,别再去打扰人家了,夏安她现在已经有交往的男朋友了” 他要做出那种决定也不容易,虽然挑明了话,想让洛谦好好对待沅夏安,可他到底还是放不下的,所以不愿意去见任何人也不想说话,每天闷在这家里喝酒,醉了就不会想了,哪成想他喝醉了反而想的更加清晰… “曜庭,既然选择了放下就要真的去做到,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多痛苦都要走下去,明白吗?” 贺曜庭抿唇淡笑了笑,嗓音沙哑,“妈,我知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以前也想着要沅夏安当他们贺家的儿媳妇,因为那孩子确实是讨人喜欢,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没有缘分,那也不用强求。 贺曜庭知道他母亲的意思,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要做到还很难,他需要一点时间去忘记,不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来。 至少,现在他还不想忘。 “妈,你是不是去见过夏安了?” “嗯” “她…”贺曜庭顿了顿,又问,“她还好吗?” “她很好,也希望你过得好,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要学会放下,别让你喜欢的人对你内疚” 贺母的话令贺曜庭陷入了沉思中,不要她内疚自责吗? 好,如果是为了她的话,那么他会努力让自己做到。 …… 沅夏安并不清楚贺曜庭现在的状态,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而且那天晚上应该是学长将她抱上去的,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隔天她看到洛谦脸上顶着伤过来时,她就知道那伤肯定跟贺曜庭有关,这是一种直觉。 跟贺母交代完后,她觉得身心舒畅,心上的大石终于被挪开。 只是让她很在意的是今天在咖啡厅看到的一幕,要不要先知会洛谦一声?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反正说了他也不一定会相信。 沅夏安摇了摇头,又重新打开了电吹风吹头发。 洛谦说不来接她就真的没来,她下了班后自己开了备用车回来,现在都快十点了,洛谦还没回来。 一头扎进了被子里,蹭了蹭,挫败的嘟囔道,“沅夏安你在想什么啊?他回不回来关你什么事?轮得着你来管吗?” “睡觉睡觉!扯过了枕头捂着脸和耳朵,眼睛却睁着,还是睡不着。 这个混蛋,跑来招惹她干什么?招惹了又不负责… 翻来覆去的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家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她猛地坐了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扒拉到手机过来。 打一个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迟疑着,手比脑子快,等到她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拨出去了,她一惊将电话扔了出去。 “安安” 看着陷入到被子里的手机,她觉得很纠结。 “喂?安安?” 那边的人喂了几声后,沅夏安才迟缓的爬过去拿起了电话,“我听着呢” 低沉的笑声传进她耳里,沅夏安脸顿时一红,“笑什么?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还回不回来了,免得我留门” 沉默了一瞬,浅浅的呼吸流淌在彼此之间,沅夏安紧张的抿着唇瓣。 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似乎是有门声响,“想我了?” “想得美啊你!我是想告诉你不回来就别来了,麻烦死了!” “嗯...”低低的笑声,“这慌撒的我可一点都不信” 爱信不信! 她的愤愤不平在下一秒洛谦的话说出来之后就荡然无存,他说,“我想你了” “…” 那边似乎有脚步声,她不说过洛谦也不强求,良久,他才哑声道,“安安,开门” “…”猛地掀眸,“你回来了?” “嗯,开门” 她忙翻身下了床,听到她这动静,洛谦忍不住出声道,“你慢点,别摔着” 急匆匆的跑下楼,一打开门,看到洛谦站在门外,她才别扭的开口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就只是问问你回不回来,免得我留门而已…” 整个人被抱进了怀里,头顶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气闷的拧了他一把,凶恶道,“笑什么笑!” “好,我不笑” 进了屋子后,沅夏安帮他倒了杯水,“你去哪儿了?” “有事” 废话,她这不就是再问他有什么事吗?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洛谦真的没说,也没有解释。 倒是沅夏安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他,可她想着她又没有看到祁静姝真的和李成志有什么,也许是他们在谈判呢? 默默隐瞒了下来,闭上了嘴。 “对了,过两天我要出国,你如果要继续住在这里的话,那我给一把钥匙你” “你要出国?”讶异的挑眉,盯着沅夏安看,“出国干什么?” “哦,公司派我去米兰看时装秀,可能没这么快回来” “要多久?” 她转眸想了想,“可能是半个多月的样子,还要考察实地,也有可能会延长到一个月左右” 洛谦皱眉,眉间隐有不悦,“什么时候走?” “大后天早上的飞机” “真要去?”他小心翼翼的问,沅夏安眉眼温淡,轻轻点头,“嗯,这是公司信任我,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好的历练机会,所以我想去” “我知道了”沉闷的应了声,看着就不大高兴。 “你…” “晚了,去睡吧” 洛谦堵住了她的话,沅夏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又悻悻然的上楼去睡觉。 其实她是想说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也可以放弃掉这次机会,大不了不去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起来,也没看到洛谦,沅夏安心底默默的嘀咕着,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她要去米兰? 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口后,就收了碗碟,去公司上班。 接连两天,洛谦都像是刻意躲着她一样,神秘兮兮的,她睡着的时候才回来,在她醒之前人又走了。 就连她要去米兰了,都没看到人。 想了想,她还是留了一张便签纸给他,这才提着行李箱下楼。 晚上,洛谦才回来。 脱了鞋进屋,屋子内空空荡荡的,冷清的吓人。 余光瞥见桌子上的纸条,他伸手拿起。 ——衣服都在柜子里,叠好的是已经洗干净的,还有其他的衣服在阳台上你记得收下来,冰箱里没菜了,你记得去买一点回来,少喝酒少抽烟,记得按时吃饭 跟个管家婆一样,事无巨细的一一列举出来,洛谦眉目柔和下来,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这两天,他确实很忙,忙到都没时间跟她说说话,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进她房间看看她。 现在人真的走了,他才觉得怅然若失。 好像没了她,还真的很不习惯,说是要走一个多月,也不知道这小没良心的是不是真的记得回家,会不会在外面玩疯了以后,就不愿意回来了? 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三点了,米兰那边,现在这会儿才是早上九点多,洛谦拨了电话。 无人接听,接连拨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电话,他才挫败的放下了手机。 手机稍微震动,他就会惊醒,看向桌子上的手机屏幕,见到来电的人不是沅夏安,黑眸难掩失落。 “什么事?” “已经查清楚了,确认是同一个人,洛先生,还有…” “还有什么?” “两年前的事,也是同一人所为,就是您猜想的那样…” 洛谦微怔,僵在原地。 番外——曾深爱(五) 时隔多日后,洛谦没想过要以这种形式再见到祁静姝。 看到她被手铐铐着手脚,耷拉着脑袋,见到他来了以后忽然间就激动了起来,“阿谦!阿谦你要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洛谦走近,审讯室内原本负责问话的警察识趣的退了出去,他倚靠在桌子边,长腿交叠着看向祁静姝,“我什么都还没问,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静姝,你究竟都做过什么事,你心底最清楚” “我没有!” 她忽然间就激动了起来,蓄着的泪水崩堤,顺着脸颊滑落,“阿谦,你会救我的对不对?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抓了过来,问了一堆我都不清楚的事,我真的没有做过啊,阿谦,你要救我” 有点烦,洛谦摸出了烟,点燃了,烟雾自指尖晕染开,吸了一口才想起那小丫头的吩咐。 缓缓吐出烟圈,将刚刚点燃的烟扔到了地上,鞋尖撵了撵,猩红的烟头灭掉后,他才开口,“静姝,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 她一愣,似乎是没想过洛谦会问这个,“有…十几年了吧” “这十几年,我对你怎么样?”声音不温不淡,像是再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祁静姝一时间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呐呐的回答,“挺好的” “呵”扬起唇嗤笑了一声,“挺好的?” 眼瞳变得幽深,“既然我对你挺好的,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的人动手?” “安安出国的费用被你扣押下来了,我给她在国外安排好了一切,都被你搅和了,你以为你是谁?动我的人之前有没有想过后果?” 她觉得洛谦很陌生,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不紧不慢的解开了袖口,袖子被松松垮垮的挽起,他挑唇一笑,“实话告诉你,今天你会坐到这里来,就是我安排的,你犯罪的证据也是我移交给了警方” “什么?”她呆滞的盯着洛谦,他却视而不见,“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隐忍不说也是念着你过去的好,何况当年的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 这几天,他其实一直都在跟着祁静姝,看到她和李成志碰面,也听到了很多他过去一直忽略掉的细节。 他只是无法相信,时间竟然会将祁静姝改变的面无全非。 思索了再三,也给过她最后的机会,是她自己放弃了,所以洛谦将手上掌握的资料全部移交给了警方。 站直了身,冷凝着她,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两年前,你安排人跟着安安,买凶杀人,就差一点被你得逞,像你这种人,我怎么敢将你继续留在外边兴风作浪?” “不!不是我!那不是我做的!” 祁静姝激动了起来,猛地摇头否认,洛谦看着她,眼底无波无澜,“我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要是不想你儿子看到你这么狼狈,最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清楚” 儿子… 她终于平静了下来,瘫软在座位上,痴痴发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洛谦,你不知道原因吗?” “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对沅夏安的关心程度早就超过了叔叔对侄女的范畴吗?从我跟你交往开始,沅夏安就跟鼻涕虫一样黏在你身上,甩都甩不掉” “我们连约会你都要捎上她,没有一点点的私人空隙时间” “你拿我当什么?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吗?沅夏安她竟然还胆子大到跟你表白,可笑,这种人挡了我的路,难道我还要留着他吗?” “是你!是你亲手将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你如果不选择她,我也不会针对她...” 她痛苦的抱着头痛苦,啜泣着,泣不成声。 洛谦出来的时候,长长吐出了口浊气,可能她说得对,如果不是因为他发现的晚,还要逃避事实,现在就不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心疼了?” 他笑了声,“心疼就不会把她送进来了” “既然不心疼那你叹什么气?”倚靠在墙边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洛谦也不在意,“我他妈结束了十几年的纠葛,叹口气怎么了?还不许人喘口气是怎么的?” “可以,你喘气的功夫,你老婆应该正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外国男人簇拥着” 洛谦呸了一声,声音沉稳下来,“当初的事儿…对不起” “嗯?” 当年,他一意孤行的以为那是傅霆彦做的,没想到真正的凶手其实就在他身边,而他还误会了傅云墨。 尴尬的重重咳嗽了一声,“当年是我错了,我道歉” “省省吧”傅云墨眉目清冷,“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哄好你老婆” 有些话不必多说,傅云墨也从来没怪过他。 “念念说,你要是追不回她干妈,她就不会再见你了” 临走前,他的小女儿抱着他的腿,一本正经的把话告诉他,让他转告给洛谦想想都觉得好笑。 洛谦边往外走,扬了扬手臂说道,“告诉她,很快我就会带着弟弟妹妹去看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乘坐了飞机过去。 一落地,直奔酒店。 在大堂等着,看到她跟一群人进来时,洛谦才站起了身,唤道,“安安” 沅夏安脚步一顿,循着声望过去,看到洛谦的时候她还吃了一惊,“你怎么过来了?” 她不过来,洛谦就主动过去将人抱紧,“你不回来我就来找你” 大厅人来人往的,她脸一红,推攘道,“别闹了,赶紧回去” “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我可是一个晚上没有休息,你就这么狠心?” 这一番话说的沅夏安不好意思,又不是她求着洛谦过来的,没有休息能怪她吗? 虽然这么想,可到底还是心疼他的,问道,“你订房间了吗?” “没有” “没有?那你晚上住哪儿?怎么跑的这么急连房间都没有预订?” “我是怕我老婆跑了,所以才急匆匆的赶过来看着” 低沉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委屈,他退开了身,“老婆,我和你住一间不可以吗?” 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谁是你老婆?别乱叫!” 他扒下了沅夏安的手,“你不是我老婆还能是谁的老婆?哪个不怕死的敢从我手上抢人?” “你…”又羞又躁,沅夏安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在其他人的哄笑声中,转身就往楼上走。 眼疾手快的洛谦立马挡住了沅夏安想要关上门的举动,一只手抵着门挡着,硬是挤了进去。 抱着人又亲又哄的,这才让她消除了冷脸。 没好气的说,“你要睡在这里也可以,你睡沙发要么打地铺” “遵命” 这么厚着脸的洛谦真的是很少见,以前都是她被拿捏的死死的,现在难得可以使唤他。 一会儿说要喝茶,一会儿说肩膀酸了让他捏肩。 她忙了一天,穿着高跟鞋走了太久,脚酸,洛谦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她捏脚。 沅夏安也由着他,力道舒适的令她想要睡觉。 眼皮子越来越沉,昏昏沉沉之间,总觉得痒,微微眯起眼睛,“你干什么?” “你使唤我使唤了这么久,我这么乖,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奖励付点报酬?” 很好,捏脚捏到了她身上,趁着她神志不清衣服都快给她扒光了,沅夏安猛地惊醒过来,用力一脚踢在他身上,“混蛋!” “嗯...” 他不否认,抓住了她的脚腕,将人拖了过来,用力挤进她腿间,哑着声,“我可是在来之前答应了念念要把你带回去的,还要带回去她的弟弟妹妹” “…”引狼入室说的大抵就是现在这样了,沅夏安悔的肠子都青了,就不该心软答应他住进来。 第二天,她差点没能够起得来,揉着酸痛的腰身爬起了床,脚步发着虚。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怎么她瞧着在洛谦这里像是倒过来了?三十岁的男人还这么精力旺盛,她以后的日子是不是难过了? 她起来的早,洛谦摸了摸床榻的一边温凉,知道沅夏安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看到地上散乱的衣服,长指捏了捏眉心,似乎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其实他一直忍着想给沅夏安一个好印象,但是她那么不设防,安然的睡着,一下子就贼心起来了,心爱的女人躺在面前,能忍住才有鬼了,禽兽一回又能怎么样? 洗了澡后,将屋子内收拾干净,随后才出门去找她。 他在慢慢的改变看法,重新认识他没见过的沅夏安。 此刻的沅夏安正坐在秀场的贵宾席里,不时的跟旁边人交谈,看上去光艳/照人,令人挪不开眼睛。 认真工作的沅夏安,也很迷人,比任何时候都要勾/引的人心动。 忽然间很庆幸,他还有机会能够看到不一样的沅夏安,还有机会靠近。 这么多年,她唯一没有变过的大概就是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洛谦心底微微沉郁了下来,西装裤口袋里隆起的东西仿佛在发着烫,他伸手进去握住,大拇指不断的摩挲着盒子边沿,该怎么对她开口呢?重来一次,她会愿意吗? 番外——春风十里,不如娶你(一) 沅夏安觉得洛谦很奇怪,又说不上来他哪里奇怪,支支吾吾的似乎有话要说,等她问了又矢口否认。 一起在酒店餐厅吃饭的时候,洛谦时不时的会挑眸看她,惹得她不耐烦了起来,筷子一撂下,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想跟我说?有话就直说,别支支吾吾的跟个娘们儿一样” 洛谦忽地皱起眉,不大喜欢沅夏安现在这说话的态度,脸冷了下来,“没什么,吃饭” 还吃?吃个屁啊吃! 怒气冲冲的吃了两口,沅夏安就回了房,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 她不喜欢这么被瞒在鼓里,洛谦这样隐瞒着她,总会让她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想起过去并不美好的记忆。 夜里,洛谦去洗澡了,换下的衣服长裤都扔在了外面,沅夏安愤愤不平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无意间瞥见他裤子口袋鼓鼓囊囊的。 狐疑的看了一眼磨砂玻璃内影影绰绰的影子,放轻了手脚靠近,摸啊摸的,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四方盒子,还带着点绒毛。 取出来一看,打开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钻石戒指。 碎钻切割恰到好处,流淌着潋滟的晶莹光泽。 看着戒指有点呆还有点懵,觉得很惆怅。 这是要跟她求婚吗? 像是要证实她的想法一样,洛谦洗了澡出来,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准备的戒指,尴尬捂嘴低低咳嗽了一声,“那个...你看这还满意吗?” 脑一抽,沅夏安回道,“满意啊!相当满意” 然后自己就取了戒指塞到了手指上,扬了扬手,“你看,这不挺合适的吗?” 对上他蓄着笑意流转光华的黑眸,沅夏安心内咯噔了一下。 这个套路是不是不太对啊?她是把自己绕进去了吧? 看到手上的戒指欲哭无泪,怎么还没有听到感人的誓词,她就把自己折进去了? 哭着脸,苦哈哈的看向洛谦,“这次不算,可以NG重来吗?” 洛谦板下了脸,“概不退货” 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啊?! 看着手上亮晃晃的戒指,有点郁闷还有点惆怅,捂着心口,“叔叔,真的不可以重来吗?我就当没看到这戒指,你重来一次好不好?” 她的话已经被无视掉了,长腿一迈就朝着床边走。 顿了顿,看到还坐在沙发边地毯上的人,又觉得头疼,“还不过来?” 过来干什么?过来了,他就会正正经经求婚一次吗? 摸了摸鼻子,余光瞥见自家叔叔的好身材,她吞了吞口水。 三十岁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不容易对不对?有花堪折直须折,她还怜惜个什么劲? 爬起了身,窜到了他身上,打了洛谦个措手不及,还在他稳住了身形,没被沅夏安这突然袭击的重物压倒。 双腿缠绕上他腰身,洛谦托着她的臀部,避免她掉下去。 她嘿嘿的笑,状似流氓的摸了他一把,“戴了戒指是不是就是我的人了?” “嗯?”眉梢一挑,等着她的下文,沅夏安笑得更加邪肆,“小宝贝儿别怕,爷会好好疼你的” 古灵精怪的性子一点都没变,他抱着沅夏安,没戳穿反倒是随着她的性子说下去,“哦?爷打算怎么疼我?” 麻溜的从他身上爬下来,轻轻一推,将洛谦推到了床上后,她满屋子开始找东西。 目光落在他脱下的西装裤上,抽出了皮带,用力扯了扯,不错,结实! 她拿着皮带回到床边,无辜的眨巴着大眼,“请问…” 洛谦躺在床上看她,沅夏安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得浓郁,清澈的大眼里闪烁着猎奇的光芒,“我可以抽你吗?” “滚” 碰了一鼻子灰的沅夏安不甘心,又跪在了床上,伸出手戳了戳他,“真的不要试试吗?我保证会很舒服的” “沅夏安!” 狗腿的凑上前笑,逼得洛谦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一个翻身将她压下,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了过来。 用力拍在她臀部,恶狠狠的说道,“谁教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打我...” 噙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看着看着,洛谦心间一软,没了火气。 藕臂缠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悬吊起来,凑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你看你都打我了,我可以抽你吗?一报还一报,这才算公平对不对?” 额角青筋跳了跳,“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手被扒下,被洛谦翻了过来,一次又一次落在她臀上的厚实大掌令她感觉到羞愤难当,双腿乱蹬,“我还没嫁给你呢!” “你要是再打我,我就把戒指扔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认,随后,洛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扯掉了腰间的浴巾,阴恻恻的发着笑,“很好,你有种,既然戒指绑不住你,那我就做点别的事,免得你还有精力想爬墙” 其实她真不想这样的,情绪有了,氛围有了,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沅夏安才发现她姨妈来了。 看到洛谦黑着脸去了浴室,她笑得像只小狐狸。 好吧,她承认,她是的故意的。 要是洛谦老老实实跟她求婚一次,她也不会这么撩拨他撩拨的起火,这年纪大了憋着会不会不太好? 等到他回来,沅夏安才滚进了他怀里,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瞅着这明晃晃的白牙,嘴角咧开的灿烂笑意,怎么看都不像是无心而为之,洛谦懒得搭理她,闭上了眼睛休息。 “叔叔?” 戳了戳他,还是没反应,哦豁,这手感不错啊! 不捏白不捏,用力在他身上拧了一把,头顶传来沉稳的嗓音卷带着浓浓的警告,“老实点” “…” 老实点?噢,好。 她蹭进了洛谦怀里,腿压在他腿上,小手不安分的在他腰腹部来回抚/摸点火,轻轻的说,“我帮你摸摸,你好好睡” “…”洛谦真的是掐死沅夏安,这还能让他好好睡吗? 将人提拉了上来,凶狠的咬住了她下唇,缠绵深吻过后,沅夏安气喘吁吁的窝在他怀里,翦瞳氤氲着水雾。 “再这么胡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不信,这个威胁她给零分。 洛谦去了浴室,她才满意,扯过了被子捂着脸,眉眼弯弯,笑得眯起来。 自觉的卷到了另一边,出了口恶气,她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人是很宽容的,宽容到别人惹得她不高兴了,她就一定会回敬三分。 洛谦在浴室呆了很久,等到他出来,沅夏安已经睡着了。4 身上冷气大,他没有选择回床上睡,而是在硬邦邦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整夜。 第二天,沅夏安仍旧得往秀场跑,不过… 她回来的时候,看到洛谦脸色不大对劲。 人恹恹的似乎没什么精神,东西吃的也少,跟他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 半夜里,洛谦就开始发烧了。 沅夏安摸到滚烫的温度顿时心惊,不会吧?他身体这么差劲吗?就这样都发烧了?简直比女人还要弱不禁风。 虽然这么默念着,但瞅着他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又觉得自责内疚,感叹道,好好一朵娇花,愣是被她折磨的快凋零了。 “叔叔啊,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刁蛮任性不懂事,你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掉” 洛谦咳嗽了几声,艰难的喘着气,“你…沅夏安你...给我滚远点!” “我不要”一把扑在他身上,“虽然你时日无多,但我是不被会这么放弃你的,叔叔,你放心,你走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带着你的财产找个好男人嫁了,继承你的家产!” “沅…沅夏安!”洛谦因为生病嗓子也变得沙哑,虚弱的指着她,“滚” “你怎么要赶我走呢?难道你都要走了还不愿意看到我吗?就让我守在你身边,送了你最后一程吧!” 被她的话气到,洛谦真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重重的咳嗽着。 沅夏安看他真的呕了气也不敢再去逗他了,免得他一口气没上得来真的嗝屁了,那她找谁赔给她一个男朋友? 照顾了他一夜,洛谦才好转了回来。 只是这脸色仍然不怎好看,黑的发亮,无论她怎么撒娇怎么撒泼打滚,洛谦愣是不搭理她。 她想,可能是小娘子真的生了气,只是这气性大了点,她盘着腿坐在床上,大爷啷当的盯着洛谦,用力的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说,这女人啊!闹脾气是好,但是闹过了就显得无理取闹了,你看~” “小美人,是不是可以消消气了?” “欸...”惊恐的看着走过来的人,脸色一变,“你…你要干什么!” “啊!”被洛谦抱着倒了过来,“说,谁是女人?嗯?” “几天不打,你还要上房揭瓦了不成?” “我!我错了!你放我下来!” “错哪儿了?”冷冷笑了声,用力拍了她屁股一下,下手劲儿重,都能听到脆响,“啊!你这个变态!你放我下来!说你女人怎么了?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番外——春风十里,不如娶你(二) 洛谦身体力行的向她证明了他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那一朵被采撷的娇花是她啊! 可怜她这个残花败柳,差点就爬不起来了。 颤颤巍巍的从床上爬下来,小腿肚都在发着颤,事实证明,饿着的狼惹不得啊惹不得!实力证明了什么叫自己作死,要不是她去招惹洛谦,也不会被修理的这么惨。 何况男女之间在某些事情上本就悬殊,她绝对不是洛谦的对手。 请了一天假,窝在酒店休息,洛谦包了她的衣食住行。 一晃她在米兰都逗留了一个多月,如若不是公司开始催了,她可能真的会流连忘返。 在要启程回国的当天晚上,她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捂着嘴快速跑进了厕所,扒着洗漱盆干呕。 舀了点水漱口,用手拍了拍胸口,镜子里的人脸涨得通红,眼底也布满了血丝,看着脸色难看的紧。 出来后,洛谦就在门口等着,忙揽着她问,“这是怎么了?肚子不舒服还是胃不舒服?” “可能是前两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有点想吐” “那要不要我把航班延后点?” 沅夏安搭着他的手,轻轻摇头,“别,我没事儿” “在这边待着也够久了,我还是想回国” “可你不是难受吗?要不休息两天调理下” “不用,反正就一会儿的事,不用这么麻烦”她其实也蛮想回去的,都这么久不见申城的人了,她也挺想念的,一开始不见得,现在还是想回去。 洛谦也没有强逼着,她坚持要回去那就回去。 只是上了飞机后,沅夏安就更加不舒服了,呕吐更加严重,看到她苍白的小脸,洛谦心疼的摸了摸,“怎么?是不是还很难受?” “嗯...”连回话都没了力气,闭着眼睛哼唧了声。 飞机一落地,洛谦就想去抱她,迷迷糊糊的她推开了洛谦,说,“别…我身上味儿挺大的,让我自己走” 不由分说的将人抱了起来,一出机场就直奔医院,路上将人抱在怀里,看她一个劲儿的喊冷往自己怀里缩,洛谦抱紧了人,“把车上空调调低点温度” 检查完后,医生严肃的看着他,说,“我还是建议你们现在转去妇产科” “…” 妇产科? 洛谦僵了一瞬,去妇产科的意思是?“医生,她怀孕了?” “看这样子是怀孕了,不过我看她好像有点难受,现在约摸着怀孕时间还不长,可得小心着点,你带人去产科看看是什么问题” “好,谢谢医生”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惊还是该喜,马不停蹄的将人转到了妇产科,折腾到了凌晨,好在她人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最近饮食不太好,导致了呕吐,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什么事。 这个好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傅家,傅念卿被顾诗若牵着过来看望沅夏安的时候,她懵懂的摸着沅夏安的肚子,说,“干妈,妈咪说你肚子里有我的弟弟了,是真的吗?” 沅夏安摸了摸肚子,疼爱的摸了摸傅念卿的小脑袋瓜,“是啊,干妈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念念喜欢吗?” “喜欢啊!有弟弟了我就可以欺负他了!” 她在傅家是最小的一个,她的哥哥傅墨若总是欺负她,小风哥哥又常常要学这个学那个的,经常都看不到人,没有人陪她玩,所以她很想要个弟弟妹妹,好压榨他们。 沅夏安… 顾诗若… 怕自己的女儿说出其他骇人听闻的话来,顾诗若忙捂住了她的嘴,赔笑道,“念念还小,她是想说她很期待你肚子里的宝宝出生,也很欢迎” “嗯...” 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死活不愿意怀孕,总觉得不甘心,现在真的怀孕了,肚子里有个小生命正在茁壮成长,她觉得很神奇。 “你要不要去跟你哥哥报个喜?” 沅夏安一怔,看向顾诗若,轻轻点头,“嗯,我是要过去一趟,这种喜事,他应该知道” 末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诗若,“诗若姐,你还恨我哥哥吗?” 恨?顾诗若笑着摇头,“其实我没有恨过谁,你哥哥他救过我几次,怎么说,都是我欠了他的,只是我可能做不到若无其事的再去接触他,亦或者是去监狱看他” 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去看过姜曷臣,可能是她心底还放不下疙瘩,毕竟秦曼婷的死也有姜曷臣的一份子,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不是圣母,所以做不到不介怀。 “夏安,你有没有考虑要办婚礼?” “没有,不想来那套,我觉得过日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领个证就行了,不想劳师动众”沅夏安她不太喜欢热闹的氛围,而且婚礼太繁琐,从筹备到婚礼当天都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投入进去。 “你有跟洛谦说过吗?” 她摇了摇头,“我还没跟他说,总之我不想办婚礼,我觉得累” “那你把这些事交给他不就行了?”顾诗若疑惑发问,沅夏安的回答就更加直接了,“不可能,他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好好陪着我和宝宝,我可不想当什么新娘子,就这么过我就觉得很踏实很满足了” 顾诗若深深看了她一眼,有点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个性倒是没怎么变,现在孩子才两周吧?” “是啊,才两周”沅夏安苦着脸,“你说会不会等到十个月后,我就成了个圆滚滚的球了?我叔叔会不会到时候不要我了?” “别瞎想”自己吓自己的她见过不少,但是像沅夏安这样才刚刚怀孕就开始想东想西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未免这思绪也太活泛了点。 顾诗若也没做多久,就是将当初她怀孕时用过的书籍资料带了过来,上面都做好了笔记,顺便告诉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洛谦提着敏姨炖好的鸡汤过来,看到的就是沅夏安正捧着书看的认真,侧颜干净又迷人。 “安安” “嗯?”她迷蒙的抬起头看他,洛谦一打开盖子,她就捂着鼻子,“我可以不喝吗?好油腻” 看沅夏安那么排斥,洛谦又盖上了盖子,格外温和的看着她,“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我没什么想吃的,你留在这里陪陪我吧” “好”索性坐到了床边揽着她,沅夏安摸着肚子很茫然,“其实我没有想过这么早要孩子的” 洛谦身子一僵,黑眸沉浮不定,“你不想要?” “别紧张”沅夏安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安抚下他,才徐徐开口,“嗯,其实我以前没有想过要孩子这件事,我觉得我可能还不适合拥有自己的骨肉,我怕我养不活他,也怕教育不好他,我怕你不够爱我,以后还是会离我而去,我很怕,什么都怕…” 脸埋进了他怀里,蹭了蹭,“我是不是挺胆小的?” “是我给你的安全感太少,对不起”眸色黯淡了下来,他说,“我不知道把你送出国你会过的那么辛苦” 洛谦会知道她不觉得奇怪,只要是他想要查清楚的事,哪有什么秘密?何况,她也从来没有去刻意隐瞒。 长长叹了口气,“都过去了,要不明天你陪我去看趟哥哥吧?这个好消息,我想亲自告诉他” “好” 隔天,他带了沅夏安过去,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姜曷臣,虽然沅夏安不说,可看得出来,她还是想要她的哥哥陪伴在身边的,毕竟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姜曷臣以外,她也没有其他骨血相亲的人了。 走之前,沅夏安忽然间扑到了他怀里,鼻子红红的,“我哥哥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快了”洛谦抱着安慰,其实姜曷臣出狱还没这么快,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沅夏安的脾气也变得大了,洛谦每天都围着他们母女两转。 对,做了检查,沅夏安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女孩儿不是男孩儿,洛谦也不让她去监狱了,现在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再说监狱那种地方,氛围不好。 每个月他都会亲自过去一趟,将沅夏安的情况告诉姜曷臣,也免得他担心。 孩子很健康的在她肚子里成长,洛谦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洛筱妍。 洛筱妍出生的那天,洛谦有点不敢去接那小小的一团,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当爸爸了,以前看着傅云墨家的两个孩子他觉得羡慕,尤其是看到念念,他就觉得要是有个女儿该多好。 现在他的女儿真的出生了,看着那粉嫩嫩皱巴巴的一小团,洛谦心软的不得了,抱到了沅夏安面前,她嫌弃的皱起了小脸,“怎么这么丑?” “傻丫头,现在宝宝才刚出生,五官都没长开”沅夏安还是个孩子,现在当了母亲也难掩那股子孩子气,虽然嘴上嫌弃着洛筱妍,但她还是伸出了手去抱抱自己的女儿,鼻尖碰了碰她握着的小手,嫩嫩的,很小,小到都不敢用力去握,“她真的好小一只,也好轻”满满的喜悦和疼爱从莹润的眸子里溢出来,这是她的女儿,以前总是不想生,真的生了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最终章——春风十里,不如娶你(三) 在洛筱妍五岁的时候,见到了那个一直以来都被关在监狱里的舅舅,姜曷臣。 煦日清洒,徐徐的风卷起了树叶,飒飒作响。 铁门缓缓拉开,姜曷臣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顿了会,看了看天,云卷云舒,硬是拖出了几分缱绻。 “哥” 柔柔的一声轻唤引得他回过神来,微低下头,看到那端站在车旁等着的一家三口,心口也渐渐回暖。 沅夏安小跑着过来,扑到了他怀里,“你终于出来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好好一起生活了” “嗯”轻轻拍着她后背,笑意淡淡,对不远处等着的洛谦轻轻颔首点头示意。 “筱筱”姜曷臣走过去,半蹲下,朝着那个小小的人张开了手臂。 洛筱妍扑了进来,他一把将人抱起,洛筱妍搂着的脖子,甜甜的叫,“舅舅” “筱筱乖” 抱着她上了车,一路开回了洛家。 沅夏安在车上时,不时的挑眉去偷偷打探自家哥哥的神情,虽然他神色如常,但总也遮掩不去眉间的失落。 还在等她来? 她没问,等到了家以后,就直接下了车。 洛家内热闹非凡,孩子扎了堆,姜曷臣抱着洛筱妍一回家,就见一个小男孩拦在了面前,格外严肃的看着他们,“筱筱下来” “…”姜曷臣还没搞清楚状况,其他的人是见怪不怪了。 傅家小少爷谁都不护,自己的妹妹都懒得管的人,偏偏对洛家唯一的女儿上心的不得了,还刻意让洛谦将洛筱妍送到他们学校去上幼儿班。 每天进进出出的,都是他们两个人同框的画面。 洛筱妍也听话,搂着姜曷臣的脖子撒娇,“舅舅,我要下来” “好”将人放下后,这小丫头转头就牵上了傅家小少爷的手,看的姜曷臣失笑不已。 沅夏安抓了把盐洒在他身上,嘴里嚷嚷着,“去去晦气” “好了好了,安安”洛谦忙阻止了她的举动,让姜曷臣上楼去换身衣服。 正好撞见在楼上帮傅念卿换衣服的顾诗若,他怔了怔,顾诗若也愣了会儿,还是率先跟他打招呼,“姜医生” “我已经…不是什么医生了”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医生,对于我来说,现在跟过去没什么区别” 淡淡的一句话令姜曷臣猛地一震,这些年,她没有去过监狱,所以姜曷臣也摸不准她是不是还在怪他,“诗若,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你?”她看了一眼姜曷臣,轻轻摇头,“我可能是无法放下过去,但是…也没有到仇深似海的地步,毕竟洛家和傅家也算是世交了,破了和气也不好,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说什么都难以弥补,倒不如向前看,好好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重点” 他很满足了,顾诗若尽管没有原谅他,他也很满意了… “诗若”傅云墨格外强势的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盯着他看,“夏安他们在楼下等你,姜医生还是赶紧下去吧” “…”看着强势的傅云墨,姜曷臣无奈的笑了笑。 他只得换了衣服下楼,顾诗若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你这么凶干什么?” “你这是对他余情未了?”狭长黑眸危险的眯起,似乎只要她说一句是就会扑上去咬死她。 顾诗若白了他一眼,“余情未了个什么劲儿?我和他哪里来的余情?吃醋也不要乱吃,醋缸子,赶紧下楼” 傅念卿早在姜曷臣和顾诗若说话的时候就偷偷跑下去了,连傅云墨都是被她叫上来的,她跟傅云墨的说法是,“妈咪在和一个叔叔聊天,很亲密哟” 因为这样,他才会上来逮人。 现在他搂着顾诗若的手紧了紧,“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要招蜂引蝶的,你要记住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对傅云墨的占有欲,她无话可说。 下了楼,他们已经开始动手做菜了,沅夏安带着孩子,做饭的反而成了姜曷臣和洛谦,在傅云墨想要去帮忙的时候,她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你就不要去了,反正你的厨艺还没他们的好,等着吃就行了” 她的话严重伤害了傅云墨自尊,冷哼了一声,死活都不肯再搭理她,饭菜上桌了,他又面无表情的帮她夹菜,引得顾诗若偷笑。 看样子,傅云墨现在这别扭的性子还被她传染同化了? “庆祝我哥哥出狱,干杯”沅夏安突然间就举起了红酒杯,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也都举杯喝了两口。 洛谦拦着不让她多喝,硬是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走。 懒得有这么祥和的时候,还能够凑在一起吃顿饭,也算是感慨良多了,才刚开始吃,门铃声忽然间响了,沅夏安自告奋勇的跑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她一怔,讶异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在路上碰到了,他车子半路抛锚了,他说也是来洛家,我们就一起过来了”季梓翰牵着自家儿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几人相继入门。 跟着进来的是霍成宇和他的太太,看到他太太大腹便便,其他人都让了位,重新调整了下座位。 “瞧着你太太这肚子也快生了吧?”沅夏安格外惊奇的看着他太太的大肚子,霍成宇有点难为情的笑了笑,“她这肚子里是双生子” “啊?” “双生子?好福气啊” 顾诗若也怀过双胞胎,只不过是异卵,所以生出来两个人的样貌不是一模一样,而且还是龙凤胎。 现在真正的双胞胎在眼前,还是很令人感觉到好奇的。 “取好名字了吗?”顾诗若问。 霍成宇笑的爽朗,“早就想好了,霍沛霖、霍旌安” 几乎都是有家室的人在场,只有姜曷臣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吃完饭,沅夏安格外严肃的拉着洛谦,说道,“我看哥哥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要不咱们帮哥哥物色物色?” 她话都才说完,额头上就挨了一下,“他想找自己会找,现在我看他恐怕没这个心思,你别弄得人尴尬” “…”她这不也是好心吗?怎么忍心看到她哥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看着就怪可怜的… 天色渐晚,原本还在洛家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回去了。 而姜曷臣,他出狱以后也没有住在洛家。 “哥,你真的不住在这吗?” “不了,我想住到我该去的地方”他拒绝了沅夏安的好意,这些年,他心底的愧疚也没有减弱半分。 临走前,他抱了抱洛筱妍,看着送到门口的沅夏安和洛谦,他挥了挥手,说道,“回去吧,我一人就行了” “哥…” “好了,我现在终究是出来了,要见面也容易,别这么恋恋不舍的” 洛谦揽着沅夏安,哑声道,“多保重” “嗯,你别欺负我妹妹,好好待她,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 疼爱的摸了摸沅夏安的发顶,眼底满是不舍。 其实他也不想离开的,可是这样的幸福,他受不起,良心难安。 看着车子远走,沅夏安红了眼眶,“我哥哥他是不是还放不下过去?” “嗯,我想他可能这辈子都会活在过去,你哥哥他始终没有得到救赎,他自己都放不下,也没有人能够逼着他放下芥蒂” “那他能想的通吗?”沅夏安哭着脸,洛谦温和的笑了笑,亲了亲她额头,“这是你哥哥的路,他选择了就要自己去承受” “可是…” “好了,进去吧” 她还想说什么,就被洛谦强硬的揽着进了屋,这是姜曷臣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沅夏安这个妹妹也不能够管。 他们两兄妹都没有选择改回卫姓,而是仍旧选择了用现在的名字活下去。 姜曷臣他哪儿都没去,而是回到了当初的渔村。 站在门外看,以前这里还热热闹闹的,有人喧嚣,有人喊吃饭,还有人喊他的名字。 如果淼淼不是要他活着,如果不是因为她用自己换回了他的这条命。 他恐怕早在傅霆彦死的时候,就准备以死谢罪了。 死了多容易,一了百了。 活着就难,难如登天。 默默的开始打扫整理,将每一间屋子都收拾干净,淼淼的房间内,他也都按照原样没动过,看到相框里的人,姜曷臣眼里渐渐灰暗下来。 如果他不曾来过这里,如果淼淼没有好心收留过他,或许她们母女俩现在还活着,淼淼能够找到一个爱她的男人结婚生子。 早先就打探了淼淼葬着的地方,他住了一夜后,就去帮淼淼扫墓。 她就葬在小渔村,收拾的很干净,看起来是常常有人来打理。 姜曷臣将花束放到了墓前,随后坐在了一边,“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其实在监狱里,他就委托过洛谦要来帮彭淼淼扫墓,时常来看看她。 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现在这么安静肯定不习惯,姜曷臣笑的有点牵强,“如果不是遇见我,你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淼淼,我知道你怕一个人待着,以后我每天来陪陪你好不好?”他说着摇头笑了笑,“他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归宿,看到夏安也有了家庭,我放心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归宿”他再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一生都守在这里,守着这个墓碑度日,每天都会来陪她说说话,只有这样,他心底的罪恶感和愧疚才能够减轻一点 他知道,现在沅夏安过的很幸福,她被洛谦保护的很好,也知道那个可望不可即的人现在也很快乐,这份快乐是他给不了的,除了傅云墨以外,没有人能给她。 他的归宿在这里,宁静的小渔村,适合他慢慢的在这里悔过,为过去犯下的错赎罪… 包子也来唠唠嗑,番外完结啦~ 本来原定是在20号完结的,可是包子写着写着吧!觉得这个故事到这里已经够了,写的够长了,我不是一个很喜欢写长篇的人,我觉得故事太长会拖沓,明明已经可以尽善尽美的情节翻来翻去的说,也没有意思。 该交代的我都努力交代清楚了,至于傅家过去的恩恩怨怨,我觉得人死如灯灭,既然傅霆彦都死了就没必要老是扯过去的事。 说实话,这本书写了有蛮久了,还是很感激一路看下来的人,写的不好不足这我承认,我还在慢慢学习摸索,希望能够创造出更好的故事,另外包子其实在书里面埋了一个小小的伏笔,这个伏笔跟这个故事无关,跟新书有关,包子的新书《故此淮安莫惘然》是延续了此情里的一条支线拓展开的故事… 还有番外的事,其实写书番外不能写太长,太长了我觉得很啰嗦,重复的剧情没必要,该完结的时候就应该完结,在这个点,我几乎是交代清楚了每个主角的后续。 其实包子每本书都很用心的写了,但是在很多地方确实不好,尽善尽美我在努力的做,只是还没有真的达到… 傅家小宝贝们和洛筱妍的故事,也会有延续,以后都会在新书里穿插出现。 话不多说,反正书完结了,也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别说没头没尾,包子是觉得这个结局已经够了,再写下去就没劲儿了,不拖,是我的承诺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准则,现在亲们可以放心去追其他的书了哈!不用这么辛苦的来回切换~ 另外,包子打个小小的广告! 新书开坑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还愿意看的话,请挪步到新书去看看哟~ 再不济,加个收藏也是极好的~ 新书名字《故此淮安莫惘然》 附送上简介: 「我爱你是个秘密,可念不可说」 嫁给言淮安的时候,她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言淮安的满心爱慕。 可新婚之夜彻底破碎了她的美梦,她暗恋十年的男人只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我不会爱上你这种手段卑劣的女人,嫁给我就是你痛苦的开始” 五年婚姻名存实亡,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丈夫挽着其他女人出现在各大报纸头条 他的初恋情人向她示威,一场车祸残酷夺走了她的眼睛 两个新娘的闹剧婚礼最终以她的难堪收场,她怀孕后,无意间听见言淮安的话,“让她生,孩子我会交给你抚养” 失足跌下楼,流产后,她对言淮安心灰意冷,离婚时她泪眼涟涟,“言淮安,我喜欢你十年,丢了青春葬送了韶华,瞎了眼流了产,我终于愿意认输了” 她从洛城消失两年,言淮安便疯魔了两年,再见面,她娇媚如花,言淮安却红了眼眶,他说“清苒,跟我回家” 她含笑而望,“先生,我们很熟吗” 一念情深,一落缘浅 多年以后,她站在墓碑前,恍惚想起久远的往事,他说,“我曾深爱你,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 释然浅笑,她知道言淮安一直都是她心上的朱砂痣,如血鲜红,不曾蒙尘 ……………………………… 不要被文案吓到,结局一定是happyending!有虐有宠,虐宠结合~ 包子保证会用心写好每一个故事,也会尽量满足亲们提出的要求和缺点。 还有,包子不是只写了一本书,同时开,我能够保证基本的更新字数和时间,比起只开一本书的,包子压力其实更加大,但是包子承诺了就不会食言,该更新多少就更新多少,也不会因为多开了其他书就拖欠章节。 其实之前说过,包子的签/约模式和其他书不一样,超过了四章,也就是一万二的字数不算钱,所以包子加更的字数都是不算钱的,包子之所以说这些,是不想有的亲误会,网站的每本书签/约模式都不一样,恰巧包子属于那种超过一万二没钱的,但是没钱,包子也在尽心的实现自己的承诺,也有快速的码字多写,也好能够尽早的完结,免得亲们多等。 所以希望亲们理解,要保证质量又要讲究速度,包子确实尽力了,我不是有存稿的人,爆更多少多少是不大可能的,顶多五到六章,也就是一万五到一万八左右,毕竟包子还有其他的书,又要保证质量不水,所以能写的是极限。 谢谢亲们一路支持啦~也谢谢给包子留言和打赏的小主,出自真心的感谢! 好啦,废话说到这,也请小主们多多支持新文哟~ 哪怕是加个收藏也是极好的!山高水又清,咱们有缘,江湖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