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风华》 第1章 为什么害我? “啪”一声脆响,精巧的白玉杯跌落在地,摔个粉碎。 “为、为什么?!”凤若桐抱紧肚腹,绝美的脸因为刀绞般的疼痛而扭曲,眼神更是不可置信:酒里有毒! 对面锦衣华服的男子,当今丞相之子段子晋缓缓起身,脸上是狠毒的笑意,“因为,到了送你上路的时候了!” “子晋哥哥,你、你你……”凤若桐神情悲愤,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跟着是女子娇柔的笑声,“大姐,这毒酒你喝都喝了,还问为什么,何必呢?” 凤若桐蓦地瞪大了眼睛,“二、二妹?” “谁是你二妹,你这个不要脸的结巴!”凤若柳面色陡变,不屑而愤怒,“我才是凤府的嫡出之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二妹!” 不,不是这样的!凤若桐疯狂摇头,“我、我我没有……” “凤若桐,你死吧,”段子晋一副苦口婆心样,“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凤若桐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来,茫然看着他,“子晋哥哥,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错就错在,做了凤府的嫡女!”凤若柳上前就踢了她一脚,忽地又笑语盈盈地站在段子晋身侧,“如果你不死,我又如何顶替你的身份呢,是不是,子晋哥哥?”说罢一个媚眼抛给段子晋,意即成事了。 段子晋暧昧地一笑,捏了捏她的下巴,“小坏蛋……” 你、你们——凤若桐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却还不忘求饶,“二妹,你、你要做嫡女是不是,给、给给给你做……” “我亲爱的大姐姐,我想要的,可不止如此哦?”凤若柳眼里露出贪婪的光,“我还想……” “若柳,别跟她多废话!”段子晋却骤然打断她的话,面目狰狞地道,“把她的珠链拿过来!” 凤若桐又惊又怒,拼命抓紧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不、不不不……这是我娘留、留留给我的……”说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猛地爬起身就往外跑。 “该死!”凤若柳怒骂,“快,子晋,拦住她!这小贱人……子晋,你不是说这毒见血封喉的吗,小贱人怎么还有力气跑……” “贱人!”段子晋骂一句,几步追上去,一脚把凤若桐踢倒在地。 “啊……”凤若桐狂喷出一大口鲜血,已支撑不住,却还是护紧了脖子。娘亲留下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拿去! “给我,给我!”凤若柳状若疯狂,几下抢不过,眼里露出凶光,狠狠掐住了凤若桐的脖子,“把珠链给我!” 不,不!凤若桐痛苦地挣扎几下,就没了力气,何况段子晋还死死踩着她的胸膛,没过多久,她就慢慢停了下来,没有了呼吸,却是死不瞑目。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爱的人和我亲生的妹妹要联手害我,为什么! 意识一片混沌,眼前由黑到灰再到白,身体似乎不属于自己,痛苦的记忆却翻涌而上,这种感觉让人好不绝望,凤若桐忽地大叫一声,猛地翻身坐起来。 第2章 再世为人 “哇哦——”坐在床边的丫环海棠虽吃了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大小姐,你吓死奴婢了。”说罢继续拿手帕给她擦冷汗,大小姐总是这样一惊一乍,她都习惯得差不多了。 凤若桐满头冷汗,眼神茫然:怎么回事?难道……她没有被毒酒毒死,也没被二妹掐死? “大小姐,你做什么恶梦把自己吓成这样,怎么冷汗越擦越多?”海棠奇怪地摸她额头,莫不是被冷水一泡,发烧了吧? 昏迷?凤若桐皱眉,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门一响,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海棠,若桐醒了吗?” 海棠立刻起身,站到一边,恭敬地道,“回老爷话,大小姐刚醒。” 听到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凤若桐却是震惊莫名,猛地抬头,“父、父父父亲?!” 怎么会!父亲明明已经在刚刚升任刑部尚书那一年,因为一件案子而中毒身亡,怎么…… 中年男子,凤府男主人,刑部尚书凤元良神情颇为不喜,皱眉道,“昏迷这一回,越发地结巴了。若桐,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跟若晴打什么架,还赌气跳池塘,不要命了?” 什么? 凤若桐心碰碰直跳,终于想起来哪里有问题了:自己这次醒来,根本就不是被二妹和段子晋谋害之后,而是在三年前。 这时的自己十六岁,父亲也还没有死,自己跟四妹凤若晴吵架,被她推入池塘,差点淹死! 原来,她被谋害之后,一朝醒来,竟重生到三年前,自己刚刚被薛氏养在名下,成为嫡女之时。怎么自己还有这样的幸运,是上天看她死的太冤,所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我、我——”凤若桐眼神怯弱,一时还无接受这样荒唐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话都说不出来。 海棠在旁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姐这结巴看来是好不了了,越急越说不不清楚,可惜了小姐这倾国倾城一样的相貌,唉! 凤元良对这个女儿一向没辙,摇头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就是让人不省心!跟自己妹妹也能赌气到跳池塘,你什么时候有如此气性了,嗯?” 我并未自己跳池塘,是四妹将我推下去的。凤若桐清楚地记得先前的事,白了脸色,“父亲,是四妹她——” “好了,你们姐妹哪来的仇恨,”凤元良不知实情,随口道,“若桐,以后不准使性子,听到没有?” 这个女儿从小结巴,性子更是怯弱木讷,每次在他面前也都是唯唯喏喏,偏偏倔起来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父女两个一向不对盘,这样面对面地说话,也是少数,还不够尴尬的呢。 凤若桐岂能解释的清楚,情知父亲不会相信她,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她反倒不急于为自己申辩了,“是,父亲,是女儿不好,女儿以后会注意。” “懂事了就好,”凤元良忽地一愣,“若桐,你、你怎么——”若桐素来结巴,所以说话要么磕磕绊绊,要么最多一次说两个字,可刚才她竟然完整地说了一句话,这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父亲怎么了?”凤若桐微一歪头,一派女儿家的天真,“女儿说错话了吗?” 不对,不对!“没什么,你刚刚浸了冷水,又受了惊吓,先好好休息。”凤元良说罢匆匆出门而去,似乎想要求证什么。 第3章 不再结巴是好事 凤若桐平静地目送他出门,起身活动了一下,坐到桌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依旧是脸如古玉般通透,虽略显苍白,但吹弹得破,眉如远山长,双眸如秋水莹莹,一点珠唇似桃花,这张绝美的脸,谁见了都会眼前一亮。不过因为长时间吃不好,穿不暖,她身子骨瘦弱的风一吹就倒,更是经常一病十几天,难下床榻,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即使如此,她的美还是让人无法忽略,难怪段子晋那畜牲即使不喜她是个结巴,性子卑微,却仍不放弃她,其实就是要利用她这张脸,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我曾经的子晋哥哥…… “海棠,你一直在看我,怎么了?”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凤若桐回身,笑颜如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除了突然之间不结巴了。 海棠喉咙动了动,如实道,“大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奴婢在想,大小姐是不是这一跳池,醍醐灌顶,清醒过来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天,池水有多冰冷刺骨,人人清楚,大小姐沉入池塘底,好一会才被救上来,没死是万幸。 凤若桐微微一怔,暗暗赞赏:不错,海棠啊海棠,你还是那般快人快语,对我却是一心,我岂会亏待你。“你这丫头,就知道挤兑我!”对自己的转变,却并不解释,日久自见人心。 从前的她那么不讨人喜,凤府的丫环都是些会看眉眼高低的,都不愿在她在梦竹院侍候,故她这里的丫环是来了又换,唯有这个海棠,一直留了下来。 海棠虽比她还小了一岁,却是个冷静沉稳的,对她这个主子从无不敬之处,但说话也一向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以前的她结巴成疾,不擅言辞,常被海棠说的脸红脖子粗,分辩不得,这丫头的性子,一直没变。 “奴婢……以后会注意,大小姐恕罪。”话到嘴边,海棠又改了口,还是不问的好,大小姐或许是真的被池水这一刺激,转了性子,那样倒好,省得处处受人欺负,她这个做奴婢的即使看不过眼,也没个法子。 门外,丫环的声音传来,“二小姐来看大小姐了。” 海棠向外张望了一眼,平静地道,“是二小姐身边的丫头紫荆,惯会做戏的。”这话也不知道是说二小姐,还是说紫荆。 凤若桐理了理衣襟,点头道,“我知道。”上一世如果不是她被二妹温柔贤淑的表面所蒙骗,最后又岂会毫无防备地被她骗入段子晋的府中,死于那一杯毒酒之上。 你知道?海棠皱眉,大小姐总是让人欺负,不是最信任这个处处维护她的二妹吗,怎么…… 说话间,浓艳的香味儿袭来,二小姐凤若柳袅娜而入,举手投足间风仪无限,果然如分花拂柳一般的身段儿,令人移不开视线。 “大姐,你没事了吗?”凤若柳同样美貌的脸上是心痛与焦急交织出来的关切,不过分,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第4章 披着美人皮的二妹 凤若桐微笑着与她对视,虽说她与二妹是同母所出,可大概因为自己的结巴吧,已故的娘亲在生前非常不待见她,看着她的眼神里永远都是厌恶与仇恨,她曾经很不明白,为何娘亲要那么恨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而二妹的命运就跟她截然相反,得到了娘亲全部的温柔和疼爱,并请了各门技艺高超的师傅,悉心教导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希望她学到最好。 同样是娘亲的女儿,为什么却是完全相反的对待,换做是任何人,也无法接受的吧? “大姐,你怎么不说话,是吓坏了吗?”凤若柳柔声细语,抬手摸她额头,“还烧不烧了?” 凤若桐微一后仰上身,躲开她的手,一派天真地笑道,“二妹,你演的真好,我差点就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呢。” 二妹,你明明看不起我,妒忌我被薛氏养在了名下,成了嫡女,何必装的如此亲密,不觉得恶心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这是一惯怯弱的大小姐会说出来的话吗? “什么?”凤若柳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愣了愣,随即温柔一笑,“大姐,你是不是给四妹气糊涂了,怎么说这样伤人心的话来?我一听说你出了事,就急急过来看你,你说什么演不演的,我当然是真的关心你呀,你这样说,置咱们之间的姐妹情分于何地?” 说着话,她眼圈儿都有些发红,微微低垂了眼睑,显得对这个大姐很是尊敬,虽说受了委屈,也不敢顶撞大姐,只是自己受着,真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一旁的紫荆和门外侍候着的丫环婆子见此情景,都鄙夷地看向凤若桐:凤府上下也就二小姐对大小姐维护三分,大小姐还如此不知好歹,活该受欺。 凤若桐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感叹二妹的演技从什么开始,就已经修练得炉火纯青了?以前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傻,一点都看不出来,被她骗得团团转? “二妹,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凤若桐咯咯笑,像个孩子一样,让人不会防备。 凤若柳暗暗气的咬牙,可她必须维持在人前的完美形象,做出无奈的样子来,“大姐,你是咱们凤府的大小姐,都十六岁了,还开这种玩笑,你让做妹妹的说你什么好。” 这话明着是在打趣,实则是在嘲讽凤若桐是个没人稀罕的,都十六岁了还不曾有人上门提亲,而前来给她这个二小姐说媒的,却是每天都踏破门槛,这一比较,高下立判。 没办法,谁让自己习的一身的技艺,又貌美无双,名扬京城,虽是庶女却也得到不少富家子弟的青睐呢? 不过,那些满身铜臭的纨绔子弟,她可一个都没看上眼,她的心气有多高,连父亲都不会想到,更不用说这个白痴大姐了。 “那二妹就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做姐姐的,心里都明白。”凤若桐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分明是话里有话,可惜没人听出来。 第5章 丫环也敢欺负她 凤若柳柔声道,“我是听说大姐跟四妹吵架,自个儿跳了池塘,着实吓了一跳,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大姐。大姐有未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 看来,凤若晴那心狠手辣的,到处去说是自己赌气跳了池塘,以掩盖她把自己推下去的罪行吧?凤若桐歪着头一笑,“二妹看我不是很好吗,请什么大夫,二妹这是巴不得我死吧?” 她怎可能忘记,被凤若柳的掐住脖子,那种窒息的感觉,何其痛苦。 “什么?”凤若柳没想到自己对大姐的关心,接二连三被讽刺,脸上有些挂不住,眉眼之间也露出愠色来,还得勉强忍耐,“大姐,你……”她忽地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大姐,你、你不结巴了?” 大姐怎么突然说话这么流利了?而且神情态度上也与之前截然不同,跟她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不知道怎么的,这一跳池塘,就不结巴了,”凤若桐起身,优雅地转个圈,绝美的脸上是孩童般无邪而又得意的笑意,“二妹,你高不高兴?” 我——凤若柳震惊莫名,一时反应不过来。 紫荆见自己主子受气,知道这又是在主子面前邀功的好机会,就不屑地撇嘴道,“大小姐这话说的,太过分了,这府里也就二小姐心心念念着大小姐,大小姐还口出恶言,太过分了!” 哼,别看大小姐被薛氏养在了名下,成了嫡女,可就凭大小姐这副德性,连二小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敢挑二小姐的刺儿? 凤若桐转头看她一眼,露出委屈的样子来,“二妹,你家奴才竟然对我无礼,怎么办?” 紫荆嘲讽地看着她,一点都不怕,她一惯如此,二小姐从来没说过什么,大小姐是个没用的窝囊废,能把她怎么样。 凤若柳从震惊中回神,心中大乱,想着得赶紧去问问四妹,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也无心多留,“哦”了一声,“这个么,我回去会好好说说她的,大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紫荆得意地瞥了凤若桐一眼,跟了上去。 海棠气道,“紫荆好大的脾气,连大小姐都敢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惜,她只是个奴婢,紫荆又是二小姐的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凤若桐心下自有计较,起身道,“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大夫人薛氏雅萱,娘家是外郡有名的商户,富甲一方,她自幼受到良好的教导,端庄得体,就是性情冷漠,不苟言笑,令人望而生畏,别说府上几位夫人了,就连凤元良对她,都有几分怵头。 身为凤府的正室夫人,无可争议的女主人,她所居住的画情院当然也是凤府最大的所在,关键是一年四季都花开不败,只要一靠近,就能闻到花香四溢,也正是因为她极爱花,府上丫环的名字,才都以花为名。 进了画情院,凤若桐规规矩矩地在门外站定,“母宁,女儿来了。” 薛氏此时刚刚午睡起身,丫环蔷薇正给她梳发,听到动静,惊奇地道,“夫人,是大小姐。” 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往常虽说是按着礼节过来请安,但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说句话就走,今天倒是反常。 第6章 若桐懂规矩了 薛氏回头,脸容有些冷,“她起来了?”不是说自个儿跳了池塘,一直昏迷着吗?她方才还去看过,人也没醒,正想着再过去看看呢。 “看来是没事了,”蔷薇定定神,也觉得大小姐命挺大的,“夫人,奴婢去请大小姐进来。” “去吧。” 不大会儿,凤若桐即走了进来,跪倒行礼,“母亲安好。” 薛氏低首看她,一身素色锦服,大方得体,秀发梳得很整齐,并未戴什么贵重的金银首饰,更显朴素。一张脸薄施脂粉,水灵柔嫩,仍旧是无可争议的凤府最美貌的小姐。 “若桐,你身子好了?”看着是有些不一样了,还主动给自己跪下,以往这丫头不都是对她横眉立目的吗? “是,母亲,”凤若桐低声回话,满是歉疚,“让母亲担心担心了,母亲恕罪。” 面对如此得体的她,薛氏反倒一时没了话:其实,将她养在自己名下,把她的身份变做嫡女,也是自己的无奈之举,自己若能生,又何必认养别人的孩子。 嫁给老爷这么多年,她一直无所出,大夫看了千千万,好药吃了万万千,可肚子就是不争气,她也渐至绝望。可在凤府,几位妾室都有女儿可以依靠,她若不认养个女儿,将来老了,怕是要受尽孤苦。 而之所以认了结巴懦弱的凤若桐,不得不说,她也是有私心的,原本她是打算,从枝繁叶茂的娘家选一个男丁过来,可娘家人毕竟不是凤府的血脉,恐怕不得凤家人待见,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凤家倒是有好几个女儿,可个个都是擅于钻营的,尤其二小姐凤若柳,更是八面玲珑,这样的人难以**,也不好掌控,只怕到头来,只能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所以,衡量利弊之下,她才决定认养了凤若桐,一来这个孩子从小懦弱,比较容易**,二来若桐受了那么多苦,必定是极渴盼有人对她好的,自己只要好生待她,应该能换得她的感恩。 于是,在跟凤元良商量之后,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结果她才认了凤若桐没几天,这孩子居然就跟自己妹妹赌气跳了池塘,平时她倔是倔,可没倔到这地步! “没事了就好,起来吧。此事我也问了四丫头,说是你们姐妹闹着玩的,你却当了真,委实不该。”薛氏一向是个冷面的,即使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现出来,难免就给人不近人情的感觉。这会子说出这句软话,已经很拿凤若桐当自己人了。 凤若桐暗暗冷笑,四妹当然会这么说,否则岂不是要被问谋害嫡女的罪!不过这事儿的真相,她不必说出来,因为没人会相信她。她轻轻起身,愧疚地道,“是,母亲,女儿是一时糊涂,差点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心意,女儿以后一定不会如此莽撞了,母亲放心。” 想一想前世的自己,真是可笑啊,居然信了二妹的挑唆,以为薛氏认养自己,是为了贪图娘亲留给自己的那串珍珠项链! 是,那串珠链确实是宝物,单说每一粒珍珠,无论大小、成色,都足以跟京城最大、最具珍品的“极品轩”所出的珍珠相媲美,更不用说这一串整整五十颗不相上下的极品珍珠组成的项链了,说是举世无双有点夸张,但恐怕整个天龙国,也很难找出第二串来。 所以那时的她虽然傻,却也知道这珠链是无价之宝,就很蠢地相信了二妹的话,对薛氏认养自己非但不领情,反而处处跟薛氏做对,每每都把薛氏气的要昏过去,想想真是不应该。 重活一世,她虽然明白了薛氏的为人,认养自己是出于私心,可也确实是给了她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说到底,薛氏虽然有些城府,却并不是狠毒之人,自己应该对她抱有感恩之心才对。 试想,薛氏的娘家富可敌国,当初薛氏嫁过来,不但嫁妆堆满了院子,专门腾出三间房都放不下,更不用说薛家还把在京城日进斗金的几间铺子都做了薛氏的陪嫁,她会贪图自己这串珍珠项链吗,但凡自己那时稍稍聪明一点,就不会上这种当了。 薛氏却是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看到她这突然的转变,总不免有些震惊,更有些不安,“若桐,你……不结巴了?”话还不太好问,难道要她问,“你怎么不傻了,是不是就不会听我的话了”? 凤若桐微微一笑,眼神睿智,面上却是乖巧,“是的,母亲,女儿不结巴了,或许是跳进池塘之后,一下清醒了,也是母亲教导的好,女儿原本是处处忍让为先,不过有些人就是得寸进尺,女儿少不得也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女儿如今是母亲的女儿,若一味委曲求全,倒叫母亲没了脸。” 薛氏颇为意外,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看她神态冷静,气质沉稳,显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就不再多说,“你知道分寸就好,何况你这话倒也没错,既然是凤府的嫡女,总要有个嫡女的样子,谁若再欺你,我也不能让。” 母亲果然是聪明人,看出我既然不明说,就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也不追问,难怪这么多年虽然无所出,也不曾动摇她正室夫人的地位,毕竟是有些手段的。 凤若桐心中明白,对薛氏也越加敬重了,“是,母亲,多谢母亲维护女儿,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才落水,这天也寒,早些回去暖着吧,”薛氏脸上也露出几许温情来,“若是缺了什么,只管跟我说,我自会与你备齐。” “是,多谢母亲,女儿告退。”恭敬地行了个礼,凤若桐恭身退了出去,一言一行都合乎规矩,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天!”蔷薇终于忍不住惊叹,“这是大小姐吗?奴婢是不是在做梦?” 薛氏冷冷看了她一眼,“蔷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知道,是吗?” 蔷薇打个冷颤,暗骂自己多嘴,赶紧跪下,“奴婢该死!奴婢知道!”薛氏如何会看不出大小姐跟从前不一样了,都没有多问,她一个奴婢,胡说什么。 薛氏也不叫她起来,自然是要让她多跪一会,记住个教训。想想方才若桐的言行举止,她倒是觉得,若桐有如此变化,对她来说是好事,最起码以后不会再吃哑巴亏,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再看看才行。 第7章 这风流鬼打哪冒出来的? 凤若桐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空空如也的脖子,这才想起来,之前一直是她戴着的珍珠项链,已经让二妹以“薛氏必定会趁机要了去,还是我替你保管”为由,要过去自己戴到了脖子上,可笑自己还相信了她的“一片真心”,毫不犹豫地把项链给了她。 想起上一世自己的惨死,她皱起了眉:虽然重生一世,但她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二妹和段子晋联手害死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先她以为,是只要害死了她,二妹就可以当嫡女,但看二妹当时的神情,和未说完的话,似乎不止如此? 而且,段子晋明显是冲着那串珍珠来的,只是因为它是无价之宝吗?可他身为丞相之子,家中也相当富庶,只为了一串珍珠项链就跟二妹搅和到一起,还毒死自己,似乎又说不过去,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事情虽然扑朔**,不过她并不急,总能查个水落石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珍珠项链拿回来,那可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想到此,她加快脚步,往二妹的梦澜院过去。 “大小姐!”海棠忽然急急地叫了一声,似乎还有些受惊。 凤若桐边回头边道,“什么——”碰,她的侧脸忽然撞上了什么硬实之物,疼痛之余,身体也失去平衡,向旁就倒。 “大小姐小心!”海棠吓白了脸,冲过去想要扶她。真是,大小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路都不好好看着,她都出声提醒了,大小姐怎么还是撞上了了? 然有人比她动作更快,凤若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腰身却是一紧,已被勒住,再集中视线时,眼前就出现一张俊逸不凡、五官线条刚毅的脸,正颇有兴致地看着她,她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铁王?” 上一世与之打过交道,她如何不知此人正是当今皇上十一弟,铁王赫连傲,今年只有二十五岁,正当人生好年华,年纪虽轻,却手握重兵,骁勇善战,只用三年时间就平定了边疆十几年都没能结束的战事,是天龙国无人不知的沙场英雄。 而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俊逸不凡的容貌和洒脱不羁的性子,所到之处必能引起无数少女疯狂爱恋的目光,偏他又对谁都没个正经表示,处处留情处处无情,伤尽女子芳心。别人暂且不说,就连号称琴棋无双、性情高傲的景穆王郡主北堂馨月,对他都是爱慕不已,足见他对女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你认得本王?”赫连傲眉一挑,脸上是邪魅的笑容,靠近她的脸,“你是何人?”这丫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大户人家的小姐,按说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如何会认得他? 淡淡的荷花香萦绕鼻端,凤若桐一惊,一个挺身,从他怀中脱出,有些惊魂未定,才要发怒,陡地想起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是那个结巴怯弱的大小姐,所以绝对不能锋芒太露,引起这狂傲家伙的注意,就赶紧做出害怕的样子,结巴道,“臣、臣臣女是、是是是——” “臣女?”赫连傲皱眉,上下打量她一眼,“小结巴,难道你是凤大人的长女凤若桐?” 他这三年虽一直镇守边疆,京城里的事却无一不知,尤其哪家姑娘出色了,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去戏弄戏弄,是他生平乐事,因而他这风流成性,是无人不知。 刑部尚书凤元良有个结巴长女的事,他也早已知道,不过这样的女子向来引不起他的兴趣,可今日这一见面,这女子虽然结巴,相貌倒是绝美,看着很养眼。 这声“小结巴”入耳,凤若桐虽然气,但看到他对自己没什么兴趣的神情,正合了她的意,忙不迭点头,“臣、臣臣女就、就就是凤若桐。王爷快、快快点走,别、别别别让人看到。” 说罢转身就走,她虽不入人的眼,可到底是闺阁女子,若是让人看到她跟男人有所牵扯,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话说回来,铁王不是刚刚回京没多久吗,偷偷摸摸到凤府来做什么,难道是知道二妹名满京城,所以采花来了? 赫连傲却忽然对她生出几分兴趣来,小傻瓜还知道避嫌呢,说明她不是传闻中那样不通人情世故嘛。他几步追上,将她拦下,“小结巴,你不想看到本王吗,本王带你去玩,好不好?” 凤若桐暗里气的要吐血,铁王把她当成三岁小孩了是不是,带她去玩?是想玩她吧?“臣、臣臣女不、不不不去!走开!” 赫连傲身为王爷,几曾被人如此拒于千里之外,尤其还是个结巴的小女娃,顿感大失面子,傲劲儿一上来,他双眉一拧,叱道,“大胆凤若桐,在本王面前竟如此无状,该当何罪!” 凤若桐心中一惊,脸色亦有些发白。没错,按身份来说,她是臣下之女,对赫连傲的确不能是如此态度,可她也只是不想落人口实而已,“王爷恕罪!” “本王偏不恕你的罪,怎样?”赫连傲围着她转一圈,目中露出奇怪之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有趣,有趣。 凤若桐登时气结:就算你是王爷好了,可你私闯别府内宅,也非君子所为,怎么还有理了?“恶人先告状!” “大胆!”赫连傲又是一声冷喝,“凤若桐,你敢骂本王是恶人?” “……”凤若桐登时连撞树的心都有,自己怎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看来,本王有必要好生问问凤大人,是如何教导小辈的,你说是不是,凤若桐?”赫连傲在她耳边轻语,从旁看去,倒好似两人在亲密耳语一般。 凤若桐心中一惊,这恶人,该不会是要找父亲的麻烦吧?此人行事一向乖张,任意妄为,不受礼法约束,万一真是自己给父亲惹来麻烦,那可糟了! 虽然不想向这个风流王爷低头,但形势比人强,凤若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王爷何必如此小题大做呢?不过是臣女不小心撞了王爷,臣女给王爷赔不是啦!”说罢一矮身,施了一礼,“臣女告退。”转身就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这一急于脱身,忘了继续结巴了。 第8章 四小姐像个泼妇 嗯?赫连傲眼神突然锐利:这小女人的结巴是装出来的?很好,越来越有意思了!“凤若桐,”他抱臂,不紧不慢地开口,“给本王站住。” 凤若桐咬紧嘴唇:可恶!虽气却又不得不停步,慢慢回身,颇有些无奈地道,“王爷到底想怎样?” 赫连傲挑眉,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俊逸不凡的脸上是玩味的笑,气势却霸道而不容拒绝,果然不愧王者出身。“本王想知道,你装成个小结巴,有什么目的?” 这丫头如果真是凤府懦弱结巴的大小姐,那就很有问题,一想就很有趣,不好好玩玩怎么行。 坏了!凤若桐脸色一变: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这要怎么解释!这祖宗明显是怀疑起自己来,纠缠个没完怎么办? “臣女——” “好啊,凤若桐!”一声夹杂着惊喜的喝声响起,一道人影猛地跳了出来,“可让我逮着了!你竟然敢私会野男人,你不要脸!” 凤若桐暗暗咬牙,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凤若晴,凤府的四小姐,只有十三岁,平时在长辈面前一副乖巧的孩童模样,背地里欺负羞辱她,比任何人都甚! 这次两人吵架,其实就是为了那串珍珠项链,凤若晴想要了去,戴着它参加马上就要到来的鹊桥盛会,她之前虽然懦弱,却也不肯借,凤若晴一气之下,就狠推了她一把,结果把她推进了池塘。 是,她承认,凤若晴推她,并不是成心的,可看到她掉进池塘里后,凤若晴一开始吃了一惊,接着非但不救她,反而冷笑着跑开,存心让她死,她怎可能看不出来! “凤若桐,你命还真大,”凤若晴走近,上下打量她一眼,好不甘心的样子,“真没淹死你,还有力气在这里私会野男人,你挺有本事的嘛!” 刚才父亲急匆匆来找她,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暗暗吃惊,以为是凤若桐向父亲告了她的状,不过她倒并不怎么害怕,毕竟凤若桐的懦弱无人不知,以前受了欺负,也说不出什么的。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想着去梦竹院狠狠警告凤若桐一番,不准她说出实情的,结果正看到这一幕,还不更逮到把柄。 凤若桐压下心中的仇恨,笑嘻嘻地道,“四妹,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有私会什么野男人,女儿家的声誉最要紧,你别诬蔑我哦?” 凤若晴一呆:凤若桐她怎么不结巴了?方才父亲那一脸不能相信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这个?“凤若桐,你、你别想赖我,是你自己跳进池塘的,我可没害你!” “那是当然的了,”凤若桐脸上笑容依旧,一点也没往心里去的样子,“是我自己赌气么,跟四妹有什么关系呢?” 凤若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不结巴又怎么了,不一样是个软弱可欺的,怕她做什么! 不过么,这个男人好像还不赖? 赫连傲神情森然地看她一眼,并未开口。 “哟,凤若桐,你眼光还不赖嘛,挑中的野男人还挺俊俏,是哪家的公子啊?”凤若晴笑的很暧昧,不怀好意地打量赫连傲一眼,不过,这男人怎么看着这么面善,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别看她年纪小,说起这种话来,居然都不带脸红的,看来是拜她那个出身**的艺妓娘亲所赐吧? 赫连傲双眉一剔,眼中杀机凛冽:一个庶出女子,居然敢一口一个“野男人”地叫,活得不耐烦了! 凤若桐存心看好戏,故意道,“四妹,你这是在跟王爷开玩笑吗?你不是一直喜欢王爷,非王爷不嫁吗,现在王爷就站在你面前,你怎么还认不出了?” 自从几年前见过赫连傲一面,凤若晴就疯狂迷恋上了他的潇洒不羁,并且数次说过要嫁就嫁这样的男人,凤府上下无人不知。 什么! 凤若晴大吃一惊,这、这就是铁王?惨了,她音竟然没认出他来!第一次正式跟王爷见面,她就表现得跟个泼妇一样,完全失了形象,更惨的是,她还骂王爷是野男人,一定惹王爷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王爷,这……臣女……” 赫连傲冷冷打量她一眼,小小的个子,根本就没长开,身材扁平,一点看头都没有,一张脸也是平平无奇,何况还举止粗鲁,毫无教养,被这样的人喜欢,那是他的耻辱! “四妹,你终于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还不好好跟王爷叙叙?”凤若桐趁机把她往赫连傲身边一推,笑的很无邪,“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你们在这里幽会的,四妹,我看好你哦!”说罢还挤挤眼,拔脚就跑。 凤若晴暗暗窃喜她的识趣,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她,因为太兴奋,她脸涨得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王——” 嗖,赫连傲瞬间消失于当地,只留一股淡淡的荷花香,经久不散。 凤若晴一呆,急得追过去,“王爷!王爷!”怎么这样啊,人家还什么都没有说! 赫连傲飞出墙头的一刹那,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凤若桐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凤若桐,本王记住你了! 海棠走出老远还回头看了一眼,“小姐,那人真是铁王?”看着倒一身贵气,但是行事就太过分了,居然闯入旁人家的内宅,这不是毁人清誉是什么。 “如假包换,”凤若桐挑了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不必理会他,有四妹招呼他足够了——去梦澜院。” 海棠忍不住掩着嘴笑,铁王怎么可能看中四小姐呢,刚刚他脸上的表情,要多嫌恶有多嫌恶,四小姐这回怕是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第9章 姐妹之间天差地别 二小姐凤若柳虽然是庶出,但因为她的生母,也就是已故的原二夫人云升偏爱她都有些过分,所以对她的教导也格外耐心严格,将她培养的一身才艺不说,还规规矩矩,说话做事永远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正因为这样,凤二小姐名贯京城,身份上虽比不得如今养在薛氏名下的凤若桐,却也名声在外,百家相求,想要娶她进门呢。 凤元良对这个二女儿也是相当的满意,他已年过半百,膝下只有四个女儿,未曾得子难免是很大的遗憾,不过有凤若柳为他撑起门面,他在朝为官,脸上也相当有光了。 进了梦澜院,凤若桐扫视一圈,嘴角露出不屑而苦涩的笑意,生母对她的不喜和对二妹的偏爱,形成多么鲜明的对比!这梦澜院不但是凤府最好、最精致的院子,而且还精心修缮过,只凤若柳一个主子住,却足有九间房,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两人才进来,紫荆就走了过来,满眼不屑,“大小姐怎么来了?”她一惯是个狗仗人势的,从来不把大小姐看在眼里,看这神情,倒像她才是主子一样。 凤若桐看了她一眼,道,“二妹呢?”同样是主子,二妹这里各等丫环都有好几个,而她的梦竹院,总共不过三四个人,还只有海棠一个是能办些事的,凤府上下是如何待她的,由此可见。 “二小姐在屋里歇着,练了一个时辰的琴,累了,不见任何人。”紫荆态度傲慢,跟往常一样,根本不待见她。 凤若桐暗道二妹看来也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在鹊桥盛会上一举成名啊,练琴练得真是辛苦。“知道了,你下去吧。”说罢她往里走,神态自若。 “大小姐,”紫荆伸臂把她拦下,抬高了下巴,“奴婢说了,二小姐不见任何人。” “我没要她见人,是我要见她,”凤若桐似笑非笑,眼神骤然有些冷,“怎么,你敢拦我?” 紫荆骤然见到她眼里隐约泛起淡淡的红色,大吃一惊,因她的气势一惊,“奴婢——” 屋里,凤若柳正斜倚在榻上歇息,练了一个时辰的琴,她胳膊酸麻得难受,一名丫环正给她按摩,她舒服得闭着眼睛,想着不久之后的鹊桥盛会,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凭着她的容貌和才华,再加上如今她早已名满京城,到时候一展露才艺,绝对是震惊全场的效果,只要能嫁给王孙贵族,最好是皇长子或者二皇子,那她就可以飞上枝头,永远摆脱庶女的名头,尽享荣华富贵了。 不过……想到凤若桐的突然转变,她又有些不安,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一个结巴懦弱的人,突然不结巴了,而且说话也变的尖锐讽刺,这太不可思议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可气的是凤若晴,她刚刚过去问话,那死丫头却骂她多管闲事,她什么都没问出来,白挨几句骂,偏偏她一贯的形象完美,还不能发作,心里头正憋屈着呢,听到凤若桐的声音,她脸上露出嫌恶之色来,却温柔地开口,“紫荆,外面在吵什么?” 凤若桐眸光一转,已恢复常态。 紫荆定定神,道,“回二小姐,是大小姐来了。”再回过头来时,却见凤若桐并没什么不妥,她暗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吗?方才怎么看到大小姐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是怎么回事? “二妹,我来找你说话呢,”凤若桐声音里满是委屈,“可是你的奴才就是不让我进门,说是你吩咐不见我。” 紫荆不服气地瞪着她,虽然自己是奴才没错,可为何从大小姐嘴里说出来,总是不对味儿,带着那么明显的讽刺? 香风阵阵,凤若柳袅娜地出现在门口,嗔怪地道,“紫荆,你好没道理,大姐来了,不赶紧请进来,怎么还拦下了?” 紫荆傲慢地道,“二小姐练琴累了,奴婢是想二小姐多多休息。” “我自然还是要见大姐的,”凤若柳亲切地拉起凤若桐的手,把她往屋里带,“大姐,紫荆不懂事,你就别见怪了,进来说话。” 凤若桐勾唇笑了笑,“没什么。” “大姐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有事吗?”凤若柳带她坐下来,吩咐紫荆上茶。 凤若桐笑着跟她对视,忍不住要赞叹一声,二妹真是天生的戏子啊,明明一直对自己存了杀心,却还能表现得如此亲亲热热,连现在的她都几乎要被骗呢。“我刚去给母亲请安,顺便过来看看二妹。” 凤若柳轻笑,关切地道,面上却大度地摇头,“多谢大姐,不过大姐刚刚才醒来,这池塘的水冰冷刺骨,大姐总难免要伤了身子,还是要多多休养的好,别落下病根。” 多么完美的说辞,简直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凤若桐微笑着看她表演,也不点破。 不知怎么的,凤若柳看到大姐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是有种很不安的感觉,尤其大姐这双酷似生母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让她瞬间底气不足了起来。“大姐,你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不是不认识你,是我今天才算彻底认识了你。凤若桐心无城府地笑着,她今天来不是为了揭破二妹的真面目,因为还不到时候,而是为了要回自己的珍珠项链。 不过,二妹脖子上没有戴那串珍珠项链,一定是收起来,如果硬要的话,二妹一定不会给,少不得得动些手段了。 “二妹说笑了,我其实有件事要问二妹,”凤若桐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来,“我的珍珠项链呢?” 凤若柳眼神微微一变,露出些许的贪婪之色来,不过她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凤若桐看不出来就是了。 不可否认,那串珍珠项链确实是无价之宝,即使她从小并未缺了穿戴,可当初母亲一把项链拿出来,她还是为之一震,几乎不能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完美的珍珠,何况还是好几十颗。 “自然是由我替大姐保管着,怎么了吗?”之前她哄得大姐把珍珠项链交给她保管,她还要戴着它出现在鹊桥盛会上呢,一定能为她增光添彩。大姐把项链交给她后,就很放心,一直没问过,今天怎么突然问起来了? 第10章 拿回珍珠项链 “你把它拿去给母亲了,是不是?”凤若桐噘起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我今天去给母亲请安,在她那里看到了!” 什么?凤若柳一呆,立刻摇头,“没有,大姐,项链在我这里,我一直替你保管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海棠在旁颇为不平,二小姐哪里是要替大小姐保管,分明就不想还了!那么好的项链,谁见了不想要,四小姐要不是打那项链的主意,也不会跟大小姐吵起来了。 “我不相信!”凤若桐瞪大眼睛,一副“你在说谎”的样子,“我明明在母亲那里看到,你一定是骗我,拿我的项链去讨好母亲了,是不是?” 凤若柳暗暗不屑,我何时需要讨好薛氏了!“大姐,你一定看错了,我没把项链给母亲,你放心。” “我不信,我不信!”凤若桐跺着脚地叫,跟孩子似的,不依不饶,“一定是,一定是!不然,你拿出来给我看看,你拿不出来是不是,是不是?” 凤若柳只当她邪脾气发作,为了显示自己的耐心,暗里再生气,面上也只能温柔地笑笑,点头道,“好,我拿给你看就是。” 说罢她起身,到橱子旁站定,用手腕上的钥匙将橱门打开,取出装有项链的盒子,打开来递过去,“看,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盒子一打开,珍珠项链就发出璀璨的光华,整整五十颗珠子,颗颗大而圆润,挑不出一点瑕疵,举世罕见。 其实凤若柳一直想不通,为何生母那么恨大姐,喜欢自己,却偏偏要把这样的宝贝留给大姐,并要她郑重立誓,绝对不会跟大姐抢这项链,在她看来,只有处处完美的她,才配得上这串项链,大姐拿着它,简直是暴殄天物! 当然,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就是大姐的相貌比她还要出色,虽然大姐的美更多的带了些英气,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姐的倾国倾城。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因为大姐的结巴和懦弱,只须稍加教导,恐怕大姐的风头就要盖过自己了。 “呀,果然在这里!”凤若桐露出惊喜的样子,趁着凤若柳不防备,一把将项链抢过来,“那母亲那里的项链一定是假的了?我得好好比对比对。”说着话,她拿着项链就跑,速度之快,令人吃惊。 凤若柳回过神来时,凤若桐已经跑了出去,她一急,抬脚就追,“大姐——啊!”一不小心踩到裙摆,她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往前就趴。 “二小姐小心!”还好紫荆是个反应快的,赶紧扶她一把,才避免了她趴跌当场,颜面尽失。 凤若柳气的脸色发白,差点维持不住风度,道,“还不快把大姐追回来?那项链……别让人骗了她!” 该死的凤若桐,是真笨还是假装糊涂,这项链是真是假,一眼就看出来了,像这样绝品的珍珠,是轻易能够仿造的了的吗? 再说,大姐这样把项链拿走了,万一弄坏了或者怎样,鹊桥盛会的时候,她要戴什么去惊艳全场? “是,二小姐。”紫荆答应一声,把她扶好,赶紧追了出去。 凤若柳扶着被门框碰弄的膝盖,气的浑身哆嗦,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完美形象,早破口大骂了。 谁料不大会儿,紫荆就返了回来,苦着脸道,“二小姐,奴婢没追上大小姐,一路追到梦竹院,就让人给挡出来了。” 什么! 凤若柳心中大怒,好个凤若桐,原来不是为了辨别项链的真伪,就是要把项链拿回去而已。这个白痴,什么时候有这心机了,居然敢骗她! 不行,不能让她得意,必须把项链拿回来!“去梦竹院!” 梦竹院里,凤若桐看着这串失而复得的项链,心情复杂。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何生母会把项链留给自己,她不是讨厌自己吗,虽然没有对自己动过手,也没有骂过多难听的话,但她每次看到自己时,那厌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老鼠! 或许生母和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原本不是结巴的,就因为被生母讨厌,每次说什么都会招来生母冰冷的目光,久而久之,她变的敏感而脆弱,不敢开口,不敢抬头看人,等长大了些,再想要说话的时候,竟然无法表达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娘亲啊娘亲,你可知道,你害的我有多苦……” “大小姐说什么?”海棠端着盆水进来,“对了,大小姐,白姨娘方才来过了,见大小姐不在,又回去了。” 白姨娘即凤元良的侍妾白香蕊,凤若桐姐妹的生母云升原本是平妻,地位上仅次于薛氏这个正妻,足见凤元良对云升有多宠爱。而白香蕊则是她的贴身丫环,所以这姐妹两个也算是白香蕊帮扶着长起来的,等同于她们姐妹的半个奶娘。 后来云升去世后,凤元良也是考虑到这姐妹两个在凤府了没个依靠,就算再纳个妾室,跟她们两个也不会是一心,干脆将白香蕊纳做了妾室,好让她以更名正言顺的理由照顾她们两个。 这些年来,白香蕊倒也尽职尽责,虽然凤若柳长大后,并瞧不起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而凤若桐也因为不通人情世故,极少亲近她,但她依旧没有半句怨言,做着自己份内的事。 凤若桐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看她。” 想起上一世时,白姨娘对自己也算照顾,可她是从丫环升上的妾室,在这里又举目无亲,孤身一人,所以人微言轻,就算自己受了欺负,她也不能改变什么,算是无功也无过吧,自己从前对她,也没有特别的好恶。 “是,大小姐。”海棠忽地笑道,“大小姐,方才紫荆追过来,八成是二小姐让她来要项链的,让奴婢挡回去了。” 凤若桐无所谓地道,“以后梦澜院的人,都给我挡下就是。”倒是要看看,二妹的这张伪善的面皮,还能顶多久。 海棠顿时来了劲儿,“是,大小姐!”最看不惯就是二小姐身边的人整天在府里耀武扬威,现在大小姐发威,她们一个个都靠边站吧! 第11章 挨饿受冻也活该 门外一阵寒风吹进来,凤若桐缩了缩身子,但觉通体生寒,看一眼自己身上这破旧到打了补丁的小袄,她不禁苦笑出声:凤府的嫡小姐居然穿着不如一个乞丐,说出去谁信! “大小姐冷了吧?”海棠面露愧色,“奴婢也没能要到新的棉花,做不了新袄,大小姐将就些,奴婢找机会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别院儿里剩下的棉花,再给大小姐做件棉袄御御寒。” 凤若桐哆嗦着,其实,她何止穿着破旧寒酸,这屋里更是没有一样像样的摆设,被褥也都是又薄又旧,应该是从暖和天时一直用下来的,就没添过,所幸海棠是个极爱干净的,也以也拆洗得很干净,还有一股子阳光的味道,不然她这日子就会更苦。 海棠往火盆里加了一小块炭,苦着脸道,“今年分到小姐这里的炭也不多,奴婢已经很省了,怕是也不够,可怎么办……” 看一眼那半死不活的火苗,凤若桐止不住地牙关打颤,“以后……称我小姐吧,你的主子……就我一个,分什么大小……每年冬天……都是如此吗?” 凤府用得着如此对待她吗?好歹她也是父亲的女儿,如今又是嫡女,怎么还连个丫环都不如了? 海棠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以往是,不过今年小姐被夫人养在名下,本来夫人是送了好些棉服什么的过来,还涨了小姐的月钱,可小姐不领情,全给扔回了画情院,夫人一准是生气了,就没再让人送过来。”为了这事儿,她没少说小姐,可小姐就是跟夫人拧巴着,她有什么办法。 凤若桐心头一紧,想到二妹对自己的挑唆,她才一点不接受母亲的好意,还给了母亲那么大的难堪,实在是自己的不对,母亲不再理会她,原也是自己活该。 “奴婢就不明白了,小姐先前怎么就不接受夫人的好意?”海棠把条小被盖到凤若桐腿上,叹了口气,“夫人认养小姐在自己名下,不管怎样终究是件好事,小姐以后也可以免受欺负,偏生小姐就是个倔性子,现在啊,挨冻也是自找苦吃。” 可不就是。凤若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行了,你也就挤兑我,看我挨冻,你倒高兴了?” 海棠耸一下肩膀,“奴婢可没这么说。” 正说话间,院子里做事的赵妈妈在门口道,“大小姐,夫人派人过来了。”她是一早就服侍云升的,做事还算妥贴,后来云升去世,她对性格各异的凤若桐姐妹都不怎么喜欢,所以平时也是冷冷冰冰,好在也没做伤害凤若桐的事,也一直留了下来。 凤若桐略一怔,跟着明白必定是母亲让人送东西过来了,不禁有些汗颜,看这样子,自己今儿过去见礼,母亲看她礼数周到,接着就原谅了她,还肯把东西送过来,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小姐不是又要把东西扔回画情院吧?”海棠颇有些担心,“奴婢可提醒小姐,再那样的话,小姐可要冻出病来了。” “怎么会,”凤若桐淡然一笑,起身道,“走吧,出去看看。”她已经再世为人,很多事都看的无比透彻,哪会再如此糊涂,伤了母亲的心,中了二妹的计,还害得自己受苦。 “小姐终于想明白了。”海棠大喜,赶紧跟了上去。 院子里,一排八个丫环整齐地站着,她们身后是几个大箱子,看起来挺有份量。 薛氏院里的管事周妈妈上前笑着道,“大小姐,这八个丫头是夫人派过来服侍大小姐的,如果大小姐还是觉得人手法够,奴婢就回禀夫人,再派几个过来。” 话是这么说,但她对凤若桐一向也不怎么看过眼,所以对夫人如此厚待大小姐,她很是不屑,眉眼之间就带出轻慢之色来。 凤若桐看的分明,也不跟她计较,微一笑,道,“好。”说罢美眸一转,一一看将过去。 但见这八个丫头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相貌大都清秀端庄,足见母亲在挑选人上,是用了心的,凤若桐微微一笑,心中对母亲,越发地感激了。 可笑上一世的自己,听信了二妹的花言巧语,以为母亲养她别有目的,在二妹挑唆之下,她处处跟母亲作对,不管母亲为她做什么,她都不领情,每每把母亲气的无法,她还相当得意。 可怜母亲一心收养她,将来有个依靠,谁知她竟那般不识好歹,可收养过来了,又不可能再退回去,更加上不能对她有任何打骂,否则岂不让外面的人笑话她苛待女儿,失了当家主母的宽容之心,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该死! 不过还好,一切重头来过,她已经明白孰好孰坏,是不可能再让任何人给欺骗了的,定要好好回报母亲对她的这番心意了。 大致看了一下,凤若桐暂时也没什么意见,既然是母亲送过来的人,就先留着,慢慢再考验她们,看谁走谁留。“就是她们了。海棠,把她们带下去,教一教规矩,再由你看着分配。” 众丫环一听,顿时明白海棠在这梦竹院的身份,那绝对是一等丫环,大小姐把分配丫环的事儿都给她做,还不能说明她有多得大小姐信任吗? “是,大小姐。”海棠却是不卑不亢,并不因主子的恩宠而露出傲色来,领着八个丫环到后面去,教规矩不提。 周妈妈一愣,也看出些不一样来,大小姐竟然不结巴了,难不成大小姐把自己给医好了?倒是没听说过,大小姐会医。不过看起来,夫人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对大小姐这么好的吧? 说来也是,大小姐原本就美的让人过目难忘,可惜了先前是个结巴,又那么自卑,现在既然说话流利了,气质也有些不一样了,这样的女儿再带出去,也挺长脸的。 念及此,她不自觉地收起先前的轻慢态度,脸上的笑容也变的谦逊起来。 “周妈妈,怎么了吗?”凤若桐对她疑惑的目光只当未见,神态自若地问道。 “没、没什么,”周妈妈尴尬地笑笑,赶紧道,“请大小姐点收一下衣料首饰,奴婢好回去向夫人回禀。” 凤若桐微一点头,“好。” 第12章 嫡小姐应有的待遇 说罢缓步到箱子前,微一低头看过去,其中一箱是金银玉器首饰,各式各样,明晃晃的很是耀眼,另一箱则是各色名贵布料,尤其还有薛氏名下的衣料铺子——锦衣坊独有的“流光锦”,足见母亲对她毫不吝啬。 再看旁边的箱子里,是叠放整齐的冬衣,小袄衣裙一样不少,凤若桐轻步过去,伸手摸了摸,凭手感就知道,里面填的是新棉花,穿在身上绝对暖和。 另一箱则是新里新表的棉被,打眼一看就很厚实,盖起来保证舒服,用的料子也很好,看来母亲这次是真的用了心挑选好的东西,往这里送。 “很好,周妈妈,这些足够了,替我转告母亲一声,稍候我会亲自去拜谢。”凤若桐走回厅内,优雅转身,气质如兰,自然流泻。母亲对她的好意,她不会再傻傻地拒绝了,否则只是委屈了自己而已。 一旁的赵妈妈相当意外,她在这院子里做事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大小姐气定神闲,优雅自若的样子,这是见鬼了不成? 周妈妈赶紧道,“是,奴婢定会如实回禀夫人,”她忽又想起什么,笑道,“还有这炭块,夫人说稍候让家丁们送过来,大小姐这屋里也该暖和暖和了。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母亲为我打点的如此周到,已经很好了,暂时没有事了。”凤若桐对母亲,真心地感激,言辞之间也都带了出来。 “是,奴婢这就回去禀告夫人,奴婢告退。”周妈妈说罢匆匆离去,竟似不敢多待。 凤若桐淡然一笑,回头看到赵妈妈惊疑不定的目光,也不多说,上前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镯子,过去递给她,“赵妈妈,请收着。” 赵妈妈大吃一惊,双手连摇,“奴婢不敢!”无功不受禄,她可没替大小姐做过什么事,哪能要如此贵重之物。 凤若桐脸色微一沉,“赵妈妈是瞧不上我送的东西吗?” “不不不!”赵妈妈脸色一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收着,”凤若桐脸色稍缓,“赵妈妈,你和海棠从不嫌弃我这院里的冷清,将这里打点的井井有条,这不是我的小小心意,请赵妈妈不要嫌弃。” 赵妈妈惊疑不定地接过来,相当不安,“这……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大小姐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是赏罚分明,”凤若桐淡然一笑,“赵妈妈不必有什么顾虑,就算我跟从前有什么不同,也不会亏待了对我一心的人,这八个丫头由海棠分配,但**她们守规矩,还得多多劳烦赵妈妈用心。” 赵妈妈颇有些受宠若惊,更是暗暗汗颜自己之前做事的不用心,还好并没有犯什么大的过错,也不至于怕大小姐秋后算账。“那,奴婢就收着了,大小姐放心,奴婢会尽力的。” “那就多谢赵妈妈了,”凤若桐淡然一笑,“赵妈妈,我这梦竹院原也没有多少人,从今而后,不管有什么改变,赵妈妈终究是一直不曾离开我的人,我很感激赵妈妈,也希望赵妈妈能够一直留下来,可好?” 这话别有深意,赵妈妈忍不住打个冷颤,赶紧道,“是,大小姐,奴婢生是梦竹院的人,死是梦竹院的鬼。” “赵妈妈言重了,”凤若桐一笑摇头,“不过赵妈妈放心,对我好的人,我是不会亏待的,赵妈妈安心做事就是。” “是,奴婢告退。”赵妈妈心下稍安,大小姐以前虽然懦弱,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除了不待见之前夫人送过来的人,倒真的从来不曾苛待下人,如今变的这般冷静了,应该更能分清是非吧。自己只要尽心做事,不起背叛之心,总也能得个善终的。 屋里,匆匆安置好丫环们的海棠已经折回来,欢欢喜喜地把床上的旧被褥全都撤下来,换上新的,摸着又厚又软,小姐睡在上面一定舒服,接着再往火盆里猛添了几块炭,一会儿就有大把的炭送来,不用再省着用了,真是太好了。 一会儿凤若桐进来时,屋里已经温暖如春,她舒服地伸了伸腰,“真暖和。” “小姐快把衣服也换下来吧,”海棠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新袄,笑道,“这衣服又漂亮又厚实,小姐穿上一定好看。” 凤若桐微一笑,把身上的旧衣脱了,换上新袄,果然贴身又暖和,还有淡淡的花香味儿,应该用熏香熏过了吧,母亲在这些事上,一向细心。 “很好,夫人真是有心。”海棠越想越高兴,主子以后都不用再受苦,她也少费些心思去这里讨那里要的,会少受很多白眼。 “海棠,以前也是难为你了,”凤若桐看她神情就知道,自己这一转过弯儿来,她也松了口气,“你这身上穿的也够单薄的,自己拿件合适的衣服穿吧。” 海棠摇手道,“那不成!这是夫人为小姐置办的,奴婢若是穿了出去,岂非落人口实。小姐若是心疼奴婢,就赏奴婢几尺粗布,几斤棉花,奴婢自己做件冬衣,也就对付了。” 她从不是口是心非之人,心里想什么,就对小姐说,要不这直爽的性子,怎么会如此得凤若桐欣赏呢。 “好,”凤若桐点头,“就依你所说,我的月钱一向在你手里,你看着办吧。”对海棠她若再不信任,就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多谢小姐,那小姐先休息,奴婢下去了。”海棠从抽屉里拿了些碎银,自去为自己做衣。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凤若桐略有些疲惫,即躺进被窝里休息。这一下落水,到底还是伤了元气,她这身上忽冷忽热的,想必是发烧了吧。凤若晴,我的四妹,你这一把,推的我好! 褥子真软和,被子盖在身上真舒服,她头一沾到帎头,不大会儿昏昏睡去。 第13章 一个被窝 神思恍惚间,脸上痒痒的,她抬手拂了下,偏过脸去,继续睡。 没过一会,另一边脸又开始痒,她不悦地皱眉:讨厌的苍蝇,这么冷的天,怎么冻不死你! 赫连傲一手托腮,另一只手上拿着片不知名的树叶,颇有兴致地在凤若桐脸上挠来挠去,越玩越起劲。 小结巴,表情还挺丰富,睡着了还咬牙切齿,有趣的很。 “走开……”凤若桐咕哝,怎么会有这样粘人的苍蝇,她想睁开眼睛起来,把苍蝇赶走,可眼皮却重的怎么都睁不开,身上所有的骨头也都酸痛酸痛的,好难受。 眼睛都没睁开,就叫本王走,小结巴,你是有多讨厌本王!赫连傲挑眉,偏生不走,可劲儿挠她几下,“你看本王走不走!” 讨厌喏!凤若桐气的狠了,终于猛地开眼睛坐起来,“讨厌的苍蝇——”然而眼前却是一张突然放大的俊脸,让她大吃一惊:我做恶梦了?怎么梦里都是这个只会捉弄自己的家伙! 赫连傲气结:小结巴竟然敢说他是苍蝇!好,好的很!“小结巴,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谁是苍蝇?” 凤若桐瞪了他一会,忽地闭上眼睛,直挺挺躺回去,“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赫连傲一愣,忍不住要笑喷:小结巴在自欺欺人,看来是知道那会儿得罪了他,不敢面对他了?“小结巴,你没在做梦。本王是活的,小结巴,睁开眼睛看看,小结巴?” 凤若桐登时火冒三丈,赫连傲,你是铁王你了不起吗?欺负人不带这样没有底线的,一口一个“小结巴”,是在叫谁?结巴就结巴吧,她原先是结巴的,可能不能不要在结巴面前加个“小”字,她有那么幼稚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腾”一下坐起来,怒吼道,“赫连傲,你够了没有!” 某王爷是真没想到,在他面前装结巴、装乖巧的凤若桐会突然发飙,一惊之后,挑高了眉,“你敢直呼本王名讳,好大的胆子!” 凤若桐心中一惊,忽地摆出谦逊的样子,怯怯地道,“臣、臣女知罪……”不能跟这傲慢的家伙硬碰硬,必须避其锋芒,否则他真给父亲小鞋穿,那就糟了。 小结巴,就知道你是色厉内荏。赫连傲颇为得意,“不必在本王面前装了,凤若桐,你根本就不结巴,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可怜样子,你在玩什么?” 关你什么事,你根本就不明白。凤若桐深吸一口气,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别惹翻了这煞神,只能耐着性子道,“王爷恕罪,臣女有苦衷的,不方便告诉王爷。这男女有别,还请王爷快快离开,莫要坏了臣女声誉。” 铁王行事不按规矩倒是真的,可他也不能肆意到如此地步,之前才闯过内宅,这次直接进到她闺房来了,这要让人看见,她还活不活了? “声誉有什么要紧,由得他们说去。”赫连傲颇不以为然,口气轻蔑的很。 凤若桐气的头脑一阵发晕:你不在乎那是你的事,别拖累我!“王爷,你——”偏生又没有力气跟他争辩,脑子里越来越迷糊,她真想一头倒下就不起来了。 看到她双颊绯红,昏昏欲睡的模样,赫连傲顿觉有些不对劲:他再自恋也不会以为,凤若桐这脸红,是因为看到他羞的。他皱眉,轻拍她的脸颊,“小结巴,你不舒服?”不好,小结巴的肌肤触手火烫,分明是在发烧。 “好冷……好冷……”凤若桐意识一阵模糊,大概觉得赫连傲手上冰凉冰凉的,摸上自己呼呼热的脸颊很舒服,她依着本能把脸蹭进他掌心,像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咪。 赫连傲哑然失笑,不过看她似乎病的不轻,竟觉得心里一阵发紧,不希望她有事——怪了,这么多年取次花丛,他几曾为女人动过心,可对凤若桐,不过才见了两面,他竟对她上了心,自个儿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凤若桐呢喃了两声,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动了动,“好冷……”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那种渗入骨髓的寒冷,让她无法承受。 该死! 赫连傲低声咒骂,小结巴烧这么厉害,要不赶紧退烧,可能会烧成小傻瓜!手边又没有药材,何况他也不懂医,皱眉想了想,他眼里忽地闪过玩味的光,开始动手脱衣服。 冷吗?不怕,很快你就不冷了,小结巴。 于是,当海棠安排好那八名丫头,回来向主子回禀时,就震惊地发现,主子被今天上午才见过的铁王搂抱着,双双躺在被窝里! “大小姐——” “闭嘴!”赫连傲双眉一拧,沉声喝道,“你若想人人都来看到这情景,只管叫。” “……”海棠顿时双手捂嘴,瞪大眼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铁王要轻薄大小姐?可看着又不像,铁王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大小姐,还体贴地替大小姐盖好被子,且一脸的凝重,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去门外守着,”赫连傲冷声吩咐,“不管是谁,都不准放进来,否则后果自负。”反正他是不介意的,风流之名无人不知,只要凤若桐不在意就行了。 海棠哪里放心让主子跟这个处处留情的家伙在一起,满眼警惕地道,“王爷恕民女壮胆,王爷如此做,会毁了大小姐一生,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大小姐。” 赫连傲挑眉,果然什么主子**出什么样的丫头,小结巴胆子大到敢直呼他的名字,她的丫头就敢如此跟他说话,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本王偏不放,如何?丫头,你再不出去,本王现在就要了小结巴,你能奈何得了本王吗?” 海棠一惊,情知他说的是事实,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退出房去,却又从门缝里向里张望,若是铁王真对主子做出什么事,她就是拼着一死,也得保主子清白。 第14章 咱俩的事儿别说出去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微黑,睡了个足劲儿的凤若桐小小地打个呵欠,慢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月白,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眼神茫然。 头顶忽然传来戏谑的闷,“小结巴,醒了?” “……”凤若桐瞬间如遭雷击:铁、铁王?!他、他他他怎么跟自己同睡一个被窝?“啊——” 刚发出半个音,嘴巴已经被赫连傲翻手捂住,“小结巴,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我衣衫不整,共躺在你闺房的床上,嗯?” 还说!凤若桐柳眉倒竖,狠狠一口,咬在他虎口上。 痛!赫连傲皱眉,一下甩手,别说,小猫牙真尖,这一口咬的也是毫不留情,血都冒了出来。 “你、你为什么还没走!”凤若桐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脸色白了又红,羞愤难耐。 “本王若是走了,谁管你死活?”赫连傲双手交叠帎在脑后,一派悠然自得,“小结巴,是本王救了你的命,你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你、你胡说八道!”凤若桐咬牙,“你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 “忘恩负义的小结巴,”赫连傲自己都没发觉,他此时的眼神当中,是充满宠溺的,“你烧得很厉害,直叫冷,如果不是本王用身体暖着你,你——” “别说了别说了!”凤若桐简直听不下去,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你、你毁我清白,这要是传出去——” “此事若是传出去,那也是你传的。”赫连傲眯着眼睛,一副慵懒的样子。 凤若桐忽然觉得这情形相当诡异:即使是在上一世,两人之间也没有多少交集,此时却都只穿着内服,躺在同一张床上,这……“你保证不说?” “保证。”赫连傲举起右掌,信誓旦旦,眼神却狡诈的如同狐狸。 凤若桐直接把怀疑表现在脸上,这种只知道用花言巧语骗女人开心的男人,做出的保证能有多少可信度。“说话不算的是小狗?” 赫连傲差点笑出声来,一本正经地点头,“可以。” 这么好说话?凤若桐还是无法相信他,可不相信又能怎样,杀他灭口?她自问没这本事,也承担不起后果。 “那就多谢王爷了,这里是我的房间,王爷不便久留,请。”凤若桐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让到一边,态度恭敬。还好她这梦竹院人少,平常也没人爱过来,否则让人逮个现形,她会死的很难看。 赫连傲慢条斯理起身,站在床前,双臂一伸,“替本王更衣。” 凤若桐气结:“王爷——” “不然,本王就不走。”看谁耗得过谁。赫连傲斜眼看她,就喜欢逗得她炸毛,像只被激怒的小猫,偏偏又对强大的主人无可奈何,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乐趣。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不管怎样,先把这祖宗送走,不然真被人看到,岂不完蛋。 “是,臣女遵命。” 赫连傲施施然站着,心安理得地享受小猫咪不得收起利爪,为他穿衣,她眼里的不甘与愤怒,一点不会让人反感,反而越看越耐看,想要再逗逗她。 “大小姐,”海棠忽地故意拔高了声音,“二小姐来了。” 凤若桐赶紧三下两下替这祖宗穿好衣服,随便拉了拉,差不多行了,然后打开窗户,“王爷,请。” 赫连傲瞬间黑线:“本王为什么要走窗户?”弄的跟贼人一样,有**份。 凤若桐咬着牙笑,“难道王爷要从门口大遥大摆出去?” 也是。赫连傲脸色稍缓,忽又邪魅一笑,“那本王先走一步,明日再来。” “你还来!”凤若桐失声叫,赶紧压低声音,忍怒道,“王爷何必苦苦相逼!臣女纵使跟传言有些不同,与王爷却是无碍,王爷非要跟臣女过不去吗?” 她结巴不结巴的,关他什么事,他是哪根筋不对,不去找名满京城的二妹采花,偏要找她! 赫连傲哈哈一笑,“本王就是跟你过不去,怎样?” 你—— 凤若桐冷下一张脸,“王爷请,好走不送。”说罢也不理会他,偏过脸去,心中却是叫苦不迭,被这煞神缠上,自己以后恐怕没有清静日子过了,可怎么办。 赫连傲挑了挑眉,穿窗而出,几下纵跃,就没了人影。 总算是走了。凤若桐呼出一口气,擦了下冷汗,这才打开门,迎了出去,“二妹,你怎么来了?” 凤若柳脸上掠过一抹怀疑,往屋里看了一眼,“大姐,我怎么听到你在屋里跟人说话,是谁?”依稀还能听出是男子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凤若桐暗道一声好险,如果不是那煞神走的及时,这会儿让二妹逮个正着,依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性子,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吗?“二妹,你说什么呢,我这屋里哪有人,是你听岔了吧?” 凤若柳并未看到有什么人在,就很聪明地不再继续追问,笑道,“我看大姐睡眼惺松,必是刚睡醒,方才是说梦话的吧?” “二妹真说笑话。”凤若桐转身进屋,见她随后跟进来,问道,“二妹找我有什么事吗?” 凤若柳自不会一上来就要珍珠项链,而是柔声道,“我方才见到海棠,说是你身子不舒服,就过来看看。”说罢她上下打量凤若桐一眼,见她一身的新衣,尤其上身这件对襟小袖的小袄,更是精致厚实,看着就价值不菲,道,“大姐这衣服,是母亲让人送过来的?” 其实她已经知道,薛氏让人送了很多东西到梦竹院来,所以才过来看看。以往都是她一番话之后,大姐就会把东西都扔到画情院门口,她就是不想让大姐得薛氏欢心,否则她在凤府的地位,岂不是要低于大姐吗? “是的,”凤若桐很欢喜的样子,指着床上道,“还有新被褥呢,首饰衣料,都是母亲送来的,这衣服真暖和,我穿上之后就不冷了!” 凤若柳眼里闪过一抹妒忌之色,语重心长地道,“大姐,难道你要留下这些东西了吗?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了?” 第15章 大小姐的饭菜狗都不吃 “没忘啊,”凤若桐神情很天真,“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哦,母亲根本不想要我的珍珠项链,倒是你一个劲儿地追着问,四妹也问我要。” 我—— 凤若柳顿时有些尴尬,难道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而且大姐现在好像变聪明了,不再像从前那样信她依赖她,这可不大妙。“大姐,你这就误会我了,我只不过是怕你让人骗,所以才替你保管,并无其他。” “嗯,”凤若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二妹都是为了我,不过我不会让人骗的,二妹放心吧。” 凤若柳一下子没了话,总不能再在这个时候开口,索要项链吧? 正巧这时候,院里的人来送晚饭,海棠赶紧进来,“小姐,金桂送饭过来了。”小姐可千万别听二小姐的话,别项链拿出来,不然就要不回来了。 凤若桐摸了下肚子,“还真是有饿了呢,二妹,不如你留下来一起吃?” “不了,我还要回去练琴呢,”凤若柳很懂得掌握分寸,不再强问,“大姐,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哦,那不送了。” 走出梦竹院,凤若柳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而代之以一抹狠色,随后快速离去。 屋里,一名丫环提着小篮子进去,冷冷淡淡的,还带着几分怒气。 凤若桐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母亲过来的丫环之一,看着倒是机灵,不过似乎不愿意留下来的样子。 丫环皱眉,很不耐烦,“奴婢名叫金桂,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不结巴了,也仍旧是个软弱可欺的白痴,哪来那么多话! 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这白痴不领情,何必又派她们八个过来梦竹院侍候——之前派来的人被这白痴都赶了出去,大夫人又不是不知道。 凤若桐约略知道她在想什么,微一笑,将小篮子打开,不意外的,里面是一碗白饭,一盘不知名的青菜,炒的还有些发黑,连凤府养的那几只狗吃的都不如。 也不奇怪,谁让她之前不领母亲的情,所以虽说成了嫡女,也处处不受人待见,在吃食上苛待她,一点都不新鲜。 “我就吃这个?”凤若桐端出这盘青菜轻轻闻了闻,不紧不慢地道,“凤府嫡小姐的饭菜,竟还不如一个丫环了?” 金桂一惊,心道以前大小姐都是吃这些,从来没说什么,这突然不结巴了,连脑子也变聪明了?“这、这也不是奴婢做的,是厨房做的,奴婢能说什么。” “是吗?”凤若桐抬眸,神情很平静,也看不出究竟生没生气,“那厨房是谁在做事?” “是、是秦妈妈。” “海棠,”凤若桐不紧不慢地道,“秦妈妈是什么来路?”好像之前没有这么个人,院子里做事的,只有赵妈妈而已。 海棠明显带着气,“回小姐话,是苏姨娘之前派过来,侍候小姐的。”其实小姐的吃食,她早就看不过眼了,可主子没个话,她说什么也没用。 秦妈妈原本是苏姨娘的听雨院侍候着的,大概年余前,苏姨娘把她派了过来,专门侍候凤若桐的吃食,于是,凤大小姐就再也没尝过肉味儿,以至于她整天脸色苍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原本的倾国倾城貌,也要打个折扣了。 “苏姨娘?苏玉梅吗?”凤若桐微一挑眉,淡笑道,“她倒是关心我。” 苏姨娘是凤老夫人的外甥女,有这层关系在,她在凤府怕过谁来!加上她性子善妒,见不得凤元良宠爱别的女人,能安生得了才怪。而云升在世时,更是被她视为第一大情敌,云升为了息事宁人,处处忍让,反倒让她得了意。 而云升一死,她就把这份气出在凤若桐姐妹身上,凤若柳是凤府的门面,她动不得,就明里暗里苛待凤若桐,不给她好吃食,根本不算什么。 薛氏之前并未在意凤若桐,而凤老夫人更是百般不喜欢云升,总说云升是个狐狸精,把她儿子的魂都给勾走了,没人替凤若桐说句话,她的日子能不难过吗? 金桂见她也说不出个什么,不屑地哼了一声,回头就走。 海棠气道,“小姐,这金桂最不懂规矩,自己不想留下,还撺掇得旁人跟奴婢作对,连赵妈妈的话她都不听,可气人!” 凤若桐眼底掠过一抹狠色,淡然道,“气什么,我这梦竹院从来不留有二心的人,由得她去。” 海棠气不过,小姐这都不结巴了,整个人气质也变的不一样,这些人怎么还是狗眼看人低,太可恶了!她往外看了看,无人经过,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低声道,“小姐,奴婢趁人不备,从厨房偷拿了个油饼,小姐快趁热吃了吧。” 凤若桐心中一紧,抬头看她。她还记得,之前她这吃食已经够差,却还是吃不饱,经常饿的半夜醒来,抱着肚子哭。海棠看不过眼了,就总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到厨房偷吃的给她。 要知道,在这大户人家,做奴婢的要是偷吃东西,那是相当耻辱的事,一旦让人发现,是要被赶出去,受人耻笑的。可她为了自己,却甘愿冒这种险,足见她对自己是多真心相待。 “怎么了,不合小姐胃口吗?”海棠有些尴尬,“没法子,今儿秦妈妈她们吃的干净了些,奴婢只拿到这个,小姐将就着些吧,待会儿夜深人静了,奴婢再去看看,能不能拿到些荤腥。” 凤若桐心中一阵发酸,可怜了海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是个吃不饱的,还得处处想着她,也够难为的了。“不用去了,海棠,从今而后,你都不用再去了。” 海棠一愣,“什么?”不用她偷着去厨房,难道小姐要一直饿肚子吗? 正在这个当儿,院子里有响动,凤府管家跟着道,“老爷请大小姐到前厅用饭。” 凤若桐一挑眉,“我倒是忘了,如今我还有这资格。”目光落到桌上的小篮子上,她瞬间有了主意,把包着油饼的纸包接过来,一起放进去,吩咐道,“海棠,拿着小篮子,咱们走。” 海棠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提起篮子,跟了上去。 第16章 喜欢吃油饼 前厅上,众人都已到齐,只等凤若桐到来,就可开饭。 一张紫檀木圆桌摆在前厅正中,其上摆满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闻之令人食欲大开。 凤元良能够有今日地位,以刑部尚书的身份位列朝堂,也是付出了相当的艰辛,从当初一个小小的九品小县令,一路凭着过人的政绩走到今天,此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凤府从之前的小门小户到今天的大气奢华,也一直为人们津津乐道。不过凤元良倒并未因此而得意忘形,平日里府上吃穿用度也并不铺张浪费,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还是很明白的。 因凤元良平时公务繁忙,在家用饭的机会很少,所以平时凤府的姨娘小姐们很少在一起吃饭,只有在有什么喜事,或者他有这份心思了,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吃顿饭,叙叙感情,其余时候大家都是各吃各的。 薛氏掌家,每月都会让账房把各院的月钱分派过去,至于他们如何花法,吃什么穿什么,她就不会再详细过问了。除非哪个院里有人生了病或者有重大意外,否则,这月钱都是固定的数目,不会轻易增加。 不大会儿,凤若桐步子轻盈地进来,看样子有些拘谨,怯怯地叫,“父亲,母亲。”她如今是嫡小姐,身份地位要高于其他人,所以只须向父亲双亲打招呼,至于其他的姨娘,则是要向她见礼的。 而且除了凤元良和薛氏之外,其余人都在一旁站着,凤若桐没入座,她们自然不能越礼——尽管她们脸上的神情,都相当不屑。 薛氏微一点头,神情倒也温和。 几位姨娘和庶女都向她行了个礼,神情各异地道,“大小姐。” 凤若桐一副受了惊,不知所措的样子,“不、不用多礼。” 众人看在眼里,更是没瞧上她,尤其凤若晴的娘秋静秋姨娘,甚至还“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结巴女,养在夫人名下,成了嫡女又如何,一样是个撑不起门面的,还不够丢人的呢。 凤若桐怯怯地看她一眼,秋姨娘生的一副**的长相,体态更是丰满,最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也难怪父亲在**上一向不怎么热衷,对这个**艺妓出身的秋姨娘却也亏待多少,难怪她总是挑着眼角看人。 苏姨娘则恰到好处地笑着,对凤若桐既不显得刻意套近乎,也没有明显的瞧不起,绝对是个有心机的,加上有凤老夫人这一层关系在,苏姨娘虽然在名分上只是个妾室,地位却快要跟薛氏平起平坐,这府上的人,还不都可着劲儿巴结讨好她吗? 凤元良看起来颇为高兴,也没多注意秋姨娘的神情,招呼道,“不必多礼,坐下吧——若桐,我看你脸色越发地不好了,还是不舒服的紧吗,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凤若桐摸一下自己的脸,想来是刚刚退下热去,所以憔悴更甚吧,“多谢父亲,女儿没事了,不用请大夫那么麻烦。” 果然是不结巴了,还如此懂规矩,甚好,甚好。凤元良大为高兴,先前还以为这个女儿是撞了邪,所以暂时不结巴了,现在看来,一切都好,何况方才雅萱也说,若桐好了很多,真是天大的喜事。“那就好,若桐,你身体一向弱,以后要多补补,若是缺了什么,就跟你母亲说,知不知道?” “是,多谢父亲,多谢母亲。”凤若桐乖巧地就一声,神情仍旧有些怕一样。 凤元良笑笑,抬头道,“若桐也来了,都坐下吃饭吧。” 几位妾室和其余三个女儿应一声,各自就座。 凤若桐向后一伸手,“海棠,把我的饭菜摆下来吧,我要吃饭。” 凤元良一愣,“若桐,你还自己带了饭菜来?”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女儿院里的吃食,要格外好吗? “不行吗?”凤若桐怯怯地看他,把小篮子放在腿上,不安地问道,“不带饭菜来,我吃什么?” 凤元良好笑地道,“若桐,你真是……我叫你过来吃饭,当然是一起吃啊,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还能饿着你不成?” 看来若桐之前一直自己在梦竹院吃饭,都忘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是怎么回事了吗,想想也真是可怜,以后得对她好些才是,不然就太对不起云升了——尽管云升活着的时候,对若桐也不怎么好。 “哦,”凤若桐红了一张小脸,“我、我不知道呢,不过这饭菜我也要吃了的,不然秦妈妈会以为我吃不了,下次就会减半啦。”说着话,她把饭菜端出来,摆在自己面前,一副很珍惜的样子。 苏姨娘一听这话,眼神变了变:这丫头怎么把饭菜带到饭桌上来,还提起秦妈妈,这是要做什么? 凤元良只看了一眼,顿时怒道,“若桐,你今晚就准备吃这些,没别的了?”太不像话了,这是喂猪还是喂狗,若传了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苏姨娘也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若桐,你该不会一直吃这些东西吧?这……” 然凤若桐却忽然露出受惊的样子,“父亲,你怎么知道还有别的?不关海棠的事,是我叫她这么做的,你不要怪海棠!” 凤元良又是一愣,“海棠怎么了?” 凤若桐又难过又害怕似的,把那纸包放在凤元良面前,站起来护住海棠,求道,“是我叫海棠偷拿给我的,就这一个,没有了,没有了!” 海棠一开始有些茫然,才要说是她偷拿的,不关小姐的事,但感觉到小姐从后偷偷拉了她的袖子一下,她瞬间明白过来,小姐是故意的,也就安心地躲在小姐身后,就看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东西?凤元良莫名其妙,把纸包打开,原来是个已经有些干的小饼,他顿时怒从心头起,“若桐,你喜欢吃这个?”这都是什么东西,府上的丫环都不见得将它当成最好吃的东西吧?若桐竟然—— “这个好吃,”凤若桐笑的很卑微,也很不好意思,“香香的,最好吃的就是这个。” 薛氏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堂堂凤府的大小姐,竟然说一个少油无盐的饼是最好吃的,足见若桐平常根本什么都吃不到!看看那盘发黑的青菜,真是连乞丐吃的都不如,平常若桐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第17章 若桐好委屈 “这个,最好吃?”凤元良也是脸色铁青,他虽然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几个女儿的吃穿用度,可府上的人竟然这样苛待若桐,他怎可能接受! 苏姨娘顿时一副生气而意外的样子,“这也太不像话了!老爷,我嘱咐过秦妈妈,定要好好照顾若桐的,她竟然……她太让我失望了,枉费我对她的一番信任!” 原来这秦妈妈原先是苏姨娘的听雨院侍候着的人,凤元良也知道自己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凤若桐,而薛氏又是当家主母,平时事儿也多,他又极宠爱和信任苏姨娘,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她。苏姨娘当然是满口答应,随即派了秦妈妈过去侍候着,所以凤若桐被秦妈妈苛待,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要表个态了。 白姨娘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苏姨娘真是会来事,秦妈妈只是个下人,如果没有人指使,她敢**若桐吗,偏偏苏姨娘还一副义愤填膺样,也就老爷会相信她了。 “嗯,”凤若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一派无辜,生怕凤元良会生气一样,“还有,还有……”一副想说又不敢的样子,还真是入戏。 “还有什么,若桐,不要怕,只管说。”凤元良生怕再吓到她,尽量温和地问道。 凤若柳在旁也看出些不对,父亲看来是见大姐不结巴了,所以对她生出怜惜之心,想要替大姐讨回公道了是不是?她心中有数,就温柔地安慰道,“大姐,你别害怕,有父亲替你做主,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 苏姨娘也随声道,“是啊,若桐,你不必怕,秦妈妈都做了什么,你都说出来,就算老爷不说话,我也会替你做主!” 凤元良冷着一张脸,“凤府从来就没有下人苛待主子的道理,我岂能轻饶了秦妈妈!若桐,你只管说,是怎么回事?” 凤若桐似乎得到鼓励,胆子也大了些,露出向往的表情,“没有怎么回事啊,我还喜欢吃肉饼,肉馅儿可香了,有时候海棠会拿到一个,可是很少啦,秦妈妈她们总是吃光了,拿不到的。”说罢又赶紧求情,“父亲,是我让海棠拿的,不要赶海棠走,海棠没有要偷东西!” 薛氏看到她眼底的锐色,暗暗惊奇,这孩子是真的在害怕什么吗?她岂会看不出老爷愤怒于下人对她的苛待,就越发表现得无辜,是有意,还是真的心无城府? “若桐,别怕,我不会赶海棠走,”凤元良深吸一口气,目光变的森寒,“来人!” 凤府管家立刻从门外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把大小姐院儿里的下人都带上来,我有话要问。”凤元良这一气,哪还有胃口吃东西。 “是,老爷。”管家见势不妙,也不敢多说,赶紧去叫人。 凤若桐瞪大眼睛,惊恐地道,“父亲,你、你要问秦妈妈吗?不要不要!” 凤元良一看她这受惊的样子,就知道她平时肯定过的是胆战心惊的日子,越发生气,更有些心疼,耐着性子道,“若桐,秦妈妈只是一个下人,你怕她作甚?你是凤府的大小姐,旁人得听你的话,明白吗?” 秋姨娘暗暗咬牙,这小贱人还真是会哄老爷呢,不过就是突然不结巴了,就这么得老爷待见,非要替她做主,果然跟云升一样,天生就是狐媚人的!不过,所有人都可着劲儿替凤若桐说话,她也不能一直沉默,否则就不得老爷待见了,赶紧假笑着道,“若桐啊,老爷说的对,秦妈妈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只管跟大姐说一声,院儿里的事有大姐做主,你这巴巴地跟老爷告什么状,不怕人笑话!” “没有没有!”凤若桐双手连摇,怯怯地看着她,“秋姨娘,我没有告秦妈妈的状,你不要告诉秦妈妈,我没有!我不要吃臭了的饭菜,我不要!” 凤元良一听,顿时愤怒地瞪了秋姨娘一眼:看来若桐必定因为受不了秦妈妈的**,曾经反抗过,结果却被秦妈妈喂以坏掉的饭菜,结果把若桐吓成这样,受了委屈也不敢说,你还说这话,是想吓死她吗?真是反了天了,凤府怎么会有这样的下人!“若桐,秦妈妈还对你做过什么,只管说出来!” 秋姨娘脸色有些发白,自己这一句话“若桐啊,你——” “秋姨娘,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多了些吗?”薛氏冷着脸开口,“老爷问话的时候,你三番两次插言,你一个妾室,不觉得逾矩了吗?” 凤府是讲规矩的地方,在薛氏掌权之下,更是要严守礼仪尊卑,按理来讲,凤元良这个当家人说话的时候,连她都只能是被问到的时候,才可以回话,可秋姨娘却不停地打断凤元良的话,也确实不该。何况在位份上,秋姨娘只是个侍妾,比苏姨娘这个妾还低了一等,有什么资格抢在前面说话。 “我——”秋姨娘又气又不敢回嘴,脸都涨得通红。她虽也算得老爷欢心,但在身份上确实是个侍妾,薛氏这个元配说她几句,她是必须得受着的,只能忍怒道,“是,大姐,我错了。” 凤若桐咬着衣袖看她,恰恰挡住了嘴角的一抹冷笑,这就是秋姨娘的性子,嘴上认错很快,但从来不真的认为自己有错,早晚都会报复回来的。相比之下,苏姨娘就聪明的多,在父亲面前从来都是宽容大方的,连府上的下人对她都颇多赞美之辞,还不更得父亲宠爱吗? 薛氏亦不再多说,收回目光来。 不大会儿,梦竹院里所有侍候着的丫环妈妈都被带了过来,连上薛氏才派过去的八个,总共不过十几个人,都恭敬地站了,面对所有的主子们,大气不敢喘。 最前面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妇人横眉立目,一看就不好相与。进门先瞥了苏姨娘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又低下了头。 凤元良冷声问道,“谁是秦妈妈?” 第18章 若桐收买人心 被点到名,秦妈妈赶紧上前一步,“奴婢正是。” “啪”,凤元良猛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敢**若桐,该当何罪?!” 秦妈妈吓了一跳,赶紧道,“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大小姐,老爷明察!”她做的事儿,可都是苏姨娘指使的,她怕什么。 “你哪里冤枉了?”凤元良拾起那盘青菜,“咣”扔到她面前的地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碎片四溅,秦妈妈惊叫着跳开一步,待到看清是她炒给凤若桐的菜,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秦妈妈不要骂我!”凤若桐立刻吓的大叫,直往海棠怀里钻,“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秦妈妈一呆,“大小姐,你——” “我不要吃臭饭,我不要吃臭饭!”凤若桐声音里都带了哭腔,“秦妈妈,我再也不敢了!我、我还有母亲给的一对玉坠子,也给了你吧,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薛氏眉头一皱,“秦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若桐的意思,自己给若桐的首饰,都让秦妈妈给拿了去? 秦妈妈暗道一声不妙,下意识地把戴了金镯子的手往背后藏,“这、这……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坏了,这回要出事了!她平时的确强拿了大小姐不少金银首饰,可在她威吓之下,大小姐从来不敢说的,今天怎么就让老爷给知道了? “母亲,母亲别问啦!”凤若桐急的跟什么似的,又摇手又摆头,小声道,“没有事!没有事!” 凤若柳目光闪烁,心道大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弄的好像父亲母亲都怕秦妈妈,不敢继续追究一样。她越是这样,父亲越不可能就此罢休,看来秦妈妈今儿个是难逃责罚了。 薛氏沉着脸,道,“若桐,有老爷和我替你做主,你还怕了一个下人不成?秦妈妈,说,你是不是拿了我给若桐的首饰?” “奴婢——” 苏姨娘也不悦地道,“秦妈妈,我让你去好生照顾大小姐,你都做了些什么,还不快快跟老爷和大姐说清楚!”看她这意思,秦妈妈平时对凤若桐都做了什么,她一概不知了? 秦妈妈顿时有些傻眼,看这样子,苏姨娘是不想保她了?“奴婢……奴婢该死!”权衡利弊,她只有跪了下去,不然怎么样,难道据理力争,说是苏姨娘指使她这么做的吗?凤老夫人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果然是你**若桐!”凤元良气的面白手颤,“你、你还不一一说来,都对若桐做了什么!” “奴婢、奴婢就是气不过大小姐吃穿用度都那么好,所以就克扣了大小姐的月钱,还、还贪了大夫人给大小姐的首饰,威胁她不准说,不然就吃馊了的饭和菜,就这些,再没有了,再没有了!”秦妈妈磕头如捣蒜,边说边把耳朵上的金耳环,手腕上的金镯子都摘下来,抖抖索索递上去。 薛氏气的重重哼了一声,好个秦妈妈,强拿了若桐的首饰不说,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戴出来,把自个儿当成主子了,是怎么着? “我的金镯子!”凤若桐欢呼一声,奔过去才要拿,又怯声问,“母亲,我能拿回来吗?” 薛氏冷声道,“本来就是我给你戴的,秦妈妈强拿了去,跟强盗有什么区别,该被砍手!”她虽平时冷言冷语,却并不无故责罚下人,这次也是让秦妈妈给气的狠了。 秦妈妈顿时吓的面无人色,本能地向苏姨娘道,“苏姨娘救救奴婢!”如今苛待大小姐的事儿被老爷夫人知道,她被赶出凤府是一定的,可若没了手,她以后要怎么讨生活! 苏姨娘一副又气又无奈的样子,“秦妈妈,你自己做错了事,要我救你做什么,大姐说怎样就是怎样,你今天休想躲得过!” 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想到自己的家人,秦妈妈打了个哆嗦,只能可着劲儿求饶,“老爷饶命!夫人饶命!”苏姨娘如何行事,自己也不是今日才知道,还指着她相救吗? 可怜自己,怎么就听了苏姨娘的话,**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结果落到今日下场,怨得了谁?扫视一圈其他人,秦妈妈不禁暗暗苦笑,主子们不会替她这个奴婢求情,其他婢仆更不敢忤逆老爷夫人的意思,自个儿今日是难逃责罚了。 薛氏冷声道,“苏姨娘,秦妈妈既然是你院里的人,那她如何对若桐的,你会不知道?” 苏姨娘一脸的惭愧,看着都要哭出来,“大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当初也是看秦妈妈老成稳重,做事利索,这才让她去侍候若桐,我哪知道她竟这样对待若桐,我若知道,是定然不会饶了她的。” 苏姨娘,你——秦妈妈又气又恨,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明知道她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薛氏也没再继续问,苏姨娘平常在府里有着那么好的名声,何况这件事也逮不到她的手腕,她只要不认曾指使秦妈妈**若桐,谁又能治她的罪。 “母亲,”凤若桐目光闪烁,忽地小小声开口,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一定要砍秦妈妈的手吗,会很疼的,秦妈妈没了手,就很可怜了。” 秦妈妈原本已经绝望,闻言震惊地抬头看将过去:竟然是大小姐替她求情?这、这…… 薛氏也颇有些意外,“若桐,秦妈妈如此对你,你不生气?”该说若桐有宽容之心呢,还是没有心机,太容易让人欺负欺骗? “那可能是秦妈妈不喜欢我吧,”凤若桐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过脸来,“苏姨娘,秦妈妈原也是你院子里的人,她既然不喜欢我,不如让她回你院里好不好?” “这个吗,倒是不用了,”苏姨娘板着脸,一副大公无私样,“这种不懂规矩、偷鸡摸狗的下人,不要也罢。” 秦妈妈又惊又怒:大小姐肯替我求情,我不正好回去吗,苏姨娘,你要不要这么狠?如果不是你许诺,不但给我好处,还说就算出了事,也有你承担,否则我岂会如此对待大小姐! 第19章 背叛旧主子 “你不要啊,”凤若桐很为难地看着秦妈妈,“秦妈妈,那怎么办呢,你又不肯侍候我,苏姨娘又不要你了——” “奴婢愿意侍候大小姐!”秦妈妈这回是真心的了,连连叩头,“求大小姐收留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对大小姐不敬了,求大小姐收留奴婢!” 余人更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真没想到大小姐这个心无城府的,居然如此轻易就收买到秦妈妈的人心,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苏姨娘暗暗攥拳,她不要的人,怎么可能继续留在凤府,那样岂不是在打她的脸,说她的院里尽出些不懂规矩的奴才吗?“秦妈妈,你不必痴心妄想,你犯了府里的规矩,大姐岂会饶你,必须依规矩而办!” 秦妈妈暗里咬牙:苏姨娘,你何必赶尽杀绝! 凤元良冷哼一声,看样子是同意苏姨娘的说法,“若桐,你不必可怜这种人,她是不会改过的。”对于薛氏的疑问,他并未放在心上,想必是觉得,苏姨娘不可能会指使秦妈妈苛待凤若桐吧。 凤若桐歪着小脑袋,道,“父亲,其实秦妈妈不是故意要这样对我的,她也是没有办法。” “哦?”凤元良看了秦妈妈一眼,表情未变,“那又如何,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一个下人,也不该如此待你。” “父亲,我听海棠说啦,秦妈妈有个儿子,生了很严重的病,每天都要吃很贵的药,秦妈妈没有钱,所以拿了我的月钱和首饰,其实都是为了救她的儿子,是不是,秦妈妈?”凤若桐转头,眸子里别有深意。这些其实是她上一世后来所知道的,至于说是听海棠说的,不过是基于自己先前痴傻结巴,足不出户,所以不可能自己知道。 秦妈妈震惊抬头: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可、可老爷夫人会因为这样,而饶了她吗?“大小姐,奴婢、奴婢惭愧——”如果不是苏姨娘许诺,会给她银两,替儿子治病,她也不会对苏姨娘言听计从了。 薛氏冷声道,“纵使如此,秦妈妈也不该苛待若桐,若不责罚,以后难以服众。” 凤若桐咬着嘴唇,很不安的样子,“是,母亲,那……能不能不要砍秦妈妈的手,就、就打她一顿好了,行不行?”说罢看向秦妈妈,颇有些害怕, “秦妈妈,你别气我啊,我、我也没法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秦妈妈对着她磕头如捣蒜,是真的不怪凤若桐,打她一顿,她一百万个愿意,至少还能保住双手,否则以后她就成了废人了!“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不要谢我!”凤若桐一副受了惊的样子,“我也是气你的,你还是求求苏姨娘,回她的院子吧。” “奴婢愿意侍候大小姐!”秦妈妈哪里还想回苏姨娘身边,苦苦哀求,“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对大小姐不敬,求大小姐收留奴婢,奴婢、奴婢还要给儿子治病,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走!”既然大小姐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替她求情,那用这个来求大小姐,应该会有用吧。 果然,凤若桐犹豫起来,皱着眉头道,“这……父亲,母亲,怎么办呢?” 凤元良才知道她受了这许多苦楚,正是父爱泛滥之际,就温和地道,“虽然这恶奴该当被赶出去,不过既然你不忍心,想留下秦妈妈也无妨,随你高兴。” 什么? 凤若晴与三小姐凤若雨同时气不过,父亲不是一向最讲原则规矩的吗,怎么今儿就对大姐这个白痴如此宽容,还随她高兴呢,那她要上天,也随她吗?真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就转了性子,对大姐这么好了? “那……就留下秦妈妈吧,”凤若桐拍着小手笑,“要不然把她赶走了,她就没处去了。母亲,以后秦妈妈的月钱,能不能再多一点,好让她给儿子治病?要不然,把我的月钱分一些给她也成,我少花点儿没事。” 秦妈妈一呆,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小姐……”自己那般对待大小姐,大小姐却处处为她留活路,她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苏姨娘暗暗冷笑,好个凤若桐,这是成心给她难堪是不是!不但饶了秦妈妈,还给了那么多好处,这以后凤府上下肯定都说,她无情无意,不要旧奴,大小姐却宽容仁慈,处处与人为善,她这名声还要不要了?“若桐啊,你还真是宽宏大量,不过这样的恶奴留不得,要不然,以后她还是会拿走你的好东西,你可别纵容她啊。” 凤若桐似乎也有些苦恼,“秦妈妈,是这样吗?” 秦妈妈忙不迭地赌咒发誓,“奴婢绝对不会!只要大小姐肯收留奴婢,奴婢绝对不敢再贪大小姐一分一毫的东西,否则就天打五雷轰!” 海棠见主子一心要收留秦妈妈,也是不放心,轻声提醒道,“小姐,秦妈妈是苏姨娘的人,这会子是情势所迫,才会对小姐服软,小姐三思。”之前秦妈妈如何苛待小姐,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不赞成小姐对这样的人宽容。 凤若桐轻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用多说,道,“秦妈妈,你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我就是想着,你若是被赶出去了,就没个着落了,既然苏姨娘不要你,那你还是侍候我吧。苏姨娘,你同意吗?” 我?苏姨娘一时倒开不得口,这她要是同意,秦妈妈就成了凤若桐的人,等同于把她这个旧主人给背叛了,她以后在凤府还有脸吗?可她若不同意,在旁人眼里,又成了不近人情,她不要的人,还不准凤若桐要,那也说不过去,这还进退两难了? 凤元良思虑一会,道,“雅萱,你看此事如何处置?”这府上的家务事,向来是由当家主母来安排,如何安置秦妈妈,当然要问薛氏的意思。 凤若桐转目看过去,“请母亲做主。” 第20章 苏姨娘地位难动摇 薛氏看了她一会,似乎从她莹莹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心中微微一惊:若桐看来是有意说出被秦妈妈**之事,为的就是打苏姨娘的脸,虽然这样不可能扳倒她,但至少于她名声的损,也算是小有收获。 而接着若桐又不断通过言语挑拨,让秦妈妈彻底看清苏姨娘的真面目,这样秦妈妈就会死心塌地替若桐卖命,秦妈妈原来是苏姨娘的人,或多或少总会知道一些旧主子的事,这又是若桐占了便宜。 再者,苏姨娘见秦妈妈背叛了她,依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自然要想法子对付秦妈妈,甚至将其除掉,而秦妈妈也定能想到苏姨娘的狠招,为了自保,当然也要想办法对付苏姨娘。若桐兵不血刃,一放一收之间,就让这两人成了死对头,真是高明! 秦妈妈顿时紧张地看着薛氏,目光中更有强烈的哀求之色:大小姐都肯收留奴婢了,请大夫人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薛氏略一沉吟,仍旧转向苏姨娘,“秦妈妈先前毕竟是苏姨娘院儿里的人,我倒是可以不将她赶出府,不过她若当真要留在若桐身边,还得苏姨娘说个话,这人,你放是不放。” 苏姨娘暗暗咬牙,薛氏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要她明确表个态,若她不放,那就把秦妈妈要回去,若是她放,那以后也不能再找凤若桐的麻烦,更不能再通过秦妈妈伤害凤若桐,否则自己一定讨不了好。可背叛了她的人,她是不可能再要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凤若桐要去,以后还没个机会收拾秦妈妈吗? 念及此,苏姨娘忽地笑道,“大姐,你这问的也太严肃了!不过是一个老妈子,若桐若是喜欢,只管要了去就是,这般问来问去的,倒好像我连个老妈子都舍不得给若桐,岂不让人笑话!” 凤元良岂知她的心思,闻言点头道,“玉梅这话说的不错,雅萱,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薛氏面色依旧平静,点头,“是,老爷。秦妈妈,若桐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你可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秦妈妈打个冷颤,大夫人虽没个狠话,但这话音里的警告之意如此明显,她岂会听不出,赶紧道,“是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大小姐,绝对不敢再犯!多谢大夫人,多谢老爷,多谢大小姐!” 这谢了一圈,惟独不谢苏姨娘,她似乎也并不在意,仍旧淡然地笑着,还真是沉得住气。 薛氏冷声道,“秦妈妈,留你归留你,不过这责罚是免不了的。你且下去,领二十棍,好好反省。” 能够免去砍手之刑,已经是天大的幸运,秦妈妈哪里还敢多言,乖乖道,“是,大夫人,奴婢告退。”说罢都不敢擦冷汗,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身上一松劲儿,差点就此晕去! 秦妈妈这一受罚,梦竹院里其他侍候着的也都白了脸色,尤其金桂,更是不安地互揪着手指,惟恐大小姐把她也给说出来——那会儿她对大小姐有多不屑,她可赖不掉。 凤元良气哼哼地道,“原是想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却让这奴才给添了堵,晦气!” 薛氏劝道,“老爷莫要生气,都是我平日里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等事,如今若桐也成了我屋里的人,人也变机灵了,以后这规矩是得好好立一立,我会多多上心,老爷息怒。” 余人心中皆是一凛,暗道大夫人平时不怎么说话,这一开口,就是玄机重重呢。一来是说她平时并不怎样管束众人,可他们却太放肆了些,如今让老爷不高兴了,她少不得也得加强管束,若是谁心中不服了,就去找老爷理论。 这二来么,自然是提醒大家伙儿,凤若桐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嫡小姐,在府里除了老爷大夫人,就数她地位最高,旁人若再对她不敬,或者胆大包天像从前那样欺负她,是万万不能的,否则秦妈妈的下场,就是众人的榜样。 至于这三么,就是要让大家伙儿心中有个数,凤府要多立规矩了,人人都要谨言慎行,别犯在刀尖儿上,要不然只能拿你开刀,你也别怨,谁让你长眼。 凤若桐却似并不明白薛氏的用意,仍旧有些怯怯地站着,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似乎受惊不小。 凤元良满意地点头,“不错,雅萱说的对,你们心中有数就好。若桐,别怕,坐下吧。” “是,父亲。”凤若桐坐了下去,却还是看着那块油饼,仿佛不吃上它,就不会放心一样。 凤元良好气又好笑,然而想到女儿对这块饼看的如此之重,足见她平时能够有这样的饼吃,就心满意足,这日子过的该有多苦!他心中一阵大痛,越发柔声道,“若桐,以前是为父太疏忽了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你放心,以后有为父和你母亲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你想吃什么就说,好不好?” “真的吗?”凤若桐一副惊喜莫名的样子,看向薛氏,“母亲,我想吃什么都能说吗?” 薛氏对于秦妈妈苛待凤若桐,也是心中有气,不过她一向不擅于表达,早已想着一定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若桐补补身子,闻言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是咱们府里的嫡小姐,若是连饭都吃不好,传了出去,咱们凤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太好了!太好了!”凤若桐高兴莫名,拍着手笑,“那我要吃‘福泽园’的点心,凤梨酥,最好吃了!我还要吃宫保鸡丁,还要吃——” 凤若晴和三小姐凤若雨同时不屑地撇嘴,什么嫡小姐,分明就是个吃货,瞧瞧她那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馋相,简直丢凤府的脸! 凤元良宠溺一口答应,“好好,只要是你想吃的,你母亲定让人给你送过去,好不好?先别说了,你也饿了,来,吃饭。” “嗯!”凤若桐眼睛亮闪闪,把自己带来的那碗饭往后一塞,“海棠,我不要吃这个了,我要吃菜!”说罢拿筷子就要夹,忽地又想起什么,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父亲,母亲,请用。” “哈哈,”凤元良被她娇憨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对薛氏道,“雅萱,瞧瞧咱们女儿,饿都饿了,还记得规矩呢!好好,一起吃吧。” 薛氏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凤若桐如花的笑颜,眼神复杂。 第21章 谁更会做戏 秋姨娘都忿忿不平,眼见凤元良突然对这个从不待见的女儿如此厚爱,觉得凤若桐这结巴也太好运了,掉进池塘里,竟然因祸得福,不但不结巴了,还换得了父亲如此的疼爱,难不成她们也要让女儿掉进池塘不成? 苏姨娘则一脸慈爱地笑着,还替凤若桐夹了几筷子菜,一派慈母样,“若桐,快吃吧。” “谢谢苏姨娘。”父亲母亲动了筷,凤若桐这才小心地夹菜吃,看着虽然很饿,但吃相很好,并不狼吞虎咽,吃起东西来也没有声音,足见平时也是挺有规矩的。 凤元良赞赏地点点头,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儿其实真是个可造之材,之前就是因为结巴,所以总让人心里硌硬着,这会儿好了,相信只要稍加**,她就一定跟若柳一样,无人不知的。想到若柳,他眉头一皱,道,“若柳啊,你跟若桐可是亲姐妹,平时怎么不多照顾着些若桐,让她被人欺负成这样?” 凤若柳原本也在算计,觉得大姐太工于心计,三言两语间就让父亲母亲都视她如珍宝,而平时最聚集众人目光的她竟然一直被忽略,这种不平感让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感觉,正想着怎么表现自己的高贵大方,忽然被问到,她不禁一呆,“我?哦,父亲,我、我其实——” 这话让她怎么说?平时她确实也知道大姐吃不饱穿不暖,但她怎么可能承认,她就是故意不过问,因为大姐比她漂亮,比她有一种空灵的气质,如果大姐风采绽放,她就要被比下去? 凤若桐亮晶晶的眸子看过来,笑道,“父亲,二妹很照顾我呢,经常来看我。” 当然,只是看而已,什么都不做。这话她不必说出来,众人一听就明白,如果凤若柳当真心疼大姐,看到她过的如此悲惨,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看来,这姐妹两个之间,并不是真的“亲密无间”啊。 凤元良却并未想到凤若桐每说一句话都别有深意,面色稍缓,“是吗?不过若柳,你该多多护着些若桐,你看她都瘦成皮包骨了,多心疼人。” 凤若柳露出愧疚的样子来,轻声道,“是,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这些日子忙于练琴,疏忽了照顾大姐,父亲恕罪。” 一说到练琴,凤元良自然就想到不久之后的鹊桥盛会,到那时还要这个二女儿展现风采,替凤府扬名呢,那若柳将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一时忽略了照顾若桐,也情有可原。 而凤若晴则想到了向凤若桐要珍珠项链没能成,而她本来就生的一般,没法在鹊桥盛会上吸引人的目光,心中气愤可想而知,暗暗咬牙,非将珍珠项链弄到手不可! 凤若桐边吃边不在意地道,“父亲,不要怪二妹嘛,二妹一直都有来看我的,不过父亲不是让苏姨娘照顾我吗,苏姨娘也让秦妈妈来给我做饭了,二妹还是练琴最重要。” 苏姨娘满脸惭愧地道,“若桐,你别误会啊,我可没让秦妈妈这么做,是这奴才自己黑了心肝,你可别算在我头上啊?我若知道秦妈妈是这等样人,怎么会让她去照顾你呢?” 凤若桐茫然道,“我说了是苏姨娘让秦妈妈拿我的东西,还拿臭饭给我吃的吗?” 苏姨娘真是好肚量,凤若桐这话在旁人听来,已经是在刻意提醒老爷,秦妈妈会如此**她,跟苏姨娘脱不了干系,可她还是半点没表现出所以的样子来,点头笑道,“你心里明白就好,我真怕你误会我呢。” 凤元良看向她,小小地埋怨道,“玉梅,此事虽然不是你指使,可你用人不淑,让秦妈妈过去照顾若桐,害的若桐吃这么多苦,总是有些责任的,以后看人,可要看仔细了,知道吗?” 薛氏暗暗摇头,看来老爷对苏姨娘还是相当宠爱和信任的,一般的小事根本不可能动摇苏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地位,难怪她要如沉得住气了。 “我知道了,老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苏姨娘郑重点头,又笑了笑道,“得亏着是若桐这孩子心地朴实,不往心里去,不然我今儿可是说清道不明了。” 然凤若桐的神情却依旧天真无邪,好像并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反而对着苏姨娘笑笑,“苏姨娘你不用认错啦,你都经常来看我,秦妈妈不好好做饭给我吃,也不是苏姨娘的错,我知道的。” 苏姨娘亲切地笑道,“若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是啊是啊,这次让秦妈妈去照顾你,是我没挑好人,若桐,你可别怪我啊。” “怎么会呢,我不怪苏姨娘,又不是苏姨娘让秦妈妈这样做的。”凤若桐规规矩矩地坐着,惟恐被苏姨娘给教训一样。 凤元良呵呵一笑,“若桐,你别多想了,玉梅怎么会让秦妈妈对你不好,是秦妈妈小人见识。好了,罚也罚过了,以后没有人敢对你不敬,你放心就是,吃饭吧。” “嗯,谢谢父亲。”凤若桐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里的一道精光,没人注意到。 第22章 姐妹不一定同心 凤若柳一向是挨着凤若桐坐的,先帮她夹了一筷子菜,柔声道,“大姐,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尝尝,可还合口味?” 看来,她刻意不过问大姐的事,差点让父亲逮到把柄,以后她必须多对大姐表示一下关心,拉近跟她的距离,免得于自己声誉有损,那这么多年她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谢谢二妹,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呢,”凤若桐转脸对她笑,“不过这菜里,没有下毒吧?” “什么?”凤若柳一愣,“下毒?”她又怒又不解,凤若桐什么意思,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除了她的话,凤若桐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可从一清醒过来,对自己就没个好话,好像跟自己有仇一样,是怎么回事? “我开玩笑的,二妹别当真嘛,”凤若桐无视饭桌上所有人或吃惊或不解的目光,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把菜夹起来吃了,“嗯,很好吃!” 凤若柳暗暗皱眉,面上神情不变,“大姐也真会开玩笑,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我们可是亲姐妹,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父亲,母亲,你们给评评这个理儿,是不是大姐太伤我的心了?” “呵呵,”凤元良完全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她们姐妹打趣笑闹,“是啊,若桐,若柳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照顾着,你这样说话,为父都听不过去,以后不可如此,知道吗?” 毕竟之前一直是凤若柳在替他争着面子,所以这个女儿虽是庶出,他也是相当宠着的,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不是吗?若桐啊,你怀疑谁不好,偏生怀疑若柳,这玩笑可不好。”秋姨娘掩着嘴笑,涂了凤仙花汁的手指甲血红血红的,很是扎眼。她被忽略了太久了,得赶紧多说句话才行,看来凤若桐重新得了老爷的喜爱,不得不防。 薛氏平静地看了凤若桐一眼,并未多说。这孩子表面看似天真,实则暗里打着主意,她竟一时看不透凤若桐一双眼睛后面到底藏了多少心事,有种让她都心惊莫名的感觉。 “嗯,我以后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二妹人这么好,什么都会,谁见了不称赞个不停,怎么可能会做坏事呢,是不是,父亲?”凤若桐偏着小脑袋对凤元良傻傻一笑,很可爱的样子。 凤元良顿时对这个女儿充满怜爱之情,摸了摸她的头,“是啊,若柳一向知书达理,温柔大方,是咱们凤府的骄傲,你呀,可别乱说,知道吗?” 余人见他如此,越发吃起味来。要知道凤元良平时也是个不苟言笑的,除了对凤若柳颇多赞许之辞,对其他几个女儿向来没什么笑脸,更不用说有如此亲昵的动作了。看来凤若桐这白痴,被秦妈妈如此**,唤醒了他身为父亲的责任,所以恨不得一下子都把亏欠凤若桐的,全都补偿给她了。 “知道了,父亲,我以后不说了。”凤若桐越发表现得乖巧,转头对凤若柳道歉,“二妹,我不该这么说,你别生气。” 凤若柳柔声道,“怎么会呢,我不会生大姐的气,大姐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告诉我,我会帮大姐的。” “谢谢二妹。” 这气氛真是温馨而融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吃过饭后,众人各自散去,凤元良今晚歇在薛氏的画情院,其余几位姨娘纵使心中不快,也不敢表现出来,谁让薛氏是元配呢,就算无所出,也理所应当侍候老爷,偶尔才轮到几位姨娘侍候,就看谁有本事争得老爷欢心了。 凤若桐恭敬地送走父亲母亲,才要回去休息,凤若柳叫住了她。她笑着道,“二妹还有什么事吗?” 凤若柳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大姐不是要拿那珍珠项链去母亲那里比对吗,可有结果了?”她让紫荆去追,也没追回来,大姐也不再提这事儿,难不成是要把项链拿回去了? 凤若桐皱眉想了想,恍然道,“哦,我后来想起来啦,是我看错了,母亲那里的项链,跟我的不一样,二妹,是我错怪你啦。” 白痴。凤若柳暗骂一句,笑道,“没什么,我早说过,我给大姐保管着,大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罢只看着凤若桐,意思很明显,就等她自己开口,再把项链送回她那里去,不然鹊桥盛会上,她就没的戴了。 “嗯,二妹待我很好,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二妹对我做过的事,”凤若桐郑重其事地点头,“二妹放心好了。” 这是什么话。凤若柳没来由地一阵头皮发麻,总觉得大姐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大姐,既然如此,那珍珠项链还是拿回来,由我给大姐保管吧。” 海棠暗暗着急,小姐可别上了二小姐的当啊,那项链是二夫人留给小姐的,不能给了别人。二小姐也真是,她是凤府的骄傲,想要什么样的首饰要不出来,何必跟小姐抢这串项链呢,再让老爷给她买一串不就是了? 凤若桐皱眉,很为难的样子,“我也想啊,可是四妹说要拿去戴,好去参加鹊桥盛会,那会儿我就说二妹帮我收着,四妹还不让,跟我吵那么凶,好没道理。” 凤若柳暗道原来你们两个因为这个吵起来的,难为你差点没了命。“那真是四妹的不是了,回头我会说她的,那项链……” “可我不知道怎么跟四妹说,”凤若桐苦恼地咬嘴唇,“我若不同意,四妹又会跟我吵呢。” 凤若柳暗暗生气,四妹倒也是个识货的,知道戴上那珍珠项链,必定能为自己添彩,可有她在,轮得到四妹出风头吗?话说回来,大姐就算不结巴了,也是个懦弱无能的,连四妹都应付不了,还嫡小姐呢!“大姐,你放心吧,我帮你向四妹说好了。” “真的?那谢谢二妹了!”凤若桐欢呼一声,接着打了个呵欠,“二妹,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罢回头就走,一路走一路打呵欠,真困到不行的样子。 凤若柳气结,又不好当即发作,只能先打消四妹的念想,再把项链拿回来再说。 第23章 以退为进 路上,海棠颇有些后怕地道,“小姐方才怎么就说出了油饼的事,奴婢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被赶走,让人笑话,可要让旁人知道大小姐居然整天饿肚子,那还了得!” 外面的人还不都耻笑小姐活的猪狗不如,小姐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凤若桐淡然道,“不如此,父亲不会抛开一切顾虑,找秦妈妈问个明白。”父亲的性子她很了解,更知道他多宠苏姨娘,如果她一上来就告秦妈妈的状,苏姨娘一定会百般阻挠,说不定事情就会这样不了了之。 而她故意一上来让父亲看到自己吃的东西有多糟糕,再刻意表现出只要区区一个油饼,就能让她心满意足,而且还是海棠冒着偷窃的危险帮她从厨房偷来的,父亲一定会基于对她的疼爱而追究到底——就算自己再结巴懦弱,如今到底是凤府的嫡小姐,哪能被一个奴才欺负成这样!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再是结巴,也表现得很得体,父亲欣喜于她的改变,就会越发替她讨回公道的。 其实说白了,她不过是在试探父亲母亲对她的态度和有多维护而已,她毕竟刚刚重生,虽然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可怜虫,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还无法在凤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光是苏姨娘和凤老夫人,就够她费心思来对付的,所以还不能锋芒太露,得一点一点确定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取得父亲母亲完全的信任和维护才行。 而她这一世,要报复的人很多,除了二妹和四妹,还有苏姨娘和秋姨娘,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曾经欺负羞辱过她,而除了这些之外,她其实还有一桩最大的仇恨,一直被她深埋在心底,早晚,也是要找仇人好好算清楚的! 海棠虽也是个机灵的,不过主子的心思,她也无从捉摸,也就不多问,“小姐万事小心的好,恕奴婢多嘴,老爷很信任苏姨娘,今儿秦妈妈的事,苏姨娘一点都没受到牵连,说不准她还不会放过秦妈妈,小姐要多留意。” 她虽并未与小姐事先套好辞儿,不过小姐给了她暗示,她倒也顺着小姐的意思,把这场戏演完了,可继续留秦妈妈在梦竹院,她却打心里反对,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凤若桐机警地四下望着,别让有心人听了她们的话去,“我知道你不赞成我留下秦妈妈,不过我自有用意,你不担心。” 何止是现在,上一世时,苏姨娘是百般不甘于她成了嫡女,而更希望自己的女儿,三小姐凤若雨能成为嫡女,所以岂会让自己好过,以至于后来对她的欺凌算计,让她根本就难以应对,如果不是段子晋想要利用她达到目的,及时拉了她一把,她早已万劫不复。 “是,奴婢也明白一些,”海棠笑道,“小姐这样做,也是想给梦竹院里的人提个醒儿,看他们认不认小姐这个主子,是不是?” 凤若桐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你倒机灵,不过人前少说话,知不知道?” 海棠心知肚明,赶紧道,“是,小姐放心。” 众人都离开后,秋姨娘和凤若晴从一边过来,母女两个俱都表情不善,看着凤若桐的背影,一个比一个表情愤怒和不甘。 “呸!一个结巴而已,竟然能得老爷如此疼爱,她凭什么!”秋姨娘是**艺妓出身,虽然那时是卖艺不卖身的,但因为整天跟那些恩客打交道,所以不拘小节,有时出语也很粗俗。进凤府这些年,在薛氏不时的敲打之下,她收敛了不少,但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也难免露出些旧习来,倒也不奇怪。 凤若晴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凭什么,不过凭着一张自认为美貌的脸蛋而已!娘,不用管她,一个白痴,能翻出什么风浪!” “话不是这么说,”秋姨娘摇了摇头,皱眉道,“我倒是觉得,凤若桐虽然看起来唯唯诺诺,但她的表情有些不一样了,你是没看到,方才她的眼神……很吓人。”在饭桌上时,她初时也以为凤若桐仍旧是个懦弱的,但不经意间一抬头,却正看到她眼神里掠过一抹冷厉,可再想要细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是你眼花,”凤若晴毫不在意,瞥了母亲一眼,“就算凤若桐不结巴了,也还是个白痴,娘,你没看到她刚才被秦妈妈吓成那样吗?结果到头来还替秦妈妈求情,根本就不知所谓!” “那大概是凤若桐心肠软,”秋姨娘也没往多处想,白了她一眼,“还说呢,都是因为你,把她推下池塘,结果人不但没事,反而不结巴了,得了老爷和大姐如此维护,赔大了吧?” 凤若晴愤慨地道,“可不是!早知如此,我才不推她——对了,我还没有问她拿到珍珠项链,那好东西给她戴,还不是浪费!” 秋姨娘赶紧道,“我看你还是先别惹事,老爷这会儿正心疼凤若桐,若是让他知道,是你推她下了池塘,能不罚你?” “父亲来问过我了,把我怎么样了吗?”凤若晴轻蔑地冷笑,“我就说是凤若桐自己跳进去的,她还能说什么!娘,你别担心了,我要是连个白痴都不如,岂不是更蠢!” 虽说在凤府的女儿当中,她是最小的,但谁要因此而小看了她,绝对没好果子吃。 “那你也不能太出头,”秋姨娘毕竟是过来人,看事情远比女儿要透彻,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惯的眼高手低,谁说都不听,还得多提醒一句,“别忘了凤若桐现在养在了大姐名下,是嫡女,连我见她,都得行礼,这是规矩。” “哼,有什么了不起!嫡女么,我才不稀罕!”凤若晴咬牙,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第24章 都想当嫡女 “稀罕你现在也当不了!”苏姨娘此时也正板着脸教训自己的女儿凤若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早让你多在薛雅萱面前走动走动,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你是怎么做的,啊?怎么到头来,还是让个白痴抢了先?” 凤府是讲规矩的地方,不过得看是对谁,苏姨娘当面儿的时候,是对薛氏一个口一个“大姐”地叫着没错,可背着人的时候,她对薛氏的不屑和妒忌,就显露无疑。 是,她表面一派温柔大方,宽容仁慈,那当然都是表现出来给人看的,更是为了拴住老爷的心,因为她知道老爷最不喜欢几位姨娘之间争风吃醋,互相算计,所以为了投其所好,她少不得就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了。 而这么多年下来,她的努力毕竟还是成就了她在凤府的好名声,老爷对她深信不疑,宠爱有加,加上有姨母凤老夫人在,她在凤府的地位直逼薛氏,要升为平妻,指日可待——如果不是本朝有规矩,妾室最多只能升为平妻,永远也不能扶为正妻,她岂容薛氏得意到现在。 可秦妈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如此轻易就栽在凤若桐手上,虽然秦妈妈没敢把自己指使她的事说出来,可凤若桐这一收留秦妈妈,府上的人对自己肯定颇有些微词,这样岂不是于她这么多年苦心造就的声誉有损,所以还得再谨慎小心一点,找机会除掉秦妈妈才成,免得她坏了自己的事。 凤若雨颇为不服气,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大夫人是怎么想的,我这些日子没少在她面前走动啊,可她还是认了大姐,我有什么办法!” 她与凤若柳前后不过差了两个月,今年也是十五岁,因平日苏姨娘的得宠,她也没缺了吃穿,因而这身量虽然也高挑,但因为偏胖了些,所以总不及凤若柳的玲珑身段,来的更让人眼前一亮。 至于相貌么,她更多地随了苏姨娘的尖鼻子大眼睛,也算是个美人儿,不过性子倒不像苏姨娘那么嚣张泼辣,而是对什么都不甚在意,也没什么主张,苏姨娘恨的,她就恨,苏姨娘喜欢的,她就喜欢,苏姨娘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心没肺一样。 苏姨娘想想也是,越发恨的直咬牙。原本听老爷说,薛雅萱想认个女儿在自己名下,她顿时来了劲儿,要是自己女儿成了嫡女,那她从妾室升成平妻,也就更有希望了。哪料薛雅萱竟然选了半天之后,挑了个凤若桐去,把她给气的,这分明是说,凤府其他几个女儿,还不及一个懦弱的结巴更入了薛雅萱的眼,更能撑起凤府的门面,成为嫡女吗? 不过说来更让她气闷的是,老爷宠她是宠的很够,可在名分上,就是不肯再进一步,想要成为平妻的事,她提过好几次,老爷总是含糊其辞,要不就顾左右而言他,她想着一定是薛雅萱对老爷说自己坏话,所以老爷才下不了决心,就越发地恨了。 “不过,娘,我看着大姐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不但不结巴了,而且还很会哄父亲开心呢。”凤若雨吃着点心,边说话边喷沫子,看着就没教养。 苏姨娘也不说她,不屑地道,“我早说过,凤若桐跟云升一样,就是狐媚子来的,惯会迷惑男人!不过她也不用得意,做了嫡女又如何,我想要收拾她,还愁没有机会吗!”再说,姨母去别庄休养,也快回来了,只要姨母在府上为她做主,她怕过谁来。 凤若雨耸一下肩膀,不置可否,忽又想起一事,“娘,秦妈妈那个叛徒,难道就真跟了大姐了?” “不提她我还不来气,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人!”秋姨娘狠狠一拍桌子,果然气的脸色铁青,“居然那么轻易就让凤若桐给收买,白瞎了我几十两银子!”为让秦妈妈死心塌地为她做事,她先前陆陆续续也拿出不少银子,给秦妈妈的儿子治病,结果临到头,秦妈妈说背叛就背叛,这样的奴才还不该死吗! 凤若雨撇撇嘴,喝口水顺顺气,道,“是你不要秦妈妈,让大姐捡了漏,你气什么。” 苏姨娘气道,“你这小妮子,怎么还帮着凤若桐说话?当时那种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如果不放人,老爷还不怀疑我啊,还有薛雅萱,她虽不多话,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我能说不行吗?” 那倒也是。凤若雨点点头,“那娘打算怎么做?” 苏姨娘目露凶光,“暂时不用理会,秦妈妈被打了二十棍,一个月之内不用想下床,还翻不出什么事儿来。我早晚寻个机会……” 凤若雨倒没苏姨娘那么多算计,闻言也不甚在意,继续吃东西。 梦竹院里,所有婢女妈妈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两边,脸上表情都是惊疑不定,更是大气不敢喘。 没想到秦妈妈竟然让老爷夫人罚了,而且大小姐更是突然就得了老爷这般宠爱,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她们这些人,除了海棠,谁都或多或少对大小姐有过不敬或者欺负,看看秦妈妈的下场,她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金桂更是吓的脸色发青,头都不敢抬,心里念叨着,大小姐可千万别找她啊,她不想挨打! 对于众人的反应,凤若桐看在心里,却并没有特别的表示,而是平静地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做事。”在自己的地方,她不必再刻意表现得天真无邪,而是一个主子应的冷静和大度,这些人如此够聪明的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众人大诧,还以为小姐会找她们秋后算账,怎么如此轻描淡写? “小姐吩咐了,都回去休息吧,”海棠摆了摆手,“以后院里的事,大家都仔细些,知道吗?” 那看来小姐是不想追究从前的事了?众人略略松了口气,赶紧答应一声,各自散开。 凤若桐忽地道,“金桂。” 第25章 地位大不同 糟了。金桂暗道一声不妙,小姐果然要罚自己了!她战战兢兢回过头,“小、小姐还有什么吩咐?”还能有什么呢,等着挨打吧。 凤若桐淡然道,“金桂,你原先是母亲身边的人,如今到我这梦竹院来,可是觉得贬了身价?” “奴婢不敢!”金桂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没有这样想……” “那你是觉得,我懦弱好欺,跟着我会吃亏了?”凤若桐并没有露出不悦的意思,表情也很平和,可就是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在以前的她,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奴婢……”金桂胆战心惊,暗道小姐好利的一双眼睛,看人竟是如此通透,那她之前的懦弱痴傻,都是装出来的吗?“奴婢该死……” “那你就是承认了,”凤若桐淡然一笑,“如此,倒还好些,你会有此顾虑,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今晚的事,你也看到了,你怎么说?” 金桂身心一震,登时心知肚明,一个头磕到地上,“奴婢愿为小姐做事,万死不辞!”小姐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她若再不收敛,定然如同秦妈妈一样的下场。 凤若桐目光中透出几许冷意,“我不要口是心非的人,你若真心跟我,就永远别起背叛之心,否则——” “奴婢不敢!”金桂今晚见识了凤若桐的手段,可以在老爷面前一副天真烂漫样,老爷立刻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疼着,在下人面前,却又是凛然不可侵犯,她有几个胆子,敢跟小姐对着干。 “那就最好,”凤若桐一摆手,“起来吧,金桂,秦妈妈的事你也知道,她那般待我,我都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而你比她要更容易上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府中丫环分三六九等,一等大丫环不但一个月能领到十两银子的酬劳,而且还有希望成为通房,将来还可能做个侍妾,地位上与低等丫环,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一等大丫环不愿意做通房,也因为地位上的不同,主子们会特别留意,替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过份舒心日子,这好处对心性高些的丫环来说,是相当有**力的。 而金桂她们八个一派过来,也只是三等丫环而已,想要成为一等丫环,除非对主子立有大功,或者特别招主子欢心,而这又何等的艰难。凤若桐这话旨在提醒金桂,她成为一等大丫环的机会,要比其他人大的多——虽然金桂不明白,为何她对小姐不敬,还能有这样的好机会。 “是,奴婢明白,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替小姐做事!”不管怎么说,先应下来再说,只要小姐不算先前的旧账,她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凤若桐深知,要让这院子里的人敬她畏她,不敢起背叛之心,绝非三言两语、朝夕之间就能办到,她不过是向这些人提个醒,至于她们要如何选择,也由得她们去。“去吧。” “奴婢告退。”出了门,金桂才觉得后背一阵发寒,原来竟已被冷汗湿透!她实在是看不透,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大小姐了。 海棠收回目光,道,“小姐不打算让夫人知道金桂的事吗?”夫人已经说过,会替小姐做主,以后在这府里,看谁还敢对小姐不敬。 “没有必要,”凤若桐微一摇头,眼里露出丝丝锋芒,“我若连几个丫环都管教不了,还说什么是凤府的嫡小姐!” “那是自然!”海棠挺起背,颇有些骄傲于小姐的转变,“小姐现在可跟从前不一样了,谁再敢轻看了小姐,那是自讨苦吃。” 凤若桐淡然道,“就看她们认不认是清,谁才是她们的主子。秦妈妈如何了?” 海棠撇撇嘴,“挨了一顿打,暂时起不来,使不了坏了。”想想从前秦妈妈苛待小姐的事,她就生气,小姐干嘛那么好心,还要再收留她,别到时候再被她反咬一口。 凤若桐道,“先晾一晾她,过几天再说。”至于收留秦妈妈,她当然自有打算。 “是,小姐。” 凤若桐刚刚退烧,身体还是绵软无力,也不欲多说,“你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叫你。” “奴婢告退。” 凤若桐揉了下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躺到床上休息。想起之前自己竟然被那处处留情的王爷抱在怀里…… “不知羞耻……” 她红透了双颊,明明应该恼恨于她对自己的无礼,可现在想起来,却似乎只记得他身上淡淡的荷花香,让她即使在昏迷中,也甚是依恋,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是主动抱着他的,丢死人了——也索性赫连傲没有拿这一点糗瘦了,不然她这脸还要不要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薛氏即将府上的主子小姐们都召到一处训话,将府上的规矩再度跟她们说个分明,谁若敢犯,绝不轻饶。重要的是再说一说凤若桐已经是嫡小姐的事,无论各院的主子还是婢仆,都不得对她不敬,否则府规处置。 凤若桐不安地笑着,站在薛氏身边,似乎承受不住这种众星捧月一样的待遇,手脚都要没处放。 苏姨娘笑道,“大姐,你就放心吧,咱们以后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怜若桐这孩子,之前吃了那么多苦,也是享享福的时候了,咱们一定会好生对她的。” 嫡女?嫡女又如何,不还是个拿不出手的畏缩货,给她面子,她是嫡女,不给她面子,直接把她给……自己女儿若雨不还有机会吗? 不过,苏姨娘倒是也看出来,凤若桐如今的气质是不一样了,那懦弱的样子总让人有些别扭,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吧? “你们知道就好,”薛氏威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有些点到就好,看她们如何做。“若桐,我先前让周妈妈送去的丫头,可还合用吗?” 凤若桐赶紧点头,乖巧地道,“很好,谢谢母亲。” “那就好,”薛氏微一颔首,“若是她们不懂规矩的,就按方才说的办。你若缺了什么,只管来跟我说一声,我自会替你办到。” “谢谢母亲。”凤若桐对薛氏的感激,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自从出生,她从生母那里都没有感受到过如此温情,心中一阵苦涩,眼圈也有些发红。 第26章 凤若柳能当挡箭牌 凤若柳上前,递给她一方锦帕,劝慰道,“大姐快别这样了,母亲对大姐多方照应着,大姐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呢?” 凤若桐接过手帕,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的不是了,我不哭。” 训完了规矩,众人即各自散去,对凤若桐的态度也瞬间大转变,至少表面上,都得对她这个嫡女毕恭毕敬,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现在凤若桐成了凤府名正言顺的嫡女,一切待遇自然也是府上最好的,她总算摆脱了以往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至于接下来她的打算,就不为外人知了。 凤若晴看一看大家都散开了,就追着凤若桐过去,“凤若桐,你站住。” 凤若桐回身,嫣然笑道,“四妹,你要叫我一声大姐哦,不然这府上的规矩,你不想第一个尝尝滋味吧?” 你——拿着鸡毛当令箭!凤若晴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夫人刚刚才发过话,这里又是在前院,她也不敢太放肆,冷冷道,“少拿话来吓我!我问你,那珍珠项链,你给是不给?” 凤若桐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故意大声道,“二妹!二妹!” 凤若晴一惊,急道,“你——” 然凤若柳还没有走远,闻声立刻过来,“大姐,怎么了?二妹,你怎么对大姐横眉立目的,不用讲规矩吗?” “用得着你管!”凤若晴气极,正好,可以一并问清楚,“凤若柳,我问你,大姐的珍珠项链,是不是在你手上?拿来!” 凤若柳看一眼她伸出的手,不动声色地道,“四妹,你难道不知道,那项链是我娘亲留给大姐的吗,你怎么能要?” 四妹还真是脸皮厚呢,竟然这样堂而皇之地要项链,连她想要过来,都得委婉地开口,四妹凭什么这样颐指气使! “我要的是大姐的东西,关你什么事,你多说什么,快给我!”凤若晴恶狠狠地叫,她最看不惯凤若柳的自以为是,讨厌死了。 凤若柳被抢白,却依旧一副大度的样,但能让人看出她对凤若晴这种粗俗没教养行为的不满,分寸拿捏的刚刚好,“四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的珍珠项链要不要借给你,也是她的自由,你怎可强要,你这般做,跟秦妈妈有何区别?” “你——”凤若晴顿时气的脸色发青,居然说她是强盗,难道凤若柳还想撺掇的夫人砍她的手不成!“我不是正在跟大姐借吗,用得着你多事!大姐,你说,你要不要借给我?” “我?”凤若桐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看向凤若柳,“二妹说,会跟你说的,你问二妹吧。” 凤若晴虽气,却也知道从前大姐就是一直只信凤若柳的话,倒也没觉得格外,但凤若柳根本就没打算让大姐把项链给她,说不定还想自己戴呢,这还要得出来吗? 算了,还是找个凤若柳不在的机会,再私下里问大姐要,能要到的机会比较大些。念及此,她哼了一声,“大姐的东西,自己做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问旁人?没趣。”说罢甩手而去。 凤若桐吐吐舌头,“四妹好大的脾气哦。” 凤若柳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道,“大姐,你不必担心,有我替你说话,你不用怕任何人。” 凤若桐高兴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二妹。” 看来,大姐还是像从前一样信她、依赖她,那就好办了。凤若柳这才算安下心来,微微一笑,“大姐,我们是亲姐妹,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那,我要回去练琴了,大姐要一起练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知道大姐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摸过琴弦,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她这是在显摆自己罢了。 话说回来,大姐如今不结巴了,人也机灵了不少,如果再稍稍展露一些才艺,就凭大姐这无双的美貌,恐怕风华不在自己之下。 凤若桐情知旁人不可能知道她的深浅,也不急着展现自己,摇头道,“我不去了,我要回去了。” 凤若柳也不勉强她,“大姐慢走。” 结果凤若桐才走两步,薛氏正迎着她过来,她赶紧乖巧地见礼,“母亲。” 凤若柳也大大方方地矮身行礼,“母亲安好。母亲这是要出门吗?” 薛氏微一点头,“若桐,我今儿要到‘正隆斋’查点账目,你不是说要吃点心吗,去换件衣服,随我一道去看看,有什么中意的,拿些回来吃。” “正隆斋”是薛氏的陪嫁铺子之一,其第一糕点师傅曾是宫廷御用点心师,做出来的点心别具一格,香味飘满半个京城,极受人们欢迎,正隆斋里更是天天人满为患,不早些去排除,根本就买不到。 “我真的可以去吗?”凤若桐高兴得眼睛闪闪发亮,“母亲,是不是我喜欢吃什么,都可以吃?” 薛氏难得地露出几许笑意来,“那是自然的,你是我女儿,若是连个点心都管不饱你,岂不让人笑话。走吧,随我一起去,也让他们认认你。” 凤若柳心下一惊,薛氏这话大姐未必能听出什么,但她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玄机:薛氏这哪里是要大姐去吃点心,分明是想让大姐看一看正隆斋的生意,顺便让店里的伙计们认一认大姐这个新主子!换句话说,薛氏已经有让大姐接手她名下店铺的打算了吗?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大姐可就真的飞上枝头了!别说“正隆斋”一家店铺的生意就好的没处说,财源滚滚,薛氏的另外几个陪嫁铺子更是日进斗金,要真都成了大姐的,那大姐的子孙后代,几辈人都不用愁吃喝了! “母亲偏心!”凤若柳心念电转,脸上却半点没表现出来,反而露出女儿家的娇嗔来,“女儿也要吃点心,母亲怎么只带大姐一个?” 第27章 不只为了吃点心吧? 薛氏淡然看了她一眼,“倒也不是偏心,我是想着若柳平日里极少碰这甜点,所以不曾邀你。” 她对凤若柳态度冷淡,倒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如此,这姐俩小时候都是粉妆玉砌一样的,模样儿很招人疼,但因为若桐的懦弱结巴,不爱与人亲近,所以她对聪明伶俐,又会看眉眼高低的凤若柳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老早就动了心思,想将其养在自己名下。 可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凤若柳的城府也越来越深,表现处处得体,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她越是表现得好,薛氏反而越加不喜她的为人。试想,孩童就应该是天真活泼,童言无忌的,偏偏凤若柳每说一句话,都要观察每一个人的反应,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就摸清了每个人的脾气秉性,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这份心机可不是她那个年纪应该有的,所以薛氏觉得,她太精于算计,不好相与,随即打消了收养她的念头。 后来经过慎重考虑,她认养了凤若桐,原本以为这孩子天良未泯,定然会跟她一心,结果若桐却处处跟她作对,拒绝她一切好意,她虽气却也奇怪,按理说若桐不应该有此脾气,慢慢她才发现,是凤若柳从中挑拨,虽然在言辞间极其巧妙,不让人逮到把柄,但她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凤若柳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对其越发地不喜,若桐跟这个妹妹在一起时间久了,保不准就会被带坏。 “是啊是啊,”凤若柳嘻嘻笑着接上话,“二妹爱跳舞,为了身段儿不发胖,当然不敢吃甜点了?母亲,我不怕胖,我要吃点心,我们走吧!” 薛氏心道你当然不怕胖了,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再不好好补补,真该成了风一吹就倒了。“好。” 凤若柳岂会放过这在薛氏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绝对可以在风头上压过大姐,说不定薛氏就会将铺子做为她的陪嫁呢?“母亲取笑了。女儿虽然不是太爱吃甜点,不过大姐兴致这么高,我全当是陪着她了,再说,母亲去铺子里,不是都要查账的吗,有我陪着大姐,母亲也省得分心。” 薛氏暗暗皱眉,凤若柳这话说的,表面听起来面面俱到,让人无话可说,但其实还是在暗示自己,凤若桐心智不全,带了出去只会给自己添麻烦,更不可托付。说白了,她这是在跟若桐争宠呢,好深的心机。 凤若桐全然一副什么都听不出来的样子,等不及地道,“母亲,二妹整天练琴,也甚少出去,不如一起去吧,说不定啊,二妹看到好吃的点心,也会喜欢呢?” 薛氏静静看了她一眼,少顷即点了点头,“也好。” 然而薛氏的点头同意并未让凤若柳感到高兴,相反有了更深的危机感:如果不是大姐替自己说话,薛氏未必同意带她一起去正隆斋,也就是说,大姐已经可以在无形当中,左右薛氏的决定吗?这可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大姐不过刚刚好了些,竟然能够对薛氏有如此影响力,那她若是再聪明一点…… “二妹,你还不走吗,回去换衣服啦!”凤若桐走了两步,见凤若柳没跟上来,还在原地儿发愣呢,就笑着招呼她一声。 凤若柳回神,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好。烦请母亲稍候。” 薛氏微一点头,在前厅上喝茶等候。 蔷薇不解地道,“夫人要带大小姐二小姐去铺子里,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夫人的几间铺子生意都很好,而夫人膝下又无子女,这铺子将来交给谁打理,府上的主子小姐们可都盯着呢,夫人若是带了大小姐二小姐去,那三小姐四小姐和苏姨娘秋姨娘肯定要有意见的。 薛氏冷声道,“谁有闲话,让他说去。”她的陪嫁铺子,自己还做不了主了吗?何况她还是凤府的当家主母,府上的家事,哪一样不是她说了算? 蔷薇道,“夫人倒是不在乎,不过奴婢觉得,二小姐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听说大小姐的珍珠项链,就一直让二小姐霸占着。” “蔷薇,小心说话,”薛氏警告似地瞥她一眼,“若柳一向知道分寸,何须你多说。” 蔷薇知道夫人是不想也言语间多惹是非,赶紧道,“是,夫人。” 不大会儿,两姐妹换好衣服出来,凤若桐上穿雪青色对襟毛边小袄,一着素锦长裙,披了件白色毛裘披风,寒风中她脸色儿有些发青,不时瑟瑟抖一下,惹人心疼。 凤若柳则是一身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衣裙,其上用细如发丝的绣线勾勒出细细的金色暗纹,行走间裙摆上光华流转,甚是华丽。 这两姐妹站在一处,模样儿同样的出挑,一个素雅,一个华贵,各有千秋,凤若柳更显**美艳,凤若桐则清瘦了些,虽说凤若柳会让人在看第一眼时,有惊艳的感觉,但凤若桐却如空谷幽兰,经久耐看,就看谁更有心了。 “有劳母亲久候。”凤若柳浅浅一拂身,礼仪周到得让人无可挑剔。 凤若桐挽起薛氏的手,迫不及待地道,“母亲,咱们快走吧,我饿了!” 薛氏微一笑,“好。” 凤若柳相当意外,薛氏平日里冷冷淡淡,对谁都没个好脸色,更是极不喜旁人的亲近,却并不排斥大姐对她的亲热,看来养在她名下的人,毕竟是不一样的,早知如此,自己真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 正隆斋就开在京城中街,是人来人往最密集之处,前面为店铺,后面就是作坊,各样点心现做现卖,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就连外地来的人都知道这一名号,临走之时少不得要买上几样,带回去给家人尝一尝。 一辆大气但绝不张扬的马车停在正香斋门口,车夫打开车帘,放好凳子,恭敬地等在一边。 薛氏在蔷薇搀扶之下,先下车来,凤若桐姐妹随后下来,她们两个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在外抛头露面,自然要戴起面纱,所以旁人只看得出她们衣料华贵,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无疑,看不到她们的长相。 第28章 凤若柳急于表现 正隆斋的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留了两撇很有喜感的小胡子,一看就属于和气生财型的,小跑着出来,毕恭毕敬地道,“夫人今儿个来的倒早,快请进!”夫人每月三十都会过来查账,对铺子里的老板伙计赏勤罚懒,已是惯例,所有他们早早都会安排好,迎接夫人。 薛氏带着两姐妹进了铺子,凤若桐四下一打量,是很宽敞的所在,四面转着圈儿是半人高的台子,摆满一个一个白色透明的盒子,其内放置着各色点心,造型各异,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不过,今儿个的客人倒不似往常那么多,而是稀稀拉拉几个人,在那儿挑挑拣拣,盒子里的点心大都没怎么动,这几位客人的来了挑剔了,一旁的伙计可着劲儿侍候,都不能让他们满意。 薛氏微一皱眉,“福海,拿账本来。” 胖老板福海一看薛氏脸色不善,就知道她是对铺子的情况不满意,心中也正打着鼓呢,赶紧让人把账本拿过来,“夫人请过目。” 薛氏即坐到一旁看账本,伙计忙沏上一杯热茶,再端来几样小点心,请她试吃。 凤若桐动了动鼻子,目光流连在各色点心上,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没出息,反而一副惹人疼的样子。 凤若柳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走过去轻轻扯了下凤若桐的衣袖,体贴地低声道,“大姐,这可是在外面哦。” 凤若桐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不高兴,“哦,我知道。” 薛氏抬头看了看,吩咐道,“福海,你让人招呼着,看看若桐喜欢吃什么,挑样儿给她拿一些。” 福海赶紧道,“是,夫人。”夫人可是认了大小姐在自己名下的,凤府里的事他也不会多问,所以当然不敢怠慢,赶紧喊了个机灵的伙计,过去招呼凤若桐。 凤若桐接着露了很高兴的样子来,过去挑点心,还不忘招呼一声,“二妹,一起来。“ 凤若柳微一笑,“好。”虽走了过去,但看着就不怎么热衷,只是随意看着,大半也是为了应自己先前的话,不然她若是一点都不动,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薛氏翻看了一下账本,不悦地道,“福海,比起上个月,这个月的进账又少了两成,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这正隆斋的生意一直很好,进账也是每月递增,可从过了中秋开始,生意却开始走下坡路,一个月比一个月进账少,都快成赔本买卖了。 福海冷汗涔涔,“这……我也不知道,这点心还跟从前一样的做法,咱也没短斤少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越来越卖得少了。”为了这个,他也是急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就怕夫人来查账的时候,不好应对。 薛氏倒也知道,不是这帮伙计做事不尽心,必定是有别的原因。她起身,到柜台前一一查看,点心确实做的跟从前一样,并无什么不妥,伙计们也很勤快,把店里收拾得干净整齐,有客人上门就笑脸相迎,挑不出错儿来,那生意越来越差,问题出在哪儿? 凤若柳虽在陪着凤若桐挑点心,但一直注意着薛氏的动静,见她一脸忧色,过去关切地道,“母亲不必太担心,正隆斋毕竟是响当当的名号,做生意么,时有起伏也是正常的,会好起来的。” 薛氏微一点头,算是给她个面子,并不开口。正隆斋的生意状况她最清楚,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关门了。 凤若桐挑了几样,回头道,“二妹,你喜欢吃什么,快些挑。母亲,你怎么不高兴,怎么了吗?”敢情她只顾着挑点心,根本没听到方才福海的话。 薛氏目光闪烁,似乎有了算计,道,“这正隆斋的生意现在不好做,各色点心虽然很好,但卖的却不好,若桐,若柳,你们以为,是何原因?” 哦?凤若柳心中一动,母亲这是在考验我们,还是故意试探我们?不过不管怎么说,有表现自己的机会,就不能放过,当然面上还得矜持一下,“母亲说笑了,我跟大姐怎懂得这些,胡乱说话,还不让母亲笑话。” 凤若桐却只是笑笑,并不在意的样子。 薛氏道,“无妨,你们只管说就是,我自有分寸。” 凤若柳一副迟疑的样子,“这……大姐,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这点心为何卖不出去?” “我?”凤若桐一副茫然的样子,“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这点心做得太多啦,根本吃不了。” 薛氏心中一动,与福海对视一眼:有道理,看来是之前他们做了大量的点心,卖的又那么好,客人们每次都买很多回去,一时半会吃不完,或者有些一次吃腻味了的,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买,也难怪会如此了。 福海颇为惊喜地看着凤若桐,人家不都说大小姐是个傻的吗,没想到他苦思许久都不明白的事,大小姐一句无心之言就道破天机,这根本不是傻,是……大智若愚。 “大姐说的也是,”凤若柳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不过我觉得……母亲恕罪,女儿多言了。”话说一半又告罪,分明是想吊人胃口。 薛氏淡然道,“无妨,你且说下去,你觉得怎样?” “是,母亲,”凤若柳恭恭敬敬地道,“女儿觉得这点心做的多了些,倒也不是大问题,只要卖出得法,一样可以将盈利。” 福海在旁都要挑大拇指了,凤二小姐名贯京城,果然不是吹来的,她既如此说,那必定有什么高招,可解正隆斋之危,得洗耳恭听才行。 “你有什么好方法?”薛氏看来也很期待她能出什么妙计,毕竟正隆斋进账越来越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凤若柳道,“母亲,女儿也是胡乱说的,若是说的不对,还请母亲原谅。” 薛氏微微有些不悦,若柳果然是工于心计的,每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得给自己留好退路,表面看是谨慎,但如果太过了,难免给人明哲保身之感,总是让人不愉快。“你只管说,我自有主张。” 第29章 若桐大智若愚 凤若柳一副迟疑的样子,“这……大姐,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这点心为何卖不出去?” “我?”凤若桐一副茫然的样子,“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这点心做得太多啦,根本吃不了。” 薛氏心中一动,与福海对视一眼:有道理,看来是之前他们做了大量的点心,卖的又那么好,客人们每次都买很多回去,一时半会吃不完,或者有些一次吃腻味了的,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买,也难怪会如此了。 福海颇为惊喜地看着凤若桐,人家不都说大小姐是个傻的吗,没想到他苦思许久都不明白的事,大小姐一句无心之言就道破天机,这根本不是傻,是……大智若愚。 “大姐说的也是,”凤若柳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不过我觉得……母亲恕罪,女儿多言了。”话说一半又告罪,分明是想吊人胃口。 薛氏淡然道,“无妨,你且说下去,你觉得怎样?” “是,母亲,”凤若柳恭恭敬敬地道,“女儿觉得这点心做的多了些,倒也不是大问题,只要卖出得法,一样可以将盈利。” 福海在旁都要挑大拇指了,凤二小姐名贯京城,果然不是吹来的,她既如此说,那必定有什么高招,可解正隆斋之危,得洗耳恭听才行。 “你有什么好方法?”薛氏看来也很期待她能出什么妙计,毕竟正隆斋进账越来越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凤若柳道,“母亲,女儿也是胡乱说的,若是说的不对,还请母亲原谅。” 薛氏微微有些不悦,若柳果然是工于心计的,每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得给自己留好退路,表面看是谨慎,但如果太过了,难免给人明哲保身之感,总是让人不愉快。“你只管说,我自有主张。” “是,母亲,”凤若柳微一拂身,道,“既然点心有所积压,不如搭配出售,比如买其中一样的,每买一斤,可再送半斤,或者送另外一样点心,百姓大都有贪小便宜的心理,应该会争相前来吧。” 薛氏微一点头,看样子还算满意。 福海也颇为赞同,这样百姓觉得有利可图,虽然正隆斋的点心因为用料十足,利润又低,依二小姐的方法,会赔本,但点心这种东西是放不长久的,不但会失了原有的风味,时间再长了,可就坏了,那就只能喂猪喂狗,赔的更多,所以这法子,也还不错。 看到薛氏颇为赞许的样子,凤若柳眉梢眼角有掩饰不住的喜色,她就知道自己的聪明才智能解决任何问题,果不其然。 薛氏看向凤若桐,神情越见温和,“若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凤若桐巴巴看着那一碟一碟精致的点心,一副等不及要吃的样子,闻言一副没空考虑的样子,“母亲,我不知道什么是好方法,不过我觉得点心做太多是不好的,会让人家以为肯定是不好的,不然你看白菜豆腐随处可见,那么便宜,可燕窝鱼翅就那么少见,所以就贵嘛。” 薛氏微一怔,忽地就醒悟过来,所谓“物以稀为贵”,正隆斋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满足客人的需要,所以后面制作点心的工坊都是没日没夜地做,结果大量供应的后果,就是客人终究有一天会吃腻味,不再稀罕了。 换言之,如果他们每一样点心都做很少,限量供应,那买不到的人肯定心心念念着想要吃,而吃过的人也会因为没吃够而下次再来买,这样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如以前卖的多,却是细水长流,做的是长远的买卖。 也就是说,凤若柳的方法只能治标,而凤若桐看似笑闹的话,却是治本之法。薛氏心中微震,若桐看似无心,实则话里暗藏玄机,她当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个傻的吗? “对呀!”福海毕竟多年做这正隆斋的掌柜,立刻就琢磨出其中的诀窍,不禁兴奋地一拍大腿,“夫人,那咱们就先依二小姐的意思,把积压的点心卖出来,以后就每样少做,百姓们想吃请早,我再告诉师傅们,多想几样新花样出来,必定能解正隆斋之危,夫人以为如何?” 太好了,大小姐原来也是个聪明的,没差了被夫人看中,养在名下,毕竟不是吃白饭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小姐根本就不傻么,以后可不能听信那些流言蜚语了。 薛氏微一点头,“好。” 福海得了如此招术,即欢天喜地地进去忙活不提。 凤若柳暗暗攥紧了拳,想不到大姐一副傻样,说出的话也粗俗不堪,什么白菜豆腐的,上不了台面,却暗含了解正隆斋之危的好方法,这样一比,自己刚才的法子就越见市侩,好像瞧不起人一样,不知道在母亲心里,是不是也把她和大姐比出个高下来。 薛氏温和地道,“若桐,来,吃点心。” “终于可以吃了!”凤若桐拍着手欢呼一声,赶紧过去坐下,还不忘对凤若柳道,“二妹,快来吃,好香喏!” 凤若柳微一笑,也过去坐下,“大姐,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凤若桐搓搓手,先拿起一块黄色的点心,咬了一口,慢慢嚼着,眉头微微皱着,一副仔细品尝的样子。 薛氏也不禁有些莞尔,倒是要看看,若桐能尝出什么不同来。 “母亲,这个叫什么名字?”凤若桐把手里的点心往前一送,还咂了下嘴,似乎不太满意。 “这个,叫凤梨酥,”薛氏故意道,“怎么,我看你好像不喜欢吃,味道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啦,”凤若桐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我觉得火候不太够,不够酥,凤梨酥么,当然要更酥一点才好吃,而且有点甜了,腻得慌。” 凤若柳心微微一沉,赶紧小声提醒她,“大姐,不可如此说话。”大姐也真是的,太不会看眉眼高低了,正隆斋的点心一向是京城最好的,母亲也以此为傲,大姐却一个劲挑刺儿,惹恼了母亲,那还了得。 第30章 撑死了 薛氏却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是吗?那看来是放的时间久了,也有关系。你再尝尝这个,看怎么样。”她把那盘栗粉糕推过去,眼神里有丝丝冷幽的光。 凤若柳惯会察颜观色,看到薛氏这反应,就知道她生气了,表面一副着急替大姐担心的样子,至于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只有她一人知道了。“大姐,你快吃点心吧,母亲,大姐也是心直口快,你莫往心里去,好不好?” 薛氏一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若桐,你只管尝,但说无妨。” 凤若桐有些不安,也不动去拿栗粉糕,怯声道,“母亲,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还用说,你把正隆斋的点心说的那么差,母亲能不生气吗?凤若柳微微叹了口气,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薛氏淡然一笑,道,“若桐,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心里想什么,只管说。” 凤若桐看了她一会,似乎因她的笑而缓解了紧张的情绪,也笑了笑,“哦,好。”说罢把凤若柳的手拿开,自拿起一块栗粉糕来吃。 凤若柳眉头微皱,大姐真是不识好歹,非要惹怒母亲不可,那就别怪她提醒过了。 品尝了一会,凤若桐脸上表情更不好,放下栗粉糕,拍了拍手,“好噎得慌哦,而且这里面的桂花糖不好吃。” “哦?”薛氏拿起栗粉糕,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桂花糖怎么不好了?” “有股子陈味儿,”凤若桐皱皱鼻子,“不是用新鲜桂花做的,肯定掺了假啦,呵呵。” 你还笑!凤若柳颇有几分无奈,这不明摆着说正隆斋进假货,欺骗顾客吗?再说,大姐能尝出什么来,她平时连像样的点心都吃不到,能有如此鉴别力吗? 凤若桐岂会看不到她目光中的不屑,却并解释。没人知道的是,上一世段子晋为了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要对她进行各方面的训练,因她是个结巴,无法用甜言蜜语打动男人,靠的只能是自己的美貌和各项技艺。 而这陪酒吃喝是必不可少的一项,所以段子晋就曾带着她,吃遍大半个天龙国的山珍海味,各色点心自然不在话下,她岂会连点心的好坏都吃不出来!这只不过是她最基本的鉴赏能力而已,根本不算什么——虽然在旁人看来,已经是匪夷所思。 薛氏的眼眸越发晶亮,今日带若桐过来,果然是对的!她不再犹豫,立刻让凤若桐将其余点心一一品尝,再说出好坏与否来。 凤若桐也不扭捏,尝过之后,或好或不好,都据实回话,而且每一句都在点子上,到后来所有伙计也都惊奇莫名,围拢过来,听她说起话来,个个都赞叹不已,嘘声一片。 而凤若柳则完全被忽视在一旁,她的绝代风华根本无法引起这些伙计们的赞叹和注目,他们反而是对能够让他们摆脱目前困境的凤若桐更加看重与尊敬,这种落差,是凤若柳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她脸上已经快要挂不住,却还要维持着淡然的微笑与沉静的气质,也着实难为她了。 薛氏也并不责怪这些伙计们,而是静坐一旁,听着凤若桐的指点,目光闪烁,动起了心思。 等尝完桌子上的点心,有伙计心思来的也快,赶紧去挑样儿再拿过一些来,请凤若桐品尝,提出意见。店里原本也没多少客人,这些伙计也难得跟凤家的主子们如此近乎,都兴奋得很,尤其凤若桐每说一样点心的缺点,反而引来他们欢呼声一片,这情形倒也好笑。 “大小姐,尝尝这个!”一名伙计端过一样芙蓉糕,“看这个好不好吃。” “……嗝……”凤若桐打个饱嗝,苦着脸摸一下肚腹,连连摇头,“不行了哦,我撑死了……”这样不停地吃,谁受得了,这些人是要让她一次把点心吃腻味吗? “哈哈哈……”她这样子不但未让人起反感,反而引得伙计们一片善意的哄笑,大小姐原来这么招人喜欢,像邻家小妹妹一样,真是可爱。“再吃点儿,再吃点儿!” “是啊,大小姐,你只吃他拿的,不吃小的这一盘,不公平!” “就吃一块,一块!” 凤若桐哪见过这阵势,赶紧躲到薛氏身后,“母亲给我做主,他们都欺负我,要撑死我啦!”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吧,他们这会儿看着往日威严无情的夫人,也没那么难以接近了。 薛氏难得地笑了笑,“他们不是欺负你,是佩服你,若桐,你很不错。还有你们,大小姐方才说的,你们都记着了?”只要照着若桐所说的缺点加以改进,这正隆斋的点心应该会更上一个层次。 “是,夫人!”伙计们大声响应,都适可而止,这时候正好有客人进来,他们就四散开来,各自去忙。 凤若桐这才吐吐舌头,从薛氏身后出来,再看这些点心,一口都不想吃了。 薛氏微一笑,“是他们闹的不像话了,若桐,你没事吧?”方才她也是惊讶于若桐对这些点心的熟知程度,每一句都说在点子上,也想多看看,所以并未阻止,却忘了若桐饿了那么久,若一次吃太撑,会伤身体。 “有事呢,”凤若桐苦着一张小脸,“好撑哦,母亲,我以后三天……不,十天都不要吃点心了!” “好,那就十天不吃,”薛氏眼神里有明显的宠溺之色,“若桐,你平时也不怎么吃点心,对这些怎么如此熟悉?” 凤若桐眼眸清亮,从母亲眼神里,并未看到类似试探或者怀疑之色,她不动声色地道,“我倒是没有经常吃到,不过我偷偷自己做过。” “哦?”薛氏一怔,“自己做?” “是啊,”凤若桐大概觉得很丢脸,期期艾艾地道,“我想吃又没有么,就让海棠帮我到祠堂里偷偷拿供品回来,我比照着做,不过因为没有好东西,所以做出来的不好吃。” “偷拿供品?”薛氏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若桐,你真是没个规矩,祠堂也是海棠能够随便进的,万一让人看到,她是要挨打的!” “母亲别打海棠,是我让她去的!”凤若桐小脸刷白,起身就要跪。 第31章 首饰随便挑 “好了好了,我没说要打海棠,”薛氏对她其实是怜惜万分,扶起她道,“从前也是我疏忽了你,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告诉我,也别让海棠偷这偷那了,传了出去,于你名声也不好,知道吗?” 不过话说回来,府上这一苛待若桐,倒让她对点心有了如此心得,若真能助正隆斋度过这一难关,反倒是她的造化了。 “谢谢母亲!”凤若桐这才放下心来,拍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凤若柳惊觉自己被忽略得太久了,趁着这机会接上话,“大姐也真是的,想吃点心,就算不去告诉母亲,来告诉我一声也好,何至于要自己动手做。” 凤若桐笑笑,“二妹很忙么,要练琴练舞的,我不好意思打扰。” 事实却是,她曾经因为饿到难以忍受,让海棠到梦澜院去找二妹,却被紫荆给撵了出来。是,二妹完全可以说,她不知道此事,可紫荆是她的丫头,如果没得她的话,敢如此放肆吗? 亏得她还信了二妹的话,处处跟母亲做对,那时怎么就没想明白,如果二妹当真是为她好的,怎么可能一直对她的暗无天日不闻不问! “瞧大姐这话说的,太见外了,”凤若柳亲热地挽起凤若桐的胳膊,“大姐,咱们是亲姐妹,你以后切不可拿我当外人,知道吗?” 凤若桐微一笑,“好。” 从正隆斋出来,凤若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轻声哼着旁人没听过的小曲儿,调子很动听,仿佛母亲哄孩子入睡时的轻语呢喃,听在耳中,倍觉舒服。 薛氏颇有些意外,从来没听若桐唱过曲儿,没想到她的声音竟如此温婉动听,带着些淡淡的忧伤,但更多的是让人安然的希望,很能打动人心。她听了一会,问道,“若桐唱的什么曲儿,很好听。” 凤若桐不好意思地道,“我胡乱唱的,让母亲笑话了。” 凤若柳自小琴棋书画无一不学,自然听得出凤若桐音律极佳,也是暗暗称奇,并且越来越觉得,大姐自从掉进池塘再醒来,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洗尽铅华,却又藏而不露,让人看不出她的深浅来,令人心惊。 “真的很好听,”薛氏微微一笑,“以后你若有闲暇,就多去画情院陪陪我,唱些曲儿给我听。” 凤若桐嫣然一笑,“好,不过母亲不许笑话我唱的难听!” “怎么会,”薛氏隔着面纱摸摸她的小脸,“很好听,真的。” 凤若桐红了脸,不过因为戴着面纱,所以看不出来,从她的眼睛里,多少能看到些丝丝的锋芒。怎么能不好听呢?上一世的她结巴成疾,越是在人前就越紧张,说不出话来,连她自己都很瞧不起自己。 后来还是段子晋发现,她说话结巴,但是唱起曲子来却是温婉动听,而且听不出结巴,他立刻不惜重金请了师傅来教她唱曲,短短三个月时间,她就有了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每逢有宴席,段子晋必让她出来唱上一曲,每每技惊四座,叫好声不断。 不多时,三人已来到薛氏的另一间铺子,专营首饰古董的“菁缘坊”,这里的首饰古董虽说比不上极品轩的规模,但所售的货品也是各色俱全,且分好几个档次,能满足不同人的需要,平时生意很不错,也经常有人拿自己的宝贝到这里来卖,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见到薛氏进来,老板杜修德赶紧过来招呼,“夫人来了?大小姐,二小姐。”两人虽蒙着面纱,不过他不是第一次见这两人,还是认得出的,更是暗暗纳罕,夫人以前到铺里来,从不带小姐出来,今儿是怎么了。 薛氏微一点头,对凤若桐道,“若桐,这里的首饰你且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件拿着。”她对凤若桐是越来越大方,看她那样子,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这个认来的女儿一样。 凤若桐赶紧摇手,“不用啦,母亲,你先前让周妈妈给我送去了一箱的首饰,已经很够啦,我戴不了那么多!” “女儿家么,总要戴些好看的,自个儿心里也舒坦,无妨,挑吧。”薛氏拉着她的手到柜台前,吩咐道,“修德,把才进的那批新货拿出来,让若桐挑挑。” “是,夫人。”杜德修忙转身从后面的架子上小心地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置着十几样首饰,一看就是上等货,“大小姐,请慢慢挑。” “谢谢杜伯伯。”凤若桐倒也不再拒绝,看了看之后,拿起一枝金累丝凤簪,看将起来。 杜修德大为惊奇,赞道,“大小姐好眼光!这簪子做工极为精致,而且据说还是前朝后妃们才有资格佩戴,你看这凤头,甚是逼真,戴在发上,一步一晃,这有个吉祥名儿,叫‘凤凰点头’,谁若戴了它啊,就是皇后命。” 皇后?凤若桐眼里闪过一道厉芒,脸上却是羞涩的笑,“杜伯伯你不要乱说啦,我哪有当皇后的命!我还是不要戴这个啦,免得让人笑话。二妹,我觉得你戴这个好,你说呢?” 凤若柳微一笑,一副并不为其所动的样子,“大姐说笑了,我也没有当皇后的命,还是大姐天生丽质,戴了好看。”薛氏只让大姐挑首饰,却并不招呼她,是有意,还是一时忽略了她?不过看起来,薛氏对大姐是越来越喜欢了,看来,自己的一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薛氏淡然看了她一眼,道,“若柳一向不缺了这些,自然是不稀罕的。” 凤若柳赶紧告罪,“母亲取笑了,女儿不是不稀罕,是这些首饰都是这店里的镇店之宝,女儿若拿了去,岂非太不懂事,母亲若是如此说,就折煞女儿了。” 薛氏淡淡收回目光,并不多言。 凤若柳有些微的尴尬,越发肯定,一定是大姐向薛氏告了状,自己之前如何让大姐不要接受薛氏的好意,所以她才对自己记恨在心。现在看来,自己的处境不大妙,必须尽快挽回薛氏对自己的好感,重新获得大姐的信任才行,否则她在凤府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第32章 若桐好犀利的眼光 杜修德也不好插话,而且是他眼花了吗,怎么看到二小姐刚才看大小姐的眼神不太对,像是要咬人似的?他不敢多言,赶紧拿起一块龙凤玉佩来,递上去道,“大小姐您看,这玉佩是一对,是用极品白玉打造,大小姐不妨拿了去,将来若是有了心上人,可以送给他当做定情信物。” 凤若桐红了脸,扯住薛氏的衣袖,不依地道,“母亲,怎么杜伯伯也要欺负人!谁要有心上人了,没有没有!” 杜修德呵呵一笑,“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的,大小姐难道还一辈子不嫁人吗?” “我才不要自己送人,我要母亲帮我找一个好夫婿!”凤若桐撒娇似地跺脚,“母亲,好不好?” “好,我一定帮若桐找户好人家,风风光光把你嫁过去,行了吧?”薛氏有种被信任的满足感,从来不知道,有儿女承欢膝下,是如此让人幸福的一件事。想想自己,如果当初腹中孩儿能留下来,也该像若桐这么大了吧?念及伤心事,她不禁一阵失神。 凤若桐羞涩地笑笑,拿起凤佩来看了看,忽地不高兴起来,“杜伯伯,你坏,你拿假的玉佩骗我哦!” “什么?”杜修德脸色一变,“假的?不可能啊,这是我们刚刚进的货,是极品的羊脂白玉,怎么能是假的呢?” 薛氏和凤若柳也大为意外,一来菁缘坊从来没出过假货,二来连杜修德这样多年的行家都看不出来,若桐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真假? “大姐,你是不是看错了,可不要乱说话,会坏了菁缘坊的名声。”凤若柳小声提醒她,还有意无意看了薛氏一眼:大姐是个口没遮拦的,远不及她思虑周到,这该能分出高下了吧? 薛氏脸色渐冷,“若这玉佩当真是假,卖了出去,再让人回来理论,那才真是坏了菁缘坊的名声!若桐,你且说说,这玉佩怎么就是假的?” 凤若柳暗暗咬牙,脸上已有些挂不住:薛氏现在看大姐,是怎么看怎么好了是不是? 凤若桐认真地道,“其实,这也不是假的,是白玉,不过不是羊脂白玉哦,杜伯伯,你是看走眼啦,因为有些人就是爱拿次品的白玉冒充羊脂白玉呢。” “是吗?那大小姐是如何看出来的?”杜修德不禁汗颜,他当时一看到这对龙凤佩,质地纯白细腻,就认定是上等货,花了高价买进来的。 “摸上去感觉不对呢,”凤若桐轻轻**着凤佩,“没有那种滑溜溜的感觉,而且很软,”说着话,她将凤佩浸到旁边的茶水里,再提起来,“你看你看,羊脂玉应该是滴水不沾,这个差远了!” 杜修德顿时冷汗涔涔:他做首饰古董生意这么久,鉴赏力竟然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毛丫头?这次在夫人面前,可是丢脸丢到家了! 薛氏仔细看了看,也确实是如此,赞许地点头,“若桐,你眼光很不错。” “没有啦,我也是平时没有事情做,就让海棠拿了些书来,我自己乱看的,胡乱说话,杜伯伯,我要是说错了,你别笑话我啊。”凤若桐揪着衣角,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杜修德都快说不出话来,“哪里,哪里……” 想起在“正隆斋”之时的情形,薛氏忽地道,“若桐,你再看看这些首饰古董,好坏如何?” 凤若桐苦着一张小脸,“母亲,该不会我看过的,你要让我都拿着吧?”幸好这不是吃食,要不然她非吃吐了不可。 杜修德登时哭笑不得,真要是这样,岂不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大小姐的表情看起来,那么痛苦? “不会,”薛氏知道她是赤子心性,耐心地道,“你帮着看看,也跟修德说说,若是有特别喜欢的,你就拿着,不愿意拿,就算了。” “那好!”凤若桐拍拍心口,如释重负,“那我去看啦?杜伯伯,我要是说错了,你不准笑话我,你要教教我哦?” “不敢,不敢,”杜修德哪里敢教她,巴不得她教自己两招呢,“大小姐请!” 凤若桐“嗯”了一声,即从架子上开始,一一将古董指给杜修德,是好是坏,价值几何,都说的相当精准。 当然这菁缘坊一向是卖真品的,只不过真品也有档次高低,像方才那对龙凤佩,也不是假,只是品质上没有杜修德说的那么好而已。 凤若柳站在原地,跟过去不是,什么都不做更显得自己无知,尴尬地无以复加。她平日只知道练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里学习过这些,早知会有这样的机会在薛氏面前表现,她也该往这方面用点心! 薛氏的目光只随着凤若桐过去,对一旁的凤若柳就当没有瞧见一样,她越来越觉得,若桐这孩子不简单,不管之前若桐的痴傻是怎么回事,至少现在已完全不同,她是捡到宝了也说不定。 大半个时辰后,凤若桐转了回来,嘟着小嘴道,“母亲,我很累了,咱们回去吗?” 薛氏慈爱地拉起她的手,“我原也没想让你这么累,原本还有几家铺子要去的,不然我让人先送你和若柳回去,我自己过去。”每到月底查账是惯例,再说这就到年底了,也得对各处铺子的老板伙计论功行赏。 凤若桐点点头,“好,母亲辛苦了。” “无妨。”薛氏即让杜修德准备好车,送凤若桐姐妹回去。 凤若柳原本是想着,大姐回去了,她则跟着薛氏去别的铺子,还会有表现的机会。不过看薛氏的样子,根本没打算带她一人个,就很聪明地没有开这个口。 回府的路上,凤若桐颇有兴致地看着车窗外,小脸冻的通红,她也不在乎。 “大姐,你真厉害,懂这么多,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姐无所不知?”凤若柳轻轻笑着,一脸敬佩。 “我哪有无所不知,就是胡乱说而已。”凤若桐情知她是在试探自己,就四两拨斤,挡了回去。 凤若柳沉默一会,还是忍不住道,“大姐,你当真要认在母亲名下了?” 第33章 惊艳三绝公子 还是问出来了吗?凤若桐回眸,一副不解的样子,“是啊,母亲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好好孝敬她,不行吗?” 凤若柳掐紧了掌心,不动声色地道,“倒不是不行,不过大姐可要想想清楚,世上原本没有无缘无故对人好的事,我是不想大姐上了别人的当。” “母亲对我好,不是无缘无故的,”凤若桐扑闪着大眼睛,天真无邪,“母亲没有孩子,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将来我也是要好好对她的,二妹,你是不是瞧着母亲对我好,也想当母亲的女儿了?” 凤若柳一愣,差点笑不出来了,“怎、怎么会呢,我只是提醒大姐而已,没有其他。”话一说完,又暗暗后悔否认得太快,或许请大姐帮忙在薛氏面前说几句话,她也能被养在薛氏名下,不就也成了嫡女了? 念及此,她忽地一笑,“大姐,你说这话是在笑话我了,我什么都不懂,母亲也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也认我是女儿呢,你就别寒碜我了。” 说罢目光闪烁,依着从前大姐对她的信任和言听计从,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继而帮她在薛氏面前说话的。 “这样吗,”凤若桐微一皱眉,随即释然,“那就算了,反正二妹你本来就是咱们凤家最好的,父亲也当你是掌上明珠一样的,你也不稀罕当母亲的女儿。” 凤若柳登时为之气结:当嫡女百般好,当庶女就处处低人一等,这道理是人都明白,能当嫡女,谁愿意当庶女,她怎么可能不稀罕!真不知道大姐是真傻还是假傻,会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姐说笑了,谁还能不稀罕当嫡女呢?大姐如今在府上,也是人人羡慕,相比之下,我再得父亲宠爱,也比不过大姐。” 言下之间自然是说,庶女再好也比不过嫡女去,凤若桐若不是笨到家,还能不帮她? “那是二妹太过谦啦,二妹什么都会,比谁都强。”凤若桐只是夸她,绝口不再提让薛氏认养凤若柳的事。 凤若柳恨的咬牙,可她平日里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还不能追的太紧,否则该让大姐笑话了。“大姐太夸我了,我可没那么好。”算了,还是先缓一缓,弄清楚大姐到底为什么突然变成现在这样,再想对策不迟。 谁料就在此时,马车忽地剧烈一晃,往旁边歪去。 “啊!”凤若桐吓的叫了一声,拼命用手扒住车壁,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凤若柳更是花容失色,这要马车一倒,她必定摔出去,让来往行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那怎么成? 然而车身却在猛烈左倾之后,又瞬间来了个大翻转,似乎被大力推动,又向相反方向一个大晃,“咣”地一下,落了回去。 碰一下,凤若桐的半边身体重重撞在车壁上,又反弹回来,压在凤若柳身上,头脑一阵晕眩。 “哎呀!”凤若柳猝不及防,被她这一撞,到底还是一下子摔出车外,侧趴在地上,手肘膝盖皆一阵钝痛,一时起不来身。 “二妹!”凤若桐惊呼一声,赶紧从车上跳下来,过去扶她,“二妹,你有未摔着?”她还真不是故意,否则岂会只让凤若柳摔一下这么简单。 凤若柳呻吟着坐起来,蒙面巾也掉落下来,露出她绝美的容颜,引来周围嘘声一片。 “哇,好美的女子!” “这不是凤二小姐吗,果然不惯是名满京城的美人啊!” “那旁边这位就是凤大小姐了?她不是个结巴吗?说话挺利索啊!”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围拢的人也越来越多,像看猴戏一样。 凤若柳在人前失了面子,又羞又怒,赶紧戴好面纱,挣扎着站起来,颤声道,“大姐,你怎么能如此害我?” 凤若桐茫然道,“我害你什么了?是马车自己晃来晃去,我也没法子。” “如果不是大姐推我,我怎么会从马车里摔出来?”凤若柳声音委屈,一派楚楚可怜的样子。 周围人一听之下,都不屑地看向凤若桐,敢情这凤大小姐是妒忌妹妹吧?竟然把妹妹从马车里推出来,太狠了! 凤若桐沉默,二妹还是那样擅于在人前扮可怜,好博得众人的怜惜,反正自己从来都是个结巴懦弱又不懂人情的,由得她算计了十几年,还差这一次吗?她转头看了看,左边有一辆歪倒的推车,几个大麻袋散落地在上,想来是这推车没来由地撞过来,马车才失了平衡。推车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怕被凤府追究,也没了影, 此时,头顶忽然传来男子清亮的声音,“凤大小姐,明明非你之过,你为何不替自己辩解?” 众人闻声抬头,左侧酒楼二楼栏杆处,正站了一名年轻俊秀的公子,约摸二十一、二岁,着一身白衣,干净利索,眉目姣好如画,皮肤白皙,竟比女子还要婉约三分,眉眼之间神情却很利,丝毫不带女气,颇有些绵里藏针的意思。 “原来是夜家的三绝公子!” “怪不得如此俊俏呢!听说三绝公子琴棋无双,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就凭你?下辈子吧!” 四周又是一片议论声,凤若柳心中微微一动,夜家在京城无人不知,专做首饰生意,且是那种品质极高的珍品,其店铺“极品轩”更是声名远扬,是皇室贵族的夫人小姐们打造首饰的第一去处。 不止如此,夜家最擅长的是做珍珠生意,有一帮人专门进行海珍珠打捞,据说夜家有一颗大如鸡蛋般的黑珍珠,乃天下珍品,是夜家的镇宅之宝,不过都只是听说,没有曾经见到过。 这位三绝公子夜洛离,乃是夜家的独子,不但生就一副妖孽容貌,引得一帮女子朝思暮想,更是号称琴、棋、医三绝。不过他极少用医术救人,想要求得他出手,难上加难。 “凤大小姐,此事非你之过,你为何任由凤二小姐冤枉,而不辩解,想做圣贤吗?”夜洛离微笑着再问一遍,双眸中眼波流转,实在勾魂。 第34章 她是在挑衅吗 凤若桐微仰了头,与他对视,“夜公子如何得知,我是被冤枉的?”方才隔着车帘,他应该看不到车中情形吧,怎么不跟其余人一样,认为是她做错了? 对于夜洛离其人,凤若桐上一世与之交集并不多,对他的性子却也多少有些了解,因而心中有数。 夜洛离颇有些失落,但凡年轻女子看到他,无不为他的容貌气度折服,就连这位名满京城的凤二小姐,目光中也露出爱慕之色来,怎么上不得台面的凤大小姐,却哪些波澜不惊,太伤他自尊了吧?“方才车身摇晃,车帘飘起,我恰好看到凤大小姐是身不由己撞到凤二小姐身上,才将她撞出了车外。” 周围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凤大小姐果然是被冤枉的,凤二小姐也真是,既然如此,为何要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也太不念姐妹情分了! 凤若柳暗暗恼怒,原本是要借机让众人对凤若桐生出反感之心来,却没想到夜洛离会跳出来坏事,她若再多说,岂非失了风度,柔声道,“方才事发突然,我原也不知道大姐不是故意,大姐,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凤若桐摇头,“怎么会呢,反正我也习惯了的。二妹,咱们快回去吧,外面太冷。” 凤若柳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大姐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经常冤枉她,而她也从不辩解,这是要闹哪样,非让人把自己看成一个胡搅蛮缠,处处针对大姐的蛮横之人吗?“大姐——” “凤大小姐,你好没道理!”夜洛离手攀栏杆,一跃而下,身体轻盈得如同蝴蝶,飘然落地。 好功夫! 众人顿时齐声喝彩,没想到三绝公子轻功也如此绝妙,那他应该叫“四绝公子”才对! 凤若桐眉头微皱,“夜公子,你想怎样?” 夜洛离颇为诧异,传闻中凤大小姐卑微怯弱,人前更是不敢说话,还是个结巴,可现在看来,这女子分明气质沉静,话语流利,哪里结巴了?是传言有误,还是此人并非凤大小姐? “夜公子无事请让开,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实不宜有过多牵扯,请。”凤若桐向他略施一礼,也没短了礼节,绕过他就走。 “凤大小姐,你欠我一个人情,”夜洛离虽未阻止她,但却不依不饶,“方才若不是我,你岂非解释不清。” 凤若桐回头,挑眉道,“这原本是我跟二妹之间的事,又何须公子来挑拨离间,我不欠你人情,是你多管闲事。” 夜洛离一呆,登时说不出话来。 周围人更是又惊奇,又替夜苍洛不值:好心替凤大小姐做证,她不领情不说,还说人多管闲事,为人也太冷漠了吧? 然而夜洛离却忽地一笑,“有趣!有趣!原来凤大小姐还是性情中中人,很好,很好!” 凤若柳微一愣,原本是想提醒大姐,不可如此说话,免得惹怒夜家的,却没想到夜洛离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夸大姐,这是什么道理? 凤若桐挑眉,心中自是明如镜:或许是出身商家的缘故,夜洛离看多了各种算计,对看重情意之人很是敬重,方才她若急着表示对他的感谢,一起声讨二妹,反而会让他瞧不起,继而把她看成跟其他别有所图的女人一样。 对于此人,她还有自己的打算,不过现在,不欲为外人知罢了。 “夜公子请。”凤若桐毫不理会周围人的各色眼光,招呼一声,“二妹,咱们走吧。” 凤若柳应了一声,微微跛着腿,在车夫搀扶之下,上了马车。 车夫赶紧驾着车离开,暗道幸亏两位小姐没出什么事,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走出一段路,凤若桐紧攥的手指才慢慢放开,指节都有些麻木了。方才她虽未抬头,然那酒楼上的两道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停驻,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就是当今二皇子赫连天宇,这一年应该正好二十岁,岳皇后之子。她曾经的心上人段子晋,正是相助二皇子的,将她好一番打造之后,利用她相助二皇子夺得帝位,最后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 那个时候她只以为是段子晋跟二妹勾搭一处,所以容不得她,更嫌弃她与别的男人缠绵,现在想来,大半的原因,还是在于二皇子。 二皇子一向以礼贤下士、宽容仁慈著称,平日待人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完美得有些不真实。如果让人知道,他的皇位是靠一个臣下之女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帮他得到的,于他的圣名必定有损,是他不能容忍之事。而段子晋又恰好想要摆脱她,于是注定了她含冤九泉的下场。 凤若桐眼里露出丝丝利芒,原本这一世,她也没打算放过二皇子,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而已。至于夜洛离,他性情大度,一时没能看透二皇子的真面目,与之相交不说,还以家产资助二皇子成就大业,而她所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一切! 目送凤府的马车离去之后,夜洛离挑眉一笑,一个纵身,上了二楼。 座位上的年轻男子一身宝蓝锦服,袖口领口都镶着毛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他五官棱角分明,不过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所以并不给人难以接近之感。右手拇指上戴着个碧玉的扳指,举手投足间皆露出皇室中人的尊贵来,此人正是二皇子赫连天宇,与夜洛离结识之后,便引为知交,在此叙谈。 “凤大小姐与传言颇有些不同,看来凤府别有洞天。”夜洛离一副兴致颇高的样子,端起端来喝了一口酒,大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赫连天宇微一笑,“怎么,阅人无数的夜公子,见到动心的女子了?” 夜洛离**一笑,“动心谈不上,只是觉得有些意思罢了。对了,那凤元良是不是刚刚调任到京城?” “是,”赫连天宇点头,“因他政绩卓然,父皇即升任他为刑部尚书。” “这可是大喜事。”夜洛离笑了笑,明显对凤若桐有了别样心思。 赫连天宇看的分明,却并不点破。不过,凤大小姐似乎真的很有趣呢…… 第35章 好狂妄的丫环 且说凤若桐姐妹回到凤府,丫环们已经在候着,凤若柳一瘸一拐地下来,紫荆赶紧上前扶着,诧异地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说着话,她扶着凤若柳进了前厅,坐到椅子上去,“二小姐,要不要请大夫?” 凤若柳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小心被大姐撞出车外,摔了一下,没什么。” 凤若桐静静看着她,二妹这又是在人前编排她的不是了? 紫荆顿时气道,“大小姐,你怎么这样对二小姐呢?这万一要是摔坏了,二小姐怎么参加鹊桥盛会,你是不是故意的?” 海棠脸色一沉,“紫荆,你怎么跟大小姐说话?夫人立的规矩,你忘了是不是?” “我说错了吗?”紫荆高傲抬头,“明明就是大小姐害的二小姐成这样,还不准说了?大小姐,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妒忌二小姐样样比你强,所以害她不能参加鹊桥盛会,你好出风头,是不是?” 海棠怒道,“你——” 凤若桐神情自若,一个眼神过去,海棠即闭嘴退后,她转头看向凤若柳,“二妹,你这个丫头是越来越不给你长脸了,母亲越是立规矩,她反倒越猖狂,你就由得她?” 紫荆得意地哼了一声,她一惯都是替二小姐挣面子,打压其他小姐,二小姐从来没说过她,分明就是赞成她这样做,她才不怕呢。 凤若柳嗔怪地道,“紫荆,你怎么能这样跟大姐说话,太不懂规矩了!大姐,紫荆一向口没遮拦,我回去定会好好说她,你别往心里去” “又是回去以后好好说她?二妹,上次你也是如此说,怎么你越是说她,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是不是你连个丫头都管教不好啊,二妹?”凤若桐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却尖锐之至。 凤若柳脸色微变,记起上次在梦竹院,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略有些尴尬,“这……是我的疏忽了,大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说说紫荆,她对大姐无礼,原本就是她的错。”说罢回头,面色一沉,“紫荆,还不给大姐认错?” 主子有吩咐,紫荆倒也不回嘴,“奴婢知错,大小姐恕罪。”看她那骄傲的模样,哪像是在认错,倒像是在示威。 海棠气的直喘,要不是小姐没吩咐,她岂会让紫荆如此嚣张。 “紫荆,你对我无礼,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凤若桐目光中划过一抹冷幽之色,“这次我看二妹的面子,就先饶了你,如果再有下次,二妹,你可别怪我伸手,替你教训她哦?” 凤若柳只当她是在替自己挽回些面子,也没往心里去,微微一皱眉,“大姐,我先回房了。”膝盖和手肘处都**辣的疼,不知道是不是摔破了,别留下疤痕才好。 凤若桐目送她出去,嘴角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 梦澜院。 凤若柳卷起裤角和衣袖,仔细看了,所幸这寒冬季节,所穿衣物较厚实,虽说膝盖和手脚处摔的青紫了一块,不过并没有破皮,过几天淤青消了,也就没事了。 当然她更担心的,是凤若桐的突然转变,如果说性情上有些改变还可以勉强说的过去,可大姐从卑微到连府上的丫环都不如,到现在突然有了非人的智慧,就太说不过去了。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必须得查明白才行。 原本凤府是她众星捧月,更是名满京城,如果大姐锋芒渐露,鹊桥盛会上岂不是要压过她?好在鹊桥盛会上,不会考验你能不能吃出点心好坏,认不认得首饰品质如何,否则大姐只要稍稍一展现,她必定黯然无光。 —— 晌午时分,薛氏回了府,凤元良下了朝也未出去会友,一家人又在一起吃饭。说起今日在铺子里的事,她也不禁露出喜色来,越加肯定若桐是上天派给她的福星,有这孩子在身边,以后她都不用发愁了。欣喜之余,她将在铺子里的事在一家人吃饭时,说了出来。 “是吗?”凤元良大为意外,接着就高兴起来,“原来若桐还有这等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没看出来呢,老爷,现在正隆斋和菁缘坊的伙计们,可都把若桐当成了神。”薛氏颇觉得脸上有光,心里却暗道一声惭愧,当初选上若桐认养过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心中有数,现在若桐对她有如此大的帮助,她还不为自己那时的心思感到汗颜。 凤若桐羞红了脸,“母亲快别笑话我啦,我才不是神呢,丢死人了!” “哈哈,”凤元良高兴地大笑起来,“若桐,你总算是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原来这个女儿不是傻瓜,而是块石中玉,只要稍加打磨,就如此耀眼,从今而后,若桐再也不是相府的耻辱,他出门在外,也不用怕人提起,真是太好了。 虽说想起云升在世时,对若桐的百般不喜让他总觉得对不起若桐,不过若桐有好起来的一天,尽管不是他的功劳,云升在天之灵,应该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是啊,老爷,若桐现在处处得体,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由着底下的人想怠慢了,”薛氏威严的目光落在凤若柳身上,意有所指,“我立下的规矩,总是要讲的,对谁都一样。” “那是自然,”凤元良也是一脸严肃,“以前也是各院里闹得太不像话,主子就是主子,以后若是谁再对若桐有丝毫慢待,该怎么罚,就怎样罚。” 凤若桐淡然坐着,并不插言,有母亲替她说话,她再多说,反而有恃宠而骄之嫌。 凤若柳一向是个心思玲珑的,想着莫不是大姐将紫荆对她无礼之事,向母亲告了状吗?不过双亲不提此事,她若贸然开口,更显得突兀,还是先听听再说。 薛氏忽地想起一事,关切地道,“若桐,我听伙计说,你们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些意外,你可曾受伤吗?” “母亲放心,我没事,是车夫为了躲一辆推车,马车才失去平衡,也非车夫之过。”凤若桐还不忘替车夫说句话,接着看向凤若柳,“倒是二妹,被我撞出车外,摔痛了呢。” 第36章 怀疑她是冒名顶替 “是吗?”凤元良颇有些心疼的样子,“若柳,怎的没听你说起?伤的可重吗,有没有上药?” 凤若柳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多谢父亲关切,只是淤青了些,并无大碍。大姐也不是故意的,父亲不必担心。” “这是自然,若桐难道还会故意害你不成,”凤元良呵呵一笑,嘱咐道,“若柳,这鹊桥盛会也快到了,你且不可再出事,这段时间就别随意到外面去,在府上好生准备,知道吗?” “是,父亲。”凤若柳心中明白,父亲还指着她给凤府争光,至少现在父亲还是相当看重她的,她得好好把握才行。 薛氏淡然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有老爷照应着若柳,自个儿就看顾好若桐,若柳太擅于笼络人心,太会做戏,反正她是看不惯的。 秋姨娘默不作声地听了半天,忽然一笑,“咱们若桐现在好了,真是大喜事呀,今年的鹊桥盛会,看来若桐要大放异彩了!老爷,大姐,谁能想到若桐原来如此聪明,要是说出去呀,谁会相信一个人忽然之间能有如此大的转变呢,你们说是不是?” 凤若桐静静回头看她,全当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白姨娘不安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这满桌子位份在她之上的人都在沉默,她哪有胆量开口,只能又闭上了嘴,担忧莫名。 苏姨娘颇有些不悦地道,“妹妹,你这是说哪里话来?听你的意思,是说若桐是别人冒名顶替的了?你可真会说笑话,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大姐?” 她这话无疑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尤其凤若雨和凤若晴,都是一脸的不服气,一个结巴的傻瓜怎么可能忽然成了神一样的存在,不是别人冒名顶替,那凤若桐之前就是一直在装傻! 可话说回来,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装傻,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白白吃那么多苦呢,这不有病吗? 秋姨娘暗暗恼怒,苏姨娘这贱人,明明也是怀疑凤若桐的身份,偏偏说成是自己的意思,这不摆明了让自己跟夫人做对吗,太奸诈了!“唉哟,苏姐姐,我可没这意思,我是替咱们若桐高兴呢,她本来就长成花朵一样的人儿,如今又聪明无双,凤府的孩子里头,可没人能比得上她,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苏姨娘笑颜不改,“是啊,若桐好起来了,咱们也就都放心了,待老夫人回来,可得赶紧着告诉她这喜事儿,也让她高兴高兴。” 一提到凤老夫人,秋姨娘顿时想起平日里那老太婆对自己的百般挑剔和为难,这里头九成九也少不了苏姨娘的挑拨,登时没了话,讪讪然笑了两声,就此作罢。 可恶的老太婆,一直瞧不起自己出身**,当初老爷要纳她为侍妾,凤老夫人就坚决反对,老爷却百般坚持,母子俩差点因为她而反目,凤老夫人就越发对她瞧不上,总想把她赶出府去,要不是她也生了个女儿,老爷对她也还算维护,恐怕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凤元良脸色一冷,“都不要吵了。若桐就是若桐,什么冒名顶替,这种荒唐的话,你们也说的出来!秋静,母亲就快回来了,你也安分点,别给我惹事,听到没有?” 秋姨娘顿时气的要吐血:是我要惹事吗,明明是你老娘处处看我不顺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训我,我还有脸没脸了?“老爷,这怎么能怨我呢,老夫人她——” 她和白姨娘都是侍妾,算不得凤府真正的家人,将来死了,也不能入凤氏祠堂,所以没有资格叫凤夫老夫人一声“母亲”,只能称“老夫人”。至于苏姨娘,虽然也是妾,但因为是凤老夫人的外甥女,所以身份上自然是不同,她两个也说不出什么来。 “秋姨娘,老爷的话,你也要质疑吗?”薛氏冷声提醒一句,“母亲身子原本就不好,才去别庄休养,若是才回来又让你气着,这后果可得你担着,你抻量着些。” 秋姨娘心中一凛,薛氏虽言语不善,却是在提醒她不可犯凤老夫人的忌讳,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只好忍气吞声地道,“是,大姐,我知道了。” 这一打岔,质疑凤若桐是真是假的事就这么混过去了,直至吃完饭,所有人也都没再提这件事。 不过,看众人闪烁的眼神,凤若桐就心知肚明,他们都在怀疑自己的身份,说不定都认为,她是别人冒名顶替的呢。 有意思。 吃过饭,众人即各自回院中休息,薛氏留凤若桐说了几句话,才让她回去。众人看到她们母女的亲热样,都明白凤大小姐今后在凤府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表情各异。 海棠扶着凤若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气哼哼地道,“大小姐方才怎么不说那秋姨娘几句?”居然敢怀疑小姐是假的,真不知道秋姨娘是傻了还是怎么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让旁人给假冒了去,笑死人了! 凤若桐眸子冷幽,平静地道,“由得她去,理会她作什么。”父亲母亲相信她足矣,旁人越是怀疑她,越会让双亲反感甚至恼怒,早晚没个好下场,她不必急着解释。如今她在凤府尚无足够的能力与这些人硬碰硬,少不得要用些手段。 “奴婢总是气不过,”海棠颇为不平,“以前就是四小姐欺负小姐最狠,这次更是差点害死小姐,秋姨娘不但听之任之,如今小姐好了,她越加没个好声气,真是个不知道感恩的,当初老爷不顾凤老夫人反对,硬是纳了秋姨娘进门,还不是看在她相貌上有几分像云姨娘吗?真要说起来,她还欠了小姐的人情呢!” 凤若桐身子一震,猛地停下脚步,“海棠,你说什么?” 父亲纳秋姨娘,是因为她长的像自己的生母云升? 这她倒是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小时候不受生母待见,故很少在生母面前亲近,生母离世时,她才八岁,二妹七岁,很多事她根本就弄不明白。 第37章 生母为何讨厌我 海棠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小姐恕罪,奴婢也是偶然听苏姨娘说起的,云姨娘虽然不讨老夫人喜欢,但老爷很宠云姨娘的,所以跟云姨娘生了小姐和二小姐,别个姨娘才都是一个女儿么……” 凤若桐震惊之余,也有几分好笑,“你这丫头,好不知羞,这种话也是你这未出阁的孩子说的?” “奴婢说的是事实啊,”海棠耸耸肩膀,“小姐,你是不知道,当初秋姨娘进门,可着劲儿想要蹦跶,云姨娘一过世,她就痴心妄想,要升为平妻来着。也不想想苏姨娘是什么身份,都没能如愿,她还能越过苏姨娘去?” 凤若桐微微冷笑,父亲的心思,她多少有些明白,凤老夫人虽然是父亲的亲生母亲,但因为某些原因,母子之间并不是那么亲密无间,只不过当今圣上最重孝道,而父亲如今又在京城任职,所以不能忤逆凤老夫人太过,落个不孝的罪名而已。 苏姨娘是凤老夫人的外甥女,如果把她升为平妻,她们两个联起手来,还有旁人的好日子过吗?所以凤元良宠她,也是看在凤老夫人的面子,始终没有把她升成平妻的打算。 说白了,苏姨娘是仗着凤老夫人才入府为妾,却又因为她,而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正应了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海棠,你是从小就跟我一起玩的,你……”凤若桐脸色发白,声音也微微颤抖,似乎难以启齿。 “什么?”海棠往手心里呵了口气,跺着脚道,“小姐怎么了,冷吗?那快些回去吧!”这见鬼的天儿,雪下了一天一夜还不停,地上的积雪都有几寸厚,走起路来甚是艰难。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问了出来,“海棠,你也知道,云姨娘从小就喜欢二妹,讨厌我,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绝不相信是因为自己的结巴,因为是从知道生母无缘由地讨厌她开始,她才慢慢成了结巴的,所以她会成为后来那样,都是生母害的,说心中一点无怨,那也是不可能的。可怨又怎样,生母已去世十几年,她都快要忘记,生母长什么样子了,难怪她会看不出,秋姨娘长的像生母呢。 海棠皱眉,也是一脸茫然,“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云姨娘性子温婉,按说不应该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不然她就不会百般喜欢二小姐了。不过奴婢倒是记得,云姨娘有时候会对着小姐的珍珠项链发呆,还一个人哭呢。” 珍珠项链…… 凤若桐微微有些失神,那项链对生母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生母如此讨厌自己,却又将项链留给她,偏偏什么都不说?生母对她的这种矛盾的态度,一直是她心上的一根刺,留着它会一直痛下去,想要拔除,恐怕痛苦更甚! “小姐,奴婢觉得您还是别太在意了,”海棠心疼她,赶紧劝慰,“云姨娘也去世那么多年了,小姐想太多也没用,只是让自己难受而已。幸好现在小姐也好了,就当往事是一场梦吧。” 凤若桐眼中闪过一抹厉芒,往事于重生的她而言,可不就是一场梦吗,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不会再多想,最重要的,是以后!“走吧,回去。” 主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回到梦竹院,海棠才侍候着凤若桐换好鞋子,正要休息,院子里就一阵喧哗,海棠到门口,气道,“小姐要休息了,谁在那里吵闹?” 金桂赶紧跑过来,“是三小姐和四小姐来了,非要进来。”她们都是得了小姐吩咐的,没她允许,谁都不准放进来,可四小姐脾气大家都清楚,非进来不可,两下里还不就吵上了吗。 “两位妹来了?”凤若桐笑容有些冷,“这才见了,又想我了?让她们进来说话吧?”饭桌上四妹就神情不对,还一直追到梦竹院来,必定是沉不住气了吧? 海棠道,“是,小姐。金桂,请两位小姐进来吧。” “好。” 不大会儿,凤若雨和凤若晴就旁若无人地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先扫视屋里一圈,见各处的摆设都是最好、最精致的,整个屋子焕然一新,再不似从前的冰冷寒酸陈旧,眼里都露出强烈的妒忌和不甘来,凤若桐真是好命! 凤若雨撇撇嘴,“大姐,你还真是有本事,不结巴了,随便说几句哄得夫人开心,就换来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你真行!” “可不就是!”凤若晴妒忌地要死,到架子上拿下一个青玉长颈瓶,在手上把玩,满眼的贪婪之色,“这么多好东西,夫人也真是舍得。” “这还不都是四妹的功夫吗,”凤若桐笑的心无城府,“如果不是四妹推我下池塘,我也不会清醒过来,更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那还用说——”凤若晴一时不察,被她绕进去,忽地醒悟过来,大声道,“凤若桐,你胡说什么!是你自己跳进去的,哪里是我推的你,你别冤枉我!”这事儿万不能承认,否则夫人和父亲都不会饶了她! 凤若雨也有些吃惊:怎么不是大姐自己跳进池塘,是四妹推的她?“四妹,你——” “我冤枉你了吗?”凤若桐惊讶地道,“当时海棠亲眼看到了,还有你的丫头春鹃也在,都看到是你推的我,我掉进池塘,海棠想法子救我,你却带着丫头跑没了影,不是存心要我死吗?” 提起此事,海棠就气的咬牙,当时她原本是要跳进去救小姐的,可她也不会水,跳进去也是两人一起死,这才跑去叫人,等到叫了会水的家丁来,已经耽搁了好一会,也亏的小姐命大,救上来时还有一口气,不然小姐要是死了,她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我没有!”凤若晴摇头剧烈否认,“是你自己跳进去的!我、我那是去叫人来救你,你别胡说八道!” 凤若雨抿抿嘴唇,“四妹,真的是你?”真要是这样,四妹也太狠了些,平时她们顶多以欺负大姐为乐,可没下过这样的狠手。 第38章 把她的首饰都拿走 凤若晴恼羞成怒,叫道,“三姐,你别听凤若桐胡说,我根本没推她,是她自己跳的!你也知道,她是个傻子,谁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就跳进去了!” 海棠气不打一处来,冷声提醒,“四小姐,我们小姐现在可不傻了,你小心夫人的规矩。” 凤若晴大怒,“海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信不信我掌你的嘴!” “四妹,你好大的派头,”凤若桐淡然看着她,“我的丫头我自己会管,用得着你伸手?再说,海棠说的不对吗?你对我如此不敬,我打你都打得着,你还想动海棠?” 凤若晴一呆,再没想到凤若桐居然会说出这等话来,“你、你——” “大姐,你才是好大的派头呢,”凤若雨嘲讽地接过话来,“有了夫人撑腰,就是不一样了啊,连四妹都要打,你当上嫡女,就谁都不怕了,是不是?”平日里在苏姨娘宠爱之下,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会怕个凤若桐吗? “就是!”凤若晴失了如此大的面子,哪能就这样算了,不依不饶地梗着脖子,“凤若桐,你不用拿什么规矩来吓唬我,夫人宠你又怎样,你别以为你就能一步登天了,傻子就是傻子,永远也别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你别得意得太早了!” “就是!”凤若雨瞥见旁边那个装首饰的箱子,顿时眼红得要死,“夫人虽然是当家主母,可这府上老夫人说了才算!夫人把这么多好东西都给了你,我就不信老夫人会同意!看看这一箱的首饰,比老夫人用的还要贵重呢!” 拿老夫人来压我?果然是苏姨娘教出来的好女儿啊,上手就是这一招。凤若桐抿着唇,微皱着眉,一副惧怕的样子。 两人越发得意,就知道这傻子在她们面前根本不敢大声,嫡女又怎么样,要看谁的后台硬,老夫人的话才是“圣旨”,夫人也得听! “凤若桐,我警告你,你要敢把以前的事说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凤若雨情知薛氏要是知道从前她如何欺负凤若桐,一定又拿规矩出来,所以先堵住凤若桐的嘴再说。 凤若桐颇有些怯怯地看着她,“我——” “你敢说试试!”凤若晴恶狠狠地瞪着她,“我们不会饶了你!” 凤若桐被吓到说不出话来,咬着嘴唇,委屈得要哭出来。 凤若晴忽然想起一件事,“凤若桐,那天铁王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铁王?凤若桐微一怔,看到四妹羞红的脸,顿时明白了,原来四妹是为了铁王而来,难道那天两人还真的互诉衷肠了?“怎么,四妹真的非铁王不嫁了?” “要、要你管!”凤若晴又羞又骄傲,抬高了下巴,“你快点说,铁王为什么要来找你?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是不是对铁王说我坏话了,啊?” 凤若雨在旁笑呵呵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凤若晴,她也知道四妹一早就对铁王有意思,所以四妹说出自己的心事来,她也不觉得意外。 凤若桐双手摆,“四妹不可乱说话,铁王并非来找我的,对铁王有意的,不是四妹吗?” “这么说,你不喜欢铁王了?”凤若晴暗暗欢喜,如果凤若桐要跟自己抢铁王的话,那还真麻烦。 凤若桐摇头,“四妹大可放心,我没对铁王说过四妹的坏话哦,铁王若是不待见四妹,可不关我的事。” 凤若晴气道,“你胡说!铁王哪里不待见我了?我、我来是要警告你,别想跟我抢人,我是不会放弃的!” “随便啦,”凤若桐挥了挥手,“你们如果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凤若晴不屑地撇嘴,“凤若桐,你不用时时在我面前摆架子,我告诉你,我还没瞧上你这嫡女的身份呢?我警告你,我跟铁王的事,不准跟别人说,听到没有?” 她喜欢铁王是一回事,可不能闹得人尽皆知,否则就没了女子的矜持,何况要是人人都知道她爱慕铁王,她岂不要让人笑话吗?还是等成事之后,再让所有人都来羡慕吧。 “四妹也要警告我?你凭什么呢?”凤若桐歪着小脑袋,一副不解的样子,“凭你的庶妹身份,还是凭秋姨娘的侍妾身份?” “你——”凤若晴涨红了脸,冲到凤若桐面前,猛地扬高了手。 一直以来,身份上的差距,是她最大的忌讳,她最恨别人拿这一点来讽刺她!本来凤府的女儿都是庶出,也没什么差别,可凤若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父亲的荣耀,当然比她强,凤若雨则有凤老夫人这层关系在,没人敢欺,所以她唯一能拿来解气的,就是结巴痴傻的凤若桐。 可现在倒好,凤若桐一朝麻雀变凤凰,反而成了凤府的尊贵嫡女,这不就是说,所有人之中,就数她最卑微了吗,凤若桐还专门戳她痛处,她怎能不气! 凤若桐吓得叫了一声,躲到海棠身后去,不敢出来的样子。 金桂和赵妈妈她们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而且都是一脸诧异,小姐平时在她们面前,是不怒自威,令她们不敢稍有不轨。可在两位庶小姐面前,却又是一副唯唯诺诺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棠气不打一处来,张开双臂,怒道,“四小姐,你难道还想对小姐动手不成?” “海棠,别说啦!”凤若桐一副息事宁人样,拉着她就往里屋走,“我要沐浴,你进来帮我,三妹四妹,你们快点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小姐——” “走啦走啦!” “果然还是个懦弱的白痴!”凤若晴扳回些颜面,大为得意,见凤若雨还在挑选首饰,惟恐落了后,赶紧过去道,“怎么样,都是些好东西吧?” 说着话,她粗鲁地在首饰箱里翻来翻去,拿出一对碧玉手镯,喜欢得不得了,戴到了自己手腕上。 第39章 有贼呀 海棠从里屋往外瞧着,顿时气不过,之前夫人才认了小姐之时,也让人送了些首饰衣料过来,却都让三小姐四小姐给抢了去,如今小姐都好起来了,她们居然还想硬拿,太过分了! 凤若桐忽地翻腕,将海棠拉住,淡然摇头:由得她们去。 太便宜她们了!海棠呼呼直喘,不过她从不忤逆主子的意思,就站着没动。 凤若雨也是自恃是苏姨娘替她撑腰,从凤若桐这里拿好东西,也不带手软的,啧啧赞道,“可不是吗?我看夫人该不会把菁缘坊压箱底儿的宝贝都给了大姐吧?”边说边拿出一挂七宝合成的璎珞,顿时喜爱得不得了,戴在脖子上,看样子就准备拿走了。 “夫人对那白痴,也真舍得,如果是我,给谁也不给凤若桐!”凤若晴越看越觉得哪一样也好,她从小到大就没戴过这样好的首饰,比之前从大姐这里拿走的首饰还要好!“三姐,我看这支凤钗很适合你,戴上看看。” “哪里,四妹带金色比较好,我更喜欢玉钗,像这个。” “你是笑话我俗气呢?这个也挺好……” “这个归我……” 两人挑挑拣拣,最后手上脖子上都戴了好几样,一箱首饰竟被她们挑去一小半,如果不是顾虑到一次拿太多,会让人看出来,她们准得把整箱都拿走。 而自始至终,屋凤若桐都神情不变,好像她两个拿的,不是她的东西,也无关紧要一样。 终于挑选完了,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边走边议论哪个更好看,先戴哪个之类,一点都不觉得脸红。 金桂她们虽然也颇为不平,但三小姐四小姐总归也是主子,她们亦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穿金戴银地出去。 海棠这才从里屋出来,过去看了看首饰箱,又生气又心疼,“小姐啊,你怎么就由得她们两个想拿就拿,这不糟蹋了夫人的心意吗?”难不成小姐现在还怕三小姐四小姐不成,太气人了! 凤若桐随后出来坐在椅子上,微微冷笑,“你气什么,她们要拿就由得她们去,我很快就让她们给我连从前带今天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一样不落地还回来!”真以为现在她这里的东西还这么好拿吗?凤若雨,凤若晴,这是你们自找的,别怨我! “哦?”海棠大为兴奋,“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了?” 凤若桐挑眉,不置可否,“海棠,这里不要动,明儿个一早,你就去请父亲母亲,就说……”她凑近海棠耳边,轻语几句,“明白了?” 海棠愣了愣,跟着大为高兴,“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小姐放心!” 门口,金桂她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凤元良不用上早朝,吃过早饭后,正与薛氏一起喝茶说话,海棠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不好了!老爷,夫人,昨儿个晚上梦竹院里遭了贼了!” “什么?”凤元良一惊,猛地站起来,“遭了贼?那若桐可伤着了吗?” 薛氏看了他一眼,目中流露出感动之色来,老爷一听有贼,先不问被偷了什么东西,而是最关心若桐的安危,足见如今他心里,若桐比什么都重要,也证明自己没有选错人,以后若桐就再不会有苦日子过了。 话说回来,她一听说有贼,也是相当吃惊的,凤府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家,老爷还是刑部尚书,专管惩治恶人的,谁这么大胆,还偷到凤府来了?“小姐没有受伤,不过……”海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姐很害怕,说是没有脸来见夫人。” 薛氏微一怔,“怎么回事?”府上遭了贼,原也不是若桐的错,她怎么说出这话来? “这……”海棠一副为难的样子,“还请夫人移步梦竹院,劝劝小姐,小姐哭得可厉害了!” 凤元良一听就心疼得不行,“是不是丢了什么稀罕东西了?不妨事,不妨事,我定会让人彻查此事,将贼人捉拿归案!雅萱,咱们一起去看看,若桐那里缺了什么的,先给她补上。” 薛氏跟着站起来,“好。” 海棠让过一边,“老爷夫人请。”她低着头,掩去眼里的笑意,小姐这一招果然好用啊,老爷夫人一听,就心疼的很,赶紧过去看,这下有好戏看了。 凤元良和薛氏才一迈进梦竹院,就听到凤若桐呜呜的哭声,那叫一个伤心,几个丫环妈子都围在她四周,好言相劝,她却仍旧只是哭,看这样子,八成已经哭了很久了。 凤元良听她哭哑了嗓子,心尖儿都疼,赶紧过去扶她肩膀,“若桐啊,什么东西让人拿了去,你哭成这样?别哭了,钱财身外物,啊?” “老爷,夫人。”众人赶紧让开,退到一边儿去站着。 凤若桐抬起小脸看他,满脸泪痕不说,眼睛还又红又肿,好不可怜,“父亲,母亲……”只叫得两声,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薛氏也颇为心疼,拿出手帕替她擦泪,温和地道,“若桐,怎么哭成这样,这东西丢了就丢了,你缺了什么,我再补给你就是,你身子本来就弱,可别再哭了,伤元气,知道吗?” “母亲,是我错啦,我没脸见母亲!”凤若桐把小脸埋在薛氏手心,呜呜地哭,“我错啦,我错啦!” 薛氏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别说这话,院儿里来了贼,是那人胆大包天,又不是你的错,你怎么会没脸见我——” “母亲给我的首饰,让贼人偷了去,是我没看好,都是我的错,呜……”凤若桐头也不抬,伸手指指桌子上的首饰盒,一副惭愧的样子。 凤元良和薛氏转头一看,都气的脸色发白,那首饰箱竟被翻的乱七八糟,少了大半不说,被偷的还都是这箱子里最贵重的,这贼还是个识货的,知道什么最值钱! 第40章 原来是家贼难防啊 “简直岂有此理!”凤元良怒不可遏,猛一拍桌面,“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偷到凤府来,天子脚下,竟这般胡作非为,我绝饶不了他!” 更可恨的是,这贼竟然偷到女儿闺房里来了,他也就是只偷东西,如果伺机对女儿做出什么事,那还了得! 薛氏虽气,但也没失了冷静,前后左右看了看,道,“老爷,我看这不是外头来的贼,应该是府上的人所为。” “哦?”凤元良怒气一窒,迅速冷静下来,“不错,这门窗都是完好的,其余地方也并未有被翻找的痕迹,果然是内贼所为!”他这刑部尚书毕竟不是白给的,断案是他的职责所在,方才他是被气狠了,所以一时失了冷静。 试想,如果是外头来的贼,怎么会知道这箱子里有贵重首饰,而只奔这里来,不去别处找呢?这凤府也是有家丁日夜巡逻的,贼人想要悄没声息地进来绝非易事,何况他哪里有心思在那里挑挑拣拣,还不直接将箱子拿走了? 凤若桐眼里闪过一抹嘲讽的厉芒,父亲母亲果然没让她失望,这么快就想到是内贼所为,省得她再继续提醒了。她猛地抬起小脸来,害怕地道,“府上的人?会是谁呢,母亲,那是你给我的首饰,我都舍不得戴,怎么就让人拿了去?” 薛氏摸摸她的脸,“若桐,你放心,老爷定会将这人找出来,把首饰都要回来,绝不能轻饶了他!” “嗯!”凤若桐甚是感激地点头,忽地回头看向门外,“金桂,我院儿里就是你们在,是不是你们拿了我的首饰?” 凤元良亦厉声道,“赵妈妈,这是怎么回事,说!”此事嫌疑最大的,就是梦竹院里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她们监守自盗呢?若桐的贵重首饰放在哪儿,她们可比府上其他院儿里的人清楚。 赵妈妈她们登时吓得腿软,扑通扑通跪下去,“老爷明察,奴婢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拿小姐的首饰,冤枉啊!” 一干人等心里更是不解而气恼,明明就是昨儿晚上,三小姐四小姐来拿了小姐的首饰,而且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小姐为什么要赖在她们身上呢?别忘了秦妈妈曾经贪过小姐的首饰,差点被砍了手,她们可不想受这冤屈! “不是你们,那会是谁?”凤元良也是拿话试探她们,谅她们也没胆子,“我问你们,昨晚你们可曾听到动静吗?” 这…… 赵妈妈犹豫着抬头,看向凤若桐,真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把三小姐四小姐供出来? 凤若桐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赵妈妈,我想着也不是你拿的,我要赏你的,你都不敢拿呢,更不用说自个儿动手了,还有金桂也是,是母亲给我的人,是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们说吧,昨儿到底有谁来过了,都不用隐瞒,父亲母亲会给我做主的。” 赵妈妈这些日子多少也能明白凤若桐话里的意思,闻言暗忖,小姐这是要她们把三小姐四小姐给供出来了?难怪昨儿晚上,小姐会说那样的话了。“这……老爷夫人,奴婢不敢说。” “赵妈妈,你只管说,”薛氏冷着脸,“凤府从来就没有出过内贼,这种事更不可姑息,你但说无妨,只要不是诬赖了人,我自会保你无事。”她这话是在提醒赵妈妈,不必有什么顾虑,这凤府里的家事,还是她说了算的。 赵妈妈立刻道,“谢夫人!奴婢不敢欺瞒夫人,昨儿晚上,除了梦竹院的人,就只有三小姐四小姐来过。” “啊?”凤若桐吃惊张大小嘴,“难道又是她们拿了母亲给我的首饰?她们怎么戴得了那么多!” 又?凤元良一听这话,越发地生气:听若桐这意思,若雨若晴来拿她的首饰,已经不是第一次,太过分了!“赵妈妈,你可看仔细了吗,是若雨若晴拿走了若桐的首饰吗?” 薛氏亦是沉下脸来,“果真如此,那若雨若晴也太大胆了,我给若桐的首饰,她们也敢拿去,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嫡庶有别,这规矩怎容她们肆意破坏。 赵妈妈小心地道,“回老爷话,昨儿确实只有三小姐四小姐来过,而且奴婢们也都听到,两位小姐离开的时候,还在说着哪样儿首饰最好看呢。” “果真是她们!”凤元良气的一甩衣袖,“赵妈妈,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若雨若晴拿了若桐的首饰,你们也不阻止?” 不待赵妈妈她们分辩,薛氏已经替她们开脱,“老爷这是在难为她们了,她们跟若桐一样,都是懂规矩的,下人怎么能阻止得了小姐,是若雨若晴太不像话,今儿个必得给若桐一个公道。” 凤元良点头,“说的也是。赵妈妈,你们都起来吧,以后这院子里,可要好生看着些。” 赵妈妈等人赶紧告罪,“是,奴婢知错!奴婢以后一定看护好小姐!” “来人!”凤元良一声怒喝,“把若雨若晴都叫过来,我要问话!” “是,老爷。” 海棠暗暗高兴,小姐这一计太妙了,推说梦竹院里有贼,把老爷夫人的怒气激出来,再说出三小姐四小姐,老爷就非问个明白不可,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小姐! 不大会儿,凤若雨凤若晴前后走了进来,“父亲,母亲。”她们身后还跟着苏姨娘和秋姨娘,看来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被叫来梦竹院问话,所以跟过来看看。 “老爷,我听说梦竹院里遭了贼,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姨娘关切地问一句,方才在过来的路上,她听底下人在议论,才知道这件事。 凤元良冷哼一声,“怎么回事?问你女儿就知道了!” “若雨?”苏姨娘一愣,见薛氏同样脸色不善,心知不妙,拉过自己女儿问道,“若雨,你知道什么,快说。”方才她正陪着女儿说话,丫环就来叫人,她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 第41章 坑死姐俩了 凤若雨茫然道,“我不知道啊,娘,梦竹院里有贼,关我什么事啊,我又没见过那贼。” 凤若晴才要跟着否认,忽然看到那旁桌上的仍旧打开着的首饰箱,脸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妙:凤若桐这小贱人,该不会向父亲和夫人告状,她和三姐拿了那些首饰吧? “你不知道?”凤元良冷哼一声,“若雨,你说,昨天是不是你跟若晴过来,拿走了若桐的首饰?” 啊?这件事?凤若雨顿时有些傻眼,“父亲,我——” 苏姨娘一听这话,顿时知道自己疏忽了,以前若雨也没少拿若桐的首饰,只不过那时若桐是个傻的,根本不会告状,再说薛氏给若桐的那些首饰的确很好,她看着都很喜欢,就没阻止。 可现在若桐不是不傻了吗,若雨再拿她的首饰,恐怕就没那么好隐瞒了,这下坏了!“若雨,是不是你拿了,快点说!”为今之计,只有把她装做不知道这件事,那孩子们之间互相拿个首饰,就当是她们闹着玩,老爷和薛氏的气也会小些。 凤若雨又气又急,“我、我——” “老爷,你这就冤枉若晴了,她怎么可能拿若桐的首饰呢?”秋姨娘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来个矢口否认,“不是说这院儿里遭了贼吗,当然是贼给拿去了,关若晴什么事?” 说罢狠瞪了凤若桐一眼:你若敢说是若晴拿的,看我饶不饶你! 若换在以前,凤若桐自然就怕了她,什么都不敢说,可现在,她这样子,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而已。 薛氏忽地冷声道,“不关若晴的事?秋姨娘,你的意思是说,我给若桐的首饰,不是若晴拿的了?” “当然不是啊,大姐!”秋姨娘一个劲儿喊冤,“若晴怎么可能是贼呢,大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了出去,若晴可就坏了名声啦!” 凤若桐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四妹小小年纪,就不顾羞耻地四处张扬自己非铁王不嫁,还想要好名声? “好,”薛氏冷冷抬手,指向凤若晴,“既然若晴没有拿若桐的首饰,为何我给若桐的玉叶金暗簪,会戴在她头上?”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凤若晴发间正戴着那支流光溢彩的金簪呢。 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秋姨娘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凤若雨更是暗骂凤若晴这个白痴,抢着把这首饰戴出来做什么,这不找事吗! “我、我——”看到父亲愤怒的神情,凤若晴也慌了,情急之下胡乱说话,“不是我拿的,是大姐硬送给我的,是不是,大姐?”快点说是!凤若桐,你要敢出卖我,我不会饶了你! 凤若桐一副很怕她的样子,“我……” “若桐啊,你忘了吗,这可是上次你送给若晴的金簪,说是姐妹们之间就是要常走动,是不是?”秋姨娘赶紧给凤若桐使眼色,意即让她配合。 凤若桐噘着嘴,一副很不高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那秋姨娘既然说是,那就是吧。” 秋姨娘顿时气结:这话说的,不是越发让夫人怀疑若晴了吗?凤若桐这丫头,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若桐,你不必替她们两个说话,”薛氏冷着一张脸,过去把首饰拿过来,重重放在众人面前,“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两个有几个胆,敢把我给若桐的首饰都拿了去!说,这是第几次了!” 苏姨娘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看来今天这事儿,薛氏定要追究到底了,如今姨母又不在府上,此事若雨又赖不掉,难不成要被家法侍候吗? 凤若晴吓的一哆嗦,下意识地看向凤若雨:你怎么不说话!不光我一个人拿了,你也拿了很多,难道要我一个人担着吗? 凤若雨则狠狠瞪回去:谁让你这么笨,把簪子戴出来,怨得了谁! “说!”薛氏气的脸色发白,用力一拍桌面,“我给若桐的首饰,都是只有她戴得起的,你们两个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也敢随便拿了去,这般行径,跟秦妈妈有何区别?” 苏姨娘又气又难堪,好个薛雅萱,一口一个“身份”,明着是说若雨,暗里还不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妾室身分,也该好好教教若雨,免得她如此不懂规矩! “我、我就只拿了这一枝簪子,再没有了!”凤若晴一听薛氏提到秦妈妈,顿时吓的要哭出来,她可不要被砍手啊! “是吗?”薛氏冷冷看着她,“若晴,你再说一遍,还有没有?” “没有了!就这一枝簪子!”凤若晴知道若是把以前和昨晚拿走大姐的首饰都交出来,薛氏必定不会饶了自己,只能咬牙不认。 秋姨娘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护着自己女儿,“大姐,我看这事儿是个误会,若桐她们是自己姐妹,说什么贼不贼的,传出去让人笑话。应该是若桐拿了首饰送给若雨若晴,自个儿又忘了,是不是啊,若桐?” 苏姨娘暗暗不屑,秋静这个笨蛋,这么拙劣的理由,说出来谁会相信,还不够让人耻笑的呢!“若雨,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成了贼,是你昨儿个偷偷来拿了若桐的首饰吗?” 凤若雨一愣,瞬间明白了苏姨娘的意思,赶紧道,“不是的,娘,昨晚我跟四妹过来,看到大姐这些首饰,都很喜欢,大姐就、就让我们挑几样拿着回去戴,大姐同意了的,我们并没有偷!” 苏姨娘沉下脸来,“若雨,这也是你的不对,就算若桐要送你们首饰,可你们也该知道规矩,怎么能说拿就拿,这太不像话了!” 凤若桐淡然看着她,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与沉着,明知道赖不掉凤若雨拿自己首饰的事,就故意引导着她说出是自己在场的情况下,她拿走了首饰,那顶多是显得她有些贪心,并不是偷窃,这罪过可就小了去了。不愧是苏姨娘,秋姨娘比起她,可就差的远了。 薛氏看向凤若雨,“若雨,真是这样吗?” 第42章 非认错不可 “是的!”凤若雨赶紧点头,“母亲,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拿大姐的首饰了,请母亲饶了我这回吧!”她扑通一声跪下,瞬间就泪流满面,一副憣然悔悟的样子。 苏姨娘却上前就打了她一记耳光,骂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还妄想戴若桐的首饰,丢人现眼!大姐才立的规矩,你偏生自个儿不知好歹,怨得了谁——大姐,别饶了这丫头,狠狠教训她一回,看她长不长记性!” 秋姨娘呆愣愣看着她,不是吧?她平时那么疼若雨,这会儿怎么这么狠了,不但亲自动手打了人,还要把若雨交给大姐处置,她也真舍得! 凤若雨又疼又害怕,连连求饶,“母亲饶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凤若晴脸上阵红阵白,气不打一处来!枉她还咬着牙不认呢,可凤若雨却什么都说了,还一个劲儿讨饶,这不是越发显得自己犯了错还不认,罪加一等吗? 凤元良虽气,可在他看来,若雨到底是个孩子,一时贪心,也不是什么大罪过,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苏姨娘都这般大公无私了,他也不好真的责罚若雨。要知道,老夫人是最疼若雨的,他要将若雨给罚了,老夫人回来,也不好跟她交代。 “若雨,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你若缺了穿戴,就跟雅萱说,难道还会亏待了你不成,却要到若桐这里来强拿,太不像话了!”凤元良板着脸训斥,总要让若雨记住这一回。 “是,父亲,女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凤若雨一个劲儿磕头,眼睛里却是怨毒之色,根本就不是真心悔过。 苏姨娘拢着手站在一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凤元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凤若晴,又板起脸来,“若晴,你还不认错吗?”这个女儿就没那么乖了,平时就不好**,刚刚还咬牙不认,该罚。 秋姨娘颇有些尴尬,“老爷,这……” “若晴,你是不是非要老爷让人去你那院里搜一回,把你拿了若桐的首饰都搜出来,才肯认错?”薛氏冷冷开口,已经是最后的警告。 凤若晴大吃一惊,她没料到凤若桐会有此一招,所以拿回去的那些首饰就摆在自己房间的桌上,这要是有人去搜的话,还不一搜一个准吗?眼见无可抵赖,她不得不跪下,“母亲,女儿知错。” “知道错就好,”凤元良到底还是不明白她们姐妹之间的事,脸色顿时缓了下来,“雅萱,你看此事要如何处置?”到底是凤家的女儿,雅萱应该有分寸。 薛氏道,“此番是若桐受了若雨和若晴的欺负,问问若桐的意思吧。” 凤若雨姐妹同时脸色一变:凤若桐如今正受夫人宠爱,而她们从前又欺负她那么狠,她该不会借着这次的机会,讨回来吧? 凤若桐眼中划过一抹冷酷的笑意:凤若雨,凤若晴,你们到底有今天!想想从前,两人曾经怎样羞辱欺凌过她,她一日未忘!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是不会对她们做同样的事的,否则苏姨娘第一个不会同意,就先小小给她们个教训好了。 “多谢母亲替女儿做主,女儿想知道,如果按照家规的话,两位妹妹该受到何种惩罚?”凤若桐紧挨着薛氏站着,小声问。 薛氏冷哼一声,“强拿嫡女的首饰,还不肯认错,就是对你的大不敬,她们该向你磕头认错,并罚跪祠堂一天一夜。” 什么! 凤若晴牙齿咬得咯咯响,跪祠堂虽然痛苦,可她也就认了,凭什么要给凤若桐这个白痴磕头认错,那她以后在这个白痴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哦,那就依母亲的意思吧,”凤若桐不好意思地笑笑,“反正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这话的意思是提醒凤若雨姐妹,要如此罚你们,是夫人的意思,你们不满意,就找夫人说话,别怨我。 苏姨娘认同地点头,“大姐说的没错,这样罚若雨还是轻的!若雨,你还不向若桐磕头认错,然后去跪祠堂?” 凤若雨乖乖跪到凤若桐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大姐,我错了,我一定把拿了大姐的首饰都送回来,然后去跪祠堂,请大姐原谅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赵妈妈她们都露出惊奇而欣慰的神情来,三小姐还有向大小姐磕头的一天,真是天大的意外!不过这不正也说明,大小姐以后就是真正的嫡小姐,没人敢再对她不敬,甚至欺负她,真是太好了! 凤若桐仿佛不敢承受她这一跪,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起来吧。” “多谢大姐。”凤若雨又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满脸惭愧,一点屈辱的样子都没有,似乎是真心悔过了。 凤元良转头,见凤若晴还站着没动,不悦地道,“若晴,若雨都向若桐认错了,你还站着干什么?” “我——”凤若晴气不过,她怎么可能向凤若桐磕头!“我才不要——”话没说完,右膝弯里突然一痛,她登时站立不稳,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回头怒道,“谁——” “住口!”把她踢倒的秋姨娘赶紧使个眼色给她,意即好汉不吃眼前亏,骂道,“是你犯错在先,还不知悔改,非要受打是不是?若雨都认了错了,你还硬气什么,快点给若桐磕头!” 凤若桐暗暗冷笑,秋姨娘这话说的,也很有水平么,意思不就是说,凤若雨在凤府比凤若晴受宠,都能低这个头,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凤若晴咬牙,情知今天躲不过,只能硬声道,“大姐,我错了,我也会把首饰还回来,请大姐原谅。”说罢心不甘情不愿地磕了个头,不等凤若桐说话,就立刻站了起来。 凤元良呵呵一笑,“若桐,她们两个都认了错,等会就让她们去跪祠堂,你就原谅她们这一回,如何?” 凤若桐点头,“父亲说好就好,可是我的首饰……” 第43章 去跪祠堂 “若桐,你放心吧,”苏姨娘过去握住她的手,亲热地道,“这次是若雨太不像话了,我这就回去,让她把拿了你的首饰都还回来,保证一样不少,好不好?” 凤若桐感激地对她笑笑,“多谢苏姨娘!” “不用了,姨娘真是惭愧呀,”苏姨娘连连摇头,“没有看管好若雨,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凤元良微一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若雨这孩子,也是该好好教教了。” 这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平时没教好若雨吗?苏姨娘暗暗咬牙,暂忍一时之气。 凤若桐安然看着她这欲怒不能的样子,仿佛觉得很有趣,一句话都不说。 苏姨娘都这么说了,秋姨娘自然也没了话,只好认错,“老爷,大姐,我也会带若晴去祠堂思过,待会儿就把首饰送过来。” “秋静,回去好好教导教导若晴,”凤元良对她,就没那么客气了,“别犯了错还不认,若不是若桐大度,雅萱也不跟若晴较真,今儿就非责罚她一顿不可!” 秋姨娘赶紧陪着笑,“老爷教训的是,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教导若晴,以后这样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凤元良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父亲,”凤若桐忽然小声开口,“不然、不然那些首饰就让三妹四妹戴了吧,我少戴一些没关系的。”看她这意思,好像还怕凤若雨凤若晴会找她秋后算账一样,所以不敢把首饰拿回来。 薛氏心中分明,警告似地看一眼众人,对凤若桐温和地道,“若桐,你不必怕,那些首饰是我给你的,只有你才戴得起,以后要看好自己的东西,谁若再不长眼的,非要拿了去,你只管用府上的规矩教训她们,我给你做主,知道吗?” 苏姨娘脸上带笑,心里早骂开了:薛雅萱,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照你这么说,还谁都动不得凤若桐了? “哦,”凤若桐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母亲,以后你给我的东西,我一定拼了命也要守住,不让别人拿了去!” 她这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凤元良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丫头!你母亲给你的首饰固然是好,可毕竟是身外之物,你哪能拿命去换,真是个傻孩子!” 薛氏的目光也甚是柔和,“若桐,老爷说的是,若桐,你不必如此,以后让底下的人仔细着这院里的事儿,也就是了,明白吗?” 凤若桐眸光闪烁,“我明白了,母亲,你放心吧,我会的。” “那就好,”薛氏威严的目光一扫赵妈妈她们,冷声道,“今后这院子里的事,你们可要多照应着,认清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旁人想要随便进这院子,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妈妈等人立刻跪了下去,“是,夫人,奴婢们知道。” 苏姨娘即道,“老爷,大姐,那我就带若雨去祠堂了?” 凤元良一挥手,“去吧。” 秋姨娘也带着凤若晴离开,纵使再不甘愿,女儿这番苦,是受定了。 凤若桐这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多谢父亲母亲,帮我找回了首饰,吓死我了哦,还以为真的遭了贼呢。” 凤元良爱怜地捏捏她的小鼻子,“若桐,你不必怕,这凤府还没那么容易进来贼,不过你这梦竹院也是偏僻了些,雅萱,你看看府上有哪个院子好,让若桐搬过去吧。” 凤若桐淡然笑着,这院子偏僻,父亲才知道吗?谁让自己以前是个结巴的傻子,不受生母所喜,父亲对她也不上心,还嫌她辱没凤府的名声呢,所以找了这么个最不起眼的院子,把她安置下,平时都少有人经过这里,也难怪她之前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被秦妈妈**成那样,父亲母亲都不知道了。 薛氏点头道,“是,老爷,我原也打算跟你提这件事,我瞧着梦婉院很好,房间敞亮,也是新进才盖好的,离我那画情院也近,若桐搬到那里去,以后我找她说说话,也方便。” “很好,”凤元良也很高兴,“那就是梦婉院吧,若桐,你说呢?” 凤若桐乖巧地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她如今已是嫡小姐,有更好的环境,为什么不去呢?再说,这些本该就是她的,她若不去享受,反而让旁人笑话她傻呢。 “那就这么定了,雅萱,这事儿你张罗着吧。”凤元良很是喜欢凤若桐的乖巧听话,让他有很贴心的感觉,对这个女儿越宠越觉得不够。 “是,老爷。” “还有若雨和若晴,”提起这两个女儿,凤元良就又来了气,沉下脸来,“你也好生看着,定要让她们好好在祠堂跪着思过,看她们改是不改。”以前她们欺负若桐,他也是没上心,如今绝不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薛氏目光一冷,“是,老爷,我知道了。” 苏姨娘几个人出了梦竹院,还没走多远,凤若晴就气的跺脚,咬牙切齿地叫,“凤若桐,我饶不了你!”竟然敢来这么一手,说她和三姐是贼,让父亲和夫人罚她们,简直岂有此理! “若晴,你胡说什么!”秋姨娘吓了一跳,赶紧拽住她,连使眼色:苏姨娘还在呢,你胡乱说话,到时候传到老爷耳朵里,有你好受的! 凤若晴气的要发疯,撒脚就跑。不行了,再不发泄发泄,她一定会气的爆炸! 秋姨娘颇有些尴尬地笑笑,“苏姐姐,我、我先走了!”说罢追着凤若晴过去。 苏姨娘嘲讽地冷笑,“若晴这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就凭她,还想跟凤若桐斗?” 凤若雨脸色一变,“娘,你是说凤若桐不好对付?”不该吧?就算她不结巴了,可也还是处处胆怯,不过因为有父亲和夫人给她撑腰而已。 苏姨娘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戳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傻丫头,此番是上了凤若桐的当了!她现在根本就不傻,是装出来的!” “什么?”凤若雨一惊,“装?怎么会?”凤若桐明明就还是以前那个畏缩的样子啊,没有夫人在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呢。 第44章 首饰都送回来了 苏姨娘眼神诡异,“怎么不可能?傻丫头,你也不想想,昨晚你和若晴拿她的首饰,她明明就在,为何还要对老爷夫人说她院儿里遭了贼?” “对呀!”凤若雨恍然大悟,她就说嘛,凤若桐那时虽然进了里屋,但绝对不会不知道她和四妹拿了她的首饰,为什么要这么说?“娘,她为什么这么说?” 真是个傻丫头。苏姨娘嗔怪地道,“自然是故意把事情闹大,好让老爷夫人都过来,不但把你和若晴拿她首饰的事弄得人尽皆知,让我和秋姨娘面子上下不来,更把你们以前就欺负她的事再翻出来,博得老爷夫人的同情,继而越发宠爱她,讨厌你和若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话是这么说,她却突然有了危机意识:凤若桐现在分明就是大智若愚,心计之深,令她心惊,若雨自幼跟在她身边,虽说没受过任何欺负,但却是事事都是自己替她拿主意,以后要如何跟凤若桐斗? 这样看来,她绝对不能放松对凤若桐的警惕,而且必得尽早将之除去,以免她夺了若雨应得的那一份!只要凤若桐一毁,若雨还是有机会成为嫡女的,这事儿,还得自己替女儿张罗了。 “啊?”凤若雨一脸的接受不能,“大姐她、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算计了?”她都没有想到呢,难道大姐一直是在装傻,直到被夫人认养,才露出本来面目吗? “总之你先不要主动去惹凤若桐,以后的事我会替你安排,知道吗?”苏姨娘仔细叮嘱,为今之计,只能先按兵不动,一切等老夫人回来再说。 “是,娘,我知道了。”凤若雨一惯是听苏姨娘的话,自然不会反对。不过大姐……她忽然打个冷颤,不会真像旁人说的那样,她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吧? 一个时辰后,苏姨娘和秋姨娘双双把凤若桐的首饰给送了回来,摆放在桌上,竟然有在十几样之多,且件件光华灿烂,贵重无比,难怪凤若雨姐妹会起贪心了。 “若桐,你看看,可还少了什么吗?如果若雨敢藏私,我回去一定打断她的腿!”苏姨娘一脸愧色,不好意思见人的样子。 秋姨娘在一旁讪笑,她素来不如苏姨娘会说话,又颇为心疼这些首饰,所以也没吱声。 凤若桐心无城府地笑笑,“苏姨娘秋姨娘太客气啦,我原也是想这些首饰就让三妹四妹戴了吧,可母亲说我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呢,所以就要回来了,苏姨娘秋姨娘,你们可别生我的气呀,要不然我就会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了。” 苏姨娘使劲掐掌心,笑容已经有些勉强,臭丫头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和秋静,不要起报复之心,否则一定没好结果吗?“唉哟,若桐啊,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苏姨娘我是小肚鸡肠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存报复似的。这些首饰本来就是你的,送还回来是应该的,我哪会生你的气呢,你别生若雨的气我就谢天谢地啦!” 海棠在旁不屑地撇嘴,苏姨娘分明就是个心如蛇蝎的,偏偏是会做戏,老爷都没看清她的真面目,难怪她要一直把尾巴翘上天去! “谢谢苏姨娘!”凤若桐嘻嘻笑着,全然不设防。不就是演戏吗,假装一团和气,谁也不记恨谁,她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做的好。 秋姨娘也赶紧表明态度,“可不是吗,若桐,若晴还小,不懂事,拿了你的首饰,也是一时喜欢,等这阵劲儿过了,也就给你送回来了,以后切不可再说贼不贼的,传了出去,多难听啊,你说是不是?” 凤若桐满脸的不好意思,“嗯,我以后不会说了,秋姨娘放心吧。对了,三妹四妹是不是还在跪祠堂呢?那里面又冷又黑,可吓人了,不如我向父亲母亲求求情,让三妹四妹出来吧?” 苏姨娘暗暗咬牙,她如何不知道祠堂里有多冷,这寒冬腊月的,别说跪一天一夜了,就是一个时辰也让人受不了,女儿在里面受罪,她这当娘的如何能不心疼!可老爷夫人发了话,加上若雨这次犯了错,这顿罚能少得了吗?可恶的凤若桐,分明是故意这么说,幸灾乐祸呢! “若桐,你真愿意替若晴说情吗?”秋姨娘怎及苏姨娘心思来得快,闻言当了真,迫不及待地道,“那敢情好,你就替若晴说句话吧,她在祠堂里可受不住啊!” 苏姨娘眼里闪过轻蔑之色:秋静这个笨蛋,到现在还没看出凤若桐的狡诈来,活该被耍的团团转! 凤若桐点头,一派真诚样,“我愿意跟母亲说,不过母亲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只要是你去说,夫人一定会同意的!”秋姨娘大喜,“若桐,现在夫人那么宠你,你去求情的话,一定管用的!” 原来,你也知道母亲正宠我啊,那刚才怎么还一口咬定是我把首饰送给四妹,想要诬赖我呢?凤若桐眼里有明显的嘲讽之色,可惜秋姨娘一心想救自己女儿,根本就看不出来。“秋姨娘,你太抬举我了,那我就试试吧,不过要是不成的话,你可别怨我。”我去求情?我不让凤若晴在祠堂里跪个够本,我就不是凤若桐! “好,好!”秋姨娘高兴莫名,连连点头,“你只管去夫人那里说,我不会怪你!” 凤若桐笑笑,看向苏姨娘,故意道,“苏姨娘,要不要我也帮若雨求求情?” 苏姨娘脸色有些难看,她如何看不出来,凤若桐根本不是真心要去求情,只是戏耍秋姨娘而已,要她如果说不用,岂不显得她不买凤若桐的人情,要把场面给弄僵吗?“若桐,你心疼若雨,我很高兴,不过大姐才说了要立规矩,如果这就饶了若雨,岂不是让大姐自打耳光吗?” 秋姨娘一呆,她一心要救女儿出祠堂,可没想这么多,好不难堪。 苏姨娘暗暗冷笑,继续道,“可若桐你去求情的话,大姐如果不应,就会伤了你跟大姐之间的情份,这不是让大姐左右为难吗,到最后这罪过还得落在若雨身上,我是若雨的娘,不就越发显得我教女无方,以后该没脸在凤府待下去啦。” 第45章 还是苏姨娘厉害 秋姨娘听到这里,满头冷汗涔涔而下,果真那样的话,夫人就算卖凤若桐个面子,把若晴放出来,可也一定会把这气出在自己身上,自己还能落到好处?好险啊,如果不是苏姨娘及时提醒,没准她就上了凤若桐的当了!凤若桐,你真行,把若晴害到这样了,还要落井下石,你够狠! 凤若桐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姨娘,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能够在凤府站稳脚跟,靠的绝对不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光是这份缜密的心思和机智的头脑,就是十个秋姨娘也比不上,居然这么快就看透了自己的用意,果然不好对付。 “苏姨娘,你想的太多啦,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三妹四妹受苦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还是算啦,免得我好心办了坏事。”凤若桐一副受惊的样子,赶紧作罢。 “是啊是啊,若桐,都怪我考虑不周,差点坏了你跟大姐之间的情分,我真该打!”秋姨娘从善如流,赶紧把场面转圜下来,“不用你去替若晴求情了,就让她好好受这教训,免得以后再做错事!那,苏姐姐,我们先走吧,让若桐好好休息。” 苏姨娘笑着道,“好。” 凤若桐站起来相送,“两位姨娘慢走。” “留步。” 海棠冲着她们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苏姨娘果然是个聪明的,狐狸精!” “别乱说话,”凤若桐警告似的瞥她一眼,“我故意说要替三妹四妹求情,为的也是探一探苏姨娘和秋姨娘的底,这样一比,高下立判。”要对付秋姨娘容易,可要对付苏姨娘,必得费一番功夫。 “小姐不用怕她们,反正现在老爷夫人都是向着小姐的,”海棠收拾着桌上的首饰,大为高兴,“好在这些首饰都要回来了,小姐这一计真是高明,看三小姐四小姐以后还敢不敢乱拿小姐的东西。” 凤若桐淡然一笑,她这一计并不高明,只不过双亲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今非昔比,她在双亲面前仍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所以容易招得他们的心疼而已。 再说,这样的计也就用一次两次,苏姨娘绝对看得出来,她是在装出一副可怜相,不定有什么招,就会让父亲看出她与以往的不同,这招就不能再用了,还得处处小心才行。 院外,秋姨娘快走几步追上苏姨娘,讨好般道,“还是苏姐姐心思快,我方才险些上了凤若桐的当,多谢苏姐姐了。” 苏姨娘一脸无辜,“秋姨娘,你说这话我就不懂了,什么上当不上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长辈的跟若桐动心机呢,你说是不是?” 秋姨娘一愣,注意到来往的丫环家丁,接着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忍不住打个冷颤,赶紧道,“是、是啊,是我这做妹妹的不会说话了,苏姐姐别往心里去啊。” 苏姨娘轻蔑地冷笑,明白她是在跟自己套近乎,对这样的笨女人,她根本就看不上眼,不在意地道,“怎么会呢,这事儿以后不用提了,我先回去了。” “苏姐姐慢走。”秋姨娘恭敬地把苏姨娘送走,直起身来时,已经是满脸厌恶之色,狠狠“呸”了一口,“什么东西!不就仗是老夫人的面子,得意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也是亏得苏姨娘提醒,她才没有上了凤若桐的当,不然薛氏对她肯定更没好声气。真是奇怪,凤若桐不过被若晴推进池塘淹了一回,怎么就有了如此大的转变,是运气,还是她之前真的是在装傻? 倒是要好好查问查问。 薛氏即让下人们立刻将梦婉院打扫干净,所有物什都换上新的,而后让凤若桐搬了过来。好在虽然有些麻烦,但她原先在梦竹院里用的都是些破烂物,也就把薛氏不几天之前给她的衣服首饰布料搬过来即可。 凤府上下见梦婉院里的人忙忙碌碌,海棠更是一派大将风范,指点着众人摆设物什,都没了脾气:想想以往,这些人连凤若桐都不看在眼里,更何如海棠这个丫头。如今大小姐百般受宠,她也成了其跟前的一等丫环,将来必定也能得善终,真让人羡慕啊! 忙活到午后,总算一切安置就绪,海棠打量着这焕然一新而又宽敞明亮的房子,高兴得直拍手,“小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太好了!” 赵妈妈等人也都替凤若桐高兴,心里想着以后得好生侍候小姐,绝对不起背叛之心。 凤若桐神情平静,重活一世,她早已连生死都看透,又怎会在意这些,所以是真的宠辱不惊。有好的,她就享受,没有好的,她也处之泰然。“很好,大家都辛苦了,都有赏。海棠,你照应着吧。” 众人随即向海棠投去羡慕的目光,这丫头如今太得大小姐恩宠了,连打赏其他人这样的事,都交给她去做,这就是说,要怎么赏他们,赏多少,全由她说了算吗?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在梦婉院这方天地里,能有如此权力,在凤府的丫环当中,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海棠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是,大小姐,奴婢有分寸。”言下之意是在提醒众人,她并未因为小姐的恩宠而忘了自己是谁,也会公平公正对待每一个人,大家不要有什么歪心思。 对于众人的反应,凤若桐看的分明,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她就是要格外恩宠海棠,让所有人都知道,对她好的,她绝对不会亏待,害过她的,她也不会放过! 念及此,她想起一个人来,问道,“海棠,秦妈妈如何了?” 晾了她这些天,也该差不多了。苏姨娘去过梦竹院几趟,都没问起秦妈妈,看来也是个聪明的,不想再惹是非。 赵妈妈道,“回小姐话,秦妈妈挨了打,还下不了床,不过精神还好,一直念叨着感激小姐救命之恩,要好好报答小姐呢。” “是吗?”凤若桐眼神冰冷,“海棠,拿上些补品,随我来。” “是,小姐。” 海棠颇有些不平,秦妈妈平时那般**小姐,如今却得了小姐的百般好,小姐也太善良了! 第46章 背叛是真是假 秦妈妈这会儿刚刚被安置到床上休息,看着这不同于梦竹院的好地儿,她也不禁感叹,人这一辈子,祸福难知,当初大小姐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有谁能想到,她还会有今日辉煌! 正想着,海棠推门走了进来,“秦妈妈,小姐来了。” “哦?”秦妈妈一惊,挣扎着要起来,“奴婢——” “秦妈妈身上有伤,就躺着吧。”凤若桐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想来这几天她也够难熬的,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被打的地方还不敢动,所以她都是侧着身体躺,要不就是趴着,这姿势很累人。 秦妈妈一脸的惭愧,“小姐,奴婢……奴婢以前不该那样对小姐,奴婢该死!” “以前的事,不用提了,”凤若桐淡然一笑,眼神却锐利,“秦妈妈,我知道你也不想那样对我,否则我也不会救你。” 秦妈妈顿时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小姐,是苏姨娘让奴婢这么做的,说是就不让小姐好过,出了事自有她顶着,可是她却——” 海棠气道,“苏姨娘说什么,你就听吗?你不会禀告老爷知道?” 秦妈妈苦笑,“海棠,你说的容易,苏姨娘在凤府是何等身份,你不知道吗?我的话老爷会信吗,要是给苏姨娘知道,我在老爷面前告她的状,她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那你**小姐,就没想过会有今日?”海棠知道她的话也有道理,可想想小姐受的苦,她总是无法原谅秦妈妈。 秦妈妈顿时无话可说,谁又能有前后眼呢,她如果能早知道小姐还有翻身的一天,不惧苏姨娘,她当初也不会那么对待小姐了。 “秦妈妈,我说过以前的事不再提了,海棠的话,你也不必往心里去,”凤若桐示意海棠别再多说,“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秦妈妈变了脸色,“小姐不要奴婢了?”不是小姐把她从苏姨娘手里救下来的吗,怎么又嫌弃她了吗? 凤若桐神情淡漠,让人生出莫名的距离感来,“秦妈妈,我跟你把话说在明处,你终归是苏姨娘院儿里的人,当时是苏姨娘不肯要你,我瞧着你也可怜,才暂时把你要过来,可你这样等同于背叛了苏姨娘,她怎可能善罢甘休——” “求小姐救救奴婢!”秦妈妈登时吓白了脸,不顾身上疼痛,翻滚在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愿为小姐做牛做马,求小姐救救奴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海棠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无话可说。 凤若桐冷冷看着她,“秦妈妈,不是我不想救你,可苏姨娘平日如何行事,你也知道,我当时保你,已经仁至义尽,犯不着再为了你,跟苏姨娘结下梁子,我看你还是去找母亲求个情,让母亲给你些银两,你离开凤府吧。” 秦妈妈面无人色,她要离开凤府,一来没了挣钱的去处,二来苏姨娘必定不会放过她,那怎么办!唯今之计,只有苦求小姐保自己,才有一线生机!她不停地叩头,“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海棠暗道秦妈妈这会儿怎么笨起来了,只知道让小姐救她,却没个态度,装傻是怎么的?“秦妈妈,不是咱们小姐不想救你,如今在这府里,除了老爷夫人,小姐也没个靠得住的人,苏姨娘的身份你也知道,这……” “奴婢明白!”秦妈妈顿时眼睛亮闪闪,重新看到了希望,“小姐放心,奴婢原先在听雨院进进出出,苏姨娘身边的人,奴婢都知根知底,只要小姐有吩咐,奴婢什么都愿意做,求小姐一定要收留奴婢!” 要的就是这句话。凤若桐估摸着吓唬她也够了,再提醒她一句,“秦妈妈,你这样我是很为难的,你背叛了苏姨娘,我却收留了你,在凤府必定有人在背后说我些不是,既然你非要留下不可,那我替你担了这些是非就是。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还想认苏姨娘这旧主子,就趁早,否则——”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让秦妈妈狠狠打了个冷颤,忙不迭地叩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从今往后就是小姐的人,死了是小姐的鬼,绝对不敢背叛小姐,请小姐放心!” 凤若桐微一点头,“如此最好,秦妈妈,你先好好养伤,待到需要你做事时,我自会吩咐你。海棠,把补品给秦妈妈吧。” “是,小姐。”海棠上前将补品递过去,“小姐赏的,拿着吧,好好补补身体。” 秦妈妈抖索着手接过来,感激涕零,“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待到她抬起头来时,凤若桐已经飘然离去,只留满室淡淡的冷香。 回到梦婉院,海棠即换了个热的手炉给凤若桐,再沏上一杯热茶来,站在一边想事情。 尽管秦妈妈表现得如此悲惨,可海棠还是不肯相信她,忍不住道,“小姐,秦妈妈最是蛮横嚣张,以前只听苏姨娘一人吩咐,奴婢总觉得,她此次背叛苏姨娘,来的太突然了。” 秦妈妈不是不知道苏姨娘的行事手段,而且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说背叛就背叛呢?而且秦妈妈来了小姐这边之后,苏姨娘就再也没问过一句,她就不相信,苏姨娘就如此轻易放过一个背叛她的人,这太说不过去了。 凤若桐目光冷幽,带了些许的赞赏,“海棠,你原来也是个聪明的,不错,这也正是我所怀疑的,我故意不说破,就是想看看,苏姨娘和秦妈妈到底唱什么戏。”难怪海棠一直守护着之前痴傻的她,虽然时常受欺负,但总算护她周全了,原来她这小脑袋思虑起问题来,很是周全。 海棠登时松了一口气,欣慰地道,“原来小姐早看出不对了,可笑奴婢还班门弄斧,小姐又不早说!” 凤若桐笑了笑,“旁人主仆在演戏,咱们难道不能也唱个红白脸吗?我越是表现得大度,你越是不平,才越符合你我的性子,秦妈妈才深信不疑,我是相信她真的背叛了苏姨娘,你说呢?” 第47章 讨厌的家伙又来了 海棠呵呵傻笑,很是可爱,“小姐真是心思玲珑,奴婢越来越看不透小姐在想什么啦!”不比以前了,小姐什么时候都是畏畏缩缩,全仗她这个丫头张罗着,如今小姐越来越凌厉,她也放下心来。 凤若桐敛去笑容,忽地叹息一声,“海棠,以前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海棠登时感动得喉咙发梗,眼泪都要流下来,“小姐……”她从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只想小姐能够平安无事。 “好了,哭什么,”凤若桐白了她一眼,“以后咱们都不哭,要看着欺负过咱们的人哭个痛快!” 海棠脊背一挺,大声道,“是,小姐!” 岂料她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一道很欠扁的声音响起,“小结巴,你好大的志气啊。” 凤若桐一惊,转头看过去,顿时有想要关门放狗的冲动:铁王这家伙,是把凤府当成他家后花园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更要命的是,他怎么总是来找她,这要让苏姨娘她们看到,她还要名声不要了? “小结巴,你的表情是想吐吗?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本王?”赫连傲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冲海棠一摆手,“给本王上茶。” 海棠无语地看向凤若桐,“小姐?” 凤若桐深呼吸,面对这煞神,不能硬碰硬,只能顺着他的毛摸,否则一个惹他不高兴,后果不堪设想。“上茶吧。” “是,小姐。”海棠转身下去,还不忘到院里嘱咐赵妈妈他们一声,说小姐休息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王爷又来做什么?”凤若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能离他远一点最好。 赫连傲俊逸的脸上是不羁的笑容,不过眼里的关切倒是真真儿的,“来看看你,不成吗?上次你不是病了吗,现在可好些了?本王带了补品给你。”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个红布包着的枝状物,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 凤若桐一愣,打开来看了看,“千年人参?”这东西可难得,铁王出手倒是大方。 赫连傲赞赏地道,“不错嘛,小结巴,有眼光,本王喜欢!”这的确是千年人参,还是番邦进贡而来,皇兄念他时常征战沙场,刀剑无眼的,所以赏了给他,他一直没用,这两天记挂着小结巴的病情,就带了过来。 凤若桐板着脸,将人参递回去,“王爷厚爱,臣女担当不起,无功不受禄,这人参王爷还是拿回去吧。” 不要?小结巴好大的胆子,他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收回来过!赫连傲忽地靠近她,威胁道,“小结巴,你敢不要试试?” 凤若桐一惊,猛地后仰上身躲避,却忘了她此时是坐在凳子上的,这一下后仰力度太大,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她惊叫一声,本能地伸手乱抓,希望不要摔得太难看。 结果她这一抓,还真抓着了,入手温暖宽厚,她如抓到救命稻草,赶紧坐正,吓得心扑通扑通直跳,更是有些恼火,这家伙不看她出丑,就不甘心是不是? “小结巴,本王又救了你一次哦?”赫连傲抬高右手,“你这意思,是想跟本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凤若桐一呆,转头一看,才赫然明白,原来自己是抓到了他的手,才幸免于难!她“腾”一下红了脸,恨不得从窗户里跳出去,逃到九宵云外,想也不想就猛力甩手,“王爷,请自重!” 赫连傲眼中傲气一闪,不但不松手,反而一个反手将她的小手抓牢,顺势起身,灵活地一个侧步,就站到了她身后,将她整个身体圈在怀里。 淡雅的荷花香萦绕鼻端,耳旁就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凤若桐又气又羞,想要挣脱,全身却是绵软无力,根本动弹不得!重生之后,她再不敢相信任何男人,也不愿意牵扯到情意当中,可这家伙为何要对她纠缠不清,可恨! “小结巴,你的心跳的很快,害怕,还是害羞?”赫连傲轻笑,在她耳边轻语,气息拂在她耳旁,看起来好亲热。 凤若桐羞怒交加,用力挣扎了两下,气息已乱,“王爷,请、请自重!” 除了这个,她好像没别的可说?重生之后,她自问已处变不惊,事实上所有人、所以事也的确被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惟独这家伙,她却看不透,他到底是想怎样! “本王很自重啊,要不然,就让你看看,本王不自重的样子?”赫连傲看起来心情很好,不但不松手,反而越发勒紧了她纤细的腰肢,趁机上下其手,大吃豆腐。 凤若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赶紧按住他作怪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臣女还待字闺中,女儿家的声誉比性命还要紧,臣女跟王爷又无怨无仇,王爷何至于如此苦苦相逼!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否则若是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出,臣女惟一死而已!” 赫连傲眼里划一抹厉芒,冷声一笑,“死?小结巴,你拿死来吓唬本王作甚?那些世俗的眼光,在你看来就如此重要?” 凤若桐苦笑道,“王爷可以不在乎,因为王爷是堂堂七尺男儿,是战神,是皇叔,就算做出什么事,又有谁敢非议半分!但是臣女不一样,若是王爷还有半分体恤臣下之苦,就请王爷高抬贵手,饶过臣女!” 在赫连傲面前,她已经放下所有的骄傲,够低声下气了吧?可他怎么还是不满足,非要害到她身败名裂不可? 赫连傲沉默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凤若桐更是不敢稍动,惟恐哪句话又说得不对,惹得这祖宗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来,那可怎么办。 良久的沉默之后,祖宗终于开口了,“要本王不再戏弄你可以,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凤若桐稍稍松口气,“王爷请说。”只要他肯收手,条件又不是在过分的话,可以考虑。 可她怎就不想想,这祖宗提出来的条件,是那么好答应的吗? 赫连傲声音里带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以后本王送的东西,你不可以拒绝。” 小结巴,你真以为可以轻易摆脱本王吗?以后你就会知道,本王看中的,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这个吗?虽然不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条件,但……凤若桐颇有些无奈,“王爷的东西,就这么送不出去吗?王爷红颜知己遍天下,送给谁不好,为何偏要送给臣女?” 平白无故要人的东西,从来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何况还是男子所送,这要让人知道,她不是一样说不清道不明吗? 赫连傲狂傲挑眉,世人对他的看法评价,他从不在乎,所以也不想解释,“本王的事你不必管,你只要答应本王的条件,本王以后对你,必定以礼相待,如何?” 第48章 拿他没办法 凤若桐又是气的眼前一阵发黑,你对我以礼相待,本来就是应该的,现在非要我答应你的条件,就是强人所难,偏偏你还一副天大恩赐的模样,你是铁王你了不起吗?“臣女——” “本王数三个数,过时不候,”赫连傲从后伸过一根修长直立的手指,“一。” 凤若桐试图解释,“王爷——” “二。” “好,臣女答应就是。”凤若桐万般无奈,唯有答应,形势比人强,她怎么可能斗得过铁王,万一他真改变主意,就又完了。 赫连傲却还不依不饶,“你答应本王什么,再说一遍。 凤若桐为之气结:当是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这也要再说一遍?“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拼命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忍耐!这祖宗的风流之名,无人不知,若真惹毛了他,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那吃亏的还是她。 “二。” “臣女答应王爷,以后王爷送的东西,臣女都不会拒绝,请问王爷,这样可以了吗?”凤若桐露出自认为很温和的笑容,一字一字清晰地说了一遍。 赫连傲满意地点头,“可以了。” 可以了,你倒是松手啊!凤若桐强忍愤怒,轻声细气地道,“那麻烦王爷松手好吗?臣女要喘不过气来了。” 赫连傲哈哈大笑,果然痛快松手,转到她前面来,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小结巴,本王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哈哈……” 凤若桐暗暗咬牙,提醒道,“王爷请小声些,若是让人听到,坏了臣女名声,那方才臣女做的保证,就不作数了。” 赫连傲立刻停止大笑,但依然笑容满面,把那株千年人参递过去,挑高了一边眉毛,“嗯?” 凤若桐动作优雅地接过来,“多谢王爷赏赐。” 赫连傲顿时皱眉,他很不喜欢凤若桐对他的这种疏远的态度,“小结巴……若桐,这是本王送给你的,不是赏赐,听到没有?” 有什么不同吗?我不是一样非要不可。凤若桐暗暗不屑,面上依旧乖巧,“是,臣女以后不敢胡言乱语,王爷恕罪。” 赫连傲气道,“你——” “王爷答应过臣女,要以礼相待的,这就要反悔吗?”凤若桐挑眉,吃定他不会无赖到说话不算的地步,立刻堵他的嘴。 “……”赫连傲咬牙瞪眼了一会,忽然豪爽大笑,“有趣!有趣!凤若桐,本王决定了,以后就拿你当本王的乐子,跟你在一起,本王高兴的很,哈哈!” 凤若桐最想做的,就是把他给扫地出门!什么拿她当乐子,这家伙把她当成什么了——无聊时的消遣吗? 海棠端着沏好的茶上来,一看主子气成那样,就知道没在铁王这里落到好,心中也颇为不平,把茶往桌上一放,“王爷请喝茶。” 赫连傲也不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两道浓眉瞬间拧到一起,“这茶怎么能入口呢?若桐,下次本王给你带些好茶来。” 凤若桐才要拒绝,忽地想起方才答应过他的事,也就识趣地闭了嘴,由得这祖宗高兴吧,不然还能怎样,就不跟他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了,关键是要想个办法,让他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来,那才一劳永逸。 嗖一声响,一名黑衣侍卫落在院中,对赫连傲跪下去,“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赫连傲目中锐色一闪,“以后有事,在外等候。先出去,本王这就来。” “是。”黑衣侍卫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 海棠不禁咂舌:好厉害的轻功,强将手下无弱兵,王爷这“战神”之名,绝非凭空得来。 赫连傲转过脸来,锐色已然消失,重新换上不羁的笑容,颇为惋惜地道,“若桐,本王有事要处理,没法陪你了。” 凤若桐巴不得他走,赶紧道,“公务要紧,王爷快去吧。” 小丫头,这么急着赶本王走,当本王是瘟神吗?赫连傲忍俊不禁,却不知在凤若桐眼里,他比瘟神还要可怕!“若桐啊,你也不用难过,本王一有空,就会来陪你,啊?本王先走一步,不用送了。”说罢起身,背着双手,大摇大摆从门口出去。 凤若桐差点没端起茶水,泼到他背上!谁稀罕你来,你最好永远都别来!还有,你怎么来的,怎么走不就好了吗,反正翻墙对你来说,不费吹灰之力,非要从门口出去,是有多想让人看看,我这里藏了个男人啊? 海棠无奈道,“小姐,这可怎么办?铁王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要让人逮到,可麻烦啦!” “有什么办法,他是王爷,武功又那么高,我怎说的了他。”凤若桐叹口气,看到桌上的千年人参,怎么就那么扎眼。“海棠,把这个放到箱底吧。” “是,小姐。”海棠拿着人参进了屋,找个箱子放进去,免得让人看到,徒惹是非。 待她出来,凤若桐道,“昨天我让你准备的供品,你都准备好了吗?”今天是她生母的祭日,想必除了她之外,连二妹都不一定记得吧,她若不去拜祭,生母坟上连个添把土的人都没有。 “都准备好了,”海棠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怕她过于悲伤,“小姐,不如跟老爷说说,把云姨娘移入凤家林地,可好?” 按理说云姨娘在世时是平妻,按照本地风俗,平妻去世后,是可以葬入祖坟的,可凤老夫人一直讨厌云姨娘,在她死后,就是不同意她入凤家林地,凤元良虽心中难过,却也不能忤逆她的意思,只能另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将云姨娘葬了下去。 以前小姐懦弱不受宠,二小姐又只顾着自己风光,云姨娘只能受委屈。如今小姐得了老爷和夫人的宠爱,若是提出此事,应该能够成行吧? 凤若桐眼神很冷,眼底却有着深深的伤痛,“这个吗,不急,再说吧。” 凤老夫人有多讨厌她的生母,她从小就知道,如今她在凤府还没有站稳脚跟,若是贸然就提凤老夫人的忌讳,必定会引起轩然**,于她不利。反正生母活着的时候,她也不曾承欢膝下,如今更不必为了生母而置自己于窘境,看看再说。 海棠约略明白她的意思,叹息一声,不再多说,“是,小姐心里有数就好,奴婢这就去拿供品。” “去吧。” 待海棠拿回供品来,凤若桐已经换了一身利索些的衣服,换好高筒的皮棉靴,披好斗篷,主仆二人即出门而去。 “凤若桐院里有男人?!”苏姨娘即惊且喜,抑制不住的兴奋,“秦妈妈可看仔细了吗,是什么人?” 第49章 定要抓她现形 凤若桐所料没错,秦妈妈和苏姨娘的确是合演了一出戏,以便能让秦妈妈继续留在凤若桐身边,早晚将之除去。 苏姨娘向来心机狡诈,之前让秦妈妈**凤若桐,原本是想着早晚将之冻饿而死,自己女儿若雨也好有机会过给薛氏,成为嫡女的。不过她也知道,在凤府虽然没人敢公然跟她做对,可这人多嘴杂的,凤若桐又好歹是老爷的女儿,若是有朝一日事发,她必定要受到牵连。 因此早在将秦妈妈送去梦竹院之前,就对其吩咐过,如果有一天事发,就让她假装背叛自己,想方设法继续留下,这样凤若桐对她就会深信不疑,她也可以继续想办法对付凤若桐。 试想,苏姨娘向来行事稳妥,怎么可能派个随随便便就背叛自己的老妈子到凤若桐身边呢,这一点恐怕除了重生之后的凤若桐,没有人能够看的分明。而为了骗所有人上当,这件事除了她和秦妈妈,连凤若雨她都没说,也难怪在事发那天,自己绝然放弃秦妈妈时,凤若桐毫不怀疑地将之收留了。 而就在刚才,秦妈妈设法送过来消息,说凤若桐在凤府私会男人,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只要逮到她的现形,告诉给老爷和薛氏,看他们还会不会拿她当宝贝一样宠着。 丫环茉莉赶紧道,“这个还没有,秦妈妈不是挨了打吗,还下不了床,只是隐约听到有男人的笑声,似乎跟大小姐说的很高兴呢。” “这个秦妈妈,没打探清楚,抢着来邀什么功,”苏姨娘不屑地冷笑一声,嘱咐道,“茉莉,你告诉秦妈妈,行事千万小心,凤若桐如今变聪明了,别被她瞧出破绽来。” 茉莉心中不屑,一个傻瓜而已,就算不结巴了,还能聪明到哪里去。“是,苏姨娘。” “还有,”苏姨娘颇为不悦,“让秦妈妈打探清楚了再来禀报,至于她儿子的病,让她放心,我会替她张罗着,不过她如果把事情办砸了,就别怪我不讲情分!” 茉莉打个冷颤,素知苏姨娘行事狠辣,哪敢多说,“是,苏姨娘,奴婢这就去。”说罢匆匆下去,想着以后做事,还得千万小心的好。 苏姨娘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好不得意:凤若桐啊凤若桐,任你再聪明,也绝想不到,秦妈妈仍旧是效忠于我的吧?私会男人?我早晚让你身败名裂,求死不能,看你怎么做凤府的嫡女! —— 其实真要说起来,凤老夫人虽然不待见云升,但凤元良对她,却是仁至义尽,不但在她活着的时候,对她极尽宠爱,跟她生了两个女儿,在她死后,为了弥补她不能进凤家林地的遗憾,凤元良特意请了风水先生,看了这块风水宝地,不惜花重金买下,为她建了一座相当入眼的墓,将她葬下。 这里风景怡人,后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大片竹林,云升生前非常喜欢竹子,凤元良就将凤若桐所居的院子取名“梦竹院”,为的也是投她所好,可谁知她对凤若桐是百般的厌恶,这一点倒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念及往事,凤若桐露出嘲讽的笑容,看着海棠将供品摆放在生母墓前,她跪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不管生母如何不待见自己,毕竟是她给了自己生命,总该好好拜一拜的。 磕完头,凤若桐站起来抖一抖膝盖和衣襟上的雪,抬目四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的今日,她会在此遇到一个人,不过那时的她根本不敢与段子晋以外的男人多说一句话,所以绕道而去。但是现在不同,她今天之所以会来,大半的原因,还是为了他。 “小姐,还不回去吗?”海棠提着空了的篮子,跟在后面,并得直跺脚,“天儿太冷了,小姐身子又才好,还是快点回去吧。” 凤若桐淡然道,“不忙,等这桩香烧完了再走吧。” “是,小姐。” 正在此时,悠扬的琴声穿林打叶而来,如同从人心底响起,能让人瞬间进入琴音意境,欲罢不能。 凤若桐眼中眸光一闪:果然如此。 “是谁在弹琴?”海棠瞪大眼睛四处看,赞叹道,“真是好听呢。”她虽不精通音律,但这琴弹的是好是坏,还是能听出几分的。 凤若桐眼神睿智,“能够将琴弹到这般化境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海棠一怔,脑海中迅速掠过一张妖孽般的脸孔,脱口而出,“三绝公子?” 凤若桐淡然一笑,倾听了一下方位,即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海棠才要阻止,想着小姐不该跟男子私下会面,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偏僻的很,也没有其他人,何况小姐还戴着面纱,不过是碰巧遇上,说几句话,不算什么。她随即跟上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竹林外就是一条已经结了冰的小溪,旁边是一座不大的亭子,被白雪覆盖了的亭尖耀眼刺目,亭中人一袭白衣独自胜雪三分,正背对着凤若桐这边,信手而弹。这天寒地冻的,也亏得他有这雅兴,在此弹琴。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亭中人耳朵动了动,已然知晓,但并不受打扰,继续弹奏。不多时,四周即有几只蝴蝶翩然而至,围绕在白衣男子附近,意甚亲近。 海棠惊奇地道,“天哪,这个时候还有蝴蝶……” 凤若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但亭中人已经停止弹奏,转过身来,正是三绝公子夜洛离,她并无窘迫之意,上前见礼,“打扰夜公子了,是我的不是,请见谅。” 夜洛离妖孽般的一张脸冻得有些发青,但并不掩他的出尘气质,上下打量凤若桐一眼,忽地露出笃定的笑容,“凤大小姐,又见面了。” 凤若桐并不意外他隔着面纱也能认出自己,上次在街上匆匆一见,她的声音,他必定已经记住——精通音律之人,记住一个人的声音,不在话下。“夜公子客气。” 夜洛离挑了挑眉,“我虽知自己琴艺被人传为一绝,却也还不至于自恋到以为凤大小姐是专程来听我弹琴的,不知凤大小姐因何会到此地?”他是看中这地方清静,远离尘世喧嚣,所以前来寻求心灵宁静而已。 凤若桐不禁莞尔一笑,“夜公子真会说笑话,我来是因家母葬在此地。” 夜洛离立刻收起顽态,歉然道,“打扰令堂安眠,是我的不是了。” “哪里,”凤若桐大大方方上前两步,坐下来与他平视,如秋水般的眸子波光粼粼,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夜公子琴艺无双,可让人心灵安宁,尤其夜公子一手‘琴音唤蝶’,更是可遇不可求,家母有幸听到夜公子琴音,在天之灵也可得以洗尽铅华。” 夜洛离大为诧异,挑眉道,“凤大小姐对我的琴音唤蝶似乎颇为推崇,怎么你不觉得,这是不入流的庸俗之术吗?” 他这话并非有意试探,而是就有那么一些人,因为妒忌他琴音之高,无法与他比肩,就恶语中伤,说他琴音唤蝶是靡靡之音,庸俗不堪,与**女子所弹有何区别。加之他本就生的一副妖孽容貌,更是惹来旁人讥笑,他虽从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但遇到一个称赞自己之人,总会觉得意外而且欣喜。 “那是旁人无法与夜公子相提并论,所以贬低公子来抬高自己罢了,”凤若桐对那种人的行径,也是颇为不齿,“夜公子惊才绝艳,当世无双,三绝公子之名,名不虚传,在意那些人的言辞作甚。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夜公子满腹经纶,必是能看透这一点的,是吗?” 夜洛离心神微一震,再没想到凤若桐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竟然能明白他的心境!谁说凤大小姐痴傻懦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若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再是傻的话,那世就绝对没有一个聪明女人了!“好一个‘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凤大小姐,凤若桐,你真是我夜洛离的知音!” 曲高和寡的日子,从此刻起,一去不复返了!他的琴音唤蝶终于有了知音,也不枉他寂寞如许之久,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夜公子抬举了,”凤若桐眼睛里露出了然的笑意,也不管女儿家的羞涩,我见犹怜,“天地万物本为一体,世间生灵更是上天赋予世人的恩宠,夜公子将它们当成知己一样,怎不令它们感动!若是盛夏时节,琴音绕耳,彩蝶纷飞,必是一番举世无双的美景了。” 她这番话其实并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在上一世时,当真见过那美仑美奂的一幕,至今仍记忆犹新,仿如梦中仙境。 夜洛离越发感动莫名,手指在琴弦上一拨,铮然有声,仰天长笑,“苍天,我夜洛离也有如此知己,死而无憾了!” “夜公子言重了,我只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哪值得公子如此倾心相待。”凤若桐颇有些不安,更是甚为惭愧,她不过借了上一世的便利,而且她不顾女儿家的名声与矜持,与之攀谈,也是别有目的,可他到底最重情意,竟这般信任她,倒叫她不安起来。 第50章 纯洁地暧昧着 话说回来,纵使她别有目的,也绝对不是要害夜洛离,而是要助他免去一场灾难,所以也不会对不起他。 “凤大小姐——” “若是没有外人,叫我若桐吧,”凤若桐干脆摘了面纱,以真面目对他,以示真诚,“夜大哥以为如何?” 夜洛离只看得一眼,她那无双的容貌,宁静深沉的气质就让他身心狂震,几乎不能言语!夜家世代经商,他同无数人打过交道,也见过很多倾国倾城的美人,然像凤若桐这般美的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女子,却是他生平仅见! 而且未出阁的女子,只要是在外,都要戴着面纱,而她却愿以本来面目对他,如果不是对他绝对信任,又怎会如此?何况她这一声“夜大哥”叫出来,瞬间就让他生出一种要不惜一切保护她的冲动来,顿时豪情万丈,“好!若桐,你都可以抛开世俗眼光,我又何必在乎!好,好!” 凤若桐嫣然一笑,“夜大哥本来就高洁不屈,旁人怎看的明白!夜大哥,我一直倾慕你的琴音唤蝶,也曾效仿弹奏,却并不得法,不知我是否有幸,得夜大哥指点一二?” 海棠在旁大为惊奇,实在不明白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夜家虽然富可敌国,可小姐根本就不是贪财之人,应该不是想要嫁给三绝公子,那小姐这般与他相谈甚欢,用意何在? 夜洛离惊奇地道,“若桐,你想学?”旁人根本瞧不上的东西,若桐不但推崇备至,居然还想学,就不怕让人说闲话吗? “只要夜大哥肯把这不传之秘教给我就行,”凤若桐顽皮地笑笑,“我要学了这本事,以后说不定会借此一鸣惊人呢。”再说,夜洛离琮是过于在意了,其实对于好琴之人,他这琴音唤蝶分明就是一种无上的琴技,旁人想学还学不来,所以才恶语中伤,说白了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哈哈!”夜洛离那叫一个痛快,原来跟明白自己心意的人在一起,是如此让人得意的一件事!“这算什么不传之秘,若桐你想学,那还不容易,我教就是了。不过,要看你有没有天份,哈哈,来,弹一曲我先听听,我可是严师!” 他这口吻虽然带着玩笑的意思,但说的也是事实,无论学什么技法,的确是需要天分的,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天分,那就算付出十倍于别人的努力,也未必有能有所成就。 凤若桐微一笑,看上去很自信,“那就请‘严师’多多指教了。”说罢她轻撩风衣,坐到了琴前,抬起双手,缓缓放到琴弦上,十指尖尖如春葱,修长而直立,莹白细腻,骨感分明。 单是看这一双手,就十足弹琴的好苗子,夜洛离眼眸又亮了几分,对凤若桐的琴技,充满期待。 海棠也是大为意外,更替主子捏了一把汗,她侍候小姐这么些年了,从来没见小姐动过一次琴,怎么可能会弹琴捏?不过,看小姐这架势,又甚是像模像样,这是怎么回事? 凤若桐旁若无人,手指触摸到琴弦后,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顿时从指尖传来,她意随心动,拨动琴弦,悠扬动听的琴音即响在这片小小的竹林,仿佛不经意间,就如涓涓细流,注入人的心中。 夜洛离又是相当惊喜,不自禁地笑了开来,真是没想到,若桐的琴艺即如此高超,是他生平仅见!尤其她虽出身官家,琴音却能如此干净纯净,如低低诉说,却又并不消沉颓废,而是一种与情郎之间的缠绵情话,给人以无尽的希冀和期待! 哇,小姐弹的好好呢!海棠高兴得眯着眼睛笑,差点就要拍手跳脚了!看以后谁还敢说小姐身无长物,什么都比不过二小姐,听听这琴音,根本就不比二小姐差,说不定还更胜一筹呢!我的小姐啊,你有这等本事,怎么就不早说,白让人轻视那么久! 一曲终了,凤若桐缓缓收手,抬眸望去,“夜大哥以为如何,还可能过得了你这‘严师’的关吗?” 夜洛离抚掌大笑,“余音绕耳,必当三日不绝,凤若桐,你毕竟没有让我失望,很好,很好!” 凤若桐双颊飞起两朵红晕,神情倒是落落大方,“承蒙夜大哥夸奖,那这琴音唤蝶,我可还学得吗?” “学得,”夜洛离点头,分明是巴不得凤若桐跟他学习琴艺,还得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来,“不过我可要先声明,若桐你要学的话,就必得从一而终,不能半途而废,你可愿意吗?” 凤若桐心中猛地一跳,一定是她想多了,夜洛离这句“从一而终”,不会包含了别的意思,不会的!“夜大哥,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学,不丢了你这‘严师’的脸。” 夜洛离又忍不住笑了开来,“行了,若桐,你就别调侃我了,你琴艺如此高超,已出乎我意料之外,说什么学不学,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笑话,咱们互相切磋,也就是了。” 凤若桐微一笑,“好。” 接下来一个时辰,两人即互相谈论琴技,夜洛离教了凤若桐琴音唤蝶的技法,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微妙,就是用一种特殊的频率,此得蝴蝶产生共鸣而已。 当然这个道理虽然简单,但要做到这一点,不但要看是否能将琴艺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更重要的是看能否掌握诀窍,否则就算把琴弦弹断,也是无用。 海棠不懂琴,也听不明白,只是见主子跟夜洛离相谈甚欢,她就也跟着心情很好。不过,看看天色已不早,她适时上前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凤若桐点头道,“好。夜大哥,那今日就到此,我先回去了。” 夜洛离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这大冷天的,凤若桐已待了一个多时辰,冻的小脸都一片发青,他也不忍再强留她,“也好,若桐,你早些回去,莫要冻坏了。那,我们何时再见面?” 凤若桐起身,目光莹莹地看着他。 夜洛离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打死不承认心里真实的想法,振振有词地道,“你还没有出师呢,总不能拿这半生不熟的琴音唤蝶,出去丢我这师傅的脸吧?” 凤若桐忍俊不禁,“好,师傅放心吧,我未学成之前,绝不把琴音唤蝶弹出来,坏了师傅的名声,总可以了吧?夜大哥,我先回府,有缘自会再相见。” 既如此,夜洛离也不好再多说,否则就有不轨之嫌了,“好,雪天路滑,路上小心。” “我知道,夜大哥留步。” 凤若桐戴好面纱斗篷,海棠上前扶住她,两人即转身离去。 夜洛离手指一拨琴缠,铮然有声,“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夜洛离何其有幸!” 海棠回头瞄了一眼,小声道,“小姐跟三绝公子很相熟吗?” 凤若桐眼神冷然,撇开上一世不说,她跟夜洛离,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觉得我跟夜大哥过于亲热了?” 海棠脸上一红,“倒也不是亲热,奴婢是觉得小姐有些奇怪,为何要跟三绝公子这般……套近乎,小姐是不是喜欢他?”这倒也不奇怪,三绝公子生的好看,又家财万贯,琴也弹得好,跟小姐似乎也很谈的来,也算勉强能配得上小姐啦。 凤若桐并无半点女儿家的娇羞,因为她对夜洛离,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别有用意,只不过这些事她不欲让海棠知道罢了。“海棠,这种话不可乱说,还有,我跟夜大哥私下见面之事,也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听到没有?” 海棠正色道,“小姐放心吧,奴婢知道轻重,不会说出去。不过,小姐还是不要私会三绝公子的好,免得让别人看到说闲话。”她不会说,不表示其他人也不会说,万一让人看到,小姐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凤若桐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也不多解释,“我心里有数,先回府。” “是,小姐。” 主仆两个回到凤府时,天已近晌午,各院儿里的丫环妈妈看到凤若桐,无不恭敬地行礼,让过一旁,低眉垂目等待她过去,方才敢有所动作,想想以前,再看看现在,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凤元良与薛氏、苏姨娘正在前厅上喝茶,见她冻得脸色青紫,薛氏心疼得将她拉过来,“若桐,你去哪了,怎么冻成这样?瞧这小手,都凉透了!”说罢赶紧让人拿上来个手炉,塞到她手里。 “谢谢母亲,”凤若桐乖巧地笑笑,小心地看了父亲一眼,才道,“父亲母亲恕罪,我去拜祭云姨娘了,路上积雪深,所以回来的晚了些,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提到云升,凤元良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更是恍然道,“我倒是忘了,是今日吗?”云升死的那一日,他在外处理公务,几天之后才回来,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不免是天大的遗憾。 所幸安葬云升的那块风水宝地,是在云升病重之时,他就请人看好了的,所以她还是得以顺利入土为安,也算死的瞑目。 第51章 试探苏姨娘 以后的日子,凤元良为不让自己过于悲伤,他总不愿意回想起云升,所以她的忌日,他竟不如其他有情人一样,记得比谁都清楚,而是模糊不清的。 凤若桐低声道,“是的,父亲,就是这一日。”幼时的她并不明白父亲悲伤的心境,见父亲总不记得生母的祭日,以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曾怨过、哭过,并因此而忌恨父亲——虽然生母不待见她,可她到底是生母身上掉下的肉,为人女儿的良知,她还是有的。 不过现在,她已经深深明白,父亲对薛氏是敬重,对生母才是真的爱,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生母在世时,虽然并不快乐,但有父亲对她的爱,她也不亏。 凤元良叹息一声,以为女儿还在为这件事怪自己,也不想解释,心情越发沉重。 苏姨娘仍旧只是笑着,也不接话,心里狠狠骂了句:云升那个狐狸精,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让老爷如此伤心,她这一死,把老爷的魂儿也给勾走了是不是! 薛氏以前虽也因为凤元良对云升的宠爱而怨恨过,可现在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凤若桐如今又乖巧听话,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劝慰道,“老爷,若桐,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不必如此,否则她在天上,也不得心安。” 凤若桐偎在薛氏身旁,“嗯”了一声,“女儿知道,多谢母亲。” 苏姨娘虽心中不忿,可她一惯会做表面功夫的,如果再不开口,就显得不近人情了,赶紧柔声道,“若桐,你也别太难过,以后有大姐替你张罗着,你也没什么可愁的,多多吃些好的,补一补身子,别让老爷和大姐担心,知道吗?” 这小贱人,装无辜真有一手,明明私会男人,行为放荡,却一副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跟云升一样,就是个**! 凤若桐转眸看向她,心中冷笑:苏姨娘眼神不善呢,是不是抓到了她什么错处,还是看出什么不对了?不过无所谓,她根本就不怕苏姨娘,尽管放马过来!“多谢苏姨娘,我倒也想着多吃些好的,可秦妈妈照顾我这么久,吃她做的饭菜习惯了,骤然换了口味,还有些不适应,想来得需要一些日子调理吧,苏姨娘有心了。” 苏姨娘心中微微一惊,凤若桐的眼神太诡异,她一时竟看不透彻。故意提起秦妈妈,是想提醒老爷,她用人上的过失,还是别有所指——任凤若桐再聪明,应该也想不到,秦妈妈是假装背叛吧? 凤元良哪看得出她们之间的哧啦火花,可一提到秦妈妈,他的确是气不打一处来,哼一声道,“秦妈妈委实太不像话,如果再发现的晚些,若桐就该让她害惨了!若桐,你真是不该留她,这样的奴才,打出去才算!” 凤若桐笑笑,故意道,“父亲心疼我,我是知道的,不过秦妈妈也很可怜,如果将她赶出去,她就没处讨生活,于苏姨娘名声上也不好听,不若将她留下,还能让人知道咱们凤府待人不薄,秦妈妈要是个知道感恩的,以后就会好好对待女儿了,父亲放心吧。” 苏姨娘笑意不改,心中却有些没底,凤若桐分明话里有话,难道她真知道了什么?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凤若桐,以后行事必得加倍小心,别被秦妈妈给坏了大事才好。“若桐说的对,秦妈妈走投无路之下,才被若桐收留,要是再起异心,那就没人救得了她了。反正这样的奴才,我也跟老爷一样的想法,打出去才好。” 凤若桐挑眉,苏姨娘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要把自己择干净,就算将来秦妈妈做出什么事来,也跟她没关系么。“苏姨娘说的是,不过我是怕苏姨娘舍不得,毕竟秦妈妈跟了苏姨娘那么久,做主子的能够有个用着称手的奴才也不容易,我还想着苏姨娘是一时气愤,才说不要秦妈妈的话,若哪一天苏姨娘又念起秦妈妈的好来,说不定还要把她要回去,所以就留了她,苏姨娘,我是不是多事了?” 苏姨娘到底还是吃一惊,难道凤若桐已经看透了她的安排,知道秦妈妈是假装背叛?否则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不行,看来她得让秦妈妈行事万万小心,不然就要反受其害了!“若桐,你心地倒好,还替我想的如此周到,不过秦妈妈我是不会再用的,你若只是为了我,大可不必,将她赶走就是。” “这样吗?”凤若桐歪着小脑袋,似乎有些为难,“我是看着秦妈妈或许还想回苏姨娘院儿里,所以让她安着心,有机会我就跟苏姨娘求个情,让她回去的,苏姨娘这话的意思,是怎么都不肯要秦妈妈了?” 苏姨娘暗暗咬牙,凤若桐,你非逼得我说狠话是不是?“若桐,你就看着办吧,总之秦妈妈既然离开了我的院子,就不再是我的人,以后也不会是,你怎么处置她,我都不过问。” 薛氏在旁微微皱眉,总觉得凤若桐有些过于在意秦妈妈这个人了,一定有什么问题,等下得问清楚。“若桐,苏姨娘都这么说了,你就看着办吧,为了个下人,不值得你劳心费神。” “正是,”凤元良也点头道,“秦妈妈原本是个恶心肠,若桐你若不想再留她,赶了便是,我知道你是顾及玉梅的颜面,你已经做的很好,不必再费那心思了。” 凤若桐目的达到,见好就收,“是,父亲,母亲,女儿知道了。那以后秦妈妈就是我院里的人,如何处置她,我就不再禀报父亲母亲了。” “不妨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薛氏微一笑,对凤元良道,“老爷,这两天正隆斋的生意比以前还要好,若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她是有意换个话题,免得气氛如此沉重,可谓用心良苦。 不过,正隆斋重获新生,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伙计们得了凤若桐指点,不再大量做各色点心,而是每一样只做几斤,先到先得,卖完之后再不做了,想吃就得等到第二天。加上他们的点心忽然变的越发好吃了,又多添了一些新花样,还不引的人们趋之若鹜,争相购买吗? 凤元良的心情果然瞬间转好,呵呵笑道,“可不是吗,若桐原来还有这等天赋,雅萱,你那铺子可别愁没人帮着打理了!”说起来雅萱的陪嫁铺子有好几处,一直是她自己忙着查账之类,如今年岁渐长,她也渐有些力不从心,想要交给旁人打理,自己也好享享清福。 可他整天忙于公务,而府上其他人的心思,他和雅萱也都明白,根本信不过,所以雅萱一直发愁这件事。 如今可好,若桐跟雅萱这般亲近,又变的如此聪明乖巧,很有经商天赋,他和雅萱当然不用再愁了。 提起这事儿,苏姨娘又是掐紧了掌心。薛氏的几个陪嫁铺子,个个都是财源滚滚,旁人怎么可能不眼红!说起来薛氏之所以无出却还坐稳正室的位子,掌管着凤府的家事,还不就是因为她的几个铺子能够赚大钱,撑足了凤府的门面吗,旁人就算想取她代之,还得有这财力。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凤若桐居然还懂得经商——真要说起来,也倒不是懂得经商,而是知道如何帮正隆斋将客人招回来,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她越来越心惊,凤若桐的聪明,远胜于她的想象,必得全力对付才行。 “是啊,老爷,”薛氏抚摸着凤若桐乌黑柔亮的秀发,眼神也很是慈爱,“若桐就是上天派给我的宝贝,我何其有幸。” 凤若桐顿时羞红了脸,不依地道,“母亲别这么说,羞死人了!” “哈哈!”凤元良大笑,也是一脸慈爱,“若桐,你羞什么,雅萱说的是事实,你现面呀,就是凤府的宝贝!” 苏姨娘笑着道,“说来真是让人想不到,若桐你平时吃不到什么点心,却能说的头头是道,我听大姐说,你还独具慧眼,首饰古董好坏,一眼就看出来,真是好本事!” “哪有苏姨娘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胡乱说而已,是母亲太夸我了,”凤若桐明知她又在挑起双亲对自己的怀疑,就使一招四两拨千金,轻轻巧巧挡过去,“我什么都不懂,苏姨娘别笑话我。” 薛氏拍拍她的手,“若桐,你莫谦虚了,你的本事,我可是看的清楚呢——对了,苏姨娘,布庄的生意,最近不好吗?” 一提到布庄,苏姨娘脸色就微微一变,似乎有些不安。那还是在差不多两年前,她眼见薛氏的几家铺子日进斗金,好不眼红,就通过凤老夫人向薛氏施压,要过一个铺子来自己经营,也好彰显自己的本事和在凤府的地位。 薛氏虽然心中不平,但碍于老夫人的面子,就把那家布庄给了她打理,不过庄子还是为薛氏所有。这对苏姨娘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面子,她只要用心打理,还能少了她的好处吗,而且也可以让她在凤府的地位越加稳固。这两年薛氏甚少过问庄子的事,今儿突然问起,怕是又有不对了。 第52章 布庄里有什么秘密 薛氏看她的脸色不对,就知道布庄的生意肯定是出了问题,脸色一沉,“苏姨娘,莫不是你今年又要跟去年一样吗?” 也不怪她会如此生气,这布庄当初交到苏姨娘手上的时候,生意相当好,前来订货的商家都是远道而来,还要提前一个季节订货,从来不愁卖不出去。 可自从苏姨娘接手之后,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经营的,手下的伙计又是怎么做事的,生意越做越回去了,布庄入不敷出,差点连伙计们的工钱都算不出来,更不用说归凤府的那七成盈利了,上哪儿要去?今年又到了年底,她偶然听布庄的伙计说起,又没钱回家过年去,这才问上一问,果然有问题。 苏姨娘叹了口气,“大姐,你是不知道,现在布庄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布料也没个新鲜花样,富贵人家吗,瞧不上了,一般百姓吧,穿不起,这布料卖不出去,我有什么办法!” 凤若桐淡然笑着,心中明白的很,却并不多言。 “布料怎么会没有新鲜花样?”薛氏皱眉,不悦地道,“以前布庄的师傅们不都是一季出十几种新花样,布料都供不应求的吗?如今他们做什么去了?” 苏姨娘用手帕拭了拭唇角,“他们吗,大概是江郎才尽了吧,也没有什么新鲜花样好出。大姐,这也不能怪他们,一季出十几个新花样,就算是天才,也有用尽的时候,是不是?” 凤若桐几乎冷笑出声,是什么是?根本就不是!亏得苏姨娘说起谎来面不改色,把过错都归到那些师傅身上,也不嫌脸红。其实她这谎言一戳就破,就看母亲是不是要追查到底了。 薛氏毕竟比小在各种铺子中长大,对苏姨娘的说辞,也早就有怀疑,可凤老夫人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替苏姨娘挡过去,她也不好过问太多,可一个好好的布庄子,本来日进斗金,不到两年的时间却连伙计们的工钱都发不出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凤元良听了一会,听出些苗头,皱眉道,“玉梅,你是不是对布庄的生意不上心,伙计师傅们都偷懒了?你若是力不从心,就让雅萱替你多看着些。” 苏姨娘的脸色已经很难看,老爷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她不会做买卖,布庄让她越做越回去了,还是把庄子交还给薛氏他才放心!“老爷这是说哪里话,我还年轻着呢,怎么会力不从心?再说大姐打点那么多铺子,已经够累了,我怎么忍心让她再累着?你放心吧,布庄的生意我会多看着些,明年应该会好一些了。” 薛氏并不领她的情,面色一冷,“苏姨娘,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你忘了吗?”那时她就发现,布庄的生意正在走下坡路,不但毫无征兆,而且非常快,让她始料未及。 那布庄好歹也是她最喜欢的铺子之一,其所产的“流光锦”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她怎忍心让这铺子就这么毁了,曾经问过苏姨娘,她就是以“明年就会好”为由搪塞了过去,今年她又是如此说辞,薛氏哪那么容易被她糊弄过关。 “这……”苏姨娘颇有些尴尬,更有些恼火,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薛氏这么不饶她,太不给她面子了!“大姐,我也是想把布庄的生意做好,可这……” “不然这样吧,”凤元良瞥见凤若桐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忽然有了主意,“玉梅,你不是说布庄的师傅们想不出新花样吗?若桐鬼点子多,就让她到庄子上去,帮着想些新花样,不就好了?” 苏姨娘暗吃一惊,这要让凤若桐到布庄去,没事也能弄出事来!“不用了,老爷,若桐身子才好,这外头天儿冷,布庄离的又远了些,她一来一去的,再伤着身子,可就不好了。” 凤若桐目光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苏姨娘当然不敢让她或者母亲到庄子上去,否则她的秘密就都被拆穿了! 然薛氏这次可不会轻易让她蒙混过去,接过话道,“我看老爷说的很好,若桐,待会儿用过午饭,天也暖和些,我陪你一起到庄子上,你就给师傅们出出主意,可好?” 苏姨娘有些急,“大姐,真的不用了——” “苏姨娘,”薛氏警告似地看着她,“我和老爷是在想法子帮着你把布庄经营好,你这百般阻挠的,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苏姨娘脸色一变,强笑道,“怎么、怎么会呢,大姐,你们要帮我,我当然求之不得,就是不想你们太劳累。大姐,我就跟你实说了吧,我之所以阻止你们,是因为我已经够惭愧了,没能把布庄经营好,你们若是到庄子上去,以后我在那帮师傅们面前,可就没有威信了。” 凤若桐微微低下头,以掩饰眼里的嘲讽之色,苏姨娘惯会做表面功夫,这话也说的漂亮,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薄脸皮呢。 凤元良呵呵一笑,“玉梅,你这就太拿雅萱和若桐当外人了!她们去庄子上,当然是帮你打点生意,与你威信何关?照你这么说,前几天若桐去正隆斋和菁缘坊去,说了好些个他们的错处,还是不给雅萱面子了?” 薛氏微一笑,“老爷笑话了,我巴不得若桐多指点些我的铺子,好让生意越做越红火呢。”说罢亲昵地摸了摸凤若桐的小脸蛋儿,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苏姨娘笑道,“大姐这回得了若桐这个宝,可不要带着四处炫耀一番吗?那既然这样,就辛苦大姐和若桐这一趟了,老爷,那我先去准备准备,一会过了晌午,就陪着一起到庄子上。” 凤元良点头,“好。” 苏姨娘即站起来,才出了前厅,正碰上凤若柳袅娜过来,两下里一照面,她微一笑,“若柳来了?” “苏姨娘安好。”凤若柳虽说在凤府颇有些地位,不过毕竟是庶女,与苏姨娘这个妾室在地位上就差不多,不过苏姨娘是长辈,她还是要向其礼的。“对了,苏姨娘,若雨还好吧?” 苏姨娘暗暗咬牙,幸灾乐祸是不是?若雨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不但冻得染了风寒,膝盖更是没了知觉,现在缓过劲儿来,疼得不停地叫,她这当娘的心疼得无以复加,旁人却是看了笑话! 凤若桐微微冷笑,三妹四妹是自讨苦吃,这比起从前她们欺负她的种种,还差得远!不过苏姨娘真是好城府,明明心疼女儿,恨自己要死,方才居然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更是绝口不提凤若雨,不简单。 “若柳啊,谢谢你关心,若雨现在好多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苏姨娘表面一副感激样,扭着身体离去。 凤若柳来到厅上,恭敬地行礼,“父亲,母亲。”说罢对凤若桐微微一笑,“大姐。” 凤元良对这个女儿的知书达理一向满意,点了点头,“坐下说话吧。若柳,你是不是最近练琴练得辛苦了些,我看你瘦了取许多。” 凤若柳感激地道,“多谢父亲关心,我还好。” 凤若桐赞叹莫名,这就是二妹说话的高明之处,不说瘦了,也不说没瘦,不然就都显得矫情,反正父亲已经看出二妹瘦了,那二妹越是这样说,父亲就越觉得她懂事,不愿意让家人担心,就会更疼爱她一些。这简简单单一句话,二妹也能说的这般有玄机,这份玲珑的心思,又岂是一天两天能够练出来的。 薛雅萱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特别反应,“练琴固然重要,身子骨也是自己的,还是抻量着些的好。” “多谢母亲,我会注意。”凤若柳眼里闪过一抹不甘,自从那天跟大姐一起去正隆斋和菁缘坊之后,薛氏对大姐越发喜爱,对她则越发不待见了,这对她来说,相当不利,得想法子挽回薛氏对自己的重视才行。 凤若桐拽了拽薛氏的衣袖,“母亲,反正在家待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现在就到布庄去吧,我想看看那流光锦是如何做出来的。” 薛氏回头看她,“现在去?苏姨娘不是说要一起去?”看到凤若桐眼里别有深意,她约略明白了什么:莫非苏姨娘有什么事瞒着她不成? “那我们就先走么,”凤若桐拽拽薛氏的袖子,撒娇般道,“苏姨娘要梳妆打扮,好一会儿才成,等她自己去好了。” 薛氏心中有数,对凤元良道,“老爷,咱们若桐是越来越会闹我了,这让我都不忍心拒绝,那我们就先走一步,让苏姨娘一会自己过去。” 凤元良呵呵一笑,对凤若桐也是满心怜爱,恨不得对她千依百顺,以弥补从前对她的亏欠,哪有不答应的理儿。“好,那你们就先去庄子上,若桐啊,天冷,多穿件衣服,啊?” “知道了,谢谢父亲。”凤若桐顽皮地笑笑,“那我先回房换衣服,一会儿就来。” 凤若柳眸光闪烁:薛氏要带大姐去布庄?还真把大姐当成财神了是怎么着,到哪个铺子都带着她,其用意还用得着说吗? 凤若桐走起身走了两步,假装才想起凤若柳,道,“二妹,你要忙着练琴吗?如果不忙的话,不如一起去啊,省得你又觉得母亲偏心我。母亲,你说好不好?” 薛氏不无不可地道,“若柳若是愿意,就一起去吧。”总归都是凤府的女儿,她是不能让人觉得她太过明显地偏袒若桐,免得替若桐招来是非。 凤若柳自然求之不得,面上还得矜持些,“女儿不敢说母亲的是非,若是母亲不嫌弃,女儿愿意一并前往。” 凤元良道,“那就一起去,早去早回。” 第53章 几万两银子去了哪里 薛氏的布庄因占地极广,所以京城以西快要出城门的地方,离凤府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平时天好,走起来还快些,如今路上积雪太深,马车难行,赶过去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已快到晌午了。 布庄的布料做好之后,就由马车拉到城中的布店里,供百姓们购买,以前马车每天都要过来拉货,可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差,往往十天半月才过来一趟,伙计们拿不到工钱,已经走了好些人,再这样下去,布庄估计就要关门大吉了。 一行人下了车,凤若桐边呵着小手,边放眼望,这庄子还真是不小,四被白雪覆盖的屋顶在太阳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母亲慢些。”凤若柳体贴地扶着薛氏下车,柔声提醒。 薛氏微一点头,“进去吧。” 三人进了庄门,老板丁耀先已经闻声迎了出来,颇为诧异地道,“夫人来了?” 这庄子由苏姨娘打理两年了,夫人一趟都没有来过,今天突然过来,难怪他会觉得意外。 凤若桐上下打量他一眼,这人才三十出头,年纪轻轻就做了布庄的老板,足见母亲对他的信任和重视。可惜,庄子交到苏姨娘手上,快要被折腾的没气儿了,他又不是当家主事的,再急也没用。 薛氏边往里走边道,“耀先,布庄的生意,是不是比去年又差了?” 丁耀先连连叹息,“夫人英明,城里的布店已经快两个月不来拉货,库房的布料堆积到了屋顶,小的没法子,已经让他们停工了。” 凤若桐无声冷笑,可不得停工吗,这布再这么织下去,布庄就得拿布来铺地了。 凤若柳看似是在低眉垂目听着,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凤若桐的动静,见她神情有异,知道她必定看出了什么,就不动声色地向她身边站了站,低声道,“大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凤若桐岂会不知她的心思,是要套自己的话呢,没所谓地道,“没有什么,我也是才来么,有什么不对,我也不知道。” 薛氏越发皱紧了眉,“耀先,这是怎么回事?往常布庄的生意一直很好,怎么能说不行就不行,是不是你手下的伙计偷懒,不肯好好做活?” 丁耀先一脸冤屈,“夫人,你这可就冤枉小的了!小的手下这帮伙计,还是原先那一帮人,夫人是知道的!可他们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发不出工钱,他们没个法子,已经走了一小半,再这样下去,布庄就真要毁了!” “到底为什么?”薛氏眉眼之间已现出怒色,“是师傅们没了心思,想不出新鲜花样来?” “怎么可能呢,夫人,”丁耀先苦笑,“这些师傅们每年都要到各国明察暗访的,也会时常在各处走动,了解客人们的需求,这花样是年年翻新,成千上百种都有。” 哦?薛氏心中一动,“既然如此,是棉花不好,还是纺出的线太差?” “这……”丁耀先明显是有所顾上,偷眼看了看薛氏,欲言又止,“夫人,我这……” 凤若桐心知肚明,忽然开口,“丁叔,母亲来都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么,吞吞吐吐地做什么!不然你是想眼看着布庄毁在你手上啦?”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丁耀先的错,故意这样说,是想激他说真话而已。 丁耀先自然是知道她的身份,差点没跪下去,“大小姐这话小的可担不起呀!小的怎么敢毁了布庄呢,可小的也没办法,不是小的要这样的!” “不是你,那是谁?”凤若桐不给他思虑的机会,追着问一句。 丁耀先果然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是苏姨娘——”话说一半,他脸色骤然惨青:坏了,这要让苏姨娘知道,是自己出卖了她,他还不得卷铺盖走人吗? 凤若桐暗暗冷笑,这下看苏姨娘还怎么继续作腾这布庄。 薛氏早料到苏姨娘打理布庄有猫腻,闻言神情一冷,“苏姨娘怎么回事,耀先,你只管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既然如此,丁耀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然布庄要是真的毁了,他也说不清道不明,“好吧,既然夫人问起,小的就算得罪苏姨娘,也不能背上毁了布庄的罪名,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请随小的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夫人自己看看最好。 凤若桐即上前扶着薛氏,“母亲,别急,布庄已经有了问题,慢慢解决就是了,母亲犯不着为了这些,气坏了自己。” 薛氏转脸看她,心中越发有不好的预感,若桐肯定是知道什么,所以如此提醒她,这般看来,情形比她想像的还要糟糕了? 几人来到库房,凤若桐抬目望去,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果然是堆积如山哪!一边是成捆的棉花,一边是有些乱的线,一大半则是已经染好、印好花的布,因为存放日久,又见不到阳光,整个库房都飘散着一股霉味儿,让人忍不住想吐。 凤若柳用手帕在鼻子底下扇了扇,蹙紧了眉:早知如此,她就不来了,可以找别的机会在薛氏面前表现,这里跟她的高贵太不搭了。 丁耀先引着薛氏来到成捆的棉花前,“夫人请看。” 薛氏伸手扯了一小团棉花出来看了看,不悦地道,“这分明是些劣质棉花,纺出来的线怎么可能会好!”薛家的布庄从来都是跟盛产棉花的青原郡棉家直接订货,不惜花大价钱,专要好棉花,像这等劣质棉花,他们根本就不予考虑! 丁耀先点头,“正是,夫人看这纺出来的线。” 薛氏心中已经有气,上前只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这线自然是不可能结实的,耀先,为什么要进这种棉花,青原郡这两年没有好棉花吗?” 丁耀先抓了抓后脑勺,“夫人,这两年风调雨顺的,青原郡的棉花不知道有多好,这些根本就不是从青原郡棉家那里进的,是从别的渠道,进的低价棉。” 低价棉?薛氏气白了脸,“这是什么意思!耀先,你们这是在砸薛氏的招牌!” 丁耀先早料到薛氏会发火,所以很沉得住气,“夫人先别气,请到这边看看这些布料。” 凤若桐暗暗好笑,原来丁叔叔还是个每临大事有静气的,也不急于解释,就先让母亲看个分明,这手法也确实高明。 薛氏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过去,“这些布料是用这种劣质棉花纺出的线织就的,能好吗?” “夫人英明,”看丁耀先这样子,就差没竖大拇指了,“夫人看这些面料,比纸强不了多少。” 薛氏用手指捻了捻,就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些布全都烧掉!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连普通的布店都不可能卖这种布,更何况是薛氏的布店!也难怪那帮印花师傅们纵然有的是新花样,可这些粗制的布料太差劲,根本经不起反复印染所带来的摩擦,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用一些最简单的花样对付过去,这样印染出来的布料,能入得了富贵人家的眼才怪。 “丁耀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薛氏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你方才说是苏姨娘所为,难不成是她要你进这种劣质棉花,故意毁布庄的生意?” 如今看来,城中布店生意越来越差,根源就在棉花上,这样层层下来,布料简直没法用,可因为挂着凤家薛氏的牌子,客人们也不好去要说法,只好对这布庄敬而远之。久而久之,这生意能好得了吗? 丁耀先摇头,“苏姨娘倒是没让我们进这种棉花,可她将布庄赢利的九成都收走,只留少的可怜的银两让我们进货,苏姨娘又要我们必须不停地出货,我们也是没法子,只能进这种棉花。” 什么?薛氏又惊又怒,苏姨娘收走九成的赢利?那这样算下来,一个月至少要有两千两银子进账,这两年就得有四万多两,九成至少就有三万多两,可苏姨娘往凤府上交的银两,只有不到一万两,这其中的两万多两到哪里去了? 凤若桐挑了挑眉,苏姨娘,这回你捅了大篓子,看你怎么兜回来! “为什么不来禀报我?”薛氏已经隐约猜到,必定是苏姨娘将那些多出的银两都揣进了自己腰包,她胆子也真是够大,居然在自己和老爷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难怪凤老夫人一直阻挠自己查布庄的账,原来是有这猫腻! 丁耀先一脸为难,“小的也想禀报夫人啊,可苏姨娘说,夫人已经将布庄交给她打理,一切她做主,小的也进不了凤府的门,怎么禀报夫人?” 薛氏气结,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苏姨娘跟凤老夫人联手,这些下人怎么敢反抗!可苏姨娘怎么就不想想,布庄的生意一直这么差下去,她怎么可能永远都不过问!也难怪刚才她说要来布庄,苏姨娘会百般不愿,看来是心中有数,事情要败露了! “之前夫人来过那一两次,苏姨娘就让我们织出几匹好的布料放着,糊弄夫人,夫人看到布料没问题,自然不会怀疑是庄子上出了问题,小的虽然有心告诉夫人真相,可苏姨娘……”丁耀先一脸的尴尬,他其实也是怕遭苏姨娘和凤老夫人报复,所以不敢出这个头。他是老板都不说话,其他的伙计就更不可能多事了。 第54章 死不承认,你能怎样 凤若柳从旁听了半天,听出些苗头,见薛氏气的脸色发青,上前劝道,“母亲息怒,此事若真是苏姨娘所为,问清楚也就是了,母亲万不可气坏了身体。” 说罢她有意无意看了凤若桐一眼,原以为大姐会说些什么,然大姐却似乎没听到这边的对话,一个人在那旁看布料,她委实有些看不透,大姐到底在想什么。 薛氏冷声道,“此事自然是要问清楚的。我将好好一个布庄交到苏姨娘手上,她就这样毁我薛家的声誉,好的很!” 正说话间,苏姨娘急匆匆进来,一见薛氏脸色不对,就知道事情麻烦了,她赶紧上前笑道,“大姐不是说要等我一起的吗,怎么就先过来了?若柳,你也来了?” 凤若柳微一点头,递过一个眼色去:母亲很生气,你小心应对。 苏姨娘笑颜不改,“大姐怎么到库房来了,这里又冷又潮湿,还是到前面去吧。” 薛氏冷冷看她一眼,“苏姨娘,你现在就跟我解释清楚,布庄每个月九成的盈利,都去了何处。” 苏姨娘笑容一僵,速度极快地给了丁耀先一个狠毒的眼神,苦下脸来,“大姐,你也知道这两年布庄的生意不好,就算是九成的盈利,也没有多少,都用来进料了,还能有什么别的去处不成?你看这棉花啊,染料啊,都是需要银两的。” 凤若桐无声一笑,这算什么理由?苏姨娘看来也是没个说辞,连这种蹩脚的借口都找的出。谁家做买卖还不得在成本,可她这买卖做的,漏洞太大了,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更何况是久经商场的母亲大人呢? 果然薛氏冷哼一声,“苏姨娘,你不必拿这些不像样的理由来搪塞我,我一早就猜到布庄肯定出了问题,偏生你和老夫人都百般地保证没有事,现在怎样?布庄都快关门了,你若不说个理由出来,这布庄我少不得也要收回来了。” 苏姨娘一惊,这布庄的生意虽然越来越不像样,可有这个店铺,她好歹也有个念想,如果铺子让薛氏给收回去了,以后她也别想再有别的铺子可以打理,那不但没有盈利,就连那个大窟窿,也没法填补了!“大姐,这……” “除非你说清楚,为何要拿走布庄九成的盈利,把买卖做成这样,”薛氏板起脸道,“一开始布庄生意很好,如果一直做下去,断不会成今日局面。” 苏姨娘登时语塞,她本来就有事情瞒着薛氏,今日薛氏一说要来布庄看看,她就知道要麻烦了,偏偏凤老夫人又不在府上,她不过稍加阻拦,薛氏和老爷就一起提出质疑,她根本不敢强硬。 原本她是想先一步过来,跟布庄的伙计套好辞,再像以前一样,弄几匹像样的布出来做足场面,却不料薛氏和凤若桐居然早一步过来,什么都看到了,这让她根本就无从解释。 “说不清楚是吗?”薛氏也不跟她客气,“耀先,把布庄的账本拿出来,仔仔细细算清楚。苏姨娘,把钥匙交回来。”她伸出手去,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姨娘的脸色接着就不那么好看了,“大姐,这不好吧?当初你可是在老夫人和老爷面前,亲手把钥匙交给我,让我打理布庄的生意,现在老夫人和老爷都不在,这钥匙你说交就交,我上哪儿说理去?” 薛氏眼神一寒:拿老夫人来压我是不是?苏姨娘,你别以为,每次用这招都会管用!“当初你也答应过我,会好好打理布庄的生意,让薛氏的‘流光锦’一直卖到其他国中去,你做到了吗?” “我——”苏姨娘登时语塞,脸上阵红阵白,在这一点上,她确实没理由跟薛氏吵,可就这么把布庄交回去,她又实在不甘心。“大姐,不管怎么说,你要拿回布庄,总得等老夫人回来再说,要不然以后有个什么,我还说不清道不明了。” “好,”薛氏声音一厉,“那你先给我说清楚,布庄九成的盈利,你到底拿到哪里去了?!”三万多两银子呢,可不是个小数目,平常也没见苏姨娘大手大脚地花销,那钱究竟去了何处。 凤若桐淡然看着苏姨娘,就听她有什么解释。 苏姨娘在薛氏迫人的压力之下,明显有些心虚,却还是咬着牙不解释,“大姐,反正我是一个子儿都没私拿,你不信可以去我的院儿里查,除了每个月的份钱,你多查出一钱银子来,我也没脸再在凤府待下去了。大姐,在这外头,你我还是不要吵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好不好?” 今儿个她如果当着这些人的面,把布庄交回到薛氏手中,就真个说明她不会做生意,把布庄弄成这样,才由薛氏收拾残局,她肯定是要下不来台的,在凤元良面前,她的份量就轻了许多,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薛氏眼带嘲讽,“怎么,你难道还破丢脸不成?你是这布庄的掌柜,生意做成这样,不赚钱倒也罢了,还把薛家的信誉都给毁了,你还不把庄子交回来,是要我整个薛家都毁在你手里吗!” 苏姨娘再会装,听到这话脸上也绷不住了,“大姐,你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薛家的声誉怎么就毁在我手上了?布庄的生意就是越来越难做,我也没办法,这怎么能都怨我!” 凤若桐挑眉,真是佩服苏姨娘这死皮赖脸的功夫,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母亲的话,那九成盈利去了哪里,而只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高明! 薛氏也知道她不会松这个口,而且那三万多两银子必定不在凤府,而是以某种见不得人,或者非正常的渠道送了出去,否则苏姨娘不会咬着牙不说。“既然你不肯说,我就当那些银两都喂了狗,这布庄从今天开始,我就收回来了,苏姨娘,你不必再多说,把钥匙给我。” 苏姨娘也气的脸色发青,强硬地跟薛氏对视,就是没有要交钥匙的打算。 薛氏顿时被逼出了火气,“好,很好!苏姨娘,我原本是想你如果肯痛快认错,好好跟我解释清楚,无论你有天大的过错,我都看在老夫人和老爷面上,饶你这一回。可你到这个份上还不肯服这个软,就别怪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苏姨娘一惊,进凤府这么些年,她少见薛氏动真怒,何况在布庄这件事上,她本就心虚,闻言登时有些底气不足,“大姐,我——” “你什么都不必再说,布庄以前的盈利,我会跟你好好算清楚,你必须一分不少的给我拿回来!”薛氏手一挥,一派决绝的样子,“钥匙你不交是吗?丁耀先,把所有的门锁全给我砸了,换新锁,从今天开始,布庄的事,我说了算!” 丁耀先顿时挺直了脊背,大声道,“是,夫人!伙计们,跟我走,砸锁!” “好嘞!”剩下的伙计立刻轰然响应,叫叫嚷嚷地跟着丁耀先出了库房。真是太好了,布庄重新由夫人掌舵,生意恢复以前是早晚的事,他们再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然他们是高兴了,薛氏这样,无疑是在苏姨娘脸上重重打了一耳光,她又羞又气,差点昏过去,“大姐,你、你别逼人太甚!”太可恨了,薛雅萱,你竟然敢这样作践我,你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是你做的太不像话!”薛氏冷哼一声,“苏姨娘,这事儿没完,我会好好查查布庄的账,那九成盈利你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老爷面前,我看你如何交代!若桐,跟我去查账!” 凤若桐正在那旁看布料,闻言过来道,“母亲别气了,查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来。” 薛氏也气的够呛,由她扶着,两人一起出了库房。 苏姨娘气的急促喘息,看着薛氏和凤若桐的背影,那目光怨毒的像是要杀人。 “苏姨娘,”凤若柳轻步过来,一脸关切,“我看这事儿母亲是动了真怒了,你气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过母亲这一关吧。” 苏姨娘上下看她一眼,忽然就笑了,仿佛刚才那个气到头顶冒烟的人不是她一样,“若柳,你不会也相信是我私吞了布庄的盈利吧?这么多年了,我在凤府那可是省吃俭用,从来没乱花过一文钱,你不会看不出吧?” 凤若柳微一笑,“苏姨娘,这布庄是母亲的,如今成了这般样子,母亲会生气心疼,也是人之常情。可只有我相信苏姨娘,也是无用,得要母亲相信才行,或者,让父亲相信也行,苏姨娘说是吗?” 苏姨娘一愣,忽地明白过来,“若柳,你说的对,还是你心疼苏姨娘,那我就先走一步,大姐那里,还得你多替我解释两句啊。” 凤若柳欠了欠身,“苏姨娘言重了,我会跟母亲说的,您慢走。” 苏姨娘转身出去,无声冷笑:凤若柳这小贱人,心思来的倒快,能想到让我找老爷说话。不过,你别以为我这么容易上你的当,你是真心帮我吗?你分明就是想挑拨的我跟薛雅萱打起来,你好得到好处,是不是? 不过,这布庄的事的确要赶紧抹平,不然薛雅萱真要认真追究起来,早晚会查出真相,那就麻烦了。看来,还得请老夫人赶快回来,否则她不在,根本没人压制得了薛雅萱! 第55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账房里生了两个火盆,噼噼啪啪响着,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响,壶嘴直冒热气,看着就觉得暖和。 丁耀先拿来厚厚一摞账本,放在桌上,“夫人请过目。” 薛氏气息还不平,吩咐道,“耀先,你先去告诉所有的伙计,今天开始停工,不过让他们放心,工钱照发,让他们安心等待,到开工的时候,我会吩咐你。”布庄弄成这样,必须全部从头理顺,要想恢复到从前,可不是三天两天的事。 丁耀先应一声,转身出去。夫人总算是回来重掌大局了,布庄有希望了。 薛氏起身过去关上门,开门见山地道,“若桐,你给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布庄的生意越来越差,是苏姨娘的问题?” 凤若桐目光清澈,早料到薛氏会有此一问——之前是她提议先一步到布庄来,才发现了这么大的问题,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有猫腻,也不会有此提议,薛氏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玄机,怎么可能不问。“不敢欺瞒母亲,我是早就知道。” “什么时候?”薛氏虽然早有预料,但凤若桐回答的这般直接,她还是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凤若桐红了脸,“我若说了,母亲可别生我的气,我也是没法子。” “不会,你只管说。”薛氏急于知道,立刻点头,再说她也知道凤若桐以前是痴傻,如今行事却有分寸,断然不会无故闯出祸来。 凤若桐这才放下心的样子,“多谢母亲。其实我会知道苏姨娘的事,也是出于偶然。有一次我饿的狠了,到处找不到吃的,海棠出去了也没有回来,我就想着苏姨娘那里一定有好吃的,偷偷摸了去。” 结果她才进房间,苏姨娘和老夫人就一起进去,她吓坏了,赶紧躲到了床底下。苏姨娘怎么也想不到床底下会有人,就跟老夫人吵了几句,并说出了一个大秘密。 “是什么秘密?”薛氏心一沉,照这么说起来,老夫人也知道布庄的生意是怎么回事了?那亏空的银两,老夫人是不是也有份? “就是布庄九成的盈利啊,”凤若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原来是老夫人的外甥,就是苏姨娘的弟弟,叫苏笛的,他不知道怎么的,惹上了人命官司,老夫人为了替他抹平这件事,才拿了大量银两去打点。” 什么? 薛氏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原来老夫人和苏姨娘把她的布庄糟蹋成这样,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外甥,那她薛家的声誉,就活该被毁吗?“她们两个为什么要吵?”她虽气,却还能保持着冷静,这两人既然是为了救苏笛,应该会同心合力才对吧? 凤若桐道,“她们会吵,就是上次母亲说要查布庄的生意,苏姨娘是个聪明的,害怕母亲早晚会查出真相,所以不愿意再继续拿银两出来,老夫人就说她不顾自己弟弟的死活,两人吵的很凶,老夫人气着了,才会病倒,要到别庄休养。” 薛氏恍然,难怪之前老夫人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好端端的,说病就病,原来根源在这里!“若桐,既然你听到了事情真相,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凤若桐赧然,“我以前害怕么,不敢说,再说,就算我说了,母亲也未必会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所以,这次到了年底,母亲到各处铺子查账的时候,她就料到布庄的事藏不住了,才故意让母亲早一步到布庄来,发现这一切。 薛氏想一想也是,从前的若桐又结巴又懦弱,她如果说出苏笛的事,不但没人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招来苏姨娘或者老夫人的毒手,她怎么敢说呢?“老夫人在这件事上,做的也太过分了,我必须要让老爷知道。”纵使老夫人是长辈,可暗中拿布庄的盈利来救苏笛,这根本说不过去——苏家的人呢,都没一个能指望上吗? “苏姨娘也一定会向父亲诉冤的,”凤若桐暗暗冷笑,“母亲,我觉得苏姨娘和老夫人是不会承认,她们拿了钱救苏笛的,要让她们无可辩驳,最好是让父亲去查苏笛的人命官司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一定出在苏笛身上,否则老夫人何必拿那么多银两去救他,只要查清楚这一点,布庄的事,苏姨娘和老夫人想不承认都不行。 虽然这样不一定能扳倒苏姨娘和老夫人,但至少让父亲知道,她们两个心里只有苏家人,不跟父亲一心,父亲心里总会硌应着,对苏姨娘的地位,也会产生不可避免的影响。 薛氏眼睛一亮,“不错。若桐,你心思来的倒快。不过,老爷是刑部尚书,除非是疑难大案,才由他过问,普通的案子都由县衙来审理,老爷也不好随便插手。” “这倒也不难,”凤若桐显然早料到这一点,所以应答自若,“苏家在京城出算是小有名气,能让他们拿出那么多银两来,也不会是一般人家,母亲可先让信得过人去暗中查一查,苏笛究竟惹到了什么人,再做打算。” 薛氏深为赞同地点头,不得不佩服凤若桐的心思之缜密,“若桐,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竟如此聪慧,以前我们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凤若桐羞赧一笑,心中却是狠狠一痛:我能够有今天这样的聪慧,是付出了惨烈代价的,如果再不学聪明些,就白白重活这一回了!“母亲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偶然偷听到了苏姨娘和老夫人的话,所以多想了些而已,算不上聪慧。” “是你太过谦了,如今事多,也幸亏有你在我身边,我安心多了,”薛氏拍拍她的手,不无担忧之色,“苏姨娘必定会请老夫人回来,有她从中作梗,即使查清楚苏笛的案子,想要回损失的银两也难。” 凤若桐点头道,“这倒是。不过母亲别太纠心了,那些银两大半可能是要不回来的,母亲不是说过吗,就当喂了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个法子,让老夫人没理由再把布庄要回去,也不再打母亲其他铺子的主意。” “正是这话,”薛氏立刻点头,“老夫人一惯是向着苏姨娘,必不愿意看到她没了生意打理,也没了进项,布庄成了这样,想要起死回生,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没准她会再要其他的铺子给苏姨娘,是得打打主意。” 可话是这么说,老夫人在凤府一向说了算,如果她非要一处铺子给苏姨娘薛氏也不好断然拒绝。除非能查清,布庄的盈利都让老夫人拿去救了苏笛,可这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查的清的,事情还不好办了。 看到薛氏一脸为难的样子,凤若桐就知道她是不想跟老夫人撕破脸,非但要背上恶媳妇的罪名,还会让父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到最后还得便宜了苏姨娘,她早已有了打算,微一笑,道,“母亲,我有个主意,你看合不合用。”说罢她靠近薛氏的耳朵,轻轻说了几句话。 薛氏眼眸亮了亮,惊奇而又赞叹,“若桐,你到底有多少个心眼儿啊,这么快又想到这么好的法子,你是想显得我有多笨,嗯?” 凤若桐咬着嘴唇笑,没想到一惯不苟言笑的母亲也会说笑话,这感觉真好!“母亲过奖了,我这是小聪明,登不得大雅之堂。” “本来就是你的好计谋,对什么人用什么招,讲什么高雅,”薛氏颇有些不以为然,“那就这么办了,咱们快快回去,解决此事。” 凤若桐点头,“是,母亲。” 门一响,凤若柳走了进来,见两人正往外走,微一怔,“母亲,这就要回去吗?账查完了?”大姐跟母亲似乎相谈甚欢,她这是又来晚了? “天色已不早,回去再查也一样,”薛氏吩咐道,“若桐,拿上这些账本。” “我来吧,”凤若柳几步过去,抱起那摞账本,“母亲请。” 有人甘愿当搬运工,凤若桐也不跟她抢,扶着薛氏出去。 上了马车,薛氏闭起眼睛养神,方才跟苏姨娘生了那么大的气,胸口都隐隐作痛,颇有些不顺。 凤若桐轻轻哼唱着小曲儿,温柔而自然地替薛氏**着胳膊,全然一副女儿对母亲的信任和信赖之态,温馨得很。 然这一切在凤若柳眼里,跟“温馨”两个字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凤若桐跟薛氏越是亲近,她心里的妒忌之火就烧的越旺,已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淡然。可她纵然想在薛氏面前好好表现,也没有这等机会——她哪里想得到,如今凤若桐样样都比她强,她的才华横溢、知书达理一点一点被凤若桐的光芒所掩盖,所有人的目光,就要从她身上移开,转而投向凤若桐,这叫她如何忍受得了! “二妹,你的脸好红,你很热吗?”凤若桐突然问一句,一脸关切。 凤若柳心中一惊,面上却微一笑,“没什么,可能是今天的胭脂涂的厚了些,让大姐笑话了。” 胭脂厚?我看你是脸皮厚,以前也没见你跟母亲走的近,现在却处处想要在母亲面前表现,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吗?凤若桐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不再多言。 第56章 二小姐的光彩呢 凤若柳的确是心里泛着迷惑,按理说薛氏知道苏姨娘将布庄打理成这样之后,应该会气到发狂,刚刚在库房里,薛氏也确实就要气昏的样子,可现在怎么就如此安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难道又是大姐的功劳,把薛氏给劝说的心平气和了? 更重要的是,方才她在门口,分明听到薛氏夸赞大姐,说她聪明,想到了好方法,难道大姐已经告诉薛氏,要如何对付苏姨娘了?那又会是什么方法? 思来想去,她始终觉得,想要对付苏姨娘不难,难的是其背后的凤老夫人。尽管她因为样样表现出色,是凤府的骄傲,所以老夫人对她还是相当喜爱和看重的,如果她对付苏姨娘,那不是明摆着要在老夫人那里失宠吗? 可话说回来,凤府的收入全仗着薛氏的几个铺子,只是父亲的俸禄的话,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所以只有得到薛氏的宠爱,才有可能得到她的铺子,好处无可限量。 所以这就是矛盾之所在,薛氏跟苏姨娘明面儿上都不亲热,更不用说背后一个卯足了劲儿想要升为平妻,一个则在顾全老夫人面子的情况下,对其极尽压制,这两人是对头,她无论帮哪一头,另一头必定视她为仇人,而且这两个都是聪明人,她一时无法两面周旋,还真是犯了难。 隔了一会,薛氏和凤若桐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凤若柳实在是沉不住气,就露出关切的样子,“母亲,布庄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置?您让伙计砸了门锁,我瞧着苏姨娘很生气。” 薛氏睁开眼睛,冷声道,“苏姨娘将布庄打理成这样,她有什么资格生气?该生气的是我!” 凤若桐立刻接过话来,“母亲息怒,苏姨娘毕竟没有做过生意,前两年才接手布庄,不及母亲运筹帷幄,也是情理之中,这布庄想要起死回生,还得母亲多多劳心费神,就别生气啦。” 薛氏心中瞬间明了,若桐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当着凤若柳的面儿,多多编排苏姨娘的不是,看来若桐和若柳虽是亲生姐妹,也一直不同心,何况她早就看出来,若柳心机太深,且心术不是那么正,的确多多防着些。“若桐说的是,不过有你在我身边,我可一点不担心。我老了,没那么多精神打理铺子,若桐啊,你要是心**母亲,可不准偷懒,听到没有?” 凤若柳眼神微微一变,薛氏这分明是故意当着她的面儿,露出要把铺子给大姐的打算,意思是她没这机会,要她死心吗?可恶的薛氏,你是有多急着把所有的好处都给大姐,旁人都不从你眼里过了是不是? 凤若桐脸儿红红的,像受了惊的小兔子,连连摆手,“不要啦!母亲,我还小呢,哪里懂得打理铺子,母亲才是风华正当年,再个三五十年的,也一样年轻美貌,精神十足,哪会老呢。” 薛氏纵然心境淡然,从不是软耳根,可凤若桐这话还是让她忍不住“卟哧”笑出声来,轻点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敢说我的笑话?三五十年的还年轻美貌,你说我是妖精呢?” “才不是呢,母亲是仙女!”凤若桐调皮地吐舌,抱住她一边胳膊,把脸贴上去,“母亲是上天派来专门疼我的仙女,我这辈子都赖着母亲啦,母亲赶我,我都不走!” 念及以往凤若桐所受过的苦楚,再想想自己对她也是疏于关心,薛氏叹了口气,揽过她的肩膀,“若桐,你是个好孩子,我认了你做女儿,是我这辈子除了嫁给老爷之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别说赶你走了,就是你要走,我都得可着劲儿把你留下!” “嘻嘻,”凤若桐心中一阵酸楚,为免流泪,她赶紧调侃道,“母亲还会说情话呢,那母亲一直爱着父亲的事,有没有告诉父亲?” 其实父亲母亲之间一直不像其他夫妻那样情意绵绵,却从来都相敬如宾,母亲是个不擅言辞的,父亲则为人严谨,两个一样是倔性子,心里有什么话,也不爱说,所以表面看起来,他们就像两个陌路人。然而这种事向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今日母亲一句无心之言,倒是说出了心里对父亲的情意。 薛氏自知失言,羞的无地自容,笑骂道,“你这小丫头,没出阁呢,就情呀爱的,你羞不羞?” “母亲脸红了!我要告诉父亲,母亲最爱父亲,嘻嘻……”凤若桐越发不依不饶,越说越不像话。 薛氏好气又好笑,简直拿她没办法,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们两个嬉笑打闹,犹如竖起一道屏障,将凤若柳完全隔离在外,她心里的妒忌之火熊熊燃烧,恨不得一巴掌拍到凤若桐脸上去,将那让人恶心的笑容拍到九宵云外!大姐,你好不知羞,薛氏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跟她如此亲近做什么!当年对生母云升,也没见你有如此孝心! 当然,她如此想对凤若桐来说,根本就不公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云升在世时有多讨厌凤若桐,换做是谁,也没办法对那样的生母亲近起来。再说,即使云升对凤若桐再不好,她忌日那天,不也只有凤若桐去拜祭过,凤若柳一心只知道练琴习艺,扬名立万,又记得几回了? 一路上凤若桐和薛氏笑笑闹闹,回到了凤府。下了马车之后,两人互相把扶着往里走,凤若柳自己讨来的差使,抱着一大摞账本进去,走到湿滑的台阶处,差点扑跌,账本也扔了一地。 薛氏淡淡看了一眼,“若柳,没事吧?” 凤若柳颇有些尴尬,“我没事,多谢母亲关心。”越是想要好好表现,越是出糗,自己跟凤若桐一定是犯冲,她越是风光,自己就越黯淡,真是可恶。 凤若桐倒也没露出笑话她的意思,帮着收拾。 凤元良走了出来,满脸的不高兴,当面就问起来,“雅萱,今儿你是不是在布庄给玉梅脸色看了?她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哭,到底怎么回事?” 薛氏脸色有些冷,静静看着他,并不急于解释。老爷还是这样,一遇到自己跟苏姨娘之间有冲突,不问青红皂白,先来问她的罪,生怕苏姨娘受到半点委屈。可他怎就不想想,她虽然从不像苏姨娘那样哭给他看,却也是个女子,是他的元配夫人,就活该要受这委屈吗? 凤若桐拾起几本账本,站了起来,惊讶地道,“父亲,苏姨娘没说是怎么回事,就只是哭吗?我还以为她会向父亲认个错呢。” 凤元良皱眉,“认错?若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说。” 凤若桐道,“父亲有所不知,布庄的生意已经没法做啦,不是像苏姨娘说的那样,底下的人不用心,而是有人亏空了布庄的银两,所以做出的布料才差得没法,谁还会买呢。” “亏空?”凤元良一惊,看向薛氏,“雅萱,怎么会这样?什么人这么大胆,敢亏空布庄的银两?” 薛氏唇角微挑,什么人会如此大胆,敢算计我,老爷你会不清楚吗,何必明知故问!“老爷,这件事还需要再查清楚,我已经把布庄拿回来,不必苏姨娘再费神打理了,她若是难过,就麻烦老爷多多安慰她,我先回房查账了。若桐,把账本拿进来吧。” “是,母亲。”凤若桐从二妹手里接过账本,抱着跟了上去。 凤元良如何看不出,薛氏这般言语,是对他有气,脸色也不好看。他不过是想问一问事情缘由,可薛氏总是给他脸色看,他是凤府的一家之主,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凤若柳轻步上前,“父亲别气了,母亲也是心疼布庄的生意成了现在这样,难免心气不平,并非有意顶撞父亲,父亲就原谅母亲吧。”她这话表面是在劝解凤元良,实则暗指薛氏利欲熏心,把布庄的生意看的比他这个丈夫还要重,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 凤元良也不知是没听出她的意思,还是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摆了摆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说。鹊桥盛会就快到了,你还是专心练琴吧。”说罢他背起双手,到后面去。 凤若柳眼里闪过一抹狠色,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放在了凤若桐身上,她已经越来越不被重视,凤府第一小姐,京城第一美人的宝座,她也快要坐不稳了,这可是个危险信号。 看来,唯有鹊桥盛会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她必须一鸣惊人,继而得到皇室中人另眼相看,再不济,也不必须嫁个王公贵族,这辈子才有出路,否则她这么多年辛苦习练各种技艺,就没了任何意义! 画情院里,凤若桐一边抱着个手炉取暖,一边劝道,“母亲怎么不跟父亲好好解释呢,赌气有什么用,白白让苏姨娘蒙混过关去。” 薛氏叹了口气,“我倒也不是跟老爷赌气,只是每次看到他百般维护苏姨娘,心里总是硌应着,说不清道不明。” 第57章 扮可怜好像没什么用了 凤若桐眼珠转了转,忽然笑道,“母亲,我要是说错了话,你可别生气,我倒是觉得,父亲不是真心要维护苏姨娘。” “哦?”薛氏一愣,“怎么说?”老爷对苏姨娘的维护和宠爱,凤府上下无人不知,老夫人都甚是得意,若桐这话,从何说起? 凤若桐微一笑,“母亲想啊,父亲如果真心宠爱苏姨娘,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肯升她为平妻?”只为了这个,苏姨娘和老夫人不知道跟父亲使了多少心眼,可父亲不松口,就是老夫人也没个法子。 对于这一点,薛氏也早就知道,“这个吗,我想老爷大概觉得不到时候吧,苏姨娘早些年蛮横霸道,后来还是老夫人提点她,她才慢慢改了脾气,老爷的意思,想来是多考验她一番,免得她升了平妻以后,越发的没了规矩。” 凤若桐不置可否,“母亲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倒是觉得,父亲并无心要升苏姨娘为平妻,否则考验了这么些年,也该够了。母亲,老夫人虽然进了凤府这么多年,心却一直向着她们苏家,这一点父亲虽然不说,却是心知肚明,你说父亲心里能舒服吗?” 老夫人娘家门上就只有一个妹妹,也就是苏姨娘和苏笛的母亲,这个妹妹偏生又命薄,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就撒手人寰,老夫人心疼这对孩子,当然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有什么好东西,还不都往那边送吗?也难怪苏笛一出事,她就宁可赔上薛氏的布庄,也要救他了。 薛氏眼里闪过一抹锐色,提醒道,“若桐,这话不可乱说,老夫人心生外向,老爷纵使心里明白,有些话也不好说在明面儿上,明白吗?” “我明白,母亲放心,我会谨言慎行,”凤若桐笑笑,“那母亲就不要生父亲的气,我觉得父亲心里真正想着的,就是母亲一个人而已。” “小丫头,又来胡说!”薛氏脸上一红,“好了,这事儿先不提,我马上写信回薛家,先把布庄的事料理好。”当年云升在世时,老爷心里眼里可没见着还有自己,不过话不能再说,不然就白白伤了她和若桐之间的情分。 “是,母亲。”凤若桐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说。父亲的心思并不只是她能看出来,母亲心中有数,只是不想多说而已。在凤府,这些事原本就牵一发而动全身,母亲能够到今日还掌管着凤府大权,连老夫人都动不得她分毫,与母亲这份沉着有很大关系,她也不得不佩服万分。 晚饭时候,苏姨娘果然红肿着眼睛出现在饭桌上,神情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一样。 薛氏冷冷看她一眼,心道她也太会做戏,布庄的事全是她的错,她居然还能冤屈成这样,是有多无耻! 秋姨娘惊讶地道,“苏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眼也肿成这样,哭了?”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可清楚,薛氏将布庄收回来的事,凤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背地里议论颇多,有的说薛氏这回必定惹怒老夫人,没好果子吃,有些则幸灾乐祸于苏姨娘没了铺子打理,没得赚了。 苏姨娘拿手帕拭了拭眼角,“让妹妹笑话了,我这心里愧疚得紧,没脸出来见大姐。” 凤元良皱眉道,“玉梅,这生意上的事儿,保不准是赚是赔,你也尽力了,既然打理不好布庄的事儿,这布庄交回雅萱手上也好,你也省得劳心费神,哭成这样,至于吗?” 凤若桐悄悄拽了下薛氏的衣角,给了她个眼色:母亲,你听到了吧,父亲表面是在劝苏姨娘,其实是希望你把布庄拿回来,不然父亲怎么不劝你把庄子还给苏姨娘呢? 薛氏多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微一点头:我明白,你不必多话。 苏姨娘百般的不甘,原本是想着哭给凤元良看,他就会心疼自己,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帮着把布庄再要回来,毕竟这布庄现在的生意就算再不好,每个月总能拿出些银两来,如果没了这来钱儿的项,以后她想要花银两,就只能向薛氏开口,要的太过了,薛氏绝对不可能给。 可如今倒好,凤元良却说出这种话来,她怎能不急,抽泣着道,“老爷,我也知道自个儿没本事,把布庄的生意做赔了,可我也一直很用心在学着打理呀,就让大姐多费费神,教教我就好了,要是我就这么算了,以后出门就得让人笑话死!所以我得把布庄的生意重新做好,也免得辜负了大姐至我的信任,你说是吗?” 凤若桐挑眉,暗暗冷笑:苏姨娘,你真会装,你想要回布庄,哪里是为了面子,是苏笛的人命官司还没有摆平吧?没了布庄,你没银两赔给人家了是不是? 凤元良颇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雅萱从小就跟着岳丈大人做生意,耳濡目染,自然什么都懂,你才上手,不懂得打理生意也是情理之中,就别费这心思了,你若缺了什么,就跟雅萱说,她自会给你打点着,雅萱,你说呢?” 薛氏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似乎也从中看出了些什么,就心领神会地点头,“老爷吩咐,我自会放在心上。苏姨娘,这两年你打理布庄的生意,虽说成了现在这般惨淡的境况,不过你也确实费了不少心力,就别再辛苦了,布庄的事我来处理,你如果缺银两,就来跟我说,情理之中的,我自然不会拒绝。” 苏姨娘顿时气的直打颤,什么叫“情理之中”,她每月下来的份例都是按规矩来领的,除此之外的那些,就都不是情理之中了是不是?那二、三十两银子,能顶什么用!“大姐,我——”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凤元良露出不悦之色,“玉梅,这两年布庄的生意确实做的太糟糕,昨儿晚上雅萱查账都过了更,还没理出个头绪,我看着都一团糟,你就少说两句吧。” 他这一生气,苏姨娘登时不敢再多言,更是暗暗心惊,老爷这意思,分明也是在暗指布庄的账目有问题,他没想着计较,可如果她还不肯收手,他就要跟薛氏一起追究到底了? 情形不妙啊,老爷分明是在向着薛氏,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变好了吗?不行,必须让老夫人赶紧回来,把布庄要回来,不然以后苏笛的事,她可怎么办! 秋姨娘听了半天,终于听出些苗头,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苏姨娘不会做生意,把布庄给做赔本了,大姐一生气,才把布庄给收回去了,根本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是大姐见不得苏姨娘霸占她的布庄,所以要了回去。 好,既然布庄重新回了大姐手里,那她是不是也有机会,可以分一杯羹?念及此,她眼珠转了转,殷勤地道,“大姐,你这账目查起来很麻烦吗?我左右也是无事,也识得些字,我有什么能帮大姐的地方吗?” 你——苏姨娘登时气炸了肺:好你个来静,我一倒霉,你就急着向薛雅萱献殷勤,怎么,难道你还想接手布庄不成?你休想!我都没得赚,还轮得到你? 凤若桐也是暗暗摇头,秋姨娘比起苏姨娘的城府,真是差的远了,就算她要从母亲这里分的好处,至少要背着苏姨娘吧,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就跟母亲套近乎,这不是在打苏姨娘的脸吗? 薛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淡然拒绝,“你倒是有心,不过也不必了,有若桐帮我,我就是一旁看着,累不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凤若桐身上去,凤若柳姐妹三个更是一个比一个各种羡慕妒忌恨:若桐若桐若桐,现在在薛氏眼里,一个傻子竟是比所有人都强,查账这种事,不是心思缜密之人,根本查不了,她却放心交给凤若桐去做,到底什么意思! 秋姨娘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尴尬而又失望,仍没注意到苏姨娘杀人一样的目光,不死心地道,“那么多账的话,若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大姐,我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忙就帮忙呗,省得显得自己是个吃闲饭的。” 苏姨娘忽地笑起来,“妹妹这话说的,好像在凤府,只要不做活,就都是吃闲饭的一样。那我现在没事做了,岂不也成了个吃闲饭的,是不是得跟妹妹抢着,帮大姐查账啊?” 秋姨娘一惊,这才醒悟到自己过于心急了,赶紧摇头又摆手,“不不不,苏姐姐,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帮大姐忙而已,没有在说你!” “说我就说我吧,谁让我没本事,打理不好布庄的生意,”苏姨娘叹息一声,敛去了笑容,“我真是对不住大姐当初对我的信任,把生意弄成这样,大姐不再相信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算了,不说了,老爷,我不太舒服,就不吃了,先回房了。”说罢她起身向凤元良和薛氏行了个礼,临了回头时,还有意无意扫了秋姨娘一眼,眼神狠厉,让人心惊。 第58章 该让四妹付出代价了 凤元良也没留她,对薛氏道,“雅萱,娘已经让人捎回话来,这两三天就会回来了,你让人把她老人家明霜院好好打理打理,到时接她回府。” “是,老爷,我知道了。”薛氏的心微微一沉,虽然她一向并不惧怕老夫人,不过布庄的事,她惹怒了苏姨娘,老夫人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说不定会硬要她将布庄交还给苏姨娘呢。想到此,她转头看向凤若桐,见后者只是微微笑着,让她莫名地安心。 用过早饭,凤元良即外出公干,秋姨娘刚刚惹到苏姨娘,不敢再多事,也回了自己院里。凤若桐也知道薛氏昨晚累坏了,即让蔷薇扶着她回去休息,查账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海棠道,“小姐,要回去吗?”这眼看着年下了,天也越来越冷,她虽然也穿上了新里新表的棉衣,还是觉得冷,不愿意在外边多待。 凤若桐摇头,“老在院里闷着,也没趣,今儿天还不错,去花园里走走吧。” 海棠撇嘴,积雪都有两寸厚,花园里能有什么,去了也是看雪。想归想,她还是上前扶好主子,一起往花园走。 “凤若桐!” 身后传来凤若晴带着怒气的声音,凤若桐停步回身,冷冷看着她,“四妹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规矩还是没学好吗?要不要我再教教你,你应该叫我什么?” 想起在祠堂里那一天一夜所受的苦,凤若晴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明显露出惧意,但在凤若桐面前,还是不肯服软,梗着脖子道,“我不用你提醒!我问你,是不是你怂恿母亲,把苏姨娘的布庄收回去了,啊?!” 虽说布庄的生意一向由苏姨娘打理,跟她没什么关系,可苏姨娘手头宽绰了,就会给凤若雨多些银两日常花销,她跟凤若雨平时不是最要好吗,也没少沾了三姐的光,否则只是平时那少的可怜的月钱,根本不够她花的——光是一盒上好的胭脂,就得二两银子呢。 可现在倒好,布庄让薛氏给收回去了,苏姨娘没了好处,也就没了凤若雨的,就等于没了她的花销,她能不生气吗? 凤若桐嘲讽地挑高了唇角,“四妹,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布庄原本就是母亲的,什么时候成了苏姨娘的了?” “我——”凤若晴顿时语塞,怒道,“你——”可恶的凤若桐,非要赶尽杀绝是不是?先前故意说梦竹院里有贼,骗得父亲母亲把那些首饰都要了回去,如今又做出这等事来,是非跟她们两个作对不可了? “大姐,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凤若雨更是恼怒莫名,“我娘打理布庄生意好好的,你多什么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非要跟着母亲去布庄,才让母亲看到一切的,是不是?” “三妹,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指责我什么呢?”凤若桐偏着小脑袋,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苏姨娘把布庄的生意毁成那样,早晚不得让母亲知道?如果苏姨娘做的好好的,母亲看到了,不但不会把布庄收回来,还会好好打赏她呢,你说是不是?” “我——”凤若雨也一下没了话,脸涨得通红,“你、你强辞夺理!大姐,你别太得意了,老夫人是不会让我娘吃亏的,你再嚣张,当心老夫人回来收拾你!” 凤若桐冷笑,这就被逼急了吗,拿老夫人来威胁我?三妹啊三妹,你真是连苏姨娘一半的城府都没有,还有脸在我面前叫嚣?“天下事扛不过一个‘理’字,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三妹提醒呢。海棠,咱们走吧。” “是,小姐。” “凤——” “四妹,算了,”凤若雨抬手阻止凤若晴的继续责难,冷笑道,“就先让她得意着,等老夫人回来,看怎么收拾她!” 凤若晴恨恨不平,“我就是看不过眼!一个结巴的白痴而已,凭什么在凤府呼风唤雨,她真以为自己脱胎换骨了吗?不知天高地厚!” 两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离去。 —— 晌午过后,宫里来人,送上三份请简,邀凤若桐、凤若柳、凤若雨在年后正月十五入宫,参加鹊桥盛会。 这请简做的极其漂亮华丽,耀眼的大红色,镶以金边,内里用上佳的瘦金体字写成,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凤若桐打开请简,大致看了看,即随手放到桌上。 海棠不以为然地道,“既然是鹊桥盛会,本当在七月初七举行,偏生在正月十五,总有些不伦不类。”而且她从不觉得这“鹊桥盛会”有什么好,分明就是两个相爱的人不能相知相守,可悲的紧。 凤若桐淡然道,“原本是在七月初七,不过各地的亲王、郡王、世子,镇边将军等人都只在年后正月十五之前进京述职,皇上即下令将鹊桥盛会定在正月十五,也是为了给这些人相看女子的机会。” 原来如此。海棠恍然点头,心中却也奇怪,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以前可没见小姐关心过鹊桥盛会的事。 正说话间,外面似乎有吵嚷声,海棠皱眉,“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到小姐这里来闹!”她快步出去,不大会儿回来,气不平地道,“小姐,是四小姐,被赵妈妈挡在外面了。” 凤若桐眼神一寒,四妹还跟她杠上了是不是?才刚刚教训了她,又来挑事!她才要让人把凤若晴给打出去,忽地心中一动,登时有了主意,招手道,“海棠,你去帮我做件事。” 海棠俯耳过去听了会,神情茫然。 凤若桐也不解释,“你只管去,别问。” “是,小姐。” 其实凤若晴也不是无事非要来找凤若桐的麻烦不可,实在是这次的事让她相当恼火,不来不行。 “凤若桐——”凤若晴叉着腰,才叫了一声,忽地想起府上的规矩,终究还是有些忌惮,随即改了口,“大姐,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从中使坏,我才没有拿到请简,是不是?” 原来宫里送来的请简,唯独没有她的,她怎能不气!盼了这么久,她才有正当的理由可以入宫,能够见到心上人铁王,或许还能有机会与之互表心意。可收不到请简,她就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所有的希望不就都泡汤了? 海棠这个气,不过主仆有别,她还是没给凤若晴脸子看,解释道,“四小姐,你误会我们小姐了,这参加鹊桥盛会的女子,必须年满十四才有资格,四小姐不是小了一岁吗,进不了宫,于我们小姐何干?” 凤若晴一愣,这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规矩,自己今年是只有十三岁,的确差了。然她却不肯罢休,嚷道,“我过了年就满十四了,一定是大姐从中搞鬼,我才没有收到请简,我要找她问清楚!” 海棠相当无奈,四小姐未免把自己主子想的太神了,在这凤府小姐如今没人敢欺,可发放鹊桥盛会的请简,那是宫里的事儿,小姐左右得了吗? “大姐呢,在哪里,叫她出来!”凤若晴大叫大嚷,不依不饶。 一旁的丫环春鹃提醒道,“四小姐,这里离夫人的画情院可近着呢。”意即让她小点声,万一让夫人听到动静,过来替大小姐撑腰,那就麻烦了。 凤若晴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她的劝,“我不管!海棠,你这死丫头,快点说,大姐在哪里?” 海棠抻得她也够了,估计小姐已经准备好,就露出万般无奈的样子来,“小姐在池塘边喂鱼。” 喂鱼?神经病吗,这种天儿,池塘都结了冰,喂什么鱼,白痴的脑子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凤若晴也没想那么多,拔脚就向后跑。 春鹃听到“池塘”两个字,心里就莫名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没等她提醒,主子已经跑过去,她赶紧追上去,想着别出什么事才好。 梦婉院是建在池塘前边的,从侧门出去就是,隔着十几丈就是薛氏画情院的大门,上次凤若桐就是在这里,被凤若晴给一把推了进去,几乎丧命池底。 凤若晴急于找凤若桐问清楚请简的事,见她在池塘边站着,气冲冲地过去,“大姐,你倒会躲清闲!”然一句话没说完,她却惊见凤若桐正将自己索要未果的那串珍珠项链一颗一颗拽下来,扔进池塘里! 天,大姐她疯了吗?这珍珠项链可是无价之宝,自己要都要不来,大姐却这样糟蹋了,她顿时急的大叫,“住手!”跟着没命地跑过去,想要阻止。凤若桐,你这个白痴,你不要就给我,扔池塘里做什么! 凤若桐似乎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陡见凤若晴疯了一样跑过来,她一脸的惊惧,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四妹,你要做什么?” 画情院的大门此时刚好打开,薛氏出现在门口,远远看到这情景,还以为凤若晴又要将凤若桐给推进池塘,顿时又惊又怒,喝道,“凤若晴,站住!” 凤若晴一惊,转过脸去看,见是薛氏,赶紧想要停下来,却不料脚底下一滑,她身体骤然失去平衡,然而此时她已奔到池塘边,一个收势不住,往下摔去。 第5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啊!”凤若晴惊恐大叫,双手本能地乱挥乱舞,想要抓住什么,以免摔进去——这种天要是落水,她半条命都得丢掉。 随后过来的春鹃乍见这一幕,更是吓的魂飞魄散,拼命往这边跑,“四小——” 扑通一起,凤若晴到底还是没能自救成功,悲催地摔进了池塘里。水面上虽然结了冰,但也经不住她这么一砸,冰面登时裂开一块,她瞬间就掉落池底。 薛氏虽气于她要伤害凤若桐,但她落水也出乎意料之外,赶紧往这边过来,同时吩咐蔷薇,“快找人来救若晴!” 蔷薇答应一声,赶紧去叫人。 水面上沉寂了一会,凤若晴的脑袋又挣扎着冒出来,“救……命……”才这一会儿功夫,她脸色已经冻得发青,嘴唇也成了紫色。 凤若桐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凤若晴,到底让你尝到当日我落水时,是何种滋味了,你好好享受吧!然她面上却是惊恐而焦急的,拼命伸长胳膊过去,想要够人,“四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拉住我的手!” “四小姐!”春鹃更是脸无人色,抢过去要救人,“四小姐快点上来,快点!” 凤若晴又气又冷,直翻白眼:废话,我当然知道要上去!可她不会凫水,天又冷,才这一会儿她已经冻得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哪上得来。 春鹃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主子要是有事,她还活得了吗?可她也不会水,下去也是白搭一条命,左右看了看,赶紧解自己的腰带。 凤若桐在一旁一副急的要跳下去的样子,“四妹,你别乱动,越动沉得越快!四妹,你试试往这边,快点!” 说话间春鹃已经解下腰带,想要用力抛过去,谁料她这一下使力不要紧,脚底下一滑,扑通一声,也摔了进去。 溅起的池水到了凤若桐脸上,冰凉刺骨,她抬手摸上去,眼神却比这池水还要寒三分:春鹃,这是你帮着你主子一起弃我于不顾的代价,你们主仆两个,都该死! 春鹃忽啦一下从水底冒上来,冻的上下牙拼命捉对打架,哆嗦成一团。 凤若晴原本就在挣扎,突然抓到了什么,顿时不管不顾,硬压着春鹃的头,自己浮出水面,拼命喘息。 可怜水底的春鹃,挣也挣不脱,冰冷的池水呛进肺叶,她猛翻白眼,水面泛起一串一串的泡泡,估摸着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会儿功夫薛氏已经赶了过来,皱眉道,“若晴看着要支撑不住了,海棠,看看有没有竹竿之类的东西,拿过来。” 海棠巴不得这主仆两个多受苦,好让主子出一口气,闻言虽应了一声,却并不着急,四下里找起来。 所幸会水的家丁已经赶来,心里还直泛嘀咕呢,小姐们这是怎么了,寒冬腊月的都喜欢往池塘边上跑,掉进去不还是自己受苦吗?“夫人。” “别多说了,快救人。”薛氏摆了摆手,颇有几分无奈,“春鹃也掉下去了,在水下。” 家丁无语,主子就是主子,用丫头的命垫着自己的命呢,这春鹃要是死了,谁还会为她说句话。话不多说,他赶紧跳下水,先把凤若晴救下来,再把已经昏迷的春鹃救上来,自己也冻得不轻。 “辛苦了,你先回去换衣暖和暖和,稍候去账房领十两银子,就说是我说赏你救人的,”薛氏对这家丁很是客气,“连带着上次你救了若桐,多谢。” 家丁虽然冻得哆嗦成一团,但当家主母对他如此赏赐,他还是感动莫名,扑通跪了下去,“多、多谢夫人。”十两银子呢,够他全家人两个月的花销了,太好了! “别多说了,快去吧。” “是,小的告、告退。” 薛氏低头看了看,凤若晴虽然还没有彻底晕过去,但也冻得目光呆滞,傻了似的,她皱眉摇了摇头,叫过两名丫头,把她扶回去,再叫人把昏了的春鹃也带下去,赶紧救治。 凤若桐这才缓过劲儿来,小脸煞白,“母亲,这……秋姨娘会不会怪到我头上?” “她敢,”薛氏眼神一冷,“我看的真真儿的,是若晴自己跑过来,不小心摔了下去,与你何干?你放心,到时我自会替你说话,秋姨娘断不敢怪你。” “多谢母亲。”凤若桐矮身施礼,眼神锐利而嘲讽。今日这出戏,当然是她一手安排的,故意让海棠拿了一串寻常的珍珠来,一颗一颗扔进池塘,凤若晴在远处看到,肯定以为她扔的是生母留给她的珍珠项链,着急之下,是一定会跑过来的。 而她事先在冰面上洒了些水,使得池塘边溜滑无比,凤若晴跑过来收势不住,还不非掉进去不可吗?而有春鹃亲眼看到,她是自个儿掉进去的,自己可没动她分毫,秋姨娘又能将她怎样? 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让凤若晴也尝尝掉进池塘,求生不得的滋味儿,原本她还想着让凤若晴在水里冻个够,冻死了也活该。结果母亲恰在这个时候出来,当然会让人来救凤若晴。不过话说回来,有母亲替她做这个证,秋姨娘越发说不出什么了。 “若桐,若晴来找你做什么,那般气势汹汹,胆子倒不小。”一码归一码,薛氏想起方才凤若晴的样子,心中还是有气。 凤若桐委屈地道,“母亲有所不知,四妹以为宫中不发请简给她参加鹊桥盛会,是我从中使坏,所以找我来理论。我是不想跟她吵,才到这里来躲清闲,谁知道她还是追了来。” 薛氏气道,“若晴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她才十三岁,未到婚配之龄,与你何干!” “可不是吗?”凤若桐无奈苦笑,“我也不知道怎生得罪了四妹,她先前与我吵,害我摔进池塘,这会子无论有什么事,都要赖到我身上,我是没个法子了。” 薛氏冷哼一声,“由得她胡闹吗?我这凤府的规矩可不是摆出来看的,若桐,你只管放心,若晴虽然落了水,可这事儿都是她的错,我必会问责于她,绝不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凤若桐感激地道,“多谢母亲!” 而此时,秋姨娘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梦雪院,一进门看到女儿面无人色、双眼紧闭地缩在被窝里,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呼天抢地,“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被人害成这个样子……你醒醒,醒醒啊,别丢下娘一个人啊……你死了,娘怎么办啊……” 听到消息,先一步过来的凤元良气不打一处来,“给我住口!秋静,你鬼嚎什么,若晴还没死呢。”他原本在书房处理公文,乍一听到若晴又落了水,也是意外莫名,若桐才落了水,这回又轮到若晴了,这还有完没完。 “呃……”秋姨娘的鬼叫戛然而止,赶紧擦了擦泪,“没事?没事就好了!若晴,若晴醒醒,醒醒!” 凤若晴牙关紧咬,盖了三四床棉被还直哆嗦,显然这一落水,把她冻得只剩半条命了。秋姨娘这一连喊带哭,她勉力睁开眼睛,看到娘亲,越发地委屈,“娘……” “醒了就好!”秋姨娘喜极而泣,赶紧替她掖被角,“若晴,你先别急,好好养着,暖和过来就好了,啊?” 看她醒来,而且说话正常,看来是没什么大碍,凤元良也松了一口气,埋怨道,“若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也落了水?幸亏救的及时,不然若是跟若桐一样,昏迷上半天,那还了得。” 提到凤若桐,凤若晴顿时眼睛一瞪,恨得咬牙,“大姐害我……” “啊?”秋姨娘大吃一惊,“是若桐推你下去的?若晴,她是不是存心报复——”话说一半,她猛然醒及自己失言,狠狠闭嘴,咬的舌头生疼。 “秋静,你胡说什么,”凤元良果然不悦地皱眉,“若桐为什么要报复若晴?我已经问过若桐,雅萱也说亲眼看到,是若晴自己不小心,摔进了池塘,跟若桐有什么关系?” 凤若晴顿时不甘地攥紧了拳,没错,当时薛氏正好从门里出来,看到她是怎么落水的,她根本就赖不上凤若桐!可恶,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收住脚,掉进去了呢? “大姐看到了?”秋姨娘目光闪烁,明显是在怀疑什么,“老爷,这有时候亲眼看到,也未必是真的,若雨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自己掉进池塘里,是不是若桐暗里使了什么坏,大姐没有看清楚?” 结果正在这个当儿,薛氏和凤若桐一起过来,听到这话,薛氏气白了脸,冷声道,“秋姨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秋姨娘这意思,是她和若桐联合起来,故意要害若晴了,这是什么话! 秋姨娘一惊,没曾想这话让薛氏听了去,赶紧赔笑道,“大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秋姨娘,你是不是只信四妹的话,别人的话就都怀疑?”凤若晴目光亮晶晶地看着她,“上次我落水,四妹说是我自己跳进去的,你就相信,这次四妹落水,母亲都亲眼看到,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你就非赖在我身上,你和四妹就这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 第60章 上了好大一个当 当初凤若桐是如何落水的,秋姨娘心知肚明,闻言越发心虚,“这、这话是怎么说的,若桐,我不过是想让大姐把事情查清楚,没有其他意思。”她倒是忘了,现在凤若桐已经不傻了,会不会已经把那次跟若雨吵架的真相告诉大姐,再来个秋后算账,可怎么办。 凤元良脸上已现出怒气,对秋姨娘,他可不像对苏姨娘那样,还要顾着什么人的面子,“秋静,你说话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说若桐对若晴使坏,你倒是说说,若桐使了什么坏?雅萱亲眼看到的还不作数,你当我是傻瓜还是白痴,由得你胡说八道?” 他这一气,秋姨娘登时慌了,赶紧讨好地笑道,“老爷,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 “父亲……”凤若晴也急了,挣扎着要起来,咬牙道,“父亲有所不知,就是、就是大姐害我的,她、她……” “我怎么害你了,四妹?”凤若桐一脸无辜加委屈,“母亲和春鹃都是亲眼看到的,还有海棠也在,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我可没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害你什么了?” “你、你……”凤若晴涨红了脸,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当时的确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春鹃还好说,定会向着她说话,可薛氏亲眼看到了,她根本就没办法赖到凤若桐身上去——难道要她说出来,是当时她看到凤若桐把珍珠项链扔到了池塘里,所以情急之下跑过去,结果不小心掉进去了吗,那不明摆着让薛氏知道,自己贪图的是大姐的珍珠项链吗? 凤元良见她说不出什么,越发气不打一处来,“若晴,你跟你娘都该学学规矩了,自个儿不小心,还怨到若桐身上,更质疑雅萱的话,太不像话了!” 秋姨娘最怕的就是自己女儿不得老爷待见,偏偏在他四个女儿当中,他如今对若晴是最不上心的,这让她有很深的危机感,赶紧道,“是,老爷,我方才说错话了,是若晴不小心,自己掉进去的,不是若桐的错,请老爷原谅。” 凤若桐暗暗好笑,秋姨娘这低头还挺快的,还以为她必定要撒泼,非理论出个长短呢。不过这也说明秋姨娘已经明白自己跟以前不同,由不得旁人想怎样欺负就怎样欺负,必定会想更高明的招来对付自己,不得不防。 凤元良面色稍缓,“你知道就好。好好照顾若晴,别让她再冻着了,雅萱,若桐,我们走吧。” “是,老爷。” 秋姨娘脸上带着笑,把几个人送出去,转回来时已换上一副不甘而愤怒的狠样来,“好个凤若桐,还真把老爷和大姐哄得团团转,除了她,老爷和大姐就不相信旁人了!” 凤若晴更是恨得直捶床,“就是凤若桐!就是她,她根本就是故意害我,她是在报复我!” “祖宗,你小点声!”秋姨娘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捂她的嘴,“你是不是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上次是你把凤若桐给推进池塘的?”刚才她也是差点说错话,试想如果凤若桐跟若晴之间没有仇恨,哪来的报复。 凤若晴不甘地拍开她的手,牙齿咬得咯咯响,“凤若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我就掉进去了,我、我不会饶了她!” 秋姨娘替她掖被角,埋怨道,“若晴,不是我说你,你好端端的,去池塘那边干嘛,有什么话不能等凤若桐回院儿再说?” “哎呀,娘,你不知道,是为了珍珠项链!”凤若晴不耐烦起来,“凤若桐这个白痴,竟然把项链扔到池塘里,她根本就是疯了!” “什么?”秋姨娘也吃了一惊,“不会吧?那项链可是无价之宝,若晴,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凤若晴才要说自己怎么可能看错,可想起那时凤若桐嘲讽的目光,她忽然就醒悟过来,登时懊悔不已地狠狠捶床,“凤若桐,你该死,该死!”一定是凤若桐算计她,故意害她摔进池塘,好报上次的仇!要不然,凤若桐好端端的,干嘛把珍珠项链扔池塘里,那一定不是云姨娘留给她的那条,可恶,上了她的当了! 秋姨娘又气又无奈,轻戳她额头,“你呀,平常也不傻,怎么还被凤若桐给算计了,她有那么聪明吗?再说,你非要她那串项链做什么,戴别的首饰去鹊桥盛会,不也一样?”那项链好归好,可为了它,若晴差点把命赔上,那就不值了。 “你说的轻巧,我有像样的首饰吗?”凤若晴裹紧棉被,哆嗦着咬牙,“之前从凤若桐那里拿来的首饰,不是也都送回去了吗,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可戴的?” 秋姨娘语塞,心中更是不平。薛氏就算了,是老爷的元配,凤府的当家主母,手底下几个铺子更是日进斗金,平常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旁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苏姨娘么,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又最会做戏,老爷宠她,给她好东西,也无可厚非,自己跟白姨娘都是侍妾,地位相同,可白姨娘戴的首饰什么的,却比她强,这就说不过去了,她怎可能不生气。 可生气又有什么用,谁让她就是不得老爷欢心,若晴又性子倔,不受老爷待见,她们娘俩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若晴,你还是别想鹊桥盛会了,你没有请简,进不了宫的。”说起此事,秋姨娘也是没个法子,谁让女儿今年才十三岁,不够年龄,有什么办法。 “我过了年就十四了,娘,你没让父亲跟宫里的人说吗?”凤若晴急了,瞪着眼睛叫,“我一定要去鹊桥盛会,凭什么她们三个都能去,就我不能去?” “若晴——” “我不管!”凤若晴闭着眼睛叫,“你去跟父亲说,我要去,我要去——咳,咳——” “好好,”秋姨娘赶紧安抚她,“我去跟老爷说,若晴,你别急好不好?你刚落水,伤了身子,要好好将养着才行!”真拿女儿没办法,只好去找老爷说说试了试。其实说来也是,若晴过了年就十四了,按理说也够资格了吧,可能是宫里的人把这一点给忽略了,也说不定呢? 凤若晴这一落水,又是冻又是吓的,身子根本撑不住,发完了脾气,她也没了精神,昏昏沉沉一直睡,秋姨娘嘱咐丫环好生照顾她,这才离去,想法子问一问老爷,鹊桥盛会的事,女儿可还有机会没有。 府上的人对于凤若晴的落水,也是各有说辞,不过都不会想到是她中了凤若桐的算计,而是背地里议论,说是她害的大小姐落水,如今她也尝到了这滋味儿,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又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黄昏,这腊月里,太阳刚一往下落,就冷得让人哆嗦,不过凤若桐却喜欢在院子里坐一坐,因为这寒风可以让她头脑更清醒,想一些事情。 海棠穿着厚厚的棉衣,像个小胖球,一边跺着脚,一边侍候在旁,只要想想凤若晴落水的情形,就忍不住笑,想一想笑一笑,像个小傻瓜。 “笑够了没有?”凤若桐瞄她一眼,“这只不过是给凤若晴一个小小的教训,有什么可笑的。” “当然可笑了!”海棠拍着手,神采飞扬,“上次她推小姐落水,却硬说是小姐自己跳的,没人相信小姐,这次明明是小姐的算计,就偏不承认,让她也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岂不是好。”难怪小姐要她拿串普通的珍珠项链出来,原来是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这计简直太妙了,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真痛快! “那是她自己犯贱,算不得是我的算计,”凤若桐冷笑一声,“到现在还打珍珠项链的主意,不掉进去还等什么。”这次没冻死凤若晴,算她命大,如果她学乖,不再来招惹自己,就饶她一命,否则…… 嗖一声响,一道人影从窗户里飞进来,落地无声。 只是瞬间弥漫开来的、只属于那个人的淡淡荷花香,凤若桐就知道是煞神来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王爷,你是不是很闲?”有事没事就往她这里跑,他什么都不用做吗? 赫连傲旁若无人地坐下来,挑眉道,“不闲,不过来见你么,本王可以忙里偷闲。”说罢将手上的盒子递给海棠,“把这茶泡上两杯来,本王跟若桐一起品尝。” 凤若桐无语抚额,这家伙用得着如此说话算话吗,上次说带茶叶,这次就真带来了,真有闲情逸致。 “小姐?”海棠征询地看向凤若桐,铁王虽然是王族,但小姐才是她的主子。 凤若桐哪敢惹翻赫连傲,认命地点头,“去吧。”但愿把这家伙给顺高兴了,他喝过茶赶紧走,也就是了。 “是,小姐。”海棠这才接过盒子,下去泡茶。 赫连傲倒也没气,反而赞赏地点头,“若桐,你的下人训练得不错,对你很忠心。” “多谢王爷夸奖,”凤若桐不怎么有诚意地表示感谢,问道,“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有何指教?”如果没有指教,敬请走人,谢谢。 赫连傲抱臂,无所谓地道,“没有指教,想来看看你,就来了。” 凤若桐脸上一热,微怒道,“王爷请自重!你我男未婚,女未嫁——” “所以才正好配成一对么,”赫连傲浑没正经,越说越不像话,“若桐,你说是不是?” 第61章 要挟她算什么英雄 凤若桐越发红透了脸,猛地站了起来,冷声道,“王爷且不可坏了臣女名节!臣女只身份上比不得王爷尊贵,却也不容王爷如此作践,王爷请快快离开,否则臣女只能禀报家父知道。” 可恶的铁王,将她当成甚等样人了,想怎样戏弄就怎样戏弄,是置她的尊严于何地? 赫连傲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生气,凛然的目光盯紧了她,薄唇抿成一线,双眉拧在一处,却比她还要恼。 凤若桐也是凭着一时之气,训斥完了,心里才打起鼓,暗暗叫苦:坏了,自个儿一时气愤,又说错话了!这家伙性情高傲,哪容得被她教训,少不得又得报复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骂完了?”赫连傲挑眉,虽是板着脸,暗里早笑开了,原来小猫咪被惹急了的时候,也是如此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更逗逗她呢。 “臣女对王爷无礼,王爷恕罪,”凤若桐下意识地退开半步,“可臣女所说也是事实,王爷若还不想臣女万劫不复,就请不要任意前来坏臣女名节,否则臣女惟死而已。” “又拿死来吓唬本王,是不是?”赫连傲气不过,咬了咬牙,才忍着没将她扯过来,**一番,“本王今天来,是有事问你。” 海棠泡好茶端上来,一见这情形,就知道主子又没落着好,赶紧把茶放下,“王爷请用茶,小姐,请用茶。”边说边以眼神询问:小姐没事吗? 凤若桐不着痕迹地摇头:没事,你别多话。 赫连傲一伸手,“若桐,坐下,尝尝本王这茶,可还喝得吗?” 凤若桐无奈,只好坐下去,端起茶杯。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这人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该说他脸皮厚呢,还是以德服人? 不过,铁王喝的茶,毕竟不是凡品,入口之后香味醇厚,回味久长,的确是不可多的佳品,她由衷地赞一句,“果然好茶,若臣女没猜错,这应该是极品‘东顶茶’了?” 赫连傲拍桌大笑两声,“不错不错!若桐,你颇有些见识,本王喜欢!这‘东顶茶’虽好,但知道它的人却不多,今日本王总算找到了知音,很好,很好!” 凤若桐暗道一声“惭愧”,如果不是上一世经段子晋**,又经过他与二皇子有诸多接触,她也不可能知道这“东顶茶”,所以算不得是她有见识,是她有经历而已。“多谢王爷夸奖,臣女不过陪王爷喝一杯茶,说不上‘知音’二字,”她故意抬头看一眼天,提醒道,“王爷,时辰已不早,臣女家中粗茶淡饭,就不留王爷用饭了。” “粗茶淡饭?”赫连傲眼里闪过捉弄的光,“若桐,你的意思是说,朝廷对刑部尚书太过苛待了?” 凤若桐一惊,才要解释,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在捉弄自己,不禁气结:那自己也是找个托辞,希望他可以自己走人,怎么就牵扯到朝政之事上了?“臣女不敢,只是王爷享尽荣华富贵,一向是锦衣玉食惯了的,没有山珍海味,怎下的去口——” “你见过?”赫连傲忽地露出不悦之色,“本王吃什么穿什么,你都知道吗?” “啊?”凤若桐一愣,本能地摇头,“臣女不知。”这不笑话吗,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又不像你,爱做梁上君子,哪知道你吃什么穿什么。 “那你凭什么说本王锦衣玉食,山珍海味?”赫连傲较起了真,半步不让。 凤若桐忽然就想拿块布堵住自己的嘴,怎么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都能让这家伙逮到把柄?“臣女失言,王爷恕罪!”赫连傲,你就是我的克星,这一世跟你牵扯上,是我唯一后悔的事,你知道吗? 赫连傲盯着她,直到她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不知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来戏弄自己,他终于开了口,“好,既然你对本王吃穿用度如此好奇,那本王就成全你,让你见识见识。” 凤若桐顿时恨不得就此晕过去,一个字都不想再跟这家伙多说!“王爷,臣女并没有这个意思……”她一双小手无力地扒着桌沿,虚弱地表示这家伙想太多了。 “没关系,本王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去看,”赫连傲贼笑,分明是一脸的正中下怀,“明日本王会让人送上请简,恭请凤大小姐到本王府上做客,若桐,明**可不许乱跑,乖乖在家等着,听至没有?” 傻瓜才在家等着,明天无论找个什么理由,也要躲出去,一天都不回来!凤若桐咬牙,暗暗打定主意,面上却不动声色,企图拒绝,“多谢王爷厚爱,臣女何德何能,没资格到王爷府上做客,还是不去丢人现眼的好。” “怎会,”赫连傲不以为然,语气里却已隐有警告之意,语重心长地告诫人,“若桐啊,本王这可是第一次邀人到府上去做客哦,你可得给本王这个面子,不然本王丢了脸,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知道吗?” 凤若桐身子晃荡了一下:又威胁我……赫连傲,算你狠! “对了,”赫连傲忽地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本王差点忘了,鹊桥盛会的贴子,你可收到了?” “……臣女已收到,多谢王爷关心。”凤若桐给他跳脱的话题闪了一下,赶紧回话。 赫连傲高深莫测般一笑,“若桐,你是不是没想去鹊桥盛会?” 凤若桐一惊,差点跳起来: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没错,她的确不想去,因她现在根本无心男女**,又怎可能进宫招惹是非,可她连父亲母亲都没有告诉,也没透露出丝毫这方面的意思,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不成?“王爷说笑了,臣女怎敢抗旨不遵。” “你当然不会明着抗旨,只要耍些小聪明就好了,比如,”赫连傲故意停了停,见她果然紧张地咬嘴唇,就越发得意,“到时假装请简丢了,入不得宫,是不是?” 凤若桐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又被他猜着?天,怎么会这样? “看来本王是猜到了,”赫连傲这个得意,“若桐,你不去鹊桥盛会,也倒正好,有本王这么优秀的男人给你相看,你还看得上别的男人吗?” 凤若桐一言不发,站起来就往屋里走。对这种自恋自大的家伙,她惟有敬而远之。赫连傲,你不让我去是吧,我还偏去,偏要相看别的男人,气死你! “若桐,记得明天别到处去,本王的请简很快就到。”赫连傲心情大好,喝完这杯茶,才不紧不慢地离去。 海棠跟着屋去,见主子坐着生闷气,赶紧劝说,“小姐,你何必跟铁王生气呢,气坏身子,多不值得。” “我知道,我没生气,”凤若桐摇了摇头,眼神冰冷,“他行事一向乖张狂妄,我越生气,他越得意,我在想别的事。” “是不是鹊桥盛会的事?”海棠方才也听到赫连傲的话,小心地问,“小姐当真不想入宫吗?” 凤若桐皱眉,颇有些无奈,“我原是不想去的,可铁王把话说开,我若当真不去,他若不依不饶,定会给凤府带来麻烦,父亲母亲受我牵累,我于心何忍。” 原本她是打算装着将请简弄丢,到时就算会被责罚,也顶多是挨一顿训斥,不会有别的事,反正鹊桥盛会上有的是俊男美女,不差她这一个,何况她原本懦弱又结巴,宫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好起来,她不去的话,也没人会在意。 可铁王却早已知道她并不傻,也不结巴,还说破她的心事,她若不去,他坏心一起,在皇上面前随便说几句,自己就是个欺君之罪,后果不堪设想,不去还不行了。 海棠道,“那就去吧,小姐若是不想让人相看上,那就别打扮太好,随意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说起来她对凤若桐也的确是毫无目的忠心和维护,若是别个婢女,肯定是盼着主子飞黄腾达,自己也好跟着沾光,可她却要主子到时别出彩,还不是因为明白主子的心意吗? 凤若桐微一笑,“你这丫头,倒是个乐观的。好了,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倒是明天……”得想想找个什么正当借口,暂时躲出去才行。不然若是铁王让人来请她过去,那她绝对说不清、道不明了。 海棠怎么可能不担心,不过主子都没法子的事,她也不敢乱来,只能应下来。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要为还没有到来的事忧心,想起凤若晴,问道,“四妹如何了?” 海棠撇撇嘴,“应该是捂着暖和呢,秋姨娘过晌午时去找了老爷,说不定又是告小姐的状。” 凤若桐心念动了动,有了主意,起身道,“走吧,去见父亲。” “是,小姐。” 来到书房,凤元良正在处理公文,看到清河郡县令呈上来的一件案子,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凶手,心理不正常吗? “父亲,”凤若桐的声音在外响起,“我能进来说话吗?” 第62章 四妹不打自招 凤元良微一笑,心情顿时好起来,先将卷宗放到一边去,应道,“若桐吗,进来吧。” 凤若桐即推门进来,小脸冻得通红,眼睛却亮闪闪,“父亲这书房里好暖和!呀,父亲在处理公文,我没有打扰父亲吧?” 她的懂事让凤元良越发心里欢喜,哈哈一笑,“不曾,这案子一时半会哪看得完,不妨事。若桐,你有什么事吗?” 凤若桐揪着衣角,不好意思地道,“父亲,我想去看看四妹,她落了水,保不准会病一场,我上次不是也落了水吗,正好去跟她说说,要怎么着才能快点好起来。” 凤元良赞赏地点头,“不错,若桐,你倒不愧是做她们大姐的,很尽职,你且去吧,不必来禀报我。”这样一比,若晴就更加不懂事了,上次若桐落水,间接还是因为她呢,可她却一次都没去看过病中的若桐,委实不应该。 凤若桐噘着嘴,有些不安,“我……我是想父亲陪我一起去,到时父亲不用进屋,在外屋陪我一小会就好。” “哦?”凤元良一愣,“要我陪着?”跟着又笑开了,“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胆子还这么小,你是去看若晴,又不是别的事,怕什么?”看来若桐懦弱的性子并没有完全改变啊,必定是以前被几个妹妹欺负的很了,真让人心疼。 凤若桐委屈地道,“父亲也知道,四妹咬定了是我害她落水,我若去看她,她必会与我起冲突,我若不去,又显得不近人情,所以想请父亲陪我一起,若我应付不来,请父亲帮我说句话。” 原来是这样。凤元良是亲眼见过若晴对若桐的敌视的,所以丝毫没有怀疑,也就站起身来,“好,我陪你一起去。”心里想着这次过去,要好好说说若晴,以后不可再对若桐有偏见,她们姐妹之间亲密无间了才好。 凤若桐感激地道,“多谢父亲。” 不多时,父女两个来到梦雪院,迎出来的是另一个丫环玉兰——春鹃也落了水,还让凤若晴按在水底老半天,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能不能活命还不好说,更不用说侍候着了。“老爷,大小姐。”玉兰赶紧着见礼,一副拘谨的样子。 凤元良道,“若晴可醒了?” “回老爷,四小姐才醒来。” 醒了就好。凤元良也就放了心,回头道,“若桐,你进去吧,不必担心。”虽然若晴是自己女儿,不过这闺房他也不好随意进去,总是不合时宜。 “是,多谢父亲成全。”凤若桐向他施了个礼,这才进了内室。 凤若晴睡了大半天,暖和过来了,精神也好了些,不过受这一冻,感染风寒是在所难免,正发着烧呢,脸也红红的,不时咳嗽两声,着实狼狈。 “四妹,你醒了?”凤若桐轻步上前,看到她,就想到了刚刚落水时的自己,她眼是闪过一抹锐色:凤若晴,你也有今天! “你来做什么!”凤若晴沙哑着嗓子叫,“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凤若桐无奈地道,“四妹,我是来看看你而已,并无其他,你何至于一见到我,就如此剑拔弩张。”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凤若晴冷笑,“凤若桐,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别装了!你根本就恨不得我死,说什么来看我?怎么,你是来看看我冻死了没有,是不是?” “四妹,你怎么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恨不得你死呢?”凤若桐暗暗冷笑,父亲就在外面,她们的对话,他绝对听的一清二楚,今儿不让凤若晴说出事实,她就不是凤若桐! 凤若晴哪知自己又被算计了,不屑地冷笑,“明知故问是不是?凤若桐,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心机了,明明时刻想着要害人,表面却还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你不就是气我那天推你下池塘,差点淹死,所以一心想要报复回来吗,装什么无辜!” 凤元良一听这话,顿时又惊又怒:那天不是若桐跟若晴吵架,自己赌气跳了池塘吗,怎么成了若晴推她下去的,这是怎么回事? 凤若桐故做惊讶地道,“原来那天是四妹推的我吗?不是说我自己赌气,跳了进去吗,四妹一会儿一个说法,到底哪句是真的?” “凤若桐,你还装!?”凤若晴气不打一处来,嘶声大叫,“你根本就不傻,明明记得那天的事,就处处跟我做对,还让母亲罚我跪祠堂,现在又害我落水,你是报复回来了,高兴了是吧,得意了是吧?” 凤若桐眼神酷寒,声音却越见温和,“四妹,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和三妹拿了母亲给我的首饰,我只不过是拿回来而已,怎么是我害你跪祠堂?你推我进池塘,差点害死我,难道不是你的错吗,你为什么要来指责我?” “那是你活该!”凤若晴也是被逼急了,大叫起来,“谁让你不肯把珍珠项链给我戴,我推你怎么了,是你笨,非要掉进去,怨得了谁!” 凤元良再也听不下去,挑帘进去,怒道,“凤若晴,你好狠的心肠,连自己亲生姐姐都要害,太过分了!” 凤若晴大吃一惊,再没想到父亲竟然在外面,必定是听到了她的话,她吓白了脸,慌乱地想要起来,又想起自己只着内服,赶紧捂上被子,结结巴巴道,“父、父亲,我、我不是——” “不要再狡辩了!”凤元良怒不可遏,尤其看到凤若桐一脸委屈加伤心,更是气的要扇人耳光,“凤若晴,我真是没想到,原来在你眼里,若桐的命还不及一串珍珠项链重要,你这个没有心肝的,简直、简直不像话,我岂能饶你!” “父亲!”凤若晴知道不妙,也顾不上其他,连带着被子就滚下了床,连连辩解,“父亲误会了,我、我没有害大姐,是、是大姐自己跳进去的——” “孽女!”凤元良差点气昏,一脚就将她踢开,“我已亲耳听到,你还想狡辩不成?!来人,把凤若晴带到祠堂,我要亲自审问!” “是,老爷!”门外,两名丫环赶紧进来,一左一右扶起凤若晴,“四小姐——” “走开!”凤若晴脸无人色,狠命将两个丫环甩开,抱住凤元良的腿求饶,“父亲,我没有推大姐,父亲,我真的没有,你别冤枉我,父亲——” 凤若桐冷冷在旁看着,并无要替她求情的打算,一来的确是她推自己下池塘,本来就该付出代价,二来父亲已经知道这件事,她若这时候替凤若晴求情,未免太矫情,也不足以正凤府规矩,先看看再说。 凤元良不为所动,怒道,“凤若晴,你再抵赖也没用,方才你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你谋害若桐,罪无可恕,今日我必要给若桐一个公道!来人,带走!”说罢他一把抓起凤若桐的手,“若桐,走!” “父亲!”凤若晴绝望大呼,“父亲,我真的没有——咳——”她一急一怕,剧烈咳嗽起来,差点背过气去。 两个丫环不敢违抗凤元良的命令,扶起她小声道,“四小姐,求老爷是没用了,赶紧着去找秋姨娘!” 对!凤若晴醒过神,边咳嗽边道,“玉兰,快、快去让我娘到、到祠堂,快——” 玉兰也吓傻了眼,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拖走,她阻止不得,惟有听了主子吩咐,赶紧去心怡院禀报秋姨娘。 不大会儿,薛氏、苏姨娘等众人也得到消息,到了祠堂,这里面除了点香之外,常年没有人气,冷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发抖,加上凤元良黑着的一张脸,更是平添了几许戾气,众人进门,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不敢多言语,各自站着。 薛氏上前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要到祠堂来说话?” 要知道,在凤府这祠堂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这里面供奉着的,都是凤氏的先人,庄严无比,一般是府上人犯了大错,才会在这里被审问,执行家法,或者在这里罚跪,以示惩戒。 凤元良犹自气的脸色铁青,一指地上的凤若晴,“问问这个孽女,都做了什么!” 秋姨娘看到自己女儿只穿着内服跪在一排排的牌位前,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扑过去道,“若晴——” “站住!”凤元良一声怒喝,“秋静,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如今犯了天大的过错,就该跪着!” “娘——”凤若晴又冷又怕,浑身都抖成一团,“救我,娘……” 秋姨娘也是才得了玉兰的禀报,不然早赶来问个清楚了,“老爷,这一定有误会,若晴怎么会害若桐呢,一定是弄错了,老爷明查啊!”坏了,老爷到底还是知道了那天的事,也相信了是若晴推若桐下池塘,这可怎么办! 薛氏听出些苗头,神情一冷,“若晴,那天若桐落水,是你害的?” 第63章 祠堂受罚 凤若晴吓的没了主张,“我、我——” 凤元良一声大喝,“孽女,我已亲耳听到,你自己说出推若桐进池塘的话,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 眼见父亲气成这副模样,自己更是没的辩解,凤若晴吓的哭起来,“娘,娘,救我,娘——” 薛氏这才确信,那天的确是凤若晴把凤若桐推下了池塘,差点害死人命,也是气白了脸,厉声道,“凤若晴,你还不认错?!” 苏姨娘眼里露出不屑之色来:秋姨娘,你不是还想着讨好薛雅萱,跟我争宠的吗,现在好了,你女儿居然差点害死凤若桐,你就等着替凤若晴处理后事吧你。 “老爷息怒,大姐息怒!”秋姨娘扑通跪下去,连连叩头,“这件事是个误会,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你说!”凤元良狠狠指着她,“秋静,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连自己大姐都要害,好毒的心肠,人命关天的事,你说,是什么误会?!” “我——”秋姨娘语塞,冷汗如雨,本来就是若晴把若桐推下池塘,虽然若晴不是故意的,可这也改变不了若桐差点淹死冻死的事实啊!“老爷,大姐,若晴她、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原谅她这一回,她年纪小,不懂事啊!” “你终于承认了,是吗?”薛氏又气又心疼,看到一旁的凤若桐也是白着脸色,她才知道其这么久以来,一直受了多大的委屈——所有人都以为,若桐真的是自己跳的池塘,白白受了这么久的冤枉! “若晴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姐你相信我!”秋姨娘明知赖不掉,只能咬住这一点,“那天若晴跟若桐争吵了几句,一时来了脾气,就推了若桐一把,没想到会把她推进池塘,若晴真的不是故意的——” 凤元良的怒气不但未曾稍减,反而越发怒火冲天,“既然不是故意,她为何非但不肯承认错误,反而还说是若桐自己跳的池塘,这分明就是想逃脱责罚,更是可恶!” “正是如此,”薛氏接上话道,“秋姨娘,若桐那时已经被我认在名下,是咱们相府的嫡女,你可知道,谋害嫡女,是要送官法办的吗?” 只要一送官,这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无论在什么人家,嫡子嫡女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如果庶子庶女谋害嫡子嫡女,是无赦之罪,无论害成与否,都要被问罪,轻则流放,重则就有可能送掉性命! 秋姨娘如何不知事情的严重程度,闻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不是!不是!大姐,你相信我,若晴真的不是故意要害若桐,她是不小心的,她真的是不小心的!凤若晴,你这混账,还不给老爷和大姐求情,你想死吗你!”她一个巴掌将凤若晴打倒在地,又连着打了好几下,眼泪哗哗地流。 “啊!啊!”凤若晴又痛又害怕,却也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纵有再大的脾气,也不敢发作了,抱成一团求饶,“不要打我!娘!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错就错在,不该没有等凤若桐淹死、冻死在池塘池塘里再离开,给了她翻身的机会!凤若桐,我今天要是不死,就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跟我认错有什么用,老爷和大姐要是不原谅你,你、你就去见官,你死了,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秋姨娘一边叫骂,一边偷眼去看凤元良和薛氏的反应,希望他们能够说句话,千万不要把女儿送官。无论怎样,她只有这点骨血,要是女儿真的有个什么,她后半生也就没个依靠了。 凤元良看她们母女哭的可怜,心到底还是软了些,但仍旧板着脸,“若晴,你说,你知不知错?” “快说!”秋姨娘赶紧捶了女儿一拳,“你认不认错,快说!”若晴,快点认错,老爷已经有了要松口的意思,你千万别再倔了! 凤若晴也不是不会看眉眼高低的,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这样实在狼狈,可首先得保住命才行,不然一切都是白搭。“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失手把大姐推进池塘,过后还隐瞒不说,都是我的错!” 凤若桐暗暗冷笑:四妹,你就只一口咬定不是故意推的我,却不说事后你故意走开,分明是要我死吗?看看你那不甘心的眼神,怎么,是不是还想找我讨回来? “你早认个错,何至于到这地步!”凤元良冷哼一声,转向薛氏,“雅萱,你看此事如何处置?”说是要把若晴送官,不过是吓一吓她,而且他还是觉得,若晴是没胆量谋害若桐的,应该真的是不小心推的若桐,算不上是谋害,真要送了官,把事情闹大,于凤府的声誉也有损。他才入京任职没多久,再闹出家事风波来,他脸上也不好看。 薛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是想着重重给若晴一个教训,让她以后都不敢再犯,也就是了,送官就不必了。“老爷,若晴虽说不是故意,但几乎害死若桐,却是事实,今日我看她更是要对若桐不敬,大过小过一起罚,鞭打二十,罚跪祠堂两天两夜,禁足一个月,反思己过,老爷看可好?” 秋姨娘和凤若晴同时惨青了脸:这责罚好狠!那家法她们可都知道,狠毒无比,一鞭下去就是皮开肉绽,二十鞭打完,她还不知道剩几口气,接着还要跪祠堂,她能活着出来吗? “老爷,大姐开恩,若晴才落了水,身子弱,撑不住啊!”秋姨娘心疼万分,苦苦哀求,“不然让我替若晴受打罚跪吧,我愿意!” “不行,”凤元良想也不想就拒绝,“犯错的是若晴,不好好教训她这一回,她不会长记性,对若桐也不公平。” 凤若柳在旁暗暗心惊,没想到父亲母亲对大姐的维护,竟已到了如此份上,不惜这般痛罚四妹,都不考虑考虑,四妹挨了这罚,说不定就没命了!那,如果自己的私心被双亲知道,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吧?看来以后行事,真得万分小心了! 提到凤若桐,却提醒了秋姨娘,她赶紧跪行过去,拽住凤若桐的衣角,“若桐,我知道你一向心善,上次若晴害你掉进池塘,也确实是她的错,可她也落了水,受到了教训,你就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向老爷大姐求求情,让我替若晴受过,若桐,我求你了!”说罢连连叩头,通通有声,也是真急了。 凤若桐一副受惊的样子,往薛氏身边挪过去,“秋姨娘,你不要求我,母亲早已说过,凤府的规矩不是做出来给人看的,四妹推我落水的确不是故意,所以母亲才只罚她,不把她关官,如果她是故意的,就不会罚她这么轻了!” 秋姨娘呆住,半晌反应不过来。这还是那个懦弱痴傻的大小姐吗,原来心也这么狠,非要若晴受这罚不可吗? 苏姨娘嘴角一挑,就差没冷笑出声了!秋姨娘,你现在可认清凤若桐的真面目了吧?谁让你女儿不长眼,惹到她身上,被罚死也活该! 凤若雨则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天她就知道这件事了,偏偏四妹还不承认推了大姐,现在到底还是东窗事发,估计大姐也一直记恨这事儿呢,怎么可能替四妹求情。 “秋静,你不必再多说,若晴必须受罚,否则对若桐来说太不公平!”凤元良一句话,将事情定死,无可更改,这还不算,他冷冷一扫众人,“你们也都引以为戒,若桐是咱们相府的嫡女,身份尊贵,谁都不得再对她有丝毫不敬,更不得起不轨之心,否则定不轻饶!” 众人心思各异,却也知道在这节骨眼儿上,不能多生事端,都乖乖应下来,“是,老爷。” 当然,她们心中都是不平的,凤若桐不就是了掉了一回水,就不结巴,也不傻了吗,而且听说还帮着薛氏的铺子出了点小主意,这就了不得了,值当得父亲对她如此维护吗,以前也没见凤若桐有多受待见,现在这样,父亲就不觉得别扭吗? 凤若晴顿时绝望地瘫倒在地,呆呆望着前面的一排排的牌位,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秋姨娘则心疼地抱紧她,哭个不停,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晴,我可怜的女儿,你一定会没命的,怎么办,怎么办啊! “多谢父亲,多谢母亲!”凤若桐对双亲是真心感激,盈盈下拜,“今日总算是解了女儿的冤屈,女儿感激不尽!” 薛氏扶起她,心疼地道,“若桐,既然是若晴推的你,你为何不早说?” 凤若桐低了头,小声道,“母亲恕罪,当时我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我是不想多生事端,让父亲母亲为难。” “若桐,也就你是个懂事的,我若早知道事情是如此,早就替你讨回公道了,何至于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凤元良一句话,登时把其余几个女儿,包括凤若柳在内,都贬的没了可取之处,这话也就他能说,旁人谁敢。 “女儿不敢,父亲母亲肯相信女儿,女儿已经感激不尽。”凤若桐声音都有些哽咽,眼圈儿也红了,一派楚楚可怜样。 第64章 打到皮开肉绽 薛氏摸了摸她的脸,“若桐,你不必如此,此事原也不是你的错,是若晴太不懂规矩,你受了那么大的苦楚,还要受着委屈,我和老爷替你讨回来,也是还你一个公道,你不必不安。” “是,母亲。”凤若桐再行一礼,低低地惊呼一声,“母亲,你的手好冷,想是这里寒气太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父亲,可好?” 凤若晴回神,闻言恨得牙根痒痒:你们才待这一会,你就心疼薛氏冷,我可是要在这里跪上两天两夜的,你怎么不说?凤若桐,你比我狠,我真后悔当时没有淹死你! 凤元良此时满眼都是凤若桐的乖巧懂事,哪看得到凤若晴的怨念,点头道,“还是若桐懂事,去吧。” “是,父亲。”凤若桐这才扶着薛氏,出了祠堂。 苏姨娘等人也都相继出去,秋姨娘没了指望,犹自不死心地追着凤元良的背影叫,“老爷开恩啊,老爷——若桐,你行行好——” “娘,别叫了,没人会管我的死活,”凤若晴目露凶光,冷的直哆嗦,还不忘发狠,“凤若桐根本就是想让我死!” 秋姨娘退回来,又心疼又着恼,把她搂在怀里,怨道,“若晴,你也是,怎么就把那天的事说了出来,老爷如今正宠若桐,你不是不知道,这不自讨苦吃吗?” 说到此事,凤若晴更是要发疯,咬牙嘶声道,“我哪里知道父亲刚好进来,听到我跟凤若桐的话,我——”她心中一动,忽的醒悟过来,“是凤若桐!一定是她把父亲叫来,再故意引诱我说出那天的事,她根本就是故意算计我,这个贱人!” “什么?”秋姨娘吃了一惊,“凤若桐当真有如此深的心机?”那她刚才的柔弱无助,都是装出来的了?难怪她就觉得凤若桐现在变的不一样了,原来自从当了嫡女,凤若桐就有了仗势,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样,任人欺凌,尽显霸道了是不是? “她把所有人都骗了,简直不要脸!”凤若晴哆嗦成一团,快要撑不住了,“娘,我、我好冷——” 秋姨娘心疼的没法,虽然她也冷的要命,可做母亲的心疼女儿,也是人之常情,她赶紧把身上的厚衣脱下来,盖到女儿身上,用力抱紧她。 盏茶功夫过后,门外响起周妈妈的声音,“秋姨娘,夫人吩咐,让四小姐受刑。” “又来一个狗奴才!”凤若晴煞白了脸,那家法简直不是人受的,她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秋姨娘赶紧示意她小点声,“周妈妈是夫人跟前的红人,让她听到,有你受的。” 凤若晴急了,“娘,先别说这个,我、我怎么办?我不想受家法,你给我想想办法!”那二十鞭挨下来,她还活不活了? 秋姨娘虽急,却也无奈,“若晴,不是我不想救你,你也看到了,刚才我求了老爷大姐那么久,连凤若桐我都给她跪了,可是没用啊,你叫我怎么办?” “我——” 吱呀一声响,门打了开来,面无表情的周妈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丫环,她也不看秋姨娘,直接吩咐,“把四小姐带出去。” 两个丫环应一声,上前扶人。 “放手!”凤若晴的着脸尖叫,“你们这些贱婢,敢动我试试!我、我是凤府的四小姐,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秋姨娘也大声喝斥,“谁敢动我女儿,我跟她拼了!” 两个丫环素来知道秋姨娘的泼辣,登时不敢硬来,看向周妈妈。 周妈妈神情不变,“秋姨娘,夫人吩咐,你立刻到画情院见她,不得有误。” “你胡说!”秋姨娘才警告了女儿,自己却又沉不住气,直接骂上了,“你是故意把我支开,好欺负若晴,是不是?我告诉你们,今儿谁要敢动若晴一下,我——” “秋姨娘,你好大的脾气,”暗香浮动,凤若桐缓步进来,雪白的衣服纤尘不染,气质超脱如天上仙子,眼神却冷如刀,嘴角边一抹嘲讽的冷笑,令人莫名心惊,“周妈妈是奉了母亲的吩咐,来看着四妹受罚,你却百般阻拦,是在指桑骂槐,指责母亲处事不公吗?” 这么大的罪名,秋姨娘可担当不起,瞬间就变了脸色,“我不是——” “凤若桐,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当心太得意,乐极生悲!”凤若晴咬着牙尖叫,“是你算计我,故意让父亲到我房间外偷听的,是不是?” 凤若桐挑了挑眉,现在才想明白是中了我的计,四妹,可惜你醒悟得太晚了!“四妹,你这话说的不嫌太难听吗?什么叫‘偷听’呢,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会怎么中伤父亲,你想过没有?” 凤若晴气白了脸,“我——” “若桐,你别这样好不好?”秋姨娘深知,要想女儿免去责罚,凤若桐是关键,所以忍下所有的愤怒和不平,苦苦哀求,“若晴当初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她已经受到了教训,你能不能向大姐求求情,若晴跪祠堂就跪吧,这家法就免了,好不好?” 凤若桐皱眉,露出为难的样子,“秋姨娘,这……” “娘,不要求她!她不配!”凤若晴纵然怕挨打,可要她向凤若桐服软求饶,她宁可挨打,也不能输了这口气。 秋姨娘气地捂她的嘴,“若晴,你别说话!”祖宗,你难道看不出只有凤若桐才能救你吗,你逞什么强! 凤若桐眼里闪过一抹锐色,故意道,“秋姨娘,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帮四妹,是四妹根本不承我的情,既然我不配,周妈妈,母亲刚才不是吩咐过吗,如果四妹诚心认错,向我赔礼道歉,就免去家法,可她既然执迷不悟,拒不认错,二十下照打吧,一下都不能少。” 周妈妈道,“是,大小姐。” 什么?!这—— 秋姨娘和凤若晴顿时傻了眼:原来夫人还有这等吩咐?这……惨了惨了,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跟凤若桐翻脸了,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若桐——” “说什么都没用了,太迟了,秋姨娘,”凤若桐勾唇冷笑,“不是我没给过四妹机会,是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若再听你们随意说几句软话就原谅你们,那不是你们聪明,是我犯贱!周妈妈,打!” 周妈妈立刻应一声,吩咐两个丫环,“把四小姐绑上去。” 凤若晴看一眼旁边行刑用的凳子,吓得失声尖叫,“我不要!我不要!”爬起来就要跑。 两个丫环得了吩咐,岂能让她躲过去,随即一左一右把她拦下,硬拽着往凳子上绑。 秋姨娘急红了眼,“若晴——” “来人,”凤若桐冷声吩咐,门外立刻有两个家丁进来,她下巴一抬,“请秋姨娘到一边歇着,行刑的事,周妈妈做就好。” “是,大小姐。”两名家丁现在绝对分得清谁才是凤府的宠儿,立刻上前,一人抬起一只手,把秋姨娘挡了下来。 秋姨娘急得跳脚,“若晴,若晴!若桐,你不是说大姐要饶了若晴吗,不要动手,不要动手!若晴,快点认错,快点啊!” 说话间凤若晴已经被绑到了凳子上,面朝下趴着,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娘,我……”她费力地抬起头,脖子挣的青筋**,说话都很困难。 周妈妈板着脸,高高扬起鞭子,照着凤若晴的臀部打了下去。 “啪”一声响,彻骨的疼痛令凤若晴惨叫一声,“啊!”被打处**辣的刺痛,她的眼泪也哗哗地流下来,“娘,救我,救我!” “若晴!”秋姨娘心疼得要发疯,几次想上前,都被家丁挡了回来,她急的挥手就打,“滚开!若晴,若晴!”怎奈两名家丁硬是挡着她,她根本无法靠近凤若晴,只能眼睁睁看着鞭子一下又一下打在女儿身上,她的心都要滴血了! 周妈妈丝毫不理会秋姨娘的大叫,手上不停,还出声地数着数,“……三,四,五……”每一下都使足了力气,打的极其认真。 凤若晴一开始还痛叫连连,不到十下,她臀部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疼的叫也叫不出,昂起的头也慢慢落下,第十五下之后,她眼睛一闭,终于昏死过去。 “若晴!”秋姨娘撕心裂肺一样地大叫一声,到底还是撞开两名家丁,冲了过去,捧起女儿的脸,没命地大叫,“若晴,醒醒,醒醒!若晴!” “……十九,二十。”周妈妈报完数,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胳膊,过来禀报,“大小姐,行刑完毕。” 凤若桐微一点头,“周妈妈辛苦了,请回去禀告母亲,行刑已过,四妹昏过去了,看母亲是不是能开恩,让四妹养好伤,再来跪祠堂。” 秋姨娘抱着女儿的头,背对着凤若桐,眼神怨毒:凤若桐,你少假惺惺!若晴养好伤再来跪祠堂,又是一个半死,你非要让若晴死去活来才开心,是不是?然女儿才受了打,若接着关在祠堂里两天两夜,非一命归西了不可,所以她再恨,也万万不能再得罪凤若桐,否则女儿必死不疑,这才是最悲哀的! 周妈妈答应一声,拿着鞭子回画情院复命。 凤若桐缓步上前,神情幽冷,“秋姨娘,你一定恨毒了我,是不是?” 第65章 联起手来对付她 秋姨娘身子一震,事实虽然如此,她却万万不能承认,否则凤若桐在夫人面前再多说一句话,不但女儿会没命,她恐怕也很难在凤府继续待下去了。“我怎么会呢,若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是若晴不识抬举,怨不得你。” “秋姨娘,你这话说的很言不由衷呢,”凤若桐轻笑,眼神却冰冷如刀,“你明明恨我要死,何必说这般大义凛然的话。而且我敢肯定,其实你早就知道,是四妹推我进池塘,是不是?” 秋姨娘大惊,霍然回身,却说不出话来。是的,她的确早就知道,但那又怎样,难道让她出卖自己的女儿不成?何况若晴也的确不是故意的,凤若桐何必赶尽杀绝! “你一定在想,四妹不是故意推的我,我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是不是?”凤若桐一眼即看穿秋姨娘心中所想,对她骇然的表情也是尽收眼底,眼神却发的嘲讽了,“秋姨娘,那你又知不知道,四妹推我虽然不是故意,却在我落水之后,故意一声不出地走开,也不叫人来救我,存心让我死呢?” “不可能!”秋姨娘骇极大叫,猛烈摇头,“若晴不会这样的,她当时就是去叫人来救你,只不过海棠先一步叫了人来,若晴没有要害死你!” “这话一定是四妹对你说的,是吗?”凤若桐掐紧了掌心,眼神骤冷,“秋姨娘,不妨告诉你,当时我虽然生死一线间,却很清楚岸上发生了什么,海棠去叫人来救我,四妹身边的丫头春鹃也说,‘四小姐,不让人来救大小姐’吗?你猜,四妹怎么说?” 秋姨娘此时看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地狱来的恶魔,下意识地抱紧昏迷中的凤若晴,哪里还能回答。 凤若桐也不在意,自己答道,“四妹说,‘管她呢,反正她掉都掉进去了,一个白痴而已,死就死了,谁会在乎’,然后四妹就离开了,头都没有回。” 四妹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直扎进她心里,那时的她真的好绝望!连亲生的妹妹都这样嫌弃她,巴不得她死,她还活着做什么!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到底还是重生为人,再也不似从前的结巴痴傻,虽然是四妹这一推,给了她重生,却也让她看清了四妹的恶毒心肠,她为什么要对四妹仁慈,总也要让四妹尝一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你、你胡说!”秋姨娘面无血色,明知道这话有可能是女儿说出来的,却死不承认,“若晴才不会……”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只要我知道是四妹害我就行了,”凤若桐挑挑眉,也不跟她较真,“秋姨娘,我多说这几句,是想让你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最好教教四妹,如今在凤府,怎么才能保得自己平平安安。这次的事,就当跟上次她推我进池塘的事扯平,以后你们若不来惹我,我也不是非要把你们逼上绝路,否则……” 秋姨娘惊骇莫名地瞪着她,嘴唇乌青,想着她到底能说出怎样恶毒的话来。 却不料凤若桐只是冷冷看了她一会,即转身离去,那句“否则”后面到底是什么,就留给秋姨娘自己去想了。 秋姨娘咬着牙哆嗦,“凤若桐……你原来是个魔鬼……” 之后薛氏即让周妈妈过来传话,说是看在凤若桐替凤若晴求情的份上,就让她先养好伤,跪祠堂之刑,可以延后再执行中。 秋姨娘明知道凤若桐这是在羞辱她们母女,可她但凡说出一句不领情的话,女儿就必得昏迷着在祠堂里待上两天两夜,那还有命吗?所以她只能忍下所有的屈辱,强装笑脸,“多谢周妈妈了,稍候我自会亲自去向大姐和若桐道谢。” 敬酒不吃吃罚酒。周妈妈表情有些不屑,不过并未多说,象征性地说几句要秋姨娘好好照顾凤若晴的话,即回去复命。 屋里,玉兰正将大夫留下的伤药一点一点涂在凤若晴的伤处,她现在正昏迷着,还感觉不到什么,等醒来一定会痛惨了。 “若晴,我可怜的女儿……”秋姨娘抹着眼泪,有多心疼女儿,就有多恨凤若桐。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一定要找那小贱人讨回来! 屋外,丫头茉莉的声音响起来,“秋姨娘,苏姨娘和三小姐来看四小姐了。” 秋姨娘赶紧擦了下眼泪,过去把门打开,“苏姐姐,若雨,你们来了。” 苏姨娘看一眼她哭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妹妹别太难过了,若晴这打受也受了,你可不能太难过,要是哭出什么病来,谁照顾若晴?” 她越是这样说,秋姨娘越是悲从中来,才止住的泪又唰唰地往下掉,“苏姐姐,你不知道,若晴她、她好可怜……” 凤若雨嘴快,接上话道,“谁让四妹推大姐进池塘的,可不得挨打吗?” “若雨,不可乱说话,”苏姨娘不悦地拽一下她的衣袖,“若晴受了打,秋妹妹已经够难过的了,你还来雪上加霜!” “我也没说错啊,四妹也真是,就为了那珍珠项链,至于跟大姐吵成那样吗?”凤若雨不服气,越说越来劲,“再说大姐那项链一直是二姐替她保管着的,四妹找大姐要也没用,到头来白白让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怨得谁来。” 秋姨娘低着头,用力绞紧了手帕。凤若雨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是事实,何况在苏姨娘面前,她怎么好责怪凤若雨,只能忍气不出声。 倒是苏姨娘用力戳了凤若雨的额头一下,骂道,“你个不懂事的,不让你说,你还偏来了劲儿!若桐跟若柳是亲姐妹,互相帮衬着,旁人也说不出什么,若晴在她们姐妹手上吃了亏,你倒高了兴了?” 凤若雨揉了揉被戳痛的额头,噘嘴道,“我哪有!我跟四妹也很要好么,可夫人要罚四妹中,我有什么办法!” 秋姨娘心中却瞬间想明白一件事,只凭凤若桐一个人,是不可能害到若晴的,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和凤若柳两人设计好的,就为害死若晴,她们两个好吞了凤府的家产是不是?休想!她怎么说也生了若晴,再说凤若柳再好,身份上也只是个庶女,有什么了不起! 苏姨娘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已经把凤若桐姐妹都当成了死对头,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安慰道,“秋妹妹,你别太难过了,好好照顾若晴,这是一盒上好的伤药,你拿给若晴用吧。” 秋姨娘接过来,感激万分,“还是苏姐姐念着我们娘儿俩,谢谢,谢谢!”亏得那会儿自己一见苏姐姐做赔了布庄的生意,还想着讨好薛氏,也要过一间铺子来经营呢,现在看来,薛氏根本不可能信任她,自己还差点得罪了苏姐姐,太不应该了! “自己姐妹,谢什么呢,”苏姨娘抱了抱她,安慰道,“秋妹妹,我虽然念着你们,可大姐只要不发话,我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惭愧呀。” 秋姨娘立刻道,“苏姐姐一向行事公平公正,比大姐那个不近人情的可强多了!按理说老爷就该升苏姐姐为平妻,这府上的事,苏姐姐也能做得了主了,不然苏姐姐就太委屈了!” 苏姨娘最高兴听这样的话,面上却一派谦逊,“秋妹妹太抬举我了,我可没这资格,如果我真能升为平妻,很多地方倒能说上话了。好了,我就不打扰若晴了,让她好好休息,若雨,我们走吧。” “是,娘。” 秋姨娘赶紧把她们两个送到门口,还扬了扬手,“苏姐姐慢走。”待两人走远,她才折回来,把苏姨娘给的小盒子递给玉兰,“把这个给若晴用上吧,看着就是好东西。” “是,秋姨娘,”玉兰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是白色半透明膏状体,气味芬芳清凉,的确不错,她一边给凤若晴上药,一边试探地道,“秋姨娘,苏姨娘这话的意思,是说大小姐二小姐联手要对付害四小姐吗?” 秋姨娘冷哼一声,“可不是?凤若桐以前是个废物,凤若柳孤掌难鸣,没敢对若晴怎样,可现在她们姐妹两个一样地受老爷宠爱,就觉得自己风光了,了不起了,怎么还容得下若晴!” 玉兰想想也是,禁不住地担忧,“秋姨娘,那要怎么办呢?四小姐除了您护着,可没个倚仗,若是大小姐二小姐在老爷和夫人面前说四小姐的坏话,那就糟了!” 三小姐怎么着还有凤老夫人提点着,没人敢把她怎样,白姨娘虽然是个侍妾,可她又不是大小姐二小姐的亲生娘亲,无关痛痒,有夫人宠着大小姐,老爷宠着二小姐就够了。可四小姐就不同了,而且秋姨娘也只是个侍妾,在这凤府除了丫环们,她的地位就是最低的,还没个出路了。 秋姨娘狠狠咬牙,“那我也不会由着凤若桐姐妹俩害了若晴!走着瞧!”薛氏纵然是当家主母,可凤老夫人说句话,她也不得不听,自己只要跟苏姨娘联手,有凤老夫人替她们撑腰,还会怕了夫人和凤若桐姐妹不成! 第66章 二十个响亮的耳光 凤若晴谋害嫡女,被罚家法,还要待伤好后跪祠堂的事,很快就传遍凤府上下,无人不知。所有人在震惊于凤若晴竟然如此狠毒的同时,也开始相信,大小姐自从成了嫡女,真的不一样了,不再结巴和懦弱的她,气质沉静淡然,举手投足间风仪无限,再不是从前的一无是处,虽然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才艺,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二小姐,在她面前似乎也并不是怎样出彩了呢。 凤若柳练了会儿琴,觉得有些累——其实是心里很烦躁,就倚到榻上休息。大姐锋芒越来越盛,她在凤府的地位已经受到极大的威胁,如果再不想办法压住大姐的势头,自己早晚要黯然失色。 可薛氏现在视大姐如同亲生,父亲虽然宠自己,对大姐也是相当维护,这从四妹推大姐进池塘的事上就可以看出来,而自己除了一身才艺之外,并无其他可以跟大姐抗衡之处,该怎么才能赢呢? 想着这些烦心事,凤若柳咬紧牙,脸上露出恨意:凤若桐,你就一直做个白痴、傻瓜,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清醒过来,跟我抢这一切! “二妹,想什么,这么咬牙切齿的?”凤若桐走进,正好看到凤若柳这般样子,出言调侃。 凤若柳一惊,赶紧起身,脸容已变的温和宁静,极其自然地道,“大姐来了?没什么,我刚刚小睡了一会,许是做恶梦了,吓到大姐了吧?”暗里却骂外面的丫头都是死人吗,有人来也不通报一声。 “我胆子没那么小了,二妹,这又不是以前,我都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二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怎么大白天的还做恶梦,我倒是没吓着,你吓到自己了吧?”凤若桐一语双关,唇角是淡淡而嘲讽的笑意。方才她是故意不让外面的丫环出声,就想看看二妹私下里的真面目,没想到还真让她看着了。 凤若柳登时尴尬得很,“我……”方才这一说,不过是句托辞,谁知道大姐还当了真了,让她怎么回答。 说话间紫荆匆匆进来,听到这话,气道,“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小姐哪里做亏心事了,你别胡说八道!”她方才是代二小姐去梦雪院探望四小姐了,不然才不会让大小姐随意进门呢。 凤若桐回眸看她一眼,神情一冷,“紫荆,你还敢对我不敬?”这丫头自恃得二妹宠着,一惯无法无天,以前也没少给她脸色瞧,甚至还私底下对她动过手,现在都还没把她放在眼里,是没领教过她的手段吧? “奴婢说错了吗?”紫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惹怒了凤若桐,兀自一脸的高傲,“二小姐知书达理,才貌双绝,哪一点有失当之处?倒是大小姐,一点不念着二小姐的好,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不识好歹。” 她火气如此之大,当然是因为在凤府,做奴婢的跟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前凤若柳在凤府无人能比,她也跟着沾光不少,很多小丫头都讨好她,想要通过她,进这梦澜院侍候着,好拿些好处。可现在凤若桐越来越强,眼看着就要比她的主子还要得宠,她的利益肯定要受损,她怎能不气。 海棠气白了脸,“紫荆,你越说越过分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我——” 凤若桐摆手示意海棠不必多说,她则似笑非笑地看向凤若柳,“二妹,我之前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吧?” 凤若柳一愣,“什么?”她原本就心中有气,紫荆所说焉知不是她心中所想,她当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看来二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教训身边的人了,”凤若桐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二妹,紫荆对我不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我就说过,如果再有下次,二妹就别怪我伸手,替你教训她。” 凤若柳心一沉,意识到不妙,赶紧道,“大姐,紫荆的确是没规矩,冲撞了大姐,大姐别往心里去——” “二妹,这句话我不想听了,我这回就是往心里去了,”凤若桐脸色一沉,眼神酷寒,“凤府的一个婢女,居然敢对嫡长女出言不敬,按照咱们府上的规矩,应该掌嘴,海棠,你说是不是?” 屋外侍候着的其他几名婢女闻言都是一惊,大小姐今儿当着二小姐的面,就要罚紫荆了?看来,被夫人养在名下,成了嫡女,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大小姐说话底气也足了,今儿个紫荆怕是要吃苦头喽。当然除了吃惊之外,她们也大都有些幸灾乐祸,谁让紫荆平时仗着大小姐宠她,就不把她们看在眼里,活该受些教训。 海棠立刻道,“回大小姐,正是,紫荆对大小姐出言不逊,可掌嘴二十。” “这样啊,”凤若桐爽快地点头,“那就掌嘴二十,小惩大戒吧。” 紫荆一听,顿时急了,“二小姐——” “二妹,你一向知书达理,明辨是非,一定不会护短的,是吧?”凤若桐抢先一步堵住凤若柳的退路,笑的像只小狐狸。 “这……”凤若柳哑口无言,紫荆对大姐不敬,确实应该受罚,可……“大姐,都是我教导无方,就不劳烦大姐动手了,我稍候自会教训紫荆。”方才是自己疏忽了,万不该让紫荆再顶撞大姐。大姐这哪里是罚紫荆,分明就是在打她耳光,这事儿要传出去,她在凤府颜面何存! “那怎么成呢?”凤若桐双手连摇,一派受了惊的样子,“二妹美名在外,一向是体恤下人,宽容仁慈,惩罚下人这种事,怎么能让二妹来做,坏了二妹的名声?还是由我这个嫡女来教训紫荆吧,这样旁人就不会说二妹苛待下人,也不会说二妹护短,不是两全齐美吗?” 凤若柳登时说不出话来:大姐这话说的,简直…… “二妹不说话,那就是同意啦?”凤若桐拍手笑,很高兴的样子,浑然不似方才的资本锐利,“紫荆,你跟着我二妹,不好好学规矩,倒学会了指责主子了,今儿我让海棠掌你的嘴,你不冤吧?” 紫荆顿时傻了眼,“奴婢、奴婢——”难道自己今儿个不但讨不了赏,还要挨顿耳光不成? “别叫啦,二妹最维护我了,怎么会让你对我不敬呢?”凤若桐笑的很开心,眼神却冰冷如刀,“海棠,动手,使劲地打。” “不行!”紫荆顿时涨红了脸,自恃有主子撑腰,抬高了下巴,“奴婢又没有说错,大小姐凭什么掌奴婢的嘴?” “凭什么?”凤若桐神情骤冷,“凭我是凤府的大小姐,行不行?海棠,打。” 海棠立刻道,“是,大小姐。”上前两步,扬高了手。 “二小姐!”紫荆登时变了脸色,躲到凤若柳身后,不服气地道,“二小姐给奴婢做主!” 凤若柳皱眉,试图把场面缓和下来,“大姐——” “二妹非要落个护短的名声啊?”凤若桐一跟她说话,就立刻笑起来,让凤若柳很没脾气,“凤府什么时候有了这规矩,做奴婢的还能质问主子,犯了错也理直气壮,看来母亲立的规矩,还不及二妹你教导下人有方,是不是?” 凤若柳顿时脸色大变,她自幼在娘亲和父亲悉心教导下,各样礼仪都学得比旁人好,在外在面前也从来都是一副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对下人教导有方的样子,今儿个紫荆对大姐的态度,确实于礼不合,应该受罚。 她若是执意护着紫荆,今天的事传了出去,就成了她教导下人不严,还要护短,于她的形象有损。可如果不护着些,紫荆挨了打,下人们又会说她在凤府没有威信,这还进退两难了。这一进一退的,怎么都是大姐占了理,看来大姐真的是越来越有心机了,不好对付。 “我就知道二妹一向公平公正,”凤若桐眼神嘲讽,故意赞道,“我这做大姐的都自愧不如。海棠,你还不成全二妹的一番良苦用心,给我打!” “是,大小姐。”海棠上前将紫荆拖出来,抡圆了胳膊,一记重重耳光打到她脸上去:叫你平时欺负大小姐最厉害,这回尝到滋味儿了吧? “哇……”紫荆疼得当场大哭起来,当然更多的则是觉得丢脸:凭什么这里所有的人都欺负过大小姐,就她得挨打啊? “哭什么呢?”凤若桐摇摇头,一脸的不高兴,“我以前被打的,可比这疼多啦,我都没哭。” 凤若柳登时变了脸色:这么说,大姐都记得以前的事?那她对大姐遭受欺凌**的事,有意不闻不问,大姐也一定能想到,会不会也报复她?“大姐,你——” “二妹,你心疼紫荆啦?”凤若桐微笑着看她,故意当没看到她的震惊,“有句话说‘养不教,父之过’,虽然二妹你不是紫荆的父母,不过她是你的丫头,她犯了错,你代她受过也行的。” 第67章 凤若柳的恨 凤若柳顿时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她代紫荆受过?那她这完美形象还要不要了?再说,紫荆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环,今儿大姐非要在人前立威,谁叫紫荆也不长眼,欺负到大姐头上,挨打也活该!“大姐说、说哪里话来,我、我也是觉得紫荆她、她该罚。” “呵呵,”凤若桐拍着桌子笑,前仰后合,“二妹,莫不是你觉得结巴很好玩,怎么你也变结巴了?” 我——凤若柳尴尬而又恼怒,只好咬紧了嘴唇,别过脸去,先平平气再说。 “啪,啪,”一旁的海棠卯足了劲儿扇紫荆耳光,那叫一个痛快。 紫荆没有主子撑腰,就只是一个丫环而已,哪能反抗得了,开始还痛叫两声,到后来两边脸都痛得没了知觉,叫也叫不出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紫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地挨完二十耳光,海棠手一松,她就软倒在地,眼冒金星不说,脸上青紫红肿,指印交错,像个猪头一样,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小姐,打完了。”海棠甩了甩胳膊,别说,这打是打痛快了,手还挺疼的。 凤若桐满意地笑笑,点头道,“嗯,海棠啊,你做的不错,忠心护主的丫头,本小姐绝对不会亏待,你打了海棠二十个巴掌,一个巴掌就赏你一两银子,总共二十两。” 什么! 所有人顿时把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去:打一个耳光赏一脸银子?这、这是什么理儿!要知道这些丫环在凤府做事,上等丫环一个月才二两银子耶,海棠这二十两也来得太容易了,她得做一年才挣得回来呀! 海棠不安地道,“大小姐,这恐怕不妥……” “我说妥就妥,海棠,是我赏的,你拿着就好,”凤若桐大方地一摆手,“别客气。” 海棠忍不住想要苦笑:这不是客气不客气的事,是这二十两银子太沉了,她怕自己拿不起。 凤若柳这个气,合着我教导出来的丫环就得当众挨耳光,你教导出来的丫头比府上管家还吃香,你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买的还是紫荆的耳光,凤若桐,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大姐,我觉得此事不合时宜,还是禀报老夫人,再做打算吧。” 凤府的老夫人那绝对是权威,平日里也是一副冷脸,家法甚严,谁要犯了错,在她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府中上下对她都很是惧怕。前一阵子凤老夫人身子不适,到别庄休养,这也快到年下了,她也是时候回来,一起跟家人守岁了。 凤若桐神情不变,心中却也明白,二妹虽是庶女,不过因为处处表现完美得体,又很会迎合凤老夫人的心思,所以很得她欢心,而自己却处处得凤老夫人嫌弃,二妹抬出凤老夫人来压人,还不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吗? 不过,就算二妹不拿老夫人说事,苏姨娘为了布庄的事,也肯定早已送信给老夫人,相信用不了几天,她就会回来,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番斗智斗勇了。 海棠少不得有些担心,“大小姐?” 凤若桐呵呵一笑,“二妹,你也太小题大做啦,不过惩罚个不听话的丫头,再赏个忠心护主的丫头,这种事也值得禀报老夫人?你莫不是又要在老夫人面前告我的状,看我吃苦头啊?” 凤若柳才要回话,忽地听出她话里的玄机,顿时气白了脸:这分明就是设套让她钻,如果她回答“是”,那就是说她确实要向老夫人告大姐的状,如果回答“不是”,就是说她这次没打算告状,但以前经常告大姐的状,怎么回答都不行了!“大姐,你、你又开玩笑了……” “好啦,不跟你们开玩笑啦,我这就是替凤府的主子立威而已,二妹,你是说我做错了吗?”凤若桐收起笑容,一派公正无私样。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大小姐福至心灵,早已今非昔比,以后谁要不长眼再犯在她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凤若柳暗暗咬牙,但为了自己的美好形象,还是要强自忍耐,柔声道,“大姐说哪里话来,这凤府从来都是讲规矩的地方,大姐做的一点都没错,是我对下人教导无方,太劳烦大姐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教导她们,不会再让大姐生气了。” “好,二妹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二妹会气我教训了你的人,让你在凤府没了脸呢,”凤若桐拍拍心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二妹好好休息啊,一定要在鹊桥盛会到来之前养好身体,到时替咱们凤府扬名立万哦?” 凤若柳勉强一笑,“大姐就别笑话我了,大姐如今无人可比,才是真正要替凤府争些面子呢。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大姐慢走,我就不送了。说罢她转身进去,背对着凤若柳时,眼里即掠过一抹狠毒之色:凤若桐,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想仗着自己如今成了嫡女,就要翻身压在我头上,做梦!我不找老夫人收拾你,我就不是凤若柳! 想罢她微一笑,恢复了高贵优雅的姿态,她可一惯是个温柔贤淑、维护大姐的乖乖妹形象,就算要让大姐吃苦头,也得假他人之手,她自己怎么忍心伤害大姐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大气不敢喘。其实,他们此时真正怕的并不是凤若桐,毕竟她傻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也不可能真正树立起威信来,他们怕的是她背后的夫人,真要讲起规矩来,他们或多或少都欺负过大小姐,这要是一一算起账来,他们还能落到好? 想到这里,他们都觉得脸上开始隐隐做痛,腿也直打哆嗦,但愿大小姐别找他们秋后算账才好。 可怕什么来什么,凤若桐微笑着一一看将过去,看到谁,谁的头就恨不得低到地上去,可笑之至。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海棠看的分明,摇了摇头,问道,“大小姐,紫荆如何处置?” 紫荆这会儿还没缓过神呢,呆愣愣瘫坐在地上,目光发直。 凤若桐神情已变的平静,“她原本就是二妹院儿里侍候着的,随她好了,海棠,赏她一两银子买药。” 海棠默然:大小姐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或者更确切地说,大小姐这是在羞辱二小姐吧?那不就是说,大小姐知道二小姐的为人了?“是,大小姐。”她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两银子,放在紫荆面前的地上,“大小姐,回吧。” 凤若桐今天来,原本也没什么要紧事,是要跟她一起去探望凤若晴,也省得秋姨娘若是发起疯来,她没个见证,不好说话。结果闹这么一出,她也没了心情,就点了点头,“好。” 众人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目送她出去之后,才同时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大小姐是真的变了…… 回到梦竹院,凤若桐倚到榻上休息,看了海棠一眼,忽地一笑,“海棠,你怕不怕?”她今儿教训了二妹的人,依二妹在凤府众星捧月一样的地位,老夫人势必要替二妹讨回来,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海棠。 海棠面不改色地摇头,“奴婢不怕,奴婢原本就是跟着大小姐的,生死不弃。”当初她的母亲也是凤府的丫头,后来嫁人生了她和弟弟之后,就一直病着,生活很是拮据,她小小年纪就要在外讨生活,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后来她稍大一点,就到凤府来做事,当时二夫人看她年纪小,做那么重的活怪可怜的,就对她起了怜惜之心,将她留在身边,对她诸多照顾,她一直对二夫人感恩戴德呢。 二夫人如今已经不在了,而二小姐的为人她又十分看不过眼,所以就把这份恩情报答在大小姐身上。大小姐从前怯弱结巴,不过心地善良,从来没打骂过她,她虽然只是个丫环,却也能分辩出好坏,要她选择,她宁可跟着大小姐,最起码行事心里安宁。 “好!”凤若桐目光清亮,赞赏地道,“好一个生死不弃!海棠,我信你。” “多谢大小姐,”海棠眼眶有些湿润,不过她一向不是会讨巧的人,接着又担忧地道,“可大小姐今儿得罪了二小姐,老夫人那里只怕……” “放心,我自有分寸,”凤若桐丝毫不担心,微一冷笑,“二妹不把状告到老夫人那里,我还没个话说呢。” 她既如此说,海棠也就不再多说,点了点头。 还有我亲爱的四妹,凤若桐缓缓抚摸着自己的秀发,眼眸中透出阵阵寒光:依着如今的她,还会怕谁! 这念头才起,她顿时又苦下脸来:今日赫连傲那狂妄的家伙说要让人来请她到府上去,她还没想好要去哪里躲着呢,万一他是来真的,闹到人人尽知,那该怎么办? 不然,就去找三绝公子谈论琴艺?反正她知道应该要去哪里找他,而且她的琴音唤蝶也需要再学的精准些,倒是正好能够躲开。 结果她才要让海棠拿披风来,准备出门,管家就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大小姐,信阳公主府送请简来了。” 第68章 别上他贼船 一听到“请简”二字,凤若桐才要头疼,忽地一愣,“谁的请简?” “回大小姐,是信阳公主府送来的。” 不是铁王那煞神吗?凤若桐疑惑地接过请简,打开看了看,落款处果然有信阳公主的鉴印,信上说知她独具慧眼,能识宝物,所以请她帮忙鉴赏一些宝贝。 这是怎么回事?信阳公主与她从无交集,甚至在上一世,都不曾正式见过面,怎么知道她会识宝物,还如此正式地前来相请? “父亲知道此事吗?”此中必有蹊跷,凤若桐也不禁谨慎起来。 管家越发恭敬,“回大小姐,老爷知道,说是让大小姐好好打扮打扮,他亲自派人送大小姐过去。” 凤若桐点头,这送到府上来的请简,都是要由父亲过目的,若是有什么不妥,父亲出面,也就挡下了。信阳公主是当今皇上之妹,身份尊贵,能得其相邀,对臣下来说,是莫大的荣幸,自然不好拒绝。“知道了,你去回禀父亲一声,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是,大小姐。” 海棠不安地道,“小姐,信阳公主突然送请简来,会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奴婢好像听人说过,信阳公主对三绝公子很赏识。” 凤若桐微一怔,这她倒是没想到,难不成那天她跟夜公子在竹林弹琴言欢之时,让人看到,告诉了信阳公主,所以才有了这道请简? “小姐,要不要找个理由挡过去?”海棠很是担心,“不然信阳公主若是为难小姐,可怎么好。” “应该不会,”凤若桐定定神,“我听说信阳公主处事很公正,而且我与夜公子之间并无私情,若当真是为此事,解释清楚即可。若是躲着不去,反倒显得心虚。”而且这样也好,她去信阳公主府,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躲开铁王之邀了吗。 海棠想想也是,“是,小姐,那奴婢替小姐更衣。” 盏茶功夫后,凤若桐即打扮停当,穿一身深蓝色织锦长裙,裙摆上绣以点点洁白的梅花,正应合了当下的时节,腰身系得很细,盈盈可握,仿佛弱不禁风,眼神却坚毅,与这柔弱形成鲜明的对比,夺人眼球。 来到前厅,凤元良已经等了多时,见她如此打扮,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道,“若桐,公主府不比他处,你要处处谨慎,知道吗?”也不知道信阳公主怎么会忽然要邀若桐过府,别有什么不妥才好。 凤若桐恭敬地道,“是,父亲,女儿记下了。” 凤元良亦不再多说,即让车夫放下凳子,扶凤若桐上马车,“去吧,路上小心。” 车夫应一声,即打马前行,去往公主府。 信阳公主是先皇**,亦是老来女,一向视如心肝宝贝一般,这驸马的人选,更是慎之又慎。岂料未等选定,在信阳公主十六岁那年,先皇就已驾崩,她悲痛莫名,言明要替父皇守孝三年,不谈婚嫁。 然三年之后,她仍旧不曾有心仪之人,当今皇上心疼这个妹妹,也从不在婚事上勉强她,结果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她已二十二岁,仍未婚配,也算是当朝一景了。 三绝公子夜洛离惊才绝艳,当世无双,得了她的赏识,此事倒也有不少人知道,皇上有意成全他们两个,不过夜洛离曾直言不入皇室,此事就拖了下来。 来到信阳公主府门前,车夫喝止马儿,海棠小心地扶下凤若桐,即吩咐车夫先行回去。 凤若桐抬头看去,朱红漆大门高大气派,门匾上“信阳公主府”五个大字龙飞凤舞,正是出自当今皇上手笔,门口两个威风凛凛的侍卫,手持长枪,面色威严。 海棠上前客气地道,“烦请通报,凤府大小姐前来拜访公主。” 侍卫应该已得了主子的吩咐,接着道,“请稍候。”即转身进去,不大会儿就转了出来,“公主有请。” “有劳。” 凤若桐轻移莲步,不急不徐地进去。 进了门才知道这公主府有多大,更可得窥当年先皇在世时,对信阳公主有多宠爱。五进院落,据说光是房舍就有五十多间,一个人怎么住的完!门照壁上是花开富贵的图案,富丽堂皇。 来到大厅上,凤若桐即感到一阵暖意,转目一看,四个屋角都放置了一个大火盆,难怪会如此暖和了。 一名小丫环走了过来,笑眯了眼睛,“凤大小姐请稍等,公主这就来。” 凤若桐微一颔首,“多谢相告。”心道这丫头倒平和,枉她还以为,公主府的人,总要高傲一些呢。 不大会儿过后,一名披了雪白风衣的女子就走了出来,“这位想必就是凤大小姐了?总算你卖我个面子,不然我可下不来台了。” 凤若桐抬目望去,但见这女子二十岁上下,脸儿圆圆,大眼睛忽闪着灵动的光,皮肤细腻,厚厚的毛领一直系到下巴处,风衣将她的身体裹的很严实,她兀自很冷一般跺着脚,整个人透出一种顽皮劲儿,哪像已经二十多岁的人。“臣女凤若桐,见过公主。” “罢了哟,这里又没外人,别多礼了。”信阳公主笑笑,看起来很随和,倒不似外人传言的那样,不苟言笑。 “多谢公主。”凤若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敢稍有异动。 信阳公主忽然就拉起她的手,“若桐,别这么拘礼么,我最烦那些规矩,你若跟我客客气气的,就没意思了嘛!随意一些,好不好?” 凤若桐微一笑,心道规矩都是约束臣下的,你自然可以不用讲,我不能。不过,她也不会直接拂了信阳公主的意,“是,臣女知道了。” “坐下说话吧,”信阳公主对她似乎很满意,拉着她的手坐下,吩咐人上茶,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赞赏地道,“果然是个美人儿,难怪十一哥那块木头,也有动心的时候。” 凤若桐哪听过如此直白的称赞,何况对方还是公主,才要害羞,忽地一怔,“十一哥?”她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那家伙好像就是排行十一…… “是啊,”信阳公主笑眯眯地道,“若桐,不瞒你说,是十一哥死乞白赖地求着我,非要我以自己的名义约你前来,不然于你名声有损,非他所愿。上次他才捉弄了我,我原本懒得理他,不过他将夸成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我就起了心思,定要看看你,如今一见,才知十一哥所言不虚。” 凤若桐登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那家伙到底还是把她给“请”了来,不过却也相当细心,顾虑到若是他公然相邀,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才假借信阳公主之名,她是不是该感激他呢?“这……公主取笑了,臣女与王爷之间,并无其他……” “我想着也是,”信阳公主居然一下就信了,“就凭十一哥那块木头,哪懂得女儿家的心思,若桐你一看就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女子,别上十一哥这条贼船!” 凤若桐暗暗好笑,哪有做妹妹的这样说自家哥哥的?再说,铁王处处留情,见了女子最会花言巧语进行哄骗,机灵的很,哪里是木头了? “千柔,我是要你帮忙,不是要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你说谁是贼船?”珠帘一晃,赫连傲从内室出来,大大咧咧往桌边一坐,笑的得意,“若桐,一会去本王府上,可好?” 凤若桐气不打一处来,当着信阳公主的面,又不好发作,板着脸道,“王爷恕罪,臣女是应公主之约前来赏宝,就不去王爷府上叨扰了。”亏这家伙想的出来,从信阳公主府再偷偷摸摸去铁王府,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说闲话了是不是? 赫连傲不以为然地道,“那不过是本王的托辞,你不必理会,如若不然,你还不肯来呢。” 凤若桐不得不佩服他竟这般厚脸皮,明明是不光彩的行径,他说的却如此轻巧,是王爷就了不起吗,要这么戏弄人?“公主并无宝物要臣女共赏吗?既然如此,那臣女先行告退。” “有宝,有宝!”赫连傲连连向信阳公主使眼色,“千柔,快去把你的宝贝拿出来,给若桐相看相看。” 信阳公主瞪他:哪有什么宝,你骗人就骗人吧,还得自个儿说出来是骗人,若桐一看就是聪明人,还由得你戏耍? 赫连傲对凤若桐笑笑,转头再瞪妹妹:你库房里那么多宝贝,拿几样出来不行吗,又不要你的,就是看看而已。 信阳公主高傲地一抬下巴:以后不准捉弄我! 好说好说。赫连傲为了把人留下,自然什么都答应,咬着牙笑,“千柔啊,不要这么小气嘛,既然说是让若桐来相看宝贝,那就把入得眼的都拿出来吧。若桐可是眼光独到,宝贝是真是假,成色是好是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凤若桐忽地听出不对劲,“王爷如何知道?” “这还用说?”赫连傲一脸的理所应当,“你在菁缘坊指点江山,气派的很。” 凤若桐越发警惕起来,接受不能,“王爷,你派人跟踪臣女?”难道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盯上她了? “没有,本王怎么会做那种事!”赫连傲义正辞严地否认,“本王只是让人查了查若桐你的底细而已。” 凤若桐顿时眼前一黑:这家伙……好不知羞…… 第69章 手在摸哪里 信阳公主笑的直不起腰,对这个爱玩闹的十一哥也是无可奈何,她都经常成为被戏弄的对象,更不用说若桐了。不过,这也看得出来,十一哥对若桐是真的动了心思了,不然怎么会对她如此在意,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王爷戏弄臣女,觉得很有趣吗?”凤若桐又想气又想笑,为掩饰窘迫,她立刻站了起来,“既然这是王爷的玩笑,那恕臣女不奉陪了,先行告退。” “若桐,不准走,”赫连傲眼神一冷,“本王既然说要请你过府,你就必须去,否则本王颜面何存。” 凤若桐默然:没错,这些皇室贵族,一向视颜面如命,她若执意不去,的确会惹恼这煞神,那就麻烦了。可她虽是臣下之女,也是有尊严的,怎容他这样呼来喝去? 信阳公主在旁看不下去了,替凤若桐抱不平,“十一哥,你少摆你的王爷架子出来,吓唬谁呢?若桐是我的客人,要邀请也是我说话,你闪边!” 赫连傲摸摸鼻子,神情还真就缓了下来,不能真把小丫头给吓着了,要不然就不好玩了。 信阳公主这才回过头,笑眯眯地道,“若桐,不必理会十一哥,他其实不是想拿身份来压你。不然我陪你去一趟他的王府如何,也好给他个台阶下。” “臣女不敢,”凤若桐暗暗感激她对自己的回护之意,“公主有吩咐,臣女敢不遵命。”与公主一起,倒还好些,不然铁王也是不依不饶。 信阳公主摆摆手,“哪是什么吩咐,不过我得先跟你说啊,十一哥府上没什么好东西吃,要不然我让人去飞凤龙订一桌美味送过去?” 凤若桐忙道,“臣女不敢!臣女怎担得起公主如此厚爱,臣女是相陪公主去铁王府,随意就好。” “那也好,”信阳公主也不勉强她,“随便吃点儿,吃不饱的,就回我这里来再吃。” 凤若桐哭笑不得,公主这是将她当成饿死鬼是怎么着,听着好像她是专门去铁王府找吃食一样。“公主客气。” 信阳公主邀功似地对赫连傲一抬下巴,“等我进去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她一起身进去,凤若桐即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赫连傲抿抿唇,伸手在她眼底下一晃,“小结巴,生气了?” “王爷请慎言,臣女已经不结巴了。”凤若桐板着脸,不吃他这一套。 “叫着玩儿的,你不高兴,那就算了,”赫连傲碰个钉子,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更有兴致,“若桐,你如今在凤府,无人敢欺了吧?要不要本王帮你教训他们?” 你又知道了?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凤若桐就越发气恼,忍怒道,“臣女的家事,还请王爷不要插手——” “本王没插手,要不然那些欺你的人,如何还能逍遥自在,”赫连傲眼里闪过抹厉色,复又笑道,“本王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不曾加以干涉,怎样,你我是不是心有灵犀?” 凤若桐气的脸上阵红阵白,决定还是不要理会他的好。什么心有灵犀,分明就是你多管闲事! 看出她不欲多言,赫连傲不在意地笑笑,起身在厅上转悠,大概也是不想迫她太甚吧。 好在不多时,信阳公主就换好衣服出来,缓解了这份尴尬——是凤若桐自己尴尬,赫连傲可悠闲得很,“好了,若桐,咱们走吧。” “公主请。”凤若桐起身,恭敬地退到一边,待信阳公主出去,她才随后跟上。 小丫头,也不招呼着本王。赫连傲摇摇头,眼神宠溺,一起出去。 来到门外,马车已经备好,凤若桐扶着信阳公主先上了车,谁料她才一脚踩上凳子,却因信阳公主先前踩了些雪上去,所以变的溜滑,她一个不留神,往旁就摔。 “小姐!”海棠大惊,扑过去相扶。 然有人比他更快,何况赫连傲也不会放过这英雄救美,趁机发生肌肤之亲的大好机会,何况他的绝世武功也不是白给的,身形只一闪,旁人不及眨眼,他已经瞬移到凤若桐身边,伸手一抄,将她揽见自己怀里,夸张地道,“若桐,小心啊!” 凤若桐惊魂未定,其实感激他的,否则她若真摔在当地,这脸可就丢大法了。“多谢王爷……”手在摸哪里! 海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好险!不过王爷的身手真是好,方才明明还在她后面,忽地一下就接住了小姐,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轻功”吗? 赫连傲饶有兴致地在她后腰捏了捏,不太能相信,世上还有这么纤细的腰身,自己要稍稍用力,怕就要勒断了吧?“无妨无妨,本王也是顺手。” “王爷……请放开臣女。”凤若桐涨红了脸,却又不好发作,因他的动作极其隐秘,她若发火,在外人看来,岂不成了不识好歹。 赫连傲颇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想惹急了她,“本王扶你上车。” 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宠。凤若桐自嘲地挑了挑眉,也就顺着他的劲儿上了马车,看到他揶揄的视线,越发窘迫,赶紧放下了车帘。 “若桐,没事吧?”信阳公主好笑地摸摸她的脸,“瞧你,脸都吓白了。” 凤若桐欲哭无泪:我这不是吓的,是气的好不好?铁王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刚才竟然、竟然摸她,讨厌! 马车轱辘轱辘启动,往铁王府而去。 凤若桐忽然有种感觉:此行或许会碰上什么人呢? 铁王府离信阳公主并不太远,一柱香的功夫也就到了,海棠扶着凤若桐下了车,赫连傲则干脆把信阳公主给抱了下来,门口的侍卫立刻见礼,他挥了挥手,带着两人进去。 凤若桐一路看着,不禁暗暗纳罕,按理说赫连傲是皇上的亲弟弟,而且战功赫赫,他的王府应该奢华无比才对,可今日一见,却大出她意料之外,这里占地甚至不如公主府广,难不成皇上对他,还不如对信阳公主要重视不成。 进去之后她发现,府内房屋建筑也相当简单,不过倒也不失大气与威严,总之比起她所想像,要简单了许多。 “走啊,若桐,看什么呢,”信阳公主上前拉住她的手拽着往前走,“十一哥这里才没什么好看的呢,还不如我府上好玩,真不知道他非要你来府上做客,有什么意思。” 凤若桐却隐约明白,必定是自己之前所说的话让他心生芥蒂,所以定要她来亲眼看看,他吃穿用住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真是这样,他也太小题大做了,他们两个之间又没有多么熟识,他何必如此在意她的看法? “千柔,又说我什么坏话了?”赫连傲去里面交代了什么,回来就见凤若桐似乎一脸不悦,立刻找信阳公主的麻烦。 信阳公主露出惊讶的样子,“十一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一直都是在说你的坏话啊,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大惊小怪什么。” 赫连傲登时哭笑不得:这坏丫头,就仗着自己宠她,所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凤若桐哑然失笑:一物降一物,终于也有让这家伙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若桐,别理会他,咱们进去,外面好冷。”信阳公主拽着凤若桐就往里跑,自在得的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凤若桐被动地跟着她走,不经意间一回眸,却见赫连傲正用别用的目光盯着自己,她心中莫名一紧,竟是不敢再看他。 厅上照旧是摆放了四个大火盆,暖和的很,看来赫连傲是为照顾信阳公主,还真是细心周到。 “十一哥,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来款待若桐啊,是不是又是四菜一汤了事?”信阳公主表情不屑,一看就不怎么期待。 凤若桐忍不住要笑,公主还真是性情中人,走到哪里都只问吃的,好像身为公主,她还整天饿肚子一样。 赫连傲白她一眼,“你这丫头,就知道吃,皇兄还不管你饱是怎么着?在若桐面前,你也不知道矜持些,皇室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话是这么说,他却半点责备之色都没有,神情更是宠溺,根本就是在玩笑。 信阳公主冲他吐舌,“若桐又不是外人,装什么装?我是替你担心,你巴巴地请人来,再拿不出像样的菜品,才会丢皇室的脸呢。” 凤若桐再不开口,就成了默认了,赶紧道,“公主客气了,王爷也不必为了臣女太过破费,王爷平日想必是节俭有度,臣女怎敢坏了王爷府上的规矩。” 信阳公主颇不以为然,“十一哥不是节俭有度,是节俭过头啦,一日三餐,换来换去就那么几样菜品,都不嫌腻味。” 赫连傲敲她额头一记,“丫头,你不觉得说太多,过于矫情了吗?我请若桐来做客,怎会怠慢了她,你说够了没有?” 信阳公主揉揉额头,不高兴地噘嘴,“又打人头,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若桐,我可提醒你了啊,待会儿饭菜要是不合口味,别跟十一哥客气,想吃什么就要!” 凤若桐淡然一笑,“多谢公主。” 正在这个当儿,一名侍卫进来禀报,“王爷,大殿下到。” 第70章 又有男人对她动心 凤若桐神情微微一震:皇长子赫连天阳? 赫连傲神情不变,“请他进来。” “是,王爷。” 凤若桐起身,有些不安,“王爷,公主,臣女是否该回避?” 信阳公主不在意地道,“有什么打紧,天阳又不是狮子老虎,没什么可怕,再说他一向寡言,在与不在都一样,若桐,你不必在意。” 凤若桐暗暗苦笑,皇长子的性情,她再清楚不过,他性情寡淡,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不好亲近。而上一世时为助段子晋,她色诱过皇长子,如今让她如何面对。“这……” “若桐,不必拘礼,天阳也不是外人,”赫连傲也只当她不愿意多见皇室中人,出言劝慰,“何况有本王在,你担心什么。” 凤若桐情知解释不清,只好站过一旁,“是,王爷,公主,臣女遵命。” 说话间赫连天阳已走了进来,一身宝蓝锦衣,黑色披风,貂毛的帽子,五官线条冷峻刚毅,天生一副傲骨,不必刻意做什么,已足以让人不敢逾矩。 凤若桐头都不敢抬,接着见礼,“臣女凤若桐,参见大殿下。”因为底气不足,她声音都有些发紧。 赫连天阳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并未多说,“不必多礼。”说来也怪,十一皇叔虽到处留情,却从未将任何女人带回王府,看来这个凤若桐在十一皇叔心里,颇为不一样。 “多谢大殿下。”凤若桐识趣地闭嘴,站到了一边。 “见过十一皇叔,见过皇姑姑。”赫连天阳一一见礼,虽说这两人跟自己年龄差不多,但辈份尊卑不可乱。 “别多礼了,若桐,过来坐,站着坐什么。”信阳公主大概不想凤若桐觉得拘束,热情地招呼一句。 凤若桐对她很是感激,而也正是因为她的细心体贴,自己才不至于太过尴尬,道谢之后,也就坐了下去。 她这一坐,正与赫连天阳面对面,他不经意间一抬眸,脸色微变:这女子竟有如此绝色,难怪十一叔识遍芳丛,对她也另眼相看。姓凤?“你是刑部凤大人之女?” “臣女正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说话,凤若桐一愣,低头回话。 “凤二小姐凤若柳?”早就听闻凤家二女凤若柳绝代芳华,名贯京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待凤若桐答话,赫连傲已不屑地道,“凤若柳那等庸脂俗粉,怎比得过若桐一根手指头!” 凤若桐默然,王爷,我谢谢你这么抬举我,可你能不能不要替我这么招摇,你不嫌丢人,我嫌。“王爷谬赞,臣女担当不起。” “本王说你是你就是,过谦则藏奸,你不知道吗?”赫连傲一本正经,甚至有些威严,说的话却足以把人给气死。 凤若桐暗里气的咬牙,为免他再说出更过分的话来,唯有闭紧了唇,假装没听到。 信阳公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瞧好戏,看来十一哥对若桐很不一样哦,有戏。 赫连天阳眼神明显有些不一样,讶然道,“凤大小姐?”就是那个传言中结巴而又懦弱的凤府小姐,连凤大人都羞于提起的长女吗?怎么会…… “臣女正是凤若桐,让大殿下见笑了。”凤若桐明白他的惊讶缘何而来,并不恼怒或者羞赧,因她很清楚,皇长子虽然性情冷漠,为人却正直宽容,令人敬佩。 “原来如此,看来传言终不可信。”赫连天阳再看她一眼,即淡淡收回目光。 信阳公主暗暗好笑,她算是比较了解这个皇侄,别看他表面云淡风清,但明显是对若桐动了心思,否则也不会多问这一句。 赫连傲与赫连天阳有公事要谈,两人即去了书房相商。 他们一走,凤若桐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否则面对这两个人,她真要拘束死了,自己先前的预感果然没错,早知道会在这里碰上皇长子,她说什么都不来。 “若桐,别理他们,他们就这样,老爱神神秘秘的,”信阳公主颇为不屑,“男人么,就知道江山天下的,没趣。” 凤若桐微一笑,“是,公主。”眼中却闪过一抹锐色,当今皇上子嗣不多,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就是前皇后所生的皇长子赫连天阳,以及现皇后所生的二皇子赫连天宇,朝中大臣也是分帮分派,各自支持自己认为的真命天子,暗里斗的不可开交。 而自己曾经的心上人段子晋,其父是两朝元老,本朝丞相,支持的是二皇子,所以上一世才以花言巧语哄得她为他所用,引诱皇长子,害他名声尽毁,成为众矢之的,最终助得二皇子登位,得到最的胜利。 然而就是在那一天,她就被段子晋下了毒,枉死九泉,想想真是可笑呢,她还为自己帮了心上人如此大的忙,一定会越加得他欢心,两人终将鸳鸯双飞,不离不弃呢,结果…… “若桐?若桐?”信阳公主吓了一跳,晃了晃她的肩膀,“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还咬牙切齿的,好吓人。 凤若桐倏然回神,暗道一声“惭愧”,自己这是又沉浸在前尘往事当中,难以自拔了,“公主恕罪,臣女……有些不舒服,是否可以先行告退?”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想起更多的往事,难以自处,再被铁王那家伙看出什么来可怎么好。 “我瞧着你也是脸色不好,要不要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信阳公主担忧地摸她额头,一脸的情真意切。 凤若桐心中感动,却不好多说,“不敢劳烦公主,臣女回府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请容臣女先告退。” “好,好,”信阳公主忙不迭点头,“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十一哥那里我去跟他说。” “多谢公主,臣女告退。”凤若桐恭敬地行礼,到的门口,海棠过来扶住她,她微一摇头,示意海棠别多说,两人即一起离去。 不大会儿,赫连傲折回,不见了凤若桐,浓眉一拧,“人呢?” 信阳公主嚼着点心,含糊不精地道,“回去了,若桐不太舒服,我没强留她。” “不舒服?”赫连傲心一沉,“怎么不舒服?要不要紧?她不舒服你还让她一个人回去,路上出事怎么办?” 信阳公主不乐意了,“十一哥,你关心若桐,我就不关心吗?我看她也没什么大碍,再说她也不要我送,难道我还硬勉强她不成?”虽说她跟若桐是第一次见,但她却觉得与之很投缘,很喜欢跟若桐在一起,怎么会不关心她。 赫连傲白了她一眼,飞快地赶到府门口,却已看不到凤府的马车,他挑了挑眉,“跑的倒快。” 马车里,海棠从车帘往里看了看,担心地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吗?奴婢看你脸色好差。” 凤若桐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是无法跟任何人说,这样不堪重负,是心累。 后面响起车辙声,海棠回头看了看,低声道,“小姐,是大殿下的马车?” 哦?他也离开了?凤若桐不欲跟他更多纠缠,吩咐道,“让过一边,让大殿下先行。” “是,小姐。”车夫赶紧将马车赶到一边去,安静等待。 后面的马车即缓缓过来,两车相错的刹那,赫连天阳忽地一抬手,“停。” 马车立刻停了下来,凤若桐心一沉:他该不会是要…… “凤大小姐。”赫连天阳掀开车帘,冷声道。 凤若桐无奈,只好掀帘,就要下车,“大殿下有何吩咐?” “不必下来了,”赫连天阳一摆手,阻止她的动作,“外面冷。凤大小姐不是在十一皇叔府上做客,怎么这就走了?” 凤若桐想也不想就解释道,“大殿下误会,臣女并非铁王的客人,是陪信阳公主一同前来。” 原来如此。那她就不是十一皇叔的人了?赫连天阳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异样神彩,似乎轻松不少,“既如此,凤大小姐怎么就走了,是本王坏了你的兴致?” “臣女不敢,”凤若桐惶恐莫名,“臣女……臣女是看时候不早,所以……” “你莫紧张,本王并无其他意思,”赫连天阳摆了摆手,“路滑难行,凤大小姐当心。” “多谢大殿下。”凤若桐反倒越发紧张,他对她的关切,让她无所适从。 赫连天阳微微皱眉,竟不愿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拘谨,却也不多说,吩咐道,“走吧。” “是,大殿下。” 马车嘎吱嘎吱驶过去,凤若桐才松了一口气,陡觉后背一阵发凉,才知道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苦笑:这一世越不想与这些人有所牵扯,就越躲不开,这可怎么好。 前面马车旁,一名年轻的侍卫试探地道,“大殿下,属下去查一查凤大小姐的底?” 赫连天阳冷冷看他一眼,“你怀疑她?”冷飞跟了他很多年了,对他忠心耿耿,且心思细密,应该是看出了什么。 冷飞点头,“凤大小姐与传言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莫非是凤大人的计谋?”凤大人掌管刑部,其中利害,可想而知。 赫连天阳微一摇头,“凤若桐之事,应该是以讹传讹,与凤大人无关。”凤元良刚刚回京任职不久,不可能上一任就动什么心思,何况他若真拿自己女儿做文章,也不会做的如此明显,否则岂非招人怀疑。 冷飞大为诧异:大殿下居然不想动凤若桐,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第71章 鹊桥盛会必须去 凤若桐回到府上时,刚好是午饭时候,一家人都已坐在桌边,正要动筷,看到她进来,凤元良颇有些意外,“若桐,这就回来了?”他还以为,信阳公主会留若桐吃了饭再回来,难不成出事了? 凤若桐恭敬地行个礼,“是,父亲,信阳公主府上来了客人,我就没再打扰。”转道去铁王府的事,当着各位姨娘的面,绝对不能说。 “原来如此,还是若桐懂事,”凤元良这才放心,摆手道,“那过来坐吧,先吃饭。”没事就好,原本他也一直在担心,信阳公主忽然相邀若桐,会有其他的意思,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 “是,多谢父亲。”凤若桐轻步过去,坐了下来,别说,折腾了这一上午,她还确实饿了,并且感觉到,还是在自己家里好,虽然每个人目光中都有妒忌与不甘之色,但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白姨娘不安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畏怯地看了看凤元良,没敢多嘴。 倒是苏姨娘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咱们若桐越来越惹人注目了,连信阳公主都邀她去府上做客,老爷,这可是咱们凤府的大喜事呀。” 秋姨娘狠狠咬牙,若晴受了罚,到现在还疼的起不来身,凤若桐却悠闲自得地去赴信阳公主的约,可恨! 几个姨娘各有心思,唯薛氏看出凤若桐脸色不大好,关切地道,“若桐,这一路上可是冻着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对,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凤若桐目光盈盈地看向她,心中暖意顿生,“多谢母亲,我没事,这厅上很暖和,何况有母亲挂念着,我不冷。” 薛氏不禁一笑,“你这丫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我念着你,还能御寒不成,你呀,就是穿的太少,以后出门,记得多穿些。” “是,母亲,我知道了。”凤若桐吐吐舌头,一脸的顽皮。 凤元良也呵呵一笑,“咱们若桐是越长越像孩子,若桐,你可是做大姐的人,还这么调皮!” 凤若桐脸上一红,“父亲笑话我……” “哈哈哈……”凤元良大笑起来,心情也相当轻松。以前这个女儿卑微懦弱,总不肯亲近他,他也莫可奈何,如今她懂事了,又体贴又孝顺,还不失孩子的天真与娇柔,真是招人疼。 苏姨娘在旁陪着笑,暗里却掐紧了掌心:这小狐狸精,越来越会哄老爷开心了,而且她越来越出色,若雨更加引不起老爷的特别注意,得想想办法,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姨母,你再不快回来,这个家可就没你的地位了! 凤若柳眼里闪过明显的妒忌之色:大姐结巴懦弱了这么多年,从未如此风光过,自己名贯京城,都不曾引起信阳公主的注意,大姐凭什么!心中虽愤慨,却一点没表现出来,而是温柔地笑道,“大姐,信阳公主请你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凤若桐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没有什么事,就是说说话而已,二妹,你以为是什么事?” 难道不是为了鹊桥盛会的事,信阳公主要替大姐牵线搭桥?凤若柳心中疑惑,原本也在奇怪,大姐是什么时候跟信阳公主如此交好的,如今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了?“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秋姨娘才要冷嘲热讽,忽地想起一件事,硬挤出一丝笑容来,“若桐,信阳公主有未提地起,她会不会去鹊桥盛会?” 凤若桐心下顿时明了:秋姨娘还在想着让四妹去参加鹊桥盛会的事呢,也不想想这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四妹受了那么重的罚,能完全好起来吗?再说,四妹还有祠堂没跪,秋姨娘是忘了吧?“信阳公主并未提起鹊桥盛会,秋姨娘是想怎样?” 凤元良不悦地道,“秋静,若晴犯了那么大的错,要在家闭门思过才行,何况她年纪还小,下一次鹊桥盛会再去也不迟,你还念着做什么。” 秋姨娘登时急了,“老爷,过了年若晴就十四了,再到下一次鹊桥盛会,她就过了十七,不嫌太晚了吗?”老爷是越发地不喜若晴了,这可不妙。 “那也不一定非去鹊桥盛会,”凤元良就差没说出来,若晴去了也是白搭,“待若晴大一点,就寻个合适的人家嫁过去,不是一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秋姨娘急红了脸,若晴是庶出,又不得老爷和薛氏欢心,她的亲事,就连自己这做娘的都做不了主,到时候薛氏再故意使坏,找个不像样的人家把若晴配过去,那怎么办? 就算薛氏没这个心,可若晴从小也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长起来的,到普通人家,整日辛苦劳作,非她所愿,到大户人家又必定只是个妾,这辈子也没个出头之日了。 所以就唯有去鹊桥盛会上,若晴才有机会搭上意中人铁王,也才有机会一步登天,所以是不去不行啊。 “老爷,这……” “秋姨娘,老爷这么说,自有道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薛氏脸色一沉,“再说若晴也确实不适合去鹊桥盛会,你就不要再多说了。” 秋姨娘心中不平,才要反驳,却见苏姨娘向她使眼色,她心中一动,赶紧放低了姿态,“是,大姐,我知道了。” 凤若桐看的分明,却不动声色,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父亲,母亲,有件事想来是我做的过分了,请父亲母亲原谅。” “怎么了?”薛氏知道她行事有分寸,也并不担心。 凤若桐看向凤若柳,“就是二妹身边的丫头紫荆,被我罚了二十个耳光的事,是我过分了,不知道二妹有没有生我的气。” 这件事早已迅速传遍凤府上下,人人尽知大小姐是真的好了,不结巴也不懦弱了,当然更多的人则是觉得,她是因为被大夫人养在名下,成了嫡女,所以才敢如此嚣张,以前无人替她撑腰,她又身无长物,所以只能卑微地活在二小姐的光环之下,得过且过。 凤元良冷哼一声,“若桐,你不必在意,雅萱早已正了府上的规矩,紫荆对你不敬,原也该罚!” 一提起此事,凤若柳就惶恐不安起来,赶紧起身告罪,“父亲母亲,此事都是女儿的错,没能教导好底下人,让大姐受委屈了,请父亲母亲责罚。” “不,是我的错,”凤若桐一脸的悔意,“我当时只顾着气紫荆对我无礼,却忘了顾及二妹的颜面,打了紫荆,就等于让人知道二妹教导下人无方,我原该禀报母亲,由母亲做主的,都是我的错。” 凤若柳气的脸色发白,好个凤若桐,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嫌她在这件事丢人丢的不够吗?“大姐说哪里话,紫荆不懂事,原就该罚。” 秋姨娘也知道此事,见她姐妹两个貌合神离,互相使心计,自然是巴不得,从旁看好戏,谁让凤若桐不肯帮她替若晴说好话,活该她们两姐妹之间动算计。 薛氏眼神有些冷,“若桐,这件事我已知道,本就是紫荆的错,你罚她是应该的,若是我当时在场,就不止罚她耳光,该当用府上的规矩,让她长长记性。” “母亲说的是,此事都是我的错,”凤若柳惭愧无比,起身拜了下去,“紫荆对大姐不敬,大姐已经警告过她,她还不肯改过,该当受罚。紫荆是我的丫头,她犯了错,总归是我教导不严,请母亲责罚。” 苏姨娘笑了笑,宽慰她道,“若柳,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咱们大家都知道,你一惯是个懂规矩的,你身边的人没了分寸,也不全是你的错,反正紫荆也受了教训,以后想必也会长记性,老爷,大姐,你们说是吗?” 凤元良脸色稍缓,“玉梅说的对,不过若柳,你手边的丫头如果个个都这样不懂规矩,也是该好好教训,若桐做的很对,主子的威严岂容丫头挑衅。如果你身边没有合用的丫头,就让雅萱再帮你挑几个懂事的过去。” “多谢父亲!”凤若柳低头,一脸惭愧,“是女儿治下不严,让父亲母亲担心了,以后女儿定当注意。” 凤元良满意地点头,“那就好,坐下吧。”对这个女儿,他一向是满意而放心的,即使偶有小小过错,也相信她是无心之失,不会轻易责罚她。 “是,多谢父亲。”凤若柳告完罪,这才诚惶诚恐地坐下,一派规规矩矩的样子。 凤若桐暗暗佩服二妹的隐忍,明明因为紫荆的事,二妹大大丢了脸面,居然还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当然,她太清楚二妹根本就不是真心认错,而是在双亲面前继续保持自己的完美形象而已。 话说回来,她故意在双亲面前提起此事,为的就是让他心中有数,如果二妹拿这件事当说头,向老夫人告状,双亲心中早有了数不是。 吃过饭,众人各自回去,白姨娘跟着凤若桐去了梦婉院,小心地笑道,“若桐,你今儿在信阳公主府上做客,她对你可还客气吗?” 第72章 鬼鬼祟祟没好事 凤若桐目光闪烁,其实刚才吃饭时,她就注意到,众人一提起信阳公主,白姨娘的神情就不大对,她也正想着问个清楚呢。“还好,白姨娘,你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随便问问,”白姨娘有些尴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她……有未提起……” 凤若桐皱起了眉,“白姨娘,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跟信阳公主之间,有什么渊源吗?” “没有没有!”白姨娘“唰”一下白了脸,赶紧摇头,“我跟信阳公主从未说过话,能有什么渊源?” “那你——” “没事没事,”白姨娘极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就是随便问问,并无其他,没事就好。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罢像是鬼撵着一般,急匆匆地离去。 海棠不满地道,“白姨娘这样分明就是有事,至于慌成这样吗?” 凤若桐摇了摇头,凭直觉也能肯定,白姨娘绝对有什么事瞒着她,而且是难以启齿的那种。看来,得找机会探一探白姨娘的口风才行。 梦荷院里,苏姨娘跟凤若雨相对无言,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某种危机。 良久之后,还是凤若雨沉不住气,恨恨一拍桌子,“大姐怎么那么好命呢,有父亲母亲宠着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连信阳公主都请她去做客,她到底是怎么搭上的?” “我看这事儿有蹊跷,”苏姨娘毕竟见多识广,本能觉得不对劲,“之前凤若桐足不出户,与信阳公主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突然被请去公主府?” “那娘的意思是……”凤若雨眼睛一亮,该不会此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苏姨娘冷笑一声,“你忘了吗,秦妈妈送回来的信儿,凤若桐私会男人?” “对呀!”凤若雨一拍手,高兴莫名,“要是逮住那个男人,凤若桐就完蛋了!”不过一转念,她又不解地问道,“可这跟信阳公主有什么关系?” 苏姨娘不以为然地道,“我也没说那男人跟信阳公主有关系,我的意思是说,信阳公主是不知道凤若桐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她是如何跟凤若桐走到一起的,只要凤若桐成了人人唾弃的**,她还不避之惟恐不及吗?” “娘说的对!”凤若雨兴奋莫名,搓着手道,“那我们要怎么抓凤若桐的现形?”这两天没再见秦妈妈送信过来,看来那男人上次之后,就没再出现。 “我让秦妈妈盯紧了,只要那男人再来,就立刻来报信,”苏姨娘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凤若桐得意不了太久的!” 凤若雨会心一笑,越想越是不甘:凤若桐这个白痴,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多…… 到得晚上,薛氏从铺子里回来,神情很是愉悦,凤元良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正隆斋的生意现在又恢复了从前的火爆,每天天不亮,门前就排起长队,买不到的更是直呼可惜,店里的老板伙计们都笑的合不拢嘴,快把凤若桐当成菩萨给供起来了。 凤元良也颇为高兴,如今凤若桐再也不用他操心,相反给凤府带来越来越多的惊喜,真是事事顺心。 薛氏高兴之余,又让人挑了好些贵重的首饰衣料,送到梦婉院去,半点也没有亏待凤若桐之处。 海棠命人将东西都搬了进来,一边清点一边咂舌,“夫人真是大方呢,小姐,这些首饰看着就价值连城,奴婢都不敢碰。” 凤若桐微一笑,“母亲对我自然是百般好,我都不知道如何回报了。”她原也不是为了得到母亲的这些贵重物品,只不过不想重复上一世的悲剧,所以才对母亲倾心相待,能帮则帮而已。 “夫人会明白小姐的心思的,若小姐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夫人也不会让人送这些东西过来了。”海棠宽慰她几句,把东西一箱一箱的搬到小库房存起来,慢慢再整理。 凤若桐才要休息,一阵淡雅气息扑面而来,她瞬间头疼无比,“王爷,不是才见过吗,你又来做什么?” 赫连傲随手翻了翻桌上打开的那箱首饰,“你不是不舒服吗,本王不放心,来看看你。若桐,你喜欢这些?” “……这是家母给臣女的,臣女收下也不为过,”凤若桐气结,怎么在他看来,自己是那种贪财之人吗?“王爷的意思,这样也犯了国法吗?” “本王没这意思,若桐,你至于每次见了本王,都剑拔弩张吗?”赫连傲拧眉,左右看了看她的脸,“脸色是不太好,那千年人参最是补气,你怎么不用?” 你不说,我都忘了。凤若桐早让海棠把那人参压了箱底,不过这话万万说不得,而是敷衍地道,“臣女没事,那人参无比尊贵,臣女是想着留下来急用。” “尊贵什么,不过是块死物,”赫连傲相当不以为然,“你只管用,本王寻到更好的,再拿来给你。” “不必了!”凤若桐怕的就是这样,不禁暗暗叫苦,“无功不受禄,臣女怎受得起王爷如此厚爱!王爷,若无其他吩咐,请回吧,臣女不愿多惹是非,就不留王爷了。”再这样下去,早晚出事,可这煞神就不拿她的话当一回事,她有什么办法。 赫连傲目光骤然一冷,向外使了个眼色,“不是你惹的是非,而是这是非偏来找你。” 凤若桐一愣:此话何解? 赫连傲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拉着她的手,来到门口,将门推开一条缝,在她耳边轻声道,“看那里。” 凤若桐往外一瞧,赫然见秦妈妈正蜷在屋角处,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一脸的算计。她?看来她是知道王爷来了,所以躲着听动静? “这人是你院里的?”赫连傲轻声问,语带嘲讽,“看着跟你不一心吧?” 凤若桐无声冷笑,“一个容易被收买的人,会对谁一心?她是秦妈妈,以前不在我院里侍候,才过来没几天。”她所料果然没错,秦妈妈根本就不是真的背叛了苏姨娘,而是与她合伙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留在自己身边,好打探虚实。好个心机深沉的苏姨娘,为了对付自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那就好办了,”赫连傲眼神中杀机一闪,将手指掰得喀嚓响,“本王这就去扭断她的脖子。”居然敢盯他的梢,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何况他怎容旁人对自己的女人心怀不轨,找死。 “不行!”凤若桐大吃一惊,反手抱住他,“王爷,这是在凤府,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她早已听说,铁王性情阴晴不定,好时温柔如水,谈笑风声,狠时如夺命阎罗,杀人谈笑间,他这会儿对秦妈妈动了杀机,是当真会要了她的命的! 可问题是秦妈妈要无故死在她这院里,她还活不活了?父亲还是刑部尚书呢,凤府再出个人命案,那可成了天大的奇闻了。 赫连傲享受地任由她抱着,眼睛亮闪闪,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杀她,就由得她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上次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秦妈妈还真以为自己手段有多高明,他不知道她在外偷听是不是? “臣女自有主张,凤府的事,还请王爷不要插手。”凤若桐惟恐他说杀就杀,扣紧了自己的手腕,不敢放开。 “这么说,你早知道她在监视你了?”赫连傲暗笑,早知道小丫头应该没那么容易让人算计。 “这是臣女的事,请王爷不要过问,”凤若桐微微皱眉,感觉跟他越扯越远了,“总之王爷请快快离开,否则臣女终究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地步。”当然,如果这家伙非要害她到那地步,她亦无法。 赫连傲故意挣了一下,果然感觉她越发紧地抱住他,他忍不住就要笑出来,“若桐,你是打算一直这样抱着本王?”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一说,若桐肯定是要放开他的,就不好玩了。 果然,凤若桐先是愣了愣,接着就羞得无地自容,猛地松手,连退好几步,恨不能从窗户里跳出去,逃到九宵云外!“臣女、臣女冒犯,王爷恕、恕罪——”该死,自己怎么会抱他那么紧,那么久,这成什么了! 赫连傲无趣地摸摸鼻子,“你要每次都这样冒犯本王倒好。若桐,当真不需要本王出面?” “王爷越出面越糟,”凤若桐赶紧拒绝,“臣女可以应付,只要王爷以后都不要再来找臣女,臣女就感激不尽。” “那不可能,”赫连傲想也不想就拒绝,“除非你随时应本王之邀,到本王府上去。” “不行!”凤若桐气白了脸,“臣女尚待字闺中——”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赫连傲挑眉,“本王想来就来,没人能阻止。” 凤若桐气结,有种想跟他拼命的冲动:这人怎么油盐不进,脸皮是有多厚! 海棠忽然从外面进来,神神秘秘地道,“小姐,奴婢发现——民女参见王爷!”乖乖,王爷怎么又来了?难怪秦妈妈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张望,是听到男人的动静了吧?这可糟了,若秦妈妈真是苏姨娘的人,这事儿要传出去,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73章 去若桐院里搜男人 赫连傲摆一下手,“你是说秦妈妈之事?” 海棠一愣:王爷都知道了?“这……小姐?” 凤若桐板着脸道,“说吧。”反正这家伙是不可能离开的,让他听到又何妨。 “是,小姐,”海棠只好禀报道,“奴婢发现秦妈妈刚才在屋角偷听,刚刚又急急忙忙地从侧门出去,奴婢跟着过去,她竟是私下里跟苏姨娘身边的丫头见面,匆匆说了几句话,那丫头给了秦妈妈一包什么东西,两人就分开了。” 凤若桐无声冷笑,眼中锐色尽现:看来秦妈妈是急于去禀告苏姨娘,她这里藏了男人,好让苏姨娘来“捉奸”呢。可惜秦妈妈不知道,来人是武功超绝的铁王,只要他不想被逮到,旁人连他一根头发都别想见到!“秦妈妈拿回的东西呢?” “带回她自己屋里了,奴婢让金桂暗中盯着,赶紧来知会小姐一声。”海棠自然是不放心,万一秦妈妈要起坏心思,小姐也好有个防备。 “还真是有趣的紧,”凤若桐挑眉,眼里是幽冷的光,“难不成苏姨娘给秦妈妈的赏赐,还越来越厚重了不成。” 海棠气鼓了腮,秦妈妈还真是狼心狗肺啊,枉小姐当时替她求情,可她居然真的是跟苏姨娘合伙演了一出戏,而且她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就开始谋害小姐,这样的人太可恨了!“小姐,奴婢去把秦妈妈叫来?” “不必,”凤若桐抬手阻止,显然另有打算,“待会看看她到底拿了什么回来再说。” 赫连傲颇有兴致地道,“若桐,你要怎么玩儿?”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哦。 凤若桐看他一眼,原本是想劝他赶紧离开,别真的让苏姨娘给看到,不过也知道他起玩性大起,哪会现在就走,只好道,“请王爷不要插手,臣女自有主张。” 赫连傲挑眉,不置可否。 不大会儿,金桂即走了进来,向赫连傲见礼之后,道,“小姐,秦妈妈方才偷偷摸摸地在院子里那棵大树旁边埋了什么东西,奴婢等她走了,就把东西挖了出来,请小姐过目。”她将一个小布包放到桌上,又退了开去。 海棠道,“没错,正是这个。小姐退后些,奴婢打开。”万一里面是什么脏东西,别惊了小姐才好。 凤若桐向后退了两步,不过凭直觉她也猜得到,这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入不得眼。 果然,包袱打开,金灿灿的耀人眼,竟是一套金首饰,一看就是足赤的黄金,从钗到簪到环,样样齐全。 海棠惊道,“小姐,这好像是苏姨娘那套娘家陪嫁的首饰,苏姨娘只戴过一次,奴婢记得!” “应该是,”凤若桐也隐约有印象,心中约略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好个苏姨娘,为了对付我,连这也舍得拿出手。” 赫连傲哈哈一笑,不羁的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那苏姨娘再聪明,也不及若桐你动一动弯弯心思,怎么样,要不要还她个哑口无言?” 凤若桐颇为意外,这家伙居然一下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简单么。她略一思索,就有了主意,“王爷如果愿意,就请帮臣女一个忙。” “没问题。”有好玩的,赫连傲当然义不容辞,“你说,要本王做什么?” 凤若桐挑了挑眉,凑近他耳边低语几句,“王爷可愿意做这梁上君子吗?” 赫连傲大笑,“有何不可!”他行事向来不羁,才不管合不合规矩礼仪,但凭自己高兴,这事儿他觉得好玩,才没什么顾忌。 凤若桐即将这首饰重新包起来,交给赫连傲,故意激他,“王爷可跑快些,别让人抓到。” 敢小看本王?赫连傲又眉一剔,“想抓本王?下辈子再说!”话音落下时,他已消失不见,单就这轻功而言,他也对得起这狂言。 海棠颇有些担心,“小姐,王爷行不行啊?别到时候反咬小姐一口,那就糟了!”她总觉得铁王行事不按常规,无法捉摸他到底在想什么。 凤若桐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不然怎么办?他应该不会害我,否则何必这么麻烦,看看再说。” 那不行啊,万一铁王要害你,那怎么办?海棠无法,揪着心等待。 不多时,赫连傲去而复返,颇有些得意,“成了。” 凤若桐心中一宽,问道,“敢问王爷,臣女要王爷查看之处,是否有……” “不错,”赫连傲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五百两,只多不少。” 那就是了。凤若桐无声冷笑,向他行礼道,“多谢王爷,那这梦婉院的事,就多多仰仗王爷了。” 赫连傲大手一挥,“没问题!” 凤若桐眼神一冷,“海棠,我们去画情院。” “是,小姐。” 不大会儿,苏姨娘院里的管事吕妈妈就带着一帮家丁,咋咋呼呼地进了梦婉院,“来人,给我搜!” 赵妈妈和金桂等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一见这阵势,不解地问,“吕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大小姐的地方,岂是你说搜就搜的?” 吕妈妈皮笑肉不笑地道,“赵妈妈,你有所不知,苏姨娘有套贵重首饰,是足赤黄金打造,价值连城,却不料让人给偷了去,而且肯定是内贼所为,这时间不长,那贼必定还没来得将首饰拿出去,所以苏姨娘让咱们各处都要搜过,直到把首饰找出来为止。 屋里,赫连傲挑眉,神情不屑:还真让若桐说着了,这什么苏姨娘果然来这一招,搜首饰是假,要把他搜出来是真吧? “吕妈妈,你这是在开玩笑吗?”赵妈妈冷着一张脸,“咱们大小姐得了夫人多少贵重首饰,都不曾眼红过,更不用说苏姨娘的首饰了,怎么可能是大小姐拿的,你还是带人到别处去搜吧。” “那可不一定,”吕妈妈自恃必定能搜出个男人来,气焰相当嚣张,“赵妈妈,你不知道有句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这别人的东西看着就是好。再说,我也没说一定是大小姐拿的,说不定是这院子里的人手脚不干净,给偷了去呢?” 这话可就骂全了一院子的人,金桂她们都气的脸色发白,纷纷指责起吕妈妈血口喷人来,场面有些乱。 “吕妈妈,你别欺人太甚!”赵妈妈气的一甩袖子,“大小姐这会儿不在,这梦婉院也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还不快离开!” “那可不成,”吕妈妈双手叉腰,跟夜叉似的,“苏姨娘吩咐的事,我们怎么敢怠慢呢?大小姐不在也无妨,我们只管搜东西,不会乱来。来人,给我搜!” “谁敢!”金桂上前双臂一伸,把一干丫环拦下来,“大小姐绝对没有拿苏姨娘的首饰,这院子里也没有偷鸡摸狗的人!吕妈妈,你若非要搜,那就请夫人来做主!” 吕妈妈冷笑,“苏姨娘的首饰不见了,难道还不能各处搜搜吗?金桂,赵妈妈,你们百般阻拦,难道这梦婉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成?”看来事情错不了,这里一定藏了男人,只要把人搜出来,那大小姐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你——”赵妈妈气极,“吕妈妈,你别血口喷人,坏我们小姐名声,我说没有就没有,谁也不准进去!” “你说不准就不准?今儿我还非搜不可了!”吕妈妈唾沫星子乱飞,“丫头们,给我搜,谁把人搜出来,重重有赏!” 好么,她这一得意,直接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不是找首饰,就是找人来了。 “是!”丫环们也像吃错了药一样,个个兴奋得脸通红,推搡着金桂和赵妈妈她们,硬是往屋里闯。 赵妈妈她们当然是誓死护住主子的一切,拼命与她们对抗,一片大乱中,吕妈妈仗着身材瘦小灵活,还真就挤了进去,抹头就往屋里跑,这头功她是立定了! 谁料她一只脚还没迈进去,就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跟着她整个人就飞起来,“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 所有人登时全都住了手,齐齐看向她,她才缓过来,大声呼痛,“我的腰……” “都不准进去!”赵妈妈趁机挡在门口,大声喝道,“谁再乱来,当心家法——” “屋里有人,快进去!”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丫头们也是给吕妈妈那句“重重有赏”给刺激到了,根本不管赵妈妈的警告,再度往里挤。 然后就是“碰、碰”之声不绝于耳,谁冲在前面,谁就先摔出来,不大会儿,凡是吕妈妈带来的丫头,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仰着的,有趴着的,甚至还有以不雅观的姿势扭着的,总之形态各异,滑稽的很。 赵妈妈她们又是惊奇,又觉得好笑,怎么她们突然之间就全摔出去了,往屋里看看,没什么不对劲啊,而且自己这边的人怎么就没事呢? 吕妈妈挣扎着爬起来,一脸惊恐,“这、这屋里有古怪!有鬼,有鬼!” 金桂指着她的鼻子,脆生生地指责道,“吕妈妈,你别胡说八道啊,这梦婉院怎么会有鬼呢,分明是你们心里有鬼,故意来找茬的是吧?大小姐自有神灵庇佑,怎么由得你们想欺负就欺负!” 其余丫头连连称是,“你们是忘了凤府的家规了吧,我们小姐身份尊贵,岂容你们冒犯,还不快走!” “快走快走!” 地上的丫头们全都痛得吡牙裂嘴,相护扶着爬起来,又疼又觉得丢脸,更觉得这院子里就是有些古怪,哪还顾得上搜什么人,转头就跑。 “你们、你们——”吕妈妈急了,“回来,回来!”苏姨娘交代的事情还没完成,就这么回去,能讨到什么好? 可丫头们都不听她的,转眼跑了个干净。 金桂抱起胳膊,嘲讽地道,“吕妈妈,你是不是老胳膊老腿儿的,摔坏了,走不了了?要不要我送你老回去?” “你——”吕妈妈恼羞成怒,想要发作,可只剩下她一个,又怎么是满院怒目而视的人的对手,只能虚张声势地恐吓道,“你们别得意,苏姨娘早晚教训你们!”说罢不敢多留,一瘸一拐地跳了出去。 “哈哈!”众丫头们都大笑得起不起腰,真是太痛快了! 赫连傲活动了一下手腕,不屑地“嘁”了一声,老实说,如果不是要他出手的人是若桐,他才不屑于做这种事呢,对付这些丫头妈子,简直是对他武功的一种污辱!他刚刚根本连一成内力都没用上,就把她们一个个全都打飞,太无趣了。 听雨院里,苏姨娘来回踱着步子,待着吕妈妈的消息。秦妈妈说是听的很真切,而且也从窗户里看到了,凤若桐屋里确实有个男人,那吕妈妈带人过去,应该能堵个正着。 不过,她也知道此事不能大意,万一逮不到人,就会让凤若桐逮到她的不是,所以她才故意说是丢了首饰,让人去各处搜,这样就算到时在梦婉院搜不到男人,也不至于不好收场。 门一响,她顿时大喜:成了!谁料她一回头,笑容顿时一僵:怎么是她们? 第74章 苏姨娘的秘密再也守不住了 “大姐,若桐,你们怎么来了?”苏姨娘怔了怔之后,立刻就笑开了,“对我这听雨院来说,你们可是稀客呀!”这两人脸色不善,难道是事情脸有什么不妥吗?看来是吕妈妈在梦婉院没能搜到男人,凤若桐就把状告到薛氏这里来了。 薛氏冷冷看着她,“苏姨娘,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哦?苏姨娘心中一动:不是为了吕妈妈搜梦婉院的事?“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这她倒不是装的,薛氏没来由地说起这话,她的确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好,那我问你,布庄生意所得的收益,到底哪去了?”薛氏也不跟她绕弯子,干脆挑明了说。 苏姨娘大惊,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此事?而且薛氏一脸怒气,若非她知道了什么?“这……大姐,我先前说过了,布庄的生意越来越差,根本没有什么收益,我还能弄到哪去?” “是吗?”薛氏怒极反笑,“苏姨娘,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当猴子一样戏耍,很有趣,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把戏,是不是?” 苏姨娘越发有不好的预感,快要笑不出来了,“大姐,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可没这意思,我实在不不明白,大姐到底想说什么。” “好,我且问你,你一个姨娘,每月份钱有多少?”薛氏仍是没有明说,看来是想给苏姨娘一个自己交代的机会。 苏姨娘小心地答,“大姐不是才立的规矩吗,妾室每月份钱二十两,其余物品另说,怎么了?” 薛氏冷声道,“你嫁进凤府十几年,每月的份钱都已领过,账房不曾亏欠了你,平时你花银两也并不精细,有时还会向老爷要求多添些份钱,是不是?” 难道就为了这事儿?苏姨娘定了定心,笑道,“大姐这是找我算账来了?有时我生个病什么的,或者看到特别中意的衣服首饰,就会多买些,花的钱多了,老爷也是不想委屈了我,再说这事儿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大姐说对吗?” 难不成薛氏是看着老夫人不在,布庄也收了回去,所以要一一跟她算这些账了?这样的话,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这些事根本就不是秘密,老爷和老夫人也绝对不会挑她的错处。 “那就是了,”薛氏冷笑一声,“既然你每个月的份钱都是刚刚够用度,甚至要额外再多要一些,那我问你,你房中又哪来那么多银两?” 苏姨娘这才大吃一惊,悚然变了脸色:她房中的确有六百两银子,这是准备好要给弟弟打点的,这件事她做的向来隐秘,除了她和老夫人,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薛氏是怎么知道的?“什么银两?大姐,我不明白……” “苏姨娘,你脸色很白,你知道吗?”薛氏目露嘲讽,“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直接过来问你!你是不是还不想承认,你把布庄九成的盈利,都私吞了去?” “我没有!大姐,你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私吞布庄的钱呢,我没有!”苏姨娘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因为这件事的确是她心虚,可她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就麻烦了!她下意识地看了凤若桐一眼,见其目光冷然而沉静,心不禁一沉:难道是凤若桐知道了什么,向薛氏告了密? 薛氏立刻道,“好,既然你没有贪布庄的盈利,也没有例钱存下来,那你房中的几百两银子,究竟从何而来?” 我——苏姨娘登时语塞,更是恨的牙痒痒:难怪薛氏一上来先绕着弯子问例钱的事,原来目的在这里!可恼自己没察觉,竟上了她的当,这下想把话兜回来,也不容易了! “苏姨娘,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布庄的钱,都拿去了苏家?”话至此处,薛氏也不再试探,直接问了出来。 苏姨娘眼前一黑,身体大晃,差点昏过去:薛氏她、她连这件事也知道了?那…… 凤若桐无声一笑,“苏姨娘,你就不要再狡辩了,母亲已经知道,是你弟弟杀了人,又不想坐监,对方就趁机要挟,狮子大开口,要了五万两银子,苏家无法,只好答应,可苏家早已家道中落,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恰巧你那时要了母亲的布庄过去,所以就拿了布庄的钱,去堵你弟弟人命官司的窟窿,是不是?” 苏姨娘呆呆看着她,脸无血色:她知道的这么清楚,难怪薛氏如此有把握,敢直接上门来质问自己! 薛氏气的脸色发青,“苏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这样作践布庄的生意,生生毁了我的布庄,你有何面目见我!”亏得她当时还挑了生意最好做布庄给苏姨娘,也是为了在老夫人面前有交代,原来苏姨娘私下里竟是这般吃里扒外! “大姐,我、我没有……”苏姨娘慌的喘不过气来,可还在抵死不认,“你、你听谁胡说八道,我弟弟根本就没有……” “你还想抵赖?”薛氏气不打一处来,“我若不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又怎会知道你拿了钱去救你弟弟?苏姨娘,你若不承认,要不要让老爷去查一查你弟弟的案子?” 之前她听了凤若桐的提议,果然派了个信得过的人到苏家附近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风流成性的苏笛跟一个相好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起了争执,他失手将那女子给掐死,那女子的家人在当地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有名有姓的,苏家担心事情闹大,苏笛就得坐监,说不定还得给人偿命,这辈子就毁了,所以苦求得对方同意,私下了结了事。 苏姨娘嘴唇动了动,根本就没有理由反驳,“大姐,我、我真的没有拿布庄的钱……” “那你房中的钱又做何解释!”薛氏怒不可遏,狠狠一拍桌子,“天下掉下来的不成?” 苏姨娘吓的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往门口退,咬着牙就是不认,“我房中哪来的钱,大姐,你别冤枉我!”反正她一直很小心,放钱的地方也极其隐秘,薛氏断然不会知道的。 “你还说是我冤枉你!”薛氏看来也是气极了,“苏姨娘,你是不是非要我搜出赃银来,你才肯认错?” 苏姨娘恼羞成怒,还“赃银”呢,薛氏是直接把她当成贼了是不是? 凤若桐挑了挑眉,劝道,“母亲息怒,你已仁至义尽,苏姨娘既然不肯认,那就让事实说话。” 苏姨娘忽地瞪向她,“若桐,你这是什么话!莫非你也相信,是我贪了布庄的钱不成?”小贱人,一定是你从中挑拨,否则这两年薛氏虽有怀疑,却从来不敢正面来问,你是巴不得我倒霉是不是? “是与不是,待把银两搜出来,不就一切明了吗?”凤若桐一笑,眼神却冷的吓人,“母亲以为如何?” 薛氏冷哼一声,“只能如此了。周妈妈,进来吧。” 门外周妈妈答应一声,领着两个丫头走了进来,手上居然还拿着锤子斧子之类的工具! 苏姨娘又惊又怒,“大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 薛氏根本不理会她,吩咐道,“钱柜在那边衣柜的夹层里,去拿出来。” 苏姨娘顿时目瞪口呆:薛氏连她藏钱柜的地方都知道?这、这怎么可能!她是暗中找人打造了衣柜里的夹层,连老爷和老夫人都不知道,薛氏是怎么知道的? “是,夫人。”周妈妈上前拽了拽衣柜上的锁,回头道,“夫人,砸不砸?” 薛氏冷声问道,“苏姨娘,你是要自己打开衣柜,还是我让周妈妈砸开?” 苏姨娘脸色惨白,飞身过去,张开双臂挡在衣柜前,大声道,“大姐,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我的衣柜,连老爷都不能砸它,你凭什么!” 薛氏不为所动,“那是因为老爷不知道你私吞凤府的银两!你开是不开?” “不行!”苏姨娘情知只要一开衣柜,自己就无可抵赖,怎么可能答应。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薛氏同样硬到底,“周妈妈,把苏姨娘拉开,砸!” “是,夫人。”周妈妈应一声,让两个丫头把苏姨娘拉开,一锤子就砸向了那把精致的锁。 “啊!”苏姨娘大叫,活像这一锤砸到了她身上一样,“不准砸!听到没有,不准砸!”她拼命推搡着两个丫头,想要冲过去,却终是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 周妈妈本来就人高马大,力气也大,三两下就把锁敲开,“当”一声响,锁掉在地上,她大声道,“夫人,锁打开了。” “不准动!不准动听到没有?”苏姨娘急的脸红脖子粗,就差破口大骂了,“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的衣柜,看我不禀报老爷,你们还要不要活命了?!” 薛氏冷声道,“是非曲直,总要弄个明白,苏姨娘,这回是你做错了事,纵使老爷面前,我也有话说。” 苏姨娘咬牙,“你——” 正在这个当儿,吕妈妈在两个丫头搀扶之下,一头闯了进来,“苏姨娘,大小姐院儿里没有搜到男人,倒是有古怪——” 第75章 也有进祠堂的一天 苏姨娘一时顾不上衣柜,喝道,“吕妈妈,你胡说什么!” 吕妈妈一愣,这才看到薛氏和凤若桐正冷着脸站在一旁,顿时惨白了脸:这回闯祸了。 凤若桐心中明白,却故意露出不堪羞辱的气愤之色来,“吕妈妈,你方才说什么?你去我的梦婉院搜男人?你这是要毁我吗?” “奴婢——” 薛氏也气的一拍桌子,“吕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好大胆的奴才,居然敢擅自搜查若桐的院子不说,还生生造出什么男人来,这是要翻天吗? “奴婢、奴婢……”吕妈妈摔坏了腰,可一见薛氏生气,还是吓的咬牙跪了下去,“奴婢是奉苏姨娘之命,去各处搜查她不见的金首饰,所以——” 凤若桐越发委屈而愤怒,“吕妈妈,你的意思是我偷拿了苏姨娘的首饰了?” 薛氏怒喝道,“吕妈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怀疑若桐,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 吕妈妈暗暗叫苦,这都是苏姨娘指使的好吗,夫人不问苏姨娘,尽是问她做什么。她哪知道,苏姨娘这会儿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她。“奴婢……” 薛氏知道她说不出什么,抬头看向苏姨娘,目光凛冽,“苏姨娘,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的首饰当真不见了?” 苏姨娘恨不能一脚将吕妈妈给踢出去!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不看看屋里有没有人,就知道嚷!“大姐,我的首饰的确是不见了,所以我才让吕妈妈给我找一找,但是我不知道她会找到若桐那儿去,是我疏忽了,我会说她的。” “是吗?”凤若桐咬着嘴唇,一副屈辱的样子,“苏姨娘,既然是你让吕妈妈去我那里找首饰,为何她又说在我院里没搜到男人,这你作何解释?” 苏姨娘登时语塞,她没想到会被凤若桐当场撞上,所以没有提前想好说辞,“我……” “苏姨娘,你今天并未到我院里去,又怎么知道,我院里有男人?”凤若桐暗暗冷笑,步步进逼。 “我……”苏姨娘被她逼问的甚是狼狈,强笑道,“若桐,你别吕妈妈胡说,我、我怎么知道你院里有什么人,是她胡言乱语,你就当没听到好了。” 吕妈妈登时急了:怎么苏姨娘又不肯认账了吗?上次对大姨妈是这样,这次对她也是这样,是不是太绝情了些? “夫人!”那旁周妈妈已经打开衣柜里的暗格,取出一个黑漆木的小钱柜,放到桌上打开,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两,“银子在这里了。” 苏姨娘脸色顿时唰白,差点没晕过去!刚才只顾着跟吕妈妈生气,忘了阻止,这下银两被找到,她再怎么辩解也没用了! 薛氏过去看了看,抬头时眼神冰冷,“苏姨娘,这你又做何解释?是不是又想找什么理由,说这些不是布庄的钱?” 苏姨娘冷汗涔涔,平时她也是个聪明冷静的,可惜这次的事,薛氏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乱了阵脚,一步输,步步输,还如何挽回! “夫人请看。”周妈妈又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套黄金打造的首饰,明晃晃的耀人眼。 凤若桐瞧了一眼,惊呼道,“这不是苏姨娘那套贵重首饰吗?苏姨娘,你不是说让我给偷了吗,这不好好地在这里?” 苏姨娘顿时窘得脸通红,加上秘密败露,她越发无地自容,“这……这可能是我想错了……”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让身边的丫头将这套交给秦妈妈,好埋在梦婉院里,到时候吕妈妈带人去搜,找首饰虽然是幌子,目的是为了搜出凤若桐藏着的男人,可在她院里搜到这套首饰,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方才秦妈妈捎送回来,明明说事情都已经办好,也没见那男人离开,为什么吕妈妈不但没找到人,这首饰还好好地在这里,她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凤若桐眼里闪过得意的光芒:对铁王来说,把首饰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这暗格里,简直就易如反掌,这才生生让苏姨娘没了话,看她如何狡辩是。 “苏姨娘,你这次太过分了!”薛氏脸色已发青,神情更是锐利,“先是贪了布庄的钱拿去苏家,如今又冤枉若桐偷拿你的首饰,还怀疑她私藏男子,你是视我们凤府的家规为儿戏是不是?” 一提到家规,苏姨娘瞬间脸无血色:薛氏她该不会是要…… “来人,”薛氏厉声喝道,“把苏姨娘带去祠堂,我要好生问问!” 苏姨娘大惊:她去跪祠堂?这挨冻受罪还是次要的,要让府中上下知道这件事,她颜面何存?这么多年苦心树立起来的宽容仁慈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是,夫人。”两个丫环虽然有些畏惧苏姨娘,但夫人有令,她们也不敢不从,上前去小心地道,“苏姨娘,请。” “谁敢动我!”苏姨娘知道薛氏今天不会饶过她,横劲儿也上来了,大声喝道,“你们要动了我,老夫人不扒了你们的皮!” 两个丫环顿时不敢上前,回头看薛氏。 薛氏气不打一处来,“苏姨娘,你不必时时拿老夫人出来压人,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今儿这事情是你做的太过分,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你犯了凤府家规,我身为当家主母,难道还罚你不得?” “要罚我也得等老夫人和老爷回来!”苏姨娘自恃有人撑腰,态度强硬的很,“大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妒忌老爷对我好,所以处处想要找我的麻烦,这回是想公报私仇,是不是?”连这种话都说出来,看来她是要与薛氏撕破脸了。 “你——”薛氏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妒忌?她要是妒忌,岂容苏姨娘在凤府嚣张这么多年?难道她一直以来所做的还不够吗,甚至把薛家的布庄都交给苏姨娘打理,这样也叫妒忌了? “母亲息怒!”凤若桐赶紧扶住她,好不担忧,“母亲要当心身体!” 薛氏气的胸口闷疼,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姨娘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真闹翻了又怎样,她还真怕了薛氏不成,顶多就是揭破表面这层皮,不跟薛氏称姐道妹,她在凤府还混不下去不成。 凤若桐看得出她的心思,暗暗冷笑:枉苏姨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不该在这件事上跟母亲翻脸,否则她服个软,痛哭求饶一番,母亲看在父亲和老夫人面子上,还不会与她决裂。 可现在倒好,苏姨娘硬是跟母亲彻底对立起来,纵使她有老夫人撑腰,可老夫人是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何况她拿银两给苏家这件事,本身就说不过去,父亲也不会由得她胡闹,这样闹开了,对她根本没什么好处。 “苏姨娘,我是对你太纵容了,你如今居然连凤府的家规都不放在眼里!”薛氏缓过一口气,仍是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这次的事分明是你的错,你却半点悔意都没有,我岂能饶你!来人,把苏姨娘带到祠堂!”今儿不罚苏姨娘,她以后如何在凤府立威。 “谁敢!”苏姨娘摆了个架势,大声喝道,“谁敢动我,我饶不了她!” “你敢!”薛氏也被逼出了真火,怒吼道,“把苏姨娘带走!” “你们敢动我试试!”苏姨娘一挥手,她院里几个丫环还真是护主,立刻围拢过来,把她挡在后面,她越发不怕,叫道,“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老夫人把你们扒皮拆骨!” “你——”薛氏气的牙齿直打颤,“苏姨娘,你、你——纵使老夫人在,也阻止不了我正凤府家规!” 谁料门口陡然响起一道沙哑而愤怒的声音,“是吗?薛雅萱,你好大的口气!” 薛氏滔天怒火顿时一窒:老夫人? 凤若桐忽地攥拳:老夫人回来的真是时候,坏了她的计划!原本她是想,只要母亲罚苏姨娘跪祠堂,她就有办法让其进得出不得。 别说她狠,反正苏姨娘早就对她动了杀心,她若不先出手,早晚有一天也要死在苏姨娘手上,所以得先下手为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没什么好犹豫的。 可谁料到老夫人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难道是苏姨娘命不该绝,今天还不是她的死期吗? 凤若桐不甘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抬头看过去,老夫人今年已六十有余,头发几乎全白,一根暗红的簪子在她发间特别扎眼。不过,她脸上倒也没有多少皱纹,颇有几分“鹤发童颜”的样子。 不过,她面相却是极狠厉的,一双丹凤眼,眼角高高吊起,一看是不好相与的,微微眯着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薄薄的嘴唇仿佛永远也闭不上,露着两颗很大的门牙,很不受看。 “姨母,你可回来了!”苏姨娘顿时见到了救星,身心一松,扑过去就趴进她怀里哭,委屈得要命,“你要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了,呜呜……”装哭之余,心里得意地笑个不停:薛雅萱,老夫人回来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薛氏再气也只能强自压下,上前见礼,“老夫人安好。” 凤若桐也跟着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请什么安?安什么好?”老夫人满脸怒气,搂紧了苏姨娘,不问缘由就指责起薛氏来,“薛雅萱,我若不回来,你是打算将玉梅怎么样,啊?” 薛氏忍气道,“老夫人有所不知,苏姨娘犯了凤府家规,我是要依规矩而办,并非动用私刑。”老夫人有多维护苏姨娘,她很清楚,不过这次的确是苏姨娘的错,她并没有假公济私,没必要露出怯态来。 第76章 救星啊,老夫人回来了 “犯了家规?”老夫人哼了一声,“玉梅一向识大体,凤府上下谁人不知,难不成我才去了别庄不到一个月,她就不懂事了不成?” 薛氏自是不敢顶撞她,可她这说话处处向着苏姨娘,根本就不问个缘由,她怎可能不气!“母亲有所不知,苏姨娘我确实是犯了家规,她——” “姨母,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苏姨娘有了仗势,越发不肯认错,而是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是大姐误会我了,我没有……” 薛氏气道,“苏姨娘,你明明——” “薛雅萱,你是趁着我不在,就欺负玉梅,是不是?”老夫人根本不听薛氏的解释,就明摆着偏心苏姨娘,“她都说是你误会了,你怎么就不听她把话说完,就急着让她跪祠堂,是不是让她跪死在里面,你才甘心?” 薛氏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栽倒:她是这样的人吗?就算老夫人要偏心苏姨娘,也不用这样诋毁她吧? 苏姨娘假意抽泣着,眼里却是得意的光芒:任你薛雅萱再有威风,在老夫人面前一样是拔了牙齿的老虎,能把我怎么样? 凤若桐从旁看着,早知老夫人会偏袒苏姨娘,可母亲受如此委屈,她就算对老夫人有所不敬,也不能不开这个口,“老夫人有所不知,是苏姨娘犯的错不可饶恕,明明证据确凿,却又不肯认错,母亲才会罚她去祠堂,问个清楚。” 老夫人惊讶地看着她,“若桐?你、你不结巴了?”怪了,这丫头不是结巴懦弱,不敢见人的吗,尤其在她面前,从来连头都不敢抬,今儿是怎么回事? 苏姨娘恨的咬牙,这些事还不都是凤若桐挑起来的吗?这要在以前,薛氏什么时候针对过她了,也不可能查出布庄的事!“姨母有所不知,若桐现在不但不结巴了,还比谁都聪明呢,大姐有她在身边出谋划策,那真是如虎添翼,还怕谁呢。” 凤若桐暗中冷笑:果然不愧是老奸巨滑的苏姨娘,这就忙不迭向老夫人告她的状,还不就是在提醒老夫人,她现在今非昔比,不可轻敌吗? “是吗?若桐,你真的好了?怎么突然好了的,请大夫了?”老夫人狐疑地上下打量凤若桐一眼,果然觉得她的气质很不一样了,尤其那清亮亮的目光,仿佛潭水一样,一眼都望不到底。 薛氏忍气道,“母亲,若桐是吉人天相,自己就好了起来,并没有请大夫。”听老夫人这意思,是在怀疑若桐有什么不对吗? 凤若桐恭敬地道,“祖母见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起来了,不过是不结巴了而已,并不似苏姨娘所说,比谁都聪明,苏姨娘所犯的错,也不需要太聪明,就能够看出来,母亲是在正家规而已。” 三言两语又绕回刚才的事情上,苏姨娘脸上笑容一僵,差点没当场翻脸:凤若桐,你非要逼我上绝路是不是?好,那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姨母,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老夫人铁青着脸,示意苏姨娘不必害怕,“你们口口声声说玉梅犯了错,还不可饶恕,到底是什么错,让你们这么恨毒了她?” 薛氏忍怒道,“母亲,并不是我们恨毒苏姨娘,是她——” “母亲已经回来了吗?”门外响起凤元良的声音,跟着他匆匆进来,满脸歉意,“不是说好我派人去接母亲吗?雪天路滑,母亲也太大意了!”他才回府,就听说老夫人回来了,这才急急地过来。 老夫人怒哼一声,“我若再不回来,你这元配夫人就要把玉梅扫地出门了!” 薛氏登时气的要背过气去,往旁就倒。 “母亲!”凤若桐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扶住她,“母亲快坐下!母亲息怒!” “雅萱!”凤元良也吃了一惊,顾不上问老夫人是怎么回事,奔过去扶住薛氏,“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快,快请大夫!”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猛拍桌子,“不孝子!不孝子!元良,你眼里还有没见有我这个娘,啊?就只知道问你媳妇有没有事,也不来问问我有没有事,合着我气死了,你才如了心,是不是?”她最气的就是儿子这样,只要是她和薛氏一起,儿子一定只看得见薛氏,看不见她,她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能不气吗? 凤若桐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为何双亲之间明明仍旧有感情,平时却总是硌应着,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了,还不都是老夫人从中挑拨的吗? 或许单独抚养子女,尤其是单独养大儿子的母亲,心里总是不平衡的,儿子娶了妻子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剥夺了,变的一无所有,儿子再对妻子很好,无意当中忽略了她,她还怎么可能对儿媳妇有好言语? 然父亲与母亲到底是恩爱夫妻,就算父亲不愿意表面上忤逆老夫人,却也不愿意委屈了母亲,所以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不偏向其中的任何一方。 他这样做可谓用心良苦,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老夫人嫌他不向着自己,是个不孝子,母亲又觉得与他恩爱不再,性情变的越发沉默冰冷,想来父亲心里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凤元良不解而又焦急,“母亲,你这说的什么话!雅萱不是不舒服吗,你看她脸色这么难看——” “我的脸色就不难看了?”老夫人不依不饶,把桌子拍的啪啪响,“我这也气着,你怎么就不来问问我?” 苏姨娘也见不得凤元良那么紧地搂着薛氏的肩膀,一脸的醋意,“可不是吗?老爷,姨母才一回来,就给气着了,这身体才休养得好一点,就又生这么大的气,真让人担心呢。” 凤元良抿紧了唇,母亲这分明就是有意跟雅萱过不去,他能说什么?再说狠了,就成了顶撞母亲,又该惹是非了。 薛氏已经缓过劲儿,白着脸把他推开,“老爷,我没事了,你去照顾母亲吧。” “雅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玉梅怎么吵起来了?”凤元良如坠五里雾中,忽地惊道,“怎么这么多银两,哪来的?” 苏姨娘脸色吵一变,忘了把这些银两藏起来了!“这——” “父亲容禀,”凤若桐接过话来,眼神幽冷,“这是苏姨娘房间的暗格里找出来的,母亲怀疑这些银两是苏姨娘贪了布庄的钱,正要问个清楚。还有,”她一指门口瑟缩着的几个人,“她冤枉我偷了她的金首饰,还带人到我院儿里去搜什么男人,毁我声誉,母亲是要问个明白,并没有要害苏姨娘。” 老夫人顿时大吃一惊:她是接到玉梅的信儿,说布庄的事漏了,这才急急赶回来,原本是想跟玉梅套好词儿,怎么都别认的,怎么还让薛雅萱搜出银两来了? “什么?”凤元良又惊又怒,瞪向苏姨娘,“玉梅,此事当真?你贪布庄这么多钱,是想做什么?还有,若桐院儿里怎么会有男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来人是对玉梅过于放纵了,她连如此大胆的事都做的出,更是要陷若桐于不义,不可原谅! “老爷,我没有!”苏姨娘仍旧咬牙不认,“我没贪布庄的钱,这些、这些——” “这些银两是我交给玉梅替我保管的,”老夫人忽然理直气壮地接上话,“元良,你不是连我都要怀疑吧?” 凤若桐眼中精光一闪:是了,老夫人肯定会用这个当借口,替苏姨娘开脱,可惜是晚了一步,否则苏姨娘受罚成为板上钉钉之事,老夫人也救不了她。 看来,此番又是白费功夫了,可恨! “哦?”凤元良怒气一窒,“这是母亲的银两?” “是啊,老爷,这的确是姨母的银两,我一直没告诉老爷,是我的不是了。”苏姨娘暗暗欢喜,果然还是姨母有办法,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理由呢? 凤元良奇怪地道,“母亲要玉梅保管这么多银两做什么?”平时老夫人的月钱都是五十两,她吃穿用度又都有雅萱细心照应着,也不会亏着她,她怎么还留这么一手? 老夫人一瞪眼,“怎么,难道你还怀疑我这银两来路不正不成?”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我备不时之需的!”老夫人故意瞄了薛氏一眼,“这世道还不就这样吗?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依靠不得,自己不留个退路,到时死了,连口棺材都买不起!” 薛氏才缓过来,闻言又是一阵气闷:我早晚让母亲气死算了! 凤若桐轻轻握了握她的肩膀,低声道,“母亲稍安勿躁,祖母这是故意针对你,好将银两的事和苏姨娘要害我的事蒙混过去,你且不可如此生气,不然就上了她的当。” 薛氏心中一动,看到老夫人眼里那算计的光,这才恍然醒悟,不禁暗暗佩服凤若桐的冷静机智:亏得自己跟老夫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居然一时被苏姨娘气昏了头,连她这点心思都没看出来!“放心,我没事。” 第77章 刻薄偏心的老太婆 凤元良听老夫人这话如此尖酸刻薄,也不悦地道,“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说出来就是了,我跟雅萱都会好好孝敬你,你何至于让玉梅替你保管银两,这要传出去,我在朝中还怎么做人!” 凤若桐挑了挑眉,父亲是真信了,还是愿意装糊涂?如此拙劣的谎言,骗得了谁! 苏姨娘惟恐他再问下去,会露出破绽,赶紧委屈地道,“老爷有所不知,姨母这么做,也是备不时之需,我也知道此事有些不妥,可姨母也有自己的考量,我就是怕这件事让人知道了,会对老爷有不好的影响,这才谁都没有说,可大姐偏偏……”话说半句留半句,其意不言自明,是薛氏非要把钱搜出来,给老爷脸上抹黑,不是她的错。 凤若桐都忍不住要对她挑大拇指了!她真是举一反三哪,老夫人说这银两是为自己留的,她就生造出这样的理由来,形势就一下子逆转,成了她是个忍辱负重的,而母亲则是无理取闹,真是太精彩了! 凤元良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冷,再转向薛氏,“雅萱,你怎么会以为,这些银两是布庄的钱,有什么证据吗?” 凤若桐明白他这一问并不是质问,而是在担心母亲,平白无故就怀疑苏姨娘,还撬了她的衣柜,她要闹将起来,老夫人必定是向着她,会对母亲不利而已。 “我……”薛氏脸色发青,其实是若桐来告诉她,说苏姨娘贪了布庄的钱去给苏家,这次的银两还来得及送过去,她才过来问个究竟。要说真凭实据,她确实没有。 苏姨娘顿时来了劲儿,哭哭啼啼道,“大姐,我知道布庄的生意做坏了,你生我的气,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呀,一口咬定是我贪了布庄的钱,可我真的没有啊,这些是姨母的银两,除此之外再没有了,我哪里贪布庄一文钱了?” 老夫人心疼地揽着她,对薛氏怒目而视,“薛雅萱,你容不下玉梅,这我也知道,可她总归是我外甥女,在凤府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任劳任怨,对你也无半点不敬之处,你到底是看她哪里不顺眼,要这样害她?布庄的生意不行了,也不是她的错,那铺子本身就不是个盈利的地儿,你要收回去也由得你,再拿个像样的铺子给玉梅打理,也就是了,至于闹得满府上下都不得安宁吗?” 凤若桐听到这里,简直忍不住要拿根针来扎一扎老夫人的脸,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所作所为明明那么下作,还理直气壮,更将母亲说成是恶毒之人,这还不算,苏姨娘生生将布庄给毁了,她果然还想再要别的铺子给苏姨娘,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薛氏也是气的浑身发抖,“母亲,苏姨娘根本就不会打理生意,布庄原先生意红火,这是有目共睹之事,是她拿了布庄九成的盈利给了苏家,布庄才被她给毁了的,再给她别的铺子,结果还是一样!” “你——” “什么!”凤元良听到这里,意外而生气,“玉梅,你把布庄的盈利给了苏家?这是怎么回事?”玉梅是凤府的妾,根本没有权利处置凤府的财物,更不能往娘家拿银两,这是规矩! 苏姨娘登时有些慌,暗暗捏了老夫人一把,矢口否认,“老爷,我没有!都说了是大姐冤枉我了!我没拿布庄的钱,拿什么给苏家?” 老夫人也是心惊莫名,怎么这事儿也让薛雅萱给知道了,玉梅一向是个聪明的,这次到底怎么做事的,捅这么大篓子?“薛雅萱,你别血口喷人!苏家虽然家道中落,苏家人却个个都是有骨气的,怎么可能贪你布庄的钱,你太过分了!” 薛氏虽然对老夫人一向孝敬,却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闻言气道,“母亲说这话,不觉得过分吗?是我血口喷人,还是苏姨娘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她心知肚明!苏家如果不是家道中落,那就算犯了命案,也不至于要钱要到凤府来,苏姨娘也不会打我布庄的主意!” “雅萱,你说什么!”凤元良终于变了脸色,“命案?怎么回事?”他可是刑部尚书,虽说苏家人与他平时并无多少来往,可牵扯到苏家,就势必跟母亲和玉梅有关,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凤若桐微一皱眉,让人去打探苏笛命案的主意本就是她出的,她不能让母亲一个人担这是非,就上前一步解释道,“父亲,这件事情我——” 薛氏忽地一个用力,把凤若桐给扯了回来,显然是不想她牵扯进来,冷声道,“老爷有所不知,苏姨娘的弟弟惹了人命官司,已经好几年了。” 老夫人登时急了,尖着嗓子叫,“薛雅萱,你别胡说八道!什么命案,苏家一向清清白白,怎么可能会犯命案,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薛氏虽是一时气急说出了命案之事,但也没打算瞒着凤元良,冷声道,“老爷,布庄的盈利莫名其妙不知去向,我就怀疑苏姨娘用做了他途,后经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她的弟弟苏笛惹了人命官司,对方索要大量银钱,否则就要告官,苏姨娘无法,才贪了布庄的钱,都给苏笛抹平这件事。”她故意只说是苏姨娘的错,而只字不提是老夫人授意,就是要看看,老夫人要如何回护苏姨娘。 苏姨娘登时惨白了脸,好个薛氏,平时不声不响,原来是个这么有心机的,居然暗里将弟弟的事打探了个一清二楚,难怪这么有底气,非要追查到底了!“老爷,我——” “是不是真的?”凤元良眼神一厉,“玉梅,你给我说实话!” 苏姨娘顿时没了主张,弟弟的命案原本就是事实,她要怎么抵赖? “元良,你、你就信了这恶妇的话不成!”老夫人也开始失了冷静,气急败坏地大叫,“她分明是要置玉梅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她这是诬陷,是——” “母亲息怒,”凤元良神情很冷,这次摆明不会站在老夫这边,“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就能骗过我,不然我让人去查苏笛的案子,一样真相大白!玉梅,你说是不说?” “我——”苏姨娘这下才是真的害了怕,往老夫人身边紧紧挨了挨,“姨母,这……” “元良,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老夫人也同样开始心虚,拐杖狠狠撞地,“不孝子,不孝子!你竟然为了一个恶女几句混话,就威胁起我来,好,好,既然你这么巴不得我死,那我就死给你看!”说罢她一把推开苏姨娘,站起来就往柱子上撞去。 凤若桐一见她变脸,就猜到她又要用寻死觅活这一招,所以才一步站在她前面不远处,果然她一头就撞过来,她赶紧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惊声道,“祖母,万万不可!” 紧接着老夫人的头就重重撞在凤若桐胸前,钝痛之下,她忍不住叫出声,而因这股冲力太大,她立足不稳,已摔跌在地,老夫人则因为她一挡,身体只向后一个趔趄,凤元良趁机一把扶住她,什么事都没有。 “若桐!”薛氏吓白了脸,赶紧过去扶起凤若桐,“你没事吗?有没有摔着?” 凤元良扶好老夫人,也过来相扶,紧张地问道,“若桐,有没有受伤?哪里痛啊,快告诉我,别自己忍着!” 凤若桐胸口被撞得生疼,好一会儿缓不过劲儿,沉闷地喘息着,出不了声。 “若桐,你怎么样?”薛氏以为她给撞傻了,吓的够呛,“你说句话,有没有事啊,快说句话!” “若桐——” “我……还好,父亲母亲别担心,”凤若桐感动莫名,双亲如此心疼她,她死也值了,“就是、就是这里疼……” 还好还好,没有撞出什么毛病来。薛氏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已出了一身冷汗,把她扶起来,“哪里疼,我看看,快过来坐!” 凤元良担心地道,“是不是疼的厉害,不然去请大夫来看看?”可女儿被撞在胸口,给大夫看,好像不太合适。 老夫人和苏姨娘在一边看着,双双气的咬牙切齿:合着他们一家三口互相关切,紧张兮兮,就不用管她们两个的死活了是不是?“元良,你、你就由着你媳妇忤逆我,啊?” 凤元良回头,皱眉道,“母亲,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急什么?你才刚刚回来,就要这般寻死觅活,这要出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办?也亏着若桐反应快,要不然您该伤着了!” 要她多管闲事!老夫人恨的咬牙,她就是要撞出点伤来,儿子到时只顾着着急心疼,玉梅的事不就蒙混过去了吗?“是我要寻死觅活吗?元良,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除了这个恶妇说的话,别人的话你都不相信,是不是?她故意栽赃诬陷玉梅,你也不管?” 第78章 真敢顶撞凤府权威 凤若桐感觉得到,薛氏扶着她的手在不停颤抖,足见母亲心里有多么气愤!想想也是,母亲一直以来对苏姨娘都是宽容忍让,虽然不曾向老夫人曲意讨好奉迎,却从无半点失当之处,更不曾苛待过下人,怎么到了老夫人嘴里,就成了“恶妇”了,这对母亲庆不公平了! “祖母,你误会母亲了,母亲并没有栽赃诬陷苏姨娘,而是有证据才当面问苏姨娘的。”凤若桐虽在笑,眼神却酷寒,“不然就像父亲说的,只要查一查苏姨娘弟弟的官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又提这件事?老夫人恼羞成怒,喝道,“凤若桐,你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一个庶出的女儿,还管起我的事来了,就不怕家法森严吗?”不结巴了又怎么样,一样是个拿不出手的卑微货,她只要一发火,凤若桐还不吓个半死? 岂料凤若桐不但不怕,反而微一笑,对老夫人的态度也没有不敬之处,“祖母有所不知,母亲已将我认在名下,我现在是凤府的嫡女。” 什么?老夫人一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姨娘趁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抢着道,“就在几天前,大姐确实已经认了若桐在自己名下,怎么大姐没有让人禀告姨母一声吗?” 薛氏把凤若桐认在自己名下,并不等同于过继,所以是不需要像平时那样,开祠堂拜祭祖宗之类,只需要向府中上下说明即可,不必非得经老夫人同意。 “哼,”老夫人怒气更盛,“我如今算个什么东西,是老不死罢了,谁还会想着禀告我一声!”一个结巴的懦弱女,而且还是云升那狐狸精的女儿,凭什么成为凤府的嫡女,薛雅萱这是要翻天吗? 凤元良解释道,“母亲,认养女儿之事,雅萱也向母亲提过,母亲不是说让雅萱自己做主?何况母亲去别院休养之时,曾说过不要被打扰,所以我才没让雅萱拿这件事去叨扰您。” “……”老夫人登时语塞,儿子说的没错,可她哪里想到,薛氏根本不管她的暗示,没选若雨做嫡女,反而选了凤若桐,怪得了谁? “母亲,若桐如今已经不再结巴,而且对我很是体贴孝敬,我很喜欢她,”薛氏在这件事情上,显然没打算让步,“此事我原也打算等母亲回来,就禀告母亲一声的。” 老夫人愤怒而不屑,“你选都选了,还禀告我做什么?我做不了你的主,你爱怎样就怎样!玉梅,我累了,扶我回去歇着,记着把我的银两也带过来吧,你这儿让人惦记上了,银两再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凤若桐挑唇冷笑,老夫人还念着这几百两银子,要拿去救苏笛呢。“祖还是要拿这布庄的盈利,去救苏姨娘的弟弟吗?” “你大胆!”老夫人又惊又怒,“凤若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嫡女,连我的事都要过问了?这些银两是我的私房,与布庄何干,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动家法了?” “祖母气什么,事情不是越说越明吗?”凤若桐拍拍薛氏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今日母亲跟苏姨娘几乎闹翻了脸,如果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那往后府上的人该说母亲无理取闹,故意找苏姨娘的麻烦,母亲这当家主母的威信何存?” 苏姨娘一心想要就此收住,赶紧道,“若桐,你说哪里话来?我并没有跟大姐闹翻,只是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说明白了就没事了,以后我还是会跟大姐亲如姐妹,府上的人谁敢说大姐半个不字,我总不能饶了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姨娘,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尤其这还牵扯到你娘家人,布庄的账目也不能一直糊里糊涂,今天不问个清楚明白,可就永远成为一笔糊涂账了。”凤若桐就是不依不饶,而且她眼里就是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森然气势,让人先忌惮了三分。 苏姨娘暗暗咬牙:小贱人,你别欺人太甚,今儿你是非让我走投无路是不是?“若桐啊,布庄的账目大姐已经查过了,生意坏了就是坏了,我也没办法,你硬说我拿布庄的盈利去救我弟弟,你有什么证据吗?” 凤若桐挑眉,“你弟弟惹了人命官司,这是不是事实?” “我——” “玉梅,说实话!”凤元良看来也是被这件事情给气着了,定要追查到底,“你弟弟到底有没有犯案?” 苏姨娘急的无法,弟弟的案子虽然没有报官,但知道的人也不少,老爷如果有心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到,她根本就否认不了! 老夫人狠拍着桌面,“元良,你、你这么逼问玉梅,也就是不相信我了?好,好,既然你非问不可,那我就告诉你,不错,阿笛是让人给冤枉杀了人,可当地官府已经查明了一切,判阿笛无罪,怎么,难不成你这刑部尚书觉得官府判错了,非要阿笛死是吗?” 凤若桐对老夫人的随机应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眼看苏笛的事赖不掉,她就索性大大方方承认,还把苏笛说成是无辜者,让人说不出什么来,高明。“祖母请恕我多言,既然是官府判了苏先生无罪,那为何他还要赔偿几万两银子之多呢?” “他——”老夫人差点折个跟头,气的要吐血:这结巴女果然变的不一样了,不但敢跟自己顶嘴了,脑子也好使了,问的倒多!“凤若桐,你以下犯上,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祖母恕罪,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对祖母不敬之意,毕竟苏先生要赔偿对方的事,也是人人都知道的,是吗?”凤若桐低头,眼神却犀利,且看你如何解释! 老夫人狠狠咬牙,“那是因为……因为阿笛心地善良,虽然人并不是他杀的,但他也有些小小的过错,为了弥补这份愧疚,才主动要赔偿人家银两,这也犯法不成?” 薛氏皱眉摇了摇头,如此拙劣的借口,也亏得老夫人说的出口,不觉得脸红吗? “是吗?”凤元良这刑部尚书可不是白做的,哪有那么好骗,“既然苏笛并未犯法,即使要弥补亏欠,也不必赔偿几万两那么多,还要玉梅赔上了整个布庄,这成何体统!” 一听事情又绕回到原处,苏姨娘叫苦不迭,赶紧道,“老爷还是认定我拿了布庄的钱给苏家吗?老爷,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这些真的不是布庄的银两,是姨母交由我保管的!” 凤元良沉吟不决,布庄的盈利到底去了哪里,他也无从判断,这些银两究竟是不是母亲的,他更无法下断言,若再问下去,母亲一定会生气,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凤若桐明白父亲的难处,这事儿还得她挑明了说,故意问道,“苏姨娘,你说这是祖母的银两,那这些银两从何而来?是祖母的月钱有剩余吗?” “那是当然!”老夫人惟恐苏姨娘答话有不当之处,赶紧接过话来,“怎么,难不成若桐你连这都要怀疑?” 薛氏皱眉,心中越发气愤,难怪从今年年初开始,母亲要求从原本的三十两月钱改成五十两,那时他还想着母亲怎么会用得了这么多银两,现在看来,她是见布庄的生意越来越差,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银两,想必那头催钱催的也紧,她没法子,只能从月钱上做文章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凤若桐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过去拿起一锭银子,放在手上掂了掂,翻转过来,指着底部的印记,问道,“母亲各处铺子所赚来的银两,凡一锭十两以上,都是要打上记号的,而母亲分到各房的月钱,从来都是不带记号的,十两以下的银两,以示区别,为何祖母这些私房钱,每一锭都是十两以上,而且都有铺子里的记号?” 薛氏先是一怔,继而满眼赞赏:还是若桐思维迅捷,她方才就苦于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银两是布庄所得的盈利,这些记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而老夫人和苏姨娘却同时脸色惨变,你看我,我看你,哪里还找得出理由来!凤若桐先一步堵上了她们的嘴,让她们想改口也没的机会了! “这……”苏姨娘急的冷汗如雨,拼命想着措辞,“这是因为……” 老夫人却恨不能掐着她耳朵问问她,是怎么保守的秘密,竟然让薛氏给知道了。再说这银两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就赶紧送到苏家不就好了吗,搁在房中做什么,等着薛氏来捉赃吗? “苏姨娘,你还有什么解释吗?”凤若桐将银两往她面前一递,“这记号可不是作假的哦,还是说苏姨娘你自己把记号做上去,好让人知道,这些是母亲铺子里的银两,让他们也对母亲心存感恩?” 我——你放屁!苏姨娘在心里大骂,面上却尴尬得无以复加,“我……老爷,我……” 第79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玉梅,你没话说了是吗?”见此情景,凤元良就知道事情都如薛氏和凤若桐所说,气的一甩衣袖,“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嫁进凤府这么多年,我也不曾亏待你,你却一心只想着苏家,生生把雅萱的布庄给毁了,你、你简直太过分了!” 苏姨娘这会儿是真的理屈辞穷,脸上阵红阵白,惶恐无助地看向老夫人,“姨母,这——” 老夫人也傻了眼,这银两上确确实实是薛氏铺子里的标记,根本就无法抵赖,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元良,你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是不是?若桐是小辈,你就由得她对我这样不敬,凤府的规矩都是做出来给人看的,是不是?” 这是要顾左右而言他了?老夫人,你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凤若桐嘲讽冷笑,面上却乖巧而又委屈,“祖母冤枉我了,我并没有对祖母不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呀!再说布庄的生意的确是苏姨娘做毁了的,她先前还怎么也不承认,是她拿了布庄的盈利,现在事实确凿,她也抵赖不了,怎么还是我的错了呢? 你——苏姨娘气的咬牙,布庄的盈利确实是她拿了,可这也是姨母的主意,之前她还说不要再这样下去,姨母却骂她不顾手足之情,这也不全是她的错,可凤若桐居然把过错都归在她身上,是明知道老爷不会把姨母赶出府去,却要真的把她给扫地出门了? 老夫人也是个精明的,岂会不明白凤若桐的意思,这是在指桑骂槐呢,气的她面白手颤,“你、你这不肖子孙……元良,你还不管管你的好女儿,是不是要我把她带到祠堂去,好好教训教训!” 凤元良沉着脸,道,“母亲是教训错了人吧?整件事若桐没有一点过错,倒是玉梅一进隐瞒着拿钱去苏家的事,心生外向,错的人是她,为什么要罚若桐?” “你——”老夫人惊怒莫名,儿子以前都不敢忤逆她的,这回怎么一心只向着凤若桐,不听她的话了?这可不是好的征兆,至少说明在儿子心里,她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这还了得!“元良,你是真要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你、你……” “母亲所说有道理,我自然会听,”凤元良虽然孝顺,却并不是愚孝,仍然坚持道,“可玉梅这次错的太离谱,我若不追究到底,对雅萱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追究到底?好一个追究到底!”老夫人双眼瞪得溜圆,颇有些吓人,“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追究到底!是我让玉梅从布庄拿银两救阿笛的,你要追究到底,是不是连我也一起罚?”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就凝结住,凤若桐将大半张脸藏在薛氏身后,眼神森然:好,终于逼得老夫人说出来了,这一来看她是不是还有脸再问母亲要别的铺子! 老夫人这话一出口,顿时懊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若怎么都不肯认,儿子也拿她没办法,可她怎么就自己说出来了呢,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母亲,真的是你?”凤元良震惊莫名,才要表示无法相信,转念一想,也就不觉得意外了,苏笛不止是玉梅的姐姐,还是母亲的外甥,他出了事,母亲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而且如果不是有母亲在背后支持,玉梅胆子再大,也不敢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来。 薛氏是又气又心疼,好好一个布庄,就这么毁得七零八落,如今她虽然把布庄要了回来,可这生意已经成这样,想要恢复过来,谈何容易。 老夫人喉咙动了动,这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她唯有强硬下去,“是我说的怎么了?元良,阿笛怎么说也是你表弟,他出了事,你拿些钱出来帮他个忙,难道不应该吗?” 凤元良登时气的攥拳,强自忍耐,“母亲,话不是这么说,若苏笛当真没有犯事,那又何必赔人家那么多银两?如果他犯了人命案,就该受到惩罚,你们受人家要挟,就好比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有了这次,就会有下次,这要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夫人哼道,“阿笛当然是被冤枉的,他怎么可能会犯事,元良,你不要听信旁人乱说,那布庄的生意根本就没有你媳妇说的那么好,她是哄我这个老太婆呢,因为她根本不舍得把铺子给玉梅打理,所以故意挑了个不像个的,我还没说她呢!” “母亲,你……”薛氏又气又委屈,一向性格坚毅的她几乎都要落下泪来。布庄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母亲和苏姨娘的错,可母亲非但对她没有半点愧疚,反而处处强势,硬把过错都归到她头上,不觉得太过分吗? “怎么,我说错了吗?”老夫人横着一双眼睛,“布庄的生意要真那么好,怎么可能一忽儿没有顾客上门了?我这次回府,路上倒是看到正隆斋的生意好的很,你就把这间铺子给玉梅打理,布庄你拿回去也罢。” 薛氏气的说不出话来,跟老夫人简直就是有理说不清。 苏姨娘暗暗欢喜,果然把姨母请回来是对的,只要她一开口,谁还敢反驳。布庄已经不行了,还回去也好,正隆斋在凤若桐指点之下,生意异常好,肯定有利可图,只要把弟弟那边的窟窿堵上,以后的盈利还不都是自己的吗?“大姐,你放心吧,布庄的生意我虽然没做好,但也多少学了些经验,一定会竭尽全力,把正隆斋打理好的。” 凤若桐眼神嘲讽地看着她:苏姨娘,我看你不是学了些经验,是长了脸皮,比以前更厚,比老夫人的脸皮还要厚!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父亲母亲已经知道你们把布庄的盈利都拿去了苏家,怎么可能再把铺子交给你打理,你当旁人都是傻瓜不成! 凤元良冷着脸道,“玉梅,打理铺子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雅萱总也不过那几间铺子,不能让你一一都给毁了,以后也不准你再拿钱给苏笛,你就老实待在府里,好好反省。” 老夫人登时急了,不拿钱去给阿笛,那人家不依不饶怎么办?“元良,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我让玉梅帮着你媳妇打理铺子,还不是为她好,玉梅做错了什么,你要让她反省?” 凤若桐忽地笑道,“祖母,苏姨娘拿布庄的盈利给了苏家,毁了布庄的生意,祖母的意思,这样还不算是过错吗?” 老夫人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凤若桐,你别以为自己成了嫡女,就连我都敢顶撞!在我面前,没有你说话的份!” “祖母息怒,我并没有要顶撞祖母的意思,只不过我既然被母亲认在名下,总要多多维护母亲才是,”凤若桐丝毫不惧老夫人之威,坦然看着她,“苏姨娘拿布庄的盈利给苏家,这本来就是苏姨娘的错,父亲让她反省,又有何不可?祖母明知道如此,还要母亲把正隆斋给苏姨娘,难不成是想继续拿凤府的银两给苏害吗?” “你——”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更多的则是因为被凤若桐说破心中所想,她下不来这台面,大声喝道,“凤若桐,你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凤府哪条规矩说,你这小辈可以顶撞我了,啊?正隆斋我说给玉梅打理,就这么定了,薛雅萱都没话说,你多的什么嘴!” 薛氏冷声道,“母亲误会了,我并未答应将正隆斋给苏姨娘打理,而且任何一间铺子都不可能,这件事母亲就不要再提了。”薛家的铺子,再不能坏在旁人手里,否则就是她没本事,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还算什么当家主母。 “你——”老夫人气的要发疯,往常她说句话,没人敢不听,怎么今天一个一个胆子都大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元良,你看看,你看看,你媳妇和你这好女儿都欺辱我这个老太婆,你就不知道管一管吗,啊?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碍你事了,所以成心让她们气死我,是不是?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越喊越大声,存心把事情闹大。 凤元良又气又无奈,他是不可能再让玉梅拿钱去苏家的,可母亲非要再拿间铺子给玉梅打理,他如果硬要拒绝,母亲就必定要死要活,传了出去,就是他不孝,会没法收场,这可怎么办! 薛氏看一眼得意洋洋的苏姨娘,快要吐血了。老夫人这偏袒之心也太过明显,甚至不分青红皂白,不讲道理,由得她说什么是什么,这算什么! “母亲,你别这样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凤元良在老夫人的大喊大叫中耐着性子劝慰,“苏笛的事,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不然就算把凤府都赔上,也满足不了人家,我看此事还是报官的好。” “不行!”老夫人忽地止住哭闹,大吼道,“元良,你要报官,就是要阿笛的命,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凤元良神情一冷,“母亲不是说苏笛是冤枉的吗,既然如此,那就由我这个刑部尚书亲自审问此案,还他一个公道,母亲以为如何?” 第80章 不要脸到了极点 “我——”老夫人顿时一阵心慌,阿笛的事本来就是一桩糊涂案,而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要翻出来,绝对只是害了阿笛而已。可如果她不松这个口,硬是要继续拿钱给阿笛,儿子又不让,这可怎么办。 “母亲难道不想让苏笛沉冤得雪吗?”凤元良故意加重“冤”这个字,讽刺的意味相当明显,“我如今是刑部尚书,要翻查某件案子,还是办得到的。” “不用了,老爷,我弟弟的案子已经结了,没必要再翻查了,不然引起太大的轰动,对老爷也不好。”苏姨娘赶紧陪笑,拽了拽老夫人的衣袖,示意她别再在弟弟的案子上纠缠,不然非出事不可。 凤若桐挑眉道,“祖母,苏姨娘,你们是信不过父亲吗?他一定可以还苏先生一个公道的,只要案子真相大白,那对方就不敢再勒索苏家,你们也不用拿钱堵那无底洞,不是很好吗?” 又是你来多事!老夫人狠瞪她一眼,心里真是恨毒了她!“什么勒索?凤若桐,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已经说过了,是阿笛心地善良,主动要弥补而已,你听不明白吗?” “祖母,我听是听明白了,但是想不明白,”凤若桐故意露出委屈而又不解的样子,“既然是苏先生主动要弥补人家,那只要给些银两,人家也该知道感恩吧,反正苏先生又没有错,何至于一给就是几万两,而且这好几年都没能弥补完,那家人是不是太过分了,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要一直任由他们欺负不成?” 你……老夫人脸色变的很难看,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在阿笛的事情上,她根本一直在颠倒黑白,强辞夺理,当然不能自圆其说。 苏姨娘也是急的无法,再这么说下去,非坏事不可。她才要质问凤若桐究竟想怎么样,目光落到那几百两银子上,心中明白薛氏和凤若桐不依不饶,还不是因为她拿钱给弟弟吗?“是啊,姨母,我觉得若桐说的对,既然我弟弟并没有错,为什么要一直受对方要挟呢,这样咱们有理也显得没理了,是不是?” 老夫人一愣,看到苏姨娘的眼色,顿时明了,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可不是吗,阿笛就是个心善的,让人欺负成这样,也不想委屈了人家,真让人心疼。” 苏姨娘笑道,“是啊,姨母,既然若桐提醒了我们,那以后咱们也不拿钱给人家了,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好不好?” 老夫人目光闪烁,知道她肯定另有打算——毕竟他们答应赔偿人家五万两,人家才不告官,现在还差几千两呢,如果不给了,人家是不可能罢休的。既然薛氏和凤若桐逼问的紧,那就先松口,稍候再跟玉梅商量,也就是了。 念及此,她冷哼一声,还要摆出高姿态来,以免过于丢人,“本来阿笛有事,元良帮他也是应该的,不过既然玉梅这么说了,我就给她个面子,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就这样吧。” 薛氏气的别过脸去,不想再多说。明明从头到尾都是老夫人和苏姨娘亏了布庄,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而且看老夫人的意思,布庄的盈利没了也就白没了,她根本就没打算给自己个说法,太让人寒心了! 凤若桐笑道,“祖母真是通情达理,这样大家就都放心了,不然这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凤元良瞄了她一眼,这小丫头,比他还会应对老夫人,真是个鬼灵精。 老夫人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但也看出她如今不是个善茬,就假装没听到她的话,转向薛氏说话,“薛雅萱,布庄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正隆斋的生意你什么时候开始交给玉梅打理?” 薛氏头脑一阵发昏:老夫人还提这件事,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无耻”?“母亲,我已经说过,生意上的事,不必苏姨娘再插手了,她不懂得打理生意,布庄的事,我也不希望再次发生。” “怎么会再次发生!”老夫人也急了眼,“不是说了不再拿钱给苏家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凤若桐倒是不急不徐,“祖母,既然不用再拿钱给苏家,那苏姨娘还要打理铺子做什么?” “她——”老夫人登时语寒,脸胀得通红,“她、她学着打理生意,你母亲不是也轻松些吗?” “那也得看苏姨娘有没有打理生意的天分,”凤若桐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布庄的事就足以证明,她并不适合做这种事,否则她大可一面拿钱给苏家,一面把布庄的生意做的很红火,是不是,苏姨娘?” 苏姨娘愤怒而又尴尬,凤若桐这是在嘲笑她呢,偏偏她还没个话说,简直让人气炸了肺!“我……这一回生,两回熟,慢慢就会了。” 薛氏冷冷道,“苏姨娘,你不必再想了,铺子的事有我,还有若桐帮我,就足够了,你就如老爷所说,好好在府上反省,什么都不要做了。” 苏姨娘暗暗咬牙:凤若桐,凤若桐,好你个薛雅萱,现在你哪句话里离得了“凤若桐”这三个字,合着有了这个好女儿,你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照你这么说,你难道要把所有的铺子,外加凤府所有的家产都给凤若桐了?你休想! “薛雅萱,你、你是想气死我吗?”老夫人一阵咳嗽,喘不过气来,“我说的话你竟然、竟然不听——” “母亲息怒,”凤元良又担心又无奈,“雅萱这么做,当然有她的道理,玉梅的确不会打理生意,你何必强人所难!” “我强人所难!”老夫人扭曲着脸容怒笑,“好,是我强人所难,我多余了是吧?我走,我走!” “母亲这是做什么!”凤元良赶紧拽住颤颤巍巍就往外走的老夫人,气的不知说什么好。她坚持要把正隆斋给苏姨娘打理,可雅萱怎么可能再赔上一家点心铺子,这两下里僵住,母亲要气出个好歹,这可怎么好。 然凤若桐却似乎并不急,且不时向外张望一眼,似乎在等什么人。 就在这当儿,管家急匆匆跑进来,“老爷,夫人娘家来人了。” 凤若桐与薛氏交换个眼神:来的正是时候。 事实上,薛氏把布庄要回来的时候,她和凤若桐就已经想到,老夫人必定不甘心,非要她把其他铺子再给苏姨娘打理,而老夫人只要一摆出长辈的架子,再撒起泼来,她们两个是不能与之硬碰的,否则就是不孝。 所以那时凤若桐就替薛氏想好了应对之法,那就是把薛家人请来,让他们暂时住在客栈里,只待老夫人回府,一闹将起来,就把他们请到府上来,把话说开。方才凤若桐已经暗中让海棠去请人,结果来的正在节骨眼上,还真是巧呢。 “哦?”凤元良不知道此事,自然大为意外,赶紧往外走,“快快有请!” “是,老爷。” 老夫人和苏姨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看向薛氏:难道是她? 薛氏却并不看她们,吩咐道,“若桐,扶我出去吧。” “是,母亲。”凤若桐上前扶起她,两人也一起去了前厅。 老夫人一摔拐杖,骂道,“狐狸精生的狐媚子,果然都是一样的货色,气死我了!” “可不是吗,”苏姨娘也一脸怨毒,“凤若桐天生就是个妖媚的货色,连老爷都被她迷的七荤八素,真是见了鬼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好起来了,处处碍我的事,该死!” 老夫人白她一眼,“你也是个不中用的,以前对付云升的本事都哪去了,如今个乳嗅未干的丫头把你制的死死的?”就算凤若桐现在不结巴了,胆子也大了,可到底是个小辈,有那么难对付吗? 苏姨娘委屈地道,“姨母,这也不能怪我,凤若桐不比云升,她现在是嫡女,不但薛雅萱对她一力相护,现在就连老爷眼里也只有她这个女儿,她又处处算计,占住了理儿,我能把她怎么样。”除非是鱼死网破,可要为了对付她,把自己搭上,又太不值了。 “这个狐媚子!”老夫人不解恨地骂一句,“来日方长,要对付她有的是机会,先过去看看,薛家人来做什么。” “是,姨母。” 前厅上,薛家来人已经被请到桌旁坐着喝茶,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一件宝蓝缎袄,外罩黑皮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穿的起的。四方大脸,浓眉黑目,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薛家现在的家主,薛氏的哥哥薛方北。 另一个则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头发梳的很整齐,也没有带多少华贵的首饰,却就是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富家夫人才会有的高高在上的感觉,脸上薄施脂粉,容貌不是绝美,但面相柔和,必定是个极好相与的女人。她是薛方北的正室夫人丁氏,也是从小跟随家人学着经商,是薛方北最信任、最倚仗的人。 凤元良大步进来,在门口就拱手,哈哈笑道,“原来是大哥大嫂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这两位可是薛家顶梁柱似的人物,他们突然到薛家来,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第81章 别欺薛家没人 薛方北和薛夫人同时放下茶碗站起来,向他行礼,“草民参见凤大人。”在身份上他们虽然是凤元良的哥嫂,但在位份上,他们是民,凤元良是官,这礼还是要见的。 凤元良把他们扶起来,不以为然地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这是在自己家,不必拘礼,来,快坐快坐。” 两人也就依言坐了下去,薛氏和凤若桐随后走进,彼此见过礼之后,一起就坐。薛家双亲早逝,薛氏可以说是哥嫂看着长大,又陪送她出了嫁,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薛氏视哥嫂就如同双亲一样敬重。 薛夫人打量了凤若桐一眼,亲切地笑道,“这几年不见,若桐长成大姑娘了,人也越发水灵标志,雅萱,你好福气呢。” 凤若桐微一笑,略有些羞涩,想来母亲已经把她不傻不结巴的事告知了薛家人吧,所以薛夫人看到现在的她,并不意外。 “可不是吗,”薛氏握着凤若桐的手,一脸的心满意足,“也亏得我当初挑中了若桐,不然就错过这个好女儿了。”方才如果不是有若桐处处维护她,替她说话,她早让老夫人和苏姨娘给气的无法了,还不越发看重这个认来的女儿吗? “是母亲太夸奖我了,我哪有那么好。”凤若桐亲昵地将脸贴在薛氏肩膀上,“是母亲对我太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 凤元良哈哈一笑,“若桐,你说这话不嫌太见外吗?雅萱既然认了你,就是你母亲,母亲对女儿好,还要什么回报,别让人笑话。” “可不就是,若桐,你就别跟雅萱客气了,她对你好,可没想过你回报,”薛夫人也是越看凤若桐,越觉得打心眼儿里喜欢,而且她这次来,也是有准备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递了过去,“若桐,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看看喜不喜欢。” 凤若桐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极品红玉手镯,一看就价值连城,她惶然道,“若桐不敢!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这有什么,不过是个手镯而已,”薛夫人颇有些不以为然,“若桐,你若是不喜欢,我再换别的给你?” “不是不是!”凤若桐急的小脸通红,连连摇手,“不是不喜欢,是太贵重了,我——” “若桐,是大嫂给的,你就拿着吧,”薛氏笑笑,替女儿做了这个主,“大嫂都拿出手了,你总不好让她再收回去吧,那多没面子。” 薛方北也道,“正是,若桐,舅妈为了你这份礼物,可是用心挑了好久,换了好几次才选中了它,你若不要,可就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了。” 薛夫人嗔怪地白他一眼,“瞧你说的,哪有这么严肃?你这是跟人谈生意习惯了吧,不要你多说,我给若桐就好。” 薛方北赧然,他对自己的妻子一向宠溺,当然由得她,“好,好,你说。” 凤元良呵呵笑道,“若桐,别客气了,拿着吧。” 既然双亲都这么说了,凤若桐也就不再拒绝,大大方方收下,“是,多谢舅舅舅妈,若桐就收下了。” “戴上,”薛夫人替她戴到手腕上,左看右看,满意地点头,“真不错,若桐皮肤白,戴这个刚合适。” 凤若桐拿回手来看了看,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摸索着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真漂亮,多谢舅妈,我好喜欢。” 这人最开心的事,莫过于送人东西,对方非常中意,自己也觉得舒坦。薛夫人越发觉得凤若桐是个懂事的,对她越发的喜欢了。 几个人正其乐融融地说着话,老夫人和苏姨娘从外面进来,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两人眼里都露出妒忌的光芒:凤若桐这小狐狸精,怎么这么会哄人,连薛家的人对她都这么好,一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手镯,真大方。 “母亲来了,”凤元良一看到老夫人进来,脸上笑容就慢慢收去,但还是站了起来,“请过来坐。” 薛方北夫妇也站起来见礼,“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在薛家人面前,摆足了架子,嘴角用力向下弯,一副威严的样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众人都坐了下去,惟苏姨娘是妾室,在这些人面前,没有她的座位,她颇有些没面子,暗暗盘算着一定要让姨母再给老爷施加压力,升她为平妻才行。 老夫人打量薛方北夫妻一眼,问道,“亲家这次来的突然,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说罢还警告似的看向薛氏,意即她现在已经是凤府的人,在娘家人面前,不要胡乱说话。 薛方北素知老夫人的为人,淡然一笑,眼神却变的锐利,“老夫人,布庄生意被毁的事,想必不是什么秘密吧?” 老夫人心中一惊:为了布庄的生意而来?“这个吗,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也不是玉梅的错,布庄的生意就是不好做,亲家的意思,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薛氏眼神冰冷,老夫人永远都是恶人先告状,明明错在她,却胡搅蛮缠,丝毫不讲道理,足以气死人。 薛方北淡然道,“老夫人言重了,这兴师问罪倒谈不上,不过布庄原本生意极好,两三年的时间就毁成这样,总有些说不过去。” “亲家这话说的,才有些过了吧?”老夫人半点没有悔过的意思,态度很是强硬,“这布庄是雅萱的陪嫁,就等于给了凤家,生意好坏的,都跟薛家没了关系,亲家再来过问,不觉得多事吗?” 薛夫人笑笑,接上话道,“老夫人这是忘了吧,当初我们薛家把几间铺子做雅萱的陪嫁时,可有言在先,铺子虽给了她,她必得用心打理,若是出了差错,或者她自己主动提出,这些铺子就要归还给薛家的,是吗?” 薛家虽然生意做遍整个天龙国,铺子更是数不胜数,却并没说过会放弃其中任何一间。而且他们的思维一向很传统,就是家产传子不传女,把铺子给薛氏打理,也并不表示铺子也给了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限制,就是为了防止铺子给外姓人拿了去。 老夫人面容一僵,没错,当初薛氏的嫁妆礼单上,陪嫁铺子那一条上的确有这样的说明,白纸黑字,谁都抵赖不了。“这……虽说有此说法,可这生意有赚就有赔,也不是谁的过错吧?是不是,雅萱?” 薛氏根本不理会她的暗示,坦然道,“布庄的生意成了这样,我难辞其咎,确实是我的过错,布庄归还薛家,我无话可说。” 凤若桐微低头头,眼睛里是冷酷的笑意:这回看老夫人还有什么招。 凤元良面有愧色,“大哥大嫂,布庄成了这样,我也很过意不去,不过这……” “凤大人不必如此,我们也知道,不是你的错,”薛方北有意无意看了眼站在一边的苏姨娘,眼神森冷,“不过事已至此,我们薛家要收回布庄,你会不会反对?” “当然不会,”凤元良一副巴不得的样子,“布庄生意毁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大哥大嫂交代,把这样一个料摊子交回去,我这脸都没处放。” “如此最好,凤大人也不用客气了,”薛方北脸色稍缓,“布庄我们会让人过来接手,就这样定了。” 老夫人虽气,不过布庄已经毁了,她才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薛氏另外的几间铺子,“亲家既然已经决定,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其他的铺子,生意做的很好,亲家不会也想收回去吧?”要是那样的话,她绝对不会同意,薛家也不敢硬来。 薛方北点头道,“自然不会,其他的铺子生意既然很好,我们薛家也没有收回来的理由,不过,”不等老夫人放下心,他话锋一转,提出了条件,“我们会派人到各处铺子去,看着些生意。” “什么?”老夫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禁怒从心生,“亲家,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各处铺子都安排上薛家的人,换言之,玉梅就不可能再去打理任何一间铺子,就没利可图了,这算什么! 薛夫人笑道,“老夫人怎么就生气了?我们也是一番好意,想来是雅萱一个人精力有限,无法同时打理好那么多间铺子,如果再只有她一个人辛苦,其他的铺子早晚有一天,也会像布庄一样毁了,所以我们薛家未雨绸缪,派来的人都是些经验丰富,老成稳重的人过来帮忙看着铺子,不是很好吗?” “这有什么好!”老夫人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脸色早变了,“亲家,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些铺子是雅萱的陪嫁,就是凤府的财产,自由我们打理,你们派人过来,不觉得太多事吗?” 薛夫人脸色一冷,“老夫人,我们不是才说过,这些铺子只是雅萱的陪嫁,其实还是归薛家所有吗?而且我们派人过来,为的是帮雅萱打理生意,这生意做好了,得益的还是凤府,这有什么不可?” “这——”老夫人哪里有理由反驳,脸憋得通红,忽地注意到凤若桐脸上那自得的笑容和薛氏毫无意外的样子,她悚然一惊:难道这是她们早就算计好的? 第82章 老夫人地位受到威胁 苏姨娘一向精于算计,薛方北一说起布庄的事,她就心生警觉,暗中注意着薛氏和凤若桐的反应,见她两个都是脸容沉静如水,薛方北说到派薛家人到铺子里来,她们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显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早恨得咬牙:怪不得方才薛氏不惧姨母之威,怎么都不肯再把点心铺子给她,原来是将薛家人叫来撑腰啊! 凤元良赞同地点头,“大嫂说的有道理,我平日忙于公务,雅萱一个人打理那么多铺子,确实是忙不过来,大哥大嫂让人过来帮忙,想的周到,如此甚好。” 薛方北脸色稍缓,“凤大人既然这样说,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等等,我不同意!”老夫人急了,定什么定?要真这么定了,以后阿笛怎么办? 薛方北神情忽又转冷,不过还是礼节性地笑了笑,“老夫人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吗?莫非刚才贱内说的还不够明白?” 老夫人表情有些不自然,“这……雅萱以前是忙不过来,不过现在不是有若桐在她身边帮忙吗,那就没问题了,再说玉梅平日在府上也是无事,帮着雅萱打理生意,也是理所应当,何必劳烦亲家再派人来。” 薛夫人看了苏姨娘一眼,挑明了道,“老夫人恕我直言,布庄的生意如果不是苏姨娘,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还是说苏姨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如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苏姨娘一惊,变了脸色:薛氏既然请薛家人来帮忙,就不可能不把她坏了布庄生意的原因告诉他们,这要认真追究起来,她把布庄的盈利都拿给自家人,根本就说不过去,她岂非更没有理由再插手薛氏的铺子吗?“这个吗,倒是没有什么……” “亲家,你们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老夫人被堵的甚是狼狈,干脆发起火来,“玉梅不就是没打理好布庄的生意吗,至于你们这样恨她恨到骨子里?做生意不就是这样,有赚有赔,行情不好,是她的错吗?” “是行情不好,还是另有原因?”薛夫人根本不怕老夫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理由指责薛家人。 “……”老夫人恼羞成怒,一拍桌子,“亲家,你是非要两家撕破脸不可了?” 不待薛夫人再开口,凤元良已不悦地劝阻,“母亲,你怎么这样对大哥大嫂说话?他们说的也没有错,玉梅确实没打理好布庄的生意,你非要在这件事上纠缠到底吗?” 老夫人气的直哆嗦,纠缠到底当然是她和玉梅吃亏,她没这么笨。“是我要这样吗,是亲家欺人太甚了!明明是雅萱的陪嫁,他们却要派人来盯着,这摆明是不相信凤府的人,太污辱人了!” 薛方北一拱手,“老夫人言重了,我们并不是不相信凤府,只是想帮着雅萱打理生意而已。待过一段时间,这铺子的生意都没有什么事了,我们的人就会撤回去的,老夫人大可不必如此。” 这样吗?老夫人这才稍稍有些放心,情知再吵下去,自己这边也赚不到什么好,不如就先这样。反正薛家即使派人来,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不就把他们撵回去了吗?退一万步说,即使撵不回去,想要对付他们,还不容易。“既然亲家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免得人家以为我们凤府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虚呢。”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老夫人真是不知羞耻啊,明明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得扣在整个凤府头上,分明是除了她和苏姨娘,凤府上下没有一个心虚的。 薛方北点头,“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进来吧。” 老夫人一听这话,差点又气炸了肺:薛家果然早有算计,连人都一并带来了,自己这个跟头,简直栽太大了! 六个着一色青布衣衫的人走了进来,虽说高矮胖瘦各异,但都是一副忠诚精明的长相,薛家把他们带来,安排到薛氏的铺子里去,显然是信得过他们的忠心和能力,不必多说。 薛方北神情严肃,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到雅萱的各处铺子里去看着生意,事无大小,都要向雅萱禀报,一切以她的命令行事,若有谁不从,只管来禀报我,明白吗?” 苏姨娘掐紧了掌心:薛方北明着在吩咐手下,暗里还不就是在警告她和姨母,别想再打铺子的主意,除非她们两个要与整个薛家为敌吗? “是,老爷。” 此事一了,薛方北夫妇就站了起来,拱手道,“叨扰凤大人这么久,实在抱歉,我们这就告辞了。这几个人平时都是懂规矩的,不过难免有所疏漏,若有言行不当之处,还请凤大人多多指教。” 凤元良还礼,“大哥言重了,有他们帮忙打理生意,雅萱就可以轻快些了,多谢大哥大嫂。” “不敢,”薛方北低头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告辞。” 老夫人板着一张脸,也不应声,正气着呢。 薛方北也不以为意,与妻子携手一起离去。 “啪”老夫人抓起一个茶碗就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跟着是她的一声怒喝,“薛雅萱,你这算什么意思!” 她这一发火,凶相毕露,瞧着比狼还要让人心寒,薛家的六个人立刻一字排开,挡在了薛氏身前:虽说小姐已经嫁进凤府,却终究是薛家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不护着些。 老夫人一看这阵势,越发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到,颤抖着手指过去,“反、反了,反了……” 凤元良皱眉,“母亲,你何至于生如此大的气?大哥大嫂有如此安排,也是用心良苦,我瞧着就很好,你骂雅萱做什么?” 薛氏也平静地道,“母亲息怒,这铺子的事,大哥大嫂都有权过问,他们这么做并无不妥。” “没有不妥?我看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老夫人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继续向薛氏发火,“是不是你把薛家人给叫来,好让他们看着铺子,是不是?” “是的,母亲,”薛氏坦然承认,“我是不想其他铺子也像布庄一样,毁于一旦,所以才让大哥大嫂来帮我出出主意。” “你、你——”老夫人牙齿咬的咯咯响,“你还敢承认,你——” 凤若桐扶住薛氏,小脸上露出些惊恐之色来,“祖母,你快别生气了!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再要气出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这件事母亲并没有做错,你气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你、你闭嘴!”她越是这样说,老夫人就越按捺不住怒气,胸口一阵大痛,脸也憋的通红,“你、你没资格说话——” “是,是,我没资格说话,我不说就是了,”凤若桐乖巧地应一声,对薛氏道,“母亲也累了,既然祖母看到咱们两个就生气,那我送母亲回房休息,让祖母也好好消消气,好不好?” 薛氏知道她在故意气老夫人,暗暗好笑,也就站起身来,“也好。母亲,我先回房了,您请息怒。” “你们——”老夫人都快气吐血了,她们两个居然这就要走,是要闪她一个跟头吗?“你们给我站——” “姨母,别生气了!”苏姨娘暗道一声不好,姨母这要再气出个好歹,到别院休养个一年半载,那黄花菜都凉了,凤府还不给薛氏和凤若桐给一手遮天吗?“姨母,此事还可再商量,别生气了!” 老夫人也不想气,可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威风不再,这心理上的落差太大,一时怎么接受得了!一时奈何不了薛氏和凤若桐,她抬起拐杖就捣了凤元良一下,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了,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凤元良猝不及防,被她这一下捣在心窝处,疼得叫了一声,不满地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雅萱又没有做错事,你是要我怎么管她?” 薛氏也是心中有气,凤元良毕竟是她同床共帎十几年的丈夫,老夫人怎么能这样对他!“母亲息怒,老爷并没有错,您要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给您认错就是了。” “你还知道认错!”老夫人怒不可遏,“你都快连我都不认了,还认什么错!你处心积虑不把正隆斋还给玉梅,到底是何居心,以为我不明白吗,你少在我面前装!” 凤若桐暗暗冷笑,接上话道,“祖母太冤枉母亲了,正隆斋是母亲的铺子呀,怎么成了还给苏姨娘了,这话从何说起?母亲对祖母一直很孝顺,也没有其他的居心呀,祖母究竟在气什么?” “你、你——”老夫人最恨就是她,连连咬牙,说不出话来,“你这不肖子孙,连我都敢顶撞,我说的话你也敢不听,你简直不把凤府的规矩放在眼里,我今儿要是不罚你,旁人还以为我连个小辈都压不住!来人!” “在!”老夫人身边的丁香立刻上前,“老夫人有何吩咐?” 老夫人一指凤若桐,厉声道,“给我掌她的嘴,狠狠地打!” 第83章 吐血了,该 凤若桐顿时白了一张脸,往薛氏身后一躲,“母亲!” 薛氏自然是挺身相护,“母亲息怒,若桐并未说错什么,何至于要受罚?” “雅萱说的对,”凤元良也有些不高兴,“若桐现在很懂事,也没说过分的话,母亲掌她的嘴,让她以后怎么在人前立威?” “你们两个还要护着她,是不是?”老夫人哆嗦着一一指过去,“她刚刚怎么对我说话的,你们没有看到吗?好,很好,我现在连教训个小辈的资格都没有了是不是?今儿我还非要掌她的嘴,看谁敢阻拦!丁香,打!” 丁香跟在老夫人身边,也一直是个目中无人的,闻方大声道,“是,夫人!”说罢就要上前拽凤若桐,眼里明显是有算计。 凤若桐目光清冷,以前丁香也没少欺负嘲笑她,刚刚丁香站在老夫人身边,见到自己不再结巴懦弱时那震惊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看来是惟恐被报复,所以先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是不是? “不准动手!”薛氏岂会不护着自己女儿,一把就将丁香扯过一旁,“若桐现在是我们凤府嫡出的女儿,除了我和老爷,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凤府的规矩可不饶人!” 丁香总归对她有些忌惮,迟疑着回头,“老夫人,这……” “好,好……”老夫人眼前一黑,到底还是给气的吐出一口血,往后就倒。 “姨母!”苏姨娘大吃一惊,赶紧抱住她,“姨母,你醒醒,醒醒!”这可糟了,姨母要是被气出个什么好歹,她以后在凤府要依靠谁? 凤元良也吓了一跳,“母亲!——来人,快去请大夫!” 管家在外答应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薛氏不安而惶恐,上前帮着扶住老夫人,愧疚地道,“老爷,都是我的错——” “可不就是你的错!”苏姨娘是真急了眼,冲着薛氏就吼了一嗓子,“姨母都让你气到吐血了!她老人家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凤元良脸色一沉,喝道,“玉梅,你怎么跟雅萱说话?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才到别院去休养,是谁硬将母亲叫回来的,你还好意思怨雅萱?” “我——”苏姨娘登时底气不足,暗道我若不将姨母叫回来,以后还有我的好吗——虽说现在的结果,也不是她所想。 “行了,都不要说了,快把母亲扶进去,大夫来看过再说。”凤元良一发怒,众人都不敢再多说,合力把老夫人扶进去,放到了床上。 好在不大会儿,大夫就匆匆来到,替老夫人诊过脉,说她是急怒攻心,本来就旧疾未愈,这再一气,当然会吐血,虽然暂时于性命无碍,但必得心情舒畅,要再气上这么几回,没病也气出病来了。 接着大夫就开了药,凤元良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去,吩咐丁香照方抓药,先照顾好老夫人再说。 所有人都从屋里退了出来,凤若桐小声道,“母亲,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多说话,惹祖母生气,也连累母亲受委屈。” 薛氏微一笑,摸摸她的脸,“傻孩子,这哪是你的错,你不必担心,万事有我,知道吗?” 凤若桐心里暖暖的,“嗯”了一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安过。 苏姨娘恨得咬牙,真想掐住凤若桐的脖子,问问她究竟为什么要清醒过来,为什么要处处跟自己作对! 此时,凤若柳和凤若雨从外面进来,两个都是一脸焦急,前者更是一脸关切,“父亲,母亲,我听说祖母回来了,而且还晕了,是真的吗?” 凤元良沉着脸色,“母亲是回来了,身体不舒服,正在里面休息,你们先不要请安了,待母亲醒来再说。” “是,父亲,”凤若柳答应一声,又问道,“祖母怎么会一回来就昏倒,是路上累着了吗?” 苏姨娘冷笑一声,嘲讽地道,“当然是让人给气的,姨母去一趟别院,回来之后就没人当她是一回事,她能不生气吗?” 凤若雨奇怪地道,“娘,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谁气着祖母了?” 苏姨娘往薛氏和凤若桐那边扫了一眼,冷笑着没说话。 她们两个?凤若雨也跟着看过去,薛家来人的事,她和凤若柳都不知道,当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凤若柳眼神动了动,柔声道,“母亲,我看你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也不舒服,大夫方才不曾给母亲也把一把脉吗?” 薛氏淡然道,“我没事,不用看大夫。苏姨娘,还有件事我要问个清楚,方才吕妈妈说,去梦婉院搜首饰搜男人,此事你还没有给我交代。” 苏姨娘脸色一变,登时有点着慌,方才只顾着吵吵铺子的事,搜首饰的事儿不是压下去了,怎么薛氏又提起来了?糟糕的是姨母又昏过去了,谁替她做主? 凤元良愣道,“什么首饰男人?雅萱,你在说什么?” 凤若桐委屈地道,“父亲,苏姨娘说是不见了那套陪嫁的黄金首饰,还让吕妈妈去我院里搜,这还不算,她还诬蔑我院里藏了个男人,我都没脸见人了!” 男人?凤若柳既惊且喜:难不成大姐有什么把柄落在苏姨娘手里?那敢情好,省得她动手了。“苏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大姐的首饰都是母亲送过去的,什么都有,自然不会再稀罕别的首饰,这男人之说,更是子虚乌有,你可不能坏了大姐的名声。” “父亲有所不知,苏姨娘的首饰根本没丢,就在她的衣柜暗格里,”凤若桐一语道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诬蔑我……”说着话,她眼圈都红了,一脸的不堪羞辱。 凤元良气道,“玉梅,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若桐岂是那种偷鸡摸狗之人,至于男人,更是不可胡言,你这样坏她名节,成何体统!” 苏姨娘暗暗叫苦,那首饰明明是她亲手拿出来交给丫头,再拿给秦妈妈的,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又到了暗格里,至于男人,也是秦妈妈信誓旦旦地说他没有离开,为什么就没搜到呢?“老爷,我……我可能是想错了,不过我可没让吕妈妈去梦婉院搜,什么男人的,也不是我的话,老爷误会我了。” “那就让人吕妈妈过来,问个清楚,”薛氏冷冷吩咐丫头去叫人,接着道,“这种事必须查问清楚,而且绝对不能有下一次,否则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要往若桐身上泼脏水,那还了得。” 苏姨娘气的冒烟:薛氏居然骂她是阿猫阿狗,这是摆明不拿她当人看吗?“老爷,我这……” “问清楚也好,”凤元良今儿是铁了心站在薛氏这一边了,板着脸表示赞同,“我倒要知道知道,若桐私藏男人之事,是从何说起。” 苏姨娘顿时傻了眼,这下坏了,希望吕妈妈平时在她教导之下,能够看出今日事情的轻重,话也说的好听些,不然有了上次秦妈妈的事,这次再露出她有意害凤若桐的意思,在老爷面前,她就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凤若柳从怀里掏出一块带着浓烈香气的手帕,递给凤若桐,“大姐别难过了,许是苏姨娘也不知道底下人办了什么糊涂事,有父亲母亲给你做主,不会冤枉了你的,放心吧。” 凤若桐悲戚地抬头看她,心中却不得不佩服她的处世之圆滑,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一来表明她并不是针对苏姨娘,而是苏姨娘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即安慰了她,又不会与苏姨娘为敌。二来把父亲母亲的位置抬上来,意即她从来都尊双亲为首,绝无半点忤逆,真是好心机啊。 苏姨娘也笑道,“是啊,若桐,若柳说的对,我是真以为那首饰丢了,所以让吕妈妈给我找去,至于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我是真不知道,待会儿我必定让吕妈妈说个分明,还你清白。” 凤若桐低垂下眼睑,掩盖住眼里的锋芒,“那就多谢苏姨娘了。” 不大会儿,吕妈妈在一名丫头搀扶之下,慢吞吞过来,一见这阵势,先有些腿软,加上她听说连老夫人都没能压住薛氏和凤若桐,越发胆寒,不过她显然比秦妈妈要沉得住气,到跟前慢慢跪下,“老爷,夫人。” 薛氏冷声道,“吕妈妈,你给我说实话,是谁让你到若桐院里去搜首饰的?还有什么男人的,你做何解释?” “吕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大姐说清楚。”苏姨娘看起来并不着急,好像笃定吕妈妈不会出卖她一样。 吕妈妈不慌不忙地道,“回夫人,奴婢是听苏姨娘说不见了首饰,所以带着几个丫头到处找找,也没说是大小姐拿了去。” 凤若桐冷然一笑,“是吗?既然是这样,那为何吕妈妈哪儿也不去,先到我的梦婉院去搜,这你又怎么说?”这借口太拙劣了,鬼才相信。 这——吕妈妈脸色变了变,解释不出来。 凤元良铁青着脸色,喝问道,“吕妈妈,你还从实招来,为何诬蔑若桐院里藏了男人,你如此毁她声誉,究竟是何居心?”说罢还看了苏姨娘一眼,那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不是受你指使,吕妈妈也断不敢这样做。 第84章 人性都是贪婪的 苏姨娘一脸的委屈,“老爷,你看我做这什么,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今儿早上起来,不见了我那套首饰,还以为丢了,才让吕妈妈帮我找找,我哪里知道她是去了若桐那里。吕妈妈,你倒是快说清楚啊!” “奴婢没有说要找男人,是找首饰。”吕妈妈就是不认,装起糊涂来。 薛氏怒声道,“吕妈妈,当时我就在听雨院,你的话我听真真儿的,你说若桐院里没搜到男人,还说什么有古怪,你还想抵赖吗?” “……奴婢是胡说八道的,夫人恕罪!”吕妈妈登时吓的冷汗涔涔,“奴婢……” “吕妈妈,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凤若桐眼神锐利而嘲讽,“你的话不止母亲听到,我也听到了,你赖得掉吗?” 我——吕妈妈眼珠一转,赶紧叩头,“奴婢该死!回老爷夫人话,其实奴婢是刚好听说,大小姐院里有男人,惟恐大小姐不知轻重,做出什么事来,苏姨娘又恰好让奴婢去找首饰,奴婢才以此为借口,到梦婉院去,想着把那男人找出来,好好教训教训,免得他骗了大小姐。奴婢该死,奴婢应该将这件事情禀报老爷夫人,不该自己擅自做主去抓人,奴婢该死!” 凤若桐怔了怔,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转瞬之间想到这样的托辞,如此一来不是她要诬蔑自己,反而成了大义凛然,拼死维护起凤府的尊严和她这个大小姐的清白来,这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吕妈妈和秦妈妈真不愧是跟在苏姨娘身边的人,毕竟还是有些心机的,一个如此油嘴滑舌,一个就宁可挨上几十棍,被打的半死不活,也要留在自己身边,替主子做事,苏姨娘到底是怎么收买的她们,要对一个根本就不不值得她们卖命的主子如此忠心。 苏姨娘暗暗得意,佯装骂道,“吕妈妈,你也太不知轻重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是丢我的脸!若桐的事,自有老爷和大姐做主,你逞的什么强!” “是,奴婢该死!”吕妈妈连连叩头,“都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 苏姨娘一脸歉然地道,“老爷,大姐,都是我教出来的好奴才,只想着维护凤府的声誉和若桐的清白,竟然没上没下,自做主张了,实在是该死,这凤府的规矩自然不能破坏,你们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无话可说。” 凤元良表情冷淡,对薛氏道,“雅萱,吕妈妈的言行确实不合规矩,你看要如何处置?” 凤若桐目光闪烁,父亲这是打算接受苏姨娘的说辞,把过错都归到吕妈妈身上,放过苏姨娘了?看来刚刚把老夫人气成那样,他也不想再针对苏姨娘,以让老夫人越加生气,所以避重就轻罢了。 薛氏对他的意见向来不违背,点头道,“此番吕妈妈擅做主张,几乎坏了若桐的名声,这先例不可开,罚二十杖,半年工钱,以示惩戒。苏姨娘,以后好好管着些你手底下的人,谁若再敢胡乱说话,到梦婉院寻是非,我绝不手软!” 苏姨娘一惊,薛氏这是在警告自己,以后都不准让身边的人去梦婉院,否则就要翻脸了是不是?“知道了,大姐,我会好好管教他们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吕妈妈,还不去领罚?” 吕妈妈惨白了脸,又是二十棍?挨完了还不像秦妈妈一样,十天半月下不了床?可事已至此,她哪敢多说,赶紧叩头,乖乖去领罚。 苏姨娘笑道,“多谢大姐手下留情,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薛氏冷声道,“苏姨娘,你以后行事也要注意分寸。还有,铺子的事,有他们在,你就不用操心了,母亲如今还病着,你侍候好她老人家就好,其他的事自我在。” 苏姨娘瞄一眼她身后的六个人,暗暗咬牙,“大姐放心,照顾姨母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我先走了。”说罢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地出去。凤若雨跟上去,扶住了她,似乎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吧。 凤若柳有些不解,想着待会儿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现下最要紧的,是跟大姐拉拢好关系,她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大姐,吕妈妈在听雨院,怎么会知道大姐院里的事?” 凤若桐明白她想要挑拨离间的心思,而且她正想让苏姨娘寻思呢,就故意大了声音,“还不是秦——”语声戛然而止,见苏姨娘背影果然僵了僵,她暗暗冷笑,再把声音压下来,“没有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二妹,你也别再提了。” 秦?秦妈妈?凤若柳一惊,秦妈妈不是已经背叛了苏姨娘,跟了大姐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秦妈妈根本就是苏姨娘派在大姐身边的眼线,所以才将大姐院里有男人的事,暗中通报了苏姨娘? 照这么看起来,大姐肯定是藏了私的,否则秦妈妈不可能给苏姨娘送信,问题就在于,大姐的聪明超乎秦妈妈的预料,她一定是提前有了防备,所以才没上秦妈妈的当,让苏姨娘也吃了个不大不小的哑巴亏。 凤元良道,“若桐,你不必担心,雅萱已经说了话,以后没人敢到梦婉院去捣乱,否则凤府规矩绝不能饶了她,你就放心吧。” “是,多谢父亲,多谢母亲。”凤若桐对他们是真心感激,乖巧地行礼。 接着薛氏就把那六个人分别安排到各处铺子去看着,有他们帮忙打理,平时的琐事和年底的查账,她就可以轻松些了。 安排好这件事,薛氏也累了,与凤元良一起回房休息,而苏姨娘拿钱给苏家这件事,还得再好好合计一下,免得老夫人醒来,再提此事,不好应对。 送走双亲,凤若桐也不急着回房,坐下来喝茶。衣袖落下去,露出手腕上的红玉镯,衬着雪白的肌肤,煞是好看。 凤若柳虽然得不到这样好的东西,但却是个识货的,知道这手镯绝对是好货色,眼里不自禁地露出妒忌之色来,过去坐下道,“大姐,这手镯真好看,是菁缘坊里的吗?” 凤若桐翻过手腕看了看,淡然道,“不是,是舅妈送我的见面礼。” 凤若柳一怔,跟着暗暗咬牙,原来是薛家人给的。可他们一年到头也不来一趟,应该不知道大姐已经改变的事吧,以前他们来,要送礼也是给自己,什么时候给过大姐了? 对了,一定是薛氏从中说话,薛家人才知道,而且薛氏的脸面一向很大,他们当然会把礼物送给大姐了。真是可恶,大姐这一改变,所有的好处就都给了她,自己人才能都得不到了。 “舅妈对大姐真好,我都有些妒忌了呢,大姐,咱俩是亲姐妹,舅妈只给你不给我,不公平哟。”凤若柳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那酸溜溜的语气足以出卖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凤若桐目光清凉,看来二妹是渐渐沉不住气了,自己的风头越来越盖过她,她乱了方寸了是不是?不过,自己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因为她的狠招,还在后头呢。“二妹真会开玩笑,这凤府上下谁不知道,二妹心性淡然,从不贪慕这些身外之物,不像我,就是个俗人,喜欢吃穿打扮,二妹,你不知道,戴着名贵首饰出门,感觉特别好。” 凤若柳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挂不住,平时她有意做出不贪慕虚荣的样子,还不是为了博得好名声吗?因为那时大姐痴傻结巴,无法与她比肩,她是凤府最出色的小姐,因为很了解父亲母亲的性子,所以她才表现出高洁的性情,双亲才会越发钟爱她。 可谁能想到,母亲到底还是选了大姐认做女儿,更没想到大姐会突然好起来,如此一来,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反倒成了莫大的讽刺,弄的她什么都得不到了。 “是、是啊,大姐,这人么,从来都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大姐本来就天生丽质,再戴上这些首饰,当然越加无人可比了。”难为凤若柳还笑的出来,且从表面上,一点看不出不对劲来,眼神更是恰到好处的有些委屈和落寞,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要不是笨蛋,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偏偏凤若桐就故意装做听不懂,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二妹说的对,这人长什么样,自己是不能选择的,以前我就是太傻,母亲让人送了首饰衣服来,我还给扔回去,想想都觉得可笑,有好日子不过,偏要过那猪狗不如的,苦了自己,也得意了别人,何苦来哉。” 凤若柳脸上一红,快要坐不住了。大姐这是在拐着弯儿骂她心术不正,以前如果不是她从中挑拨,让大姐别信薛氏的好意,大姐也不会把以前那些衣服首饰都扔回画情院了。“是、是啊,以前也是我没照顾好大姐,让大姐受委屈了,大姐别往心上放啊。” 好你个凤若桐,现在风光了,得意了,就不再信我不说,是不是还想找我秋后算账? 第85章 我就喜欢逗你 “二妹,你想的太多了,”凤若桐似笑非笑,“以前你忙于练琴练舞什么的,哪有时间照顾我,我也明白你的心思,鹊桥盛会就是你唯一的出头之日,你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不用管我了。” 凤若柳顿时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指甲都掐进了掌心!凤若桐,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只有在鹊桥盛会上被男人看中,才能风光,在凤府我就没有半点地位了?被你这一说,我竟成了待售的商品,只等着在鹊桥盛会上展示出来,让人估价是不是? “二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练琴太猛了?”凤若桐故意惊讶地摸她手,“手也这么凉,二妹,虽然你心情急切,可也不能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份,这还有不到二十天,就是鹊桥盛会了,你如果练得倒下了,那可怎么好!” 凤若柳深吸一口气,居然还能露出一丝微笑来,“谢谢大姐关心,大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那我先回房了,大姐慢慢坐。” “二妹慢走。”凤若桐也不起身,只摆了摆手,看得出她背影僵硬,她自得地笑了笑,二妹,现在你还想故技重施,骗我的东西不说,挑拨我与母亲翻脸吗?别做梦了!珍珠项链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戴出去显摆,依你的庶出身份,你再眼光高,也只能给富贵人家做妾,得意什么! 海棠笑的直不起腰,“小姐,你好厉害,兵不血刃就把二小姐气走,还发作不得,奴婢佩服,哈哈!”想想以前,小姐早让二小姐骗得团团转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二小姐的一肚子坏水,没了用武之地喽。 凤若桐勾了勾唇,,“二妹的心思,我岂会不知,她是看中了我这红玉手镯了,不过看中也是无用,舅妈给的东西,我怎可能送与别人。” “小姐说的是,”海棠深以为然地点头,“方才奴婢就想提醒小姐来着,不过小姐一开口,奴婢就知道,二小姐今儿是随不了心愿了。” 凤若桐淡然冷笑,继续喝茶。二妹也够能沉得住气了,上次她罚了紫荆,让二妹在凤府失了面子,可二妹在她面前,却从来没再提起此事,更没有半点对她不敬之处。欲成大事者,必得忍人所不能忍,屈人所不能屈,也难怪在上一世,二妹能够得到段子晋的倾心相待,最终得偿所愿了。 喝了会儿茶,火盆里的火也渐渐熄灭,有些冷了,凤若桐裹了下衣服,回梦婉院休息。 一进门,金桂就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姐,秦妈妈方才又匆匆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似乎很生气。” 凤若桐无声冷笑,苏姨娘肯定急于弄清楚,是不是秦妈妈背叛了她,所以着人来问话,秦妈妈解释不清,当然会生气了。“知道了。金桂,好好看着秦妈妈,下次她再出去,你就悄悄跟着,如果她还跟苏姨娘身边的人谋事,你就逮她个现形。” 金桂应道,“是,小姐,奴婢告退。” 结果她才一出去,人影一闪,赫连傲就已经现身,“若桐,玩的很开心吧?” 凤若桐已经习惯了他的来去自如,也没什么特别反应,“王爷还没走吗?” “小没良心的,利用完本王,就要赶本王走,”赫连傲勾唇,眼中笑意盎然,“若桐,你真会整人,本王看着苏姨娘和老夫人气的无法,都觉得痛快。” 凤若桐一愣,“王爷都看到了?”这么说,方才这家伙一直躲在暗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真是,也亏他有这份闲心。 “那是自然,”赫连傲颇为得意,“本王不放心你一个人应对,所以刚才就在大厅的屋梁上。” 凤若桐默然:刚刚大厅上吵成一团,这家伙就在所有人头顶上看热闹?这下好,他成了地道的“梁上君子”了。“王爷有心了,多谢。”不管怎么说,刚刚吕妈妈带人到梦婉院来搜人,如果不是王爷出手,她们定然会把这里搅和得一团乱,这份人情,她还是要还的。 “跟本王你还客气什么,”赫连傲不以为然地一摆手,也有几分不放心,“不过本王看苏姨娘不会死心,老夫人也必定不会与你好过,要不要本王——” “不,王爷,”凤若桐唯恐他又要发狠,对苏姨娘和老夫人出手,立刻拒绝,“臣女的家事,臣女想自己解决,请王爷不要随意出手。” 知道她倔,赫连傲亦不勉强,“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过不可逞强,否则伤了自己,本王可不高兴。” 凤若桐默然:你是我什么人,我就算受伤,好像也不关你的事吧?“多谢王爷提醒,时候不早,王爷是不是该回去了?”虽说他武功高强,但万一真让人看到,于她的名声绝对有损,说不定苏姨娘还会趁机置她于死地呢。 赫连傲斜她一眼,“怎么,这么信不过本王的武功,就知道赶本王走,是因为千柔的事,你还在生本王的气?”他也不是故意欺骗若桐,只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才假借了妹妹的名义把人给骗去,她至于这么记仇吗? 凤若桐一愣,心道怎么又扯到那天的事上去了,她根本就没往多处想。“王爷误会,臣女并无此意,臣女也明白,王爷是想臣女亲自去看一看,王爷的衣食住行并不如臣女所说的那般奢华**,先前是臣女胡言乱语,请王爷恕罪。” 其实,她那天也是一时口快,才说出那等话来,如今也知道,他平时很低调啦,所以并不生气,是赫连傲想太多了。 赫连傲满意地点头:不错,果然是本王看中的女人,够聪明。“小丫头,你嘴上这么说,心里一定在想本王矫情,为了骗你,故意装成节俭的样子吧?” “没有没有,王爷冤枉臣女了!”凤若桐脸红,拼命摇头否认,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这样想,铁王身份尊贵,何须为了她这个臣下之女,用那么多心思,她还没这么自以为是。 赫连傲哈哈大笑,“若桐,你真是有趣,本王只要逗逗你,心情就好的很,哈哈!” 凤若桐顿时一脸黑线:这家伙,拿她当什么了,消遣吗?“王爷取笑了,王爷请回吧,恕臣女不能多留王爷,凤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臣女不想多惹是非,还请王爷体谅。” 赫连傲倒也不难为她,笑道,“得了,本王的确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凤若桐巴不得他走,赶紧道,“臣女恭送王爷!” 赫连傲忍俊不禁,丫头避他如洪水猛兽,可惜,被他看中的女人,躲不掉的!出了门口,他一个飞身上了院墙,跟着身形就消失不见。 凤若桐松了一口气:这煞神,总算是走了。 墙外,赫连傲脸容瞬间如罩寒霜,眼神更是冷酷锐利,向某处招了招手,一名黑衣男子,即他的贴身侍卫陶跃立刻现身,“王爷有何吩咐?” 赫连傲冷声道,“你留下,保护若桐。” 陶跃迟疑道,“王爷,这……”他可是王爷手下十大高手之一,居然要留在这里保护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太屈才了吧? “留下。”赫连傲不由分说把心腹下属像拍黄瓜似的拍在这里,飞身离去。 陶跃好不冤屈,念念有词地飞上院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身形,一脸的不情愿。 听雨院里,苏姨娘黑着一张脸,等着下人回话。 吕妈妈挨了打之后,在房里疼的死去活来,一时半会的也无法在跟前侍候,之前她又让秦妈妈假意背叛,去了梦婉院,这手边没人上衬意的人侍候着,就是不行,不过打听个事儿,就这么费劲,她怎能不气。 凤若雨不满地道,“娘,秦妈妈到底靠不靠得住?是不是她向凤若桐告了密,去抓男人的事,才漏了底儿?”方才离开前厅时,她听么了凤若桐的话,不得不有此怀疑。 “她敢!”苏姨娘眼一瞪,话是这么说,心里也没底,“秦妈妈如果不想她儿子活命,只管背叛我试试!” 可如果不是秦妈妈泄了秘,凤若桐怎么会知道吕妈妈会去捉奸,提前一步将那男人放走了? 而且刚刚吕妈妈说梦婉院有古怪,她们还没进门就摔了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应该不会,”凤若雨思虑着道,“秦妈妈那么心疼儿子,不会冒这个险。再说,如果她真背叛了娘,之前又何必来送信,还把娘的首饰拿到了梦婉院。” “怪就怪在这儿!”提起首饰,苏姨娘就气不打一处来,“那首饰秦妈妈明明带回去了,为什么又回了我这里,真是莫名其妙!”回来就回来吧,还放进了衣柜的夹层里,按说那地方只有她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把首饰给她还了回来? 她当然怎么也不会想到,凤若桐上一世就偷看到她往夹层里藏东西,所以知道她的秘密,才让赫连傲将首饰悄悄放了回去,让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第86章 若桐招小鬼了 赫连傲武功高绝,她衣柜上这把锁根本挡不住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直接拽开,把东西放进去,清点了银两的数量,再依样锁上,表面看不出异常。 再说,凤若桐随后就将此事禀告了薛氏,薛氏即让周妈妈直接砸了锁,谁还会注意到那锁之前有什么不对劲呢。 总之这次苏姨娘是彻底栽跟头,更让她心惊的是,老爷对她的态度也明显冷淡起来,甚至连姨母的面子都不给,她怎能不慌。 凤若雨忽然打了个哆嗦,惊恐地道,“娘,不会吕妈妈说的是真的吧,凤若桐就是有古怪,她是冤魂复活,所以身边有小鬼跟着?” 苏姨娘吓了一跳,用力戳她额头,“青天白日的,你说这么碜人的话做什么,不嫌恶心吗?” 凤若雨不服,揉着额头道,“那这事儿怎么解释?首饰不可能自己长腿跑回来吧,而且衣柜的钥匙只有娘一个人有,谁还能不开锁就把首饰放回去?” 说的也是。苏姨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禁直冒冷汗,通体生凉:要真是那样,谁还对付得了凤若桐? 娘俩正大眼瞪小眼,丫环茉莉走了进来,“苏姨娘,三小姐,奴婢偷偷问过秦妈妈了,她说确实把首饰埋在了梦婉院的大树下。刚刚奴婢跟着吕妈妈过去的时候,的确看到大树旁有泥土翻过的痕迹,秦妈妈应该没有说谎。” 苏姨娘心下稍安,想着秦妈妈也不敢背叛她,那这首饰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还有,秦妈妈说没有看到那男人离开,应该就藏在大小姐房里,可奴婢们还没进房,就摔了出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茉莉想想那时的情景就心里发毛,摔到的地方现在还痛呢。 凤若雨有了说辞,“你看,我说吧?娘,凤若桐肯定是招了小鬼了,说不定这凤府上下都飘满了呢……”呃,想想真恐怖又恶心,这屋里不会也有吧?她抱紧胳膊,四下乱看,脸色都已发青,。 小、小鬼?茉莉差点失声尖叫,“不、不会吧?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她从来都相信,人死了会有鬼魂,所以很怕这些东西,凤若雨这一说,她都快吓哭了。 “若雨,别胡说八道!”苏姨娘也吓的够呛,但咬着牙不承认,“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肯定是凤若桐搞的把戏,故意吓咱们的,不用害怕!” “娘,这可说不准哦!”凤若雨抱紧她一只胳膊,惟恐让小鬼给带了去,“你想啊,当时凤若桐让四妹推进池塘,待了那么久才救上来,明明已经咽了气,身体都僵硬了,却忽然又活了过来,怎么可能没有古怪呢?” 苏姨娘身体一僵,脑子里闪过冤魂索命的传闻,也硬不起来了,“这……难道凤若桐真的是冤魂附体?”天,要真是那样,她再指使小鬼索人性命,那怎么办? “说不定就是!”凤若雨越想越觉得是真的,登时六神无主了起来,“娘,怎么办?咱们都是人,小鬼可来无影去无踪,他们要害我们,我们可防不住!”她不要被小鬼杀死,不要啊! 茉莉也吓的直往墙角钻,双手合什,不住念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谁料这一来倒提醒了苏姨娘,她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娘,你快说!”凤若雨看到了希望,用力摇晃她,迫不及待。 苏姨娘在她耳边轻语几句,“明白了吗?” 凤若雨惊喜莫名,“好办法!娘,那就这么办!” 黄昏时分,老夫人总算是醒了过来,神智一恢复,她自然想起之前是怎么晕的,接着就怒容满面地坐着,不吃不喝,那药都热了三四次了,可任凭丫头丁香劝破了嘴皮子,她也一口都不喝,存心不让人好过。 凤元良听说母亲醒了,赶紧过来探望,见她不肯喝药,劝道,“母亲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喝了药身体才会好,不然我岂能放心。” “我死了你才放心!”老夫人张口就骂,“凤元良,你这不孝子,你越来越没出息了你,居然让你媳妇管的死死的,你还像个男人吗,你简直丢尽了凤家的脸,你没用啊你!” 凤元良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男人都好面子,就算骂他的人是母亲大人,他这自尊上也接受不能,不悦地道,“母亲说哪里话来,雅萱并没有管束我,她言行也无不当之处,母亲何以如此生气。” “你、你还顶嘴,你气死我了!”老夫人用力拍打他的胸膛,不过她刚刚吐血,身体虚弱,倒也没多少力气,“你还替你媳妇说话,她、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的话她也不听,她根本就是个恶妇,你、你还留这样的女人在府上作甚,把她、把她休了——” 凤元良脸色一变,气道,“母亲怎么说这种话!雅萱并无过错,我为何要休了她!”他与雅萱十几年夫妻,从来都相敬如宾,雅萱对他更是无条件地维护,这样的贤妻再要被休,还有天理吗? 老夫人怒笑,不屑地道,“没有过错?哼!你媳妇跟你十几年,连只蛋都没有下过,难道不是过错吗?这七出之条,第一条就是‘无子’,她早该被休了!不能下蛋的母鸡,还要**着窝,她不要脸!” 而此时,凤若桐正扶着薛氏来到门口,原本是来探望老夫人的,谁知道恰好听到这话,她脸色瞬间惨青,身体一晃,差点昏过去!母亲居然说的出这样难听的话,太让她难堪了! “母亲!”凤若桐扶住她,小声安抚,“母亲别在意,祖母一向是毒舌,母亲万不可往心里去!”老夫人一直都拿这个当借口,不止一次羞辱过母亲,为的就是想逼她自己让出当家主母的位置。可惜,母亲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主,一直都没松口,老夫人为此也是气不过,现在竟然让父亲休妻,看来也是没法可想了,非要替苏姨娘争个名份不可。 薛氏定定神,涩声道,“我没事,母亲说什么,就让她说去。”老爷待她是什么心思,她很清楚,只要老爷不任由母亲摆布,她在母亲这里受些羞辱委屈,忍忍也就算了。 “母亲讲讲道理!”凤元良气白了脸,但果然还是向着薛氏的,“雅萱并非不能生,她之前不是怀过一胎吗,只不过不小心小产,伤了身子,这也不是她的错,我怎么可能因为她无所出而休她,母亲说这话,若让雅萱听到,岂不太伤她的心!” 凤若桐眼中闪过一抹锐色:不错,母亲之前的确曾经有过身孕,本来大夫检查着一切都好,可谁料在四个月上,母亲以为孩儿已经稳固了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天腹痛难忍,之后流血不止,后虽经大夫诊治,保住了命,但孩儿却小产了,母亲也大伤了身体,从那以后再不见有孕。 此事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天灾人祸,谁也预料不到,但现在想想,凤若桐却觉得事有蹊跷,那时老夫人一听说母亲小产了,不但半点不心疼,更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接着就替父亲张罗着纳了苏姨娘这个妾室,后来在外任职的父亲带了生母云升回来,一年多以后,父亲又纳了秋姨娘,老夫人也没反对,她就那么笃定母亲以后都不能再有孕吗? “好啊,你怕你媳妇伤心,就不怕我生气,是不是?”老夫人不依不饶,一边咳嗽一边骂,“我早说这样的恶妇,不会跟凤家一心,现在怎么样?她竟然把薛家的人叫来,替她撑腰,还管起铺子的生意来,她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护着她,你想气死我吗?” 凤元良辩道,“母亲只知道说雅萱的不是,那玉梅偷拿布庄的盈利去救她弟弟,这又怎么说?” 凤若桐无声冷笑:父亲说的对极了,这两下里一对比,空间是谁不跟凤府一心,不言自明了吧? “……”老夫人果然一时语塞,隔了一会才硬是强辞夺理,“你不要总拿阿笛来说事,他是你表弟,他出了事,你帮他是应该的,不就是玉梅没有提前说一声,拿了布庄几两银子吗,至于你如此记恨吗?你说,是不是薛雅萱那恶妇不肯救阿笛,才把布庄收回去的,是不是?” 薛氏气的浑身发抖,老夫人也太偏心了,布庄是薛家的,凭什么要为了苏家人而整个都赔进去?苏姨娘从中拿走的,是几万两,不是几两那么简单! 再说,就算看在老爷面子上,他们是应该帮苏家人,可谁让苏笛自己不厚道,惹了人命官司,受到惩罚本就是应该的,老夫人还有什么理由指责她? “母亲,你不要冤枉雅萱,她什么都没跟我说,布庄她要收回去,也是应该的,不然就什么都不剩了,”凤元良也动了气,但仍按捺着没有发作出来,“至于苏笛的事,原本就该由苏家自己解决,雅萱没这义务替他出钱。母亲身体不好,就别想太多,好好休养吧,我先告退了。” 第87章 薛氏小产有内情 “你、你——”老夫人气的又要吐血了,“你混账!凤元良,你就打算让你媳妇作威作福,气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不管是谁到铺子里去,正隆斋必须给玉梅打理,否则我跟你没完!” 凤元良冷声道,“铺子里的人是大哥大嫂安排的,母亲跟我没完也是无用,不然母亲就自己去跟薛家人说,正隆斋的事,我说了也不算。”说罢他一甩衣袖,推门走了出来。 薛氏没料到他忽然出来,两下里一照面,她愣了愣,委屈而又尴尬,“老爷,我……” “父亲恕罪,我和母亲不是故意偷听,”凤若桐轻声解释,“是我陪着母亲过来给祖母请安,所以……” “无妨,”凤元良余怒未消,脸色很难看,不过并不针对薛氏,“雅萱,母亲现在正气着,你不用进去请安了,先回房吧。” “是,老爷。”薛氏自忖被老夫人嫌了这一通,就算现在进去,也是自找难堪,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先不进去也罢。 啪啦,屋里传出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跟着是丁香的惊呼,“老夫人息怒,别伤了自个儿!” 老夫人呼哧直喘,“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凤元良,你这不孝子,你是中了你媳妇的毒了,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维护她,你这没用的……” 凤元良气不过,忽然一把抓住薛氏的手,拽了就走,“我还就是中了你的毒了,走,回房!” 凤若桐赶紧松手,刚刚她分明看到,母亲羞红了脸,但眼神却是感激而欣喜的,足见有父亲护着,母亲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是甘之如饴。“父亲对母亲到底还是一番真心,我就放心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福气,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呢? 这念头一起,她眼前就不自觉地浮现出赫连傲那俊逸不凡,而又时常带着不羁笑容的脸来,自个儿又是一惊,羞窘的无以复加:我想那家伙做什么!重生而来,我不是不再相信男女之情了吗,最重要的是要报仇,动什么感情,难道上一世,被男人伤害的还不够吗? 暗处的陶跃见她一忽儿脸红,一忽儿生气,一忽儿咕哝,走路都不好好看着,他不屑地翻个白眼:王爷让我保护的是个什么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回到梦婉院,凤若桐想到老夫人的话,若有所思。 海棠奉上茶来,见她盯着窗外发呆,问道,“小姐在想什么?不是跟夫人去探望老夫人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凤若桐回神,冷笑一声,“我跟母亲在屋外听了老夫人一顿骂,父亲也气着了,让我们先回来。” “老夫人又骂了夫人?”海棠并不意外,气道,“老夫人就是太偏心苏姨娘,夫人要不是那么好的性子,这府上还不整天鸡犬不宁,老夫人还不知足。”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凤若桐挑眉,“老夫人是明着偏心苏姨娘,布庄成了现在这样,她还有脸要正隆斋,无耻到了极点。”也不是她要对老夫人不敬,实在是老夫人的行事作风,太不让人佩服。 “可不是,”海棠深表赞同,“难道要苏姨娘把正隆斋的生意再做成布庄那样的吗?老夫人是只知道心疼苏家的人,不顾夫人的感受。” 凤若桐忽地想起一事,压低了声音,“海棠,我记得以前你母亲也在凤府做过事,而且还是在母亲院里,是吗?” 海棠一愣,“小姐怎么忽然提起奴婢的母亲来了?” “你只管说。” “哦,是的,奴婢的母亲的确在夫人院里做过,那时夫人才刚嫁过来没多久,不过没出两个月,奴婢的母亲就生了病,回家休养,后来生了奴婢和奴婢的弟弟,就在家照顾奴婢姐弟,没再回凤府来,就在几年前,她……”海棠想起因病早逝的母亲,一阵心伤。不过她的命还算是好的,一入凤府就遇上了心善的二夫人云升,所以并没有吃多少苦。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你的伤心事,”凤若桐心中歉然,还是问道,“我是想问,当时你母亲在我母亲身边服侍的时候,应该正是她怀孕小产之时,她有未对你说起此事?” 海棠脸色一变,似乎还有些害怕,“是夫人让小姐问的吗?” “有什么不同吗?”凤若桐看出有什么不对,眼神突然锐利,“海棠,你只管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海棠脸色发白,欲言又止,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把门关起来,折回来小声道,“小姐,奴婢确实知道一件事,不过以前小姐……那样,奴婢也不敢告诉小姐,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现在小姐既然问起来,奴婢就说了。” 果然有内情。凤若桐被她的话弄的有些紧张,“你但说无妨,我自有分寸。” “是,小姐,”海棠低声道,“奴婢的母亲是生病回家休养之后,才对奴婢说起,夫人当年怀的胎,到四个月上已经很稳固,可给夫人把脉的大夫却说夫人有要小产的迹象,所以开了安胎的药给夫人。” 凤若桐问道,“你母亲会医?” “略知一二,”海棠不好意思地笑笑,“因奴婢的父亲是郎中,所以母亲跟着父亲那些年,也多少学了些,不过因为知道所学不精,而给夫人把脉的大夫又是老夫人亲自找来的,所以奴婢的母亲纵有怀疑,也不敢多说。” 原来如此。凤若桐点头,“你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夫人就按时服用那大夫开的安胎药,煎药的人也是老夫人指派的,从头到尾都不准旁人插手。”海棠不屑地撇了撇嘴,“可奴婢的母亲后来告诉奴婢,夫人服了大夫的药,却总是莫名的不舒服,肚子也总是隐隐做痛,后来就见了红。” 凤若桐一惊,“大夫开的药有问题?”应该不会吧,老夫人又不是笨蛋,这大夫和服侍和母亲的人都是他找的,如果那药有问题,父亲第一个不就会怀疑老夫人吗? “奴婢的母亲也曾这样怀疑,所以偷偷跟着服侍夫人的人,拿了她倒掉的药渣回去看,但并没有发现不妥。” 不是药的问题?凤若桐皱眉,“母亲当时没有再找别的大夫吗?” “应该没有吧,”海棠也说不准,当时还没有她呢,“奴婢的母亲好像说过,夫人也想找别的大夫,但老夫人说她找的大夫是医术最精湛的,不用找别人。后来……好像没出一个月,夫人就小产了,而且大伤了身体,一直没再有孕。” 凤若桐皱眉,这些她都已经听人说起过,因为这在凤府,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唯独不知道,替母亲安胎的大夫是老夫人找来的,可问题是,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那海棠所说的要紧事,又是什么? 海棠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把声音压的更低,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奴婢的母亲说,她有一次看到苏姨娘跟老夫人找来的大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打情骂俏的。” 什么? 凤若桐心中一动,神情陡然变的森寒:“你的意思是说,苏姨娘跟别的男人有私?”这果然是不同寻常,怪不得老夫人会找那大夫来,难不成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保不准就是,”海棠神秘兮兮地道,“奴婢的母亲说,那大夫生的唇红齿白,挺秀气的,当年苏姨娘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听说他们还是同乡呢。” 凤若桐想到一件事,“那时苏姨娘还没有嫁给我父亲,难不成他们早就认识?” “奴婢也说不好,”海棠摇头,“那时苏姨娘应该是常来看望老夫人,所以跟那大夫认识了吧。” 凤若桐陷入沉思,事情似乎有些复杂,苏姨娘既然在未嫁给父亲之前,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为何还要嫁到凤府来——那时父亲还没有做到刑部尚书的位子,没什么可念想的吧? 不对! 这个念头才起,凤若桐又觉得不对劲,那时父亲虽然不发达,但因为跟母亲从小就定了婚约,而薛家也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所以还是让母亲风风光光嫁到了凤家,光是陪嫁铺子就好几间不说,嫁妆更是丰厚的令人咂舌,难不成老夫人一力促成父亲跟苏姨娘,贪的是母亲的嫁妆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不难理解了,说不定苏姨娘跟那大夫根本就是一对,只不过老夫人为了母亲的嫁妆,所以硬将他们拆开,而让苏姨娘嫁了父亲,之后又故意害死母亲的孩子,让她不能有子女继承家产,等苏姨娘生下子女,凤府的家产不就是她的了吗? 不过,想来老夫人和苏姨娘都没有想到,母亲的个性会那样坚忍不屈,即使因为无法生子而备受老夫人白眼和辱骂,却始终不曾倒下,更没有怨天尤人,而是一直跟老夫人对抗,难怪老夫人会百般地看母亲不顺眼,动辄羞辱谩骂了。 第88章 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几年前,老夫人到底还是撒泼使狠,硬是逼得母亲将布庄的生意交给苏姨娘打理,结果又出了苏笛的事,以至于布庄成了现在这样。当然,老夫人打的不止是这主意,恐怕母亲所有的嫁妆,她都在算计着吧。 “好恶毒的心肠!”凤若桐忽地冷笑,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苏姨娘和老夫人只怕要失望了,以前是她傻,帮不到母亲,今时不同往日,有她在,旁人休想算计母亲! 海棠道,“小姐是说苏姨娘吗?奴婢觉得她是不可能承认跟人有私的,而且奴婢的母亲说,苏姨娘嫁进凤府之后,那大夫就再没来过了。” 凤若桐微微眯起眼睛,那时候老夫人和苏姨娘目的达到,为免事情露出破绽,当然要把那大夫安置好,否则难道等着他坏事吗?“海棠,你母亲有没有告诉你,那大夫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海棠立刻道,“说了,叫‘高卓’,原本是住苏姨娘的老家那边,现在就不知道了。”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苏姨娘说不定已经让他远远离开,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呢。 高卓?凤若桐听着这个名字甚是耳生,也难怪,那时也还没有她,苏姨娘和老夫人也必定是从不提起这个人的。 “还有一件事,”海棠露出迟疑的样子,“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凤若桐立刻道,“只要是跟母亲有关的,我都要知道。” “是,”海棠有几分尴尬,“奴婢的母亲后来虽然出了府,但偶尔也来府上看奴婢,曾经见过三小姐,她说……三小姐的样貌,跟高卓有几分相似。” 哦?凤若桐眼眸一亮,这意思是说,三妹有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海棠,你还记不记得三妹的生辰?” “应该是德宗十年六月初八,”海棠答的很快,看来她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知道的很清楚,“当初三小姐出生时,苏姨娘嫁给老爷才不到九个月,不过稳婆说了,三小姐是早产,所以身子虚,差点养不活。” 凤若桐点头,这事儿她倒是听生母云升说过,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父亲才从来没有怀疑过三妹不是他的骨肉吧——当然,这件事现在还只是猜测,实情到底是不是这样,还很难说。 海棠眨吧着眼睛,“小姐,你是不是也怀疑,三小姐她不是……” “别乱说话!”凤若桐眼神一寒,“这件事非同小可,若让人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你我都要遭殃!”男人都重血脉,何况父亲又是在朝官员,若当真传出苏姨娘偷人,三妹是别的男人所生,对父亲将是极大的羞辱,他何以位列朝堂! “是,奴婢知道,奴婢从未对旁人提起,小姐放心。”海棠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说。 凤若桐自然相信她,不然这秘密她已经守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要证明三妹是不是父亲的孩子,其实也很简单。” 海棠立刻明了,“滴血认亲?” 凤若桐赞赏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不过这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且不能让苏姨娘起疑心。”否则如果结果证明,三妹其实是父亲的孩子,那苏姨娘肯定会借机大闹,那就麻烦了。 “是,小姐,”海棠点头,“奴婢会多看着点儿,看有没有什么好机会。” 凤若桐以手支颐,想着应对之策。如果真能证明苏姨娘对不起父亲,那要对付她和老夫人,就简单多了。只不过单从三妹这里,或许不能找到什么证据,最好是能将高卓找到,到时候两下里一对质,苏姨娘就无从抵赖了。可问题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到哪里去找这个人呢? 正思虑间,赵妈妈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古怪,“小姐,管家来请,说是府上要做法事,要几位小姐都到场才能开始。” “法事?”凤若桐一愣,“好端端的,做什么法事?” 赵妈妈道,“奴婢听管家说,是因为老夫人一回来就受了气,吐血昏倒,很是严重,神思恍惚间,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请了高僧回来做法事。” 凤若桐嘲讽地冷笑,“一定又是苏姨娘的主意,父亲就由得她闹?”老夫人吐血昏倒,那是她自找,谁让她蛮不讲理,非要打压母亲呢,请的什么高僧,这不存心闹笑话吗?不干净的东西又是什么东西,怎么就偏偏老夫人看见了,旁人看不见? 赵妈妈道,“这……老爷想来也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所以就允了吧。” 凤若桐冷声道,“知道了,你去告诉管家一声,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是,小姐。” 海棠进屋,拿了套素净些的衣服出来,帮凤若桐换好,提醒道,“小姐到时候可往后站些,高僧做法事,都爱神神叨叨,小姐别被他们沖撞到。” “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凤若桐整了下衣袖,出门而去。 前边儿院里已经摆好长长的香案,黄绫红缎铺桌,上面摆满各色点心水果荤素,很是丰盛,香炉里的香冒着袅袅白烟,四周挂起了白幡,随风哗啦哗啦响,弄的整个院子都鬼气森森的,看着心里很不舒服。 凤若桐过来时,凤若柳她们几个已经到了,就连受了打,勉强能咬着牙下床的凤若晴也侧着身子坐在一旁的软椅上,足见这场法事有多么的庄重。 香案前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闭眼念经的小道士,应该是护法的,中间站着一个长袍飘飘,脸容清瘦的所谓的“高人”,须发都已经灰白,眼眶也使劲陷进去,他这样子才像个鬼呢。 凤若桐颇有些不屑,但并未多言,就看他待会儿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转过头来,正看到四妹凤若晴脸上露出强烈的恨意,如果不是秋姨娘用力压住她的肩膀,说不定她愤怒之下,都能站起来,找她拼命。 凤若桐却像是没看到她对自己的恨,上前关切地问道,“四妹好些了?若是撑不住,就先回去歇着,不然伤势加重,可就不好了。”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凤若晴这一动,伤处疼的钻心,差点流下泪来,“凤若桐,你害我成这样,我——” “啊,对了,”凤若桐眼神犀利,故意道,“母亲昨儿个还问起,说四妹你知不知道错了,若是知错,那就不用罚跪祠堂,我才说要来看看四妹,顺便问问,四妹是个什么说法呢。” 一提到跪祠堂,秋姨娘脸色一变,赶紧捂住凤若晴的嘴,陪笑道,“若桐,若晴已经知道错了,你就跟大姐说说,免了跪祠堂,好不好?” 凤若晴不甘地扭了两下,但想到自己伤重,再去跪祠堂,半条命又该没了,只好强自忍耐,没有吭声。 凤若桐明知她恨自己,但就是最享受她不敢反抗的窝囊样,这不就是以前的自己吗?“是吗?我知道了,秋姨娘,你放心吧,母亲面前,我知道该怎么说,只要四妹懂事,这祠堂当然不用再跪了。” 凤若晴羞愤难耐,却更不想受跪祠堂之苦,只能狠狠瞪着她,不敢多话,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把份羞辱给讨回来! 凤若柳上前把凤若桐拉过来,轻声道,“大姐,别多说了,快过来吧,法事就要开始了。” “二妹,你早过来了,”凤若桐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是谁的主意,要做法事?” 凤若柳向着站在一旁的苏姨娘微一抬下巴,“是苏姨娘说祖母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要请高僧前来,说是祖母的意思。” 凤若桐暗暗冷笑,老夫人的意思,还不就是苏姨娘的意思吗,话说回来,以前老夫人经常吹嘘自己行的端,坐的正,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怎么就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这不是自打嘴巴吗?“二妹没劝劝祖母吗,这种所谓的高人可都是唬人的,只为骗钱而已。” 说起来二妹应该也对自己有不小的怨气吧,尤其在罚紫荆这件事上,绝对是丢了二妹的脸,二妹还不就等着老夫人回来,告她的状吗? 凤若柳微微皱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昨儿去给祖母请安时,也曾劝过,可祖母主意已定,我也没法子。” 说话间凤元良和薛氏都到了场,凤若桐也就不再多说。 凤元良看一眼这捧场,也是微微有些不悦:到处挂着白幡,弄的好像办丧事一样。 苏姨娘迎上去,热情地介绍,“老爷,大姐,这就是太乙观的得道高人玉泉道长,修道多年,法术高深,什么妖魔鬼怪,在他手上都将灰飞烟灭。”说罢往这边瞟了个眼神,似乎还很得意。 因为凤若桐现在是嫡女,所以站位置的时候,她是在最前面的,后面依次是几个妹妹,所以苏姨娘这一瞟,恰好是看向她,她心中一动:苏姨娘在看我?眼神不太对,是什么意思? 凤元良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因他从来不信这些,是母亲坚持,他亦不想再让母亲更生气,也就应了,点了点头,“道长,可以开始了吗?” 玉泉道士弯着嘴角,一副严肃的样子,“可以。” 第89章 一盆狗血泼过来 苏姨娘赶紧道,“老爷,大姐,请往后站一站,道长要开始做法了。” 凤元良和薛氏往旁退了几步,倒是要看看,这高人要怎么把不干净的东西给抓出来。 玉泉道长快速跟苏姨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来,手中桃木剑唰唰挽了两个剑花,有模有样,剑尖上照例是挑着一张画满了扭曲符号的符,嘴里念念有词之后,放在烛火上点燃,转了两圈再抛出去,在香案前一通乱舞,再从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洒在烛火上,顿时火焰大盛,冒出阵阵白烟。 凤若桐不屑地挑了挑眉,怎么这些高僧道士做法的时候,都一个德性,就没点新鲜的东西吗?她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鬼魂,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折腾,鬼魂就能怕了? “何方妖孽,本座在此,还敢放肆,速速现形!” 玉泉道长忽然尖着嗓子一声大喝,猛不丁还真是吓人一跳,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端起桌上一个小盆,照着凤若桐这边,就猛地泼了过来。 凤若桐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往这边落下,大吃一惊,本能地抬袖去挡。 苏姨娘瞬间兴奋莫名:成了! 凤元良和薛氏则连出声提醒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凤若桐就要被泼个正着。 谁料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故突生,那团东西明明就要落在凤若桐身上,却像是忽然被控制,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后忽一下反转,“哗啦”一声,兜头兜脸地落在了苏姨娘身上! “啊!”苏姨娘猝不及防,被泼个正着,腥味儿扑鼻,她差点吐出来!“怎么回事……” 玉泉道长也愣了:他明明是泼向凤若桐的,而且刚刚也确实就要泼着了,怎么会这样? 危机解除,凤若桐惊魂未定,放下袖子来一看,苏姨娘满脸满身都是暗红色的东西,正滴滴嗒嗒往下淌,好不狼狈。 凤若柳等人也是吃惊不小,凤若雨更是奔过去,急切地道,“娘,你没事吧?” 苏姨娘抹了把脸,丢了这么大的脸,她恼羞成怒,喝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泼到我身上来了?” 别说是她了,就连凤若桐自己都不知道,这当然又是暗处的陶跃所为,他一看到玉泉道长和苏姨娘神情不对,就知道他们搞出这些把戏,为的是对付凤若桐——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是怎么惹了这仇家的,不过他既然奉主子之命保护她,当然会尽心尽力。 方才玉泉道长一泼这玩意儿,陶跃立刻挥掌发出一道内力,就像在凤若桐面前竖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当然泼不到她了。而后他内力一吐,将这些东西反震回去,让苏姨娘自食其果,不是很好吗? “这……”玉泉道长也是百思不解,“本座、本座并没要泼苏姨娘,方才你不是也看到了,本座明明是泼向——” “是泼向我的,是吗?”凤若桐这才明白过来,今天这场戏,为老夫人是假,为她才是真,瞬间眼神凛冽,冷声道,“道长,如果我没猜错,这些是黑狗血吧?你的意思,我是妖魔鬼怪了?” 凤元良意外而愤怒,喝问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桐怎么可能是妖魔,你居然敢如此污蔑于她,好大的胆子!”怎么说他都是朝廷命官,居然有人污辱到他女儿头上,活的不耐烦了! 玉泉道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凤大人恕罪!本座……不不不,贫道不是这个意思,贫道是在捉拿妖魔,只因、只因这妖魔四处乱蹿,方才蹿到了大小姐那边,所以……” 好烂的理由。凤若桐冷笑一声,“道长真是好本事,道行如此高深,坐镇凤府,居然还让妖魔鬼怪四处乱蹿,令人敬佩。” 玉泉道长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头低进裤裆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只不过是太乙观一个俗家弟子而已,平时就靠着做些法事,唬弄唬弄人,赚两个小钱花花而已。 这次是苏姨娘派人找上了他,如果这般一吩咐,只要他做足样子,到时候再把黑狗血洒在凤若桐身上,指她是妖魔鬼怪,事就成了,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有这样的好事,他当然求之不得了。 可谁想到,事情会有此变故,他也弄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泉道长,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薛氏也气白了脸,这不是闹剧一场吗,若桐差一点就被这些脏东西泼到,那还了得! “贫道——”玉泉道长叫苦不迭,下意识地看向苏姨娘。 苏姨娘正手忙脚乱地擦着身上的黑狗血呢,她虽然不是妖魔鬼怪,可毕竟心里有鬼,怕显了原形似的,到底还是有些慌,更是恶心的想吐,没空理会他。 凤若雨气不打一处来,她和娘亲怀疑凤若桐是小鬼附身,而依娘亲所说,鬼魂最怕道士高僧,只要请人回来做场法事,再用黑狗血一洒,凤若桐铁定现形,她身边的小鬼儿也就会被灭掉,看她还怎么嚣张。谁知道事情成了这样,居然是自己娘亲着了道儿,这成什么了? 凤若桐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苏姨娘几次三番在自己手上吃了亏,所以怀疑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才买通玉泉道长演这出戏,是想探自己的底了?“玉泉道长,你是在怀疑我吗?” “贫道不敢!”玉泉道长眼见事情败露,哪里还有方才的威风,谄媚地笑着,“贫道怎么会怀疑大小姐呢?只是贫道为了抓鬼,所以……” “这凤府当真有鬼?”凤若桐故意四下看了看,“道长看到了吗?” “这……”玉泉道长眼珠乱转,“是、是啊,贫道刚才确实看到了小鬼,就在大小姐身边,所以……” 凤若桐点点头,对凤元良道,“父亲,那看来真的是了。您在刑部为官,一向清正说明,百姓有口皆碑,却不料这样的凛然正气,还抵挡不住小鬼的邪气,看来这小鬼道行很深啊,是不是,玉泉道长?” 凤元良登时气白了脸,还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说凤府有鬼,就是在嘲讽他坐不正,行不端,所以招来这等脏物了?“玉泉道长,你说实话,凤府到底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玉泉道长一听凤若桐之言,就差点没吓尿!他只顾着挣钱,没多想就答应了苏姨娘,哪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贫道不敢!贫道不敢!” “我只问你,凤府到底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凤元良为官多年,见惯了各色人等,一看他此时露出的猥琐之态,就料定此中必定有诈,越发气白了脸,声色俱厉地喝问。 “没有没有!”玉泉道长在如此重压之下,实话就脱口而出,“凤府什么都没有——” “道长!”苏姨娘又急又气,大声道,“姨母亲眼所见,这府上的确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看不到,是你道行不够,你怎么能怀疑姨母呢?” 这狗屁道士,拿了钱不好好替她办事,老爷随口一问,他就胡说八道了起来,真不牢靠。这要让老爷知道,是她使的心眼,那还了得。 “是是是!”玉泉道长两头对付不下来,这么冷的天他急的满头大汗,“贫道说岔了!有,有,有不干净的东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他骗多少人,才能拿到啊? 凤若桐嘲讽地冷笑,“道长一忽儿一个说法,到底有还是没有?还是说道长根本就在怀疑我身上招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听了苏姨娘的吩咐,把黑狗血往我身上泼,是想让我现形吧?” “这……”玉泉道长尴尬地看着她,“贫道……” 薛氏心中顿时明了,什么替老夫人驱鬼,原来这一切都是针对若桐!她气的一甩衣袖,“苏姨娘,你太过分了!若桐是我们凤府的嫡女,身家清白,你居然怀疑她招惹了什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大姐,你冤枉我了!”苏姨娘当然是不会认的,一脸冤屈地道,“我哪里怀疑若桐了?的确是姨母所要求,我才……” “就是我说的,怎么了?”老夫人在丁香搀扶之下,颤巍巍地过来,脸色发青地道,“元良,你也不必气,这府上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亲眼所见,你难道还怀疑我?” 说罢她看向凤若桐,满眼的嫌恶,这黑狗血怎么就没泼到她身上,否则她必定现形,倒是苦了玉梅,怎么惹这么一身脏! 凤元良忍气道,“母亲,你身体不好,还弄出这么多事做什么!凤府自从建起那一天,就没听说过有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你就偏偏看到了,这说的过去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夫人被儿子指责,登时气的又要吐血,“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在骂我不干净了,是不是?你、你这天杀的……咳——” “姨母别生气!”苏姨娘赶紧过去拍她背,帮她顺气,“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玉泉道长想是法力不够高深,所以抓不到那东西,咱们再请道行高深的大师回来,也就是了。” 第90章 就这点道行,太浅了 玉泉道长登时找到台阶下,一迭声地道,“是是是,贫道法力尚浅,不足以成事,凤大人另请高明,另请高明!” 还来?凤元良怒道,“苏玉梅,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就是你在母亲面前胡说八道,母亲才会想多,以后休要再提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简直丢人现眼!” 四周有不少家丁丫环都围拢着看,苏姨娘被黑狗血泼一身,他们是惊奇又好笑,议论的可热闹了。虽说苏姨娘一直做足了表面功夫,在下人之中名声很好,不过那多半也是她自己在做戏,更多的则是下人们惧于老夫人之威,所以不得不说她好而已。 自从她拿了布庄的盈利给苏家,还污蔑凤若桐偷她首饰,私藏男人的事传开之后,下人们对她的看法是一落千丈,颇为不齿她的所做所为,如今看她又用这样下三滥的法子对付凤若桐,结果污蔑不成反惹一身骚,他们当然乐得看好戏。 苏姨娘臊的脸通红,一时无法可想,只能狠瞪玉泉道长: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害我丢这么大的脸,银子别想拿了! “元良,你不用指桑骂槐,”老夫人又不是笨蛋,岂会听不出凤元良话中之意,怒道,“旁人看不看得到,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这凤府让不干净的东西给污秽了,我住着心里不舒坦!玉泉道长,你不用怕,只管继续做法,我看谁敢阻拦!” 玉泉道长叫苦不迭,杀手锏都没用了,他再做法还有个屁用!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僧,能做出什么来!“这……老夫人,凤大人他……” “我说做就做,你啰嗦什么!”老夫人其实也看出来,玉泉道长没两把刷子,可事情到这一步,如果不继续下去,她岂不是更没脸。 凤若桐也赞同地道,“祖母说的是,道长,那你就继续法吧,既然你也说凤府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就抓出来,祖母也好安心。如果你抓不到,那就是妖言惑众,行骗还敢骗到凤府来,父亲身为朝廷命官,对你这种人,可不会姑息哦?” 玉泉道长登时脸无人色,碰碰冲她磕头,“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凤若桐故意惊讶地道,“道长这是做什么!你做你的法事,我又不会阻拦,要我饶的什么命?再说你就算真的是在行骗,也是父亲治你的罪,与我何干?” 对对!玉泉道长顿悟,赶紧朝着凤元良磕头,“凤大人饶命!凤大人饶命!” 凤元良冷哼一声,“要本官饶你的命,你是承认然妖言惑众了?那凤府到底干不干净?” “干净,干净,干净!”玉泉道长恨不能一口说十个“干净”,“凤府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很,有凤大人这样的清官在,怎么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呢,呵呵,呵呵……” 凤若桐虽板着脸,可看到他这十足小人的模样,也差点笑出声来:跳梁小丑,还想在她面前使绊子,差太远了! 他这一松口,老夫人还不恼羞成怒,狠狠用拐杖撞地,“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你只管做法,旁人的话你听什么,快点做法!” 玉泉道长瞄了她一眼:老夫人,你难道还看不出,今儿成不了事吗,逞什么强。 凤元良冷声道,“母亲没有听到吗,道长说凤府并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还做什么法。” “我——”老夫人气的一口气没换过来,又剧烈咳嗽起来,再这样下去,她没病也要给气出病来,一命归西了。 苏姨娘一看事情要糟,干脆来个恶人先告状,大声喝道,“玉泉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请你回来做法,却原来你是个招摇撞骗的,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们凤府都敢戏耍,看老爷饶不饶你!” “苏姨娘,你——”玉泉道长傻了眼,气急败坏地道,“怎么能是贫道的错,分明是你给贫道一百两银子,请贫道来抓鬼,还说那鬼就在大小姐身上,到时候让贫道——” 果然是苏姨娘。凤若桐嘲讽地冷笑,且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薛氏也气的铁青着脸,苏姨娘以前对付人,还只背后使阴招,当年云升就是被她一次一次算计,还以为她是好心肠呢,可现在她是让若桐给吓着了吗,惟恐自己地位不保,竟是每次都不考虑后果地明着谋害若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你住口!”苏姨娘脸色大变,厉声喝道,“玉泉道长,你居然敢污蔑我!是,我是花了银两请你回来抓鬼,可我什么时候说过鬼在若桐身上了,你别胡说八道!” 玉泉道长急了,“苏姨娘,话明明是你说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你——” “这是哪里来的妖道,在此发疯撒泼!”老夫人见势不妙,也转了舵,拐杖一指玉泉道长,大叫道,“来人,把这妖道打出府去!” “慢着!”凤元良手一抬,冷声阻止,“此事关系着凤府声誉,若任由这等人出去胡言乱语,那还了得!需查问清楚,送官府法办!” 玉泉道长这下可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凤大人饶命!贫道、贫道不是有意污蔑凤府,是苏姨娘,她、她让贫道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她指使,凤大人明查!” “妖道,你、你还敢血口喷人!”苏姨娘杏眼圆睁,泼妇一样大吵大叫,完全没了往日风仪,“我是请你回来抓鬼,可你的本事呢,如果凤府无鬼,你只管明说,离开也就是了,为何还要装模作样做法事,分明是你有意欺骗,还敢污蔑于我?老爷,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就是!” 玉泉道长叫道,“苏姨娘,你、你翻脸不认人!分明是你说大小姐招了鬼魂,让贫道到时把黑狗血洒在她身上,逼她现形,现在又把过错都归到贫道身上,你好卑鄙!” 凤若桐冷笑,森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苏姨娘,你怎么会怀疑我招了鬼魂的?这青天白日,我要真招了鬼魂,还敢出来吗?你一个妾室,却如此处心积虑要谋害我,你胆子倒是不小,是不是不把凤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苏姨娘顿时羞愤莫名:凤若桐这小贱人,又当众揭她的短是不是?用不着你来提醒我的妾室身份,你才是欺人太甚!“若桐,你不要听信小人挑拨,我怎么可能害你呢,我是为姨母的身体着想,才会请了道士来,我哪知道这玉泉道长是个招摇撞骗的,这不能怪我啊!” 老夫人更是怒道,“凤若桐,在我面前,你别拿你嫡女的身份来唬人!养在正室名下,就是嫡女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薛氏瞬间气的脸色发青,“母亲说这话是不是太让我难堪?我是老爷的元配夫人,养在我名下的女儿,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老夫人自知失言,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落了这下风,冷哼一声,道,“你再认了凤若桐,她也不是你亲生的,跟嫡出之女总是有差别,为免落人口实,她就该谨言慎行,处处谦让,像她这般招摇,成何体统!” 凤若桐知道她这是在生闲气,如果被母亲认在名下的是凤若雨,只怕她就不会这么说了。她眼神冷然,不在意地笑道,“祖母教训的是,我是该谨言慎行,像从前一样,任由人欺负凌辱也不能反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处处卑微懦弱,就一定会博得个好名声,是不是,祖母?” “你——”老夫人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凤元良气不过母亲的专横不讲理,可他不能落个忤逆的罪名,就强忍着没顶撞母亲,若桐这番话一说出来,他差点没笑出声来,真没想到,以前最怕母亲的若桐,如今却专克母亲的专制,也够可以的了。“若桐,不可对母亲如此说话。”话是指责的,但他的语气却是纵容而宠溺的,显然根本一点不怪凤若桐,反而还很欢喜呢。 凤若桐乖巧地道,“是,父亲,是我的不是了。不过,苏姨娘如此对我,父亲,母亲,你们说我冤是不冤?” 苏姨娘暗暗心惊,凤若桐如今连姨母都不放在眼里,更是非要追究她到底不可,还真是难缠!“若桐,这真不是我的主意,是这妖道自做主张,你怎能赖在我头上?” 玉泉道长指着她鼻子,才不背这黑锅,“苏姨娘,这分明就是你所说,你还说即使到时候大小姐不现形,也让贫道污她是道行高深的妖魔,必得令其灰飞烟灭,才能将之除去,你抵赖得了吗?”那一百两银子纵然让人眼馋,可如果他再不说实话,凤大人就要将他法办,说不定小命都得搭上,这里面的轻重,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薛氏惊怒道,“苏姨娘,你当真如此说过?”原来苏姨娘对若桐已经动了杀机,这还了得! “我没有!”苏姨娘当然是矢口否认,“大姐,你别听这妖道乱说,我怎么可能这样对若桐呢,我发誓,我没有说过!” 凤若雨也帮腔道,“好你个狗道士,非要污蔑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明明是你没本事,还在这胡说八道,你该死!” 玉泉道长急了眼,“你——” 第91章 苏姨娘开始失宠 “够了!”凤元良再也看不下这场闹剧,一声大喝,“都给我闭嘴!” 苏姨娘等人顿时一惊,被他的气势所慑,不敢再言语。 凤元良冷声道,“你们是不是都当我是傻瓜,看不出事情来?苏玉梅,如果不是你指使,这道人胆子再大,敢到凤府来生事?” 就是。玉泉道长还得意呢,瞟了苏姨娘一眼,暗暗赞叹凤大人真是明察秋毫,难怪能做到刑部尚书的位子。 老夫人急了,“元良,你怎么能——” “母亲,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凤元良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了,谁让这些人要谋害若桐,这是犯他的忌讳,他岂能饶恕。“苏玉梅,你还不说实话?” 老夫人登时气结,缓不过来了。好个逆子,现在不但不听她的话,都不让她说话了,反了他了! 说实话?说了实话我还能在凤府待下去吗?苏姨娘咬牙不认,“老爷,你真的冤枉我了,我真的没有要害若桐,我、我的确是对玉泉道长说过,若桐可能招了什么,毕竟她跟从前相比,像换了个人,我有此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啊,我让玉泉道长帮若桐驱鬼,不也是为她好吗,怎么能是害她呢?” 凤若桐颇有些意外地冷笑一声,不得不在心里写个“服”字,苏姨娘就是有这本事,黑的能说成白的,错的能说成对的,明明就费尽心思要害死自己,现在被她红口白牙一阵胡诌,就成了是为她好了,真亏她有脸说的出口! 薛氏冷声道,“苏姨娘,你这是在狡辩!若桐清清白白的,哪里招了东西了?她跟从前的确是有些不同,那是我与她说的,她如今是凤府的嫡女,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怎么能再受旁人欺负羞辱,该强硬就得强硬,跟招了东西有什么关系,你分明就是借机生事!” 苏姨娘登时说不出话来,没错,以前凤若桐只是个庶女,又是个结巴懦弱的,就算受了欺凌,也没人会在意,更没人会替她讨公道。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成了嫡女,在凤府除了老夫人、老爷和薛氏,就属她地位最高,她会嚣张,会得意,不容旁人对她有半点不敬之处,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可奇怪的? 老夫人气不过苏姨娘被薛氏教训的那么狼狈,拍着椅子扶手叫道,“成了嫡女又怎么样?到底是个小辈儿的,难道还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不成?什么娘教出什么样的闺女,都是些不懂事的!” 薛氏气白了脸,“母亲这就冤枉若桐了,她什么时候要骑在母亲头上了?再说,今天这事儿,若桐从头到尾都是受了委屈的那个,她不过替自己说句话,有什么错?母亲不去管那挑事儿的,反倒骂起若桐来,这是什么道理?” 老夫人一下又没了话,今儿这事她和苏姨娘本来就不占理,只是不愿意落这下风,厉声叫道,“凤元良,你听听,你听听,你媳妇句句顶撞我,寻我的不是,她这是犯上,你就由得她忤逆我,啊?!我是白生你白养你了是不是,你整天说家规家规,怎么不见你拿家规管管你媳妇,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啊?” 凤若桐挑眉冷笑:老夫人又来这招?看来她还不知道,上次她在父亲面前侮辱谩骂母亲,父亲对她已经心生反感,再说她这分明就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父亲怎么可能会受她摆布。 凤元良按捺着性子,冷声道,“母亲,雅萱顶撞你,是她的不是,可她说的也没有错,若桐现在虽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但都是变好了的,聪明乖巧懂事,一点不让我和雅萱操心,又哪里对你不敬了,你怎么就是瞧着她不顺眼?” 凤若桐暗道这还用说吗,还不就是因为母亲认了我做嫡女,没了三妹的份,苏姨娘这一房就得不到凤府的家产,所以老夫人生闲气,再加上从前生母云升就不受她待见,自己在她面前,还能讨得了好? 凤若柳暗暗高兴,她就知道老夫人不会瞧上大姐,不过苏姨娘用的招太蠢了,泼的什么狗血,大姐要真是妖魔鬼怪附身,早把他们全都收拾了,何至于还得动这些心思!要彻底扳倒大姐,还得用更高明的招儿,不过现在这情形,她要再不开口,就说不过去了。“祖母息怒,母亲对祖母是很敬重的,大姐也没有要忤逆祖母的意思,依我看,都是这道长从中挑拨,才会有这些是非,该好好罚他才是,咱们一家人何必吵来吵去,伤了和气呢?” 玉泉道长跪在当地,见他们一家人吵成一团,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则是庆幸,他们自己窝里斗,自己也正好趁机脱身是不是?眼见所有人都没再注意他,他本来正想溜走的,结果凤若柳几句话,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到了他身上,他又气又怕,赶紧跪好,“凤大人明察啊,的确是苏姨娘交代贫道这么做的,贫道也是贪她那一百两银子,所以就答应了,贫道也是受人指使的,凤大人明察!” 你还说!苏姨娘咬牙,“道长——” “够了,都住口!”凤元良铁青着脸一声大喝,这闹剧要再不收场,就该让外面的人也跟着看笑话了,“此事到此为止,都不要再狡辩!玉泉道长假借高人之名,招摇撞骗,意图污辱若桐,虽罪不至死,但不可轻饶,送官法办!” “是,老爷!”立刻有两名家丁过来,一左一右拖起玉泉道,在他不住口的求饶声中,将他拖了出去。 凤元良转眼看向苏姨娘,后者打个哆嗦,他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苏玉梅,我对你一向宽容,是不想你在雅萱面前失了面子,可你却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了凤府规矩,上次雅萱就说过,若桐院儿里的事,不必你再插手,你明知故犯,我岂能饶你!” 苏姨娘惨然变了脸色,老夫人更是急了眼,“元良,你、你待将玉梅怎样?我、我可警告你——” “母亲,你病体未愈,不宜过于操劳,”凤元良板着脸打断老夫人的话,“谋害嫡女是死罪,不过我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就饶了玉梅这一回,记住,这是最后一回,如果再有下次,若桐因为玉梅而受到任何伤害,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你——”老夫人惊怒交加,没想到他的态度竟是如此强硬,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苏姨娘更是凛然意识到,老爷对她宠爱不再,竟说的出这样绝情的话来,而且连姨母都压不住薛氏的风头,以后她可难有出头之日了!这下别说升平妻了,就连这妾室的地位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呢。 薛氏冷声道,“苏姨娘,老爷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苏姨娘咬牙,纵使在人前丢了天大的面子,可忍一时之气,方能于东山再起,她强笑道,“是,大姐,我听到了,这次也是怪我,没有找对人,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老爷,大姐,你们放心吧。” 凤若桐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场面上的漂亮话,谁不会说,苏姨娘和老夫人必定恨毒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更大的阴谋,只怕还在后面呢。“那我就多谢苏姨娘了,祖母,日后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祖母只管提出来,我会改过,不要再向我泼狗血什么的,我瞧了就恶心。” 老夫人气的快要吐沫了!这小狐媚子说的什么话,是瞧了狗血恶心,还是瞧了她恶心?“我可不敢说,你现在有那么多人护着,能做错事吗?我看用不了多久,我这老不死就要被你给教训着了,到时你可高抬贵手,留我一口饭吃,我就感激不尽了。” “祖母客气了。”凤若桐居然不否认,而且半点局促不安都没有,好像真的应承了,会有那么一天一样。 老夫人眼前一黑:小狐媚子…… “行了,都散了吧,”凤元良被折腾得一阵头疼,不欲再多说,“把这香案全都撤了,以后都不许再说做法事的话,否则绝不轻饶!”说罢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薛氏不放心他,知道他一生气狠了,就会犯头痛的病,给了凤若桐一个眼神,意即让她早点回梦婉院,别再跟老夫人硬碰,即跟上去照顾夫君。 老夫人也气不得了,明明今儿是丢尽了颜面,可在一帮小辈面前,还得摆足姿态,冷声道,“玉梅,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最要紧的是玉梅一身狗血,得赶紧回去换衣服才行。 苏姨娘早就冷的直打颤了,天这么冷,狗血淋在身上这么久,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可老爷居然看都不多看她一眼,更不用说心疼了,她能不又气又难受吗?“是,姨母。”说罢上前扶住老夫人,两人一起回了院。 凤若雨忽地跳起来,冲着凤若桐就叫道,“你快说,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狗血明明是泼向你的,却泼到了我娘身上?!” 第92章 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其实,对于这一点,不但凤若雨想不透,凤若柳和凤若晴也是百思不解,她们可都是眼看着大姐就要被淋个正着的,为什么瞬间那狗血就转了向,才惹出后面这些事来,不但大姐没有受到丝毫羞辱,反而是苏姨娘和老夫人赔了夫人又折兵,惹怒了薛氏和老爷,真可谓一败涂地! “我也不知道,”凤若桐挑眉,坦然看着她,“或许是上天有眼,只惩罚恶人。”事实上她是真不知道,赫连傲留下陶跃保护她的事,只他们主仆知道而已。 “你骗人!”凤若雨当然不会相信,咬着牙瞪她,恨声道,“凤若桐,你害的我娘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 “是她自食恶果,怨得了我吗?”凤若桐怎会怕了她的威胁,眼神一利,“苏姨娘都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是你!怎么,难道你想尝尝母亲立下的规矩?” “我——”凤若雨明显瑟缩了一下,没有娘亲和老夫人在这里给她撑腰,她还是不敢跟凤若桐来硬的,心虚地道,“你、你不用嚣张,早晚有你哭的时候,你给我等着!”说罢匆匆追着娘亲过去,还真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对付凤若桐才行。 在刚才所有人吵成一团时,唯秋姨娘扶着凤若晴的肩膀,母女两个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好戏,巴不得他们吵得越凶越好。原本秋姨娘还以为,苏姨娘是跟她一气的,结果老夫人一回来,苏姨娘就只顾自己算计,理会着她什么了? 所以说嘛,只有他们互相斗个你死我活,她和女儿才有机会上位不是?所以她们两个乐见其成,整个过程当中,一声都没出,还自以为高明,其实凤若桐看的很清楚,只不过秋姨娘这样的女人,对付起来很容易,所以并不着急掀她的底而已。 至于白姨娘,从来就是个在与不在都没甚么差别的人,以前凤若桐受人欺负的时候,她也只知道唉声叹气,半句话都不敢说。如今有了薛氏维护凤若桐,更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了。 这种时候,当然就是凤若柳表现的机会了,她关切地上下打量凤若桐一眼,“大姐,你没被那脏物淋到吧?方才也是好险,我虽有心,却也来不及相帮,抱歉了。” 凤若桐凉凉地看着她,指着你救,我还能活到今日吗?“二妹客气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二妹也不必多说,没什么意思。海棠,咱们回去吧。” “是,小姐。”海棠瞧着凤若柳瞬间难堪的脸色,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让二小姐再做戏,现在主子可不比以前,由得她骗,吃瘪了吧? 凤若柳拢在袖中的手死死掐紧:大姐还真是风光了呢,不但再不惧怕任何人,连她这个亲生的妹妹也是连讽刺带嘲弄,竟一点情分都不讲!好,很好,大姐现在是风光了,就目中无人了是不是?那么,就别怪她为了自己的将来,使什么手段了! 白姨娘看了看秋姨娘,情知她也不会跟自己有什么话说,有些不安地笑了笑,也转身离去。 秋姨娘那叫一个痛快,整件事明明她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是跟打了大胜仗一样,昂首道,“若晴,咱们回去吧。” 请高人做法事这场闹剧,以凤若桐的大获全胜而告终,经过这件事,人人都知道她在凤府是彻底翻了身,不但苏姨娘在老爷面前不再得宠,就连老夫人都不再是凤府的权威,老爷为了维护大小姐,都开始顶撞老夫人了,足见大小姐在老爷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那些以前欺负过凤若桐的人,越来越胆颤心惊,惟恐她有朝一日想起来怎样被欺凌过,会一一找他们算账,那他们可就惨了!可偏偏这么多天了,她却一点要算旧账的意思都没有,还不知道在想什么恶毒的法子对付他们,越发让他们食不知味,真是一种折磨。 而凤若桐却仍旧悠然自得,回梦婉院换了身衣服,白纱蒙面,即准备出门。 “小姐,天又开始下雪了,小姐有要紧事吗?”海棠随后跟上,瞧着地上厚厚的积雪,直皱眉头。雪要再这么个下法,出门都难了。 凤若桐点头,“算是要紧事吧,不过不要声张,咱们悄悄出去。” 这么神秘,那一定是好玩的了?海棠顿时来了兴致,“是,小姐!” 主仆两个果然悄无声息地从侧门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雪地上,走的跌跌撞撞,很有趣。 不多时,两人即来到街市上,虽说天冷,但因为快到年下了,这大街两旁摆满了小摊儿,卖各色年货,吃穿用度玩,什么都有,还都是大红大绿,喜庆着呢。 海棠看着有趣,也买了几样红彤彤的吉祥物挂件,想着回去挂在小姐房里,也好添些喜气,来气博个好彩头。 凤若桐也就由她,这丫头平时都是只替自己这个主子张罗,为她自己想的却很少,上次赏她那二十两银子,她把大半都送回家去,以帮助父亲抚养弟弟,剩下的几两碎银,她有时就买些小玩意儿,过日子精细着呢。 说话间,来到一座三层的阁楼前,门上匾额以行云流水般的草书标着“扶云楼”的字样,一看这主人就是狂傲清高者,不好相与。 海棠“咦”了一声,“小姐,这里不是三绝公子的地方吗,你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莫不是上次跟三绝公子弹琴论艺,小姐对他动了心,所以主动前来相见? “今儿是扶云楼今年的最后一场堂会,不来看看热闹怎么行。”凤若桐微一笑,露在面纱外的双眼如盈盈秋水,闪着睿智的光,不用人招呼,她信步走了进去。 楼里面如同上一世一样,仍旧是富丽堂皇,美仑美奂,屋顶吊着华丽的大红灯笼,一团喜气,正前方是一个很大的台子,也是装饰得极为豪华,台下和四周是一排一排整齐的座位,至于二楼位置最好的雅座,当然是给达官显贵,或者有特殊身份的人预留,不是谁都有资格坐的。 正如凤若桐所言,因这是今年最后一场堂会,所以到来的人特别多,很多坐不下的,都在后面站着,也不影响他们高涨的情绪,你喊我叫的,甚是热闹。 海棠好奇地伸长脖子往上看,“小姐,这堂会是做什么的?”她以前也听说过扶云楼的堂会热闹非凡,不过她一个小丫头,以前没凤若桐带着的时候,哪有资格到这种地方来。 “做什么的都有,”凤若桐淡然解释,“赏艺买卖唱戏耍把式,只要不是违法乱纪,都可上去献宝。” 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让客人们各取所需的地方而已,三绝公子做为扶云楼的主人,最主要的就是让他们都能乘兴而来,满载而归,至于他自己么,能够入他眼的宝贝当然不多,如果有特别中意的,也会买下来,供自己把玩。 “原来是这样,”海棠咂舌,“难怪这么多人了。小姐,你当心些,别被挤着了。”这么多人,她都看不到大见前面的台子,未免有些扫兴。 凤若桐抬眼看向二楼,果然见栏杆处,夜洛离一袭白衣,淡然而坐,下面这热闹的场景,他也看的多了,也就不以为意,自顾自品着香茗,悠然自得。 “小姐,你有什么宝要献吗?”海棠嘻嘻笑,打趣她道,“不如你上台,弹一曲琴音唤蝶,看有没有蝴蝶来呀?” “少丢我的脸,有三绝公子在,什么时候轮到我来弹奏琴音唤蝶。”凤若桐回头白她一眼,她今天来,不是为了献宝,而是冲夜洛离这个人来的。她如水的目光定在他身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出她所料,没多大会儿,夜洛离就有所察觉,往下边看过来,双眉微皱,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有两道别样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生就一副妖孽容貌,又琴艺绝佳,他受到不少诽谤的同时,也有不少女子为他倾倒芳心,但他从未在意,但这双眼睛却是不同,让他想不去迎视都难,到底是谁? 四目相接的刹那,夜洛离神情一震,跟着露出会心的微笑来:原来是她,难怪了。他立刻放下茶碗,快速下楼来。 众人正热闹成一团,也没怎么注意到他,再说凤若桐也不欲引人注目,就向他使了个眼色,意即借一步说话。 夜洛离会意,下巴一抬,即向后堂走去。 到底是个聪明人,能明白我的意思。凤若桐心里有种异样温暖的感觉,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从后面绕过去,进了后堂。 “若桐,你怎么会来?”夜洛离很是高兴,将她领到屋里去,“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凤若桐摘掉面纱,轻轻一笑,“我能有什么宝贝,入得了你三绝公子的眼。不瞒夜大哥,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求夜大哥帮忙。” 夜洛离不以然为地道,“若桐,你我之间何须用到‘求’字,你有什么事,只管开口,但凡能帮忙,我绝不推辞。” 凤若桐感激莫名,先行了一礼,“如此,多谢夜大哥,那我就直说了?” 第93章 想让薛氏再怀孕 夜洛离一伸手,“请直说无妨。” 凤若桐在来时路上就已经想好措辞,所以并不犹豫,直言道,“夜大哥想必也知道,我被家母认在了名下,虽然有我承欢膝下,但家母不能有自己的子嗣,终究是莫大的遗憾,我知道夜大可医术高明,虽不常出手救人,可能不能请夜大哥看我薄面,替我家母诊脉,偿她心愿?” “哦?”夜洛离目光闪烁,“是令堂要你来找我?”他的确不常给人诊脉,因他觉得替人看诊是很麻烦的事,总会牵扯出许多不必要的事来,所以也极少有人知道他医术到底有多高明,甚至有不少人暗地里讥笑他,“三绝”并不是真的样样都绝,这医术多半是他自己吹出来的呢。 “不,是我自己要来找夜大哥的,”凤若桐微一笑,“家母并不知道我与夜大哥如此……熟识,只当是在那日街上,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那时初见,夜洛离也不禁会心一笑,跟着轻皱双眉,“若桐,你如此信得过我,我本应不做推辞,不过……这种事是否该请德高望重的大夫前往比较好?我听闻凤府的大夫也是医术高明者,你为何不去找他?”他到底是外人,还是个跟若桐差不多大的,若是去给薛氏诊脉孕事,多少有些尴尬。毕竟他不常行医,这有些说不过去。 凤若桐眉眼一冷,“那大夫是老夫人指的,能与家母一心吗?何况之前也是他替家母诊脉,却并无起色。” 夜洛离试探地道,“那令堂是否不能……”有孕须天时地利人和,说白了就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可以调理,但若先天不足,或者有什么隐疾,纵使他出手,也是医不得。 凤若桐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这个夜大哥不必避讳,其实家母在十几年前怀过一胎,小产之后伤了身子,所以我想,家母应该还是能够怀胎的,只是身子大损之后,没个高人助她调理,才一直没再有孕。” 夜洛离颇为意外地看着她,脸上都有些发热。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道起这有孕怀胎之事来,神色如常,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窘迫,也算是一大奇事了吧。“如此说来,倒也不无可能,既然如此,我应下就是。” 凤若桐大喜,“多谢夜大哥!”太好了,母亲终于可有自己的孩子,看老夫人到时还有什么理由整天跟母亲过不去,非要父亲休妻! “不必谢,我会尽力而为。”夜洛离一笑摇头,矫情的话不必再说,相信若桐会明白,他只要应了,就会全力施为,但若天数难改,他也莫可奈何。 正说话间,一名伙计进来禀报,“公子,二皇子来了。” 他?凤若桐眼神微一变,立刻起身,“那夜大哥看何时闲暇,知会我一声我,我自会带母亲前来打扰,我先告辞了。” “何必走的如此匆忙,二皇子你也是见过的,不必如此。”夜洛离看她神情紧张,还以为她怕见皇室中人,所以耐心劝慰。 凤若桐暗中冷笑,自然是见过的,而且我跟他还渊源颇深呢。上一世时为了得段子晋欢心,她听信他的哄骗,帮助二皇子赫连天宇对付了多少敌人,其中还包括皇长子赫连天阳,她怎么会不知道二皇子的为人呢。 “二皇子来找夜大哥,必是有要事相商,我在多有不便,还是回避的好。不过……”凤若桐略一犹豫,原本是想说出二皇子的真面止,让夜大哥远离他的,但转念一想,她跟二皇子不应该有深交,怎么可能看他的为人,无凭无据说出来,夜大哥非但不会相信,反而以为她是搬弄是非,那就不好了,还是另寻机会吧。“没什么,夜大哥,我先走了。” 结果还没到门口,赫连天宇就大步走了进来,温和的目光直落在凤若桐脸上,“凤大小姐是在躲着本宫吗?” “臣女不敢,臣女原本就要告辞,不敢打扰二皇子与夜……公子相谈要事。”凤若桐暗暗皱眉,赫连天宇分明就是故意这时候进来,把自己堵在这里,是想怎样? 赫连天宇神情稍缓,“本宫今日前来,是与夜兄叙旧,并无公事,凤大小姐大可不必回避,请吧。” 这……凤若桐迟疑,实在不想与二皇子有过多交涉,可他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宽容仁慈的样子,她若拒绝得太让人难堪,也说不过去。 夜洛离岂知她的心事,从旁劝道,“二皇子所言甚是,若桐,你就不必见外了,坐下吧。” 凤若桐别无他法,只好点头,“是,臣女遵命。” 几人又重新回到桌边坐下,夜洛离让人奉上茶来,即关上了门。 凤若桐微微皱眉,怎么好像弄的神神秘秘的一样,不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应该听到的吧? 赫连天宇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凤若桐脸上,温和地一笑,“凤大小姐不必如此紧张,本宫的长相,应该没那么惹人嫌恶吧?” 夜洛离呵呵一笑,“二皇子真会开玩笑,若桐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不过你为主,她为臣,总会有些拘谨的。” “哦?”赫连天宇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脸来,“听夜兄的意思,对若桐很是了解了?” “还好,”夜洛离颇有几分得意,“我与若桐虽没见过几次,但一见如故,她可是我的知音呢。” “是吗?”赫连天宇端起茶来,轻啜了一口,动作优雅而自然,“那本宫可要恭喜夜兄了,夜兄不是一直说知音难觅吗,这回可是得偿所愿了吧?” “上天不负苦心人。”夜洛离的喜悦是从心里发出来的,眼里炯炯有光。 凤若桐却是暗暗叫苦,夜大哥越是把她说的这样好,赫连天宇还不越对她感兴趣,难道上一世的戏码,又要重演不成?“夜大哥谬赞了,别让二皇子笑话!” “我说的是事实,若桐,你就不要谦虚了嘛。”夜洛离哪知她的心思,自己的眼光怎容旁人置疑,就算她自己,也不行。 赫连天宇微一笑,“夜兄是性情中人,一向如此,凤大小姐习惯了就好。看来世人传言终究不可信,凤大小姐蕙质兰心,无人可比。”他眼中别有深意,看来是对凤若桐动了心思。 凤若桐赶紧起身,一脸的惶恐,“臣女不敢!臣女担不起二皇子如此夸赞!” “这有什么担不得的,凤大小姐不必拘礼,坐吧。”赫连天宇竟不惜纡尊降贵,亲手扶起她。 虽说隔着厚厚的冬衣,凤若桐却仍有如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了半步,为掩饰失态,她赶紧低头,“臣女不敢冒犯二皇子,二皇子恕罪!” 赫连天宇微一笑,只当她是知道自己身份低于自己,所以不敢有半点冲撞之处,并未起疑,“凤大小姐太客气了,本王并非讲究繁礼之人,何况这是在宫外,不必如此。” “臣女不敢坏了规矩,”凤若桐后退两步,“臣女无状,还是先行告退。”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去。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将眼前的赫连天宇跟上一世的他弄混了,露出什么破绽来。 “若桐——”夜洛离追到门口,见海棠已扶着凤若桐匆匆离去,不禁失笑道,“跑得倒快!二皇子,你这一来,可把若桐给吓跑了。” 赫连天宇淡然道,“身份使然,本王也是无法。夜兄,看来凤大小姐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不知夜兄对她,可有心思?” 夜洛离哈哈一笑,“二皇子见笑了,若桐与我,只是知音而已,并无其他。”虽说他对若桐别有心思,可两人毕竟才只见过几面,他若贸然表现得太过急切,惹恼了若桐,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说,他们两个并非郎情妾意了?赫连天宇缓缓执杯,目光深沉,另有算计。 凤若桐是真没想到能在扶云楼里碰上二皇子,否则今天她就不过来了。跟这个人最好别有任何交集,她虽不想如同上一世一样,为他所用,可他是皇子,她只是臣下之女,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毕竟真正害她的人,是段子晋,二皇子要登位太子,那是他的野心,与她并无直接的关系。 海棠见她脸色不对,担心地道,“小姐,是不是方才二皇子对你无礼了?” “没有,”凤若桐深吸一口气,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海棠,不要把我们到扶云楼的事告诉任何人,尤其遇到二皇子的事更不能说,知道吗?” “是,小姐。”海棠知道轻重,其实不用主子吩咐的。 两人话不多说,一路回了凤府,凤若桐才换下落满了雪花的衣服和被沾湿的鞋子,金桂就进来禀报,“小姐,凤府今儿来客人了。” “什么人?”凤若桐没怎么在意,虽说她让院里的人随时注意府上的动静,不过父亲在京为官,交友渐广,来个把客人,也不足为奇。 金桂的表情却有点古怪,“苏姨娘的弟弟。” 什么?凤若桐手上动作一停,神情瞬间变的冷酷而嘲讽,“苏家的败家子来了?” 第94章 苏笛色迷迷看她 自从惹了人命官司以后,苏笛已经很久不来凤府了,大概觉得花了凤府那么多银两,无颜见人了吧——当然他的脸皮有多厚,凤若桐还是知道的,多半也不是因为这个。 “是的,小姐,”金桂点头,“老夫人和苏姨娘陪着他在前面说话,奴婢还隐约听到他们说起布庄,觉得有些不妥。” 凤若桐无声冷笑:看来苏笛是为了拿钱来的,不然怎么会突然到凤府来。“父亲母亲在吗?” “老爷出去了,夫人在画情院里。” 凤若桐略一思索,正好也有事要跟母亲说,就起身道,“去画情院。” —— 薛氏已经知道苏笛到来的事,不过因为他,自己赔上了一个布庄,她心里有气,何况老夫人和苏姨娘也不会要她去招待苏笛,她也不曾过去。 “大小姐来了。”蔷薇迎出来,满脸带笑。 “母亲午睡起了吗?”凤若桐轻声问,惟恐母亲还在睡,惊扰了她。这些年母亲心事也重,夜里浅眠,白天也睡不太好,不然也不至于那么清瘦了。 “已经起了,”蔷薇向着屋里禀报,“夫人,大小姐来请安了。” 屋里接着传出薛氏的声音,“若桐,进来说话吧。” “是,母亲,”凤若桐这才挑帘进去,见薛氏已经起身了,穿戴整齐地坐着看书,娴静安然,脸颊还微微带着些红晕,想是这屋里够暖和吧。“母亲睡的可好?” 薛氏笑了笑,“还好。若桐,你这脸怎么冻的发青,出门了?” “是的,母亲,”凤若桐坐到她跟前,握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笑道,“父亲这两天是不是都歇在母亲这里?” 薛氏微一怔,脸上就有些红,“这两天是,你这丫头,问这个做什么?”她和老爷夫妻间的事,不是若桐这小丫头应该过问的,都不嫌臊的慌。 凤若桐暗笑,母亲还害羞呢,都老夫老妻的了,“就是问问呗,我瞧着父亲现在对母亲越来越热乎,心里也高兴。” 薛氏苦笑一声,“可母亲对我却是越来越不喜,那天你也听到了,因为我无所出,母亲甚至要让老爷休妻,我这心里……” 以前老爷为了老夫人的面子,宠爱苏姨娘,对她一副冷漠的样子,老夫人还没有多大意见。可自从若桐好起来,苏姨娘就不停地生事,一次了次惹的老爷生气,老爷对苏姨娘也没了好脸色,老夫人还不越发瞧她不顺眼吗? “老夫人的话,父亲才不会听,母亲不必担心,”凤若桐露出些许不屑的笑容,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母亲别怪我多嘴,提你的伤心事,母亲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儿吗?” 虽说她找上了夜洛离,也求得他答应来给母亲诊脉,不过母亲如果因为此事羞于见人什么的,她也不好勉强。 薛氏愣了愣,神情越见落寞,“怎么可能呢?若桐,我这身子你也知道,何况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能再有自己的孩子?”话落她忽地又笑了开来,心满意足地摸着凤若桐的小脸,“何况现在我有了你这个乖女儿,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怎么会没有遗憾呢?”凤若桐把脸贴在她手上,像小猫咪一样,“我知道母亲对我好,我也会好好孝敬母亲,可母亲要是能有自己的孩子,老夫人也就没了话。再说,母亲正当年呢,怎么能说是一把年纪?” 她这话不是哄母亲的,母亲今年三十有三,虽说大多数的女人在二十岁以前就已经生儿育女,但母亲已经怀过一胎,应该还能再孕,不是还有四老五十生子的吗,这样一比,母亲还年轻呢。 薛氏笑笑,“你呀,就别操这个心了,我不是也找大夫看过了吗,药也吃了不少,但是无用,还是不要再浪费银两了。”何况每次她都抱着希望,最后却是更大的失望,已经不想再受那种折磨了。 凤若桐撇嘴,“那些大夫根本就不是真心替母亲看诊,能看出什么?母亲,我请到一位不出世的名医,相信他一定能帮母亲得偿所愿,母亲愿不愿意让他来看看?” 哦?薛氏心中一动,原来若桐早有此打算,并不是没来由地提起孩子的事了?“若桐,你是不是去见了什么人?你可不要为了我惹上什么事,不然母亲和苏姨娘若是逮到你的把柄,那可不好。”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凤若桐感动莫名,母亲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安危,她越发要满足母亲的心愿了!“母亲,你先说,你愿不愿意嘛!”边说边晃晃薛氏的肩膀,撒起娇来。 她这样子是薛氏最不能拒绝的,心里满满是被女儿关心的幸福,投降般道,“好啦,若桐,你请到了什么名医,这么有把握,一定能……”她都不好意思说这话,若桐却一本正经,这小丫头,还挺有心的。 “虽说没有十成把握,不过比那些整天嚷嚷自己是神医的人要强,”凤若桐挑眉,“不瞒母亲,我说的人是三绝公子,夜洛离。” “他?”薛氏微微一惊,“若桐,你怎么会跟三绝公子熟识的?” 听说这三绝公子的确是琴棋医举世无双,不过夜家跟凤府从无交集的,何况京城之中谁人不知,他与二皇子是至交,而老爷又是太子殿下看重的人物,这当中牵连甚广,怕是不好来往吧? 凤若桐抻量着道,“倒也称不上是熟识,就是那天在街上偶然遇到,就说了几句话。母亲请放心,夜公子与我,并没有恶意,何况我是求医,他若不允,我也勉强不了他。” 倒是也有些道理。薛氏迟疑地道,“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若是让老爷知道,恐怕……” “所以我们不要让父亲知道,是谁替母亲诊了脉,只要母亲到时候怀了孩子,父亲不就只剩下高兴了吗?”凤若桐挤挤眼,很顽皮的样子,“夜公子答应过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母亲大可放心。” 薛氏仍旧有些犹豫,自己毕竟这个年纪了,恐怕很难再有孕,可私心里却还是想着能够有个自己的孩子,那她在凤府也才算能真正地抬起头来做人。若桐又替她想的这样周到,或许上天可怜,她真能再有个自己的孩子呢?“那……好吧,不过若桐,你可千万要想仔细了,别惹出什么事来。” “母亲放心吧,夜公子的为人,信得过。”母亲一答应,凤若桐自然欣喜莫名,“再说,我们只是求医,就算让人知道,也没有什么。” 薛氏点头,“还是小心为好。” 凤若桐心下打着算计,尽快找个机会,安排母亲跟夜大哥见上一面,让他替母亲把脉,就自见分晓了。就算母亲不能再有孕,那经夜大哥诊过之后,也可以死心了。 蔷薇走了进来,禀报道,“夫人,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凤若桐清冷一笑,“祖母有请?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她有请,还能有什么好事?” 薛氏嗔怪地轻点她额头,“你呀,说话也没候轻重,这话要让母亲听到,又有的吵了。” “那是祖母不占理,还不只知道吵吗?”凤若桐吐吐舌头,忽地想起一件事,“母亲,苏姨娘的弟弟来了,没过来禀报吗?” 薛氏眼神一冷,“有母亲亲自照应着,是用不着我的。” 那倒要看看,老夫人到底要做什么了。凤若桐即扶起薛氏,“母亲慢些。” 前厅上,老夫人和苏姨娘正陪着苏笛说话,这人比苏姨娘只小了两岁,所以看起来差不多,中等身量,不胖不瘦,脸样儿跟苏姨娘也不像,两条眉毛往下耷拉着,生就一副猥琐相,让人看着就讨厌。 当然,这是旁人看的,老夫人看自己家的人,当然是越看越顺眼,一直瞧着苏笛的脸说话,笑的那叫一个慈爱,就算对自己的儿子凤元良,她都没这样笑过。 薛氏和凤若桐走过来,一起见了礼。 苏笛闻声回头,乍见到花朵儿一般的凤若桐,两眼顿时直放光芒,甚至还咂了咂嘴,要把她吞下肚一样。 凤若桐暗中冷笑,根本就不看他,她早说这人风流成性,滥情到了极点,只要看到有些姿色的女子,不管有未婚配,是否是他**妾,都会勾勾搭搭,早晚弄上手。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性子,也不会惹上人命官司,害的母亲赔上一个布庄了。 “这是若桐吗?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水灵了啊?”苏笛腆着脸笑,显然是对凤若桐对了心思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可不是吗?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凤若桐乖巧地笑笑,“祖母说哪里话来?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去,只要祖母说的有道理,我怎么会不听呢?” 老夫人登被噎了一下,差点又吐血:小狐媚子,随时随地都要忤逆我,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过,跟凤若桐交手这几回合,她也学聪明了,知道与之硬碰绝对讨不了好,还得绕弯子才行。“既然如此,那我要你嫁给阿笛,你可愿意?” 第95章 凭他也配娶我 凤若桐根本没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本能看向一脸淫邪笑容的苏笛,没了反应。 薛氏却是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就拒绝,“这怎么可以呢?我绝不同意!” 老夫人脸色一沉,“你为何不同意?若桐都没有反对,你——” “祖母,谁说我不反对了?我只是没想到,祖母你连这样的玩笑话都说的出口。”凤若桐回过神,差点大笑出声!就凭苏笛这人渣,还想娶她?做梦也没这个做法! 她记起来,在上一世时,苏笛就动了这心思,虽然那时她结巴懦弱,但因为长的美,所以他并不介意,反正娶回去也是当作消遣玩物,又不用撑门面,长的好就行。 结果后来段子晋也是同样看中了她的美貌,和她性情的懦弱好控制,先一步把她骗到了手,哄她帮他达到目的。段子晋是当朝丞相之子,而那时苏姨娘和老夫人从布庄拿钱帮苏笛的事也还没有败露,所以他们不想节外生枝,她才没有嫁给苏笛。 老夫人登时恼羞成怒,“谁说我是开玩笑了?若桐,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再过两年,你想嫁也是嫁不出去的!”都十六了,还没有人上门提亲,都不嫌丢人!想当年她十六的时候,都有了第一个儿子了——虽然后来夭折了。不过姑娘家到了十六岁还没有一户人家看上,那是天大的笑话。 薛氏忍气道,“母亲,就算若桐该嫁人了,也该慎重考虑,哪能如此草率?” “薛夫人,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若桐嫁给我,怎么就是草率了?哪里草率了?”苏笛给拒绝得失了面子,不悦地反问。 苏姨娘显然也是极力想要促成这门亲事,接口道,“可不就是吗?我弟弟最懂得疼人照顾人,若桐跟了他,是不会吃亏的。” “我看未必,”薛氏冷冷看她一眼,根本就不可能让步,“苏先生跟若桐年纪差了那么多,在一起根本就不配,我不会同意的。”苏笛都三十好几了,年纪大了若桐一倍还不止,两人是父女还差不多,哪里像是夫妻! 话说回来,倒是也有男人年纪大些再娶妻,倒也不是不可接受,她这么说只不过给苏笛一个台阶下,试想,就凭苏笛的滥情,还不知道玩弄过多少女人,身心都脏,甚至还惹上了人命,到现在都没择干净自己,就这样的人还想娶若桐?给若桐提鞋都不配! “年纪有什么要紧,”苏姨娘还恬不知耻地解释,“阿笛是大了若桐几岁,不过越是这样,才越懂得体贴人不是?再说,女人容颜易老,若桐这样正好,再过些年,她看起来就和阿笛很相配了,他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凤若桐最想做的,就跟那时对老夫人一样,拿针扎苏姨娘的脸,看看她和老夫人谁的脸皮更厚!她怎么就能说的出这么无耻的话来,而且还一本正经,就一点也不脸红吗?“我没看出我跟苏先生哪里配,苏姨娘,你不能总打我和母亲的主意,而且也没有这样荒唐的,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同意嫁给苏先生?” “由得你不同意吗?”老夫人哼了一声,颐指气使地道,“自古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我母亲不同意呀,”凤若桐故意偏着小脑袋,把薛氏的胳膊抱在怀里,“你们都听到了,母亲不要我嫁给苏先生,我为什么要嫁呢?” “你——”老夫人气的发昏,又是薛氏从中作梗,非要气死她吗!“薛雅萱,这件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了!” 薛氏冷着脸,不为所动,“母亲说哪里话来,若桐是被我认在名下的,是我女儿,她的婚事自然由我来张罗,母亲就不必费心了。再说,若桐不喜欢做的事,我也不能勉强她,强扭的瓜不甜,母亲不是也知道吗?” 你——老夫人恨的直咬牙,薛雅萱她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指自己当初撮和玉梅跟元良,是乱点鸳鸯谱了?“薛雅萱,你敢忤逆我的意思?若桐的婚事我自然做得了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祖母,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凤若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反而还微微笑着,“我怎么说如今也是凤府的嫡女,若嫁到苏家给苏先生做妾,传了出去,旁人还不笑话凤府被人作践呀?” 老夫人一愣:这她倒是没想过,她方才和苏姨娘姐弟商量过,如今凤若桐太得元良和薛氏的宠爱,早晚要把凤府的家产都夺了去,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唯有让阿笛娶了凤若桐,才能把这些全都夺过来。“这……” “这好办,”苏笛还以为自己真得了机会呢,赶紧表态,“我回去就把夫人给休了,把你迎做正室夫人,不就行了?”反正他家里那个黄脸婆自从苏家败落之后,就天天给他脸色看,两人没有一刻不吵的,他早有了休妻的打算了。 “苏先生真是爽快,”凤若桐嘲讽地看着他,“不过我也很担心呢,苏先生现在为了我,可以休掉发妻,将来会不会为了其他的女人,再把我休掉啊?”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苏笛越发被她倾国倾城的笑给迷的神魂颠倒,连连赌咒发誓,“我们成亲之后,我一定好好对待你,绝不会休妻,否则就天打五雷轰!” 老夫人以为凤若桐态度改变,面色也缓了下来,“薛雅萱,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薛氏微微皱眉,“若桐,你当真愿意?”奇怪,依她对若桐的了解,若桐绝对不可能看上苏笛才对,怎么还有心思跟他多说? 凤若桐惊讶地道,“母亲,我什么时候说愿意啦?你看苏先生随随便便就能休掉发妻,这样无情无意无德的男人,谁瞎了眼才会嫁给他呢。” 苏笛顿时变了脸色,勃然怒道,“凤若桐,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和苏姨娘也都不淡定了,还以为凤若桐动了心,原来是耍着他们玩呢。 薛氏微微一笑,她就说嘛,若桐怎么可能看上苏笛,原来是以退为进,狠狠羞辱这些人一顿,倒是痛快。 “我说事实啊,”凤若桐一脸无辜加坦诚,“难道不是吗?苏先生莫不是还觉得,自己是难得一见的好郎君,我该欢欢喜喜地嫁给你?” “你——”苏笛终于恼羞成怒,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姨母和姐姐拿凤若桐无法了,原来她竟是这般牙尖嘴利!“凤若桐,你别不识好歹,你能嫁给我,那是你的福气!你凭什么说我无情无意无德,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苏先生,”薛氏眼神一冷,不客气地道,“请对若桐说话客气些,怎么,难道你还想威胁她嫁给你不成?” “我——” “薛雅萱,你又来摆当家主母的谱了,是不是?”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屡交锋,她都落了下风,这脸都快没处搁了! 薛氏毫不退缩,坦然道,“母亲,不是我要摆谱,是此事太过荒唐!先不说若桐根本就不愿意嫁给苏先生,就算她同意,他们两个成亲,辈份岂不是岔了,那得闹多大的笑话!” “可不是!”凤若桐嘻嘻一笑,“苏姨娘是父亲的妾,苏先生是她的弟弟,我若嫁给了苏先生,那我就是苏姨娘的弟妹,苏先生还得叫父亲一声岳父,那我叫祖母什么,姨母吗?” 老夫人他们三个同时愣神,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来。他们只想着夺凤府的财产,根本没往这处想。要知道在天龙国,是很讲究孝道辈份的,要真是凤若桐随着苏笛叫老夫人一声姨母,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薛氏轻轻点一下她的鼻子,“不得对母亲如此说话!母亲,此事不妥,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这、这有什么不妥的,”老夫人不愿白白放弃这样好的机会,硬是撮和道,“辈份这种事,还不就是由得人说,再说若桐嫁过去,就不用明媒正娶了,咱们两家坐到一起,商量着把事情办了,也就是了。这是亲上加亲,不用讲究那些俗礼。” 薛氏登时气的脸色发青,语气也变的生硬,“母亲,你这话说的,不觉得太过分吗?若桐现在身份不同了,又不是见不得人,嫁人做妾我都不让,怎么还不用明媒正娶了?辈份就是辈份,哪是什么俗礼,就算要亲上加亲,也得看是怎么个加法,母亲这样,分明是要坑了若桐,这说的过去吗!”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可被薛氏这一指鼻子指脸地教训,她老脸挂不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喝道,“薛雅萱,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都敢指责,你是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来人,把薛雅萱带到祠堂,我要执行家法!” 第96章 嫡女大发神威 苏姨娘闻言顿时大喜:太好了!终于可以看到薛氏受罚,她也出一口恶气了!现在老爷不在,谁也救不了薛氏,就算老爷回来会不高兴,薛氏也已经受了罚,还能把姨母怎样! 薛氏虽也一惊,但并不畏惧,“母亲,我并没有说错,为何要进祠堂?” “你还说没错!”老夫人怒喝,也知道儿子不在,她是老大,说了话谁都不敢违抗,“你顶撞于我,这就是大不敬,我怎么罚你都不为过!来人,还不带走!” “是,老夫人。”几名丫环立刻上前来,就要拿人。 凤若桐气极反笑:老夫人分明就是故意说岔,好找借口惩罚母亲一顿来出气,简直太卑鄙了!她绝不允许旁人伤害母亲,脚步一横,挡在薛氏面前,眉眼一冷,“谁敢动我母亲一根手指头试试!” 丫头们自然知道凤若桐在凤府的份量,都停下手来,迟疑地回头看老夫人。 “反了反了!”老夫人拍着桌子大叫,“一个孙辈儿的,居然还敢在我面前使威风,来呀,把凤若桐也一起带到祠堂,两个一起发落!” 苏笛赶紧起来说情,“姨母,若桐年纪小,不懂事,你就饶她这一回吧。”打了薛氏无关他的痛痒,可若桐是他要的女人,要是挨了打,十天半月都好不了,他可等不及。 凤若桐厌恶地看他一眼,就这癞蛤蟆都不如的人,还想让自己承他的情,他脸皮是有多厚! 老夫人哼了一声,假装很大度地道,“若桐,看在阿笛的面子上,我可以饶你这一回,还不快跪下认错?” “跪下认错?”凤若桐示意薛氏不用担心,下巴一抬,一副不解的样子,“祖母,我做错了什么?” “你顶撞于我,还不是错?”老夫人登时又怒气上脸,“怎么,难道你还想着让元良给你撑腰,死不认错,是不是?” “那倒不是,”凤若桐挑眉,“不过我并没有顶撞祖母,只是据理力争而已,不然祖母就要把我往火坑里推,母亲说你是坑了我,难道说错了吗?” “你——”老夫人脸色发青,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气了,“我让你嫁给阿笛,是为你好,哪里就是坑你了?你——” “就凭他?”凤若桐上下看一眼苏笛,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和不屑,“生生毁了母亲一个布庄,还不知羞耻地想要贪图凤府的家产,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吗?” 苏笛被说中心事,更是脸上无光,瞬间也恼羞成怒,喝道,“凤若桐,你他妈说什么混话!”他是打的这样的主意没错,但让人当面说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看看周围那些丫环们脸上的表情,他总是有些脸上挂不住的。 薛氏也才寻思过来,为何老夫人极力要若桐嫁给苏笛了,原来是这样,顿时气的呼吸急促,差点没背过气去!老夫人再怎么说也已经是凤家的人,怎么还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苏家人身上,难怪老爷对她怎么都亲密不起来了。 凤若桐摇头,“就算被我说中,你也不用气成这样,你有脸动这样的心思,还没脸承认了?不妨跟你们明说,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去出家当**,也不会嫁给这样的败家子,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可算是说绝了,不但没把苏笛看在眼里,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老夫人,当面挑战她的权威,她如何还按捺得住,拍着桌子跳脚大叫,“快快,把、把这畜牲带走,带到祠堂,我今儿不好好教训她,我就、我就——”气到极致,狠话她反而是说不出来了。 薛氏也少见老夫人气成这样,唯恐她伤害凤若桐,赶紧把女儿护在身后,试图劝解,“母亲息怒,若桐虽然说的有些过,但她嫁给苏先生这件事委实太过荒唐,你——”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老夫人声嘶力竭地大叫,“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指使,这畜牲敢如此对我说话吗?最该罚的就是你,一起带走,带走!” 丫头们见老夫人气成这样,若是不听她的话,怕是也要跟着受牵累,又过来四五个丫头一起,像抓贼似的,围成一个圈,往薛氏和凤若桐靠过去。 薛氏急的无法,她受罚也就罢了,可若桐是为了维护她才要跟着一起受罚,她于心何忍!“不准动若桐,否则家法处治!” 凤若桐根本就不怕,抬手指过去,厉声道,“谁敢伤我母亲,我绝不放过她!” 苏姨娘姐弟轻蔑地冷笑,都当她是在垂死挣扎,她不就是嘴上厉害吗,老夫人发了话,这么多人一起上,还奈何不了两个柔弱女人? 然而他们两个和所有人都想错了,就在凤若桐抬手一指的刹那,正好在她手指方向的一名丫环忽然就飞了出去,“通”一声摔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凤若桐一愣,收回手来看了看:那丫头让我指飞了?怎么可能! 老夫人等人也呆了呆,只当是那丫头自己没站稳,复又叫道,“愣着干什么,快拿下!” “别动!”凤若桐忽地又是一指其中一个,“不然也让你飞出去!” 结果被她指中的丫头忽然就全身僵硬,维持着要扑过来的姿势定在当地,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珠会动了。 怎么回事?苏姨娘又惊又怒,忽地想起吕妈妈说梦婉院有古怪的话,不禁变了脸色:难道凤若桐当真招了小鬼儿不成?“凤若桐,你、你使什么妖法?” “为什么要告诉你?”凤若桐颇有几分得意,晃了晃手指,威胁道,“谁敢过来,就跟她们两个一样!” 薛氏惊奇又好笑,拽拽她的袖子,“若桐,别闹,这到底怎么回事?”女儿当然没使妖法了,不过这两个丫头又怎么解释? 凤若桐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对呆了的老夫人道,“祖母,不是我跟母亲要忤逆你的意思,实在是你说出来的话不叫人服气,怎么能是我跟母亲的错呢?要我嫁给苏先生,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在父亲面前,我也是如此说,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母亲,我们回房吧。” 老夫人正气的头发都要烧焦,怎可能就这么放过她们,边咳嗽边大吼,“今儿不收拾了你们两个,我还有什么脸说家规!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绑了,快!” 凤若桐脸色一变,“祖母,你不要逼人太甚!”居然敢对她和母亲动绑绳,这在凤府可从来没有过,老夫人太过分了! “我今儿还就是逼你们了!”老夫人喘着粗气,到了这个份上,她是不能落这下风的,“绑,绑!” 丫头们也被不死不休的局面给吓着了,虽然也怕大小姐事后报复,但老夫人的话更不能违背,只好拿着绳子过来绑人。 凤若桐眼神酷寒,瞳孔倏然间呈现出妖孽般的紫色,森然道,“不怕死的就来绑绑试试!” “啊!”众丫头们全都吓的失声尖叫,四散退开,“妖怪!妖怪!” “大小姐的眼睛……好可怕!” “有鬼呀!” 一时之间乱作一团,仿佛真见了鬼一样。 老夫人一愣,她刚刚只顾着生气,并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闻言看向凤若桐的眼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就是瞪的大了点吗,有那么可怕吗?“跑什么!哪来的鬼,还不快抓人!” 凤若桐嗤笑,说自己招了鬼魂的是她,现在又说没鬼,老夫人是越来越没个主张了。 “老夫人,大小姐她……”丁香刚才也是看的真真儿的,惊魂未定地道,“她的眼睛真的、真的变色了,好吓人!” “我怎么没有看到,别胡扯!”老夫人根本不信,怒喝道,“快点抓人,啰嗦什么!” 丫头们乱过一阵,再看过去的时候,果然见凤若桐的眼睛黑是黑,白是白,黑白分明,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禁都有些奇怪:难道刚刚看花眼了? “谁还敢过来!”见丫头们又要过来,凤若桐抬起手来,威胁性地挥了挥,“我不客气了!”说罢手指四下乱指,原本也是想看看,自己手上到底带了什么古怪。 结果还真就随她心意,她指到哪个,哪个就应声倒下,浑身僵硬,一脸惊恐却动弹不得,像招了邪一样。 凤若桐也觉得有趣,兴致高昂,这边指一下,那边指一下,看着她们一个一个木头桩子似的倒下去,她不禁咯咯笑起来,好玩,好玩。 暗处的陶跃却被她指使的两手齐上,她指到哪儿,他就手指一弹,把一缕真气激射过去,点中丫头们身上的穴道,让她们无法再出手。这当然是他的本事,不然凤若桐难道还真会什么妖术不成。 不大会儿,所有丫头就都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只剩苏姨娘他们三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凤若桐,回不过来神:见、见鬼了…… 凤若桐拍拍手,若无其事地对也看呆了的薛氏道,“母亲,没事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别理会这些了 第97章 谁敢抢本王的女人 梦婉院里,海棠想想那时的情景,就笑的直不起腰,缓过气来才好奇地问道,“小姐,你到底使了什么招术呀,怎么你这么一指,她们就都倒下了?”边说边学主子的样子舞了两下,还有模有样的。 凤若桐眼中精光一闪,“当然不是我使的招术,只是有人为我做嫁衣裳而已——出来吧。” 海棠一愣:什么意思?难道这院里藏了人?她大吃一惊,慌忙摆个架势,“谁,出来!” 暗自的陶跃颇为意外:凤若桐发现他了?不可能,他武功高绝,内功深厚,隐藏起自己时,连王爷主子一时都发现不了他,这丫头不会武功,怎么可能知道他在。 没有人应声,凤若桐也不意外,这人要是愿意出来见她,就不会在平时躲在暗处了。她奇怪的,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帮她。 “到底是谁,快出来啊,别装神弄鬼!”海棠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护在凤若桐前面,誓死保护主子。 陶跃不屑地挑唇,原来这丫头是在试探他,并不知道真的有他这个人存在,差点上了她的当,以为她深藏不露呢。 “怎么,是你主子不让你现身?”凤若桐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干脆直接问了出来,“是铁王派你来的,对吗?” “聪明!”窗外一声称赞,跟着赫连傲飘身而入,落地无声,一脸赞叹地道,“若桐,你怎么会想到是本王所派?” 陶跃越发不屑地翻个白眼:除了主子,有谁对凤大小姐如此在意,不是他还能有谁。 凤若桐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王爷对臣女太用心了,如此高手,应该保护王爷才是,留在臣女身边,太委屈他了。” 陶跃差点热泪盈眶:没想到她真明白自己的心意,太难得了!主子,让属下回来吧! “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陶跃这样的人,本王身边还有,”赫连傲不以为然,“有他在,本王也放心,否则本王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受了什么委屈,本王岂不鞭长莫及。” 陶跃无力地趴在房顶:所以,主子这是嫌弃他是个多余的,才把他派来保护一个女人?遭嫌弃了…… “王爷,臣女何德何能,得王爷如此厚爱,臣女担当不起。”凤若桐情知说什么也是无用,这家伙决定的事,谁能改变。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果然赫连傲的语气不容置疑,跟着沉下脸来,“若桐,你要嫁人?” 诶?凤若桐一愣,“臣女何时说过?”忽地又醒悟过来,“王爷是指苏笛之事?”看来叫什么陶跃的,动作够快,已经把这消息禀报了铁王,他才过来一问究竟。 念及此,她简直不知该感激,还是该无语:她的事就这么重要吗,还是他这个王爷做的太闲,这边一有风吹草动,就一阵风似的赶来? “他胆子倒是不小,敢抢本王的女人,”赫连傲目露杀机,“喀嚓”,把个茶杯捏的粉碎,“本王要他的命!” 凤若桐羞红了脸,气道,“王爷请慎言,臣女什么时候是、是——”她答应过做他的女人吗?没有吧?那他凭什么说自己是他的女人? “怎么,难道你真想嫁给那癞蛤蟆?”赫连傲一脸怒气,抓紧她的手,“本王不准,听到没有?除了本王,你敢嫁给别人试试!” “痛……”凤若桐一声惊叫,用力抽回手来,“王爷请自重!”其实没有那么痛啦,显然王爷在盛怒之下,仍然是控制了力道的,真正让她害怕的,是王爷这气势,活像要把她吞下肚一样。 “弄痛你了?”赫连傲立刻收敛了怒气,居然还露出担心的样子来,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揉弄,“本王帮你揉揉。” 柔软、宽厚、温热的感觉传来,凤若桐没来由的一阵脸红心跳,看着赫连傲低垂着眼睑时那认真的样子,她一时有些发怔,竟忘了拒绝:真没想到,这狂傲自大的家伙,也会有这般温情的时候,而且还是对她,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 怎么没反应?痛的不知道怎么好了?赫连傲皱眉,抬头看到,却正迎上她痴痴的目光。他忽地无声一笑,小丫头脸都红了,这含羞带怯的样子,还真让人心动。好,决定了,不亲白不亲!他邪魅一笑,果断捧住她的小脸,头一低,就吻了下去。这么好的机会,不亲的才是傻瓜。 “……”凤若桐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忘了羞怒,忘了反抗,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感觉到唇上冰凉、细腻的感觉传来,这并不让她厌恶或者反感,反而依着本能,放开了唇瓣。 不反对?赫连傲越加得意,凤若桐生涩的反应告诉他,她绝对是第一次跟男人如此亲密,这让某王越发有捷足先登的优越感,毫不犹豫地用软舌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深深地吻下去。 “唔……”凤若桐终于有了反应了,小手一推他胸膛,把脸往后挪了两寸,就在赫连傲以为她要恼羞成怒发大火的时候,她却只是一脸疑惑地问道,“王爷,你属兔子的?” 赫连傲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云,“本王属马,怎么了?”莫不是小丫头动了嫁他的心思,还得先问问属相合不合? “怪不得了,”凤若桐恍然地咂了下嘴,仿佛意犹未尽,“有青草的问题。”大凡男人好酒,有些更喜欢抽大烟,所以嘴里的味道很难闻,让人想吐,王爷却不,是有一种清香的味道,让人舒爽。 赫连傲顿时黑线:小丫头,这什么话!这也太让他挫败了吧,头一回吻一个女人,对方的反应竟然这么说他,传了出去,他名声还要不要了?“凤若桐,你这算什么!” 暗处的陶跃瞬间笑抽:凤若桐好大的胆子啊,连王爷都敢调侃,这意思难不成说王爷是吃草的,一肚子草料?啊哈哈哈,回去一定说给兄弟们听,保准笑死他们! 凤若桐一愣,忽地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是被吻了,被男人吻了!苍天,她重生之后,从来没想过就这样把自己的初吻给献出去,赫连傲他、他占她便宜,居然还有脸质问她!“王爷,你、你欺负人!”一把推开赫连傲站起来,她脸红的要烧起来,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本王欺负你?”赫连傲笑的“阴险”,“是你质疑本王的能力吧?青草的味道是吧,本王倒要好好尝尝,你是什么味道!”说罢他一把将凤若桐拉近自己,用的力气不容拒绝。 他一变脸,凤若桐就知道不妙,才要逃之夭夭,手就被拉住,跟着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已跌坐在他腿上!这姿势太、太暧昧了,她脸红的不能再红,想要发火,想要起来,可鼻子里是他独有的清爽味道,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中声,她竟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不……” 不?由不得你!赫连傲挑眉,单臂膀就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了下去,霸道却不失温柔,吻的很全面,舌尖扫过她口中每一寸、每一分,极尽享受。 味道不错。淡淡的甜味,温暖而芬芳,一如他想像中那样,让人欲罢不能。 凤若桐羞怒莫名,用力挣扎,偏偏他的力气大的吓人,她怎么都挣脱不开,被他吻的呼吸不能,她脸也涨的通红,不停在心里骂:坏蛋,我喘不过气来了,你是想憋死我吗? 然赫连傲却还没发现凤若桐有多辛苦,非要一次吻个够本,她用力,他就更用力,让她怎么都挣不脱,吻的各种心花怒放。 凤若桐怒极,手动弹不得,不是还有脚吗?她试了两下,找准地方,抬脚狠狠向上踢去。她虽然不会武功,但上一世天天练舞,所以身段柔若无骨,双腿可以抬高到任意高度,此时又是半躺在赫连傲腿上的,所以只要随便的抬,就足够了。 接着就听一声闷响,她的脚尖精准无误地踢在赫连傲左额角上,他武功再高,抵不住正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吻的得意,浑然忘了警惕,也断然没想到凤若桐还有此一招,结结实实被踢个正着,闷哼一声,虽然还不至于跌倒,头却向一边歪去。 总算是重新获得了呼吸,凤若桐大喘一口,一个用力,从他怀里弹跳起来,迅速退到门边,怒道,“王爷,你别欺人……卟——”话没说完,她骤见赫连傲左额角被她踹的红了一片,还沾了些湿泥,正瞪大了眼睛看她,样子太过滑稽,她忍不住,笑喷了。 陶跃一惊之后,再也忍不住,捶着屋脊笑的喘不过气来:好啊好啊,主子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哈哈,哈哈。 小兔崽子,敢笑本王。赫连傲听到动静,狠狠瞪一眼屋顶,不过暂时没空跟陶跃计较,最重要是面前这笑到直不腰的小丫头,居然还敢笑他!“凤若桐,你敢踢本王,好大的胆子!” 第98章 不准你有心上人 凤若桐笑的娇颜如花,才不怕他,“是王爷先对臣女无礼,臣女才反抗的,怨不得臣女!”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就胡乱亲,挨踢也是自找的啦。 赫连傲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情大好,之前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本正经,不然就是又气又无奈,总之拘谨的很。现在却是轻松自在,还会跟自己撒娇,让他的心情也莫名轻松起来。“小丫头,还敢跟本王顶嘴了?看本王怎么罚你!”说罢他站起来就要追。 “不行!”知道他所说的“罚”是怎么回事,凤若桐绕着桌子就跑,“王爷,你是堂堂七尺男儿,怎可欺负一个弱女子,胜之不武吧?” “你可不是弱女子,看看你把本王踢成这样,本王岂能饶你!”赫连傲指指额角仍在跳痛的地方,鼓起了腮。 凤若桐忍不住笑的眼睛弯弯,怎么忍也忍不住,“这不能怨臣女,是王爷太过分……啊,救命……”乖乖,这家伙的身法也太快了吧,飘忽闪了闪,就已经到了她面前,跟着腰身一紧,已被他揽住,她根本就跑不掉。 赫连傲眼睛亮闪闪,抬起她的小下巴,笑容得意而张狂,“你叫救命也没用,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凤若桐的心碰碰直跳,红扑扑的脸上有受惊的神情,但更多的则是不安和迷茫,因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她。“王爷,臣女自知粗拙,不敢扰王爷心神,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臣女。”别戏耍于我,王爷,我对男女**,早已不再相信,你若无心,就别来招惹我! 赫连傲眉头微皱,小丫头就这么排斥他的靠近吗?“为何要本王放过你?你有了心上人?”敢说有试试?是谁,抓出来,拍死他! 凤若桐红着小脸摇头,“王爷取笑,臣女没有!” “真的?”那她方才不是还去了扶云楼,见了夜洛离和皇侄赫连天宇吗?皇侄就不必说了,她对夜洛离的态度,好像挺亲热的吧? “真没有,”凤若桐见他脸色不对,又紧张起来,就差赌咒发誓了,“王爷明鉴,臣女以前是个结巴懦弱的,谁会看得上臣女,臣女也无心此事。” “这还差不多,”赫连傲这才满意地点头,“听着,丫头,没有心上人正好,现在不许有,以后都不许有,要想只能想本王,记住了?” 凤若桐越发羞不可抑,用力推他,“凭什么——”这家伙,太自恋了吧? “就凭是本王说的,你敢不听!”赫连傲脸色一沉,不容她挣脱,霸道地吩咐,“快答应本王,听到没有?” “谁要答应你!”凤若桐气急,也顾不上礼数了,“你取次花丛,身边莺莺燕燕无数,为何一定要臣女想着念着!臣女——”不对,这话的味儿怎么变了?她喉咙哽了哽,登时说不下去了。 赫连傲原本是要怒的,可听到后来,他脸上神情由怒变喜,哈哈一笑,“本王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凤若桐用力推开他,咬着嘴唇不说话:丢死人了,居然在他面前失态,大叫大嚷,成何体统!然而更让她跳起来的话,还在后面。 “若桐,你在吃醋。”赫连傲抱着胳膊,一脸的笃定。 “……你才吃醋呢!”凤若桐又羞又恼,想也不想就大叫,“我才不会吃醋呢!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吃醋?你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为什么要吃醋?”呃……不是应该自称“臣女”的吗,越来越不讲规矩了…… “哈哈……”赫连傲越发得意,“欲盖弥彰。”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慢慢定下心神,瞬间恢复了淡定与从容,“臣女失态,王爷恕罪。”不能被这家伙激怒,要不然越发会被他看好戏了。 吃醋?算了吧,她还不知道这家伙吗,处处留情,处处无情,还不知道伤尽了多少女儿芳心,她虽然是臣下之女,却也是有骨气的,从来只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情,会稀罕一个整天在女人堆里打滚的男人吗?白送她都不稀罕! “若桐,你就别装了,你对本王动心了,是不是?”赫连傲向她抛个媚眼,自信满满。 凤若桐眼前一黑,差点折个跟头,无力地辩解,“臣女没有……”这个真没有,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有,”赫连傲对自己的魅力相当不怀疑,“若桐,你就承认了吧,本王又不会取笑你。” 凤若桐不屑地小小翻了个白眼,干脆扭过脸,不理会他。 “怎么,本王难道还不值得你动心?”赫连傲顿时大受打击,一拍桌子,指着自己的脸道,“你倒是说说,本王哪点差了?” 陶跃笑的捂紧嘴:没差,真的没差。王爷英俊潇洒,位高权重,性情多变(这句貌似不是赞扬?),还最会哄女人欢心,哪点都不差。 凤若桐已经冷下脸来,“王爷多虑了,臣女并没有这个意思。臣女身份卑微,不配对王爷动心,王爷请别再说这样的话,否则让臣女情何以堪。” 赫连傲皱眉,小丫头怎么突然就冷淡了起来,像刚才那样娇娇羞怯的,多好,多有女人味儿!怎么一说到动心不动心的话,她就变了脸?蓦的,他心中一动,约略明白了什么,勾唇问道,“若桐,你是不是也听多了外面的传言,相信本王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难道不是吗?大家有目共睹。凤若桐暗暗不屑,面上却仍旧恭恭敬敬,“臣女不敢。” 你——赫连傲脸上露出怒气,才要发作,耳中传来脚步声,他不欲给凤若桐找麻烦,低声道,“丫头,下次再找你算账!”话音未落,他人已消失不见。 凤若桐愣了愣,一时不能相信他就这么走了,还以为他要纠缠个没完呢。接着外面就响起海棠的声音,“见过老爷。” 父亲来了?怪不得那家伙说走就走。明白过赫连傲的心思,凤若桐心中掠过一阵暖意,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笑,过去打开了门,“父亲。” “若桐,你没事吗?”凤元良脸色不大好,似乎很着急,上下打量她一眼,确定她无恙,这才稍稍放心,“我才回府,就听雅萱说母亲要将你带去祠堂,没伤着吧?” 凤若桐暗道父亲如今回府,不先去给老夫人请安,而是先去画情院,老夫人的怨气恐怕是越来越大了。“我没事,父亲放心吧,倒是祖母,肯定又让我和母亲气着了,父亲还是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凤元良哼了一声,“事情我已经明白了,是母亲行事太过荒唐,不怪你和雅萱,若桐,你且放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嫁到苏家的!” 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让若桐嫁给苏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刚刚雅萱跟他这么一说,他都不相信是母亲能办出来的事! 凤若桐微一笑,恭身行礼,“是,多谢父亲。” 凤元良神情仍是有些怪异,往她身后屋里看了一眼,“若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上次吕妈妈就说她这里有古怪,刚刚雅萱也说,若桐用手指指,就能把人指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必得问清楚才行。 凤若桐赧然:铁王派人保护她的事,一定不想让人知道,她也根本就没法对父亲启齿,否则父亲一定会追问到底,那铁王经常来见她,还能瞒得住吗?她偷偷跟男人来往,父亲还不得气个半死——虽然并非她所愿。 “怎么了,若桐,你真有事瞒着我?”看她只是低头不语,凤元良有点着急了,“到底怎么了?若桐,你怎么能把丫头们都弄倒的,是不是你……”他那当然不相信女儿是用了什么妖法,可这里面一定有诀窍,不然那些丫头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她一指,就倒了吧? 凤若桐颇感为难,说也不是,不也说不是,这可怎么好!谁料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朵里忽然响起一轻微但清晰的声音,“就说你用的是迷药。” 谁?凤若桐差点惊跳起来,身边明明没有人,这声音从哪传来的?不过她也顾不上多想,赶紧道,“既然父亲问了,那我就直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不想受人欺负,所以在指甲里面藏了些迷药,趁着抬手的时候,把迷药洒出去,让人倒下而已。” 凤元良愣了愣,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挺有想法的!不错,你能想到法子保护自己,我也更放心些。可你这迷药哪来的,会不会伤人性命?”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凤若桐听仔细了,才道,“是从一个江湖郎中那里买来的,药效很轻微,很快就能过去,不会伤人性命,父亲若不放心,可以去问问那些被我迷倒的丫环,现在肯定都没事了。” “我已经问过雅萱了,那些丫环也确实没事,”凤元良这才彻底放心,“没什么事就好,若桐,你可记着,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和雅萱,且不可擅自招惹一些不明来路的人物,知道吗?” “是,女儿知道,”凤若桐矮身行礼,“那,苏先生要娶我的事——” 凤元良神情一冷,“他做梦!” 第99章 娶了媳妇忘了娘 老夫人要苏笛娶凤若桐的事,就以凤元良和薛氏的共同反对而告终,她大概也知道这太过荒唐,原本是想着趁儿子不在,薛氏和凤若桐反抗不了她,就快刀斩乱麻的把事情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儿子反对,也来不及了。 结果谁想到薛氏竟拼着去祠堂受罚,也不肯答应这桩婚事,凤若桐更是用了妖法,把事情给搅和了,老夫人能不生气吗?既然无法拿婚事来说理,她就咬定薛氏对她的忤逆,非要凤元良休妻,要死要活地闹起来。 凤元良气的脸色发青,“母亲,这事儿原也怪不得雅萱,如果我当时在,我也不会同意。” “好你个不孝子,你的意思是说,你也要忤逆我、顶撞我,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老夫人怒不可遏,拐杖在桌上一扫,再打碎了一套碗盏,“你是长大了啊,翅膀硬了,让你媳妇教唆的是一点都不听我的话了,你这不孝子,不孝子!”边骂边举着拐杖兜头盖脸地打向凤元良,真下的去这狠手。 凤元良气不过,总不能被母亲打的鼻青脸肿,顶着一脸伤去上朝吧?他只能一边绕着桌子躲避,一边提醒,“母亲,当心脚下的碎片!”这满地都是碎瓷,母亲要是受伤,就更不会甘休了。 “我摔死拉倒,不正好如了你的意!”老夫人打年轻时候起就最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太爷在世时,都被她折腾的没法,凤元良又有什么招。 薛雅萱在门外看着,知道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听不得劝,又担心凤元良会受伤,就将他拉了出来,“老爷,你还是别惹母亲了,让母亲一个人静一静。” 凤元良想着也是,只好点头,“那我去书房批公文。” “我给老爷泡杯茶来。” 夫妻两个一起退了出去,老夫人一看没了对手,登时越发生气,哭天抢地般道,“没天理啊……没良心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凤若桐在不远处听到她的嚎叫,嘲讽地冷笑:那要看你这个娘当的,是不是让人服气了。 书房里,薛氏泡上茶送过来,见夫君忙于批公文,也不敢打扰,就退了出去。 不大会儿,凤若桐悄悄过来,在门口停了停,看到父亲紧皱着眉,似乎有什么为难事,她不想着待会儿再来说无妨,转身就要走。 “若桐吗?”凤元良放下公文,抬起头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凤若桐嫣然一笑,走了进来,“是有件事,不过不要紧,父亲还是先批公文吧。” 凤元良苦笑了一声,“公文哪有批完的时候!案子一件接一件,理不出眉目,天灾又至,有什么办法。” 凤若桐双眉皱了皱,有案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父亲是刑部尚书嘛,大案要案的,不都得父亲忙活吗?“父亲,哪里来的天灾?” 凤元良把其中一份折子往前推了推,“颖州今年大旱,颗粒无收,今冬又片雪未至,灾情已十分严重,颖州县令上书要求开国库赈灾,却被挡了下来,他将折子递到我这里来了。” “颖州?”凤若桐并未动那折子,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是父亲原先任职的地方吗?”想来也是因为有这一层情份在,其县令才会找上父亲帮忙吧。 “正是,”凤元良叹气,“我虽已调任京城,不过那里有我许多友人,何况灾情确实十分严重,我听着也心痛。” 凤若桐奇道,“既然如此,为何要求赈灾的折子会被挡下来?”当今皇上治国有方,爱民如子,按理说不会见死不救吧? 凤元良眼神微变,有些不屑,“颖州在二皇子的封地范围之内,二皇子一向盛名在外,若让人知道他的封地范围之内有灾情,会于他声名有损。” “恐怕不止如此简单,”凤若桐眼眸一亮,想起上一世的经历,心下了然,“依二皇子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出此下策,据我猜测,应该是二皇子一党所为。皇上不是曾经露过口风,会在明年正月十五鹊桥盛会之后,就宣布太子的人选,估计是他们想在此之前,先将灾情隐瞒不报,待二皇子成为太子,再大肆赈灾,以宣扬其仁德。” 凤元良大为意外,仔细想想也不无可能,不禁惊奇地道,“若桐,你怎会对二皇子的为人知道的如此清楚?”虽说二皇子向来以仁爱之名颇得百姓爱戴,但他毕竟见多识广,从几次行事上就看出二皇子绝非善类,所以对其一向是敬而远之。 而若桐整天足不出户,恐怕都没见过二皇子,却知道的如此清楚,且一语中的,不是太奇怪了吗? 凤若桐暗道一声惭愧,边想措辞边解释道,“这个吗,我也是据理推断,我曾听父亲偶尔说起,二皇子心机深沉,不好相与,大殿下虽寡言少语,为人却正直,所以据此猜测,多半也是猜错的,父亲不必在意。” “是吗?”凤元良想想也是,女儿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二皇子,更不用说了解其为人了,也就没再怀疑,皱眉苦恼地道,“可这朝堂之争,断不该连累无辜百姓,这太人选一时半刻定不下来,于皇室无碍,受灾百姓可等不得啊,所以我——” “父亲可不要强行出头,”凤若桐提醒道,“我知道父亲一惯忠君为民,可支持二皇子的,都是一些宵小之辈,父亲若是在朝堂上提出赈灾之事,能不能解颖州百姓之危,还是个未知数,但却一定会惹怒那帮人,到时给父亲使绊,那可防不胜防。” 凤元良冷笑一声,“我行的端,坐的正,怎会怕了他们。”这些他已经考虑到了,大不了得罪那些人,他相信皇上是明君,必定会相信他的。 凤若桐不以为然地道,“父亲勇气可嘉,不过这自古都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父亲若当真为此事受到牵连,甚或被赶出朝堂,那从此不就少了一位为民请命的好官了?” 凤元良笑骂道,“你这淘气丫头,哪有这么夸自己父亲的,你不脸红,我还脸红呢。”不过经女儿这一说,他仔细一想也是,还真不能莽撞行事,不然的确是弊大于利的。“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总不能置颖州百姓的灾难于不顾吧? 凤若桐却并不直说,而是提醒道,“父亲忘了吗,如今在朝中,有谁是没人敢得罪,没人敢惹的?” 凤元良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铁王?”对啊,铁王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弟弟,从来都是忠君为国,虽然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却从没有半点犯上之心,很得皇上倚重和信任,也正是因为有他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镇守边关,其他国才从来不敢进犯。毫不夸张地说,是铁王顶着皇上的江山呢,谁敢动他。 “对,”凤若桐想起那家伙对自己的无礼,还觉得嘴唇一阵温热呢,脸也红了红,赶紧说正事,“父亲若能向铁王说明此事,他必能妥善处理,父亲也可免于此难,岂非一举两得。” 果然不错!凤元良大为高兴,赞叹道,“是我一时情急,竟没能想到这一层,若桐,你真是聪慧无双,连为父都给你比下去了!” 凤若桐红了小脸,撒娇般道,“父亲说什么哪,我可担不起,父亲只是当局者迷,这才正说明父亲是忧国忧民的清官嘛,我这只不过是小聪明而已。” 凤元良哈哈大笑,“你要多些这样的小聪明,我以后就可少些烦恼了!”心中自然是决定,以后再有犹豫不定之处,不妨问问若桐,说不定她就有不同的见解呢。 “女儿不敢,”凤若桐乖巧地道,“父亲处理的都是朝中大事,女儿怎么敢胡乱插言。” 凤元良笑笑,不以为意,想起一事,“若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是为了母亲还愿的事,”凤若桐这才说起刚过来时的用意,“母亲之前不是去庙里许过愿,若这一年凤府平平安安,她就会给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吗?如今这也到了年下了,咱们凤府也算是平安无事,所以母亲想去庙里还愿,我会陪母亲一起去,父亲看还有什么交代吗?” 凤元良自然知道此事,虽然他并不信神信佛的,不过既然雅萱有心,就随她去吧。“没什么吩咐,你陪雅萱去吧,雪天路滑,上山时注意安全。”这快到年下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到除夕夜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那才是最重要的。 “是,父亲,那我这就陪母亲去了。”凤若桐施了一礼,退出书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夜大哥已经得了她的信,此时必定到寺中等候,母亲究竟还能不能得偿所愿,生下一儿半女,就看这一趟了…… 第100章 苏笛要半路下手 “你听清楚了?”苏姨娘两眼放光,盯着自个儿的丫头茉莉,“秦妈妈这次的消息,绝对没错?”上次去梦婉院搜男人的事,虽然一败涂地,不过她后来也证实,秦妈妈提供的消息没错,那套首饰也确实埋在了院里,只不过凤若桐肯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侥幸逃过那一劫。 秦妈妈当然也吓的要命,再三发誓一定会继续打听消息,帮着她对付凤若桐。可她们怎就不想想,凤若桐已经对秦妈妈起了疑心,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是的,苏姨娘,秦妈妈说她听的真真儿的,明儿一早,大小姐就陪夫人去山上的寺里还愿,给菩萨重塑金身。” 太好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苏姨娘咬着牙冷笑:这次还不让凤若桐和薛氏死无葬身之地?在府里有老爷替她们撑腰,连姨母的话她们都不听,可这要出了府,那可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苏笛摆了摆手,茉莉即退了下去,他忙不迭地问道,“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办法当然有,不过这次必得一击而中,否则咱们就再没机会了。”苏姨娘目露凶光,如今凤若桐显然已不再相信她的“善意”,那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在凤府,她要得意,就必除凤若桐,反之亦然。 苏笛不甘地冷笑一声,“那就来狠的,让她和薛雅萱永无翻身之日!” 其实他这次来凤府,不为别的,就为拿银两来的。那家人逼问的急,而平时按时送过去的银两也一直没有动静,他沉不住气了,才亲自过来一问究竟。 谁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薛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且有凤若桐从中作梗,那些银两竟被凤元良给收了回去!这还了得,不按时将银两送过去,对方可就要报官,他是要坐监的! 可凤元良不肯松口,布庄又让薛氏给收了回去,苏姨娘和老夫人也是莫可奈何,他要娶凤若桐又成了泡影,还被狠狠羞辱了一顿,再这样下去,他在凤家人面前,可就要无地自容了。 “那是自然,再让她们得意,我就不是苏玉梅!”苏姨娘阴森冷笑,老爷既然怎么都不肯升她为平妻,经过玉泉道长的事之后,更是对她露出厌恶之态,那她也没必要客气,只要除掉薛氏,在凤府还有谁能比得过她! 苏笛知道她一向有办法,诞笑着凑过去,“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说来听听?” 苏姨娘眼珠转了转,早已打定主意,道,“山路本来就窄,这大雪天的,路上肯定更滑,若一不小心,就会摔进深山,天灾人祸,也没办法,是不是?” 苏笛立刻明白过来,笑的好不奸诈,“大姐说的对。”不过在那之前呢,他必得先将凤若桐弄过来,快活够了再说。谁让那小狐媚子长的一副勾人的模样,不好好享受享受,岂不浪费。 —— 且说薛氏和凤若桐并不知道又已落入旁人算计之中,第二日一早,即准备好一切,坐着马车,即出了府。 不大会儿,苏笛一脸猥琐地随后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背着手光溜溜达达上了大街,瞄一瞄左右,无人注意,也无人跟着,就转进一条小巷,穿出去之后,就是一处乞丐窝,搭建着一个简单的帐篷,在这寒冷的天里,那点破布形同虚设,七八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却还是冻的直打哆嗦。 苏笛一现身,乞丐们都争先恐后地扑过来,“贵人,赏口吃的吧!” “好,”苏笛厌恶地后退一步,抛出诱饵去,“这里有一桩现成的买卖,要是做好了,每人二两银子,如何?” 二两银子?那得买多少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啊!乞丐们全都两眼放绿光,下意识地吞口唾沫,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我去!我去!” 这座位于山上的寺庙名“金叶寺”,并不大,只不过因为以前曾经有位贵妃喜欢上了这里,经常来烧香拜佛,才使得它成为京城之中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不过,冬季山路难行,所以最近来上香的人寥寥无几,今日也只凤府这一辆马车小心前行而已。 薛氏和凤若桐正说着话儿,却听车夫“吁”了一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车身猛烈一晃,薛氏吓了一跳,“怎么了?” 车夫也是惊魂未定,“夫人,忽然跑出来个人,倒在咱们马车前了。” 凤若桐一惊,“撞到人了?” “没有!”车夫很肯定,“是他自己跑出来倒下的,咱们的马儿离他还远。” 薛氏一向是个心善的,道,“下车看看吧,说不定是病了或者伤了,总不能放着不管。” “是,夫人。”车夫停好车后,跳下来过去扶起地上那人,“兄弟,你怎么样?” 这人一看就是个无家可归的,衣服又脏又破,手上、脸上更是生满了冻疮,鞋子都露出脚趾头来了,怪可怜的。 薛氏和凤若桐也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他这样子,心生怜悯,薛氏吩咐道,“给他一贯钱。” 车夫道,“夫人,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可怜谁去。”再说了,这人年纪不大,看着也身强体壮的,随便干点什么活儿,也能减少自己,至于到如此地步吗? 凤若桐微一笑,“既然让咱们碰见了,就可怜了他吧,当是日行一善。” 既然两位主子都这么说了,车夫也就答应一声,递上一贯钱去,“兄弟,拿着买双新鞋暖暖脚。” 这人一把夺过,忽然就跳了起来,笑嘻嘻地道,“夫人小姐真是心善,既然可怜了我,不如一起可怜可怜我的兄弟们,如何?” 凤若桐眉头一皱,这人不太对劲,难不成是故意找茬儿来的?抬头一看,旁边有七八个跟他差不多的人慢吞吞围了过来,全都是一脸的不怀好意,明显就是冲着她和母亲来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动抢的不成?” 方那的年轻人甩着手上的一吊钱,笑的轻蔑,“凤大小姐这是害怕了?拿钱出来买你们两个人的命,怎么样?” 凤若桐心中一动,已经约略猜到,这些人必定是受人之托,等在这里找她和母亲的麻烦,否则不会张口就说出她的身份。“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凤府的大小姐,还敢对我不敬?速速退去,我就饶了你们这次。” 薛氏也是又惊又怒,“你们是什么人?” 一帮人哈哈大笑,根本不把薛氏看在眼里。所谓“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些人都是在街上混吃等死的主,真要蛮横起来,谁敢轻易招惹。 车夫也看出来不对劲,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夫人和大小姐好心好意给你们钱,你们居然打起歪主意来,太不知好歹了!夫人,大小姐,请上车!” “走得了吗?”几个人“忽啦”一下围上去,把他们三个困在中间,“乖乖拿钱吧,不然要你们好看!” “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让开!”车夫一见这阵势,知道不大妙,也着了急,用力推向其中一个。 可他本就生的瘦弱,又哪是这些不要命的家伙的对手,没三两下就被制住,几人将他用腰带绑了手脚,扔到了一边。他急的大叫,“夫人,大小姐,快点跑,跑啊!”可恶,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出门就多带几个家丁了,马车上还有整整一千两银子,是要给金叶寺的菩萨重塑金身的,岂不要便宜了这帮家伙吗? 薛氏和凤若桐也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明着跟凤府做对,她两个到底是弱质女流,看这些人的架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都吓的脸色发青,连连后退,薛氏挺身护在凤若桐身前,厉声道,“你们别乱来,否则我告诉老爷,他一定会重重治你们的罪!” “哈哈哈……”一帮无耻之徒又是一阵大笑,“凤夫人,你就别拿凤大人来吓我们了,今儿我们办成了事,得了赏银,再把你们往深山里一抛,神不知鬼不觉,凭凤大人本事再大,又怎么能查到是谁干的?” 果然是有预谋的。凤若桐尽量维持着冷静,思索着对策,听到“赏银”二字,她眼眸一亮,忽然问道,“你们就真的相信苏笛会给你们钱吗?他可是一文不名,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那年轻人一愣,“苏笛是谁?” 凤若桐一副笃定的样子,“就是买通你们来害我和母亲的人,苏家早已家道中落,他现在还要靠凤府才能有口饭吃,会有钱给你们吗?”不怪这些人不知道苏笛的名字,就算真的是他指使这些人前来,也不可能报上自己的名字。 薛氏吃了一惊,小声道,“若桐,你怎么知道是苏笛……” 凤若桐给她一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多说。 几个人明显犹豫起来,你看我,我看你:那人叫苏笛?倒是听说过,他是凤府的亲家吧?苏家好像是家道中落了,可恶,该不会真的被那人给骗了吧? “大哥,万一我们办了事,拿不到赏钱怎么办?”其中一个担心地问,每人二两银子哪,可不是个小数目,那苏笛不会真的骗他们吧? “是啊,大哥,凤大人可是刑部尚书,万一咱们惹了他,被他查到,拿不到赏钱不说,还要吃官司,可就不值了!” 那年轻人摸索着手上的一吊钱,也犹豫起来。 第101章 绝对不能放过他 凤若桐越发心中有数,继续劝道,“你们既然知道我父亲是刑部尚书,就该知道他一向执法如山,断案如神,你们自认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有朝一日被我父亲查明真相,你们还想活命吗?” 几人都面露惊恐之色,当时怎么就糊涂了,为了二两银子,惹上凤府的人? 那年轻人犹豫了一会,忽地牙一咬,恨声道,“当官的都没有好东西,不给我们活路走,不然我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弟兄们,别听她的,先把她们拿下,回去好交差!” 众人一听也是,反正惹都惹了,就算现在停手也不一定能善了,干脆做到底,还能拼上一拼。“兄弟们,上啊!” 薛氏又惊又怒,这帮人分明就是亡命之徒,若桐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他们还不肯悔过,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吗?“你们可想清楚了,若是被送到官府,你们就是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了!” 众人不再废话,都张牙舞爪地上前去,苏笛吩咐过了,把老的直接扔进山沟里喂狼,小的打晕后绑好,去领银子就好。 车夫急的无法,扭动着身体,边喊叫着边要上前,怎奈他被绑的那般结实,根本就挣不脱。 薛氏护着凤若桐向后退,可前后左右都是人,怎么躲得过? 其中一人狞笑着就过来抓人,脏手都要碰到凤若桐的衣服,她无奈地道,“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不等这人回过神,就听“碰”一声大响,他整个人就已砸进雪里,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 其余人都有些发愣,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就只见雪地上骤然多出来一个坑,他们的人却已经少了一个。“你——弟兄们上,先抓小的!”一定是见鬼了,抓! 所有人都冲着凤若桐过来,然他们对付她和薛氏轻而易举,又怎是陶跃的对手,他只要动动手指,他们就一个一个地飞出去,以各种姿势砸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薛氏不明所以,惊魂未定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是眼看着她们母女都要躲不过了吗,怎么这些人自己就飞出去了? 那车夫也是瞪大眼睛:该不能是见鬼了吧?还是夫人整天烧香拜佛,所以佛祖保佑他们来了? 凤若桐却并不解释,安慰道,“母亲,你不必担心,这些人还奈何不了咱们。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先不要上山了,此事必须要禀报父亲,把事情查个清楚,母亲以为如何?” 薛氏目光一冷,此事必然是苏笛所为,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动了这样的心思,不查问清楚怎么行!“好。” 这些人都已经被陶跃点中了穴道,全身酸软,虽然勉强能行走,但没有力气伤人。 凤若桐解开车夫,让他将那些人的腰带都解下来,绑住双手,一个连一个,串成一串,再把绳头绑在马车后面,拖着他们走。远远望去,这到一大串跟冰糖葫芦似的,倒也是一景。 苏笛在约好的地点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不禁犯起了嘀咕,按理说事儿应该成了,难不成是那几个无赖看着凤若桐貌美,就先尝滋味儿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按捺不住,就顺着山路,上去一看究竟。 结果才走了一小段,就赫然看到凤府的马车从山上下来,车夫脸上虽然有些伤,但目光炯炯,分明什么事都没有。 苏笛赶紧闪身藏到一棵大树后,气的直咬牙,那帮人是怎么办事的,他不是吩咐过,除凤若桐,其他人都扔下山沟吗? “杨叔,赶慢一点,山路太滑,当心摔了。”凤若桐清脆的声音传出来,丝毫无异。 苏笛光是听这声音,就心痒难耐,要是把她压在身下,听她娇吟婉转,不知道有多销魂!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全身血脉贲张,身上某个地方更是涨得发疼,快要忍不住了。 然而当马车驶过去,他看到后面那一长串人时,不禁大吃一惊:事情不但没成,这些人还被凤若桐给抓了?这下麻烦了!凤若桐本来就看自己不顺眼,还不逮着机会,往死里整他吗?不行,走吧回去找姨母和大姐商量对策再说! “你说什么?”苏姨娘“忽”一下站起来,惊的脸都没了血色,“凤若桐把那些人全给抓了?” 怎么可能!那些都是不要脸也不要命的家伙,就凭凤若桐那娇弱的身子,抓得住一个就是奇迹了,居然能全都抓住,这太扯了吧? 不对! 这念头才一起,她忽然就想起之前凤若桐院里有古怪,后来又把那么多丫头都放倒的事,不禁懊悔不迭,“阿笛,咱们都忘了,凤若桐会妖法!” “对呀!”苏笛也是眼睛一亮,狠拍大腿,“怪不得!大姐,这可怎么办?凤若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 “放心,她抓了那些人又怎么样,谁能证明,是你让他们去的?”苏姨娘不愧是算计人习惯了的,短暂的惊慌过后,立刻就镇定下来。 苏笛顿时眉开眼笑,“正是!还是大姐有主见,到时咱们就是不承认,看他们能怎么样。”反正他少在京城走动,认识他的人根本就不多,何况当时找上那帮人,他也没有透露名姓,就算他们指证他,他不承认不就完了吗? 苏姨娘埋怨道,“话说回来,这事儿也怪你,你都找了些什么人,这么靠不住。” 苏笛一脸冤枉,“我不是忘了凤若桐会妖法吗?再说大姐你不也没提吗,不然事儿早成了。” 苏姨娘登时语塞,这会儿埋怨谁都没用,还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凤若桐带着一串乞丐到了凤府门前,所幸这个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否则真成一大奇景了。 得知父亲并没有外出,凤若桐冷笑一声,吩咐把他们都带到大厅前,命人去请父亲来。 不大会儿,凤元良匆匆而至,一见这情景,少不得也吃了一惊,“若桐,这是怎么回事?管家方才说,你们让遇上贼人了?” 凤若桐一指外面哆嗦成一团的一串,道,“父亲,就是他们,受人指使,竟然在山路上阻截我跟母亲,几想要我们的性命。” “什么!”凤元良勃然大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好大的胆子,敢动你们的心思,我岂能饶他们!”他还是刑部尚书呢,这些人胆子是有多大,敢动他的家眷,活的不耐烦了吗! 薛氏也青着脸色,道,“老爷,他们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当然是受人指使。” 凤元良已想到这一点,怒道,“我自会查问清楚!”说罢来到一串人面前,喝道,“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谋害若桐和本官的夫人,还不从实招来!” 这帮人方才在山上厉害的很,可这会儿到了凤元良面前,全都吓破了胆,头都不敢抬。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是刑部尚书这样的大官呢。“草民、草民——” 凤若桐冷声道,“你们虽然有错,但是受人指使,罪不致死,只要将主谋供出,可免重罚。” 几人面面相觑,凤大小姐既然如此说了,应该是真的吧,那他们何必为那姓苏的卖命。 “是是,草民该死!草民招,是苏笛指使草民,把夫人扔下山沟,再把大小姐打晕送给她,草民句句属实,不敢撒谎。” “什么?!”凤元良一呆,跟着气炸了肺:苏家怎么没一个好东西!苏笛败了雅萱一个布庄还不够,还痴心妄想要娶若桐,如今竟然连这样恶毒的事都做的出,当真以为他动不了苏家人吗?“此话当真?是苏笛指使你们的?” “千真万确!苏笛还答应我们,事成之后,每人给我们二两银子,草民万万不敢撒谎!” 凤元良气的要吐血,咬牙道,“那本官让你们与苏笛当面对质,你们可敢?” “敢!”这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不说他们就是自己顶这罪,他们与苏笛又没有交情,何必为他保过秘密。 “好!”凤元良一声大喝,“来人,把苏笛带过来!” “是,老爷!” 薛氏和凤若桐对视一眼:今儿不把苏笛和苏姨娘一起收拾了,不算完。 不多时,苏笛和苏姨娘一起过来,因为早已知道凤若桐抓了这些人的事,所以毫不意外,而是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什么人?” 乞丐们一见苏笛,都七手八脚地指向他,“就是他!就是他!” “是他找上我们,要我们害夫人和大小姐!” “对,他还说给我们每人二两银子,原本苏家早就败了,他哪有钱给我们!” 苏笛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厉声道,“住口!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何时指使你们谋害夫人和若桐了,你们休要胡说八道,诬蔑于我!” 乞丐们登时不乐意了,纷给大叫起来,“就是你,你还不承认!” “可不就是,当时很多人看到你去找我们,你抵赖得了吗?” “看你这样子,就没打算给钱是不是?你根本没有钱,还诓我们!” “你——” 第102章 老太婆又来碍事,可恶 “都住口!”苏姨娘一脸正气,沉声喝道,“是谁指使你们诬陷阿笛的,还不从实招来?” 诬陷?凤若桐嘲讽地冷笑,苏姨娘看来是没打算承认啊,苏笛干的好事,她会不知道吗? “就是他找的我们,谁诬陷他了!” 苏笛愤怒地一甩衣袖,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说什么都没用!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指使你们去害人,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诬蔑我,简直太天真了!” 乞丐们不乐意了,纷纷叫嚷起来,“谁说我们见过你?就是你!” “你刚刚去找我们的时候,穿的是一身湖水蓝的棉衣,你还想抵赖?” “你还说事成之后,每人给我们二两银子,让我们把大小姐弄晕后,送到山下的小树木里,你在那里等着,是不是?” 凤元良背着手,冷冷站在一边,其实不用问,光是看苏姨娘姐弟急于辩解,就知道这事儿九成九是他们做的,倒是要看看,他们打算如此抵赖。 苏笛明显有点沉不住气了,骂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们别太过分!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们,怎么可能指使你们做事,你们到底存的什么心,要这样害我?” “没错,我可以证明,”苏姨娘胸膛一挺,信誓旦旦,“老爷,阿笛根本没有指使他们去害人,他今天根本就没出门,一直陪着我说话,老爷,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这些不要脸的乞丐?” 凤若桐挑眉,“苏姨娘几次三番欺骗父亲,辜负父亲对你的信任,还好意思问这话?” 苏姨娘暗中恼怒,面上却一副冤枉的样子,“若桐,你这是说哪里话来?我什么时候骗过老爷了,我——” “我有证据!”乞丐中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小些的忽然大叫起来,“苏笛绝对去找过我们,我有证据!” “哦?”凤元良冷着脸,“什么证据,拿出来!” 苏笛顿时紧张起来:这该死的小要饭,难不成真的拿到他什么把柄?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承认就是了。 小乞丐在怀里摸索了两下,拿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看,就是这个!我趁他不注意,从他身上偷来的!” 他们这些人也并只是要饭,一般只要遇上有人钱,就会一哄而上,索要银两的同时,也会趁他们不备,摸走他们身上的值钱物。只不过偷来的东西往往比较难卖出去,还得层层让人给捞油水,所以到最后拿到手的,也就几钱碎银子。 苏笛大吃一惊:难怪从外面回来后,他就遍寻不获这家传的玉佩,原来是让这该死的小要饭给偷去了!不等凤元良开口,他已抢着道,“好啊!你这小偷,原来是你偷走了我的玉佩,你还敢拿出来!姐夫,快把他拿下,他是小偷!” 凤若桐嘲讽地道,“苏先生,苏姨娘不是说你一天都没出门吗,那这玉佩怎么会被偷了的?” 苏笛一呆,顿时说不出话来:这谎话本来就漏洞百出,哪经得起推敲。 苏姨娘狠狠瞪了他一眼,干嘛承认这玉佩是你的,这不自打嘴巴吗?“若桐,你误会了,阿笛并不是说玉佩是今天丢的,其实他已经丢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找到。” “不可能,”凤若桐似笑非笑,斩钉截铁地道,“今天早上我和母亲看到苏先生时,这玉佩还好好挂在他腰带上,是不是,母亲?” “正是,”薛氏冷着脸点头,“老爷,这玉佩的确是苏笛今天才让这小乞丐拿了去,就说明的确是他指使这些人害我和若桐,证据确凿,他根本就居心叵测!” “我没有!”苏笛急红了脸,大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这老不死的,怎么就记那么清楚!也怪自己,当时怎么没看到玉佩被小乞丐拿了,不然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凤元良把那玉佩狠狠摔在苏笛身上,“那这玉佩你又怎么解释!” 苏笛本能地慌忙去接,玉佩从他身上弹落到地上,还好地上是厚厚的积雪,不然要落在青石砖上,非摔坏了不可。“这……我……” 苏姨娘的脸色也变的很难看,眼见这事儿是赖不过去了,她偷偷使眼色给身边的丫头,让其去通知老夫人。 “没话说了是吗?”凤若桐眼神酷寒,“苏先生,你跟苏姨娘倒不愧是姐弟俩,胆子一样大,心思一样龌龊,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法子害我和母亲,是置父亲的威严于何地!” 苏姨娘被她骂的脸面无光,羞怒道,“若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事儿根本就不是阿笛做的,他——” “苏玉梅,你还想赖是不是?”凤元良大为光火,几乎要给她一记耳光!“看看你们苏家做出来的好事,若桐和雅萱差点就被苏笛所害,你还有脸说话!” “我——” 正在此时,老夫人的声音陡然响起,“我们苏家怎么了?凤元良,你别太过分!”其实是她一听说儿子让苏姨娘姐弟到前院去,就知道准出了事,这才急急赶过来,否则也没这么快,接上这话茬。 凤元良自然不会给她面子,怒声道,“过分的是苏笛!母亲,他竟然买通乞丐,要在半路上谋害雅萱跟若桐,这是谋杀,触犯了律法,必须送官!” “你敢!”老夫人大怒,“凤元良,你这逆子,不听我的话已经是不孝,居然还要害阿笛?” “是他要害雅萱若桐在先,就不能饶恕!”凤元良亦半步不让,气的脸色发青。母亲偏心苏家也太没有原则了,根本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是对是错,只知道一味地袒护,甚至不顾他妻女的死活,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情何以堪! “阿笛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老夫人也是死不认账,“凤元良,你宁可听信乞丐的话,也不相信阿笛是不是?这是什么道理!” 凤元良铁青着脸,“母亲,我就是太讲道理,才会纵容苏家姐弟对若桐和雅萱害了一次又一次,这交他们做出的事,根本就不能原谅,否则我岂对得起我的妻女!来人,把苏笛抓起来,送到官府发落!”对于这样的小人,还不用他这个刑部尚书出面,只要把送到官府,也保证让苏笛被依律法办。 苏笛大惊失色,躲到老夫人身后,“姨母,快救我!” 老夫人气的头脑发昏,拐杖狠狠撞地,“谁敢!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动阿笛一根头发,我跟他拼命!” 苏姨娘赶紧过去扶住老夫人,劝道,“姨母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阿笛是你外甥,这些年一直孝敬你,就跟你的亲生儿子一样,谁不要命了,敢动他,你就放心吧,啊?” 凤若桐冷笑,苏姨娘真会说话,这是摆明了在恐吓府上的人,得罪了老夫人,可没有好果子吃。“苏姨娘,你这话说的有些言过其实了吧?祖母又不是没有儿子,干嘛拿个外姓人当自己的儿子,传了出去,父亲还有何颜面在朝为官?” 苏姨娘登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愤怒地瞪过来,“凤若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我就拿阿笛当亲生儿子一样,怎么了?我生的儿子不跟我一心,我就当没生过他,这种不孝子,要来做什么!” 凤元良自问是个孝顺的,可老夫人行事太不公正,难道还要他也不问是非,只依老夫人的意愿行事不成?亲耳听到母亲竟是这样嫌弃自己,他又气又伤心,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薛雅萱担心他头痛的毛病又发作,过去宽慰道,“老爷,母亲也是一时气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 她原也只是劝慰凤元良,却没想到老夫人听在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还不勃然大怒:好啊,这个恶妇,居然挑唆元良,不把她这个母亲看在眼里,太可恨了! 然老夫人这样说,却是正中凤若桐下怀,她不无惋惜地道,“那真是太遗憾了,父亲原本是想好好孝敬祖母的,既然祖母根本不瞧在眼里,不稀罕父亲的孝敬,而一心只把苏先生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不如让苏先生把祖母接回苏家,好好孝敬着,也省得看到父亲母亲气坏了,父亲母亲还得担不孝的恶名,祖母看如何?” 老夫人怒气一窒,跟着大吃一惊:这小狐媚子什么意思,居然想把她赶出凤府,好狠毒的心肠! 苏姨娘姐弟也是悚然变了脸色,没想到凤若桐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简直太可怕了!“若桐,你开什么玩笑,姨母是凤府的夫人,这里是凤府,怎么能回苏家,你有什么权利把姨母赶走?” 凤若桐挑眉,一副冤枉的样子,“我可没说要赶祖母走啊,苏姨娘,你也知道这里是凤府,祖母是凤家的人?那苏先生在凤府作威作福,害我和母亲,这又怎么说?” 苏姨娘登时语塞,咬牙切齿,反驳不得。 第103章 直接扫地出门得了 苏笛更是恼羞成怒,面子上下不来,喝道,“凤若桐,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在凤府作威作福了,我、我是来看望姨母的!”如果不是要倚仗凤府为他偿还人命,他何必受这些鸟气! “是吗?”凤若桐一脸嘲讽,“看望祖母,也至于看到买通这些人来害我跟母亲的地步?” “都说了不是我!”苏笛被逼问的颇为狼狈,“是他们冤枉我!” “冤不冤枉,送到官府,一审便知。”凤若桐牙尖嘴利,一句也不饶。 苏笛登时没了话,那眼神恨不能把凤若桐给活剐了。 老夫人这才缓过一口气,更因凤若桐的心思而心惊莫名,大喝道,“凤若桐,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凤若桐不屑地撇了撇嘴,老夫人真是老了啊,这会大会儿才反应过来啊,“祖母,是你自己说的是,苏先生才是人的亲生儿子,我看你在凤府也是整天委屈着,气着,早晚气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办,不如到苏家去,让苏先生好好侍候你,你出过几天舒心日子,安享幸福,不是很好吗?” “你、你——”老夫人气的眼前直发黑,更多的则是恐惧!凤若桐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想到这里,一定是薛雅萱这恶妇教她的,为的就是把自己扫地出门!“凤元良,你、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居然要赶我走,她、她这是目无尊长,是以下犯上,你、你就不管管他,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其实,一开始凤若桐说出要老夫人去苏家的话来,凤元良也很是意外,觉得女儿这话太不妥了,可没等他开口,苏家姐弟俩就一个比一个厉害,话里透出的意思更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方,加上母亲更是先说出让他伤心的话来,他就觉得,若桐说的一点都不错,冷声道,“母亲,若桐说的也有道理,我不想惹母亲生气,如果母亲觉得,还是在苏家过的比较舒心,我马上就安排人,把母亲送过去。” 什么…… 老夫人脚下一个趔趄,快要站立不住,“凤元良,你……” “母亲放心,”凤元良解释道,“虽说母亲到了苏家,但我不会不管母亲,每个月还是会让人把母亲的月钱按时送上,让母亲吃穿无忧,母亲看如何?” “你、你——”老夫人快要气死了,他还在那气定神闲,这是存心要她的老命吗?“凤元良,你这逆子,你竟然、竟然听信这小狐媚子的话,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要抛弃,你、你该遭天打五雷轰你……” “母亲冤枉我了,”凤元良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是母亲说当没生过我,我想要孝敬母亲,也没有机会。” “你、你……”老夫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哪料到凤若桐会有此狠招,可话的确是她自己说的,这不是骑虎难下吗? “不过,”凤元良话锋一转,声色俱厉,“苏笛要谋害雅萱跟若桐,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必须要送官法办,来人,还不带走!” 苏笛还没从方才的吃惊中回神,一听又要把他带走,这下可是慌了神,“姨母,我不去,我不去!救我,救我!”怎么办,连姨母都要被扫地出门了,谁还能救他? “是,老爷!”家丁们一拥上前,就要拿人。现在他们算是看出来,大小姐在凤府越来越有份量,连老夫人她都不放在眼里,老爷更是偏向大小姐这一方,以后大小姐说的话,才是硬道理,宁得罪老夫人,也不能得罪大小姐。 “都不准动手!”老夫人是真急了眼了,忽然挥起拐杖,一下打在最先冲过来的那个家丁身上,“你们谁敢动阿笛,我跟他拼了!” 众家丁顿时不敢过分相逼,万一真把老夫人气出什么病来,那可怎么得了。 凤元良气的直喘粗气,“母亲就是这般纵容,苏笛才越来越不像话!来人,把母亲扶回房休息!” “谁敢动我!”老夫人是扯破这张老脸也要护着苏笛了,抬手拔下头上凤钗,“凤元良,你今儿要是敢让阿笛去见官,我就死给你看,你试试!” 苏姨娘暗暗高兴,老爷再狠,也不敢真的逼死姨母,阿笛有救了!面上还得佯装大惊,赶紧劝道,“姨母息怒!你万不可伤害自己啊,不然老爷就得背上逼死母亲的恶名了,千万冷静啊!” 薛氏气愤地直皱眉,这个苏姨娘,什么时候都不忘挑拨离间,表面是在劝,其实是火上浇油,就非让老爷跟老夫人母子反目,是不是?“母亲不可伤害自己,老爷这么做,也是依律而办——” “你这个恶妇,闭嘴,你没资格跟我说话!”老夫人冲着薛氏就是一顿骂,还咬牙切齿的,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仇恨!“都是你从中使坏,元良才不跟我一心,你还有脸说这话?滚开!” 薛氏登时气的差点昏过去!她好心好意相劝,怎么就成了从中使坏了?这么多年,她在老夫人面前一向忍让,甚至为了苏笛而毁了她的布庄,她也不曾说过老夫人半点不是,怎么还是换来她如此仇视,冤是不冤! 凤元良气地一把拉过薛氏,“雅萱,不必你多说,过来。”母亲当着他的面就如此羞辱雅萱,是真的不顾念跟他之间的母子情分了,又凭什么骂他不孝? 凤若桐冷笑一声,“祖母太冤枉母亲了,如果不是母亲从中相劝,光是布庄的事,薛家也不会就此罢休,祖母不领情也就罢了,万不该如此辱骂母亲,母亲这番苦心,祖母就一点都不明白吗?” “凤若桐,你……最该死的就是你!”老夫人完全不顾老幼之分,也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一吐胸中怨气,“都是你从中挑拨,你这个碍事的,你——”看她这狠样,就差把“你怎么不去死”这样的话给说出来了。 凤若桐岂会不明白她有多恨自己,不就是因为自己清醒了,不再懦弱了,才揭破了布庄的事,更是一点一点破坏了苏姨娘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更使得父亲越来越不待见老夫人,动摇了她在凤府无上的权威,所以她才恨毒了自己吗? 凤元良终于忍无可忍,怒声道,“母亲,你怎么能如此说话?若桐好歹是你孙女,她今天差点让人给害了,你不安慰心疼她也就罢了,竟说的出这样狠毒的话来,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儿子,当不当若桐是你孙女了?”母亲竟然说若桐该死,这是一个长辈应该出来的话吗? 如果若桐是个不懂事的,处处忤逆,或者心狠手辣,对母亲不敬,那就罢了,可若桐如今乖巧聪明,进退有度,根本没一点行差踏错之处,母亲怎么能这样待她?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哪会落这下风,梗着脖子,涨红着脸怒吼道,“我说错了吗?凤元良,你也是个瞎了眼的,这小狐媚子净在你面前演戏,其实她心肠歹毒的很,居然想把我赶走,好独占凤府的家产,她的阴谋诡计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替她说话,啊?” 听到“家产”二字,薛氏就知道所有的症结在这里,冷声道,“母亲不用担心凤府的家产,凤家的女儿该得到什么份,老爷心中都有数,老爷的那一份,若桐一个子儿都不会多拿,母亲放心就是。” 薛家的陪嫁铺子,她只会留给若桐,其他人是想都别想的,老夫人还在计较什么。 “是吗?”老夫人不屑地冷笑,“元良那一份?薛雅萱,你不要以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那些铺子的盈利,算不得元良那一份,是不是?你还说你跟元良是一心,你心里根本就只有薛家,哪里有凤府了?” 薛氏气白了脸,先不说布庄的盈利都给了苏家,其余铺子的盈利,她什么时候私自享用过了,还不都是贴补了凤府吗? 想当年,老爷还只是个小小的县官,一年的俸禄也没有多少,他又是个清正廉明的,从不多贪一文银子,凤府那么大的一个摊子,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她铺子里的盈利在支撑着,她说过一句什么了吗?各房每月的月钱,也都是她从用这些盈利分发下去,她们所用的首饰布料胭脂水粉,哪一样不是她铺子里所出,这么多年了,老夫人难道心中没数吗,就一点不领她的情? 凤若桐冷笑一声,“祖母说这话,对母亲太不公平了,这么多年母亲任劳任怨,哪一样做的差,父亲对母亲都感激莫名,祖母就连句暖心的话都不给母亲,不嫌太人了吗?” 凤元良气极,都懒得跟老夫人理论,“母亲,我还没死呢,这家产不家产的,说了让人笑话!不管怎样,苏笛必须送官,否则以后人人都该对雅萱和若桐起坏心,那还了得!”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老夫人当然是半步不让,“谁要带走阿笛,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第104章 云升所说的真相 “母亲,你——”凤元良快被这不讲道理的母亲给气的失去理智了,“你如此袒护苏笛,才纵容他越来越不像话——” “我不管!”老夫人根本不听他说什么,蛮横地把金钗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总之我绝不允许你们动阿笛,否则就玉石俱焚!” 凤若桐嘲讽地冷笑:玉石俱焚?凭老夫人也配说这个!其实她早就知道,即使有证据,老夫人也绝对不可能让人动苏笛的,她之所以把动静闹这么大,也不过是把苏家给逼上绝路,而后再要对付他们,就容易的多了。眼见老夫人以死相逼,父亲也无法可想,她适时上前相劝,“父亲,那就算了吧。” 薛氏眉头一皱:若桐也太好说话了,这样就算了,那以后老夫人还是纵容苏笛乱来,然后以死相逼,苏笛还不翻出天去? 凤元良也是余怒未消,“苏笛对你和雅萱做出这等事来,我岂能饶他!” “那父亲也不能眼看着祖母伤害自己,是不是?”凤若桐笑了笑,眼神却锐利,“幸好我跟母亲都没事,也不宜再把事情闹大,否则于父亲的声誉也是有损。” 老夫人颇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还以为她定会逮着这机会,绝不放过苏家呢,没想到她还会替自己说话,不过,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说不这小狐媚子还有后招,不能轻信。 凤元良哼了一声,“做出丢脸之事的是苏家,于我名声有何损?今日若纵容了苏笛,此事传了出去,我在京城才无法立足。”若让人知道,他这刑部尚书的妻女都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算计,差点丧命受辱,他这个官儿也不用做下去了。 老夫人怒道,“凤元良,你只顾自己的名声,就不顾你表弟的安危了是不是?你非要把他害死才甘心,是不是?” 凤元良冷冷道,“母亲,你弄弄清楚,究竟是谁要害谁。” “我——”老夫人登时语塞,但仍护着苏笛不肯退步,今儿她要是一松劲儿,这个外甥就非被送官不可,进了衙门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呀,她怎么舍得让阿笛去受那种苦。 “父亲,别再跟祖母僵下去了,没得让下人们看笑话,”凤若桐暗暗冷笑,继续劝道,“苏笛害我和母亲是事实,父亲就看在祖母面子,别把他送官,自行处置了吧,反正父亲是刑部尚书,判件案子不在话下。”说罢向父亲挤挤眼,使了个眼色:斩草除根。 凤元良微一愣,看了看一旁的苏姨娘,忽地就明白过来,随即哼了一声,“既然若桐宽宏大量,替苏笛说话,那我就从宽发落。” 老夫人等人心神顿时稍松,还好,若是凤元良执意要将苏笛送官,且不管老夫人的死活,他们也是没法子的。 “即刻起,将苏笛赶出凤府,”凤元良冷冷吩咐,表情阴沉得不容人置疑,“从今天起,不准他再踏进凤府一步,否则不管是谁,只管将他打了出去,有功无过。” “是!”众家丁轰然响应,反正他们也看不惯苏笛的为人,巴不得他别来呢。 老夫人顿时又气的七窍生烟,“你——” 苏笛赶紧从后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道,“姨母,先由他。”凤元良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肯让步不把他送官已经很难得,别在这个时候惹怒他了,等过了这一阵他气消了,自己不还是想来就来吗?就不相信这帮下人真敢把他怎么样。 老夫人约略明白他的意思,没再多说,但脸色却相当难看。 凤元良继续道,“至于苏姨娘,帮着苏笛害雅萱和若桐,事后还死不承认,也是不可饶恕,从今天起,不再是我的妾,赶出凤府。” 什么! 老夫人和苏姨娘同时大吃一惊,后者更是惨然变了脸色:老爷居然要赶她走?那她这么多年在凤府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博得的好名声,就全都成了大笑话是不是?她怎么甘心! “不行!”苏姨娘惨声叫,“老爷,你不能赶我走,我走了,那、那若雨怎么办?”情急之下,她也找不出足以留下的理由,只能拿女儿来说事。 凤元良冷声道,“若雨是凤家的孩子,我当然会让雅萱好好照顾她,你不用操心。” 凤若桐无声冷笑,三妹究竟是不是凤家的孩子,还很难说呢。不过这件事还没个眉目,所以她也没知会父亲母亲,原本是想找到那个叫高卓的大夫之后,问清楚一切,再用这件事对付苏姨娘的,结果就出了苏笛这件事,倒省了她的功夫了。 “不行!”老夫人气急败坏地大叫,“玉梅不能走!凤元良,你这个没良心的,玉梅嫁给你十几年,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还给你生了女儿,十几年的情份,你说赶她走就赶她走,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是不是?”没想到儿子这么狠,不但赶走阿笛,连玉梅都不要了,这是要彻底夺走她的大权吗? 凤元良不为所动,“苏玉梅这些年在凤府做了些什么,母亲比谁都清楚,我只是顾念着母亲是苏家人,不想把事情做绝,可她们姐弟太过分了,生生害到雅萱和若桐身上去,我若再纵容,是不是他们还要联起手来,将我也除了去?” “你、你说什么!”老夫人顿觉不妙,“玉梅她、她做什么了,你别冤枉她!” “是我要冤枉她吗?”凤元良冷笑,眼神森然,不像在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像是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母亲,你是不是非要我把当年的旧账翻出来,彻底撕破脸?” 苏姨娘脸色大变,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却还是强自镇定,“老爷,这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这话来了?我跟你之间,有什么旧账,你、你这不是作践我吗?” “那你当年伙同母亲,作践了雅萱腹中孩儿,又怎么说!”凤元良终于将此事说了出来,愤怒地攥紧了拳,“那是我的亲生骨肉!”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有刹那的呆滞,最先回过神来的反而是薛氏,她震惊莫名地道,“老爷,你……”原本那件事她只是猜测,很可能是老夫人或者苏姨娘从中动了手脚,却没想到老爷也知道这件事,却一直隐忍不说! “你、你胡说什么!”老夫人终于慌了,声音都开始不稳,“我、我什么时候害过你的骨肉了,薛雅萱她、她当年是自己没留住胎——” “是吗?”凤元良嘲讽地冷笑,满眼不屑,“母亲,我既然把话说出来,就是知道当年的真相,你还想瞒我?那年我恰巧外出公干,不在府上,你们惟恐雅萱先生下孩儿,就买通了大夫,在雅萱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雅萱才没能保住孩儿,你们还不承认!” “老爷……”薛氏眼中已有泪光,哽咽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想到自己未能出世的孩儿,再想到自己从那伤了身,一无所出,受尽老夫人的谩骂羞辱,她委屈而又愤怒,快要撑不住了。 凤若桐扶紧了她,也很是意外,父亲既然知道,当年为何不替母亲讨回公道,而要一直到现在? 凤元良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满脸愧色,“雅萱,对不起,其实当年我就知道了这件事,是……云升偷偷告诉我的。” 生母?凤若桐一愣:当年是母亲先小产伤了身,老夫人才忙不迭让苏姨娘进了门,后来生母才被父亲从外面带回,她如何会知道这件事? “你胡说八道!”老夫人果然立刻质疑,“薛雅萱小产时,那狐狸精还没进门,她知道什么!” 凤元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母亲,云升是也是我的妻子,而且她已经死了,请你尊重她!”一口一个“狐狸精”地叫云升,若桐就是“小狐媚子”,母亲对她们母女,就这么不待见吗? “那狐狸精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你还让我尊重她?”老夫人嘲讽地冷笑,是从来都看不上云升的,“她说的话你也信,啊?你凭什么说是我和玉梅作践了你的孩子?是薛雅萱自己没本事,怨得了谁!” 薛氏身体一晃,羞愤难抑:是她没本事生儿子吗,明明是—— “母亲,你非逼我说出来是不是?”到这份上,凤元良也不能再顾忌什么了,厉声道,“当年是云升亲耳听到,那个大夫来要挟苏玉梅,说是如果不给他两千两银子,他就把你们两个指使他下药害雅萱失胎的事告诉我,你还不承认?” 苏姨娘登时面无人色,恨不能就这么晕过去! 原本她跟高卓就是青梅竹马,可老夫人也是为了薛氏的嫁妆,想要利用那丰厚的资金来重振苏家,所以说服了她,嫁给凤元良做妾,好令苏家东山再起。 话说回来,高卓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就不会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作妾,还恬不知耻地从中谋好处了。他医术不是多么高明,寻常的病症还是能看的,于是,老夫人他们三个就商定好了计划,害死薛氏腹中孩儿,好抢凤府家产。 第105章 这回彻底傻眼了吧 没过多久,薛氏被算计的小产伤身,在床上休养了足足一个月,才勉强能下床,老夫人就赶紧张罗着办成了这件事,苏姨娘就如愿以偿嫁进了凤府,接着她就一心想要插手薛氏的铺子,以后好仗着老夫人的威风,最终将薛氏给扫地出门,她做这当家主母,安享荣华。 然而她跟薛氏几次交锋才看出来,薛氏虽然性情清冷,平时也沉默寡言,却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她几次想要去铺子里动手脚,都被薛氏毫不客气地挡了回来,她虽恨的牙痒痒,一时却也无法。 后来她眼见不能抢过薛氏,就又起歹心,重新找上高卓,想让他配制一种慢性毒药,好下在薛氏饭菜中,将她慢慢除去。 谁知道高卓竟见她在凤府有好日子过,眼红起来,问她要两千两银子,她那时根本没得到薛氏什么好处,哪来那么多钱,当场拒绝,结果高卓恼羞成怒,要挟她如果不给钱,就把害薛氏失胎的事儿说出来,两人一言不和,几乎闹翻,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会被云升听了去,告诉了凤元良! “云升?那个狐狸精说的话,你也信!”老夫人也慌了,用大声呼喝来掩饰内心的惊恐,“她根本就是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害薛雅萱的孩子,那可是我的亲孙子!” 凤元良冷笑一声,“母亲,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好听的话有什么用!你什么时候拿雅萱当过自己的儿媳?你但凡有一点这样的心思,就不该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那也是一条性命啊,而且何其无辜!当初云升一告诉他,他几乎没气疯,差点就要找上母亲和苏姨娘,问个清楚明白。 凤若桐呼出一口气,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来,父亲对老夫人不冷不热,对苏姨娘表面看起来很宠爱,实际上并不待见她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毁在她们两个手上的。“父亲,你真的相信生母的话?” “我当然信,”凤元良拍拍薛氏的背,以做无声安慰,“当时云升跟我一说,我怒不可遏,后来着人也打听了,才知道那大夫跟苏玉梅原来是一对旧情人!” 苏姨娘眼前一黑:原来老爷连这个也知道了…… 凤若桐暗中冷笑,苏姨娘今天不用想翻身了,父亲原来一点都不笨,枉她还想着怎么样巧妙地让父亲知道这件事呢。“那这么说,苏姨娘她……” “没错,她根本就早已背叛了我!”凤元良咬牙,这对于身为男人的他而言,是莫大的污辱!“确切地说,她嫁给我,根本就是别有目的,简直卑鄙!” 苏姨娘已经说不出话来,老夫人更是傻了眼,看儿子这样子,分明早已清楚所有事,她想否认,也无从说起了。“元良,你、你——” 凤若桐微微皱眉,看父亲这样子,应该是只知道高卓跟苏姨娘是一对,并没想到三妹或许不是他的女儿,如果真能证明这一点,那苏姨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留下来了。 “母亲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凤元良冷冷看着老夫人,“当年我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是云升劝我,说雅萱的孩子已经失去了,如果我将事情说开,闹大了,也只会是凤府的丑事让更多人知道,得不偿失,我才勉强将此事压下,虽说凤府一直平静,却苦了雅萱。” 薛氏含着泪,一笑摇头,“老爷如此记挂着我,明白我的苦,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这么多年来,老爷对她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她曾一度以为,老爷也是嫌弃她生不出孩子,所以不想要她了呢,原来老爷心里一直有她,她死也值了。 “不,是我对不起你,”凤元良叹气,把她搂在怀里,旁若无人地亲了她额头一下,“云升也说这样会让你受太多委屈,可母亲毕竟是长辈,如果真闹开了,我也不能对母亲怎样,她还说,我对你越是在意,带给你的伤害就越大,有时候,疏远反而是一种保护,所以……” “老爷,别说了,我都明白了!”薛氏已经泣不成声,伏在他胸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我错怪了老爷,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都是我对不起你,”凤元良的眼睛也有些红,“那时我正仕途坎坷,才有一点起色,所以自私地压下了这件事,云升也说这样太对不起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你争宠,好让母亲和苏姨娘不再针对你,你也有机会生下咱们的孩子,你的地位就不会再受到威胁,但是我跟云升都没想到,你小产之后伤了身,一直不能再有孕……” 薛氏身心一震,难过而又愧疚,几乎晕去!她一度以为,云升也是看中她当家主母的地位,所以才一直在老爷面前献媚,却原来那个看似妖媚的女人,有着如此善良的一颗心,是她错怪云升了!“是我的错……” 凤若桐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对生母云升忽然就有了另外的认识,那时自己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府上人都在说,生母把父亲迷的团团转,风头都盖过了母亲,她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旁人对生母的谩骂,却原来一切都是生母为了母亲,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这又是何苦。 老夫人和苏姨娘则彻底傻了眼,还以为她们当年做下的事天衣无缝,却原来早让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云升那狐狸精,居然还在她们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把她们耍的团团转,这都哪儿跟哪儿! “不,雅萱,一直以来,最无辜的一个人就是你,”凤元良苦笑,对她的愧疚也不必再压抑着,全都表现了出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自己的仕途,选择息事宁人,母亲对你诸多挑剔辱骂,也都是因为我的无能,都是我的错。” 老夫人恼羞成怒,喝道,“凤元良,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你媳妇——” “母亲还不承认吗?”凤元良冷冷看着她,“你动的什么心思,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雅萱虽然不知道当年的事,却也一直劝我,不可因为她而与母亲起冲突,可我越是忍让,母亲就越过分,苏家姐弟更是过分到要谋害雅萱和若桐的地步,我若再不替她们出头,我还是男人吗?” 老夫人冷笑一声,“恐怕不是因为这个吧?凤元良,你是觉得你现在做了刑部尚书,官大了,位子也稳了,现在无论闹出多大的动静,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所以就要把我和玉梅都撵出去了,是不是?” “如果母亲和苏玉梅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又何必怕我闹动静,”凤元良丝毫不为所动,“当年的事,母亲是不是还想否认?” “我——”老夫人已生出恐惧之心,“我根本就没做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凤元良并不意外她的否认,毕竟她很清楚,如果承认了,就没个好结果——虽然依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她不承认,“那母亲的意思,是要我派人找到高卓,与你们当面对质了?” 老夫人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没用,你不可能找到高卓,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还活着。”凤元良冷笑一声,母亲不加思索就说出高卓的生死,还不是有问题吗? 老夫人一惊,接着就笃定地道,“不可能,高卓已经死了,是阿笛亲手——” “姨母!”苏姨娘姐弟同时大声叫,险险阻止了老夫人。 老夫人打个激灵,差点没咬掉舌头,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好险,差点上了儿子的当,把实话说出来! 然凤元良已经恍然冷笑,“难怪事发之后,我派出那么多人去找高卓,却遍寻不获,原来是被苏笛给杀了灭口了,是不是?” 薛氏更是惊的脸无血色,苏家人原来都这么狠吗,杀人不眨眼,谁碍了他们的事,就除掉谁,不怕遭报应吗? 苏姨娘惊白了脸,竟然让老爷把真相套了出来!没错,高卓的确已经被弟弟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谁让他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银两,还威胁她要把真相告诉老爷,不除掉他能行吗? “我没有,你别冤枉我!”苏笛剧烈摇头否认,“我从来没见过高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凤元良冷声道,“你们就吃定高卓已死,死无对证,是不是?不过无所谓,高卓害死我的孩儿,他本来就该死!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开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夫人是真急了眼了,大叫道,“凤元良,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们才甘心!” “是你们苏家人先对不起我,”凤元良已经完全不理会老夫人心虚之下的发火,冷声道,“我方才本想就此放过苏玉梅和苏笛,是你们非要纠缠不休,就怨不得我!苏笛送官法办,苏玉梅谋害我的孩儿,几次都想对若桐不利,谋害嫡女亦是罪无可恕,一并送官!”害了雅萱跟孩儿,母亲虽然也有份,但他到底不能将母亲怎么样,可苏氏姐弟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不可。 凤若桐无声冷笑:终于到了扳倒苏姨娘这一天了吗?太痛快了! 第106章 云升是你毒死的 情知他是来真的,老夫人他们三个这回才是真的变了脸色,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绝望!当年的事原本就是他们三个害了薛氏,凤元良一直隐妨不发,其实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他们却自恃无人得知此事,反而对薛氏和凤若桐步步进逼,欲除之而后快,弄到今日这地步,怨得了谁! 薛氏想到自己枉死的孩儿,恨意难平,也不欲替他们求情。 凤若桐原本就是要除去苏姨娘,替生母报仇的,因为她还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说,看来现在,也是时候了。 “不行,不行!”老夫人彻底慌了神,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叫,“不准将玉梅跟阿笛送官,不行!” 苏姨娘这会儿哪还奢望贪图凤府的家产呢,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她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老爷,不要赶我走,不要!我、我真的没有害大姐的孩子,我没有!我在凤府这么多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清楚啊,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老爷为什么要赶我走!” 凤若桐忽地冷笑出声,“苏姨娘,你说这话不嫌太昧良心吗?你害了母亲未出的孩子,更害的母亲从那伤身,无法再有孕,这还不算,你更是用高卓给你的毒药,害死了我的生母,你敢说你没有害过人?” 这话一出,不但苏姨娘大惊,惨然变色,凤元良更是不敢相信地道,“什么?云升也是苏玉梅害死的?” 他知道云升虽然嫁了他,但却一直都是有心事的,整天闷闷不乐,所幸后来有了若柳之后,她把心思都放在这个女儿身上,才算好了些,可是后来,她开始生病,请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也不见效,大夫都说她是心结难解,他也始终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后来,云升的病到底还是渐渐加重,直到最后香消玉殒,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不了她,却不料她的死,也是另有隐情! “我没有!”苏姨娘颤抖着声音否认,瞪向凤若桐,“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云升是病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薛氏过去拉住凤若桐的手,道,“若桐,此事当真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也一直以为云升是病死的,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等隐情。 “母亲,此事千真万确,是我亲耳听到的,”凤若桐冷冷看着苏姨娘,“那时我虽然只有六岁,却已经明白谁好谁坏,有一次我满府上找吃的,进了佛堂,苏姨娘跟祖母就进来了,我怕被她们知道我偷吃的打我,就藏到了香案下。” 凤元良已猜到什么,咬牙道,“若桐,你听到了什么?” 凤若桐冰冷的目光一一看过老夫人和苏玉梅,“那时候生母已经病入膏肓,苏姨娘很得意,对祖母说用不了几天,生母就会一命呜呼,到时就没人能跟她争宠,还说高卓的药真是好用,对付母亲没用上,但对付生母也一样。” 薛氏忽地打了个冷颤,脸色已发青:如果不是云升假装争宠,将苏姨娘和老夫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去,那被下毒,最后不明不白死的人,就该是她了!换句话说,是云升救了她的命,枉她那时候还曾经那么怨恨云升,恨其夺走了自己的丈夫,真是太对不起云升了! 凤元良牙齿咬的咯咯响,眼神暴怒,几乎就要忍不住一刀杀了苏姨娘!“苏玉梅,若桐说的,可是实情?” 老夫人惊惧莫名,那么久远的事,她已经不记得玉梅是不是在佛堂里跟她说起这件事,但云升是给玉梅毒死的,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不过,万万不能承认啊,不然就完蛋了!“元良,你好没道理,凤若桐那时才六岁,又是个傻的,说的话能作数吗?云升就是自己病死的,关玉梅什么事?” 凤若桐眼里含着泪,冷笑着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老夫人还想抵赖,有用吗?十年了啊,整整十年,这个秘密把她折磨得快要疯了,今日总算是一吐胸中恨意,也可替生母报仇,了了这桩心事了。 “是啊,老爷,我没有毒死云姨娘,我冤枉啊!”苏姨娘也是咬牙不认,“我跟高卓是从小就认识,可我嫁给老爷以后,就没再见他了,怎么可能拿他的毒药呢,我冤枉!” “啪!”凤元良到底狠狠一记耳光打过去,将她打倒在地,怒骂道,“贱人,还在睁眼说瞎话!你与高卓私下见面,授意他害死雅萱腹中孩儿,此事你根本就抵赖不掉,还敢说没见过他?若桐那时虽然小,可谁害了她的娘亲,难道她还会听错吗?你、你这**不如的,我早该除了你,免得你到现在还想着害人!” 苏姨娘顿时万念俱灰,老爷已经知道了所有事,她根本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老爷,我、我没有……” “来人!”凤元良厌恶地退后一步,不想再跟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任何的接触,“把他们两个送官法办,着令官府三日内上报文书,我自有判决!”不杀了这对该千刀万剐的姐弟,他就枉为男人。 “谁敢!”老夫人也是真急了眼,头发都乱了,挥舞着拐杖,阻止众人上前,“要带走他们两个,先杀了我!” 凤元良这次是说什么也不会姑息苏氏姐弟,冷声道,“母亲,你累了,请回房休息,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不劳你过问。来人,送老夫人回房,好生侍候着。” “是,老爷。”有老爷这句话,家丁们心中也都有了数,趁老夫人一个不备,夺了她的拐杖,架着她就走。 老夫人没命地挣扎,沙哑着嗓子,惊天动地一样地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牲,敢这样对我……放手……阿笛……玉梅……”声音渐去渐远,隐约传来嚎啕的哭声,估计她是绝望了吧。 苏氏姐弟都已经面无人色,求饶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呆若木鸡一般,被家丁拖出去,送往官府。有凤元良先前的话在,估计官府是不敢怠慢的,相信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结案了。 凤元良脸色也很难看,愧疚地道,“雅萱,若桐,都是我不好,让你们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真是太没用了!”堂堂七尺男儿,又是在朝官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足见他心中的愧疚有多深。 这母女两个都是两眼的泪,却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来,薛氏摇头道,“不,老爷,不是你的错,是苏氏姐弟太过狠毒,又太善于伪装,我们都被他们骗了!” 凤若桐叹息一声,由衷地道,“父亲,这些年来也是苦了你了,我却一点不理解父亲,真是该打。” 凤元良感动莫名,妻女如此明白他,他根本不必多做解释,这就足够了!“你这傻孩子,大人之间的事,自己都弄不明白,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只是……我终究对不起云升,万不该为了自己,把她推在风口浪尖,是我害了她!” 凤若桐默然,父亲对生母,是真的很爱很爱,所以没有将生母当外人,才同意了生母的主意,而且由此也可以看出,父亲对母亲薛氏,也是一样深爱着的。只是想不到苏家人心肠会烂透了,连将人毒死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若桐,我也对不起云升,”薛氏一脸愧疚,紧抓着凤若桐的手,眼中更是有一丝惶恐,“当年我以为云升抢走了老爷,所以我……其实是有些恨她的,你会不会怪我?”若桐若是怪她,不愿意再认她这个母亲,那可怎么办。 凤若桐微一笑,神情坚定地摇了摇头,“母亲说哪里话,我的生母是自己选择了那条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自己承担,别人是替不了她的。是小人狠毒,我生母虽死的冤了些,但她自己或许觉得,是死得其所呢?” 薛氏和凤元良同时愣住,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乍一听之下,真是冷漠无情,可仔细一想,却也让人无可辩驳。 “若桐,你是不是一直恨云升?”凤元良多少明白女儿的心思,心里也有些发苦,“我知道她以前对你……不太好。” 凤若桐心中一阵酸涩,刀绞一样疼了起来:生母对她何止是不太好,根本就是厌恶之至!除了留给她一串在她看来根本什么都替代不了的珍珠项链,还留给她什么念想了? “若桐,你没事吗?”见她骤然脸色苍白,薛氏担心莫名,“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凤若桐忍不住落下泪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委屈,很委屈,想要大哭一场,“母亲……” “若桐乖,”薛氏少见她哭的这样伤心,顿时心疼莫名,一时也顾不上自己得知被算计之后的悲痛愤怒,赶紧搂紧了她,“外面冷,我陪你进去吧,你要哭就哭出来,会好受些。” “是啊,快进去吧,别冻着了,”凤元良心里也不好受,赶紧把她们两个往屋里带,“先别多说了,若桐,别哭了,乖。” 第107章 老太婆绝食抗议 苏姨娘姐弟谋害薛氏和凤若桐,被送进官府之事,很快传遍凤府上下,人人尽知这么多年受尽宠爱的苏姨娘这下可算是从天堂瞬间跌落地狱,无可翻身了。丫环家丁们凑到一起,说的都是这事儿。 “你们听说了吗,苏姨娘和他弟弟都被判了斩立决!” “天哪,这就是要杀头吗?太狠了点吧?” “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他们姐弟俩如此狠毒,竟然要谋害夫人跟大小姐!” “就是,我还听说,当年夫人小产,也是苏姨娘害的呢!” “对,还有老夫人也有份儿……” 大家伙儿正议论的热火朝天,凤若雨突然出现,惨白着脸大叫一声,“你们胡说八道!”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要做鸟兽散。 “都给我站住!”凤若雨气急败坏,跳着脚大叫,“不是不是!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娘没有害人,没有!” 她也是过后才知道,娘和舅舅被送进了官府,还要被杀头,她怎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大哭着去找父亲,结果父亲根本就不见她,她急的无法,这才要去找老夫人想办法。 “是,是,三小姐。”众人都敷衍一声,赶紧散开。 凤若雨又气又恨又急,也顾不上跟他们计较,去了明霜院找老夫人。 凤元良此时正在书房思虑颖州灾情的事,才不把苏姨娘姐弟的事放在心上,是他们咎由自取,怨得了谁。若桐提议让他将灾情之事禀报给铁王,可这位王爷行事从不按常理,早朝也是想来就来,不来皇上也从不勉强他,纵容他到了极点,要找到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结果他正愁的无法,管家来报,“老爷,铁王到了。” 诶?有没有这么好啊?凤元良大喜,“快快有请!”这下颖州的灾民有救了! “是,老爷。” 前厅上,赫连傲端着茶杯,很有派头地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凤元良急匆匆进来,深施一礼,“臣见过王爷。” 赫连傲伸手相扶,“凤大人不管多礼,请。”不过是私下相见,又不是在朝堂上,这老古板何至于行如此大礼,有趣。 “多谢王爷,”凤元良从旁落座,有几分拘谨,“不知王爷突然驾临寒舍,有何吩咐?” 赫连傲挑眉,“凤大人这句‘突然’用的好,倒让本王觉得,来的太突兀了。” 凤元良暗骂自己一句该死,赶紧道,“王爷误会,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没法解释了。其实也不能怨他觉得意外,往常里赫连傲从来没正经八百来过凤府,还不就是来的突然吗? 赫连傲一摆手,“凤大人不必客气,本王只是随口一说,本王今日来,是为府上的一桩案子。” 凤元良一怔,接着明白过来,“王爷是指苏玉梅姐弟的案子?” “正是,”赫连傲正色道,“本来凤大人处理家事,本王不宜过问,可他二人既然送了官,那就不一样了,凤大人位列朝臣,此案若是处理不当,这后果如何,不须本王提醒,是吗?” 凤元良额上已见冷汗,“是,臣明白,不过苏玉梅姐弟谋害贱内与小女,本当送官法办。”这件事他已考虑过,而且如此处理,并无不当之处,何以会惊动了王爷。 “那是自然,”赫连傲倒并没有要问罪于他的意思,“不过凤大人想必也明白,朝中形势两相对立,本王知道凤大人的心思,凤大人的家事虽然与朝堂之事无关,但若是因此而影响到谁,恐怕也非凤大人所想吧?” 凤元良打个激灵,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至今未立太子,众皇子中也以皇长子与二皇子呼声最高,朝中大臣也是分帮分派,各自支持。他因为早已看穿二皇子伪善的面目,所以一惯支持宽容仁慈的皇长子,而依他刑部尚书这般重要的官员,二皇子一党自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当然这样的结果他早已预料到,也做好了承受各种恶意中伤的准备,但如果因为他的家事被二皇子一党有意夸大,进而牵扯到皇长子身上,则非他所愿。看来,苏玉梅姐弟的事,还得谨慎处理才行。 “多谢王爷提醒,是臣一时糊涂,几乎犯了大错,臣该死!”凤元良惶恐地行礼,“臣考虑不周,该死,该死!” “那倒不至于,”赫连傲眉峰如刀,“凤大人行事一向谨慎,本王是很放心的,不过朝政之事向来如此,凤大人好自为之吧。” “是,多谢王你。”凤元良暗暗思忖,一直以来朝中两党纷争虽激烈,但谁都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位手握重兵的铁王态度不明朗所致。 铁王为人虽张狂,行事却谨慎,对天龙国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又并无功高盖主之嫌,皇上对他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他一句话,至关重要。二皇子一直未放弃争取到他的支持,皇长子虽没有明显的动作,但也是希望他站在自己这边。 只不过铁王一向我行我素,对于支持哪位皇子,一直不曾表态,让人捉摸不透,从今天他来提醒自己看,莫非他有意支持皇长子?真要那样的话,铁王的为人,倒是绝对信得过。 “王爷,臣还有一事相求,请王爷恩准。”机会难得,凤元良少不得要赶紧把正事给说了。 赫连傲面色冷峻,“凤大人有事请讲。”肚子里早笑开了,方才他是先去找的亲亲若桐,跟她逗笑了一阵,听她提起了颖州的灾情,所以知道凤元良要说什么,何况颖州既然是皇兄的国土,那里百姓受难,他怎可能不过问。 不过,能够借这样的机会,又逗弄了若桐一番,看她似怒还嗔的样子,他心情就会大好,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还能借机提醒凤元良,注意朝中形势,一举两得。 凤元良却不知道当了赫连傲的筹码,赶紧道,“是,王爷,颖州县令上了折子,颖州灾情严重,请求开国库赈灾,臣想请王爷替颖州百姓求皇上开恩!” 赫连傲假装拧眉,“此事本王也略有耳闻,不过颖州是天宇的封地,应该找他才是。” “是,”凤元良冷汗滴滴,“臣明白,可……王爷恕臣直言,颖州县令所上的折子,均被挡了下来,所以……” “本王明白了,”赫连傲眼中闪过一抹锐色,这件事方才若桐倒是没对他提及,看来事情比他想像当中要严重,“本王会着人查明一切,向皇兄禀报。” “多谢王爷!”得他承诺,凤元良惊喜莫名,只要是铁王接了手,颖州百姓就有救了。 赫连傲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凤大人忧国忧民,是我朝之栋梁,是凤大人所提,本王自然不会懈怠,否则不显得本王连凤大人都不如。” 凤元良惶恐地道,“臣不敢!”乖乖,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夸他,还是讽刺他多管闲事? 门外响起丫环焦急的声音,“老爷,不好了,老夫人绝食了!” 凤元良登时气恼莫名,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没看到他正招待王爷吗,说这话做什么!“知道了,我稍候自会过去!” 赫连傲不无嘲讽地道,“看来凤大人家事繁忙啊,本王就不打扰了,告辞。” 凤元良脸上一阵发热,哪里还好意思多说,赶紧相送,“王爷慢走!” “留步。” 送赫连傲出去,凤元良脸上登时现出怒气,甩袖往明霜院过去。 赫连傲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转了个圈,估摸着没人看到他,立刻几个飞跃,返回了梦婉院。 凤若桐坐在桌边,一手托腮,一手捧卷,正看得入神,忽然眼前一黑,已被人从后蒙住了眼睛。 “呀!”她惊跳,才要大叫,闻到那熟悉的清香,好气又好笑地道,“王爷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 赫连傲故意捏起嗓子,“猜猜我是谁?” 凤若桐登时无语:她都叫出“王爷”来了,还猜?“别闹了,王爷,让人笑话。” 赫连傲玩的正高兴,哪这么容易放过她,“猜不出来?那就受罚!”话音未落,他忽然半转过身,双手下滑,捧住凤若桐的脸,在她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亲吻了一下。 凤若桐一呆,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吻过,唇上还留着他的味道,她回过神来还不羞恼莫名,抬起手背就要擦,“王爷,你——” “不准擦!”赫连傲挑眉,霸气尽现,“你擦了,本王再亲上去,你信不信?” 你——凤若桐气的脸红,却偏偏又没办法动真怒,哪好意思看他,只能转移话题,“王爷别闹了,颖州灾情的事,如何了?” 赫连傲这才满意地坐下来,“放心,有本王跟皇兄说,不会有问题。” 那还好。凤若桐暗道这家伙虽然不正经起来足以气死人,但一向一言九鼎,且忠心为国为民,他既然应下了,就绝对会办好此事,还是认得过的。“臣女多谢王爷,替家父分忧,臣女感激不尽!” 赫连傲一脸的正中下怀,“那你打算怎么感激本王,以身相许,如何?” 第108章 本王给你个名份 “臣女正要说此事,”凤若桐正色道,“臣女恳请王爷,以后不要再对臣女……那样。”她还是清白女儿身好不好,怎么能让他说亲就亲,太过分了。 “哪样?”赫连傲几乎要笑破肚子,却故做不解,“难道本王所说,正是若桐你心中所想?那本王明日就来下聘,如何?” 凤若桐急了,“王爷,你怎么不明白臣女的意思?臣女是说,臣女跟王爷无名无份——” “原来你想要名份,”赫连傲恍然大悟般点头,“好说,本王就娶你为正妃,如何?” 凤若桐一惊,“正、正妃?”她没听错吗,铁王位高权重,多少名门淑媛想要嫁给他做侧妃、做妾都求之不得,她不过是臣下之女,而且还是过到正室夫人名下的嫡女,有什么资格当他的正妃——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吧?反正这家伙戏耍她,也成了惯例了。 “怎么,不稀罕?”赫连傲挑眉,反正她这表情反应,他不太认为是过于欢喜,反而像是惊恐莫名。 “是,”凤若桐本能地答,见赫连傲脸色一黑,她赶紧摇头,“不不,臣女的意思是说,臣女何德何能,怎做得了王爷的正妃,王爷别开臣女的玩笑!” “谁说本王是开玩笑?”赫连傲沉着脸,“本王说出的话,永无更改,说娶你做正妃,那就是正妃,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是不能,所以你才不能随便乱说啊。凤若桐尴尬而又有些恼怒,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要这样戏耍自己!“臣女不敢痴心妄想,王爷身份尊贵,必得是配得起王爷的女子才能做王爷的正妃,臣女不配!” “不配?你是不愿吧?”赫连傲自尊很受打击,“说,为什么不愿,本王还入不了你的眼?”凭他的身份地位长相,要做他正妃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他主动要娶这丫头,她反而避之惟恐不及,太伤人了吧? 凤若桐苦笑,“是臣女配不起王爷,请王爷不要再说这种话,否则若是传了出去,臣女百口莫辩。” 你——赫连傲眉眼之间现出怒气,可看到她这受惊的样子,竟是不忍心再逼她。小丫头,早晚有一天,本王会让你知道,本王想要的女人,谁敢跟本王抢! “王爷还是先解救颖州百姓于苦难之中吧,”凤若桐拿正事堵他的嘴,“百姓必会对王爷感恩戴德。” 赫连傲冷哼一声,飘身出了窗户,眨眼就没了踪影。 凤若桐怔了怔,倒是没想到他这次如此痛快,说走就走。 海棠走了进来,吐舌道,“恭喜小姐呀,要做铁王的正妃了,嘿嘿……” “闭嘴啦!”凤若桐红着脸,警告似地瞪她一眼,“这话万不可乱说,否则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乱子呢,听到没有?”虽说现在没了苏姨娘随时逮自己的把柄,不过铁王身份地位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要让人知道她有意争抢,还不知道有多少明枪暗箭要向她射过来呢。 对了。想到苏姨娘,她即想起秦妈妈来,嘲讽地道,“秦妈妈如何了?” “奴婢正要说呢,”海棠撇嘴,颇有些不屑,“她一听说苏姨娘出了事,慌的跟什么似的,可着劲儿打听,苏姨娘还能不能再回来,估摸着是怕小姐跟她算账。” 凤若桐眼眸晶亮,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老夫人不是正以绝食相逼吗,而且出于各方考量,父亲是不会要了苏姨娘的命的,她回来是回来,不过,要看回来之后,是个什么身份了。” 海棠似懂非懂,忿忿不平:苏姨娘那般歹毒的人,死也不冤! —— 老夫人也是在听说苏姨娘姐弟被判了斩立决之后,又吵又闹,凤元良仍旧不理,她气愤无奈,只能以绝食相逼。 凤元良来看过她,端着饭碗劝了她一个多时辰,她就当没听见,反正玉梅姐弟要是被杀,她也确实不想活了。 凤若柳得知所有事之后,震惊之余,也暗暗欢喜,苏姨娘一向得宠,三妹平时也总以嫡女自居,如今可好,苏家倒了,除了大姐,没人能再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的机会就更大了!当然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何况老夫人一向很喜欢她,现在老夫人绝食,正是她表现的时候。 来到明霜院时,丫环丁香正端着又热了一次的饭菜,一脸无奈地送过来,看到凤若柳,她行了个礼,“二小姐。” “祖母还是不肯吃饭吗?”凤若柳柔柔问一句,见丁香点头,她将托盘接过来,“我来劝劝祖母吧。” “是,二小姐。” 凤若柳端着托盘进屋,才放到桌上去,老夫人已有气无力地骂道,“都端出去,我不吃……全都是些狼心狗肺的,巴不得我早死呢,端走端走……” 凤若柳眼里露出嘲讽的冷笑,整了整衣服,再抬起头来时,表情已温顺而恭敬,端着一碗米饭过来,柔声劝道,“祖母这又是何苦,白白为难了自己,高兴了别人,多不值,还是保重好身体要紧。”苏家姐弟虽然倒了,但老夫人在凤府到底还是长辈,把她哄好了,自己也能得利不是。 听到她的声音,老夫人才回过身来,本来就瘦的脸现在更是难看,眼眶深陷,皮肤松驰,仿佛命不久矣。“若柳,是你……” “祖母,还是吃点吧,”凤若桐扶起她,“再不吃饭,祖母是会饿坏的。” “饿死也没人会多看一眼!”老夫人嘴唇干裂,说着狠话,却不自禁地透出悲凉之意。想想从前,她威风八面,说出的话谁敢不听,在凤府她就是天,可是现在……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不一样了? “祖母怎么这么说呢,我不是来看祖母了吗?”凤若柳一脸的担忧,“祖母千万保重身体,对了,大姐来过了吗?” 似乎没想过来她是故意提起凤若桐来刺激自己,老夫人顿时勃然大怒,“别提那小狐媚子!如果不是她,我……咳——” 看来祖母对大姐意见很大嘛。凤若柳得意地冷笑,赶紧劝慰,“祖母息怒!我也没想到,原来大姐早就想要对付苏姨娘,父亲也听信了她的话,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是吗?若柳,难道你就没有要对付玉梅和阿笛的心思?云升也是你生母,不是吗?” 凤若柳心中一跳,表面却若无其事,一笑道,“祖母误会了,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何况我生母究竟是不是苏姨娘害死的,也没人说的准,人都死了那么多年,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夫人似乎不太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瞪着她的脸,没言语。 “夫人,老爷。”门外丁香突然出声,显然是在提醒屋里的凤若柳,凤元良和薛氏来了。 凤若柳立刻住了口,起身站到一边,待双亲进来,她立刻行礼,“父亲,母亲。” 凤元良微一点头,“母亲还是不肯吃饭?” 凤若柳担忧地道,“是的,父亲,我劝了好一会,也没用,我也没法子。” 老夫人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会他们。 薛氏皱着眉,心中对老夫人偏袒苏玉梅姐弟颇多不满,可知道她绝食,还是放心不下,过来看了几趟,都被老夫人给骂了,她也是无可奈何。 凤元良看一眼床头的饭菜,不悦地劝道,“母亲,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再不吃饭,是会饿坏的。” 薛氏也道,“是啊,母亲,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这样下去,我跟老爷可怎么放心。” 老夫人骂道,“不放心?你是巴不得我死呢吧?恶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根本就是在演戏,其实是盼着我死,是不是?” 薛氏登时白了脸色,咬紧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凤元良眼见老夫人还是如此不待见薛氏,越发气恼,“母亲何必迁怒于雅萱,将苏玉梅姐弟送官,是我的主意,与雅萱何干。” 凤若柳在旁微低头着,掩去眼里的幸灾乐祸:老夫人眼里还是容不下薛氏,以后,还有的闹呢。 “我不管是谁的主意,他们俩一日不回来,我就不吃饭,我要跟他们……跟他们同归于、于尽……”老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饿了三顿,越发脸色青灰,有气没力,支撑不了多久了。 凤元良气的脸色发青,不过,得赫连傲指点之后,他已经想好如何安置苏姨娘和苏笛,只不过必须得再靠一靠母亲,让她知道自己是看她面子才做的让步,以后看她还会不会欺负雅萱。“母亲也知道,苏玉梅姐弟做出那样的事来,罪无可恕……” “我不管!”老夫人心中有数,只是耍无赖,“我只要玉梅和阿笛回来,你别跟我讲大道理,我不听!” 薛氏将凤元良拉到外间来,小声道,“老爷,这事儿还能转圜吗?” 凤元良意外道,“雅萱,他们两个害你至斯,你还替他们说话?” 老夫人顿时支楞起耳朵来,就听他们说什么,儿子现在最听恶妇的话,说不定事情还能有转机。 薛氏低声道,“我不是要替他们说话,我是担心母亲的身体。她本来就病着,这要真饿出个什么好歹,你我这不孝的罪名可是要背上一辈子的,以后也无脸见人了。” 第109章 二妹,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老夫人气结:合着你这恶妇有心替玉梅姐弟说话,不是要放过他们,是怕自己担罪名?恶妇就是恶妇,心肠真是歹毒! “在这件事情上,是母亲不分是非,与你我何干,”凤元良冷哼一声,忿忿不平,但明显已经缓和下来,“若是旁人做出这等事,早已付出代价,何至于等到现在。” “不孝子,你这不孝子!”老夫人气的在里面大骂,却哆嗦的一点劲儿都没有,“我不分是非,你公正清廉,你有种,娶了媳妇忘了娘……” 薛氏无奈,“老爷,退一步吧,不然母亲真的会急坏的,以前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人各有命,还是母亲的身体更重要。” 凤元良也知道母亲就会把怒气发泄在雅萱身上,更是气恼,故意道,“我既已将他们送官,那就要按律而办,即使免于死罪,活罪也是难饶。何况他们害死了云升,若桐肯不肯原谅他们,还未可知。” 老夫人大喜,看来事情有转机,她捶着床叫,“那小丫头懂什么!云升根本就不是玉梅姐弟害死的,她听岔了!” 凤元良眼神一冷,看,母亲到这个份儿上,还是不肯承认苏玉梅姐弟有错,过分到了极点!“母亲是觉得死无对证,是吗?” “我——” “行了,母亲先吃饭吧,我去官府看看,”凤元良冷冷提醒,“母亲若是一直不吃饭,饿出个什么,纵使苏玉梅姐弟回来,也是见不到了。”说罢拉着薛氏离去,相信母亲应该不再绝食了。 果然,老夫人虽然气恼凤元良的态度,但想来玉梅姐弟应该能保住性命了,她得留着命,等他们回来才行。“来人,拿燕窝粥来。” 老夫人既然已经开始吃饭,凤若柳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还是先看看苏家姐弟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是个什么状况再说。“祖母慢用,我先告退了。”结果她退出门来,却见凤若桐正站在门外,神情不善地看着她,她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上前打招呼,“大姐也来看祖母吗?放心吧,祖母已经开始用饭了,没事了。” “是吗?”凤若桐眼神冰冷而嘲讽,“那也是多亏了二妹在祖母面前诋毁咱们的生母,抬高苏姨娘,不然祖母怎么可能想的开,开始吃饭呢?” 凤若柳一惊,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跟祖母的话都听了去,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姐,你说什么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啊!”凤若桐逼上一步,神情凛冽,“二妹,你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可你也别忘了,云升到底是咱们的生母,没有她,哪来的你我,可你为了讨好祖母,为自己争的筹码,竟然不为生母说半句话,你还是人吗?” 凤若柳被她骂的颇为狼狈,难堪地道,“大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事实本来如此,生母究竟是如何死的,已经无从查证,谁能证明就是苏姨娘姐弟所为?” “我能证明,父亲能证明,这还不够吗?”凤若桐悲愤摇头,没想到二妹到现在还不肯承认错误,“二妹,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在你眼里,这仇恨甚至不如你的荣华富贵来的重要,是不是?” “我——” “苏姨娘姐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不是已经都清楚了吗?”凤若桐目光中透出强烈的恨意,“他们手上至少有母亲的孩子,我们的生母,还有高卓三条人命,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你都可以昧着良心替他们说话?不,你的良心早就让狗吃了,是不是?” 凤若柳恼羞成怒,可为了自己一惯的美好形象,还是强自压抑,试图用装委屈、装无辜这样的老招术来博人同情——要知道,旁边可有好多丫环在看着呢,“大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根本就不是……” “生母从来不待见我,视我如敝屣,我尚且能为她说句公道话,可是你呢?”凤若桐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眼神骤然一利,像是要动手一样,“枉费生母从小对你悉心教导,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到如今你却自私到要依靠诋毁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凤若柳,你不是人,你根本就**都不如,比起苏姨娘姐弟,你更让人讨厌,让人瞧不起!” 凤若柳被骂的无地自容,脸也涨成猪肝色,一直以来的伪装终于支撑不住,咬牙破口大骂,“凤若桐,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不是人,我**不如,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你还不是一样忘了云升是谁,看着薛氏的脸色过活?你贪图的要不是荣华富贵,为何要做凤府的嫡女,你有什么脸说我?!” 看着暴跳如雷的她,凤若桐嘲讽地冷笑,“二妹,你这张伪善的面具,到底还是让我给撕下来了,是不是?怎么样,做回自己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痛快?” 说起来二妹从出生到现在,一向是知书达理的乖乖女,所到之处,得到的皆是赞扬与羡慕之辞,别说被这等羞辱了,就连半句重话都没人对她说过,这让一向骄傲的她如何接受得了,当然大半也是因为被自己说中心里所想,所以沉不住气了吧。 凤若柳脸色更难看,“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凤若桐,你我彼此彼此,谁都不用说谁,谁有本事谁使,你装什么清高!”她说的又没错,云升早就死了,成了一把灰尘,为了一个早死的人,硬是得罪老夫人,能有什么好处。 凤若桐对她也彻底没了指望,神情骤然酷寒,“随便你。”说罢转身离去。她言尽于此,可二妹若真把荣华富贵看的比什么都重,她亦无话可说。 凤若柳狠瞪着她的背影,骂道,“清高什么,你若不在乎,为什么不把嫡女给我做,还有脸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才不要脸!” 丫环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意外的很,原来大小姐骂起人来都不带脏字的啊,却也犀利的很,二小姐被骂的好惨,好不像平时的她…… —— 凤元良到官府走了一趟,到下午时分,苏姨娘姐弟就回了凤府,至于官府当中,自然有人上下打点,是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否则后果谁也担当不起。 前厅上,苏姨娘姐弟哆哆嗦嗦地跪着,到监牢走了这一遭,他们虽然侥幸保住了命,官府的人看在凤元良面子上,也没有把他们怎么样,但经这一吓,他们也没了半条命,目光都有些呆滞,仿佛被摄了灵魂一样。 凤元良冷着脸,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苏玉梅,苏笛,你们可知罪吗?” 苏姨娘陡地回神,忽然大呼起来,“老爷,我冤枉——” “冤枉是吗?好,”凤元良猛一拍桌子,“来人,把他们送回官府,重新审问!” “不不不!”苏笛狠狠掐了大姐一把,忙不迭认错,“我知道错了,姐夫,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大姐怎么还没看明白呢,凤元良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再否认还有什么用! 凤元良挥手命家丁退下,冷声道,“苏玉梅,苏笛,你们不要以为从官府出来了,就证明自己无罪,我不过是看母亲的面子,雅萱也替你们说话,所以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苏笛绝对是拿得起,放得下,摆出谄媚之态,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姐夫放心吧,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再犯!” 一旁的凤若桐无声冷笑:指望他改过自新?下辈子吧。 凤若雨则心疼苏姨娘,好几次想要上前去相扶,又慑于父亲之威,只能强忍着没动。 凤元良不为所动,“不过,虽说你们免于死罪,但活罪难饶!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离开京城,再不准回到凤府来,否则即刻送官!” “不要!”苏姨娘大惊,猛地扑过去抱住凤元良的腿,苦苦哀求,“老爷,不要赶我走,不要啊!我、我跟了老爷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能走,我不走啊!”要是就这样离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天下之大,哪有她容身之处,她死都不甘心! 凤元良厌恶地将她踢开,“由得你吗?饶你们不死,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你还想要留下?” “老爷,求你让我留下吧!”苏姨娘风仪全无,更是不顾脸面,只是一个劲儿相求,“只要让我留下,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老爷,求你了!大姐,帮我求求情吧,大姐!”只要留下来,她就有机会,凭借自己的魅力,早晚能让老爷回心转意。 薛氏皱眉,“苏姨娘,不是我不帮你,老爷决定的事,谁都不能改变——” “你能,你能啊,大姐!”苏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也对你不敬,也不妄想什么,我只求能留下来,做牛做马,服侍你和老爷,求你,让我留下,让我留下!” 凤若雨也过来跪下,哭着道,“父亲,不要让娘走,我不能没有娘,父亲,求你了!” 凤元良拧着一双眉,倒是忽略了若雨,苏姨娘真被赶走了,若雨肯定是不能放心的,这可不好办。 第110章 死皮赖脸也要留下 看到父亲的犹豫不决,凤若雨知道他肯定是有所动摇,越发着急,瞥见凤若桐在一旁不语,她知道大姐如今在父亲心里的份量,赶紧转过去相求,“大姐,你向父亲求求情吧,求你了!不要赶我娘走,她、她要是被赶走了,一定会饿死街头的,求你了,大姐!” 凤若桐无声冷笑:怎么会,凭着苏姨娘的本事,只要露出些风情来,还不引得满大街的男人蜂拥而至,讨口饭吃还不容易吗? 秋姨娘母女两个当然是一旁看笑话,至于白姨娘,是从来不敢惹这些是非的,能躲多远躲多远。 “母亲,母亲,求你了!”凤若雨求凤若桐不果,再转向薛氏,“不要赶我娘走,她真的知道错了,求母亲将娘留下,让娘赎罪!” 苏姨娘几曾受过这样的污辱,可为了活命,为了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她只能强自咽下,苦求道,“老爷,大姐,我只求留下,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们了!” “够了!”凤元良一脸嫌恶和不耐烦,“苏玉梅,既然你非要留下,好,也省得你出去祸害别人,那你就留下,做最下等的丫环,你也愿意?” 苏姨娘一呆,登时说不出话来。在凤府,最下等的丫环其实就跟会说话的工具差不多,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们的,月钱更是少的可怜,一般都是犯了错的丫环才会被贬为最下等,或者是犯罪之人的家属被贬为下贱之人,被卖到各府上去。她可曾经是凤府的姨娘,是仅次于薛氏的女主人,难道要沦落到那种地步吗? “怎么,不愿意吗?”凤元良眼神嘲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凤若雨涨红了脸,受辱的虽然是苏姨娘,可她这做女儿的,脸也要丢尽了! “是是,我愿意!”苏姨娘回神,咬牙忍下这羞辱,答应下来,“只要让我留下,我愿意!” 凤元良多少有些意外,依着苏姨娘平时的骨气,按理说应该宁可被赶走,也不会留下做最下等的丫环才对。可她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也不好再反悔,对薛氏道,“雅萱,你看……” “就让苏姨娘留下吧,”薛氏也没有意见,否则硬赶苏姨娘走,在老夫人面前也不好说话,“从今往后,她就不是姨娘了,恢复本名玉梅,到浆洗房去,先干着些活儿。” 苏姨娘,不,苏玉梅咬牙,这种寒冬腊月的天,去洗衣服不等于活受罪吗?她这双手白白嫩嫩,经得起那种折磨吗?“是,大姐,不,夫人,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说罢她强撑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去了,惟恐一步走慢,凤元良再改变主意。 “娘!”凤若雨气不过,追了上去,“娘,你等等……” 苏笛一回头,正迎上凤元良冰冷的目光,他打个激灵,赶紧陪笑,“姐夫……” “以后不准再如此称呼我!”凤元良厉声道,“苏笛,你害死雅萱的孩儿,害死云升,如今还要伤害若桐跟雅萱,我原是不该饶你,看在母亲面上,我饶你狗命,你即刻起离开京城,否则休怪我依律而办!” “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苏笛忙不迭爬起来,飞也似地跑了出去,倒不觉得浑身无力了。 凤若桐不甘地掐紧掌心,眼神森然。父亲是不想祖母真的绝食而死,母亲也太过于心善,才会放过苏笛,可这种人是不可能知道悔过的,就算离开京城,也一定会继续祸害别人。何况,他对她有那种肮脏的心思,如果不是有陶跃暗中保护,她早已被辱,说不定已经没命,就这样放过苏笛,她太不甘心了! 此事到此为止,凤元良冷声道,“都给我听着,从今往后,雅萱就是凤府的当家主母,若桐就是咱们的嫡小姐,谁若再敢动她们的念头,苏玉梅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 众人哪敢多方,赶紧称是。 凤若柳脸上带笑,心里却早打起了恶毒的主意,一次一次的,大姐的地位越来越稳固,风头也越来越盛,难以对付了。她所倚仗的,也只有鹊桥盛会而已。到时一定要压过大姐,否则,她这辈子都难有出头之日了…… 当下众人各自回去,都在议论着苏玉梅的下场,说是以后更有好戏看了之类,还挺期待的。 回到梦婉院,凤若桐略一思索,忽地道,“陶跃。” 屋顶上的陶跃皱眉,不太想听她召唤,可主子有吩咐,要保护好她,只好现身,“凤大小姐有何指教?” 凤若桐道,“我不是拜托你去金叶寺一趟,夜大哥可有回信?”本来她是要带母亲上山,请等候在那里的夜洛离帮母亲诊脉的,可中途出了苏笛这件事,就折了回来,她不想夜洛离空等,才让陶跃去一趟,转告一声。 陶跃道,“说过了,夜洛离已回了山庄,说是找个机会,请凤大小姐到他庄上一叙。” 去夜家的山庄?凤若桐略一思索,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记得母亲有个手帕交,名叫杨丝丝,如今是夜洛离父亲的妾室,两下里之前还曾有过来往,她之所记的如此清楚,是因杨丝丝的生辰是腊月二十三,也就是俗历的小年,非常好记,可以趁着去给她道贺的机会,找夜洛离一叙。“知道了。” “凤大小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陶跃目光如矩,已看出她别有打算。 “聪明,”凤若桐眼神锐利而狠厉,“你已知道我父亲迫于祖母之压,放过苏笛,但我不甘心——” “你是要我去杀了他?”陶跃并不意外,而且依苏笛这样的人,也确实该死。凤大小姐虽然表面柔弱,却爱恨分明,像一团火焰一样,谁近了她的身,无论被她爱或者恨,都得一身是伤,说不定连命都得搭进去。 凤若桐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觉得他该死吗?” 陶跃抓抓眉心,得,这丫头好鬼的心思,明明是自己想杀苏笛,还得推在他身上,还担心自己会出卖她是怎么的?“明白了,我这就去。”说罢人影一闪,他已消失不见。 凤若桐森然冷笑,其实让陶跃去杀苏笛,一来是为报仇,二来也是想支开他,否则他一定会阻止自己去夜家山庄,还得多费唇舌。 事不宜迟,既然决定了,她即向薛氏说明此事,薛氏虽多少有些犹豫,但杨丝丝确实是她的好姐妹,原本也是应该去贺其生辰,她也就向凤元良知会一声,在腊月二十三这天早晨,与凤若桐一起前往夜家。 夜家的山庄名为“扶云山庄”,与其名下的“扶云楼”同出一名。这山庄不愧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其气势之恢宏,除皇宫之外,无处可及。它位于城东山下,依山傍水,四周风景怡人,空气清新,因树木环绕,所以一年四季温度适宜,简直有如世外桃源一般。 庄内根据地形被分为四苑:桃苑,梨苑,花苑,水苑。桃苑是女眷居住之处,因夜洛离到现在还没有娶妻,所以这里住着的,是他的母亲和几位姨娘,而且她们之间相处的极好,父亲对她们又是一碗水端平,所以平时都是平平安安,笑笑闹闹,从来没有出过不好的事。 梨苑是存放珍奇古玩、金银玉器之处,可以说山庄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在梨苑,当然这里也被派了高手把守,到处设置了精巧的机关,令人防不胜防,另外还养了二十几条大型狼犬,任何人想要悄没声息地进来,那是没可能的。 花苑则是赏玩游览的地方,亭台楼阁遍布,四季花开满园,只要一进入花苑,顿时心旷神怡,一切美景尽收眼底,令人流连忘返,一般夜洛离的朋友只要到来,都是在花苑玩乐,很是自在。 水苑则是夜洛离的地方,他一个人住如此大的地方,连二皇子都调侃他比皇上还会享受,他却洋洋得意,谁叫他有着天生的经商头脑,这些年叱咤商场,日进斗金,有了今日局面,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人活一世,草木一春,死后万事皆空,能带走什么,还不如趁活着的时候,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等到两眼一闭时,也就没有了遗憾。 此时他正悠闲地喝着茶,轻轻弹着琴,怡然自得。唯一让他挂心的,是若桐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天她半路折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正想着有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到凤府去看一看。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美妇走了过来,把托盘放到桌上,“离儿。” 夜洛离抬头,笑着道,“母亲快坐。” 这美妇正是他的亲生娘亲梅氏,也是出身大家,相貌端庄秀美,气质娴静,性子更是温婉,一看就是贤良之人。 梅氏婉约地笑笑,坐了下去,“外头不冷吗,怎么不到屋里去?” “还好,我喜欢看雪景,”夜洛离拨了拨琴弦,道,“今日不是杨姨娘生辰吗,母亲让人张罗着了?”母亲对这些姨娘一向很好,不管谁过生辰,都要摆宴庆贺,也难怪她们对母亲都是又敬又畏,从无半点不满了。 第111章 有女吃醋 “都张罗着了,也不是第一次,她们知道该怎么做,”梅氏含笑看着他,“离儿,别说她们了,你对自己的终身大事,究竟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了?” 知子莫若母,这么多年了,离儿虽然爱玩乐,对一些姑娘家也常说些玩笑话,却从没对谁付出过真心,再这样下去,她这个当娘的可要急坏了。 夜洛离眼前不期然地浮现出凤若桐的音容笑貌来,若无其事地道,“母亲,我没想过,以后再说。” “每次你都这么说,以后是多久?”梅氏颇有些无奈,“今儿桃苑来了不少人,你就过来见一见你姑姨婶家的几个姑娘,我瞧着都不错,你挑一个称心的?”说起来这些亲戚肯把女儿都领来,让离儿随便挑,已经很给面子,可离儿每次都用各种理由拒绝,她都不好意思跟亲戚们解释了。 夜洛离是一听到她说这个就头疼,双手合什,连连告饶,“母亲替我打发了吧,那些个莺莺燕燕,我可应付不来!” “离儿!”梅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就让你挑个可心的人儿吗,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你至于如此吗?” 夜洛离央求道,“拜托母亲,拜托母亲!” 梅氏哪还对他硬得起心来,轻点一下他的额头,“你呀……” 母子两人正笑闹着,丫环走了过来,“夫人,凤夫人到了。” 夜洛离微一怔,不太确定地问道,“是刑部尚书凤大人的夫人吗?” “回少爷,正是。” “她一个人来的?”夜洛离眼眸一亮,已约略猜到,必定是凤若桐的主意,否则凤夫人不可能突然到山庄来。 “回少爷,是凤大小姐陪同凤夫人一起来的。” “知道了!”夜洛离瞬间就高兴起来,拉住梅氏的手,拽了就走,“母亲,快去招待客人,快点!” 梅氏边走边道,“怎么突然就这么急……离儿,你跟凤夫人相识?” “怎么会,”夜洛离摇头,“我还从未见过凤夫人呢。” “哦?”梅氏回过脸来看他,忽然明白了,笑道,“那就是为凤大小姐了?离儿,你怎么认识她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对你好吗?脾气好不好?生辰八字是多少?” 也不怪她没听说过凤若桐的事,平日里她只待在山庄,很少外出走动,庄上的人也不会在她面前搬弄是非,对于凤府,她也只是听杨姨娘偶尔提起,说凤夫人是其手帕交,至于其他,并不清楚。 夜洛离失笑道,“母亲,你太心急了吧?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与若桐只是朋友,并无其他。” “朋友?男子跟女子之间,哪做的朋友哟,”梅氏才不信他的话,尤其看到他眼眸发亮,迫不及待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你有了意中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瞒着我做什么。” 夜洛离知道她抱孙心切,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干脆默许,让母亲猜测去吧。 来到前厅上,薛氏跟凤若桐已经被请进来坐下,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美妇正陪着她们说话,正是杨丝丝,她个头不算高,身材倒是玲珑有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喜庆。 “夫人,少爷。”梅氏和夜洛离一进来,所有人都站起来见礼,恭敬的很。 梅氏微笑点头,“都坐下说话吧,”目光转过来,接着就被薛氏沉静的气质所打动,“这位想必就是凤夫人吧,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罢矮身见礼。家虽然生意做的很大,但毕竟是民,而凤元良却是在朝官员,所以从身份上说,薛氏是高了些。 薛氏赶紧扶起她,“夜夫人不必多礼,我是为丝丝贺生辰而来,并无其他,夜夫人若是如此,倒叫我不安了。” 杨姨娘笑道,“是呢,夫人,凤姐姐还没忘我的生辰,我好感动哟!” 凤若桐在旁微一笑,这杨丝丝一看就是个性格活泼的,很讨人喜。 梅氏笑道,“那是你人缘儿好,都坐下说话吧,别站着了。”待众人坐下,她看向绝美而宁静的凤若桐,语声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这位想必就是凤大小姐凤若桐了?好标致的人儿。” 薛氏微一笑,幸福满足之情溢于言表,“这正是若桐,若桐,还不向夜夫人见礼?” 凤若桐起身,盈盈下拜,“见过夜夫人。” “真是又漂亮又乖巧,凤夫人,你好福气呀。”梅氏越看凤若桐越是喜欢,心道儿子的眼光果然不差,看中的女子真是又美貌又娴静,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得帮着儿子追到手才行。 凤若桐微微有些不安:夜夫人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还笑的那么满足,好像不太对哦? 几位姨娘也都看着凤若桐笑,赞叹不已,无不夸她漂亮乖巧之类,薛氏越发地欢喜,抚摸着她及腰的长发,真心觉得有个能得人人称赞的女儿,是件多么幸福而又幸运的事。 梅氏挥手叫过一名丫环,低声吩咐了句,丫环即转身出去。 夜洛离没注意母亲的小动作,对凤若桐道,“若桐,你第一次到庄上来,我带你四处看看?” 凤若桐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要客气一句的,“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打扰,”梅氏自然希望她跟儿子多在一起,赶紧道,“若桐如果喜欢,就到处看看,不过地上积雪厚,可要当心点。离儿,照顾好若桐,知道吗?”边说边递过去个眼色:姑娘不错,把握机会哦。 夜洛离暗暗好笑,也不解释,“若桐,走吧。” 凤若桐转头看向薛氏,“母亲,那我去了?” 薛氏微一点头,“去吧,守着些规矩。” “是,母亲。” “凤夫人放心吧,我看若桐是个乖巧的,没事儿,”梅氏大大方方摆手,“去吧,离儿。” “是,母亲。” 两人随即出去,可才到门口,一红一绿两道人影急速跑过来,穿红衣服的女子气喘吁吁地大叫,“离哥哥,你要去哪里,带着我去!” 另一个更大声地叫,“离哥哥也是你叫的?我才能叫,你不准叫!” “你才不准叫!” 两人吵吵嚷嚷,一边跑一边互相推搡,惟恐对方抢了先一样。 梅氏和其他几位姨娘早已见怪不怪,好笑不已,薛氏也大概猜到必定是这两个女子都看中夜家少爷,所以争风吃醋来了,若桐跟夜家少爷站在一起,可别被她们误会什么才好。 然夜洛离一听到她们两个的声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叫她们别来吗,她们还是不肯罢休,真麻烦!他一拽凤若桐的手,“若桐,快走!” 凤若桐不防备,差点给他拽倒,边被他扯得跌跌撞撞,边好笑地道,“怎么了?夜大哥,那两人是你的红颜知己?”不过看夜大哥这狼狈而逃的样子,估计这俩红颜也未必是大哥的知己。 果然夜洛离一撇嘴,“红什么颜,知什么己,就两个麻烦的女人而已!红衣服那个是内阁大学士的女儿蓝初霜,绿衣服那个是京城富商,也是我表姨娘家的女儿,易水柔。” 这两人的娘都是他母亲的闺中姐妹,所以从小经常在一起玩耍,那时年纪小,也没觉得怎样,后来长大了,情窦初开,这两个都对夜洛离动了情,为了嫁给他,两个人一直争一直争,每次见了面就吵,更是对夜洛离死缠烂打,偏偏他对这两个女人都没有兴趣,可为了双方长辈的面子,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无礼,所以只有能躲则躲了。 凤若桐虽然还不知道这些事,但看到夜洛离一副头疼的样子,就约略猜到一些,忍不住笑道,“大哥,你行情很好么,看来对你有情的,也不止这两位小姐吧?”夜家富可敌国,连朝臣的女儿都对夜洛离动了心,更不用说旁人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抢着要嫁给他呢。 夜洛离无奈地看她一眼,“婚姻之事,又不是做买卖,还要看行情,若桐,你这是取笑我呢吧?” 凤若桐咬唇轻笑,脸颊微红,动人心神。 夜洛离心神荡漾,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说出心里的话来,“不然若桐你嫁给我,让她们都死心?” 凤若桐一怔,哪料到他突然说出这样过分的话来,红着脸叱道,“夜大哥,你说的什么胡话,我、我不理你了!”说罢甩开他的手,自顾向前走,心却跳得很快,其实不可否认的,夜大哥性情直爽,且琴棋双绝,才气颇高,跟他在一起,她一点都不会有负担,可…… 夜洛离暗骂自己一句该死,虽说他确实有此心,但也不该这样唐突了佳人,也难怪若桐会生气了。他赶紧追上去,满脸歉意,“若桐,抱歉,我并没有无礼的意思,我是真心……” 第112章 不算计你算计谁 “离哥哥!”说话间那两个女人还是追了上来,易水柔仗着身子灵活,抢先过来,一下抱住夜洛离左胳膊,娇嗔地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呀,都不等等人家!”对站在一边的凤若桐,她就像没看到。 她生的又矮又瘦,只到夜洛离肩膀以下,两人站在一起,非常的不搭。看她相貌倒也还算是清秀,不过总给人感觉有些稚气未脱,要是夜洛离年纪再大点儿,两人看起来就像是父女了。 夜洛离用力抽回手,“我……” “离哥哥,不要理她!”好不容易赶到的蓝初霜气喘吁吁,抱住夜洛离另一只胳膊,往相反方向拽,“跟我一起嘛,离哥哥,说好今天是我陪你的呀!”相比易水柔,她生的则又高又胖,比起夜洛离的身高来,也毫不逊色,如果两人前后站在一线,她的身材足以把夜洛离给完全遮挡住,简直就是排山倒海一样的气势。 夜洛离看着这一胖一瘦,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头脑就一阵晕眩,无语问苍天。 “离哥哥,跟我一起!” “离哥哥,叫她走!” 凤若桐暗暗好笑,初时见夜洛离时,只觉他孤傲清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而言,才情高的人都是如此。可如今一见,他被这两个女子纠缠得无法可想,那一脸无奈的表情,令得他看起来,颇多了些人情味儿,反而更容易接近了。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夜洛离实在是无力替她们调和,这两个女人跟母亲多少都带些亲戚关系,他没办法做的太过分。 “离哥哥,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说好今天你要从我们当中挑一个做妻子的!”易水柔不依不饶,而且说起这话来,竟是一点都不脸红。 蓝初霜深以为然地点头,“就是!离哥哥,你快点选了吧,也好让她死心!” “该死心的是你!”易水柔大为光火,指着蓝初霜鼻子骂。 “是你!” “是你!” 别说是夜洛离了,凤若桐只听了这一会,脑子也有些乱了,道,“夜大哥,你先招呼两位小姐吧,我先过去了。” 夜洛离正愁没借口脱身呢,闻言赶紧道,“若桐,你不必在意,你是客人,当然要先招呼你,我们过去吧。” 凤若桐犹豫道,“可是她——” “等等!”易水柔忽地一愣,上前拦住他们,上下打量凤若桐一眼,似乎不能相信,“若桐?难道你就是凤府的大小姐凤若桐?” “我是,”凤若桐微一欠身,算是见礼,“易小姐好。” “不对吧!”蓝初霜惊奇地大叫,“凤府大小姐不是个结巴吗,而且还是个傻的,你不结巴也不傻,怎么会是你!” 看来她两个对京城中的事,还是很了解的么。凤若桐淡然一笑,“传言总会有不实之处,让两位小姐见笑了。” 不对,非常不对。易水柔和蓝初霜对视一眼,这凤大小姐不傻不结巴也就算了,原来还是这等倾国倾城貌,尽管她们不愿意承认,可这样一比,她们确实是被比下去啦! 更可气的是,离哥哥分明对这个女人态度不一样,还亲昵地叫她“若桐”,难道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若桐,我们走吧。”夜洛离拉着凤若桐的手就走,正事儿还没说呢。 “放开!”易水柔顿时大怒,冲过去从下往上一挑,硬生生把他们两个相扣的手给甩开,“谁准你碰离哥哥的!” 凤若桐猝不及防,脚底下登时一滑,倒也没多大事儿,不过她心中一动:这正是个机会!随即装做站立不稳,侧摔在了地上。 “若桐!”夜洛离吃了一惊,只当她是真的摔到了,蹲下去将她抱了起来,急道,“若桐,你没事吗?若桐?” 易水柔气道,“离哥哥,你、你还抱着她,放手啦!” 蓝初霜也颇为忿忿,“离哥哥,这种弱不禁风的女人,根本不适合你,我才——” “够了!”夜洛离气白了脸,“若桐是到山庄来做客的,你们竟如此待她,若传了出去,我扶云山庄的脸也让你们给丢尽了!” 他一发火,两女登时害怕了,却还是不服气地咕哝,“就知道装可怜……” “我不想看到你们,走。”夜洛离冷冷抛下一句,抱起凤若桐就走,得赶紧看看她伤了哪里,别真的出了什么事。 凤若桐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却在他耳边低声道,“夜大哥,我没事,你借机让我母亲过来。” 夜洛离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长舒一口气,“你这丫头,吓死我了!”还以为她真的摔坏了,那可怎么好。 凤若桐顽皮地吐舌,不过却也看得出,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心中感动而愧疚:夜大哥,别对我这么好,我会不知道如何报答! 前厅上,丫环匆匆进来,在梅氏耳边说了句什么。 梅氏眼神微变,不动声色地对薛氏道,“凤夫人,令千金请你过去一趟。” 薛氏心中一动:若桐该不会将她此来的目的告诉夜夫人了吧?“夜夫人,是小女无状,惹了乱子吗?” “不,凤夫人误会,”梅氏起身,“是令千金如此交待,凤夫人请随我来。” 看来是有其他的事。薛氏一下紧张起来,随即起身向众位姨娘打个招呼,跟了上去。 来到外门,梅氏领着薛氏往后院走,神情也变的凝重,“凤夫人恕罪,令千金方才在园中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丫环才来向我禀报。” “哦?”薛氏心中一紧,焦急之情溢于言表,“那伤的可重吗?” “凤夫人放心,洛离医术高明,定能保令千金无事,”梅氏一脸歉意,“不过总要请凤夫人过去看看,否则我亦无法向凤夫人交代。” “夜夫人言重了。”薛氏急的都要出冷汗,若桐怎么这么不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说话间来到后院,梅氏将薛氏领进房内,见儿子正坐在床边替凤若桐诊脉,两人都上前去,“离儿。” “母亲来了,凤夫人,”夜洛离起身让过一边,“若桐还在昏迷,不过我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薛氏坐下来,见女儿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说不出的心疼,“若桐?” 凤若桐微微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眼睛。 梅氏将儿子拉到一边,轻声道,“离儿,不是让你好生照顾若桐,你怎么把人照顾成这样?” 夜洛离哼了一声,“是易水柔,将若桐甩倒。” “柔儿?”梅氏微一怔,接着就明白必定是柔儿看到儿子跟若桐在一起,所以吃醋,伤了若桐,这真是……“这丫头,也不分个轻重,若桐是客人,她怎能如此?” “她性情一向如此,”夜洛离显然对易水柔没什么好感,道,“母亲,若桐摔到了雪地里,衣服都湿了,你看府上有什么合适的衣服,帮她重新取一套来可好?” 梅氏不疑有他,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我这就去。”说罢出去吩咐丫环去取衣。 听到她出去,凤若桐赶紧睁开眼睛坐起来,“母亲别担心,我没事。” “呀!”薛氏急的都快掉眼泪了,她这忽然坐起,自然给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道,“若桐,你这是……” 凤若桐歉然道,“母亲恕罪,为了避开他们,只能如此,吓到母亲了。” 原来是这样。薛氏登时松了一口气,“你这丫头,提前知会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当真摔坏了,吓死我了!” 还好没事,还好!原来若桐是为了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女儿知错,”凤若桐起身下床,“不过时间紧急,只能如此了。夜大哥,拜托你。” 夜洛离点头,“好。凤夫人,得罪了。” 薛氏脸上微一红,到底还是觉得难为情,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选择相信他了。“有劳夜公子。” 夜洛离即拿了一块丝帕,盖在薛氏手腕上,这才替她诊脉。 凤若桐紧张地看着他,惟恐他说无法,那母亲就无法得偿心愿了。 相比之下,薛氏倒坦然的多,反正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大夫,失望了无数次,也不差这一次。 夜洛离诊脉很快,凤若桐却觉得有如百年那么漫长,他抬头看她一眼,收回手来,皱眉道,“凤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凤若桐心一沉:大凡医者说话都是比较隐讳的,夜大哥说“不太好”,那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他只是不愿意说的太直接,让母亲难过而已。“是吗?是不是……要用很多好药?”依母亲的财力,这个是没有问题的,就怕什么好药都于事无补。 “那倒不是,”夜洛离摇头,“凤夫人之前伤了身,那些大夫给她调理又不得法,吃的药虽多,却根本无用,所以要先调理好身子,才能怀孕,否则就算现在怀了,也留不住胎。” 凤若桐愣了,“夜大哥的意思,我母亲还能有孕?” 夜洛离诧异道,“我说过不能吗?”见她两人都红着脸看着自己,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凤夫人是完全可以怀孕的,只是身子有些虚,所以要先服些补气血的药,固本培元,然后再怀孕,生下的孩子会更健康。” “原来如此!”凤若桐顿时高兴莫名,晃着母亲的肩膀,“母亲,你听到没有,你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我也可以有弟弟了!” 第113章 若桐穿上的是嫁衣吗 薛氏也觉得心里瞬间一松,拍拍女儿的手,“听到了,若桐,亏得你找来这么个小神医,不然我也不能得偿所愿。” 夜洛离被她们母女之间的温情打动,笑道,“凤夫人客气了,我可不是什么神医,只是跟若桐一见如故,所以是她所说,我都尽量为她做到而已。” 这话可就有几分暗示之意了。薛氏微一笑,不置可否,心里却觉得这孩子当真不错,生的唇红齿白,医术还如此高明,若桐却跟了他,以后有个什么不舒服,也不用担心,再者这孩子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样孤傲清高,而是相当平和的,而且看他对若桐也很有意,说不定就已经喜欢上若桐了呢? 夜家虽然是商户,但一向遵纪守法,与凤府也算是门当户对,若当真找了这样的女婿,倒是很让她满意。不过……想到夜家一惯与二皇子走的近,她又觉得不妥,这事儿还得再问问若桐的意思,再做商定。 “夜大哥别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凤若桐红着脸,似乎也看出母亲相中了夜洛离,心中苦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她若真嫁了夜洛离,赫连傲那家伙还不掀了扶云山庄啊? 该死,怎么又想起他了! “若桐!”夜洛离忽然叫,还轻扯了她衣袖一下。 凤若桐吓了一跳,“什么?” 夜洛离好笑地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母亲回来了,你快回床上躺着!”这出戏得演完才行,不然说不过去。 “哦,好。”凤若桐赶紧收起杂七杂八的想法,快速回床上躺好,露出刚刚醒来,茫然无措的样子。 演的真好。夜洛离暗暗好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让过一边,让薛氏陪着她。 梅氏领着一个丫环进来,丫环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素锦衣裙,“若桐醒了?觉得怎么样,会不会头晕?”还好醒过来了,不然真有什么事,她如何向凤家交代。 凤若桐由母亲扶着坐起来,满脸歉意,“我没事,给夜夫人添麻烦了,是我的不是。”她这不安倒不是装的,毕竟为了母亲,她假装晕倒,也确实让夜夫人过意不去。 “哪里是你给我添麻烦,是我没招待好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梅氏叹息一声,“离儿,你可好好给若桐看看,别摔坏了。” 夜洛离耸耸肩膀,“母亲放心,我的医术你还不知道吗?若桐没事了,就是摔倒时碰到了头,醒来就好了。” “那就好,”梅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那衣裙拿过来抖开,“若桐,这是我年轻时候的陪嫁,虽然时间久了些,但都是新的,不曾穿过,我看你跟我那时候身材差不多,看合不合适。” 凤若桐看了看,这衣服的料子相当好,流光溢彩的,其上用金丝线绣着梅枝,点缀着几朵红梅,华贵而不失清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穿上身的。 薛氏也是做布料生意的,一看这衣服就价值不菲,不安这,“夜夫人,你太客气了,就随便找件衣服让若桐换了,何至于拿了夜夫人的宝贝来。” 梅氏笑道,“凤夫人取笑了,不过是件衣服,哪是什么宝贝?离儿,你出去吧,若桐要换衣。” “是,母亲。”夜洛离冲凤若桐挤挤眼,这才退了出去。 “多谢夜夫人。”凤若桐乖巧地道谢,也就不再矫情,将衣服换上,瞬间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衣服的色彩虽不耀眼,却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清新淡雅的气质,再合身不过。 梅氏不禁赞叹道,“这衣服就像是替若桐量身订做的一样,很美呢,是不是,凤夫人?” 薛氏点头,“是很好,还是夜夫人眼光好。” 梅氏笑道,“可不是,当年啊,我可挑眼了,不是好的衣服料子,我还不要呢。若桐,这是我的陪嫁服,你如今穿上它刚刚好,还真是缘分呢。” 凤若桐心中一动:夜夫人的意思该不会是…… 此时丫环来报,说厅上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梅氏过去。 梅氏即笑着道,“夜夫人,若桐,咱们一起过去吧。” 也亏的丫环这一打岔,凤若桐才不必回答梅氏的话,否则她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几个人来到前厅时,众姨娘和几位小姐都已经在站在一旁等候,易水柔瞄了凤若桐一眼,明显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服气地道,“根本就没事,装的什么,哼……” 她的母亲在旁赶紧拽了她一下,小声提醒,“别多事,凤家到底是官家,咱们惹不起。” 易水柔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夜洛离对凤若桐微笑点头,过去将母亲扶了过来。 “夫人。”众人一起见礼,当然不约而同地因凤若桐这一身不同的装扮而瞪大了眼睛:这好像是夜夫人的陪嫁吧?怎么穿到凤府小姐身上去了? 梅氏摆手道,“今儿也没外人,是替杨妹妹祝贺生辰的,都不必拘礼,坐下吧。” “谢夫人。” 众人按规矩就坐,易水柔的母亲对凤若桐道,“凤大小姐,真是对不住,小女对你多有冲撞,不知可伤到哪里没有,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凤若桐微一笑,摇了摇头,“多谢易夫人挂念,我没什么大碍,不用请大夫了。” “没大碍你还装晕,是要赖着我吗?”易水柔气不过,更可恨的是那会儿离哥哥竟然为了凤若桐骂了自己,太没面子了。 凤若桐眼神一冷,“易小姐误会,我并非装晕,当时是真的摔到头,晕了过去。” 夜洛离冷冷看了易水柔一眼:这样蛮横无礼的女子,他若当真娶回来,才是家门不幸呢。 “你还装——” “柔儿!”易母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训斥自己女儿,“你冲撞了凤大小姐,还不赔礼道歉,横什么?” “我——” “算了,”梅氏也略显不悦,但不想场面闹僵,就从中调和,“所幸若桐没事,她大人大量,也不同柔儿计较,都不要再争了,今儿是杨妹妹生辰,非要闹出什么事来,于她面上也不好看。” 杨姨娘也赶紧道,“多谢大姐顾念着我,孩子们之间闹个小别扭,过了也就没事了,别当真了,啊?” 易水柔看出自己惹怒了夜夫人,登时有些慌,赶紧道,“是,表姨母,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惹到凤若桐没什么,可表姨母能决定离哥哥的婚事,可不能惹她生气。 梅氏这才脸色稍缓,“知道错就好,给若桐赔个不是。” 易水柔暗暗咬牙,不想落这下风,但也不能惹怒梅氏,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道,“凤大小姐,刚才是我不对,冲撞了你,请原谅。” 凤若桐淡然一笑,“无妨,易小姐也不是成心的,此事不必提了。”瞧这易小姐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虽说道了歉,可心里指不定有多恨自己呢。 “这就好了,”梅氏颇为满意,从丫环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递到凤若桐面前去,“若桐,今儿你到庄上来,没招待好你不说,险些让你受到伤害,我真是过意不去,这个就当是给你赔礼了,你可千万收下。” 凤若桐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枝珠钗,钗身是赤金打造,钗头上则是一棵硕大的珍珠,圆润光洁,毫无瑕疵,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京城谁不知道,夜家最擅长海珍珠的打捞,像这种成色的珍珠,也必然只有深海中才能打捞得到,可谓价值连城。 凤若桐惶然道,“这太贵重了,我可收不起,夜夫人太客气了!” 易水柔和蓝初霜更是恨的直咬牙,这珠钗她们两个早就看到过,也都相中了的,却没好意思要,还以为梅氏会给她们其中的一个,却不料今儿便宜了凤若桐,真不解气。 梅氏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来,“若桐,我这送都送了,你若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可下不来台哦?” 凤若桐犹豫道,“这……” “再说,我送这珠钗是给你赔礼的,你若不收,就是说不肯原谅我这个主人的怠慢之处了?”看出她是心善之人,梅氏再加上一句。 “不不,”凤若桐果然红了脸,赶紧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夜夫人误会——” “若桐,你就收下吧,”夜洛离在旁帮腔,“我母亲也是一番好意,并无其他。我也知道凤夫人最擅首饰经营,这小小珠钗,想必是入不了你的眼吧?” 薛氏暗道这夜家少爷倒是会说话,如此若桐要再不收,倒成了瞧不起人了。她微一笑,道,“若桐,既然夜夫人相送,你就收下吧,还不快谢过夜夫人?”总不能白拿了人家的东西,而且她也是要拜托夜洛离为自己诊脉,待心愿达成,找个机会一并谢了夜家,也就是了。 母亲都发了话,凤若桐也就不再推辞,大大方方接过来,“多谢夜夫人。” “这才是好孩子,”梅氏眉开眼笑,“来,我帮你戴起来。”说罢将珠钗拿出来,别到凤若桐发间,生怕她反悔,又不要了一样。 众位姨娘都夸赞起来,说凤若桐穿这衣服本就无双,再戴上这珠钗,越发无人可比了。 一片赞叹声中,惟易水柔和蓝初霜咬牙红了眼:好你个凤若桐,第一次到庄上来,就想抢走离哥哥,是不是?休想!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第114章 看中这个儿媳了 梅氏也越看凤若桐越中意,倒没考虑什么朝堂之争,就是欣喜于儿子终于有看入眼的姑娘,所以一门心思想着要将凤若桐聘来做儿媳,对易水柔等女子怨恨的目光,也不曾留意。 凤若桐暗暗苦笑,她并无心于夜洛离,可夜夫人这又是拿衣服又是送珠钗的,无意当中替她树了这如许多的敌人,她以后可有的应付了——不过想来到这扶云山庄,也就这一次吧,还好还好。 宴席散后,薛氏即与凤若桐向梅氏告辞,梅氏还有几分不舍,亲自将她们送到门口,热情地道,“凤夫人,以后常来玩儿,杨妹妹经常说起你呢。” 薛氏客气地道,“好,多谢夜夫人盛情款待。” 夜洛离上前一步,有意无意扶了凤若桐一下,“路上滑,小心些。” 凤若桐只觉手心被塞入了什么东西,才要问,就见他以口型告诉她:药方。她随即明白,微一点头,表示明白。 马车已经准备好,凤若桐扶着薛氏上了车,向梅氏行过礼,这才上车,往凤府回转。 待马车走远了,易水柔才憋不住吐出这口气来,“凤家大小姐好娇气,就摔在雪地上,还能摔晕了?”言下之意是说,她是装晕呢,就为博同情来了。 梅氏脸色一沉,“柔儿,今日之事的确是你不对,若桐总是来咱们庄上做客的,你怎能对她动手?还好是没事,若真摔坏了,凤大人那里,你要我如何交代?” “可不就是!”易母在旁帮腔,“柔儿,你表姨说的对,你还不服气,再多说试试?”说罢连使眼色,意即让她别跟梅氏对着干。 易水柔也是个会看眉眼高低的,赶紧道,“是,表姨,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梅氏微一点头,“没事了,都回去吧。” 马车上,凤若桐摸索着身上的衣服,总觉得不安,想了想,还是把头上的珠钗拿下来,用手帕包了。 “怎么不戴了?”薛氏笑笑,“不喜欢吗?” “不是,太贵重了,我怕戴出去惹是非。”凤若桐脸上一红,母亲笑成那样,分明是看出什么来了,真丢人。 薛氏也就把话挑明了说,“若桐,你老实说,你跟夜家少爷是不是有情?”否则人家何必费这么大心思来帮她诊脉,可不会是看老爷的面子。 凤若桐赶紧叫冤,“母亲说哪里话来!我可没做出格的事,我跟夜大哥也只是见过几面,并无其他。” “真没有吗?”薛氏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放心,我并无意责怪你,我是看那夜家少爷很喜欢你,他人品瞧着也好,如果你们彼此有意——” “没啦,母亲!”凤若桐撒娇般地往她怀里蹭了蹭,“我对夜大哥没有男女之情,母亲多想了。” 薛氏好笑地抱着她,“又来跟我撒娇!不过我瞧着夜夫人似乎有意替儿子张罗着,你若当真无心,到时她如果来提亲的话,我也有话说。” 凤若桐“卟”地笑出来,“母亲拿我当宝,人家可未必这样想,怎么着人家就要来提亲了,母亲这是笑话我呢。” 薛氏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我女儿就是个宝,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夜夫人若是不无意,就不会送你珠钗衣服了,我敢说,她一定会让人来提亲,不信就瞧着。” 凤若桐心却沉了沉,若夜夫人真来提亲,她是一定会拒绝的,那夜大哥会不会怨她呢?她打开手中的小纸包,看了看药方,用哪些药,多少份量,如何煎服,注意些什么,都写的一清二楚,字迹苍劲有力,看着就让人心安。这样细心体贴的男子,恐怕也是不多吧。可惜…… 凤府。 凤元良在书房查看卷宗,上次清河郡报上来的那宗案件,如今又有了新的受害者,也是跟上两次一样,死者为十几岁的女子,皆是被吸干精血而亡,死状奇惨。此案已在当地引起百姓恐慌,再不快些查明真相,后果堪虞。 脚步声轻响,有人走了进来,把一杯茶放在凤元良手边,轻声道,“老爷,请喝茶。” 这声音?凤元良抬头一看,神情顿时一冷,“谁叫你进来的?” 苏玉梅讨好地笑,小心翼翼地道,“回老爷,我……奴婢是来给老爷上茶的。”做姨娘习惯了,一时半会的,不好改口。 凤元良眼里露出厌恶之色,“府上的规矩你如果不清楚,就让管事妈妈好好教教你,最下等的丫环是没资格进主子们房间的,出去。” 苏玉梅脸上笑容顿时一僵:这个当然不用管事妈妈教,她清楚的很,可不找机会接近凤元良,她又有什么机会再做回姨娘,回复往日恩爱呢?“老爷,奴婢、奴婢不是清楚老爷喝茶的口味吗,所以……” “这些事雅萱已经吩咐了丫环,自有她们服侍,不必你来多事,”凤元良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嫌恶地挥手,“出去,以后都不准在我面前出现!”不过是看母亲的面子,才将她留下,她还真以为这是以前吗,由得她演戏献媚? 苏玉梅咬着嘴唇,任她脸皮再厚,可凤元良有多嫌弃她,她不是看不出来,羞愤难抑,扭身跑了出去。凤元良,你够狠!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我嫁给你十几年,你对我却说绝情就绝情,太过分了! 你真以为我会就此罢休,把凤府女主人的位置拱手让给薛雅萱吗?休想,我能让云升死,就一样不会让薛雅萱好过,不信等着瞧! 结果想谁谁到,她才跑出书房,迎面就撞上了才回来的薛氏和凤若桐,两下里差点碰个满怀,她赶紧往旁一让,“夫、夫人——” “你?”薛氏看一眼书房,冷声道,“谁准你到书房来的?府上的规矩,你不知道吗?”看苏玉梅的神情似乎不对,不会是跟老爷…… “夫人恕罪,奴婢是来给老爷奉茶的,可是老爷……”苏玉梅故意一副欲说还休、羞愤莫名的样子,活像被欺负了又不敢说。 凤若桐冷笑一声,“苏玉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父亲对你情难自抑,做出什么事来了?” 不待苏玉梅回答,凤元良出现在门口,好气又好笑地道,“若桐,你一个姑娘家的,说的什么话!什么事都没有,别乱猜!” 薛氏根本就没起疑心,因为她知道老爷有多厌恶苏玉梅,这些小伎俩,也不过是这女人以前惯用的招术罢了。“玉梅,你下去吧,以后不准到前院来。” 苏玉梅暗暗咬牙,这“玉梅”两字,听着怎么这么扎耳,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讽刺!“是,夫人,奴婢告退!” 忍,一定要忍!从苦求老爷夫人把她留下开始,她就知道,以后在凤府的日子不会好过,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屈辱,她都忍下,这下才能伺机而动,等到翻身的那一天! 凤若桐暗暗冷笑,如何不知苏玉梅的心思,也不急于点破,道,“母亲陪父亲说说话,我先告退了。” 知道她是要去亲自抓药,薛氏给她一个小心些的眼神,点头道,“去吧。” “是,母亲。” 凤若桐并不急于去药房,而是绕到后院下人们浆洗衣物的地方,冷目望过去。 苏玉梅看来是因为去书房献媚未果,却耽误了干活,她面前的盆里满满都是待洗的衣服,她则盯着发呆。 一名凶神恶煞一般的妈妈大步过来,喝道,“玉梅,光是看着衣服可不会自己干净,还不洗,今晚不想吃饭了?” 苏玉梅骤然回神,怒道,“何妈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哈!”何妈妈怪笑一声,“我为什么不敢?玉梅,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从前风光无限的姨娘吗?” 我——苏玉梅顿时涨红了脸,羞愤地说不出话来。身份上的转变太过突然,她的确还没有适应,总是无法承受下人们对她的喝斥辱骂,尤其她们看着她时那鄙夷的眼神,让她有想要撞墙的冲动。 想想从前,她人前人后做足了功夫,博得一片赞扬之声,但对下人院这引起卑贱的人,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为了替弟弟偿还人命债,还曾暗中克扣过这些人少到可怜的月钱,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知道的,为这事恨的她要死,如今她沦落至此,她们能给她好脸色看吗? 凤若桐无声冷笑:永远都不要瞧不起不如你的人,因为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连他们都不如!苏玉梅,你种下的恶果,到底还是要自己咽吧!连这些人的月钱你都狠心克扣,被她们讽刺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没话说了?”何妈妈洋洋得意,“我说玉梅,你别总拿自己当姨娘,要不是老爷夫人开恩,就凭你害了夫人的孩子,你死十回也不足以抵罪,难道还想着再翻身不成?” “可不是痴心妄想吗?”另一名脸上有道疤的丫环接上话道,“何妈妈,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到玉梅端着茶去书房了,是想去勾引老爷的吧?” “啊?”何妈妈惊奇又好笑,直不起脸来,“就凭她?哈哈哈,苏玉梅,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跟鬼差不多,我要是男人,也倒足了胃口,老爷还会再要你?哈哈哈——” 第115章 苏姨娘成最下等丫环 苏玉梅狠狠**着手上的衣服,几乎忍不住要把这一盆都扣到何妈妈脸上去!虽然早已料到这样的处境,可被这些下等人嘲笑辱骂,仍旧是无法忍受的羞辱。 凤若桐挑眉,果然不出她所料,苏玉梅根本不可能安于这样的现状,还想着跟父亲回到从前吗?这美梦做的,还真是不错呢。 其实也不怪何妈妈会笑话她,实在是经历过这次的事,苏玉梅身份一落千丈,这种落差让她日夜难安,再说没有了那些昂贵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打扮,她的姿色也大打折扣,头发蓬乱,眼眶深陷,脸色青灰,怎么看怎么像女鬼,与平时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可不是吗?”丫环嘲讽地道,“估摸着是被老爷给赶出来了吧?我听说夫人正好回来了,苏玉梅,你该不会是让夫人给打出来了吧?哈哈哈!” 其余众人也都大笑起来,如今有了苏玉梅当消遣,她们的日子倒多了一些乐趣。 苏玉梅暗中咬断牙,面上却并不表现得多么激烈,只是道,“你们就别取笑我了,我只是去给老爷奉茶,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怕是有毒吧?”何妈妈越发不饶她,嘲讽地道,“苏玉梅,你不最擅长给人下毒吗,怎么,你是也想一块儿毒死老爷,一了百了?” “何妈妈,你别这么说!”苏玉梅一脸惊恐,“我怎么可能给老爷下毒呢?我根本没做过,我是被冤枉的!” “呸!”何妈妈不屑地啐了一口,“你还喊冤,有个屁用!如果不是你做的,你会甘心到这下人院来?” 苏玉梅登时语塞,这些人还挺了解她的。 众人正笑闹着,门口有人大声道,“老夫人来了。” 众人一惊,赶紧各自散开,去忙自己的。老夫人可不同于苏玉梅,不能冲撞着。 苏玉梅登时如同见到了救星,老夫人才进来,她就扑过去跪倒,哭道,“姨母……” “玉梅,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老夫人心疼莫名,颤巍巍地摸她的脸,“是不是她们欺负你,啊?”说罢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摆明是要找个人出来,好杀鸡儆猴。 众人都不敢抬头,尽管也知道老爷现在不待见老夫人,却终究还是怕她的。 “她们吗?”苏玉梅故意一一看过去,待众人都心惊胆颤时,才委委屈屈地道,“没有,她们没欺负我。” 凤若桐勾了勾唇,到了这份上,苏玉梅还在使心计,是想收买这些人为她所用吗? “玉梅,你不用怕,”老夫人重重哼一声,“谁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她们没欺负我,姨母,请到屋里说话。”苏玉梅起身,扶着老夫人进了屋。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面面相觑,都想不透苏玉梅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屋里,苏玉梅不放心地道,“姨母,老爷有没有去看过你?他是不是不再听你的话了?” “那个不孝子!”老夫人余怒未消,青白着脸色,“我不稀罕他来看我,就知道心疼那个恶妇,根本不把我当娘!” “姨母,这不行啊!”苏玉梅急了,“现在也只有你才能让老爷回心转意,否则他若不开口,我就没机会回到前院了,我可不甘心在这里待一辈子!” “我知道,”老夫人信誓旦旦地道,“我也不会让你跟这些下贱人在一起,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你要到我院儿里,谅那恶妇也不敢说什么。” 苏玉梅顿时眼睛一亮,只要回到姨母身边,那老爷去请安的时候,就总能碰到,一来二去的,老爷一定会再宠爱她的。“对了,姨母,有没有阿笛的消息?” 姨母是不可能放任阿笛被赶出京城的,早晚找回他,送回苏家,等凤府姨母说了算时,阿笛还不是想来就来吗? 老夫人摇头,“还没有,我已经送信回苏家,让他们派人来接应着,不过还没接到,可能阿笛身子弱,走的慢了吧。” 凤若桐此时已来到窗下,闻言冷笑一声:不是走的慢,是他走的不跟苏家来接应的人一条道,如果她所料没错,陶跃应该已经送他上了黄泉路,去见阎王了。 “那就好,”苏玉梅并不太担心苏笛,也绝对料不到,凤若桐不会放过他,只关心自己,“姨母,你快点把我要过去啊,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整天浆洗衣服,她的手都冻坏了不说,还吃不饱,穿不暖,更要受这些下贱之人的嘲讽,她都快疯了。 老夫人安慰道,“你再忍忍,我这就把你要过去,我看那恶妇敢不敢阻拦。” 凤若桐皱眉,老夫人若是执意要将苏玉梅要到明霜院,母亲当然不可能强行拒绝,不然老夫人要有个什么,母亲就会落下心结。可如果真让苏玉梅离开这里,保不准她就又生出什么事来,这可怎么好? 她一边思虑,一边悄然退了出来,寻思着回了梦婉院。 “小姐,回来了?”海棠正收拾衣物,乍见她换了不同的衣裳回来,不禁赞叹道,“哇,小姐这衣服好美呢,路上才买的吗?” 凤若桐低头看了一眼,道,“不曾,是夜夫人送的,这就换下来吧,这衣服太华贵了,不好穿着到处招摇。” “是,小姐,”海棠一边服侍她换衣,一边奇怪地道,“夜夫人怎么想起送小姐这衣裳?看着像是嫁妆衣,难不成夜夫人要替夜家少爷聘了小姐去?”说罢还嘻嘻笑,觉得很好玩儿。 “丫头,别乱说话!”凤若桐脸一沉,“让人听了去可不好!把这衣服收起来,别到处去说,听到没有?” 海棠吐吐舌,“是,小姐。”说罢将衣服收进去,仔细整理着。 人影一闪,陶跃现身,“苏笛解决了。” 果然。凤若桐眼神酷寒,“怎么个死法?” 陶跃暗暗纳罕,寻常女子若听到杀人什么的,早就又怕又觉得恶心了,这凤大小姐倒是个怪胚,居然还问的如此详细,不怕夜里做恶梦吗?“死穴。” “那就最好不过,”凤若桐微微一眯眼睛,“他的尸体呢?” 还问?陶跃抓抓眉心,“城外树林,就地埋了。”这丫头,到底要干嘛? “去挖出来,”凤若桐已经有了主意,招了招手,“过来些,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什么?陶跃摸不着头脑,走上两步。 凤若桐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眸光晶亮,“这应该难不倒你,是不是?” 是难不倒,但……陶跃一阵恶寒,“凤大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照我的话去做。”凤若桐并不解释,“弄好之后,把他的尸体放到会有猎户走动的山上,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陶跃果断不再多问,因为他瞬间就明白了一句话的真正含义:最毒妇人心。 晚饭时候,凤府主子姨娘们都被叫到了饭厅,一起吃饭。 秋姨娘和白姨娘知道,苏玉梅的事刚过去,老爷心里还有火,所以都不敢多言,规规矩矩地坐着。 “吃饭吧。”凤元良并不多说,拿起了碗筷。 众人才要端碗,老夫人就在苏玉梅搀扶下,走了进来。 凤若雨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在凤元良一个冷厉的眼神之下,又乖乖坐了回去,不敢多言。 凤若桐冷眼看了看,苏玉梅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的很整齐,脸上大概施了粉,看起来脸色好多了,看来老夫人这就要把她给带回去了? “母亲过来了,”凤元良起身,“饭菜不曾送到明霜院吗?” 老夫人哼了一声,“家门不幸,我吃得下吗?” 凤元良皱眉,母亲这是又要没事找事吗?转眼看到苏玉梅,他神情一冷,“我说过什么,你不记得吗?” 苏玉梅半边身子躲在老夫人身后,悲悲戚戚地道,“奴婢记得,可是姨母——” “不用在我面前逞你的威风,是我让玉梅随我过来的,”老夫人用拐杖撞地,大声宣布,“她是我的外甥女,不是什么奴婢,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 凤元良气白了脸,“母亲,这件事已经处置过了,你怎么又要来生事?如果不是你以绝食相逼,雅萱又替苏玉梅说话,我早将她按律而办,你难道还不知足?” 老夫人怒道,“凤元良,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我告诉你,玉梅是绝对不可以留在下人院的,这事儿没商量!——恶——薛雅萱,把听雨院的钥匙给我!” 薛氏也露出不悦之色,冰冷的目光从苏玉梅脸上扫过,但还是恭敬地道,“母亲要钥匙做什么?”听雨院原先是苏玉梅所居,她被贬之后,那里就没人住,所以锁了起来。 老夫人颐指气使地道,“自然是拿玉梅所用的衣物首饰了,玉梅的东西都在听雨院,你让人锁了门,不拿钥匙,我怎么拿出来?” 凤元良气道,“母亲说什么话!苏玉梅已经是下等丫环,根本用不到以前那些东西,你还拿去做什么!”越说越不像话了,难道苏玉梅还能再穿着以前的绫罗绸缎,擦胭脂抹粉地在府上招摇吗,那成什么了? 第116章 狠狠刺激老太婆一下 老夫人张口就骂,是一点母子情份也不讲了,“凤元良,你个没良心的,玉梅嫁给你这么多年,你说不要她就不要,你太狠心了!” 苏玉梅低着头,暗暗得意,就知道这些人不敢反抗姨母,她恢复以前荣宠地位的日子,指日可待。 “我——” “好,你不要玉梅,我要!”老夫人手一伸,“把钥匙给我,我要让玉梅回我院里侍候着,看谁再敢说她是下等丫环!” 薛氏皱眉,不悦地道,“母亲,这恐怕不合适吧?苏玉梅已经被贬,怎么能再回您院里?您要是觉得手边丫头不够使唤,我再安排些给你就是了,此事不可行。” 苏玉梅咬牙暗骂,都是薛雅萱这贱人,坏了我的好事,我只要东山再起,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我说可行就可行!”老夫人早料到他们会反对,所以态度蛮横的很,“玉梅是我外甥女,她成了下等丫环,那我算什么,啊?恶妇,你是不是也想把我贬了,好让凤府所有人都作践我,是不是?”她这一怒,“恶妇”两个字,到底还是当面说了出来。 薛氏登时气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凤若桐握住她的手,冷声道,“祖母,母亲一惯勤俭持家,谦恭仁慈,哪里是‘恶妇’了?祖母就算心疼苏玉梅,也不该诋毁母亲。” “若桐说的对,”凤元良也不悦地道,“雅萱是我的正室,母亲在她们面前如此辱骂她,成何体统!” “好啊,你们,你们——”老夫人又急又怒,越来越觉得,如今在凤府,她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谁都可以指着她的鼻子骂,是不是?“你们都欺负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好,好——” 凤若桐不屑地挑了挑唇,看来老夫人又要用寻死觅活这一招了,倒是要看看,谁会阻拦她。 凤若雨狠狠瞪着凤若桐,想要帮腔,又不敢惹怒父亲,不然她如果也被罚,就没人能救娘了。可娘如此受辱,她也是颜面扫地,还要受着秋姨娘母女嘲讽的目光,简直让她无法忍受! 结果就在这个当儿,管家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面色苍白地道,“老爷,大事不好,官府把苏笛少爷给送回来了!” 正吵成一团的众人同时一愣——当然凤若桐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她的意外是假装来的,旁人却都没想到,苏笛还会回转,而且还是经官府送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回过神之后,大喜不已,这两天没了阿笛的消息,她正着急呢,回来就好。她脸色一沉,骂道,“管家,你这是怎么说话,找打吗?阿笛回来才好,什么叫‘大事不好’,你是咒我的吧?” 苏玉梅也喜不自禁,阿笛又回来了,在他在,自己也省得力量单薄,无法与这些人对抗。 “小的不、不敢,”管家满脸是汗,似乎还想吐,“老夫人,您有所不知,苏笛少爷他、他是让人抬、抬回来的。”不止如此,还满身的伤啊,胳膊腿儿的都残缺不全了,好恶心喏! 抬回来?苏玉梅吃了一惊,“我弟弟受伤了?怎么伤的,是有人打了他吗,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凤元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苏笛果然不是个消停的,才出去几天,就又惹了事,还被官府抬着送回来,他的脸简直让苏笛给丢尽了! 管家为难地道,“这……老爷,小的是说不清楚了,请老爷到前厅去看看,自见分晓。” 这么复杂?凤元良一时也弄不清楚状况,不过看管家这样子,事情肯定不对劲,饭也顾不上吃,起身就走。 薛氏随后要跟上,凤若桐过去扶住她,想着要不要阻止母亲过去,要不然她会受不了那刺激。 管家却先一步将薛氏拦住,“夫人和大小姐还是不要过去了。” “为什么?”薛氏不解,难不成苏笛还不愿意看到她? “这……”管家一脸为难,看样子又要吐了,“夫人,小的是为你好,小的担心你和大小姐看了,会、会……” 老夫人哼了一声,“啰嗦什么,让开!”说罢一拐杖将管家推到一边,由苏玉梅扶着,急急走了出去。 凤若雨也顾不上许多,追着叫了一声,“娘,等等我!” 管家尴尬地笑笑,“老爷,小的……” “行了,过去看看吧。”凤元良想当然以为老夫人又要把苏笛再留在凤府,不欲多说,跟了上去。 薛氏摆摆手道,“管家,你不必担心,我有分寸。若桐,走吧。” 凤若桐也不好再劝,如果她说多了,就显得早就知道什么一样,“是,母亲。” 她们一出去,秋姨娘等人当然也跟着看热闹,就一起出去,偌大的饭厅很快就空无一人,只留一桌美味佳肴,就是不知道他们看过苏笛之后,还有谁能吃得下去。 前院里,两队官差站在两边,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个火把,将这里照的很是亮堂,厅上正中放着一块蒙了白布的木板,苏笛看来就是躺在下面。一名带刀的衙役,正是官府捕头,上次凤元良让人将苏氏姐弟送官,就是他将人收的押,所以认识苏笛。 “阿笛!”老夫人和苏玉梅一起起来,四下找人,“人呢?”不是说给抬了回来,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捕头看了她两个一眼,“凤大人可在?” “我问你阿笛在哪里!”老夫人摆足了架势,威严地问道。 捕头笑笑,并不怕她,“老夫人是吗?我劝您还是先别问的好,待凤大人来了,我自会向他禀明一切。”他可是为老夫人看,看她摇摇晃晃、瘦骨嶙峋的样子,怕是会承受不了此事的打击。 老夫人登怒了,“你——” “程捕头,”凤元良正在这时到来,“怎么回事?是苏笛又惹了事?”目光一扫地上的白布,心一沉:难道—— 程捕头看了老夫人一眼,道,“请凤大人借一步说话。” 凤元良随即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究竟怎么回事?苏笛他——” “凤大人,苏笛死了。”程捕头小声道。 凤元良一惊,“怎么回事?”才几天不见,怎么就死了,而且还是让京城的衙役先找到,难不成苏笛并没有回到苏家? 程捕头道,“是山上的猎户在打猎的时候,发现苏笛的尸体在山坡上,已经被野兽咬的不像样,猎户来报了官,我们过去一看,才知道是了。” 凤元良皱眉:苏笛不回苏家去,好端端的上山做什么,白白让咬死? 凤若桐虽站的远在一边,却听的分明,无声冷笑:这当然是她吩咐陶跃,将苏笛的尸体弄成这样,再故意让人发现,然后报官,官府必定会将其送回凤府,那老夫人要是看到…… “啊!”老夫人陡然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大叫,“阿、阿笛!!!” 凤元良一惊,回头才见老夫人竟然已经掀开地上的白布,苏笛残缺不全的尸体就露了出来,众女眷哪见过这种事,顿时都惊声尖叫,争着往外跑,出去呕吐,场面乱作一团。 苏玉梅也是震惊而恐惧,前几天弟弟还好好的,如今却……她心痛莫名,更是恶心万分,到底还是嘴一张,先吐了出来。 薛氏也是脸色青白,只看了一眼,就被凤若桐挡住,她勉强压下要吐的感觉,“若桐……” “母亲别看,先出去透透气吧。”凤若桐脸色也不太好,她恨苏笛,要他不得好死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这种场景,她也压不住了。 薛氏这才明白,管家刚才为何要阻止她过来了,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可她才要出去,就听苏玉梅一声惊呼,“姨母!” 薛氏一惊,回头正见老夫人身子僵了僵之后,“哇”一下狂喷出一口鲜血,往后就倒。“母亲!”她顾不上自己难受,赶紧扑过去扶住老夫人,“母亲,醒醒!母亲!” 老夫人唇上、衣服上血迹斑斑,双眼紧闭,已昏死过去。 “祖母!”凤若雨也大声叫,扶紧了苏玉梅,“娘,怎么办!” 凤元良赶紧道,“快将母亲扶进去,请大夫,快!”苏笛再没有人性,可母亲一直疼爱苏笛,亲眼见他死状如此之惨,承受不住,也不奇怪。 薛氏答应一声,吩咐众人把老夫人抬到屋里床上,着人去请大夫。 程捕头一脸歉意,“凤大人,不好意思,都怪我没先提醒老夫人。” “不关你的事,”凤元良沉着脸,“程捕头请回吧,明日我会亲自去一趟官府,查清楚此事。”不过也没什么好查的,苏笛是让野兽给咬死的,还查什么。 “是,属下告退。” 大夫匆匆到来之后,即给老夫人诊了脉,说她是急痛攻心,才会吐血伤身。之前她就一直病着,回府后更是不断地受刺激,生气,先前已经吐了一次血,这次更是伤的厉害,身体越发地虚了,弄不好就会受不住。 凤元良一听之下,就变了脸色,“受不住是什么意思?” 大夫道,“这……凤大人定要开导老夫人,凡事看开些,千万不能大怒大悲,否则再要吐血,可就……” 这么严重吗?凤元良心中大痛,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算母子之间再不和,母亲病成这样,他岂有不心痛的道理。“多谢大夫,我会注意。” 大夫即开了顺气的药方,说明了服法,告辞离去。 凤若桐幽冷的脸出现在门外:不能大怒大悲?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17章 主动亲一下 苏笛发生意外,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凤元良也不欲多刺激老夫人,即派人通知苏家前来领人(尸)。 苏夫人很快到来,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悲戚之色,反正两夫妻之间早就已经没了什么情份,苏家也败了这么多年,没什么好争的,直接把人领回去葬了,之后就桥归桥,土归土了。 苏姨娘哭昏了好几回,尤其是在老夫人床前,她哭的嗓子都哑了,后来出不了声,就光流泪,让人看了都替她难受。 不过,凤若桐却很清楚,她心疼弟弟是不假,更难过的则是老夫人一直没醒,她要回到明霜院侍候着的事儿,怕是要泡汤了。 隔了一天之后,老夫人总算是哼唧着醒过来,目光呆滞,出气多,进气少,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凤元良和薛氏闻信,赶紧过来看望,“母亲可好些了。” “阿笛……”老夫人有气没力地哭,“我的阿笛……”阿笛死了,她没指望了,没指望了啊! 凤元良登时气结:都什么时候了,母亲还只念着苏笛!谁让他不回家去,好好地跑到山上去干嘛,白白送了性命。 “姨母……”苏玉梅跪在床边,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清说什么,只知道哭。 凤元良对她却并无怜惜之态,冷声道,“你还不回下人院,在这做什么?母亲这里,不用你侍候。” “我——” “你这个……不孝子……”老夫人使劲瞪眼,怎奈没多少力气,起也起不来了,“你还要赶玉梅走,我、我跟你拼了……” “母亲息怒,”薛氏惟恐老夫人真的气出个什么,赶紧拽了拽凤元良的衣袖,“就让玉梅先在这里侍候着,母亲养好身体要紧。” 凤元良无奈地看她一眼,雅萱就是心善,忘了以前苏玉梅是怎么害她的吗? 老夫人是一点都不承薛氏的情,骂道,“滚……都给我……滚……”阿笛不在了,她谁都不想见! 薛氏道,“母亲好好休息,我会再请好大夫来的。老爷,我们先回去吧。”在这里也是惹母亲生气,何苦来哉。 凤元良一甩袖,夫妻两人一起出门。 “不孝子……”老夫人无力地捶床骂,又要吐血了。 苏玉梅擦擦泪,赶紧道,“姨母,我就回来侍候你,好不好?”看姨母的样子,怕是要不行了,死之前怎么也得把自己安置好了,要不然弟弟死了,姨母再没了命,她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我的阿笛……”老夫人这会儿只顾着心疼苏笛,什么都听不进去。 死都死了,哭有什么用!苏玉梅忿忿,想着还是得赶紧回来才行,要不然姨母一死,就什么都完了。 梦婉院里,凤若桐简单打扮了一下,准备去画情院。母亲的药今儿起开始服用了,她得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打开抽屉,正看见夜夫人所送的珠钗正静静躺在里面,她颇有些无奈,不是让海棠收好吗,怎么放在这里,要让人看到,又得多说话。 后面伸过来一只手,忽地把珠钗拿了去。 凤若桐一惊,猛地起身回头,无奈地道,“王爷是属猫的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出现在她身后,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赫连傲黑线:上次不是告诉她,自己属马了吗?“谁送的珠钗,你要看的如此入神?”看着倒是不错,不过一定是男人送的,这让他很吃味。 凤若桐却一脸的不在意,“夜夫人所赠。”反正有陶跃跟着她,一定会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向这家伙禀报,她说谎也没用。 赫连傲眼里波云诡谲,“夜夫人的意思,想替她儿子说谋?”陶跃只禀报她带凤夫人求医于夜洛离,珠钗一事,并未提及。 屋顶上的陶跃抓抓头,不跟主子提珠钗的事儿,还不是怕他吃干醋吗?哪料到主子一来就看到了这珠钗,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凤若桐脸上一红,看他情绪不对,赶紧道,“夜夫人未必是这意思,臣女也无意嫁入夜家。” 看她否认这么快,赫连傲神情稍缓,“敢嫁给别人试试,本王让你拜不了堂。” 你——凤若桐恼羞莫名,情知他说到做到,又无法反驳,只能扭过头,装没听见。 赫连傲将珠钗扔回桌上,“下次,还给夜洛离,不准戴,听到没有?”她想要珠钗,他会寻到比这好十倍百倍的,不差这一枚。 凤若桐爽快地道,“是,王爷。” 这么听话?可不像她。赫连傲挑眉,撇开这件事,问道,“苏笛的事,解决了?” “陶跃没向王爷禀报?”凤若桐故意拿话刺他,“有王爷的人在臣女身边监视,王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赫连傲怒道,“不是监视,是保护你,小没良心的!”要不然,就凭小丫头这小身板,能抵住哪次旁人的伤害? 凤若桐其实心中有数,可有个人日夜盯着她,何况还是个男人,总是让她不舒服。“男女授受不亲,臣女饮食起居,都有陶跃在旁看着,换做王爷,王爷会释然吗?” 赫连傲微一怔,怒气散去,捏着下巴点头,“说的是,若桐的身子本王都没看过,是便宜了陶跃。” 陶跃叫苦不迭:属下什么都没看到啊,王爷,凤大小姐沐浴更衣什么的,属下都是闭上眼睛只用听的! 凤若桐登时羞红了脸,“王爷,你胡说什么!臣女——” “好,本王这就让陶跃回去,换个女护卫来,总可以了吧?”赫连傲大度地做出让步,“放心,若桐,只要是你说的,本王都会替你办到。” 凤若桐原本是要狠狠拒绝,让他难堪一下的,可一听他这话,心猛地一震,狠话就说不出来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哪能不知好歹。“多谢王爷,可臣女怕是消受不起王爷的厚爱。” “本王说行就行,你敢拒绝试试。”赫连傲霸道尽现,他要对谁好,旁人拒绝得了吗? 凤若桐无奈,“是,王爷。”由他吧,要不然,他还不知道又要折腾出什么事来。 陶跃暗暗高兴:终于不用留在这里,依他的本事,简直是大才小用嘛! 赫连傲这才缓下神情,笑道,“这就对了。若桐,颖州灾情一事,本王已禀报了皇兄,皇兄派人前往颖州核实灾情去了。” 凤若桐心中感动:王爷是为了这件事,特地来告知自己一声吗?“王爷替颖州百姓谋福利,百姓定会对王爷感恩戴德。” “你呢,就不感谢本王吗?”赫连傲明显是别有所图,笑的诡异,“如果不是你开口,本王可不管这档子闲事哦?” 凤若桐登时又忿忿不平:颖州是你天龙国的吧?你是皇室中人吧,他们的灾难怎么能是你的闲事呢?想占我便宜你就直说,绕的什么弯子!“王爷的意思,要臣女如何感谢?” 赫连傲侧过脸,点点自己的腮帮子,“亲一下。” 凤若桐脸红到耳根,向上一送眼色,“你手下还在,你不知羞,臣女还丢不起这人呢。” 陶跃笑的耸肩:亲吧,以往我看的还少吗?只不过是主子说亲就亲,凤大小姐你没的选择罢了。 赫连傲很配合地道,“陶跃,闪边。” “是,王爷。”话音落时,陶跃已经去远。 “人走了,亲吧。”赫连傲喜滋滋,重新转过脸去。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眼前这个人还是叱咤风云的战神吗?分明就是个无赖!“王爷,臣女可以用别的方法感谢王爷。”要她主动亲这家伙?她做不来。 “你要反悔?”赫连傲脸色一沉,“你先亲本王一下,再用别的方法感谢。” 凤若桐眼前一黑:有这样的吗…… “亲不亲?不亲本王要反客为主了?”赫连傲“威胁”地搓了搓手,就要拿人。 “亲,亲!”凤若桐情知拗不过他,要是让他主动,那就没完了,赶紧服软。 这还差不多。赫连傲满意地双肘支桌,偏过脸去。 凤若桐脸红心跳的,还没试过主动亲吻哪个男人呢,羞死人了!左右瞄了瞄,没人看到,她轻轻咳了声,以缓解心中的紧张,“就……亲一下?” 赫连傲回头,她这娇羞的样子,真让人心痒难耐。他下意识地瞟一眼旁边的床,看起来好软、好舒服。“就一下。” “亲……脸上?”凤若桐再确定一下,免得等会亲完了,这家伙又耍新花样。 这一说倒提醒了赫连傲,他眼珠一转,登时有了主意,一本正经地点头,“可以。” 可怜的小白兔正紧张着,没注意到他算计的目光,鼓足勇气,往前凑了凑。 赫连傲满眼期待,不知道被小丫头粉嫩的唇亲上来,会是什么感觉? 凤若桐忽然坐回去,羞得不敢抬头,“王爷……闭上眼睛么……”眼睛瞪那么大,她怎么亲的下去。 赫连傲差点大笑出声,小丫头的反应如此生涩,看来是没主动亲过男人了?那他赚了!“好。” 凤若桐悄悄抬头,果然见他闭起了眼睛,长睫毛在下眼睑处留下两排阴影,脸容如此纯净无害,跟张着眼睛飞扬跋扈的他相比,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她偷偷一笑,凑过脸,快速地亲吻下去。 第118章 抵挡不了他的攻势 赫连傲忽地睁开眼睛,偏过脸来,在凤若桐瞬间惊愕的目光中,用自己的唇精准无误地迎上她的唇,深吻下去。 你——耍赖!凤若桐又气又羞,又被他算计了!想要后退让开,却已不能,他的青草味道似乎永远都让她无法抗拒,身体一阵软绵绵,腰上一紧,已被他勒住,紧紧靠了他身上。 女儿家的柔软芳香同样让赫连傲欲罢不能,她的甘甜更如同毒药,让他明知可能会沉沦,也无法抗拒。 “唔……”凤若桐不及他内息深厚,不大会儿就喘不过气来,用小手捶他胸膛:坏蛋,放开! 赫连傲眼里是坏坏的笑,舍不得闷坏了她,唇离开,手却越发紧地扣住她,不容她逃避,“怎么,感觉不好吗?” 人家快闷死了好不好,还有心思感觉?凤若桐喘息着,瞪他,可因为脸颊绯红,这一眼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反而像是**。 “不好?那就继续。”赫连傲反正也没亲够,头一低,再次攫住她的红唇,辗转**。 谁说继续了……凤若桐无奈又被逮个正着,躲又躲不开,鼻子里是只属于他的气息,她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亲吻下去。 慢慢的,她已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更忘了应该拒绝,但觉被这家伙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而且他明显在顾及她的感受,并不深吻,而是进退有度,力道温柔的很。 好一会儿之后,赫连傲皱眉,怎么不反抗了?难道被他亲晕了?赶紧抬头一看,不禁哑然:小丫头红着脸,闭着眼睛,双手搭手他的肩膀,一副陶醉的样子。“喂?”他叫,满脸的笑意盎然。 嗯?凤若桐一愣,睁开眼睛,还不忘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没亲够?”赫连傲心情大好,小丫头怎么看怎么像只小猫咪,正跟主人撒娇呢。 呀!凤若桐瞬间回神,羞地无地自容,跳起来退到门边,“你、你戏弄人家……” “哈哈哈!”赫连傲纵声大笑,“若桐,你口是心非!刚刚被我亲的云里雾里了?是不是很舒服?”在除了皇兄以外的人面前,他第一次称“我”,也给了凤若桐了,足见她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凤若桐无言以对,恨不得跳窗户!怎么让这家伙亲的晕晕乎乎了?有什么办法,谁让他那么……让人无法拒绝!“王爷,你、你别戏弄臣女了,臣女……”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她会陷进去的。可王爷对她怎么能是真心,她怕到时候,自己会抽身不能。 “本王何时戏弄你了!”赫连傲挑眉,“是你主动投怀送抱——” “王爷别说了!”凤若桐无地自容,更恨自己的容易迷失,背过身去,语声已颤抖,“臣女罪该万死,冒犯了王爷,王爷请回……” 哭了?赫连傲皱眉,心猛地一紧,竟然很不舒服,仿佛被人攥紧了一样:这是什么感觉?“若桐——” “王爷请回!”凤若桐再往前走了两步,抓紧了门框,声音里已有了哀求之意,“请王爷给臣女留一点颜面……”在你面前,我已无所保留,请不要让我越加难堪。 赫连傲大为不悦,什么颜面不颜面,喜欢了就亲亲,有什么不对!他非但不走,反而大步过去,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扳过她的肩膀,挑起她秀气的小下巴,“看着我!” 你这家伙!凤若桐气极,赌气般抬头瞪着他:看你到底还玩什么! “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想打架吗?”赫连傲轻拍一下她的额头,傲然道,“被我亲的女人,你是第一个。”够面子了吧?我不是在戏弄你吧?我很认真的! “哦。”凤若桐答应一声,忽地又瞪起眼睛,“第、第一个?” 谁信!铁王风流之名,无人不知,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他身边绕啊绕,他也生就一副招蜂引蝶的长相,在她之前,会没亲过女人? “你这表情,是怀疑我了?”赫连傲大受打击,“怎么你看我像是随随便便就会亲别的女人吗?” 是。凤若桐老老实实点头,不过仔细想想,他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似乎也很别扭吧?难道他真把“初吻”给了自己? “你敢点头!”赫连傲怪叫,挠她痒痒,“你还敢点头?小丫头,你好大的胆子!” “啊……”凤若桐惊叫,又气又笑,跑着躲避,“王爷你做什么,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还跑!”赫连傲哪能饶了她,追着过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站住!” 谁那么笨,要站住任你欺负。凤若桐身子灵活,满屋子跑,更是跳到院子里,抓了把雪就扔回去。 赫连傲武功高绝,哪会被她打到,可就愿意看到她高兴的样子,故意不躲,任雪团打在额头上,雪花四溅。 “哈哈……”他的狼狈样子果然让凤若桐开怀大笑,小脸成了一朵花,“打中了,打中了!” 赫连傲抹了把头上的雪,眼神宠溺:笑吧,若桐,你不知道,你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有多美。 去而复返的陶跃蹲在树上,叹息着摇头,王爷一脸花痴样,是没救了。将来凤大小姐要真成了王妃,一定把王爷吃的死死的,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凤若桐拍着手笑过一阵,赫连傲还是没反应,她有点尴尬:生气了?也是,堂堂王爷么,被她用雪打在脸上,多没面子。“王爷?” “嘘……”赫连傲忽地伸手在唇边,轻轻摇了摇头。 凤若桐一愣,不明所以,看着他慢慢过来,慢慢伸手,把自己抱进怀里。这家伙,又要做什么?她不安地动了动,“王爷……” “抱抱,就这样,别动好吗?”赫连傲将下巴轻放在她头顶,忽然很享受这一刻的安谧——自从母妃逝去,他有多久不曾这样安宁过了? 凤若桐轻咬嘴唇,他在问她“好吗”,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吗?这样温柔的铁王,越发让她无从拒绝,轻声道,“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晶莹的雪花飘飘洒洒而下,雪中的一双人有如亘古以来就站在那里,站成两座雕像,永不改变,永不分离…… —— 苏玉梅鬼鬼祟祟在听雨院门前绕了几圈,见没人注意,从身后拿出一把小钳子,撬着后门上的锁。这锁早已锈迹斑斑,很容易撬开,她轻轻进去,反手关门。 这两天没人过来,院里积雪平整,她小心地贴着墙根走,尽量不留下脚印。来到平时住的房间门前,她往里看了看,没有人在,又开始撬锁。 “你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吗?” 苏玉梅原本就做贼心虚,闻言更是吓的大叫一声,猛地回身,强笑道,“若、若桐啊,你、你怎么来了?” 凤若桐幽灵般冷笑,缓步过来,“苏玉梅,你好本事,这院子锁着,你也能进来,是早就打了歪主意吧?” 苏玉梅暗暗咬牙,忙不迭辩解,“我、奴婢当然没有,奴婢是见、见有只野猫进来,怕它咬坏了东西,所以……” 知道她是胡乱说话,凤若桐嘲讽地道,“野猫我是没看到,我只看到一只丧家犬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苏姨娘羞愤莫名,过去的她风光无限,几曾受过这样的羞辱!“若桐,我已经这样了,你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我弟弟死了,姨母也……快要不行了,我只不过为自己打算打算,这有什么不对!” 凤若桐露出些许赞赏之意,点了点头,“不错,你还敢跟我说实话,你为自己打算的确没错,可你何至于为了替自己打算,就害死我生母和母亲的孩子,如今更是容我不下,你说,我不将你们苏家赶尽杀绝,斩草除根,难道等你们再来害死我不成?” 苏玉梅涨红了脸,无言以对。蓦的,她琢磨过味儿,脸色大变,“难道笛是你……” 凤若桐不置可否,“苏玉梅,你一向聪明,可惜有时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偏偏我也是个不信邪,不信命的,所以老天让我来收拾你,你认命吧!” “我——”苏玉梅吓的脸色发青,眼前这个绝美的少女还是当初结巴懦弱的小丫头吗,她根本就是地狱来的恶魔,是专门来索她命的! 凤若桐摇头,不无惋惜之意,“苏玉梅,你就是野心太大,又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才会落到今日地步。你若像秋姨娘那样笨一点,像白姨娘那样卑微一点,至少别总想着致人于死地,何至于现在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是你害死了阿笛!”苏玉梅大叫,终于想过来了,“凤若桐,你这个杀千刀的,是你杀了阿笛,是不是?!” 凤若桐挑眉,“说我杀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刚才自己承认了!”苏玉梅成心把事情闹大,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大叫,“来人哪!抓杀人凶手啊!是凤若桐杀了我弟弟,快来人哪!” 想闹事吗?可惜,如今在凤府,已没有你们苏家人作威作福的余地了!凤若桐嘲讽地冷笑,慢慢跟了出去,回头看一眼奢华如初的听雨院:这里的一切,都将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很快! 第119章 她是不是疯了 苏玉梅一路叫着,一路来到前院,立刻惊动了很多人,凤元良和薛氏也随后出来,见状都皱起了眉:这是又怎么了? “老爷,快抓杀人凶手!”苏玉梅瞪着眼睛,向鬼一样,朝后一指,“她是杀人凶手,快抓!” 凤若桐施施然过来,脸上有委屈之色,“父亲,母亲。” “苏玉梅,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凤元良岂会相信她的话,冷声叱责,“你再到前院来,就要用规矩处置了!” 苏玉梅急了,“老爷,她真的是杀人凶手,是她害死了我弟弟,快抓她!” 薛氏气道,“苏玉梅,这种话怎可随便乱说,你是故意坏若桐名声吗?”这要让旁人听到若桐是什么凶手的话,没事也要传出事来。 “夫人,我、奴婢真的没有撒谎!”苏玉梅嘶声大叫,“凤若桐真的是凶手,她刚刚亲口承认杀了我弟弟,就是她,就是她!” 凤元良奇道,“若桐,到底怎么回事?” 凤若桐故做不解,“我也不知道。我方才是奉母亲之命,去听雨院清点财物,结果就看到苏玉梅偷偷撬开锁进去,不知道要做什么,我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就跑出来大喊大叫了。” 薛氏气白了脸,“苏玉梅,你好大的胆子,敢去听雨院撬锁,你这样与盗贼有何区别?” 苏玉梅登时慌了,“夫人,我没有——” “还不承认!”薛氏声色俱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苏玉梅一惊,这才看到手里还拿着小钳子呢,证据确凿,她当然抵赖不了,慌地她赶紧将钳子扔到一边,叫道,“夫人,你相信我,凤若桐真的亲口承认了,说要把我们苏家人都杀绝,是她杀了我弟弟,还会杀我的,连姨母她也不会放过,她就是凶手!” 凤元良气不打一处来,“苏玉梅,你说的是什么话!若桐一向心善,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会杀人,你如此诬蔑她,到底是何居心?” 凤若桐眼神冰冷而嘲讽:只管叫吧,苏玉梅,看到底有谁会相信你! 闻声赶来的凤若雨见势不对,赶紧把苏玉梅拉过来,小声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别闹了,快跟我回去!”父亲母亲对娘已经十分厌恶,再这样闹下去,娘还想不想在凤府待下去了? “你放开!”苏玉梅是真心急了,眼睛里露出血丝来,嘶声叫,“她是凶手!她就是杀人凶手!她要把我们苏家人都杀光啊!老爷,就算你不再心疼我,也不能不管姨母啊,她是你亲生母亲,你难道要眼看着凤若桐把姨母害死吗,不成啊……” 凤元良气的咬牙,“苏玉梅,你——” “父亲,我看苏玉梅的状况确实不太对劲,”凤若桐一脸担忧,“莫不是她弟弟去世,她受的打击太大,所以神智不清楚了?” 凤若雨闻言大惊,“大姐,你不要乱说!我娘根本不是神智不清,她就是、就是太难过而已。” “我看着她就是疯了,不然怎么说起疯话来。”凤元良哼了一声,倒是越看苏玉梅这样子越像是个疯子,不可理喻。 “父亲——” “我没有疯!”苏玉梅跳着脚大叫,“我没疯!我亲耳听到的,凤若桐承认是杀人凶手,我没有疯!” 旁观众人都摇头叹息,这还没有疯呢,她都语无伦次起来了,想来是从姨娘一下子变为最下等的丫环,又死了弟弟,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承受不起了吧,倒也不奇怪。 凤元良怒道,“疯言疯语,成何体统!来人,把苏玉梅绑起来,锁到柴房!” “是,老爷!”两名家丁过来,拽了苏玉梅就走。 “放开!放开!”苏玉梅披头散发的,没命地跳脚,“我没疯,我没疯!疯的是凤若桐,她才是魔鬼,她是疯子……”一路叫一路被拖走,被家丁丫环们看了一路的笑话。 “娘!”凤若雨傻了眼,赶紧向父亲求情,“父亲,我娘没有疯,她真的没有!” “不用多说了!”凤元良哼了一声,“我看苏玉梅就是脑子糊涂了,让她在柴房清醒清醒再说!”说罢转身进去。 薛氏拍拍凤若桐的手,“若桐,别在意,苏玉梅是不像话了,不过清者自清,没人会相信她的疯话。” 当然,人人都以为苏玉梅是疯了么,怎么可能相信我是杀人凶手。凤若桐暗暗冷笑,面上乖巧点头,“是,母亲。母亲去照顾父亲吧,我没事。” 薛氏点头,随后跟了进去。 凤若雨气不过,冲过来大叫,“大姐,你又耍什么花招,我娘怎么会说你是杀人凶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娘有没有疯,她很清楚,一定是又中了凤若桐的圈套了,可恶! 凤若桐看一眼旁边的凤若柳,故意学她的样子,柔声道,“三妹,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娘啊,明明是她撬锁进听雨院,要偷鸡摸狗,却反咬我一口,我哪里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凤若雨也气的要发疯,什么反咬一口,她这是说娘是狗吗?“大姐,你别太过分!我问你,我舅舅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凤若柳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上前劝道,“三妹,你可别乱说话啊,要是让父亲听到,那还了得?你看大姐这温婉的样子,会是杀人凶手吗?” “还是二妹了解我,”凤若桐眼神嘲讽,“二妹,咱们不愧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我的心思你最明白了,谢谢你替我说话哦?” “大姐说哪里话,咱们既然是亲姐妹,我自然是要替你说话的。不过,我是帮理不帮亲,三妹误会了大姐,我只是说明事实而已。” 凤若柳表面安然,暗里却要气破肚子,她跟大姐其实早就吵翻了,也知道彼此披着一张人皮过活,人后不必遮遮掩掩,人前就看谁会做戏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惯懦弱的大姐落水之后不但不傻了,居然比她还会演戏,哄的父亲母亲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大姐身上不说,居然兵不血刃就除掉了苏姨娘,这不得不让她心惊莫名: 早知道大姐如此难以对付,真不该过早与之闹翻,说不定还能利用大姐,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凤若桐淡定如兰,二妹这副美人皮披的太久了,大概忘了在自己面前,不用继续演了吧?现在还想两面装好人呢,骗得了她吗? “误会?我看是大姐杀人不见血吧!”凤若雨根本不领二姐的情,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二姐,你也不用装好人,你当我不知道吗,你私下里跟大姐吵的很凶,巴不得大姐倒霉呢!” 凤若柳一呆,脸上阵红阵白,“三妹,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跟大姐吵架了?” 凤若桐却差点笑出声,看来三妹不定什么时候见过她跟二妹吵架,不然也不会有此一说。所以说么,假的就是假的,装也装不久的。“不要辩解了,二妹,你不觉得越描越黑吗?”她看一眼不远处的丫环家丁,意即提醒凤若柳,越是争吵下去,场面越难看。 凤若雨不屑地哼一声,回头就走。不跟她们废话,赶紧看看娘去。 凤若桐旁若无人地进了前厅,知道二妹一定会有话问她,就故意在厅上走来走去,不急着回房。 果然,凤若柳沉默了一会之后,到底还是跟了进来,忽然一笑,“大姐,你不会还在跟我记仇吧?咱们姐妹之间,难道一定要到这步田地吗?” “我无所谓啊,”凤若桐挑眉,根本没往心里去,“我过我的,旁人活旁人的,到什么田地对我来说有什么关系。” 可跟我有关系。凤若柳咬牙,强笑道,“话不是这么说,咱们是亲姐妹么,互相帮衬着总是好的。大姐,你忘了吗,以前不都是咱们两人一起说说话,多好。” 以前?以前如果不是我太信任你,就不会落到那般悲惨的境地,你还有脸说!凤若桐神情冰冷,“二妹,以前的事你一定要提吗?那不如咱们好好说一说以前的事?” 凤若柳心中一凛,赶紧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姐,我是担心你,苏玉梅怎么会说你是杀人凶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笛的死,跟你真的有关系?” 凤若桐挑了挑眉:二妹想问的不就是这个吗,绕什么弯子。“怎么,二妹相信了苏玉梅的话,对苏笛的死有怀疑?” “无风不起浪,”凤若柳话语很尖锐,“而且苏玉梅到底是不是疯了,大姐比谁都清楚,是吗?” “那二妹的意思,是想寻我杀人的证据,好像父亲邀功,还是向老夫人讨好?”凤若桐同样不客气,反唇相讥。 我—— 凤若柳咬牙,欲要发火,却还是忍住了,冷笑道,“大姐,我是为你好,你做事别太绝,而且你运气也不会永远这么好,万一哪天事情败露,你的下场会很惨。” “有那么一天再说,”凤若桐不为所动,“我不可能白白重生这一回,当然要做我该做的事,就算下场凄惨,我也认了。” 凤若柳脸色骤然一变,“大姐,你、你说什么?!” 第120章 不气死老太婆才怪 凤若桐心里哽,意识到失言,不答反问,“我说什么,你没听清楚吗,还用我再重复一遍?” 一定是让二妹给气糊涂了,“重生”这话,怎么能说出来,若传了开去,她该被人说成是疯子了。 “不,你说了!”凤若柳眼神惊骇,“什么重生?你什么意思?” “这还用说?”凤若桐心念电转,已有了说辞,“我落水之后,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有如再世为人,难道不等同于重生?” 这……倒也是。凤若柳心神稍定,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本来她就一直以为,大姐是鬼上身。其实对于大姐的突然转变,她一直有怀疑,就是找不到证据而已。“大姐,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提醒你,祖母是一定会护着苏玉梅的,你要小心。” “随她。”凤若桐摞下两个字,飘然走人。我小心?祖母该小心才是,我这就去好好“问候”她。 看着她的背影,凤若柳眼里闪过疑惑之色:重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院柴房门前,凤若雨提着个小篮子,左右看看无人注意,才要进去,却发现门上了锁,她气道,“把我娘当什么了!” 里面接着传出苏玉梅急切的声音,“是若雨吗?” “娘,你没事吧?”凤若雨从门缝里往里看,“我给你带了饭菜来,可是门上锁了,怎么办?”父亲也太狠了,就把娘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要把人饿死吗? “若雨,你快去告诉姨母一声,凤若桐要杀她,也会杀了我,让她快点想办法救我!”苏玉梅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叫。 凤若雨无奈道,“娘,你别说这话了,父亲都说你疯了,你还说?” “我没疯!”苏玉梅嘶声大叫,“若雨,你这臭丫头,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真的是凤若桐自己承认的,她要杀光我们苏家人,还有你,若雨,她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别着了她的道儿!” 就凤若桐那样,有心也没那本事,她杀得了人吗?凤若雨不以为然,“娘,你别说这些了,我看能不能把锁砸开,你先吃饭。” “我不吃,不吃!”苏玉梅疯狂大叫,“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凤若桐真折会杀了我们的,真的会!你快去告诉姨母,让她救我,快点,快点!” “好好,”凤若雨拿她没办法,怕把人招来,只好答应,“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去,行了吧?”她看看手上的小篮子,估计娘也没心思吃,先带走再说。 “快点啊!”苏玉梅不放心地嘱咐,“让姨母来救我,晚了我就被凤若桐给杀了!” 娘是真的疯了吧?凤若雨一阵恶寒,加快了脚步。 明霜院里,凤若桐正过来请安,规规矩矩地站着,等着老夫人让她进去。 丁香转出来,狠狠瞪她一眼,“老夫人叫你进去说话。”这两天听多了老夫人骂大小姐,她当然也没个好脸色了,老夫人失了威信,她也少了诸多好处,能甘心吗? 凤若桐不以为意,人都是如此,早晚有让丁香也知道她厉害的时候。 进的屋来,满屋的药味令她眉头一皱,到床前一看,老夫人面色青灰,气若游丝,半睁着眼睛,一副活死人样。 “祖母,我来给你请安了,你的病好些了吗?” “你……巴不得我死吧,”老夫人哼一声,想发飙,却没那力气了,“少来假惺惺……” “祖母怎么这么说呢,”凤若桐乖巧地笑笑,“所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薛,不可活’,祖母若是行的端,坐的正,就算旁人想你不得好死,你不也一样能活的好好的?” “你、你……”老夫人气的直喘,用力抬了抬上身,却只是头动了动,“你这个小狐媚子……” “多谢祖母夸奖,”凤若桐已听多了她这话,并不生气,“母亲对我和生母评价都很高呢,真是不好意思。” “你、你不要脸!”老夫人怒骂,“你跟你娘一样,都是、都是狐狸精,就知道迷惑人,你、你娘该死,你也该死!” “是吗?”凤若桐眼神酷寒,森然冷笑,“看来就只有祖母这样认为,父亲母亲对我,可是疼爱的紧呢。我该死,我生母该死,那苏玉梅姐弟呢,他们毒害我生母,害死母亲的孩子,还要作践我,他们就不该死?” “别提阿笛!”老夫人急促地喘息着,一口气差点换不过来,“你、你没资格提他!都是你!都是你!” 如果不是她抓回来一帮乞丐指证阿笛,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是这小贱人害死了阿笛! 凤若桐缓缓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浅浅笑道,“祖母,你真是太偏心了,难道在你眼里,只有苏家的人是人,旁人就不是人,任由苏家人作践伤害,都活该,是不是?” 老夫人换不过气,一时答不上话。 “既然如此,苏笛和苏玉梅落到今日的下场,你又何必意外呢?不是有句话吗,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坏事做尽,老天不收拾他们,自有我收拾他们,你难道还想不到这样的结果?”凤若桐眸光冰寒,杀机闪现。 “你——”老夫人一惊,“你难道……” “没错,”凤若桐坦然点头,故意在她耳边轻声道,“祖母,告诉你一个秘密,苏笛的确是我害的,我让人杀了他,再故意弄成他被野兽咬死的样子,这样就没人怀疑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老夫人如遭雷击,惊怒地瞪大眼睛,颤抖着抬手指,“原来是、是你——” “就是我,”凤若桐嘻嘻笑,一派天真样,“祖母,苏笛分明是想要毁我清白,然后让我死呀,我为什么不能报仇呢?我现在觉得,就这样让他死,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老夫人再也听不下去,气堵在心口,骂又骂不出,胸中一阵大痛,张大嘴却上不来气,直翻白眼。 凤若桐神情骤然一冷,“祖母,大夫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否则急怒攻心,可就要一命呜呼了,你不是这么急,想要到地下去跟苏笛团聚吧?” 你、你这贱人! 老夫人一生蛮横,目中无人,几曾受过这等污辱刺激,何况又是在重病之下,到底还是受不住,“哇哇”狂喷出两口鲜血,眼看着是要不行了。 “呀!祖母,你又吐血了!”凤若桐冷笑,接着惊慌地大叫,“来人哪!快来人,快请大夫!” 丁香闻声冲进来,见状也是脸色惨白,顾不上多言,飞快地跑出去请大夫。 凤若桐冷笑一声,看祖母这样,就算再醒过来,也是废人一个,没了她碍手碍脚,苏玉梅想要回前院儿的心思,就只能是白日做梦了。 来到屋外,凤若雨恰巧过来,两下里一打照面,她忽然想起娘的话,问道,“大姐,你老实回答我,你跟我娘说了什么,她非要说你是杀人凶手?” 我的傻三妹,有你这样问话的吗?凤若桐不掩嘲讽之意,“三妹为何不去问苏玉梅?她是你娘,她的话你更应该相信,不是吗?” 凤若雨受不了她这胜利者的眼神,估摸着她也没好话,干脆不理她,往屋里走。 “祖母吐血昏倒了,大夫还没来,”凤若桐好心提醒,“她现在的样子很吓人哦,你如果不怕,就只管进去。” “又吐血了?”凤若雨打个寒颤,她还就是怕见血,“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气的?” 凤若桐耸耸肩膀,“祖母气性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我也不能不过来探望,不然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凤若雨气道,“大姐,你这也太冷血了吧?祖母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话至此,她猛地打个哆嗦:娘说凤若桐要苏家的人全都死,难道是真的? “三妹,你可别扣这么大的罪名给我,我担当不起哟,”凤若桐一脸惊恐地摇手,“祖母自己要生气,我有什么办法?那我还是先走吧,免得祖母有个什么,你又怪在我头上。”说罢她赶紧离去,唇边却是一抹阴森的冷笑:说风凉话是轻的,我不气到她一命归西,费这唇舌做什么了。 大夫来看过老夫人,连连摇头,连药方都没开,只嘱咐几句,说老夫人要是醒来,想吃什么就做给她,尽量顺着她的意思就好。 这句“要是醒来”着实让凤元良和薛氏担心,难不成大夫的意思,母亲这一昏倒,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吗? 不过,他们倒是白担心了,还没到晚上,丁香就脸无血色地来报,“老爷,夫人,老夫人醒了。” “哦?”凤元良这才放下心,“母亲可有说想吃什么吗?”想起大夫的话,他一阵难过,还不知道母亲能不能过了这个年呢。 丁香咬牙,“老夫人什么都没说,她……” 凤若桐挑眉,如果她所料没错,老夫人现在,应该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果然,丁香停了停之后,继续道,“老夫人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动了。” “什么?”凤元良一惊,“怎么会这样?” 第121章 活死人 明霜院里,秋姨娘和白姨娘以及几位小姐都在厅上,一字儿排开,跟比赛似的,都伸长脖子往里看——凤若桐是唯一的例外,因为她很清楚,老夫人是个什么状况。 不大会儿,凤元良沉着脸出来,扫一眼众人,“都散了吧。” 秋姨娘等人心一沉:莫非老夫人不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凤若桐,意即她若不问一声,他们都不也多嘴。 凤若桐一脸“关切”,上前问道,“父亲,祖母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别的大夫来看看?” 凤元良脸色缓下来,叹了口气,“母亲的情况不太好,需要静养。” 众人面面相觑,暗道还是凤若桐有面子,一问之下,老爷就说了,换做旁人,问也白问。 “真如丁香所说吗?”凤若桐再问,想像着老夫人现在的样子。 凤元良眉头紧拧,点了点头。方才他已看过了,母亲确实不会动,也不会说话,虽然睁着眼睛,但空洞无神,连眼珠都不太会动一样,如果不仔细看,她那样就像是“死不瞑目”。 果然如此。凤若桐暗暗冷笑,还得劝慰父亲,“父亲别太担心,人各有命,祖母年纪也大了,总不免有些个闪失,父亲是咱凤府的天,可一定要坚强些。” 凤元良终于笑了笑,“你这丫头,嘴巴就是甜。放心吧,我没事,你们也都回去吧,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听到没有?” “是,老爷。” 众人陆续出门,凤若雨迟疑地道,“父亲,我娘她——” “关着,”凤元良忽地沉下脸,“她出来也是胡说八道,在里面清醒清醒再说。” “可是娘并没有疯啊,”凤若雨急了,“父亲,我娘她是好好的,不信你去看看,她还说大姐——” “凤若雨,你也跟你娘一样疯了是不是!”凤元良怒道,“你是不是也想说若桐是杀人凶手,啊?” “我——” “父亲息怒,”凤若桐乖巧地道,“苏玉梅是三妹的娘亲,三妹心疼着急也是正常的,父亲只要明白我就好了,别迁怒于三妹。” 凤若雨气鼓了腮,想说“不用你装好人”,当着父亲的面又不敢,只好强自忍下。 凤元良哼了一声,“若非如此,若雨也不能让苏玉梅教成这样!若雨,回你房间去,不准偷偷去见苏玉梅,听到没有?” 凤若雨愤怒而又委屈,娘亲被锁在柴房受苦,她能不担心吗?要知道她可是万事都听娘亲的安排,现在娘亲不在身边,她可怎么办! 本来还想指着祖母救娘亲呢,可现在祖母成了这样,她是彻底没了指望了。 “还不回房?”凤元良眼睛一瞪,表情很吓人。 凤若雨不也多言,瞪了凤若桐一眼,这才赌气离去。 凤若桐也不以为意,要害她的是苏玉梅姐弟和老夫人,三妹最多就是抢她东西,骂她几句,羞辱她为乐,并没有想要她的性命,所以只要三妹不再继续惹她,她是不会让三妹付出生命代价的。 老夫人一倒下,凤府上下全都清楚,院儿里的事无可争议的是薛氏说了算,而凤若桐做为嫡女,上面没了老夫人之压,更是凤府权威性的存在,她的话有时候甚至比薛氏所说还要管用,众人对她能不奉若神明吗? 对这一切,凤若桐安之若泰,也知道二妹是不可能甘心就此输给她的,最好看的戏,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几天,老夫人一直半死不活,苏玉梅被关在柴房出不来,余人都不敢跟凤若桐做对,凤府上下难得地度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随后迎了年三十这一天。 凤若桐的新衣薛氏早就让人给她做好了,是一套水红色烟笼梅花百褶裙,非常喜庆。海棠喜滋滋地将衣服拿出来,用毛掸子收拾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纤尘不染,就等着小姐穿上,在人前惊艳一番了。 “府里可忙着呢吗?”凤若桐并不在意这些,一手托腮,懒懒地问道。 “都忙着呢,夫人让小姐多歇会儿,晚上还要守岁,怕小姐身子撑不住。” 凤若桐淡然一笑,母亲也太宠着自己了,不过守岁而已,有什么撑不住的,想当初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哪一个除夕之夜不是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瞪着眼睛到天明,不也活过来了。 门一响,一名十七、八岁,相貌清秀、眼神冷峻的女子走了进来,对凤若桐的态度却很恭敬,“主子,信阳公主来信。” 凤若桐看了她一眼,仿佛能从她眼里看到赫连傲那家伙的影子,不禁露出无奈之色。 就在两天前,她与海棠出门买些绣线,就见这女子在大街上卖身葬父,她本不欲多管,毕竟这样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可这女子竟然拉住她,轻声说了句“铁王”,她顿时明白,那家伙竟以这样的方式,安排一个女护卫给她,简直让她无语。 原本不欲留下这女子,可赫连傲一定不会同意,与其纠缠个没完,不如留下,何况有个会武功的女子在身边,行事倒也方便。 知会过母亲之后,凤若桐就将这女子留在了梦婉院,取名香堇,几天下来,她倒也手脚勤快利落,对自己这个新主子也没有半点轻慢,看来是得了赫连傲的吩咐,对她必须毕恭毕敬了。 不过,唯一让凤若桐哭笑不得的是,香堇不愧是练武出身,这眼神太利,表情太冷,旁人只要稍加留心,就能看出来她绝对不是个普通丫环那么简单,说过她几次,见人多笑笑,她答应着,可就笑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又是信阳公主的信吗?”海棠凑过来看,“大年三十儿的,来信什么事?” “主子请过目。”香堇将信递上,想了想道,“小姐请过目。”改不了口,习惯了。 凤若桐好笑地道,“香堇,要笑一笑,别总板着个脸,在我跟前儿没那么多规矩,你看海棠,不是挺开心的吗?” 海棠吐舌头,扮个鬼脸,可不吗,跟着小姐,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当然开心了。 香堇看了看海棠,笑了笑,“是,小姐。” “这还差不多,”凤若桐满意地接过信来,打开看了看,“信阳公主邀我过府一聚。” 香堇道,“是,属下……奴婢陪小姐一起去。” “以后不用称‘奴婢’了,”这件事凤若桐早就想说,“海棠也是,没外人的时候,不必讲究那些俗礼。” 海棠顿时感动莫名,“是,小姐。” 既然是信阳公主相邀,凤若桐也不好拒绝,换过衣服,知会过父母,即由香堇陪着,前往信阳公主府。 因为是第二次过来了,所以凤若桐也没第一次那么紧张,由丫环领着,进了前厅,暖意扑面而来,跟着是信阳公主爽朗的笑声,“若桐,你总算是来了,我等了好一会儿了。” “有劳公主久侯。”凤若桐矮身见礼,微微一笑,虽然才是第二次见,不过她跟信阳公主很是投缘,倒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 “没什么,快过来坐,”信阳公主往里一扭头,叫道,“十一哥,人都来了,你还装什么,出来吧。” 凤若桐顿时黑线:就知道不只是信阳公主约她这么简单,果然是这家伙又来凑热闹! 赫连傲挑帘从内室出来,“若桐,来了就好。如今凤府可没人敢难为你了吧?” 凤若桐不欲多说,行礼道,“多谢王爷挂念,臣女的家事,不劳王爷费神,臣女自会处置。” 信阳公主挽住她的手臂,“若桐,别臣来臣去的,这里又没外人,今儿是年三十,宫中会放烟花,我带你去看?” “臣女不敢叨扰,除夕之夜,宫中是家宴,臣女不敢坏了规矩。”凤若桐心中微震,九重宫帏深似海,她可不想与之有任何的牵绊,尤其是在这大年下的,她还想跟父亲母亲一家团聚呢。 信阳公主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我也没想去宴席上,就是带你去看烟火而已。” “千柔,没你的事,”赫连傲白她一眼,对凤若桐道,“若桐,我带你去,不让任何人看到,就是你和我。” 凤若桐脸上一红: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王爷,恕臣女不能答应,臣女还要回府,与家人一起守岁。” “耽误不了,”赫连傲显然早已打算好,所以不管凤若桐说什么,他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埯,“我带你看过烟花,你再回府守岁。” 这……凤若桐皱眉,不答应的话,这家伙也是不依不饶,可她真的不想生事,可怎么好。 信阳公主明白哥哥的心思,冲他挤眼,赶紧劝道,“去吧,若桐,烟花很好看的,十一哥都不带我去,往常他也没这兴致的,今年若不是你,他也不去的,你就给他面子,不然他怎么下台。” 赫连傲从凤若桐看不见的角度,对信阳公主挑了个拇指:记你一功。 凤若桐只好道,“是,公主吩咐,臣女敢不从命。” 虽然不太满意凤若桐这公事公办的口吻,不过她好歹是松了口,事情就这么定了。 当然,看烟花只是个借口而已,烟花年年有的放,根本没什么好看的,他之所以硬要带凤若桐进宫,当然别有目的…… 第122章 情敌难惹 皇宫大气恢宏,亭台楼阁殿宇无数,红漆**琉璃瓦,气势磅磗。 与民间一样,宫中到处都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满是节日的喜庆气氛。本来么,一年到头就这一天是一家人欢庆团圆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庆贺一番。 因时日还早,烟花要等到晚上才开始放,故赫连傲就有了正当的理由陪伴佳人,在宫中闲逛。他说到做到,专捡清静的地方去,一路上也没碰到半个侍卫宫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预先交代过了。 “若桐,”赫连傲忽然叫,似乎有些挫败,“皇宫景致很差?” 凤若桐一愣,“王爷为何有此一问?”皇宫景致集合了多少能工巧匠的辛苦劳作,洒汗无数,怎么可能会差。 “我看你兴致缺缺,心不在焉,”赫连傲挑了挑眉,“还是说,陪在你身边的人不对?” 凤若桐默然:她之所以见皇宫景致而泰然自若,并非有什么不对,而是因为在上一世,她早就见识过很多次,当时也是叹为观止,移不动步子的。 可这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致,她对皇宫虽比不上自家熟悉,但上一世见的多了,当然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却没想到王爷看在眼里,竟以为她有别的心思。 “王爷误会,臣女并非如此,只是皇宫景致太过宏伟,臣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一下,免得他追问起来没完没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借口。”赫连傲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若桐,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凤若桐又一次沉默:活在世上的人,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是不能与之分享的。 “放心,我不会逼你说,”赫连傲露出狂妄之态,相当自信,“因为终有一日,你会主动告诉我,哈哈!” 凤若桐好笑,这家伙总是莫名其妙的自我肯定,也不知道他这自信到底哪里来的。 前面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水面早已结冰,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上面滑冰,不过显然不太会,歪歪斜斜,一不小心就摔倒,因穿的厚实,倒也摔不痛,反而高兴的哈哈大笑,玩的很起劲。 凤若桐微一笑,驻足看着,无论何时何地,孩子们的笑声总是最纯净的,会让人一时忘记很多事。 “参见父皇!” 正玩闹的几个孩子突然跪倒在地冰面,行起礼来。 凤若桐一惊:皇上来了?她本能地左右看了看,很着急的样子。 “若桐,你找什么?”赫连傲也跟着她找,以为她丢了什么东西。 “找地方躲起来,皇上来了!”凤若桐急急地往前走了几步,可这里都空旷的很,要去哪里躲? “为什么要躲起来?你又不是见不得人。”赫连傲暗暗得意,他力邀若桐进宫来,就是因为皇兄对他的亲事问的紧,非要指给他一个王妃,他拗不过,就撒谎说自己有了心上人。 结果皇兄也是个不依不饶的,非要他把心上人带来看看,才肯相信他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可想,也知道如果明说,若桐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就假借看烟花之名,把若桐给骗进宫来,再“不小心”让皇兄给看到,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不是……”凤若桐不知道如何解释,她是真的不想跟皇室中人有任何牵扯,气道,“王爷不是说,只有臣女跟王爷两个人吗?” “我是说了,是你要到这边来,结果碰到了。”赫连傲一脸无辜。 “……”凤若桐无力地抚额,她只是看这边清静,哪知道会碰到皇上。 说话间一名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已大步而来,相貌与赫连傲还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棱角分明的脸,五官线条深刻,眼神坚毅而冷厉,十足王者风范。 眼看避无可避,凤若桐只有屈身下拜,“臣女凤若桐,叩见皇上。” 赫连傲也行礼道,“参见皇兄。” 当今景熙帝赫连晟,与赫连傲是亲兄弟,虽然年龄上差了很多,不过并不妨碍兄弟之间的感情与他对这个唯一同父同母兄弟的信任,所以对弟弟带来的人,他也是另眼相看,“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皇上。”凤若桐起身,低眉垂目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喘。毕竟是一国之君,给她的这种压迫感,非言语所能形容。 景熙帝道,“抬起头来。” 凤若桐不敢有违,慢慢抬头,但扔低垂着眼睑,心里早把赫连傲给埋怨了千万遍,早知道会遇到皇上,真不该来! 景熙帝道,“为何不看着朕?” 我敢吗,你可是皇上。凤若桐叫苦,下意识地往赫连傲身边倾了倾身子,从后轻扯他的衣角:说话,你,非要我在皇上面前出丑吗?“臣女不敢。” 赫连傲暗里要笑破肚子,平时小丫头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像只小猫咪,这会儿在皇兄面前,没脾气了吧?“皇兄见谅,若桐年纪还小,没见过皇兄,自然心有戚戚。” 凤若桐暗恼,偷偷掐他:十六还小?你这是帮我,还是故意糗我? “哈哈,”景熙帝忽然就笑了,“十一弟,就是她吗?” 凤若桐暗暗纳罕,记得上一世时,皇上是个威严而深沉的人,难得露出笑容,怎么今儿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话说回来,这句“就是她吗”,何解? 赫连傲洋洋得意,“回皇兄,正是。” 景熙帝满意地点头,“眼光不错。”然后没了下文。 凤若桐一头雾水:谁来告诉她,这兄弟两个究竟在说什么,是说她吗? 赫连傲赶紧道,“那皇兄的圣旨……” 不是他急于在今天把若桐带进宫,是皇兄给了他最后期限,今年之内如果不能娶个王妃进门,他就要下旨,把河穆王之女,郡主北堂馨月指给他,那个泼辣女,他一见就头疼,才不要咧。 可皇兄要真下了旨,他若不从,那就是抗旨,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实在无法,只能把若桐拉来挡一挡了——何况从私心里说,他若要娶王妃,也是一定要娶若桐的。 景熙帝挥手,“再说。”以为朕是傻子吗,这女子是不错,可看神情分明不知道十一弟在搞什么鬼,得再看看。 赫连傲登时垮下一张脸:皇兄一向精明,越来越不好骗了。“皇兄,这……” 香风袭来,一道火红的身影眨眼到了近前,“臣女参见皇上!傲哥哥,你进宫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陪你呀!” 凤若桐无语:难道天底下的女子,称呼其心爱之人,都要用“什么什么哥哥”吗,她听着都想起鸡皮疙瘩。 当然,这女子她是认识的,正是郡主北堂馨月,一身火红的衣服很是扎眼,身材高挑,玲珑有致,眉眼生的很锐利。她母亲是异域公主,故她的肤色不似本朝女子那样白,而是健康的蜜色,且她一向以此为傲。她素知这位郡主性情高傲,非常难以亲近,除了铁王之外,没有哪个男人能再入得了她的眼。 景熙帝一副袖手旁观样,趁机看看十一弟跟这凤若桐到底是不是一对,不是正好。 赫连傲是一见她就头疼,板起脸道,“郡主,请称本王为‘王爷’。”叫那么亲热做什么,他碜得慌。 “好的,王爷哥哥。”北堂馨月很爽快,立刻改口。 赫连傲给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凤若桐少见他如此受挫,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下登时把北堂馨月的目光给吸引过来,她眉头一皱,“你是?”好个倾国倾城的佳人,不过看着眼生,应该是第一次进宫来吧? 凤若桐微一屈身,“郡主,小女子凤若桐。” 河穆王是异姓王,凤若桐的父亲是刑部尚书,在身份上她是比北堂馨月要低一些,不过并不为河穆王之臣,所以姿态不必放的太低。 “凤若桐?”北堂馨月挑高了眉,一副不将她看在眼里的样子,“刑部凤大人家里那个结巴女吗?这不是不结巴吗,装的什么可怜?” 凤若桐微微皱眉,早知道北堂郡主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过说话也不用这样伤人吧? 赫连傲冷声道,“传言本就夸大其辞,郡主,请你说话客气些。” 景熙帝看的颇有兴致,从来没见十一弟维护谁,看来凤若桐在他心里,的确不一样,有戏。 北堂馨月顿时冷下脸来,“凤若桐,你怎么迷惑了王爷哥哥,他竟然替你说话?”王爷哥哥可从来没为了哪个女人骂过她,这是第一次,足见凤若桐对王爷哥哥来说,意义不同。 凤若桐不卑不亢地道,“郡主误会,我并未迷惑王爷,王爷处事一向公正,说的也是事实。” 赫连傲得意莫名,向皇兄抛个眼色:怎样,臣弟看中的人,有胆识吧? 景熙帝挑眉:再看看。 北堂馨月也颇为意外,朝中上下谁人不知,她父亲河穆王功在社稷,母亲又是邻国公主,一样地位显赫,谁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凤若桐居然敢跟她这样说话,胆子不小。“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了?” 难道不是吗?凤若桐甚是无奈,“我并无此意,既然郡主不愿意看到我,我走就是了。皇上,请容臣女先行告退。”惹不起,躲得起总行了吧? 第123章 天下女人都配不上我,你例外 北堂馨月傲然道,“走?惹到了本郡主,你想一走了之?” 赫连傲眉眼一冷,“北堂馨月,你当本王是死的吗?若桐是本王带进宫来的,自然要好好地带出去,你若再蛮不讲理,休怪本王不客气!”关键时候,他不站出来,岂不让若桐看轻了。 然凤若桐却越发叫苦不迭,王爷越是维护她,郡主还不越视她为敌,这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说话间,一名盛装女子在宫女簇拥下,袅娜而来,款款见礼,“儿臣参见父皇,见过十一叔。” 凤若桐心里哀叹一声,更是无比后悔今天真不该进宫来,碰到的怎么都是些麻烦人物! 这女子是皇上的长女,封静怡公主的赫连依依,她身材娇小,脸儿也圆圆的,倒是生的一副无害的长相,可皇室之女哪一个是好惹的,她的刁蛮霸道,就连赫连傲这个当叔叔的都招架不住,更不用说旁人了。 赫连依依今年已十六岁,也早到了婚配的年龄,而在驸马的人选上,她也是独具慧眼,相中了夜洛离,早已扬言非他不嫁。 夜家虽是商户,不过富可敌国,与朝廷也有密切往来,所以景熙帝倒也不反对,只是妹有情,郎无意,夜洛离对这个公主并无情意,事情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赫连依依与北堂馨月是闺中好友,也都知道彼此的心事,更知道对方的心上人对自己无意,所以经常在一起为彼此支招,好的跟亲生姐妹一样。 北堂馨月拿眼一挑凤若桐,“凤府的结巴女,与我抢王爷哥哥来了。” 我不是……凤若桐心里呻吟一声,越来越说不清楚了。王爷这家伙,快点解释啊,一定让人误会至斯吗? “哦?”赫连依依立刻露出鄙夷之色来,“凤若桐是吗?你凭什么抢我十一叔,你配吗?”结巴女也敢来抢皇亲,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赫连傲脸色一沉,“依依,北堂馨月胡言乱语,你也相信?若桐是我的客人,你敢对她无礼?” 赫连依依顿觉丢了面子,噘嘴道,“十一叔,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骂我?你老实说,她是你什么人了,你是不是喜欢她,背叛馨月了,是不是?” 背叛个鬼,我什么时候说喜欢这刁蛮女了?赫连傲神情一冷,“我对北堂馨月从无承诺,何来背叛?” 北堂馨月恼羞成怒,“王爷哥哥,你——”当着结巴女的面,王爷哥哥就这么贬低她,让她情何以堪。 眼看几个人为自己吵成一团,凤若桐哪还待得下去,匆匆道,“皇上,请容臣女告退。”说罢不待皇上有话,转身匆匆离去。她只想远离是非,为何是非总来找她,真头疼。 避其锋芒,进退有度,不错。景熙帝纯粹是爱屋及乌,瞧着凤若桐的背影,满意地点头。 “走了正好,在这里碍手碍脚,讨厌。”赫连依依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脸的正中下怀。 “皇兄,臣弟告退。”赫连傲懒得跟她多说,追了上去。 “十一叔!”赫连依依傻了眼,她是盼着凤若桐走,没说让十一叔也走啊,不然馨月怎么办! “公主,别叫了,我看王爷哥哥是让凤若桐给迷惑了。”北堂馨月竟不避讳景熙帝还有,话出无礼。 “不能吧?”赫连依依表示怀疑,“十一叔可一向目中无人,凤若桐美是美了点儿,可十一叔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一个结巴女,能让十一叔另眼相看?” 景熙帝不满地提醒,“依依,凤若桐方才说话,结巴吗?” 对哦!赫连依依恍然大悟,“父皇说的对,难怪儿臣觉得不对劲呢,原来那女人不结巴!父皇,她骗人呢,欺君之罪呀,快下旨抓她!” 景熙帝脸色一沉,“依依,你当朕的圣旨是草纸吗,说下旨就下旨?凤若桐是否结巴,朕之前并未亲耳听到,怎能说她是欺君?”十一弟相中的人呢,可不能随便动,要不然十一弟伤了心,以后不娶王妃了怎么办。 内侍在旁默默滴汗:皇上的圣旨是草纸?这话也就皇上自个儿敢说了,好笑,但他不敢笑呀,要掉脑袋的。 赫连依依不高兴地道,“父皇,你也向着那结巴女?她有什么好了,你要替她说话?” 她好就好在,让十一弟不顾一切地维护她,这就够了。景熙帝挑眉,“回宫。” “遵旨。” 一行人远去,赫连依依气愤莫名,“父皇也真是的,难道他也看中那结巴女不成?——馨月,你方才怎么不说话呀,难道你就甘心让结巴女抢走十一叔?” 馨月有多爱十一叔,她很清楚,虽然馨月如果嫁了十一叔,就成了她婶婶,辈份上会很别扭,但馨月能得到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她不在乎。 北堂馨月傲然挑眉,“怎么可能!公主,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王爷哥哥,等到了鹊桥盛会……”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赫连依依拍手,“那才是个好机会呢,馨月你文武双全,琴棋无双,连离哥哥都夸赞过你,你一定能将那结巴女比下去,得偿所愿!” “公主还不是一样,”北堂馨月打趣道,“鹊桥盛会上就能见到你的离哥哥了,说不定还能让皇上成全了你们,你也盼着呢吧?” “讨厌啦,你笑话人家!”赫连依依红了脸,却并不否认,她只喜欢离哥哥,也一定会嫁给他,旁人谁敢跟她抢! 皇宫一处寂静的亭子前,凤若桐背对着赫连傲,冷声道,“王爷是不是利用了臣女?”方才皇上的态度不太对,她一时不解,但不会一直笨,已经琢磨过味儿来了。 赫连傲大方承认,“不是利用,是拿你堵皇兄的嘴。” 凤若桐身子晃了晃:有什么不同么……跟这样的无赖,她气都气不起来了。“王爷怎么能如此戏耍臣女,臣女也不想跟郡主结怨,王爷害苦臣女了!”光是想想北堂馨月那怨恨的眼神,她就直犯怵,越躲越来,都是这家伙害的! 赫连傲神情一冷,眼神酷寒,“她敢动你一根头发,我要她好看!” “王爷!”凤若桐霍然回身,无力地解释,“臣女不是这个意思……郡主与王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凤若桐!”赫连傲气极大吼,“你再说一遍?”就这么急着把他往别的女人怀里塞吗,让他引以为傲的人品往哪里放! 凤若桐瑟缩了一下,还真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发火,嗫嚅道,“臣女的意思是说,郡主无论家世背景,与王爷都很相配,王爷吼什么,大声就有理吗……” 看她这委委屈屈的样子,赫连傲怒极反笑,“在你眼里,两人在一起是否相配,只看家世背景,不看其他?” 凤若桐心神一震:莫非这家伙跟她一样的心思,只要两情相悦,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吗?“臣女……” “说实话,不许敷衍我!”赫连傲一把将她揽过来,抬起她秀气的小下巴,硬让她看着自己,扁嘴道,“你到底为何要急着把我塞给别的女人,我就让你这么不待见吗?” 这话说的,哪还像骄傲霸气的铁王,简直就是个被抛弃的“怨男”嘛。 情知他是装出来的可怜,凤若桐一阵恶寒,“王爷,别这么委屈,这表情跟你的气质不搭。” “……卟,”赫连傲没绷住,笑的后仰,再折回来屈指叩她额头,“小丫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舍不得怨,舍不得怒,只要看到她,他的心就软的不像自己,这可不大妙。 凤若桐红了脸,挣扎道,“王爷快放手,别让人看到。”那她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怕什么让人看到。赫连傲也是顾及她的感受,放开了手,认真地道,“若桐,听着,以后不许再说我跟别的女人相配的话,那是污辱我,听到没有?” 凤若桐无奈瞄他一眼,你是有多自恋,难道天下女人配给你,对你都是污辱了? “你例外。”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赫连傲加上一句。 凤若桐的心“通”一跳,羞得无地自容,佯装怒道,“王爷又来胡说八道了……”赶紧转身小跑着离开,不然这脸红的要烧起来,岂不越发让他笑话。 赫连傲随后跟上,捏着下巴苦恼地道,“我就跟你说句真心话,怎么你就是不相信,真拿你没办法……” 被皇上和公主他们这一闹,凤若桐自然没了看烟花的心情,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赫连傲,坚持要回府,他也就由了她,为掩人耳目,照旧将她送回信阳公主府,从这里坐上马车,返回凤府。 天才过晌午,离家宴还早,凤若桐刚倚到榻上休息,脚步声轻响,有人走了进来,怯声道,“小姐。” 秦妈妈?凤若桐脸上露出冰冷而嘲讽的笑意,睁开眼睛,但姿势未变,慵懒地道,“秦妈妈这是要离开?” 秦妈妈下意识地揪弄着手上的小包袱,笑的勉强而尴尬,“奴婢……年纪大了,自知无法服侍小姐周全,奴婢的儿子也病的越来越重,奴婢想请辞,回家去照顾儿子,请小姐恩准。” 第124章 大年夜的闹成什么样 “请辞?”凤若桐坐正身体,眼神幽冷,“秦妈妈,你是看苏玉梅倒台,再无复宠的可能,所以就要请辞?” 秦妈妈脸上笑容一僵,抑制不住地露出恐惧之色来,强笑道,“这……小姐说哪里话来,奴婢早已不再听命于苏姨……苏玉梅,奴婢要请辞,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吗?”凤若桐嘲讽冷笑,“秦妈妈,你是不是当我还跟从前一样傻,你假装背叛苏玉梅,暗地里向她通报消息的事,以为我不知道?” 原本以为秦妈妈看苏玉梅完蛋了,会假戏真做,死心塌地留在自己身边呢,原来还是小瞧了她,她竟要来个一走了之,也算有魄力。 “奴婢没有!”秦妈妈吓的魂飞魄散,万没想到这事儿她早就知道,剧烈否认,“小姐冤枉奴婢了,奴婢一直对小姐忠心耿耿呀,小姐明察!”想到小姐对付苏家人的手段,她怎能不害怕。 可当时苏玉梅是打过包票的,一定会将小姐除掉,还许了她一千两银子的好处,她才应下来的。 谁知道现在成了这局面,苏玉梅被当成疯子锁在柴房,听雨院被上了锁,原先侍候着的吕妈妈和丫环等人都被分去了不同的院子侍候,她再继续待在梦婉院,算怎么回事。 凤若桐缓缓起身,绕着她转一圈,颇为有趣地看着她冷汗滴滴,道,“秦妈妈,到了这份上,你还想骗我不成?是你向苏玉梅告密,说我院里有男人,她才会派吕妈妈来‘捉奸’,是不是?是你拿了苏玉梅的首饰,埋在我院里,好借机诬陷我,是不是?你根本一直在帮苏玉梅做事,还说什么对我忠心耿耿,你别污辱了这四个字!” 秦妈妈登时脸如死灰,这才猛然醒悟,太低估了小姐的心机了,枉她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呢。既然无可否认,她咬咬牙,转身就跑。 结果还没跑出两步,一股大力从门外涌进,正冲击在她胸口上,她忍不住痛叫一声,“碰”一下,身体撞上柱子,又弹落到地上,喷出一口鲜血,起不来身。 香堇随后进来,冷声道,“小姐让你走了吗,你急什么?” 凤若桐哑然:对付不懂武功的秦妈妈,值得香堇用如此深厚的内力吗?浪费。 “你……”秦妈妈剧烈喘息着,瞪着香堇,大概不明白,这丫头是什么来路吧。 香堇道,“小姐,怎么处置?” 凤若桐吩咐道,“今日是除夕,别被这黑心肠的坏了气氛,先锁起来,待初一过了,我自会向父亲母亲禀报,将她送官法办。” 秦妈妈一听这话,顿感绝望,眼一黑,昏死过去。 “是,小姐。”香堇上前,单手就将秦妈妈提起来,往肩膀上一扛,带了出去。 凤若桐不禁咂舌:香堇好大的力气,不愧是练武之人,跟在她身边,大材小用了。 天黑之后,前院饭厅就已摆好丰盛的年夜饭,凤元良派人将凤若桐等几个女儿和两位姨娘都叫了来,一起吃年夜饭,而后守岁,以期岁岁平安,年年有余。 桌子四周是各色菜肴,色香味俱全,中间是一大盘瓜果,尤其几个红彤彤、亮晶晶的大苹果最为扎眼,此意为“平平安安”,也是为来年博个好彩头。 凤元良看一眼家人,神情平静地道,“都坐下吧,今儿是除夕,不讲那么多规矩,开心就好。” “谢老爷。” 众人都坐了下去,凤若桐见父亲脸色不好,就知道他是在担心老夫人,自然开心不起来。她拿过酒壶,替父亲母亲都倒满杯,再给自己倒上小半杯,端起来道,“父亲,母亲,今儿辞旧迎新啦,不开心的事不要去想,女儿祝父亲母亲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薛氏脸上一红:只有她明白女儿的意思,夜家公子开的药,她一直吃着,这两天也觉得身上暖了许多,想必是有用的吧,真要能怀上孩子,她这辈子也就没遗憾了。 凤元良忍不住笑了出来,宠溺地拍她额头,“你这丫头,话都不会说了是不是?我跟雅萱都老夫老妻了,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做什么,又不是成亲!”说罢不安地看了身边人一眼,惟恐这句“早生贵子”会勾起她的伤心事来。 薛雅萱微一笑,道,“若桐越来越顽皮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生不生的,你说这话也不怕让人笑话。” 没难过就好。凤元良这才稍稍放心,不然这大年夜的,雅萱再哭起来,那就不好了。 凤若桐吐吐舌头,撒娇道,“那可不一定哦。父亲母亲都还年轻呢,多多努力,没准就能给我们生个弟弟哦?” 秋姨娘暗暗不屑:三十大好几了,还年轻?生弟弟?能生出个蛋来才怪! 白姨娘则拘谨地笑笑,大着胆子道,“大姐说哪里话来,大姐还正当年呢,我看若桐说的有道理,大姐天生的福像,没准就能再怀上呢?老爷说是不是?” 凤元良平日里也不怎么在意白姨娘,不过听她说话向着薛氏,笑了笑,道,“这种事倒也说不准,雅萱,不如咱们试试?” “老爷!”薛氏“腾”一下红了脸,羞的无地自容,“大家都在呢,你、你说什么胡话……”她是想怀上没错,看来老爷也很盼着,可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吧,难为情死了。 凤若桐暗暗高兴,看来父亲也有此心,那就太好了,她拍着手打趣道,“母亲脸红了!父亲也好不知羞,跟母亲房里的话,都拿出来说,羞,羞!” “哈哈!”凤元良总算是暂时放下心事,开怀大笑,“让女儿笑话了,是我为老不尊,自罚一杯!”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不出的欢愉。 “父亲海量,再来一杯!”凤若桐欢喜地替父亲斟满酒杯,“酒不醉人人自醉哦,父亲。” 凤元良笑着点她额头,“你这小丫头!” 薛氏也笑着将凤若桐揽在怀里,心中感叹如果一家人永远这样和和乐乐,那该多好。 凤若柳面带微笑,心却被“妒忌”这条毒蛇啃噬着,几乎不能自制,要将整杯酒都泼到凤若桐脸上去!为什么大姐只要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改变父亲的心情,让母亲那么疼爱她,而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年,仍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凤若雨则想起还关在柴房中受苦的娘,越发恨凤若桐要死,如果不是她,娘怎么可能受到那种对待!一家人和和乐乐的时候,娘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凤若晴更是咬牙切齿地瞪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凤若桐,眼看就要发作出来一样。 凤若桐如何看不到三个妹妹对自己的各种羡慕妒忌恨,却不动声色,越发跟父亲母亲撒娇,旁若无人。 “父亲,”凤若雨终究沉不住气,**地叫,“我娘真的没有疯,她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可以把她放出来了吗?” 提到苏玉梅,凤元良脸上笑容渐去,冷声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晦气。” 凤若雨急了,“父亲怎么能这么说呢?以前父亲也是很爱娘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是不是太无情了?” “放肆!”凤元良愤怒地一拍桌子,震的碗盆乱响,“凤若雨,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难道不是吗?父亲对娘说爱就爱,说杀就杀,也太狠了!”父亲一怒,凤若桐虽然害怕,但仍大着胆子叫道,“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现在变的冷酷无情,不但不再心疼娘,连祖母病成那样也不闻不问,父亲是想留下千古骂名吗?” “凤若雨,你想讨打是不是!”凤元良几曾被这样辱骂过,何况骂他之人还是自己的女儿,这在本朝可是大不敬之罪,他怎能不勃然大怒,要扇人耳光一样。 薛氏皱眉道,“若雨,你怎可如此没大没小,快向老爷认错。”这大年夜的,非要惹的老爷生这么大的气不可吗? 凤若雨怒道,“我没有错!我说的是事实,我娘根本就没疯,都是凤若桐的阴谋诡计,是她害我娘的,都是她!” 凤元良气极,“凤若雨,你别不识好歹!苏玉梅犯的是死罪,本该一死,如果不是雅萱为她求情,她还有命吗,你居然如此顶撞雅萱,成何体统!” “她根本就是假充好人,谁要承她的情!”凤若雨也是被逼得无法了,不顾一切地大叫,“她巴不得我娘死,就没人跟她当家主母的地位了,她想宠谁就宠谁,想讨厌谁就讨厌谁,当我不知道吗!” 薛氏气的面色发白,浑身发抖,果然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苏玉梅整天惦记当主母,霸占凤府家产,凤若雨遇事也只往这方面想,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跟她们母女一样心思卑鄙吗? 凤若桐淡然道,“三妹,你怎么说这种话?母亲本来就是凤府的当家主母,有谁能跟母亲抢了?今儿是大年夜,一家和和乐乐多好,你非要闹成现在这样,你开心了?” “最该死的就是你!”凤若雨积压多日的怨恨一瞬间爆发,端起面前一碗热汤,向着凤若桐就泼过去,“你去死吧!” 第125章 怎么这么狠 凤元良大吃一惊,再没想到她竟瞬间对凤若桐下毒手,他根本就抢救不及,大声叫,“若桐,快闪开!” 然凤若桐也没想到会有此变故,两下里隔这么近,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热汤向着自己脸上泼过来,傻了一般。 薛氏坐在她身边,见状想也没想,揽住她一个转身,用自己的半边身子迎了上去,说什么也不能让女儿伤着。 就在所有人以为薛氏会被泼个正着的时候,忽地有什么东西从薛氏跟前“忽”一下扫过,泼过来的热汤尽数被挡了下来,溅落在桌上,虽然也有波及到桌边的人,不过好在都无大碍。 “若桐,你没事吗?”白姨娘吓白了脸,过去扶起凤若桐,“大姐,你有没有事?” 薛氏惊惧地道,“我没事,若桐,你有没有伤着?” 凤若桐感动莫名,“有母亲护着,我没事。” 还好还好。薛氏长舒一口气,转头怒道,“若雨,你怎么如此心狠,竟要对若桐下此毒手?”这汤是刚刚才端上来,还烫着呢,若是泼到若桐脸上,岂不要毁了她的容吗? 凤若雨也傻了,她其实并没想这样,只是鬼使神差般地就端碗泼了出去,“我……” “太不像话了!”凤元良气的脸色铁青,“苏玉梅教出来的好女儿,跟她一样心狠手辣,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姐姐下得了这般狠手,我岂能饶你!来人,把凤若雨也锁进柴房,明日再去祠堂!” 凤若雨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下,大哭起来,“父亲,不要!不要把我锁起来!我、我知道错了,父亲原谅我吧!” 真该死,应该背着双亲再质问凤若桐,这下连她也被锁起来,谁来救娘? “带走!”凤元良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大喝一声,“锁进柴房,不准给吃喝,让她好好反省!” “是,老爷。”家丁们也不敢多说,将凤若雨拖了出去。 凤若柳大为失望,一开始她也吃惊于凤若雨的突然出手,不过还是盼着大姐被泼个正着,看她还能不能去鹊桥盛会跟自己抢风头。谁料却是这样的结果,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就关切地问道,“大姐,你没事吗,刚才真是好险。” “是啊,好险,我要是被泼着就好了。”凤若桐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嘲讽地答道。 凤若柳暗暗咬牙,强笑道,“大姐说什么呢,还有盼着被盼到的理儿?不过也多亏你身边这个丫头,看着面生,是才进府的吗?” 她说的是站在凤若桐身后的香堇,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就是香堇反手扯下脖子上的围巾,以内力在薛氏身前一甩,才将热汤都挡了下来,不然即使薛氏穿着棉服,可要被泼到脖子往上,也是够呛。 凤元良也看将过去,点头道,“不错,是多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香堇。” “刚进府的吗?”凤元良看向薛氏,“这丫头似乎还会武功?”他可是刑部尚书,虽然自己不会武功,但处理的案子多了去了,也见过很多江湖中人,会不会武的,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薛氏道,“是的,老爷,这丫头前几天在街上卖身葬父,若桐瞧着她可怜,就买了进来,是个手脚勤快利索的丫头。” 凤元良点头,“如此甚好。”单看方才她露的这一手,足见她武功之高,有她在若桐身边保护,他就放心多了。 凤若柳一向聪明,已看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故意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看香堇武功这么好,怎么不去谋份好差使,反落到凤府来当丫环了?” 凤若桐挑衅般看着她,知道她是故意引起双亲对香堇的怀疑,道,“二妹的意思,在凤府做丫环,不算好差使?”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若柳暗恨,怎么又给大姐逮到她话里的漏洞了,她又没想诋毁凤府,“大姐,我是说香堇既然会武,可以去做更用得着功夫的差使啊,比如做女捕快,或者女武师,都是可以的,更能赚不少银两。” 香堇忽然道,“二小姐生的很漂亮,去鹊桥盛会一定会引人注目。” 凤若柳一愣,虽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但被夸赞漂亮,她当然是心花怒放,谦逊地道,“哪里,本朝比我美的女子,不是没有。” “既然二小姐这么漂亮,为什么一定要去鹊桥盛会,何不去能赚更多银两的地方,比如凤栖楼之类。”香堇声音冷冷冰冰,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凤若桐一听这话,登时笑出声来,叱道,“香堇,怎么跟二妹说话呢?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凤栖楼是最大、美女最多的**,据说其中的头牌,一个月下来能有千百两银子入手,富的很呢。 凤若柳顿时涨红了脸,怒道,“大胆!你一个丫头,敢这样跟我说话!父亲,母亲,你们评评理,这是我的错吗?” 凤元良好气又好笑,香堇忒也大胆,敢把他女儿往**里说,板起脸道,“香堇,虽然你是若桐身边的丫头,但凤府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话不可乱说,否则府规处置。” 香堇冷冷道,“是,老爷,奴婢知错。” “以后不可再犯。”凤元良嘱咐一句,对凤若柳道,“若柳,你也不必替香堇不值,她愿意留下,就随她。” 这样就完了?凤若柳气的直哆嗦,大姐的丫头这样污辱自己,父亲只轻描淡写的一句“以后不可再犯”就了事,是置自己的尊严于何地?“父亲——” 薛氏道,“老爷,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被凤若雨这么一闹,气氛已经很不好,再吵下去,还有除夕守岁的温馨吗? 凤元良点头,“先吃饭吧。” 众人都坐了下去,本来就少了苏玉梅、老夫人,如今凤若雨又被关到柴房,人就更少,何况又闹的不愉快,大家望着满桌的菜肴,也没了胃口,都应付似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下人们进来收拾了东西出去,又各自从薛氏那里领了红包,再摆上茶点来,就都退了下去。至于小姐们的红包,要等到明儿她们过来请安拜年时,才能领的,这是往年的惯例。 薛氏招呼着大家吃点心喝茶,除了凤若桐怡然自得之外,大家都各怀心事,坐着十分不自在,好不容易挨到交子,这守岁就算是完了,纷纷起身,回去休息。 梦澜院里一阵碗盏碎裂的声音传出,凤若柳发了好一通火,摔东西也累了,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眼神怨毒。 “可恶的凤若桐,越来越过分了,连她的丫环都敢嘲笑我,找死!” 方才的事紫荆也看的分明,忿忿道,“不就是说?老爷夫人都偏心大小姐,连带着梦婉院的丫环也比哪院儿里的都吃香,香堇都快骑到二小姐头上来了!” 她挨了凤若桐二十个耳光,受了痛又丢了脸,一直记恨着呢,当然要找机会给主子供火,通过主子的手,替自己讨回来。 “她敢!”凤若柳咬牙冷笑,“一个丫头而已,我想要她的命,还是很容易的。” 怕是不容易,香堇会武功,而且很厉害的样子。紫荆不敢说这话刺激主子,讨好地道,“二小姐打算怎么做?” 凤若柳眼里是狠厉的光芒,“谁要跟我抢,我都不会让她好过!大姐,你就是欺我不得母亲欢心是不是?鹊桥盛会上,咱们走着瞧!” 可恨的是老夫人已经成了活死人,无法再帮她对付大姐,父亲对她虽然还好,但更宠大姐,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再不下狠招,就来不及了。 紫荆眼珠转了转,献计道,“二小姐,恕奴婢直言,大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去鹊桥盛会的好。” 凤若柳一愣,“此话怎讲?” “二小姐想啊,大小姐生的本就貌美,如今又越来越聪明,更会讨人欢心,”紫荆赶紧道,“奴婢并不是说二小姐不美,只不过与其等到鹊桥盛会上二小姐跟大小姐一决高下,不如……” 对呀!凤若柳眼睛一亮,暗骂自己笨,为什么非要到鹊桥盛会上跟大姐比个你死我活呢,她还不一定能赢,干脆想个法子,让大姐去不了鹊桥盛会,不就没人跟她争了吗?“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紫荆上前两步,在凤若柳耳边轻语几句,“二小姐以为如何?” 凤若柳不解恨地道,“再狠点儿,最好让她比老夫人现在还要惨!” “是,二小姐。”紫荆痛快答应,她也正是这个意思,还怕二小姐会不舍得呢,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主仆两个自然又是一番诡计,凤若桐却并不知危险再一次逼近,心情大好的她沐浴过后,带着安然的心情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她就起身来,在海棠服侍之下,穿好新衣,过去给双亲拜年。 因凤若雨又被关,所以过来拜的就只凤若晴和凤若柳两个,凤若桐却并没有异常,笑道,“两位妹妹早过来了?” 凤若晴是不会回应的,把脸扭到一边去。 凤若柳笑道,“大姐。” 凤若桐也不以为意,向双亲道,“父亲,母亲,新年安好。” “好,”凤元良呵呵笑,只要看到她,心情就会好,“雅萱,给孩子们红包吧。” 薛氏微一笑,“好。” 第126章 我好像曾经见过你 向双亲拜过年之后,几人都从院里出来,接着就随个人喜好,愿意回去歇着也好,出去逛逛也罢,或者找友人说话,都无所谓。 凤若柳亲热地问道,“大姐要回去吗?不如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又打什么主意了?凤若桐上下打量她一眼,“二妹不赶紧回去练琴练舞吗?鹊桥盛会可没几天了哦?” “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凤若柳故做大度地笑笑,“再说人各有命,我就是这般样子了,是个什么结果,都无所谓。” 无所谓你还跟我较劲,骗谁呢。凤若桐早已知道她的真面目,岂会当真,随口道,“二妹真看得开,我倒枉做小人了。” 说话间海棠走了过来,禀报道,“小姐,信阳公主府又送请简来了。” 又送?赫连傲,你到底有完没完!凤若桐这个无奈,昨天才见了,今天又请,他要把自个儿折腾成什么样。 凤若柳眼里不自觉地露出妒忌之色,试探道,“大姐跟信阳公主还挺要好的,很谈得来吧?信阳公主看来很平易近人了,是不是?” 凤若桐明白她的意思,若自己说句“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才求之不得呢,可惜,那是做梦。“公主就是公主,若太平易近人,皇室威严何在。”说罢回身就走。 凤若柳气的差点跳脚:有什么了不起!凤若桐,你以为攀上信阳公主,就可以在鹊桥盛会上占便宜吗?走着瞧,我就看你能不能去得了! 信阳公主府。 “若桐,别怪我劳累你啊,是十一哥非要叫你来,不关我的事。”信阳公主嘻嘻笑,举着双手表示自己无辜。 凤若桐被她的样子逗乐,摇头道,“臣女不敢,总要叨扰公主,臣女过意不去。” 赫连傲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叨扰,反正千柔平常也是一个人,夜洛离那小子又眼高于顶,她闷的很呢,有你陪她说说话,她求之不得。” 是了,倒是听说过,信阳公主对夜大哥情有独钟的事。凤若桐颇微一笑,并不言语。 信阳公主却恼了,捶了赫连傲一下,“十一哥,你再胡说!” 赫连傲也不痛,揭她短,“难道不是吗?我可提醒你啊,依依对夜洛离也是非君不嫁的,你如果不快点下手,让她抢了去,到时可没地儿哭。” 话是这么说,他可没看出夜洛离那小子哪点好,除了长的像个女人,就是会琴棋而已,值得妹妹和侄女都趋之若鹜吗? 信阳公主越发怒了,“十一哥,你越说越来劲了!这也就是若桐不会到处去说,这话要让旁人听到,倒成了我这当姑姑的跟自己侄女抢夫婿,还不让人耻笑皇室吗,你这没轻没重的!” 她之前确实对夜洛离动过心,毕竟那样有才情的男人并不多,可知道依依也跟她一样的心思时,她痛苦地思虑了几个晚上,到底还是不能跟侄女争,就悄没声息地放弃了,十一哥偏来揭她的短,当真该打! “公主大仁大义,臣女佩服,”凤若桐是真心佩服信阳公主,而且要她说的话,赫连依依哪及得上信阳公主的真性情,“恕臣女壮胆说句犯上的话,如果臣女是夜家公子,定然会选择公主你的。” “哈哈,”信阳公主颇为得意,“还是若桐有眼光,那下辈子你投胎做男人,记得啊!” “闪边,”赫连傲不客气地顶她一膀子,“若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已经许给我了,做男人怎么行。” 凤若桐登时羞恼莫名,“王爷又胡说……”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好像她跟王爷已经情订三生了一样。为免他继续说出更让她无法承受的话来,她赶紧转移话题,“王爷唤臣女来,有何吩咐?” 赫连傲意犹未尽地道,“昨晚没能让你看上烟花,是我食言了,所以今日约你出来,带你去个地方,做为补偿。” 凤若桐心中警铃大作,“王爷又要骗臣女去哪里?”不会又想骗她去见什么人吧?她可不能再上当了。 赫连傲解释道,“放心,不是进宫,也没有旁人,只有你和我。” “那臣女更不放心。”凤若桐脱口而出,瞥见信阳公主吃吃笑,不禁红了脸,这样说好像她跟王爷之间有什么似的。 “不去也得去!”赫连傲脸色一沉,开始摆王爷架子,“要不然……” “王爷就要寻家父的不是么,臣女知道了,”凤若桐暗暗咬牙,乖乖地道,“臣女听从王爷吩咐就是。” 这还差不多。赫连傲还得意呢,站起来道,“那走吧。” 凤若桐起身,先一步出去,那着急的样儿,倒像是赶着投胎。 赫连傲才要出去,信阳公主拽住了他,“做什么?” 信阳公主白他一眼,“十一哥,不是我说你,你到底会不会哄女儿家开心,居然拿若桐的父亲要挟她,你这是让她恨你,还是让她怕你?” 赫连傲抓抓头,“我没这样说过,是她自己猜的。” “那你又不解释?”信阳公主知道这个哥哥大事精明,**糊涂,而且性子孤傲,遇事就不爱解释,不知道让人误会多少。 “解释什么,若桐跟旁人不一样。”赫连傲不屑地翻个白眼,追亲亲若桐去了。 信阳公主好气又好笑,“再不一样,刚刚不也被你吓的不得不答应了吗?十一哥,你就是个笨蛋!”跟着对门外大叫,“记得我跟你说的啊,别吓着若桐了!” 赫连傲头也不回,摆了个手势:看我的。 马车上,凤若桐扭着脸看车外,一言不发。 赫连傲托着腮,看着她绝美的侧脸,目不转睛。 少顷,到底还是凤若桐经受不住他**辣的视线,转回脸来道,“王爷在看什么?” “看你,”赫连傲偏头,换个角度,“我突然觉得你面善,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凤若桐故意道,“王爷不是想说,臣女长的像眉妃吧,臣女可不敢亵渎眉妃娘娘。” 眉妃正是赫连傲与景熙帝的母妃,早已仙逝多年,凤若桐也是气他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她,所以不加思索就说了出来,接着就后悔不迭,死者为大,眉妃又不曾得罪她,她怎能对其如此不敬。 所幸赫连傲也没生气,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好像……”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很模糊,无从想起。“若桐,你相貌像你母亲吗?”停了停,他又加上一句,“我是说你生母。” 生母?凤若桐自嘲般一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不堪回首的年幼时光啊,记忆中,她在生母面前从来都不敢抬头,因此生母究竟是什么样,她也早已模糊了记忆,自己跟生母像不像,更无从说起。 赫连傲诧异道,“为什么?你自己不会看吗?”忽又醒悟道,“是了,你生母过世时,你年纪还小,似乎也看不出来。算了。” 凤若桐不欲解释,否则只是让自己更加不堪,往外看一眼,越来越偏僻了,她心生警觉,“王爷究竟要带臣女去哪里?”大年初一的,这家伙不会是想寻她晦气吧? “说过没人的时候,不必讲俗礼,”赫连傲一副神秘的样子,“不用多问,到了就知道了。” 凤若桐暗暗苦笑,他若存心不良,自己不也反抗不了吗,多问是没用。想起一事,她大着胆子道,“王爷,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借信阳公主的名义,给臣女送请简?” 虽然这样暂时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的嘛,万一哪天让人撞见,她私会铁王,恐怕不但她名声尽毁,也会连累信阳公主的。 赫连傲大以为然地道,“我也觉得太麻烦她,这样不好。” 凤若桐才要松一口气,忽又觉得他不可能如此好说话,“那以后……” “以后我直接给你下请简,就不找千柔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果然赫连傲语出惊人,一副“我最好说话”的样子。 谁说我不在乎……凤若桐眼前一黑,果然被她不幸料中,被这恶魔缠上,她尽管不想与之有太多交集,可想要摆脱,也没那么容易!“王爷,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赫连傲笑眯眯地看着她,“还是你希望,我直接到凤府去接你?” 凤若桐以手抚额,弱弱地道,“王爷还是以信阳公主的名义给臣女送请简吧……”还是这样比较稳妥些啊。 赫连傲得意莫名,小丫头,跟我玩心机,你还差得远! 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赫连傲当先跳下车,伸手过去,“我扶你。” 凤若桐原本要拒绝,赫连傲眉一挑,忽地将她抱下来,往地上一放,“矫情什么。” 你——凤若桐闹了个大红脸,又忍不住要笑,什么人哪,这是。 “若桐,看那边,”赫连傲抬手一指不远处,“那里是个小山谷,四季如春,最适合你。” 凤若桐心中一动:他怎么知道我最怕冷的?“王爷带臣女来这儿,就为了这个山谷?” “你不喜欢?”赫连傲登时大受打击,“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很喜欢,就买了下来,除我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所以,我是特别的?凤若桐一阵脸红心跳,局促地道,“王爷……” 第127章 在美景中遭行刺 “走吧,进去看看。”赫连傲似乎有些不高兴,当先往前走。真是,千柔说的一点不对,不是说只要让心爱的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只跟她分享,她就会感动,对他敞开心怀吗? 这个山谷是他寻求心灵安宁的地方,从来没有女人来过,他只带若桐前来,可她却一脸嫌弃,分明就不稀罕,千柔到底是不是女人,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思! 糟,王爷生气了。凤若桐不安地咬着嘴唇,百思不解,自己说错了什么,王爷要生气?好像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不走吗?”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赫连傲回过头来,脸色发黑。 “哦,是,王爷。”凤若桐越发不自在,想着快点跟上去,结果脚底下被厚厚的积雪一绊,瞬间趴倒在雪地上。 “哈哈——”赫连傲很没有同情心地放声大笑,赶紧折回来扶她,“摔着没——哈哈哈!”小丫头脸上全是雪,只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委屈地看着她,别提多滑稽了。 丢人丢大法了。凤若桐又羞又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多大了还摔跤!“臣女没事……”丢死人了!她赶紧挣着爬起来,随手抹一把脸上的雪,往前就跑。 “若桐,别急。”赫连傲并没有松手,而是一把将她拽回来,右手上已拿了块丝帕,轻轻擦起她脸上的雪来。 他手指有着淡淡的温度,轻扶过脸庞时,凤若桐止不住的脸红心跳,哪好意思看她。 赫连傲嘴角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小丫头气起来像只炸毛的猫咪,温顺起来更加让人心痒难耐,四周一片雪白,一身水红裙的她,越发如出水芙蓉一样,娇艳无双,他轻捧起她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下去。 凤若桐身子微微一震,本能想要推开他,却不及他动作快,已被吻住。唇齿之间是只属于他的干净的青草味道,想起那时问他属什么,他回答属马时的茫然,她忽然就笑出声。 “……笑什么,”赫连傲不得不放开她的唇,懊恼道,“凤若桐,你很不解风情,你知不知道!”他虽然不经常吻人,但有那么可笑吗?这一下好,气氛全没了,凤若桐,你赔! “王爷恕罪……”凤若桐越想越想笑,咯咯咯地直不起腰,“臣女不是……” “重新来过!”赫连傲不依不饶,伸手逮人。 这还有重新的!凤若桐羞红了脸,提起裙摆就往山谷中跑,“王爷不可以欺负臣女,胜之不武哟……” 小丫头,扮可怜是吧?赫连傲又气又无奈,宠溺地摇头笑了笑,谁让自己就是不忍心逼她太狠呢,先由她吧,早晚讨回来。 待他不紧不慢进谷,凤若桐早已因眼前的景致而震惊,半晌回不过来神! 外面冰天雪地,万物沉睡,这里却是芳草如茵,花团锦簇,更有蝴蝶不时穿梭其间,花香阵阵,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在新年的第一天,能够看到如此美景,凤若桐根本不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反而像是一场美梦! 这反应还差不多。赫连傲又开始相信妹妹的话,心情大好,凑上前道,“怎样,还入得眼吗?” “好美!”凤若桐发自肺腑地赞叹一声,“王爷好幸运,能寻到如此美妙的地方,太好了!”在山谷外时还冷的不行,一入谷都要出汗了,她闭起眼睛,张开双手,感受着迎面的微风,嗅着空气中的花香,一脸陶醉的笑容。 再美,也不及你美。赫连傲心潮澎湃,原来千柔说的还是对的,女人只有从心里笑出来的时候,才是最美、最动人的时候。往常若桐在他面前,不是生气就是拘谨,要不就是敷衍的笑,而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真的她吧? 如此美景,如此美人,不做些什么,岂不太浪费。赫连傲坏笑,慢慢靠近,双手从她腰上一揽,将她固定在了怀里。 又要亲?凤若桐又气又羞,这家伙每次都不问她意愿!她睁开眼睛,才要反对,忽地瞥见他身后,登时惊恐大叫,“王——” 然赫连傲早已察觉到不对,不待她出声,揽着她腾空而起,几乎是同时,“嗖嗖”,两枝冷箭正从他们脚下激射而过,若是再慢半步,两人就要被一箭穿心了。 赫连傲目光陡然变的森寒,将凤若桐紧紧护在怀里,却不料未等他们落地,另一面又有十几枝箭激射而来,摆明了是要将他们立毙当场。 “找死!”赫连傲冷笑一声,这点小伎俩他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比较麻烦的是,若桐不会武功,得保护她她,所以解决起这些刺客来,就有点费事。 “王爷,你小心,别顾臣女。”凤若桐已看出是有人要行刺赫连傲,而自己无疑是个累赘,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赫连傲低叱一声,“这些人,我还没放在眼里!”话落他带着她闪转腾挪,身法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凤若桐在他怀里抬头,只看得到他的下巴,却莫名的心安,不再乱动,任由他保护自己。 四周的冷箭不断射过来,越来越多,赫连傲却并无畏惧之色,转到一处背靠山壁的大石后,将凤若桐塞进去,嘱咐道,“在这里不要动。” 凤若桐还没来得及答应,他已如箭般飞出去,向着箭枝最密集的地方,挥出一掌。 但听“碰”一声巨响,赫连傲全力施为的结果,是那整片小树都轰然而倒,枝叶纷飞,几名黑衣蒙面人摔了出来,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之后,就不动了,显然已没了命。 凤若桐咂舌:早知道铁王武功超绝,却没想到竟高到如此地步,太吓人了! 蓦的,她感觉到左方不对,猛地转眼看去,竟是一名黑衣蒙面人正以阴冷的目光看着她,她心一沉:糟了。 那旁,赫连傲再以一记惊天动地的攻击将另一边埋伏的刺客也给震了出来,射过来的箭枝明显大减,他森然冷笑,“何方宵小之辈,想要本王性命,且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 “王爷,”凤若桐不好意思地叫,“他们的头儿说,叫你住手。” 赫连傲心中一惊,霍然回身,惊见凤若桐颈上架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剑,而剑则握在她身后的黑衣人手上。他勃然而努,上前一步。 “站住,”黑衣人沉声喝止,“再上前一步,我就要她死。” 赫连傲停步,挑眉,不怒反笑,“阁下似乎找错了人?”若桐,别怕,我一定会救你。 凤若桐则只是无奈地苦笑,并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这反应还真是…… “用她可以要挟王爷,没找错。”黑衣人显然很清楚凤若桐对赫连傲而言是什么份量,所以显得很有把握。 凤若桐撇撇嘴,“卑鄙。” 赫连傲向她使个眼色:别乱说话,激怒这人,你会吃亏。 黑衣人倒没生气,“对付铁王这样的高手,什么法子好用就用什么法子,再卑鄙也无所谓。” 凤若桐几乎要对他的实诚说句“佩服”了,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用卑鄙的法子,凭这些人,怎么可能是铁王的对手。 “条件。”赫连傲干脆双臂抱胸,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否则他和若桐都得完蛋。 黑衣人眼里露出兴奋之色,“王爷自行了断,我就放了她。” 赫连傲挑眉,“你不想亲手杀了本王吗?” “不必,”黑衣人开始不耐烦,“主人要的是你的命,你怎么死的无所谓,快点动手,不然就是这个女人先死。” 赫连傲皱眉,“本王怎么知道,本王死了之后,你会放了若桐?” 黑衣人颇有些几分,“那就看是王爷先死,还是这个女人先死了。” 凤若桐忿忿:卑鄙,就是卑鄙,还不让说! 赫连傲沉吟着,似乎犹豫不决。 “快点!”黑衣人也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手中剑往前递了递,“我数到三,王爷还不动手,我就先杀了她。一!” “王爷!”凤若桐忽然向赫连傲使了个眼色,“他非礼臣女!” 赫连傲一愣:诶? “王爷还记得,上次王爷非礼臣女时,臣女是怎么做的吗?”话音才落,凤若桐眼中寒光一闪,忽地一把抓住脖子上的长剑往旁一扯,跟着抬起右腿,猛然后踢。 黑衣人万没料到凤若桐还敢反抗,尽管他武功高强,怎奈两人隔的太近,更是事出突然,“碰”一下,她这一脚精准无误地踢中他额头,他痛叫一声,手上也松了劲。 贱人!他又惊又怒,虽然没防备,但他毕竟不是庸手,一掌拍向凤若桐后心,先杀了她再说。 可惜,在赫连傲面前,他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了,事实上凤若桐一说出那句话,赫连傲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故她才一抬脚,他就如一道闪电般蹿近,将凤若桐一带,揽在怀里,另一只手凝聚了十成掌力,一掌拍在黑衣人胸口。 十成掌力啊,黑衣人怎受的住,连叫都没叫出声,就全身筋骨碎裂,口吐鲜血,一命归西。 终于没事了。凤若桐紧绷着的心弦才算是松开,这才觉得右手撕裂般疼,抬起来一看,鲜血早已流满了手,又怕又痛之下,她哪里还承受得住,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第128章 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自从练成绝世轻功,赫连傲今天才算是将之提升到了极致,抱着凤若桐有如无物,一阵风驰电掣般的急赶,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了铁王府。 陶跃脸色一变,“王爷受伤了?”身上那么多血,脸无人色,不会伤的很重吧? 赫连傲冷声道,“是若桐伤了,把‘凝露’拿来,快!” 陶跃了然,这“凝露”是举世奇珍,有起死回生之效,也就是用在凤大小姐身上,王爷没有丝毫犹豫——尽管他已看出来,凤若桐只是伤在手上,根本于性命无碍。 赫连傲将凤若桐小心地放到床上,命丫环打来清水,拿来干净纱布,这才把她手上临时绑上去的布条轻轻解下来,露出她血肉模糊的伤口来。 “傻瓜,不是告诉你,我会救你吗,你逞的什么强。”赫连傲的心剧烈抽痛着,宁可这伤是在自己身上,也省得如此内疚。 是他把若桐带到那个地方去,原本是要好好温存一番的,没想到会遇上刺客,而且还要若桐来使计救他,他是不是太没用了。 “王爷,凝露拿来了。”陶跃将瓷瓶递上,看到凤若桐手上的伤,也颇有些意外,伤的还挺重,搞不好这只手就能废了,难怪王爷会着急。 赫连傲一把夺过,不要钱般的将这珍贵的凝露哗哗哂在凤若桐伤口上。 不用那么多,一点就够了。陶跃在旁干着急,却不敢多言。王爷这会儿正心急火燎,谁敢提反对意见试试。 凝露不愧是举世珍品,洒上之后,伤口的血立刻停止了,凤若桐紧皱着的眉头也微微松开,似乎舒服了些。 赫连傲这才松了口气,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将她伤口仔细地包扎起来,吩咐丫环好好照顾她,即出了房间,神情骤然酷寒,扔给陶跃半枝箭,“以最快的速度,查明这种箭出自何处。” 他已看过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没有任何可以查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支持凤若桐的那个人也很面生,显然幕后主谋为此次行刺做了周密的安排,不会轻易让他查到的,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些箭。 “是,王爷。”陶跃拿着半枝箭,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主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哪敢怠慢。 —— 凤若桐这一昏迷,足足两个时辰后才醒来,睁眼时日已西斜,她眼神迷茫,好一会儿好想起来先前发生了何时,慌道,“王爷——” “我在,”一直守候在旁的赫连傲其实都握着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赶紧凑过脸去,“若桐,手疼的厉害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凤若桐才觉出右手上刀割样的痛,不过并不是难以忍受的那种,她轻轻摇头,“还好,王爷没受伤吗?” 赫连傲故做轻松地笑笑,“有你这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保护,我怎么会受伤。” 凤若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王爷又取笑臣女……”当时真是好险,也亏得王爷听懂了她的暗示,配合她动作,否则她就算废上两只手,也是无用。 “不是取笑,是真的多亏了你,”赫连傲轻点她额头一下,“如果不是你机灵,我早没命了。” “那也是臣女连累了王爷,”凤若桐一脸愧疚,“臣女又不懂武功,如果不是被人给挟持,王爷也不用受人胁迫。”王爷可是本朝的顶梁柱,若为了她而亡,那她岂不要受千夫所指,成了罪人了。 赫连傲失笑,“你这丫头,明明知道是我连累了你,就一点不怨我?”那些人分明就是冲他来的,丫头竟然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真是个小傻瓜。 “臣女不敢,”凤若桐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是臣女连累了王爷——” “好啦,你们就不要争来争去的了,有什么意思,”信阳公主大步进来,一脸焦急,“若桐,你怎么样,我看看……唉哟,手伤成这样,十一哥,你怎么保护的若桐,太让人失望了!” 赫连傲并手站在一边,“是是,我没保护好若桐,千柔,你骂的对。” “不就是?”信阳公主总算逮到机会训斥哥哥,不依不饶起来,“还说带若桐去表白心意,结果就表白成这样?十一哥,你还号称战神呢,武功天下第一,嘁……” “是是,都是我的错。”赫连傲一副受教的样子,脸上却是不羁的笑容,纯粹为了逗凤若桐开心,也真有心。 凤若桐看他这样子,果然忍俊不禁,哑着嗓子道,“公主就别怪王爷了,其实都是臣女的错。” “若桐,不用替十一哥说话,这次就是他不对,”信阳公主忿忿不平,“连你的安危都保护不了,还说什么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呢,牛皮吹大法了吧?” 凤若桐心中一震:王爷说过这话?可是自己…… “那是自然,”赫连傲挑眉,狂傲之态尽现,“我说出的话,自会做到。” 信阳公主冲他扮鬼脸,回头关切地道,“若桐,你手伤的重不重,会不会影响到去鹊桥盛会?” 到时所有千金小姐都会靠自己的才艺来为本家争光,或者引起心爱之人注意的,且到最后,会有皇后评审,点出最优秀的女子,有望配给皇室中人为正妃,若桐伤了手,弹不了琴,作不了画,那可怎么办。 赫连傲哼了一声,“若桐不用。” “不用什么?”信阳公主一愣,一时未会过意。 “不用比,”赫连傲好心地解释,“就是第一。” 凤若桐红了脸,“王爷谬赞,臣女担当不起。”第一她是不敢说,而且她这一世根本不想在鹊桥盛会上出风头,伤了手,正好有足够的理由不展现才艺,不是很好吗? 信阳公主登时明白过来,坏笑道,“十一哥,嗯,嗯?” 赫连傲不置可否,他看中的,还用得着再上鹊桥盛会出风头?多此一举。 看看时候不早,凤若桐担心双亲不放心她,即不顾赫连傲的挽留,坚持要回府。 回到凤府时,天已微黑,薛氏果然不放心,在大门口等她,看她安然下了马车,这才松一口气,上前道,“若桐,怎么才回来,与公主相谈甚欢吗?” “是,母亲,”凤若桐心下歉然,赶紧扶住她,才觉她手已冰凉,显然在外站了许久了,“有劳母亲挂念,是女儿的不是。” “回来就好,若桐!”薛氏忽地惊道,“你手怎么受伤了?怎么回事,重不重?你脸色好难看,怎么回事?” 凤若桐脸色确实很苍白,经历了那么一场生死劫难,又受伤流了那么多血,脸色怎么可能会好。“母亲不用担心,我只是跟信阳公主切磋厨艺时,不小心伤到了,没什么大碍。”这是她为手上的伤寻的借口,也跟赫连傲和信阳公主统一了说辞,若有人问起,就如此回答,想来也不会有破绽。 薛氏果然不怀疑,心疼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去陪信阳公主说说话也就罢了,论什么厨艺,大年下的,伤成这样,可怎么好。” 凤若桐笑笑,“母亲放心,只是一点皮肉伤,很快就好了。”她可不敢告诉母亲实情,不然还得母亲吓个半死。至于这伤虽然重,但赫连傲给了她好两瓶“凝露”,这伤口应该很快就能收住了。 进了前厅,才算是暖和了些,凤若桐边脱掉风衣,边问,“母亲,三妹怎么样了?” 薛氏神情一冷,“还关在柴房,与苏玉梅倒是母女团聚了。” “三妹还是不肯认错吗?”凤若桐有些委屈,“也不知道她们母女怎么就那么恨我,非除了我不可。” “那是她们心术正,你有什么错,”薛氏想到被毁的布庄和苏玉梅的狠毒,就气的脸色发白,“若雨这丫头也是,竟狠心到把热汤往你脸上泼,不好好罚她,对你也不公平。” “三妹年纪还小,也是让苏玉梅给宠坏了,”凤若桐有几分无奈,“母亲就给三妹一次机会吧,她若肯好好认错,以后不再犯,就别再罚她了,这新年才到,闹的过分了不好。” 薛氏点头,“我也有此意,你陪我去看看若雨吧。” “是,母亲。” 母女两人一起来到柴房,薛氏吩咐在门外守着的家丁,“开门吧。” 家丁赶紧把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就见苏玉梅母女被绑在柱子的两边,都冻的脸色发青,一天一夜没吃饭,更是饿的有气没力,半睁着眼睛,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薛氏冷声道,“凤若雨,你可知错吗?” 苏玉梅打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嘶声道,“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来人哪,抓她,抓她!” 薛氏气结:到了如此份上,苏玉梅居然还这么说,分明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苏玉梅,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苏玉梅猛地一惊,眼神才清澈了些,似乎才寻思过来,赶紧求饶,“大姐,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好不好!” “你现在是下等丫环,没资格叫我大姐,”薛氏毫不客气地提醒,“苏玉梅,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第129章 渣男来选妻 “是是,夫人,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苏玉梅忙不迭认错,挣扎着想要过来,却动不了,谄媚地笑着,“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一定痛改前非,啊?夫人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凤若雨瞪着她,娘曾经多么风光,现在却沦落至斯,还要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简直太丢人了!“娘,别求了,求有什么用!”凤若桐就是要苏家人死光光,能放过她和娘吗? 凤若桐似笑非笑地道,“三妹又没有求过,怎么知道没用呢?母亲一向仁慈宽容,只要是诚心改过,她都不会狠心到非责罚你们不可,你娘都认错了,你这做女儿的,反倒硬气了不成?” 苏玉梅一听这话不对,赶紧骂道,“若雨,你这臭丫头,还不快向夫人认错?你差点伤了大小姐,这么大的错,夫人把你送官府都足够了,你还不知足?” 凤若雨被骂的满脸通红,咬着牙不说话。 薛氏冷声道,“看来若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亏得若桐还替你向我求情,你若肯好好认错,就免你这一回责罚,你是不想承若桐的情了。” 凤若雨咬的嘴唇都出血,那句“我就不承她的情”却怎么都没敢说出口,因为她很清楚,跟薛氏置气的结果,只是自己一直被关在这里而已。 鹊桥盛会马上就要到了,若她被关出个好歹来,那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多不值。 “承,承,当然承!”还是苏玉梅拿得起,放得下,用脚踢了女儿两脚,满脸是笑,“夫人,年纪还小,以前也是让我宠坏了,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夫人狠狠教训她就是,以后就仰仗夫人将她教导成人,奴婢感激不尽。” 凤若桐挑眉,苏玉梅果然是个会看眉眼高低的,这就要把三妹托付给母亲,是不想因为她自己,连累三妹将来没个好归宿吧? 薛氏毕竟是个心软的,听这话也觉得以后凤若雨没了娘在身边照顾,终究心里难过,也就放缓了语气,“只要若雨诚心改过,以后别再做出伤害若桐的事,昨晚的事,若桐既然不再计较,我也不是非罚若雨不可。若雨,你怎么说?” 凤若雨忍下满腹屈辱,闷声道,“是,女儿知错,请母亲原谅。” “知错就好,”薛氏语声陡又转的严厉,“我只相信你这一次,若你再对若桐有丝毫伤害,定然不饶,听清楚了!” “是,听清楚了。”凤若雨低头,掩去眼里的恨意。 “来人,把若雨解开,送回房好好休息。”薛氏没再继续追问,暂且信她这一回。 “是,夫人。” 看着女儿被解开,苏玉梅放了一半心,可怜兮兮地道,“夫人,那奴婢……” “把你关进柴房,是老爷的意思,待他回来再说。”薛氏说完即转身出了柴房,方才进来时,苏玉梅还指若桐是杀人凶手,看来脑子还不清楚,怎能放出来。 “夫人!”苏玉梅不甘心地叫了两声,柴房门却重新锁了起来,她又气又恨,努力想着脱身之策。 晚上,凤元良访友归来,见凤若雨同大家一起吃饭,知道是薛氏饶了她这一回,教训了几句,也就做罢。看到凤若桐受伤的手,自然是心疼莫名,带着宠溺责备了几句,这之间的差别,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吃过饭之后,白姨娘避开众人,跟着凤若桐走。 “姨娘有什么事吗?”凤若桐看看旁人已离的远了,就停了下来,眼神清冷。 白姨娘略有些不安,“若桐,信阳公主她……跟你很投缘哦?” “姨娘上次问过这个问题了,”凤若桐目光闪烁,“不过我倒是很奇怪,姨娘为什么如此关心我跟信阳公主之间交情如何,莫非……”看到白姨娘脸色一变,她越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直接说了出来,“姨娘跟信阳公主之间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不不,若桐,你误会了,”白姨娘已经笑的很难看,暗骂自己一句多嘴,“我跟信阳公主只见过一面而已,能有什么事——” “哦?”凤若桐眼眸一亮,“姨娘见过信阳公主,什么时候?” “十几年前——”白姨娘脱口而出,又强笑道,“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 凤若桐心念电转,已经想到什么,故意道,“十几年前,那时还没有我吧?姨娘也只是我生母的丫环,不可能单独见到信阳公主,一定是跟着我生母才见到的,这么说,我生母跟信阳公主,还有过一面之缘?” “这……若桐,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白姨娘脸上的笑容已经比哭还难看,“算了,你就当我没问过,不过若桐,皇室中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你以后还是跟信阳公主离远一点比较好。”说罢她转身匆匆离去,跑的兔子还快。 “香堇,你说白姨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凤若桐看着白姨娘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问身边的人。 香堇道,“回小姐,奴婢不知道。” “倒也是,”凤若桐睿智一笑,“十几年前,你也才几岁大,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吗?”不过,生母跟信阳公主之间,能有什么渊源,为何信阳公主对她丝毫没有提及,也半点异样都没有,是白姨误会了,还是信阳公主隐藏的太深? 现在想想,倒也不无可能,她跟信阳公主之前从未谋面,不太可能仅公因为铁王的关系,信阳公主就对她如此亲切热情,难道当年真的有什么事,是白姨娘不希望自己知道的?倒是要找个机会,探一探信阳公主的口风才行。 一夜无话。 第二日起身,就是彼此之间请吃的开始,亲朋好友都可以相邀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共享新年的喜庆。当然人们所聊最多的,就是即将到来的鹊桥盛会,都说着今年谁将是最后的胜利者,争论的还相当热烈呢。 凤府。 管家一路小跑着进来,对前厅上喝茶的凤元良和薛氏道,“老爷,丞相府段公子到了。” “哦?”凤元良站起身来,“快快有请。” 不大会儿,一名长身玉立,面貌清秀,身着华锦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小侄见过凤大人,凤夫人。” 此人正是丞相之子段子晋,也就是凤若桐曾经的心上人,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在人前更是谦谦君子,然他真正的心肠有多黑,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贤侄快快请起,坐下说话。”凤元良笑着招呼他,不过这笑容多少有些不自在。 段凤两家从前是邻居,那时两家都未发达,贫困之交总有珍贵之处,两家还订了婚约,好的就跟一家人一样。 后来凤元良跟段子晋的父亲通过自己的努力,都平步青去,一个成了丞相,一个成了刑部尚书,功成名就了,政见上却有了明显的分歧,段丞相一惯倾向于支持二皇子,而凤元良却不太看好二皇子伪善的面目,所以两人在一起时就难免要争执起来,平时如非必要,也少有来往。 这新年里的,段子晋忽然上门,必定是奉了段丞相的意思,至于来意如何,还得再看。 “多谢凤大人。”段子晋彬彬有礼地坐下,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薛氏看他倒是挺好的,不过想到老爷平时所说与段丞相的政见不合,也有些为难。 “贤侄,令尊令堂可好?”凤元良亲自为他倒了杯茶,笑着问道。 “多谢凤大人,家父家母安好,”段子晋欠了欠身,大大方方说明来意,“小侄今日前来,是奉了家父家母之命,与凤家成百年之好,还请凤大人凤夫人成全。” 凤元良脸上笑容略略一僵,“这……贤侄也知道,当初与段家订立婚约的,是雅萱所怀的孩子,可她小产伤身,未再有孕,所以……” “小侄知道,也甚替凤夫人惋惜,”段子晋显然早有说辞,所以并不犹豫,“不过家父家母已经交代,段凤两家的婚约早已订立,段家更不可做背信弃义之辈,凤府其余几位小姐虽是庶出,但小侄愿意娶其中一位为正妻,必当好生对待,绝不相负。” 哦?凤元良大为意外,没想到段家以相府之尊,竟然肯娶一个庶女做正妻,这已经是给凤府天大的面子,即使两家政见不合,也不该影响了儿女们的婚事。他对段丞相的为人登时越加敬佩,解释道,“贤侄有所不知,长女若桐已被雅萱养在名下,是凤府的嫡女。” “原来如此,恭喜凤夫人,”段子晋并无意外之色,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小侄也知道凤二小姐名贯京城,凤府的女儿都很出色,凤大人好福气。” 薛氏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原来是冲着若柳来的,毕竟若桐之前结巴懦弱之名无人不知,如今若桐的变化也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也难怪他会有此一说了。 “贤侄过奖了,”凤元良也多少明白他的心意,不过为了给女儿们一个公平的机会,他还是提议道,“既然段家有情有义,那我们凤府也不可亏待了贤侄,就让若桐她们姐妹过来,贤侄看哪个中意,如何?” 第130章 若桐的打扮夺人眼球 薛氏听这话有些不高兴,若柳她们几个也就罢了,毕竟是庶女,能入相门做正妻,是求之不得,任人挑选也不过分,可若桐已经是嫡女,又聪明乖巧,千金不换,怎么能也任由段子晋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如此,多谢凤大人!”段子晋一副感激莫名的样子,不过看他的意思,明显已经相中了凤若柳,答应下来,也是不想驳了凤元良的面子而已。 凤元良即吩咐管家,去把几位小姐都请过来,还暗示管家提醒她们,打扮得漂亮些,免得丢了相府的脸。 梦澜院。 紫荆比凤若柳还要兴奋,挑出几件华丽的衣服,征询道,“二小姐要穿哪一件?一定要穿的漂亮些,把大小姐她们都比下去!” 凤若柳眼睛发着亮光,这无疑是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大好机会,虽说到鹊桥盛会机会更多,但她毕竟是庶女,就算被王室看中,也只能是妾室,如果段家公子所说是真,她又被选中的话,就是丞相府的正妻,将来当家主母,不是比到鹊桥盛会还要有把握吗? 虽然打的是这般主意,但她表面却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紫荆,不可乱说,大姐是嫡女,相貌又不比我差,是她被选的机会大,何况她是大姐,我应该让着她。” 这话说的,好像没有她让,凤若桐还选不中一样。再说,她的相貌比得过凤若桐吗,还说人家不比她差,忒也没羞。 “那可不一定,”紫荆撇嘴,“大小姐在外名声不好,段公子未必知道她现在转了性,还是二小姐机会更大。” 凤若柳暗暗冷笑,假装随意地看了一眼那些衣服,相中了那套紫红色锦缎华服,相当扎眼,还得露出不在乎的样子来,“就这套吧,不必挑来挑去了。” “是,二小姐。” 往前厅的路上,海棠不放心地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做相府的正妻?”依小姐的嫡女身份,配段家公子绰绰有余,而且听说段家公子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礼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小姐要能被选中,以后的日子应该无忧了。 可让她想不通的是,小姐化了非常浓的妆,浓到几乎看不出小姐原来的脸样儿,甚至是相当的……吓人,跟妖精一样,穿的衣服更是浓烈美艳,一点也不像小姐平常的品味,这到底是想被选中,还是想吓人? “谁想谁去。”凤若桐冷笑,目光如矩。段子晋,我曾经的最爱,你终于来了吗? 若是上一世,我不知你的真面目,或许还会欢天喜地地打扮好,急不可耐去见你。可惜,如今的我绝对不可能再上你的当,只不过你既然来了,我怎么也要为上一世的仇恨讨几分利息回来,是不是? 海棠好笑地道,“那小姐打扮成这样,是要吓唬段家公子吗?” 凤若桐不置可否,摸了摸脸上的浓妆,不这样,怎么能恶心到段子晋,让他看走眼,选错人呢? “哦,奴婢知道了!”海棠忽地想起一件事,恍然大悟,“小姐是看中了铁王了吧,难怪——” “海棠,你又胡说!”凤若桐脸上一红,叱责道,“不是跟你说过,这样的话不可随便乱说吗,你又忘了是不是?”海棠这丫头,哪只眼看到她看中了铁王了?明明是那家伙纠缠着她不放好不好! “是是,奴婢多嘴。”海棠不怎么有诚意地认错,一副“小姐你就别装了”的欠教训样。 凤若桐哭笑不得,这丫头,就仗着自己不舍得动她,越来越大胆了。 说话间已来到前厅,凤若桐还是个来的最晚的,几个妹妹早已迫不及待地打扮得花枝招展,侯在厅上。 凤若柳自知比起这两个妹妹,她是最出色的,所以一派淡然,静静站着,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超凡脱俗,赢得段子晋的青睐。 凤若雨和凤若晴则都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大好机会,所以都不自觉地往前站,对着段子晋露出自认为很甜蜜,其实很谄媚的笑容,别提有多矫情做作了。 段子晋则涵养极好地微笑着,除了她们三个刚进来时,他一一点头见礼,并不多说,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若桐,哎哟,”凤元良才看到凤若桐的脸,就失笑道,“你这妆容怎么做成这样,想吓死为父吗?” 薛氏也是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若桐本来就生的美,不必刻意妆扮就绝对出彩,何至于倒饧成这样! 凤若桐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扭捏道,“父亲,女儿这样不好看吗?那是女儿太激动了,所以……” 凤若雨和凤若晴都露出鄙夷之色来:平时一副清高的样子,原来也想要当段公子的正妻,可惜事与愿违,你妆容做成这样,瞧瞧段公子都快吐了,会选你才怪。 凤若柳虽然意外,但也暗暗高兴,大姐做坏了妆容,正好把机会让给了她,这样看来,她被选的机会很大。 段子晋果然不着痕迹地微一皱眉:这凤家大姐似乎并不结巴,不过脑子肯定有问题,否则正常人谁会把自己的脸作践成这样。 凤元良好气又好笑,眼见段子晋的目光开始停留在凤若柳身上,他不明凤若桐心思,替她不值,解释道,“贤侄,其实若桐平日里不这样打扮,她样貌还是很好的,不如请贤侄稍侯片刻,让雅萱替若桐整理一下仪容,如何?” 凤若柳暗暗着急,飞快地想着用什么正当理由可以阻止,否则大姐本来面貌一露出来,她的机会就会小很多。 凤若桐嘴巴一噘,不高兴地道,“父亲,段公子都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就嫌起女儿来了?我、我做这妆容费、费了好大的劲、劲劲儿,不、不要换……” 凤元良一愣,反应不过来:若桐不是从落水之后,就不再结巴了吗?现在怎么又结巴了?难不成是从未见过男子,又知道贤侄是来选妻子的,所以心中欢喜紧张,话都不会说了? 果然是个结巴的。段子晋心中对她越发地厌恶起来,一个结巴女,能有多美?就算美了些,恐怕也不及二小姐的名满京城,他并无多大兴趣,但仍客气地道,“一切听凭凤大人吩咐。” 薛氏则约略明白了凤若桐的心思:看来若桐并无意嫁入相府,所以故意弄成这样。其实她只要直接说出来,自己也绝对不会勉强她,她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老爷,那我先带若桐进去了。”薛氏起身,想着趁这机会,问问若桐,是不是这样想的,再做打算。 凤元良点头,“去吧。” 好戏才刚刚开始,凤若桐哪这么轻易进去,不然本来面貌一露,就没法作腾段子晋了,她跺着脚不依,“父亲母亲,我不要换,我就要这样,海棠说了,这样好看!是不是,海棠?” 海棠登时成瞩目焦点,她心中哀叹一声:从今往后,相府上下都得质疑她分辨美丑的眼光了吧?“呃,是,小姐,小姐无论什么样都好看。” “我不换,不换!”凤若桐甩手发脾气,“母亲,我不换,就这样!” 薛氏从她眼中看到一丝狡黠,虽然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已肯定她就是故意这样的,顺从她道,“好好,那就不换。”接着转向段子晋,歉然道,“让贤侄见笑了,若桐就爱耍小性子,不然你就从她们几个当中,挑选一个做妻子,如何?” 段子晋微笑道,“是,凤夫人。”说罢将目光移过去,一一看过。 凤若柳等几人都紧张得手心出汗,凤若桐也似乎不甘落后地往前走了一步,眼巴巴地看着她。 段子晋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这是段家家传的玉佩,只给未来的段家女主人。” 此话的意思已相当明显,玉佩交到谁手上,谁就是他选中的妻子。 眼见他拿着玉佩过来,几位小姐全都已经无法呼吸,急切地盼望着他能把玉佩给自己。 来到凤若柳面前,段子晋微笑的眼睛里是火一样的热情,其实早就已经打定主意,选她做自己的妻子。 当然,不要以为他真如自己所说,让一个庶出的女子做他的正妻,若真如此,上一世他何以会对不起凤若桐,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凤若桐再清楚不过。 凤若柳顿时惊喜地要昏过去,更是被段子晋火热的目光看的脸红心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道,“段公子……” 给我了,玉佩要给我了,太好了!从今以后,我就是段公子的正妻,将来段府的当家主母,看谁还敢看不起我,谁还敢嘲笑我! 凤若桐,你妄想压过我,你比我美,比我会讨父亲母亲欢心又如何,谁叫你今日棋差一着,弄成这样,没被段公子看中,我到底有胜过你的这一天,你就认命吧!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段子晋会把玉佩交到凤若柳手上,此事即成为定局的时候,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将玉佩给一把夺了去! 第131章 渣男渣妹成同命鸳鸯 凤若柳一呆,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即将到手的玉佩就这么没了? 段子晋愕然转头,跟着一皱眉,“若桐姑娘,你这是……” 凤若桐拿着玉佩,嘻嘻笑道,“子晋哥哥,你、你不是要把玉佩给我吗,谢、谢谢啦!” 凤若雨和凤若晴登时怒了,抢着叫道,“大姐,你怎么动手抢呢?” “是啊,大姐,段公子没说把玉佩给你吧,你这样算什么!” 凤若柳更是急的要冒汗,可还得维持风度,柔声道,“大姐,段公子要选谁做妻子,但凭他的意愿,你这样硬抢去,不太好吧?” 段子晋略有些不悦,“若桐姑娘,烦请将玉佩还回来。”他相中的是凤二小姐,不做他人想。 薛氏也有些不解,劝道,“若桐,将玉佩还给段公子,老爷说要让他自己挑选,你怎可如此。”奇怪,若桐不是不想嫁给段公子吗,抢他玉佩又是何用意? 眼见所有人都向自己发难,凤若桐露出委屈而又愤怒的样子,向凤元良道,“父亲,他们都、都欺负我,为、为什么玉佩不能给我,为什么!” 凤元良哭笑不得,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为什么哪,把自己倒饧成这样不说,还结巴上了,贤侄能相中你吗?“若桐,你这样不对——” “我不管啦!”凤若桐不干了,拿着玉佩转身就跑,“我要了,我要了!” “大姐!”凤若柳脸色一变,可沉不住气了,提裙就追,“大姐不可如此,快把玉佩还回来!” 段子晋终于露出气色来,语气生硬地道,“凤大人,凤夫人,小侄要将玉佩拿回来,如有得罪令千金之处,还请海涵。”说罢也追了上去,那玉佩可是他们段家的家传之宝,被这结巴胡乱拿去,摔坏了怎么办?就算摔不坏,玉佩在她手里,他岂不是要娶她为妻吗?那怎么成! 凤元良与薛氏对视一眼,总不能放任他们闹吧,只能无奈地追了上去,别出什么事才好。 一行人追出来,凤若桐已经拿着玉佩跑到后院,奔着池塘一路跑过去,凤若柳则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忍不住要骂,看不出来大姐还挺能跑,这是要累死她吗?“大姐,别跑了,把玉佩还给段公子吧!” “不要!”凤若桐将玉佩的红绳挑在指头上,头也不回地摇晃着,“玉佩我要了,我不还,不还!” 凤若柳气的要冒烟:好不要脸的大姐,段公子明明选的是我,凭什么你要玉佩!“大姐,你当心啊,别把玉佩摔坏了!” 说话间,段子晋已经追了上来,“若柳姑娘,你莫再跑了,当心摔倒,我去跟令姐说明白就好。” “段、段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大姐她有些过分了。”凤若桐喘息着解释,一脸歉意。 “无妨,我去追她,把话说清楚就好。”段子晋微一笑,柔情无限,转身去追。 眨眼间已来到池塘边,凤若桐似乎无路可去,停下回过身来,一副无措的样子。 凤若雨姐妹两个也追了过来,凤若晴一看凤若桐站在池塘边上,眼前闪过自己被算计的情景,脸色大变,“段公子,不要过去!” 段子晋一心拿回玉佩,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快步追过来,“若桐姑娘,请听我——啊!”脚底下一滑,他始料未及,不禁惊叫一声,无法自制地向池塘里滑进去。扑通一声,冰面被他砸开一个洞,他也瞬间沉了下去。 凤若柳登时呆了:掉、掉进去了? 凤若桐眼里闪过一抹冷酷的笑意,这招与她当初让四妹落水时如出一辙,只不过布局的人换成了香堇而已,对付一心想要回玉佩而没有丝毫防备的段子晋,再好不过。 “啊!”凤若桐故意大惊,跳着脚地叫,“子晋哥哥,你、你怎么跳下去啦!你这么生气做、做什么呀,你要玉佩,我、我给你就是了么,你非要跳进去做什么!” 段子晋挣扎着,头露出水面,已冻的嘴唇发青,浑身哆嗦,听到这话气了个半死:谁要跳进来了!“救我……”他不会凫水,加上天这么冷,身体已冻的麻木,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凤若柳急急跑过来,伸长胳膊去够,“段公子,抓住我的手,快!” 段子晋离她还远,何况他身体僵硬,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再落下去喝了几口水,眼看是要撑不住了。 凤若桐赶紧过去支招,“二妹,你这样够不到的,不如解下腰带来扔过去,子晋哥哥或许能有用。” “你走开,不用你管!”凤若柳气极,明明是大姐害段公子落水的,还有脸说这话! 她反手一推凤若桐,原本是想把人推开的,谁料大姐身上仿佛有股力量,竟把她这一推之力反弹回来,她身不由己地身后一仰,扑通一声,也掉进了池塘,跟段子晋做了对同命鸳鸯。 “啊!”凤若雨失声叫,“二姐也掉进去了!四妹,怎么办!” 凤若晴一点都不急,反而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当初她落水,这些人不也是看她笑话吗,现在也让凤若柳这个假情假意的深深是个什么滋味儿! “呀,二妹,你怎么也下去了!”凤若桐暗暗冷笑,知道这是藏身暗处的香堇的杰作,真是太痛快了!“二妹,快上来,你还没给子晋哥哥选中呢,就要跟他同生共死了吗?” 凤若柳比起段子晋更是不如,掉下去之后猛打几个哆嗦,连挣扎都没挣扎,狂喝了几大口冰凉的池水,已翻了白眼。 所幸这时候,凤元良夫妇随后赶到,凤若雨大叫,“父亲母亲,二姐和段公子都掉下去了,快救他们!” “什么!”凤元良夫妇大吃一惊,来不及多问,赶紧让人去把上次救人的那个会水的家丁叫来,先把人救上来再说。 家丁急匆匆跑来,又着急,又有些想笑:又一位小姐落水,下次是不是该轮到三小姐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家丁才把段子晋和凤若柳都救上来,两人又冷又呛了水,早已昏过去,他自己也累的够呛,躺在岸上直喘,冷的颤抖不止。 凤元良道,“辛苦你了,快回去吧,稍候到账房领赏。” “多、多谢老爷。”家丁勉强起身,哆嗦着离去。虽说下水太受罪,不过是为了救人么,而且还有赏银拿,也很值。 薛氏赶紧吩咐丫环,把凤若柳送回房换衣服,好好服侍着,再叫来家丁,把段子晋也送到客房去救治,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母亲,”凤若桐看完好戏,委委屈屈过来,把玉佩递上,“玉佩我不要了,子晋哥哥好生气喏,都跳了池塘啦!” 薛氏皱眉道,“若桐,这是怎么回事?段公子跟若柳怎么都掉进去了?”不过晚来一步,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若柳是自家人,还好些,可段公子要是有个好歹,要怎么跟段家交代。 凤若桐无辜地道,“是子晋哥哥找我要玉佩,到跟前就自个儿掉下去了,二妹凶我,也不小心掉了下去,不是我推的。” 薛氏知道她应该没有说谎,而且凤若雨姐妹在旁,也没有说反对的话,看来实情确实如此,她也不欲责备凤若桐,接过玉佩来,转手递给凤元良,“老爷,我看还是着人送贤侄回府,好好跟段大人段夫人解释一下妥当些。” 凤元良点头,接过玉佩道,“正是如此,此事我来办。”说罢即到前院去,与段子晋解释不提。 薛氏向凤若桐使个眼色,与她一同回去。 凤若晴恨恨道,“凤若桐怎么不一块掉进去,便宜她了!” 凤若雨深表赞同,“可不是吗?她倒好运气,被二姐一推,她没事,二姐反倒掉进去了。” “二姐掉进去也活该!”凤若晴不解恨地道,“她跟大姐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刚刚瞧她那得意样,还以为段公子会选中她呢,呸!” 凤若雨默然,这还用说吗,如果不是大姐从中阻挠,段公子必定已经选中二姐,她们两个就没机会了。所以说,她们应该感谢大姐才对吧? 画情院里,薛氏待凤若桐洗干净脸上的胭脂,恢复本来面目,这才问道,“若桐,你且说说,今**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你是不是不想嫁进段府?” 凤若桐赧然,但神情严肃,“是的,母亲,请母亲原谅我的自做主张,不过我确实不想嫁给段家公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为什么?”薛氏已猜到她这心思,倒并不意外,“你不喜欢段家公子?我瞧着他倒是一表人才,家世也不错,与咱们凤府又有旧情,这孩子还不错。” 那是因为母亲不知道他骨子里有多卑鄙。凤若桐淡然一笑,不欲解释。 “再者,”薛氏更加不解的是另外一件事,“你既无心嫁给段家公子,为何又阻止若柳相嫁,你难道不希望若柳嫁个如意郎君?”怎么说若桐跟若柳也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就算平日里若柳总算计若桐,可若桐心地一向善良,该不会故意使坏吧。 凤若桐眼中精光一闪,“不瞒母亲,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故意要破坏这门亲事。” 第132章 二妹气个半死 “为什么?”凤元良大步进来,恰好听到这话,不解地道,“若桐,你对段家有什么不满吗?” 薛氏忙起身,“老爷怎么过来了,段家公子送回去了?” “哪那么快,他还没醒,”凤元良皱紧眉,“总要等他醒来,再送回段家。若桐,你且说说,你为何要害段公子落水?” 凤若桐忙解释道,“父亲误会,段家公子落水,是他自己不小心,与我无干,我只是故意抢了玉佩,不想凤段两家结成姻亲而已。” 凤元良这才稍稍松口气,要不然真无法跟段家交代,“这又是为何?” 凤若桐看了双亲一眼,眸子里透出丝丝寒光,“这个父亲应该很清楚,你与段丞相在政见上……” “若桐,不可妄议朝政,”凤元良神情一凛,立刻阻止她,不过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未雨绸缪?” “是,”凤若桐睿智一笑,“父亲,一山尚且不容二虎,更不用说一国之君。这江山最终只得一个坐拥,既然父亲跟段丞相政见不和,那到最后终归是要站在对立面,基凤段两家成了亲家,到时非要做出抉择呢?” 凤元良默然,一阵汗颜,他之前虽也考虑到这点,却又觉得公是公,私是私,想必无碍。可听若桐这么一说,可能到最后真的不好收场。不过,若桐这破坏两家联姻的方式是不是有点过了? “所以我才抢了玉佩,为的是激怒段公子,不做选择,”凤若桐故做羞涩,“可谁知道,他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池塘,还连累二妹也掉进去,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凤元良摆了摆手,因她的一番“苦心”很是欣慰,“若桐,你一心替凤府考虑,已是难能可贵,至于段公子落水,也是意外,我会好好向段家解释。”若段家因此气愤,不再提两家结亲之事,倒还好了。 凤若桐恭身行礼,“是,有劳父亲。” 一个时辰后,段子晋总算哼唧着醒了过来,他虽是男人,但从小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身体娇贵的很,被这一冻一吓一气的,半条命都没了,加上愤怒于凤若桐害他至斯,又不好发作——谁让他自己不小心呢,选妻之事也就不了了之。凤元良将玉佩还了他,以长辈之尊还一个劲儿向他赔不是,亲自送他回府,他也不好再口出恶言,先回府再说。 梦澜院。 凤若柳身上已盖了三床厚厚的大棉被,还冻的直哆嗦,一个劲儿说冷,紫荆打开柜子看了看,无奈地道,“二小姐,没有棉被,奴婢去禀告夫人,再领一床新的来?” “不、不用了,把、把火盆弄、弄旺些——”凤若柳鼻涕眼泪一起流,哪遭过这样的罪,心里越发把大姐恨了个不共戴天:都是她害我! “是,二小姐。”紫荆过去拨弄火盆,忿忿道,“大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要不然二小姐早被选中了,何至于受这苦!” 凤若柳想咬牙来着,可冻的牙齿直打战,根本咬不起来。落水这一回,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冷入骨髓”,无论盖多少棉被,根本就于事无补。“她……” 门外,丫环铃兰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小姐请回吧,二小姐还没醒,不能见你。” 声音里带着气,也是恨凤若桐坏了主子的好事,她也不能跟着沾光了。 凤若桐冷声道,“我是来看二妹的,你敢拦我?” 铃兰强硬道,“大小姐害二小姐落水,还假惺惺地来看什么——” 话没说完,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少顷铃兰“哇”一声哭出来,“你、你敢打我!” 凤若柳登时咬牙:好啊,大姐又跑到她这里使威风,打人耳光来了,越来越猖狂了是不是? 香堇冷冷道,“对小姐不敬,该打。” 凤若桐声音清冷地道,“主子们的事,你这做奴婢的再敢多言试试?我来看二妹,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情意,你敢拦我,紫荆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紫荆顿时脸色发青,牙齿咬的咯咯响:大小姐居然拿她说事,她的脸丢的还不够大吗? 铃兰登时没了声,想来也是不敢挑战凤若桐的权威,真要落到被打二十个耳光的地步,谁还能替她说句话。 门一响,打了开来,香堇冰冷的脸一闪即让过一边,凤若桐不紧不慢地进来,冷目一扫旁边的紫荆,这丫头的脸果然气黑了,看来是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了? “大小姐。”气归气,紫荆一看到凤若桐,脸上就隐了做痛,哪敢不见礼。 凤若桐一摆手,走到床边,关切地道,“二妹,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冷的厉害,盖多少棉被都不管用啊?” 凤若柳哆嗦着看她,明明从她眼睛里看到一丝幸灾乐祸,很快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大姐,我……没事,多谢大姐来看我。” “咱们是亲姐妹,有什么好感谢的呢,”凤若桐笑笑,“当初我落水,海棠就说过,我昏迷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好几次,还不忘试试我还有没有呼吸,你那么关心我,现在易地而处,我怎么能不好好关心关心二妹呢,是不是?” 凤若柳脸色一变,登时说不出话来,当然因为她本来就脸色惨青,所以看上去倒也不扎眼。 没错,当初她以为大姐不行了,的确试过大姐到底死了没有,直至看到大姐怎么着都还吊着一口气,她甚至刹那间动过一个念头:用帎头将大姐给闷死,她就有机会做嫡女了。 “二妹脸色越发难看了,还是冷的厉害吗?”凤若桐暗暗冷笑,海棠早告诉过她,二妹看着昏迷中的她时,目露凶光,分明就是有所图谋,如果不是海棠后来提高了警惕,只要二妹去看她,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恐怕她早遭了二妹的毒手了,今日香堇让二妹落水,只是一个小小教训,算得了什么。 “我……还好,多谢大姐。”凤若柳在她面前,已经越来越狼狈,越来越没有尊严,还能说什么。 “可不能大意呀!”凤若桐郑重其事地道,“鹊桥盛会马上就要到了,二妹还要一展风采,扬名立万呢,得快快将身体养好才成。唉,怎么就在这个当儿落了水呢,二妹,你真是不小心!” 凤若柳登时又气炸了肺:我不小心?如果不是你硬抢了段公子的玉佩,我早已是段家未来的女主人,何至于再到鹊桥盛会上去辛苦,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二妹一定在心里骂,如果不是我,你早让段家公子选中了吧?”凤若桐太了解她,一眼看穿她心中所相,笑容讥诮,“不过,这可怨不得我哦,谁让你推我呢,结果你自己掉下去了,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是不是?” 你——凤若柳本就够难受的了,还得被她这样冷嘲热讽,哪里还按捺得住,冷笑道,“大姐,你就别装了,你根本就是故意抢走玉佩,就是要破坏我跟段公子的姻缘,是不是?” “哟,二妹这张美人皮,终于披不住了吗?”凤若桐拧了她的脸一下,不顾她气的要晕过去,自得其乐,“我就说嘛,这里又没外人,二妹何必装的跟我亲亲热热的,再说,二妹你也太不知羞了,段家公子不是还没选中你吗,你跟他,哪来的姻缘!” 二妹,我永远也不会忘,上一世时你是如何勾搭上了段子晋那渣男,背着我与他缠绵,最后还与他联手害死了我!你想跟他在一起,做梦,我会让你们都颜面尽失,生不如死! 我——凤若柳羞红了脸,“如果不是你抢走玉佩,段公子早已选中了我,你——” “是吗?那我倒是罪过了,”凤若桐不无不可地挑眉,“我怎么知道自己会忽然发疯,也想当段家的女主人呢?不过算了,我看段公子也不喜欢我,如果他再来,就让给你好了。” 凤若柳都快气死了:段公子吃这么大亏,会不会跟凤府翻脸都很难说,还会再来?大姐这是故意恶心她呢!“凤若桐,你、你给我……出去!”那个“滚”字,她终究没敢说出来,不然大姐非要追究,只怕她也要被关进柴房,不能去鹊桥盛会,一切就都完了。 凤若桐挑眉,“二妹终于被我**啦?这样也罢,你说你成天戴着个伪善的面具过活,累不累啊?得空还得露出本来面目,好好发泄发泄,省得把自己给憋坏了,多不好。” 你、你……凤若柳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浑身冷的难受,估计就要跳起来,跟凤若桐打上一架,以泄泄心中这股火了。 凤若桐优雅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吧,既然二妹不愿意看到我,我就先走了,二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替凤府争光,我走了,二妹,不用送了。” 送,我还得能起来!凤若柳气的呼吸都已不均匀,忍了又忍,脏话才没有骂出来,瞪着凤若桐出门,她憋的几乎内伤,嘴一张,“哇”吐出好大一口池水来——怪不得老夫人能被气到吐血,原来人被气狠了的时候,真的会吐出来! 凤若桐,我他妈跟你势不两立! 第133章 不动手,那动嘴好吗 “二小姐别生气了,”紫荆拿手帕帮她把嘴上的污渍擦干净,“大小姐是故意气你来着,你越是生气,她就越得意。鹊桥盛会就快到了,你要气出个什么,大小姐还不越得了机会。” 一语惊醒梦中人,凤若柳喘息着,强迫自己要冷静,不能上了大姐的当,今天的亲事毁了,还不知道段公子怎么样了,段家会不会生气,与凤府绝交,指望不上段家,她就只能指望鹊桥盛会。 说到这话,凤若柳就想起之前所说,低声道,“我吩咐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紫荆得意地道,“二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这是从一个高人那里买来的,花了十两银子呢。” “哦?”凤若柳眼睛一亮,伸手来拿,“是什么宝贝?” “二小姐别动!”紫荆赶紧抽手,“那高人说这药霸道的很,只要沾上一点,那就没救了。” 凤若柳赶紧躲远一点,“这么厉害?那太好了,找个机会,用到大姐身上去。” 紫荆小心地收好药包,“二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找上吕妈妈,她恨大小姐要死,一定会把事情办成的。” 吕妈妈原本是苏玉梅院里的,之前主子风光时,她在凤府也是横行无忌的主,可自从主子一路失宠,最终被当成疯子关起来,她也被遣去了洗衣房,接替了主子的活儿,每天浆先衣裳,还要受其他丫环的嘲讽欺负,心中怎能不恨:如果不是凤若桐,她现在还吃香的喝辣的,拿下等丫环的好处呢。 “那就好。”凤若柳森然冷笑,无比期待,“不过,事情要做的干净点,万一不成,不能牵扯到我身上。”苏玉梅就是很好的例子,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日下场。 紫荆自信满满,“二小姐放心,奴婢找吕妈妈,没有任何人知道,到时候就算事情败露,奴婢只要不承认,也没人会再相信吕妈妈的话,都当是她要自己报复大小姐。” 凤若柳赞道,“不错,紫荆,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不枉我如此信任你。” “多谢二小姐!”紫荆高兴莫名,此事若成,自己又是大功一件,奖赏肯定是少不了的,还能报大小姐之前打她耳光之仇,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香堇跟在凤若桐身后,眼睛里有非常痛快的笑意。 “笑够了没有?”凤若桐虽未回头,却感受得到,她心情很愉快。 “小姐好本事。”不带一个脏字儿,就把二小姐气的发作不出来,这伶牙利齿的,难怪连王爷都招架不住。 凤若桐不禁莞尔,“香堇,这次也是多亏了你,帮我出一口恶气。” 她原只是想教训一下段子晋那渣男,没想这就跟二妹杠上,可谁让二妹那么维护段子晋,居然推她,如果不是香堇以内力将二妹反弹进池塘,只怕她又要遭一回罪了。 “王爷吩咐,奴婢必会保护好小姐。何况二小姐此人,是该受些教训。”香堇眉目清冷,她年纪虽不大,却一向快意恩仇,最看不上就是凤若柳这种心面不一的人。 “说的是。”凤若桐无声冷笑,这辈子她唯报仇之事不容他人阻拦,而且,这还没完呢,因为她知道,上一世时段子晋先选中了她,做为他达到目的的棋子,二妹没了机会做段府的女主人,就生出了另外的心思,即入宫为妃,也好有朝一日,飞上枝头。 而二妹纵然名贯京城,却毕竟是庶女,凭借一己之力当然达不到这一点,正巧段子晋也是个风流花心的,对凤若桐既然只是利用,二妹又别有目的,有意勾引他,两人各有目的,当然一拍即和,后来两人更是行了苟且之事,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这一世么,就看他们两个如何在他算计之下,成为京城笑柄了。 “小姐跟段家公子有旧怨?”香堇看得出来,若非如此,一向恩怨分明的凤若桐不会找段子晋的麻烦,即使段丞相与凤大人政见不和,也不至于如此。 凤若桐冷笑一声,“段子晋是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他根本不是诚心要与凤府结亲,只是想利用我或者二妹,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为什么要让他如愿。” 香堇点头,“原来如此。”不问小姐是如何知道的,既然她如此肯定,必有缘由,“不过奴婢方才看紫荆神情不对,必有诡计。”她看人的本事,岂是这些人能够瞒得了的。 凤若桐冷笑道,“紫荆一直对我心存怨恨,我如何不知,打她耳光,是给她个教训,她若不肯悔悟,就是自寻死路。看着她,有什么异动,随时来禀报。” 原来大小姐心中有数。香堇倒是越来越佩服这个主子了,虽然不懂武功,却心智过人,冷静非常,难怪能得王爷另眼相看。“是,大小姐。” 回到梦婉院时,赫连傲显然已等候多时,倒并没有显得不耐烦,而是悠然自得地喝茶,海棠拘谨地在一边侍候着,就怕这煞神一个不高兴,掀了梦婉院。 “见过王爷。”凤若桐对这家伙的说来就来早已无力,干脆处之泰然。 赫连傲放下茶碗,脸色一沉,“手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这么有精神气力是不是?” 香堇颇不为然:明明是关心人的话,怎么从王爷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哪个女子能受得了他这口气。 凤若桐暗暗好笑,解释道,“臣女用了王爷给的药,伤口已经不很痛了,王爷放心。”这“凝露”果然是绝世奇珍,她的手受伤那么重,才隔了一天,就已经好了大半,不要太用力的话,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她都忘了自己是昨天才受伤的。 “我看看。”赫连傲对“凝露”的疗伤效果也很清楚,这才面色稍缓,伸出手去。 凤若桐坐下来,将手伸出来,“没有肿起来,也没发炎,很好。” 赫连傲拉着她手指看了看,的确还好,刚缓下的脸色又是一黑,“段家不要命的小子来选妻?” 呃……凤若桐向后瞄了一眼香堇:你这消息送的也太快了吧?“已经被我诳下水,没选成,回府去了。”赶紧跟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免得他又发飙。 赫连傲仍是不放心,“段家跟凤家早有婚约,既然凤若柳跟段子晋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你多的什么事,还抢人玉佩,是不是想嫁进段家,啊?” “哈哈……”凤若桐忍不住地笑,又赶紧用袖子掩口,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王八看绿豆?亏的王爷能说出这样粗俗的话来。“臣女……呵呵……”忍不住,实在是想笑。 看着她笑成一朵花的娇俏脸蛋,赫连傲这脸哪里还板得住,宠溺地道,“小丫头,你是让我拿你怎么办!” 凤若桐顿时红了脸:这家伙,话也说的太暧昧了,好像她是他的谁一样!“王爷多虑,臣女并无心嫁进段家,否则不会多生出如此事端。” “你敢嫁进段家试试,”赫连傲狂傲哼一声,“本王连段家一块端了!”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这话也就他敢说,连皇上都未必会为了一个女人,端了丞相府吧?“王爷今日来,有什么吩咐吗?” “担心你手上的伤,来看看,”赫连傲从怀里拿出两瓶“凝露”,“伤药用完了吧,这两瓶你拿着,不用省,勤换药,伤口好的快。” 香堇眉毛挑了挑,忍不住道,“王爷,这个不是当饭吃的。”致命的伤用一瓶也就够了,何况是小姐手上这点伤,在她看来,用普通的伤药足矣,何必如此浪费这珍贵的“凝露”。 如果她没记错,这“凝露”番邦一共才进贡上来十瓶,皇上心疼这个弟弟,分了一半给他,现在他是一瓶不剩地都给了凤若桐,他自己若是受个伤,那怎么办? 赫连傲不在乎地道,“当饭吃若桐这伤能好的快倒好了,我把皇兄那些也全都讹了来。” 香堇沉默:好吧,小姐果然好命,什么都不用说了。 凤若桐也深知这药难得,赶紧推回去,不安地道,“王爷不必如此,臣女的伤根本就没事,不值得用这样好的药,还是王爷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赫连傲挑眉,“你这是在咒我受伤?”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希望王爷一生平安幸福的!”凤若桐吓了一跳,本能地否认,心里话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赫连傲登时各种心花怒放,拿起她的小手捧在掌心,深情款款地问,“真的吗?”舒坦,真舒坦。 香堇无奈地撇撇嘴,王爷这会儿笑的真花痴,这要让其他下属们看到,可有了笑料了。 凤若桐脸红到耳根,瞄一眼香堇,别被她笑话才好。“臣女……僭越,王爷恕罪。” “这样的僭越法,我盼着天天有,”赫连傲哈哈一笑,目光炯炯,“原来我在亲亲若桐的心里,如此重要?” “……”谁是你的亲亲若桐!凤若桐羞的无地自容,为什么这家伙说这种暧昧的话,都不打草稿的?“王爷快放开啦,别动手动脚……” “那动嘴好吗?”赫连傲接着反问。 第134章 若桐又要招人算计 “好——”什么?!凤若桐大惊,才意识到上当,唇上一阵冰冷,已经被吻住,心中骂死了自己:我一定是脑子不会转了,刚刚居然说“好”,找事吗? 赫连傲诡计得逞,差点笑喷,双手揽住她盈盈可握的腰,温柔但霸道地深吻下去,竟然不避讳香堇在场。 香堇脸上有点发热,但表情还是很淡定,目光移至别处:我什么都没看到。 “唔……”凤若桐又气又羞,用力推开他,“王爷别这样,香堇还在……” “奴婢告退。”香堇立刻消失。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凤若桐叫苦不迭,我是说有人在,让王爷适可而止啊!香堇,回来! 赫连傲哪知她心里的“血”和“泪”,而且就算知道,也是不会停下的,在她耳边轻笑,“现在没人了,继续。”说罢双唇在她脸颊上轻轻柔柔地咬过,重新吻住她的唇。 香堇,不带你这样见死不救的……凤若桐忿忿,被这家伙吻住,想要逃开,哪那么容易…… 有了! 她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忽然就“哎”地痛叫了一声。 “怎么?”赫连傲赶紧放开她的唇,一脸紧张,“若桐,你哪里不舒服?” “我手疼……”凤若桐悲悲戚戚地看着他,“王爷,你弄痛了我的手。” 赫连傲低头一看,原来为了阻止她的躲避,他无意间握住了她受伤的手,虽然并没有用多少力,但她肯定是疼了。“抱歉,若桐,是我的错,快,给我看看!” 瞧着他一脸的紧张和愧疚,凤若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虽然是被他抓的有点疼,但并没有很严重,干嘛让他这么过意不去!“没事,王爷,臣女只是有一点点疼啦。” “不可大意!”赫连傲正色道,“你的手被剑锋伤了筋,如果不好好治,可能会废掉,一定要小心!” 其实真的没事。凤若桐心里叹了一声,她试过了,弹琴做画写字一律无碍,说明没有伤到筋,是王爷太紧张了。 仔细检查过之后,确定伤口并未裂开,赫连傲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没事。若桐,这次是我的不是,放心,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凤若桐顿时激动的要流泪:王爷真是体贴,那她就放心了。 “等你伤好了,我再加倍吻回来就是了。”赫连傲一脸的理所应当。 果然不应该对这家伙抱有任何幻想,他哪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凤若桐心中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气鼓了腮:我不要伤好,不要不要! 赫连傲看她表情转变,就知道她方才在想什么,不禁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有这小猫咪相伴的日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啊,自己真是幸运…… 凤若桐羞的恨不得钻地缝,为了掩饰窘迫,她转移话题,“王爷有没有让人查一查,是谁要行刺王爷?”反正她没惹上什么仇家,顶多也就是在府里闹闹,几个妹妹和姨娘还没那么大本事,能找来这样厉害的刺客,所以那些人必定是冲赫连傲去的无疑。 赫连傲眼神变的冷酷锐利,“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用担心,有香堇保护你,他们还不能明目张胆把你怎样。” 那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行刺到他头上了,虽然他们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不过他如果连这都查不出就枉称“战神”。 “王爷一定要小心,”凤若桐满眼担忧,“你向来处在风口浪尖,想要伤害你的人必定不在少数,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可大意。你是本朝江山的顶梁柱,你若有事,那些宵小之辈还不得了意。” 这话听着真受用。赫连傲各种心花怒放,原来若桐对他这么敬佩呀,好,很好。“我就只是这江山的顶梁柱吗?要是我有什么事,你就一点不难过?” 又来了!凤若桐忍不住想要翻白眼,故意道,“谁要难过!”说正经事呢好不好,这家伙一会儿不逗她就不舒坦是不是? “真不难过?”赫连傲垮下脸,一副受伤的表情,“小没良心的,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啊?好,那我就去受个伤试试,我看你难不难过。” “不要!”凤若桐大惊,脱口而出,“你这人怎么这样,哪有拿受伤当乐子的,你不知道痛吗?” 赫连傲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你还是心疼吧?口是心非!” 你——凤若桐气极反笑,这人,没得救了哟…… 笑笑闹闹的,一会儿功夫就两个时辰了,赫连傲依依不舍地穿窗而出,想着下次一定早些来,多陪陪若桐才好。 “王爷,”陶跃立刻现身,“上次的事,有一些眉目。” 赫连傲眼中杀机一闪,“说。” “那些箭是有人在两个月前,分批次从不同的铁匠铺打造,用的都是假名,付账用的银两无迹可寻,各处的掌柜都说来取货的人很面生,而且话语极少,没什么特别之处。” 赫连傲冷冷看他一眼,“这也叫有眉目?”根本什么都没查到。 陶跃顿时冷汗涔涔,“属下该死。”心里却直叫冤枉,那些刺客身上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只是凭着一枝箭,能查到这些他已费了很大功夫,实在是王爷给的期限太短,他没办法查到更多。 “继续查,”赫连傲收回目光,“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有本事要本王的命!” “是,王爷,”陶跃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心中所想,“王爷身边,会不会有内奸?”否则王爷的行踪,刺客是如何知道的?那个山谷极其偏僻,知道的人并不多。 “去查,”赫连傲森然冷笑,“如果真有内奸,本王要他求死不能。” “是,王爷!” —— 海棠拿着洗衣房送过来的衣服,皱眉不太高兴,这些人也太不上心了,这衣服洗的皱巴巴不说,竟然只是表面叠整齐了,里面全都窝成一团,好像胡乱堆起来的一样,洗衣房的人是忙什么,连好好叠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算了,以后不让她们动小姐的衣服了,还是她自己洗比较放心,虽然小姐心疼她,这么冷的天不让她自己动手,而且洗衣房的丫环妈妈都是犯了错的,也该做些苦力来赎罪,可她真不放心让旁人来洗,小姐那么干净高洁的人,穿的衣服哪能这样乱七八糟! “海棠,怎么了?”香堇收拾完床铺出来,见海棠一脸的气,上前问道。 “瞧小姐的衣服,都给乱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叠整齐,”海棠忿忿,将衣服抖开,铺在榻上,一点一点整平,边唠叨,“洗衣房的人,越来越偷懒了。”脸上好痒,她随手抓了抓,继续整理。 “带着怨气做活,自然不会太仔细,你就多辛苦。”哪个府上没有罪婢罪妃,香堇对这样的事,倒也不觉得新鲜。 “还不是她们自找,好好做事做人,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海棠不屑,撇了撇嘴。脸上越来越痒了,怎么回事?她双手齐抓,“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蚊子?” 香堇才要笑她招蚊子,忽然发觉不对,她脸上出现了不同寻常的红斑,而且随着她的抓挠,正在慢慢扩散,这根本不是蚊子所咬!“海棠,停手!”她心中一沉,厉声喝道。 “啊?”海棠吓了一跳,“什么?不行,好痒,痒死了!”忽然这痒像是遍及了全身,而且越是抓,这痒就越发加剧,像是有几千几万条虫子在身上抓咬一样,她跳着脚地叫,“痒死了,痒死了!”几把用力下去,脸上已被指甲抓破,渗出血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反而越抓越用力。 香堇顿时猜到七七八八,手指一弹,一缕强劲的指风即击中海棠的穴道,她身体僵了僵,跟着软倒在榻上,陷入深底昏迷当中。 “怎么回事?”屋里看书的凤若桐被惊动,出来看个究竟,“海棠顺叫什么?海棠!”刚才不是还痒啊痒的,现在怎么—— “小姐别动她,”香堇手一抬,将她拦下,“海棠应该是中了旁人算计了,奴婢点昏了她,否则她一直这样抓下去,会把自己抓到血肉模糊,甚至会丢掉性命。” “什么!”凤若桐又惊又怒,“怎么会这样?这——” 香堇小心地凑近那衣服,闻了闻,目中精光一闪,“奴婢所料没错,小姐的衣服上让人下了痒粉,只要沾到肌肤,就会浑身奇痒,不停抓挠,就算露出白骨,也是无用。” 白骨……凤若桐忽地一阵恶寒,差点吐出来,森然道,“衣服是谁送来的?”好啊,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法子来对付她,看来这相府里,有人要对她下死手了是不是? 香堇道,“是洗衣房的人送过来,海棠接的,奴婢不知道是谁。”不管是谁,肯定是想凤若桐穿上之后,受痒粉所累,把自己给抓死,那老爷夫人就算追究,也是无用。 只不过这凶手还是笨了点,也不想想衣服送过来,肯定是要丫环帮着收拾的,凤若桐有大半的机会还没穿,丫环就已经发病,只是这次要苦了海棠了。 “不管是谁,我定不会饶她!”凤若桐咬牙,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救海棠,“香堇,你有办法解这痒粉吗?”总不能让海棠把自己抓死吧?她这是代自己受过啊。 香堇皱眉道,“小姐,痒粉不比毒药,是没有解药的,无解。” 凤若桐脸色顿时发青:无解?“那海棠岂不是……” “也不一定,”香堇话锋一转,“痒粉虽没有解药,但有药性,只要药性一过,海棠就会没事。” 吓死我了。凤若桐长舒一口气,还好,要不然海棠有个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不过,”香堇也是个吓死人不偿命的,“这药性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退去,海棠怕是熬不过。” 凤若桐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涩声道,“那……就点着她的穴道,让她昏睡十二个时辰不行吗?”一准是不行的,不然香堇的表情就不会那么凝重了。 果然,香堇摇头,“小姐有所不知,人的穴道是不能被封太久的,否则就会气血凝滞而亡。” “那怎么办!”凤若桐咬牙,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追查到底!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救海棠,难道只能眼看着她死吗? 香堇思虑一会,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奴婢有一种药,吃过之后可让人全身麻痹,没有任何感觉。但这药若是用的量大了,就会伤到人的神智,换句话说,海棠若用了这药,即使熬过去,也可能成为傻子。” “……”凤若桐惨白着脸,“那比杀了海棠还难受,她一定不想成为我的累赘。”海棠跟了她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这丫头倔强的心性了。 “那就没办法了,”香堇也是无能为力,“海棠只能自己忍,熬过去就罢,熬不过去,那就……” “她一定能熬过去!”凤若桐眼里闪过决然的光,“解开她的穴道,我跟她说。” 香堇有些犹豫,“小姐,海棠难受起来,会……很可怕,小姐是不是回避,奴婢来陪她?” “不用,”凤若桐坚决摇头,“我陪着她,我一定要让她熬过去!” 香堇不再多说,解开海棠的穴道。好在这痒粉虽然狠毒,但只要一沾到人的肌肤,就会渗进去,快速发挥效用,所以只要别碰下了痒粉的衣服,就会没事,否则她也不敢让凤若桐靠近海棠。 “痒死了!”海棠一清醒过来就大叫,“好痒!”抬手就要抓。 凤若桐立刻把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海棠,看着我!” 海棠一愣,“小、小姐?” “海棠,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一定要忍住,否则你会把自己抓死,你明白吗?”凤若桐声色俱厉,“你说过会一直服侍我,生死不弃,现在我还没有死,你是不是要抛下我,一个人去死?” 海棠身心狂震,从主子话里、眼神里感受到被需要、被在乎的情意,她眼眶一热,眼泪已流了下来,“奴婢不要……奴婢要一直服侍、服侍小姐……” “那就忍住!”凤若桐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分力量,“为了我,海棠,你一定要咬牙挺过这一关,听到没有!” 海棠死死咬牙,“……是,小姐,奴婢……一定忍住……”士为知己者死,她不敢说是小姐的知己,但是小姐让她活着,她就一定要活下去! 第135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说出来容易,但真正要做起来,却是那么难! 海棠从来没见过痒粉,更不用说这是第一次亲身体会,才知道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从骨头缝里往外痒的感觉,简直不如直接剁她两刀,来的痛快。 一开始她还咬牙强忍,但没出一个时辰,就已经要发疯,嘶声道,“小姐,奴婢、奴婢忍不住了……” “不行!”凤若桐板着脸,“这才一个时辰,海棠,你刚刚答应过我的!” 海棠满头满脸的汗,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让汗给湿透,喘息着道,“奴婢、奴婢不行了……”她拼命想要抽回手去,好抓一抓身上,哪怕抓一下也好,就一下! 凤若桐根本就压不住她,狠心吩咐,“香堇,拿绳子来,把她绑上。” 海棠已经难受的要哭出来,“小姐,奴婢……奴婢真不行了,你别管奴婢,快、快出去啊……”她快要忍不住发狂了,一会儿失去理智,别伤了小姐。 “我说过会陪着你,就一定会陪着你!”凤若桐脱掉外衫,只穿一件单薄的小袄,以方便动作,“海棠,绑你是迫不得已,我一定会陪你挺过去。” 不大会儿,香堇拿了东西来,松紧有度地把海棠绑住,即让她挣不开,又不会勒伤她。 “小姐,我……”海棠扭动着身体,“我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凤若桐厉声叫,“你要陪着我,就必须挺过去!海棠,别放弃,我们一起挺过去,好不好?”被我查到是谁害海棠如此,我一定加倍奉还! “是,小姐……”海棠的神智已经有些迷糊,牙齿咬的咯咯响,可那让人疯狂的痒还是让她无法承受,全身都打起颤来。 香堇看事不好,道,“小姐,海棠怕是要发狂,你回避吧,奴婢陪着她。”自己是会武功的,万一有个什么,也能应对。 凤若桐摇头,“我答应海棠会陪她,就不会离开,不管她怎么样,我都要留下。” 香堇情知劝不得她,只能注意着海棠的动静。 “啊!”海棠忽地大叫一声,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嘶声大叫,脑袋拼命左摇右晃,想要摆脱,“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谁来杀了她,她宁愿死,也不要承受这种痛苦! “海棠!”凤若桐心如刀割,坐到床上去,把海棠抱在怀里,“坚持住——海棠,别咬!” 海棠死死咬牙,嘴角有鲜血流出来,看来是咬伤了舌头。 “小姐,她这样会把舌头咬断,”香堇见事不好,赶紧撕下一片衣襟,团了团,“把这个塞进她嘴里。” “不行,”凤若桐拒绝,“海棠无法安静,用这个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香堇才要问怎么办,却惊见凤若桐用力掰开海棠的牙关,将自己的手腕塞了进去!“小姐——” “没事……”钻心的痛让凤若桐青白了脸色,额头上也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但她神情却仍是镇定的,“让海棠咬着吧,她也没多少力气……”才怪。人越是在疯狂的时候,就越能激发出平时都不会使出的力气,海棠几乎要咬断她的手腕,亏她还能说出话来。 香堇脸色也很难看,“小姐,让奴婢来。”她若照顾不好小姐,王爷面前,也不好交代。 “不用急,”凤若桐白着脸一笑,“一会儿我撑不住了,再让给你。”十二个时辰呢,若海棠一直这样咬着她,她也会受不了。 “是,小姐。”香堇不得不佩服她的冷静沉着,要换做旁人,早被这情景吓的六神无主了吧,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近两个时辰后,凤若桐的手腕已被咬到麻木,待香堇用自己的手腕换出她,她腕上早已血肉模样,鲜血也流满了手,很是触目惊心。 “小姐快去用凝露,奴婢照顾海棠。”香堇以内力护住手腕,海棠就算再用力,也只能咬伤她的皮肉,不会有大碍。 凤若桐忍痛点点头,“我稍候回来换你。” 香堇不欲多说,“是,小姐。” 凤若桐捂着手腕上的伤口,回房去匆匆洒了些“凝露”上去,用白布简单包裹一下,接着就回来,“香堇,让我——” 香堇忽地抬手,一缕指风点中凤若桐昏睡穴,她头脑里一阵混沌,已软倒在榻上——距离刚刚好。就让小姐好好睡一觉,免得这样熬着,比海棠还难受,待她醒来,海棠也就没事了。 这一夜对海棠来说,简直有如地狱,她昏了醒,醒了昏,感觉自己死了好几回了,可下一次还是能醒来,这种折磨是她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而且绝对不要再体会第二次。 十二个时辰终于熬过去了,见海棠呼吸平稳地睡去,脸上的红斑也没有继续扩散的趋势,咬着自己手腕的牙齿也松了开来,香堇就知道,药性过去了,她长舒了口气,把手腕抽出来看了看,还好,虽然也咬的鲜血淋漓,但她一直以内力相护,所以并未伤到骨头,她的复原能力一向很强,这点伤也无碍。 手指一弹,她解开凤若桐的穴道,“小姐,海棠挺过去了。” 凤若桐还有点云里雾里,醒过神后想起当时的情景,立刻就气道,“香堇,你这是做什么,你一个人怎么成!快给我看看!”她也没防备香堇点她穴道,防备了也没用倒是。 香堇笑笑,“奴婢有内力的么,没事,你看,海棠咬了奴婢一夜,奴婢这手还不及小姐伤的重呢。” 这倒也是。凤若桐看过之后,才稍稍放心,“以后不许自做主张!海棠没事了?” 香堇点头,“熬过去了,不过她这一下大伤元气,要十天半月的,才能恢复过来。” 凤若桐森然冷笑,“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我不会让她白白受这罪,一定替她讨回来!” 香堇眼里杀机一闪,“小姐知道是谁下的手?” “很容易猜到,不是吗?”凤若桐眼前闪过紫荆算计的表情,“香堇,交给你,查清楚还有谁动了我的心思,我一个不会放过!” “是,小姐。”香堇很乐意做这件事,转身就要走。 “等等,”凤若桐一把拉住她,把一瓶“凝露”塞到她手里,“不许不用,否则就别来见我。” 香堇无奈,这“凝露”如此珍贵,怎么在这些主子们手上,就跟白开水一样,说送就送?“是,小姐。”说罢转身出去。 凤若桐拿手巾替海棠擦脸上的汗,目光清冷,“海棠,你放心,很快我就能让你所受的苦,得到补偿!” 没出半个时辰,香堇即带回消息,这衣服是洗衣房一个叫“金盏”的丫环所洗,不过这丫头是个哑巴,平常也从没做过出格的事,不会是她拿痒粉害人。 “今日的衣服是谁送过来的?”凤若桐看一眼桌上的衣服,如果痒粉不是在洗衣房下的,那就是在送过来的路上。 香堇道,“就是金盏送过来的,奴婢问过了,她比划说,走到半路忽然腹痛,就把衣服放在假山上,去解了手,然后才过来的。” 这就很清楚了。凤若桐无声冷笑,必定是有人给金盏下了泻药,为的就是趁她离开的时候,把痒粉下在衣服上,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她追究起来,也只能查到金盏身上,凶手就可以高帎无忧了。“还有什么?”依香堇的办事能力,应该还能查到更多。 香堇眼神中透出沁骨的冷意,“奴婢查问过,并没有人看到是谁在衣服上动了手脚,不过有个丫环说,曾看到吕妈妈神色慌张地出现过,应该跟她脱不了干系。” 吕妈妈?凤若桐眼眸一亮,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因为苏玉梅的关系,吕妈妈被遣到了洗衣房做苦力,看来对自己也心存怨恨,所以甘愿被人所用了?“很好,那就把吕妈妈叫来,我好好问一问。”对这种人,不必绕弯子查证据,直接收拾一顿就是。 香堇正是如此想的,闻言大为痛快,“是,小姐。” 不大会儿,吕妈妈就被香堇提着衣领拽回来,扑通往地上一扔,“小姐,人带到了。” 吕妈妈疼的半晌没缓过气来,抬眼看到凤若桐冷若冰霜的脸,先胆寒了起来,强笑道,“不、不知道大小姐唤奴婢来,有何吩咐?”大小姐没中招?是还没穿那衣服,还是…… 不待她细想,凤若桐已干脆了当地道,“让你尝尝痒粉的滋味儿。” 吕妈妈大吃一惊:大小姐知道痒粉是她下的了?不可能!当时根本没有人看到,而且就算看到她动了衣服,也绝对不可能知道痒粉的事,大小姐怎么知道的?“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痒粉是什么?” 凤若桐挑眉,“吕妈妈,装糊涂这招,对我没用的。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只要我知道,痒粉是你下在我衣服里,想要害我就够了,香堇,**吕妈妈的衣服。” “不!”吕妈妈脸色大变,爬起身就要跑,香堇一脚踢在她膝弯处,她重重跪在青石砖地面,膝盖登时疼的要裂开一样,“啊……” “跑什么?”凤若桐冷笑,“你也知道痒粉的滋味儿不好受,还敢起害我之心?” 第136章 也让她尝尝痒粉的滋味 吕妈妈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剧烈否认,“奴婢不、不明白大小姐在说什么,奴婢真的没有、没有用什么痒粉,大小姐明查!” “我查的很明了,”凤若桐嘲讽冷笑,“我的衣服就是你在金盏送过来的路上动了手脚,你还不承认?”看来当时吕妈妈匆忙将痒粉洒在衣服上,再依样放好,因为事出匆忙,她不及仔细整理,所以衣服表面看起来整齐,内里却是一团乱,也是海棠爱整洁,要是就这么放进衣橱里,还不定是香堇要倒霉呢。 “奴婢没有……”吕妈妈咬牙不认,笃定凤若桐没有证据,不敢杀她,可她如果承认了,那就非死不可了。 “你会承认的,”凤若桐对她没有半点同情或者心软,冷声道,“香堇,**她的衣服,换件好衣服给她。” 吕妈妈脸色大变,所谓的“好衣服”还不就是她洒过痒粉的那件吗?“不,不要!” 香堇哪由她说不要,一把按住她的后颈,让她起不了身,另一只手内办运处,两三下就将她的衣服撕成碎片,只留一件肚兜护住前**位。 吕妈妈冻的狂打哆嗦,也是心里怕的要死,眼看都要晕了!“放开我!放开我!大小姐,天大小姐饶命啊,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啊……”求饶的话还没说完,那件要命的衣服已落在她身上,痒痒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她立刻杀猪似的大叫起来。 “这就叫的撕心裂肺吗?”凤若桐面不改色地摸了摸耳光,“吕妈妈,你真正难受的,还在后面呢。” “奴婢,奴婢……”身上越来越痒,简直无法忍受,吕妈妈哪里说的出话,嚎叫着满地翻滚起来。 院子里,赵妈妈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小姐遇险,都抢着进来,一看到这情景,又吃惊又不解,“小姐,这……” “自作孽,不可活,”凤若桐冷声道,“让她也好好尝尝,这求死汉有的滋味儿!” 赵妈妈等人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但上次吕妈妈带人来搜什么男人,她们对她也全无好感,所以看她这样,也并不同情。 “啊,啊!”吕妈妈痛苦欲死,可要命的是,她痒的无法忍受,除了拼命抓挠自己身上,连撞墙的力气都没有,快要疯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凤若桐冷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说,是谁要你害我!” 吕妈妈急促地喘息着,眼神已狂乱,“紫荆,紫荆……” 凤若桐与香堇对视一眼:果然是她。 赵妈妈惊道,“紫荆?小姐,难道是二小姐……”一直以来,二小姐不是最照顾小姐的吗,虽然紫荆几次对小姐不敬,被小姐给罚了,但二小姐该不至于为了紫荆,就对小姐下这样的毒手吧? 凤若桐挑唇,眉峰如刀,杀机凛冽,“是与不是,去问问就知道了。香堇。” 香堇俯身过来,听完她的吩咐,应道,“是,小姐。” 赵妈妈看一眼地上已经满脸满身抓痕,仍在翻滚哀嚎的吕妈妈,问道,“小姐,吕妈妈要如何处置?” 凤若桐毫不心软地道,“拖到前院,让所有人都看看,谋害主子的下场!” 赵妈妈打个哆嗦,虽然从未有背叛小姐之心,但小姐现在的手段,也确实让人胆寒。“是,小姐。” 不大会儿,香堇拿着一个小包裹过来,“小姐,都弄好了。” “那走吧,”凤若桐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眼神却仍旧是冰冷的,“去看看二妹,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是,小姐。” 梦澜院。 紫荆一边打扫房间,一边向外张望,梦婉院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呢?按说衣服送过去,大小姐就应该中招了,一天一夜,早把她给痒死了,到现在府上却还平静如初,难不成大小姐还没穿那件衣服? 说不定是吕妈妈没有把事情办好,这个没用的老家伙,事情办不成倒也不奇怪,只要别惹出其他事来就成。 正想着,外面响起丫环的声音,“见过大小姐。” 来了? 紫荆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她想了想,赶紧跑进内室,禀报道,“二小姐,大小姐又来了。” 凤若柳今儿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正拥着棉被在床上休息,闻言怒道,“她又来做什么!” 紫荆不安地道,“会不会是吕妈妈没把事情办好?” 凤若柳一惊,“你的意思是说……快去拦下大姐,就说我睡了,不见任何人。” “二妹怎么这么不愿意见我呀,你这不是醒着吗,编什么瞎话?”凤若桐满脸带笑地一步迈进来,锐利的目光在海棠脸上一转,即看向床上的凤若柳,“难道二妹还在生我的气?” 凤若柳暗骂一句该死,柔柔笑道,“大姐说哪里话来,咱们可是亲姐妹,哪有隔夜仇,什么生气不生气的,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了,”凤若桐拍着心口,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我还以为二妹生我的气,这辈子都不打算见我了呢,没事就好。二妹,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紫荆略略放心,大小姐谈笑自若的,那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看来那衣服她是还没穿,否则早死无全尸了。 凤若柳也陪着她演戏,笑道,“大姐放心,我已经好多了,暖和过来就没事了。我这一落水呀,才知道当初大姐受了多大的苦,四妹那时也太任性了,就为一串珍珠项链,差点害死大姐,太不应该了。” “可不是吗,”凤若桐笑语盈盈,“不过现在四妹也受了罚,父亲母亲替我讨回了公道,我也不想跟她计较了。” “大姐真是宽宏大量,对了,大姐,那珍珠项链,大姐是不是打算鹊桥盛会的时候戴着去?”凤若柳假装故意想起这件事,试探起凤若桐来。她是一直想用那珍珠项链给自己添光彩,可大姐现在聪明了,绝口不再提项链的事,这鹊桥盛会眼看就要到了,要不回来怎么办。 凤若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鹊桥盛会不过是随便玩玩,我可没想找什么夫婿,出那风头做什么。” 凤若柳顿时双眼放光,“那项链大姐不戴着去吗?”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既然你不戴,给我戴总可以吧? 可凤若桐就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不肯说出那句话,“不戴了,生母留下的东西,我看了也是心里硌应着,收起来了。” 凤若柳急的无法,直接要显得自己太低俗,可不开口,大姐又不主动把项链给她戴,这还麻烦了。 凤若桐心知肚明,暗暗冷笑,故意道,“说了半天,口都渴了,二妹,我过来看你,你连杯茶都不舍得给吗?” 凤若柳赶紧笑道,“是我疏忽了,紫荆,上茶吧。” “是,二小姐。” 紫荆转身出去,不大会儿沏好两杯茶,把其中一杯端给凤若桐,“大小姐,请用茶。” 香堇上前接过,“我来吧。”结果她一个没端稳,茶杯一下翻在紫荆身上,她露出抱歉的神情,“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 紫荆心中气极,这是她新年才做的衣服,喜欢着呢,弄上这茶渍,还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欲要发火,却不敢当着凤若桐的面闹,只能忍气**地道,“算了,没事。” 凤若桐眼中闪过一抹冷酷的笑意,嗔怪地道,“香堇,你平时也是个机灵的,这次怎么笨手笨脚了起来,弄脏了紫荆的衣服,还不赔给她一件新的?” 凤若柳道,“大姐太客气了,不过一点茶水而已,洗洗就没事了,怎敢劳大姐赔。” “要的要的,”凤若桐正色道,“不然该让人让我不讲道理了,香堇,把衣服赔给海棠。” “是,小姐。”香堇即拿过一旁的小包裹打开,拿出里面那套崭新的衣裙来,“紫荆,这个赔给你。” 凤若柳皱眉:事情很不对劲,香堇怎么随身带着一套新衣?她怎么知道会弄脏紫荆的衣服?难道—— “这……”紫荆却是个贪婪的性子,一见这衣服如此华丽,料子也是上品,眼睛登时亮了,哪想得到其他,“大小姐,奴婢不敢当……” “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凤若桐脸上带笑,眼神冰冷,“谁让香堇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赔你一套新的,也是应该的。来,快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紫荆欢喜地道,“奴婢谢大小姐赏!”说罢急急脱下湿了的小袄,拿过新衣来,就要往身上穿。 “等等!”凤若柳捕捉到大姐眼里的一丝异样,心一沉,立刻阻止,“紫荆,这衣服你不能穿!” 紫荆一愣,有些不高兴,“二小姐?”难道二小姐看这衣服好,想自己穿?也真是的,二小姐那么多好衣服,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件,二小姐也要拿了去不可吗? 凤若柳根本无法解释,毕竟她只是怀疑,并不知道是不是,“总之你不能穿,这衣服有问题!” “哦?”凤若桐脸上笑容陡然变的酷寒,“二妹这话怎么说的?这衣服能有什么问题?” “这……”凤若柳也是脱口而出,解释不得,干笑道,“大姐,我的意思是说……” “啊!”迫不及待将衣服披上身的紫荆却忽然叫了一声,“好痒啊!” 第137章 恶奴好下场 凤若柳脸色大变:衣服果然有问题,她没猜错!大姐没有中招,那就肯定是知道了衣服里被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带着一套衣服过来,故意让香堇打翻茶杯,好“名正言顺”地赔一套衣服给紫荆,这蠢丫头只顾着高兴,不听她的劝,还能不上当吗? “痒,痒死了!”紫荆扔掉衣服,两只手拼命向后抓挠,可惜却抓不到,急的满地跳,“好痒,啊,啊……” 凤若桐悠然自得地看着她,眼神冷酷如刀,“很痒吗?紫荆,你是不是想看看,我受此折磨时,是什么样子?” 紫荆忽地愣住,“你……你已经知道……” “果然是你,”凤若桐瞬间敛去笑容,冷声道,“紫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与吕妈妈联手,要如此害我,你是不知道凤府家规森严吗?” “不是我!不是我!”紫荆大叫,怎么可能承认,“奴婢、奴婢没有做过!二小姐,二小姐快给奴婢做主,啊……好痒……”她拼命向后抓挠,一个立足不稳,满地翻滚起来。 “还不承认?”凤若桐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如果不是海棠代我受过,此时我早已是一堆森森白骨,你说我怎能饶你!” 凤若柳暗暗咬牙,难怪大姐无事,原来中招的是海棠。不过,听大姐的意思,海棠并没有死,难道那高人是骗人的,这痒粉不会把人给痒死?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啊……”紫荆眼泪鼻涕一起流,几把抓下去,脸上已是鲜血淋漓,“二小姐,二小姐救救奴婢……” 凤若柳看她这样子直恶心,抱着棉被往里挪了挪,“我怎生救你?你对大姐做过什么,惹怒了她,我有什么办法?” 紫荆瞪大了眼睛:二小姐这是要放弃她了吗?“二小姐,你、你不能这样啊,奴婢、奴婢都是听你的吩咐——” “住口!”凤若柳赶紧喝止她,“我这两日身子不适,一直在屋里,吩咐你什么了?说,你到底又对大姐做了什么,自己做的自己承认,别牵扯上我!” 凤若桐无所谓地看着二妹演戏,早知道她不会承认,而且也没想她承认,就这样收拾了她,太没意思了,自己要的是让她丢尽颜面,抬不起头做人,那对骄傲的二妹来说,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二小姐,你、你不能这样狠啊……”紫荆痛苦地快要死去,偏偏还不想就这么丢了性命,眼神已发狠,“奴婢都是为了二小姐,二小姐怎么能见死不救!” “紫荆,照你这么说,往我衣服里放痒粉,想要害我的主意,是二妹的了?”凤若桐突然开口,直接问出来。 “是二小姐指使奴婢——” “住口!”凤若柳速度好快,眨眼间已到了地上,一脚就把紫荆给踹了出去,“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别看凤若柳不会武功,这一脚踹还真是劲大,紫荆登时撞上门槛,后脑撞的“咚”一声响,估计得起个大包。不过,她此时浑身奇痒难忍,这一下疼痛反而更好受些。“……是、是二小姐……” “你这贱婢,还要胡说!”凤若柳急了,追过去又是狠踢一脚,“我什么时候要你害过大姐,你再胡说!” “是二小姐……” “你还说,你还说!”凤若柳也是真急了眼,完全不顾形象,骂一句,踢一脚,像个泼妇。 真有趣。凤若桐用手托腮,看的津津有味,原来二妹也有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候,要是让那些想对她一亲芳泽的男人看到二妹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啊,啊……”紫荆叫的那叫一个“销魂”,不过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被踢的很舒服,恐怕这辈子,她是第一次希望被人痛打一顿吧,比起浑身的奇痒,这疼痛简直就是天堂般的享受。 凤若柳踢累了,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按着腰,呼呼直喘。 “二妹,你留点神,别闪着腰,”凤若桐嘲讽地笑,“鹊桥盛会马上就要到了,你要是伤了,可就没法一鸣惊人了。” 凤若柳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丢人丢大法了,尴尬地笑道,“大姐,让你见笑了,我也是气坏了,紫荆这丫头越发没规矩,连我这个主子都诬赖起来,看来是被大姐教训的还不够,我少不得要亲自教训教训她。” 脸皮真厚。凤若桐哂然,“二妹对下人教导也太严厉了,这样踢法,紫荆还不被你给踢死了?不过我倒是很奇怪,这往我衣服里放痒粉的主意,是谁帮她想出来的,她又哪来银两买痒粉?我可听说了,这玩意儿一小包就要十两银子哦?” 凤若柳暗吃一惊,大姐连这个都知道,莫不是也早知道是她出的主意吗?“大姐,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紫荆什么时候找上了吕妈妈,我也毫不知情,不如将吕妈妈和紫荆一起送交官府,查清此事,好不好?” 紫荆此时又已嚎叫起来,声嘶力竭的,手脸都被她自己抓烂了。没有人要她挺过去,也没人帮她,她早晚是个死——不是谁都跟海棠一样好命,有个凤若桐这样的好主子。 凤若桐挑眉,“送交官府就不必了,家丑不可外扬,痒粉这种卑鄙的东西出现在凤府,知道的人越多,岂不越让人笑话。” 这一来倒正合了凤若柳的心思,否则把人送交官府,事情越闹越大,早晚要牵扯到她身上。“那,大姐的意思……” “当然是由母亲来问,”凤若桐神情一冷,“紫荆和吕妈妈联手要害我,岂能轻饶了她们!香堇,把紫荆也带到前院,我这就去禀报母亲。”估计吕妈妈正折腾的欢实呢,就让她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婢女看看彼此的丑样。 “是,小姐。”香堇一把拽起紫荆,往前院拖去。 凤若桐懒懒回眸,看到凤若柳的眼神,一语道破,“二妹,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何香堇动了衣服,却没被痒着吧?” 凤若柳一惊,强笑道,“我、我没想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凤若桐顽皮地挤眼睛,“因为香堇戴了手套呀,二妹,你好笨哦。” 凤若柳登时气结:可恶的凤若桐,这次又没能收拾了你,你怎么那么好命! 凤若桐在她强自压抑的愤怒中,施施然出门,冷然而笑:二妹,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些屈辱和仇恨,我会一点一点向你讨回来,不急在这一时。 前院里,得到消息的薛氏匆匆过来,看到吕妈妈和紫荆争相嚎叫翻滚,裸着的大半个身子都已血肉模糊,不禁大惊,“她们——” 凤若桐施礼,面有愧色,“让母亲受惊了,是我的不是,我该知会母亲一声的。” 薛氏惊声道,“若桐,她们这都是中了痒粉所致?”方才若桐向她禀报此事,她只顾着震怒,还没想到这一层上去,难怪会吃惊。 “是,母亲。”凤若桐眼神冰冷,“她们这是自食恶果,无法可解,若是熬不过,就会悲惨而死。” 薛氏大怒:如果中招的人是若桐,岂非也要落到这般境地!“好大胆的婢女,竟然用这样卑鄙龌龊的法子谋害若桐,万死难赎其罪!来人——” “母亲,”凤若桐阻止,“她们衣服上恐怕会有痒粉,还是不要再害别人了,反正她们也是一个死,就不必再动她们了。” 薛氏余怒未消,“她们竟然敢谋害你,死在余辜!”说罢扫视一圈站在四周看热闹的婢女家丁,厉声道,“做下人的,就要有个做下人的样子,以后谁敢动若桐的心思,她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 众人早被吕妈妈和紫荆的样子吓惨,哪还敢多言,连声称是。 此时,先中了痒粉的吕妈妈已经承受不住,把自己抓挠的体无完肤之后,渐渐不动了,估计是没命了吧。 紫荆虽然后中痒粉,但被凤若柳狂踢了十几脚,断了两根胁骨,又被香堇拖过来,断骨应该是扎伤了内脏,吐出几口血,也是直翻白眼,眼见是活不得了。 薛氏脸色虽也有些发白,但并不可怜她们,吩咐道,“把她们的尸体各自送回去。”只要跟他们的家人说明情况,谁敢闹事。 “是,夫人。” 凤若桐劝道,“她们已经付出了代价,母亲不要再生气了。”说罢上前扶着她往回走,让母亲看到如此肮脏的场面,是她的不是。 薛氏叹息一声,“我不是生气,是后怕,是心**!若桐,万一你没留神,中了这痒粉,那我……”她简直不敢想像那样的情景! “是,多谢母亲,”凤若桐感动莫名,语声已哽咽,“有母亲护着,我不会有事……” “傻丫头,你是我女儿,我护着你不是天经地义吗,你哭什么!”薛氏怜爱地拍拍她的手,忽地又是眼神一利,“吕妈妈和紫荆两个下人,何来如此胆量谋害你,莫非……” 母亲果然精明。凤若桐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低声道,“母亲,父亲刚刚上任不久,若凤府闹家变,必惹事端,我以后定会小心,母亲别再追究这件事了。” 薛氏也明白她所说,点头道,“那你千万要小心,我会警告一下若柳,再派些机灵的丫头到你院里。不过,只此一次,如果若柳再生害你之心,我绝不饶她。”就看在若柳跟若桐是亲生姐妹的份上,再给若柳一次机会。 凤若桐微一笑,“是,多谢母亲。” 第138章 迫不及待下战书 万众瞩目当中,正月十五的鹊桥盛会如期到来,各家千金小姐无卯足了劲儿,恨不能将所有值钱好看的衣服首饰都穿戴上身,以期能够惊艳全场,得到皇亲贵族的青睐,从此飞上枝头,尽享荣华。 凤若桐原本不欲去鹊桥盛会,但想要教训上一世害自己的人,也不想为凤府招来祸事,就去一趟也罢。 既然不用吸引人注意,她也不必刻意梳妆打扮,穿了一身淡粉色石榴裙,外面是青色风衣,看起来毫不起眼,淡施脂粉,头上戴了两只钗,一只是弯曲玲珑的玉钗,另一只则是赫连傲上次来时送的珠钗——没办法,这家伙非说要把夜家送给她的珠钗比下去,所以寻了这枝来,的确跟夜夫人所送不相伯仲,而且指定要她必须在鹊桥盛会这一天戴,她拒绝不了。 “小姐,这就好了?”海棠知道她无意争春,所以对她打扮成这样,也并不奇怪。 “可以了,走吧。”凤若桐收起思绪,摸了摸头上的珠钗,站起身来吩咐,“海棠,你照看着院子,香堇陪我去就可以。”海棠自从遭了痒粉的罪,身体一直没大恢复好,脸色还是发青,得多休息。 再说,鹊桥盛会是让年轻的男女前往彼此相看的,所以双亲都不会去,老夫人还半死不活,苏玉梅也一直被锁在柴房反省,她不在府上时,难免有事,留海棠照应着,也谨慎些。 “是,小姐。”海棠答应一声,有香堇陪着小姐,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凤若晴到底还是哀求着凤元良,向皇上奏明,她今年已满十四,总算是得了一张请简,高兴得要发狂,自然与凤若雨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翠,憋足了劲儿赢这一回。 至于凤若柳十几天前那次落水,虽然当时受了罪,不过休养了这些天,已经完全无碍,她本就生的花容月貌,这一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连凤若桐看了,都赞叹不已,“二妹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怎么打扮都美的让人心动。” 紫荆惨死之后,凤若柳对痒粉的事也绝口不提,大概薛氏对她的警告,她也有所忌惮,所以这些日子很安静,乖巧地让人无法想像,以前那些事是她做出来的。 凤若柳情知她是在做戏,但这个时候,就看谁会演了,她也温柔地笑道,“大姐太夸奖我了,我哪比得过大姐天生丽质,不必打扮就艳冠群芳,我是自愧不如。” 凤若雨和凤若晴都一脸妒忌加不屑,心里很清楚,有这两个姐姐比着,她们两个想要出彩,是很难的,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鹊桥盛会在素有“京师第一园”的畅宜园举行,占地约六十公顷,有大小五个园门,园内景致皆仿照江南山水建筑分布,宫殿、寺庙、馆轩亭台无数,若要仔仔细细游玩一遍,没个十天半月,是不可能领略其中风情的。 既然出了凤府,凤若桐姐妹几个就都不必再故做姐妹情深,凤若柳几个庶女共乘一辆马车,凤若桐独自一辆马车,以示嫡庶有别,这自然又让凤若雨她们几个忿忿不平了一回。 虽说只有拿到请简,才有资格去鹊桥盛会,但本朝一向人丁繁盛,所以到来的也不在少数,京城各大街都马满为患,稍微狭窄一些的,就堵个结实,半天也挪动不了一步,各府家丁丫环吆吆喝喝,好不热闹。 待到凤府的马车到达畅宜园时,各府的千金公子们已进去了大半,所以这园门口还算是人少的,她领先过去,后面几个妹妹都拿着请简,一脸的迫不及待。 验过请简无误,凤若桐也不理会她们几个,自顾进去。才走出不远,身后就响起夜洛离的声音,“若桐,你来了。” 凤若桐回头,微一笑,道,“夜大哥。” 夜洛离今天一袭白衣,毛领拂着他精致的脸庞,越发唇红齿白,惹人注目,然他对周围女子爱慕的目光只当未见,笑道,“我一直在等你,你却才来。”他故意守在这园门口,就是为见她,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凤若桐心中跳了跳,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夜大哥先进园游玩好了,不必等我。” 夜洛离心中微感失落,看来若桐对他,是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难道他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 “离哥哥!”声若洪钟的蓝初霜忽然从人群里冒出来,一身桔黄衣服的她很是扎眼,铺天盖地一样地奔过来,“你又把人家给甩了,好讨厌喏!” 另一边,易水柔一身粉嫩的黄色衣裙,也不甘落后地奔过来,“离哥哥,说好今天你陪我,你怎么又食言!” 夜洛离嘴角抽了抽:谁跟你说好了,每次都是这句。“若桐,快走!” 凤若桐好笑不已,夜大哥老这么躲也不是办法,这两个女人对他是势在必得,哪那么容易摆脱。“夜大哥,她们对你一往情深,你就娶了其中一个,她们不就都消停了?” “不要!”夜洛离快步逃离,一脸受惊,“这两个女人,我都无福消受!” 凤若桐摇了摇头,她可跟不上夜大哥的步子,再说这两个女人肯定是要责难她的,不如先躲开为妙,“夜大哥,我——” “怎么又是你!”说话间蓝初霜已经追了上来,一见凤若桐,顿时怒了,“你是不是硬缠着离哥哥不放?太过分了,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就、就是,”易水柔气喘吁吁,“凤若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就是让离哥哥抛弃我们,是不是?你休想!”上次在扶云山庄,她推倒了凤若桐,离哥哥就一直对她冷言冷语,她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夜洛离脸色一沉,“不关若桐的事,你们两个别太过分!” 易水柔登时不乐意了,“离哥哥,你还帮她说话!” “就是,她有什么好,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哪比得过我对你好呀,离哥哥!”蓝初霜撒娇,怎奈她生的如此威猛,这一撒娇,有如东施效颦,甚是可笑。 园内本就人来人往,她们两个这一吵,立刻引来众人注目,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这边,到哪儿都不缺为男人争风吃醋的女人,今儿更是这种戏码上演的大好日子,凡来园的,都不虚此行了。 她两个不嫌丢脸,夜洛离还不想让人免费围观呢,他冷声道,“你们两个慢慢吵,别扯着我颜面扫地,若桐,我们走吧。” “不准走!”蓝初霜怒了,冲凤若桐喝问,“你是不是非要跟我们争?你凭什么?” 凤若桐眉头微一皱,不过还是很有涵养地摇头,“蓝小姐误会了,我并非——” “凭什么?那当然是凭她这张脸蛋了,”易水柔上下打量她一眼,明显地相当妒忌,“相貌倒真是绝美,难怪离哥哥会对你念念不忘。” 夜洛离眉一挑,并不反驳,他本就是如此,倒落得易水柔帮他把心事说出来。 凤若桐并不羞恼,淡然道,“两位姑娘的意思,是想怎样?” “我们不服!”蓝初霜抢着接过话来,她生的块头大,嗓门也真亮,一喊起来,越发地够人瞧了,“我们才是离哥哥妻子的人选,你不行!” 旁边人听到蓝初霜这话,也不禁都笑出声来,心道这位姑娘也太不自量力了,也不看看她跟这位姑娘孰高孰低,居然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都不觉得脸红吗。 凤若桐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蓝姑娘,我再说一遍,我并没有要嫁给夜公子的意思,也不是他妻子的人选,你们找错人了。”说罢她转身就走,不想招惹是非。她跟夜大哥之间原本就没什么,其实没必要跟她们解释。 可这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息事宁人,易水柔却没那么好打发,抢上几步把她拦下来,骄傲地抬高下巴,“虽然你这么说,可离哥哥说过,我们比不过你,要想做他的妻子,必须要胜过你,所以我们要向你比试比试!”这才是她们今天来到畅宜园的真正目的,否则她们非离哥哥不嫁,何必来鹊桥盛会。 凤若桐一愣,向夜洛离:你真这么说过? 夜洛离挑高了眉:我就是这么说过,谁让这两个女人死缠着我不放,而且若桐你那么聪明,她们怎么可能赢过你,这样一来,我不就可以摆脱她们了? 凤若桐登时好气又好笑:夜大哥啊夜大哥,是你要拒绝别人,为什么拿我来说事!“两位姑娘,你们找错人了,”她声音更冷,“我说过不会嫁给大哥,也不会跟你们比试——” “那你就是怕了,认输了?”易水柔立刻跟上一句,兴奋地道,“离哥哥,凤若桐认输了,你可以娶我了吧?” 蓝初霜大叫道,“什么娶你,分明是娶我!” “笑话,你赢了凤若桐了吗?” “你也没有赢,得意什么!” 一听凤若桐不肯接招,再看到这俩活宝又互相指着鼻子叫嚣,夜洛离顿时垮下一张脸,求救似地向凤若桐拜了拜:拜托,帮我打发掉她们两个,拜托拜托! 凤若桐虽板着脸,却是暗暗好笑,想不到叱咤商场的京城第一公子,也有没辄的时候啊。也罢,毕竟叫他一声“大哥”,这个忙不能不帮,她冷声道,“好,我跟你们比,不过我先出题目,你们能解开,我再接受你们的挑战。”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顿时同时停止争吵,大为兴奋,“好,你且出题!”就不相信了,凤若桐除了长的比她们美,真有离哥哥说的那么聪明,能够把她们难倒。 第139章 渣男有诡计 凤若桐略一思索,把头上那根弯弯曲曲的玉钗拔了下来,递过去道,“这根钗是中空的,你们若能在不损坏它的情况下,把一根头发从中穿过,就算你们赢。” 这个?易水柔抢行一把将珠钗夺过,翻来覆去看了看,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这怎么可能!它弯成这样,还转了好几圈,头发怎么穿得过!”就算在头发一头穿上针,可这针是直而硬的,也不可能穿过螺旋状的珠钗,凤若桐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 蓝初霜轻蔑地冷笑,“你做不到就别逞强,拿来!”说罢一把夺过,看了看之后,也嚣张不起来了,貌似,真的不可能做到? 易水柔不满地道,“凤若桐,你拿这不可能破解的题目给我们,分明就是推托,不想跟我们比,是不是?” 凤若桐淡然道,“不必急着质疑,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慢慢想,如果你们认输,承认解不出,我就会做到给你们看,两位请。” 一听还有时间可以思考,两人顿时开始争抢,“给我给我!” “我先拿到的,给我!” “分明是我先……” 见她两人争成一团,没顾上自己,夜洛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紧追着凤若桐过去,“若桐,还是你聪明,这样就把她们绊住了!” “夜大哥,你也不用得意,”凤若桐故意板着脸,“以后再给我惹这样的麻烦,别怪我连你的面子也不给哦。”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替她下了战帖,夜大哥也太不够意思了。 夜洛离胡乱应一句,“那是,那是。”心道那可不一定,你就是我的挡箭牌,不然我怎么摆脱那些麻烦的女人! 前面两名侍卫走了过来,对夜洛离恭敬地行了一礼,“夜公子,二皇子有请。” 夜洛离即道,“知道了。若桐,我先过去一趟,你随意。” 凤若桐眼里闪过一抹锐色,不动声色地道,“夜大哥请便。” 夜洛离微一笑点头,即跟着两名侍卫过去。 凤若桐无声冷笑,她所料没错的话,赫连天宇这是要与子晋合谋,共同演一出好戏了?就是不知道,段子晋这次选中的棋子,会是谁? 漫步在园中,凤若桐举目望去,满眼的红男绿女,人人都喜气洋洋,眉梢眼角带着说不出的风情,看来都把这鹊桥盛会当成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了。她淡然一笑,对这些人的心态并无轻看之处,想一想上一世的自己,不也是带着贪慕虚荣的心来的吗? 她今日前来的目的,与众人不同,也就不去格外注意哪个男子,而是欣赏起园中景致来,虽说上次已经来过,但那时与今日心境不同,自然别有一番风情。 蓦的,眼前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目光一凝:段子晋?看来他的身体也恢复好了,这么行色匆匆,是要去哪里?略一思索之后,她即跟了上去。 段子晋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往偏僻的地方过去,不多时来到一处假山前,他四下看了看,轻声叫,“若柳姑娘?” 原来是寻二妹来了,看来两人早已商量好了?凤若桐饶有兴致地躲在另一边的假山后,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凤若柳从假山后出来,羞涩地道,“段公子,不知道你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果然是段子晋约的二妹,那就是说,他选中二妹来陪他演这一出戏了?凤若桐心中已明白,更想到这岂非是让夜大哥看清二皇子伪善面目的机会吗? 段子晋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昔那么温柔,“若柳姑娘,上次在凤府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跟着我受苦,我一直心有内疚,你可还怪我吗?” 凤若柳赶紧摇头,“段公子言重了,不是段公子的错,都是我大姐心太狠,害了你我,段公子何必内疚。”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这就急不等待地向这渣男说我的不是了?二妹,你是有多心急,想要借别人的手除掉我啊? “令姐也真是好手段,若柳姑娘,平日里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吧?”段子晋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轻轻握起她一只手,见她只是红着脸低头,并没有反对,胆子就更大,将她揽在了胸前。 凤若柳心跳加快,明知道这样于礼不合,却不舍得浪费这样的机会,鼻子里闻到强烈的男性气息,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低声道,“我……已经习惯了,大姐现在是嫡出,我、我也不能让她面子上过不去。” 段子晋心疼地道,“那若柳姑娘不是太委屈了吗?令姐的性子实在是有些……抱歉,我不是要说令姐坏话,只是替若柳姑娘不值而已,凭你的才艺姿色,本该是嫡出才对。” 终于找到个知音,凤若柳欣喜又感动,语声都有些颤抖,“是我不懂得讨双亲欢心,我……让段公子见笑了。” “这正说明若柳姑娘冰清玉洁,耿直不屈啊,谁会笑话你呢?”段子晋赶紧安慰,眼里却是狡黠的光,这些富家千金个个都是空有一张美貌脸蛋,笨的跟驴似的,太好骗了! “段公子……”可怜凤若柳自认为聪明,要被利用了,还一无所知,愚蠢地以为段子晋是真心喜欢她,欢喜得无法言喻。 “若柳姑娘不必难受,只要今**大展才艺,扬名立万,看谁还能将你比下去!”看时候差不多,段子晋即抛出诱饵。 “我……”凤若柳顿时不太有自信,因为只从容貌上来说,她也比不过大姐,琴棋之艺虽然也很高,但难保不会有别的女子胜过她,如果她今天输了,岂不是会让段公子失望?“段公子取笑了,我资质愚钝,怎么能扬名立万呢。” “这个吗?”段子晋眼珠转了转,明明早有安排,却故做苦思了一阵,才有些为难地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若柳姑娘肯不肯配合,我保证让你一鸣惊人,无人可比。” “哦?是什么办法,段公子但说无妨。”凤若柳惊喜莫名,想不到段公子如此诚心想要帮她,真是太好了! 段子晋压低了声音,“若柳姑娘知道三绝公子吧?” “是,”凤若柳愣了愣,“与他何干?” 凤若桐眼神骤然锐利:果然不错,段子晋正是要用这一招,可惜被她提前知道,不好好教训一下他和二妹,又怎能给自己出口气,再者帮到夜大哥呢? “他这名号可不是凭空得来,尤其一手琴音唤蝶,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段子晋倒不吝对夜洛离的夸赞之辞,“若柳姑娘能否扬名,就看他了。” 什么?凤若柳越发不解,“段公子的意思是……” 段子晋即俯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凤若柳脸色变了变,似乎受了辱一样,脸也涨得通红,“段公子,这……这恐怕不妥吧?” 段子晋眼神有些冷,“若柳姑娘的意思,不这样也可以胜过所有人了?” “我……”凤若柳越发无地自容,“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这样……若让人识破,那……” 段子晋这才又缓和下脸色来,信誓旦旦地道,“你且放心,此事有我,绝对不会有事,到时你就可一举成名,无人不知,将来你做了我的正室夫人,我脸上也有光,谁还会计较你先前的身份呢?我自是无所谓,只是不想你太委屈而已。” 这番话“情真意切”,又颇具**,凤若柳果然不再犹豫,“好,那一切就听段公子吩咐,多谢段公子成全!” “无妨,你就要是我的正室夫人,帮你不就是帮我吗?”段子晋哈哈一笑,“时候差不多,我先去安排一下,到时你看我眼色行事。” “好,段公子慢走。”凤若柳深情地目送段子晋离开,咕哝了一句什么,也匆匆离开。 凤若桐从藏身处出来,清冷一笑,问道,“香堇,帮我去找夜大哥,看他在哪里。” 暗处的香堇答应一声,衣袂翻飞之声一响而过,她已远去。 凤若桐若无其事地离开假山,一路走一路欣赏风景,或许是她一边走一边想别的事情,心思扯的远了,直到突然撞到什么人,她才惊叫一声,回过神来,脚底下一滑,已向旁边摔过去。 然手上一紧,却已被人抓住,跟着身体被一股力气扯回,她生生撞进来人的怀里,才埋免于难,不禁暗道一声惭愧,这要摔个仰八叉,不管来人是谁,她都丢脸丢大法了。 “多谢——”抬头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她心中一震,立刻拜倒,“臣女冲撞大殿下,罪该万死!”怎么会是赫连天阳,有这么巧吗? “起来吧,”赫连天阳面色冷峻,但看到凤若桐,眼神却透出几丝暖意,“凤大小姐怎会一人到此?” “大殿下不也一样?”凤若桐想也不想就反问一句,接着又后悔不迭,她是什么身份,竟然用这样的口气跟大殿下说话,这不没事找事吗? 赫连天阳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答应道,“本宫喜欢清静。” 如果不是父皇母后硬要还不曾立正妃的他到鹊桥盛会上来挑一个名门之秀,他才不愿来凑这热闹,入园满眼皆是莺莺燕燕,他烦躁莫名,才往这僻静处来,没曾想遇上了心里念着的人,倒是正合他意。 第140章 优秀男人都对她有意 喜欢清静?凤若桐立刻决定主动消失,“臣女告退。” “站住!”赫连天阳面色登时不爽,自己有那惹人讨厌吗,她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是要赶着去见谁? “大殿下还有何吩咐?”凤若桐心一沉,这位爷语气不善,是想寻自己麻烦吗? “……”赫连天阳脸容更冷,“没有吩咐,你就不能陪本宫说话了?” 凤若桐汗滴滴,“臣女不配吧?” 今日鹊桥盛会,美女无数,环肥燕瘦,各具特色,大殿下至今未立正妃,又丰神俊郎,地位超然,有多少名门淑媛抢着要陪他聊天,向他献媚,会差她这一个? “借口!”赫连天阳眉眼间现出薄怒,“你是要赶着去见心上人?怕他误你我?” 凤若桐瞬间脸红,大殿下一向这么快人快语吗?这让人怎么回答?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赫连天阳越发觉得心里哽的慌,更是暗暗诧异,自己对天下女子向来敬而远止,为何独对她,总不愿意被忽视?“是谁?” 凤若桐正呆呆看着地面,闻言一愣,“什么是谁?” “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很好,让你念念不忘?”赫连天阳假装不在乎,努力将视线移到她的脸庞之外,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贫瘠的措辞:很好?能怎么个好法? 凤若桐快要羞的钻地缝:我说过对谁念念不忘吗?是赫连傲那家伙缠着我不放! 不对不对,怎么又想起那家伙了,谁要想他,他就只知道欺负我。 好吧,其实他对我的确很好,我手受一点伤,他就把珍贵的五瓶凝露全给了我,一点都不在乎,恐怕没人再能为她做到这份上吧? 半晌等不到回答,赫连天阳移回视线,正见她脸容千变万化,一忽儿喜,一忽儿羞,一忽儿嗔,唯有在想到心中那个人时,才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吧? 那个人到底是谁,值得她随时随地想起,甚至忽略了他这个皇长子的存在? “凤若桐?”心中怒了,赫连天阳低喝。 “臣女在!”凤若桐猛地回神,赶紧低头,“臣女知错!”竟然就这么走神了,该死! 赫连天阳越发恼怒,一向冷静睿智的他耍起无赖来,“错在何处?” “错在……”不知道。凤若桐无辜又无奈地瞄他一眼,赶紧低头,咬紧了唇。大殿下,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我没惹到你不是吗? “哼,”赫连天阳脸上发热,对自己的幼稚行径很是嫌弃,可话说到这儿,他不自己转圜下来,还能怎么办,“本宫是问你,你的心上人是谁。” “大殿下误会,”凤若桐暗暗叫苦,干嘛一直问这个!“臣女并没有心上人。”谁知道赫连傲那家伙对她是不是真的,她才不要先付出呢。 没有?赫连天阳忽然就欢喜起来,眼睛里也露出丝丝笑意,但还是板着脸的,“有就是有,何必瞒着本宫,难道你还怕本宫棒打鸳鸯不成。”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你还得棒打得了铁王!“是,臣女不敢。” 赫连天阳心情大好,“才艺比试就要开始了,随本宫一起吧。” 凤若桐刚刚惹了他,哪敢不听,“是,臣女遵命。” 鹊桥盛会在整个畅宜园都有好玩、好吃、好看的,这才艺比试则设在园中心的景瑞轩,照应了当今皇上的“景熙”年号,以示尊崇。 凤若桐毕恭毕敬、低眉垂目跟在赫连天阳身后过来时,大多数的千金小姐、公主郡主都已按主次各自落座,将这里围成一个巨大的场子,最上方的三个位置空着,自然是留给太后、皇上与皇后三人。 赫连傲负责今日守卫皇上一行安危事宜,故一直在忙,这会儿一回头,看到赫连天阳身后小媳妇儿一样的凤若桐,眉眼顿时笑开,过去道,“若桐,你怎么才来。” 他原是要去凤府接她,却被她急头白脸的拒绝,知道她是不想引起别人误会,他怎会勉强她。 “臣女见过王爷。”凤若桐一派公事公办样,恭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赫连傲拉她手,“过来坐。” 凤若桐本能地抽手后退,“臣女与舍妹同坐,不敢僭越。”祖宗,今儿这场面,你就消停消停,别为难我成不? 赫连傲拉了个空,脸一黑,才要发作,接收到凤若桐哀求般的眼神,心登时软了,罢了,今儿这么多人,就由她,免得惹她不痛快。“也罢,去吧。” 凤若桐顿时如获天下大赦,“多谢王爷!大殿下,臣女告退。”说罢逃命似地夺到自家妹妹那一桌前,坐到空着的椅子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凤若柳看的分明,轻笑道,“大姐,你跟大殿下什么时候如此熟悉了?”她是不妒忌的,因为她有了子晋哥哥。 “二妹不可乱说话。”凤若桐不做解释,反正她也不懂。 凤若雨和凤若晴则妒忌地看着她,长的美了不起吗,走到都招蜂引蝶,方才连铁王都特意过去跟大姐说话,没天理! 这鹊桥盛会自然是皇室贵族,千金小姐们之间互相表白的绝佳时机,众人也都会从自己利益,或者的确是真情所至,来选择合适的女人娶回家,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余达官显贵尚且不论,皇长子和皇二子都到了婚配年纪,铁王虽然是他们的皇叔,也才二十岁,处处留情却并未立正妃,而他们三个虽然性格截然不同,却都是绝代美男,不但俊逸不凡,还地位显赫,自然是众多郡主千金争抢的对象,自然也是鹊桥盛会上的焦点人物。 不过,铁王风流之名无人不知,除了北堂馨月对他死心塌地之外,其余女子倒也不是非嫁他不可。皇长子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但他性情冷漠,不苟言笑,很难揣摩他的心思,也让很多千金望而却步,唯二皇子温文尔雅,时常面带微笑,其母又是当今岳皇后,他被立为太子的机会也很大,所以真正让大多数女子疯狂的,就是他了。 赫连天宇对于四周射过来的无数爱慕目光已经习惯,所以只是淡然微笑,并不对任何人做特殊的表示,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至于信阳公主,虽然并未婚配,不过没有在今天出现,看来她明知道不可能与夜洛离在一起,所以也不来惹赫连依依不高兴了,想必心里也很失落吧。 当然这一切都跟凤若桐无关,她最担心夜洛离会被人利用,目光所及,却并未看到他,既然他没有陪在二皇子身边,莫非已经上当了不成?但愿香堇能将他找到,她也好见机行事。 赫连天宇感觉到她的目光,还以为她是看向自己的,回眸对她微笑点头,今日她的打扮毫不起眼,除了一张脸仍旧让人过目难忘,还真是不出彩,是有意,还是过于自信? 凤若桐知道他误会,也不好多说,点头回礼。 旁边一干千金小姐顿时怒目相向:凤家的结巴女,你有完没完?铁王跟大殿下都对你不一般,你居然还勾引二皇子,是想把他们三个都收了吗?好大的胃口,不怕撑着! 凤若桐但觉周身嗖嗖发冷,如果眼光能杀人,她早就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了,这帮女人,忒也天真,男人优秀了固然让她们趋之若鹜,可也不想想,优秀的男人是上天造物的恩宠,是谁都配得起的吗? 不自量力。 身后一阵冷香传来,香堇已不着痕迹地现身,以传音入密之术在凤若桐耳边道,“夜公子被二皇子请去,说是要他指点公主琴艺。” “赫连依依吗?”凤若桐轻声问,心中已雪亮:果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是。” “已经开始了?”看看时辰,也差不多要进行才艺比试了。 “还没有,说是公主为了表示对夜公子的尊敬,在沐浴熏香。” 凤若桐冷笑:是为了拖延时间吧?“现在夜大哥是不是在观澜楼?”她抬眸看过去,观澜楼就在前面不远处,与等会要比试才艺的台子相对,上一世时段子晋为了帮她成名,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果然没有一个人瞧出破绽来。 “是。” 那就好办了。凤若桐心下有了主意,“走。”她起身,眉眼之间有意露出几丝急色,往后面去。 赫连傲本就一直在看着她,见她似乎不对,哪里放心,追过来问道,“若桐,你不舒服?” 凤若桐故意咬着嘴唇,不说话。 香堇代答,“回王爷,小姐要出恭。”这种事,王爷当然不会跟着,方便小姐行事。 赫连傲一时不曾怀疑,忍不住要笑,“去吧,香堇,保护好若桐。” “是,王爷。” 凤若桐这才松口气,要是这家伙一直跟着,她的计划就没法成行了。 来到后面,所有人都到前面去等着看才艺比试,这里清静的很,凤若桐低声道,“想法子让夜大哥出来,我在那边等他。” “是,小姐。” 凤若桐小心地躲到离茅厕不远的一棵大树后,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好在皇家园林中,茅厕也修的很是奢华,且有人时时打扫,并没有特别难闻的气味。 不大会儿,夜洛离一脸警觉地出现,轻声叫,“若桐,你在吗?” 第141章 拙劣的作弊手法,丢人 凤若桐立刻现身,“夜大哥,我在这儿。” 见她无恙,夜洛离顿时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刚刚吓死我了。”他原本正在等着指点公主琴艺,一物陡的从窗口射入,他武功虽然不及赫连傲,却也抓个自着,是一张字条,写着凤若桐有难,让他来救,他哪敢怠慢,追着一道黑影来到这里,幸亏若桐安然,不然他会担心死。 “事情紧急,只能出此下策,夜大哥见谅。”凤若桐赧然,香堇必定是用了非常手段,不然夜大哥不会来的这么快。 “什么事?”夜洛离才松下的心神又绷了起来,“快说!” 凤若桐清冷一笑,眼神锐利,“夜大哥今日,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夜洛离皱眉:何解? 两人说了几句话,夜洛离惊怒莫名,仿佛不能相信,凤若桐又说了几句,他脸色已发青,忍怒点了点头,即匆匆进去。 香堇立刻现身,“小姐跟夜公子解释清楚了?” “哪那么快,”凤若桐挑眉,“我只是让他亲自看到事实而已,时间紧迫,不及仔细解释,先回去再说。” “是,小姐。” 两人回到场中,凤若桐若无其事地坐好,整理了一下衣服,见段子晋不时向这边看过来,在跟凤若柳眉来眼去呢,她暗暗冷笑:等会儿就要你们好看。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立刻起身,待三人缓步上前入座,即跪倒行礼,声震长空。 景熙帝抬手,“都起来吧。” “谢皇上!” 众人起身,毕恭毕敬地坐下去,这些人中,相当一部分是今天第一次见高高在上的皇上皇后,不免好奇,偷眼去看。 凤若桐早已见过他们,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景熙帝她不久之前见过,岳皇后仍旧年轻貌美,一双凤目颇具神采,眼神总有些冷,被她盯着看的久了,不免胆寒。 至于太后,似乎比上一世时略显憔悴,或者是因为自己的记忆不太准确吧,毕竟那时她卑微痴傻,来到鹊桥盛会,根本大气不敢喘,一切听凭段子晋的吩咐行事,所以不敢多看。 景熙帝朗声道,“今日鹊桥盛会,众位都已知悉规则,最终的胜出者可得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凤冠霞帔一套,以做奖赏。” 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众女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岳皇后有意让皇长子和二皇子在今日选出一位正妃,而最终的胜出者机会当然最大,她们都憋着一股劲儿,就等这一刻了。 “谢皇上!” 景熙帝龙颜大悦,“那朕就不多说了,开始吧。” “是,皇上!”内侍上前一步,尖细的嗓子把声音传开去,“比试开始!第一项,琴艺。” 琴棋书舞,是最先比试的项目,之后是女红厨艺,而后是众千金自认哪项本事是旁人所不及的,拿出来展示,也可起到一鸣惊人之效。 所有比试都事先按报名抽好签,按顺序进行,等所有报名者都比试完,就可选出琴艺最好者,若是有谁不服,也可当场向其挑战,如若胜过,就是第一。 每一样比试过后,谁得到的第一最多,就是最后的胜者,若有两人或以上得的第一同样多,则由皇上出题,当场进行比试,再由皇上决出谁高谁低。 所以说,尽管每次的鹊桥盛会,才艺比试都热火朝天的,但最终是谁胜出,还得看皇上老人家的意思,没有多少公平性可言。 凤若柳抽到的是三号,前面两个很快就会弹完,段子晋向她使了个眼色,即匆匆退走,她心中有数,起身整理了一下,走到台边做准备。 其实,对于段子晋的安排,她很不高兴,他竟然让自己听他安排,到时候假装弹奏,而由三绝公子帮她弹一曲,以胜过所有人! 是,她承认三绝公子琴艺无双,这是本朝所公认,可她自认琴艺也不差,为何要如此,岂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吗? 可子晋哥哥却说,她琴艺虽好,却不能保证可以胜过所有人,还是三绝公子无双的琴艺更保险,她自然无话可说,尽管自己委屈,可为了让子晋哥哥高兴,只能这么做了。 凤若桐看着她不甘的眼神,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冷然一笑,上一世的自己何尝不是被段子晋如此安排,借夜洛离之手,一曲成名?只不过那时的她除了一张漂亮脸蛋,一无是处,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屈辱,反而得了头名之后,还相当高兴呢。 观澜榭其中一间房内,赫连依依终于打扮完毕,袅袅娜娜地出来,“有劳夜公子久侯。” 夜洛离眉目清冷,“无妨。” 赫连依依登时大为不悦,她以公主之尊亲自招待,这人居然还一脸倨傲,明明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意,却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太过分了!“夜公子是不是不愿意指点本宫琴艺?若是如此,那就请吧,本宫也没求着你!” 真以为他了不起了,自己还不稀罕呢。 夜洛离立刻起身,“草民告退。”正好,不必受人利用了。 “你这人!”赫连依依又气又急,一把将他拉回来,“本宫说让你走你就走,你什么时候这样听话了?” 夜洛离抽手后退,“公主请自重。” “你——”赫连依依怒目相向,很快又软了下来,“你这冤家,我就是对你无可奈何!好了,坐下,我不该对你发火,成了吧?” “草民不敢。”想到凤若桐的话,夜洛离也暗道一声惭愧,赫连依依毕竟是公主,对他又一直情意绵绵,他若真把她惹急了,一拍两散伙,今儿这事就没个说法了。 赫连依依嗔怒道,“你真是我的冤家!”帘外,侍女打了个手势,她心中有数,道,“夜公子请坐,弹奏一曲琴音唤蝶,可好?” 夜洛离坐到琴后,故意道,“公主是要学琴音唤蝶,用以取悦心上人?” 赫连依依脸上一红,娇羞地道,“夜公子,我的心上人是谁,你最清楚,还问这话做什么!”非要她说出来吗,男人果然都很坏喏。 夜洛离神情不变,“草民不敢。”心中却冷笑,你既将我当做心上人,又学我的琴音唤蝶做什么,难道想用它来讨好我?若不是若桐事先提醒,我竟想不到,你是要利用我成全凤若柳,这手法太卑鄙了!这样的事,真不像是二皇子能够做出来的,可如果不是他,公主又哪有这份心思,帮凤若柳呢? 难道,他之前真的看错了人,二皇子并非贤良之人,而是沽名钓誉之辈? “你这人,又来跟我装糊涂!”赫连依依颇为失落,知道他是在故意跟自己装糊涂呢,可这人虽然是一介布衣,性情却高傲的很,她委实不敢摆出公主的架子来训他,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夜洛离心念所动,难得地笑了笑,“公主冤枉草民了,草民原本就驽钝,何必再装糊涂。草民是觉得奇怪,公主要草民弹琴,哪天都好,为何偏选鹊桥盛会这一天,所以草民才想,公主是要借机向心上人表白。” 赫连依依心中一慌,二皇兄交代过,万不可让夜公子知道此事的真相,可她一向不善于在夜洛离面前说谎,差点露馅,“这个吗,我当然是要在今天大大地表现一番,好让所有人都知难而退,不敢跟我抢你嘛。” “公主谬赞了。”夜洛离暗暗冷笑,真拿他当笨蛋吗,这么拙劣的谎言,也说的出。 赫连依依赶紧道,“夜公子,别多说了,请完整弹奏一曲,我好大饱耳福。” 夜洛离挑眉,“是,公主。”说罢双手放置琴弦上,眼中闪过一抹锐色,即开始弹奏。 前面台子上的凤若柳按照段子晋之前的吩咐,以所坐椅子不适为由,换上一个石凳,然后一直在等着,待到所坐的石凳发出震动,她赶紧抬手放好,假装开始弹奏。 登时,美妙绝伦的琴音响起,在这一片雪景当中,尤其空灵而震撼人心,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绕梁三日不绝。 凤若柳一边假装弹奏,一边也暗暗震惊,三绝公子的琴艺果然非同凡响,她虽练了十年琴了,却也自叹不如。 凤若桐则嘲讽地冷笑,这样的琴音,除了夜大哥,谁能弹的出来,二妹这样做,能骗得了一般人,骗得了个中高手吗? 然而就在人们刚要沉浸在这美妙境界当中时,琴音却戛然而止,那样突然,以至于凤若柳根本没防备,仍旧做样子弹着,却只看得见她手指起落,没有琴音传出。 怎么回事? 众人都是一愣,伸长脖子往台上看去,怎么不弹了?不对呀,凤家二小姐明明还有弹奏啊,怎么没有声音了,是琴坏了吗? 段子晋也愣了,没想到会有此变故,他赶紧跑到后面去看,不是说好让三绝公子弹奏整曲吗?而且他也算是比较了解这个人,只要弹奏起来,就会全身心投入,不弹奏完一曲,是不会停下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凤若柳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禁愣了:弹完了?她双手停在半空,望着琴弦呆呆发愣,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第142章 二妹彻底没机会了 赫连傲饶有兴致地以手托腮,看着凤若柳这茫然无措的样子,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有趣。 凤若桐无声冷笑:夜大哥到底信了她的话,戏弄人来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皇上等人也有些发愣,刚刚不是弹的很好吗,琴音如此美妙,不亚于三绝公子所弹,怎么忽然就不弹了? 屋里,赫连依依也有些傻眼,赶紧道,“夜公子,怎么不弹了?不是说好要弹完整曲的吗?”这又没提前说好,外面肯定要出岔子了。 夜洛离故意道,“哦?对,草民见公主心不在焉,还以为公主爱听。” “哪里哪里!”赫连依依摇头,“我听的很入神呢,请继续吧。” “公主吩咐,草民敢不从命。”夜洛离暗暗冷笑,接着开始弹。 外面的凤若柳却不知道琴音何时响起,虽说石凳先起了震动,但她刚刚在发愣,还没回过神,直到琴音开始响了,她才猛地回神,赶紧把手放上去。 结果她因为太过慌乱,忘了要假装弹奏,而是真的弹出了音,两种音律先后响起,聋子也听出有问题了,轰然大叫起来,“假的,假的!” “她作弊,好卑鄙哦!” “是谁在帮她演戏哪,快点出来!” “没本事就不要上台,弄虚作假算怎么回事!” 一片非议声中,凤若柳已经尴尬万分地红了脸,羞的不知道怎么好。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还不如自己弹呢,这下漏了,被人嘲笑成这样,她情何以堪! 景熙帝面露不悦之色,“这是哪家姑娘?” 岳皇后道,“回皇上,是凤大人家的二女,凤若柳。” 景熙帝浓眉一皱,刑部尚书凤元良吗?此人忠直不阿,是朝廷重臣,断无可能教唆女儿弄虚作假,想来是这女子一心要胜出,所以走了歪道,让人不喜。 段子晋从观澜楼里出来,见场面乱成一团,就知道坏事了,黑下一张脸来,也不去帮凤若柳解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愚蠢! 赫连依依到二楼栏杆处看了看,正迎上赫连天宇愠怒的目光,知道坏事了,折回来对还在弹奏的夜洛离道,“停手,不用弹了!”事情都露馅了,还弹什么。 “哦?”夜洛离停手,目光中有嘲讽之色,“公主这是听够了?” 我——赫连依依讪讪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态度有点过了,尴尬地道,“不、不是,我……” “既如此,草民告退。”夜洛离手指一拨琴弦,铮然做响之时,他已飘然离去。 “夜公子——”赫连依依一个阻止不及,他已下了楼,气的她一脚就蹬翻了那架精美的琴,“可恶的二哥,都是你!” 夜洛离来到楼下时,众人还在起哄,凤若柳都快要哭出来了,现在这场面,叫她怎么下台。 凤若桐看够了好戏,这才“好心”上前道,“二妹,快下来吧,你这是在做什么。” 凤若柳猛地瞪过来:难道是大姐?不对呀,大姐又不知道她和子晋哥哥商议的事,怎么会从中使坏呢?可不管怎样,就这样下场,受尽众人耻笑,她根本就不甘心,起身向着景熙帝这边跪倒,“皇上,此事另有内情,臣女……臣女愿意重新弹奏一曲,请皇上恩准。” 景熙帝面色冷峻,“不必了。凤二小姐,这才艺比试凭的是真本事,你却弄虚作假,成何体统!朕看在凤爱卿面上,不再追究你欺君之罪,你速速回府去吧。” 凤若柳大吃一惊,顿时面无人色:皇上这是何意?这就赶她走,那她接下来的比试就都不用参加了吗?这怎么成呢,人人都知道她作假,如果不正过名声来,以后她都要受尽众人耻笑,人前还如何抬得起头?“皇上开恩,臣女、臣女不是有意要作假,是、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臣女琴艺并不差,还请皇上开恩,容臣女重新弹奏一曲!” 子晋哥哥,你这可把我害苦了,你倒是替我说句话!她转目看向一旁的段子晋,一脸哀求,可后者却向她使眼色,意即让她别牵扯上自己,分明就是明哲保身。 岳皇后道,“凤二小姐,你有什么苦衷要在皇上面前作假?既然你自认琴艺不差,又何必作假?” 凤若柳顿时语塞,“臣女——” 凤若桐暗暗冷笑,二妹对段子晋倒真是信得过,到这份上还不肯说出他来呢。“二妹,别说了,皇上不计你欺君之罪,你难道非要凤府大祸临头吗?快下来,回府去吧。” “要你管!”凤若柳恼羞成怒,把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我就要比,你管得着吗?”就这么走了,她绝对不甘心,也输不起。 “可是你已经没有资格再比下去了!”凤若桐很着急的样子,低声劝她,“皇上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后面的比试你根本不用比,比也是无用的,旁人都会认为你是在作假!” 凤若柳一呆,冷汗涔涔而下:可不是吗?看看周围人那鄙夷的目光,她根本没办法再比下去。 北堂馨月嘲讽地冷笑,凤家的女人果然都是不要脸的,凤若桐就跟她抢王爷,凤若柳居然当众作假,简直可笑,这样的人怎么能比过她呢?“凤若柳,你还不下去,回家去藏起来,丢人现眼还不够吗?” “可不是吗?自己没本事就别逞强,利用别人简直太卑鄙了!”刚刚过来的赫连依依把被夜洛离冷落的怒火也撒到凤若柳身上去。如果不是为了帮她,自己怎会被夜洛离嫌弃。 “我没有!”凤若柳霍然站起,脸涨得通红,“不是我要这样的,是子晋哥哥,他非要我这么做,我——”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子晋哥哥?是谁? 凤若桐嘲讽的目光移向段子晋,很好,二妹终于说出来了,这下更热闹了。 段子晋顿时又惊又怒,面上却一副茫然的样子,似乎不明白凤若柳在说什么。 赫连傲早已看出事情跟段子晋有关,因为凤若柳一出事,就一直在往他那边看,可他却一副无辜的样子,太假了。“凤二小姐,你的子晋哥哥是哪一位?可是丞相之子段子晋吗?” 段丞相一向支持二皇子赫连天宇,段子晋要帮着凤若柳成名,看来目的绝不单纯哦? “正是!”到这个份上,凤若柳也顾不上许多了,不然自己就名声尽毁了,“是他要臣女假装弹奏,再骗得夜公子帮忙,这样就可显示出臣女琴艺高超,绝非臣女意愿!” 景熙帝目光闪烁,“段爱卿,可有此事?” 段子晋立刻跪倒,坚决否认,“皇上明察,臣委实不知道凤二小姐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夜公子会帮二小姐的忙,此事与臣无关。” 凤若柳急了,“子晋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明明是你半个时辰前约我见面——” 众位千金顿时越发看不起她来,居然私会男人,这女人要不要脸! “凤二小姐,请不要诋毁我的名声,”段子晋沉着脸,但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我知道你急于表现,想要取胜,这是每个女子的梦想,可你无缘无故扯上我,是什么原因,我与你有仇吗?” “子晋哥哥,你、你怎么不承认——” “够了!”景熙帝一拍桌面,“不要再闹下去,成何体统!凤若柳,你比试作假,已无必要再留下,来人,送凤二小姐回府!” 龙颜一怒,众人谁敢多言,立刻有两名侍卫上台,将凤若柳强行拽下,往外拉去。 “皇上!皇上,臣女冤枉啊,皇上!臣女会弹琴,都是段子晋骗臣女的,皇上明察……”一路嚷着,凤若柳还是被拖远,渐渐听不到了。 凤若雨和凤若晴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皇上会不会因此迁怒她们两个,也把她们给撵回去啊? 岳皇后安抚道,“皇上息怒,还是继续看比试吧。” 景熙帝冷声道,“凤若柳之事,各位以此为戒,若再有第二人敢弄虚作假,祸及本门!” 众人赶紧起身,“臣女(民女)不敢,皇上息怒!” 景熙帝这才面色稍缓,“继续比试吧。” 接着另一名女子即上台弹奏,比试继续进行。不过,经此一事,众人都有些扫兴,气氛很是沉闷。 夜洛离从人后绕到凤若桐身边,脸上犹自带着怒气,“若桐,今天的事,多谢。”如果不是若桐提醒,他就让人当猴耍了。就是不知道,此事二皇子究竟知不知情。 凤若桐微一摇头,“夜大哥客气了,我也是不想你让人骗而已。” 夜洛离看一眼台上,不解地道,“为何我在观澜楼内弹奏,琴音却能清晰地传到这里?”这也是为何凤若桐一开始告诉他此事,他一时却无法相信的一部分原因。 凤若桐眼神突然锐利,用下巴一指台上女子所坐的石凳,“秘密都在那上面,这是一把神奇的传音石所打磨的凳子,当你在楼内弹奏时,琴音会通过此石传过来,除略有些低沉之外,与在你面前听到的无异。” 夜洛离大为惊奇,“世上还有此等神物?”眼中即露出向往之色来,夜家生意做遍本朝,却从来没听说还有这等宝贝,想必是举世罕见吧? 第143章 看不得他俩在一起 “世上也只此一块了吧,”凤若桐神情冷然,“此物原本神奇,却被利欲熏心的世人如此利用,当真是暴殄天物。” 话一说出来,她就有种预感,夜大哥只怕要问了。 果然,夜洛离眼中露出锐色,“若桐,你是如此知道此事的?”段子晋要利用他帮凤若柳之事,是若桐亲耳听到,那这传音石呢?难道也是段子晋告诉凤若柳时,被若桐听到了? 此事既然如此机密,那这行事之人肯定也万分小心,传音石举世罕见,想必段子晋不会轻易告诉凤若柳,若桐又是从何处得知? 凤若桐既然已经猜到,当然想好了措辞,面不改色地道,“不瞒夜大哥,是铁王曾经跟我说起,二皇子曾得到过一块传音石,我方才一听琴音,就知道是夜大哥所奏,而能将琴音传过来的,非传音石不能,所以我才据此猜测,想来不差。” 说着话,她向身后悄然打了个手势,香堇会意,慢慢退了出去。 她既然知道这一切,当然要把段子晋和二妹合演的好戏挑明了,让人人尽知他们的卑劣行径,虽说皇上明显是在息事宁人,不可能因为二妹几句话就问罪于段子晋,但经此一事,旁人对他也必起猜疑轻视之心,也算是教训了他和二妹,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强求。 夜洛离其实并未怀疑凤若桐有何居心,离言更是恍然,“原来如此。若桐,你跟铁王是否相熟?”连这么秘密的事,铁王都告诉若桐,看来两人之间关系菲浅,他心里还真是不舒服呢。 想到那家伙对自己的戏弄,凤若桐脸上一热,不自觉禁地露出娇羞之态来,“我跟铁王不很熟——” “是不很熟,”赫连傲狂傲不羁的声音响起,人已出现在凤若桐身边,“是很熟,相当熟。” 凤若桐脸就更红,“臣女见过王爷!”回头瞪他一眼:别乱说话啊,这么多人在,尤其北堂郡主那双眼睛要吃了她似的,她可不想成为万千女子的公敌。 “本王说的是事实,若桐,你脸红什么。”赫连傲挑眉,一脸的不在乎,俯身在凤若桐耳边,“传音石的事,是我告诉你的,嗯?” 凤若桐赶紧道,“王爷取笑了。”她让香堇向赫连傲说明此事,万一夜大哥问起,好让赫连傲顺着她的话说,结果这家伙就过来了,这是不肯帮她圆这个谎吗?她又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没办法明说而已。 赫连傲心情大好,小丫头又有一样把柄落在他手里,可以更好地要挟她了。不过,倒是要找个机会问问,传音石的事,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北堂馨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赫连傲身上,其中有爱慕,也有怨念,这么久了,不管她如何向他示意,他都跟对待其他女人一样,狂放不羁,没有半点真心。 开始她以为,赫连傲对所有女人都这样,可为何独对凤若桐,他的神情就是不一样的,逗笑中带着怜惜,别的男人一靠近凤若桐,他就会像宣示占有权一样,立刻出现在她身边,那表情,简直让人妒忌。 是,她承认,凤若桐的确相貌绝美,气质独特,可这又怎么样?她比任何人都要爱王爷,为了他,她可以付出一切的,为什么王爷对她,就没有半点像对凤若桐那样的耐心,她到底哪点不好,他要这样对自己! 赫连傲完全无视其他女人的目光,只看着凤若桐,“不上台去弹奏一曲吗?你几号?” 凤若桐淡然摇头,“臣女不比试琴艺。” 赫连傲兴致缺缺,“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要比什么?”到时他得替心爱的女人助威才行,反正不管若桐最后赢还是输,人都是他的,他不过凑个热闹而已。 “什么都不比。”本来就不是来比试的,她当然什么都没报。 这样吗?赫连傲反正也对这些没兴趣,“那,我们到别处去游玩?”这畅宜园虽是皇家园林,但他平时公务繁忙,有闲暇还得去逗弄一下若桐,寻寻开心,并不经常来。 凤若桐不安地看一眼旁边的夜洛离,“今日这场合,王爷似乎不该离开?”皇上都往这边瞄过来了,王爷还不回座位,是有多想让她引人注目?难道王爷没看到,北堂郡主都快瞪死她了吗? 还有公主赫连依依,也因为夜大哥在自己身边,气的脸都绿了,说不定就要责难于她,她怎招架得住这两个女人的妒忌? 赫连傲挑眉,“本王自有安排,不会有事,若桐,你担心什么,走吧。”不由分说拉起凤若桐的手就要走。 夜洛离皱眉,甚是不悦,王爷分明是在强迫若桐,他怎能不阻止,才要说话,那旁北堂馨月已猛地站了起来,脆声声地道,“别弹了!” 台上那位小姐正弹的自我陶醉,台下却并没有多少人在听,北堂馨月猛可里一出声,她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停下来,不明所以:怎么了? 北堂馨月走到场中,鄙夷地道,“就你这琴艺,再弹下去也是丢人现眼,下去吧。” 可怜这位顿时脸红脖子粗,心中虽气,可北堂馨月是何等身份,岂是她能够对抗得,只能忍了屈辱,掩面奔了下去。 景熙帝颇有些好笑,板着脸道,“馨月,你怎能如此,这样对她岂非不公平。”他与河穆王是曾经的战场双雄,彼此之间是君臣之名,兄弟之谊,所以对北堂馨月也如同对自己女儿一般,颇多纵容,话是这么说,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北堂馨月向上行了一礼,“皇上恕罪,臣女是觉得这位小姐水平太差,污了圣听,所以阻止。太后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太后微一笑,“看来咱们馨月按捺不住,想要一展才艺了?” 要知道在本朝,北堂馨月也有“双绝”之称,说是她的琴棋之艺,连夜洛离都赞叹不已,也难怪刚刚那位小姐的琴艺,她听不入耳了。 北堂馨月傲然抬高了下巴,“若太后喜欢,臣女愿意献丑,不过臣女有话要问铁王,请太后和皇上恩准。” 此话一出,正要离开的赫连傲不得不在众人的目光中停下来,拧眉道,“你弹你的琴,关本王何事?” 太后素知她对赫连傲的情意,道,“馨月,你只管问。”答不答的,也只在傲儿不是。 凤若桐抬眸看向太后,眼中尽是敬佩之色。说起来赫连傲并非太后亲生,跟景熙帝年龄上又差了十几岁,但兄弟之间却是情深意厚,一来是两人有一半相同的血缘,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当然是得益于太后对他兄弟二人的一碗水端平,以及她不时对皇上的提醒和忠告。 赫连傲虽性子不羁,但心地却正直良善,对皇兄更是毫无半点不敬与僭越之心,以己之力,保皇兄江山不失,在本朝无人不知他对皇上的忠心,无可挑剔。 故太后时常教导景熙帝,赫连傲虽手握重兵,权势滔天,但无能无叛逆之心,让景熙帝任何时候都不要听信旁人的挑拨离间,什么功高盖主之类,都是无稽之谈,兄弟之间永远不要手足相残。 所以这些年来,尽管赫连傲声望如日中天,所到之处呼声很高,但景熙帝对他,却绝对的信任和疼爱,对他绝无半点怀疑,这不得不说,是太后的功劳。 北堂馨月即转向赫连傲,“王爷,请上前一步说话。” 赫连傲颇为不耐烦,才要拒绝,感觉到凤若桐悄然扯了他衣袖一下,意即让他不要驳了北堂馨月,其实更重要的是河穆王的面子,他才皱眉过去,“说什么?” 北堂馨月知道他的性子,也不绕弯,直接道,“王爷,臣女斗胆请问,臣女要王爷考虑的事,如何了?” 赫连傲一脸茫然,“你要本王考虑何事?” 北堂馨月顿时气白了脸:敢情她这心心念念地,等着人家答复,原来人家根本就没往心上放! 赫连依依在旁看不过眼,抢着道,“十一皇叔,你不要欺负馨月哦,上次馨月明明让你想想,什么时候娶她为妃的!” 其实北堂馨月的原话不是这样,只是大胆向赫连傲表白,请他考虑是否接受她的感情,至于娶她为妃,那是后话。 有这么一回事?赫连傲不耐烦地皱眉,“忘了。” 凤若桐哑然,北堂郡主真是不了解王爷的性情,如果他当真对其有意,又何须考虑,这么当面问出来,不是自取其辱吗? 北堂馨月登时脸上阵红阵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确实面子上下不来,咬紧了嘴唇,才没有发作。 太后都替她没脸,沉着脸色道,“傲儿,不可如此伤害馨月,她既然要你考虑,你现在考虑,也是一样。”这要让河穆王知道,傲儿当众给馨月没脸,可不好说话。 赫连傲撇了撇嘴,想也不想地道,“母后,儿臣没得考虑。”他从来对性格强势霸道的北堂馨月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也一直明确地告诉过她,可她却从不死心,惹人厌烦。 “王爷!”北堂馨月气白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赫连傲太不给她面子! 第144章 拒绝的好干脆,迁怒若桐 周围人都已经窃窃私语起来,看向北堂馨月的目光有羡慕,有妒忌,当然也有幸灾乐祸,她胆子是够大,当众向王爷表白,抢得了先机,可王爷根本就不待见她,只怕她这回是要闹大笑话喽。 赫连依依是干生气,没办法,十一皇叔的脾气她了解,就算她开口,也是无用,只能看父皇跟太后会不会帮馨月向十一皇叔施压了。 凤若桐颇为无奈,这家伙拒绝得也太直接了,换做是她也受不了,更不用说性情高傲的北堂郡主了,可别发飙才好。 结果北堂馨月这回也沉得住气,咬牙瞪了赫连傲一会,忽地对太后道,“太后,臣女有话说!” 太后其实也知道赫连傲与北堂馨月之间的事,见她如此生气,就知道事情不好办,先自皱了皱眉,尽量和蔼地道,“馨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北堂馨月冷冷道,“太后恕罪,不是臣女不懂规矩,是王爷太伤臣女的心了!臣女也不怕大家笑话,臣女对王爷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恳请太后能够成全臣女跟王爷,臣女感激不尽!” 众人倒也很佩服她的勇敢果决,竟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对赫连傲的心意。可众人谁不知道,铁王根本不对哪个女人特别在意,刚才又明确拒绝了,她恐怕很难达成心愿。 赫连依依赶紧帮腔,撒娇地道,“太后,父皇,馨月对十一皇叔真的是用情至深,儿臣见了都佩服的很,再说十一皇叔年纪也不小了,该立妃了,馨月是最配得起十一皇叔的人,你们就成全了她和十一皇叔,好不好?” 赫连傲瞪她:小丫头片子,大人的事,你多什么嘴! 赫连依依冲他扮鬼脸:你要娶也是娶馨月,想娶凤若桐,门都没有,我非给你搅黄了不可。 太后虽然也没想到北堂馨月会将难题抛给她和景熙帝,颇有几分为难,“馨月对傲儿的心意的确让人感动,不过这桩姻缘能不能成,还得看傲儿的意思,哀家纵使有心成全,难道还能强行让你们婚配不成,皇上以为如何?”言下之意是说,傲儿要是不愿意娶你,我说什么都没用。 景熙帝顿时想要挠头,母后居然把这烫手山芋抛给他,这让他怎么说?“母后所言……甚是,要看十一弟意思如何。”不然让他怎么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他还不舍得勉强这个宝贝弟弟呢。 北堂馨月越发气恼,太后平时也挺疼她的,这次怎么不帮她?她心中有气,语气也有些硬,“太后这话,臣女就不明白了,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太后做不得王爷的主吗?” 众人皆吃了一惊,凤若桐更是皱眉摇头,郡主忒也大胆,就算再生气王爷对她的无情,可太后身份尊贵,又是长辈,她竟对太后如此无礼,也太过分了。 赫连傲勃然大怒,厉声道,“北堂馨月,你敢对母后无礼!”人影一闪,他已到了北堂馨月面前,竟然有要动手的样子,他对母后一向尊敬,岂容旁人对她有丝毫怠慢! “傲儿!”太后脸有薄怒,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不会让赫连傲动手,沉声阻止他对北堂馨月的责难,“馨月对你也是真心一片,才会对哀家不敬,哀家念她年纪轻不懂事,不会与她计较,你不可对馨月如此。” 赫连傲冷冷道,“母后还帮她说话?这种不知礼仪的女子,儿臣受不起她的真心!”北堂馨月不但刁蛮任性,而且目中无人,什么都是抢最好的,霸道的无以复加,这样的女子,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北堂馨月恼羞成怒,“太后——”其实她也不是想要对太后无礼,只是刚才一时气愤,所以口不择言了。 “馨月,你对哀家无礼,也的确是你的不对,”太后脸容有些冷,沉声教训,“不是哀家做不得傲儿的主,若是哀家要傲儿娶你,傲儿也不敢违抗。不过,哀家是不想让这世上再多一对怨偶,让某些悲剧重演。你虽爱慕傲儿,但傲儿对你无意,就算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她用语极为委婉,不过这“某些悲剧”,知道内情的人还是能猜到一二的,她所指的,正是赫连傲的母妃,番邦的如眉公主。 当初如眉公主也是因为和亲,才来到本朝的,虽然先皇对她很是宠爱,封为眉妃,但毕竟她对先皇无意,所以一开始是郁郁寡欢,说不定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因为心情郁结,落下了病根,才在后来一病不起的。 当然,后来因为先皇对她的无尽宠爱,她也受到感动,甘愿陪伴在先皇身侧,但感动和爱并不是一回事,何况她临终前要求回到故土的愿望也没能成行,心中有怨念可想而知。如果北堂馨月硬要跟赫连傲在一起,恐怕也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赫连傲当然最清楚不过太后的意思,念及母妃的结局,他脸色发青,对北堂馨月只有越加厌恶,何来情意之说。 北堂馨月亦是一时无言,她如何不知道赫连傲对她无意,可是要她就这样放弃,她实在是不甘心。目光一转,看到一旁一脸无辜的凤若桐,她暗暗咬牙:都是这个女人,是她抢走了王爷的心,王爷才会对她不屑一顾! 不,她绝不会就这样放弃,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比下去,让王爷知道,她才是那个老华横溢,会为他带来无尽荣耀的女人!如此一想,她反倒不生气了,而是向着某个方向一抬下巴,“你是不是已经跟王爷在一起了?”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向那边看过去,跟着都嘘声一片:凤家的结巴女?她跟王爷在一起?怎么可能,王爷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看上她! 凤若桐一脸无辜:看我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看向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凤若桐,不必装无辜,本郡主说的就是你。”北堂馨月岂容她逃避,直接点出她的名字,“你既然敢做,那就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回答我,你是不是跟王爷在一起了?” 凤若桐看她这挑衅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又成了无辜池鱼,不禁有些无奈:王爷对你无意,非我之过,你针对我做什么?她看向赫连傲:你还不替我解围,非要看我笑话吗? 赫连傲不但不帮她,反而点头,“没错,本王要的就是若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场中一秒钟的沉寂之后,顿时“哗”一下有如炸了锅,人人都露出震惊而难以相信的表情: “王爷跟凤府的大小姐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 “凤大小姐不是结巴吗?难道王爷喜欢这口?” “嘁,结巴女,走的什么狗屎运!” 凤若桐无奈地以手抚额,瞪了过去:你这家伙,替我惹的好事!你明知道北堂郡主对我有多敌视,还要这么说,你是多想看我死的很难看! “凤大小姐为什么不回答?”北堂馨月神情不屑,瞄了赫连傲一眼,意即看你选的女人,就是这胆识吗?“莫非你连承认或者否认的勇气都没有吗?”她一向敢爱敢恨,喜欢王爷就直接说出来,所以最看不上那些扭扭捏捏,自以为矜持的女子,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始作俑者不肯开口,凤若桐只好自己应对,“郡主所问,是我的私事,似乎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吧,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私事?”北堂馨月冷冷道,“你的私事我是不想过问,不过我要嫁给王爷,你是不是也不会过问?” 众人的目光刹时都集中过来,神情各异,这北堂郡主也太狂傲了,王爷既然说看中凤大小姐,就必然会维护她,你也不看看王爷现在的表情有多糟糕,还当众刁难凤大小姐,有在王爷面前捞到好吗,白白让人看好戏而已。 凤若桐相当无奈,她实在不想当众上演这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戏码,北堂馨月不怕出丑,她还不想让人笑话呢,只好不卑不亢地道,“郡主与王爷若是两情相悦,我自不会从中阻拦,郡主放心就是。” 太后一听这话,眼中露出诧异而赞许的笑意,凤家小姐这话说的甚是得体,表面是不管馨月的事,实际上是因为她知道傲儿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既不得罪人,自己也不出风头,很有分寸。 北堂馨月也不是笨蛋,岂会听不出凤若桐分明是在讥笑她不得王爷欢心,心中怒气一生,神情就更冷,“你的意思是我比不过你,所以王爷才不会娶我,是不是?” 凤若桐微一皱眉,怎么还解释不清楚了?“郡主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北堂馨月咄咄逼人,“既然如此,你我不妨比试一番,看到底谁胜过谁!” 凤若桐一听这话就有些头疼,她是真的没想跟任何人比,可为什么总是有人跟她过不去,比来比去的,有什么意思呢。 第145章 你非跟我比试不可 蓝初霜和易水柔则得意地对视一眼,终于有人向凤若桐挑战了,她们就盼着她出丑呢。才入园时她出的题目,她们两个想破了脑袋,也还没有想出解法来,又没脸去认输,如果郡主能把她给比下去,那她们也不用认输了嘛。 赫连依依目光一转,立刻有了主意,假意劝阻道,“馨月,你也别太生气,凤大小姐生的貌美,说话可能有些失了分寸,既然她不想比,那就是怕你到时候输了,面子上不好看,你还不体谅她的一番苦心吗?” 她故意这么说,还不就是刺激北堂馨月,非让她们两个比试不可,好狠狠教训凤若桐一顿吗?反正她就是看不惯所有人都围着凤若桐转,尤其是夜公子,目光就不离凤若桐周身,对她则不屑一顾,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太后眉头微皱,依依这孩子,闹性子也太不看时候,明知道馨月脾气急躁,还故意说这话,非要把场面弄到很难看是不是? 而凤若桐则是目清冷,公主这是忌恨夜大哥对自己的在意,所以借北堂郡主的手来对付自己,真是小人见识。 北堂馨月果然怒极,“公主的意思,我会输?” “我可没这么说呀!”赫连依依故意露出被冤枉的样子,“馨月,我也是一番好意,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才好。”那狡黠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此时心中真正的想法:比吧,快比,我等不及了。 “我只问凤大小姐要不要跟我比试,”北堂馨月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不能再转圜,转向凤若桐,“如果你不肯的话,就得放弃和王爷在一起,否则就是故意羞辱我,我拼死也要与你一战!” 凤若桐眉头一皱,“郡主言重了——” “你到底应不应!”北堂馨月简直不给她思考的余地,干脆绕过桌子,站到了场上,“我要跟你比试,你比不比!” 赫连傲岂容她如此为难凤若桐,双眉一剔,森然道,“北堂馨月,你是不是一定要跟若桐过不去?若桐不跟你比,你敢逼她试试?”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对若桐如此相逼,即使北堂馨月是河穆王的掌上明珠,他一样不会客气。 北堂馨月嘲讽地冷笑,根本不理会他,只向着凤若桐说话“凤大小姐,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躲在王爷身后,无论什么事,都由他替你出头?你这样除了只会给王爷带来麻烦和负担,还能给他什么?”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过分了,简直是在打凤若桐的脸,一些扭不惯北堂馨月行事的人都替凤若桐不平:接她的招,把她比下去,看她如何张狂! 赫连傲眼中杀机一闪,“北堂馨月——” “父皇,让她们比吧,”赫连依依简直要按捺不住,也顾不上其他了,“既然馨月和凤大小姐都要嫁给十一皇叔,那当然是强者胜出,就让她们比试一番,不管谁输谁赢,另一个不就也服气了吗?” 景熙帝原本是要阻止的,一听这话,倒也有道理,不然馨月也是一直非十一弟不嫁,今儿不正好是个机会,解决了此事吗?“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她的意思并不强硬,而是道,“方法是好,不过也要看凤家姑娘有无此意。” 凤若桐对太后真是敬佩莫名,赶紧道,“太后、皇上英明,臣女的确无意与北堂郡主相争,自然没有比试的必要。” “凤若桐,你不必说这些漂亮话,”北堂馨月傲然看着她,“谁都看得到,你跟王爷走的很近,不是喜欢他是什么?咱们就来比试一番,看谁输谁赢!” 凤若桐头疼万分,“郡主误会,我真的没有——” “若桐,跟她比,”赫连傲终于找到个摆脱北堂馨月的机会,岂能放过,“让她输的无话可说。” 凤若桐回头瞪他:你知道我什么水平吗,就说这话,到时候死的很难看的是我怎么办! 北堂馨月怒极,王爷这意思,根本就是希望她输,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凤若桐顾不上跟赫连傲计较,赶紧解释,“太后皇上明查,臣女真的没有跟王爷在一起,这比试也没必要,臣女可先行告退。” “不准走!”这一来连赫连依依都急了眼,“凤若桐,你若不比,本宫就不让父皇往颖州发赈灾银!” 凤若桐一愣,脸色都已发青:这什么公主,居然拿朝政大事开玩笑,颖州是她的吗?还不是皇上的国土! 景熙帝脸色一沉,叱道,“依依,不可胡言!朝政大事,岂容儿戏!” 赫连依依缩了缩脖子,仍是不服气地道,“儿臣不敢拿朝政大事开玩笑,可凤大小姐这么畏首畏尾的,太不痛快了嘛!” 赫连傲冷声道,“依依,你敢要挟若桐?” “王爷,臣女接招,”凤若桐冷然一笑,但这笑却到不了眼底,而是一片冰冷,令人心惊,“臣女并不必一直躲在王爷身后,王爷如此相护,臣女已感激不尽。” 周围人都已对她露出嘲讽之态,她若再不接招,以后得蒙脸做人了。 北堂馨月登时大为兴奋,“你接招就好!凤若桐,咱们就一决高下!”终于有机会证明,她才是最配得起王爷的人,只要她赢了,看王爷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赫连傲皱眉,他委实不愿意若桐受这委屈,可若桐刚强倔强的性子他又不是不了解,既然她说要自己应对,他如果硬替她出头,反而惹她不高兴。也罢,那就由她来面对,若有人敢伤她,他定不会容让。 “如果你非要如此,我也只能应下,”凤若桐挑眉,眼神酷寒,“不过话说在前面,等下比试郡主若是输了,就不可以任何理由,责难我及凤府上下。” 北堂馨月怒道,“我会输?” “世事无绝对,”她越气,凤若桐却是气定神闲,“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 景熙帝道,“若桐姑娘只管放心,不管谁输谁赢,今日事到此为止,朕可以保证,你与凤府不会受到任何责难。”他其实也生出几分期待来,能得十一弟如此看重的女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凤若桐立刻行礼,“皇上金口玉言,臣女就放心了。郡主,请问你要比什么?” 北堂馨月傲然道,“你应该知道,王爷武功高强,要想做他的妻子,就不太弱不禁风,这样才既不拖累他,又能帮他分担一些责任,所以,我要跟你比武功。”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谁看不出凤若桐是弱质女流,连半招武功都不会,北堂馨月提出这样的比试,不是摆明了要取巧吗,这太不公平了,即使她赢了,也不光彩吧? 赫连傲眉眼一怒,就要发作。北堂馨月虽然并没有多么高深的武功,只不过从小性子泼辣好动,所以跟人学了一些防身的皮毛功夫而已,可若桐根本不会武功,要如何应对发?北堂馨月分明是想借机伤害若桐! 凤若桐一个眼神过去,阻止赫连傲的责难,挑眉问道,“郡主确定吗?” “当然,而且你放心,咱们点到为止,看在王爷面子上,我是不会真的伤到你的,到时候你只要认输,我就会停手。”北堂馨月多少有些诧异,本来以为凤若桐会知难而退,可看她这样子,似乎很有把握,难道自己看错了,她是会武功的吗? 凤若桐冷然一笑,“你先能伤到我再说,要讲什么规矩吗?”得问明白了,免得到时候她输了,又不认账。 赫连傲忍不住道,“若桐,你不可逞强,万一……” “王爷放心,”凤若桐转脸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担心,“臣女会量力而行,郡主不是也说了,不会伤到臣女。” 她的话有什么可信!赫连傲不屑,当然有他在,北堂馨月玩不了什么花样,也就由她,“好。” 北堂馨月朗声道,“王爷放心,我只是想跟凤若桐一较高下,并不是想要伤她,王爷不必担忧。”说罢又看向凤若桐,“至于这规矩吗,就是没有规矩,你我谁先认输,谁就输了。” 凤若桐眼神幽冷,“好。”接着她开披风,递给身后的香堇,一身淡粉衣裙的她在寒风中有如一枝空谷幽兰,看似弱不禁风,却给人一种坚毅之感,深入人心。 北堂馨月话虽说的狂傲,态度却很谨慎,如临大敌一样,因她看得出来,凤若桐绝对不是任人欺负的主,虽然她很有自信能在武功上赢过对方,但凡事都有意外,还是小心点好。 “郡主,可以开始了吗?”凤若桐似乎有些等不及,挑了挑眉,“既然没有其他规矩,那就请皇上发令,你我各自出招,如何?” “好。”北堂馨月一心想要在赫连傲面前露一手,打败凤若桐,以证明她才最适合他,闻言越发眼眸一亮,看将过去,“皇上,请。” 景熙帝道,“准备好了,开始!” 一声令下,场中两人还没觉得怎样,旁观众人却都几乎同是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她两个,就看谁能打倒谁。尤其赫连依依,就盼着凤若桐输呢。 赫连傲和夜洛离则同时聚内力于右掌,若北堂馨月要伤到凤若桐,他们必定会出手。 赫连天阳与赫连天宇刚刚都没有出声,因他们看得出来,这是北堂馨月在吃凤若桐的醋,他们两个身份使然,是不能随便开口的,否则必惹来他人猜疑。 何况从他们私心来说,都希望凤若桐输,因为他们都不想她嫁给十一皇叔,至于存了什么心,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旁人则都希望凤若桐赢,可看她这柔弱的样子,又不可能是北堂馨月的对手,都替她捏了一把汗,甚至有些心肠软的,竟是不忍心看,闭起了眼睛。 第146章 把你比到吐血 然而事实却远不是众人所想,就在景熙帝话一出口,北堂馨月飞扑过去,抬手要出拳的刹那,忽地看到凤若桐一双眼睛陡然变的血红,仿佛有股魔力一样,她眼神瞬间呆滞,愣愣看着她,仿佛被摄了魂一样。 凤若桐反手拔下头上珠钗,锋利的钗尖指在北堂馨月咽喉,“郡主,你输了。” 众人一愣,随即“哗”一下鼓起掌来,“凤大小姐赢了!”欢呼声一片,甚是热闹,虽然他们都没有看出来,凤若桐是如何赢了的,可看到北堂馨月青白着脸,半抬着手一动不动,尴尬又愤怒的样子,他们就知道,凤若桐赢的很干脆利落。 “你、你使妖法!”北堂馨月猛地回神,恼羞成怒,大声叫道,“你的眼睛——不算数!” 凤若桐一笑摇头,“我的眼睛怎么了?”她转向景熙帝,大胆抬头看上去,“皇上可有异议吗?” 景熙帝也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凤若桐一切如常,他不禁笑道,“没有异议,馨月,这一局是你输了。” “皇上!”北堂馨月急了,“她的眼睛刚才明明就……”不对呀,现在怎么看着没什么了,可刚才她明明觉得,凤若桐的眼睛好像一团血红,真的好吓人! 凤若桐淡然道,“郡主,皇上已无异议,还不是你输?再说,方才咱们可说好的,不讲规矩,只讲输赢,你这么快就忘了?”她就是防着北堂馨月输了不认呢,所以才有言在先,让她不服也得服。 “我——”北堂馨月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她哪里知道,凤若桐是在向她下套,在这里等着她呢。 赫连傲大为高兴,“喂,北堂馨月,快点认输啊,不然再比下去,你会输的很难看,说不准还能吐血呢,哈哈!” 凤若桐眼前一黑,这家伙,哪里是在帮她解围,分明是刺激着北堂馨月继续比下去,他是有多想看她热闹!“郡主,你可认输吗?” 这一招她在之前已经用过一次,绝对百试百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只要动怒,或者动恨,眼睛就会变成血一样的红,自己看着都很吓人。 方才北堂馨月要跟她比武,她就瞬间想到用这一招,必定能吓到对方,她就有了制敌的机会。所以景熙帝一说开始,她立刻回想上一世的仇恨,心中恨意一生,眼眸瞬间血红,北堂馨月没防到她这一下变化,当然被吓住,其实输的也满冤枉的。 北堂馨月是拿话挤住了自己,如果不认输,那岂不是要继续比下去,可她根本不知道凤若桐用了什么妖法,再比下去不一样要输吗,还会惹人笑话。念及此,她倒也爽快,大声道,“这一局我认输,但我不服,要继续比!” 还要比?太后已现不悦之色,“馨月,小小比过,无伤大雅,适可而止吧,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北堂馨月不服气地道,“太后恕罪,臣女就想跟凤大小姐一决高下,不然今日之事,就没个说法了。” 太后有些生气,又不好把话说的太过,便不再多言。 北堂馨月傲然道,“凤若桐,如何,咱们接着比下一局?” 凤若桐皱眉,“郡主——” “你是怕了吧?”北堂馨月抢着加一句,还知道用激将法,“凤若桐,你的本事不过尔尔,刚才这一局你只不过用了见不得人的招术,侥幸获胜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 凤若桐冷然道,“不管什么招术,能赢你就是好招术,你不服吗?” “我当然不服!所以才要继续比,我一定会赢你!”北堂馨月涨红了脸,刚才的认输,对她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所以她必须赢过凤若桐,才能挽回一些面子。 凤若桐眼中透出彻骨的寒意,“郡主,你该听太后的劝,适可而止,难道你非要输到吐血的地步,可是会非常难看的,你确定非比不可吗?”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坏事了。 赫连傲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亲亲若桐跟他真是太相配了,连说的话都一样,痛快! 果然,北堂馨月顿时愤怒莫名,咬牙道,“凤若桐,你、你别欺人太甚!到底谁会比到吐血,比比才知道!”太可恶了,太瞧不起人了,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凤若桐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原也没有要污辱北堂馨月的意思,只是出于一片好意提醒,赶紧解释,“郡主请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已经误会了!”北堂馨月也是给她气的狠了,根本不听她解释,“凤若桐,今**若不跟我比,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河穆王府,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这下好,兜不回来了。凤若桐深为无奈,“郡主,我真的没有污辱你的意思,但是你硬要跟我比,最后的结果可能会越加无法收场——” “凤若桐!”北堂馨月觉得不用跟她比到最后,现在自己就要被气到吐血了!“你污辱人也要有个限度,废话少说,比还是不比!” 赫连傲在旁嚷嚷,“若桐,跟她比,非让她输到吐血不可!” 凤若桐气极:我这安抚还安抚不下来,你是火上浇油做什么! 北堂馨月气的眼前一黑,“你——”王爷就这么不待见她吗,非要看她吐血不可? “王爷,别这样,”凤若桐是非接招不可了,“原也是臣女说错了话,既然郡主一定要比,那就比吧,我无所谓。” 众人一听,都知道又有好戏看了,而且这两个女人为了铁王争风吃醋,这种戏码本来就最能惹人非议,他们无不议论纷纷,看的颇有兴致。 赫连依依更是暗暗咬牙:郡主,快把凤若桐打败,比的她越惨越好,看你的了! 赫连傲转过脸来,眼神宠溺地看着她,“好,你高兴就行了。” 北堂馨月顿时又气的胸口一阵发闷,敢情她气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凤若桐高兴?王爷,你未免也太拿我不当一回事了!你等着,我一定会把凤若桐比下去,让她永世都抬不起头!“好,凤若桐,既然你答应了,那各位就比一比琴棋之艺,如何?” 赫连依依满脸得意,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晃着大腿,一副很没有教养的样子。旁人不知道,她会不知道馨月的本事吗? 北堂馨月从小在琴棋方面就有天赋,加上性子好胜,为了做到最好,更是每天苦练,十几年功夫下来,早已是琴棋双绝,在本朝女子当中,无人能出其右,她拿这两样跟凤若桐比,是憋足了劲儿要一雪前耻了。 赫连傲听到“棋”字,原本讥诮的眼神带上了几许复杂之意,不期然地想到了自己的母妃,心中一阵发紧,脸色也有些青白。 因为母妃国中人都喜欢下棋,所以也带动民间下棋成风,随便一个子民就是下棋高手,堪称一绝。他的母妃就是下棋高手,因得异人传授,手上有一本《妙手棋谱》,其上记载了千余绝妙棋局,她得此奇书,棋艺更是出神入化,在国中无无人能及。 嫁到本朝来,她最初的郁闷过后,先皇又不能时刻陪伴在她身边,深宫长日无聊,她就靠下棋打发时日。赫连傲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母妃的悉心教导,他的棋艺也是突飞猛进,除了母妃之外,无人可比。 不过,因为他甚少跟别人下棋,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棋艺如何。关键是他从没见过若桐下棋,至于弹琴么,好像也不是经常弹,能赢过北堂馨月吗? 夜洛离则是一喜一忧,喜的是他教过凤若桐琴音唤蝶,知道她在琴艺上天赋极高,且多了一份空灵之气,必定能赢北堂馨月。可这下棋吗,他也没见过她琴艺如何,能不能赢,还很难说。 凤若桐却一点都不担心,“好,就依郡主。” 太好了!北堂馨月暗暗欢喜,她原本以为凤若桐要讨价还价,毕竟这两样是她擅长的,凤若桐说不定会不肯应战,没想到对手却一口应了下来,这下她肯定赢定了!“好,那就——” “不过,先别急,”凤若桐唇角一挑,眼中有狡黠之色一闪而过,显然又有了算计,“既然郡主非要赌一把大的,那咱们就下好赌注,如何?” “赌注?”北堂馨月一皱眉,“什么赌注?” 凤若桐自信地一笑,“题目是郡主出的,这赌注当然应该由我来提,郡主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什么赌注,你说。”好不容易才逼得凤若桐答应比试,北堂馨月岂容她退缩。 凤若桐眼神锐利,“既然公主方才拿颖州灾情说事,那若是我侥幸获胜,除了皇上发赈灾银两到颖州之外,郡主也要向河穆王说明,捐出三万银两,往颖州赈灾。” 余人一听,皆倒吸一口凉气:凤大小姐好大的口气,一上手就要河穆王府三万两银子,忒也大胆了吧? 景熙帝更是对凤若桐刮目相看,她与北堂馨月比试,还不忘替他的子民谋福利,胸怀天下,有大将气度。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若位列朝堂,必能有一番作为。 第147章 追着郡主满场跑 赫连依依见她拿自己说事,登时恼羞成怒,“凤若桐,你好大的胆子,敢挑本宫的刺?”拿出颖州来,只是逼她答应跟馨月比试而已,哪是让她利用了? 凤若桐并不畏惧,朗声道,“颖州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臣女提出这样的赌注,为的是自己吗?赌注是臣女所提,郡主若是不同意,也没人勉强她非要跟臣女比不可。” 赫连依依怒道,“你——” “我答应了!”北堂馨月虽然一开始也有些吃惊,但自恃技艺无双,略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赫连依依不放心地道,“馨月,你可要想清楚!”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若是万一输了,是做不得赖的。 北堂馨月傲然道,“公主放心,我绝对不会输!” “好,郡主好气魄!”凤若桐暗暗冷笑:如果没有上一世,我还不能如此有把握可以赢你,这一世么,你没可能会赢! “那你呢?”北堂馨月冷冷道,“如果你输了,又待怎的?”不能只是她一个人下赌注,凤若桐也必须下血本才行。 凤若桐略一思索,道,“如果我输了,从今往后,绝不会主动纠缠王爷,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这应该是北堂馨月想要的吧? 赫连傲眼睛里露出宠溺的笑意:小丫头,还会跟北堂馨月玩起文字游戏来了!她明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他去找她,纠缠她,就算她输了,她也跟从前一样,不必亲自去找他,而是等他去找她就好,这不就等于永立不败之地吗? 北堂馨月立刻两眼放光,其他的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只要凤若桐消失,她就更有机会嫁给王爷了!“好,一言为定!咱们也订下契约,输赢无悔!” 凤若桐道,“好。”当下即让人取来笔墨,写下契约,并签上自己的名字,“郡主,请。” 北堂馨月怕她反悔,赶紧过去,把自己的名字签下来,“请皇上、太后做个见证,谁都不准赖。” 凤若桐淡然一笑,“没问题。” 景熙帝也起了好奇心,凤家大小姐究竟有多高深的琴棋之艺,要下如此赌注?“好,朕和母后做见证,你们又订立了契约,谁都赖不掉。” 赫连依依在旁到底是有些担心,馨月也太草率了,万一她要是输了,河穆王府可就亏大法了。“馨月,你可输不得,听到没有?” 北堂馨月自信满满,“公主放心,我不会输——凤若桐,咱们就先来比棋艺,三盘两胜,如何?”这样大家都有机会,她也可以摸一摸凤若桐的底,心中更有数。 凤若桐自然不反对,“可以。”看她这必胜的样子,无论北堂馨月怎么说,她都没有意见,颇有大将之风,“不过,这三盘棋要一盘一盘地下,要下很长时间,太麻烦,不如一起摆下三盘,同时进行,如何?” 同时进行?众人都相当意外,连北堂馨月也是呆了呆,她下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同时下过三盘棋,那样会分心,思路岂不乱了套?凤若桐有这样的提议,莫非她棋艺绝佳,能应付自如不成?“这……” 赫连傲眼睛一亮:看来若桐是棋道高手,他还真看走眼了!北堂馨月,你就真等着比到吐血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若桐了,越是与之接触,就越会发现她的与众不同,真让人捉摸不明。 “郡主如果做不到,那就算了,”凤若桐挑眉,故意道,“我原也觉得,一盘一盘下太没有意思,会让皇上太后和众位看着发闷,既然如此,那就依郡主……” “好,就依你!”北堂馨月最受不得激,何况凤若桐能在做到,她也能,当即就应了下来,“那就三盘一起!”她就不信,凤若桐的棋艺,会赢过她这个第一高手。 “郡主果然爽快,”凤若桐眼里闪过正中下怀的得色,吩咐道,“请皇上吩咐,摆棋局!” 景熙帝摆手,“来人,摆下棋局。” “遵旨!” 立刻有侍卫去搬棋盘,拿棋盒,不大会儿,场地正中就摆起三盘棋局,很是壮观。 众人顿时知道有好戏看了,而且必定精彩非常,都伸长了脖子,往中间看,要一睹凤若桐的风采,她如何三盘棋一起下,还能赢得了北堂馨月。 凤若桐走到棋盘前,一伸手道,“郡主请,我让你,三盘全由你先下子,如何?”在这个时候,先下子优势很大,如果不是有必胜的把握,谁会让对方三盘棋都先下子。 然而对北堂馨月来说,这无疑是莫大的污辱,她是第一下棋高手,还用得着对方让吗,而且一让就是三盘?她不禁大怒,“谁要你让?你先下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下。”凤若桐瞬间就不跟她争执,三盘棋皆执黑先下子,抬头微笑道,“郡主请。” 众皆哑然,同时暗暗好笑:还以为凤若桐会跟北堂馨月推让一番,以显示她的高超棋艺与大度胸怀呢,结果她眨眼间就先下了子,这是存心要怄死北堂馨月吗? 北堂馨月果然气白了脸,一看凤若桐这一上手的气度,就知道她绝非庸手,暗暗吃惊之余,不禁也有些后悔,干嘛要逞一时之勇,让她先下,自己落了下风,这可得谨慎小心了,不然真要输了,可就惨了。 当下她不再跟凤若桐怄气,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静,思虑再三之后,在第一盘棋上落了一子,再走向第二盘。 谁料她才在第二盘棋前站定,凤若桐已经不假思索地在第一盘棋上落了一子,接着跟到第二盘棋前,等着她落子。 北堂馨月呆了呆,“你怎么——” “怎么了?”凤若桐明知道她在惊讶什么,却是一脸无辜,“郡主,有什么不对吗?” 北堂馨月喉咙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她根本没想到,凤若桐竟然落子这么快,根本就不用考虑似的。“没什么。”她暗暗咬牙,心道我绝不能输给凤若桐!仔细看了看第二个棋盘之后,她谨慎地落下一子,走向第三个棋盘。 结果凤若桐又是连想都不用想,紧跟着落下一子,也到了第三个棋盘前,一前一后跟北堂馨月也就半步的距离,倒好像是她在追着对方走一样。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看出了点端倪,北堂馨月棋艺的确很高明,每落一子,都会考虑到接下来几步的走向,非常谨慎,然凤若桐却明显更高一筹,而且她高就高在,根本就不用考虑,直接下子,就好像无论北堂馨月下哪步棋,她都能提前知道一样。 不但旁人相当吃惊这一点,就连赫连傲也深为意外,他从没见凤若桐下过棋,却没想到她棋艺如此高明,这样看来的话,恐怕连他,都不是她的对手呢,真让人惊喜。 “凤若桐好气魄,”景熙帝看的大为高兴,好像凤若桐是他这边的人一样,“她棋艺之高,必定在馨月之上,不错,不错!” 夜洛离也不禁微笑起来,松了一口气:若桐今日必定赢得相当精彩。 赫连依依则见不得他满眼欣赏的样子,气的直跺脚,“父皇,你到底站哪边,怎么夸起凤若桐来了!” 景熙帝道,“朕是对事不对人,凤若桐棋艺确实高,还说不得吗?” 赫连依依登时气结,暗暗祈祷:馨月,你一定要争气,千万不能输! 再看场中,北堂馨月鼻尖已经见汗,她再没想到凤若桐会追着她满场跑!这看起来哪里像是她们在比试,根本就是凤若桐一直在等她落子,每次她落下一子,凤若桐就立刻跟上,然后等着她走下一盘,这不用等到最后,已经明显分出高下,她怎能不气不急。 枉自己还是本朝第一下棋高手,也绝对自信能够把凤若桐给斩落马下,可谁想到…… “郡主,请下子,”凤若桐等了一会,见她还在第二盘棋前犹豫,就出言催促,“还是说郡主这一盘要认输?”从棋面上看,虽然北堂馨月这一盘棋处于劣势,不过她出手再大胆一些,不要顾虑那么多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谁要认输!”北堂馨月色厉内荏地瞪了她一眼,“还没到最后,输赢尚未可知!” “那郡主请。”凤若桐被喝斥,也不着恼,伸了伸手,而后回到自己座位前,喝了一口茶,再慢慢踱回来,看她那样子,哪像是在进行攸状自己命运的赌局,而是像闲庭散步一样,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赫连傲眸子里露出得意的笑意,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原来若桐真是深藏不露呢,那以后两人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切磋棋艺了,想一想就很让人期待。 而赫连依依却坐不住了,冲着北堂馨月叫道,“馨月,你可不能输啊!打败她,打败她!” 她这一叫,北堂馨月越发心急,冷汗如雨,然而下棋最忌心浮气躁,她越是着急,思维就越乱,连着下错了两子,被凤若桐逼入了绝境,第二盘棋不得不败下阵来。 “郡主,这一盘你输了,”凤若桐还怕她看不明白一样,指着棋局给她看,“你可服吗?” 第148章 输的太难看了,比琴 北堂馨月气的咬牙,“输就输了,还有两盘呢,你得意什么!”话是这么说,她却已经开始着慌,凤若桐的棋艺明显在她之上,同时下三盘棋还应付自如,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没有打探清楚对方的底细就贸然与之打赌,这回要输得很难看了! 赫连依依急了了,“馨月,不是叫你不要输吗,你怎么输了!”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公主好没道理,你说不输就不输啊,谁让北堂郡主技不如人,偏偏刚才还一副必胜无疑的样子,怪得了谁。 “公主,你别叫,我知道了!”北堂馨月心情恶劣,按捺着道,“不是还有两盘棋吗?我一定会赢。”说好的三盘两胜,只要她赢了这两盘,一样没问题。 赫连依依急的无法,“那你一定要赢啊!”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凤若桐又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落好子,在旁等着北堂馨月了,见她半天都不敢下子,好心劝道,“郡主,你还是趁早认输吧,反正到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 “你、你少得意!”北堂馨月恼羞成怒,狠狠落下一子,“我一定会赢的,你等着瞧!” 凤若桐无所谓地挑眉,那就等着瞧吧。 事实证明,北堂馨月只会发狠而已,就算她绞尽脑汁,苦苦支撑,最终还是没能摆脱输掉的命运,呆呆看着自己这边的一片狼籍,她冷汗如雨,回不过神来:输了吗?三盘棋,她全都输了,而且输得这样辛苦,这样难看? 反观凤若桐,神情不变,脸色如旧,眼神更有些微的慵懒,仿佛应对北堂馨月这样的对手,对她来说就是浪费时间一样。“郡主,你还有何话?” 此时她表面虽淡然,心中却是发苦,不期然想起上一世的事,其实依着那时痴傻的她,根本不可能会有今日这样的棋艺,可为了帮助段子晋,为二皇子登位除去对手,用他从赫连傲处拿到的“妙手棋谱”,日夜苦练,不断提高自己的棋艺。 没过多久,她就将棋谱上的绝妙棋局记到烂熟于胸,她自己就等于一本绝妙的棋谱,就算北堂馨月棋艺再高,也跑不出这棋谱去,所以对手每走一步,她都立刻有了对策,下子能不快,最后能不赢吗?所以说,她能有今日棋艺,也是拜赫连傲所赐呢。 北堂馨月面如死灰,还能有何话说,输了就是输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赖得掉吗? 赫连依依狠狠咬牙,本来还指着馨月狠狠羞辱一下凤若桐呢,结果反受其辱,气死人了。 北堂馨月发了半天呆,忽地猛一挥手,“凤若桐,你棋艺过人,我自叹不如!不过,咱们还有琴艺没比,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你先别得意!”她虽然刁蛮霸道,但有这一点好,就是输了就认,绝不拖泥带水,还算是有可取之处。 “好啊,郡主请。”凤若桐挑眉,其实她一直就没很得意,毕竟能赢北堂馨月,是借了自己重生之便,也确实没什么好得意的。 北堂馨月狠狠咬牙,暗暗打定主意,这琴艺是绝对不能再输了,否则就真的挽不回了。 方才这三盘棋,她输得真是惨,想到自己再也称不起什么下棋第一高手,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给自己的情敌,她胸口就一阵气翻涌,好不闷疼。不过好在还有机会,如果琴艺她赢了,双方就是平手,她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凤若桐看出她脸色不对,知道她方才的三盘棋耗了太多心神气血,有点担心,“郡主,不如咱们这琴艺就不再比了,如何?” “不行!”北堂馨月如何肯服这个软,坚决地道,“一定要比,咱们说好是比两样,哪能现在就不比了,绝对不行!” 赫连依依却抢着道,“那若是不比了,输赢如何算?”看馨月这样,恐怕这琴艺也不一定稳赢,要是现在不比,赌约作废,那倒正好,不然河穆王府白搭上三万两银子,这其中也有她一部分原因,她以后如何面对馨月。 赫连傲冷冷道,“比棋艺北堂馨月输,赌约当然照旧。”想赖若桐的账,没门。 赫连依依的脸色当即变的很难看,十一皇叔好讨厌,不帮着自己,反帮着凤若桐这个外人,他是有多喜欢凤若桐,一直帮她说话? 凤若桐情知劝不得北堂馨月,也就放弃无谓地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郡主吧。” 景熙帝知道北堂馨月的脾气,也不多说,“来人,将皇宫里最好的琴,多拿几把来,让馨月和凤若桐挑选。” “遵旨。” 不大会儿,侍卫即抱来七八架皇宫里最好的琴,摆在桌上,退到一边去。这些都是宫中乐师所用,全都是音色绝佳,样式古朴深沉,看着就是上等品。 凤若桐一伸手,“郡主先请。” 北堂馨月这回可不再置气,谨慎地上前,一一仔细看过,这一局事关她的声誉,她必须得全力以赴,挑选一把趁手的好琴,的确很重要。 凤若桐也不急,安静地等在一边,反正她用什么琴都一样,就让北堂馨月挑好了。 比琴艺的话,夜洛离就更不担心了,微笑地看着凤若桐,就等她一展风采。 感受到他的目光,凤若桐抬眼看过去,眼神很温暖。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学会这琴音唤蝶,还得多谢他才行。 赫连傲眼一瞪:当着他的面,亲亲若桐就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今日这事儿过了,他得好好“教训”一下若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大会儿,北堂馨月已经挑好一把琴,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道,“你请。” 凤若桐微一点头,上前随意挑了一把,坐到椅子上,看向北堂馨月,“郡主的意思,是如何比法?”这琴艺不比下棋,输赢很明显,每个人的欣赏水平不同,好恶也不同,除非差距很明显,否则很难说谁比谁弹得好。 北堂馨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略一沉吟,道,“皇上精通音律,夜公子更是个中翘楚,你我分别弹过之后,由皇上与夜公子表决高下,如何?”她明明看出夜洛离对凤若桐的心思,竟然还点他来做评判,看上去倒真有把握。 凤若桐道,“皇上恕罪,臣女觉得这不妥,若是皇上与夜公子各执一辞,又当如何?” 景熙帝也深以为然,“那依若桐姑娘之见,又当如何?” “皇上恕臣女斗胆,”凤若桐目光一闪,有异样神采一闪而过,“郡主既然指夜公子为评判,那臣女与郡主就比试一下,谁能用琴音引来彩蝶纷飞,就算谁赢,如何?”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琴音唤蝶是三绝公子的不传之艺,连公主的面子都不够大,几次要学都没能成行,凤若桐怎么可能会?再说,如今正是寒冬时节,根本不可能有蝴蝶出现,她提出如此条件,是要比试,还是要胡闹? 一片非议声中,唯夜洛离淡然而笑,一副了然的样子。他十几年在竹林中弹琴,慢慢掌握了琴音唤蝶之技,若是用心弹奏起来,就会彩蝶环绕,百鸟齐鸣,甚是壮观惬意。如今虽是寒冬时节,但也有早来的蝶儿会为佳人倾倒,若桐天赋异禀,必能做到这一点。 北堂馨月直到这会儿才从惊奇中回神,声音都有点儿发颤,“凤若桐,你确定要如此比试吗?”琴音唤蝶,如果一个人的琴艺已臻化境,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至今恐怕也只有三绝公子能有此技,她潜心练了这么多年,还是做不到,难道凤若桐能做到吗? “我确定,”凤若桐微一笑,显得相当有自信,“郡主的意思怎样?不敢吗?” “我——”北堂馨月已经完全收敛了狂傲之态,因为她看得出来,凤若桐的确是深藏不露,自己必须慎之又慎,可她性子向来急躁,被凤若桐这一激,又有些沉不住气了,“我为什么不敢!我就不信,你真能做到这一点,比就比!”或许她只是在吓唬自己,她就可以不战而胜呢?再说,她的琴艺也是本朝一绝,就不信引不来彩蝶。 “好!”凤若桐伸手指一拨琴弦,“铮”一声响,深入人心,“那就如此说定了,郡主要先还是要后?” 北堂馨月这会儿也不讲什么客套了,免得再失了先机,慎重考虑过之后,她果断地道,“你先。”还是先让凤若桐弹奏吧,如果真能引来彩蝶,她也好听听有什么玄妙,再照着模仿,相信也能做到,那样大家最多打个平手,她也还能做最后一搏。 众人一听,也都多少猜到她的心思,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来,更是替凤若桐不平:这样的比法不比下棋,谁先谁就失了神秘感,说不定凤若桐会吃亏呢。 凤若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先。”说罢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裙,宽大的衣摆随意散落在地面,淡粉如云,很是圣洁。她轻抬手放在琴弦上,而后抬头,看向不知名的方向,目光清净温和,仿佛圣女一样,悲天悯人。 第149章 彩蝶纷飞,郡主吐血 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这琴音似乎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魔力,每个人都觉得,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心底最深处发出来的,而不是用耳朵去听的。这样灵动、空灵的琴音,是他们生平第一次听到! 北堂馨月原本紧张的神情,忽地就有所缓和,凤若桐这琴弹的也相当不错,但自己绝对不会输给她,说不定还要在她之上呢,而且到现在也没有看到有蝴蝶飞来的迹象,这一局她大有希望会赢。 然而还没等她得意完,就见眼前有白色蝴蝶飞过,她心神一震,目光紧追着那小小的白色身影,脸色开始变白。 “啊,真的有蝴蝶飞来了!” “是啊,有好多只,真漂亮!” “还有罕见的凤蝶呢!天哪,真的是——” 顿时,惊叹声此起彼伏,大家全都兴奋地站了起来,指指点点,引为奇景。 蓝初霜和易水柔完全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再同时看向面前桌上摆放着的那只珠钗,说不出的沮丧: 原来凤若桐不只是靠一张漂亮脸蛋得到离哥哥的青睐,她是真的有雾气,而且还无人能比。不说别的,就只说这琴音唤蝶,在这寒冬时节自然是一大奇景,这对爱琴如命的离哥哥来说,更是对了他的脾性,他能不为凤若桐倾倒吗? 我不能嫁给离哥哥了,怎么办? 蓝初霜和易水柔同时意识到这一点,恨不得将这枝珠钗“碎尸万段”! 赫连依依却瞬间气白了脸,愤怒地瞪向凤若桐:妖孽,她就是个妖孽!这种时候也能引来蝴蝶,是人能做到的事吗?怪不得她那么会媚惑人心,分明就是狐狸精来的! 场中的凤若桐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淡笑着,不紧不慢地轻拨着琴弦,动作随意自然,仿佛已经身陷其中,无尽享受。 蝴蝶越来越多,停在树枝、花坛、墙头,更有许多鸟儿也来凑热闹,吱吱喳喳,一片欢畅。更有甚者,一只黄色的小鸟停在了凤若桐琴上,偏过小脑袋,用乌黑的眼睛看它,憨态可掬。她微一笑,也不吓它,继续弹奏。 景熙帝和太后、皇后三人也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奇之色,原来用琴音将蝴蝶引来这样的事真的会发生,真是太神奇了,凤家大小姐果然是不出世的高手,馨月这回是要输惨了。 赫连天宇眼里则闪过一抹怒色,冷冷看了段子晋一眼:凤大小姐有如此绝技,你为何不找她,偏要找个愚蠢的凤若柳,坏了本王的大事! 段子晋也知道此次事情办砸,说不定还会让夜洛离起疑心,心中惶恐,低了头,不敢出声。 北堂馨月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知道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这凤若桐真是太可怕了,她到底还有多少技能,是众人看不出的?这看似不可能的事,她却不动声色地就做到了,难不成这一局,自己又要输的无比难看吗? 一曲终了,凤若桐按下最后一个音后,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在阳光映照之下,仿佛透明,折射出美丽的粉色来,干净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吻,却又不敢靠近,惟恐亵渎了这份神圣的美一样。 赫连傲的目光已经温柔得要滴出水来,相信他自己都想不到,还会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一个女子吧,他缓步过去,伸出手,“若桐,有你的。” 凤若桐脸上微红,哪好意思由他扶,自己站了起来,“多谢王爷夸奖。”莫要让旁人觉得他们太过暧昧,否则该更刺激到北堂馨月了。 所有的蝴蝶都环绕在凤若桐和赫连傲周身,仿佛为他们两个之间无须言说的情意祝福一样,情景很是壮观。 “哗”,掌声雷动,虽然北堂馨月还没有弹奏,但所有人看来,凤若桐已经赢了。 赫连傲笑笑,收回手来,“小没良心的,我是要看看你的手,疼不疼?”她的手不是被刺客的剑所伤吗,虽然有凝露治疗伤口,但现在就弹琴,会不会太早了点。他也是刚刚看到她手上还缠着白纱,才想起这件事的。 凤若桐微笑摇头,“不疼,王爷的药很好,这伤早就好了。”虽然不会感觉到痛了,但因为当时伤口太深,所以留下了几道疤痕,所以她才用纱布裹了起来而已。 “有疤痕留下是吗?”赫连傲素知女子都很珍惜自己的容颜和肌肤,立刻猜到她的心事,“放心,我府上有去疤痕的药,稍候给你送过去。” 凤若桐心神一震:这家伙,倒是越来越能明白她的心思了…… 在这一片掌声与欢呼声中,北堂馨月面色惨白,手指都开始颤抖,周身也泛起一股无力感:我要输了,我要输了…… “郡主,你请吧。”凤若桐却还没忘与她的比试,对她微一点头,脸上神情并不是多么得意,却仍有着胜利者才会有光辉,谁人能比。 北堂馨月咬紧牙关,不然上下牙一定会打起架来,她深吸一口气,仍觉得紧张,甚至有些恐惧,心碰碰直跳,无法控制。 “怎么了,到底比不比啊?”赫连傲挑眉,又开始不耐烦,“北堂馨月,你如果不行,就趁早认输,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他对所有人都没有耐心,因为他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凤若桐了。 赫连依依气道,“十一皇叔,你不要总是胳膊肘往外拐行不行?馨月一定能赢的,你不要急嘛!” 赫连傲瞄她一眼:小丫头,都是你从中挑拨,不然北堂馨月也不至于输的这么难看,惟恐天下不乱。 再看场中,在凤若桐琴声停止后没多久,那些鸟儿和蝴蝶就都各自飞去,场中一下又安静下来,把北堂馨月给后悔的,她应该早一点开始弹奏,这些蝴蝶就会继续留下,也不算她输。现在,只好希望她刚刚偷学来的一点音律能有作用,把蝴蝶再召回来了。 景熙帝也很想看看,北堂馨月究竟能不能做到这一点,道,“馨月,你就弹一曲吧,总要有始有终。” “臣女遵旨。”北堂馨月声音都有些发紧,生平第一次有了惧意,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足以结束这场比试的正当理由,唯有硬着头皮,开始弹奏。 琴音响起,她紧张得嘴唇发青,一边弹奏,一边左顾右盼,希望多少有几只蝴蝶飞过来,她也不至于脸上全然无光。然而她越是盼,就越是失望,弹了这么一会儿,别说蝴蝶了,连点影子都没有,真是丢人。 其实,平心而论,北堂馨月的琴艺当真非常地高,所弹奏的这首曲子也相当有难度,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可她坏就坏在太过于分心,所以不能全神贯注,这曲子弹得不但全无意境,甚至都有些乱了,还错了几个音符,虽然不是内行听不出来,但从她紧抿的唇色、尴尬的表情和惨白双唇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一局她又输了。 “没有蝴蝶来,也没有鸟儿来,一只都没有呢。” “可不是?都说郡主琴艺无双,现在看来,不过尔尔,连名不见经传的凤家大小姐都比不过。” “说的对,人家还都说凤大小姐是个结巴,任人欺负,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嘛,名满京城的凤二小姐弄虚作假,反倒显出她来了。” 周围人群议论得热火朝天,全都用敬佩的眼光看凤若桐,对北堂馨月却是鄙夷加嘲讽,形成鲜明对比。 赫连傲听不下去了,拍桌子道,“算了算了!一只蝴蝶都没有,北堂馨月,你还不认输?” 如此一来,北堂馨月如何还弹得下去,只能停下手,粗重地喘息着,脸色异样潮红。 就这样的结果,还用得着景熙帝和夜洛离这样的高手评判吗,是个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能分出高下了。 赫连依依的脸色也无比难看,忽地站起来,“馨月,你——” 结果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北堂馨月突然痛苦地皱眉,手一抓胸口,“哇”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四座皆惊,然而更多的人则是看向凤若桐:乖乖,她方才就说,非要比到吐血不可吗?现在,果然应验了,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凤若桐却很是不安,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其实还是希望北堂馨月不要把输赢看得太过紧要,免得伤了身体,可到头来,还是没能改变这一结果。她赶紧上前,关切地道,“郡主,你还好吧?” “走开!”北堂馨月脸色由青转白,眼里是浓烈的恨意,咬牙怒声道,“谁要你假惺惺!”这次输了,输的很难看,以后她不但没了资格争抢王爷,更会成为京城笑柄,想到这一切,她怎能不气到吐血! 景熙帝虽说也担心她气大伤身,但见她输了还如此嚣张,也露出不悦之色来,“馨月,若桐姑娘是关心你,你就算不领情,又何必口出恶言!”是她非要跟若桐比,现在输了,又把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输了比试也输了气度,岂不更难看。 赫连傲一把将凤若桐拉过来,“若桐,不必理会她,是她自己气成这样,怨得了谁。” 第150章 若桐大获全胜 北堂馨月浑身发抖,王爷对她竟然半点怜惜之情都没有,让她情何以堪。可到底是她输了,就算她再气再恨,也没有人会为她说句话,何况皇上都开了口,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发火?她狠狠瞪着凤若桐,胸口一阵发疼,眼前一黑,昏倒在了琴上。 “郡主!”凤若桐一惊,赶紧扶住她,“郡主,你没事吗?醒醒!” 北堂馨月双眼紧闭,气息若有若无,唇上还有刚刚吐出的血迹,也够惨的。 景熙帝一挥手,“来人,将郡主扶到厢房,请太医来看看。”可别真把人气出什么事来,对河穆王也不好交代。 “遵旨。”宫女赶紧上前将北堂馨月扶进去,请太医来替她诊脉不提。 凤若桐目送北堂馨月离开,回头道,“皇上,非是臣女不近人情,这赌约……” “算数,”景熙帝很是痛快,“朕会让人拿着赌约去河穆王府要银两,之后会亲自派人送往颖州。” 凤若桐感激莫名,屈膝跪倒,“谢主隆恩!” 所有人都将羡慕或者妒忌的目光投在凤若桐身上,都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结巴女居然会有这般神采,根本无人可及。 凤若雨和凤若晴更是各种傻眼:二姐弄虚作假被赶走,她们本以为自己机会就大些,却没想到大姐胜过二姐不知道多少倍,看看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大姐所吸引,她们更加没有机会! 太后更是微微露了笑容,凤若桐蕙质兰心,更是琴棋双绝,难怪傲儿会对她另眼相看。不过,她对凤若桐毕竟不了解,不知其为人如何,品行怎样,还得再看看才行。 而在所有人之中,最最震惊而懊悔的,就是段子晋。他之前根本没把凤若桐看在眼里,原来她竟是如此出色,更不用说她今日露出真容时,他有多愤怒:原来那天,他是被耍了吗? “若桐,你累了,过来歇着。”赫连傲不由分说将凤若桐领到自己身边坐下,帮她倒了杯茶,“喝吧。” 凤若桐原本想要拒绝,但看到他眼睛一瞪,只好乖乖听话,“多谢王爷。” 赫连傲哼了一声,眉挑的老高。亲亲若桐大放光彩,他是很高兴,可那么多男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打转,这让他非常不舒服,当然要把人安排在自己身边,以宣示占有权,所有要打若桐主意的男人,唰唰,杀无赦! 经此一事,其余人也都很清楚,今年的第一名非凤若桐莫属,也没了比试的心情,后面的诗画之类,也都草草收场,没人敢再随便挑战凤若桐了,免得有她比着,自己输的更难看。 夜洛离也很高兴凤若桐如此出彩,原本是要过去道贺的,可赫连傲就如同煞神一般,根本不容旁人靠近,他淡然而笑,要找若桐说话,再寻别的机会,也就是了。 所有的比试都结束之后,就要评出今日的胜者,当然不用说,就是凤若桐无疑。 岳皇后向景熙帝示意之后,即向着凤若桐微一笑,“若桐姑娘。” 凤若桐根本没想得这个第一,正想用什么方法可以提前离开,可赫连傲却一直拉着她说话,她还没寻着机会,闻言赶紧上前跪倒,“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不是吩咐,是奖赏,”岳皇后笑容温和,“皇上已言明,得胜者奖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你就是今日的胜者,过来领赏吧。” 凤若桐叩拜,“臣女惭愧!臣女只比了两样,算不得胜者,皇后娘娘错爱,臣女愧不敢当。”琴棋之艺,她的确胜过所有人,没办法推辞,可其余诗词歌赋之类,她又都没有比试,哪能说是她胜。 “就是啊,母后,凤若桐只比了两样,旁人在其他方面也是胜过她的嘛。”赫连依依替北堂馨月不甘,也来表示反对。 岳皇后脸色微一沉,“依依,若桐姑娘虽只比了两样,但都是最佳,其余所有比试当中也无人能两样并举,这胜者不是她,还能是谁?” 凤若桐沉默,别看岳皇后表面一副仁慈公正样,但却只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赫连天宇看的最重,为了能让他当上太子,她暗地里不知道谋划了多少,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对于她,凤若桐自然是要多多防备着。 “父皇,你也觉得是凤若桐最好?”赫连依依不服气,转而向景熙帝撒娇,“儿臣觉得馨月也很好啊,她就是……就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没比完,不如先不要评判了吧,待以后再重新比过,好不好?”要是判凤若桐赢,那十一皇叔就要娶她了,馨月岂不是没了机会。 景熙帝明白她是替北堂馨月争取,不悦地道,“这第一名都是要在鹊桥盛会当天宣布的,哪能以后再比?馨月技不如人,自己都无话可说,你替她不平什么?皇后,继续吧。” 赫连依依气的直噘嘴,可父皇母后决定的事,她也反对不了。馨月,我帮不了你,真抱歉。 岳皇后道,“是,皇上。若桐姑娘,过来领赏吧。” 赫连傲在旁道,“若桐,皇兄皇嫂厚爱,你还不谢恩?” 他既如此说,凤若桐也不好再矫情,叩头谢恩,“谢皇上,谢皇后娘娘。”随即低头举手,恭敬地将奖赏接过。一对玉如意是装在盒子里的,至于千两黄金,当然是一张放在盒子里的银票,否则她如何拿得动。 众人又是一片赞叹羡慕之声,经此一事,凤若桐已是名声大噪,把才艺无双的北堂郡主比到吐血,可谓一战成名,无人不知。除了得到这些奖赏之外,还大有可能嫁入皇室,根本就是名利双收,真是好命。 领完赏,岳皇后温和地道,“若桐姑娘,你可还有什么请求吗?” 这就是要给凤若桐嫁入皇室的机会了?要知道按往年惯例,第一名的胜出者都是可以提出此等要求的,王室的很多正妃侧妃,都是通过鹊桥盛会飞上枝头,人人尽知。 赫连依依脸色一变,着急起来:母后这分明是要凤若桐自己选择夫婿,只要不是很离谱,或者太不像话的,父皇母后都会答应,那凤若桐是一定会选择十一皇叔的,馨月要怎么办? 凤若桐神色不变,“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女得了赏赐,已是受之有愧,不敢再求其他。” 赫连傲大为不悦:若桐居然不说要嫁给他,难道还想嫁给别人不成? 赫连依依大大松了口气,唯恐她改变主意,赶紧道,“母后,既然凤若桐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反正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多黄金,已经高兴坏了,就不用再赏她了吧。” 凤若桐低着头,无声冷笑:公主好短浅的目光!上辈子她没见过是事实,可这辈子却未必。 母亲的铺子哪一家不是日进斗金,而且已经多次与她说过,请薛家的人来看铺子,只是为了应对老夫人和苏玉梅,现在她们两个已不足为惧,薛家人也就快撤回去了,以后这些铺子,都会留给她。 她自然会好好奉养父亲母亲,而凭着她的才智,要打理好这些铺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别说千两黄金,就算是万两黄金,也不在话,公主实在太瞧不起人了。 景熙帝不悦地道,“依依,不可如此说话,若桐姑娘心志高洁,岂会是贪恋金钱之人。” 凤若桐立刻叩头,“皇上谬赞,臣女担当不起。”心中却道皇上毕竟目光如矩,是会看人的,公主难及万一。 景熙帝目中有精锐之色,对岳皇后道,“既然若桐姑娘无其他要求,也倒不必勉强,日后再议。” 岳皇后恭敬地道,“臣妾遵旨。若桐姑娘,你且退下吧,可任意游玩,不必拘礼。” “多谢皇后娘娘,臣女告退。”凤若桐即端着得到的赏赐,毕恭毕敬地退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香堇接过盒子来,“小姐这赏,拿着很重?”汗都流下来了。 凤若桐瞄她一眼,知道她是一语双关,“你拿着试试。” 赫连傲板着脸过来,“若桐,你为何不向皇嫂提出你的条件?” 凤若桐假装听不明白,“王爷,臣女并没有什么条件。” 你这丫头……赫连傲气不得也笑不得,咱俩之间是什么情分了,你居然还跟我装傻! “王爷,太后有请。”太后身边的丫环燕珺过来禀报,看着凤若桐,面带别样笑意。 赫连傲对凤若桐晃了一下铁拳,“回来再找你算账。” 燕珺忍俊不禁:王爷对凤大小姐果然不一样呢,居然开起人家姑娘的玩笑来,看来这回是动了真心了? 凤若桐冲他背影扮鬼脸,谁怕你。“香堇,你在这候着,我随便走走。”说罢使个眼色,又向另一旁抬了抬下巴。 香堇瞬间会意,“是,小姐。” 真机灵,不愧是那家伙训练出来的人。凤若桐很满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即出了场子,往某个方向而去。 比试过后,所有人就可以在园中尽情游玩,趁机向自己的心上人表白,或者直接交换定情信物,只要不做出伤风败俗的事,都是可以的。 当然,这次他们聚在一起,就更有了话题了,尤其是看到凤若桐过来,更是议论的越加热烈,大抵都是说,本朝这么久了,第一次有这等传奇式的女子出现,甚是让人意外之类。 凤若桐对这一切处之泰然,她原也没想出风头,怎奈情势所逼,她也没办法。正走着,身后传来鞋子踩在雪上的嘎吱声,她无声冷笑,知道是谁。 “若桐姑娘。”身后人快步追上来,绕到她面前,露出温和亲切的笑脸来。 第151章 花言巧语哄谁来 凤若桐抬眸,假装意外,“段公子?你不去向心上人表白,来找我做什么?”说罢又故意恍然,“哦,是了,二妹被赶走了,段公子没去找她吗?” 段子晋眼里闪过一抹尴尬,赶紧正色道,“若桐姑娘,令妹弄虚作假,实在令人难以恭维,我虽不才,却也不屑此道,怎会与她同行。” 凤若桐眼神嘲讽:说的真好听!如果不是你利用二妹,被我揭破,此时二妹名扬天下,你就是另一番说辞了吧?“段公子怎么这么说呢?二妹不是说了吗,是你让她这么做的,现在成这样了,二妹名声也毁了,她一定很伤心,你应该去安慰她才是。” 段子晋显然早想到她会这么问,所以并不慌乱,而是气愤地一甩衣袖,“我也不知道令妹跟我有什么仇,竟然这样诬蔑我!不过若桐姑娘,我知道你冰雪聪明,明辨是非,是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是不是?” “我为什么不相信呢?”凤若桐“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二妹喜欢你呀,只要是你说的话,她都会听的,而且她琴也弹的很好,如果不是你要她这么做,她根本不用作假也能赢的,段公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呀!” 段子晋脸上红了红,心中暗骂这白痴不是傻的吗,应该很好骗呀,怎么还精明起来了?哼,如果不是她相貌倾国倾城,又琴棋双绝,对我有利用价值,我才懒得理她!“若桐姑娘,你这么说真是太冤枉我了!我从未让令妹做过这样的事,何来过何拆桥一说?看来你并不了解我的为人,待你我相处久了,你自然会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凤若桐几乎要狂笑出声,段子晋,你这畜牲,上辈子我就是因为上了你的当,才万劫不复,这辈子你还想用这些花言巧语骗我上当?好,那咱们就好好玩玩,看是谁骗谁! “是吗?”她故意露出半信半疑的样子来,“可是二妹说的也不像是做假,我也想不明白了。” 段子晋立刻道,“若桐姑娘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令妹是故意诬蔑我,皇上都没有相信,你还怀疑什么?” 原来她智商不过尔尔,是听信了凤若柳的话而已,那自己只要稍加引诱,她必定会为自己所用,太好了。 凤若柳一歪小脑袋,不解地道,“二妹为什么要诬蔑你呢?她不是喜欢你的吗?而且你也是要选她做妻子的呀。” “若桐姑娘,你误会了!”段子晋赶紧解释,“我当初并没有要选她,是她自己想错了而已。”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谁让当时凤若桐打扮成那样,还结结巴巴,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名满京城的凤若柳吧? “我没有误会呀,”凤若桐装傻装的很有分寸,并不是段子晋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你是要把玉佩给二妹的,我不高兴,夺了玉佩,你还追着我跑,气的脸都青了,怎么能是误会呢?” “我……”段子晋一时语塞,当时就是这么回事,他难道硬要否认吗?“若桐姑娘,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对你实说了吧,其实那天,我是故意假装把玉佩给令妹,为的是要看看你的反应。” 凤若桐暗暗冷笑,这畜牲脑子反应还挺快,居然想起这样的借口来。“什么意思呢,段公子,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好,我说什么是什么。段子晋暗暗得意自己的聪明,“若桐姑娘,想必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早?能有多早?上辈子吗?凤若桐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做出羞涩的样子来,“怎么可能呢?段公子,我们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三年前见过你,”段子晋信誓旦旦,“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虽然那时你说话有些……不利索,可是你眼神那么纯净,就像……” “像受伤的小鹿一样,惹你怜爱,让你忍不住想把我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好好疼爱,不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是吗?”凤若桐眼神嘲讽,上辈子段子晋就是用这番话让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对他死心塌地,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简直蠢到了极点。 段子晋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要这样说?“是啊,若桐,你看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我说什么,你全都知道,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你。凤若桐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的演技似乎比上辈子还要好,一点尴尬之色都没有。“是吗?段公子,我还是无法相信,二妹很喜欢你,我觉得我也配不上你,而且我是做姐姐的,我不能跟二妹抢你,我……” “若桐姑娘,感情的事,怎么能勉强呢?”段子晋高兴莫名,赶紧上前两步,目光温柔如水,“我喜欢的是你,当然要跟你在一起,令妹喜欢我,那是她的事,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对你的心意的,我……” “段公子,请自重,”凤若桐眼中露出厌恶之色,后退两步,状似娇羞地低下了头,“这里有好多人……” 段子晋很君子地停下来,“我明白,若桐姑娘,你放心吧,我会对令妹解释清楚,我喜欢的是你,让她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好不好?”只要搞定了凤若桐,凤若柳那边,他自有应对。这姐妹两个都相信他,爱慕他,就都能为他所用,何乐而不为。 凤若桐轻咬着嘴唇,不说话,很欢喜的样子。 “凤若桐!”蓝初霜的大嗓门在哪儿都是一大亮点,忽地这一声大叫,还真能吓人一跳。 段子晋看了看过来的两人,眼神不屑。 凤若桐道,“段公子,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稍候我自会去找你,请。”段子晋也不欲跟蓝初霜和易水柔说话,即往旁边走开。 两个女人走近,面上都有不屑的神情,“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丞相公子了?凤若桐,你的魅力当真是无可抵挡啊。” “两位解出我的题目了?”凤若桐不理会她们的嘲讽,冷声道。 两人登时红了脸,其实她们就是过来问的,虽然这很没面子,可如果一直不知道这难题的答案,她们一定会憋死。“你这问题肯定是解不出的,你故意戏弄我们,是不是?” “自己解不出就干脆承认,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夜洛离冷着脸过来,看向凤若桐时,神情一下就变的温柔,竖起了大拇指,“若桐,好样的。” 凤若桐嫣然一笑,“还不是师傅的琴音唤蝶教的好,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夜洛离眼神睿智,“若桐,你何必往我脸上贴金,你若非天赋异禀,或者有什么奇遇,又怎能到此境界,我这师傅做的,名不符实。” 易水柔听出些什么,登时不乐意了,“离哥哥,你什么时候做了凤若桐的师傅了?我不管啦,我也要学琴音唤蝶,教我,教我!” 蓝初霜上手又要抱,“我也要学!” 夜洛离轻功一使出来,瞬间就脱离两女掌握,表情重新冷了下去,“学琴是要天赋的,你们有吗?” 两人登时丢了面子,不依地大嚷,“怎么没有?我也会弹琴!” “我也会!我一定能学会琴音唤蝶!” 夜洛离冷声道,“那你们先解出若桐的题目,我就教你们。” “……”两女同时傻眼,她们要能解出,就不来找凤若桐问了。 “解不出?”夜洛离勾唇,“那就回去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什么时候来见我。”至少可以有一段时间清静了。 凤若桐暗暗好笑,其实她这题目是取巧而已,两位小姐只不过脑筋没有转过弯,若是遇上个稍微聪明些的,根本就不值一哂。“那两位小姐就再好好想想吧,我可不想破坏两位学琴音唤蝶的机会,就先不告诉你们了。” 对,对,这正是个机会!两女这才反应过来,也不要问了,你争我夺地抢着要珠钗,又吵作一团。 “若桐,我们走吧。”夜洛离成功摆脱她们两个,神情顿时轻松起来。 凤若桐笑意盈盈,“想不到名满京城的三绝公子,也有让女人追着落荒而逃的时候,恐怕也是本朝一奇了吧?” 夜洛离苦笑,“我的骄傲在你面前,完全没了气势,你就别再取笑我了。” 凤若桐但笑不语,夜大哥赤子之心,能得他倾心相待者,必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两人并肩行至安静之处,夜洛离忽地停步,眼神冷酷。 凤若桐才要问他为何停下,看到他如此神情,心一沉:他在生气?越是脾性温和的人,生起气来的时候,就越是可怕,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夜大哥,怎么了?” 夜洛离盯着她绝美的脸,忽地问道,“若桐,你是为了谁,要对付二皇子?” 第152章 关起门来说清楚 凤若桐心中一惊,眉头微皱,“夜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其实还没有开始对付二皇子,不是吗?即使是,也是为了本朝子民,而不是个人。 而且说白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凭直觉也能肯定,年前行刺赫连傲的人,必定是赫连天宇派来的,只是为免引起大乱,她现在还不能说出来而已。 “好,换个问题,”夜洛离眼神锐利,“你如何知道,你提醒我弹琴之局是段子晋所设,难道不是要我怀疑二皇子的为人?” 凤若桐释然,夜大哥到底不是任人摆布之辈,已经想到个中利害,她淡然一笑,“夜大哥言重了,二皇子到底是何为人,我亦不敢下断言,我说过只是不想夜大哥为他人做嫁衣裳,至于段子晋,我对他的为人,倒是相当不齿。” 夜洛离盯着她片刻,似乎觉得她坦诚的眼神不会是心中有鬼,面色缓了下来,“段家与凤家不是还有姻亲之约?” 凤若桐略略舒一口气,“是,所以我才知道,段子晋是卑鄙小人。” “所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因此觉得,二皇子也非仁义之辈?”夜洛离失笑,原来她是这样想的,难怪会对二皇子有成见。因段丞相向来是支持二皇子的,他与之也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不知道段子晋究竟做了什么,让若桐如此厌恶他? 凤若桐不置可否,“世人都会这样想吧,我也是俗人。” 这样看来,想要夜大哥认清二皇子真面目,不再以夜家资产相助二皇子登位,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除非夜大哥亲看到二皇子卑鄙的真面目,否则即使是她,说二皇子的不是,夜大哥也是不会相信的。 “那是你过谦了,”夜洛离呵呵一笑,已完全放开二皇子的事,“你不染纤尘,清丽脱俗,若你这般再是俗人,那我等还不成了世间尘埃?” 凤若桐红了脸,夜大哥对她,倒不吝夸赞之辞,“夜大哥,你说什么呢,让人笑话……” “夜洛离,你够了吧?”赫连傲大步过来,一脸霸气地将凤若桐揽进自己怀里,“这种酸到掉牙的话,去跟你的女人说,若桐不爱听。” “草民见过王爷,”夜洛离虽是一介布衣,在赫连傲面前,倒也相当坦然,“草民所说,是肺腑之言。” 凤若桐皱眉,“王爷请自重。”大庭广众之下,这家伙非要如此亲热吗?是多想让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不看看,周围爱慕他的女人,快要用眼神把她碎尸万段了。 “那说明你的肺腑也是酸的,”赫连傲哈哈狂笑,一句话把夜洛离说的青白了脸色,拽着凤若桐就走,“若桐,咱们去喝酒。” “王爷!”凤若桐气极,用力抽手,“王爷请自重——” “你是想我抱着你过去?”赫连傲笑的无害,说的话却很有威慑力。 凤若桐登时不敢过于拒绝,否则他真说抱就抱,她的脸往哪搁,“夜大哥,你先去吧。” 夜洛离脸色发青,心中说不出的硌应,铁王竟如此强迫若桐,他原本是想无论怎样都要阻止的,可若桐却以眼色示意他不可多事,他只好暂时做罢。 “王爷,臣女不会喝酒。”凤若桐几次试图把手抽回来,都是徒劳,干脆由他。 “喝着就会了。”赫连傲似乎心情很好,笑的招蜂引蝶。 “女子不可在外饮酒,这是凤府的规矩。”凤若桐想翻白眼,但不想为了这个狂傲的家伙,自毁形象,拼命忍住。 “跟我在一起,不算在外。”赫连傲兵来将挡,水来土埯,反正他决定的事,没人能反对。 凤若桐气结:不算在外?那你是我什么人?内人?卟,她忽然又忍不住笑出来:内人好像是说妻妾吧? “笑什么?”赫连傲回头看她,颇有兴致地问,“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所以高兴成这样?” 凤若桐莫名其妙,“知道什么?”她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而已。 “母后答应我们成亲的事。”赫连傲洋洋得意,方才母后叫他过去,原来是问他是不是对若桐有意,他毫不犹豫地承认,母后对他的眼光当然是不怀疑的,当即同意。 “什么!”凤若桐失声惊叫,四周无数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她赶紧压低声音,怒道,“王爷说什么混话,我什么时候说话要跟你成亲了?”她一着急,连礼节都顾不了。 可这家伙也太自作主张了吧?她但凡有过一点这方面的表示也就算了,可她从头到尾,只字未提吧? “难道你想跟别人成亲?”赫连傲沉下脸,“你是不是红杏出墙,喜欢上别人了?” 凤若桐气的头脑一昏:你才红杏出墙……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她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气的脸色发白,回头就走。 “若桐!”赫连傲一把抓住她,皱眉道,“你去哪儿?” “不要你管!”凤若桐狠狠甩脱他,“我要回府!”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自做主张的家伙。 赫连傲倔劲儿一上来,哪容她就这样离开,忽然将她扛上肩,纵跃而去。 呃…… 天地陡然倒了个儿,凤若桐气血直充脑门,脸憋的通红,拼命捶打他的背,“放我下来!你这坏蛋,放我下来——” 赫连傲充耳不闻,反正他皮硬肉厚,凤若桐也打不痛他,打痛了也不会放开,只管扛着她飞奔。 风声呼呼,凤若桐觉得有如风驰电掣一般,晕的想吐,又吐不来,更阻止不了他,索性闭紧了嘴,由他折腾。 不多时,来到园中一间厢房内,赫连傲一脚把门踢开,扛着她进去,右手往后一挥,房门“啪”一声关的死紧。 凤若桐被这一下惊到,才要睁开,就觉得一阵腾云驾雾般的晕眩感,接着身体已落在柔软的床榻上。“哦……”视线无法集中,她快要吐了。 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一个结实、沉重且散发着怒气的身体瞬间压了上来,她简直无法呼吸!“走开……” “我偏不!”赫连傲喷火的眸子逼近,鼻尖几乎要对上她的鼻尖,怒道,“说,你是不是想嫁给夜洛离?”方才两人就相谈甚欢,当他没看到吗? 哼,他才走开一会儿,若桐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而且还笑的那么自在,他绝不允许! “我没有……”凤若桐气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努力让意识清醒过来,“王爷,你……误会了……” “那你答应嫁给我。”赫连傲紧跟上一句,心情好一点。 “不行!”凤若桐打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臣女不能嫁给王爷……” “为什么!”赫连傲怒气又升,压住她双肩,“你还是要嫁给夜洛离?” “……”凤若桐无法跟他沟通,两个人分明是在鸡同鸭讲,“王爷放开臣女……” “不放,”赫连傲用力压着她,防止她挣扎,“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你……”凤若桐恼了,哪有这样逼人家的,“赫连傲,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你,你身边那么多女人,每天都**,卿卿我我,你不缺我一个吧?” 她才不稀罕呢,只要想想他搂着别的女人亲亲热热,说不定还……她就无法忍受。 赫连傲才要怒,忽然邪魅一笑,“若桐,你吃醋。”这感觉真不错,说明若桐心里还是有他的,不过看来是得解释一下,不然若桐该嫌他了。 凤若桐又是眼前一黑:我哪有那闲心……“王爷误会了,臣女真的没有想过要嫁人,不会嫁给王爷,也不会嫁给夜大哥,王爷满意了吗?” “不行,”赫连傲脸色一沉,“你必须嫁给我,我已经禀明母后,我很快就会成亲。”不然母后就非让他娶北堂馨月不可,他才不要那个刁蛮的女人咧。 “……那臣女恭喜王爷新婚之喜,”凤若桐板着脸,用力推开他的手,起身就要下床,“反正王爷身边那么多女人,只要说声想成亲,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抢着要嫁,王爷何必勉强臣女。” 赫连傲气白了脸:合着若桐以为他是收破烂的吗,只要是个女人他都要?“别的女人我没兴趣!你收了我的珠钗,就是我的……珠钗呢?为什么不戴?”不是说过让她一定要今天戴的吗,她居然敢不听! “我有戴!”凤若桐怕他用这个当借口,寻自己的不是,赶紧声明,往头上一摸,忽然想起来,“不过给别人了,我——” “给别人?”赫连傲勃然怒道,“我给你的东西,你敢送给别人?给了谁,是不是夜洛离?” 不是……凤若桐无力解释,这家伙至于每说一句话,就扯上夜大哥吗?还说自己吃醋,他的醋劲儿明明更大!“王爷,你误会了,我没有给夜大哥,是夜大哥的两个红颜知己,她们……我现在就去把珠钗要回来!”早知道不拿这当题目,为难蓝初霜和易水柔,弄的现在都解释不清楚。 赫连傲以为她要借口跑掉,哪这么容易放过她,拽回来按床上,直接吻住。 唔……凤若桐羞愤莫名,每次都这样,太过分了!她用力别过脸,推他胸膛,“赫连傲,你别太过分……” 赫连傲铁青着脸,捏住下巴转过她的脸,就要继续。 凤若桐火冒三丈:当我好欺负吗?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住他右手食指,狠狠用起力来。 第153章 你想我成为怨妇吗 赫连傲颤了一下,安静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咬。 凤若桐一口尖细的白牙,此时彻底化为报复的利器,狠狠地咬,用力地咬,还像猫咪抢夺食物一样,脑袋摇来晃去,发泄般地呜呜了两声。 钻心的疼痛让赫连傲脸色发白,但他还真沉得住气,一动都不动。 直到嘴里泛起浓烈的血腥味儿,凤若桐才泄劲般地松口,无力地喘息着。 “不咬了?”赫连傲收回手指看了看,血顺着手背直流进袖口里,小丫头,真狠。 “咬的牙疼……”凤若桐伸舌尖咬了咬,苦恼地皱眉,这家伙的皮是有多厚,骨头有多硬,咬这么半天,自己都受不了了,他居然不喊疼? “……小没良心的!”赫连傲好气又好笑,捏她脸颊,“你是有多恨我,真下的去口!” 凤若桐咬他这一口,怒气也消了,冲他吐舌扮鬼脸,“活该啦!”谁叫你欺负我,咬你一口算轻的,你又不疼。 “好啊,你敢说我活该,活的不耐烦了!”赫连傲怪叫一声,一个翻身压住她,“看我怎么罚你!” “不要……呀!”凤若桐忽地一声惊叫,“你流了好多血……”袖口都被染红了,手也看不出原来的肌肤,都伤成这样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赫连傲抬起手看了看,不在意地挑眉,“是你咬的,你倒怕了?” 有这么严重?凤若桐惊魂未定,她好像觉得没用上太多力耶,“快,快点上药,药呢?药呢?”她跳到地上,团团转圈,急的都要哭出来,流那么多血,该有多疼哟,自己是有点过分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虽然很享受她替自己心疼着急的模样,但却不不舍得她太难过,赫连傲将她拽了回来,“不用上药,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那怎么行!”凤若桐瞪大眼睛,“血流多了一样会死人的!啊对了,”她忽地面露喜色,赶紧从贴身的荷包里拽出个小瓶,喜滋滋道,“我带着‘凝露’呢,差点忘了,快坐下!”不由分说将赫连傲按坐在椅子上,拔开瓶盖,帮他上药。 赫连傲眼神中透着宠溺和满足,看着她低垂的,不时轻颤一下的长睫毛,心情很愉快:小丫头,到底还是心疼我的吧? “很快就好,忍一下,”怕他疼的狠了,凤若桐动作很轻,一边擦药,一边吹他伤口,“就不痛了。” 像羽毛轻轻扶过,赫连傲心痒难耐,小丫头,太招人了,你这是存心让我不好过。赫连傲拼命压抑心底蠢动的**,可身体上某个地方强烈的变化,却不是他所能控制。他是正常而健康的,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这样秀色可餐的女人,不起**才是怪事,只是怕吓到她,所以不敢太急进而已。 “若桐,”看到她手腕上缠着的纱布,赫连傲眼中忽地透出杀机,“你腕上的咬伤,没事了吗?”此事香堇已向他告过罪,他也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凤若桐清冷一笑,“无妨,我已让她们付出代价,王爷放心。” 紫荆和吕妈妈凄惨无比地死去之后,府上的丫环妈妈全都噤若寒蝉,几个妹妹也都见识了她的手段,这几天都很安静。若是她们稍稍聪明一点,别再来惹她,还能有口饭吃,否则,都只有一个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别委屈自己,”赫连傲用没受伤的手握住她的手,郑重嘱咐,“有什么事,让香堇去做。” 凤若桐白她一眼:香堇也是人好不好,她受伤就应该了?“我明白,王爷不必担心。”将他的手仔细包扎好,还系了个好看的结,“好了,别让伤口见水,过几天就没事了。” 赫连傲征战沙场多年,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严重的伤,这点小伤根本没放在眼里,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若桐,我们……” “我真的不能嫁给王爷,”凤若桐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表明态度,“王爷恕罪,太后也说,强扭的瓜不甜,不过,”她话锋一转,神情有些委屈,“若是王爷觉得无所谓,只管花轿来抬人,反正我是抗拒不了王爷的。” 赫连傲失笑,“小丫头,装可怜是不是?”就知道自己不舍得让她受委屈,所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这招有用?看他态度不再强硬,凤若桐暗喜,悲悲戚戚道,“我没装,就是很可怜,父亲母亲都不舍得逼我嫁,王爷却……反正我就是命苦,嫁就嫁了吧,大不了以后成个深闺怨妇,郁郁寡欢,郁郁而终……” 赫连傲好气又好笑,“够了啊,别打蛇随棍上,若桐,你还能再可怜一点吗?” 凤若桐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王爷还要我嫁吗?”看来是不用了,早知道这招有用,她就不用强硬抵抗了嘛,反正在赫连傲面前,她服软装可怜,也一点不丢人。 “你呀,让我拿你怎么办,”赫连傲无奈地叹口气,就是不忍心逼她,“不嫁就不嫁吧,不过,你不嫁我,也别想嫁给别人,否则——” “不会不会!”凤若桐大喜,摇头如拨浪鼓,“我现在真的不想嫁人,王爷放心,我不会嫁给别人的!王爷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我要是嫁,当然要嫁王爷这样的,怎么会退而求其次呢?” 得,嘴太快了也不是好事,自己这都秃噜秃噜地说了些什么! 赫连傲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凤若桐闹了个大红脸,可这的确是她的真心话,她也没打算再否认,咬着嘴唇低头,如蚊虫般哼哼,“嗯……” 小丫头。赫连傲屈指,轻弹一下她的额头,“好,我记住你的话了,我就等着你心甘情愿嫁给我的那一天!” 凤若桐身心一震:心甘情愿……王爷,我怕你等不起…… 云宁居一间清静的房内,岳皇后端坐椅上喝茶,赫连天宇坐在一边,嘴角带着淡然的笑意。 “那个凤若桐,当真是传闻中的结巴女?”岳皇后姿态优雅地放下茶杯,一改在人前的娴淑温和,眼神冷酷如冰。 “传言不可信,儿臣看凤若桐蕙质兰心,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赫连天宇挑眉,对母后的两张脸孔早已习惯。 “本宫看她是居心叵测,”岳皇后语出不善,“胆子也够大,将北堂郡主气到吐血,凤府凭的什么,敢跟河穆王对抗?” 话说回来,凤若桐也是好本事,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才艺,居然能赢过琴棋双绝的北堂馨月,也非侥幸。 赫连天宇道,“所以她先与北堂馨月订下赌约,还拿父皇做挡箭牌,纵使她赢,河穆王府也说不出什么。” 好有心机的女子,这等人若能为他所用,于他得到太子之位,必定大有裨益。 岳皇后冷冷道,“段子晋是做什么吃的,凤若柳一看就是庸脂俗粉,不堪造就,岂不白白放过一枚好棋子?” 更麻烦的是,谁都知道,丞相府一惯支持自己儿子,凤若柳却当从指段子晋指使她作假,那好事者必定会往天宇身上泼脏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赫连天宇眼中也闪过一抹杀机,“儿臣问过了,段子晋说他也是被骗了,不过他已尽力挽回,相信凭他的本事,应该做到。”话是如此说,他心中却打起了别样主意,凤若桐这样的女人,被段子晋得到,太可惜了,至少要让他先玩过才行。 “告诉他小心行事,不能再出半点差错。”岳皇后对段子晋已经不放心,如今也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任何小的失误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可恨皇上到现在也态度不明,对天宇是不错,可对前皇后所生的长子赫连天阳也一样看重,究竟谁会被立为太子,没人说的准。 “是,母后。” 赫连天宇施礼后退了出来,段子晋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他眉眼一冷,“事情如何了?” 段子晋诚惶诚恐地道,“回二皇子,臣已说动凤若桐,日后还有机会。”事情办砸了,他也很愧疚,总得想法挽回。 “那就好,”赫连天宇脸色稍缓,“不可再出差错。还有,找机会约见凤若桐,本宫亲自会会她。” 莫非二皇子也对凤若桐动了心?段子晋赶紧道,“是,二皇子。” “还有,”赫连天宇慢慢握紧拳,“那个凤若柳,你可要安置好了,否则……”她若再乱说话,就除掉再说,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段子晋道,“是,臣明白。”凤若柳到底是凤大人的女儿,暂时杀不得,而且那女人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是个很容易哄骗的蠢人,他只要用些花言巧语,就能把话兜回来,继续为他所用。 说不定,还能把凤元良给争取过来,支持二皇子,那二皇子当上太子的胜算就更大了。就算不能,那就先玩了凤若柳,再闹到人尽皆知,凤府失了面子,一样惹人非议,在京城无法立足,也可达到目的。 自己得不到,就毁掉,这不一向是二皇子的行事作风吗? 第154章 也有求到大姐的一天 凤若桐回到府中时,她把北堂馨月比到吐血之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京城,府中上下自然也都知道了,一路进了前厅,家丁丫环们都以各色目光看她,惊异之色占了多数:原来大小姐才艺比二小姐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若桐,回来了?”凤元良高兴地招手,“过来坐,累了吧?” “多谢父亲关心,我不累,”凤若桐过去坐下,对一旁薛氏笑道,“母亲。” “回来就好,”薛氏看起来也很愉悦,不过也有些担心,“若桐,北堂郡主有未为难你?” 据说北堂郡主性情高傲,尤其在琴棋之艺上,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次却被若桐比下去,她一定不会甘心,别再找若桐的麻烦才好。 凤若桐摇头道,“母亲放心,此事有皇上太后做证,还有赌约为凭,北堂郡主没道理不认。” 凤元良道,“若桐说的是,河穆王也是行事光明磊落之人,输了就是输了,不会赖账的,雅萱,你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薛氏也就放下心来,问道,“若桐,若柳究竟是怎么回事?”才没去多久就让人给赶了回来,说是她弄虚作假,老爷为了这事儿,还生气呢。 “若桐,我正要问你此事,”一说到凤若柳,凤元良就气的脸色发青,“她作的什么假?”在皇上面前,若柳居然还作弊,皇上说不定还会治他个欺君之罪,若柳行事一向知道分寸,这次怎么糊涂了? 凤若桐暗暗冷笑,面上却很无辜,“我也不清楚,二妹琴艺本来也不错,却为何要作假,不过她说是受了段家公子指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贤侄?”凤元良愣了,“他何时跟若柳见过?”若柳回来之后,就进了自己房间,他只顾着生气,并未详细问。 凤若桐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皇上看来并不相信二妹的话,段公子也是矢口否认——” “就是他让我这么做的!”听说凤若桐回府的凤若柳急急奔出来,脸色惨白,“父亲,母亲,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要这样,是段公子……” “放肆!”凤元良越发气的拍桌子,“若柳,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子,什么时候私会了贤侄,快说!” “我——”凤若柳涨红了脸,“父亲,我没有私会段公子,是到了畅宜园,段公子才要我作假,我也不想,可是他……” “凤若柳,你太让我失望了!”凤元良气的直哆嗦,“枉我一直看重你,希望你能耀我凤府门楣,可是你……你竟然在皇上面前作假,你可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凤若柳如何不知,听父亲的意思,更是有放弃自己的意思,她登时傻了眼,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父亲,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想这样的!我、我的才艺父亲是知道的,求父亲跟皇上说说,再给我一个机会,求父亲了!” 凤元良怒哼一声,“我有这本事吗?皇上说不定也要连带着治我欺君之罪呢,我怎么替你说情?” 凤若柳一呆,说不出话来: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以后出门就会让人指指点点,说她作弊,也再不用想嫁入皇室,飞上枝头? 薛氏也不悦地道,“若柳,你才艺既然不差,凭真本事去争也就是了,为何要作假?段家公子就算要你如此,你若无心,堂堂正正做人,又如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凤若柳脸上阵红阵白,羞愧得无地自容,难道要她说,她喜欢段公子,是他要求的,她都会答应吗?可恨段公子,出了事之后,竟然不帮她说话,还否认指使她这么做,她真是看错人了!“母亲,我知道错了,可我真的不想这样,求你帮我!” “我能帮得了你什么,”薛氏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谁也帮不了你。”她可没忘了,是若柳指使紫荆,联手吕妈妈在若桐衣服上下痒粉,单凭这一点,若柳就该付出些代价。 凤若柳冷汗涔涔,也知道薛氏说的是事实,她目光一转,看到一旁淡然的凤若桐,顿时重新有了希望,膝行两步过去,苦苦哀求,“大姐,你帮帮我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啊!” 虽然在大姐面前服这个软,对她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可跟以后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凤若桐一副受惊的样子,把腿收回来,“二妹,你可千万别向我行这么大的礼,今天的事是你自己没掌握好分寸,我能帮你什么呢?” 二妹,你不是想风光吗,你不是想跟段子晋双宿双栖,你不是想害的我无法去鹊桥盛会吗,如今这一切,就是我给你最好的报复,怎么样,你生不如死了吗? “不,大姐一定能帮我的!”凤若柳岂会放开这根救命稻草,扯着她的衣角,拼命哀求,“大姐现在名声京城,连皇上皇后都很欣赏你,你只要在皇上皇后面前说句话,再给我一个展示才艺的机会就行了,大姐,我一辈子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凤元良叱道,“若柳,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若桐哪能随便进宫面圣,就算入了宫,你犯了如此大错,若桐替你说话,岂不是也要受皇上责难,你太自私了!” 凤若柳暗暗咬牙:我自私?可是父亲,你现在只知道心疼凤若桐,那我呢,就活该这样憋屈一辈子吗?“父亲,让大姐帮帮我,求你了!大姐,求你了!”边说边不停叩头,撇开她几次要害凤若桐不说,还真是挺可怜的。 然而凤若桐两辈子都吃多了她的谋害,又怎可能被她现在的样子所骗,故意道,“二妹,你太为难我了,我说话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有份量,皇上皇后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召见我,我真的帮不了你。” 听她有松口的意思,凤若柳大喜,赶紧道,“大姐一定行的!就算、就算见不到皇上皇后,我看铁王对大姐也很好,大姐帮我向铁王求求情,我也很感激大姐!”当时铁王对大姐的态度,她看的分明,而铁王在皇上面前说句话的份量,胜于任何人。 凤元良倒是一惊,“哦?若桐,你跟铁王什么时候相熟了?”铁王虽战功赫赫,却是风流多情,身边女人无数,女儿跟他搅和在一起,还不吃大亏吗? 早相熟了,而且人家进咱们凤府,像进自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父亲不知道而已。凤若桐暗暗好笑,无辜地摇头,“父亲误会,我跟铁王并不相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其实,父亲是不知道今日在鹊桥盛会上赫连傲那家伙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否则她这就是睁眼说瞎话。 “原来如此,”凤元良一时也没怀疑,提醒道,“若桐,铁王并非你能招惹的,日后行事谨慎些,知道吗?” “是,父亲,我知道。” 凤若柳赶紧把她的注意力拉过来,“大姐,你一定要帮我,求你了,求你了!” “二妹,你不要再求我了,我受不起,”凤若桐一脸的无奈,“最多我下次能见到铁王的话,就替你说句话,事情成不成,我也不敢说。”给她个希望,到时候她才会更绝望不是。 “多谢大姐!”凤若柳狂喜不已,“只要大姐肯帮我,就一定能成的,多谢大姐!” 凤元良板着脸道,“若柳,你也要以此为戒,以后行事且不可再有半点虚假,这一个月你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反省。” 凤若柳咬唇,“是,父亲,我知道了。”其实不用父亲说,她最近也不想出门,不然肯定是要受人耻笑的,还是等过过这段时间,大家议论的少了再说。 梦婉院。 海棠一看到主子回来,就高兴得直拍手,“小姐这回名扬京城,二小姐的名声却一朝尽毁,真是太痛快了!” 狠毒的二小姐,居然要用痒粉害小姐,幸亏是她中了招,要不然小姐就算不会丢掉性命,得遭多大的罪。 “那是她自找,而且,这还是轻的,”凤若桐目光冷然,“她害你至斯,我岂能饶她!” 海棠不在意地道,“奴婢只要小姐平安就好了,奴婢死不足惜。” “那怎么行,”凤若桐森然冷笑,“咱们要好好活,要让害咱们的人死,不然他们岂不是得了意!” 她是这样说的,也一一做到了,像苏玉梅,像苏笛,老夫人,紫荆,吕妈妈这些人,哪一个有好下场! 凤府上下如果都会看眉眼高低,就该知道她现在绝对不是好惹的,谁如果不信这个邪,只管来试试。 海棠点头,心中感动莫名,“是,多谢小姐。” 凤若桐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想到一事,问道,“香堇,据你对王爷的了解,两位皇子当中,他支持的是谁?” 赫连傲手握重兵,对皇上的决定又有足够的影响力,无论皇长子还是二皇子,谁能得他相助,必定胜券在握。 可惜,这位铁王似乎只顾着寻花问柳了,至今也没个明确表示,让人捉摸不透。 第155章 渣男想一箭双雕 香堇道,“朝政之事,奴婢向来不敢多问,王爷也不会对奴婢说,两位皇子都经常前往拜见王爷,王爷对他们一视同仁。” 凤若桐淡然一笑,看来对于此事,赫连傲的态度也很谨慎,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他的态度。 海棠神神秘秘地道,“小姐,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铁王啊?” 凤若桐脸上一红,板着脸道,“不许胡说!” 海棠撇嘴,倒是不害怕,因为知道小姐不会跟她发火,就是问不出来,好憋的慌哦,转向香堇,“香堇,快说,今儿在鹊桥盛会上,小姐怎么个光彩法?是不是所有男人只看着小姐了?”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海棠,你这坏丫头,越来越过分了是不是?香堇,别跟她说!”闷死她。 香堇挑眉,“没有。” 就是。凤若桐得意万分,“海棠,这种事岂是你能问的,羞不羞。” 香堇接着道,“因为王爷一个人就把小姐霸占了,其他男人敢多看小姐一眼,杀无赦。” “哈哈……”海棠放声大笑,她就说嘛,不然依小姐的出色,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凤若桐呆呆看了香堇一会,忽然转身进去,“不跟你们说。”香堇这丫头,平时一本正经,冷言冷语,原来还会说笑话。 海棠自是不依不饶,扯着香堇一个劲儿问鹊桥盛会上的事。没想到小姐一鸣惊人,早知道如此精彩,她说什么也要跟着去看看的。 凤若桐现在最放不下的,倒不是赫连傲对她的纠缠,而是夜洛离。上一世时,就是因为有他以夜家雄厚的资产帮助二皇子拉拢朝臣,招兵买马,二皇子一党才渐渐壮大,加上段子晋又利用她,色诱皇长子,令得其名誉扫地,景熙帝对他也瞬间冷淡,二皇子最终顺利登位,而她也没落得好下场。 可夜大哥对二皇子的为人却是深信不疑,偏偏二皇子在人前又温文尔雅,仁慈恭敬,想要挑他的错处,也的确不容易。 不过,她无声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要揭破二皇子伪善的真面目,机会很快就来了,如果她上一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 —— “二小姐,段公子来了。” 铃兰没精打彩地进房来禀报,自从紫荆惨死,她成为二小姐房里的大丫环,不过这没什么值得庆幸的,因为主子在鹊桥盛会上弄虚作假被耻笑的事儿传出后,不只是在凤府,就连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主子已经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她这做丫环的,也没少跟着受嘲笑。 凤若柳一看她这样子就来气,骂道,“来了便来了,你这死样活气的,给谁看呢?怎么着,跟着我还委屈你了是不是?”她这近一个月在房里待的,还窝着一肚子火呢,向谁撒去。 再说,她到底是做主子的,就算现在不比从前了,也还没沦落到看个婢女脸色的地步,这些奴才也都是趋炎附势的主,不骂不行。 神气什么,还当自己是从前风光无限的二小姐吗?哼,现在你可连大小姐一根指头都比不上。铃兰心中不屑,却不敢发作出来,低头道,“是,二小姐,奴婢知错。” “你知错?你知错个头!”凤若柳反正也不再顾什么形象,破口大骂,像个泼妇一样,“你是觉得跟着我风光不起来,就生了外心,是不是?” 铃兰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突然发飙,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赶紧低头,“奴婢不敢——” “你敢,你当然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现在是不是光想着去大姐院儿里侍候,啊?有本事你去啊,去啊!”凤若柳这一肚子火总算找到机会发泄,谁让铃兰不长眼,偏偏撞到她这火山口上。 那当然,这会子谁不想到大小姐院里去,可惜,不是夫人送过去的人,大小姐还不要呢。铃兰被说中心事,也不否认,“二小姐息怒,奴婢见段公子往梦婉院那边去了。”这些天二小姐做梦都叫段公子的名字,应该最想见他吧。 差点忘了正事。凤若柳狠狠瞪她一眼,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出了门。 段子晋今天来,仍旧是以上次姻亲之事为借口,真正的目的当然是见凤若桐。不过他过来的不巧(或者说刚刚巧),凤元良去刑部查案,薛氏则去了铺子里,他正好得了机会,直接去见凤若桐。 “段公子!”冷不防凤若柳从一旁急急过来,把他拦下,“你总算是来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段子晋早知道两下里一见,她必定有此一问,立刻露出愧来,“若柳姑娘,你说的是鹊桥盛会的事?” “不然呢?”想到那时他不顾自己,坚决否认的情景,凤若柳就又气又恨,“明明是你要我作假,出了事却又只顾自己,段公子,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假话是不是,你根本就、就不喜欢我!” “若柳姑娘,你误会了!”段子晋一脸的焦急,上前解释道,“原本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三绝公子忽然出了点状况,弹琴时伤了手指,所以才会停止弹奏,这原本也非我所愿啊!” “真的?”凤若柳半信半疑,原也觉得他不会故意戏弄自己,“那为何事情一败露,你不肯帮我,眼看着我被赶走?”如果他开口,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可惜……以后她再想挽回声誉,可就难了。 段子晋叹息一声,“若柳姑娘,我也很为难!事情败露,已经无可挽回,我也想帮你,但你想,当时的情景,就算我出面,能改变结果吗?” 凤若柳虽然气,但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仔细想想,当时她作假已经被所有人看到,即使段子晋开口,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她的怒火即消了大半,但仍不高兴地道,“所以段公子就宁可看着我受辱,也坚决否认做假之事,与你无关吗?” “我也是为了咱们好,”段子晋知道她已被自己劝服,暗暗得意,“若柳姑娘,既然我把事情揽下来,也无法改变,那不如我假装事情与我无关,之后再在二皇子面前替你多说好话,再由二皇子向皇后娘娘进言,你不就有机会了?” 凤若柳眼睛一亮,惊喜道,“段公子,原来你已经替我想好了?”二皇子是皇后娘娘亲子,有他出面,皇后娘娘必定会给她机会展示才艺,这么说,她还是可以达成心愿的? “当然了,”段子晋一副“舍我其谁”样,“若柳姑娘你才艺过人,又美貌无双,谁见了不心动?二皇子还跟我夸赞你,说你果然不负盛名,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呢。” “段公子,你太夸奖我了,”凤若柳羞涩地低着头,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怀里,“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心里却打起了别样主意:与做相府的正妻比起来,还是做皇妃更能飞上枝头吧? 要知道,二皇子是岳皇后所生,更有希望成为太子,自己若能当上皇妃,哪怕是侧妃,将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风光无限?二皇子都说自己好了,那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段子晋轻轻抱着她,满脸嘲讽的笑,女人果然都很好骗,他就知道凤若柳是个白痴,随便一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段公子,二皇子真的说我好吗?”凤若柳伏在他胸口,轻声问,“我听说大姐才艺无双,连北堂郡主都被大姐气到吐血昏倒,二皇子是不是更看中大姐了?” 段子晋不屑地翻个白眼:原来这女人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嘴上假意劝道,“怎么会呢?大小姐虽然才艺过人,但性子太傲慢,哪及若柳姑娘你谦逊有礼,二皇子对大小姐并无说辞。” 他说这话就根本是胡说八道了,没错,二皇子当时确实没对凤若桐表什么态,不过实情如何,恐怕只有二皇子自己知道了。 “真的吗?”凤若柳不太相信,“那段公子呢,就没被大姐的风采所倾倒?”男人的心思她不可谓不了解,总是以貌取人的。 段子晋笑道,“哪能呢?若柳姑娘对我情深意重,我当然不会辜负你了。” “段公子……”凤若柳轻声叫,心里却打着自己的算盘。 “好一番郎情妾意呀,真让人羡慕。”凤若桐眉眼含笑,漫步而来,“段公子这算不算是对二妹许下的海誓山盟呀?” 段子晋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本能地一下放开凤若柳,“若桐姑娘,你、你来了。” 凤若柳冷不防被他推个趔趄,心中恼怒大姐坏了自己的好事,可还有求于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强笑道,“大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跟段公子只是、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都能抱到一起,那要是有心,是不是就要……”凤若桐笑意吟吟,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看笑话。 段子晋忙不迭解释,“若桐姑娘,你真的误会了,刚才……刚才若柳姑娘说眼睛里进了沙子,所以我是帮她看看而已。” 好没新意的借口。海棠在旁撇嘴,不要脸的段家公子,还想在小姐面前说瞎话,白痴吗? 凤若桐笑意不改,“段公子何必向我解释呢,方才你不是说我性情傲慢,不讨人喜吗,又何必在意我的想法呢?” 段子晋脸色一变:这话她也听到了?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156章 还收拾不了你 凤若柳脸色也变了变,“大姐,你、你别误会,这话并不是段公子说的,而是……” “若桐姑娘,旁人的话你何必放在心上,”段子晋接过话来,“你在鹊桥盛会上光彩万分,羡慕妒忌者当然大有人在,你若在意每个人的看法,不是只会让自己吃亏吗?” 凤若桐忍不住要替他鼓掌了,渣男就是脸皮厚,这话怎么说都是他有理,而且听着还大有道理,如果不是她深知其真面目,怕是就要相信了。“是吗?我还以为段公子也是这样看我的呢,幸好不是。” “若桐姑娘,你放心,我跟他们不同。”段子晋背对着凤若柳向她使眼色,意即我说这些都是哄你妹妹的,我喜欢的人是你。 凤若桐假装看不懂他的意思,略有些不高兴地道,“不过我还听到段公子方才说,不会辜负二妹,那你的意思,是要娶二妹为妻了?” “怎么可能呢!”段子晋唯恐她拒绝自己,脱口而出,“我不会娶若柳姑娘的!” “段公子!”凤若柳登时又气又羞,“你方才不是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段子晋鼻尖上已经见汗,“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还没有娶妻的打算,两位姑娘,你们不要误会。” 凤若桐施施然道,“是吗?那看来是我想错了,没事了,段公子还是替二妹吹眼睛吧,我不打扰你们了。”说罢她回头就走,存心让段子晋不好过。 段子晋急了,“若桐姑娘——” “段公子!”凤若柳一把住他,不依不饶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不会辜负我,刚才却又说……说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在戏弄我,是不是?” “不是!”段子晋目光追着凤若桐过去,匆匆道,“若柳姑娘,我稍候再向你解释,若桐姑娘误会了,我先跟她说清楚!”甩开凤若柳的手,他大叫着追了上去,“若桐姑娘,请留步!” 凤若柳气的咬牙,“男人没一个靠得住!凤若桐,你非要跟我抢是不是!” 那旁,凤若桐越走越快,一直到了池塘边,才停了下来,静静看着湖面。 阳春三月,湖面都已解冻,边上绿柳也开始发出新芽,一派春意盎然,是外出踏青赏景的好时候。 “若桐姑娘,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段子晋没太敢靠近池塘边,毕竟上次落水,他还没解开这心结呢。 生你的气?你还不配。凤若桐无声冷笑,回过头来时,神情却有些落寞,“我没生气,段公子,你不用管我了,去陪二妹吧,她需要你的安慰,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段子晋将她这话当成了吃醋,暗暗得意,上前笑道,“若桐姑娘,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其实想我留下来陪你,是不是?” 凤若桐嘲讽地看着他,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他哪只眼睛看出来,自己要他陪了?“段公子客气了,你我无名无份,还是不要走太近的好,免得惹人闲话。二妹既然不在乎,你去陪她吧,我看她方才很生我的气。” “那是令妹想太多了,”段子晋挺了挺胸膛,“令妹弄虚作假一事,人尽皆知,她心中悲苦,请我帮忙,我不过是不想拒绝得太令她难堪而已,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若桐姑娘不要误会。” 凤若桐“讶然”道,“那段公子又说不会辜负二妹,到底是想怎样?” 这……段子晋暗道怎么就那么巧,被凤若桐听到了这话,实在是不好说。“我的意思是说,不会辜负令妹对我的信任,我能帮她的忙,自然会帮,不过,这也是看你的面子,若桐姑娘,你明白吗?”说罢目光柔柔,意思已经很明显。 凤若桐摆手道,“我可担当不起。段公子还是不要为了二妹冒这么大险了,不然你若是有个什么,我怎么过意的去。” “只要若桐姑娘开心,我做什么都行。”段子晋暗喜,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 “是吗?”凤若桐挑眉,“那我要段公子再跳进池塘一次,你肯吗?” “啊?”段子晋登时呆住:再、再跳进去?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凤若桐咯咯娇笑,“我开玩笑的呢,段公子怎么就当真了,呵呵,天虽然暖和些了,但要真跳进去,也是会死人的,段公子大好年华,前途无限,怎么会为了我而死呢,是不是?” 段子晋大为尴尬,心中更是恼怒,凤若桐,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居然还想我为你死?你做梦去吧!“若桐姑娘真会开玩笑,呵呵……” “其实,也不全是玩笑,”凤若桐神情一正,眼神向往,“要是有哪个男人肯为了我去死,我就心满意足了,一定会嫁给他的。” 段子晋脸色发青:死都死了,你嫁不嫁的,又有什么区别! “段公子,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凤若桐故意指到他脸上,“是不是在想我太自以为是了,不配有男人为我去死啊?” “不、不是,”段子晋被她折腾的有点失了方寸,“我、我在想别的事情……”这女人是狐狸精吗,居然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凤若桐“恍然大悟”,“原来段公子跟我在一起这么不甘愿,既然你还有别的事情,那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你请吧。” “不是!”段子晋狼狈万分,撵上去解释,“若桐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想别的事情,我……” “段公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凤若桐跺脚,一脸的不高兴,“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算了,不说了,你快点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若桐姑娘,我真的没事,没事!”段子晋快要忍不住骂了,这贱人怎么这么矫情,还有完没完了。 “可是我有事,”凤若桐歪着头一笑,“就不陪段公子了,请。”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若桐姑娘——”段子晋才要追,香堇胳膊一抬,把他拦了下来,他冷声道,“让开!” “段公子请回,”香堇冷声道,“小姐不想做的事,没人敢勉强她。” “你放肆!”段子晋大怒,“你是什么身份,敢阻拦我?” 香堇冷冷警告,“我的任务是保护好小姐,你如果敢再追一步,我不会客气。” “你——” 香堇一脚踏上岸边一块大石,转身离去。 段子晋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石头居然四分五裂!天,这臭丫头原来会武功,而且是个高手,这一脚要是踢在他身上……算了,还是不要追了,赶哪天约若桐出来,再好好哄哄她,也就是了。 —— “父亲,母亲。” 晚饭时候,凤若桐轻盈进入大厅,向双亲见礼。 薛氏摆摆手,“坐下吃饭吧。” “多谢母亲。”凤若桐坐在她身边,美目一一看过几个妹妹,见凤若雨和凤若晴都没大有精神,看来是有心事。 凤若柳被关在房中反省了一个月,总算可以上桌一起吃饭了,一副乖巧的样子,起来打招呼,“大姐。” “二妹不用客气,坐下吧。”凤若桐笑笑,问道,“三妹,四妹,你们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 凤若晴狠狠瞪她一眼,“明知故问!” 鹊桥盛会结束一个月之后,如果还没有男家上门提亲,就说明没有人相中她们,嫁入皇室高门的希望落空,凤若雨和凤若晴的心情能好吗? 凤元良脸色一沉,“若晴,怎么跟若桐说话呢?你们没让人相中,是若桐的错吗,到现在还不知道规矩吗?” 凤若晴气苦:父亲非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是有多看她和三姐不顺眼!“我——” 薛氏劝道,“老爷,别骂她们两个了,以后我好好跟她们说说,也就是了。”鹊桥盛会她们毕竟盼了这么久,到头来没个结果,心情不好是当然的,就不必跟她们太较真了。 “雅萱,别太纵容她们,”凤元良哼了一声,“越大越不像话!” 凤若柳深知现在大姐在双亲心里有多重要,就聪明地维持着表面的谦恭有礼,无疑是个聪明的。 “知道了,老爷。”薛氏点头,不再追究这个,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凤若桐碗里,“若桐,多吃点,你呀,就不给我和老爷长脸,怎么越是补,你越见清瘦了呢?” 凤若桐嘻嘻笑,“我可不要变成小肥猪哦,母亲别担心了,我身体很好呢,母亲才要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才行。”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母亲碗里,“母亲,快吃了。” 薛氏明白她的“补补”是什么意思,脸上一热,“你这孩子,就是嘴巴甜。”倒也不拂了女儿的好意,夹起肉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凤元良呵呵笑道,“你们母女两个倒是和乐了,也没人给我夹菜,我吃醋了?” 凤若桐抱着薛氏的胳膊,得意万分,“吃吧吃吧,父亲就吃我的醋好了,嘻嘻!” “你这孩子……” 薛氏忽地眉头一皱,放下饭碗,转身一边,张嘴就要吐。 第157章 母亲有喜了 凤元良一惊,扶住她道,“雅萱,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他就说么,雅萱平时吃不了太油腻的,这是给女儿面子呢,结果为难了自己。 “没事……”薛氏脸色发白,嘴里泛起的油味儿越发让她反胃,干脆起身到门外,呕吐起来。不过,因为还没吃东西,她只呕出了几口酸水而已。 “是不是不舒服?”秋姨娘好心地出来看,“大姐,不然去请大夫吧?” 白姨娘也道,“是啊,大姐,不舒服不要忍着,让管家去吧?” 凤若桐却是心中有数,不禁暗暗高兴,不过还没有确定之前,先不要声张,出来道,“父亲,母亲想来是有些不舒服,去请大夫吧。” 凤元良赶紧点头,“好。管家,速去请大夫!” “是,老爷。” 吐过几口之后,薛氏舒服了些,不好意思地道,“老爷,你不用担心,我就是有点恶心,其他没什么,你们快吃饭吧,不用担心我。” “不可大意哦,母亲,”凤若桐对她挤挤眼,“还是看过比较好,来,我扶你进去躺一会。” 母女两个进了屋,凤元良不放心,道,“你们先吃吧,我进去看看。” 秋姨娘与白姨娘面面相觑,前者试探地道,“白妹妹,你说大姐是不是……” 白姨娘脸色变了变,“这……我也不太清楚。”她没亲自经历过,不太好说。 凤若雨和凤若晴则不解地看着她们:打什么哑谜啊?难道母亲得了什么重病不成? 不大会儿,大夫匆匆前来,进内为薛氏把脉。 凤元良不安地来回走动,就怕有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好。 “呵呵,”大夫捋须而笑,向凤元良拱手,“恭喜凤大人,好福气呀。” 凤元良一愣,不悦地道,“大夫,你就别挤兑我了,雅萱病了,怎么还成了我的福气了?” 凤若桐含笑瞅他一眼:这个笨父亲喏,亏他还有了四个女儿了呢,连这个都听不出来,想来是太担心母亲,所以关心则乱吧。 大夫笑道,“凤大人误会,老朽的意思是说,尊夫人有喜了,老来子呀,呵呵,还不是凤大人的福气吗?” 果然怀上了吗?薛氏又惊又喜,眼前已一片模糊,其实这两天她也觉出身体有异,只是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得偿所愿,所以不敢说,怕让老爷空欢喜一场而已。 凤若桐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一下扑进薛氏怀里,“母亲怀了弟弟了!太好了,太好了!” 凤元良却是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一片空白,怔怔看着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母女俩,接受不能,“有、有喜了?”他都过了不惑之年,还能有老来子,老天爷是这么眷顾他吗? 大夫也替他高兴,“凤大人放心吧,老朽不会看错的,尊夫人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正是最要紧的时候,可千万照顾好尊夫人,过了头仨月,凤大人就等着抱儿子吧。”是男是女,现在还不好说,他这话也不过是博个好彩头而已。 凤元良终于相信,妻子是真的怀上了,不禁狂喜莫名,“雅萱,你、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了,是真的,是真的!” 没人比他清楚,这些年来雅萱有多心痛那个失去的孩子,更没人知道,她有多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虽说现在有了若桐承欢膝下,让她欣慰莫名,可如果能个自己的孩子,她的人生就再没有遗憾。 现在,真是太好了,苍天有眼,雅萱终于怀上了,不管是男是女,也偿还了她的心愿,自己对雅萱的愧疚也可以得到弥补,真是太好了! “是的,老爷,”薛氏哽咽着,“我也能对得起老爷了……”当然这都是若桐的功劳,稍候再跟老爷说。 “雅萱,别说傻话,啊!”凤元良忽地想到一件事,赶紧把女儿拉起来,“若桐,不要压着雅萱,当心她肚子里的宝贝!” 凤若桐一愣,随即笑的直不起腰,“父亲,你、你也太……呵呵……”足以见得,父亲有多紧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薛氏红了脸,“老爷,我哪有那么娇贵。” “要得要得!”凤元良煞有介事地瞪着眼睛,“雅萱身子本来就弱,当然要处处小心了!大夫,雅萱的孩子还好吧,要不要吃些安胎药什么的?” 薛氏和凤若桐相视而笑,老爷也太小心了,其实用不着这样,就比平常稍微注意一下就行了,太紧张了反而不好。 大夫呵呵笑道,“凤大夫人放心,尊夫人胎象稳固,安胎药不要乱服,老朽会按时来给尊夫人诊脉。” “如此,多谢大夫,大夫这边请。”凤元良笑眯眯地把大夫请出去,一边喋喋不休地问大夫,应该注意些什么,雅萱要吃些什么之类,表情天真的像个孩子。 凤若桐笑的直拍手,“父亲好高兴喏!母亲,你能有孕,最高兴的莫过于父亲了,母亲也可放心了。” 薛氏笑着叹一声,“是啊,老爷也一直盼着能有我们自己的孩子,这下可好了。”她摸着自己还没有隆起的小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了。“对了,雅萱,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夜公子,这次多亏了他。” 凤若桐点头,“是的,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这次找夜大哥真是找对了,他这三绝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医术之高明,令人无从想像,才给母亲用了不到两个月的药,母亲就怀了身孕,太厉害了。 送走大夫,凤元良即吩咐厨房,熬了些清淡的粥来,让薛氏先吃一点,然后看看吃什么东西不泛恶心,就多吃点,补充营养。这可都是大夫交代的,他记的可清楚了,比批公文还要谨慎。 薛氏在凤若桐搀扶下走了出来,桌上的饭菜已经撤了,只摆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冒着热气的清粥,闻起来味道很好。 凤元良赶紧扶她,“坐下吧,先喝点儿粥。” 薛氏心里暖暖的,感激地道,“老爷,不用这样小心,我没事。” “不行,一定要小心!”凤元良郑重摇头,“这可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儿,总要平平安安地把他生下来才行。” 薛氏红了脸,小声道,“知道了,老爷。” 秋姨娘等人都变了脸色:薛氏果然怀了孕,难怪老爷跟得了宝贝一样,笑的合不拢嘴! “原来大姐有身孕了,恭喜大姐!”白姨娘是真心替薛氏高兴,赶紧着道贺。她只是沾了云升的光,才被老爷纳为侍妾,老爷的意思也是让她好好照顾凤若桐姐妹,所以她从没有非份之想,也才一直保的自己周全。 “是啊,当然要恭喜大姐,大姐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可喜可贺!”秋姨娘也不甘落后地道谢,可她脸上那略显僵硬的笑容,却多少出卖了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凤若柳脸上笑容未变,知道这不是自己多话的时候,也就不多说,心中早升起了一团恨意!没想到薛氏人老珠黄了,居然还能怀孕,万一她生下儿子,那凤府的家产还有她的份吗? 本来大姐就已经得尽了薛氏的宠爱,就算将来有了儿子,也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姐,可她的地位就要越发下滑,说不定连三妹四妹都不如,还有什么指望? 难怪了,当初苏姨娘使尽手段,也不让薛氏生下孩子,处处替三妹打算。一念及此,她忽地有了主意,眼底划过一抹狠色: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想生儿子,下辈子吧。 凤若雨姐妹则除了忿忿,没敢有太多表示,毕竟她们两个现在没有什么仗势,是不敢太张扬的。 凤若桐早知道,母亲一有孕,众人肯定是反应各异,虽然老夫人现在病重,苏玉梅又没了威胁,但还是得慎之又慎,保护好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否则这次母亲再有个什么,以后就真的无法怀孕了。 所以,众人的反应她冷眼旁观,全都心知肚明,尤其是二妹,似乎又打起了别的心思呢,得加倍小心才行。 “对了,雅萱,你现在有孕了,铺子里的事,就少操点心。”凤元良却只顾着高兴,没有想到其他,因在他看来,有苏玉梅的前车之鉴,秋姨娘和白姨娘本来就都是侍妾,应该不敢有什么动作吧。 薛氏道,“知道了,老爷,有薛家的人在,铺子里的事我也管的少了,不过呢,”她转向凤若桐,宠溺地道,“丫头,这回你可没理由撇着铺子不管了吧?” 先前她就有意要把铺子交给若桐打理,可这丫头大概不想落人口实,就跟她打马虎眼,出出点子是没问题,接管铺子么,丫头就故意含糊其辞,让她好气又好笑。 凤若桐咬着嘴唇笑,“是,母亲,我以后多跑跑铺子就是了,母亲多休息,一定要生个弟弟!” 薛氏登时红了脸,“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别说傻话。” “一定是弟弟,我看到了哦!”凤若桐笑着打趣,是真心盼着母亲能生个儿子,那就事事如意了。 第158章 白姨娘要上位 秋姨娘眼珠转了转,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赶紧道,“老爷,大姐,我平日在家也是闲着无事,若桐一个人,怕是也顾不过所有的铺子来,不如我也帮着出点力,你们看好不好?” 凤若桐暗暗冷笑:秋姨娘还在打母亲铺子的主意呢,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凤元良淡然道,“那倒不必,铺子里的生意和账目不是人人都能打理得了的,你也识不了几个字,别去添乱了。” 秋姨娘尴尬地红了脸,“老爷怎么这么说呢?我虽然认字少,但、但也是见过人家做生意的,多做做不就会了?” 凤若晴也急忙道,“是啊,父亲,娘现在识字比以前多了,再说她可以帮着照看铺子,账目什么的,就让大姐做呗。” 薛氏微微皱眉,“若晴,这不是你该插话的事儿。秋姨娘,打理生意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是留在府里,好好陪着若晴,教教她礼仪女红,也过了十四了,用不了多久,就该找个人家了。” 凤若晴脸色一变,“母亲,我、我年纪还小,这、这件事不急的。”之前为了参加鹊桥盛会,她拼了命想长大,现在么,还是别长大的好。她是侍妾的女儿,是不会嫁入高门的,最多嫁给平头百姓,就算是入了大户,也是侍妾的命,她可不甘心这样的结果,还有别样心思呢。 “十四了还小,若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凤元良有些不高兴,接着道,“香蕊,雅萱现在有了身子,以后会越来越不方便,这府上的事,你就帮着照应着,多看着点,知道吗?” 白姨娘先一愣,接着不安地看了秋姨娘一眼,道,“这……老爷,你太抬举我了,我、我哪里能……” 要知道,在凤府只有当家主母才能过问府上的事,老爷虽然是要她帮着照应,可这也给了她很大的权力,以往在几位姨娘当中,她是地位最低的,如今一跃成了仅次于薛氏之下,难怪她会不安了。 秋姨娘更是意外面妒忌,老爷不肯让她去铺子看着,却让白姨娘帮着照应府上的事,这难道是要升白姨娘的位吗?那她成什么了?“老爷,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帮着照应府上的事,白妹妹不愿意费力,就别勉强她了。” 白姨娘心一沉,解释道,“秋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秋静,你说什么混话!”凤元良气的一拍桌子,“香蕊的性子我很了解,她不是不愿意费力,只是不想让你太难堪而已,你还不知道收敛了?” 秋姨娘顿时无地自容,“我……” “就这么定了,”凤元良不容反对地拍板,“香蕊,你也不用顾虑太多,雅萱生产前后,府上的事你多看着点儿,别让我失望。。” 白姨娘感动莫名,差点流下泪来,“是,老爷,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些,照顾好大姐。” 薛氏满意地点头,还是白姨娘知道进退,也并不因为得了如此大权而得意自喜,不错。“老爷,我看白姨娘这些年任劳任怨,照顾着若桐和若柳这两个孩子,也从来不争什么,苦了她了,不如升她为妾室吧,这样她帮起我来,也好说话。” 让一个侍妾帮着管府里的事,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白姨娘越发不安,“这……大姐太抬举我了,我不敢……”她都不敢去看秋姨娘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凤元良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不敢的?雅萱说的对,香蕊,这些年你也是辛苦了,我平日里对你过问也少,就依了雅萱吧,今日起升你为妾室,一切待遇都提上来就是。”像月钱,服饰,用品,都是与侍妾不同的。 白姨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起身拜了下去,颤声道,“多谢老爷,多谢大姐!” 凤若桐笑着扶起她,“姨娘,快起来吧,你这么多年辛苦,心地好,父亲母亲都是看的到的,根本不用你多说,是不是?” 白姨娘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秋姨娘却气炸了肺:凤若桐这什么意思?合着自己刚才表现得太过,所以反而没得升?白姨娘原本跟她一样是侍妾,现在却升为妾室,那她岂不成了地位最低下的人了,以后怎么办? 可方才连着两次开口,都被教训,她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再要求什么,快要气到吐血了。 正在这时,丁香面无人色地奔进来,大叫道,“老爷,夫人,不、不好了,老夫人、她不行了!” 凤元良脸色大变,拔腿就跑。 “老爷,慢些!”薛氏也是吃惊莫名,“若桐,快,扶我过去。” “是,母亲。” 余人呆了呆之后,都有些争先恐后地跟了上去。 明霜院里,所有丫环都侯在外面,人人脸上一片凝重,看来情况不太妙。 屋里,凤元良焦急地来回踱步,可大夫进去好一会儿了,还没出来,他都快憋不住闯进去了。 珠帘一挑,大夫走了出来,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凤大人,节哀顺变。” 凤元良一呆,“母亲她已经……” “还没有,”大夫后悔这话说太早了,赶紧解释,“不过老夫人的病已经……凤大人还是早做准备吧。”他给凤家两代人看诊,这话还是敢说的。 凤元良心情沉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时候,还是无法忍受的难过。“有劳大夫。” “告辞。” 丁香匆匆出来,“老爷,老夫人说要见你。” 凤元良一把挑开帘子进去,满屋子的药味让他呛咳了一声,快步到床边,轻声道,“母亲?” 这半个月他都没进明霜院,母亲竟然瘦的只剩皮包骨,脸色青灰,嘴唇干裂,一看就是命不久矣,自己真是太不孝了。 老夫人哼唧着,努力睁开眼睛,却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只微微睁开一条缝,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玉梅……” 凤元良表情一僵:到了这时候,母亲挂念的还是苏玉梅,是把他这个儿子置于何地!“母亲,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玉梅……”老夫人忽然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很吓人,“玉梅,我的玉母,我的……咳、咳——”一口气上不来,她憋的脸发青,咳也咳不出来。 “母亲别急,我这就让人去叫,”凤元良再气,可也不能跟个快要不行的人较真,转身出来,“来人,把苏玉梅带过来。” 薛氏默然,她就知道老夫人临死前,是一定会见苏玉梅的,所以早在前几天,她就让人把苏玉梅从柴房里放出来,仍旧回洗衣房干活。“去洗衣房叫人吧。” “是,夫人。”管家赶紧跑了出去。 好在两处离的不远,没多大会儿,苏玉梅就跌跌撞撞跑来,扑通跪倒在床前,大哭道,“姨母!姨母!是我玉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姨母!”姨母要不行了吗,那她怎么办! 老夫人拼命想要起身,却只抬了抬头,又落了回去,眼眶里流出混浊的泪来,“玉梅,我们的命……怎么都那么苦……” 自己作的。外面的凤若桐对这娘俩没有丝毫的同情,谁让她们心存恶念,落到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姨母,你不要死,不要死啊……”苏玉梅声泪俱下,“玉梅不要一个人,不要啊……” “我苦命的……孩子……”老夫人直咳,眼看着是要不行了,“我、我怕是不行了,你、你不能、不能由着别人、别人欺负……元、元良……” “母亲,”凤元良上前两步,“母亲别急,只要好好养病,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少、少说这些没用的,”老夫人居然还能冷笑,“你、你和你那恶媳妇不就、不就巴不得我死、死吗……我、我这就死,不让、不让你们看着烦……” 凤元良皱眉,“母亲,你说什么呢,我跟雅萱当然是希望你好好的,哪能——” “少、少废话!”老夫人忽然抓住她的手,狠狠用力,“我、我死就死了,你、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否则、否则我死、死也闭不上眼睛……” 凤元良看一眼自己被掐出血的手,也没挣脱,“母亲有什么吩咐,请说。” 凤若桐冷笑:老夫人这是要在临死前,把苏玉梅安置好吧? 果然,老夫人喘息着道,“你、你不能这么对、对玉梅,你必须、必须把她、把她复位……” 苏玉梅伏在床前哭,却支楞起耳朵听着: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老爷,快答应,一定要答应! 凤元良一愣,不悦地道,“母亲,这怎么行呢?苏玉梅犯了错,罚为下等丫环是应该的,怎么能……” “你、你敢不答应……”老夫人急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掐着他,“你、你非要我死、死不瞑目是不是……” “母亲……” “答应我!”老夫人咬牙切齿,直翻白眼,这就要不行了,“你、你不答应,我、我死了就化成鬼,我、我让你家宅不宁……” 凤元良气结:哪有这样做人母亲的,不觉得过分吗! 第159章 复位苏姨娘 薛氏在外面听着也揪心,忍不住进去道,“老爷,答应母亲吧。” “你怎么进来了,”凤元良回头撵她,“你有了身子,别冲撞着,快出去吧。” 苏玉梅大吃一惊:什么!薛雅萱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我没事,”薛雅萱摇了摇头,“老爷,不能让母亲……还是答应了吧。”她都不敢看老夫人现在的样子,怕会做恶梦。 老夫人怒哼一声,这个恶妇,这时候还在装好人!不过她已经没力气再计较了,“元良,你、你还不答应?” 凤元良皱眉,“雅萱,你总是这么心软!苏玉梅以前怎么害你的,你都忘了吗?”如果不是她,雅萱和他的第一个孩子早该比若桐还要大了,这仇恨怎么能忘! 苏玉梅猛地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道,“老爷,奴婢没有……” “苏玉梅,你还想狡辩不成!”凤元良气不打一处来,“关了这么久的柴房,居然还不知错,你是不是还想再关一个月?” 想起在柴房暗无天日,一日只吃一个黑面窝头的日子,苏玉梅生生打个冷颤,不敢再说话。 老夫人登时气的要完蛋,“元良,你、你当着我的面就、就对玉梅如此,我、我死了也、也不放过你……” 凤元良气的没搭理老夫人:母亲到这份上,还不问青红皂白,只知道维护苏玉梅,没什么道理好讲。 薛氏轻声道,“算了,老爷,有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母亲都……都这样了,你又何必跟母亲怄气,就依了母亲吧,也好让她闭上眼睛……” “你、你这个恶、恶妇!”老夫人急促地喘息着骂,“你、你就盼着我、我死是不是?我、我就不闭眼睛——” 薛氏很是无奈,不是母亲说的吗,不复位苏玉梅,她就死也不闭眼睛,自己是在劝老爷答应,老夫人怎么又骂上自己了? 凤元良气道,“母亲,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讲道理,雅萱还不是为了你吗,你看雅萱就没有一点好?” “我……” “姨母,大姐心地善良,你是知道的啊!”苏玉梅一看要坏事,赶紧抓紧老夫人另一只手,向她使眼色,不过她这时候老眼昏花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大姐对我很好,她一定会答应姨母的,姨母就放心吧。” 凤元良冷哼一声,倒也没否认。 “好……”老夫人猛地瞪了瞪眼睛,怕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元良,你、你要亲口答应我,让、让玉梅复、复位,快……” 凤元良铁青着脸,不作表示。 薛氏扯了他衣袖一下,“老爷,答应了吧,就当……就当是为咱们还没出世的孩子积点德,老天爷是有眼睛的。” 提到孩子,凤元良脸色终于缓下来,勉为其难地点头,“我知道了,母亲,我答应你就是。” 苏玉梅顿时惊喜莫名,但聪明的她不会表现得太狂喜,只是冲凤元良和薛氏叩了个头,“多谢老爷,多谢大姐。” “那就……好,”老夫人心事一了,吊在喉咙口的气一松,立刻就只出声,不进气了,“元、元良,你、你说到要做到,不然、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完,老夫人腿蹬了蹬,脖子拼命后仰,翻了一阵白眼之后,终于还是闭上眼睛,结束了她并不怎样光彩的一生。 “母亲!” “母亲!” 凤元良和薛氏同时跪倒在床前,不约而同地流下泪来。不管母亲为人如何,可她究竟是长辈,是凤元良的亲生母亲,哪有不痛苦的道理。何况生命的逝去,总是令人扼腕叹息的。 帘外,凤若桐和几个妹妹也都跪了下去,除了凤若雨因为平时得老夫人很多疼爱,是真心在哭之外,其余之人不过是表面应付着罢了。 过了一会,凤元良扶起薛氏,忍着悲痛道,“雅萱,你不宜过于难过,让若桐扶你回去休息,母亲的后事,我来安排。” 薛氏擦了擦眼泪,点头道,“老爷辛苦了,也要注意身体。” “我明白。” 当下凤若桐将薛氏扶回画情院,凤元良则吩咐府中上下操办丧事,把母亲风光大葬,并请了高僧回来,为母亲亡灵念诵经文,以让她早已投胎转世,脱离苦海。 灵堂上,管家来报,“老爷,皇长子到。” 凤元良是刑部尚书,不幸丧母,朝中同僚好友前来吊唁是人之常情,不过皇子亲临,就是莫大的荣耀了,他赶紧道,“快快有请!” “是,老爷。” 不大会儿,赫连天阳沉稳而来,面容冷峻,一身白色锦缎长袍,黑色披风,穿着倒很应景。他近前站定,对着老夫人的灵位施了一礼。 一旁跪着的凤元良带着几位姨娘和几个女儿还礼,“多谢大殿下。” 赫连天阳一抬手,“不必多礼,凤大人节哀顺变。” “是,臣明白。” 赫连天阳看向一旁一身孝服的凤若桐,她如此打扮,仍旧不掩绝代芳华,他不期然地想起一句话:女要俏,一身孝,真是不假。“若桐姑娘,你可好吗?” 凤若桐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忙低了头道,“多谢大殿下,臣女还挺得住。” 凤若柳眼里闪过妒忌的光:皇长子对大姐莫非也有意思?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大姐,她就什么都得不到? “老爷,二皇子到。”管家也暗暗纳罕,今儿是吹什么风,两位皇子都来了。 说话间赫连天宇也大步过来,微一笑,“大皇兄早来了?凤大人,节哀顺变。” 凤元良还礼,“多谢二皇子。” 赫连天阳只是略一点头,并未说话。他性情向来淡漠,朝中群臣对他们两个也是各自支持,平日里除了上朝,他们兄弟两个很少在一起说话。 赫连天宇也习惯了他的冷漠,转头对凤若桐关切地道,“若桐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难过,当心身体。” 凤若桐低着头,“多谢二皇子,臣女没事。” 这一回连凤若雨和凤若晴都忿忿不平了起来:又是只问大姐?难道人长的漂亮了,就应该得到所有男人的关心,长的丑一些,就什么都不是? 赫连天阳眼神更冷:莫非二弟对若桐姑娘有别的心思?看他那神情,似乎别有所图? 赫连天宇也有意无意瞄向他,大皇兄来的倒早,而且目光一直在凤若桐身上,难道也喜欢上了她?倒也不奇怪,凤若桐如此绝美,才艺无双,又聪明过人,恐怕是男人都得对她动心吧?看来,自己下手要快才行。 凤元良也察觉到这两兄弟之间哧啦啦的火花,暗暗心惊,这两人要是争起来,可怎么好? 气氛正自沉闷,管家擦着冷汗过来,“老爷,铁王到。”今儿来的全是“贵客”啊,别怠慢了才好。 凤元良还能说什么,赶紧道,“有请。” 不大会儿,赫连傲沉着脸进来,目光一扫两位皇侄,并没有意外的样子。 “十一皇叔。”两人同时行礼,这位皇叔虽然只比自己大了没几岁,不正经起来像个无赖,但只要一露出冷色,他们两个就都惧莫名心悸,不敢稍有异动。 赫连傲摆了摆手,先向老夫人灵位行了礼,才道,“凤大人,可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只管开口,本王会尽力相帮。” 凤若桐暗暗点头,到底是这家伙更有人情味,而不是简单一句“节哀顺变”了事。 凤元良感激地道,“多谢王爷,臣还支持得住。”这毕竟是凤府家事,旁人不好插手,铁王的人情,他记下就是了。 赫连傲点头,“如此,本王亦不勉强。若桐,你脸色很不好,照顾好自己。” 凤若桐低声道,“多谢王爷,臣女记下了。” 凤元良吩咐道,“来人,请两位皇子和王爷到前厅用茶。” “不必了,凤大人,”赫连傲替两位皇侄拒绝,“府是遭遇不幸,本王就不叨扰了,请。” 他既如此说,赫连天阳兄弟两个也不再多留,一起告辞离去。 凤若晴忍不住道,“大姐,你怎么会跟两位皇子和王爷如此相熟,他们都只知道问你?”说起来应该只是在鹊桥盛会上见过他们三个吧,这也太奇怪了。 凤若桐淡然道,“我是长女,又是嫡女,他们问一声,只是出于礼节,并无其他。” “骗谁呢,”凤若晴不屑地质问,“他们明明——” “若晴!”凤元良沉声喝道,“你非在母亲的灵堂前胡闹是不是?” 凤若晴吓了一跳,登时不敢再言语。她也是一时气愤,忘了这茬了。 秋姨娘也赶紧拽她衣服,示意她别再多说。老夫人刚去世,老爷心情肯定不好,别在这时候气他。 凤若桐无声冷笑,这个四妹永远都上不了台面,也不看时候,就跟自己作对,活该被父亲骂。 之后凤元良即亲自替老夫人守灵,薛氏跪了许久,累的腰酸背痛,回院里去休息。凤若桐看她睡的安稳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院里。 “小姐,快洗洗吧。”海棠端着一盆水进来,看到主子这面色苍白的样子,心疼地道。 凤若桐也没力气多说,洗了手脸,脱了外服,躺到床上休息。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间,她陡然觉得眼前有个人影,睁开一看,床边果然坐了个人,她大吃一惊,猛地翻身坐起,“谁?!” 第160章 铁王在她被窝里 “是我,”赫连傲声音里有歉意,扶住她的肩膀,“别怕。” 凤若桐猛地松了口气,浑身已被冷汗湿透,气道,“你这家伙,想吓死我吗!”越来越不像话了啊,半夜三更出现在她房里,这要让人看到,她还活不活了! 赫连傲黑暗中露出足以迷死人的笑容,“丫头,你对我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还“你这家伙”呢,她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 凤若桐醒悟自己说话有些过了,红了脸道,“谁让你不声不响就坐在我床边,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放心你,”赫连傲将她轻轻拥在胸前,“白日里看你脸色不好,怕你撑不住,所以来看看,没想吓你。” 凤若桐心里哽了哽,原来让人念着,被关心、被心疼的感觉,竟是这样好吗?她从来不知道。“多谢王爷,我没事。”老夫人一向不把她当亲人看待,好几次都纵容旁人至于她于死地,她怎会为了这样的人而糟蹋自己。 “没事就好,”赫连傲忽地放开她,凑近她的脸,眼眸晶亮,“老实交待,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上我两个皇侄了,你是不是又要红杏出墙?”有个夜洛离还不够,连自己侄儿都要来挖他墙角,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若桐气的差点绝倒,坏蛋就是坏蛋,正经不上多少时候的,她还没感动完呢,他就痞相毕露了!“赫连傲,你是王爷你了不起吗,凭什么说我红杏出墙,我又没许给你。” “那就现在许!”赫连傲一个用力把她压倒在床上,俯身就要吻。 “不准!”凤若桐大叫,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其他人,“赫连傲,你敢再未经允许就亲我,我咬你啊!” 赫连傲邪魅地笑,“那如果你允许了呢?” “我不允许!”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凤若桐脸红到耳根,用力扑腾,“放手啦!坏蛋,不准这样欺负我!” “那你欺负我吧,”赫连傲大大方方往她身边一躺,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我愿意把什么都给你。” 卟! 凤若桐憋不住笑的肚子疼,“你、你不带这样厚脸皮的,哈哈!”亏得老夫人才过世,她也笑得出来,还好没别人听到,不然该骂她不孝了。 赫连傲侧过身,用手肘支起身体,凑近了看她,绝美的小脸笑成一朵花,眼睛眯起来,好可爱。 凤若桐笑过一阵,忽地意识到不对,脸上一阵发热,用力推他,“快起来啦,你怎么能跟我睡一张床。”得,这话越说越暧昧了,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有何不可,”赫连傲心情大好,不但不下去,反而向她身边挪了挪,“天这么冷,你我在一起,还能互相取暖。” “我不冷,”凤若桐赶紧声明,把被子抢过来盖到自己身上,“王爷还是回府吧,让人看见不好。” “我不在乎,”赫连傲挑眉,“让他们说去。” “可是我在乎!”凤若桐气极,你是男人,风流惯了的,当然不在乎,可要让人看到我跟男人睡在一起,我得进猪笼! “所以,你别喊那么大声啊,”赫连傲大言不惭地道,“别让人看见,不就没事了?” “……”凤若桐“震惊”地瞪着他,这人脸皮是有多厚,这种话都说的出来!“王爷,你走不走?” “不走,你也别想走,一起睡。”赫连傲知道她一下句要说什么,掀开被子把她抱住,再盖好两个人。这被子虽然小点,不过带了若桐的体温和芬芳,盖起来满舒服的。 凤若桐羞的不知道怎么好,挣扎道,“王爷,这不妥……”身后是他温暖的怀抱,只属于他的干净味道萦绕鼻端,她明明应该狠狠推开他,却忽然觉得,这怀抱那么可遇不可求,她竟不舍得离开。 “嘘,睡吧,”赫连傲再抱紧了她,“若桐,我知道你今晚需要我。”不必明说,他就是知道,所以,他来了。 凤若桐身心微震,几乎流下泪来,这个坏蛋,虽然平时没个正经,却是真的明白她的心啊,她的确忽然之间觉得很寂寞,很悲凉,想找人说说话,却不知道谁是一个好的倾听者。 可他来了,霸道地抱紧了她,不容拒绝地留下来,她竟然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感觉,是不是没救了,就这样放任自己陷进去? 好吧,老天爷,我就允许自己软弱这一个晚上,到了明天,他走他的,我过我的,两不相干,可以吗? “王爷,”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不再挣扎,轻声叫,“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纠缠着她不放,时不时戏弄她,逗她,说要娶她,又没个正形,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对你?”赫连傲声音里带着笑意,凑近她耳边,“这样,还是亲亲抱抱?” “讨厌啦,”凤若桐羞地用手肘撞他,“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赫连傲闷笑,“因为喜欢逗你喽,看你生气的样子,我就开心。” **狂!情知他没说实话,凤若桐气的掐他胳膊,“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的意思是说,真心的喜欢,不容许旁人分享的那种。” 这个问题其实不应该问这个风流鬼,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他只知道玩女人而已。 赫连傲勾唇,遇见你之前我不知道,自从遇上你,我就再清楚不过。“知道啊,喜欢一个人,就是她越生气,我就越开心,哈哈。” 凤若桐气绝,“你什么都不懂,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说罢用力拽了拽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去,坏蛋,冻死你! 赫连傲满眼宠溺的笑意,可惜凤若桐看不到,他抱紧怀里的人,心中叹息:可不就是吗,你越气,我就越放不下你,越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这还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凤若桐原本以为,身边躺着个随时会对自己无礼的男人,她会提高警惕,怎么也睡不着的,可没想到听着赫连傲沉稳有力的心跳,她上下眼皮就直打架,没大会儿就睡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睡梦当中,连被这家伙占去了多少便宜,都一点没察觉。 第二日,太阳照进窗户,凤若桐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赫连傲还在,赶紧道,“快点走,让人看到就麻烦了!” 没人应声,她一回头,才发现身边早就空了,不禁哑然失笑:这家伙倒是细心,不会给她添麻烦。 帎头上放着一张信笺,她拿起来一看,笔走苍龙,字体潇洒有力,一看就是出自那家伙之手: 我先走了,免得你醒来赶我,很没面子。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梦到什么好吃的了,直流口水? 这家伙!凤若桐羞红了脸,摸了摸嘴唇:真流口水了?那可丢死人了!应该没有吧,她记得自己没这习惯呀,这家伙八成又在戏弄自己,不理他。 “小姐,老夫人今日下葬,老爷请小姐早点过去。”海棠打着洗脸水进来,小心地看了看小姐的脸色,不是太糟糕,她才放心。 “知道了,这就过去。”凤若桐淡然应声,其实海棠根本不用担心,她不会倒下的,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是,小姐。” 梳洗完毕,来到前院,几个家丁已经将老夫人的灵柩抬在当院,凤元良披麻戴孝,跪在当中,几位姨娘和小姐都跪在两旁,待灵柩过去,哭声一片。 灵柩过去之后,凤元良在前面,其余人跟在两旁,一路走一路洒纸钱,往林地而去。街坊邻居都知道凤府办丧事,挤在路两旁,看热闹的有之,叹息的有之,神情各异。 安葬了老夫人回来,祠堂里就又多了她的牌位,上好香之后,来到前厅,凤元良冷声道,“苏玉梅。” 苏玉梅上前跪倒,哑着嗓子应道,“老爷有什么吩咐?”她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看着也真可怜。 凤元良眼里露出厌恶之色,“原本你犯了大错,应该一辈子受罚,可我既然答应了母亲,就不能食言,以免她在天之灵不能安息。” 苏玉梅暗暗高兴,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诚惶诚恐地道,“多谢老爷大恩大德——” “不是我,是雅萱,”凤元良冷声纠正,“如果不是她求情,我绝不会答应。” “是是,”苏玉梅赶紧向薛氏磕头,“多谢大姐宽宏大量,我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大姐,绝不敢做半点错事。” 薛氏面容沉静地道,“你知道就好,苏玉梅,我也是为了让母亲能够安心,希望你真能知错改过,别再动歪念头,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苏玉梅忙不迭应声,“大姐放心,我如果再做错事,一定天打五雷轰!”能够复位姨娘,实属不易,她当然不会傻到接着就动念头,总要等地位稳固了,再慢慢打算。 “不过,”凤元良话锋一转,“你终究是犯了错,再做妾室是不可能,就给个侍妾的名分,也别回听雨院,跟若雨一起住吧。” 第161章 苏姨娘野心不改 苏玉梅脸色一变:侍妾?那就是要比她原来的位分低一等了?换句话说,只比通房丫环稍微强一点而已,老爷居然用这样的法子来羞辱她! 还有,她听女儿说了,白姨娘这个连蛋都没生半个的,现在不但升了妾室,而且还帮着薛氏打理府上的事,眼看就要升平妻了是吧,她却只能当个侍妾,更没脸的是,她连自己的院子都不能回,只能跟女儿挤在一起,这算什么? “老爷,这……”苏玉梅不太敢说话,试探地道,“姨母不是说……” “我已经遵从了母亲的意思,”凤元良冷冷看着她,眼神酷寒,“怎么,难道你还想再做回妾室不成?苏玉梅,你弄清楚,之所以复你位分,不是因为你所做的一切可以一笔勾销,只是因为我看雅萱的面子,答应了母亲而已,你明白吗?” 苏玉梅脸色惨白,暗暗咬牙,“是,我明白了,多谢老爷开恩。”就是说,她这个侍妾还是只挂了个空名而已,实际上她在凤府,仍旧是最最低下的,谁都可以嘲笑欺辱她,是不是? “明白就好,”凤元良冷哼一声,“以后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若再生出一点事来,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苏玉梅被他话里的狠意惊的一哆嗦,不用想也知道,他有多恨自己,哪里还敢多话,“是,老爷,我不敢了。” “还有,”凤元良看向白姨娘,“以后香蕊就是妾室,帮着雅萱打理凤府的事,她的意思就是雅萱的意思,香蕊,看好苏玉梅,别让她生事。” 苏玉梅越发面无人色,以前她最瞧不上白姨娘,虽然并没有太多谩骂羞辱之辞,轻慢排挤却是少不了的,白姨娘一定会寻机报复她吧。 白姨娘谦逊地道,“老爷,我知道了,我会时常提醒苏姨娘的,老爷放心,大姐放心。” “你们也都记住了,”凤元良扫视一圈众人,“雅萱现在怀了身孕,谁都不得对她有半点冲撞,除了若桐之外,都别进画情院,除非是若桐或者我同意,听到了?” “是,老爷。”众人乖巧答应,不约而同地想到,凤若桐如今在凤府,是真正的女主人,她的地位,没人能动摇得了。 既然老爷开了口,苏玉梅就正式恢复姨娘身份,成为侍妾,住进了女儿的梦荷院。 不过,凤元良并没有让人把她的月钱送过去,气的凤若雨直摔门,“父亲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娘现在是侍妾,可也该跟秋姨娘一样吧,什么都不送过来,让娘吃什么?” 苏姨娘冷笑道,“老爷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让我名分上有,实际上还是受最下等丫环的待遇,这是在变相地讽刺嘲笑我。” “哪有这样的!”凤若雨脸色发青,“明明答应了祖母,怎么能说变就变,父亲这样,对得起祖母吗?” “一定是凤若桐那小贱人的主意,她从来就没把姨母放在眼里!”苏姨娘恨恨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这些日子连好好沐浴一番都是一种奢望,尤其被关了近一个月的柴房,身上脏的都发了霉,她自己闻着都恶心。 “我饶不了她!”凤若雨咬牙切齿地骂,“当初我那么求她,她都不肯替娘说一句话,太狠了,她该下十八层地狱!” “小点声!”苏姨娘赶紧提醒她,“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下等丫环的身份,虽然只是个侍妾,可这也是咱们的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生事。” “我知道,”凤若雨恨恨道,“可我就是不甘心。薛雅萱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怀孕,她要是生下儿子,以后就更没咱们的好日子过了,母亲,咱们不得好算计算计?”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苏姨娘一脸的挫败,“当初大夫明明说,薛雅萱小产伤了身,不可能再有孕的,现在却……难道是上天无绝人之路?” “那怎么办?”凤若雨急了,“现在祖母不在了,舅舅也死了,娘你又不得父亲待见,难道咱们要束手待毙不成?” 一说到苏笛,苏姨娘眼里就露出强烈的恨意,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绝对可以肯定,是凤若桐让人害死了弟弟,她早晚要报这个仇。可现在姨母也死了,她在凤府可谓如履薄冰,行事须万分小心,否则再一失足,就什么都完了。 “娘,你说话呀!”见她不语,凤若雨用力摇晃她,“我可听薛雅萱有意思要把四妹许出去,我也可能难逃噩运,你快想想办法呀!” 她只是庶出,薛氏完全能够决定她的婚事,而依凤若桐对自己的恨,说不定会撺掇的薛氏把自己胡乱许出去,一辈子就完了,她可不想那样! 苏姨娘回神,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随随便便就嫁出去,不过你最好不要再跟凤若桐硬碰硬,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如今在凤府,她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 想想多么可笑,从前凤若桐是凤府最卑微的女儿,不但几个妹妹以欺负她为乐,连丫环们都可以任意羞辱她,可是如今,她却成了高高在上的主宰,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知道,所以才不服!”凤若雨噘嘴,“她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还会几句花言巧语吗,怎么就让她风光了,连两位皇子和铁王眼睛都只有她,狐狸精,狐媚子!”以前总听老夫人骂这句,她也会了。 苏姨娘冷笑道,“你还别不服气,这女人长的漂亮了,就是好办事,想当初云升,就是凭着一张无双的脸蛋,抢走了老爷的心。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为了薛雅萱,做到那般份上,也真舍得死。” “娘,当年真是那么回事吗?”凤若雨压低了声音,“真的是你害死了……” “别说这件事了,”苏姨娘向她使眼色,以防隔墙有耳,“总之最近千万不要再惹事,等我地位稳固了再说。” 凤若雨点头,“知道了,娘。” 梦婉院。 海棠表情无奈地进来道,“小姐,秦妈妈又在吵闹,赵妈妈说,她大概是疯了。”从一个多月前被关起来,秦妈妈就一直没消停过,没日没夜的吵,烦死了。 “疯了?”凤若桐挑眉,“她是知道苏姨娘又复位,想再效忠旧主子。” 海棠一惊,“小姐是说,秦妈妈知道苏姨娘复位,所以故意装疯卖傻?”秦妈妈还真有心机,她怎么没想到。 “没准呢,不然怎么有好戏看。”凤若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似乎早有打算,“把秦妈妈带过来吧。” “是,小姐。” 海棠转身出去,不大会儿秦妈妈踉踉跄跄地进来,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连乞丐都不如,进门就大喊大叫,张牙舞爪,的确像是疯了。 “秦妈妈,你叫什么,要吓到小姐吗?”海棠大声叫,“还不快跪下!” “天上的神仙,地下的小鬼,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秦妈妈嘶声大叫,“饶了我吧,我错了,我有罪,我该死……” 凤若桐冷冷看了她一会,沉声道,“秦妈妈,在我面前装疯,你还嫩了点,这点伎俩,收了吧。” 一个疯了的人,怎么会有那样清澈理智的眼神,秦妈妈一边叫,还一边注意着自己的反应,这会是疯子能够有的心思吗? 秦妈妈心中一震,自己演的已经很像,赵妈妈她们都相信她疯了,为何大小姐一眼就看出她是装的,也太邪乎了吧? 不过,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装疯,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大老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儿子吧,我、我愿意替我儿子死,我死了,你放过我儿子,放过我儿子……” 凤若桐嘲讽地道,“你想你儿子是吧?好啊,那我就派人把他接来,让你们母子团聚,如何?” 秦妈妈大吃一惊:大小姐这是要拿儿子要挟她吗?“饶了我儿子吧,神仙,救命,救命……” “海棠,”凤若桐面无表情地吩咐,“去,把秦妈妈的儿子带来,好好照顾着,别有什么闪失。还有,别忘了告诉秦妈妈的儿子,他母亲疯了,谁都不认识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过来一看到秦妈妈这样子,给吓死了,秦妈妈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多悲惨。” 海棠忍笑,“是,小姐。” 秦妈妈到底装不下去了,冲着凤若桐扑通一声跪下,“大小姐饶命!不要伤害奴婢的儿子,奴婢愿意领罚!” 凤若桐摆手示意海棠停下,冷声道,“不装了?” 秦妈妈咬牙,“奴婢瞒不过大小姐,让大小姐见笑了。”可恶的凤若桐,怎么就那么聪明,要怎么样才能骗过她! “秦妈妈,你这装疯卖傻的,是非离开凤府不可吗?”凤若桐优雅地喝了一口茶,“苏姨娘如今已经复位,难道你不想再替她办事?” “奴婢不敢!”秦妈妈吓的面无人色(本来也没什么好色),“大小姐,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帮着苏姨娘害大小姐了,大小姐饶了奴婢吧!” 海棠冷笑,“秦妈妈,你终于承认,以前害过小姐了吗?” 第162章 三妹的真正身世 “我……”秦妈妈汗如雨下,不敢回应,只知道求饶,“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凤若桐冷冷道,“秦妈妈,你儿子是家生子,按理说就该到凤府来服侍主子,只因他生病,才由你留下来,你居然还想着请辞,你有这资格吗?” 秦妈妈自然也知道,之前那是她痴心妄想,可她不是怕了大小姐吗,唯恐再留下去,算起旧账来,她还能有好?“奴婢、奴婢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所以才看不清谁好谁坏了是不是?”海棠又抢白她一句,以前就数秦妈妈**小姐最狠,如今总算逮着机会替小姐出这口恶气了。 秦妈妈尴尬而又恐惧,说不出话来。 凤若桐优雅地喝了口茶,“秦妈妈,在凤府做事,满五十就可以自动离府,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四十二了吧?” 秦妈妈赶紧腆着脸笑,讨好地道,“是,大小姐记性真好,奴婢确实四十二了。” “那就熬着吧,”凤若桐也不看她,悠然自得,“再有八年,你就可以离府了,在这之前,我可不能放你走,不然其他丫环妈妈都效仿你,害完了主子再不痛不痒地离开,凤府颜面何存。” 秦妈妈登时急了,她能熬,怕是儿子熬不过啊!“大小姐,你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的儿子病的越来越重,奴婢好久没能拿银两回去,他没的药吃,怕是……”说着话,眼泪都下来了,也着实可怜。 大夫说了,儿子的病没别的办法,就是靠好药吊着命,可她出卖大小姐的事情败露以后,就被关了起来,不能替苏姨娘办事,哪来的银子?没有银子怎么能买好药,儿子还不就是在等死吗? 凤若桐不为所动,“人各有命,生死在天,那也没办法。” 秦妈妈呆呆看着她,还能说什么?都说大小姐手段狠厉,但恩怨分明,不会迁怒无辜,纵然她有错,可儿子并没有得罪大小姐,怎么就要落个惨死的下场呢? 海棠看看时机差不多,就故意道,“小姐,奴婢觉得秦妈妈的儿子也怪可怜的,反正秦妈妈现在也没心思做事,可又不能随随便便就离开,那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回去照顾儿子呢?” 秦妈妈心中一震: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凤若桐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规矩就是规矩,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能随便离开就是不能。” “哦,不能‘随便’离开啊,”海棠加重某两个字的语气,“倒也是,难怪那些犯了军法的将军士兵什么的,都要戴罪立功,将功补过了,也是应该的。” 秦妈妈茫然看着海棠,似乎觉得她是在指点自己一条明路,可脑子里乱成一团,又琢磨不出味儿来,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功啊,也不是那么好立的,”凤若桐暗暗冷笑,秦妈妈也是个聪明的,现在怎么糊涂了?“何况背叛的筹码如果太低,人也不能轻易出卖旧主子。” 啊!秦妈妈忽然寻思过来,喜道,“大小姐,奴婢有事情禀报,是关于苏姨娘的!” 海棠翻个白眼,总算是开窍了,还得自己跟小姐演这么半天戏,麻烦。 凤若桐不紧不慢地道,“苏姨娘的事,你禀报母亲吧,或者白姨娘,我管不得。” “大小姐一定管得,”秦妈妈膝行两步,神秘地笑道,“大小姐,这件事关系到凤府的血脉,奴婢一直不敢说,可现在大小姐地位不同了,一定能令真相大白,奴婢愿意禀报大小姐,戴罪立功。” 凤若桐故意道,“哦?秦妈妈的意思,是想用这件事,换取自己的离开吗?” “请大小姐开恩!”秦妈妈叩头,“奴婢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可那也是迫不得已,都是苏姨娘逼的,大小姐开恩。” 凤若桐勾唇,每个人都说自己是被逼的,谋害了别人,只要事情没成,就觉得自己可以被原谅。可是秦妈妈怎么就不想想,她以前**自己,还帮着苏姨娘设计自己,如果不是有赫连傲帮忙,自己也不再任人宰割,早就已经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会放过她? “那要看你立的功够不够大了,”凤若桐慵懒地翻看着自己的指甲,“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也还不知道呢。”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秦妈妈一口说不过仨来,神神秘秘地道,“大小姐,你已经知道当年夫人小产的事,都是苏姨娘跟她的奸夫害了夫人,其实还有一件事,苏姨娘隐瞒了所有人,那就是……” 还吊人胃口呢,等我追问是不是?凤若桐冷冷看着她,不为所动。 等了一会不见凤若桐有什么反应,秦妈妈好不尴尬,只好自己接话,声音压的极低,“就是三小姐根本不是老爷的女儿。” 果然如此。凤若桐挑眉,她早已想到这一点,只不过除了还没找到机会滴血认亲之外,并无其他证据而已。“秦妈妈,这话可不能乱说,混淆血缘是大罪,父亲也会丢尽颜面,你莫不是恨苏姨娘,所以故意诬陷她吧?” “没有没有!”秦妈妈剧烈摇头否认,“奴婢说的都是事实!苏姨娘一进凤府,就是奴婢服侍她,她的事奴婢全都知道!其实苏姨娘跟高卓都已经订了婚约,与之也早有了夫妻之实,可老夫人为了夫人的铺子和财产,才硬把他们拆开,让苏姨娘嫁给老爷做妾。” 可苏姨娘早已不是处子身,新婚之夜要是让老爷知道,她岂不成了**荡妇,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还会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老夫人知道后,却相当冷静,骂了苏姨娘一通之后,就替她张罗好,只要瞒过新婚之夜,以后就可以高帎无忧了。 “新婚之夜要怎么瞒?”凤若桐脸上微热,不过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怀疑。父亲之前已经娶了母亲,也娶了生母,更有了她和二妹两个女儿,会连最起码夫妻之事都不知道吗? 秦妈妈讪笑道,“原本这种事,是不该跟小姐这种未出阁的女子说的,不过小姐既然问起,其实说穿了也不值一哂,当时老夫人替苏姨娘算计着日子,就在她癸水到来那天成亲,所以……” 凤若桐忽然一阵恶心,忍不住要吐出来!好个不要脸的苏姨娘,好个为老不尊的老夫人,为了谋夺母亲的家产,如此卑鄙肮脏的事都做的出来,太令人不齿了。 海棠也红透了脸,“呸”了一声,“好不要脸喏!” “是,是,不要脸,不要脸。”秦妈妈随声附和,“这件事除了老夫人和苏姨娘,就只有奴婢知道,所以一直瞒了这些年。” 凤若桐才要讽刺她,忽地想到一件事,“不对!秦妈妈,既然苏姨娘嫁给父亲还有癸水到来,怎么可能已经有了身孕?你是故意耍我的是不是?” 虽然她还没嫁人,没生养过,可这最起码的事情还是知道的,秦妈妈是欺她不懂是怎么的? “大小姐误会了,”秦妈妈赶紧解释,“奴婢说三小姐不是老爷的孩子,并不是说苏姨娘之前就有了身孕,她替高卓怀上三小姐,是在后来。” “那就更不对了!”凤若桐眼神一寒,“不是说苏姨娘进凤府九个月就生下了三妹吗?她后来才有身孕的话,如何能这么早就生下三妹?” 越来越不对了,是秦妈妈为了脱罪,故意编造的吧? 秦妈妈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乱,耐心地解释道,“大小姐,是这样的,苏姨娘刚嫁给老爷不久,老爷就因为公干外出,高卓与苏姨娘原本卿卿我我,忽然失去她,自然心中不甘,所以借着替老夫人看诊的机会,与苏姨娘……” 凤若桐森然冷笑:还以为苏姨娘只是嫁给父亲之前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原来在这之后也不检点,果然是苏家人,不要脸之极! “可没想到就是那次,苏姨娘就怀了身孕,所幸老爷不几天之后就回来了,苏姨娘就通过老夫人,向老爷施压,让他接连几天都歇在听雨院里,为的就是造成她那几天怀孕的假象,这样等孩子出生,就没有人怀疑了。” 凤若桐皱眉,算一算时间上,倒也不差太多,“那照这样说起来,三妹她……” “是的,大小姐,”秦妈妈讨好地笑脸,“三小姐确实是早产,这一点倒不假,所以老爷才更不会怀疑,三小姐不是她的孩子。” 原来如此。凤若桐恍然,难怪这么多年来,母亲也从来没怀疑过三妹的身世,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苏姨娘和老夫人好一招“瞒天过海”,如果不是自己的重生,他们早谋夺了凤府的家产,风光无限了,谁还能想到,三妹根本就不是凤家的血脉呢? “大小姐,奴婢知道的都说了,你看奴婢算不算是……立了一功?”秦妈妈可怜巴巴地看着凤若桐,大气都不敢喘。 “容我想想吧,”凤若桐并未把话说死,“总不能说放你走就放你走,看机会好了。” 第163章 媚惑人的手段还管用吗 这就是有希望了?秦妈妈虽然有些失望,但能争取到这样,已经不错,哪敢强求,“是,是,多谢大小姐开恩!” “下去吧。” 秦妈妈即千恩万谢地出去,说出这秘密,心里也松快不少吧。 海棠哦了一口气,“老夫人好算计,苏姨娘好不要脸,她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凤若桐冷声道,“这件事一定要让父亲知道,否则他替旁人养女儿,岂不成了笑话。”虽然说出事实,父亲必定因此蒙羞,但总比一辈子蒙在鼓里强。 再说,母亲一直狠不下心处置苏姨娘,还不就是看在三妹可怜,不想她失去娘吗?既然三妹根本不是凤府的孩子,那就让她们娘俩自食苦果去吧。 “是,小姐,”海棠摩拳擦掌,“现在说?” “安分点,”凤若桐警告地看她一眼,“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别多嘴。” 海棠吐吐舌,“是,小姐。” —— 今天是扶云楼年后的第一次堂会,格外的热闹,凤若桐面带白纱,轻盈而入,虽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她这一身白衣,飘飘若仙,气质出尘的样子,还是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纷纷猜测着她的身份。 夜洛离正与人说着话,看到她来,立刻微笑示意,退进了后堂。 凤若桐随后进去,摘掉面纱,微笑道,“夜大哥,家母已得偿所愿,我今日特来向夜大哥表示感谢。” “恭喜令堂,若桐,你也可以放心了。”夜洛离也是面露喜色,不为别的,只为若桐可以安心,只要她高兴,他就说不出的轻松。 “是,”凤若桐眉眼含笑,“还是多亏夜大哥妙手回春,否则家母心愿难偿,终究是一大遗憾。” “是若桐你一番孝心,感动上天,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夜洛离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么大功劳。 “两位这是在互相吹捧对方吗?”赫连天宇长身而入,爽朗一笑,“本宫听着,牙齿都酸了。” “参见二皇子。” 两人都起身见礼,夜洛离笑道,“让二皇子取笑了,草民所说都是事实,若桐也当得起。” 凤若桐则低头不语,似乎很不好意思。 赫连天宇挑眉道,“夜兄眼界一向很高,若桐姑娘却入了你的眼,实属不易。” 夜洛离一笑,并不解释,他确实对若桐有别样心意,不过若桐对他以礼相待,他自然不好多说。 赫连天宇看向凤若桐,“若桐姑娘,鹊桥盛会过后,可有婚配吗?” 凤若桐微一皱眉,这似乎不应该是二皇子应该问的,莫非他……“回二皇子,臣女并未婚配他人。”心中想到什么,她爽快作答,生怕他误会一样。 “哦?”赫连天宇的眼眸果然一亮,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若桐姑娘芳华绝代,是旁人不懂得欣赏,谁若有幸娶得如此佳人,当金屋藏娇,加倍珍惜。” 凤若桐羞涩地红了脸,“二皇子谬赞了,臣女担当不起。” 夜洛离心中一动,再看到二皇子的神情,难道…… “本宫所说,也是事实,若桐姑娘何必自谦。”赫连天宇心情很好,目中情意更甚。 凤若桐起身,拜了一拜,“臣女惭愧。臣女先行告退。”说罢低眉垂目地退了出去。 赫连天宇的目光一直追着她出去,赞道,“若桐姑娘进退有度,的确不可多得。”若换了别的女人,见有机会与他亲近,自然是赶也赶不走的,她却适时退去,足见心性不同常人。 夜洛离试探地道,“二皇子是否对若桐……” “若桐姑娘相貌绝美,才艺无双,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动心吧?”赫连天宇竟不否认,挑眉道,“难道夜兄对她,就没有什么心思?” 夜洛离心一沉,二皇子神情虽温和,眼神却锐利,显然是不想旁人与他相争,即使自己与他交情还算不错,也是与他争不得的。“草民不敢。” “没有?那是夜兄没遇到对的人,”赫连天宇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倒是正好,省得你我兄弟,伤了感情,你说呢,夜兄?” 夜洛离暗暗皱眉,二皇子的意思,是认定若桐了?“二皇子言重了,草民一介布衣,怎敢与二皇子称兄道弟,草民惭愧。” 赫连天宇脸色一沉,“怎么,夜兄这时候跟本宫论起尊卑之礼了,是何用意?” “草民不敢,礼不可废。”夜洛离立刻行礼,低下头去。二皇子甚少对他冷言冷语,今日自己并未说什么,他却翻了脸,难道真如若桐所说,他根本就性情狠辣多疑,是自己一直没有看透吗? 赫连天宇忽地一笑,眼神却仍旧阴冷,“夜兄跟本宫还客气什么,本宫不过是随便说说,并无其他。” 夜洛离心中起了芥蒂,略有不快,“是,二皇子。” 赫连天宇暗暗冷笑:不过是一介商户,还真以为家中有几两银子,就可目中无人了?你夜家再富,也是本朝子民,难道还能翻出天去?早晚寻个机会,抄了夜家,看你还怎生得意! 香堇跟在凤若桐身后,见她眉头紧锁,问道,“小姐担心夜公子?” “是,”凤若桐微一点头,轻声道,“二皇子并非良人,我是担心夜大哥被利用。” 香堇沉默一会,道,“不然奴婢向夜公子示警?” “夜大哥不会相信,”凤若桐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二皇子太会做戏,没有看到他本性,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那就有些麻烦,二皇子岂会轻易露出本性,这么多年在朝中,他一惯的好名声,连景熙帝都时常夸赞他,颇具仁者之风呢。香堇抿了抿唇,是有些麻烦,“那要怎么办?” 凤若桐眼中闪过一抹锐色,“当然是找机会,让夜大哥看到二皇子的本性了。”看赫连天宇的样子,分明就是对自己有所图,这就是很好的机会,再加上接下来夜家的大劫,要让夜大哥看清二皇子的为人,应该不难。 书房门前,苏姨娘一手端着托盘,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确定没什么不妥了,这才袅袅婷婷地进门,“老爷。” 凤元良抬头看了一眼,厌恶地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苏姨娘早知道会被嫌弃,所以笑容不变,把托盘放下,边盛汤边道,“我炖了乳鸽汤,是老爷喜欢吃的味道,老爷先吃一碗,暖暖身子。” 来见老爷之前,她就知道老爷不会给她好脸色,所以她打定主意,再怎么样也得使出当初的手段,让老爷重新对她的身子有兴趣,这样她才有机会像薛氏一样,再怀上一胎,最好是生个儿子,那她以后在凤府的地位,就越发稳固了。 “我没胃口,你端出去吧,”凤元良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以后都不要到书房来,听清楚了吗?” 苏姨娘手顿了顿,仍是不气馁,端着小碗过来,递到凤元良手上,嫣然笑道,“老爷,公事再忙也得先顾着身子,这两天老爷都瘦了,大姐又有了身子,没法服侍老爷,我就多做些,没事的。” 趁着薛氏怀孕不能服侍老爷的机会,她得加把劲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可老爷对她这么大的气,似乎不太好办。 “出去。”凤元良一巴掌拍桌上,怒气已生,“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苏姨娘被他忽然拔高的音量吓的一哆嗦,强笑道,“老爷,我——” “苏玉梅,你当真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对你?”凤元良眼神嘲讽,“从前我对你那样,也只是看母亲的面子,云升也劝过我,家和万事兴,我才勉强忍着你。可是如今,云升被你害死了,母亲也过世了,你收起这一套假仁假义,我看够了!” 苏姨娘脸上阵红阵白,脸皮再厚也撑不住被这样指着鼻子骂,尴尬地道,“老爷,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一碗汤而已,你……” “我不喝,以后你做的东西,我都不吃也不喝,听明白了吗?”凤元良丝毫不假辞色,严厉警告,“苏玉梅,你听好了,让你做侍妾,只是母亲临终前的遗愿,什么都说明不了,你若安分便罢,否则立刻滚出凤府,听明白了?” “老爷,我……”苏姨娘难堪地无以复加,眼泪都流了下来。 凤元良根本不为所动,“出去!” 管家进来禀报事情,苏姨娘无法,只好退了出来,暗暗咬牙:我绝对不会就此放弃,绝对不会! 不过,看这样子,老爷对她也的确回不到从前,她必须好好谋划谋划才行…… 梦婉院。 香堇眼神冷酷地进来禀报,“苏姨娘来了,要见小姐。” “她?”凤若桐眉峰如刀,森然冷笑,“她脸皮是有多厚,还有脸来见我!” “奴婢让她回去?” “不,让她进来,看她到底有什么说辞。”凤若桐挑眉,很有兴趣的样子。 “奴婢明白。” 香堇转身出去,不大会儿苏姨娘脸上带着笑,走了进来,虽说是陪着小心,但并显得惟惟诺诺,毕竟还是见过世面的。“大小姐。” “苏姨娘一大早地来见我,有什么要紧事吗?”凤若桐已经坐到桌前,整理着秀发,从镜子里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冷酷的笑意。 第164章 苏姨娘还有高招 苏姨娘赶紧道,“大小姐,我弟弟明天作七,我想回娘家一趟,给他烧些纸钱。” 要在以前,她根本不必知会任何人,直接回去就是。可现在她的身份只是侍妾,而且老爷根本不准她再踏出凤府一步,免得丢了凤府的脸,画情院那边她更是连靠近都不行,没办法,只好来见大小姐了。 凤若桐嘲讽地道,“你记的倒清楚,这是你们苏家的事,你回去做什么?”出了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苏家的事,碍着苏姨娘什么? 苏姨娘有些急了,“大小姐有所不知,我弟弟一死,我弟妇就卷走家里的细软,跟人私奔了,苏家没什么人了,所以我……” “那是苏笛的命,”凤若桐不为所动,“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苏家没人替他做七,他就做孤魂野鬼好了,与你何干。” “我——”苏姨娘恨的咬牙,都是你这小贱人,害死了我弟弟,如今还说这样刻薄的话,你死后一定下拔舌地狱! “怎么,在心里骂我尖酸刻薄?”凤若桐回过头来,眼神锐利,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 苏姨娘吓了一跳,这小贱人,怎么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哪、哪有,大小姐误会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想着我弟弟死的那么惨,如果不能投胎转世,那姨母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生,所以我……” “拿祖母来压我?”凤若桐冷笑,“苏姨娘,你言过其实了吧?祖母在世时,我尚且不怕她,因为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去,如今她人都不在了,还能管到我吗?” 苏姨娘暗里直骂娘,如果不是你这小贱人把姨母生生气死了,我如今能受这些气,看人白眼,让人嘲笑吗?“大小姐,你就开开恩吧,我就只有弟弟这一个亲人,他死时我都没能在他坟上添一把土,如今他做七,我好歹给他烧把纸,将来到了地下,我也有话跟他说,不然我……”说着话,她开始抹眼泪,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凤若桐犹豫起来,“这个吗,我也做不了主,母亲才是当家主母。” 苏姨娘暗喜于她的松口,赶紧道,“大姐不是有了身子吗,我也见不着她,请大小姐替我向大姐求求情,我永世不忘大小姐的大恩大德。” 凤若桐皱眉道,“母亲现在是该好好养着,不然再让宵小之辈冲撞了胎气,还要再遭一番罪,苏姨娘,你说是不是?” 知道她是意有所指,苏姨娘不敢接话,“请大小姐开恩,帮帮我吧,求求大小姐了。” 苏姨娘,你也有今天!凤若桐眼神讥讽,道,“那我去问一声母亲的意思,如果母亲不同意,也怨不得我。” “只要大小姐去说,夫人一定同意!”苏姨娘叩了个头,起身喜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大小姐的好消息。”说罢欢天喜地地去了,一副事情准成的样子。 香堇忽地道,“小姐,苏姨娘别有所图?” “十之八九,”凤若桐清冷一笑,“她如今自顾尚且不暇,还会管苏笛做七?之所以非要出府,必定是要见什么人,或者想法子对付我。” “所以,小姐才假意答应她出府?”香堇明白过来,“小姐英明。” 凤若桐挑眉,“这原也不难猜,跟苏姨娘打交道,心肠就得狠,还得多拐几个弯。记住,苏姨娘只要一出府,你就跟上,看她去哪。” “是,小姐。” 午后,苏姨娘即得了薛氏的准许,回苏家一趟,她一脸的感激,来向凤若桐道过谢,即匆匆出府而去。 少顷,香堇冷着脸出现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隔了一日,香堇即回来禀报道,“小姐,苏姨娘回苏家一趟之后,拐道去了一处不起眼的寺庙。” “寺庙?”一说到苏姨娘,凤若桐立刻先放下其他事,精神瞬间一振,“去见什么人了?” “是,”香堇眼里露出森然冷意,“苏姨娘去见一个小姐绝对想不到的人。” “是谁?”凤若桐心一沉,脑中灵光一闪:该不会是—— 香堇一字一字道,“高卓。” 凤若桐尽管约略猜到,苏姨娘肯定是出去搬救兵去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死人还能复活!“你确定?” “确定,”香堇点头,“苏姨娘与高卓谈了很久,数次叫他的名字,绝对是他,而且奴婢听的出来,应该是老夫人和苏笛当初非要杀高卓灭口,但苏姨娘不忍心,所以用计将他救下,并让他在寺庙**家,以瞒过老夫人和苏笛。” 原来如此。凤若桐冷笑,“苏姨娘对高卓,倒是有情有意。” 原本苏姨娘在凤府混的风生水起,受尽父亲表面的宠爱,更有老夫人撑腰,所以原本是要跟高卓老死不相往来,却不料峰回路转,她的风光日子到了头,万般无奈之下,还得找老情人救命。 香堇眼中杀机一闪,“小姐,奴婢去杀了他们?” 凤若桐吓了一跳,嗔怪地道,“你这丫头,倒不愧是赫连傲那家伙教出来的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也不想想后果!” 香堇抿了抿唇角,杀都杀了,还问什么后果。再说苏姨娘和高卓这种害死无辜的人,杀了也不冤。“那小姐的意思是?” “急什么,先看看苏姨娘有何打算再说,”凤若桐森然冷笑,她又没打算放过苏姨娘,不过要总得让她受尽痛苦再死去,才能稍稍补偿生母的枉死之冤。“他们两个都说了什么?” “苏姨娘要高卓替她想想办法,高卓的意思,让她还是得挽回老爷的心,实在不行,就把凤府搅个天翻地覆,她也好趁乱捞点好处再去。” 凤若桐挑眉冷笑,“果然都是些贪婪的,到了这一步,还想着凤府的财产!”好,她倒是要看看,苏姨娘要怎么挽回父亲的亲,怎么把凤府给搅乱! 黄昏时分,苏姨娘神情平静地回了凤府,过来梦婉院向凤若桐道谢。 “苏姨娘,令弟的七七做的可顺利?”凤若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中途没出什么意外吧?” 苏姨娘脸上那谦卑的笑容无懈可击,“没有什么意外,我做完弟弟的七七就回来了,一切顺利,还得多谢大小姐行的方便。”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凤若桐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那就好。” “没事我先回去了。”苏姨娘恭敬地退出来,直到出了梦婉院,那谦卑的笑容才消失不见,打着算计。 当初把高卓救下来,虽然是一时不忍,但现在想想,这一步也算是走对了。否则如今姨母和弟弟都死了,若是高卓也不在了,那她连个商量计谋的人都没有了。 可是,这挽回老爷的心,哪有那么容易!所以,少不得,也得动点别的心思了…… “小姐,苏姨娘回去换了衣服,到厨房炖了汤,又去见老爷了,不过那汤里下了药,奴婢闻着是媚药。”香堇露出不齿的样子来,苏姨娘为了媚惑老爷,居然使上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不要脸都没下限了。 “是吗?”凤若桐放下手中的书卷,来了兴致,“走,去看看。” 父亲是绝对不会给苏姨娘好声气的,倒是要看看,苏姨娘怎么向父亲献媚法。 “老爷,我帮你炖了人参汤,补气的,快趁热喝了吧。”苏姨娘笑的很柔媚,把托盘放到了桌上。 如香堇所说,她的确在这汤里下了媚药,据高卓说这种药非常厉害,男人只要沾上一点,再是柳下惠也会变成**的野兽,会向女人一再索要,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没办法,如今之计,除了这样,她想不到其他法子可以让老爷再主动要她,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反正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过程怎样无所谓。 凤元良“啪”一下扔下手中的公文,厉声道,“苏玉梅,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我早说过不准你到书房来,你到底要不要脸,还来做什么!” 门外,凤若桐几乎笑出声来:父亲果然厌恶苏姨娘到了极点,这下看她怎么下台! 苏姨娘吓的一哆嗦,登时笑不出来,勉强维持着平静,“老爷,我、我只是关心你……” “你不配!”凤元良不客气地骂道,“就凭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勾当,死有余辜,你还说这些恶心人的话做什么?滚出去!”他一惯的好涵养,如果不是被气的狠了,也不会说这话。 苏姨娘气的咬牙,可还得继续演下去,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知道以前的事,老爷很生我的气,可我也是……” “是什么?被冤枉,还是被逼无奈?”凤元良嫌恶地冷笑,“苏玉梅,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云升都告诉我了,你害死了雅萱的孩子,就凭这一点,我就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老爷就只信云升的话吗?”苏姨娘忍不住叫出来,气不过地红了脸,“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凭什么?她根本就来路不明,还整天阴阳怪气,明明是带着胎进的凤府,老爷却甘愿戴这绿帽子,她到底哪点好,老爷要这么死心塌地地对她,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念念不忘?” 第165章 若桐根本不是凤家女儿 高卓不是让她把凤府搅和翻天吗,这件事就是很好的引子,那就闹吧,越闹大了越好! 凤若桐闻言脸色瞬间惨青:苏姨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感觉到她气息不对,香堇有点担心,“没事吗?”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眼前还是有些发黑,勉强道,“没、没事……”她听错了,她一定是听错了!苏姨娘只是因为妒忌生母得了父亲的宠爱,所以胡说八道,不是那样,不是那样! 凤元良勃然怒道,“苏玉梅,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老爷心里最清楚,不是吗?”苏玉梅咬着牙冷笑,“当初老爷外出公干,三个月上回府时,就带回已经有四个月身孕的云升,还说你们是在外面成的亲,就算是这样,云升怀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老爷的,老爷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野种养在凤府,为什么!” 凤若桐紧紧抠住门框,几乎要昏过去!她是凤府的长女,也是生母的第一个孩子,照苏姨娘这样说,是生母怀上她的时候,才嫁给了父亲吗?那,自己的生父又是谁? 凤元良脸色已铁青,扬手就给了苏姨娘一巴掌,“你再胡说八道?若桐就是我女儿,什么野种不野种,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真的是我……凤若桐嘴里发苦,眼前已模糊:我不是父亲的孩子,我不是凤府的女儿,我根本就……不配得到父亲母亲的宠爱…… “小姐?”香堇惊叫一声,赶紧接住软倒下来的凤若桐,“小姐,醒醒!” 凤元良大吃一惊,奔出来一看,顿时慌了,“若桐?若桐你怎么了,快醒醒?” 香堇替凤若桐把了把脉,道,“老爷放心,小姐只是一时气息走岔,所以昏了,醒过来就没事,奴婢先送她回去休息。” “好,”凤元良脸色发青,手都有些抖,“快回去,马上请大夫,快!” “是,老爷。”香堇背起凤若桐就跑,步子轻快的很。 凤元良呆了呆,心疼着急凤若桐之余,也不禁咂舌:香堇这丫头会武功是不错,可力气也不用这么大吧? 苏姨娘一开始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凤若桐会在外面,但转念一想,又得意起来,就让她知道也好,以后她心里肯定是要扎上这根刺的,看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老爷,我……” “滚,滚出这里!”凤元良咬牙怒骂,“别再让我看到你!”说罢一甩衣袖,往画情院过去。若桐听到了苏玉梅这贱人的话,肯定会多想,有些话他一个男人,也不好对若桐直说,得让雅萱出面才行。 “老爷!”苏姨娘追了两步,得意地冷笑,“反正凤若桐该听不该听的,都听见了,我就看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件事也憋在她心里十几年了,如果不是被老爷逼到这份上,她也不会说出来。 画情院。 “什么,若桐知道了?”薛氏大惊,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 关于若桐真正的身世,事实上老爷也只告诉了她,连老夫人都不知道,苏姨娘是怎么知道的?当年她不明白云升维护她的心意,虽然怨过云升抢走老爷的心,但却始终保守着这个秘密,却没想到,还有被旧事重提的一天。 “都是苏玉梅,胡说八道!”凤元良气的脸色铁青,“不过她并不知道内情,只是依据时间判断,有此怀疑而已,所以我才想你去对若桐说说,免得她钻了牛角尖。” 没错,当年他遇上云升时,正见云升发现自己怀了负心人的孩子,万念俱灰,想要跳崖自尽,是他把人给救了,并好言相劝,她才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并在其后不久,就被他的细心体贴打动,嫁给了他。 原本云升是想把孩子打掉的,可他不同意,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并且他承诺,一定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疼爱这个孩子,云升感动的哭了一回又一回,总觉得是对不起他,不过还是听他的话,把孩子生了下来,这个孩子,就是凤家长女,凤若桐。 “苏姨娘也真是,没有证据还乱说,”薛氏气的直皱眉,“若桐这孩子心性倔强,对云升本来就生分,她若是对自己身世起了疑,又岂是你我本言两语能够安慰得了的。” 其实现在想想,云升对老爷,多半也不是真的爱,而是感恩而已,不然她也不会终日里郁郁寡欢,在老爷面前强颜欢笑,老爷不在时,她就只是一个人发呆了。至于若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老爷没问过,她也没提,所以真没处说去。 “那也要安慰她啊,难道让她自己乱猜疑不成。”凤元良又气又无奈,“雅萱,你多辛苦辛苦,劝劝若桐。” 薛氏道,“老爷说哪里话,若桐也是我女儿,我安慰她是应该的,有什么辛苦。老爷放心,我这就去了。” “去吧,当心自个儿自子。” “是,老爷。” 当下薛氏即由蔷薇陪着,来到梦婉院,凤若桐已经醒来,脸色冰冷的可怕,倚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夫人。”香堇行礼,“小姐已经醒了一会儿了,什么都不说。” “知道了,都出去侯着吧,”薛氏将所有人都安置到外面,到床边坐下来,柔声道,“若桐,还在想七想八呢?” 凤若桐抬眼看她,“母亲,苏姨娘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 薛氏略一思索,就将原先准备好的,否认的话咽了回去,坦然点头,“是真的,你的确不是老爷的女儿。” 果然是……凤若桐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抓紧棉被,眼泪滚滚而下。老天爷怎么这么会开玩笑,她重活一世,好不容易才活出自己,活出人样,有了父母双亲的疼爱,难道这一切,又要化成泡影吗?“你们都知道是不是?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是不是?” 为什么自己不是凤家的孩子?为什么父亲母亲这么好的人,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老天爷,你究竟要再让我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你才会放过我! “若桐,重要吗?”薛氏轻声但语意坚决地问。 凤若桐一愣,睁开眼睛,眼神茫然而委屈,“什么?” “你是不是老爷的亲生骨肉,重要吗?”薛氏微一笑,神情温柔而慈爱,“以前我和老爷对你是多有忽略,也是你个性使然,不全是我们的错,现在,不是很好吗,你聪明乖巧听话,又很孝顺我和老爷,我们**爱你,对待你也不差,不是吗?” “父亲母亲对我很好……”凤若桐哽咽着,像个迷路的小孩,无助地咬紧嘴唇。 “这不就好了吗?”薛氏握紧她的手,“我们就是和和乐乐的一家人,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还想要怎样呢?” 凤若桐心神一震:是啊,这难道不正是她想要的吗,父亲母亲早就知道她的身世,却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对她这样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刚刚居然还有那么大的怨气,那么深的羞耻感,差点不想活了,简直太可笑,太愚蠢了!“母亲,你、你不嫌弃我吗,一点也不?” “傻瓜,我嫌弃你什么呢?”薛氏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早知道你不是老爷的女儿,不一样**?” 那倒是。凤若桐忽地就宽了心,不好意思地笑道,“母亲,是女儿不懂事,让母亲笑话了。” 看她笑出来,薛氏一颗吊着的心才算放下:老实说,她表面虽然云淡风轻,心里却是紧张地要命,如果若桐怎么都转不过这个弯,那她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笑话什么,谁骤然知道自己不一样的身世,总是会很震惊的,若桐,别想太多,以前的事不再提了,不管你是不是老爷的女儿,你都是我们凤府的嫡女,我那些铺子可得你好好打理着,你可不能把它们都给败光,将来让我和你弟弟喝西北风哟?” 凤若桐忍不住笑道,“母亲放心吧,我一定会替弟弟打理好铺子,将来交到弟弟手上时,保证哪一间的生意都是红红火火的!” “这就对了。”薛氏长舒一口气,“若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和老爷失望,别想那么多,旁人的话,也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苏姨娘的嚣张态度,凤若桐眼神一冷,“母亲,我的身世,苏姨娘是猜的?” “对,”薛氏也是眉眼一冷,“当初老爷带云升回来时,她的肚子已经能明显看出来,苏姨娘因此才有所怀疑,真正的内情,老爷只告诉过我,所以苏姨娘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有,老爷知道的事,她能翻出什么风流,你不用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我自己,”凤若桐思量着,“不过苏姨娘肯定是要借这件事大做文章,说我没资格留在凤府,凭她卑鄙行径,什么事做不出来。” “那又如何?”薛氏毫不在意,“就凭她,还没资格说这话,有我和老爷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谢谢母亲,”凤若桐终于露出笑容,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母亲,那父亲有未说过,我……亲生父亲是谁?” 第166章 我把王爷闷死了 是不是就因为她的亲生父亲对不起生母,生母恨毒了他,才连带着那么厌恶自己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从小以来的疑问,也终于得到解答了吧? 提到这件事,薛氏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老爷说怕勾起云升的伤心事,所以从不曾问,云升也没有主动提过,大概那个男人伤她太深,所以她一直不愿意提吧。” 凤若桐不期然想到生母留给自己的那串珍珠项链,心中有异样感觉:所谓“恨之深,爱之切”,生母纵然恨那个男人,却绝对没有忘情于他,否则不会把项链留给自己,因为自己是她跟那个男人的孩子啊! 或许,生母厌恶自己,只是因为看到自己,就会想起那个男人,所以才会越发地痛苦。她现在再去回想生母看着她时的眼神,厌恶背后,有着那样深沉的痛苦和眷恋,生母应该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到他身边吧? 可惜,生母带着这个秘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人世,或许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知道亲生父亲是谁,这算不算是她重生之后,唯一无法改变、无法掌控的事呢? “若桐?”看她发呆,薛氏晃了晃她,“想什么呢?” “没事,母亲,”凤若桐回神,白着脸笑了笑,“就是突然知道这件事,心里有些乱,所以……”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薛氏知道她现在需要清静,接着就起身,“不过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别为难自己,知道吗?” 凤若桐掀被就要下床,“我明白,母亲放心,我送母亲出去。” “躺着吧,”薛氏把她按回去,替她盖好被子,“好好休息,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是,母亲慢走。” 送走薛氏,凤若桐只觉得身心俱疲,也不是做了什么活之后,就觉得说不出的累,周身无力,放倒身子,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狠狠睡一觉,什么时候醒来再说。 门外,香堇向赫连傲禀报一番,后者浓眉一拧,微一颔首,“知道了,你下去吧。” 香堇即退了下去,有主子安慰小姐,应该不会有事。 赫连傲进门,反手关门,坐到床边,没弄出一丝声响,床上的人也没有动,虽然闭着眼睛,但睡的极不安稳,不停地颤动着长睫毛,还咕哝了一句什么,翻身向着这边,继续睡。 “丫头?”赫连傲轻声叫,“醒醒。” 凤若桐“嗯”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睛,呢喃道,“娘,抱抱我,我好冷……” 梦里,生母仍旧用永远不变的厌恶眼神看着她,然后绝然离去。 “娘,别走!”凤若桐闭着眼睛哭,“别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她伸长胳膊,拼命想要拉住生母的衣角,却怎么都够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母抱着一脸欢笑的二妹,渐行渐远。 “娘,娘……”凤若桐拼命往外翻身,眼看就要掉下床来。 赫连傲眼里是浓烈的心疼之色,护住她的身子,握住她不停挥舞的手,“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娘……”抓住了!手里陡然的充实感让凤若桐大大松了一口气,用力抓紧了不放,脸上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意,“娘,我也是你的女儿,别讨厌我……二妹、二妹又抢我的肉饼,三妹欺负,呜……四妹掐我,都肿了,呜……” 赫连傲拧眉,怒意横生:那三个臭丫头,居然这样欺负他家若桐,活的不耐烦了!“若桐,等着,我去替你讨回来!” “不要走!”察觉到手里的幸福要失去,凤若桐惊恐大叫,“别走!别走!” 赫连傲顿时心疼莫名,好脾气地道,“好,好,我不走,我陪着你。”说罢觉得不对劲,拿手一摸,果不其然,她在发烧,难怪会露出如此软弱无助的一面。“小丫头,是不是又想让我抱着你?” “别走……”凤若桐用脸贴上赫连傲的手,大概觉得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来。 小丫头,我是输给你了。赫连傲轻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把她抱在怀里,“睡吧,我陪着你。”摸着她额头不是很热,应该没什么大碍,估计是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世,受到的震撼太大,所以有些受不住了吧。别看平时这丫头一副冷静睿智的模样,真正遇到什么事,还不是也有需要他的时候吗?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凤若桐被生生饿醒,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好饿……昨天晚上似乎没有吃饭?” “看来是清醒了,”赫连傲在她身后支起身子,“还记得少吃了一顿饭。”害得他也没吃,一直抱着她睡了。 听到声音,凤若桐怔怔回头,看着他英俊的要命的脸,忽然回过神,大叫一声,“你怎么又在我的床上?!”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居然还一脸惬意,这是谁的房间,他弄清楚没有! 赫连傲掏掏耳朵,“我不聋,你可以小点声,免得让外面的人都听到。” “你——”凤若桐又气又羞,两手一掐他脖子,咬牙切齿地道,“赫连傲,你到底明不明白,名声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你总是莫名其妙在我的床上,若是让人知道——” “别人知道了,也是你说的。”赫连傲悠哉悠哉,亲亲若桐上次这么质问,他也是这么回答的,百试百灵。 又是这句……凤若桐无力地以手抚额,“王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衣衫不整地跟我睡在一起?”随随便便就进她的被窝,这真的不成体统啊,不成体统! “好。”赫连傲答应得很痛快,眼睛里是捉弄人的笑意,“我也觉得穿着衣服睡觉,很不舒服,以后我会**光。” “……”凤若桐恼羞成怒,抓起棉被狠狠捂在他脸上,“叫你说,叫你说!”**光?谁要看,变态! “谋杀亲夫啊!”赫连傲带着笑意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底下传出来,叫的煞有介事。 还叫!凤若桐气极,用力压棉被,“闷死你!闷死你!” 赫连傲夸张地手刨脚蹬,哼哼唧唧了一会,慢慢不动了。 凤若桐大惊:真的闷死了!猛地掀开棉被,赫连傲大睁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舌头伸出来,歪在一边,一动不动,真像被闷死了的样子。 “喂?”她吓白了脸,心脏都要停止跳动,小心地晃了晃他。 没有反应。 真的死了?凤若桐吓的魂飞天外,忍不住要骂自己怎么这么狠,刚刚只顾着生气,下手太重了,把人闷死了,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醒醒,赫连傲,醒醒!” 赫连傲被她晃的右摇右摆,脖子软软的,眼睛也翻了上去。 凤若桐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颤抖着伸出手指,慢慢伸向他鼻子底下。 没有呼吸。 “不要啊!”她又惊又愧又害怕,大叫起来,“不要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醒来,你给我醒来,你这家伙,你这坏蛋,醒醒,醒醒!” 赫连傲向上翻的眼睛里露出强烈的笑意,眼看就要憋不住了。这小笨丫头,自己哪有那么容易被闷死,只是逗她玩而已,她居然看不出来,傻瓜喏。 “别死,呜,别死!”凤若桐“哇”一声哭了出来,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外面的人,趴在赫连傲胸膛上,用力捶他,“你不能死!你这笨蛋,你武功不是很高的吗,不要死,坏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害死你,你醒来呀,醒来呀!我不生你气,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呜……” 赫连傲原本被她捶的直想咳嗽,心道我就算没死,也让你捶死了好不好?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顿时喜不自禁:真的?那太好了。 门一响,听到动静不对的香堇走了进来,乍见此情景,也吃了一惊,“小姐?” “香堇,你快救救王爷!”凤若桐顿时看到了救星,一把将她拽过来,“王爷让我闷死了,呜,快救他……” “……”香堇登时无语,王爷内功深厚,如果他愿意,可以闭住呼吸半个时辰,就凭小姐这身无四两肉的,还能闷死王爷?傻瓜都看得出来,王爷是在逗小姐玩嘛! “快点呀!”见她不动,凤若桐急了,催促道,“快点啊,你不是有内力的吗,说不定王爷还有救呀!” 香堇眼珠一转,这是个替自家主子争取福利的好机会,即一本正经地道,“小姐有所不知,内力只是用来助人疗伤的,王爷这种情况,奴婢的内力救不了。” “那怎么办!”凤若桐急的又开始哭,“有什么办法救王爷?凝露可不可以?” 香堇差点绝倒,“小姐,凝露是外伤药,难道你要让王爷喝凝露吗?” 赫连傲快要忍不住笑喷了,他家若桐真是连笨都笨的可爱喏,以后的日子,果然不会无聊了。 “怎么办,怎么办!”凤若桐急的要吐血,“有什么办法可以救王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快点说呀!” 香堇故意迟疑地道,“这……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奴婢不敢僭越,所以还要为难小姐了。” “什么办法,快点说!”凤若桐大喜,“别管什么为难不为难,只要让这家伙活过来,我用命换都可以!” 赫连傲心中一震,难以描述这种感觉:若桐肯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是出于愧疚,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第167章 噘起嘴来 “小姐言重了,不必如此,”香堇心下歉然,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不过话已至此,还得编下去,“王爷大概是一口气没换过来,小姐只要为王爷渡气,王爷说不定就能醒过来。” “渡气?怎么渡?”凤若桐愣愣的,不解其意。 “就是嘴对嘴,把气渡给王爷。”香堇说的挺像那回事。 赫连傲顿时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再继续翻白眼:不错,香堇这丫头机灵,有赏。 嘴对嘴哦?凤若桐脸红到耳根,果然很为难呢。“这……” 香堇立刻道,“奴婢先行告退。恕奴婢多嘴,小姐声音可以小一点,不然外面的人,听的很清楚。” 想起自己刚才又哭又喊的,凤若桐脸就更红,赧然道,“我知道了。” “奴婢告退。” 房门重新关起来之后,房内即陷入沉静当中。 赫连傲维持着翻白眼的样子,也着实辛苦,心里直泛嘀咕:怎么没有动静了?莫不是若桐识破了他是装的?算了,那就不逗她了。 “王爷,都是我不好,”凤若桐却忽然开口,声音软软糯糯,听着人心痒痒的,“我害你顺不过气来了,香堇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帮你吧,最多你醒来的时候,我不告诉你就是了。” 有戏?赫连傲大喜,赶紧屏住呼吸,被亲亲若桐主动亲吻,还是第一次,不能浪费。 凤若桐红透着脸,哪知道自己又上了人家的当,尽管房中无人,她还是像做贼心虚一样,左右瞄了瞄,确定没有其他人看到,才小小声咳嗽一下,清了清喉咙,半闭着眼睛,慢慢凑近赫连傲的唇。 亲上来了。赫连傲喜滋滋,不自觉地噘起嘴,准备迎接那柔嫩细腻的双唇。 嗯?凤若桐一愣,睁大眼睛:还会噘嘴?不是没气了吗,难道这家伙晕都晕了,还想着占她便宜不成? 亲呀,怎么停了?赫连傲等了一会不见动静,等不及了,忍不住就要反客为主了。 隔了一会,凤若桐冷冷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晕。” 没劲。赫连傲悻悻然转过眼睛,收回舌头,“你管我是不是装的,亲下来不就行了?” 凤若桐差点绝倒:你这样捉弄我,还有理了?“讨厌!”她不管不顾跳起来,跨坐在赫连傲身上,拼命掐他喉咙,“你骗我,骗我骗我!”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多后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恶趣味! “对不起嘛,我是故意逗你的,哪想到你真哭了,”赫连傲双手扶住她纤细的腰,免得她摔下床,感动而又得意,“怎么样,刚刚以为我死了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心疼?” “心**个大头鬼呀!”凤若桐气极,不假思索地骂了出来,“赫连傲,你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吓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我还以你真的死了,我都不想活了,你还——” 语声戛然而止,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赫连傲眼眸中顿时放出异彩,一个翻身将她虚虚压在身下,晶亮的眸子透出惊喜之色来,“若桐,你刚刚说什么?”这么快就要跟他同生共死了? “没有说什么,放开我!”凤若桐瞪眼,用愤怒掩饰心虚,“走开!” “你说要跟我一起死?”赫连傲轻笑,慢慢靠近她,“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没有没有!”凤若桐一迭声地否认,“你别自做多情,我才不喜欢你!我、我也没想跟你一起死,我是说你要是死了,我得跟你偿命,你不要多想!” “还不承认呢,脸都红了,你心跳的也很快,”赫连傲大手轻轻柔柔放在她心口,但神情并不暧昧,反而透着些感动与满足,“若桐,你知道,我很高兴你这样说。” 凤若桐原本是要喝斥他走开的,闻言却是身心一震,竟有些不忍:这家伙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娘亲吧,跟她一样,两人算不算是同病相怜?“王爷。” “嗯?”赫连傲应一声,满脸期待。 “以后不准这样骗我!”凤若桐脸色一沉,不客气地训道,“不然我就拿根管子,帮你顺气,哈哈!”想想那种场景,她又忍不住笑出来声来。 赫连傲好气又好笑,哪有人变脸这样快的。“抱歉,这次是我玩过火了,下次不会了。”话是这样说,不过能够看到若桐对他的一番心意,他决定了,以后要经常逗一逗她,只要把握分寸,别真惹急了她就好。 他这一软语认错,凤若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就放开我,这样不好。” 赫连傲才惹了她,不好太过分,也就放了手,扶起她来,“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你这也太弱了,怎么经常发烧?” 凤若桐瞪他一眼,“你才弱呢,我只不过是……”想到自己的身世,她一阵黯然神伤,恐怕没有人在知道自己有别样身世时,还能无动于衷吧,尤其是被生母讨厌了那么多年的她,还不知道生父是谁。 “我已经知道了,若桐,其实你不用在意,你是你,你父亲是谁,改变不了你的任何事。”赫连傲拍拍她肩膀安慰。 凤若桐淡然一笑,他不是她,不会明白她此刻心里的感受。 “不过说起来,”赫连傲捏着下巴,后仰上身,仔细看她的脸,眼神有些迷惑,“我始终觉得,你这张脸我曾经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 又来了。凤若桐白他一眼,“上次你说过这件事了,故意逗我的吧。” “还真不是,”赫连傲前所未有的认真,“不过我见过的人肯定不是你,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对了,”他想起一件事,“你生母有画像在吗?”或许,是见过她的生母? 说起来云升自从嫁进凤府,就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凤元良之前一直在偏远小城做官,新近才到京城来任职,当地人见过云升的都很少,更不用说一直镇守边关的赫连傲了。 “没有,”凤若桐提起生母,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生母以前很少见外人,也从不对父亲额外要求什么,好像生怕留给我什么念想一样,”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除了一串珍珠项链。” “哦?”赫连傲心中一动,“能给我看一下吗?”大概能有什么线索。 若桐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用手腕上的钥匙开了锁,拿出珍珠项链递给他,“就是这串。” 赫连傲接过来看了看,赞道,“珍珠中的极品,价值连城啊。”即使若桐的生母独把这个留给她,绝对不会是因为它很值钱,必定别有用意。 凤若桐冷笑,“我宁愿她好好看我一眼。”这话说的,忒也可怜了些。 赫连傲笑了笑,“以前的事别再想了,以后我好好看着你,好好**。” 又不正经了。凤若桐瞪他一眼,对于他这种程度的**已经不再炸毛,“怎么样,除了看出它值钱,还有什么?” 赫连傲翻看了几下,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样的珍珠只有极品轩才卖得起,而且多少年才能凑齐这些单粒的珍珠,串成这一串,而能买得起它的人,非富即贵。” 极品轩?凤若桐眼睛一亮,“你是说夜家的极品轩?” “还有第二家吗?”赫连傲反问,“不过倒是没听说,京城有谁买过这样的珍珠项链。” 那只要找夜大哥问一问,可能会得到一些线索呢。凤若桐有些莫名的兴奋,同时也有些害怕,生父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认她,会不会像生母一样,嫌弃她,厌恶她呢? “对了,”赫连傲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想起一件事,“你上次说过,你生母不是本国人士?” “应该不是,”凤若桐收回绪,“是父亲在外任职时,将母亲带回来的,而且我依稀记得,生母说话有明显的外邦口音,至于是哪一国,那时我太小,不会分辨,现在记不清了。” 赫连傲点头,若有所思,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自己给忽略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感觉真不爽。“若桐,我觉得,你没必要执着于找到生父,或许会比较快乐。” 凤若桐眼神一黯,王爷所说她如何不明白,但…… “小姐,奴婢有事禀报。”香堇的声音响起,估计是有什么状况。 凤若桐低声道,“王爷,你先走吧,以后再说。” 赫连傲也知道不是一时半会能劝动她的,也就不再多说,“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不放心。” 凤若桐脸上一热,“我又不是小孩子。”然不可否认的,被他这样的在意的感觉,真的很好呢。 “来,亲一个。”赫连傲又开始耍无赖,一脸的理所应当。 凤若桐怒道,“还不走?我拿棉被闷你哦?”话说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赫连傲一指门口,“有人进来了。” “谁!”凤若桐大惊,才回过头,就觉得脸上一暖,已被偷了香去,她气得要吐血,“你这家伙!” 赫连傲已经大笑着翻窗而出,瞬间没了踪影。 讨厌。凤若桐摸着被亲的脸,咬着嘴唇偷笑,“香堇,进来吧。” 第168章 白姨娘隐瞒了重要的事 香堇推门进来,“小姐。” “我还没找你算账!”凤若桐板着脸,“刚刚为什么骗我?”害她以为赫连傲真要不行了,这丫头,也会戏弄人了是不是。 香堇咬着嘴唇笑,“奴婢只是帮王爷一偿心愿,小姐总吊着王爷胃口,王爷看的吃不得,太可怜了。” 凤若桐没绷住,红着脸笑出来,“你这丫头,倒是会王爷够忠心的,跟他联手欺负我是不是?看我怎么罚你!” 香堇不在乎地道,“小姐罚吧,奴婢受着。” “记在账上,以后一起罚,”凤若桐拿她没法子,“说吧,什么事?” “白姨娘来了,说是来探望小姐。” 凤若桐心下了然,苏姨娘胡言乱语,说她不是凤府女儿的事,已经在府中上下引起不小的轰动,想来白姨娘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请她进来吧。” “是,小姐。” 白姨娘脸色发白地进来,明显一怔,“若桐,你没事吗?” 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世,以若桐这样骄傲倔强的个性,必定会无法承受而有所发泄,怎么会如此平静? “白姨娘以为,我会有什么事呢?”凤若桐淡然一笑,眼神锐利。刚刚她才猛然想到,最清楚生母所有事情的,莫过于白姨娘,而且之前她就察觉,白姨娘隐瞒了她很重要的事,只是问不出来而已。 白姨娘略有些臧,“没什么,我听说苏姨娘她……乱说一通,担心你会胡思乱想,所以过来看看,没事就好。”若桐这双眼睛真的好利,她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苏姨娘真的只是胡说吗?我千真万确是父亲的女儿?”凤若桐眼神酷寒,母亲都已经对她说了,白姨娘居然还想骗她? 这……白姨娘不安地揪弄着衣角,就怕若桐追问她这件事,她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是父亲的女儿,母亲已经承认了,”凤若桐干脆挑明了说,“白姨娘,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什么?夫人她怎么……白姨娘脸色由白转青,越发不安,“若桐,其实你、你不用想太多,你看老爷夫人对你这么好,你何必……” “我的生父是谁,”凤若桐声音骤冷,“白姨娘,你一定知道,是不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生母为什么讨厌我,你都知道,是不是,快告诉我!” 白姨娘有些慌了,但还是猛烈摇头,“若桐,你想太多了,我、我并不知道……没错,我是知道当初云姨娘是怀着你嫁给了老爷,但你生父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你不是我生母的贴身丫环吗?”凤若桐冷笑,到了这个份上,白姨娘还想骗她? “我真的不知道,”白姨娘冷静下来,“若桐,其实我也是在云姨娘遇见老爷之前不久,才被她买到身边做丫环,所以之前的事,我并不清楚。” 凤若桐皱眉: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白姨娘说话是本朝口音,与生母明显不同。“你是本朝人?” “是的,”白姨娘拘谨地笑笑,“你听我口音还听不出来吗?我是巧合之下,才遇上了云姨娘,对于她的过往,我真的不知道,否则何必瞒你。” 那就是说,从白姨娘这里,仍旧得不到生父的消息了?凤若桐好不失望,“那我生母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生父是谁?” “这倒没有,”白姨娘摇头,“我只听她骂过负心人,至于那人是谁,她从来不说,我也不好问。” 这倒也不奇怪,既然生母恨生父至斯,必定是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意提起的。“我知道了,白姨娘,你仔细想一想我生母以前还跟你说过什么,都要告诉我。” “知道了,”白姨娘也不欲多待,起身道,“若桐,虽然这件事对你来说不太好,不过你真的不用想太多,老爷夫人视你如亲生,你若太执着于一些事,会伤了他们的心。” 凤若桐点头,“我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既如此,白姨娘也不多说,告辞离去。 “小姐,白姨娘没有说实话。”香堇一语道破,凭着她的观察力,一个人是不是说谎,她绝对看得出来,何况白姨娘根本就不怎么会演戏。 “我知道,”凤若桐勾唇冷笑,“她一定瞒了我很重要的事,不过她现在不说,我也逼不得她,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现在看来,唯一能查到生父线索的,就是那串珍珠项链,因为那样成色的项链,绝对不会满大街都是,应该能查出些什么。 而这件事情,还得着落在夜洛离身上。 出了梦婉院,白姨娘才觉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一阵凉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幸亏自己的确是本朝人,否则一定让若桐看出什么来了! 当年才十岁的她随做军医的父亲到了外邦,之后父亲去世,她一个人流离失所,辗转多次,才被云升所救,成了她的贴身丫环。所谓“乡音不改”,尽管在外邦生活了多年,她的口音还是没有变。 后来,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云升无处可去,她才带着云升回来本朝,本来是想制造自己的亲人,结果那么多年了,他们死的死,搬的搬,无处可寻了。 接着云升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又恨又痛苦,万念俱灰之下,才要跳崖,结果恰遇路过的老爷,后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当年的事,她其实最清楚不过,但是,万万不能说啊,否则…… 云升,原谅我,我只能自私这一回了…… —— 凤若桐带着海棠,再次来到扶云楼,却被告知夜洛离去了极品轩,这倒是正好,她随即出来,一路往极品轩而去。 海棠很是不解,“小姐,你想要首饰,去菁缘坊不就好了?到极品轩来,夫人知道会不会不高兴?”小姐这么做,好像有点砸自家招牌的意思。 凤若桐眼神一冷,“我找夜大哥是有事情谈,你不要乱说。” 海棠吐吐舌头,“是,小姐。” 极品轩在京城东大街最繁华的地段,铺面很大,进出三间,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足见其生意有多红火。 凤若桐信步而入,放眼看去,一圈的柜台后面是摆放着各色首饰古董玉器的架子,十几名伙计过来过去地忙碌着,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有客人要求,他们就把货物拿过来,详细而热情地介绍着,繁忙而有序。 果然不愧是京城最大的珠宝店,有派头。凤若桐一笑,走到那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跟前,“劳驾问一声,夜公子可在?”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她这沉静的气质,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请问这位姑娘,找我们家公子何事?”公子忙的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凤若桐客气地道,“烦情通报一声,就说凤若桐有事请教他。” 凤若桐?中年男人一愣,“你是凤家大小姐?” “正是。” “那快请进!”中年男人立刻热情洋溢地笑,恭身把她往后面让,“公子吩咐过,若是凤大小姐前来,只管进去见他,不必通报。” 凤若桐心中顿时一暖,夜大哥真是细心,对自己也真是体贴,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劳。” 来到内院,是一排三间房,不算奢华,但很精致,透出一股书卷气来。 中年男人领着凤若桐来到中间的房门前,恭敬地道,“少爷,凤家大小姐来了。” 少顷,门吱呀一声打开,夜洛离迎了出来,笑道,“若桐,你来了,进来说话。” 凤若桐点头,走了进去,才一摘掉面纱,接着愣了:二皇子怎么又在? 赫连天宇眼眸晶亮,爽朗一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若桐姑娘,你我算不算是有缘?” 凤若桐欲要回避,已经不及,暗怪夜大哥怎么不提醒她二皇子在,唯有上前见礼,“臣女参见二皇子。” “此间没有外人,不必多礼,”赫连天宇倒是一脸随和,“若桐,过来坐吧,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凤若桐不着痕迹地皱眉,二皇子对她越来越随便了,直接叫她的名字,还如此地热情,这是明着表示对自己有别的用意?“臣女不敢失礼。” 夜洛离道,“若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凤若桐迟疑了一下,道,“夜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赫连天宇明显露出不悦之色,她跟夜洛离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吗? 夜洛离看了赫连天宇一眼,略一犹豫,道,“可以。二皇子,草民失陪。” 赫连天宇面不改色,“请便。”自从上次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他这是第一次跟夜洛离在一起喝茶聊天,还是别再闹僵的好。 夜洛离即带着凤若桐进了内室,“若桐,有事请说。” 凤若桐道,“夜大哥,我知道夜家最擅做珍珠生意,最极品的珍珠也都是出自夜家,我想请你看一看,这珍珠项链,是否夜家卖出?”她从衣领中拿出那串珍珠项链,解下来递过去。 第169章 人海茫茫何处寻 夜洛离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道,“没错,是我夜家所卖。” 凤若桐大喜,不放心地再追问一句,“夜大哥,这项链事关重大,你再看仔细些,没错吗?” “没错,”夜洛离答的毫不犹豫,指着项链的搭扣处道,“夜家所卖出的珍珠项链,无一不是珍品,这串更是极品之最,我不会看错,看这里,有夜家特有的标记,别处是仿制不了的。” 凤若桐凑首过去,果然见搭扣处有一个小小的标记,像是篆书的“夜”字,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而且这字如此之小,将这个字刻上去的人,也绝对是好手艺,确实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那真是太好了!”凤若桐几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夜大哥,既然这项链如此难得,那极品轩每年应该也卖不了几串出去吧?” 不是谁都有如此财力,能买得起的,而且像这样的珍品,是可遇不可求,也并非你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夜洛离笑道,“极品珍珠难得,别说每年了,就算近十年之内,极品轩卖出这种品质的项链,也是寥寥可数,我倒是没想到,若桐你还会有。” “这不是我的,是我生母留给我的,”凤若桐急急解释一句,“那,卖出的项链,极品轩应该都有记录吧?夜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查查,这项链是被谁买走了?” 眼看就要问出生父的线索,她平时也是个冷静觉着的,居然都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夜洛离面露难色,要知道,各行的买卖账簿都是极隐私的,因为他们必须替买家保守秘密,这是最起码的商业信誉和道德,哪能随便泄露给旁人。 “我知道夜大哥会很为难,可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凤若桐一把抓住他的手,露出哀求之色来,“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的,夜大哥,你相信我,相信我嘛!” 夜洛离从未见她这样软语相求、撒娇卖萌的样子,心中顿时异样柔软,立刻答应下来,“好,我帮你查,不过你一定要说到做到,莫要将客人的信息泄漏出去,不然我夜家的声誉,可就都毁了。” “我发誓,如果有半个字的泄漏,定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凤若桐大喜,想也不想就发下毒誓。 夜洛离顿时脸一沉,“若桐,你胡说什么呢?我并没有要你发毒誓的意思!”说罢对着屋顶举起右掌,一脸认真地道,“过往的神仙听清楚了,刚刚若桐说的不算,她年幼无知,你们原谅他这一回。她若是不能说到做到,就报应在我身上。” “夜大哥!”凤若桐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则是感动,“这本来就是我应该承担的罪过,你抢什么!” “好啦,就这么定了,”夜洛离温柔一笑,“我去拿账簿,你稍候片刻。” “夜大哥,”凤若桐拉住他,“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不想第三个人知道,包括二皇子,替我保守秘密,行吗?”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吗?夜洛离说不出的高兴,有被信任的成就感,郑重点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打开门出去。 凤若桐笑容渐冷:依二皇子的为人,必定会因夜大哥对他有所隐瞒而越加生出猜忌之心,倒是没想到,这也给了她离间二皇子与夜大哥的便利,一举两得。 门外,等候多时的赫连天宇问道,“夜兄,若桐出了何事,是否需要本宫帮忙?” 夜洛离施礼道,“二皇子客气,草民相帮若桐即可,不劳二皇子费心。” 赫连天宇面露一丝不快,“怎么,夜兄的意思,本宫还不配过问若桐的事了?” 夜洛离心一沉,“二皇子言重了,草民并无此意。”二皇子对自己似乎越来越多的猜忌,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儿,枉他以前还当二皇子礼贤下士,与之情似兄弟,却原来皇室中人,果然都结交不得。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二皇子还未登位为君,对他就诸多猜疑,果然如若桐所说,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以前看走眼了。 “若桐问你何事?”赫连天宇眼中闪过一丝锐色,追问道。 夜洛离低眉垂目,态度很恭敬,神情却已冷了两分,“二皇子恕罪,草民答应若桐,不与外人说。” 赫连天宇哈哈一笑,眼神狠厉,“如今在夜兄眼里,本宫倒成外人了?那本宫是不是可以认为,夜兄是重色轻友啊?” 夜洛离并未看到他的眼神,不卑不亢地道,“二皇子取笑了,草民还要耽搁些时候,二皇子公务繁忙,草民不敢耽搁二皇子。” 赫连天宇眼中杀机一闪,若无其事地起身,“看来夜兄急于私会佳人,嫌本宫碍事了?好,那本宫就成人之美,先行告辞。” “多谢二皇子,二皇子请。”夜洛离恭敬地将他送到门口,即折回来去拿账簿,而后进了内堂。 极品轩门口,赫连天宇身边的侍卫柳景焕忿然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夜洛离,二皇子给他几分颜色,他还开起染坊来了,找死吗?” 赫连天宇一改方才的笑颜,神情冷酷狠厉,“如果不是夜家财源广进,本宫会与他称兄道弟?不过,再大的家底如果不能为本宫所用,留之何用?” 柳景焕道,“二皇子的意思是,夜洛离起了异心?” “夜洛离迷上了凤若桐,本宫非常不喜欢。”眼前划过凤若桐绝美的脸,赫连天宇身上一阵燥热,冷笑道,“凤元良始终不为本宫所用,这其中的关键,还用本宫教你?” 柳景焕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二皇子英明。” 极品轩内,夜洛离仔细翻着账簿,边解释道,“极品的账目是按售出货物的高低档次,分别记录,所以这串项链很容易查到,若桐,你别急。” 凤若桐内心紧张得要命,故做轻松地笑笑,“没事儿,夜大哥肯帮我,我已经感激不尽,慢慢来,我不急。” “在这里了,”夜洛离将账簿拿给她看,“极品轩第一串这种品质的珍珠项链,是在二十年前,这二十年一共卖出十二串。” 凤若桐不禁咂舌,二十年才有十二串这样的珍珠项链,足见它有多难得,果然不是普通人能买的起的。 她仔细看下去,第一串是在十八年前卖出,卖给了本国一位王爷,第二串是在十六年前。自己出生那一年?她心中一动,却见名姓一栏只写着“高公子”,并无其他。 “这位高公子,是什么样人?”凤若桐皱眉,这也太简单了,天底下姓高的公子不知道有多少,哪里去找? “这我就不知道了,”夜洛离笑笑,“十六年前我才几岁大,这些账目都是家中长辈所记,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也无处去想了。” “那倒也是。”凤若桐略有些失落,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这位“高公子”跟自己应该有些渊源,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只凭这一点线索,根本无处可寻。 后面的记录也是大同小异,记载了买珍珠项链之人的名姓等,看起来并无可疑之处。 而且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之前激动得太早了,就算看到是谁买走了珍珠项链,那又怎样,难道她要一一找上门,问对方是不是自己生父吗? 何况这么多年了,很多人可能不在了,又或者根本不在本朝了,要上哪儿找去? 再说,买走珍珠项链的人,并不都是男人,更无从分辨。换句话说,她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想到此,她好不绝望,呆呆望着地面,不知所措。 夜洛离不忍她如此难过,试探地道,“若桐,这项链对你很重要?你要找什么人吗?” 凤若桐回神,勉强一笑,“本来是的,不过,可能是我想多了。算了,还是要谢谢夜大哥,多有打扰,我很抱歉。” “跟我如此见外做什么,”夜洛离知道她不想说,也就不勉强,“若桐,其实有些事不必强求,不能见或者不能有,是时机未到,说不定哪一天,该遇上的,就遇上了,你现在又何必自寻烦恼。” 凤若桐愣了一会,心头豁然开朗,嫣然一笑,“还是夜大哥心胸宽广,惭愧惭愧。” 是啊,或许是她太执着了,其实没必要,现在父亲母亲对她很好,既然无处可寻,她又何必硬纠缠在这上面,让自己不痛快。那就等缘分到了,自会相见。“多谢夜大哥,我明白了。” “这才对么。”夜洛离爽朗一笑,他就知道,若桐不会让他失望。 两人愉快地聊了会儿天,凤若桐看时候不早,就起身告辞。 “若桐,”夜洛离忽然想起一事,从抽屉里拿出一枝珠钗来,“你的珠钗,拿回去吧,别让那两个女人给你弄坏了。” 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凤若桐不好意思地道,“我原也是想拜托夜大哥帮我拿回来的,夜大哥真知我心。” “这话我爱听,”夜洛离眉一扬,说不出的窝心,好笑地道,“那两个女人始终解不出你的题目,也没再来烦我,清静的很呢。” 凤若桐不禁莞尔,抬眸迎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眸,心神一震:他该不会…… 第170章 生父会是他吗 夜洛离上前一步,眼泪流转,缓缓低头靠近,就要—— “小姐,”海棠忽然进来,“天要下雨了,早些回去吧。” 凤若桐一惊,猛地退开两步,脸上一阵发热,匆匆道,“那、那我先回去了,夜大哥再见!”语音还未落,她已仓惶跑出去,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若桐!”夜洛离追了两步,懊恼地一拍脑门,“她一定生气了,该死!”再快一步,就能亲到了,顶多下次再向若桐道歉,不就好了? “小姐,方才奴婢要是进去的慢一步,夜公子就亲上了吧?”海棠想想主子当时的窘样就笑得直耸肩。 凤若桐红着脸训斥道,“再笑!你很高兴看我出糗是不是?”心里却尴尬得要命,暗骂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刚刚夜大哥要……那样,她居然没接着退开,太色了! “是,奴婢不笑了。”海棠拼命忍笑,眉毛一边高一边低,样子很滑稽。 凤若桐脸上挂不住,扬起手来,“你还笑,我动手了?” 知道主子是跟自己闹着玩呢,海棠根本不怕,跳着脚往前跑,“来呀来呀,动手呀!” 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凤若桐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也不管大家闺秀的风仪了,提起裙子就追上去,“看你还跑!” 斜刺里猛地冲出一匹成,快若闪电般,眼看着就要撞上。 两旁行人失声惊呼,凤若桐顿时花容失色,根本反应不过来,呆呆看着马儿扬起的前蹄就要踢上她娇弱的身子,这一下不死也得被踢残了不可。 “小姐,快闪!”海棠吓个半死,没命地跑回来,但愿还来得及。 千钧一发之际,马上的人忽地腾空而起,竟比马儿还要快半步,拦腰抄起凤若桐,足尖堪堪在马前上一点,待马儿奔过去之后,他才带着凤若桐落地,关切地道,“姑娘,没事吗?” 凤若桐心狂跳不止,回不过来神。 海棠冲过来,边喘边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多人你还纵马狂奔,伤到我家小姐怎么?就算没伤到小姐,伤到别人也是万万不行的,你是不是想害人哪,太不像话了……” 男人转身,是一张并不太年轻的,甚至是饱经沧桑的脸,两鬓已经有了些灰白的发,脸容也有些憔悴,双眉紧锁,仿佛生无可恋。“小丫头,你好利的一张嘴。”明显的外邦口音,精神虽萎靡,气势却不凡,应该不是普通人。 “你差点撞了人,还不容我说两句了?”海棠叉着腰,咋咋呼呼。 男人淡然一笑,并不跟她计较,目光转回来,关切之色更甚,“姑娘,是不是伤到哪了?” “没、没有,是我大意了,抱歉。”凤若桐这才回神,一颗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男人颇有些意外,“是我的马儿受惊,几乎伤了姑娘,姑娘还跟我道歉,心肠倒好。” 凤若桐退开两步,所幸她是戴着面纱的,否则这脸色一定很难看。“先生谬赞了,你也非有意,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 这人的口音虽然有点怪,但她听起来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抱歉,本……我急着去见一个人,所以大意了,姑娘没事就好。”他嘬唇一呼,得得马蹄声传来,方才那马眨眼回转,他翻身上马,忽然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扬手抛给凤若桐,“相逢即是有缘,这个就当是向姑娘赔礼了,后会有期。”说罢绝尘而去。 凤若桐愣了愣,“不用——”人早已去远了,她啼笑皆非,这么就要了人家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小姐,是什么,打开看看,”海棠颇有兴致的样子,“他惊了小姐,赔些东西也不算什么。” 凤若桐白她一眼,“这话怎么说的!随随便便收人东西怎么行。”可人都去远了,她也没法子,顺手把盒子递给海棠,“你喜欢,拿去看吧。” 什么啊。海棠只是好奇而已,打开盒子一看,“哇”了一声,“好漂亮的珍珠耶!” 珍珠?凤若桐猛地顿住脚步,折回来一把抢过盒子,果然,盒子里是一颗圆润晶莹的珍珠,大小与她那串项链上的珍珠几乎无二,怎么会这样? 对了!她猛地想起来了,方才这人的口音,跟生母何其相似,难道—— “回来,回来!”她瞬间无法呼吸,拔脚向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路人纷纷吃惊地看向她:这女子怎么了?莫不是被刚才的马儿一吓,脑筋出问题了? “小姐!”海棠赶紧追上去,“怎么了?” 凤若桐却只是拼命跑,“你回来,回来啊,回来!”那个人会不会跟生母有什么关联?可恨她刚才怎么就没想起他的口音与生母一样,白白错过了这样好的机会! 追出去好长一段路,却再也看不到那马儿的影子,凤若桐失魂落魄地停下来,望着路两旁生出叶子的柳树,眼泪缓缓而下。 或许她方才错过的,是此生唯一一次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的机会啊…… 城外官道上,方才的男人纵马狂奔,脸上是无奈的苦笑:刚刚的蒙面女子,那一瞬间吃惊恐惧的眼神,与盛云何其相似!我一定是疯了,找我的云儿魔怔了,看谁都像云儿…… 云儿,你究竟在哪里?十六年了,你惩罚我也够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不愿意回来跟我团聚吗? 你曾经说过,那串珍珠项链是我们情定今生的见证,你绝然离开我时,什么都不带,却独带走了它,是要把我们之间的情意,也一并带走吗? 有位高人说过,只要我再寻齐三十颗一模一样的珍珠,诚心就会感动上天,你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一直在努力,快了,就快了,你一定会回来的,是吗…… 凤府。 凤若桐呆呆看着桌上那颗圆润的珍珠,眼前一直是那男人晃动的脸,越是拼命去想,反而越模糊了。 “海棠,磨墨。” 海棠一边磨墨,一边担忧地看过来,小姐从街上回来后,就一直这样发呆,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那个大叔究竟是谁,让小姐这么在意。“小姐,好了。” 凤若桐坐到桌边,凭着记忆,把那个男人的脸画了下来,左看右看的,也不满意,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觉不对,她对着画像,出起神来。 蓦的,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将画拿走。 “给我——”凤若桐跳起来就要夺,接着无奈道,“王爷,你又想怎样!”整天往她这里跑,他就这么闲吗? 赫连傲撇嘴,酸溜溜地道,“这人是谁?你要看他这么入神?”反正不是他,他哪有这么老,这么沧桑,咱一向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嘛。 “王爷不认识的人,”凤若桐把画像夺回来,为免他发飙,添上一句,“我也不认识。” “不认识你这么念着他?”赫连傲不以为然,忽地道,“不对,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真的?!”凤若桐大喜,一下扯住他的衣领,迫不及待地追,“你真见过他?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家住哪里,带我去他好不好?” 赫连傲被她一连串问题问的头脑发晕,好笑地道,“若桐若桐,别激动,我只是说好像,并不能肯定,好像又不认得。” 你——凤若桐愤怒地推开他,“你到底认不认识他,戏弄我做什么!”不知道她快急死了吗? “不是戏弄,乍一看确实有点面善,可仔细想就想不起来了,”赫连傲老老实实道,“若桐,不骗你,我若知道他是谁,怎么可能不告诉你?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紧张他,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凤若桐气闷地坐回去,盯着画像发呆,“我今天偶然碰到他,他跟我生母一样的口音。” 就这个?赫连傲好笑又有些不忍,“若桐,你太紧张了,跟你生母一样口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凤若桐咬着嘴唇,心里很难受。她也不想这样,可但凡有一点点生父的消息,她也不想放弃,倒让身边的人跟着受累了。 “我帮你找他,总可以了吧?”赫连傲被她打败,谁让自己不舍得看她难过呢? “不要把事情闹大,”凤若桐赶紧道,“还不知道他是不是……” “我知道,”赫连傲挑眉,“这点分寸我还有。不过若桐,你总说你生母口音很怪异,你能学一学吗,或许能有些线索。”只要知道她的生母是何方人氏,找起来就会更容易些。 凤若桐为难地道,“这个吗,我还真学不来,她去世时,我年纪尚幼,记不清了。”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生母根本不愿意见她,更别说跟她说话,所以她只记得生母口音不跟本地人相同,至于到底是怎么样,她根本就学不来。 这样吗?赫连傲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人暗中查访一下,看有什么线索,你别太为难自己,知道吗?” 凤若桐闷闷点头,提不起精神说话。其实她今天完全有机会能知道更多的,可惜白白让自己错过了,懊恼死了。 第171章 父亲,三妹像你吗? “是真的吗?”凤若柳一脸惊喜加不能相信,“大姐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那真是太好了,枉她还一直愤慨于父亲母亲对大姐的疼爱,自己没了机会做嫡女,如果此事是真,那就太好了! 一个没有凤家血脉的女人,怎么能当嫡女呢?这要传出去,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铃兰也兴奋地道,“是,二小姐,现在府中上下都传遍了,都说大小姐这个嫡女做的名不正,言不顺,说二小姐才有资格做嫡女。”当然最后这句是她自己加上的,好讨好主子。前些日子她见主子失宠,对主子多有怠慢,如今主子又有机会风光,她后悔不迭,赶紧说些好听的,哄哄主子。 真是太好了,原来还有这等事,我的机会来了!凤若柳双眼放光,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父亲母亲还把凤若桐当宝贝一样,原来她根本就不是…… “父亲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吧?”她忽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就要去告状,真想看看,双亲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铃兰颇有些尴尬地道,“老爷和夫人都知道,说苏姨娘是胡说的,大小姐就是凤府的女儿。” “哦?”凤若柳生生顿住脚步,没方才那么兴奋了,“他们知道?居然还维护大姐?”那大姐不是凤府女儿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说起来她虽然小时候很得生母宠爱,却也并不知道生母是什么样的人,之前又发生过什么,更没想到大姐会不是父亲的孩子,看来这当中有很大的玄机呢。 对了。她眼睛一亮,最清楚大姐身世的人,不就是白姨娘吗,找她问清楚不就好了! 念及此,她拔脚就走,却并不知道,白姨娘连凤若桐都瞒着,又怎么可能告诉她。 晚饭时候,凤元良比往日还要照顾凤若桐,不停地帮她夹菜,小心地看她的神情,惟恐她不开心一样。 凤若桐心中感动,大大方方道,“父亲不用担心,我没事,父亲快吃吧,别只照顾我一个,母亲该吃我的醋了哟。” 还知道开玩笑,那就是没事了?凤元良这才放心,笑骂道,“小丫头,你把雅萱说成什么人了?她还吃你的醋?” “我怎么就不吃醋了?你只心疼女儿,不管我。”薛氏也难得有玩笑的时候,自己都笑的眯起眼睛来。 凤元良呵呵一笑,“你们母女俩联手起来对付我啊,算了,好难不跟女斗。” 凤若桐对他扮鬼脸,幸福的无以复加。 凤若柳脸上带笑,心里却妒忌的要死,为什么父亲明知道大姐不是他的孩子,还能这样疼她,大姐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么多人都欲罢不能? 苏姨娘安静地吃着饭,也是大为诧异,按理说凤若桐一朝知道的身世,应该会不能接受而狂怒,或者失望,或者颓废,万不该是这样轻松和平静,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吗? “苏姨娘。”凤若桐忽然叫了一声。 苏姨娘一惊回神,勉强笑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凤若桐微笑着提醒,“苏姨娘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菜都夹到桌上了。” 苏姨娘低头一看,果然自己面前的桌上已经一小堆菜,她尴尬地道,“不、不好意思,我是瞧着老爷和大姐这么疼爱大小姐,心里羡慕,所以……” 凤若雨气的咬牙,那么好命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反而有个如今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侍妾娘亲,太丢人了! “人各有命,”凤若桐笑颜不改,眼神锐利如刀,“父亲母亲疼我,是因为我招他们疼,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并不妨碍我的品性,你说是吗?” 苏姨娘心惊肉跳,总觉得凤若桐话里有话,让她彻骨地感到冷,“是、是啊,大小姐,你就是招人疼,这府中上下,没人不喜欢大小姐的呢。” “可苏姨娘却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又是为什么呢?”凤若桐皱眉,一副苦恼的样子,“难道我就这么碍苏姨娘的事吗?” 凤元良立刻敛去笑容,重重放下筷子,一脸怒容。 苏姨娘眼看就要笑不出来了,“大小姐,你、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没有?”凤若桐似笑非笑,“那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在府中散布谣言,说我不是父亲的女儿,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 “你难道不觉得,任何人都可以这样说,唯独你,没这资格吗?”凤若桐眼中杀机一闪,气势惊人。 苏姨娘暗吃一惊:什么意思?凤若桐她分明是意有所指,到底想说什么?“大小姐,你——” “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凤若桐说话就像打哑谜,没人听得懂。 凤元良愤怒之余,也有些不解,“若桐,你说什么?” 凤若桐回过脸来,忽然又笑开了,一派天真样,“父亲,你说我长的更像你,还是更像生母?” 凤元良略有些不安,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你更像云升多一些,像我可就没这么美啦。” “父亲笑话我,”凤若桐红了脸,瞄一眼凤若雨,“那父亲说,三妹长的像你吗?” 苏姨娘猛地白了脸色:凤若桐这话,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凤元良看一眼凤若雨,“倒也不像,若雨也更像苏玉梅吧,若桐,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不然若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 “是吗?”凤若桐故意笑道,“人家都说女儿随父,我瞧着二妹和四妹跟父亲都有几分相像,就我跟三妹不像父亲,太遗憾了。” 薛氏微微皱眉,轻声道,“若桐,你越说越远了,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随便说说,”凤若桐挑了挑眉,“父亲,母亲,吃饭吧,菜都凉了。” 凤元良看了她一会,笑道,“好,吃饭。” 凤若桐若无其事地吃饭,眼角余光看到苏姨娘眼里掩饰不住的慌乱之色,无声冷笑:想坏我名声?苏玉梅,我不掀了你的底,送你上路,我就不是凤若桐! —— 饭后,苏姨娘母女回到梦荷院,凤若雨气呼呼地道,“大姐什么意思嘛,说话阴阳怪气的,忽然说什么像不像父亲,有病吗?” 苏姨娘却是坐立不安,脸色惨青地来回踱步,凤若桐肯定是知道什么了,否则不会突然说那些话,那她绝对不能继续留下来,否则一旦让老爷知道真相,她和若雨都得没命! “娘,你安静一会行不行,转的我头都晕了!”凤若雨一把拉住苏姨娘,没好气地道。 没成想苏姨娘反手抓住她,正色道,“若雨,听我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 “嗯?”凤若雨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娘?” “没时间了!”苏姨娘急的脸色发白,“若雨,你也知道,如今我在凤府已经无法立足,虽然现在复位了侍妾,但老爷根本就不再多看我一眼,凤若桐也不会这么放过我,早晚有一天要害死我的,所以我必须离开凤府,你明白吗?” 那时候她被老爷逼到份上,也是一不留神说出了凤若桐的真正身世,虽然她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就是觉得,凤若桐一定不是凤家的女儿。 原本依凤若桐的心性,应该会大吵大闹,问个清楚不可,她就可以趁乱再加一把火,或许还能除掉凤若桐呢? 可没想到,凤若桐居然这么沉得住气,一点异常都没有,要么就是完全不相信她的话,要么就是暗里在查这件事。如果是后者,那这丫头的心机也太深了,她根本就斗不过,更何况今晚凤若桐还突然暗指起若雨的身世来,这太危险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凤府的家产固然要紧,现在就放弃未免有些可惜,但这一切跟她和女儿的命比起来,孰轻孰重,根本不用考虑。 “大姐要害你?她说了?”凤若雨吃了一惊,还是不明白。 “她如果说了,还能害到我吗?”苏姨娘又气又无奈,女儿被她保护得太好,论心机,根本不及凤若桐十分之一,怎么跟人家斗?“若雨,你什么都别问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远远离开这儿,免得被凤若桐给害了!” “娘,你怎么可能离开凤府!”凤若雨终于明白过来,忽地站起来,“你是侍妾,是没有自由的!” 在本朝,侍妾就如同商品一样,可以任意转送、转卖,要是自己离开主家,那就等同于私逃,被主家抓回,是要受罚的,说不定还得丢掉性命呢。 “对了,还有这个,”苏姨娘颇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办!” 虽然她是老夫人的外甥女,但妾就是妾,还是得把卖身在契给签掉的。原本她的卖身契一直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一死,薛氏就接手了明霜院的一切,卖身契自然到了薛氏手里,不拿回来,即使她离开了,凤府只要一发追逃文书,天下之大,也没有她立足之地。 第172章 秘密守不住了 “娘,你为什么忽然要离开啊,你不是还要打倒凤若桐,替姨母和舅舅报仇吗,现在怎么要放弃了?”凤若雨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她虽然是庶出,可平时也是好吃好喝好穿地享受着,要是离开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可吃不了那种苦。 “因为你不是——” 脱口而出半句,苏姨娘猛地醒过神,狠狠闭嘴,差点咬到舌头。 “不是什么?”凤若雨莫名其妙,“娘,你这两天都奇奇怪怪的,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苏姨娘有些烦躁,“总之凤府我们不能待了,你这两天哪也不要去,赶紧收拾收拾,我们随时离开。” “我不要!”凤若雨不高兴地噘起嘴,“凤府有吃有喝,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娘,你之前不是宁愿受辱,也要回来的吗,现在怎么说走就走?” “现在不一样了!”苏姨娘急了,这傻丫头,怎么就说不通呢,“若雨,我是为你好,总之你如果继续留下来,一定会出大事的,听话,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去哪都行,啊?” “到底为什么呀!”凤若雨也怒了,叫道,“我在凤府待的好好的,怎么就出大事了?会出什么事?娘,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又对大姐做了什么,还是又要害薛雅萱的孩子,是不是?” “臭丫头,你小点声,想害死我吗?”苏姨娘吓白了脸,赶紧捂她的嘴,“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你别乱说!” 凤若雨狠狠扒开她的手,“那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呀!” “我——”苏姨娘被逼问的甚是狼狈,快要忍不住说出真相,可是不能,若雨太没有心机,如果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露出破绽,那就完了!“你别问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准备跟我走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我就不!”凤若雨倔脾气也上来了,“要走你自己走,我要留下。”她还想当凤府的三小姐呢,要是离开了,跟着个有“私逃”罪名的侍妾娘亲,能不能吃上饭,还是个问题呢。 “你——”苏姨娘气的无法,差点要递上耳光去。 “三小姐,不好了!”丫环紫藤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奴婢听到——苏姨娘好。” 凤若雨骂道,“叫什么?我好的很!” 苏姨娘看她脸色不对,心中登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说!” “是,苏姨娘,”紫藤脸色发青,“奴婢刚刚从外面回来,听到有丫环在偷偷议论,说三小姐……”她瞄一眼凤若雨,期期艾艾不敢说。 “说我什么?”凤若雨瞪她一眼,“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说三小姐不是老爷亲生的。”紫藤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呢,之前说大小姐不是凤府的女儿,如今又说三小姐不是,这是怎么了? 凤若雨一呆,跟着勃然大怒,“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在乱嚼舌头,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而苏姨娘却脸色惨青,冷汗如雨:这种事绝对不会空穴来风,何况之前凤若桐已经露出些意外,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 “三小姐,奴婢听说是梦婉院的人传出来的,”紫藤也替主子尴尬,“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三小姐你的亲生父亲……”她瞄向苏姨娘,不敢说。 “是谁,快说呀!”凤若雨急了,“是谁呀!” “是……苏姨娘的旧情人,”紫藤都替苏姨娘难堪,小小声道,“就是、就是那个害的夫人小产的大夫,高卓。” 苏姨娘脑子里“轰”的一声,知道事情漏了!可是没道理啊,高卓还活着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更不可能有人知道,若雨是高卓的女儿,怎么无缘无故的,会有这种传言呢? “什么?简直胡说八道!”凤若雨气极反笑,接受不能,“我怎么可能是那混蛋的女儿,到底是谁在造谣,我绝不会放过她!是谁,紫藤,你给我找出来!”说罢她乍呼着就往外跑,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若雨!”苏姨娘脸无人色,一把将她拖回来,“别去!你还想把事情闹大吗?” “娘,不能让人胡说八道!”凤若雨气的要哭,“我怎么能是高卓的女儿,分明是有人故意坏我名声!梦婉院……一定是她们报复你之前说大姐不是父亲的女儿,所以来诬陷我,一定是,我不会饶了她们!” 说罢狠狠甩开苏姨娘,就冲了出去! “若雨!”苏姨娘一个踉跄,没抓住她,差点哭出来!“这可怎么办……” “小姐!” “紫藤!”苏姨娘忽地厉声道,“是谁说的,到底是谁?” 紫藤被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到,嗫嚅着道,“奴婢、奴婢就听到说是梦婉院的人说的,说是秦妈妈……” 对了!苏姨娘眼睛一亮,顿时懊悔的要死!她怎么忘了,秦妈妈是一直服侍她的,虽然当年的事她并没有直接跟秦妈妈说,可做老妈子的对女人的事,都知道的很清楚,看来是秦妈妈出卖了自己!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秦妈妈给除了,一了百了,省得留下这个祸患! 梦婉院里,凤若雨叉着腰大叫,“凤若桐,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凤若桐懒懒地放下书卷,“三妹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海棠,你做事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嘛。” 海棠嘻嘻笑,“还不是小姐有主意,让奴婢把三小姐的真正身世散布开来,苏姨娘肯定就沉不住气啦。” 小姐这招,就叫“让狗跳墙”,本来还以为苏姨娘会过来兴师问罪呢,看来她毕竟还是见过世面,知道就算来也论不过理去,肯定是憋在梦荷院想法子呢。 “凤若桐,你听到没有,快出来!”凤若雨被赵妈妈和金桂她们挡在外面,跳着脚地叫,“你敢做不敢当,算什么本事,出来,出来!” 凤若桐不紧不慢地起身,海棠已经打开门,她出现在门口,微笑道,“三妹一大早地过来叫嚷什么?” “凤若桐,你别装了,都是你干的好事,是不是?”凤若雨气的咬牙,“你为什么散布那些谣言,你太卑鄙了!” “我卑鄙?”凤若桐笑吟吟地道,“三妹,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哦,这是你跟我说话应该有的态度吗?” 你——凤若雨气的脸通红,都什么时候了,凤若桐还在摆嫡女的架子,可恶!“凤若桐,你分明就是报复我娘说你不是凤府女儿,就诬陷我也不是父亲的女儿,是不是?你这不是卑鄙是什么?你太可笑了,以为这样别人就会相信?你别做梦了!” “诬陷?”凤若桐悠然道,“三妹,你没好好问问苏姨娘,究竟是有人诬陷你,还是事实如此?” “你——” “还有,”凤若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关于你的身世,可不是我说的哦,你别冤枉我。” “不是你?那是谁!”凤若雨也是个好骗的,立刻追问,“是谁,快点说!” 院门口,紫藤气喘吁吁地叫,“三小姐,快、快回去吧,苏姨娘、苏姨娘不舒服,昏、昏倒了!” “什么!”凤若雨又气又急,匆匆道,“凤若桐,你别得意,我早晚跟你算账!”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谁跟谁算账,还未可知。”凤若桐眼神一利,“香堇,随时注意苏姨娘的动静。” “是,小姐。” —— “啪”,凤元良狠狠一掌拍在桌上,脸色铁青,眼神骇人,“都胡闹够了没有,啊?” 所有人姨娘小姐下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薛氏坐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劝道,“老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之前苏姨娘就说出若桐不是凤府女儿的话,如今又成了若雨是高卓的女儿,还有完没完了? “瞧瞧他们,就知道胡说八道,我怎么能不生气!”凤元良怒指秦妈妈,“你给我说实话,若雨到底是不是高卓的女儿?” 他之前也知道,苏姨娘与高卓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但因为新婚之夜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她早就已经背叛了他,甚至连若雨都不是他的骨血,他怎能不气。 秦妈妈早在这流言传开时,就吓的手足无措,这件事她只告诉了凤若桐,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大小姐想要置她于死地,又不愿意亲自动手,才要让老爷知道这件事! “老爷,奴婢……” “秦妈妈,你可不能冤枉我啊!”苏姨娘惨白着脸叫,“我以前待你不薄啊,之前你**大小姐,受了罚,也非我之过,难道你因为忌恨我,就要这样害我吗,你于心何忍!” 背对着凤元良,她给了秦妈妈一个狠厉的眼神:你如果敢害我,我让你不得好死! 秦妈妈素来知道她的心肠有多狠,虽然现在老夫人不在了,可她还是个姨娘,自己只是个妈子,说不定真摆脱不了她的毒手呢?“苏姨娘,奴婢、奴婢……” “说!”凤元良一声大喝,“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73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秦妈妈暗暗叫苦,一边是大小姐,一边是苏姨娘,哪边也不能得罪,她只好装傻,“奴婢也不知道啊,老爷,事情不是奴婢说出去的,奴婢也才知道有这回事……” 凤若桐笑笑,秦妈妈还挺聪明的,两边儿都不得罪。 “你不知道?”凤元良哪那么容易被糊弄,“那这些事情怎么突然之间传开的,不是你说的,难道是苏玉梅自己说的?” 当然不是了,是——秦妈妈被逼问的冷汗如雨,却不敢说出凤若桐来,因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也是自己告诉她的,到头来不还是把自己给坑了吗? 苏姨娘哭哭啼啼地道,“秦妈妈,你就算恨我,也别拿我的清白贞洁说事啊,若雨千真万确是老爷的女儿,你这样岂不是要害的我永远抬不起头吗,以后若雨在凤府,要怎么做人?” 凤若桐忍不住要赞叹一声,苏姨娘就是苏姨娘,永远都那么会做戏。明明知道三妹不是父亲的女儿,还摆出一副冤枉到不行的样子,她就不怕父亲说声“滴血认亲”,她根本没得抵赖吗? “奴婢、奴婢没说过啊,苏姨娘,你冤枉奴婢了!”秦妈妈也只能咬牙不认,“奴婢也是刚刚听到这些传言,不是奴婢说的!” “简直胡闹!”凤元良又是一拍桌子,气的要吐血,“凤府岂能有这些乱嚼舌头的人翻起风浪来!香蕊,给我好好查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在惟恐天下不乱!” 白姨娘吓的一哆嗦,赶紧道,“是,老爷息怒,我会尽力查清楚的。”她现在不是帮着薛氏打理府上的事吗,她不查谁查。 “都给我听着,再拿凤府的血脉造谣生事,府规处置!”凤元良一甩衣袖,扶起薛氏,“雅萱,别理会这些,回屋歇着。” “老爷息怒。”薛氏叹了口气,与他一起进去。 这就不追究了吗?苏姨娘狠狠松了一口气,对秦妈妈厉声道,“秦妈妈,老爷明察秋毫,是不会相信你的话的,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在凤元良和薛氏面前她不敢放肆,可对秦妈妈,她不会客气。 秦妈妈吓的大气不敢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我让你胡说!”凤若雨过去就踢了她一脚,“再说我不是父亲的女儿,你再说,你再说!” 秦妈妈被踢痛了,却不敢叫,抱着肚腹,脸扭成一团。 “若雨,算了,”苏姨娘装起大度来,“老爷都不信这种人的话,你还跟她计较做什么,别失了你小姐的身份,咱们回去吧。” “看你还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凤若雨有如被正了名分一样,骄傲的如同孔雀般,扫视所有人一圈,这才跟着苏姨娘出去。 凤若柳这才关切地道,“大姐,你没事吗?刚刚我听说三妹到你那里去闹,没伤着你吧?” 凤若桐笑嘻嘻地看她,“二妹是不是觉得,我跟三妹同病相怜啊?” “大姐说什么话呢,当然不是了,”凤若柳心里一跳,温柔地笑道,“我可没信那些风言风语,大姐当然是父亲的女儿了,谁敢怀疑。” “既然你不怀疑,那还找白姨娘逼问什么?”凤若桐笑容一冷,变脸还真快。 白姨娘忍不住苦笑,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若桐,昨晚若柳确实来逼问她关于云姨娘的事,她自然是不会说,不过若柳当时的气势,还真让她招架不住。 凤若柳心中大怒,白姨娘居然连这个也跟大姐说,是要联合大姐对付自己是不是?“大姐,你这就说的太伤感情了,我怎么能是逼问白姨娘呢,我是不放心大姐让人家诬赖,所以去找白姨娘问个清楚,是不是,白姨娘?”背对着凤若桐时,她眼神狠厉,让人心惊。 白姨娘心里一跳,赶紧息事宁人,“是啊,若桐,若柳也就问了我几句,她可没相信那些人的胡说,你别想多了。” 凤若桐耸一下肩膀,“我什么都没想啊,你们慢慢聊,我累了,先回去休息。”说罢起身施施然离去。二妹还想骗她呢,依香堇的武功,什么话偷听不来? 秋姨娘和凤若晴心里要乐开了花,凤若桐和凤若雨都不是凤家的女儿,凤若柳又声名狼籍,弄了半天,凤若晴反而成了凤府唯一的正牌小姐,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真是太好了,闹吧,赶紧闹吧,最好查明一切,让凤若桐和凤若雨全都成野种,那才好呢。 梦婉院。 秦妈妈哭丧着脸,跪在凤若桐面前,“大小姐,你不是说只要奴婢戴罪立功,就放奴婢离开吗,为什么要这样害奴婢?”让苏姨娘知道,是自己出卖了她,自己还能有好下场吗? 凤若桐若无其事地道,“我不是说看机会吗,害你什么了?” “……大小姐为什么要让人说出去,是奴婢说破了三小姐的身世?”秦妈妈憋着气,差点没骂出来。 “是我说的吗?”凤若桐假装寻思了一会,“我没说吧?大约是你跟我说起往事时,让旁人听了去?” 秦妈妈叫苦不迭,明知道凤若桐是结结实实摆了她一道,可又能怎么样?“那……大小姐何时放奴婢离开?”苏姨娘是不会放过她的,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个吗?”凤若桐无所谓地道,“既然你那么想离开,那随便吧,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 秦妈妈登时惊喜莫名,“当真吗?大小姐,你真放奴婢走?”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莫不是耍她的吧? 凤若桐皱眉,不耐烦地道,“怎么那么啰嗦,不走算了!” “走,走!”秦妈妈巴不得瞬间消失,赶紧磕头,“奴婢多谢大小姐,奴婢告退!”说罢爬起身来飞快地跑出去,惟恐凤若桐会改变主意。 香堇冷笑道,“还有这么笨的人,也不想想,苏姨娘怎么可能放过她。” “否则,我也不会让人放出话去,说破三妹的身世了。”凤若桐无声冷笑,若不这样,怎么逼得苏姨娘向秦妈妈下手呢?这两个人都害她不轻,而她不用脏自己的手,就可以除掉她们,替自己和母亲报仇,何乐而不为。“香堇,按计划行事吧。” “是,小姐。” 不多时,秦妈妈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匆匆离开了凤府。 少顷,苏姨娘从一旁转出来,神情阴狠。秦妈妈,你出卖我,差点害了若雨,我岂会放过你! —— 梦荷院。 “什么?我真的不是父亲的女儿?!”凤若雨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接受不能。 “小点声!”苏姨娘急急把她按坐下,压低了嗓音,“若雨,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了,你的确不是凤府的女儿,所以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跟我走!” “走……去哪儿?”凤若雨被这巨大的打击弄到脑子一片混沌,根本反应不过来。 枉她还以为自己是被冤枉的,原来……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当然是去找你生身父亲啊,”苏姨娘扯着她,也知道她肯定一时接受不了,赶紧安慰,“若雨,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可这是事实,所以我们必须快点走,迟了就来不及了!”她已经暗中通知了高卓,待解决了秦妈妈之后,就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受这些闲气了。 “可是、可是父亲并没有相信呀,”凤若雨终于哭出来,觉得自己太冤了,“我、我不一定非要离开!” “老爷早晚是要怀疑的!别忘了凤若桐不会让我们有好日子过,只要一滴血认亲,事情就瞒不住了!”苏姨娘急了,这个傻女儿,怎么到了这份上,还这么天真! “我……” “若雨,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苏姨娘厉声道,“你什么都别说了,一切听我安排!” 可怜的凤若雨,骤然得知这件事,三魂不见了两魂半,哪还有主意,只能呆呆任由苏姨娘做主了。 画情院里,凤元良仍旧怒气未消,神情间也难掩屈辱之色,没想到苏姨娘竟然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老爷,若雨她……”薛氏很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雨或许真的不是我女儿,”凤元良狠狠砸拳,“当年其实我也曾经怀疑过,不过稳婆说若雨是早产,我也就没往多处想,现在看来,十之八九苏姨娘早就背叛了我,这个贱人!” 他往常再气也不会骂的太难听,今儿是气的狠了,也顾不上了。 薛氏也是气愤莫名,“苏姨娘也太不像话了,这种事都做得出!不过老爷,方才你……” “我自然是有意不深究下去,否则事情闹大,还不是凤府惹人笑话吗?”凤元良愤怒而无奈,“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总得找苏姨娘问个清楚。” 薛氏皱眉,此事如果是真,那苏姨娘是要浸猪笼的,到时候一样人尽皆知,老爷如今在朝为官,府中再出这样的事,他这脸面要往哪里放。这可不比若桐,她虽不是老爷的女儿,但老爷是知道的,而且云升自从嫁给老爷,就一直安守本分,苏姨娘却是自始至终都对不起老爷,这怎么能比呢? 歇了一会,凤元良气消了些,去书房继续处理公文。 刚坐了没一会,凤若桐就走了进来,神情异常。 “若桐?有事吗?”凤元良放下公文,感觉不太对。 凤若桐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凤元良勃然大怒,“有这等事?” 凤若桐点头,“父亲,快去看看吧。” 凤元良狠狠咬牙,快步走了出去。 苏姨娘,是你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凤若桐无声冷笑,跟了上去。 第174章 彻底完了 城外一处斜坡下,苏姨娘焦急地向着某个方向张望,隐约有些不安。按照她和高卓商量好的,事成之后,就在这里会合,可这时间都快过了,怎么还不见人影,急死了。 凤若雨抱着膝盖,坐在大树下,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忙碌地几只蚂蚁,根本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 “若雨,事已至此,别多想了,”苏姨娘回头看她一眼,也知道她一时无接受身份上的转变,心疼却也无奈,“我跟高卓都会好好**的,你是我们的女儿,难道我们还会亏待你不成?” “我不听,不听!”凤若雨猛地用双手捂住耳朵,带着哭腔大叫。谁要高卓是我父亲,我是凤府的小姐,我不要是这样! 苏姨娘皱眉,女儿对高卓如此抵触,看来以后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接受她这个亲生父亲呢。 那旁路上,一个着青灰衣袍的和尚出现,脸色发青,眼神怪异,动作僵硬地走过来,虽说看额头眼角都已经有些皱纹,人也太过消瘦,不过从他眉眼之间,还是能依稀看出,他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 “高卓,你终于来了!”苏姨娘看到旧情人,一颗心登时放回肚子里,眉开眼笑地迎上去,“得手了吗?秦妈妈死了没有?” 高卓好一会才移回目光,似乎认不出苏姨娘,眼神像凤若雨的眼神一样空洞。 “得手了你还不高兴?”苏姨娘兴奋莫名,“杀了秦妈妈,就再不怕她到处乱说,咱们也可高帎无忧了!看,那就是咱们的女儿若雨,像你吗?” 高卓怔怔移过目光,看着凤若雨,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看不出是哭是笑。 “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快走吧,”苏姨娘把随身带的包袱拿给他看,“这是姨母以前给我的首饰细软,还有一些我自己攒下的银子,都换成了银票,咱们一家三口仔细着过,这辈子足够了,快走吧。若雨,快走!” 说罢她拉着高卓的手,回身才要走,却瞬间被眼前的一切吓到魂飞魄散,差点昏过去:老爷?! “你们一家三口?苏玉梅,你真对得起我!”凤元良铁青着脸,一步一步走近,神情阴森得可怕。 虽然早已知道苏玉梅背叛了他,但亲耳听到她说出方才的话,想想自己糊里糊涂替别人养了十几年女儿,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羞辱! “老、老爷,”苏姨娘慌了,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你、你听我解释,我——” “好,我听你解释,”凤元良无声冷笑,“我倒要听听,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怎么蒙混过关!” 我——苏姨娘面无人色,想想刚才自己说的话,她哪里解释得出来!人影一闪,她转目一看,顿时恨的咬断牙:凤若桐,我就知道是你! “苏姨娘,你那眼神,是要吃了我吗?”凤若桐挑眉,丝毫不惧。 “是你对不对!”苏姨娘猛地指过去,嘶声道,“你骗得老爷来找我,是不是?凤若桐,我究竟是怎样得罪了你,你要对我这样赶尽杀绝?” “呵呵,”凤若桐摇头,怜悯地道,“苏姨娘,你真可怜,到了这份上,还不明白自己何以落到今日下场吗?你怎么得罪了我?就凭你和高卓联手毒死了我生母,我就不会放过你!” 苏姨娘一呆,看一眼高卓,登时没了方才的气焰,“我、我根本就没有……” “不用否认,因为我知道事实,”凤若桐眼神悲愤,“父亲也一样!苏姨娘,你害了母亲的孩子在先,又毒死我生母在后,父亲一次又一次原谅你,却不但不知悔过,竟然还杀了秦妈妈灭口,跟高卓一起私奔,你自己说,你做的这些事,哪一样是能饶过你的?” 她每说一样,凤元良的脸就青一分,到最后已是不能看了。 “我没有!”苏姨娘慌了,“凤若桐,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杀秦妈妈了?你、你看到了?” “我没看到,自有人看到,”凤若桐瞄一眼呆若木鸡的高卓,“谁让他不小心,杀秦妈妈的时候,正好让几个农村看到,立刻就报了官,他逃得了吗?” 当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正好”的事,只不过是凤若桐料到苏姨娘会杀秦妈妈灭口,所以才故意放她离开,又让香堇找了几个人来,假扮成农夫,“恰好”从林子外路过,看到高卓杀人,后面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 “不、不可能!”苏姨娘惨白了脸,“那、那高卓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们不是抓他见官了?” 凤元良冷声道,“不让高卓带我来,我怎么知道,你果然要跟他一起私奔!苏玉梅,你罪恶累累,道德丧尽,这次我饶你,天也不能饶你,你受死吧!” 苏玉梅脸无人色,这才全然明白,自己一开始就落入了凤若桐的圈套,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再也回不了头了!她猛地抓住高卓的衣领,咬牙骂道,“你是怎么回事?杀个女人也能惹出这么多事,你当年的本事呢,啊?” 高卓让她晃的猛然回神,破口骂道,“都是你这贱人做的好事,你凭什么骂我?我本来在寺中过的好好的,你非要来惹我,让我帮你杀人,你还有脸说?” 苏姨娘火了,“什么叫帮我杀人,明明是你说若雨的身世不能传扬出去,把秦妈妈杀了才一了百了,你现在倒怨起我来了?你这个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女儿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脸发火?” “呸!什么我的老婆,你根本就是个**荡妇!”高卓轻蔑地啐一口,“当年为了薛家的铺子,你狠心抛弃我,嫁给凤元良,却又耐不住寂寞,来勾引我,这你怎么不说?” “我勾引你?明明是你对我旧情难忘,趁着老爷不在家,就来非礼我,还威胁我不准把事情说出去,否则就告诉老爷,你都忘了吗?”苏姨娘叉着腰,柳眉倒竖,十足泼妇样。 “一个巴掌拍的响吗?你不是说凤元良总不去找你,你一个人空虚寂寞,需要我来安慰吗?”高卓不屑地上下看她一眼,“也不知道那时**的那么欢的人是谁。” 苏姨娘恼羞成怒,“你——” “够了!”凤元良简直听不下去他们这无聊又恶心地争吵,一声大喝,“你们再狡辩也没用,杀人之罪,无可饶恕!来人,把他们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是,大人!”一队衙役忽然现身,拿着镣铐把苏姨娘和高卓铐上,拽了就走。 苏姨娘顿时绝望,不顾一切地大叫,“老爷,你原谅我吧,老爷,我是受高卓欺骗,我、我没有想要背叛你呀,老爷——” “别叫了,苏玉梅,你这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难道没看到凤元良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破鞋吗?”高卓自知必死,反而不怕了,嘲讽地大笑。 “你——”苏姨娘咬牙切齿,可性命关头,也顾不上骂他,仍旧向凤元良苦求,“老爷,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服侍你,再也不敢有非份之想了,老爷,原谅我吧!” “带走!”凤元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猛地转过身去。苏玉梅这样的女人,即使再多看一眼,他也会恶心地吐出来。 衙役不敢怠慢,将两人生生拖走。 看了半天好戏的凤若桐颇为痛快,不过父亲总是会觉得脸上无光,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柔声劝道,“父亲不必如此,苏姨娘和高卓做出的事,要他们自己承担后果,于父亲无关。”即使让人知道,也是那对狗男女不知羞耻,父亲也只是个受害者而已,被人说、被人看笑话那是一定的,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 凤元良摇头,愤怒叹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说罢背着双手,慢慢离去。 凤若桐转回目光,看了看一直愣怔的凤若雨,过去道,“三妹,不跟我回去吗?” 凤若雨仰起脸来看她,夕阳的余晖从她背后照下来,有点刺眼,看不太真切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冷酷锐利的气息,还是让凤若桐打个冷颤,喃喃道,“回去?回得去吗?” 凤若桐挑眉,其实在整个事情当中,最无辜的一个就是三妹,虽然平时三妹也经常欺负她,但并未到像二妹一样,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所以她对三妹,也谈不上有多恨。 “随便你吧,你虽然不是父亲的女儿,但父亲养了你这么多年,总是有感情的,你如果回来,父亲会给你一个妥贴的安排,你还是可以好好活着。” 她转身,面对夕阳洒下的万千光线,心情却有些失落:虽然除了苏姨娘和高卓,就等于替生母报了仇,可三妹是一定会恨她的,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杀她来报仇,自己做不到,三妹的子女可能也不会放过她,这样一代一代报仇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或许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切体会到,“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有着怎样深切的含义了。 “凤若桐,你杀了吧!”凤若雨忽然对着她的背影,嘶声大喊。 第175章 把他们浸猪笼 凤若桐背影一僵,慢慢回头,眼神有些吓人,“为什么要我杀你?” 凤若雨咬牙,“你不是想要苏家人都不得好死吗?反正苏家也被你赶尽杀绝了,还差我一个吗?” 凤若桐淡笑,脸容绝美如天边晚霞,艳红而带着致命的**,轻启朱唇,嘲讽反问,“你是苏家人?” “……”凤若雨涨红了红,“凤若桐,你别欺人太甚!”讽刺她身世见不得人是不是?“你又好到哪里去,连生身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所以,谁都不用笑话谁。 凤若桐震怒,一股暖流涌上双眸,她知道,眼睛肯定又已变做血红。生父何许人,是她心中的硬伤,也是她的逆鳞,谁若触动,她痛的同时,对方也不会好过。 “啊!”凤若雨登时吓的失声尖叫,连连后退,“鬼,鬼啊!”转身跌跌撞撞,飞也似地逃去。 凤若桐无声冷笑,“不是都说我使妖法吗,怎么到了三妹嘴里,我又成了鬼了?” 香堇现身,“小姐,要不要……” “不,”凤若桐立刻阻止,“三妹罪不致死,由她去。”她素知三妹自幼被苏姨娘保护着,所以没有多少心机,更没有谋生的本事,少不得还是会回到凤府。 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如今在凤府,她才是真正的当家人,三妹如果还想在凤府有安生日子过,是万万不该得罪她的。 “是,小姐。” —— 凤府此时一片肃杀,丫环家丁都不敢高声喧哗,免得老爷越发生气。苏姨娘竟然拿着府上的银两细软,要跟相好的私奔,简直是在打老爷的脸,老爷这回气狠了,已经让人准备猪笼去了,要把苏姨娘给活活淹死呢。 苏姨娘做出这等事来,凤元良当然不再承认她是凤府的侍妾,所以她连去祠堂受审的资格都没有,而是与高卓一起,直接跪在院子里。 高卓知道自己的下场,是要被乱棍打死的,就算凤元良不用私刑,将他送交官府,那些狗官为了讨好刑部尚书,一样不会让他有好结果。不过,他倒是没显得怎么样害怕,横竖是一死,怕有什么用。 “老爷,饶了我吧,老爷……”苏姨娘抖抖索索地求饶,哭的上不来气。丫环们的窃窃私语她已经听到,她不想浸猪笼,不要啊! 薛氏坐在一旁,皱眉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苏姨娘这次是太过分了,换做是谁都饶他不得。 “饶?你让我怎么饶?”凤元良铁青着脸,不为所动,“我问你,高卓为何还活着?”不是说当年已经被杀了吗?原来是在寺**家,真亏他想的出来。 苏姨娘匆忙看了高卓一眼,赶紧撇清关系,“我、我也不知道啊,老爷,当年是姨母说高卓死了,我……” “算了吧,苏玉梅,”高卓讥讽地冷笑,“当年我向你要银两不果,威胁要把事情告诉凤元良,惹怒了老夫人和苏笛,他们要买凶来杀我,是你对我旧情难忘,偷偷向我报信儿,还找来一个替死鬼,我才逃过一劫,去寺**家,也是你的主意,你现在说不知道?” 凤若桐暗暗好笑,高卓也是报了必死之心,就把什么都说了,可怜苏姨娘还想蒙混过关呢,算盘打错了。 “高卓,你胡说什么!”苏姨娘气急败坏,强辩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你别冤枉我!” 凤元良猛一拍桌子,“苏玉梅,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高卓都已说出一切,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数得过来吗?” “我——” “如今你居然指使高卓去杀秦妈妈,又多了一条人命,你还不知悔过?”凤元良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怒声喝道,“如果不是若桐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竟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你抵赖得了吗?” 苏姨娘又惊又怒:果然是凤若桐这小贱人!可她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计划明明很隐秘,连若雨都不知道,小贱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苏姨娘,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秘密?”凤若桐挑眉,“其实说穿了不值一哂,自从你上次非要回苏家,我就知道你肯定别有所图,所以让人偷偷跟着你,后来的一切,还用我说吗?” 苏姨娘大惊失色:原来从那个时候起,自己的一举一动,就都在小贱人监视之下了?难怪! “可惜,”凤若桐摇头,露出惋惜的样子,“我以为你只是想跟高卓一起私奔,没想到你竟然连秦妈妈也要杀,所以没防着,不然就可以阻止你少伤一条人命。” 香堇在旁差点笑出来,小姐真会说话,明明是故意让高卓杀死秦妈妈,一来替自己报了仇,二来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却把话说的如此漂亮,在腹黑这方面,小姐跟王爷真是绝配。 凤元良冷哼一声,“若桐,你不必自责,是苏玉梅和高卓太狠毒,非你之过。” “父亲,是我太大意了,”凤若桐低头,一脸惭愧,眼神却冷酷,“我若是早一点告诉父亲苏姨娘的事,说不定秦妈妈就不用死。” 薛氏不想她太过内疚,安慰道,“若桐,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了。” “是,多谢母亲。”凤若桐暗道一声惭愧,她设计让秦妈妈死,一来为自己报仇,二来也是要让双亲再无法原谅苏姨娘,将之送上绝路,双亲却只顾着在意她的感受,她真是愧对他们这份疼爱了。 “老爷,不关我的事啊!”眼见无可抵赖,苏姨娘指向高卓,“是他,是他杀了秦妈妈,都是他做的,老爷,你杀了他,替秦妈妈报仇!” 高卓登时黑下脸来,“苏玉梅,你他妈是不是人?明明是你让我去杀秦妈妈,你怎么都赖到我身上来?”如果不是她告诉自己,秦妈妈离开了凤府,走的哪条道,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得手? “你别诬赖我,我没让你杀人!”苏姨娘死皮赖脸地否认,“是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快承认了吧!” “你——” “够了!”凤元良一声怒喝,“苏玉梅,高卓,事到如今,你们都别想抵赖!通奸,杀人,下毒,哪一样不是死罪!不必送交官府,我就做得了主,要你们偿命!” “不要啊!”苏姨娘吓惨了,猛扑过去抱凤元良大腿,“老爷,别杀我!” “滚开!”凤元良怒极,骂了出来,一脚将她踢开,“你这恶妇,今天谁都救不了你,你必须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凤若桐嗤之以鼻,当父亲的大腿是那么好抱的吗?其他的倒还罢了,苏姨娘跟别的男人生孩子,还瞒了父亲这么久,事到如今也不肯承认,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老爷,我是冤枉的——” “你还敢说你冤枉?你杀人下毒,与人通奸,生下孽种,哪一样是假,你哪里冤枉?”凤元良怒极反笑,实在想不出,苏姨娘的脸皮能有多厚! “老爷,你别听信别人胡说八道啊,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若雨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不认她呢?”苏姨娘爬过去,拽着凤元良裤脚,说起这违心的话来,也不脸红。 “是吗?”凤元良冷笑,“那要不要把若雨叫来,我与她滴血认亲?” 苏姨娘一呆,登时没了话。她就是怕凤元良这一手,才要带着若雨离开的,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凤若桐更是嘲讽道,“苏姨娘,你现在说这话,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方才在城外坡下,你可是亲口说过,与高卓、三妹是一家三口,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我当时哪里想得到,你摆了我一道。苏姨娘再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脸如死灰。 管家小跑着过来,小心地禀报,“老爷,猪笼准备好了。” 苏姨娘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薛氏眉头微皱,劝道,“老爷,是不是不要把事情闹这样大?就将苏姨娘和高卓送交官府,以杀人之名判决,如何?” 将苏姨娘浸猪笼,倒也是她罪有应得,可事情闹开了,老爷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不必,”凤元良冷着脸,“我就是要让人都看看,这对奸夫**的下场!来人,把苏玉梅和高卓一起放进猪笼,带去行刑。” “是,老爷。” 没人敢替苏姨娘求情,她也自知难以幸免,这会儿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而高卓更是神情平静,自己站起来,没事人似的往外走,还真有几分骨气。 家丁上前,把苏姨娘拖起来,带了出去。 “父亲息怒,母亲也劳累半天,都回房休息吧,”凤若桐体贴地扶起薛氏,“苏姨娘之事,就此作罢,父亲母亲都不要多想了。” 薛氏点头,忽地想起一件事,“若雨呢?”苏姨娘要浸猪笼,若雨肯定受不了,别去闹事才好。 凤若桐摇头,“没见三妹回来,母亲放心,我这就带人出去找她。” “小心,别伤了自己。” “我知道。” 目送双亲回房,凤若桐眼神一冷,对香堇道,“走,上街去看看。” 第176章 狗男女的下场 主仆两人才走到大门口,凤若柳就从另一边过来,“大姐要出去吗?” 凤若桐目光清冷,心道你那么兴奋做什么,是巴不得苏姨娘不得好死吧?“去找三妹。” “我也一起去吧,”凤若柳压抑着心里的高兴,做出关切的样子,“三妹受此打击,别出什么事才好。” “随便。”凤若桐不无不可地挑眉,戴好面纱好,走了出去。 凤若柳心情很好,暂时不计较大姐对她的态度,也戴上面纱,快速跟了上去。 苏姨娘与高卓已经分别用两个猪笼装好,用两辆马车拉着,从凤府到河边,有很长一段路,各家各户奔走相告,都出来看热闹。 “快看快看,那女人就是刑部凤大人的侍妾,就是她偷人!” “长的还真有几分姿色,正应了那句徐娘半老,难怪要出来勾搭男人!” “唉哟嗬,她勾搭的还是个和尚呢,本事不小呀,连出家人都为她动了心!” “哈哈哈!” 众人并不明内情,所以只是挤着看热闹,放声大笑,无所顾忌。 凤若桐站在人后,果然听他们听是嘲笑苏姨娘和高卓,对父亲并无不敬之词,也稍稍放心。 苏姨娘之前虽然不是多么风光,可几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简直羞愤欲死,拼命用双手挡住脸,却是于事无补。 至于高卓,看起来则淡然的多,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命都快没了,还要脸做什么。 正行走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不要脸的奸夫**,扔他们!” 接着“啪”一声响,一个鸡蛋在苏姨娘额头上开了花,蛋黄蛋清流了她一脸,好不狼狈。 “扔她!扔她!” 其余人见状,也都兴奋起来,纷纷效仿,什么臭鸡蛋,烂菜叶,全往苏姨娘和高卓身上扔,场面混乱之至。 凤若柳眼睛里露出炯炯的光芒,手也跟着痒痒起来,恨不能也扔上几下。以前在凤府,苏姨娘谁都不放在眼里,对她更是明里暗里的排挤,想把所有好处都给三妹。现在怎么样,落到这样的下场,活该! 人群吵闹着来到河边,苏姨娘看一眼那奔腾的河水,吓的浑身发抖,嘶声叫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放开我,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没有人听她的,她的声音更是淹没在人群的吵闹声中,都到了这时候,谁还会在乎她说什么。 凤府的家丁把两个猪笼都解下来,抬到了河边。本来应该由凤氏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发话,才可以将这两人扔到河里淹死,不过凤家氏族并不在京城,凤元良更是不屑于再见到这两个人,所以直接省去这一道程度,把人扔河里算完事。 “不要!不要!”苏姨娘吓惨了,拼命用头撞猪笼,“放我进去!救我,救我!若雨,若雨,快救我!” 凤若柳低声道,“大姐,怎么没看到三妹?她不应该不来吧?”苏姨娘都快被淹死了,三妹还不现身,也太狠心了。 凤若桐嘴角一挑,不理会她。据她对三妹的了解,三妹肯定已经来了,只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现身而已。 反正苏姨娘和高卓已经必死无疑,三妹就算现身,也救不了他们,白白让自己也成为让众人嘲笑羞辱的对象,何必呢。 凤若柳暗暗恼怒,大姐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居然不答她的话!谁知道一回头间,她却正好看到凤若雨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脸焦急加悲愤,却仍是没有上前。 三妹这不是来了?凤若柳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悄悄向后退了半步,故意用粗粗的嗓子叫了一句,“那个孽种在那儿!” 也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凤若雨,众人纷纷围拢过去,大声叫笑,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更是趁机在她身上摸一把,极尽下流之事。 凤若桐眼神一冷,二妹好卑鄙的心肠,居然这样作弄三妹,早晚要遭报应。 凤若雨惊恐莫名,眼前是胡乱飞舞的手和不断摇来晃去的各种各样的人的脸,她连连后退,却又不断地被挡回来,根本无法冲出人群,早已是面无人色。 凤若柳好不得意,三妹完蛋了,就少一个人跟她争凤府的家产,何乐而不为。 苏姨娘远远看到女儿被那么多人围住,又急又气,嘶声叫道,“若雨!你们这些畜牲,不准动我女儿!若雨,快救我,若雨!” 凤若柳笑道,“大姐,你说苏姨娘可笑不可笑,三妹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哪有本事救她,她到现在还心存侥幸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凤若桐冷冷道,“你还不是一样。”现在不是二妹在鹊桥盛会上作弊让人识破,无地自容的时候了,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我——凤若柳登时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在人前,说不定就要发作了!鹊桥盛会上的事是她此生都摆脱不掉的阴影,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偏偏大姐非要拿这件事来糗她,太可恨了! 两个猪笼都已经被推进河里,慢慢往下沉,苏姨娘没命地挣扎,嘶声大叫,“救命!救命!救——”河水猛地涌进她嘴里,她一下没了声,没等她再叫出来,猪笼已经彻底沉下去,瞬间没了踪影。 至于高卓,则连叫都没叫,就那么平静地被沉了下去,还真是硬气。 “娘!”凤若雨亲眼看到娘亲沉入水中,又急又心痛,想到今后惶然无依,加上如今被人如此羞辱,她心神一阵大乱,没命地推开众人,奔过去就跳进河中,向着苏姨娘沉下去的方向,拼命过去。 “三妹!”凤若桐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如此,赶紧追到河边,对傻了眼的家丁叱道,“站着做什么,快救人!” “是,大小姐。”家丁一看是她,不敢怠慢,赶紧跳下河去救人。 可这河水虽然不宽,却相当深,水流也挺急,凤若雨根本就不会水,扑进去没几下之后,就不见了。 家丁们忙活了好一阵,直到离凤若雨进河的地方足有十几丈远的地方,才将她给救了上来,她双眼紧闭,腹部鼓胀的厉害,显然是喝进了不少水,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凤若桐赶紧过去,蹲下来看了看,又试了试她的脉,涩声道,“抬回凤府吧。” 死了?家丁们面面相觑,也是无可奈何。 回到凤府,凤若桐即将三妹投河而死的事禀报了凤元良和薛氏,两人都是沉默无语,心情黯然。若雨虽然不是凤家的孩子,但她本身并没有过错,就这样死了,确实很不值。想来苏姨娘落得如此下场,若雨以后就算留在凤府,也难以自处吧,这样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人死不能复生,说再多也是无用,薛氏即交代白姨娘,好生操办一下凤若雨的后事,怎么着也得让她入土为安。虽然入不得凤氏林地,不过选块风水宝地将她安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梦婉院。 凤若桐坐在桌前,对着烛火发呆。 香堇进来禀报,“夫人来了。” 凤若桐回神,赶紧到门口把薛氏扶进来,“母亲有了身孕,要多休息,有什么事,让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不必刻意过来。” 薛氏微一笑,“我整日的休息,也该走一走了,不然要发霉了哟。” 凤若桐忍不住一笑,“母亲也会说玩笑话了。” “心情好些了?”薛氏眼中有明显的担忧之色,“若雨这一过世,我看你也受了不小的打击,没事吗?” 凤若桐摇头,“算不上是什么打击,苏姨娘作恶多端,老天爷不但惩罚了她,还报应在了三妹身上,只能说是苏姨娘做的孽,我倒没想太多,母亲不用担心。” “那是觉得人生无常了?”薛氏毕竟是过来人,也多少能明白凤若桐的心情,“若桐,你呀,就是个表面坚强的,其实跟云升一样,总那么多愁善感,一个人想太多,就是不肯说出来。” 话出口,她又有些后悔,平白无故提起云升,这不是越发给若桐心里添堵吗? 凤若桐倒没在意,笑了笑道,“母亲取笑我呢,我可不是多愁善感,就是有些感慨罢了,我真的没事,母亲不用担心。” “好好,你有分寸,我不问总行了吧?”薛氏对她是无条件地宠溺,“对了,今儿段府又差人来问,说是过几天就是黄道吉日,想过来把婚事定一定,若桐,你是不是真心不愿意嫁给段家公子?” 那个畜牲,谁愿意嫁谁嫁。凤若桐暗暗冷笑,道,“母亲,我对段公子并无情意,我看二妹倒是很想嫁进段府,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薛氏眼神有些冷,“若柳心机太重,段府也不是任由她说了算的地方,我听说丞相夫人更是泼辣的很,连段丞相都奈何不了她,若柳要是进了相府,非要做主事之人,必定要惹出许多事来,到时候我们对段府,也不好交代。” “那就看二妹自己的造化了,”凤若桐挑了挑眉,“谁让二妹对段公子有情呢,难道要棒打鸳鸯不成?” 第177章 夜家出事了 想起那时凤若柳对段子晋的态度,薛氏也有些不悦,“那就再说吧,你既无心,我替你挡下就是。” “多谢母亲。”凤若桐起身道谢,问道,“父亲可好吗?”发生这么大的事,父亲的名声不可能一点不受损,别胡思乱想才好。 “总是有些不好的,”薛氏叹了口气,“不过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过去这阵子,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多开导老爷的。” “是,母亲。” 母女两个说了一会话,薛氏即说有些累了,回画情院去休息。 天色不早,凤若桐才要休息,香堇忽然进来禀报,“小姐,夜家来人,说有急事要见小姐。” 夜家?凤若桐心一沉:莫不是夜大哥出事了?“快快有请!” “是。” 少顷,一名家丁打扮的小伙子急匆匆进来,行礼道,“小的见过凤大小姐,小的是受我家夫人所托,前来请小姐帮忙!” “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凤若桐想到梅氏对自己的情意,夜家有事,她当然责无旁贷,而且这深更半夜的就让人来见她,可见夜家的事小不了。 “是,小姐,我家公子让官府的人抓走了,说是要提交刑部审理。” “什么?”凤若桐一惊,“为什么?”事情竟如此严重,送交刑部的案子,当然是由父亲审理,想来梅氏是因为跟父亲从未谋面,所以有些话不好说,就让人来找她了。 “具体情形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有人告发夜家贩卖私盐,所以官府才抓了少爷去。” 凤若桐脸色骤然发白,情形比她想像的还要糟糕!要知道,在本朝,盐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商品,只能由官府统一售卖,任何私人的食盐买卖都是违反朝廷律例的,轻则受刑抄家,重则有可能丢掉性命。 问题在于,夜家从事买卖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贩卖私盐的严重后果,会明知故犯吗?很有可能是有人恶意诬告,而依据她前世的记忆,这幕后的人,必是二皇子赫连天宇无疑。 这么说,让夜大哥认清赫连天宇真面目的时候到了? 凤若桐无声冷笑,“我知道了,你回去转告夜夫人,就说我会尽全力救夜大哥,叫她放心。” 案子只要是送交刑部,那她立刻去找父亲说明,夜大哥应该不会受太多难为,她就有时间查明真相了。 家丁恭敬地道,“是,凤大小姐,我家夫人的意思,也不是要凤大人循私,只是夜家从不做违反朝廷律法的买卖,这次必是有人诬陷夜家,希望凤大人能够多多劳心费神,查明真相,还夜家一个公道。” 凤若桐对梅氏的为人很是钦佩,点头道,“我明白,你只管照我的话说。” “是,小的告退。” 香堇冷声道,“小姐是不是想到谁下的手了?” “八九不离十,”凤若桐起身,“先去见父亲再说。” 凤元良已经歇下了,听到凤若桐的声音,立刻穿衣起身,来到外间,“若桐,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吗?” 凤若桐道,“父亲恕罪,我是想知道关于夜家被告贩卖私盐的事,可有什么眉目吗?” “什么?”凤元良意外而吃惊,“有这等事?” 凤若桐怔了怔,“父亲不知道?”那官府的人还说案子移交了刑部? “并无此事,”凤元良也感到事有蹊跷,“或者此案刚刚发生,官府还未把卷宗移交刑部,若桐,你是怎么知道的?” “……偶然听说的,”凤若桐暗道一声惭愧,只顾着急夜大哥,忘了这茬了,“那父亲能否过问夜家的案子?” 贩卖私盐并非必须由刑部直接审理的案件,要等官府将案件审理清楚明白,再报由刑部审定。看来夜家的案子刚刚发生,所以还来得及。 凤元良道,“可以,夜家在京城举足轻重,凡是有关夜家的案子,都需慎重处理,我直接过问,也是情理之中。” 那就好。凤若桐松一口气,“那事不宜迟,父亲这就知会官府一声,莫要让他们对夜大哥动了私刑。” “夜大哥?”凤元良颇有些意外,“若桐,你跟夜家公子相熟?” “呃,不是很熟,”凤若桐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道,“就是上次随母亲去夜家时,有过一面之缘,说过几句话。” “只是如此而已?”凤元良是过来人,女儿脸一红,他就看出苗头来了。 夜家的公子他倒是见过,生的一副好相貌,更是琴棋双绝,医术还甚是高明,虽说有人对其颇有微词,不过他倒是觉得那孩子不错。好像上次从夜家回来后,雅萱有说过,夜夫人很喜欢若桐,莫不是有意结为亲家? “哎呀,父亲,先不要说这件事了,”凤若桐羞不可抑,“夜家的案子还没结呢,父亲,你可一定要秉公处理,还夜家一个公道。” 说到案子,凤元良正色道,“那是自然,若夜家是无辜的,我岂会冤枉了他们,你且放心。” “多谢父亲。” 第二日天一亮,凤元良立刻去官府询问夜家的案子,凤若桐则悄然出门,去了夜家。 梅氏一听说凤若桐到来,急急过来相见,虽还不至于失了方寸,却仍是红了眼圈,“若桐姑娘,麻烦你跑这一趟,我也是没了法子……” “夜夫人,你放心吧,只要夜家是无辜的,我父亲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还烦请夜夫人相告,具体情形如何,看我能否帮得上忙。”凤若桐柔声安慰,很能明白梅氏的心情。夜大哥是夜家的独子,换做是谁,都会急的无法。 梅氏擦了下眼泪,“让若桐姑娘见笑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生意上的事,一向是离儿在打点,老爷这两年身体不好,也少在外面走动,昨天晚上忽然就有官府来抓人,说是有人告发夜家贩卖私盐,不由分说就将离儿抓走了。” “知道是谁告发夜家吗?”凤若桐眼神锐利,问题必定出在这个告发者身上,要么是有意报复,要么就是受人指使,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我也不清楚,老爷已经去托人相问了,希望有个结果吧。”梅氏嗓子有些哑,看来儿子一出事,她也茶饭不思,没倒下去算是好的。 “那夜夫人有没有找二皇子求助?”赫连天宇与夜大哥不是好友吗,夜家出事,第一个应该想到他才对。 夜夫人苦笑,“二皇子身在皇宫,哪是那么容易见的,老爷托人向他求救了,捎回来的话说他答应帮忙,至于如何帮法,不得而知。” 凤若桐无声冷笑,赫连天宇正是要借着这次机会,打击夜家,怎么可能真心帮忙!“我知道了,夜夫人放心,我会尽力相帮夜大哥的。” “若桐,多谢!”梅氏感动万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扶云山庄出来,凤若桐忽然道,“去铁王府。” 香堇默然:小姐这个时候,想起主动去见王爷了?王爷好可怜喏…… 赫连傲最近比较闲,相较于之前镇守边关,日日战场杀敌那些日子,现在可谓是悠然自得,闲的都快发霉了。 边境最近无战事,朝堂有英明的皇兄加上他的震慑力,谁敢起异心,除了去逗逗若桐开心,他还真没什么要紧事。 “王爷,凤大小姐到。” “若桐来了?”赫连傲从躺椅上一跃而起,神采飞扬,“稀客,快快有请。” “是,王爷。” 凤若桐与香堇一道进来,恭敬地行礼,“臣女参见王爷。” 赫连傲捏着下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凤若桐黑线,虽然她今天来确实有事相求,但某人也不用把话说这么难听吧?“臣女告退。”回头就走,我还不找你了,总行了吧。 “若桐若桐!”赫连傲一把拽回她,堆起满脸的笑,“开玩笑,开玩笑,你这么小心眼做什么?” 凤若桐板着脸,“臣女不敢,臣女是没想到,在王爷心里,臣女如此不堪。” “哪能呢,我就是看若桐你拧着眉,心情必定不好,所以开个玩笑,逗你开心的。”赫连傲打个哈哈,刚刚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若桐性子那么倔,还能不生气? 香堇有点抓狂:王爷会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啊?陶跃那小子不是自称“情场杀手”的吗,就这么教王爷的? 凤若桐暗里要笑破肚子,面上却道,“王爷这玩笑有点冷,臣女此来,确实有事相求,不过王爷若是为难,只管拒绝,臣女不敢强求。” “你说。”赫连傲挑眉,一副责无旁贷的样子。 凤若桐也不绕弯子,将夜家的案子大致说了,“王爷能查到告发夜家的人吗?”想来想去,也就这家伙最合适去做这件事了,一来他人脉广,行起事来方便,二来他权势大,不怕得罪人,更不怕有人会寻机报复。 “这件事我已经听陶跃禀报过了,也派人去查了。”说到夜家的案子,赫连傲神情骤然冷酷,“事关重大,即使你不问,我也会查个清楚明白。” 夜家对朝廷贡献颇大,更是朝廷与百姓互谋利益的见证,岂能任由旁人随意诬蔑。 第178章 赫连天宇的真面目 凤若桐登时放下心来,“那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王爷能秉公处理就好。” 赫连傲忽地露出警惕之色,“若桐,你是为谁来找我问夜家的案子?是不是因为夜洛离?你喜欢他?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夜夫人是不是对你有别的意思?” 香堇和陶跃同时抽了下鼻子:好浓的酸味儿,王爷又打翻醋坛子了,后果很严重。 凤若桐无奈道,“王爷多心了,因夜家有位姨娘,是家母的手帕交,而家父又是刑部尚书,所以夜家才找上臣女帮忙,并无其他。” “只是这样而已?”赫连傲一副“你少蒙我”的精明样,“你敢说一点没有因为夜洛离才找我?” 凤若桐无语,一点也没有倒也不可能,只是没有男女私情在里面——至少她没有。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赫连傲掉进醋坛里出不来,幼稚得像个孩子。 “承认什么?”凤若桐无力,“臣女什么都没说。” “你是心虚。”赫连傲一脸笃定。 “……”凤若桐无奈地看着他,我不说话总行了吧? 赫连傲偏偏就是不依不饶,“你喜欢夜洛离,是不是?你上次还穿了夜夫人给的嫁衣,是不是想嫁给他?” 凤若桐想撞墙:那只是为了帮母亲而已,一件衣服能说明什么?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香堇!”赫连傲扭头,愤怒大叫。 香堇一脸无辜:关属下什么事。“王爷有何吩咐?” “立刻给本王拿一套若桐穿的嫁衣来,本王要跟若桐成亲!”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把人抢回去再说。 凤若桐面红耳赤,怒道,“不准去!王爷,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一件嫁衣能说得了什么?” “说明你是我的王妃,”赫连傲悠哉道,“不然你把夜家的嫁衣退回去,咱们的事另说。” 凤若桐忍不住要叫“救命”了,这位是名满天下的战神吗?怎么她觉得,这家伙的心眼比针鼻还小? “若桐——” “退,我退!”凤若桐咬牙,“下次去夜家,我就退,总可以了吧?” 赫连傲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 幼稚。凤若桐摇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家伙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执着于这件嫁衣,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 —— 赫连傲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立刻让手下去查夜家的案子,凤元良也仔细看了相关卷宗,发现诸多疑点,认定这是一起冤案,即上报朝廷,景熙帝闻之龙颜大怒,即责令他亲自查办此案,还夜家一个公道。 没多久,赫连傲的手下即将那个告发者抓了出来,送交刑部,经凤元良一番审问,事实很快查明,这个告发者是因为在生意上吃了夜家的亏,所以气不过,才用这法子诬陷夜家,为报一己私仇而已。 夜家的案子很快真相大白,夜洛离被无罪释放,诬告者得到了应在的惩罚,可谓皆大欢喜。 夜家上下对凤元良和凤若桐感激莫名,夜家老爷子夜云霆更是带着夜洛离,亲自上凤府道谢。 “多谢凤大人为草民讨回公道!”夜云霆身体本来就不好,经此一事,更是大受打击,要不是夜洛离医术超绝,恐怕他要起不来床了。 凤元良赶紧相扶,“夜家主请起,这是本官份内之事,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凤大人。”夜云霆起身,颤颤巍巍地坐下来。 夜洛离站在其父身后,对凤若桐微笑点头,算是问候。 凤若桐还礼,以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夜洛离会意,道,“凤大人,草民初来贵府,见这府上景致颇好,不知能否请若桐姑娘陪同,游览一番?” 凤元良呵呵一笑,“自然可以,若桐,好好招呼客人。”女儿对夜家公子似乎有些意思,就让他们多多接触,看能不能成一对佳偶也好。 凤若桐恭敬地道,“是,父亲。夜大哥,请。” “若桐姑娘请。” 两人一起往花园过去,挥退了丫环之后,凤若桐道,“夜大哥在狱中可曾受苦?” 夜洛离摇头,“不曾,我总归是夜家少爷,真相未明之前,官府还不至于将我怎样。” 凤若桐点头,“那夜家出事后,二皇子可曾露过面?” 夜洛离眼眸一凝,“若桐,你想说什么?”若桐对二皇子的成见,似乎越来越深了? 人影一闪,香堇已现身,在凤若桐耳边轻语几句。 凤若桐无声一笑,“夜大哥,你随我来。” 去哪?夜洛离皱眉,这般神神秘秘的,他的好奇心也被激起,随后跟了上去。 从凤府后门出去,是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凤若桐领着夜洛离拐了几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前面不远处就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望江庭那闪闪发亮的大招牌,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夜洛离笑道,“若桐,你是要请我喝酒吗?你和凤大人救了我和夜家,本当是我请你才对。” 凤若桐不动声色地道,“夜大哥言重了,你助我母亲达成心愿,原本就有恩于我,我此次也没做什么,就算有,也只是还恩于夜大哥而已。” 夜洛离失笑,“我本就是医者,替令堂诊脉算得上份内事,算什么恩。” “所以,不要争了,”凤若桐眼中闪过一抹锐色,“我带夜大哥来,是另有要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会儿只听不说话,好吗?” 到底什么事?夜洛离纳闷不已,为一探究竟,他立刻答应,“好。” 两人即绕过正门,从侧门进去,凤若桐抬眼看了看二楼,低声道,“上面是雅间,通常是达官显贵、皇亲贵胄才能上去,而且门前越是有侍卫的,说明里面的人身份越尊贵。夜大哥,你轻功好,带我上去,别让人发现。” 这倒还难不倒我。夜洛离点头,揽上她的腰,心中一震:好细的腰身。女儿家的芳香柔软令他心神激荡,差点把持不住。 “上去啊,”见他不动,凤若桐提醒,“我很重吗?” “没、没有,”夜洛离脸上一热,暗骂自己**,赶紧收敛心神,“准备好了。”说罢提气一纵,已轻盈地上了二楼。 左前方的一间房门前站了两名侍卫,要不是凤若桐提醒,他一大意,说不定就能让人发现。 “夜大哥,这边。”凤若桐领着他,极其小心地推开其中一扇门,走了进去。 “若桐,你约了人?”看一眼桌上的酒菜,夜洛离越发不解。 凤若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来到墙边,掀开墙上挂的一幅画,后面赫然是一个龙眼大小的洞,正对着一个门口。“夜大哥,过来看。” 夜洛离好奇心大起,凑过去看了看,低声道,“那边是什么人在?” “一会儿就知道了,”凤若桐一副神秘的样子,“夜大哥,记住答应我的事,一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别让人发现。” 夜洛离点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大会儿,对面有动静,有人从房门进来,禀报道,“程大人,二皇子到。” 夜洛离一惊:程大人?莫不是京兆府尹,也就是此次带人去夜家将他抓走的程煜吗? 接着响起的人声证实了他的猜测,正是此人。“快快有请。” “是,程大人。” 程煜与二皇子走的如此之近吗?以前从未听二皇子提起过啊。夜洛离皱眉,回头看向凤若桐。 凤若桐微一摇头,示意他别弄动静,免得让人发现。 少顷,宝蓝人影一闪,有人走了进来,程煜立刻起来见礼,“参见二皇子。” 虽然因这小孔高度与角度的限制,夜洛离看不到来人的脸,但只听声音,他也立刻断定,这人正是二皇子赫连天宇无疑。 “起来吧,”赫连天宇冷着脸,坐到座位上,“程大人,你办事不力呀,说吧,本宫要怎么罚你?” 程煜惨白着脸,“是,是,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光知罪有什么用!”赫连天宇一拍桌子,冷声道,“你是怎么信誓旦旦地对本宫说,此次保证万无一失的?你找来的人,就如此不经用吗?夜家现在安然无恙,你如何向本宫交代?” 夜洛离心中狂震:二皇子的语气分明透出强烈的不满,换句话说,夜家安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凤若桐无声冷笑,这次夜大哥亲耳听到赫连天宇的话,看到他的真面目,看他以后还如何欺骗夜大哥为他所用! “是是,下官知罪!”程煜只知道认错了,“本来夜家绝无翻案的机会,下官找的人,跟夜家有大仇,可谁知道案子刚刚发生,凤大人就亲自过问,而且下官还听说,是铁王把证人给抓了,交到了刑部。” 原来如此!夜洛离心中的愤怒已无法压抑,脸色也变的铁青。程煜居然受二皇子之命,找来与夜家有仇之人诬蔑夜家,好卑鄙,好狠毒! “十一皇叔?”赫连天宇吃了一惊,“他也插手了此案?”凤元良是刑部尚书,过问大案也就罢了,十一皇叔可从来不管与战事无关的事,这次怎么会伸这个手? 第179章 二妹想钓金龟婿 夜洛离也皱了皱眉,铁王?夜家跟铁王素无往来,他怎会如此关心夜家的案子?莫不是……他一眼旁边的凤若桐,若有所思。 “是的,二皇子,”程煜找到替自己脱罪的证据,谄媚地道,“原本下官是想按二皇子的吩咐,对夜洛离用刑,而后逼他画押的,可谁知道铁王接着就来府衙警告下官,不准动夜洛离,下官不敢违抗铁王的命令,所以……” 夜洛离攥起的拳上青筋暴起:好一个二皇子,好一个朋友!平日里一口一个“夜兄”地叫着,原来对他竟是这般心思,是他瞎了眼,竟然当二皇子是个仁者,简直太可笑了! 手上细腻柔滑的感觉传来,他回头,正对上凤若桐安抚的眼神,他惨白着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够了!”赫连天宇一声低喝,“本宫何时说过这话?” “是是,下官胡说,下官胡说!”程煜顺着他的话认错,一听就是讨好献媚来的,“依二皇子之见,铁王是否与夜家来往甚密?” “本宫的心思,轮得到你过问吗?”赫连天宇怒哼一声,“夜家的事以后不许再提,你找的人自己解决好,若是牵扯到本宫,本宫让你人头落地!” “是是!”程煜冷汗涔涔,“下官一定处理好,一定处理好!” 赫连天宇也不久留,起身离去。没想到夜家的案子,十一皇叔也插了手,看来事情有些麻烦,得尽快查一查,他有没有对自己起疑心才行。 程煜也离去后,隔壁房间安静下来,凤若桐这才轻呼出一口气,“夜大哥,他们都走了,你没事吧?” 夜洛离缓缓放开拳,眼神冷酷,“若桐,你怎么会知道二皇子的行踪?” 凤若桐坦然道,“不瞒夜大哥,我从父亲那里,多少知道二皇子的为人,夜家一出事,二皇子不但不第一个出面帮忙,连夜家人的面都不见,我就疑心这里面肯定有内情。” 夜洛离冷笑,二皇子摆明是要置夜家于死地,怎么可能帮忙。可他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吧,表面上的功夫,不需要做一做吗,他就吃定夜家一定完蛋? “后来父亲查出一些疑点,铁王也抓到了诬告夜家的人,事情似乎与二皇子有关,我就让香堇注意他的动静,暗中查得他会在在这里秘密见程煜,所以带你来,让你自己听。”凤若桐早想好这番说辞,并无破绽,不由夜洛离不信。 夜洛离毕竟亲耳听到了赫连天宇的话,知道了他的为人,结果已经均可改变,过程如此,其实并不重要了。“是我看错了人!” “是二皇子太善于伪装,夜大哥不必介怀,吃一堑,长一智。”凤若桐柔声安慰,只要他以后不再与赫连天宇走的太近,那就没事。 “若桐,这次多亏了你,”夜洛离对她自然是感激不尽,不过想到一事,心里又有些发堵,“你与铁王相熟?”鹊桥盛会上,铁王对若桐的态度,他看的分明,看来铁王如果不是看若桐的面子,也不会过问夜家的案子吧? 凤若桐有些尴尬,“谁跟那家伙相熟了,夜大哥,你别误会。” 夜洛离暗暗苦笑,铁王位高权重,谁人见了他不是畏惧三分,若桐却脱口而出“那家伙”,两人之间如果不是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她何以会如此。 “夜大哥,我们快回去吧,”凤若桐提醒道,“今天的事,夜大哥自己明白就好,别让夜家主知道,免得他担心。” “我明白。”夜洛离点头,父亲身体本就不好,受不得这些,他自己担着就行了。“走吧,回去再说。” “好。” 两人悄悄返回凤府花园,假装继续欣赏风景是,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所以谁都不知道他们曾经出去过。 “大姐,”凤若柳一副偶然路过的样子,目光在夜洛离脸上一转,落落大方而又带一点羞涩,“夜公子,真巧。” 夜洛离冷冷看她一眼,不假辞色。鹊桥盛会上,他差点为人利用,替凤若柳做嫁衣裳,又怎会对这样心性的女子有好感。 凤若桐暗暗好笑,二妹明显是刻意打扮过,前来吸引夜大哥注意的,何必装出一副巧遇的样子。二妹是太不了解夜大哥的为人了,对她这种弄虚作假的卑劣心性,他要多厌恶有多厌恶。“二妹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出门吗?” 凤若柳笑道,“大姐笑话我了,我哪里打扮漂亮了,平日里不就是这般样子吗?我没什么事,在屋里习文久了,有些闷,所以出来散散心。” 凤若桐挑眉,对夜洛离道,“夜大哥,我二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平日也只知道看书习文,很有文采,夜大哥你也是文采飞扬,你们要不要切磋切磋啊?” 凤若柳暗暗欢喜,真要感谢大姐的成全了。段公子纵然是相门之子,可他似乎对大姐更感兴趣,对自己只是花言巧语,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夜洛离虽然是平民百姓,但夜家富可敌国,要是能嫁他,也再好不过。她虽然是庶女,但毕竟出身官宦之家,嫁给夜洛离之后,夜家上下还不得好好侍候着她吗? 夜洛离眼里闪过怒色,冷声道,“若桐,令妹胆识过人,我自叹不如,不用切磋了,我们走吧。”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来,这句“胆识过人”,可算是狠狠踏碎了二妹的自信心,够她受的了。 果然,凤若柳瞬间涨红了脸,气的要晕过去,“夜公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 “随便说说而已,凤二小姐别多心,”夜洛离眼神狂傲,“若桐,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了,请。”说罢甩袖大步离去。 “夜公子!”凤若柳急急追了两步,又觉不妥,退回来瞪着凤若桐,“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若桐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把夜公子吓走?”凤若柳气的跺脚,“你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二妹,你可真冤枉我了,”凤若桐眼神嘲讽,“你刚刚也听到了,我跟夜大哥一个劲儿夸你,可他非走不可,我有什么办法!” “你——” “好人难做呀,”凤若桐摇头叹息,一副正经八百样,“说瞎话将来是要下拔舌地狱的,我都不在乎,真心帮你,到头来你还骂我,我好心当了驴肝肺哟。香堇,走吧,夜大哥要走了,我总得去送送他。” “你——”凤若柳气的眼前一阵发黑,好你个凤若桐,居然这样嘲笑我,我、我饶不了你! 香堇笑的眼睛弯成月牙,原来小姐这样宁静淡然的性子,也会说冷笑话,瞧瞧凤若柳的脸都成了猪肝色,小姐这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自己是比不过的。 前院,夜云霆客气地起身告辞,凤元良对凤若桐道,“若桐,代我送夜家主。” “是,父亲。” 凤若桐乖巧应一声,将夜家父子送到大门口,待夜云霆先上了马车,她忽地道,“夜大哥。” 夜洛离回身,“还有事?” 凤若桐低声道,“今天之事你要有分寸,自古官不与民斗,更何况是二皇子。” 纵使夜大哥看透了赫连天宇的为人,也是断断不能与之反目成仇的,否则依二皇子卑劣的心性,想要对付夜家,有的是手段。 “我明白,你放心吧。”夜洛离呼出一口气,心情愤怒而失望,尤其之前他还因若桐怀疑二皇子而不满,现在想想,自己也真可笑。 凤若桐略一迟疑,还是说了出来,“皇长子虽性情淡漠,但心地正直,与人为善,此次夜家的案子他因二皇子的关系,不便直接出面,却也从中给了夜家很多方便,也算是对夜家有恩。” 夜洛离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随即眼神一黯,“若桐,你对皇长子有情?” 凤若桐脸上一红,摇头否认,“夜大哥,你说哪里话,我与皇长子只有过一面之缘,何来情之一说?这些也不过是父亲和铁王相告,否则我哪里会知晓。” 那倒也是。夜洛离随即释然,笑道,“我当你对皇长子如此上心,是心有所属呢。”毕竟鹊桥盛会上,若桐大放异彩,皇长子对她也颇为不一样,若是她也有意的话,嫁入皇室并非难事。 “不,我无意嫁入皇宫,”凤若桐淡然一笑,“宫深难测,非我所能应对,夜大哥取笑了。至于铁王,他忠心为国,又深得皇上倚重,至少在本朝,无人敢不看他三分面子。” 夜洛离心中一动,已明白过来,“若桐,多谢。” “夜大哥客气,令尊在等你呢,快上马车吧。”凤若桐一笑,夜大哥果然是聪明人,知道如何应对赫连天宇,她也不用担心了。 夜洛离上了马车,车夫即催动马儿上路。 “人都走远了,还看。”凤府门前的石狮子旁,不知何时倚了个赫连傲,酸溜溜地说一句。 凤若桐一听到他这声音就头疼,“王爷很闲吗?”动不动就往她这跑,而且越来越明目张胆了,是有多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啊? 第180章 控制不住伤了若桐 “我不闲,我得看着你,免得你红杏出墙。”赫连傲振振有词,一脸的理所应当。 凤若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板着脸往里走。红杏出墙?我是你什么人,我出墙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看着我? 赫连傲跳起来跟上,“若桐,夜家的案子结了,你怎么感谢我?” 凤若桐斜他一眼,想占我便宜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夜家的案子是结了,不过二皇子未必肯放过夜家,王爷,我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若夜大哥有求于王爷,还请王爷指点夜家一二,夜家上下定会对王爷感激不尽。” 这也是为了让夜家避二皇子锋芒,以后慢慢再说。 赫连傲挑眉,眼底闪地一抹锐色,“若桐,你对天宇的了解,比我这个做皇叔的还要透彻,原因何在?”若桐对天宇的为人,相当不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凤若桐心中一惊,她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当然是拜上一世记忆所赐,可这件事不足为外人道,她只顾着保住夜家,却忽略了铁王这个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一点端倪? “我明白了,”赫连傲勾唇,那笑带着骇人的戾气,“是天阳告诉你的?” 对于立谁为太子,皇兄至今态度不明,也是想考验一下各位皇子的为人品性如何,而几位皇子中,天阳和天宇最有希望入主东宫,他们兄弟性情各异,在人前也不会表现得多么亲密,背地里争的更是厉害,这在朝中,是公开的秘密。 毫无疑问的,因为自己在皇兄面前的份量,所以无论哪个皇子得到他的支持,就最有希望当上太子,所以各位皇子都把他当成拉拢的对象。而为了自己能够当上太子,各皇子无所不用其极,打击诬蔑其他皇子,就是其中一种最不新鲜的手段。 凤若桐正满心焦急地想着借口,却不料他会想到皇长子身上去,呆了呆之后赶紧解释,“不,王爷误会,我与皇长子只见过一两面,从未说起过二皇子,何况皇长子忠直敦厚,怎可能说二皇子的坏话,王爷多心了。” “你只见过天阳一两面,又如何知道他忠直敦厚,不会说天宇的坏话?”赫连傲神情锐利,半步不让,“若桐,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嗯?” 糟,越描越黑了。凤若桐暗暗叫苦,暗骂自己嘴快,这要怎么解释?“我……” “好好想想编什么谎话骗我,我才会相信,别拿骗三岁小孩子的话来哄我,没用的。”赫连傲怒气上不涌,若桐这不痛不快的样子,分明就没打算对他说实话,他怎能不气。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已平静下去,“王爷冤枉臣女了,臣女并没打算骗王爷,只是有些事臣女不便对王爷说,王爷见谅。” “不便对我说,那方便对谁说?”赫连傲越发恼怒,“夜洛离,还是段子晋?” 凤若桐气结:好好的怎么又扯到那畜牲身上,跟他有什么关系!“王爷,请不要无理取闹——” “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有意欺瞒?”赫连傲气冲冲抓住她的手腕,“快说,你到底瞒了多少事,为什么要瞒着我,说!” 手腕上剧痛传来,凤若桐脸色瞬间惨白,扭腕挣扎,“王爷,请自重!”说不过她就动手,算什么本事! “说!”赫连傲一向是个傲慢的,遇到凤若桐之后,才有所收敛,不代表他改了心性,这一下倔劲上来,哪那么容易收手。 骨头轻微的“喀嚓”声传来,凤若桐几乎要痛晕过去,手腕不会是断了吧?讨厌的赫连傲,你要我说,我偏不说,有本事的,你废了她这只手!她倔强抬头,咬着嘴唇忍痛不叫,狠狠瞪着他。 你—— 香堇忍不住提醒,“王爷,小姐不会武功,受不住的。”王爷也真是,平时把小姐当成宝贝似的,不容旁人伤害她分毫,这会儿自己却对小姐动上了手,不像话。 赫连傲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使脾气有些过了,赶紧松手,“我忘了!若桐,痛不痛,快给我看看!” 凤若桐气的脸发白,这还有忘了的,算什么理由!“臣女没事,王爷好走不送!”愤怒抽回手来,转身就跑。手就算断掉也不给你看,讨厌讨厌! “若桐!”赫连傲好不后悔,怎么就伤了若桐呢,这下完蛋了! 香堇无奈劝道,“王爷,小姐正在气头上,王爷还是先别追了,待小姐气消了再来。” 赫连傲抓抓头,烦躁莫名,想他二十几年来一向我行我素,什么时候这么委屈求全了?可谁让他就是不舍得若桐受委屈呢,少不得就得憋屈自己了。“好好照顾若桐,本王晚上再来。” “是,王爷。” 香堇施礼,赶紧追回梦婉院。 凤若桐正坐在桌边,捧着受伤的手腕直咬牙,心里把赫连傲骂了个体无完肤,没见过这样的,好起来那么温柔,狠起来要杀了她的样子,以后都不要理他,他再来,就用棍子把他打出去! 香堇拿着伤药进来,“小姐,奴婢看看你的手,别伤了骨头。” 凤若桐忍痛把手递过去,咬牙道,“野蛮人!” 香堇暗笑,“王爷是一时情急,不喜欢让人骗,如果是旁人,甭想站着了。” 凤若桐白她一眼,“照你这意思,我还得谢王爷不杀之恩了?” 香堇耸一下肩膀,不置可否,仔细查看了她的手腕,松了口气,“骨头没断,只是有一点点裂,上几天药就没事了。” 凤若桐无语:只是有“一点点”裂?骨头都裂了,怎么在香堇眼里,就跟被蚊子叮一下没什么区别? 其实她哪里知道,对习武杀敌之人来说,浑身是伤,血流成河,骨碎筋裂都不在话下,一点点骨裂,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上好药之好,香堇帮她把手腕包扎好,“这两天这只手不要用力,小姐骨头嫩,长的快,好起来很快的。” 凤若桐点头,“我知道了,你给我记着,那家伙再来,直接打出去,我不要见他!” 那我可不敢,王爷是我主子。香堇笑笑,知道她只是一时气话,王爷阅人无数,最会哄女人开心,下次来好好哄哄小姐,就没事了。 —— “钱妈妈,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小丫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面无人色。 钱妈妈正是白姨娘院里的管事妈妈,白姨娘交代下来,要好好操办三小姐的丧事,她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累的腰酸背痛,正在做活计呢,小丫环这一叫,她给吓了一跳,针扎到手上,疼得她“唉哟”叫了一声,站起来伸巴掌就打,“杜鹃,你这冒失鬼,大白天的鬼叫什么?” 杜鹃一偏头躲过,急急地道,“钱妈妈,你、你快去看看吧,三小姐、三小姐她不见了啊!” “一个大活人,能跑到——什么!”钱妈妈瞬间如遭五雷轰顶,惨青了脸,“你、你说谁?”天,她没有听错吗? “三小姐啊,”杜鹃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我们本来是要给三小姐修整仪容的,可谁知道,那、那棺里就空了啊!” 钱妈妈一屁股坐下,半晌回不过来神。三小姐明明已经见不得双亲被浸猪笼而投河自尽,死了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难道,是死而复生不成? “钱妈妈,怎么办呢?”杜鹃急的要哭,“要是让老爷夫知道三小姐不见了,那就完了啊,您快想想办法!”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居然连三小姐的尸身也偷,该遭天打五雷轰哦。 “小点声!”钱妈妈回神,强自镇定,“还有谁知道这事儿?” “就我们姐妹几个,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不敢说。”杜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手帕都要绞烂了。 钱妈妈不愧是有一把年纪的,很快就冷静下来,果断地道,“那就永远都不要说。” 杜鹃一愣,“钱妈妈的意思是……啊,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跟她们说!”说罢急匆匆跑了出去。 没错,反正三小姐死都死了,而且她根本就不是凤家的女儿,只是个野种,谁会在乎呢?尸体不见了也无所谓,只要把棺盖一合,往土里一埋,以后她的坟前肯定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谁会想得到,棺材里面是空的? 没多久,凤若雨的棺材就从后门抬出去,没声没息地下葬,坟前真是连块碑都没有,也着实苍凉。不过好在凤元良和薛氏都是心善之人,替她找的这块地方山清水秀的,也算是不错,没把她直接扔乱葬岗成孤魂野鬼,也算是承认了十几年跟她的父女情分了。 于此同时,在秦妈妈家那狭小而昏暗的房间里,早已死去多时的凤若雨呛咳了两声之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沙哑而虚弱的声音响起,一名二十岁上下的瘦弱男子走了过来,脸色蜡黄,眼眶深陷,眼中却充满怨毒的光芒,仿佛世上的人都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第18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凤若雨眨眨眼睛,眼神很快变的清明而冷厉,一个翻身坐起来,冷冷问道,“没人看见你吧?” 瘦弱男子冷笑,“我扮成凤府的家丁进去的,主子们都忙着夜家的案子,再说你又是个野种,谁会在乎你的丧事办的怎么样。” 凤若雨脸色煞白,“五十步笑百步,你又好到哪里去?秦妈妈死的不是一样很难看?” 原来这人正是秦妈妈那个长年卧病在床的儿子元少卿,因他是家生子,之前身体也还好,所以在凤府当过一段时间的家丁,跟凤若雨当然是熟识的。 “所以,谁也不用说谁,我们的仇人,是凤若桐!”元少卿咬断牙地叫出这个名字。母亲几次回府来,都说过凤若桐如今有多厉害,找她的仇人一一报复,还说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死于非命,就一定是死在凤若桐手上的。 当时听了这话,他震惊万分,让母亲不要再回凤府来,可是母亲为了他的病,还得替苏姨娘做事,也是没的选择。而今母亲果然凄惨死去,他如果不替母亲报仇,就枉为人子。 虽说母亲是死在高卓手上,而高卓是凤若雨的父亲,但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凤若桐的算计,高卓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何况现在高卓也死了,所以他要报仇,只能找凤若桐,跟凤若雨计较,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所以我才要想办法离开凤府,让他们以为我死了,才好让凤若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凤若雨下床,脸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阴狠和怨毒。 以前的她只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虽然也会捉弄人,欺负人,但并没有多么残忍的手段,都是苏姨娘把她保护的太好。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尤其是亲眼看到父亲对娘的绝情,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救她不得,再没有心机的人,也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吧? 所以,那天苏姨娘被凤元良抓回凤府,她回过神来之后,没有回凤府,而是直接找上了元少卿,知道他也非杀凤若桐不可,两人就商议出了这个计划: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在昨日,凤若雨就出现在河边,并且假装受不了双亲被浸猪笼的刺激,跳进水中,顺流而下,等候在那里的元少卿给她服下一种让人呈现假死状态的药,然后凤府的人就会以为她死了,元少卿再找机会把她的“尸体”偷出来,也是笃定那几个丫环怕受罚,即使看到她不见了,也不敢声张,这样就没人知道她还活着,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自己的得分计划了。 “说说你的计划。”元少卿呛咳着,他病了太久,而且大夫说已经没治,加上秦妈妈一死,没人再拿银两回来给他买药,估计他没多少日子了,得在死之前,亲眼看到凤若桐死,他就能瞑目了。 凤若雨咬牙,“凤若桐太聪明,而且她身边有个会武功的丫头,铁王更是随时随地会出现,只凭你我,恐怕没办法动她。”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帮手?谁会帮我们?”元少卿皱眉,依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恐怕只要一在街上出现,就得人人喊打,谁会帮他们对付凤若桐? 凤若雨阴森森地冷笑,“怎么没有?不是有个人为了嫁给铁王,视凤若桐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吗?” 元少卿眼睛一亮:正是。 —— 黄昏时的夕阳带着柔柔的暖意,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北堂馨月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闭着眼睛,脸色不太好。自从鹊桥盛会上被凤若桐比到吐血,她一直在府中将养,心中这股气难平,她也不愿意出门,更是许久都没入宫了。 “郡主,有人送来一封信。”丫环绿竹走了进来,轻声禀报。 北堂馨月没动,“谁的信?”她可不是谁的信都看,除非是赫连傲。 “信上署名,活死人。”看到这名字时,绿竹是一阵恶寒,这是见鬼了吗? 哦?北堂馨月顿时有了兴致,睁开眼睛坐起身,接过信来,“这人口气倒狂。”打开信来看了看,嘲讽冷笑,“原来是她!让她进来说话。” “是,郡主。”绿竹心里直泛嘀咕,郡主怎么不害怕呢,还要见这个人,不嫌晦气? 不大会儿,一名着白衣裙,面蒙白纱的女子即跟在绿竹后面进来,恭敬地行礼,“见过郡主。” 北堂馨月摆手,“都下去吧。” 丫环们施礼,全都退了出去,院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凤若雨掀开面纱,“多谢郡主肯见我,看来郡主也是恨得凤若桐死吧?” 谁让凤若桐不长眼,抢了郡主的心上人铁王,郡主性子又狭隘善妒,会放过她才怪。何况鹊桥盛会上,郡主被她比的吐血昏倒,此事被京城中人当成笑柄,甚至有好事者都骗成了唱词,每天来来回回地唱,就不信郡主不恨的她要死。 北堂馨月挑眉,不置可否,“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心机,怎么,你这假死的计谋,凤若桐居然没看出来?” 凤府的事闹那么大动静,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都说凤三小姐不堪羞辱,投河自尽,现在看来,这只是凤若雨的计谋而已。 看不出来嘛,凤府的女儿个个都是有本事的,连平时最名不见经传的凤三小姐,也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呢。 “她做贼心虚,怕我的冤魂找她索命,当然不敢来看我。”凤若雨咬牙,恨意都要冲破胸膛。 北堂馨月不屑地冷笑,你娘亲偷人生下你,本来就是无耻贱妇,凤若桐有什么好心虚的。“那你来见我,是想怎样?”在信上凤若雨说会让她得偿所愿,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 凤若雨自信满满,“当然是如信上所说,让郡主与铁王双宿双栖了。” 北堂馨月不为所动,“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我早晚会是铁王妃,用得着你来多事?”她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一个活死人帮忙的地步吧,那岂不是显得她很无能。 “是吗?”凤若雨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蔑之色,“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何陪伴在铁王身边的,始终是凤若桐?” 你—— 北堂馨月心中勃然,可在凤若雨面前,却不能输了这气度,何况有这傻瓜蛋替她动手,除掉凤若桐,她何乐而不为。“好啊,说说你的主意。” 凤若雨咬牙,“凤若桐身边有高手,而且最麻烦的是铁王会随时出现,要想对付她,除非有人拖住铁王,现调开那个丫环,就容易下手。” “有道理,”北堂馨月点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拖住铁王?” “也是帮郡主自己,不是吗?”凤若雨神情笃定,“只要除了凤若桐,郡主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至于那个香堇,会武功又如何,到底是个丫环,把她调开,不是什么难事。 北堂馨月明显在犹豫,“你有把握?”凤若桐的聪明她很清楚,铁王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对付得了的,万一到时计划不成,铁王再怀疑到她,岂不鸡飞蛋打一场空。 凤若雨明白她的顾忌,立刻道,“凡事总要冒几分险,十成的把握我不敢说,不过总要试一试,而且郡主可以放心,事情成了,你我两全,事情不成,后果我一个人担,郡主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北堂馨月不得不怀疑,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 “是,”凤若雨点头,神情决绝,“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好怕的,不能替娘亲报仇,我活着也没意思。” 北堂馨月思虑一会,点头道,“你先回去,待我看看何时有机会,再通知你。” “多谢郡主。”凤若雨说出自己住在何处,即退了出去。 北堂馨月嘲讽冷笑,这个笨蛋,真以为铁王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不过也无所谓,就给她个机会,说不定误打误撞,真能除了凤若桐呢? 河穆王府外,等候多时的元少卿一看到凤若雨出来,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郡主同意了。”凤若雨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好不兴奋。 元少卿却冷静得多,“怕不怕她向凤若桐或者铁王告密,出卖你我?” “她不会,她比我们还要急于除掉凤若桐,”凤若雨很笃定的摇头,“何况她就算说了,铁王也不会因此而感激她,她是个聪明人,分得出轻重。” “那就好,”元少卿机警地看一看四周,“先回去再说,别让人发现。” “好。” —— 凤府。 午后,管家送来请简,又是信阳公主府的人送来的,凤若桐打开看了看,信阳公主在信上说许久未见她,想念的紧,约她过府一叙。 凤若桐手腕抽疼,原本不想去,不过目光落到桌上那个小盒,想到自己生父之谜,再想到白姨娘说到信阳公主时的奇怪反应,她忽地有了主意,命海棠把生母留给她的珍珠项链拿出来戴上,欣然赴约。 “若桐,好久不见,你现在要可是名动京城,怎样,一鸣惊人的感觉如何?”才一入府,信阳公主就满面笑容地迎上来,抱着凤若桐的胳膊说笑。 凤若桐羞涩地红了脸,知道她说的是鹊桥盛会之事,赧然道,“公主取笑了,我不过是侥幸获胜而已。” “世上哪有那么多侥幸,若桐你当然是有真本事,何必自谦,”信阳公主撇嘴,“可惜我没能亲看到你的风采,不然一定给你助助威!” 凤若桐笑了笑,将风衣脱下,递给香堇,颈上的珍珠项链就露了出来,颗颗珍珠圆润饱满硕大,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第182章 拿珍珠项链试探信阳 “哇,若桐,你的项链好漂亮!”信阳公主惊奇大叫,小心地抚摸,“我没看错的话,这一定是极品轩卖出的吧,果然是珍珠中的极品!” 凤若桐不动声色地道,“公主好眼光,这的确是极品轩所出,公主是否以前见过?” “是啊,”信阳公主不疑有他,随口答道,“我一年多前在极品轩,就看中这样一条项链,原本是要买下的,可价钱太贵,待我死磨着十一哥给我凑齐银两时,那项链却已经让别人买走了,掌柜的说要再凑齐这么多颗差不多的珍珠,串成项链,要好几年,我没办法,只好等着。” 凤若桐心中微微失望,她这串项链已经十几年了,信阳公主所说也不过是一两年的事,就是说她跟自己的生父生母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那白姨娘的反常到底是为什么? “若桐,你这项链是凤大人买给你的?他真**。”信阳公主嘻嘻笑,并未注意到凤若桐的不妥。 “不,是我生母留给我的,”凤若桐暂时收起思绪,答道,“我生母不是本朝人,可能是生母的家人留给她,她又留给了我。” “难怪,我就说依凤大人的清廉,怕是买不起这样贵重的项链,呵呵。”信阳公主口没遮拦,什么话都往出说。 凤若桐淡然一笑,不好作答。父亲做官一向清正廉明,有目共睹,否则也不会一直到现在,才凭着自己的政绩做了刑部尚书。 “千柔,你这是瞧不起凤府了?” 凤若桐脸色微变,果然还是这家伙背后搞的鬼,她就说嘛,信阳公主已经好久不约见她了,今天怎么忽然有兴致,原来又是做了这家伙的挡箭牌,可恶。 信阳公主撇嘴,“我可没这意思,十一哥,你得罪了人,别想挑拨我跟若桐的关系,我才不帮你说好话!” 被说破心中所想,赫连傲也不以为意,坐下来关切地问道,“若桐,手还疼吗?” 信阳公主抢着道,“若桐,别理十一哥!把你伤了再来,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是别原谅他,气死他!” 方才她就想问来着,又想着只要一问,依若桐的聪明,就会想到是十一哥来找过她了,不好开这个口。 凤若桐微一笑,故意不看赫连傲,“是,公主。” 赫连傲赶紧道,“若桐,还生气吗?我看看你的的手,还疼不疼?” “啪”一声脆响,信阳公主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打到一边,“别动手动脚!若桐,给我看看,疼的厉害吗?” 赫连傲气鼓了腮,却发作不出来,谁让他最疼这个皇妹,平常骂都舍不得骂一句,别说动手了。 凤若桐暗暗好笑,一物降一物,也有让这家伙奈何不了的人物,该。“多谢公主关心,臣女只是手腕骨裂了,没什么。” “什么!”信阳公主大惊,“骨头都裂了,还说没事?”转头怒瞪赫连傲,“十一哥,你下手有没有轻重,啊?不对,下手轻也不行,怎么能对若桐动手,太过分了!” “骨头当真裂了?我看看!”赫连傲脸色大变,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下手竟然这样重,真是该死! 凤若桐抽手,神情很平静,带着些疏离,“王爷过虑了,臣女没事,已经不怎么疼了。” “十一哥,我这回不站你这边哦,”信阳公主一脸嫌弃地撇嘴,“你对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还说喜欢若桐呢,就是这样喜欢她的?” 凤若桐登时红了脸,小声道,“公主,你说什么呢,王爷他……” 赫连傲瞪她一眼,“你再胡说?”若桐骗他瞒他,他当然生气,可也没想伤到若桐,是他太心急了。 信阳公主哼了一声,“反正若桐是一定会生你气的,以后都不理你了,我看你怎么办?”说罢连使眼色给他,笨蛋十一哥,快点说好听的哄哄若桐呀,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若桐吃软不吃硬的,还摆什么大男人架子! 赫连傲为难地吊高唇角,往常都是女人围着他转,要说哄女人开心,他还真不会。 “若桐,别轻易原谅十一哥,看他有没有诚意认错。”信阳公主这个急,拼命使眼色,眼珠都发酸:笨蛋十一哥,说话呀,不想挽回若桐的心了? 赫连傲抓抓眉心,“那个,若桐,还是把手给我看看,骨裂也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你也不想以后成个半残废吧?” 信阳公主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这都说的什么话!十一哥,我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不过赫连傲以王爷之尊,如此低声下气与她说话,已经很难能可贵,何况他当时也确实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伤害自己,她心中的怒气也早消了,微一笑,摇头道,“王爷放心,香堇已替臣女上过药,现在不怎么痛了,会好起来的。” 信阳公主偷笑,看吧,若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只要你跟她说好话,她是绝对不会让你难堪的。 赫连傲一本正经地道,“不能大意,给我看看。”不由分说把凤若桐的手拿过去,小心地解了纱布,捏捏揉揉,“这样疼吗?这样疼吗?疼的厉害吗? 凤若桐脸儿红红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种异样情愫从心底升起,眼睛里是羞涩的笑意,抿着唇不说话。 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赫连傲大惊,猛地抬头,忽又怔住,若桐绝美的脸一片嫣红,我见犹怜,让他忍不住想…… 近了,近了,就要吻上了。 忽然,“啊咳……”信阳公主重重咳嗽一声,“别太亲热啊,十一哥,若桐,这里还有个活人。” 凤若桐猛地回神,羞的恨不能钻进地下!刚刚她怎么了,明明不该被这家伙占便宜,怎么就没反对,反而还很期待,而且还被公主看到,简直糗大了,以后要怎么再面见公主? “千、柔?”赫连傲咬着后牙一字一字叫,要把妹妹的名字给嚼碎了一样。居然坏他的好事,咒她这辈子嫁不出去! 信阳公主得意洋洋,谁让你欺负若桐,我要帮她欺负回来! 凤若桐窘的无地自容,为免太过尴尬,她生硬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个,公主方才说,也看中了这样一串珍珠项链?” 这话说的,好像信阳公主没见过世面,对一串珍珠项链还念念不忘一样。 “可不是,”信阳公主倒不以为意,点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事啦,似乎是我五六岁,还是怎样的,就见有人戴着这样一串项链,那时候瞧着真好,就暗暗发誓,长大我也要戴一串那样的珍珠项链,后来稍微大点就跟父皇要,父皇给我找来许多,却都不是我想要的。” 凤若桐暗道像这样的珍珠项链,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哪一条就能比得上的,信阳公主那时年纪虽小,眼光倒是不错。 赫连傲忽地接上话,“千柔,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之前确实有见过这样一串珍珠项链,是在……” 凤若桐忽然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她有预感,接下来他的话,对她一定非常重要。 谁料赫连傲想了一会,眉眼一松,“忘了是什么时候。”在他看来也没什么打紧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凤若桐有种想扑上去掐他脖子,叫他好好想想的冲动。“公主是说很早以前,难不成还要十几二十年吗,公主今年不过双十芳华。” 信阳公主不依地道,“若桐,你笑我老呢,是不是?”她今年已二十二岁“高龄”,却因情系某人,未能得偿心愿而一直不曾婚配,自然最忌讳说起年纪来。 凤若桐忙道,“臣女不敢!臣女没有这个意思!” “有这意思又怎样,千柔你本来就是个老姑娘,还不让人说?”赫连傲为讨凤若桐高兴,忙不迭打击信阳公主。 “十一哥,你说谁是老姑娘?”信阳公主拍桌子大叫,“我看你才是老头子,都二十五了还没有立妃,你没人要!” “我没人要?每天追着要嫁给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是我没看上她们!”赫连傲不屑地翻白眼,他想要立妃,只要点个头,多少女人抢着嫁给他,他会没人要? “那些女人?呸!”信阳公主一脸不屑,“没一个正经货色,你还得了意了,不知羞!” “赫连千柔,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说话如此粗俗,哪个男人会要你?”赫连傲笑的邪魅,瞟向凤若桐,“要像若桐这样,安安静静,温温柔柔,才讨男人欢心。” 凤若桐气不得也笑不得,你们兄妹吵呗,把我扯进去做什么。 一下午就在这打打闹闹中过去,赫连傲许是一直过意不去伤了凤若桐,对她极尽照顾,端茶倒水什么的都亲力亲为,吃饭的时候更是离谱,居然要喂她! “王爷,臣女的手没事,可以自己吃。”看着递到嘴边的菜,凤若桐无力声明。 第183章 入宫,情敌又见 “不行,你手受伤了,要好好养着,不然会落下病根,我喂你,来,张嘴,乖乖的。”赫连傲窃喜,好不容易有机会跟亲亲若桐有更亲密的举动,怎么能不把握机会。 凤若桐红透了脸,都不好意思看信阳公主脸上的表情,“王爷,臣女的手真的没事……唔……”一口菜硬被塞进嘴里,她只好狠狠嚼一嚼,咽下去。 “王爷,其实我……唔……”又一口饭塞进来,让她无暇说话。 信阳公主笑的直不起腰,眼泪都流下来了,十一哥真是笨的可以,连照顾人都不会,真不明白以前那些女人究竟看中他哪一点,整天围着他转啊转。 在极度尴尬中吃完晚饭,凤若桐总算可以脱身回府,直到坐上马车,她才松了口气,想一想赫连傲的傻样,又忍不住要笑:王爷啊王爷,你是要我拿你怎么办! “小姐还生王爷的气吗?”香堇看得出来,小姐心情很好,应该是雨过天晴了吧。 “生,”凤若桐板起脸来,暗里却要笑,“我手疼一天,就气他一天。”谁让香堇上次帮着赫连傲作弄她,就不让这主仆俩好过。 香堇哑然:那王爷还得再难受一阵子呢。 回到凤府,凤若桐刚进院儿,迎面碰上白姨娘,即吩咐道,“香堇,把信阳公主送的点心给白姨娘尝尝吧。”娘亲的正隆斋各色点心一应俱全,不过信阳公主送的,是宫里的点心,味道应该会不一样。 白姨娘笑道,“既然是公主相送,还是若桐你拿回去吃,我吃太浪费了。” “白姨娘这是什么话,你帮着母亲打理府上的事,原本也辛苦,一盒点心而已,没什么。”凤若桐笑笑,有意无意解开风衣的领子,将珍珠项链露了出来。 白姨娘果然脸色微变,“若桐,你今儿去公主府,戴着这珍珠项链了?” “是啊,”凤若桐不动声色地笑道,“信阳公主原来也是个喜欢珍珠项链的呢,还直问我,这项链哪里来的,我说是生母留给我的。” 白姨娘脸色白中透青,眼里更是闪过一丝恐惧,强笑道,“是、是吗?那、那信阳公主有没有再问什么?” “公主吗,问了,”凤若桐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她问我生母是什么人,是不是跟我长的很像。” “那你怎么说!”白姨娘这话几乎是压着凤若桐的尾音说,声音也有些颤抖,足见她心中必定有鬼。 凤若桐故意皱眉,“白姨娘,你似乎对信阳公主颇有些成见,是为什么?” “有、有吗?”白姨娘吓了一跳,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信阳公主是皇室中人,若桐你跟她走太近,可能会招惹是非,我没其他意思,你不想说就算了,那我先走了。” “白姨娘,”凤若桐眼神一冷,“信阳公主是不是见过我生母?”算一算时间的话,生母大概十年前就去世了,而信阳公主最多是十岁之前见过云升,就算是见过,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这怎么可能呢,”白姨娘笑笑,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异样,“夫人自从嫁进凤府,就几乎不出门,那时候信阳公主也还是个孩子,她们之间能有什么见面的必要?若桐,你别多想了,如果你不高兴我关心你,以后我不说了就是。” 凤若桐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笑道,“白姨娘,你这是说哪里话,自从生母去世,是你把我和二妹抚养长大,这份养育之恩,我们姐妹总是要报答的,你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呢?” 白姨娘有些拘谨地笑笑,“那就好,你刚回来,回屋歇着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你了。” “白姨娘慢走。” 香堇忽地道,“小姐怀疑白姨娘隐瞒了什么?” “不是怀疑,是一定,”凤若桐冷声道,“每次我去信阳公主府,白姨娘就会很紧张,我可以肯定,信阳公主必定见过我生母,而且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交集,否则白姨娘不会这样紧张。” 香堇道,“换句话说,白姨娘隐瞒的事,肯定于她不利?”所以,她才怕小姐通过跟信阳公主的接触,知道当年的事? “很有可能。”凤若桐挑眉,越是这样,她越要把当年的事弄清楚,说不定这就跟自己的身世有关。而如今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白姨娘,可看她的样子,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这件事还得再好好斟酌斟酌。 回到房间,凤若桐不停地摸索着珍珠项链,想像着它跟自己的身世会有怎样的关系,再看一看那个男人给自己的那颗珍珠,想着他又与生母会有什么样的渊源,心里好乱。 —— “小姐,皇上口谕,命小姐入宫抚琴。”香堇进来禀报。 “抚琴?”凤若桐皱眉,“宫中不乏歌舞乐姬,为何要我去抚琴?”如无必要,她真的不想入宫,徒惹是非。 香堇挑眉,“小姐的琴音唤蝶,不是名动京城吗?皇上那时见了也赞不绝口,如今已是四月天,正是彩蝶纷飞百花绽放的时候,皇上自然又想一观美景了。” 凤若桐瞄了她一眼,“原来你除了武功超绝,文采也这般好,出口成章啊。”圣命不可违,就算不情愿,她也只能起身更衣打扮,奉诏入宫。 “奴婢可不敢当,奴婢在小姐面前卖弄文采,不是自取其辱吗?”香堇说着玩笑话,动作麻利地替主子换好衣。 凤若桐从镜中打量一眼自己,终于可以换下厚重的冬装,身上一套嫩黄色织锦百花彩蝶衣裙,衬托得她绝美的脸越见柔嫩,仿佛一下子又小了好几岁。腰间是纯白锦缎腰带,将她原本就纤细的腰身越发束得盈盈可握,惹人垂怜。头上斜插了赫连傲所送的玲珑玉钗,再别上一枝赤金嵌宝蝴蝶簪,光彩夺目。 看着这身装扮,凤若桐颇有些无奈,“就算我要入宫弹奏琴音唤蝶,你也不用将我打扮成一只蝴蝶样吧?”会不会太招摇了点。 香堇掩着嘴笑,“这才应景嘛。好了,小姐,请吧。” 凤若桐原本想说换一身朴素些的,可看看快耽误了时辰,何况她是入宫面圣,总要穿的像样些,不然也说不过去,也就做罢。 入宫之后,凤若桐一路看着重重宫殿森严肃穆,亭台楼阁无数,道道朱红漆大门尽显皇室威严,白**子琉璃瓦,奢华**,好一派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的皇家风范。 御花园里,景熙帝和岳皇后等人皆已在座,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美景,内侍来报,说是凤若桐到了。 “有请。”景熙帝面露一丝微笑,很温和的样子。 内侍暗暗纳罕,皇上对个臣下之女,还用了“请”字,看来凤家大小姐在皇上心里,颇有些不一样。 赫连依依噘起嘴来,“父皇,你对凤若桐这么好做什么?她只是刑部尚书的女儿,还是个庶出的,有什么了不起!” 一旁的北堂馨月今儿是鹊桥盛会后头一次入宫,也是赫连依依让人知会她,凤若桐今日会奉诏入宫,她就先一步入宫来找赫连依依说话。反正她跟公主是闺中蜜友,三天两头地见面,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至于她跟凤若雨之间的约定,看来今儿是时候了。 岳皇后嗔怪地道,“依依,不可如此说话,凤家大小姐养在正室夫人名下,是嫡女。” “哼,”赫连依依不屑地道,“养在正室名下又如何?她就是个庶女,还以嫡出自居,不要脸!” “依依,你是公主,说话要注意分寸,”景熙帝脸一沉,“人之品性有高低,并不全然以嫡庶之别来区分,朕看那凤若桐气质沉静,举止端庄,进退有度,比你有教养的多。” 岳皇后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道皇上对凤若桐的评价倒也真是高,难怪天宇会相中她。不过,她心里也很认同赫连依依的话,庶出就是庶出,名声上叫的再好听,也毕竟不是嫡女,天宇要是真喜欢,就将凤若桐立为侧妃罢了,正妃是不可能的。 赫连依依登时不依了起来,“父皇,儿臣才是你的女儿,你居然夸奖旁人,贬低儿臣,儿臣生气啦!” “你生气朕也是这么说,”景熙帝不为所动,“你看看你,人家还没到,你这话说的就如此难听,是个公主该有的气度吗?” 我——赫连依依气不过,可父皇说的她又反驳不得,只好闭嘴生闷气,用脚踢一下北堂馨月:说话呀,我这可都是为了帮你!父皇这么喜欢凤若桐,说不定就指给十一皇叔了,你不快点表现,只是我自己说有什么用? 北堂馨月脸色有点难看,她是喜欢赫连傲,但要的是凭自己的真本事、真才华跟他在一起,那才风光。鹊桥盛会上她丢尽了颜面,人人尽知她不如凤若桐,她若再死皮赖脸让皇上成全,让她一直以来的傲娇往哪里放! 幸好这时凤若桐在内侍带领下走了进来,多少缓解了场面的尴尬,不然北堂馨月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第184章 皇上也向着若桐 “臣女凤若桐,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见过公主,”凤若桐一一见礼,末了对北堂馨月道,“郡主安好。”心道她怎么也在,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馨月没让你气死就不错了,还能安好?”赫连依依看见她就来气,一个没忍住,尖酸刻薄的话就出了口。 北堂馨月登时白了脸色,公主这话乍一听是在帮她出气,其实是一上来就让她落了下风,让她怎么开口。 凤若桐早知道赫连依依不会让她好过,不惊不惧地道,“臣女不敢。” “你——” “依依,你若不喜欢听琴,就去别处玩乐,别打扰朕的雅兴。”景熙帝警告似的看她一眼,语气中已透出不悦。 岳皇后向赫连依依使个眼色,从中调和,“皇上言重了,依依不过是小孩子脾气,没事的。依依,若桐姑娘琴艺超绝,可不是经常有机会听到,你且好好坐着。” 赫连依依不服气地哼一声,不过父皇生了气,她也不敢再多嘴,强忍着没有发作。 “臣弟参见皇兄,见过皇后娘娘。”不羁的声音响起,赫连傲如神人天降般现身,笑道,“若桐,你进宫来了?” 凤若桐想翻白眼:今日少不得又是你撺掇得皇上召我入宫,装的什么“偶遇”?“臣女参见王爷。” “你我之间不用多礼,坐,”赫连傲旁若无人般拉着凤若桐坐下来,“老站着,你不累吗?” 北堂馨月脸开始发绿:王爷跟这个女人之间,已经相熟到如此地步了? 凤若桐悄悄掐他,慌忙站起来,“臣女不敢僭越!”这一桌子全都是皇室中人,她有什么资格坐?赫连傲这不是疼她,是为她招是非呢。 “这有什么,皇兄,不给句话吗?”赫连傲根本不讲礼数,在景熙帝面前也随便的像是拉家常。 景熙帝早已习惯他的不拘小节,反正他对这个最小的皇弟一向没法用礼节来约束,纵容地道,“若人人都像你,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这个皇帝做的也就没了威严了。若桐姑娘,坐吧。” 赫连傲嘻嘻笑,“哪能呢?在臣弟心里,皇兄是天人一般的存在,谁敢对皇兄不敬,臣弟就灭了他!” 凤若桐暗暗好笑,这兄弟两个感情也真是好,令人羡慕,可想想自己那几个妹妹就……她一时失神,目光发愣。 “若桐?”赫连傲扯一下她的衣袖,“皇兄已开口,你还不坐下?” 凤若桐正在发愣,没提防忽然被扯,身体一歪,她本能地用手撑住赫连傲的肩膀,却忘了手腕刚刚被这家伙给捏的骨裂,剧痛之下,她闷哼一声,骤然缩手,后果就是身不由己地直摔进他怀里。 “投怀送抱?”赫连傲惊喜,赶紧抱住她,“若桐,你想通了?终于要嫁给我了?” 北堂馨月气的咬牙,赫连依依更是卷袖子要上前拿人,却被景熙帝一个凌厉的眼神都给吓住,不敢造次。 景熙帝这才将目光收回,满意地看着赫连傲抱紧凤若桐,不错,看来十一弟这次是动了真心,必得成全他们两个才行。 众目睽睽之下,凤若桐简直臊得恨不能就此晕过去,就什么也不必管了!赫连傲,你这家伙,你戏弄我也不看看时候,在皇上面前让我丢这么大的脸,以后我还活不活了?要不是你伤了我的手,我能这样吗,你还在说风凉话,太过分了! “臣女……臣女失态,皇上恕罪!”扎手扎脚地爬起来,凤若桐赶紧告罪,脸红到耳根。手腕好痛,这坏蛋,早晚找他讨回来! 景熙帝大度地道,“无妨,若桐姑娘可曾伤到?” 凤若桐暗暗诧异,皇上不怪罪她失礼吗?她揉了下手腕,红着脸摇头,“臣女没事,多谢皇上。” 其实她哪里知道,景熙帝是一直记挂着这个皇弟的婚事,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让他别再玩乐,赶紧找个可心的人娶了,过些安生日子,也省得母后总唠叨。 可十一弟的性子就那样,每天有不少女人在他身边转,就是没见他对哪个上心,把自己这个当兄长的给急的,恨不得找个女人送到他床上,逼他洞房。 好不容易有个凤若桐,入了十一弟的眼,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就盼着十一弟跟她能修成正果,当然怎么看她都是好的,小小一点失礼,不在话下啦。 “没事就好,若桐姑娘,上次你一手琴音唤蝶,朕是大开眼界,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让朕再饱眼福跟耳福?”景熙帝龙心大悦,上次彩蝶纷飞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呢。 赫连傲拒绝道,“皇兄有所不知,若桐的手不小心伤到了,今日抚不了琴,皇兄见谅。” 景熙帝瞅他一眼,浑小子,你既然知道若桐姑娘手伤了,还让朕召她入宫弹琴做什么?拿朕当消遣吗? 赫连傲挑眉,不借皇兄你的旨意,若桐怎么可能入宫来,我与她恩恩爱爱的,北堂馨月这恶女才会死心是不是? 混小子,又利用朕。景熙帝好气又好笑,问道,“原来如此,若桐姑娘,手伤的可重吗?怎么伤到的?” 还不是你这宝贝弟弟作弄我。凤若桐暗里踩赫连傲的脚,让他规矩点,面上恭敬地答,“谢皇上关心,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没有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赫连傲脚被踩痛,却乐呵呵的,若桐生起气来的样子真可爱,像炸毛的小猫咪。“皇兄,既然若桐无法抚琴,那臣弟带她在皇宫里游玩一番可好?” “去吧,”景熙帝爽快地点头,“十一弟,好好照顾若桐。” “是,皇兄,”赫连傲拉起凤若桐没受伤的那只手,对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愤怒的目光只当未见,“若桐,咱们走吧,皇宫还是有很多景致的,比起畅宜园也没差,咱们去看看。” 咱们,咱们,十一皇叔,你太过分了,跟这女人如此亲热,是要置馨月于何地!赫连依依气不过,猛地拽起北堂馨月,“父皇,母后,儿臣也跟馨月去玩!”说罢拽了人就走,追着赫连傲和凤若桐过去。 “依依!”岳皇后叫了一声,有些担忧地道,“皇上,依依会不会闹的不像话?” 景熙帝倒是一点不担心,“十一弟应付的来,放心。” “是,皇上。”岳皇后端起茶碗,掩去嘴角边的一抹森冷的笑意。原来铁王跟凤若桐之间早已亲密如斯,那还是让天宇放弃的好,人再美再有才华,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就不稀罕了。 “若桐,刚刚手是不是**了,给我看看。”赫连傲其实很后悔,刚才玩的有些大了,忘了若桐的手还伤着,又让她吃苦了。 凤若桐气哼哼抽回手来,“不用你管啦!作弄我也不看看时候,让我在皇上皇后娘娘面前丢这么大脸,谁要理你!” “别嘛,”赫连傲晃着头不依,“我也是一时疏忽了,再说,你也没丢脸呀,你没看皇兄很高兴吗,你也别生气,好不好嘛?” 凤若桐一阵恶寒,都给气笑了,“喂,你够了啊,一个大男人,撒的什么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倒是没想到,丰神俊郎、潇洒威猛的大男人也有撒娇的时候,这家伙是越来越会逗她了。 赫连傲却洋洋得意,就知道若桐是个嘴硬心软的,趁机上下其手,“真的起疙瘩了?在哪里?我摸摸,我摸摸!”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痒的浑身难受,拍打他的手,“不给摸!赫连傲,你讨厌啦,哪有这样的,男女授受不亲,走开,走开!”像拍苍蝇一样的,不然这家伙不知道收手。 “就摸,就摸,”赫连傲不依不饶,大方地道,“不然我也给你摸,大家扯平。” “谁要摸你!”凤若桐红了脸,左躲右闪,“赫连傲,你没羞没臊!来人哪,救命啊,非礼啊!” 两边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铁王跟心爱的女人调笑,谁敢上去掺合,会被拍死的好不好。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今天我要摸个够本!”赫连傲一脸邪笑,牙齿还磨的咯咯响呢,真像那么回事。 两人正闹的欢生,赫连依依忽地一声大喝,“凤若桐,你住手!” 凤若桐猛地停下来,皱了皱眉,公主怎么总跟她过不去,跟她有什么仇吗?“公主有何吩咐?” “若桐,不用理她,”赫连傲眉眼一冷,“咱们到那边去。” “十一皇叔,你不能这样对馨月!”赫连依依气白了脸,“她才是真心喜欢你的,凤若桐根本就是个花心的,不但勾引你,还勾引夜大哥,我还听说她跟段丞相的公子眉来眼去,她有什么好,你就认定了她?” 凤若桐登时气的脸色发白,这是一个公主应该说的话吗?就算公主要向着北堂郡主,也不用这样糟蹋她吧?女儿家的名声如果毁了,是要一死以示清白的,公主是不是非要逼死她?“公主请慎言,臣女并没有做任何卑劣之事。” 第185章 那是我疼她 “你不用狡辩,你根本就是个阴险的小人!”赫连依依恶狠狠地瞪她,“你说,你怎么会琴音唤蝶的?夜大哥根本从来不教别人,你是不是偷学的,为的就是打败馨月,好引起夜大哥的注意?你这根本就是作弊,跟凤若柳一样,你们凤家的女儿,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卑鄙小人!” “赫连依依,你够了没有!”赫连傲脸色发青,眼神森寒,“若桐赢了比试,凭的是她的真本事,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赫连依依给他的怒气吓到,还是不服气地道,“十一皇叔,你就知道帮她说话,她分明是偷学夜大哥的绝技——” “你有本事的,也去偷学啊,”赫连傲不屑地冷哼,“无论学什么技艺,都是要有天份的,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学会?北堂馨月,你是不是不服气?那你学一个琴音唤蝶来看看,能赢了若桐再说。” 凤若桐暗暗叫苦,这家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好吗?她真的不想跟任何人比试,怎么这些人就是不肯让她安生!“王爷,别再说了。” 北堂馨月一向是个目中无人的,几曾受过这等屈辱,脸上阵红阵白,咬牙道,“王爷这是瞧不起我了?” “你拿什么让本王瞧得起?”赫连傲眼神轻蔑,“赢不了,输不起,就知道让赫连依依这黄毛丫头替你出头,你难道不知道,本王最看不起狐假虎威之人吗?” 凤若桐默默流下一滴汗:王爷,你其实是在说我吧?我只是臣下之女,公主之所以不敢将我怎样,还不是因为你挡在我前面?拜托你骂郡主之前,先替我想想成吗? 果然,北堂馨月更加轻蔑地看向凤若桐,“那她呢?难道不是只知道躲在王爷身后?她这样,不算是狐假虎威?” “当然不是,”赫连傲想也不想就否认,冷哼道,“若桐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允许任何人动她分毫,这是本王疼她,懂不懂?” 凤若桐眼前一黑,差点趴倒:王爷,你不知羞,我还知道…… 北堂馨月气结,就算王爷喜欢凤若桐,也不用这样偏袒吧?同样的事情在她身上是狐假虎威,到了凤若桐身上,就成了招人疼了,天下有这理儿吗? 赫连依依不高兴地叫起来,“十一皇叔,你太偏袒凤若桐了吧?她有什么好,你要这样护着她?”这女人不就是比馨月长的漂亮一点吗,可一副弱不禁风样,还冷冷冰冰,看人的眼神更是清高的很,真让人受不了,不明白十一皇叔究竟相中她哪一点。 赫连傲挑眉,“本王就要定若桐了,你们两个少找若桐的麻烦,不然本王对你们,可不懂怜香惜玉,照打,听清楚了?” 北堂馨月气的无法,王爷太给她难堪了,尤其还是当着凤若桐的面,让她怎么下台? 赫连依依跺脚,“十一皇叔,你、你——”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若桐,咱们走。”赫连傲才不理会她们,拉着凤若桐的手就走。 “好!”赫连依依忽然大叫,“十一皇叔,既然你这么说了,就让馨月跟凤若桐再比试一次,怎么样?” 还来?凤若桐一听到“比试”两个字就头疼,她真心不想跟任何人比试,为什么这些人就是要找她麻烦?“公主误会了,臣女并没有——” “你不比也得比!”赫连依依吃了赫连傲的气,就撒在凤若桐身上,“除非你离开十一皇叔,让给馨月,否则非比不可,是不是,馨月?” 凤若桐无奈,是北堂郡主非要嫁给王爷,怎么公主比郡主还要急眼呢? 北堂馨月冷声道,“多谢公主成全。凤若桐,你是否应战?” 赫连傲不屑地撇嘴,“北堂馨月,你凭什么以为,再比试一次,你就能赢了若桐?”靠琴艺,还是靠棋艺?这都不是朝夕之间可以练成的吧?若桐的琴棋之艺她两个又不是没见过,这才短短几天,北堂馨月凭什么以为可以胜过若桐? “就是能行!”赫连依依信心满满,“凤若桐,你这就算是接招了,你等着,一个月之后,你跟馨月再比试一次,到时候你如果输了,就必须离开十一皇叔,不能再纠缠他!馨月,咱们回去练琴!”不由分说拉着北堂馨月就走,摆明是不给凤若桐拒绝的机会。 凤若桐这个无奈,看一眼赫连傲,这家伙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幸灾乐祸,“王爷,我有纠缠你吗?” “依依从小被皇兄宠坏了,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黄毛丫头,她的话你也当真,”赫连傲无所谓地道,“走吧,我带你四处看看。” 凤若桐摇头,她就说不该入宫吧,一入宫就得惹是非,她也没想怎么样,结果又让人下了战书,一个月之后……再说吧,比不比的,还不一定呢。 不过方才说到夜洛离,她也就多问上一句,“夜大哥有未去过王爷府上?” “去过,说是谢我救夜家之恩,”赫连傲挑眉,“若桐,是你告诉夜洛离,我插手了夜家的案子?” “是,”凤若桐坦然承认,“我提醒夜大哥,找你做挡箭牌,否则二皇子若有意为难,夜家家业再大,也只有受冤屈的份。” 上次她已带夜大哥看清了赫连天宇的真面目,而二皇子却不知道,必定会继续假装与夜大哥亲近,夜大哥性情一向孤傲,说不定会不屑于虚与委蛇,若一时激愤把二皇子给得罪了,后果堪虞。 赫连傲眼神突然锐利,“若桐,你还提天宇?”忘了手是怎么伤的了?伤疤没好就忘了疼是不是? 凤若桐心中一跳,但经历过上次的事,她相信赫连傲已经不会再冲动,冷静地道,“不是我要硬寻二皇子的不是,王爷,我不相信你一点不怀疑,上次的行刺,与二皇子有关。” “若桐!”赫连傲低叱一句,“此话怎可乱说!” “因为王爷不拿我当外人,我也跟王爷说出话呗,”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凤若桐越发大胆,“王爷是大殿下与二皇子的叔叔,可以说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对他们的心性,当然比谁都了解,难道你就不希望,忠正仁慈的大殿下入主东宫?” 赫连傲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越训,小丫头胆子越大,吃定他不舍得将她怎样是不是?“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猜测,王爷恕我斗胆说句犯上的话,相比于二皇子,大殿下更适合执掌一国江山。”凤若桐直视着他的眼神,说出自己的观点。 赫连傲盯着她绝美的脸,好一会儿之后,忽然转向一边,“天阳,你听的也够了吧,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凤若桐一惊:什么,大殿下在?那…… 赫连天阳从假山后过来见礼,“参见十一皇叔,我是路过,并非有意偷听。”事实上他是听说凤若桐奉诏入宫弹琴,所以想要到御花园见她,结果正看到她跟十一皇叔在这边说话,又不好贸然现身,就躲到了假山后,谁料听到了她的心里话,不由他不神采飞扬:原来在若桐姑娘心里,他竟如此之好吗? “臣女参见大殿下。”凤若桐不安地见礼,暗道一声“惭愧”,她妄议大殿下,别气着他才好。 “若桐姑娘,不必多礼了。”赫连天阳脸容虽冷峻,眼神却是温暖的,甚至隐藏着一丝笑意。这孩子也是赤子心性,听到心里挂念的人对自己这般肯定,自然就高兴起来。 赫连傲脸色一沉,“天阳,若桐不懂宫里的规矩,她说的话你听过便可,不得生事,明白吗?” “是,我明白,十一皇叔放心。”赫连天阳点头,最要紧是不能给若桐姑娘带来麻烦,这分寸他还有。 凤若桐自是感激莫名,“多谢大殿下回护之恩。”自己也是胆子大了些,身为臣下之女,居然妄议朝政,若让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无妨。”赫连天阳摆手,“我不会让若桐姑娘难做,放心。” 一名侍卫匆匆而来,行过礼之道,道,“王爷,河穆王入宫了,皇上吩咐王爷去昭德殿。” 凤若桐眉头微皱,不是郡主将河穆王叫进宫来的吧?难道是冲自己来的? 赫连傲摆手,命侍卫退下,“若桐,我先过去一趟,天阳,照顾好若桐。” 赫连天阳脊背一挺,大有临危受命之意,“是,十一皇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若桐姑娘。” 凤若桐甚是不安,她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赫连天阳,有心先走一步,赫连傲已大步离去,她这话就不好说出口了。“有劳大殿下了,大殿下只管忙公事,臣女自己坐坐就好,不敢劳烦大殿下。” “我不忙,”赫连天阳想想又解释一句,“再忙,也要先照顾好若桐姑娘,我答应了十一皇叔。”这么说,会不会让若桐以为,他不愿意陪她,只是受命于十一皇叔?“我其实早想着过府探望,你的手还疼吗?” 手?凤若桐一愣,“什么?” 第186章 大殿下,你别误会 “不是让刺客伤了吗?”赫连天阳一脸关切,“现在好些了?” 凤若桐恍然,更是哑然:都两个多月了,何况还有“凝露”这等神药,再重的伤也好了,现在她手上的伤不但没事了,用了赫连傲送去的消除疤痕的药,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没受伤时一样,难为赫连天阳居然还记挂着。“早已好了,多谢大殿下。”现在她的手疼,弹不了琴,不是因为那次,而是让赫连傲那家伙给捏的。 “不客气,应该的。”赫连天阳平时也是个冷静沉着的,喜怒不形于色,然在凤若桐面前,却总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傻傻的,很可爱。 凤若桐没话说,气氛有点小尴尬。 “若桐姑娘,那个……谢谢你对我的肯定。”赫连天阳拼命找话题,他是男人好吗,得主动。 诶?凤若桐茫然,“肯定什么?”大殿下的话题跳脱有点快,她跟不太上。 “你方才对十一皇叔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赫连天阳露出喜色,“不小心听到的,不过你说的话,很好。”原本以为若桐姑娘会对二弟有心,原来是他多想了,真好。 “那个……大殿下恕罪,臣女不是有意的,”凤若桐暗暗叫苦,“臣女以后再不敢妄议朝政,大殿下恕罪!”早知道他在,自己就不说了,瞧,这多尴尬。 “没什么,我都说了很好,”赫连天阳摆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多谢大殿下。”凤若桐暗暗下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再明着说朝政之事,免得真惹来麻烦。 “不用,”赫连天阳快速看了她的脸一眼,自己竟然有些脸红,“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 啊?凤若桐大惊,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误会了:大殿下,你难道以为,我对你有情,所以才为你说好话?天,这下完蛋了!“大殿下,臣女……” “你不必慌,我明白就好。”赫连天阳“体贴”地笑笑,示意她不用解释。女儿家么,都面子嫩,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他虽然没跟女人走太近,不过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凤若桐叫苦不迭,尴尬而又无奈地看着他,明知道他是误会了,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何况堂堂皇长子,自尊更是不容旁人侵犯,她如果强硬地说“我不喜欢你”,会不会让他太难堪?这话还真不好说啊。 “皇兄,”赫连天宇忽然走了过来,对凤若桐一笑,“若桐姑娘也在?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脸都红了?” 凤若桐一愣,本能抬手摸脸:红了吗?那是急的吧,不知道怎么在不伤害大殿下的情况下,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至于大殿下吗,他为什么脸红? 赫连天阳佯装咳嗽一声,“没什么,天有些热。”心中**澎湃的,能不脸红吗?若不是二弟到来,他说不定会做出更亲密的动作来的。 “有吗?”赫连天宇看一眼天上无辜的太阳,“我觉得还好。若桐姑娘,你不是进宫来弹琴给父皇听吗?弹过了?” 凤若桐低头,“臣女手受了伤,所以弹不了琴,皇上仁慈,此事作罢。” 赫连天阳只当她是在敷衍二弟,眼中笑意更浓。 “还是上次被刺客所伤的事吗?”赫连天宇一脸关切,“都这么久了,伤还没好?” 凤若桐心中冷笑,你倒好意思提行刺之事,而且面不改色,这份装假的功夫,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否则睿智如夜大哥,也不会被你所骗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二皇子挂念,只是上次被刺客一吓,臣女至今仍心有余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刺客,胆子那么大,连王爷都敢行刺。” 她这话是故意试探,赫连天宇却并无异样,赞同地点头,“若桐姑娘说的是,父皇一直派人查这件事,可惜刺客太狡猾,至今没有什么结果。” 还不是因为你隐藏的深。凤若桐就此打住话头,不再多说,免得引起他们两个疑心。 “对了,若桐姑娘,鹊桥盛会过后,你可曾婚配吗?”赫连天宇忽然直接问出来,目光炯炯。 凤若桐登时脸一红,羞的不敢抬头,“二皇子取笑了,臣女……未曾婚配。”好过分的二皇子,当面问这种事,不觉得失礼吗? 赫连天阳心中更喜,像若桐这般妙人,还没有订下婚约,这是老天在成全他呢。 “原来如此。”赫连天宇并未继续追问,不过看他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别样主意。 正说话间,香堇匆匆过来,向两位皇子见礼后,将凤若桐拉到一边,轻声道,“小姐,府上有人来传话,说夫人忽然不舒服的厉害。” “什么!”凤若桐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母亲怀着身孕呢,这会子要是不舒服,难道是胎不稳吗? “还不知道,小姐,先回府看看吧,夫人的身体,出不得差错。”香堇皱眉,觉得事情不太好,该不会是趁着小姐不在府上,有人对夫人动了手脚吧? “好。”凤若桐心急如焚,过去对赫连天阳兄弟施了一礼,“大殿下,二皇子,臣女有事要先行一步,臣女告退。”说罢转身匆匆离去,事出紧急,就不去知会赫连傲了,以后再跟他解释。 两人看着凤若桐匆匆离去的身影,彼此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随便聊了几句,各自走开。 昭德殿上,河穆王北堂子莫正与景熙帝说着话。这人也是一员武将,早年随君王南征北战,身先士卒,为本朝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与景熙帝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也难怪北堂馨月出入皇宫,有如在她自己家那样随意了。 “皇上,臣斗胆相问,小女与铁王的亲事,何时定下来?”北堂子莫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声若洪钟,虽已四十过五,却仍精神百倍,寻常年轻小伙子也比不过他。 景熙帝颇有些头疼,“这个吗,要看十一弟的意思,不过子莫老弟,十一弟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对馨月呢,他没有那个……” “臣弟对北堂馨月没兴趣,皇兄直接说不就好了,绕什么弯子。”赫连傲大步进来,一个旋身坐下去,旁若无人地喝茶。 景熙帝瞪了他一眼,颇为无奈,这小子,也太不给河穆王面子了,馨月再不入他的眼,他也不用这样给人难堪吧? 北堂子莫也早见惯了他这放荡不羁的态度,不过他这话还是让自个儿下不来台,“王爷看不中不小女哪一点,请明言。”女儿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当然希望她幸福,可那么多名门之子她相不中,独独相中花名在外的铁王,还非君不嫁,真不知道女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赫连傲挑眉,“本王不是看不中令千金哪一点,是哪一点也没看上。” “十一弟!”景熙帝脸色一沉,喝道,“不得对河穆王无礼。” 赫连傲耸耸肩膀,对皇兄倒是很敬重,没多说。 北堂子莫脸色已经很难看,但碍于景熙帝的面子,也不好发作,“王爷直言不讳,臣佩服。不过馨月对王爷的心意不是一天两天,而且不是臣自夸,馨月相貌不差,才华也还过的去,王爷何至于如此贬低馨月?” “河穆王,你误会了,”赫连傲打个哈哈,“本王说没看上令千金,并不是说她不好,只是说她不适合本王而已。令千金的确才貌双全,这一点本王也没否认不是吗?” 这还说的过去。河穆王面色稍缓,“既然如此,王爷年纪正合适,小女也到了婚嫁的年龄,这婚事不妨就定下来,可好?” “要定你自己定,本王还有事,不奉陪了。”赫连傲不狂傲冷哼一声,甩袖就走,“皇兄,臣弟告退。” “十一弟!”景熙帝才叫了一声,赫连傲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这个浑小子,自己不想面对的事,就抛给朕,朕该你的。“子莫老弟,别介意,十一弟就是这样,连朕都说不了他,真是!” “无妨,”北堂子莫倒是轻松起来,“方才王爷不是说了,让臣与皇上将他的婚事定下来吗?那臣就回府找人看看,哪天是黄道吉日,如何?” 景熙帝哑然:十一弟不是这个意思啊,子莫老弟,你这叫自欺欺人! 殿外,北堂馨月一脸阴狠地从角落里出来,不是让父亲尽量拖住王爷吗,怎么这么快人就走了?不过这段时间应该也还好吧,接下来就看凤若雨能不能把握机会了…… 马车急急行驶在街道上,因快近端午,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凤若桐再心急如焚,也无法走的更快。 “马车过不去吗?不如下来往回走吧。”凤若桐掀开车帘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这马车确实不好过。 香堇知道她心情迫切,应道,“是,小姐。” 主仆两人下了车,由车夫赶着车在后面慢慢走,她们则避开人群,抄近路往凤府赶。 刚拐进一条小胡同,眼前人影一闪,凤若桐瞬间如遭雷击,“三妹?!” 第187章 生死一线间 “奴婢也看到了!”香堇同样脸色一变,神情凝重,“好像是是三小姐。” 真是不可思议,三小姐明明已经下葬了,怎么可能在这出现?如果说是看错了,难道她和小姐都看错了不成? “怎么会这样?”凤若桐惊魂未定,饶是她一向冷静沉着,行事问心无愧,可这青天白日的,看到一个已死的人,也是接受不能。 香堇沉声道,“如果不是看错了人,就是事情另有蹊跷。” “你快去看看!”凤若桐推她,“确定是不是三妹再说。”如果是,那看来三妹那天的投河就另有玄机,不得不防。 香堇迟疑了一下,道,“那小姐到前面人多的地方去,奴婢很快回来。”凭她的武功,很快就能追到,应该不会有事。 “好。”凤若桐赶紧往小胡同外走,想着那个人千万不要是三妹,否则母亲的突然不舒服,说不定就是一桩阴谋。 香堇即展开身形,飞快朝人影消失的方向过去。 凤若桐走一出了小胡同,下一步还没迈出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凛,意识到不妙,还没等回头,后颈上剧烈一痛,即失去知觉,身体也软倒下去。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元少卿一把扶住凤若桐,假装焦急地叫,“怎么好好的,说晕就晕了?娘子,你醒醒?” 来来往往的人见状,也只当他们是一对小夫妻,并未多想,纷纷上前表示关切。 “多谢各位,我这就带娘子去看大夫!”元少卿一副感激的样子,打横抱起凤若桐,急急奔去。 众人不疑有他,很快散开,各看各的。 宫里,赫连傲遍寻不见凤若桐,才要恼怒她怎么不声不响就离开了,半空中骤然炸开一朵红色烟花,浓艳如血,经久不散。 “王爷!”陶跃现身,眼神凛冽,“暗卫紧急联络信号!” 京城之中布满王爷训练的暗卫,彼此之间一向以烟花为号,互相支援,颜色不同,事情紧急程度亦不相同,红色最甚。 “本王看到了,”赫连傲眼中杀机翻涌,“是香堇,若桐出事了,快走!” 陶跃心一沉,“是,王爷!” 街尾一处僻静的小院子里,凤若桐仰躺在青石砖地上,元少卿一边咳嗽,一边**着脱衣服。 这女人可恨归可恨,相貌真是倾国倾城啊,看的人心痒痒,杀死她之前,先痛快享用了再说。 很快**上衣,元少卿俯身压上凤若桐,**她的衣服。 大概是感受到危险的逼近,凤若桐脑袋晃了晃,才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惨青中透着蜡黄的脸,更可怕的是,这人正在**她的衣服! “你……走开!”凤若桐魂飞天外,拼命挣扎捶打,“你做什么……” “醒的真不是时候,”元少卿咬牙切齿,“你害死我娘,还问我是谁?凤若桐,我要你不得好死!” 这声音……凤若桐震惊莫名,“你、你是元、元少卿?”秦妈妈的儿子?难怪会这样恨她!现在看来,他必定是跟人合谋,故意将香堇骗开,再把自己抓来,为的就是替秦妈妈报仇! “难为大小姐还认得我,”元少卿笑的诡异,“大小姐,不用想有人来救你,这里很偏僻,你叫也没用,还是好好快活快活吧!” “元少卿,别这样,听我说!”凤若桐心跳如擂鼓,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尽管他生着病,可毕竟是男人,她先前又被打伤了后颈,现在还疼的不敢转头,硬来是绝对打不过他的,必须动动心思。 元少卿看着她绝美的脸,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元少卿,你弄错了,秦妈妈不是我害死的,是高卓害死的,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了,你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呢?”凤若桐盯着他的眼睛,轻声细语,温柔如水。 元少卿忽地怔住,凤若桐眼睛变的一片血红,似乎有股吸力一样,牢牢粘住他的视线,他动弹不得,也回不过神,整个人都痴了。 凤若桐慢慢将头上的珠钗拔下来,扬手就要刺。 “不要看她的眼睛!”一声厉叱传来,跟着元少卿就被人一把推开,猝不及防之下,他在地上滚了两滚,方才停下,怔怔爬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若雨上去就是一脚,踢在凤若桐左腰处,骂道,“凤若桐,你真是贱,到了现在居然还用这下贱的招迷惑人,当真该死!” 从小她们姐妹几个就都知道,凤若桐的眼睛生的跟旁人不一样,只要被刺激到,就会变的血红,像妖怪一样媚惑人心,所以她们平常都尽量避免把她激怒,就算惹急了,也不看她的眼睛。元少卿不知道这一点,上当也在所难免。 让凤若桐震惊的,不是凤若雨对自己的无情,上来就踢,而是她真的没有死!“三妹,你、你果然……” “吓到了吗,没想到死了的人还会复活?”凤若雨笑的阴狠,“凤若桐,要对付你,不多长个心眼怎么行呢?你害死我娘,害我丢尽了脸面,我要亲手杀了你!” 至于高卓,她才不承认那是她父亲,不提也罢。 “三妹——” 凤若雨毫不客气地跨坐在凤若桐身上,一手掐住她肩膀,另一只手的刀子猛地插向她心口!看来她也知道夜长梦多,所以话不说,先动手。 元少卿呆了呆,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杀起人来竟然是毫不手软,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亲姐姐,比他还要狠。 凤若桐大惊,仓促之间不及细想,本能地攥住凤若雨持刀的手腕,使力一抬。 凤若雨原本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凤若桐这一下也只是让刀尖偏离了心口,这一刀力道丝毫不减,直直插进了她左边肩膀。 剧痛之下,凤若桐忍不住叫出声,脸色瞬间惨白,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几乎要晕过去:三妹,你下手还真是狠啊! “该死!”凤若雨咬牙,已经是红了眼,使力拔出刀来,再向着她心口刺下。 刀离体的刹那,凤若桐痛的几欲晕去,然而又是一刀奔向自己心口,求生的本能使得她强撑着这口气,用力扳住凤若雨的手,向上一托。 “当”一声响,这一刀险险擦着凤若桐的脸颊,扎在青石砖地上,刀接着就从刀柄处断开,足见凤若雨使的力气有多大。 “凤若桐,你去死,你去死!”眼见刀不能用了,凤若雨状若疯狂,两手一合,掐住凤若桐的脖子,没命地用力。 凤若桐原本就肩膀肩膀受了伤,血流如注,被掐住脖子,更是透不过气,哪还有力气反抗,没多大会儿就脸色涨红,意识也渐渐模糊,心中不由苦笑:冤冤相报,她害死了苏姨娘,三妹再杀了她,倒也天经地义,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没命,可还能再重生吗? 元少卿这才回过神,过去道,“若雨,她死了没有?” 然不等凤若雨回话,香堇忽地从院墙飞身而入,翻腕一掌,“碰”一声大响,凤若雨已被打飞,身体重重撞上墙壁,再反弹回来,口吐鲜血,没了半条命。 元少卿呆了,还回过神,香堇反身又是一掌,将他也打了出去。她脸色煞青,眼神凛冽,要大开杀戒一样。 “若桐!”赫连傲随后飞身进入,看到地上血人一样衣衫不整的凤若桐,眼神瞬间嗜血一样,变的血红,周身的空气都因他凛冽的杀机而扭曲,他身边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王爷,先救小姐!”香堇冷声提醒,“这两个人,属下会带回去!”敢把小姐伤成这样,这两人就等着求死不能吧。 赫连傲眼神凌厉的看了她一眼,不及多说,脱下外衫将凤若桐裹住,抱起如飞般而去。 香堇暴怒而懊悔,怎么就一时大意,中了这两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如果不是她及时发出联络信号,京城中的暗卫尽数出动,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了小姐的下落,只怕…… “你、你……”凤若雨吐着血,挣扎着想要爬起,胸口却疼的像刀剜一样,“你敢伤我……” 再看元少卿,本来就病重,挨了这一掌,早就昏死过去了。 香堇怒极反笑,“三小姐真是会做戏,居然玩诈死这一招!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条命!” 说罢发出一声长啸,几名黑衣人飞身进来,一人一个扛起凤若雨和元少卿,随着香堇一起离去。 铁王府里,赫连傲也不避嫌,亲自替凤若桐处理伤口。她肩上挨的这一刀太深,几乎刺个对穿,流了太多血,加上她被掐的那么久,气息很弱,要不行了一样。 “若桐,忍着些,若桐!”赫连傲只觉得心跳都不能维持正常的速度,有一下没一下,那种揪心的无法忍受的心疼,让他恨不得将这个世界给毁灭! 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比这再重十倍也无所谓,就是不能看到若桐受一点的伤害。 第188章 替若桐讨回来 “陶跃,凝露拿来了没有!”赫连傲返身大吼,声震长空。 陶跃一个闪身进来,一脸惶恐,“王爷,凝露王爷上次都给了王妃了。” 赫连傲摘下腰牌,“唰”扔给他,“进宫,找皇兄要,全拿来,快!” “是,王爷!”陶跃不敢怠慢,拿着腰牌,如飞般而去。 赫连傲先用普通的伤药——当然在旁人看来,也已经是最好的伤药,只不过跟凝露比起来,要差得远而已,先用这药给凤若桐伤口止血,不然血流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若桐,你乖乖的,要坚持住,不能有事,知不知道?”赫连傲不停用袖子帮她擦冷汗,“我警告你啊,你要敢一直睡下去,我就把凤府给拆了,你信不信?” 凤若桐已经深度昏迷,脖子上的手指印乌青紫黑,非常吓人,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气息若有若无,眼看着就要撑不住的样子。 “若桐,你醒醒,给我醒醒!”赫连傲眼前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凤若桐的脸,将她狠狠勒在怀里,不停地亲她的额头,鼻尖,下巴,“醒来,醒来!若桐,你敢不醒来试试,我饶不了你,听到没有!” 多久不曾有这样的恐惧和心碎了,从母妃逝去之后吗?不,他无法再忍受失去至爱的痛苦,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一定要救回若桐! 还好陶跃的轻功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也没让赫连傲失望,进出皇宫,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拿着凝露回来了,“王爷,凝露!”顾不上擦汗,他将凝露递上,这才舒出一口气。 赫连傲劈手夺过,小心地揭开凤若桐伤口上的纱布,连撒药粉边道,“皇兄有未问是谁受了伤?” “回王爷,皇上没问,只说事情紧急,让属下拿凝露回来,救人要紧。” 想来皇兄是知道,他只拿腰牌去要凝露,必定是身边极重要的人受了伤,自然也不多问,回头再跟皇兄解释。 “转过身去,看什么看!”百忙中,赫连傲还不忘狠瞪陶跃一眼,混小子,若桐的身体,是人都能看的吗? 陶跃脸上一热,赶紧转身,属下可没往多想,王妃都这样了,属下哪敢对王妃不敬! 凝露撒上去之后,凤若桐肩上的伤口登时不再流血,这药的确是神奇。赫连傲这才松一口气,用纱布蘸了温水,轻轻擦拭干静她身上的血迹,再包扎好伤口,吩咐道,“去买套新的衣服来,料子要好,要柔软,要吸汗的。” 陶跃汗滴滴:王爷还真懂女人的事。“是,王爷。” 待衣服买回来,赫连傲吩咐侍女极小心地替凤若桐换好衣服,见她还在昏迷中,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即让人好生服侍,起身出门。 害了若桐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前院里,凤若雨和元少卿都被绑在十字木桩上,都是一样的脸无血色,半死不活。香堇内功深厚,两人挨她一掌,还不就剩半条命吗? 赫连傲负手过来,香堇立刻跪倒,“属下该死。”是她太大意了,没想到凤若雨竟然会有如此算计,差点害死小姐。 赫连傲眼神一寒,一脚踢在她肩上,将她踢飞出去,吐血不止。 陶跃看的不忍,求情道,“王爷,是凤若雨和元少卿太奸诈,所有人都没想到。” “所以本王才饶香堇一命,这样算便宜她。”赫连傲眼神森寒,对香堇下手虽狠,却并未要她的命。 陶跃松一口气,好歹王爷虽然狠辣,但处事公正,不然香堇这回哪还有命在。 香堇挣扎着起身跪好,涩声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只此一次,”赫连傲一掌将院中一颗小树拦腰劈断,“再有下次,提头来见。” “是!”香堇不敢多言,冷汗已湿透全身。这次她犯了致命的错误,王爷却格外开恩,饶她一命,她已是感恩莫名,哪敢再犯。 至于害了若桐的人么,赫连傲居然露出笑意,对着凤若雨点了点头,“你倒是不错,诈死这样的计谋都想的出,看来苏姨娘的死对你来说,不全是坏事,是吗?” 凤若雨早被他方才的样子吓到,惊恐地道,“你、你想怎样?”该死的赫连傲,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不然凤若桐早死在我手上了,就差那么一点,可恨! “你说呢?”赫连傲目光如刀,在她周身一转,“你对若桐做过什么,本王当然要加倍奉还了。” “你、你敢!”凤若雨全身颤抖,“你、你敢动我,我、我父亲不会同意的!” 赫连傲纵声狂笑,“你父亲?你是指死了的高卓,还是凤元良?”不管是谁,都管不到他行事!伤了若桐,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了悄会放过。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若桐就是他赫连傲的逆鳞,这些人早就该知道,却非要来惹他,到阎王爷那里去觉悟吧。 “我——”凤若雨涨红了脸,见不得人的身世是她的耻辱,她不要任何人提起。 “本王要亲手,替若桐讨回来!” 话音未落,赫连傲反手抽出陶跃腰间剑,剑光闪处,“哧”一声响,已从凤若雨左肩穿过,鲜血从剑尖滴下,流成一线。 “啊!”凤若雨痛彻心扉地大叫,疼的都哭了出来,“好疼……你、你住手……” 赫连傲冷笑,这还不够!手腕一震,拔剑而出,不待凤若雨叫出来,再一剑洞穿了她的右肩。 “……”凤若雨几曾受过这样的罪,张大了嘴却叫都叫不出,身体剧烈颤抖,两边肩膀都血流如注,不大会儿就将她染成血人,心中却在骂,没用的北堂馨月,不是让你拖住铁王吗,怎么还是让他这么快就找来了,功亏一篑,你这个白痴! 元少卿看都不敢看,两条腿抖的像筛糠一样,暗暗祈祷,我没伤凤若桐,别找我,别找我! 赫连傲将剑扔回给陶跃,转身看向元少卿,挑眉道,“方才本王看到若桐的衣服被扯烂,是你做的吧?” 一定是这个畜牲想要非礼若桐,遭到若桐抵抗,后来凤若雨才到来下手伤了若桐。这畜牲的所做所为,更加不能原谅!他都没舍得对若桐动粗,这畜牲哪点配! 元少卿吓的一个大哆嗦,“不不不不是,我我我——” “不是?”赫连傲拍了拍手,“本王看到若桐身上有抓痕,是你伤了若桐吧?不然跟你的指甲对比对比,看是不是你?来人,把他的指甲,一根一根拔下来!” “不要!”元少卿脸无血色,嘶声大叫,“不、不要!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十指连心啊,拔掉指甲,那不得痛死? “那你是承认了?”赫连傲挥手,示意陶跃先下去,似笑非笑地道,“就凭你,还想染指若桐?你很欲求不满是吗?好,本王成全你!来人,将他送到**,就说是本王吩咐,让他接客,越猛的客人越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准他歇着,直到做死为止。” 陶跃冷汗涔涔,香堇更是红了脸:主子这回是真动怒了啊,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真是…… “还不去?”赫连傲瞥一眼陶跃,“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属下遵命!”陶跃哪敢多说,上前将早已呆若木鸡的元少卿解下来,扛着就走。 快到门口了,元少卿才回过神,弱弱地挣扎,“不要……放我……下来,我不去……” 去接客?他哪忍受得了这个,早听说那些有特殊嗜好的男人都是变态来的,时常把**里的小倌折磨得死去活来,何况他还病着,又被打伤了,能禁得住几个? 不去?由得你吗?陶跃冷笑,扛着他一路出了王府,去了**。 凤若雨正痛的死去活来,看到元少卿这样的下场,顿时脸色由白转绿:赫连傲该不会让我也…… “你也想去?”赫连傲挑眉,“不必了,本王要留着你一口气,等若桐醒为,亲手了结了你!” 凤若雨猛地瞪大了眼睛:就是说,铁王要让她一直这样流血,却又不让她死,受尽痛苦,最后再死在大姐手上吗?好狠的人,好狠的手段!“你……” “香堇,看着她,别让她自行了断。”赫连傲吩咐一句,转身到后面去。若桐醒来,一定会很痛,他要陪着她。 “是,王爷。” 房间里,原本昏迷的凤若桐忽然像是受了惊吓,剧烈挣扎起来,“走开!走开!” “若桐,是我,别怕!”赫连傲赶紧压住她的双手,怕她伤到自己,“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别怕!” “走开!”凤若桐声音里带着哭腔,闭着眼睛没命地叫,“不准碰我!不准!走开!走开!”挣扎不脱,她忽地又拔高了嗓音,“赫连傲,你这坏蛋,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救我啊!” 赫连傲又惊又喜,亲亲若桐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成了救星了?即使是在昏睡中,也不忘向他求助,这让他顿时豪情万丈,拍胸膛,“若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相信我!” 第189章 若桐好命 “坏蛋,就知道欺负我……”凤若桐呢喃,很委屈地扁扁嘴,仍是抵不过伤重,歪头昏睡。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我怎么欺负你?”赫连傲眼神温柔而宠溺,神情却锐利如刀,“若桐,你放心,以后就只有我能欺负你,旁人谁都休想!” 凤若桐不再出声,睡的很沉。 “十一哥——”信阳公主一头扎进来,大喊大叫。 “嘘!”赫连傲瞪眼,冲信阳公主打手势,轻声道,“若桐才睡着,别打扰她。” “十一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信阳公主急的脸通红,剧烈喘息,显然是得到消息后,一路急奔过来的。“若桐怎么会伤的这么重,不会要死了吧?” 瞧瞧若桐这样子啊,脸无血色,很久胸膛才起伏一下,分明是人到了弥留之际才会这样啊。 邦,赫连傲狠狠叩一下她的脑门,呸了一声,“你再胡说?”有凝露给若桐止血,她又没伤在要害,哪那么容易就死? “哎呀!”信阳公主吃痛,叫了一声,赶紧捂嘴,拿眼剜赫连傲,“你打我做什么,我是说事实!” “一边儿去!”赫连傲火大,“你才快死了呢!”若桐是属猫的有没有?有九条命呢,再说,就算黑白无常来收魂,他也不会让,有本事的先收了他再说。 “十一哥你咒我!”信阳公主恼了,卷袖子就要揍人,“我不知道有多活蹦乱跳——” 陶跃头大,从中劝解,“王爷,公主,王妃会被吓到。” 啊对,想到正经事,信阳公主顾不上跟哥哥计较,赶紧道,“十一哥,我听香堇说,凤家三姑娘又活了,还从坟里爬出来了,要不要这么吓人啊?”当时她一听,心脏都差点停跳耶,好诡异的说。当然,香堇只说过凤若雨还活着,至于从坟里爬出来云云,都是她自己想来吓自己的。 赫连傲眼中杀机一闪,冷笑道,“死了的人当然不会活,不过是凤若雨和元少卿耍的小小把戏而已。” “元少卿是谁?”信阳公主皱眉,表示没听过。 “秦妈妈的儿子。”赫连傲不耐烦地解释一句,“千柔,你别吵到若桐休息,出去出去!” “我是来照顾若桐的,你个大男人,粗手笨脚地懂什么!”信阳公主火大,推开他往床边走,忽又想起一件事,“啊,我忘了,皇兄也来了,还带了御医来,快让他来看看!” 皇兄来了?赫连傲心道定是昨日陶跃去拿凝露,皇兄猜到是有人受了重伤,所以不放心,过来看看。“笨丫头,不知道先请皇兄进来吗?” 信阳公主吐舌头,“人家担心若桐嘛!皇兄,快进来,若桐还活着!” 赫连傲又想揍人,不过看到皇兄进来,先行礼,“臣弟参见皇兄。” “免了,”景熙帝背着双手,目光在凤若桐惨白的脸上转了一转,“朕料想定是若桐姑娘受了伤,果不其然。” 赫连傲眼中杀机一闪,“臣会替她讨回来,皇兄,你别拦着臣弟。” 景熙帝皱眉,“与北堂馨月有关?”他跟子莫老弟之间可是有兄弟一样的情意,皇弟要是做的太绝,恐怕于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 “根本就是北堂馨月算计若桐,”赫连傲一拳砸在桌上,“臣弟绝不会放过她!” 景熙帝摆了摆,示意他稍安勿躁,“朕觉得应该是馨月受了别人利用而已,十一弟,你行事可要注意分寸,不准伤了馨月性命,听到没有?” 赫连傲气极,才要反对,忽地灵机一触,不在意地道,“是,臣弟明白。”不伤她性命,好说,那只要留她一口气,怎么着收拾她都行了。 “十一哥,你到底怎么照顾的若桐啊?”信阳公主拿手帕给凤若桐擦冷汗,却是越擦越多,把她给急的,骂起兄长来,“这就是你所说的,会保护好若桐吗?”十一哥,我不信你了。 “……”赫连傲心虚,抓抓眉心,恼道,“关你什么事,少问!”这次的事的确是他安排不周,在宫中时就不该舍下若桐自己去见皇兄,才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这件事明显是他和若桐都被北堂馨月和凤若雨等三人算计了,他绝不会让若桐白白受这罪。 信阳公主其实也知道,北堂馨月对十一哥的心意,可这样伤害若桐,也太卑鄙了些,这次十一哥肯定是恼了,就让他教训教训北堂馨月,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景熙帝一时也没想到其他,将陆太医叫了进来,“仔细替若桐姑娘看看。” 陆太医恭敬地应一声,即上前替凤若桐把脉,少顷即宽慰道,“皇上王爷请放心,若桐姑娘内腑没受伤,就是血流的太多,身体定会大虚,得好好补补才行。”脖子上的指印也是触目惊心,伤成这样还能捡回一条命,不能不说若桐姑娘真的是吉人天相。 景熙帝道,“开药方吧。” “是,皇上。”陆太医边开药方边道,“若桐姑娘需要好生休养,她身体本来就弱,这么一大量失血,十天半月是下不来床的,臣这就开药方,给她补补气血。” 信阳公主不放心地道,“那若桐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不会,”陆太医赶紧摇头,“幸亏血止住的及时,否则就……公主放心,若桐姑娘只要好好休养,一个月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太好了!”信阳公主这才松一口气,“吓死我了喏。” 我早就知道了,用得着他说。赫连傲不屑地翻白眼,不过不可否认的,有了陆太医的话,他也安了心。凝露只能用以伤口止血愈合,并不能让人恢复元气,所以若桐要想尽快好起来,还是得靠服药才行。 “王爷恕臣多嘴,”开好药方,陆太医又道,“若桐姑娘这样气血双亏,只靠药物也不是长久之法,平日里饮食也要多注意,所谓‘药补不如食补’,臣再开些性温的药膳,平时多做些给若桐姑娘用,于她身体大有裨益,如何?” “好!”信阳公主笑的眯眯眼,抢着道,“陆太医,你只管开药方,只要是对若桐好就成!” 见赫连傲也点了点头,陆太医即再拿过一张萱纸,写下几个药方,“王爷请过目。” 信阳公主不屑地哼一声,“十一哥懂什么,不用给他看了,待会直接送回凤府就是了。” 几句话把赫连傲说了个大红脸,堂堂“战神”也有如此尴尬的时候,可谓天下一景。 景熙帝好笑地敲敲信阳公主的头,也就这丫头没大没小,敢把十一弟噎信哑口无言,旁人谁敢。 “臣先行告退。”陆太医想笑不敢,赶紧着退出去。 景熙帝道,“十一弟,稍候将若桐姑娘送回凤府,注意分寸。” “臣弟明白,恭送皇兄。”赫连傲拿起桌上两张药方看了看,果然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的,就叫来陶跃,仔仔细细地吩咐了,半点差错也不能出。 陶跃领了命,哪敢怠慢,小心地捧着药方出去,照方抓药不提。 信阳公主一直守在床边,照顾凤若桐,神情专注而认真,像看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 院子里,凤若雨双肩上的伤口一直慢慢流着血,疼痛早已成为附骨之蛆,折磨得她死去活来,身体渐渐麻木,她的意识也已涣散,不知身处何地,如此痛苦,却又偏偏吊着一口气,连痛快死去,也成了一种奢望。 凤若桐,凤若桐!为什么你的命这么好,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来救你,维护你,为什么! 京城某处**后门,几名护院抬着个麻袋出来,扔到板车上,拉车的车夫见怪不怪,接过护院给的辛苦费,即拉着麻袋往城外乱葬岗而去。 听说新近死的这个小倌来的时候就咳嗽不止,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得有二十多了,就剩半条命,哪经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们一顿折腾? 不过,他们可都听说了,这小倌得罪谁不好,得罪了铁王,不死还等什么?听说这小倌死状奇惨,连车夫这运惯了死人的都不敢多看一眼,匆匆将麻袋运到乱葬岗,扔下之后赶紧回转,回去多烧几柱香,多洗几个柚子水的澡,去去晦气。 —— 凤府。 薛氏扶着腰,挺着凸起已很明显的肚腹,在画情院门口往梦婉院那边张望,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蔷薇拿了披风给她穿好,“天晚了,风凉,仔细着别冻着了,对夫人和孩子都不好,夫人还是回去吧,奴婢在这等。” 薛氏摇摇头,拢了拢披风,“天暖了,倒也不觉得冷,可若桐一大早就进了宫,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放心不下,这眼皮老是跳,估摸着要出什么事。” 蔷薇安慰道,“夫人是自己吓自己了,有香堇跟着,大小姐几曾出过事?想是皇上喜欢听大小姐抚琴,所以多耽搁了些时候,夫人放心吧,奴婢出去接应接应,也就是了。” 薛氏无奈叹息,“去吧,快去快回。” “是,夫人。” 结果蔷薇还没走出几步,就有家丁急急跑来禀报,“夫人,铁王到!”老爷外出未归,迎接王爷这等重要的事,自然要着落在夫人身上。 第190章 北堂馨月,你该死 薛氏微一怔:铁王?是为若桐来的吧,也倒正好,可以拜托铁王去宫里打听打听,若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快快有请。” “是,夫人。” 蔷薇即扶着薛氏来到前厅,赫连傲正负手站立,神情凝重,双眉紧锁,表情有些吓人,两人即行礼,“臣妇(民女)参见王爷。” “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这可是未来岳母,而且还怀着未来小舅子呢,不能有闪失,赫连傲伸手相扶,神情也缓和了些。 “多谢王爷,”薛氏起身,恭敬地道,“不知王爷驾到,有何吩咐?” 赫连傲拧了拧眉,“夫人请坐,本王有事相告,不过夫人大可放心,现在没事了,夫人千万莫要急。” 薛氏茫然如坠五里雾中,“恕臣妇愚钝,王爷的意思是……”不是她理解有问题吧,王爷到底要说什么? 赫连傲其实有点为难,因为他知道薛氏很疼爱凤若桐,如果知道女儿出了事,她肯定是要急坏的,可她现在有了身子,而且若桐说过,还是紧要的时候,万一受刺激太甚,孩子出了问题,他可负不起这个责。 可要是不过府来说一声,薛氏担心若桐,一样要坐立不安,这还两难了,早知道让千柔来说,会不会好一点。 “其实……是这样,今日若桐入宫为皇兄抚琴,后来出宫回府途中,招了人算计——” “什么!”薛氏果然不辜负他期望的脸色大变,呼吸瞬间急促,“算计?什么算计?谁算计?若桐是不是伤到了,伤的重不重?她在哪里啊,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夫人!夫人千万冷静!”蔷薇吓坏了,从未见过主子这样惶急失态的时候,赶紧扶紧她,“刚刚王爷不是说了,小姐没事,夫人别急啊!”心道难怪方才王爷先把话说在头里,原来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也预料到夫人会着急。 哦,是了,薛氏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差点晕过去,好在蔷薇及时提醒,她才呛咳两声,缓了一点,“臣妇失态,王爷千万恕罪!”她就说怎么总是心神不宁,原来若桐真的出事了。 “无妨,本王明白夫人疼爱若桐之心,”赫连傲暗里松口气,还好没事,不然他可没法向若桐交代,“详细情形本王以后再说,先过府来知会夫人和凤大人一声,若桐现在在本王府上,暂时不宜移动,待她醒来,身体好些了,本王自会送她回府。” “这……”薛氏犹豫,“王爷恕罪,这样会不会不太妥当?”若桐是未嫁之女,却在铁王府上休养,若是传了出去,怕让人说闲话。 “有何不妥?”赫连傲挑眉,“夫人放心,本王会着人好好照顾若桐,她伤势已稳定下来,很快就会醒来。” 如此,薛氏也不好多说,她只是不放心,想尽快看到女儿无恙而已。“那就多谢王爷照顾若桐,臣妇感激不尽。” “不必,本王告辞。”赫连傲眼中冷色一闪,至于凤若雨先前假死之事,还是先不说出来,待若桐醒后,由她亲手替自己报仇。 “恭送王爷。”薛氏行礼,待赫连傲一走,她身体一软,几乎坐倒。 “夫人小心!”蔷薇赶紧扶住她,安慰道,“夫人放心,铁王既然说小姐没事,那就是没事了,不然铁王也不会到府上来,夫人千万宽心,多为孩子着想啊!” “我的若桐……”薛氏眼泪都流了下来,又心疼又着急,“入宫弹个琴,怎么就招了人算计,这可怎么好……”以后定不让若桐出门了,太吓人了,她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先回房吧。”蔷薇扶着她,回画情院去。别到时候小姐安然归来,夫人再有个什么,那更糟糕。 —— 河穆王府。 北堂馨月正在自己院子里练琴,如今她只要一碰到琴弦,就会想到自己吐血昏倒其上的那一幕,耻辱像烙印一样,深深打在她骨头上,挥之不去。 碰,碰,两名侍卫被人摔进来,正趴在她脚边,她吃了一惊,怒道,“你们——” “铁、铁王……”俩侍卫叫苦不迭,“属下拦、拦不住……” “王爷来了?”北堂馨月还惊喜莫名呢,难不成事儿成了,凤若桐死了,王爷就找她来了(郡主,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吧,铁王有这样蠢吗)? 赫连傲骤然现身,脸色铁青,杀机隐隐。 “王爷,”北堂馨月心一沉:这表情不对,难道—— 不过眨眼间,赫连傲一把扣住她的脖子,毫不怜惜地用力,“今天的事,你是主谋?” 先是跟凤若雨密谋好,而后以河穆王与皇兄谈论自己的亲事为由,拖住他,再找人假传凤府消息,说凤夫人身体有恙,将若桐一个人骗出宫,接着凤若雨故意现身,引开香堇,好让元少卿对若桐下手。 整个计划设计的虽然不是很高明,却都恰到好处,如果香堇不是暗卫出身,不能以紧急信号联络其他暗卫一起,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若桐,此时她早已是一具尸体。 “咳……”北堂馨月顿时喘不过气来,心中惊骇莫名:这么说,凤若桐没有死,凤若雨还落在了王爷手上,供出了她?“我、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不能承认,认了就是一个死! “不承认?”赫连傲怒极反笑,手上又加两分力,“你以为你不承认,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你故意让河穆王进宫,拖住本王,好将若桐送上死路,北堂馨月,你惹到本王了,本王要你的命!” 当然他答应了皇兄,是不会现在要北堂馨月的命的,不过狠狠教训她一顿,谁都阻止不了。 他五指一收,北堂馨月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派得上用声,登时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又惊又怒,“你、你敢杀我……”脸涨得通红,眼睛往外突,难看之极。 “本王为何不敢?”赫连傲不屑地挑眉,“你敢算计若桐,就该想到本王不会放过你!” “我……没动凤若桐,”北堂馨月眼里露出惊恐之色,知道他是认真的,“你……冤枉我……” “是,你是没亲手动若桐,但你跟旁人合谋算计,同样犯了本王的忌讳,本王岂能饶你!”话音未落,赫连傲一个使力,将她甩了出去,“碰”一直砸在冷硬的地面,竟是半点不手软。 “……”北堂馨月登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给震散了架,疼的动弹不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好狠心的铁王啊,难道除了凤若桐,别的女人在他眼里,就都是破麻袋吗,想扔就扔? 这还不算完。赫连傲反手解下一旁侍卫的腰带,内力运处,柔软的布带瞬间笔直,“啪啪”几下,已狠狠打在北堂馨月身上。 “啊!”痛彻心扉之下,北堂馨月很丢脸地大叫,满地翻滚,“住手!住手!” 赫连傲只当未闻,“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已打了她十几下,她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救——” “王爷,手下留情!”得到消息的北堂子莫急匆匆而来,见状又惊又怒,过来攥紧了赫连傲的手腕,“小女怎会做这种事,王爷误会了!” 北堂子莫也是武将,不过武功比起赫连傲,还是差得远,他擅长的是马上功夫,可为了女儿的命,他也是不惜赔上自己这条命的。 赫连傲很不给面子地将他甩开,森然道,“河穆王,此事你也是同谋,你还敢替北堂馨月求情?” 北堂子莫气白了脸,“王爷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臣,道理何在?臣与小女同谋何事,王爷请明言!”看看女儿被打的,太惨了,他这做父亲的怎能不心疼! 赫连傲冷笑,“那就要问你的宝贝女儿了,北堂馨月,你是要自己说,还是要本王替你说?” 北堂馨月早已疼的哭出来,虽心虚莫名,但面上仍是强硬的很,哆嗦着道,“臣、臣女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王、王爷冤枉臣女,臣女不服!” “刚刚本王说的还不够明白?”赫连傲眼神酷寒,“是不是要本王将那日引凤若雨入府的丫环抓出来,你才肯承认见过她?” 北堂子莫一惊,“馨月,你见过凤府的三小姐?她不是死了吗,这话从何说起?”难道事情真的是馨月做的?这个糊涂女儿,怎么就如此心急,当真是自己做的! 北堂馨月咬牙,佯装惊恐地道,“王爷,这纯属无稽之谈,死了的人臣女怎么会见到呢,那不是见鬼了吗?” 赫连傲怒极反笑,“还不承认是吗?好!”他手一挥,陶跃立刻押着绿竹过来,往前一推,绿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已是面无人色。 “郡主,奴婢不敢不说,郡主饶命啊!”绿竹苦苦哀求,却是一语道破。 北堂馨月狠狠瞪她一眼,贱人敢出卖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北堂子莫见状,知道事情有些麻烦,惟有挑刺道,“王爷在臣府上随意抓人,是何道理?”他好歹是皇上的结拜兄弟,铁王却在他的王府横行无忌,就连皇上也没对他如此无礼过,太过分了! 赫连傲冷声道,“北堂馨月,你还有何话说?” 第191章 那畜牲不配碰你 北堂馨月挣扎着起身,忍痛咬牙道,“王爷,这丫头乱说的,你也信?臣女根本没见过凤若雨,她肯定是受了旁人指使,要破坏臣女跟王爷之间的感情,王爷明察。” 赫连傲差点吐出来:感情?他现在对她只有厌恶,上辈子也没什么感情可言!“北堂馨月,你害的若桐几乎没命,别以为本王没有抓到你手腕,就奈何你不得,你信不信本王一掌就要了你的命!” “王爷!”北堂子莫一声大喝,挡在女儿身前,“馨月定是遭人诬陷,王爷岂可随意定她生死?既然王爷定要追查到底,不如到皇上面前,说个分明,如何?” 赫连傲嘲讽冷笑,“拿皇兄来压本王?河穆王,你真有本事!不过也罢,本王这次看皇兄的面子,就饶北堂馨月一命,若她日后再敢对若桐有丝毫伤害,休怪本王谁的面子都不给!”说罢一掌将石桌打到四分五裂,甩袖离去。 北堂馨月吓的一哆嗦,悚然色变:要是这一掌拍在自己身上,那…… “馨月,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北堂子莫脸色铁青,“你当真见过凤若雨?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女儿做过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就听了女儿的央求,进宫向皇上询问她与铁王的婚事,怎么还牵扯出这么诡异的事来了? 北堂馨月一副冤枉的样子,“父亲,你连女儿都不相信了吗?凤若桐肯定是不知道惹了什么仇家,受了伤,王爷就怪到女儿头上了,女儿是冤枉的!” “无风不起浪,你也知道铁王的性子,明着动凤若桐,不是明智之举,”北堂子莫冷哼一声,也就不再追究,“记住,以后不可自做主张,凡事有我,你急什么。” 依着他跟皇上的情意,早晚还不是女儿嫁给铁王的结果吗?别看现在凤若桐得了铁王的欢心,以后的事,谁说的准,一个臣下庶出的女儿,还想成为正妃,这在本朝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皇上必定也不愿意去受这等非议。 北堂馨月呻吟一声,“是,父亲放心,女儿知道了。” “被打疼了吧?快回屋上药。”北堂子莫又气又心疼,可也无奈,铁王动了真怒,谁阻止得了,如果不是他抵死相护,铁王杀了馨月也不无可能。 “是,父亲。” 回到自己屋里,北堂馨月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道,“来人,把绿竹这吃里扒外的贱人卖到**去!” 绿竹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大哭起来,“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那她也是没有办法,在铁王面前,谁敢不说实话。 北堂馨月不耐烦地大吼,“带走!” “是,郡主。”侍卫不敢不听,上前将绿竹硬生生拖了出去。 北堂馨月摸着身上的伤处,阴森冷笑,“赫连傲,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就会放弃你?你休想!我还非嫁你不可了,我要做铁王妃,我要把你踩在脚下,把今日我所受的屈辱痛苦,加倍还给你,你等着!” —— 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凤若桐终于在受伤后的隔天清早,在阳光的抚摸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香堇登时松了一口气:祖宗,你终于醒了祖宗,你要再不醒,王爷就要把王府给拆了啊! 这一天一夜,小姐一直昏睡,王爷就一直上蹿下跳,骂了北堂馨月骂凤若雨,最后连陆太医也骂了,说他的药根本就不管用,算什么狗屁太医之类,难听的话毫不吝啬地出口,府中上下全都瞠目结舌,没想到王爷平时从不说脏话的,骂起人来也这么猛。 “香堇?”凤若桐小小声叫,怎么这丫头直勾勾看着自己,眼神好怪。 “小姐,你是不是痛的厉害?”香堇心中的愧疚铺天盖地,把手伸过去,“不然咬奴婢吧,消消气。” 都是自己,那会儿太大意了,那么轻易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该打。 先前一切很快在脑海中闪过,凤若桐好笑地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别这样。是你救了我吧,还不是多亏了你机灵。” 后来她被三妹掐的昏死过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自己还能再醒过来,那倒霉的一定是三妹和元少卿了? 真是没想到,三妹在凤府的女儿当中,是最没有心机的,居然想得出“诈死”这一招,而且还联合了秦妈妈的儿子,一起找她报仇,让她防不胜防,如果不是香堇找到她快,她现在真的已经魂归离恨天了。 人果然都是潜力无穷的,三妹必定是亲眼看着双亲惨死,激发了心里的仇恨,再笨再蠢的人,也会有置人于死地的时候。自从自己重生,报仇之事一向顺风顺水,所以大意了,这次在三妹和元少卿手上吃了如此大亏,也是给了她当头一棒,以后切不可轻敌。 香堇赧然,“是王爷及时赶到,否则奴婢就只能自裁以谢了。” “王爷?”凤若桐愣了愣,这才看出来不是在自己房间,“我们在铁王府?” “是的,小姐,”香堇看她要起,赶紧扶住她,“小姐小心,伤口还嫩着,别碰着了。” 凤若桐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虽然很痛,但可以忍受,显然又是凝露的功劳。“这么说,我从受伤之后就来了这里,父亲母亲还不知道?”那坏了,母亲一定急的不行,怎么办! “小姐放心,王爷已经去凤府知会过老爷夫人,他们心中都有数。”香堇赶紧解释,免得她着急。 那还好。凤若桐稍稍松口气,王爷行事是个有分寸的,想必安抚住了双亲,不然他们早找来了。“啊!”她忽地想起事,脸色惨青,急急掀开被子看,“我有没有被……”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元少卿居然对她动了歪念,**她的衣服,会不会…… 赫连傲大步进来,见状惊喜道,“若桐,你醒了?快给我看看,伤口还疼不疼?” 香堇赶紧让开,赫连傲即坐到床边,摸上凤若桐肩膀。 “王爷,”凤若桐受惊般挡住他的手,不敢看他,“我……我……” “怎么了,很痛吗?”赫连傲大急,“香堇,快拿凝露!” 香堇恭敬地道,“王爷,属下刚给小姐换过药。”凝露只是伤药,不是神药,王爷是太紧张了。 “那怎么还痛?”赫连傲不敢碰她,“若桐,是不是痛的厉害,这可怎么办……” 凤若桐喉咙发哽,这家伙平时只知道戏弄自己,可这会儿却是满脸焦急,手足无措,哪里还像平时冷静睿智狠辣的他!所以,她能相信,他其实是真的在乎她、喜欢她的吗?但是自己……“王爷,我不痛,王爷别担心。”再痛,被他这样顾念着,也成了一种幸福。 “那……” 香堇心中明白,上前一步,在赫连傲耳边轻语一句。 赫连傲怔了怔,忽地哈哈大笑,“若桐,你多虑了,没事,什么都没有!元少卿那畜牲,还没资格碰你,我已让他好好享受去了,你还是你,什么都没有。” 原来亲亲若桐是担心被元少卿给占了便宜啊,实质性的没有,不过当时若桐衣服被撕烂不少,春光是露了些。当然元少卿已经凄惨死去,也就保住了若桐的名声,没差的。 再说,就算若桐被欺负了,他也一样不会有丝毫的轻慢之心,只不过元少卿会死的比这次痛苦十倍百倍罢了。 凤若桐登时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不然她当真是无颜苟活了。“多谢王爷,那我三妹呢,是否也已经……” 提到凤若雨,赫连傲瞬间敛去笑容,森然道,“在外面,等你醒来,自己结果了她。” 凤若桐心神一震,不用想也知道,王爷肯定是不会让三妹好过的。“我去看看三妹。” 赫连傲小心地抱起她,“好。” 凤若桐脸上一红,原本想要反对,可自己现在这样虚弱,走不得路,反正反对也是没用的,也就由了他。 凤若雨被绑着流了一天一夜的血,已是气息奄奄,如果不是香堇用药物吊着她这口气,她早见了阎王八回了。 这一夜她死过去活过来,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痛苦,身体里的血似乎也早流干了,偏偏就是死不透,这种痛苦简直能把人给逼疯!她多盼着有人能一剑结果了她,她会感激人家八辈子祖宗。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愿望,如今也成了一种奢望,她就生生在院子里站了一天一夜,双腿不是自己的不说,连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还存在了一样。 “三妹。” 耳边忽然响起略带沙哑的声音,但在凤若雨听来,却无异于世上最残忍的魔咒,她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 “你好狠的心,非要我死不可吗?”凤若桐抱紧了赫连傲的脖子,似乎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我总也是饶了你一命的,不是吗?”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三妹没做过要她命的是,她就只报复了苏姨娘,而没有杀三妹,难道还是她太仁慈了? 第192章 这回真的呜呼了 “哈、哈哈……”凤若雨想要疯狂大笑,怎奈气息已弱,只嘶哑着嗓子吱吱了两声,惟有用愤怒不屑的眼神表达不甘,“凤若桐,你、你好有本事,连、连皇上都顾念着……顾念着你,难怪……难怪你命这么大……” 凤若桐一愣,抬头看向赫连傲,“皇上来过?”这她倒不知道。 “我找皇兄拿凝露,皇兄不放心,过来看看,”赫连傲解释一句,接着冷声道,“凤若雨,你早该知道,本王绝不允许旁人动若桐一根手指头。”何况凤若雨还伤若桐这么重,岂能有好下场。 “铁王,你……好眼力,”凤若雨急促地喘息着,是差不多到了最后了,“看中了……凤若桐,她根本就是……蛇蝎心肠,你……小心什么时候被她……狠狠咬一口,后悔都……没的机会……” 凤若桐无奈,三妹临死前也要挑拨离间吗,就这么恨不得她没好日子过?“三妹,你何必把自己折腾到如此下场,连诈死的计谋都想得出,我不得不说,我佩服你。” “谢了,”凤若雨翻了翻白眼,“凤若桐,你……真的很厉害,我应该……佩服、佩服你……” 余音慢慢落下,她嘴里流出暗红的血,头也歪向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凤若桐,竟是死不瞑目。 “三妹!”凤若桐身心一震,虽然三妹差点就杀了她,但眼看着三妹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让她无法忍受。 “若桐,别看了,”赫连傲抱着她进屋,神情冷峻,“她该死。” 凤若桐心中一阵莫名的难过,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无声流泪。这样真的对吗,她费尽心机来报复,害死老夫人,害死苏姨娘和高卓,现在三妹也是间接死在她手上,她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她的所做所为,是否真如她自己想的那样,大义凛然,天经地义? “若桐,别难过,一切有我,”仿佛感受得到她的不安和痛苦,赫连傲抱紧了她,“我会帮你,乖,别哭了。” 凤若桐突然又觉得好笑,这家伙,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然而不得不承认,被他抱紧在怀里,感觉很踏实,也很心安,她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了。“王爷,你相信三妹的话吗?你不觉得我狠,我让人讨厌吗?” 赫连傲撇嘴,“凤若雨是妒忌你,她差点杀了你,还有理了,你理会她做什么。” 凤若桐登时心安,就知道王爷不是偏听偏信之人,是她想多了。“多谢王爷。我……想回府。”父亲母亲肯定等急了,她再不回去,双亲就该找上门了,事情闹大了不好。 “好,”赫连傲也不阻拦,嘱咐道,“我知道你不想让人说三道四,到时有人问起,你就说在千柔府上多留了一夜,其他的事有我,别多想。” 凤若桐感激莫名,“我知道了,多谢王爷。” “走吧,马车等在外面了,我让他们先悄悄送你到千柔府上,再转道回凤府。”赫连傲颇有些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为了顾及若桐的感受,何必这么麻烦,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若桐已经是他的妃,那才好呢,看谁还敢打她的主意。 “多谢王爷,”凤若桐红着脸从他怀里下来,“还有三妹的……尸体,也一并送回凤府吧,我要跟双亲有个交代。” “好。” 因早一步得到消息,若桐就要回府来,凤元良和薛氏早早等在大门口,互相握着手,彼此安慰。若桐回来了,说是没事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不大会儿,马车驶过来,凤元良都不及扶薛氏,自己先跑过去,“若桐!” 凤若桐接着掀开轿帘,露出笑脸来,“父亲,”再看一眼走过来的薛氏,“母亲,我没事,二老不用担心。” 其实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虽然有凝露和太医的药,恢复了些元气,但不会好的这样快,为了不让双亲担心,她故意将脸上妆容画的稍娇艳了些,所以脸色看起来很好。 见她气色不错,二老果然被骗过,双双松一口气,“没事就好,若桐,吓死我们了!快,进去再说。” “是,父亲。” 香堇扶着凤若桐下车,让她将身体的重量大半放在自己身上,这才进了前厅,倚到了软榻上。 薛氏坐过去,握紧她的手,才感觉到女儿是回来了一样,嗔怪道,“若桐,这是怎么了,入宫弹琴也能招人算计,伤在哪里了,可重吗?” “回母亲,只是一点皮外伤,很快就会好,”凤若桐眼里闪过一抹锐色,“女儿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凤元良气道,“伤你的是什么人?铁王不是说,凶手抓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歹人敢伤刑部尚书的女儿,这简直是对国法和对凤府的公然挑衅,不严惩怎么行。 凤若桐向外看了一眼,道,“父亲母亲必定是想不到的,伤我的人,是三妹。” 包括丫环家丁在内,所有人都呆了:三妹?三小姐? “怎么可能!”薛氏失声惊叫,“若雨都已经下葬了,怎么——” 此时,得知若桐受伤回来的白姨娘急匆匆过来,身后恰好跟着钱妈妈,一听这话,这老妈子登时就震惊莫名,魂飞天外:三小姐原来没死!难怪那天她的“尸体”会忽然不见,原来是这样!惨了惨了,这下自己要没命了呀,怎么办! “若桐,你说谁,若雨?”白姨娘更是难以置信,“你是不是看错了?若雨早已下葬了,莫不是……”她的鬼魂来找若桐报仇了?这话她没敢说,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谁叫若桐算计死了苏姨娘呢,凤若雨的的去要替娘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凤若桐冷目一扫面无人色的钱妈妈,心中明白她肯定是隐瞒了什么,冷声道,“白姨娘,我怎么会看错呢,三妹伤我,已经伏诛,尸体就在外面,你可以去看看。” 白姨娘惨青了脸,哪有这胆量,“可这……这死了的人怎么能复活……” 凤元良纵然吃惊,但他办多了案子,看多了生死,自然很快明白,其中必有缘由,忽地厉声道,“香蕊,若雨下葬之事,都是你一手操办,你到底有未亲眼看着她下葬?” 白姨娘吓了一跳,赶紧道,“回老爷,我因为要忙府上的事,所以将若雨的丧事交给了钱妈妈。钱妈妈,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钱妈妈原本是想抵赖过去的,可大小姐都让三小姐给伤了,这么明晃晃的事实,她赖得掉吗?“扑通”一声,她重重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哭叫,“老爷夫人饶命啊!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那天杜鹃跑来说,三小姐的尸体不见了,奴婢吓坏了,可也没处找去,以为是哪个疯子偷了尸体去,怕老爷夫人责怪,就没敢禀报,将空棺下了葬……” 凤若桐也就明白过来,必定是三妹跟元少卿商议好,假死之后,让他趁乱将自己偷出来,再救醒过来,这样所有人就都以为三妹死了,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自己的报仇计划了。 凤元良怒极,“钱妈妈,你好大的胆子!发生这样大的事,你居然不禀报,差点害死若桐,你该当何罪!” 白姨娘也气,“钱妈妈,我是信任你,才将若雨的丧事交给你办,你办事不力,出了错也就罢了,还隐瞒不报,成何体统!” 钱妈妈不住口地求饶,“老爷饶命,夫人饶命!” 一旁的丫环杜鹃不忍她独自承担罪责,也跪了下去,哭道,“老爷,夫人,是奴婢等姐妹几个一时没看住,三小姐的尸体就不见了,钱妈妈是怕奴婢等受罚,才没让说,老爷夫人要罚,就罚奴婢等吧,呜呜……” 薛氏给吵的一阵心烦意乱,叱道,“行了,都别说了!” 情形虽然乱,不过她也约略明白了,没想到若雨还有这心思,下手也着实狠,差点要了若桐的命! 凤若桐安抚道,“母亲息怒,父亲也别怪她们了,这件事是三妹算计的好,我都没有想到,何况她们呢?她们最多也是隐瞒了三妹不见之事,并无大过错,父亲母亲饶了她们吧。” 钱妈妈和杜鹃简直要感激死大小姐了,没想到她还会替她们求情,真是惭愧。 薛氏颇有些无奈,“你呀,心地倒好。老爷,你看呢?” 凤元良冷哼一声,“虽说她们无心害若桐,不过这祸事总是因她们而起,每人罚十杖,半年工钱,以示惩戒。” “多谢老爷,多谢夫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钱妈妈和杜鹃千恩万谢,下去领罚。 白姨娘惶恐地道,“老爷,大姐,我……” “白姨娘,你不用这样,不是你的错,”凤若桐对她笑笑,“这些日子你帮母亲打理凤府的事,原也辛苦,不能事事顾全,非你之过。” 凤元良这才怒气稍缓,“香蕊,若桐既然如此说,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以后多小心,也就是了。” 白姨娘惭愧地红了脸,“是,老爷,我记下了。” 第193章 我愿意做侧妃 凤若桐被算计受伤之事,凤府并未声张出去,河穆王府自然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凤元良让人将凤若雨的尸体悄悄放入坟中,此事就此做罢,谁也别再提。 凤若桐受伤是件大事,府中上下都不敢怠慢,香堇更是按照陆太医开的方子抓药,亲力亲为,一点不敢马虎。 晌午过后,薛氏来看过凤若桐,即回去休息,不大会儿,海棠来报,说是秋姨娘和凤若晴过来探望。 凤若桐支着身子坐着,淡然道,“请她们进来。” “小姐不怕她们进来添堵?”海棠给主子整理了下被子,兀自心有余悸,要是小姐真给三小姐给怎么样了,可怎么好! “凭她们也添不了我的堵,去吧。”凤若桐神情平静,秋姨娘和四妹如果稍稍聪明一点,就不会再算计她,否则后果自负。 “是,小姐。” 海棠转身出去,接着秋姨娘和凤若晴就走了进来,前者一脸的关切,“若桐,伤处可还疼吗?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 凤若晴打量凤若桐一眼,见她精神很好,表情就有些不屑,根本就没受什么伤嘛,父亲母亲急的跟什么似的,也太偏心她了。 凤若桐微一笑,“有劳秋姨娘挂心,我不需要什么。” “倒也是,有大小姐和老爷张罗着,你安心养伤就好,”秋姨娘热热乎乎地拍拍她的手,笑道,“不过若桐啊,你也不要跟我客气,有什么事过来说一声,我怎么着也会替你办到的,知道吗?” 凤若桐不无不可地点头,“好。” 看来秋姨娘虽然不够聪明,却也不是个笨蛋,看到苏姨娘和凤若雨的下场,知道自个儿不是她的对手,就一改往日的态度,跟梦婉院这边套起近乎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不招惹自己,算计自己,就看在她跟生母有那么几分相像的情份上,留她在凤府过半生太平日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四妹么,凤若桐将目光移过去,见她目光闪烁,显然别有所图,也就不动声色,看她说什么。 “大姐,你在哪里受的伤,怎么会到了信阳公主府?”凤若晴想的居然是这个,心思也够细。 凤若桐不紧不慢地道,“三妹和元少卿将我骗到一处废弃的宅子里,那里正好离信阳公主府不远,后来我被三妹所伤,香堇见我不支,就去了信阳公主府求救。” 当时的情景只有她和香堇、赫连傲等人知道,还不由得她说什么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凤若晴也不知信还是没信,表情有些奇怪。 香堇忽地进来,“小姐,王爷到。” 铁王来了?凤若晴顿时惊喜莫名,羞红了脸,日盼夜盼,就盼着能再见心上人一面,这回真是得偿所愿了。 秋姨娘也明白女儿的心思,更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原本是要走的,这下也不急了,赶紧道,“快请王爷进来吧。” 香堇冷冷看她一眼,梦婉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秋姨娘开口了? 凤若桐如何不明白她们母女的心思,眼神嘲讽,“请王爷到外面稍候。”这家伙,今早才见过,急着过来做什么,还明着让香堇进来禀报,惟恐旁人不知道他来了吗? “是,小姐。” “大姐,我先出去见礼。”凤若晴急不可耐地出去,生怕晚一步,铁王就让人抢了一样。 “那我也先出去了,若晴不懂事,别冲撞了王爷。”秋姨娘也紧着往外跑,先到先得是怎么着。 海棠讥笑道,“四小姐还念着铁王呢,不嫌丢!” “随她们去。”凤若桐不以为意,铁王要能看中四妹,那才新鲜呢。 整理了一下仪容,凤若桐才在海棠搀扶下,慢慢出来,正见赫连傲负手站在一边,满脸不耐,四妹则讨好地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爱慕之情很明显。 “若桐,怎么下床了?”赫连傲赶紧过去扶她坐下,“我原是想知会你一声,再进去看你。” 凤若桐悄悄瞪他一眼,四妹和秋姨娘还在,你差不多一点!我的闺房是男人随便能进的吗?“多谢王爷关心,臣女没事。” 赫连傲不以为然,讲这些俗礼做什么,“药吃了没有?伤口换过药了吗?是不是疼的厉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像个罗嗦的妈子。 凤若晴暗暗咬牙,王爷眼里只有大姐,连跟她说句话都不屑,太过分了!“王爷放心,臣女会好好照顾大姐的,王爷不如请到前厅用茶,可好?” 赫连傲理都不理她,只向着凤若桐说话,“我找皇兄要了株千年人参来,大补元气的,让香堇煎了给你喝。” 凤若桐暗暗好笑,“王爷又讹了皇上好东西了?”她已经知道自己先前用的凝露是这家伙找皇上要的,而且这还不算,他指不定又从皇上那里拿了多少宝贝呢。 “没讹,我自己去药房拿的,想拿什么拿什么。”赫连傲嘻嘻笑,去皇兄的药房还不跟在他家一样,好宝贝随便拿。再说是为了若桐,他的未来王妃,皇兄怎么可能会小气呢。 不知羞。凤若桐笑出声,也就皇上疼王爷,由得他胡闹,换成旁人试试。 秋姨娘和凤若晴惊奇地互看一眼,平日里只知道铁王放荡不羁,发起狠来天王老子都害怕,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嬉皮笑脸的时候,太让人意外了! “若桐,你安心养伤,我再来看你。”赫连傲心疼凤若桐身体还弱着,也不便久留,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刻。 “王爷慢走,恕不远送。”凤若桐即让香堇代自己送他出去,秀气地打了个呵欠,表示自己要休息了,闲杂人等静请离开。 可偏生凤若晴别有所图,没有要走的意思,更是坐了下来,笑道,“大姐,你跟铁王好像很熟,他是不是经常来找你?” 平日里没见大姐怎么出府,可她跟铁王却随意的像是一家人,大有蹊跷。 凤若桐淡然道,“四妹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我的心思你会不知道?抢在我头里讨的铁王欢心,凤若桐,你不要脸!凤若晴暗骂一句,面上照常笑道,“也没什么,我是看着大姐跟王爷很亲近的样子,而且王爷很心疼大姐呢,是不是大姐如果有什么要求,王爷都会答应啊?” “是啊,若桐,我也觉得,铁王对你很好,是不是想娶你为妻呀?”秋姨娘也打着算计,笑的很世故。 “秋姨娘,四妹,这种话不可乱说,毁了我声誉,那就不好了,”凤若桐不怎么在意地道,“王爷来探望,想来是看在父亲面子上,并无其他。” 你就装吧。凤若雨笑道,“大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王爷年纪也不小了,早该立妃了,大姐跟王爷也很相配呢。” “对呀,对呀,”秋姨娘随声附和,“而且这男人啊,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铁王还是皇室中人,你看那些皇亲国戚的,哪一个不是娇妻美妾成群啊?我还听说了,宫里、宅院里那些女人,为了得夫君的欢心,整天都斗来斗去的,要是没个人帮衬着,很容易吃亏呢。” 凤若桐暗笑,这娘俩打什么主意,她早知道了,用得着绕这么大弯?秋姨娘这一说,她故意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秋姨娘,你不也是感同身受吗,在这凤府,你若有个人帮衬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对吧?” 以前的苏姨娘有老夫人撑腰,自然是风光无限,白姨娘虽然没强势的娘家人,不过好歹自己是她带大的,父亲看自己面子,如今也抬了她做妾室,秋姨娘就不行了,原本就是沾了生母的光,才进了凤府,无势无背景的,又不会看眉眼高低,故十几年了,还是个侍妾,她自己都觉得没脸吧。 “我——”秋姨娘恼不得笑不得,尴尬地红了脸,“真是,让若桐笑话了,呵呵,呵呵……”心里却道你知道就行了,非要说出来,就这么想给我难堪吗? 凤若晴暗暗咬牙,“大姐,我娘说的也有道理,王府深院的,是得有个体己人帮着,尤其是亲生姐妹之间,越加没有嫌隙,旁人想挑拨也没的下手,是不是?”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亲生姐妹又怎么样?二妹对她没有嫌隙吗?三妹不是也要对她痛下杀手吗?更可恨就是四妹,推她下池塘,几乎淹死她,这样的亲生姐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来的有心肝!“四妹,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绕弯子了,我听不明白。” 凤若晴忽地红了脸,羞涩地道,“我……我是想大姐能不能帮我问问王爷,要是、要是他娶了你做正妃的话,能不能……能不能也一起娶了我。” “你?”凤若桐还真没想到,她会厚着脸皮直接说出来。 “我愿意做侧妃!”惟恐她拒绝,凤若晴赶紧声明,似乎做了多大的牺牲一样,“只要能嫁给王爷,做侧妃我也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王爷还得瞧上你。凤若桐皱了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做王爷的侧妃?四妹,你觉得你配吗?” 第194章 段渣男来下聘 凤若晴登时恼羞成怒,“大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配了?我也是凤府的女儿,也是清清白白的,怎么不配?” 秋姨娘也不悦地道,“是啊,若桐,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呢?是,她模样儿是不如你出落的好,可她年纪还小啊,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以后若晴会变漂亮的。” “就是。”凤若晴毫不脸红地接上话。 凤若桐笑笑,四妹以后会不会变漂亮她不知道,但这脸皮反正是越变越厚了。“秋姨娘,四妹,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没有要嫁给王爷,你想嫁给王爷,自己去说吧。” 虽然这次是王爷救了她,但她真的没想过嫁给他的事,这母女俩是想太多了。 秋姨娘露出“你就别装了”的表情,“若桐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看得出来,铁王对你用情至深,你可不要辜负他呀。” “不要辜负谁呀,秋姨娘?”凤若柳随声进来,微笑着道,“我好像听到谁要嫁人了,是大姐,还是四妹呀?” 凤若晴气恨恨地瞪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就知道坏人好事,咒你嫁不出去。 凤若柳遭抢白,也不以为意,笑道,“四妹还不好意思了,那就是四妹想嫁人了吧?”接着又坐下来,关切地道,“大姐,你伤势如何了,还要不要紧?” 凤若桐懒懒地道,“无甚大碍,我这伤最重要是静养,会好的快些。” 言下之意自然是嫌这些人吵闹的紧了,不过凤若柳却假装没听出来,“自然是要静养的。唉,我真是没想到,三妹原来是诈死,好吓人呢,亏的大姐命大啊,这要是让我碰上,啧啧……” 凤若桐冷冷看她一眼,想幸灾乐祸就躲一边儿笑去,来这里装的什么“姐妹情深”!“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我福大命大,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凤若柳假意笑道,“大姐说的是,再说大姐还有信阳公主护着呢,自然是好命,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这是在说我了?凤若晴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就走,“娘,我们回去吧,别打扰大姐休息了。” 秋姨娘见今儿事没成了,无奈起身,“若桐,那你好好休息,我跟若晴明天再来看你。”即与凤若晴一起离去。 凤若柳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东拉西扯说了好些个没用的,才假装不经意地把话题绕回来,“大姐,信阳公主有未与你说起,今年公主府的赏花会,都请了哪些人呀?” 信阳公主身为长公主,平日里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过问,为了安抚朝臣家眷,她每年都要在五、六月份,挑个好日子将她们请到府上,说是赏花会,其实就是各府的夫人、千金们在一起说说话,让他们也时常提醒自己的家人,好好效忠于皇上。 从信阳公主及笄那年开始,到今年已经是第七年,可谓无人不知,而能被她邀请到的,自然都是上得台面的人,是莫大的荣宠。 凤若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道,“当时我是昏迷着被信阳公主救入府的,哪有机会说起赏花会的事,怎么了,二妹是想去吗?” “大姐是一定会被邀请的吧,”凤若柳压抑着内心的渴望,一副谦逊的样子,“我是想着离赏花会也没几天,大姐伤的这样重,若是再劳累一回,会不会太伤身了?我左右也是在府上无事,如果大姐信得过我,我替大姐去一趟,可好?” 凤若桐心中明白,二妹这是急了眼了,等了这许久,也一直没有自己表现的机会,赏花会无疑是接近朝臣内着、千金郡主的好机会,只要能够得到其中一两位甚至更多人的关注或者帮助,她就有了翻身的筹码了。 说起来二妹真是没闹明白啊,名声只要是毁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皇上皇后面前,二妹怎么还能挽得回来呢?世人都如此现实,谁会跟一个在皇上皇后面前丢尽脸面的人打交道,那不是自贬身价吗? “大姐是信不过我吗?”凤若柳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我知道,我的琴艺是比不过大姐的琴音唤蝶,可我也是为大姐的身子着想啊,就算大姐为了照顾到情面,到时必得去一趟,那由我在旁照顾,也是好的,大姐说呢?” 凤若桐累了,也烦了,不想多说,摆手道,“如此,到时候再说吧,若信阳公主送请简来,你陪我一起去就是。” 二妹要去,那就由她,反正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二妹都不怕出去见人,她怕什么。 凤若柳登时惊喜莫名,识趣地道,“那就谢谢大姐了,我不打扰大姐休息,先回去了。”太好了,大姐同意了!只要再有一次机会,我必能重新来过,到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到时她扬名了,子晋哥哥脸上也好看,然后风风光光娶她过门,丞相府上下谁敢不尊她这位少夫人? 海棠嗤笑道,“二小姐还做着梦哪!” 凤若桐又打个呵欠,“理会她做什么,我累了,要睡会。” “是,大小姐。” —— 本朝的端午节一向热闹,吃粽子,赛龙舟,诸如此类的活动,一应俱全。 原本赫连傲还想着跟凤若桐一起尽情玩乐,顺便培养感情的,结果她这一受伤,天天在床上躺着,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哪还舍得累着她。罢了,反正端午节年年有的过,还是让她养好身体要紧。 话说回来,也亏着有凝露的神奇药效,加上赫连傲源源不断地从景熙帝那里讹来各种补气血的好药材,毫不吝啬送到凤府,这般补养之下,凤若桐这身体恢复的很,二十来天过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着她日渐好起来的脸色,薛氏吊着的心也才放回去,直念阿弥陀佛,想着以后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早朝结束,群臣从大殿上退出来,赫连傲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赫连天阳正跟凤元良说着什么,虽说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他内力深厚,隐约可听到,侄儿是在问若桐身体如何,关切之情表现得很明显。 想来他是从皇兄那里知道了若桐受伤的事,所以一直挂念着吧,难怪最近总看到他与凤元良说话,原来是为了若桐。 莫非天阳对若桐……赫连傲眼中闪过一抹锐色,看来打若桐主意的,不止夜洛离一个,得找个机会,一并收拾了才行。 凤府。 凤元良回到府上,脱了官服,坐下来歇息,丫环沏上茶来,他一边喝茶,一边与薛氏说着话。 不多时,管家就匆匆进来禀报,神情古怪,“老爷,夫人,段家公子来了。” “贤侄来了?”凤元良明显松一口气,“快快有请。”自从上次在凤府落了水,段子晋一直没再到府上来,他还以为段家从此跟凤府结怨了呢,这回人来了,是不是说明没记仇啊? 管家忍不住提醒,“老爷,段家公子带了聘礼来,好大排场。” 聘礼?薛氏双眉微皱,“怎的不先知会一声,就来下聘,这是要聘谁?” 凤元良道,“应该是若柳吧,上次贤侄不就要把玉佩给若柳吗?不管怎样,先请进来再说。” “是,老爷。” 不大会儿,段子晋即指挥着家丁将聘礼搬进来,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来凤府下聘一样,说话声音很大,引来不少街坊邻居挤着看热闹,议论纷纷,他越发得意了。 “小侄见过伯父伯母。”段子晋上前对两老行礼,“两位请看看,这聘礼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凤元良看了一眼,心道段家还真是不惜下如此血本,这聘礼足有十几抬,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等一应俱全,派头真足。“段大人客气了,这让我们如何担当得起。” “伯父客气了才是,”段子晋叫的亲热,也不称“凤大人”了,“家父嘱咐过了,凤段两家结亲是大喜事,必须要面面俱到,不能让人笑话了。” “段大人客气。”凤元良也不好再说什么,“贤侄,请进来坐。不知道段大人的意思,是想何时娶小女过门?” 段子晋眼眸晶亮,“小侄年纪也不小了,令千金也早到了婚嫁之龄,伯父伯母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小侄这就拿上令千金的生辰八字,回去合对个吉日,而后拜堂,伯父伯母以为如何?” 凤元良点头,“如此倒好。雅萱,你说呢?” 薛雅萱点头,“老爷做主就好。” 段子晋暗暗高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若桐给聘到了,他可是赚了! 凤元良即对管家道,“去将若柳的生辰八字取来。” “等等!”段子晋一呆,赶紧阻止,“伯父误会,小侄要聘的,是若桐姑娘,不是若柳姑娘。” “若桐?”凤元良一愣,“上次贤侄不是要把玉佩给若柳吗?难道不是相中了她?” “这……”段子晋强笑道,“伯父误会了,上次玉佩的事……不作数,小侄现在觉得,还是若桐姑娘比较合适,家父家母相中的也是若桐姑娘,所以……” “子晋哥哥,你说什么!”凤若柳忽然匆匆跑进来,又气又急,“你、你要聘大姐?”枉她一听说段子晋来下聘,还惊喜莫名,跑来躲在一旁偷看,原来人家根本不是来聘她的,丢死人了!亏她还想着到赏花会上去扬名立万,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想着娶她呢。 段子晋看了她一眼,神情淡然,“若柳姑娘,你都听到了,也就不用我多说了,我确实是来聘若桐姑娘的,她是长女,又是嫡女,理应是她与我段府结亲,你说是吗?” 是什么,是你个鬼呀!凤若柳气的要吐血,当时那些花言巧语都是谁说的,现在怎么样,直接要聘大姐为妻,好你个段子晋,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段子晋,你这算什么!当初你明明说过——” “哟,好热闹啊,”刚刚过来的凤若桐看到这场面,挑眉道,“这么大排场,是要做什么?” 薛氏赶紧向她招手,“若桐,过来坐,怎么不多躺躺,这就起来了?” 凤若桐过去坐下,笑道,“母亲别担心了,我早没事了,也该多活动活动了,不然用母亲的话说,再在屋里待着,就该发霉啦!” 这二十天里,她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各种好药好食的补着,自己照镜子,都觉得脸圆了少,再胖下去,可就难看了。 可赫连傲那家伙每次来,都拼了命地往她嘴里塞东西,还总嫌她瘦,非要她补成小胖猪才甘心是不是? “你呀,就是会哄我。”薛氏呵呵笑,说不出的满足。 凤若柳狠狠咬牙,压下骂出口的冲动,僵硬着脸容一笑,“大姐,段家公子来下聘,要娶你为妻,你的意思怎样?” “哦?”凤若桐早听母亲说过此事,所以并不感到奇怪,转过脸嘲讽冷笑,“聘我为妻?段公子,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二妹的感受啊?” 第195章 赫连天宇也来下聘 段子晋微一笑,道,“若桐姑娘此话怎讲?段家与凤府早有婚约,我来聘你为妻,天经地义,碍着旁人什么事了?” 薛氏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上次段子晋前来,明明相中的是若柳,如今却成了若桐,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想来是因为鹊桥盛会上若柳出了丑,若桐却大放异彩,所以他后悔当初看错人,才想要重新聘若桐为妻。说不定他心里就在庆幸,上次没有聘成若柳呢,不然这会儿早跟着若柳让人笑话了。 “二妹,你听听段公子说的话,那叫一个无情无意,”凤若桐摇头叹息,一副惋惜的样子,“上次他抱着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我都还记着,转过头来就要聘我为妻,你说天下有这理儿吗?这样的男人,谁嫁谁是瞎了眼,你说是不是?” 段子晋脸皮再厚,脸上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若桐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上次……” “上次什么,段公子?”凤若柳如何看不出大姐在嘲笑她,更是气的脸色发白,“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哄我的?要不要我在父亲母亲面前说出来,让二老帮我评评理?” 段子晋迅速瞄了凤元良和薛氏一眼,正色道,“若柳姑娘,我何时跟你说过什么了?家父家母的意思,也是要若桐姑娘入我们段家,你不要无理取闹。” 凤若柳顿时要气炸了肺:我无理取闹?是谁花言巧语哄的我相信,你是真心对我的,现在成了我无理取闹了?段子晋,你这天杀的,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是谁要我在鹊桥盛会上弄虚作假,把我给毁了的,现在你想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段公子这话说的,不是太伤我二妹的心了吗?”凤若桐嘲讽冷笑,一脸的语重心长,“二妹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在乎,如今她为你牺牲这么多,你做为一个男人,难道不应该勇敢地负起责任,好好对她吗?不然啊,我都会瞧不起你哦?” 凤元良和薛氏同时迷糊了:若柳为段贤侄牺牲什么了? 段子晋忙道,“若桐姑娘,你言重了,若柳姑娘为我做过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也没有勉强过她,你可不能冤枉我哦。” 凤若桐无声冷笑,知道他是怕自己把他两面三刀的做法说出来,虽然他有的理由为自己辩解,但当着二老的面,总是不大光彩。 为免再节外生枝,段子晋向凤元良夫妇道,“伯父伯母,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小侄就请求将若桐姑娘的生辰八字带回去,好让家父家母合计个良辰吉日——” “慢着,”凤若桐神情一冷,“我说要嫁给你了吗?段子晋,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这辈子你难道还想我为你所用,做梦! 段子晋笑道,“若桐姑娘说笑了,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伯父伯母开口的话,你难道也要反对吗?” 又是这句?好,我让你哑口无言。凤若桐挑眉,“是啊,我父亲母亲如果开口,我当然不反对。母亲,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就给段公子一句话吧。” 薛氏此时对段子晋的为人已是相当不齿,态度也冷淡下去,“这是自然的。段公子,我已问过若桐,她并无意嫁进段家,她不愿做的事,我这做母亲的自然不能勉强她,既然若柳对你情深意重,段家就聘了她为妻好了,老爷以为如何?” 凤元良点头,“你情我愿,自然是好的。” 凤若柳暗暗欢喜,没想到父亲母亲终于也有向着她的时候,真是太好了!不过,看一看段子晋瞬间冷下来的脸和满眼的嫌恶,她又瞬间火冒三丈:段子晋,你这天杀的,把我害成这样,居然还有脸嫌我,当我就看得起你吗,我看中的,只是丞相府的家世背景而已,你算个什么东西! “伯父伯母,这不太妥吧?”段子晋快要绷不住了,“小侄要聘的是若桐姑娘……” “段公子,你不是说婚姻大事要听父母之命吗?现在我父亲母亲开口了,怎么你又要反对?”凤若桐似笑非笑,“莫不是你说话一向这样,从来不作数?” “我——” “老爷,夫人!”管家忽然跑进来,神情比方才还要古怪,“二皇子驾到。” “哦?”凤元良一惊起身,“快快有请!”凤府与二皇子向来没有来往,今儿怎么还迎来这么尊大神? 管家嘴角抽了抽,“老爷,二皇子着人送来好大排场的聘礼,比……”他看一眼院子里那些聘礼,“这些还要多一倍不止。” 什么? 凤元良一呆:又是来送聘礼的?二皇子不会也要跟凤府结亲吧?“快,先请进来再说。”不管怎样,不能将二皇子给怠慢了。 “是,老爷。” 凤元良整理了一下衣冠,匆匆出去迎接。 段子晋却是目光闪烁,二皇子怎么会忽然来下聘,难道……他目光陡然落在凤若桐脸上,她与二皇子早就勾搭一处,所以才拒绝嫁给我? 香堇眼中精光一闪,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前厅。主子的媳妇要让人聘走了,得赶快通知他来抢人才行。 说实话,凤若桐也很意外二皇子会来下聘,不过事实未明,还是先看看再说。不理会段子晋异样的目光,她怡然自得地看向门口。 不多时,抬着聘礼的侍卫鱼贯而入,果然排场更大,每一样聘礼都比段子晋所带来的要贵重的多——本来嘛,二皇子是皇室血脉,又是岳皇后之子,他要聘谁,下的聘礼能寒酸了吗? 街坊邻居更没想到,二皇子也看中凤家女儿,兴致越发地高,甚至都挤进院子里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兴高采烈。 一身月白锦缎华服的赫连天宇也不失为一个翩翩佳公子,何况皇室中人举手投足间更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很是夺人眼球。对于众人的围观,他并不以为意,看那意思,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臣参见二皇子,未曾远迎,二皇子恕罪。”凤元良带领一家老小跪倒迎接,诚惶诚恐。 “凤大人不必多礼,”赫连天宇面带春风般的微笑,亲自伸手相拂,“本宫今日来,是为私事,凤大人太客气了。” “多谢二皇子,”一家人起身,凤元良让过一旁,“二皇子请厅内用茶。” 赫连天宇淡然扫一眼院子里早先有的聘礼,眼中划过一抹锐色,信步入厅。 段子晋即过来见礼,“二皇子。” “你也来了?”赫连天宇眼中杀机一闪,脸上笑意却未减,“本宫没看错的话,这些聘礼,是你带来的?” 段子晋心中一跳,已白了脸色,“二皇子取笑了,正是。”他一直跟在二皇子身边做事,这位主子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心狠手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他没想到的是,二皇子也对凤若桐动了心思,否则他怎可能先一步来下聘,这下麻烦大了。 “你要聘的是谁?”赫连天宇目光一扫凤若桐与凤若柳,“本宫莫不是来晚了吧?” “臣不敢!”段子晋声音都有些抖,“臣……” “二皇子恕臣女多言,”凤若柳忽然上前,恭敬地道,“段公子今日前来,是要聘臣女的大姐为妻。” 你——段子晋又惊又怒,这贱人难道看不出二皇子的心思吗,居然还要直接说出来,是想害死他是不是? “哦?是吗?”赫连天宇笑笑,那笑容却直让人浑身发冷,“这么说本宫当真来晚一步?凤大人,你是否已经允了这门亲事?” 凤元良暗暗皱眉,二皇子的意思,是也想聘若桐为妻了?按理说不应该吧,二皇子身份尊贵,又是岳皇后的亲子,要立妃也得是名门之后,权势地位与之相当的吧?若桐只是过到雅萱名下的嫡女,之前还是整个京城的笑料,二皇子也没怎么见过若桐,怎么就突然来下聘? “二皇子有所不知,凤府与段家早有婚约,所以段公子来下聘,家父就要履行承诺,成全段公子跟臣女的大姐这段美满姻缘,否则就是背信弃义,会为人所不齿,二皇子说是吗?” 凤若柳抢着回话,摆出自认为最美的笑脸来,略有些羞涩,但还算是落落大方,娇媚的容颜其实也挺让人心动——前提是她没在鹊桥盛会上作弊被识破,可现在,她无论做什么,也不会改变她留给人的这一糟糕的印象了。 凤若桐冷冷看着她,二妹的心思转的可真快啊,刚刚看到段子晋非要聘自己为妻,心里想的说不定就是要破坏这门亲事,可二皇子一上门,情形却又不同了。反正段子晋对二妹无意,二妹也不再把宝押在他身上,还不如保促成自己跟段子晋的亲事,二妹就有机会接近二皇子,嫁给他做皇妃,不是比做相府的媳妇还要风光吗? 可惜,二妹想的是不错,赫连天宇却不是任由她欺骗糊弄之人,她的这点小心思,能成什么气候? 第196章 赫连天阳还是来下聘 “是吗?”赫连天宇目光只在她脸上一扫,即落在凤若桐脸上,“若桐姑娘,你答应这门亲事了?” 凤若桐淡然道,“二皇子恕罪,臣女的婚事,家父家母一向尊重臣女的意思,臣女知道二妹与段公子情投意合,所以意欲退出,成全他们,不过段公子又有意要背弃二妹,臣女正劝他呢。” 段子晋和凤若柳同时气结,一个心道我根本就没喜欢过凤若柳,说什么背弃?一个心道我才不跟这负心汉情投意合,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 “二皇子——” “段子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赫连天宇眼眸一亮,一副放了心的样子,“即使你与若柳姑娘才是一对,那就该好好对她,这聘礼都送来了,你才要反悔,也太不给凤大人面子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凤大人说是不是?” 凤元良正愣愣看他们几个互相推诿,闻言赶紧道,“是是,二皇子所言甚是,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只是二皇子这聘礼……” “本宫自从见到若桐姑娘,是甚是喜欢,”赫连天宇温柔地看着凤若桐,微笑着道,“之前本宫问过她,她说自己并未婚配,所以本宫禀报过母后,即前来下聘,希望凤大人能将她许给本宫,本宫感激不尽。” 果然是为若桐而来。凤元良脸色不大好看,心中很是不安。他私下里对二皇子的为人很是不赞同,所以也从未想过与之结亲。可如今人家都上门下聘礼了,而且还特意先问过,知道若桐并未婚配,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难道要说我看不上你的为人,所以不能把女儿嫁给你吗? 别忘了,二皇子毕竟是岳皇后之子,又最有希望成为太子,实在是不好得罪。 凤若桐更是暗暗吃惊,没想到赫连天宇心机如此之深,先前那一问,竟是为了这时候来堵她的嘴,问题是她哪里想得到,他会这么快就上门来提亲! “若桐,你的意思怎样?”凤元良想起方才女儿说过的话,只能征求她的意见,“我与雅萱早已说过,你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你可愿嫁给二皇子吗?” 这么说虽然还是会得罪赫连天宇,不过总可以给他个台阶下,只要若桐说不同意,那纵使会有不好的后果,也不能委屈了女儿。 果然赫连天宇脸色一沉,这么听起来,倒好像他上门提亲是低声下气,还得看凤府的脸色是不是? 凤若柳察颜观色,已看出大姐无意相嫁,嫣然笑道,“父亲深明大义,女儿佩服。二皇子请息怒,父亲也是想凤段两家能够结亲,免得落人口实,二皇子一惯仁慈,必不会让家父为难,是吗?”说罢媚眼如丝地看着二皇子,大姐不愿意,不是还有我吗?我哪一样比大姐差,甚至比她还要明白你的心思,你若选了我,一定不会后悔的。 赫连天宇暗暗冷笑,根本不理会凤若柳,这样无耻的女人,娶回去做什么,让人笑话吗?“段子晋,你怎么说?” 段子晋白了脸色,赶紧行礼,“臣不敢!凤段两家确实早有婚约,臣也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人,不过凤家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若桐纵然好,美人难舍,可为了女人得罪二皇子,那就得不偿失了,放弃一个美人,总比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要强,他深谙其中的道理,又怎么会跟二皇子争呢? 凤若桐差点就笑出声来,这渣男到底是有多无耻,多卑鄙,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这样信口雌黄,怎么说都是他?他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说要谁就要谁,说不要了就扔,当凤家的女儿是什么了,可以任由他玩弄于股掌之上?“段公子,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不是说我是长女,又是嫡女,理应是聘我为妻,天经地义,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吗?” 我——段子晋涨红了脸,恨不能堵住凤若桐的嘴!你这贱人,不掀我的底会死吗?刚刚我哪里知道二皇子会来下聘,比起凤若柳,我当然是要你了,你啰嗦什么! “那是因为之前我不知道若桐姑娘对我无意,方才伯父也说了,会尊重你的意愿,我怎么能强人所难呢?既然若柳姑娘对我有心,我……还是可以与她接触一下,看两人是否合得来的,若桐姑娘喜欢二皇子,自然要成一对佳偶,我岂能棒打鸳鸯。” 赶紧表明态度,别让二皇子以为,他要与其抢凤若桐,否则岂不糟糕。 凤若柳暗暗不屑地冷笑,故意道,“段公子这是在开玩笑吗?方才大姐说的话,我与父亲母亲,还有在这里的丫环家丁都听到了,难道你还想否认?你对我并无情意,分明是要聘大姐为妻的,怎么在二皇子面前,马上就变了?难不成你对人就是这样虚情假意,没有半点真心吗?” 我—— 段子晋狠狠咬牙,这贱人还威风起来了,如果不是为了消除二皇子对他的疑心,他会拿她来说事儿?凤若柳,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觉得攀上二皇子这高枝儿,比嫁给我强是不是?呸,你做梦去吧,我都看不上的女人,二皇子会稀罕吗? “若柳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方才说的是,凤家有好几个女儿,至于要聘哪一位,当然要看伯父伯母的意思,以及与我是否是真心相待,也未必一定是若桐姑娘不可。二皇子,若桐姑娘并无意嫁给臣,二皇子请。”段子晋板着脸,不再理会凤若柳,好像凤若桐要嫁给谁,他说了就算一样。 凤若桐嘲讽冷笑,段子晋的为人如何,现在父亲母亲也都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怪她上次把他诳进水里,狠狠教训他一顿了。 “既然如此,本宫就放心了,”明知道段子晋是在做戏,赫连天宇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凤大人,本宫要聘若桐姑娘为妻,不知凤大人意下如何?” “这……”凤元良颇感为难,想不出理由拒绝。 凤若桐眸光一闪,正想直接开口反对时,管家已经面无人色、冷汗涔涔地跑进来,“老、老爷,大、大殿下到,又、又是前来下聘……” 凤元良眼前一黑:又、又来一个……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这些人全都挤在一起下聘,而且个个都是难惹的主,凤府今日可算是热闹了。 薛氏更是说不出话来,拜女儿所赐,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二皇子与皇长子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凤若桐反倒是淡定了,两个皇子都来了,倒要看看,他们能争到什么份上去。不过至少在两个皇子面前,段子晋是没了本事,只剩瞪眼的份了。 而凤若柳却是又妒又恨又意外,就算段子晋对大姐念念不忘,也不至于惊动两位皇子吧?可恶啊,要不是段子晋,说不定在鹊桥盛会上大放异彩,此时引来无数关注的人就是她,还轮得到大姐风光吗?可惜,一切不能回头,否则她何至于这样受辱? 而众人一听,顿时“轰”一下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皇长子也来啦?好嘛,凤大小姐好行市啊!” “可不是吗?二皇子已经是人中龙凤,皇长子更是不输气度,凤大小姐这回是掉进福窝里了!”说这话的这位一定在羡慕,自己没生上这么个好女儿吧? “这还用说?凤大小姐在鹊桥盛会上那是一鸣惊人啊,把才貌双绝的北堂郡主都给比到吐血了,能不引人注目吗?” “可惜一女不能许二夫,这么多人来下聘,凤大小姐是要嫁给谁才好啊?” “哈哈,关你什么事,你倒烦恼起来了?” 一片议论声中,凤元良也是目瞪口呆,看一眼一边同样不知所措的薛氏,忽地苦笑道,“快快有请。”人都来了,不请进来,那怎么办? “是,老爷。”管家边往外走边摇头,再送聘礼来,这院子里可算是放不下了,不会等下还有人要上门吧? 不多时,赫连天阳大步而入,目光清冷地扫一眼院子里堆积如山的聘礼,颇为不悦。方才他让人把聘礼搬进来,凤府管家说院子里放不下了,他还很是恼火,以为管家在戏弄他,原来是真的,这什么状况? “臣参见大殿下。”凤元良行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殿下此来是……” “下聘,”赫连天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来,双眉一拧,“凤大人,这些聘礼,又是怎么回事?”他找人看过,今儿是黄道吉日,适宜下聘,而且若桐姑娘喜欢的是他,他今早特意问过凤大人,她身体无碍了,才带了聘礼过来,却原来并不只有他知道这一点吗? 这……凤元良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好,只能据实以告,“段贤侄和二皇子也、也是来下聘。” 两个都是?赫连天阳看一眼他二人,冷冷道,“他们聘谁?”别说跟他一样,他不会让的。 段子晋暗暗叫苦,两个都是皇子,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赶紧先表示无辜,“大殿下恕罪,臣要聘的,是凤二小姐。” 凤若柳气的咬牙:谁要嫁你,你少做白日梦!“大殿下,臣女……” 第197章 爱妃,快到为夫怀里来 “二弟,你呢?”赫连天阳冷声问,视凤若柳如无物。 赫连天宇一笑,“皇兄,我要聘若桐姑娘为妻,凤大人已经答应了。” 凤元良差点没叫冤:二皇子,说话得凭良心,我可没答应! “是吗?”赫连天阳眼神一寒,“凤大人已将若桐姑娘许了二弟?”他不相信,绝对不会相信,因为他知道,若桐对二弟的为人很不以为然,是不可能答应嫁给二弟的。 “大殿下恕罪,臣还没有答应。”凤元良虽然不想给赫连天宇难堪,但还是据实回答。 赫连天宇眼神一寒: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否认? “如此本宫就没来迟,”赫连天阳面色稍缓,但语声仍旧冰冷,“本宫特意择了今天这黄道吉日前来下聘,愿娶若桐姑娘为妻,凤大人可有意见吗?” 凤元良快要苦笑出声了:现在好像不是我有没有意见的问题,而是另外两位肯不肯让步吧?先不说段子晋这里好说话,他毕竟不敢跟两位皇子争,可二皇子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无论把若桐许给谁,对另一位都是彻底的得罪,这可怎么办?“这……” “皇兄,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赫连天宇笑的诡异,“是我先来下聘,凤大人要点头,若桐姑娘也是要嫁给我,你说呢?” “感情的与怎么能勉强?谁先来无所谓,要看若桐姑娘愿意嫁给谁,否则二弟难道还强娶不成?”赫连天阳平时虽是个不争不抢的,可在关键问题上,也不会轻易做出让步。 “若桐姑娘自然愿意嫁给我,皇兄就不必费心了,是不是,若桐?”赫连天宇柔声问,眼底却有警告之色。 凤若桐静静看着他,这人面兽心的家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上一世时,更是利用她对付皇长子,现在还想娶她,做梦吗?“二皇子错爱,臣女不敢当。” 赫连天阳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二弟听清楚了?若桐姑娘已经拒绝了你的下聘,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赫连天宇心中勃然大怒,可居然还能沉得住气,挑眉笑道,“若桐姑娘只是害羞而已,我明白。” “若桐姑娘,你可愿意嫁给本宫?”赫连天阳自信满满,在皇宫时,他早已知道她的心意,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凤若桐为难地看着他,知道他一直误会了,她也并无意嫁给他,可他不是二皇子,自己真不忍心伤害他,这话要怎么说? 所有人,包括凤元良夫妇在内,见她忽然犹豫起来,不禁都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莫非她有意嫁给皇长子不成?不然怎么不接着拒绝呢? 我…… 然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道戏谑的声音忽然响起,“是谁要聘本王的爱妃,是想死,还是活的不耐烦了?” 众人汗滴滴:想死还是不知的不耐烦了?有差吗,反正都不是好下场。 凤若桐忽地松了一口气,救星终于到了。不过,这家伙说的话也太狂傲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众人才要循声望去,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赫连傲已落在场中,向着凤若桐张开双臂,邪魅笑道,“若桐,不怕,快到为夫怀里来。” 凤若桐黑线:谁要到你怀里,你是谁的夫!“臣女见过王爷。” “铁王,是铁王到了!” “铁王什么意思啊,难道凤大小姐已经是他的王妃了?” “没听说这事儿啊,怎么回事?” 众人越发议论的热火朝天,实在是这铁王风流之名无人不知,如今居然也来凑凤府的热闹,看来今儿凤大小姐究竟要聘给谁,还不好猜呢。 “臣参见王爷。” 凤元良连苦笑都不会了,反正今儿他是栽在皇室中人手里了,不管哪一个娶了若桐,他这岳父都得当的战战兢兢的,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十一皇叔。” 赫连天阳两兄弟也相当意外他的突然出现,更不明白他方才的话是何意,心里都犯着嘀咕。 “凤大人不必多礼,若桐,为夫的话你没听到吗,快过来,”赫连傲一脸狂傲,“你我才一日不见,你就要移情别恋了是不是?” 凤若桐都快给他气死了,这家伙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知道胡说!“王爷怎么会来?”不用说,一定又是香堇给他送的信儿,惟恐天下不乱的。 赫连傲冷哼一声,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下聘的那三位,“我若再不来,他们就要闹到无法无天了!天阳,天宇,你们好大的胆子,连你们皇婶婶都敢聘,是不是要我禀报皇兄,治你们一个犯上之罪,嗯?” 谁是他们的皇婶婶……凤若桐脸红到耳根,羞的都没脸见人了。 凤元良却瞬间以为,赫连傲是来替若桐解围的,毕竟这位王爷花心无比,是不可能喜欢上若桐的,所以对他还是很感激的,否则两位皇子非要争个结果,他是哪一边儿也得罪不起的。 “十一皇叔言重了,”赫连天宇反应较快,笑了笑,不无怀疑地道,“我从未听说若桐姑娘已经是十一皇叔的妻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赫连天阳更多的则是愤怒,凤若桐不是喜欢他的吗,怎么转眼就成了十一皇叔的人?难道是十一皇叔在开玩笑?可她却并没有否认,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赫连傲挑眉,忽地向凤元良道,“岳父大人,你没将本王早已聘了若桐为妻的事告诉他们吗?难怪他们还来胡闹,太不像话了!” 凤元良差点说不出话来,“这个……王爷恕罪,只因王爷之前说过,不想将此事过于张扬出去,所以臣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两位殿下实情。” 凤老头儿反应倒快,把皮球又给本王踢回来了。赫连傲暗暗好笑,板着脸道,“本王是说过不必太过张扬,但也没说要保守秘密吧?好了,天阳,天宇,还有那姓段的小子,你们都听好了,若桐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以后谁都不许再打她主意,否则……”余音袅袅,后面是什么话,各凭想像。 段子晋就不必说了,他算哪根葱,敢跟铁王抢女人,就连赫连天阳兄弟两个都是心中一凛,十一皇叔虽然平时放荡不羁,他的逆鳞却是谁都不也碰触,否则铁王一怒,整个京城还不得让他翻过来? 不管他说早聘了凤若桐的话是真是假,他现在维护她的意思却已相当明显,而他手握重兵,就连父皇都纵容他为所欲为,他们这两个做小辈的,又怎么能跟皇叔抢人? 赫连天宇瞬间衡量出个中利害,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凤大人,你该早将此事说出,免得本宫误会。既如此,本宫先告辞了,来人,聘礼抬回去吧,别碍了凤大人的眼。” “多谢二皇子体谅。”凤元良赶紧行礼,还好二皇子不欲纠缠下去,否则今天真收不了场子。 赫连天宇一走,赫连天阳自然也不会闹事,他只是深深看了凤若桐一眼,即大步离去。 段子晋讪笑,哪敢多待,行礼之后,一溜烟儿地跑出大门,二皇子必定大怒,他得赶紧去解释解释才行。 不大会儿,原本满院的聘礼全都被各自的主人带走,挤着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被客气地请了出去,凤府总算是安静下来。 凤元良松了口气,向赫连傲感激地行礼,“多谢王爷替小女解围,臣感激不尽。” “凤大人,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赫连傲一把将凤若桐揽进怀里,“本王说的是事实,不是替若桐解围。” 凤元良一愣,“事实?” “是啊,”赫连傲挑眉,“本王的确早已要娶若桐为妻,只是若桐一直不肯本王前来下聘,所以才拖到今天,早知道那几个混小子会打歪主意,本王早来下聘了,还轮得到他们?” 凤若桐羞的要晕过去,狠瞪赫连傲,“王爷,休要胡说!” “若桐,我可没胡说,句句实言哦?”赫连傲捏一下她秀气的小下巴,哈哈大笑,“难不成你也要为夫用十几抬聘礼来搏你一笑不成?” 凤若桐气的差点晕过去,这家伙把她说成什么样的人了?贪慕虚荣的小人吗?“赫连傲,你少瞧不起人!” “若桐,不得对王爷无礼!”凤元良吓了一跳,这小妮子,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直呼王爷名讳,还用如此语气跟王爷说话,这还了得! 赫连傲不在意地道,“无妨,本王跟若桐笑闹惯了,本王就喜欢她的率性而为,凤大人不必介怀。” 凤元良登时目瞪口呆,与同样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薛氏对视一眼:若桐什么时候跟铁王如此相熟了?还有,铁王对若桐,怎么就这么宽容大度? 薛氏定定神,道,“若桐,随我回房,我有话问你,王爷恕罪。” 赫连傲摆手,“无妨,凤夫人请。” 凤若桐赶紧摆脱他,上前扶住薛氏,“母亲慢走。” 凤若柳眼珠转了转,也殷勤地过去道,“母亲累了吧,女儿送你回房休息。” 凤元良迟疑一会,到底还是担心女儿被骗,将来受伤害,直言道,“王爷恕臣冒昧,王爷对若桐,是玩闹还是真心?” 第198章 铁王这回是真心吗 赫连傲眼神锐利,傲然笑道,“凤大人的意思,是不相信本王对若桐的真心?” 这也难怪,他花名在外,无人不知,对哪个女人不是玩闹一阵就完?再说他对凤若桐又总是戏弄来戏弄去,谁会相信他忽然会拿出真心来? 凤元良不卑不亢道,“王爷恕罪,若桐是臣的女儿,臣总要替她多多想一想,她年轻不懂事,若是受到什么伤害,臣会心疼。” “父亲心疼女儿,天经地义,”赫连傲自得地道,“不过凤大人尽管放心,本王既然说出聘她为妻的话,就永无更改,谁若敢伤若桐一根头发,就要先来问过本王。” 凤元良大为意外,没想到他竟如此认真,虽说他为人风流成性,可一言九鼎的性子还是人人都知道的,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能做到的吧?而且依他的权势地位与能力,将来若桐真嫁了他,必然无人敢伤害若桐半分,倒是件不错的事。 就是不知道,若桐心里是怎么想的? 画情院里,薛氏郑重地问道,“若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跟铁王见面?” 凤若桐脸上一红,暗道一声惭愧,今日赫连傲对她的态度太过亲热,任谁都能看出来有问题。“母亲息怒,我与铁王虽然不是经常见面,但总见过几次的,所以,还算是相熟吧。” “我没有生气,只是很担心,”薛氏叹了口气,“我看铁王对你似乎更为执念,可他的为人……若桐,你是不是喜欢铁王?” 凤若桐脸更红,头都不敢抬,“母亲,我……我跟铁王之间没有什么,母亲别误会。” 凤若柳笑道,“大姐,你就不用否认啦,刚刚我们都听到了,铁王说早聘了你为妻,还不容旁人聘你,他喜欢你,对不对?” 真是太好了,铁王那个风流鬼,她才不稀罕呢,就让铁王聘了大姐去,那在皇子面前,她就更有机会了! 凤若桐如何不知她的心思,挑眉道,“二妹说这话,我就不知道了,铁王的心思,谁猜得到。不过皇长子和二皇子的心思,我倒是看的分明,二妹,你是不是喜欢他们?” 凤若柳脸上笑容一僵,差点骂出来!凤若桐,你什么意思,取笑我不得皇子欢心是不是?好,你很好,你这么说,我还非做皇妃不可了,到时候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得不得他们欢心!“大姐别笑话我了,我只是庶出,哪有资格做非份之想。”说罢还有意无意瞄了薛氏一眼,意思已经很明显。 在她看来,只要她嫁进皇室做皇妃,凤府也会跟着光耀门楣,而只要薛氏将她养在名下,她就成了嫡女,做皇妃的机会就更大,这是双赢之事,薛氏没道理不动心吧。 岂料薛氏脸容一冷,道,“若柳,你有分寸就好。皇室不是那么好进,这朝廷的事也是纷繁复杂,你不可生事,知道吗?” 凤若柳顿时气结:同样的事情在大姐身上,那就是荣耀,到了她身上怎么就成了生事了?薛雅萱,没有你这么偏心的,简直太可恨了! 叫你美,糗闻吧?凤若桐暗暗好笑,安抚道,“母亲放心,我有分寸,铁王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就是玩闹惯了的,想来过一阵子,对我没了逗弄的兴致,也就过去了,我会谨言慎行,不做出错事来。” 薛氏也是拿铁王无法,嘱咐道,“这就好,不可私下里见铁王,有什么事来找我商量,知道吗?” “是,母亲,我知道了。” 凤若柳暗暗冷笑,打着算计:有分寸?哼,大姐,你别得意,我倒要看看,若是你成了残花败柳,这些男人还会不会争宝贝似地争你! —— 凤若桐被铁王聘为王妃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在说,风流多情的王爷这回遇到命里那个女人,要安定下来了,以后再不能到处寻花问柳,否则就伤了王妃的心了,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王爷非常宠爱王妃,甚至允许王妃直呼他的名字,对他撒娇发脾气,他都宽容以待,对王妃真是太有爱了,羡煞旁人。 这消息传的如此之快,北堂馨月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一开始她还以为又是流言蜚语,毕竟对铁王来说,这样的事儿不新鲜。可赫连依依一句话,却让她彻底傻了眼:“馨月,是真的,我问过二皇兄了,他当时在场,亲耳听到的!” “是真的?”北堂馨月又惊又怒,“是铁王亲口说的?” “是啊,”赫连依依也气的直跺脚,“二皇兄当时是去下聘来着,结果大皇兄也去了,段子晋还去凑热闹,争执不下的时候,十一皇叔就出现了,说早聘了凤若桐。” “那凤若桐的意思呢,承认了吗?”北堂馨月咬牙,枉她这几天还苦练琴艺,想要在一个月后胜过凤若桐,原来这贱人跟王爷早已在一起了,这是耍着她玩吗? 自从上次铁王毫不留情地打了她一顿,两人就再没见过面,而且父亲在皇上面前也不好再提两人成亲的事,难不成铁王跟凤若桐就趁着这机会,勾搭到一起去了? “她当然巴不得了!”赫连依依想当然地点头,火上浇油地道,“十一皇叔位高权重,谁嫁了他不是风光无限呀!馨月,你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让父皇帮你,不然你就没机会了!” 北堂馨月都顾不上计较她那句“坐以待毙”有多不合时宜了,愤怒地道,“我父亲已经向皇上问过了,说是王爷答应了跟我成亲,还说日子由我们定。”问题是后来她和凤若雨算计凤若桐不成,反而惹毛了铁王,这话不好说了。 “是吗?”赫连依依严重怀疑,“那我问父皇时,父皇怎么没说?不行,依依,快跟我进宫,我们一起找父皇问个明白!”说罢拽了她就走,十一皇叔必须娶馨月,没的商量! 昭德殿上,景熙帝与赫连傲正下棋呢,棋局上乍一看难分难解,其实景熙帝的棋艺要差一点,不过他胜在耍赖本事一流,所以每次都是他赢。 “十一弟,朕可又听说了你的风流轶事,这次又是玩玩的?”景熙帝每次从弟弟嘴里听到的,都是这句,所以故意拿话扎他。 不过,他看得出来,皇弟对那个凤若桐,应该是认真的,往常也没见皇弟对哪个女人关心到要把他药库里的宝贝都拿光了的地步,而且上次凤若桐受伤,皇弟差点没拆了河穆王府,足见他应该不是玩玩的。 赫连傲落下一子,摇头道,“哪能呢,这次是认真的,臣弟的确要聘若桐为妻。” “是吗?”景熙帝多少有些意外,“这回是真心的?”上几次就看出弟弟对凤家大小姐态度不一般,看来有戏哦? “那是当然,”赫连傲洋洋得意,“皇兄,臣弟是当真要娶若桐的,所以拜托你以后不要再硬往臣弟府上塞女人了,以后若桐见了,心里会添堵,臣弟可不想惹她不高兴。” “浑小子,以为朕愿意吗?如果不是母后不停地催朕,朕才懒得管你,两面不讨好的事,谁喜欢做!”景熙帝笑骂一句,越想越可喜,“你行啊,十一弟,当真是一物降一物,若桐还没进你府门呢,你就怕了她了?朕看着也就她能管住你了,是不是?若桐姑娘身体如何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赫连傲不服气地道,“不过皇兄,你可别弄错啊,臣弟这不叫怕,这是臣弟宠她,皇兄懂不懂?不懂别说!” “混小子,敢这样跟朕说话!”景熙帝一巴掌拍上他额头,“朕不懂,你懂!”他皇子公主都生了好几个了,还不知道什么叫宠女人吗? 像天阳的生母,也就是他上一任皇后,性子温婉贤淑,沉静内敛,就得他又敬又爱,两人更是相敬如宾,从来没有闹过一点别扭,可惜红颜薄命,她生下天阳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他好几年都缓不过劲儿,直到现在想起她,还是惆怅难言,他不懂宠女人,谁懂? 赫连傲摸摸头,不满地道,“皇兄,臣弟都长大了,你还这样动手,当臣弟还是小孩子吗?”真是,皇兄从小把他打到大,也不嫌烦。 景熙帝忍俊不禁,不期然想起他小时候的事,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这花心风流啊,从小就可见端倪,才几岁大,见到美貌女子就缠着要抱抱,在人家脸上摸来摸去,不知羞。” 赫连傲必然是不知羞的,还洋洋得意呢,“那说明臣弟招女人喜欢,臣弟对她们动手动脚,她们不但不生气,还很高兴哪,是不是?” “没脸没皮,”景熙帝好气又好笑,“就你这不知轻重的,得罪了人不还是朕跟母后给你善后?你忘了吗,你七八岁那一年,因为你的不懂事,还得罪了琅琊国卫王的妃子,如果不是朕替你说话,你早让人打了屁股了!” 第199章 馨月定要嫁给王爷 那么久的事了,难为皇兄记得清楚。赫连傲不以为意,才要替自己兜回些面子,脑子里电光一闪,却猛地记起一些画面,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他惊道,“皇兄,你方才说什么?!” “什么?”景熙帝原本也只是在说笑,见他忽然变了脸色,吓了一跳,“十一弟,你怎么了?” “不是,皇兄,你刚才说到琅琊国卫王?”赫连傲总觉得有什么划过脑海,可越是拼命去想,越是无迹可寻,这感觉真糟糕。 “是啊,怎么了?”景熙帝莫名其妙,“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此人如何,朕也不得而知。怎么了,十一弟,你还记得他?” 就是不记得才糟糕。赫连傲有些烦躁地抓抓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皇上,王爷,北堂郡主求见。” 赫连傲一听这人,马上厌恶地皱眉,将棋子扔回盒里,“皇兄,臣弟告退。”讨厌的女人,看到她就来气,他可不想一时控制不住,捏死她,皇兄还得给他善后。 景熙帝无奈道,“馨月是怎么着了,你非跟她像十辈子仇人一样。” “如果不是她上次算计若桐,臣弟或许还会给她几分脸色,现在臣弟看到她,就想吐。”赫连傲挑眉,才要穿窗而出,谁料窗户一打开,北堂馨月的脸忽然露出来,他怒道,“北堂馨月,你想死吗?”不声不响躲这里,是想被他一掌打飞是不是? 景熙帝颇有兴致地玩弄着手上棋子,知道因为凤若桐受伤的事,十一弟厌恶极了北堂馨月,倒要看看,他如何让她死心。 北堂馨月忍怒道,“臣女知道王爷一听说臣女来了,就会穿窗逃走,所以先挡在这里。”她对赫连傲,倒真是了解。 赫连傲冷哼一声,“北堂馨月,你话说清楚,本王不是要逃走,是不想见你,你以为自己是谁。” “臣女不与王爷逞口舌之利,臣女就想知道,王爷当真要娶凤若桐?”北堂馨月狠狠攥拳,那样儿仿佛只要赫连傲点个头,她就能一拳打过来。 赫连傲森然冷笑,“关你什么事?北堂馨月,上次的事本王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你如果再不知趣,本王要你的命!” “王爷冤枉臣女了,臣女真的没有算计凤若桐!”北堂馨月再强硬,也是个女人,被心爱之人这样羞辱,她哪里承受得了,眼泪都要下来了。 随后进来的赫连依依不乐意了,“十一皇叔,你不能这样对馨月,她才是最爱你的人,凤若桐根本就对你无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这丫头懂什么,”赫连傲眼神冷酷,“整天就知道跟北堂馨月混在一起,近墨者黑,还知道谁是真心假意?若桐是不是喜欢本王,本王最清楚。” “十一皇叔,你说话不算话!”赫连依依跺着脚地不依,“明明说好再比试一次的,你现在就要娶凤若桐,你不讲信用!父皇,你看看十一皇叔!” 景熙帝耸一下肩膀,示意自己无能为力。十一弟要肯听他的话,何至于到现在还躲着北堂馨月。 赫连傲不耐烦地道,“依依,又不是你要嫁给本王,你着的什么急?本王的婚事自己还做得了主,你少乱点鸳鸯!” “反正你不能娶凤若桐!”赫连依依急了,“我不要她做我的皇婶!不只我不同意,馨月不同意,那些要嫁给你的女子都不会同意,十一皇叔,你就非逆着所有的人意思,娶凤若桐不可吗?” 赫连傲挑眉,“对。”别的女人?算了吧,自从认识若桐,他连跟她们玩乐都没兴致了,更别说娶她们了。 “……”赫连依依语塞,气恨恨地瞪人。 “太后驾到!” 太后一来,赫连傲也没法一走了之,只好回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也都行了礼,心中又升起一线希望来,赫连傲最听太后的话,而太后又一向很疼北堂馨月,只要太后发话,这事儿应该还有成。 太后进来后坐了下去,慈爱地道,“都起来吧,不用多礼了。哀家在门外就听着依依吵吵闹闹,怎么回事?” 赫连依依赶紧偎依过去,撒起娇来,“都是十一皇叔的错呀,皇祖母,他要背弃馨月,另娶他人,您给评评这理儿!” 什么背弃,不凭北堂恶女,也配让本王背弃。赫连傲轻蔑而厌恶地翻个白眼,懒得解释。 太后微微皱眉,此事她已听说,也是知道赫连傲进了宫,才来一问究竟,“傲儿,你当真到凤府下聘了?” “那倒没有,”赫连傲一笑,“不过母后就不用操心儿臣的婚事啦,儿臣这就准备去下聘,娶若桐为妻。” 北堂馨月气的脸色发白,跪倒在地,“太后,臣女对王爷真心一片,还请太后成全臣女。” “本王对你可没心思,”赫连傲神情又是一冷,当着太后的面,也不给她好脸色,“北堂馨月,你是有多嫁不出去啊,非嫁给本王不可?难道除了本王,天下男人都死绝了?” “傲儿,休得胡言!”太后脸色一沉,甚是不悦,“馨月对你的心意,大家有目共睹,你怎可如此无礼,太过分了!” 太后一怒,赫连傲自然不会顶嘴,回头看到景熙帝幸灾乐祸的表情,很是忿忿。 “皇祖母,你看看,十一皇叔就这样糟蹋馨月对他的心意,好没道理!”赫连依依噘着嘴,拼命撒娇,“那凤若桐有什么好的呀,十一皇叔要对她死心塌地!” 赫连傲勾唇,神情傲骄,若桐的好当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些人懂什么。 太后一时也不好说什么,纵使她有心成全傲儿跟馨月,可傲儿就是没这心思,她早说过不会逼迫傲儿,这可怎么好? “太后,”北堂馨月眼里忽然闪过绝然之色,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臣女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哦?太后立刻道,“你说来听听。” “既然王爷这么喜欢凤若桐,那就也把她娶进王府吧,”北堂馨月一副大度的样子,“臣女愿意与她共同侍奉王爷,臣女为正妃,她为侧妃。”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她格外开恩,做了天大的让步了,本来她是一直坚信,王爷是她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的。 “哈哈!”未等太后开口,赫连傲已纵声狂笑,“你为正妃,若桐为侧妃?北堂馨月,本王没听错吗,你凭什么!” 让若桐做正妃,她都未必肯痛痛快快点头,更不用说做侧妃了,北堂馨月还真是会开玩笑! “臣女——” “傲儿,”太后一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立刻打断他们,“你要娶凤家大小姐为妻,她的意思又如何?” 赫连傲下巴一扬,“她自然是非嫁给儿臣不要的。” “这么说,她并未点头了?”太后暗暗松口气,事情总算还有转圜的余地。 “儿臣会让她点头的,母后不必担心。”赫连傲倒也实诚,至少承认,凤若桐还没答应嫁他呢。 太后道,“那好,来人,将凤若桐召进宫来,哀家亲自问她。” “遵旨。” “母后,你别为难若桐,”赫连傲皱眉,“若桐不喜欢进宫来。” 赫连依依不服气地道,“皇祖母召见,她就非得来,由得她喜欢不喜欢吗?” 赫连傲脸色一沉,“本王的事,什么时候又轮到你个小丫头指手画脚了?给本王闭嘴!” 赫连依依吓了一跳,不敢跟他硬碰,只好对太后诉冤,“皇祖母,十一皇叔好凶!” 太后无奈道,“你呀,也是该学着沉沉气了,整天这么没有分寸,也是不像话。” 赫连依依顾不上计较这个,低声道,“皇祖母,你一定别让凤若桐嫁给十一皇叔,好不好?” 太后神情不变,情形如何,还要看凤若桐是什么态度再说。 —— 太后召见我,会是为了什么? 坐在马车上,凤若桐心里泛着嘀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仔细想一想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赫连傲声称已聘她为妃之事,太后来兴师问罪了。讨厌的家伙,她从来不想牵扯感情的事,可他却给自己招来这么大一麻烦,要在太后面前说不清楚,她以后都不用想安宁了。 到宫门口,她下了马车,在侍卫带领之下,往宫里而去。要到昭德殿,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若桐姑娘,留步。” 凤若桐一听这声音,登时不安起来,大殿下?他肯定是要问那天的事,这可怎么好。“臣女参见大殿下。” “你当真要嫁给十一皇叔?”赫连天阳目光冰冷,更带着隐隐的怒气。她明明对自己有意的,转眼却又翻脸不认人,让他情何以堪。 凤若桐暗暗叫苦,“大殿下误会,臣女与铁王之间,并没有婚约。” “那你是否要嫁给十一皇叔?”赫连天阳追问,“十一皇叔说早已聘了你为妻,是真的吗?” “并无此事,”凤若桐一心不想他误解,赶紧否认,“铁王只是替臣女解围而已,大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真的?”赫连天阳目光一亮,“那本宫择日再去——” 第200章 想嫁本王来闯关 “大殿下!”凤若桐唯恐他说出来,赶紧道,“太后召见臣女,臣女不敢耽搁,先行告退。”说罢转身匆匆而去,像见了鬼一样。 赫连天阳皱眉:走这么快做什么?就算皇祖母召见,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吧? 来到昭德殿外,凤若桐定定神,暂时不去想赫连天阳,这才烦请内侍通报进去。 不大会儿,内侍小跑着出来,满脸带笑,“若桐姑娘,请进去说话吧,太后皇上都在,掌握着些分寸,知道吗?” 凤若桐感激地道,“知道了,多谢公公提点。” “不用客气。”内侍真心觉得这凤家大小姐真有分寸,虽然一举成名,却半点不傲娇,还如此谦逊,很是难得。 进了殿,凤若桐低眉垂目,跪倒见礼,“臣女凤若桐,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参见王爷,参见公主。”看吧,这就是她不愿意进宫的理由之一,因为在这些人面前,她是地位最低的一个,光是这见礼,也得讲多少规矩。 太后对她的礼数周到也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起来说话吧。” “谢太后。”凤若桐起身,安静地站了,等着被问话。 太后神情有些冷,“凤若桐,你与傲儿,可是两情相悦吗?” 两情相悦?这话从哪儿说起?凤若桐红了脸,下意识地去看赫连傲:你这家伙,又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说什么了? “看着哀家,”太后眉神情威严,“凤若桐,据实回答哀家的问题,你喜欢傲儿吗?” 赫连傲不满地道,“母后,你这么严肃做什么,你会吓到若桐的!”母后好狡猾,分明就是要故意吓的若桐不敢承认,好硬把北堂馨月塞给他,是不是? 太后冷冷看他一眼,这小子,王妃还没娶进门呢,就先护起来了?“凤若桐,你只管哪实回答哀家的问题,哀家自有主张。” “是,太后,”凤若桐在太后面前,哪敢不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臣女对王爷只有敬佩,并无男女之情。” 这是事实,因为她始终觉得,赫连傲是在逗弄她玩,根本不是认真的,何况他风流成性,对哪个女人又真心过,她才不会轻易把心交出去呢。 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顿时高兴而得意,互视一眼,暗道这就好了,也就是凤若桐知道进退,否则没她好果子吃。 赫连傲登时露出受伤的表情,“若桐,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抛弃我呢?之前我们恩恩爱爱,卿卿我我,可是有目共睹的,你否认得了吗?是不是,皇兄?” 景熙帝头转向一边,朕不管,你自己应付母后。 赫连傲气的咬牙:什么兄弟,没义气呀! 凤若桐恭敬地道,“臣女知道王爷是逗臣女开心的,不敢有非份之想。” “我不是——” “傲儿,”太后的面色倒是缓和下来,“若桐姑娘都这么说了,你还要勉强人家吗?既然这样,那你跟馨月的亲事,就该定下来了。” 北堂馨月惊喜莫名,“谢太后成全!”太后发话,王爷不敢不遵,自己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 赫连傲可不乐意了,叫道,“母后,你不能把儿臣往火坑里推呀,儿臣才不要娶这恶女呢,儿臣就要若桐。” 北堂馨月气白了脸,王爷居然当着凤若桐的面嫌弃她是恶女,太不给她面子了! “傲儿,不许这样说馨月!”太后沉着脸,警告道,“馨月对你一往情深,哀家心里清楚的很,既然若桐姑娘对你无意,你还纠缠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整天玩闹,像话吗?快些跟馨月成了亲,安稳下来,哀家也省得替你挂心。你这不孝子,就不想哀家过几天安生日子?” 赫连傲嘻嘻笑道,“母后年轻貌美,精力充沛,一定能长命百岁,儿臣还想母后多疼疼儿臣呢,儿臣一定好好孝敬母后,母后息怒。” 太后好气又好笑,每次说到让傲儿成亲,他就总这么嘻皮笑脸地敷衍自己,偏偏自己又不舍得逼他太狠,你说气人不气人!“傲儿,这次哀家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蒙混过去,河穆王也希望馨月能够有个好归宿,皇上与河穆王又是情同兄弟,你也不想他们兄弟之间,因为你闹的不愉快吧?” 赫连傲眼神一凝,太后这话其实是在敲打他,河穆王在朝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强硬拒绝跟北堂馨月的亲事,于河穆王面子上也不好看。而事实上,以前也有一些朝臣要将女儿嫁给他,都被他拒绝,那些女人到现在对他还念念不忘呢,太后和皇上为了他的亲事,不知道安抚了多少朝臣。而为了方方面面考虑,太后要他慎重处理自己的亲事,也是替他着想,他总不能不领情吧。 虽说因为上次北堂馨月害的若桐受伤,他将她教训了一顿,不过河穆王倒是宽容,居然没闹到皇上这里来,还想着女儿能够嫁给他,就不怕他拿北堂馨月不当回事吗? 凤若桐虽然不涉足朝堂,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还是明白的,何况上一世时,赫连傲是如何处理自己的亲事的,她清楚的很,所以不开口为妙,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母后,就算儿臣要成亲,也不是非娶北堂馨月不可吧?”赫连傲挑眉,“不是有很多女人争着要嫁给儿臣吗,儿臣要娶了北堂馨月,别的女人一样不会甘休怎么办?” 北堂馨月这个气,合着王爷把她和那些个女人相提并论,难道比起她们,自己就没一点可取之处?“这个王爷不必担心,臣女嫁给王爷,是天作之合,别的女人反对也没用。” 凤若桐默然,自己虽然重活一世,还没北堂馨月这么“豪爽”呢,居然自己说自己“天作之合”,她是有多自信。 “北堂馨月,你脸皮真厚,”赫连傲毫不客气地讥讽,“这可不一定,本王还不想为了你,伤了其他女人的心。母后,儿臣有个主意,请母后恩准。” 北堂恶女不是非嫁他不可吗,好,正好趁这机会,狠狠折磨她一顿,好替若桐讨回来,谁让她害的若桐受那么大的苦,而碍于皇兄的面子,又不能直接杀了她,那就要她好看! 这家伙肯定又要打馊主意了。凤若桐看他狡黠的眼神就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痛痛快快娶了北堂馨月的,肯定又要借机戏弄人了。幸好自己没这心思,不然也成了他的乐子。 “哦?说来听听。”太后也拿他没法子,只能听他说什么。 “就是看看她们,对儿臣是不是真心真意,”赫连傲瞄了北堂馨月一眼, “儿臣手上不是有一颗皇兄赐的冰蚕珠魄吗,是无价之宝,就拿它做赌注吧,儿臣设下关卡,想嫁给本王的女人都可以来闯关,谁能最终拿到冰蚕珠魄做为聘礼,儿臣就娶了她,且一生永不相负。” 闯关不闯关的,凤若桐倒没兴趣,可听到这“冰蚕珠魄”四字,她却着实吃了一惊,知道此物不但是天下至毒,而且还能解天下之毒,的确是无价之宝,恐怕本朝之内,也仅此一颗吧? 上一世时,她已经为段子晋所骗,倾心相待,所以虽然听说过赫连傲设关考验众女之事,却并不知道赌注竟然就是冰蚕珠魄。只不过那时候,没人能闯过他所设的关卡,不知道这一世,这一结果会不会改变。 太后无奈道,“傲儿,哀家不过想让你成亲,你何至于如此折腾,为难她们做什么。”话是这么说,她明显是赞成赫连傲的法子,因为这样最公平,不管最后他娶了谁,其他朝臣也就都没了意见。 “太后,臣女愿意接受王爷的条件,前往闯关!”北堂馨月迫不及待大声表明态度,据她所知,京城富家千金当中,只有她是会武功的,所以她的胜算很大,加上父亲河穆王的威慑力,就不信谁敢跟她抢。 “这……”太后看向景熙帝,“皇上以为如何?” “儿臣?”景熙帝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仿佛刚刚他们几个吵成一团,没碍着他什么事,“一切但凭母后吩咐,儿臣没有意见。”十一弟就是要闹呗,看能闹成个什么样。 别说他这个做皇兄的不够了解十一弟啊,他看的出来,十一弟根本就不是真心要选王妃,因为凤若桐才是十一弟心里那个人,别人做什么都没用。 “既然如此,那就依了傲儿吧,”太后也就答应下来,“最后闯关成功,拿到冰蚕珠魄者,就是傲儿的王妃,傲儿,你不可反悔。” “儿臣绝不反悔,”赫连傲嘻嘻笑,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认真的,“有母后和皇兄做证,儿臣也反悔不了。” 见没自己什么事,凤若桐松了口气,“皇上,太后,容臣女告退。” “凤若桐!”北堂馨月忽然叫住她,挑衅地道,“我一定会拿到冰蚕珠魄,你没机会!” “我是没机会,”凤若桐淡然一笑,“因为我不会去闯关的,郡主请便。”她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出那风头。赫连傲这家伙,根本就拿自己的婚事当儿戏,他幼稚,她可没打算陪着他玩乐。 第201章 飞来横祸 “真的?”赫连依依惊喜大叫,“凤若桐,你说话算话,你不准去闯关,听到没有?” 赫连傲脸色一沉,“依依,有你什么事?若桐愿意去就去,你管得着吗?” 赫连依依被训斥,也不以为意,只要凤若桐不去闯关,馨月的机会就更加的大,真是太好了。 “臣女告退。”凤若桐转身,飘然而去。 “母后,儿臣也告退了,回去设好关卡,等着她们来闯关。”赫连傲冲景熙帝挤挤眼,就飞身出去。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哀家省心。”太后叹息,但愿傲儿能说话算话,不管怎样娶个王妃回家,她也安心了。 景熙帝暗暗好笑,知道母后在想什么,也知道她这次注定是要失望的。 “若桐,”赫连傲轻身功夫一展开,没几步就追上凤若桐,“刚刚为什么要说不喜欢我?” 凤若桐淡然道,“王爷取次花丛,不缺人喜欢吧?” 赫连傲才要怒,忽地又得意起来,“若桐,你吃醋。” 凤若桐眼前一黑:我的反应还不够平静吗,还不够宠辱不惊吗,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吃醋?“王爷说笑了,我没吃醋,也不会去参加闯关,王爷大可放心。” “你会来的,”赫连傲自信满满,“因为你不舍得我娶别的女人。” 凤若桐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个大傻瓜:真不知道你这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你拿婚姻大事都可以当儿戏一样玩乐,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真心待我!“王爷大可放心,我不会跟别的女人抢,谁稀罕你谁要,没我的份。” 说罢绕过他就走,心里没来由的很生气,也很委屈,什么嘛,要她傻叽叽的跟一群女人挤在一起闯关,争抢王爷,这样丢脸的事,她做不来! “你一定会来的。”赫连傲纵身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铁王设关选王妃之事,一夜之间口口相传,无人不知,尤其他所设下的规矩是,无论美丑贫富,只要是年龄相当,身体康健,且未婚配的女子,都可来参加闯关,只要最后拿到冰蚕珠魄,就会是他的王妃,这对所有想嫁他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试想,富家千金才有多少,大多数还不都是平民百姓吗?能够嫁给铁王,飞上枝头,这是她们做梦都梦不来的好事,还不个个趋之若鹜,连活都不做了,眼巴巴等着去闯关哪? “二小姐,你不去试试吗?”梦澜院里,铃兰一边侍候凤若柳梳妆,一边问,“听说有几百名女子都报了名,凤府还有丫环也去了呢。” “丫环就是丫环,还想做王妃?”凤若柳嗤之以鼻,“以为那关是那么好闯的吗?铁王又不是笨蛋,哪那么容易让她们过关!”亏的她还是个聪明的,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不像其他人那样往上凑。 铃兰讪讪然道,“是啊,她们是没可能的,不过奴婢听说,四小姐也报了名了,还信心满满呢。” 凤若晴?凤若桐嗤笑,“她一直都喜欢铁王,谁人不知,有这样的机会,她当然跑的比谁都快。” 可惜,铁王眼界那么高,怎么可能看上四妹那样的黄毛丫头,四妹这次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二小姐说的是,”铃兰讨好般道,“不过铁王不是喜欢大小姐吗,还说要来下聘,怎么突然又要选妃,大小姐一定很伤心。” 凤若柳冷笑,“铁王是什么性子,谁不知道,他会真心喜欢谁吗?”凤若桐,叫你得意,到头来你还不是跟那些女人一样,要靠闯关才能有机会嫁给铁王吗? 可恨的是,两位皇子和段子晋都被大姐给勾引了,大姐又不嫁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连累自己也没了机会,活该被铁王给抛弃!本来寄希望于信阳公主的赏花会,可段子晋在这之前就表明态度,根本不想真心娶她,她心烦意乱,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画情院里,凤若桐替薛氏揉着腿,边说着话,心情很好。母亲的胎相很稳固,三个月之后,这肚子也渐渐看出来了,每次想到母亲就要生下自己的孩子,她就说不出的满足,更是替母亲高兴。 “若桐,铁王当真要设关选妃?”薛氏本不欲问,可又怕凤若桐闷在心里不说出来,会钻了牛角尖,所以还得问。 凤若桐手震了震,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随他吧,母亲,他的事与我无关。” “真的无关?”薛氏心里叹息一声,若桐长大了,有心事了,还以为能瞒过她呢,方才说到铁王,女儿的脸色立刻变的苍白,她自己看不到而已。 “母亲,我不想提他,”凤若桐心里有点乱,“他一惯这样,对什么都不认真,我理他做什么。” 薛氏摸摸她的头,慈爱地道,“若桐,我是过来人,我看得出来,铁王对你是不一样的,或许你误会了什么也说不定。心里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别只是闷着,互相猜来猜去,到头来受伤害的是你们两个,知道吗?” “谁要跟他说心里的话!”凤若桐噘嘴,一副委屈的小女儿样,“他又没个正经样,只知道戏弄我,我没心里话对他说!” 薛氏失笑,“你呀,这样子分明就是对铁王很失望,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没有没有!”凤若桐红着脸,一迭声否认,“母亲不要取笑我!”我才不喜欢那家伙呢,他整天在女人堆里打滚,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了,我不稀罕! 看看这次他弄出来的事,一说要设关选王妃,那么多女人挤破头的去报名,场面火爆的不亚于选状元,她会去凑那热闹吗?反正她早已声明,不会参加闯关的,就让那些女人闹去吧。 “夫人,夫人,不好了!”蔷薇面无人色地冲进来,大叫道,“老爷、老爷昏过去了!” “什么!”薛氏大吃一惊,眼前一黑,差点也跟着昏倒!“怎么、怎么回事?” “母亲别急,”凤若桐虽然也意外而吃惊,但母亲现在怀着身孕,绝对不能大意,“蔷薇,你是要吓到母亲吗?好好说话!” 蔷薇顿时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她怎么忘了夫人还怀着孕呢,经不得吓。“是是,大小姐,夫人,你们快去看看吧,老爷昏着让人送人回来了!” 薛氏急的要哭,哆嗦着站起来,“若桐,快、快!”老爷身子一向康健,这说昏迷就昏迷的,一定很严重。 “母亲别急,慢些。”凤若桐跟她心情一样急切,赶紧扶好她,一起到前院去。 房间里,凤元良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大夫正给他把脉,一边还摇头叹息,好像没救了一样。 听到消息的秋姨娘等人也都过来,焦急地等在外面。 薛氏和凤若桐急急而来,“怎么回事?” “大姐,”白姨娘也是急的没了主张,眼泪汪汪地道,“老爷忽然就让人送了回来,说是查案的时候受了伤,大夫正给老爷诊脉,还没个结果。” 查案?凤若桐皱眉,最近父亲好像为了一桩诡异离奇的案子日夜忙碌,莫不是受了连累? 正说着话,大夫从屋里出来,一脸惭愧,“老朽无能啊,夫人,凤大人是中了毒,而且此毒相当厉害,老朽救不得。” 凤若桐脸色瞬间惨变,想起上一世时,父亲的确是受一桩案子所累,中了剧毒,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有救好,而她当时痴傻无能,凤府也没有人能救得了父亲,结果父亲没几天就毒发身亡,而她更是从那失去了依靠,只有全身心相信段子晋,为他所用。 而为了帮助赫连天宇,段子晋更是花言巧语哄得她把凤府的金银财宝源源不断地拿出去,都给了他,直到薛氏有一天发现府上库房空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凤府从那衰败,而她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没想到这一世,她疏忽了这件事,没能改变父亲为毒所伤的结果,不过,她不会任由父亲再惨死的,她有了夜大哥这个神医的信任,一定会救父亲的。 “中毒?”薛氏大惊,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老朽无能,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大夫说完就匆匆而去,连诊金都不要了。 “老爷!”薛氏的眼泪“唰”一下流下来,跌跌撞撞进屋,扑到床前,“老爷,你醒醒,老爷!” 凤若桐跟进去看了看,父亲脸色青紫,嘴唇乌黑,嘴角边还有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果然是中毒的症状,她虽然不懂医,但父亲这样子一看就是中毒极深,如不赶紧救治,说不定就…… 白姨娘等人也都急的不行,老爷要是有个什么,她们可怎么办。 凤若晴更是着急,她还要去闯关选王妃呢,要是父亲有事,她就不能出门了,错过这次机会,别的女人嫁给了铁王,她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怎么办?娘,快想想办法,父亲不能有事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心疼父亲呢,其实她真正的想法,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心里有了主张,凤若桐反倒没哭,冷静地道,“母亲,你先别急,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薛氏抬头,惊喜道,“若桐,你有办法?” 第202章 救父亲的唯一办法 凤若桐低声道,“母亲忘了吗,夜大哥医术超绝,一定能救父亲。” “对,对!”薛氏赶紧擦干眼泪,重新看到了希望,“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快,快去请他!”上次夜家有事,老爷不遗余力相帮,夜家都是知道感恩之人,一定会救老爷的,也不必像上次她一样,需要偷偷摸摸的。 “是,母亲别急,我这就让香堇去请。”凤若桐出门,将香堇叫过来,吩咐几句,“快去。” “是,小姐。”香堇立刻飞身出门,眨眼间没了踪影。 凤若柳急急地道,“大姐,这可怎么办,快想办法!要不然,进宫求皇上派个太医来看看?” 凤若桐道,“二妹不用急,我已经让香堇去请大夫了,很快就到。”她扶起薛氏,安慰道,“母亲先坐下,万万不可着急,冲撞了胎气就不好了。” “什么大夫能胜过宫中的太医啊?”凤若柳很不以为然,“大姐,父亲现在这个样子,可耽误不得啊,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后果谁来承担?” 凤若桐冷冷看她一眼,“那依二妹的意思,只有宫里的太医才能救父亲了?好,你去请吧。” 我——凤若柳暗暗恼怒,尴尬地道,“大姐说笑了,我又入不得宫,怎么请得了太医?” “请不来就闭嘴,光会说有什么用。”凤若桐最讨厌就是这种只知道耍嘴皮子功夫的,说半天等于没说。 “你——”凤若柳再想装着大度,也给气的脸色发白,“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担心父亲,所以想请太医来给父亲看看,你冷嘲热讽的,是想怎样?” “够了!”薛氏低喝一声,“老爷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还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凤若柳越发气的双手直抖,薛氏明面儿是在训斥她和大姐,其实还不就是冲她来的?好,好,都把她看成只会说不会做的是不是?凤若桐,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请来什么高明人物,治好父亲! 万幸的是,扶云楼离凤府并不远,而香堇又轻功超绝,夜洛离也恰好在扶云楼里,所以没多大会儿,他就匆匆而来,“若桐。” 他?凤若柳一愣,随即咬紧了牙:难怪大姐一副笃定的样子,夜洛离号称“三绝公子”,不过这医术到底如何,也没多少人见过,能不能救父亲,还不一定呢。 “夜大哥,你来了就好了!”凤若桐赶紧起身,急急地道,“快替我父亲看看!” 夜洛离已听香堇将事情说了,安慰道,“若桐,你别急,我先看看。”他坐下来,替凤元良诊脉,边吩咐,“都到外面去,让凤大人透透气。” 薛氏一扫众人,冷声道,“夜公子的话,没听到吗,都出去。” 众人不敢多言,陆续出来,在院子里等候。 夜洛离诊了会脉,双眉拧到一起去,正色道,“凤大人中毒颇深,我要为他施针,凤夫人身怀六甲,恐会对胎气有所冲撞,若桐,你扶凤夫人到外面去吧。” 凤若桐一听,这可怠慢不得,赶紧道,“知道了,夜大哥。母亲,我们出去吧,夜大哥一定能救父亲的。” 薛氏听了这话,知道老爷中毒很深,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心里一慌,加上方才就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哪还受得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母亲!”凤若桐大吃一惊,赶紧抱住她,“母亲醒醒!” 夜洛离倒是看得出来,薛氏只是急惧攻心而已,替她把了把脉,安慰道,“若桐,别担心,凤夫人只是太心痛,所以会昏迷,快扶她回去休息。” “知道了,夜大哥。”凤若桐好生难过,赶紧强忍着悲痛,让两个丫环进来,把薛氏扶回去休息,千万别动了胎气才好。 “若桐,你留下帮我吧,我要替凤大人施针,他若是醒了,你就帮着压着些。” 凤若桐定定神,“好。” 夜洛离去盆里洗净双手,将拿来的药箱打开,将银针一一在点燃的烛火上烤了,开始替凤元良施针。 “嗯……”凤元良呻吟一声,忽然睁开了眼睛。 “父亲醒了?”凤若桐惊喜莫名,夜大哥医术果然好,这么快就救醒了父亲。 谁料没等她惊喜完,凤元良忽然露出强烈的痛苦之色,张嘴就吐出一大口血来,浑身抽搐。 “父亲!” “若桐别急,”夜洛离冷静地压住凤元良乱动的双臂,“这毒发作时很是霸道,凤大人恐怕会伤着自己,快压着些。” “哦。”凤若桐平时再冷静,哪见过这等阵仗,心里早慌了,顾不上多想,赶紧帮着压制住父亲,“父亲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凤元良只觉得浑身有如万虫齐噬,那种痛苦非人所能承受,拼命挣扎想要摆脱两人对他的压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来,让人听着就难受。 好在夜洛离不失沉着,有凤若桐帮着压制凤元良,他继续施针,手法很稳很熟练,没多大会儿,就封住他全身穴道,他也慢慢安静下去,急促地喘息着。 “没事了吗?”感觉到父亲不再挣扎,凤若桐惊魂未定,还不敢松手。 夜洛离道,“我用针封了凤大人的穴道,他此刻全身麻木,暂时感觉不到痛苦,若桐,你先松手吧。” 凤若桐这才松一口气,慢慢松手,“夜大哥,我父亲的毒是解了吗?” 夜洛离摇头,神情凝重,“只是暂时被压制了而已,如果不尽快解毒,这毒每发作一次,凤大人中毒就会更深,用不了几日,恐怕……” “那怎么才能解毒!”凤若桐的心立刻又吊起来,看夜大哥这表情,恐怕这毒没那么容易解。 夜洛离长舒一口气,“此毒霸道且罕见,据我所知,要想解毒,非一样东西不能代替。” “是什么,夜大哥,你快说呀!”凤若桐抓住他的胳膊晃,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吞吞吐吐,是要急死她吗。 夜洛离眼里闪过不甘之色,一字一字道,“冰蚕珠魄。” 凤若桐一呆,猛地坐了下去。冰蚕珠魄,冰蚕珠魄!老天爷,你是故意耍我的是不是? “铁王设关选妃之事,我已听说了,”夜洛离苦笑,“而且来时路上我问过香堇,你并无意闯关?”本来他还在为此事高兴,因为至少说明,若桐并示倾心于铁王,他还是有机会的。 可谁想到,凤大人在这个时候中毒,需要冰蚕珠魄来救命,那么若桐就没别的选择,要么闯关拿到冰蚕珠魄,要么求救于铁王,而这两个选择对她来说,都是很为难的吧? 凤若桐咬紧嘴唇,小脸上一片惨白,忽地道,“我去求铁王,他一定会把冰蚕珠魄借给我的!”父亲是朝廷命官,又是清官,相信铁王不会狠心到见死不救。 “若桐……”凤元良低声道,“别……为难自己,那关不是那么……好闯的……” “父亲,你放心,我一定要救你!”凤若桐神情坚毅,“我不闯关,我去求铁王,他一定会答应的!” “若桐……” “夜大哥,你照顾我父亲,我很快就回来!”凤若桐不顾父亲的反对,飞快地出了门。 凤元良急的呛咳几声,欲要阻止,身体却麻木的厉害,哪里起的来。 夜洛离扶住他,忧郁地摇了摇头,若桐还是不够了解铁王,恐怕到了这种时候,她除非参加闯关,否则这冰蚕珠魄,她是求不来的。 铁王府。 因为侍卫们早已得了赫连傲的吩咐,无论凤若桐何时来,都不许阻拦,直接放行,所以她没费什么功夫,就在书房见到了悠哉喝茶的那家伙。 “若桐,你怎么来了?”赫连傲一看到她,佯装惊讶地问。 其实方才香堇已飞鸽传书知会过他,凤元良因为查案而中毒,虽然很严重,但夜洛离替他施过针之后,暂无性命之忧,七天之内只要用冰蚕珠魄解毒,就完全无碍,而他所定的闯关选妃之日,就在明天,所以不必担心。 “王爷救家父一命!”凤若桐嗓子已有些哑,屈膝就要跪。 “起来,”赫连傲伸手将她扶起,“对我还用行这么大礼?说吧,到底什么事?”嘿嘿,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若桐,我就看你怎么做。 “王爷,详细情形我就不说了,结果就是我父亲因为查案而中了毒,现在需要冰蚕珠魄救命,求王爷借来一用。”可怜的小白兔还不知道早已落入算计,白着脸请求。 “哦,凤大人中毒了?什么案子这么厉害?”赫连傲夸张地露出吃惊的表情,“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前几日刑部上报的那件关于清河郡十几名女子被人吸干精血而亡的案子?” 事实上这件事子在当地已经引起极大恐慌,凤元良也一直在查,皇兄也相当震怒,责令刑部尽快破案。可凶手太过残忍狡猾,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赫连傲却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凶手必定是有所图,否则大可直接杀了凤元良,又何必留他一条命呢?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凶手,跟自己说不定还有些渊源呢。 第203章 这关必须闯 “应该是,”对于父亲公务上的事,凤若桐并没多问,所以知道的不清楚,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拿到冰蚕珠魄救父亲。“王爷,请看在家父是为国尽忠的份上,借冰蚕珠魄一用。” “这……”赫连傲暗里发笑,面上却做出为难的样子,“明日那些女人就要来闯关了,你把冰蚕珠魄拿走了,我如何向她们交代?难道要她们说我言而无信?” 他居然不肯?凤若桐登时急了,“王爷,救人如救火啊!我只是借用,只要我父亲的毒解了,我就会将冰蚕珠魄送回,不会耽误你选妃的!” 可恶的家伙,平常说有多喜欢她,想娶她为妃,原来都是虚情假意,现在父亲命在旦夕,他却只记挂着自己的选妃,真是无情无意! “恐怕没那么快吧?”赫连傲挑眉,“用冰蚕珠魄解毒,须得将它放在中毒者口中,至少要十二个时辰才能见效,现在离明日选妃之时已不到十二个时辰,到时我还是无法取信于人。” “王爷——” “很简单啊,”赫连傲邪魅一笑,“只要若桐你参加闯关,并且最后获胜,不就能名正言顺地拿到冰蚕珠魄,救凤大人一命了?” “我——”凤若桐涨红了脸,“我才不要嫁给你,为什么要参加闯关!” 赫连傲非但不恼,反而大笑,“你真的不想呢?那为何不说是为了凤大人才来闯关,而只说不会嫁给我的话?” 我——凤若桐羞的无地自容,恼道,“冰蚕珠魄你到底借不借,不要逞口舌之利!” “不借,”赫连傲一口拒绝,“除非你来闯关,凭本事拿到冰蚕珠魄。” “你——”凤若桐狠狠瞪他,又气又急,眼泪都要流下来,却咬牙忍住,不能在这家伙面前哭,绝不能让他看笑话!“赫连傲,我看错了!”说罢转身飞奔而去。 赫连傲也不追,摸着鼻子道,“你根本就从来没看清楚过我,又说什么对错?”此番虽然会让若桐难受一阵子,但必须逼得她来闯关,否则他设下这关卡的目的,就无法实现了。 凤大小姐又要参加闯关了! 这一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过几个时辰,已经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喜欢看热闹的,都大为期待,这下有好戏看了,而那些要嫁给赫连傲的,则又气又失望,先前她说不会参加,她们才要觉得自己机会大一些,可转眼之间又说要参加,这是在耍着她们玩吗? 凤元良正与薛氏说着话,强烈反对,“雅萱,别让若桐去闯什么关,还不知道铁王究竟想怎样,万一若桐伤到了,那可怎么好。” 不用想也知道,铁王设的关卡肯定难上加难,否则那么多人想要嫁给他,这关要是太容易闯过,那他要娶多少个女人才算? 薛氏抹着眼泪,“我知道,我也不想若桐受伤,可是老爷你……” “我没事,”凤元良拼命忍住毒发时的痛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夜家公子医术很高明,一定能治好我的。” 他医术再高明,可没有冰蚕珠魄,也等同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他怎么救你?薛氏心里难受的厉害,哭个不停。 “别哭了,雅萱,”凤元良也心疼她,握紧她的手,“你的身子正值紧要关头,大喜大悲都不可取,再说夜家公子也说了,我中的毒会对你有所冲撞,你还是避着些好。” 白姨娘恰好进来,赶紧道,“是啊,大姐,你这有了身子,也该多为孩子想想,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好起来,你再病倒了,那可怎么好。你回去歇着吧,我留下照顾老爷。” 薛氏也明白这些,点头道,“我知道了,老爷,你好好休息。” “记得嘱咐若桐,别去闯关啊,”凤元良不放心地叮咛,“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不会安心。” “知道了,老爷。” 门外,凤若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辽阔而蔚蓝的天空,面上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父亲,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我相信我做得到,父亲要撑住啊…… —— 赫连傲所设的关卡,就在铁王府侍卫训练之处,平时用来训练士兵,演练阵法,所以各种关卡都是现成的,只要稍加改造即可。 几百名女子挤着往前,人人兴奋的脸通红,想着终于有机会飞上枝头,成为铁王妃,是怎样荣耀的一件事。尤其一身素白衣服的赫连傲出现时,那洒脱不羁而又带着些文雅之气的风采立刻迷倒女子无数,人人争相尖叫,场面火爆的很。 这里的士兵们平时进行着枯燥而严苛的训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女人,环肥燕瘦,美丑不一,也都嘻嘻哈哈,兴致很高。尤其猜测着最后会是谁胜出,成为主子的王妃,是他们这两天最热衷的话题,甚至还下了注,等着赢一把呢。 此次铁王选妃,太后、皇上和岳皇后尽数出面,一来表示对此事的重视,二来自然是为了彰显公平,最终不管是谁,只要闯过了铁王所设关卡,就是铁王妃,无可抵赖。 人群中,凤若桐神情淡然,仿佛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一样。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拿到冰蚕珠魄救父亲,她才不会来呢,这么多女人疯狂相挤,就为了一个男人,她瞧不起那样的自己。 也不知道赫连傲究竟设了什么样的关卡,自己能不能闯得过,拿到冰蚕珠魄,父亲还等着它救命呢?她抬头看过去,一排数间房屋,斜着次第而上,越往后越高,不过所有房屋的门都是紧紧关闭着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透出些诡异的气息来。 赫连傲对其他女人当然是没兴趣的,目光一扫,立刻就发现了凤若桐,面带笑容地过去,“若桐,你来了?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 凤若桐根本不看他,冷冷道,“臣女早已说过,前来闯关只为救父亲,并无其他,王爷不要误会。” 旁边女子则欣喜大叫,“王爷,王爷,民女在这里!” “王爷,民女名叫柳如烟,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王爷,民女对王爷早已倾慕良久,以后定会对王爷真心相待!” 赫连傲面无表情地掏掏耳朵,心道这么多女人聚到一起,真是可怕,想想还是若桐好,安安静静,淘气起来也很可爱,没人能比得过。 前面台子上,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并肩而坐,看着这些疯狂的女人,都露出嘲讽的神情来。就凭她们,也想嫁给王爷,别做梦了! 然而看到赫连傲只跟凤若桐说话,两人都气不过,双双过来,赫连依依气道,“十一皇叔,你是不是偷偷告诉凤若桐闯关的事?不许耍赖啊,不然不做数的。” 赫连傲瞄她一眼,“告诉若桐又如何?这闯关之事取不得巧,就算知道了也无用,你急什么。” 凤若桐无声冷笑:未必。她早知道赫连傲设下的是什么关,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而已。上一世时她就知道有这样一场闹剧,只不过那时她根本没资格,也无心闯关而已。 北堂馨月不屑地冷哼一声,“凤若桐,你一向这样出尔反尔吗?” “就是,”赫连依依轻蔑地撇嘴,“早说了不会来闯关,却又厚着脸皮跟来,无耻!” 凤若桐冷着脸不做声,她自有理由,何必解释。 “没话说了吧?”赫连依依却是不依不饶,“凤若桐,我如果是你,就找块布把脸蒙起来得了,说话不算话,哪有脸见人!” 凤若桐冷目一转,看向她道,“公主请慎言,臣女已说过,前来闯关,只为拿到冰蚕珠魄救家父,如果王爷肯相救家父,臣女立刻退出。”不就是知道我若参加闯关,北堂馨月就没了机会吗,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真的?”赫连依依惊喜道,“你这回说话算话?” 凤若桐气结:我哪次说话不算,是赫连傲那家伙故意为难我好不好,你有本事的,找他理论,跟我过不去做什么。“算。”她不是没找过赫连傲,可结果呢,还不是得来闯关,她有什么办法。 “好!”赫连依依巴不得她退出,赶紧看向赫连傲,央求道,“十一皇叔,凤若桐的话你也听到了,她根本不想嫁给你,你就把冰蚕珠魄借给她用用,还是娶了馨月吧,好不好?” 北堂馨月哪肯落这个下风,冷着脸道,“公主不必如此,今日这局公平的很,大家各凭本事,就让凤若桐闯关好了,到时她输了,也无话可说。” 赫连傲不屑地看她一眼,“依依,你听到了?今天大家机会一样,北堂馨月既然自信满满,你又何必多说。” 赫连依依气不过,恨恨道,“好,那就比,我倒要看看,凤若桐凭什么闯关!馨月,咱们过去!”说罢拽着北堂馨月回到台子上坐下,兀自气的直喘。 赫连傲看看时辰差不多,一拍凤若桐的肩膀,邪魅笑道,“若桐,我看好你哦,加油!” 凤若桐气的脸色发白:谁要理你!赫连傲,我算看清楚了你,待拿到救冰蚕珠魄救了父亲,我跟你从此两不相干! 第204章 有点像选秀 凤府。 凤元良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因为中毒太深,他脸上一片青紫,毒发之时的痛苦更让他苦不堪言,纵使他是七尺男儿,也忍不住要呻吟出声。 “雅萱?”他按着不舒服的肚腹,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没有人应声,他皱了皱眉,又想起雅萱不适宜照顾他,就掀开被子下床,想倒杯水喝,然双脚才一落地,突如其来的晕眩却让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门一响,白姨娘匆匆进来,赶紧扶起他,“老爷,你醒了?怎么不叫人,摔坏了怎么办,快起来!” 凤元良吃力地起身,又是一阵难受,几乎说不出话,“……若桐呢?” 白姨娘脸色极不自然,躲开他的视线,嗫嚅道,“她——” 凤元良心一沉,就知道事情不妙,厉声喝道,“若桐呢,说!”白姨娘少见他气成这样,登时吓的脸色发白,立刻就说了实话,“若桐去闯关了,说是一定要拿到冰蚕珠魄救老爷。” 什么! 凤元良气极,“为什么不阻止凤若桐?” 白姨娘苦笑,“老爷也知道若桐的脾气,连大姐都没能拦住,我哪阻止得了。”若桐的心意她也明白,有哪个做女儿的,能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毒发而死,何况老爷对若桐又那么疼爱,换做她是若桐,也会这么做的。 凤元良喉咙一窒,若桐是为了救他,才要去闯关的,这可怎么好!胸口一阵大痛,他“哇”地吐出一口暗色的血来。 “老爷!”白姨娘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急急道,“你不可生气,千万别让毒更厉害了呀!”若桐说了,老爷体内的毒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而已,若他大怒大喜大悲,都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说不定会等不到若桐回来。 凤元良急促地喘息几声,甩开白姨娘就往外走。不能让若桐一个人去冒险,他必须去阻止她。 “老爷——”白姨娘急急叫一声,眼见也阻止不了,只好去知会薛氏一声,让她想想办法。 “若桐,”夜洛离忽然现出,一把将凤若桐拉过一旁,表情凝重,“这关不是那么好闯的,你别去。” “不行,”凤若桐眼神坚毅,“我必须救我父亲。” “我会想办法,”夜洛离有点着急,“我会找铁王,看他有什么条件,夜家就算散尽家产,也替你将冰蚕珠魄借来就是。” “那更不行,”凤若桐苦笑,感动莫名,“夜大哥,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也还不起你这么大的恩情。”夜洛离为她做的越多,她越还不起,因为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但她真的给不了。 “我——” “何况铁王不会答应,”凤若桐打断他的话,“他就是要我闯关,要拿我堵那些女人的嘴,所以谁去求都没用。夜大哥,你别受这难为了。” “可是,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夜洛离气白了脸,“铁王还不知道设了什么难关,万一你伤到怎么办!” “至少铁王不会要我的命,”凤若桐自嘲地笑笑,“否则他不必费这么大的周章,直接杀了我就是。夜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我还要拿冰蚕珠魄救我父亲,不会有事的。” 她既如此说,夜洛离也深深无奈,只好一旁看着,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见来的人差不多,赫连傲向景熙帝示意之后,起身朗声道,“规矩早已讲好,谁最终拿到冰蚕珠魄,就是本王的王妃,闯关开始。” 众女顿时趋之若鹜,你争我抢地往前挤,场面热闹而混乱,像赶集一样。 景熙帝瞄一眼太后气哼哼的脸,暗暗好笑,十一弟这阵势,哪里是选妃,分明就是闹着玩儿的,也就北堂馨月这丫头信了实,磨刀霍霍的,还没看明白十一弟的心思呢。 赫连天阳和赫连天宇的目光则都在凤若桐脸上,一样都阴晴不定,他们同一天到凤府下聘,又都带着聘礼回去,不用想也知道,百姓们肯定把他们当成笑料了。 赫连天阳攥着茶碗,心情很坏。凤若桐说过对十一皇叔无意,今日来闯关,只为拿到冰蚕珠魄救她父亲。可十一皇叔对她却明显的志在必得,事情真能那么简单吗? 接着有宫女过去,将这几百人每二十人一组,分成二十几个组之后,各自带进房中,进行第一轮的挑选。虽说铁王有言在先,无论美丑贫富,只要胜出都可立为王妃,但着实不像话的,也不可能成为王妃,所以这第一轮过后,那些歪瓜裂枣,实在不入眼的,就被刷了下去,只余两百人左右。 落选者纷纷不平,都不肯离去,仍旧挤着看热闹。 当然依北堂馨月和凤若桐的相貌,这一轮是绝对过关的,两人从不同的房里出来,走个擦肩,凤若桐面无表情,北堂馨月却傲慢地说了一句,“我一定会赢。” 凤若桐只当未见,走了过去。 凤若晴虽然相貌一般,但凭着她凤府女儿的身份,第一轮也顺利过关,她从来到这里,眼睛就没离开过赫连傲,可惜,人家对她连眼皮都不见翻的,她也不免失落,想着一定要赢,一定要当王妃! 第二轮即是检查身体康健与否,仍旧将过了第一轮的女子分成组,带进房内,脱了全身衣服,由经验丰富的嬷孊进行检查,必须没有残缺,没有隐疾,没有恶臭,而且最重要的,是处子之身。否则王妃还没成亲就已经破身,岂不是对王爷最大的污辱。 凤若桐很是气闷,自从长大,她的身子连母亲都没有这样看过,却要让陌生的嬷嬷摸来摸去的,虽然算不是污辱,却也叫她相当难以忍受。不过为了父亲,她也只能忍了,而且幸运的是,这检查她的嬷嬷手法很娴熟,也很规矩,很快就完了。 “可以了,若桐姑娘,穿好衣服吧。”嬷嬷显然是认识她的,微笑着道。 “多谢嬷嬷。”凤若桐松一口气,赶紧把衣服穿好,脸还有些发烫,暗里更是把赫连傲怨了个彻底:赫连傲,你别有求到我的一天,否则我一定让你比我现在要难堪十倍! 不用说,这一轮北堂馨月也顺利过关,至于凤若晴,因为年纪还小,身量也没长开,脱了衣服之后也就那样,嬷嬷看她没什么不入眼的疾病之类,也就放她过去。她还满心欢喜呢,等着下一轮。 这一轮过后,两百人又去了一半,只剩百余人左右,而且都是身材纤细高挑,容貌也中上的,已经很有看头了。 旁观众人兴致越来越高,就等着看最后一轮,是谁最终胜出了。 赫连傲却是一脸的事不关己,悠哉地喝着茶,每次凤若桐出来,他都抛个媚眼过去,不管人家回不回应,他都自得其乐。 从第三轮开始,就不用进房了,直接在人前进行选拔,以示公正。这一轮看的是礼仪规矩,如果未来王妃粗枝大叶,不懂规矩,将来带出去,也是丢了皇室的颜面。 当然这一点的话,那些皇亲贵族、富商之家的女子就比较占便宜了,她们毕竟从小接受良好的教导,对宫中礼仪也有一定的了解,而贫苦人家的女子,哪有那功夫跟资格学宫中的规矩礼仪! 这百十人分成十组,每组都在皇上等三人面前,走、坐、起、行礼等一些动作挨着做一遍,最终由岳皇后决定,谁进入下一轮,谁被淘汰。 北堂馨月掩饰不住眼角的得意,她从小就注定要当王妃的,不管是嫁给哪一个,所以父亲早就请了礼仪师父教她各种礼仪,这一轮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她动作优雅,礼仪周全地做完所有动作,皇上等三个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神情来。 再看凤若桐,表情依旧淡然,如果是上一世遇到段子晋之前的自己,当然不可能懂这些,可他为了利用她,也请了师父没日没夜地教她各种礼仪,她做起这些来,当然也不在话下。 赫连傲笑眯眯地看着,对陶跃道,“看,本王的爱妃是不是仪态端庄,又风情万种啊?” 陶跃站在主子后面,撇了撇嘴,这都把凤若桐叫成是“爱妃”了,还选个什么劲儿。“是,王爷说是就是。” 赫连傲对他敷衍的口气也不以为意,继续欣赏亲亲爱妃的风姿。 这一轮过后,不合规矩者再去一半,只剩下了五十人左右,已经都是相貌中上,体态端庄的女子,就算不能成为王妃,估计也能名扬京城了。 景熙帝满意地点头,“很好,接下来一轮,是比才艺,各位觉得哪样才艺是最出色的,尽可展示。” 北堂馨月抿紧了唇角,她最得意的是琴棋之艺,可这两样上次皆输给了凤若桐,只怕这一轮的比试,她不能出彩。不过好在后面还有机会,不是只看才艺,她也不怕这一轮会输。 众女也都知道凤若桐的琴棋之艺无与伦比,所以都很聪明地避开这两项,选择其他,有的跳舞,有的唱曲,有的挥毫泼墨,有的则端上自己做的点心菜肴,不一而足。 第205章 真正的难关在后面 北堂馨月倒不怕被凤若桐给比下去,弹了一曲,音律尚佳,引来一片掌声。 凤若桐淡然应对,也知道没人有那耐心看她与人下棋,北堂馨月又弹了曲,她的琴音唤蝶众尽皆知,不能起到一锤定音之效,略一思索之后,她摆手叫过香堇,吩咐了一句。 香堇点头,过去请示赫连傲。 “是吗?”赫连傲顿时目光闪闪,一脸兴趣盎然,“随她意。” “是,王爷。” 不大会儿,轮到凤若桐上场,她将外罩的纱衣脱了,内里是一件素白的小裙,越发显得她身段高挑玲珑,加上那绝美而冰冷的容颜,如空谷幽兰,散发着致命的幽香。“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献丑,玩一点小把戏,不登大雅之堂,请勿见笑。 景熙帝知道她既拿得出手,就绝对不是小把戏,还真来了兴致,“无妨,你且演来。” 众人也都屏息凝视,就看她要玩什么。 凤若桐手腕一挽,竟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剑来,唰唰挽了两个剑花,那剑在她手上犹如有了生命一般,灵动之至。 两旁侍卫骤然见她亮了兵刃,“唰”一下挡在皇上等三人身前,“护驾!” 众人皆是一惊,心道凤若桐好大的胆子,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要弑君不成? “皇兄,”赫连傲起身抱拳,“若桐要献是的是剑舞,臣弟保证她并无别念。” 凤若桐屈膝跪倒,“臣女惊了圣驾,罪该万死。” 景熙帝一笑,挥手命侍卫退下,“朕自然知道你是为献艺,无妨,你继续吧。”这些侍卫也是尽忠职守,不想想凤若桐若真有不轨之心,岂会在这般时候动手。 “多谢皇上。”凤若桐起身,摆个起势,眼神骤清冷坚毅,仿佛要看穿人的心事一样。 低沉萧瑟的箫声缓缓响起,苍凉而孤寂,凤若桐就在这箫声中起剑,剑走游龙,身段却如柔弱无骨,剑光闪闪,剑上长穗又添几分柔色,刚柔相济,动作连绵不断,如行云流水一样自然,一气呵成,无懈可击。 众人才知原来是夜洛离以箫相助,本来嘛,三绝公子琴艺无双,既然精通音律,那吹箫也不在话下,有他助阵,凤若桐还不越发如虎添翼吗? 赫连傲原本兴致勃勃地欣赏亲亲爱妃的风姿,可看到夜洛离居然助凤若桐表演,而且还深情脉脉地看着她,登时打翻醋坛子,“小白脸,又想抢本王的爱妃,找死!” 陶跃憋不住地笑,“王爷不如也来上一曲?”话是这么说,但他知道自家主子精于武功,却懒于曲乐,除了棋艺不错,这些个吹吹打打的东西,是拿不上台面的。 “闪边。”赫连傲骂一句,心里却很挫败,在音律上,自己是差了点,亲亲若桐不会因为这个而嫌弃他吧? 赫连依依用眼神死戳着场中不断摆的身影,如果这能杀人的话,凤若桐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这该死的女人,连表演个剑舞,都要让夜大哥衬托出她来,太不要脸了!夜大哥也真是,干嘛就为这女人做嫁衣裳,她比不出才艺拉倒,犯得着为她做这么多吗? “公主不知道夜公子要助凤若桐?”知道她此时的愤怒,北堂馨月更是恨夜洛离从中搅和,所以火上浇油,“我看要不是夜公子相助,凤若桐这剑舞也相当一般呢。” “一定是这贱人蛊惑夜大哥!”赫连依依咬牙,拳头攥起又放开,忍不住要冲上去似的,“我饶不了她!” “你敢,”赫连傲眼神一寒,“依依,本王说过不准任何人伤害若桐,否则本王绝对不会客气,也包括你。” 赫连依依气白了脸,她说话很小声了好吗,十一皇叔怎么就听得见!“十一皇叔,凤若桐作弊!”请人帮忙,算什么本事! “不是。”赫连傲懒得跟她多说,夜洛离不过吹一曲箫而已,就算没有他相助,若桐这剑舞也是相当出彩,这一关肯定能过。 赫连依依气结,为什么每个人都向着凤若桐,她有什么好!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凤若桐旋身收剑,脸不红气不喘,屈膝施礼,“臣女献丑。” “不错,”景熙帝一脸赞叹,“若桐姑娘别出心裁,很好。” “多谢皇上夸奖,臣女愧不敢当。”凤若桐微一笑,起身回到座位。 “好!”众人见皇上都夸赞起凤若桐来,也跟着起哄,掌声雷动,大声喝彩。心里都明白,今日这王妃的人选,非凤大小姐莫属了。 北堂馨月也是恨恨咬牙,剑舞虽算不上什么绝技,可除了凤若桐之外,却没有第二个人舞过,所以还是让人眼前一亮,给她赢得不少人气。 赫连傲却有些气闷,如果不是有夜洛离掺和这一下,他当然也要好好喝彩一番的。 太后也不禁微微一笑,“若桐这孩子,心思倒也别致,哀家算是开了眼了。”大凡千金小姐,似乎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觉得有失体面,不过凤若桐做起来,却又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不错。 景熙帝也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不愧是十一弟相中的人,毕竟是与众不同的。” 凤若桐对夜洛离感激地道,“夜大哥,多谢。”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喝彩,也有一半是看在三绝公子的面子,她很清楚。 赫连天宇眼中露出凛冽的杀机,自从上次夜家的案子结束之后,夜洛离对他的态度也变了,虽然不是那么明显,可他一向多疑,岂会看不出,夜洛离是在有意疏远他。 问题是,他自认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即使夜家没有被毁,夜洛离也不该怀疑到他头上,难道是程煜那个白痴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不行,得再找个机会,好好跟夜洛离套套交情才行,毕竟夜家富可敌国,必须有他相助,自己才能事办功倍,否则他若助了别人,将是自己的一大祸患,早除早了。 一些个有才艺的女子这一关顺利通过,而凤若晴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本身就没什么出众的才艺,选择的人再想照顾她,也没了理由,将她淘汰出去。她顿时急了,“我为什么不行?我跳舞跳的不好吗?大姐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大姐不就弯了个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嬷嬷冷冷道,“你如果能做到若桐姑娘那样,我就让你过。” “我——”凤若晴顿时语塞,她要能做到,那就好了。可就这样被淘汰,她真是不甘心啊! 这一轮过后,那些个不出众的,也都淘汰,最后剩下的,也不过十人而已。 景熙帝看看差不多,朗声道,“十一弟,你究竟设了什么关卡让她们闯,总可以说了吧?”十一弟也真是,设好了关还神神秘秘,连自己这个当皇兄的都不能提前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要这样郑重其事? 众女一听,才恍然明白,前面这些选拔只是最基本的程序而已,能够通过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顶多说明你有资格去闯铁王设下的关卡,否则一切都是白搭。既然是铁王设关,那当然不会太容易。不过好在大家机会都一样,先看看再说。 赫连傲起身,向皇上等三人一拱手,转目一扫最后剩下的十人,冷声道,“本王先声明,这关卡不是那么容易闯的,说不定你们会没命,而最后只有一人能拿到冰蚕珠魄,成为本王的王妃,现在你们要退出,还来得及。” 会没命?这么严重啊?众女一惊,除了凤若桐和北堂馨月仍旧面不改色之外,其余几人都唰白了脸,犹豫起来。主要还不是因为她们以为一定会死,而是都看得出来,铁王喜欢的是凤若桐,就算她事先声明是为了救父亲,不是为了当王妃,不还有一个北堂馨月吗,她们有多大本事,能跟河穆王郡主相争? “有没有人要退出?”赫连傲再问一遍,“只要进了本王的关,就后退不得了。”有意无意瞄了北堂馨月一眼,恶女,你可别退出,本王这关,就是为你而设! 北堂馨月傲然冷笑,不管什么样的关,她是一定要闯的,哪怕受伤又怎样,也要让王爷知道,她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 凤若桐更不可能退出,父亲还等着冰蚕珠魄救命,她必须闯到底。 另外几名女子犹豫着,权衡了一下利弊,竟然有五人主动退出,在众人嘲笑的目光中,匆匆退走。既然连见一见是什么关的勇气都没有,还来选什么王妃,亏得她们经历了先前一层一层的选拔,真是白费功夫。 “还有人要退出吗?”赫连傲再问一句,见没人应声,道,“好,既然如此,随本王来。” 凤若桐等五人随后跟上,皇上等三人前往做见证,至于其他的围观者,就只能在外等候结果了,把他们给急的,恨不能脖子像长颈鹿那样,伸过去一看究竟。 “小姐,”香堇突然将凤若桐留住,待众人过去,她将之拉到一个偏僻处,递给她一双鞋子,“小姐把这个换上。” 第206章 上刀山下火海 “为什么?”凤若桐莫名其妙,这就要闯关了,突然换什么鞋子? 香堇神秘一笑,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啊?”凤若桐好笑,迟疑地道,“行不行?”万一让人识破,那怎么办? “绝对行,”香堇拍胸膛保证,“小姐不是要救老爷吗?如果不这样,是拿不到冰蚕珠魄的,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只要救了老爷,就算让人识破了,最多结果不作数呗,反正小姐又没想现在就嫁给王爷。” 对呀!凤若桐眼睛一亮,这果然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她赶紧把鞋子换上,因为过于兴奋,都没注意香堇的话有何不妥。 “怎样,穿的惯吗?”香堇也没穿过,这鞋子表面看起来与普通鞋子无二,就是动了一点点小手脚而已。 “还好,差不多能行。”凤若桐来回走了几步,一开始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活动一下,应该差不多。 “那走吧。”香堇上前扶着她,以期让她尽快适应。 来到其中一间房门前,赫连傲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北堂馨月迫不及待地先进去,惟恐落后一步,让凤若桐抢了先一样。 随后过来的凤若桐淡然一笑,因为太清楚里面是什么样,所以并不是谁先进去就能过关的,所以也不急,与其余三女陆续进屋。 屋里光线有些暗,不过凤若桐的五感较常人更为敏锐,不过眨了眨眼,已经适应了这昏暗的环境,把屋里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进门就是几级台阶,顺着台阶上去,是一个三尺余宽、三丈余长的台子,当然这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台子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短刀,刀尖向上突出地面大概寸余,明晃晃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景熙帝皱眉,“十一弟,这是……” 太后和岳皇后则都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是选妃,不是要打仗,弄成这样,是要真的出人命吗? 赫连傲挑眉,眼神狂傲冷酷,“皇兄,这就是第一关,上刀山。” 这次连北堂馨月在内,其余四人全都悚然变了脸色:上刀山?意思是她们要从这刀尖上面走过吗?那双脚岂不是要废了? 然而随后凤若桐就明白香堇方才让她换鞋子的用意了,如果以血肉之躯的话,这一关她根本就闯不过! “十一弟,这会不会太狠了一点?”景熙帝很是不悦,“她们若是伤了,如何是好?”其余三女倒也罢了,可北堂馨月是河穆王的女儿,凤若桐也是臣下之女,这要是废了脚,总不好交代吧? 赫连傲无所谓地道,“皇兄,臣弟已经事先声明了,可以退出,是她们非要来闯光,臣弟也没办法。”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凤若桐的鞋子,似乎确定了什么一般,露出自得的笑容来。 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关是要人命的!其余三女都面无人色,快要哭出来了,别说从刀尖上走过了,就算用针扎一下脚底,都痛得不行,这怎么可能做到呢? “皇、皇上……上,”其中一女哆哆嗦嗦,吓的魂不附体,“民女、民女要、要退出……” “不行,”赫连傲眼神一寒,“本王说过,方才不退出,现在就必须闯关。” “哇……”此女顿时吓的大哭起来,“民女不要死,民女不要死!皇上,皇上饶命,哇……” 景熙帝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儿!“罢了,朕准你退出,去吧。”总不能真的闹出人命吧? “多谢皇上!”此女登时惊喜莫名,泪都顾不上擦,就像被小鬼赶着一样,没命地跑了出去。 外面的人见状大为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一个?而且还哭成那样,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啊?这个抓心挠肝一样的好奇啊,真受不了!他们赶紧围拢上去,要问那女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可她只是捂着脸跑掉,哪好意思开口。 夜洛离说不出的担心,可那门外有侍卫把守,他又不好硬闯,只希望铁王是真的喜欢若桐,别让她受到伤害才好。 屋里,赫连傲冷目一扫除北堂馨月和凤若桐以外的两女,“你们要退出吗?”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两女同样战战兢兢,虽然心有不甘,可想想自己无论如何也通不过这一关,更何况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厉害的关卡在等着,别最后王妃当不上,真的没了命,就不值了。“民女……退出。” 这两人一退走,就只剩下因为不同的理由而志在必得的两人了,北堂馨月不屑地瞥了凤若桐一眼,“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心道凤若桐不会武功,一定不如自己坚持的久,而如果她现在退出的话,自己不战而胜,也可以不用受这苦了,要知道一看到这第一关,她也是心惊莫名,可为了能够嫁给赫连傲,她必须坚持到底。 凤若桐冷声道,“我不会退出。”除非赫连傲答应,拿冰蚕珠魄救她父亲,否则她只能闯到底。 “好,”北堂馨月脸色有些发白,“那就看谁能走到最后!” 景熙帝眉眼之间也有些凝重,原本以为北堂馨月会因为受不得苦而退出,那若桐就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却没想到这位刁蛮的郡主对十一弟还挺执着的,居然不肯退出,那没办法了,只有继续下去。 太后少不得很担心,“馨月,若桐姑娘,你们一定要闯吗?”这刀尖扎在脚上,该有多疼?傲儿这次是不是闹的太过分了? 北堂馨月抢着道,“太后,臣女一定要闯,请太后成全。” 凤若桐也道,“请太后成全。” 既如此,多说无益,太后叹息一声,“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说罢她到一边去坐下,都不忍心往这看。 赫连傲冷声道,“请吧。”北堂恶女,这可是你自找的,该! 北堂馨月深吸一口气,走到边边儿上,抬脚试了试,终究还是无法想像那种痛,又把脚缩了回来,却震惊地发现,凤若桐竟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了上去! “啊……”岳皇后脸色煞白,轻呼出声。 景熙帝抿紧了唇角,等着看鲜血从凤若桐脚下流出,她必定痛苦的很,说不定马上就会晕倒呢? 而赫连傲却半点也不担心,好像凤若桐无论怎样受伤,都跟他无关一样,他甚至抱臂,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看的津津有味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无情无意呢。 然而凤若桐却一脸的平静,仿佛那脚不是她自己的一样,身体稳的很,一步一步迈过去。 北堂馨月目瞪口呆,忽然醒过神,自己落了后,咬牙道,“凤若桐,你别想赢我!”说罢一狠心,右腿踩了上去。 刀尖瞬间扎进脚底,钻心的疼让她再刁蛮也不禁叫出声来,痛苦的五官都挤到一起去,身体更是一个大是晃,差点摔倒。 “馨月!”太后惊呼一声,“不行就别逞强,快快回来!” 然而北堂馨月咬紧了嘴唇,眼见凤若桐就快要走到对面,她哪甘心就这样认输,再痛也强忍着,一步一步迈过去。 脚底的血将她走过的刀尖染红,她更是疼的浑身发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眼看就要晕过去,心里更是奇怪,为何凤若桐就一点痛的样子都没有,她就这样能忍吗? 不多时,凤若桐已经到了对面,转回身来道,“王爷,臣女这一关算是过了吗?” 赫连傲挑眉,笑的自得,“过了。”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心里指不定多气我恨我,是不是? 景熙帝也大为奇怪,她看起来不痛也就罢了,为何她走过之处,刀尖依旧雪亮,半滴血都看不到?难不成她会轻功?平时也没看出来啊? 再看可怜的北堂馨月,早已是冷汗如雨,这三丈长的路现在在她看来,有如十万八千里那样长,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最后一步的,等双脚都踩回地面,她再也忍受不住这惨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赫连傲吐出胸中恶气:让你害的若桐受苦,这些刀子就是为你准备的,让你尝尝当初若桐痛入骨髓的滋味! “馨月!”岳皇后赶紧过去扶她,“怎么样,还能撑住吗?”这太折磨人了,亏得铁王想的出来! 北堂馨月眼前一阵一阵冒金星,可她绝不能输给凤若桐,咬牙喘息着道,“多、多谢皇后娘娘,臣、臣女可以……” 景熙帝责怪地看了赫连傲一眼,“十一弟,还要闯下去吗?” 赫连傲无所谓地道,“北堂馨月如果退出,那就不用继续了。” “不!”北堂馨月哑着嗓子,剧烈喘息着道,“臣女绝不退出!”这一关都过了,这时候退出,不是太可惜了吗? “好,”赫连傲挑眉,“那就继续。” 来到第二间屋子里,就是所谓的“下火海”了,屋子正中仍旧是一个台子,大小跟第一间的差不多,不同的是,这个台子是低于台阶的,上面铺满了烧红的木炭,噼啪有声。如今已是初夏时节,天本来就热,再一进这屋子,几人立刻就被这逼人的热浪烧烤的直流汗,那种热度,几乎无法忍受。 第207章 喝毒酒 赫连傲的脸色被炭火映得通红,比起前面的刀山,这个显然要可怕的多,“这第二关,就叫下火海。” 北堂馨月只看了一眼,就软倒在地,目光呆滞,好不绝望:她脚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怎么可能闯得过这一关?她要输了,要输了…… 太后脸色大变,“傲儿,这太过分了,不行!”血肉之躯承受刀尖之苦,已经是人的极限,怎么能…… “北堂馨月,你可以退出,”赫连傲冷声道,“没人强迫你必须闯下去。” 北堂馨月咬牙,狠狠看着他:王爷,你就这么恨我吗?我到底有多不入你的眼,你用这样的法子折磨我,就是不肯娶我? “若桐姑娘,你呢?”太后皱眉,“可要退出吗?” 凤若桐恭敬地道,“多谢太后关心,臣女不会退出,一定要闯到底。” 什么!北堂馨月大惊,她凭的什么这样坚定,一定能闯下去?那自己就绝对不能放弃,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王爷了! “这……”太后皱眉,劝道,“若桐姑娘,你可想清楚,这……” “是,臣女想的很清楚,”凤若桐淡然一笑,“多谢太后体恤臣女,臣女是一定要继续的,请太后放心。” 既如此,太后也不好再多说,可想一想等下的场面,她还是很不忍,傲儿这次也太过分了。 景熙帝皱紧眉,这炭火烧得如此之旺,血肉之躯根本就承受不了,这…… 凤若桐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弯腰把裤扎得结实一点,免得等会儿被溅起的火星给烧到,左右约摸了两步,然后一脚踩了下去。 “哧”,似乎有轻微的响起传来,然后是刺鼻的焦味儿,景熙帝脸色大变,没想到她说踩就踩,还以为她至少会求救呢,哪料她竟如此决绝! 可他才要过去拉人,鼻子耸了耸,忽然明白过来,不禁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看着凤若桐一步一步往前走,暗道这小丫头鬼心眼真多,自己都差点上了她的当。 这样也没事?太后和岳皇后都不禁冷汗涔涔,若桐姑娘到底有什么神勇啊,她们都闻到焦味儿了,可她的样子还是那样轻松,就算她是强自忍耐,也不该这样面不改色吧? 北堂馨月更是像傻了一眼,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凤若桐过去了,她赢了,她赢了…… 在几个人震惊而不解的目光中,凤若桐加快速度,像只小兔子一般,连蹦带跳,很快到了对面,拿手在怀里扇了扇,“好热呢……” 就只是热而已?太后愣愣看着她,都反应不过来了。 赫连傲强忍住笑,对北堂馨月道,“你可要继续?” 北堂馨月浑身哆嗦,脸如死灰,即使她想继续,可双腿已经痛的没了知觉,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过这一关的,她输定了! “说,”赫连傲眼神一冷,“到底要不要继续?” 北堂馨月死死咬唇,都咬出血来,“臣女……退出。”再不退出,即使搭上这条命,她也赢不了。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退出就好,不然馨月要有个什么,还真无法向河穆王交代。而且这样的结果,也怨不得任何人了,是馨月自己没闯过去,想来河穆王也不至于有什么不满吧? 北堂馨月这一退出,凤若桐心神一松,“王爷,臣女是否已经赢了?”不用闯后面的关了吧?父亲还等着冰蚕珠魄救命呢,不能再耽搁了。 谁料赫连傲却挑了挑眉,“当然要继续闯,不然就不合规矩了。”小丫头,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轻松闯关呀,要不是我早有安排,让香堇给你换了鞋子,你真能毫发无伤吗?不再好好为难为难你,你还把我当傻瓜了! 凤若桐无奈,“那臣女只能从命。” 景熙帝也想看看,凤若桐到底能闯到哪一关去,提醒道,“十一弟,适可而止。”王妃人选现在可只剩下一个了,而且还是十一弟一开始就认定的那个,他不会连这个也给吓跑吧? “皇兄放心,臣弟心里有数。”赫连傲自得地笑了笑,对凤若桐一甩下巴,“走。” 凤若桐一挑下巴:谁怕谁! 来到第三间屋里,因为门窗都敞开着,所以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令人心旷神怡,比起前面两间的凝重肃杀,来到这间屋子,简直就是天堂般的享受。 而且这屋子也没有前面两间的布置,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有桌有椅,甚至还有张相当讲究的软榻,轻纱从屋顶垂下来,旁边的小茶几上摆着茶水点心,一看就是个享乐的地方,哪里是什么关卡了? “这里?”景熙帝露出茫然之色来,“十一弟,你安排了什么关?” 凤若桐眼神已变的清冷,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她约略知道这第三关是什么,可能不能闯过去,却真不是她能够把握得了,所以,还得动点小心思。 “皇兄,桌上。”赫连傲最感兴趣的是凤若桐会怎么闯过这一关,所以目光不离开她的脸,一脸的期待。 景熙帝移过视线,赫然见桌上放着两个大小、颜色、质地都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酒杯,里面盛着的,必定是绝世佳酿,因他们还站在门口,就已经闻到酒香。“喝酒?”当然,这怎么个喝法,必定是有玄机的。 “没错,”赫连傲抱臂站在一旁,似乎觉得这两杯酒很有趣一般,“皇兄有所不知,这两杯酒从外表看一模一样,不过一杯有毒,一杯无毒,若桐要从这两杯里挑一杯,喝到无毒的,就算过关。” 这下连太后都变了脸色:也就是说,这一关凭借的完全是运气,丝毫没有其他方法可想吗?“傲儿,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那喝到有毒的那一杯,若桐姑娘岂不是……” 虽然她比较希望馨月嫁给傲儿,可是傲儿既然对若桐姑娘另眼相看,这姑娘必定有过人之处,而且这一路闯下关来,她对这个绝美但无傲色,冷静觉着又礼仪周全的孩子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自然不希望凤若桐有事。 不过话说回来,傲儿应该不会眼看着凤若桐死吧,顶多就是让她吃些苦头而已,不然还说什么喜欢她呢? “母后放心,儿臣怎么舍得让若桐毒死呢?”果然,赫连傲得意地笑笑,“若桐最多就是难受一下下,儿臣会马上给她解药的。”而且,不管若桐输还是赢,他照样不会放弃娶她为妃,现在嘛,不过是为了让外面那些女人闭嘴而已。 太后这才稍稍放心,柔声道,“若桐姑娘,你可还要继续吗?” 凤若桐岂会看不出,太后是真的担心她,感激地道,“是,多谢太后关切,臣女会继续闯下去的。” 既如此,太后也不再多说,就看她有什么办法选对没毒的那一杯。据她所知,凤若桐是不懂医术的,而这有毒无毒,如果不懂医术,只靠运气,选对的机率未免太小了点。 凤若桐忽地看向赫连傲,“王爷,臣女能否提个条件?”毕竟以她个人的眼光,要选中无毒的那一杯,有点难。 “你说。”赫连傲眨眨眼,一副巴不得她提条件的样子,“只要不破坏规矩,我都答应。” “当真?”凤若桐小脑袋一歪,很可爱的样子,“那一会臣女选出来了,王爷可不要赖账哦?” 赫连傲思虑道,难道她有空子可钻?她毕竟不懂医术,想要选中那杯没有毒的酒,应该是不可能——毕竟这毒无色无味,除非喝下去,否则她应该没什么机会选对吧?“不会。” 那就行了。凤若桐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让赫连傲瞬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 然而不等赫连傲再提出什么异议,凤若桐已经大大方方、理所当然地道,“既然如此,王爷请将其中一杯酒喝掉一半。” “啊?”赫连傲有点发懵,“我喝?” “是啊,”凤若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臣女当然选不中的么,那王爷先喝一杯,有毒没毒的,臣女不就知道了?”反正这毒又不会要人命,谁让王爷要这么为难她,不趁机报复一下还行。 景熙帝瞬间明白过来,不禁哈哈大笑:“十一弟,若桐姑娘当真是你的克星,哈哈哈哈……”也就凤若桐有这胆子、有这心思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吧? 太后也是忍俊不禁,难怪若桐姑娘不急不徐的,原来是想要傲儿自食恶果呀。该,谁让傲儿用这些歪歪道道难为人家,吃苦头也是该着。 而赫连傲不但不恼,反而很惊喜,自家爱妃怎么就能这么让人爱也爱不够,时时刻刻都能让他看到她的聪慧,让他越来越不可能放手了!“好,依你。” “傲儿,”太后毕竟心疼赫连傲,从中调和,“你也玩够了吧?就别跟若桐姑娘抻着了,这就当是她赢了,把冰蚕珠魄给她,让她救凤大人去。” 原来这事儿太后也知道?凤若桐对太后越发感激,“多谢太后!” “那可不行,”赫连傲挑眉,“母后,儿臣设关是为了选王妃的,除非若桐答应,嫁给儿臣,否则就得继续闯。” 第208章 进寒潭 你——凤若桐气的要吐血,太后都看不下去了,这家伙还不依不饶,非逼着她嫁,哪有这样的道理! 太后颇有些无奈,“若桐姑娘,那你……” “多谢太后体谅,”凤若桐赌气般道,“臣女是为了救家父,所以会继续闯下去,直到拿到冰蚕珠魄。” 景熙帝笑着挑挑眉,这两个都是脾气倔的,看来十一弟用这法子,是不用想娶到凤若桐了,至少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嫁,路漫漫兮其修远,十一弟要想抱得佳人归,还要加倍努力呀。 赫连傲更是好气又好笑,小丫头,到现在还不肯服软,就仗着自己不舍得把她怎么样是不是,就是不肯落这下风,太可气了,该打屁股! 凤若桐道,“王爷,请吧。”替我喝一杯,我看看有没有毒。 赫连傲抓抓眉心,谁让自己答应了呢,不帮她过这一关是不行了,只好走过去,伸手一指左边那杯,“这杯没毒。”反正是要他替她选择,直接告诉她得了,免得费那时间。 凤若桐得胜般对他抬下巴,“这一关我赢了。” “是是,亲亲爱妃赢了,为夫不会耍赖,”赫连傲嘻嘻笑,这句“亲亲爱妃”叫的,是一点都不脸红,“你这个鬼灵精,让我拿你怎么办!” 岳皇后淡然笑着,眼底却有森然的冷意,别看她一直没怎么说话,表情也温柔淡然,但看到赫连傲对凤若桐的情意,她心中却自有计较。 凤元良是刑部尚书,而整个刑部在朝廷中的份量更是不容小觑,铁王又手握重兵,如果他真娶了凤若桐,谁能得到他的支持,就等于同时取得了凤元良的支持。所以,必须要想办法,扼制铁王在朝中坐大才行。 凤若桐红了脸,不过当着太后等人的面,她又怎能发作,只能假装没听到,“那就请王爷吩咐,下一关是什么?”快点闯完,快点拿冰蚕珠魄救人。 赫连傲挑眉一笑,神情锐利,“亲亲爱妃,这下一关,可就没你想的那么好闯了,可不是耍耍小聪明,就能过关的,你等着瞧吧。”小丫头,前面三关就让你连耍赖带作弊地通过好了,可这最后一关,可就半点也取巧不得喽,看你怎么过! 凤若桐心一沉:难道他已看破我的法子?不过那又怎样,反正前面几关她都闯过来了,赫连傲想不认账都不行。“好啊,王爷请。” 景熙帝跟上赫连傲,问道,“十一弟,最后一关是什么?” “寒潭。”赫连傲笑的“奸诈”,那地方平常是用来训练不认真,或者犯了错的士兵的,这回就要好好挫一挫若桐的锐气,看她服不服输。 哦?一听这话,就不是什么好去处,景熙帝皱眉道,“这个地方会有寒潭吗?”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赫连傲挤挤眼,“皇兄没来过这里,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景熙帝也起了好奇心,倒是要看看,这寒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既然是个潭,当然不可能在屋里,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外面等候结果的人见凤若桐安然无恙,顿时大声起哄,“凤大小姐赢了!” “王妃,她是铁王妃!” “凤大小姐果然厉害,天生福相啊!” 而早一步被人接出来的北堂馨月虽然双腿疼的直冒冷汗,可非要留下来看个结果不可。这会儿见凤若桐毫发无伤地出来,她顿时脸色菜绿:这可恶的贱人,到底有多大本事,居然能闯过关去? 赫连依依咬牙道,“可恶,竟然让她得了胜,馨月,你就这样放弃了?” 北堂馨月咬紧嘴唇,不放弃又能怎样,她伤成这样,又没法再闯关,她也恨不得把凤若桐锉骨扬灰啊! “不对,”赫连依依忽地道,“凤若桐还没赢呢,看,他们往后面去了。”这里她来过几次,后面就只一个大的水潭而已,而且潭里的水很古怪,不管春夏秋冬,都是冰冷刺骨,寻常没人会下去的,他们到后面做什么? 众人也看出不对劲,纷纷抢着过去看,反正也是在外面,不看白不看。不过,那里也是平时训练士兵的地方,所以不可能让闲杂人等太过靠近,所以他们也只能在较远处看着,只有有些身份地位的,才能过去。 赫连天阳和赫连天宇几乎同时迈步,过去看个空间。 夜洛离皱眉,跟了上去。 “夜大哥!”赫连依依赶紧追过去,“你别再帮凤若桐了,听到没有?”方才的剑舞,如果没有夜大哥的箫声,凤若桐也不可能那么出彩。 夜洛离冷冷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绕过她就走。自从上次他被骗,差点成全了凤若柳,他对赫连依依就越发不齿,不假辞色。 “夜洛离,你好大的胆子!”赫连依依恼羞成怒,大声喝道,“本公主的话,你敢不听?” “公主有什么权力过问草民的私事?”夜洛离无声冷笑,眼神酷寒,“草民不犯王法国规,公主是要治草民什么罪?” 你——赫连依依气白了脸,她可是堂堂公主啊,旁人见了她谁不矮三分,极尽讨好,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要当驸马,可为何就夜洛离这家伙,对她不屑一顾,他凭什么! 夜洛离不屑地移开视线,转身而去。 “夜洛离,你、你不识好歹!”赫连依依跺着脚地叫骂,也不管旁人那揶揄的目光,大叫起来,“你敢这样对本公主说话,你、你——” “公主,”北堂馨月在后面叫她,“人都走远了,别叫了,让人笑话。还是过去看看吧。”她急于看看凤若桐到底闯过关了没有,如果大家都没闯过的话,她就还有机会。 赫连依依气不过,恨恨回来,让侍卫帮着抬起椅子,送北堂馨月一起过去,“过去看看再说。”夜洛离要是再帮凤若桐,她一定要阻止! 来到后面的寒潭边,大多数人也才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寒潭”,这种彻骨的寒气的确不是语言所能形容,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般,与较远处的那些人,似乎处在两个世界。 凤若桐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冻的打了个颤,嘴唇瞬间有些发青。上一世时,她也只是听段子晋说过,有这么一个寒潭,却没想到它会如此之阴寒,还不知道赫连傲的题目是什么,不可掉以轻心。 夜洛离打量一眼,这潭水成深碧色,四周是湿滑的大石,因常年的湿气而长满青苔,散发出淡淡的腥味儿来。潭水深幽冷碧,一眼看不到底。水面乍一看很平静,但若盯着看得久了,就会感觉像是有漩涡在慢慢转动,会有目眩的感觉。 赫连傲抱臂站在一边,寒气缭绕中,他的脸庞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层寒气,邪笑道,“若桐,准备好了吗?认输,还是开始?” 凤若桐强忍着不打哆嗦,“怎么才算闯关成功?”这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要从这边渡水到那边吗? 这就是非闯不可了?赫连傲真是败给这小丫头了,好,既然她要闯,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明着护她吧?“看到中间那个小台子了吗?” 凤若桐抬目看过去,因为有寒气,所以看不太清楚,不过依稀能看出是一个高出水面的、只有尺余见方的台子,上面似乎还有个白白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那上面是什么?” “是一只蚌,”赫连傲解释,“它很有灵性,就是它守护着冰蚕珠魄,在它肚子里呢,这寒气也是因它和冰蚕珠魄相互呼应而产生的,普通人根本就耐受不住。” “它守护着?”凤若桐还真是想不到,“那……臣女把它拿过来就行了?”好像也不难么,就算这潭水再冷,在拿到它之前,也不至于被冻死吧?这蚌又不会跑掉,也不会伤人,不是吗? “亲亲若桐,哪有那么容易,”赫连傲挑眉,笑的让凤若桐忍不住想揍他,“我刚说了,它是有灵性的,你如果动它,它就会把冰蚕珠魄给毁掉,那就完了!”相比较而言,前面三关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只有这一关才是半点也取巧不得,因为,闯关成功与否,并不在自己。 “什么?”凤若桐这才真的愣住,“那……要怎么办?”听着好像很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这家伙故意编出来为难她的,为的就不让她拿到冰蚕珠魄? “等,”赫连傲耸一下肩膀,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样子,“等它什么时候睡醒了,自己打开身体,你才能把冰蚕珠魄拿走。” 这样啊,凤若桐拧起的眉稍稍放开了一点,似乎还有那么一线希望,“那臣女在这里等着好了。” “在这里不行,”赫连傲纵声大笑,亲亲若桐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呢,“因为它很机警,就算醒来打开身体,一旦察觉有人靠近,立刻就会合起来,而且受到惊吓之后,说不定三年两年、十年八年都不会再醒来,你就再也别想拿到。”即使拿到了,凤元良难道还能等上三年五年不成? 第209章 三绝公子名不虚传 怎么这样!凤若桐彻底愣住: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呢,“那……” 夜洛离两道黑眉要拧到一起去,铁王分明是有意刁难,太过分了!可他也知道,无论怎样的难关,若桐是一定要闯的,他若阻止,必定会惹怒若桐,这可怎么办! 赫连天阳亦露出不悦之色,十一皇叔这是要折磨若桐姑娘到什么?这潭水如此之寒,会武之人都不一定能撑多久,何况若桐姑娘根本就是个弱女子,非要闹出人命不可吗? “所以,臣女必须在它跟前等,它只要一打开身体,就立刻把冰蚕珠魄拿走,”凤若桐一抬下巴,指一下水潭中间,“王爷,这就意味着,臣女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要待在水里,直到它打开身体为止?” “不错,”赫连傲点头,神情也变的冷凝,“不过若桐,我可提醒你,你没有内力护体,就这样下水,用不了多久就会冻坏的,你想清楚。” “多谢王爷,臣女想清楚了,”凤若桐神情坚决,早已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臣女一定要拿到冰蚕珠魄。” “不行!”夜洛离再也不能沉默,上前将凤若桐往身后一挡,“王爷,草民愿替若桐下水。” 赫连傲眼中杀机一闪,比之这寒潭之不,更加沁人心脾。他自己的王妃,自己护着就够,何须旁人来多事!“你以为你可以吗?” “草民——” “夜大哥,请仍然让开!”凤若桐眉眼一冷,竟是毫不客气地训斥起来,“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夜洛离急了,“我——” “请让开,”凤若桐不着痕迹地对他摇了摇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否则我即使赢了,对其他人也不公平。”众目睽睽之下,夜大哥这样维护她,实在不是为她好,看看赫连依依那脸色,都快成猪肝了,这是替她树敌呢。 夜洛离咬牙,终究还是不想让她为难,只好点头,“那你自己小心。”就等在一边也罢,等会看看她如果支撑不住,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知道。”凤若桐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寒潭边。 赫连天阳眼中闪过异样之色,看似无意地上前两步,他似乎看的太专注,鞋子都已经浸到了水,他都没有察觉。 赫连傲幽冷的目光在赫连天阳脸上一转,眸子里闪过森然冷峻之色,这小子,对若桐还真是有别样心思。不过,看在若桐对他只是赞赏,而并无其他的份上,今日就成全了他,也算是对若桐有个交代。 凤若桐此时已是心无旁骛,周遭所有人的反应她都无暇顾及,迈步进潭。 然而这一下入水她才发现,一开始对寒潭的“寒”,她还是太过低估了!潭水接触肌肤的刹那,仿佛万把钢刀瞬间劈肉割骨,那种寒意已经不单纯只是让你觉得冷,而是觉得疼,疼得仿佛双脚瞬间不是自己的一样。 好冷…… 凤若桐猛地打个哆嗦,嘴唇瞬间青紫,几乎无法迈步。 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同时露出狠毒的得意之色来,让这贱人冻死在寒潭里才好呢,看她还怎么迷惑男人! 夜洛离皱紧了眉,“若桐,你撑得住吗?” 凤若桐接连打了两个寒颤,才算适应了这冰冷的温度,点了点头,“还好。”就算撑不住,也要撑,这是最后一关了,为了父亲,她必须坚持下去。说不定天可怜鉴,这只蚌体谅她救父之心,会很快醒来呢? 她一步一步走到台子边,一双眼睛看定了这只蚌,但见它比起一般的蚌要大得多,成很规则的扇形,表面有美丽的花纹,间或闪过美丽的光泽,静静地躺在台子上,仿佛在跟她对视一样。 请你打开身体,把冰蚕珠魄借我一用好吗?只要你今日成全了我,以后我都不再吃你的同类,好吗?凤若桐双手合什,虔诚地向它祷告起来。 赫连傲暗暗好笑,这小丫头真相信这只蚌有灵性了,不然还怎么求起它来了。虽然他也舍不得若桐受苦,可不这样,他设下今日此局的目的就无法实现,所以只好忍痛让若桐受些苦楚,日后加倍补偿她,也就是了。 “若桐姑娘恐怕不会轻易认输,皇上,不然让傲儿把冰蚕珠魄给了她吧。”太后很是担忧,这寒潭之气如此霸道,到头来可别把人给冻坏了才好。 景熙帝颇有些无奈,“母后,你也看到了,十一弟跟若桐姑娘一样倔,他能听吗?” 太后皱眉,这俩孩子,脾性如此之像,就算将来做了夫妻,少不了也是天天儿地闹别扭,还不知道闹腾到什么样呢。 寒潭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了,那只蚌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凤若桐的嘴唇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快要站立不住。这水并不深,大概在膝盖以上五指左右,可她却分明觉得,寒气一直侵入到心脏,甚至到了咽喉,吸进去的空气也是彻骨的寒,五脏也跟着结起冰来。 “若桐?”夜洛离怕惊动了蚌,轻轻地叫,“你还好吗?”他看得出来,若桐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体温必定也越来越低,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还……好,”凤若桐哆嗦了一下,才勉强把这两个说的比较平静,“夜大哥,你别出声。”万一蚌吓到了,不肯打开,那就遭了。 这可怎么办!夜洛离急的无法,又不能下水帮她,又不能弄出太大声响,难道要眼看着凤若桐冻死在潭里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凤若桐从来没有试过,这种等待竟是如此痛苦而纠心。在水里的每一刹那,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都让她觉得有如无法逾越般漫长。 请你……快点醒来吧……我只不过想拿冰蚕珠魄救父亲,并没有想据为己有,我会很快还你的,请你快点醒来……” 凤若桐在心里默默祈祷,然而随着内力的消耗殆尽,越来越多的寒气侵入体内,她的头发、眉毛上都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再也无法凝聚起更多的温度了,照这样看起来,不出一刻钟,她就得冻成个冰人,永远站在潭水中了。 父亲……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凤若桐不禁无声苦笑,但这笑只是苦在心里,她脸容已经僵硬,做不出什么表情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过不了这一关,我救不了父亲……对不起…… 然而潭水的温度却在忽然之间有所回升,凤若桐瞬间感觉到一股暖意,浸在水中原本已麻木的双腿,也渐渐有了知觉,连潭水似乎也暖了些。 怎么回事?她惊喜莫名,身体有了一些知觉,她低头看了看,却不明所以,难道是这只蚌感觉到她的哀求,所以要醒来了吗? 赫连傲眼中闪过一抹锐色,目光在赫连天阳身上一转,心下自是了然。这小子终于沉不住气出手了吗?就由他吧,谁让自己这个做皇叔的,从小就看好天阳呢? 潭水变暖,凤若桐也不再那样辛苦,然而这寒潭的寒气却是源源不断的,这暖意似乎也抵不了多久,半个时辰之后,潭水重新开始变冷,她活动了一下双腿,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支撑不住了。 然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这辈子都别想拿到冰蚕珠魄的时候,蓦然间传来悠扬的琴声,这声音似远似近,虚无缥缈,却又格外清晰地传进心里,清纯干净得那么不真实,仿佛能够净化人的灵魂。 这是……凤若桐一愣,虽然不敢稍有异动,怕惊动了蚌,但还是慢慢转头,果然看到夜洛离在不远处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一把琴,他正双眼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弹奏着。 众人其实也早已被凤若桐的这份坚忍执着所感动,全都像是约好了般,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盼着蚌能够打开身体(当然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除外),此时琴音一响,他们也都转过脸去看,顿时被眼前美景惊呆了。 三绝公子琴棋医三绝,尤其琴音唤蝶更是无可比拟,凤若桐弹奏起此曲来,已经是出神入化,而这曲子在他指尖流出,更是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琴音入耳,仿佛冰雪遇到朝阳,瞬间融化在人指尖,一闪而过的凉意随即被阳光的温暖替代,说不出的舒畅。 万千只蝴蝶翩翩而至,围绕在夜洛离周身,五彩缤纷,美不胜收,与一袭白衣的夜洛离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令人移不开视线。 赫连依依爱慕又怨念地看着他,夜大哥好厉害,好有才气,好吸引人!不行,我一定要把夜大哥弄到手,旁人谁也别想跟我抢! 就在这令人忘记呼吸的美妙时刻,凤若桐震惊地发现,那只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蚌,竟微微地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打开了身体。 它…… 凤若桐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差点忍不住要惊叫出声!但她立刻紧紧闭住嘴,用力之大,牙齿甚至磕痛了自己的嘴唇: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这一定是真的…… 第210章 你耍赖,不作数 她不敢弄出一点声响,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惟恐会惊动了它,以至前功尽弃。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到,可到了这个份上,她根本不敢看他,仿佛呵护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等待。 琴声还在响,夜洛离也看到了这边的情景,心中惊喜莫名,手指越发稳健,不急不徐地弹奏,这只蚌似乎听到这声音,似乎很愉悦,打开的盖子在停了停之后,张开到了最大限度,一枚盒蛋大小、闪着冰冷莹润光泽的珠子静静躺在它肚腹中,必定是冰蚕珠魄无疑。 就是现在!凤若桐眼中精光一闪,忽地闪电般伸手,将冰蚕珠魄拿了过来。“我拿到了!”瞬间的狂喜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的心自杀似地拼命撞击着胸膛,根本就不喘不过气来:是真的吗,我真的拿到了吗…… “若桐!”夜洛离惊喜莫名,骤然起身,琴声也戛然而止,那只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猛地合拢起来,似乎还发出一声悲鸣,原先萦绕在它周身的光芒也消失不见,它就是一只普通的蚌而已。 众人吃了一惊,还没有欣赏够这琴音,怎么就没了?然而当他们的目光随着夜洛离回到潭边时,才发现凤若桐手中的冰蚕珠魄,正发出晶莹的光泽来。 她拿到了!凤若桐拿到冰蚕珠魄了,她就要成为铁王妃了! 北堂馨月的心被妒忌死死**,几乎不能自持!为什么这贱人那么好的命,这样还冻不死她?可恶的夜洛离,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 “我拿到了……”凤若桐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眼泪都要流下来,挣扎着往岸边来。 赫连傲挑眉一笑,三两步过去,打横将她抱起,来到岸上,“怎么样,冻坏了吧?” “皇兄?”赫连天宇突然一声惊叫,一把扶住身边倒过来的人体,“皇兄,你怎么了?” 赫连天阳脸色煞白,气息微弱,满脸冷汗,竟比此时的凤若桐还要辛苦一样。 “大殿下怎么了?”凤若桐也吃了一惊,顾不上自己,“王爷快放臣女下来,过去看看!” 赫连傲却是心中有数,“不必理会天阳,你还是多多担心自己吧,腿怎么样,还有知觉吧?” 一说到这个,凤若桐就想起害自己至斯的罪魁祸首,板起脸挣扎,“放臣女下来!”自己这样,还不都是拜这家伙所赐,他还有脸问? “天阳?”景熙帝一脸急切,“怎么回事?” 赫连天宇无辜地道,“儿臣不知,皇兄忽然就晕了,似乎受了伤。” “快,回宫,找太医!”景熙帝也顾不上这边,反正有十一弟在,凤若桐也不会有事。 “遵旨!” 侍卫宫女们立刻服侍着景熙帝太后等人回宫,先救治赫连天阳要紧。 凤若桐虽然担心赫连天阳,不过有太医给他诊治,应该无碍,她赶紧把冰蚕珠魄交给夜洛离,“夜大哥,烦请你快回府救我父亲,我随后回来。”现在她的双腿还没大有知觉,得休息一阵才行。 “好。”夜洛离也知道,救人要紧,所以不加耽搁,“你自己小心。”说罢飞身而去。 其余众人见是这样的结果,也不怎样意外,没了什么好戏看,也就各自散去,一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刚才的事,原来三绝公子对凤若桐也有意啊,这下更有好戏看喽。 “凤若桐,这不算是你的功劳!”赫连依依立刻替北堂馨月鸣不平,“是夜大哥帮了你,弹琴感动了这只蚌,不然你根本拿不到冰蚕珠魄!”这话说的,好像夜洛离是她的人一样,不知羞。 凤若桐淡然道,“王爷并未说这样不可以,公主现在才提出反对,不觉得晚了吗?”反正夜大哥已经拿冰蚕珠魄去救父亲了,她才不怕。 “你——” “哎哟,”凤若桐忽然呻吟了一声,扶住香堇的肩膀,弯**子脱鞋,“这鞋好硌脚,终于可以脱掉了。” 赫连傲差点大笑出声,小丫头,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就要故意把真相说出来,好证明此次的比试不算数是不是?鬼灵精,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他? 赫连依依呆了呆,待凤若桐将鞋子脱下扔过一边,她立刻飞身过去,捡起一只看了看,不禁勃然大怒:原来凤若桐脱下的,是一双已经烧焦了底的鞋子,而这鞋子的底,是厚达一寸的木头做的!“凤若桐,你、你好不要脸,竟然作弊!” 方才北堂馨月被抬着出来,双脚伤成那样,把她给吓的够呛,一问之下才知道,十一皇叔设的关卡竟然这样残忍,难为馨月竟然还能闯过第一关。而且她本来也在纳闷,为何凤若桐竟然一点都没受到伤害,原来是这样! 北堂馨月看清楚这鞋子的诀窍之后,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难怪凤若桐不惧刀山火海,原来有了这等准备。可怜自己,居然就信了实,一步没掺假地走过刀山,脚伤成这样,还不知道会不会废,在别人看来却是笑话一场,这算什么! 凤若桐无所谓地挑眉,“公主说话请放尊重些,王爷只说过关即可,并未说这样不可以,王爷说是吗?”话说回来,虽说过刀山时她没受伤,可那火海毕竟非比寻常,虽然她的脚也没伤到,可这木鞋底也已经烧了大半,要是那段路再长一点,难保她不会给烧伤小脚。 而且她早想到,如果北堂馨月知道她靠这样的手法赢了,一定会气到抓狂,怎么都不承认这最后的结果是她赢,就正中她下怀了——她才不要嫁给赫连傲这家伙呢,方才在寒潭里,她差点冻死,连夜大哥都帮她了,他却还无动于衷,根本就不心疼她。 “你、你——”北堂馨月和赫连依依气的要发疯,恨不能一脚把她踢回寒潭里去。 “再者说了,铁王设这样的关卡,对闯关者来说,本来就不公平,”凤若桐不屑地斜了赫连傲一眼,“傻瓜才会以血肉之躯生生承受这些痛苦,不自己打算打算怎么行。” 为了救父亲,她是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折磨都能受,甚至不惜赔上性命,但这并不表示她会逞匹夫之勇,像个傻瓜一样任人摆布。所以香堇拿出这双木底鞋子时,她才没有犹豫地换上了。 香堇看着王爷菜绿的脸,暗中要笑破肚子,王爷这回是好心没好报了吧?若是小姐知道,这双木底鞋子是王爷吩咐她拿给小姐换上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赫连依依登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更恨自己和馨月怎么就没想到动些手脚,结果白白输了,让她怎么甘心? “不算,不算!”北堂馨月脸上阵红阵白,气的要吐血,“凤若桐,你耍赖,这不能算数,你不能嫁给王爷!”要是这样也行的话,她要重新比过,今天的比试必须作废。 “随便。”凤若桐挑眉,换上自己的鞋子,“我无所谓。” 你——北堂馨月又疼又气又悔,哪里还支撑得住,身体直了直,到底还是晕了过去。 “馨月!”赫连依依赶紧扶她,也是气的发狂,今日这件事,必须让父亲惩治凤若桐,否则馨月这番苦,就白受了。 凤若桐无声冷笑,“香堇,我们回去。”父亲不知道怎么样了,得赶紧回去看看。 “是,小姐。”香堇接到赫连傲的眼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扶着凤若桐离去。 亲亲爱妃,等事情了了,为夫再跟你好好联络联络感情。赫连傲眼里闪过一抹酷寒的锐色,飞身而去。如果计划一切顺利,事情的真相,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回府的马车上,香堇看出凤若桐心情发闷,忍笑道,“小姐还在生王爷的气?” “谁理他,”凤若桐气恨恨地揉着还有些麻木的双腿,哼贵阳市道,“我在想父亲的毒解了没有。”那种无情无意,只知道捉弄我的人,我想他做什么。 口是心非。香堇不想她对赫连傲有所误会,一语道破真相,“小姐别气了,其实那双木底鞋子,是王爷给奴婢的。” “什么?”凤若桐大为意外,“是他?” “是啊,”香堇点头,埋怨道,“小姐,你也真是的,难道就一点感受不到王爷对你的真心吗,王爷设这关卡,只不过想摆脱北堂馨月等女人的纠缠,又不是针对小姐,哪舍得让小姐受一点点伤害。” 凤若桐登时红透了脸,知道这件事了,她还怎么气的起来,心中更是有喜悦之情悄然升起,可她一时还不想服这个软,不然要是表现得太感动,不是很没面子。“他那也是耍我呢,就喜欢看我出糗!” “王爷是想这闯关表面看起来很公平么。”香堇掩着嘴笑,小姐明明很感动,偏偏还逞强,这性子跟王爷还真像。 凤若桐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咕哝道,“那,那他就不能用别的法子戏弄我吗,在寒潭里那么久,我的腿要废掉的。” 香堇别有深意地一笑,“王爷这样做,不是不心疼小姐,而是在替小姐还人情哦。” 第211章 王爷都是为了你 什么?凤若桐茫然不解,“我欠了谁人情?”就算欠了,也不用那家伙替她还吧,她自己又不是不会还。 香堇不答反问,“小姐刚刚在寒潭里,是不是先冷的无法忍受,后来又觉得暖了些?” “是啊,”凤若桐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香堇又没下水,说的跟亲身体验过一样。 香堇又问,“那小姐知不知道,大殿下何以忽然昏迷?” 这两个问题,风马牛不相及吧?凤若桐实在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摇了摇头,“你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大殿下这样,也是因为她吧? “小姐有所不知,王爷出身天渊宗,”香堇慢慢解释道,“天渊宗的内功心法向来是武林人士争夺的至宝,只要得到,练成了它,就可以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还是不明白。凤若桐撑着下巴看着她,只要说到武功的事,她就完全是个外行,不过她也知道,香堇说起这个,必有用意,所以听着就好。 “而天渊宗的心法从不外传,就算有人得到心法,不得法门,也是无用。”香堇笑笑,继续道,“大殿下从小得王爷指点,习武很有心得,不过要练天渊宗的心法,还差最后一步,那就是必须把内力提升到极致,而后消耗殆尽,内力虚无之时,正好可以摒除杂念,水到渠成,才能将此心法练成。” 这样?凤若桐隐约明白了什么,忽然不安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大殿他刚才……” “没错,”香堇笑道,“方才大殿下不忍你在寒潭中受苦,所以故意站在潭边,通过潭水,将内力输过去,你才会感到潭水变暖,一直支撑下去。而大殿下也因为内力消耗殆尽,所以昏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凤若桐刹时愧疚莫名,人家为了帮他都晕过去了,她却连句关切的话都没有,太不像话了! “所以,小姐别怪王爷,王爷这么做,一来是想让这比试表面看起来公平,二来是想成全大殿下,也算是还了大殿下对小姐这番情意的一个人情,虽然让小姐吃了些苦头,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小姐就别怪王爷了,反正王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小姐嫁了大殿下的,能还给他的,也就是这个了。” 凤若桐愧疚之余,不禁红了脸,“香堇,不要胡说!”心中却对赫连傲生出复杂的情意来,这家伙为了她,方方面面都为她想的周全,她却还一直怨着他,也太不懂事了。 “奴婢说的是事实,从来不胡说。”香堇笑笑,虽然这些事王爷吩咐不必告诉小姐,但她可不想让小姐误会王爷,免得到时候小姐的心结越来越深,解不开了。 凤若桐担心地道,“那大殿下会不会有事?”早知道是这样,她一定劝阻赫连天阳,别为她做这么多。 她虽然不会武功,可也知道内力对习武之人来说有多重要,可赫连天阳为了帮她,竟然不惜耗尽内力,这份情意,她要怎么偿还? 香堇安慰道,“小姐放心,王爷早料到大殿下会这么做,所以才给他这机会的,因为要练天渊宗的心法,有别的内力在,反而是种束缚,会害了大殿下,只有将内力散尽,才能练成,王爷怎么会害大殿下呢?” 而王爷也是吃定大殿下为了小姐,会不惜耗尽内力相助,才不阻止他当时站在水边,否则他动作再隐蔽,王爷也是会看出来的。而且王爷还派了她在大殿**后守护,一旦有什么事,先保大殿下性命,绝对万无一失。 “哦?”凤若桐心中一动,眸子里有锐色一闪而过,“你的意思是说,王爷其实看好大殿下了?” 亏得当时她问,那家伙还气成那样,分明在他心里,赫连天阳兄弟早有了轻重主次,他还装什么机密。 香堇一笑,“朝政之事,奴婢不会多问。” 就你是个鬼灵精。凤若桐白了她一眼,心中总是不安,虽然赫连天阳最终会练成高深的内力,可他也是在不知道赫连傲安排的情况下,用所有内力帮了自己,总是对她有天大的恩情,她总得好好谢谢人家,将来有机会,也得涌泉相报才行。 “还有,”香堇眼中锐色一闪,“上次郡主与凤若雨算计,伤了小姐,王爷一直记着呢,故意借这次的机会,折磨郡主,也是为了替小姐出气。” 凤若桐哑然:王爷固然是为了替她讨回来,可用这样的方法折磨一个一心要嫁给他的人,也不光彩吧? “小姐不必觉得王爷此举不妥,其实郡主非要嫁给王爷,也不是多么喜欢王爷,只不过郡主更看重的,是王爷的身份地位罢了。”仿佛看透了凤若桐心中所想,香堇解释一句。 “哦?”凤若桐一惊,“你是说河穆王别有所图?” “至少郡主对王爷,不是纯粹的喜欢。”香堇挑眉,也就小姐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才会以为北堂馨月是真心喜欢王爷呢。 凤若桐无语,她自认看事情很透彻,可这朝堂上的事,她终究还是差了一截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北堂馨月受这些罪,也不冤。 黎景宫为赫连天阳所居,楼阁殿宇大气深沉,与他冰冷内敛的气质很是相似。 此时他已醒了过来,却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人,竟会是赫连傲。“十一皇叔?” “醍了就好,”赫连傲将一本小册子递到他手上,“照此心法修练,你内力很快就会有所回复,记住,要潜心修练,莫要分神,以免走火入魔。” 赫连天阳一时还未明白,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看了看,蓦然心惊,不太肯定地道,“十一皇叔,这是不是……天渊宗的内功心法?” 能够看出这一点,他已相当不简单,而且他也知道,这心法是十一皇叔的不传之秘,怎么忽然就给了他?再说他习武的资质并不怎样奇佳,练得成吗? 赫连傲冷声道,“知道就好好练,皇宫步步杀机,你若不能保护好自己,还说什么其他。” 电光火石之间,赫连天阳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十一皇叔早就知道我——” “别再打若桐的主意,她只能是本王的妻子,”赫连傲眼神骤然一冷,“这次本王成全你,若再有下次,即使是你,本王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一阵风掠过,赫连傲已不见了踪影,赫连天阳倚回床上,攥紧手中的心法,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十一皇叔,为何偏偏是你,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黯然神伤一阵,他终究还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跟使命,即使天意如此,让他得到天渊宗的心法,那就别浪费,先练再说。 他立刻盘膝坐起,仔细研读小册子上的心法口诀,不大会儿就渐入佳境,勿我两忘了。 赫连傲才一出来,贴身侍卫蒋翼就立刻现身,“王爷,夜洛离已回了凤府。” “哦?”赫连傲皱眉,“一切正常吗?” “是。” 奇怪,如果他所料没错的话,应该有人半路下手,抢夺冰蚕珠魄才对,难道有什么事是他没有料到的? 罢了,先去凤府看看再说。 凤府。 有了冰蚕珠魄,凤元良所中之毒就不在话下了,夜洛离将它放在他嘴里,再用银针加以引导,不大会儿之后,他就醒了过来。 “老爷,你终于醒了!”薛氏在离床稍远一点的地方,急切地看着,凤元良一睁眼,她一颗心才算落了地,“吓死我了!” 那会儿白姨娘急急来找她,说是老爷跑出府去了,非要去阻止若桐闯关,把她给吓的,赶紧追出去,却见老爷因为中毒太深,才出府没多远就晕倒了,她吓个半死,让家丁把人给抬回来之后,老爷就一直昏迷,跟不行了似的,她都晕过去两次了。 所幸夜洛离及时拿着冰蚕珠魄回来,救醒了老爷,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雅萱……”凤元良哑着嗓子叫,急急地道,“若桐……” “凤大人放心,若桐安然无恙,”夜洛离微一笑,示意凤元良别着急,“她随后回来。”当然,说是“安然无恙”也是不想凤元良太担心,毕竟若桐在寒潭里待了那么久,说不定还会受风寒呢,等下她回来,得好好给她看看。 薛氏已经听夜洛离说过当时的情形了,也赶紧安慰道,“老爷放心吧,若桐很机警,没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就好……”凤元良这才长长松一口气,安稳地躺了回去。 “母亲,”凤若桐随后进来,惊喜道,“父亲没事了?”刚刚在门口,她就已经听到父亲说话,声音大了很多,应该没事了吧。 “若桐,你回来了!”薛氏赶紧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母亲放心,我没事,”凤若桐笑笑,心道多亏了大殿下,否则我这双腿,怕是真的要保不住。“夜大哥,我父亲没事了吗?” 夜洛离摇头道,“凤大人中毒太深,只一次还不能完全解毒,不过你放心,只要有了冰蚕珠魄,凤在从一定会没事的。” 第212章 必须道歉 “那就太好了!”凤若桐这才放心,高兴地道,“父亲,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凤元良板着脸道,“你这丫头,以后不可再自做主张,知道吗?” 凤若桐顽皮地挤挤眼睛,“知道啦,父亲。” 这丫头!凤元良好气又好笑,可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心里甜滋滋的,说不出的舒畅。 门外,凤若柳和凤若晴同样满脸的妒忌与不甘,凤若桐怎么就那么好命,每次都让她得到想要的!这次她不但赢了比试,成为铁王妃,更救了父亲的命,以后在凤府,她的地位越发无法动摇,还有没有别人的活路了? 凤元良还需要好好休息,众人就一起退出门来,薛氏也因为之前惊惧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幸好夜洛离在,一事不烦二主,凤若桐即请他替薛氏诊脉,开些安胎的药,好保孩子无事。 夜洛离自然不会拒绝,要知道上次为了夜家的案子,他可欠凤元良和凤若桐一个天大的人情,区区诊脉,当然不在话下。 “凤若桐!”众人散了后,凤若晴忽然拦住凤若桐,咬着牙,“你是不是要嫁给铁王?” 凤若桐眼神嘲讽而冰冷,“我的事,轮得到四妹来质问吗?” “你——”凤若晴咬牙,拼命忍着怒气,“你根本就不喜欢铁王,对不对?你也说了,去闯关是为了救父亲,而不是要当王妃,你说话算话?” 凤若桐还没答话,眼前人影一闪,赫连傲已现身,忽地竖掌,冷声道,“敢对若桐这样说话,你是想讨打吗?” 凤若晴吓了一跳,又气又羞,又让心上人看到自己发脾气时的样子来,真不好!“王爷,臣女——” “王爷,”凤若桐伸手阻止,“别伤我四妹,她不值得你动手。” 凤若晴勃然大怒,凤若桐居然对王爷说她坏话,太过分了!“凤若桐,你这该死的——” 啪,赫连傲毫不客气地狠扇了她一记耳光,成功让她闭嘴,“本王说过叫你别讨打,你听不到吗?”他从来不管什么不打女人那一套,敢对他的女人不敬,不管是谁,都照打不误。 凤若桐好笑不已,四妹挨的这一耳光真实在,半边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高高肿了起来,嘴角也有血流下来,赫连傲这家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王爷,你、你——”凤若晴被打懵了,尤其在凤若桐面前,简直丢大了脸,她捂着脸,眼泪哗哗地流,“你怎么这样对臣女……” “若桐,走吧。”赫连傲对女人的眼泪从来都很是厌恶,因为他始终觉得,哭是软弱无能的表现——当然,亲亲若桐除外,如果她肯趴在他肩膀上哭,那将是多大的幸福。 凤若晴呆呆看着他们俩的背影一会,忽地咬紧了牙,眼里露出怨毒之色来:凤若桐,我不会就此放弃的,咱们走着瞧! 来到花园中,凤若桐一直沉默,似乎找不到话来说。 “还在生气?”赫连傲眯着眼睛笑,小丫头,一定气狠了自己让她受那等折磨吧?毕竟在寒潭里待那么久,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凤若桐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没生气,我是没想到,王爷会用这样的方法,替我还人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桐都知道了?赫连傲皱眉,露出不悦之色,香堇嘴巴一向极严,这次倒是没嘱咐她别将事情真相告诉若桐,她也不用说的这么及时吧? “不是香堇的错,而且这也没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凤若桐淡然一笑,相处这么久,已经能约略猜到他的心思了,“我只是觉得,我不值得王爷替我做这么多。” “若桐,你说这种话做什么?”赫连傲皱眉,很不习惯凤若桐对她这样客气而生疏,他宁愿天天看到这小猫咪炸毛,又气又无奈,也不要看到她如此冷静淡然。 凤若桐耸一下肩膀,“说出事实而已。对了,王爷,你说这件事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是有多复杂?凶手似乎完全可以杀了我父亲,却为何只让他中毒,他是不是有所图?” “聪明,”赫连傲挑眉,不愧是他家若桐,这么快就想到其中的不对了,“事实上凤大人查的这件案子,早已惹得皇兄震怒,我也派了人一直在追查这件事,阳近才有了些眉目,而凶手的目标,就是冰蚕珠魄。” “哦?”凤若桐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凶手想要冰蚕珠魄,自己又拿不到,而凶手又必定知道她跟王爷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故意只让父亲中毒,这样她就一定会想办法拿到冰蚕珠魄救父亲,凶手就有机可趁了。 “不过凶手并未在半路动手抢夺冰蚕珠魄,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赫连傲思虑着,“我本以为他可能会到凤府来行凶,不过看起来,凶手应该是很小心,正在寻找机会。” “那怎么办?”凤若桐一下紧张起来,“冰蚕珠魄会不会被他夺去?王爷,你还是把它拿走吧,免得落到凶手那里去。”这宝贝能救人,也能害人,就看是谁掌握着它了。 赫连傲笑道,“凤大人的毒还没有解,我拿走了,他怎么办?你放心,我已安排了人在凤府守卫,如果他敢来,就一定跑不掉。” 这样吗?凤若桐稍稍放心,这才知道他为自己,为凤府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心中越发过意不去,“王爷,……多谢。”除了这两个字,她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赫连傲忽地挑眉一笑,“若桐,这闯关的结果——” “大小姐,”管家忽然出现,正巧打断他的话,“王爷恕罪,太后懿旨,召大小姐即刻进宫。” “母后要见若桐?”赫连傲能想到是什么事,笑道,“正好,你我一道入宫。” 凤若桐瞄他一眼,必定又是这家伙替自己惹来的麻烦,而且十有八九,北堂馨月是将自己作弊的事禀告了太后,太后要找她兴师问罪了。 不过,她并不畏惧,本来她就是故意让北堂馨月知道她作弊,这样闯关的结果就不作数,她就更不用嫁给赫连傲了。想到那双木底鞋子,她又忍不住想笑,“王爷,多谢你送的鞋子,我一点没受伤。” 赫连傲理所应当地道,“不用,小小意思,不用放在心上。”他怎么可能舍得让若桐真的踩刀尖踩火炭呢,当然要提前做好准备了,算不了什么。 凤若桐哑然,王爷如此心疼她,对北堂馨月就半点怜惜之情都没有,难怪其以郡主之尊,要这么下不来台,咽不下这口气了。不过,要真如香堇所说,北堂馨月对王爷别有目的,那王爷不可能一点不知道,就更不会心疼了。 永寿宫里,北堂馨月一脸的愤怒加委屈,一个劲儿求着太后,定要惩罚凤若桐,为她主持公道。 太后也觉得选妃的结果太过戏剧化,不过,她却看得出凤若桐的聪慧与孝敬,不但没想着怪罪,反而喜欢上凤若桐了,对于北堂馨月的要求,自然也没想着答应,“馨月,话不能这么说,傲儿设这关卡,也不讲不准穿木底鞋子,你没有想到这一点,是你的疏忽,哀家有何理由责罚若桐姑娘?” “皇祖母,怎么连你也向着凤若桐说话?”赫连依依不高兴起来,晃着太后的衣袖反对,“谁知道凤若桐那么狡诈,竟然作弊,馨月怎么可能用那么卑鄙的方法呢?而且这也正说明,馨月对十一皇叔才是真心实意,凤若桐根本就比不过!她是耍赖,太无耻了!” “是啊,太后,凤若桐根本就是作弊,这样的结果怎么能算数呢,臣女不服。”北堂馨月将受伤后重重包裹的双脚挪到太后眼前,以无声控诉凤若桐的恶劣行径。 “就是,不算,不算!”赫连依依跟着起哄,“皇祖母,你一定要阻止凤若桐嫁给十一皇叔,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怎么配做王妃呢?” 话音还没落,就听赫连傲冷声喝道,“赫连依依,你再说一遍!”竟然敢背着他骂若桐这样难听的话,就算是自己侄女,也不可原谅! 赫连依依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听到自己的话,可仗着有太后在,她也不落这下风,“我说错了吗,分明就是凤若桐——” “道歉!”赫连傲向太后行了一礼,喷火的眸子直逼赫连依依,“向若桐道歉,听到没有?” 凤若桐抿着唇角,也是气的脸色发白,虽说今日闯关,她确实取了巧,可公主至于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什么!”赫连依依又气又急,“十一皇叔,你太护着凤若桐了吧?我是公主,她是臣下之女,你要我向她道歉?”要传了出去,她还有脸没脸了? “本王再说一次,向若桐道歉!”赫连依依目光森寒,竟动了杀机,“否则本王不介意亲自动手,把你按跪在若桐面前,你要选择哪一样?” “我——”赫连依依情知他不是说着玩儿的,赶紧向太后求救,“皇祖母,你看十一皇叔,他欺负孙女,您就不替孙女说句话吗?”能压住十一皇叔的,也就皇祖母了。 北堂馨月气不过,插嘴道,“王爷,公主她——” 第213章 仇是一定要报的 “你闭嘴!”赫连傲很不给面子地直接骂过去,“不然本王连你一起收拾了!”无耻的女人,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非要做铁王妃目的何在吗,少摆出一副对他情深似海的样子来,他看着恶心! 北堂馨月登时气结,脸涨得通红,却发作不得。赫连傲毕竟是皇上的弟弟,她平时再得皇上疼爱,也比不过他们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她敢太过分吗? 太后好笑又无奈,傲儿对馨月,就那么看不入眼吗,一点面子都不给?“傲儿,馨月怎么说也是为了你才伤了,你对她不可如此无情。” “是她自己愿意,”赫连傲才不吃这一套,冷声道,“赫连依依,别想蒙混过关,快点向若桐道歉,听到没有?” “皇祖母!”赫连依依气的都快哭出来了,“孙女——” “依依,方才骂若桐姑娘,也的确是你的不是,”太后脸色一沉,“给若桐姑娘道个歉,此事就算过了,你是公主,要有容人之量,知道吗?”其实她方才也知道依依说话有些过分,可还没来得说她,傲儿就进来听到了,有什么办法。 再说,傲儿那么维护凤若桐,今儿要是依依不道歉,他是不会罢休的了,惹恼了傲儿,依依吃亏会更大。 赫连依依气的呀,恨不能一脚把凤若桐给踹出去!她凭什么让自己给她道歉,还一脸的理所应当,让自己这个公主的脸往哪里放!可十一皇叔就知道护着她,自己若不道歉,说不定在她面前会丢更大的脸。好,那就先道歉,待寻个机会,狠狠讨回来就是了。 念及此,她咬着牙,**地道,“凤若桐,对不起。” 凤若桐淡然道,“无妨,臣女不与公主计较就是。” 赫连依依越发气的说不出话来,我跟你道歉,你还这样云淡风轻,你真受得起! 太后颇有些无奈地道,“傲儿,哀家召若桐姑娘进宫,就是为与她说说话而已,并无其他,你跟着做什么。”傲儿这架势,气势汹汹的,是怕自己会为难若桐不成。 赫连傲笑道,“母后多心了,儿臣是恰巧在凤府探望凤大人,母后懿旨到了,儿臣就陪若桐一起进宫来了。” 说到凤元良,太后关切地道,“若桐,凤大人如何了?冰蚕珠魄可解得他所中之毒吗?” 凤若桐赶紧行礼,“多谢太后挂念,家父所中之毒已经解了大半,再有几天就会无恙。” “那就好。”太后也放下心来,“凤大人是为国尽忠,尽心查案,才会受了连累,傲儿,你实不该这样为难若桐,若是传了出去,百姓还以为是朝廷不尽人情呢。” 赫连傲也不多做解释,笑道,“是,母后教训的极是,儿臣以后不会再犯了。” 太后慈爱地看着他,这孩子,老大不小了,还是不跟自己说句正经话,每次训他,他倒是从来不顶嘴,可过后该怎样还是怎样,拿他没办法。 “若桐,傲儿这次设关是玩闹了些,不过你可有想过,你获胜之后,是否会嫁给傲儿?” 北堂馨月急了,才要反对,赫连傲森然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她登时没了气焰,心里暗道,凤若桐,你不准嫁给王爷,你敢这样说试试? 凤若桐低头道,“太后恕罪,臣女一开始就已言明,要拿冰蚕珠魄,只为救家父,并无其他。”就算她现在已知道,赫连傲都是为了她,心中对这家伙感激莫名,可人无信不立,就算她有心,这次也不能相嫁,否则岂非让人说三道四。 北堂馨月顿时心神一松,与赫连依依互视一眼,俩傻瓜还得意呢,也不想想赫连傲不想做的事,谁勉强得了他。 太后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既如此,哀家自不会勉强你,不过哀家看得出来,你是个孝敬父母的好孩子,本朝最重孝道,所以哀家见了你就莫名的喜欢,日后若是无事,就多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吧,可好?” 至于选妃之事,就此作罢,人家既然无心,难道还能强迫她不成?再说,既然是傲儿看中的人,就总有办法把她给娶回去,不急在这一时。 凤若桐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行礼,“太后吩咐,臣女敢不从命!” 朝中上下谁不知道,太后性情淡漠,对所有臣下之女及其夫人都是一样对待,为的也不是想落人口实,而如今却独对她另眼相看,还允她经常进宫,这无疑是莫大的荣宠,她都有些不安起来。 “这可不是哀家的吩咐,你若不愿,哀家也不会勉强你。”太后笑了笑,若桐这孩子,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也不恃宠而骄,不错。 “是,臣女明白,太后不嫌臣女粗陋,臣女愿陪太后说话解闷,臣女不胜荣幸。”凤若桐羞红了脸,不过神情仍是落落大方,低头行礼。 北堂馨月和赫连依依这个气啊,铁王对凤若桐那么上心也就罢了,可太后的性子她们两个也算了解,怎么也对凤若桐如此看重,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把所有人都迷的团团转? 太后还要留下赫连傲说话,即让内侍送凤若桐出来。 凤若桐想着是不是该到赫连天阳宫里向他道个谢,可碍于身份,若是贸然前往,必会授人以柄,还是另外找机会的好。 “若桐姑娘,太后很喜欢你呢,恭喜恭喜。”内侍也是见惯了各色人物的,更会揣摩太后的心思,已看出苗头来。 “那是太后错爱,我实不敢当。”凤若桐淡然一笑,“我几次进出皇宫,都要烦劳公公带路,公公辛苦。” 内侍呵呵一笑,“若桐姑娘太客气了,这是咱家份内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心里却道这女子心地倒好,还知道体谅他们这些人的辛苦,像北堂郡主,哪一次来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对宫女内侍动辄打骂羞辱,根本不拿他们当人看。 “若桐?”惊喜的声音响起,段子晋急匆匆过来,“你进宫了?是来见谁的,二皇子吗?” 凤若桐暗里冷笑,我入宫就只能是见二皇子吗?除了他,我见谁都无所谓。“段公子,是你啊,你入宫又是要见谁?” “二皇子召见,我自然不能不从,”段子晋挥挥手,示意内侍可以退下了,他则笑的一脸灿烂,还佯装一副关切的样子,“若桐,我听说铁王设下的关卡很是惊人,北堂郡主伤的也很重,你没事吧?” “段公子看我像有事吗?”凤若桐张开双臂,转了个圈,巧笑嫣然,“不过我早声明了,我闯关是为救父亲,并无其他,段公子千万不要误会!” 怕我误会?段子晋眼珠贼溜溜转,这么说,她还是对我有意了?“不是吗?那,你不想嫁给铁王?” “现在我没想过嫁人的事,”凤若桐一副羞涩的样子,低下了头,“我只想父亲母亲能够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吗?”段子晋露出温柔的表情来,可在凤若桐看来,只会感到恶心而已,“可是铁王那天明明说已经聘了你为妻,若桐,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你当然难过了,因为你无法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么。凤若桐抬头,一脸的焦急,“不是的,铁王并没有聘我,他就是喜欢逗人玩,做不得数的!” 那真是太好了!段子晋暗里高兴的要发狂,一把抓住凤若桐的手,“若桐,你不喜欢铁王是不是?那,你是不是想嫁给大殿下呢?” “段公子,别这样,”凤若桐忍着一脚踢飞他的冲动,把手抽回来,扭扭捏捏道,“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你不想嫁给大殿下是不是?”段子晋这个高兴啊,赶紧道,“若桐,二皇子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朝中上下谁不知道,女人要是嫁了他,才是天大的福气呢。” 哟,这就来替赫连天宇说媒了?段子晋,你之前不是还对我甜言蜜语,非我不娶的吗?凤若桐立刻露出生气而伤心的样子,“段公子,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要我……你对我原来都是虚情假意,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说罢她一副含屈忍辱样,扭身就跑。 段子晋呆了呆,跟着大喜,原来这贱人喜欢的还是我,差点误了事!他忙不迭追上去,拦下凤若桐,好言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桐,你误会了!” “不用说了!”凤若桐扭身,跺着脚不依,“你既然对我无心,就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强求什么的!” “若桐,你真的误会了!”段子晋伸手要抓,被她躲了开去,他急得抓耳挠腮,先把人哄住再说,“不是我对你无心,明明是你对我无情呀!” 凤若桐一愣,“什么?”暗道这畜牲也不完全是个白痴么,还记得我先前是怎么对他的,“我怎么了?” “你忘了吗,之前你对我……说过很多无情的话,”段子晋到底是男人,曾经被凤若桐骂过的那些话,还没脸说出来呢,“所以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了,可二皇子对你却是……所以我才……” “我不也是没办法吗,”凤若桐苦笑,一脸的无奈,“段公子,你也知道,我二妹对你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吧?” 第214章 俩人闹别扭了 段子晋挑眉,“我——” “为了你,她心里一直记恨我,我总不能让家人说,跟自己的妹妹抢心上人吧?可二妹却不相信我愿意成全你们,我为了让她相信,只好对你恶言恶语,你一定恨死我了吧?”凤若桐拿袖子轻拭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悲悲戚戚,又无可奈何样。 原来是这样!傻瓜段子晋立刻就相信了,惊喜道,“没有,我怎么会恨你呢?我以为你讨厌我了,不知道有多伤心,原来你……没事了,若桐,我一定会娶你为妻,好好对你,你不要难过了。” “算了,段公子,”凤若桐“认命”地摇头,“我们已经这样,再也回不去了,我不能毁了我二妹的幸福,你还是好好跟她在一起吧,我知道她每晚都独对孤灯,想你念你,我看着都不忍心,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别辜负了她,知道吗?” “若桐,我……” “我还要回去看父亲,先走一步。”凤若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段子晋才要追,想着还得去见二皇子,就先让她去,反正她对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心意,稍候他再去见她就好。 “小姐,你又想收拾段子晋了吧?”香堇方才在一边听的分明,差点没笑出声。段子晋就这么笨吗,由得小姐说什么是什么,还以为自己捡到了宝贝? 凤若桐勾唇冷笑,“那就要看他知不知道进退了,他若别想着利用我,就不会上当。” “凤若柳也是一样?”香堇耸一下肩膀,“她要用痒粉害死小姐的事,小姐不会忘了吧?” “怎么可能会忘!”凤若桐眼里闪过幽冷的光,“我一直给她记着呢。”二妹跟她尽管不是同一个父亲,可总算是一个娘胎里来的吧?可二妹为了自己的幸福,竟然要往死里害她,这样恶毒的心肠,任谁都不可能原谅! “那最好不过,”香堇把手指掰的喀嚓响,“奴婢一直等着,收拾了凤若柳,替小姐报仇呢。” 凤若桐忍俊不禁,“二妹的身子骨,还经得住你这一拳一掌?放心,我会让她比死更难受,那样才算是真正报了仇!”让一个人死,太容易了,难的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幸凤元良所中之毒在冰蚕珠魄帮助之下,加上有夜洛离一直寸步不离地守护,隔天之后,他就已经没什么大碍,薛氏和凤府上下才算是放下心来。 —— 铁王府。 “王爷,夜洛离被打伤,冰蚕珠魄被抢走。”蒋翼突然现身禀报,眼神肃杀。 “到底还是动手了吗?”赫连傲放下手中书卷,眼中杀机翻涌,无声冷笑,“谁跟了上去?” “回王爷,是陶跃。” 很好。陶跃办事很有分寸,应该不会让对方起疑,那么接下来,就是把这幕后之人揪出来的时候了。“其他人有没有受伤?若桐没事吗?” 蒋翼嘴角抽了抽,主子就忘不了若桐姑娘。“回王爷,若桐姑娘刚好外出,此时刚刚回府,并未受伤。”再说,他们都是接到过主子的死命令的,一定要保护好若桐姑娘,如果她受伤了,他们还有脸回来见主子吗? “那就好。”赫连傲挑眉,“先去凤府看看。” 凤府。 “什么!”凤若桐瞬间面无人色,浑身剧烈颤抖,“冰蚕珠魄被、被人夺走了?!” 怎么会这样!她费了那么大功夫才拿到的啊,那是父亲的救命之物,是谁这么狠心夺走它,非要父亲的命不可? “不知道是谁,”夜洛离抚着胸口,呛咳了一声,胸中一阵血气翻涌,他差点吐出血来,“我也没想到……” 事实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他正替凤元良施针,忽然有人闯进来,他不但被打伤,冰蚕珠魄还被抢走了,他原本想要去追,却因受伤而被对方逃脱,太可恨了。 “夜大哥,你伤的怎么样?”凤若桐惊魂未定,见他脸色不好,急切地道,“会不会有事?”冰蚕珠魄固然重要,可夜大哥也不是有意让人抢走的,她不能只管父亲,不管夜大哥的死活。 “我还好,”夜洛离苦笑,“就是仓促之间跟人对了一掌,受了些内伤,我也就仗着轻功好,躲了开来,否则只怕没命了,可惜冰蚕珠魄就……” “你没事就好了,”凤若桐定定神,“那对方是什么人,你看到了吗?” “惭愧,”夜洛离越发无地自容,“对方身法实在太快,我根本就没看到他的长相,只能看出来,对方是个男人。” 凤若桐登时面无人色,天底下的男人可多了去了,想要冰蚕珠魄的,也不在少数,这上哪找去。“会是谁……” “我知道是谁,”赫连傲忽地长身而入,神情阴沉,“若桐,你别急,凤大人所中之毒已无大碍,你别担心。” “王爷怎么来了?”凤若桐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喜道,“你是不是知道是什么人什么的?那,冰蚕珠魄还能拿回来吗?” 夜洛离冷冷看着他,之前弄出那么些花样为难若桐,现在又来说风凉话,他真怀疑铁王对若桐,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冰蚕珠魄一开始被夺,他还怀疑是铁王所为呢,明明不想借冰蚕珠魄,所以假装让若桐拿到,现在再让人抢回去。不过转念一想,铁王纵然行事不羁,为人却没这么卑鄙,此事应该另有隐情。 “自然是要拿回来的,”赫连傲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若桐,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也没你想像的那样简单,我会处理,你安心就是。” “……多谢王爷,”凤若桐不禁为自己先前对铁王的埋怨而汗颜,“那冰蚕珠魄……” “我去拿,你不用管了,”赫连傲摸一把她苍白的小脸蛋儿,“凤大人已经没事,你也别想太多,此事我自在计较。”说罢他转身就走,此事不宜拖延,必须尽早解决。 凤若桐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拔脚追了出去,“王爷,等一等!” 赫连傲停步回身,“怎么了?” “王爷,你骗我?”凤若桐眸子里一片冰冷,“你明明说过,有高手在凤府守卫,如果那人敢来抢冰蚕珠魄,就一定跑不掉,现在,你怎么说?”她可不会笨到以为,铁王安排的高手对付不了那人,而只让夜大哥以身犯险。 赫连傲抿唇,眼睛瞄向别处。事实上他确实安排了高手在凤府守卫,不过他只吩咐他们到时候保护好凤若桐,而放走凶手,因为据他猜测,那凶手一定是练了某种邪功,功力阴狠歹毒,如果在凤府动手,激动他的话,他可能会大开杀戒,即使有高手在,说不定也会累及无辜。 而且凤元良所查的那件案子,现在还不明朗,也不宜打草惊蛇,如果他一来抢冰蚕珠魄就遭围攻,他必能想到自己已落入局中,万一让他逃脱,再想抓他,可就难了。 “说呀,王爷,”凤若桐一看到他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另有安排,气的脸色发白,“你是不是哄我的,你根本就没安排人在,还是你故意让那人打伤夜大哥,是不是?” “喂,小丫头,你说话可得凭良心!”赫连傲不乐意了,脸色一沉,“我为什么要让人打伤夜洛离,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凤若桐红了脸,“哼,你心里想什么,自己清楚!夜大哥受伤那么重,你过意的去吗?”这家伙,分明就是生气夜大哥跟自己走的近,所以借机报复,男人真是小心眼,讨厌! 赫连傲这个气,合着若桐看他就这么卑鄙呀,借机报复夜洛离?开玩笑,他要对付夜洛离,还用假借他人之手,自己一只手就能掐死夜洛离!“凤若桐,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我懒得理你!”何必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他问心无愧,用不着解释。 嗖一下,赫连傲瞬间没了影子,只留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凤若桐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想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重了,心里闷的厉害,赌气般道,“不理我就不理我,为什么要让人打伤夜大哥,讨厌,讨厌!”你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了呢!她用力跺脚,转身进屋,决定以后都不要再理这个傲慢自大、心肠狠毒的家伙。 香堇默默无语,小姐这次真的误会王爷了,王爷才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下好,两人之间才好一点,又闹翻了,这上哪儿给他们撮合去。 唰,一物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奔面门,香堇一惊,侧身一让,闪电般抬手,将之抓在手里,定晴一瞧,原来是颗龙眼大小的丹丸。是王爷扔回来的?她仔细看了看,不禁吃了一惊:续命丹? 屋里,夜洛离担心地问,“若桐,我似乎听到你跟铁王争吵,怎么了吗?” “别提那个坏蛋,他无情无意,心肠坏透了,害你受伤,谁要理他。”凤若桐板着脸,明明很生气,说的话却像是跟情郎闹别扭一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第215章 要命的圣旨 夜洛离暗暗苦笑,你这还叫不想他?明明就是跟铁王赌气呢,看着真让人羡慕。若桐,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对我也这样任性,想气就气,想笑就笑,那该多好。“若桐,你误会铁王了吧,他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两人是情敌,可也同样是男人,他相信铁王的为人,怎么可能故意害自己受伤呢? “夜大哥,你还替那家伙说好话,你没救了你,”凤若桐好气又好笑,“你呀,就是菩萨心肠,看谁都是好人。”这话出口,她又立刻有些后悔,夜大哥可别误会她是在暗指二皇子那件事就好。 可夜洛离还是面色一僵,“是,我遇人不淑,差点上了大当,多亏了你提醒我。” 凤若桐真想扇自己一耳光,“对不起,夜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 “小姐,”所幸香堇及时进来,缓解了她的尴尬,把那药丸递上去,“这药给夜公子服下的,他的内伤很快就会好了。” 凤若桐一愣,“哪来的?” “给夜公子吧,这药难得,夜公子自会分辨。”香堇不欲多做解释,不然小姐要知道药是王爷留下的,说不定又赌气不要了。 凤若桐接过,递给夜洛离,“夜大哥,这药可吃得吗?” 夜洛离已经闻到淡淡的药香,接过来看了看,脸色微变,“续命丹?香堇,这是铁王留下的?” “是,”香堇就知道,在药理方面,是瞒不过三绝公子的,“夜公子既然相信王爷并非有意加害于你,就把药吃了,于你的内伤大有益处。” 凤若桐对这些并不了解,一听是赫连傲留下手,噘起嘴来,“那家伙会这么好心?” 夜洛离解释道,“若桐,这续命丹是神医“阎王敌”的不传之秘,无论人受了多重的内伤,只要身体尚有余温,服下之后即可捡回一条命。” “这么厉害?”凤若桐咂舌,“夜大哥,连你都制不出吗?” 夜洛离苦笑,“既然是不传之秘,哪那么容易让人制出来?阎王敌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学医奇才,我哪比得过。”他是没想到,铁王居然能得到这样的宝贝,看来跟“阎王敌”颇有些渊源。 其实何止是他,真正知道赫连傲出身的,并没有几个。“阎王敌”与天渊宗的宗主是八拜之交,而赫连傲又出身天渊宗,才得了这么一瓶,总共不过十颗,而今为了夜洛离,他就毫不吝啬地拿出来一颗,在香堇看来,太浪费了。因为夜洛离虽然受了内伤,但还不至于到要没命的地步,何况他自己又医术超绝,完全可以治得好,用得着续命丹这么大的手笔吗? “原来是这样,”凤若桐心里颇有些歉然,那家伙连这么珍贵的药都拿了出来,应该不是故意害夜大哥受伤的吧,自己说不定就误会他了。“那,夜大哥你赶紧把药吃了吧,养好身体要紧。” 夜洛离点头,既然有药,为什么不吃,治好伤才能更好地帮助若桐不是。“若桐,方才铁王说的对,凤大人所中之毒已经无碍,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夜大哥,你好好养伤,别太劳累了。”凤若桐心里有点乱,不知道铁王会不会真的不再见她,那她想要跟人道歉,也没这机会了。 “圣旨下,凤元良接旨。” 内侍尖细的嗓音忽然响起,手上明晃晃的圣旨,格外引人注目。 凤元良赶紧率众迎接,跪倒在地,“臣凤元良,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河郡吸血一案,天怒人怨,着令刑部尚书凤元良,十日之内破案,还死者以公道,扬我朝以国威,钦此!” 十天? 凤若桐暗惊,皇上不是不知道这桩案子有多复杂,多诡异,之前也从来没说要限期让父亲破案,现在是想怎样?再说,父亲才中了毒,还没好利索,皇上就这么不体恤臣子吗? “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元良脸色也不好看,恭敬地把圣旨接过来,“公公请入内喝茶。” “不必了,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凤大人,好自为之呀。” “多谢公公提醒,”凤元良勉强一笑,“若桐,代我送公公出去吧。” “是,父亲。”凤若桐即上前恭敬地道,“公公,请。”先把人送走,回来再跟父亲好生商议一下。 来到大门口,凤若桐道,“公公慢走。” 内侍左右看了看,忽地压低了声音,“若桐姑娘,咱家多句嘴,此次皇上之所以下旨凤大人限期破案,是因为二皇子。” 哦?凤若桐眼眸一亮,原来如此,难怪了!“多谢公公提醒,是二皇子让皇上下旨的吗?” “倒也不是,不过今儿皇上看到刑部报上来的卷宗,关于凤大人所查,几十名少女无辜惨死之案,皇上看后甚是震怒,二皇子即道,凤大人查此案查了这么久,还没有个眉目,想是缺了些督促之力。” 凤若桐咬紧了唇,父亲所查的这件案子,她也大概知道,近两年,在清河郡一带,有几十名女子被人吸干精血而亡,甚是惨烈,已在当地引起百姓的极大恐慌,人人都说是妖魔作祟,整日人心惶惶,有一半人已背井离乡,移往他处,如果再不破案,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可赫连天宇未免也太落井下石,父亲为了查这件案子,废寝忘食,甚至亲自到清河郡去查,结果中了凶手的毒,差点没命,这样还不够吗,他居然还说父亲是在偷懒? “皇上英明神武,必会明白家父对朝廷的忠心。” “咱家也知道,凤大人是个好官司,”内侍笑笑,声音再低了些,“不过咱家这次也没揣摩透皇上的意思,听了二皇子的话之后,即下旨让凤大人限期破案。总之若桐姑娘心中有数就好,别让咱家难做。” 凤若桐对他感激莫名,赶紧屈膝行礼,“公公好意提醒,若桐感激不尽,此恩必当相报,怎可能会让公公难做,公公放心就是!” 真是个好孩子。内侍笑的像个长辈一般慈爱,“如此,咱家告辞了。” “公公慢走,恕不远送。”目送他离去之后,凤若桐赶紧返回,见父亲还对着桌上的圣旨发呆,上前道,“父亲能否将案子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薛氏也道,“是啊,老爷,虽说朝政之事,妇人不能干涉,可若桐聪明伶俐,皇上给的期限又紧,就说给她听听,或许她能有什么好主意。” 虽然圣旨当中并未言明,若老爷限期不能破案,会有什么后果,不过必定好不了就是了。 凤若柳也急于表现,赶紧道,“是啊,父亲,你就说说吧,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咱们大家商议商议,总不能让您一个人承担吧?” 凤元良冷冷看了凤若柳一眼,“此事我自有主张,若柳就不必过问了。若桐,随我到书房。” “是,父亲。” 这父女俩一起出去,凤若柳气的面白手颤,差点没晕过去!父亲对待她和大姐的态度也差太多了,简直不把她当回事!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呢,大姐却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这父亲都不在乎吗?大姐到底给父亲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两个要对大姐这样好? 书房里,凤元良将卷宗交给凤若桐,“你且看看,有什么发现。” “是,父亲。”事关父亲的前程甚至性命,凤若桐不敢大意,坐下仔细看起来。 半个时辰后,她已看的差不多,总结出几点来: 第一,这些死去的女子大都十五、六岁,尸体一般都是被扔在树林深山,或者田地,显然是凶手随意丢弃,以免让人发现他的行踪。 第二,在清河郡至宜州郡一带,最近常有人报案,说自家女儿失踪,而在不久之后,她们的尸体就会被发现,显然是凶手先将她们抓了去,然后行凶。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父亲的手下也查到,有几个人行迹可疑,似乎专门替人抓年轻女子,而且就在一两天前,也就是父亲到清河郡附近查案时,又有人报官,说女儿失踪了,看来又要遭毒手了。 “父亲,有没有查到这些人的下落?”凤若桐合上卷宗,心情莫名沉重。 “还没有,我已让人在清河郡一带日夜巡视,不过人手有限,恐怕不能很快有线索。”凤元良咳了两声,心情沉重之极。再不赶紧破案,又会有更多人枉死,他亦不忍。 凤若桐皱眉,如今这桩案子越闹越大,风声很紧,可这凶手依然没有停止作案,必定必须继续吸食女子精血,否则后果严重。 “若桐,你有什么看法?”凤元良收拾好卷宗,问道。 凤若桐思索地道,“我觉得,这几个抓人的必定是为人所用,不会是作案者,真正的凶手想必隐藏的更深。这样的话,只要抓到这几个人,案子就能取得重大进展。” 凤元良点头,“我也明白,不过想抓人绝非易事,目前来没有什么消息。” 第216章 你再亲我一下 凤若桐心中已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不会对父亲说,免得他反对,“父亲先别急,香堇说过,她老家就是清河郡,那里有她一些会武功的朋友,我请她帮忙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告诉她小心些,凶手很残忍。”凤元良叮嘱一句,现在也只能什么办法都用,不然怎么办。 “我知道了,父亲放心。” 梦婉院。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查,”香堇一得了吩咐,当然是义不容辞,接着笑道,“小姐有一点蒙对了,奴婢的老家,还真就是清河郡。”只不过父母双亡后,她成了孤儿,后来偶然遇上铁王,见她年纪虽小,却聪明冷静,是块练武的好料子,才收留了她。 凤若桐失笑,“是吗?我原也是为了哄父亲,却不料歪打正着了。” “奴婢这就去了。”身形一闪,香堇已消失不见。 但愿香堇能尽快查到些什么。凤若桐对着门口,呆呆出神。 “看什么,那么入神?”赫连傲忽然出现,坐下来倒茶喝。 “王爷?”凤若桐大为意外,“你怎么来了?”还以为他上次生了气,不会来了呢,这家伙,心胸倒宽,不跟她记仇。 “那么意外做什么,我第一次来吗?”赫连傲斜她一眼,老实说,上次因为夜洛离,若桐凶他,他还没消气呢,可如果不来,夜洛离那小子岂不是更加有了机会接近若桐,他才没那么傻呢。 凤若桐傻呼呼摇头,“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王爷不生我的气了?” “生,”赫连傲哼一声,“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 凤若桐红了脸,真诚地道歉,“对不起么,上次是我误会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清河郡的案子做了安排,我不该怀疑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赫连傲暗暗好笑,咱家若桐虽然性子倔,但很讲道理,错了就认,不错。“只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凤若桐咬着嘴唇,“那你想怎样?”都道歉了还不成吗?小心眼的男人。 赫连傲抱臂哼哼,侧过脸去,挑眉示意。 凤若桐茫然,“什么?” 这都不明白?赫连傲用力侧过脸,还努了努呢,亲一个呗,是不是女人啊,还没寻思过来? “……”凤若桐顿时羞红了脸,这家伙,原来又想趁机占她便宜!可谁让她先前误会了人家,还说那么过分的话(其实也不算太过分),要是不满足他,他得一直生气吧?“就……一下?” 这就是同意啦?赫连傲那叫一个惊喜,还以为若桐一定会干脆麻利地拒绝呢,原来有商量?“可以。” “你骗人,”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没逃过凤若桐的眼睛,有上次“血”的教训,她才不认为只亲一下,赫连傲就能放过她呢,“你又想趁机……占我便宜,是不是?” “没有,”才怪,嘿嘿,赫连傲表面信誓旦旦,“你主动亲我,就一下,我就原谅你这次。” “真的?”凤若桐半信半疑,“骗人是小狗。” “好。”赫连傲快要绷不住笑出来了,只要能亲到若桐,得偿所愿,小狗又怎么了?反正以前也被她说成是吃草的了嘛,无所谓。 凤若桐掂量再三,点头道,“好,我再信你一次。”说罢犹犹豫豫地走过来,弯腰用亮晶晶的眸子看定了他,柔声道,“闭上眼睛么。” 若桐真温柔。赫连傲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挠了一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心痒难耐”——若桐如此秀色可餐,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抱着她压倒在床上! “快呀,”凤若桐芬芳的气息拂在他脸上,轻笑道,“不想就算了。” “别呀,我闭上眼睛了。”赫连傲赶紧抓住她,闭起眼睛来。 凤若桐眼里有狡黠之色,骗子,看我上不上你的当! 脸颊上有轻如羽毛般的感觉拂过,赫连傲理所应当地一回脸,狠狠吻住。 “哈哈……”凤若桐好不得意,笑声清脆动听,“就知道你会这样,你上当了!” 吻住的感觉不对,赫连傲定睛一瞧,不禁哑然:小丫头刚刚居然是用手指轻摸他的脸,现在他嘴里含着的,可不就是她的手指吗?上一次当,学乖了啊? “坏蛋,别以为我会连着上当!”凤若桐笑颜如花,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却不看看此时自己就偎在他怀里,他则轻含着她的手指,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赫连傲手一紧,将她勒进怀里,眼睛里是邪魅的笑意,舌头轻动,**起她的指尖来。 “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凤若桐身体一颤,顿时羞的无地自容,往回抽手,“你做什么!松开!” 赫连傲哪容她逃开,牙齿一合,不轻不重地咬住她的指尖,就是不松。 “痛哦,”凤若桐故意叫痛,为的就是让他松口,不然两人这样,实在是太亲密了!“放开呀!” 装什么,就是不松口。赫连傲岂会看不出她是假意叫痛,不松口,继续咬,稍微用上了些力,牙齿还磨来磨去,越发来劲了。 凤若桐简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他真的是小狗吗,怎么还咬人!“王爷,你、你再不松口,我叫人了?”手指上刺痒刺痒的,她心里也是一团乱,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样耍无赖的他! 叫吧,叫的越大声越好。赫连傲得意地瞥她,笃定她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这样。 凤若桐咬牙,好,既然这样,别怪我动绝招!她抬脚,狠狠踩上赫连傲的脚,“松口!” “哎呀!”赫连傲叫痛,不得不松了口,垮下脸来,“若桐,你耍赖!”说好了玩亲亲,她怎么又踩人!小丫头,除了这些招,就没别的本事了吗? 凤若桐跳开两步,与他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挑高了下巴,“谁叫你不松口的?小狗,乱咬人!” 赫连傲双眼一瞪,“你叫谁小狗?” “你,你!”凤若桐不服气地叫,“你咬人还不是小狗——呀,不准过来!”拔脚就要跑,不然让他逮到,就麻烦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赫连傲“奸笑”,搓着手追上去,三两步就把她堵住,一把逮过来,“说话不算,你才是小狗,你不亲我,那换我亲你!”话音未落,他已抱住怀中人,一个转身,两人都摔在了柔软的床上。 “呀……”一阵天旋地转后,凤若桐好不容易集中视线,却被身上的重量压的要透不过气来,用力推他,“起来……王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赫连傲邪笑,大手捏住她腰间的带子,作势欲拉,“做这个好不好?” “不要!”凤若桐顿时吓白了脸,用力抓紧他的手,央求道,“王爷别这样,我方才是跟你开玩笑的么,你别当真呀!” “我当真了,怎么办?”赫连傲窍笑,小丫头就知道惹他,惹毛了又对付不了,自己找的。 凤若桐陪笑道,“王爷大人大量,一定不会当真的,是不是?玩笑么,无伤大雅。” 赫连傲就让她说,当没听见,继续拉扯她的腰带。 “啊,王爷,”凤若桐假装恍然大悟,转移话题,“你不是说也一直在查我父亲查的案子吗?有没有眉目了?今天皇上下旨给我父亲了,让他十天之内破案,否则要人头不保呀!” 赫连傲好笑地瞅着她,皇兄下圣旨是真的,可这句“人头不保”却是她自己加的,皇兄怎么可能这么糊涂,动不动就要朝臣的命。“此事我知道,我来,原本也是为了这件事。”当然更重要的是逗开若桐,两不耽误。 “是吗,那真好,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凤若桐立刻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来,“王爷请起来,有话好说。” “这样说也一样,”赫连傲哪会上她的当,胳膊压过她的肩膀,躺在她身边,懒懒地道,“说吧,你有什么看法?” 这样我怎么说!凤若桐气愤又无奈,不敢再惹他,赶紧道,“我是在奇怪,皇上为何突然下这样的圣旨,我父亲一直尽力查案,为此还差点送命,皇上不会不知道吧?” 赫连傲眼神突然锐利,挑眉笑道,“我问过皇兄了,皇兄说,是因为你。” 我?凤若桐刚刚这样问,不过是有意试探,看他是否会说出对赫连天宇的看法,却不料他的回答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她都反应不过来。“与我何干?” “因为你太出色了,”赫连傲嘻嘻笑,“从鹊桥盛会到闯关拿到冰蚕珠魄,一路大放异彩,同一天内那么多人带着聘礼到凤府来,要娶你为妻,这样轰动的事,你以为皇兄还不知道吗?” 凤若桐又羞又气又好笑,轰动?是笑话还差不多吧?皇上一定把她看成是招蜂引蝶之辈,所以才故意为难父亲?有这理儿吗?“这与父亲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聪明过人啊,”赫连傲点点她的小脑袋,“连穿着木底鞋闯关这样的法子都想的出,就一定能想到办法帮凤大人破案,所以皇兄才故意下这道圣旨,为的就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帮凤大人过这一关。” 第217章 她们死的多不值 “可那双鞋子是你给我的!”凤若桐反应过来,急着叫冤,“你没向皇上说明?” “我为什么要向皇兄说明?”赫连傲不以为然,“皇兄说你聪明,不好吗?”谁让若桐不干脆利落地拒绝天阳他们的下聘,就是要吓吓她,看她以后除了自己,还敢不也向其他男人露出情意来。 好,好极了!凤若桐咬牙,“你故意的?” “圣旨是皇兄下的,我什么都没说,”赫连傲双手一摊,以示无辜,“十天时间不算长哦,若桐,你想到办法了没?” 凤若桐这个气,一推他坐起来,**道,“不用你管,我自己想办法!” “真的不用我管?”赫连傲拽拽她衣角,暗暗好笑,小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怎么可能让她去管案子的事,早已派了得力手下暗中调查,现在不过是逗着她玩罢了。 “……就是不用,”凤若桐倔劲儿上来,不落这个下风,“我自己查,你别从中使坏就好了。” “没准。”赫连傲得意洋洋,那样子能气死人。 “你——”凤若桐气极,想也不想就掐他脖子,“坏蛋,你想怎么样?你非气我是不是?” 赫连傲躺着没动,欣赏着亲亲爱妃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大好,就这点力道,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趁机……,。 “啊……”凤若桐忽然一声惊叫,“你、你这个坏蛋,你在干吗?” “来亲亲……”赫连傲一把将她压倒,不容拒绝地低头狠狠吻住。不行了,他一定会忍不住,直接把她给……那什么了。 唔……凤若桐悲哀地任由他亲吻,想着自己是不是送羊入虎口啊,明明打他不过,居然还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找事吗…… —— 荣舒宫。 “冰蚕珠魄被抢走了?”赫连天宇冷笑,“他动作倒快。” “是,”侍卫彭祖面有担忧之色,“王爷,这案子闹的太大了,似乎连铁王都在查,万一被他查到,那怎么办?” “怕什么,与本宫何干?”赫连天宇挑眉,一脸的事不关己,“谁让他痴心妄想,要找冰蚕珠魄的主意,伤了凤元良,十一皇叔能放过他吗?”还不都是看凤若桐的面子,也该着那人的命就这么长。 那倒也是。彭祖点头,“那二皇子要不要先一步把他给……”他右手下劈,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不必,”赫连天宇不在乎地摆手,“就算十一皇叔查到他身上,也牵涉不到本宫,如果在这个时候动手,反而容易让十一皇叔抓到破绽,静观其变。” “是,二皇子,”彭祖不甘地道,“如果不是铁王插手,凤元良十日内破不了案,也落不到好,二皇子在皇上面前说话,份量也不是人人都能比的。” 赫连天宇冷笑一声,“本宫故意进言,不过是想让凤若桐对本宫低头求饶而已,不过现在看起来,父皇的意思,是想考验凤若桐罢了。” 他说的还真是不错,景熙帝之所以接着就下了旨,其实就是想看看,凤若桐究竟有什么本事,惹得这么多男人为她疯狂,争来夺去,他的两个皇子竟然同时去凤府下聘。至于这件案子,他也很清楚没那么简单,即使十日内凤元良破不了案,他也断断不会因此而责罚凤元良的。 “有铁王插手,凤若桐想来是不会求到二皇子了。”彭祖眼神凶狠,“那种不听话的女人,直接抓来,要了就是,二皇子何必客气。” 赫连天宇眼神森然:那还用说。 照这样看起来,清河郡的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天宇知道的很清楚,居然还能面不改色,间接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女子,他也不怕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小姐,查到那帮人的下落了,”香堇额上有汗,估计这一路赶的很急,“在宜州郡。” 凤若桐一愣,“不是清河郡吗?” 香堇冷笑一声,“清河郡的年轻女子都让他们祸害的差不多了,他们抓不到人,就又到了宜州郡。奴婢查到他们的下落,顺便制住,没有惊动其他人。” 原来如此。凤若桐这才放心,香堇的办事能力果然够强,难怪会得铁王如此信任。“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清河郡,我要亲自问个明白!”所幸清河郡离京城最不远,快马赶过去的话,也就两个时辰左右。 “小姐要亲自去?”香堇这倒没想到,“不通知老爷吗?” “先不要,”凤若桐摆手示意她别大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何况父亲中了毒,才刚刚好起来,不能再冒险,我们先去看看,到时候再做打算。” 香堇点头,“如此也好。”事实上王爷安排的人也已经查到那里,有他们和她自己在,保护小姐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接着凤若桐扮成男装,把脸容画的粗一些,谁都没有惊动,出了府门,坐上香堇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往清河郡赶过去。 一路上不曾停歇,加上香堇赶车技术高超,又是抄的近路,所以一个半时辰之后,两人即来到清河郡,先找了一间客栈安顿下,凤若桐也顾不上休息,直接让香堇带着她,去见那帮人。 “就是这里?”凤若桐打量一下四周幽暗的环境,这是一处废弃的寺庙,残破的佛像前胡乱摆放着些锅碗,还有吃剩的饭菜,估计是那帮人暂时落脚的地方,正吃饭呢,就让香堇给抓了。 “是,”香堇一指佛像后,“他们被奴婢下了药,都乖乖待着呢。”说罢她到佛像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就听一连串的“唉哟”声响起,此起彼伏,颇为好笑。 “都闭嘴!”香堇一声厉喝,“老老实实出去,敢动心思逃走的,我会让你们求死不能!”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女侠饶命!” 一帮人抢着认错求饶,看来被香堇制住,他们没少吃苦头。 “出去!” “是,是!” 悉悉索索一阵响,五、六个蓬头垢面、衣服脏兮兮的大男人陆续出来,一见外面还站着个人,都吓的失声叫。 “叫什么,我是人,不是鬼。”凤若桐冷冷开口,这帮人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个个都罪该万死,跟他们不必客气。 女人?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一干人稀里哗啦跪倒,“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没杀人,没杀人,都是别人指使的,女侠饶命!” 只有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怒目而视,骂道,“没骨气的东西!从衣家那里拿钱来享受的时候,你们倒不说是被人指使了?现在装熊,你们是不是男人!” 凤若桐眼神酷寒而嘲讽,“你有骨气,等会别求饶。” 络腮胡子很有气魄地狂笑,“老子要求饶,就是你生的!” 凤若桐脸上一热,暗道这男人真不要脸,我可没这福气,生出你这么出息的儿子。 香堇上前,“啪”就给了络腮胡子一记耳光,冷声道,“不得对小姐无礼!” 络腮胡子被她这一耳光打的满嘴吐血,愤怒之余,也大为吃惊,心道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手劲却当真吓人,他脑子都嗡嗡做响呢。而且之前因为不知道她的底细,就跟她动手,结果被她一剑刺穿了右手,伤口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血一直在流,疼得他脸都没了血色,再挨上这一耳光,哪还说的出话来。 凤若桐不再理会他,冷声问其他人,“想活命,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抓那些年轻女子?” 这……众人犹豫着,面面相觑,最终都看向络腮胡子:大哥,说不说?看今天这架势,若是不说,肯定没命,若是出卖了主家,下场也会很惨,这可怎么办! 凤若桐清冷一笑,慢慢走到络腮胡子面前,微低垂了眼睑看他,眸子里一片肃杀,“你是他们的头,这个机会我给你,说!” 络腮胡子抬头狠瞪她一眼,咬牙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要杀要剐,只管动手,少废话!” “是条汉子,”凤若桐嘲讽地赞叹一句,“那么,你的骨头最好跟你的嘴一样硬,否则,有你的苦头吃!香堇,交给你。”逼供这种事,应该难不倒香堇,自己不会武功,动起手来会很吃力。 香堇立刻道,“是,小姐!”说罢上前,将络腮胡子提起就走。别看她只是个女人,这络腮胡子又五大三粗,可她的武功又岂是这些人能够想像的,一只手拖着络腮胡子的衣服往外走,就像拖个破麻袋一样容易。 当然,因为逼供的场面总不是那么好看,香堇也不想恶心到凤若桐,才把络腮胡子给拖到里面去。 这家伙挣了两下没挣动,大吼道,“放开!你他妈放开老子!你要带老子去哪里!你这臭女人,放开老子……”一路叫叫嚷嚷,还是没能改变被拖进去的结果,真没面子。 其余众人瞪大眼睛,看着老大被拖走,全都有些傻眼。 第218章 若桐用自己作饵 不大会儿,屋子里传来撕心裂肺、惊天动地一样的惨叫声,他们更是个个脸色惨白,冷汗如雨,抖得如同寒风中的落叶:这得有多痛,老大才能发出这样的惨叫啊…… 凤若桐面无表情,仿佛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冷目扫向剩下的众人,似乎在挑下一个倒霉鬼。 被她看到的人全都拼命缩短脖子,好像这样就能从这里消失一样。 凤若桐冷声道,“还有谁想像你们老大一样,尝一尝被逼供的滋味儿?”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拼命摇头,惟恐自己被点到。 “那么——” “女侠,我说!”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小的男子抵不住这种压力,冷汗涔涔地大叫,“我说,别杀我,我说!” 另一人骂道,“小六,你他妈敢说试试,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叫小六的立刻骂回去,“你他妈才闭嘴!现在不说,女侠也不会放过我们,一样是死,还不如现在说了痛快!” 凤若桐约略猜到,这些人帮那“主人”做事,看来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为财,就是被逼。“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六赶紧道,“女侠,是这样的,我们替主人抓年轻漂亮的女子,是要给狼人做新娘。” 原来早在两年多以前,附近一带就有这个传说,从宜州郡往东百里,有一望无际的冥森林,森林最深处是一个早在几千年前就消失的王国——古鱼国的皇家陵墓,占地之广,无可想像。 传说陵墓中埋藏有无数的金银珠宝,是世人闻所未闻的,而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一件天下至宝,被称为“古鱼古玉”,不但有让人脱胎换骨之效,更能起死回生,历来是所有人必争之宝。 不过,想要得到这宝贝,首先得能进入冥森林当中的古鱼皇陵,而想要通进入冥森林,就得先过狼村这一关,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狼村?”凤若桐皱眉,“狼人的村庄吗?”狼人的传说古已有之,不过还从来没听说有谁真正见过,这种群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呢。 “传说中是的,”小六缩了缩肩膀,眼里有明显的畏惧之色,“都说他们表面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但一到月圆之夜,就会化身为狼人,不但样子非常恐怖,还会到其他村庄里去吃人,好吓人的……” 这就真的是传说了吧,毕竟冥森林离宜州郡有百里之遥,其间也甚是荒凉,少有人至,近来也没听说宜州郡有人被狼人吃掉,看来这以讹传讹,也真是害人。 “那这狼人的新娘,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吗,好像是狼村人提出的条件,”小六身上一阵发冷,起了一层细密疙瘩,禁不住搓了搓胳膊,“说是寻宝的人想要进入冥森林,就得献上三名美貌的女子,做狼人的新娘,他们就会放行。” 原来如此。凤若桐已是明白了前因后果,看向地上的一干众人,眼神酷寒,这些人为了钱财,竟然害了这么多无辜女子的性命,太可恨了! 屋里的香堇拍打着手出来,一脸轻松,“小姐,那家伙招了,说是要抓美貌女子给狼人做新娘,以进入冥森森寻宝。” 看来果真如此。凤若桐点头,又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如此胡作非为,官府难道就不过问?” 小六笑的尴尬,“这……官府的人也是人嘛,谁不想捞点好处……” 凤若桐咬牙,这些人是仗着山高皇帝远,没有人管,所以竟如此猖狂,官府与匪贼沆瀣一气,联起手来祸害百姓,还有天理吗?也就是王爷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一定会好好整治整治他们了。 凤若桐冷声道,“香堇,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加审问。” 虽说表面看来顺理成章,可到底有没有冥森林,有没有宝物和狼人,谁都没有亲见,凭直觉她也可肯定,当中必定还有蹊跷,不可轻信。 “是,小姐。”香堇即让侍卫把这些人带回去再说。 至于那络腮胡子,看来是被香堇给折腾得够呛,身体表面虽然没有多少伤痕,但整个人没精打采,脸色发黄,眉毛耷拉着,跟没了半条命一样。 回到客栈,凤若桐即让香堇把这帮人带上来,他们都受了伤,伤口未经处理,不断有血渗出来,个个都痛得脸色发白,有几个甚至都要晕过去了。看到凤若桐进来,他们强打起精神,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凤若桐不紧不慢坐下来,冷声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说吧,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这还用说,谁想死啊,要不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他们也不会冒着随时会被人寻仇的危险,替主家抓年轻女子卖过去了。“想活,想活!” 络腮胡子尽管已经有气无力,还是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敢出卖主家,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大哥啊,我们要不说的话,现在就会死的很难看啊!”众人哀嚎,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不然谁来救他们出去,他们就不说。 “很好,”凤若桐眼神酷寒,“想活,那就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若有半个字的谎话,我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不敢,不敢!”众人一迭声地应承,“我们知道的,一定说,一定说!” “你们……”络腮胡子喘息着,身上还是疼得厉害,也无力组织了。 “好,”凤若桐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发问,“你们所说的主家是谁?” “不知道,”其中一人赶紧答,见凤若桐脸色一变,立刻高呼冤枉,“女侠别生气,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有需要,就会找我们,然后我们把人送到他指定的地方,就有银子拿,我们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 凤若桐眼神闪烁,这倒是不奇怪,那主家想必是知道自己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不可能轻易以真面目示人。“他一般会让你们将人送往何处?” “不一定,每次都不一样,而且是临时通知我们,有时候还会突然改变地方,神经兮兮的。” 凤若桐无声冷笑:看来这人行事很谨慎,要对付他,还得加倍小心才行。“那这次,你们又约定在哪里交人?” “这次还没有约定好,”另外一人惟恐自己没有回答凤若桐的问题,会被责罚,赶紧抢着回答,“主家说了,让我们把人抓齐,然后会再联系我们。” 凤若桐若有所思,沉默下去。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能否让她满意,说不定她又在想什么法子对付他们呢,看看大哥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她对付人的手段,一定不简单。 幸好隔了一会,凤若桐站起身来,冷声道,“既如此,那就仍旧按照先前的惯例去送人。” 啊? 众人一惊,都不明所以:这都让你们给抓住了,怎么还要去送人?就是说,你们不管这档子事? 凤若桐自是明白他们的意思,却并不解释,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打开门出去。 香堇随后出来,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小姐,你是想以自己做饵,把那人引出来?” 凤若桐并不否认,眼底划过一抹锐色,“古鱼皇陵的传说早已有之,根本就没人真正见过,这件事情摆明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居心叵测,也该着我牵扯其中,为了我父亲,也为了不让更多的女子受害,我不抓他出来,揭开他的真面目怎么行!” “可是这太危险了!”香堇反对,“奴婢去。” “不行,”凤若桐摇头,淡然一笑,“你武功超绝,就算想装着不会武功,也定会有迹可寻,万一让那背后之人看出破绽,那就功亏一篑了。” 那种人行事如此阴狠,也必定警觉性极强,如果这次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抓他,就越加难如登天。 情知她说的有道理,但香堇怎么可能放心,“那也不行,奴婢要保护好小姐安危,否则无法向王爷交代。” “我已经决定了,为了我父亲,我必须冒这个险,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向任何人交代。”凤若桐脸一沉,语气不容置疑。 “可是——” “亲亲爱妃,你好倔的脾气,”人影一闪,赫连傲已如神人天降,眼神依旧不羁中带着宠溺,“香堇是为你好,就你这点小聪明,对付平常人还可以,那背后之人必定武功阴狠,到时候你怎么被他吃了,都不知道。” 就知道这家伙定会来搅局。凤若桐无奈道,“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王爷如果不放心的话,就想个万全之策。” “考验为夫是吧?”赫连傲挑眉,“为夫还真有妙招,你叫声夫君来听听,为夫就告诉你。” 凤若桐黑线,“不说算了。”我才没有承认是你的王妃呢,叫的什么夫君。 “没劲。”赫连傲咂咂嘴,还以为可以趁机占便宜呢,若桐真小气。 第219章 按计划行事 “说嘛。”凤若桐用手肘顶顶他,一副撒娇样。 赫连傲宠溺地捏她鼻子,“我算是败给你了!其实很简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正他早已接到香堇传书,知道亲亲爱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这次的行动,而且他也部署好一切,当可万无一失,就随她好了。 凤若桐眼眸一亮:好主意。 香堇这才放心,有王爷在,谁能动小姐一根头发。 “王爷,宜州郡一切正常。”陶跃的声音忽然响起,冷不丁还真吓人一跳,“属下问过那帮人了,他们说只要主家没有主动联系他们,没有留下示警信号,就说明一切按原来的惯例进行。” 凤若桐一愣,“王爷,你让陶跃去了宜州郡?” 赫连傲冷笑,眉峰如刀,“没错,我让他去宜州郡打探一番,看那主家有未被这边的情形惊动。” 毕竟香堇他们抓了络腮胡子一伙,虽然动静不大,不过万一那主家被打草惊蛇,他们的计划就有可能受到影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万事小心一点好。 凤若桐汗颜:她就没想到这点,看来在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上,她比赫连傲还是差的远。 “而且如果我所料没错,那个主家,还是我的旧识呢。”赫连傲眼中杀机一闪,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他们之间倒是可以好好“叙叙旧”了。 旧识?凤若桐皱眉,这家伙不是出身天渊宗吗,难道这个凶手,也是天渊宗的人? 一夜无话, 第二日,赫连傲和凤若桐带着那帮人回了宜州郡他们的老巢,由小六向主家发出信号,表示人都已经抓到了,可以进行交易。 没多久,主家就有了回应,说是在城北土地庙,一手交人,一手拿钱。 凤若桐扮成其中一名女子,不过倒也并没有穿红嫁衣,而是跟另外两名女子一起,依照对方的要求,穿了一身白袍,并用白纱遮脸,远远看去,像三具僵尸一样。 她心中有数,有赫连傲在暗中保护,自然为则会。可另外两名女子却明显是被强逼着去“送死”的,所以个个都吓得浑身直抖,不停地低声抽泣,看着也着实可怜。 走在去城北土城庙的路上,凤若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路的地形,四周相当冷清,走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大概是这“狼人新娘”之事闹得有些大了,所以人人自危,没事谁都不敢出门吧。 正走着,其中一名壮汉小心地道,“那个……女侠,等会儿到了之后,你可要小心啊,主家肯定是要把你们三个都带走的,你……”这可是你硬要跟来的,到时候要有个什么闪失,你可别怪在我们头上。反正我是提醒你了,你若真的不幸死了,冤魂别回来找我索命。 凤若桐低声道,“你只管带路,不必多说,只要见到那主家,其他的与你无关。” “是,是……”既然如此,众人也不再多说,闭上嘴带路。 很快来到城北土地庙,这里看起来应该还有人来拜,土地公公面前的香炉里还有没有烧尽的香火,白烟袅袅,挺像那么回事。 其中一名壮汉上前去,在土地公公座下掏摸了一阵,脸上露出喜色,拿出来之后,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打开来,里面是三大锭银子,约摸有一百五十两左右,这主家还真舍得出大价钱。“女侠,你看这……”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凤若桐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叫自己女侠,以免隔墙有耳,轻声询问。 壮汉赶紧压低了声音,“这钱袋里有指示,你们得一人服下一颗药,然后我们把你们放到庙里自行离开,自有人来把你们带走。” 凤若桐明白过来,怪不得这些人之前说从来没见过那主家,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原来这人从始至终都不露面,还真是小心。“那你们如何得到去古鱼皇陵的机会?”好像忙了半天,他们也只是得到一些酬劳而已,跟古鱼皇陵无关。 壮汉赶紧解释道,“女……姑娘有所不知,这去古鱼皇陵寻宝,并非什么时候都可以,而是要看主家的安排,说是要趁天神心情好的时候,凡是曾经向狼人献过新娘的人,都可以一同前往,但能不能寻到宝,还要各自的造化。” 听说之前已经去过两批人寻宝了,但都一无所获,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们是一去不回,听说是犯了天神之怒,所以被天神给收了去。但饶是如此,想要去寻宝的人还是大有人在,大概都觉得,自己的运气会比较好吧。 天神?凤若桐无声冷笑:这世上哪来的天神,不过是那主家利用了世人的贪婪心理,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已。“好,那就依你说的做。” 壮汉赶紧从钱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三颗黑色的小药丸,依次分给凤若桐她们三个,“姑娘,这药……” 凤若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应该是迷药,看来那主家是不想她们生出事端,所以直接把她们迷倒。“我自有分寸,待我们吃下之后,你把我们放到庙中,就按约定离开,别生事。” “好。” 凤若桐没有犹豫,将药丸放进嘴里,轻轻咽了下去。她必须真的吃下,否则在不清楚这迷药的药性、药效的情况之下,很可能还没见到主家的真面目,就已经露出破绽,那就前功尽弃了。 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在赫连傲在,陶跃和香堇也随时待命,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另外两名女子也是没法子,哭哭啼啼的,将药吃了下去。 这药果然好强的药性,凤若桐才吃下没多久,就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很快失去知觉,软倒在地。再看另外两名女子,也是一样昏迷过去,连呼吸都变的很微弱。 几名壮汉立刻将她们三个一起放进庙里,而后快速离去。 庙中一片宁静,除了凤若桐她们三个微弱的呼吸声之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赫连傲极端小心地藏好身形,为免被主家发现,他离得稍微有点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庙里凤若桐的动静,但凡有不对,就会立刻冲上去。 一盏茶时间过去,然后是一柱香时间,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庙里仍然没有动静,也没有人现身,一切仿佛静止了一样,这份平静,让人忍不住想要疯狂。 但赫连傲却知道,这是对方一惯的行事作风,因为他必须确定绝对安全,才会出现把人带走,否则这么久以来,他不可能一点破绽都留不下。所以,这就是跟对方比耐力的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先输。 终于,在接近两个时辰之后,外面传来一丝异样风声,赫连傲目光一凝:来了!他立刻屏住呼吸,心跳也降至最慢,除非是不出世的高手,否则绝对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停了一停之后,又是一阵微风拂过,终于,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全身都罩在黑色斗篷之下,帽沿更是压得很低,没有一寸皮肤是露在外面的,还真是小心。 站在门口,他先是停了停,大概是凝神注意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异常,庙内三个女子犹自昏睡,他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声,竟仿佛足不点地般,飘了进去。 虽然距离稍有些远,但赫连傲仍旧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人身上带着一种邪性,血腥之气也相当刺鼻,显然此人所走,并非正道。 难道,真的是他?赫连傲眼中露出凛冽的杀机,将十成掌力凝聚于右手,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黑衣人飘进庙中,看了看凤若桐她们三个,确定是真的昏迷了,脑袋上下晃了晃,应该是表示很满意,而后弯腰,一只胳膊底下竟然夹了两名女子,另一只胳膊把凤若桐夹起来,飞身出去。 赫连傲在暗处瞧得咬牙,恨不得一脚将这人踹翻,把凤若桐给抢回来!这混蛋,竟然敢这样粗鲁地对待凤若桐,如此占她便宜,简直该死!想归想,他到底沉得住气,看看距离差不多,立刻展开身形,悄然跟了上去。 别看那黑衣人带了三名女子,身法却丝毫不受影响,在前面奔得飞快,而且是顺着土地庙后面的小路,一路上了山,估计是奔向自己的老窝。 赫连傲怕被他发现,没敢跟太紧,刚刚好能看到他的身影,心下也不禁有些意外,这个人轻功之高、内力之强,是他生平仅见,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应该没这么厉害才对,看来几年不见,他功夫又精进不少,不是靠的歪门邪道,哪有如此快的进步。 果然,来到山上一处洞穴中,黑衣人飞身进去,把凤若桐她们三个并不怎么温柔地往地上一扔,这才将斗篷一把扯下,随手甩了出去,即露出一张惨青的脸来。看他脸上已经有了些皱纹,皮肤却细腻光滑,看不出究竟是多大年纪,不过,他眉毛稀疏,眼睛里透出不正常的血红,嘴唇更是乌黑,透着明显的邪气。 第220章 若桐身陷险境 “嗯……”其中一名女子大概被这一摔给震到了,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一时不知身处何地,眼神有些茫然。 黑衣人自顾自倒茶喝,慢慢抬头看过去,脸上露出邪异的笑容,“醒了?”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断了这口气一样。 “啊!”在这昏暗的洞穴中,乍一见到这如鬼似魅的人,女子吓得失声尖叫,拼命往后退,“鬼啊——” 她这一叫不要紧,另一名女子也刹时醒了过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就也跟着大叫,“鬼!鬼!” 鬼?黑衣男子不屑地笑了笑,声音阴森森的,倒也跟鬼差不多,“没错,我就是鬼,我的名字,就叫‘幽鬼’,是不是很名符其实呢,咭咭咭……”他发现夜袅一样的得意笑声,扎耳的很。 “救命……啊……”先醒来的女子给这幽鬼给吓得浑身发软,话都说不顺畅,却还拼命往后醒来的女子身边靠拢,想寻求一些帮助一般,“救命……” 凤若桐也随即醒来,脑子还晕晕沉沉的,嘀咕道,“什么鬼……谁……” “都醒来了,很好,”幽鬼眼睛里透出妖异的红,就像吸血鬼看到血一样,那种难言的兴奋让人毛骨悚然,“叫吧,只管叫,你们越害怕,我就越高兴,哈哈哈……”因为他知道,人越是害怕,心跳就会越快,血液流动就会越澎湃,等下他吸起血来,就会越发地痛快。 凤若桐晃晃脑袋,脑子终于清醒,眼神瞬间冰冷起来。她虽然不会武功,却看得出,这幽鬼所练的,必定是一种邪恶的武功,想到先前那些女子的死状,她也能约摸猜到,他必定是专门吸食少女精血,来提高自己的功力。 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巧妙地利用了古鱼皇陵的传说,骗得世人替他抓来年轻美貌的女子,供他练功所用。从两年多前开始算起的话,他已经害死了近百名无辜女子,可谓罪恶累累,该当被千刀万剐。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凤若桐心下已有数,却假装害怕,慢慢向后退,“你、你想怎么样?狼人、狼人在哪里……” 另外两名女子也寻思过来:对呀,不是说她们是要送给狼人当新娘的吗,她们是迫于无奈,不想去却也没法子,可怎么从昏迷中醒来,就见到这个鬼一样的家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狼人?”幽鬼哈哈大笑,好不得意,“我还想知道,狼人在哪里呢!看来世人都是一样的蠢笨啊,居然都相信了有宝藏,简直……啧啧……”看他这满眼轻蔑的样子,好像世人在他眼里,都像粪土一般。 寻宝之事果然是假的,这人根本就是为了修练邪功,满足一己之私欲!凤若桐暗暗冷笑,心里越发有数,佯装怒道,“你、你竟然骗我们!我、我要去官府告你!”说罢她挣扎着爬起,就要往外跑。 幽鬼根本不会想到她另有安排,不但不去追,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嘲讽地笑道,“告我?哈哈哈……你还得能告到我!美人,还是乖乖回来,任我享用吧!” 说罢衣袖一甩,看起来跟正常衣服无异的袖子居然瞬间暴涨数尺,“唰唰”缠上了凤若桐纤细的腰身,猛地收紧。 凤若桐暗吃一惊,这幽鬼的内力果然非同一般,她腰身被缚,刹那就喘不过气来,身体更是被扯得猛然后退,这一下气息凝窒,她登时喘不过气来,眼看又要晕过去。 “美人儿,既然你如此等不及,那就从你开始吧!”幽鬼得意莫名,只当今天又可以好好享受一番,抬手抓向朝自己飞过来的凤若桐,同时空叩了几下牙齿,就等着一口咬上她的脖颈了。 那两名女子已是吓得浑身瘫软,别说她们没这本事救人,就算有,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她们也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凤若桐落入幽鬼的“魔口”,想着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们了。 谁料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一道人影流星般飞进,呼一掌攻向幽鬼,力道强劲得足以开山裂石。 幽鬼大吃一惊,哪料到还会变生肘腑,仓促之间也能想到,必定是自己被人出卖,露了行藏,心中自是大怒,飘身后退的同时,一掌拍向兀自身在空中的凤若桐:老子要你的命! 然几乎是在同时,另一道人影瞬间掠近,一把接住空中的凤若桐,生生拧了个身,躲开幽鬼这一掌,同时一个翻身,已轻巧地落在一旁,冷声叱道,“想杀我家小姐,你还不够资格!” 凤若桐惊魂未定,“香堇,你没事吧?” 香堇扶好凤若桐,摇头道,“奴婢没事,小姐放心。” 凤若桐这才长舒一口气,方才生死一瞬间,说不害怕是假的,身上衣衫早已让冷汗给湿透了,这种事真不是闹着玩的。 你——幽鬼恼怒莫名,更是暗暗心惊,自从修练神功,他已吸食了几十名少女的精血,今天遇到高手了,这个女娃娃看起来年纪不大,居然能从他手底下救人。虽说他是先受到攻击,仓促之间出手,不管力度还准度,都大打折扣,可这样的结果,已经大出他意料之外了。 对了。想到自己受到的攻击,他愤怒地瞪向另一边,“你——你?” “是我,师兄,别来无恙吗?”赫连傲眼含杀机,唇角边是冷酷而嘲讽的笑意,沁人心脾。 什么?凤若桐意外而吃惊:师兄?这个人果然跟王爷同出一门!可天渊宗向来正气凛然,门下更无一人对不起师门,这人是打哪里来的? “原来是你坏我的好事!”幽鬼怒不可遏,牙齿嘎吱响,听着人让人牙酸。他就说别人根本不可能接得下他这一招,更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原来是这个从一入门就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小师弟!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今日两人之间,倒是可以做个了断了。 “是你自作孽,不可活,”赫连傲森然冷笑,飞身到凤若桐身旁,抓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明明确定她没有伤到分毫,还是紧张地掌心一片冷汗,“若桐,你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不用担心,”凤若桐对他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不安地道。“王爷,他……” “他原本是我同门师兄,但因为凶残卑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后来还害死同门师弟,师父震怒,要本来门规处置,可他先一步逃了,一直没再露面,原来是躲起来练这等邪功,”赫连傲简单解释几句,冷声道,“畜牲,还不过来受死,今日本王要代师父清理门户!” 原来是这么回事。凤若桐才算明白过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自古正邪不两立,这幽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会被天渊宗的宗主给逐出师门,他不知悔过,还继续害人,该杀。 现在想想,当时王爷说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原来是因为此中有这种门户恩怨,果然不是她能够想到的,也不是她能够对付得了的,枉自己开始还信心满满呢,真是汗颜,如果没有王爷出手,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念及此,不由她不对赫连傲满怀感激,自己都没察觉,现在看着他的眼神,有多么的“深情脉脉”。 “清理门户?哈哈哈……”幽鬼放声大笑,声音嘶哑难听,他眼里的恨意却瞬间暴涨,“我的小师弟,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早在师父要杀我时,我就不再是天渊宗的人,你要不要清理门户,干我屁事!” “住口!”赫连傲脸色煞白,神情冷凛如刀,“你不配提天渊宗!你生性残忍嗜杀,本该受门规处之,你不但私自逃走,更是变本加厉,残害无辜女子,天理难容,今日本王就要代替师父,除了你这一害!” “是吗?”幽鬼哈哈大笑,一脸不屑,“小师弟,你以为我是当初那个事事不如你的无能之辈吗?不怕实话告诉你,我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含屈忍辱,为的就是练好武功,一雪前耻!如今我功力大盛,你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不想死的,就快点滚吧!” 凤若桐担心地道,“王爷,他练的武功这么邪恶,你要小心一点。”不走正道的人,往往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都使的出来,王爷武功虽然高,心性却正直,难保不会被他算计。 赫连傲挑眉一笑,一副惊喜的样子,“爱妃这是在担心我吗?放心,我不会有事,师兄就算练了邪功,也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幽鬼想用纵声狂笑来表示对赫连傲的不屑,怎奈因为底气不足,声音止不住有些颤抖,“师弟,你太天真了!以前在师门,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现在,我练了——” “你练了什么都没用,”赫连傲森然冷笑,杀机凛冽,“师兄,你骗得了若桐,骗得了本王吗?” 第221章 大获全胜 幽鬼神情一震,“你、你说什么?” 赫连傲逼上两步,眉峰如刀,“凡是邪功,都是反噬之力,你所练之功更甚,一方面要靠吸食少女精血增加功力,一方面却又要不断压制这邪功带来的反噬之苦,直到现在,你已无法承受,所以才想要冰蚕珠魄来解除痛苦,是吗?” 凤若桐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王爷,你的意思是说,他故意让我父亲中毒而不死,为的就是通过我,拿到冰蚕珠魄?” “没错,”赫连傲赞许地对她点头,“爱妃很聪明,一下就想明白了。” 凤若桐哭笑不得,都到了这个份上,她如果再想不明白,不成傻子了吗?看来幽鬼是很清楚王爷对她的心思,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才趁着父亲来查案的机会伤了他,骗得王爷把冰蚕珠魄拿出来,然后在凤府动手,将之抢了去。 “你明白了又怎样?冰蚕珠魄已经到我手上了,”幽鬼还得意呢,“它现在是我的,你休想再拿回去!” “未必!”赫连傲不再废话,双掌一圈一划,飞身攻了过去,冷声道,“香堇,保护若桐!” “是,王爷!”香堇立刻将凤若桐护在身后,眼睛却一眨不眨看着场中局势,随时准备出手。 幽鬼自恃练有邪功,根本不把赫连傲看在眼里,阴森地笑着,挥掌迎上。他掌心黑中带红,还透出一股血腥气息,显然含有剧毒,若是被他沾上,肯定不会好过。 “王爷小心,他掌中有毒!”香堇立刻提醒。 凤若桐脸色一变,推了推她,“快点去帮王爷!” 香堇略一犹豫,点头道,“好,小姐藏到那边去,不要出来。”说罢飞身过去,出招相助。对付幽鬼这种没有人性的畜牲,不必将什么道义,拿下再说。 凤若桐赶紧藏到大石后,以免拖累他们两个。 幽鬼这时候才变了脸色,他武功再高,毕竟邪功还未大成,只一个赫连傲,已够他对付,再加上香堇,他根本就没有多少胜算,不出十几招,他额上已不渗出冷汗,左支右绌,招架不住了。 “赫连傲,你、你一定要、要赶尽杀绝是不是……”幽鬼剧烈喘息着,应付了这边,应付不了那边,一句话没说完,“碰”一声大响,已被赫连傲一掌结结实实打中胸口,连退十几步才站稳,张口就吐出一大口暗色的血来。 “因你死有余辜!”赫连傲脸容肃杀,毫不犹豫,飞身过去,又是一掌拍出,不将其毙于掌下,绝不罢休。 “你、你这个——”幽鬼眼里闪过惧色,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会死在这里,他咬牙硬撑着直起身,抬掌迎上,只求能得个空隙,先逃再说。 谁料他只顾着应付赫连傲,忘了另一边还有香堇,才勉强接下赫连傲这一掌,就觉得疾风从后而来,他心下大惊,却已无力躲闪,“碰”一声大响,香堇凝聚了十成功力的一掌已击中他后背,他顿时胸中气血翻涌,剧痛之下,再也承受不住,狂喷出数口鲜血,摔跌在地。 幽鬼倒地,赫连傲却仍旧杀机未退,上前一掌向着幽鬼天灵盖拍下,竟要将他立毙于此。 幽鬼这才真的害怕起来,他的邪功好不容易才练到如此份上,马上就要成功了,却不想会死在今日,眼看自己避无可避,他忍不住大叫,“小师弟,手下留情!” “王爷!”凤若桐也立刻出声阻止,“你这样杀了他,无法对那些无辜枉死的女子交代,何况家父还要拿他向皇上交差,请王爷暂留他一命。” 赫连傲冷哼一声,“此人是我天渊宗的叛徒,我要杀他,是清理门户!”话虽如此,他还是收了手,平息着胸中杀机。 “多谢王爷。”知道他是给自己面子,凤若桐心中异样柔软,嫣然一笑。 赫连傲得意地挑眉,能博佳人一笑,他不白来一这趟。不过,不杀归不杀,还得除去后患才行。他看一眼上的幽鬼,忽地眼神一厉,出手如风,点在他胸前。 幽鬼只觉得胸前一阵撕裂样的痛,跟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身体软软倒下去,半点力气也使不出,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你、你敢废了我……”他辛辛苦苦练了这么多年的神功啊,就这样没了,可恨,可恨! “不废了你,难道留着你这身邪功去害人吗?”赫连傲在他怀里摸了摸,拿回冰蚕珠魄,抬头冷声道,“香堇,陶跃就在外面,你们把幽鬼带回去,交由刑部审判发落。” “是,王爷。”香堇上前,拖了人就走。 另外两名劫后余生的女子仍旧惊魂未定,看着赫连傲和凤若桐的眼神,是即畏惧又感激,“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 “别说什么大侠了,快起来吧,”凤若桐将她二人扶起,“走吧,一起下山。” “好……”两名女子禁不住重生的喜悦,都喜极而泣,听话地跟在凤若桐身后,出了洞穴。 此时陶跃他们已经过来接应,将两名女子扶了,快速下了山。 之后陶跃即将幽鬼送到宜州郡官府,向知府说明一切,并将这畜牲不如的东西戴上枷锁镣铐,锁在囚车里,从宜州郡一直到京城,所有大街小巷都走一遍,游街示众,让人人都看一看这畜牲落到了何种下场,并借以告诉百姓们,凶手已伏诛,让他们不要再害怕,也不要相信什么寻宝的事,只会让自己白白送了性命而已。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终于抓到了凶手,百姓们当然是群情激昂,义愤填膺,纷纷在街道两旁唾弃幽鬼,向他扔东西,更有甚者拿着棍棒之类连打带捅,替自己被害的亲人报仇,估计这一圈转下来,幽鬼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凤府。 “若桐,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吗?” 一道人影扑上来,紧紧抱住凤若桐,抑制不住惊喜之情。 凤若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公主?” 信阳公主直起身体,气不过的样子,“瞧你这反应喏,我不是担心吗?父皇下了圣旨给凤大人,我想着你该着急了,这才过来看看,结果凤夫人说你失踪了,凤大人派了人四处去找你,他们要急疯了哟!” 啊,对了!凤若桐这才醒过神,急急道,“臣女未跟家父家母说明白!公主恕罪!”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跑,她只想着不能让双亲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否则必会遭到阻拦,却忘了双亲不见了她,怎么可能不着急。 “哎你——” 刚跑到门口,凤元良和薛氏听说她回来了,已急急过来,一左一右拉住她的胳膊,齐声骂道,“你这不懂事的丫头,一整天的,跑到哪里去了!” 凤若桐抿唇,看到双亲脸上一样的焦急、恐惧与愤怒,她好不愧疚,屈膝跪了下去,哑声道,“都是女儿的错,让父亲母亲担心了,女儿愿受责罚。” 薛氏这才长舒一口气,差点没晕过去,赶紧扶起她,她没事就好了,自己哪还舍得责罚她哟。“你这孩子,到底去哪了?也该说一声啊,外面现在不太平,你是想吓死我跟老爷吗?” 都说清河郡的惨案越来越蔓延,那凶手顺着宜州郡,都要到京城来了,若桐又生的如此美貌,万一让凶手撞上,还能有好吗,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是,女儿知错,”凤若桐汗颜,羞愧地低着头,“是女儿没有事先知会父亲母亲一声,不过女儿身边有香堇,她可以保护女儿,父亲母亲不要担心。” “那也保不住会有意外!”凤元良还在后怕呢,板着脸不肯说软话,“你这样到处乱跑,成何体统!说,今天到底去哪了?” 信阳公主忍笑道,“若桐,凤大人是担心你过头啦,刚刚急的都满地转,我眼看着他的白头发一会比一会多,现在倒摆起官架子来了,你如果不从实招来,凤大人就要大刑伺候喽?” 凤元良登时赧然,信阳公主平日里一副冷冷淡淡,不问世事的样子,原来跟若桐已经这般熟了吗,说话也如此随意,还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更何况他也没想到,信阳公主竟如此担心若桐,亲自到府上来探望,实在是莫大的荣宠。“公主取笑了。” 凤若桐心中却是感动莫名,几乎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信阳公主寥寥数语,她就能想像父亲不见了她,有多心疼多着急,都快没脸见双亲了。“父亲恕罪,女儿——” “若桐,你回来了!”伴随着惊喜至极的声音,夜洛离身形一闪,飘了进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信阳公主忽地愣住,脸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没想到会在凤府见到这冤家,这算是他们之间的缘份吗? 这念头才一起,她又忍不住哑然失笑,纵使她对他有情又如何,谁不知道依依将他当成了驸马,不准任何人来抢,她是做人家姑姑的,实不该与自己侄女抢夫婿,所以只能将对他的情意埋在心底,自己骗自己罢了。 第222章 压抑不住的情感 可无论她平时压抑得多么好,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她忽然觉得整个身心都因为他而**起来,根本就不堪一击,实在是莫大的讽刺啊。 “夜大哥,你怎么来了,”凤若桐瞄一眼旁边的信阳公主,道,“夜大哥,信阳公主在,你还不见礼?”虽然赫连依依对夜大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但夜大哥却完全没将赫连依依放在眼里,她也觉得这两人不配,而信阳公主对夜大哥的情意,她是知道的,还不如成全了这两个人,也算是本朝一段佳话。 哦?夜洛离暗道一声惭愧,刚刚只顾着着急若桐了,信阳公主一个大活人站在一旁,他都没注意,太失礼。“草民见过公主,失礼之处,请恕罪。” 信阳公主一愣回神,脸不争气地有些红,还得尽量摆出落落大方的样子来,“无妨,在宫外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多谢公主。”其实对于信阳公主,夜洛离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更不知道人家对他的一腔情意,还只当她如传闻中一样,不近人情,冷淡怪戾,难以接近呢。 可如今一见,信阳公主虽已年过双十,模样儿却与娇俏的少女一般无,容貌虽不绝美,但清秀可喜,脸颊两片红晕,仿佛不胜娇羞,眼神纯净温和,跟若桐清澈的眼神颇有些相似之处,应该很好相与吧。 信阳公主心跳如鼓,尽量不失态,可还是有些紧张。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眼睛一眨都不眨的,是觉得我很丑吗,还是看出我对他的心意,所以想要嘲笑我?不行,不能让他看出来,他与依依才是一对,若让他知道我的心意,一定会轻视我,万一让依依知道了,我情何以堪? 所以她不回避夜洛离的视线,甚至还有些挑衅地抬高下巴看回去,你看吧,我就不信,你能看到我心里去。 夜洛离微微皱眉,公主好像生气了,因为我吗?我方才是太过失礼了,不过也是因为太担心若桐,并无其他,方才也告过罪了,难道公主这样小气?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凤元良和薛氏也不好开口,心道这两人是怎么了,话没说两句,就开始互相瞪着,像宿世仇人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凤若桐来回看了两眼,已约略看出信阳公主的心意,不禁暗暗好笑,佯装咳嗽一声,道,“夜大哥,你伤还没有好,怎么不好好养伤,来凤府做什么?”暗里扯扯他的衣袖,意即你这样太失礼了,盯着公主看算怎么回事。 哦?夜洛离猛地回神,赶紧收回视线,胸口竟是有些发紧,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放心不下你,凤大人着人到扶云山庄去问你有未过去,我才知道你不见了,所以急着来看看。” 原来如此。凤若桐点头,想来双亲一不见了她,就失了主张,把有可能的地方都去找过,自己要再不回来,双亲真得急的病倒不可。 “什么?”信阳公主陡的一声惊呼,脸色煞白,“夜公子受伤了?伤在哪里,重不重,请大夫了没,需要什么药吗,我府上有一些,要不要我让人拿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在她脸上,意外,惊讶,忍俊不禁,各不相同,但都在瞬间看出来,原来信阳公主对夜公子很不一般哦? 凤若桐忍笑,小声道,“夜大哥,公主很关心你,别辜负哦?” “不可胡说!公主身份尊贵,岂容你我开玩笑。”夜洛离红了脸,整日身边女人无数的他,原来也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传了出去,也必是一大奇闻。 是不是玩笑,以后就知。凤若桐挑眉,反正她已将话挑明了说,相信夜大哥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感受到的。 信阳公主这个尴尬,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是对自己说好,不表现出来的吗,可刚才……“我……” “多谢公主,草民并无大碍,有铁王相赠的丹药,草民很快就会痊愈。”夜洛离恭敬地施礼,不管怎样,人家对他如此关切,道个谢也是应该的。然他心里却是发苦,一直让他放不下的,是若桐,可若桐却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更何况铁王对若桐更是那般在意,看来他并没有什么机会。 再说,方才若桐的话已经很明显,是想成全他跟信阳公主,换句话说,若桐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他难道还能强求吗? “十一哥?”信阳公主愣了愣,说起铁王来,倒适时缓解了她的尴尬,“他也知道你受伤了?不会是他打伤了你吧?”那家伙,该不会是夜公子对若桐好,十一哥吃醋,所以打伤了夜公子吧? “不是,公主误会,是清河郡一案的凶手所为,与王爷无关。”夜洛离解释一句,神情恢复正常。 “那就好。”信阳公主点头,借机平缓着情绪,回头道,“若桐,你快交代,今日到底去哪里了,这时候才回来?瞧瞧你穿的这一身,像什么样子!” 凤若桐低头看了看,抿了抿唇,当时为了扮成几名女子当中的一个,她换上这身白袍,也脏的不成样子了,的确不像样。 话题终于转回来,凤元良的火气又被勾起来了,“公主说的是,若桐,究竟怎么回事,快说!” 赫连傲长身而入,“凤大人稍安勿躁,若桐如此做,都是为了你。” 众人赶紧见礼,暗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先是公主,后是铁王,都紧着到凤府来,难不成都是看大小姐的面子吗? “王爷恕罪,臣不明白……”凤元良茫然,心里也有预感,事情小不了。 赫连傲挑眉,将事情简单一说,末了道,“此案能破,若桐当居首功,凤大人有女如此,十个儿郎也不换,是吗?” 这家伙,夸我还是嘲笑我?凤若桐羞红了脸,当时的情景他再清楚不过,如果没有他在,自己早没命了,还敢居功? 凤元良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愣愣地道,“若桐,你这一天不见,是去抓凶手了?” 薛氏更是吓的面无人色,搂紧了凤若桐的肩膀,一个劲儿念“阿弥陀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那凶手专吸少女精血,若桐要是万一被那人……她都不敢往下想! “父亲,女儿是想替父亲分忧,不敢居功,是王爷英明神武,将罪人缉拿归案,为百姓除了一害。”凤若桐安抚地握着薛氏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信阳公主惊奇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若桐一介弱女子,居然有如此胆色,她就不怕出事吗? “胡闹!”凤元良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桌子,“凤若桐,你太不自量力了!那凶手是甚等样人,岂是你能够应付的,你、你——你气死我了!”连他都差点中毒没命,若桐不懂武功,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还想抓凶手? 凤若桐赧然,“是,父亲息怒,女儿这次是太大意了,不过有香堇在女儿身边,再说王爷早已部署好一切,女儿只是引那凶手现身,不会有事。” “正是,凤大人请息怒,本王确实已安排好一切,只等凶手自投罗网,本王绝不容许旁人对若桐有一丝一毫的伤害,难道凤大人还信不过本王吗?”赫连傲脸色不善,虽然是凤元良是若桐的亲生父亲,不过若桐只有他自己能凶,旁人凶她就是不行。 “臣不敢,”凤元良赶紧告罪,但仍余怒未消,“臣是骂小女不自量力,硬要前往,不是帮王爷,而是给王爷添乱。”捉拿凶手是男人的事,若桐瞎掺和什么。 “那倒未必呀,凤大人,”信阳公主笑的直不起腰,“我看若桐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份胆识,连男儿也比不上。再说,现在凶手都抓住了,给百姓除了害不说,父皇给的期限也还没到,凤大人可以向父皇交差,有十一哥保护若桐,她也平安无事,不是皆大欢喜吗?” 凤元良恭敬地道,“是,臣失态,王爷公主恕罪。”公主都开了口,他当然不好再继续骂若桐,等他们都走了,再好好教训她不迟。 夜洛离甚是意外,也后怕不已,“若桐,以后不可再以身犯险,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也免得我……和凤大人凤夫人担心,你这样太危险了。” 凤若桐感激地笑笑,“多谢夜大哥关心,我以后不会了。”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她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形,也不是一点都不后怕,而且她的运气不会每次都这么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气氛这才缓和下来,凤元良即让人准备酒菜,留赫连傲等人吃过午饭再走,几个既然来了,彼此之间也算熟识,就不再客气,一起来到饭厅,按主次坐了,气氛倒也轻松。 不过,凤若桐有意注意着白姨娘的反应,果然见她神情很紧张,虽然极力想要装的若无其事,却下意识地看了信阳公主好几次,偶尔与之目光对视时,又赶紧移开视线,半低下头,一副不想被认出来的样子。 第223章 白姨娘好奇怪的反应 莫非,白姨娘早就见过信阳公主吗?凤若桐微微皱眉,以前白姨娘是服侍生母云升的,她如果见过信阳公主,那生母也一定见过,难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渊源,而且发生过不好的事?否则的话,白姨娘为何一副怕被认出来的样子?本来故人相见,应该欢喜相认才是呀? “白姨娘。”凤若桐忽然叫,笑容清冷。 “哦?”白姨娘正走神,忽地被叫,吓了一跳,猛地提高了音量,“什么?” 凤元良颇有些不悦,“香蕊,你这是做什么,王爷公主在此,不觉得失礼吗?” “是,老爷恕罪,是我失态了,”白姨娘有些慌乱地起身,“臣妇失礼,王爷恕罪,公主恕罪!” 信阳公主笑道,“没什么,凤大人,此间没有外人,又不是在宫里,我最烦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你也不必太在意。白姨娘,请坐吧。” “多谢公主!”白姨娘声音颤抖地道谢,战战兢兢坐了回去。 “公主宽宏大量,臣惭愧。”凤元良甚是感动,赶紧道谢。 “无妨,无妨,凤大人客气了。” 凤若桐冷眼旁观,信阳公主明显并不认的白姨娘,否则反应不可能如此平静,那白姨娘究竟为何这样忌讳信阳公主?当然,如果白姨娘和生母是在嫁到凤府来之前见过信阳公主,那时她才几岁大而已,说不定就算见过,也记不得了,还真是有些麻烦。 “若桐,你方才叫我何事?”白姨娘低声问凤若桐,如果不是被她吓到,自己也不会失态。 凤若桐淡然一笑,“我是想提醒白姨娘,你夹的菜都掉到了桌上,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怎么了吗,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不不,怎么可能呢,”白姨娘强笑道,“我只是、只是不曾与王爷公主同席,所以心里紧张,没什么。” 还是不打算说吗?凤若桐暗暗冷笑,白姨娘,你的秘密隐藏的够深的啊,看来想要你说实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呢。 一旁射过来两道冰冷的目光,白姨娘心中一跳,小心地抬眼一看,原来是赫连傲目光凛冽地看着她,她越发吓的脸色惨青,根本就不敢抬头了。 “若桐,想什么?”夜洛离轻轻推一下她的手,“吃饭吧。”说罢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凤若桐面前的碟子里。 “谢谢。”凤若桐微一笑,才要吃,碟子忽然被人拿走,“这……” 赫连傲把自己面前还没有开始用的碟子摆到她面前,冷冷道,“用这个。”亲亲爱妃要吃什么菜,当然是他来夹,别的男人休想献这殷勤。 凤若桐哭笑不得,这家伙当众给夜大哥难堪,太过分了! “十一哥,你好讨厌!”信阳公主见不得夜洛离受气,狠狠瞪他。 夜洛离心中虽有气,却也不好发作,淡然道,“无妨,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信阳公主在桌子底下踩赫连傲的脚,都是你,害的我也被夜公子不待见,讨厌! 赫连傲瞪她一眼: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喜欢的人,关我什么事! 我—— “公主,王爷,臣敬两位一杯,”凤元良一看场面要僵,赶紧端起酒杯来,“多谢王爷帮臣捉拿凶手,臣对皇上也算有了交代。” “凤大人客气。”赫连傲和信阳公主即饮了这一杯,算是答礼。 “夜公子,”凤元良对夜洛离举杯,“多谢你救老夫一命,这一杯老夫敬你。” “不敢,凤大人客气了。”夜洛离起身,放低姿态,很是谦逊。 “请请。” 接下来几人推杯换盏,喝的很是随意。 信阳公主看的出来,夜洛离是在有意回避着她的视线,对她似乎很是不喜,她心中苦闷,又不足为外人道,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比赫连傲喝的还要多。 这丫头,反了天了。赫连傲心疼她,几次想要阻止,都被她恶狠狠地瞪回来,又不好把场面弄僵,只能由她。 宴席散后,信阳公主已经醉得厉害,站都站不住了。 “公主没事吗?”凤若桐少不得有些担心,看得出来信阳公主这是在借酒浇愁,结果是愁更愁,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也稍有表露,想来她心里够苦的吧。 信阳公主脸颊绯红,眼神也有些**,勉强维持着清醒,摇了摇头,“没事……”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真丢人。赫连傲撇嘴,这个妹妹就是爱逞强,明明喜欢夜洛离这小子要死,偏生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来,喝大了吧?“千柔,瞧瞧你这出息。” 凤若桐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公主,多不好。“公主快上车吧,回府休息一阵就没事了。”说罢看向夜洛离,“夜大哥,你回扶云山庄,与公主府也算是顺路,烦你送公主回去如何?旁人送,我不放心。” 最重要的,公主现在喝了酒,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正是与夜大哥培养感情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便宜别人呢? 赫连傲不乐意了,夜洛离送,他更不放心,对千柔无意就算了,再趁机占千柔便宜,那成什么了?“本王——” “啊,王爷,臣女还有话要对王爷说,请王爷稍候。”凤若桐不容赫连傲破坏这桩美满姻缘,赶紧摇头,不准他多话。 又搞什么鬼?赫连傲皱眉,语气**地道,“夜洛离,你可愿意送千柔回府?” 这——夜洛离犹豫,公主玉洁冰清,自己与她又无亲无故,送她回府,是不是唐突了些?“草民不敢冒犯公主。” “夜大哥,你总不能让公主一个人回府吧,”凤若桐这个急,呆子,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公主多喝了几杯,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好?就麻烦你送公主回府,就当是替我相送,可好?” 夜洛离再为难,可凤若桐如此软语相求,他也不好推辞,何况信阳公主也确实喝的有点多,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看向赫连傲,“王爷,这……” “去吧,”赫连傲哼一声,“规矩点,听到没有?”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个傻妹妹对夜洛离的情意,说不定还巴不得被占便宜哪。 既如此,夜洛离也不好再拒绝,“是,王爷,草民定将公主安然送回府上。” 赫连傲一摆手,“去吧。” “是,王爷。”夜洛离小心地扶起信阳公主,动作规矩地将她抱上马车,向赫连傲施礼后,也坐了上去。 车夫催动马车,缓缓前行。 “若桐,你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赫连傲捏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千柔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妹妹,他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不好吗?”凤若桐挑眉,“公主对夜大哥早已芳心暗许,夜大哥虽表面不羁,不拘小节,其实心地善良而正直,必能真心相待公主,他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不过公主一直没说出心里的话,夜大哥不得而知罢了。 “你对夜洛离倒是了解,千柔对他有意又如何,也没听他说喜欢千柔。”赫连傲撇撇嘴,这次的醋劲小了很多,因为他忽然想明白了,如果夜洛离跟千柔在一起,就不能跟他抢若桐了,他的情敌不就少了一个。 凤若桐却很有信心,“那是因为夜大哥不知道公主喜欢他,只要是知道了,公主这般温和又爽快的性子,没有男人不喜欢,他们两个迟早会在一起的。” 那敢情好。赫连傲忽的一脸邪笑,反手把她抱在怀里,“那,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 你——凤若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无奈地抿紧了唇,又来了!跟这家伙在一起,总是说不上三句正经话,他就开始胡闹,真是要命。“放手啦,这大门口的,不怕让人看见?” “那回屋里,做点别的?”赫连傲在她耳朵旁嗅嗅,越来越觉得,亲亲抱抱已经不能满足他想要亲近若桐的渴望,要是能再做的多些…… “做梦!清河郡的案子还要劳烦王爷跟皇上说清楚,王爷快回去吧。”凤若桐看他喷火的眸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又羞又恼地一按他的脸,挣出他的怀抱就往回跑。父亲还在气着呢,她得赶紧去认错才行。 “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赫连傲不甘心只捞到这点便宜,追着她叫,“快点说!” “我没话跟你说,我骗你的!” “你敢骗我,看我怎么罚你!” “你敢你敢!” “我就敢!” 一路追一路闹,凤若桐的笑声清脆动听,撩拨的赫连傲越发心火难泄,心里发着狠,一定要尽快把她娶回家,然后酱酱酿酿,酿酿酱酱,不好好疼疼她,绝不罢休。 凤元良和薛氏互视一眼,双双无言。原来若桐跟王爷已经熟识到这种地步了吗?而且王爷对若桐好维护,就算自个儿想要教训她这次的自做主张,恐怕王爷也不让吧? 就是不知道,若桐心里是怎么想的,稍候得好好问问她才行。 第224章 酒后吐真言 “对了,”凤若桐忽地想到一事,停止打闹,正色道,“王爷方才看白姨娘的眼神有些不对,你是不是认识她?”刚刚赫连傲的异常,她也注意到了,只是碍着那么多人在,不好直接问。 赫连傲眼神微变,“似乎是见过,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总觉得,自从看出若桐面善之后,就总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脑中闪现,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却怎么都连不起来,这感觉真糟糕。 “那你好好想想!”凤若桐惊喜,“是不是她跟我生母在一起的时候,你见过她?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些什么?” “你生母?你说云升?”赫连傲抓抓眉心,“似乎没什么印象,我记忆里没有云升这个人。若桐,我不骗你,一般只要我听过的名字,都会记得,但你生母的名字,我只是从你这里听说过而已。” 凤若桐大为失望,“那……你好好想想啊,什么时候见过白姨娘,想到之后,一定告诉我!” 赫连傲知道她急于找到自己的生父,也不好劝她放弃,点头道,“我明白。”看来得仔仔细细查查这件事,说不定他帮若桐找到生父,她就会感激他,继而以身相许呢?那就太完美了! 马车上,信阳公主倚着车壁,脸颊绯红,眼睛都睁不开,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公主不舒服吗?”夜洛离皱眉,不能喝就别逞强,喝成这样,不是难为自己吗?“草民替公主把脉如何?” “十一哥……”信阳公主迷迷糊糊,以为是赫连傲,往他面前一挥手,“别管我!让我喝……我心里……难受……”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不敢说出心里的话,确实够难受的。 夜洛离无奈,公主醉的都不认人了,跟她说什么也是白搭。 车子突然一晃,信阳公主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就趴。 “公主!”夜洛离一惊,险险一把扶住她,却没想到仓促之间没多加注意,居然、居然就碰到了她的……“草民该死!”他大惊之下,更是红了脸,立刻松手。 于是,不可避免的,失去支撑的信阳公主就这么直直地趴进夜洛离怀里,把他压在了车壁上,还直皱眉呢,大约觉得这床怎么这么硬,硌的她生疼。 “公主……”夜洛离被压的气闷,张开双臂,不敢对怀里的人稍有碰触,尴尬的无以复加,“请起……” 信阳公主拿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许是觉得这绸缎的衣服冰冰凉凉的,让她燥热的脸颊很是舒服,她可没要起来的意思,“真好……十一哥,你……不许笑话我……我知道我笨……” “什么?”夜洛离轻轻推她肩膀,“公主,起来再说。” “坏蛋,不要推我!”信阳公主用力耸耸肩膀,“十一哥,你、你这黑心肠的,你有了若桐,就……就笑话我形单影、影只,我……我没有办法,我不能……不能跟依依抢,她好喜欢夜公子……” 夜洛离脸容一僵,跟着冷声道,“那又如何,我对依依公主无意,公主误会了。” 赫连依依那样的人,刁蛮任性霸道,上次还帮着二皇子骗他,想要利用他,如此心性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你骗我……”信阳公主从他怀里抬起头,半眯着眼睛,呵呵傻笑,“十一哥,你骗我,依依明明就跟夜公子在一起,他们……他们好相配……” 夜洛离黑线:公主,你这是什么眼光?从哪里看,我跟赫连依依相配了?“公主误会,草民真的不喜欢依依公主。” “可是我怎么办……”信阳公主开始呜呜哭,好委屈的样子,“我也喜欢夜公子,比依依还要喜欢,我不能跟依依抢,我怎么办……呜呜……” 啊?夜洛离窘迫地红了脸,不敢稍动:公主喜欢我?这……“公主,你喝醉了,你……”这时候说的话,不能当真的吧?不过他却忘了,那句“酒后吐真言”,说的正是这情景哦,怎么能不当真呢? “我没醉!”信阳公主生气地捶他胸膛,“十一哥,你别想笑话我,我才没醉!我、我千杯不醉,我才不会醉!” 夜洛离无语:我不是你十一哥,你认错人了好不好?“公主,先起来再说。” “十一哥,最讨厌就是你!”信阳公主将才起来一点的夜洛离重新压倒,捏住他一边脸颊,使劲揉了揉,“你就知道笑话我!还说我老大不小了,抢不过依依,你讨厌!我不老,不老!我是不舍得让依依难过,她是我侄女,我不能、不能跟她抢……” 夜洛离默默看着她,原来她藏了这么多心事,对自己又是用情至深,可是……“公主,我不值得你喜欢。” “咯咯……”信阳公主笑的跟小鸭子一样,说不出的可爱,“谁喜欢你呀,十一哥,我喜欢的是夜公子,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他弹琴弹的那么好,好、好多蝴蝶飞来飞去,飞来飞去……呃,我头好晕……” 胸膛上一沉,夜洛离赶紧用手护住落下来的信阳公主,小小声叫,“公主?” “好晕……好多蝴蝶飞来飞去……”信阳公主呢喃着,脸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的甚是香甜。 夜洛离心情好生复杂,骤然得到信阳公主对他的情意,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怕吵醒了她,两人面对面的,更加尴尬,只好一动不动,任由她趴在自己怀里,一直睡,一直睡。 “公主,夜公子,到了。”车夫拉开车帘,陡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公主跟夜公子竟然…… “别吵,公主睡着了。”夜洛离身体都被信阳公主压的麻木,还不敢动弹哪,“扶我起来,别吵醒公主。” “是,夜公子。”车夫忍笑,难怪一开始听公主絮絮叨叨,后来就没了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小心地坐起来之后,夜洛离就势抱起信阳公主,将她送回房,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了她一会,终是不愿意她醒来时,彼此无法面对,即告辞离去。 睡梦中,信阳公主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蝴蝶,一袭白衣的夜洛离纤尘不染,对着她淡然而温柔地笑,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的幸福…… —— 荣舒宫里,赫连天宇阴沉着脸,表情很吓人。 段子晋束手站在一边,不敢多嘴。二皇子一向给人温文尔雅的印象,即使在私下里,也少有动怒的时候,如今这样子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凤若桐毫发无伤?”赫连天宇总算开口,才让这降至冰点的温度稍有回升。 “是,二皇子,”段子晋慢慢吐出这口气来,“因一切都是铁王事先安排好的,就等着幽鬼自投罗网,所以……” 其实清河郡的这件案子,他也知道,而且还得从差不多两年前说起。他是无意中遇到了幽鬼,几次接触后才知道,原来幽鬼竟是铁王的同门师兄,而且与之有深仇大恨,他接着就将此事禀报了赫连天宇,两人都觉得,幽鬼是一枚用来对付铁王的上佳的棋子,所以许他以金银财宝,高官厚禄,让他为二皇子所用。 不过幽鬼倒不在乎这些,他真正想做的,是杀了铁王,以报前仇,并拿到天渊宗的心法,练成之后,他就天下无敌了。可要对付铁王,也不是那么容易,不得已之下,他才开始修练邪功。 然就如赫连傲所说,大凡邪功都有反噬之力,不久之后,他就开始受到反噬之力的痛苦折磨,而唯有吸食少女精血,才能压制这反噬之力,于是他就故意让人放出寻宝的传言,让人替他抓少女送来,再把二皇子给的金银财宝给他们,彼此都获利。 可这毕竟是天怒人怨之事,接边几十个少女无辜枉死之后,此案不但令凤元良无法容忍,更惹得景熙帝震怒,要彻查此案。尤其当赫连天宇知道,铁王也开始插手此案后,就知道事情不会善了,即让段子晋断掉与幽鬼的一切来往,以免牵扯到自己身上。 而为了对付凤元良,逼得凤若桐向自己低头,他更是向景熙帝进言,命凤元良限期破案。结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凤若桐根本就没想着来求他,而是不惜以自己作饵,把凶手引出来,再加上铁王早就安排好一切,幽鬼还能跑得了吗? 赫连天宇咬牙,眼神凶残,“十一皇叔,你好本事!” “可不是吗,”尽管立场不同,但段子晋还是由衷地佩服赫连傲的本事,“这件案子这么久了,刑部一点办法没有,铁王一伸手,这么快就破了案,而且幽鬼练了这么久的邪功,却还是打不过铁王,铁王这‘战神’之名,毕竟不是侥幸得来。” 赫连天宇回头,冷冷看着他。 “臣只是就事论事,”段子晋瞬间冷汗如雨,强笑道,“并无其他。不过,二皇子,幽鬼已经关押在刑部,凤元良也审了他几次,怕不怕他将二皇子你供出来?” 第225章 我帮你得到凤若桐 赫连天宇嘲讽冷笑,“本宫与他认识吗?” 段子晋讨好般道,“是是,二皇子与幽鬼从来没见过,他如果乱咬乱攀,那必定是受人指使,要陷害二皇子,绝对不会成事。” 算你机灵。赫连天宇冷哼一声,话题转回凤若桐身上,“不过本宫倒是没想到,凤若桐有这等胆识,比起那些弱不禁风的庸脂俗粉,她倒是强了很多。” 可惜,这样的女人不能对自己死心塌地,就少了很多乐趣,不过对付凤若桐,他有的是手段,早晚,她是他的,跑不掉。 “是啊,太后接着就诏了凤若桐进宫,大赞她聪明机警,助朝廷破了案,还赏了她好些宝贝。”段子晋眼里露出贪婪之色来,当然他现在眼红的,倒不是太后对凤若桐的赏赐,而是这份恩宠。 要知道,现在京城百姓谁不是在说,凤若桐虽然最终没能通过闯关成为铁王妃,却得了太后的宠爱,那将来入宫做皇妃,还不是早晚的事吗?有朝一日她飞上枝头做凤凰,凤家也跟着沾光,必将是满门生辉,还不都各种羡慕妒忌恨,埋怨爹娘没把自己生成凤若桐,错过了这份荣耀? 赫连天宇冷笑一声,“那你的本事呢?你不是说凤若桐对你死心塌地,她必将为你所用,继而效忠于本宫吗?现在呢,你又怎么说?” “这……”段子晋颇有些尴尬,但仍抱有幻想呢,赶紧道,“二皇子放心,凤若桐喜欢的还是臣,只不过不想凤若柳伤心,所以假装对臣无情罢了,臣会继续哄她,早晚让她为二皇子所用。” “为本宫所用?”赫连天宇冷笑,“本宫看你是想自己用吧?” 这话说的,虽说没有一个脏字,却让人直犯恶心,若是凤若桐听到,保不准会吐出来。 被说中心事,段子晋打个哈哈,尴尬地道,“哪、哪能呢,臣也是不知道,二皇子对凤若桐……臣怎么会夺二皇子所好呢,只不过凤若桐对臣的心意,所以……” “所以怎样,你现在知道了,是愿意割爱了?”赫连天宇诡异的目光在段子晋身上某个地方停了停,“还是说,你愿意割舍其他?” 一句话让段子晋后背满是冷汗,他下意识地收紧了双腿,差点说不出话来,“臣不敢!不不,臣是说不敢夺二皇子所爱!臣的意思是说,凤若桐为人很机警,臣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哄得她相信臣,若是二皇子骤然开口的话,只怕她会连臣也不再相信了,所以是不是该想些办法?” “依你之见,什么办法好?”赫连天宇冷笑,对付一个女人而已,只要强要了她的人,还怕她不对自己一心一意?只不过现在凤元良越来越受父皇器重,而凤若桐又得十一皇叔相护,所以一时不好下手而已。 “这个吗,”段子晋眼珠一转,“不如让臣找机会约凤若桐出来游湖,到时候在船上……”他**两声,其意不言自明。 赫连天宇满意地点头,“你倒机灵,办事小心点,别让十一皇叔看到。” “是,臣明白。”段子晋点头,铁王那煞神,当然要避开他,否则怎么成事。 虽说让二皇子先享用了凤若桐,他总是不甘心,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怎么能因为她,而得罪二皇子,失去这棵大树的庇佑呢?将来二皇子登基,他就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缺一个凤若桐。 当然,二皇子看中的,并不只是凤若桐这个人,还有凤家的家产。凤夫人光陪嫁铺子就有七八家,而且处处都生意火爆,凤家家底有多殷实,他很清楚。 原本有夜洛离相助,二皇子越发胜券在握,可自从诬陷夜家不成之后,夜洛离似乎对二皇子有了芥蒂之心,且有意疏远,此事还得通过凤若桐,好好打听打听才行。 —— “若桐,惨了惨了!若桐,完了完了啊!”信阳公主抱着头大叫,来回跺脚,叫的像塌了天一样。 赫连傲一巴掌拍上她额头,叱道,“若桐不知道有多好,赫连千柔,你胡说些什么!”一大早的,千柔硬是让他把若桐叫了来,就为咒她吗? 凤若桐好笑地道,“公主稍安勿躁,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慢不了啊,怎么办!”信阳公主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胡乱揉下额头,都顾不上跟赫连傲计较,“若桐,我这次真的糗大了,你要帮我,要帮我!” “好,好,”凤若桐赶紧安抚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公主你慢慢说,我一定帮你!”心里却直打鼓,不会是昨天她坚持让夜大哥送公主回来,结果夜大哥情不自禁,两人就…… “昨天、昨天……”信阳公主红透了脸,羞的不知道怎么好,“夜公子他——” “他对你做了什么?”赫连傲眼中涌现出杀机,“他是不是非礼你?我这就去杀了他!” “王爷!” “十一哥,你添什么乱!”信阳公主气急败坏,一把将他拽回来,“不是你想的那样,夜公子没非礼我!” 没有?赫连傲愣了愣,“那是怎么回事?”既然没被非礼,她干嘛叫的惊天动地,昨天喝醉酒,今天还没醒吗? “是我非礼了他!”信阳公主又羞又急,脱口而出。 “……”凤若桐瞪了瞪眼,“卟”一声笑了出来,也跟着红透了小脸,“公主,这、这没有女子非礼男子一说,你怎么……” “千柔,你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赫连傲翻白眼,这个妹妹从小就少根筋,亏得她在外人面前,还一副端庄沉静的样子呢,这会儿更是连非礼男人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简直没救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信阳公主烦恼地抓抓胸口的衣服,“我记得我昨天多喝了几杯,后来明明是十一哥把我送回府的,可今儿车夫却偷偷跟我说,我一路上非礼夜公子,还把他、把他给压着,掐他脸,都给掐红了。” “哈哈……”赫连傲拍桌大笑,“该,使劲掐,哈哈!”谁让夜洛离那小子敢打若桐的主意,有人替他收拾那小子。千柔还就是好这一口,逗弄旁人时,就爱掐脸,这一招还用到夜洛离身上去了,她昨天真是喝多了。 “十一哥,你还笑!”信阳公主愤怒地掐他一把,“我把夜公子给得罪惨了,你还笑得出来——若桐,你也笑我,太过分了!”她都快急死了,夜公子肯定当她是神经病一样的女人,这可怎么办! 凤若桐实在是忍不住,笑的小脸通红,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也不至于让信阳公主更难受,她早趴到桌上去了!原本是好心想要给夜大哥和公主创造机会,谁知道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她能不笑吗?“公、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夜大哥他、他没那么小气……卟……” 赫连傲饶有兴致地看着亲亲爱妃笑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开心呢,真好。 信阳公主烦恼莫名,推她肩膀,“不准笑了,听到没有?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跟夜公子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掐他脸,车夫说我、我还罗里八嗦说了很多,可我一句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难听的话,怎么办呀!” 那九成九也是酒后吐真言,夜大哥这会儿没准就在认真考虑呢。凤若桐正色道,“公主真的不用急,夜大哥心胸宽广,对公主又极是尊敬,怎么会想多呢?是公主太往心里去了。” 这话不但没让信阳公主释怀,反而越发让她不安起来,“怎么办呀,我在夜公子面前丢大了脸,以后怎么见他?算了算了,以后不见他了,丢死人了呀!不行,我得去冷静冷静!”说罢起身就往外跑,一路念念叨叨的,笑死人。 “公主!” “别理她,”赫连傲按住凤若桐的手,不让她去追,“又跟小时候一样,想不开了就找个地儿躲起来,自己想明白了,就出来了,没事。” “真的没事吗?”凤若桐又好笑又担心,“不然去看看她?” “不用管她,没事,”赫连傲摸索着她的手,笑的别有意味,“若桐,昨日母后召你进宫,说了什么?” “太后?”凤若桐一愣,恍然道,“哦,没什么,只是问我案子的事,还说我胆子太大了,以后不可再以身犯险。”太后如此关心她,她很感动呢。 “没了?”赫连傲用肩膀顶顶她,“没说起我吗?” “说你什么?”凤若桐莫名其妙,太后召见她,为什么要说王爷? “说我跟你什么时候成亲,”赫连傲一脸理所应当,“母后问过我,我说看你的意思,你觉得哪天合适,咱们就哪天成亲。” 凤若桐面红耳赤,“王爷又来胡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你、你欺负我!”这家伙是对她很好,可突然说到成亲,她有点转不过弯。 “你闯关成功了,还不就是我的王妃吗?”赫连傲洋洋得意,“母后的意思,也是我们两个尽快成亲,免得夜长梦多,怎么她没有问你吗?” 第226章 游湖,个个别有用心 夜长梦多?这叫什么话,好像跟她成亲有多危险一样!凤若桐气红着脸笑道,“太后才不会说这些无聊的事,王爷想太多了。”她才不要因为闯关赢了嫁给王爷呢,好像多有目的性似的,她要的是两个真心相爱,然后…… “这怎么能是无聊的事呢?”赫连傲不依不饶,“你不跟我成亲,难道还想跟别人成亲不成?” “王爷别胡说了,我根本没想过成亲的事!”凤若桐好气又好笑,正色道,“不过王爷,我父亲的案子,多亏了你出手,才帮忙破了案,也救了我一命,我是该好好谢谢你。” 其实从这件事情上,她也能够看出赫连傲维护她的心,要说她一点不感动,不动心,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怎么说呢,这家伙身边整天有那么多女人围着,在自己面前又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除逗自己取乐,也没见他有多认真,谁知道他想怎样呢? 再说,即使赫连傲对她是真心,她只不过是养在母亲名下的嫡女,真正的身份不过是庶出,不,确切地说,她是个“父不祥”的私生女,都算不得凤府真正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又如何配得起铁王如此显赫的身份跟家世? 或许,是她自己想多了,可如果赫连傲对她,不是真心的,她该怎么办?到时候一定会万劫不复的。 “就只有用嘴谢谢而已?”赫连傲搓着手,舌尖**了一圈嘴唇,“不用别的方法表示吗?” 凤若桐无力地以手抚额,自己很认真很认真地在跟他说正经事好不好,为什么他就是不能认真一回呢?“冰蚕珠魄没有坏掉吧?” “没事,”赫连傲无趣地咂了下嘴,仿佛意犹未尽,“放心吧,若桐,到时候我一定拿冰蚕珠魄当聘礼,娶你为妻。” 凤若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又不练武,要它做什么。”东西再好,出得看是对谁,不是人人都适用的。 “那你想要什么做聘礼,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赫连傲往前凑了凑,眼巴巴地看着她。 “……王爷,快去看看公主吧,别出什么事。”凤若桐起身就往外走,她算是看明白了,对付这家伙的死缠烂打,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其锋芒,不理他,让他自己闹去。 赫连傲无趣地跟上去,想着亲亲爱妃已经找到对付自己的方法了,得变换一下策略才行,不然每次问,都给她不轻不重地挡回来,不是越来越没戏。 信阳公主就是以为自己得罪了夜洛离,心里这个不痛快,怎么劝都不听,心情很不好。 凤若桐暗暗好笑,据她对夜洛离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生信阳公主的气的,不过,最好还是找个机会,把夜大哥叫出来,让他亲自跟公主说,她才会释怀吧。 回到凤府,海棠拿着一张请简过来,脸上有不屑之色,“小姐,段子晋让人送来的。” 他?凤若桐冷笑,那畜牲看来是上了自己的当,以为自己对他仍有情意,所以继续骗她来了?“说的什么?” 香堇拿过来看了看,冷声道,“说是邀小姐明日黄昏去划船游湖,欣赏美景。” 果然如此。凤若桐缓缓坐下,眼神锐利。上一世这个时候,父亲已经毒发身亡,老夫人没过多久,也因为伤心过度而去世,母亲悲痛欲绝,凤府几个姨娘你争我夺的,一下都没消停过,她无依无靠之际,只能相信段子晋。 而段子晋正是以游湖为借口,将她骗到船上去,以花言巧语骗了她的身子,还哄得她将凤府的钱财偷拿出来给他,以助二皇子成事,直到把凤府的钱财偷拿光了,还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呢,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呸,还欣赏美景,跟那畜牲一块儿,再美的风景也让人恶心,小姐,别去。”海棠说话好刻薄,不过也是事实。 “为什么不去?”凤若桐挑眉,“不去怎么知道,他要打什么主意呢?” “小姐的意思,是要让他自食恶果?”海棠拍手,“这个好,这个好!” 是不是自食恶果,就要看段子晋打什么主意了,如果他没有害自己之心,当然也害不到自己。 凤若桐懒懒地摆摆手,“香堇,到时看着点儿,对那畜牲,不用太客气。” 香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知道了,小姐。”教训畜牲,她一向不会手软。 “还有,”凤若桐招手示意香堇过来些,在她耳边轻语几句,“明白吗?” 香堇忍不住要笑出来,“是,小姐,奴婢明白。”说罢转身出去准备。 海棠好奇地抓心挠肝,“小姐,你让香堇去做什么?” “明日自见分晓。”凤若桐还卖起关子来,眼神冷幽地看着窗外,还挺期待明日这场“幽会”的呢。 没多久,香堇去而复返,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小姐,准备好了。” 凤若桐眼眸晶亮,“能不能成?” 香堇拍拍胸膛,“放心,是奴婢亲自配制的,保证好用。” 那就好…… “你听清楚了?确实是段公子要邀大姐去游湖吗?”凤若柳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 好个段子晋,先是说喜欢她,后来竟然来下聘要娶大姐,事情没成,昨天才暗中让人送来一封信,解释那天的事,说是父母之命难违,让她别往心里去,现在又要跟大姐幽会,他是不是当自己是傻子啊,想怎么骗就怎么骗? “是的,二小姐,奴婢听的很清楚,梦婉院的人都在悄悄议论,说大小姐现在身价不同了,必定是看不上段公子,九成九不会去。”铃兰那个羡慕啊,听说现在大小姐院里的丫环妈妈经常拿赏,一个月下来,比管家的工钱还多哪,自己怎么没那么好的命,在梦婉院侍候呢。 凤若柳一时也顾不上她在想什么,无声冷笑:好的很,大姐竟然要跟男人幽会,这可是毁了她的好机会,只要让人看到大姐跟段子晋那混蛋在一起,那…… “二小姐去哪儿?”铃兰愣了愣,赶紧追上去。这说走就走的,是想怎样? “你不必跟着了,”凤若柳冷冷阻止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二小姐是吃味儿了。铃兰暗暗不屑,“是,二小姐。” 凤若柳以白纱蒙了面,悄没声息地出了府,没多久又回转来,似乎很得意,又很期待,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梦婉院里,凤若桐一边换衣,一边问,“香堇,梦澜院有动静了?” “是的,小姐,二小姐知道海棠她们的话之后,就一个人去了趟药房,奴婢问过了,她拿了些安神的药。”香堇冷笑,安神?说白了不就是让人吃了以后昏昏欲睡的药吗?像凤若柳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肯定是倒头就睡的,还用得着安神的药吗,她拿这药目的何在,还用得着猜? “好,我倒要看看,她想安谁的神。”凤若桐对镜挑眉,镜中这张脸绝美依然,眼神却早已不复当初的茫然与痴傻,其中时常闪烁着的仇恨的光芒,连她自己看了,都有些心惊。 香堇点头,也很期待。 “消息都送出去了?”凤若桐起身,回过头来,一身雪青色衣裙,不太繁锁的花样,但很精致,裙摆略略高于脚面,以方便上下船,腰身依旧束的很细,无论任何时候,她的美总是无声无息,且深入人心。 “是,都送出去了。”香堇对凤若桐是越来越佩服了,不管敌人出什么招,她总能方方面面都想的周到,真不知道她这思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话说回来,如果香堇问出这个问题的话,得到的回答一定是,“从上辈子。” “小姐,二小姐过来了。”海棠在外传话,声音里带了些不屑。 香堇眼中杀机一闪,就要出去。 “让她进来,”凤若桐伸手阻止,一副了然于胸样,“她必定是来要求同去游湖,不让她进来,后面的戏怎么演。” 倒也是。香堇敛去杀机,打开了门,“二小姐。” “大姐还没走?”凤若柳笑着上下打量凤若桐一眼,赞道,“大姐果然是天生丽质,无论怎样打扮,都无人可比,难怪段公子要对大姐念念不忘了。” “二妹这是在怨我吗?”凤若桐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二妹对段公子用情至深,我也不止一次让段公子别辜负了二妹,可是段公子……” 凤若桐,我不需要你的施舍!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段子晋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我,不过是想利用我而已,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呢?做个丞相府的女主人算什么,我要进宫,我要当皇妃,我要做皇后,到时候,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凤若柳心中呐喊,面上却一派平静,甚至有些惭愧地道,“大姐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怨大姐,是,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对段公子……动了心,可他既然只喜欢大姐,我怎么能横刀夺爱呢?上次大姐也看到了,段公子来下聘,我是帮着大姐说话的,是不是?” 第227章 凤若柳下手了 凤若桐眼神嘲讽,是啊,那是因为你还算是聪明,看出来从段子晋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还不如用他做踏脚石,达到你的目的,是吗?二妹呀二妹,你想的是不错,可惜你却想不到,现在的我不再是上一世的我,不可能任由你利用了! “那二妹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既然是演戏,那就大家一起演,看究竟是谁骗得了谁。 “当然是想当面向段公子解释清楚啊,”凤若柳温柔一笑,上前拉住凤若桐的手,亲亲热热地道,“大姐,咱们是亲姐妹,不管旁人怎么样,我们都不应该起嫌隙,更不应该为了男人,而伤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你说是吗?” 海棠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二小姐的脸皮是有多厚,以前对小姐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转眼就忘了吗,现在居然还说得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那是当然了,”凤若桐从善如流,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也从来不想跟二妹争什么,二妹如果喜欢段公子,今日就一道去跟他说明白,反正段公子一开始也没瞧上我。” “这不太好吧?”凤若柳内心狂喜,面上却一副迟疑的样子,“要跟段公子说清楚,有的是机会,今日是你们两个一起游湖,我一起去,会不会打扰你们?” “怎么会呢,”凤若桐不在乎地道,“今日游湖,原本也是为了散心,二妹这些日子心里烦闷,也确实应该出去多走走,散散心。” 凤若柳脸上笑容一僵,差点笑不出来了。她会烦闷,还不是因为鹊桥盛会上丢尽了脸面,或许以后都没机会嫁得风光吗?更可恨的是大姐,明明说会帮她,让皇上皇后再给她个机会展示才艺,可直到现在也没个动静,她还不越发生气吗? “二妹,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凤若桐佯装关切,“你若实在不想去的话,我也不能勉强你。” “没有,大姐都说了,我怎么能不去呢,那就一起去吧,人多热闹,还能避免落人口实。”凤若柳忍下心里的恨,暗暗咬牙:到时候,我就让所有人都来看一场最大的热闹! “那就这么说定了,二妹去换件衣服,我在门口等。”凤若桐嫣然一笑,与她一起出去。 接着凤若柳回去换衣,凤若桐则去画情院知会薛氏一声,说是信阳公主约她游湖赏景,会晚些回来,让薛氏不必担心。 薛氏也希望她多出去走走,多与其他女子接触,性情也会好些——因薛氏知道,她一直纠结于自己的生父是谁,心情难免郁闷,嘱咐她注意安全,也就由她去。 来到大门口,凤若柳已经在等候,穿了一身水红衣裙,头上戴了好几样首饰,脸上也刻意涂抹过,嘴唇红的有点过,这身打扮令得她看起来越见**了。 “二妹还夸我呢,二妹才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瞧瞧这一打扮,我都看的心动了。”凤若桐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二妹与她到底是一个娘亲生的,性情心地虽然大相径庭,相貌上却没差太多。 凤若柳佯装害羞,“大姐就别开我玩笑了,时候差不多,快走吧。” “好。” 姐妹两个上了马车,香堇和铃兰跟在车后,往漓湖而去。 漓湖在京城西面,不是很大,但向来以风景秀丽著称,尤其每到了六七月份荷花盛开的季节,湖面上大片大片的莲叶几乎没有缝隙,朵朵出水的花花亭亭玉立,正应了那两句“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话,美不胜收。 从马车上下来,凤若桐举目望去,虽说上一世时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却还是为眼前美景所赞叹,湖上已经有不少船只来往,人们说说笑笑,弹唱小曲,很是欢快热闹。 “大姐,这里好美。”凤若柳假装欣赏风景,四下找寻着段家的船。 “是啊,是很美。”凤若桐随口应着,眼里有精光闪过,段家的船已经到了,段子晋也正向这边过来,好戏就要开始了。 “若桐姑娘,”段子晋原本满面春风,可看到一旁的凤若柳,他眉头微皱,“若柳姑娘也来了?”今日约凤若桐来,是为一偿二皇子的心愿,凤若柳跟来凑什么热闹? 凤若柳维持着笑容,“段公子的意思,是不希望看到我?我妨碍了你和大姐吗?”瞧瞧这混蛋方才看到她时候的表情,就那么嫌弃吗?好,我让你嫌弃,待会儿我必定让你和大姐身败名裂,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段子晋快速看一眼凤若桐,见她似乎有不高兴的意思,赶紧笑道,“怎么会呢,我是没想到若柳姑娘会一道来,不过既然若桐姑娘不介意,我也不会介意,两位请吧。” 来就来了,应该是凤若桐约的她一起,那就别节外生枝了,最多等会儿他找个借口,把凤若柳带开,给二皇子和凤若桐创造机会,也就是了。 凤若桐拉住凤若柳的手,“二妹,咱们上船吧。” 这感觉,就像是上了“贼船”一样,不过是谁上谁的贼船,还得另说。 “小姐,奴婢是否随行?”香堇不放心,虽说小姐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和准备,可段子晋畜牲不如,万一伤了小姐,那怎么办。 段子晋笑道,“若桐,这游湖当然是随心所欲的好,人多了反而不好,就是你我和令妹一起吧,可好?”让凤若柳上船,已经是麻烦,人再多就没意思了,二皇子也一定会生气。 凤若桐略一沉吟,道,“也罢,香堇,你和铃兰在岸上等候,我与二妹一起,没事的。” 香堇点头,“是,小姐。” 段子晋暗中得意,往旁一让,“两位,请。” 凤若桐姐妹两个即互相搀扶着,上了船。两人都不会水,而且也是第一次上船,看着碧绿的水面,都有些晕,不敢多看,直到进了船里坐下,这才觉得好了些。 段家不愧是相门,不但有自己的船,这船还相当奢华,大红的船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船头上是一个造型怪异的兽类雕刻,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船的四周挂着纱帐,不妨碍观赏湖上风景,又能遮挡些风和阳光,恰到好处。船里的摆设都很精致,中间一张小几,摆着点心茶水,杯子都是碧玉打磨而成,很是精美。 “两位姑娘,请坐。”段子晋待两女坐下,也撩袍坐了下去,替两人倒上茶水,“请喝茶。” 凤若桐端起茶碗,也不担心茶中有古怪,因香堇早已给她服了颗解百毒的丹药,除非碰上夜洛离那种医术超绝之人来下毒,否则普通的迷药毒药,是伤不到她的。 “若柳姑娘怎么不喝,这茶入不得口吗?”段子晋端起茶来,大大方方喝了一口,有意表示茶中无恙。 “怎么会,我只是不怎么渴。”凤若柳有些矜持地笑笑,她此行另有目的,当然也得提防着,别中了别人的算计。 凤若桐笑道,“二妹就是礼仪周全,虽是没有旁人,也不想失了礼,不像我,一直是个不懂事的。”说着话,她拈起一块点心,自顾自吃起来。洁白如玉的指尖轻拈着雪白的糕点,相映成趣。 段子晋爽朗一笑,“若桐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又不失体统,甚好,甚好!” 又让大姐给比下去了。凤若柳攥紧了拳,微一笑,道,“大姐性子率真,我是自愧不如,父亲母亲对大姐都是赞不绝口,让人羡慕。” “不只是羡慕吧?”凤若桐挑挑眉,喝口茶,吃的还挺开心的。 对,是妒忌,我发疯一样的妒忌!凤若柳快要忍不住爆发,她就是见不得大姐这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时刻在向她炫耀,她风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是大姐夺了她所有的光彩跟荣耀,害的她现在出门都不敢张扬,就怕旁人看到是她,再提起鹊桥盛会上的事,她将无地自容。 “大姐,快看看那边,有人在摘莲子,我们要不要去摘一些?莲子去火,吃些倒是好。”凤若柳指向前面,有意不接凤若桐的话。 凤若桐和段子晋都回过头往那边看,都没注意到,凤若柳趁着这会功夫,右手小指甲快速在凤若桐面前的杯子里弹了弹,左手小指甲则在段子晋面前的杯子里弹了弹,然后收回手来,动作很快,待两人回头时,她就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表情自然的很。 “莲子苦的很,还是吃点心好了。”凤若桐不以为意,仿佛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又喝了口茶。 她喝了,太好,太好了!为了掩饰激动的心情,凤若柳赶紧端起茶杯,佯装喝了一口。大姐杯里下的是迷药,而段子晋杯里,她下的则是媚药,一会儿自己借故离开,段子晋媚药发作,是一定控制不住的,而大姐服了迷药,就会迷迷糊糊,无法反抗,在这湖面上两人要成了事,被那么多人看到,看大姐以后还怎么做人! 第228章 事情有点跑偏 “若桐姑娘说的是,若柳姑娘如果喜欢,稍候我让人摘了些拿过来,可好?”段子晋也没想到会被算计,边喝茶边问。 凤若柳微一笑,“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既然段公子和大姐都不喜欢,那就算了。” 段子晋也不以为意,看看时辰差不多,他假装四下看了看,忽地往前一指,“那不是二皇子的船吗?他也来游湖了?” 哦?凤若桐凝目一看,果然是赫连天宇站在船头,一身白色长袍,手执折扇,望向远方,眼神幽远,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她真忍不住要赞一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了。 再看其他船上,但凡是年轻女子,都争相挤在船头,大声叫喊,向赫连天宇抛媚眼,希望他能够注意到自己。要知道,能够见到皇子的机会并不多,如果能入了他的眼,哪怕是做个侧妃,这辈子也吃穿不愁了。 “今日真是碰巧,不如过去见礼,两位姑娘以为如何?”段子晋笑着询问,眼神却分明别有用意。 这如何能瞒得过凤若桐,她早就知道,段子晋约她游湖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要假装与赫连天宇巧遇,然后把自己卖给他!不过与上一世不同的是,段子晋这畜牲居然没有先要了她,再把她献给赫连天宇,看来是二皇子先对她起了心思,所以不准段子晋捷足先登——这两个畜牲,真没把她当人看! “既然是二皇子,那当然是要见礼的,否则失了礼,也是不好。”凤若柳惊喜莫名,没想到居然能碰到二皇子,这么说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她下在段子晋和大姐身上的药,应该快要发作了,正好找机会,自己上了二皇子的船,还能撇清干系呢。 不过话说回来,段子晋中的媚药,药性是很慢,免的她没机会脱身,可大姐中的迷药,怎么还没发作呢?本来凤若柳打算的是,大姐一昏迷,她就假装着急,然后下船去请大夫,段子晋所中媚药一发作,两人就一定能成好事。可这会儿大姐还是神清气爽的,是怎么回事,明明看到她把掺了药的茶给喝下去了啊? 凤若桐无所谓地点头,“那就见礼吧。” 赫连天宇也假装看到了段子晋的船,命令船夫放慢速度。 不大会儿两船靠在了一起,段子晋等人一起见礼,“参见二皇子。” “原来是若桐姑娘,真巧,”赫连天宇温和一笑,“既然如此,相请不如偶遇,本宫在那旁酒楼订了位子,一起喝一杯,如何?” 每天都有不少人到漓湖来游玩,所以附近的酒楼歌馆是少不了的,各种小买卖也是应有尽有,游玩累了,顺便喝一杯,听听小曲,确实是不错的享受。 “这……”凤若桐犹豫,“臣女不敢打扰二皇子雅兴。” 段子晋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既然二皇子诚心相邀,若桐姑娘难道还忍心拒绝吗?若柳姑娘以为如何?”话说回来,在这湖上还就是热啊,自己都出汗了,他扯了下衣襟,身上反而热的更厉害了些,是不是今天出门,衣服穿太多了? 凤若柳眼神娇羞,都不好意思看赫连天宇,轻声道,“我……我听大姐吩咐。” 多么懂事的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胆怯呢。 赫连天宇虽然在笑,眼神却是不容抗拒的,“那若桐姑娘是否赏本宫这个脸?正好本宫也有睡在要说。” 凤若桐一副不能拒绝的样子,“是,二皇子有令,臣女不敢不从。” “如此甚好!”段子晋抚掌一笑,“二皇子,请。”说罢使了个眼色给赫连天宇:今儿能成了。 赫连天宇淡然一笑,命船夫调转船头,两船都划到了岸边,一行人上了岸,段子晋越发觉得热的不能忍受,身体更是**不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不在赫连天宇面前失态,他有意落在最后,扯着衣服,希望能凉快些。 香堇即刻过来,看到段子晋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中了小姐的算计——因之前小姐就吩咐她,配些能让人意乱情迷,但意识却还清醒,能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控制不住的媚药来,到时候下在段子晋和凤若柳茶中,让他们快活去。 不过看这样子,凤若柳似乎没事,难道小姐不忍心伤害她? 凤若桐微一摇头,示意自己还没下药,因为在船上时,凤若柳故意让她看向别处,顺便动手,她用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二妹的动作,知道二妹已经给段子晋下了药,倒省了她动手了。 香堇暗暗冷笑,是二小姐自作孽不可活了?那没办法了,她自作自受吧。 凤若桐轻轻在香堇耳边说了句什么,将她留在原地,这才过去,“二皇子请。” 赫连天宇原本就不想让旁人跟着,见香堇自己留下了,正合他的意,即当先过去。 这处酒楼是赫连天宇常来之处,与老板当然熟识,不用吩咐就把他们带上了二楼最好的雅间,摆上最好的酒菜来。 众人落座后,赫连天宇眉头一皱,道,“段子晋,你不舒服吗?”脸红成那样,还不停地扭来扭去,在何体统! 段子晋尴尬而又惶恐,“回二皇子,臣、臣是突然有些不舒服,可否先行告退?” 赫连天宇微一颔首,“既如此,你先到客房休息一会,本宫让侍卫回段府送信,让他们来接你回府。” 本来他们商议好的就是,将凤若桐带到酒楼来之后,段子晋就找个借口退席,现在这样倒正好,他这不舒服,来的还真是时候。 “多谢二皇子!”段子晋虽有不甘,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可这个男人是他的主子,他只能咬牙忍下,一回头见凤若柳还痴痴看着二皇子呢,心中越发来气,道,“可否请若柳姑娘扶我出去?”二皇子要成好事了,你在这凑什么热闹!你早已声名狼藉,难道还想攀二皇子这高枝不成,你配吗? “我?”凤若柳气极,她原本是要让大姐跟段子晋成好事的,现在他明显是药性发作了,可把大姐留给二皇子,成全了他俩怎么行,她才是要做皇妃的人!“这多有不便吧,段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想坏了声誉。” 赫连天宇淡然道,“段公子身体不适,若柳姑娘只须照顾他片刻,待段府家人来到就好,这算不得什么,有本宫替你做证,谁敢多说,去吧。” 二皇子开了口,凤若柳也不敢不从,只好恨恨起身,“是,臣女去去就回。”快把这坏人好事的扶出去,再回来向二皇子示好不迟。 “有劳若柳姑娘。”段子晋此时已热的无法自持,自己也确实站不起来了,倒不全是要将凤若柳支开。 凤若柳忍着不耐烦,过去扶起他,结果她身上的香味儿一入鼻,段子晋就忽然打个冷颤,忍不住想要把她扑倒,得偿所愿。 怎么会这样?段子晋强忍着没有动作,颤颤巍巍地由凤若柳扶着,去了隔壁一间客房。 赫连天宇端起举杯,柔声道,“若桐姑娘,本宫敬你一杯。” 凤若桐没动,一副不敢抬头的样子,“二皇子为何要敬臣女?臣女担当不起。” “因你助凤大人破了清河郡的案子,为民除了害,也造福了一方百姓,本宫身为皇室中人,难道不该敬你一杯吗?”赫连天宇说着话,另一只手已慢慢摸上凤若桐的手,非礼之意很明显。 “臣女不敢当,”凤若桐立刻把手抽回来,头垂得更低,“臣女只是尽自己所能而已,皇上下了圣旨,家父不敢不遵,臣女是为了父亲能够平安,别无其他,不敢干预朝政。” 赫连天宇攥了攥拳,仿佛手心里柔滑细腻的感觉仍在一样,“听你的意思,是在埋怨本宫了?”他向父皇进言,给凤元良下圣旨这件事,凤若桐必定已经知道,说不定就对他心有不满。 “臣女不敢,”凤若桐赶紧摇头,“皇上圣旨一下,臣下谁敢不遵,不关二皇子的事,臣女怎么会怨二皇子呢?” 赫连天宇脸上笑容一僵,差点翻脸!凤若桐这话什么意思?这是在说父皇下圣旨与否,只凭其个人意愿,而他说的话在父皇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影响不了父皇的决定,是不是?“没有就好,本宫还真怕若桐姑娘误会,来,喝了这一杯。” “臣女不会饮酒,二皇子见谅。”凤若桐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稍有异动,不用说,这酒里肯定是下了药的,不能喝。 赫连天宇脸色一沉,“若桐姑娘这是不给本宫面子了?不过一杯而已,喝了也不会醉,还是说你是怀疑本宫别有用心?” 你没有吗?凤若桐暗暗冷笑,赶紧惶恐地起身行礼,“臣女不敢!臣女确实不会饮酒,不敢在二皇子面前失态,二皇子见谅!” 你—— “若桐!若桐你在哪里,若桐?” 忽然响起的叫声令赫连天宇皱起眉来:听这声音,不是皇姑姑吗?她怎么找人找到这里来了? 第229章 当众表演那个 凤若桐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香堇算计的时辰恰恰好,信阳公主在这个时候到来,正好解她的围。 昨日她就让香堇捎信给信阳公主,今日一起游湖,当然她也一道让香堇给夜洛离去信,约上他一起来,一来是给自己脱身找个最好的理由,二来当然是让夜大哥跟信阳公主再见个面,解了其心结,不是一举两得。 刚刚她让香堇在湖边等候,待信阳公主前来,就带其到酒楼来找自己,而且她只要一听说是段子晋跟自己在一起,必定着急,非找到自己不可,如今看来,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 “若桐?”信阳公主是真的着急了,一间一间找,因为她早听凤若桐说过,段子晋不是好东西,可千万别让他欺负了若桐才好。 凤若桐道,“二皇子,信阳公主在找臣女,臣女是否出去一见?” 赫连天宇气的咬牙,眼看就要成事了,皇姑姑却莫名其妙前来坏事,真是可恨!“你约了皇姑姑来?” “臣女——” “啊!”隔壁房间忽然传来女子的惊声尖叫,“放开!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凤若桐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跟着露出惊讶的神情来,“是二妹的声音,怎么回事?” 赫连天宇皱眉,段子晋这混帐,难不成是忍不住要对凤若柳做什么?也不看看时候,非急在这一时半刻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干什么!段子晋,你、你这畜牲,滚、滚开……啊……” “是二妹!”凤若桐立刻起身往外跑,“二皇子恕罪,臣女要去救二妹!” 今天的事儿成不了。赫连天宇气的狠狠把酒杯摔在地上,就差没掀桌子了。 门外,信阳公主身后跟着香堇和铃兰,三人显然也听到了凤若柳凄厉的叫声,香堇知道是怎么回事,信阳公主却以为是凤若桐吃了亏,大惊失色,跑过去猛力拍门,“若桐,是你吗?若桐!” 左右雅间内本来有很多客人在喝酒,听到动静,也都出来看,不过幸亏信阳公主是戴着面纱的,所以他们并认不出她来,而是都挤着看热闹。 “香堇,撞门!”信阳公主急了,也顾不上许多。 “是。”香堇一脚将门踢开,然后让过一旁,众人全都傻了眼:这小姑娘好大的脚力。 信阳公主急不可耐地往里闯,“若桐!” 众人不明所以,刚刚听到叫声,也都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急着挤进去看。 屋里,床上的纱帐都被扯下来半边,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正打的不分彼此,地上还有被扯下来的衣服碎片,那男人喘息有如风箱,脸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没命地亲吻身下的女人,要咬人似的。 那女人就惨了去了,夏日炎炎,衣服穿的本来就少,再被这样拉扯一番,早没剩多少,露出大片大片肌肤来,更有不少抓痕和掐痕,这男人真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她的秀发更是乱成一团,披散在脸上,一边叫一边挣扎,哭得好不可怜。 “走开!走开!段子晋,你、你不是人,你、你这畜牲,滚开……” 众人一听,顿时炸了锅: “什么,这人是段子晋?” “不会是丞相府的少爷吧?” “我瞧着是,怎么还找姑娘找到这里来了,不上**去快活?” “哈哈,这女人好像不怎么愿意哟,难道是霸王硬上弓不成?” “什么啊,我看是欲拒还迎,老戏码了吧?” 信阳公主哪顾得上这么多,还以为这女人是凤若桐呢,上前一脚就把段子晋给踹开,拉过被子把凤若柳盖住,“若桐,你没事吗?若——”咦,不是若桐,这…… 凤若柳大难不死,惊魂未定,更是无脸见人,整个人包进被子里,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我在这里,”凤若桐挤进人群,有意不叫出“公主”二字,是不想惹人非议,她以眼神示意信阳公主别多说,上前道,“我没事,这里是怎么回事?” 铃兰回头一看,顿时面无人色:大小姐没事?那、那被窝里这个不就是……天哪,这下完了,怎么会这样! “啊!”信阳公主惊喜莫名,一把抱住她,“你没事就好!可是她……” “二妹怎么了?”凤若桐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看段子晋,“这、这不是段公子吗?你不是说不舒服,回府休息吗,怎么……你是不是欺负了我二妹?” 段子晋媚药发作,正生不如死,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满脑子里只想着找个女人发泄,不然就该完蛋了! 说话间,夜洛离推开人群进来,立刻被这浓烈的甜香熏的一皱眉头,“若桐,怎么回事?你没伤着吗?”情形不太对,他是不是来晚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女子是刚刚帮朝廷破了清河郡吸血一案的凤府大小姐,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都被她的风姿与威名所震慑,纷纷以敬佩的目光看着她。 然而,对于被子底下的凤若柳,他们的神情就越见鄙夷了,鹊桥盛会上作弊,现在又在酒楼里跟男人苟和,不要脸就是不要脸啊,同样是凤府的女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夜大哥,我没事,凤若桐使个眼色给他和信阳公主,“二妹受了惊吓,我要先送她回府,稍候我再解释。” 如此,夜洛离也不好多说,先把人送回去再说。 信阳公主对凤若柳是相当不喜的,不过也不能看着凤若桐一个人去扶,即过去有些不耐地道,“若柳姑娘,你能起来吗?” “别碰我!别碰我!”凤若柳嘶声大叫,在被子里扭来扭去,“混蛋,别碰我!” 信阳公主气结,你吃了这亏,就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了吗? “香堇,你来吧。”凤若桐轻轻摇头,示意信阳公主不必理会,二妹现在脑子不清楚了,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是,小姐。”香堇是个力气大的,上前不由分说连棉被带人,拽了凤若柳就走。 “放手!放手!”凤若柳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遮住头脸,还在大叫呢。 围观众人哈哈大笑,更有好事者去拉扯她身上的棉被,就要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一片大乱中,凤若柳到底被拽了出去,信阳公主眉眼之间有些怒色,凤若柳好歹是凤府的女儿,却做出这样的事,这让凤大人在朝堂上,也是脸面无光吧? 凤若桐即与信阳公主一起退出来,来到避人处,她拜了下去,“公主恕罪。” “非你之过,你认的什么错,”信阳公主扶起她,冷着脸道,“是凤若柳太不像话了!若桐,你是做大姐的,该当好好教导教导她才是。” 本朝最重孝道与礼仪,若桐又是个处处礼数周到的,怎么就有这么个妹妹,又是作弊又是失德的,太让人难堪了。 凤若桐恭敬地道,“公主教训的是,臣女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二妹,让她长长记性。” 夜洛离担心地道,“若桐,你怎么会跟段子晋一起来游湖,这太危险!”段子晋是二皇子一党,所谓“物以类聚”,二皇子那么阴险的人,身边能有好人跟从吗? 凤若桐无奈道,“我原本是要等夜大哥和公主的,可段子晋和二皇子却凑到了一起,若是段子晋倒还罢了,可二皇子有话,我怎敢不从?” “天宇对你是别有所图!”信阳公主忿忿,“他的性子我了解,看中的就一定要得到,表面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若桐,以后不用理他,他若再邀你,你就是不去,就说我说的,”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就说是十一哥说的,看他敢不敢把你怎么样!” 凤若桐脸上一红,暗道谁要用那家伙的名字招摇撞骗,此番我若不是为了对付段子晋和二妹,又何必一定要赴二皇子的约。“公主取笑了。” “我是说真的!”信阳公主把着她的胳膊,嘻嘻笑道,“十一哥对你那绝对是好的,有他护着,旁人敢动你一根头发才怪!” 夜洛离眼神黯然,不过因为早已知道这一点,所以情绪倒也不是特别低落,只是觉得铁王此人,风流成性,对若桐会是真心的吗? “公主还取笑臣女,”凤若桐羞的不敢抬头,赌气般道,“臣女才不要那家伙护着!他整天应对那么些红颜知己,护得了这个,护不了那个,哪有功夫理会臣女。” 话一说完,她又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吃醋,好大的酸味儿。 “哈哈……”信阳公主毫不顾忌地大笑,“若桐,你吃醋了,哈哈……其实没有啦,十一哥风流不羁,那是装出来给人看的,因为皇兄一直要给他指亲,母后也非让他娶北堂馨月不可,他根本就不喜欢嘛,也没遇上可心的,所以就故意**,好让皇兄和母后管不了他,那都是假的,若桐,你可别信旁人的胡说。” 原来是这样?凤若桐颇有些意外,这风流放荡还能假装啊,就为了躲避皇上和太后的关心,那家伙行事用不用这样剑走偏锋啊?“那也很好啊,还能享尽**,可不是比只娶一个回去的强吗?” 第230章 十一哥真的喜欢你 “卟,”信阳公主忍不住地笑,“若桐,你还说不喜欢十一哥,明明就妒忌他有别的女人!” “我没有!”凤若桐急了,脸涨的通红,礼数都忘了,“谁妒忌他了……”真是,越描越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哈哈,”信阳公主笑的前仰后合,一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若桐,十一哥的事就我知道哦,旁人谁也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十一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真的碰过一个女人哦,人家还是童男身。” 这话从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嘴里说出来,她都一点不脸红,凤若桐却是满面通红,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童、童男?真的假的? 夜洛离也有些意外,还以为依铁王的性子,早就拥有女人无数了呢,怎么跟自己一样,到现在也不曾开荤呢? “你不相信啊,”信阳公主有点急了,“是真的,若桐,我不骗你!你可别被十一哥的外表所欺骗哦,其实他对待感情的事,是很认真的,不是他认定的人,他根本不可能真的招惹人家,你看北堂馨月,死皮赖脸要嫁给十一哥,可十一哥根本不喜欢她,就不对她假以辞色。” 那倒是。想到那家伙对北堂馨月的无情,凤若桐都替郡主难堪。 “对你就不一样啦,”信阳公主喜滋滋道,“十一哥一直跟我说,他找到自己命里的女人了,就是你哦,若桐,十一哥是真心喜欢你,你可不能辜负他。” 凤若桐越发红了脸,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强辩道,“才、才不是呢,那家伙就知道逗着我玩而已,才不是认真的。” “就是因为对你认真,所以才喜欢逗你开心呀!”信阳公主这个无奈,怎么说不通呢? “我……”凤若桐羞的无地自容,扭身就走,“公主恕罪,我还要回府去看二妹,先行告退。”本来是要公主跟夜大哥好好叙叙的,结果只顾着说自己的事了,那多不好,得给他们机会互相说明白才行。 “若桐!”信阳公主叫了一声,无奈地道,“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都是十一哥自己作的,我就说他这样不行吧,若是碰上真心喜欢的女子,人家也不会相信他是认真的,现在怎么样,应验了吧?” 隔了一会,没有人应声,她才陡然想起身后的人不是自己的贴身丫环,而是夜洛离,登时脸红到耳根,加上想起上次自己醉酒之后非礼人家,更加无地自容,“夜、夜公子,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草民不敢,公主请随意。”夜洛离暗暗好笑,他现在越来越发现,信阳公主的心性就像个孩子一样纯真,想气就气,想笑就笑,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与赫连依依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呃……”信阳公主红了脸,想着措辞,“那个……上次的事,你还生气吗?” 上次是哪次?夜洛离有些茫然,“公主是指?” 诶?信阳公主接受不能,自己羞愧不安了这么久,他居然不知所谓?就是说,他根本没把上次的事往心上放?“就是……就是上次我在凤府喝醉了,然后……” “哦,那件事吗,没什么,”夜洛离脸上一热,“反正草民回府也顺路,所以就托大,送公主回去,还望公主莫怪草民唐突了才好。” 那件事他可没忘,公主趴在他身上又哭又笑,还说喜欢他的话,他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心里乱,不知道如何面对。还没想好呢,如今又见了面,再提起那件事,岂不白白尴尬。 “多谢你送我回去,不然我就丢丑了,”信阳公主倒也不介意说出来,红着自嘲地笑,“我……那个……有没有……”有心问自己是不是胡说了什么,又怕说出来之后更难堪,真是要命。 她又岂知夜洛离更不愿意提那天的事,不然难道要他告诉她,你说你喜欢我吗?“什么?” “就是……”信阳公主吭哧一会,脸都憋得通红,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忽然换了一句,“有没有弄脏你的衣服?你知道,人喝多了,是会吐的。” 夜洛离心神一松,还好不是问那天她说过什么。“不曾,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哦,那就好。”信阳公主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心里很懊恼,有什么呢,问出来不就行了,还假装问吐不吐的,赫连千柔啊赫连千柔,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没出息了你。 “公主。”夜洛离忽然叫。 “啊?”信阳公主吓一跳,“什、什么!” “不如……”夜洛离虽是看着她,眼神却瞟往他处,极不自然地道,“草民请公主去游湖?”该死,这是什么话!他只是一介布衣,有什么资格请公主游湖?完了,一定会被拒绝得很难堪。 结果他还没等懊恼,信阳公主已经惊喜至极地用力点头,“好啊好啊!”两人同坐一条船,欣赏风景,你看我,我看你,不是很好吗? 同意了?夜洛离颇有些意外,但也放下心来,好在没让场面越加尴尬,“如此,公主请。” “请。”信阳公主暗里欢喜莫名,小兔子般一蹦一跳往岸边去。 像个小孩子一样。 夜洛离笑着摇摇头,跟了过去,向船家说了几句,即租下一条船来,转身道,“公主请。” 信阳公主小声道,“在外面不要叫我公主啦,叫我千柔吧,夜大哥。” 夜洛离即点头,“好。”既然公主不在乎,他也不讲这此俗礼了,不然让旁人知道公主的身份,更为不便。 两人上了船,面对面而坐,气氛有点小尴尬,但不影响两人欣赏风景的心情。 望着湖上来往的船只,很明显有些是对对双双的夫妻或者情郎情妹,人人都喜气洋洋,情意绵绵。 信阳公主忽地感叹一声,“我想到了一句话……” “十年修得同船渡?”夜洛离眉眼带笑,虽是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对对,”信阳公主笑着拍手,“正是这句,夜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好欢喜哦,我跟夜大哥想的一样。 夜洛离微笑,“此情此景,这句最为应景吧。” 那我们……信阳公主心中苦笑,不行呢,不是对自己说过,不要跟依依抢夫婿吗,怎么又忘了,不能表现现对夜大哥的情意来,不然怎么对得起依依! “公主怎么了?”见她忽然就黯了神情,夜洛离皱眉,“是草民有所唐突?” “不不,”信阳公主脸色有些发白,摇头否认,“我……只是忽然有些头晕,夜大哥,不如我们上岸吧,我不想坐船了。”不能再跟夜大哥一起了,否则她一定会越发不能自制,对依依更无法交代。 夜洛离知道她必定是有心事,或许并不喜欢跟自己在一起呢,心情刹时低落,却也不好表现出来,“知道了。船家,麻烦调头,回岸上吧。” “好嘞。”船家应一声眉眼很慈祥,已经琢磨出些味儿来,就一直在笑。 船靠了岸,夜洛离跳下去,再回身把信阳公主扶下来,拿出钱袋,支付了船费。 “年轻人,”船家忽然拉住他,笑道,“那小娘子对你,颇有些情意,你可别辜负了她。” 夜洛离挑眉,“何以见得?”若真如此,公主此刻会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躲他? 船家乐呵呵地捋须,“我看小娘子八成是想到什么坎了,你得好好开导她,男人,胸襟要宽广。” 夜洛离傲然挑眉,他自认是个洒脱之人,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何况他对信阳公主,并无其他不轨之念,这船家倒是想多了。 “千柔,我送你回府?”夜洛离紧走几步,赶上信阳公主,眼睛看着前面,神情有些冷。 他生气了?是因为我扫了他的兴吗?信阳公主很不安,“夜大哥,我刚才……”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夜洛离淡然一笑,语气有淡淡的疏离。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平民百姓,他似乎不应该太过随意,礼数还是要讲的。 你根本就不明白!信阳公主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明明知道夜大哥误会了,却不敢解释,只能任由这误会继续下去吗? “走吧。”见她不语,夜洛离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也就不再多说,往前行去。 你——冤家,冤家!信阳公主气的直跺脚,却没有丝毫理由怨他,心中悲苦,几乎要流下泪来,闷闷跟上去。 “小心!” 一旁有人高声惊呼,信阳公主愣愣抬头,正见一名瘦弱的男子推着一大车竹筐过来,许是东西太重,车子失去控制,七歪八扭之后,直直向着她歪过来。 “千柔!”夜洛离大惊,飞身回来,可他方才走的远了几步,也就到了跟前,信阳公主也就被车上的竹筐砸中,歪倒地。 “……”右腿被压个结实,信阳公主疼的脸色煞白,叫都叫不出了。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也吓的脸色发青,赶紧帮着搬筐,“我不是故意的!姑娘,你伤的怎么样,快,快看看!” 第231章 抱公主 “……没事,可能受了点伤……”信阳公主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并未生气,只是右腿撕裂样疼,还有热乎乎的东西往下流,不会是流血了吧?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夜洛离看到信阳公主裙摆已被鲜血染红,异样焦急,叱责男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男人垮着脸,去腰间掏钱袋,“快去找大夫,我、我付诊金!” 夜洛离看一眼他一身的破烂衣服和那瘪瘪的钱袋,也无心与他计较,约略看了看,信阳公主伤在右腿,骨头无碍,这才稍稍放心,先撕了一片衣襟,将她伤处缠住,再一把抱起,飞也似的离去。 男人愣愣看着夜洛离抱着个人还转眼就没了踪影,半天回不过神来。 “夜大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慢一点。”信阳公主只感觉得到耳旁呼呼的风声,眼前景物飞速变换,她都快晕了,还真没想到,夜大哥的武功如此之高! 夜洛离边提气急奔,边道,“公主忍一忍,很快就到了,公主没事的,一定没事的!”都是他的错,没有照顾好公主! 信阳公主咬着嘴唇笑,眼睛亮闪闪的,虽然腿上很疼,但是能被他抱在怀里,看到他如此紧张自己的神情,她还是觉得很值。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公主,忍着些,就快到了!”感觉到她把脸贴在自己胸膛上,夜洛离本能以为她疼的受不了,要晕过去了,越发着急,加快了身形。 “嗯……”信阳公主幸福地哼哼一声,闭起眼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仿佛腿上也一点都不痛了。 很快来到极品轩,夜洛离一阵风似地把信阳公主抱到里屋,掌柜的只来得及感觉到眼前有人影“嗖”一下闪过,而后就什么都发生过一样,还在发愣呢:刚刚有人进去了? “拿药箱来,快!” 夜洛离的声音在里屋响起,掌柜的才确信自己刚刚没看花眼,是公子回来了。什么情况啊,兵荒马乱的? 里屋,夜洛离小心地把信阳公主放在床上,卷起袖子,沉声道,“公主,草民得罪了。” “不是叫我千柔吗?”信阳公主倚着床着,脸色有些发白,但精神还好。 “……那是在外,私下里还是要讲礼仪,”夜洛离喉咙哽了哽,感觉似乎反了,不过也无心解释,道,“公主忍一忍,草民给公主治伤。” 信阳公主腿一缩,挑眉道,“叫我千柔,也不要自称草民,不然就不让治!” 我——夜洛离哭笑不得,不治伤,受苦的是谁,公主这是跟他怄的什么气!“公主——” “叫我千柔!”信阳公主两脚互踢,耍起赖来,“快点快点!” “千柔!”夜洛离吓了一跳,赶紧压住她受伤的腿,“别乱动,当心伤口流血更多!”天,这还是自己先前认识的信阳公主吗,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信阳公主这才满意地点头,“那你治吧。” 夜洛离忍不住想要翻白眼,还是不跟她计较好了。掌柜的拿进药箱来,他吩咐道,“去打一盆水来,拿干净的纱布,”想了想又道,“再去买套衣裙来,去吧。” “是,公子。”掌柜的边往外走边暗暗纳罕,公子以前虽然也爱跟女人在一起玩乐,却从来没带谁回来过,现在这么紧张这个受伤的女子,难道她是公子的心上人不成? 好哟,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夫人,夫人一定会乐坏的。 不大会儿,掌柜端起水盆,拿来纱布,即出去买衣裙。 夜洛离轻轻撒开信阳公主裤脚,露出她右小腿上那道一指宽、四指长的伤口来,竟是有些吓人,想来是那竹筐砸下时,尖锐的竹尖给划伤的。“公……千柔忍一忍,我帮你清理伤口。” 要知道在本朝,男女之防虽不是那么严密,但男子也是不可以轻易碰触女子的身体,更不用说这样看到肌肤了,稍有些注重名声的,就会要男子负责任。信阳公主虽也知道,夜洛离是在替她治伤,她性子也一向爽朗,但还是羞红了脸,本能地想要抽回腿来。 “别动!”夜洛离正用干净的纱布蘸了水,轻轻擦拭她伤口周围的淤血,见她要躲,赶紧压住她的腿,“当心伤的更重。” 刺痛的感觉传来,信阳公主皱紧了眉,不敢再动,噘起嘴来,“好痛哦……”声音软软糯糯,委屈到不行。 “忍一忍,很快就好。”夜洛离暗暗摇头,到底是女孩子,这伤虽然是有点严重,不过是男人的话,肯定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忍不了怎么办,”信阳公主跟他抬杠,“很痛哦,不信换你试试。” 夜洛离嘴角抽了抽,女人是不是都爱无理取闹?赫连依依对他撒娇撒泼时,他只会觉得厌烦,可信阳公主这样冤,他却只是觉得好笑,而且立刻放轻了动作,这心情似乎有些不同,是怎么回事?“很快就好,要把伤口里的脏东西清出来,不然伤口会发炎,好了以后也会留疤。” “会留疤哦?”信阳公主瞪大眼睛,很惊恐的样子,“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要留疤,你弄吧,我忍得住,忍得住!” 夜洛离黑线:女人都爱美,这他知道,可这腿上有疤又不是在脸上,用得着如此在意吗?“知道了,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信阳公主抱着膝盖,看他这低垂着眼睑,认真治伤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吸引人,瞧着瞧着,脸都红了起来。 “很痛吗?”见她忽然就安稳下去,夜洛离抬头正见她红到耳根的脸,吓了一跳,以为她痛的说不出话来。 “不……”信阳公主羞的不敢看他,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腿上的伤口,“会不会留疤呀?我可不要哦。” 夜洛离好笑,“放心吧,只要用了我的药,再重的伤也不会有留疤。”刚刚是骗你的啦,谁让你不乖乖治伤。 那就好。信阳公主松一口气,咬着嘴唇偷偷地笑。 管家忽地通报一声,“公子,高先生来了。” “请他稍候,”夜洛离动作麻利地替信阳公主包扎好伤口,嘱咐道,“千柔,一会我让人送你回府,记着别让伤口见水,每天换药,三五天后就会无甚大碍了。” 信阳公主点头,“知道了,你先去招呼客人。”极品轩每天来往的,都是重要的客人,不能因为她,耽误了夜家的生意。 “我先出去了,”夜洛离挑帘出来,与站在柜台前的一名中年男子拱手施礼,“高先生安好。” 这男子赫然正是那日在街上,几乎纵马伤了凤若桐的男人,仍是一脸的沧桑憔悴,眼神灰蒙蒙的,看到他就会不期然想到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夜公子,”高先生笑了笑,这笑容却只会让人看了心里发苦,“这次可有珍珠了?” 夜洛离面露难色,“高先生见谅,上次也只打捞到一颗而已,那等成色的珍珠,可遇不可求。” 说来这位高先生也真是奇怪,打从年前,就每隔十天半月来趟极品轩,只要是极品珍珠,有几颗要几颗,就如同若桐那串珍珠项链上的珍珠一样的成色。 可他也说过了,那样成色的珍珠极难得,许多年才能凑成一串珍珠,哪像高先生一样,要的这么急? “我明白,夜公子要记得,只要有那等珍珠,就要留给我,价钱随你。”高先生咳了两声,倒也不见得有多失望,毕竟他也知道,极品珍珠难得,是他强人所难了。 夜洛离淡然一笑,“高先生客气了,宝物都会随了有缘人,何况我极品轩做生意,向来是公道为先,童叟无欺,人尽皆知。” “夜公子误会,我没有污辱极品轩的意思,”高先生苦笑,“人老了,脑子也不清楚,总会说错话,夜公子别放在心上。” “无妨。”夜洛离暗暗称奇,看这人脸容,应该年纪并不大,虽然瘦的厉害,但眉眼之间英气逼人,显见得若是意气风发时,必定是风度翩翩,却为何竟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他急于寻求极品珍珠,莫非是为了赠与佳人?而看他这心丧欲死的模样,想必那佳人也是求不得,这人倒是个痴情种子。 高先生告辞离去,夜洛离让人准备好马车后,即转身进去。 信阳公主小声道,“刚刚那人好奇怪。” 夜洛离一笑,“他已走远,听不到你的话,你不必如此小心。你听到他说什么了?” “里外就隔一道珠帘,我耳朵又不聋,”信阳公主打趣地笑,随即又皱起眉来,“我刚刚看到他的样子了,好奇怪,我好像见过他似的。” “是吗?”夜洛离不以为意,毕竟天底下容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有时候对某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也不奇怪。“听他口音不是本朝人,你去过别的地方?” 信阳公主白他一眼,露出“你真笨”的表情,“一定是我出去过吗?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在这京城出现过?” 第232章 二妹想死表清白 不过,她真的觉得这人好面善啊,尤其刚刚他笑起来的时候,给她的印象非常鲜明。可她无论怎样用力想,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而且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想不起来的感觉真痛苦。 “那倒也是,”夜洛离表示赞同,“看他这样子,应该一直在寻找极品珍珠,当然是要到处去的,你见过他,也不奇怪。” 不是这样。信阳公主很肯定地摇头,肯定是别的原因,可惜她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他也真是的,就是要极品珍珠做什么,难道也想做成项链吗?好气人喏,夜大哥,你明明说先给我留着的。” 她一直想要这么一串项链的,可惜之前那患与她失之交臂,她本来也有些放下了,结果那天看到若桐戴的一串,想要的**又空前强烈起来。夜大哥之前也答应她,为她凑一串的,结果又横空杀出来这么个奇怪的男人,她的愿望又要泡汤啦。 夜洛离笑道,“你不必急,我是先答应了你的,所以每次他们打捞上珍珠,我总会先给你留一颗,再给高先生留一颗,公平的很。” 原来是这样。“夜大哥,你对我真好!”信阳公主登时就高兴起来,也没多想,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啵”就亲了一口。 夜洛离顿时石化:公主她……亲了我? 完了完了!信阳公主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这一下亲的太麻利了!“我……”夜大哥一定当她是随便的女人,见谁亲谁,坏了! “呃……”夜洛离脸上仿佛还留着她嘴唇的温度,尴尬的无以复加,“我……我出去看看,马车准备好了没有。”说罢慌乱地往外走,“碰”一下,肩膀结结实实撞到门框,这个痛啊,他秀美的五官都有些歪,跑喝醉了一下,跌跌撞撞出去。 “哈哈哈……”信阳公主笑的前仰后合,夜大哥原来这么纯情呀,被她亲一下就吓成这样,好玩喏。 —— 凤府。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凤元良气的来回转圈,脸色铁青。若柳竟然当众做出那样的事,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父亲息怒,”凤若桐上前相劝,“二妹也是让段子晋给欺负了,她也不想这样。” 当时的情景很多人都看到了,是段子晋要霸王硬上弓,二妹拼命反抗来着。 “成何体统!”凤元良除了这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薛氏扶着腰过来,好言语地道,“老爷别气了,事情已经发生,还是看有什么法子弥补吧。” 她的身子已经渐渐沉了,四个多月的肚腹也微有些耸,慢慢会越来越累,实在不宜多操心这些事。 “怎么弥补?”凤元良赶紧扶着她坐下,气哼哼道,“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如今更是已经传遍京城,难道要堵住所有人的嘴吗?” 薛氏叹了口气,“若柳也真是,怎么就跟段家公子单独在一起……罢了,多说无益,老爷,既然这样,不如就跟段夫人说合说合,让段公子娶了若柳可好?” 凤元良余怒未消,“段家未必肯。”女儿家的声誉不比男人,段子晋虽然也闹了大笑话,但男人风流,三妻四妾没什么,可若柳名声毁了,段家会要她吗? 再说,若柳之前已经因为鹊桥盛会而毁了名声,段家又自恃门户甚高,这门亲事怕是成不了。 凤若桐暗暗冷笑,道,“那也由不得段家吧?父亲,二妹之前虽然名声有些不好,但到底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哪里配不上段家了?” 薛氏也道,“是啊,老爷,我觉得若桐说的有道理,再说之前段公子不也是瞧中了若柳吗,而且说过无论是嫡是庶,他都会娶做妻子,现在他两个已经这样,他若不娶若柳,那若柳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凤元良皱眉,“那就把段夫人请来,把话说明白吧。”照现在看来,即使段家答应娶若柳,做正妻也是不可能了,段家丢不起那脸,最多让若柳做个妾室。 不过,妾室就妾室,总比名声尽毁,老死家中要好吧?真是那样,凤家还丢不起那脸呢。 “那,父亲,母亲,我去看看二妹,劝轻她。”凤若桐行了礼,退出门来。 香堇迎过来,“小姐,梦澜院里正乱着呢,你还是先别过去了。”凤若柳回来后,刚缓过来就大吵大闹,说是要一死以保清白,丫环们劝着,妈妈们拦着,热闹着呢。 凤若桐嘲讽冷笑,“二妹这是在演戏,当得了真吗?”二妹如果真想以死示清白,用得着闹动静?把人都打发出去,房门一关,白绫往屋梁上一挂,脖子往上一套,不就完事了? 之所以弄出这么大动静,还不就是想让双亲知道,她性子烈的很,并非与段子晋苟合,而是被污辱、被伤害的那一个,以博得双亲对她的同情吗?这种拙劣的手段,早已行不通啦。 “奴婢知道,”香堇眼神不屑,“不过二小姐肯定是要把气撒在小姐身上的,小姐何必去找那气生。”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就要看看,二妹打算怎么跟我算账。”凤若桐悠哉悠哉,往梦澜院而去。 此时的梦澜院,果然是相当热闹的,碗盏碎了一地,好几把椅子都歪在院子里,妈妈丫环们都在门口张望,屋里不停地传来碰碰咚咚的声音,拆房子一样。 “二小姐冷静,二小姐冷静啊!”铃兰苦苦相劝,“二小姐怎么能轻生呢,不值得,不值得啊!” 凤若柳大声啼哭,“别拦着我!我名声已毁,无颜见人,我愿以死示清白,都走开,走开!” “二小姐,不可如此啊!”妈妈丫环们跪了一地,死死抱着她,“不是二小姐的错,是段家公子强迫的小姐,小姐清白未失,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啊!” “我命怎么这么苦……”凤若柳脸容哀戚,却明显是在假意挣扎,否则她的疯劲儿上来,就凭这几个人,怎么拦得住她。 凤若桐看了会儿好戏,这才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快步进来,“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快拦着些,别伤到二妹。” 听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姐妹之间有多深的情意呢。 “是,大小姐。”众人一见凤若桐来了,就知道不会有事了,赶紧着上去劝,“二小姐冷静啊,大小姐来了,一定会替你做主的,你一定要冷静啊!” 凤若柳暗里要咬断牙:替我做主?大姐是巴不得我不得好死!“我怎么这么苦的命……”她扭身进屋,抽抽泣泣。 凤若桐摆手,示意众人在外等候,她随后进了屋,“二妹,戏演够了没?” “凤若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你做的好事!”凤若柳已收起悲戚之态,眼神怨毒,“你把我害成这样,你得意了是不是?” “这就不装了吗?二妹,你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呢,”凤若桐嘲讽冷笑,“话说回来,究竟是谁要害谁,二妹,咱们要不要算算清楚?” “……”凤若柳登时语塞,没错,是她偷偷在段子晋酒里下了药,他才会意乱情迷,差点**了她。 可她本来的意愿并非如此,而是要成全了段子晋跟大姐,可谁想到,二皇子会突然到来,二话不说就把她和段子晋凑成了一块,她有什么办法? 那时她原本也想着,把段子晋扔在房间里,自己再回去继续对二皇子示意的,谁料那畜牲忽然就扑了上来,抱住她压倒在床,就开始**她的衣服! 当时她也吓坏了,这媚药还是她以前偷偷从苏姨娘那里摸来的(也难怪香堇只看到她从药铺拿迷神药,不知道她手里还有媚药),好像还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苏姨娘拿来用在父亲身上的,据说药效很猛,再正派的男人都抵不过药性,段子晋当时的可怕样子,她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这就没话说了啊,我还以为你总要再胡说八道一番,替自己辩解呢,”凤若桐抖了抖衣袖,一副无趣的样子,“二妹,你说如果父亲知道,你居然拿媚药害人,结果反而差点害了自己,他会怎么样?” 凤若柳一惊,面无人色。她之前是凤府的骄傲没错,父亲对她也是寄予厚望,可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尤其现在大姐完完全全取代了她的位置,她在父亲母亲眼里,早已成了凤府的耻辱,没人会再看重她。 媚药的事如果败露,她就是伤风败俗,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父亲母亲肯定随随便便寻个人家,把她打发出去,省得留她在凤府丢人现眼。 可她的抱负却是要进宫,要当皇妃,要成为人上人,哪能就此毁掉一生? “大姐,你不用吓唬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媚药,是段子晋畜牲不如,想要害我,我什么都没做过。”事到如今,凤若柳只有咬牙不认,反正没人知道她有媚药,她只要不承认,就没人奈何得了她。 第233章 我要天上的星星 “是吗,那可能是我弄错了,”凤若桐无所谓地挑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父亲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段家娶了你,也好多少遮一遮你的丑行,至于段家肯不肯,还得另说。” 本来她也是想,趁着游湖的机会,用药成全了二妹和段子晋,让他们出尽洋相的,谁知道二妹的算计在她之前,倒省了她动手了。 什么?凤若柳心中一惊,段家娶她?她才不要呢,即使段家同意,她嫁进段家也只是个遭人白眼的,说不定连个下人都不如,她何必去受那气。而且段子晋现在根本就不喜欢她,就算勉强娶了她,对她也肯定是万分的厌恶,她的一生可就毁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跟段子晋各取所需,到时候把话说明白,彼此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岂不更好。 “那就谢谢大姐提醒了,我知道了,”凤若柳冷冷回身,“我要休息了,如果没什么事,大姐请回吧。” 咦?凤若桐大为诧异,二妹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了,是想通了,认命了?不可能,一定是想到更恶毒的法子来对付自己了,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了二妹啊,不管二妹落到什么样的境地,只要没捏死她的七寸,她就总能转过头来咬自己一口,不万分小心怎么行。 “既然这样,那二妹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凤若桐笑吟吟地转身出来,边往外走边敛去了笑容,冷声吩咐,“香堇,让人注意梦澜院的动静,尤其保护好母亲。”虽然二妹可能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对母亲动手,但母亲现在怀着身孕,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此事绝对不能大意。 “是,小姐。” —— “什么,信阳公主受伤了?”凤若桐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煞白了脸,“什么时候的事?伤的怎么样?是不是很重?” 赫连傲斜眼看她,板着脸道,“你还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你若出个什么事,看我不把段子晋给拆了!” 他也是隔了几个时辰之后,才知道在漓湖时发生的事,骤然得知皇妹受伤,把他吓了个够呛,飞奔去公主府,得知她只是伤了腿,无甚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呃……”凤若桐赧然,赶紧道,“我身边有香堇啊,再说我早知道二妹要动心思,段子晋也没安好心,怎么可能上当呢,你不用担心。” “总之这次你太大意了,”赫连傲仍是一副兴师问罪样,“还好伤的是千柔,不然你若受了伤,我怎么放心。”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脸上直发烫,“王爷,你这话说的,对公主太不公平了吧?好歹公主是你妹妹,我却不是王爷什么人,王爷说这话,公主知道,岂不是会很伤心?”知道你挂念我,也不用这样吧,多让人不好意思。 赫连傲眼珠一转,岂会放过这拉近两人之间距离的好机会,“那,你想不想成为我什么人?正妃,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凤若桐无力地以手抚额,“王爷,你好像还没告诉我,公主伤的重不重?” “腿划伤了,没甚要紧,”赫连傲无趣地撇嘴,小丫头,又回避我的问题,过分。“再说,不是有夜洛离那小子吗,他的医术总也不是骗人的,放心吧。” 对哦,忘了有夜大哥照顾公主了。凤若桐这才稍稍放心,“那就好,吓死我了!”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次公主受伤虽然是大大的不幸,不过夜大哥肯定会对公主悉心照顾,说不定两个人已经……撮合成他们两个,她很是欣慰,不自觉地笑起来。 “流口水啦,”赫连傲好笑地拍她额头,“想什么呢,傻笑成这样?” “没事,”凤若桐赧然,“王爷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赫连傲这才想起来,正事要紧,“我今天去看千柔,她说在极品轩见到一个姓高的,总觉得他很面善,而且口音挺奇怪的……” 凤若桐心里“咚”一下,急急道,“怎么个奇怪法?”姓高?难道就是那次她在极品轩看到的账本上,那个叫“高公子”的?虽然没什么根据,她却总觉得,这人跟自己肯定有些渊源。 “像这样,”赫连傲蹩脚地学了一句从信阳公主那里听来的话,“你娘亲是不是这样的口音?” “是,是!”凤若桐激动地脸颊通红,差点喘不过气来!虽然王爷学的不太像,但有些字的尾音上翘,跟娘亲还是很像的,“那个人呢,人呢!”那个人肯定跟生母来自同一个地方,虽然这对于查找她的生父,未必有用,但好歹是条线索不是? “走了,”赫连傲耸耸肩膀,“他是去买极品珍珠的,没有买到,就走了。” 珍珠?凤若桐猛地想起那个男人抛给自己的珍珠,奔到桌边,打开抽屉拿出来:难道是那个人? “若桐,你先别急,”赫连傲见不得她这样兵荒马乱的,过去拍拍她肩膀,“千柔只是说那人有些面善,并无其他,我是听着他跟你生母一个口音,所以想到时候你见一见他,说不定会有些你生父的线索,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什么?”凤若桐返身抓住他的手,惊喜道,“你是说,那个人还会再来?” “应该会吧,”赫连傲安慰道,“千柔说那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极品轩来问有没有上好的珍珠,我想你们如果有缘的话,应该会见到。” “那真是太好了!”凤若桐狂喜,爬起身就要跑,“我要去告诉夜大哥,那人如果再来,就来告诉我!” “若桐若桐!”赫连傲好笑,一把逮住她,“你不用急,我已让人去极品轩知会过夜洛离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都替我想到了?凤若桐感动地扬起小脸,毫不吝啬地送上一个绝美的笑,“多谢王爷!” “那,叫声夫君来听听?”赫连傲“奸笑”,逮着一切机会占亲亲爱妃的便宜。 “讨厌喏,跟你说正经事,你就是正经不了多少时候。”凤若桐白他一眼,也没脸红,毕竟被他戏弄这么久,像这种程度的**,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要是再动不动就脸红,脸都要烧起来了。 警觉性还是这么高啊,怎么都骗不来这一声“夫君”。赫连傲也不气馁,继续努力。“若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不要执着于找到生父会比较好?” 至少在他看来,现在这样还不算糟糕,凤氏夫妇对若桐这么好,在凤府也没人敢欺负她。或许真相还是很残忍的,非要知道未必是好事。 凤若桐一愣,脸容黯了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她觉得,一个人如果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出身,是件很悲哀的事。 “我会帮你,”很心疼,不想看到她难过,赫连傲两臂一伸,把她圈进怀里,低声安慰,“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乖,别难过了。” 凤若桐“卟”地笑出来,心情瞬间轻松,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还“乖”呢。“好呀,那我要天上的星星,你摘给我啊?” “行,”赫连傲一口答应,“不过要等到晚上。” “骗人,”凤若桐呵呵笑,拍打他的胸膛,“你根本够不到!”不就是为哄她开心嘛,这份心意她领了,开个玩笑而已,她才不会任性到要这要那呢,因为凡是要来的东西,都不长久。 “够的到,”赫连傲信心满满,“若桐,等着我啊,晚上我一定摘星星给你。”不等若桐回神,在她脸颊上用力亲一口,飞身而去,声音却又遥遥传来,“等我啊。” 这家伙!凤若桐好气又好笑,摸着脸直跺脚,谁要等你! 话说回来,到晚上,那家伙真能摘到星星?她看一眼慢慢西坠的太阳,生平第一次,无比期待漫漫长夜的到来。 “王爷,”陶跃接到赫连傲紧急联络信号,很快现身,一脸戒备,“有敌情?” 赫连傲摆手,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去吧。” 陶跃的眉毛使劲往上挑,表情古怪,“王爷确定?” “还不去?”赫连傲脸色一沉,“一个时辰之内完不成任务,别来见本王!” 认真的?陶跃悲催地行礼,“属下遵命。”边飞身而去,边想像着王爷娶了凤若桐之后的日子,必定是个“妻奴”…… —— 赫连天宇品着香茗,虽没有动雷霆之怒,表情却是阴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段子晋双腿不停地哆嗦,一阵一阵发软,冷汗更是如雨下,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这次的事又没有办成,说不定还会引来铁王的不满甚至责难,二皇子必然不会放过他,他能不害怕吗? “皇姑姑怎么会知道,本宫今日游湖?”赫连天宇放下茶碗,口气轻松地问。 段子晋心里一紧,头垂得更低,二皇子表面越平静,说明心里越生气,得小心回话。“这……臣也不知道,或许……是凤若桐送的信?”近来信阳公主跟凤若桐走的很近,虽然她们并未张扬,但他还是知道的。 第234章 不如各取所需 赫连天宇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皇姑姑一向不与人来往,凤若桐算是她第一个走的近的人,难不成凤若桐是知道段子晋的安排,所以故意通知皇姑姑,让其来替她解围? 段子晋讨好般道,“二皇子,臣这次大意了,下次——” “夜洛离又是如何知道的?”赫连天宇眼神一利,“看他的样子,对凤若桐也是有意了?”当时虽然乱,夜洛离明明是看到他的,居然假装没看到,也不过来见礼,是直接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吗? “这……”段子晋不停地擦着冷汗,“臣、臣也没想到……”二皇子,你就别只怪我了成不成,我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丑,京城之中已是无人不知,我都没脸出门了,你对我就没半句关切之词吗? “你没想到?你不是说你的安排天衣无缝吗?”赫连天宇冷笑,眼看着到手的美人飞了不说,很可能十一皇叔也得因此而怀疑他,这次听了段子晋的安排,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奴才是越来越没用了,这点心机,还比不过凤若桐,如何替他办事! 段子晋讪笑,“臣、臣没想到凤若桐会带了凤若柳一起,这……” “算了!你还是多让人注意十一皇叔的动静,随时回报本宫。”赫连天宇烦躁地一摆手,事已至此,多说何益,还是先静观其变。 “是,二皇子。”不追究了就好。段子晋松一口气,赶紧退了出来。 方才凤府来人,要段家过府说明与凤若柳之间的亲事,这桩事儿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呢。 不过,就凤若柳那样的货色,想要嫁进丞相府?哼哼,我会让她如愿才怪! —— 天色微黑,段夫人即带着段子晋到了凤府,不过,两人明显不是来商谈亲事,而是来赖账的,因为这母子俩都是沉着脸,高抬着下巴,一副兴师问罪样。 “段夫人,冒昧请您前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薛氏虽然看他们母子这派头心中有气,但还是客气地微笑着,没失了礼数。 凤若桐站在薛氏身后,见这段夫人脸样儿很显年轻,脸上也没有一丝皱纹,不过生的满脸横肉,眼角斜挑着,一看就不好相与。 “过府一趟,倒也没什么,不过这子晋跟你们家若柳的事,可得说清楚。”段夫人呷了一口茶,不冷不热地道。 “自然是要说清楚的,不然也不会麻烦段夫人这一趟了,”薛氏笑容也有些冷,“那段夫人的意思,这两个孩子的亲事……” “伯母,是凤若柳勾引我的,不关我的事。”段子晋言之凿凿,根本没打算认账,而且他一双眼睛只看着凤若桐,估计是在想,那天她有没有跟二皇子成好事吧。 薛氏气结:这意思,就是没想着娶若柳了? “段公子,你说话有未摸着良心?”凤若桐不客气地冷声道,“当时的情景,很多人都看到的,你喝多了,身体不舒服,是二皇子让我二妹暂时照顾你,等段府的人来,结果你对我二妹非礼,当时我二妹拼命反抗,还大叫救命,这是她勾引你吗?” 段夫人冷笑道,“若桐姑娘,这些话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说的?再说了,凤若柳当时反抗,谁又知道不是欲拒还迎?” “段夫人看来深谙此道啊,难不成还是过来人?”凤若桐反唇相讥,毫不客气。 “啪”,段夫人一拍桌子桌了起来,恼羞成怒,“凤若桐,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好个丫头片子,简直不要脸,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薛氏脸色一沉,“若桐,不得对段夫人无礼。”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可痛快,这段夫人真是蛮不讲理,该着被抢白。 “是,母亲,”凤若桐乖巧行礼,“若桐无状,段夫人别见怪。” 段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其实她也知道,今天的事是自己儿子非礼了凤若桐,可这下风不能落啊,不然就得娶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进门,段府的首页往哪放。 “段夫人,事情已经发生,为着两家的颜面着想,段夫人是不是该给句话?”薛氏微笑着看她,态度却是不容置疑。不要欺凤府无人,虽说论起官职来,段丞相要在老爷之上,可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去,这件事到底是段府占不住理,难道硬赖不成。 段夫人哼了一声,坐回去道,“那凤夫人的意思,是想怎样?” “为了两家的颜面着想,当然是成就这段姻缘比较好,”薛氏看一眼段子晋,“当初段公子到府上来选妻,也是瞧中了若柳,鹊桥盛会上不也彼此相看了吗,若柳还经常说,多亏了段公子当时指点她,可见他们两个早已有情,是不是,段公子?” 段子晋一惊,薛氏这眼神好冷,而且分明别有所指!鹊桥盛会上,他哄骗得凤若柳作假,这件事当时虽然做的很隐蔽,他也可以矢口不认,但必定是已经走漏了风声,否则怎么可能没有成事? 薛氏的意思他明白,如果这桩亲事不成的话,鹊桥盛会上凤若柳作假一事,凤府肯定要一查到底,到时候牵扯出他来不要紧,再连累到二皇子的名声,那事情就闹大了! 念及此,他轻扯段夫人的衣袖,朗声道,“伯母取笑了,小侄也不是不为两家着想,实在是这次的事太过意外,小侄觉得,若柳姑娘也未必肯嫁给小侄,怎好委屈了她。” 段夫人不悦地皱眉,儿子这意思,难道还愿意娶凤若柳不成? “若柳的亲事,我自可替她做主,段夫人和贤侄既然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待我回禀过老爷,选个良辰吉日,段家就来抬人吧。” 薛氏神情淡然,反正若柳嫁过去,也不可能是明媒正娶,最多也就是个妾,说不定连妾都不如,可这有什么办法,谁让若柳自己“作”成这样,就挑个日子,把若柳送到段家,也就是了。 段夫人气不过,可知道儿子肯定另有主意,也就不再多说。 “既如此,那就依伯母的意思,”段子晋佯装关切地道,“伯母,不知若柳现在如何了,小侄能否去看看她?” 虽说这于礼不合,不过两人之间更亲密的事都做了,探望一二也是无妨。薛氏即吩咐道,“蔷薇,去知会若柳一声,说段公子来探望,让她招呼着些。” “是,夫人。”蔷薇转身出去,面露不屑之色,这个段子晋,一直色迷迷看着大小姐,好讨厌。 “小倒先行告退。”段子晋向段夫人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说,回去再商量。 梦澜院里,蔷薇禀报过一声之后,即退了出去。 铃兰喜道,“二小姐,方才蔷薇说,你与段公子的亲事已经成了,恭喜二小姐!” “有什么好恭喜的?”凤若柳冷冷看她一眼,“你想讨打是不是?” 如果是以前,她风风光光嫁到段家,做当家主母,那还值得恭喜,可现在不过是双亲为了凤府颜面,硬把她塞给段家的,段家还不知道多么勉为其难地答应,到时候也一定不会把她当人看,值得恭喜吗? “奴婢不敢!”铃兰吓了一跳,赶紧住了口,心里却是不屑的,二小姐现在名声脸面全都没了,段府答应娶她,已经很好了,她居然还在摆小姐架子,给谁看呢? “滚出去,少在这儿碍眼!”凤若柳看到她这委委屈屈的样子就火冒三丈,好像在梦澜院侍候,是多大的耻辱一样。 想想之前,她凤二小姐风光无限的时候,府上的丫环哪个不削尖了脑袋想往梦澜院里钻,她还一个都瞧不上眼呢,轮得到她们现在来挑挑拣拣吗? “是,二小姐。”铃兰还不想找骂挨呢,赶紧退了出来,正巧与段子晋走个碰面,见了个礼,“段公子。” “若柳姑娘在吗?”段子晋笑眯眯地问一句,他长的本就很清秀,这一笑起来,更是勾魂。 铃兰不自觉地红了脸,羞的不敢看他,“在、在里面呢。” 屋里,凤若柳冷冷道,“段公子,请进来说话。” 段子晋对铃兰温柔地笑笑,即进了屋,“若柳姑娘。” “段公子好风采呀,把我的丫环都迷的神魂颠倒,”凤若柳满眼嘲讽地看着他,“怎么,你难不成看上铃兰了,要不要我把她送给你?” 段子晋冷笑道,“此间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也不必藏着掖着,凤若柳,今天的事,是不是你的算计?” 他也是现在才想明白,如果说中媚药的话,应该是在船上,旁人没机会下手,凤若桐更不可能下药害自己,因为他很清楚,凤若桐对他,没这心思,更不知道他还约了二皇子。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媚药是凤若柳下的,她的目的肯定是想毁了凤若桐,却没想到差点自食恶果,傻眼了吧。 凤若柳脸上一红,恨声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只问你,你是真心想要娶我吗?” 这还用问?段子晋挑眉,用表情代替回答。之所以应下来,不过是为了应付凤府,娶凤若柳进门,就当买进个可以随时供他享乐的丫环,不无不可,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第235章 带你去摘星星 凤若柳不屑地道,“我就知道你没这心思,你心心念念的,还是我大姐,是不是?”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段子晋随意在屋子里走着,漫不经心地道,“凤夫人迫不及待要将你只会带给凤府耻辱的女儿扫地出门,我们段家也不想因为你,坏了与凤府的交情,所以这桩亲事成就成了,到时候你只要老老实实,总会有你一口饭吃,其他的事,你有资格过问吗?” 你——凤若柳差点气晕!这还没成亲呢,已经不把她当人看,她已经能够想像,嫁进段府之后,会过上怎样猪狗不如的日子了!“段子晋,既然你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妨明说,你瞧不上我,我还不想嫁进段府呢,你想要我大姐,我想要的是凤府嫡女的身份,既然咱们各有所求,不如合作,如何?” 因为她很清楚,依她现在的名声地位,是不可能再嫁的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取代大姐的嫡女身份,掌控起凤府来,还有一线希望翻身。 “你?”段子晋倒也意外原来她有如此抱负,不过还是相当不屑的,“你有哪一点能胜过凤若桐,成为嫡女?再说,凤夫人已经怀了身孕,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吗?” 凤若柳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薛氏怀了身孕又如何?谁能保证她的孩子一定能生下来?像她怀的第一胎,结果怎样? “凤若柳,你该不会是……”段子晋多少有些吃惊,这个女人的狠,超乎他的想像。 “我怎么想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想不想得到凤若桐。”凤若柳冷笑挑眉,她狠吗?谁让凤府上下没一个人对得起她,她为什么要对他们心慈手软? 段子晋颇有兴致地道,“你打算怎么做?”他看中的不止是凤若桐的美貌,还有她尽得薛氏的疼爱,最重要的薛氏的铺子,凤府的财产,如今都掌握在她手上,得到了她,就等于得到了这一切。 说到朝堂上,到底要立谁为太子,皇上至今态度不明,二皇子要取得众臣的支持,就少不了得一掷千金,更可恨的是,夜洛离现在与二皇子几乎不碰面,要骗他的钱财还得费些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凤府的家产,而这一切,还得着落在凤若桐身上。 凤若柳暗暗冷笑,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货色,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当然是要扫除一切障碍,你得到凤若桐,我得到嫡女的身份,各取所需。” 至于凤府的家产么,只要她成了嫡女,还能有别人的份吗? 段子晋忽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成为嫡女,除非凤若桐不再是凤夫人的依靠,而凤夫人自己又无子无女,那么她所怀的孩子,就…… —— “你确定二妹要对母亲动手?”凤若桐眼神森寒,二妹果然是死性不改啊,居然跟苏姨娘一样狠毒,果然要打母亲肚子里孩子的主意,真个是自寻死路。 香堇冷声道,“奴婢听到她跟段子晋商议,想做凤府嫡女。” “果然好算计,”凤若桐冷笑,“没想到二妹到了这个份上,还如此冷静,还不死心!” 香堇把手指掰的喀嚓响,眼露杀机,“小姐,别犹豫了,让奴婢杀了凤若柳,一了百了。”只监视她的动静,太不解恨了。 “不行,”凤若桐立刻摇头,“二妹毕竟是凤府的女儿,无缘无故杀了她,父亲总要遭人非议。” “那就把她抓到老爷面前,揭破她的真面目!”香堇攥拳,有劲没处使。 凤若桐淡然道,“没逮到二妹的手腕,她是不会承认的。香堇,你不用急,我早知道二妹心存恶念,所以不会如了她的愿,早晚让她和段子晋都不得好死。这些天你多留意画情院的动静,我会嘱咐蔷薇她们,小心侍候。” “是,小姐。” 正说着话,赫连傲“嗖”一下出现在房中,拽着凤若桐就走。 “做什么?”凤若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已被他拽到了院子里。 天早黑了,屋檐上的灯笼也照不了多远,外面一片黑乎乎,只看得见赫连傲一双眸子如星辰一样明亮闪烁,别有意味。“摘星星。” “啊?”凤若桐好奇又好笑,“真的假的?王爷,你莫不是哄我的吧?”他真记得啊?抬头看看天,是有不少星星在天上眨呀眨的,可离的那么远,这家伙摘的到吗? “不会,”赫连傲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跟我来你就明白了。” “但是——”反对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凤若桐就觉得身体“忽”一下腾空,眨眼上了墙头,再“忽”一下,双腿就虚虚着了地,她觉得心脏刹那间都不会跳了,小脸吓的煞白,“你要翻墙也不说一声?” 这家伙的轻功一向好的很,可她不会呀,这么忽上忽下的,好晕的有没有? 赫连傲朗声大笑,扶着她飞奔,“快走吧,爱妃,为夫一定摘颗星星给你!” 凤若桐无奈,感觉自己真的要飞起来,惟恐被甩出去,赶紧抱紧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究竟要怎么摘星星给她。 还是上次那个山谷,四五月的天,这里风景越发的美,虽然是晚上,但四周早已亮起很多灯笼,又恰恰好不会遮去满天的星光。造型各异、五光十色的灯笼在烛火映照之下,光彩非凡,美不胜收。 “哇!”凤若桐比上次来还要惊喜,跑过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美哦!” 此时她仿佛置身人间仙境,微风送爽,花香阵阵,不冷也不热,说不出的浑身舒坦。 赫连傲抱臂站在一边,眼中带着笑,无比的宠溺。就喜欢看若桐这样无牵无挂、心无城府的笑,干净、绝美,令他怦然心动。 “对了,”凤若桐从惊喜中稍稍冷静一下,“王爷怎么还敢来这里,不怕再有刺客?”上次的事,她可还心有余悸呢。 赫连傲黑线:这么美妙的时候,别提那种扫兴的事好不好?上次的事是意外,也是他没想到会有人敢对他动手,不过这次不同,他已让陶跃调了一队侍卫在四周守护,没人能悄然靠近。“放心,有我在。” “可是如果有人来,我会让王爷分心,”凤若桐苦恼地咬唇,“王爷,不如咱们回去吧?”虽然这里很美,她舍不得走,但王爷的安危更重要,“对了,王爷,上次的事,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赫连傲无声冷笑:对方行事很小心,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到底是谁行刺他,他心中有数,早晚会让真相大白。不过现在嘛,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些你不必管,若桐,你放一万个心,绝对不会有事。” 真的?凤若桐知道这家伙一向厉害,而且上次吃了亏,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也就不再勉强,“你小心点,总不是坏事。”抬头看看天,她兴致勃勃地道,“星星呢?” 赫连傲挑眉,暗暗打个手势,接着指向天上,“你要哪一颗。” 来真的?凤若桐越发想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果然抬头认真看上去。 暗处的陶跃等十几名不出世的高手,个个垮着脸,晃动着手上的绳子。王爷,咱们都是受尽严苛的训练,最后千里挑一地来到你身边,听你命令,成就大事的啊,现在来做这样幼稚的事,你对得起咱们的一片忠心和一身绝世武功吗? 凤若桐可听不到这一干高手心中的血和泪,骤然见天上出现了那么多耀眼的星星,还五颜六色的呢,把她给惊喜的,拍手大叫,“好美!好美!我要那颗,那颗!” “哪颗?”赫连傲歪地头去,顺着她的视线看,“红色的?”心道这帮小崽子,事情办的不错,回去重重有赏。 “不要红色,那颗,最亮的,绿色的,那颗!”凤若桐急了,不住手地推搡着赫连傲,那星星一闪一闪的,若隐若现,别一会儿闪没了呀,“快点,那颗!” 赫连傲朗声一笑,纵身跃起,身体在空中兀自行动自如,脚下仿佛生风般,飞向那颗星星。 凤若桐不禁咂舌,会武功真是很方便呀,想飞就飞,想动谁就动谁,真是太方便了。“快点,王爷,要消失了,要消失了!” 那些星星真是漂亮啊,一闪一闪,一晃一晃,五颜六色,此时的她,仿佛如置身梦中,无法言说的快乐与放松。 赫连傲居然还能回身冲她豪爽挥手,“放心,一定摘下来给你!”说罢一个旋身,大手在空中一挥,那一点绿色即没入他的掌心。 暗处的高手们忍不住地翻白眼,这种伎俩,就骗骗王妃这种小女人还行,骗得了谁。 “拿到了!”凤若桐欣喜莫名,赶着往前,“给我,给我!” 赫连傲飞身落地,摊开掌心,一个鸽蛋大小的星形金坠,中间镶嵌着圆卵形的宝石,静静躺在他掌心,那宝石呈淡黄绿色,烛火映照下折射出美丽的光泽,光华流动,仿佛有灵性一样。“喜欢吗?” 凤若桐拿过来,眼睛也同这猫眼石一样,亮闪闪的,“好漂亮呢,谢谢王爷!” 第236章 星光下,两心靠近 “你喜欢就好,我不是说过吗,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你。”赫连傲这个得意,对暗处的心腹手下打个手势,做的很好,回去有赏。 众人翻白眼,王爷的招儿哄女人倒是挺有用,只不过苦了他们这些高手,还得装成客人,到京城各珠宝铺去,凡是星形的项链吊坠,全都买来,然后用绳子串起来,这树扯到那树,王爷一个手势,他们就各自晃动绳子,那些宝石自然就星光闪闪的,还真挺漂亮。 凤若桐抬头,忍俊不禁,“王爷,这真的是你从天上摘下来的星星?”这家伙,当她是三岁小孩呢,这么好骗? 赫连傲信誓旦旦,“当然了,你没看到我刚刚从天上摘下来的吗?” “是吗?”凤若桐扯着链子,在他眼前晃晃,“原来天上的星星还都带着链子啊,我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呢。” 赫连傲一呆,暗暗咬牙:这帮小兔崽子,居然把事情办砸了,回去没赏,要罚!可不就是吗,天上的星星哪有带链子的,就算是作假,也要做的像样点嘛。 众高手一看出了纰漏,嗖嗖几下,全都跑没了影。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凤若桐羞赧地红了脸,说的却是真心话,“王爷,你……有心了。”为了哄她开心,堂堂铁王将这么点小事都放在了心上,还费这么大周折,做出这样美的景致来,她怎么可能不开心,怎么可能不感动! 试想,天下还有哪个男人,会为了她做到这份上呢?这一刻,她开始相信,王爷是真的喜欢她。 “真的?”赫连傲才要沮丧,听她说喜欢,登时神采飞扬了起来,“喜欢就好。”幸亏若桐没生气,不然就白忙活了。 凤若桐笑的眼睛发亮,把项链递给他,“帮我戴上吧,我要一直戴着。”这是王爷对她的心意,她会好好珍藏。 “好!”赫连傲乐的差点没跳起来,一把将项链夺过,从她身后绕过去手来,戴到她脖子上。 两人离的这样近,赫连傲只要一低头,就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淡淡的,让人心上痒痒的,他几乎不能自制,项链戴好,不但不松手,反而双手下落,轻轻圈住了她。 “王爷……”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凤若桐很不安,但并没有挣扎。因为心里明白,他不会强迫她,也不会伤害她。 “真的喜欢这星星吗?”赫连傲在她耳边低语,嘴唇有意无意含住她白皙的耳朵,意甚亲昵。 “喜欢,”凤若桐又羞又痒,缩着肩膀躲避,“王爷,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我对你好不好?”赫连傲窃笑,继续如蛊惑般发问。 凤若桐轻咬嘴唇,点头,“王爷对我很好。”凭心而论,赫连傲对她真的很好,处处照顾,处处为她着想,还安排了高手保护她,恐怕今生今世,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对他这样好了。 “那你感动不感动?”赫连傲打蛇随棍上,继续厚脸皮地追问。 这家伙,得寸进尺了。凤若桐无奈,但她还是点点头,“是。”当然感动了,谁被这样对待,会不感动啊,光是看看天上那一串串的宝石星星吧,就价值不菲,而依赫连傲的性情,是不可能强拿的,必定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花钱买下来的,粗粗一算,还不得万两银子吗?太浪费了。 “那嫁给我好不好?”绕一大圈,赫连傲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好……什么!”凤若桐是惯性之下说了个“好”,脑子立刻反应过来,大惊回头。这家伙居然想用一颗星星就要她嫁,太便宜了吧? 谁料赫连傲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一回头,他就很愉快地逮住那两片期待已久的粉嫩唇掰,霸道地亲吻起来。 上当了……凤若桐忿忿,脸红的要烧起来,想要躲避。可赫连傲是从后圈住她的,她使不上力,更回不过头,姿势别扭地被他吻着,都要喘不过气来。“唔……放开……” 赫连傲稍稍松一点,她才一回身想要躲开,他手臂接着一收,姿势更舒服了,吻的当然更尽兴。 坏蛋!凤若桐刚刚对他的感动早跑到了九宵云外,只剩忿忿了,这家伙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好也好不上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绝对不能轻易被他感动,不然准得吃亏! 好一会儿之后,凤若桐直接要喘不过气来,身体也软绵绵的,往下就溜。 “若桐!”赫连傲赶紧松口,一把抱住她,“没事吗?” 凤若桐急促地喘息两声,想给他白眼都没力气,都是你害我啦,还好意思问! “若桐,说话,怎么了?”赫连傲吓坏了,不会是他把人给憋坏了吧? “谁要理你,坏蛋!”凤若桐缓过劲,羞的踩他脚,“走开啦,我要自己去摘星星!”说罢蹦跳着向前,抬头看上去,那些宝石在夜空下熠熠生辉,令人眼花缭乱。 赫连傲跳着脚过去,“还想要哪颗?我摘给你。”若桐好狠的心,踩的好痛。 凤若桐白他一眼,“一颗就够啦,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就好。王爷,还是把这些退回去吧,太浪费银两了。”王爷又不是个穷奢极欲的,买这些肯定也花了铁王府压箱底的银吧? 赫连傲不在乎地道,“你高兴就好,这些我都留给你,将来你嫁进铁王府,天天轮换着戴,不带重样的。” 凤若桐又不争气地红了脸,失笑道,“我哪有那么招摇,退了吧,别让人说什么。”要是明儿个人人都知道,铁王一掷千金买星星,为的是哄她开心,说不定都要骂她是“红颜祸水”,她可提不起那是非。 赫连傲也不欲跟她多争执,宠溺地道,“好,你说怎样就是怎样。” 凤若桐笑笑,望着满天的星光,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宁静过。 赫连傲是无心看星星的,因为亲亲爱妃比星星要美十倍,耐看十倍,他假装看星星,往凤若桐身边挪一步,再挪一步,直到身体挨上她的。 凤若桐暗暗好笑,装作没看到。 没事?赫连傲暗暗得意,手臂慢慢伸过去,揽住凤若桐纤细的腰身。有时他就怀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盈盈一握的腰,真怕稍不留神用的力气大了,就能伤到她。 又来了。凤若桐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家伙怎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占她的便宜,真拿他没办法。 这样也行?赫连傲喜滋滋,揽着她幸福地闭上眼睛,醉了都。 这家伙……凤若桐心里有种甜甜的,又羞羞的感觉,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一点不反感他的亲近,她咬着嘴唇偷笑,把头靠在他肩膀一侧——没办法,他高她一个头,只能是这么个位置。 啊,啊,若桐主动靠过来,主动亲近他了!赫连傲狂喜,反倒不敢乱动了,生怕会惊了她一样。 “王爷,”凤若桐忽然轻声开口,如同梦呓般呢喃,“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总觉得,自己承担不起这样的福份,上一世那血淋淋的一幕,总在她梦中重现,她怕这一切又是一场恶梦,梦醒了,她越发无法自持。 赫连傲挑眉,“你是我看中的女人,我当然要对你好。”这需要理由吗?笨女人。 凤若桐小小翻个白眼,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会霸道地宣示所有权而已。“被你看中的女人,一定有很多吧?”想像一下,这家伙逗别人开心,给别人摘星星,她心里就很别扭。 吃醋了,嘿嘿。赫连傲得意万分,故意道,“是有很多,想嫁给我的女人那么多,美貌有才情的也不少呢。” 讨厌。凤若桐直起身,板着脸道,“那你不去哄她们,尽是缠着我做什么?”早知道自己不是唯一被他缠着的人,还好没早早让自己陷进去,不然再想抽身,那就麻烦了。 赫连傲纵身狂笑,忽然把凤若桐打横抱起,连转了两个圈,“小笨蛋,我逗你的!我看中的,唯你一人而已,我早说过,除了你,旁人都不配做我的王妃!” 又逗我!凤若桐好气又好笑,想想自己方才,忒也小家子气,而且摆明了就是在吃醋,把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给暴露了,丢死人了!“不要这样啦,王爷,快放我下来……”好晕喏。 赫连傲抱得佳人在怀,哪那么容易就放手,要挟道,“说你嫁给我,不然我不放。” 凤若桐气的捶他胸膛,“哪有你这样的?放手啦,不然我咬你哦。” 赫连傲噘起嘴,含糊不清地道,“来,来,咬这里。” “你好讨厌!”凤若桐脸热的要烧起来,对这样厚脸皮的,你能把他怎么样。 “你就是喜欢我这样讨厌吧?”赫连傲嘻嘻笑,把她的话当成鼓励,继续肉麻加酸溜溜,“若桐,亲一个,亲一个。” “不要不要!”凤若桐笑的前仰合,双腿踢来踢去,“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赫连傲眼珠一转,登时有了主意,假装力气不济,叫道,“要倒了,要倒了!” 第237章 一起睡了 凤若桐一惊,没来得说什么,就觉得身体一个大后仰,连她带赫连傲,一起倒下去。“啊——”叫出半声之后,后背已经着地,她小脸瞬间发白,等着那彻骨的疼痛到来。 然身体虽然已经接触到实地,却一点都不痛,反倒是赫连傲俯身压上来,眼眸亮闪闪地看着她,“谁让你乱动的,这下好了吧?” 你故意的!凤若桐气极,又上了这家伙的当!他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摔呢?“你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赫连傲轻笑,修长的手指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这辈子,我就只欺负你了……” 凤若桐咬着嘴唇,看着他俊逸不凡的脸,心里有异样情愫慢慢升起,羞的不知道怎么好,只有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赫连傲,你这家伙,我重生一世,百毒不侵,却没想到,栽在了你手里…… 小丫头……赫连傲心中的怜惜之情泛滥成灾,原本想继续逗逗她,占些便宜的,可她这样乖巧的模样,他反倒不忍心破坏这一刻的宁静,翻身躺在她旁边,双臂枕在头下,看着星星璀璨的夜空,心情大好。 没动静了?凤若桐奇怪地睁开眼睛,侧过头看他,“王爷?”不是生气了,不理她了吧? “嗯。”赫连傲应一声,用上翘的尾音发问,表示自己听到了。 凤若桐俯过身来,看了他一会,确定他并没有生气,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闻着花香,感受着淡淡的凉风,身心很放松。 重生而来,她经历了,也正经历着太多的算计,整天要防着被人害,还要想着如何对付别人,或许只有在这家伙身边,她才不用动任何的心计,享受一下重生为人的喜悦吧? “若桐,在想什么?”赫连傲偏过脸来看她,知道她心里装了太多的事,除非他硬是问,硬是插手,她并不愿意主动跟他说。 “没什么,王爷在想什么?”凤若桐闭着眼睛没动,事实上她真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就想着好好放松放松。 “你什么时候嫁给我。”赫连傲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凤若桐笑了笑,没言语。这件事她还不愿意去想,顺其自然吧,而且说不定过一阵子,王爷就会碰上比她要好的女子,成就一段姻缘呢。 赫连傲好不失望,小丫头连气都不气了,这是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吗? 不过没关系,他是不会放弃的,早晚有一天,要把若桐风风光光娶进王府,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妃! “王爷,”凤若桐忽地又开口,“会一直这样吗?”你不骗我,不会害我,不会算计我,更不会利用我,哪怕你现在只是逗着我玩,对我并没有真情意,我也愿意。 赫连傲心中微震,想着她必定是受过太多的苦,太多的伤害,所以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亲亲爱妃,别看你表面那么倔强而坚强,其实内里还是个小女人,想找人保护吧?“会,一直会。”我会守着你,护着你,逗你开心,惹你生气,不准任何人伤害你,永远都是这样。 真好。凤若桐露出满足的笑意,小脑袋歪向赫连傲这一边,不大会儿,呼吸就变的轻柔绵长,脸容一片宁静。 这就睡着了?赫连傲好笑莫名,小丫头,你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呢,在我身边睡那么熟,不怕我把你连皮带骨地吃下去? 隔了一会,见她睡的一动都不动了,赫连傲到底是不舍得把她怎么样,脱下外衫盖在她身上,盘膝坐着,运起功来。 一夜无话。 “嗯……”凤若桐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 “小姐,你醒了?”香堇正在一边收拾衣橱,闻声回头,笑道,“小姐睡的好熟,早饭时间都过了。” 啊?凤若桐眨眨眼,翻身坐起,果然见太阳已经老高,她好笑地道,“怎么不叫醒我?”母亲常教导她,要“朝起早,夜眠迟,”,可她倒好,生生把早饭都给睡没了,要是让母亲知道,该笑话她了。 “王爷吩咐,小姐睡的很香,不要吵醒你。”香堇拿着一套衣裙过来,“小姐昨晚跟王爷在一起,没睡好吧?” 凤若桐“腾”一下红了脸,香堇这话说的,太暧昧了。“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跟他做什么,你想太多了!” 香堇诧异道,“奴婢没想多啊,小姐不是跟王爷去摘星星吗,王爷肯定用了什么招,哄小姐开心了,小姐哪睡得着。” 凤若桐赧然,果然是自己做贼心虚啊,呵呵。“就是,那家伙就知道骗人,把个事先挂上去的项链摘下来,就说是天上的星星,哄鬼呢。”说着话,她摸上胸前的星星,一脸幸福的笑意。 香堇打趣道,“是啊,小姐才不会上王爷的当呢,现在笑成这样,根本不是因为满足和感动,而是因为识破了王爷的诡计,哼哼。” 凤若桐越发地红了脸,追着她打,“小丫头片子,跟你主子一样油嘴滑舌,赶明儿我把你退给他,好好**一回!” 香堇呵呵笑,仗着轻功卓绝,就不让她打到,“好啊,反正王爷再**奴婢,也是跟小姐一心的,王爷占小姐便宜多了去了,也没见小姐跟王爷动手,奴婢说的话,算得了什么。” “小丫头,你还说,还说!”凤若桐好气又好笑,一路追着她到了屋外,却在看到院门口站着的人时,忽然停了下来,清冷了眼神。 “若桐,你起来了?”白姨娘脸上笑容有点不自然,“我方才过来两趟,都说你还没起身,我想着你是不是病了,不放心,所以再过来看看。” 凤若桐理了一下头发,只着内服也不觉得尴尬,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白姨娘找我还有其他的事吗?”表情那么奇怪,只是为了看她才怪。 “没有什么事,”白姨娘慌忙摇头,又迟疑地道,“若桐,你昨晚……回来的很晚?” 凤若桐心中一惊,看向香堇,白姨娘怎么知道昨晚她大半夜都不在?虽说白姨娘如今也管不到她的事,不过她半夜三更不在府上,若是传了出去,也是一大麻烦事。 香堇冷声道,“白姨娘昨晚来过。”自己当时只是说小姐不见任何人,想来是白姨娘自己猜的。 “有什么事就说,我不欢喜旁人吞吞吐吐。”凤若桐也不解释,从昨晚就要见她,看来事情不小。 白姨娘咬着嘴唇,似乎难以启齿,“若桐,我……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大姐和老爷对你的亲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不如我替你相看着,寻一户好人家,如果大姐和老爷没有意见,就风风光光地嫁了,你的意见呢?” 凤若桐冷笑,女儿的婚事哪有做长辈的这样来问的!再说,她现在是凤府嫡女,母亲都还没嫌她成老姑娘呢,白姨娘着的什么急?“白姨娘这是在寒碜我吗?怎么,嫌我吃多了凤府的米粮,要把我扫地出门了?”你还得有这资格。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桐,你千万不要误会,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再不许人家,也是招多了是非,你说呢?”白姨娘显然也知道自己说这话不合时宜,尴尬地红透了脸,头摇得像拨浪鼓。 是因为这样才怪。凤若桐挑眉,“白姨娘,我的亲事呢,你就不用操心了,自有父亲母亲替我做主。现在母亲身子渐渐沉了,父亲既然信任你,把府上的事暂时交由你打理,你就好好看着些,让母亲安心生产,其他的不必你多过问,明白吗?” 许是这“暂时”二字刺激到了白姨娘,她脸色由红转白,越见尴尬。是啊,她只是沾了薛氏怀孕的光,才得以打理府上的事,并非得了什么实权,待薛氏生完子,身体恢复,就没她什么事了,她管的事情太多,不会有什么好处。 “白姨娘还有别的事?”凤若桐起身,“没有请回吧?” 香堇眼露询问:小姐不问一问白姨娘的真正目的? 凤若桐摇头,问不出来的,白姨娘虽然性子弱,但嘴巴很紧,她隐瞒的那件事,肯定关系到她的身家性命,硬问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只能另想他法。 “若桐!”白姨娘急争叫住她,“你昨晚是不是跟铁王在一起?” 凤若桐脚步一顿,回身时目光已森然,“白姨娘,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过问?”怎么,难道白姨娘还想拿她跟铁王的事做要挟不成?真要如此,别说她不会买账,赫连傲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白姨娘赶紧道,“若桐,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想提醒你,铁王自幼就是风流性子,他——”语声戛然而止,她惨白了脸,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凤若桐眼神瞬间冷厉如刀,“自幼?白姨娘,你什么时候见过铁王?十六年前吗?” 她想的果然没错,白姨娘肯定很早以前就见过铁王和信阳公主,而且必定是跟着她的生母一起,而且肯定还发生过什么! 第238章 追查生母的来历 只不过时间太久,那时的铁王才八九岁,信阳公主就更不必说了,虽然这么大的孩子也能记住一些事,不过对于见过的人,尤其像白姨娘这样的丫环,印象必定不会太深,甚至是没有印象的,所以铁王和信阳公主认不出白姨娘,也在情理之中。 白姨娘神情一震,强笑道,“什么十六年前,若桐,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只是、只是听人说起过,而且也没错啊,你看铁王身边整天那么多女人,也没见他对谁是真心,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香堇冷笑,这样拙劣的谎言,能骗得了谁。 凤若桐冷冷看着她,直到她快要出冷汗,才忽然一笑,“白姨娘多心了,铁王为人如何,我心里清楚,不过,白姨娘确定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或许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 她一向不喜欢把事情做绝,可惜,她越是退让,别人就越以为她好欺负,那将来无论受到怎样的报复,也怨不了任何人。 白姨娘已经快要笑不出来,“哪、哪能呢,若桐,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并无其他,你、你不要多想,话我是说到了,听不听在你,我还有府上的事要打理,就先走了。”说罢匆匆转身离去。 出了梦婉院,她不禁苦笑,若桐对她本来就起了疑心,她还总是来多嘴,这不自己找死吗?以后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或许对她更有利也说不定呢。 嗖一下,赫连傲落在院子里,皱眉道,“白姨娘见鬼了吗,跑那么快?” “你来的正好!”凤若桐一把逮住他,“你快点仔细想想,以前有没有见过白姨娘?越早越好,比如十六年前我生母刚来的时候。” “十六年前?”赫连傲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在十六年前见过白姨娘?那时候我九岁,天天被皇兄关在上书房读书习文,根本半步都出不了宫。” 那个枯燥啊,他现在想想都头疼,就想着法儿逃避功课,为这没少挨皇兄的训,后来皇兄大概也看出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才请了武师来教他武功,没多久他又巧遇师父,也就是天渊宗的宗主,说他根骨奇佳,是练练的好料子,即收他为关门弟子,开始了长达六年的苦练,成就了他一身超绝的武功,这之前他极少见外面的人,又上哪里去见白姨娘? “你再好好想想!”凤若桐急了,按着他肩膀跳脚,一副撒娇的样子,“白姨娘以前是我生母的丫环,或许曾经跟着我生母见过你,或者信阳公主,你想想有没有特别的事,快点快点!” 赫连傲很受用她跟自己亲密无间的感觉,美人在怀,他心猿意马,哪有心思想别的,应付道,“好好,我想,我想……”眼珠转着圈,仿佛在苦思。 凤若桐可当了真,眼巴巴看着他,就盼他能忽然道“啊,我想到了”,那才好呢。 “想不到。”赫连傲一脸无辜,“白姨娘这脸太生,我确实没有见过。”都十几年了,人的容貌总会发生改变,何况他那时年纪太小,真的想不起来。 “讨厌喏。”凤若桐气哼哼,别过身去不理他,“你都想不起来,信阳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奇怪,白姨娘究竟在忌讳什么呢?” “若桐,你是要从她嘴里问什么?”赫连傲卷袖子,杀气腾腾,“我去把她抓来,一番严刑逼供,看她说不说!”这个咱在行。 “别乱来,”凤若桐白他一眼,“现在还不好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多想想,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够呛。赫连傲耸一下肩膀,不忍心打击她,那就多想想吧,其实,他还真就觉得白姨娘有点面善,不过那感觉就像白驹过隙,一闪就没了,根本无迹可寻,所以他也不欲说出来,白白让她越加着急。 “对了,王爷,你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吗?”凤若桐看一眼自己未梳洗的模样,羞红了脸,这样随随便便地就见他,好像两人之间有多亲密了一样。 赫连傲上下瞄她一眼,“昨晚见你睡的香,没吵醒你,后半夜你一直在说胡话,我担心你会生病,所以来看看。” 本来两人并排躺着,说着话,看星星,挺好的,结果后半夜若桐就因为抵不过睡意而会周公去了,原本他想着,守着她睡也不错,结果她开始哼哼唧唧,表情也很痛苦,把他给吓坏了,赶紧把人送回来,守了她一会,见她睡安稳了,这才离去。 “什么说胡话,我才没有!”凤若桐红了脸,就是不承认,“你乱讲!” “不信问香堇。”赫连傲翻白眼,一指旁边的心腹下属。 香堇一向诚实,“是的,小姐,昨晚王爷送你回来的时候,你的确是说了些什么,不过含糊不清,听不出是什么。” 凤若桐松了一口气,心中苦笑,想来是她心中装的事情太多,白日里无处可倾诉,就借助于梦中,一吐胸中苦闷吧。昨晚她梦到生母了,面对生母厌恶的眼神,她悲苦莫名,不停地质问,生母为何要那样对她,可即使在梦中,生母也连句话都不跟她说,她一路追去,不停地叫,生母却越走越远,想来赫连傲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就是这个时候吧。 “若桐,你是不是非找到你生父不可?”赫连傲也知道她心里的苦,所以才更担心。 凤若桐眼神坚定,“是。”总要知道自己到底从何处而来,否则岂不是太悲哀。 赫连傲也不再劝她,“换衣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凤若桐不解,这个时候,她有什么心情去见旁人? “别问,去了就知道了。”赫连傲贼笑,推着她往屋里走,可以看亲亲若桐换衣服喽。 结果才到门口,醒过神的凤若桐红着脸一把将他推出来,反手关门,“外边儿等着!” 赫连傲“嗷”地叫一声,摸着被碰扁的鼻子,好生遗憾:差一点点就看到了,扫兴! 香堇笑的直抽肩膀,王爷太心急了,早晚有一天,小姐嫁了王爷,到时候王爷想看多少就看多少,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嘛。 因为心急,凤若桐也无心仔细打扮,换了一身月色素锦衣裙,白纱蒙面,出门来道,“走吧。” 赫连傲即领着她,从侧小门出去。 “王爷要见的人在这儿?”凤若桐抬眼望去,面前这座气派的酒楼可不是寻常人能够进得去的,门前来往的,非富即贵。 “走吧,进去再说。”赫连傲一一瞪回那些在凤若桐身上打转的、男人的目光,扯着她进去。真是,若桐虽然蒙了面,但这淡然而飘逸出尘的风姿,也足够吸引人的,以后尽量不领她出来招摇才好。 来到二楼某个雅间,有人已经在等候,看年纪得有五十上下,头发已花白,黑瘦黑瘦的,但精神很好,目光炯炯,透着精明算计的光,一看就是善于跟人打交道之辈。 “小的赫仁,参见王爷,参见王妃。”赫仁起身,恭敬地行礼。 凤若桐给他一句“王妃”闹红了脸,所幸她是戴着面纱的,所以还不至于太尴尬,解释道,“先生误会,我并非王爷的妻子。” “早晚都是,不差这一时半刻,”赫连傲摆摆手,示意这个不重要,拉着凤若桐坐下道,“赫仁是生意人,三十几年走南闯北,到过的地方不计其数,对各地的风土人情,也知之甚多。” 果然是个生意人。凤若桐点头,约略明白了什么,心头一紧,“王爷的意思是,先生会知道我生母生父的一些事?” 赫连傲点头,“是,他或许能帮到你。” 凤若桐有些犹豫,她虽然很想找到生父,但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于父亲母亲面子上,也不好过。 赫连傲看出她的顾虑,立刻道,“赫仁是自己人,办事很小心,你可以放心。” “王妃尽可放心,”赫仁起身,郑重道,“王爷救过小的一家上下的性命,小的肝脑涂地,难报万一,王妃的事就是王爷的事,小的必当死而后已,尽力替王妃办到,绝不走漏半点风声。” 凤若桐颇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就麻烦先生了。”是赫连傲信得过的人,那就绝对错不了。 赫连傲道,“赫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若桐。” “是,王爷。”赫仁施一礼,“王妃,王爷所言极是,小的常年在外奔波,但凡叫的上名字的地方和宗族,小的都略知一二。王妃的生母口音,如果王爷所学没错的话,她应该出身奚耶族。” “哦?先生确定吗?”第一次听到有关生母出身的事,凤若桐激动的声音发抖,几乎不能自持。 “应该是。”赫仁语气不是太肯定,毕竟赫连傲学的口音不太准,不过从上翘的尾音和不太清楚的舌音来判断,八九不离十。 “那、那这个部落,你熟悉吗?在琅琊国哪个地方?”凤若桐往前倾了倾身体,好不期待。 第239章 信奉珍珠一样纯洁爱情的民族 琅琊国与天龙国一样,同属这片大地上实力强劲的国家之一,地域甚至比天龙国还要广,听说他们的皇上野心很大,隐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不过,两国之间常有往来,彼此相处的还算友好,她如果去琅琊国寻亲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吧? 赫仁赶紧解释道,“王妃稍安勿躁,这奚耶族曾经繁荣一时,他们是靠海而居,以海为生,信奉海神,且极喜欢用珍珠当饰品,将将天生的,未经任何打磨的极品珍珠看做是忠贞爱情的象征,男子若是送女子那样的珍珠,就表示对爱情至死不渝,永不背叛。” 难怪,生父会留给生母一串极品的珍珠。凤若桐想起自己那串极品珍珠项链,忽地就想笑。生父当时送项链给生母的时候,可也说过至死不变的誓言吗?可照现在的结果看,生父肯定是背叛了生母,所以生母才那样地恨,这真是对所谓“忠贞”爱情的莫大讽刺啊。 赫仁脸上接着露出遗憾的表情,“可在差不多三十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族人几乎无一幸免,奚耶族早已不复存在了。” 当时他才十几岁,曾跟着做生意的父亲到过奚耶族,所以对他们奇特的口音印象很深刻。后来听说他们遭了难,他还遗憾了许久,后来也曾到过奚耶族的旧址,不过早已是物是人非,无迹可寻了。 轰,凤若桐脑中有如响过炸雷,瞬间呆若木鸡:不、不复存在了?就是说,即使知道了生母的出身,也无处可寻了? “若桐?”赫连傲担心莫名,揽紧她的肩膀,“没事吗?”早说让她不要执着吧,她偏不听,现在怎样,不还是受不了这打击? “没、没事,”凤若桐定定神,手已冰凉,却还是强撑着道,“那、那总有幸免者吧?先生方才不是也说‘几乎’吗?”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是的,王妃,”赫仁暗暗赞叹一句,王妃果然定力不错,难怪会入了王爷的眼,“当时有几名奚耶族人侥幸逃得一命,后来琅琊国的皇上妥善安置了他们,至于后来他们生活的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凤若桐默然,身份微微发抖。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即使还有人活着,说不定也已经跟琅琊国中其他人通婚,生儿育女,去哪里打听她的生母和生父的消息?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的生母是当年奚耶族的后人,否则不会还有那么明显的异族口音,至于生父,就不好说了。而且她还无法确定,那天在街上遇到的跟生母一样口音的男人,究竟与生母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们个都是奚耶族的后人,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那,先生可还有奚耶族人的消息吗?”凤若桐下意识地抓紧赫连傲的手,满怀期待。 “小的奉了王爷之命,已经在多方打听,”赫仁很是惭愧,“不过小的想王妃是不是可以给小的一张令堂的画像,小的打听起来,会比较容易。” 凤若桐恍然,难怪王爷要带她来见赫仁,原来是这样!“好。” 赫连傲即让伙计拿来笔墨萱纸,安慰道,“若桐,别急,尽人事而听天命。” 凤若桐勉强笑笑,“我知道,你放心吧。”她抑制住不停打颤的手,开始凭着记忆,画生母的肖像。 然而如她自己所说,生母生前对她那般厌恶,她在生母面前根本都不敢抬头,只能真生母不注意时,偷偷看几眼,所以记忆已经很模糊,画完之后,她自己也不太确定,“大概……是这样吧。”瞧着不怎么像,不知道能不能有人认出来? 赫仁看了看,点头道,“多谢王妃,小的一定会尽力去打听,王爷,小的先告退了。”他小心地将画像收起,施礼后退了出去。 赫连傲扶住凤若桐,“别担心,有什么消息,赫仁一定会通知我。” 凤若桐对他真是感激莫名,“王爷,多亏了你。” “先别急着感激,还不一定能帮上忙,”赫连傲不想她心情太沉重,打趣道,“如果真能如了你的愿,你再以身相许也不迟。” 凤若桐咬着嘴唇,脸上虽红,居然没炸毛,而是小声道,“嗯。”如果真能随了心愿,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这家伙又是真心待她,就嫁了他,也是她心中所想。 嗯?这就答应了赫连傲意外而狂喜,“若桐,我没听错吗,你答应嫁给我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哈哈。 凤若桐羞不可抑,扭身往外走,“没听到就算了。”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赫连傲不依不饶,追着她叫,“若桐,不带这样耍赖的,你明明答应了,再说一遍!” “不说!”凤若桐加快脚步,坏蛋,这种事,哪有强迫人家说的。 “若桐!” “不说!” 两人追追闹闹,完全不理会旁人各色的目光,心中对彼此,都多了一份期许和在意,连天空,似乎也格外蓝了起来。 “若柳,那是凤若桐吗?”正在陪着凤若桐闲逛的段子晋忽地目光一凝,指向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 凤若柳从小摊子上直起身,看了一眼,冷笑道,“是,跟铁王在一起的,能是别的女人吗?”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段子晋不甘地攥拳,原来已经不避讳旁人地出双入对了吗,真是可恨! “怎么,你吃醋了?”凤若柳嘲讽地道,“你有本事的,跟铁王抢啊,光发狠有什么用。” 他们两个已经决定联手对付凤若桐和薛氏,所以表面上就装着要成亲的样子,偶尔一起出来走走,看起来好亲热呢。不过背着人时,却总是互相嘲讽,根本就说不到一起去。 段子晋同样没有好声气,“你有本事,自己对付凤若桐啊,何必跟我联手?” 凤若柳气结,她是想对付大姐,可大姐身边不是有高手吗,不好下手啊,想对薛氏的孩子下手吧,有大姐的吩咐,画情院她根本就进不去,而且薛氏的饮食补药全都是在画情院里做,她更没有机会下手,正烦着呢。 “先别提大姐了,去铺子里看看。”凤若柳气白着脸,进了路边一间首饰铺子。 柜台前,掌柜的正跟一名客人道,“客官说笑了,这等成色的珍珠,放眼京城,也就极品轩会有,小号怎么拿的出来呢?” 凤若柳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男子手中的那颗珍珠圆润晶莹,一看就是极品,这种小铺子,怎么可能会有呢,也就只有大姐那一串珍珠项链上的珍珠,才能与之媲美吧? 男子笑了笑,脸容说不出的疲惫,“我去过极品轩了,这样的珍珠,也是少有。” 凤若柳脸色变了变,这男人的口音怎么跟云升这么像,不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吧?她心中有了终,故意挨过去看了看,笑道,“这位先生手上的珍珠真是极品呢,看着就让人喜欢。” 男子回头,可不就正是那位高先生吗,与凤若柳目光一接触,他心神一震,猛地掐住凤若柳的双肩,“云儿!你是云儿!” 凤若柳吓了一跳,双肩更是生疼,一把推开他,又气又羞,“先生,请自重!”面纱落下,露出她美貌但略有些苍白的脸来,神情羞愤。 高先生愣了愣,这女子蒙着面纱时,那双眼睛与盛云好像啊,不过脸容却是不像的,而且年纪明显不对,这女子也就十几岁吧,还是个小姑娘而已。他苦笑,“抱歉,是我认错人了,姑娘莫怪。” 段子晋目光闪烁,上前佯装怒道,“这位先生,你怎可对我娘子如此无礼,不觉得过分吗?” “抱歉,我并非有意轻薄,只是认错人了。”高先生晃晃头,自己是越来越老了吗,又看到像云儿的人了吗,而且还如此失态,旁人该以为他是个疯子了。 “既是认错了人,倒也无妨,”段子晋大度地摆摆手,“冒昧问一句,我娘子跟先生所说的人,长的很像吗?” 凤若柳白了他一眼,这混帐难不成要打什么主意?觉得她有利用之处,就一口一个“娘子”地叫,也不嫌牙酸。 高先生有些矜持地笑了笑,“还好吧,有些相像,不过是我认错人了,两位千万恕罪。” 还真小心。段子晋暗暗冷笑,不好继续追问,看到他手上的珍珠,忽地又有了主意,“先生要买这样的珍珠?” “是的,”高先生立刻点头,“我急须这样的珍珠,尊驾如果有的话,价钱不是问题。” 看来是个大人物。段子晋毕竟在官场多年,这男人虽然一脸病容,但眉眼之间有隐隐的英气与霸气,而且一出手就是这等成色的珍珠,绝非等闲之辈。“原来如此,不知道尊驾需要多少颗?” 高先生即惊且喜,“哦?尊驾的意思,是有多颗了?”那真是太好了,他在天龙国待了两个多月了,也才买到五颗而已,看来今天有好运。 第240章 若桐的珍珠项链值大价钱 段子晋摆一下手,“先生请稍候,我要跟我娘子商量一下。”说罢将凤若柳拉到一边,低声道,“若柳,凤若桐那串珍珠项链,可还在吗?”看来他的想法,与凤若柳一样。 “在我大姐手上,”凤若柳想起项链被大姐骗走,就气满胸膛,“怎么了,难道你还想——” “为什么不?”段子晋瞄一眼高先生,不怀好意地道,“这人一看就是冤大头,再说凤若桐那项链留着也是留着,不如咱们把它卖给这人,肯定能卖个大价钱,到时候你我对半,你即使不嫁给我,后半生也衣食无忧了,不是吗?” 凤若柳明显动了心,凤府的家产她虽然一直盯着,但怎么也斗不过大姐去,段子晋又不是真心要娶她,若是将来母亲将她随便许个人家,嫁妆也不会丰厚到哪里去,如果真能有一笔私房钱,将来即使到了婆家,腰杆也能硬一些,不至于受气受苦。 当然,这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她可没想着窝窝囊囊过一辈子,还想要做人上人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薛氏随随便便把她嫁出去。 “你想的是好,可我大姐怎么可能把项链给我。”凤若柳眼里也露出贪婪之色,那串珍珠项链如果真卖掉的话,将会是一笔巨财,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买不买得起呢。 “让你明着要了吗?”段子晋给她个“你真笨”的眼神,“先确定项链在哪,再找个机会……”他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偷”的动作。 “恐怕没那么容易,”凤若柳没他那么乐观,“梦婉院如今不是谁都能进的,而且香堇会武功,如果被她发现,她不会对我客气。” “所以才要找机会呀,”段子晋有点不耐烦,但为了这笔意外之财,还得耐心哄她,“而且咱们把项链弄到手,也不是只卖给这人一个,他未必买得起,拆开来一颗一颗卖,你觉得呢?” 凤若柳想了想,点头道,“我先看看吧,有没有机会把项链弄过来。” “好,”段子晋暗暗高兴,过去对高先生道,“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还得回去跟高堂商量一二,你如果很急,那就算了。” “不要紧,我可以等,”高先生惟恐他反悔,急切地道,“两位就回去与令尊令堂商议,再给我个话,我就住在前面的客栈里,我姓高。”好不容易可以买到这样的珍珠,他怎可能轻易放弃。 “那好吧,”段子晋点头,“那我明日再来给先生答复,请。” “请。” 待段子晋和凤若柳出去,掌柜的好心提醒高先生,“先生,刚才的公子是段丞相的公子,女子是凤府的二小姐,你仔细着些,别看走了眼。”凤府还好,薛家的菁缘坊有很多珍贵首饰,可能会有这种珍珠,可段家却没听说做生意,能有什么好货色,就算有,恐怕也不是正当渠道来的。 “哦?”高先生眼神骤然一黯:凤府他倒是没听过,不过段丞相却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位极人臣,原来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原来自己这一找云儿,就找了这么多年,真是不堪回首啊。“多谢掌柜提醒,记得有这般成色的珍珠,要知会我一声。” “好嘞,你走好。” 从铺子里出来,高先生咳了好一阵,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够长了,怕是买不到更多这样的珍珠了吧,待明日不管与段家公子的生意成不成,他都得离开,到别处看看。说不定,还能遇上云儿呢? —— 凤若桐趴在窗台上,直直看着窗外树枝上的一只鸟儿,想着赫仁的话,心中无比期待。 至少现在她已经基本肯定,娘亲是当年奚耶族的后人,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而且如果赫仁说的都是事实,那当年活下来的奚耶族人必定不会太多,打听起来应该会容易些吧?但愿他能早一点送回生父生母的消息,她也可以解开这心结了。 想到那串珍珠项链,她起身到柜子前,从最底层拿出盒子打开,把项链拿出来,一颗一颗地摸下去,心中甚是感慨。 难怪生母会将这项链留给自己,想来生母是即恨生父的背叛,又心心念念着生父对她的情意吧?奚耶族人对珍珠的别样情怀,她如今更能深切体会了,这珍珠项链的价值,绝非金银本身所能衡量。 “小姐,二小姐来了。”香堇推门进来,目光冷冽。 凤若桐回神,随手将项链放在桌上,淡然道,“让她进来吧。”不是为了信阳公主府赏花会的事,就是为了那天游湖的事,二妹的心思,她已经摸的差不多了。 “是,小姐。”其实依香堇的意思,直接轰出去拉倒,凤若柳这种人,是不用对她客气的,否则她永远都以为,旁人都是傻瓜,由的她骗就是。 凤若柳轻步进来,笑道,“大姐没出去吗?总是闷在院里,会闷出病来的。”她才从街看到凤若桐,却故意说这话,是想套话呢。 凤若桐慵懒地道,“二妹找我有什么事?”生母的事,二妹未必会在意,尽管二妹也是生母的女儿,不过她敢肯定,二妹从来没将生母放在心上过。 装,你就装吧!凤若柳暗暗不屑,才要想着怎么把话题不着痕迹地转到珍珠项链上,目光一落到桌上,她不禁喜上眉梢,今儿个倒是赶了个正好,省得无缘无故问起来,大姐起疑。“大姐怎么把如此贵重的项链随意放置啊,万一弄丢了可怎么办?” 凤若桐皱眉,二妹如今看到这珍珠项链,目光还如此贪婪,不会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戴着它出去,给自己增光添彩吧?难道二妹还没想明白,“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如果心思卑鄙龌龊,面相上都会带出来,就算戴着全天下最贵重的首饰,也只是笑话而已。 “二妹的意思,有人要打这珍珠项链的主意?” 凤若柳心里一跳:大姐生了双贼眼是怎么的,我不过随便这么一说,她也能想到这上面去?“这可说不准呀,大姐,你忘了以前你的首饰,都是怎么着没的了吗?” “三妹和四妹?”凤若桐眼中露出嘲讽之色,“二妹,你觉得她们现在还有这个胆量?” 三妹已命丧黄泉,且不必说,四妹再泼辣,如今在这梦婉院,也不敢有大动作,自己在凤府更是已经过起众星捧月一般的日子,谁不是可着劲儿巴结讨好她,她也不必再扮什么柔弱无知,哪个还敢惹她。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凤若柳小声道,“大姐,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凤府人多手杂,难免有谁起了贪念,大姐还是把这项链好好收起来吧,总也是生母留给你的念想。” 凤若桐暗暗奇怪,二妹往常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生母的,今儿怎么看到这珍珠项链,这么多感慨?不对劲。 “二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应该弄清楚生母的身份来历?”凤若桐一边将项链收到盒子里,再放到箱底,一边问。 凤若柳的目光紧紧随着她的动作,确定她是将项链放了进去,暗暗记下,忽地一愣,“什么身份来历?” “咱们的生母啊,”凤若桐起身看她,目光清凉,“难道你从来没怀疑过,生母为何会有那样怪的口音,那样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情吗?” “这个吗,”凤若柳这时候哪有心思想这些,随口敷衍道,“人和人都是不同的吧,生母不是本朝人,口音怪一点也没什么奇怪,至于她的性情,我觉得还好。” 凤若桐无声冷笑,你当然觉得好,因为生母把所有的爱和关切都给了你,对我却视若敝屣,你何曾想过我的感受。“我觉得很蹊跷,连父亲都不知道生母的来历,而且生母明显是隐瞒了什么事,或许我们弄清楚比较好呢?” “大姐,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的?”凤若柳奇怪地皱眉,“生母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无端端地提起来做什么,不觉得晦气吗?”死都死了,还查什么身份来历,大姐的日子是过的太闲了,她有很多事要做,不会把精神气力浪费在这上面。 凤若桐一愣,差一点就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去!好个“晦气”啊,亏她说的出来!生母那么疼她爱她,仔细教导她,结果到头来,非但没换来她一点,反而说到生母,也成了她的晦气,好孝顺哦。“二妹,你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我佩服你。” 凤若柳脸上一热,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无论怎样,云升总是生了她,虽然不能带给她更多的荣耀,但给了她生命,她是不该这样说。“大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母亲对你这样好,你却心心念念要查生母的事,母亲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说到这儿,她倒是忽然有了主意,这样不是很好吗,就让大姐去查,然后再“巧妙”地让薛氏知道,大姐与其并不是一心,想着的仍旧是生母,薛氏必定会失望,继而疏离大姐,她做嫡女不是就有机会了? 第241章 自以为是好计谋 没心没肺的东西。凤若桐眼神不屑,语气也冷了下去,“我自有分寸,你别不知轻重,胡言乱语就好了。还有事吗,没事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凤若柳笑笑,“我就是来看看大姐伤好的怎么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既然大姐累了,那就休息吧,我不打扰大姐了。”说罢转身出去,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事情有成哦。 海棠撇着嘴进来,“小姐,二小姐今天怪怪的,不管小姐说她什么,她都没有生气呢。”这可不像平时的她。 “她今天来必定有所图,总之多看着她,香堇,母亲那边怎么样?”凤若桐一时也没想明白二妹的用意,多防着总是好的。 香堇道,“目前来说没什么事,老爷安排了家丁丫环层层把着门呢,除了院里夫人身边的人,旁人没可能轻易进去。” 凤若桐点点头,其实倒也不必太过如临大敌,苏姨娘和老夫人都不在了,白姨娘断然不会害母亲,秋姨娘和四妹纵然有心,也没那个胆害母亲的孩子,若弄的过于紧张了,反而给母亲心里添堵。 午饭过后一个时辰,估摸着母亲午睡该起了,凤若桐即收拾妥帖,起身道,“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海棠随后跟上,“是,小姐。” 画情院外,果然从几丈外就有家丁在守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眼珠四下转,大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势,看到凤若桐过来,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礼,“大小姐。” “各位多多辛苦。”凤若桐微一笑,颔首示意。 “小的不敢。”家丁们其实都很甘愿啦,因为天天轮班守在这里,也不是太辛苦,而且老爷半点没亏待了他们,给他们的工钱是以往的三倍呢,这还不卯足了劲儿看好夫人的院子啊? 凤若桐即走了进去,蔷薇笑着迎出来,帮她挑帘。 “母亲安好。”凤若桐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脸带讨巧的笑。 薛氏招手让她过来坐,笑道,“又出来晒太阳了?没事还得多歇着,仔细伤口再裂开。” 凤若桐失笑,“伤口早长住啦,疤痕也消的差不多了,哪能再裂呢,母亲过虑了。” 薛氏叹息一声,犹有余悸,“真是没想到……”想了想还是不提那些怄心事的好,又换了话头,“若桐,刚刚若柳过来请安,问起咱们菁缘坊有没有极品珍珠,说是有客人愿高价求购,多多益善,此事她有未对你说过?” 自从有了身子,铺子里的生意她都交给了若桐打理,当然有薛家的人在,若桐倒也不必每天跑去各铺子查看,只需注意着,每月月底查账就好。如果真有这样大的生意,若桐没理由不知道,也不可能不来禀报自己。 “是吗?二妹未跟我提过,是什么样的客人?”凤若桐脑子里闪电般掠过之前二妹看到珍珠项链的情景,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这是二妹的目的,难怪那时她只把主题往珍珠项链上绕了。 薛氏摇头,“我没细问,只说铺子里的事有你打理着,让她不必费心。” 对凤若柳,她是不喜的,尽管现在她看得出来,若桐也是个有心机的,但与凤若柳的有心机不同,一个是忠直正气,一个则是不怀好意,她都这般年纪了,分辨得出来。 凤若桐笑道,“二妹一定很生气吧,有未对母亲不敬?” “还真没有,”薛氏笑笑,“我即便如此说了,若柳态度上也是一样的恭敬,只说是为了菁缘坊的生意,还说那客人今晚酉时一刻,会到铺子里等她回话。我还在奇怪呢,若柳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凤若桐暗暗冷笑,二妹不是转了性子,八成是另有了主意。话说回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客人,要不惜高价购买极品珍珠? 难道—— 她陡的想到什么,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会不会是那个人呢? “二妹还约了那个人?不觉得太冒昧吗?”凤若桐尽量装的若无其事,可手心还是直冒冷汗,不禁暗暗苦笑,许是自己想多了呢,瞎激动什么。 薛氏皱眉,“可不是吗?我也说了她太过不知轻重,铺子里的生意向来有修德打理,现在又有了我们薛家人在,什么时候轮到她自做主张了。” “那母亲怎么处置?”凤若桐把玩着腕上的镯子,也不抬头,“总不好失约,让人对菁缘坊的信誉产生怀疑吧?” “我刚刚就要说这件事,”薛氏换了个姿势坐,不自觉地摸着肚腹,“若柳办事我是不放心的,修德到底也不是凤家主事人,既然铺子里的生意都交给了你,你总是要面对各种状况,今晚你就去一趟菁缘坊,与那客人交待一句就是了。菁缘坊有什么货,修德自会告诉你。” 极品珍珠难求,连夜家极品轩都不是想拿就拿得出来,更何如菁缘坊。 “母亲吩咐,我自当遵从,”凤若桐额头上几乎都要冒冷汗了,拼命按捺着,“那,我如何知道,二妹约了什么人?” 薛氏道,“我问过若柳了,那人姓高,住在同福客栈,想是好认的。不过你出门要小心,嘱咐香堇,好生照顾着。”上次那样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不过也不能一直把若桐关在府里,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是,母亲,我知道了,母亲放心。”凤若桐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却觉得手指都已因用力,而变的麻木。 高…… 母女两个再说了几句话,凤若桐即退了出来,看看时辰差不多,她回屋换了身暗沉沉的衣服,看起来要庄重沉稳一些,戴好面纱,准备出门。 “小姐,奴婢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会不会又是凤若柳的算计?”香堇皱眉,凭着那么多年暗卫训练的本能,事情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样单纯。 凤若桐冷笑一声,“我知道,二妹肯定是要打珍珠项链的主意,但我还不清楚她目的何在,不过我在想,这会不会又是调虎离山之计?” 香堇目光一凝,“小姐的意思是说,二小姐故意把小姐引出去,是要对小姐不利?”想到凤若雨对小姐的伤害,她眼神肃杀,这次看她还上不上当! 凤若桐冷声道,“或许二妹这次不是针对我,否则她的意图岂不太过明显。” 香堇一惊,“夫人?”凤若柳真这么狠,这么不自量力吗,连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打算放过? “总之必须保证母亲和弟弟绝对的安全,”凤若桐目光决绝,“香堇,你去画情院保护母亲,我带海棠去菁缘坊。” “不行,”香堇立刻反对,“夫人和小少爷固然重要,小姐的安危也是奴婢职责所在,否则再出什么事,奴婢惟死而已。” 上次害小姐受伤,王爷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再要有一次,她干脆自裁以谢算了。 凤若桐甚是无奈,知道拗不过她,可母亲那里一样不能大意,这可怎么好。 香堇目露杀机,“小姐,这好办,把凤若柳绑起来,一顿好打,看她说是不说。”不就一个凤若柳吗,至于弄到这样为难,还由得她在凤府反了天了。 凤若桐好笑地道,“又没有谁看到二妹做坏事,现在这些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平白无故抓她,说的过去吗?” “打到她招了为止,有什么说不过去。”香堇不以为然,卷袖子就要拿人,杀气腾腾。 凤若桐皱起眉来,“其实我担心的倒不是二妹,她毕竟手无缚鸡之力,最多动些坏心思,我是在想,她是不是跟段子晋商量好了,想要使什么计害人,不好应对。” 上一世时,那畜牲就跟二妹算计着利用她,她做了他们的棋子还不自知,尽管这一世,因为她的反算计,很多事情都来了个大反转,但有些事情毕竟还是她无法提前预知的,就很麻烦。 段子晋吗?香堇略一思虑,忽地一笑,“小姐,不哪咱们来个‘请君入瓮’?” 哦?凤若桐不解地看着她,这丫头一脸自信,不会也要把段子晋一道抓来,严刑拷打吧? 此时,同福客栈内,高先生已准备前往菁缘坊,那个地方他也知道,是京城比较有名的首饰铺子,不过他之前去过,并未买到极品珍珠,若非老板还藏了私不成?待会儿得好好问问。 蓦的,一名着异邦服饰的男子骤然现身,跪倒行礼,“王爷。” 高先生眼神一利,锋芒尽现,“何事?” “府中飞鸽传书,王妃病重,要见王爷最后一面。” 高先生神情一震,“是真是假?”不会又是为了骗自己回去而使的伎俩吧? “谢言传来的消息,不假。” 自己训练出来的人,当然信得过。高先生略一犹豫,“走。”总归是王妃这一头千丝万缕,不可太过,买珍珠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是,王爷。” “慢着,”高先生忽地停步,“你去菁缘坊,知会老板一声。”总不好悄没声息地离去,捎句话过去,下次来也好说话。 “是,王爷。” 第242章 打死偷东西的贼 天近酉时,一辆马车驶出了凤府,香堇在旁跟从,目不斜视。 少顷,凤若柳从一旁露出脸来,自得地笑了笑,大姐再聪明,不也还是上了她的当? 又等了一会,确定大姐已经离凤府远了,她才假装在府中随意逛逛,避开众人视线,去了后花园。 这时候正是天将黑未黑时,府中人正忙着准备晚饭,后花园半个人影都没有,凤若柳瞄一瞄左右,确定无人看到,这才到后门上边,捏起嗓子,学了两声猫叫。 稍等了一会,门外传来两声狗叫,她差点笑出声,知道是段子晋来了,接着把门打开。 “凤若桐走了?”段子晋在外等了好一会儿,蹲在墙角不敢胡乱走动,腿都麻了。 “走了,放心吧。”凤若柳小心地关上门,颇有几分得意,“我看的真真儿的,大姐把珍珠项链藏在箱子里,今晚一定能拿到。” 之前虽然已经看到大姐把珍珠项链收在哪里,但要想拿到,绝非易事,必得动些心思。 “你让我约高先生到菁缘坊,就是为了调开凤若桐?”段子晋皱眉,“可既然是做珍珠生意,凤若桐会不会把项链带过去?” 凤若柳自信地道,“不会,那项链是生母留给大姐的,大姐怎么可能会卖,我保证项链一定在大姐屋里,咱们趁着大姐和那个香堇不在,赶紧去拿来。” 她就是故意对薛氏说起有人要买极品珍珠,自己还约了人到菁缘坊谈生意,薛氏必定会不满于她的自做主张,而大姐一直打理着铺子的生意,薛氏必定会让大姐到菁缘坊走一趟,香堇这个麻烦的丫头还能不跟着?只要调开这两人,她进梦婉院,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到时候她拖住梦婉院的人,段子晋摸到屋里拿珍珠项链,事儿就成了。至于高先生那边,不管他见不得到大姐,稍候她和段子晋再拿着项链到客栈去找他,这笔买卖一做成,银子就到手了。 她自认这计划天衣无缝,却万万想不到,凤若桐之所以会急着去菁缘坊,是因想要弄清楚这买珍珠的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否则她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那好,快点走吧,免得夜长梦多。”段子晋其实也不想亲自走这一趟,万一出点差错,那就糟了。可这件事他更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更麻烦。 “好。” 两人悄悄到了梦婉院外,凤若柳说声“按计划”行事,即让他先躲到一这,她则大大方方过去。 赵妈妈立刻就迎了上来,眼神有些戒备,“二小姐是来找大小姐的吗?” “是啊,我找大姐有点事,你去通报一声吧。”凤若柳假装不知道大姐不在,微笑着道。 赵妈妈客气地道,“真是不巧,大小姐有事出门了,可能要晚一点回来,要不二小姐明天再来?”虽然女儿家天晚了不能再出门,不过是夫人吩咐大小姐出去做事的,自然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凤若柳皱眉,“天都要黑了,大姐还出门做什么?倒也无妨,我在这里等她吧,不见大姐回来,我总不不放心。” “这……”赵妈妈犹豫了一下,虽说不大待见她,可她到底也是主子,自然不好直接赶人,“二小姐愿意等,那就等吧,奴婢去做事了。” “你忙你的。”凤若柳一逼避嫌样,也不进屋,就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等。 赵妈妈回身往后走,表情古怪。 金桂奉上茶来,面无表情,“二小姐,请用茶。”二小姐真是不会看眉眼高低,大小姐都不在,她还等什么。 “搁着吧。”凤若柳也不急着喝,坐了一坐,又站起来,在院子里溜哒。 金桂立刻一副紧张的样子,盯紧了她看着,惟恐她做坏事一样。 不止是她,院里的丫环也都有意无意往这边靠过来,那阵势,摆明了就是在监视着她。 凤若柳暗暗冷笑,要的就是这样,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好方便段子晋下手。 “怎么了,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你们的犯人。”她佯装生气,一把将茶碗扫到地上去,弄出大动静来。 金桂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二小姐息怒,奴婢们没有这个意思。” “没这意思,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凤若柳双眉倒立,气势汹汹,一副要动手的样子,“我来找大姐是有事要说,可你们倒好,一个一个把我当成贼是怎么着,就只知道这样防着我,看着我,我好歹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就这样待我,啊?” 金桂等人都露出不屑的神情来:主子?没见过这样的主子,跟人比试作弊,腆着脸要嫁给段家公子,结果人家相中的是大小姐,她倒好,不死心地一直追到湖边酒楼去,还不知羞耻地跟段家公子当众……那什么,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还主子呢,连**女子都不如! 看到她们鄙夷的眼神,凤若柳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不禁动了真怒:好一帮目中无人的贱婢,居然这样瞧不起她!“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大姐都不曾这样瞧我,你们凭什么!想讨打是不是?” 金桂皱眉,二小姐是趁着大小姐不在,过来撒泼发疯是不是?“二小姐请息怒,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啪”,凤若柳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还敢顶嘴?你以为你是谁!” 金桂吃痛,又委屈又不忿,咬紧了牙瞪着她。 “还看,还看!”凤若柳本来是演戏的,这会儿却真的被逼出了火气,“一巴掌不够是不是?”说着话,她上前又要打。 众丫环看不过眼,纷纷上前阻拦劝解,场面有些乱。 屋里,段子晋趁乱在打开箱子,胡乱地翻找着,心道凤若柳果然是个泼妇来的,这架势,十个八个人都拉不住,给自己争取了时间,她倒机灵。 摸到了! 箱底一个小小硬硬的盒子硌着了手,他大喜,拿上来打开,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看,可不就是一串珍珠项链吗?他虽然没亲眼看到过,不过这样成色的珍珠,绝对罕见,一定是它无疑。 他按捺住喜悦的心情,把小盒子塞进怀里,照旧要翻窗出去。想着即将到手的巨财,他差点笑出声来。更重要的是,二皇子一直骂他办事不力,失了夜家这一强助,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紧要关头,可相府的支出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无法腾出更多的银两来。如果他将一大笔银两献给二皇子,定能重新获得他的信任和重用。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冒这个险了。 谁知道他还没到窗户跟前,就听“碰”一声大响,窗户竟然从外面关上了。 糟了!他大吃一惊,奔过去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大概是从外面闩死了。 大事不好,让人发现了。他登时慌了神,也不急细想,返身就往门口跑,先走再说。 “来人哪,有贼啊,有贼啊!” 门口,赵妈妈举着根棍子,气势十足地大叫,劈头盖脸对着段子晋就打了下去。 “哎呀!”段子晋被打痛,慌忙用双手护住头,千万不能让人认出来,不然就完蛋了! 院子里的丫环们都被惊动,全都舍了凤若柳,冲进门里,拿扫帚的,拿鸡毛掸子的,趁手的家伙拿了就是,全都围着段子晋打将过去。 “打死他!打死他!” “敢到凤府来偷东西,该死!” “大小姐的东西你也敢偷,活的不耐烦了!” “打,打!” 一片喊打声中,所有的丫环都比赛似的追着段子晋打,不管他跑到哪边,都有家伙在等着,而且又重又急,这谁受得了? 一开始他怕人认出来,还咬着牙不叫,可没多大会儿,就被周身的疼痛折腾的受不住,大叫起来,“住手!住手!我不是贼,不是贼!我是,我是——” “管你是谁,来偷东西就是贼,打!”赵妈妈打累了,一手叉腰,喘着大叫,“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偷东西!” 凤若柳跑进来一看,顿时傻了眼:段子晋这笨蛋,怎么还没得手呢?打坏了他不要紧啊,珍珠项链呢,在没在他身上,别打坏了!“住手,都住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段子晋差点骂出来:贱人,你现在才进来,是想我被打死吗? 赵妈妈斜了凤若柳一眼,“二小姐,这偷偷摸摸闯进来的人,不是贼是什么,能有什么误会?你还没看到是什么状况,就抢着替这贼说话,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凤若柳一惊,赶紧撇清关系,厉声道,“赵妈妈,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跟贼是一伙的,你污蔑我是什么意思?” 赵妈妈根本不怕她,一挥手,“那二小姐就别拦着我们抓贼!丫头们,使劲打啊,别让这贼跑了!” “你——”凤若柳又气又急,却没法阻止,不然真成了她跟贼是一伙的了。 “是!”丫头们这个乐呵,围成一个圈,把段子晋挡在里头,打的那叫一个欢畅。 她们手上的家什都要不了人的命,只是这么没头没脸地打下去,会让人疼痛难忍罢了。 第243章 俩人互掐出真相 段子晋实受不了,猛地直起身,大喝道,“都住手!我不是贼,我是丞相府的公子,段子晋!” 虽然这样说出身份,着实丢脸,也得费一番功夫解释他怎么会出现在凤家大小姐的闺房,但总比让人活活打死要强吧? 赵妈妈显然早就知道了,但根本不买账,喝道,“丫头们,别听这贼胡说八道!段府的公子怎么会做这等下作之事,偷东西偷到大小姐院里来了,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来闹事,往死里打!” “是,赵妈妈!” 丫头们不停手地继续打,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一棍子打在段子晋额头上,他“唉哟”大叫一声,脸上登时有热乎乎的东西往下流,他头脑一阵晕眩,摔倒在地。 “啊!”凤若柳吃了一惊,这要让丫环们把段子晋给打死了,她也没法给段府交代!赶紧着上前阻拦,“住手,都住手!” 丫头们也是不敢真的打到她,纷纷住手,但都不退开,作势接着打。 “二小姐,你为何一再袒护这个贼,胳膊肘朝外拐呢?”赵妈妈不满地指责,“这等小贼,打死算完。” 凤若柳怒道,“赵妈妈,就算这人是贼,也得送官府发落,父亲是刑部尚书,若是有人死在凤府,你觉得父亲能向朝廷交代吗?” 段子晋捂着头,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恨不得把凤若柳给剁了!她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现在自己被打成这样,肯定是鼻青脸肿,短时间内无法出去见人了。这贱人果然是没长脑子的,自己怎么就没好好掂量掂量,就来了凤府,这下全栽了! 赵妈妈不服气地道,“二小姐甭拿话诓奴婢,奴婢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对本朝律法,还是知道一些的,像老爷这等身份,若是有贼人闯进来,老爷就有权将他就地正法,朝廷也没个怪罪。” 凤若柳登时噎住:这赵妈妈居然还是个懂律法的,难怪这么理直气壮了。可问题就在于,这贼是段子晋呀,而且还是跟她商量好的,她若不维护着,段子晋能饶了她?“总之、总之不能再打了——” “丫头们,打!”赵妈妈才不管她,一声令下,当先举棍就打下去。 “啊!”段子晋被打怕了,赶紧躲到凤若柳身后,大叫道,“我是段家公子,我不是贼,你们谁敢打我,我父亲饶不了你们!” “又来冒充段家公子,还没受够教训!”金桂气呼呼地一扫帚打将过去,“打到他认错为止!” 凤若柳尖叫一声,惟恐自己的花容月貌受到伤害,那就完蛋了,赶紧抬袖护脸,往旁就躲,“金桂!你敢打我,住手!” “奴婢打的是偷东西的贼,二小姐快点闪开!”金桂咋咋呼呼,有意堪堪打到凤若柳,再打向段子晋,让他们两个成同命鸳鸯。 “啊!”凤若柳跳着脚地躲,“你这个大胆的贱婢,你,你敢……” “打,打死偷东西的贼!” 众丫头一拥而上,不管缘由,先打再说。 段子晋虽然是男人,可只是个文弱书生,哪经得起这帮丫头们一顿好打,浑身上下没有不被打到的地方,除了抱头满地滚,大喊大叫,根本就没办法。“住手!住手!住——”不知道是谁一棍子抵在他胸口,他一阵气闷,越发说不出话来。 这边动静闹的这样大,凤府的家丁还能不被惊动?赶紧着过来看,听说是梦婉院又遭了贼,都知道事情小不了,赶紧去禀报了凤元良和薛氏。 夫妇俩一听,又惊又怒,急急赶过来,一见这混乱的局面,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凤元良上前大喝一声,“都住手!” 一听老爷来了,赵妈妈赶紧让丫头们住了手,提溜着家伙出来见礼,“见过老爷夫人,奴婢们正在打小贼呢。” 凤若柳这才松了口气,跑出来道,“父亲,母亲,你们可来了,这是场误会,是误会!” 薛氏冷声道,“若柳,你在若桐院里做什么?” 凤若柳喉咙一窒,“我……”眼珠乱转,飞快地想着说辞。 “还不点灯?”凤元良扶好薛氏,免得这天黑看不见的,她再摔一跤,那可了不得。这些丫头们也真是,打小贼打的如此热闹,居然不点灯,也不怕打到自己人。 “是,老爷。”赵妈妈放下棍子,点亮屋里屋外的灯笼,这院里一下就亮堂起来。 凤元良扶着薛氏坐下,道,“把那大胆的贼人押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敢到凤府来偷东西。” “是,老爷。”赵妈妈大声答应,回头叫道,“丫头们,把小贼带上来,老爷要亲自审问!” 众丫环顿时兴高采烈,像拖麻袋一样,七手八脚把段子晋拖过来,推倒在地,可怜一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被打的像猪头一样,鼻青脸肿,一脸是血,衣服也扯的不像话,疼的直翻白眼。 “这是谁?”凤元良被他这惨兮兮的样子弄的好气又好笑,“还有人样儿吗?” 段子晋回过些神来,咬牙哑着嗓子道,“伯父,是小侄。” “贤侄?”凤元良大吃一惊,赶紧扶起他,“怎么是你?” “是小侄,”段子晋起身,疼的直打哆嗦,“让伯父……见笑了。” 薛氏也是惊奇而又气愤,好端端的,他跑到若桐院里来做什么,这不是毁人清誉吗?得亏着今晚若桐不在,不然岂不让人说了闲话去?“段公子,你怎么会在若桐院里,这成何体统?” 赵妈妈露出惊讶的表情,“啊?夫人,这小贼当真是段家公子?啊呀,这可了不得,段家公子怎么会做起贼来了,说出去谁信?” 丫头们也都纷纷说不信,还说段子晋是冒充的,个个往前凑,大有再动手的趋势。 段子晋忍着疼,他还满肚子冤屈怒火呢,怒道,“住口!我早已说过,我不是贼,这是误会!” “误会?”凤元良皱眉,满脸不悦,“贤侄,你倒说说,这怎么是个误会?天这么晚了,你不走正门,偷偷摸摸到若桐院里来,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是上次下聘不成,他存心报复,所以要对若桐不利? 这……段子晋擦着脸上的血,一时没个说辞,下意识地看向凤若柳。 薛氏看的真切,冷声道,“若柳,你为什么到若桐院里来,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这两人都快成亲了,还私下里见面,太不像话了! 凤若柳心里惊慌,赶紧道,“母亲,我来找大姐,原本也只是随意说说话,可大姐不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妈妈她们就打起贼来了。” 段子晋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贱人,你这是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我身上了?“伯父伯母,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若柳约我来见面,想是怕人看到说闲话,就到凤大小姐屋里来,她说今晚凤大小姐不在院里,正好可以避人耳目。” 贱人,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撇的干净! 凤若柳一听,顿时急了,“段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呢?女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你非要如此毁我,是何道理?”若是让双亲和大姐知道,又是她算计大姐,那她在凤府,可真就没了翻身之日了。 不过,她这话立刻招来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名节?一个当众跟男人行好事的女人,还好意思说名节?二小姐,你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段子晋嘲讽地冷笑,牵到脸上的伤,疼的他直抽气,“凤若柳,你就不用狡辩了,如果不是你打开后花园的门,我怎么进的来呢?你现在翻脸不认人,是不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到我身上?” “我——” “怎么这么多人啊,发生什么事了?”凤若桐从外面进来,假装很吃惊,看到段子晋,更是一个后撤步,“啊呀,这人、这人是谁?怎么被打成这样?” 段子晋牙齿咬的咯咯响,这辈子他没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羞辱,都是凤若柳这愚蠢的女人,他是脑子坏掉了吗,居然相信她的计谋天衣无缝,真他妈活见鬼! 薛氏拉过她,冷声道,“还不是若柳,居然约了段家公子到你这院里来幽会,太不像话了!” 凤若柳大急,“母亲,你别听段子晋胡说,我真的没有!”母亲怎么就轻易相信了段子晋的话,定了自己的罪,这可怎么办! “什么?”凤若桐以袖掩口,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二妹,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你把人约到我的院子里算怎么回事,若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了?” 心里却是冷笑,她早就猜到二妹肯定别有所图,而且约的人果然是段子晋。所以那会儿,香堇才假装与她一起出府,其实半路就悄悄折了回来,就是要看看,二妹到底玩什么把戏。 至于菁缘坊,她已经让香堇先一步过去把人留住,这边的事处理完了,她自会过去。 “大姐,你别听段子晋胡说,我真的没有!”凤若柳是真急了,不顾一切地叫道,“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你屋里,说不定就是偷东西来的,大姐快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第244章 绝不能饶了他们 段子晋勃然大怒,“凤若柳,你这贱人,你居然敢说我偷东西?明明是你要拿了凤若桐的珍珠项链去卖,关我什么事?” “什么!”凤元良又惊又怒,差点没晕过去!“若柳,段子晋说的是真的?”这回一气起来,他连“贤侄”都不叫了,像段子晋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哪里“贤”了。 “我没有!”凤若柳当然是矢口否认,“父亲,你别听段子晋胡说,我怎么可能卖大姐的珍珠项链呢,那是生母留给大姐的,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然凤若桐却惨白了脸色,原来二妹的目的在这里!珍珠项链,又是珍珠项链!一直以来,二妹就总是盯着她这串珍珠项链不放,难道在二妹眼里,这项链最值钱的是它本身的价值,而不在于它是生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吗? 赵妈妈不屑地道,“二小姐也太不像话了吧?跟男人**不说,还到大小姐院里来,更要偷大小姐的宝贝,太无耻了!” 凤若柳勃然大怒,“你——”一个老妈子而已,也敢这样跟她说话? “就是,”金桂也撇撇嘴,“二小姐,你也别否认了,大家都看的真真儿的,方才奴婢们打偷东西的贼,就你一个人拼命拦着,还说是场误会,刚刚黑灯瞎火,奴婢们都没清楚小贼是谁,二小姐又怎么知道是误会?” “我——”凤若柳登时语塞,臊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那她当然知道屋里的人是谁了,能不拦着吗?她不是也没想到,段子晋还没得手就让人给发现了嘛,她如果不拦着,这帮丫头妈子真把段子晋给打死了,那怎么办? “二小姐没话说了吧?”另一个丫环一脸的嘲讽,“好不知羞喏,**不说,事情败露了,还把过错都归到小贼身上,二小姐,你的脸皮是有多厚!” “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说我!”凤若柳恼羞成怒,过去扬手就要打。现在她在凤府就这么不受待见吗,连丫环都能这样羞辱谩骂她? “凤若柳,你够了!”凤元良方才一直没说话,不是还有什么怀疑,是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枉他曾经一度将凤若柳当成凤府的骄傲,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也指望着她能令凤府光耀门楣,实在不行,也不该成为凤府的耻辱。 可是看看现在,她一点一点把自己作成现在这样,凤府的脸也快给她丢尽了,她不但半点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联合外人算计自己的姐姐,这已经不是不知羞耻,简直就是没有人性,骂她还是轻的。 凤若柳慌了,她分明在父亲母亲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厌恶,赶紧讨饶,“父亲,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是、是段子晋偷大姐的珍珠项链,不关我的事!” “凤若柳,你别胡说八道!”段子晋捂着头上的伤大叫,“明明就是你约我来的,什么珍珠项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说你没偷!”凤若柳眼尖,看到他胸前鼓起来一块,赶紧指过去,“父亲你看,他怀里肯定是藏了东西,看看是什么,不就真相大白了?” 段子晋一惊,坏了,方才他的确是把珍珠项链藏到怀里了,这下人赃并获,他还否认得了吗? 赵妈妈进屋里看了看,叫道,“老爷,夫人,小姐的箱子被翻的乱七八糟,一定是这小贼做的!” 凤若桐冷笑,厌恶地道,“果然是招了贼了。罢了,小贼碰过的东西,也是脏了,赵妈妈,连带着箱子,一起扔出去。” “是,小姐。” 段子晋顿时涨红了脸——当然,他现在脸无人样,也看不出是什么色来,“凤若桐,你——” “大姐,别放过他!”凤若柳赶紧向大姐讨好,义正辞严地道,“一定是他偷了珍珠项链,在他怀里,快搜出来,把他送官法办!” 凤若桐冷冷回头看她,“小贼当然是要送官,而且同谋也是同罪论处,二妹,你急什么。” 凤若柳呆了呆,急道,“大姐,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没有跟他合谋,是他诬陷我的,为的就是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你可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是吗?”凤若桐挑眉,“我们姐妹之间,还有情分?” 凤若柳脸色阵红阵白,羞的无地自容,差点没给这句话噎死。 薛氏气的脸色铁青,“若柳,你真是太不像话了!自打游湖那次,我就警告过你,定要谨言慎行,别再做错事,谁想你不但不知收敛,反而算计到若桐身上来,她与你总算是同出一母,你怎忍心这样做!” “我——”凤若柳咬牙,冷汗如雨,“母亲,我真的没有……” “还想否认!”薛氏厉声喝道,“做错了事不但不知悔改,还想着抵赖,凤若柳,你这般行事,究竟是谁教你的,真是辜负了云升一番良苦用心!” 凤若桐默然,不禁替生母感到悲哀:是啊,若是生母在天有灵,看到二妹成了现在这样,恐怕死也不能瞑目吧。 当然,凤若柳从来不会因为一个死了的人而愧疚不安,她惊恐的是,双亲对她已经不抱一点希望,她再也没了翻身之日了。“母亲,我——” “来人!”薛氏根本不听她解释,“把凤若柳带进祠堂,好好反省,没我和老爷的准许,不准她出来,也不准她吃喝!” 众丫环不禁咂舌:夫人这回动了真怒啦。 “还不去,雅萱的话没有听到吗?”凤元良亦不客气地吩咐,接着回头安抚,“雅萱,你切莫动怒,伤了身子可不值得。” 凤若桐也赶紧道,“母亲息怒,身体要紧。” 丫头们不敢怠慢,上前将呆若木鸡的凤若柳扯了下去,关进祠堂看着不提。 人群后的秋姨娘和凤若晴对视一眼,好不得意:凤若雨死了,凤若柳也彻底完了,这下凤府的女儿当中,就只剩了凤若桐和凤若晴,就算凤若桐光芒大盛,可一定会在她之前嫁人,那她即使不能全占了凤府的家产,出嫁的时候,也能有份丰厚的嫁妆,太好了。 众人的目光才随着凤若柳过去,就听“通”一声闷响,然后是“唉哟”一声大叫,众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段子晋像坨废物一样,摔在当中间儿,起不来身。 香堇冷着脸进来,“老爷,夫人,这畜牲要逃。”被她一脚踢回来了。 凤元良冷声道,“段子晋,事情还未查明,你急着跑什么。” 段子晋摔的七荤八素,疼的说不出话。 香堇递上一个小盒子,“老爷,这畜牲把这个物什扔在了墙边,奴婢正好看到,是不是府上的东西?” 凤若桐暗暗好笑,这丫头,还假装不知道呢,明明就是她提醒自己假装出府,骗得二妹上当,再偷偷告诉赵妈妈她们,今晚这院里要遭贼,让她们只要看到有男人进屋,就狂揍一顿再说。现在看来,赵妈妈和丫头们打的真是欢畅啊,段子晋被打成了猪头,太解恨了。 凤元良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看,登时就怒了,“段子晋,你还有何话!”这分明就是若桐的珍珠项链,是云升在世时戴着的,他岂会认不出? 在本朝,到官员家中行窃,是大罪,轻则受杖刑,重则流放发配,段子晋虽然是相府的公子,又在朝为官,但一样别想躲过王法森严。 “我……”段子晋没话说,人家逮住他手腕了,他能说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为了一串项链,尽管会是一笔巨财,可也得能拿到手才行,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是彻底栽了。 “既然如此,我倒要听听,段丞相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凤元良愤怒甩袖,“来人,把段子晋绑上,去丞相府!” “是,老爷!” 家丁们乐得收拾段畜牲,赶紧找来绳子,一圈一圈把他捆紧,直勒的他哇哇叫,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薛氏道,“老爷,你要小心些,多带些人过去。”段丞相城府极深,段夫人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老爷去到他们府上,仔细着别吃亏。 凤元良道,“夫人放心,此番是段府理亏,段丞相若没个交代,我必会让皇上主持公道。” 接着家丁即拖拽着段子晋,与凤元良一起出去。 凤若桐脸色也不大好,不安地道,“母亲,又让你为**心了,你莫气也莫急,当心动了胎气,快些回去休息吧。” 薛氏心疼地道,“若桐,你也是个命苦的,这事儿一桩接一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不过你放心,此番是若柳太不像话,我必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没良心的东西,一点不念亲情,联合外人害自家人,亏她凤若柳做的出来。 “是,多谢母亲,”凤若桐感激莫名,“母亲快回去吧,若是我弟弟有个什么,那可怎么好。” 薛氏失笑,“你呀,都这时候了,也有心思玩笑。那你也早些歇着,老爷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你不必念着这些肮脏事,知道吗?” “是,母亲,”凤若桐施礼,“母亲慢走。” 薛氏即在蔷薇搀扶下,慢慢出去。 第245章 琅琊国来和亲 赵妈妈领着丫头们把屋里屋外收拾干净,一边谈论着今晚的事,个个都兴高采烈呢,总算是替小姐出了一口恶气。 凤若桐进屋,目光冷凝,“没见到人吗?” “是的,小姐,”香堇有些诧异,主子居然一下就猜到了?“奴婢一过去,杜老板就说有位高先生留了话,他有急事先离开,有缘自会再见到。” 凤若桐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半晌没言语。难道她跟那个人就是没有见到的缘份吗,还是她想多了,那人只不过碰巧与生母口音相似,并无其他? “小姐,奴婢要不追过去看看?”香堇见不得她这样难过,很是不忍。 “算了,天下之大,你到哪里去追?”凤若桐摇摇头,已恢复淡然,“那人不是说了,有缘自会再见,再说吧。” “是,小姐,”香堇将盒子递回来,“小姐,项链收好吧,其实要骗段子晋那畜牲上当,用假的就好,万一弄坏了,岂不可惜。” 凤若桐接过来盒子,笑了笑,“用假的,段子晋未必上当,他若不把这项链放在怀里,还怎么给他坐实了罪名?” 现在段子晋成了小贼,段府肯定要起轩然**,段丞相面子上也相当难看,在朝中也必将受到嘲笑,虽然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地位,但为人所不齿是一定的,赫连天宇为了自己的声誉,肯定也会疏离段家,说不定两下里还会成为对头,赫连天阳也必将从中受益。 香堇岂会不明白这些,目中露出锐色,“小姐似乎对皇长子情有独钟?”如果不是为了相助皇长子,小姐也不会一直算计段子晋,继而打击段丞相了。 凤若桐脸上微热,“这是什么话!让人听了去,我还活不活了?我与皇长子之间可没半点私情,你莫坏我声誉。” “奴婢明白,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香堇抿了抿唇,她的意思只是说,小姐是支持皇长子被立为太子而已。“不过,小姐还是小心的好,朝政之事,王爷都不过分明示,小姐当心树敌。” 凤若桐心一沉,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朝中事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后宫女子都不得干政,更何况她一个臣下之女,她只是希望两面三刀的赫连天宇不要登位,祸国殃民而已。 香堇道,“那二小姐那边——” 凤若桐眼神冰冷而嘲讽,“就让二妹在祠堂里好好冷静冷静,母亲肯放她出来再说。” 这正合了香堇的意,看来经此一事,二小姐在凤府已成了不入眼的存在,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还有,”凤若桐看一眼外面侍候着的丫环妈子,忍笑道,“今晚她们都立了功了,你拿了银两出去,挨个儿打赏吧。” “是,小姐。”香堇即转身出去打赏她们,赵妈妈等人皆喜笑颜开,也不全是因为拿到了赏钱,而是觉得在这梦婉院做事,心情欢畅着呢。 听着她们的嘻笑,凤若桐沉重的心情略有舒缓,可想到今晚没能见到那个人,总不免有些遗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还有,赫仁会不会已经查到了什么,真是让人期待啊…… —— 段家公子做贼啦。 这事儿一夜之间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百姓们说起来那叫一个乐呵,没想到段家公子竟然这样下作,当起贼来了!而且偷谁不好,居然偷到刑部凤大人家里,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下好了,段家的人只要是出现在大街上,就会招来无数人的指指点点,这种被戳脊梁骨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啊。不只是段家的主子,就连段家的丫头家丁们都没脸上街了,足见此事有引起的风波有多大。 而且更要紧的事,据说段家公子偷到凤府去,为的还是朝中某位皇子呢,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 “若桐,是你指使人把这事儿说出去的吧?”赫连傲往嘴里丢了颗葡萄,嘎吱嚼着,一脸笃定。 凤若桐挑眉,“王爷有证据吗?”就不承认是我让人说出去,败坏段家和二皇子的声誉,你能拿我怎么样。 赫连傲好气又好笑,弹她额头一记,“你呀,也是个没轻没重的,天宇是什么性子,你了解吗?当心他再算计你老爹!” 天宇表面温文尔雅,其实没有容人之量,而且惯会给人小鞋穿,上次让皇兄下旨,限凤大人十日内破案,就是很好的例子。虽说皇兄并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下旨之前也有自己的考量,不过天宇终究是皇子,凤大人是臣子,若桐行事之前,还是得掂量掂量。 凤若桐早想到这一点,故意道,“我怕什么?不是有你护着我们凤府吗,夫君?”她就不信,王爷会眼看着赫连天宇当上太子,不这样迫得他出手,他还不表明态度呢。 这句“夫君”叫的赫连傲是大为受用,神采飞扬,惊喜道,“若桐,你终于想通了,要嫁给我了?好啊好啊,我这就回去准备聘礼,你想要什么?啊,我知道你不是个贪财的,那我看着准备了,你看哪天成亲好?其实没所谓,只要咱们成亲,哪天都是黄道吉日,我这就让人给你做嫁衣来,你看明天怎么样?” 香堇“哧”地笑出声来,成亲是大事好吧,就算现在就开始忙,一天的时间也准备不好啊,小姐也真是,没心现在嫁,干嘛逗得王爷空欢喜一场。 凤若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哪料他竟是逮着了不放。“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桐,你要反悔?”赫连傲登垮下一张脸来,叫道,“不带这样耍赖的,你明明答应嫁给我!香堇,是不是?” 香堇一脸无辜,“王爷,奴婢只听到小姐叫王爷‘夫君’,嫁不嫁的话,奴婢没听到。” 赫连傲猛瞪她:这什么下属,关键时候不帮他?虽然他一惯教导暗卫,对主人必须忠诚诚实,可她怎么就不看个时候呢,只要能把若桐骗进王府做他的王妃,偶尔说句谎话,也没什么嘛。“你再想想,若桐说嫁给本王没有?” 香堇无奈,“王爷——” “你不用为难香堇,我就是没说!”凤若桐掐他手背,“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骗得了我吗?” 赫连傲忿忿,端起茶来一饮而尽,用不了骗的,那就用抢的,直接把人扛进王府,洞房了事。 凤若桐暗暗好笑,想着要不要提醒他,注意朝中动静,最好能尽快明白皇上的心思,储君人选早一步定下来,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陶跃“嗖”地现身,“王爷,皇上有旨,命王爷立刻进宫,商议大事。” 赫连傲不耐烦地道,“皇兄有大事,找大臣们商议不就好了,本王没空!”还是陪亲亲爱妃比较重要,段子晋那杀千刀的,居然敢来骚扰爱妃,爱妃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他还没安抚完呢。 陶跃冷汗滴滴,也就王爷敢抗旨不遵,对圣旨说“没空”了,“王爷,内侍说这次是大事,琅琊国前来和亲,皇上要与王爷商议接待事宜,以利两国邦交。”皇上果然英明啊,知道王爷肯定烦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所以抬出如此大的理儿来,王爷断不会拿两国邦交开玩笑。 琅琊国?凤若桐心猛地一震:是奚耶族所在之的琅琊国吗?或许,这是个打听生母出身的好机会? 赫连傲看她骤然变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别有深意地一笑,“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本王稍候进宫。” 陶跃松一口气,“是,一会儿。”嗖一下,即消失不见,真个是“来无影,去无踪”。 凤若桐双手相握,抵在下巴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眼睛眨啊眨,“王爷,呜呜……” 香堇差点笑出声:原来小姐还有这样装可怜的时候,这是有求于王爷了。 赫连傲心情大好,现在他是大爷,亲亲爱妃这眼神叫“有企图”,他当然要趁机大占便宜了。“啊咳,”咳一声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喝口茶润润喉咙,假装不解地道,“爱妃,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只管说,不用客气。” 凤若桐往前凑了点,眼睛闪闪亮,“皇上召你进宫,是为了国家大事,不可怠慢的,啊?” “是啊,”赫连傲点头,“所以我不是说了稍候就进宫吗?爱妃不用担心,我分得出轻重。” 凤若桐咬牙:假装不懂是吧,坏蛋!“来和亲的是琅琊国的人,哈?” “皇兄是这样说的,”赫连傲学她的样子眨眨眼,“难不成爱妃对琅琊国人感兴趣?” “是啊是啊,”凤若桐点头如捣蒜,“听说他们的风俗与本朝很不一样哦,女人长的格外娇媚,我想去看看。”带我去,带我去!说不定可以有生母的消息,我要去! 赫连傲暗里要笑破肚子:哪有女人对女人感兴趣的,爱妃这借口找的,太没有水平了。“这可不行,军国大事,我怎能带不相干的人前往呢,会让人说闲话。” 凤若桐气的要跳脚:这个当儿我又成了“不相干”的人了?赫连傲,算你狠! 第246章 只嫁太子 “若桐,你要不要考虑,方才我的建议?”赫连傲还洋洋得意呢,这回终于找到“要挟”亲亲爱妃的筹码啦。 凤若桐正气呢,闻言一愣,“什么建议?” “装糊涂是吧?”赫连傲挑眉,“嫁我为妃啊,我带你进宫看戏,好不好?”天龙国与他国联姻也不是第一次,皇兄都会安排一些表演之类,挺热闹的。 凤若桐不屑地道,“多谢王爷,我不喜欢瞧热闹,就不去了。王爷公务繁忙,我不耽误王爷的宝贵时间,王爷请。”说罢一甩袖,起身往里走。 小丫头,还跟我使脾气了。赫连傲也不阻止她,笑的很得意。 香堇忍不住道,“王爷带小姐入宫不好吗?惹小姐生了气,可不好哄。”对王爷来说,带小姐入宫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拿这要挟小姐嫁他呢,难道一王爷还没吃透小姐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吗? 赫连傲眼中锐色一闪,“若桐心急于打听生父生母的消息,到时若是失了分寸,岂不惹人起疑,本王要如何向皇兄解释?” 香堇顿时恍然,“所以,王爷是故意这么说,为的是阻止小姐入宫?”想来也是,小姐此时心情过于迫切,说不定到时候会失态,而她的生父生母究竟是不是琅琊国奚耶族人,根本还没个定数,到时皇上怪罪还好说,万一让琅琊国皇室中人怀疑起什么来,只会给小姐带来麻烦而已,王爷设想果然周到,她都疏忽了。 赫连傲面色缓和下来,不无遗憾地道,“当然若桐要是答应嫁给本王,倒也不错。” 香堇失笑:那王爷就只能是想想而已了,虽然现在小姐对王爷已经动了心,不过王爷要想抱得佳人归,还得再加把劲儿呀。 赫连傲向里看了一眼,叮嘱道,“看好若桐,别让她到处乱跑,尤其不要让她私自去接触琅琊国的人,明白吗?”依若桐的性子,很有可能跑去驿馆找机会打听,万一惹出事来,不好收场。 香堇神情一凝,“是,属下明白,王爷放心。” 赫连傲走了好一会,凤若桐才从内室出来,板着脸道,“香堇,你跟王爷嘀嘀咕咕商议什么?是不是看我笑话?”那家伙好讨厌喏,居然要挟她嫁,她才不要咧,要嫁也是心甘情愿的好不好。 香堇笑道,“小姐误会,奴婢怎么敢看小姐笑话呢,王爷只是要奴婢保护好小姐,并无其他。” 那家伙,讨厌。凤若桐想想他嘻皮笑脸的样子,就好气又好笑,偏偏他对自己又是那般在意和维护,让她想不感动都难,明明是想要生气的,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 小姐就是个口是心非的,明明早已喜欢上了王爷,干嘛不跟王爷明说,害的王爷整天着急上火。香堇摇头,感情的事,她还是不要想的好,免得失了冷静与判断力。 凤若桐目光闪烁:不带我进宫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总能打听到些消息…… —— “只嫁太子?”赫连傲目光酷寒,“琅琊国凭什么?” 不过是联姻而已,只要是皇室中人,嫁谁不是嫁,嫁给太子的女人,那就是太子妃,将来如无意外,是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别国女子多少总会有外心,天龙国还无此先例。 景熙帝皱眉,“是,琅琊国太子萧靖寒已言明,此次送清韵公主前来和亲,只嫁太子,否则作罢。”更大的问题是,他现在还没有立太子,这又不是赶场子,难道只因为琅琊国一句话,他今天就得立个太子出来吗? 赫连傲冷笑,“作罢就作罢,谁还怕了他们!” “怕不怕的,倒不是此话,”景熙帝摇头,“朕也听闻清韵公主是琅琊国皇后所生,容貌无双,自幼聪慧,五岁即出口成章,且能观星象,能指点人趋吉避凶,别国都争相娶她为妃为后,她都不为所动,此次愿与我天龙国和亲,还是给足了我朝面子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琅琊国口气这样大。赫连傲耸一下肩膀,“那皇兄的意思如何?接着立个太子出来?”除了天阳天宇两兄弟,其他皇子要么资质差,要么年纪小,都不合适。可就算是两个,也够皇兄难选的了。 天阳是前皇后所生,天宇是现岳皇后所生,身份上倒是没差,天阳性情冷漠严谨,不擅言辞,不懂笼络人心,除非真正了解他为人的,愿意以死相报,旁人对他则是敬而远之。 天宇则最会做表面功夫,八面玲珑,且不惜花重金笼络朝臣之心,故而在朝中,颇有一部分人站在他这一边,只有如凤元良等看透他行事的,才疏离他,转而支持天阳。 所以说这俩侄子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不足,也难怪皇兄一直举棋不定,不知道立谁为太子合适了。毕竟就为君者来说,不是只有宽容仁慈就够了的,有时候也需要果敢狠辣一些,单从这点来,他倒不觉得,天宇这样的性格有什么不好。 景熙帝眼神突然锐利,“立皇储并非儿戏,朕怎会只凭琅琊国一句话,就随意为之。他们既已来了,就先探探他们的口风再说,朕已吩咐下去,明日在流芳苑摆下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到时你一起来,看是什么情形再说。” “是,皇兄,”赫连傲忽地邪魅一笑,“臣弟对那天下无双的清韵公主,倒是很期待呢。” 景熙帝笑骂道,“你这小子,要移情别恋了是不是?怎么着,凤家小姐还没许了你,你等不了了?”他可看得出来,凤若桐是个性子倔的,若让她听到皇弟这话,准得翻脸。 赫连傲挑眉,还不服气呢,“哪能呢?若桐对臣弟早就芳心暗许,非臣弟不嫁啦,皇兄就等着给臣弟准备份成亲的大礼就好了。至于那清韵公主,臣弟就是看看,没别的。” 景熙帝笑着摇头,十一弟这玩乐的性子还没改呢,看来早晚得等凤若桐进了铁王府,管束起他来才成。 —— 凤若桐给香堇气死了!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自己要偷偷去驿站,找机会打听奚耶族的消息的,怎么都不让她出门,说什么都没用,还反了天了她! “小姐,奴婢是为你好,”香堇苦口婆心,“琅琊国来和亲,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出一点差错,他们必定也是百般防范,小姐若贸然靠近,说不定会被他们所伤,更可能引来大乱,后果堪虞。” “我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凤若桐气哼哼扭过身,不理她,“我只是去看看有没有机会问到,没有就算了,我有分寸。” “还是不要了,”香堇就是不让,“王爷说会替小姐打听,小姐稍安勿躁,只要是小姐的,王爷都会放在心上的。” 凤若桐心里掠过甜丝丝的感觉,也知道那会儿赫连傲要她嫁的话,是开玩笑的,两国和亲不是儿戏,皇上召见,他带着自己,也不合适。“我明白,只是……我总是无法平静下来,就觉得真相近在眼前,可无论如何也拨不开这层迷雾,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香堇看的不忍,宽慰道,“小姐别这样,这世上就是有很多事,不好强求,越求越得不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该知道的时候,也就知道了。” 凤若桐笑笑,方才的怒气也就慢慢消散了,“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也罢,不去就不去,那你陪我上街散散心,总可以吧。” 香堇恭敬地道,“是,小姐。” 两人才要出门,海棠走了进来,哼一声道,“小姐,二小姐身边的铃兰求见,说是二小姐在祠堂里跪了这两天一夜,快要不行了。” 对了,还忘了二妹。凤若桐挑眉,“母亲没话吗?”二妹这次彻底犯了错,父亲母亲对她,也没了半点心疼,否则不会放任她在祠堂受苦。 海棠耸耸肩膀,“铃兰说是夫人不允二小姐出来,要让她好生反省。铃兰无法,才来求小姐。” 凤若桐淡然道,“母亲都没话说,我何必多事,让二妹在里面好好冷静吧,不必理会。” 海棠巴不得呢,“是,小姐。” 出的门来,果然见铃兰在梦婉院门口张望,有赵妈妈等人拦着,她进不来,只能干着急,一见凤若桐的面,她扑通就跪下了,“大小姐,求求大小姐救救二小姐吧,二小姐快要撑不住了啊!” 她当然不是因为多么心疼主子才来求情的,实在是如果二小姐完蛋,她还不知道要被派到哪个院里,没准就像苏姨娘和吕妈妈那样,到洗衣房去受苦,她不要啊! 凤若桐往旁边一让,脸容清冷,“铃兰,二妹的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你不必来求我,回去。” “大小姐——” “小姐让你回去,你没听到吗?”海棠推她肩膀一把,“主子的事,不必你操心,快点回去!” 铃兰被推的倒在一旁,待凤若桐过去,她眼里即露出怨恨之色来:大小姐的心肠是越来越狠了,要是苏姨娘还在,那该多好啊…… 第247章 想到他很甜蜜 如今虽已是炎炎夏日,但因天龙国地处极北之地,所以并不会热到让人受不了,加上正是清晨凉风送爽的时候,所以街上行人仍是很多,这马上就到乞巧节了,摆摊子的也是只多不少。 凤若桐随意逛着,算计着母亲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没有什么特别意外,年前孩子也该出生了,虽然并没有根据,她却肯定母亲怀的一定是个弟弟,到时候父亲有了老来子,凤府有了延续下去的血脉,那就太完美了。 至于自己么,想到赫连傲那家伙对自己的好和承诺,她心里就甜滋滋的,已经完全相信,那家伙是真心想要娶她的,而且处处替她打算,她想不到的,他都顾虑到,最重要是这次,如果不是他让香堇拦着自己,说不定自己真能到驿馆去找琅琊国的人打听,惹出什么事来,谁给她善后?不还得那家伙出面吗? “小姐,你想什么这么入神,都笑出声来了?”香堇耸耸肩,想着小姐面纱下的脸,肯定笑的很花痴,不是想到王爷了才怪。 有吗?凤若桐摸摸自己的嘴巴,暗暗好笑,原来自己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想到那家伙,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没有想什么,你别多想。” “奴婢可没多想,奴婢就想着,小姐是想到王爷了,所以得意忘形。”香堇打趣她,一针见血。 凤若桐顿时无语,是不是谁**出来的人就像谁啊,香堇这丫头,也真够狂妄的。“你就知道挤兑我,好本事。” 香堇嘻嘻笑,“小姐,说真的,奴婢是替王爷高兴,磨了小姐这么久,整天担惊受怕的,总算是把小姐给弄到手了,以后王爷睡觉都可安心了。” 凤若桐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弄”到手啊,说的那家伙有多粗鲁一样。其实赫连傲对她,还真就宽容耐心之至,除了偶尔的小霸道,根本就没勉强过她半分,即使是她犹豫不定,看不清自己的心,更不敢轻易相信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一直等着,直到她对他完全地敞开心扉,全身心地信赖他。对她这样好的男人,这辈子也不会再遇上第二个了吧? “那你就向着你的旧主子吧,都是我折磨他,是我的错,是不是?”凤若桐心里其实还是蛮愧疚的,没办法,谁让自己在报仇方面果敢决绝,一说到情爱,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想想也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以后对那家伙好点,**,就当是弥补了——虽然他从来没怨过她什么。 “那倒不是奴婢向着王爷,确实是小姐让王爷等苦了,”香堇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给凤若桐难堪,语重心长地道,“不过这‘烈女怕缠郎’,小姐早晚还是许了王爷了,认栽吧。” 我……凤若桐又羞又窘,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道我早就栽在那家伙手里了好吗,还用你来指到我脸上,太没面子了! “小姐,奴婢没有爱过,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事,”香堇还在喋喋不休哪,这跟平时的她,可相去甚远,“不过奴婢觉得,爱了就是爱了,不能瞻前顾后,更不能赌气怄气什么的,把喜欢的人往别人怀里推,不然万一弄假成真,哭都没地儿。” 凤若桐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问,“你是说北堂馨月?” “可不就是?”香堇小小翻个白眼,小姐总算是明白了,“王爷根本不喜欢郡主,而且奴婢早说了,郡主跟河穆王看中的,只是王爷的权势,与情爱真没多大关系,小姐那时候为了跟王爷赌气,还说不嫁王爷,说谎是要长鼻子的哟。” 凤若桐好笑地道,“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心里想想,那时候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跟自己记仇啊? “反正小姐相信王爷就对了,”香堇不以为然,“奴婢知道,小姐可能是被王爷的花名花心给吓住了,也情有可原,不过王爷对小姐的心意,已经是真真儿的了,小姐不会看不清楚吧?以后不要辜负王爷哦,奴婢敢保证,这辈子只有小姐负了王爷,王爷是绝对不会负了小姐的。” 凤若桐身心一震:原来那家伙对自己的心意,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吗?其实想想也是,这一路走来,他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啊,而且不计较她的态度,从不问回报,她还想怎样? 为了哄自己开心,他可以在天上挂满星星,摘下一颗来给自己,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手摸上胸前的星星,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安定过,更从来没后悔,当时戴上这颗星星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我要一直戴着它”,因为她从那时就已经明白,那家伙摘给她的,不是一颗星星,而是他胸膛里的那颗爱她的心。 “我知道了,香堇,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香堇呼出一口气,王爷,属下能为你做的,可就这么多了,而且小姐看起来是真的明白了,属下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走吧,去菁缘坊看看。”凤若桐抬头,眸光晶亮,王爷既然如此待她,就更不可能在乎她的出身和地位,她何必再想太多,打理好母亲的铺子,照顾好父亲母亲,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好好过每一天,问心无愧就行了。 香堇眯着眼睛笑,“是,小姐。” 菁缘坊里,客人进进出出,老板杜修德一脸和气生财的笑,招呼着客人。看到凤若桐进来,他才要过来打招呼,却被她的手势阻止,知道她是不想惊了客人,他也就微笑点头施礼,继续忙活。 凤若桐坐在角落的桌旁,静静看着。 少顷,一名身材高大,眉目英挺的男子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个随从,两人身上的服饰明显是异邦风格,尤其弯回来的尖头靴,格外引人注目。 凤若桐打量他一眼,看他年纪跟赫连傲差不多,只是肤色明显黑了许多,目光炯炯,嘴角向下弯,带着明显的征服欲,是有野心的面相。她忽地忍不住想笑,怎么看到个外人,也能拿赫连傲过来比,她是满心满眼都是他了吗? 男子进来后,旁若无人地满屋子转了一圈,似乎没看到满意的东西,撇了撇嘴,大声道,“老板,有没有上好的珍珠啊?” 凤若桐心中一动:来买珍珠的?这人的口音虽然不同于本朝,不过跟生母和那天个男人是绝对不像的,是她过于紧张了吧? 杜修德赶紧笑着过来,“这位公子是要什么样品相的珍珠?” 男子一拍柜台,“当然是极品珍珠了,成色越上等越好,拿出来给本宫瞧瞧。” 凤若桐眼神微变:这人自称本宫?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什么,他该不会是琅琊国的太子吧?听说这次和亲,琅琊国正是由其太子亲自护送清韵公主前来。如果是的话,他怎么也对极品珍珠感兴趣,只是巧合而已吗? 感觉到她心跳骤然失衡,香堇已知道她在想什么,手腕一翻,压上她肩膀,低声道,“小姐,稍安勿躁。” 凤若桐慢慢呼出一口气,“我有分寸,你放心。”事关两国的邦交,她不会乱来的。 那旁杜修德答应一声,让伙计把盛放珍珠的盘子端过来,其上摆满了各色珍珠,虽然比不上凤若桐那串珍珠的成色——毕竟那样的珍珠世所罕见,却也相当好了。 不过,这显然无法让男子满意,他随便拨拉了几下,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就只这些而已?本宫所说的是上好的珍珠,不是这种一抓一大把的残次品。” 杜修德脸上笑容僵了僵,这人好狂妄的口气,恐怕不是来买东西,是来砸人招牌的吧?好在他毕竟打理菁缘坊多年,神情很快恢复,“不好意思,客官,小号就只有这些了,既然不能让客官满意,不如客官到别处再看看?” 男子哈哈一笑,“本宫听说菁缘坊是天龙国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之一,所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也只有这些货色而已,老板,难道你们做生意,都是要把客人往外赶的?” 杜修德身后那几个伙计都露出不满的神情来,这人故意嚷嚷这么大声,是要把其他客人吓跑吗?这买东西不就是这样吗,没有自己看中的,就到别处逛逛,这很正常啊,这人至于如此咄咄逼人吗? “客官误会,小号并不是要赶客官走,是这珍珠不能让客官满意,小号深感抱歉,”杜修德仍旧是一副笑脸,显见涵养极好,“客官,从这里出去一直向东,有家‘极品轩’,那里的珠宝首饰亦是上佳,客官不妨到那里去看看。” 若是别家,就算自己没有货,也不会大方到替别人拉买卖,杜修德如此,已经很不错了,这人还想怎样。 “是吗,既然这样,那菁缘坊还挂这招牌做什么,直接摘了得了。”男子哈哈大笑,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 杜修德心里这个气,可为了不吓到其他客人,还是压抑着,继续招呼。 凤若桐略一思索,忽地起身,“走近路,去极品轩。” 第248章 试探萧太子 极品轩里,夜洛离正在看账本,手边小几上摆着茶水和点心,看他的样子倒是挺悠闲。 “公子,凤大小姐来了。”老板进来禀报一声。 “若桐来了?”夜洛离放下账本起身,“请她进来说话。” “是,公子。” 不大会儿,凤若桐从外面进来,摘掉面纱,松一口气,“还好赶在前面了,夜大哥,等会有人要来买极品珍珠,不过我看他是来挑事的,你要小心应对。” “又是要极品珍珠?”夜洛离颇有些意外,“若桐,你怎么会知道?” “我刚从菁缘坊过来,”凤若桐解释一句,又问道,“夜大哥,之前那个经常过来买极品珍珠的人,又来过吗?”那天高先生留话,说有急事离开,想必没那么快回来。 夜洛离恍然道,“你说高先生?他说是有急事要回去一趟,这两天没有再来。若桐,你认识那个人?” 凤若桐暗暗苦笑,我要认识他就好了。“不认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他,请夜大哥帮我留意着,他若再来,让人知会我一声。” 夜洛离笑道,“我知道,信阳公主与我说过了。”本来他还一直想找机会问问,若桐要留住高先生,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正说话间,外面已传来那男子粗犷的声音,“老板,有没有极品珍珠?” 凤若桐即向夜洛离使个眼色:来了。 夜洛离点头,表示明白,且听听看再说。 外面老板已招呼道,“客官好,咱们这里的珍珠是全京城最好的,您请这边。” 一阵声响过后,男子果然鄙夷地道,“就只这些而已?这也敢说是京城最好的珍珠?本宫实在怀疑,天龙国到底有没有宝贝了!” 夜洛离眼神一变:本宫?他从门帘向外看了一眼,恍然低声道,“原来是琅琊国的太子,萧靖寒。” “夜大哥认得他?”凤若桐的心莫名一紧,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夜洛离摇头,“不认得,不过这身装束,是琅琊国皇室中人无疑,他既自称本宫,必定是前来和亲的琅琊国太子。奇怪,他要极品珍珠做什么?” 凤若桐心里掠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莫非这萧靖寒与那高先生是认识的,甚至私交甚笃,所以他要极品珍珠,其实是为了高先生?能与琅琊国太子有私交的,高先生看来也不是普通人,可他们并不是一个口音,会是什么让他们交集到一处? “客官,不好意思,这些珍珠不能让你满意,那您不妨到别处看看?”老板好脾气地招呼,大概也看出来,这是异邦的贵客,所以不能怠慢了。 “又是这句?你们天龙国的人怎么都这么死板啊,就不会劝得本宫随便买些什么吗,就知道把本宫往外赶,都是一样的笨!”萧靖寒哈哈大笑,听语气分明是有意挑衅,惟恐旁人不知道,他有多聪明一样。 老板仍旧是笑着,并未接话。 夜洛离无声冷笑,挑帘出来,“这位客官言重了,极品轩做生意,向来是光明正大,童叟无欺,既然没有令客官满意的货物,自然请您走好,岂能强卖。” 萧靖寒上下打量他一眼,“天龙国的男人都长的这样娇弱吗?” 凤若桐哑然:夜大哥本就生的唇红齿白,相貌是很好看,可他会武功,眉宇之间正气凛然,怎么也用不着“娇弱”两个字吧,这不是侮辱人吗? 夜洛离脸色瞬间煞白,冷声道,“萧太子未免欺人太甚!”纵使是琅琊国太子又如何,断无这样看不起人的,他亦是堂堂七尺男人,岂能受人随意羞辱。 萧靖寒倒是一愣,“你认得本宫?” “萧太子狂妄之态,夜某第一次领教。”夜洛离无声冷笑,神情比他还要狂妄好吧。 “夜?极品轩?”萧靖寒后仰身往门口的招牌看了一眼,眼神突然锐利,“原来是名满天龙国的夜家,本宫方才倒是看走眼了,你是夜家的公子夜洛离?” “正是。”夜洛离表面冷酷,暗暗警惕,萧靖寒居然知道他,知道夜家,而且似乎很相熟的样子,莫非有意查过夜家的底?如果是,他用意何在? 萧靖寒哈哈一笑,狂妄轻蔑之态倒是瞬间敛去,拱手道,“失礼失礼,天龙夜家富可敌国,谁人不知,本宫多有得罪,请多包涵。” 夜洛离虽气他方才出言不逊,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萧靖寒既已放低姿态认错,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好再斤斤计较,还礼道,“无妨,萧太子客气。” 凤若桐心中微动,从内室出来,“原来夜家名动天下,连萧太子都是慕名而来,夜大哥,夜家好福气。” 香堇随后跟出,颇有几分无奈,小姐倒是没去驿馆,可无意间碰上萧太子,而且他又指名要极品珍珠,小姐看来是动了心了,不探问几句,哪会罢休。 夜洛离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淡然道,“那是萧太子抬举,夜家只在本朝做生意,并未踏足别邦,萧太子这是给夜家面子。” 如果说萧靖寒听说过夜家,必定是从别人口中,而不是真的说夜家的名声已经打到琅琊国去了,而最近经常与夜家打交道的异帮人就是高先生无疑,若桐这话,分明是在有意试探,萧靖寒是否与高先生相识,夜洛离如何会不明白,所以才顺着她的话说。 然萧靖寒的注意力却明显因凤若桐的突然出现而被转移了,他目光紧盯着她蒙了白纱的脸,忽地道,“本宫见过你。” 夜洛离和凤若桐同时一惊,尤其后者,更是大喜,她从未到过琅琊国,萧靖寒想必也是第一次来天龙国,说不定见过的不是她,而是她的生母云升!换句话说,萧靖寒认识她的生母吗? “是吗?是在何时?萧太子是否认错人了?我并未去过琅琊国。”凤若桐拼命掐紧掌心,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不让声音有所颤动。 谁料萧靖寒却忽地笑道,“哪有那么复杂,本宫说是刚才,你不是在菁缘坊坐着的吗,这么快就到极品轩来了?” 凤若桐一愣,暗暗苦笑,虽然她跟生母是有几分相像,可自己蒙着面纱呢,萧靖寒怎么可能看得到她的脸,继而认出她来,是她想太多了。不过,他也真是好眼力,刚刚在菁缘坊,她并未与之有眼神接触,他竟能一眼看出自己来。“原来如此,让萧太子见笑了。” “你追着来做什么,难道也要买极品珍珠?”萧靖寒对她大感兴趣,那眼神仿佛要摘掉她的面纱,一探究竟一样。 凤若桐淡然道,“萧太子言重了,我并无此意,我与夜大哥是朋友,只是过来找他说些事情而已。” “是吗?”萧靖寒挑眉,“天龙国的民风可真是开放,本宫算是开了眼了。”男女之间居然还可以是朋友,怕是哄人的吧?这小娘子一双眼睛水灵的很,面纱下的脸必定不会丑,想必是跟夜洛离躲着**来了,说什么朋友。 凤若桐脸上微热,也知道自己这借口有些牵强了,不过为了打听到生母的消息,她已顾不上这些,有意试探道,“萧太子既是琅琊国储君,想必见惯了各色珍宝,为何独对珍珠,情有所钟?” 夜洛离暗暗扯了下她的衣袖,这话探询的意思太过明显,莫让萧靖寒起了疑心。 凤若桐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意即自己明白,会掌握好分寸。 萧靖寒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哈哈笑道,“给本宫心爱的女人而已,谁让她喜欢呢。” 凤若桐听得出来,他并未说实话,不过也不能继续再问,只好赞一句,“萧太子原来是痴情人,佩服。” 萧靖寒挑眉,越发有些心痒难耐,不知道为何,这女子虽然出现的唐突,与他说的话也似乎有所图,可他就是对她讨厌不起来,甚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他虽不怎么好女色,但也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眼前这女子给他一种强烈的,想要将之据为己有的冲动,真是活见鬼! 凤若桐眉头微皱,萧太子这是什么眼神?透出赤果果的**,难不成……还对她动了邪念不成?枉她才夸了他痴情,真是夸错人了。“夜大哥,我还有事,不打扰你做生意了,告辞。” “慢走。”夜洛离也很不喜萧靖寒看凤若桐的眼神,更不想她再继续问下去,走了正好。 谁料凤若桐与萧靖寒擦肩而过的刹那,手腕一紧,已被他扣住。 凤若桐一惊,才要挣扎,身旁的香堇一个斜挑手掌,掌缘眨眼间横在萧靖寒咽喉,森然道,“放手。” “香堇,不要动手,”凤若桐定定神,“萧太子应该并无恶意,远来是客,不可如此。” 萧靖寒明显很意外,大概没想到香堇看似柔弱女子,出手竟如此迅捷狠厉,他身边的侍卫才要有所动作,自己已经被制住,这丫头若是存心要他的命,他早横尸当场了。天龙国真是卧虎藏龙啊,他之前还是太掉以轻心了。 第249章 终于斩断一缕情丝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香堇是赫连傲训练出来的暗卫,武功岂是寻常人能够想像,也不是每个天龙国人都能有如此境界,谁让他倒霉,偏偏要对凤若桐无礼,撞个正着呢? “放开太子殿下!”那名侍卫急了,“唰啦”拉出剑来,“不然对你不客气!” 正在买东西的客人乍一见阵势,都吓了一跳,纷纷往外跑,情形有些乱。 夜洛离眼神一寒,上前将凤若桐护在身后,“萧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萧靖寒哈哈一笑,松开了手,“误会!误会!本宫并无恶意,夜公子何必如此紧张?沈北颜,收起剑来,别把极品轩的客人都吓跑了。” 侍卫立刻收剑,对夜洛离一抱拳,“沈某多有得罪,请夜公子见谅。” “好说。”夜洛离也让开一步,但仍未放松警惕。 萧靖寒转向凤若桐,笑颜不改,“本宫不过要问姑娘芳名,姑娘身边的人好戾的性子。” 凤若桐眼神淡然,“男妇授受不亲,萧太子有些冒昧了,香堇只是回护于我,并无意得罪萧太子,请海涵。” “无妨,”萧靖寒这会儿倒来了大度了,“本应如此。” “告辞。”凤若桐微一施礼,即带着香堇离去。 萧靖寒随后从极品轩出来,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转过弯来,知道萧靖寒并没有跟上来,香堇才道,“小姐方才为何不告诉他名姓?”不是小姐有意要试探萧太子吗,为何又走的那么干脆? 凤若桐眼神锐利,“我一开始相问,萧太子分明已经起疑,以为我别有所图,我若再迫不及待将姓名留下,岂非越发显得早有预谋,他只会对我加倍防范,想要问出什么,就更难。” 所以,这叫“放长线,钓大鱼”?香堇默默走路,心道小姐明明就是别的所图,还不让人怀疑了?“奴婢觉得萧太子性情虽狂妄,倒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或许以后有机会,能问出些什么。” 凤若桐惊奇地道,“你不反对我问?”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奉了赫连傲的命,百般阻挠她去驿馆打听消息的。 香堇笑道,“奴婢当然希望小姐快些得偿所愿,只不过要看用什么方法,去驿馆打探,太过危险,奴婢当然要阻止了。” “鬼灵精,我是说不过你,”凤若桐含笑白她一眼,“走吧,回府再说。” “是,小姐。” 不远处,赫连天阳目光一凝:好熟悉的身影,那是—— “大殿下,是凤大小姐,”一旁的侍卫冷飞眼神倒好,一眼看出来,“看这个方向,应该是从极品轩出来?” 赫连天阳微一颔首,应该是。闯关那天,如果不是夜洛离以琴音相助,凤若桐也不会那么快拿天冰蚕珠魄,看来这份心意是打动了她,两人之间难道已情根深种了不成? 不过也不可能,十一皇叔对凤若桐是志在必得,甚至放话出去,早已聘了她为妻,夜洛离纵有天大胆,也不敢跟十一皇叔抢人吧? “没良心的女人。”冷飞忽然骂一句,神情忿忿。 赫连天阳皱眉,“怎么说?”因为凤若桐背叛十一皇叔?现在下这结论,未免为时过早。 “大殿下为了她,内力耗尽,她却只知道感激三绝公子,还不是没良心?”冷飞现在还心有余悸,万一大殿下有个什么,那就糟了。 “你知道什么,不准胡言。”赫连天阳冷声叱一句,凤若桐固然不明内情,但这一切都是十一皇叔设计好的,为的是让他死心,并助他练成绝世神功,成就大业,何必下属替他不平。 凤若桐显然也看到了赫连天阳,眼神中有愧疚,也有尴尬,原本想假装没看见,就这样过去的,可碰都碰上了,那么矫情做什么,她定定神,还是走了过去,矮身要见礼,“见过——” “好了,不必多礼。”赫连天阳微一摇头,示意她不可说出自己的身份,今日他只是在宫里闷了,出来走走,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凤若桐会意,也就起身,轻声道,“大殿下恕罪,臣女……”良久无言,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恕什么罪?”赫连天阳眼神幽冷,“凤若桐,你是不是直到现在,也不肯把话说清楚?” 每一次都是欲言又止,让他误会她对自己有情,她到底想看他出糗到什么时候? “大殿下恕罪,臣女真的无意伤害大殿下!”凤若桐苦笑,心中的愧疚更是铺天盖地。重生一世,她报起仇来果敢决绝,惟独面对爱,面对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不去伤害别人,或者将这伤害降至最低。 就如皇长子,上一世时受段子晋所骗,她色诱他,害得他身败名裂,下场凄惨,这一世她竭所能去弥补,希望可以助他扫除障碍,入主东宫,这完全是出于道义和对自己的承诺,无关情爱。 然而一个女人如果对一个男人如此在意,如此相助,很难不让人误会,她不是对其有情吧?偏偏她又不忍心伤他,所以才几次都不敢将实情说出来,结果反而让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到最后伤的赫连天阳更深,实在非她所愿。 赫连天阳无声冷笑,“所以,你宁愿看着本宫出尽洋相,无法收场?” 是,他对凤若桐的确动过心,也一度以为,她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才会去下聘,现在他才明白,她对自己几次的欲言又止,不是害羞,原来只是不想伤他,毕竟他是男人,又是皇长子,如果被拒绝得太干脆,会很伤自尊。 凤若桐冷汗涔涔,头都要抬不起来,“……抱歉,大殿下,臣女……臣女只是希望大殿下能够得偿所愿,无关情爱,臣女对大殿下惟有敬重,并无男女私情,也相信大殿下定能寻得佳人相陪,臣女有对大殿下僭越失礼之处,愿受大殿下责罚!” 没有声音,赫连天阳像是没听到一样,不喜不怒,也不说话。 怎么了?难道我的话说的太过直白,让大殿下愤怒到极致,说不出话来了?唉,早知道如果直接拒绝,大殿下一定会是这样,可再不说出来,任由误会加深,则越发是她的不是了。 罢了,反正说都说了,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吧。 “呵呵,”赫连天阳忽然笑出了声,目光顿见柔和,显见得是从心底里笑出来的,“凤若桐,你终于对本宫说出心里话了吗?怎么,现在倒不怕本宫受伤害了?” 其实,凤若桐还是不了解他,完全可以早一点说明白,也免得他陷的过深,对她难以忘怀,反而闹出去下聘,最后带着聘礼再返回的大笑话,越发让他下不来台。 凤若桐登时羞赧难言,脸也涨得通红——所幸戴着面纱,不然真无脸面对他了。“臣女惭愧……” “本宫看你是太笨还差不多,”赫连天阳一笑摇头,“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以为是在替别人着想,其实不过是胡思乱想,让人更加误会,看来也就十一皇叔对你有足够的耐心,能忍受你这些奇奇怪怪怪的想法,对你极尽宽容了,本宫可没那闲心。” 再把话说的狠点儿,是让自己死心,也是让凤若桐相信,他对她没了非份之想,免得她越发不安——瞧瞧她那满眼的愧疚,自己如果再不说原谅她的话,她该哭出来了吧? 凤若桐被他调侃,越发羞的说不出话,不过想到赫连傲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宽容体贴,她则幸福的云里雾里,那家伙一开始就把心交到我手里,任我搓圆捏扁,由得我放肆,我早知道了。“大殿下取笑了,臣女惭愧。” 赫连天阳很孩子气地撇了下嘴,好个凤若桐,跟他说着话,脑子里直想十一皇叔的吧?眼睛都笑成弯月了,傻不傻。“行了,不必再说什么惭愧不惭愧的话,你不欠本宫什么。还有,你既许了十一皇叔,行事就要注意分寸,极品轩可以去,但跟夜洛离之间,还要保持些距离,知道吗?” 凤若桐暗暗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知道避嫌吗?不过也知道赫连天阳是好意,即温顺地道,“是,臣女明白,多谢大殿下提醒。” “本宫是为你好,”赫连天阳郑重其事地道,“十一皇叔醋坛子的大小,跟他的武功深浅一样,你如果不想被酸死,最好知道分寸。” 凤若桐一呆:醋坛子跟武功怎么比? 未等她回神,赫连天阳已经背负起双手,施施然离去。 香堇在旁笑的双肩直耸,大殿下一向严谨冷漠,少有说玩笑话的时候,这一说起来,还真让人招架不住。不过,她倒也看出来,大殿下对小姐已经死了心,退回到应有的距离之外,这太好了,免得到时候与王爷叔侄相争,总不是好事。 “笑够了没有!”凤若桐懊恼地拍她,“每次我出糗,你就知道看我笑话,也不替我挡着些!” 香堇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这本来就是小姐自己招的,当然要小姐自己解决,好让小姐长记性。” 凤若桐哑然:好像还真是…… 第250章 拖住若桐 怎么办? 白姨娘脸色惨青,不停地打着颤,七月的天,她反倒好像不胜其寒一样,不停地拢着衣服。 丫环石榴抱着一叠衣服进来,看她这样子,奇怪地道,“白姨娘,你很冷吗?奴婢拿件衣服给你?” “不用,我不冷,大概……是不舒服吧,心慌的厉害。”白姨娘有点尴尬,自己这反应的确是反常了,就随便找个借口应对一下。 石榴没怀疑其他,恍然道,“白姨娘定是这些日子忙的厉害,累着了,奴婢去请示夫人,请个大夫来给白姨娘看看?”白姨娘一向是不管事的,骤然让她帮着打理府上的事,她行事又极小心,惟恐做不好,让老爷夫人失望,所以事事上心,看来是不胜其累了。 白姨娘摆了摆手,“这点小事,不必惊动夫人,要请大夫,我自做得了主,你去吧,不必太过张扬,原也不是什么大病。”若嚷的人人都知道,反而显得她多么金贵一样。 而事实上,她并不单单是身体不舒服这样简单,而是令她最最害怕的事,就要发生了。 “是,夫人。” 石榴出去后,白姨娘又不安地转了几个圈,终究还是忍不住,去了梦婉院。 凤若桐刚刚回来,才摘下面纱,洗了手腕,海棠奉上茶来,她还不及喝,赵妈妈就进来禀报,说是白姨娘来了。“她不是躲着我吗?又肯主动来了?” “奴婢瞧着白姨娘脸色不好,许是病了。”赵妈妈其实也看出白姨娘很不对劲,总是那么胆战心惊的,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是心病吧,”凤若桐眼神嘲讽,“让她进来说话。” “是,小姐。” 不大会儿,白姨娘苍白着脸进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呢,“若桐,刚刚出去了?” “去菁缘坊走了一趟,白姨娘找我有什么事吗?”凤若桐喝了口茶,看白姨娘这样子,的确是不舒服,莫非真的病了? 白姨娘咳了两声,“若桐啊,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也担不起事,这不才打理了几天府上的事,身体就撑不住了,想想大姐,以前真是辛苦。” 不会只是来诉苦的吧?凤若桐知道她后面还有话,淡然一笑,“白姨娘的意思,母亲还信错人了?” 打理府上的事,白姨娘就等于是凤府半个女主人,这是白姨娘求都求不来的,她反倒推托起来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姨娘脸色更白,赶紧否认,“我很高兴大姐和老爷相信我,只是我这不争气的,这两天不是病了吗,石榴已经请大夫去了,我估摸着这两天也没精神处理府上的事,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惊扰了大姐,我也担不起这罪责,待我身体好了,一定会继续替大姐分忧的。” “原来是这样,”凤若桐淡然一笑,“那白姨娘的意思,这两天要我帮着打理府上的事了?” “是啊,若桐,”白姨娘明显有些不安,互绞着双手,“我也知道铺子里的事你得盯着,可我这一病,也不好去让大姐烦心,旁人又……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多多让你辛苦了。” 凤若桐挑挑眉,不置可否。 “铺子里的事,可以让薛家的人多照应着些,就几天的事,”白姨娘惟恐她不答应,赶紧说和,“谁让我这身子不中用呢,唉,真是年岁不饶人。”说着话,她拿出手帕擦眼角,居然还委屈地哭了。 凤若桐笑笑,“我也没说不伸这个的,白姨娘,你哭什么,好像我有多不近人情一样。” “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白姨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就是觉得让若桐你这么辛苦,老爷大姐知道了,一定会说我不中用,可我也不想府上的事有个差错,我这心里……着实不好受啊!” “放心吧,就这么点小事,我还应付的,不用让父亲母亲操劳,”凤若桐一脸大度,“父亲忙于公务,母亲身子也沉了,我这做女儿的不尽孝道,还指望谁呢?再说,白姨娘身体好了,不就又能做活了吗,我年轻,几天的事儿,不要紧。” 白姨娘顿时感激莫名,“若桐,你真是太懂事了,难怪老爷大姐会当你宝贝儿似的,那这两天府上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咳,咳,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行了,白姨娘,你安心养病吧,这些事交给我,”凤若桐微笑,波澜不惊,“快回去休息吧,大夫开了药,要按时吃,别大意,小病若堵在心里出不来,可能会成为不治之症哦。” 白姨娘脸容僵了僵,差点说不出话来,“我、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若桐,你多辛苦。”说罢像是被用鞭子赶着一样,匆匆离去。 海棠撇嘴,“白姨娘什么意思啊,奴婢瞧她也没多大病,这么急着撇清自己做什么?这要让秋姨娘知道,她还能安生?不得接着去找老爷夫人,上赶着打理府上的事啊?” 香堇目光冷凝,“很简单,白姨娘是想用府上的事拖住小姐,让小姐这些天无暇出门。” “为什么?”海棠迷惑不解,“小姐出门,碍着白姨娘什么事了?”也不怪她不明白,凤若桐暗中打听生母生父消息的事,并没有告诉她,她当然无从去想白姨娘的目的。 当然,并不是凤若桐信不过她,而是这丫头平时也精细,但心小,不担大事,若让她知道如此重大的事,怕她会日想夜想,万一走漏风声,倒霉的可不止她一个。 凤若桐赞赏地看了香堇一眼,不错,她也已明白白姨娘的意思,必定是因为知道琅琊国来和亲,惟恐她这两天出门,万一与之有所接触,会知道什么事。 换句话说,生母云升,必定是出身琅琊国无疑,说不定就是奚耶族人,而且与琅琊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她能够从萧靖寒或者琅琊其他皇室中人那里打听到什么,说不定很快就能知道生母和生父的身份。 “白姨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香堇冷哼一声,在这个时候,她越是这样如临大敌,刻意为之,岂不越显得她心里有鬼。 凤若桐把玩着茶杯,“她也是没有办法了,除此之外,她还能怎样,难道要杀了我灭口不成。” 海棠吓了一跳,“小姐,你说什么啊,奴婢怎么听不明白?香堇,你快点说啦,白姨娘怎么了?” “小孩子家家,别多问,”香堇瞪她一眼,“总之万事小心,嘴巴严一点,知不知道?” 海棠气不过,“就你嘴巴严是吧?我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来,出卖过小姐吗?” 凤若桐失笑,“香堇是好意提醒你,海棠,你气什么?你若出卖过我,就看看秦妈妈和苏姨娘的下场,我会把你一直留在身边?” 海棠得意地瞪着香堇,却是向着凤若桐说话,“多谢小姐。” 香堇别过脸,懒得跟小孩子计较。 凤若桐眼神渐冷,白姨娘太天真了,以为这样真的可以拖住她吗?而且白姨娘不知道的是,她今日已经跟萧靖寒打过照面,也知道他到处买极品珍珠,绝对不只是为了给心爱的女人那么简单,这就是个很好的由头呢。 —— 皇宫,后寝嘉福宫里,岳皇后正冷着脸,教训赫连天宇。 赫连天宇也看多了母后对他这般态度,所以并无惶恐之态,仍旧不痛不痒地坐着,一副漫不经心样。 “天宇,你到底想不想做太子?”岳皇后气不过,这小子总是不温不火,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着急。 没听人都在说吗,琅琊国的清韵公主只嫁太子,这就是要皇上马上立太子出来,估计大皇子已经在朝中上下活动了,却偏偏看不到儿子有什么动作,这要让大皇子抢了先可怎么办? 赫连天宇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无所谓地道,“儿臣想当太子就能当?这么多年了,儿臣在父皇面前做的还少吗,可父皇始终不松口,儿臣能怎么办。” 朝廷内外谁不说二皇子谦恭有礼,有容人之量,颇具仁君风范,证明他这些年的功夫没有白费,每年花出去的巨额银两也派上了用场。可父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无论依名声还是身份,都该是他被立为太子,却至今仍让东宫虚位以待,是想怎样? “那是你做的还不够,”岳皇后心中其实也有数,可就是气不过儿子这副不上心的态度,“铁王的态度现在很明朗了,他就是要支持皇长子,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本宫不是让你除掉他吗,你怎么心慈手软起来了?” 这话真是石破天惊,原来那次赫连傲遭人行刺,是缘于岳皇后的吩咐和赫连天宇的安排,难怪那帮人即使失手,也没留下蛛丝马迹了,这母子俩行事,自然是加倍小心,非常人可比。 “儿臣是不是心慈手软,母后还不知道?”赫连天宇眼中杀机一闪,不无遗憾,“可十一皇叔如果那么容易对付,也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手中权势还越来越大,那次行动,事败也不意外,没让十一皇叔逮到把柄,算是万幸,母后还想怎样?” 第251章 再多做一点 岳皇后狠狠白他一眼,“本宫不知道铁王的厉害吗?所以才要你对他的弱点下手,你的人是怎么做事的?”她也是在看出铁王对凤若桐的心意之后,才让人注意凤府的动静,得知那天铁王带着凤若桐去了山谷,这才让儿子安排人动手。 结果事情还是失败了,铁王更是不依不饶地彻查这件事,如果不是她行事相当小心,不但她头这顶凤冠不保,儿子这皇子也别想做了。 赫连天宇不以为然地道,“母后,这不能怪儿臣的人办事不力,是十一皇叔行事太小心,他身边有高手在保护,不是寻常人能够对付得了。而且说实话,儿臣也没指着上次的行动能够成功,不过是对十一皇叔的试探罢了。” 岳皇后轻蔑地道,“借口!本宫看你是不舍得对凤若桐下手吧?那可是铁王看中的女人,说不定他们两个早就暗度陈仓了,你还有什么可惦记的?” 儿子能够娶了凤若桐是好,至少可以拉拢过凤元良来,可铁王捷足先登,肯定是不能与他硬碰硬的,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怜惜什么。 赫连天宇眼中杀机一闪,“母后也太瞧不起儿臣了,儿臣对凤若桐何来不舍,她不过是儿臣想要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那你还犹豫什么!”岳皇后这才面色稍缓,“既然铁王如此在意凤若桐,那就杀了她,正好可以趁机打击铁王,他无暇顾及皇长子,你被立为太子的机会才更大。” “不行,”赫连天宇立刻反对,心道母后到底是妇人之见,这么做绝对不可以,“这个时候,不能动凤若桐。” “为何?”岳皇后气极,“你方才还说——” “母后忘了吗,十一皇叔已经放出话,聘了凤若桐为妃,”赫连天宇有些不耐烦,耐着性子解释,“这就是在向全京城的人昭示,凤若桐是他的人,谁若动她,十一皇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们动作再小心,十一皇叔若是被逼急了,也一定能查到我们身上来。” 岳皇后心中一震,知道儿子说的是实情,但嘴上还是不服软,“铁王查不到证据,难道还敢对本宫怎样不成?” “母后,你别小看了十一皇叔,他早安排了人在凤若桐身边保护,否则那次北堂馨月不就得手了?”赫连天宇提醒一句,“结果怎样,儿臣听说十一皇叔直接打到了河穆王府,即使没有证据证明是北堂馨月做的,十一皇叔都差点掐死她,还有什么事是十一皇叔做不再来的?” 岳皇后不禁摸了摸喉咙,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任由皇长子被立为太子不成?” “未必,”赫连天宇倒很自信,“父皇的态度现在还不明朗,而且父皇也绝对不会因为琅琊国一句话,就随随便便立个太子,不然天龙国颜面何存。再说,朝臣们可大都是支持儿臣的,父皇要立大皇兄为太子,也得先掂量掂量。” 岳皇后可没他那么乐观,不过眼下来说,也只能先按兵不动了,“那你可要盯紧了琅琊国的人,一定要让清韵公主嫁给你,琅琊国是一大强助,不能便宜了皇长子。” 赫连天宇挑眉,“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 凤府。 凤若桐正对着账本细算,把各房和丫环家丁的月钱都算好,一并分发下去。好在如今少了老夫人、苏姨娘和三妹那几房,所以算起来也轻松了些,不过这零零碎碎的,也挺麻烦,交给别人做,她还不放心,万一哪里出了差错,让母亲知道,白白让她闹心。 眼前忽地出现一只手,将账本抽了去,她一把没逮住,“你——王爷?你怎么还有空过来?”不是忙着跟琅琊国和亲的事吗,怎么什么都忙不到他啊? 赫连傲胡乱翻了两下账本,随手一扔,“我还当是什么呢,这些琐事,还得你过问?” “白姨娘这两天不舒服,”凤若桐眼中精光一闪,“王爷不是跟皇上商议大事吗,还是说不放心我,过来看着?” “小丫头,我还不是为你好,”赫连傲屈指叩她额头,“怎么着,香堇拦着不准你去驿馆,你把这账自到我头上了?” 凤若桐得意地挑眉,“我不去驿馆,还不是一样见到了想见的人,你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一点吧?”能遇上萧太子,也是意外,不过这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了。 赫连傲好气又好笑,“成心气我是吧?谁是你想见的人,给我说清楚!”若桐遇上萧太子的事,香堇已告诉他了,他确实也觉得,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若桐是注定要查明生父生母的身份的,他再拦着也没用。 凤若桐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红着脸笑,“总之我没去驿馆,也没惹出事,你别无理取闹。”反正这家伙就是要找借口占自己便宜么,这次看他怎么办。 “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谁无理取闹,”赫连傲就是拿她没办法,宠溺地捏她鼻子,“我不是来问你罪的,是来知会你一声,明日皇兄会在皇宫流芳苑设宴,执行琅琊国一行,你准备准备,我带你进宫。” 凤若桐即惊且喜,“王爷改变主意了?不是不带我的吗?”先前她那么求,他都高高挂起,怎么突然就同意了?虽说今日见了萧太子,可有些话总不好问,不如进宫去,看看有什么机会,能从琅琊国一行看出些端倪来。 赫连傲白她一眼,“你都见到想见的人了,我还拦着做什么?带你进宫看戏,免得你跟我记仇。” 凤若桐嘻嘻笑,“哪能呢?王爷对我最好了,就算拦着我不见去驿馆,也是为我好,我都知道,不跟你记仇,真的。” “是吗?那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报答我?”赫连傲大为意外,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温顺了,可不像她。 凤若桐想了想,红着脸小声道,“那,亲一下?” “不行。”赫连傲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拒绝。 嫌弃了?凤若桐登时要下不来台,原来人家不稀罕啊,她还当成真事儿一样,丢死人了。 “要亲十下,”赫连傲忽然哈哈大笑,目光狡黠,一把将她揽过来,“一下怎么够呢,十下,快点!” 凤若桐登时羞的无地自容,却是松了一口气的,还以为他嫌弃自己了,原来又是逗着自己玩的,好讨厌喏!“得寸进尺的家伙!” “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占你便宜!”赫连傲大言不惭,侧过脸去,“快样,十下!” 凤若桐咬着嘴唇笑,瞄一眼左右,丫环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退出去了,跟清场似的,她大着胆子,搂住赫连傲的脖子,粉嫩的唇送上去,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爱妃好主动!”赫连傲惊喜莫名,心道自己好不容易呀,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有爱妃心甘情愿亲他的时候,这感觉真不错!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要更主动,否则岂不白白浪费送到嘴里的机会? “哎呀!”凤若桐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亲他一下,身体却陡然悬空,吓的她赶紧抱紧他,“你做什么?” “到床上去,”赫连傲笑的像只诱操心无辜小绵羊的大灰狼,抱着她往床榻过去,“亲个够!” “不行啦!”凤若桐又惊又笑,捶他胸膛,“光天化日的,你不能……哎……”身体一下接触到柔软的床面,没等她反对,嘴唇已被夺走。 赫连傲虚虚压在她身上,吻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亲亲爱妃没有抗拒耶,还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现在终于是全身心地接纳他,不会再抗拒了吧? 天知道凤若桐是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了,而且脸上表情也不是陶醉,是无奈好吧?没见过谁亲亲也要这么霸道的,是要闷死她吗?“放开啦……”用力推他,“我不行……” 赫连傲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虽然还没尝够她的芬芳,可也不舍得让她难受,低笑道,“爱妃,你亲亲的本事有待加强啊,这么快就不行了?” 凤若桐急促地喘息,用力瞪他,顾不上反驳。 “那不如,咱们再做点别的?”赫连傲两眼放贼光,偷着解她衣带。 “啪”一下,凤若桐一把打掉他的手,断然拒绝,“现在想都别想!不到成亲那一天,我才不给你!”话一说完,她顿时恨不得从窗户里跳出去,唉哟,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混话,刚刚脑子一定不转了吧,这是要被笑死啊! “哈哈哈——”赫连傲果然不负她期望地放声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爱妃,你、你,哈哈……”太可爱了,爱妃原来已经在想成亲的事,而且摆明了是说,一定会把自己给他,这就是许了他吧? 凤若桐无地自容,用力捂他嘴,“不准笑!不准笑!你这家伙,有什么好笑的!” 为什么不笑呢,两心相印的感觉如此美好,他不笑怎么对得起爱妃对她的一片真心! 第252章 钻被窝会成为一种习惯 “好,好,不笑……卟!”赫连傲不想惹的小猫咪炸毛来着,可越想越要笑,根本忍不住。成亲耶,洞房花烛耶,哪个男人不想啊?何况是他软磨硬泡这么久才得到的若桐,怎么能不笑呢。 “坏蛋!”凤若桐羞不可抑,但神情却是欢愉的,翻过身用背对着他,“笑吧,笑个够吧。”反正自己最糗的样子也被他看到了,还在乎被他笑。 再说,他动不动就钻他被窝,这在世人看来惊世骇俗的事,在他这里却像是家常便饭一样,都成习惯了吧? 赫连傲心情说不出的愉快,从后圈住她,“若桐,你喜欢小孩子吗?” 凤若桐一愣,“孩子?” “是啊,”赫连傲摸着她光滑如黑缎般的秀发,手指挑起一缕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一脸陶醉,“咱们的孩子,将来你要给我生儿育女的么,多多益善,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先来个女儿,像你,再来儿子,像我,再来个……” “够了啊,这还有先说好的?”凤若桐简直被他打败了,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吗?”知道你霸道,可这生男生女是你说了就算的吗?幼稚。 “没关系,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嘿嘿。”赫连傲想像着以后一堆胖儿胖女转着自己叫爹爹的情景,口水都要流出来。 懒得理你。凤若桐在他怀里蹭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王爷,宫中既然明日有宴席,那你快进宫帮着照应吧。” 赫连傲将她圈在怀里,轻笑道,“放心,宴席的事有皇兄安排人去做,我负责皇宫守卫,早已安排妥当。若桐,为夫办事,你放心。”不管是那方面,还是“那”方面,他办事的能力,绝对一流,爱妃慢慢就会知道。 “嗯。”凤若桐是纯洁滴小羊羔,暂时没多想,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云淡风轻,“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好应对明天的事。” 虽说是琅琊国来和亲,不太可能会掀起什么风浪,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免得给人以可趁之机。尤其是清韵公主言明只嫁太子,二皇子必定会为了当太子而有所动作,宫中肯定早已紧张了起来。 当然这些事皇上和王爷肯定比她想的要周全,不必她来多嘴,可想到上一世的经历,她还是不希望二皇子拔得头筹。不知道皇长子有没有做什么准备,别让二皇子给比下去才好。 “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赫连傲目光冷然,旁人动什么心思,他岂会不知,就看他们到时候是不是安份守己,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我想也是。凤若桐笑笑,在他怀里舒服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若桐?”赫连傲轻叫一声,支起身体见她睡的香,捏了捏她嫩白的耳垂,“每次都睡的这么没有防备,不怕我吃了你!”说罢还吡起牙,“啊呜”一口,自娱自乐了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凤若桐一觉醒来时,天已微黑,她伸个懒腰,眨眨眼,才想起先前的事,摸一摸身后,早空了,王爷应该回府了吧。想起他的话,她偷笑个不停,女儿和儿子轮流着生?当她是小母猪吗,生那么多做什么! “小姐,老爷吩咐,请小姐到前厅用饭了。”管家在外禀报一声。 海棠代答,“知道了,这就过去。”接着推门进来,笑道,“小姐睡的好香,这时候才醒,晚上可不困了。” 凤若桐赧然,是那家伙的怀抱太舒服了。“帮我洗漱吧。” “是,小姐,”海棠站在一边,看着主子洗脸,想起什么,道,“小姐,夫人开恩,把二小姐放出祠堂了。” “是吗?”凤若桐无甚特别反应,这都两天了,二妹受的折磨也差不多了,母亲也是不想闹出人命吧。 “奴婢觉得,二小姐不会长记性的,一定还会再犯,她才不是那种知错就改的人呢。”以前二小姐怎么欺负小姐的,海棠看的分明,对她的性子了解的太透彻了。 凤若桐冷笑,“二妹知道改错的话,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二妹对她真是好啊,居然跟段子晋联手,要偷拿她的珍珠项链去卖,想钱想疯了吗? 不过,有件事她还一直不明白,就是上一世时,二妹为何要与段子晋联手害死她不说,非抢了她的珍珠项链不可?那时候,二妹分明有话没说出来,现在想想,莫非跟她的身世有关系? 洗漱完毕,凤若桐即来到前厅,果然见二妹已经与秋姨娘等人都站在一旁,看来是被关的太久,二妹脸无人色,眼眶深陷,憔悴的无以复加,身体斜着,靠着一旁的柱子,估计是双腿因为跪的时间太久,疼痛不堪,不这样就站立不住吧。 “父亲,母亲。”凤若桐的目光在二妹脸上一转,随即移开,笑着招呼。 薛氏看到她,脸上才露出些许的笑容,“若桐,过来坐,我听你院里的人说,你今天睡的多了些,是身子不适吗?” 白姨娘拘谨地笑笑,“若桐,莫不是你也累着了?你看我,咳,咳……”她赶紧将头转身一边,以手帕掩口,咳了几声,以示自己是真的不舒服。 凤若桐笑道,“没有呢,母亲,我只是一睡就睡着了,睡醒了很有精神,没有不舒服。白姨娘,你别担心了,这点事儿,累不着我。” 凤元良呵呵一笑,“是啊,若桐年纪轻,精神头儿足,也是该多做些事,总是闲着也不好,累就累些,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是吗?” 薛氏含笑看了他一眼,“老爷说的是有道理,不过咱们若桐已经够努力了,这凤府上下,也就她不用咱们操心了,是不是,老爷?”她目光在凤若柳脸上一转,刹那凌厉。 凤若柳吓的脸发青,赶紧低下头,眼底却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秋姨娘眼珠转了转,赶紧附和,“是啊,老爷是经过事的,说的当然有道理了。你看若晴也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一直吃闲饭吧?大姐,若晴也是您闺女,您看有什么事,就吩咐她去做,不用客气,我不娇惯她。” 凤若桐暗暗好笑,秋姨娘也是个不甘被忽视的,可着劲儿想让四妹在凤府占的一席之地呢。可惜,如果四妹不是那么心狠,要置她于死地,她随便拉四妹一把,四妹也不会到如今这样凄惨的境地。现在么,认栽吧。 薛氏淡淡看和凤若晴一眼,对她一脸的期盼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再说吧,若晴身子弱,也没学过做生意,铺子里的事她做不来,府上的事有白姨娘,她就好好养着,过一阵子寻个人家,嫁过去过份日子,我就很满意了。” 凤若晴登时急了,“母亲,我年纪还小,不急着嫁人,再说大姐都还没有嫁呢,我当然要让着大姐了,我不急!” 她不能在凤若桐之前出嫁,否则有大姐压着,她别想有丰厚的嫁妆。再说她对铁王还没死心呢,得再找机会磨磨大姐,能给铁王做侧妃也是好的,母亲给她寻的人家,肯定不是寒门,就是给人做妾室,甚至是侍妾,这辈子都没个出头之日,她才不要呢。 薛氏脸一沉,“你跟若桐比什么?若桐是凤府的嫡女,我还要她替我打理铺子,她的亲事,我自有主张,由得你多说?” “我——” “知道了,大姐,”秋姨娘赶紧扯住女儿,陪着笑道,“我会跟若晴好好说说的,你放心吧。” 凤元良也露出不悦之色,“秋静,好好教教若晴,都不小了,还这么任性。雅萱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逆着雅萱的意思,是要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吗?” “不敢,不敢,”秋姨娘赶紧摇头,“老爷放心,我会好好说说若晴的。”老爷如此看重薛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要有个什么,自己和女儿都担当不起。 凤若晴恨的咬牙:若桐若桐,你们眼里就只有若桐,除了她之外,别人的死活都无所谓,是不是? 凤若桐安抚道,“母亲别气了,弟弟会感觉到你心情不好,也会闹脾气的,是不是现在就不老实了?我摸摸。”她把小手轻轻放在薛氏高耸的肚子上,用心感受。 薛氏脸上是即将为人母的骄傲光辉,笑道,“你呀,就是个调皮的,连带着也教坏了我肚里这个,他(她)可不老实了,一直踢来踢去,将来准得是个调皮鬼。” “那一定是弟弟!”凤若桐高兴莫名,“安静的就是妹妹,他再调皮一点才好呢。” 凤元良哈哈大笑,“若桐,你这是歪理,当初云升怀着你时,你动的可厉害,整夜地让云升睡不着觉,结果怎样,你不还是个女儿吗?” 凤若桐愣愣看着他,如今她正一门心思要查清楚生父生母的身世,再听父亲提起生母,就总有些怪异的感觉,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愧疚。 薛氏看她脸色不对,赶紧给凤元良使个眼色,若无其事地笑道,“若桐,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是儿子是女儿,全凭天意,我都喜欢,将来还要指着你好好教他(她)呢。” 凤若桐嫣然一笑,明白母亲的苦心,“是,母亲,让我听听,有动静没。”说罢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听起来。 谁料就在这时,就听凤若柳陡地一声尖叫,整个人向着凤若桐,狠狠砸将过去。 第253章 谁要害母亲的孩子 听到惊叫,凤若桐大吃一惊,已经感到背后有不寻常的动静,这一下二妹若是砸到她身上,以她现在的姿势,必定要压在母亲高耸的肚子上,她们姐妹两个的重量压下去,母亲如何受得了! 凤元良亦是吓的脸色惨变,反应还算是快,要一把将薛氏拉开,可毕竟变生肘腑,他恐怕是抢救不及。 可要命的是,香堇在梦婉院没有过来,是海棠陪着凤若桐过来用晚饭,如果她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千钧一发之际,凤若桐眼里闪过决然之色,双后用力一撑薛氏的椅子扶手,用后背迎上凤若柳,等于是背着她一起,使力往旁边倒去。 通一声,两人都摔在地上,凤若柳把凤若桐结结实实压在身下,两人都摔懵了,反应不过来。 “小姐!”海棠这才反应过来,吓的脸色惨白,赶紧过去,将凤若柳硬扯到一边,扶起主子,“小姐没事吧,摔到哪里没有?” 薛氏亦是惊魂未定,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若桐反应快,把若柳撞开,恐怕她的孩子就保不住了!“若桐,快,快起来!” 凤元良绕过桌子,把海棠拉开,亲自扶凤若桐起来,急切地道,“若桐,摔哪了,摔哪了?” 所有人都急着关切凤若桐,对一旁的凤若柳像是没看到,她恨的牙根直痒:合着大姐摔伤一点都不行,我就算摔死,也没人过问,是吧? “大姐,你没事吧?”秋姨娘也吃了一惊,过去扶薛氏,“伤到孩子没有?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薛氏冷声道,“我没事,你没看到若桐替我挡下了吗,问什么?” 秋姨娘登时无比尴尬,她当然知道凤若桐挡住了凤若柳,可赶紧过问大姐有事没事,不也是想让老爷看看,她很关心大姐吗,大姐至于给她如此难堪吗? 凤若晴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把秋姨娘拉回来,示意她别多嘴,看好戏就成。 凤若桐捂着右手肘,咬着牙哆嗦,小脸一片煞白。刚刚二妹压着她,她好像听到“嘎吱”一声,现在右胳膊用不上力,可能是伤到了。“没事……” “还说没事,脸都变色了!”薛氏急着想要扶她,怎奈身子沉了,弯不下腰去,“若桐,快起来,管家,去请大夫!” “是,夫人!”管家也被方才的变故吓坏了,好歹夫人没事,赶紧跑着叫大夫去。 凤元良将女儿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厉声道,“若柳,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故意撞若桐?”这是要害死雅萱腹中孩儿吗,他如何能原谅! 凤若柳吓的脸无人色,双腿疼的起不来,坐在地上连摇双手,“不不!父亲误会了,我没有……我没有要撞大姐,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凤元良怒不可遏,眼看着就要一脚踢过去一样,“方才明明是你撞向若桐,如果不是若桐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凤若柳,你居然到现在还死性不改,心肠怎么这么恶毒!” 凤若柳登时吓的哭出来,好不冤屈,“真的不是我啊!父亲,你、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害母亲呢?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就觉得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腿疼的厉害,站不稳,所以就……” 她倒真没说瞎话,刚刚她的确百般妒忌双亲对大姐的好,可正看着呢,就有人在她背后用力一推,她原本就是倚着柱子才能勉强站立,哪经得住这一下,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就砸向大姐了,她真没想这样。 “你还狡辩!”凤元良气不打一处来,“凤若柳,我真是信错了你,以为你是真心悔过,才同意雅萱放你出来,没想到你死性不改……” “父亲,我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凤若柳哇哇大哭,那冤屈的样子真不像是做出来的,“我怎么会害母亲呢,我真的已经诚心悔过了,你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凤元良怒极大吼,“你差点害死雅萱的孩子!” “父亲,”凤若桐缓过一口气,眼神冷酷,“别骂二妹了,我觉得二妹的确不是故意的,她确实是冤枉的。” 凤若柳一呆,没想到大姐会替她说话,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扯住大姐的裙角,“大姐,你看到了对不对?你快跟父亲母亲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海棠忍不住要翻白眼:当时小姐背对着二小姐好不好,怎么可能看到,不过小姐既然这么说,必有道理,或许真不是二小姐做的呢。 凤若桐抽回裙角,冷声道,“我想你没这么大胆子,在所有人面前害母亲和弟弟,你说有人推你,看到是谁了吗?”她这么问,显然是相信了凤若柳的话,要问个清楚了。 凤若晴抢着道,“二姐,你就别狡辩了,明明就是你心怀不轨,要害母亲,所以故意拿自己的腿说事,假装站不住摔到大姐身上去,这样就算父亲母亲追究,也不能治你的罪,因为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凤若柳急了,“四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真的是有人推我,我怎么可能害母亲呢,你虽冤枉我!” “就是你,我看到就是你故意撞到大姐的,”凤若晴指着她的鼻子,振振有词,“我刚刚就在你身后——” “所以恶从心头起,顺便推了二妹一把?”凤若桐冷冷接过话,“四妹,是你,对不对?” 凤元良一惊,继而怒道,“若晴,真的是你?”没想到啊,他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他真是把她们教的好! 凤若晴脸色大变,剧烈否认,“我没有!大姐,我没有推二姐,你别冤枉我!” 秋姨娘也急了,“若桐,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若晴怎么可能会害大姐呢,你这是要冤枉死她的!” 薛氏气的脸发白,一个一个就都不盼着她好吗,来来去去的,都想要害她的孩子,她就这么招她们恨吗?“若晴,说,是不是你!” “不是我!”凤若晴反正是咬死了牙不认的,“我才没有推二姐,就是她要撞大姐,她就是见不得母亲的孩子好,就是她!” “四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凤若柳大声叫,眼泪哗哗地流,“我怎么会害母亲的孩子呢,是你推的我,对不对?我知道是你,你故意害我,你好风光,是不是?” 是,她是不想母亲把孩子生下来,那样她就更没机会了,可她就算要使手段,也不可能用这样拙劣的计谋,在所有人面前动薛氏,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是你!” “不是我!” “你——” “够了!”凤元良一巴掌拍在桌上,却把薛氏给吓了一跳,他赶紧强压怒火安抚,“雅萱,你没事吧,吓到没有?” 薛氏不但刚刚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又给这不懂事的两姐妹吵的头疼,脸色还能好得了?“老爷,我还撑得住,只是今晚的事,必须查清楚,否则人人都要动歪心思,那还了得!” “母亲说的是,”凤若桐冷目一扫所有人,无声冷笑,“想要查问清楚,也很容易,方才我们都没有看到怎么回事,可四妹身边的人肯定看的真真儿的,一问便知——春鹃,说吧,刚才的事,你可看到了?” 骤然被指名,春鹃吓的一个哆嗦,脸上迅速失血,慌乱地看了凤若晴一眼,“奴婢、奴婢——”她是服侍四小姐的,自然一直站在主子身后,主子方才的动作,她的确看的一清二楚,就是主子趁所有人都没注意,推了二小姐一把,才发生了刚才的事。 可她只是一个丫环呀,要是把这事儿说出来,秋姨娘和四小姐能放过她吗,背着人时,还不直接要了她的命? 凤元良冷喝道,“说,你到底看到了没有?” 凤若晴回头,狠狠瞪着她,“春鹃,你想清楚了再说,听到没有?”你敢胡说八道,我要你的命! 春鹃被她恶毒的眼神吓到,赶紧低头,用力摇双手,“没没没!奴婢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凤若晴得意地道,“大姐,你看,春鹃也没看到我做什么,不关我的事吗?” “春鹃,我再问你一次,你刚刚到底看到了没有?”凤若桐不理凤若晴,继续笑着问,神情很温和。 春鹃咬着牙,浑身哆嗦,恐惧到底战胜了良知,坚持不改口,“奴婢没看到。” “没看到是吗?”凤若桐眼神一寒,厉声道,“既然什么都看不到,那你长这双眼睛也没用,来人,把春鹃拖下去,挖掉她一双眼睛喂狗!”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而恐惧,再想一想那场景,又忍不住要吐!大小姐她、她好狠的心,竟然—— “大小姐饶命!”春鹃扑通一声跪下去,那表情也像是要吐出来了,“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大小姐饶命啊!”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是要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有眼无珠’,”凤若桐若无其事地安抚着薛氏,“你既然看不到应该看到的,留着眼睛也没用。来人,拖下去!” 第254章 就是四小姐做的 凤元良和薛氏互视一眼,都觉得心口有些堵,春鹃看到了实情却不说,固然有错,可挖人眼睛这种事,是不是太残忍了点,若桐一向是个心善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氏更是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才要开口,却觉得手被凤若桐握了握,她微一怔,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若桐是要借此立威了,那就再等等看。 “不要啊!”春鹃嘶声大叫,跟杀了她一样,“大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不要做瞎子,不要!” “疯疯癫癫,像什么样!”秋姨娘明显是心里有鬼,咋呼道,“还不快把她拖下去,到时候惊了大姐,你们担当得起吗!” 家丁们赶紧进来,上前就要拖人。 “慢着,”凤若桐一摆手,反倒是阻止了,冷冷道,“凤府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姨娘来发号施令了?” 家丁一呆:不是大小姐说让拖出去的吗?怎么…… 秋姨娘顿时尴尬的无以复加,心里纵然有气,却也不敢发作出来,“若桐啊,我这不是也不想给大姐心里添堵吗?这丫头不说实话,本就该罚,不能姑息纵容!” “秋姨娘也觉得,春鹃没有说实话?”凤若桐嘲讽地看着她,提醒她话里的漏洞,“春鹃其实看到是四妹推了二妹,却不肯说,是不是?” 秋姨娘大惊,赶紧摇手,“不不不,若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春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凤若桐條地森冷了眼神,“把你刚才看到的说出来,是不是四妹推了二妹?” “奴婢……”春鹃吓的如同筛糠一样,快要没了半条命!说吧,秋姨娘和四小姐不会饶了她,不说吧,大小姐不会饶了她,这要怎么活! 凤若晴这才真的有些慌了,厉声道,“春鹃,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可没推二姐,你敢乱说试试,我拔了你的舌头!” “若晴,你这是在威胁春鹃吗?”凤元良一拍桌子,怒道,“事情如果真是你做的,你抵赖得了吗?给我闭嘴!” 凤若晴顿时气个半死,一样的事情,大姐做出来就应该,她说句话,就成了威胁春鹃了?父亲母亲对大姐,至于偏心到如此份上吗? “奴婢、奴婢——”春鹃涕泪齐下,不知如何是好。 凤若桐明白她的顾虑,冷声道,“春鹃,我只是要你把实话说出来,不是要你诬陷谁,你不必怕,只要你据实回话,我保证没人能将你怎么样,而且还有赏,明白吗?” 春鹃登时眼睛发亮,她不敢说,就是怕遭秋姨娘母女报复,有大小姐这句话,她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 “春鹃,你别听大家蛊惑,胡乱指证我!”凤若晴是真急了,上前要动手的样子。 秋姨娘也喝道,“春鹃,你可要想清楚,你是谁的丫头,别胡说八道啊!” 薛氏冷冷道,“秋姨娘,若晴,你们两个好大的口气,如果不是心里有鬼,还会当着我和老爷的面,就恐吓起春鹃来?春鹃,你只管听若桐的话,说出实情,秋姨娘和若晴动不得你一根头发,你说了便是。” 春鹃顿时放下心来,有夫人和大小姐的话,她还怕什么!“是,夫人,大小姐,奴婢刚刚确实看到了,是四小姐推了二小姐一把,二小姐才倒向大小姐的。” 凤若柳顿时哭出来,“父亲,母亲,你们听到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从没想过害母亲,呜……” 凤若桐暗暗冷笑,这次二妹被冤枉是不假,不过这句“从没想过害母亲”,就太矫情了,骗鬼呢。 凤元良气的眼前一阵发黑,“凤若晴,你这孽女,你还何话说!”好个女儿啊,心肠竟是如此狠毒,他上辈子遭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混账女儿来? “父亲,你别听这贱婢胡说八道,我根本没做过!”凤若晴勃然大怒,涨红了脸,抬手就要打,“春鹃,你想死吗?!” “奴婢说的都是实情!”春鹃吓的尖叫,往凤若桐身后躲,“奴婢刚刚也没想到四小姐会这样,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可四小姐用劲太大,奴婢把她的袖子都摔裂了缝,老爷夫人一看便知!” 凤若晴一呆,抬起袖子来看,难怪刚才她觉得好像是挣了一下,原来是这贱婢。她赶紧把右手往身后藏,“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凤若桐冷声道,“海棠,去看看。” “是,大小姐。”海棠板着脸过去,不顾凤若晴的反对,硬生生扯过她的右手衣袖看了看,再猛地拉高,给凤元良夫妇看,“老爷,夫人,四小姐的衣袖确实裂了缝。” 薛氏气白了脸,抚着肚腹,说不出话来。 “老爷,大姐,这、这是误会!”秋姨娘脸无人色,拼命想着借口,“没、没有的事啊,若晴这衣袖是、是不小心自己撕裂的,跟刚才的事无关,老爷明察啊!” 凤元良怒极反笑,“秋静,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吗,这样明显的事还看不出来?凤若晴这孽女,谋害旁人已不是第一次,上次推若桐落水,差点害死她,受了刑,跪了祠堂,居然还不知悔改,现在不但要害雅萱和孩子,还要诬陷若柳,她这般心性,简直**不如,我留她何用!” “父亲,我没做过啊!”凤若晴彻底傻了眼,嘶声大叫,“你别听这贱婢胡说,她、她一定是受人指使,来谋害我的,父亲,你不能相信她啊!贱婢,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说着话她疯了一样扑上去,揪住春鹃的头发,劈头盖脸地打起来。 春鹃吃痛,加上被她这要死要活的气势吓到,不敢反抗,大叫起来。 “反了!反了!”凤元良气的要吐血,“还不把这孽女拉开!” “是,老爷。”两个家丁赶紧上去,费了老鼻子劲才把凤若晴拉到一边,她已是衣衫不整,气喘如牛,狠狠咬着牙,还不服气呢。 春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四小姐平时就是个脾气暴躁的,这她知道,可这么发疯,还是头一回,真吓人。 凤若桐护好了薛氏,嘲讽地道,“四妹,你这又是何苦,事情是你做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吗?”再看一眼秋姨娘,已经跟傻了似的,呆呆站在一边,回不过神来。 本来她还在想着,这母女俩不肯消停,她这些日子忙着打听生父生母的事,万一有个什么疏忽,那怎么好。现在好了,四妹这个没脑子的,居然做出这么蠢的事,跟秋姨娘都不会有好下场,倒省了她一桩心事了。 “我没有!我没有!”凤若晴咬着大叫,瞪圆了眼睛,“凤若桐,你非要诬赖我,到底是想怎样?你毁了我,就没人跟你抢铁王了,是不是?你这个卑鄙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凤若晴,你闹够了没有!”薛氏一向是沉稳冷静的,也被凤若晴给彻底激怒,“做了错事不承认,还如此辱骂若桐,太不像话了!” 凤元良顾不上骂凤若晴,赶紧安抚她,“雅萱,你千万不可动怒,这些事情我来处理,你先回房休息。蔷薇,扶雅萱回去。”瞧瞧雅萱这高耸的肚子,气的一起一落的,把他给看的胆颤心惊,别出个什么事才好。 凤若桐也道,“是啊,母亲,你就别烦恼这些事了,还有我呢,你回去休息吧,别想太多。” 白姨娘也白着脸过来相劝,薛氏的怒气才稍缓了点,加上确实一惊一气的,肚子隐隐作痛,不敢再大意,也就起身,冷声道,“若桐,仔细着问清楚,这种事情不能纵容!” “是,母亲。” “老爷,我先回房了。”薛氏扶着腰起身,蔷薇赶紧扶着她出去。 凤元良回转头,目光顿时变的严厉,“孽女,你还不认罪?” “我没做过!”凤若晴反正就是咬牙不认,在家丁手上用力挣扎,“父亲,我没有推二姐,我没有!” 凤元良一时气结,孽女就是不认,非气死他不可吗? 凤若桐冷笑,“四妹,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好,那我就让你无话可说!”她目光一扫门里门外侯着的丫鬟,“刚才的事,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若隐瞒实情,春鹃就是你们的榜样,看到的都说出来,我保你们无事!” 一干丫鬟战战兢兢,她们因为正好站在主子们身后,所以确实也有人看到了刚才的事,可都不敢说,惟恐惹祸上身。 问题是大小姐雷厉风行,如果不说,没准真会像春鹃一样,要被挖眼睛的,不说能行吗? 凤元良一拍桌子,“说!” 众丫鬟同时打个哆嗦,铃兰白着脸,嗫嚅道,“老、老爷,大小姐,奴婢、奴婢刚才也看到了,是四小姐推的二小姐。” 凤若晴一呆,停止了挣扎。 “奴婢也看到了,是四小姐做的。” “二小姐是被四小姐推的,不关二小姐的事。” “奴婢也可以做证……” 只要有一个开口,其余人也就都不怕了,反正要受罚大家一起,而且大小姐一向说一不二,说保她们无事,就一定不会有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四小姐又不是什么善待人的主子,而且明显是让老爷夫人不喜了,护着她做什么。 第255章 四妹完了 面对此情,秋姨娘和凤若晴母女脑子里都冒出四个字:天亡我也! 凤若桐眼底闪过一抹冷酷的笑意,“秋姨娘,四妹,你们还有何话说?” 凤元良咬牙怒声道,“事实俱在,容不得这孽女抵赖!谋害主母和幼主,罪不可恕!来人,把她们两个关进祠堂,稍候家法侍候!”他得先去看看雅萱,确保她无事才行。 “是,老爷。”家丁们也少见老爷发这么大的火,都不敢多说,上前把秋姨娘母女拽了出去。好在这俩人还没回过神呢,不叫不闹的,倒也好应对。 凤若桐冷目一扫丫鬟们,对凤元良道,“父亲,我说话总是要算话的,这些丫头也是说出事实,有功无过,我就看着安置她们了?” 这些事凤元良一向不过问,摆手道,“交给你了,我去看看雅萱。” “是,父亲慢走。”凤若桐起身行礼,送走父亲后,神情顿时冷然肃穆,“春鹃。” “奴婢在。”春鹃赶紧擦擦眼泪,上前两步跪好。 凤若桐道,“你虽最终说了实话,一开始却也是有心隐瞒,再说四妹终究是你的主子,你于公应该实话实说,于私对你的主子总是有所背弃,两罪并罚,责十杖,罚三个月工钱,你可有异议?” 春鹃哪敢有异议,能保住命已经算不错了!“是是,奴婢不敢有异议,一切全凭大小姐吩咐。”就知道当婢女的难做,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有什么办法。 她还没哀叹完,就听凤若桐接着道,“待杖刑过后,你到梦婉院来做事,海棠会才教你该怎么做。”她总得把春鹃安置好,让凤府的丫头们都知道,她说话算话,不会害了谁。 春鹃登时惊喜莫名,还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好运呢,“去、去梦婉院?”如今哪个丫头不削尖了脑袋想要往梦婉院里钻,她可是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凤若桐微微皱眉,“不愿意?那就算了——” “不不不,奴婢愿意!奴婢求之不得!”春鹃回神,一个劲儿磕头谢恩,“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想到以后的好日子,等下要挨的十下杖,也没什么了。 凤若桐淡然道,“那就好,下去领罚吧。” “是是,多谢大小姐!”春鹃千恩万谢的,由老妈子领着下去受罚不提。 凤若桐看一眼其余说出实话的丫鬟们,神情威严,“至于你们,虽然不是四妹的丫头,没有出卖主子的罪过,但都是要隐瞒实情的,罚三个月工钱,以示惩戒。” 如今在凤府,大小姐的话就是圣旨一般,谁敢多言,丫头们全都低了头,恭敬地道,“是,大小姐。” “都下去吧。”凤若桐一摆手,“今儿府上的事,谁若出去乱说,仔细着凤府的家规!” 众丫鬟唯唯喏喏,赶紧退了出去。 凤若柳在铃兰搀扶之下,一瘸一拐地过来,感激地道,“多谢大姐替我查明冤情,不然我真是百口莫辩!”心中却是好不吃惊,大姐什么时候变的这般“明察秋毫”了,竟是硬生生逼的四妹反驳不得,看来自己以后行事得加倍小心才行。 凤若桐笑了笑,“二妹客气什么,都是自己姐妹,何况这次二妹根本没有错,我总不能让四妹的诡计得逞吧?要不然我摔坏了倒是不要紧,伤到母亲和弟弟,那就糟了。” 凤若柳脸上笑容一僵,差点笑不出来了,大姐这话什么意思?自己这次没有做错,那就是以前的都做错了?还是大姐在警告她,以后都不要做错事,否则下场会跟四妹一样?“是啊,大姐,母亲正到了紧要关头,确实出不得一点差错。稍候我再去向母亲请安,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凤若桐大度地摆手,“二妹才跪了这么久的祠堂,这腿要是不好好养着,以后准得废了。” 凤若柳勉强维持着笑脸,“多谢大姐关心。” “哦,二妹,”凤若桐一副忽然想起来的样子,“如果你的月钱不够,你大可以跟我说,或者跟白姨娘说,我们禀报了母亲,自然会酌情给你添一些,你真的不必伙同外人要卖我的珍珠项链,太伤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凤若柳脸上登时阵红阵白,门外一众丫头都窍笑出声,大姐这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凤府的女儿居然要偷自己大姐的项链去卖,这种事任谁听了,都得笑掉大牙吧,想来如今在京城,更是无人不知她的“大名”了!“大姐,你还是相信段子晋的胡言乱语,以为我要偷你的珍珠项链吗?我真的是冤枉的,都是段子晋见财起义,真的不关我的事!” “哦,你没偷我的项链,只是跟段子晋**而已?不然他怎么会悄没声息地就到我院子里了?”凤若桐“恍然大悟”,语重心长地道,“二妹,你这就更不对了,反正你们就要成亲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再说,就算你们要**,就到你院里好了,为什么要到我院里来呢,这不是坏我名声吗?” 凤若柳眼看要按捺不住,“大姐,我——” “算了,我明白,”凤若桐摆手,站起身来,“你们两个你恩我爱,羡煞旁人,情难自抑,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以后记着,别再连累我了,我不想陪着二妹丢人,我丢不起。”说罢不紧不慢地出去,眼神嘲讽。 凤若柳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还“你恩我爱”呢,出了上次的事,段子晋被打成那样,差点废掉,相府的人估计也是自认理亏,倒是没到凤府来评理,但也就此没了动静,估计她嫁进相府的事也拉倒了,当然她一开始也没想着段子晋能够善待她,原本是要联合他一起对付大姐的,可现在看来,段子晋八成也恨死她了,找他联手不成,凭她如今在凤府连个丫鬟都不如的地位,要怎么对付大姐啊?看来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哈哈哈……”海棠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要流下来,“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不但查明了真相,也让二小姐吃瘪,太痛快了,哈哈哈!” 凤若桐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其实也是四妹太心急了一点,做动作时太不小心,让人看到,否则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抓到四妹的手腕。“四妹不该打母亲的坏主意,否则我怎么也会留她一口饭吃。” “就是,四小姐心肠太恶毒了,”海棠忿忿,“夫人都这样了,她也下得去手!” 凤若桐眼神凛冽,所以,就让四妹付出相当的代价,让她这辈子都没得机会再翻身。 “对了,小姐,你的手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海棠这才想起来,主子还受了伤呢。 凤若桐活动了一下右手肘,“应该只是脱臼,回去让香堇帮着接回去就是了。” 还好。海棠松口气,“多亏小姐反应快,要不然……”她都不敢往下想。 回到梦婉院,香堇知道了前厅上的事,也是气不过,想着以后还是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好了,一旦离开了,就非出事不可。检查了一下小姐的手肘,果然是脱臼,而且还有几处擦伤,所幸都不严重,把手肘接回去,再上了些药,就无甚大碍了。 处理完伤势,凤若桐也顾不上休息,接着去了画情院。 薛氏正躺在榻上休息,脸色不是太好。 “母亲可好吗?”凤若桐一脸担忧,“方才有未动了胎气?” 薛氏支起身体,摇了摇头,“大夫方才来看过,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她方才也是气的狠了,不过孩子已经六个月,胎像很稳固了,所幸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不过母亲还是要小心,”凤若桐这才放心,“前院的事,让白姨娘多看着些,我也会帮着的,母亲别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了。” 薛氏无奈道,“我是想着安生,可你瞧瞧若晴,她也太心狠了,若不是你……对了,若桐,你伤的可重吗,给我看看!”只顾着自己生气,都忘了若桐还伤着了。 凤若桐笑着卷起衣袖,“就是一点擦伤,母亲放心。” 薛氏仔细看了,见是皮肉伤,也才稍稍放心,“没事就好,此番是若晴太过分,总不能轻饶了她!” 凤若桐心里想着,谋害主母幼主是大罪,按理四妹是要被送官法办的,不过那样的话,只会让近来是非多的凤府越发遭人议论,父亲也不太可能真的让四妹死,而且秋姨娘必定心生怨恨,以后还得生事,不是长久之计。“母亲,四妹想来是在凤府待的时间久了,心也野了,不如就打发她嫁了,也省得母亲看着烦心,可好?” 薛氏微一怔,接着道,“倒也是,若晴也十四了,是该嫁人了,前几日陈媒婆还上门替若晴说了门亲,我正思量着呢。” “哦,是哪户人家?”凤若桐眸光闪烁,“秋姨娘可知道吗?” “我同她说了,她颇有些意见,”薛氏眉眼一冷,“不过现在么,由不得她不同意!” 第256章 母女一起嫁 凤若桐一听这话,就知道陈媒婆所说,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家,不然秋姨娘也不会反对。“母亲瞧着好吗?” 薛氏道,“好与不好,要看配谁,陈媒婆所说,是东街柳员外家的独子,虽说年龄大了些,走路也不大利索,可家境也算殷实,柳员外早年丧了偶,也没续弦,若晴嫁过去,还不用吃婆婆的气,哪一样不好?” 凤若桐记起来了,前世媒婆确实是给四妹说了这门亲,如果她没算错,那柳员外的独子已经快四十了,年幼时淘气,摔断了一条腿,一直瘸到现在。而且这样也倒罢了,那柳公子相貌还奇丑,半边脸被青色胎记覆盖,若是半夜里见到,必定是见了鬼。 不过,好就好在柳员外家也是做小本买卖的,虽然与薛家的生意没处比,但家境在平民之中算是好的,凤若晴若是嫁过去,那必定是穿金戴银,不会受委屈。 可惜,上一世时凤若晴坚决不同意嫁个鬼一样的丈夫,而那时父亲早已死于之前的奇案中,自己则受段子晋所骗,偷尽了府上家产,母亲气的卧病在床,苏姨娘做大,秋姨娘抱紧苏姨娘这棵大树,就是不同意女儿嫁,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母亲既然说好,那就是好的,”凤若桐暗暗冷笑,这一世她是没见过柳家公子的,所以不能多说,“不过我想秋姨娘是心疼女儿,嫁到柳家后,连个疼她的女人都没有,柳员外父子是男人,难免粗陋些。” 薛氏心中一动,看到凤若桐别有意味的眼神,心中瞬间了然,“这倒也好办,柳员外如今也没个身边人,想必对秋姨娘也是不嫌弃的,就让老爷做个顺水人情,把她们母女两个一并送过去,也就是了。” 虽说秋姨娘是老爷的侍妾,还有了凤若晴这么大的女儿,可那柳员外年纪更大,都五十多了,何况秋姨娘还如此貌美,能得到这样的女人,而且还是老爷送过去的,柳员外这下又得女人又得儿媳妇的,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凤若桐嫣然一笑,“母亲既然有了主张,那就这么办吧,我瞧着这样也很妥贴。”一将将这母女两个解决了,省得把四妹嫁过去,秋姨娘心生怨念,留下这个祸患在凤府,还是不让人安生。 薛氏点头,“也好,待我回过老爷,他若没意见,就这样定了。” 凤若桐挑眉,父亲想必是没有意见的,这样不但惩罚了四妹和秋姨娘,还省得外面的人说三道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到晚些时候,白姨娘被薛氏叫去了画情院,不大会儿得了吩咐出来,脸色不太好看,思索了一会,还是去了祠堂。 “我恨死这祠堂了,早晚有一天,我要掀了她!”凤若晴跪着也不老实,摇来晃去,恨恨地瞪着面前一排排的牌位,居然半点惧色都没有。 上次在这里跪了那么久,还受了打,背上到现在还有疤痕呢,结果现在又来了。虽说如今天气暖了,不像那时候冻个半死,可总是进祠堂,府上的丫头们也不当她是主子了,主要是太丢人。 秋姨娘赶紧道,“你小点声,让外面的人听见,禀报了老爷夫人,有你好果子吃!” “听见就听见,反正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对她们好又怎么样,一样出卖我!”凤若晴恨的牙痒痒,“尤其是春鹃,等我出去,一定扒了她的皮!” “你还说呢,谁让你这么不小心的!”秋姨娘一指头点在她额上,“你推那凤若柳也就罢了,倒是做的隐秘些呀,偏生被那么多人看到,难道她们都瞎了?” 凤若晴不服气地道,“我哪想得到大姐那么有心眼,竟然逼得春鹃说了实话,我原也是想能成事就不让薛雅萱好过,不能成事就诬二姐一把,总归是对我有好处,可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时她如意算盘打的是好,可惜天不隧人愿,有什么办法。 秋姨娘恨声道,“都是凤若桐那小贱人太有心机,别说是丫头们了,你没看连大姐和老爷对她都没个话吗,由得她说什么是什么,谁还奈何得了她!” “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她!”凤若晴狠狠咬牙,“等我出去,早晚寻个机会,把她给收拾了,看她怎么跟我抢铁王!” 门外,凤若桐挑眉冷笑:四妹对她好大的怨气,到这个份上,还想对付她呢,正应了她那句“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秋姨娘白了她一眼,“还说铁王?依我看,铁王对你根本就没那意思,他看中的只有凤若桐而已,你呀,就别打这主意了,赶快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就是了。” “什么是好人家?娘亲你倒说说,是不是柳员外那种的?”凤若晴满眼鄙夷加不忿,“那陈媒婆根本就是个杀千刀的,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来说给我,要死了她!” “一家女百家求,你看不中人家,还不准人家上门来说亲了?”秋姨娘倒没怎么生气,“回绝了不就完了吗?” 凤若桐暗道秋姨娘母女这回可真是自己“作”的了,若她们知道,母亲已将她母女两个一同许了出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 “还不都是你招的!”凤若晴气不过地叫,“当年你在**当歌姬的时候,那柳员外就是你的恩客吧?你跟他是不是早就有私?” 凤若桐眼眸一亮:这她倒是不知道,原来柳员外还是秋姨娘的“旧识”啊,难怪陈媒婆会把亲事说到凤府来,照这么看来,那柳员外还是痴情人呢,自己没能娶到秋姨娘,就让他儿子娶秋姨娘的女儿,从小一辈身上找些安慰是怎么的。 秋姨娘羞红了脸,对低声音道,“你小点声!什么私不私的,我嫁给老爷时,那可是清清白白的啊,那时候我迫不得已,在**卖艺,柳员外花钱来听曲儿,我就唱给他听,不就是如此吗?” 哪个女人心甘情愿卖笑卖唱的,她虽然识字不多,但多少还有几分骨气,所以那时候是卖艺不卖身的,也终于有机会能够嫁进凤府做个侍妾,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那谁让你们到现在还藕断丝连的?娘亲,你是不是还想着柳员外,不然他怎么会让人来给我说媒的?也不看看看他那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娶我?”凤若晴不屑地撇嘴,越想越气不过。 秋姨娘气极骂道,“若晴,你再胡说八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让老爷听见,我还活不活了?你没见着苏姨娘和那奸夫的下场吗,你是不是想我也被浸猪笼,啊?” “哼,反正我不会嫁给柳员外的猪头儿子,要嫁你去嫁!”凤若晴想想那人的样子就恶心,怎么可能嫁。 “你这孩子——” “四妹,你还真是未卜先知啊,”凤若桐听的差不多,推门进去,笑容可掬地道,“这次我可要一并恭喜你和秋姨娘了,对你们来说是双喜临门呀。” 凤若晴一看到她,差点跳起来,“凤若桐,你什么意思,又来看我笑话是不是?我告诉你——” “若晴!”秋姨娘赶紧喝止女儿,向凤若桐陪笑道,“若桐,你别跟若晴一般见识啊,方才前厅上的事,若晴真的是被冤枉的,她怎么会害大姐呢,你就跟大姐说说情,别罚我们了,好不好?” 凤若桐眼神嘲讽,都这时候了,秋姨娘还想着装无辜呢,可惜,没用了,而且,这已经不重要了,“秋姨娘,这件事证据确凿,你就不用再说了。而且我刚才说了,你和四妹马上就要有大喜事了,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什么?”秋姨娘一脸茫然,“什么喜事?”她和女儿都有喜事?这从何说起? 凤若桐看一眼咬牙切齿的四妹,“不是四妹说的吗,秋姨娘要嫁人啦,多好的事儿,娘和女儿同一天嫁人,这在本朝也不多见呀,难道不该恭喜你们吗?” 秋姨娘大吃一惊,已是脸无血色,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若桐,你、你的意思是……” 白姨娘恰在这时候进来,看到凤若桐,不禁愣了愣,“若桐,你也在?” “白姨娘,你来的正好,”凤若桐笑嘻嘻地道,“我方才已经向秋姨娘和四妹道过喜了,你就把母亲的决定告诉她们吧。” 白姨娘正为难呢,方才大姐叫她去,就是让她张罗着,把秋姨娘母女一起送到柳家。若晴还好说,小姑娘家家的,嫁人就嫁人,可秋姨娘都这样了,让她去柳家,这不摆明了是老爷不要的给扔出去了吗,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白姐姐,若桐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秋姨娘眼看就要笑不出来了,“大姐决定什么了?” 白姨娘都替她尴尬,瞄了凤若桐一眼,见她仍旧一脸笑容,而且有她先开了口,自己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干脆直言,“秋妹妹,大姐的意思,是让你和若晴,一起嫁到柳家去。” 第257章 死也不嫁 什么? 秋姨娘母女俩对视一眼,开始都是一脸茫然,醒过神之后,一个比一个叫的响: “这不可能!” “我绝不同意!” 白姨娘早料到她们会无法接受,也不禁叹了口气,其实最难堪的还是秋姨娘,跟了老爷十几年,结果落得这么个结局,也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说她没教好女儿,受了女儿的连累也是自找。 不过话说回来,在本朝,除了正妻地位超然之外,其余的妾室就像商品一样,可以随意买卖、转送,卖身契在谁手里,谁就是她的主,她的男人,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否则苏姨娘也不会一直不甘心当个妾室,拼命要成为平妻了,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白香蕊,你胡说的吧,大姐怎么可能这样做呢!”秋姨娘目露凶光,连“姐姐”都不叫,直呼其名了,“一定是你故意这么说,你要把我赶走,好争上位是不是?我偏不上你的当,我要找大姐问清楚!” 她爬起来就要跑,两步没出,眼前人影一闪,凤若桐已将她拦了下来,笑吟吟地道,“秋姨娘,白姨娘说的都是事实,我也已经知道,否则怎么会早一步过来道喜呢。” 秋姨娘气息一窒,说不出话来。 “凤若桐,你放屁!”凤若晴杀气腾腾,破口大骂,“你他妈是来道喜吗,分明就是来看我笑话!要我嫁到柳家?你做梦,我死都不会去!” 凤若桐眉眼一冷,森然冷笑,“好啊,那你就死一个看看。” “我——”凤若晴差点气晕,哪里说的出话来。 “四妹,你是不是非要我说,就算你死了,凤家也会把你的尸体送到柳员外家,你才死心?”凤若桐嘲讽冷笑,“再者说,就你做的这些事,就算死也不足以抵罪,父亲母亲宽宏大量,还给你寻个人家嫁过去,算是便宜你了,你还有脸要死要活?” “你、你——”凤若晴眼前阵阵发黑,她就是心肠狠毒而已,要论口齿伶俐,如何比得过凤若桐,何况她还不占理呢?“凤若桐,一定是你使坏,我要杀了你!” “若晴——” “碰”,凤若晴才扑上两步的身体陡然飞起,狠狠撞上供桌,再摔落地面,浑身骨头像是被碾压过,疼的叫都叫不出来。 香堇拍了拍手,眼神肃杀,有她在,谁能动小姐一根头发!如果不是顾虑到凤若晴接着还要到柳家跟人洞房,她下手怎么会这么轻。 “若晴!”秋姨娘扑过去抱起女儿,见她虽然疼的脸容都扭曲的不像话,气息却很强,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才稍稍放心,惶然苦求道,“若桐,这、这太荒唐了,我、我是老爷的妾,怎么能嫁给柳员外呢,是不是弄错了?我要见老爷和大姐,我要听他把话给我说清楚!” 进祠堂受罚,在凤府是最严厉的,没有凤元良夫妇的允许,是不能出来的,否则就算是府上的丫鬟家丁,也能把受罚的人打个半死,而不必承担罪责,秋姨娘还不敢冒这个险。 凤若桐无所谓地道,“秋姨娘,你也知道,父亲母亲决定的事,就不能更改,再说母亲都六个月的身子了,方才受了惊吓,差点动了胎气,父亲到现在气都还没有消,二老不想见你,再找气生,你就不必浪费唇舌了。” 凤若晴缓过一口气,咬牙骂道,“凤若桐,是、是你使坏对不对?一定是你,撺掇得母亲让我嫁到柳家,是不是?” 凤若桐淡然道,“随便你怎么想,总之这件事不可能再改变,你们两个就好好准备准备,欢欢喜喜当新娘子吧。” “你——” “四妹,念在咱们两个到底姐妹一场,我会跟父亲母亲好好说说,多给你一些嫁妆的,”凤若桐一脸的大度,“不用太感激我,毕竟以后咱们姐妹见面的机会很少,给你留点念想吧。” 凤若晴要给气昏了,“你——” “还有秋姨娘,”凤若桐笑的越发欢畅,“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跟柳员外还是旧识,这样最好了,你嫁给他,就算是再续前缘,必将成为本朝一段会话,父亲成全你们一对有情人,也是做了桩大好事,可喜可贺。” 秋姨娘此时的脸有如一块画面,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俱全。原来,这小贱人都听到了…… 白姨娘倒是莫名其妙:什么再续前缘,莫非秋姨娘跟柳员外……天! “白姨娘,话既然带到了,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给四妹一份好嫁妆吧,”凤若桐转身往外走,“过两天就是好日子,别给耽误了。” 白姨娘尴尬地对秋姨娘笑笑,赶紧跟出去,“知道了。” 祠堂的门重新关起来,接着就传出凤若晴杀猪一样的大叫声,大抵是说死也不嫁之类的话,其间夹杂着秋姨娘屈辱的哭声和咒骂声,相当精彩。 估计供奉在祠堂里的凤氏的列祖列宗,今晚要被吵的英灵不得安生吧。 —— 相当热闹的一天过去,凤若桐一大早起来就神清气爽,除了想到生父生母的消息无从打探,心里会有些失落,其他的事已经够顺风顺水了。而且今日入宫,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探问琅琊国的人,对以后她还是充满期待的。尤其,还有那家伙对自己的好呢?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傻,”赫连傲总是这么说出现就出现,在凤若桐嫩嫩的脸上摸了一把,邪魅笑道,“说,是不是想我?” “我敢想别人吗,大殿下说了,你的醋坛子跟你的武功一样厉害。”想起赫连天阳的话,凤若桐就忍俊不禁。 赫连傲双眉一拧,“你什么时候见过天阳?”不是嘱咐香堇,这两天不让若桐上街的吗,怎么还是让她到处乱跑了? 凤若桐吐吐舌头,故意打趣他,“就昨日,我去菁缘坊,回来时无意间遇到了大殿下,怎么,香堇不是事无巨细向你禀报吗,这次没说?” 这事儿还真没有跟他说。赫连傲宠溺地笑,“你就是跟我淘!我让香堇跟着你,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你说来倒像是我让人监视你一样!天阳对你无礼了?” “没有,”凤若桐赶紧否认,“我只是跟大殿下把话说清楚了,他怎么会对我无礼。”也就大殿下宽容仁慈,要不然她只会又树个敌人而已。 赫连傲挑眉,“真的?”心里却是明白的,天阳一向明事理,自己把天渊宗的心法给他时,就已经警告过他,他断然不会再跟若桐纠缠不清,若桐也不会觉得欠了他什么,两不相干最好。 凤若桐咬着嘴唇笑,“不是你替我还了人情吗,大殿下又通情达理,不会再跟我过不去啦。” 赫连傲心情大好,“啵”亲她一口,“算你有点良心,快换衣服,我们进宫!” 换衣服就换衣服么,没事又亲我做什么。凤若桐脸红又无奈,赶紧答应一声,跑进内室。 赫连傲哈哈大笑,都这么久了,爱妃还是如此害羞,看来两人平时亲热的不够,得多多亲近才行。 盏茶功夫过后,凤若桐即换好衣服出来,一身白色暗纹的纱裙,腰间是浅蓝色锦缎带,系了个简单但别致的蝴蝶结,淡施脂粉,整个人透出清新淡雅的气息,像枝遗世出尘的兰花。 “怎么,不好看吗?”见赫连傲只是盯着她看,目光很奇怪,凤若桐上下看了一眼,有点不安,是不是打扮得太简单了一点,不合入宫的规矩。 赫连傲掀眉毛,“我家爱妃怎么穿都好看,太好看,这样带出去,会让人眼红怎么办?” 凤若桐好笑莫名,人家是不是眼红我不知道,反正你这么夸我,我脸红了。“你就别自卖自夸了,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赫连傲喜滋滋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边道,“若桐,你刚刚这话的意思,你是我的瓜?” 凤若桐“卟”地笑出来,“难道在王爷眼里,我就只是一只瓜而已?” “对,是只**瓜,你的味道,只有我知道!”赫连傲还洋洋得意呢,牵着她的手甩啊甩,脸上那幸福又白痴的表情,让人牙酸。 凤若桐小脸上一片羞涩,这家伙!不过算了,他高兴叫什么就是什么,她是他的什么都行,只要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两人出门上了马车,径直去了皇宫。 流芳苑在皇宫地势较高下,是一座两层的阁楼,装饰相当奢华大气,上下各有房屋十二间,四周假山林立,溪水淙淙,如今更是百花齐放的时节,稍一走近即花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凤若桐前世时跟随段子晋前来观礼,对此地并不陌生,而旧地重游,心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若桐,”赫连傲忽地拽了拽她的小手,抬手指向某处,“看那边,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就是琅琊国清韵公主,萧靖雪。” “哦?”凤若桐目光微冷,转脸看过去。 一名明显是异域打扮的侍女正恭敬地伸着手,将清韵公主从马车上扶下来。看来她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自信,也不避讳,面纱都不戴,她的容貌,有眼睛的人,自然都一览无余。 第258章 好**的清韵公主 十六、七岁的年纪,虽说仍旧是人生好时候,但对于十四岁行成人礼之后就能嫁人的女人来说,萧靖雪就跟凤若桐一样,正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年纪。一般女人到这般时候还不嫁人,要么就是太差,谁都看不上她,要么就是太优秀,她谁都看不上,萧靖雪明显属于后者,否则也不敢开口就要嫁给天龙国的太子了。 她的肤色不是特别的那种,而是呈现出健康的蜜色来,高鼻深目,眼中透着自信与锐利的光,盯着你看的时候,仿佛心里想什么,都能被她看出来一般。头上戴了一顶彩色羽毛编织而成的小帽,上面缀满闪着亮光的宝石,很是华丽。 她的衣服更是奇特,上身抹胸外配一件半透明薄纱小褂,**为阔脚裙裤,露出中间一截如水蛇般柔软的细腰,引来无数男人艳羡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转,她却半点羞赧之色都不见,还真是豪爽。 不过,不可否认的,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尤其这种沉稳深沉的气质,更不是寻常那些娇娇柔柔的深闺千金所能比拟,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力。 “看,她是不是很招摇?”赫连傲见到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不但半点不动容,对萧靖雪露出来的那截腰更是不屑地撇嘴,“早早都露了出来,还有什么可看的,无趣。”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还不是便宜了你们男人,你倒卖起乖来?”看看那些来来往往的男人,谁不是盯紧了萧靖雪在看,目光或惊艳或猥琐或贪婪,少有不动心的吧? “没看头,”赫连傲瞥一眼萧靖雪,兴致缺缺,回过头来时,又像狼一样,眼冒贼光,“要是若桐你肯露给我看的话,我一定会——哎呀!”他大叫一声,抱着右脚连跳,掀高了一边眉毛,亲亲爱妃下手,那个下脚真重,踩死了呀。 凤若桐红着脸快步走,忍不住地要笑,我才不要露成那样,丢死人了! “爱妃,等等我!”赫连傲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拽着凤若桐的衣袖,一路说好话,哄的她直笑。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萧靖雪转目看过来,目光清冷。 “是她?”萧靖寒目光一凝,已认出那抹熟悉的身影,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身份,倒是看走了眼。 “太子哥哥认识那个女人?”萧靖雪的声音同样冰冷,如同冰块从她口中吐出一样。 “有过一面之缘,”萧靖寒一笑摇头,“不过她是戴着面纱的,我并未看到她的长相。” “她是铁王妃?”萧靖雪显然认的铁王,眼神更利。谁不知道在天龙国,皇上虽有两名优秀的皇子都可能被立为太子,但真正掌握着一半江山的,就是这位铁王。换句话说,如果铁王有心争位,那两位皇子根本没有机会,这个女人如果真是铁王妃,就极有可能是天龙国的皇后,相当不简单呢。 “应该不是,”萧靖寒摇头,“她是未嫁人妇的打扮,而且她跟夜家来往甚密,不可小视。” “哦?”萧靖雪相当意外,“这么说,这个女人颇有些手段了?”与铁王如此亲密,与夜家还交情很深,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能够做到的。 “先看看再说,”萧靖寒忽地一笑,“或许这个女人能帮到我们,也说不定呢?” 萧靖雪勾唇,笑的**而张狂。天龙国与琅琊国在实力不相上下,也都有要吞并彼此之心,只不过因其余小国也都虎视耽耽,等着他们两国开战,两败俱伤,好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将对方收入囊中的情况下,谁都不会贸然挑起战事。 所以,父皇才会以和亲之名,让她和太子哥哥到天龙国来一探虚实,故意说只嫁太子的话,也是要看看,天龙国景熙帝到底会立谁会太子,他们心中也会有数——毕竟如果将来是铁王即位,琅琊国想要吞并天龙国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而且必得付出惨烈的代价。 不多时,群臣都已先后入宫,齐聚流芳苑,自有主管内侍安排众座位,琅琊国的来客除了萧靖寒兄妹,还有一队侍卫,一看就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目光锐利,体型彪悍,非等闲之辈。 坐好之后,凤若桐即解掉面纱,尽管她的绝美容颜群臣不是第一次见,但还是被她这无双的容貌与气质所打动,不自觉地往她这边看过来,皆无一例外地被赫连傲以凌厉的眼神瞪回去,旁人即不敢再看。 凤若桐暗暗好笑,小声提醒,“王爷不要这么凶巴巴,要多亲近他们。”朝臣们是天龙国的根基,为这么点小事对他们怒目相向,总是不大好。 赫连傲冷哼一声,“他们若心里没鬼,我自不会亏待他们。” 凤若桐一笑摇头,不再多说。 然而她这一露出真面目,萧靖寒却是明显看的呆了,不止因为她的绝美,更重要的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似曾相识,却又似乎遥不可及,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凤若桐回眸迎上,淡然一笑,点头示意。他这样看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还是另有原因?上一世时她就知道,萧太子表面狂妄自大,其实是故意让别人以为他肤浅,对他不设防,而实际上,他心机很深,很难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是个极为难对付的人物。 “若桐,不准跟萧太子眉来眼去!”一旁的赫连傲又不乐意了,“他心机很深,你小心吃他的亏。”当然有他在,不可能让萧靖寒动若桐一根头发,可若桐为了生父生母的事,保不准会再偷着去见萧靖寒,难免会被算计。 凤若桐心中有数,郑重点头,“王爷放心,我有分寸。”回眸正看到父亲坐在群臣之中,对他投过来担忧的目光,她知道父亲很意外自己会出现在这宴席上,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解释,就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意即她会注意,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赫连天阳兄弟两个挨着坐,不过谁也不理谁,如同陌生一般,铁王不顾凤若桐的反对,硬是拉着她坐在左首,位置还要在这两兄之上,相当扎眼。 “王爷,我坐这里不合适,我还是到下面坐吧。”凤若桐原本想假装没看到众人的反应,可她一向脸子嫩,实在受不了那些人的异样眼光,更不想抢了今天主角的风头,想到下面跟众妃一起坐。 景熙帝不好男女**,所以除了岳皇后之外,妃嫔只有十几人,在历代皇帝之中,已经是最修身养性的一位。今日宴席,几位妃子都在,且都以别样眼光看着凤若桐,纷纷议论。 赫连傲不在意地道,“有什么不合适,我要你坐你就坐,你是我的王妃,不坐这里坐哪里。” 凤若桐脸上发热,低声道,“你小点声啦,我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 赫连傲惊喜道,“爱妃的意思是,咱们忙成亲?好,我没问题,你看明天怎么样?要不三日后,我这就去凤府下聘?”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你不要乱讲,哪有说下聘就下聘的?” “你不是着急吗,”赫连傲嘻嘻笑,“反正我哪天都行,越快越好!” 凤若桐无言抚额:怎么听着天要塌了一样,成个亲而已,用得着这么火烧眉毛吗? 赫连天阳正坐在赫连傲这边,闻言眼里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隔着皇叔对凤若桐挤了下眼睛:答应了吧,不然十一皇叔不会消停。 凤若桐的脸更红,都不好意思看他。 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则坐在对面,或许是得了岳皇后或者景熙帝的提前警告,她两个居然很安生,没过来找凤若桐的麻烦,不过两人双双不时以愤怒、凶狠的目光瞪过来,要咬人一样。 凤若桐懒得理会她们,只当没看到。 “太子哥哥,你总盯着那个女人看什么,铁王快要拍案而起了吧。”萧靖雪不满于哥哥那露骨的眼神直盯着凤若桐看,哥哥也真是的,府上美女无数,凤若桐美则美矣,也不用这样没见过世面吧? 萧靖寒挑了挑眉,低声道,“靖雪,你觉不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 “哦?”萧靖雪一惊,仔细看了凤若桐一会,摇头,“没有见过,怎么了?” 萧靖寒又拧起眉来,似乎也很疑惑,“说不上来,似乎是见过,但仔细看时,这脸也面生的很,许是我想多了。 那旁一身盛装的信阳公主刚刚过来,一眼看到凤若桐,脸上的兴致缺缺顿时变做欣喜万状,几步过去道,“若桐,你也来了?太好了!我原本还说今日这样的宴席,没有意思,皇兄又偏让我来,你来了就好了,咱们说说话儿!” 周围人互相交换个眼神,彼此都心知肚明:原来凤家大小姐不但得了铁王欢心,更得信阳长公主信任,飞上枝头还不是早晚的事? 第259章 献宝示威 凤若桐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客气什么,”信阳公主笑眯眯地坐在凤若桐另一侧,“是十一哥硬拽你来的吧,这些事没有意思的,待会儿咱们悄悄溜走,我带你去玩。”皇宫是她家,她当然熟悉了。 凤若桐微一笑,“多谢公主。” 赫连傲可不乐意了,“喂,若桐是我的,你抢什么?找你的夜大哥去!” 什么!赫连依依听个分明,顿时脸色大变:十一皇叔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姑姑跟夜大哥……不,不可能!夜大哥是她的,别人谁也不能抢走,就算是姑姑也一样! “依依,别冲动,”看到赫连依依的不对劲,北堂馨月立刻阻止她,“现在不闹将起来的时候,等会找个机会,再找信阳公主问清楚。” 赫连依依咬牙,拼命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不用说,这件事肯定又是凤若桐从中捣鬼,等会绝不能饶了她! “十一哥,你再胡说八道,我掐你哦!”信阳公主羞红了脸,一边心虚地四下看,旁人有没有注意到这边,一边色厉内荏地警告赫连傲。 赫连傲哈哈大笑,才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谁让你要拐走我的若桐,我还治不了你。 赫连依依气的直咬牙,一个劲儿让凤若桐别理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之类,骂了好几句。 凤若桐忍不住要笑,这兄妹两个感情睦真是好呢,有赫连傲这样的哥哥疼着,信阳公主很享受这样的亲情,难怪除了夜大哥让她牵挂,她也没什么心事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内侍一声通传,在场所有人都起身行礼,声震长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熙帝面带微笑,又不失王者的威严,伸手道,“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 群臣起身,各自落座,齐齐看上去。 景熙帝即转向萧靖寒,朗声道,“萧太子与清韵公主不远千里来到吾国,足见贵国主心意之诚,朕甚是欣慰,希望两国可结秦晋之好,永享太平。” 萧靖寒哈哈一笑,起身道,“父皇亦是此意,命小王与舍妹代他问皇上与皇后娘娘安,靖雪,还不见礼?” 萧靖雪起身,双手交叉按在肩膀处,行了一礼。 “免礼免礼,”景熙帝摆了摆手,目光在萧靖雪脸上转了转,对这位传说中神女一样的人,并无特别的表示,“两位远来是客,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岳皇后眉眼含笑,表情温和,神情却锐利,这萧靖寒一看就是绵里藏针之辈,对都是笑脸相迎,实则暗藏杀机,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不过,如果天宇能够娶了清韵公主,他自然不会与自己母子为敌。可皇上到现在也未言明究竟会立谁为太子,她亦不敢多说,先静观其变。 至于赫连天阳,对如此张扬,穿着有伤风化的萧靖雪显然不喜,目光只在她脸上一转,随即移开。而赫连天宇对她却有兴趣的多,一直微笑以对,即使与她目光相接,也不回避,欲成好事之意很明显。 萧靖雪其实也早已注意到赫连天阳兄弟两个,而且凭着她对天龙国皇室的了解,一脸冷漠的是皇长子,笑容如春风的是二皇子,这很容易区分。只不过她对二皇子的有意示好只当未见,反倒是冷漠如冰的赫连天阳,越发让她感到兴趣。 两兄妹谢礼,坐了下来,萧靖寒接着道,“此次小王前来天龙国,父皇特意嘱托,为皇上送上一点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皇上笑纳。”说罢一摆手,几名侍卫随即抬上来几个大箱子,放在正中,打开来后退到了一边。 凤若桐暗暗冷笑,琅琊国明明来者不善,萧靖寒还一口一个“小王”自称,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是想放松天龙国对他的警惕吗?还有,最重要的是,他到底会不会知道自己生父生母的消息,这话还真是不好问呢。 那旁,所有人即转目看过去,都露出赞叹之色来,琅琊国真是大方,这几箱子无一不是金银玉器,奇珍古玩,绫罗绸缎,不一而足,阳光映照之下,熠熠生辉,令人眼花缭乱。 萧靖雪目中露出鄙夷之色,人果然都是贪财的,瞧瞧那些大臣要流出口水的样子,恨不能将这些宝贝据为己有吧?爱财就好,爱财的人,就都好收买,好控制,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他就有了背叛的筹码,简单。 萧靖寒自是看的分明,但并未表露出半分,接着道,“这些小小贺礼,怕是入不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眼,惭愧惭愧!” 景熙帝毕竟是一国之君,虽也有些吃惊琅琊国的大方,但仍是镇定如初,朗声笑道,“贵国主客气了,朕很高兴贵国主有如此心意,朕就收下了,不过这来而不往非礼也,待萧太子归国时,朕自然会送上一份回礼,到时也请萧太子不要嫌弃才好。” 赫连傲挑眉,低声对凤若桐道,“皇兄生气了,琅琊国这是在嘲笑本朝寒酸是怎么着,居然送金银财宝来,皇兄岂会受这窝囊气。” 凤若桐淡然一笑,上一世时的记忆划过脑海,她早知道琅琊国有此一招,而且皇上必能应对,所以并不担心,真正让她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所以她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呢。 “若桐?”见她不语,赫连傲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你是不是看中什么了?我去拿给你?” 凤若桐赶紧按住他,“别乱来,众目睽睽之下,你不是想让人笑话死我吧?” 赫连傲耸一下肩膀,倒也没坚持。 信阳公主白了他一眼,“若桐才不是这样的人,十一哥,你笨。” 赫连傲也不以为意,若桐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了解吗,用得着旁人多说。 萧靖寒哈哈一笑,“如此,那就多谢皇上了。不过,父皇还有几样礼物,是要特别呈给皇上皇后的,希望能博皇上皇后一笑——来人,把礼物呈上来!” “是,太子殿下。”一旁的侍卫上前,将手中捧着的三个盒子放到桌上,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凤若桐目光一凝,暗暗冷笑:果然献宝来了吗?前面这些礼物,不过是寻常的财宝,起的只是“投石问路”之效,这后面的三样,才是真正的至宝,琅琊国的目的,还不是向皇上炫耀,他们国中奇宝无数,借此向皇上示威吗? 而在上一世时,他们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当时引的群臣无不为之侧目,人人交口称赞,景熙帝虽觉得失了面子,也是无可奈何的。 “若桐,你笑什么?”赫连傲奇怪地看她脸,“你今天反应很奇怪。” 凤若桐心道这家伙好敏锐的心思,看出她的不一样来了,“没什么,就是觉得琅琊国不可能只是送礼这样简单,说不定别有目的。” “还用说?”赫连傲眼中锐色一闪,无声冷笑,“献宝是为了炫耀他们琅琊国有多富庶而已,我难道还会怕了他们。” 果然是铁王,虽无前世经历,却仍能洞悉一切,他这“战神”之名,绝非空穴来风啊。凤若桐赞赏地看他,挑了个大拇指。 赫连傲登时各种心花怒放,被爱妃夸赞了,感觉不错。 说话间萧靖寒已经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打开第一个盒子,拿出一只造型纤细精美,通体雪白的玉壶来,那成色绝对不是一般玉壶能比得了。不过,他能将这只玉壶拿出来,它就肯定别有玄机。 果然,萧靖寒扫视一圈众人好奇而又期盼的目光,自信地一笑,将玉壶举高,“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一只寒玉壶,是一块千年难见的寒玉打造,它的妙处就在于有冰镇之效,即使是这般炎炎夏日,将美酒倒进,不但会令美酒更加醇香,更会冰凉透心,喝起来倍感舒爽。” 群臣一听,登时大为赞叹,纷纷道,“世间竟有此等宝贝?” “真是闻所未闻呀,琅琊国果然有奇宝!” “盛夏喝上一壶冰镇般的美酒,必是一大享受!” 一片赞扬声中,景熙帝脸色已有些不好看,自是大失面子,不过仍旧微笑道,“贵国主有心了,此等奇宝,朕岂能夺人所爱。” 萧靖寒哈哈一笑,“皇上不必客气,父皇既要与贵国共结良缘,又怎会吝啬区区一只寒玉壶,皇上不嫌此物粗鄙也就是了。” 赫连傲冷笑一声,“萧靖寒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他国中宝物遍地,随便拿出一样,都比寒玉壶还要贵重了?” 凤若桐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在他耳边轻语几句,狡黠地笑道,“王爷以为如何?” “妙极!”赫连傲一拍桌面,差点笑出声来,爱妃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这回非踢琅琊国一个跟头不可!“皇兄!” 他这一突然站起来,群臣都是一惊,莫不是铁王觉得失了面子,要动手了? 赫连傲大步上前,挑眉道,“既然此物如此神奇,那臣弟不妨用它盛上美酒,敬皇兄一杯如何?”说罢不待萧靖寒表态,一把夺过寒玉壶,到景熙帝跟前的桌上,往玉壶里倒美酒。 第260章 这分明是献丑 萧靖雪眼里闪过一抹轻视,人人都道铁王是天龙国的神,她看着却是一般,见了宝物,不照样迫不及待吗?看他那样子,分明是想据为己有吧? 景熙帝眉头皱了皱,知道十一弟绝对不是贪财之人,他抢着夺壶,是想怎样?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但见赫连傲将酒倒满壶之后,先替景熙帝斟上一杯,再替自己斟上一杯,端起来道,“皇兄请,尝尝这‘透心凉’的美酒!” 景熙帝闹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再说他也想见识见识这寒玉壶的神奇,即端了起来,仰头喝下,接着皱眉,“这酒怎么是温的?” 群臣一愣:不是说冰凉透心吗? 萧靖寒也是一怔,接着断然摇头,“不可能!皇上,此壶的神奇,小王是亲自见识过的,从这里面倒出的酒,怎么能是温的?” 赫连傲挑眉,暗暗好笑,故意道,“是吗?臣弟也尝尝。”说罢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露出嫌弃的表情,“果然是温的!萧太子,你莫不是随便拿把寻常的壶来哄皇兄的吧,这是凉是热,皇兄和本王难道还尝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萧靖寒脸色变了变,快步上前,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下,脸色顿时阵青阵白,尴尬得无以复加:果然是温的!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壶明明有冰镇之效啊? 凤若桐以袖掩口,挡住嘴角的笑意,萧太子不是要给天龙国难堪吗,她自有应对,让赫连傲借着倒酒的机会,以内力将寒玉壶里的酒给暖热,就算此壶有冰镇之效,可被催热的酒,一时半会也冰不起来,看萧太子如何嚣张。 萧靖雪也看出不对劲,上前道,“太子哥哥,怎么了?” 萧靖寒怔怔将酒壶递给她,她接过来,打开盖子看了看,酒似乎没什么奇怪,但确实能感觉到有丝丝的暖意飘上来,真是活见鬼了。 “不妨事,”景熙帝大度地一笑,摆了摆手,“许是萧太子弄错了,将温酒的壶当成了冰酒的壶,既然是贵国相送,朕收下就是了,不妨事。”这下挣回了面子,他还不龙颜大悦啊? “哈哈!”信阳公主笑的前仰后合,“这下好,献宝不成反献丑,琅琊国好会开玩笑呀!” 群臣也都哈哈笑起来,以迎合景熙帝的好心情,各人心思,可见一班。 萧靖寒忽地感觉到什么,抬目倏然看向凤若桐,眼神锐利。 凤若桐心中蓦的一跳,清韵公主好凌厉的眼神,难道看出什么了不成? 萧靖寒毕竟是一国太子,很快收回目光,短暂的无措过后,大大方方地道,“惭愧惭愧,想来是小王的下属们做事时不小心,将酒壶弄错了,皇上仁德,不欲计较,小王感激万分。那就请皇上再看看这件宝物,可喜欢吗?” 说罢回身打开第二个盒子,眼里刹那闪过一抹凛冽的杀机,赫连傲,你当本太子是笨蛋吗,必定是你在寒玉壶上动了手脚,让本太子失了这么大的面子,偏偏无法逮到你的手腕,你等着,这份耻辱,本太子早晚有一天要讨回来! 再转过身来时,手上已拿了件华彩衣,乍看颜色极其繁复,但看着并不闹心,反而更添它的华贵之气。 萧靖寒将华衣轻轻抖开,挑眉道,“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一件百鸟羽衣,是以百鸟之羽经繁复工序,以金丝缝制而成,其上所缀皆为精纯宝石,为羽衣增光添彩,皇后娘娘若穿上它,必如仙人。” 岳皇后虽母仪天下,也见过不少奇珍,然这种百鸟之羽所制成的羽衣,却也是第一次,不禁露出赞赏之色,“此物倒是别出心裁,皇上以为呢?”问出口来,她又好生后悔,自己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真是糊涂! 景熙帝微一笑,眼神却有些冷,“的确不错,萧太子为朕的皇后还备了如此厚礼,朕很是高兴。” 赫连傲撇嘴,皇兄这回可算是生了岳皇后的气了,不过皇兄涵养还是极好的,若是他,早将这羽衣给撕回成片片羽毛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堆羽毛缝到一起去吗,他才不要若桐穿这样的衣服,怕扎着她。“大热天的穿什么鸟毛,闲的。”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来,这五彩羽衣极的极为轻巧,即使这种热天,穿在身上也不会怎样热的,王爷对这种事不上心,自然不知其中内情了。“有是的人喜欢哦,看北堂郡主。” 赫连傲转目一看,越发不屑,“这件羽衣倒是很适合她。” 凤若桐挑眉,王爷的意思,是说美衣配美人了? “一样招摇,华而不实。”赫连傲的声音不算小,景熙帝都听到了,眼里露出些笑意来,还是十一弟见过世面,看看那些人,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新奇的东西,都看的目不转睛,让他这做皇帝的都觉得脸上无光。 凤若桐终于忍不住,“卟”一下笑出来,又恐太招人注意,赶紧把脸往赫连傲身后藏,这家伙,果然还是不能把他想的太“善良”,他不喜欢的人,不贬个体无完肤,不算完。 北堂馨月的目光完全被五彩羽衣吸引,根本没听到赫连傲在说什么,旁人都知道她琴棋双绝(现在她是不好意思说这话了),却不知她尤其喜爱跳舞,见到这等华彩羽衣,心里喜欢的紧,可今日这种场合,她实不宜多言,心中这个急,就盼着岳皇后能接受,到时候她再求求公主,将这羽转送于她,应该不是难事——岳皇后这个年纪,难道还要穿着它,跳什么舞不成。 “皇上,小王有个不情之请,”萧靖寒终于扳回一局,越发得寸进尺了,洋洋得意地道,“小王早就听闻皇后娘娘舞技超群,不知能请皇后娘娘穿上这羽衣,舞上一曲呢?”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岳皇后是天龙国的皇后,身份何等尊贵,岂能在众人面前起舞,而且还是应琅琊国之邀,这对她分明就是一种羞辱,萧靖寒这话,是公然的挑衅吗? 凤若桐眼眸清亮,对的,前世时就是这样,岳皇后不愿在人前受辱,景熙帝亦不会掉了这面子,并未允许,结果萧靖寒兄妹借题发挥,对天龙国好一番冷嘲热讽,差点闹到不欢而散。就是不知道这一世,会有什么不同吗? 信阳公主不但不替岳皇后难堪,反而兴致勃勃地问,“十一哥,你说皇兄会不会答应?” 凤若桐暗暗纳罕,看公主这意思,似乎很盼着岳皇后舞上一曲,在人前受辱,是怎么回事? “你倒是盼着,”赫连傲白她一眼,“还记着前皇后的委屈呢?” 凤若桐一愣,想起上一世的事,心下顿时雪亮:前皇后,也就是皇长子的生母玉璎珞,与信阳公主是表姐妹,两人感情很要好,如同亲姐妹一样。玉皇后性子温婉,不善与人争宠,岳皇后那时只是景熙帝的妃子,但她惯会做戏,八面玲珑,在后宫博得一片赞誉之声,虽说景熙帝极为宠爱玉皇后,不至于冷落了她,可在皇宫的女人,如果没有一两个姐妹一起说说话,聊聊心事,自然会寂寞。 后来玉皇后年纪轻轻就染了病,且久治不愈,缠绵病榻近两年,最终还是香消玉殒。她才一死,岳皇后就暗中鼓动后宫妃子及朝堂群臣上书景熙帝,立她为后,闻很快得偿所愿。 信阳公主气不过岳皇后背地里动的这些手脚,所以一向不喜岳皇后,盼着她丢丑,也就不奇怪了。 “也不尽然,岳皇后城府太深,我担心皇兄会看不透她,”信阳公主不屑地撇嘴,目光在赫连天宇身上一转,极小声地道,“瞧瞧她教出来的天宇是什么品性,还不知道她吗?” 赫连傲眼中精光一闪,无声冷笑,他又不是笨蛋,岂会不知上次他和若桐在谷中遭人行刺,必定是这母子两个所为,只不过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且在如今这形势下,不宜起内讧罢了。这笔账,早晚是要算的。“别乱说话,看好戏。” 信阳公主耸耸肩膀,也知道轻重,继续扯着凤若桐说闲话。 凤若桐心中有数,表面不动声色,只当没听到他们兄妹的话,注意力都放在场中,看岳皇后会如此应对。 再看岳皇后,早已苍白了脸,气愤莫名,欲待发作,又恐景熙帝会责怪她,忍怒委屈地道,“皇上……” 景熙帝冷声道,“皇后不必多说。萧太子,我天龙国的皇后身份尊贵,岂是随意在人前献舞之辈,一国之后岂能受这等羞辱,萧太子不觉得这要求太过分了吗?” 岳皇后登时放了心,挑衅般看向萧靖寒,只要皇上有这话,她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萧靖寒哈哈一笑,“皇上此言差矣!小王虽学识不深,却也知道一句话,‘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皇后娘娘虽身份尊贵,但君王都排在社稷之后,皇后就更不必说了吧?” 岳皇后登时又气白了脸,萧太子这是在说她身份比皇上还要贵重,难不成是想让皇上问罪于她吗,好恶毒的心肠! 第261章 鸟毛都掉了 “像鄙国的皇后,若是士兵们打了胜仗,皇后就会与士兵共庆同乐,唱曲跳舞,反而更得士兵们的爱戴,上战场时越加奋勇杀敌,何来羞辱一说?小王只是以为天龙国君王皇后必定也是如此亲民,原来是小王误会了,皇上息怒,就当小王没说过。” 萧靖寒的意思,看来就是要打击天龙国的威风了,也不想想他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不怕把景熙帝给惹恼了,一声令下,光是一个赫连傲出手,琅琊国一行人的本事,也不够看的。 凤若桐暗暗皱眉,萧太子有些过于狂妄了吧,看看景熙帝那气到发青的脸色,他还敢说?他这话什么意思?琅琊国君王与皇后能够与民同乐,深得士兵爱戴,景熙帝和岳皇后就高高在上,只知道耍帝王威严,不顾子民感受是不是?那不就是说,景熙帝这个皇帝做的,尽失民心吗? 群臣都不是笨蛋,也听出了萧靖寒话里之意,个个脸上发热,最要紧是替皇上难堪,偏偏又反驳不得,还真是…… 信阳公主一向不管帝王的事,反正皇兄都镇的住的,她更感到好笑的是北堂馨月的反应,拽了拽凤若桐的衣袖,示意她看,“北堂馨月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她一直认为自己舞跳的不错,看到这五彩羽衣,十成是动了心了,想要呢。” 赫连傲原本要发怒,听到这话,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即起身大步过去,将五彩羽衣接过,上下摸了摸,哈哈笑道,“皇兄,臣弟看这件羽衣确实美,女子穿着它跳上一曲,必定令人眼前一亮,皇嫂近来不是身子不适吗,怕是会折了这羽衣的风采,臣弟素知郡主舞技超群,不如请她代皇后娘娘舞上一曲如何?” 群臣顿时暗暗点头,郡主身份不比皇后娘娘,若是舞上一曲,非但不是耻辱,反而能在琅琊国人面前展示风采,有益无害,这样既不驳了萧太子面子,也没失了天龙国的威风,一举两得,还是铁王心思缜密,处理滴水不漏啊。 北堂馨月虽还不至于自恋到以为赫连傲是真心想看她跳舞,但能有此机会展示舞技,将凤若桐比下去,她何乐而不为。 “馨月,你的脚能行吗?”赫连依依担心地看一眼她的脚,“受的伤不是还没好?”十一皇叔还好意思说这话呢,上次闯关,如果不是他设了那么残忍的局,馨月的脚也不至于伤的这么重,到今天才能勉强走路而已。 北堂馨月活动了一下双脚,小声道,“公主放心,父亲为我寻了些好药,我的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好药”指的就是凝露,那次凤若桐受伤,赫连傲虽是让陶跃进宫要凝露,不过景熙帝好歹也留了一瓶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结果北堂馨月因为闯关伤成那样,他也着实不想她废了双脚,他跟河穆王也是不好交代,才将仅剩的一瓶凝露给了北堂馨月,她的脚才能好的这么多,不然恐怕到现在也还站不起来呢。 景熙帝倒是觉得此建议可行,看向北堂馨月,温和地道,“馨月,你意下如何?”他也是担心北堂馨月的伤脚,所以并不是要强迫她一定答应。 北堂馨月对父亲阻止的眼神只当没看见,先瞥了凤若桐一眼,才起身自信地道,“臣女愿替皇上分忧。” 凤若桐暗暗好笑,北堂馨月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一说不但不是她看中了五彩羽衣,反而成了替天龙国解危,谁又能说出什么来。 赫连傲将五彩羽衣往她怀里一扔,“那你就去换衣吧,本王可很期待呢。” 真的?北堂馨月颇有些惊喜,好,那自己就必得出彩一回,让所有人都看看,她不是每一样都比凤若桐差的!“臣女先行告退。” 景熙帝摆手,神情温和,示意她可以退下换衣,继而向萧靖寒道,“萧太子以为如何?” 萧靖寒原本也是想借此羞辱天龙国,现在目的达到,是谁穿羽衣跳舞已经不重要,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皇上请便。” 凤若桐轻声问道,“王爷,你是不是在五彩羽衣上动了什么手脚?” 赫连傲赞道,“亲亲爱妃果然聪明无双!等着看好戏吧。” 信阳公主也好奇心大起,一个劲儿追问,赫连傲就是不肯明说,把她急的不行。 不大会儿,北堂馨月即换好五彩羽衣出来,这衣服果然华丽之极,再说她本来就生的极美,身材也是玲珑有致,腰身纤细,被这羽衣一衬,还真是夺人眼珠,也无怪会引来在场所有人一片赞叹之声了。 北堂子莫也颇有几分得色,铁王还看不中馨月,看她何等出彩,等会一跳起舞来,必将是风华无比,看以后谁还会说她比不过凤若桐。 北堂馨月在所有人惊艳的目光中,走到场中,先是向景熙帝施了一礼,才向乐师个微一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乐师们立刻开始弹奏手中乐器,悠扬的曲子缓缓响起,轻柔动听,令人陶醉。 北堂馨月摆个起势之后,随即翩翩起舞。 凤若桐知道她在这方面也下过苦功,而且看她进退之间,舞步纯熟,身法流畅,的确是不错。 然萧靖雪却是跳舞的行家,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北堂馨月自认为跳的不错,在她眼里却根本算不上什么,她眼神轻蔑,根本就没当回事。 岳皇后赞道,“馨月这舞是跳的越来越好了,这件五彩羽衣她穿着确实很好,皇上,不如就将羽衣赐给馨月可好?” 景熙帝淡然道,“也罢,朕看着馨月很是喜欢这件羽衣,既然皇后肯割爱,那就赐了给她也无妨。” “臣妾替馨月多谢皇上赏。”岳皇后心中惴惴,见景熙帝脸色不善,心中也是发紧,心道皇上定是为刚才的事不高兴,这可怎么办才好,得想法子替皇上挣回些面子才行。 再看场中,北堂馨月正舞到欢畅处,也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这种成就感非言语所能形容,她得意地挑了挑唇角,拿出绝技来:开始原地转圈,且越转越快,似乎要飞起来的样子,将羽衣上所串着的珠宝也都甩起来,在阳光下折射出色彩各异的光线,煞是好看。 然而众人还没等惊叹出身,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宝石瞬间从羽衣上飞脱,甩向四周,不少人的脸都被打的生疼,赶紧左躲右闪,惊呼连连,正跳的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再看北堂馨月,更令人瞠目的是,羽衣上的羽毛也开始片片飞落,且越飞越多,整个场子里都是纷飞的羽毛,把她都给围在中间,她还没有察觉,正转圈转的起劲呢。 “啊,鸟毛都掉了!”赫连傲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群臣愣了愣,跟着忍不住地要笑,可看到北堂子莫铁青的脸色,又不敢笑太大声,脸容都有些扭曲:郡主这圈转的太狠了,连羽衣都转坏了哟。 北堂馨月这才意识到不妥,猛地停下来,看着半空纷纷扬扬的五彩羽毛直发愣。为了将这羽衣穿出最佳效果,何况现在又是盛夏时节,所以她里面只穿了贴身小衣,这羽毛都落的差不多,她的身体可就也跟着露了个七七八八,且被这么多人看到,这脸她算是丢大了! 景熙帝皱眉,都替北堂馨月难堪,只好移开视线,摆手道,“馨月,罢了,下去吧。” 北堂馨月这才回过神,低头一看,登时羞愤莫名,双手交叉掩在胸前,又想起来还要掩下面,简直无地自容。 赫连傲连连拍桌,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不用掩那里,没露着,哈哈!” 凤若桐都红了脸,扯他衣角,“王爷,别笑了,你是多想让郡主出丑?”还好郡主里面穿了小衣,要不然…… 赫连傲心情大好,不笑才有鬼。 信阳公主虽然也红了脸,但出丑的是北堂馨月,她也高兴着呢,这女人一向尾巴翘上天,上次还差点害死若桐,让她出点丑算什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北堂子莫气白了脸,赶紧脱下外袍给女儿披上,让丫鬟带女儿下去,他则对萧靖寒怒目而视,“萧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依依也又气又急,赶紧跟下去,安慰安慰馨月再说。 萧靖寒还纳闷呢,这羽衣是经巧手裁缝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绝对是精品,怎么可能穿上身后转了转,就全都散了呢?这不可能啊!“这……” 凤若桐一看赫连傲得意的样子,就知道是他所为,“王爷,你动了什么手脚?” 赫连傲挑眉,“为夫自有妙计!”其实说穿了不值一哂,还是方才若桐要他使用武功提醒了他,他刚刚接过那件羽衣时,暗中将其上的几条主要的金丝线搓捏到将断不断,再提议让北堂馨月穿着它跳舞,一活动开来,那快断的金丝线必然承受不住力量而断掉,羽毛一飞扬开来,北堂馨月还能不丢丑吗? 这人!凤若桐好笑莫名,也不深问。 第262章 哑了 赫连天阳听的分明,心道惹了十一皇叔,果然没有好下场,北堂馨月就是很好的例子,还好自己退出的快呀,要不然就惨了。 景熙帝也很是意外,皱眉道,“萧太子,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五彩羽衣竟如此不堪穿着,方才若是朕的皇后穿了它,岂非已丢尽颜面?难不成若换成贵国皇后发生这样的事,一样不会丢了她的颜面和声誉吗?” 这……萧靖寒脸上阵红阵白,到底还是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让他说什么?他哪里想得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看着满地的五彩羽毛,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景熙帝心里甚是痛快,这次萧太子又是羞辱天龙国不成,反自己受了辱,真是天助我也。不过他也知道,羽衣不可能无缘无故坏掉,瞧瞧十一弟那得意而又幸灾乐祸的样子,肯定是他刚才动了什么手脚,等下得问清楚才行。 萧靖寒暗暗把缝制羽衣的人骂了个体无完肤,面上还得靠罪,“皇上息怒,想来是此衣在拿来天龙国途中,不小心弄坏了,非小王所愿,还请皇上恕罪。”这么好一件羽衣,价值千金,才一穿就坏了,他还心疼呢,想要再制一件同样的,又不知道得花多少功夫了。 北堂子莫怒不可遏,“坏了的东西也敢拿来天龙国献宝,萧太子,你分明是故意羞辱本王的女儿,你居心何在?”女儿丢了这么大的丑,却没人替她说上一句公道话,这算什么! 萧靖雪忽地冷声道,“这位王爷,我太子哥哥可不曾要羞辱令千金,方才是谁要令千金穿上羽衣跳舞的,王爷怎么不去问他?”说着话,她冰冷的目光在赫连傲脸上一转,竟似看出是他动了手脚一般。 北堂子莫倏然回头,瞪向赫连傲,“王爷?” 赫连傲耸了下肩膀,一脸色无辜,“本王是看令千金对那件羽衣喜欢的不得了,又想趁机出风头,所以才成全她而已,本王又不知道这羽衣如同纸糊的一般,一穿就坏,河穆王,你不是想要问罪于本王吧?” 河穆王心中震怒,明知道肯定是赫连傲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让自己女儿出丑,可无凭无据,加上又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能怎么样?“臣不敢,王爷言重了。” “罢了罢了,”景熙帝看上去却是心情大好,“此事是意外,是这件羽衣未能担起萧太子的厚望,就此过去,不提也罢。” 群臣眼见萧太子献了两次宝,都成了笑话,无不窃窃私语起来,大抵是说就这样的东西,琅琊国也敢拿来炫耀,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萧靖寒强压下心底的怒火,依旧笑的很轻松,“多谢皇上宽宏大量,这件羽衣未能博皇上一笑,是小王的不是,希望这第三件宝物不会令皇上失望。”说罢他转身,将第三个盒子拿过,托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凤若桐脸色微变,想起这第三件宝物,手心微微出汗,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群臣伸长脖子去看,但见打开的盒子里装了些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什么,并无特别之处。 景熙帝微微皱眉,“这是……” “皇上,这是鄙国制成的利器,两军对阵之时,可兵不血刃,尽歼敌人。”萧靖寒眼中别有深意,这第三件宝贝与其说是献给天龙国的,还不如说是他拿来威慑这帮人更为合适。 一提到战事,赫连傲瞬间收起顽态,眼神锐利如刀,盯紧了那个盒子,此物既然如此利害,得防着萧靖寒突下杀手,伤及皇兄才行。 “哦?”景熙帝目光一凝,“此物竟如此神奇?朕怎么看不出,它有此等威力?”只是一盒黑乎乎的粉末状东西,能怎样杀人?难道是毒? 萧靖寒扫视一圈众人,对他们好奇而紧张的反应似是很满意,笑的越发狡诈,“皇上,此物名为‘火药’,要靠引线点燃,只需这么一点,就可将一块石头炸得粉碎,皇上若是不信,小王可当场试给皇上看。” 哦?景熙帝心神一震,若果真如此,那两军对垒时,只需将一盒这样的“火药”点燃,对方的城门不就被炸开,无往而不利吗? 众人也是震惊莫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呢,战场杀敌,哪国靠的不是真刀真枪地拼杀,炸不炸的,是怎么样? 凤若桐颇为着急,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忽然就有了主意,凑到赫连傲耳边,轻语几句,“王爷,快点。” 赫连傲目光贼亮,兴奋地“吧唧”亲了凤若桐好大一口,“爱妃,你果然能给为夫带来好运,哈哈!” 众目睽睽之下,凤若桐羞红的脸都要低到地下去:这家伙,让她以后怎么有脸出门! 在景熙帝不解的目光中,赫连傲大步上前,将盒子接过来,朗声道,“萧太子这份礼物可真贵重,本王都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它是如何将石头给炸到粉碎的。皇兄,请容许臣弟点燃试试看。” 景熙帝嘱咐道,“十一弟小心。” “臣弟明白。” 萧靖寒提醒道,“王爷请千万小心,此物若遇到稍微高些的温度,就会爆炸,这一盒如果在此爆开,在场所有人恐怕无一幸免。”他此来只为震慑天龙国,让他们知道自己国中有此利器,看他们敢不敢与之作对,并不是来送死的,自然怕赫连傲不明白这火药的威力,不小心点燃了可怎么办。 赫连傲哈哈大笑,“萧太子放心,本王心中有数。”说罢拿着盒子,离开宴席远一些,在湖对岸找了块三尺见方的大石头,在上面洒了些粉末,再依照萧靖寒所指点,放上一根引线,即走到远处,准备点燃。 信阳公主紧张的小脸一片煞白,抓紧了凤若桐的手,“若桐,十一哥会不会有危险?那么点儿东西,真能炸开吗?” 凤若桐安慰道,“公主放心,王爷武功超绝,躲得开的。”而且如果不是笃定这火药不可能爆炸,她也不放心让王爷过去。 信阳公主“哦”了一声,心道若桐那么在意十一哥,如果十一哥真有什么危险,若桐怎么可能如此安然呢,一定是没事的吧,看看再说。 萧靖寒提醒道,“皇上,皇后娘娘,诸位,石头炸开时,会有声响,请捂住耳朵,以防被震伤。” 这么厉害?那赶紧捂!众人缩头缩脖子,捂住耳朵,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一样,脸都变了色。 赫连傲以火折子点燃引线,而后施展开轻身功夫,眨眼间已离开十几丈,安然等待。不过看他的样子,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觉得很有趣一样。 “咝咝……”引线一路燃烧着过去,离那小撮撮火药越近,众人的心就绷的越近,等着那一下巨响,和碎石四溅的场面。 赫连天宇神情不变,赫连天阳却忽然起身,过去两步,将景熙帝大半的身体都掩在自己身后,全神戒备。 景熙帝明白他的心意,是惟恐自己受伤,却又不言不语,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在场这么多人,就惟有天阳想着先顾他的安危,不错。 再看那边,引线燃尽,火星终于碰到了火药,然而却没了动静,火星也消失不见。 萧靖寒脸容一僵:不会又要出问题吧? 又等了一会,石头还是没炸开,众人都沉不住气了,伸头伸脑地看,景熙帝也皱起了眉,“萧太子,这火药爆炸,需要很久吗?” 萧靖寒脸容尴尬,“这、这倒是不需要,待小王过去看看,是不是引线没有燃到火药。”说罢快步过去查看,登时无话可说:引线已燃尽,但火药却并未炸开石头,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傲扬了扬手中的盒子,“萧太子,这到底是火药,还是炭灰啊,你莫不是唬人的吧?”说罢手一扬,将盒子扔进了湖里。 你—— 萧靖寒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别看这一小盒火药,可是要费好大劲儿才能配出来,却被铁王这样随意丢弃,简直是暴殄天物。“王爷何必如此着急呢,必是王爷点燃的方法不对,待小王再试一试也就是了,如此扔掉是,岂不可惜。” 赫连傲哈哈一笑,“废物不扔掉,留着占地方吗?萧太子何必觉得可惜。” 萧靖寒说不出话来,谁让他带来的这三样宝贝不但没能震慑全场,反而成了天大的笑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萧靖雪一直静静看着,而且她显然比萧靖寒要沉得住气,又是旁观者清,已经看出来,铁王确实是天龙国的顶梁柱,三样宝贝都是经他手之后,就面目全非,他手脚动的还相当高明,让人寻不到破绽。如果没有铁王,天龙国连现在一半的国势都没有。 不过,更让她吃惊的一点是,铁王身边那个女人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都是她提醒铁王之后,铁王就有了应对太子哥哥之法,看来她的心智远胜于自己的想像,更没想到天龙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还能有与自己相当的智谋,这倒真出乎她意料之外,越发不能掉以轻心了。 第263章 神女都是捧出来的 这一局又漂亮地赢下来,景熙帝龙颜大悦,宽慰道,“想来是这火药也出了些问题吧,萧太子不必在意,请入席。”三样宝贝都展示完了,就看琅琊国还有什么杀手锏,可以打击到天龙国的威风! 萧靖寒暗暗咬牙,笑着道,“皇上恕罪,小王原本是想献宝给皇上,以显诚意,没想到这献宝不成,反让皇上见笑了,惭愧惭愧。” 景熙帝没失了面子,自然什么话都好说,“朕已看到贵国主的诚意,至于这礼物么,就当朕都收下了,萧太子何须惭愧。” “多谢皇上。”萧靖寒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丢了丑,却仍不卑不亢,大大方方回去坐下。 萧靖雪小声道,“太子哥哥,怎么回事?”这火药他们在琅琊国时试验过无数次,效果绝对震撼,怎么一到这里,就成了笑话了? “火药似乎是湿了,”萧靖寒目中闪过一抹锐色,“铁王好本事,这么快就找到应对火药之法,果然不愧天龙国的‘战神’。”这火药威力是无比巨大,但致命的弱点就是怕水,一旦潮湿,就完全发挥不出作用来。 萧靖雪无声冷笑,“铁王固然厉害,但我看他身边那个女人,好像是叫凤若桐的,才是真的棘手。” “哦?”萧靖寒一惊,“她吗?我之前已试过她,她并不会武功,也没有内力。”结果那一下试探,还差点被她的侍女所伤。 萧靖雪眼神不善,“高手对决,不是必须依靠武功的,有时候更要看动脑子,太子哥哥,你别小看了这个女人,她绝对比铁王还要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萧靖寒盯着凤若桐看了一会,“我始终觉得,她很面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想了想又忽地笑道,“靖雪,你不是能知过去未来,会看命理星相吗,你倒是看看,她是什么来路。” 萧靖雪脸上一红,低声恨恨地道,“太子哥哥,你少说这些话来挤兑我!我要真能知过去未来,还会任由父皇摆弄?还不都是父皇让人在外传来传去给传出来的,你再胡说八道,让人听到露了馅,可别怪我不陪你演这出戏!” 事实上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公主而已,是父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意让人在外传言,把她说成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而她也刻意装的高深莫测,事实上只要跟她相处日久,就会发现她根本没什么特别。 如此想想,琅琊国的国君还真是别出心裁,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就这样利用亲生女儿,还把她送到天龙国来和亲,正是“无所不用其极”。萧靖雪纵使满腹委屈怨恨,可身在皇室的公主,总是诸多无奈,她也没的选择。 萧靖寒嘲讽地道,“你也不必觉得委屈,不也一样陪着你在演戏,把你说到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你以为说谎真的不用打草稿吗,你是什么样,我会不知道?你只要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行事就行了,其他的少管。” 他们的计划原本也不复杂,就是在萧靖雪的名声起来之后,再带她到天龙国来和亲,并且说明只嫁给太子,以此看看景熙帝会立谁为太子,好进一步掌控他,接着就利用她能让人趋吉避凶的本事,慢慢诛杀朝中忠臣或者有识之士,直到天龙国皇室完全为她所控制,琅琊国要将其吞并,就易如反掌。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有点麻烦,光是一个铁王,已足够他们应付,现在又忽然冒出个不知深浅的凤若桐来,这些人哪是他们所想像的那样好对付,事情有点麻烦。 萧靖雪气结,“我既然入不了太子哥哥的眼,你干嘛带我来天龙国?这家国天下本来就是你们男人的事,却非要牺牲我,我还百般不愿呢,不然你自己应付,我这就回去!” 萧靖寒眼神一冷,“你敢!父皇交代的事还没个结果,你想坏了大事吗?既然你看出凤若桐不是等闲之辈,那还不打起精神来应付?我有预感,将来若有人能把你比下去,就是凤若桐无疑。” 萧靖雪压抑不住怒气,只好将脸稍稍转了转,免得真被凤若桐给看出什么来,“用得着你预感,我也看的很清楚!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把凤若桐给解决了,要不然她真看出什么,可不关我事。” 萧靖寒挑眉,“看看再说。” 那旁,赫连傲坐回去喝了杯酒,精神舒畅。 信阳公主抵不住好奇,绕过凤若桐直问,“十一哥,那火药怎么就没响,是不是你做了手脚,快说快说!” 凤若桐赶紧道,“公主,小声些,莫让人听了去!” 赫连傲哈哈一笑,挤了挤眼,低声道,“是若桐聪明无比,不是我的功劳。” “哦?”信阳公主眼睛越发亮,晃着凤若桐的衣袖,“若桐,快点说,你用了什么方法?” 凤若桐红了脸,低声道,“我也只是猜测,不一定能行,既然这东西叫‘火药’,那水火相克,若是沾了水,它就一定不能响了,就让王爷试试,结果真的成了。” 其实这还是她在经历了上一世同样的事之后,忽然灵机一触,想起来的,而且如果是王爷他们,仔细想一想,应该也能想出其中的诀窍,不过她好就好在有了一次经历,所以想问题就想在他们前面。 “哇,若桐,你真的好厉害哦!”信阳公主一个没按捺住兴奋,叫的声音大了点,“这都想的出?”如若不然,这火药一炸,群臣必定胆寒,说不定都不敢跟琅琊国对抗了,若桐这次是立了大功了! 景熙帝立刻转过脸来,“千柔,怎么了?” 信阳公主有点小激动,“皇兄,臣妹——” “没事,千柔就是这么一惊一乍,皇兄不必理会,”赫连傲一语挡回,转脸狠瞪信阳公主,“女儿家的,端庄矜持一点,叫嚷什么?”还是他家若桐,安安静静,多好。 景熙帝也知道这个皇妹遇到谈的来的人,是会失态,也不以为意。 信阳公主与赫连傲你瞪我,我瞪你,凤若桐则在两人中间笑的无奈,这兄妹俩,打架也不看时候,不过看他们两个斗嘴,也是很有趣的事呢。而且她明白赫连傲是在维护她,如果让旁人知道,将火药浸水是她的主意,说不定会招来萧靖寒一行人的报复,如此体贴她的人,除了赫连傲这家伙,再无旁人了。 天龙国尽占上风,萧靖寒自然不可能就此罢休,怎么着也得挽回些颜面才些。再欣赏了一会歌舞,他见众人也是酒过三巡,正是最容易兴奋的时候,忽又站起身来,“皇上恕罪,尔等喜欢看这些软软糯糯的歌舞,鄙国却喜欢玩些硬朗的,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景熙帝自然不会驳他面子,“萧太子请。” 萧靖寒即回身,对后面两个下属道,“萨纳,温多,你们两个去吧。” 两人粗嘎嘎地应一声,“是,太子殿下。”说罢走到了场中间,面对面站定。 这两人身材高大、粗壮,站在那里像两座铁塔一样,只着一条裤腿肥大的裤子,上身赤果,黝黑的肌肤,肌肉块块饱绽而结实,长相还差不多(或许是本国人看外国人,都有这感觉),一样的横眉立目,嘴角下压,一副凶恶的样子。 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抵是说这样的大块头,恐怕不好对付。 赫连傲酒杯停在唇边,眼神突然冰冷而锐利,萧靖寒这是在向天龙国示威呢,哪是什么表演! 但见场中两人互相行礼过后,忽然摆开架势,缠斗起来,推、踢、绊、缠等等,不一而足,但见两人不停地腿膝相击,盘旋相持,完全是力量与技巧的对抗,令人眼花缭乱,极具欣赏性的同时,也带着扑面而来的攻击性,令人心惊。 琅琊国的护卫们也是存心造势,不停地大声叫好,用力鼓掌,场中两人表演的越发来劲,场面煞是热闹好看。而天龙国的人却都看呆了,平日里他们都是文则欣赏歌舞,武则互相切磋武艺,几曾见过这等相斗的,看着甚是新鲜。 凤若桐无声一笑,上一世时,天龙国上下就是被这种看似蛮横无理的缠斗给震了一下,并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输的很难看,萧靖寒越发得意了起来,现在看来,跟上一世真是没差啊。 一片叫好声中,两人勉强分出个胜负,之后双双起身,向景熙帝行礼,退回了萧靖寒身后。 景熙帝很大度地拍了两下手,“不错,很是威武,萧太子手下,果然卧虎藏龙。” 萧靖寒多少挽回些颜面,脸色也好看了些,哈哈笑道,“皇上谬赞了,这只是鄙国闲来无事时的消遣,说不上什么威武不威武。只是不知道贵国谁有兴趣,陪他们玩一玩的?” 此语一出,众皆沉默,他们都是第一见这等打法,简直就像泼妇打架一样互相缠斗,别说输赢了,跟人家玩这样的游戏,本身就是一件丢脸的事,谁会上场。 第264章 **地挑战 景熙帝眉头微皱,“这就不必了,贵国虽好此道,但入乡随俗,还是继续欣赏歌舞吧。” 萧靖寒早料到没人敢上场,颇有几分得意,惋惜地道,“皇上吩咐,小王自当遵从,原本小王也是想与贵国同乐,既然贵国输不起,那就算了。” 此语一出,众皆义愤填膺:什么输不起,萧太子怎么知道,天龙国一定会输?不过气归气,他们可不敢站出来,不然万一要非上场不可,他们才会输的很难看呢。 信阳公主气道,“萧太子讲话好没道理!咱们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他非要拿来比,就算赢了有什么光彩?既然非要比,为什么不比跳舞?” “那就正如了清韵公主的意,”凤若桐眼神睿智,“公主难道没听说,清韵公主舞技超群,无人可比吗?” 信阳公主一愣:原来是这样!他们就笃定无论比打斗,还是比跳舞,都胜券在握,所以才敢口出狂言。这些嚣张的家伙,哪里是来和亲,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赫连傲冷笑道,“萧靖寒还真以为我朝无人吗?我一掌就能将他们拍飞!” 凤若桐无奈道,“王爷,人家说的不是比武功,是比这种打斗,你把人打飞了能算数吗?” 赫连傲当然知道是这么回事,撇了撇嘴,想着对策。 凤若桐目光清澈,提醒道,“王爷,其实这种打斗看似复杂,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只要把人打倒就行了,你的手下那么多高手,上场后只要表面学着像,暗里用上内力,把人放倒,谁能看出什么?” 对呀!赫连傲陡的眼神晶亮,趴过去又要亲。 幸亏凤若桐早有防备,一后仰身躲过,他这一下差点亲到同样惊喜看过来的信阳公主,被她拍着脸地叫,“十一哥,要死了你,亲谁!” 凤若桐笑的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坏蛋,叫你又要占我便宜! “谁要亲你,呕……”赫连傲做个要呕吐的表情,赶紧惊喜至极地握住凤若桐的手,“亲亲爱妃,你为什么这么聪明,显得为夫太没本事了耶!不过你是我的妃,咱们夫妻一体,不分彼此的,哦?” 凤若桐笑的脸红到耳根,一个朋男人撒起娇来,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有没有? 景熙帝正因萧靖寒的嚣张而暗暗恼怒,这旁却打打闹闹,他好气又好笑,咳一声,提醒道,“十一弟,你以为如何?”臭小子,朕都让人打到脸上了,你还只顾跟你家若桐打情骂俏,不用管朕了是不是? 赫连傲挑眉,“皇兄,既然萧太子这么有兴致,那就陪他们玩玩也好。” 景熙帝向他使眼色,“萧太子的意思,是要玩这等斗法,十一弟可有兴致?”臭小子,你有没有看到方才琅琊国玩的是什么,就应下来,万一输的很难看,让朕的面子往哪里放! 赫连傲爽朗一笑,“皇兄,臣弟看的很清楚,而且也很有兴致,皇兄放心,臣弟这就去安排。”说罢起身施了一礼,即退了下去。 景熙帝素知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应下来,那就是有了应对之法,就等等看再说。 萧靖寒是一点不担心的,他带来的这三个人是下属中玩缠斗最厉害的,天龙国看来也不擅长此道,就算赫连傲再厉害,也不可能接着找出高手来,这一局他们赢定了。 不大会儿,赫连傲即带了三个人过来,凤若桐一看就知,正是上一世时他挑出来的三个贴身高手:陶跃,蒋翼,南谨。三人中,陶跃武功最高,南谨次之,蒋翼最后。不过他们之间的差别微乎其微,如果不是她曾经亲眼见过,根本判断不出来。 萧靖寒看一眼这三个身形精瘦的侍卫,先自露出轻蔑之态来,这等缠斗不比武功,力量和技巧同样重要,这样瘦弱的身形,怎么可能赢。“王爷决定了,就是这三人吗?” 赫连傲无所谓地道,“本王没想着萧太子会挑事,所以不曾准备,就随便找了他们三个陪萧太子玩玩,逗大家一乐。” 凤若桐哑然:这三个高手都是王爷精心训练出来的,居然说成是“随便”找来的,这是存心给萧靖寒心里添堵吗? 萧靖寒的脸色果然瞬间变的很难看,差点笑不出来了,铁王这什么意思?随便找了人来,那就算输了,也无损天龙国的颜面是不是?“王爷真会开玩笑,这等比试虽然是小打小闹,但难免会有磕碰,王爷可要提醒他们当心。” 虽说比试当中都有规矩,但只要能赢,什么损招暗招都有使的,只要手法高明一点,别让人看到就行。而且在真正的高手对决,尤其事关成败荣辱的大战当中,战败一方往往断胳膊断腿,甚至被压住喉咙窒息而死,也并不新鲜。 赫连傲嘲讽冷笑,“萧太子的人先伤到他们再说。有什么规矩,先讲清楚。” 萧靖寒压着心中怒火,笑颜不变,“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只要不害对方断子绝孙,不像泼妇一般拉扯头发,还有不可用内力点穴之术,不可用暗器,任何一方先被打倒在地,即可停止。今日只为大家高兴,自然更不可闹出人命,就是如此。三局两胜,如何?” “就依萧太子所言,”赫连傲冷目一扫陶跃他们三个,“听清楚了?” 三人齐声道,“是,王爷!” 赫连傲点头,满意地道,“那就准备开始吧,下去换衣。”这三人是他临时叫过来的,还都穿着侍卫服,打起来总是不便。 “属下告退。” 三人即退下去换衣,赫连傲坐回座位,面上虽淡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没底,万一这三个小子到时做的不高明,被萧靖寒看出来是用了武功,就不好说话。 景熙帝见赫连傲一副必胜的样子,知道他必有法子应对,也放下心来,笑道,“萧太子,今日比试虽是为着高兴,不过总要对胜者有所奖赏,稍候获胜的一方,朕赏黄金千两,如何?” 萧靖寒哈哈一笑,“皇上大方,小王佩服,那小王就代三个手下,谢皇上赏了。” 群臣“嗡”一下开始议论纷纷,这萧太子好大的口气,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赢了,先把赏给要了去? 景熙帝也不以为意,“若是萧太子赢了,这赏自然给了三位壮士。” 赫连傲不屑地吐出一口气,连喝了两杯酒。 凤若桐眨眨眼,凑过来低声道,“王爷,方才我看上场的两个人,高一点的厉害点,另一个差点,没上场的那个身形比这两个要瘦小一点,实力应该在这两人之下。” 赫连傲点头,“你说的不错,然后呢?”亲亲爱妃肯定又有了好主意,不然不会主动开口。 凤若桐笑笑,“你的三个手下,武功高低如何?”其实她知道,只不过不能先说出来,免得赫连傲又起疑心。 赫连傲一一说了,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安排道,“让陶跃跟那个最厉害的比,胜算会大一些。” “不,”凤若桐却摇头,表示反对,目光中别有深意,“王爷,这样的话,后面两场的胜负就难以预料,于我们不利。” “哦?”赫连傲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王爷听说过‘田忌赛马’的故事吗?”凤若桐越发压低了声音,惹得信阳公主用力把耳朵贴过去听,“上对中,中对下,下对上,舍一局,保两局,王爷是聪明人,很容易明白吧?” 赫连傲略一琢磨,顿时会过意,心情已非狂喜所能形容,简直就是震撼了!尽管跟若桐相处已久,他却从来不知道,若桐的心思如此七窍玲珑,他根本难窥万一! 方才这种情况,任谁都会让强者对抗强者,以保最大的胜算,哪会想到舍一局保两局!是自己求胜心切,所以没转过这个弯,如果没有若桐提醒,今日他恐怕就会输的很难看。 “若桐,你有种,我佩服你!”赫连傲生平是第一次对人说出这句话,而且还是对女人。 凤若桐“唰”一下红了脸,捶他胸膛,“王爷,你说什么话,难听死了!”什么叫“有种”啊,这是讽刺她的吧? “哈哈哈!”赫连傲旁若无人地大笑,“若桐,此生有你足矣!” 众人登时都看过来,都好笑莫名,王爷也太豪爽了吧,居然当众向凤大小姐表白呢,看来两人好事将近了?接着又都看向凤元良,点头又行礼:恭喜啊,凤大人,就快成为铁王的岳父大老泰山了,心里爽吧? 凤元良一面四下回礼,一面暗暗埋怨女儿的招摇,知道若桐聪明,可也别这么出风头呀,这不是给她自己招妒忌吗?看来回府后得好好跟女儿谈谈才行。 景熙帝好奇地道,“十一弟,你们在说什么?”至于那么高兴吗? 赫连傲还拽起来了,“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总之皇兄放心吧,你那千两黄金啊,臣弟替手下先谢恩了,嘿嘿!” 这小子。景熙帝暗暗好笑,正了正脸色,等着结果。 不大会儿,陶跃他们三个换好利索的衣服出来,往赫连傲身后一站,个个目光锐利,面容冷峻。 赫连傲朗声道,“萧太子,请吧。” 第265章 输的很难看 凤若桐暗暗好笑,一会儿真是举一反三,接着就寻思过味儿来,要想按她方才的计谋赢下萧太子,就必须先让对方派人上场,否则这法子就不灵了。 萧靖寒自恃稳赢,也没料到凤若桐早有应对他之策,闻言还巴不得呢,“如此,小王就不客气了,萨纳,你先向铁王爷的手下讨教几招吧。” 赫连傲挑眉,萧太子果然派上了块头最大、技术最好的一个,看来是想赢下第一局,先声夺人了?好,那就先让你赢,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蒋翼,你去吧。” “是,王爷。”蒋翼抱拳施礼,即上了场,对萨纳道,“请指教。” 萨纳扫一眼他瘦小的身板,眼里露出轻蔑之色来。在太子殿下训练出来的高手中,他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就这小子小胳膊小腿的,自己一只手就能把他捏死!“小子,等会被打了,可别哭爹叫娘,哈哈哈……” 蒋翼仍旧面无表情,居然还点了点头,“好,请赐教。” 萨纳顿时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嘲笑着对方,反而把自己搞的尴尬万分,他心中一气,登时吼一声,摆开架势,蒲扇般的大手一伸,抓向蒋翼。 信阳公主担心地道,“十一哥,你的人到底行不行?” 赫连傲倒是一脸自在,“这一局输了,不是还有后两局吗?不用你操心。” 信阳公主冲他扮鬼脸,反正输了也是打皇兄的脸,她才不操心咧。 赫连天阳皱起眉,他自然是不希望天龙国输,提议道,“十一皇叔,下一场我来?”他最近修习天渊宗心法,已小有所成,应该能赢一场吧? 赫连傲冷声道,“你的武功能胜过陶跃他们?” 赫连天阳登时红了脸,不再言语。他虽然勤于练武,但毕竟不同于十一皇叔以严苛手段训练出来的人,这倒真是不能比。 凤若桐不禁莞尔,大殿下也是一心为天龙国,王爷何必让他这样难堪。她略一思索,在赫连傲耳边轻语两句。本来她还想让陶跃他们暗用内力的,不过萧靖寒也是练武之人,万一看出什么破绽来,就又说不清楚了,所以后面这两局,只能改变策略。 赫连傲连连点头,笑弯了眼睛,把陶跃和南谨召过来,吩咐了两句,两人应了,退回去继续看着场中。 萧靖雪赶紧提醒,“太子哥哥,你看到了没有,凤若桐又给铁王支招了,会不会是教他怎么打败咱们的人?”这女人果然不简单,无论自己这边出什么难题,她都有应对之法,她才是真正的未卜先知吧? 萧靖寒对凤若桐也是越来越有兴趣,不过这场比试他是不担心的,冷笑道,“就让她说,她能有什么办法赢过我的高手。” “还是小心点为妙。”萧靖雪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就一直注意着凤若桐的动静。 再看场中,蒋翼虽然武功高绝,内力深厚,但规矩已定,不能用内力,只能与之缠斗,他就明显处于劣势,萨纳又是此道高手,两人纠缠了一会,他终是不敌对方八脚章鱼一样地缠上来,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蒋翼虽然输了,但面不改色,冷声道,“在下认输,请放开。” 众目睽睽之下,萨纳也不好再继续,本来还想着这小子要是硬,他就趁机狠狠教训他呢,这下也只能放手,站起身来,好不得意。 蒋翼即退回场边,对赫连傲施礼,“属下无能。” 赫连傲摆摆手,“不必在意,本当如此。”就是拿蒋翼输掉第一场的嘛,有什么打紧。 “哈哈哈!”萧靖寒终于扳回一局,得意地放声大笑,“皇上,王爷,承让了。” 景熙帝微一笑,“萧太子的手下果然厉害,不错不错。” “多谢皇上夸奖,”萧靖寒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温多,你上吧。” 温多即刻上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有了萨纳的胜利,他心里越发有底,也急着要在主子面前建功了。 南谨得赫连傲吩咐,走进场中,与温多互相行过礼后,双方即开始比试。 原本温多也是要跟萨纳一样,缠住对手,然后依靠力量将之放倒,谁料他才一伸手,南谨根本就不等他靠近,也不与他缠斗,一个闪身,让了开去,到了他另一边。 “躲什么?”温多愣了愣,怒道,“不是要斗吗?过来!”说罢一步过去,抬手就抓。 南谨仍是不让他近身,一个滑步,又躲到了他另一边,气定神闲地站了,没事人一样。 “你搞什么!”温多气的直咬牙,“跑来跑去,还怎么比!”接着又是狠狠一把,但仍旧抓不到人,把他气的暴跳如雷,哇哇大叫,哪有这样的,只跑不打,他这一身力气不是没处使? 凤若桐忍不住要笑,这当然是她要赫连傲告诉南谨的,就一个字,“闪”,南谨本来就瘦小灵活,反正没用轻功,不算违规,只要闪着不让温多抓到,等他力气尽了,再一举将之放倒,就是南谨赢了。 萧靖寒也看出不对,起身道,“王爷,这不合规矩!” 赫连傲挑眉,“哪里不合规矩?” “这……”萧靖寒脸色发白,“王爷手不跟温多缠斗,这算什么?” “怎么不缠斗了?这不是一直在缠来缠去,斗来斗去吗?”赫连傲强词夺理,偏偏还振振有词,“南谨又没违规,你的手也可以躲啊,谁绑着他了?” 周围人顿时大笑,此起彼伏,都对赫连傲投过来敬佩的目光,危急时刻,果然还是得铁王稳住局面啊,这下又扇了萧太子一记耳光,太棒了! 萧靖寒气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他之前又没说不能闪,两人必须抱在一起缠斗,又让铁王钻了空子了,真是可恶! 场中,温多体型彪悍,行动本来就费劲,哪经得起这样追着南谨满场跑,没多久就累的气喘吁吁,一手叉腰,一手抚着岔气的肚子,怒道,“你、你跑够了没有?到、到底比不比?”这小子属猴子的吗,一直蹦来蹦去,一点都不见累? 南谨眼中精光一闪,“比。”声音还没落,他忽然就到了温多面前,不等对手回神,他两手将其抓住,猛地来了个过肩摔。 碰一声大响,温多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周围人甚至觉得,大地都震了一震,他更是给摔的两眼翻白,差点没吐血! “赢了!赢了!” “王爷好厉害!” “皇上英明!”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这个兴奋劲儿,一点不亚于是自己得了千两黄金的赏赐。 信阳公主高兴的直拍手,同时不屑地道,“这帮人,真会见风使舵!明明是南谨赢了,他们却只夸皇兄和十一哥,嘁!” 凤若桐忍俊不禁,并未多言,世人大多爱溜须拍马,何况还是在皇上面前,当然要说皇上好了。 南谨即使赢了,也并没有欣喜之色,客气地施了一礼,“承让。”然后退了回来。 萧靖寒气的要掀桌子,这样也算赢?可温多确实是被打倒了,他还有什么话说?“来人,把温多拖回来!”那家伙还直挺挺躺那儿呢,给摔晕了是怎么着? 手下赶紧上去,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温多拖下来,到一边检查伤势去了。 萧靖雪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看吧,我就说凤若桐肯定支了招给铁王,你偏不信,输了吧?” “闭嘴!”萧靖寒恶狠狠低叱,复又朗声道,“皇上,王爷,这一局胜负已定,小王也不予置评,不过向此人这等闪躲法,于规矩不合,若下一局还是如此的话,不比也罢。” 反正双方各赢了一局,就算最后一局不比了,琅琊国也没失了面子,反而是天龙国投机取巧,赢也赢的不光彩。 赫连傲心中赞叹,又让亲亲爱妃说着了,萧靖寒肯定会以此为借口,要挟他们第三局不得使诈,他痛快地点头,“既然萧太子讲明了规矩,本王的手下自然会遵从。陶跃,还不去?” “是,王爷。”相比前面两位,陶跃的表情就活跃的多,甚至还带了些笑意,大步上场,对最后那位名叫苏力的道,“请吧。” 苏力大步上场,“请指教!” 萧靖寒这才放心地坐回去,如果论实战的话,苏力纵使比不过萨纳和温多,但赢下这一局不是问题。 陶跃笑笑,“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苏力愣了愣,“准备好了,请。” 陶跃再确认一次,“真的准备好了?如果你输了,可不能耍赖。” 苏力气道,“输就是输,这么多人看着,如何耍赖?你废话少说,快点来吧!” “好!”陶跃声到人至,一个大跨步,就到了他面前。 苏力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这么瘦弱的人,居然主动进攻,看来有两下子,他亦不敢掉以轻心,伸手就要扯他腰带。 谁料没等他够到陶跃,就感觉肩膀被抓住,跟着脚底下被使力一绊,身体瞬间就不受控制地侧摔在地,脑袋都懵了:谁能告诉他,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第266章 不大对劲 凤若桐但笑不语,陶跃果然是聪明人,将她所说的那句“攻其不备”运用到极致,一上手就把人放倒,打都不用打,干脆利落地赢下这一局。 “好!”景熙帝禁不住龙颜大悦,带头赞了一句,“十一弟,你手下果然是卧虎藏龙啊,哈哈哈!” 赫连傲得意洋洋,那当然,而且最重要是我有若桐这法宝利器,当然无往而不胜了!“多谢皇兄!” 信阳公主更是高兴的直拍手,“又赢了!又赢了!” 群臣更是愿意看到琅琊国出丑,除了赫连天宇打着主意外,旁人都是真心高兴,个个都喜笑颜开,看向萧靖寒的目光里,也露出明显的同情之色来:难为萧太子一上来就姿态狂妄,还知道想怎么给天龙国一个下马威,结果输成这样,他可怎么收场。 萧靖寒脸上阵红阵白,忽地站起来,“这一局不算!” 赫连傲脸色一寒,“萧太子,你又要耍赖是不是?输赢已见分晓,为何不算?” 萧靖寒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什么叫“又”要耍赖,明明是天龙国耍诈,这算什么缠斗?“王爷,你的人偷袭得手,这样的结果怎么能算数?” “偷袭?”赫连傲嘲讽冷笑,“这叫‘制敌在先’,萧太子懂不懂?何况刚刚本王手下一再提醒,问你的手下准备好了没有,是他自己说准备好了,这样还不算数,难道要本王的手下绑起手脚,任你的手下放倒,才算数了?” “哈哈哈……”群臣放声大笑,尤其一些年轻的将领,大多是赫连傲提拔起来的,纷纷拍桌子起哄,声援于他,场面相当热闹。 萧靖寒顿时没了话,脸涨的通红,方才的情形他也确实看到了,要说对方耍诈,真是说不过去,可苏力就这么输了,也着实冤枉,这让他怎么下台! 景熙帝也不想他太过难堪,毕竟琅琊国是来和亲的,不能将场面弄的太僵,他摆了摆手,“罢了,萧太子,此番只是寻个乐子,输赢并不重要,萧太子何必太过认真?” 萧靖寒深吸一口气,忽然就笑开了,“正是!小王原本也是此意,输赢无所谓,皇上高兴就好,倒是小王的手学艺不精,让皇上见笑了,惭愧惭愧!” “萧太子客气,请坐。”景熙帝微一笑,接着招呼群臣接着吃喝,继续欣赏歌舞。 至于苏力,早有萧靖寒的侍卫上前将他拖下来,他也是臊红了一张脸,都不敢抬头了。 众人都尽兴之后,这宴席也就散了,今日之宴也只是替琅琊国一行接风洗尘,和亲之事,明日再议不迟。 萧靖寒兄妹在侍卫护送之下,离宫而去,景熙帝和岳皇后也回寝宫休息不提。 “若桐,我带你去玩。”赫连傲心情大好,拉起凤若桐的手就走,今日亲亲爱妃立了大功,等会要向皇兄讨个赏才行。 凤若桐也就由他,反正今日都入了宫,就赏玩一下宫中景致也不错。“好,王爷高兴就好。” 信阳公主撇撇嘴,“哟哟,甜甜蜜蜜也不用避着人了是不是?十一哥,若桐,你们幽会去吧,我累了,要先回府。” 凤若桐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看她,矮身施礼,“恭送公主。” “走你的吧,找打是不是?”赫连傲喜滋滋,一把将信阳公主推到一边,牵着凤若桐就走。 信阳公主笑骂,“十一哥,你坏蛋!照顾好若桐,她若再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赫连傲背对着她打个手势:用得着你说。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不远,蒋翼过来告罪,“王爷,属下无能。” “无妨,你这一局若不输,萧太子还不会得意忘形,情理之中,”赫连傲虽治下甚严,但赏罚分明,何况蒋翼会输,并不是能力不够,他怎可能责罚心腹是属,“皇兄所赏千两黄金自然做数,南谨和陶跃各三百两,你四百两。” 蒋翼登时冷汗如雨,输了还拿更多的赏,这样的事,也就主子做的出来吧?情知拒绝无用,他惟有谢恩,“多谢王爷,属下告退。” 凤若桐忍不住笑道,“王爷真会收买人心,难怪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王爷,生死不弃了。”回头看看,南谨和陶跃正一左一右拍着蒋翼的肩膀说着什么,三人都是一脸豪爽的笑,这种生死相托的兄弟情,也挺让人羡慕的。 赫连傲笑道,“不是收买人心,是论功行赏。不过若桐,说到功劳,今儿你的功劳最大,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我一定给你,我没有的,就让皇兄赏你。” 凤若桐暗道一声“惭愧”,如果不是有上一世的记忆,今日她肯定什么忙都帮不上,没被这家伙怀疑就不错了,还敢居功?“不用啦,我有什么功,不过胡说八道几句而已,你别在皇上面前说什么赏不赏的,让皇上笑话。” 赫连傲不以为然道,“笑话什么?如果不是你,萧靖寒今日就得意了,不说别的,那火药若是炸开——” “啊,是了,”凤若桐就觉得有什么事忽略了,经他一说,立刻醒过神来,“我不是要你暗中留下些火药,你留了吗?” “当然,”赫连傲眼神突然锐利,“我倒是没想到,琅琊国居然能研制出如此厉害的东西,我会让手下人好生看看,能否仿制出来。”这又是若桐的一桩功劳,他都不知道怎么夸她了。 “那就好,”凤若桐这才放心,提醒道,“王爷,那火药想必是非常厉害的,千万不可手误引燃,你还是先妥善安置吧,最好能在萧太子离开之前,能够有个结果,然后……” 赫连傲眼神一亮,大笑道,“我明白了,若桐,你果然不简单,我这就去!”说罢又有些迟疑,研制火药这种事太危险,带着若桐一起不合适,可把她一个人留下也不好,是不是先送她回去再说。 正巧凤元良走了过来,施礼道,“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了,”赫连傲这才放心,“凤大人,本王有件事情要处理,若桐就交由你带回,本王先走一步。” 凤元良恭敬地道,“是,恭送王爷。” “若桐,我稍候再去看你,记得想想要什么奖赏啊。”赫连傲冲她一挤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凤若桐好笑不已,当着父亲的面,这家伙也不知道多少收敛一点,真是!“父亲,我们这就回去吗?” 凤元良忽地板起脸,“若桐,你要进宫来饮宴,怎的没跟我说?你跟铁王毕竟无名无份,就公然与他坐在一处,有未想过后果?” 女儿家的声誉很要紧,虽然他也看出来,铁王对若桐不是玩玩的,可总要成亲之后再出入对吧,现在就无所避讳的,总是不大好。 凤若桐脸上一红,无奈道,“父亲息怒,我也不想如此,可王爷的性子你也知道,我拒绝不得。” 凤元良气了一会,终究是不舍得对她口气太重,叹了口气,“你呀,到底是年纪轻,想不到后果有多严重。罢了,待我向王爷说明,也就是了。走吧,回府再说。” “是,父亲。”凤若桐对着父亲的背吐舌,那家伙会听你的才怪咧,再说,他都已经吆喝得满京城皆知,她是他未过门的王妃,她的名声早毁在他手里了,还在乎这一两次出双入对? 父女两个正一路走一路说话,一名宫女忽然走了过来,“见过凤大人。太后召见若桐姑娘。” “哦?”凤元良眉头一皱,“太后有何吩咐?”今日宴席,太后并未出面,应该不知道若桐也入了宫,忽然召见,所为何事? 宫女道,“婢女不知,太后只吩咐若桐姑娘前往觐见,并未吩咐其他。” 既然是太后召见,凤元良自不能反对,道,“若桐,走吧,我陪你一起去。”万一若桐不会说话,冲撞了太后,他也好从旁提点。 凤若桐还未开口,那宫女已阻止,“凤大人见谅,太后只召见若桐姑娘一人。” “这……”凤元良略一迟疑,虽是不放心,不过既然是太后召见,想必也不会将若桐怎样,也就点了点头,“也罢,若桐,太后面前你仔细着回话,我在这里等你。” “是,父亲。”凤若桐应一声,“烦请带路。” 宫女往旁一让,“若桐姑娘请。” 凤元良瞧着女儿的背影,心中总不太安定,今日女儿是随铁王进宫的,香堇也没跟在身边,若是有个什么,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 宫女领着凤若桐走上一条僻静的小道,越走越是没有人声,安静的令人心里发毛。 “这位妹妹,这是要去永寿宫吗?”凤若桐四下看了看,已生出警惕之心,“我记得上次觐见太后,走的不是这条路吧?” 宫女有些矜持地笑笑,“若桐姑娘有所不知,宫中的路四通八达,从这里去永寿宫,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免得太后久等。” 凤若桐已看出不对,不动声色地道,“原来是这样,妹妹在太后身边服侍很久了吧,真能揣摩太后的心意。” 宫女又笑了笑,“在宫里做事的,哪个不得揣摩主子的心意,让若桐姑娘见笑了。” 凤若桐忽地停下脚步,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第267章 我要毁了你的脸 “若桐姑娘怎么不走了?”宫女奇怪地退回来,“太后还等着召见,若是去晚了不好。” “是吗?”凤若桐冷笑,“妹妹真是太后宫里的人?” 宫女心中一惊,强笑道,“若桐姑娘怎么问起这个了,我自然是太后宫里的,这有什么好说假话的?” “可我怎么记得,你曾经在公主身边服侍,什么时候到太后宫里当差了?”凤若桐冷冷看着她,心中瞬间了然。 宫女终于变了脸色,说不出话来。凤若桐好记性,自己的确是公主赫连依依身边的侍女,似乎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就记住了自己,这可怎么办。 凤若桐冷声道,“根本不是太后要召见我,是公主要你把我骗过来,是不是?公主是想怎样?”赫连依依是要替北堂馨月报仇吗,居然用这样拙劣的法子,若是自己刚刚跟王爷在一起,他必会跟着一起来,那她的计谋不就落了空,她就不怕王爷会生气吗? “这……” “凤若桐,你果然有两下子,难怪十一皇叔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赫连依依果然出现,满眼不屑,“安露,你这就应对不了,真是丢本公主的脸!” 安露立刻退到一边,“奴婢该死!”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好歹把凤若桐给骗过来了,她也算是完成了公主交代的事,至少不会被罚吧。 凤若桐淡然一笑,“公主要见臣女,吩咐一声便是,何须假借太后之名,臣女方才看情形不对,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假传太后过懿旨呢,原来是公主在跟臣女开玩笑。” 赫连依依脸色变了变,她虽是太后的孙女,可似传太后懿旨是大罪,搞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可为了把凤若桐骗过来,她只能用这一招,而且她是看准了十一皇叔离开了,才敢这么做,反正她一定会把凤若桐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她身边的丫鬟哪个敢追究她假传太后懿旨的事。 “你说什么假借皇祖母之名?本公主怎么没听过这话?”赫连依依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安露,本公主说过是太后召见凤若桐吗?” 安露自然是会看眉眼高低的,赶紧乖巧地应道,“公主什么都没说,是凤大小姐自己听岔了,公主一向谨言慎行,怎么会说错话呢?凤大小姐,你一定要诬陷公主,是居心叵测吧?” 赫连依依得意地道,“怎么样,凤若桐,本公主可没说皇祖母的话哦,是你自己想的,你休想赖到本公主身上!”反正又没有旁人听到,她就是不承认,凤若桐能把她怎么样。 凤若桐也不欲跟她争辩,这是在皇宫,她是公主,自己能扛得过她吗?“不知公主召臣女来,有何吩咐?” 一提到正事,赫连依依就气不打一处来,“凤若桐,你给本公主说实话,夜公子跟皇姑姑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刚刚在席上,听到十一皇叔那句话,她就恨得直咬牙,差点没当场质问起皇姑姑来!其实她也有所耳闻,皇姑姑对夜洛离也有情,不过在得知她喜欢夜洛离,皇姑姑并没有什么动静,可十一皇叔的话,却摆明他们两个之间有私,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果然是为这件事。凤若桐心下了然,刚刚她就看赫连依依神情不对,不时拿愤怒的眼神猛戳信阳公主,要不然就是一副要上来掐她脖子的表情,就料定是赫连傲那时说话的声音太大,被赫连依依听到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信阳公主跟夜大哥才是天生的一对,夜大哥对赫连依依更是从来没有半分情意,早点让她知道,免得越往后,她越纠缠,现在抽身,也还来得及。 “凤若桐,你怎么不说话!”赫连依依气极大吼,“你眼珠转来转去,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说,是不是你在夜洛离面前说本公主坏话,他才不理本公主的,是不是?” 凤若桐淡然一笑,“公主说笑了,夜大哥是有眼睛的人,人的品性高低,他自己会看,怎么可能因为臣女一句话,就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夜大哥要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臣女也干涉不了。” 赫连依依勃然大怒,“凤若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主品性低,夜洛离看不上眼,啊?” 凤若桐默然:原来公主不是那么笨嘛,她还以公主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你、你——”赫连依依气的剧烈喘息,眼里要冒出火来,“凤若桐,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的事,你也敢从中破坏!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最近跟皇姑姑走的很近,为了破坏本公主跟夜洛离之间的感情,你就挑拨的他讨厌本公主,继而为他和皇姑姑牵线搭桥,让他们在一起,是不是?” 凤若桐挑眉,后半句话对,的确是她有意撮合信阳公主跟夜大哥,不过前半句破坏感情什么的,就不关她事了,她没那么无聊,也没那么下作。“公主误会,臣女从未破坏过任何人的感情,公主多虑了。” “你——” “如果公主没有其他吩咐,恕臣女先行告退,”凤若桐施了一礼,“家父还在等着臣女,臣女不好多耽搁。” “站住!”赫连依依冷笑,眼神怨毒,“本公主没让你走,你敢走?凤元良算什么,不也是我们皇室的朝臣走狗,你拿他来压本公主,没用!” 凤若桐顿时气白了脸,父亲的确是在朝为官,但也是想要报效朝廷,且向来行的端坐的正,怎么就成了“走狗”了?连王爷都不曾对父亲有过半点不敬,公主凭什么?不过,跟这样的人没什么话好说,她冷声道,“臣女告退!” “你敢走!”赫连依依也火了,自己的权威接二连三被挑衅,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凤若桐,你不就仗着这张自以为美貌的脸蛋,就到处勾引男人,本公主看那萧太子,也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吧?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祸水,本公主倒要看看,你的脸如果毁了,还怎么勾引男人!” 凤若桐大惊,脸色已惨青,“公主,你、你想怎样?”难怪公主要将她骗来如此僻静之地,原来是想这般作践她! “哈哈哈!凤若桐,你终于害怕了吗?本公主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赫连依依顿时得意起来,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本公主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尤其以为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本公主从一开始就讨厌你,讨厌的要死!毁了你的脸算是轻的,你要不识抬举,再破坏本公主跟夜大哥的感情,本公主就要你的命!安露,安萍,按住她!” 另一名宫女安萍立刻上前,与安露一起,一左一右抓住凤若桐的肩膀,不容她逃避。 凤若桐厉声道,“公主,臣女并未犯错,公主怎能如此相待臣女?就算臣女有错,自有国法家规,公主动用私刑,是何道理?” “道理?哈哈哈,本公主说的话,就是道理!”赫连依依目露凶光,已经被愤怒和妒忌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拔下头上的金钗,反握在手里,一步一步逼过去,“本公就是看你这张脸不顺眼!还有,你害的馨月受那么多苦,丢那么大的丑,本公主也一并替她讨回来!” “北堂郡主的事,与臣女何干!”凤若桐被那金钗雪亮的尖吓白了脸,用力挣扎,“公主请三思,臣女无罪!”她不是怕痛,而是怕真的毁了脸,这辈子都没法出去见人。最重要的,她将无法面对赫连傲! 是,她相信赫连傲是真的爱她,不会因为她的脸毁了,而对她有丝毫嫌弃轻慢,否则也不值得她为他难过,对他真心想待,她只是不想把一个残缺的自己给他,她会一辈子心存芥蒂,永远都不快乐。 赫连依依已经到了她近前,举高了金钗,或许是即将亲手毁了自己最大的敌人,她浑身血液沸腾,脸都涨得通红,“凤若桐,你说什么都没用,本公主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 “公主,臣女真的没有在夜大哥面前说什么,公主相信臣女!”凤若桐强迫自己冷静,一股暖流涌上来,她知道眼睛即将变做血红,希望能够争取到摆脱的机会,“臣女是冤枉的!” 然而赫连依依却忽然抬手,“啪”,狠狠扇了凤若桐一记耳光,将她的脸打的偏到一边去,恶声骂道,“贱人,又想用贱招是不是?馨月早就提醒过本公主,你的眼睛有古怪,你以为本公主会上当?” 凤若桐半边脸都已痛到麻木,嘴里也涌上血腥味儿,忍不住想要苦笑,连这保命的招都被赫连依依识破,看来她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没法可想,她只有放声大呼,“来人!快来人!” “捂住她的嘴!”赫连依依也气极,再不犹豫,待安露捂住凤若桐的嘴,她扬起金钗,向着凤若桐绝美的脸,狠狠划下! 第268章 谁来救救她 凤若桐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躲避,可安萍从后抱着她,安露又捂着她的嘴,她无法挣脱,只能尽力一偏头,跟着就觉得尖锐的疼痛传来,有热乎乎的东西顺着脖子往下流,她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呼痛声,心中好不绝望:我的脸,我的脸毁了! 鲜血刺激了赫连依依的兽性,她一脚踢在凤若桐肚腹上,“贱人,你敢躲!” 凤若桐顿时痛得浑身直冒冷汗,本能地想要弯腰,肚腹本就是人体最柔软的所在,尽管赫连依依不会武功,可盛怒之下这一脚,力气也相当大,她几乎要痛晕过去! 赫连依依却是半点都不心软,残忍冷笑,“好,本公主就先挖掉你这双眼睛,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媚惑人!”说罢竟掐住凤若桐的下巴,金钗向着她眼睛刺下。 凤若桐大惊,如果没有了眼睛,她就真的生不如死了!赫连依依,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恶毒,比我二妹犹有过之!愤怒惊恐之下,她也顾不上许多,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命一甩,居然就把安萍安露给甩开,双手再用力一推赫连依依,趁着她踉跄后退时,强忍着肚腹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向前跑,“救命!来人,快救命啊!”早知道如此,就让香堇跟进宫来了,讨厌的赫连傲,为什么我需要你时,你又不在我身边,快点来,快点来啊! “公主!”安露安萍赶紧扶住主子,“公主没事吗?” 赫连依依揉一下被凤若桐撞到生疼的胸膛,气的直跺脚,“愣着干什么,快把贱人追回来!”不彻底毁了她,让她说不出话怎么行。 “是,公主!”俩丫头扶好赫连依依,赶紧去追。 凤若桐本就受了伤,加上受惊过度,全身都软绵绵的,根本没多少力气,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是两个宫女追上来了,这要是再落到赫连依依手里,自己肯定是求死不能的,可偏偏这一路上也没半个侍卫,想必是被公主给支开了,她说不出的绝望,恨不得先一头碰死,免得再受侮辱!“救命,救——” “还想跑!”安露先一步过来,一把将凤若桐给扯住,没头没脸地先打了几巴掌,“公主的话你也敢不听,给我回去!” 安萍也追过来拽住凤若桐另一边胳膊,两人使力,将她往回拖。 夏衣本就穿的单薄,这一阵拉扯下来,凤若桐的衣裙都已被撕裂,露出半点凝脂般的肩膀和胸前一大片肌肤,其上更是有不少掐痕抓痕,从她脸上流下的血,更是染红雪白抹胸,看着触目惊心。 “放手!”凤若桐使力挣扎,怎么都不能再回去,“放开我!” “贱人,你还跑!”安露火了,抬手又要打,“你——” 没等她这一巴掌落下,她整个人却突然被打飞,“碰”一下摔在不远处的地上,哇哇喷出两口血,直翻白眼。 安萍一下愣了,还没回过神,跟着“碰”又是一声响,她也被打飞,与安露的情形无异,都受了重伤。 凤若桐身心一震,一时还回不过神发生了何事。 “若桐姑娘!”赫连天阳收手,脸色由铁青变做焦急和担忧,将凤若桐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你怎么样?”天,怎么才一会功夫,她就浑身是血,伤成这样,怎么回事? 原来是大殿下。凤若桐紧绷的心弦这才瞬间松下,身上的伤痛登时将她击溃,她身体一软,往前就倒。 “若桐!”赫连天阳大惊,一把将她抱住,但见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已是昏死过去。他不及细想,将她打横抱起,冷声道,“来人!” 侍卫冷飞立刻现身,“大殿下有何吩咐?” 赫连天阳眼中杀机一闪,“将这两个宫女带回黎景宫,稍候由十一皇叔亲自审问。”说罢即抱着凤若桐,如飞般而去。好大胆的婢女,居然敢动十一皇叔的,她们就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是,大殿下!”冷飞上前,将安露安萍一手一个提了,飞身跟上。 不大会儿,赫连依依才追过来,却左右都不见了凤若桐,更不见了两个婢女的身影,气的跺脚大骂,“没用的东西,连个受伤的人都抓不住,吃闲饭的吗?” 黎景宫里,太医正给凤若桐检查伤势,外室,赫连傲铁青着脸,紧攥着拳站在一旁,眼里杀机凛冽,即使在屋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滔天怒气,就连赫连天阳都心惊莫名,更不用说别人了。 “天阳,”赫连傲突然开口,神情冷静,“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赫连天阳横过去一步,稍稍挡一下,免得他暴起伤人,“方才我见凤大人带着若桐姑娘一起离开,原本也没多想,可稍候一名宫女就将若桐姑娘单独叫开,我原也是不放心,本来要接着跟上去,又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些时候,再找过去时,若桐姑娘就已被人所伤,若非我找到她及时,恐怕——” “碰”,赫连傲一掌将桌子打到四分五裂,胸中翻涌的杀机怎么都压抑不住。他分明早已宣布,若桐是他的王妃,可居然还有人胆大到如此地步,在皇宫里就将若桐伤成这样,是直接不把他放在眼里吗?好,很好,他会让伤害若桐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两个宫女,是谁的人?” 赫连天阳向外看了一眼,“我问过了,是依依宫里侍候的。”依依也真是的,一直对若桐姑娘有偏见也就罢了,可这次太过分了,竟然把人伤成这样,惹恼十一皇叔,有她好受的了。 赫连傲怒极反笑,“原来是她,我就说谁胆子这么大,敢伤若桐,好,很好!”好像除了这句,他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愤怒,是侄女伤了若桐又如何,他一样不会放过! “十一皇叔——” “不必替依依求情,”赫连傲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我不会饶了她!” 早知道是这样。赫连天阳也有几分无奈,没办法了,依依,你自求多福吧。 太医从内室出来,小心地道,“王爷,王妃脸上的伤口很深很长,需要仔细着,不能见水,否则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痕——” “你敢说若桐难看!”赫连傲这会儿是逮谁骂谁,“小心本王掌你的嘴!” “是是,臣不敢,”太医冷汗都要流下来,“还、还有,王妃挨了记耳光,脸肿了些,要冷敷,还、还有——” “还有?”赫连傲眼里波云诡谲,快要抑制不住大开杀戒了!若桐究竟受了多少伤,是要让他心疼死吗? 太医不停地撑着冷汗,不是他把人给伤的,他照样吓的不轻,“还、还有,若桐姑娘肚腹上有淤伤,应该是被踢到,内腑恐怕也有伤,要小心。” “什么!”赫连傲大怒,“你解了若桐的衣服?” “呃……”太医顿时双膝发软,“臣、臣是为了替王妃看伤……”他都一把年纪了好不好,看王妃就像自己女儿一样,难不成还有别的心思? “你——” “十一皇叔,”赫连天阳虽然也担心凤若桐,但看到十一皇叔也是给气疯了,连这种醋都吃,心中好笑,赶紧阻止,“太医是替若桐姑娘治伤,并无其他——你去吧。” 太医如获大赦,“臣告退。”声音才落,人已“嗖”一下出了门,没命地跑掉了。 “可恨!”赫连傲一拳砸上柱子,转身就往内室走,先看看若桐再说。 凤若桐刚刚经历了生死之劫,脸色白的惊心动魄,左边脸从鼻子以下到脖子上,都包着纱布,隐约还能见有些肿,衣服上有斑斑的血迹,显见当时情形有多么凶险。 赫连傲轻手轻脚过去坐下,看到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痛莫名,抚上她的脸,“若桐?” 凤若桐又吓又痛的,还在发着烧,已深深昏迷,听不到他的声音。 “是我无能,每次都说保护你,结果每次都让你受伤,”赫连傲语声沙哑,自嘲地笑笑,“这次不怨任何人,是我太大意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讨回来的,只此一次,若桐,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人伤害!” 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若桐一定不会再相信他了吧,他总是失信于若桐,她还敢把自己托付给他吗? “你好好休息,我稍候就来陪你。” 赫连傲从内室出来,神情已一片冷然,“天阳,你先照顾若桐,我稍候过来带她走。” 赫连天阳看他神情不对,提醒道,“十一皇叔,你要动依依,也得看在秦贵妃与秦将军的面子,有些分寸。” 赫连依依的生母秦贵妃也算颇得父皇宠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地位仅次于岳皇后,其兄秦震海一直镇守边关,也曾立下过大功,是父皇信任的武将,如果十一皇叔动了赫连依依,只怕秦贵妃和秦将军那里,都不好交代。 赫连傲森然冷笑,“如果不是看在秦贵妃和秦将军面子,你以为我还会让赫连依依活着?” 赫连天阳顿时默然:的确是这么回事,依依,我帮不了你了。 第269章 铁王雷霆之怒 “皇祖母,凤若桐对孙女太无礼了,您一定要替孙女做主!”赫连依依正对太后撒娇,并不时给北堂馨月使眼色,让她帮自己说话。 刚刚她才知道,原来凤若桐是被恰巧路过的大皇兄给救了,安露安萍也被他的手带走,不用说,大皇兄肯定已经通知了十一皇叔,这下麻烦了,不赶紧把过错都归到凤若桐身上,自己这回恐怕不好脱身。 北堂馨月站在一边,抿紧着唇,颇有些无奈,谁让你不考虑清楚后果,也不做的更高明、更神不知鬼不觉一些,现在惹恼了铁王,担不起后果了吧?王爷发起火来有多吓人,谁不知道,连太后都不一定能安抚下去,她说话能有什么份量? 太后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听赫连依依说到凤若桐,以为又是两人闹了别扭,无奈道,“依依,你贵为公主,应该有容人之量,哀家看凤若桐也不是恃宠而骄、蛮横无礼之人,你为何总跟她过不去?” 这些日子她偶尔召凤若桐进宫,陪自己说话,越发觉得这孩子进退有度,谦恭有礼,还说过傲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可为何依依和馨月就是对凤若桐这么大的成见,让人不快。 赫连依依不高兴了起来,“皇祖母,你都不问发生了何事,就替凤若桐说话!她明明就对孙女不敬,还要使媚惑人的手段,如果不是孙女得了馨月提醒,反应快的话,说不定已经被她伤了!孙女不管啦,等下十一皇叔要是生孙女的气,皇祖母一定要替孙女说话!” 太后好气又好笑,“依依,你言过其实了吧?凤若桐是女子,你也是女子,她对你使什么媚惑人的手段?你究竟把人家给怎么了,傲儿还给牵扯进来了?” “孙女……”赫连依依眼珠转了转,没言语。其实她这会儿真是后悔,不该在宫里动手,应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自己不要露面,那样即使出了岔子,十一皇叔也怪不到她头上。 可她哪里想到,凤若桐一个弱女子,居然还能反抗!原本她是想着,直接把凤若桐给毁容,那她肯定是要崩溃,甚至要疯了的,也谁还能怨到自己身上来? “怎么,你不敢说吗,赫连依依?不如本王替你说,如何?” 随着冷到骨髓的森然语声,“碰碰”两声响,安露安萍给摔在了赫连依依面前,俩丫头本来就被赫连天阳所伤,这下再一摔,越发痛的死去活来,都没了半条命。 “啊!”赫连依依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自己身边的人时,顿时吓白了脸,“你们——” 赫连傲铁青着脸进来,手上拿着一条布满倒刺的长鞭,凛然如凶神,那杀机翻涌的眼睛,让人不敢迎视。“赫连依依,你该死!” 北堂馨月原本还想站出来说句话,以免公主说她不仗义,以后不帮她说话,可看到赫连傲这架势,她喉咙里立刻像是堵了大石,根本就张不开嘴。再说,赫连傲从来不待见她,她开口也是自取其辱,反正有太后在,谅铁王也不能真的将公主怎样,先看看情况再说。 “皇祖母,快救孙女!”赫连依依登时被赫连傲这滔天的怒气吓到,拼命往太后身后钻,“十一皇叔只知道向着凤若桐,孙女不依啦!” 赫连傲怒极反笑,“没用的,赫连依依,今天谁都救不了,你给若桐的,本王要加倍替她讨回来!” “不要!”赫连依依吓傻了,大声叫,“皇祖母!皇祖母!” 太后也是给赫连傲的突然出现给震着了,这会儿才回过神,皱眉道,“依依,你先不要吵。傲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宫女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对她们下次重手?” 瞧瞧这两人,浑身哆嗦,脸无血色,且痛苦的五官扭曲,还能活吗? 赫连傲冷声道,“母后,她们没有得罪儿臣,她们是受了赫连依依的指使,伤害了若桐,儿臣岂能坐视不理!” 赫连依依抢着叫,“十一皇叔,你别尽是替凤若桐说话!是她先对我不敬,我才让人教训她的,她就一点错都没有了?” “是吗?”赫连傲森然冷笑,“赫连依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认罪,是不是?好,本王就让你哑口无言!”说罢他猛地扬手,狠狠一鞭打在安露身上。 这鞭子上布满倒刺,一鞭下去就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何况他还用几了两分内力,安露顿时觉得除了肉疼,浑身的骨头也像是要被震裂一样,痛的杀猪一样大叫起来。 赫连依依顿时脸无人色,这一鞭要是打在她身上,那—— “闭嘴!”赫连傲厉叱一声,“把方才发生的事,一字一字说清楚,敢有半点谎言或者隐瞒,本王要你求死不能!” “奴婢……不……敢,”安露痛的要死,却一点不敢叫,一边哆嗦一边道,“公主……方才吩咐奴婢,以……太后的名义将……凤若桐,不不,是王妃骗过来,然后……公主就问王妃……” “住口!住口!”赫连依依急了,连声大叫,“安露,你再胡说,你——” 结果她话没喊完,赫连傲的鞭子就像灵蛇一样,“啪”抽在她面前的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她吓的失声尖叫,连连跳脚。 “傲儿,你别闹的太过分!”太后虽也吃惊于依依居然敢假传她的懿旨,可毕竟是自己孙女,总要护着些的。 “母后,你还没听明白,就急着袒护赫连依依做什么?”赫连傲森然冷笑,“就让安露说下去,是非曲直,母后自有公断。” 太后皱眉,“还有什么事?”不就是依依假借她的懿旨骗了凤若桐,估计是凤若桐心中不忿,对依依有所冲撞,然后依依就教训了她几句,有什么打紧。 赫连傲勾唇,“安露,说下去。” “是,是,王爷,”安露继续哆嗦着道,“公主就问王妃,是不是、是不是王妃要撮合三绝公子跟信阳长公主在一起……” 太后一愣,“与千柔又有什么关系?” “母后听下去就知道了。”赫连傲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赫连依依才要张口,又吓的不敢吱声了。 “王妃就说没有的事,公主不信,命、命奴婢和安萍毁、毁王妃的容——” “什么!”太后大惊,怒道,“依依,你当真做了这等事?”依依与凤若桐素来不和,她自是知道,但绝未料到依依竟如此狠毒,为了些莫须有的事,跟千柔争风吃醋不说,还要毁凤若桐的容,这是一个女儿家会做出来的事吗? “孙女没有!”赫连依依一看太后变了脸色,就知道自己这次要失了倚仗了,当然矢口否认,“孙女只是教训凤若桐几句,怎么可能毁她的容呢,是安露胡说八道,皇祖母,你别信她!” “赫连依依,你还想抵赖!”赫连傲又是一鞭抽在她面前,“安露安萍都已据实交代,何况如果不是你吩咐,她们有多大的胆子,敢动若桐?你不但毁了若桐的容貌,还要挖她眼睛,如果不是她侥幸逃脱,被天阳所救,此时早已丧命在你手里,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做的?” 太后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依依竟然做出这种事,她纵使想阻止傲儿,也没了理由。 “我没有,我没有!”赫连依依吓傻了,连连大叫,“十一皇叔,你别听这两个贱人胡说,她们冤枉我的,我没有!” “公主,明明就是你吩咐奴婢做的,你怎么不承认!”安萍又痛又委屈,不停地哭,“你让奴婢和安露按紧了王妃,然后亲自动手毁了王妃的容,你金钗上保不准还有王妃的血呢,你怎么能否认得了呢?” 赫连依依又惊又怒,这俩贱婢居然敢出卖她,还提醒十一皇叔金钗的事,她本能地抬手要拔金钗,以毁灭证据,可眼前人影一闪,跟着头上一紧,金钗已经被赫连傲拔走。“还给我!” 赫连傲转动金钗看了看,果不其然,钗尖上有暗红色的血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他将金钗往太后面前一递,“母后请看。” 太后看了一眼,怒道,“依依,事情真是你做的?”她虽心疼孙女,但也是帮理不帮亲,如果依依真心狠到毁人容、挖人眼的地步,她一样不能姑息。 “皇祖母,孙女——” “不必问了,母后,她不会承认的,”赫连傲眼神骤冷,“不过人证物证俱在,是她做的无疑,儿臣少不得要替若桐讨回来,母后别阻止!”话音未落,就见他一把抓住赫连依依的肩膀,将她甩到了安露安萍面前。 “啊!”赫连依依痛极大呼,更是吓的连滚带爬,要回太后身边寻求庇护,“皇祖母!皇祖母救救孙女!” “本王说了,母后阻止不了!”赫连傲冷笑,一脚将她踢回去,“这一脚是还你踢若桐那一脚,你先受着!” 赫连依依一向是娇惯着的,哪受得住这样,疼的惨声大叫,冷汗已流满了脸。母妃,救我,父皇,快来救我啊! 第270章 在她脸上划十道伤痕 太后虽也气赫连依依的狠毒,可亲眼看着孙女被打,也不是那么回事,她立刻站起来阻止,“傲儿,你要注意分寸——” “母后就别待着看这些闹心事了,进去歇息吧,”赫连傲神情冰冷,摆明是谁的面子也不给,“燕珺,扶母后进去休息。” 燕珺为难地道,“太后,这……”一边是主子,一边是盛怒之下的铁王,哪个她也不敢得罪。 “皇祖母,不要走,皇祖母!”赫连依依都要吓尿了,忍着疼要过来扯太后衣角,“皇祖母救救孙女!” 她哪里想到,赫连傲竟然连太后的面子也不给,而且当着太后的面,就这样收拾她,太后根本就阻止不了,她还指望什么? “今天谁都救不了你,”赫连傲嘲讽冷笑,“你早该在动若桐之前,就想到这样的后果!母后,请!燕珺,扶母后进去!” “傲儿!” “进去!”赫连傲双眉一剔,“否则儿臣也不介意让母后看到什么,母后若是恶心了,别怪儿臣没事先提醒!” 燕珺赶紧低声道,“太后,先进去吧,王爷这会儿在气头上,谁劝也不听的,还是赶紧去请皇上,或可阻止一二。” 太后醒过神,这话也是,傲儿恐怕只听皇上的话,能救依依一命的,也只有皇上了。她赶紧往里走,边低声吩咐,“快去请皇上!” “是,太后。” 赫连依依一下傻眼了,爬起来就要追,“皇祖母——”腰身一紧,已经被赫连傲的长鞭给卷住,重新甩回来,痛的她眼前一阵发黑,跟着不嫌丢脸地大哭起来,“十一皇叔,你、你为了个不要脸的女人打我,你太过分了——啊!” 话没说完,赫连傲已狠狠抽了她一鞭,“看来,你还没受够教训,是不是?” 北堂馨月心惊却也无奈,公主真是不会看眉眼高低,前面这笔账还没算完,她竟然还敢骂凤若桐,铁王能饶了她吗?不过看今日这架势,她说话是无用的,再待下去也是让自己心里膈应,她小心地站起来,准备开溜。 “北堂馨月,”赫连傲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刻冷然阻止,“你,留下。” 北堂馨月心里“咚”地一跳,差点换不过气来,“王爷,此事与臣女无关。”别找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赫连依依愤怒地瞪向她:平时用得着我时,拼命往上凑,现在我有难了,你就把自己撇干净,算什么东西! 赫连傲挑眉,“这次的事与你无关,本王知道,不过本王就是要你留下看着,本王要杀鸡儆猴,明白吗?” 北堂馨月顿时默然:亏王爷还直接说出来,这是要她和公主多难堪! 安露安萍早吓的互相偎在一起,恨不得消失掉,免得再被打。 赫连依依没了倚仗,开始好言相救,“十一皇叔,你不能只听凤若桐的一面之辞,她、她对我不敬在先,我只是教训她几句而已,我根本没毁她的容,我——” “本王没有听若桐的一面之辞,”赫连傲似笑非笑,眼神很吓人,“因为若桐被你害的伤重,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本王想听她说话,还没的机会呢。” 赫连依依一呆:还、还没有醒?那贱人伤的有这么重吗?“她装的!十一皇叔,她根本就是故意装昏迷,来博取你的同情,好借你的手来报复我,不关我的事啊,十一皇叔!” 赫连傲纵声狂笑,“赫连依依,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对若桐做过什么,那就别怪本王出手无情!安露!” 安露吓的脸无人色,“奴、奴奴婢在!”别找奴婢啊,奴婢也是听命行事啊,王爷饶命! “当”一声脆响,赫连傲将那枝金钗扔在她面前,“本王命你,在赫连依依脸上划十道伤痕,听明白了?” 北堂馨月心神狂震:那不是要毁了公主的容?天,铁王果然除了对凤若桐无限包容宠溺,对其他女人,包括对自己的亲侄女,居然也下得了如此狠手,难怪对自己,丝毫不留情了!直到现在,她才深深明白,铁王是不可能舍弃凤若桐而娶她的,她是不是也该清醒清醒,想想其他法子了? 赫连依依脸容惨变,嘶声大叫,“不行!不行!十一皇叔,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要,我不要!”她长的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女孩子哪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如果她毁了容,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更没法得夜洛离喜欢了! 安露更是浑身哆嗦,哪敢捡金钗啊,公主是她的主子,也是皇上的女儿,她有几个胆子几条命,敢毁公主的容?“王、王爷——” “安萍,你也别闲着,抱住赫连依依,”赫连傲冷着脸继续吩咐,“当时你们怎么对待若桐,现在都给本王照做,如果有一点做的不够,本王会让你们求死不能!” 安露安萍顿时觉得,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呢!王爷摆明是在替凤若桐讨回来,可这么为难她们两个做什么呀?“王、王爷饶命!” “本王没有耐性,你们两个马上动手!”赫连傲长鞭一甩,啪啪抽了安露安萍各一鞭,“听清楚,在赫连依依脸上划十道,一道不多,一道不少,还要道道深入肉里,如果力道不够,本王十倍加诸于你们身上!” 安露安萍失声惨叫,“王爷饶命!” “想要本王饶你们,那就立刻动手!”赫连傲眼中血红,“还不去!” 两人无法,也顾不上那么多,为了自己活命,只好对赫连依依叩头,“公主恕罪,奴婢们也是没有办法!”说罢安萍上前就把赫连依依按住,用上了死力。 赫连依依没命地挣扎,尖声叫道,“放开!放开!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贱婢,敢动本公主试试,本公主扒了你们的皮!放手,放手!” 两人心道我们若不动手,不用等你扒我们的皮,铁王会先让我们脱三层皮,我们也是别无选择啊! 北堂馨月心都提了起来,想着怎么才能阻止,否则事后不好说话。可想来想去,也是无奈,太后都阻止不了铁王,她凭什么! “放开!你这贱婢,你敢动手试试!”赫连依依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哪有那么多力气挣扎,何况还被铁王先抽了几鞭,浑身都疼,根本就挣扎不过。 安萍干脆一下将她压倒在地,跨坐在她身上,压紧她的肩膀,“安露,快点!” 安露抓着金钗,抖抖索索,就是下不去手。别说是毁了公主的容了,就算是别人,她也狠不下这个心。那会儿她只是帮着按住凤若桐而已,要说亲自动手毁人容貌,她还没这道行。 赫连傲抱臂站在一边,冷眼相看,其实要收拾赫连依依,他有的是法子,只不过就是要她亲自尝尝这种滋味儿,毁了她的脸,让她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你敢!你敢!”赫连依依挣扎不开,累的喘气如牛,看着那闪亮的钗尖,她真的要给吓尿了,“安露,本公主警告你啊,你要敢伤害本公主,父皇一定不会饶了你,母妃也不会饶了你,你试试!” 安露果然不敢动手,“公主,奴婢——” “十道,一道都不能少,道道见骨,”赫连傲冰冷的声音如同冰块在互相撞击,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与温度,“安露,你记清楚本王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安露身心狂震,王爷这话的威胁性,比起公主要可怕的多,她哪敢不听,咬牙狠心道,“公主,奴婢得罪了!”说罢一手掐住赫连依依的下巴,向着她的脸划下。 “啊!”赫连依依撕心裂肺一样大叫,脸上尖锐的疼痛告诉她,她的脸被毁了,被毁了!“贱婢!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北堂馨月更是猛地站了起来,脸色人色:真的动手了?公主的脸就这么给毁了?那—— “还有九道。”赫连傲无声冷笑,“继续。” 安露咬牙,反正一道是划,十道也是划,没差的。她狠狠掐着赫连依依的脖子,手上的金钗左一道,右一道,划个不停。 “啊!啊——”赫连依依一开始还痛叫,三四下之后,就已经痛的叫不出,眼看要晕了。 “住手!”门口陡然响起震惊愤怒的声音,景熙帝一脚踢开门进来,见此情景,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 “参、参见皇上!”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安露总算是松了口气:皇上来了,太好了,不用继续了吧? 景熙帝稳稳心神,低头一看,立刻移开视线。 再看赫连依依,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脸上纵横交错,数不出有多少道伤痕,血流了满脸,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貌,翻着白眼,进气多,出气少,要不行了似的。 北堂馨月都快吐出来了!她不是没过杀人,不是没见过人受伤流血,可赫连依依这样,她就是觉得有人在挤压她的肚腹一样,这感觉能把人给逼疯! 所有人之中,唯有赫连傲面不改色地施礼,“臣弟参见皇兄,皇兄来给母后请安吗?母后在内室歇息,皇兄请吧。” 第271章 我嫌弃我自己 景熙帝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已经愤怒到无法发作,“十一弟,你、你要不要做的这么绝!”依依好歹是他的女儿,是十一弟的侄女,十一弟怎下得了这手! 赫连傲狂傲冷笑,“皇兄,是赫连依依逼臣弟这么做的,她无缘无故毁若桐的容,还要挖若桐的眼睛,臣弟这样对她,已经够仁慈,如果她不是皇兄的女儿,臣弟会将她锉骨扬灰!” 无法表达他心中的狂怒与翻涌的杀机,更没有人明白,他用了怎样的力气,才管束住自己,没有扒了赫连依依的皮,只是替若桐讨回一二,太便宜她了! 景熙帝愤怒之余,不禁一愣,方才宫女过去禀报,只说是十一弟为了维护凤若桐,要跟依依过不去,他一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又惊又怒,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却原来是依依先做了过分的事吗?“依依当真如此?你们两个给朕说清楚!” 安露安萍自然磕头不止,“是是,皇上饶命,公主确实如此相待王妃,奴婢可以做证!” 景熙帝怒哼一声,“即使如此,十一弟,你也该将事情禀报给朕,朕自当秉公处理,你这般对待依依,太过分了!”依依的脸伤成这样,肯定是无法恢复的,这不也一样丢了他的脸吗? 赫连傲冷笑一声,“臣弟可以亲手替若桐讨个公道,怎么能拿这些琐碎小事打扰皇兄呢,皇兄操劳国事就够烦心的了。” 你——景熙帝又气又无奈,早知道十一弟对凤若桐的维护,这次也可能是依依做了过分的事,可十一弟总要分个亲疏远近吧,把依依伤成这样,他于心何忍! “既然皇兄阻止,那臣弟怎么也得给皇兄个面子,”赫连傲这怒气也发泄的差不多,心里记挂凤若桐的伤势,将皮鞭一扔,“臣弟告退。”说罢扬长而去,赫连依依如果识趣,以后就收敛些,若她再欺负若桐,有她好果子吃。 景熙帝这个气,“十一弟,你——”眼见人早走远了,他再气又能怎样,还得先救女儿再说啊。“来人,请太医!” “遵旨!” 景熙帝回头看一眼安露安萍,眼神骤冷,“来人,将这两个婢女乱棍打死,以敬效尤!”不能护着主子的婢女,留之何用。 安露安萍顿时面无人色,惨声呼救,但皇上金口一开,谁敢替她们求情,到底还是被拖了下去,眼见是不能活了。 北堂馨月心中戚戚,见景熙帝气成这样,大气不敢喘。 景熙帝冷冷道,“馨月,今日之事,你要有些分寸,不可在外胡言,知道吗?” 北堂馨月低头,“是,臣女明白。” —— 铁王府里,赫连傲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凤若桐,不时细心地替她擦去从额上滚下来的汗珠,以免汗水流进脸上伤口里,会更疼。 最初的尝试昏迷过后,凤若桐开始极度不安,不停地说着胡话,突然就惊一下子,不然就大叫“王爷”,猛地睁开眼睛,过一会又闭起来,就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着一样,赫连傲在旁看着,都真心替她难受,更不用说她自己了。 香堇端着换好的干净温水进来,“王爷,属下照顾小姐吧,王爷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去休息会。”这次她并未跟着小姐进宫,虽然不是她的错,可小姐伤成这样,她也着实心疼。 赫连傲头也不回,手上动作越加温柔,“不必,本王不累。”才一天一夜而已,不看到若桐安然醒来,他如何放心。 情知多说无益,香堇把盆放下,才要出去,就听见凤若桐大叫一声,猛地挺身坐了起来。“小姐?”她吃了一惊,赶紧凑过去。 赫连傲却已见过凤若桐这样,柔声安慰,“没事了,若桐,都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别怕,好好睡。” 可这次凤若桐不但没接着倒下睡,反而猛地回过头来看他,目光直瞪瞪的,很吓人。 香堇一阵紧张:莫不是小姐受刺激过度,傻了吧? “若桐……” “我的脸很难看了是不是?”凤若桐忽然一把抓住赫连傲的胳膊,急急地问,“是不是毁掉了,我成了丑八怪了,是不是?”先前的事她都记得,被公主划到的脸现在还丝丝拉拉痛,一定毁容了,怎么办? 赫连傲心疼地把她的手握住,温柔笑道,“别担心,若桐,我不是给过你去疤痕的药吗,想想你手上的伤,好了之后没有留下疤痕是不是?你的脸也一定能恢复,相信我,好不好?” 凤若桐忽然哭起来,“不一样!脸上跟手上不一样,呜……我手上现在还有疤痕,可是因为手上本来就有好多掌纹,所以看不大出来,可是脸上不一样,有疤痕好难看,呜……” 香堇默然:谁说小姐傻了?这脑子清楚着呢,还知道脸上跟手上有疤结果不一样,让人想哄都哄不了她。 看她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哭,赫连傲这心揪着疼,抱住她又亲又摸的,“若桐,你乖,真的没事!就算你脸上留下疤痕,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你放心。” 香堇哭笑不得,王爷到底会不会哄人啊,越是这么说,不是越让小姐难受吗? “你不嫌弃我,我会嫌弃我自己!”凤若桐在怀里蹭蹭,难过的不行,“我不要脸上有疤,我不要这样的自己,我不要残缺着嫁给你,不要……”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赫连傲急的满头是汗,就算上战场打仗,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哄若桐一个来的累!“若桐,你说什么傻话!你就是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若桐,你说什么残缺,是不是要我打你屁股啊?” 凤若桐这会儿情绪正激动,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就窝在他怀里不肯起来,心里可难受。 自打认识她,赫连傲何曾见过她这样软弱无助的时候,瞬间被秒杀,整颗心都要化成水一样,无比温柔宽容,抱紧了他,任由她哭的累了,说的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回被窝,赫连傲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叹息一声,“小傻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不要你,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 “什么!”薛氏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若桐又、又受伤了?”怎么会这样啊,若桐每进一次宫,就要受一次伤,是不是她的命相跟皇宫犯冲啊?早知道这样,就不让若桐进宫了,再有这么一次,她一定会崩溃的! 凤元良也是一脸愤怒加懊悔,“铁王让人送了信来,说是若桐被公主所伤,现在在铁王府,稍候再回来。” 那时他还一直傻呼呼等着若桐觐见完太后回来找他呢,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却等来铁王的侍卫告之他若桐被公主所的伤的事,详细情形如何,他还不得而知。 “公主?”薛氏惊魂未定,“为什么是公主?不是说太后召见咱们若桐吗?与公主何干?”太后绝然不可能让公主伤害若桐吧,莫非又是公主半路把若桐给截住,伤了她? “现在还不知道,”凤元良坐立不安,“一切要等若桐回来再说。” 薛氏抚着隐隐做痛的肚子,好不牵挂,“若桐真是多灾多难的命,这么久了,就一直没消停过,什么时候才能苦尽甘来!” “可不是呢,”凤元良叹了口气,“在府里有府里的劫,在外有在外的难,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她这大难一桩接一桩,也没见那福在哪里。” 薛氏苦笑,觉得肚子越来越痛,想是这情绪大起大落,孩子也不安起来了吧。 “雅萱,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凤元良这才看出薛氏不对劲,登时紧张起来。雅萱也快七个月的身孕了,大意不得。 薛氏皱眉,“肚子有些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莫不是要生了?”凤元良登时慌了,“要不要请大夫?不不,要生了,应该找稳婆,就找李婆婆好不好?当初若桐若柳都是她接生的,她手稳,沉得住气,我已经让人知会过她了,她随时会到!” 薛氏忍痛道,“才七个月不到,没那么快生,老爷别担心,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亏得老爷都有了四个女儿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其实凤元良也是太紧张薛氏怀的孩子,所以才会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失了冷静。 “不能大意,万一是早产呢?”凤元良一本正经,扶着她进去,“总之你快点进去休息,我让人请大夫来给你看看,你且放心,我等若桐回来就是了。” 薛氏也确实是不舒服了,不再逞强,“知道了,老爷。” 不大会儿,大夫急匆匆进来,替薛氏诊过脉后,果然说她情绪波动太大,会对孩子很不利,越是到了临近生产,越要心平气和,否则极易引起孩子的**不安,这是很危险的。 凤元良一听吓的够呛,安慰开导了薛氏一阵,要她宽心,别想太多。若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她再出点事,那还了得! 屋外,本来打算过来请安的凤若柳听到两人的对话,眼里露出诡异而狠毒的光芒:原来薛氏受不得刺激啊,那就好办了…… 第272章 她要死,就让她死 再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黄昏时分,凤若桐终于醒来,意识才算是彻底清醒,人也平静了许多,倚着床头坐着,除了脸色苍白的可怕,其他还好。 香堇给她擦了手脸,问道,“小姐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自从小姐受伤,这都两天一夜了,只喝了点水而已,身体怎么撑得住。 凤若桐摇了摇头,眼神疲惫,“我没胃口,等会吧,王爷呢?”声音也沙哑的厉害,看来自己昏迷的时候,一定又说了不少话吧? “王爷进宫了。”香堇一语带过,王爷是被皇上急召入宫,可能有什么事。 “因为我吗?”凤若桐不用想也知道,看到她受伤,王爷肯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伤害了公主,皇上心疼女儿,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香堇眼神骤冷,“这次是公主做的太过分,王爷要替小姐讨回来,原也应该。” 凤若桐心中顿时明了,“果然是。那皇上会不会为难王爷?”她是不是应该进宫,向皇上说明? 香堇安抚道,“小姐放心,王爷能应付,小姐安心养伤就好了。” 说到伤,凤若桐摸上自己的脸,隔着纱布,仿佛也能摸到那条狰狞可怖的伤痕,她眼里露出痛苦之色,“香堇,我的脸是不是毁的很厉害?” “小姐,真的没有,”香堇赶紧解释,“小姐脸上的伤并不很深,而且位置很低,王爷一定会给小姐用最好的药,好了之后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的,小姐放心吧,王爷不会在意的。” 其实她还真不是安慰小姐,小姐脸上的伤确实没有她自己想像的那样严重,是从左嘴角到左耳垂处,想来当时小姐是本能地偏头躲避,也卸去了不少力道,所以这伤痕也并不太深,只要用凝露愈合伤口,再用些去疤痕的药,真的没什么大碍。 再说,小姐本来就生的倾国倾城,一点半点的伤痕不会损及她的美貌的,何况王爷喜欢的是小姐这个人,又不是她的脸,她真的不用太在意。 凤若桐淡然一笑,“我知道。”知道王爷不会在意她变成什么样,可就如她自己所说,她真的不想把一个残缺的自己交给一会儿,她会觉得是对王爷的愧疚。或许是她想多了也说不定,易地而处,如果王爷毁了容什么的,她当然也绝对不会嫌弃王爷半分。 不过话说回来,男人不比女人啦,男人脸上多道疤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可女人不一样,脸毁了,心里总会有疙瘩的。 看她如此平静,香堇也不好再多说,免得更给她心里添堵,还是等王爷回来,亲口对小姐说比较好。 —— 昭德殿上,秦贵妃哭的眼睛红肿,满脸怨恨,不时猛瞪一眼赫连傲,如果不是顾及到景熙帝在,她没准就扑过去,抓他两把再说。 她十二岁就进了宫,后来凭借哥哥为天龙国立下战功,她才熬出了头,得封为妃,还生下了女儿依依,颇得皇上喜爱,原本以为往后富贵无限,却没想到女儿竟落到这般下场,她怎可能不心疼! “皇上,你一定要替依依做主,皇上,你不能眼看着依依受这苦楚啊,皇上!”等了一会也不见景熙帝有动静,秦贵妃沉不住气了,哭着要说法。她虽已有了赫连依依这么大的女儿,但身材却依旧保持的很好,比未生育时更加丰盈,脸上肌肤也是吹弹得破,平日里她自然是下多了功夫在这张脸上,跟赫连依依在一块儿的时候,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 景熙帝冷声道,“朕如果不替依依做主,你以为她还能活到现在?”十一弟的脾气他太了解了,如果不是看他面子,依依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秦贵妃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气,看到赫连傲嘲讽的眼神,她的火气“腾”一下也上来了,“皇上这话的意思,难道依依受了这么大的罪,还是该着了?王爷那可是依依的亲叔叔啊,居然这样对依依,若是传了出去,天龙国颜面何存!” “秦贵妃,你不必拿这样的帽子扣给本王,是赫连依依不知死活,伤害若桐,本王这样对她,还是轻的,以后她若再不知收敛,本王为妃要了她的命,你信不信?”赫连傲目光森然,拳头一攥,嘎吱有声。 秦贵妃如何不知“战神”的可怕,吓的缩了缩脖子,可为了女儿,她还是得据理力争,“皇上,你快点说句话呀!你不知道,依依的脸给毁的、毁的……臣妾都不敢说啊,依依从今往后,都没脸见人了,她醒来后一直要寻死,臣妾怎么都劝不住,皇上一定要替依依讨回公道啊!” 赫连傲嘲讽地道,“她要寻死,就让她死好了,还省得本王动手。” 秦贵妃登时涨红了脸,“你————” “十一弟,你别太过分!”景熙帝又气又无奈,他也心疼女儿,但也知道这次是依依有错在先,惹到了十一弟,他也没办法怪十一弟,只能安抚秦贵妃和秦将军,可十一弟倒好,得了便宜卖乖,还不依不饶了他,就知道闯祸,末了让自己替他收拾烂摊子,这么大的人了,这一点还是没变,你说气人不气人。 赫连傲挑眉,“皇兄召臣弟进宫,就为了看秦贵妃哭哭啼啼?臣弟没兴趣,皇兄没其他吩咐,臣弟先告退了。若桐还在发烧,情绪不稳,臣弟得陪着她。” 秦贵妃气的要吐血,敢情在铁王眼里,亲侄女还不如一个臣下之女来的重要?依依都要寻死了,他冷酷至极,说什么死就死的话,凤若桐只不过是发点烧,他就入心入脾地记着,要不要让人这么难堪呀?“皇上,你一定要给依依做主,她不能白白受这些罪呀,皇上!” “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赫连傲一巴掌拍上椅子,哗啦一声响,楠木做的椅子竟是四分五裂,足见他这一掌有多大的力道,“秦贵妃,你见不得赫连依依受罪,是想将本王怎样?” 秦贵妃看一眼裂成数块的椅子,脸色顿时很难看,吓的直往后退,这一掌要是拍在她身上,她哪受得住!“妾身——” “十一弟,你回去好好照顾若桐姑娘吧,”景熙帝甚是头疼,挥了挥手,“需要什么药,只管自己去拿,另外,记得向凤大人代朕陪个不是,安抚安抚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依依伤害了若桐姑娘在先,他总得表明态度,不能让臣子心里起了芥蒂。 再说,他召十一弟进宫,本来的意思也是安不住秦贵妃的吵闹,让十一弟说句软话,好让她消停的。结果这两下里一对上,他才确定,这是不可能的,十一弟恨不得杀了依依,还会说软话? “臣弟告退。”赫连傲冷冷瞥一眼秦贵妃,大步离去。 “你——”秦贵妃气不过,又不敢骂出来,只好转头向景熙帝撒娇,“皇上,你就这么让铁王走了啊?那依依怎么办?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景熙帝皱眉,“不这样,还能怎样?爱妃,朕早跟你说过很多次,好好教教依依,要有容人之量,不可刁蛮任性,任意妄为,你总不当一回事,现在怎样,吃了如此大亏,怨得了谁!” “那也不是依依的错啊,”秦贵妃急了,皇上摆明是不想动铁王,她怎能不气!“旁人谁敢动依依分毫,还不都是铁王倨功自傲,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秦莺,你好大的胆子!”景熙帝勃然变色,厉声道,“此次本就是依依不对在先,你还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是忘了宫规森严吗?” 十一弟的确战功赫赫,但他对自己的忠心与尊敬,无人不知,自己更从来没怀疑过十一弟,更不容许旁人对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有丝毫的挑拨,秦贵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说这话! “臣妾知罪!”秦贵妃吓白了脸,赶紧跪倒行礼,“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恕罪!”皇上若不是气的狠了,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而且她错就错在不应该指铁王有异心,这不是犯皇上的忌讳吗? “知罪就回去好好反省!”景熙帝一甩衣袖,神情冰冷,“依依吃了这次亏,也该学乖了,十一弟教训她,也是她咎由自取,你们母女好自为之吧。”说罢他冷冷离去,头都不回。 秦贵妃慢慢起身,一脸怨毒。好啊,皇上和铁王现在眼里就只有凤家那个狐媚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心疼了是不是?好,很好,既然如此,就别怪她用尽手段,亲手替依依讨回来!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哥哥吗?哥哥镇守边境,对天龙国也是立下过大功的,可皇上居然一点不念哥哥的功劳,只知道维护铁王,是皇上先寒了秦家的心,那秦家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来,也是情理之中哦…… 一名宫女急匆匆跑进来,满头大汗地道,“娘娘,不好了,公主拿了把刀冲出去,要杀了铁王妃!” 第273章 我一定杀了凤若桐 “什么?那还不赶紧拦着,出了事怎么办!”秦贵妃又气又急,顾不上其他就往外跑,“若依依出了事,本宫扒了你们的皮!” “是,娘娘!”宫女赶紧扶好了她往外跑,心里却道公主的脾气谁不知道,这一闹将起来,谁拦得住啊? 赫连依依其实已经闹了好多次了,自从她醒来,知道自己的脸被毁的很严重之后,这两天根本没消停过,她的纤云宫闹到鸡飞狗跳不说,秦贵妃的嘉德宫也是人仰马翻,两处的宫女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这次不同,她显然是疯了,居然从侍卫手里抢了把钢刀,一路挥舞着出来,要去杀了凤若桐!乖乖,这是闹着玩的,铁王要是知道了,还不把公主给…… “滚开,都滚开!”赫连依依嘶声大叫,这把钢刀实在太沉,她挥了几下就累的气喘吁吁,胳膊酸的提不起来,兀自逞强呢,“谁过来我就杀了谁,都滚开!” 因为脸上伤的太重,她整个头都被层层纱布包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加上她只穿了月白内服,远远看去,像个稻草人一样。可就这样她还不安生呢,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赫连傲手下留情,她早没命了,还敢去杀凤若桐? 十几名宫女把她围在中间,圈子很大,都怕被她的刀给劈中,成为冤魂,七嘴八舌相劝: “公主,千万冷静啊,铁王妃杀不得!” “是啊,公主,刀剑无眼,公主万一伤到自己,那可怎么好,快把刀放下!” “公主,皇上和娘娘一定会替公主做主的,公主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赫连依依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这些,没命地大叫,“滚开!谁拦着我,我就劈了谁!我要杀了凤若桐,那个贱人,是她,都是她害我!” 可恨当时怎么就差了一步,直接挖掉贱人的眼睛,彻底毁了她,她也无法指证自己,十一皇叔又有什么理由动自己?为什么贱人的运气那么好,每次都能逃过一劫,为什么! 正闹的不可开交时,秦贵妃匆匆赶到,见状也是吓的心提到嗓子眼,“依依,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赫连依依听到声音,头四下里转,寻找着母妃的位置,因为脸伤的太厉害,肿的不像人样,把眼睛挤到一起去,加上她的脸被包的太胖,很影响视线,找了半天才隐约见到人影,接着大叫,“母妃,你别拦着我,我不杀了凤若桐,誓不为人!” “别傻了,你现在怎么能出去呢,快放下刀,听话!”秦贵妃何尝不想把凤若桐碎尸万段,可这宫里人多嘴杂的,若依依的话传到铁王耳朵里,又是一桩麻烦。“咱们先回去,你要好好养伤才行,知道吗?” “母妃,我的脸,我的脸……”赫连依依悲从中来,再也无力握刀,“当”一声响,钢刀落地,她也是摇摇欲坠,“我的脸毁了,我怎么办,怎么办……” 秦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过去扶住她,“依依,别怕,母妃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把你的伤治好,听到没有?” 泪水流进伤口,钻心的疼,赫连依依疲累至极,身体一软,向前就倒。 “依依!”秦贵妃赶紧扯住她,向四周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公主扶进去,请太医来!” “是,娘娘!”众宫女抬人的抬人,请太医的请太医,一通忙活。 不多时,太医匆匆来到纤云宫,替赫连依依诊治伤口。 随后进来的北堂馨月向秦贵妃见礼,神情凝重,“娘娘,我听宫女说,公主的伤又加重了?”想想都浑身发冷啊,当时公主的脸被毁的……啧啧,她都替公主疼。 秦贵妃冷冷看她一眼,“你还会关心依依吗?当时你也在场,怎么不见你帮她一把,现在问又有什么用?” 依依跟她把当时的情况一说,她可气的够呛,枉北堂馨月平时还跟依依感情那般要好,原来到了紧要关头,也是只是顾自己,都是虚情假意! 北堂馨月早料到秦贵妃会秋后算账,所以并不难堪,淡然一笑,“娘娘实在冤枉我了,当时连太后都阻止不了铁王,我又凭什么呢?即使我拼了命阻止,也是没用的,娘娘不会因此而怀疑我对公主的情意吧?” 被说中心里所想,秦贵妃倒有些讪讪然起来,其实她也明白这一点,不过女儿的脸被毁了,北堂馨月也曾得罪过凤若桐,却能安然无恙,她总是气不过。“可恨铁王竟是一点叔侄情意都不念,太让本宫难堪了!” 本来她在后宫只是居于岳皇后之下,妃嫔们无不对她敬畏有加,现在好,她的女儿被铁王给毁了,就好比她的脸让人打了一样,让她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 北堂馨月眼中闪过狠毒之色,不动声色地道,“铁王对凤若桐的维护人尽皆知,依依这次是有点心急了。” 秦贵妃不等说什么,太医已经提着药箱出来,她赶紧道,“如何,依依的脸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初?” 太医暗道伤成这样,伤口别再继续恶化是好的,还想恢复如初?那些伤痕道道深可见骨,皮开肉裂,就算华佗再世,也不可能恢复到跟原来一样?“娘娘恕罪,公主的脸伤势较重,需要慢慢恢复,而且伤口不能浸水,否则只会越加严重,娘娘千万开导公主,不可哭泣,否则——” “够了!”秦贵妃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依依伤成那样,悲情难抑,能不哭吗?换成你试试,你哭不哭!” 太医一把年纪了,被她骂的好不尴尬,心道那怨得了谁呀,公主不想想后果,就动了凤若桐,惹到铁王还能有好,这不是她自找的吗? 北堂馨月劝道,“娘娘息怒,太医也是据实回禀,并无他意。” 秦贵妃烦躁地挥手,“滚滚,滚出去!” 太医气白了脸,也不欲多说,施礼后退了出去。 “母妃。”赫连依依在内室叫,“是馨月来了吗?” 秦贵妃和北堂馨月一起到了内室,赫连依依正坐在床上,脸又被包了起来,不过看眼神很平静,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公主恕罪,”北堂馨月上前行礼,“是我无能,无法相救公主。” 赫连依依倒也没有怨她的意思,“不关你的事,都是凤若桐那贱人使的贱招!母妃,我要报仇,我要杀了凤若桐,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她双手抓紧被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都有些断裂,足见心中恨意之深。 秦贵妃冷笑一声,“依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这罪,当然要替你讨回来!” 北堂馨月在旁提醒,“娘娘,公主,恕去说句大胆的话,光是发狠没有用,有铁王相护,恐怕没人能动凤若桐分毫。”这一点她已经看的很清楚,所以想要找凤若桐报仇,必须另外想办法。 赫连依依咬牙,“那又如何?我绝汉有白白被她毁成这样!就算我和母妃动不了分毫,不是还有舅舅吗,我就不信父皇会一点不给舅舅面子!” 不管怎样,舅舅现在是镇远大将军,天龙国的江山如此稳固,并不全是十一皇叔的功劳,舅舅也是功不可没,只要告诉舅舅她所受的苦,舅舅一定会替她讨回来的! 秦贵妃好不得意,“依依说的是不错,哥哥在边关镇守多年,皇上怎么也要给哥哥几分颜面,否则,若是闹到僵处,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北堂馨月淡然一笑,提醒道,“娘娘,恕我多言,秦将军性情如何?你和公主比我清楚,恕我说句大胆的话,他热衷于权势,会为了公主,与铁王反目成仇吗?” 秦贵妃一愣,登时说不出话来,不错,哥哥的性子如何,她很清楚,一生都在追逐名利,为了能够拥有权势,他甚至毫不犹豫地休掉发妻,娶了当朝太傅的女儿,还竭力向皇上隐瞒这件事。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亲情可言? 当然,如果重视亲情有助于他巩固权势,他也不介意做出一副心疼妹妹的好哥哥样来,但如果有碍于他的权利地位,他断然不会去做,尤其是得罪铁王。 赫连依依气不过,狠狠道,“那也要看蛤才能事!凤若桐把我毁成这样,舅舅怎么能不管呢?就算十一皇叔再厉害,可舅舅也未必就怕了他!” 北堂馨月暗暗冷笑,公让还真是看不清个中利害,铁王因何能保天龙国江山不失?还不是因为他手下有的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而且都是各路高手? 别以为秦将军镇守边关,就山高皇帝远,没人管束得了他,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就在铁王的人严密监控之下,毫不夸张地说,若是秦将军稍有异动,铁王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他还想翻出什么风浪? “公主说的是不错,不过秦将军远在边关,没有皇上召见,也不能私自回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公主又报仇心切,还是得另外想办法。”北堂馨月话里有话,神情阴晴不定。 第274章 假手于人对付铁王 “哦?”秦贵妃毕竟多吃了几年干饭,已经听出不寻常来,试探地道,“馨月,依你的意思,我们应该如何做?” 北堂馨月笑笑,“娘娘,我一直将公主当成姐妹般看待,也不绕弯子,要想对付凤若桐,只能找皇后娘娘和二皇子帮忙。” “他们?”秦贵妃好不失望,还以为她有什么好方法呢,闻言露出不屑之色,“本宫与他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怎么可能相助本宫。” 她是嫔妃之中最得皇上宠爱的,据后位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就没那么好上位了。岳皇后更是时时防着她夺了皇后宝座,不来找她的麻烦就不错了,指望岳皇后和二皇子帮忙,下辈子吧。 “二皇子不是一直喜欢凤若桐吗?之前还去凤府下过聘呢,”北堂馨月提醒,“如果促成他们两个的亲事,铁王无法可想,还会护着凤若桐吗?而且他一定会气二皇子抢走了凤若桐,他们叔侄动起手来,会便宜了谁?” 赫连依依眼睛一亮,“我觉得能成!母妃,那就这么办吧!” 秦贵妃白了她一眼,“傻瓜,你想的太简单了!二皇子是想要凤若桐没错,可铁王一放出话去,他立刻就收了手。你想啊,为了能当太子,他和皇长子都想得铁王的支持,怎么可能为了凤若桐,得罪铁王呢?” “我不管,反正二皇兄一定得帮我!”赫连依依哪管那么多,不依不饶地撒娇,“母妃,你只管把岳皇后和二皇兄请来,我自有法子让他们答应!” “你有什么法子?”秦贵妃不以为然,“他们岂是任由你指使的?” “哎呀,母亲,你别问了,快去快去!”赫连依依不耐烦,用力推她。 秦贵妃无奈,又不想过分刺激她,赶紧道,“好,我这就去,你安心养伤,别再哭了,知不知道?” 北堂馨月收回目光,暗暗得意。 赫连依依却忽地道,“馨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二皇兄如果娶了凤若桐,你就还有机会嫁给十一皇叔,是不是?” 北堂馨月略略一惊,笑道,“公主取笑了,我是一心帮公主想的。” “不必否认,我不是笨蛋,看的出来,”赫连依依冷笑,“不过我可提醒你,十一皇叔心里只有凤若桐,即使娶不成她,他也不会喜欢你,就算勉强娶了你,也不会对你好,到时候你可找不到地儿哭。” 十一皇叔太狠了,除了对凤若桐,旁人在他眼里,都是死不足惜,真不明白馨月为何到了这份上,还要心心念念嫁给十一皇叔,到底是图他什么。 “多谢公主提醒,我心中有数。”北堂馨月低头替她掖被角,以掩去眼里的锐色。 早在铁王第一次相护凤若桐时,她就知道自己被比下去了,不过这么久仍旧不肯放弃,除了她确实很喜欢铁王之外,最重要的,是只要能嫁给铁王,就等于掌握了天龙国一半的江山,到时候再加上父亲的势力,要铁王登基,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铁王为皇,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北堂氏一门就荣耀无限,千秋万代,名垂青史,这可是父亲梦寐以求的,她这做女儿的,怎么能不替父亲完成夙愿呢? —— 赫连傲记挂着凤若桐,一出宫门就提气急奔,把绝世轻功都用上,一阵风似的刮回了铁王府。 香堇正好端着托盘出来,他刹住身形,上去把人扯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若桐醒了没有?” “回、王爷,小姐刚醒。”香堇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这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差一点就出手了。 “情绪如何?有没有再哭?”赫连傲侧耳听了听,屋里很安静,应该是没事了吧? 香堇微一笑,“王爷放心,小姐已经好多了,吃了小半碗清粥,没什么打紧。” “肯吃东西啦?不错不错,”赫连傲高兴莫名,不停地搓着双手,“那就好,你去吧,本王照顾她。”自打若桐受伤,这两天一夜都水米没进,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现在有胃口吃东西,那肯定是想过来了,没事就好了。 “是,王爷。” 赫连傲整了整衣服,咳嗽一声,稳稳心神,居然见鬼的有点小紧张,确定自己没什么不妥之后,这才敲了敲门,“若桐,我进来了?” 凤若桐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不禁哑然失笑:这家伙什么时候不是想出现就出现,几曾敲过门了?现在倒跟她客气起来了。“王爷进来说话吧。” 话音没落,赫连傲就“嗖”一下闪身进去,速度堪比流星。 凤若桐已换了一身浅碧色的衣裙,看起来清新如荷,脸色还是不大好,不过眼眸晶亮,神情平静,对着赫连傲微一笑,“我没事了,王爷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赫连傲一下坐过去,抬手摸她没伤到的半边脸,满眼心疼,“若桐,不用介意啊,你的伤很快就会好,别不开心,知不知道?” 凤若桐点头,“知道,反正我长的本来就很美么,谁看了谁妒忌,多点疤痕,也省得招人恨。” 赫连傲失笑道,“丫头,别说这种话,你是存心让我不好受是不是?放心,真的不会有很难看的疤痕的,你又没伤在脸中央,再说我已经让千柔找夜洛离去了,他医术那么高,这点小疤痕难不倒他的,不然他还配称什么三绝公子。” “啊?”凤若桐大为意外,“你找夜大哥了?干嘛麻烦他呀,多不好。”说起来如果不是为了夜大哥,赫连依依还不会伤了她呢,莫非这是上天冥冥之中让夜大哥还债来了? “有什么不好,不然他那一身医术做什么,唬人吗?”赫连傲不以为然地撇嘴,“不声不响地就所千柔给拐了去,他总得付出点代价,不然太便宜他了。” 凤若桐忍不住笑道,“夜大哥和公主是两情相悦,怎么就成了‘拐’了?你是心疼公主过头啦!” 见她笑的开心,赫连傲才算放心,“总之你不要难过,我已经替你出了气,你要还不解恨,我再去——” “别了!”凤若桐赶紧拽住他,“你替我讨回来了不是吗?别再动公主了,不然皇上会很为难。”她已经听香堇说了,王爷毁了公主的容,毁的很彻底,她之前的确是恨公主要死,为什么平白无故这样作践她!可一听到王爷为了她,做出这等事来,她已经不再气了,因为她知道,公主现在一定比她还要惨。 赫连傲撇嘴,“皇兄有什么好为难的,都是赫连依依不知死活,怨得了谁。” “若桐!若桐!”信阳公主咋呼着进来,后面跟着同样一脸焦急的夜洛离,她扑过来一肩膀将赫连傲扛开,心疼地摸上凤若桐脸上的纱布,“哎呀,怎么伤的这样重!若桐,你是不是很疼?” 凤若桐因她对自己的关切感动莫名,“臣女没事,多谢公主关心。”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呀,在十一哥跟前都不讲规矩了,跟我还一口一个‘臣女’,你不累呀!”信阳公主嗔怪地怨她一句,回头道,“夜大哥,快点给若桐看看!” 夜洛离向赫连傲见礼后,坐到床边,关切地道,“若桐,别担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给我看看伤口。” 凤若桐低垂了眼睑,“夜大哥,我……不治也罢,随它吧。”反正王爷不会在乎,就不用麻烦了,她怕抱了希望,到最后反而更失望。 信阳公主急了,“别呀,若桐,夜公子医术那么高,一定会治好你的!你这天仙一般的人,脸上怎么能有疤痕呢,太可惜了!” “千柔,管好你的嘴!”赫连傲板脸就骂人,“若桐脸上有疤怎么了,我喜欢就行了,碍你什么事?” 信阳公主红了脸,“可是若桐的脸能治好,为什么要不治呢?夜大哥一定可以的,十一哥,你就知道骂我!”知道自己话说的有点过分,可她也不希望若桐漂亮的脸蛋上有瑕疵,总是一番好意吧? 凤若桐从中劝和,“王爷,公主也是关心我,你别这样了。夜大哥,那你给我看吧,看好看坏都没关系。”这些人都是真正关心自己、心疼自己的,她不想让他们失望。 夜洛离微一笑,“若桐,你这是信不过我吗?我既然伸手,就一定会治好你,相信我。”说罢轻轻解开她脖子上的纱布,一圈一圈解开来,神情专注而认真。 凤若桐紧张地抓紧被子,自己这丑陋的样子,委实不愿被更多人看到,她怕会承受不起旁人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 纱布解开后,露出她脸上那道长达两寸的伤口来,所幸赫连傲给她用了最好的“凝露”,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不过这条疤痕依旧很吓人。 “天!”信阳公主一下捂住嘴,气不过地道,“依依这孩子,下手也太重了,到底是想怎样!”她还不知道赫连依依找凤若桐的麻烦,大半是因为她跟夜洛离在一起了,否则还不知道有多愧疚。 第275章 他俩甜蜜,那头定计 赫连傲冷笑一声,“所以我怎么可能让她好过。”皇兄要是再过去的晚一点,他还要挖出赫连依依的眼睛呢,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十一哥,你还说呢,我都听父皇说了,依依闹的更是不像话,要死要活的,”信阳公主白他一眼,想一想还是算了,转了话题,“夜大哥,你看若桐这伤能治吗?” “公主莫及,我先看看,”夜洛离神情郑重,轻托着凤若桐的下巴,仔细地看了又看,随即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王爷,公主,你们放心,这伤口并不很深,我会配最好的药给若桐,不出十天,这疤痕就好的差不多,不会误了下个月若桐漂漂亮亮做新娘子。” 凤若桐因他前半句话而狂喜莫名,然而还没等笑出来,又疑惑地道,“什么新娘子?夜大哥,你在说我吗?” 岂料夜洛离比他还要迷惑,“不是你还有谁?王爷说下个月初八是黄道吉日,你们要成亲,所以让我务必在初八之前,将你脸上的伤治好。” 啊?凤若桐好气又好笑,瞪向一旁窃笑的赫连傲,“王爷,是不是你说的?” 赫连傲一脸无辜地点头,“是啊,怎么了?若桐,你不喜欢下个月?那这个月怎么样?我是担心你在意脸上的疤痕,所以才勉为其难,把时间延到下个月的,你要是急,咱们这就成亲。” “谁急了,你才急!”凤若桐羞红了脸,想也不想就顶回去。 “是啊,我很急,急的恨不得现在我们就成亲,”赫连傲自然是正中下怀,嘻嘻笑道,“那不如,就明天?” 凤若桐简直被他打败,拿起帎头,狠狠压到赫连傲脸上去,“你再胡说!你再胡说!我才不要明天成亲呢,要等我脸上没有疤了才行,你别做梦!”话一出口,她的脸就更红,这么一说,自己还非嫁给这家伙不可了? 赫连傲顿时来了精神,一下跳起来,逮住夜洛离的双手,猛烈地晃了晃,“妹夫,你听到了吗?本王的幸福全掌握在你手里了,你一定要尽快把若桐的脸给治好,越快越好,听到没有?” 夜洛离哭笑不得,两人这姿势,是不是有点暧昧?他用力把手抽回来,离这个欲求不满的家伙远一点,“王爷放心,草民一定会尽快治好若桐的。”至于那句“妹夫”,他只好自动忽略,都不好意思去看信阳公主的脸。 信阳公主却不干了,红着脸叫道,“十一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又没有成亲,夜公子怎么就是你妹夫了?”这什么哥哥,为了自己的幸福,就把妹妹给随随便便卖出去了,讨厌。 赫连傲撇嘴,不屑地道,“口是心非!千柔,你敢说你不想嫁给夜洛离?” “我——”信阳公主脸越发地红,哪好意思说“我想”啊? “想就说,有什么打紧,”赫连傲揽住亲亲爱妃的肩膀,“像我,早晚把若桐弄到手了吧?不然让旁人抢了去,看你上哪儿哭!” 凤若桐气不得也笑不得,这家伙说话要不要这样“粗俗”啊,又是“弄”到手,显得她多没有主见一样。“放手啦,不怕人笑话。” 信阳公主哈哈大笑,“十一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脸皮这么厚啊?我看若桐不是喜欢你才答应你,是被你磨的没法子,再加上看你没人要,可怜你,所以才收了你,你还得意,哈哈哈!” 凤若桐无力地以手抚额,这两兄妹就是俩活宝,反正她是招架不住了。而且她越来越发现,信阳公主的性情纯真简单,夜大哥跟她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负担吧。 赫连傲还洋洋得意呢,“不管怎样,若桐都是我的,结果没差,你呢,被人收了没?”拿眼一瞥夜洛离,小子,该出手时就出手,别客气啊。 夜洛离尴尬地咳了一声,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正色道,“王爷,公主,草民先行告退,回去配药。” “有劳夜大哥了,”凤若桐点头,“代我向夜夫人问安。” “我会。” “对了,”凤若桐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夜大哥,那位高先生有没有再来极品轩?”从那天之后,就再没见过高先生,难不成他不会再来了吗? 夜洛离摇头,“不曾,若桐,你放心吧,我替你留意着呢。” 凤若桐心中失落,也不好多说,“那,多谢夜大哥。” 信阳公主拍拍凤若桐的肩膀,“若桐,先别想太多,安心养伤,我再来看你。” “是,公主慢走。” 信阳公主和夜洛离一起离去,赫连傲捧起凤若桐的脸,轻声道,“又在想你生父生母的事?” 凤若桐不好意思地道,“王爷别在意,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意思。”其实她知道,王爷已经在尽力帮她打听生父生母的下落,她一直这样念念不忘的,会给他太大压力的,她真的不想这样。 “傻瓜,我没多想,你解释什么?”赫连傲宠溺地笑笑,趁她不备,在她唇角猛亲了一下,“赫仁去琅琊国也有些日子了,应该快有消息回来了吧,别担心,只要一有线索,我马上就会让人去查,一定能帮你完成心愿,好不好?” 凤若桐给他亲的脸红,更因他对自己的关切而红了眼圈,“谢谢王爷。不过,以后能不能不要不打招呼就亲我?会吓我一跳耶。” 赫连傲登时垮下一张脸,干嘛呀,两个人之间不是已经亲密无间了,怎么若桐还不让人亲,那他以后不是连半点便宜都捞不到?若桐啊若桐,你知不知道,你整天在我眼前晃,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有多憋的慌啊?总有一天,我会被你给憋坏的! “你要亲我之前,至少要先说一声么。”凤若桐红着脸小小声加上一句,表情好**,还要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我又不是不给你亲。” 啊?哈哈哈!赫连傲差点仰天大笑,原来是这样,那还客气什么!“好,那我亲了。”说罢一个使力把她给按倒,虚虚压在她身上,头一低,逮住她的柔嫩双唇,霸道亲吻起来。 唔……自食恶果,就是这意思吧?凤若桐登时喘不过气,小小翻一下白眼,这家伙,到底是想亲她,还是饿了啊,**什么,她又不能吃! 赫连傲可是各种心花怒放,这回不同哦,是亲亲爱妃主动要他亲的,当然要一次亲个够本了! 凤若桐这回彻底“沦陷”,反正这么久以来,都是她吊着赫连傲的胃口,而他对自己,却一向敬重,既然心都给了他,被他亲一下,也没什么打紧,就由他去吧! 好一阵缠绵之后,感到凤若桐就要喘不过气来,赫连傲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心满意足地咂咂嘴,邪笑道,“若桐,不如咱们做点别的?比如那个那个……” 凤若桐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他,“不准!你别得寸进尺啊!那件事以后再说啦。” “那以后是什么时候?”赫连傲趁胜追击,非骗得她答应嫁给自己不可。 凤若桐敛去笑容,叹息一声,“王爷,我知道你对我的好,这辈子除了你,我是不会再嫁给旁人的,可是我也不想……就这样嫁给你,等我的脸伤好了,我找到生父生母的下落,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其实这样说,她也是想给自己,给赫连傲充分想清楚的时间,或许过一阵子,两个人的心情都会发生变化,又或者,当她找到生父生母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不用她多说,两个人也会渐行渐远呢! 赫连傲一时没想那么多,见凤若桐终于答应嫁给他,不禁欣喜若狂,“若桐,你说真的吗?到时你一定会嫁给我?” 凤若桐羞红着脸,但还是很坚定的点头,“嗯。” “太好了!哈哈哈!”赫连傲志得意满,仰天大笑,“若桐,话是你说的,你再也别想反悔,我就等着那一天了!”看来,通知赫仁,让他加紧寻找若桐生父生母的消息,那自己抱得美人归的日子,就为期不远了。 凤若桐含笑看着他,隔着衣服,抚摸着胸前的星星项链,心中像蜜一样甜,很想对他说,自从带上这项链的那一刻,她就相信王爷对她是真心的,她所说出的跟他在一起话,永远都不会后悔。 —— 纤云宫里,赫连天宇一脸关切,“依依,你非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赫连依依向外看一眼,“皇后娘娘呢?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母后在礼佛,你有什么事?对我说也一样。”其实,赫连天宇对这个妹妹,一向瞧不入眼,只不过因为秦将军的几分面子,而之前,又指着她吊住夜洛离,所以才虚与委蛇,给她点好脸色罢了。可是现在,夜洛离对他早已不待见,还指着她做什么? 赫连依依也不绕弯子,咬牙道,“我要你帮我解决了凤若桐!” 赫连天宇一愣,“皇妹,你的意思是——” 解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妹还想让他杀了凤若桐不成?皇妹也不看看,招惹了凤若桐的下场是什么,脸都被毁成这样了,还想报仇呢,是不是非要被皇叔要了命才甘心? “我的意思就是你帮我收拾了凤若桐!”赫连依依气的狠砸被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杀了蒸了煮了,反正我不要她再在我面前出现,再跟我做对!” 北堂馨月哑然:公主是当真恨毒了凤若桐了,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赫连天宇暗暗冷笑,原来你对付不了凤若桐,拿十一皇叔没办法了,就想骗我上当,为你所用。皇妹,我有这么蠢吗,会被你所骗?“皇妹,我看你还是不要想太多,安心养伤的好,我先走了。” 赫连依依登时急了,“二皇兄,你不肯帮我是不是?” 赫连天宇挑眉,“皇妹,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身为皇子,怎么能随意杀人?” 赫连依依气道,“二皇兄,我也就那么一说,并非要你非杀了凤若桐不可!你可以用其他方法对付她啊,比如毁了她的容,或者娶了她,强要了她,无论怎样都行,我就是不想看到她逍遥快活,我会疯的!” 赫连天宇不禁愣了,就算他是男人,心里有这等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还从来没有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呢,皇妹一个女儿家,就不知道羞耻吗? 不过这也看出来,皇妹确实恨毒了凤若桐,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反正她现在脸被毁的不像样,不要就不要了。 “二皇兄,你听到没有!”赫连依依扯着嗓子叫,“你快点帮我收拾了凤若桐,不然我寝食难安!” “依依,你想的太多了,”赫连天宇笑容有些冷,“就算你再恨凤若桐,也是你的事,我不可能帮你去杀人,否则父皇母后面前,我亦无法交代,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早知道皇妹叫他来,是为了这件事,他何必浪费这时间。 秦贵妃一看他要走,赶紧道,“二皇子——” “二皇兄,你装的什么清高!”赫连依依忽然冷笑大叫,“你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北堂馨月挑挑眉,看来公主是好说不行,准备用要挟人的法子了? 秦贵妃呆了呆,“依依,你说什么?”平时她与岳皇后走的并不近,而依依跟赫连天宇兄妹之间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她更知道赫连天宇野心很大,不过男人的事,应该不会跟女人说,那依依到底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会帮她们母女对付凤若桐? 赫连天宇猛地停步回身,冷冷道,“依依,你这话何意?我做事向来问心无愧,你想怎样?” “哈哈哈!”赫连依依原本想嘲讽大笑,但因为脸被包的太厉害,而且一笑的太开,脸上伤口就会被扯的生疼,所以只是闷笑了两声而已,“二皇兄,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还想骗我?你问心无愧?那在鹊桥盛会上,你何必欺骗夜公子,让他帮着凤若柳在弹琴时作弊,你这也叫问心无愧?” 你—— 赫连天宇眼里杀机一闪,这件事的确是他安排不周,一来不该找依依帮忙,给了她日后要挟自己的把柄,二来段子晋也是办事不力,没有教好凤若柳,万一出现什么状况,要如何应对。结果那场戏做的无比失败,凤若柳成了京城笑柄,还惹恼了夜洛离,不过好在没人知道这件事是他授意的,除了段子晋,唯一的知情者,就是赫连依依。 “依依,你说真的吗?”秦贵妃又惊又喜,“二皇子真的做过这种事?”啧啧,还以为赫连天宇行事缜密,不可能有破绽呢,原来他暗地里果然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难怪依依那么有把握了。 “当然是真的!”赫连依依好不得意,“二皇兄,你不是就想让凤若柳通过鹊桥盛会名扬天下,然后再利用她勾引那些男人,以帮你达到当太子的目的吗?可惜呀,凤若柳虽然长的还算漂亮,但实在是蠢,根本就不堪造就,根本就比不上凤若桐一根头发,你注定失望,是不是?” 她是讨厌凤若桐要死没错,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赫连天宇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依依,你是受伤太重,糊涂了吗?凤若柳自己要作弊,亦或是她与夜洛离有什么勾结,与我何干,你硬是栽到我头上,莫非是大皇兄授意的吗?” 北堂馨月暗暗冷笑,二皇子这心思来的倒快,不承认鹊桥盛会上的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大殿下给牵进来,自己好择干净,旁人也不是笨蛋,由得他耍吧? “这事儿跟大皇兄无关!”赫连依依狠狠道,“二皇兄,你别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如果你不帮我对付凤若桐,我就把你算计夜公子的事告诉他,看他还会不会相信你!” 其实单只这件事的话,她还真威胁不了赫连天宇,因为夜洛离在凤若桐安排之下,早就看清了所谓“谦恭有礼、礼贤下士”的二皇子有多狠毒卑鄙,否则也不会疏离了他,形同陌路了。 赫连天宇暗暗咬牙,“依依,你是不是对夜洛离说过什么混话?”难怪后来夜洛离对他总是不冷不热,后来因为夜家案子的事,夜洛离更是攀上了十一皇叔,越发不待见他,害得他失了夜家这一强助,原来根源在这里! “是不是混话,二皇兄比谁都清楚吧?”赫连依依好不得意,原来抓人软胁是这样痛快的事,“二皇兄,你可要想清楚哦,夜家富可敌国,如果没了他们的帮助,你的皇帝梦可没那么容易成真。如果你帮我对付了凤若桐,将来我嫁进夜家,咱们兄妹联手,你还愁大事不成?” 秦贵妃怪道,“依依,这话也是你说的?不嫌丢丑吗?”知道女儿一直情寄夜家公子,可她到底是没出阁的女儿家,怎么谈论起婚事来,口气这样平常,不知道害羞吗? “母妃,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实如此,”赫连依依看起来胜券在握,“怎么样,二皇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现在很期待夜公子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哦?” 北堂馨月这才算是明白了,原来二皇子有如此把柄在公主手上。不过,她还是不怎么乐观,二皇子行事有多狠毒,她听父亲说过一二,区区小事就能要挟得了他,他又如何在朝中立足,还有那么一大批朝臣对他言听计从? 赫连天宇冷冷看了她一会,忽地一笑,若无其事地道,“依依,你还真出乎我的意料,居然要挟起我来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夜洛离未必就会信你的话。好,这件事暂且不说,就算我想对付凤若桐,那十一皇叔呢,有他在,你觉得我动得了凤若桐吗?” 听他松了口,赫连依依眼睛也亮了起来,“只要你想,总会有法子的,你不想要凤若桐也行,琅琊国不是来和亲吗,我看萧太子对凤若桐有意思,你想办法促成他们两个,事情不就解决了?或者你直接把凤若桐送到萧太子手上,到时候十一皇叔就算生气,难道还能杀了萧太子不成?” 北堂馨月默然:会的,公主,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铁王的手段吗?如果萧太子真动了凤若桐,他绝对不介意杀了萧太子,哪怕两国开战,他也不会在乎。 赫连天宇心中一动,这倒提醒了他,或许那样的话,真能打击到十一皇步呢?不管最后十一皇叔会不会杀了萧太子,他绝对都会崩溃,除掉十一皇叔,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依依,你真是太聪明了,我都自叹不如。既如此,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你且稍安勿躁。”说罢他冰冷的目光在北堂馨月脸上一转,即甩袖离去。 秦贵妃好一会才回过神,简直不能相信,把二皇子逼到如此份上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依依,你真让母妃刮目相看!不过,这样会不会逼二皇子太狠了?” 别忘了,二皇子可是岳皇后所出,如果他把这事禀报了岳皇后,继而禀报皇上,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赫连依依自信地道,“母妃放心吧,二皇兄那么重视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会说出去呢?再说我看最近二皇兄跟夜公子来往的少了,说不定两人之间就有了嫌隙,二皇兄为了得到夜家的帮助,也绝对不会跟夜公子反目成仇,所以他一定会帮我的。” 秦贵妃却总有些不太安心,“如此最好,不过还是要小心些,我看二皇子走的时候,神情不对,别让他反咬咱们一口。” 北堂馨月也附和道,“是啊,公主,二皇子毕竟见多识广,跟夜公子又是多年之交,也不会轻易被人挑拨。” “我不是挑拨,我说的是事实!”赫连依依还不服哪,自认为捏到了赫连天宇的七寸,就高帎无忧了,“总之二皇兄一定会帮我的,你们等着瞧吧!” 第276章 母亲有危险 香堇驾着车,一面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动静,一面不得不听着马车里王爷不停**小姐的声音,相当无奈:亏的小姐现在对王爷这么好的耐性,王爷百般**,想要进一步的好处,小姐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埯,就不让他心满意足,两人这两天打打闹闹,感情更是突飞猛进,令人羡慕啊。 “若桐,我摸摸,”赫连傲嘻嘻笑,不正经的声音又传出来,“就摸一下。” “不要!”凤若桐委委屈屈,“会有点疼。” “我会很小心,就摸摸外面,不碰到里面去。”赫连傲耐心哄劝,“不打开来看看,怎么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呢?” “不用啦,刚刚在王爷府里,不是才看过?不要紧的,”凤若桐还是不愿意,嘤咛着反对,“王爷,你都摸了一路了,有什么好摸的,这伤痕没那么快消失的,夜大哥的药再好,也不是神药啊。” 香堇忍不住翻白眼,其实王爷就是要看看小姐脸上的伤痕消失了没有,真的没有其他,可要是猛不里被别人听到,还以为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好事呢。 马车里,凤若桐打掉赫连傲不规矩的手,偎在他胸前,神情幸福而满足。脸上的伤抹了几次夜大哥拿来的药,疤痕真的变淡了很多,她的心情也登时好起来,相信再要不了几天,这道疤痕就算不能完完全全地消失,也看不大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对了,王爷,”凤若桐忽地想起什么,坐正身体,“这两天你都陪着我,琅琊国和亲的事怎么样了?”好像都没再听王爷提起,难不成人家已经走了? 赫连傲无所谓地道,“还能怎么样,皇兄又没定下立谁为太子,此事没个定论,萧靖寒也不会很快离开。”停了停又道,“反正咱们京城繁华,他多待些日子也无所谓,就当游山玩水了。” 香堇忍不住要笑,王爷这是彻底把小姐当成自己他,还“咱们京城”呢,被有心人听到,岂不成了王爷别有他意。 凤若桐颇为高兴,那就是还有机会向萧太子打听生父生母的事了?不过这两天她在想的,倒是另外一件事,“王爷,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要是我说错了,你可别说我是妒忌。” “什么?”赫连傲愣神,“妒忌谁?” “清韵公主啊,”凤若桐皱皱眉,一副疑惑的样子,“不是人人都在传,她是琅琊国的神女,会看命理星相,知人吉凶祸福,无人能比吗?可那天一见,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厉害?” 赫连傲掀高一边眉毛,表情怪异。 凤若桐登时红了脸,推他一下,“都说了你不准多想!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劲,没别的!”试想,如果清韵公主真这么厉害,在那天比试的时候,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比试的局势,进而指点琅琊国的人取得胜利,反而一直坐在那里,都没怎么说话,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亦或是,她根本就不关心比试的成败,真指点什么的话,是大材小用,掉了身价? “哈哈哈!”赫连傲纵声大笑,捧起她的脸就狠狠亲了一口,“若桐,你真是无与伦比的聪明,连这都看出来了?” “干嘛呀,”凤若桐好气又好笑,捂他嘴,“不准笑啦!快点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听王爷的意思,好像早知道什么了?亏得她这两天一直觉得心里堵的慌,原来是想太多了吗? 赫连傲止住笑声,但还是忍俊不禁,把她的小手攥在手里,安抚道,“别急,若桐,其实你说的没错,清韵公主的确是被人‘传’出来的好名声,她本人你也见过了,看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什么了不起。”口气满是不屑,还很嫌弃呢。 “是吗?”凤若桐恍然,“原来真是这样啊,难怪了!可是王爷,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见过清韵公主,还是去过琅琊国?” 赫连傲眼中精光一闪,那眼神瞬间冷酷而锐利,像狼一样,“琅琊国与天龙国向来并驾齐驱,而他们天生就是征服欲很强的民族,周边小国被他们收服的差不多了,如今居然隐隐想打天龙国的主意,皇兄怎可能不防着他们。” 凤若桐心中一震,顿时了然:没错,上一世时,她就从段子晋和二皇子那里隐约知道一些,并且知道二皇子意欲跟萧太子合作,共谋大计,可惜她其后不久就被一杯毒酒毒死,后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得而知。 不过从赫连傲的话来看,景熙帝毕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何况还有王爷呢?他们兄弟齐心,必能力保天龙国江山不失,而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令天龙国兵强马壮之外,最重要的是熟悉琅琊国的一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是这理。 “所以,王爷早就让人去琅琊国打探一切,心中有数?”凤若桐打趣道,“王爷,从实招来,你当时有没有被清韵公主的名声所吸引,然后动心?”女人除了美貌,还有能助男人治国安天下的本事,绝对会很抢手吧? 赫连傲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是对清韵公主的名声动心了,因为我想看看,神女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惜我的手下很快就送回来消息,说她只是浪得虚名而已,我对她就瞧不上眼了,再说你当时的名声,也不输清韵公主嘛,哈哈哈!” 真要说起来,手下传回清韵公主并非神女这一消息时,正是他那日偶尔进了凤府,见到了传说中的痴傻结巴女凤若桐的时候,所以他的兴趣很快转移到小结巴身上,对清韵公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直到现在琅琊国来和亲,他更不待见她了。 凤若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红了脸捶他胸膛,“还笑!还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动不动就钻人家被窝,讨厌!”故意转移话题,不要提及初遇他时,刻意装成结巴,又被他识破的糗事,免得更尴尬。可问题是,她说的这话,也只会让自己更没面子吧? 爱妃的拳头捶在身上,这点力道给他按摩还嫌轻呐,赫连傲哪会放在心上,闲闲地任由她打,邪魅笑道,“那当初是谁觉得我的怀里很温暖,赖着不肯离开的?” “不知道!不知道!”凤若桐说不过他,就耍赖,“谁知道是哪个女人呢,反正你抱过的女人多,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 赫连傲各种心花怒放,爱妃吃醋了,嘿嘿,感觉真不错!“我知道,就是你,往我怀里钻,像只小猫咪,还**嘴唇,流口水——” “不准说!不准说!”凤若桐简直让他给打败,扑上去两手捂他嘴,“坏蛋,你乱说的,我才不流口水,你讨厌!” 赫连傲最喜欢看的,就是她对自己撒娇,不然她平时总是那么一本正经,压抑着自己,会憋坏的,他两手搂紧爱妃纤细的腰,笑的前仰后合,巴不得这回凤府的路长点,再长点,永远别到就好了。 与凤若桐的欢喜成对比的是,凤府的气氛却有些凝重,丫鬟们不时进进出出画情院,个个都紧张的脸发白,不敢大声。 到了凤府门口,凤若桐下了马车,将面纱再往下扯了扯,赫连傲即扶着她,一起进去。 管家很快迎过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草民见过王爷,小姐,你可回来了!” 凤若桐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奇怪地道,“管家,发生什么事了吗?父亲母亲不在吗?” 管家看了赫连傲一眼,神情不安,“老爷夫人都在,不过夫人她……” 凤若桐心一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母亲怎么了,快说!”她在铁王府养了几天伤,难道母亲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感觉到她的手瞬间冰冷,赫连傲揽紧了她,“若桐,别担心,有我在。” 管家暗暗苦笑,有些事不是王爷在,就能解决的啊。“小姐千万沉住气,夫人她……动了胎气,有早产迹象。” “什么!”凤若桐大吃一惊,脑子里嗡然做响,母亲才快七个月的身孕,这时候就要生了?这么大的孩子要是生下来,怎么可能活呢!“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谁冲撞了母亲?”难道是二妹和秋姨娘她们趁她不在,对母亲做了什么? 因为母亲做主,要把秋姨娘母女一起嫁到柳家,她们两个气不过,会算计母亲,也不是没有可能!都怪自己,只顾着自己养伤,忽略了母亲,真是该死! “那倒没有,”管家赶紧摇头,“小姐别急,没人冲撞夫人,其实是因为……”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因为夫人一听说小姐又受了伤,又急又心疼的,所以……” 是因为我……凤若桐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想想上次,她被三妹所伤,母亲就已经受了一次打击,胎像有些不稳,幸亏有夜大哥的药,才没什么事。 可这次她又被赫连依依所伤,还在铁王府一住就是好几天,母亲见不到她,不知道她伤的如何,会着急难过在所难免,这要万一真的害到母亲的孩子,她可就万死难赎了! 赫连傲眼神突然锐利,“怎么会如此?本王不是着人来知会过凤大人,若桐没事,很快就会回来吗?” “这……”管家露出为难之色,“草民也不知道,夫人就是听说小姐伤的很重,所以——” “香堇!”赫连傲一声冷喝,“你是如何做事的?”拿这样的话刺激凤夫人,她当然要受不住! 香堇一惊,单膝跪地,“王爷,属下从未说过小姐伤的很重的话,属下对夫人所言,是小姐伤势无碍,很快就会回府,请老爷夫人不必担心,当时老爷夫人都很心安。” 凤若桐心中一凛,登时从自责当中稍稍回神: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对母亲说自己伤重,母亲才会受到刺激了?“不管怎样,我先去看看母亲,王爷,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这种情况下,赫连傲怎么可能走,“我在外院侯着就是,若桐,别担心。” “好。”凤若桐也无心跟他计较礼数之时,匆匆赶往画情院。 丫鬟们原本一派忙碌,看到凤若桐,都露出意外的表情:不是说大小姐伤重不治,都要起不来床了吗?这看着不是很好吗,走路一阵风,不像有恙啊? “蔷薇!”凤若桐一把抓住从屋里出来的蔷薇,“母亲怎么样了?” 蔷薇冷不防给吓了一跳,才要叫,一看是凤若桐,顿时松一口气,接着又要哭,“小姐,你没事啊?怎么不早些回来呢,夫人、夫人都要急死了啊!”她这一急,埋怨的话都说上了。 凤若桐的心狂跳不止,勉强保持着冷静,“你先别急,快告诉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夫人、夫人见红啦,好吓人喏!”蔷薇急的满脸是汗,眼泪说着说着就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平素不是很好吗?”凤若桐强自镇定,“前几日大夫来诊脉,还说是胎像稳固的呀!” “是呀,”蔷薇抹着眼泪,“可夫人昨儿个一听说小姐受了重伤,都起不来身了,又心疼又着急,一下子晕了,就、就见了红,刚刚李婆婆过来看了,说是夫人的孩子要、要早产,呜……”她虽然没生养过,可也知道十月怀胎才能瓜熟蒂落,夫人这才七个月不到,孩子生下来,是活不了的呀。 昨日?凤若桐心一沉,已经意识到不对,转头问道,“香堇,你几时回来报的信?” 香堇沉声道,“两日前,就是小姐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后不久,王爷命奴婢回来报的平安。” “那就是了!”凤若桐森然冷笑,“看来是有人胆大包天,要害母亲!” 蔷薇大惊,“什么!谁!是谁!”谁这么狠心,又这么大胆,要害夫人和孩子,一定不能饶了他(她)!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先不说这个,我进去看看母亲!” “好!”蔷薇赶紧点头,“夫人从昨儿晚上就一直念叨小姐,老爷就一直守着夫人,半步没敢离。” 凤若桐说声“知道了”,就快步进了屋。 凤元良正在外室焦急踱步,看样子就是一夜没睡,脸上胡子拉碴不说,脸容更是疲惫而憔悴,满眼的焦急。 “父亲,”凤若桐好不歉疚,“母亲怎么样了?” “若桐,你没事?”凤元良看到她这样,也大为诧异,“不是说你伤重的起不了身,快要不行了吗?这脸上伤到了?怎么还包扎成这样?” 凤若桐已经充分肯定,是有人故意说自己伤重不治,为的就是刺激母亲,她暗骂自己大意和疏忽,不该这样害了母亲!“父亲恕罪,我脸上受了伤,昏迷了两天,不过并没有起不了身,是谁这样说的?” “哦?”凤元良有些茫然,“是府上的丫鬟吧,昨日我外出访友,黄昏时分我回来时,丫鬟就来禀报,说雅萱听说你伤重不治,又惊又急,昏了过去,有早产的迹象。李婆婆在里面看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果然有蹊跷。凤若桐暗暗冷笑,安慰道,“父亲别急,母亲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正说着话,一名矮矮胖胖、慈眉善目的女子走了出来,四十岁上下,看着挺利索,正是李婆婆,她急急地道,“老爷,夫人出血又加重了,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啊!” 凤元良眼前一黑,如果不是凤若桐一把扶住他,他早摔下去了,“那、那雅萱怎么样了?” “夫人现在倒是没什么大碍,还能撑得住,可这孩子……”李婆婆很是为难,“老爷恕罪,民妇只是稳婆,不是大夫,这恐怕……” 一句话提醒了凤若桐,她赶紧道,“父亲,我去请夜大哥来!他医术超绝,一定能救得了母亲!” “对,对!”凤元良之前也是急糊涂了,这会儿也醒过神来,连连点头,“他一定可以,快让香堇去请!”那丫头武功高,很快就能回来。 “父亲别急,我这就去。”凤若桐赶紧到外室,叫过香堇吩咐一声,“快去。” “是,小姐。”香堇原本是不放心这个时候离开的,不过王爷还在呢,谅也没人敢伤害小姐,即出了院子,向赫连傲禀报一声,飞身而去。 赫连傲皱眉,想着只有香堇一人在若桐身边,有些应付不大过来,得再派个高手过来才行。 凤若桐扶着凤元良坐下,不住地安慰,忽地想起赫连傲还在外面呢,“父亲,王爷送我回来的,他不放心,还在画情院外听消息。” “什么?你不早说!”凤元良一惊,赶紧往外走,这怠慢了铁王怎么行。 来到画情院门口,果然见赫连傲正抱臂倚着一棵大树,神情虽冷峻,却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 凤元良匆匆过来见礼,“臣参见王爷。” “凤大人不必多礼,”赫连傲扶起他,“尊夫人如何了?” 凤元良感激地道,“多谢王爷挂念,内人还在休息,臣的家事,不敢劳王爷挂念,请王爷前厅用茶。” “凤大人不必多礼,本王是不放心若桐,多有打扰,凤大人照顾尊夫人,不必理会本王。”赫连傲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凤元良迟疑道,“这……那王爷请院中稍坐,臣失陪。若桐,你好生招待王爷。”雅萱吉凶难料,他也确实无心陪着铁王喝茶,就先让女儿陪着也好。 凤若桐道,“是,父亲,父亲莫急,母亲一定会没事。” 凤元良胡乱应一声,匆匆进去。 赫连傲道,“若桐,令堂的情况有些糟糕?” 凤若桐苦笑,“不是有些糟糕,是非常糟糕!稳婆说孩子可能会保不住,不过我已经让香堇去请夜大哥,希望他可以保住母亲和孩子。” 赫连傲皱眉,女人生孩子的事他是不懂,不过这事儿分明就不太对劲,“是不是有人居心叵测,要害令堂的孩子?” 凤若桐眼神一寒,冷笑道,“定然是的,待母亲身体无恙之后,我必会彻底查清此事!” “大姐!”凤若柳忽然从外面跑进来,满眼焦急,“你终于回来了!母亲她——”复又假装看到赫连傲,赶紧见礼,“臣女参见王爷!” 赫连傲冷声道,“不必多礼。” “多谢王爷,”凤若桐袅娜起身,一副娇羞的模样,努力做出担心的样子来,“大姐,你怎么才回来?我听说你伤的很严重,都起不了身啦,不过现在看看,似乎还好,你的脸怎么了,难不成是受伤了吗?严不严重,会不会留下疤痕呀?” 话是说的关切,可她心里却是惊喜莫名的,先前只知道大姐受了伤,却没料到原来是伤在脸上!怎么不伤的狠一点呀,最好是毁了容,那大姐就没什么比她强的了! 凤若桐微一笑,“二妹这么急不可耐的,是希望我没事,还是希望我的脸伤的更重一点,最好永远都别恢复?” “我——”凤若柳登时大为尴尬,当着赫连傲的面,她原本是想表现得与大姐情意深深,那将来大姐嫁给铁王,他看在大姐面子上,怎么还不得对自己照顾一二啊? 说不定她还能沾大姐的光,顺便也嫁进铁王府做个侧妃呢?或者通过铁王,她能够嫁入皇室,甚至进宫为妃,对她都有莫大的帮助,所以她才急匆匆过来见礼。结果大姐一点面子不给她,把话说的这样尖锐,是故意要她难堪吗? “二妹,母亲的身体一向很好,胎像也稳固,现在是怎么回事?”凤若桐突然厉声责问,眼神凛然。 凤若柳心中一跳,勉强一笑,“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母亲原本是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知道大姐伤重,一时着急心疼,所以才会动了胎气,大姐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是吗?”凤若桐冷笑,“我已经让香堇回来禀报父亲母亲,我身体无恙,母亲也是安心了的,为何昨日又有人向母亲禀报,说我人伤重不治,这又是怎么回事,二妹不知道吗?” 第277章 二妹,别再演戏了 凤若柳一脸无辜,摇头道,“此事我并不知情,我听说母亲出事,一直担心母亲,并未想其他的事。” “是吗?”凤若桐挑眉,眼神嘲讽而冷酷,“二妹既然一直担心母亲,那为什么不在画情院里侍候着,反而从外面进来,方才又到哪里去了?” “我——”凤若柳登时哑口无言,尴尬地红了脸,“我、我方才是到门口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可我跟王爷才从门口进来,二妹并不在呀,”凤若桐就是存心让她出丑,继续追问,“还是说二妹看到我回来,就吓的躲进来了?” 凤若柳强笑道,“大姐真会说笑话,我见到大姐为什么要害怕,又为什么要躲?” “因为你做贼心虚呀,”凤若桐笑笑,“母亲明明好好的,却因为了听了旁人的胡言乱语,太过担心我而动了胎气,你敢说这件事你不知道?”跟二妹不必绕什么弯子,直接问到她脸上就是。 凤若柳心中一惊,大姐怎么可能知道,是我授意丫鬟议论,说大姐伤重不治,连床都下不了,在铁王府等死,然后“很不小心”地让母亲听到这话,结果母亲果然受不了这刺激,昏倒后就动了胎气,一直出血,这孩子眼看是要保不住了,她正暗暗狂喜得意呢,大姐却一语道破,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不成? 应该是不可能,这件事她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想到是她,大姐一定是故意这么说,好讹她认罪,她绝不能上当! “大姐,这件事我确实知道,是母亲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听到丫鬟们在说你伤重的快要死了,一时情急,才动了胎气。大姐,你也真是的,既然伤的不重,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让母亲安心,现在母亲因为担心你而成了这样,你于心何忍?”凤若柳红了眼圈,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好不无辜。 凤若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演,二妹不错嘛,吃了几次亏,受了那么多罪,倒是学聪明了,演技也越来越纯熟,母亲动了胎气的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她反而如此义正辞严,而且把过错都归到自己身上,二妹打的好算盘呀! 赫连傲冷声道,“是哪些丫鬟胡言乱语,把人叫过来!” 凤若柳心中一惊:铁王居然要插手凤府的事,是非帮着大姐不可了?“王爷,这……凤府的丫鬟有几十个,人多嘴杂的,也不知道是谁先议论的,我问过了,问不出什么。” “那是你无能,你贼喊捉贼。”赫连傲满眼厌恶,“把人叫过来,本王来问!” 凤若柳给他骂的无地自容,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挨着转了一圈,差点没钻地缝。 凤若桐忍不住要笑,“王爷莫急,待母亲情况稳定下来,我自会查清楚一切,绝对不会让这种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丫头在凤府胡作非为!” 凤若柳心中一惊,母亲都这个样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听说就出血不止,孩子难道还能保住?不是说李婆婆都没辙了吗,还有谁能救得了母亲?“大姐,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可好些了吗?” “你自是盼着母亲不好,二妹,别演戏了,谁不知道谁,”凤若桐轻蔑地冷笑,“你也不必再跟我玩什么心机,四妹不在了,三妹也马上就要嫁到柳家,你是不是觉得再除掉我,凤府就由得你当家做主了?” 凤若柳一呆,万没料到大姐竟然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登时有点狼狈,“大、大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 “你一直都在这样算计,不是吗?”凤若桐挑眉,眼神洞若观火,“二妹,你其实很聪明,也能忍人所不能忍,屈人所不能屈,如果你将之用在正道上,必定会跟在是完全相反的结果,可惜你却只用在了怎么害人上,结果不成反害己吧?” 凤若柳冷汗涔涔,再没想到大姐非要把底儿掀过来地说,她根本没防着这一下,何况赫连傲还在,她心里再窝火,也没法发泄出来,“大姐,我、我没有……” “二妹,你算计谁,都不应该算计我,”凤若桐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继续道,“我跟你总归是一个生母,至少有一半相同的血缘,可你却将我当成了宿世仇敌,我想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你这辈非置我于死地不可?” 话说到这儿,她忍不住要纵声狂笑,不,就算追溯到上一世,也还是二妹欠了她,她根本不欠二妹什么!重生之后,她一直反算计二妹,也只是让二妹名誉受损,吃了些小苦头,并不曾对二妹赶尽杀绝,可是二妹倒好,越来越把她往死路上逼,如今果然也对母亲动了手,她以前是不是对二妹太仁慈了? 赫连傲虽然并不知道遇到她之前,凤若柳是如何对她的,但她们姐妹两个之间势如水火,他还是知道的,有一种想要一巴掌把凤若柳给拍飞的冲动。 “大姐,我真的没有——” “没有?好,我给你一次机会,”凤若桐忽地眼神一厉,“是不是你指使丫鬟胡乱说话,故意刺激母亲,害的她如此的?” “我没有!”凤若柳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大姐,你别冤枉我,我没指使她们,没有!” “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做的?”凤若桐逼上一步,眼神森寒。 凤若柳吓的倒退一步,还从来没见过大姐有这样凌厉的眼神,她冷汗都要流下来,“我——” 正在这个当儿,夜洛离提着药箱一阵风似的进来,微有些喘,这一路必定是赶的很急的,“见过王爷!若桐,令堂情况如何?”前几天他过来时,凤夫人的胎还很稳,怎么这就要生了,必定是受了大的冲撞了。 赫连傲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救人要紧。 凤若桐带着他往里走,“母亲从昨儿晚上一直在出血,弟弟怕是要保不住!”说到后半句,声音已带了哭腔。 夜洛离冷静地道,“若桐,别急,我先看看,你且放心,我必尽全力保住令堂的孩子,你先别哭!” “谢谢夜大哥!” 两人说着话,一起进去,把赫连傲和凤若柳给扔在了当地。 凤若柳顿时觉得,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赫连傲给她的压迫感,更胜过大姐——就别说她在大姐面前,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王——” “本王要人说实话的手段,保证你闻所未闻,”赫连傲双臂一抱,甚是悠闲,眼神却足以将人给冰冻,“凤若柳,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本王。” 凤若柳吓的心惊胆战,她毫不怀疑铁王说到做到,而且他对自己一向都不待见,为了维护大姐,听说连公主赫连依依的脸都让他毁的没有人样,何况是自己!“王爷,臣女、臣女没做过,王爷误会臣女了!臣女啊!先行告退!”说罢逃命似地奔进去,后背感觉不到那冷厉的目光了,才稍稍松一口气,早知道不来见大姐了,差点连命都搭上。 “跑的倒快,”赫连傲冷哼一声,“本王若要你的命,你跑得了吗?” 香堇上前道,“王爷,属下去查一查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授意丫鬟们乱说的,否则她们没这个胆,再说也不可能那么巧,就让夫人给听到了。 赫连傲眼中杀机一闪,“必定是凤若柳无疑,查的仔细些,彻底收拾了她。” “是,王爷。”香堇领命,转身出去。 屋里,夜洛离隔着纱帐,正替薛氏诊脉。 凤元良抑制不住焦急之情,也顾不上那么多,跟了进来,站在一边等着。 凤若桐看着床边一坨一坨染血的纱布,心也一阵一阵抽痛,不管是谁在故意害娘亲,但事情的起因在她,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她即使受了伤,也早一点回来见娘亲,让娘亲安心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可是她呢,当时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容貌毁掉的事实,就大吵大闹,要死要活,完全没有想到娘亲可能会放心不下她,结果…… “夜公子,雅萱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凤元良实在是沉不住气了,眼见夜洛离只是沉着脸不说话,他快要背过气去了。 夜洛离沉声道,“凤大人,尊夫人胎像很不稳,血也不曾止住,情况很凶险。”他来之时也曾想到事情会很棘手,否则若桐不会去找他,可到来一看,事实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怕是很麻烦。 什么…… 凤元良身体晃了晃,又要撑不住了。 凤若桐心中不忍,“父亲,不如你先回房歇着,我留下来照顾母亲。” “我没事,还撑得住,”凤元良晃晃头,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夜公子,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夜洛离看一眼凤若桐,迟疑地道,“这……” “说吧,夜大哥,不然父亲也不会安心。”凤若桐表面镇定,手心已经出汗,就怕那结果是她和父亲都承担不起的。 夜洛离呼出一口气,“如果再止不住出血的话,夫人不但连孩子都保不住,恐怕,连她都会有生命危险。” 第278章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什么?”凤元良脑子里嗡嗡作响,亏得他刚刚还说自己撑得住,可这样的结果也着实打击他,本来以为只是孩子保不住,怎么到头来连雅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雅萱难道也会……” 凤若桐也是听的心惊肉跳,白着脸道,“夜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救救我弟弟,求你了!”母亲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如果再有什么事,母亲肯定是受不了的,那可怎么办! 夜洛离赶紧安抚道,“凤大人,若桐,你们别着急,我一定会尽量救凤夫人的,刚刚凤大人也说了,我是做最坏的打算。不过,凤大人最好有个思想准备,若是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的话,是保哪一个?” 凤夫人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具体的他也不必细说,结果就是必须要他们在大人和孩子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凤元良顿时如遭雷击,反应不过来,有的时候,有选择比没选择还要残忍,因为不管舍谁保谁,对被舍弃的一个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对做出选择者来说,更有可能一辈子受到良心谴责,日夜难安。 凤若桐更是惨白了脸,上天居然要父亲做这样残忍的选择,是想要他的命吗?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个老来子,为什么要让他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凤大人,你没事吗?”夜洛离回关切地道,“尊夫人已经如此,你切莫失了主张才是。”虽说他有大半的把握,能将凤夫人救回,可世事无绝对,早一点把话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凤大人和若桐越发接受不了。 凤元良呆愣愣将目光移到他脸上,仿佛思绪已飘离,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凤若桐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夜大哥,一定要如此吗?能不能把大人孩子都保住?” 夜洛离表情无奈,“若桐,你别误会,我不是躲懒,我自然会尽全力保住令堂母子,可若是万不得已,令尊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我觉得话说清楚了比较好。” “我明白,但是……”凤若彤看一眼惶然无措的父亲,知道要他在母亲和孩子之间做一个选择,实在是太为难他了。思虑一会,她越发压低了声音,“夜大哥,母亲的孩子才不到七个月,如果生下来的话,能活的了吗?” 她好像听以前的老人说过一句话,“七活八不活”,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用在母亲的孩子身上,是不是合适。 夜洛离皱眉,“这个吗……”有些话真不好对若桐这种未嫁的女子说出口,怕给她心里留下不好的东西。 “若桐,你说什么混话?”凤元良却忽然醒过神,不知怎么就听到了凤若桐的话,冷声叱责,“谁说要雅萱把孩子生下来了,你是想要雅萱的命吗?” 凤若桐一愣,“我——” “夜公子,不要听若桐胡言,请尽力保住雅轩和孩子,如果只能保一个,那就放弃孩子,无论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雅萱的命,明白吗?”凤元良脸色发青,但已经恢复镇定。如夜洛离所说,现在他就是凤府的天,他必须撑起这一切,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不能倒下。 凤若桐登时身心狂震,不敢相信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父亲有多期盼这个孩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迫不得已之下,他却宁肯放弃孩子也要保住娘亲的命,足见他对娘亲的情意,是出自真心的,她怎么可能不感动!“可是父亲——”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已经决定了!”凤元良神情冷静,显然不是一时冲动才做出的选择,“保住雅萱,就是这样。”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夜洛离也被他的深情所打动,满脸敬佩的道,“凤大人,你放心吧,我会尽全力保住尊夫人母子,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会——” “不行!”薛氏忽然虚弱地开口,“夜公子,你、你不要听老爷的话,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不要管我!” 她好不容易才怀了身孕,如今都已经七个月了,现在放弃不是太可惜吗?再说她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如果这个孩子不能好好的生下来,以后她也不可能再有怀孕。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已经,是她对不起老爷,这个孩子如果还是不能活下来,那就算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实在是没有想到,都快七个月了,孩子还是要保不住,从出血开始,她就无比地恐惧,无法想像如果孩子没有了,她将何以为继!现在好不容易有可能保住孩子,老爷还在犹豫什么,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情呢? 夜洛离顿时大感为难,“这……” “雅萱,你胡说什么?”凤元良气的脸色煞白,不容拒绝地道,“我说保你就是保你,你还管什么孩子!你只管好好躺着,什么也不要想,听到没有?” “老爷,你不能这样!”薛氏急的都要哭出来,在纱帐后勉强撑起身体,咬牙忍着腹内的疼痛,颤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这个孩子,好好把他生下来,我要给你生个儿子!都坚持了这么久了,我不可能现在放弃呀,老爷,难道你不想要儿子了吗?” “谁说我不想了?”凤元良压抑着低吼,“可是我不能为了要儿子,就置你的性命于不顾,那成什么了?”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比任何人都痛苦,可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他不会犹豫,一定是要保住妻子的。之前一直是他对不起雅萱,如果为了要儿子而置她的性命于不顾,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老爷……”薛氏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 “我已经决定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凤元良大手一挥,神情坚决,“夜公子,请保住雅萱,多谢。” 夜洛离微一笑,“凤大人客气,我必会全力救治尊夫人,请凤大人外间稍候。” “好,”凤元良点头,临出门前又嘱咐一句,“夜公子,无论如何要保住雅萱,如果她要你保孩子放弃她,你怎么都不要听,否则孩子就算保住,我也不会感激你。” 夜洛离哭笑不得,心道我要你的感激做什么,最后如果真的只能保住凤夫人,你别恨我就好了。“我明白,凤大人放心。” 凤元良这才出去,压抑了这么久,他心里也是堵的慌,得出去透透气。 凤若桐愧疚莫名,上前跪倒在床前,“母亲,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回来见你和父亲,你就不会……” “傻孩子,怎么能是你的错,”薛氏急促地喘了一声,“我……” “若桐,你先出去吧,”夜洛离见情形不太妙,也不敢再耽搁,“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我要先替令堂施针,希望能够止住出血。” 凤若桐心惊胆战,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只会让夜洛离分心,赶紧起身,“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吩咐一声,我自会让她们去做。” “好。”夜洛离点头,把药箱打开,准备施针。 “母亲,我在外面等,你放心,夜大哥一定会保住你和孩子!”凤若桐擦擦眼泪,话不多说,到外面侯着。 薛氏轻声道,“有劳夜公子了,请……保住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不想对不起老爷……” 夜洛离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微一笑,语声很温和,“夫人请宽心,方才我不过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而已,夫人情况虽然严重,不过我尚可应付,否则倒真负了‘三绝’之名。” “真的?”薛氏惊喜莫名,“那就多谢夜公子了,若我此番能够周全,凤府上下都会感念夜公子恩德!” “夫人言重了,”夜洛离摇头,“上次夜家出事,如果不是凤大人和若桐帮忙,夜家早已受了灭顶之灾,这份大恩,夜家上下才是无以为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薛氏白着脸一笑,“夜公子才是言重了,夜家的案子也是老爷的份内事,老爷在其位,谋其政,哪里是什么对夜家的恩德,夜公子这样说,真让人惭愧。”这夜家公子当真不错,温和宽容,又有耐心,医术还这般高明,若桐若是跟了他,她和老爷必定百般放心。 不过铁王对若桐也非常不错,那么维护,倒是也没人敢欺负若桐。可铁王毕竟是皇室中人,又有个北堂郡主跟若桐争来争去,这次若桐又是被公主所伤,这皇宫内院毕竟不是若桐能够进出自如的,嫁给铁王,恐怕不是明智的选择,不知道若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等下得好好问问她才行。 对了,她刚刚还看到,若桐脸上包着纱布,不会是容貌有所损毁吧,真是让人担心。 “夫人请放松,什么都不要想,交给我。”夜洛离温和地说一句,开始施针。 知道事关自己和孩子的性命,薛氏不敢再多想,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此时除了相信夜洛离,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院子里,凤若桐和凤元良父女两个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其实才刚刚过去一小会而已,两人却都觉得,仿佛过了一百年那样漫长。 赫连傲一同坐在桌边,慢慢喝着茶,也是希望夜洛离能够救回薛氏的孩子,否则若桐又别想安心跟他在一起了。 凤元良心里记挂着薛氏,对赫连傲虽有怠慢,此时也是顾不上了,他倒没凤若桐那么急躁,毕竟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至少能够保住雅萱的命可也是沉着脸着,一言不发,目光有些发直。 凤若桐却是坐立难安,不时到门口看一眼,忍不住就要进去看个究竟。“都这么一会儿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急死人了!” “治病救人急不来的,若桐,你先坐会,”赫连傲拍拍旁边的座位,待她坐下,问道,掏出块洁白的手帕,替她擦汗,“你太心急了,会急出病来的,稍安勿躁。” 凤若桐脸上一热,赶紧把手帕拿过来,“我自己来吧,多谢王爷。” “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两个……”看到凤若桐示意自己别跟她太亲热的眼神,赫连傲会意,若桐这是怕刺到凤大人呢,他也就不再多说。 凤元良大概感觉到赫连傲话说了半句,回过神来,看了看凤若桐包着纱布的脸,正色道,“若桐,那会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是太后召见你吗,为何公主会伤了你?” 当时他接到铁王的人送回来的消息,接着就懵了,太后召见,原本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怎么若桐又受了伤?后来得知若桐去了铁王府,他放心不下,才要去把女儿接回来,铁王却让人告诉他,若桐伤的不重,待身子好些了,就把她送回府来。 结果没等到若桐回来,雅萱却因为听到若桐伤重不治的消息而大受打击,出血不止,他只顾着着急心疼雅萱,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赫连依依对自己的怨恨和残忍手段,凤若桐现在还心有余悸,白了脸色,“是公主误会我一些事,又不肯听我解释,所以——” “若桐,你何必替赫连依依说好话,”赫连傲冷声道,“所有的错都该由赫连依依一人来承担,不过凤大人宽心,本王已替若桐讨回来了,凤大人不必担心,以后本王会好好保护若桐。” “王爷言重了,”凤元良不安地拱手施礼,“这次的事与王爷无关,是臣以为太后召见若桐,所以并未往多处想。王爷对若桐的回护之恩,臣感激不尽,可公主似乎受伤颇重,太后和皇上那里……” 他已经听说赫连依依被震怒的铁王毁容鞭打之事,虽然也很欣慰他对女儿的维护,但这样说起来,这不是对若桐好,而是又替她树下了秦贵妃和秦将军两个敌人而已。秦贵妃还好说,身在后宫,少有交集,可他与秦将军同朝为官,之前交情还算不错,现在弄成这样,让他以后怎么面对秦将军? 赫连傲自然明白他的担忧,傲然道,“凤大人放心,此次是赫连依依太过分了,本王教训她一顿,还算便宜她了,就算是皇兄和母后,也不会将本王怎样,更不会为难若桐,如果有人敢伤害若桐,本王必将他碎尸万段!” 如此,凤元良也不好多说,“多谢王爷。” 正在这时,白姨娘匆匆而来,关切地道,“老爷,大姐怎么样了?我又请了一个大夫来,是东城最有名的大夫,听说无论怎样的疑难杂症,到他手上没有治不好的,前几天他才救回一个孕妇的性命,母子均安,让他给大姐看看吧?” 凤元良摇头道,“不必了,夜公子正在里面替雅萱施针,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三绝公子号称琴棋医三绝,如果连他都治不了的话,旁人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说起来自从雅萱开始有早产迹象,白姨娘就又急又担心,四处打听有什么好大夫,更是亲自去请,一点不躲懒,更是真心实意,凤元良对她还是很满意和感激的,升她为妾室,果然没有错,凭她的所做所为,也担的起现在的身份。 “夜公子来了?”白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老爷放心吧,夜公子医术超绝,一定能治好大姐的。” 凤元良道,“但愿如此。香蕊,王爷在此,还不见礼?” “哦?”白姨娘这才看到另一边的铁王,顿时露出惊惶之色来,勉强维持着镇定,图矮身施礼,“参见王爷,失礼之处,王爷恕罪。” “起来吧,不必多礼。”赫连傲刚刚一直在看她,之前没留意,后来经凤若桐提醒,再仔细看白姨娘的时候,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很面善,自己之前肯定见过她,而且是很久以前,久远到记忆已经非常模糊。 不过在刚才某个角度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记忆里有些东西刹那浮上来,脱口问道,“白姨娘,本王以前见过你,对不对?” 难道他想起来了?白姨娘暗吃一惊,声音都已经颤抖,“王、王爷是不是认错人了?民妇今年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王爷。” 凤若桐目光闪烁,知道赫连傲肯定是想起什么了,而也戳到了白姨娘的痛处,她心中有数,故意道,“那倒也不一定,白姨娘,王爷年纪虽然轻,却是天龙国的‘战神’,曾经四处平乱,到过很多番邦他国,你之前服侍我生母时,是不是在他国见过王爷,你却忘记了,你仔细想一想,没准能想起来呢?” 白姨娘强笑道,“若桐,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王爷是战神,就算去他国,也肯定是上战场,而云姨娘是闺中女子,我服侍她也不可能出府门,怎么可能见到王爷呢?” 凤若桐挑了挑眉,“那倒也是,那我生母到底是哪家的闺中女,这个白姨娘应该多少听她说过吧?” 之前白姨娘不是编了一大堆的瞎话,说她是在生母怀孕之后,才遇上她,服侍她的吗,倒是要看看,她这回要怎么继续编下去。 白姨娘脸色已经很难看,连连否认,“没有没有,云姨娘从来不提她的出身背景,我问过几次,每问一次,她就会反应很强烈,很生气,后来我也不敢问了。” 凤元良接上话道,“这倒是,云升在世时,似乎很恨自己的出身,后来我见她总是闷闷不乐,就猜想她可能是思念家中人,曾提议要她告诉我她乡关何处,我好陪她回去见见亲人,她却生气而伤心,说家里人早都死了,她没有什么亲人。” “是啊是啊,”白姨娘仿佛找到了依托般,连连点头,“云姨娘对老爷都不肯说实话,何况是对我呢?若桐,你到现在还不肯相信我吗?如果我知道什么,一定会告诉你的,瞒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 凤若桐淡然一笑,看来白姨娘还是不肯说实话,那就等她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后,看白姨娘还怎么狡辩。 “啊,对了!”白姨娘忽地想起一事,奇怪地道,“若桐,不是说你受了很重的伤,都、都要不行了吗,可你……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重不重?”刚刚只顾着担心大姐,又被凤若桐追着问云姨娘的事,把她受伤的事都给忽略了。 凤若桐摇了摇头,眼中精光一闪,“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吱呀一声响,房门打开,夜洛离终于走了出来,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嘴唇也有些干裂,显然方才对薛氏的救治令他大耗心神,半点也不敢大意。 “夜大哥!”凤若桐赶紧迎上来,“累坏了吧?” 夜洛离一笑摇头,“没事,不用担心我。” “雅萱怎么样了?”凤元良“腾”一下站起来,迫不及待地颤声问道,紧张的手心已经出汗,他怕那结局是他承受不起的。不过看夜公子这轻松自在的样子,应该还好吧? 夜洛离的笑容温和而亲切,会令人从心底里感到舒坦,“凤大人放心吧,尊夫人已经没什么要紧了,不过以后还是要加倍小心。我会开一张药方,多给尊夫人补补身体,以后千万不能再大意,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纵使是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就是说母亲和弟弟都没事了?凤若桐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高兴地都要蹦起来,“谢谢夜大哥,谢谢夜大哥!” 夜洛离失笑,“若桐,你不必如此,我说过会尽力,不会骗你的。” “嗯,我知道夜大哥不会骗我,太好了!”凤若桐就是打心眼里高兴,拽着夜洛离的胳膊又跳又叫,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赫连傲在旁撇嘴,爱妃居然敢跟他妹夫这样亲密,不过看在妹夫刚刚救了岳母大人,而若桐又没有其他意思的份上,他暂且忍了。 啊?凤元良一时接受不能,愣愣地道,“夜、夜公子,你的意思是说,雅萱和孩子都没事,大人孩子都保住了?怎么会这样呢,你是怎么做事的?” 第279章 罪魁祸首是谁 不是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吗?枉他还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等下雅萱的孩子掉了以后,他一定要强忍住心里的悲痛,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好安慰雅萱,因为雅萱是肯定经受不起失去孩子的打击的,可是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变的没有必要了,是是怎么回事? “呵呵。”凤若桐被父亲傻傻的样子逗乐了,“父亲,瞧你这话说的,母亲和弟弟都平安,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怎么你的意思,夜大哥保住了母亲和弟弟的性命,不但不是功劳,反而还让您生气了?”真是太好拉,终于雨过天晴,什么事都没有啦,这么大的喜事,应该好好庆祝庆祝才行! 白姨娘也是一脸的如释重负,双手合什,连念阿弥陀佛,幸亏大姐和孩子都没事,要不然她都可以想像,以后凤府是怎样一片愁云惨雾了。而且,也幸亏是这件事转移了若桐的注意力,否则要再一直追问下去,在铁王面前,恐怕她早晚要露馅。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凤元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老脸一红,赶紧道歉,“夜公子,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救了雅萱和孩子,我自是感激万分,我——”太过惊喜感动之下,他都语无伦次了。 夜洛离并无半点恼意,因为他很明白凤元良的心情,笑道,“凤大人稍安勿躁,我明白,你不必解释。总之现在尊夫人母子均安,是最好的结果,我也免得有愧于凤大人了。” “哪里哪里!”凤元良终于相信,雅萱和孩子都没事了,高兴地哈哈大笑,也顾不上赫连傲还在场了,“夜公子救了雅萱,就等于救了我,救了我们凤府上下,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涌泉相报!”三绝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哪,以后他还得多多替夜公子传扬一下功德才行。 夜洛离摆手道,“凤大人言重了,凤大人对夜家的恩德,夜某才是无以为报呢,何况医者救人,本是份内事,如何敢当凤大人如此盛赞。” “好啦,父亲,夜大哥,你们就不要互相吹捧啦,”凤若桐嘻嘻笑,说不出的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替对方建功德哪,哈哈!” 凤元良嗔怪地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夜公子见笑了,若桐是被我和雅萱宠坏了,说话没大没小!” 夜洛离笑笑,“没什么,若桐快人快语,是性情中人,很讨人喜欢。哦,对了,”他又想起一事,拱手道,“还要恭喜凤大人,尊夫人所怀,是双生子。” 啊?凤元良被这巨大的喜悦所淹没,根本就回不过来神了:两、两个?雅萱怀了两个儿子,双胞胎啊?天哪,老天爷太眷顾他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是吗是吗?”凤若桐欣喜若狂,“确定是两个吗?夜大哥,是不是两个都是弟弟,你看清楚了没有?” 夜洛离失笑道,“若桐,这两个是不是都是儿郎,我是看不到的,依据脉像和令堂的一些表征,我只能肯定令堂所怀是双生子,这千真万确,至于是你的弟弟还是妹妹,总要等孩子出生,才能确定。” “那也很好啦!”凤若桐高兴地跳了起来,“是两个!两个!两个都是弟弟,一定是的,我敢肯定!父亲,太好了,母亲怀了两个哦!” 赫连傲宠溺地一把拉过她,“好了,若桐,你不觉得自己太吵了吗,要是吵到凤夫人休息,凤大人会打你屁股哦?”看来若桐很喜欢孩子呢,而且多多益善,恰好他也很想若桐给她生孩子,那得赶紧诱拐爱妃入洞房,生上十个八个才行。 凤若桐却当了真,赶紧捂住嘴,接着小声道,“我不吵了,不吵。” 凤元良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抹头就进了屋,雅萱给他怀了双生子,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得好好陪着爱妻才行。 夜洛离道,“若桐,我已写下药方,千万让府上的人仔细着照顾令堂,现在令堂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不过因为之前大伤元气,加上又是双生子,所以令堂会很辛苦,必得加倍小心服侍,尽量足月生产,如有什么不对,要立刻让人通知我。” “我知道我知道!”凤若桐点头如捣蒜,“夜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母亲的。” “那我先走了,你去照顾令堂吧。”夜洛离留下药方之后,也不久留,告辞离去。 凤若桐将他送到大门口,直到他走远了,才退了回来,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哼起小曲来。 “若桐,”赫连傲拉过她的手,笑道,“现在你放心了吧?” “母亲和弟弟都没事就好了,”凤若桐长舒一口气,“不然可都是我的罪过,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就算岳母大人有什么,也不关你的事,是有人要找死了,”赫连傲眼神凛然,“我已经让香堇去查问了,很快会有结果。” 凤若桐神情变冷,“我知道,王爷,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凤府的家事,我还是想自己解决,你不用担心,我能应付。” 赫连傲知道她的性子,何况这件事他的确不适宜插手,也不勉强她,“你有分寸就好,我会再派人过来,保护好你和岳母大人,你不用担心。” 啊,是了。凤若桐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羞红了脸道,“你叫谁岳母大人?” “你母亲啊,”赫连傲一脸的理所应当,“咱们就要成亲了,我难道不该叫岳母大人?” 你这家伙!凤若桐咬着嘴唇笑,“咱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你急什么?待成了亲,有的你叫。” “那咱们什么时候成亲?”赫连傲赶紧追上一句,“要不等岳母大人生产的时候?双喜临门?” 凤若桐笑的前仰后合,“我母亲生弟弟,碍你什么事了,你喜什么?” “那非要等到你找到生父生母吗?”赫连傲不乐意了,把她揽进怀里,没忘她说过的话,等她脸上的伤好了,知道生父生母的事了,就跟他成亲。当然她脸上这点伤是没什么大碍的,关键是后者。 “王爷,我有预感,我生父生母的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想到白姨娘刚刚的反应,凤若桐无声冷笑,“白姨娘也快沉不住气了,早晚要露出破绽的,你不会等很久的。” 说到白姨娘,赫连傲又露出那种纠结的表情来,“我始终觉得见过白姨娘,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是什么情况下见过,待我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起来。”快了,很多事情就快连成一线了,可就差了那么关键的一点,真让人着急。 “那你使劲想,”凤若桐打趣地刮一下他的鼻子,“现在看来,要说破白姨娘的身份,就得靠你的记忆了,你要想咱们快点成亲呢,就早一点想起来,不然,嘿嘿……” “小丫头,你成心的是吧?”赫连傲怪叫,“好,那我明天就想起来,今天就想起来,咱们今天就成亲!” “好呀好呀,你想起来呀,想起来了,咱们就成亲!”凤若桐咯咯笑,脸儿红红的,说不出的娇艳动人。 两人打打闹闹,感情也急剧升温,若是旁边有人,恐怕也要给羡慕的想找个人赶紧娶了(嫁)了吧。 因为知道薛氏需要安心静养,赫连傲也未久留,与凤若桐温存了一阵,即告辞离去。 凤若桐才一回到画情院,凤若柳就跟了进来,一脸的关切,”大姐,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夜公子说什么了没有?” 凤若桐冷冷看了她一眼,刚刚王爷在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躲哪去了,现在王爷走了她才敢出现,是怕被王爷逮着错处吗?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何须王爷,她一定能够做到!“母亲怎么样你会不知道吗?少在这里假惺惺!” 凤若柳心中有恨极,却不敢表现出来,委屈地道,“大姐,你怎么还是不肯相信我呢?母亲这样真的不关我的事,她是因为太担心你,所以——” “所以责任都在我对吧?”凤若桐冷笑,眼神嘲讽,“二妹,我方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肯把握,如果让我查到事情是你做的,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话是这么说,其实到了如今这地步,她跟凤若柳之间还有什么姐妹情分好讲呢!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反目成仇,撕破脸,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母亲越发生气罢了。 凤元良恰好从屋里出来,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厉声道,“若柳,若桐说的是真的吗?雅萱变成这样,是因为你?” 凤若柳赶紧摇头,一脸无辜,“父亲,是大姐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害母亲呢?再说母亲为什么昏倒,你不是也知道吗,父亲说是我的错吗?” 凤元良冷声道,“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我一定会查清楚,事情最好跟你无关,否则家法不留情!” 凤若柳乖巧地道,“是,父亲,女儿知道,自从上次犯下大错,跪了祠堂,女儿已经幡然悔悟,不会再做错事了,父亲放心吧!” 凤元良对这个女儿早已不抱任何希望,闻言面色并无什么变化,挥了挥手,“你知道就好,雅萱身体不好,你要有分寸,别再惹出事来。” 万幸的是,雅萱现在母子均安,而且她怀的还是双胞胎,这巨大的喜悦让他心情舒畅,对凤若柳也没什么心思教训了。 “是,父亲。”凤若柳颇有些得意地看了凤若桐一眼,父亲根本就没有怀疑自己,大姐这两天不在府上,无凭无据,能把自己怎样呢? 凤若桐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看来不拿到确凿的证据,让二妹哑口无言,她是不可能承认的。不过,要做到这一点,也不会很难哦。 不大会儿,香堇过来禀报,说是该叫的人都叫齐了,在前厅上侯着,等凤若桐过去问话。 凤元良不解地道,“若桐,你要做什么?”他方才一直心急心痛于雅萱,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凤若桐看一眼二妹,挑眉道,“自然是查清楚谁害了母亲了,父亲,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幕后凶手,还母亲一个公道,否则以后无论是谁,都可以在凤府搬弄是非,冲撞到母亲,那还了得。” 凤若柳脸色一变,暗暗咬牙,原来大姐还没打算就此了结这件事,非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了?不过幸好她并没有直接出面,就算大姐查到哪个丫头身上,也不关她的事。念及此,她立刻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道,“父亲,大姐说的没错,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不但替母亲讨回公道,也能解了我的嫌疑,免得大姐总是怀疑我。” 凤若桐一笑,眼神睿智,“是不是怀疑,很快就查清楚了,二妹不必急着撇清自己。父亲,请到前厅来,咱们一起问个清楚。” 凤元良沉着脸点点头,“若桐说的没错,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过去看看。” 凤若桐恭敬地让过一边,“是,父亲请。” 一行人来到前厅,果然见几名丫鬟已经战战兢兢站在当地,个个脸色发青,大气都不敢喘,看来她们都已经心中有数,只要是大小姐召唤,准没好事。 待凤元良坐下,凤若桐扫视一圈众人,冷声道,“母亲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而且我敢肯定,此事必定是你们故意搬弄口舌是非,所以才惊扰了母亲,所幸上天庇佑,母亲现在已经没事,但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你们谁如果主动承认错误,我会看在母亲平安的份上,从轻发落,你们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的话。” 凤元良暗暗点头,若桐虽然没问过案,不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她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些问案时必会用到的手段,她倒是很清楚。 众丫鬟一听,都有些惊魂不定,彼此面面相觑,却谁都没有说话。夫人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大小姐肯定是愤怒在心,哪那么容易饶了她们啊?再说她们也没想害夫人,就随便那么一说,谁让小姐明明没事,还不赶紧回来,让夫人受了惊吓,应该不能算在她们头上吧? “怎么?都不想把握这机会吗?”凤若桐无声冷笑,“还是说,你们觉得你们都没有错,亦或者你们不说,我就什么都查不到?” 大小姐好快的心思,这就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了?丫鬟们越发心惊,仍旧没有人应声,不过有几个人脸色开始发白,惊恐之情很明显,看来是隐瞒了什么。 “我最后再问一次,”凤若桐眼神一寒,“有没有人要说什么?或者说出是受谁指使,只要你们说出幕后主使,我就饶你们这一次,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凤若柳在旁暗暗咬牙,大姐居然**她们!难道是非要她们指证自己才甘心吗?大姐好奸诈!“大姐,她们既然什么都不肯说,看来并没有人指使,或许是知道大姐你受了伤,她们都很担心,所以议论了几句,结果以讹传讹,传到母亲耳朵里,就有些偏差,母亲一时想的多了,才会受了刺激,父亲,你觉得呢?” 凤元良皱了皱眉,凤若柳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不过,身为刑部尚书,他审理过无数的案子,思维自然缜密,之前没有意识到不妥,是因为关心则乱,现在心静下来了,当然也能想到其中的蹊跷,他会没理会凤若柳,冷冷说道,“若桐问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谁先开始胡说八道,说!” 众丫鬟越发吓的一声不出,她们才不相信,如果说出实情,老爷会饶了她们呢,刚才夫人差点死于非命,老爷气的都要掀掉,她们又不是没看见。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们机会,”凤若桐神情凛然,厉声喝问,“是谁最先开始说我伤重不治的,自己站出来!” 还是没有人有动作,大概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只不过是听了别人的话,才开始议论而已, 凤若桐厉声道,“香堇,你来说!”罢了,她已经仁至义尽,可她们偏生要自己作死,那也不能怨她了。 “是,小姐,”香堇上前一步,冷声道,“奴婢已经查到,当时是丁香和芙蓉在一起胡言乱语,被夫人听到,才有了后来的事。”她要查清楚这件事很容易,所以已经把所有相关人等都带过来,当着老爷的面,由小姐查问清楚,给二小姐一个哑口无言。 “什么?”凤元良厉声道,“丁香,芙蓉,还不上前回话?!”原来是她们两个,明明犯了大错,还不肯站出来,不严惩怎么行。 凤若桐心下顿时了然,丁香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芙蓉是秋姨娘身边的丫鬟,而这两人的主子都跟自己有深仇大恨,她们一时动不得自己,想要算计母亲,以报复自己,岂非顺理成章。 丁香和芙蓉顿时脸无人色,彼此对视一眼,哆哆嗦嗦上前,丁香一脸冤枉,“老、老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根本没事,奴婢也是听人说,大小姐快要不行了,又正好在院子里见到芙蓉,就跟她随便说了几句,没想到夫人正好听见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老爷饶命啊!” “是啊,老爷,”芙蓉也赶紧附和,“奴婢也不是成心害夫人的,是丁香跟奴婢说起,奴婢也听说了这件事,就跟丁香说了几句话,结果——” “好,我就相信你们是听别人说的,”凤若桐挑了挑眉,心中已有数,“丁香,你是听谁议论,我伤重不治的?”看来此事就是二妹设计的无疑,不过二妹自认为聪明,其实这种事很容易查问到源头,只要一路问上去,谁能瞒得了。 丁香愣了愣,仔细想了想,道,“回大小姐,奴婢是听金盏跟几个姐妹在议论的。”其实听说大小姐伤重不治这件事,她还真没往多处想,也没想搬弄是非给老夫人报仇什么的,就是纯粹地跟芙蓉那么一议论而已。 虽然当时她和芙蓉也说了几句过分的话,比如说大小姐乐极生悲啦,胆大包天惹到宫里的人啦,等等,但真没想故意去冲撞夫人,她们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难道不知道老爷对夫人和夫人这一胎有多重视吗? “金盏?”凤元良冷声道,“若晴身边的丫头吗?”府上的丫鬟百十人,他虽不可能个个都认得的,但几个女儿和几个夫人妾室身边经常跟着服侍的丫鬟,他还是都比较熟悉的,所以一口就叫了上来。 “是,父亲记性真好,”凤若桐暗暗冷笑,又揪出一个跟自己有仇的来,果然离了这些人,就不会有是非,“金盏正是四妹身边的丫头,金盏,出来吧。” 金盏早吓的双腿发软了,还没到近前呢,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饶命!大小姐饶命!”刚刚她就一直找机会想要溜走来着,可惜香堇堵在院门口,大小姐一双眼睛就跟刀一样亮,她实在瞅不着空,可这事情一旦查问到自己身上,她就难逃责罚,这下完蛋了。 凤元良一掌拍上桌子,喝道,“金盏,当真是你胡说八道?” “不、不是啊,老爷!”金盏一边哭一边大叫,“不是奴婢瞎说啊,是奴婢听别人说,大小姐回不来了,奴婢一时高兴……不不不,奴婢一时害怕,虽然事关重大,但奴婢知道夫人受不得惊扰,所以没打算去禀报夫人,原本是要去禀报四小姐,结果半路遇到丁香,她见奴婢慌慌张张,问奴婢发生了何事,奴婢就照实说了,至于是真是假,奴婢也不知道啊!”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来,金盏是个缺心眼吗?刚刚一时嘴快,居然把实话说出来了,听到自己出事,高兴成那样,是替她的主子高兴吧,想着赶紧去告诉四妹,如果自己真的不行了,凤府上下肯定要忙于安排自己的后事,四妹和秋姨娘就不用嫁到柳家了,是吗? 第280章 搬弄是非割舌头 金盏改口虽然快,凤元良却听得一清二楚,气道,“金盏,你好大的胆子!若桐出事,你居然幸灾乐祸,岂能轻饶!来人,掌嘴二十,看她以后长不长记性!” 金盏顿时脸色惨变,失声尖叫,“不要啊,老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胡说八道的,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跟丁香说了,这不是自找吗? “管家,还不动手?”凤元良铁青着脸,先打完,再让金盏继续回话。 管家哪敢不听,立刻上前应道,“是,老爷。”说罢蜀犬吠日身,抡圆了胳膊,啪啪,扇起金盏耳光来。 金盏被打得哇哇大叫,却不敢反抗,没挨几下之后,两边脸就已经麻木,叫也叫不出来了。 其余丫鬟全都吓傻了,尤其是丁香和芙蓉,怕老爷一声令下,自个儿也要挨耳光,所以都没人敢吭声,除了清脆的巴掌声,院子里安静的可怕。 凤若柳更是高高挂起,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反正查不到她身上来,她才不会傻到替一个丫鬟说话呢。 凤若桐则一直颇有兴致地看着二妹的反应,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笃定,到最后能够把自己撇干净? 二十下耳光过后,管家甩了甩胳膊,禀报道,“老爷,打完了。”别说,打人耳光也不是什么好活计,他也一把年纪了,手真酸。 再看金盏,两边脸高高肿起,青紫色的手指印纵横交错,嘴里更是不停地流出血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疼得她哭都哭不出来了,跪在地上也是摇摇欲坠,没昏过去,算她能撑住。 凤元良冷声道,“若桐,继续问吧,必要让她说了实话。”别以为他平时不过问府上的事,就由得这些人胡作非为,尤其这次事关雅萱和孩子的安危,他绝不会手软。 “是,父亲,”凤若桐对金盏毫无同情之心,对于这样的人就得如此,否则早晚有一天,自己要在她手上吃大亏,“金盏,你老实回答,我伤重不治,你又是听谁说的?” “奴婢……”金盏哆嗦着回话,因为脸肿得厉害,声音都已模糊不清,“奴婢是听、听陈妈妈说的……” 凤元良怒道,“陈妈妈?”怎么又牵扯出一个来,看来凤府里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的人不在少数,自从雅萱有了身孕,没有精力打理府上的事,白姨娘毕竟是个妾室,处理起事来手腕不够果敢,以至于是非越来越多,太不像话了!等雅萱生产完,身体恢复了,必得好好整治一下府上才行。 “若柳,是你院里的管事陈妈妈吗?”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了这个女儿身上,又是好在背后搬弄是非,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凤若桐冷声道,“二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她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跟二妹一点关系都没有,亏得二妹还一脸无辜。不过话说回来,二妹现在变聪明了,应该不至于留下这样明显的破绽,一定另有说辞,不然怎么可能还如此平静。 果然,虽然被指到自己身上,凤若柳却一点惊慌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迷惑的道,“父亲,大姐,陈妈妈虽然是我院子里的管事,可她从来不会到处乱说话,也没有说过大姐伤重不治,金盏又是从哪里听她说的?一定是金盏为了推脱责任,挑拨我跟大姐之间的关系,所以把这件事栽到陈妈妈头上,继而让大姐怀疑我,大姐一定要问清楚啊!” “好,”凤元良咬牙怒声道,“陈妈妈,你还不把话说清楚!”心里却道,香堇这丫头办事还真是利索,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相关人等都叫到一起了,省得他一个一个去问。 话音刚落,陈妈妈就镇定地上前,“老爷,大小姐,奴婢没有到处乱说,是金盏这丫头胡言乱语,陷害奴婢,大小姐明查。” 凤若桐冷冷看着她,知道她肯定是心中有数,或者已经被二妹**好了,所以才这样面不改色,倒是要听听,她能用什么说辞消除自己的嫌疑。“金盏,你把当时陈妈妈的话仔细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错,我自会判断。” “是,大小姐,”金盏知道这件事关乎自己的生死,不敢有所隐瞒,吐出嘴里的血,尽量清楚地回话,“当时奴婢正要去给四小姐找点吃的,路过梦澜院,听到陈妈妈在给丫鬟们训话,说是大小姐在外面受了很严重的伤,恐怕是治不好了,这件事不能让夫人知道,否则夫人一定会受不了的,奴婢听了,才要去禀报四小姐。” 陈妈妈接着道,“奴婢冤枉!奴婢没有说过这话,当时奴婢说的是,大小姐在外受了伤,虽然不至于到重的治不好,但是夫人心疼大小姐,先别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免得夫人动了胎气。” “你胡说!”金盏急得大叫起来,“当时你根本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说大小姐伤重的快要死了,这件事不能让夫人知道,你说谎!” “奴婢没有说谎,”陈妈妈波澜不惊,“老爷,大小姐,当时有很多丫鬟听到了奴婢的话,一问便知。” 凤若桐似笑非笑,冷目扫过被陈妈妈训话的丫鬟,“当时陈妈妈是这样说的吗?” 众丫鬟异口同声地回话: “回大小姐,陈妈妈就是这样说的。” “是啊,是金盏没听清就到处乱说,不关陈妈妈的事。” “是,奴婢们都听到了,都可以替陈妈妈作证。” 一片附和声中,金盏惨白了脸,急急地道,“你们——”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一个人怎么说得过这么多人呢?何况她当时是在偷听,有什么没听清楚的地方也未可知。这下惨了,所有的责任都归到她身上,她还有命吗? 凤元良怒声道,“金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你还想狡辩!”终于找出罪魁祸首了,真是可恶,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差点害死雅萱,若不是若桐细心查问,倒叫金盏给躲过去了。 “老爷饶命啊!陈妈妈当时的确是这样说的,奴婢没有撒谎,老爷明查!”金盏一边叩头一边哭叫,冤枉的要死。 陈妈妈低着头,面有得色。二小姐是故意挑着金盏路过的时候,指示她在院子里训丫鬟们话,而且把话说的有歧义,也是吃定金盏为了讨主子欢心,一定会把大小姐伤重不治的话说出去,引人议论,府上的丫环们就三三两两在一起说,也是丁香和芙蓉倒霉,她们的议论恰被夫人给听到,结果被带到这里来。 不过,大小姐显然没打算过于惩罚丁香和芙蓉,而是一路问过来,当然她也不怕,反正她只要咬定没说过那样的话,金盏就成了替罪羔羊,与她无关。 “够了!”凤元良厉声喝道,“分明是你偷偷摸摸,到若柳院子里去,话都没听清楚就到处乱说,害的雅萱几乎一尸两命,你还敢狡辩!” “奴婢冤枉……”金盏根本辩解不得,除了喊冤无法可想,谁她当时就是在偷听,而陈妈却有那么多人作证,她怎么说得清楚呢! “你做出这样的事,还想讨饶?”凤元良怒极反笑,大手手一挥,“来人,金盏搬弄口舌是非,饶恕不得,将她拖下去,割掉舌头,以示惩戒!” “老爷饶命啊!不要割奴婢的舌头!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金盏失声惨叫,脸无人色,要是没了舌头,以后说不出话,她不就成了废人了吗? “拖下去!”凤元良怒容满面,根本不听金盏告饶,看那样子,也是容不得旁人替她求情的。 所有丫鬟妈子都露出要吐的表情,老爷正在气头上,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谁又会冒着被牵连的危险,替金盏菊求情呢?乖乖,割掉舌头啊,那得有多疼,金盏能不能活,还未可知呢。 家丁不敢多言,上前将大呼小叫的金盏拖了下去割舌头不提。 凤若柳暗暗得意,这次她设计各真是天衣无缝,说来说去将责任都归到金盏身上,而四妹跟大姐过不去是人所共知,她的丫鬟替四妹出气,顺理成章,谁又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呢? 现在事情果然成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假惺惺地劝道,“父亲,事情已经查明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保重好身体,照顾好母亲要紧啊!” 大概因为事情确实跟凤若柳没有关系,凤元良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些,“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言。” 凤若柳气得暗中咬牙,自己不过是对父亲母亲表示关心而已,父亲用得着这样给她脸子看吗?难不成好几对母亲表示关心,还让父亲看不入眼了?为免自己太过难堪,她乖巧地道,“是,父亲,”接着又转向凤若桐,笑着道,“大姐,你看你是不是冤枉我了,我就说事情不是我做的,你现在相信了?” 凤若桐别有深意地一笑,“二妹,你以为这样就算查清楚了?” 第281章 露馅了 凤若柳的心“砰”的一跳,差点笑不出来了,“大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金盏不是已经承认了吗?”难道这样,大姐还不算完? 凤若桐眼神一冷,不理会她,转脸问道,“香堇,你回府来禀告父亲母亲时,可曾将我的事到处宣扬?” 香堇恭敬地道,“回小姐,奴婢只将事情禀报了老爷,并未告诉其他人。” 凤元良点头道,“的确如此,当时香堇向我言明,你的伤情已无大碍,很快就会回转,不过为了少生事端,还是不要将你受伤的事告诉旁人,我也未曾多说。” 凤若桐道,“父亲的意思是说,我受伤的事除了您,没有旁人知道?” 凤元良道,“我自然告诉了雅萱,我是担心她放心不下你,所以对她给你报了个平安。”说起来雅萱听了他的话,原本已经安下心来,可谁知到院子里散步时,偏就听到了丁香和芙蓉的议论,她一时情急才会昏倒,以致出血不止,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凤若柳已经隐约明白,大姐是什么意思,不禁变了脸色:坏了,要露馅了。 凤若桐一直注意着二妹的反应,却是向陈妈妈说话,“陈妈妈,既然父亲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受伤的事,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那般贴心地向丫鬟们训话,嗯?” 陈妈妈一直镇定的脸色终于变了,不安而又尴尬,下意识的看向凤若柳,“这……二小姐,奴婢——” “陈妈妈,你看着二妹做什么,难道还要她教你怎么回话吗?”凤若桐嘲讽冷笑,“怎么,二妹没提前教好你,若是事情败露,你该怎么回话?” 凤若柳登时沉不住气了,“大姐,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什么时候教陈妈妈说话了?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还用我教吗?”心里却道这老家伙一开始表现还不错,可现在被大姐一逼,就又露出破绽来了,又是个不担事的。 凤元良眼意识到了不对劲,才消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又冒上来了,厉声道,“陈妈妈,你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他居然忽略了这一点,自己审案多年,还比不过若桐心思细密,真是惭愧。 陈妈妈吓得一哆嗦,脸色已开始发青,“奴婢、奴婢——”求救的目光投向凤若柳:二小姐,你快点说话呀!老爷要是一气起来,连我的舌头割了,那怎么办! 凤若柳心里气的要冒烟:凤若桐,你这天杀的,脑子这么好使,我算计来算计去,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漏洞都被你逮到了,你就是我的克星,天生来克我的,是不是!“大姐,这——” “怎么了啊,二妹,这一点你跟陈妈妈没有先套好词吗?现在想也不晚啊,继续编,我倒要听听,你们能编出什么来。”凤若桐挑眉,一副悠哉的样子。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妹自以为这计谋够高明,那是因为二妹是局中人,她则是旁观者清,所以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到破绽。 凤若柳强笑道,“大姐,你、你起说玩笑话了,我说的都是事实,陈妈妈也是据实回禀,我跟她哪里编什么瞎话了?” “那你倒是说,陈妈妈训丫鬟话的事,是不是你吩咐的?否则她又是如何知道我受伤的事?”凤若桐咄咄逼人,半句不饶。 “我——”凤若柳登时语塞,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事情不是她吩咐的,那陈妈妈如何知道大姐受伤的事?难不成要说是陈妈妈自己到画情院偷听来的吗? 凤若桐看一眼陈妈妈,居然说出凤若柳心中所想,“难不成她还偷偷去画情院,也学金盏听墙根,偷听了父亲的话?” 陈妈妈大吃一惊,金盏已经被割了舌头,要是她这偷听墙根,散布谣言的罪名也坐实,自己这舌头不是也保不住了吗?“大小姐明查,奴婢没有去画情院偷听!大小姐想啊,画情院内外现在都有人守着,奴婢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进去偷听呢,大小姐实在是冤枉奴婢了!” 凤若桐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陈妈妈说的有道理,的确不太可能。” 陈妈妈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大小姐是讲道理的人,不然自己就惨了。 谁料凤若桐接着又道,“那我给你个机会,陈妈妈,你说实话,是不是二妹吩咐你,给丫鬟们训话的?” “这……”陈妈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如果不是二小姐吩咐,她又不肯承认去画情院偷听,那她是怎么知道凤若桐受伤的事?说来说去,她无论承认还是否认,今天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就对了。 “若柳,你还不说实话,你是不是你到画情院偷听到了我跟雅萱的话?”凤元良气得脸色铁青,这个女儿简直就是死性不改,现在竟然还学着整天偷偷摸摸,上次跟段子晋在梦婉院**,这次又偷听他和雅萱说话,越来越下作了,不狠狠教训一下,她就是不长记性! 凤若柳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眼见得是抵赖不了,与其等到被陈妈妈出卖,还不如她先承认了,罪过还轻一点。想到此,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父亲息怒!我没有到画情院偷听,是香堇跟父亲禀报时,我无意中听到了!” “二小姐是在取笑我的武功吗?”香堇冷冷一语道破,“你要听清我跟老爷的话,至少要离我三丈之内,而三十丈之内若有人经过,都瞒不过我,你言过其实了。” “我……”凤若柳脸红脖子粗,尴尬得无以复加,她忘了这一点了,这不是越发让自己难堪吗? 凤元良都要被她气晕了,“孽障,你还要编故事到什么时候!”啪,他甩手就狠狠给了凤若柳一记耳光,把她打倒在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肠如此卑鄙歹毒,你不配做我女儿,你不配是云升生的女儿,你这畜牲不如的东西!” 其实除了愤怒之外,他更替云升感到悲哀,那样娴静温婉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生出凤若柳这种**不如的女儿?看看若桐,聪明善良,宽容大方,跟云升就很像,可为什么凤若柳就是这样的心性,到底是谁之过? 凤若柳从小到大,云升都很用心地教导她,以前她也处处娴淑,温柔得体,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点一点变了,变的这样惹人厌烦,甚至几次都要伤人性命,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啊!”凤若柳被打的又痛又丢脸,叫了一声,又爬起来苦苦哀求,“父亲息怒!我、我是偶然听到母亲跟蔷薇说起,大姐受了伤,我怕母亲听多了闲言闲语,会闹心,所以才嘱咐陈妈妈教院子里的丫头们小心说话,我原也是为母亲好,并无恶意,父亲息怒啊!” 事到如今,只能硬掰几句了,不管父亲信不信,反正她坚决不能承认是故意派人散布谣言,以刺激母亲失胎,不然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哟,二妹一会儿一个说辞,我都不知道应该信哪一个了,”凤若桐实在是听多了她的信口雌黄,丝毫不觉得她可怜,“一会儿不承认自己知情,一会儿又说是你吩咐陈妈妈向丫鬟们训话,二妹,你到底哪句是真的?” “我真的不是存心害母亲的,大姐,你相信我!”凤若柳膝行几步过去,抓住大姐的裙角,苦苦哀求,“我也是放心不下你,还想着去铁王府探望你呢,我怎么可能害母亲呢,大姐,你向父亲说说,父亲一定会相信你的!”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骗过父亲,”凤若桐丝毫不动容,一脚将她踢开,眼里露出厌恶之色,“二妹,你的所做所为,太让父亲和我失望了,父亲母亲对你一再宽容,你却一再想方设法害人,老天都不帮你!本朝律法严明,庶女谋害主母,可送官府,判斩刑。” “不要!”凤若柳吓的魂飞天外,死死咬牙不认,“我没有害母亲!大姐,你别冤枉我,我没有!父亲,我没有!” “够了!”凤元良大怒,“雅萱受不得刺激,你还想闹的凤府鸡犬不宁吗?” 凤若柳猛地咬唇,浑身打着哆嗦,放低了声音哀求,“父亲,我真的没有谋害母亲,我是担心母亲的呀,你不能冤枉我!我真的没有……” “别说了!”凤元良一句都不想再听她废话,厉声道,“凤若柳,你屡教不改,看来是受到惩罚还不够!从今天起,你住到佛堂去,每天抄经,永远都不准离开佛堂一步!” 什么…… 凤若柳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那佛堂还是老夫人在世时,经常去诵经的地方,后来老夫人去世,那里也无人前往,早已冷清的没有一丝人味儿,其实就形同监狱,自己居然要被关进那里,还永远都不要出来,是要她老死佛堂吗? “父亲……” “管家!”凤元良冷冷吩咐,“让人好生看着她,每天抄经,一天只准给她送一次饭,若是抄不完经文,不准她睡觉,我要她好好在佛前忏悔!” 第282章 若桐雷厉风行 “父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凤若柳绝望大呼,“父亲,我也是一心为母亲着想啊!这样的结果也非我所愿,父亲明查,不要冤枉我啊!” 不要进佛堂,不要抄经文不睡觉,不要一天只吃一顿饭,那用不了多久,她如花的容颜就会憔悴老去,什么都没有了,不要! 凤元良不耐烦地吼道,“闭嘴!明明犯下弥天大错,却到现在还不知改过,如果不是看在雅萱临盆在即,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凤府有血光之灾,你还想留住这条命?凤若柳,你以后都不要再出佛堂一步,否则乱棍打死!拖下去!” 众丫鬟一听,老爷这是动了真怒了,二小姐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不是碍着夫人,她连命都没了,以后也别想翻身了,还是不要多嘴替她求情的好,免得受她牵连。 凤若柳脸无人色,拼命大叫,“父亲,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路喊着,一路被两个家丁拖走,鞋子都掉了一只,好不狼狈。 “冤孽,冤孽!”凤元良气的透不过气来,拼命咳嗽,“我、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些没有人性的女儿……” 若雨如是,若晴如是,若柳如是,除了若桐,就没一个有点人肠的,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惩罚他? “父亲息怒,”凤若桐赶紧给他拍背顺气,“终究是妹妹们自己不争气,与父亲无关。母亲身子不安康,父亲千万有个主张,到时候母亲生下两个弟弟,父亲就好好教导他们,定然不能让他们步妹妹们的后尘,也就是了。” “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你和雅萱的孩子了,”想到还有这点希望,凤元良的气才稍稍顺了些,“若桐,你别让为父失望。” “父亲放心,我会打理好府上的事,”凤若桐微一笑,目光敏锐,“父亲照顾好母亲即可。” “那我去看看雅萱,这里的事交给你。”凤元良冷目一扫众人,意即若桐的安排就是他和雅萱的意思,谁敢违抗。 “是,父亲慢走。”凤若桐恭敬地送走父亲,再回过头来,目光已清冷肃杀,“二妹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她是自作孽不可活,父亲让她在佛堂抄经忏悔,已经是格外开恩,谁若再跟她纠缠不清,搬弄是非,别怪我心狠手辣,要你们的命!” 众丫鬟妈子顿时吓的大气不敢出,大小姐居然说出要人命的话来,显见是气的狠了,而且她们都不怀疑,大小姐说到做到!“奴婢不敢!” “不敢最好,否则你们会知道,我向来说一是一,绝不留情!”凤若桐冷笑一声,“丁香,芙蓉。” 俩丫鬟吓的浑身发软,一个头磕到地上,连连求饶,“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没想让夫人听到,奴婢不是故意的!” 凤若桐挑眉,“就算你们不是故意让母亲听到那些议论,却也是居心不良,凤府不留对主子不敬,盼着主子遭祸事的奴才。管家,把吴婆叫来,将这两个丫头加上金盏,一起卖到远处去,别让我在京城再看到她们。” 吴婆是京城最有名的牙婆之一,专门替大户人家买卖婢女歌姬的,路子广的很呢。 俩丫鬟顿时面如死灰:大小姐这意思,是要把她们卖出去做牛做马,受欺受辱,生不如死了? 要知道做丫鬟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同样是做丫鬟,在凤府当差,就比在别处要好上许多,一来凤府家大业大,夫人的铺子盈利颇丰,也从来不会亏待了府上的下人。二来夫人虽然不苟言笑,性情淡漠,但处事正直,极少责罚下人,也连带着影响着府上其他的主子,对家丁丫鬟都很宽容,这要是到了别处,哪有这样的好事? “大小姐——” “不必费劲求情,没用,”凤若桐面容清冷,“之前不是没有丫鬟受罚,你们却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害到母亲身上,留你们一命,我已经是看在母亲面子上!” 两人顿时万念俱灰,求情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其实她俩还好说,可金盏没了舌头,就等于半个废人,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愿意买她呢,说不定就得饿死街头,下场不是更惨。 管家应一声,一边暗暗叹息着,一边去找人通知吴婆来带人。谁让这些丫头们不学好,自己“作”的呢,怨不了别人。 凤若桐幽冷的目光在陈妈妈脸上一转,这老妈子顿时又矮了一截,跪在地上就没敢起来,“大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是二小姐吩咐奴婢这么做的,奴婢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行事而已,大小姐饶命啊!” “说的也是,”凤若桐认同地点了点头,“你怎么说都是二妹院里的管事,二妹吩咐你做什么,你也不能不听,也算是忠于你的主子。” 陈妈妈暗暗欢喜,大小姐这么说,是要饶了自己这一回了?“谢大姐明察秋毫!” “不过呢,”岂料凤若桐话锋一转,陈妈妈登时又把心给提了起来,“你听二妹吩咐是没错,可刚刚却对我和父亲有所隐瞒,知情不报,说谎欺瞒主子,不是罪过吗?” 陈妈妈脸色惨青,“大小姐饶命啊!是二小姐吩咐奴婢对谁都不要说,若是有人问起,不能说是她吩咐的,奴婢也是听二小姐之命行事啊!” “也罢,”凤若桐挑挑眉,“既然你只听二妹吩咐,她现在去了佛堂忏悔,那你就过去陪着吧。香堇,吩咐厨房,不准多做饭菜过去,就让陈妈妈看着二妹的脸色过活,她这般忠于二妹,二妹肯定很欢喜,会赏她一口饭吃的。” “是,小姐。”香堇冷声应一句,这些奴婢,要她说就一个一个杀了完事,何必这样费劲。 陈妈妈却是全身一软,瘫倒在地。二小姐必定是恨她要死,她过去陪着,二小姐一腔怒火铁定都发在她身上,指不定要怎么折磨她呢,她还能有好? 再说,二小姐现在一天才能吃一顿饭,会赏给她饭吃?这用不了多久,她不被二小姐折腾死,也得给饿死吧?大小姐别看平时宽容仁慈,一副柔弱的样子,可这收拾起人来,手段却是狠毒而层出不穷,真个是人不可貌相啊? 呆若木鸡的陈妈妈被拖走后,其余丫鬟全都吓的冷汗如雨,更有胆小的都嘤嘤哭起来了。不过好在她们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就是议论了几句大小姐伤重不治而已,下场应该不会太惨吧? “至于你们,”凤若桐终于发话,“妄议短长也不是全无过错,不过看在没有惊扰到母亲的份上,就每人扣三个月的工钱,以示惩戒,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众人立刻松了口气,赶紧道谢,“多谢大小姐!”这次躲过一劫,已经是万幸,除非她们真个不想活了,否则以后谁还敢多嘴。 “都下去做事吧。” “奴婢告退。”得了赦免,众丫鬟哪敢多呆,争先恐后退出院子,没多大会就走了个干净。 凤若桐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这些事怎么就没个完,她直接是够了。 “小姐,回去休息吧,”香堇心疼她,上前扶住,“夫人那里有老爷照顾着,你不用担心。” 凤若桐点了点头,“好。”回去休息一会,再过去看母亲不迟。 佛堂里,凤若柳没命地拍打着门,嘶声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里面阴森森的,墙上那座早已落满灰尘的佛像吡牙裂嘴,凶神恶煞,仿佛要一口将她吞下去一样。墙角屋梁都结满了蜘蛛网,除了那张供桌和地上的蒲团,连个坐坐的地方都没有,比起她梦澜院的高床暖被,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外面有人吗?听到没有,放我出去,我不要留在这儿,放我出去!” 她已经叫了半天了,根本没人搭理,佛堂的门是从外面反锁的,一个不足一尺见方的小窗户也早已封死,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手边没有什么工具,根本就出不去。 白姨娘忽地出现在门外,不过并没有应声,眼中有悲哀之色。若柳曾经是凤府的骄傲,她也以为凭着若柳的出色,在鹊桥盛会上必定是光彩夺目,虽然身份上是庶女,但必定也能嫁个好人家,会过的很幸福,她一直担心的反而是若桐。 可谁知道世事无常,若柳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如今风光不再,反成了凤府的耻辱,也难怪老爷会生气。 现在看来,老爷对若柳已经完全没了父女之情,是打算让若柳死在这佛常里了。可老爷能对若柳无情,她就算只念着云升,也不能眼看着若柳真的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啊! 若柳,等着,我会救你出去。我已经对不起云升,不能眼看着你也死的不明不白,坚持住,我很快会来救你的! 白姨娘原本是想叮嘱凤若柳几句的,想一想还是先不要惊动她的好,即狠心离去。 屋里,凤若柳兀自拍打着门,不停地叫,“来人哪……放我出去……来人……” 第283章 二妹出路在哪里 哗啦啦,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凤若柳顿时大喜,绝望的心情瞬间燃起希望,赶紧扒着门叫,“快,快开门,放我出去!” 门果然被打开了,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刺眼的很,凤若柳本能地抬手,挡在眼前遮蔽阳光,没等她反应过来,扑通一声,有人被推了进来,房门接着关闭,哗啦啦一阵响,又锁了起来。 “唉哟……”陈妈妈摔的浑身都痛,挣扎着爬起来,坐在地上揉膝盖。这些家丁真粗鲁,她怎么说都一把年纪了,能做这些人的妈了,尽管她现在落魄了,可他们就不能稍微客气一点吗? “你……”凤若柳吃了一惊,心道又是谁犯了错,也被关到佛堂忏悔来了,等到看清是陈妈妈,顿时火冒三丈,上去就踢了她一脚,破口大骂,“你这没用的**!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不但让大姐看出破绽,居然还出卖我,溅货!**!”一边骂一边踢,竟是毫不留情,反正现在没人看到,她也不必顾忌什么高贵小姐的风仪了。 陈妈妈疼的大喊大叫,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躲着凤若柳的拳脚,工“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大小姐太聪明了,奴婢根本就骗不了她,二小姐明查啊!”身上被踢的好疼,她就知道,二小姐恨她要死,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 “**,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我能沦落至此么?你还敢来见我,我打死你!”凤若柳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揪住陈妈妈的头发,另一只手抡起来,左右开弓,啪啪扇起陈妈妈耳光来,打的那叫一个痛快。 陈妈妈不敢躲避,疼得哇哇大叫,讨饶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管家在外听着屋子里的热闹劲儿,摇了摇头,提高了声音道,“大小姐有吩咐,今儿酉时之前,二小姐要是抄不完经文,就不用吃饭了。” 凤若柳一惊,顾不上打人,把陈妈妈往地上一扔,急急地叫道,“管家别走,你帮我把门打开,快点!”现在看来,父亲母亲对她已经厌恶之极,凤府她是不能待了,得赶紧离开,去找段公子,只有跟他合作,自己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管家冷声道,“这老奴可不敢,二小姐犯了错,是老爷让二小姐在这里思过,老奴要是把二小姐放了,可就没命了。” “不会的,不会的!”凤若柳讨好地道,“管家在凤府这么多年了,父亲很信任你的,怎么可能会要你的命呢?你就把门打开,偷偷放我走,没人知道是你做的,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不用了,二小姐,”管家不为所动,“二小姐还是好好在佛堂里忏悔吧,这府上里里外外都有看着,二小姐出不去的。” “所以才要管家帮我呀!”凤若柳恨不得把头伸出去,急的大叫,“管家,我生母在世时,待你不薄,我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管家冷笑,云姨娘待人和善是没错,可二小姐你平时假仁假义,暗里打骂丫头的事还少做了吗,有脸说这话,不是自打嘴巴吗?“云姨娘的恩德,我自是记得,也会好好回报给大小姐,二小姐就操这心了,有力气喊叫,还不如快点抄经文,不然今天的饭就没得吃了。”说罢他背起手,径自离去。 “你、你给我回来!”凤若柳气急败坏,用力踢门,脚却给踢的生疼,她恨的要吐血,“白眼狼!都是些白眼狼,我平时白养你们了,一个一个都盼着我死是吧,混蛋!混蛋!” 骂了一阵,她口干舌燥,外面早没人了,骂也无趣,回头看到蜷缩在一边的陈妈妈,她登时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冲过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佛堂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 “皇兄,与琅琊国和亲的事有结果了吗,皇兄打算立谁为太子,天宇还是天阳?”赫连傲一边落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原本是要去看望若桐的,结果却被皇兄召来下棋,其实是要问他立太子的事吧,可他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就先把问题给扔过去。 “臭小子,你还会关心?”景熙帝白了他一眼,“这两天你只知道陪着凤若桐,还将这国家大事放在心上吗?”就知道这小子只会跟他踢皮球,太可气了。 赫连傲不在意地笑笑,“不是有皇兄吗,这些事用不着臣弟操心,要是哪天谁胆大包天,敢来进犯,臣弟必当身先士卒,皇兄放心吧。”带兵打仗他在行,要说到这些零零碎碎的事,还是交给皇兄的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小子行,就敷衍朕吧,”景熙帝是拿他没有办法的,问道,“凤若桐如何了?脸上的伤还碍事吗?” 赫连傲挑了挑眉,“没什么大碍,就算留下疤痕,臣弟也是会娶她的,皇兄不用担心。”想到若桐脸上的伤,他自然就想一把掐死赫连依依,这脸色怎么能好。 “这个朕自然知道,”景熙帝瞄他一眼,知道他还记恨着依依呢,这个无奈呀,“不过十一弟,你对依依下手也太重了,秦贵妃到朕这里来不依不饶,哭闹了好几回,这倒还罢了,秦将军就快回京述职,你是要朕如何向他交代?” 赫连傲冷笑道,“皇兄有什么不好交代的?错全都在赫连依依,秦将军能说出什么来?他要敢唧唧歪歪,臣弟去收拾他!”没要了赫连依依的命,已经是看秦将军的面子,他敢挑事试试。 景熙帝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笑骂道,“混小子,你闯的祸还不够吗?毁了依依的容,朕不与你计较也倒罢了,你倒得寸进尺了,连秦将军也想杀,你把人杀了,谁替朕镇守边关,你不怕秦将军反了?”国家大事岂能这样儿戏,十一弟现在是有了凤若桐,就什么都不管了,这才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呢。 “皇兄放心,秦将军没那个胆,也没那么笨,不会为了赫连依依和秦贵妃就反了朝廷的,否则臣弟也不会留他镇守边关。”赫连傲眼神锐利而嘲讽,对于这些朝臣将领,他再熟悉不过,秦将军热衷于权势,而且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他才不会傻到为了女人,尤其是不堪造就的女人而放弃现在的一切呢。 景熙帝好气又好笑,“你就是吃定这一点了是不是?那你也别忘了,依依到底是朕的女儿,你毁了她的容,不是等于在打朕的脸吗?朕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朝里朝外现在都在议论这件事,让他很没有面子好不好。 “放心吧,皇兄,”赫连傲不以为然的道,“臣弟替凤若桐讨回公道,皇兄对此是秉公处理,朝中上下都会盛赞皇兄,怎么会看皇兄的笑话呢!” “怎么说你都有理,”景熙帝说不过他,懒得跟他计较,再把话题扯回来,“说到和亲的事,琅琊国倒是没有急着催问,也总得有个结果,可若是要朕现在就立个太子出来,总是琅琊国强人所难,朕看这和亲之事,说不定要不了了之。” “那也无所谓,”赫连傲冷笑,“反正那清韵公主也是浪得虚名,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却被说成是天仙一样的,本来就是对皇兄的欺骗,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嫁给我朝的太子,将来成为皇后,她配吗?” 景熙帝意外而且好笑,“原来是这样?你早知道了是不是,难怪你对天龙国跟琅琊国的这次和亲不闻不问,一点都不上心,你怎么不早跟朕说,朕还以为那清韵公主当真是天下至宝呢。”真要说起来,琅琊国确实太过分了,行这等欺骗之事,真当他这个皇帝好骗吗? 赫连傲挑眉笑道,“早说了就没意思了,皇兄若是早知道了,一定会阻止琅琊国一行前来,那我们就无法打探他们真正的目的,更不能让他们出这么大的丑,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当然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没打算现在告诉皇兄,那就是琅琊国一行前来,他可以趁机问到有关奚耶族的事,帮助若桐打控到生父生母的消息,又能打击琅琊国的威风,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你还真是会算计!”景熙帝哈哈大笑,“那依你的意思,这件事要如何收场?”难道要揭破清韵公主的真面目吗?那让琅琊国情何以堪,说不定激怒他们,两国之间还有可能起战事呢。不过毕竟是琅琊国欺骗他在先,真要闹开了,他们也没什么理,可这“神女”之事,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时候他们就不承认是欺骗天龙国,也不好说话。 “这有什么不好收场的?”赫连傲不以为然,“既然皇兄现在无心立太子,那就跟萧太子言明,他们愿意和亲,就把清韵公主留下,随便找个谁嫁了,这和亲就算是完成了,若是不愿,那就把人带回,以后再说。” 第284章 大不了一拍两散 景熙帝无奈道,“国家大事,你也太儿戏了,要是事情这样简单,朕何必头疼,找你来商议。”结果这个弟弟倒好,一门心思都在凤若桐身上,根本没拿当回事儿,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臣弟就没办法了,臣弟觉得事情本来就很简单,皇兄想太多了,”赫连傲把棋子一扔,“皇兄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臣弟要去见若桐了,臣弟告退。” “这小子!”景熙帝回过神来时,赫连傲已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把他给气的无法,弄了半天,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应对,只要一说到朝政之事,十一弟就跑得比兔子还快,不是一般的怕麻烦,真让人头疼。 —— “什么?凤若桐还是好好的,二皇兄没有让人对付她吗?”赫连依依气的大叫,“他不是答应过我,会帮我的吗?” 秦贵妃不屑地道,“我看他根本就是敷衍你,现在正是皇上要立谁为太子的关键时候,二皇子为了争取铁王的支持,也不可能对付凤若桐,咱们都给他骗了。” “他休想得意,”赫连依依冷笑,“我只要把他做过的好事禀告父皇,看父皇还会不会立他为太子!母妃,你就把这话跟岳皇后说,看她有什么说辞。”治了这两天,她脸上的伤总算是好一些了,没一开始那么疼了,不过总是感觉皱巴巴的,真难受。 秦贵妃犹豫道,“这个……皇上对岳皇后很是宠爱,岳皇后在后宫也博得一片赞扬之声,这就跟她撕破脸,不太好吧?”她虽然有哥哥撑腰,可岳家在朝中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不到万不得已,最后还是别树下这一大敌。 “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赫连依依狠狠咬牙,目露凶光,“除非他们帮我对付凤若桐,否则一拍两散,他们也别想好过!岳皇后不是一心让二皇兄当太子吗,我就不信了,她会眼看着二皇兄的声誉毁于一旦!” “依依,你在说什么?”岳皇后惊讶而愤怒的声音响起,她随后走了进来,怒容满面,“你要毁了天宇的声誉,为什么?”这丫头不但胆大包天,更是不知进退,脸都被毁成这样了,居然还不消停,连天宇都要害,是吃亏还没吃够吗? 秦贵妃赶紧见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坏了,这话被皇后娘娘听到了,这可怎么好! “皇后娘娘来得正好,儿臣有话要说,”既然被她听到了,赫连依依也没什么惊慌的,反而有些得意,“儿臣正要母妃去请皇后娘娘过来,共商大计。父皇不是还没有立太子你吗,在这关键时候,二皇兄出不得半点差错,皇后娘娘也不想大皇兄捷足先登吧?” “依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岳皇后暗暗吃惊,这丫头一定是抓到了天宇什么把柄,否则不会这样得意。她原本是要做样子给皇上看,所以过来探望赫连依依,没想到正听到这话,她怎能不气。 一直以来,她都不停地在景熙帝耳边进言,委婉地表示朝臣们都希望立天宇为太子,可皇上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虽然他对天宇和大皇子表面上一视同仁,但她看得出来,他对前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到底还是偏爱几分,而且一直不偏不倚的铁王也有倾向于大皇子的势头,如果在这紧要关头,天宇的名声毁了,那被立为太子的一定是大皇子,自己的身份地位可就相当尴尬了。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儿臣的意思二皇兄明白,只要他做到答应儿臣的事,儿臣一定不在父皇面前多嘴,皇后娘娘想知道的更清楚,不妨去问二皇兄,”赫连依依目光中透出得意之色来,“还有哦,二皇兄最好在琅琊国的人离开之前替我办到,否则太子一定是大皇兄,到时候皇后娘娘和二皇兄可别怪我不讲情分哦?” 岳皇后目光闪烁,她统领后宫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又怎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娃娃给恐吓道,短暂的惊怒过后,她已恢复镇定,仍旧一副威严而宽容的样子,劝慰道,“依依,你是不是受伤太重,所以胡思乱想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本朝自古以来的传统,皇上要立谁为太子自有定论,又何须你来多事,皇上是明君,更不会因为你只言片语就随意决定太子的事,你还是安心养伤吧,本宫日后再来看你。” 不管怎样,先回去向天宇问个明白,再做打算。 “皇后娘娘别不信儿臣的话,儿臣说的是真是假,皇后娘娘回去一问二皇兄便知。时间不多了哦,三天之内,如果凤若桐不死,就别怪儿臣在父皇面前说什么了。”赫连依依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再次提醒。 原来是跟凤若桐有关。岳皇后心下顿时了然,铁王为了替凤若桐出头,毁了赫连依依的容,她气不过,自己又动不得铁王来报仇,就把主意打到天宇和她头上来了,这臭丫头,真是不自量力,凭她和天宇的手段,难道还会被一个黄毛丫头所威胁? “秦妹妹,你这做母亲的,是不是该好好教教依依,该当如何守规矩是?”岳皇后淡然一笑,转身轻盈离去,目光瞬间变得森然冷酷,对付跟她做对的妃子,她有的是手段! 秦贵妃脸色发白,“恭送皇后娘娘!” “哼,就知道装腔作势!”赫连依依很是不屑,“明明就已经害怕了,迫不及待要去找二皇兄问清楚,还要装得若无其事,骗谁呢?” 秦贵妃松口气,总是有些担心,“依依,我看皇后娘娘神情不对,咱们得小心被她反咬一口。”若是两下里打起来,皇上少不得是向着岳皇后的,不得不防。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赫连依依颇不与为然,“我又不当太子,而且我现在这样,父皇总是对我怜惜一些,你怕什么?” 这话说的,忒也大言不惭,想要得人怜惜,自己总该行事有分寸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赫连依依这样,就只剩下可恨,半点可怜都没了。 秦贵妃点点头,“总之小心一些的好,看情况再说吧。” “唉哟,我的脸……”赫连依依忽然痛叫两声,恨恨道,“母妃,指望宫中这些庸医,我这脸是不可能治好的,现在能将我的脸恢复原样的,只有一个人。” 秦贵妃一愣,“谁?” “夜公子啊,”赫连依依还目露向往哪,“你忘了吗,他是三绝公子,医术无人可比,只有他才能治好我的脸,你快点让人去请他进宫来!” 其实除了给她治脸之外,她还得好好问问夜公子,是不是真的跟皇姑姑在一起了。因为她不甘心输给皇姑姑,更不甘心就这样毁了容貌,她想要的,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他的医术怎样,我倒是不清楚,不过请外面的人进宫替你治伤,而且又是男子,我可不能私自做主,否则以后传了开去,对你的清誉不利,此事需得禀报皇上。”秦贵妃也知道女儿一心想恢复容貌,有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 “那你快去禀报父皇呀,还等什么!”赫连依依推她,“快去快去!” 秦贵妃无奈道,“好,我这就去,你莫急!” 赫连依依躺回床上,摸着脸上的纱布,哼哼冷笑,夜大哥是我的,一定会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 —— “夜大哥,你脸色不好,怎么心不在焉的,出事了吗?”凤若桐伸手在夜洛离眼前晃晃,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今日夜大哥是到凤府来给母亲诊脉,顺便给她治脸上的伤,可从夜大哥一进府她就发现,他皱着眉,似乎还隐隐有些生气,是想怎样? “哦?没什么,不用担心。”夜洛离摇了摇头,继续配药。若桐脸上的伤痕已经很淡了,再继续用药,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的。 赫连傲在一边喝茶,颇为不屑,有话就说,吞吞吐吐,是不是男人?不过被亲亲爱妃眼睛一瞪,他这过分的话就没说出来。 “不对,你骗我,”凤若桐伸手指戳一下他的眉心,“瞧瞧这里,都皱成什么了,没事才怪!是不是夜家又出什么事了?” “若桐,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赫连傲顿时吃飞醋,把她的手拉过来,“你要动就动我。” 凤若桐脸红到耳根,无奈道,“王爷,我是在跟夜大哥说正经事,你不要无理取闹!”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醋劲别那么大好不好,还说她动手动脚,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放! 赫连傲撇嘴,“要说正经事你就说,非要动他吗,当心千柔跟你闹起来。” “公主才没你那么小心眼,哎呀别闹,”凤若桐拍他手一下,被他搅和得差点忘了正事,回过头来道,“夜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怎么了?” 夜洛离道,“夜家无事,是皇上传旨,要我入宫替公主治伤。” 第285章 盛云当年事 赫连傲登时明白,冷笑道,“看来依依是想你替她治好脸上的伤,免得留下疤痕,她倒是有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凤若桐的心却是一沉,摇头道,“公主的心思,恐怕没这么简单,王爷,你忘了公主是为何伤我的吗?” 赫连傲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说,她会拿千柔的事为难夜洛离?”说罢转脸看过去,“小子,你是在担心这个?”难怪会拉长了脸,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他的一样。 夜洛离心中有气,他也不小了好不好,王爷虽然位高权重,但也不用拿这种跟小孩子说话的口气跟他讲话吧?“回王爷,草民不愿替权贵诊病,以免招惹是非,不过圣旨难违,所以草民有些为难。”若是王爷替他挡下这一回倒好了。再说,伤了赫连依依的是王爷,这事儿原本他也脱不了干系。 “不想去就别去,为难什么,”赫连傲不以为然,“赫连依依心肠歹毒,就让她花着脸,以后长记性。” 你说的倒轻巧,圣命难违,我若抗旨不遵,岂不给夜家带来灭顶之灾!夜洛离皱眉,“那皇上的圣旨……” “那倒是,皇兄圣旨不能违抗,”赫连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你就进宫一趟吧,随便替赫连依依看看,然后说治不了,走人。” 凤若桐哭笑不得,“这样行不行啊,王爷,我觉得公主肯定会为难夜大哥的,夜大哥难道还能跟公主翻脸不成?” “那你的意思怎样呢,爱妃?”赫连傲捏她脸颊,笑的邪魅,“难道要为夫跟着,保护你的夜大哥不成?” 凤若桐赶紧拉开他的手,使劲压住,免得他再乱来,“总之这件事是因你而起,当然当然,你是为了我,我很感激你,不过把夜大哥牵扯起来,就是咱俩的责任了,你就陪夜大哥进宫一趟嘛,好不好?” 这句“咱俩”让赫连傲倍感窝心,何况他也不是不讲道理,赫连依依找上夜洛离,的确是因为他的责任,他怎么可能不认账。“知道了,爱妃,你且放心,皇兄必定是拗不过赫连依依,所以才召夜洛离进宫,不管结果如何,皇兄都不会为难夜洛离的,你不用担心。” 话说的漂亮圆满,他心里却一个劲儿地告诫自己,别吃醋,别生气,若桐关心夜洛离这小子,是不想有愧于他,何况这小子有了千柔,不敢一脚踏两船的,我是男人,我要大度! 夜洛离看他掀眉毛瞪眼睛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吃无聊的干醋,心中好笑,亏得王爷还号称“战神”呢,在男女**上,也幼稚的像个孩子啊,还不如他成熟咧。 —— 萧靖寒兄妹正在逛商铺,两人都穿了便装,萧靖雪也打扮得跟天龙国女子一般无二,戴起了面纱,没那么张扬了。当然他们刻意隐瞒起身份,闲逛是假,打探天龙国虚实是真,一来二去的,他们也掌握了不少消息。 “太子哥哥,我看天龙国根本无心联姻,都这么多天了,景熙帝仍旧没有明确表态,会立谁为太子,难道我们要一直拖下去吗?”萧靖雪闷闷不乐,天龙国对她这个传说中的神女,好像并不怎么待见,难道他们已知道自己的名声是传出来的?尤其那个铁王,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好诡异,让她浑身发毛,如坐针毡。 萧靖寒无所谓地道,“这原本就在父皇预料之中,景熙帝是个有主见的君王,不会因为我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接着立太子出来,这次和亲不过是对他们有所试探,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萧靖雪气不过,恨声道,“那我呢?如果嫁不成太子,我怎么办?”她原本就不想来和亲,不过既然来了,要嫁就嫁得最好,要么嫁太子,要么嫁铁王,实在不行,就给景熙帝做妃子,如果随便嫁给谁,那她的一生就毁了,也枉费了之前下那么多功夫,装成神女了。 萧靖寒瞄了好几一眼,“你原本就是来和亲的,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天龙国,替我们打探消息,难道你还想回琅琊国不成?” “我——”萧靖雪气的脸色煞白,“太子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女,铁王又是个厉害角色,若我真的留下来,到时候被他识破,我可能会没命的!还有那个凤若桐也不是好对付的,琅琊国送上的三件宝物,在他们手里都成了笑话,一番比试下来又输得那么难看,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怀疑我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对我如此不重视呢?” 萧靖寒不以为然地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这么多年虚张声势,你不是也修炼的差不多了吗?想想才来的时候,旁人看你的眼神也是觉得你高深莫测,你就继续装呗!到时候再弄几件事情出来,让人人都知道你能够知道过去未来,谁还会怀疑你。” “你说得倒轻巧,”萧靖雪冷哼一声,“除非铁王不在,那个凤若桐也不出来搅局,否则只怕很难瞒过众人。” “凤若桐……”萧靖寒捏着下巴,眼里露出色眯眯的神情,那倒是个天生的**,“我有预感,凤若桐对我有所求,我会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她,你放心吧。”其实说是试探,当然是有便宜就占,那么聪明的女人,有她帮着铁王,天龙国越发难以对付,如果把她弄到手为自己所用,继而帮助琅琊国,那就太好了。 是吗?她会求到你什么?她有战神铁王,还有什么要不到。萧靖雪眼神不屑,但还是挑了挑眉,“好啊,那就看你的了,你只要把碍事的凤若桐弄走,我成功的机会就更大。” 萧靖寒才要回话,眼前忽地人影一闪,他脸色一变,急急地追了过去。 “太子哥哥,你去哪啊?”萧靖雪呆了呆,赶紧跟上去,这说走就走的,是见鬼了吗? 萧靖寒不答,追出一段路去,可那人影却没入人群,找不到了,他四下看了看,喃喃道,“奇怪,明明看着就是啊,人呢?” “太子哥哥,你看到谁了?”萧靖雪累的直喘,“是、是凤若桐吗?” “不,”萧靖寒摇头,眼里露出精光,“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蕊儿。” 萧靖雪莫名其妙,眼神茫然,“蕊儿?哪个蕊儿,你的侍妾侧妃吗?”她知道太子哥哥风流成性,身边女人无数,走到哪儿就把风流债惹到哪儿,天龙国他不是第一次来,有老相好也不足为奇。 “不是,”萧靖寒白了他一眼,“靖雪,你太瞧不起我了,都是女人来追我,我什么时候需要去追女人了?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舅舅当年的妻子盛云?” “当然记得了,”萧靖雪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那个盛云长得一副魅惑人的样子,舅舅也是英雄一世,结果被那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除了她谁都不要,这在当时可一大奇闻,太子哥哥,她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说起来舅舅真是痴情人,或许是因为他和盛云都是出身奚耶族,当年幸存的族人也没有几个,所以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情意,所以舅舅对于盛云相当宠爱,出入同行,举案齐眉,只羡鸳鸯不羡仙,而且舅舅还带着盛云到过天龙国,以促进两国邦交呢。 可是乐极生悲这话太有道理了,那样神仙般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长公主对舅舅动了情意,并说的父皇下旨,将她许配给了舅舅,盛云是百般的不高兴,舅舅也不愿意两人之间有旁人的介入,可圣命难违,舅舅只好将长公主迎娶进了门。 结果没过多久,盛云就因为谋害长公主而被打入天牢,之后畏罪自尽,尸体又莫名其妙不见,这件事情也就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淡出了人们的记忆,现在琅琊国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人记的盛云这个人曾经存在过了。 “我知道,”萧靖寒笑笑,眼神有些奇怪,“我们都当盛云已经死了,可舅舅不是从来都不相信吗?而且那件案子后来经查明是冤案,舅舅知道冤枉了盛云,整个人都崩溃了,十几年来他不问政事,发誓走遍天下也要找回盛云,以向她赎当年的罪过,上次我见到舅舅,还是去年的时候,他的病又加重了,仿佛命不久矣。” 一开始父皇还多次劝说舅舅,希望他能重新振作,把心思放到效忠琅琊国上,可舅舅如果不出去找盛去,整个人就像丢了魂魄一样,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几次三番之后,父皇对舅舅也彻底失望,不再管他了。 “那也是他自己找的,”萧靖雪毫无同情之意,反而一脸不屑,“就算找到又怎样?人都已经死了,何况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盛云的尸体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吧?也就舅舅还那么傻,幻想着盛云还活着,我看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长公主也成了正妃,舅舅还能怎么样。” 第286章 她可能还活着 萧靖寒眼神锐利,“舅舅手握重兵,父皇对他不得不有所忌惮,就算长公主是舅舅的正妃,那又如何?舅舅这些年对长公主冷眉冷眼,就知道外出找盛云,每次长公主都要用生病为借口,把舅舅骗回来见一面,想想都替她难堪。” “那也是长公主自作自受,”萧靖雪越发笑的没心没肺,“长公主明明知道舅舅心里只有盛云一个人,偏要腆着脸的往上凑,还以为盛云死了,舅舅就会喜欢她,结果怎样?这些年来,她还不是跟守**一样吗?”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萧靖寒白了她一眼,“长公主到底是我们的姑姑,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些怀疑,盛云当年根本没有死,否则一具尸体怎么能无缘无故就不见了,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舅舅一直确信盛云还活着,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谁知道,舅舅想盛云成魔,难道太子哥哥你也糊涂了不成。萧靖雪不再跟他争辩,皱眉道,“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蕊儿到底是谁?”好像话题越扯越远了吧? 萧靖寒锐利的目光四下搜寻,“我说的蕊儿,就是当年盛云身边的贴身丫鬟。”当年盛云正得舅舅宠爱时,他已经十岁,能记很多事,认住很多人,并且只要再见到,一定会有印象的,刚刚那人影过去的虽然快,他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像极了当年的蕊儿。 “什么?”萧靖雪吃了一惊,一副见鬼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说,刚刚你看到她了?”天,当年蕊儿和盛云是一同被赐死的,如果蕊儿还活着,那是不是意味着盛云果然没死呢?“太子哥哥,你确定吗?是不是你看花眼了?” “不知道,”萧靖寒毕竟没有看清楚,刚刚只是惊鸿一瞥,到底是不是蕊儿,他也不敢确定,“不过如果蕊儿还活着,那盛云很可能也没有死,我有预感,盛云十有八九在当年逃过了一劫,要是再让我见到蕊儿,我一定能认出她。” “我还是不能相信,”萧靖雪晃了晃头,“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太子哥哥,一定是你看你错了,你别说了,我后背好冷。” 萧靖寒无所谓的笑笑,“回去吧,跟天龙国的联姻是该有个结果了,不能一直这样耗着,看看景熙帝会怎么答复。” “好。” 白姨娘从一家卖小宝宝衣服的店里出来,皱了皱眉,四下看看,又没什么不妥,她揉了下眉心,一定是最近夜里睡不好,精神越来越恍惚,所以出现幻觉了吧,她刚刚好像看到了很熟悉的人,会不会是…… “白姨娘,你不舒服吗?”丫鬟石榴手上已经拿了好几个袋子盒子,见主子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没事,”白姨娘摇了摇头,“可能是有点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白姨娘可不是太劳累了吗?”石榴哪会想到其他,认同地点头,“又要操心府上的事,又要帮夫人置办生产用的物什,还要天天去看二小姐,奴婢都替白姨娘累。” 白姨娘提醒道,“这是在外面,小心些说话。老爷和大姐信任我,现在大姐身子又不大好,我当然要多做些。”像是秋姨娘,上赶着要替大姐老爷分忧,还不得其门而入呢,她当然要尽心尽力,对得起他们对自己的信任。 “那倒也是,”石榴嘻嘻笑,说不出的高兴,“白姨娘你越来越得老爷宠爱,在府里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啦,奴婢们都替你高兴呢。” 以前白姨娘在府里几个侍妾当中,地位就是最低的,又无所出,老夫人又因为云姨娘的关系,一直容不下白姨娘,她整天的忍气吞声,唯唯喏喏,院子里的丫鬟妈子们都替她憋着一口气呢。 不过好在老爷对白姨娘还算不错,夫人也宽容,白姨娘又从来不争什么,这才有惊无险地到了今天,苏姨娘和秋姨娘都完了,她又升了妾室,算得上是苦尽甘来,她们当然替她高兴了。 白姨娘脸上一热,暗道一声惭愧,“别说这种话,也不怕让人笑话!”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又没想在人前风光,只想平平安安过完下半辈子,也就是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这个简单的愿望,也要无法实现了。 “是,白姨娘,”石榴吐吐舌头,忽又忿忿不平地道,“白姨娘,你替老爷夫人张罗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天天去看二小姐呀,她又不领你的情,每次都骂你,你何必去看她脸色,没得让自己闹心。” 她就不明白了,二小姐完都完了,旁人避她惟恐不及,可白姨娘这两天都要过去劝解二小姐一番,结果当然是要被骂回来了,白姨娘也不生气,下次还去,她就看不过眼了。 “若柳总归是若桐的妹妹,云姨娘的女儿,我能劝她就劝,难道真要她在佛堂关一辈子吗?”白姨娘眼里闪过异样之色,神情却很平静,“总之若柳的事你别多说,当心惹是非。” 如此,石榴也不好多说,“是,白姨娘。” —— 纤云宫里,赫连依依焦急地等待着夜洛离的到来,虽然她现在脸毁了,包成这样,可还是想用最好的样子面对心上人,就让宫女给她换了身鲜艳夺目的衣服,看着就很滑稽,她还觉得很美呢。 等了近一个时辰,宫女却来禀报,说信阳公主前来探望。 “她来做什么?”赫连依依失望而不屑,“来向我炫耀她跟抢走了夜大哥吗?”皇姑姑还好意思来见她,好,来就来了,正好她要把话问清楚呢。 宫女知道她对信阳公主的心结,不敢应声。 赫连依依顿时火大,踹了她一脚,“愣着干什么!让皇姑姑进来,你是死人吗!” 宫女腿上受痛,却不敢叫,赶紧应声,一瘸一拐地出去传话。 信阳公主接着进来,表情有些无奈,“依依,你又乱发脾气了?别动不动就为难这些宫女,她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真正有错倒也罢了,可你心里不痛快,何必迁怒她们。”刚刚出去的宫女也就十三、四岁,一看就是进宫当差不久,腿上一定是疼的狠了,走路都不稳,依依下手也太重了。 一旁侍候着的另外几个宫女顿时热泪盈眶,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信阳公主,她们这些人向来都是主子的出气筒,在纤云宫当差的这些人更是天天提心吊胆,有谁为她们说句话了,信阳公主恐怕是第一个吧?而且她们早就听说信阳公主为人宽容,待人和善,果然是不假,在公主府上当差的人,该有多幸运。 赫连依依嘲讽地冷笑,“哟,皇姑姑倒是越来越心善了啊,怎么,我惩罚我的宫女,皇姑姑不看不过眼了?你可怜她们?那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宫女都弄到自己府里养着啊?” 信阳公主顿时气白了脸,“依依,你这是怎么说话?我是你姑姑,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什么态度!”本朝最重孝道,尤其对长幼尊卑礼教极严,她不经常进宫,不表示旁人就能不尊重她的身份,她是长公主,是景熙帝的妹妹,赫连依依一个小辈,岂能对她如此无礼! “长辈?哈哈!”赫连依依大笑两声,如果不是牵动脸上伤口,她会笑的更大声,“皇姑姑,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摆长辈的架子?有你这样当长辈的吗,有你这样做人家姑姑的吗?你就知道往我心里捅刀子,你哪一点配当我的姑姑!” 信阳公主一时给她骂的懵了,还没寻思过来是因为夜洛离,她气的一甩衣袖,“依依,你有什么话就挑明了说,不必这样夹枪带棒!” “好啊,那就挑明了说!”赫连依依带上两步,目光怨毒,“我问你,你是不是勾引上夜公子了?” 信阳公主脸色一变,心中顿时雪亮:原来是为了夜公子,难怪了!之前她对夜公子动心时,就因为知道依依也喜欢了,才强行压抑住情感,想要成全他们。 可后来她发现,夜公子对依依根本没有男女之情,而且若桐也劝慰过她,感情的事怎么能让,喜欢就是喜欢,只要夜公子也是喜欢她的,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现在她跟夜公子虽然并没有明确地对对方说出喜欢的话,但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很轻松,没有压力,没有负担,彼此真诚相待,碍着旁人什么事了? “没话说了?”赫连依依又气又得意,“我早就知道皇姑姑没安好心!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夜公子,还要横刀夺爱,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姑姑吗?” 门外,刚刚来到的赫连傲和夜洛离自然都听到了这话,两个大男人都露出不忿的表情:赫连依依这丫头,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这么骂自己的长辈,看来是受教训还没受够! “依依,你太过分了,怎么这样说话!”信阳公主气白了脸,原本对她还有那么一点愧疚的,现在只剩下愤怒了,“我怎么横刀夺爱了?你敢说夜公子是喜欢你的?” 第287章 发飙也没用 “我——”赫连依依登时语塞,涨红了脸,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她硬缠着夜洛离,人家对她根本从来都不假辞色,有眼睛的人谁看不见。 “如果夜公子真的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你再说我横刀夺爱不迟,”信阳公主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何况赫连依依是小辈,她何必在这个侄女面前委屈求全,“依依,我今天来也是要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要大度些,与人为善的好,十一哥这次下手虽然重了点,可也是给你提个醒,你再这样任意妄为,动不动就起害人之心,早晚是要吃大亏的,你好自为之。” 夜洛离微微一笑,目中露出赞赏之色来,千柔说话做事果然有分寸,不偏不倚,既不过分袒护谁,也不让亲情冲昏了头脑,这样的女子真是不多见。 赫连傲在旁不屑地撇嘴,瞧这小子笑的那么白痴,看着千柔的眼神像狼一样,要把她吞下去一样,是爱惨了千柔了吧?好极了,小子,快把千柔娶回去,解决了她这个老闺女,也让赫连依依闭嘴,多省事。“喂。” 夜洛离正看着信阳公主呢,闻言本能地应道,“嗯?”接着反应过来,“草民失礼,王爷有何吩咐?” “都快成本王妹夫了,就不用客气了,”赫连傲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千柔完婚?” 夜洛离脸上一热,“这个……” “你跟本王一样,也怕麻烦是吧?”赫连傲体贴地拍他肩膀,一副“我了解”样,“想想也是,大婚仪那个繁琐,忙活好几天,咱们男人办事就得麻溜儿快,不讲那些俗礼,不然你先把千柔弄回去,先乐呵了再说?” 夜洛离吃惊地看着他,这是做人家哥哥的吗?怎么听着像逼良为娼的**?千柔好歹是长公主吧?就算自己不讲这些俗礼,可也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啊,怎么着也得十里红妆把千柔风风光光迎进扶云山庄吧? 不对,夜洛离挠挠眉心,我什么时候就有了娶千柔的念头了?都还没问问千柔愿不愿意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赫连傲向里一抬下巴,“瞧瞧赫连依依那泼妇样,让她傻眼的最好方法,就是你跟千柔完婚,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夜洛离哑然:王爷,其实你不是要成全我跟千柔吧?其实你是想刺激赫连依依的吧?其实你还是想替若桐出气的吧? 屋里,赫连依依火冒三丈,“我好自为之?哈哈,你凭什么教训我?就凭你这七老八十还嫁不出去的厚脸皮吗?” 信阳公主气的眼前一黑,“你——” “我什么我!”赫连依依果然像泼妇一样叉腰,如果不是包着脸,她的表情必定也是狰狞可怖的,“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吧?皇姑姑,你少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来教训我,我不吃这一套!你也没资格教我该怎么做,十一皇叔毁我的脸,我知道他是为凤若桐,我不会饶了那个贱人,她也不会得意到哪里去!还有你,也别想得意,夜公子是我的,你敢抢走她试试看!” “依依,你——” “我得不到的,我就毁掉,你也别想得到!”赫连依依跳着脚地大骂,昏头昏脑的,都没发现,房间里已经多了两个脸色一样黑的男人,她还骂的欢畅呢。 “依依,你——”信阳公主才要发怒,陡然看到如神人天降般出现的两人,先是一愣,接着羞的无地自容,“十一哥,夜公子,你们、你们早来了?”惨,他们一定看到自己被依依指着鼻子骂的糗样了,十一哥还好,可夜公子保不准就要笑话死她了,怎么办! 赫连依依刹时如遭雷击,“夜、夜公子?” 夜洛离冷酷的目光在她脸上一转,接着落到信阳公主脸上,已经变的无比温柔,“千柔,没事吗?” “呃……”信阳公主心中欢喜,夜公子没有轻视她的意思呢,真好,“没事,依依不过是小孩子脾气,骂过就算了。” “是啊,她骂她的,她嘴巴脏,碍不着你的事,”夜洛离拉着她的手,把她扯到离赫连依依远一点的地方,“别让她的口水喷到你就好。” 信阳公主差点笑出声来,夜公子也会这样损人啊,依依还不得气死!“我没事,不用担心。”说是没事,可她刚刚被那般辱骂,怎么可能不生气,脸色还白的跟纸一样呢。 “夜公子,你——”赫连依依气急败坏,哪想得到夜洛离说来就来,瞧瞧他眼里只有皇姑姑,还说自己脏,是想气死她吗? 不过还没等她发作出来,赫连傲忽然反手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回不过来神。 “十一哥,你干什么!”信阳公主大吃一惊,扑过去拦住赫连傲,“她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动手?”十一哥也太没个轻重了,就算是依依有些过分,可她的脸重伤未愈,纱布上本来就有血渗出来,哪经得起他下这样的重手! “伤成这样,她也不长记性,”赫连傲目光森寒,一把将信阳公主推到一边,慢慢逼过去,“赫连依依,你敢将你的话再重复一遍?”换成是谁,被他教训过,就没胆子再生出对付他之心,可赫连依依还真是傻的可以,居然还惦记着要对付若桐,看来是给她的教训还不够。 赫连依依被打的头昏脑胀,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赫连傲滔天的怒气,她一时起不来,吓得手脚并用,慢慢往后挪,话都说不顺畅,“十一皇叔,我、我——” 她说什么没想到,十一皇叔和夜公子会在外面,听到了她的话,她怎么辩解?现在她对十一皇叔的畏惧,尤胜过对阎王,而且刚才她还骂凤若桐是贱人,十一皇叔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说,怎么不说了?赫连依依,你刚刚的嚣张气焰到哪去了?”赫连傲眼神生张狂而嘲讽,“你不会饶了若桐是吧?那你是想把她怎样?你倒给本王不放过若桐试试?” 赫连依依吓得都要哭出来,“十一皇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气不过皇姑姑抢走了夜公子,所以——” 夜洛离冷声道,“公主请慎言,感情的事来不得半点勉强,如果我不愿,谁就勉强得了我,公主厚爱,我担当不起,请公主以后不要拿我为借口,为难千柔,否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他虽然生气,但在皇室中人面前,他到底是个布衣,自然不能像赫连傲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点分寸他还有。 赫连依依登时气的跳起来,“夜洛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喜欢皇姑姑?”她无法相信,自己年轻貌美——当然,貌美那是以前,可是只要夜公子替她医治,她脸上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们两个在一起才般配呀!皇姑姑都一把年纪了,夜公子看中她什么了? 信阳公主红了脸,忐忑不安地偷偷看了夜洛离一眼,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万一他否认,那自己的脸可就没处放了,依依不就越发找到羞辱自己的借口了。 夜洛离夜有点小别扭,他喜欢信阳公主是不假,但当面说出来,何况还是当着赫连傲的面,这话就不太好说。 赫连傲不乐意了,轻蔑地道,“小子,吞吞吐吐地干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刚刚在外面,你不是还说要娶了千柔吗?” “真的?”信阳公主又惊又喜,原来夜公子都已经要娶她了吗?那就是说他是喜欢自己的,他怎么没对自己说,反而对十一哥说了呀? 夜洛离尴尬的红了脸,瞪了赫连傲一眼,什么娶不娶的,是王爷说的好不好,自己哪说过这话了?“王爷请慎言,草民不敢唐突了千柔。”千柔又没说一定会嫁给他,万一当场拒绝,他这大男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不行!”赫连依依嘶声大叫,跳着脚地反对,“我不准,不准!叶洛离,你不准娶皇姑姑,听到没有?你是我的,是我的!”她一直以为是皇姑姑没脸没皮,硬缠着夜公子不放,原来到头来,是夜公子要娶皇姑姑,这不等于又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吗? 夜洛离相当反感这句话,冷冷道,“公主说笑了,我是我一个人的,谁的也不是,”回头见信阳公主眼里的失落,又有些不忍,接上一句,“日后我若是娶了千柔,我就是她的夫君,与公主你没有任何关系。” 信阳公主眼里的失落顿时消失不见,又羞又欢喜,都不好意思看他,却高兴的要昏过去,夜公子说要娶她了,是真的吗?她不是在做梦吗?“夜公子,你——” “怎么了?千柔,你还没想好要嫁给我吗?”夜洛离微微一笑,好不温柔,“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清楚,我会等你的。”咱是男人,该主动时就得主动,而且他看出来了,千柔是不会拒绝嫁给他的,得自信点。 “我不用考虑呀!”信阳公主想也不想就摇头,神情很坚决。 第288章 公主和公主的命不一样 夜洛离一呆:自信过头了?不用考虑?拒绝的这么干脆,那看来一直以来是他会错意了,千柔对他根本就没那意思?晕,这多尴尬! 信阳公主却接着道,“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就什么时候嫁!” 啊,原来是这样。夜洛离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那得回去找母亲商议,看哪天是黄道吉日,先下聘才行。 “哈哈哈!“赫连傲放声大笑,那叫一个痛快,“千柔,终于把你这老姑娘嫁出去了,我和皇兄也松口气了,哈哈哈!”他还笑呢,刚刚不让赫连依依说什么老姑娘之类的话,他说就可以,果然这人有本事了,怎么横都行。 信阳公主羞红了脸,拿眼瞪他,“十一哥,你不用笑话我,有本事的,你让若桐嫁给你呀,你不是一样看得见吃不着。” 这话戳中赫连傲的死穴,他顿时垮下脸来,没了脾气,是啊,他跟若桐亲亲搂搂抱抱钻被窝,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可她就是要等到找到生父生母的消息才肯嫁给他,他有什么办法?“千柔,你再笑话我试试,我打你哦?” 信阳公主才不怕他,躲到夜洛离身后,冲他扮鬼脸,“你打你打,你打得着我试试?” “我——”赫连傲气的挑眉,“好哇,女大外向,这还没成亲呢,就让夫君给你撑腰,千柔,你真有出息!”瞧瞧夜洛离这小子护的千柔那叫一个紧,以为他真会把妹妹给怎么样吗,大白天的恩恩爱爱,不怕人看了牙酸。 夜洛离也不输他,笑的邪魅,“哪里哪里,长兄如父,我再替千柔撑腰,也比不过王爷一句话,以后我跟千柔还要王爷多多照应才是,这里先行谢过。”说罢一抱拳,有模有样。 “哈哈哈!”赫连傲狂笑,又得意起来,“夜洛离,你这小子真会看眉眼高低,能屈能伸大丈夫,有你的!”他对夜洛离倒没轻视的意思,本来嘛,他心疼纤柔,也不可能不照应着夜洛离,再加上若桐对这小子也是有哥哥一样的情份,他心中有说。 话说回来,夜家家大业大,在京城地位举足轻重,有些时候朝廷还要看夜家几分面子,夜洛离说要他照应的话,根本就不会落了下风,而是对他的一种承诺吧,会把千柔照顾的很好,千柔嫁到夜家,也一定不会吃亏的。 夜洛离微一笑,眼神狂傲,“那是当然,人活在世,就要懂得变通,我有幸得千柔真心以待,又有王爷赏识相护,感激不尽。”上次夜家的案子,他知道是多亏了铁王伸手,才会那么快查清一切,他对铁王是一直心存感激的。 信阳公主从旁看着,他们两个如此惺惺相惜,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一个是自己最敬爱的哥哥,一个是她一直以来的心上人,他们能够亲密无间,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来,叫声十一哥听听。”赫连傲捏着下巴,很享受的样子。 夜洛离顿时脸色菜绿: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他给**了? 信阳公主见不得他受委屈,眼睛一瞪,对夜洛离道,“十一哥,别得意啊你!夜大哥,现在别叫,以后再说,看他给你的见面礼够不够重,够不够你改口。” “好啊臭丫头!”赫连傲大呼小叫,“你们还没成亲呢,你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居然帮着他来对付我?见面礼是吧,我保证让他满意!”自己最最疼爱的妹妹成亲,他怎么可能不送上一份大礼呢,这还用得着千柔说。 “这还差不多。”信阳公主笑的脸儿红红,别提多得意了。 夜洛离大笑,千柔这样向着自己的感觉还真不错。 周围的宫女们也都真心替夜洛离和信阳公主高兴,她们对信阳公主本来就满心尊敬,三绝公子的大名更是无人不知,这两人在一起,郎才女貌,好般配呀,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们都不自觉地笑着,看着这一对有情人,心想幸亏不是自己主子嫁了三绝公子,要不然真是暴殄天物。 赫连依依整个人都傻了,这是她的寝宫好不好?她正在狂怒好不好?她是要把夜洛离要回来好不好?可为什么这几个人全当她不存在一样,居然还商议起夜洛离和皇姑姑的婚事来,这是要置她的尊严于何地!“够了!”她失声大叫,“你们——” “赫连依依,你最好有个分寸,”赫连傲瞬间变了脸色,眼神森然,“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识相,就别再打若桐的主意,也别破坏夜洛离跟千柔,否则本王的手段你知道,本王会让你比现在痛苦十倍!” 赫连依依悚然一惊,十一皇叔的话她绝不怀疑,现在脸上还痛的不敢做太多表情,刚刚被他一记耳光打的更是无法忍受,当着他的面,她哪敢多说? 夜洛离对她自然满心厌恶,看都不看她一眼,拉起信阳公主的手,“千柔,我们回去吧。” 信阳公主却是满心欢喜,点头道,“好。” “等等!”赫连依依醒过神,忽地大叫,“夜公子,你、你还没有帮我治伤呢,怎么这就走了?”刚刚这一闹,她差点忘了把人请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了,结果夜洛离来一趟,就是为了跟皇姑姑在她面前表明他们两个有多恩爱,然后就走了,这算什么意思? 夜洛离头也不回,冷声道,“公主的伤我治不得,公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赫连依依气的昏过去,“你、你看都没看,怎么就知道治不得了?夜洛离,你根本就是故意不给我治伤是不是?你别忘了,是父皇让你来的,你如果不听,就是抗旨,我让父皇抄了你们夜家!” 夜洛离无声冷笑,“随公主的便。”说罢瞄了赫连傲了眼:请王爷一同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王爷还不说话? 赫连傲挑了挑眉,不耐烦地道,“治不得便治不得,反正你心肠黑,脸再漂亮有什么用。本王看到了,不是夜洛离不给你治伤,是治不了,走了走了,喝酒去。” “是,王爷。” “夜洛离——” “夜大哥,”信阳公主心中不忍,依依到底还是个孩子,而且已经吃了这么大的苦,就别再折磨她了,“你来都来了,就替依依看看吧,好歹看过之后,才知道能不能治吧?”在父皇面前,夜大哥也有话说,否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夜洛离想了想,微一笑,“好,那我就看你面子上,给公主看看伤。”原本他是想这样一走了之的,不过既然千柔开了口,总不能让她难堪。 “多谢谢大哥。”信阳公主娇羞一笑,夜大哥在旁人面前给她面子,她真的很高兴。 然赫连依依却勃然大怒,“夜洛离,你够了!你要给我治伤就治,不治拉倒,看什么皇姑姑的面子,我稀罕吗?” 其实,夜洛离还真就是故意这么说,好让她自己往坑里跳的,因为他知道赫连依依正在气头上,气千柔跟他在一起,他只要说是看千柔的面子才给她治伤,她肯定不屑一顾,现在看果不其然,她到底还是自己断了退路,他无声冷笑,“不稀罕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告辞。” 信阳公主无奈又好笑,“夜大哥,你气她做什么。”依依就是小孩子脾气,夜大哥跟她还玩这心计,亏他有这份闲心。 “夜洛离,你——”赫连依依气急败坏,连杀人放火的心都有,嘶声大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就那么不入你的眼吗?我就要你给我治伤,不是看任何人的面子,你听到没有?!” 夜洛离挑眉,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跳梁小丑,也懒得再跟她多说,甩袖就要走人。 “你——” “算了,夜大哥,”信阳公主赶紧从中调停,“你就别跟一个孩子计较了,好好给依依看看伤,把她的脸治好,我也心安些。” 夜洛离明白她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赫连依依喜欢他,而他跟千柔在一起,千柔肯定觉得是欠了赫连依依,劝得自己把她的脸治好,千柔心里的罪恶感也会轻一点。虽然他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不过为了千柔,他就勉为其难一回也无妨,“好,听你的。” 信阳公主嫣然一笑,“夜大哥,辛苦你了。” 赫连依依还要再发火,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强忍着没有开口。 夜洛离道,“千柔,王爷,请到外间稍侯。” 赫连傲明白夜洛离的意思,是怕被千柔看到赫连依依的脸伤,心中会留下芥蒂,即拽着她往外走,“出去等吧,那张丑脸,看了要做恶梦。” 赫连依依登时气的要吐血:十一皇叔也太损了,她的脸是被谁毁的啊,他还好意思说这话!如果不是连父皇都宠着十一皇睡觉去,舅舅又不肯帮她,她早向十一皇叔讨回来了。不过不急,早早会有机会的。 两人出去后,夜洛离的神情也变得冰冷而疏离,“公主请坐,草民看看你的伤。” 赫连依依走到床边坐下,夜洛离忍着厌恶,抬手去解她脸上的纱布,谁知他忽然掐住了他的手,眼神凶狠。 第289章 脸坏了就不要脸了 他眉头一拧,“公主,请自重。” “离开皇姑姑!”赫连依依咬着牙,低声吼道,“我不准你们在一起,你离开她,听到没有?” 夜洛离冷笑,“刚刚草民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吗,公主还待怎样?放手!”说罢一个用力,将她甩到床上,回身就走。 “啊!”赫连依依故意大喊大叫,“夜洛离,你敢非礼本公主,本公主要你的脑袋!” 夜洛离眼神嘲讽,头都不回,“公主要演戏,一个人在这演个够吧,草民不奉陪。”早知道她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自己何必留下帮她治伤,这种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不值得旁人为她动哪怕是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你敢走!”赫连依依也是豁出去了,什么脸面,什么自尊,全都不要了,扑过去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的腿,死命拖着不松手,“本公主没让你走你敢走!欺负本公主,本公主要你负责任!” 夜洛离气得脸色铁青,他生性虽然不羁,平时也不拘小节,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下贱的女人,何况这人还是公主,她这样做,是置王室的永高贵尊严于何地?难不成她的脸伤成这样,就干脆不要脸了吗?“公主请放手,否则别怪草民不客气!” “好哇!好哇!”赫连依依反正也是什么都不顾了,死抱着不松手,“你有能耐你就动手!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将公主怎么样?” 夜洛离攥紧了拳,他虽有一身武功,对赫连依依也厌恶之极,但她毕竟是公主,他若将之伤害,皇上面前也不好说话,何况还会连累王爷和信阳公主,可赫连依依又这样胡搅蛮缠,撒泼耍赖,让他这个大男人一时也没了主张。 旁边的宫女都看不下去了,彼此对视一眼之后,纷纷过来劝慰: “公主请起,切莫伤了自己。” “公主脸上的伤还没好,不宜大喜大悲,还是快起来吧。” “公主何必跟一介草民一般见识呢,快起来吧。” 嘴上是这么说,她们的动作却不是那么恭敬,不顾赫连依依的挣扎,强行将她拉了起来,其中一名宫女更是不着痕迹地往外推了夜洛离一把,示意他快点离开。 夜洛离这才脱身,也看得出来她们是好心替自己解围,心道堂堂公主还不及这些宫女行事妥贴,他也是够了! “放手!都给本公主放手~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奴才!”赫连依依哇哇大叫,“谁让你们干涉本公主的,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宫女们立刻跪了一地,大声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们是为公主好啊!” “夜洛离,你——” 夜洛离充耳不闻,一把拉开门,大步出去。 “夜洛离!夜洛离!你给本公主回来!”赫连依依攥着拳大叫,就跟疯了一样。 门外,听到里面不对的信阳公主正要进去看个究竟,乍见夜洛离一脸怒容地出来,她愣了愣,不解地道,“这么快?依依的伤怎么样?还有得治吗?” “没得治,”夜洛离扯了她就走,“公主的伤不在脸上。” “不在脸上?”信阳公主奇怪地道,“那在哪里?”依依的脸明明就包成那样! “在心里,所以我治不了。” “为什么啊?”信阳公主一时不解,一路走一路问。 “没有为什么。” 看着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赫连傲也想极了自己的亲亲爱妃,二话不说,出宫后即往凤府而去。 凤府画情院里,凤若桐举着一件婴儿穿的小褂,兴高采烈地道,“母亲看这件漂亮吗?是我亲自到布庄里挑的布样,再让制衣坊的裁缝仔细做的,母亲看着可好吗?” 她面前的床上已经堆了不少的衣服包被,小帽尿布,准备的还挺全。 薛氏倚在床头,接过小褂看了看,布料很柔软,摸着很舒服,也厚实,孩子应该在腊月里出生,到那时穿刚刚好。她不禁笑道,“很好,若桐,你没有生养过,做这些事情倒很得心应手,真是有心人。” 老一辈有话,母亲照顾儿女是天生的本能,是根本不用学的,看来若桐更有这方面的天赋哦,以后自己做了娘亲,也省得手忙脚乱了。 凤若桐“腾”一下红了脸,吃吃笑道,“母亲就别取笑我啦,我哪里懂呢,是我问过白姨娘,她跟我说应该怎么做,我记下的。”她又没有生过孩子,当然不知道这些事了,母亲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到,还不笑话死她。 薛氏笑道,“那到也是,白姨娘虽然没生养过,但你和若柳却都是她从小看起来的,这些事情自然是难不住她,你瞧我这屋里,凡是孩子用到的东西,都是她准备的,而且都是一样双份,事无巨细,这次真是辛苦她了。” 自从她有孕,老爷就把府上的事都交给白姨娘打理,只有处理不了,或者决定不了的事,白姨娘才会来请示她。白姨娘以前没做过这些事,才上手难免生疏些,费的精神气力就更大,前些日子还把她给累病了呢,也是难为她了。 “那自然是要双份的,因为母亲怀的是双生子啊!”说到这件事,凤若桐就说不出的高兴,简直无法想像,凤府一下多出两个哇哇哭叫的娃娃,是多么热闹多么幸福的事啊!“而且白姨娘辛苦就辛苦吧,也就这一回了,现在母亲和父亲对她这样好,她辛苦些,心里也舒坦。” “你倒明白她的心思”,薛氏摸摸她嫣红的小脸蛋,想到佛堂里关着的人,她叹了口气,“若柳要是有你一半的听话,大家就都省心了,只可惜……” 她怎么也没想到,凤若柳居然存心刺激她,要害死她的孩子,她现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若桐及时回来拿主意,把夜家公子请了来,保住了她和孩子,此时凤府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片愁云惨雾呢。若柳这样的恶毒心肠,已经不止是不守凤府规矩那么简单,根本就是要谋害人命,就算她再宽容,再看云升和若桐的面子,这次也没有办法原谅她了。 “那也是二妹自作自受,父亲母亲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不管她落到什么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母亲不必往心里去,也别挂念其他任何事,就安心把弟弟生下来,我和父亲才能安心,知道吗?”凤若柳眼神幽冷,柔声劝慰着母亲。 “我明白,”薛氏点头,手摸上高耸的肚子腹,她脸上是幸福而骄傲的光彩,“老爷可盼着这两个孩子呢,我会小心的。对了,若柳这两天安分吗?每天抄经,她有没有一点悔过之心?我听蔷薇说,白姨娘每天都过去劝她,却每次都挨她骂,有这事儿吗?” 凤若桐道,“是有这件事,白姨娘看来是想感化二妹吧,不过她注定是要白费力气了,二妹到现在也不肯承认错误,还骂白姨娘是假惺惺。不过母亲别管了,就让白姨娘劝二妹吧,有没有结果,都是白姨娘的心,母亲还说不要操心别的事,现在又问上了,母亲就是个劳碌命。”说到最后,她也忍不住笑起来,自己这样说母亲,好像不太好哦。 薛氏失笑道,“你这丫头!好好好,我不问了,总行了吧?” 母女两个又温存了一会,凤若桐嘱咐母亲好好休息,接着退了出来。 回到梦婉院,正见赫连傲显然已来了多时,正在悠哉喝茶呢。她过来坐下,笑道,“王爷不是陪夜大哥进宫替公主治脸伤,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伤治的如何了?公主没有为难夜大哥吧?” 赫连傲不屑的撇嘴,“赫连依依倒是为难不了夜洛离,不过千柔刚好进宫探望,挨了赫连依依的骂。” “什么?”凤若桐忿忿不平,“公主也太过分了,信阳公主到底是她的姑姑,她怎能因为夜大哥不喜欢她,就迁怒信阳公主呢?难道公主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夜大哥就越讨厌她吗?” “她不用这样,夜洛离就已经够讨厌她了,”赫连傲嘻嘻一笑,点点她噘起来的嘴,“不过你不用生气,赫连依依这一闹,反而成全了千柔和夜洛离,他们两个已经决定要成亲啦,还问我要礼物呢,你说送他们什么好?” “真的吗?”凤若桐又惊又喜,这倒是没想到,那信阳公主和夜大哥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啊?“太好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呀!夜大哥和信阳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定举国同庆才行!”虽然她也知道,夜大哥和信阳公主之间彼此有情,却没想到他们这样快就谈婚论嫁,看来是上天注定的姻缘,躲都躲不掉。 “是啊,皇兄也一定会很高兴的,终于可以把千柔这老姑娘给解决了,这是皇室的一大喜事,”赫连傲笑的没心没肺,“不然咱们两个跟他们一起,让皇室双喜临门?” 凤若桐拍他一下,“讨厌啦,不是说信阳公主跟夜大哥的事吗,怎么又扯到我们身上!” 第290章 画中人在哪里 “知道啦,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找到生父生母的下落我们才成亲,我不会为难你的。”赫连傲瞄她一眼,对她自然是无限宠溺,也没想过硬逼着她成亲。不过今天被信阳公主这一刺激,他觉得很没面子,想着能在信阳公主之前成亲,那该多好,在老妹面前,也能扬眉吐气了。 凤若桐知道他心里憋的难受,嘻嘻一笑,扳过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主动印下一吻,温柔安慰,“好啦,好啦,不要急,反正咱们早晚是要成亲的,我是你的么,又不会跑,你急什么?”往常都是这家伙不依不饶地吻她,偶尔反客为主一回,虽然会害羞,不会感觉还挺不错。 “我就是急!”赫连傲抓紧她的手,主动被她亲,他自然是各种心花怒放,可她越是这样,自己越是被撩拨的**焚身,快要按捺不住了,“若桐,你看千柔都要成亲了,我还是做人家哥哥的呢,难道要落于人后,不然咱们跟他们一起吧成亲吧,皇兄也省事,这叫双喜临门,如何?” “呵呵,”凤若桐笑的脸儿红红,“干嘛要替皇上省事呀?公主大婚和王爷大婚那能一样吗?我就不让皇上省事,不然我就给公主夜大哥比下去啦。” “你这个小坏蛋!”赫连傲捏他鼻子,在她唇上狠狠一吻,“你就折磨我吧,等咱俩成亲的时候,我要加倍的讨回来!”想像着两人成亲,洞房花烛夜是酱酱酿酿,他就兴奋得两眼放光,迫不及待。 “来就来呗,我才不怕你咧,”知道他是绝对不舍得伤害自己的,凤若桐不怕死地挑衅,“到时候你可记得今天说过什么哦,不然我可过时不候。”这算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大胆露骨的话了吧,自己都羞的无地自容了:天,我一定是跟这家伙在一起太久,也学了他的厚脸皮,忒也不知羞了! “小坏蛋,你还说!”赫连傲嗷嗷叫,眼看就要把持不住了,突然呵她痒痒,“叫你只知道点火!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偿心愿?” 看他跟狼一样绿了眼睛,凤若桐跳起来,边跑边哈哈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耍赖!” “我就耍赖,看你往哪里跑,给为夫站住!”赫连傲绕着桌子追她,每次都堪堪错过一步,就是抓不到她。 陶跃在旁看的直挠头,替主子着急,“王爷怎么不用轻功呢?很容易就抓到王妃了呀!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香堇轻蔑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情人之间的情趣,王爷用轻功一下追上,那还有什么意思?”这个笨蛋,根本不懂什么是爱,跟他说也白搭。 “什么情趣?”陶虹抓抓头,果然是一脸茫然。 香堇翻个白眼,就当没听到,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好吧,解释得清吗?还是等这笨蛋自己有了心上人,慢慢体会去吧! 屋里两人追追闹闹,笑的够了,赫连傲到底将佳人一把抱进怀里,两人互相偎依着躺在床榻上,听着彼此的心跳,都说不出的心安和满足。 “对了,王爷,”凤若桐想起一件事,在他怀里仰起小脸看他,一脸期待,“赫仁先生那里有消息吗?”说起来也十几天了吧,怎么也有点消息传回来。 说到这件事,赫连傲悄悄皱眉,原本赫仁每隔几天就传回一次消息,可这次十几天了却杳无音讯,他派出的人也暂时没有找到他,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为免凤若桐担心,他一直没说。“还没有消息,你放心吧,只要事情一有进展,我马上就会告诉。” 凤若桐也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王爷一定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她也不再多说,安然地闭上了眼睛,睡一会儿先。 赫连傲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事情肯定是出了差错,得再加派人手,彻底追查才行。 —— 琅琊国卫王府,红墙碧瓦,万里河山的照壁,大气磅礴,门前两保硕大的,似狮非狮、似虎非虎的石雕,横眉立目,很有威慑力。 高先生,卫王高冥河挺直着脊背坐在书桌前,面前是一张摊开来的女子画像,淡锁愁眉,嘴角却有着幸福的笑意,花一样的年纪,坐在一片繁花中,相映成趣,一看便是**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辞强说愁的淡淡惆怅,看着看着,便会为她绝色的容颜而深深沦陷。 “王爷。”侍卫谢言在门外禀报,看到主子这三魂不见七魄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思念王妃了。这么多年了,王妃留下的这幅唯一的画像,都快被王爷给看进心里去了,连他都能感受到,王爷心中撕心裂肺一样的痛。 高冥河回神,冷声道,“何事?”回到卫王府,穿起这身华丽繁琐的官服,他又是琅琊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卫王,当今皇后的兄长,国舅爷,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尽管这么多年彻骨地想着她,不辞辛劳,辗转数千里寻她,而落下一身的病痛,然这份气度,却丝毫不曾消磨半点。 谢言道,“有侍卫抓到一名别国商贩。” “犯了何法?”高冥河咳嗽了两声,除了卫王这头衔,他还掌管着京城数万禁军,自然要担负起保卫皇城安全之职,琅琊国地处各国之间的关键位置,极为优越的环境引得各国商贩往来如牛毛,以从中获利,当然其中也不乏各国的探子伪装成商贩,前来打探琅琊国的底细,不得不防。 “那倒没有,”谢言看一眼桌上的画像,越发肯定了自己先前所见,禀报道,“那商贩拿着一幅画像,鬼鬼祟祟向人打听,谁认识画像中的人。” 高冥河的心狠狠被撞击了一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你的意思……” “画像中的人,属下看着有六、七分像王妃,”谢言小心地从怀里拿出一张萱纸,摊开来放在桌上,与原先那张画像并排,“王爷请过目。” 高冥河猛地双手撑桌,几乎要趴上去!这张画像虽然笔法稚嫩生涩,但画中人眉眼之间熟悉的愁容怒色,与一直刻在他脑子里的那张脸何其相似!“是她,是云儿,是她!” 看来是。谢言松了口气,万一他看走了眼,白惹得主子期待一回,那就惨了。“禀王爷,属下看这纸张很新,应该是近日所画,这画中人如果真是王妃,可能……”后半句他没敢说,毕竟事情变数太大,又无迹可寻,还是先不要胡说的好。 “对,对!”高冥河兴奋地脸色异样潮红,几乎要晕过去,“云儿一定还活着,一定!人呢,人呢!拿着画像的人呢,快带上来!”太好了!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云儿的消息,这算不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呢?云儿,你千万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救你! “是,王爷。”谢言早知道主子一旦看到画像,就肯定要召见拿画像的人,所以早把人带到门外,随时侯着,主子一吩咐,他即转身出去,把人带了进来。 赫仁虽说年过半百,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的人不少,可除了铁王,他也是第一次被带到皇室中人面前,少不得有些紧张,闭紧了唇,一言不发。 谢言冷声喝道,“见了王爷还不见礼!” “谢言,不得无礼!”高冥河摆手阻止,尽量温和地道,“这位老人家,本王下属对你有何怠慢之处,还请见谅。”他是有求于人,摆什么王爷驾子。 “小民不敢,”虽然不是自己国中的王爷,不过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儿,赫仁还是行了一礼,“小民只是普通的商贩,到琅琊国也已数次,一向都是按规矩办事,不知道犯了何罪,还请王爷明示。” “老人家言重了,”高冥河摆了摆手,也不绕弯子,直接将画像拿过来,“本王是想请教,这画中人,老人家认识吗?” 果然是为了这张画像。赫仁暗骂自己大意,原本是偷偷打听有没有人认得画中人的,结果忽然就有人拿走了画像,接着他也被关了起来。这下糟了,也不知道这个什么卫王为什么要问他画中人的事,是不是要对凤大小姐不利还是怎样,他绝对不能说!“不认得。” “怎么会不认得呢!”高冥河急的脸色煞白,眉眼之间隐有怒气,“老人家,画像是你的,你还向人打听她是谁,你如果不认得她,何必如此?”难不成是这人将云儿扣住了,还是怎样,这是要急死他吗? “王爷误会,这张画像不是小民的,是小民捡的。”赫仁看他满脸戾气,必定是跟画中人有什么仇恨,那更不能说了,就随口胡诌起来。 “捡的?”高冥河呆了呆,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从哪里捡的?老人家,请不要骗本王,这女人对本王很重要,老人家如果欺骗本王的话,休怪本王不客气!” 因为太过急于找到盛云,已成了他的心魔,只要是与之有关的,他都会过于紧张,一句话没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就按捺不住了,瞬间翻脸。 第291章 我也是受害者 一见他变脸,赫仁心中暗道,这人果然是不好相与的,与这画中人还不知道有怎样的仇恨呢,他若是说了,由不连累铁王和凤大小姐都要遭殃吗?“王爷误会,小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画像是小民捡来的,正问是谁丢了呢,就被王爷的人给带到这里来了。” 谢言什么人没见过,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冷声喝道,“还不说实话?” 赫仁顿时疼的哆嗦,脸色已发白,却仍咬着牙道,“小民说的是实话,王爷不相信,小也没办法!” “你——”谢言眼中杀机一闪,“你是要我用刑?” “谢言,”高冥河立刻阻止,“先别动他,看看他的通关文书,他是哪国人。”看来这人对自己怀有戒心,倒也是人之常情,就先跟着这人到他国中找一找,或许能收获。 “是,王爷,”谢言从赫仁怀里掏出通关文书看了看,“王爷,他是天龙国人。” “哦?”高冥河眼眸一亮,“天龙国?本王倒是刚刚从那里回来。好,那就准备一下,立刻启程去天龙国!” 看来云儿果然在天龙国,难怪他那里的女子,哪一个都像云儿,难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和云儿要在那里重逢吗? “是,王爷!” “还有,”高冥河看一眼满脸戒备的赫仁,“带老人家一起,好生招待,明白吗?”这人是他找到云儿的重要线索,早晚要让他说实话才行。 “是,王爷。”谢言即拽着赫仁下去准备不提。 高冥河抑制不住兴奋激动之心,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恨不能胁生双翅,立马飞回天龙国去——早知道还是要那儿见到云儿,他就不回来了,可恨那个女人又骗他回来,害他白跑这一趟。 结果他才要出去,门口人影一闪,一名盛装妇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知道是谁,冷声道,“让开。” 妇人正是卫王妃,长公主萧灵烟,当今皇上的妹妹,还不到四十岁的她平日里很注重养颜之术,肌肤虽不是特别白,但很紧致柔嫩,几乎看不到一点皱纹,相貌虽不是绝美,但看上去秀丽端庄,倒也不错。只是她眼神愤怒中透着失望,脸色也不大好,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王爷又要出去?” “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让开!”高冥河对她丝毫没有半点夫妻之情,更不会看在她是皇上的妹妹而有任何的客气,眉眼之间甚至透出杀机。 “王爷!”萧灵烟咬牙,气的浑身发抖,“十几年了,你还没有死心吗?你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 这些年来,王爷一次在府上待的时间就没超过三天,总是匆匆回来安排一下皇城的守卫,马上就又四处奔波去寻找盛云,如果不是他还肩负着如此重任,恐怕他连回都不会回来。 是,旁人看她是高高在上的卫王妃,地位尊崇,无人可及,但谁又想到,她夜夜独守空闺,对烛垂泪的凄惨?即使王爷回来,她甚至都不能跟他好好说句话,这还像是夫妻吗?连仇人都算不上,更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她也是够了。 “直到找到云儿为止,”高冥河抬眼看她,森然冷笑,“你当然希望我永远都找不到云儿,是不是?因为找到云儿,你的阴谋就会败露,你就再无法继续做你的王妃,是不是?” “王爷,你要我说多少遍,当年的事与我无关!”每一次吵起来,萧灵烟都要为自己辩解一回,深深无力的同时,她连气都没那个心情了,“是孟侧妃利用了我跟盛云之间的矛盾,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做出那种事,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她承认,是她先对王爷动了心,入心入骨一样地喜欢,就软磨硬泡地让皇兄下旨,如愿以偿地嫁进了卫王府,虽然因为盛云的先进门,她只是一名侧妃,但能够陪伴在心爱的人身边,她心愿足矣。 然而接下来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盛云虽然相貌绝美,气质出众,又带着奚耶族人天生的霸道和独占欲,所以把王爷守的死死的,她别说是得王爷恩宠了,就连多看他几眼,也是不能。 而王爷跟盛云更是如胶似漆,她是半点机会都没有,心中苦闷可想而知,也曾跟皇兄诉过几次冤,皇兄也是为她好,就又赐了几名女子给王爷,其中有一人,名叫孟知秋的,心机比较深,也是看中了王爷的位高权重,更知道她跟盛云之间的矛盾,居然就动起心思来。 “如果你不是一心想要害云儿,孟知秋会有机会下手吗?”高冥河愤怒而笑,眼中是撕裂一样的痛,“可恨本王竟然相信是云儿给你下毒,皆只因她的一句气话,该死的是本王!” 云儿的倔脾气他很清楚,当年两人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碍于各方情面,他不得不将萧灵烟娶进了府,云儿气他恨他,他都不怪她,谁让自己有愧于她呢?后来孟知秋等几个女子进了王府,云儿跟他之间的嫌隙也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发脾气,使性子,开始时他也是极尽宽容忍让,可云儿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越发地变本加厉,有时更是在皇室中人面前给他难堪,让他大失面子,他心中有气,也是想让云儿静一静,就一连几天歇在了萧灵烟那里。 更讽刺的是,他跟云儿几年恩爱,云儿都没能有孕,萧灵烟却因为那几天而有了身孕,这对早已濒临灭族的奚耶族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所以他自然高兴,对萧灵烟照顾也多了些,云儿那样骄傲的性子,当然受不了这样的冷落和打击,加上府里的丫环也颇有微词,对她少不了一些冷言冷语,她气结于心,摞下狠话,说萧灵烟不必仗着怀了王爷的孩子就耀武扬威,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尚未可知。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萧灵烟气的咬牙,“是盛云那话说的太不是时候,而我没出几天就小产,所有人都怀疑盛云,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我看是正中你下怀!”高冥河悲愤冷笑,“本王说什么也不该相信云儿会如此残忍,本王就是一时昏了头,怎么就去质问云儿,是本王伤透了云儿的心!” 曾经许诺永不相弃,可一出了事,他却怀疑起云儿来,加上云儿也是倔,居然不解释,更骂他忘情负义,不但背弃了两人之间的誓言,现在还怀疑她,他说是她就是她,她无所谓。偏巧这话让皇上听到,这件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皇上即让他休了云儿,以做惩戒。 他自然不会答应,与皇上起了争执,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云儿竟不愿忍受这羞辱,服毒自尽!那一刻他恨死了自己,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跟云儿一起去,到地下去向她赎罪! “那我呢!”萧灵烟大吼,眼泪哗哗流下来,“我又有什么错?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要跟你在一起,入府之后,我对盛云也是处处忍让,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孩子没了,我比谁都难过,你却只知道安慰盛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她也不知道给她下毒,害她小产的人到底是不是盛云,可失去了孩子,她真的很痛苦的,盛云要死要活,王爷就完全弃她于不顾,这算什么! “那是你咎由自取,”高冥河对她完全没有怜惜之心,“如果不是你非要嫁进王府,后来的事也不会发生。总之本王绝不相信云儿死了,本王早晚会找到她的,你阻拦也没有用!” “是我咎由自取?”萧灵烟自嘲地大笑,“哈哈,是啊,我咎由自取!那王爷你呢,这么多年执着于找到盛云,你不是自作自受吗?盛云早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云儿没死!”高冥河恶狠狠地叫,“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一定会!” 他没想到云儿说服毒就服毒,连同服侍她的侍女蕊儿也一并随主子而去,他一时情急,昏了过去,醒来后就生无可恋,原本是想随云儿一起去,属下却忽然来报,说云儿的尸体不见了,蕊儿的尸体也不见了。尸体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所以他敢肯定,云儿肯定没死,只是偷偷离开了,因为对他失望,所以假死以离开他,一定是这样的。 “王爷,你也找了这么多年了,结果呢,”萧灵烟挑眉,“如果盛云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你?你不是已经替她洗清了冤屈,也在琅琊国内大发告示,要她回来吗,她不是一样避而不见?” 其实当年她落胎的事,凶手做的并不高明,事后王爷仔细一查,接着就查到原来是孟知秋利用了她和盛云之间的矛盾,趁着盛云探望她的机会,在她安胎药里下了药,后来的事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王爷震怒,不但杀了孟侧妃,更在琅琊国大街小巷发告示,说明一切,要盛云回来,结果盛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那之后,再没有出现过。 第292章 我救你出去 “那是因为云儿肯定接着离开了琅琊国,没有看到本王的告示,”高冥河自信满满,“本王相信她一定还活着,除非找到她,否则本王不会罢休!”他定要找到云儿,跟她忏悔,求她原谅,他会用剩下的时间好好补偿她的! 萧灵烟冷笑,眼神嘲讽,“王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天真啊,如果一个人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在这人世间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你身体也越来越差,就在府上好好休养休养,过几年安生日子,不好吗?” “云儿不回来,本王永远无法安心!”高冥河神情冷峻,也不欲跟她多说,她是不会明白的,“萧灵烟,本王警告你,以后不必再拿生病当借口,骗本王回来,本王不会再上你的当!” 之前萧灵烟非要见他了,就说自己病了,几次三番之后,他不再为其所动,这次她过分,既然自己服了毒。谢言看她真的要不行了,这才给自己发去消息,他回来之后才知道上了当。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为了萧灵烟耽误找云儿。 “可是你要恨我到什么时候?我不这样做,你会回来吗?”萧灵烟又羞又气,“王爷,我还不是为了要见你一面吗?如果你不是对我如此绝情,我又何必出此下策,我这次是真的差点死了!” 服毒也是为了逼王爷回来,结果她因为不太懂这些,服的量大了,差点真的一命呜呼。可即使这样,王爷对她也没半点怜惜,她甚至觉得,还不如再多服些毒药,咽下这口气,说不定王爷会因为心生歉疚,而多少想着她些呢。 “那又怎样?本王不想见你,你做什么都没有用,”高冥河毫无同情怜惜之心,目光冷漠得不如在看一个陌生人,“总之找不到云儿,本王不会回来,如果你不高兴,本王可以跟你和离,你另谋良配。”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如果不是答应过皇上和大姐,不会因为孟知秋做过的事而迁怒萧灵烟,他岂容她继续留在卫王府。 萧灵烟涨红了脸,“王爷,你说什么呢?烈女不嫁二夫,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虽然不是她下的手,但好不容易盼着盛云死了,其他女人也都被王爷一怒之下赶出了王府,她被扶成了正妃,就要熬出头了,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离开! 高冥河不为所动,冷声道,“随你的便,你愿意留下就留下,但是别用任何理由留着本王,本王要出去,你让开!” “不行!”萧灵烟伸开双臂挡在门口,咬牙瞪着他,: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走,除非你杀了我!“ 高冥河,眼中杀机一闪,猛地扬高了手,“萧灵烟,你别逼本王,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么!” “好啊,你杀!”萧灵烟把头一抬,露出脖子,“你要杀就杀!反正我被你这样对待,也是生不如死,你杀了我吧!” 你——高冥河狠狠咬牙,虽说自己恨她,可他也知道云儿的死,并不是她直接所为,他在再狠也不会烂杀无辜,终究还是上前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大步离去。 “王爷!王爷!”萧灵烟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追,嘶声大叫,“别走!你别走!我不准你走,你回来,听到没有!” 高冥河却是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离去。 “王爷……”萧灵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又哈哈大笑,眼神悲伤而嘲讽:多少年了,每次王爷回来,同样的事情都要发生一遍,不管她怎样生气哭泣求饶,王爷都是头也不回地离去,留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她连绝望,都没力气了…… —— 凤府。 梦婉院里,海棠正向凤若桐禀报,“小姐,秋姨娘和四小姐这两天闹的很凶,说什么都不肯嫁到柳家,吵着要见老爷和夫人,不过都被白姨娘挡回去了。” 凤若桐冷笑,漫不经心地道,“见了父亲母亲又如何,这桩亲事已经定了,两天后柳家就来要人,她们闹也没用。” 自打秋姨娘母女关了祠堂出来,就一直为了柳家的亲事而日夜不停地闹,为防止她们吵到母亲,她严厉叮嘱家丁丫鬟,不准她们母女两个靠近画情院一步,她两个没法子,就在自己院里闹起来,真是不让人安生。 “可不就是,”海棠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这都是她们自己折腾的,怨得了谁?”正说话间,院子外面隐约又有吵闹声,她伸长脖子往外看,撇嘴道,“又是秋姨娘母女闹起来了,要奴婢去看看么?” “不必,”凤若桐摇了摇头,“反正日子都已经定了,她们早晚会到柳家去,看有什么用,没的让自己生气。” 海棠点头,“是,小姐。” 其实,一直吵闹不休的,除了秋姨娘母女,还有佛堂里的凤若柳,她现在过的日子才真正叫猪狗不如呢!每天有抄不完的经书不说,本来一天就只能吃一顿饭,丫鬟还欺负她,给她的饭菜不是冷的就是馊的,这倒罢了,分量上还少得可怜,鸟都吃不饱,别说她了,才两三天下来,她已经饿得头晕眼花,面无人色,快要疯了。 话说回来,陈妈妈比凤若柳还要惨,原本她还指着,二小姐打她打舒坦了,能多少赏她一口饭吃,可谁知道二小姐自己还吃不饱呢,哪有心思管她?都两天了,她一口饭都捞不着不说,还被打得遍体鳞伤,早已半死不活,不过所幸二小姐也饿的有气没力,倒是也没有那闲心再来打她。 “来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凤若柳跪坐在门边,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门,嗓子干得要着火,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在说什么,两眼无神,嘴唇干裂,头发蓬乱,衣服又脏又臭,比乞丐都不如。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陈妈妈用力睁了睁眼,眼前仍旧灰蒙蒙一片,她已是饿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不过也知道,是白姨娘来了,少不得又得挨二小姐一顿骂了。 “若柳,我给你送饭来了,”白姨娘的声音响起,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她有些苍白的脸来,“若柳,你可知错了吗?” 凤若柳倒是一下来了精神,吃力地爬起来,咬着牙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还来做什么?叫你放我出去,你听到没有?谁要吃你的饭,你不放我出去就滚,滚开!” 陈妈妈心里哀嚎,二小姐你不吃,我吃啊,我快饿死了! 白姨娘也是被她骂惯了,除了神情越见无奈之外,并无生气的样子,上前两步,从门缝里伸进手来,握住凤若柳的手,“若柳,你这又是何苦?” 凤若柳厌恶地用力抽手,讨厌她这假惺惺、高高在上一副施舍者的样子,她才要破口大骂,忽地感到手心里被塞进了东西,她一愣,猛地抬头,正看到白姨娘别有深意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声张。她心中有数,假装继续骂了几句,挪挪身体挡住陈妈妈的视线,摊开掌心看了看,原来是张小纸条,她不着痕迹地打开看了看,上面写了一句话:我救你出去。 真的?她惊喜莫名,差点叫出声来,“白姨娘——” “若柳,你如果诚心改过,老爷和大姐还是会给你一次机会的,”白姨娘微微摇了摇头,伸长了手够她,“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别这么葬送自己的一辈子,知道吗?” “我……”尽管知道她是要自己配合,可凤若柳还是说不出服软的话,干脆直接过去,握住白姨娘的手,果不其然,手里又多出一张纸条,她迫不及待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两天后秋姨娘母女要嫁到柳家,我送她们,你藏在马车里,离开凤府。 太好了!凤若柳大喜,只要离开凤府,她就还有机会!不过……她眼珠一转,忽地叫道,“白姨娘,你不用说好听的,我不听,我不听!”跟着压低了声音,“我要大姐的珍珠项链,你偷拿来给我!” 就这么离开凤府,白姨娘最多也就给她十几二十两银子,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凤府其他的资产都是有数的,白姨娘肯定也偷拿不来,只有大姐的珍珠项链不但值钱,而且与凤府没有牵扯,只要拿到了,她后辈子就衣食无忧,还有资本东山再起。 “什么?”白姨娘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若柳,你疯了吗,那是云姨娘留给若桐的!”别人不知道,她会不知道奚耶族人对珍珠的信奉吗?云姨娘虽然气恨那个男人对她的背叛,却也一直不曾忘记两人曾经的恩爱,恨若桐是那个人的骨肉,却又放不下这点骨血,所以才会把项链留给了若桐,若柳尽管也是云姨娘的孩子,与项链却没半点关系,她要来做什么! “我不管!”凤若柳眼神凶狠,“总之我要珍珠项链,你如果不把它拿来给我,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大姐,看你怎么办!” 第293章 是你对不起云升 白姨娘大吃一惊,脸色已煞白,“若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秘密不能让若桐知道的?”唯一的一件,就是关于云升的事,以及若桐的真正身世,可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若桐都不知道,若柳怎么可能知道? “白姨娘,你别假装无辜,也别想骗我,”凤若柳压低了声音,好不得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大姐一直在追查云升的事,而你明明知道什么,却不告诉她,你根本就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是不是?” 话说回来,她也不想想,云升是凤若桐的生母,也是她的生母,如果白姨娘真的对不起云升,她就不想问个究竟,替生母讨回公道,而只想用这个秘密,逼得白姨娘帮她偷珍珠项链? 原来她是猜的。好姑娘稍稍安心,左右看了看,幸好她这两天有意经常过来看凤若柳,为的就是让偶尔经过的丫鬟家丁习以为常,就算看到她在这里,一时也不会起疑心。 “若柳,你别胡思乱想了,那珍珠项链是若桐的,我不可能偷来给你,我知道你是担心以后的生活,我已经悄悄替你攒了些,我这个月的月钱也都给你,虽然不是很多,但以后算计着用,也不会受多少难为。”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过看起来,凤若柳可没她想的那么好打发。 “谁要你的可怜?那几个臭钱,我会看在眼里吗?”凤若柳有些急了,咬牙切齿地道,“白姨娘,虽然你一直不说,但我知道你跟云生之间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过你放心,云升早就已经死了,我对她的事情没兴趣,不过大姐对她的事情却非常感兴趣哦,你如果不把珍珠项链给我,我就对大姐说你隐瞒了秘密,大姐只要认真追查起来,你觉得你还瞒得下去吗?” “你——”白姨娘又惊又怒,她好心要救凤若柳出去,到头来反遭要挟,凤若柳果然是恩将仇报,狼心狗肺,她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根本不值得人同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什么秘密,我要救你出去也是看云升的情分,你要走就走,不走也随你,我又不欠你什么。”说罢她回身就走,气的双腿都有些抖。 “那我要是把你和云升之间的谈话告诉大姐呢,你说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吃定她会妥协一样,凤若柳不疾不徐地问,反倒是不急了。 “什么谈话?”白姨娘猛地停下脚步,心莫名收紧,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自己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凤若柳手里? “就是你跟云升之间的谈话呗,”凤若柳挑挑眉,示意她靠近了听,“那时候我也就七八岁,你们以为我小,什么都不懂,但实际上我懂得的事情比你们想像的要多,我清楚地听到你对云升说,‘你如果实在想他,就回琅琊国找他吧,他应该已经知道错怪你了,你的性子也是倔,跟他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赌气离开呢,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女人’,白姨娘,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原本也没怎么往心上放,后来苏姨娘说起大姐不是凤府的女儿,而大姐又一直很想知道生母的来历,所以她才想起这几句话来,也肯定白姨娘肯定是知道生母和大姐生父之间的事,她一直没当面问白姨娘,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现在看来,这一记杀手锏,她是用对时候和地方了。 白姨娘瞬间脸无血色,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她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对云升说过这些话,不过这话肯定是出自她口,否则凤若柳是编也编不出来!“你、你不要胡言乱语,云升早就已经死了,你还要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来污蔑她做什么,她到底是你的生母!” “是不是污蔑,白姨娘你心里很清楚,其实云升嫁给父亲之前,早就有男人了吧?而且跟那个男人有了孩子,就是大姐,大姐的确确不是凤府的女儿,对吗?”凤若柳根本不把她的指责听在耳里,越发尖锐地问道。 白姨娘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这让她根本就无法反驳,“若柳,别再问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要挟得了我,老爷早就知道若桐不是他的女儿,但他还是待若桐是他亲生女儿一样,夫人也是一样。” “我知道啊,”凤若柳挑眉,“所以我也没想要挟父亲,我要的是珍珠项链,因为最害怕大姐知道真相的人是你,做了对不起云升事情的人也是你,你一定会害怕大姐知道,是吗?” 白姨娘咬牙,冷声道,“我有没有做对不起云升的事,我心里清楚,不用你来多说。” “那你为何怕大姐知道?大姐不止一次问过你云升的身份来历,你却都瞒着她,又是为什么?”凤若柳半步不让,咄咄逼人。 “我——”白姨娘无言以对,暗暗苦笑:是啊,如果她没有做对不起云升的事,又何必怕告诉若桐,更不敢见铁王和信阳公主呢,还不就是怕当年的事被若桐知道,继而被她的生父知道,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吗? “白姨娘如果不肯受我要挟,那你可以走了,”凤若柳却忽然松了口,神情很轻松,“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姐,把这些话告诉她,你就等着她找你问话好了。” 白姨娘愤怒地瞪她一眼,回头就走。 凤若柳也不着急,料定她会反回来一样。 陈妈妈半死不活的睁开眼睛,只隐约听到她们两个在争吵,可是她饿的就快没命了,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哼唧了两声,又闭上了眼睛。 白姨娘走出几步,脚步却越来越慢,脸上表情挣扎的厉害,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已经平静了这些年,云升也早就死了,她不想平地起波澜,毕竟若桐真要认真追查当年的事,后果不堪设想。思虑一阵之后,她转身退了回来,冷声说道,“是不是只要拿到珍珠项链,你就永远离开天龙国,再也不回来?” 就知道你会妥协。凤若柳得意冷笑,“那是当然,这个鬼地方我一时半刻都不想呆了,我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重新开始,所以你尽管放心。”就算她要回来,也必须脱胎换骨、风风光光地回来,要位于万万人之上,所有人都被她踩在脚下,她想报复谁就报复谁,所有人都看她的脸色行事,否则好几回来有什么意义? “好!”白姨娘咬牙,“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拿到珍珠项链,你千万不要声张,等我的消息。” “没问题。”凤若柳目的达到,好不轻松,当然不会多话。 白姨娘又假装宽慰她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前院里,秋姨娘和凤若晴正吵闹不休,凤若桐冷着脸,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看着看着她们母女,眼神冷峻而嘲讽。 “凤若桐,你说,是不是你撺掇的母亲把我嫁到柳家?”凤若晴指着凤若桐的鼻子大喊大叫,“你非要把凤家的女儿一个一个全都害死才甘心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独吞凤家的家产,对不对?” 凤若桐冷笑挑眉,“笑话!就算你们都在,又能跟我争什么?是我要害你们,还是你们始终容不下我,你可要想想清楚!” 连二妹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三妹四妹这两个没脑子的。而且是她们不义在先,她重活一世,什么都看透了,这一世又怎会再容她们害自己,下手也不必留情。 “我不管!”凤若晴嘶声大叫,“我死都不会嫁到柳家,你死了这条心吧!” “笑话,你嫁不嫁的,关我何事?”凤若桐无所谓地耸一下肩膀,“这桩亲事本来就是父亲母亲定的,而且柳家马上就来要人了,你有本事,自己把他们打发走,跟我吵有什么用?” “我——” 比起女儿,秋姨娘显然要冷静的多,她拉住凤若晴,讨好一般说道,“若桐啊,你看我也一把年纪了,跟了老爷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时候嫁到柳家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拜托你跟老爷大姐说说,别让我嫁,好不好?” 其实说是“嫁”,只是她给自己留面子,她根本就是老爷白送给柳员外的,就像件不值钱了的商品一样,当成是若晴嫁到柳家的添头,随便就甩出去了,想想都丢人。而且依她这样的身份到柳家,人家会拿她当正经人吗? 凤若晴怒道,“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能嫁,那我就能嫁了?反正我不要嫁给柳家那个丑八怪,谁愿意去谁去!” “我劝你们两个都不要白费力气了,再吵下去也于事无补,如果你们能顺顺当当地过去,父亲母亲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陪送四妹一份不错的嫁妆,否则的话——” 第294章 疯狗逮谁咬谁 “谁稀罕什么破烂嫁妆,反正我不去!”凤若晴咬牙攥拳地大叫,“我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无所谓啊,你已经这样了,我还把你怎么样做什么?”凤若桐挑眉,一脸的事不关己,“去不去柳家,由不得你们,给不给四妹嫁妆,是母亲的一份心意,至于要不要,就是你们的自由了,你们若是不要,凤府还省下一份呢,我又没什么损失,难道还求着你要吗?” 香堇嘲讽冷笑,本来如此,对付凤若晴这种没脑子只会大呼小叫的女人,她也足够了,小姐这伶牙利齿的,也是浪费。 “你——”凤若晴气的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去掐她的脖子,问问她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凤若桐,你他妈太狠了,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你就不想想,也许有一天你会落到比我还惨的地步吗?”她也是气的狠了,脏话都骂出来了,而且那么顺畅,粗俗之至。 “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了,”凤若桐冷笑,提醒道,“话说回来,当初我的境地,难道不是比你们还惨吗?你们一个个怎样欺负我的,这么快就忘了?我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我——”凤若晴无言以对,以前的事她当然没忘,可这怎么能比呢,那只不过是姐妹之间的一些磕绊,她是欺负过凤若桐,但并没有害她的终身幸福,她至于这样报复自己吗?“凤若桐,你不必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反正柳家我是不会去的,你别想看我的笑话!” 最近她还听说了,柳家的公子不但长的丑,是个瘸子,而且还是个神经病,以前柳家也给他娶过媳妇,可到他手上没几天,那些女人全都不堪折磨而死去,由此可见那必定是个疯子,自己怎么能嫁给他呢?她要嫁的是铁王那样的大英雄,真男人,当然不能让一个疯子误了终身! “那就随你的便吧,”凤若桐不欲跟她多说,转身往外走,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有本事推是这门亲事,你就去跟父亲母亲说,跟我发狠做什么?”看她笑话?自己可没这功夫,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呢,她现在早不把四妹放在眼里了? “你——” “若桐,”白姨娘恰好迎过来,看了看凤若桐的打扮,“我正要过去找你,你要出门吗?” “到铺子里去看看,月底了,又该查账了,”凤若桐问道,“白姨娘找我有什么事吗?”反正不可能是要告诉她有关生父生母的事,所以干脆不问。 白姨娘笑道,“这不是快要入冬了吗?夫人吩咐我看一看各院里,冬衣冬被可齐全吗,需要补哪些,我正要到你院里去清点清点,要不你稍晚点出门?” 其实如今这府上,也就只有老爷夫人院里,她的院里和若桐院里需要正经看护着,苏姨娘和老夫人早不在了,秋姨娘和四小姐也要到柳家去,不必添置她们这些院子,她一下子觉得又轻快了许多。 “我不多耽搁了,”凤若桐摇了摇头,“我已让人通知各铺子的掌柜等着,不好让他们久等,海棠在呢,你过去找她清点也就是了,我用的穿的缺是不缺,她比我清楚。” 那丫头就是个闲不住的,整天进进出出,收拾整理,早几天就把冬衣冬被都拿出来翻晒,这些事儿她都知道。 白姨娘笑道,“那倒也是,一贯都是海棠照应你的起居,那丫头是是没多少心眼,但做事勤快手脚利索,这些年把你照顾得很好。”也亏的海棠是个直性子,不嫌弃以前的若桐性子懦弱,跟着若桐受了不少委屈欺负,也从没半句怨言,要是旁人,怕是早弃若桐于不顾了。 “是啊,”凤若桐故意看一眼秋姨娘和凤若晴,“我傻的那些日子,如果不是有海棠这个忠心护主的,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还有命站在站,听旁人大呼小叫吗?” 秋姨娘母女气得大眼瞪小眼,却反驳不得,从前的事她们现在也不爱提,白姨娘这个多嘴的,存心让她们不痛快。 白姨娘也有点尴尬,以前她也没有过于细心地照顾好凤若桐,害其吃了那么多苦,她也有责任,好端端的干嘛提这话,白白让自己下不来台。 凤若桐倒也没有责问她的意思,摆手道,“你去吧,我要到铺子里了。” “好,你去吧,路上小心,”待凤若桐出去,白姨娘这才转身劝道,“秋姨娘,若晴,你两个不要再闹了,大姐已吩咐我给若晴准备一份嫁妆,虽说不能完全满足若晴的心意,但场面上总归是要过得去的,一会若晴就过来挑挑。” 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夫人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保住这一胎,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想来秋姨娘母女就不是嫁到柳家去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要跟若柳一样,一辈子都不得解脱,她们到哪诉冤去。 “挑你的大头鬼啊!”凤若晴对她可不会客气,破口大骂,把一腔愤怒全都发泄在她身上,“挑什么挑?有什么好挑的,不然你去挑,你嫁到柳家!” “你——”白姨娘登时气白了脸,冷声道,“我只是奉大姐的命令行事,要不要挑在你,你何必污辱口出恶言污辱人。” “哈哈哈!”凤若晴放声大笑,眼神怨毒,“你也知道这是侮辱吗,那你还让我去挑嫁妆?你以为这是兴高采烈敲锣打鼓飞上枝头哪,有这等好事,会轮得到我?” 那也是你自己作的,怨得了谁。白姨娘再气也不好跟她对着骂,只能忍下来,“若晴,你适可而止,别再闹了,我是为你好。”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拿着鸡毛当令箭!”凤若晴叉腰立眉,根本就不领她的情,越骂越上瘾了,“你真以为管着凤府的事,你就成了女主人了?我告诉你,有夫人在,你想都别想!你只不过是供她使唤的一条狗罢了,以前是云升的狗,现在是夫人的狗,你就注定是当狗的命!” 白姨娘气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差点没晕过去!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样尖酸刻薄恶毒的话,是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之口,看来秋姨娘对她家教“甚严”哪,这样就算将来嫁到柳家,看来她也不会吃亏,有个如此本事的女儿,秋姨娘真是好福气! 一旁的丫鬟石榴都听不下去了,气哼哼地道,“四小姐,你太不知好歹了,怎么能这么说白姨娘呢?亏得她还在夫人面前替你说好话,多替你要上一些嫁妆,将来到了婆家,你也能有几分面子,可你倒好,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太过分了!”这样的人,理会她作甚,就让她到婆家去吃些苦,她就会知道谁是真的对她好了。 凤若晴顿时勃然大怒,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她算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自己堂堂凤府的小姐,如今居然沦落到连丫鬟也敢指着她的鼻子骂的地步,让她的脸往哪放!“大胆贱婢,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骂我?看我不掌你的嘴!”说着话她冲过来就要动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要杀人一样。 石榴哪见过她这等拼命的架势,吓得赶紧往白姨娘身后躲,心道四小姐莫不是疯了吗?见谁骂谁,逮谁打谁,好吓人。 白姨娘赶紧拦住凤若晴,怒道,“若晴,你闹的也差不多了,还不收手?我若将此事禀报大姐,你又逃不了家法处置,何苦呢!”虽然被骂的很难听,可她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这些闹心的事被夫人知道,又多生事端,所以不得不压下对凤若晴的厌恶,好言相劝。 “让你威胁我!让你威胁我!”凤若晴顾不上许多,管他是谁呢,两手一起,没头没脑地打下去,“我打死你!” 白姨娘没料到她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到几下不说,脸上还被她长长的指甲给划到,热辣辣的疼,她又惊又怒,猛地扯住凤若晴的双腕,往前一甩,厉声道,“凤若晴,你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 凤若晴再厉害,毕竟还是个孩子,身形又瘦小,所以没多少力气,被白姨娘这一甩,连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秋姨娘见状也吃了一惊,女儿太冲动了,这样闹有什么结果呢?只会让情形越来越糟而已,她赶紧上去把女儿扶住,“若晴,别这样,白姨娘也是一番好意,你这样对她太过分了。” 亏得你还会说句人话。白姨娘面色稍缓,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我要打死她,狗仗人势的东西!”凤若晴被拉开,还张牙舞爪、不死不休,“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白姨娘的火气“腾”一下又冒上来了,“凤若晴,你别不识好歹!” “三姐,你别往心里去!”秋姨娘赶紧捂住女儿的嘴,陪着笑脸道,“若晴还小,为了这桩亲事心里又不痛快,说话难免不好听,你多担待,我替她向你陪不是,啊?” 第295章 人为财死 她毕竟是过来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吵闹了这几天,她也看出来,夫人是铁了心要把她和女儿扫地出门,再闹下去也于事无补,她原本也是知道嵌在薛氏面前说句话的分量,所以才想找她说说,让她在薛氏面前美言几句,取消这门亲事的。 可是女儿太冲动了,两下里一照面,话还没说上两句,她就开始骂骂咧咧,依凤若桐的性格,怎么可能受女儿威胁,现在事情越弄越糟,怕是要无法挽回了,取消亲事是不可能,看来得另谋出路。 既然她服了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姨娘再气也不好继续发作,冷冷道,“秋姨娘,那你要好好劝劝若晴,人和人是不同的,命也不同,所以有时候要想过安生日子,得学会认命,光凭着一股子疯劲儿闹,没什么结果的。” “是是,我一定好好骂若晴,三姐别往心里去啊,”秋姨娘笑脸相对,还真落得了这下风,“都是她的错,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姨娘,别跟她们多说了,走吧。”石榴气的脸色发白,扶着主子就走,早知道四小姐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她才不多嘴。 凤若晴火大,“给我站住!” “算了,若晴,”秋姨娘把她扯住,无奈劝道,“你跟白姨娘过不去有什么用?这婚事又不是她决定的。” “我就是气不过!”凤若晴狠狠跺脚,“一个最不入眼的侍妾,现在反倒在凤府发号施令,耀武扬威,老天爷是瞎了眼么?”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秋姨娘叹了口气,眼神灰败,“我看这门亲事已经定了,找谁说都没用。” “那怎么办?”凤若晴又气又急,眼看要哭出来,“我不要嫁给一个丑八怪,我不要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娘,你想想办法!”最要紧的是,她不想把命赔在柳家,想想就可怕。 秋姨娘目光闪烁,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我看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咱们到柳家去——” 她话还没说完,凤若晴就大叫起来,“什么!我不去,要去你去,我才不要自己往火坑里跳!”这是什么狗屁办法,要是闹到这样结果还是无法改变,那她们母女两个闹了这些天,又有什么意义。 “若晴,你先别急,听我说!”秋姨娘给她使眼色,一边拽着她往回走,一边低声道,“你没瞧见这情形吗,咱们如果不去柳家,也是要给凤府赶出去的,到时候岂不是越发什么也得不到?” 那倒也是,但是……凤若晴呼呼直喘,“我就是不甘心嫁给一个怪物,我才不要他动我一根手指头!”跟那种人做夫妻,她会吐出来好不好。 “那就别让他碰啊,”秋姨娘眼神诡异,“若晴,你忘了吗,柳员外一直就喜欢我,以前对我的话都是言听计从,现在我嫁给他,他求之不得,当然还是什么都听我的了。” 凤若晴隐约明白她的意思了,“娘,你是说……” “对,”秋姨娘有些兴奋,“柳家虽然比不过凤府,但也是小有家底,而且柳员外也没娶别的女人,我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你是他独子的妻子,所有人也必须看你的脸色,只要咱们母女掌控起柳家,那些钱财还不尽归咱们吗?到时候有了资本,咱们还愁对付不了旁人?” 正是如此!凤若晴一下醒过神,好不欢喜,只要有了钱,她们母女才能挺直腰杆做人,像薛氏一样,那么多陪嫁铺子,替凤府挣足了钱财和脸面,薛氏就一直牢牢坐稳凤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就连老夫人在世时,都动不了她分毫,足见钱财的重要性。 “还是娘有远见!”凤若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可说好了,我只是假装嫁给柳公子,我不跟他圆房的!”她的清白身子,只给铁王那样的男人,绝不能让神经病给糟蹋了。 “到时候你机灵点,不就行了?”这种话,秋姨娘也不大好说,“那柳公子是个瘸子,手脚不灵便,你别让他近身就是。” 凤若晴点头,“那倒也是。” “走吧,回去好好合计合计,”想到方才白姨娘的话,秋姨娘又戳了戳她的额头,“叫你不知道敛财!白姨娘既然替你要了嫁妆,你不要白不要,一会过去挑,什么好拿什么,知不知道?” “那是当然!”凤若晴一副势在必得样,那会儿她不是死也不要嫁到柳家吗,现在情况不同了,当然得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梦婉院里,白姨娘坐着喝茶,海棠则进进出出,把柜子橱子都打开,清点着冬衣冬被,看缺了什么,“被子……厚的有五床,才过了年时,夫人让人送过来的,也够了。” “那倒也是。”白姨娘点点头,想起是若桐落水后清醒过来,就改变了性子,愿意接受夫人的好意,夫人即让人送过来好些冬衣冬被,首饰玉器,若桐又不是个爱张扬爱显摆,这些东西理应是还够用。 当然,她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为了凤若桐的珍珠项链,刚刚她也不动声色地看到了,装项链的盒子就在那箱子里,海棠没当她是外人,所以没加提防,拿出来放到一边,清点过衣服之后,又随手放了进去,盒子还露出了一角呢。 可海棠就在一边收拾,她怎么好在其眼皮子底下动手,今天她有足够正当的理由到梦婉院来找机会,而且还故意挑着凤若桐要出门的时候,可谓天时地利,后天秋姨娘母女就要去柳家,若柳得随着一起出府,如果今天不能成功拿到珍珠项链,以后就没机会了。怎么办?要找个什么借口,让海棠出去一会,她好动手? “白姨娘,你都记下了吗?”海棠回头,笑眯眯地问道。 白姨娘笑笑,“差不多了,你再看看若桐的首饰,有什么缺的,大姐特别交待,一定要照顾好若桐。” “是,白姨娘,夫人现在身子沉了,也还是这么放心不下小姐,奴婢都感动得不行,”海棠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过去清点首饰,结果她手上一松,“啪”一声,首饰盒子掉在地上,各色以首饰也满了地,“哎呀!”她大惊失色,赶紧蹲下去捡拾,“坏了坏了,要坏了!” 小姐这些首饰可全都是价值不菲的,万一摔坏了可怎么办?虽说小姐知道她不是成心,不会责罚她,可她也会过意不去的好不好。 白姨娘起身过来,“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白姨娘坐着就好,”海棠百忙这中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手,“奴婢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吧。”说罢一样一样将首饰捡回去,仔细看过,没事才放心。 “也算不得是什么祸,你又不是故意的,若是若桐问起,我替你说话。”白姨娘笑笑,这丫头心思单纯,怎么会害若桐呢。 “多谢白姨娘,”海棠抓抓头,傻笑道,“小姐心好,应该不会责罚奴婢的。”再清点了一回,不见一枝珠钗,她左右看了看,低头一瞄,原来跑到梳妆桌底下去了,伸手试了试,够不到,她跳起来就往外跑,“奴婢去找根棍子来,白姨娘稍候。” 天赐良机!白姨娘暗呼一声侥幸,立刻从箱子里把盒子拿出来,看了看是上了锁的,心道看来经过上次的事,若桐也是小心了,把珍珠项链给锁起来了。不过,这难不倒她。 不大会儿海棠即拿着根细长的棍子回来,笑着道,“这个一定行。” 白姨娘仍旧是坐在桌边喝茶,自始至终都没动过的样子。 海棠从桌子底下够出金钗,仔细看了看,没有摔坏,这才松了口气,“瞧奴婢这笨手笨脚的,真是!” 白姨娘笑笑,“清点好了吗?” “好了。”海棠把首饰都给白姨娘看过了,缺了什么,就说着让她记下来,一会儿功夫也就记完了,“白姨娘辛苦了。” “小丫头,倒是会说话。”白姨娘即拿着单子起身,“待若桐回来,你跟她说一声,缺了的东西,我会尽快让人送过来。” “是,白姨娘,请慢走。” 来到梦婉院外,石榴惊魂未定地道,“白、白姨娘,你为何要偷拿大小姐的珍珠项链?”府上的人谁不知道,这项链是云姨娘留给大小姐的,二小姐觊觎也就罢了,怎么白姨娘也…… “别出声!”白姨娘赶紧使个眼色给她,“这件事你不要多问,日后若是若桐问起,你我只管互相做证,都没有见,听到没有?”如果不是为了让石榴给她做个见证,她也不想让石榴知道这件事。 “是,白姨娘。”石榴心惊胆战的,原本不想答应,可现在她看都看到了,如果这就去向大小姐告密,说不定大小姐和夫人会将她当成是白姨娘的同伙,那就麻烦了。不管白姨娘目的何在,事已至此,万一败露,她就说没看到,想来大小姐也抓不到她什么把柄。 话说回来,白姨娘从哪里学来那么高明的开锁手法,那盒子上的锁,她三两下摆弄开了,再依样锁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啊…… 第296章 互相试探 在正隆斋对完账出来,凤若桐即一路去了菁缘坊。 才一进门,她还没走到柜台前,就听旁边有人带着笑意道,“若桐姑娘,又见面了。” 凤若桐回头,微一笑道,“原来是萧太子,怎么,又是来买极品珍珠的?” 那旁的老板杜修德悄悄翻了个白眼,萧太子这两天天都要过来坐,也不说买什么,看来就是为了等大小姐的,八成是看中大小姐了,像块牛皮糖一样。他也不想想,小姐已经是铁王妃了,怎么可能跟他。 萧靖寒哈哈一笑,“不是,本宫是专门在这里等若桐姑娘的,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本宫等到了。” 你倒不介意说实话。杜德修赶紧竖起耳朵听着,免得小姐识人不深,被这小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等我?”凤若桐面纱下的脸上露出冷意,眼眸却是晶亮,她正好也想找机会试探一下萧靖寒呢,看来这是天意,“萧太子有何指教吗?”自从在宴席上见过之后,她就被赫连依依所伤,脸上有了疤,她更是不愿意出门,这都好几天了,他不会天天过来等她吧? “说什么指教,太见外了,本宫看得出来,若桐姑娘是聪明人,所以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道你瞧不瞧得起本宫?”萧靖寒倒是放得**段,态度也很谦逊,伸手示意她坐。 香堇轻轻扯一下凤若桐的衣袖,示意她多加小心,她回握一下香堇的手,表示自己有分寸,即大大方方坐了下去,笑道,“萧太子太客气了,我这点小心思,如何比得过贵国的神女清韵公主,萧太子如此盛赞,是讽刺我的吧?” 杜德修命人奉上茶来,使个眼色,让凤若桐留着些心,别上了萧太子的当。 凤若桐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依旧淡然。 萧靖寒略有点尴尬,凤若桐这话怎么听怎么味道不对,莫非她已经知道,靖雪的名声都是“捧”出来的,所以才故意嘲讽吗?“若桐姑娘客气了,那天的宫宴上,本宫看的分明,是是你指点铁王,在寒玉壶上动了手脚,是不是?”事后想想,一定是铁王用力内力捂热了壶里的酒,否则那壶不可能忽然就不灵了。 反正此事已过,凤若桐也不避讳谈起,不置可否,“萧太子慧眼如矩,我这点小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你。” 香堇暗自戒备,万一萧太子恼羞成怒,要伤害小姐,她绝对不会客气。 “哈哈哈!”萧靖寒却放声大笑,满眼敬佩,“若桐姑娘果然没让本宫失望,是女中豪杰!这么说来,后面几场比试,也都是你在替铁王拿主意了?” 凤若桐知道他这话有轻视赫连傲的意思,心中有气,淡然道,“我哪有如此本事,王爷平日里训练手下,一向严苛,那些侍卫自然个个神勇,如果没有他们,我拿什么主意出来都没有用,萧太子谬赞了。” 萧靖寒忽地往前凑了些,目光中别有深意,“若桐姑娘真是一心向着铁王啊,本宫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何必多想。”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这姿势也过于暧昧,凤若桐眉头一皱,立刻向后挪了挪,“萧太子,请自重。”虽然她想从他嘴里打听奚耶族的事,但并不表示她可以任由他轻慢戏弄,否则岂非让他觉得,她是有求于他。 “本宫并未怎样,若桐姑娘太紧张了,”萧靖寒也不以为意,坐正身体,“本宫只是觉得此次来天龙国,不虚此行,能遇上你这般蕙质兰心,又不会恃宠而骄的女子,真是大幸,你这般女子,是本宫生平仅见。” 香堇眼神嘲讽,萧太子这么急着表示对小姐的亲近,是想怎样?难道还要异想天开不成?或者说他分明就是别的目的,得小心提防才行。 “萧太子再这么夸下去,我会脸红,”凤若桐隔着面纱摸一下脸,眼中透出羞涩的笑意,仿佛不经人事的闺中少女一样,然她嘴角那抹洞察一切的冷酷笑意,却无人能看到,“琅琊国地灵人杰,族群众多,自然是卧虎藏龙,高手辈出,萧太子如此夸赞于我,我会无地自容。” “哦?”萧靖寒耸一下肩膀,“听若桐姑娘的口气,似乎对琅琊国很熟悉,你到过琅琊国?” “未曾涉足,”凤若桐手心微微出汗,为掩饰紧张,她端起茶杯,撩起面纱,轻喝了一口茶,看起来仍是淡雅如兰,并无不妥,放下茶杯接着道,“不过贵国既然来和亲,我自是多了几分好奇,问了王爷一些有关琅琊国的事,萧太子莫见怪。” “原来如此,”萧靖寒并未起疑心,笑道,“若桐姑娘真是有心,两国之间早有礼尚往来,铁王与鄙国也是多有交涉,知道鄙国的风土人情,也不足为奇。”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预感到要问出什么,凤若桐差点无法淡定,“王爷早前是否出使过琅琊国?”她已多次想过,如果王爷很早以前见过生母,那生母的身份肯定不比寻常,说不过还是皇室中人,否则也不会有机会见到,那么,要么是生母跟着什么人来过天龙国,或者王爷去过琅琊国,这就要一点一点求证了。 “是有过,就在几年前,铁王的英雄气概,连本宫的父皇都叹为观止。”萧靖寒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些事,一句话带过,“若桐姑娘是不是也对鄙国的风土人情很有兴趣?” 凤若桐暗自思量,几年前的话,那就不对了,生母十几年前就来了天龙国,那看来王爷不是出使琅琊国时见过生母,不能再问这件事,否则萧靖寒一定会起疑。“还好吧,我是觉得贵国很多族群非常有趣,哦,对了,”她假装想起什么,“我见萧太子对极品珍珠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我好像记得,贵国有个叫什么……奚什么族的,很信奉珍珠,是不是呢?” “奚耶族,”萧靖寒不疑有他,解答道,“的确如此,他们族人临海而居,有这种信仰不足为奇。不过本宫对珍珠并没那么执着,只是最好的东西,本宫都想要罢了。” 其实,他想要极品珍珠,不过是受舅舅所托罢了,因为舅舅不知道听信了哪个巫师道士的话,说是只要再集齐五十颗极品珍珠,串成一串项链,这份诚心就会感动上苍,盛云就会重新回到舅舅身边。 这话果断给了舅舅新的支柱,这些年来舅舅四下奔波,除了继续寻找盛云,就是到处求购极品珍珠,还嘱咐他和皇室中人都帮着购买,所以他每天一处,就问询当地 “原来如此,”凤若桐微一笑,“我见萧太子只买极品珍珠,还以为你也是奚耶族人呢。”说这话时,她目光随意,看了看进进出出的顾客,一副并不怎么在意萧靖寒如何回答的样子。 “严格说起来,这话倒也不差,”萧靖寒笑了笑,“铁王不曾告诉你,鄙国皇室一脉,其实是出自奚耶族吗?”他这话可就是有意试探了,看凤若桐对琅琊国皇室知道多少,.赫连傲是不是把什么都告诉她。 凤若桐心中一震:原来如此!这么说生母更极有可能与皇室中有人牵扯,那找到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这个王爷倒没说过,难怪了,不过有件事我倒是知道,奚耶族在几十年前,已经遭了灭族之灾,幸存者并不多,是吗?” “是,”萧靖寒敛去笑容,显然对于奚耶族的灾祸,他也是不想提起的,“天灾人祸,也是没办法的事。” “萧太子所言甚是,不过自己的族人遭难,想来萧太子也甚是难过吧?”凤若桐微一笑,目光很温暖,“依你们皇室与奚耶族的渊源,贵国先祖必定也会好好安顿奚耶族的幸存者,以示安抚,是吗?” 萧靖寒眼中陡然闪过一抹锐色,“若桐姑娘好像对奚耶族的事情很感兴趣,莫不是你也与他们有什么渊源?” 凤若桐暗暗苦笑,果然还是自己心情太急迫了吗,一直追问,任谁都会起疑心的吧,更不用说萧靖寒这样精明的人了。“我倒是希望与奚耶族有渊源,那我与萧太子同出一脉,还有便宜可占。”她这话半真半假,令人捉摸不透,倒也应对得当。 萧靖寒目光冷凝地看了她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若桐姑娘快人快语,本宫佩服!不过,”他又要往前凑,不过看到凤若桐戒备的样子,也就没表现得太过亲热,而是有意**,“就算若桐姑娘跟本宫没什么渊源,想要占本宫便宜,本宫也给你占。”难不成她还对自己有意思了?或者说别有目的?得好好探问探问才行。 香堇眼神忽地一厉,“萧太子,请自重。”好个萧靖寒,说着话就要占小姐的便宜,他是忘了小姐是谁的人吗? “香堇,你太紧张了,”凤若桐一摆手,阻止香堇的责难,“萧太子只是跟我开个玩笑,无伤大雅,是不是,萧太子?” 萧靖寒还没答话,就听门口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响起,“本宫听着就像是萧太子,果不其然。” 凤若桐眼神一冷:他怎么来了? 第297章 宴无好宴 “原来是二皇子,”萧靖寒起身抱拳施礼,笑道,“二皇子不是一向公务繁忙,怎么会有心情出宫来游玩?” 周围人见是二皇子到来,纷纷见礼,门外侍卫三两下就把所有客人都给赶了出去,店里一下子清静了。 杜德修相当不悦,这些贵人有多少好地方不去游玩叙谈,非来妨碍菁缘坊的生意,太扰民了吧。 赫连天宇脸上笑容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对凤若桐点头示意后,坐了下来,“公务再繁忙,也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否则岂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了什么乐趣,若桐姑娘以为呢?” 凤若桐淡然一笑,“二皇子高见。”即不再多说,既然知道此人性情之卑劣,她也不愿虚与委蛇,想着找个借口,先回去再说。 “那看来若桐姑娘也是同道中人,”赫连天宇却似看不出凤若桐的冷淡,反倒越发显得高兴,“既然如此,相请不如偶遇,就由本宫做东,请两位小饮几杯,如何?” 赫连依依那个笨女人,吃了十一皇叔那么大的亏,自己报不了仇,就非逼着他帮忙不可,否则就要在父皇面前说他坏话,他虽然知道父皇不会因为赫连依依的几句话,就立刻立大皇兄为太子,但在在这紧要关头,任何一点小的非议都会对他千万很大影响,万不能大意,他也只能敷衍着赫连依依,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对凤若桐下手。 结果今天才一出宫到菁缘坊来看能不能碰到,还真就见到萧靖寒跟凤若桐在一起说话,天赐良机,不好好利用怎么行——麻烦的是,香堇跟在一边,凤若桐恐怕不容易上当。 香堇立刻以“传音入密”之术提醒道,“小姐,二皇子必定不安好心,别去。” 凤若桐微一点头,表示明白,“二皇子盛情,臣女不胜感激,不过臣女不会饮酒,就不打扰二皇子与萧太子雅兴,臣女还要查账,失陪了。”说罢站起身就要往里走。 “若桐姑娘,”赫连天宇跟着站起来,有意无意挡在她身前,微一笑,“本宫是看你与萧太子相谈甚欢,所以作个东,请两位共饮一杯,若桐姑娘这说走就走的,倒显得是本宫坏了两位的兴致,本宫如何过意的去。对了,依依不懂事,还伤到了若桐姑娘的脸,现在如何了,可还痛吗?” “哦?”萧靖寒倒是不知道这件事,闻言目光一凝,“若桐姑娘,是真的吗?”赫连依依就是景熙帝那个女儿吧,他记得在宴席上,她一直瞪向凤若桐,看来两人之间是有仇了,居然闹到要毁人容的地步,这赫连依依也太暴殄天物了。 “已经不碍事了,多谢二皇子和萧太子关切。”凤若桐暗暗冷笑,赫连天宇还想用什么借口硬要她陪同饮酒?上次如果不是为了对付二妹,她何必对赫连天宇假以辞色,他还真当自己怕了他吗? 萧靖寒正色道,“若桐姑娘,这容貌之事,可大意不得呀,要好好医治,莫要留下疤痕才行,女子的容貌何等重要,何况若桐姑娘这般天姿国色,若是容貌毁了,岂不可惜。” “是啊,若桐姑娘,”赫连天宇也在一旁帮腔,“这伤口千万要仔细着,再说是本宫的妹妹伤了若桐姑娘,本宫一直心有愧疚,今日请若桐姑娘共饮,算是本宫向你陪罪,如何?”这样的理由说出来,凤若桐该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吧? 凤若桐眼神一冷,淡然道,“二皇子取笑了,原来二皇子和萧太子都是行事求尽善尽美之人,二皇子,臣女容貌已有所毁损,就不与二皇子同饮了,免得污了二皇子慧目,请恕臣女先行告退。”说罢绕过他,直接进了内室。 赫连天宇顿时尴尬莫名,心中更是暗暗恼怒,凤若桐这话说的真不客气,居然暗讽他是只注重外表、华而不实的浮夸之人,简直不知死活!不过好在她是连萧太子也一起骂了的,所以他不不至于太过丢脸。 “哈哈哈,”萧靖寒倒是不以为意,反而还笑的出来,“若桐姑娘果然性情豪爽,不弄虚作假,甚合本宫心意!” “萧太子倒是豁达,”赫连天宇暗示道,“本宫看萧太子的意思,是对若桐姑娘有意吗?” “古书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桐姑娘这般女子,世间少有,小王很是欣赏她。”萧靖寒居然不否认,话也说的模棱两可,很容易让人误会。 赫连天宇暗暗高兴,却又故意提醒,“萧太子可别忘了,若桐姑娘已经是十一皇叔的人,而十一皇叔的性子,萧太子不会不了解吧?”太好了,原来不用他从中牵线搭桥,萧太子就对凤若桐有意思,那之后不管有什么事,十一皇叔也问不到他头上来。 萧靖寒不置可否,“若桐姑娘并未与铁王成亲,不是吗?再说小王只是很欣赏若桐姑娘而已,并无其他。” 赫连天宇这话点到即止,亦不再多说,“既如此,就当本宫这话未曾说过,请萧太子与本宫共饮一杯,如何?”就算撮合不成萧靖寒与凤若桐,他也可以借机打探一下琅琊国的口风,究竟更属意于将清韵公主嫁给谁,于他当上太子有利。 萧靖寒也不推辞,“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请。” “请。” 香堇放下帘子,退了回去,“小姐,他们两个离开了。” “再待着也是无趣,就让他们两个互相算计去。”凤若桐冷笑一声,岂会看不出他们是各有目的,各怀心思,赫连天宇邀她饮酒,更是没安好心,她岂会上当。 “小姐的意思,二皇子想当琅琊国的驸马?”香堇耸一下肩膀,知道萧靖寒绝对不是任人算计之人,二皇子这回怕是难以如愿。 “否则他何必跟萧靖寒称兄道弟,”凤若桐眼神嘲讽,“赫连天宇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替自己赚下一片好名声,可惜他错就错在太过自信,总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很好骗,还总是用一些更蠢的人帮他办事,早晚鸡飞蛋打一场空。”像段子晋,一直是替赫连天宇办事的,结果几次三番被她给算计,现在一直没在赫连天宇身边出现过,估计是被嫌弃了吧。 香堇挑了挑眉,“小姐似乎很明白二皇子的行事作风?” 凤若桐喉咙一哽,自己是又想起上一世的事,所以一时心情激愤,话又说多了。幸亏不是赫连傲在,不然又要解释不清,“算不上多么了解,平常看他行事多了,总有些推敲,至于用人方面,看看段子晋,还不知道吗?” 香堇其实也没往多处想,点了点头,嘲讽冷笑,“说的也是,奴婢听说自从上次段子晋被咱们当成贼痛打一顿,段丞相就狠狠责罚了他一顿,并禁了他的足,二皇子想来也不会再用他了。” 凤若桐心中那叫一个痛快,本来自从游湖那天,二妹跟那畜牲当众行好事未隧之后,全京城的人就没有不看段家和凤家笑话的,赫连天宇对段子晋已经够恼火的了,结果又出了他到凤府作贼这件事,京城百姓自然都把矛头指向段家,凤府成了受害者,说闲话的人也就少了。 段丞相大概也是被这不屑子给气个半死,狠狠罚他一顿之后,将之禁足,已经很久听不到他的消息,赫连天宇少了这个狗腿子,想来一时半会,找不到个更合适的奴才来为他所用了吧? “不过,小姐恕奴婢多嘴,”香堇提醒一句,“方才小姐还是太心急了,问到奚耶族的事,萧太子险些起疑。” 凤若桐汗颜,“我知道,可我只要一听到有关奚耶族的事,就总是不能冷静,如果王爷知道,又该训我了。” “其实小姐问的还好,”香堇不忍她自责,赶紧往回劝,“问法挺高明的,只不过萧太子此人,对谁都怀有三分戒心,生性多疑,表面却一副与人无害的不设防样,少不得会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咬你一口,必须小心。” 凤若桐失笑道,“你还说我,你对萧太子的行事为人,不也一样清楚吗?怎么着,是王爷吩咐你打探他的底细?” “奴婢追随王爷,于各国的太子亲王都有了解,”香堇倒也不隐瞒她,“这是奴婢职责所必须,小姐不必深问。”所谓“战神”,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王爷训练出来的人,有着各方面旁人无法想像的技能,用十几年时间建立起的情报信息网,也不是谁都能得窥,萧太子性情为人如何,不过是这些信息当中的一部分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 凤若桐耸了下肩膀,这些确实不是她能够想像的,听起来好复杂,她也不想问。 临街一座奢华大气的酒楼里,赫连天宇和萧靖寒进了二楼雅间,酒菜上齐,萧靖寒不急着喝,忽地问道,“二皇子,小王想请问,若桐姑娘的生母,是甚等样人?” 第298章 对云升感兴趣 赫连天宇目光一凝,“若桐姑娘的生母?萧太子此语何意?”他还以为萧靖寒会让他帮忙撮合与凤若桐的事,怎么问到人家的母亲身上去了,难不成萧太子还有特殊嗜好? “没什么,只是随便一问,”萧靖寒看他神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小王是觉得若桐姑娘气质独特,少有人及,而且与天龙国的女子相比,她眉眼之间总多了几分神秘之色,所以小王觉得她的生母,肯定并非常人,并无他意。” 话是如此说,不过他此问的真正目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来如此,”赫连天宇知道他并没说实话,不过也不戳破,微微一笑道,“本宫只知道若桐姑娘的生母早已去世,而且是凤大人的平妻,若桐姑娘只不过是养在正室夫人名下,真正的身份只是个庶出之女而已。” 他此话的意思自然是提醒萧靖寒,凤若桐的身份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高,他要随便玩玩还行,如果是要把人娶回去当什么太子妃,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而且他对凤若桐还有种偏执之念,虽然是不得不帮赫连依依报仇而算计她,但能够玩一玩,尝尝她的滋味,却一直是他的目的,如果萧靖寒把凤若桐弄走了,他岂不是要一辈子解不开这个心结。 萧靖寒不在意地道,“身份地位只是拿给世人看的,若是两情相悦,什么都无所谓。二皇子能否相告,若桐姑娘的生母是什么出身?” 还问?赫连天宇暗暗道萧太子莫不是有毛病吗,一个劲地追问一个早已死去的女人做什么?他之前从来不曾关注过凤府的人和事,毕竟凤元良是才调到京城任职,他哪知道人家的妾室是什么身份?“这个么,本宫倒不是很清楚,只听人提过,那女子平常足不出户,不过很得凤大人的宠爱,应该是个少见的美人吧。” 其实看到凤若桐,就能想到她的母亲相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说不定犹有过之,而且在他看来,女人能拴住男人的心,先要有绝美的容貌,否则一切免谈。 “是吗?看来是吧,毕竟能有若桐姑娘那般绝美相貌之人,不会遍地都是,小王此行,也是开了眼界。”萧靖寒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锐利之色,之前凤若桐露出本来面貌时,他就有似曾相识之感,而今日她戴着面纱,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他又与之那么近地坐在一起,他才骤然发现,她眉眼之中有着旁人难以比拟的神秘感,年幸存她的眼睛时间一长,就会有要被吸进去的感觉,令人心惊。 更令他起疑的是,她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向他打听奚耶族的事,他因此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的生母就与奚耶族有关吗?话说回来,与奚耶族有关的人早已寥寥无几,并且从来没有离开过琅琊国,唯一一个例外,就是舅舅的正妃盛云。 当年那起冤案虽然很快查明,但性子倔强刚烈的盛云却马上服毒自尽,舅舅悲痛欲绝之,要随她而去时,她的尸体却莫名其妙失踪,舅舅因此而一直相信盛云没有死,而他现在看到凤若桐,越看她越跟盛云有着千丝万缕的相像之处,难不成她的生母就是盛云? 虽然这个假设很大胆,甚至有些荒诞,但他始终觉得世事无常,如果凤若桐跟奚耶族没有任何关系,她好端端的又为何问他关于奚耶族的事,毕竟就算在琅琊国,知道奚耶族的人也已经很少,何况一个从未到过琅琊国的弱女子呢? 赫连天宇不动声色地道,“本宫看萧太子的意思,是对凤若桐有什么怀疑吗?还是说你与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萧靖寒一笑摇头,面不改色,“二皇子说笑了,小王与若桐姑娘能有什么渊源呢?不过是看她有些捉摸不透,所以随便问问,二皇子不必放在心上。女人嘛,越是显得高深莫测,越能吊高男人的胃口,小王看二皇子应该也是同道中人,所以才相问一二,二皇子见笑了。” “哈哈,”赫连天宇随便笑了两声,“萧太子是江山美人两不误啊,本宫佩服!”谁跟你是同道中人,本宫才瞧不上故弄玄虚的女人,如果不是凤若桐长的实在美貌,又聪明过人,有可利用之处,本宫会在她身上浪费这些心思吗? “二皇子过奖了,小王一向觉得美貌女子是上天造物的恩宠,生来就是让男人疼的,小王一向怜香惜玉,岂能白白错过亲近美人的好机会。”萧靖寒还夸夸其谈,大言不惭哪,也不怕让人笑话是登徒浪子,他还真给琅琊国皇室长脸。 赫连天宇笑了笑,露出有些夸张的敬佩之色来,“萧太子是君子坦荡荡,本宫佩服!萧太子心中有数就好,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萧太子,凤若桐人虽美,却是十一皇叔的人,萧太子如果心里有她,在十一皇叔面前,也要有个分寸。” 故意点出这一点,不是为了阻止萧靖寒,而是在激他呢,任何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东宫之主,都不可能落这下风,萧靖寒尤其狂妄自负,绝对不甘落于人后的。 萧靖寒哈哈大笑,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多谢二皇子提醒,小王心中有数,请,小王先干为敬。”说罢他端起杯,仰头一饮而尽。 赫连天宇也喝了这一杯,假装不在意地道,“如果萧太子要知道得更清楚,不妨亲自到凤府走一趟,或许能得见故人也说不定呢?” 他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自从想要利用凤若桐,他就着人仔细打探凤府的虚实,对于凤府上上下下的人,当然知道得很清楚,只不过对于已死的人,他就没什么兴趣了,所以有关云升的事,他也没上心,只知道凤元良的妾室白姨娘,原本就是云升身边的丫鬟,如果萧太子与其是旧识,那只要见到白姨娘,说不定彼此还能认出彼此来。 萧太子心道果然如此,我为何不亲自到凤府走一趟,或许能看到什么也说不定。“多谢二皇子提醒,不过此事不急,待有机会见到若桐姑娘,再她便是,冒昧到凤府去,总有些不合时宜,此是后话,再说吧!” 赫连天宇暗暗冷笑,萧靖寒明明已经动了心,还要装腔作势,哄谁呢?不过随他去吧,他越是在凤府翻起风浪,对自己越有利,静观其变就好。 —— 凤府。 白姨娘照例来到佛堂,先是不厌其烦地开导凤若柳,看看左右无人,轻声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你且莫再闹,而且答应我的事,也要做到,知道吗?”只要将若柳远远送走,她就算对云升尽了最后一份心,至于若柳以后是福是祸,是喜是悲,她也管不了了。 凤若柳大喜,“真的吗?快给我!”终于得到珍珠项链了,凤若桐,你说什么也没想到吧,项链早晚是我的,我就是叫你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不能给你,”白姨娘神情冷漠,“你现在还在凤府,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若项链在你手上,被人看到,非但你走不了,还会牵扯出我来,我先替保管着,待你离开凤瘵,我再给你。” 凤若柳你心中有气,暗道我出府后拿着珍珠项链离开,大姐不见了项链,难道还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吗?不过,她就是故意非要珍珠项链不可,为的就是让大姐早晚查到真相,也不会饶了白姨娘。谁让白姨娘只知道向着大姐,不肯帮她,她就算走,也得给白姨娘埋下祸事再说。“好,那我什么时候走?” 白姨娘压低了声音,“你稍安勿躁,明天一早,柳家的花轿会从侧门进来,到时我会吩咐他们将若晴的嫁妆搬到车上,今晚寻个机会,你藏在其中一口箱子里,到半路时,我想法子放你出来,你远远离开天龙国,再也别回来了。” 凤若柳不无嘲讽地道,“白姨娘,你好算计呀,如此安排驾轻就熟,是不是做惯了这等瞒天过海的事,所以连想都不用想就有了主意?” 白姨娘身心一震,脸色已煞白,一些早已尘封的往事瞬间跳进脑海,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匆匆道,“你、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总之到时候你别出声,一切等出了凤府再说。”她转身才要走,忽又想起一事,折回来塞给她一个小纸包,向佛堂里使个眼色,“这里面是迷药,你给陈妈妈服下,免得她到时候弄出声响,坏了我们的事。” 凤若柳接过,回头看了早已饿的进气少、出气多的陈妈妈一眼,满脸不屑:就算不用迷药,这老不死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死了最好。她过去蹲下来,陈妈妈大概感觉到有人靠近,拼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不等出声,凤若柳已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待她受不了张大嘴时,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进了喉咙,“你……” 凤若柳厌恶地松手,陈妈妈有气没力地呛咳几声,接着就彻底昏迷过去。 第299章 四妹要出阁了 第二日一早,天才朦朦亮,柳家的花轿就来抬人不,媒婆一脸欢喜的笑,鬓边的花朵儿都跟着乱颤,尤其看到几大箱嫁妆时,她越发欢天喜地,两颗大门牙闪闪发亮,嗲道,“哎呦,白姨娘啊,这凤家不愧是望门大族,四小姐出嫁,这嫁妆还如此丰厚,柳员外家从此长了脸了!” 原本她还以为,凤若晴只不过是凤府的庶出,而且凤大人还连带着把秋姨娘也一并送与了柳家,这看来是因为四小姐在府上不得宠,所以随随便便就给打发了,要不然谁会将自家闺女嫁给柳家那个丑八怪、神经病儿子呢?不过从这嫁妆上看,凤府也没亏待了凤若晴,这下可好了。 白姨娘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她虽然只是凤府的妾室,但在寻常百姓面前,也没失了这份气度,“妈妈见笑了,这嫁妆原本该早些时候送到柳家,不过我们夫人的意思,就跟若晴一道送过去,看着也热闹些,我会看着他们送过去,清点完嫁妆,再回来向夫人禀报。”至于秋姨娘,不说也罢,反正也是个顺带的,若是有意提起来,倒显得是在笑话了。 “应该的应该的,”媒婆点头如捣蒜,近乎谄媚地笑道,“白姨娘,你如今在凤府也是颇有地位,由你出面,四小姐就更有面子了,老妈妈我都替四小姐高兴呢。” 说起来这些人都是会看眉眼高低的,凤家如今又是举足轻重,皆只因凤若桐名扬京城,连太后都对她另眼相看,更因为同一天两位皇子都来下聘,现在更是有铁王聘了她为妃,这件事一直为京城百姓津津乐道,所以他们对凤家人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就连白姨娘升为妾室这样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媒婆还不上赶着说好话,以图个好彩头嘛。 白姨娘早知人情冷暖,也看尽世人白眼,所以对这些人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是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妈妈客气了,若晴在我们凤府虽说不是娇生惯养,不过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我信得过妈妈,也请妈妈在柳家人面前也替我们若请担待几分,请他们善待若晴,我这里先谢过陈妈妈了。” 说罢她上前塞给媒婆一定银子,淡然的笑着。若晴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大姐是没交待这些话的,不过她自己没有孩子,对老爷又是真心的,所以对凤府的孩子就总是多些怜惜之意,才自己做主,给媒婆点好处,她能在柳家面前给若晴说句话,好歹也能让若晴有点盼头。 媒婆悄悄掂了掂,这锭银子少说也得有十两重,她顿时喜笑颜开,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啊,她要做多少活计才能挣回十两银子来,对白姨娘越发地欢喜,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白姨娘,你放心吧。柳家也是瞧中了四小姐,才百般地托我来求,一如今得偿所愿,自然会好好对待若晴小姐,若是有什么怠慢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白姨娘说是吧?” “正是这话,妈妈果然是通情达理的,”白姨娘知道自己也就只能做这些了,以后如何,就看若晴的造化了,“既然这样,话不多说,别耽误了时辰,咱们这就走吧。” “好嘞!”媒婆将银两塞进袖子里,欢天喜地地叫道,“时辰到了,新娘子上轿啦!” 梦婉院里,凤若桐正梳妆打扮,听到动静,挑眉道,“柳家来抬人了?” 海棠笑道,“可不是吗,今儿就是四小姐的好日子,柳家日盼夜盼的,当然一大早就来抬人,四小姐和秋姨娘闹腾那么久有什么用,不还是得到柳家吗?她马上就有苦头吃了。”她也知道柳家公子有多不么不入眼,四小姐嫁过去,还能有好?不过也是该着,谁让四小姐那么狠心,要害夫人的孩子,受多大罪也没人会心疼的。 “自作孽,不可活,”凤若桐抬抬下巴,看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疤痕,已经很淡了,用粉遮一遮,几乎看不出来,夜大哥的药果然是神奇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天秋姨娘和四妹一点没闹,不是这么快就认命了吧?”好像从那天跟她大吵一架之后,就没了动静呢。 海棠轻蔑地道,“不认命又能怎样,反正是非去不可的。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想看热闹啊?”凤若桐回过脸来白她一眼,“罢了,毕竟是姐妹一场,她又是凤府第一个出嫁的女儿,总归是要去送送她的。”当然,更重要的是看看她会不会在出府前闹什么花样,别惊扰到母亲才好。 海棠乐巅巅地道,“是,小姐。” 主仆两个收拾妥贴,一起出了院子。 白姨娘吩咐着家丁们把嫁妆一箱一箱抬到车上去,而其中一个箱子里的装的当然是凤若柳,昨晚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她偷偷打开佛堂的锁,把凤若柳放出来,再依样锁回去,一时半会的,也没人会看出异样。 接着她让凤若柳躲进其中一个箱子,还很细心地在箱子里放了点吃的,以免她夜里饿着。结果她在箱子里蜷了一夜,身体都麻木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会儿箱子一动,她猛地惊醒,“呀”地叫了一声。 白姨娘大吃一惊,暗道若柳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要让人听到可就完蛋了。她赶紧提高声音,转移家丁们的注意力,“仔细着些,这箱子里是些瓷器,别摔坏了!” 凤若柳听到她的声音,这才醒过神,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屏住呼吸,不敢弄出异响。 “是,白姨娘。”家丁们答应一声,把箱子抬上了车,心里还嘀咕着呢,夫人真舍得给呀,这箱瓷器好沉,得有多少好东西呀。 装好嫁妆后,秋姨娘和凤若晴也打扮停当,双双过来。秋姨娘只不过是陪送到柳家的,所以并未刻意打扮,凤若晴则穿起了大红嫁衣,红盖头蒙面,看着还挺喜庆的。 白姨娘嘱咐道,“若晴,原本有四妹跟着过去,也不用我多说,不过到了柳家,你还是要谨言慎行,遇事多想想,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知道吗?”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凤若晴不意外地恶声恶气骂道,“白姨娘,你别以我不知道,你在心里偷笑呢吧,看我笑话是不是?我在凤府时你都管不到我,到了柳家,我想怎样就怎样,关你屁事!”她早和娘亲商议好了,一定会掌控起柳家,东山再起的,所以听不得白姨娘这种让她认命的话,不发作才怪。 白姨娘登时气的脸色发白,早知道凤若晴是个不受说的,她又何必在这么多家丁面前给自己难堪。 “四妹还是好大的脾气啊,”凤若桐步子轻盈地过来,看一眼满满两马车的嫁妆,摇了摇头,“白姨娘,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替四妹张罗了这么多嫁妆,能做的也都做了,不必再多说,反正四妹又不领你的情,对这样的白眼狼,多说何益。” 白姨娘暗暗苦笑,若桐也是个性子高傲的,若晴这都要出门了,就让她发泄呗,非这么挤兑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若桐,我……” “凤若桐,你什么意思!”凤若晴果然勃然大怒,一把扯下红盖头,咬牙切齿地道,“你说谁是白眼狼!”别说,她虽然长的不怎么样美,可这一打扮起来,加上被这一身喜服映衬着,还**眼。 “哎呀呀!”媒婆咋咋呼呼,赶紧把红盖头重新给她盖回去,“四小姐,这可不合规矩哟!红盖头蒙上去,除非新郎倌给揭开,不然名声不好听,四小姐快别任性了!” “你滚一边去!”凤若晴虽然没再揭下红盖头来,但一把将媒婆推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来管我!” 媒婆气的脸发白,这四小姐果然不是好相与的,大小姐也没说错啊,亏得白姨娘还拜托她在柳员外面前说好话呢,就四小姐这脾性,就算她说一箩筐好话,四小姐本性一露,也什么都完了吧? 凤若桐扶一把媒婆,挑眉道,“四妹,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这脾气的好,不然早晚吃亏,你真以为到了柳家可以任你为所欲为,无人能管束得了你吗?” 一听这话,秋姨娘登时有些变了脸色,凤若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和若晴的打算了?不可能,她一定是随口说的,不过也不能再闹下去了,不然凭着她的聪明,或许真能听出什么来。“好了,若晴,别再说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走吧。” “秋姨娘还迫不及待了,”凤若桐不无嘲讽地道,“既如此就别耽搁了,白姨娘,你就辛苦一趟,将四妹的嫁妆好生清点清点,别出了差子,也别让柳家的人笑话了。” “知道了,”白姨娘心跳了跳,总觉得若桐这话中有话,她也不敢再往下细想,吩咐道,“吉时要到了,走吧。” 第300章 又错过了 海棠瞧着他们的背影,疑惑地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秋姨娘有点古怪?她居然一点都没闹耶,而且还迫不及待要去柳家一样,是怎么回事?” 凤若桐淡然道,“能怎么回事,秋姨娘九成九是与四妹说了什么,或许是想着从柳家捞些什么好处,伺机作腾呢。” “啊?”海棠好笑地道,“她们母女吃这么多亏,还不长记性哪,柳家会由得她们翻出天来?” “所以我说柳家不会任她们为所欲为,不过随她们吧,只要出了凤府的门,她们就别想再回来,无碍母亲安心养胎,她们想怎样就怎样。”凤若桐心中多少有数,也不再多说。 “是,小姐。”海棠也巴不得她们母女走呢,这下好,都清静了,“小姐,夫人怀的是双生子,小姐是不是该替两位小少爷取个好听的名字了?” 凤若桐笑道,“你倒是比我还心急!给弟弟取名字这种大事,当然要父亲做主,我哪取得出来!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海棠吃吃笑,“是,小姐。” 两人到画情院时,薛氏已经起身,用了些早饭,看上去精神不错,凤若桐一进来,她就笑着伸手,“若桐来了?过来坐,我今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若晴和秋姨娘出门了?”真是奇怪,依着她们母女的性子,必然要大吵大闹,怎么也不肯去才对吧? 凤若桐把手放进母亲手里,过来坐下,乖巧地笑道,“是,我看她们两个应该是认了命,就是四妹发了几句牢骚,就一道去了,没什么事,白姨娘跟着过去看着点,总要让四妹顺顺当当拜了堂。” “那就好,她们母女都到了柳家,以后跟凤府也就没什么关系,不必想了,”薛氏也不欲多说,从旁边桌子上拿过一张纸,笑道,“若桐,你瞧瞧这个。” “是什么?”凤若桐接过来看了看,忽地笑道,“是父亲给两个弟弟取的名字?”这一看就是出自父亲的手笔,字迹刚劲有力,横平竖直,就跟父亲的为人一般,好笑的是,这些名字全都是成双成对的,像“玉麒、玉麟”、“飞龙、飞虎”、“青云、青宵”之类,不一而足,父亲这是已经认定,母亲怀的是双生子了吧? “可不是吗,”薛氏也笑得直不起腰,“老爷让我拿给你看,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你说又没确定就是两个儿子,老爷取的这些名字全都是男孩名,要是现在定下来了,到时候我生两个女儿,要怎么叫!” “父亲是盼儿子盼的哟,”凤若桐掩着嘴笑,“不过我也觉得一定是两个弟弟啦,刚刚海棠还说到给弟弟们取名字的,我看看啊……”她思虑了一会,指着头两个,“就玉麒玉麟好,吉祥富贵,好名字。” “你也跟老爷一样,就盼着我生儿子,”薛氏故意板起脸来,“那我要是生两个女儿,还不给饭吃了?” “哪能呢,”凤若桐抱住她撒娇,“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是母亲的孩子,我跟父亲都会捧在手心里疼,母亲不要有压力嘛,呵呵!” “你这孩子!”薛氏哪绷得住,笑了出来,“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她当然知道老爷和若桐对她的心意,不管是生儿子还是女儿,都不会有差。 “不过我敢肯定,一定是两个弟弟,”凤若桐嘻嘻笑,“不信就等着瞧吧!”这些日子夜大哥每来一回,她就拽着问一回,母亲怀的是不是弟弟,夜大哥都笑话她傻了呢。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看看时间也长了,凤若桐不想母亲累着,就跟海棠适时退了出来,好让母亲多多休息。 主仆两个才来到前院,管家忽然来报,“小姐,萧太子来了。” 凤若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萧太子,”管家字正腔圆地重复,“已经到门外了。” 他来做什么?凤若桐心中一动,忽然想要把白姨娘给叫回来,如果她所料没错,生母跟琅琊国皇室有什么关联,那萧太子一定见过白姨娘,如果让他们见到,说不定事情的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可现在白姨娘说不定已经到了柳家,她也不可能去把人给叫回来,看来这次是要生生错过了,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不想她查出生母的真实身份吗?不过倒也不急,萧太子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离开天龙国,总还有机会的。 “小姐,要不要把人请进来?”管家见她似乎有怒气,心就提了起来,老爷外出未归,小姐是不是不愿意招待男客人啊?可对方是琅琊国的太子,不好得罪吧? “当然要请进来,不能怠慢了客人,”凤若桐吩咐道,“去吧。” “是,小姐。” 凤若桐原本想回去戴上面纱,毕竟脸上有疤痕,不太好见人,想了想也倒罢了,正好让萧靖寒看清楚她的脸,如果他跟云升真有什么渊源,而她又有几分像云升,那就不可能不露出些异样来。 上次宴席上,虽然她也以真面目示人,不过跟萧太子毕竟隔得远,她也并与之有过多的视线相接,应该是没怎么看清楚吧。 不大会儿,萧靖寒即大步进来,或许是因为存了别样心思,他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探究,在凤若桐脸上转了一圈,才微一笑,“若桐姑娘,又见面了。” “不知萧太子驾到,有失远迎,里面请。”既然来到自家府上,凤若桐就是主人,态度上不卑不亢,客气相请。 “多谢。”萧靖寒回礼,大大方方进了前厅,坐了下来。 待丫环奉上茶,凤若桐道,“不知萧太子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岂敢岂敢,”萧靖寒打着官腔,明显是不好直入主题,左右打量了一下,“凤大人不在府上吗?” “家父外出访友未归,萧太子若有要事,可先行回去,我会转告家父。”凤若桐微笑,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还生怕他看的不清楚,与他坐的很近。 萧靖寒反倒有几分不自在起来,大概没想到她会如此豪爽吧,不过,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他不自禁地露出惋惜的表情,“若桐姑娘的脸伤成如许样,当真可惜,定要好生医治,切莫留下疤痕。”美貌女子脸上有了疤痕,就好比绝世瓷器上有了裂纹,虽说不至于一文不值,但必定会大打折扣,总让人看了不舒服。 “让萧太子取笑了,”凤若桐微微侧过脸,“想来萧太子阅人无数,见过的绝色女子更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我如今这样子,倒污了萧太子的眼睛。” “若桐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来!”萧靖寒一副受了污辱的样子,“本宫并无他意,只是替你可惜而已,你想的太多了,”说罢又看了看两旁,假作不经意地道,“怎么不见府上其他人,令堂大人可安好吗?” 凤若桐心中一动,他是问母亲,还是问生母云升?如果是问生母,那他是真不知道云升早逝,还是有意试探?如此看来,自己在菁缘坊对他的问话,到底还是让他起了疑,也更加可以确定,生母与琅琊国皇室,必定有着非常的关系,只是这话要怎么问? 若无其他事还好,如果生父生母与琅琊国皇室有仇怨,那真相揭开,他牵涉其中倒还罢了,万一连累父亲母亲甚至王爷,尤其母亲即将临盆,若是受到刺激惊吓,后果不堪设想。 “家母身怀六甲,不方便见客,府上其他人与萧太子素未谋面,恐会怠慢了萧太子,”凤若桐眼神有些冷,已经露出逐客之态,“不知萧太子此来,究竟意欲何为?若无其他事,恕我不能久留萧太子。” 萧靖寒有几分尴尬,暗道自己今日上门,确实有些突兀了,难怪凤若桐会起疑,她既已下了逐客令,自己再死皮赖脸地不走,反倒越发显得别有目的了,他只好站起来,“若桐姑娘误会,本宫并无恶意,既如此,本宫先告辞,日后再说。” “萧太子慢走,不送。”凤若桐冷着一张脸,坐着没动。 难道她不想再问奚耶族的事吗?萧靖寒一时还真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到门口时忽又灵机一触,半真半假地道,“若桐姑娘莫恼,本宫只是看着你像本宫一位故人,所以唐突了些,若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凤若桐表情未变,冷声道,“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不在少数,不足为奇,我从未离开过天龙国,萧太子想太多了。” 萧靖寒愣了一会,笑了两声,“或许是吧,恕本宫来的冒昧,告辞。”说罢转身大步离去,目光凛冽,凤若桐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觉得有问题,看来得多方打探,她究竟是什么来路,说不定真的跟盛云有什么关联呢? 他一走,凤若桐才呼出一口气,表情有些懊恼。 “小姐,你方才的态度,反而越容易让萧太子起疑。”香堇早已过来,只是没有露面而已,所以方才的事,她看的很清楚,小姐方才这样,适得其反了。 第301章 跳下去 “海棠,你把这些收拾下去吧,”凤若桐有意支开海棠之后,苦笑一声,“我知道这样不妥,可我如果表现得对他很有兴趣,他越加不会对我说实话,”停了停,她忽地道,“香堇,你不是说过你们暗卫对各国皇室中人都了如指掌吗,那你知不知道,琅琊国皇室跟奚耶族有什么渊源?” 香堇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有所不知,暗卫所知的皇室情报只事关如今的皇室中人,奚耶族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灭族,所以王爷并未让暗卫查过此事。” “这样吗?”凤若桐越加失望,又想起一件事,“萧太子不是说过吗,琅琊国皇室出自奚耶族一脉,这会不会有迹可查?”其实就算是这么回事,也得往上追溯到至少两百年以前,更无处可查。 “奴婢会禀报王爷,看情报方面有没有类似的线索。”香堇明白她急切的心情,及时安抚。 凤若桐很过意不去,为了她的事,王爷已经费了不少心力,还找了赫仁帮她打听生母的消息,可她还是不断地给他添麻烦,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厌烦。以后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然自己心里真是过意不去。“那麻烦你了。” “奴婢不敢。” —— 柳家虽然也在京城,但地段很偏僻,需要穿过大半个京城,再过一片树林才到,所以这一路也磕磕绊绊,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到。 最后那辆装嫁妆的马车上,白姨娘以看护好贵重瓷器为由,扶着凤若柳待在里面的那只箱子,走到半路,她看看外面没什么动静,即打开锁,把人给放了出来。 “憋死我了……”凤若柳不敢大声,张大嘴猛力呼吸几口,这才觉得顺畅了些,慢慢活动着酸麻的四肢,这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为方便上路,她扮了男装,衣服不太合身,看着挺滑稽,头发也都梳起来,脸上涂了些灰土,就跟个小乞丐一样。 白姨娘将箱子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都是些面料绸缎衣服,往上提一提,弄的蓬松些,免得让人看出破绽来,一边提醒道,“小点声,别让前面听到,若柳,我已经先看过了,一会儿到了前面刚要进树林的时候,左边有个小斜坡,你小心一点跳下去,躲在坡下,待车队走远,你就赶紧离开吧,路上要小心,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知道了,别啰嗦,把项链给我。”凤若柳一伸手,目光炯炯。 白姨娘迟疑了一下,“若柳,你非要这项链不可吗?这是云姨娘留给若桐的,我担心若桐以后发现项链不见了,一定会天涯海角也要找回来,铁王的手下遍布——” “我不管,总之我要珍珠项链,你给我,废话少说!”凤若柳不耐烦起来,去她身上找,“项链呢?项链呢?” 白姨娘无奈,只好将小盒子拿出来给她,“若柳,我真的是为你好,到时候……” “你非告诉大姐,是我拿走了珍珠项链吗?”凤若柳一把将盒子夺过,打开来看了看,正是大姐那串珍珠项链,好不得意,赶紧收进怀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说不知道,不然大姐要是知道项链被我拿走了,也一定会查到是你拿给我的,我不好过,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白姨娘无言以对,暗暗苦笑,事情本来就是如此,事实上她也知道,从答应若柳偷拿珍珠项链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这样打发若柳走,以后是会天下太平,还是会替自己招来更大的灾祸,她也无暇细想了。 其实话说回来,她之所以最终答应若柳,把项链偷出来,最终的目的,还是不想若桐通过珍珠项链,查到她生父和云升的真正身份,那很多的陈年往事就会被翻出来,结果更糟。 所以现在她已经无法判断,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对,只能凭着感觉,走一步算一步,或许随着若柳带着珍珠项链离开,一切就都再次被尘封起来了,也说不定呢? 拿过旁边一个小包袱,递给凤若柳,“这里面是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大通钱庄的,各国都有钱庄可以兑现,另外还有几十两散碎银子,你省着些花,另外还有些干粮和几件换洗衣服,你都收好。若柳,以后你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遇事千万小心,别显摆,别张扬,知道吗?” “你怎么那么啰嗦!”凤若柳一把将包袱夺过,没好气地道,“我以后怎么着,你管得着吗?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白姨娘,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瞒着大姐的事,我虽然没兴趣知道,但大姐那么聪明,早晚有一天会查清楚所有的事,你自己才要小心。” 白姨娘脸色煞白,咬紧了唇。她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足为外人道,也着实够苦的。要不,等大姐的孩子出生了,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她寻个机会,将所有的事都告诉若桐,或许若桐会宽容大度,不怨恨她呢? 凤若柳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再多说。反正她都要离开这里了,白姨娘的死活她更是从来不放在心上,关她何事。 “到了,你自己小心,”白姨娘定定神,往外看了一眼,提醒道,“准备……跳下去!” 凤若柳不及细想,一手抱住小包袱,一手扳住车门,使力跳了下去。岂料这小斜坡从车上看的时候,并不很陡,可她这一跳下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左脚更是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猛地一扭,登时钻心的疼,越发站立不稳,忍不住痛叫一声,整个人就一路滚了下去。 “什么声音?”一名家丁惊的跳了一下,往后看。 其余人也都跟着看过去,白姨娘吓的心提到嗓子眼,暗怪若柳怎么这么大意,不是提醒她别出声吗,她这是要被抓到现形吗? 所幸凤若柳这一摔,摔的够远,再加上有树木和杂草的掩护,家丁们找了一圈,并没发现异样,都有些发愣。 “没事吗?没事快点走吧,别耽搁了吉时。”白姨娘拍拍心口,还好有惊无险。 “是,白姨娘。”家丁们也只当是有什么野猫野狗的经过,不再多管,继续上路。 凤若柳待在草丛里,忍疼听着车辙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了,这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吃力地坐起来,先摸了摸怀里,珍珠项链还在,这才放心,卷起裤管看了看,左脚踝处有些肿,虽然痛的厉害,不过勉强还能行走,她咒骂着,整理了一下衣服,咬牙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往东应该是出京城最快的一条路,先离开京城再说。 走了两步,感觉有些站不稳,她又吃力地折了根树枝,暂时当成拐杖,一瘸一拐地向东而去。 —— 过了午时,白姨娘即从柳家回转,去见了薛氏,将事情一一说了,薛氏道,“若晴没闹吗,顺顺当当拜了堂?”这倒不太像若晴的行事风格,难不成是见无可改变,所以认命了不成。 “没闹,事情很顺利,”白姨娘也有些纳罕呢,“柳员外见了秋姨娘,欢喜的紧,秋姨娘瞧着很平静,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希望她们母女在柳家能过份日子,”薛氏摆了摆手,“你也辛苦大半天了,回去歇息吧。” “多谢大姐关切,我不累,不过大姐得要好好休息,越是近临盆,身子越沉,何况大姐怀的还是双生子,要加倍辛苦呢。”白姨娘笑着安抚几句,也就退了出来。 才来到画情院外,石榴就惊慌失措地过来,压低了声音禀报,“白姨娘,大事不好了!” 白姨娘心中有数,必定是府上的人已发现若柳不见了,她立刻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小点声,别惊扰到大姐!”说罢拉着石榴来到远处,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二小姐不见了!”石榴果然急急火火说出此事,“今早丫鬟去送饭,叫了几声没人应,从小窗户里一看,只有陈妈妈一个人在,二小姐消失了啊!”太诡异了,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难道是佛祖显灵了吗? 白姨娘很配合地“大吃一惊”,“若柳不见了?怎么可能,莫不是她们没看仔细?若柳是不是藏起来了?” “真的不见了啊!”石榴说不清楚,拽着白姨娘就跑,“大小姐已经过去了,白姨娘,你快点去看看吧!” 白姨娘暗暗揪着心,若桐那么聪明的,但愿不要看出什么才好。不过因为她早已心中有数,所以只要她不露出什么破绽,若桐应该是看不出什么的。 来到佛堂,果然见凤若桐已经站在门前,面容冷峻,带着些探究,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姨娘匆匆过来,“若桐,你过来了?怎么回事,刚刚石榴说,若柳不见了?” 凤若桐回过头来看她,并不急着说话,一双眼睛黑是黑,白是白,仿佛要看进白姨娘心里一样。 第302章 没她容身之处了 白姨娘被她这森冷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差点说不出来话,不过她毕竟从决定救凤若柳离开时,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面上一点异样都看不出,微微皱眉,不解地道,“若桐,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看,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过她心里还是直打鼓,莫不是若桐已经知道若柳是她放走的?不可能啊,这件事她自问做的天衣无缝,若桐再聪明,也不应该猜到与她有关才是,她不能先露出破绽,要沉住气。 凤若桐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的一笑,“不是说错话的事,白姨娘你看,这佛堂的门锁原样未动,二妹却不见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难道二妹还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是吗?”白姨娘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脸的难以置信,还真就像那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呢,门锁没坏,这小窗户人又出不去,那若柳是怎么不见的,难道是她根本没出去,只是藏起来了?” 她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凤若桐,这件事情太诡异了,佛堂的钥匙一直在母亲那里放着,最近父亲派了很多人守着画情院,除了母亲身边的人,根本没人能近得了她的身,所以那钥匙根本不曾离开画情院,也不可能人拿来开了佛堂的门,把二妹给放出来。 这佛堂说大不大,可佛像杂物什么的也挺多,难道二妹是为了骗人把门打开,所以藏起来,装做不见了?“香堇,把门打开看看。” “是,小姐。”香堇过去看了看门上的锁,确实没有损坏过的迹象,她手指一扭,那锁就“嗒”一下断开,掉到了地上。 白姨娘等人不禁咂舌,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哪来这么好的功夫,这锁如此坚硬,在她手上却如同豆腐一般,要是被她给扭一下,还不定有多疼呢。 香堇进佛堂转了一圈,很快出来,目光冷冽,“小姐,二小姐确实不见了,只有陈妈妈一个人在。” “问过陈妈妈了吗?”凤若桐目光冷冽,看来事情比她想像的要复杂一些,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放走了二妹,二妹又去了哪里,会不会还有其他算计,比如要对付母亲什么的,不得不小心。 “回小姐,陈妈妈已是饿的半死,意识不清醒,听不明白奴婢的话。” 算起来陈妈妈也得五六天没吃没喝了,再加上天天受凤若柳的打,早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昨儿个又服了迷药,这会儿药性虽然早就过去,看不出什么,但光是饿,她也快饿的不行了,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凤若桐略一思索,道,“把陈妈妈带出去,喂些稀粥,待她醒来,问她知道什么。” “是,小姐。”香堇即吩咐人将陈妈妈带下去,先喂饭再说。 白姨娘脸色不大好,“若桐,你看这……老爷和大姐会不会怀疑是我把若柳放走了?” 在众人看来,这几天都是她天天过来劝若柳,尽管若柳不领她的情,但她却一直没放弃,除了她之外,旁人根本不靠近佛堂,若柳不见了,她当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凤若桐微一笑,眼神睿智,“白姨娘说笑了,如果你有香堇这样的武功,我倒可以相信你是弄坏锁把二妹放走,再依样锁上个新的,不过这门上半点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足见是用钥匙开的门,父亲母亲是讲道理的人,不会随便怀疑你的。” “那就好了,也是我多事,”白姨娘松了一口气,脸色才好了点,“我原本以为多劝劝若柳,她就会想明白,没想到……早知如此,我之前何必找她的骂挨。” 心里却道一声“好险”,其实是她母亲的父亲,也就是她外公是个锁匠,开锁技术曾名动一时,她虽然是个女子,也不可能继承父亲的手艺,到处去给人开锁,但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开锁的技巧,佛堂门上这道锁在她看来,就如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之极。 只不过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当然更不可能想到她懂开锁,所以她才利用这一点,不但轻松地打开凤若桐的首饰盒子,拿走珍珠项链,更是放走了凤若柳,再依原样锁上,任谁都看不出破绽来的。 “二妹早已有了心魔,没那么容易痛改前非的,”凤若桐无声冷笑,“父亲母亲要她在佛堂忏悔,也是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结果她却偷偷逃走,实在是犯了凤府大忌,此事我必会禀报父亲,必有个结果,她既然逃了,那这辈子也别想再进凤府大门!” 白姨娘心中一凛:若桐这话好深的怨气,好浓烈的杀机,难不成她还真对若柳这个一母同出的妹妹动了杀心不成? 其实她应该感到庆幸,因凤若桐一时并未想到,凤若柳会一直觊觎着她的珍珠项链,所以也没打开盒子来看,更不知道她的珍珠项链早已被二妹拿走,否则她要彻底追查起来,白姨娘哪那么容易过关! —— 凤若柳不用想也知道,凤府肯定因为她的偷偷逃走而炸了锅,不过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了,她巴不得凤府一片大乱,最好扰的薛氏不得安宁,孩子保不住,那才好呢。 原本她打算尽快离开天龙国,至于到哪里去,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目标,就先走着看,只要到一个没有人能认出她的地方,她就可以安顿下来,想一想接下来何去何从了。 可不幸的是,眼看着就要出天龙国边境了,她伤到的脚却越来越疼,睡了一晚之后,更是肿的连鞋子都穿不上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就近找了家客栈先住下,并赏了小二一两碎银,让他帮忙找来个大夫,先看了脚,得知还好是没伤到骨头,得休养两天,才能走路。 没办法,她只能耽搁了两天,饭菜都是让小二给送到房间里来吃,这两天她足不出户,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一早起来,这脚总算是好些了,能够勉强走路了,她立刻收拾了一下,准备吃过饭后,就赶紧上路,不能再多待。 小心地拄着拐杖来到楼下,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很多客人正一边饮酒吃饭一边聊天,挺热闹的。 “哎,你有没有发现凤二小姐的踪迹?” 说我?凤若柳顿时紧张起来,不过她这副样子,一般是没有人会认出她的,小心别露了本来样子就行。 “哪有啊,我连她一根头发都没见,”被问者嘻嘻哈哈,笑的很欠扁,“你以为那一千两银子是好赚的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分一杯羹呢。” 凤若柳心惊之余,也大为不解,一千两银子是什么意思?跟找到她又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不过这凤二小姐是不是还嫌作腾的不够啊,居然偷了凤府的钱财后逃走,凤府是她的家好吧,她至于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凤若柳又惊又怒,看来是凤府发现她失踪,气不过,就对外宣称是她偷了凤府钱财逃跑,谁能找到她,就奖一千两银子。不用说,这种馊主意一定是凤若桐那贱人想出来的,反正就是不想让她好过,简直该死! “别扯啦,凤府贴出来的告示上早说明白啦,凤若柳德行败坏,屡教不改,凤府不再认她是女儿,以后她所做所为,与凤府没有任何关系,凤府发告示捉拿她,不过是要追回被偷的财物,二来也是提醒旁人,见到她要提防,别上了她的当,她还算哪门子凤府女儿!”告示都发到边境上来了,足见凤府对这个女儿有多嫌弃了。 凤若柳登时气的浑身发抖,脸无人色,差点掀桌子!要知道本朝最重伦理孝道,一个人若是被家族驱逐除名,那将是莫大的耻辱,更会为世人所不容,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点都不为过。这也就意味着,她从今往后只能隐姓埋名、掩着脸过活,否则一旦被人认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天下之大,也没有她容身之处了! 好,很好,凤若桐,你他妈够狠、够绝,居然这样逼我,你最好祈祷一辈子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叫她想不开,要是我啊,安心享我的富贵就好了,作腾什么,找死吗?” “你还得有那命!” “哈哈哈……” 众人自是越说越开心,凤若柳因为心里有了恐惧,看谁的目光也都不对,好像都要扑上来把她大卸八块,一人一块拿着到凤府领赏一样。她登时冷汗如雨,不敢再待下去,抱着包袱就走。 “哎,这位客官!”店小二赶紧过来拦住她,“别走啊!” “干什么!”凤若柳恶狠狠地骂,“滚开!” “啊?”店小二吃了一惊,“你、你是女、女的?” 凤若柳脸色大变,为了掩人耳目,她除了换了一身男装,弄花了脸之外,这两天也一直故意粗着嗓子学男人说话,这店小二一直没起疑,可刚刚她一时情急,忘了装了,这一下露了馅,岂不是要糟? 第303章 钱也要,人也要 周围人一看她这乱七八糟的打扮,却是个女的,而且眼睛亮闪闪的,很漂亮,看来是故意把自己打扮成这样,那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全都对她有了兴趣,纷纷看过来。 凤若柳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更加凶狠地道,“老娘是男是女,关你什么事?你叫住老娘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故意装的粗俗,也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泼妇来的,别打她主意。 小二被骂的一缩脖子,“那个……小的没别的意思,那个,客官是要走了吗,您交的订金还有很多剩余,如果要走的话,小的好让掌柜结算给您哪。”这位客官怎么回事,之前还客客气气,也给了他不少赏银,他是为她好,才提醒她订金的事,结果她倒好,骂这么凶,跟换了个人似的。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让人认出来了。凤若柳虚惊一场,态度也缓和了些,不耐烦地道,“不用找了,当给你的赏钱好了,老娘有急事,这就走了。”说罢拄着拐杖,急匆匆出去。 “好嘞,客官走好!”小二也不跟她再纠缠,虽然多出的银两掌柜不可能赏给他,不过这位客官两三天来给他的赏银已经不少了,他也知足了。 旁边桌上刚刚在吃饭的三个痞子样的男人彼此对视一眼,快速结了账,悄悄追了上去。 凤若桐走了一阵,正午的太阳正在头顶,时令虽然已到初秋,但这“秋热比老虎”是一点不假,加上她脚还疼,再加上着急,不大会儿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实在没多少力气了,只好找了棵大树倚着,坐下来休息。 拿过随身带的水袋拧开盖子,喝了两口水,她往左右看了看,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路,两旁是稀稀拉拉的树木和遍地已经开始枯黄的杂草,一个人影都不见,她不禁油然升起几许“路漫漫兮其修远”的感慨来。 视线里突然出现几只大脚,她一惊,猛得抬头看上去,原来是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个个都横眉立目,凶神恶煞,带着淫邪的笑容,向她围拢来,明显是来者不善,她暗道一声不妙,下意识地抱紧了包袱,强装镇定,“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想打劫吗?” 其中一个男人看起来是这几个人的老大,放声大笑道,“小娘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打劫?看你这么紧张这个包袱的样子,这里面有不少钱吧,是不是从凤府里偷出来的呀?” 凤若柳大吃一惊,难道他们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她没有露出本来面目,也没露出什么破绽,他们一定是胡乱猜的,自己打死都不能承认,否则要是被抓回去,那就什么都完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凤府,我没听过,这包袱是我的,我没偷过,你们滚开,别挡我的路!”说罢她拿起拐杖,抖抖嗦嗦站起来就要走。 结果她还没站稳,手上陡然一空,另一个男人居然抢走了她的拐杖,她身体失去平横,脚上更是钻心的疼,跟着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叫都叫不出了,“你们?你们这群强盗……” “到底谁是强盗还不一定呢!”三人哈哈大笑,夺过她的包袱打开看了看,都露出狂喜的神情来,“一千两的银票啊,大哥,这回我们赚了!”这管这小娘子是不是凤府的人,先有这一千两,这一趟就没白跟来。 那被称作大哥的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一千两银票就把你高兴成这样,说不定这小娘们儿身上还有更大的宝呢?再说,她要真是凤二小姐,把她抓回去,又有一千两银子可以拿,你抢着乐什么?” “是是,还是大哥有度量,哈哈……” 凤若柳本能地护好胸口,这银票被他们拿去也就罢了,只要别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切都好说,而且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把珍珠项链给抢去,她咬着牙哀求,“几位大哥,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凤二小姐,这银票你们想要,就拿去吧,放我走好不好?” “怎么个意思大哥,”最后那人顿时目光闪闪,“这小娘们真的是凤二小姐?” 刚刚在客栈里,他们就觉得不对劲,这小娘们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神情慌张,行色匆匆,没问题才怪,所以他们才悄悄跟了上来。看一看四下无人,他们才开始动手,如果这小娘们真是凤二小姐,那把她抓回去,一来一去,就是两千两银子,这单买卖做下来,真是太划算了! 那大哥贼笑道,“是不是凤二小姐,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把她的脸弄干净,一看不就知道了?”说起来自从那次游湖之后,凤二小姐已是名噪京城,还有谁不认识她呢? “说的对!”三人大为兴奋,都不肯落后,争着去擦凤若柳的脸,嘻嘻哈哈,简直就是流氓。 凤若柳又惊又怒,手脚并用向后躲,破口大骂,“滚开!你们这帮畜牲,不许动我!我不是凤二小姐,你们认错人了,银票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还不赶紧滚!你们再这样,我、我要报官啦!” “哈哈哈!”三人放声大笑,“小娘子,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我们要自己看了才知道,而且你九成九就是凤二小姐,你敢报官吗,官府的人只怕还等着你呢吧?” 我——凤若柳登时无言以对,狠瞪他们,他们就是吃定自己现在见不得光,所以肆无忌惮是不是?可恶,这些人渣,怎么不去死! “弟兄们,别听她的,动手!” “是,大哥!” 三人越发的兴奋,尤其在摸到凤若柳柔弱无骨的身体后,他们全都浑身燥热,原本只是想擦干净她的脸,这下越发来了劲,趁机上下其手,先占便宜再说。 身上仿佛被千万只脏手摸过一样,凤若柳又羞又怒,恶心地要吐出来,预感到大事不妙,他们要是看到她怀里珍珠项链,肯定是要抢走的,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一边打拼命地拳打脚踢,一边嘶声大叫,“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叫吧,小娘子,再叫也没人会来救你的,谁让你自己偏挑着条死路走,没人会来救你的!” 她越是叫,这几人越是血脉贲张,兴奋莫名,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做些什么了。 凤若柳可不管他在说什么,放开了喉咙没命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天,这个时候,谁能来救救她,她不要毁在这几个人手上啊! “小娘子,你认命吧!今天你到底是要陪咱兄弟仨乐呵乐呵啦!” 哧啦一声响,凤若柳的衣服已经被从肩膀上撕开,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来,三人越发红了眼睛,那大哥眼看都要流出口水来,两眼放了绿光,搓着手道,“瞧瞧这细皮**的,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怪,弟兄们,今天咱们可要好好享受啦!” “是,大哥!”另外两人也是迫不及待,其中一个居然要开始解裤带,那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不要!不要!求你们放过我!”凤若柳已抑制不住哭起来,“银票你们拿走,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求你们放过我!” “哈哈,小娘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东西我们要,人呢,我们也不放,反正你今天是逃不过了,不如好好享受吧,我们三兄弟保证让你欲仙——” 谁料他一句话没说完,砰一声响,他整个人已飞出去,摔在不远处的地上,眼前星星飞舞,七荤八素,回不过神来。 诶?另外两人呆了呆的功夫,又是砰砰两声,他俩也被打飞,与他们的大哥并排躺在一起,起不来了。 “光天化日,郎朗乾坤,居然如此污辱良家女子,该死!”一名面色冷峻的男子骤然出现,眼中杀机凛冽。 凤若柳死里逃生,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匆忙掩起被撕烂的衣服,遮挡外泄的春光,摸索着道谢,“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话她对着这人就要跪,幸亏这人来的及时,否则自己不但丢了钱财,连清白都要保不住,想想都后怕。 男子立刻闪身让过一旁,道,“不必谢我,是老爷要我出手相救,你要谢恩,就谢我们老爷。。 凤若柳愣了愣,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两辆马车,车旁跟着十几名家丁打扮的人,有沉闷的咳嗽声从前面马车里传出来,这人似乎病的很重呢。“多谢老爷仗义出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少顷,马车里即传出有些沙哑的声音来,“谢言有些言过其实了,我只是看不过这些畜牲欺侮女子,见一个打一个,算不上什么恩德,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凤若柳心神一震,这明显异于本地人的口音,听着如此耳熟,他该不会是…… “谢言,走吧。” “是,老爷。”那侍卫返身回来,打着马儿,准备上路。 “请稍等,”凤若柳越发肯定了这声音的主人是旧识,难掩眼中的兴奋,试探地道,“恕小女子冒昧,车中这位老爷,是高先生吗?” 第304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车中人自然就是琅琊国卫王高冥河,此次回到天龙国,为的是继续寻找盛云,结果行到这里,正碰上刚刚这三个男人要污辱凤若柳,他满心对盛云的愧疚,自然对其他女子也就多了些怜惜之意,才让谢言出手,把人救下,并没想到会是旧识。 “姑娘见过我?”高冥河一愣,挑开车帘,露出脸来,仔细打量凤若柳。不过她原本就把脸弄花,刚刚又哭又叫,更是一塌糊涂,他那日与她又是匆匆一见,交谈不多,所以认不出她,也不足为奇。 果然是他!凤若柳暗暗狂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她这一路原本就在想,这珍珠项链价值连城,就算拆开来卖,单独一颗珍珠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要上哪里去找买主呢,结果就正碰上高先生了,他不就正要愿意花大价钱买极品珍珠吗,这次让她碰上,真是天意! “高先生,你不认得我了吗,是我啊!”凤若柳急急指向自己的脸,想了想,赶紧过去拿过水壶,将手帕湿了,在脸上一阵擦,露出本来的样子,“是我,那天在天龙国京城,与你见过面,你还说要买珍珠,还记得我吗?” 当然那跟段子晋设计不成,反被大姐好一番算计,没再去菁缘坊跟高先生见面,后来她也没再问大姐,有没有跟高先生见过,不过时间过去不久,高先生应该不至于认不出她吧? 高冥河看到她这张脸,立刻就想起她了,而且她这惶急无措的样子,又与刻在他脑海中的那张脸重叠,尤其她的眼睛,怎么就那么盛云!这应该不是他眼花,是真的很像啊!“原来是你?你……是天龙国凤府的小姐?”那首饰铺的掌柜好像跟他说过,他记不太清了。 “我……是,”凤若柳心一慌,还以为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不过看他的反应,有些意外,有些茫然,却并无不屑鄙夷之意,应该并不知道吧,她稍稍放心,露出委屈落寞的样子,自嘲一笑,“确切地说,曾经是,现在我……”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能帮你什么?”高冥河从来对跟盛云有相像之处的女子狠不起心,尤其凤若柳跟他还有过一面之缘,刚刚又差点被人污辱,他没办法坐视不理。 凤若柳当然不好一见面就要他买自己的珍珠,而且过去这些时候,也许他已经买到需要的珍珠了,万一让他以为,自己是别有所图就不好了。“我……”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脚上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往旁就倒。 “姑娘——” 人影一闪,谢言一把将她勒住,翻过来看了看,她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已经昏死过去。他冷声道,“老爷,这女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应该不会,她是富家小姐,也不懂武功,”高冥河看一看她这狼狈样子,叹了口气,“先带着她同行吧,待她醒来再说。” “是,老爷。” 高冥河向后看了一眼,皱眉道,“赫老先生肯开口了吗?” 说起来这一路上他都带着赫仁同行,一开始还连恐吓带逼问,结果赫仁虽然一把年纪了,却强硬的很多,越发地不肯开口了。 后来他也知道自己过于心急,而且态度太恶劣,人家肯定是怀疑他心肠歹毒,当然不肯说出来了,就改变了态度,好言相求。这倒好,赫仁除了告诉他名字之外,关于那张画像的事,一个字都不提,他就算再急,也不敢再逼赫仁,免得真出个什么意外,那就麻烦了,只好先回天龙国再说。 “回老爷,赫老先生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谢言也很无奈,依着他的脾气,早把老头儿揍一顿了,看他说不说!王爷这身份尊贵的,还得低声下气地求着赫仁,他看着真不是那么回事儿。 高冥河苦笑一声,都怪自己,一上来就摆错了态度,结果现在他态度恶劣了,人家以为他是坏人,绝对不买账,态度好了吧,人家又以为他居心叵测,笑里藏刀,他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真要命。 “罢了,好生照顾赫先生,千万不可再有怠慢得罪之处,明白吗?”为今之计,也只有善待赫先生,日久见人心,他知道自己不是坏人之后,或许就会告诉他关于画像的事了。 “是,王爷。” —— “小姐,查到一些眉目了。”香堇进来后,随手关门,眼神冷酷,“二小姐……是凤若柳曾经在城外某处客栈留了两日,现在去向不明。凤若柳必定是乔装打扮,动作也定会加倍小心,所以追查起来有些难度。 “二妹动作这么快?”凤若桐挑眉,“才两三天时间就走的人影都没了,看来果然是做贼心虚啊。”或许二妹是跟什么人商量好,有人接应,所以才能很快消失于世人眼前?那,会是谁?难道是段子晋吗? 想想也不可能,那畜牲已经被段丞相禁足,皇上也因他“德行败坏”而免了他的官,让他在家中静思己过,二妹应该不可能见到他才对。除此之外,她真想不到,会有谁能跟二妹搅和到一起了。 海棠不屑地撇嘴,“奴婢看二小姐是让凤府的告示给吓破了胆,知道留在京城太危险,当然要有多远跑多远了?可惜,就这么让她跑了,太便宜她了!” 凤若桐摇头,“我有预感,二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对了,香堇,陈妈妈清醒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香堇道,“已经醒了,不过她说当时饿的迷迷糊糊,就知道白姨娘曾经来看过凤若柳,没见有其他人来。小姐,你还是怀疑白姨娘?” 凤若桐无声冷笑,“二妹的突然失踪,跟白姨娘绝对逃不了干系,只不过她一开始就天天去看二妹,反而不会引起旁人对她的疑心,我怀疑她从一开始,就想要救二妹出去,所以一直在做戏。” 她也是现在才想明白的,而且白姨娘这戏做的也太好了,现在就算二妹失踪,也没人会想到是她动了手脚,何况佛堂的锁完好无恙,她又没从母亲那里拿到钥匙,能有什么嫌疑呢。 海棠忿忿道,“白姨娘怎么能这样呢?那小姐不找她问清楚吗?” “她怎么可能承认,”想到自己生父生母的事,凤若桐眼神一寒,“她看似柔弱,骨子里可真有主见,不想说的事,真能咬得住牙,问也没用。” 海棠耸一下肩膀,“奴婢也看出来了,平日里白姨娘不争不抢,其实是最有心机的一个,看到这最后,还不是她最风光?不过她好在没有坏心,心机深点,倒也无妨。” 香堇白了她一眼,“说话注意些分寸,这也是你能议论的?”不过话说回来,海棠在凤府时间长,见人遇事多,看的还挺准呢,说的也是一针见血。 凤若桐有些好笑,“海棠,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好了,非要说出来吗?” “奴婢也只跟小姐说,没跟别人说,”海棠赧然,“奴婢就是气不过白姨娘帮二小姐,就让二小姐在佛堂里忏悔呗,这回出去,不定又要祸害谁呢。” 嗖一下,赫连傲骤然现身,正好接上话,满眼不屑,“凤若柳除非出了天龙国,否则不敢出来祸害人,这倒不用担心。”现在整个天龙国,大街小巷都让他的人贴满了告示,上面有凤若柳的画像和她的所做所为,在天龙国她已是无处容身,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出来了。 凤若桐好笑地道,“王爷,你这一手做的,太也绝了。”这种逼二妹无所遁形的主意当然不是父亲母亲出的,也不是她,而是这家伙自做主张,以凤府的名义发出去的,她知道时,整个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人人热情高涨,都盼着能第一个把二妹抓回来,每次她上街,谁看到她谁问,凤府的不屑女抓回来没有,让她啼笑皆非。 “对凤若柳那种人,就得用这种方法,”赫连傲还洋洋得意呢,“若桐,不用担心,凤若柳早晚是要自食恶果。快点换衣服,咱们进宫看戏去!” “又有好戏看?”凤若桐好笑地道,“是什么?” “萧太子非要皇兄今日给出明确答复,清韵公主嫁与谁,”赫连傲撇撇嘴,满脸不屑,“肯定有好戏看,咱们一起去。” 凤若桐相当无语,这家伙还是不是皇上的弟弟啊,这等关头,他不是帮着想办法过了这一关,居然只知道看好戏,有这样的吗?“皇上要在今日立个太子出来?” “那倒不会,”赫连傲眼神骤然锐利,“皇兄岂是受人要挟之人,不过萧太子做了让步,说是清韵公主不一定非嫁太子,但要嫁给谁,得让她自己选。”那个草包女人,真当自己是神女哪,还想挑个人嫁,他不当面戳穿她,已经够客气了,还得瑟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清韵公主有自知之明,挑个差不多的嫁了,两国结成秦晋之好,事情也算完满,如果她非要生事,嘿嘿…… 第305章 怎么着都好看 凤若桐一愣,这倒是没有想到,“王爷的意思是,清韵公主让步了?”不是说非嫁太子不可吗?想想清韵公主刚来时,一副神秘的样子,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她还真一度以为,那是位不可高攀的神女呢,结果……这世道,连“神女”都能是假的,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赫连傲不屑地道,“不让步还能怎样,琅琊国真以为,只要说句话,皇兄就立个太子出来?太天真了,果真那样,天龙国国威何在?”退一万步说,清韵公主当真是神女也就罢了,还能给天龙国带来些好运,可他只是一个浪得虚名的无知女人,这样的人还想嫁给天龙国的太子,她哪一点配? 再说了,琅琊国的野心在各国之中是最大,最明显的,如果清韵公主真是神女,无所不知,他们早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可能白白将她拱手送人?萧靖雪脑子笨,想不明白这一点,萧太子也将天龙国的人当成笨蛋是不是? 说的也是。凤若桐深以为然地点头,“既然如此,王爷进宫也就算了,拉上我做什么?”反正王爷又不让她打探奚耶族的事,她去了有什么意思?想想上次进宫,结果被赫连依依伤成这样,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对进宫已经有了心结,能不去就不去。 再说,王爷为了她,毁了赫连依依容,就算皇上大度,又因为疼爱王爷这个弟弟而不会为难她,可公主对她肯定是心存怨恨的,若是知道她进宫,再来找她的麻烦,王爷必定为了维护她而与赫连依依动起手来,凭地起争端,弄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何苦来哉。 “我不是也不想去吗,”赫连傲笑笑,颇有些不耐烦,“可皇兄非要我陪着不可,我一个人去也没有意思,所以找你一起,顺便看好戏。” 不用想也知道,天阳肯定没看上萧静雪,天宇则一心想当太子,不过他心机深,不会直接表现出来,现在萧靖雪声明要自己选夫婿,这两个侄子的反应肯定大不相同,场面很好看是一定的,既然非进宫不可,那就权当看戏好了。 “王爷,你也够了啊,什么事都能被你拿来当戏看,也不知道你这‘战神’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凤若桐笑的直不起脸,总是有些顾虑,“可我的脸……” “已经看不出来了,”赫连傲就怕她对自己的脸伤太介意,所以赶紧劝慰,“夜洛离那小子的医术不是说假的,你看这疤痕真的很淡了,不抬头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若桐,你根本不用在意。” 其实凤若桐也知道,不过总是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又不好直接拒绝,就低了头不说话。 赫连傲非要带她进宫,到处见人,还不就是不想她把脸上的疤痕太当一回事,免得心结难解,憋出病来吗?其实他还真不是说好听的哄凤若桐,她脸上的疤痕确实不怎么明显了,只不过女子越是美貌,就越在意自己的容颜,不想有半点瑕疵,若桐的心情,他也明白。 “小姐陪王爷进宫吧,若是萧太子和清韵公主又有什么难题,小姐也能帮着王爷解解。”香堇从旁劝说,“王爷武功虽高,心思却不及小姐细腻,可以帮衬着。” 赫连傲对自己训练出来的下属一向很满意,赞赏地瞄了香堇一眼:不错,继续劝。 香堇暗暗好笑,接着道,“再说,小姐脸上这疤痕已经无甚大碍,说难听些,如果一辈子消不了这疤痕,难道小姐要一辈子不出去见人吗?” 那倒也是。凤若桐赧然,也知道自己过于纠结脸上的疤痕了,还不及香堇看的透彻呢,她回头白了香堇一眼,“就知道你这丫头一心向着王爷,还说的是为我好的样子,哼,一脚踏两船!” “小姐可冤枉奴婢了,”香堇知道她这就是同意进宫了,笑道,“小姐早晚是要上王爷这条船的,王爷王妃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向着谁都是一样,不会一脚踏两船的。” “哈哈哈!”赫连傲纵声大笑,“香堇,答得好,哈哈!”这丫头一惯是个机灵的,居然把若桐也给说到哑口无言,不错。 凤若桐羞红了脸,不期然想起信阳公主曾经说过,让她不要上王爷这条贼船,这些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坏丫头,就知道调侃我,也不知道你这牙尖嘴利,是谁教的!进来帮换衣服啦!” “是,小姐。”香堇对赫连傲施一礼,跟着进去。 不大会儿,凤若桐已换好衣服出来,一身白色纱裙,缥缈如雾中仙子,隐约可见内里白色繁花抹胸,如梦幻般**,如雪的肌肤晶莹透亮,粉嫩可人,如云的秀发自然垂落,如同流泻的瀑布,发间一枝珠钗闪着莹莹光泽,简单而不失贵气。 “很好,这才是名符其实的神女,”赫连傲毫不掩饰满脸的赞叹与欣喜,怪声怪气地道,“敢问小娘子,这般风华绝代,可是来自蓬莱仙岛啊?” 凤若桐红着脸咯咯笑,直不起朌,“王爷,你能不能别这样夸人家?你不脸红,我脸红好不好?”就算他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不用见一回夸一回,这般大言不惭,她可招架不住。 “女人长的美了,本来就是让人**的,要不然不是浪费,”赫连傲振振有词,紧紧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忽又想起这话不大对,立刻正色道,“当然你只能给我**,旁人若是敢染指你半分,我剁了他的手!” “是是,我是你的瓜,只能由你**,”凤若桐知道他的醋劲儿,心道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偏又自己不痛快,没有这么不讲理的,“有你护着,旁人谁敢动我,放心。” 这还差不多。赫连傲喜滋滋,忽地在她额头上狠狠吻了一下,“留个记号,哈哈哈!” 这家伙!凤若桐摸着温热的额头,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 “凤若桐又进宫了?”赫连依依原本恹恹地躺着,一听这话,“腾”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兴奋得两眼贼亮,“大好机会!大好机会!快,去告诉二皇兄,让他动手!” 之前二皇兄一直敷衍她,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现在凤若桐进宫,机会终于来了,看二皇兄到底动不动手。如若不然,也别怪她做出什么事来,不给二皇兄退路。 北堂馨月赶紧扶住她,提醒道,“公主稍安勿躁,凤若桐是跟铁王一起进宫的,二皇子纵使有心,也不好动手。” 现在谁还敢在铁王面前动凤若桐一根头发啊,那时她被铁王抽的满地打滚,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公主更是毁了脸,皇上不是一样奈何不了铁王吗,二皇子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动手。 “又是跟十一皇叔!”赫连依依兴奋之情去掉大半,气的直咬牙,“十一皇根本不拿我当亲人,惹急了我,连他一起收拾了!”试问世上有哪个做叔叔的会这样残害自己的侄女,十一皇叔有了心爱的女人,就连侄女都不认了,这简直就是**行径! 北堂馨月差点笑出声来:公主,你光会发狠有什么用,就凭你,还想收拾铁王?牛皮没有这么吹的,让人听见还不笑掉大牙。“公主小点声,莫要让要听了去。”公主自从被铁王毁了脸之后,人人都知道公主不受铁王待见,除了她之和秦贵妃之外,谁还来看过公主了? “我不管,总之我不能让凤若桐痛快了,我们过去看看,总能找到机会,让二皇兄动手!”赫连依依扯过外服就穿,急的手都在哆嗦。 可恨夜洛离不替她治脸伤,她把状告到父皇那里,可十一皇叔肯定先跟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居然说夜洛离治不了她的脸,也不好勉强,把她气的,差点吐血。 没办法,这几天她只能用太医配的药,伤口倒是渐渐不怎么疼了,也不用包得那么夸张,可脸上横七竖八的疤痕,道道狰狞,触目惊心,她自己都不敢看,更不用说旁人了,平常她都是用厚厚的纱布蒙着脸,不然根本没法见人。 “公主,我觉得你这样去闹,不会有结果的,”北堂馨月好心提醒,“今日琅琊国的清韵公主不是要自己选择夫婿吗,有她和萧太子在,你若闹起来,皇上一定会责罚你,于事无补。”相比之下,是公主的事重要,还是两国联姻的事重要,瞎子都看得出来。 赫连依依一呆,停下了动作,颓然坐倒。可不是吗,跟江山社稷比起来,她算得了什么,若父皇有心为她做主,就不会眼看着十一皇叔将她伤成这样,却无动于衷了。 难道自己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吗?赫连依依又气又恨,眼泪都要流下来,“可恶的凤若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早死早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真爱,没人陪你,孤独终老!” 第306章 另谋妙法 北堂馨月哑然,要真如你所说,凤若桐死都死了,孤独终老之类,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凤若桐现在有铁王护着宠着,不知道有多幸福呢,公主的诅咒碍着人家什么事了。“公主,发狠是没有用的,二皇子那里可以利用,但是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公主还是要做另外的打算。” “我能做什么打算!”赫连依依气恨恨地道,“父皇都不帮我,二皇兄又一味敷衍我,十一皇叔不离凤若桐左右,我能有机会下手吗?” 北堂馨月目光诡异,显然又打起鬼主意来,“所以我觉得,公主要避其锋芒,不能跟凤若桐硬碰硬,否则只会两败俱伤。” “哦?”赫连依依眼睛一亮,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假意向凤若桐示好?” “这叫化干戈为玉帛,”北堂馨月怡然笑道,“公主你在铁王教导之下,幡然悔悟,痛改前非,愿意与凤若桐冰释前嫌,以后都不会再任意妄为,不是很好吗?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何况你以公主之尊,放**段先认错,凤若桐敢不给你面子吗?” 赫连依依兴奋地道,“我跟凤若桐成了朋友,那她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就都跟我没关系了,是吧?” “公主冰雪聪明,一定能明白的。”北堂馨月故意不正面回答,以后就算有什么事,她也可以置身事外。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赫连依依大为赞成,但又有些不甘心,“可是让我向凤若桐示好,我总有些掉了身份,到时她再耀武扬威,趾高气昂,没得让我心里不痛快。” 北堂馨月暗道你当凤若桐是你吗,得势不让人,无理抢三分,你若不是这样的性子,还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呢。“公主多虑了,这样才显得你有容人之量,凤若桐若是不知好歹,旁人只会笑话她,又怎会对公主说三道四。” “那倒也是,”赫连依依脸色稍缓,恨声道,“我就假装跟凤若桐和好,不时找她喝茶吃点心,聊天解闷,到时候再说二皇兄找个机会把她给……”她右手一劈,做了个灭口的手势,“那就万事大吉了,哈哈哈——” 北堂馨月暗暗冷笑,“公主英明。” “好,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先跟凤若桐打个照面,让她知道本公主的‘诚意’。”赫连依依自认为找到对付凤若桐的法子,兴奋莫名,快速换好衣服,戴好面纱,与北堂馨月一起过去。 御花园里,景熙帝、萧靖寒兄妹等人都在,大家各自算计着,各怀心思,表情都有些阴晴不定。 桌上摆着些点心茶水,几名宫女在乐师伴奏之下,翩翩起舞,众人看似都在欣赏歌舞,其实心思都不在这上面,这气氛就多少有些凝滞。 岳皇后微有些不安,因她试探了好几次,也始终没能得到景熙帝的正面答复,他到底要立谁为太子,还真是捉摸不透。 赫连天宇正襟危坐,表情温和,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心里却总有些紧张。听闻萧太子做出了让步,至于结果如何,还得再看。 “铁王到。” 内侍通传过后,赫连傲领着凤若桐大步而来,向景熙帝施礼,“臣弟见过皇兄,皇后娘娘。” 凤若桐也盈盈下拜,“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清韵公主登时皱眉,老大不高兴,这女人进宫来干什么?她只不过是个臣下之女,今日这样的场合,她出现合适吗? 景熙帝并未接着让凤若桐起身,眼中淡然,“若桐姑娘身体可好些了吗?脸上的伤可还看得出来?” 听他语气不对,凤若桐就知道他是因为赫连依依而迁怒自己呢,虽说是公主先伤害她在先,但听说公主的脸给毁的没了人样,夜大哥又借口医治不了而不肯伸手相救,恐怕以后公主都无法见人,景熙帝心疼女儿,对她怎么可能有好声气。“多谢皇上挂念,臣女已无恙。” “那就好,”景熙帝摆了摆手,“起来吧,你受了伤,就该多多在府上休养才是,伤口最忌见风,不可大意。” 不等凤若桐答话,赫连傲已朗声道,“皇兄,是臣弟非要拽着若桐一起来的,不然臣弟自己进宫,没什么意思,要是皇兄觉得若桐碍眼,那臣弟就跟若桐一起告退了。” 你这小子,给朕难堪是不是!景熙帝这个气,狠瞪他一眼,“天龙国与琅琊国联姻,乃两国大事,岂可儿戏!十一弟,你不必多说,坐下。”你毁了依依的容,还不准朕说句话了?居然拿摞挑子走人要挟朕,混帐小子,看朕过后怎么收拾你! 凤若桐暗暗苦笑,早知道会是如此,王爷偏不听,硬叫她进宫来做什么,这不是让大家都不痛快吗?“皇上息怒,王爷息怒,朝政之事,臣女不敢多言,臣女先行告退,王爷当以国事为重。” “不准,”赫连傲怒气冲冲,“我既叫你来,那就同进同退,你若就这么走了,以后我的面子往哪放,留下!”说罢硬拽着她到座位上坐下,旁若无人地给她拿点心吃,“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景熙帝好气又好笑,早知道十一弟的脾气,把凤若桐放在心尖尖儿上护着,自己也是没事找事,干嘛多话,这场面多尴尬! 凤若桐越发不知如何是好,王爷这不是护着她,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给她招是非呢,她赶紧小声道,“王爷别这样,皇上到底是一国之君,你在萧太子面前给皇上难堪,让皇上怎么下台。” 赫连天阳皱眉,觉得十一皇叔这样大大不妥,他知道十一皇叔宠爱凤若桐,可也不用走到哪儿就把她带到哪儿吧,今日这场合,凤若桐到来确实不合适,父皇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十一皇叔表现的太过了,让父皇怎么下台。 岳皇后暗暗得意,她一向看不惯皇上对铁王的宠爱和信任,如今铁王为了凤若桐惹怒皇上,虽然一次半次的,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会受到多大影响,但长此以往,早晚有一天凤若桐会成为祸水,到时惹怒了皇上,天铁王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她巴不得铁王闹得越凶越好,面上还得大度地劝解,“皇上息怒,铁王并无他意,皇上不宜在贵客面前,让铁王失了面子。” 凤若桐眼神一冷,岳皇后这哪里是劝和,分明就是故意指出王爷的位高权重,让皇上不要驳了王爷的面子,否则王爷一生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萧靖寒兄妹还在,岳皇后这不是明摆着提醒琅琊国,铁王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琅琊国如果有意拉拢王爷,则正好坐实了王爷的谋逆之罪,到时皇上一怒,王爷要么死,要么反,还非中岳皇后的挑拨不可了? 赫连傲森然冷笑,利剑般的眼神在岳皇后脸上一转,一副醒过神的样子,点头道,“爱妃说的不错,是我大意了,”说罢起身到景熙帝面前,跪倒在地,恭敬地道,“臣弟鲁莽,冲撞皇兄,罪该万死,请皇兄责罚!” 萧太子等人大为意外,原本以为铁王会跟皇上置气,怎么都不肯低头,却没想到他立刻就放低了姿态,也真是给足了景熙帝面子。 凤若桐淡然一笑,就知道王爷看得出轻重,断然不会上了旁人的当,瞧瞧岳皇后和二皇子那隐然失望的样子,这回怕是要打错算盘了吧。 景熙帝这才脸色稍缓,板着脸道,“十一弟,你知错就好,不过朕若不责罚你,难免让人以为,朕纵容你**,天龙国国威何在?朕就罚你一年俸禄,你可服气吗?” “是,多谢皇兄手下留情,臣弟认罚。”赫连傲叩了个头,这才起身退了回去。 岳皇后大为失望,原本以为皇上会狠狠罚一罚铁王的,结果只是罚点钱了事,这也叫罚?根本就无关痛痒! “呵呵,”萧靖寒朗声一笑,“皇上赏罚分明,铁王知错而改,善莫大焉,小王佩服。” “萧太子见笑了,有失礼之处,请多海涵,请。”景熙帝敬了萧靖寒一杯酒,此事就算过去。 赫连傲有意无意扫了岳皇后一眼,那瞬间的冷意,让一国之母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看他,他挑眉道,“皇兄不是要商谈两国联姻之事,如何了,是谁要抱得佳人归啊?”他这句话可带着明显的嘲讽,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而且他对清韵公主不待见,他们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萧靖雪心中有气,不等景熙帝回答,已抢着道,“王爷应该已经知道,鄙国做出让步,我可以不嫁太子,但夫婿为谁,要我自己选择。” 赫连天宇下意识地坐正了身体,目光也落在她脸上。这女人虽然看上去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不过相貌很不错,又是琅琊国的公主,于他来说大有利用价值,能娶到最好。 赫连天阳则依旧神情冷漠,他对萧靖雪并不感兴趣,当然身为皇室中人,他也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如果她选择他,而父皇也不反对的话,他也没什么不好答应。 第307章 若桐终于吃醋了 赫连傲挑眉,“公主要选就选,对本王说什么。” 萧靖雪气息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不是你要问的吗,我这回话还成了毛病了? “十一弟,稍安勿躁,”景熙帝甚是无奈,就算十一弟知道清韵公主是浪得虚名,也不用这样给她难堪吧,到底远来是客嘛,“不知公主属意何人?” 萧靖雪仿佛骄傲的孔雀一样抬高了下巴,“敢问皇上,是不是只要我挑中的人,皇上都没有意见,会成全于我?” “这个吗,”景熙帝略一迟疑,坦然道,“只要是两情相悦,朕没有理由反对。”想来清韵公主也不可能嫁给身份地位比她低的臣子,而他的儿子当中,也只有天阳天宇到了婚配年纪,她嫁给哪个也行。就算她想要做他的妃子,只要她愿意,也无不可,没什么不好成全的。 “那就多谢皇上了,”萧靖雪暗暗欢喜,只听到了他那句不反对,就没把前面那句“两情相悦”给听在耳里,“唰”抬手一指,“我要嫁给他!” 几人才要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底是谁入了她的眼,就听一旁传来惊讶的语声,“啊?我没有看错吧,清韵公主,你居然要嫁给十一皇叔?” 凤若桐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有些头疼,都没顾上听清她说了什么,就往赫连傲身后挪了挪,轻声道,“给我挡着啊。”公主肯定怨恨她,要找她麻烦,在皇上等人面前,她又不好与之对骂对打,再说是这家伙硬要她进宫来的,有事当然要他挡。 赫连傲最享受她依靠自己的这种感觉,义不容辞地一拍胸膛,“放心,万事有我,爱妃别怕。” 众人回头,见赫连依依在北堂馨月搀扶之下走了过来,先向皇上见礼,“儿臣参见父皇,见过皇后娘娘。” 北堂馨月也矮身施礼,心中却又惊又怒,清韵公主居然也要嫁给铁王,她凭什么?自己还没轮上呢,怎么就轮到她了?不过她也不急,因为铁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的,除非没有凤若桐,所以先看看再说。 景熙帝皱眉,“依依,你不在自己殿里好好养着,出来做什么?”依依太不知道轻重了,脸都伤成这样了,而且萧太子兄妹肯定也已经知道她是被自己皇叔给伤了,还好意思出来,不怕被问起来吗? “父皇恕罪,儿臣整天待在屋里,快要闷死了,所以让馨月陪儿臣出来走走,正巧就到这边来了。”赫连依依乖巧地说话,声音温和,一点也不像平时飞扬跋扈的她,难免让人别扭。 “原来如此,”景熙帝见她并没有向凤若桐兴师问罪,还很有分寸,面色也缓了下来,“出来走走倒是好,仔细着别让伤口见风,既然来了,坐下说话吧。” “多谢父皇。”赫连依依行过礼,内侍搬来一把椅子,她坐到了岳皇后身边,看向场中。北堂馨月跟过去,站在了她身后。 赫连天宇心中一紧,依依一直逼着他向凤若桐动手,可他当然不会跟十一皇叔正面为敌,所以一直安抚着她,今天她居然自己跑来了,难道是要向父皇说自己坏话?好,如果她真这样做,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不给她活路! 赫连依依对他凌厉的目光只当没看到,继续刚才的话,“清韵公主,刚刚我是不是打扰你选夫婿了吗,你要选的人,是十一皇叔吗?” 萧靖雪暗暗咬牙,你可不就是来的不是时候吗,刚刚我选都选了,却被你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种事还有再指一次的?“公主客气了,我要指的人,正是铁王。” 景熙帝顿时大皱眉头,“这……”不好办,非常不好办,确切地说是没有可能,十一弟眼里心里只有凤若桐,根本不作他人想,清韵公主不会不知道吧,怎么还要给他添乱? 凤若桐低声道,“不爷,你好抢手。”先是一个北堂馨月,现在又多一个清韵公主,她都没她们这么理直气壮,真寒碜人。 赫连傲鄙夷地道,“被她抢,是我的耻辱。”接着又换上一副邪魅的笑脸,“所以你要看住我啊,别让我把我抢了去,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凤若桐悄悄掐他一把,“你还能再自恋点儿吗?”不过这倒也是,她是得把王爷看好了,要不然不便宜了旁人了。 赫连傲才不在乎呢,反正他皮糙肉厚的,爱妃这点手劲儿,哪掐得动他。 萧靖雪这个气呀,她都指出来要嫁给谁了,铁王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看她一眼,给她一点回应,也算让她有台阶可以下。结果他倒好,只顾着跟凤若桐打情骂俏,是有多看不见她!“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赫连傲仍是没听见一样,只顾给凤若桐夹点心吃,眼睛也不离她的脸,仿佛她脸上开出一朵花来。 萧靖雪浑身发抖,难堪地要命,“王爷——” 凤若桐实在不忍心她这样没面子,好心替赫连傲回答,“公主厚受,王爷其实很感激,不过公主的心意给错了人,王爷不能娶你,请多包涵。” 包涵?这种事要怎么包涵?萧靖雪快要骂出来了,凤若桐替王爷回答,还不如不回答呢,这不是更让她没法收场吗?她冷笑一声,不屑地道,“凤大小姐能做得了王爷的主吗?王爷为何不能娶我,你倒是说清楚!” “因为我不同意呀。”凤若桐微一笑,锐利了眼神。 “你不同意?”萧靖雪呆了呆,这算什么理由? “是呀,”凤若桐歪了歪小脑袋,“公主不知道吗,王爷非我不娶,我也非王爷不嫁,而且我不要跟好多女人争王爷一个人,所以王爷只能娶我一个,他当然不能娶你了。” 赫连傲顿时各种心花怒放,差点没就地把爱妃放倒,先温存一阵再说。这么久了,都是他缠着若桐,要她嫁嫁嫁,可若桐从来没说过喜欢他、嫁给他的话,现在倒好,不但全说了,还不允许他娶别的女人,这说明她的醋劲儿,一点不比他的小啊,简直……不说了,亲一个先! 啵,他用力在凤若桐脸颊上亲了一口,目光温柔地要滴出水来,嗲声嗲气地道,“爱妃放心,我心里只有爱妃一个,要娶也是只娶爱妃一个,以后绝不纳妾,绝不变心,绝不在外拈花惹草,一辈子对爱妃好,爱妃尽管考验为夫吧。” 凤若桐羞红了脸,但神情却是幸福而骄傲的,含情脉脉地道,“夫君,你早就通过妾身的考验啦,妾身相信你不会爱上别人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成亲?”赫连傲猴急地赶紧追问一句,只有把人娶回家,洞了房,他才真正放心。 “这种事,回去再商量,”凤若桐扭捏着捶他胸膛,“好多人在看……” “看呗,”赫连傲不依,非要她答,“快说,什么时候?” “王爷……” “十一弟!”景熙帝好气又好笑,今儿是让他来共商大事的好不好,不是来看他和凤若桐恩爱甜蜜的,他到底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这件事你们回去再商议,先把两国联姻之事商定下来。”十一弟也不看看,清韵公主那张脸,都菜绿菜绿了,他是想让人多难堪! “皇兄只管决定啊,臣弟又没意见,”赫连傲不在意地道,“天阳天宇都到了婚配年纪,谁都好。” 不关我事。赫连天阳仰脸望天,如果清韵公主没选择十一皇叔而选择他,他还无所谓,可她既然看中的是十一皇叔,那就算嫁给他,也不会跟他一心,这样的女人要之何用。 “我要嫁的是你,王爷,”清韵公主气不过,大声叫道,“皇上方才说了,会成全我,你难道还要拒绝吗?” 赫连傲厌恶地皱眉,冷声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萧靖雪拿他没办法,立刻向景熙帝道,“皇上方才的话,可算数吗?” 萧靖寒也看出来,铁王是不可能娶靖雪的,他们兄妹之所以有此算计,还不就是要看看景熙帝对铁王容忍的底线在哪里吗?要么铁王不服景熙帝的安排而反抗,要么不得不屈服而娶了靖雪,不管哪个结果,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然他们还是把铁王想的太简单了,如果他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这天龙国的半壁江山,他又如何扛得起来! 景熙帝脸色也不大好看,“朕是一国之君,自然一言九鼎。”可他也没想到,萧靖雪明知道十一弟心里只有凤若桐,还要指名嫁给十一弟,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吗? 萧靖寒起身朗声道,“皇上恕小王冒犯,既然如此,那何不成全了舍妹跟铁王,小王感激不尽。” 景熙帝唇角用力向下弯,已预感到今天的事不好收场。十一弟无心清韵公主,他很清楚,但如此不答应……瞧瞧那不争气的十一弟,自己都为难成这样了,他一双眼睛还没离开凤若桐脸上呢,就这么事不关己吗? 凤若桐盈盈一笑,起身施礼道,“皇上恕臣女多言,皇上方才说的是,只要两情相悦,皇上才会成全,是吗?” 第30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正是,”景熙帝忽地转过这个弯,紧皱的眉也松了下来,“清韵公主,朕说的是这话,但是十一弟……”这个弟弟的脾气他还不清楚吗,除了凤若桐,会跟谁“两情相悦”?刚刚他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萧靖雪看清事实而已,没想到她还逮着理由了,这可没处说。 “皇上恕罪,靖雪要问凤大小姐几句话,”萧靖雪也来了精神气儿,对凤若桐瞪大了眼睛,“凤大小姐为何要阻止我嫁给王爷?就因为王爷身边有别的女人,你争不过?” 相处这些日子,她多少也对凤若桐的性子有所了解,知道其生性高傲,受不得气,所以来招“激将法”,应该会奏效的吧? 凤若桐眨眨大眼睛,不但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点头承认,“是又如何?男**妾成群了,各房之间就会争来斗去,是非不断,我自问无心应付那些事,何况感情一事,本来就该一生一世一双人,有旁人介入,这就不是感情,而是目的和交易,不要也罢。” 不说旁人,想想父亲的几房妻妾,还不是斗来斗去,连人命都不看在眼里吗?结果她生母云升、苏姨娘相继死去,秋姨娘被父亲当没有价值的商品一样送了出去,母亲还差点出大事,一尸三命,这样的事她看的多了,实在不想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所以早打定主意,要么王爷只要她一个,要么她退出,不做他想。 不过,这话拿到两国之间的联姻上,就不怎么站得住脚了。两国联姻,本来就是一场政治交易,古往今来那么多联姻的,又有多少是两情相悦的呢?所以说,凤若桐再聪明,有时候也无法面面俱到的。 “爱妃说的对极了,我也是如此认为,”赫连傲果断傲骄地揽过爱妃来,凑脸过去又要亲,被凤若桐给躲开,他也不以为意,“所以我只要你一个,嫁了吧?” 萧靖雪脸发青,冷笑道,“那是凤大小姐言过其实了,男人三妻四妾,太过寻常,何况王爷还是如此身份,娶妻纳妾有什么稀奇?还是说在凤大小姐眼里,两人之间的感情,比国事还要重要?” 赫连依依暗暗冷笑,巴不得清韵公主把话说的再狠一点,那父皇肯定也不会向着十一皇叔的,必得让他娶了清韵公主才行。然她面上却向着凤若桐,“清韵公主有所不知,十一皇叔对凤大小姐一心一意,维护得紧,既然十一皇叔无意于你,你另择良婿吧,免得闹到僵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凤若桐淡然看了她一眼,心里多少有些意外,公主居然这般平和,而且这话说的也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刻意挑拨的意思,还真不像她说出来的话,难道她吃了王爷的亏,转了性子不成? “多谢公主好意,不过我既指名要嫁给王爷,怎能因一点点挫折就退却,不然岂不成了我别有用心,”清韵公主不领她的情,继续道,“如果凤大小姐是担心这个,那完全不必,若你对王爷也是真心,我们可以一起嫁给王爷,我为正妃,你为侧妃,只要你安分守己,我自会善待与你,绝不与你起争执,你放心了吧?” 凤若桐无语:怎么又一个如此自以为是的?想当初四妹也这么说过,不过是说让她当正妃,四妹当侧妃,清韵公主倒好,直接把她给贬到侧妃的位子上了,她稀罕吗?“公主见谅,我方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无须再多说,王爷如果非要娶公主,那我只能退出,所以我不能同意。” 她跟赫连傲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彼此真心以待,到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怎么可能因为突然杀出个清韵公主就彼此放弃,那之前的努力不就成了笑话一场。 可她讲这话的重点原本在后半句,萧靖雪一听,却顿时大喜过望:这就是说,只要皇上下旨让铁王娶她,那凤若桐就一定会主动退出了?“既然如此,我就谢谢凤大小姐的成全了。皇上,既然凤大小姐主动退出,我是否可以嫁给铁王了?” 凤若桐哑然:我成全什么了?清韵公主听人讲话,不会听重点的吗? 景熙帝也知道,萧靖雪根本就是在投机取巧,这种伎俩怎么可能要挟得了十一弟呢?“即使如此,还要问过十一弟的意思。十一弟,你意下如何?” “皇兄,臣弟不能从命,”赫连傲冷目一扫萧靖雪,眼神嘲讽,“萧靖雪,你不用枉费心机,本王绝不可能娶你,两国联姻就联姻,你嫁给谁都一样,反正本王对你没兴趣,你非上赶着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女人纠缠的男人嫁,显得很没有价值吗?” 萧静雪气得要吐血,上赶着嫁的没价值,那像凤若桐这样,扭扭捏捏,推三阻四,欲拒还迎,就价值连城了?“王爷此言差矣,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上赶着嫁又如何?在我们琅琊国,女人若是看中了哪个男人,直接上手抢的都有,抢到手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无关价值。” 凤若桐暗暗好笑,这她倒是没听过,不知道是不是萧靖雪为了自己的被拒绝而找台阶下。 赫连依依笑道,“原来是这样吗?难怪清韵公主如此豪爽,令人佩服。凤若桐,你可要好好学着些哟,免得吃亏,呵呵。”瞧她这跟凤若桐打趣开玩笑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们这间有多深厚的感情呢。 凤若桐虽不知她到底打什么主意,但险些遭她毁容的一幕却时刻在脑中闪现,也就不多说,“多谢公主提醒。” “原来如此,”赫连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你脸皮这样厚,”说罢摸一把凤若桐的脸,嘻嘻笑道,“还是像我家爱妃这样,矜持一点的好,那样如狼似虎的男人,本王消受不起。”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说就说呗,动手却脚地做什么? 景熙帝也是拿他没法子,沉声道,“十一弟,不得如此说话!” “是,皇兄。”赫连傲无所谓地道,“反正臣弟不会娶萧靖雪的,皇兄为她另择夫婿吧。” 第309章 夫君要用抢的 萧靖雪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铁王是有多不待见她,居然说她脸皮厚!再说,现在不是景熙帝为她选夫婿好不好,是她自己选,被赫连傲这样羞辱,她哪里还按捺得住,怒吼一声,“王爷,你别欺人太甚!” 赫连依依赶紧相劝,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公主,我劝你还是别再纠缠十一皇叔了,他心中只有凤若桐,你这样只会让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凤若桐,你根本就不可能退出,对吗?” 凤若桐虽一时捉摸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她并没有思考的必要,坦然点头,“正是如此,臣女对王爷之心,永无更改。” 赫连依依颇有几分无奈,“公主,你看是吗,这也没法子的事。” 岳皇后轻声提醒,“依依,皇上自有主张,你切莫再多言。”依依也真是的,无事跑过来不说,还一直抢着说话,在座哪一个身份不比她高,哪有她说话的份。 凤若桐暗道岳皇后如此不给赫连依依面子,她怕是要发飙,结果她反而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是,儿臣多言,父皇母后恕罪。”然后就规规矩矩地坐着,简直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然而她刚才的劝说并未起到任何作用,萧靖雪此时也跟凤若桐杠上了,“我必嫁王爷,否则两国联姻之事就此作罢,皇上请定夺。” 萧靖寒一笑起身,神情间也不是那么恭敬了,“皇上恕罪,靖雪虽说有些言辞过激,但在两国联姻之事上,鄙国已经作出让步,皇上是否还是不肯雄通融?还是说皇上根本就无心联姻?若是如此,此事不谈也罢。” 景熙帝脸色微变,两国联姻之事,各国都已经知道,而且都处于观望状态,如果联姻不成,甚至与琅琊国反目成仇,怕是有些麻烦。 赫连傲冷笑一声,眼中杀机凛冽,“不谈就不谈,萧太子,难不成你们还想威胁皇兄吗?”笑话,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几曾受过任何人的要挟,萧太子居然敢对皇兄不敬,找死吗? “王爷言重了,小王并无此意,两国联姻乃是大事,贵国却又拿不上台面的理由来破坏,实在让小王寒心,小王只好回国禀明父皇,另做定夺。”说罢萧靖寒目光定格在凤若桐脸上,其意不言自明:天龙国为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臣下之女,就要拒绝与琅琊国的联姻,而且景熙帝还拿铁王没办法,他这皇上做的,可真有威严。 赫连傲一拍桌面,森然道,“萧太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琅琊国还要与天龙国反目不成?你要来便来,本王难道怕你?” “王爷误会,小王并无此意,”萧靖寒目光已发冷,虽然看出赫连傲动了真怒,他却毫无惧色,“小王只是要回去将此事据实禀告父皇,绝不夸大其词,至于父皇如何决断,小王也不好揣测。” “萧靖寒——” “十一弟,不得对萧太子无礼!”景熙帝一看赫连傲要翻脸,心中气极,厉声阻止,“两国联姻是正事,岂能随意破坏?朕看清韵公主对你也是一份真心真意,你有什么理由拒绝,还要与之动手,成何体统!不管怎么说,萧太子跟清韵公主远来是客,你是要别国取笑朕这等待客之道吗?” 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虽然他早知道十一弟对凤若桐的心意,可萧太子话中之间,怎么听也是对他这个皇帝的污辱和轻慢,让他一国之君的尊严往哪里放? “皇兄恕罪,臣弟不能答应,”赫连傲冷声道,“理由么,就是若桐,若桐不同意,臣弟就不能从命。” 凤若桐顿时满脸无奈,王爷这话是在维护她没错,但也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他就不能说是他自己也不愿意吗,非推到她身上来。 果然,景熙帝立刻转向凤若桐,目光中别有深意,“若桐姑娘,朕知道你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必能分得出轻重,今日之事无需多说,你意下如何,只管明言。” 他不是不想成全十一弟跟凤若桐,也不是有意为难她,可国家大事比儿女私情更重要,在其位,谋其政,相信她会明白自己的难处。 凤若桐心中愧疚,但有些事情可以让步,有些事情却万万不能,她只能恭敬地道,“皇上恕臣女冒犯,臣女委实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如果皇上一定要成全王爷跟清韵公主,那臣女只好退出,绝不敢坏了两国之间的大事。” 景熙帝甚是头疼,这意思就是凤若桐又将烫手山芋扔回给了了十一弟,这还有个结果吗? 萧靖雪则大喜过望,“皇上,既然凤若桐如此高风亮节,自愿退出,那——” “萧靖雪,你差不多一点,”赫连傲不耐烦地皱眉,“若桐什么时候说主自愿退出?她是说本王若同意娶你,她才退了,本王明明白白告诉你,除了若桐,本王谁都不要,你听清楚了?” “你——” “皇上,”凤若桐一看事情要弄至僵处,忽然有了主意,向上道,“既然臣女和清韵公主都不肯让步,那臣女有一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来听听,朕自有分寸。”好不容易有解决问题之法,而且景熙帝知道凤若桐是个聪明的,若觉得不合时宜,必不会多说,赶紧示意她快点说。 “是,皇上,”凤若桐淡然一笑,“方才清韵公主不是说,幸福要靠自己争取吗?既然臣女跟她都要嫁给王爷,那不妨就比试一番,谁若胜了,就嫁给王爷,皇上以为如何?” 重生以来,她也遇到过多次比试,但都是被迫应战,只因她从来不想出风头,不想招惹是非。但这次不一样,她不可能放弃王爷,也绝不想王爷因为她而坏了与琅琊国之间的邦交,无奈之下,只能主动提出比试,这样一来,清韵公主就算输了,也不会令两国反目成仇。 一说到比试,北堂馨月自然想到自己被凤若桐比到吐血的事,脸上阵红阵白,恨的牙痒痒,巴不得凤若桐也被比到吐血,输的一败涂地,那才好呢。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凤若桐和清韵公主身上,倒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反常。 “比什么比,不用!”赫连傲一把将凤若桐拽回来,“萧靖雪就算赢了,我也不会娶她,你何必费这心神。”这样显得他多没本事一样,还得要若桐自己解决问题,他丢不起这个脸。 “王爷……” “朕觉得此法甚好,”景熙帝却立刻赞成,“就给凤若桐和清韵公主公平竞争的机会,输赢各凭本事,不知清韵公主可敢应战吗?” “有什么不敢!”萧靖雪是不知道凤若桐的本事吗,还是自信更胜她一筹,居然立刻应了下来,“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是我赢了,也是我一个人嫁给王爷,王爷不能再娶凤若桐为侧妃,也不能娶其他女人!” “可以,”凤若桐淡笑答应,“公主若是输了,两国依旧联姻,不过公主要嫁给谁,需听从皇上安排,公主意下如何?”比试的目的不光是为了保住她的夫君,更重要的是两国联姻之事不能被破坏,否则她也不会主动提出比试了。 景熙帝暗暗点头,凤若桐果然是个知道分寸的,不忘国之大事,不错。 萧靖寒一听这话味儿不对,就要反对,“皇妹,此事你不可擅自答应,还需再商议。”万一皇妹输了,那就要听从景熙帝安排,若是他让皇妹随便嫁给个朝臣之子什么的,那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太子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输,”萧靖雪自信满满,“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萧靖寒犹豫了一下,皇妹虽说并不如传说中那样无所不能,但自幼也受到很好的教导,尤其舞技超绝,琅琊国无人能出其右,也倒不一定会输,可世事无绝对,万一输了呢,怎么收场? 赫连依依也是兴奋得快要坐不住,“好心”提醒道,“凤若桐,清韵公主舞技超群,你可要打起精神来才行。” 萧靖雪闻言颇为得意,她能歌善舞之事,天龙国早就已经耳熟能详了吧,看凤若桐等会输的多难看! “多谢公主提醒,臣女会小心应战。”凤若桐客气地回应一句,表情并没什么变化。上一世时她习练各种技艺,其中当然也包括跳舞,只不过她十几岁才开始被段子晋请人教导,早已错过练舞的最佳时候,所以在这方面的水平,就远远比不过她的琴棋之艺。 “没什么,”赫连依依又对萧靖雪道,“清韵公主,凤若桐琴棋双绝,你也不可大意哦。” 赫连傲想过去扇她耳光,她不老实在屋里待着,跑来凑热闹也就罢了,这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胡说八道,到底想做什么?“赫连依依,这儿没你的事,回你宫里去!” 第310章 比你未卜先知 赫连依依登时气的没了声,十一皇叔用得着这样给她难堪吗,她也没说什么呀! “王爷,公主所言无差,王爷不必生气,”凤若桐阻止赫连傲的责难,微一笑,“再说我跟清韵公主彼此擅长什么,原本也都清楚,并非什么秘密,公主也是一番好意。” “她是好意才怪,分明就是惟恐天下不乱,”赫连傲冷哼一声,不过爱妃既然不在意,他也不再多说,“若桐,你当真要跟清韵公主比试?” “王爷,比试之事是凤大小姐提出的,你不会是怕她输,所以要她打退堂鼓吧?”萧靖雪抢着道,“如果她要现在认输的话,这比试倒是可以取消。” 赫连傲冷声道,“本王是想给琅琊国留些面子,既然你非比试不可,那到时输了,可休想不认账!” 萧靖寒才要阻止,萧靖雪已一阵风似地到了凤若桐跟前,伸出手来,“凤大小姐,你我击堂为誓,愿赌服输,绝不反悔,如何?” 凤若桐故意道,“公主不必急着应战,可再跟萧太子商量一二。” “不用商量了,”萧靖雪怕她反悔,斩钉截铁地道,“我若输了,嫁给何人全由皇上做主,我若赢了,你就得退出,离开王爷。” 萧靖寒原本想阻止,不过到了如此份上,天龙国是不可能立个太子出来,铁王也绝对无意娶靖雪,既然嫁不了这两个人,那嫁给谁,对琅琊国的影响也不大,总不能怎么来的怎么去,真个把靖雪再带回去吧?既然如此,还不如让靖雪跟凤若桐比试一番,万一赢了,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念及此,他朗声道,“既然若桐姑娘定要比试,那就比吧,输赢各安天命,愿赌服输。” 他开了这个口,凤若桐的目的也就达到,挑了挑眉,伸出手去,与萧靖雪三击掌,“愿赌服输。” 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这个兴奋,拼命抑制着,眉眼之间还是露出喜色来,清韵公主,你一定要争气,打败凤若桐,快点! 萧靖雪也迫不及待地道,“那咱们就来比跳舞,如何?”她舞技是琅琊国一绝,凤若桐绝对比不过她。 “为何要比跳舞?比琴棋吧,”凤若桐岂会不知萧靖雪打什么主意,立刻反对,“两样公主可任选其一。” 萧靖雪皱眉,“我觉得还是比跳舞的好,琴棋我没有兴趣。”方才赫连依依已经提醒过她,凤若桐琴棋双绝,而她平时虽然也弹琴下棋,却总不及舞技来得出神入化,比琴棋的话,她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我对跳舞也没有兴趣,不想比,”凤若桐也不肯让步,意甚坚决,“要比就比琴棋。” 萧靖雪登时有些急了,“凤大小姐,你怎么这么啰嗦?你明知道自己琴棋双绝,就非比不可,是非要我输是不是?我为什么要上你的当,我就不比琴棋!” “那公主非要比跳舞,不也是认定我比不过你吗,我为什么要答应?”凤若桐冷声提醒,大家五十步笑百步,没差的。 “……”萧靖雪语塞,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两人都想比自己最擅长的,也就是都不想输,这还怎么比。 赫连傲不耐烦起来,“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想比,那就算了,不用比了。” “不行!”萧靖雪不干,声音都有些拔高,“我与凤大小姐已经击过掌,不比算什么!皇上,请定夺。” 这……景熙帝也很为难,不管他说比什么,对不擅长的那一方都不公平,话说回来,凤若桐不是样样精通的吗,怎么一说到比跳舞,她就坚决不肯了,原来她也有不如人的地方? “皇兄,恕臣弟多嘴,”赫连傲接过话来,“既然如此,那就不比琴棋,也不比跳舞,比别的。” 景熙帝略一沉吟,这也是最公平的了,“也罢,凤若桐,清韵公主,除这三样之外,你们还想比什么?” 这……萧靖雪一时有些发呆,除了跳舞,她还真就没有什么绝招,没了主张。 凤若桐微一笑,“公主既然没有主意,那恕我直言,公主是琅琊国的神女,能未卜先知,教人趋吉避凶,是吗?” 萧靖雪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份量,可凤若桐这话问都问了,难道要她说“没有,那些都是瞎编”的吗?“凤大小姐的意思,是想怎样?” “那你我就比比未卜先知啊,”凤若桐似乎早有准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皇上,请将三个酒杯倒空,反扣过来,随便将什么东西放在其中一个酒杯下,臣女与公主都背过身去,待放好后由臣女与公主猜,东西在哪个杯子下,猜中者为赢,公主以为如何?” 景熙帝都替萧靖雪难堪,因为他也早知道,这神女是给人“吹”出来的,如果真要比这个,她不是要当众出丑?当然,她是不是神女,他也都是听十一弟说的,还真就没亲眼见识过呢,今日倒正好是个机会确定一下了。“这法子倒也新鲜,清韵公主,你可要应战吗?” 清韵公主登时有点着慌,不过想想凤若桐也是靠运气来猜,而她却有制胜法宝,最多两人机会相等,没什么可怕的。“好,这一局我应了。” 景熙帝即将三个酒杯倒空,扣过来,取下自己的玉扳指,“你们两个背过身去吧。” 两人依言转身,然而在这刹那,萧靖雪却对萧靖寒使了个眼色,意即让他提醒自己。以前在琅琊国时,为了造就她“神女”的名声,必须由她出场时,他们兄妹两个就是这样合作,结果越传越神的。 萧靖寒会意,不着痕迹地眨了眨眼睛,并未多说,“靖雪,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切莫输了。” “知道了,太子哥哥。” 岳皇后和赫连依依等人也都觉得这法子新鲜,加上他们也想亲眼看看萧靖雪有多神奇,所以个个都屏息凝视,看景熙帝会把玉扳指放在哪个酒杯里。 景熙帝看了看这三个杯子,才要放玉扳指,赫连傲却忽然站起来过去,“皇兄,为免她们两个作弊,臣弟给皇兄挡着。” 景熙帝也没想其他,点头道,“好。”即将玉扳指放进了中间那个酒杯里。 萧靖寒一下傻了眼:赫连傲正好挡在他身前,他根本没看到玉扳指在哪个酒杯下面,这要怎么给靖雪提示?可恶的铁王,一定是故意的,可铁王又怎么知道,自己要给靖雪提示呢? “放好了,”景熙帝道,“你们两个可以转过身来猜了。”停了停又加上一句,“其中一个酒杯下面,是朕的玉扳指。” 两人转身,萧靖雪有意无意看向萧靖寒,却发现他在怔怔发呆,她登时急了,愣什么啊,快告诉我,东西在哪个酒杯里? 其余人也都想见识她的未卜先知,都把目光投在她身上,好像笃定凤若桐根本不可能猜对一样。 “公主,”凤若桐提醒道,“请问你是要先猜,还是后猜?” 萧靖雪手心已经出汗,太子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对了,她刚才好像听到铁王说什么挡着的话,难道因为这个,太子哥哥没看真切吗?这下麻烦了,没有他提示,自己只能全靠运气来猜,万一猜错了怎么办? 再看凤若桐,却是自信满满,她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能猜对——莫非她才是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萧靖雪,你到底要不要猜,怎么那么麻烦!”赫连傲毫不客气地骂过去,“不猜算了,别耽误时间!” “我——” “王爷,请给公主时间考虑。”凤若桐好笑莫名,王爷也太不给清韵公主面子了,一直在叱责。她就觉得北堂馨月也好,清韵公主也好,都搞不清楚状况,对于一个根本不你的男人,你还一味纠缠着做什么,反正如果是她的话,被男人这样叱责一次,就伤透了心,也明白他对自己无意,是不会再纠缠下去的。 萧靖雪也是骑虎难下,不猜不行,可如果先猜错了,就没机会了,不如让凤若桐先猜,如果她猜错了,自己猜中的机率就一半对一半了。可惜在这种问题上,她还是打错了算盘,全靠运气的话,先猜后猜,机率都是一样的。“凤大小姐先请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凤若桐凝目看过去,似乎是在看酒杯,但目光却快若流星般扫视一圈景熙帝和岳皇后等人的视线,而后指着中间那个酒杯,“皇上的玉扳指在这里面。” 景熙帝颇为欣喜,“若桐姑娘,你是如何猜到的?” 萧靖雪一下傻了眼:这、这就猜对了?“皇上,我还没有猜。” 景熙帝一愣,是啊,自己这谜底揭的太快了,若是清韵公主也猜玉扳指在中间这个酒杯里,两人不就都赢了吗? “怎么,难道你也想说,玉扳指在中间的酒杯里?”赫连傲嘲讽冷笑,“拾人牙惠,不知羞耻!” 萧靖雪脸红脖子粗,“我、我什么时候……”她根本就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刚刚那句“我还没有猜”,还不如不说呢。 “罢了,”景熙帝摆手,瞪了赫连傲一眼,示意他不得再多说,“是朕疏忽了,这局不算,重新来过。” 第311章 撞天婚 “皇上,恕小王多言,此局比过便罢,再比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换别的。”萧靖寒暗骂萧靖雪笨蛋,把事情搞砸,再说铁王挡在他面前,他根本看不到,如何提醒萧靖雪?也不知道凤若桐是怎么猜着的,再比下去萧靖雪也只是输,何必继续。 景熙帝微有些不悦,“那依萧太子的意思,要比什么?” 萧靖寒略一沉吟,“就比选人吧,舍妹和若桐姑娘不是都要嫁给王爷吗,那就请皇上让人准备三顶轿子,王爷和其余两人坐在轿中,她们两个谁能将王爷选出,就嫁给王爷,皇上以为如何?” 景熙帝暗暗好笑,这怎么听着有“撞天婚”的意思,想来十一弟还从来没这样任人挑选过吧?“那若是两人都选中了十一弟,又当如何?”三选一的话,选中的机会很大,两人同时选对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三局两胜,”萧靖寒立刻答,“三局两人全都选对的机率,应该很小,皇上以为呢?” 凤若桐暗忖萧太子肯定有什么办法,能够保证萧靖雪将人选对,否则不会提出这个法子来,不过她也不怕,因为她有足够的信心,别说三选一了,就算将王爷混在一大堆人里,她也定能选出来的。 赫连依依和北堂馨月当然巴不得凤若桐别选对,可也不想萧靖雪选对,不然北堂馨月还有什么机会? 赫连傲脸色很难看,“皇兄,臣弟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换别的。”虽然他信得过若桐,可这种选择毕竟大半凭天意,万一她猜错了呢,自己难道要娶萧靖雪啊,想想都犯恶心。 “王爷的意思,是代表若桐姑娘认输吗?”萧靖寒挑眉一笑,“皇上已经同意,王爷拒绝的理由又是什么?” “本王——” “王爷,我愿应战,”凤若桐握住赫连傲的手,“王爷相信我,好吗?” 此时,萧靖寒身后的侍卫蒋北颜忽然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轻语一句,他脸色一变,立刻道,“小王明白了,王爷是不想被看低了身份,任人挑选是吗?既然如此,那就将规矩换过来,让若桐姑娘与舍妹藏于轿中,王爷来挑选,如何?” 刚刚蒋北颜提醒他,铁王武功超绝,就算藏于轿中,也很有可能以“传音入密”之术提醒凤若桐自己的位置,又抓不到什么把柄,自己这边岂不输的冤枉,所以他及时改变了策略,凤若桐又不会武功,在这方面绝对无法作弊。 “本王没兴趣,”赫连傲仍然很不给面子,冷冷道,“本王如果选中了萧靖雪,难道还要娶她不成?本王要挑,就挑选若桐,别人本王没空奉陪。”全当是跟亲亲爱妃玩个游戏吧,看两人之间有多默契,选什么萧靖雪,没意思。 “那对舍妹也不公平,”萧靖寒立刻表示反对,“王爷与若桐姑娘彼此熟悉,挑中的机会不是很大?”再说,他们之间肯定有某些旁人不知道的默契,到时候做些小动作,那谁看得出来。 赫连傲挑眉,一副“我就这样,你爱选不选”样。 “朕说句公道话,”景熙帝颇为头疼,这再纠缠下去,什么时候有个结果,只好接过话来,“萧太子所言不无道理,这样吧,让清韵公主与数名宫混在一起,十一弟你来挑选她。” 赫连傲登时反对,“臣弟——” “听朕把话说完,”景熙帝瞪他一眼,“如果十一弟挑中清韵公主,就算你赢,你想娶谁就娶谁,如果你挑错,就是输了,那就必须取清韵公主,萧太子以为这样如何?” 凤若桐暗暗点头,皇上果然公平,这样反其道而行,萧靖雪肯定巴不得王爷选不中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动作,而她不参加挑选,王爷最后若是赢了,萧太子和公主也说不出什么来。 萧靖寒略一思索,果断点头,“皇上此法甚妙,对舍妹和若桐姑娘都很公平,小王没有意见,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想来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不然铁王也不可能同意。 凤若桐不禁有些好笑,原本是她提议要比试的,怎么到现在,反倒成了王爷要一赌定输赢,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回头一看王爷一脸不耐烦,又要反对的样子,她赶紧从中劝和,“王爷,我看此法可行,何况皇上既然开了金口,就如此决定吧,王爷只要把清韵公主选出来,不就赢了吗,就当这一局,王爷是替我比了,我相信你哦。” 这话赫连傲大为受用,为了亲亲爱妃,他勉为其难地道,“好吧,我答应你。皇兄,臣弟愿意如此比试。” 萧靖雪心里默默算计着,怎么着也不能让赫连傲把她选中,否则就是她输了,“既然如此,那就把规矩说清楚,王爷必须离所有人三丈远,而且所有待选的宫女不得出声,不得有任何动作,不得有任何其他提示,否则就是我赢。” 凤若桐知道赫连傲肯定又要说不中听的话,接着代他回答,“可以。” “还有,”萧靖寒又加上一句,“王爷不得使用武功,不得掀开宫女的面纱,否则都是违规,算输。” 赫连傲冷声道,“要不要干脆蒙起本王的眼睛,绑住本王的手脚?”这么多破规矩,把他当猴耍吗? 景熙帝脸色一沉,“十一弟,萧太子与清韵公主的话并不过分,你不得如此。” 赫连傲忿忿,不再多言,“是,皇兄。” 既然如此,话不多说,景熙帝即吩咐下去,召齐几名宫女,萧靖雪也一并下去准备。 赫连天阳和赫连天宇大概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一步,他们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岳皇后更是又气又无法,清韵公主也是鬼迷心窍,非嫁给铁王不可,简直不可理喻! 北堂馨月小声道,“公主看王爷会选对吗?” 赫连依依面纱下的脸露出恐怖的笑容来,“这可说不准呢,说不定十一皇叔跟清韵公主心有灵犀,会选对了呢?” 北堂馨月嘲讽冷笑,“这一局如果王爷跟清韵公主心有灵犀,选对了的话,清韵公主岂不是就输了?” 赫连依依才转过这个弯来,“那倒也是,不好说,先看看。” 不大会儿,九名宫女加上萧靖雪,一共十人来到御花园,都穿着一样的白色衣裙,蒙了厚厚的红盖头,一字排开,站在当场,除了身高略有差异,几乎看不出其他的不同。 萧靖寒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道,“皇上,人的高矮原本天定,无法改变,为示公平,就让她们都坐下,由王爷进行挑选,可好?” 凤若桐面上露出不忿的表情,刚刚王爷所说的话,一点都不过分,萧太子分明就是得寸进尺,还有完没完了? 景熙帝也暗道,萧太子怎么这么多事,不过在这般苛刻的条件下,十一弟若还是照样能选对的话,他应该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吧?“好,就依萧太子所言。” 萧靖寒恭身施礼,“多谢皇上。” “来人,准备椅子!” “遵旨。” 侍卫得令,不大会搬来十把椅子,十人一一坐下,一眼看过去,根本就一模一样,赫连傲要从这十人中选出清韵公主,几乎没有可能。 北堂馨月紧张得双手交握,但她也说不准,到底是盼着赫连傲选对还是选错了。 萧靖寒大概觉得这样就万无一失,再不多言,对赫连傲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选择吧。” 凤若桐也不介意紧张起来,就算是她,在如此条件下要选出萧靖雪,也不是件容易事,何况王爷那般讨厌萧靖雪,从来不会正眼看她,跟她并没有过多的交涉,可以说一点都不熟悉,要怎么选择呢?“王爷,有把握吗?” 赫连傲却是信心十足,摸一把凤若桐的脸,邪魅笑道,“爱妃放心,除了你,我是不会娶任何人的,怎么能输呢?”说罢起身,走到场中,在距离十人三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凝目望过去,表情阴沉不定。 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占我便宜。凤若桐好笑莫名,也顾不上羞涩了,瞪大眼睛看向场中,很是担心。可这一局她完全帮不上王爷的忙,只能完全地信任他、依靠他了。 坐着的十人,包括萧靖雪在内,大概都感受到了他幽冷的目光,全都有些不寒而栗的,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稍动,惟恐被选中一样。 景熙帝等人也都紧张地看着他,毕竟他这一选择,结果大不相同,除了萧靖雪会很高兴之外,旁人也都不怀疑,就算他选错了,也不可能如约娶了萧靖雪,好戏还在后头呢! 结果所有人都急,就赫连傲不急,正应了那句“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他根本就不选,只是来回踱步,过来过去十几趟了,也一言不发,仿佛难以决断。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很有规律,嗒嗒,不几趟之后,所有人的心跳都随上了这节奏,被他的犹豫弄得紧张兮兮,都要喘不过气来。 第312章 能选对吗 毫无疑问的,十人中最紧张的一个是萧靖雪,她就盼着赫连傲选不对呢,可这都多大会儿了,他还没有动静,她心里不禁嘀咕起来,到底搞什么啊?选还是不选? 眼看着赫连傲还是没有要选择的意思,萧靖寒沉不住气了,问道,“请问王爷何时可以进行选择,是否还要多考虑一会?”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差不多了,”赫连傲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搓了搓手,走到最边上,朗声道,“第一个。” 众人都下意识地伸长脖子,等着看他选的对还是不对。 萧靖雪则大喜莫名,她是排在第六的,就是说王爷选错了?太好了! 谁料赫连傲摇摇头,“不是。”然后走向第二个。 不是你说什么?景熙帝松一口气,好气又好笑,十一弟分明就是耍着清韵公主玩呢,这是想她有多紧张啊? 萧靖雪一呆,登时大为失望,更是愤怒莫名,刚刚她差点就站起来了,多亏没有自己露出破绽。 “第二个也不是。”这次赫连傲倒是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第三、四、五个,都被赫连傲否定,来到萧靖雪跟前,他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嘲讽之色,慢条斯理地道,“这第六个吗——”尾音拖得很长,袅袅不绝,存心让萧靖雪憋死当场。 直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赫连傲才自得地一笑,“萧靖雪,不用装了,就是你。” 萧靖雪顿时面如死灰,不甘心却也无奈,王爷怎么会选对的?明明她跟其它宫女装扮都一样,没有破绽才对呀!可王爷却根本连考虑都不考虑,就直接肯定地把她指出来,难道他才是未卜先知? 萧靖寒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刚刚萧靖雪下去准备时,他并没有跟着,所以他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铁王却如此肯定,那应该不会错,就是说这一局比试,他们又输了吗? “十一弟,你肯定吗,第六个就是清韵公主?”景熙帝有点不放心,追问一句,事实上他也不希望十一弟选错,否则一个吹出来的神女,哪配得上十一弟。 赫连傲肯定地道,“是的,皇兄,臣弟肯定,第六个就是萧靖雪,不会有错。” “既然如此,公主请将盖头揭下吧。”景熙帝这才放心,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看最后的结果,以免萧太子再耍赖。 萧靖雪气的咬牙切齿,不但不甘愿,更不想当众出丑,坐着没动。 景熙帝不悦地道,“公主的意思,是不想认输吗?方才公主说过愿赌服输,而且条件规矩都是萧太子所定,公主还有什么说辞吗?” 听出他语气不对,而且所说都是事实,萧靖寒也不好当场不认,“皇妹,事已至此,输就是输,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要不认,让众人笑咱们琅琊国输不起,输了气度吗?” 萧靖雪无法,只好将盖头摘下,咬牙道,“我认输就是!不过还请王爷相告,你如何选中了我?”如果选中她就是娶她,那该多好啊。 赫连依依也撒娇般道,“是啊,十一皇叔,你就说说嘛,我瞧着她们都一模一样啊,你怎么会如此肯定的?” 赫连傲冷啍一声,那意思似乎是说,这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景熙帝也很想知道个究竟,往常没见十一弟就这么细心,难不成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他就认真起来了?“十一弟,既然胜负已定,你且说说,也好解了清韵公主的疑惑。”说白了,就是让她输的心服口服而已。 “是,皇兄,”赫连傲道,“其实要认一个人,不一定非要看她的脸,有时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能说明一切。方才如果萧靖雪跟其他宫女是一起站着,臣弟或许还没那么容易猜到,但她们坐下来,反而让臣弟猜的更容易了。” 什么?萧靖寒又意外又懊悔,是他提议让所有人都坐下来的,因为他担心赫连傲会从身高上来判断,难道这样反而是错了吗?“请王爷明示。” “萧太子请看其他宫女的手,是如何放置的。”赫连傲一抬下巴,示意萧靖寒看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一起转过去,见宫女们的手都是按照宫中礼仪所放,非常规矩地两手上下交叠,平着手指放在膝盖上,没有什么不同。 萧靖寒有些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靖雪的手跟她们的不同?” “当然不同,”赫连傲挑眉,“萧靖雪的手方才是两拳紧握,而且双脚是分开来坐着,两手分别放置于两条腿上,这样明显的差别,本王若还看不出,不成了瞎子吗?” 原来是这样。景熙帝恍然,十一弟还真是观察入微,他就没往这方面想。“不错,十一弟,你果然聪明,清韵公主,这下你可输的服气吗?” 凤若桐眼神温柔地看着赫连傲,更是敬佩莫名,别看王爷平时行为不羁,心思缜密也不是光用说的,想来刚刚他走来走去,就是在仔细观察她们的不同吧?虽说这最后的结果说穿了不值一哂,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也是发现不了的。 不过,这多少还是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如果宫女们有一个没有按照规矩坐,手的摆放跟其他人不一样,王爷恐怕也不好选,所以还是比较幸运的吧。 萧靖雪气不过,难道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把自己给出卖了吗?“我不服!这根本不可能,我就不相信,除了我之外,旁人的手都放的一样,王爷,你是不是早就知会过她们要如何做的,这根本就不能算数!” 赫连依依暗道闹吧,使劲闹,越闹越好,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成全了凤若桐呢? “萧靖雪,你少无理取闹!”赫连傲眼神酷寒,“规矩都是你们定的,宫女也是皇兄吩咐人召集的,与本王何干?你自己没眼睛吗,不会看看她们的手是如何放的,众目睽睽之下,本王如何知会她们?”早知道这讨厌的女人不会轻易认输,不过他才不会吃她这一套,让她自己闹去。 “我——”萧靖雪涨红了脸,也是无言以对,吭哧一会才道,“总之这局不算!说好了是我跟凤若桐比,这样算什么?不行,还要再比!” “萧靖雪,你够了!”赫连傲彻底失去耐性,一拍桌面,森然道,“本王陪你们玩到现在,你们也差不多该收手了,输就是输,两国联姻照旧,你要嫁给谁,全凭皇兄做主,你若不认,本王对你不客气!” 萧靖寒脸色一变,挺身上前,“王爷是要将靖雪怎样?鄙国前来和亲,是为两国邦交,可不是由得王爷羞辱欺凌的,请王爷适可而止!”输就输了,靖雪虽然有点不讲理,但铁王公然这样威胁她,也是不给琅琊国面子,他怎可能忍气吞声。 “本王羞辱欺凌萧靖雪?”赫连傲嘲讽冷笑,“她还得有这资格!” “你——” “十一弟,你太过分了!”景熙帝厉声喝斥,“不管怎样,萧太子和清韵公主远来是客,你却一再出言无理,是何道理?向萧太子赔礼!” 本来清韵公主这一输,姻缘就得由他决定,萧太子面上够过不去的了,十一弟还要再刺激他,若是因此而惹恼他,两国联姻不成,反目成仇,后果就无可估量了。十一弟就不能说句软话,转圜下场面,让萧太子下台吗?再说,十一弟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换成是谁能受得了。 凤若桐知道皇上动了真怒,小声提醒,“王爷,莫要再说了,总归是琅琊国输了,你又何必让萧太子难堪。” 赫连傲脸色铁青,“皇兄何必如此,原本就是萧太子和萧靖雪理亏,臣弟不过就事论事,为何要向他们赔礼?” “罢了,皇上,”萧靖寒无声冷笑,“小王知道铁王一向性情耿直,说一不二,他既不愿意赔礼,皇上也勉强他不得,小王不会放在心上的。” 景熙帝气白了脸,萧太子的意思是在说他管制不了十一弟吗,这成何体统!“十一弟,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向萧太子赔礼!” “臣弟对萧太子并未说错话,无须赔礼。”赫连傲也来了强硬了,就是不肯低头。 “大胆!”景熙帝怒不可遏,猛一拍桌面,吓了所有人一跳,“赫连傲,你敢如此忤逆朕,罪无可恕!来人!” 侍卫立刻上前,“属下在!” “铁王目无君王,杖责二十,以儆效尤!”景熙帝字字如刀,看来是动了真火,心中却很无奈,不是他不心疼十一弟,可谁让十一弟为了维护凤若桐,失了分寸,若不加以责罚,旁人还以为十一弟眼里没有他这个皇帝,也给了旁人搬弄口舌是非的机会,相信十一弟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凤若桐大吃一惊,脸色瞬间惨白,她原也是想让王爷向皇上低头,可王爷非要强硬到底,皇上要责打王爷,也不过分,可她却不忍心呀,心中大急之下,就要起身替赫连傲求情。 第313章 铁王受罚 然她才要动,耳中却突然传来细微但清晰的声音,“若桐,不要轻举妄动,我心中有数。”王爷?她一愣,顿时明白是王爷在用传音入密与她讲话,为免引来更大的风波,她不敢乱动,淡然静坐。 赫连傲沉声道,“臣弟顶撞皇兄,罪该万死,愿受责罚。”这话就是说,他愿意受罚,是因为不听皇兄的话,而不是承认对萧靖寒有什么无礼。 恭敬地施了一礼,他即脱下外袍,露出精赤的上身来,古铜色的肌肤,肌理分明,显得健壮而有力,前胸后背都布满深浅长短不一的疤痕,足见这战神之名,也是用无数的伤痕和鲜血换来的,岂是侥幸所得。 凤若桐脸上一阵发热,不好意思看他,更加不忍见他受罚,目光转向别处,不敢稍有异动。 萧靖雪则眼睛闪闪发亮,爱慕之意很明显。她一向知道铁王之名,到天龙国见到他时,更加确定这样的人才是真男人,值得每一个女人去爱。可惜当时他们的谋划是,她必须嫁给天龙国的太子,所以并未做他想。 可是现在,天龙国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可欺,在联姻一事上迟迟没有作出答复,再拖下去于两国都不利,万般无奈之下,太子哥哥只好作出让步,她不一定非要嫁给太子,但必须由她自己选择夫婿,这就是说,她可以选择嫁给铁王了,这也算不错。 可一番折腾下来,她到底还是没能如愿,心中对赫连傲更是由爱生恨,恨不得他受些苦楚,所以根本不打算替他求情,先让他吃些苦头再说。 赫连依依赶紧道,“父皇不要啦,十一皇叔也不是有心的,再说他对天龙国可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父皇要是责罚了十一皇叔,会不会让人家说三道四啊?” 景熙帝冷声道,“朕自有主张,依依,你别多嘴。” 赫连依依委屈而又无奈地看向凤若桐,似乎在说她已经尽力,帮不上什么忙。 凤若桐淡然一笑,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让她不用内疚。 北堂馨月原本也是要替赫连傲求情的,可看到赫连依依都没讨到好,估计自己开口也没什么用,就很识趣地退到一边,闭上了嘴。 萧靖寒眼眸闪烁,一时也不确定景熙帝当着他和妹妹的面,责罚铁王是何用意,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得说,他故做大度地道,“皇上治下甚严,小王佩服!不过铁王也是为了维护心爱之人,并无大的过错,小王并无让皇上责罚铁王之意,皇上何不饶了铁王这一回?” 景熙帝对他很客气,不过态度依然坚决,“萧太子好意,朕心领,不过十一弟冲撞朕,饶恕不得,朕若不罚他,他定会越加胆大妄为,旁人还以为朕管束不了他了,萧太子请坐,朕必罚十一弟。” 萧靖寒心一沉,难不成景熙帝是以此来警告他,铁王再有威名,也断然不能越居于皇帝之上,让他别打铁王的主意吗?好个警惕的景熙帝,思虑倒是深远。“如此,恕小王多言了。”他果断不再多说,坐了回去。既然如此,就让铁王受罚也好,刚刚自己面子上下不来,景熙帝这样做,也是多少为他挽回些颜面,这样也罢。 赫连傲无声冷笑,自己失面子,挨打算什么,只要威慑了这些人,他无所谓。 景熙帝冷声道,“铁王以下犯上,冲撞于朕,杖责二十,任何人不得求情,否则同罪论处。” “遵旨。” 没人再敢替赫连傲求情,侍卫立刻拿着刑杖过来,低声说了一句,“王爷,得罪了。“说罢举起刑杖,啪啪打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呢,他不敢明确作假,下手挺重的。 赫连傲却是面色不改,尽管每一杖下去,他背上就是一道宽宽的伤痕,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眼神越见清冷,一声不出。 凤若桐咬紧嘴唇,冷汗都要流下来,每一杖打在王爷身上,却比打在她身上还要痛,她简直承受不住,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怕是要哭了吧? 好在二十下也不算多,很快打完,赫连傲穿好衣服,“多谢皇兄手下留情,臣弟知错了。” 景熙帝忍着心疼,冷声道,“十一弟,这是给你小小惩罚,以后不可再犯,明白吗?” “是,皇兄。”赫连傲应一声,即起身回凤若桐身边,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凤若桐紧紧抓住他的手,颤声道,“王爷,很痛吧,你手心里都是冷汗哦,还受得住吗?” 那是你的冷汗好吧,这几下刑杖我再受不住,还是不是男人?赫连傲暗暗好笑,不过难得见亲亲爱妃为了他这般惶然无措,他垮下脸来,闷闷地应一声,“嗯,痛的,所以你回去以后要好好安慰我呀!” 话是这么说,他眼睛里却是得意的笑,这么点小伤在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皇兄也不是有意要惩罚他,不过是以此警告在场的人,不要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而已。他再厉害,也只是皇兄的臣子,天龙国的皇上是皇兄。不过用这点小伤就换得若桐心疼流泪,怎么着也是他赚了,何妨继续装可怜,一次赚个够本。 凤若桐正心慌意乱,哪里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看他受伤,心疼都来不及,当然什么都一口答应,“好的,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替你治伤。”还好王爷拿给她的凝露还有,回去之后赶紧给王爷用上就好了。不过她哪里知道,凝露是用来愈合伤口的,赫连傲背上受杖刑后是淤伤,用凝露并不合适。 景熙帝沉声道,“十一弟,朕准你先行告退,回去治伤。” 赫连傲巴不得赶紧回去跟爱妃温存呢,拉住凤若桐的手起身道,“多谢皇兄,臣弟告退。” 凤若桐被扯得不得不站起来,“臣女告退。” “哎呀呀……”赫连傲即做出受不住痛的样子,往凤若桐这边靠,“背上好疼呀……” “王爷忍一忍,这就回去上药。”凤若桐心疼的眼泪都要流下来,虽然她也知道,王爷这样多少有些做戏的成分,可他背上挨了那么重的二十下,当然是很痛的了,换做是她,早就受不住啦。 “爱妃要亲手给我上药哦,不然不管用。”赫连傲窃笑,背上是很痛,不过有爱妃为他心疼,再痛他也受得住。 “好的。”凤若桐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惟盼着他能少受些苦楚就好了。 景熙帝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萧太子,十一弟虽说有些过分,不过这比试的结果还是做的数的,清韵公主玉配何人,朕就替她做这个主了,当然朕不会亏待了公主,萧太子放心。”总要差不多才行,不然琅琊国也输不起这面子。 萧靖雪好不甘心,才要说什么,被萧靖寒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知道他肯定另有安排,也就不再多说,回去以后再商议。 “多谢皇上。”萧靖寒客气地施礼,眼中闪过一抹锐色。看来铁王依靠不上,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他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赫连天宇,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是什么地方?”凤若桐打量一下这屋子,摆设简单,却深沉大气,不是一般人能够衬托得起的。原本她是想与王爷一道回铁王府再治伤,可他却带着她来了这地方,而且还熟门熟路,不会是他以前住过的吧? 果然,赫连傲道,“我未出宫前,就住这里。” “难怪,”凤若桐也不及多说,吩咐道,“陶跃,去拿伤药来,快点!”不能回府,就没法用凝露,这宫中应该有好的伤药吧,先给王爷敷上,止疼再说。 “王妃,给。”陶跃从怀里陶出个小瓶,递了过去。他们这些做侍卫的,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跟人动手,受伤流血在所难免,所以随身都会带着各种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凤若桐愣了愣,心道这药倒是及时,几乎是一把夺过来打开,“王爷,把衣服脱了,趴下。” 赫连傲邪笑道,“全脱?” 陶跃望天:我没有这么猥琐的主子。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他伤在背上好吧,全脱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外袍。” 赫连傲扁扁嘴,脱下外袍,即露出布满伤痕的背来,这么会儿功夫,那些伤痕已经青紫红肿,望之让人胆战心惊。 凤若桐只看了一眼,就替他疼,皇上也太狠了啊,就为了震慑萧太子,随便打两下就好了,要打二十下这么多,该有多痛啊!“王爷,忍着点,我给你上药。” 赫连傲趴在帎头上,应了一声。 凤若桐将药倒在右手心,两手互相搓了搓,将药捂热了,再擦到他背上。 热辣辣的感觉传来,赫连傲闷哼两声,“用力一些,不然淤血散不开。” 凤若桐其实没替人上过药,还怕他太疼,没敢用力,闻言犹豫道,“会不会太痛?” “痛才好,就得用力。”赫连傲将脸侧过来看她,笑道,“你这么不痛不痒地按几下,淤血散不开,几时才好?” 第314章 这叫瞎掰 陶跃也道,“王妃,王爷所言甚是,王妃下重手即可,不然让属下来?” 凤若桐默默流下一滴汗:听听陶跃这话,不知道还以为他跟王爷有什么仇,趁机报复呢。“我知道了,我来吧。”她答应了王爷么,当然要亲自来。 “是,王妃。” 凤若桐即狠狠心道,“王爷,那你忍着点儿啊。” 赫连傲点点头,“你只管动手。”这点疼算什么,忍得住。 凤若桐即手上回重力道,用力**。 嘶……还别说,真疼哪。赫连傲掀着眉毛,忍疼没出声,免得爱妃更心疼。 好不容易上完药,两个都满头大汗,一个是疼的,一个则是心疼加累的,凤若桐长呼一口气,“好了,王爷好好休息。”没有回应,她歪过身子看了看,不禁哑然失笑:王爷是被她揉的受不住了吗,这就睡了? 赫连傲脸色青白,额头上布满冷汗,紧闭着眼睛,睫毛很长,睡着的时候脸容很宁静,不见了平时的邪魅不羁,看着如同婴儿般纯真。 真好看。凤若桐越看越是欢喜,自己的男人这么英俊,又这么霸气,对她还这么一心一意,她是几辈子修来这样的好福气!有这么好的男人护着她、疼着她,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得紧着看好了,不能让任何人抢了去! 看着看着,她心情激荡,实在是忍不住,就半跪在床前,侧过脸去,吻他的唇。 “哈哈!”赫连傲忽地一把揽住她,眼睛睁的老大,得意的要命,“终于被我骗到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忍不住吻我,果然果然,哈哈!” 凤若桐给逮个现形,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气的都笑了,“你这坏蛋,原来你装睡!”丢死了耶,自己是有多**啊,趁王爷睡着时吻他!可王爷也太幼稚了,居然装睡,就为骗她上当,是有多无聊! “不装睡你怎么能上当,哈哈!”赫连傲大笑,好像背上一点都不疼一样,“爱妃,再来再来,亲这里!”他噘起嘴来,使劲往前凑。 “坏蛋!”凤若桐咯咯笑,一手撑住他的胸膛往后躲,“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你这么笨,不骗你骗谁!” “好啊,你说我笨!” “小笨蛋!” “大坏蛋!” 两人打打闹闹,感情更是突飞猛进,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彼此装进心里,装进身体里,永不分离了。 —— “嗯……”凤若柳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好一会儿都模糊一片,她以为自己眼睛看不见了,心中大惊,猛地翻身坐起来。 “醒了?”高冥河就坐在桌边,身后是谢言,看两人这架势,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凤若柳看一眼桌上昏暗的烛火,这才明白原来已经到了晚上,想起之前的事,她掀开被子起身,忍着脚上的疼痛,盈盈下拜,哑着嗓子道,“多谢高先生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已经被污辱,无颜见人了——虽然之间她就已经名誉扫地,而且现在更是被凤府除名,早成了笑话了。 “举手之劳,凤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高冥河淡然一笑,摆了摆手。 凤若柳一惊,“高先生认得我?”难道他知道自己的底细?应该不会吧,那时在天龙国,他们只有过一面之缘,她并未说出自己的姓名,为何他会一语道破? “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不过那首饰铺的掌柜相告,你是凤府二小姐,所以本王知道。” 本王?凤若柳又是一惊,继而暗暗欢喜,“高先生原来是王爷?” 高冥河其实也是一时失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凤若柳于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似乎早就相识一样。是,他承认这女子眉眼之间当真有几分像盛云,尤其是她惶恐无助时的眼神,真的像极了,但他不该以此为借口,就对这女子过于亲近,否则岂不是让她误会。 “不瞒凤二小姐,本王是琅琊国卫王,高冥河。”对她就是不设防,或许这是两人之间的一种缘分吧。 “原来如此!”凤若柳心中虽狂喜,但表面却只露出意外之色来,再次下拜,“若柳不知王爷身份,有冒犯轻慢之处,还请王爷见谅。王爷既然隐瞒身份,必是不愿多生事端,王爷放心,若柳必不会将王爷身份说出。” 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必定是从小受过很好的教导,不错。高冥河对她的好感顿时又多了几分,看她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微微一笑,“凤二小姐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很好。你脚上的伤还没有好,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其实不止他不知道,就连凤若柳,也并不明白云升的苦心。因怀着凤若桐而嫁给了凤元良,他对自己却从无半点嫌弃,反而恩爱有加,她心中有愧,所以在生下凤若桐之后,就与他极尽温柔缠绵,很快就又怀了身孕,生下了凤若柳。 为了弥补对凤元良的亏欠,她才从凤若柳幼时起,就用心仔细地教导这个女儿,并请了最好的先生教凤若柳琴棋书画,就是想将之培养成最出色的女子,替凤府光耀门楣,她心中的负罪感也好轻一些。 然人算不如天算,凤若柳从小也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这份聪明并不往正道上使,加上薛氏是正妻,苏姨娘又仗着老夫人的宠爱而作威作福,云升即使是平妻,也总是吃哑巴亏,她幼小的心里就埋下了妒忌、自私的种子,人也变的虚伪做作,两面三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理根本就是扭曲的,这一世在凤若桐算计之下,才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然而云升对她的教导也并没有完全白费,至少在不知她底细的人面前,她仍旧可以做出一副进退有度,娴静温婉的样子来,还是能轻松骗过去的。 “多谢王爷,王爷谬赞了,若柳不敢当,”凤若柳扶着床沿慢慢坐下,娇颜一红,一副羞涩的样子,她本就生的极美,这一露出女儿态来,更是我见犹怜,“王爷若是不觉得若柳愚笨,就不必如此客气,叫‘柳儿’吧,凤二小姐一称,太过生分了。”还是别叫“若柳”了,万一让知道她的人听了去,再生出事端来。 不过,高冥河一直在看着她的脸,目光中更是露出明显的**来,似乎恨不能将她扑倒一样,难道是对她有意吗?她知道自己相貌很美,虽然比不过凤若桐,但也不会太差,而且又是这般楚楚可怜,最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之心来,莫非他也…… 虽说他年纪大了点,足以做她父亲了,而且一脸病容,还不时咳嗽的厉害,可到底是琅琊国的王爷,如果她能够嫁给他,就可以离开天龙国,至少以后衣食无忧,再加上她的聪明,一定可以将他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到时候他两脚一蹬归了天,她就是王府的女主人,谁也不听她的话,还有谁敢欺负她? 主意打定,她越发露出娇羞之态来,眼神却又纯净无邪,显得心无城府,一派坦然,还真像那么回事。不管怎样,先吊住他,慢慢再看接下来如何做。 高冥河也不以为意,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打紧,“你即是凤府的二小姐,为何打扮成这副样子,一个人离开,出什么事了吗?”这里马上就要出天龙国了,到京城的话得三四天的路,她一个人怎么会走这么远,脚还受了伤,也真是难为她了。 他对凤府虽然并不怎样了解,但也知道那是京城名门,凤府男主人更是天龙国的刑部尚书,凤府的女儿身份自然尊贵,至于落到这等下场吗? 凤若柳眼里闪过一抹尴尬,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和离开凤府的真正原因,否则自己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心念电转之下,她顿时有了主意,忽地悲从中来,眼圈一红,眼泪将落未落,轻咬着嘴唇,一副委屈而隐忍的样子。 高冥河见她这般样子,心中竟是说不出的难受,好生不忍,语气越见温和,“是本王问了不该问的事吗?柳儿,你莫难过,如果不想说,本王绝对不会勉强你。”竟是见不得她露出悲态来,与那时的云儿悲痛欲绝的神情,何其相似! 凤若柳暗暗欢喜,以为自己抓到了他的弱点,很容易就能掌控他,越发卖力地表演起来,叹息一声,苦笑道,“让王爷见笑了,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若说出来,王爷必会看低了我,我何以自处!”说着话就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我”呀“我”的,改嘴倒挺快。 “柳儿,你但说无妨,”高冥河正色道,“本王相信你是个好姑娘,若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本王愿闻其详。” “我……”凤若柳适当地犹豫了一下,即满眼悲色地道,“不瞒王爷,我也没想到会到今天这一步!我虽是凤府女儿,身份尊贵,可如今凤府竟是容不下我,不但我大姐要逼我上死路,我的未婚夫婿,就是上次王爷见到的段家公子,也不肯信我,我若再继续留在凤府,只有死路一条,万不得已,只好逃了出来!” 第315章 说的比唱的好听 “什么!”高冥河脸上现出怒容,一拳砸上桌面,“朗朗乾坤,堂堂官宦之家,居然有这等事情发生,天龙国还讲不讲王法了?” 亏得凤大人还是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冤案呢,自己府上就有这等不公之事发生,他难道就不闻不问吗? “王法自然是要讲的,不过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家父忙于朝政之事,疏于管教家里,也在所难免,”凤若柳悲悲戚戚,说的一套一套的,还替凤元良说话哪,“有些事情家父并不知道,即使我说了,可旁人又有另一番说辞,我又不会曲意奉迎,讨人欢心,所以难免……” 她看得出来,高冥河性情正直,必定见不得她受冤屈,所以只要把自己说的很可怜,他就一定会越加怜惜她,因怜生爱,说不定就…… “柳儿,你性子也是软弱了些,事情不说不明,必须要跟凤大人将事情说清楚,让他还你一个公道,否则对你太不公平了!”高冥河眼里有痛苦之色,当年的事发生之后,如果云儿不是性情那么倔,不肯解释,只要她说不是她做的,他就一定会相信,何至于发生后来的事! “多谢王爷替我说话,可是我……”凤若柳暗暗高兴,自己果然押对宝了吗?“我也曾向父亲解释过,可父亲反叫我要处处忍让,大姐是嫡女,我则是庶出,所以不该跟大姐争抢什么,几次三番的,我也心灰意冷,不说也罢。可是这次大姐她竟然、竟然要杀我,我实在没办法,才逃了出来……”说罢她以袖掩面,低声啜泣。 高冥河越发攥紧了拳,怒声道,“柳儿,你不必难过,本王也正是要去天龙国京城,正好与你一并回去,向凤大人替你讨个公道!” 啊?凤若柳登时傻眼:自己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来,何况凤府早已将她除名,她若再回到京城,王爷不就全都知道她的过去了,那她还有什么戏好唱?她原以为他是要回琅琊国的,所以才信口胡编,他一定会因为同情可怜她而把她留在身边,一并带回琅琊国的,怎么成了去天龙国了?“不,我不想回京。” “怎么?”高冥河一愣,“难道你不想讨回公道?” 凤若柳冷汗都要下来,差点不能自圆其说,心念电转之下,她忽地有了主意,佯装苦笑一声,“一次两次讨回公道,又能怎么样呢,王爷难道要一辈子留在凤府,替我讨公道吗?他们这次是想要我死,即使看在王爷面子,暂时不会将我怎样,那王爷离开之后呢,他们若要杀我,我该怎么办?” 高冥河抿紧了唇,露出为难之色来。柳儿说的不错,既然凤家人如此绝情,连杀她这样的事都做得出,他去说上几句话,又能管什么事?再说他毕竟是个外人,还不是天龙国的人,旁人的家事,他原也不好插手。可柳儿这样,又着实可怜,总让他感觉放心不下,如果就此撒手,不管她的死活,他又于心不忍,事情还不好办了。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就这样含冤不明吗?”高冥河叹了口气,天底下的伤心人,不独他一个啊,也是该着他跟柳儿有缘,在此遇上,算不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我能有什么打算呢?”凤若柳偷眼看他的反应,哭的越发伤心,“反正也是一个人孤苦伶仃,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凤府已成我的伤心地,我不想再回去,也不想让他们找到我,否则我……” “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高冥河皱眉,“你是弱女子,又生的这样美貌,万一再发生被人欺侮之事,你如何脱身?” 听他已经露出要收留自己的意思,凤若柳欢喜莫名,还当是鱼儿上钩了,不过还是要矜持一点,以免她以为自己别有所图,“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今天也是我运气好,碰到了王爷,以后、以后无人相护,我也只能自生自灭。”快说让我跟着你,我知道你看上我了,快! 高冥河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颇为犹豫,在找到云儿之前,他肯定是要四处奔走的,身边不可能带着个女人,而萧灵烟妒忌心那么强,是他带回去的女子,她肯定也容不下,更不能将柳儿留在卫王府,柳儿又不肯留在天龙国,还真是难办。 “算了,王爷,你不用替我打算了,”凤若柳苦笑,擦了擦眼泪,佯装坚强,“反正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宁可死在外面,也不想被凤府的人稀里糊涂地害死,这辈子我也不想再见凤府的人了,你就去忙你的事吧,我走到哪里算哪里。” “不,”高冥河忽然有了主意,摇了摇头,“既然你无处可去,那就先跟着本王。” 凤若柳大喜,拼命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会不会太麻烦王爷了?你我素不相识,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要柳儿你信得过本王,”高冥河淡然一笑,神情坦然,“待本王到天龙国京城办完事情,就带你回琅琊国,自有你的去处。” 还是要回京城?凤若柳有些担心,万一自己的事情败露……不过她已经说明,不想再见凤府的人,而且王爷要办的事情,与凤府又没关系,只要她不抛头露面,应该不会有事,等王爷办完事,他们就一起回琅琊国了,应该不会有事吧。“多谢王爷!不过,我不想让凤府的人知道……” “放心,到时本王着人安置好你,无人说出去,凤府的人怎么可能知道。”高冥河明白她的顾虑,立刻承诺。 凤若柳这才彻底放心,“多谢王爷处处替我打算,救命之恩,待日后若柳涌泉相报!” “言重了,本王施恩不望报,”高冥河难得地说了句玩笑话,随即起身,“你脚还伤着,身体也虚,好生休息吧,本王不打扰你了,明日一早再上京。” 凤若柳温顺地行礼,“是,多谢王爷关心,王爷慢走。”待两人出去,她脸上才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凤若桐,你说什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有如此奇遇吧?你等着,待我回到琅琊国,成了卫王妃,终有一日我会回到天龙国,找你报仇! 屋外,谢言冷冷道,“王爷,这女人十有八九在撒谎。”王爷只要一见到有几分像盛云王妃的人,就是总是失去冷静和判断力,这女人说什么,王爷就信什么,他在旁边都看不下去,忍不住要戳穿这个女人的谎言了。 “哦,怎么说?”高冥河回头问,目光冷然,在凤若柳面前的温和亲切之态瞬间消失,脸容如罩寒霜,沁人心脾。 谢言道,“回王爷,这女人每次说话,都会注意王爷的反应,只要王爷是向着她的,她就会露出喜色来,而且刚才王爷说到要跟她回凤府,她明显很慌乱,显然另有隐情,分明是在撒谎以博取王爷的同情,肯定别有所图。” 这女人也真不简单,居然能将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而且真就一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样,莫非就是为了骗人上当,还专门练习过吗? “这有什么奇怪?”高冥河不以为然,摆了摆手,“柳儿遭逢邓小平幸,落到此等境地,心境本就绝望,又差点遭人污辱,此时正好得遇本王,当然将本王看做了救星,有心依靠,也是人之常情。” 王爷总是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谢言暗暗无奈,但仍坚持己见,辩解道,“属下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王爷还是小心为妙。马上就要到天龙国京城了,凤府毕竟是名门,这女人所说事情是真是假,只要稍加打听,便可知晓。”如果事实证明是这个女人在撒谎,到时候看他如何收拾她! “不,”高冥河却摇了摇头,“本王已答应过柳儿,不会让凤府的人知道她在本王这里,你不可多事。” “属下明白,”谢言点头,“属下只是暗中打听,不会让凤府的人知道。”他只是想确定凤若柳是不是在说谎,免得王爷上了她的当,结果如何,到时再看。 哐啷,隔壁房间里传来碗盏碎裂的声音,高冥河顿时一脸无奈,“赫先生又在发脾气吗?”这一路上老人家就没消停过,精神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谢言道,“是,王爷,赫先生今天早晨就没吃饭,说是王爷一天不放他走,他就一直绝食,直到饿死为止。”王爷就是太好说话,如果是他,先把赫先生狂揍一顿,再用上几种刑罚,就不信他不交待。 高冥河叹了口气,“作罢本王好话说尽,赫先生就是不肯相信本王,这可怎么办?” 说着话,两人来到房间,果然见一地的饭菜和碗盏碎片,一片狼藉,赫仁气呼呼地站在桌边,两手搭着桌沿,看来要是再没人来,他就要掀桌子了。“王爷,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小民走?” 第316章 示好有所求 “赫先生稍安勿躁,本王留着先生,绝无恶意,只是想让赫先生据实以告而已,只要赫先生指点本王一二,本王立刻放赫先生走,而且还会重重答谢如何?”高冥河是不敢再对他冷言冷语了,他就是后悔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坦然相告,反而动了粗,结果赫先生怀疑他不是好人,怎么都不肯说,怨怨不得旁人。 赫仁冷冷道,“王爷,小民说过很多次了,这画中人小民也不认识,画像是小民捡的,王爷不相信,小民也没办法。”他也是真着急了,马上就要回到天龙国京城,卫王若是详加追查起来,他的身份很容易就会被查到,继而再连累到铁王,那可怎么办! 他几次想要逃走,回去向铁王示警,可卫王虽然不对他动粗,看管的他却也相当严,他根本就逃不掉,连个消息都送不出去,都快急疯了! “赫先生,本王真的不是坏人,”高冥河重复着这几句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了,“画中人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找她十几年了,先生难道忍心本王一直找下去吗?” “恕小民无能为力。”赫仁也不想再多说。谁知道这卫王打什么主意,他不能轻易相信,还是想办法通知铁王再说,是真是假,铁王自会判断。 看来今天的谈话又没什么进展了。高冥河颇为头疼地起身,“那赫先生还是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吧,马上就回到京城了,赫先生也不希望见到家人的时候,消瘦的不成样子吧?” 赫仁冷笑一声,“谁告诉王爷,小民是京城人氏?王爷非要一厢情愿带小民回京城来,只能是无功而返。” 高冥河也不以为意,“本王自有主张,赫先生请休息。”说罢转身出去。靖寒与靖雪正在天龙国商议和亲事宜,他只要到天龙国皇室,他就当是前来促成两国联姻的,到时再请求景熙帝查一查户部档案,赫仁的身份就很容易查到,到时候再说。 另一边房间里,凤若柳从门缝前起身,皱眉不解,隔壁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脾气,摔盆砸碗的,王爷却一点都不生气,还好言相劝,好像还隐约听他们提到什么画像,是怎么回事?看来,得找个机会,探问一二才行。 —— “凤若桐。” 身后忽然响起的语声让才从屋里出来的凤若桐颇有些无奈,可这里毕竟是皇宫,她也不好对赫连依依视若不见,只好回过身,一脸平静地道,“臣女见过公主。” 王爷跟她温存了一阵,虽然舍不得睡,可到底因为才挨了打,精神不济,刚刚才睡下,她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收拾出来,赫连依依就过来了,难不成是又要找她的麻烦,以报自己被毁容之仇吗? 一旁的陶跃对她微一点头,示意有他在,她不必担心,她心里多少也有了底,想来赫连依依应该不会大胆到当着陶跃的面就动手的地步,何况王爷还在屋里呢,动静稍微大点,他就会醒的。如果赫连依依再说什么太后召见之类的鬼话,自己也是不会相信的,没事。 北堂馨月跟在后面,脸上有浅浅的笑意,也不像是来找凤若桐麻烦,倒像是来聊家常一样的随意。而且她确实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与清韵公主的比试,第一局的时候,凤若桐如何准确地指出玉扳指在哪个酒杯下面,换作是她,恐怕只能靠感觉去猜了。 赫连依依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不过那眼神却是温和的,显然并非来兴师问罪,坐下来后,向着门里面看了一眼,关切地道,“十一皇叔睡着了吗?他伤得如何?本宫那里还有许多伤药,也是不错的,本宫已经吩咐他们回去拿了,稍侯送到。” 这么好心?凤若桐一时捉摸不透她此举是何用意,不过她既然没有露出恶意来,自己也不好恶声恶气,就又行了一礼,“多谢公主对王爷的关切之情,王爷伤的还好,臣女已经给王爷上过药了,过几天就会没事。” “这有什么好谢的,十一皇叔是本宫的亲人,本宫关心他是应该的,你现在还没有成为本宫的皇婶呢,倒是替十一皇叔谢起本宫来了?”赫连依依居然还有心思跟凤若桐开玩笑,这倒真让人想不到。 凤若桐被她调侃的脸上一红,“公主见笑了,臣女惭愧。” 看到她这娇羞而幸福的模样,北堂馨月就一阵一阵妒火不烧,刚刚她说了,竟是亲手替王爷上的药,两人还不趁机做些亲热事吗?可是原本陪在王爷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才对!“凤若桐,王爷当真没事吗?我瞧着那二十杖打的很重,会不会伤了筋骨?我进去看看王爷。” “郡主请留步,”凤若桐手一伸,将她拦下,淡然道,“王爷刚刚睡下,需要多休息,伤才会好的快,请郡主不要打扰王爷。”把北堂馨月拦下来,她也是好心,否则若是惹怒王爷,也没她好果子吃。 北堂馨月眼中露出怒色,才要发作,赫连依依已经从中相劝,“馨月,十一皇叔既然睡了,你就别进去打扰了,否则十一皇叔休息不好,也是会迁怒于你。” 北堂馨月知道她另有打算,强忍怒气道,“是,公主。” 凤若桐挑了挑眉,“不知公主对臣女还有何吩咐吗?” 赫连依依一笑摇头,“谈不上是什么吩咐,其实本宫过来找你,是有事相求,还要请凤大小姐不要笑话本宫才好。” 凤若桐相当意外,也很不解,一直以来,赫连依依在她面前都是飞扬跋扈,刁蛮骄横,几曾这样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过话了?而现在居然还说到了“求”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反正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赫连依依因她而被王爷毁容以后,反而与她化敌为友,再无嫌隙了。 “公主言重了,臣女何德何能,能得公主一‘求’字,公主有什么吩咐,只管明言,臣女必当尽力。”这话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早日今日,何必当初,赫连依依也有求到她的一天! 北堂馨月在旁边插话道,“凤大小姐就别客气了,这件事情因为你而起,只要你肯帮忙,事情绝对有成,公主对凤大小姐也会感激不尽。”说罢与赫连依依交换了个眼色,显然两人是商议好的,一唱一和,非让凤若桐答应不可。 难道公主真有事相商?凤若桐还真就一时猜不透她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干脆道,“请公主明言,臣女但凡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那本宫就直说了,”大概觉得铺垫的够了,赫连依依也不再绕弯子,一边摸上自己的脸,一边直言道,“凤大小姐,你也知道本宫的脸被十一皇叔给毁了,治了这些天,也一直没有恢复。” 听她提起这件事,陶跃立刻满脸戒备,随时准备出手,看来公主是不忿脸被毁,要找王妃报复了? 不过赫连依依的神情倒是很平静,眼神更是悲哀而落寞,“对女子来说,容貌如同生命一般重要,尤其本宫还是公主,脸毁了,也无法再见人,本宫连死的心都有,凤大小姐,你能明白吗?” 凤若桐神色不变地看着她,暗道我当然明白,当初看到我脸上多了一条疤痕,我都一度无法接受,更何况你的脸被毁成这样!可这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又怨得了谁?“臣女惭愧,臣女虽明白,但恕臣女无能为力。”她一时还没转过弯,就觉得自己又不是大夫,公主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 “凤大小姐别着急,听本宫把话说完,”赫连依依摆了摆手,苦笑道,“宫里的太医医术虽然也算高明,但都治不了本宫的脸,只有夜公子才能治好本宫,可是上次夜公子进宫,与本宫有一些误会,所以没能出手相救,实在是遗憾。” 凤若桐低垂了眼睑,不想她看到自己眼里的嘲讽之色。赫连依依这是当她不知道内情吗?王爷都跟她说了,上次的事哪有什么误会,分明是赫连依依对信阳公主不敬,大喊大叫,目无尊长,还要破坏信阳公主跟夜大哥的好事,以至于惹恼了夜大哥,治脸伤的事才不了了之。不过赫连依依这一闹,倒是正好成全了夜大哥和信阳公主,她是越发的愤怒了吧。“那,公主的意思……” “本宫知道,夜公子曾经很喜欢你——你别误会,本宫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在夜公子心里是不同的,如今谁去替本宫说情都没用,唯有你在夜公子面前能说上话,你能否替本宫说个情,请夜公子再来替本宫治好脸伤?”赫连依依终于说出此行目的,满眼期待地看着凤若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凤若桐这才明白过来,赫连依依倒中放得**段,为了治好脸上的伤,都像她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说软话,足见她也确实无法可想了。“这……”她犹豫着不作答,事实上就算没发生信阳公主的事,夜大哥也没打算为赫连依依治脸伤,就算她去说,又有什么用? 第317章 答应我,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怎么,凤若桐,你不肯吗?”北堂馨月微冷笑,“你如今已经恕我直言,公主的脸都是因为你,才被王爷所毁,你如何过意的去?就只是要你向夜公子说句话而已,你也不肯答应,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陶跃冷冷看她一眼:那公主怎么不想想,她的脸是为何会被毁的,亏的北堂馨月有脸说这话! 凤若桐冷眼看向她,“郡主的意思,我不帮公主这个忙,还成了冷血无情之人了?” “我——” “馨月,别对凤大小姐如此无礼,她需要考虑考虑,本宫等她我答复就是。”赫连依依回头,话是这么说,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亦即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事情必定能成。 北堂馨月明白她的意思,接着道,“是,公主,我只是希望公主的脸早一点好起来而已。” 赫连依依回身,再恳求道,“凤大小姐,你我都是女人,你应该能明白本宫的心情。本宫知道,你还在为本宫伤你的事耿耿于怀,那件事也的确是本宫不对,本宫也是因爱生恨,一时失了分寸,事后想想,本宫也很后悔,不过所幸太子哥哥及时出手救下你,也免得本宫犯下更大的错。” 凤若桐大为诧异,赫连依依今天这是怎么了?就为了恢复容貌,居然肯开口向她认错,还直言不讳提起当天的事,难道她真的幡然悔悟,诚心改过?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打死她都无法相信,赫连依依吃了这么大的亏,会这么容易就忘记这仇恨,与她好言好语起来。“臣女也是侥幸,现在想想,也是后怕。”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天如果不是她拼命反抗,又得遇赫连天阳相救,只怕落到这人不人、鬼不鬼境地的人就是她了,更有可能会因此而没命,那事后就算王爷再替她回来,她不是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本宫知道你心存怨恨,可是你看,”赫连依依掀起面纱,露出伤痕遍布、狰狞可怖的脸来,苦笑道,“本宫现在也受到了教训,难道这还不足以解你心头之恨吗?” 凤若桐还是第一次见她被毁了的脸,之前不管怎么恨她,可亲眼看到这张几乎找不到丝毫完好肌肤的脸,她还是心神一震,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忽然之间恨不起来了。虽然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可落到这样的境地,赫连依依受到的教训的确也够了。 “你也觉得很恶心,是吗?本宫现在都不愿意看到这张脸,更何况别人,”赫连依依戴好面纱,眼里有报复的快感,看到凤若桐快要吐出来的样子,就盼着她晚上做恶梦呢。“可是不管怎么说,本宫都是公主,举手投足代表的是皇家风范,若本宫的脸一直都不能恢复,今后就将成为皇室笑柄,天龙国在其他帮国面前也会失去的面子,凤大小姐,你就要成为十一皇叔的王妃,也是皇室中人,难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错啊,赫连依依居然能够在这样的层面上来看问题了,该说她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变成熟了吗?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凤若桐对她倒真是生出几分佩服之心来,“公主所言甚是,臣女惭愧,不是臣女不肯帮公主,只是臣女知道,公主对臣女一定心存怨恨,所以一时无法相信,公主究竟是不是要臣女帮忙而已,并非有意委托,请公主见谅。” 赫连依依显然早料到她会有此疑问,所以早有说辞,坦然看着她,点头道,“不错,本宫的确很恨你,即使有求于你,也还是恨,如果不是你,本宫的脸也不会毁成这样!”这话她几乎是咬着牙在说,那彻骨的恨意,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凤若桐心一紧:说翻脸就翻脸了? “当然本宫也有错,”赫连依依立刻把话兜回来,“所以也算本宫是咎由自取,而你也伤到了脸,所以你我就算扯平了,你能邀得夜公子治好本宫的脸伤,本宫与你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以后再不互相伤害,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凤若桐心道赫连依依对她还真是坦诚,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如果她再不接受,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既如此,臣女就向夜大哥说明,不过臣女左右不了夜大哥的意思,如果夜大哥不肯卖臣女面子,臣女也无可奈何。” “只要你去说,夜公子一定会同意的,”见她答应,赫连依依次欣喜万分,“本宫先行谢过,待本宫治好了脸伤,再好好谢谢凤大小姐。” “公主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臣女只怕有负公主所托,还请公主见谅。”凤若桐自然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免日后不好交代。 “本宫相信凤大小姐一定能够做到的,那本宫就回去敬侯佳音了。”目的达到,赫连依依也不再多加停留,起身离去。 “恭送公主。” “留步。” 她才一走,陶跃就冷声道,“公主又打什么坏主意了,王妃要小心。”公主的性子谁人不知,之前还一直闹着皇上,非要惩罚王妃不可,却转脸就要王妃替她向夜公子求情,谁信她真的改过了,分明是另有阴谋。 “我知道,”凤若桐挑眉,“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不过公主想要恢复容貌是一定的,夜大哥恐怕不会答应。” 陶跃也很不以为然,恢复了又如何,公主这种心性,早晚还是要吃亏,还不如这样呢,她羞于见人,还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宫里,也少惹些是非。“王妃要将此事禀报王爷吗?” “先不用了,我问过夜大哥的意思再说。”凤若桐摇头,王爷现在还伤着,就不拿这些琐碎的小事烦他了,先让他安心养伤吧。 “是,王妃。” 宫中幽静的小路上,北堂馨月与赫连依依一起散着步,前者赞叹道,“公主真是高明啊,既表明对凤若桐的恨意,又要她向夜公子说情,听起来合情合理,佩服佩服。” 赫连依依颇有些得意,“那是因为我了解凤若桐的性子,如果我一上来就表现得大度,完全不计前嫌,凤若桐就一定会怀疑我别有所图,只有说出我恨她,她才相信我几分,接下来的事情,也才好办。” “是,公主英明,”北堂馨月赞一句,接着道,“不过我听说夜公子跟信阳公主好事将近了,公主有什么打算?”她可知道公主对夜洛离志在必得,而且京城女子知道这件事后,都没人敢跟公主抢,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信阳公主,那可是公主的姑姑,事情还真是不好办。 赫连依依恨声道,“我也没想到皇姑姑会来坏我的好事!不过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夜洛离是我的,就算我得不到,我也不能让皇姑姑得了便宜!” “那,公主的意思……” “所以,我才要凤若桐说动夜公子,进宫来替我治脸伤啊,”赫连依依笑的阴险,“到时候,我就用些手段,管叫夜公子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呵呵……” 她笑的如鬼似魅,大白天的,北堂馨月都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公主现在这样,夜公子会有兴趣才怪,她所说的“手段”,肯定又是见不得人的,不过看看也好,如果真有用,她可以借鉴来对付王爷不是…… —— 嘉福宫里,岳皇后铁青着脸坐着,唇角紧抿,显然怒气正盛。 宫女采涵奉上茶来,小心地道,“娘娘请用茶。” 岳皇后一把端起,才喝了一口,猛地吐出来,把一整碗茶都泼到了采涵脸上,骂道,“没用的贱婢,茶都凉了,还喝什么!” 幸亏不是热茶。采涵暗道一声侥幸,扑通一声跪下,惊恐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换!” “滚下去!”岳皇后劈手将茶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奴婢告退!”采涵不敢多说,也顾不上擦脸上的茶水,连滚带爬地出去,在门口正撞上赫连天宇,她匆匆见礼,“参见二皇子!”接着就没命地跑走了。 赫连天宇不以为意,入内见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怎的气成这样,怎么了?” 见是儿子来了,岳皇后怒气稍缓,但仍喘息急促,“还不都是皇上,已经决定让大殿下与清韵公主成亲,本宫怎能不气!” “哦?”赫连天宇眼里杀机一闪,“什么时候的事?”昨日父皇才罚了十一皇叔,还没有定下和亲之事,现在就有了结果? “本宫刚从昭德殿上过来,皇上亲口对本宫所说,还能有假?”岳皇后恨声道,“本宫委婉提醒皇上,即使不是非立你为太子,可你是本宫的儿子,两国联姻之事,应该是你为先。” “那父皇怎么说?”赫连天宇捏着下巴,心中已有数。父皇一向偏爱大皇兄,他不是不知道,可自己在父皇面前表现得也够好了,为何父皇还是在最后关头,把这便宜给了大皇兄? 第318章 我还不稀罕呢 岳皇后恨声道,“皇上却说、说是清韵公主自己要求嫁给大殿下!”越是这样,她才越生气,如果是皇上说的也就算了,可清韵公主自己要求,不就是表明天宇比不过大殿下吗? “是吗?”赫连天宇冷笑,眼神很吓人,“这么说,清韵公主真是慧眼识英啊,相中了大皇兄,可喜可贺!” 岳皇后拽了他一眼,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再不想想办法,清韵公主嫁给了大殿下,你就没机会了!” “既然是清韵公主自己选择的,儿臣能有什么办法,”赫连天宇挑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还要儿臣把她给抢了来不成。” “当然是要皇上下旨了!”岳皇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昨日清韵公主跟凤若桐比试时已经说好,如果清韵公主输了,那她许配何人,就要由皇上说了算,所以除了让皇上下旨,让她嫁给你,别无他法。” “这个恐怕更难,”赫连天宇摇头,“母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父皇根本早就属意让大皇兄娶清韵公主,如今她也选中了大皇兄,正好如了父皇的意,父皇怎么可能下旨强迫她嫁给儿臣?” 本来在两国联姻这件事上,琅琊国已经一再退步,如今这样的结果算是皆大欢喜,父皇一向以天龙国江山为重,不会为了他,再生事端的。 岳皇后其实也明白,只是不甘心而已,想了半天没有什么办法,恨恨一拍桌面,“便宜了大殿下了,可恶!”两国联姻成功,琅琊国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肯定是一力支持大殿下做太子的,那天宇就永远别想当皇上,到时候她这太后也做的不稳当,想想就来气! 便宜了大皇兄吗?那倒未必。赫连天宇无声冷笑,眼里是算计的光。“母后,依依有没有再来闹事?”现在还是这桩麻烦比较重要,依依就吃定他非帮她对付凤若桐不可,三天两头找母后的麻烦,母后也只能尽力安抚,可这样下去也不是结果,早晚得有个处置才行。 说到这个,岳皇后就心烦莫名,“今天倒是没来,不过本宫倒是听宫女说,见到依依跟凤若桐相谈甚欢,莫不是两人化敌为友了?”虽然不太可能,不过宫女应该不敢骗她,她也正想不通呢。 “是吗?”赫连天宇也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依依的计谋,嘲讽地道,“看来依依又要对凤若桐动手了,吃了十一皇叔这么大的亏,还是不长记性呢,有趣。” “你也别只知道有趣,想办法堵住赫连依依的嘴,别让她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岳皇后瞪了他一眼,“在皇上心里,你已经输了大殿下几分,若再生出事来,你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让依依闭嘴吗?恐怕不好办,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这就要看依依知不知道收手了,否则,是亲兄妹又如何,他也不会客气。“是,母后,儿臣心中有数。” 而就在此时,赫连天阳被景熙帝召到了昭德殿,告知此事,他一听之下,皱起眉来,“父皇,儿臣不能从命。” 清韵公主一呆,顿时恼羞成怒,“大殿下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肯相嫁,你还看不入眼吗?” 天龙国到底还想不想联姻了?在此事上她一再让步,也该定下来,好让太子哥哥回去交差了吧?可事到如今,大殿下居然还要拒绝,还给不给她脸了? 萧靖寒也变了脸色,忍怒道,“大殿下这是何意?贵国现在不欲立太子,小王亦不好勉强,可昨日比试之时,已经说好,靖雪若是输了,婚事由皇上安排,如今皇上既开了金口,大殿下为何拒绝?” 景熙帝气白了脸,也是他没有提前知会天阳一声——因他没想到天阳会拒绝,这下好,又要让双方都难堪了吧?“天阳,你这是何意?朕的安排,你还有什么意见吗?”混小子,朕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吗?将来你被立为太子,有琅琊国做外援,于你有利,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苦心! 赫连天阳向景熙帝一施礼,“父皇恕罪,因为儿臣知道,清韵公主心仪十一皇叔,儿臣不想夺人所爱。”他也是男人,有男人的骄傲和尊严,清韵公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选择了十一皇叔,被拒绝了,没法子了,才转而嫁给他,这会让他有“退而求其次”的感觉,既然如此不被重视,他又何必捡拾旁人不要的果子。 景熙帝知道这个儿子平时虽沉默寡言,性情却极是傲骄,清韵公主的所做所为,让他看不上眼了,可这种事也不能一概而论,是他的面子重要,还是两国联姻重要?“天阳,你言过其实了,清韵公主对十一弟是仰慕之情,与你才是少年夫妻,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你不可再多言。” 清韵公主脸上发热,也知道自己之前非要嫁给铁王,肯定是让赫连天阳心生芥蒂,可她不是没想到,自己比试会输了吗,现在不得不接受景熙帝的安排,为她选择夫婿,而太子哥哥经过这些天的打探,得知赫连天阳更得朝臣们的拥护爱戴,而景熙帝也更属意立他为太子,所以才主动提出,要嫁给他,景熙帝也并不反对,结果他反倒摆起高姿态来了,这算什么。 “可是父皇——” “朕已经决定了,”景熙帝脸色一沉,“天阳,两国联姻是大事,你不可任性,此事就此定下,再无更改!” 赫连天阳脸色发青,深吸一口气,道,“要儿臣娶清韵公主也可以,不过,她只能为侧妃。” “什么!”清韵公主失声尖叫,连风仪都顾不上了,“侧妃?大殿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琅琊国的公主,居然要做你的侧妃,你、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她本来是要做太子妃,做皇后的好不好,做侧妃算什么?那就是说将来大殿下还会娶别的女人做正妃,她只能屈居其下?不行,绝对不行! 景熙帝皱眉,“天阳,你这样做,恐怕不妥。”其实他也真不想让一个招摇撞骗的女人成为太子妃,将来做天龙国的皇后,不过这话当着萧太子的面说出来,怕是不大好听。 萧靖寒不悦地道,“大殿下,舍妹无论相貌还是才华,都是上上之选,难道还不足以做正妃吗?” “才华上上之选?”赫连天阳冰冷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嘲讽之意,“是吗?” 无须更多的话,他这一句反问,就把萧靖寒兄妹噎了个半死,缓不过劲儿来。要说相貌,萧靖雪的确算上佳,可要说才华,呵呵,抱歉,差得有点远。如果她不服,只要稍加验证,她“神女”的光环,就“碰”一下,炸了。 “那这桩亲事就这么定了,”景熙帝一句话把事情决定下来,谁都不能再多说,不然准得翻脸,“待选个良辰吉日,朕会着令礼部好好操办,为天阳和清韵公主举行大婚仪,萧太子请放心。” “多谢皇上,”萧靖寒还能说什么,只能施礼,“待小王观礼之后,就要返回琅琊国,向父皇禀明。”至于靖雪是做正妃还是做侧妃,就得由景熙帝抻量着办了,就不信他真由得大殿下任性,置两国邦交于不顾。 “如此甚好。” 此事定下之后,两国联姻的事情总算有了个结果,虽然令各方都不满意,但总好过一直吊在那里,不上不下吧? —— “若桐,你脸上的疤痕几乎看不出了,你这回放心了吧?”夜洛离将镜子对准凤若桐脸上的伤痕处,笑的很温和,如沐春风。 凤若桐左抬右抬的,看了个仔细,这疤痕果然淡的有如一条细线,只有凑近了看,仔细摸,才能看出些来,平常只有稍施脂粉,就完全看不出来,恢复的很不错。“夜大哥,你的医术果然堪称一绝,如果你开医馆坐诊,必定财源滚滚!” “你笑话我一身铜臭是吧?”夜洛离放下镜子,忍俊不禁,“夜家的生意与薛家也算有的一拼,我会差这些诊金?” “就算你不差诊金,可百姓们差一位好大夫哦,”凤若桐嘻嘻笑,拿他就当自己的亲兄长一样,说话很随意,“到时候你就更名扬天下啦!” “少寻我开心,”夜洛离轻轻叩她额头一下,“对了,王爷可好?我听千柔说,他挨了皇上的打?” “可不是吗,也是为了我,”说到这个,凤若桐就露出心疼的样子来,“不过王爷骨头硬,扛得住。” “琅琊国也是太嚣张,不是来联姻的,是来做交易的,”夜洛离冷笑,“还想把主意打到铁王身上,太天真了!”铁王如果这么容易被他们算计,天龙国还有现在的声势吗? 凤若桐微一笑,夜大哥是聪明人,当然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不过,想到赫连依依所托之事,她又敛去了笑容,真心开不了口。 “怎么了,若桐,你有心事?”看她神情不对,夜洛离心一沉,追问道。 第319章 绝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凤若桐赧然,夜大哥一向心细,何况她在夜大哥面前又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被他看出来,有什么奇怪。“是有一点。” 夜洛离好笑地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心事还分一点一点的?说吧,到底什么事,是不是与我有关的?”平日也没见若桐吞吞吐吐,现在这么为难,难道是因为他,若桐受了什么委屈? “夜大哥你真聪明,”凤若桐可着劲儿给他戴高帽,笑的像只纯洁的小绵羊,“就是跟你有关啦,不过先说好哦,你就算不同意,也不能生气,当然你是一定要同意的,不然我没法交代。” 夜洛离心中一动,已经想到什么,眼神变开始有些冷,“赫连依依?” “……是,”凤若桐像犯的错的孩子,低下头去,等待挨大人的骂,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公主找我说好话,想再请你替她治脸伤。”看吧,就知道夜大哥会生气,果不其然,那幽冷的眼神,好吓人喏。 夜洛离是生气,但不是针对她,冷冷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同意。”上次他就不同意,才找的铁王做幌子,结果正碰上赫连依依对千柔那般羞辱谩骂,他对赫连依依是从心里厌恶,怎么可能再去给她治脸伤。 “所以公主才找我替她说情么,”凤若桐偷偷看他一眼,讨好般笑,心道我这是为了谁受这些难为,也是自找的!“夜大哥,公主跟我说,她也知道自己当初做错了,不该毁我的脸,不过王爷毁了她的脸,她受到的教训不是更大。” “那又如何,”夜洛离显然不接受这样的理由,“是她伤你在先,本来就应该得到教训!若桐,你那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赫连依依不可能真的改过自新吧?” 凤若桐眼神睿智,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依公主的性子,不可能真的跟我化敌为友,不过王爷为了我,把公主的脸毁成这样,我知道皇上其实很心疼,对王爷也有气,再说公主伤我,也是为了你。” 夜洛离又气又无奈,“所以说,是我害了你?” “我可没这意思,”凤若桐失笑,晃晃他的手,“夜大哥,不管怎样,公主向我开了口,而且我也答应了她,你治好她的脸,她如果真的因此不再跟我敌对,对大家都好。就算她不会改过,也算是还了她对你的情分,以后她无论再怎么样,跟你我都没有关系了,你说呢?” 夜洛离原本想说,我不欠她什么,可凤若桐这样软语相求,再加上她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无奈道,“若桐,你就是这张嘴不饶人,我是不答应都不行了?”罢了,反正千柔也对他念叨了好几次,说是不忍心赫连依依以后都无法出去见人,既然如此,他就勉为其难,替赫连依依治好脸伤,免得若桐和千柔心里都哽着。 “那夜大哥是答应了?”凤若桐欢喜莫名,“我就知道你心善!” “还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也得卖你个面子。”夜洛离打趣她,这小妮子,心肠还是太软,吃了赫连依依那么大的亏,到头来又替她求情,以后要是吃更大的亏,看她长不长记性。 “夜大哥,你去看看我母亲吧,她身子越发地沉了,现在不太爱动。”凤若桐想想母亲那高耸的肚子,就觉得不可思议,里面两条小生命呢,好神奇。 夜洛离点头,“好。” 两人即来到画情院,夜洛离替薛氏诊过脉,并嘱咐她不可一直卧着不动,平时适当地活动些,对她和孩子都好。 薛氏也放了心,应允下来。 —— “公主,不好了!”北堂馨月忽然冲进来,礼都顾不上见,急急地道,“我方才听家父说,皇上要下旨赐婚!” 赫连依依猛地直起身体,“赐谁的婚?”该不会是…… “当然是夜公子跟长公主啊,”北堂馨月猛地坐下来,是替赫连依依着急,“家父还说是铁王做的媒,夜家都很高兴这门亲事能成,欢欢喜喜地给皇室下了聘,聘礼丰厚的令人咂舌,皇上一高兴,已经要赐婚给他们了!” 她这话说的,好像景熙帝赐婚信阳公主跟夜洛离,是看中了夜家的聘礼一样。其实是赫连傲将他们的事禀报了景熙帝,既然是他们两情相悦,夜家对朝廷又诸多贡献,夜洛离虽然不在朝中为官,但信阳公主满心高兴,他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什么!”赫连依依又惊又怒,皇姑姑动作也太快了吧,她才要想办法把夜公子抢回来,他们怎么就要成亲了?“十一皇叔做的媒?”又是十一皇叔,他就见不得她好是不是? “是的,”北堂馨月点头,“皇上看铁王面子,也没可能反对啊,公主,这圣旨要是一下,事情没可挽回了,你可要快点想法子。” 赫连依依咬牙切齿,过了一会,忽地跳起来往外跑,“我要去见父皇,这圣旨不能下!” 北堂馨月目送她出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公主,闹吧,使劲闹,只有搅和的人人都不得安宁,皇上才无暇顾及两国联姻之事,二皇子也还有机会,把清韵公主给弄到手不是。 昭德殿上,景熙帝正在批阅奏折,赫连依依就衣衫不整地闯了进来,他登时怒道,“依依,你这成何体统!脸伤未好,不在宫里养着,跑来做什么!” 赫连依依低头看了看,自己跑的急,只穿着内衫,头发也没梳,是不像样,难怪一路上的宫女侍卫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呢。不过现在她哪顾得上这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父、父皇,你是不是要赐婚给夜公子和、和皇姑姑?” “不错。”景熙帝也知道她心系夜洛离,可惜人家看中的却是千柔,这也怨不得旁人。 “儿臣反对!”赫连依依气急败坏地大叫,“父皇,他们不能成亲,你不要赐婚给他们!”要赐婚也是赐给她和夜洛离才对。 “胡闹!”景熙帝一拍龙案,气道,“夜家公子与千柔是两情相悦,并无不妥,朕为何不能赐婚给他们?此事朕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多说。” 赫连依依气极,也顾不上羞涩,大叫道,“父皇明知道儿臣喜欢夜公子,还说过会成全我们的,怎么现在又翻脸不认了?父皇,你好过分!” “赫连依依,你好大的胆子,敢指责朕!”景熙帝气极,忽地站起来,“朕当初是说过成全你跟夜家公子,可朕也说过,夜家公子也要愿意娶你,前来下聘吧?可他一直表明态度,对你不喜,现在他喜欢的是千柔,朕难道还要硬拆散他们,命他娶你不成?” “为什么不行!”赫连依依越发觉得丢了大面子,夜洛离没看上他,却看上皇姑姑这个老姑娘,这是在嘲笑她连皇姑姑这个没人要的女人都不如了?“儿臣与夜公子才般配,皇姑姑都那么大年纪了——” “不得对千柔无礼!”景熙帝冷声指责,“依依,你受了这么大的教训,怎么还是没学乖!婚姻之事要的就是你情我愿,你强求什么?” “你情我愿?”赫连依依嘲讽地冷笑,“父皇是在说笑笑话的吧?既然如此,那大皇兄不愿意娶清韵公主,父皇又为何非要他们成亲不可?” 别以为她不知道,大皇兄其实也喜欢凤若桐,根本就没瞧上清韵公主,可清韵公主却瞧上了大皇兄,父皇为了两国邦交,就非让他们成亲不可,又几曾顾过大皇兄的想法了,还说什么你情我愿,哄谁呢。 “你——”景熙帝顿时气的铁色铁青,厉声道,“朝政之事,岂容你多嘴!赫连依依,你是皇室中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要朕教你不成?” 赫连依依极少见父皇发雷霆之怒,方才也是气不过,一时口快,这会父皇一怒,她顿时矮了半截,“儿臣——” “回你宫里去,不得胡闹!”景熙帝岂容她多说,神情阴沉,“千柔与夜公子的婚事,朕已经决定,你无权过问,回去!” 赫连依依狠狠咬着嘴唇,亏得她现在脸还没好,不然这脸容指不定气的扭曲成什么样呢。瞪了一会,终究知道自己硬不过父皇,转身狂奔出去。 “公主慢些!”随后过来在外静候的北堂馨月赶紧上前扶住她,试探地道,“公主,皇上改变主意了吗?”恐怕很难吧。 赫连依依咬牙,“父皇偏心,现在根本就不疼我,他偏心!” “嘘!”北堂馨月示意她不可大声,免得被皇上听见,扶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才道,“皇上不肯收回成命吗?” 赫连依依一边气一边哭,“父皇说他们两情相悦,我无权过问!哈哈,呜呜……”那是她喜欢的人要成亲啊,她怎么就无权过问了? “那……”北堂馨月拍着她的背安慰,“公主有什么打算吗?要不然,放手算了?” “放手?”赫连依依狠狠抹一把脸,脸上未愈合的伤口**辣的疼,她眼神也变的怨毒起来,“我凭什么要放手?他们一个一个不让我好过,我干嘛要便宜他们!” 第320章 准备好计谋了 那就太好了!北堂馨月暗暗欢喜,面上却佯装无奈地劝解,“公主,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皇上下旨赐婚的话,此事就成了定局,无可更改,你一定要跟皇上闹脾气的话,恐怕也没个结果,还会被皇上责罚,何苦呢。” 赫连依依忽的眼睛一亮,对,父皇一心向着皇姑姑,我跟父皇闹没用,事情的关键还在夜洛离身上!“凤若桐这贱人,也不知道跟夜洛离说了没有,到现在也没个回音!” 北堂馨月好不得意,公主果然寻思过她话里的意思了,夜洛离十有八九会听凤若桐的劝,进宫来给公主治脸伤,然后公就再……“应该快有回信了,不过公主,就算夜公子入宫又如何,他也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公主只怕说什么也没有用。” 赫连依依眼神一黯,“那我该怎么办?”她也知道夜洛离心里无她,可除了这样,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北堂馨月眼珠转了转,“其实夜公子跟信阳公主也真是的,不知会公主一声,就悄悄地在一起,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一对,生米煮成熟饭了,皇上纵使想反对,也没理由了。” 赫连依依愣了愣,好一会儿没会过意,就觉得她这话说的有点古怪:生米煮成熟饭?夜公子跟皇姑姑不是还没在一起吗?煮成熟饭?煮成……啊!她登时有了主意,兴奋得差点跳起来,“馨月,你说的对,就这么办,哈哈!” 北堂馨月故作不解地道,“公主,我说什么了?” “反正你提醒了我,我知道了,哈哈!”赫连依依兴奋地大叫,“赶紧回去,看看凤若桐有回信了没有!” 北堂馨月随后跟上,心道就等着看好戏了,自己是有多聪明啊,不但提醒了公主,而且还置身事外,到时候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与她无关,真是太完美了。 赫连傲,凤若桐,你们不是得意吗,你们不是跟夜家联手,破坏了二皇子的大计,还破坏了我的姻缘吗,我就要给你们找麻烦,让你们不得安生,你们就接招吧! 结果赫连依依才回宫不久,宫女就来禀报,说是夜公子到了,把她给兴奋的,都不知道怎么好,“来了吗!来了吗!好,好,快请他进来!” “是,公主。” 赫连依依坐立不安,想想等等要做的事,又有些害羞,她脸虽然毁了,可毕竟还是清白之身,忽然要做这样的事,总觉得脸红(倒也看不出来)心跳,无所适从。 可不这样的话,她也没别的办法得到了夜洛离,所有说人有时候就得孤注一掷,不能瞻前顾后,该舍的就得舍,不然什么都得不到。 结果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夜洛离和信阳公主手牵手走了进来,两人一边还说着什么,都微微笑着,幸福的跟蜜一样,浓情蜜意化都化不开。 赫连依依一呆,满腔喜悦与期待顿时冻结,“你、你们——” 夜洛离慢慢敛去笑容,眼神虽然不是多么冰冷,但冷漠疏离的让人直想打哆嗦,现在的他就跟赫连傲一样,温柔多情只给心爱的人,别的女人都靠边站。 “依依,你最近可好,我瞧你似乎是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信阳公主也不跟她计较上次被辱骂的事,这份关切也不是装出来的,不为别的,只为她毕竟是依依的皇姑姑,她也不可能跟个小辈记仇。 赫连依依这才反应过来,才要发作,忽地想起来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托的凤若桐说情,夜洛离必定也是不想驳了凤若桐的面子,才来给自己治脸伤,既然今日皇姑姑一起来,好事不能成,她也绝对不能再跟皇姑姑反目,否则惹恼了夜洛离,治脸伤的事就又黄了。 念及此,她压下满腔怨恨,生硬地笑道,“瘦了倒好,我才不要变成小胖猪呢。皇姑姑,夜公子进来给我治脸伤,你怎么也跟来了,是有什么不放心吗?” 信阳公主微一笑,有些羞涩地看一眼夜洛离,“还不是洛离,非要我一起来,给他打打下手,其实我哪里懂得治伤,就怕给他添乱。” 哼,洛离,叫的多亲热,不嫌牙酸!赫连依依假装调侃道,“夜公子,你是不放心吗,怕我再对皇姑姑无礼?你放心吧,父皇都要给你们赐婚了,我再不甘心还能怎样,你又何必时时处处带着皇姑姑,你们还没成亲呢,就这样形影不离的,不怕别人说闲话?” 夜洛离冷声道,“我若不带着千柔过来,如果有什么事,才会让人说闲话。” 你——赫连依依又惊又怒,难不成夜洛离这混蛋是猜到她的心思了吗,不然怎么会带皇姑姑一起来,让她没机会动手? 其实要猜到她的心思还不简单,夜洛离虽然并不知道她今天打什么主意,不过有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跟她接触,还是得有所防范,不然若在皇室闹出什么事来,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夜公子说笑了,既然如此,那皇姑姑请稍坐,夜公子,请为我治脸伤吧。”赫连依依此时优雅的如同孔雀一样,走到床边,慢慢躺了下去。 夜洛离即示意信阳公主一旁等候,其实叫她来只是为了避嫌,难道真让她帮忙吗,她又不懂得治伤,没的看了赫连依依的脸,心里硌应。 信阳公主即到桌边坐下,安心等待。 夜洛离坐到床边,眼神依旧冷漠,揭开赫连依依的面纱,尽管她的脸非常吓人,但他的神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跟看到木头石块没什么区别,仔细看了一会之后,他面无表情地道,“公主脸上的伤痕太深,且都已收口,才伤到时没有精心医治,错过了时机,我只能尽力而为,要想完全恢复,已是不可能。” 这伤不比若桐脸上的伤,那本来就只有一道,而且并不很深,最重要的是伤到之后,铁王就给她用了凝露来愈合伤口,伤口没有受到感染,恢复起来当然快。 赫连依依心顿时凉了一大截,不过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如果换成旁人,恐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那就请夜公子放手医治吧,无论结果怎样,我都认了。” 夜洛离微一点头,不再多说,即从药箱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开始替她清理伤口。 赫连依依双手老老实实地交叠在小腹上,虽然没说话,但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夜洛离的脸看,眼神热辣辣的,要把他一口吞下肚一样。 夜洛离虽说心中无事,却也被她这样毫不避讳的目光盯的有些反感,皱眉道,“公主看什么?” “不能看吗?”赫连依依挑了挑已经看不太真切的眉毛,“怎么,夜公子就要成为我的皇姑父,我连看你一眼都不成了吗?” 没有你这么看男人的,是有多**。夜洛离看得出她根本就是没话找话,干脆不接话,继续往她脸上擦药。 信阳公主看出夜洛离有些不高兴,惟恐他又摞挑子走人,赶紧岔开话题,“依依,我方才瞧见北堂郡主在外面,她最近经常来陪你?” “不是最近,是馨月一直就是我最好的姐妹,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她陪着我,鼓励我,我早撑不住了。”赫连依依也是个识人不淑的,明明北堂馨月最心术不正,她却将之当成了唯一的心腹,也活该被算计。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也是这种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当然看不出北堂馨月有什么不好了。 信阳公主略有点尴尬,依依这是在指桑骂槐呢,暗指她对这个侄女不够关心是不是?“依依,我觉得你还是遇事多想想的好,北堂郡主——” “怎么,皇姑姑是要连我这个唯一的姐妹都要嫌弃吗,还是说馨月得罪皇姑姑了?”赫连依依往这边转了转眼珠,已有些不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千柔,别跟公主说话了,她的脸一直动,我没法给她敷药。”夜洛离提醒一句,其实是不想信阳公主多说,反正赫连依依又不会领情,何必自讨没趣。 信阳公主耸一下肩膀,“好。” 赫连依依暗暗冷笑,也不再多说。如果不是馨月帮着她拿主意,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些敌人呢,让她跟馨月绝交,做梦! 上完药之后,夜洛离道,“公主,暂时只能如此了,以后一天三次,按时换药,随时注意伤口变化,如果有什么不妥,随时通知我,如无其他状况,三日以后我会再来,到时看情况再说。” 赫连依依摸了摸脸,原本总是紧巴巴,刺痛的难受,但用了夜洛离的药以后,脸上就变得清清爽爽,非常舒服,三绝公子到底不是浪得虚名,看来自己的脸有望治好了,她很是高兴,起身道,“多谢夜公子!” “不必,”夜洛离一刻都不愿多做停留,收拾好药箱对信阳公主道,“千柔,我们走吧。”被她异样的眼神盯了这么久,他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碜得慌。 第321章 快到陷阱里来 “好,”信阳公主也站起来,安慰赫连依依道,“依依,你好好休息,别动不动就乱发脾气,这样对你的伤也不好,相信洛离,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是,皇姑姑,我知道了,”赫连依依乖巧地道,“那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留步。” 两人走后,北堂馨月随后进来,表情有点遗憾,“没想到信阳公主也来了,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性子,旁人还以为她是跟夜公子一起来炫耀的呢。” 不过看来夜洛离也是学乖了,上一次公主大闹一场,如果不是正好信阳公主在,他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要来见公主,他就跟信阳公主一起,公主还真是不好下手。 赫连依依咬牙冷笑,“皇姑姑你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们也不用得意,我自有办法!”夜洛离不是跟皇姑姑形影不离吗,那就不以她的名义约他,她还有个最佳人选呢? 北堂馨月心中一动,“公主的意思是……” 荣舒宫里,赫连天宇一个人喝着闷酒,想着对策。大皇兄跟清韵公主就要大婚了,如果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可父皇既然已经决定,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二皇子,公主到。”侍卫彭祖进来禀报,神情不屑,看来对赫连依依,他都相当不待见。 赫连天宇不用问也知道,她是为对付凤若桐的事来的,不耐烦地道,“说本宫谁都不见,让她回去。” 彭祖还没来得及答话,赫连依依已经一把推开侍卫闯了进来,呵呵怪笑,“二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我都不见了,是心虚躲着我吗?” 赫连天宇挑眉,“本宫有什么好躲着皇妹你的,本宫只是想一个人清静静地喝些酒而已。” “哦,二皇兄是气不过父皇将清韵公主许给了大皇兄,所以心有怨恨吧?”赫连依依一屁股坐下来,随便得像是在自己宫里一样。 赫连天宇脸色一沉,“皇妹,你找本宫有什么事?没事还不回去养伤,本宫没空陪你胡言乱语!” “二皇兄,你答应我的事呢?”赫连依依也不是好打发的,一拍桌面,“我可知道,凤若桐到现在还好好的,萧太子也根本没有动手,你还想敷衍我到什么时候?” 赫连天宇恨不得掐死她!就知道拿这件事来逼他,也不想想有十一皇叔护着,谁动得了凤若桐一根头发?还萧太子呢,萧天子也没用!“本宫已经提醒过萧太子了,要不要动手是他的事,你找本王问什么?”为了清韵公主的事,他还烦着呢,还有空理会赫连依依?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难为你,”赫连依依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凤若桐的事,因为她知道二皇兄不会轻易跟十一皇叔翻脸,刚才的话只是铺垫而已,“二皇兄,你另外帮我做一件事,也算我们之间的交易达成,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麻烦。” 凭你也配找我的麻烦!赫连天宇不屑,不过有她一直搅和着,他也是够烦的,且听听她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赫连依依咬牙恨声道,“二皇兄,你已经知道父皇赐婚夜洛离跟皇姑姑了吧?我不甘心,我要你帮我破坏他们,夜洛离是我的,我不能让任何抢了去,皇姑姑也不能!” 赫连天宇眼神鄙夷,哪有女人这样说话的,皇妹是想男人想疯了吗?“你不甘心又如何,父皇既然要下旨,谁能阻止得了?” “所以我才要你帮忙破坏,不能等到父皇下旨赐婚,那就来不及了!”赫连依依急得上身前倾,要咬人似的,“只要在这之前,我得到夜洛离,他就别想娶皇姑姑!” “你?”赫连天宇上下打量她一眼,意思很明灯,你没毁容时,夜洛离都瞧不上你,更不用说现在了。“你想怎么得到夜洛离?” “这就要看二皇兄你怎么帮我了,”赫连依依一点都不脸红,也不觉得羞耻,反而振振有词,“我知道夜洛离跟皇姑姑在一起,是凤若桐撮合的,而夜洛离很在意凤若桐,只要她出事,夜洛离肯定顾不上跟皇姑姑成亲。” “这个本宫做不到,”赫连天宇想也不想就拒绝,“本宫说过,十一皇叔不会放过动凤若桐的人。”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要动凤若桐,必须先除掉十一皇叔才行。可惜自从上次行刺失败,他一直不敢再有大动作,尤其在现在这紧要关头,要是十一皇叔明显地偏向大皇兄,那他就什么都完了。 “既然如此,就只有另外一个办法了,”赫连依依并不意外他拒绝这一点,接着道,“你以你的名义,把夜洛离约出来,然后告诉我时间地点,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以她的名义约,夜洛离就总带着皇姑姑一起,她根本没法下手,如果是二皇兄约的话,夜洛离总不至于也带着皇姑姑吧?到时候…… “依依,你到底要做什么?”赫连天宇皱眉,“夜洛离与本宫虽然曾经是朋友,但现在已经少有交集,他未必肯赴本宫的约。再说你若做出什么事来,皇姑姑怪本宫,本宫要如何解释?”自从夜家的案子过后,夜洛离对他已经客气而疏离,他还一直没找个机会,好好跟夜洛离“叙谈叙谈”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赫连依依不耐烦地挥手,“总之你不把夜洛离约出来,就假装跟他喝酒什么的,怎样都好,之后的事我来,放心,不会牵扯到你,你也用不着解释。” 赫连天宇犹豫,“但是……” “二皇兄,你帮了我这次,咱们之间就两清了,我保证以后不再来烦你,也不会把你做的事告诉父皇,如何?”赫连依依抛出诱饵,就不信他不上当。 赫连天宇虽然并不相信她真能说到做到,不过如果帮了她这次,她就能消停一阵的话,倒也不错,“那本宫就试试看能不能约到夜洛离,再告诉你。” “二皇兄出马,一定行的,”赫连依依大喜,“皇兄,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说罢蹦蹦跳跳地出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赫连天宇冷笑,现在他还怕什么赫连依依向父皇告密,反正父皇已经有意立大皇兄为太子,也不差她一两句话。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借机试探夜洛离,看其还不会为他所用,如果不能,就早除早了。 —— “王爷,明日一早就能进京了。”谢言奉上茶来,提醒一句。 高冥河微一颔首,问道,“赫先生肯说了吗?” “不肯,闹的更凶了。” 高冥河头疼地揉了揉两侧额角,不过也明白,越是接近京城,赫先生的身份就越快被揭出来,看来自己要找的人,当真在天龙国京城吗?“对了,柳儿这两日如何?” “回王爷,凤姑娘很安静,脚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生什么事。”谢言现在觉得,自己开始对凤若柳的评判言之过早了,她的温和大方博得了所有侍卫的好感,也从来没有半点行差踏错之处,应该很心善吧。 “那就好,记住,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她在本王这里,尤其是对凤家的人,更不能说。”高冥河再嘱咐一遍,免得到时候惹出是非来。 “是,王爷。” 高冥河点点头,“叫柳儿进来吧,本王有话跟她说。” “是,王爷。” 彭祖转身出去,不大会儿凤若柳已跟了进来,施了一礼,“王爷唤我何事?”该不会是这两天观察她言谈举止也够了,足以做他的王妃了? “柳儿,本王已经考虑过了,等回到琅琊国,就将你安排到本王好友的绣庄上去,做一名绣娘,不知你意下如何?”他已经知道柳儿女工刺绣样样精通,只要她肯服苦,刺绣赚钱,养活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凤若柳一呆,完全没料到他原来是想这样安排自己,脑子里刹那空白一片,只能无意识地重复道,“绣娘?”凭着她堂堂凤府小姐——虽然是庶出,但好歹是千金小姐吧,居然要沦落到去做绣娘的地步,这也太寒碜了吧? “是,本王知道这可能有些委屈你,不过你既然不愿意再回凤府,出门在外,就总是要吃些苦的,”话是这么说,不过高冥河却觉得,用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的人,才最了不起,苦是苦些,但最起码心安。“你放心,本王会托友人好好照顾你,待寻到合适的人家,为你说一门亲,你总可以安稳度过下半生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凤若柳又急又失望,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我怎么能做绣娘呢,我——” “你若不愿意做绣娘,倒也无妨,”高冥河大度地提供其他选择,“本王的朋友有很多都是经商的,其他字画诗社书馆,也不在少数,你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本王都能帮你说句话。”至少在琅琊国京城,只要他开了口,就绝没有人敢欺负柳儿,这可是莫大的荣宠,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我全都不要!”凤若柳终于缓过劲儿来,大声道,“王爷,我要跟着你!” 第322章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高冥河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来,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跟着本王?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过把柳儿留在身边,陪着他四处奔波劳累,那不是一个娇弱女子能够受得了的。 凤若柳暗里气急败坏,脸色已煞白: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如果费劲心思博得他的欢心,最后还是要沦落到靠自己养活自己的地步,那还有什么意思?她可不只是想要做绣娘,或者其他什么那样简单,她要做的是卫王妃,是人上人,哪那么轻易就被打发了? “王爷,柳的意思是说,柳儿的命是你救的,当然要生死相随呀,柳儿只有跟在王爷身边,才有机会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怎么能离开王爷呢?”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而又情真意切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高冥河一笑摇头,眼神有些落寞,大度地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本王与你也是有缘,那日既然让本王碰上了,不管是你还是别人,本王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帮你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恩德,你只管去过自己的生活,照顾好自己,本王以后若是得空,会去看你。” 原来他从来就没有把我留在身边的心思吗?凤若柳又是失望,又是愤怒,有种被被耍了的感觉。他是王爷,既然不要她,她也不可能强求,可就这样离开的话,她又有点不甘心,不死心地道,“王爷,话不能这么说,我如果知恩不报,会让人笑话的,王爷让我留下来吧!我可以为奴为婢,伺候王爷,王爷你做什么,我都愿意,请王爷成全!” 话说到这个份上,应该够清楚了吧?何况她自认为相貌绝佳,现在又是一副弱者的姿态,眼泪将落未落,楚楚可怜,就不信世上真有柳下惠,看到她这样的女人还不动心。 “姑娘言重了,”高冥河却偏偏就是个例外,因他此时心里除了盛云,是不可能有别人的,所以神态仍旧坚决,甚至带了些隐隐的怒气,“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为何要自轻自贱,上赶着给人做奴做婢?还是好好的去做一份活计,养活自己最要紧,或者你想开了,本王可以帮你向凤大人说几句话,你在重新回到凤府也可以,不要再说傻话!” 凤若柳有些呆愣,这么说,自己根本就别无选择吗?别说是王妃了,就连做奴婢人家都不稀罕,她还能说什么?勉强压抑下心听中的怒气,她轻轻叹息一声,“王爷义薄云天,施恩不望报,柳儿佩服!既如此,我亦不强求,凤府我是不会去的,那就先随王爷回琅琊国再说吧。”她算是看出来了,高冥河态度很冷硬,如果她坚持不答应,惹怒了他,被扔在这儿那就不划算了,不管怎么样,先回到琅琊国,以后如何再做打算就是了。 “好,”高冥河点点头,这才算是缓和了面色,“那就这样说定了,时间不早,你回房休息吧。明天就到京城了,你既然不想再见凤家的人,那就自己注意一些,别露了行踪。” “是,多谢王爷提醒,我先出去了,”凤若柳礼貌道谢,才要出去,忽又道,“王爷,我听到隔壁房间那位老先生又在摔东西,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一路上王爷都带着这老家伙,无论他怎么发脾气,王爷也不生气,还真是奇怪,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让王爷这样宽容以待。 高冥河神情一冷,“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须多问,回房吧。” 看来有内情,问都不让问,有什么了不起。凤若柳心中虽气,也不表现出来,乖巧地道,“是,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她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阴,既然事实与她所想相去甚远,那还是早早为自己打算的好。绣娘?呸,她有珍珠项链,随便卖掉一颗就价值千金,会沦落到去做绣娘来养活自己吗? 话说回来,王爷不是要买极品珍珠的吗,那就把项链卖给他,拿到一笔巨款,到时候无论走到哪里,她也不愁了。可问题是,是王爷已经买到了珍珠,还是忘了她曾经提过要卖珍珠的事,为何这次见面,他一直没有再提买极品珍珠呢,而她又不好当面问,这该怎么办? 思虑一回,她眼睛一亮:不如…… —— 极品轩里,夜洛离正在看帐,掌柜进来禀报,“公子,二皇子来了。” “他?”夜洛离皱眉,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他跟二皇子早已不是当初的朋友,彼此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想想曾经听到的,二皇子要对付夜家的话,他就不寒而栗,如果不是若桐提醒,他到现在还深信二皇子的为人,只怕直到夜家遭了灭顶之灾,他还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呢。 “是的,公子,要请二皇子进来吗?”看他脸色不对,掌柜心里直犯嘀咕,以前公子和二皇子无话不谈,现在怎么瞧着这样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夜洛离再不高兴,别忘了二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两人也并没有当面撕破脸,何况自古民不与官司斗,更别说二皇子还是皇室中人了,难道他还能把人给赶走吗?“请进来吧。” “是,公子。” 少顷,赫连天宇大步进来,神情自若,好像之前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呵呵一笑,“夜兄,许久不曾一起把酒言欢,今日上门叨扰,夜兄是不是不欢迎啊?” “草民不敢,草民参见二皇子,”夜洛离施了一礼,神情平静,虽不至于给人难堪,但也明显看出来,他并不欢迎赫连天宇的到来,“二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二皇子恕罪。” 赫连天宇心中冷笑,表面热络的很,一拍他肩膀,爽朗地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再讲这些俗礼,岂不显得生分。走吧,陪本宫喝一杯去。” “这……”夜洛离犹豫,不想再与他走的太近,以免招惹是非,“二皇子恕罪,草民还要看账,恐怕不能相陪。” “诶,这有什么,”赫连天宇不在意地把账本给他合起来,“账什么时候看都一样,本王难得出宫一趟,就想找你这好兄弟一起喝一杯,顺便恭贺你跟皇姑姑大婚之喜,夜兄不会不给本宫这个面子吧?” 说到后来,已经隐隐有了威胁的意思,笑容更是发冷,这皇子的威风一使出来,夜洛离怎么拒绝得了,何况他还拿替自己祝贺大婚为理由,就更无法推辞了,“草民不感,二皇子美意,草民多谢,恭敬不如从命。” 赫连天宇哈哈大笑,“这还差不多,走吧,老对方。” 不用说,今日约夜洛离出来,是因为他答应了赫连依依,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不能让夜洛离对自己起疑才行。 “是,二皇子。” 来到两人以前经常喝酒聊天的酒楼,那个只属于他们的雅间自然没人敢用,店小二殷勤地将两人让进去,不必再吩咐,好酒好菜送上来,之后体贴地关门,退了出去。 赫连天宇为两人斟满酒,端起一杯递给夜洛离,呵呵笑道,“这一杯就恭贺夜兄与皇姑姑大婚之喜,请。” “多谢。”夜洛离接过杯来,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不过话说回来,”赫连天宇喝下这一杯,表情有点古怪,“夜兄与皇姑姑大婚之后,就成了本宫的皇姑父,以后就不能以‘夜兄’相称了,想一想还真是别扭。”夜洛离比他就要大上一辈了,以后再见面,那场面就有点滑稽。 夜洛离也微微有些尴尬,不过谁让他喜欢的是千柔呢,这也没办法。“二皇子恕罪。” “夜兄这话说的,你与皇姑姑情投意合,何罪之有?”赫连天宇岂会看不出气氛有些尴尬,心中恼火,只能没话找话,“令尊令堂对千柔可还满意吗?” 夜洛离淡然道,“千柔知书达理,待人和善,草民能娶得如此佳人,是草民和夜家之幸,家父家母甚是高兴,怎会不满意。” “那皇姑姑嫁到夜家,以后就有的福享了,”赫连天宇又是一笑,“来,为了这桩喜事,也该再喝三杯,请!” 夜洛离微微皱眉,其实知道赫连天宇并不好杯中物,总说喝酒误事,所以往常与他一起,也是点到为止,今日怎么一杯接一杯的,倒不怕醉了?“多谢二皇子,请。” 两人你来我往,喝个不停,一壶酒总共才几杯,不大会儿就空了,赫连天宇拿起酒壶晃了晃,扬声道,“小二,再拿壶好酒来!” 隔了一会,没人应声,他微有些不悦,“看来小二躲懒去了,夜兄稍坐,本宫出去看看。” “二皇子请坐,草民出去看看。”夜洛离赶紧起身,哪有他坐着不动,让二皇子辛苦的道理。 “你且坐着,今日既是本宫做东,自然要本宫去。”赫连天宇一压他肩膀,不待他再反对,已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不过听声音却不是赫连天宇,夜洛离警惕地站起身,一道人影已出现在门口,他眼神骤然一冷,“怎么是你?” 第323章 一时心软的后果 “怎么了,夜公子,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吗?”赫连依依无视夜洛离冷漠中带着厌恶的眼神,进来坐下,面纱下的脸容看不出有没有表情,不过她的眼睛却透出悲伤与无奈来,像怨妇一样。 夜洛离冷冷看她一眼,目光转向门外,可恶,自己是又被算计了吗,明着是二皇子约他喝酒,其实是替赫连依依把他叫到这里来,为的是避开千柔,她又打什么主意? “不用看了,我让人把二皇兄绊住了,我知道他要找你喝酒,所以偷偷跟了来,为的就是见你一面,跟你说几句话,二皇兄并不知道是我做的,你别怪他,”赫连依依手上拿着个酒壶,替两人都斟满杯子,柔声道,“夜公子,你知道吗,我做梦都盼着能跟你一起喝酒聊天,只有你跟我两个人,现在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好高兴!” 先替二皇兄说几句好话,把他撇干净,不是她愿意,是二皇兄提的条件,不过最后她跟夜洛离的好事成不成,他必须是无辜的,否则以后跟夜洛离翻脸,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恕草民不奉陪,”夜洛离冷声道,“何况公主脸上的伤用过药之后,需好生休养,不能见风。”还是跟二皇子说一声,接着离开的好,免得赫连依依发起疯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夜大哥,你还是关心我的,是吗?”赫连依依顿时很惊喜,连称呼都变了,“你也希望我的脸快点好起来,是不是?” 见过打蛇随棍上的,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果然脸坏了更好,反正她也不在乎。夜洛离神情更冷,连嘲讽都免了,“公主多心了,草民只是不想你的脸越治越坏,毁了草民的名声而已。既然公主不在乎,那草民多言了,草民告退。” “夜大哥!”赫连依依一把抓住他,急道,“你别这样无情好不好?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并无其他,你何至于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门口两个侍卫刚要进来,赫连依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两人即站着没有动,都虎视眈眈瞪着夜洛离,怕他会对赫连依依非礼一样。 夜洛离厌恶被她碰触,一个甩手,将她甩过一旁,“公主,请自重!” 赫连依依被甩了个趔趄,但很快稳住身体,挡在门口,不但不生气,反而苦苦哀求,“夜大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快要跟皇姑姑成亲了,所以我心里特别难受,你就不能陪陪我吗?” 夜洛离目光依旧冰冷,但并没有绝然地离开,想起若桐曾经说过的话,他知道赫连依依一直喜欢他,或者更应该叫占有欲,不过单就这一点而言,也算不上是她的错,只是她的喜欢用错了方法而已。“公主既然知道草民与千柔的事,就更不应该再纠缠,否则岂非授人以柄。” 或许他不会知道,就因为这一刹那的心软,没有接着离开,他几乎要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 “夜大哥,请坐,”赫连依依心中暗喜,看来夜洛离的心肠果然很软,她只要露出弱态,尽管他不会改变心意,但也不会坚持离开,她就有机会了,“我知道你跟皇姑姑要成亲了,所以我也没想你会回心转意,可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皇姑姑,你不肯喜欢我?” 你哪里比不上千柔?应该说你哪里比得上千柔才对。夜洛离眼神嘲讽,不过到底没将这话说出来,以免太让赫连依依难堪,“公主见谅,感情之事原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也不能拿来比较,公主若是从此改过,诚心向善,定能遇到如意郎君,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我何须你来教训!你是我的,旁人休想得到!赫连依依暗暗咬牙,面上却笑道,“夜大哥,咱们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不想让我更难堪,其实我一直喜欢你,人人都知道,可你到头来却要娶皇姑姑,我已经够难堪了,你还不如直说,让我死心好呢。” 夜洛离抿紧了唇,赫连依依居然还有这样服软的时候,而他到底是个大男人,有些话更不好多说,“公主恕罪。” “算了,既然你把话都说明白了,那我说什么也没用了,”赫连依依深吸一口气,一副释怀的样子,“我这次出宫也算是有收获,至少知道你是不可能改变心意,跟我在一起了,对不对?” 夜洛离直言道,“是。”这种事就早要快刀斩乱麻,越是纠缠不清,越难以决断,指不定会再惹出什么事来。对于不能回报的感情,给予希望是最残忍的对待,不如早说清楚了好。 赫连依依暗暗咬牙,好,很好,你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夜洛离,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逼我的!“好吧,夜大哥,既然如此,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以后我都不会再纠缠你了,我敬你一杯,就当是我为自己过去的所言所行向你道歉,也恭祝你和皇姑姑大婚之喜,请,我先干为敬。”说罢不等夜洛离回神,她仰头喝下这一杯,存心让人不能拒绝。 夜洛离坐着没动,表情有些阴沉不定,他才不相信,赫连依依会这么容易认输,难不成她有什么算计吗? “怎么了,夜大哥,难道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赫连依依把玩着酒杯,自嘲地笑道,“我两个侍卫还在这里,你不让我下这个台,以后我在他们面前如何立威?” 夜洛离目光一扫门口的两人,也是不想她太过难堪,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己医术超绝,赫连依依也不可能笨到在酒里下毒的地步,就姑且相信她是要放手,让她把今天的戏演完,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夜大哥果然是痛快人,我再敬你一杯。”赫连依依顿时很高兴,再替他斟满杯子,“夜大哥,请。” “不必了,”夜洛离把酒杯一推,站了起来,冷声道,“公主的心意,草民心领,希望公主能够信守承诺,以后不要再纠缠草民,否则……”眼前忽然一阵发黑,脑子里更是骤然一晕,他吃了一惊,一把扶住桌沿:怎么回事?难道是今天喝太多,不胜酒力了吗? “夜大哥,你怎么了?”赫连依依大喜,知道是药性发作了,赶紧过去扶住他,佯装关切地道,“是不是不舒服?” 夜洛离只觉得身体一阵燥热,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小腹处猛地升起,他激灵灵打个冷战,身体越发地胀热起来,如同要炸开一样!然赫连依依扶着他的手却是冰冰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把她紧紧抱住,狠狠索要! 看到他眼睛里的赤红,赫连依依也不禁咂舌,这药好生厉害呀!她只是以前听母妃说过,这药名叫“眼儿媚”,是皇宫里且来对付不听话的妃子的,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把持不住,不停地索要,跟疯了一样!现在看来,用在男人身上,效果也是一样啊,亏得她知道夜洛离会武功,怕不起作用,特意用上了三倍的药量,现在看来,他是按捺不住了。 至于她自己,刚刚根本就没喝那杯酒,而是都倒在了袖子里,本来在夜洛离面前玩手段,是不会成功的,不过他对自己满心厌恶,根本不屑于看她,倒正好给了她下手的机会了。 “走开……”夜洛离剧烈喘息着,衣服很快被汗水湿透,身体的炽热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加严重,他知道自己是中了鼠药,而且药性相当凶猛,这种药不但能让人**大盛,而且极伤元气,比大病一场还要厉害。可恨自己一时大意,怎么就中了赫连依依的算计! 其实也不怪他大意,如若是酒中有毒,他很轻易就能分辨出来,可这媚药往往就只是有些香味儿,即使掺在酒中,也没有什么异常,再说他根本不会想到,赫连依依竟然会使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他,所以一点没防备,上当也不奇怪。 “夜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来,我扶你进去休息。”赫连依依好不得意,上前扶住他,并有意无意将并不怎样高耸的胸膛往他身上贴,“你是不是喝太多了,醉了?放心,有我在,我会照顾你的。” 这种富贵之人才会来的酒楼果然是好啊,雅间一般都是分为内室和外室的,外室用作饮酒,内室都有柔软舒服的大床,若是客人喝醉了,可以进去休息,待酒醒了再回府,以免醉酒出去,有什么意外,今日倒是给赫连依依提供了方便了。 “赫连依依,你、你好卑鄙!”夜洛离即使再对她无意,可在“眼儿媚”的药性之下,也有些把持不住,嘴上说着狠话,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她身上压,只为寻求一些凉意,“你、你竟然——” “夜大哥,别急,我们进去,”赫连依依扶紧了他往内室走,有眼神示意两名侍卫在外等候,“我会好好服侍你的,保证让你满意,除了我,谁都不能让你舒服,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第324章 忍不忍得住 门口两名侍卫显然早得了赫连依依的吩咐,所以对发生的这一切丝毫不意外,目送他们进去,两人都没有阻止,更是露出淫邪的笑容来,即有好戏看了。 内室里,夜洛离拼命晃头,想让意识清醒些,可眼前总是有无数的影子在晃动,他更是脸颊绯红,眼神**,还真像是喝醉了,身体急切地想要宣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无法思考,只是被动地被赫连依依推倒在床上,难受地张着嘴喘息。 “夜大哥,你很快就会欲仙欲死,相信我!”赫连依依也顾不上脸难看,把面纱扔在一边,就用那疤痕遍布的脸对上夜洛离**的眼睛,说这话不但不脸红,还恬不知耻地去亲他的嘴唇,“我会把你服侍得很好,以后我们夫妻一体,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刺鼻的胭脂味钻进鼻子里,夜洛离皱眉,混乱中的意识也有了丝丝的回复,这不是千柔身上的清新味道,绝对不是!“你……走开!”是她,讨厌的赫连依依,不知羞耻的女人!他拼着力气保持最后的清醒,用力推着身上的人。 “夜大哥,你何必忍的这么辛苦呢,我知道你很想要,”赫连依依死死抱着他不放,像章鱼一样缠紧了他,笑的得意,“**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你还犹豫什么?来吧,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们一起享受,好不好?” 不要脸的女人,走开!夜洛离被彻底激怒,赫连依依这一说,好像他跟她一样下贱,饥不择食一样!刹那间信阳公主温柔清纯的眼眸划过脑海,像劈开暗夜的闪电,他眼神骤然得到片刻的清明,狠狠将赫连依依推倒在地,厉声道,“赫连依依,你无耻!”说罢拉扯一下被撕开的衣襟,踉跄着奔了出去。 “夜大哥!”赫连依依好不甘心,眼看就要成事了,却在最后关头黄了,好个夜洛离,真是能忍,用了三倍于平常量的媚药,居然还能把她推开,到底是不是人?“夜大哥,你别走,回来!”她顾不上戴面纱,追了出去。 到得外室,两名侍卫见夜洛离这么快就出来,而且明显是没成事么,也都很意外,伸手阻拦,“夜公子——” “滚开!”夜洛离目露凶光,脸色红的要滴出血来,呼呼两掌,直劈过去。 两名侍卫虽然也会几下拳脚,但哪可能是他的对手,何况他此时的神智已是半疯狂状态,只挡了他一招,就双被打中,“碰碰”两下摔进屋里,疼的半天起不来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了出去。 “夜大哥!”赫连依依冲过去,扶着栏杆看了看,夜洛离步子虽乱,撞到行人无数,但速度却很快,很快就不见了。她气的跺脚,只差最后一步,可恶! 问题是今天事情没成,跟夜洛离之间的死结却是结下了,以后他不但会恨毒了她,更不可能再替她治脸伤,这可怎么办? 这样的算计只可能有一次,以后夜洛离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再上当的,怎么办? 赫连依依咬牙攥拳,回过头来看看倒在地上唉哟不起的两人,眼里闪过决绝之色: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无论怎样,也必须将这场戏唱完,假的也得弄成真的!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给本宫起来!” 两名侍卫也知道事情办砸了,不敢再叫疼,诚惶诚恐地起身,跪在当地,“属下办事不力,公主恕罪!”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两个要是给本宫办好了,本宫就饶了你们,”赫连依依森然冷笑,脸容像鬼一样,指向其中一个,“陆焕,你过来。” 被指到名的侍卫战战兢兢起身过去,“公主有何吩咐?” 赫连依依倒上一杯酒递给他,“喝下去。” 陆焕大惊,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同伴: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这酒里是下了媚药的,公主要他喝,是想要他的命吗? “康宁,你在外面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康宁已经约略知道公主要做什么了,可他有什么权利阻止,只好道,“是,公主。” 赫连依依眼里露出幽冷的光,“陆焕,本宫叫你喝,你敢不喝,信不信本宫要你和你全家的命?” “公主饶命!”陆焕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属下该死,公主饶命!” “那就喝。”赫连依依将酒杯向前一伸,森然命令。 陆焕无奈,只好接过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下去。不大会儿,他就浑身炽热,目赤如血,无法忍受了。 赫连依依冷笑一声,看了看陆焕雄壮的身材和并不讨人厌的长相,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拖进了内室。 少顷,即有令人销魂的声音传出来,康宁在感叹陆焕命不久矣的同时,也觉得他真是好命,能够跟当朝公主共享云雨,他死也值了。 —— 扑通一声,夜洛离才支撑着回到极品轩,刚进门口,就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不但摔倒在地,更是狂喷出一口鲜血来。 “啊!”正在等他回来的凤若桐见状大惊失色,扑过去扶他,“夜大哥,你怎么了?”天,夜大哥的肌肤着手火烫,脸色更是红的吓人,怎么才隔了一天不见,他就病成这样了? “公子!”掌柜也吓没了半条命,帮着把人扶起来,“这是怎么了?” 夜洛离喘息着,知道店里的客人都在看着他呢,哑声道,“别声张……快……扶我进去……” “好!”掌柜赶紧答应一声,尽管有满腹疑问,却无暇多问,与凤若桐一起,把夜洛离扶了进去,放到床上。 “夜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凤若桐急的无法,又不敢碰他,怕他受了什么严重的伤,“我听掌柜说,是二皇子约你一起喝酒,你怎么成了这样子?是二皇子伤了你?” “不是……”夜洛离已经无力多说,“快……抽屉里,红色的药瓶……” “哦!”凤若桐赶紧过去拉开抽屉,手忙脚乱地找药。 夜洛离喘息着,吩咐道,“周叔,去准备一大桶凉水,快……” “是,公子。”掌柜的不敢怠慢,赶紧出去准备。 “找到了!”凤若桐拿着药瓶过来,“夜大哥,是不是这个?” “是,给我两颗……”夜洛离此时连拔开瓶塞的力气都没有了,赫连依依好狠的手段,下的媚药竟是这等份量,是想要了他的命吗?媚药是没有药可解的,他只能服下一些丹药护住心脉,再泡足凉水才行。 当然泡凉水是无奈之举,就像正烧的旺的柴火被水骤然浇灭一样,柴火都会发出哧哧的呻吟声,更不用说有血有肉的人了。这一下他大伤身体,没个十天半月,别想休养回来。 赫连依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凤若桐赶紧倒出两颗,放进他嘴里,帮他揉着胸膛咽下去。 不大会儿,掌柜地进来,说是凉水准备好了,即与凤若桐一起,把他扶到旁边的屋子里。 夜洛离咬着牙道,“若桐,你……在外面等……” “哦。”凤若桐脸上一红,夜大哥想必是要**了的,她跟进去做什么。 门关起来,里面很愉快响起水声,凤若桐担心莫名,不敢走远,怕有什么事,就在门口的栏杆处等。 结果这一等就足等了一个时辰,其间掌柜不停地进进出出提凉水,也是忙的满头大汗的,差点累趴下。 终于,夜洛离说可以了,这才无力地起身,披好衣服,在掌柜半扶半抱之下,回了房间,躺到床上休息。 “夜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凤若桐坐在床边,摸他额头,还好,不发烧。既然不是赫连天宇害他,还会有谁让他受这么大的罪?“你是中了什么毒吗?” “不是,是媚药,”夜洛离眼神愤怒,身体却无力地连攥拳都做不到,“是赫连依依!” “啊?”凤若桐大为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媚药?公主出宫了?”不怕那如鬼似魅的样子把人吓到?再说,她能不能别这样过河拆桥?是自己好不容易劝的夜大哥给她治脸伤,结果她还没好呢,就又害夜大哥,这成什么了? “她根本就是有心算计我,可恶!”夜洛离捶床,其实更恨的是自己,怎么那么大意,以为赫连依依会改过,结果中了她的算计,差点万劫不复! 凤若桐无言以对,赫连依依此举简直太下作了,不但不是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根本就是**不如吧?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不忿于夜大哥跟信阳公主在一起,又阻止不了皇上赐婚,所以居然用给夜大哥下药这种卑鄙手段,以让生米煮成熟饭吗?“好个不要脸的公主,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恨不得一掌了结了她!”说着狠话,夜洛离却是想要苦笑,现在他连动动手指都困难,还说杀人呢。 “夜大哥,你把赫连依依怎么样了?”凤若桐心一紧,“你该不会真的……” 第325章 反咬一口 “不曾,我有分寸,我只是推开了她,什么都没做。”这才是最让夜洛离憋闷的,如果算计他的是别人,早被他一掌劈死了,可赫连依依到底是公主,而他就要跟千柔成亲了,如果他真杀了赫连依依,跟千柔的婚事不但不可能成,也会给夜家带来灾祸,他当时虽然快要失去理智,却还没糊涂到这地步。 “那还好,我还以为……”凤若桐松一口气,媚药哎,想想就让人打颤,刚刚夜大哥回来的样子好可怕,就像不行了一样,把他吓得,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跳呢?再说,如果夜大哥真的跟赫连依依作出什么事来,在信阳公主面前,他何以自处。 “怎么可能,”夜洛离嘲讽冷笑,眼中杀机翻涌,是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种羞辱,如果不是为了千柔,为了夜家,他岂容赫连依依这样作践他!“我就算死,也不会碰赫连依依一下!”那样的女人只会让人厌恶,从今而后,休想他再替赫连依依治脸上的伤,而且只此一次,再有这种事,不管是看谁的面子,他都绝不会放过赫连依依! 凤若桐满心歉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夜大哥,真是对不起,我……这次都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赫连依依真的会改过自新,才会替她说情,要你帮她治伤,没想到差点害了你,都是我的错,你、你骂我吧。”说罢她低下头,红着脸不安地绞着双手,快要哭出来了。 “不关你的事,我骂你做什么,”夜洛离笑笑,不但不怪她,反而安慰道,“是赫连依依本性不改,更是不知廉耻,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 再说他早知道赫连依依不可能真心改过了,之所以答应替她看伤,也不过是觉得若桐的话说的有道理,再给她一次机会而已,她既然不稀罕,变本加厉地对付他,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凤若桐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心里难受,事实上这次如果不是她,夜大哥绝不会吃这样大的亏,这份人情她是欠定了,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补偿吧。“哦,我知道了,最重要的是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过几天恢复元气就好了。”夜洛离勉强支起身体,问道,“对了,若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是起来说话吧,这样躺着让他觉得自己很弱,很没出息。 凤若桐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原本也是想问问,你替公主治脸伤的事如何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这样,她才不替赫连依依求情呢,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多难堪。 “我不可能再帮赫连依依治脸伤了,”夜洛离冷笑,攥紧了拳,“谁说情都没有用。”赫连依依不知道的是,她的脸伤治了一半,比不治还要麻烦,他留下的药用完了,如果不再接着换药,她脸上的疤痕就会裂开来,伤的比一开始还要重,好起来会非常非常慢,且在好起来之前,伤口一旦见风,就会重新裂开,让她苦不堪言。 不过,这也是她罪有应得,等到日后她尝到个中滋味,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凤若桐赧然,心道可不是吗,都到这一步了,夜大哥怎么还可能替赫连依依治伤,没亲手杀了她,就算不错了。“夜大哥,今天的事当真跟二皇子没有任何关系吗?会不会是他跟赫连依依联手来算计你?” “应该不是,”夜洛离摇头,“二皇子没有那么笨,就算要算计我,也会用更高明的法子,这样暴露的机会太大,十有八九是赫连依依自做主张。”所以那会儿赫连依依说是她故意将二皇子绊住,或许是真的,事情应该与二皇子无关。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凤若桐心里有数,不过看夜洛离很难受的样子,也不再多说,起身道,“夜大哥,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夜洛离点头,“好,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留步。” 谁料凤若桐才走到门口,掌柜就匆匆忙忙进来,神情慌张地道,“若桐姑娘,公子,不好了,宫里来人要抓公子!”公子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呀,上次夜家出事,朝廷就把公子抓了去,还好有惊无险,这次怎么又来抓人了,是哪个居心叵测的,又要陷害夜成? “什么?”凤若桐吃了一惊,“好端端的,宫里为什么来抓夜大哥?”难道—— 夜洛离起身,冷声道,“是不是赫连依依派来的人?”莫不是赫连依依给他下药还不够,还要拿他问罪不成? 掌柜面露难色,有些尴尬,“这……他们、他们说公子……公子**公主,所以要抓公子治罪。”当然他才不相信公子会做出那样的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没事了。 凤若桐勃然大怒:好个赫连依依,明明是她给夜大哥下了媚药,竟然反咬一口,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简直太过分了!这种话赫连依依也说的出口!” 夜洛离更是气得面无人色,怒声道,“我不想跟赫连依依计较,是不愿这样的丑事让更多人知道,可她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是不怕被人知道吗?好,那就到皇上面前说个分明,看到底谁是谁非!”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赫连依依这样的人,他生平仅见。 “对,”凤若桐叶赞成地点头,“夜大哥,就得跟皇上把这次的事情说清楚,看赫连依依的脸往哪放。”反正夜大哥又没对赫连依依做什么,她信得过夜大哥,有理走遍天下,皇上面前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好。”夜洛离穿好衣服,尽管身体虚弱,脸色惨白,但依旧气势凛然地出现在门口,对侍卫们道,“各位,我跟你们进宫,请不要吓到极品轩的客人。” 领头的侍卫正是康宁,他显然得了赫连依依的命令,所以态度很横,狗仗人势地道,“夜洛离,你这个登徒浪子,简直胆大包天,居然非礼公主,公主不堪羞辱,悬梁自尽,幸亏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性命,你就等着被皇上除以极刑吧!” 夜洛离冷笑,赫连依依还真是会做戏啊,连悬梁自尽这样的事都做的出,也不怪皇上会相信。不过,他什么都没做过,问心无愧,是非曲直很容易说清楚。“皇上面前我自有话说,你休得胡言,还不走?” 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很多人围拢过来,听到康宁的话更是窃窃私语,纷纷向夜洛离投以置疑的目光,若是再吵嚷下去,夜家的声誉只怕是要毁了。 “夜公子,请吧!”康林一脸得意,甩开锁链就要抓人。 “谁敢?!”夜洛离一声厉喝,“我无罪,只是进宫向皇上解释分明,你们敢若动手,莫怪我不客气!”为何要他带镣铐,错的人又不是他,他凭什么要受这屈辱。 康宁纵声大笑,“无罪?你欺辱公主,害的公主几乎丧命,还有脸说无罪?依我看你根本就是罪大恶极,还有脸说这话?弟兄们,拿下!” “是!”众侍卫哄然响应,抢着争功似的,挤着要出手。 夜洛离气的脸色铁青,当时康宁也是在场的,发生了什么事,他比谁都清楚,居然这样诬陷自己,不是受了赫连依依的指使才怪!“谁敢动手,我绝不留情!”就算他武功不弱,可刚刚才被媚药折腾的生不如死,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这帮人若是一哄而上,他还真不好应对。 “弟兄们别怕,上!” “住手!”凤若桐原本不想露面,可听着情形不对,她就知道事情很棘手,立刻出来,脸容如罩寒霜,冷声道,“夜大哥并未做错什么,你们如此对他,成何体统!” “原来是铁王妃,”康宁等人对凤若桐倒真是客气,立刻行礼,不过态度依然坚决,“王妃有所不知,夜洛离对公主无礼,是皇上命属下前来拿人,还请王妃不要插手,为难属下。” 凤若桐冷笑一声,“真的是皇上让你们拿着锁链来抓人吗?”景熙帝绝对不是不问青红皂白之人,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不是夜大哥所为,都有损皇室颜面,他怎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地让人来抓夜大哥,十有八九是赫连依依暗中指示他们,故意把动静闹的越大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是夜大哥的人,那夜大哥跟信阳公主的亲事就肯定黄了。 “这……”康宁果然犹豫起来,心道铁王妃果然不是善茬,她怎么知道皇上并未如此吩咐,是公主的暗中授意呢?“王妃,属下还要将夜公子带进宫问话,还请王妃不要阻拦。” “我并不是要阻拦,不过事情未明,你们休得对夜大哥不敬!”凤若桐声色俱厉,尤其眼中隐现血红,令人心惊。 康宁不敢看她,毕竟铁王妃这一头衔不是人人都惹得起的,他讪讪然收起锁链,客气地道,“是,王妃。夜公子,那就请吧。” 夜洛离向凤若桐示意,昂首挺胸,大步而去。 凤若桐却皱起眉来,看来事情很麻烦啊,得赶紧通知信阳公主,还有,这次不找王爷帮忙,是不好办了…… 第326章 看你怎么否认 昭德殿上,景熙帝阴沉着脸,背着双手站在玉石阶下,嘴角用力向下弯,足见有多生气。 赫连依依半躺在一旁的躺椅上,不停地停声抽泣,眼神羞愤哀怨,不能见人的样子。 秦贵妃陪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不时抹一下眼泪,神情虽然愤怒心疼,眼里却也隐有得色。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本以为夜洛离跟长公主亲事必成,依依要难过一辈子,结果峰回路转,夜洛离居然把持不住,要了依依,如此他是必须娶依依的,而且日后为了自己脸上好看,夜洛离也一定会用心治好依依的脸伤,真是意外之喜呀。 “皇兄!”先进宫的反而是信阳公主,她急急奔进来,都顾不上行礼,就惨白着脸道,“依依呢?” “皇姑姑……”赫连依依如同病中的猫儿般弱弱地叫了一声,嗓子哑的厉害,仿佛不胜痛苦,“我……我没脸见你……” “依依!”信阳公主奔过来,一看赫连依依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心就不停地抽紧,“你、你怎么会……” “长公主,你给依依评评理!”秦贵妃像是逮到理由了一样,振振有词地道,“依依也是好心,原本要祝贺你跟夜公子百年好合,就与他喝了杯酒,哪知道夜公子、竟然酒后乱性,把依依给……” “不可能!洛离不会的,依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清楚!”信阳公主已经得到消息,说是心爱的人**了依依,当时她脑子就不会转了,本能反应就是洛离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可依依也不可能无中生有,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她才急急入宫来,问个究竟。 秦贵妃给她噎了一下,气道,“长公主,你话都没听完,怎么就知道夜公子不会做出这种事?明明就是他酒后乱性,欺负了依依,他抵赖得了吗?” 信阳公主脸色惨白,但依然摇头,“洛离平时并不怎样喝酒,怎么可能酒后乱性呢?依依,你为什么会跟洛离在一起喝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赫连依依瑟缩着,眼神惊恐而无辜,仿佛失去母亲的小鹿一样,一边摇头一边哭,“不……别问我……皇姑姑,我、我不想说……母妃,我好害怕……” “乖,依依别怕,母妃在这里!”秦贵妃赶紧把她搂在怀里,怒瞪信阳公主,“你看看,夜洛离把依依折磨成什么样了,你还只知道替他说话,长公主,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依依这个亲侄女?” “我——” “秦莺,你少无理取闹!”景熙帝沉声训斥,“不管夜洛离犯了什么错,千柔总是无辜的,你对千柔发什么火?” “臣妾——” “皇兄,臣妹绝不相信洛离会做错事!”信阳公主神情坚决,转头看向赫连依依,“依依,你别怪我问个究竟,洛离真的欺负了你?”不会是依依因为不甘心自己和洛离成亲,所以故意说被欺负了,以破坏他们两个吧? 赫连依依呜呜地哭,一副羞不可抑的样子,“皇姑姑,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我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事情总要说清楚的,”信阳公主皱眉,“依依,你不要只知道哭,把事情仔细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千柔,让我来说,”夜洛离大步进来,眼神酷寒,向景熙帝施礼,“草民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一看到他进来,赫连依依眼里闪过得意之色,接着就把头埋在秦贵妃怀里,抖得更厉害了,“母妃……” “别怕,有皇上给你做主,一定为你讨回公道!”秦贵妃腰杆挺的笔直,怒声道,“夜洛离,欺负了依依,难道还想不认账吗?” “洛离,究竟怎么回事?”信阳公主快步过去,握住夜洛离的手,急切地道,“你怎么会跟依依在一起喝酒,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她是信得过心爱的人,可依依这样,也不像是作假,到底怎么了,要急死她了! 夜洛离柔声安慰,“千柔,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做过。——皇上容禀,今日是二皇子说要与草民一同饶酒,恭祝草民与千柔大婚之喜,草民不好拒绝,即与二皇子一同前往。”他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不卑不亢,神情冷静。 “什么!”景熙帝又惊又怒,“媚药?依依,你真的做了?”他就说夜洛离怎么可能会跟依依一起喝酒,原来是她自己主动找去的,这不没事找事吗? 赫连依依惊恐地摇头,“儿臣没有!父皇,儿臣怎么可能有媚药呢,是夜公子诬陷儿臣,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儿臣没有!” “公主还想狡辩?”夜洛离冷笑,“这媚药名‘眼儿媚’,只在深宫中才有,如果不是你拿来,难道还是草民所有不成?” 一听到“眼儿媚”,秦贵妃眼里立刻闪过意外惊惧之色,她就说原先藏在自己宫的一盒“眼儿媚”怎么不见了,那可是她用来媚惑景熙帝的杀手锏,原来是被依依偷拿走了!这丫头,做这样的事也不跟她说一声,太大胆了!要知道因为此药害人不浅,宫中早就严令禁止使用,尤其景熙帝更是厌恶,她冒着多大的风险才弄到一小盒,竟被这丫头用在了夜洛离身上,这是想得到他想疯了吗? “眼儿媚,又是眼儿媚!”景熙帝果然勃然大怒,“赫连依依,是不是你!”想当初先帝就是被想要争宠的妃子用多了此药,才会大伤龙体,正当壮年时过度纵欲而亡,他才严禁后宫再用此药,是谁如此大胆,还敢私藏? “父皇,儿臣没有啊!”反正赫连依依是咬死牙不认的,“儿臣也不知道夜洛离怎么会有眼儿媚,真的不是儿臣!或许……”她偷眼一瞄信阳公主,虽未明言,意思却很明显。 信阳公主一愣,接着又羞又怒,“依依,你这是什么意思!别说我极少去后宫,就算我曾经去过,也不知道哪里有眼儿媚,不信大可将皇兄的妃嫔们都叫来问个究竟!再说,我怎么可能拿眼儿媚给洛离,让他跟你成好事,我是疯了吗?” 赫连依依大概也觉得这样的栽赃太荒唐,吭哧了一会,并不作答,只是哀哀哭泣,“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夜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母妃,呜……” “行了,赫连依依,你就别装可怜了,”嘲讽的声音响起,赫连傲拉着凤若桐的手一起进来,扫视一圈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夜洛离脸上,摇头道,“妹夫,你怎么这么能耐,让个小丫头片子就把你给收拾了,你这样,本王怎么放心把千柔交给你?” 夜洛离气的脸发白,却无言以对。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上了赫连依依的当,也不怪铁王会这么说。 赫连依依却暗暗咬断牙,凤若桐,又是凤若桐!她就知道把十一皇叔找来,跟自己过不去!没有十一皇叔,今儿这事轻轻松松就成了。凤若桐,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等我过了这一关,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熙帝气道,“十一弟,你的意思是说,夜洛离并没有对依依做什么?” “皇兄,你也不看看,依依现在是什么鬼样子,妹夫都有了千柔了,怎么可能对依依感兴趣?”赫连傲一事懒得解释的模样,“这一看就是依依不忿于你要赐婚千柔跟妹夫,所以故意拿了媚药陷害妹夫,皇兄你看,妹夫这样子,肯定是被用多了媚药,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不是依依不知深浅,难道是妹夫自己作死吗?” 他一口一个妹夫的叫,那叫一个顺口,听的信阳公主是哭笑不得,而他所说的话却让人反驳不得,果然还是十一哥啊,只有他在,万事不用愁,夜大哥不会有事的。 景熙帝皱眉,这倒也是。 “父皇,真的是夜公子他……”赫连依依一看要坏事,赶紧哭道,“儿臣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的眼儿媚,不是儿臣啊!他、他趁着药性就、就对儿臣——” “是啊,皇上,”秦贵妃也赶紧帮腔,“夜洛离简直是心狠手辣,不但污辱了依依,瞧瞧他把依依伤成什么样了,看看这些伤——”她轻轻拉开赫连依依的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伤痕来,除了那道她悬梁自尽留下手鞭痕,另有五个清晰的青紫手指印,明显是被人用力掐过后留下的,脖子以下也有一些抓痕,血肉模糊的,还真是很吓人,“还有,依依的侍卫亲眼看到的夜洛离动的粗,人证物证俱在,夜洛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夜洛离气的要吐血!他当时虽然中了媚药,神智却依然清醒,除了推了赫连依依一把,根本就没伤她,这些指印和伤痕明显是赫连依依故意弄上去来诬陷他的,能证明什么?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赫连依依,你也是够了! 凤若桐忽地一笑,“公主,恕臣女冒昧,夜大哥真的欺负了你?” 第327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 赫连依依暗里恨的咬牙,不管什么事,只要凤若桐插一杠子,就绝对没有好结果!她悲悲戚戚地道,“凤大小姐,本宫知道你一心维护夜公子,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错,夜大哥平时是为人正派,对本宫也是不假辞色,但坏就坏在他今日喝多了酒,是酒后乱性——” “公主请慎言,”夜洛离无声冷笑,“草民与二皇子不过小饮了几杯,根本没有醉,皇上若是不信,不妨将二皇子请来,草民与他当面对质。”三五杯酒对一个男人来说,算得了什么,如果这样也能醉,只能说明有问题。 “本宫知道,其实不只是酒的原因,”赫连依依赶紧接上话,“是因为夜公子服了媚药,所以把持不住,就……” “公主似乎忘了一件事,”夜洛离冷声提醒,“你与草民所喝的酒,是公主自己带过来的,就算里面有媚药,也是公主所下,与草民何干?” 赫连依依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她既提早算计好一切,又怎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即悲声道,“夜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本宫会给自己下媚药吗?再说,如果酒里有媚药,本宫不是应该也中招了吗,为何本宫没事?” “……”夜洛离顿时无言以对,事情发生之后,他一直愤怒耻辱于被赫连依依如此算计,很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 “夜洛离,你没话说了吧?明明就是你欺负了依依,你该当何罪?”秦贵妃顿时得意了,赶紧把罪名给夜洛离坐实了,免得皇上追查起“眼儿媚”的事,把她牵扯出来。 凤若桐看向夜洛离,“夜大哥,皇上面前你不必有所隐瞒,你究竟有没有欺侮公主,实话招来。” 夜洛离铁青了脸色,愤怒地道,“我当然没有做过!当时公主对我极尽纠缠,还说些不知羞耻的话,我拼着最后的力气推开公主,打倒侍卫离去,怎可能屑于跟公主同流合污!” 赫连依依又羞又怒,听听夜洛离这话说的,简直过分已极,她就这么不堪吗,跟她在一起,还成了同流合污了?“夜公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本宫的清白已经毁在你手里……” “公主,”凤若桐提醒道,“既然公主与夜大哥各执一词,那只要稍加验证,就可知道真相,”她转向景熙帝,禀报道,“皇上,若是夜大哥并未污了公主清白,那公主清白之身应该还有,只要验一验公主的守宫砂是否还在,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她自问这一招很高明,却万想不到,赫连依依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为了得到夜洛离,更是什么都豁出去了,早已逼得陆焕喝下掺了媚药的酒,与其成了好事,这样就算验身,她也清白已失,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夜洛离干的,谁又能证明什么。 “回皇上,臣也以为可行,”夜洛离更是问心无愧,挺直了胸膛,“只要验明公主清白身,臣就可洗清嫌疑。” 景熙帝皱眉,“依依,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其实他也不相信依夜洛离的性情,会做出这等事来,即使中了媚药,应该也能自持才对。不过,验公主清白身毕竟事关皇家颜面,也关系着依依的声誉,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验的好。 赫连依依暗里得意,面上却是不堪羞辱的模样,“父皇,一定、一定要这样吗?儿臣、儿臣不想再受污辱……” “公主连这种事都做得出,还有什么样的污辱受不起?”夜洛离无声冷笑,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的女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呢? 信阳公主轻声提醒道,“洛离,别这样说依依,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会有这样恶毒的心肠吗?夜洛离不以为然,不过在景熙帝面前,这话他到底没说出来。“请皇上着人验明公主清白,还草民一个公道。” 好,我倒要看看,等会你怎么哭!赫连依依悲声道,“既然夜公子坚持,那儿臣愿意接受验身!父皇,如果、如果儿臣已经是夜公子的人,那……” “朕自会给你一个公道,”景熙帝沉声道,“秦贵妃,验吧。” 秦贵妃应一声,即拉过赫连依依的手臂,把衣袖卷上去。别看她的脸毁成这样,不过毕竟是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所以养的肌肤白白嫩嫩,除了一些新近才有的淤痕之外,还是很美的。 赫连依依仿佛羞不可抑,将脸使劲埋在秦贵妃怀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衣袖卷上去,她手臂上早已不见了那一点朱红,只有那几块淤青,像一张开的血盆大口,在嘲笑夜洛离和凤若桐的自以为是一样。 “皇上请看,依依已经……”秦贵妃义愤填膺地禀告,心疼地摸着女儿的头发,“请皇上给依依一个公道!” 凤若桐终于变了脸色,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样? 赫连傲皱眉,事情似乎没有他和若桐想的那样简单,看来依依既然敢指证夜洛离,又同意验身,就说明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怕任何质疑,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人逮到把柄?这下事情麻烦了,夜洛离跟千柔真是好事多磨,得看看看才行。 “不可能!”夜洛离更是脸无血色,震惊莫名,“草民没有动她,她怎么可能……” 信阳公主如遭雷击,呆呆看着赫连依依,大胆刹那一片空白,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依依真的让人欺负了,怎么会这样…… “夜公子,你污辱依依还不够吗?”秦贵妃愤怒地起身,指着他就骂上了,“你要验依依清白,现在你也亲眼看到了,依依的清白就是毁在你手里的,你是不是还不想不认账?” “我没有!”夜洛离气的脸上阵红阵白,根本就百口莫辩,“我没做过!”怎么可能呢,他当时及时抽身而退,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一定是别人——” “夜洛离!”赫连依依嘶声大叫,悲愤莫名,“你、你太过分了!有你这样羞辱人的吗?明明就是你做的,你、你不但承认,反而还污辱本宫跟别的男人……你这样羞辱本宫,本宫还有何脸面活着!”说罢她一把推开秦贵妃,爬起身就往柱子上撞。 “依依!”秦贵妃吓得脸色发青,死死拽住她,气道,“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寻死?该死的是对不起你的人!皇上,你还不给依依做主吗,要让人欺负她到什么时候!” 赫连依依趴在秦贵妃怀里,嘤嘤哭泣,眼睛里是得意的光芒:这下夜洛离根本就逃脱不掉跟她成亲的命运了,看她以后会不会让他好过!之前所受的轻慢羞辱,必会成倍讨回来,也让他尝尝被人轻贱的滋味! 景熙帝皱眉,脸上已露出不悦之色,就算他再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夜洛离,你还有何话说?” “草民——” “皇上,不要再听夜洛离狡辩了!”秦贵妃巴不得夜洛离成为哑巴,根本不容他说话,“依依的清白既然毁在他手里,那为了皇室颜面,他就该跟依依成亲,负起责任来!” 成亲?洛离跟依依成亲?那我怎么办?信阳公主惊恐莫名,根本无法想像,自己能够眼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秦贵妃,我绝不相信洛离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一定是误会!” “长公主,妾身知道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不过人证物证俱在,夜洛离是抵赖不了的,”秦贵妃轻蔑地冷笑,“你不能因为喜欢夜洛离,就不顾黑白是非吧,依依还是不是你侄女了?” 夜洛离愤怒甩袖,“皇上,草民绝对没有毁公主清白,请皇上明察!” “秦贵妃,”赫连傲冷着脸开口,“你所说的人证是何人?”现在看来,只纠结在赫连依依清不清白上,无法判定谁是谁非,且看看究竟是谁指证夜洛离再说。 秦贵妃对他有种掩饰不了的畏惧,气焰也小了些,“就是、就是依依的两个侍卫,陆焕跟康宁。” 赫连傲即道,“皇兄,不如将他们两人召来,一问究竟?” 景熙帝皱眉点头,“也好,来人,召陆焕康宁上殿。” “遵旨。” 凤若桐对这两人却并不抱什么希望,既然是赫连依依的人,那为了自己的性命前途,当然会一起指证夜大哥,只能等会听听他们的证词有什么漏洞,再做打算。 秦贵妃柔声劝着赫连依依坐回躺椅上,不停地哄她,她才慢慢止住悲声,肩膀仍旧一耸一耸,说不出的委屈。 信阳公主则一直紧握着夜洛离的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绝对相信他,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 不大会儿,陆焕和康宁一起进来,这满大殿都是他们的主子,两人头都不敢抬,即跪倒行礼,“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景熙帝冷声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你们两个一一道来,不得有丝毫欺瞒,否则朕要你们的脑袋!” 328 都是她自己折腾的 两人都吓的哆嗦,连连叩头,“是,是,皇上,属下不敢妄言,一定据实以报!” 景熙帝道,“陆焕,说。” 陆焕一颤,下意识地看向赫连依依。今日之事他最清楚不过,是公主硬要他喝了有媚药的酒,然后两人就……他那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但神智却还算清醒,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现在,双腿还发软,脸色也很难看。 当然,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真正跟赫连依依共享云雨的,是他而不是夜洛离,所以他脸色再难看,众人也都以为是他慑于天子之威而已,哪会想到其他。 “看什么看,有皇上做主,你只管照实说,怕什么!”秦贵妃眼睛一瞪,颇有气势。 “是,贵妃娘娘!”陆焕咬咬牙,想到赫连依依事后威胁他的话,如果不指夜洛离,那他污辱公主,就是死罪,就将满门抄斩,谁活着也不如自己活着,他只能昧着良心,指证夜洛离了。 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而且都是真的,只在最后一点,他开始胡说八道,“……夜公子大概之前喝多了,又喝了一杯之后,就开始对公主动手动脚,属下想要阻拦,但武功不及夜公子,被夜公子打伤,然后夜公子就把公主拽进内室,不顾公主的反抗——” “陆焕,你一派胡言!”夜洛离越听越气,怒火冲天,“我将你们打伤,是在摆脱公主,从内室出来之后,你竟如此颠倒黑白,是受了何人指使!” 康宁接上话道,“夜公子,你又何必否认呢?当时我跟陆焕都想要阻止你的,可你就跟疯了一样,根本不听劝阻,还将我二人打伤,是不是要我二人也脱了衣服验伤?” “你——”夜洛离气的胸膛一阵闷疼,他本就被“眼儿媚”折腾的差点没命,现在被这一气,哪还受得住,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 “洛离!”信阳公主吓的魂飞天外,赶紧扶住他,都快哭了,“洛离,你别急,别这样……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 “皇上,现在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秦贵妃轻蔑地看了信阳公主一眼,“这两人已经说明一切,依依就是被夜洛离给害了,皇上千万要给依依一个说法,不然岂不人人都可以对皇室中人不敬了?” 景熙帝冷哼一声,“夜洛离,你还有何话说?” “草民……”夜洛离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这等污辱,他如何受得了!偏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还能说什么? “皇上!” “好了,”景熙帝皱眉喝道,“既然事实已经查明,朕就必须替依依主持公道!夜洛离,你做出这等事,朕原本应该问罪于你,不过为了皇室颜面,依依对你也是用情至深,朕就将她赐给你,你们择日完婚吧。” 赫连依依顿时狂喜莫名:太好了!夜洛离,我终于得到你了!早说过你必定会是我的,你还不信,哈哈哈,现在怎么样?“谢父皇成全……” 信阳公主顿时呆若木鸡,眼泪慢慢顺着脸颊流下,她都没察觉,耳边轰隆隆如炸雷般响着两个字:完婚,完婚…… “皇上,臣女觉得此事不妥,”凤若桐大急,立刻进言,“事实未明,怎能赐婚于公主与夜大哥呢?这不公平!” 秦贵妃喝道,“凤若桐,皇上既已开口赐婚,你有什么理由反对?事实俱在,容不得夜洛离狡辩,你就见不得你依依好是不是?”每次都是凤若桐出来搅局,没她事情不乱,这贱人! “贵妃娘娘,你误会了,”凤若桐眼神清冷地看着她,“这两个侍卫都是公主的身边的人,当然是向着公主说话的,看他们言辞闪烁,明显就是心虚,肯定是受了公主的指使,诬陷夜大哥,不问清楚怎么行。”当她是瞎子吗,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夜大哥如果真做了对不起信阳公主的事,根本不必任何人开口,他就知道该怎么负起责任来。 陆焕与康宁暗暗吃惊,越发不敢抬头了,铁王妃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万一让她查明真相,那自己还有命吗?“请王妃明察,属下说的都是事实。” “是吗?”凤若桐冷笑,对他们何必客气,“那我问你们,你们说夜大哥当时将你们打伤了,是吗?” 两人迟疑着点头,“正是。”他们不敢轻易回话,知道凤若桐不是好应付的,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坏了公主的事,那还了得。 “可我看你们两人龙精虎猛,脚步沉稳有力,哪里像是受伤了?”凤若桐越发提出质疑,眼亮嘲讽,“既然你们并没有伤到爬不起身的地步,为何要任由夜大哥欺负公主?就算你们两个阻止不了他,难道不会叫人来吗?还是说你们跟夜大哥商量好了,成全夜大哥跟公主的好事?说,你们得了夜大哥什么好处?” 两人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这怎么成了他们跟夜洛离合谋了,王妃是要救夜洛离,还是害他?“没有没有,属下怎么可能跟夜公子商量好害公主,王妃,请不要诬陷属下!” 秦贵妃更是气的咬牙,“凤若桐,你——” “那你们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不阻止夜大哥!”凤若桐不容秦贵妃开口,继续逼问,“还是说你们受了谁的指使,故意不加阻止,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冷汗涔涔,根本解释不得,只能不认,“属下没有,王妃明察!” 赫连依依恨的眼睛发红,一时都忘了装可怜,怒道,“凤若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宫还会指使他们当时不加阻止,任由夜洛离侮辱本宫清白不成?” 凤若桐挑眉,毫不掩饰轻蔑之色,“依公主的行事作风来看,也未可知。”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夜大哥不利,真正能证明夜大哥清白的,就是这两个侍卫,只要他们说实话,公主的谎言就不攻自破。然而她哪里知道,这两人如果说了实话,就必死无疑,所以只能咬死夜洛离,才能保命,怎么可能反口。 赫连依依勃然大怒,“你——” 赫连傲一个森冷的眼神过去,赫连依依就吓的一缩脖子,不敢对凤若桐无礼,他铁的一笑,“皇兄,要证明这两人有没有说谎,很容易。”说罢他上前去,伸手指在两人胸前点了点,然后抱臂在一旁等待。 两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体里像有无数把钢刀在同时翻搅,浑身的经脉如同打了无数个结,那种疼痛简直非语言所能形容,更不是人力所能承受,他们同时翻倒在地,滚来滚去,哀叫连连。 “这……”秦贵妃顿时惊恐莫名,连连后退,惟恐被他两个给抓住,铁王惩罚人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这两人要是受不住刑罚,说出实话,那就惨了。 不过赫连依依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十一皇叔不敢在父皇面前杀人的,只不过是用残酷的刑罚逼两人说实话而已,两人为了自己活命,是不会出卖她的。 赫连傲好整以暇地道,“分筋错骨的滋味儿如何?你们若不说实话,就要受尽痛苦,求死不能。”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两人痛一边翻滚,一边痛苦哀求,声音都已经扭曲,“属下、属下所说句句实言,若有半句谎言,不得好死!”公主快救命,公主,我们快痛死了啊! “如果你们再不招供,会死的很难看。”赫连不为所动,这分筋错骨手虽然让人痛苦万分,却不会接着致命,就让这两人好好尝尝滋味,应该会受不了这痛苦而说实话的。 夜洛离惨白着脸,任他再聪明,一时却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赫连依依就吃定了他,他悔不该当时没有接着就离开,现在落到如此境地,也是他咎由自取! 眼看着两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最终双双眼睛翻白,生生疼昏过去。 “这就昏了?”赫连傲不屑地过去,隔空击出两掌,碰碰,毫不客气地将两人打醒。 “啊——”两人先后惨叫,又醒了过来,早已是冷汗如雨,浑身绵软,“王爷饶命,属下所说都是实言……” “还不说?”赫连依依双指一并,“那就继续!” “王爷饶命!” “够了,十一弟,”景熙帝都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如此酷刑之下,两人都不曾改口,足见所说都是实情,你再这样下去,岂不成了屈打成招!” 赫连傲无趣地摸摸鼻子,皇兄开口,他自然不会忤逆,退了下去,“是,皇兄。妹夫,本王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信阳公主顿时怒瞪过来:十一哥,你敢不管试试? 景熙帝沉声道,“夜洛离,事已至此,你无须多说,回去准备准备,择日与依依完婚,日后要善待依依,不可辜负她,知道吗?” 赫连依依与秦贵妃得意地对视一眼:成了。 然夜洛离却意态坚决地冷声道,“皇上,恕草民不能从命。” 景熙帝龙颜一怒,“夜洛离,你说什么?” “恕草民不能从命,”夜洛离挑着嘴角,眼神轻蔑,“草民并没有碰公主半分,她清白何以被毁,草民也不清楚,为何要糊里糊涂担这责任,草民岂不成了京城笑柄?” 赫连依依这个气,都这时候了,夜洛离居然还不落这下风,是想她多难堪!“夜公子,分明就是你——” “是不是草民,公主心里清楚,”夜洛离对她从来就不假辞色,“公主不知道跟谁暗度陈仓,却要算在草民头上,草民俯仰无愧,绝不受这等屈辱!” “你——” “夜洛离,是朕要赐婚,你敢不从?”景熙帝一拍桌面,怒道,“抗旨不遵是死罪,你不怕朕要你的脑袋吗?” “士可杀,不可辱!”夜洛离脸色发青,但无半点惧色,“草民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承认,草民宁愿一死证清白,也不会娶公主这等不知羞耻的女人!” 赫连依依气的要昏过去,好个夜洛离,还真是块硬骨头啊,居然宁可死都不要她,好,很好!“父皇——” “好,”景熙帝似乎也被激怒了,“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来人,把夜洛离押入天牢,三日后处斩!” “遵旨!”侍卫立刻上前,拽了夜洛离就走。 信阳公主脑子里“嗡”一声响,向旁就倒。 “公主!”凤若桐大惊,顾不上夜洛离,赶紧扶住她,“公主请冷静!” “千柔——”夜洛离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挣着要上前。 “快走!”侍卫将他拽回来,强行拖着出去。 夜洛离才要怒,回头瞥见凤若桐示意他稍安勿躁的眼神,他心中有数,从容出去。 另有两名侍卫进来将陆焕和康宁也拖了出去,大殿上一下清静了不少。 这乱的。赫连傲不耐烦地皱眉,还是皇妹的命要紧,过去一把将人抱起,禀道,“皇兄,臣弟先叫太医看看千柔,臣弟告退。” “臣女告退。”凤若桐不放心,也随后跟上。 眼看要成的事又要黄了,秦贵妃不依不饶地撒娇,“皇上,你看这……” “夜洛离不肯听从朕的安排,朕只能将他处斩,以保皇室颜面,秦贵妃,你不必多说。”景熙帝别有意味地看了赫连依依一眼,转身上了玉石阶,“朕还要批阅奏折,你们退下吧。” 秦贵妃无奈,只好上前扶起赫连依依,“臣妾(儿臣)告退。” 来到殿外,秦贵妃气道,“这夜洛离倒是硬气,居然宁肯死也不跟你成亲,真是可恶!” 赫连依依怒极冷笑,“这样也好,母妃,你看着吧,凤若桐和皇姑姑是不可能眼看着夜洛离死的,她们一定会来求我,到时候我会给她们好看!”就算最后也无法嫁给夜洛离,至少能借机狠狠羞辱一顿凤若桐和皇姑姑,也不错。 “那你怎么办?”秦贵妃白她一眼,骂道,“你也是个不知轻重的,就算想嫁给夜洛离,也不用这样毁自己清白,你……” “母妃,别说了!”赫连依依脸上一势,用力扯她衣袖,“我就是不甘心,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夜洛离,我不要他娶皇姑姑,我会发疯!” 秦贵妃叹一口气,事已至此,她纵使想骂也骂不出来了。不过看这局势,就算依依什么都舍得,恐怕也得不到夜洛离,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啊。 “王爷,你快想想办法,怎么办才好啊!”凤若桐急的小脸煞白,看一眼时间床上昏迷的信阳公主,一时也没了主张。可恨那两个侍卫不说实话,赫连依依又咬死了夜大哥,只怕这次夜大哥是在劫难逃了。 赫连傲摊摊手,“我有什么办法?你也听到了,皇兄要妹夫娶依依,妹夫抗旨不遵,那当然要杀头了。” “王爷,你别闹了好不好!”凤若桐好气又好笑,知道他不是真的要撒手不管,掐他胳膊,“我觉得皇上也好奇怪,应该能看出夜大哥不会做那等事吧,怎么就不问青红皂白要斩了夜大哥呢?” 赫连傲捏她鼻子,“你既然看出皇兄的心思来,还担心什么?皇兄当然不会真的杀妹夫,只不过‘眼儿媚’的事必得查个分明,他此举是在让秦贵妃和依依把注意力都放在妹夫身上,他好详查此事罢了。” “眼儿媚”早已是后宫禁药,赫连依依能够拿到,肯定是源于秦贵妃私藏,若查到她头上,情况属实,也能借此震慑秦将军,让他更不敢有异动。 “原来如此!”凤若桐这才放心,接着又皱眉道,“那也得想办法证明夜大哥的清白呀,不然他岂不是要永远背负着奸污公主的罪名吗?再说皇上言明三日后就要斩了夜大哥,要是在这之前证明不了他的清白,难道他真要被送上法场吗?” “我有什么办法?”夜洛离耸肩膀,提议道,“要不,劫法场?” 凤若桐都快哭了,用力掐他,“坏蛋,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赫连傲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揽过来,“爱妃,不要为别的男人着急上火,为夫会吃醋的!你放心,为夫保证妹夫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这证明妹夫的清白嘛,还得你想办法,你也知道,女人的事,女人最清楚。” 凤若桐苦恼地道,“现在我也没办法想啊!公主清白已失,这是不争的事实,除非能证明她的清白不是毁在夜大哥手上的,否则——”话至此处,她忽地灵机一触,叫道,“啊,有办法了!”或许这一点真能证明呢? 赫连傲好笑地看着她一惊一乍,“什么办法?” 凤若桐拽了他就走,“去天牢,找夜大哥问清楚!” —— 纤云宫里,赫连依依悠闲地躺在榻上,慢慢喝着茶,旁若无人。 信阳公主绞着双手,已经站了好一会了,可赫连依依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让这难堪的沉默继续下去。 又过了一会,赫连依依终于觉得晾得信阳公主够了,这才柔弱地道,“皇姑姑,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呀?一句话都不说,是想怎样?” 信阳公主咬了咬惨白的唇,哑着嗓子道,“依依,我相信洛离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希望你能跟皇兄说实话,不要冤枉洛离。” “皇姑姑,你说这话真让我伤心呀,”赫连依依夸张地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才是你的亲侄女呀,现在我遭逢巨变,身心皆受重创,你不帮着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替凶手开脱,你到底还是不是赫连家的人?” 信阳公主气的脸色发青,“依依,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只希望你摸着良心想一想,这样害人有什么好,终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你现在悔悟还来得及,我必会向父皇替你说话,他不会怪你的。” “哈!”赫连依依怪笑一声,不屑地道,“皇姑姑,你这是说哪里话来?我才是受伤害的一个,怎么就要得报应了?夜洛离污辱了我,不应该娶我吗?怎么,你难道还想着跟他成亲?皇姑姑,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依依,你——”信阳公主怒极反笑,“依依,你把洛离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你也看到了,他宁愿一死以明清白,也不愿意娶你,难道这就是你想的结果吗?” 谁料赫连依依半点羞愧之色都没有,反而点头,“是啊。皇姑姑,我不是早就说过吗,夜洛离是我的,如果我得不到,我宁可毁了,也不会让旁人得到,现在你相信了?” 信阳公主震惊莫名,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依依的心肠竟然狠到这地步,看来她是宁可看着洛离被处斩,也不可能说出实情了? “皇姑姑,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请回吧,我要休息了。”赫连依依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故意赶人。 信阳公主颤声道,“依依,这样做你快乐吗?即使你嫁给了洛离,他也不会喜欢你,他甚至会恨你,你宁愿我们三个人都痛苦吗?”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要痛苦呢?”赫连依依挑眉,惊讶地反问,“既然我是快乐的,那别人的痛苦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信阳公主彻底无语了,对这样的人,你还能说什么? “皇姑姑,你是不是不想夜洛离死?”赫连依依却忽然转了口,似乎有良心发现的意思。 信阳公主精神一振,惊喜道,“依依,你肯说实话了?” “皇姑姑,能救夜洛离的,不是我,是你。”赫连依依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信阳公主的胸膛,“因为他现在只听你的话,只要你让他娶我,他就一定会听,那他的命不就保住了吗?” 信阳公主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她耍了,惊喜之情瞬间消失无踪,怒道,“依依,你是要我亲手把洛离推进火坑?”这样的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那我就没办法了,”赫连依依露出爱莫能助的样子来,“反正摆在夜洛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娶我,看他怎么选择了。” 信阳公主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对赫连依依也始终存了一份愧疚之心,毕竟她跟夜洛离在一起,始终是抢了侄女的心上人,所以但凡能过得的去的,她也不想计较,可这次,赫连依依真的太过分了,不但是抢走夜洛离,甚至用这样的卑鄙的法子要害他性命,她怎能容忍! “依依,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洛离为了活命而娶了你,也要一辈子背负着污辱公主的罪名,抬不起头来?你就是这样喜欢他的吗,不择手段地得到他,不管他是不是幸福,只要把他绑在你身边就好?” 如果喜欢是伤害,是计谋,是占有,那这样的喜欢到底还有什么可贵之处呢? 然赫连依依既然做得出这样的事,又岂会因这样的质问而脸红,大言不惭地道,“不错,我就是这样,不行吗?夜洛离既然不肯好好跟我在一起,那就别怪我用手段!皇姑姑,你还不明白吗,其实人都是很贱的,你越对他好,他越不屑一顾,相反你对他狠了,他就会回过头来求你,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信阳公主呆愣愣看着她,对这样厚脸色的人,她能说什么? “皇姑姑,我看你还是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赫连依依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夜洛离要么跟我成亲,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她蓦地想到更好玩的,不怀好意地道,“要不然我做个让步,皇姑姑你劝的夜洛离同时娶了我们姑侄,我们一起把他侍候的欲仙欲死,你以为如何?” 信阳公主羞愤莫名,脸都红到耳根,忍不住骂道,“依依,你太不知羞耻了!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出口的?你如此品性,洛离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姑侄同嫁一个男人?亏依依想的出!本朝虽然民风开放,但还没有开放到如此乱了辈份的地步,依依是想嫁洛离想疯了吗? 赫连依依被骂的恼羞成怒,翻脸道,“我不知羞耻?皇姑姑,你抢了侄女喜欢的人,你又高尚到哪里去,你还有脸说我?” 信阳公主眼前一黑,咬牙道,“洛离根本就不喜欢你……”她要说几遍依依才明白,如果洛离跟依依是两情相悦,她一定会退出,成全他们,可问题是洛离从来没有喜欢过依依,为什么依依就是看不明白呢? “我不管!”赫连依依嘶声大叫,“反正我就是要得到夜洛离,既然他死都不肯跟我在一起,那他就去死啊!皇姑姑,你不是喜欢夜洛离要死吗,现在考验你们之间是否是真情意的时候到了,你陪着他去死啊,你敢不敢?” “你——”信阳公主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侄女对姑姑会说出来的话吗? “不敢是吗?”赫连依依嘲讽大笑,“我就知道你对夜洛离是满口假情假爱,还有什么脸说我?皇姑姑,你省省吧,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还是等着替夜洛离收尸吧!” 愤怒到极致,信阳公主反而平静下来,虽然脸色惨白的可怕,但她却嘲讽地笑了,淡淡说了一句,“依依,信我一句话,你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善终,你好自为之。”说罢她转身急步离去,她不会自己寻死的,还有时间,她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洛离的清白! “你才不得好死!赫连千柔,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敢咒我不得善终,你不得好死!”赫连依依才反应过来呢,人却早走远了,她跳着脚地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口,脏话说的那么流利,令人咂舌。 天牢里阴暗湿法,虫蚁横行,跟别国的天牢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守卫越加森严,如果没有通天的本事,怕是难以离开。 夜洛离一听完凤若桐的话,登时就脸红了,“若桐,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她居然问他有没有跟女人行过房,这种事不是只有夫妻之间才会说的吗,哪有在天牢里问人这种事的,太难堪了好不好? 凤若桐催促道,“总之这很重要,能够证明你是否清白,你快点说啦!”问这种事,她也不是不害羞,不过事关夜大哥的性命,那点羞涩算得了什么。再说,上一世这样的事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早就看的淡了。 夜洛离比较尴尬地看一眼旁边臭着脸的赫连傲,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吗?”凤若桐惊喜莫名,就知道夜大哥不是个到处留情的人,不过还是得确定好,不然就没用了。 “没有,”夜洛离坦然看着她,“我从未跟任何女人行过房,我肯定。” 赫连傲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也没有。 “那就太好了!”凤若桐一把抓住夜洛离的手,拉过来看了看,确定这一点之后,兴奋得无以复加,“王爷,我终于有办法证明夜大哥的清白啦,走,快点去见皇上,快!” 赫连傲被他扯的跌跌撞撞,“怎么证明啊?若桐?到底什么办法,快说!”若桐不是一直不相信,她是自己第一个女人嘛,总说他风流多情,要是这也能证明,若桐不就不会怀疑他了? “先见皇上再说,快!” 夜洛离呆愣愣看着他俩消失在天牢门口:什么情况?这就不管他了? 昭德殿。 该来的人都来了,这次连太后都被惊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着一张脸,满眼怒气。堂堂皇室,竟然发生这种丑事,难不成夜洛离品性太低劣,已经要娶千柔了,还要欺负依依,如果真是这样,这门亲事不能成,也必须严惩夜洛离才行。 不大会儿,夜洛离即被带了上来,看都不看赫连依依,即跪行礼,“草民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景熙帝也不叫他起来,对凤若桐道,“若桐姑娘,你不是说有办法证明夜洛离的清白吗,现在可以说了。” 赫连依依愤怒地瞪着凤若桐,虽然笃定她肯定没办法,可她这样多事,也让她愤怒莫名,都是这贱人管闲事,待有机会,非收拾了她不可! 凤若桐自信满满,行了一礼,“皇上,请容许臣女先问公主几句话。”得景熙帝许可后,她转向赫连依依,“公主,恕臣女冒昧,再问一次,公主确定是被夜大哥夺了清白吗?” 赫连依依冷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夜洛离抵赖得了吗?” 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了。凤若桐微一笑,转回头来,脆声声地道,“皇上容禀,夜大哥确实是清白的,至今日为止,他根本不曾与任何女人行过房,怎么可能夺了公主清白?” 此语一出,所有在场的人,除赫连傲和夜洛离本人,都有些接受不能:不会吧,三绝公子久负盛名,身边更是莺莺燕燕无数,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还真是洁身自好啊。 太后一听这话,也是颇为意外,“若桐,你说的是真的?”她一直挺喜欢凤若桐的,也偶尔召她进宫陪自己说话,知道她品性正直,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会乱说的。 “回太后,正是!”凤若桐微一笑,恭敬地道,“夜大哥至今仍是童身,又怎可能污辱了公主呢?”如此一来,赫连依依和她那两名的侍卫的话就站不住脚了,摆明是他们在诬陷夜大哥! 赫连依依愣了半天,才猛地回神,大叫道,“不可能!凤若桐,你、你胡说八道!就是夜洛离夺了本宫的清白,他、他怎么可能还是童身!”这怎么可能呢!夜洛离应该有过很多女人才对呀!如果他还是童身,那她苦心算计的这一切,赔上清白的一赌,不就又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景熙帝也道,“若桐姑娘,这种事是要有证据的,如果没有,你想替夜洛离翻案,也不能服众。” 凤若桐点头道,“是,皇上,臣女明白,臣女有证据。”说罢扫视一眼屋里所有的男人,道,“皇上,在男子的手臂内侧靠近手掌的地方,有一条月牙形痕迹,就如同女子的守宫砂一样,如果行过房,这痕迹就会消失,否则就一直存在。” 赫连依依顿时傻了眼:有、有这等事? 信阳公主却是惊喜莫名,若果真如此,那洛离不就有救了? “是吗?”景熙帝宠幸过那么多女人,也算是历经人事,却不知道还有如此一说,即卷起衣袖来看,自己手上并没有什么痕迹。他向一旁侍候着的内侍招了招手,“你过来。” 这内侍服侍了景熙帝几十年,自幼入宫,从未娶妻,也未跟女人行过房,如果凤若桐的话是对的,那他手臂上应该有痕迹。 内侍赶紧过来,“是,皇上。” 景熙帝拉过他的手看了看,意外道,“还真有。” 真有这回事啊?赫连傲也玩心大起,卷起衣袖看了看,喜滋滋道,“爱妃爱妃,我这里也有,哈哈!我就说我是清白的吧,你还不信,哈哈!” 凤若桐“腾”一下红了脸,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欢喜,她早知道王爷对她是一心一意了,而且也终于知道,原来在她之前,他没有跟任何女人……那样过,她能不高兴吗? 第329章 清者自清 “若桐,你看你看!”赫连傲邀功似的把手臂伸到爱妃眼前晃了晃,“这儿,这儿!” 凤若桐低声道,“是,王爷,我看见了,别显摆了,让人笑话。”今天是为了证明夜大哥的清白好不好,这家伙是有多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是个童身哪。 “爱妃,我为你守身如玉,你高不高兴?”没得到正面赞扬,赫连傲不依不饶,继续问。 景熙帝嘴角抽了抽,拒绝承认这幼稚的家伙是他英明神武的战神十一弟,根本就是个没要到糖吃的孩子。 凤若桐瞄一眼眼神怪异的景熙帝和忍不住要笑出来的太后,简直窘的无地自容,小声道,“知道啦,王爷,我很高兴,你别闹了,先替夜大哥讨回清白,好不好?” 赫连依依才回过神,大叫道,“不,这不可能!凤若桐,你分明就是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回事!”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要不就一切就全完了。 太后正正脸色,问道,“若桐,此法是真是假?此事关系到依依的清誉和夜家公子的清白,不可大意。”说罢还气愤地看了赫连依依一眼,十有八九若桐所说就是这真的,不然她哪能说的这般头头是道。 凤若桐恭敬地道,“回太后,此事千真万确,是臣女从医书上看到的,若是太后和皇上不信,不妨请太医来一问便知。”但凡大夫,对人的身体都很是了解,难道还是她作假不成。 “父皇,别听她的!”赫连依依急了,大叫道,“这根本不可能!男子哪来的守宫砂,根本是凤若桐为了替夜洛离脱罪,胡说八道的,别信她!” “是啊,皇上,”秦贵妃也傻了眼,赶紧帮腔,“凤若桐又不懂医术,她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不足为信!” 夜洛离冷声道,“贵妃娘娘,若桐所说是与不是,只要将太医诏来,一问便知,你与公主一再阻拦,莫不是心中有鬼吗?” 秦贵妃恼羞成怒,“本宫——” “夜洛离,你不用得意!”赫连依依颇有些气急败坏,“就是你污辱了本宫,你别想躲过去!” “够了!”景熙帝一拍龙案,沉声道,“是非曲直,总能弄个明白,赵公公,传太医院几位太医一起过来。” “遵旨。”刚刚的内侍把衣袖整理好,小跑着出去,心道公主这回怕是解释不得啦,难怪夜家公子死活不愿意承认对公主做了什么,原来是真没做什么呀,童身还没破呢。 “父皇——”赫连依依又气又急,偏偏又没个理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信阳公主则高兴莫名,几乎要落下泪来,过去紧紧握住夜洛离的手,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会跟他同进同退的。 赫连傲则对这些都不放在心上,一个劲儿扯着凤若桐说话,轻声调笑,凤若桐则像赶苍蝇一样拍打他四处乱摸的手,提醒他严肃点,这是在皇上与太后面前,他也不以为意。 太后暗暗好笑,若桐当真是傲儿的克星呢,把傲儿吃的死死的,不过看这两人的亲密样儿,是好事将近了,等下依依的事情解决了,得好好跟若桐说说才行。 太医院几位太医奉诏匆匆前来,一起行礼。 景熙帝道,“不必多礼了,起来回话,”待几人起身,他接着道,“若要验证男子是否与女人行过房,要用何法?” 太医们不约而同地露出奇怪之色: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其中一个姓孙的太医道,“回皇上,方法有很多。” “很多?”景熙帝大为诧异,“你且说来。” 孙太医大感为难,神情尴尬,“这……皇上,这就说吗?”这么多人都听着呢,而且还有太后和公主等人,如此禁忌的问题,恐怕不好说。 景熙帝皱眉,“朕让你说你就说,啰嗦什么?”早知道有这么多法子可以验证,还用这么麻烦吗? “是,皇上,”孙太医低着头道,“男人若第一次与女人行房,会显得比较那个……紧张,不知所措,脸红心跳……”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来:这位太医明显是误解了皇上的意思,当然她也听得面红耳赤,都不好意思看赫连傲啦,脑子里却不期然地想像着,他们两个洞房花烛时,这家伙会不会也这样? 啊,呸呸,自己怎么这么“色”呀,好端端地想这些不知羞耻的事情做什么,该打! 那旁景熙帝也听出了不对劲,好气又好笑,连连摆手,“停停!孙太医,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问你,如同女子的守宫砂一样,男子若是童身,要如何验证?”什么乱七八糟,依孙太医所说的话,有些男人就算与女人行过房,也还是会这样,能证明什么? “啊?”孙太医醒过神,尴尬得无以复加,“原来、原来是这样……”那皇上又不早说! 这人,怎么糊糊涂涂的。景熙帝看向另一个,“周太医,你来说。” “是,皇上,”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周太医知道该如何回话,上前道,“若男子为童身,其手臂内侧靠近手掌的地方,会有一道类似刀痕或者指甲划痕的痕迹,如果与女人行过房,这痕迹就会消失。” 果然如此。景熙帝点头,再问其他几位太医,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他的脸色越见阴沉,命几人退下,转向早已脸如死灰的秦贵妃和满眼绝望的赫连依依,“你们还有何话说?” “父皇,儿臣、儿臣……”赫连依依哪有什么话说!事实无情证明,夜洛离根本就没碰过她——当然她本来就清楚这一点,她根本就反驳不得! “皇上,草民之前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决断。”夜洛离这话颇有些恼意,是谁先前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他娶赫连依依,不然就杀他头的? 景熙帝道,“朕自有主张。赫连依依,你还不说实话?”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不但要毁人容貌,现在为了陷害旁人,居然连清白之身都不要了,还有哪一点配做皇家的公主! “父皇,儿臣……”赫连依依满头冷汗,眼看板上钉钉的事又黄了,老天爷是非要跟她做对不可吗?转头看向夜洛离,却见他满眼的厌恶,她心头火起,大吼道,“父皇,你别只听信夜洛离一面之辞,就算他没有夺儿臣清白,也差点杀了儿臣,儿臣这伤痕,就是他造成的!他意图谋杀儿臣,也是死罪!”说罢她也顾不上毁容的脸有多吓人,一把扯掉面纱,露出脖子上的指印来。 夜洛离气的差点抽她!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想诬他一把,就这么想他不得好死吗?“你——” “臣女看此事不对,”凤若桐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她脖了上的指印,冷声道,“这手指印的大小,明显与夜大哥的手指大小不符,公主若是不服,不妨比对一下。” “谁要你来多管闲事!”赫连依依现在最想做的,是把凤若桐给剁个稀巴烂,以消心头之恨!“本宫说是他就是他!” “皇上,臣愿意比对指印。”夜洛离懒得跟赫连依依道理,直接向景熙帝请求。 没等景熙帝开口,就听“碰碰”两声,陆焕和康宁像两个破麻袋一样,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赫连傲扔了进来,伏在地上抖成一团,摔疼了也不敢叫。“皇兄,这两人见事情败露,肯说实话了。” “你们——”赫连依依愤怒地上前就踹,“你们两个叛徒,找死,找死!” “公主饶命啊……”两人不敢躲,惨声大叫,“属下没办法啊,王爷说只要属下招供,就饶属下不死……” “十一皇叔!”赫连依依嘶声大叫,“你到底是不是姓赫连的?你只知道帮着外人,非逼死我才甘心吗!” 赫连傲后仰上身,躲避她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不是本王逼你,是你自己找死!赫连依依,你如果不是姓赫连,就凭你伤害了若桐,你以为本王会让你活到现在?” “你——” “陆焕,说!”赫连傲冷声厉喝。 “是,王爷!”陆焕哪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磕头如捣蒜,“属下也是被逼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景熙帝气的脸色发青,依依再怎么说,也是皇室公主,居然跟个侍卫……可这全都是依依自己作的,他还能说什么?“赫连依依,你还有何话说?” “皇上!皇上不要相信这些人胡说八道,他们都联合起来,要害依依,皇上明查啊!”秦贵妃也傻了眼,像疯狗一样,乱咬乱攀起来。 “启禀皇上,”夜洛离无声冷笑,“‘眼儿媚’香味奇特,最能吸引一种白蚁,只要是放过‘眼儿媚’的地方,一个月之内香味都不会散去,白蚁会大量聚集,只要哪处宫殿有大量白蚁,就可证明私藏了‘眼儿媚’。” 什么!秦贵妃大惊失色,原来还有这等事?不行,她殿里一直藏有“眼儿媚”,若是侍卫一查到白蚁,那她就完了!“皇、皇上,依依不舒服,臣妾带她回去休息,臣妾告退!” 第330章 完蛋 “站住,”景熙帝冷声道,“秦莺,你是急着想回去看看,你宫里有没有白蚁吧?此法朕已从太医院得知,早已命人去查,你现在回去看,不嫌晚了吗?” 皇兄果然英明。信阳公主松一口气,与夜洛离温柔相对,这下不用担心了。 “臣妾没有!”秦贵妃吓的失声尖叫,就算想装的没事,也根本就镇定不下来,惊恐道,“臣妾、臣妾怎么可能有那种害人的东西呢,皇上、皇上冤枉臣妾了!” “秦贵妃,到底是不是你私藏了‘眼儿媚’!”太后闻言亦是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此物早已是后宫禁药,你居然还敢用,不怕宫规森严吗?” “妾身没有,太后明查!”秦贵妃想扇女儿耳光!都是依依,不经她同意就私自拿了“眼儿媚”去对付夜洛离,结果害人不成不说,还把她给暴露了,简直太失策了! “皇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清楚!”太后最恨的就是后宫女人以见不得人的手段迷惑帝王,秦贵妃却明知故犯,她如何不气。 “回母后,这‘眼儿媚’后宫早已严令禁止,如今却为依依所用,所以儿臣怀疑,此事与秦贵妃有关,才命宫人严查此事。”景熙帝冷冷看一眼秦贵妃母女,此时也到了说明一切的时候了。 秦贵妃越发脸无人色:就是说皇上的注意力根本没从“眼儿媚”上移开,而是表面装做不重视,暗里却让人去查了?惨了,这回一定完蛋!“皇上明查,臣妾、臣妾真的没有……” “秦莺,你不必狡辩了,”景熙帝冷笑一声,“‘眼儿媚’除了皇宫之外,别处根本不可得,依依能够拿到,不是从你手里,难道是从其他妃嫔手里吗?” “父皇,儿臣没有!那媚药是夜洛离拿的,是他!”赫连依依猛地指过去,“你问他!” 夜洛离不屑地冷笑,话都懒得说。 “公、公主,”陆焕哆嗦着道,“那壶掺了媚药的酒,是、是你带去的,夜公子根本毫不知情……” “你混蛋!”赫连依依都快疯了,扑过去就要踹,“你敢出卖本宫!” “赫连依依,你够了!”赫连傲虚空一掌将她拍回去,“你不要脸,皇室的颜面还得要,与人苟合的事你都做得出,还不让人说?” “我——” 侍卫一溜小跑进来,“禀皇上,在秦贵妃宫中发现大量白蚁,并在她房中搜出半盒媚药,请皇上过目。”说罢将一个小盒子呈上,退到一边。 秦贵妃瞬间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倒在地,眼神绝望:这下全完了! 景熙帝让太医一加验证,正是“眼儿媚”无疑,顿时狂怒,“秦莺,你还有何话说!” “臣妾……” 太后怒道,“秦贵妃,你竟做出这等事来,哀家岂能饶你!来人,将秦贵妃废去妃号,打入冷宫!” 秦贵妃眼前一黑,求饶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昏倒在地。这次她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太后都直接发了话,她求饶有什么用? “是,太后!”立刻有两名侍卫进来,将秦贵妃给拖了下去。 “母妃!”赫连依依傻了眼,追了两步,眼见追不上,还指着太后心疼她这个孙女,跪倒撒娇,“皇祖母,你不要这样对母妃——” “还有你!”太后怒道,“知道秦贵妃私藏‘眼儿媚’,不但不禀报哀家,居然还拿去害人,更不顾廉耻,与侍卫苟合,简直丢尽皇室颜面!即日起,贬为庶民,责令到金叶寺出家为尼,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入宫!” 什么!赫连依依一屁股瘫倒在地,回不过神来:皇祖母好狠,居然、居然把她贬为庶民,还、还要她出家?不要,她不要去过那种青灯古佛的日子,她一定会发疯的! 信阳公主心中不忍,试图求情,“母后,依依虽然犯下大错,但毕竟年纪轻,不知后果严重,不如从轻发落吧?” 夜洛离原本想说,赫连依依做下此等丑事,就算处死也不为过,太后如此处置,已经很宽容,但这是皇室之事,他亦不好多言,也就没出声。 赫连傲冷声道,“千柔,你少在那里滥施善心,现在不是你哭着求赫连依依放过夜洛离的时候了?母后如此处置,已经是格外开恩,你休得多言!”如果赫连依依是他的女儿,他早一掌劈了——当然如果真是他的女儿,他必会从小教导,绝然不能长成赫连依依这样。 信阳公主脸上一红,心道也是,那还是别多说了吧。 太后冷声道,“皇儿以为如何?” 景熙帝还能说什么呢,谁让依依不争气,一次一次犯错,谁还救得了她。“母后英明,儿臣无话可说。” “来人,将赫连依依带下去,从今而后贬为庶人,直接押送金叶寺出家!”太后一声吩咐,自人侍卫进来,将赫连依依拖了下去。 景熙帝冷声道,“陆焕,康宁,你二人胡言乱语,诬陷他人,十一弟虽承诺饶你们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杖责五十刑杖,之后流放边境,永生不得回京!” 两人登时恨不得先死为快!五十刑杖啊,谁能挨得下来!就算勉强不死,可流放边境,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说不定就死在半路上了!“皇上饶命!” “拖下去!” 赫连傲不屑地挑眉,早该如此了,这不就都省心了吗? 凤若桐更是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这次夜大哥虽是遭了劫难,但与信阳公主之间却更加彼此信任了,而且赫连依依算计不成,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自己再进出皇宫,不必再有什么芥蒂,心里也轻松不少。 这两人也被拖走之后,大殿上一下子清静了,景熙帝的面色也才和缓了些,对夜洛离道,“朕之前将你押入天牢,只是权宜之计,并非不信你对千柔的忠贞,你且莫放在心上。” “草民不敢,草民已明白皇上用意,”夜洛离赶紧造福民,他也是在听到皇上早已下令追查“眼儿媚”一事,才知道自己错怪了皇上,“多谢皇上为草民讨回公道。” 其实依着他的本意,杀了赫连依依都不为过,不过他很清楚,赫连依依毕竟是公主,一般而言,皇室中人只要不犯谋逆作乱之罪,都不会被处斩,以证明皇室子孙受上天庇佑之意。而且景熙帝能够如此处置赫连依依,已经很公正严明,他亦不能再过多要求,得寸进尺。 “是依依太过分了,有女如此,是本朝之辱,”景熙帝一脸惭愧,“罢了,你且回去好生准备,挑个黄道吉日,将千柔这老姑姑娶了去,也好让皇室多些喜气。” 信阳公主顿时红了脸,跺脚不依,“母后,你听听皇兄说的什么话!儿臣哪里老了,皇兄笑话人家!” “呵呵,”难为太后刚刚气成那样,现在还笑的出来,“是,哀家的女儿怎么会老呢,还是那以美貌动人!千柔,你且放心,哀家会让人好生操办你的喜事,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还是母后最疼儿臣!”信阳公主得意地瞟一眼景熙帝,“那儿臣与洛离先行告退了。皇兄,臣妹告退。” “去吧。” “草民告退。” 看着这幸福的一对牵着手出去,赫连傲又开始心痒难耐,扯着凤若桐道,“爱妃,咱们的亲事也该差不多办了吧,啊?” 凤若桐暗暗好笑,王爷是最受不得这种事的刺激,看吧,又按捺不住了。 “若桐,”太后对凤若桐摆一摆手,面容很慈祥,“哀家有话对你说,你陪哀家出去走走。” “是,太后。”凤若桐恭敬地过去扶起她,“太后慢些。” 赫连傲才要跟着,景熙帝已开口道,“十一弟,朕有国事与你相商,你留下。” 没趣。赫连傲撇撇嘴,不过到底国事为重,他岂会连这点轻重都分不出。待太后与凤若桐等人出去,他抓抓眉心道,“皇兄有何吩咐?” 景熙帝神情一冷,从龙案上拿过一道奏折,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赫连傲接过打开看了看,忽地冷笑,“秦将军这是要反?”奏折上说秦将军暗中招兵买马,且与京中来往甚密,为何他却不知道?看来苗头不对啊。 “依朕猜测,秦将军应该是为谁所用,在边境做策应,”景熙帝眼神凛然,“京中最近情形有些不对,朝臣们纷纷上书,要求朕立天宇为太子,措辞甚是强硬。” “果然是天宇这小子搞的鬼,”赫连傲将奏折摔回龙案上,冷笑道,“皇兄,要不将天宇抓来,问个究竟?” 景熙帝白他一眼,“无凭无据,抓什么抓?再说秦将军究竟是不是为天宇所用,还未可知,朕不想贸然动手,打草惊蛇。”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天宇表面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其实野心勃勃,尤其这次琅琊国来和亲,天宇本是志在必得,岳皇后更是不止一次暗示,要他立天宇为太子,都被他不着痕迹地挡回事,看来这母子两个,是沉不住气了。 第331章 野心 “天宇野心倒是不小,居然想谋反,臣弟都没这么大手笔,他凭什么。”赫连傲大大咧咧,什么话都敢说。也就景熙帝知道他从无犯上之心,否则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景熙帝冷声道,“其实天宇早有争位之心,朕一直没有立太子,一来是想考验他和天阳一番,二来也是想磨一磨天宇的性子,看他会做何选择,现在看来,他怕是要让朕失望。”如果天宇当真要反,那就是他自己要走上不归路,谁也救不了他。 “他早让臣弟失望了,”赫连傲眼神酷寒,冷笑道,“上次臣弟在谷中遭人行刺,臣弟已查得八九不离十,必定是天宇所为。” “此事朕心中也有数,”景熙帝表情沉痛,“朕也曾经暗示过天宇,不要一错再错,不过他很是警惕,并未露出什么破绽,想来是不肯承认错误的,朕也无话可说。” “皇兄既已给过他机会,又何须再手软,”赫连傲对所有试图谋夺皇兄江山的人,都不会有半分客气,将双手十指掰得喀嚓响,“皇兄的意思是说,与秦将军勾结之人是天宇,他们要里应外合,逼宫夺权了?他们凭什么!” 真是不自量力啊,就凭天宇手上那点兵力,能成事吗?秦将军镇守边关多年,手下倒是有些兵力,不过跟他的战将比起来,还差得远,他们凭什么以为能够成事? 景熙帝挑眉,拿过另外一道奏折,“你再看看这个。” 赫连傲接过看了看,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原来以人上奏,说是秦将军意图勾结他国,共同对付天龙国,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一旦成立,那就是满门抄斩的结果,秦将军到底是得了天宇什么好处,要这样替他卖命? 原本朝中官员的动向,他了若指掌,所以朝廷内外对他才敬畏莫名。不过秦将军镇守边关,隔的远了些,而且近年来一直忠于职守,谁知竟然暗里做起了这等勾当,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此事是真是假,尚未可知,”景熙帝神情森然,“不过此事若为真,朕岂容秦将军为所欲为!” “那,皇兄的意思是想怎样?”赫连傲周身杀气四溢,看来自己最近受若桐所感染,收敛的太多,这些人就开始不安分了是不是?好,那就再让他们见识见识,天龙国的“战神”手段如何! “朕是想你去一趟边境,敲打敲打秦将军,”景熙帝目光冷然,“秦贵妃的事正好是个借口,你就以朕发雷霆之怒为由,命他回京给朕一个交代,你则暂代他镇守边境,看他是何反应。” 赫连傲心下了然,如果秦将军当真有何动作,当然不放心在这个时候回京,更不放心将自己的问下交给他来带领,肯定会另有安排。“是,臣弟明白,臣弟会见机行事。不过……” “还有什么事吗?”景熙帝看到他的眼神,笑道,“怎么,急着跟若桐姑娘成亲?”他在旁看着都替十一弟着急,可人家姑娘不肯点头,难道还要他下旨强行让两人完婚不成? 赫连傲哈哈一笑,“皇兄,你就别取笑臣弟了,臣弟早晚抱得佳人归!臣弟的意思是说,若桐性子虽然强,但不懂武功,没有臣弟在身边保护,她也许会受人所害,臣弟去边境,不知道要多久,自然是不放心她。” 虽说有香堇在,而且他也会多派些高手保护若桐,但世事难料,反正若桐不在他身边,他就是不能安心。 景熙帝拍着胸膛道,“这你放心,朕会下诏宫中,若桐姑娘若是进宫,人人必得以礼相待,谁若动她半分,朕绝不轻饶,另外朕会派羽林军日夜守卫凤府,你总放心了吧?” 真是,之前有哪个臣下之女享受过此等待遇了?也就是凤若桐沾了十一弟的光,开了天龙国之先河了,凤府上下该何等荣耀。 赫连傲嘻嘻笑道,“是,多谢皇兄!那臣弟这就去向若桐辞行,即刻启程前往边境。” “去吧。” “臣弟告退。” 御花园里,凤若桐扶着太后慢行,满是歉意地道,“太后恕臣女犯上之罪,公主之事……” 如果不是她力证夜大哥清白,赫连依依的计谋也不会败露,更不会落到此等境地。太后虽然公正严明,不过对她,恐怕多少要有些怨恨吧? 太后却微一笑,摇头叹息道,“不是你的错,是依依太不像话,上次伤了你,已经太过份,这次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拿‘眼儿媚’害人,她们母女落到这等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是,太后英明。”凤若桐对太后越加敬佩,也放下心来。 “若桐姑娘,哀家是想问问,你与傲儿之间,怎么样了?”太后停下来,回身看她,一脸关切。 傲儿年纪也不小了,可就是不肯找个人娶了,生儿育女,过安生日子,她也好安心。以前她也曾让皇儿赐过女子给傲儿,结果都让傲儿以各种理由退回,实在退不掉的,就留在府上当了丫环,愣是一个都没看上,把她给急的,见他一回数落一回,弄的他每次给她请完安就跑,都不听她唠叨了。 不过现在好了,终于有个凤若桐让傲儿这等喜欢,她也就放心了,不过两人之间的婚事怎么还不定下来,不会又有什么变故吧? 凤若桐脸上一红,轻声道,“回太后,臣女与王爷两情相悦,会、会成亲的。” “是吗?那就太好了,”太后顿时喜不自禁,“既然如此,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就早点成亲,生个皇孙给哀家抱抱,可好?” 凤若桐越发羞的抬不起头,知道太后是逗她呢,大殿下二殿下不都是太后的皇孙吗,太后又不是没抱过,太后的意思,是想看到王爷有后,也好安心吧。“是,太后,臣女知道了。” “皇祖母,皇祖母!”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忽然跑了过来,嘴唇粉嫩,眉目清秀,很是讨人喜。 太后一见到他,越发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天辰,怎么又跑出来了,做完功课了?” 凤若桐才知道,原来这孩子就是景熙帝的幼子,七殿下,赫连天辰,其母妃在生他时难产而死,皇上也是心有愧疚吧,加上这孩子确实乖巧聪明,惹人怜爱,所以一直很宠这个幼子,太后更是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可以说他是被众星捧月一般,从来不知道愁苦为何物。 “孙儿都做完功课啦,皇祖母,孙儿想玩捉迷藏呀,母后陪孙儿玩!” 可是跟着他的这帮人都好气人喏,每次都故意让他找到,太没有意思了。 太后失笑道,“哀家都多大年纪了,藏不得,藏不得!” “哦,”赫连天辰倒也懂事,闷闷应一声,看到旁边的凤若桐,忽地露出牙齿来笑,“美女姐姐,你是谁呀?”七、八岁正是换牙的时候,他门牙缺了两颗,看着就让人想笑。 凤若桐忍笑道,“回七殿下,臣女凤若桐。”再小也是皇子,礼不可废。 “哦,我知道你!”赫连天辰恍然大悟,声音拖得老长,“你是十一皇叔的媳妇,是我皇婶婶,是不是?” 凤若桐赧然,看来宫里人肯定是在他面前说自己跟王爷的事多了,所以他也听了去。“回七殿下,臣女跟王爷还没有成亲。” “早晚是要成亲的,十一皇叔说了,你是他媳妇,谁敢跟他抢,就打死他,”赫连天辰不以为然,觉得这不是问题,拽着凤若桐的手道,“皇婶婶,你陪我玩捉迷藏吧,你要是能找到我,等你和十一皇叔成亲的时候,我就送你份大礼。” 凤若桐忍俊不禁,逗他道,“是什么大礼呀?” “现在不说,说了就没意思了,”赫连天辰嘻嘻笑,“好嘛,皇婶婶,陪我玩?” “小破孩,走开,别缠着若桐!”赫连傲突然出现,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丢给一旁的内侍,“若桐是我的!” 凤若桐吓白了脸,“王爷,轻些,别伤了七殿下!”这是个孩子啊,不是包袱,王爷怎么拎着就给扔出去了? 太后也笑骂道,“傲儿,你这没轻没重的,要是伤了辰儿,看哀家怎么罚你!” “母后,儿臣有分寸,”赫连傲扯着凤若桐就走,“儿臣告退。” “臣女告退!”凤若桐话都没说完,就被扯走了,好笑地道,“王爷,七殿下不高兴了,在跟太后使性子呢。” “管他呢,小孩子最烦人!”这小侄子更是粘人,每次见了面都要他陪着玩捉迷藏,他都多大的人了,拒绝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所以一听小侄子说玩捉迷藏,他就头疼,当然要溜之大吉。不过这话说完,他立刻意识到会让爱妃误会,赶紧道,“当然了,是咱们的孩子就不烦人,若桐,你打算给我生几个,五个好不好?” 凤若桐红着脸掐他手背,“又没正经了啊,谁要给你生五个。”又不是生小猪小狗,哪能生那么多! 赫连傲忽的神情一正,“若桐,现在来说正经事,我要走了。” 第332章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走?”凤若桐一愣,一时没会过意,“怎么了,你生气啦?人家、人家又没说不生,可是生几个,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呗……” “哈哈……”赫连傲忍不住笑喷,直不起腰,“爱妃,你、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哈……” “笑什么!不要笑!”凤若桐醒过神,看来王爷是有话要对她说,顿时羞的无地自容,够着去捂他嘴,“不准笑,听到没有!”这要是让旁人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脸往哪儿放。 赫连傲拼命忍住笑,搂住她的肩膀,用力亲她一口,“好,不笑。若桐,只要你肯给我生,几个我都愿意!我刚刚的意思是,我必须离开京城,到边境一趟。” “哦?”说到正事,凤若桐也顾不上羞涩了,紧张地道,“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又要起战事?”以前王爷不是她身边人时,她还不觉得怎样,可如今两人片刻不愿分开,一想到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可能会受伤,她一颗心就揪了起来。 “不是,”赫连傲摇头,眼神冷酷,“是有人要不安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不过我离开京城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处处小心,我会派人保护好你,皇兄那里我已经知会过,应该不会有事。” 凤若桐笑道,“王爷,我没事的,你去就是了,不必弄的人尽皆知吧,会让人笑话的。”她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王爷还要皇上保护她,这要传出去,会让人说闲话的,显得她有多重要一样。 “目前局势不稳,我难免担心,”赫连傲搂紧她,“不过你放心,这些事很快就会过去,而且这次的事不是针对你,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不过是做万全的准备罢了。总之你一切小心,等我回来。” “知道了,王爷,你放心吧。”凤若桐偎在他怀里,表情很不安。王爷虽然没说是什么事,但她本能觉得,肯定要有大乱,她在京中不会有什么事,可王爷一惯冲锋陷阵,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知会过凤若桐之后,赫连傲即让香堇送她回府,他则要安排一下离京后的事宜不提。 —— 哗啦,小包袱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凤若柳一副没防到的样子,呆愣愣看着。 “没摔坏什么东西吧?”高冥河回头吩咐一声,“谢言,帮忙收拾。” “是,老爷。”谢言即蹲下捡拾,往包袱里放。 “还是我来吧,”凤若柳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都怪我自己不小心,不敢劳烦谢大哥。” “无妨。”大概这两天看凤若柳没什么不轨的意图,谢言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些,淡然一笑,帮着她整理。 “谢谢。”凤若柳不管其他东西,先拾起那个盒子来,打开看了看,喃喃道,“还好没摔坏。” 这么宝贝?高冥河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忽地脸色大变,劈手就将盒子夺了过来。 “啊!”凤若柳尽管是故意在他面前露出珍珠项链,为的就是试探他到底还买不买,可他这么大反应,却出乎她意料之外,把她给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王、老爷,你这是——”谢言提醒过她,在外人面前,要以“老爷”称呼王爷,以免露了王爷身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言也吃了一惊,定睛一瞧,原来王爷夺过的,是一串极品珍珠串成的项链,每一颗的成色都与王爷之前搜寻的相比,犹有过之,难怪王爷会这样激动了。这要是买下这些珍珠,就能够凑成五十颗,那王爷的心愿是不是就可以实现了? “你、你——”然高冥河的反应却远不是看到如许的极品珍珠那样简单,他甚至激动的无法言语,看表情像是要昏过去了。 凤若柳却也只以为他是欣喜于看到这么多的珍珠,心中暗暗高兴,看来他还是需要极品珍珠的,自己这次要发大财了!不过她面上却做出惊恐的样子来,慢慢往后退,“老爷,你、你怎么了?这、这是家母留给我的……” 家母?高冥河神情一震,心跳如擂鼓,拼命按捺着上前扶起她,温柔地道,“柳儿,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我只是没想到……谢言,先回房,我有话要问柳儿,快!” 谢言纳闷,但不敢多问,“是,老爷。”原本他们是打算一路上京,再有不到一天就到了,结果又要耽搁了。 回到房中,高冥河命谢言在外守着,对凤若柳道,“柳儿,你方才说,这项链是令堂留给你的?” 凤若柳皱眉,情形似乎不太对劲,难道他知道这项链是自己从凤府偷出来的?没理由啊,他又从来没到过凤府,甚至不知道谁是谁,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可他如此反应,又不像是单纯想要买项链这么简单,到底怎么了? “柳儿,你别怕,我没有恶意,”见她惊疑不定,高冥河以为她怀疑自己别有居心,虽然急的要吐血,但神情却越发温和,“我只是想弄明白,这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它……你明白吗?你告诉我,慢慢说,这项链是令堂留给你的吗?” 他绝对、绝对不会看错,这珍珠项链正是当年自己买给云儿的那一串!十几年前,两人正是少年无忧,夫妻恩爱无双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对方,对彼此的心意,根本无须多说。 那时天龙国与琅琊国刚刚建立起邦交,皇上即派他为使者,前来天龙国拜见景熙帝,而后更是双双游览京城景物,偶然去到极品轩,看到这串珍珠项链,这对于信奉珍珠的奚耶族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当下他即不惜花费重金,将之买了下来,送给云儿,以证明对她忠贞不渝的爱。 云儿自然高兴万分,且极为珍视这项链,当年她悄然离开,什么都没带,却独带走了这串项链,足见她那时虽然恨他,但还是割舍不下两人之间的情意吧? 凤若柳目光闪烁,且看他到底想怎样,就点了点头,“正是母亲留给我的,怎么了吗?” “那、那……”高冥河都要透不过气来,一直苦苦寻找云儿十几年,盼着能够与她重逢,而当真相如此接近的时候,他反而接受不能,不敢问,“令堂叫、叫什么名字?” 他为什么如此关心母亲的事?凤若柳心中疑惑,脑子飞快地转着,如果是跟母亲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不可能看到这串项链就有如此大的反应,而这项链一直被大姐收着,外面的人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能够一眼认出这项链的人也不会太多,难道……电光火石之间,她骤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人就是大姐一直在寻找的生父! 天哪!世上会有这样巧的事吗?如果、如果王爷真的是大姐的生父,那大姐不就是他的女儿,是琅琊国的郡主吗?母亲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为何会与琅琊国的人有如此纠缠? 当然那都已经不重要,因为母亲早死了好几年了,可恶的是,为什么大姐的命这样好,在凤府已经是众星捧月,在天龙国更是得铁王真心以待,还有太后时不时召见,所有的风光都是大姐的,这还罢了,如今她这个“父不祥”的私生女,摇身一变,居然成了琅琊国的郡主,那她以后岂不是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地位尊崇更不必说了,谁还能比得过大姐? 可是她自己呢,为什么就活该要受尽这么多的痛苦折磨,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虽然同是母亲的女儿,可她却是凤元良的种,她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呢,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柳儿,你快告诉我!”高冥河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令堂叫什么名字,快告诉我!”是云儿,一定是云儿!否则柳儿怎么可能有这串项链,一定是她! 凤若柳咬牙看着他,百般的不甘!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我绝不能让他知道,大姐才是他的女儿!大姐能有的,我也能有,天意让我碰上了王爷,我为什么不能是王爷的女儿?当然,前提是她必须确定,大姐是不是王爷的女儿。 “王爷,请自重!”她佯装受惊,用力把手抽回来,吓的往后躲,“你、你弄痛我了!” “抱歉!”高冥河又要抓她,但看到她这害怕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只好拼命克制住自己,“柳儿,请原谅我的失态,因为、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太重要,你一定要告诉,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凤若柳“惊恐”而又“警惕”地道,“王爷,你为何一定要家母的名字?你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你要对家母不利?” “不不不!”高冥河一迭声地否认,恨不得剖心出来,让她看看自己心里一直在滴血!“柳儿,你别误会,我绝无此意,我……既然你怀疑我,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如果这项链当真是属于你母亲的,那她很有可能是我的王妃!” 果然如此。凤若柳暗暗冷笑,看来老天爷终究还是给她留了条生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她飞上枝头的机会!她真该感谢自己,临时决定把项链露出来给王爷看,否则岂不白白错过这“父女相认”的感人场面!“什么?王爷的意思是说……这怎么可能呢,我母亲十几年前就嫁给我父亲了,你怎么可能……” “柳儿,事情、事情很麻烦,总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高冥河急的要吐血,“你快说,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在哪儿,我要见她!只要我见到她,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幸亏母亲死了,否则她只要跟你一见面,我还怎么代替大姐的身份呢?凤若柳一脸的怀疑,“我不相信!王爷,你怎么肯定我母亲就是你的王妃?你都没有见过她,不是吗?”这种事还是得小心一点,别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这珍珠项链就是最好的证明!”高冥河将项链举到她眼前,“柳儿,你仔细看,这最中间的一颗珍珠上,刻着一个‘云’字,这两边的两颗珍珠上,一边刻着‘冥’,一边刻着‘河’,是我的名字,都是用我们奚耶族独有的文字刻成,旁人是看不懂,也模仿不了的,我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这等事?凤若柳仔细看了看,果然能隐约看出这三颗珍珠上有一些纹路,不过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说是图画,反正如果他不说,她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而且大姐时常把项链拿出来把玩,不也没注意到吗?“奚耶族?”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部落呢,早知道应该向白姨娘打听清楚,现在她就多少有些数了。 不过话说回来,看来大姐跟王爷之间,多少有些心灵感应吧,也难怪大姐一直想要打探清楚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今日是大姐遇上了王爷,那就真没自己什么事了。 “是,我跟云儿都是奚耶族人,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部落,”高冥河匆匆解释一句,“柳儿,这些我以后再告诉你,你先告诉我,你母亲是不是叫盛云?” “盛云?”凤若柳一愣,这迷惑倒不是装出来的,“不是啊,母亲名叫云升,云朵的云,高升的升。”怎么名字不对呢?难道是她想错了,母亲并不是王爷要找的人? 高冥河呆了呆,忽地惨然而笑,“云升,云升!云儿,你纵然这么恨我,想要忘却这段感情,却还是不忍心把过去全都抹杀,所以你就算改了名字,也依然不曾忘记这两个字吗?”云升就是盛云,盛云就是云升,不会错,不会错! 对哦,凤若柳反应过来,这么看来,母亲是故意把名字反过来念,免得听到旁人叫她的名字时,会伤心吧?“王爷,你真的确定,我母亲就是你要找的人?或许只是巧合呢?” “不会有这么巧的事!”高冥河意甚坚决,“这串项链,还有你母亲的名字,绝对不会有错!还有你,”他忽地上前两步,盯着凤若柳的脸看,“你的样子跟云儿依稀想像,尤其你的眼睛,简直就跟云儿的一模一样!” 难怪他第一次见柳儿时,她蒙着面纱,只露出眼睛在外面时,他不就将之错认成了云儿吗? 凤若柳暗暗得意,那是当然了,我虽然不是你女儿,却是母亲的女儿,跟母亲有几分想像,又有什么稀奇?也幸亏是这样,我才有了冒认大姐的机会,天意呀!“那,王爷对我母亲一直没有忘情吗?” “当然没有!”高冥河想也不想就回答,赌咒发誓一般,“这辈子我只认去学儿是我的妻子,永世不忘!” “那为何王爷又会跟我母亲分开这么多年?”凤若柳这一问,其实也是有所试探,虽然珍珠项链在她记事时起就在母亲手里,但这并不代表母亲就一定是盛云,或许是一场误会呢? “因为……”高冥河表情痛苦而愧疚,当年的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凤若柳开口,“因为……当年我跟云儿有一些误会,她负气出走,我找了她十几年,几乎踏遍每一寸土地,始终没有她的下落。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找到她了,柳儿,别多说了,快带我去见云儿,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原来如此,那自己就越发容易替代大姐的身份了。凤若柳暗暗高兴,面上露出悲戚的样子,“王爷,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不过我很抱歉,你不可能再见到母亲了。” “为什么?”高冥河急得大叫,脸色煞白,几乎不能自控,“难道云儿还不肯原谅我吗?我知道当年都是我的错,你让我见她,我会亲自向她忏悔,用我后半生的所有时光向她赎罪,只要你让我见她!” 老天,不要这样残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云儿,你千万不要再从我身边把她夺走,千万不要! “不,王爷,”凤若柳拼命挤出一滴眼泪,“你误会我了,如果我母亲知道你一直在找她,并且知道自己做错了,我想她一定会原谅你,跟你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她……” “她怎样?”高冥河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几乎不敢问下去。这么多年了,遍寻不获云儿的身影,他也曾经有过最坏的打算,或许云儿早已不在这个人世,那他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是他又不肯轻易放弃,或许上天怜见,他们夫妻还有重逢的那一天,可是现在看柳儿的表情,他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凤若柳“悲痛欲绝”,声音夸张地抖动着,以示自己是有多么地悲痛,“王爷,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呢?你要是早来,或许就能见到母亲了呀!” “什么……”高冥河眼前一黑,往后就倒。死了,死了,云儿当真死了!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跟云儿早已天人永隔,可是为什么无辜的云儿死了,他这个罪人却还活着,为什么! “王爷,你没事吧!”凤若柳赶紧扶住他,“王爷快坐下,你冷静一点!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可这是事实啊,你要节哀顺变!” 谢言听到动静不对,冲了进来,“王爷!”他已听到凤若柳的话,心中也是大震,王爷找了王妃这么多年,一直坚信王妃还活着,并以为此为信念,支撑他继续找下去。可如今一朝知悉真相,如此残忍,真担心王爷会受不住。 “云儿,我的云儿!”高冥河也顾不上什么王爷威严,男人面子,泪如雨下,痛苦得恨不能就此死去,也免得要生生承受这撕心裂肺一样的痛!“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等我来?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更应该好好活着,待见到我时,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我都毫无怨言,可你为什么要比我早离开,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吗?云儿,你好残忍,你好残忍!” “王爷,别这样,”尽管凤若柳心有算计,但看到他这悲痛欲绝的样子,还是相当不忍心,看来他对母亲的爱绝对是真心实意,否则不会是这样的反应,“王爷您冷静一点,母亲早已过世多年,你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子,一定会不安的。” 高冥河忽地一把抓住她,急急地道,“云儿的墓在哪里?带我去,带我去!”无论如何,他都要再见云儿一面,哪怕是她的墓碑。 “好好,”凤若柳赶紧答应,“王爷你放心吧,我会带你去的,你别急,好不好?” 高冥河定定神,将珍珠项链紧紧攥在手里,惨白着脸吩咐,“谢言,让他们在此等候,你跟本王过去。” “是,王爷。”谢言即转身出去传令,王爷等会肯定还会越加痛不欲生,得保护好王爷才行。 安排好一切之后,高冥河和凤若柳打扮成寻常人的样子,往云升墓地而去。 —— “七殿下,你藏好了没有?臣女要找来了?”凤若桐故意提高了声音叫,一边慢慢往前找,其实花丛中那一角宝蓝衣裳,已经告诉了她赫连天辰的位置,不过她不能接着就找到他,不然他会不高兴。 今日原本是太后召她进宫来说说话,顺便商议一下信阳公主的嫁妆如何置办的,本来这些事由太后和岳皇后操办就可以了,不过信阳公主说就信得过她的眼光,太后也就将她叫了来,一起商议。 结果还没商议出什么,赫连天辰就来,非缠着要玩捉迷藏,上次没玩成,这次还非补上不可了。 赫连天辰捂着嘴偷笑,悄悄往前跑,越藏越远,越藏越深了。 凤若桐暗暗好笑,跟着一路过去,花丛很低,她只能提起裙子,弯腰钻进去。 谁料就在这个当儿,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十一皇叔去了边境?他知道本宫的计划了?” 第333章 杀她灭口 凤若桐一惊,赫连天宇?他怎么会知道王爷去边境的事?王爷不是说,是皇上秘密派他到边境,并无人知道吗?王爷这才走了一天,怎么他就知道了? 还有,他说“计划”,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算计王爷吗?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准备,别被他害了才行。 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回二殿下,臣也是刚刚接到秦将军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铁王到了边境,还要暂代他镇守,让他回京向皇上交代秦贵妃之事。” 这人的声音好耳熟啊,是谁?凤若桐用力想,怕被他们发现,不敢出声。 “秦贵妃的什么破事?”赫连天宇明显很愤怒,“不就私藏‘眼儿媚’吗,女人的争宠手段,跟秦将军有什么关系,父皇用得着大动干戈,让十一皇叔去边境吗,分明就是知道了什么,要把秦将军给骗回来!” “这么说,皇上和铁王当真已经知道了王爷跟秦将军的谋划?”此人也有些着慌,“那二殿下有何打算?秦将军飞鸽传书上说,与大夏国的协议还没有达成,他们恐怕还不能出兵相助二殿下,如果铁王从中作梗,只怕他们行事会越发小心了。” 程煜?凤若桐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与赫连天宇联手,陷害夜家的京兆府尹,他本来就是赫连天宇的人。不过更让她大吃一惊的是,赫连天宇居然与秦将军合谋,借助他国之力,要谋朝篡位!天哪,这太可怕了!可是王爷不在,这可怎么办?对,应该尽快把这件事禀报皇上,由他定夺! 可是不行啊,她只是偷听到了这两人的谈话,并没有真凭实据,而且看来赫连天宇也还没有准备动手,若是贸然禀报皇上,皇上一旦震怒,追查起来,也未必会有什么收获,相反会打草惊蛇,再惹怒赫连天宇,算计起她来,她岂不防不胜防?无论怎样,都要等王爷从边关回来,再做打算。 “哈哈,皇婶婶,你输了吧?”赫连天辰忽然大笑着过来,好不得意,“你没有找到我,哈哈!” 要了命了!凤若桐暗叫一声“天亡我也”,她只顾着不要露了行藏,忘了正跟赫连天辰玩游戏了,这小祖宗,是要他们两个的命都交代在这里吗?“嘘!” “怎么了,皇婶婶?”赫连天辰莫名其妙,“你已经输啦,不用不敢说话!” 我—— “谁!出来!”赫连天宇身边的侍卫彭祖猛地拔出剑来,厉声道,“再躲躲藏藏,别怪我不不客气!” “谁敢对七殿下不客气?”凤若桐忽地领着赫连天辰从花丛里出来,冷声道,“是我陪着七殿下游戏呢,你好大的胆子,敢在七殿下面前亮兵刃?” 彭祖颇为意外,立刻行礼,“属下参见七殿下!” 赫连天宇眼中杀机一闪:凤若桐?她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她是否已经听到自己跟程煜的话?“原来是若桐姑娘,你真是好兴致,陪七弟一起玩耍。” 凤若桐假装才看到他,讶然道,“二殿下?臣女失礼了,臣女只是与七殿下玩捉迷藏,没料到二殿下在,早知如此,臣女就不跟七殿下到这里玩了,是不是耽误了二殿下议事?” 赫连天宇呵呵一笑,尽管心中已动了杀机,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而是若无其事地道,“本宫没有什么好耽误的,不过是随意跟程大人说几句话。七弟向来喜欢玩耍,往常都将大皇兄和本宫缠的无法,现在幸亏有你陪他,本宫也落得清闲。” 赫连天辰的叫道,“二哥,你说什么呢?你和大皇兄就是不陪我玩儿,还有理了啊?”好不容易碰上个皇婶婶,人又美,脾气又好,陪着他玩了半天了,也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他可高兴呢,万一让二哥说几句,气着皇婶婶,以后不陪他玩,那就坏了! “七弟,你别整天就知道玩儿,当心父皇说你玩物丧志,”赫连天宇敲敲他的头,一副疼爱弟弟的的样子,接着道,“无妨,若桐姑娘,你继续陪着七弟玩耍吧,本宫还有事,先走一步。” “恭送二殿下。”凤若桐恭敬地将人送走,直起身来,正好看到赫连天宇眼里闪过的一抹杀机,她心中一凛,暗道一声要坏事,看来他已经猜到,自己听到了他的计划,已经动她动了杀心,必须尽早将此事禀报太后,由太后拿主意才行。 正在此时,宫人来寻赫连天辰,说是他做功课的时候到了,他虽百般不愿,但也不想挨父皇的骂,就与凤若桐拉勾勾,待他做完功课,两人再一起玩。 凤若桐笑着看他离开,脸容瞬间冰冷,“香堇。” 香堇立刻现身,沉声道,“小姐,奴婢已听到了二殿下的话,看来二殿下果然是狼子野心,奴婢必须将此事尽快禀报王爷。” 王爷临行前吩咐过,要密切注意二皇子的一举一动,不过他应该不会太快有所动作。不过王爷也没想到,二小姐会无意中听到二皇子的话,而二皇子必将急于除掉小姐,小姐处境凶险,必得做好防范才行。 “好,”凤若桐点头,王“爷去了边境,要赶回来至少也得一天,你尽早通知他,我马上去禀报太后。还有,你让人将大殿下也请过来,共商大计。”此事非同小可,总要将事情理出个头绪,再禀报皇上。 “是,小姐,”香堇答应一声,“奴婢先将小姐送回太后那里,再飞鸽传书通知王爷。” “好。” 两人匆匆离去,都预料到宫中即将有变,必得小心才是。 前方不远处,程煜不安地道,“二殿下,凤若桐是否已听到二殿下的大计?若是他禀报皇上,那一切就全完了!” 赫连天宇森然道,“不管她有没有听到,此人都留不得,否则早晚会坏了本宫的大事!”他早有除掉凤若桐之心,只可惜十一皇叔将她护的太紧,一直没得机会而已。 “二殿下英明,”程煜拍一下马屁,接着道,“那二殿下是否派人把她给——”他伸出右手,向下一劈,做个灭口的动作。 “不,”赫连天宇却摇了摇头,眼神诡异,“十一皇叔心思缜密,如果本宫动手,他一定会查到什么,那就得不偿失了。”上次行刺十一皇叔失败,差点被查到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不能再冒这样的险。 程煜不解地道,“那二殿下的意思是——” 赫连天宇挑眉,“本宫自有主张,你先回去,等本宫消息,不可轻举妄动。” “是,臣告退。” 赫连天宇无声冷笑:凤若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就别怪本宫不给你活路! —— 纤纭宫里,赫连依依看着他们收拾东西,双拳握起又放开,恨得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算来算去,母妃被打入冷宫,而她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被贬为庶人,更要出家为尼,堂堂公主沦落至斯,让她情何以堪!而害她的罪魁祸首凤若桐却逍遥快活,还有没有天理了? “凤若桐,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要生生世世诅咒你,死也不得超生,灵魂灰飞烟灭!” “皇妹,你光是发狠有什么用?凤若桐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赫连天宇大步而来,挥手命所有人退下,看一看地上的几个小箱子,眼神嘲讽,“你就甘心这样离开,出家为尼吗?要知道你一旦出宫,就再也回不来了,你怎么找凤若桐报仇?” “二皇兄,你少说风凉话!”赫连依依恼羞成怒,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如果不是你左右推脱,不肯帮我报仇,我怎么会落到这等境地?你也不要得意,我一定不让你好过!”别以为她会这样算了,就算被贬为庶人又如何,她一样不会放过害她的人,总有机会报仇的! “皇妹,你就不要把仇恨放在本宫身上了,现在你的仇人是凤若桐,她今天进宫了,就在母后那里,这不是你报仇的最好时机吗?”赫连天宇笑的像只狐狸,要杀凤若桐,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最好的“杀手”,何必他亲自动手。 “那贱人又进宫了?”赫连依依咬牙切齿,眼神却很无奈,“可那又怎样?我已经不再是公主,而且马上就要到金叶寺去,何况她还在皇祖母那里,我能把她怎么样?” 赫连天宇显然是有备而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这这毒无色无味,但毒性猛烈,入口即随气血流窜全身,片刻暴毙,神仙都救不得。你只要偷偷将它洒在点心上,骗凤若桐吃下去,不就报了仇了?” “你说的容易,”赫连依依冷笑,“是我拿去的东西,凤若桐怎么可能会吃,你当她是傻瓜吗?”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赫连天宇挑眉,“你不会想想法子吗?不然这样,一会你就当是去向皇祖母拜别,本宫会安排人送点心进去,到时你先接过去,一半撒上毒,另一半不撒,你和皇祖母吃没有毒的一半,消除凤若桐的戒心,事情不就成了?” 第334章 危在旦夕 赫连依依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道,“果然如此!哈哈哈,二皇兄,你设想的真是周到,这次就看凤若桐到底死不死!”哼哼,二皇兄,不要以为我是笨蛋,你其实也想除掉凤若桐,自己不敢动手,却来骗我替你出手,是不是? 可惜,你打错算盘了!到时候凤若桐一死,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罪都推到你身上,就算十一皇叔追查起来,毒药也是你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赫连天宇把小药包递给她,压低了声音道,“皇妹,别说本宫不帮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若不能把握,以后都别想杀了凤若桐。” 赫连依依胸有成竹地道,“二皇兄,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本宫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赫连天宇转身离去,眼里闪过诡异的笑意:凤若桐,你想借皇祖母的手来除掉本宫对不对?本宫就看到底是谁先死!还有皇祖母,一心只向着十一皇叔和大皇兄,现在也一定听信了凤若桐的话,想要来抓本宫了吗?好,就让你们一起,去见阎罗王吧! 太后寝宫里,凤若桐拢手坐在一边,指甲掐着掌心,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本来是想接着向太后禀报的,可岳皇后等人正巧过来请安,她自然不能当着这帮妃嫔的面说赫连天宇要造反,只能在旁等待。 岳皇后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知道凤若桐正得太后关心,就一脸关切地道,“若桐姑娘,本宫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舒服啊,要不要请太医来看?” 其余妃嫔也向她看过来,纷纷随声附和,讨好之情溢于言表。 太后回过头去看了看,“是啊,若桐,哀家看你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脸色这么白?是不是陪着天辰一起玩耍,把你给累坏了?这孩子,就是磨人。” 凤若桐暗道二皇子要反了,还偏偏被我听到,我的脸色能好吗?她低头道,“谢太后关心,谢皇后娘娘关心,想来是臣女陪着七殿下一起捉迷藏,有些劳累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那就好,”岳皇后笑笑,“七殿下还是孩子,玩起来就是没个分寸,你辛苦了。” “臣女不敢。” 看看时候差不多,岳皇后即起身,众妃嫔一起告退,陆续出去。 太后即敛去了笑容,道,“若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刚刚她就看出来,若桐脸色不对,欲言又止,而且摆明是不想让岳皇后知道,看来事情非同小可。 凤若桐脸色越见苍白,心道大殿下怎么还不来!“回太后,臣女确实有件事要禀告太后,不过——” “启禀太后,公主求见。”燕珺忽然进来禀报,面容有些不喜。公主都已经要离宫了,还来见太后做什么?难道还指着在太后面前哭诉一番,太后就会将她留下来吗? 太后皱眉,颇为不悦,“她还来做什么?吩咐宫人,尽快将她送到金叶寺,也就是了。” “回太后,公主说是来向太后拜别。” 太后叹息一声,终究是自己孙女,这些年也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着,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她又硬不起心肠了,“罢了,让她进来吧。”总归是来辞行的,说几句话就走,自己也不好太不近人情。 “是,太后。” 凤若桐皱眉,公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看来只能等公主离开后,她再禀报了。 珠帘一挑,赫连依依走了进来,还没到近前就“扑通”一声跪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孙女、孙女来拜别皇祖母!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皇祖母,孙女一定在佛前日日诵经念佛,为皇祖母祈福!” 太后忍着心疼,板着脸道,“依依,这次的事也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行事且不要再任意妄为,你已是庶民之身,若再不知轻重,可没人再护着,望你好自为之。” “是,孙女一定谨记皇祖母教诲!”赫连依依连连叩头,“皇祖母,孙女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犯了!求皇祖母不要赶孙女走,孙女愿意给皇祖母做牛做马,求皇祖母留下孙女!” 万一这样求一求,皇祖母一心疼,就会把自己留下来呢,那她再除了凤若桐,以后在宫中,又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 太后脸色一沉,冷声道,“依依,你莫要得寸进尺!你现在已是庶民,哀家本不必见你,不过念在祖孙一场,哀家才与你说上几句话,你这就收拾收拾,离宫去吧。” 赫连依依暗中要咬断牙:好绝情的皇祖母啊,听信了凤若桐的话,就非赶她走不可,看来是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是不是?好,既然这样,就别怪她狠!“谢皇祖母教诲!孙女一定好好忏悔,再不敢犯错。” “起来吧。”太后叹息一声,面色稍缓。 “谢皇祖母。”赫连依依起身,不自觉地看向门口。 接着一名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其上放着的正是太后平日爱吃的绿豆糕,一般她都是在这个时辰吃些糕点,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十几年,赫连依依自然知道,所以才专挑这时候过来,也好方便下手。 “我来吧。”赫连依依先一步过去,把糕点接过来,右手上的锦帕看似不经意地在一边糕点上拂了拂,然后端了过来,故意将没撒上药的一边递过去,恭敬地递给太后,“皇祖母,请用点心。” 太后拈起一块来,轻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人老了,牙齿不大好了,吃东西费劲儿,所以就喜欢吃些松软的,嚼起来不那么辛苦。 “御膳房做的糕点一向好吃,以后不知道孙女还能不能再吃到,皇祖母,孙女也吃一块,可好?”赫连依依一副感慨的样子,求道。 太后微一颔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吃吧,依依,你要记住,以后谨言慎行,好好悔过,哀家若是得空,去金叶寺上香时,会去看你。” “多谢皇祖母。”赫连依依也拿起一块没下药的绿豆糕,大口吃起来,接着假装看到凤若桐,笑道,“瞧我,只顾着自己吃,却让若桐姑娘看着,太无礼,请。”盘子转了个边儿,将下了毒的一面递过去。 凤若桐道,“多谢公主,我不饿。” “别客气了,我已经不是公主了,”赫连依依暗急,面上却笑道,“还是说若桐姑娘觉得我没了公主的身份,连我拿给你的点心你都不屑于吃?尝尝看,这点心味道很好。”说罢她又拿起一块,大口吃着,以显示糕点没有问题,否则她和皇祖母怎么可能会吃。 凤若桐也不想多生事端,微一笑,拈起一块绿豆糕吃了一口,“公主客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赫连依依,都要出宫了,还得挑她的刺,就这么看她不顺眼吗。 “不用客气。”赫连依依暗中狂喜,她吃了,她吃了!凤若桐,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赫连天阳正在此时来到,进来见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不用多礼,起来吧,”太后微一笑,“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在殿上与皇儿一起看奏折吗?” 赫连天阳奇道,“不是若桐姑娘说——” “啊——”太后忽的脸色一变,捂住肚腹,“哀家肚子好痛!”怎么突然像是有万虫齐噬一样,痛的这样厉害? “皇祖母!”赫连天阳大吃一惊,赶紧扶住她,“皇祖母,你怎么了?” “啊!”赫连依依忽然大叫,捂着肚子翻倒在地,“我的肚子好疼!啊!” “依依!”赫连天阳又惊又茫然,“依依,你怎么也……” “嗯……”凤若桐跟着也捂住肚子,冷汗“唰”一下就流了下来,腹中剧痛告诉她,必定是招人算计了! “若桐!”赫连天阳已经要反应不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疼!啊,啊!”赫连依依疼的如同被千刀万剐一下,没叫出几声,就狂喷出几口鲜血,双眼直翻白。 再看太后和凤若桐,虽然没她那么惨,但也疼的脸容扭曲,嘴角也流下血来。 “到底怎么回事!”赫连天阳厉喝道,“燕珺,发生什么事了!” 燕珺早吓的脸无人色,“奴婢、奴婢不知道……” 人影一闪,香堇陡然出现,一见这情景,就知道大事不妙,扶住凤若桐,替她把了把脉,脸色瞬间发青,“大殿下,她们都中了毒。” “中毒?”赫连天阳震惊而愤怒,“怎么会?”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给皇祖母和若桐下毒,活的不耐烦了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香堇虽震怒,但很冷静,将凤若桐扶好坐下,背对着她,“大殿下,你快吩咐侍卫守住太后寝宫,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然后用内力将太后体内的毒逼住,奴婢救小姐。燕珺,你立刻去请夜公子,记住,此事千万不可声张!” “是,是!”燕珺早没了主张,闻言如同黑暗中看到一线光明,赶紧急急奔了出去。 赫连天阳立刻照香堇的话做,吩咐完冷飞之后,将太后扶正,开始以内力助她逼毒。 第335章 救谁舍谁 然而这一上手,赫连天阳和香堇才发现,太后和凤若桐中之毒非同小可,几乎是以不可阻挡之势,随着气血迅速流遍全身,就算两人内功深厚,赫连天阳还修飞了天渊宗心法,可这运起功来却也相当吃力,没多大功夫,两人都已汗落如雨,但觉内力不济,但为了救太后和凤若桐的性命,两人都不敢松劲,继续运宫。 冷飞吩咐完侍卫进来,见此情景自是不敢打扰,看了看赫连依依,却见她早已气绝身亡,看来她中毒太深,无药可解了。到底是谁如此狠毒,如此胆大包天,居然下毒害太后和王妃? 他才要起身,忽地注意到赫连依依右手里紧攥着一块锦帕,从她嘴里吐出的血,有一些溅到锦帕上,染血处已变的发黑,他心中一动,小心地将锦帕拿起,放以鼻子底下闻了闻,心中已有数。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暂时停止运功,都累的微微气喘,几乎要晕过去。要知道内力乃习武之人的根本,就算内功再深厚,也禁不住连续的运功逼毒,他们能支撑到现在,已属不易。 “大殿下没事吗,换属下来吧。”冷飞上前,一脸的不放心,“属下已让侍卫去请夜公子了,应该快到了。”他在门口叫了人,把燕珺给换下来了,要不依燕珺的速度,没两个时辰回不来。 太后和凤若桐脸上都已发青,陷入昏迷,这毒当真是非同小可。 “暂时不必,母后和若桐也需要缓一缓,”赫连天阳疲惫地摆摆手,眼神却冷然,“你查到什么了?”刚刚冷飞在翻看赫连依依手上的锦帕,他已经注意到了。 冷飞眼中杀机一闪,“公主手中的锦帕上有剧毒,无色无味,很难察觉,令人防不胜防,属下刚刚看了,那盘糕点里也让人下了毒,应该是同一种。” “同一种?”赫连天阳皱眉不解,皇妹在锦帕上下毒,看来是想暗害若桐——她应该还没有狠到要害皇祖母的地步,可既然糕点里都已经下了毒,她为何还要把毒下在锦帕上,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有,如果她要害的若桐,为何连自己都中了毒,毒性发作还那么猛,顷刻间死于非命?还是说,根本是有人要她们三个全都死,而故意借了皇妹的手?看来此事不简单,必要查个清楚才行。 “是,大殿下,不过要查明是何种毒,还需要时间。” “稍候夜公子到来,一切自见分明。”赫连天阳眼神森冷,此人居然敢在宫中用如此霸道的毒,看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他既然敢出手,就得能承担起后果,此事一定要追查到底! 香堇扶着凤若桐躺下去,脸色煞白。王爷临行前,一再叮嘱她,无论发生何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护好小姐,可她却又犯了致命的错误,才离开一小会的功夫,小姐就中了如此暗算,待王爷回来,她少不得要自裁以谢了。 “嗯……”凤若桐忽然呻吟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若桐!”赫连天阳惊喜莫名,到底是若桐年轻,身体底子好,总算是醒过来了。 凤若桐脸色乌青,嘴唇黑紫,眼圈都有些发青,一看就是中毒已深的症状,她艰难转过头,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是……二……皇子……” “二皇子?”香堇一惊,跟着眼眸一亮:莫非果真是二皇子沉不住气,要反了吗?可他不应该先对小姐动手啊,难道他不顾忌王爷了吗?再说,就算是二皇子要反,为何要连太后一起毒杀,这没道理! “若桐,你说什么,是二弟下毒害你们?”赫连天阳大惊,“到底怎么回事?”下毒的人是二弟?就是说,二弟与皇妹互相勾结,毒杀皇祖母跟若桐?事情怎么这么诡异? 凤若桐焦急地想要抓住他,可是身体里就像有火在烧,又像是正受凌迟之刑,她难受的恨不能就此死去,越是急,越说不清楚,“我……无意间听到二皇子……要……一定是他骗得公主对我……下毒……” 她一向聪明,而且因为太了解二皇子的心狠手辣,所以事情一发生,她就已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必定是二皇子怕她向太后禀报他要谋反之事,就借赫连依依的手来杀她。而为了消除她的戒心,更不想太后将此事禀报皇上,二皇子竟狠心到连太后也一起毒杀,永绝后患,真是没有人性! “若桐,你听到二弟说什么?”赫连天阳心中一凛,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我……”凤若桐忽地双眉一拧,痛苦地急喘几声,吐出一口暗色的血来。 香堇沉声道,“大殿下,先别问了,你越问,小姐越是急,命要保不住的。” “好,先不问。”赫连天阳赶紧闭上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皇祖母和若桐的命,其他的稍候再说。 此时太后与凤若桐体内的毒已经暂时被逼住,不过情形相当凶险,如果不尽快解毒,必有性命之忧。 好在这时候,夜洛离一阵风似地刮进来,人还没站稳就急急地道,“大殿下,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和若桐——”路上侍卫只来得及告诉他,太后和若桐都中了毒,他一听就震惊而焦急,提着药箱狂奔而来,差点背过气去。 “她们都中了毒,你快看看!”赫连天阳让过一边,多少松了口气。三绝公子之名,人人尽知,应该能妙手回春吧? “是,大殿下。”夜洛离也顾不行礼,立刻坐到床边,先替太后诊了诊脉,脸色立刻大变,再给凤若桐看了看之后,悚然道,“大殿下,太后和若桐都中了奇毒,性命就在顷刻间!香堇,你快去铁王府,拿冰蚕珠魄来,还能救他们一命!” 赫连天阳一下醒过神,惊喜道,“对,本宫倒忘了这个!香堇,你快去吧!”此物之神奇,人人尽知,他要早想起来,早让人去铁王府了,白白耽误了这么久。 谁料香堇却脸色惨青,一副回天无力的样子,“回大殿下,属下拿不了。” “什么!”赫连天阳眉眼一怒,“去趟十一皇叔府而已,你因何推脱?” “属下不敢,”香堇低头,“是冰蚕珠魄被王爷带去了边境,原本王爷不肯带,不过小姐说,王爷此去凶险难料,将冰蚕珠魄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可谁想得到,小姐接着就会有此一劫! 夜洛离脸色大变,“什么?那快通知王爷,立刻把冰蚕珠魄送回来,快啊!”没有冰蚕珠魄,他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太后和若桐! 香堇刚刚才送走飞鸽,不过也不再多解释,赶紧出去。 “夜大哥,是我……让王爷带着冰蚕珠魄的,不关……旁人的事……”凤若桐急促地喘息着,解释一句。 夜洛离勉强一笑,安慰道,“若桐,你放心,在冰蚕珠魄拿回来之前,我一定想办法保住你和太后的命。”可话是如此,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赫连天阳皱眉道,“十一皇叔远在边境,就算马不停蹄往回赶,至少也得一天一夜,来得及吗?” 夜洛离的冷汗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来不及王爷也得往回赶,草民会尽量延续太后和若桐的性命,但愿王爷赶得及!但是,有一件更麻烦的事——” 赫连天阳心一震:连夜洛离都说麻烦,那看来事情必定不好解决,他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怎么?” 夜洛离咬牙,“回大殿下,太后与若桐所中之毒,非寻常药物可解,草民只能以‘鬼门十三针’暂时镇住她们体内的毒,以待冰蚕珠魄被送回来。可法施行起来要十二个时辰,而草民一次只能为一人施针,那另一个恐怕支撑不过十二个时辰,草民要先救谁?” 赫连天阳心猛地沉到谷底,说不出话来。按理说应该先救皇祖母,因她毕竟是一国太后,真要和若桐比起来,自然是她身份尊贵些。可这人命无贵贱,为什么谁的地位高,就要先救谁呢? 如果先救了皇祖母,而若桐有个三长两短,十一皇叔如何接受得了,必定崩溃,还不定什么时候能重新振作。天龙国可由十一皇叔顶着半壁江山呢,如果他出事,其余各国闻风而动,天龙国很可能腹背受敌,首尾不能相顾。 可若是先救若桐,皇祖母不幸离世,则是天龙国之悲,他和父皇、十一皇叔、皇姑姑悲痛欲绝自不必说,若桐肯定也会一辈子不安,毕竟是用太后的命换了她的命,她能放得下吗?而这也将成为她和十一皇叔之间的心结,两个人一辈子都无法安心,委实难以抉择啊!“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两个人都要救!” 夜洛离苦笑,“大殿下,如果有其他办法,草民怎么可能不用?太后和若桐无论谁出事,都不是草民所愿,草民也是莫可奈何!“ 若桐就不必说了,一直是他的知己,而他马上就要跟千柔成亲,太后就是他的岳母,他难道会对太后见死不救吗? 第336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赫连天阳掐紧了掌心,“那若是先救其中一个,另一个有什么办法可以撑下去?” 夜洛离想了想,道,“草民只能以药物逼住毒性,大殿下可以与他们轮番用内力护住其心脉,或可支撑。不过……毒性随气血在周身流动,就算能保住性命,或许还有其他变故,草民也说不好。” 怎么这么可怕!赫连天阳脸色发青,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那……好,只能如此了,快快动手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必须赶紧施救,再犹豫下去,两个都保不了。 “是,大殿下!”夜洛离拿出银针来,忽又面露难色,“那,先救谁?” 赫连天阳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把这难题抛给自己,无论做何抉择,若另一个有不测,自己不是要担这责任吗? 结果凤若桐却忽然低低开口,“救……太后……”他们的话她听的分明,这还用考虑吗,当然是先救太后了,因她不用问也知道,不管是赫连天宇,还是赫连依依,其实要杀的是她,太后不过是受她连累,她怎么可能那么自私,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 夜洛离心中大痛,“若桐……” “别劝我……”凤若桐又急促地喘了两声,意甚坚决,“夜大哥,大殿下,你们……绝不能先救我,否则、否则太后若是有个、有个什么,我就自尽谢罪……” 赫连天阳神情一震,果断道,“夜公子,先救皇祖母!”这果然是若桐会说出来的话,而且她绝对说的出,做的到,何必到时候一个都留不住。 夜洛离也深深知道凤若桐的脾性,不再犹豫,“是,大殿下,那就烦请大殿下跟他们轮番守住若桐的心脉,尽量替她续命。”他拿出一瓶药递给赫连天阳,“每隔一个时辰给若桐吃一颗,千万不要间断。 “放心吧,本宫会加倍仔细。”赫连天阳点头,即命冷飞去叫几个内力最好的侍卫来,加上香堇,应该足够了。 不大会儿,香堇回转,禀报说已飞鸽传书给铁王,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午时之前,王爷应该能赶到。 “那就尽人事而听天命!”赫连天阳喂凤若桐吃下一颗药丸,即吩咐冷飞先以内力护住她心脉,待他撑不住了,再换旁人。 夜洛离即开始替太后施针,寝宫内一片紧张肃穆,虽然香堇当机立断,命人封锁了消息,但这气氛如此不寻常,还是多少让人感到了某种压力…… 赫连傲这辈子从来没试过,心急如焚是什么感觉,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原来心上真有把火在烧,他整个人似乎从里面开始往外着,身体都要烧焦了,意识却还清醒,那种痛苦,不是亲身经历过,谁能体会? 香堇传出来的字条上说,太后若桐中剧毒,需冰蚕珠魄救命,详细情形无法一一说明,可只这一句,就足以让他恨不得毁灭整个世界!他才到边境,命秦将军上京,他则暂代秦将军镇守边境,结果香堇的两封飞鸽传书就先后到达,第一封还不怎样,因他早知道天宇要反,可这第二封,却能生生要了他的命,他将自己的心腹下属安排好,连千里马都嫌慢,展开绝世轻功,抄近路往京城飞奔而来。 母后,若桐,等我,一定要等我! —— 凤元良对云升的爱,绝对不只是说说的,也不是做给人看的,而是真心实意——尽管她是怀着身孕嫁给他的,但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不但在她活着时,对她极尽宠爱,在她不幸离世后,替她选的这块风水宝地,也绝对是花了大价钱的,但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希望她死后,灵魂能得以安息。 这里依山傍水,而且依云升生前的要求,墓碑向着东南方——现在看来,她是想一直望着琅琊国的方向吧?树木成荫,花草繁茂,每天春暖花开时,还会引来无数蝴蝶环绕,风景甚是怡人。 当然,风景再好,也只是块墓地,总让人心情莫名沉重,念及亡人,还能不悲从中来吗? 此时在墓前,正跪坐着一名面容沧桑悲戚,目光呆滞的男子,不是高冥河还有谁?自从被凤若柳带到这里,他已经这样不言不动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了,目光却仍直勾勾瞪着墓碑上冷冰冰的“吾妻云升之墓”六个字,仿佛灵魂出壳一样。 谢言担忧莫名,皱眉道,“王爷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撑不住。” 王爷都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纵使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更何况王爷这么多年劳累奔波,三餐不继,身体早给拖垮了,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倒下。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相比于身体上的痛苦,王爷更无法接受的,是王妃早已去世的冷酷事实。找了王妃这么多年,王爷一直是拿王妃还活着这一信念支撑着自己,如今人倒是找到了,可惜早已是一把骨灰,王爷的偏偏轰然倒塌,他真担心王爷会一时想不开而做什么傻事,那就麻烦了。 凤若柳也是一脸担心,“是啊,我劝过王爷好几次了,可王爷根本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王爷,你可不能死,我才要认回你这个“父亲”,要当郡主,享受荣华富贵,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我的身份还没有被确认,我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谢言回头看她一眼,虽然现在看来,她是王爷的女儿,是郡主,可不知道为何,他对凤若柳却总不怎么信任,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偏偏说不上来,这感觉很奇怪。“若柳姑娘,现在能劝王爷的,只有你了。” “我?”凤若柳羞涩一笑,“我刚才劝过了啊,可是王爷不听,我还能怎么办?” 谢言道,“那是因为王爷还沉浸在失去王妃的痛苦中,忽略了你是王爷的女儿,只有你能给王爷活下去的希望,所以请你好好劝劝王爷。” 凤若柳好不得意,她当然明白,现在对高冥河来说,她就等于是云升,啊不,是盛云的重生,是盛云生命的延续,王爷一定会把对盛云的愧疚都还到她身上,加倍宠爱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的,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放心吧,谢大哥,我一定会好好劝父亲的。”这么快就改口,她也不觉得脸红。 谢言不安地道,“郡主言重了,属下怎担得起郡主如此称呼,郡主直呼属下之名即可。” “那我先去劝劝父亲。”凤若柳正正脸色,摆出一副虽悲伤但坚强的神情来,过去半跪在高冥河身边,低声道,“父亲,别难过了,母亲在天有灵,看到父亲这样子,一定会很伤心的,父亲难道想母亲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大概是这句“父亲”让高冥河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呢,他倏然回过头来,紧紧盯着凤若柳美丽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她跟盛云说不出的相像,喉咙顿时哽住,嘴张了几张,才发出声音来,“柳儿,你……真是本王的女儿吗?” 真的是云儿给他在这个世上留下的骨血吗?云儿即使恨他,不肯明着告诉他,柳儿就是她给自己生的女儿,却把这串珍珠项链留给了柳儿,是不是想着,如果他们父女有缘,终有相认的一天? 凤若柳心里却是突地一跳,神情有刹那的惊慌:难道王爷怀疑起她的身份了?不可能啊,她自问演的天衣无缝,王爷又不曾查证过,怎么可能怀疑她呢?不过话说回来,她必须阻止王爷到凤府查问,否则立刻就会露馅,她即将到手的富贵也就飞了。“父亲,我、我当然是母亲的女儿啊,难道、难道你怀疑我吗?” 她这话也算说的高明之极,故意说自己是盛云的女儿,而并不直接承认她是高冥河的女儿,意思即就算日后他查到大姐才是他的女儿,也是他自己误会了,自己并没有说什么。 然高冥河却并不是这意思,而是握住她的手,神情痛苦中带着骄傲和满足,哽咽道,“柳儿,本王、本王总算还有你……幸亏云儿给本王留下你这点骨血,让本王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云儿,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否则不会将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还将她教的这样好,可你一直不能原谅我对你的怀疑,所以就一直不肯见我,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来惩罚我,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等我…… “父亲,你别太难过了,母亲应该已经原谅你了,”凤若柳心中一颗大石才算落了地,原来他并没有怀疑自己,还好还好,“母亲在世时,虽然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但却经常一个人对着这珍珠项链发呆,应该经常想起你吧。” “是吗?”高冥河精神一振,扶着她一起坐在盛云的墓碑前,眼里总算有了些光彩,“那她想起我的时候,都说些什么?是不是骂我是个负心汉?” “那倒没有,”凤若柳拼命回忆着盛云还在世时候的情形,再添油加醋地说一番,“母亲经常会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第337章 千万不能回凤府 一直说了很久很久,凤若柳实在没什么可编的了,只好停了下来,望着墓碑发呆。 事实上自从生母被葬在这里,她根本就没再来过一次,还是大姐从不计较生母活着时对大姐的厌恶,每天生母忌日这一天,都会过来拜祭,还曾被她嗤之以鼻呢。 而高冥河却以为她是因为说到母亲而引起伤心事,心中对她的疼惜越加泛滥,摸上她的头,惨然一笑,“柳儿,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没有云儿在身边照顾你,你是如何过来的?” “柳儿已经习惯了,”凤若柳好不得意,王爷一点都没怀疑,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父还在人世,父亲别生气,我没其实意思,就是、就是今天能够与你相认,我太激动、太高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概到这一刻高冥河才意识到,虽然云儿去了,但自己还有个女儿呢,是他和云儿共同造就的骨血,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尽过半点做父亲的责任,现在上天不是给了他弥补的机会吗,他难道还要一直沉浸在失去云儿的痛苦中,不顾女儿的感受,再伤女儿的心吗? “柳儿,是为父找到你太晚了,让你受苦了!”高冥河如死寂般的眼睛里总算多了些让人看了有希望的东西,他长舒一口气,愧疚但振作地道,“你放心,为父既已找到你,就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为父会用以后的日子,好好补偿你的!” 凤若柳欢喜莫名,假腥腥地道,“父亲,你说哪里话来,你也不知道还有个我呀,你放心吧,以后我会替母亲好好孝敬你,你也别太难过,母亲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好好的,你这样,母亲会难过的。”说罢抽泣几声,很应景地掉下几滴泪来,真像那么回事儿。 “好,咱们都不难过了,”高冥河慈爱地笑笑,与她相护扶着站起来,“让云儿走也走的安心,好不好?” “好,”凤若柳扶好了他,关切地道,“父亲,你这一天一夜水米未进,我和谢大哥都很担心你,不如先回客栈,你吃些东西,睡一觉,然后再慢慢商议?” 高冥河苍白着脸点点头,目光一刻都不舍得离开她的脸,“也好——谢言,先回客栈。” “是,王爷。”谢言这才松一口气,王爷总算是想过来了,太好了,果然还是郡主能给王爷生的希望啊,这下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当下几人一起回了客栈,高冥河虽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也没休息,不过大概因为认回了女儿的关系,他很是高兴,所以精神并不很差,一直跟凤若柳说着话。 凤若柳心中有数,他是错认了女儿,一旦得知了真相,这一切就都成了泡影,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跟他一起回琅琊国,那就高帎无忧了。“对了,父亲,你既然已经找到了,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去京城了,直接回琅琊国?” “不,”高冥河笑容一敛,眼神森寒,“我还要去一趟凤府。” 凤若柳心中“突”地一跳,脸色瞬间苍白的可怕,“为、为什么?父亲既然已经找到了我,还回凤府做什么呢?”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难道他要回凤府去查问清楚吗? 说起来做贼心虚是一点都不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莫名的紧张恐惧,真不是一般的折磨。当然这也是她想荣华富贵想疯了,自作自受。 “当然是替你讨回公道,”高冥河冷笑,义愤填膺,“我倒要好好问问凤元良,既然娶了云儿,为什么不好好对她,善待于你,难道因为你不是他的女儿,他就可以如此伤害你,甚至将你逼得逃离凤府吗?” 既然如此,凤元良为何不早些派人通知他,他来把云儿和柳儿一起接回去,不必麻烦他替自己抚养妻儿! 原来是这样。凤若柳长长松一口气,赶紧摆出大度的样子,笑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没用了。父亲,凤府不善待于我,也是因为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儿,现在我们父女相认,就够了,我不想再回凤府了。” “那怎么行,”高冥河坚持己见,“是凤府对你不起,你怕什么?柳儿,有为父替你做主,你只管随为父回去,是谁欺负了你,为父替你讨回来便是!”若是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他堂堂卫王的女儿被人欺负的从家里逃出来,他的脸往哪里放。 “真的不用了,父亲,”凤若柳耐心相劝,“不是女儿对你不敬,可你毕竟是琅琊国的王,在天龙国京城如果弄出什么事来,总是会影响到两国邦交。再说,过去的事已经发生,就算你替我讨回公道又怎样呢,只会让凤府鸡犬不宁而已。而且他们知道我是郡主,说不定又有别的想法,我真的不想多生事端,父亲以为呢?” 高冥河思虑一会,也知道其中的种种,很是复杂,而且女儿如此深明大义,心胸宽广,他甚是高兴,赞许地点头,“不错。柳儿,你不计个人得失,宽以待人,为父很欣慰。既然如此,为父依了你就是。” 凤若柳娇羞地道,“多谢父亲,父亲太夸奖我了,我哪有这么好。”太好了,不用去京城,那她就不会露馅了,以后再也不用愁了! “不过,我还是要去一趟凤府。”高冥河敛去笑容,眼神裴莽。 这句话让才安下心的凤若柳差点跳起来,“为什么?父亲又改变主意了?我不是说……” “不,”高冥河摆摆手,“不是你的事,我要找凤元良说明,把云儿的灵柩运回琅琊国,按我们奚耶族的习俗,好好安葬。她是我的妃,永远都是,我怎么能让她客死异乡!” 这……凤若柳大急,这件事他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的,可真的不能回凤府啊,若是回去了,既然她不去,他也肯定会对凤元良说起她,还是会坏事!“父亲,我觉得这样不妥,母亲虽然曾经是你的妃,可她后来毕竟嫁给了凤元良,且已入土为安,你若跟他说起此事,他绝对不会答应。”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高冥河“啪”拍一掌桌面,森然道,“不好好对待我的女儿,已经是不可原谅,如果他敢阻止我带回云儿,我势必与他决一死战!”他没找到云儿也就罢了,如今找到了,怎可能一个人回去,哪怕是云儿的灵柩,一把骨灰,甚至是刻有她名字的墓碑,他都不会舍弃。 “可是……”凤若柳急的冷汗都要流下来,忽地灵机一触,恢复了面色,“父亲,我并不是阻止你带着母亲一起,而是说你不必去凤府,知会凤元良。” 高冥河一愣,“什么?” “因为凤元良绝对不会同意,父亲又何必白跑这一趟,”凤若柳挑眉,低声道,“父亲就趁着天黑无人时,悄悄将母亲的灵柩启上来,而后带着连夜赶回琅琊国,再将坟墓恢复原样,任何人都看不出来,这样不但偿了父亲的心愿,也不多生事端,岂不两全齐美?” “这……”高冥河犹豫,他原是想让凤元良知道,云儿是他的妃,以恢复云儿在凤府的地位的,可转念一想,事到如今,也确实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尽快将云儿的灵柩带回琅琊国,其他的都不重要。念及此,他即点头道,“好,就依你说的办。谢言,去安排吧。” “是,王爷。”谢言即转身出去办事不提。 凤若柳这才安下心来,总算是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夜里就能启程回琅琊国,再不用担心了。“父亲,这天好像要下雨了,咱们尽快上路。” “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不过待云儿的灵柩启回来,你先一起回去,待我办完事,马上就走。”高冥河虽然一心念着盛云,不过并未忘了国事,靖寒与靖雪到天龙国和亲也有十几日了,事情应该已经办成,他既到了京城,必得过去看一看才放心。 凤若柳本待再问,不过只要他不去凤府,其他的她也就不多做打听,免得惹他不高兴。“是,父亲。” 高冥河忽又想起一事,吩咐道,“来人,把赫先生请过来。” 就是那个脾气死倔的老头吗?凤若柳退到一边,并不多言。 不大会儿,赫仁一脸戒备加怒气地进来,“王爷不必再问了,小民什么都不知道。” “赫先生受委屈了,请原谅本王找爱妃心切,多有得罪,”高冥河客气地对他一点头,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本王明白赫先生一直不相信本王善意,不过现在好了,本王已找到云儿,也认回了女儿,断不该再继续留着赫先生,本王会赔偿赫先生千两白银,还请赫先生笑纳,请自行离去吧。” 什么?赫仁暗暗吃惊:认回女儿?如果这人真是画中人的夫君,那他的女儿应该是若桐姑娘啊,他怎么没看到她在?“王爷的意思是,画中人是王爷的妻子?” 第338章 谁也别想抢走我的荣华富贵 “正是,”高冥河神情痛苦而欣慰,“原来她早就已经过世了,难怪赫先生说不曾见过她呢,不过还好,本王的女儿还在,对本王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柳儿,来跟赫先生见个礼,如果不是他,本王也找不到天龙国来。” 这倒是,如果不是无意间看到赫仁手上的画像,侍卫也不会将他带到卫王府,高冥河也就不会一路到天龙国,半路碰上差点被侮辱的凤若柳了。 凤若柳一时却并不明白,这个赫仁跟找到她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客气地道,“赫先生。” 赫仁大惊,他虽然没跟凤若柳有过交集,但此女在天龙国京城臭名昭著,他当然认识了!可她是凤大人的二女,怎么可能是王爷的女儿,若桐姑娘才是!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她和若桐姑娘都是王爷的女儿?不对,非常不对! “赫先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了吗?”高冥河很担心,别是自己扣了他这么久,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多谢王爷关心,”赫仁定定神,施了一礼,“既然王爷已经得偿心愿,那小民就恭喜王爷了,小民告退。”不行,得赶快向铁王禀报才行,事情有变,请王爷定夺。 “没事就好,赫先生慢走。”高冥河扬声道,“来人,给赫先生送上千两白银——” “不必了,王爷,”赫仁淡然一笑,眼神高傲,“小民并未对王爷做过什么,无功不受禄。”他虽穷,但还没到见了银两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地步。 高冥河不安地道,“赫先生,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以表达本王对赫先生的愧疚。” “不必,王爷也是寻妻寻女心切,小民明白,再说王爷也不曾伤害小民,不必如此,小民告退。”赫仁再施一礼,大步出去。 “赫先生——”高冥河叫了一声,见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不禁甚是无奈,“这人,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倔。”不过好在自己这些天虽说是扣着他,也确实没有伤害他半分,这银两他不要就不要吧,也不好勉强。 凤若柳目光森冷地看着赫仁出去,刚刚他的反应,她看的分明,他分明是在质疑她的身份,他该举急于回凤府告密吧?不行,她必须阻止他!“父亲,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会,我也回房换件衣服。” “好,去吧。” “女儿告退。”凤若柳回到自己房间,从窗户跳出去,见赫仁刚刚出了客栈不远,是往东方而去。果然是要回进京城吗?她冷笑,避开侍卫,快步追了上去。 从这条路上京城,所花时间最短,就是四周比较荒凉,少有人迹。 来到官道旁的小树林边上,看看左右无人,凤若柳快走几步,扬声道,“赫先生,请留步。” 赫仁停步回身,见是她,目光很冷,“凤二小姐有什么事?”难道还想骗他不成?他可不是卫王,对凤府的事知道的很不清楚,没那么好骗。 “赫先生好像对我有很深的成见,我曾经得罪过赫先生吗?”凤若柳微一笑,眼中却有狠色。刚刚在客栈里她就看出来,这老家伙对她满心疑惑,肯定是知道她的事,必须要问清楚。 赫仁警惕地道,“凤二小姐说笑了,我们素未谋面,哪来的得罪之说。”他只是在街上见过凤若柳而已,她并不认得自己。 “原来是这样,”凤若柳对他态度依旧很客气,“那可能是我误会了,请问赫先生,我父亲为什么要一直扣着你,是不是……跟我有关?”先前她只见过赫仁不停地发脾气,王爷则一直宽容忍让,并没有想到,会与王爷找母亲有关。 赫仁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怀疑而不屑,“凤二小姐叫这声‘父亲’,不觉得脸红吗?你当真是王爷的女儿吗?还是说你欺骗了王爷,想要得到本该不属于你的东西?”这女子一向卑鄙无耻,京城谁人不知,骗人的手段更是见不得人,王爷寻亲心切,肯定是被这女人骗了,刚刚他就应该提醒王爷,要他查明真相的,免得上了这女人的当。 凤若柳心里突地一沉:果然如此!此人不知道通过何种渠道,知道凤府的事,也肯定知道,自己不是王爷,女儿,大姐还是,要是他回去告密,那一切就全完了!她故意露出惊讶的样子,“赫先生此话何意?我当然是父亲的女儿,是郡主,父亲已经认了我,赫先生还有什么怀疑吗?” “是吗?”赫仁冷笑,尖锐地道,“就算凤大人娶二夫人时,二夫人已经怀了身孕,那个孩子也应该是若桐姑娘,她才是王爷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凤若柳脸色一变,好哇,他果然是要来拆自己台,当真该死!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冷笑道,“赫先生,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不管我跟大姐谁才是王爷的女儿,都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大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帮着她?” 赫仁气极反笑,“凤二小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做事情之前先想想会有什么好处?并非我定要帮着若桐姑娘,而是这一切原本就该是属于她的,你硬要抢走这一切,不觉得太卑鄙吗?你对得起若桐姑娘吗?” 虽然他久未回京城,还不知道凤府发生了何事,凤若柳为何会快要出天龙国,碰巧遇上了王爷,但他却想到,像这样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女人,早晚是会被所有人唾弃的。 凤若柳恼羞成怒,脸也涨得通红,“我太卑鄙?分明凤若桐树抢走了抢走了我的一切,我为什么不应该抢回来?她已经拥有的太多,还不知足,我只不过是分一杯羹,我有什么错?” 赫人吃惊地看着她,怎么还有人能将自己卑鄙无耻的行为说的这样光明正大,问心有愧,她的脸皮是有多厚!“凤二小姐,你错了,这一切本就不该属于你,是你欺骗了王爷,抢走了若桐姑娘的身份,你这样贪心不足,一定会遭天谴的,还是跟王爷说实话吧,让王爷跟若桐姑娘父女相认,他们都是善良之人,一定会原谅你的。” 到这份上,他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凤若柳,希望她能主动改过呢,可惜,她早已经被失去一切,又将要得到荣华富贵的**给蒙蔽了双眼,怎么可能放弃呢? “哈哈!”凤若柳怪笑两声,咬牙切齿地道,“大姐会原谅我?你错了!她恨不得我不得好死!赫先生,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不得好死的是你!”她好不容易才骗得王爷相信,她才是王爷的女儿,眼看到手的一切,怎么能让这老不死给破坏。 赫仁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凤二小姐好气魄,做错了事,还如此理直气壮。既然如此,我亦无话可说,我受人所托,就要忠人之事,你的阴谋休想得逞,我这就回去告诉若桐姑娘,让你把这一切都还给她!”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从这里进京城,用不了一天时间了,赶的快快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到凤府。 “你站住!”凤若柳急得大叫,“老不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把年纪了,过几天安生日子不好吗?非要破坏别人的好事,你不怕折寿吗?” 赫连头也不回,心道你冒认父亲,抢走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才会折寿。我一把年纪了,怕什么,总不能让你阴谋得逞,让好人失去一切吧? 眼看他就要走远,凤若柳又急又怒,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好,很好,既然你非要断我财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拔下头上的金钗,快步追了上去,胳膊一伸,把他拦下来,“赫先生,请不要这样,有话好说!” 赫仁只好停下来,冷冷道,“凤二小姐,你不必多说,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赫先生,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凤若柳摆出一副可怜相,苦苦哀求,“我被赶出凤府,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大姐却拥有那么多,她一定会很幸福的!可是我除了当王爷的女儿,还能享些福,其他的我一无所有,你就可怜可怜我,不要抢走我的一切,好不好?” “凤二小姐,话不能这么说,”赫仁皱眉,她这一服软,他还真有几分不忍,“若桐姑娘才是王爷的女儿,这是亲情血缘,你岂能冒认?你只要跟若桐姑娘说实话,我相信她不会不管你的。” “赫先生!”凤若柳居然双膝一屈,跪了下去,“求你不要告诉大姐,求你了!” “凤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赫仁吃了一惊,赶紧扶起她,“你这样,我受不起——”谁料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觉得心口剧烈一痛,他低头一看,心口正插着一根金钗,鲜血正慢慢渗出来。“你—— 第339章 是生还是死 “老不死,别怪我心狠,是你逼我的,”凤若柳向后跳开,得意地挑高了眉,“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你偏偏要坏我的好事,怨得了谁?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你……”赫仁青了脸色,感觉到心痛的受不了,他真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心软,上了她的当!“凤、若柳,你、你畜牲不如,会、会遭天打雷劈!” 谁料他话音才落,就听“喀嚓”一声大响,天边炸开一道响雷,天迅速暗了下来。 凤若柳猛地抬头看上去,脸色惨青,现在已经是九月,就算下雨,应该敢不会再打雷才对,难道真的是上天开眼了?她虽然狠,但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又碰上这么诡异的天气,不可能一点都不害怕,吓的连连后退,“你、你别吓我,是你逼我的,你自寻死路!” “该死的是你!”赫仁怒吼,忍着疼痛就要扑过来。 凤若柳吓的惊声尖叫,伴随着几声响雷过后,“哗”,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她更是觉得冷到骨子里,转身狂奔而去。 赫仁身体晃了晃,即摔倒在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凤若柳奔出一段,回过头来冒雨看了看,赫仁已经不动了,肯定是死了,她得意地冷笑,先回客栈再说。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一个雨滴一个坑。不知道过了多久,赫仁沾满泥浆的手动了动,一点一点攥了起来。 —— 通,赫连傲强撑着一脚踹开门进去,双膝一软,往前就倒。 “……十一哥!”得到消息也赶过来的信阳公主乍见他浑身泥水、头发披散,看不出人样的狼狈相,差点认不出他,赶紧上前相扶,“你没事吗?十一哥?” 屋子里的人也都围过来,刚刚消耗了太多内力的赫连天阳也是面无人色,哑着嗓子道,“十一皇叔,冰蚕珠魄……” 不是他不顾十一皇叔的死活,实在是他们这些高手轮流以内力压制凤若桐体内的毒,都要支撑不住了,而最可怕的是,她体内的毒越来越凶猛,已有压不住的势头,再耽误一时半会,恐怕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赫连傲还没缓过气,出不了声,猛地把手伸出去,冰蚕珠魄就在他青白的指尖,“……快……” “好。”信阳公主几乎是一把夺过,拿到床前,“洛离,要怎么做?” 夜洛离正给太后施针,这“鬼门十三针”一旦施行,是不能停下的否则毒性成倍反扑,太后就非死不可。他不敢停手,甚至目光都不敢离开,只沉声道,“把冰蚕珠魄放在若桐嘴里,用内力助它吸毒,快。” “哦。”信阳公主赶紧过去,轻轻掰开凤若桐的下巴,将冰蚕珠魄放进去。 “长公主,让属下。”香堇已经休息了一会,内力恢复了些,过去帮凤若桐运功。 信阳公主也帮不上什么忙,过去把赫连傲扶起来,看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一路肯定是冒雨急赶,要不然从边境到京城,怎么只用了大半天就回来了?“十一哥,你先歇歇。” 赫连傲急促喘息一阵,才勉强说出话,“母后……和若桐……怎么样……” 信阳公主差点哭出来,“若桐非要洛离先救母后,母后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但是若桐……” “卟……”赫连傲胸口翻涌的气血哪里还得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到底还是晕了过去。这一路他几乎是憋着气在赶,纵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十一哥!” “皇姑姑,别急,”赫连天阳看了看,劝慰道,“十一皇叔是急怒攻心,消耗内力过度,所以才会吐血,让他休息一会,醒来就会好点。” “哦。”惊魂未定的信阳公主这才稍稍松口气,快要被打垮了!怎么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到底是谁这样狠心,要毒死母后和若桐啊? 还有依依,因为中毒太深,已经死了,虽说她活着的时候做了那么多错事,可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她死的如此之惨,自己怎么可能一点不难过! 好在冰蚕珠魄及时送回,控制住了凤若桐体内的剧毒,她的命总算是保住了,而太后在夜洛离施针之下,体内的毒也聚于一处,再以冰蚕珠魄化解,自然更没有事。不过,她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太好,虽然解了毒,但遭此重创,身体还是很虚弱,得好生静养才行。 拔下最后一根针后,夜洛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顾不上擦冷汗,整个人就瘫了,倚着床头,一时动不了。胳膊酸麻的厉害,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动一动就无法言喻的难受,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滋味呢。 “洛离,怎么样,还撑得住吗?”信阳公主心疼莫名,用袖子给他擦汗。 夜洛离疲惫至极地摇头,勉强一笑,“我还好,幸亏王爷赶回来的及时,太后不会有事了,但是若桐……” “若桐还没有解毒吗?”信阳公主大吃一惊,“那她是不是会死?”说完又自己打自己一个嘴巴,“呸呸呸!我这张乌鸦嘴!若桐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若桐要是有个什么,十一哥不把皇宫翻过来才怪。 夜洛离看一眼脸色依旧发青的凤若桐,担忧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若桐的性命是保住了,至于会有什么后果,只有等她醒来才知道。” “这样吗?”信阳公主心神稍安,安慰他道,“放心吧,我觉得若桐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心善,一定吉人天相,老天都会保佑她的。” 信老天有什么用,老天要是保佑若桐,她怎么会这样多灾多难。夜洛离暗暗苦笑,不过也不敢多想,只能希望千柔说的,能成真吧。 荣舒宫里,彭祖正向赫连天宇禀报,“铁王赶回来了,肯定带回了冰蚕珠魄,凤若桐和太后应该有机会活命。” “可恶!”赫连天宇恨恨砸桌面,“凤若桐怎么那么命大!” 不用说,为了消除凤若桐的戒心,无论如何都要置她于死地,他骗得赫连依依去下毒,但实际上,他早暗中让人在糕点中都下了毒,所以无论赫连依依会不会往糕点上再撒毒,只要点心入口,她们就别想活命。借助赫连依依的手,只不过是把自己撇干净,就算十一皇叔事后追查起来,也查不到他身上而已。 凤若桐固然该死,而太后如果知道了他的计划,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一起杀了算完事。至于赫连依依,一直要挟他,为她所用,简直愚蠢到极致,他怎可能被一个黄毛丫头威胁,当然一并除去。 太后如果大去,宫中早该哀声一片,可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后来他才知道,是夜洛离进了宫,当然他倒并不担心,因为他花重金求得的这毒药,就算是夜洛离,也一定救不急的,除非有冰蚕珠魄。结果老天爷就是不让他成事,十一皇叔居然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从边境赶回来了,这是上天也在帮着凤若桐吗? “二殿下,怎么办?”彭祖眼中杀机一闪,“不如,属下去杀了凤若桐?” 赫连天宇冷冷斜他一眼,“十一皇叔都回来了,你觉得你能得手吗?” “……那二殿下的意思,是要怎样?”彭祖汗颜,他确实不是铁王的对手,别说铁王了,就连其身边的侍卫,恐怕他也打不过。“铁王肯定要彻查此事,属下担心,他早晚会查到二殿**上来。” 赫连天宇也有些慌神,“如果凤若桐没有死,就一定会指证本宫,就算一时没有证据,十一皇叔也一定会追查到底。”这次真是太失算了,原本以为十一皇叔去了边境,他就一定能得手的,谁料…… 彭祖眼睛转了转,下定决心般道,“既然这样,一不做,二不休,与其等着被铁王抓到,还不如直接起事算了!”反正他们早已暗中布置,要逼宫夺权,虽然时机还不太成熟,可被逼到这个份上,已经不能再犹豫了。 赫连天宇狠狠掐紧掌心,有些犹豫,本来他是与秦将军暗中约好,里应外合,共同起事,成功的机会才大些。可现在十一皇叔的人控制了秦将军的兵马,秦将军更是不知道上京了没有,单只他手上的几千人马,能成什么事? 可如果不反,就只能等着十一皇叔来问他的罪,到时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到底要如何抉择,还真是不好办。 “二殿下!” “让本宫想想,”赫连天宇烦躁地打断他的话,“先别急,或许十一皇叔查不到本宫身上,凤若桐是不是还活着,还没有确切消息,先静观其变。” “是,二殿下。” 而此时,昏睡了小半个时辰的赫连傲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目光冷酷如冰。 “王爷,”香堇已经跪在他床前好一会了,见他醒来,沉声道,“属下失职,罪该万死,属下拜别王爷!”说罢手臂一振,一柄短刀顺袖滑下,跟着刀光一闪,刀锋已向着她咽喉划下! 第340章 她会有不好的事 谁料就在她要血溅当场之时,赫连傲却闪电般出手,一把扣住她手腕,另一只手在刀柄上一拍,她手一麻,刀已脱手飞出,生生钉入门中,铮然有声。 “王爷?”香堇诧异,王爷临行前已严厉警告她,无论如何都要护的小姐周全,再要出半点差错,她必要自裁以谢。可现在她甘愿以死谢罪,王爷为何要阻止? “事有轻重,这次的事是本王大意,思虑不周,也是凶手太过大胆,兵行险着,出乎本王意料之外,非你之过,你急着死什么。”赫连傲松手,语声虽冷,但并无责怪她的意思,“好好照顾若桐,这次的事,本王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其实也不怪香堇会一时大意,谁能想到,凶手居然连太后也一起毒杀,就算当时他也在,恐怕也想不到这一点。 香堇登时感激莫名,自忖这次必死,却没想到王爷这般公正,还替她开脱呢,她一个感动,差点流下泪来。“是,属下惭愧。” “起来,跟本王说个清楚,一点细节都不要漏过。”赫连傲起身下床,腿还有些发软,差点站不稳。这一路急奔,他是把内力提升到极致,几乎要筋脉逆转,走火入魔,这么快就能醒来,已经算不错,换成别人,怕早吐血而亡了。 “是,王爷。”香堇起身,即把事情经过说一遍,不过当时赫连依依下毒时,她并不在太后屋中,所以并不知情。 “果然是天宇。”赫连傲森然冷笑,眉峰如刀,杀机凛冽,“本王就知道,旁人没这个胆,敢杀母后,他是怕若桐把他的秘密禀报母后,就起了歹心。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本王岂能留他!” “王爷,公主中毒太深,已经死了。”香堇冷声道。尽管事后听冷飞和大殿下所说,很有可能是赫连依依受人利用,自食恶果,不过人都死了,总得禀报一声。 赫连傲不为所动,“她是罪有应得,自食其果,怨不得任何人。”做过那么多不可饶恕之事,她也早该死了,谁会为她难过半分。 香堇道,“是,王爷。那二皇子要谋反之事,是否立刻禀报皇上?”当时她让太后寝宫的人封锁了消息,所以虽然太后和小姐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但包括皇上在内的宫中其他人还都不知情呢,否则早翻了天了。 “本王自会部署一切,再向皇兄禀报,”赫连傲支撑着起身,“先去看看母后和若桐。” 来到太后房中,夜洛离还在替她诊脉,根据她体内余毒的变化来用药,半点不敢大意。回头看到赫连傲,他微一点头,“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母后如何了?”赫连傲轻步上前,见母后气色还好,呼吸均匀有致,应该没什么了。 夜洛离道,“王爷放心,草民给太后施了针,再以冰蚕珠魄解毒,太后已经没事了,只要再服几天药,清除体内余毒,就会恢复如初。” “那就好,”赫连傲这才彻底放心,可看到凤若桐仍旧气色不对,又皱起眉来,“若桐的情况似乎不好,她的毒没有解吗?” “这……”夜洛离的表情登时变的凝重,“回王爷,草民无法同时为若桐施针,所以她中毒更深,虽然有冰蚕珠魄解毒,不过她已经为毒所害,至于还会有什么事,要等她醒来才知道。” 赫连傲显然甚是不满意他如此回答,怒道,“什么叫等她醒来才知道?你不是三绝公子吗,你不是医术超绝吗,她到底有什么事,你还看不出来?你叫什么三绝公子,根本就是个庸医!” 夜洛离原本为凤若桐担心,一脸愁容,一听这话,登时就火大,“王爷怎么能这么说?我就算再医术超绝,也是医病不医命,若桐中毒太深,如果不是大殿下和香堇他们尽力相救,她早已死了,我已经尽力了好不好?这还不都怪王爷吗,为什么不把冰蚕珠魄留给若桐以备不时之需,非要自己带在身上?” “本王——”赫连傲顿时哑口无言,夜洛离对他的指责太没有道理,可他何尝不是把火气都发在夜洛离身上,以缓解自身的压力吗? “怎样?”夜洛离瞪回去,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怕了你,不讲道理是吗?那大家都不讲道理,看谁说过谁! 信阳公主好气又好笑,赶紧站在两人中间,阻止道,“好了好了,十一哥,洛离,若桐还没有醒,你们别吵了好不好,有什么用吗?” 两个大男人互相瞪了一会,同时撇开脸,不屑之情很明显:我才不跟他吵,幼稚! “嗯……”凤若桐却在此时呻吟一声,眼睛还没睁开就大叫,“太后!太后!先救太后,夜大哥,一定要先救太后!” “若桐!”赫连傲一瞬间就移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惊喜道,“若桐,你醒了?放心,母后已经没事了,你也没事了,放心!”太好了,若桐醒了,而且叫起来中气十足,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凤若桐急促地喘息一阵,仿佛慢慢寻思过来,试探地道,“王爷?你回来了?” “是,幸好我赶回的及时,有冰蚕珠魄给你和母后解毒,你们都没事了,”赫连傲抱住她,如释重负,“幸亏你没事!若桐,你真傻,就知道顾别人,不顾自己,你好傻!”若桐坚持让夜洛离先救母后的事,他已经知道,怎么能不感动?他都无法想像,如果若桐有个什么,他该何以为继。 “太后没事就好了,不然我、我有什么脸见你!”凤若桐这才放心,趴在他肩膀上瑟瑟发抖,“王爷,你不知道,好可怕哦,公主她……啊,对了,公主怎么样?她也中了毒吧?”当时的情景她还记得呢,她们三个先后都肚痛,公主痛的最惨,好吓人。 赫连傲冷笑道,“是她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死了?”凤若桐身心一震,揪紧了他的衣服,“真的死了吗?”虽然公主一直害她,容不下她,可公主还那么年轻啊,就这么死了,似乎很不值,可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因为公主的死而难过半分,这才是公主最大的悲哀吧? “若桐,这些你都不用管,我会处理,你只管安心养好身体。”赫连傲扶起她,捧着她的脸看,“脸色还是不太好,要多吃点好的补补,知不知道?” 凤若桐的表情却有点古怪,眨了眨大眼睛,又晃了晃头,似乎接受不能,问道,“王爷,你看得见我的脸色好不好?” 赫连傲失笑,“我当然看得见了,咱们离的这么近,我都快亲到你了,怎么会看不到?” 凤若桐脸上表情一僵,没了动静。 信阳公主忽地道,“十一哥,查到了吗,究竟是谁给母后和若桐下毒,是依依吗?”可是又不对劲,如果是依依,她怎么可能连自己也毒死了? 赫连傲嘲讽冷笑,“依依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凶手,是天宇。” “啊?”信阳公主失声叫道,“天宇?他、他怎么会——”是,天宇一心想当太子,还想娶清韵公主,野心一向很大,可也不至于残忍到连母后都杀吧?那他接下来,是不是要连父皇也一起杀? “还不是见父皇将天阳和萧靖雪配成对,他没了当太子的机会,所以狗急跳墙吗?”赫连傲轻轻抚摸着凤若桐的秀发,动作很温柔,“若桐,你当时听天宇提到萧靖寒了吗?” 依萧靖寒的行事,应该会与天宇暗中来往,共商大计吧?虽然皇兄促成了天阳跟萧靖雪的婚事,不过还没有举行大婚仪,一切都是变数。 凤若桐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跟她说话,摇头道,“没听到,只听到二皇子与程煜说起跟秦将军勾结的话。” “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共谋,”赫连傲挑眉,“这倒正好,将天宇拿下问罪,也正好震慑萧靖寒,看他还能打什么主意。”两国联姻的事都已经成了,萧靖寒还整在天龙国不走,摆明还另有所图,也是该警告他一二了。 “王爷,”凤若桐忽然扯了扯赫连傲的衣服,嘱咐道,“我中毒的事,千万不要告诉我父亲母亲,否则我母亲一定受不住。”母亲就快要生了,上次受了刺激,幸亏有夜大哥全力救治,才稳住胎象,千万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赫连傲宽慰她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事实上知道你和母后中毒的,就我们这些人,旁人不知道,到时候我就跟凤大人说母后喜欢你,留你多陪她两天,待你体内的毒全解了,再回去见他们不迟,应该用不了一两天的。” 凤若桐忽然苦笑,慢慢低下头,“恐怕没那么容易。” 赫连傲一愣,“什么?若桐,你不是很相信夜洛离的医术吗,现在有冰蚕珠魄解了你的毒,只要再用他的药调理,你很快就会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不是我胡思乱想,是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凤若桐抬头,双眼对着他的方向,眼睛虽然大而澄澈,眼神却茫然而空洞,她冷静而悲哀地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第341章 一片漆黑 “……”赫连傲一时无法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愣愣地道,“你的眼睛?” 夜洛离却是脸色大变:看来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若桐虽然侥幸保住了命,但剧毒到底还是侵害了她的身体,她所付出的代价就是,眼睛坏掉了。“若桐,你……什么都看不到了?” 凤若桐转向他的方向,眼前是一片让人绝望的漆黑,她哑着嗓子道,“是的,夜大哥,我什么都看不到。刚才我还以为,是我才醒来,眼睛不适应,又或者是天黑,可是……可是王爷能看到我,你们都能看到我,是不是?所以是我的眼睛坏了,我瞎了,我成了残废!” “若桐,不准胡说!”赫连傲心沉到底,也瞬间明白她是受剧毒所累,猛地掐住了她的肩膀,“什么残废!就算你看不到了,也只是一时而已,夜洛离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不准胡思乱想,听到没有!” 都怪他,为什么要把冰蚕珠魄带去边境,如果留给若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信阳公主忽地用手捂住嘴,拼命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以免若桐越发难过,心里却难受的要死,若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都多少次与阎王擦肩而过了,这次更是付出了一双眼睛的代价,这可怎么好! “我没事,王爷,你放心吧,”凤若桐脸色虽惨白,但却很冷静,“我相信夜大哥一定会治好我的,是不是,夜大哥?”心里却告诫自己:凤若桐,你不能崩溃,你要挺住,现在天龙国正值多事之秋,王爷有那么多事要做,你不能让他分心!还有夜大哥,已经尽力救你了,你不能要死要活,否则他一定会更难过! “当然!”夜洛离义不容辞地猛拍胸膛,差点咳出来,“无论怎样我都会治好你的眼睛!若桐,你放心,你应该只是受毒所累,只要你体内的余毒全部解掉,眼睛就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了,”凤若桐笑笑,看起来轻松了不少,“我相信夜大哥的医术,你才不是庸医。” 赫连傲失笑,“小丫头,刚刚就醒了?”把他跟夜洛离吵架的话都听了去,而且摆明是向着这小子的,爱妃真给他面子。 凤若桐顽皮地笑笑,又嘱咐道,“王爷,千万不要告诉我父亲母亲我的事,一定不要哦!”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赫连傲亲亲她的额头,对她的怜惜之情都要泛滥成灾了,就算她眼睛坏了又如何,有他在,难道还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吗? “十一哥,母后醒了!”信阳公主原本坐在太后床边,见太后睁开了眼睛,顿时惊喜莫名,“母后!” 太后才从鬼门关上走一遭,一时还没弄清楚今夕何夕,直到看清楚信阳公主的脸,眼神才骤然清明,“千柔,若桐呢,依依呢?她们怎么样了?” 凤若桐心中感动莫名,太后一醒来就问她的安危,她何德何能,劳太后如此挂念!“臣女没事,谢太后。” 赫连傲冷哼一声,“母后还记得之前的事?依依自作自受,已经毒发而亡。”想来是依依被人利用,还以为点心里无毒,为了骗若桐上当,就先吃了两块,结果她吃的太多,当然就中毒更深,三个人一起毒发,天阳救母后,香堇则救若桐,没有人管她,她不死还等什么。 “依依……死了?”太后又惊又心疼,“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当时她一中毒,就震惊莫名,是谁敢在点心中下毒,谋害她和若桐,怎么会是依依?难道是她不忿于自己将她贬为庶民,并责令她出家为尼,所以她用此法来报复自己吗? “依依只不过被人利用了而已,母后,这些事你不要管了,快快养好身体再说。”赫连傲早已安排下去,事情很快了结,稍候他就会去见皇兄,说明一切。 太后似乎才反应过来,诧异道,“傲儿?你不是去了边境,何时回来的?”在她中毒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赫连傲心有余悸地道,“如果不是儿臣回来的及时,恐怕母后和若桐都要没命了。”接着他将事情大致一说,“母后已经没事了,若桐也醒了过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太后看向凤若桐,一脸慈爱和感动,“若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哀家都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你非要夜家公子先救哀家做什么?你若有个什么,哀家怎么向傲儿交代?” 凤若桐含着眼泪一笑,哽咽道,“太后待臣女这般好,臣女怎可能那么自私,置太后于不顾!只要能救太后,臣女死不足惜!” “傻瓜!”太后笑骂一句,怜爱之情却是溢于言表,伸出手去,“来,过来给哀家瞧瞧。”心中却是感叹,自己的亲孙女下毒害自己,旁人的女儿却肯以牺牲性命为代价来救她,人和人果然是有如此大的不同啊。 “是,太后。”凤若桐摸索着下床,赫连傲赶紧过去扶住她过来。 太后登时瞧出不对劲,“若桐,你的眼睛……” 凤若桐神情一震,咬唇低下头,“太后恕罪,臣女受毒所累,眼睛看不到了,失礼之处,请太后海涵。” “什么!”太后大惊,抬头看到赫连傲点了点头,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你这孩子,这……”还不都是她害的吗,这可怎么好! 夜洛离赶紧道,“启禀太后,草民会尽力治好若桐,太后请宽心。” 对,还忘了这里有个神医。太后赶紧道,“好好,洛离,都是一家人,哀家相信你一定会治好若桐的,需要什么药,只管去太医院取,就说是哀家吩咐的,谁都不得阻拦!” 夜洛离道,“是,太后。” 凤若桐却甚是不安,“太后,臣女不敢……” 赫连傲搂住她的肩膀,笑道,“爱妃,母后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客气了,总之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别担心,好不好?来,给为夫笑一个!”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开这等玩笑,凤若桐红了脸捶他,“不要闹啦,让人笑话!” “就是,傲儿,你个没轻重的,”太后狠狠瞪他,“若桐现在需要静养,你少在那这胡说八道!快去见皇儿,做你的事去!”宫**了这么大的事,绝对不可大意,她已经历经两朝,什么风雨没见过,也该有个了结了。 赫连傲眼中锐色一闪,“是,母后,儿臣告退。”只要母后和若桐没事,他的确是该解决掉宫中这一隐患了。 —— 白姨娘出来好几趟了,可就是没见到凤若桐回来,少不得很担心。琅琊国的太子还没有离开,而且说不定会经常进宫,若桐这样三天两头往宫里跑,千万别撞出什么事才好。 其实这十几年过去,萧太子也早已长大成人,自己则老了很多,就算两下里遇上,应该也认不出彼此了吧,那天在街上,她也只是从服饰上判断,那人是萧太子,至于是不是,也没处说,所以她其实不用太过担心,否则只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薛氏扶着已经快八个月的肚子过来,“白姨娘,若桐还没回来?” “没呢,大姐怎么出来了?”白姨娘赶紧扶住她,“越是往后,大姐越要小心,千万不能出差错!” “没那么娇贵了,都快生了,孩子很稳了,夜公子上次来时说过,多活动活动,到时候好生。”薛氏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怀双生子就得双倍的辛苦,肚子大了,喘息也很费劲,夜里睡不好,腰酸背痛的,脸色能好吗? “那也得小心,”白姨娘扶她坐到院子里,“大姐,若桐都一天一夜没回府了,我不放心,要不我到宫门口打听打听去?” “那倒不用,”薛氏摆了摆手,并不担心,“老爷昨儿上朝时,问过皇上了,是太后喜欢若桐,要留她多陪一会,说是今天就回来,我们若是问的急了,反倒显得不尊敬太后,待明日若桐如果还没回来,再让老爷去问问,你且不可随意靠近皇宫,免得多生事端。” 这回真的是太后召见,并无其他,再说如果若桐有什么事,皇上断没瞒着凤府的道理,所以不用担心。 白姨娘稍稍放心,“我知道了,大姐,今早晨起来,正隆斋着人来请若桐,说是有些账目需要核对,有个伙计赶着回乡,要结算工钱,既然若桐没回来,不如我过去看看?” “也罢,你去吧。” “是,大姐。” 白姨娘叫来蔷薇,好生服侍薛氏,这才出了门。薛氏虽然如此说,但她还是不放心凤若桐,出门后拐了弯,挑僻静的街道走,往皇宫方向而去。 谁料她才能看到皇宫那威严肃穆的宫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着人打听打听时,身后突然传来惊异的声音,“蕊儿,真的是你?” 白姨娘大吃一惊,除了以前的主子,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她,难怪——她骤然回身,就见一名着琅琊国皇室服饰的男子站在身后,正死死地盯着她。 第342章 你就是蕊儿 “果然是你,”萧靖寒走近,脸上是近乎诡异的笑容,“蕊儿,本宫找你找得好苦,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自从那天在大街上匆匆一瞥,看到有人长的像蕊儿之后,他无事就在京城大街小巷转悠,或许能够再见到蕊儿,一解他心中疑惑。 今日他原本是应赫连天宇之邀,入宫议事,却没想到会在宫门口碰上白姨娘,看来也是到了把这一切都揭开的时候了。 白姨娘暗暗心惊,萧靖寒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但眉眼之间依稀还能够见到小时候的样子,不是萧太子是谁。不过她心中虽震惊,面上却做出茫然的样子,“请问阁下是在叫我吗?我们认识吗?” “蕊儿,你不必装了,本宫知道是你,”萧靖寒一脸自信,对于白姨娘的装傻卖呆不屑一顾,“既然你没有死,那卫王妃一定也还活着是不是?你们怎么会到了天龙国,现在住在何处?行乐说了,快带本宫去见卫王妃。”只要见到盛云,一切自见分晓。 舅舅这么多年苦寻盛云的下落,就在前两天,他还收到舅舅的人送来的消息,说是舅舅有了盛云的消息,不日就到京城来,难不成是舅舅已经查到,盛云就在天龙国吗? 白姨娘强自镇定,冷冷道,“阁下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什么王妃,也不知道你说什么死呀活的,我还有事,先行告辞。”说罢她转身就走,心里这个后悔,真不该到皇宫来,到底还是碰上了! 然萧靖寒既认定是她,又好不容易碰上了,怎可能轻易让她走,一个闪身把她拦下,“蕊儿,你不用想欺瞒本宫!是不是王妃不让你说出她的行踪?你且放心,当初你们才一失踪,舅舅就已知道自己误会王妃了,也知道事情是孟侧妃一手所为,与王妃无关,她完全不用担心。” 白姨娘心神一震,几乎要晕过去!原来、原来一切都已经查明了?枉王妃还一直恨着卫王,死都不肯再回去,就是不堪忍受被怀疑的羞辱。却没料到在当年王爷就查明了真相,那王妃岂不是与王爷白白错过了吗? “你就是蕊儿,对不对?”如果说萧靖寒原先还有几分怀疑的话,现在看到白姨娘的反应,就百分之百地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如果你不是蕊儿,那听到本宫说起孟侧妃,就断然不会有如此反应!快说,王妃在哪儿?舅舅找了她十几年了,也时候让他们夫妻重逢了吧?” 当然,他如此热切于让高冥河和盛云重逢,并不是有多欣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或者不想看到舅舅再受折磨之类,只不过在琅琊国,虽然他是太子,但有能力一争储君之位的,不独他一人而已。 舅舅虽然这些年为了盛云要死要活,但却手握重兵,与皇后又是亲姐弟,其地位举足轻重,人人尽知。皇后高初情一直无所出,而父皇对她又极为敬重和宠爱,可以说她偏向于谁,谁被立为太子,将来登基的可能性就最大。 所以说,如果他帮着舅舅和盛云见面,舅舅就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一定会因为感激而支持他登位,他的胜算就更大了。所以这些年来,他每天一处,都会到各国的古董首饰铺去,帮着舅舅买极品珍珠,以助舅舅完成心愿。 现在更好,老天让他先遇见了蕊儿,看来找到盛云指日可待,有了舅舅的支持,他即高帎无忧了。 白姨娘脸色煞白,根本就反驳不得。她之前原本就是卫王府的一名小丫环,在皇室中人面前原本就卑微惯了,现在纵使想装着不认识萧靖寒,也挺不起腰来,被识破还不是早晚的事?“阁下真的认错人了——” “蕊儿,你还不承认!”一旁的侍卫蒋北颜“唰啦”拉出半截剑来,“是不是要我用刑?” “北颜,住手,”萧靖寒倒是很沉得住气,“蕊儿必是得了王妃的吩咐,也不敢轻易相信本宫,你急什么。” “是,太子殿下。” 萧靖寒略一思索,他还得进宫见赫连天宇,也不好在这大街上详细追问,即吩咐道,“北颜,你带蕊儿回驿馆,本宫见过二皇子,即回去详细询问。” “是!蕊儿,走吧。” 白姨娘大急,这要是落在萧太子手上,她还有好吗?可看到蒋北颜警告的眼神和手里的剑,她也知道如果硬是反抗的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只能先跟他走,再想办法脱身。 待两人离开,萧靖寒无声冷笑,行至宫门前,道,“烦请通报二皇子,本宫应邀前来。” 守门侍卫自然是认得他的,不过还是露出为难之色,“萧太子请见谅,皇上吩咐,今日任何人不得进出皇宫,违令者斩,萧太子先请回,改日再来。” “哦?”萧靖寒心中一动,“宫中发生了何事?” 侍卫警惕地道,“萧太子见谅,我等不敢多嘴。”他还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呢,忽然就内外戒严,任何人不得多问,否则杀无赦。 难道出事了?萧靖寒皱眉,既然如此,二皇子为何突然派人邀他进宫议事,还特意叮嘱,若有人问起,让他只说是入宫找二皇子把酒言欢,并无其他?还是说宫中突然生变,二皇子来不及再知会他,皇宫就已戒严? 他早看出来,二皇子野心勃勃,一心想当太子,是个很好的合作者,所以那时景熙帝要将靖雪许给赫连天阳时,他并不满意,而是想找个机会示意二皇子,由其娶了靖雪,这样他们就能更好地合作了。 不过看今日情形,恐怕是见不到二皇子了,只能先回驿站,问清楚蕊儿再做打算。两国联姻既已达成,他也必须尽快回琅琊国,否则一直待着不走,难免让景熙帝起疑。 昭德殿上,景熙帝黑沉沉的脸昭示着他此刻有多愤怒,殿上则跪着太后寝宫和御膳房的一干人等,岳皇后等人皆在,全都被他的怒气吓的大气不敢出,尤其是赫连天宇,脸色煞白,看得出来,他是在强自镇定。 凤若桐果然没死,太后也没死,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赫连依依,她们两个真是命大啊!连十一皇叔都从边境赶回来了,这下麻烦了,事情一旦追查起来,他恐怕无法完全撇清干系,看来必得尽快决断。 “到底是谁在点心当中下毒,谋害太后,从实招来!”景熙帝一拍龙案,声势惊人。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不查,居然差点连母后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虽说现在母后没事了,可他一想起来,还是会出一身冷汗。皇宫多久不曾发生这种事了,这凶手当真是胆大包天、丧尽天良,不严惩怎么行! “皇上饶命,奴婢(奴才)没有下毒!” 底下哀声一片,尤其御膳房专门给太后做点心的几个人,更是面无人色,哭都哭不出来。事情摆明了就是他们这里有问题,不然那毒怎么会掺在点心里,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不承认!”景熙帝暴怒,“非要朕动大刑是不是?” “皇上饶命啊!” “皇兄,别吓他们了,”赫连傲挑眉冷笑,“他们给母后做点心这么多点了,如果要害母后,何必等到现在,不是自寻死路吗?” “多谢王爷!”几人顿时松了口气,对赫连傲连连叩头,好了好了,有铁王替他们说话,他们就不用受罪,也不用死了,太好了。 赫连天宇巴不得这些人成为他的替罪羔羊呢,开口道,“十一皇叔,这也说不准,或许他们一直在等待时机,正好借皇妹要离宫时,在点心里下了毒,事后再嫁祸给皇妹,表面看起来,是皇妹不忿于皇祖母把她赶出宫去,这不是很顺理成章吗?” “是吗?好像有些道理,”赫连傲似笑非笑,眼神却冷戾,“那照你这么说,依依明知道点心里有毒,为何自己先吃了两块,难道为了毒杀母后,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若是如此,她杀母后还有何意义?” “这……”赫连天宇神情尴尬,“这或许是皇妹一时大意,不小心误服了有毒的点心,也说不定。” “看来天宇对依依很了解,”赫连傲忽地冷笑,“在依依去见母后之前,你不是去见过她吗,对她说了什么?” 赫连天宇吃了一惊,十一皇叔连这个都查到了?还好当时只有他和皇妹在,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知道。“我只是去安慰皇妹,嘱咐她好好改过而已,并无其他。” “是吗?”赫连傲挑眉,“可本王怎么查到,依依临去母后寝宫之前,对宫女说,稍候如果母后有什么事,就让她们一口咬定是你要毒死母后,你又做何解释?” 赫连天宇脸色一变,暗骂赫连依依什么时候这么长脑子了,死都要拉上他当垫背!可他怎么可能被她这般拙劣的计谋所累,沉声道,“十一皇叔,我根本不知道依依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毒死皇祖母呢,分明是她诬陷我!” 第343章 只剩一条路了 “是吗?”赫连傲冷笑,挑了挑眉,“那这么说,是依依拉你当替罪羔羊了?你当真没有要毒死母后和若桐?不是因为若桐听到了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才要杀人灭口吗?” 赫连天宇暗暗咬牙,那贱人果然听到了他跟程煜的话,还告诉了十一皇叔,这下麻烦大了! 景熙帝已先一步听赫连傲说了此事,所以才会震怒莫名,厉声道,“天宇,你有何解释?” 岳皇后惊慌道,“皇上,天宇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并无半点不敬,皇上一向清楚,他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皇上不要听信一个臣下之女的挑拨离间啊,她分明就是不想让天宇当太子,所以才故意诋毁天宇,好帮着别人得利,皇上明察!” 赫连天阳眉眼一怒,“皇后娘娘是在指桑骂槐吗?”什么“别人”,就是在说他了?难道岳皇后还以为,是他跟若桐联手起来对付二弟,为的就是得到太子之位? 岳皇后冷哼一声,“本宫并未指名道姓,大殿下何必对号入座,本宫是说凤若桐一向诡计多端,极会蛊惑人心,提醒皇上不要上了她的当而已。” 她平时虽然极端厌恶前皇后所生的赫连天阳,但也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从未露出过对他的敌意,可今日牵涉到自己儿子毒杀太后一事,而且看铁王和皇上的态度,分明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她这一急,就有些失了方寸了。 赫连天阳冷声道,“那是皇后娘娘识人不深罢了。此番如果不是若桐,宁舍自己的命,也要夜公子先救皇祖母,只怕皇祖母早已大去,如果若桐心存恶念,何须如此。” 赫连天宇眼神嘲讽,“大皇兄又如何知道,这不是凤若桐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呢?或许是她知道这毒不会立刻要人性命,所以才故意卖人情给皇祖母,立下如此大功,以后行事岂不是更加方便?” 赫连傲怒极反笑,“不会立即要人性命?还还有脸说此话?此毒之凶险,夜洛离早已言明,如果不是他全力施救,本王及时赶回,送回冰蚕珠魄,母后和若桐早已没命,你再妄言,本王绝不饶你!” 赫连天宇心中一凛,铁青着脸闭上了嘴。十一皇叔是什么心性,他很清楚,若他再多说凤若桐的不是,十一皇叔保不准就能直接将他揍一顿,父皇也是阻拦不住的。 “皇上,铁王怎能如此诬陷天宇!”岳皇后又惊又怒,“事情明明不是天宇做的,可是他——” “皇后娘娘,你急什么,”赫连傲笑的阴森,“事情真相如何,本王很容易就查到,请皇兄将所有人都召来,不过是给凶手一个自己承担罪责的机会,可既然没有人愿意承认,那待本王查明真相,就绝不会轻饶了他!” 赫连天宇被他凌厉的目光一扫,登时暗暗心惊,面上却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悄悄打着算盘。 景熙帝冷声道,“究竟是谁所为,自己承认,朕会网开一面,只罚主谋,饶过相关人等。” 仍旧没有人应声,大殿之上寂静的可怕。 “皇兄,不必问了,”赫连傲纵声狂笑,“既然如此,那臣弟就放手去查,查到谁,算谁倒霉。” “好,”承德帝冷声道,“你只管去查,朕要你三天之内,将凶手押到朕面前来!” 赫连傲挑眉,“用不着三天,臣弟很快就给皇兄一个答复。臣弟告退。” 岳皇后心惊莫名,看来这次是不好过关了,得赶快谋划才行,“皇上,臣妾有点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景熙帝冷冷看她一眼,并未多说,“都下去吧。” 所有人如释重负,争先恐后地退出大殿,全都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一声好险,还以为进了这里,就不能活着出来了呢。要知道毒害太后,那绝对是诛九族的大罪呀,谁承担得起。 “二弟,”赫连天阳沉声提醒,“如果是你所为,你最好主动向父皇认错,否则——” “大殿下,你这话何意?”岳皇后青了脸色,叱责道,“怎么可能是天宇所为呢?分明是有人故意诬赖天宇,你如果迫不及待要天宇认罪,到底居心何在?” 赫连天阳气白了脸,他是好心提醒二弟,为什么岳皇后总以为他居心不良?“既如此,恕儿臣多言,儿臣告退。”罢了,反正他已仁至义尽,多说何益,就让十一皇叔去查吧,很快就有个结果。 “可恶!”赫连天宇咬牙骂,“功亏一篑!” “回去再说。”岳皇后小声提醒,母子二人急急回了嘉福宫。 一进门,赫连天宇就一脚踹倒张椅子,呼呼直喘。事情大大不妙,十一皇叔摆明是认定他了,这次要怎么过关? “天宇,你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岳皇后恨铁不成钢地骂,“你明知道铁王有多维护凤若桐,偏在这个时候动她,你脑子有问题吗?” 天宇要谋反的事,她当然知道,而且暗中联络朝中大臣,共同起事,可现在各方面还没有准备好,他们就被逼到了绝路,这可怎么办。 赫连天宇恨声道,“儿臣也不想这样,可凤若桐偷听到了儿臣跟程煜的话,万一她禀报皇祖母,那就麻烦了,儿臣也是没办法,才想借赫连依依的手杀了凤若桐和母后。可谁想到,凤若桐的命那么大,这样也能逃过一劫!” “总之是你行事不小心,说这些有什么用!”岳皇后气恨恨地坐下,接着又站起来,“皇上和铁王已经在怀疑我们母子,依铁王的手段,要查到真相也不难,现在看来,我们没有别的退路了,只能反!” 轰隆,外面又是一声炸雷,刚刚小了些雨,复又倾盆而下,仿佛也在为这不安的皇宫增添些萧瑟之气。 “可是我们准备不足,贸然起兵,恐怕没有多少胜算,”赫连天宇搓着手,来回踱步,“儿臣本来想找萧太子议事,可父皇戒严皇宫,他根本进不来,这可怎么办!” “找他能解决什么事?纵使他有心,如今身在天龙国,又没有兵马,于事无补,”岳皇后不屑冷笑,“指望不上他,本宫看只能派人通知河穆王,请他出兵助我们,或可一搏。” 之前北堂馨月钟情于铁王,河穆王也无心助她和天宇,不过后来铁王对北堂馨月那般无情无意,惹恼了河穆王,她趁机对其进行拉拢,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其实已经有意相助,到这个份上,只能借助他的兵力了。 “他手上并无多少兵力,能帮我们什么?”赫连天宇只觉得事情一团糟,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更可恨的是,十一皇叔先一步去了边境,控制了秦将军的人马,否则我们还能多几分胜算。” 其实他怎就不想想,赫连傲这“战神”之名难道还跟萧靖雪一样,是吹出来的吗?再说景熙帝也是一代明君,他又在父皇眼皮底下长大,他是什么心性,什么行事手段,父皇会不知吗?既然知道他肚子里的小九九,就不可能不对他做好防范,这次也就是他狗急跳墙,对太后下手,否则景熙帝至少还是会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的。 “没时间了,你快派人联络河穆王,”岳皇后当机立断,立刻拍板,“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搏一搏,否则只能坐以待毙。” 赫连天宇点头,眼神凶残,“让河穆王封锁宫门,儿臣带兵围住大殿,逼父皇退位给儿臣!” 岳皇后冷笑一声,“好。” 哗哗的雨声响彻天地间,昭示着这个夜,必将在天龙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驿馆某个房间内,萧靖寒面带微笑,眼神却很吓人,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白姨娘,意甚悠闲,“蕊儿,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告诉本宫,卫王妃在哪儿?” 白姨娘脸色惨青,“太子殿下,我已说过,王妃死了,真的死了,已经好多年了,你为何不肯相信?”她原是不想说的,可抵不住萧太子给她的压力,还是说了实话。结果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有什么办法。 “你还活着,王妃不可能死,”萧靖寒当然不会相信,而将这当成了白姨娘不让他见盛云的推托之辞,“本宫是要王妃跟舅舅团聚,并无其他,你还信不过本宫吗?” 白姨娘无奈道,“王妃真的死了!太子殿下,我发誓,我没有说谎,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萧靖寒皱眉,难道王妃当真不在人世了?否则白姨娘骗他,又有什么好处呢?“好,既然这样,你带本宫去看王妃的墓,本宫就相信你。” “人死不能复生,王妃已入土为安,太了殿下又何必去打扰她呢?”白姨娘犹豫着,如果让他知道王妃成了老爷的妻子,还生了两个女儿,他一定会告诉卫王,那卫王不可能不找来凤府,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萧靖寒眼神骤然变冷,“蕊儿,本宫好话说尽,你若再不识好歹,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第344章 没说实话 白姨娘脸色大变,恐惧之情溢于言表,“太子殿下,我真的……” “嗯?”萧靖寒眼中杀机一闪,忍耐也是到了极限,“蕊儿,你非要本宫动手是不是?虽说你已经离开了琅琊国,可你的性命还是在本宫一念之间,你说还是不说?” 白姨娘暗暗思量,虽说极为不想引来其后一连串的麻烦,但她绝对相信,如果她坚持不说,萧靖寒绝对会将她立毙掌下,她唯有说实话,才能先保住命。“太子殿下恕罪,我之所以不想说,是因王妃确实已经过世了,也不想太子殿下再去打扰凤府的人。” “凤府?”萧靖寒大为意外,“你是说凤元良?王妃跟了凤元良?” “是,”白姨娘不禁暗自庆幸,好在云姨娘已经去世,所以不论什么话,都由的她说,“当年王妃恨王爷负心,又不愿枉死于圣旨之下,所以才与我商议好,服药假死,趁所有人不防备,悄然离开。后来辗转来到天龙国,王妃念及过往,心丧欲死,要轻生时,正巧遇上老爷,即被老爷的温情打动,委身下嫁。”说是“下嫁”也不算过分,毕竟当时老爷只是一名小小的外放官员,而王妃却是身份尊贵,少有人及。 “王妃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萧靖寒这话不无嘲讽之意,想当年舅舅与盛云少年夫妻,百般恩爱,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是后来怎样,舅舅被孟侧妃所骗,怀疑盛云,结果盛云假死离开,转身就嫁给了旁人,这两人究竟谁更负心,还真不好说。 白姨娘低着头,没有接话,心中甚是忐忑,惟恐他再详细询问当年的事,不然就麻烦了。 萧靖寒却并没再提,而是转了话题,“王妃嫁给凤元良,可有生育吗?本宫似乎听说过,凤府大小姐凤若桐是过到正室名下的,与凤二小姐都是二夫人所出,这个‘二夫人’,是不是就是王妃?”也就是凤若桐跟凤若柳都是盛云的女儿了?要是舅舅知道盛云已死,在生前为别的男人生了两个女儿,还不知道要伤心难堪成什么样呢。 白姨娘点头,“是,若桐和若柳都是王妃跟老爷的女儿。”绝不能让太子知道,若桐是王爷的女儿,否则王爷一定会找来,到时多生事端,而依若桐的聪明,肯定要追查当年王妃被诬陷之事的真相,那自己就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萧靖寒不知内情,也并没有怀疑什么,“难怪本宫一直觉得凤若桐似曾相识,现在想来,她跟王妃还是有几分相像的,那凤若柳呢,本宫似乎一直没有见过她?”自从来到天龙国,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凤若桐,对凤若柳好像也有耳闻,不过说难听话的比较多,好像不怎么受待见。 白姨娘都替凤若柳难堪,简单解释道,“她……心性不比若桐,原本也是个不错的,可惜自己不走正道,犯了大错,原本老爷是要她在府上闭门思过,可她不基一辈子窝囊,已经从凤府逃走了。” 反正若柳已经远远离开天龙国,再不可能回来,她也不必说出是自己把凤若柳放走的话。可她哪里想得到,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凤若柳此时正高帎无忧,只等着安享荣华富贵了。 “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呢,虽然都是王妃的女儿,不过心性不同有什么奇怪,像凤若桐那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毕竟不多。”萧靖寒不以为意,王妃是奚耶族人,琅琊国谁人不知,这个族群的女人天生有种媚惑人心的魔力,每当情绪有剧烈起伏之时,眼睛就会变做血红,称为“血瞳”,会让人在刹那间沉沦其中,任人宰割。这也是分辨奚耶族女人与其他族群女人的关键之处。 凤若桐虽然不具有奚耶族全部的血统,不太可能遗传下“血瞳”来,不过她到底是王妃的女儿,天生有着吸引人目光的魔力,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他并不知道凤若桐就是盛云和高冥河的女儿,身体里流着的,是纯纯的奚耶族血液,而且有“血瞳”。 “太子殿下,能否求你一件事,”白姨娘声音有点哑,眼神中透露着不安,“我知道王爷肯定一直在找王妃,可是王妃已经过世,这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殿下若不信,只管去查。既然斯人已逝,殿下能不能不要再到凤府来查问,拢了凤府的宁静?” 萧靖寒不置可否,“纵使本宫不再多问,若是舅舅知道了王妃的下落,即使她已经过世,你觉得他会就此罢休吗?”这样也好,他立刻通知舅舅,王妃就在天龙国,省得舅舅再四处寻人。此番他虽然并未帮着舅舅找回王妃,不过能够知道这些事,也算是不错了。 “这……”白姨娘暗暗着急,可易地而处,她也明白王爷的心境,“殿下的意思,王爷会将王妃的灵柩启回琅琊国吗?” “很有可能,”萧靖寒挑眉,“这就不是本宫能够劝得了舅舅的了。不过蕊儿,你还打算以后都留在凤府吗?” 白姨娘神情一震,流露出惊恐之意,“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回琅琊国?” “你终究是卫王府的婢女,岂是说走就能走的?”萧靖寒森然冷笑,“莫非你以为王妃死了,你就自由了?” “我已经拿回了卖身契!”白姨娘急了,脱口而出,“当年王妃与我一起离开时,把卖身契还给了我,我现在是自由身,自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哦?”这个萧靖寒倒是不知道,闻言颇为意外,“王妃替你想的倒是周到,你确定拿回了卖身契?”要知道琅琊国跟其他国一样,婢女都是主人的私有财物,可随意买卖,但如果婢女拿到自己的卖身契,就等于完全脱离了主人,想怎样就怎样,除非新的主人拿到她的卖身契,否则她就跟平民一样。 白姨娘自信地道,“是的,太子殿下,我的卖身契在我拿到的时候,我就已经烧掉了,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让王爷回王府查一查,可还有我的卖身契。” 她既这么说,萧靖寒倒也不怀疑,因当年王妃对蕊儿情同姐妹,就连假死离开,也要带着她一起,会把卖身契还给她,倒也在情理之中。思索一会之后,他摆了摆手,“既如此,你先回凤府吧,本宫自有主张。” 白姨娘呆了呆,似是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自己离开,“那……太子殿下会不会到凤府去?殿下有所不知,夫人快要生产,老爷命府中上下都要小心行事,极少见外人的。” 萧靖寒眉一皱,“本宫行事,还需要向你说明不成?你只管走你的,啰嗦什么!” 白姨娘甚是无奈,萧太子分明是在算计什么,她也阻止不了,今天能够安然脱身,已经是万幸,还是先回凤府,再好好想想对策吧。“是,那我先走了。” 待她离开,蒋北颜不解地道,“殿下为何不问清楚凤府之事,也好利用凤元良助我们了解天龙国朝中之事?” “她会说吗?”萧靖寒白他一眼,“她现在是自由身,又是凤元良的妾室,何况这里又是天龙国京城,她若不肯说,本宫难道还杀了她不成?本宫稍候自会去凤府拜访,你急什么。” 一个白姨娘算得了什么,凤若桐才是值得利用的好棋子,只可惜有赫连傲捷足先登,要得到她很麻烦,得好好打算打算。 话说回来,宫里似乎有变,他得先想办法见到赫连天宇,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是,殿下。” 正说话间,一名侍卫进来见礼,“殿下,刚收到卫王书信。” 蒋北颜接过来,递给萧靖寒,他打开看了看,挑了挑眉,“舅舅到京城来了。”这下好,可以跟舅舅说明盛云之事,他必定会感激自己。 “是,属下这就出去迎接。” 因高冥河是微服而来,故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如果不是蒋北颜出来迎他,驿丞都不准他进门。 来到房间,萧靖寒对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舅舅。” “不必多礼了,”高冥河神情很愉快,“靖寒,两国联姻之事可定下来了?靖雪许了何人?” “回舅舅,是天龙国的皇长子,赫连天阳。”萧靖寒暗暗纳罕,往常他一年到头也极少见舅舅的面,每次见到,舅舅也都是哀伤欲死,病恹恹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舅舅喜上眉梢的样子,莫非有什么好事吗? “很不错了,”高冥河点头,“本王听说过,赫连天阳虽性情冷了些,不过为人正直,行事公正,靖雪跟了他,也是一桩好姻缘。也就皇上把联姻之事弄的太复杂,非要嫁什么太子,现在明白天龙国皇上非善类了吧?” 当时他就不赞成皇上提什么条件,否则岂不是显得他们太没有诚意。 “舅舅说的是,现在联姻之事已经定了,我原本也要回国向父皇禀告此事,”萧靖寒接着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诉舅舅,希望不会让舅舅太失望。”联姻的事别说,还是盛云的事,比较能让舅舅感兴趣吧? 第345章 成王败寇 高冥河奇怪道,“何事?”这些年来他早已心丧欲死,天大的事也不从他心里过,还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 “我方才见了一个人,是王妃从前的贴身丫鬟,蕊儿,”萧靖寒倒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出来,“所以将她请回来,问了几句话。” “对了,本王倒是忘了问柳儿这件事!”高冥河恍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件事,总是有些高兴的,“你是说蕊儿还活着吗?” 萧靖寒一呆,被他的反应弄的有些茫然,“是……舅舅,难道你已经知道王妃她……” “是,”高冥河神情黯然,“本王已从柳儿那里知晓一切,云儿早在几年前就过世了。本王知道,这是上天作弄,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惩罚本王,本王不认也得认。” 萧靖寒一时无语,原本想着在舅舅面前邀一功的,却没想到居然落于人后,可恶。对了,他似乎听到一个比较关键的名字,皱眉道,“舅舅,柳儿是谁?”舅舅提到他,满眼温柔,该不会是舅舅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吧? “是云儿给本王生的女儿,”高冥河无限满足,“本王也是到天龙国来的路上,偶然碰到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本王的骨血,上天待本王毕竟不薄,云儿虽然去世了,无可弥补,可有柳儿回到本王身边,也能让本王稍感安慰了。” 萧靖寒好一会反应不过来:怎么可能呢?蕊儿不是说盛云生过两个女儿,都是凤元良的吗?她什么时候给舅舅生过女儿了?不对,这肯定不对!“那这柳儿,原先是什么身份?”该不会是—— “正是天龙国刑部尚书凤元良的女儿凤若柳。” “怎么可能呢?”萧靖寒脱口而出,“凤若柳她明明是凤元良的——”她是二女儿,凤若桐才是盛云的大女儿,就算当年盛云离开时,已经怀了身孕,那舅舅的女儿也应该是凤若桐,断无可能是凤若柳啊? 奇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肯定有人在撒谎,可他脑子里一时有些乱,还想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看来刚刚不应该让蕊儿离开,若是舅舅早来一步,就能问清楚了。 “是云儿太恨本王,所以不肯让本王知道,她已怀了身孕吧,”高冥河表情痛苦,“如果当初本王知道,是绝对不可能让她离开的。唉,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是无用,本王唯有加倍补偿柳儿,希望云儿在天之灵,能够得以安息。” 萧靖寒心念电转,已经决定先不要提出质疑,以免是他弄错了,又多生事端,还是找个机会,再找蕊儿问清楚,然后再做打算。“可能如舅舅所说吧,那凤若柳现在何处?” “她已经与本王相认,不再姓柳,”高冥河郑重其事地纠正,“她现在还在客栈里,本王原本是要接着回琅琊国的,不过有点事情耽搁了,再说也不放心你和靖雪,就过来看看联姻的事情如何了。” 他所说的事情,当然是指暗中运走盛云灵柩之事,谁都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如果强行启棺,肯定是没法将空墓恢复原样的,到时让人看出来,再追查起来,只会引起更大的风波。而且此事似乎颇有些不妥,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待寻个机会,找凤大人好生商议商议,再另做打算。 “原来如此。”萧靖寒点头,“那舅舅先歇息一晚,若我所料没错,天龙国宫内有变,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哦?”高冥河眼神一凛,“仔细说来。” —— 昭德殿上烛火摇曳,人影绰绰,却寂静的落针可闻。被殿门阻隔在外的雨声虽不太清晰,但却是唯一让人听以的声音,否则所有人定会被这可怕的静给逼疯。 景熙帝负手站在玉石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赫连天宇,表情冷漠中带着心痛,始终一言不发。 赫连天宇手持利剑,不过从低垂的剑尖来看,他此时有多绝望!原本以为骤然起兵,总能攻父皇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没有十成的胜算,至少也能搏一搏,可没想到,当他带兵闯进大殿来,还没开口,四周瞬间涌出无数士兵,将他们这帮人团团围住,打都不用打,胜负立见分晓——他这不是选择,根本就是自投罗网来了,还说什么? 赫连傲更是悠然地抱臂倚着柱子站着,眼神嘲讽:天宇这混帐,果然抵不住压力反了,还真不怕死!他故意露出怀疑天宇的意思,并扬言将母后中毒之事追查到底,天宇就没了办法,不反也得反,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好!”到底还是赫连天宇受不了这种叫人窒息的沉默,忽然纵声大笑,前仰后合,几乎站立不住,“哈哈哈!好!父皇,十一皇叔,原来你们早就设计好一切,只等我前来,好瓮中捉鳖是不是?好,好!” 赫连傲不屑地道,“抓的就是你这龟儿子!”说罢看到皇兄狠瞪过来的目光,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把皇兄给骂了吗?赶紧把话兜回来,“赫连天宇,你毒杀母后和若桐,阴谋造反,事实俱在,还有何话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赫连天宇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真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十一皇叔,你那么英明神武,谁在你面前都玩不了心计,你事事洞察先机,我今天是一败涂地,我无话可说,无话可说!” “孽障!”景熙帝厉声喝道,表情却相当沉痛,“你做下如此错事,还有何不服?毒杀母后本已罪无可恕,你竟然跟秦将军私通书信,勾结他国,意欲谋反,实在是罪大恶极,让朕如何饶你?” “父皇不是一直都瞧我不顺眼的吗,现在这又是什么表情?”赫连天宇挑眉,反正事已至此,他也不用再装什么谦恭有礼,一切都无所谓了,“我犯了错,你要杀就杀,还摆出这心疼的样子来,给谁看?”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何况他差点杀了十一皇叔心爱的女人,就算父皇饶他,十一皇叔也不可能饶他,既然非死不可,他又何必摇尾乞怜。 “孽障!”景熙帝气的脸色铁青,“事到如今,居然还不知悔改!来人,将这孽障拿下,押入天牢,朕会亲自审问!” “遵旨!” 谁料侍卫才要上前,却见赫连天宇露出诡异的笑容,大喝一声,“不必麻烦了!”说罢竟挥剑一划,自刎当场! “天宇!”景熙帝大惊,快步从玉石阶上下来,急急要过去扶他,“天宇,你——” “皇兄小心!”赫连傲方才也很意外,赫连天宇居然还是个烈性子,自知必死,就宁可自尽,也不愿到天牢受辱。可谁料皇兄才过去相扶,赫连天宇居然反手挥剑,要杀皇兄! 不用说,有他在,自然不可能让赫连天宇得逞,人影一闪,他已将景熙帝拉开,反手一掌,把这混蛋给打了出去。 碰一声响,赫连天宇撞上柱子,再反弹回来,脖子上血流如注不说,嘴里也吐出几大口血来,双眼直翻白,眼看是不能活了。 “天宇!”景熙帝脸色煞白,推一把赫连傲,“你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赫连傲一个踉跄,甚是无语:天宇都要杀皇兄了,皇兄居然还心疼他呢,自己这是枉做小人了?“他该死。” “你——”景熙帝瞪他,也知道刚刚情形凶险,如果不是十一弟出手及时,自己恐怕已被天宇所伤。可这孩子再做了天大的错事,到底是他儿子,就这么惨死在他面前,他怎可能无动于衷!“来人,传太医!” “遵旨——” “不用了,皇兄,”赫连傲从赫连天宇身边站起来,“他已经死了。”自己了割断脖子,本来就不可能活,再加上被他一掌打出去,更是骨碎筋裂,要还不死,才是奇迹呢。 景熙帝脸色煞白,心痛的无以复加。然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已恢复冷然,沉声道,“赫连天宇阴谋反叛,罪无可恕,当场格杀,其余人等立刻投降,否则杀无赦!” “皇上饶命!”所有人见大势已去——其实是这“势”根本就没造起来,立刻跪倒一片,齐声求饶。 于是,在这个雨夜,天龙国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叛乱,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速度之快,令的宫中其他地方根本就不知道,皇宫曾经发生过叛乱,就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所镇压,二皇子自杀当场,被从皇室除名,死后也不得入赫连氏族谱。 至于岳皇后,亦参与赫连天宇造反一事,废皇后位,赐三尺白绫,她死后以草席裹身,运出宫去草草掩埋了事。一代皇后落得如此下场,她也够悲哀的了,就到地下去跟自己的儿子团聚吧。 凤若桐此时正在太后寝宫休养,听到这样的结果,也是好一会儿无言。想起上一世时,自己帮着她对付了皇长子,他登上了太子之位,想必后来也定是天龙国百姓灾难的开始吧。 不过这一世,她多少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这一结局,希望皇长子能够成为一代贤君,给天龙国百姓一个国泰民安的未来吧。 第346章 二妹的金钗 一夜大雨终于结束,早晨起来,天气放晴,雨后空气清新怡人,尽是泥土的芬芳,闻起来心旷神怡。 皇宫昨晚虽然经历了一场巨变,不过因赫连傲安排得宜,所以兵不血刃就镇压下去,所以宫中除了气氛有些压抑,并没太大的不妥。 太后轻轻咳了两声,想一想又叹息一句,“天宇这孩子,怎么就错走了这一步!” 凤若桐转向她的方向,视线向下,劝慰道,“太后请宽心,二皇子……”她原本想说“自作孽不可活”,可也知道太后此时正满心难过,再说她是臣下之女,也不好妄加评判,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想来是一时糊涂吧。” 太后又叹息一声,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说话间,赫连傲走了进来,“见过母后。若桐,你不是要回府一趟,让凤大人凤夫人安心吗,我都安排好了,走吧。” 太后担心地道,“傲儿,若是凤家夫人到若桐现在样子,必定会难过,万一受到刺激可怎么好。” 凤若桐宽慰她道,“太后放心,臣女不在府上多待,去去就回,就说太后留臣女在宫中相陪,还请太后到时助臣女圆个谎。” 太后怜惜地笑道,“哀家本来就想留你在宫中好生休养,哪里是谎了?既如此,你且去吧,尽快回来。” “是,多谢太后。” 赫连傲即上前扶起凤若桐,施礼后退了出来,这才问道,“若桐,你要如何瞒过家人?”眼睛失明不比别的,他们岂会不看不出。 凤若桐颇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还能怎么瞒,到时候我不下马车,只跟父母打个照面,让他们看到我无恙就行了,我就说太后等着我回去,想来他们也不会起疑。” 赫连傲沉默一会,“若桐,这次的事,都怪我考虑不周,又让你受到伤害,我实在是没脸见你。” 凤若桐可不想他这么自责,赶紧调侃道,“干嘛呀?堂堂战神威风赫赫,怎么也有这么软弱的时候?这根本就不怪你,也是我大意了,更没想到二皇子会连太后都不放过,谁能防得到,你有什么错?” “我该带着你一起到边境,就不会有事了。”赫连傲不但没释怀,反而越发懊悔了。 “是我自己不愿意去的么,我不放心母亲,”凤若桐摸索着拉住他的手,甩了甩,撒娇般道,“好了好了,不要这样好不好?夜大哥不是说会尽力替我治眼睛吗,又不是好不起来了,你自责什么呀?再说,如果我的眼睛以后都看不到了,我还要指着你照顾我呢,你现在就觉得麻烦,不想管我啦?” “那当然了!”赫连傲这个冤枉,而且听到若桐这样说,摆明是要一辈子跟着他了,他喜的要跳起来,一琢磨自己这话不对,赶紧改口,“当然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了,我当然要照顾你,谁敢跟我抢试试!” 太好了,要成亲,要成亲啊,这次看若桐还有什么理由推托! 凤若桐羞红了脸,眼神虽然茫然,但依旧很明亮清澈,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失明的。“谁要跟你抢一个瞎子,你太自以为是啦!” “哼!”赫连傲傲骄挑眉,“天底下有的是有眼睛的人,却比不过没眼睛的人看的清楚分明,若桐,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凤若桐暗暗苦笑,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多优秀!王爷,你那么好,我得你真心相待,原本是我的荣宠,可现在我阴错阳差,我却成了瞎子,而且还是个脸上有道疤的瞎子,快要一无是处了,我怎么还配得上你? 我知道,是我一直不曾对你完全敞开心怀,上天这是在惩罚我的不专吗?是我错了,我应该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缘份,免得将来留下遗憾。可是现在…… 嗖,陶跃突然现身,看神情很紧张,“王爷,出事了。” 凤若桐心一紧:不会是又有人要反吧? “说。”赫连傲感觉到凤若桐的手心骤然布满冷汗,赶紧握紧了她,示意她不必急。 “赫先生回来了。” “啊?”凤若桐大喜,“是有我父亲的消息了吗?” 陶跃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现在看不见,他没摇头,直接道,“回王爷王妃,赫先生受了重伤。” 什么……凤若桐眼前一黑——当然她眼前本来就是黑的,是那种震惊加绝望的感觉,让她差点昏过去,“怎么会……” 赫连傲眼神骤然酷寒,难怪这些日子都没有得到赫先生的消息,原来是被人所伤。“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还没有,派出去接应的人一直没有查到赫先生的下落,看来他是强撑着回来的,刚到王府门口,就晕倒了,发着高烧,生死难料。” “快救赫先生!”凤若桐都快急哭,不管找不找得到父亲,总不能连累赫先生白白送命啊。 “我知道,若桐,你别急,”赫连傲冷声吩咐,“去请夜洛离马上到王府,给赫先生治伤。若桐,我们回府一趟再说。” “好。”凤若桐点头,事有轻重缓急,先确定赫先生无恙再说,父母那里有王爷先知会过了,一时半会没事。 赫连傲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嗖嗖几下就到了马车跟前,小心地把她放到车里,亲自驾车,飞奔回府。 赫仁此时正满身混浆,手脸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左胸上狼籍的泥浆中混合着暗色的血迹,还能看到半截金钗露在外面,如此重伤之下,还能回到铁王府来,也算他够毅力。 王府的侍卫正给他擦洗手脸,可他身上太脏了,一时半会也清理不干净,如果不是陶跃认识赫仁,让人把他救进去,守门的侍卫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乞丐呢。 赫连傲紧攥着拳站在一边,脸色铁青。赫仁虽然不会武功,年纪又大了,可能够从正面一下刺中他心口,他绝对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了招,也就是说,伤他的人肯定是他熟识的人,非要杀他灭口,难道是他查到了什么,妨碍了谁的利益吗? 凤若桐看不到赫仁的情形如何,急的直冒冷汗,“怎么样了?赫先生醒了没有?伤的是不是很重?” 赫连傲安慰道,“放心,他还有气。” 这话说的,有气不代表伤的不重啊。凤若桐一口气堵在喉咙口,都不知道怎么问了。 所幸没过多久,夜洛离就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救人要紧。他先拿棉布蘸了水,仔细擦拭干净赫仁伤口周围的泥浆血迹,露出那半截金钗来,略略看了看,道,“放心,凶手力气不大,这一下并不太深,没伤到心肺,不过他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所以伤口感染,才会发高烧,幸亏回来的及时,要不然就没得救了。” 凤若桐这才长长松一口气,“那麻烦夜大哥了。” “哪里话。”夜洛离即拿出一些能令伤口麻木的药,先撒在赫仁伤口上,过了一会,估摸着药效发作了,再一个使力,将金钗拔了出来,血喷溅而出,他立刻用沾了药的手帕压住止血。 赫仁即使是在昏迷中,也闷哼一声,估计就算撒上了麻药,这样的剧痛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吧。 夜洛离将金钗翻看了几下,忽地道,“像是菁缘坊的首饰。” “什么?”凤若桐一惊,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摸索着伸手,“给我看看!”确切地说,是给她摸摸,或许能发现什么。 赫连傲将金钗接过来,递到她手里,“小心些,别扎到。” 凤若桐颤抖着手指摸索着,恨自己偏偏这个时候看不到,真急人!金钗的样式跟质地果然极像菁缘坊的做工,而且还是比较贵重和别致的,一般也就是她们姐妹几个平时所戴。可三妹早已死了,四妹也嫁去了柳家,根本不认识赫先生,不可能会杀他。那么就只有……“王爷,快看看这金钗顶上的珠花花心,是不是刻着个‘柳’字?” 赫连傲凑过去看了看,“是。” “是二妹!”凤若桐脸色煞白,咬牙道,“金钗是二妹的!” “她?”赫连傲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冷笑道,“她怎么会要杀赫仁?难道她知道什么?” 凤若桐皱眉摇头,一时也理不出头绪,“二妹原来还没有离开天龙国吗?可她怎么会遇上赫先生的?” 所有人都沉默,事情如此扑朔**,谁能解释的清。 赫连傲问道,“妹夫,赫仁什么时候会醒?” 夜洛离一边替赫仁包扎伤口一边道,“不好说,如果烧能退下来,很快就能醒。不过看这样子,最快也得到晚上,或者明天。” 那没办法了,难道要一掌把他拍醒,问清楚再让他接着昏迷吗?“若桐,你别急,等赫仁醒来,一切就见分晓了。” 凤若桐再急也只能点头,“无妨,先救赫先生的命要紧,他怎么说都是因为我才被二妹伤害,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第347章 你被骗了 “是靖雪送出来的消息吗?”萧靖寒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表情阴狠。原来昨天晚上皇宫居然发生了叛乱,只不过有铁王在,赫连天宇根本成不了事,无声无息间就给镇压了下去。 可要命的是,他昨日午后还应赫连天宇之邀,入宫议事,尽管在宫门口就被挡回,但铁王若是追查起来,保不准就能查到他身上,怀疑他是要与赫连天宇共谋,这可说不清楚。 “是,太子殿下。” “先下去吧。”萧靖寒挥退下属,对高冥河道,“舅舅,天龙国有变,我们还是先回琅琊国再说。” “也好,”高冥河点头,“皇上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两国联姻是好事,可保双方百姓都平安无事,非要起什么战事,到时生灵涂炭,对琅琊国也不是什么好事。” 萧靖寒虽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知道舅舅手握重兵,地位超然,也不顶撞他。蓦的,他想到凤若柳的事,原本想再找蕊儿查问清楚,可现在时间紧迫,也来不及了,还是跟舅舅说了的好。“舅舅,关于凤若柳的身份,你确定查清楚了吗,她真的是你女儿?” “本王已说过,她现在姓高,”高冥河颇为不悦于他怀疑自己女儿的身份,冷声道,“你这话何意?难道本王还能认错女儿不成?”别的不说,就柳儿跟云儿那相似的长相,又有珍珠项链,能错得了吗? “舅舅,据我所知,凤若柳此人在天龙国声名狼藉,行事很为人所不齿,而且还偷窃凤府财物私逃,已经被凤府逐出家门,人人唾弃。” “那是凤府不善待本王的女儿,怎能是柳儿的错!”听到这些,高冥河惊怒莫名,柳儿没跟他说这些事,应该是不想他难过内疚,继而去凤府替她讨回公道吧,如此心善的女儿,他是该好好疼惜。 看来舅舅是上了凤若柳的当了,那个卑鄙无耻的女人还真是有些手段。萧靖寒暗暗冷笑,不屑地道,“舅舅,我敢肯定你被凤若柳给骗了,她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女儿,要说有可能,凤若桐才是你的女儿!” 高冥河才要怒他对凤若柳的轻视,闻言怒火一窒,“什么?凤若桐?”什么意思?难道云儿还生过一个女儿? “是,王妃生了两个女儿,长女凤若桐,次女才是凤若柳,舅舅想想,凤若柳怎么可能会是你女儿呢?”萧靖寒暗道舅舅果然不知道,认女儿这么大的事,舅舅也不多方查证,就把凤若柳给认了,是寻人心切,所以连平时一半的精明都没有了吗? “有这等事?”高冥河隐约明白,自己可能上当了,顿时暴怒莫名,“你是如何知道的,消息准不准确?”好个凤若柳,如果真是她骗了自己,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十之八九,”萧靖寒其实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凤若桐是不是舅舅的女儿,只不过凤若柳绝对不会是就对了,“我问过蕊儿,她应该不会说谎。” “可恨!”高冥河一巴掌拍上桌子,“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谢言走了进来,一见主子满脸怒气,就知道情形不对了。 “立刻去客栈,把柳儿给本王带过来,快去!” “是,王爷。”谢言立刻飞身出去。 高冥河冷冷道,“靖寒,蕊儿在哪里,本王要见她。” “她现在是凤元良的妾室,还求过我,不要去打扰凤府的安宁,凤夫人快要生产了,不能受刺激。”萧靖寒摸索着下巴,如果凤若桐真是舅舅的女儿,那想办法把她给娶过来,舅舅就非支持他不可了——前提是他必须想办法,把铁王这块绊脚石给除掉才行。 “本王只是去认回女儿,刺激凤夫人做什么,”大概因为骤然发现了凤若柳的可恨,高冥河对凤府没那么排斥了,“据你所知,凤府对凤若桐如何?” “非常好,”萧靖寒想也不想就道,“她虽是过继到凤夫人名下,但凤元良夫妇待她比亲生女儿还要亲,凤府所有一切都是她的,她更是得铁王倾心维护,太后与皇上对她都另眼相看,有如众星捧月一般。”放眼整个天龙国,只怕也没有哪个女人能有这样的荣耀吧。 “这还差不多,否则本王绝不罢休!”高冥河顿时高兴莫名,凤元良毕竟是朝廷大臣,又主管刑部,行事自然要公正廉明,那看来是没有亏待他女儿半分了,待见了面,得好好感谢凤氏夫妇才成。而且将云儿接过琅琊国一事,也不用偷偷摸摸进行了吧? —— 铁王府里,赫仁昏迷了大半天,黄昏时分,总算是醒了过来。不过因为受这等折磨,他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虚弱地连咳嗽都很无力。 “醒了就好了,”夜洛离也算是松了口气,“王爷有什么话问吧,别太急。” 赫连傲都快急死了,哪里按捺得住,上前道,“赫仁,你是不是被凤若柳伤到的?在哪里受了伤?你怎么会遇上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要杀你?” 凤若桐再急,都没有他问的急,怕他刺激到赫仁,赶紧拉住他,“王爷,别这样,赫先生会受不了的。” 赫连傲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 赫仁缓过一口气,虚弱地道,“回王爷,是……凤若柳将草民伤了……”他慢慢将去到琅琊国之后的事简要说了一下,被凤若柳刺伤后,他原本以为必死,后来被大雨浇醒,就强撑着往回赶,幸好从那个地方到京城,也没多少路了,他总算是活下来了。 “好个凤若柳,真是死性不改!”赫连傲一掌打飞一把椅子,一腔怒火无处宣泄。 而凤若桐却惊呆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上一世二妹非要与段子晋联手,毒死她,抢走珍珠项链的真正原因,原来是想冒认她的身份,去当郡主! 虽说这一世,在她设计之下,段子晋早已不足为惧,二妹也成了丧家之犬一般,可命运的转盘到底还是没有完全脱离它的轨迹,二妹阴错阳差之下,终究碰上了自己的父亲,而且还冒认了她的身份,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不对,”赫连傲忽地醒悟到一件事,“若桐,珍珠项链不是在你手里吗,凤若柳怎么会有?” “我……我不知道,”凤若桐心慌莫名,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寻求一点安慰,“我一直收着的,已经、已经有些日子没拿出来看了……”不会是二妹离开凤府之前,就把珍珠项链给偷走了吧? “草民见过那项链,是……真的,凤若柳长的又、又跟若桐姑娘给我的画像有几分相似,所以卫王会认错,也不奇怪。”赫仁喘息着解释,胸口一阵疼痛,差点叫出来。 凤若桐脸色煞白,艰难地道,“赫先生,你、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父亲是、是琅琊国的王爷?”就是说,她是郡主?这她可从来没有想过,真有点接受不能。 “是的,若桐姑娘,”赫仁也挺替凤若桐高兴的,“而且我看的出来,卫王对令堂有很深的感情和歉疚,凤若柳冒认是他的女儿,他高兴万分,恨不能把所有一切都给凤若柳。若是若桐姑娘能与卫王相认,卫王必会好好对你的。” 赫连傲冷笑道,“凤若柳还真是恬不知耻,这种谎言都编得出!赫仁,卫王跟凤若柳在何处?”等等,卫王?他脑子里再度闪过某些画面,忽然想起来,那次跟皇兄说起旧事,皇兄曾说过他对琅琊国卫王的妃子多有不敬,差点被打屁股,莫非那时的卫王妃,就是若桐的生母吗? “回王爷,草民被凤若柳伤到时,他们还在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客栈,名叫‘同心客栈’,现在不知道是否已离开。” 赫连傲当即吩咐下属,立刻赶往同心客栈,若是见到卫王,即请他回来,说明一切。 凤若桐紧张莫名,找了这么久,终于要跟父亲见面了吗?可是、可是她现在是个瞎子啊,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不喜欢她,会不会…… “若桐,别紧张,”察觉到她不停地在发抖,赫连傲很不忍心,回身抱住她,“你这么好的女儿,卫王打着灯笼也难找,他一定会喜欢你,放心。” “嗯,”凤若桐有些慌乱地点头,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就是跳的太快,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我、我还是有点害怕,王爷,你要陪着我,万一、万一父亲要是不要我,你好把我捡回来。” 赫连傲忍不住哈哈大笑,用力勒紧她,“傻瓜,净说傻话!卫王若是不要你,那是他天大的损失!放心,有我在,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给抓回来,这辈子你都躲不开了,哈哈哈!” 夜洛离和赫仁也都忍俊不禁,往常都是见凤若桐冷静睿智沉稳的模样,几曾看到她这般如小兔子似的无助软弱了?看来要见到生父的渴望与恐惧,是成正比的,她有些不知所措,也很正常。 第348章 逼她说谎 凤若柳几乎是被谢言给扯着,足不点地地来到了驿馆,停下来好一会儿,她还没缓过来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要赶成这样,真是吓人。 “凤二小姐?”萧靖寒看她一眼,果然跟王妃长的有几分相像,难怪舅舅会相信她就是王妃的女儿。 “你是……”凤若柳对于萧靖寒,先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自然不认得他。 高冥河眼神有些冷,“柳儿,这是琅琊国的太子,本王的外甥。” “原来是太子表兄,柳儿有礼了。”凤若柳赶紧见礼,露出娇羞的样子来。王爷急于带她来见萧太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她许配给太子不成?那就太好了,她不但是郡主,还是太子妃,以后还有什么福享不到? 萧靖寒挑眉,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不必多礼。不过你是不是本宫的表妹,还得另说,先别急着认亲。” 凤若柳脸上笑容一僵,心也猛地向下沉,差点笑不出来了:他这话什么意思?还是王爷急急让人把她扯来,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计划出了纰漏吗? “柳儿,你跟本王说实话,这珍珠项链,你究竟是怎么拿到的?”高冥河已经拿出珍珠项链翻看了好几遍,确信是云儿那串无疑,可柳儿如果不是他的女儿,那这项链就一定不是她通过正常渠道得来的,必须问清楚。 “我……”凤若柳暗叫不好,果然不应该回天龙国京城来,出事了吧?“是母亲留给我的啊,父亲,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 “是吗?”高冥河眉眼一冷,“柳儿,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这珍珠项链,当真是云儿留给你的?还是你自己偷拿的?”只要她现在肯承认错误,他定会既往不咎,即使她不是自己女儿,也至少是云儿的骨血,自己总不会把她怎么样。 凤若柳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父亲,我、我怎么可能偷拿呢?这的确是母亲留给我的,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高冥河猛地一掌拍上桌面,“那你给本王个解释,凤若桐又是谁的女儿?” 他知道大姐的存在了?凤若柳脸色惨变,完了完了,这下瞒不过了!“她……” “说!”高冥河一看她这做贼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有问题,气的脸色铁青。好啊,如果不是到京城来一趟,见到靖完,他都不知道自己错认了女儿!想想之前,难怪凤若柳要百般阻止他到凤府去,原来就是怕两下里一对质,她真正的身份会被揭穿。如此卑鄙的女人,凤府把她逐出家门,一点不冤。 凤若柳吓的猛一哆嗦,知道自己要是承认说谎,那必定没有好下场,到了这份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了。“父亲,是这样的,凤若桐她是我大姐。” “嗯?”高冥河眼中杀机一闪,“所以,你根本不是本王的女儿?” “不不不,凤若桐是我妹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凤若柳赶紧改口,拼命想着措辞,“其实我才是姐姐,凤若桐是我妹妹。” 这一说萧靖寒也有些糊涂,“这话怎么说?” “就是……”凤若柳咬牙,强编道,“就是当初,我父亲,我是说凤元良,他看中母亲的美貌,就强行将她带回凤府,不顾她的意愿,纳她为妾。可那时候,母亲已经怀了我,后来、后来生下我后,又不得不委身于凤元良,在第二年接着又生了凤若桐,所以是我年长凤若桐一岁。” “**?”萧靖寒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嫁给凤元良,非王妃所愿?”这不对,蕊儿不是说过,王妃是被凤元良的深情打动,自己嫁给他的吗? “当然不是了,”凤若柳看他两个似乎是相信了,稍稍松口气,“不然母亲怎么会郁郁寡欢呢?而且凤元良娶了母亲,又不肯好好待她,结果让她死在其他妾室手上!母亲活着时,也知道我的身份一旦泄漏,一定会引来大乱,所以才故意对外宣称我是妹妹,凤若桐是姐姐,我们都是凤元良的女儿,为的是保护我。” 什么乱七八糟!高冥河差点没扇她一记耳光,问问她是不是把自己当傻瓜,这种可笑的理由都编得出!他冷笑一声,“云儿真是这样想的?”他的云儿聪明睿智,怎么可能做这样蠢笨的事! “是的,”凤若柳煞有介事地点头,“不过在凤府,母亲从小到大对我都很好,对凤若桐就很冷漠,足以说明她有多疼我,凤府人人尽知。”这一点倒是事实,只不过真正的原因,却并非如此罢了。 高冥河岂是那么好骗,凤若柳的言辞漏洞太多,简直不堪一击,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亲自去一趟凤府,找凤大人凤夫人和凤若桐问个清楚明白,自见分晓。” 凤若柳登时急了,“父亲——” “没有人能阻止本王,”高冥河勾唇,卫王气势,又岂是寻常人能够对抗得起的,“柳儿,你也一样。” 凤若柳吓的后退一步,已近绝望,看来自己的郡主梦就要破灭了!可是她不甘心,眼看着这一切就到手了,为何要半路杀出个萧靖寒,破坏了这一切?不行,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她必须要做最后一搏!念及此,她微一笑,“父亲误会了,我不是要阻止父亲,我的意思是说,母亲快要生产了,受不得刺激,而且凤府上下也严禁外人随意入内,父亲这样去的话,恐怕见不到凤元良,何不让我先一步回府,知会他们一声,他们自会恭迎父亲的。” 高冥河看向萧靖寒,后者点了点头,表示她所说情形是真,他略一思索,反正到了京城,她也不可能再玩出什么花样,他即点头,“好,那你先一步回府,本王随后就上门拜访。” “好,那我先走了。”凤若柳施了一礼,不紧不慢地退了出去。 萧靖寒不屑地道,“舅舅真相信她的鬼话?” “你说呢?”高冥河瞥了她一眼,“她把本王当成白痴了吗?这种话也想蒙混过关?不过现在看来,她绝对是骗了本王,本王要立刻去凤府一趟。” “我陪舅舅去。” “不必,”高冥河一摆手,“你到底是琅琊国的太子,随意出入凤府,恐会遭人非议,本王一个人去,查明一切再说。” 萧靖寒也不多说,“是,舅舅。” —— “王爷,查到凤若柳的踪迹了。”侍卫进门禀报,“她刚刚回了凤府。” 凤若桐一呆,“二妹回来了?”怎么可能,二妹是从凤府逃出去的,断没有自己回来的道理,这是要做什么? “是,王妃,不过她是从后门悄悄进的凤府,估计是想避开人做什么事。” 赫连傲一挑眉,“还用说,必定是卫王察觉到不对,怀疑她的身份,所以她必须做最后一搏。不过这也样好,走吧,我们也回凤府去。” “好。”凤若桐忽地就生出怒气来,二妹要抢她的父亲,她岂能饶了二妹,一瓶说清楚了也好。 凤府里,凤若柳知道这个时候,父亲都是在书房处理公务,母亲快要生产了,也断不可能随意出来走动,她悄悄进去之后,直接去找白姨娘。 “啊!”白姨娘原本就因为被萧靖寒找到而心神不宁,才要倒杯茶喝,人影一闪,凤若柳就钻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她吓的失声惊叫,茶碗也到地,摔了个粉碎。“你、你怎么回来了?” “没时间多说,总之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凤若柳恶狠狠地道,“一会琅琊国的卫王要到凤府来,到时你就出去见他,说我才是云升跟卫王的女儿,听到没有?” 什么?白姨娘呆了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你说什么?你、你已经知道了?”天,她怎么会知道的?难道、难道她见过萧太子了? “总之我什么都知道了,云升是卫王的王妃,你别多问,一会就说我才是卫王的女儿,你听到没有?”凤若柳急了,恨不得掐住她脖子,让她点头说明白了。 白姨娘终于明白,原来凤若柳什么都知道了,她骤然惨青了脸,惊恐地道,“若柳,你、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要冒认父亲?不,这不可能,若桐才是卫王的女儿,你不是!” “我要你说是!”凤若柳目露凶光,逼了过来,“只要你说我才是云升的长女,凤若桐是我妹妹,卫王就一定相信,到时候我成了郡主,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如果敢揭穿我,我就要你的命!” “若柳,你疯了吗?”白姨娘惊恐之余,居然想要笑,“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别痴心妄想了,若桐才是郡主,你只是老爷的女儿!” 凤若柳勃然大怒,“你就是不肯帮我了?白姨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让这件事情死无对证!” 第349章 我才是郡主 “老爷,门外有位姓高的先生拜见,说是有要事,请老爷务必见他一面。” 凤元良刚脱下官袍,闻言道,“高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一脸病容,不过看着很威武,穿着很普通,不过口音很怪。”管家实在没法形容这位高先生,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凤元良皱眉,“口音?怎么个怪法?” “就是……”管家小心地瞄他一眼,怕引起他的伤心事,但还是说了出来,“跟云姨娘一样。” “哦?你没有听错吗?”凤元良心神一震,云升的口音的确很怪,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过第二个是那种口音的人。他曾经问过云升是哪里人,不过一提起来,她就又气又伤心的样子,所以他也不敢多问。如今又碰上一个跟云升口音一样的人,那说不定是故人呢? 管家肯定地道,“没听错,就是一样,而且这位高先生也说,他此来与云姨娘有关,请老爷务必见他,他绝无恶意。” 凤元良不再犹豫,“快快有请。” “是,老爷。” 管家转身跑出去,不大会儿,高冥河即大步而来,一见凤元良,拱手施礼,“这位就是凤大人吧?高某有礼。” 虽说两人忠于不同的君王,不过他是王爷,而凤元良只是刑部尚书,他的地位要高一些,但在凤元良面前,他却宁愿放下这身段,足见其诚意。 “正是凤某,不知这位先生是……”凤元良打量他一眼,果然见他眉眼英挺,虽一脸病容却不乏贵气,身份必定不简单。 高冥河道,“凤大人客气,高某是琅琊国卫王,高冥河。” 凤元良一惊,他虽从未见过高冥河,但却知道琅琊国卫王之名,就如同铁王一样,那也是一种象征,真没想到今日一见,卫王居然是如此平和的一个人,真让人意外。“原来是卫王爷,凤某失礼,快快有请。” “多谢凤大人。” 两人一起来到前厅坐下,管家立刻让人奉上茶来,凤元良心中纳罕,卫王居然一个人便装前来拜见他,而且还跟云升有关,这要从何说起?他心中转着念头,却不知道该从何处问。 高冥河喝了口茶,直接道明来意,“凤大人,高某今日前来拜见,是有些唐突了,不过高某寻人心切,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不敢,王爷客气,”凤元良略一点头,茫然道,“恕凤某不明王爷之意,王爷要寻的人是……” “是高某的发妻,盛云,也主不是凤大人的妻子云升。”因为知道盛云和若桐都得了凤元良善待,所以尽管心爱的人跟了他,还生了女儿,高冥河对他却半点也怨不起来,相反还得好好感激他才是。 凤元良大吃一惊,“云升?云升她、她是你的妻子?”天,这要从何说起?啊,难道一直让云升又爱恨的那个人,若桐的生身父亲,居然是琅琊国的卫王?玩笑没有这么开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知道,此事过于离奇,如果不是遇到令千金凤若柳,我还不知道要找到何时。”高冥河苦笑,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道,“请凤大人听我详细说来。” 凤若桐回府之后,并没有看到府上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看来父亲母亲还不知道二妹回来了,她没有先去见双亲,而是让赫连傲直接把她带回梦婉院。 海棠一看到她,差点哭出来,“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这两天去哪了,急死奴婢啦!香堇,你也不回来报个信儿,咱们都快到皇宫找人啦!” “别闹,有正事,”香堇按住她的肩膀,“海棠,去把小姐的珍珠项链拿出来,快点?” “珍珠项链?为——” “什么都别问,去拿!” 海棠被她的声色俱厉吓了一跳,再看到小姐和王爷面色都不善,哪敢多说,赶紧到屋里,从箱子底把小盒子拿出来,“不是在这里吗?” 香堇一把夺过来看了看,禀报道,“小姐,这锁是完好的。” “那就是项链没丢?”凤若桐皱眉,“打开看看。” “是,小姐。”香堇也顾不上去找钥匙了,直接把锁扭开,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冷声道,“项链是假的,早被人换了。” “怪不得!”赫连傲冷笑,“凤若柳好本事,看来在离开凤府之前,就偷偷拿到了项链,居然还知道放串假的项链在这里,以掩人耳目。” “什么!”海棠大惊失色,“不是奴婢!奴婢从来没有动过!” 香堇白了她一眼,“你急什么,没人说是你。这盒子的锁是完好的,拿走项链的人要么有钥匙,要么会开锁,而那段时间凤若柳没机会进梦婉院,所以另有其人。海棠,你想想,最近院子以外的人,谁来过?” “这个吗?”海棠才被丢了项链的事弄的心烦意乱,静不下心来,“我想想……” 凤若桐忽地道,“是白姨娘。” “啊?”海棠一愣,“她?对对,白姨娘之前倒是来过,不过是为了清点冬衣冬被的,而且说是得了小姐准许的。” “除非是她,否则项链不会被偷,”凤若桐冷笑,“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开了锁,但一定是她放走二妹之前,偷拿了项链给二妹。” “啊,奴婢记起来了!”海棠恍然大悟,“那天奴婢不小心打翻了首饰盒子,曾经出去找棍子来着。”天哪,白姨娘不会趁着那么点时间,就把珍珠项链拿走了吧?她的动作也太快了! 赫连傲眉一挑,“是与不是,去问她就知道了。若桐,走。” “好。”凤若桐原本无的眼睛里射出精光,她有预感,是到了把这一切全都解决掉的时候了。 —— 白姨娘又惊又怒,“若柳,你怎么说这种话?你、你居然要杀我?你不想想一直以来都是谁一直在帮你,是谁在最后关头把你放走了,你现在是要恩将仇报吗?” “恩将仇报?哈哈哈!”凤若柳疯狂大笑,“白姨娘,你还有脸说这话?你才是最卑鄙无耻的一个!一直在凤府默默无闻,人人都以为你是不争不抢的一个,却不知道你心思恶毒,是知道自己斗不过别人,就处处把自己撇干净,眼看着大姐把我们一个一个都收拾了,现在你终于当了凤府的家,得到了一切,你从来都只顾自己,对我有什么恩,啊?” 白姨娘目瞪口呆,从来没想到,原来凤若柳竟然是这样看她的!是,她承认她之前不争不抢,的确是因为自己斗不过别人,可她真的从来没想过害谁,也没想得到什么,现在这一切,也不过是所有人自食恶果,跟她有什么有关系?“若柳,你误会了,我根本不是——” “废话少说!”凤若柳不耐烦地大喝,打断她的话,“我什么都不想听,总之卫王很快就会上门,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做,事后我成了郡主,少不了你的好处!” 白姨娘又气又无奈,“若柳,你别说傻话了,就算王爷找上门,也该是若桐与王爷相认,与你何干?你既然已经走了,又回来做什么呢?若是让老爷和大姐知道,又该把你关佛堂了。趁着所有人都还不知道,你赶紧走吧,快点。” “我为什么要走?我要当郡主,当郡主!”凤若柳眼眸血红,已经有些失控,唰,居然忽地从背后亮出一把短刀来,咬着牙逼过来,“你如果敢不帮我,我真的杀了你!” 白姨娘吓的大叫一声,已是脸无人色,“若柳,你、你拿刀做什么,快、快把刀放下!”若柳疯了,一定是疯了,为了当郡主,居然要杀她,太可怕了! “我要当郡主,我才是郡主!”凤若柳步步紧逼,白姨娘只能往后躲,她则疯了一样挥舞着刀子,每次都堪堪要划到白姨娘脸上去,“你快跟王爷说,我才是郡主!” “你是个不知死活的白痴!”房门被人“通”一脚踹开,赫连傲扶着凤若桐进来,看到这情景,森然冷笑,“凤若柳,你想当郡主?做梦去吧!” “王爷,若桐!”看到他们,白姨娘才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冷汗已经流了满脸,“你们小心点,若柳她疯了!”还好他们来了,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凤若柳大惊,回头看到凤若桐,更是恨的直咬牙,“凤若桐,你怎么就那么好的命!你什么都有了,却还有个当王爷的爹,你拥有这么多,还想再要,你太贪心了!” 凤若桐向着她的方向,低垂着眼睑,怜悯地摇头,“二妹,贪心的不是我,是你,你总是想把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据为己有,到头来当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让白姨娘帮着你撒谎有什么用,你本来就不是郡主,能瞒得了多久?” 她和王爷本来是来找白姨娘问个究竟的,却恰好听到二妹方才的话,也越加肯定了她先前对于自己上一世被杀的猜测,可是二妹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这种事,怎么可能假冒得了! 第350章 遭万人嫌的 到了这个份上,凤若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嘶声大叫,“我说是就是!白姨娘,你说我是郡主,你说,你说!” 白姨娘又气又无奈,“若柳,你真的不是,若桐才是,你这又是何苦。” “我是!我是!”凤若柳疯狂大吼,突然一把将白姨娘抓住,手中刀也直指着她的咽喉,“你说我是郡主,说!” “凤若柳!”赫连傲怒声喝,“你还要发疯是不是?把刀放下!”他也是要先顾好若桐的安危,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让白姨娘被挟持。 “刀?”凤若桐吃了一惊,急急拽着赫连傲的衣袖,“王爷,二妹她拿着刀吗?”看不见真是急人啊,要命!要是以后她都看不见了,岂不是大小事都得要人照顾,身边离不了人,那王爷要被她拖累一辈子,她怎么忍心? “是,”赫连傲冷声道,“凤若柳拿刀挟持了白姨娘。”好无耻的凤若柳,为了假冒若桐当郡主,什么事都做得出。 “王爷,快救白姨娘!”凤若桐用力晃他,“别让二妹伤了她,快点!” 赫连傲理所当然地道,“我先保护好你,一会儿香堇过来再说。”其实就算要照顾好凤若桐,他出手救白姨娘也没问题,不过他看得出来,凤若柳还不会对白姨娘下狠手,必定有话要说,所以再等等不迟。 凤若桐都快急死了,“我没事,你快去!” 白姨娘已是脸无人色,凤若柳下手没轻重,刀尖已经刺破了她脖子上的肌肤,一阵尖锐的疼,温热的血即流了下来,她颤抖着声音道,“若柳,别这样,你再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快把话刀放下,现在改过还来得及。” “哈哈!”凤若柳疯狂大笑,“白姨娘,你终于害怕了吗?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云升的真正身份是卫王的妻子盛云,也知道大姐的生父是谁,对不对?你却一直装傻,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想大姐找到生父,是不是?” 白姨娘脸色惨变,恐惧而愧疚,飞快地瞄了凤若桐一眼,“若柳,你、你乱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别骗我了,”看到大姐那震惊的样子,凤若柳哈哈大笑,好不得意,“你绝对知道盛云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大姐是卫王的女儿,你之所以一直隐瞒这件事,是因为你做了对不起盛云的事,怕大姐查到自己的身份,继而找你报仇,是不是?” 白姨娘剧烈否认,“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根本没有这回事!”可她却明显的底气不足,看来一报还一报,就算她再极力隐瞒,很多事也瞒不下去了,而且从凤若桐一直以来的处事手段,她就看得出来,自己早晚有这么一天。 其实对于这一点,凤若桐已经猜到几分,不过倒是没想到,二妹心里也有数,白姨娘知道的事,肯定要比她所能想到的还要多。“二妹,不管怎样,你先把刀放下,不要伤了白姨娘。就算她再对不起我们的生母,可自从生母去世,也是她细心把我们姐妹两个照顾起来的,这份恩情不亚于生育之恩,你对她动子,会遭天打雷劈。”虽说盛云是她和二妹共同的母亲,可真要说起来,白姨娘更对不起的是她,二妹这样做,有点过了。 “大姐,你真是滥施好心,”凤若柳嘲讽地道,“白姨娘瞒了你这么久,害得你跟卫王不能父女相认,而且她肯定对不起盛云,你还替她说话,你是白痴吗?” 赫连傲顿时大怒,眼看就要一巴掌拍过去了。这卑鄙的女人居然还有脸骂若桐,找死吗? 谁料门口传来一声怒喝,“凤若柳,你还有脸回来?把刀放下!”回来就回来罢了,居然还拿刀在凤府行凶,好大的胆子! 刚刚在前厅,他听高冥河把一切都说分明之后,一时都呆了,听着就像是说书一样,也太曲折离奇了!云升居然有如此身份,而且跟卫王之间有这等恩怨,难怪每次问及她的过往,她都露出又恨又留恋的样子,其实还是放不下啊。 待到高冥河说到无意中碰到凤若柳,而她冒认是郡主之事,他更是恼怒莫名,这不孝女,做了那么多错事,不但不在佛堂好好悔过,逃了出去,而且还要冒认皇亲,要知道这可是大罪,卫王真要追究起来,她丢了性命也不为过! 两人本来是要过来找白姨娘问个究竟,没想到正看到这一幕,这个凤若柳,真是到死都不知悔改! “父亲,你就知道骂我,就知道嫌弃我!”反正事已至此,凤若柳也豁出去了,扯着白姨娘往后退,“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都当我是笑话!可我为什么要受这些羞辱?我要当郡主,我要享受荣华富贵,我也是云升的女儿,为什么这一切不该属于我?” 高冥河随后过来,一眼就认出被挟持的白姨娘果然是蕊儿,那看来靖寒所说都是事实了?听到凤若柳的话,他无声冷笑,这女子果然心性卑劣,居然拿刀威胁蕊儿,要她帮忙撒谎骗他,自己一开始怎么瞎了眼,把她认成了自己的女儿? “父亲,快来救我!”凤若柳赶紧眼巴巴看着高冥河,“我才是你的女儿啊,你看,他们都欺负我,不相信我,你快告诉他们,我是你女儿,我是郡主,快点!” 父亲,父亲,我的生身父亲也来了吗?凤若桐再没料到,会有如此情形下,跟自己的生身父亲见面!可是她看不到,不知道父亲在哪里,长什么样,有没有在看自己,是不是会嫌弃自己现在成了残废,她忽然就紧张的不能呼吸,纤细的身体瑟瑟发抖,只能无助地抓紧赫连傲的胳膊,低声道,“我好怕……” 赫连傲对她的疼惜之情泛滥成灾,都不知道怎么小心了,赶紧柔声安慰,“不怕,有我在。卫王一定会喜欢你的,别怕。” 凤若桐慌乱地点了点头,努力侧着耳朵听,父亲在哪里?为什么不出声? “凤若柳,你太让本王失望了,”高冥河一时还没有注意到凤若桐,冷声开口,“你欺骗本王一时,骗不了一世,若你及时悔过,本王会念在你也是云儿骨血的份上,饶你这次,可你竟然变本加厉,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果然跟生母一样的口音呢。凤若桐慌乱之余,也不禁微微笑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熟悉的口音,仿佛一下子消除了她和生父之间的距离一样,让她莫名心安,慢慢就不再颤抖了。 “王爷,你、你也要抛弃我是不是?”凤若柳愤怒而绝望,“你们都不想要我,就是因为有凤若桐在,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让她给毁了!好,那我就杀了她,让你们也什么都得不到!”说罢她一把推开白姨娘,扬起刀子,奔着凤若桐就冲了过去。 “你敢!” “若桐!” 高冥河和凤元良都大吃一惊,抢着过去相救,然而他们两个动作再快,也绝对快不过赫连傲一只手,有他在,凤若柳怎么可能得逞,就见他手掌一翻,一股强大的内力瞬间冲击过去,凤若柳才往前扑了两步,身体就倒飞出去,“碰”一声撞上墙壁,再摔落地面,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若柳!”白姨娘劫后余生,也顾不上自己,赶紧过去扶起她,顿时吓的尖叫一声:若柳手里的刀竟然插在了她自己心口,鲜血正不停地涌出,眼见她是不能活了!“若柳,你坚持住!老爷,快、快请大夫!” 凤元良也大为意外,没想到会是这样,赶紧吩咐,“管家,去请大夫!”到底是自己女儿啊,就算再犯了错,也不可能眼看着她死而无动于衷。 “是,老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凤若桐只能晃着赫连傲问,“二妹怎么了?”刚刚二妹说要杀她的,怎么突然就要请大夫了? 赫连傲冷声道,“自食恶果而已,若桐,不关你的事。”是他把凤若柳给打出去的,虽然刀子刺中她自己是意外,不过就她的所做所为,也是死在余辜。“凤大人,本王自会承担一切。” “臣不敢,王爷是为了救人,并无过错,臣自会秉公处理。”凤元良脸色煞白,但分得出是非。若柳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 “若柳!”也就白姨娘还肯扶扶凤若柳,真心替她难过了,“你、你这又是何苦……走了就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啊……”如果若柳不要起贪念,冒认卫王,远远离开京城,或许还能好好过完下半辈子,可是她…… “我……不甘心……”凤若柳挣扎着喘息,每喘一下,心里就痛得难以忍受,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怎么可能不害怕!“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大姐拥有那么多,我却……什么都没有……凤若桐,我……我诅咒你……最后跟我一样,什么、什么都得不到……” 她剧烈喘息几下,双眼直翻白,身体用力反弓过去,没多大会儿就一动不动,魂归西天了。 第351章 这才是真正的父女 所有人都坐在前厅里,围成半个圈,这厅原本不小,可一下子坐了这么多人,就显得有些挤了,而且凤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坐在一起,而每一个的脸色又都不是怎样好,且都比赛似的沉默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薛氏几乎是半躺在椅子上,才觉得舒服点,要不然铁定喘不过气来。她一手扶着高耸的肚腹,一只手紧紧抓着凤若桐的手,心疼的都不知道怎么好。 尽管铁王跟她解释过了,说若桐的眼睛会好起来,可她万万没想到,若桐又一次进宫,居然还是受到了伤害,而且连眼睛都失明了,这让她根本就无法接受! 若桐的眼睛多漂亮啊,要是以后就这样看不见了,会是多么大的遗憾! “凤夫人,没有保护好若桐,都怪我,”赫连傲难得露出歉疚之态,连“本王”都不称了,“我也知道再多说,你都不会再相信,但是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话说完,他都忍不住想苦笑,这都第几次了,谁还会信他的保证。 凤若桐偎依着薛氏,撒娇般道,“母亲,这次真的不是王爷的错哦,他是为了国家大事呢,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王爷。” “知道啦,若桐,你都替王爷说了无数的好话了,”薛氏是心疼她,捏捏她的小鼻子,“我怎么敢怪你的心上人。”唉,女大不中留啊,若桐无论在宫里吃多少次亏,对铁王的心意也一点没变,看来是栽到铁王手里啦,她说什么也没用。 “母亲,不要笑话我!”凤若桐羞红了脸,“我是就事论事,哪有替王爷说好话!” “雅萱,你放心吧,夜家公子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若桐的眼睛。”凤元良倒不太担心,单从夜洛离保住了薛氏母子的命,他就对那年轻人充满信心。 “但愿如此。”薛氏点头,转向在旁边一直沉默,但目光片刻没离凤若桐的高冥河,微有些不安地,“高王爷,你当真确定,云姨娘就是盛云吗?”老爷方才跟她一说此事,她都呆了半晌,直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呢。原来若桐竟有如此身世,该替她高兴,还是该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难过呢? 高冥河急急点头,“我敢肯定!凤夫人,若桐跟若柳长的都跟盛云很像,而且这珍珠项链也能证明一切,再说若桐不是说了吗,盛云跟我的口音很像,这一切都足以证明,云升就是盛云,若桐就是我的女儿啊!”女儿,若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但是你千万不能不认我,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薛氏也不好说什么,看向凤元良,“老爷,你看这……” “应该错不了,”凤元良挠一下眉心,其实心里也很乱,“不然,让若桐跟高王爷滴血认亲?”虽然一直知道若桐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从来没想过会跟女儿分开,这要是高王爷认了若桐,把她带走了,得有多闪他和雅萱啊? “好,好!”高冥河立刻赞成,“可以滴血认亲,但是我肯定,若桐一定是我女儿,我看着她就很亲切!” 赫连傲撇了撇嘴,那你当初还把凤若柳给认成女儿?其实话说回来,这倒也不奇怪,谁叫凤若柳也是盛云的女儿呢,总有一半血缘跟凤若桐是相同的吧。 “不用了,”凤若桐微一笑,“高王爷一定是我生身父亲,我相信他。” 高冥河顿时各种心花怒放,越看凤若桐越觉得她无可比拟的好,长的漂亮,人也乖巧,还这么懂事,对自己一点怨恨都没有,怎么就没半点缺点呢?“真的吗?若桐,那……你不怪我当年对云儿的怀疑,我……”他紧张地抠紧桌沿,很不安。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凤若桐微一笑,摇了摇头,“我都听父亲说了当年的事,也是生母性子太烈,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这么多年,父亲,我是说王爷你找生母也受尽苦楚,就算对生母有所亏欠,也扯平了,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高冥河感动的差点流下泪来!女儿真通情达理啊,对他真好啊,这么体贴,怕他难过还一个劲儿宽慰他,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是是是,好好好,不放在心上!啊,不是,我是说还是我对不起云儿,若桐,你不怪我就好,我、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他这一激动一高兴的,语无伦次,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吧。 凤若桐忍不住笑出声来,“王爷,你不用这样了,好好笑。” 高冥河怔了怔,看一圈其他人,果然见所有人都是一副用力忍笑的表情,大概是觉得他太幼稚吧,他红了一张老脸,期期艾艾地道,“那个……让诸位见笑了,我、我这……” “高王爷,其实你不必如此,”凤元良笑了笑,“以前的事都不必再提了,既然若桐都不怪你,旁人说什么,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现在你们父女团聚,这才是最开心的事。” “不错,”赫连傲忽地道,“其实我早该想起来高王爷来的,十几年前,高王爷与王妃一起到过天龙国,我对王妃还多有得罪,是吗?” “正是,”高冥河上下打量他一眼,露出满意的神情来,女儿的眼光果然不错,铁王的确是人中龙凤,配得起他的女儿,“那时你还小,对云儿出语不敬,还惹怒了我,现在想想,真是恍如昨日啊。” 凤若桐恍然道,“原来是这样!王爷,怪不得你总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想不起来,也说看着白姨娘眼熟,你就是那时候在生母身边,见过白姨娘?” “对,”赫连傲抓抓头,“我要是早想起来,或许你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难怪了,”凤若桐点头,“白姨娘总是不敢见你,一开始还不愿意我跟你和信阳公主多接触,想来就是怕你认出她吧?那这么说起来,信阳公主也记得我生母?”可那时候信阳公主才几岁大,能有什么印象? 高冥河接过话来,“若桐,你说的信阳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吧?我还记得她,那时她一点点大,粉粉嫩嫩,很可爱,当年见了云儿之后,就非把云儿认成了她的母妃,哭着喊着要跟母妃一起睡。云儿一直很喜欢孩子,所以很疼惜她,就陪着她在宫里住了几天,日夜都在一起。” 凤若桐这才明白过来,“所以白姨娘是怕信阳公主对这段往事有印象,认出她来吧?”果然所有事都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来解释,白姨娘就是瞒着所有人这么多,也难怪她平时看起来那么奇怪了。 “不过话说回来,”赫连傲左右看了看,“白姨娘呢?是不是该她出来说个究竟了?”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总得有个明断吧? 凤元良敛去笑容,“她在院照顾若柳,大夫还在替若柳治伤,不知情形如何了。” 赫连傲冷哼一声,凤若柳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不过总算是解决了她,以后也没人会再伤害若桐了,他倒是放了心。 说话间,白姨娘从外面进来,脖子上包了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她的脸色与这白纱布也有的一拼,尤其在看到高冥河时,更是吓的头都不敢抬,进来后就束手束脚地站着,涩声道,“老爷,大姐,若柳她……去了。”那一刀正中心口,而且插的太深,纵使是神仙,也回到乏力。 “二妹……”凤若桐尽管恨极了凤若柳对她所做的一切,可二妹就这样死了,她还是觉得心里莫名的难过,有些想哭。 薛氏叹息一声,拍拍她的手背,“别难过了,若柳也是自作孽,我们都给过她机会了,不是吗?” “罢了,”凤元良脸色也不好看,心情更是沉重,“管家,吩咐下去,将凤若柳安葬了吧。”之前铁王就发出告示,将凤若柳逐出凤府,不认这个女儿,现在她虽然枉死,可凤府也不能再大张旗鼓为她办丧事,只能悄悄安葬了事。 管家答应一声,即下去办事不提。 高冥河看向白姨娘,目光深隧,“蕊儿,你没有话对本王说吗?”那时凤若柳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而且想想当年的事,的确有很多疑点,也到了解开的时候了。 白姨娘脸色已白的近乎透明,眼神有刹那的挣扎,是否再继续隐瞒下去。反正云姨娘已经死了,孟侧妃也死了,只要她不说,王爷也不好逼迫她。 “说实话吧,蕊儿,这么多年了,想来这件事在你心里也让你很压抑,你受的折磨也不会小,何必再跟自己过不去。”高冥河只在面对自己女儿时,才会愧疚莫名,不知所措,但在别人面前,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王,锐利少有人及,已经看出白姨娘在犹豫什么。 白姨娘身心狂震,嘴唇都要咬出血来。不错,王爷一语中的,这些年她确实饱受这件事的折磨,每每深夜梦回,都会吓醒,想着梦里血淋淋的画面,再也不能入睡。她也是给折磨的够了,或许说出来,对自己也是一个解脱! 第352章 叫父王 “白姨娘,王爷其实不是想要再追究你的罪责了,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你难道不想下半辈子,求个解脱?”凤若桐微一笑,眼睛虽然无神,但这宁静淡然的脸容,还是让人莫名心安,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白姨娘苦笑,是啊,解脱,要么是她被王爷直接打死,把这条命偿还给王妃,要么是王爷要她自行了断,反正结果都一样,那就是解脱。她双膝一屈,跪倒在地,“王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王妃是无辜的。” 当年,她还是盛云身边的婢女,心气却很高,看着盛云地位尊崇,她却只能卑微地跟在后面,心里很是不平,尽管盛云对她如同姐妹一般,但她还是极想恢复自由身,以后就能嫁个好人家,不仅是她,她所生的子女,也都不再是婢奴。 而她这一心思,不知道怎么让孟侧妃知道了,还**她说,只要她帮忙,让孟侧妃升为正妃,就会把卖身契给她,让她恢复自由身。 “所以你就相信了孟侧妃的话?”高冥河眉眼一怒,“她只知道搬弄是非,你想要自由,为何不找本王,本王就算只看在云儿面上,也会应了你,你何至于——” “是我的错!”白姨娘已经泪流满面,愧疚欲死,“我那时根本没想那么多,而且婢女一生为婢,我想王爷是不可能还我自由的,所以孟侧妃一说,我就动了心。” “为了你的自由,你宁肯赔上云儿的命?”高冥河一掌拍上桌面,“蕊儿,枉费了云儿对你那么好!” “不是!不是!”白姨娘哭着叫,“我是很想自由,但我从来没想过要王妃死!因为、因为孟侧妃说,王爷很宠王妃,就算王妃犯了什么错,王爷最多是教训王妃几句,不会把王妃怎么样,她要的是王妃在王爷面前失宠,她就有机会了,我怎么可能害王妃呢,我再怎么样,也是个人,不是畜牲,王妃对我那么好,我知道感恩的……”说到后来,她已是泣不成声,快要说不下去。 高冥河看她哭的这样可怜,怒气也慢慢消下去,其实他也很清楚白姨娘的为人,不是那种满腹心机,心狠手辣的,否则云儿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那么多年了。“后来呢,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姨娘忍着悲痛与愧疚,道,“那时候王妃不是正跟王爷赌气吗,说是萧侧妃就算怀了身孕,孩子也未必能生下来,孟侧妃就让我找个机会,在萧侧妃保胎药里下了药,害她失胎,这样王爷就会怨到王妃身上,然后……” “原来是你!”高冥河终于沉不住气,猛地站了起来,目露凶光,“是你害死了本王的孩子?”纵使他不喜欢萧灵烟,可她肚子里怀着的,却是他的子嗣,如今知道真相,他怎能不气! “是!”白姨娘吓的不敢抬头,但话都说出来了,她也不可能再改口,“是我,都是我做的,我在萧侧妃药里动了手脚,害她失去孩子,王妃什么都不知道,王妃是无辜的!” “你——”高冥河气的眼前一阵发黑,如果不是顾忌到女儿还在,不想在她面前造杀孽,他早一脚踹过去了!原来一切的起源都是蕊儿的自做主张,自以为是,害的他跟云儿分开这么多年,现在更是天人永隔,他更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让他如何原谅蕊儿! 凤若桐亦是听的惊心动魄,想像着生母当初被冤枉时的愤怒、绝望与不甘,小手早已冰凉,却还是颤声替白姨娘说情,“王爷请息怒,白姨娘也是无心之过,她原也没想害生母。” 白姨娘愣了愣,忽然就泣不成声,“小姐……我……我间接害死了王妃,你、你还替我说话,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因为白姨娘你这些年也受尽了良心的谴责呀,”凤若桐向着她的方向微微一笑,但眼神其实是不在她身上的,她才刚刚失明,还没办法靠听力来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所以总让感觉,她的眼神飘移不定,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白姨娘,我知道你没想害死生母,但后来的事却超出了你的控制,到后来生母即使要离开,也要带着你一起,你才开始后悔,可已经不敢说出真相,否则生母一定会恨你,说不定还会让王爷杀了你。” 白姨娘怔怔看着她绝美而苍白的脸,心情已不是“震惊”二字能够形容,连王爷都不明白她的心思,为何若桐现在眼睛都看不见了,却还似明镜似的,把她里外都看了个分明? “可是你才拿回卖身契,恢复自由身,如果接着就枉死,那你做的这一切就没有了意义,可越是往后,你看着生母对王爷又爱又恨,对我百般厌恶,你就越不敢说出真相,因为那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所以你只能继续沉默,用旁人不及的隐忍来隐藏自己,但求那段往事能够过去,永远不要让人提起。” 说到这里,凤若桐大概想到以前被盛云极端厌恶时的委屈和不解,声音有微微的哽咽,几乎要说不下去。 高冥河愣愣的,也顾不上生气了,他之前听凤若柳说过,云儿活着时,对她很好,对若桐就很差,很讨厌,现在看来,并不是若桐不好,而是云儿因为恨他,就不喜跟他生的孩子,说白了,是他连累了若桐,不受云儿所喜,都是他的错,他是一个最最失败的父亲! “若桐,别说了,”赫连傲心疼的要命,过去把从薛氏怀里把她抢过来,紧紧抱住,“事情都过去了。” “我没事,王爷,”凤若桐微一笑,情绪很快恢复,“我只是想到从前一些事,不过你说的对,都过去了。”生母讨厌她,只是因为生父,而不是她本身有什么错,虽然这还是让她想到就痛心,不过总算是解了她心中的疑惑,也不错。 凤元良和薛氏双双叹息一声,这些事真是纠缠不清,他们也没想到白姨娘原来是这样的身份,做过这样的事,不如若桐太无辜了,想想以前她懦弱结巴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少的苦,他们两个对她也是颇多愧疚呢。 “若桐,我……”白姨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是我害的王妃恨王爷,王妃才会不喜欢你,但是如你所说,我、我不敢说……” “算了,白姨娘,你也是一念之差,并不是十恶不赦,”凤若桐微笑摇头,“现在你说出来,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不止是对你,对所有人都是个解脱。王爷,别跟白姨娘计较了吧,她这些年其实也不好过。” 白姨娘猛地僵住,脑子里空白一片:若桐居然、居然会替她求情?她不是最应该恨自己的吗? 高冥河其实并不想就这样饶了白姨娘,毕竟是她害的自己跟云儿苦了这么多年,更让他没有机会再与云儿团聚,可是女儿既然开了口,尤其若桐现在眼睛还看不到,他对若桐是百般怜惜,自然就顺了她的意思,“好,若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饶了蕊儿这一回,既然她已拿回卖身契,她现在就是自由身,我也管不到她了。” 真的……就这样放过我吗?白姨娘呆呆跪在当地,仿佛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她不敢相信,纠缠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梦魇,就这么醒来,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高冥河即将白姨娘抛至一边,皱眉道,“若桐,有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 凤若桐一愣,她还在悲伤过去的事,王爷怎么突然就提起要求了?“王爷的意思……” “我是你父亲,亲生父亲,”高冥河甚是无奈,若桐一口一个“王爷”地叫他,会让他觉得是一种疏离和讽刺,是不是表示若桐不想认他呢?“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父亲?” 凤若桐失笑,“我知道,可是我叫我父亲十几年了,如果叫你父亲,会分不清楚是叫谁。”所以她平常叫薛氏为“母亲”,提起云升,就叫“生母”,为的也是有所区分。 凤元良甚是得意,冲高冥河挑了挑眉,你是若桐亲生父亲又如何,我养了若桐十几年,她跟我才亲咧。 高冥河气馁,但接着又争取,“这无妨啊,凤大人是你可以继续叫父亲,叫我‘父王’吧,你本来就应该这样叫我,叫一声,快点。” 凤若桐暗暗好笑,她虽然看不到王爷现在的表情,但听他声音里的急迫和讨好,就知道他有多希望得到自己的认可,她其实很感动,王爷对她很愧疚,急切地想要补偿,说明他有多想认回自己这个女儿,而且她也一直期盼能找回生父,现在终于找到了,她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呢。“是,父王。” “哎!”高冥河一颗心这才重重放回肚子里,欣喜得直搓手,“真好,真好!” 赫连傲撇了撇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凤大人和高冥河都是若桐的父亲,那他们将来成了亲,他不就有两个岳父了? 第353章 抢女儿 薛氏欣慰地道,“若桐,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寻找生父这件事,如今你也认都认了,该放心了吧?” 凤若桐撒娇般道,“嗯,让母亲一直为我担心,是我的不是,现在我心愿已了,以后都不会让母亲操心了。” “傻孩子。”薛氏摸着她的头,这笑容总是有些勉强。若桐跟高王爷父女相信,原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她偏偏在这个时辰坏了眼睛,真让人心疼! 凤元良看了看白姨娘,原本对她也是很不满,不过高冥河和若桐都不与她计较,他也不再多说,“香蕊,起来吧,若柳的事还要你去操持,你先下去吧。” 白姨娘愣愣看向他,老爷不嫌弃她,不赶她走,还要把事情交给她办? “去吧,白姨娘,”薛氏对她点点头,“若柳的丧事不必张扬,不过也要好好办一办,不管她犯了多少错,终究是凤家的女儿。”现在想想,凤家原本四个女儿,如今两个都已魂归上苍,若晴嫁去柳家,也一直没有动静,若桐又不是凤家的骨血,还真是凄凉呢。 “是,老爷,大姐,我知道分寸,那我先下去了。”白姨娘忍住心里的悲伤愧疚,起身踉跄着下去。 薛氏也知道白姨娘心中愧疚,叹息一声,道,“高王爷是否不再追究白姨娘当年之责?” “凤夫人不必担忧,我既担忧了若桐,是断然不会反悔的,而且当年也是我疏忽了太多事,阴错阳差,才导致今日局面,不能全怨蕊儿,她如今已是凤大人的妾室,还望凤大人也不要再与她计较,善待于她,毕竟云儿在世时,待蕊儿就像自己的亲姐妹一样。”说及往事,高冥河声音涩,此中辛酸,自不必多说。 凤元良点头道,“高王爷放心,香蕊这些年在凤府,一向沉默辛劳,从无过错,既然高王爷都不与她计较,我自不会再寻她的不是。” “如此甚好。”高冥河点头,想了想,试探地道,“凤大人,我知道你们一直将若桐视为亲生,待她很好,我亦是感激不尽。不过她与我既然已经相认,那她是否该随本王之姓,好认祖归宗?” 凤若桐一怔,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儿,父王的要求并不过分,可她跟随双亲十几年,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骤然要改姓高,总觉得不太习惯。 “这个,不急吧,”凤元良显然也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女儿,一旦若桐改姓高,认祖归宗,就没他这个爹什么事了,“若桐也需要时间适应自己的身份,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薛氏暗暗好笑,老爷这会儿又像个孩子一样,耍起赖来了。什么若桐需要时间适应呀,分明是他不想放手呢。 “这怎么能从长计议呢?”高冥河登时就急了,“凤大人,若桐是我女儿,本该随我姓,这天经地义嘛,还计议什么?” “我知道若桐是你女儿,可她也叫了我十几年的父亲,她也是我女儿!”在这件事情上,凤元良可没怕了他,横眉立目争取自己的权利,“要不要随你姓,得看她的意思!” 高冥河瞪他一会,忽地转向若桐,瞬间换上一副笑脸,“若桐,你的意思呢?你现在是卫王府的郡主,总不能还告诉下人,你叫‘凤若桐’吧?” “若桐,其实我也没有要阻止你改姓的意思,”凤元良立刻发挥“慈父”本色,把女儿往这边拉一把,“不过你现在眼睛还没有好,而且跟铁王也快要成亲了,不急着这时候回去认祖归宗的吧,啊?女婿?”说罢向赫连傲猛使眼色,你再不说话,媳妇要让高王爷给带回琅琊国啦,到时你想娶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赫连傲原本是做壁上观,就让这俩岳父争去,到时候他该孝敬的就孝敬,没所谓,可凤元良毕竟是养了若桐十几年的爹,现在来说,份量应该更重一些,于是很狗腿地道,“岳父大人所言甚是,高王爷,我想若桐还是先留下来比较好,因为我妹夫是神医,正给若桐治眼睛呢,走不得。” “看吧,”凤元良顿时有了倚仗,“高王爷,就先让若桐留下来治眼睛,然后再慢慢说跟你回去的事。” “这……”要是别的事情,高冥河就抵死不让步,可牵涉到宝贝女儿的健康,自然大意不得,他不服气地道,“琅琊国也有医术高明之人,若桐随我回去,我一样可以请神医来给她治眼睛。” “妹夫已经接手了治若桐的眼睛,不好中途换人,”赫连傲煞有介事地道,“再说若桐的身体也还没有恢复,实在不宜长途跋涉回琅琊国,高王爷,请体谅一二。” 高冥河顿时阴下脸来,这女婿只向着凤大人说话,分明也是存了私心,不想跟若桐分开,太可恶了! 凤若桐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就知道他有多生气,又是好笑,又是不忍,赶紧道,“父王请息怒,王爷和父亲也是为了我好,我的身体没有恢复是其一,再说母亲快要生弟弟了,我还要抱一抱亲一亲呢,这个时候我要是回去了,怎么放心呢?就等我眼睛好起来,弟弟也平安生下来了,我再跟你回去,你看可好?” 高冥河顿时很欣慰,还是女儿想的周到,虽然他还是比较希望女儿现在就跟他回去,但也不好让女儿为难,就忍着不舍道,“既然这样,那就等凤夫人生下孩子,你就随我回去。不过,你暂时不回去可以,必须将姓氏改回来,就叫高若桐,凤大人凤夫人总没有意见吧?”那意思是看我多大方,只让她改姓,不让她改名,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 “要叫高凤桐,”凤元良不甘心地把自己的姓硬给加进去,“若桐是我们两家的女儿。” 凤若桐偷笑,小声对薛氏道,“高凤桐,好难听的,父亲自己都叫不惯,嘻嘻……” 薛氏简直拿这两个人没办法,他们的岁数加起来,都快超过一百了,还幼稚的像小孩子一样。 赫连傲揽着凤若柳,悠哉地看两个岳父“自相残杀”,颇有兴致。 “高若桐。” “高凤桐。” “不行。” “那就不改,凤若桐。” “你——” “好了,”一看战火要升级,薛氏赶紧从中打圆场,“老爷,高王爷,你们不要再吵了,不然这件事情我做主,若桐改名高若凤,总可以了吧?”这样若桐也还是两家的女儿,而且这名字比“高凤桐”要好听多了。 凤若桐点头,“嗯,还是母亲改的好。父王,我回琅琊国之前,还叫凤若桐,待随你回去,认祖归宗,就改为高若凤,好不好?”骤然改过来,她自己也不适应。 高冥河这才点头,“勉勉强强吧,那就这么定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满意,不过看在女儿面子上,先这样吧,反正以后女儿认祖归宗了,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好,”凤若桐道,“那父王是否接着回琅琊国?” “不急,我会先让靖寒回去向皇上禀明两国联姻之事,我多留两天再回去。”高冥河才没想现在就走呢,好不容易找回女儿,怎么也得多陪陪她才行,至少要确定她的眼睛好起来,好让她看看自己是什么样才行样。 “如此也好,”凤若桐笑笑,“那父王就住在凤府吧,父亲母亲,要劳烦你们招待父王了。” 薛氏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劳烦,若桐,你跟我们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凤若桐顽皮地吐吐舌头,“那我就不客气啦,父王,你也不用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父亲母亲都是很随和的人,没那么多规矩的。” 高冥河越看她越是喜欢的不行,赶紧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客气的,若桐,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把眼睛治好,知道吗?” “是,父王。” 再闲聊了一会,众人也都累了,赫连傲更是以凤若桐身体还没恢复为由,“强行”把她带回铁王府去照顾,几位老人哪抢得过她,只好送他们出去,凤元良即吩咐管家为高冥河安排好客房,送他去休息不提。 马车上,凤若桐偎依在赫连傲怀里,想着这一切就像做了场梦,真没想到她还能认回父亲,想着以后回到琅琊国时的情景,她忽然就生出一种恐惧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冷吗?”赫连傲赶紧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忘了给你准备件衣服,是我疏忽了。”如今已是深秋,树叶都落的差不多了,寒冬马马上就要来了吧。 “还好,”凤若桐其实不是身上冷,说不清楚这感觉,“王爷,我……我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卫王府里的人会怎么看我,父亲母亲待我这样好,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突然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去,我怕我会受不了。” “那有什么,”赫连傲不以为然地道,“反正你回去也待不了几天,我马上就把你娶回来了,你终究还是要留在天龙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354章 会不会?不会教你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凤若桐又是害羞,又是好笑,心情倒没先前那么紧张和忐忑了。“父亲和父王就像两个小孩子,闹起来也不怕人笑话。” “那是因为他们都想要你这么天下无双的女儿呗,”赫连傲倒是很明白那俩老头的心情,继而得意洋洋地道,“不过他们不用争,争也没有,你是我的,谁争的过,哈哈!” 凤若桐捶他胸膛,笑道,“你就不要添乱啦,还嫌父亲和父王吵的不够吗?”幸亏王爷这话二老没听到,不然俩人吵变成仨人吵,就更热闹了。 赫连傲抱紧了她,忽地道,“若桐,咱们成亲吧。”直接成了亲,到时候他陪着若桐一起回琅琊国,不就没事了? 凤若柳身体一震,很快敛去了笑容,“成亲?” “是啊,”赫连傲理所当然地道,“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找到生父,咱们就成亲。现在你找到了啊,咱们还不成亲等什么?” “但是……”凤若桐紧紧揪住他的衣角,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我……” “若桐,你又有什么理由推辞了?”赫连傲可怜巴巴地道,“是不是想说等你的眼睛治好之后?不行,若桐,这次你说什么也要听我的,我们成亲,现在,马上,立刻!” 再要这么拖下去,到时候若桐又有什么理由,他会被折磨疯的! “王爷,我是要跟你成亲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眼睛或许治不好了呢,你难道要娶一个瞎眼王妃吗?”凤若桐苦笑,她早不怀疑王爷对她的真心了,也愿意跟他成亲,可是想想自己或许要成为一个残废,她就觉得配不上他,更不想他让人笑话。 “若桐,你再说这种话,我翻脸哦?”赫连傲沉下脸来,是真的非常不高兴,“别说夜洛离那小子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就算治不好,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凤若桐身心狂震,世上再没有哪句甜言蜜语,能比过“我就是你的眼睛”这句话更能戳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简直不能自持,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我……我相信你,我们成亲,我们成亲……”这样好的男人,一定要抓住,要是错过了,她一定会后悔八辈子! “太好了!”赫连傲顿时狂喜莫名,纠缠了这么久,若桐终于心甘情愿嫁给他了,他一时忘了是在马车上,猛地站起来就要欢呼,结果“通”一声,脑袋生生撞在马车顶上,居然、居然把车顶给撞飞了! “啊呀……”凤若桐虽然看不到,但听到一声大响不说,头顶一下子有风灌进来,她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赶车的陶跃快要笑抽了,“回王妃,王爷、王爷把、把车顶、撞飞了,哈哈哈!”王爷的脑袋是有多硬啊,把车顶撞飞,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还笑的跟傻了一样? 什么?凤若桐好笑莫名,可惜她看不到,要不然这场面一定很滑稽吧——就是说他们两个现在正坐着没有顶的马车吗? 赫连傲也顾不上两旁路人吃惊的目光,纵声大笑,“本王要成亲了!哈哈哈!到时都来喝喜酒,哈哈哈!” 路人这才认出来,原来是他们的守护之神铁王啊,难怪这样“任性”!听到他这话,也都哈哈大笑,纷纷鼓掌叫好。王爷一直风流不羁,从没听说对哪个女人真心,后来遇上凤大小姐,便算是彻底“沦陷”了,如今两人终于修成正果,他们都替这一对璧人高兴,大叫着到时一定去讨喜酒喝,场面热闹之极。 耳听的一片热闹,凤若桐就知道百姓们是什么表情,赶紧拉着赫连傲坐下来,“王爷,不要叫啦,丢不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我要娶王妃了,要普天同庆!”赫连傲兴奋得不知道怎么好,一刻也坐不住,不停地站起来,向叫好的百姓挥手还礼,这车被他撞飞了车顶,倒正好方便了。 凤若桐笑的直不起脸,“你以为你是谁呀,娶个王妃还普天同庆,皇上都没这样招摇好不好!” “皇兄娶了多少女人了,有什么好庆的,”赫连傲不以为然,一屁股坐下,喜不自禁,“总之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谁都别想来抢!” 凤若桐顿时默默流下一滴汗:其实这个才是重点吧,王爷…… ——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后,更不能没有太子,更何况天龙国才刚刚经历一场兵变,虽没有伤筋动骨,但总归是有影响,故景熙帝立刻下诏,立赫连天阳为太子,以安民心。 至于皇后,则立了抚养赫连天阳长大的齐淑妃,这样的结果也在众臣意料之中,而且赫连天阳为太子,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朝廷内外总算是平稳下来,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 “十一弟,你跟若桐要成亲了?”景熙帝落下一子,瞅了弟弟一眼,颇为不满,弟弟要成亲了,他居然是从大臣口中知道的,还说满京城都知道了,合着就他不知道么,这算什么。 “是,臣弟这不就要跟皇兄禀告?”赫连傲各种心花怒放,心思哪在棋盘上了,胡乱下子,差点没摆成心心相印,“臣弟要成亲啦,皇兄,记得准备好大礼,还有,臣弟不跟千柔一起啊,任何人都不能抢了若桐的风头,让他俩的大婚往后延,臣弟跟若桐成亲了再说。” 景熙帝笑骂道,“臭小子,讲讲道理啊,千柔跟洛离的婚事是先定下来的,谁让你落了后。” “千柔定的哪一天?”赫连傲问出来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关心皇妹,连她哪一天成亲,他都还不知道。 “你心里只有若桐是吧,连千柔的好日子都不知道!”景熙帝用力瞪他,“就在一个月以后,腊月初八。” “不好,不好,”赫连傲大摇其头,“有句话说,‘腊七腊八,冻死叫花’,天太冷,日子不吉利,不好。” “你懂什么!”景熙帝好气又好笑,“这日子是礼官选出来的,大吉!你那句是民谚,算不得数,不准咒千柔啊,听到没有?”好事也给这家伙给折腾坏了,他就不盼着千柔好是怎么着。 赫连傲不以为意,“那无妨,还有一个月呢,臣弟这就跟若桐成亲,皇兄和母后准备好大礼,臣弟就成亲,抢在千柔头前就成了。” 景熙帝顿时头痛,“这你抢什么,得让礼官看看日子。”他算是看出来,十一弟就是上战场保家卫国的时候精明,其余事情上简直一塌糊涂,他真替未来弟媳担忧啊。 “那就看呗,越快越好。”赫连傲等不及要抱得美人归了,这些麻烦的事,交给皇兄和母亲处理。 “十一弟,若桐是这样的身份,朕也没有想到,这已不只是你要成亲那么简单,是两国之间的联姻,你切莫太草率。”景熙帝郑重提醒,没想到若桐竟然是琅琊国卫王的女儿,是郡主,如此一来,就跟天阳与清韵公主的婚事一样,十一弟成亲就多了些别的意义,不能不慎重。 当然,这事传开来,倒也不错,至少说明两国之间有更深厚的情意在,想来彼此之间短期内是不会起战事的,也正好给两国百姓一段太平日子过,琅琊国皇上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吧。 “是,皇兄,臣弟知道,”赫连傲眼神锐利,“卫王并无心战事,是琅琊国皇上与萧太子别有居心,不过这次萧太子来天龙国,并没有讨到好处,不会草率行事,臣弟会看着他的。” “如此最好,”景熙帝冷笑一声,“秦将军已经招供与天宇之间的计谋,而且天宇反叛一事,与河穆王多少有些牵连,不可大意。” “北堂莫宇吗,”赫连傲鄙夷地撇嘴,“还不是岳皇后曾经拉拢过他吗,他并未明确表态,想来也知道皇兄知道此事,天宇一出事,他就明哲保身,谅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还有北堂馨月,自从赫连依依自食恶果,她就再也没进过宫,想必是消停了,死心了吧。 “朕也希望他莫起二心,否则朕岂能容他位列朝堂。”景熙帝重重落下一子,他自问对河穆王不薄,可如果这个义弟也有不轨之心,就别怪他不念兄弟情份。 这一会不见凤若桐,赫连傲又坐不住了,把棋盘一推,“皇兄,臣弟去见母后,禀报一声。” “十一弟,”景熙帝忽然叫住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正色道,“朕问你,你会不会?不会朕教你。”有经验,就是敢说话。 赫连傲一愣,茫然道,“什么会不会?” 景熙帝咳嗽一声,瞄一眼旁边的内侍,向赫连傲招招手,待他靠近,他神秘地道,“那件事。” “什么啊?”赫连傲越听越糊涂,“皇兄,你有什么话直说,故弄玄虚做什么?” “笨小子,”景熙帝恨铁不成钢,踹他小腿一脚,大吼道,“洞房啊,你会不会!”这小子居然还是童身,他都万万没想到,那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不会闹笑话吧? 第355章 先让自己强大 “……”赫连傲的脸迅速充血,红的不能再红,皇兄居然“侮辱”他做为一个男人的骄傲,叫他怎么能忍!“会!”说罢怒气冲冲而去。这种事还用说吗,是男人谁不会。 “臭小子,朕大声你也大声,你找打你!”景熙帝好心没好报,气的瞪他背影。 内侍忍笑忍的好辛苦,王爷一看就是没经人事,还真不一定会呢。 “别笑了,”景熙帝瞪他一眼,“去帮朕给十一弟准备一份‘大礼’。” “奴才去准备?”内侍赶紧止住笑,不安地道,“奴才怕会有负皇上所托。”皇上如此重视铁王爷的大婚,这大礼当然要慎之又慎,他万一办不好,岂不是惹皇上生气。 “就是你去,”景熙帝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去吧,多准备点。” 内侍嘴角直抽抽,“皇上,老奴这就去?”他没听错吧,要不再确定确定? “去吧。”景熙帝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那就是真的了。内侍脸色尴尬,赶紧下去准备,想像着王爷收到皇上这份大礼时的表情,必定相当精彩啊…… —— “若桐,你终于要跟傲儿成亲了,真好。”太后欣慰地握着凤若桐的手,轻轻叹息一声,“哀家在有生之年还能抱上傲儿生的皇孙,死也瞑目了。” 凤若桐差红着脸道,“太后说哪里话?太后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臣女跟王爷一定好好孝敬太后。” “乖孩子,”太后怜惜地看着她的眼睛,怕她难过,就不提这事儿了,多么好的一个孩子,上天一定不会这么残忍的,相信夜洛离一定会治好她的眼睛。“若桐,你想要什么,只管提出来,哀家什么都答应你。” 凤若桐不安地道,“太后言生了,臣女何德何能,怎当得起太后如此厚爱!太后还是好好张罗信阳公主的婚事,臣女不敢叨扰太后。” “哀家自是不会亏待了千柔,不过也不会亏待了你,”太后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别说哀家矫情,如果不是你,哀家这会儿恐怕连命都没了,哪还能看到千柔和傲儿成亲呢?你如果再跟哀家客气,哀家要生气啦?” 人影一闪,赫连傲仿佛从天而降般,一下把凤若桐揽过来,嘻嘻笑道,“若桐,你干嘛跟母后客气?母后能娶到你这样的狠媳妇,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当然要多多给你好东西了?想要什么,快点说了,错过后悔哦?” 凤若桐赶紧道,“王爷,别这样说,让人笑话。”她都快无地自容啦。 太后嗔怪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若桐,不要理他,你想想要什么,想好了就告诉哀家,知道吗?” 凤若桐也不再推辞,“是,太后。” “皇祖母!”赫连天辰忽然跑了进来,刚刚大概又玩的高兴了,一头一脸的汗,“十一皇叔跟皇婶婶要成亲了,是不是呀?” 太后慈爱地道,“可不是吗,你十一皇叔总算是讨到媳妇啦。天辰,你长大可别学他,要早点娶媳妇,说不定哀家还能抱上重孙呢,呵呵。” “嗯,辰儿一定让皇祖母抱上重孙!”其实赫连天辰真不知道什么叫重孙,就先把事儿给应下了,转头对凤若桐嘻嘻笑,“皇婶婶,我给你准备了大礼啦,等你成亲的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去。” 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凤若桐就忍不住笑出来,“七殿下还记得?” “当然记得啦,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赫连天辰猛拍小小的胸膛,那天真的样子,又惹来大家一阵笑。 “对了,若桐,”太后忽地想起一事,正色道,“哀家已经听傲儿说了你的身份,真让人意外,那卫王待你可好吗?“ “多谢太后关心,家父对臣女很好,臣女有两个父亲了呢。”想到两位老人为了她的名字而争吵不休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那就好,”太后叹息一声,“若桐,你也真是命运多舛,不过上天待你也不薄,终究让你苦尽甘来,要是……罢了,不说了,哀家就等你和傲儿欢欢喜喜拜堂成亲啦!”身份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一双小儿女两情相悦,那就再好不过。 “是,多谢太后。” —— 驿馆里,萧靖寒沉着脸,越想越不甘。早知道凤若桐和铁王这么快就要成亲,他应该早点通知舅舅,那舅舅就会把她认回去,待回到琅琊国,自己就还有机会。可是现在,全完了。 “太子哥哥,你不任由他们两个成亲?”萧靖雪不屑地冷笑,“你不是想要凤若桐的吗?怎么,现在她眼睛瞎了,你就不稀罕了?” “你还有心思管我的事?”萧靖寒反唇相讥,“弄半天只做了太子侧妃,而且直到现在皇上也未曾给你们办大婚仪,你是有多丢琅琊国的脸!” “这能怪我吗?”萧靖雪恼羞成怒,吼道,“是你们非要我来和亲的,我是不是神女,你们还不知道吗?凤若桐又不是个善茬,弄到现在这样子,怨得了谁!”她还不想委委屈屈做个侧妃呢,现在赫连天阳倒是太子了,可她根本没戏当太子妃,这苦闷找谁说? 萧靖寒轻蔑地移开目光,“铁王要成亲的事我早知道了,不必你来告诉我,你快回宫吧,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讨太子欢心,说不定还有机会当上太子妃,好方便我们行事。” “行什么事?”萧靖雪不以为然,“太子哥哥,难道你还想对付天龙国不成?我看这是痴心妄想,铁王有多厉害,你也看到了,而且二皇子反叛不成反被除,也指望不上,景熙帝更是英明睿智,就凭我一个不受待见的侧妃,想对付天龙国,谈何容易!” “靖雪说的对,”高冥河忽然从外面进来,神情冷然,“靖寒,如今天龙国正值人心一致之时,而且他们都不希望两国起战事,你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舅舅,你一认回女儿,就开始帮着天龙国说话了?”萧靖寒挑眉,语带警告之意,“父皇说过的话,你根本不往心上放,是不是?” “靖寒,你敢教训本王?”高冥河沉声喝道,“本王效忠的当然是琅琊国的皇上,不过本王也绝非好战之人,更希望两国和平共处,皇上早知道本王此意,何须你来警告本王!” 萧靖寒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敢着实顶撞他,毕竟他以后登基,还要倚仗舅舅的支持,得罪了他,对自己没好处。“那依舅舅的意思,就这么算了?”来和亲一趟,不但什么便宜都没得到,还差点被当成二皇子的同谋被问责,他也是太亏。 “你想对付天龙国,就回去好好帮着皇上打理朝政,把琅琊国变的无比强大再说,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别树下天龙国这一大敌,对你没好处。”高冥河知道他是好战之人,让他打消念头是不好办,就迂回相劝,其实也是为他好。 有道理。萧靖寒立刻亮了眼睛,只要琅琊国变强大了,想对付天龙国,还是轻而易举吗?好,那就先回国,跟父皇禀报这里的一切再说。“舅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你呢,要带若桐一起回去见父皇吗?” “暂时还不行,本王稍候会去见若桐,你先回去。”说到若桐,高冥河还生气呢,昨天才说好,若桐先跟他回去认祖归宗,再说成亲的事,怎么今天接着就传出了喜讯,大街小巷无人不知了,偏偏瞒着他这个亲生父亲,太没道理了! “是,舅舅。” 待高冥河走后,萧靖雪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太子哥哥,你这回死心了吧?舅舅根本就一心向着铁王,也不赞成你对付天龙国,你和父皇这回是白算计了。” “你回宫去,别管本宫的事!”萧靖寒不耐烦地赶她,“总之你尽量讨赫连天阳欢心,最好能当上太子妃,该到你配合行事时,本宫自会通知你。” 谁知道是什么时候。萧靖雪哼一声,赌气般离去。 “成亲?”萧靖寒阴恻恻低笑,“成了亲又如何,像舅舅跟盛云,不是一样分开了十几年,最后连面也见不上吗?将来的事,谁说的准?” —— “你不同意?”赫连傲拔高了声音,尾音已透出危险的气息,“凭什么?”要成亲的是他和若桐好吧,卫王凭什么反对——就凭是他的岳父之一? “若桐必须先跟我回去认祖归宗,才能成亲,这事没有商量。”高冥河态度坚决,还没把若桐的姓名改过来呢,待她嫁给了铁王,就得以“凤若桐”之名入皇室族谱,那怎么行呢! 赫连傲半步不让,“待我跟若桐成了亲,我陪她一起回去认祖归宗。”好不容易才等到若桐点头,谁敢破坏他们成亲,杀无赦! “不行!” “我说行就行!” “我是若桐的父亲,她的事我说了算!”高冥河火大,这女婿太不可爱了,还没娶到他女儿呢,就先对他横鼻子竖挑眼起来,还讲不讲长幼尊卑了? 第356章 生气了 “我是若桐的夫君,就是她的天,她的事当然由我说了算!”赫连傲威风凛凛,摩拳擦掌,已经有要动手的势头。 “你现在还不是若桐的夫君,你们还没有成亲!”高冥河轻蔑地瞄他一眼,阐明事实。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我就是她的夫君。”赫连傲强烈声明这一点,只要若桐的心是他的,人早晚也是他的。 高冥河剧烈反对,“我不点头,你们就别想成亲,若桐一定会听我的话!” 赫连傲彻底失去了耐性,吼道,“高王爷,你到底有完没完?要成亲的是我和若桐,为什么要你点头?你再啰嗦,我现在就跟若桐洞房,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点不点头!” 高冥河震惊地瞪大眼睛,嘴巴也张大的能塞下一个鸡蛋:这人,脸皮是有多厚! 两人在外面吵成一团,而内室里,信阳公主正陪着凤若桐,夜洛离则给她诊脉,两人都是一脸的疼惜,恨不能替她受下,所有真心为她好的人恐怕都是这心思吧,无论谁眼睛失明,也不要是若桐好不好,那么美的一双眼睛,却看不见东西了,该是多大的遗憾。 “夜大哥,你实话跟我说,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凤若桐用力吸一口气,做好最坏的打算。 夜洛离眉头微皱,看向信阳公主:说不说?在来时的路上,他们两个就谈论过这件事了,他怕说出来,若桐会受不了。 信阳公主赶紧摇头,不要说,总得让若桐一直心存希望才行,不然她一定会意志消沉的。 凤若桐笑道,“夜大哥,公主,你们就别眉来眼去套词儿,欺负我看不见是不是?快说吧,我心里有数。” 夜洛离很无奈,“若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聪明?你夜大哥很没面子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心却跟明镜似的,他是输给她了。 “说吧,夜大哥,我的眼睛是不是永远都治不好了?”凤若桐说是心中有数,还是紧张地互绞着双手,手心直冒冷汗。 夜洛离干脆地道,“那我说跟你说实话,你的眼睛给毒坏了,不敢说永远都治不好,但希望很渺茫。不过你放心,我回去再多查些医书,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希望渺茫……凤若桐的心一直沉到谷底,低垂了眼睑,脸色渐渐苍白。之前愿意嫁给王爷,是因她相信夜大哥一定有办法治好她。可是过去这几天了,她的眼睛却一点起色都没有,不由她不开始失望,今日一听,更是知道,自己的眼睛复明无望了——依夜大哥的医术,他都说没的治,她还能找谁? 信阳公主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子,赶紧宽慰道,“若桐,你先别绝望啊,洛离是说希望小些,但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他一定会治好你的,你别难过,好不好?” 凤若桐强压下心里的失落,抬起脸笑道,“我知道夜大哥会治好我的,公主别担心,我没事。” 信阳公主心里难受,赶紧岔开话题,故意笑道,“若桐,你就要跟十一哥成亲了,以后就是我皇嫂,别叫我公主啦,叫名字吧,显得亲些。” “那怎么行呢,公主比我要年长,我怎么能直呼公主的名字,”凤若桐笑着摇头,这声“皇嫂”让她羞不可抑,“太失礼了。” “我虽然比你大,可你的位份在那里,长嫂如母,叫我名字怎么了?就这么定了,以后叫我的名字,别再叫公主啦,要不然多生分!”信阳公主不以为然,拽着凤若桐的手直晃。 陶跃忽地冲进来,急道,“王妃,公主,不好了,王爷跟王爷打起来了!” 信阳公主一愣,“哪里来那么多王爷?” 陶跃解释不清楚,“就是王爷跟王爷啊……” “坏了,”凤若桐瞬间明白过来,“一定是王爷跟我父王一言不和,动上手了,快走!” “他们?”信阳公主赶紧扶着凤若桐往外走,“他们打什么?” 说话间来到前厅,果然见俩人不顾身份的在院子里乒乓打在一处,赫连傲的武功当然远在高冥河之上,不过他不可能真伤了自己未来岳父之一,所以尽是与之缠斗而已。 “住手!”凤若桐光是听动静,就知道俩人打的有多欢生,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王爷,父王,你们是有多幼稚,打什么!” 两人都不想凤若桐生气担心,不甘不愿地停了手,各自忿忿。 赫连傲“嗖”一下回到凤若桐身边,关切地道,“若桐,妹夫不是给你治眼睛吗,你出来做什么?” “我再不出来,你们就要打到街上去了是不是?”凤若桐对着他板起脸,“说吧,为什么动手?” “……”赫连傲撇着嘴,一副犯了错等待大人责罚的小孩子样,委委屈屈地道,“你爹不让我们成亲。” “我没这么说,”高冥河立刻声明,“若桐,我的意思是要你先认祖归宗,然后再成亲,赫连傲却硬要现在就跟你成亲,你说这像话吗?” 果然是为了这个。凤若桐心里有数,父王若是知道她现在就要成亲,是一定会反对的,她颇有些无奈地道,“父王,我什么时候认祖归宗都一样,即使我们成了亲,我也可以回去啊,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看吧,若桐果然是向着我的。赫连傲得意地掀眉毛,就差没哼小曲儿了。 高冥河不悦地道,“若桐,认祖归宗是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你必须更名改姓,在同族人面前宣告你的身份,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将来卫王府的一切也都是你的,你若不归入高氏族谱,岂不让我很为难吗?” “我没说不归入高氏族谱啊,”凤若桐简直拿这固执的俩人没办法,“父王,我是说我跟王爷成了亲之后再回去。” “不行!”高冥河态度坚决,“不回去认祖归宗,你就不能成亲!” “我要跟若桐成亲,谁都阻止不了!”赫连傲捋袖子,又要动手。 “你敢成亲试试!” “你看我敢不敢!” 凤若桐耳朵里尽是他俩的吵吵声,一阵心烦意乱,忽地大叫,“你们吵够了没有!” 俩人同时一怔,都没见过凤若桐生气发脾气的样子,更是被吵的有些讪讪然,双双住了口。 凤若桐气道,“若是没吵够,你们继续吵,继续打吧,谁打赢了,我就听谁的!千柔,麻烦你送我回凤府,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信阳公主怒瞪哥哥一眼,赶紧劝道,“若桐,别生气,咱们不理他们不就好了?” 亲亲爱妃一生气,赫连傲顿时慌了,“若桐,别气,你身体还没好,气不得!”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要回府,千柔,你快送我回去,你不送我,我自己回去!”凤若桐固执地要回去,摸索着就要往前走。 高冥河得胜似地赶紧上前扶她,“若桐,别急,我陪你一起回凤府。”反正他现在也是住在凤府的,一起回去更好。 “不要,”凤若桐噘着嘴,“你跟王爷继续打吧。千柔,我们走。” 高冥河顿时傻了眼,不知所措起来:被女儿嫌弃了…… 信阳公主无奈,只好扶住她往外走,“好好,我送你回去,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两人一起慢慢出去,不大会儿车夫赶着马车过来,将她们送回凤府。 高冥河和赫连傲互相瞪了一会,忽然双双泄气地坐到了台阶上,人都走了,还吵什么。 “若桐心情很不好,”赫连傲抓抓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以前无论怎么样,她从来不闹脾气的。” “还不是我们把她给为难的,”高冥河也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你非要成亲,我非要反对,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能不生气吗?” “说的也是,”赫连傲点头,“所以岳父大人就别阻止了,我们是一定要成亲的。” “我是一定要让若桐回去认祖归宗再成亲的,”高冥河还是半步不让,“不然这样,你随我们一起回琅琊国,若桐认完祖宗,你们立刻就成亲。”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这样?赫连傲皱眉,他是天龙国的王爷,是母后的儿子,成亲当然要在这里,跑那么远去成亲,怎么听着他是入赘的意思?“此事我要先禀报皇兄母后,再做决定。” “你在琅琊国成了亲,回到天龙国来,还是可以再举行大婚仪,”听他有口气松动的意思,高冥河再加一把劲,“不过是多一次仪式而已,没那么复杂。若桐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也很看重她的婚事,当然要好好替她办一办,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欠若桐太多,能还的,就多还她一点。” 赫连傲又抓头,就硬不起心肠来了。这种人就这样,嘴硬心软,谁让卫王也是他岳父之一呢,又这么疼爱若桐,他怎么也没有理由拒绝。“既如此,如果若桐同意,我就随你们回琅琊国一趟。” 高冥河大为高兴,用力拍他肩膀,“小子,未来前途无量啊,哈哈哈!”早知道这样,早说句软话就好了,还打什么打,白白惹若桐生气。“那我先回去看若桐了,问明她的意思,再告诉你。” 第357章 变坏 “来人!来人!”凤若桐在屋里大声叫,脸色苍白,怒气冲天。 香堇立刻推门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都不见人影了?是不是嫌我眼睛瞎了,什么都不能做,你们都觉得麻烦了,啊?”凤若桐朝着某个责骂,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门外,两名婢女小声议论,颇为不满: “王妃好不讲理哦,刚刚明明是她说不要让人在跟前烦着,才把咱们都赶出来,这才多大会,又嫌跟前没人了,到底想要怎样?” “就是啊,现在王妃的脾气变的越来越坏了呢,动不动就骂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眼睛看不到了,心里烦呗,好好一个人成了这样,换成谁都受不了。” “这也不能怪咱们呀,又不是咱们让她看不见的,你看这王府里,还有谁没挨过王妃的骂?我想也就是王爷忍受得了她的坏脾气啦!” “我看也是,王爷平时对谁都没个好脸色,可王妃再怎么胡闹,王爷都不生气,我看着都感动了,可王妃还动不动就对王爷发脾气,真让人气不过。” “嘘,小点声,别让王妃听到,又该找骂了。” 香堇虽在屋里,不过两人的谈论她还是听的分明,心中也颇有几分无奈,但她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恭敬地道,“是,都是奴婢的错,小姐有什么吩咐?” “……不知道!”凤若桐焦躁地大吼,双手用力握拳,一处无可发泄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管我,让我走,让我走!”说罢她摸索着,凭感觉找门口,跌跌撞撞往外走。 “小姐慢点。”香堇赶紧过去扶她,怕她撞到门框,又要受伤。昨天小姐就非要自己出去,结果被门槛绊倒,摔破的手现在还包着纱布呢。 哪料凤若桐根本不领她的情,猛地甩开她,大叫,“不用你扶!我眼睛虽然瞎了,但还没成残废呢,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成为包袱,成为累赘,离了旁人我就活不了了?” 丫环们都皱眉撇嘴,很替香堇不平。几天下来,她们全都忍受不了王妃的坏脾气,能躲多远躲多远,唯有香堇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无论王妃怎样对她,她都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除了王爷,也就她能做到这一点了吧? “奴婢不敢,小姐别误会,奴婢只是不想小姐受伤,王爷会心疼的。”香堇被甩开,但接着又回来,还是扶住她。 “不要提王爷!”凤若桐又是一把将她甩开,气更大了,“他就是个不讲信用的,明明说今天早点回来陪我,可是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见人影,到哪里去了?” 香堇解释道,“小姐息怒,王爷是上朝去了,而且天龙国刚刚遭变,王爷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只要一忙完,就——”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凤若桐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他根本就是不想回来看到我这个瞎子,心里烦,所以就躲在外面,是不是?” “小姐误会了,王爷不是——” “我才没有误会,他根本就是后悔了!”凤若桐捶着门框,气不过的样子,“他不想跟我成亲了,不想娶个瞎子,可是以前又对我承诺过,所以不想做背信弃义的小人,就只好躲着,是不是?香堇,你跟他说,让他用不着这样,这是铁王府,是他的家,让他只管回来,我走,我回凤府去,父亲母亲是不会嫌弃我的,你让开!”说罢挣扎着又往外走,差点摔个跟头。 丫环们更是不屑,这两天王妃几乎每天都要重复这几句话,好像一不提,别人就不知道王爷是背信弃义一样。可是王爷根本就没有半点嫌弃王妃的意思啊,只要一忙完公事,就会来陪着王妃,她们都感动的不行,怎么王妃就是一点不领情呢? “小姐慢点,王爷是不会这样想的,王爷真的是在忙公事。”香堇扶紧她,任由她走,她去哪儿,香堇就跟到哪儿,得由着她发泄出来,不然憋在心里,她会憋坏的。 “不是公事,我看他准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是不是萧靖雪,是不是?”凤若桐茫无目的地乱走,嚷嚷个不停。 “没有,小姐忘了吗,清韵公主已经是太子侧妃。” “那、那就是北堂郡主!”凤若桐不依不饶,“她是不是趁我不能陪着王爷,就又勾引王爷了,是不是?” “没有,北堂郡主最近都不进宫,王爷不会喜欢她的。”香堇耐心地解释,其实这些她基本上每天都要重复一遍,而且她相信,小姐也知道王爷没有喜欢上别的女人,但小姐就是心里不安,必须听到她说“没有”,小姐才会有安心点。 “骗我!骗我!你们就知道骗我!”凤若桐一副要气疯的样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若桐,”温厚深情的声音响起,赫连傲已来到近前,从香堇手里接过她,尽管心爱的人看不见,但他的目光还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怎么又出来了,外面冷,出来也不加件衣服?” 丫环们都松了口气,王爷总算回来了,也只有王爷才能让王妃消停会儿吧。 “王爷,你怎么才回来!”凤若桐立刻委屈地直往他怀里钻,泪眼婆挲,“她们都欺负我看不见,不听我的话,我受够了!” 丫环们脸色大变:谁敢欺负王妃呀!王妃,你可不要害我们! 香堇一个眼神过去,她们赶紧天下大赦般跑了下去,还好有香堇姐姐公平公正,什么都替她们挡着,不然她们可算是遭了殃啦。 “她们不敢,”赫连傲笑笑,搂着她往屋里走,“若桐,我交代过她们,好好照顾你,谁要是真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她。” “连你也不相信我!”凤若桐顿时恼了,用力捶他,“她们就是欺负我!没事的时候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有事的时候又躲的一个人影都不见,还总在背后议论我,我都知道!” “她们议论什么?”赫连傲好脾气地任由她捶打,反正也不怎么疼,“告诉我,我罚她们。”他并不是为了维护心爱的人就不讲道理之人,也知道凤若桐是在发泄,所以说归说,是不会随意处罚下人的。因为他知道,她们服侍凤若桐,绝对不敢偷懒,也不敢对她不敬的。 “……反正她们议论我,说我不好的话,我知道!”凤若桐其实根本没听到,就是想找茬出气,“王爷,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凤府,我要找母亲,呜……” “若桐,岳母真的照顾不了你,”赫连傲眼里闪过无奈之色,但还是很耐心地劝她,“她即将临盆,你若是让她不安心了,对她和孩子都不好。”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收不回来了。 果然,凤若桐立刻变了脸色,怒道,“我怎么让母亲不安心了?赫连傲,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麻烦,不管在哪里都是多余的,都只会给人添乱,连母亲都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赫连傲赶紧把她揽回来,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抱歉,若桐,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可是岳母现在的确要安心养着,岳父也要照顾她,旁人照顾你我不放心,所以留下来好不好,我一定好好陪着你。” 在他的亲吻下,凤若桐总算是消了些气,**地反问,“真的?我要做什么,你都陪着我?” “当然,”赫连傲这才放下心,只要她别坚持要走,无论怎样都好,“我现在不就赶紧回来陪你了吗?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要下棋,”凤若桐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我好久没有下棋了,你陪我下棋。” 赫连傲愣了愣,眼睛看不见,怎么下棋?他小心地提醒,“若桐,你真的要下棋吗?会不会不太方便?” 凤若桐一怔,气恨恨地叫,“我瞎了,我瞎了,我看不见,我没法下棋!” “若桐,别这样,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赫连傲心疼的无以复加,“要不然我们做别的?你累了,我陪你去休息?” “我不累,不累!”凤若桐现在的精神确实很好,一天到晚的折腾,却一点不嫌累,觉也少的可怜,能睡两个时辰就算不错。 可是她这样,不代表旁人也不用睡觉,尤其是赫连傲,最近国事繁忙,本来就睡得少,再陪着她一折磨,连一个时辰都睡不上。就算他内功深厚,不必天天睡足,可连着几天都不眠不休,也有些撑不住了。 “我累还是你累?”凤若桐果断挑他的刺,“是你想休息吧?” “好,那就不休息,”赫连傲揉了下眉心,强打起精神,“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我要弹琴!”凤若桐忽一下站起来,目光炯炯,“我不用眼睛看,也能弹琴,你陪我弹琴!” 第358章 恶人不好装 悠扬的琴声响起,悦耳动听,且似乎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自觉地静下去,听的时间久了,居然昏昏欲睡,仿佛着了魔一样。 凤若桐果然不愧为此道高手,早已不必看琴谱琴弦,修长莹白的手指即精准无误地拨弄着琴弦,仿佛天生就与这琴融为一体一般。 不知道多久之后,赫连傲伏在她身边,沉沉睡去,宁静的脸容略显疲惫,虽是睡了,却很不安心,紧紧抓着她的一角衣裙,惟恐一个松手,人就会消失不见。 琴声停了,凤若桐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就知道他睡了,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苦笑,轻手轻脚地把衣角抽出来,悄悄起身,摸索着往外走。 这些天她不停地闹,不停地折腾,其实已经基本上把几处经常去的地方摸的差不多,不用人扶,她自己也能找到门口,也基本记住了出去的路线——尤其是去侧门的路,她知道走多少步,就是门。 侧耳听了听,外面隐有人声,她轻声叫,“是父王吗?” 高冥河的声音接着响起来,“若桐,是我。”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了,因女儿之前就让谢言知会过他,一旦听到她弹琴,就立刻过来接应她,一起回琅琊国去,他当然是巴不得,所以早早过来等着了。 凤若桐这才放心,摸索着打开门,迎了出去。 “若桐,慢些。”高冥河赶紧扶住她,上了马车,“铁王呢?” “睡了,”凤若桐道,“夜大哥教我的这支曲子有安神之效,王爷又被我折腾的几天几夜没睡,早已身心俱疲,短时间内不会醒,我们走吧。” 谢言立刻催着马儿上路,不一会儿就离开了铁王府。 高冥河看了她一会,有些不放心,“若桐,你真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铁王会急坏的。”他看得出来,铁王有多爱若桐,她悄悄离开不说,还不说明自己去了哪里,铁王醒来,还不急疯了? “他应该不会着急了吧,”凤若桐揪弄着衣角,表情痛苦,但是释然,“这些天我一直跟他使性子,闹脾气,估计他也忍耐够了,就算一开始不适应,以后也会忘了我的。” 高冥河叹息一声,“傻女儿,你这又是何苦。” 前几天若桐让人传话给他,让他随时准备带她回琅琊国时,他就既惊且喜,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这才借着来看望她的机会,问了个清楚。原来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恢复无望,不想一辈子拖累铁王,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是个残废而受人耻笑,所以才故意不停地折腾,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讨厌她,然后离开,铁王就不会对她念念不忘了。 “我也没办法,”凤若桐苦笑,“不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王爷对我放手。他肩上的担子那么重,怎么能因为我而分心,我也不想做天龙国的罪人。” “若桐,你是不是想的太严重了,”高冥河皱眉,“我倒是觉得没那么夸张,铁王待你是真心的,即使你故意使坏,他对你不也一样宽容吗?你就真打算一辈子不见他了?” 说到一辈子,凤若桐几乎要哭出来!那么好的男人,她恐怕以后都不会遇上了,就这样离开,她也痛苦莫名,觉得心像是被生生剜掉了一样!可是她没办法,她不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 “或许……不会一辈子吧,如果哪一天我的眼睛好了,我就回来找王爷。” “我觉得铁王不会就此罢休,若桐,你这次走不掉。”高冥河摇了摇头,男人对男人总是多一层理解,而且两人又都是痴情人,所以他有预感,铁王一定会追上来。 “所以我们快走,”凤若桐催促道,“只要我们回了琅琊国,王爷就找不到我了。” 高冥河也不再多说,反正他也是希望女儿跟他回去的,只不过他知道,女儿这样不会开心,所以他心情也很沉重。 “对了,父王,你是不是还要把生母的灵柩启回琅琊国?”此事凤若桐听父亲说过,她觉得很不妥。 高冥河无奈道,“凤大人坚决不同意,凤夫人也劝我,云儿已入土为安,不好打扰她英灵安息,我想还是算了吧,最多我回去之后,给云儿立个灵位,点个长明灯,为她祈福,也就是了。”话至此,他真是庆幸那天那场大雨,如果不是那一耽搁,他肯定要听了凤若柳的话,偷偷把云儿的灵柩给运走了,那一定会后患无穷的。 凤若桐这才放心,“那就好,其实父亲对生母很好,葬在这里,也是合她心意的吧。” 马车突然剧烈一晃,高冥河眼疾手快扶住差点摔出去的凤若桐,惊怒道,“怎么回事?” 谢言冷声道,“王爷,有人拦路?” “什么人如此大胆!”高冥河眼神一寒,已拿起座位上的剑。 “郡主身边的丫头。” 是香堇?凤若桐赶紧道,“不要动手!”香堇肯定是发现她不见,所以追来了。 果然,香堇的声音接着响起,“小姐不能走,王爷会发疯的。”她都不敢想像,如果王爷发现小姐不见了,会做出什么事来——把铁王府掀了算是轻的。 凤若桐板着脸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香堇,你是被我骂的还不够吗?走开,别拦着路!” 香堇站在路当中,一动不动,“小姐,你就别装了,你不累吗?” 凤若桐一愣,“你说什么?”香堇该不会…… “小姐骗不了奴婢,你这些天一直在装恶人,”香堇一语道破,而且语气笃定,显然早就看出来了,“故意做出不可理喻的事,就是想让王爷讨厌你,然后离开吧?奴婢虽然不够聪明,但一个人是好是坏,奴婢还是看的出来的,所以,小姐这点道行,还是收了吧。” 凤若桐又羞又窘,更是大为意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香堇说的这么肯定,她都装不下去了,可是铁王府所有的丫环都相信她变坏了,都讨厌她,怎么这丫头就一点没信?难道她的演技就这么差吗? “小姐骨子里就不是恶人,怎么装都没用,”香堇一惯冷漠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小姐每次训了人,发了脾气,表情都很内疚,很痛苦,奴婢难道看不到吗?” 凤若桐赧然沉默:可不是,她实在不想这样,可为了让人相信她变坏了,只能狠着心折腾,每次把人给骂了,她又十分过意不去,没想到全流露在脸上了,香堇这鬼丫头武功又那么高,来去无声的,指不定什么时候看到了她内疚的样子,难怪瞒不过她。“香堇,别说这些了,我必须离开王爷,你就当没看见我,快点回去照顾王爷吧。” “小姐,这不可能。”香堇神情坚决,“别说小姐是假装的变坏,就算是真的变坏了,坏的无可救药,王爷也绝对不会放弃小姐的,小姐忘了吗,王爷说过即使天涯海角,也会追小姐回来,王爷一生从不妄语,有一句是一句,说到就会做到,小姐跟王爷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凤若桐又气又急,都不知道怎么跟这倔强的丫头说,“总之你不会明白的,你别拦我,快点让开!”再拖下去,王爷该醒了,那就铁定走不了了。 “奴婢是一定要把小姐带回去的,”香堇见说不通她,也不多解释,但就是不让开,“小姐要走也可以,从奴婢尸体上踏过去。” “你——”凤若桐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威胁我吗?香堇,你信不信我让谢言把你绑起来?”伤她杀她是绝对不可能,不过把她绑到一边去,还是可以的。 谁料不等香堇回话,就听赫连傲森然的声音传来,“凤若桐,你这没良心的,还有心思绑香堇?我才要把你绑在我身边,看你往哪里逃!” 凤若桐顿时小脸煞白:完了,走不了了!“谢言,快,快走!” 谢言还没回过神,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香堇居然向他飞扑过来!他吃了一惊,知道郡主不想自己伤了她,只好飞身而起,落在一边,双脚才一落地,胸前一麻,已经被香堇点了穴道,“你——”他好不吃惊,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武功怎的如此高强?就算他不想伤她而没做防备,也不用连她一招都接不住吧? 香堇对他一挑眉,“王爷追逃妻,不相干的人不准多事。” 轰隆一下,马车顶被盛怒之下的赫连傲一掌掀掉,他直接从天而降,硬挤在凤若桐和高冥河中间,后者差点给他挤下车去! “呃……”凤若桐也是一阵气闷,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得到赫连傲滔天的怒气,吓的向高冥河求救,“父王——” “叫天王老子也没用!”赫连傲怒极反笑,“凤若桐,你好,好的很!居然骗我睡着,想要偷偷溜走,你很好,很好!”气到极致,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重复“很好”,语无伦次。 第359章 你好大的胆子 一直以来,凤若桐都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别说如此对她发脾气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过,如今他气成这样,她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脸肯定已经扭曲的没人样了,她怎可能不害怕,“我、我……父王,救我……”吓人,好吓人,王爷不会把自己给胖揍一顿吧? “谁都救不了你!”赫连傲一把将凤若桐抱起,脚尖在马车上一点,两三下就没了人影。 “好快的身法,果然不愧是战神。”高冥河用力弯着嘴角点头,以示对铁王有多敬佩,对于自己女儿的安危,他全然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谢言却有些急了,“王爷,不去追吗?”看铁王气成那样,不会把郡主怎么样吧?王爷怎么一点不着急啊?“臭丫头,解开我的穴道!”这丫头修习什么内功的,他运劲冲穴,居然没反应! 香堇拽拽地一撇头,“有本事自己解,我先走一步,告辞。”说罢飞身追主子去了。 “你——”谢言气极,看到自家主子揶揄的目光,涨的脸通红,这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居然让个丫头制的死死的,以后还怎么跟王爷混。 高冥河却颇为善解人意地宽慰他,“谢言,你不必觉得丢脸,本王听若桐说过,刚刚这丫头是铁王训练出来的暗卫,武功跟铁王都有的一拼,你栽在她手上,也不算冤。” 他不这么说还好,越是开导,谢言越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地缝算了!“王、王爷,那郡主——” “放心,本王早料到若桐这样走不了,”高冥河摆摆手,示意他别急,“铁王虽怒,但绝对不舍得伤了若桐,只是吓吓她罢了,不然本王哪放心让他带若桐走。” 原来如此。谢言这才放下心来,赶紧运劲冲穴。 通,赫连傲一脚将房门踹开,再反着两脚把门关上,弄的震天响。 凤若桐只感觉这一路风驰电掣的,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更被这两声巨响吓的连打两个哆嗦,心都要跳出来,“王——呃——”一句话没说出来,身体就重重摔在还算柔软的床上,那一瞬间的气闷,让她差点晕过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赫连傲强壮的身体瞬间压上,虽然怒极,但他还是掌握着分寸,两只手肘支着床,身体稍稍抬起,给她一点点空间,阴森森地道,“你想走?” “不要这样……”凤若桐小心肝一颤一颤的,两手护在胸前,一脸的委屈,“我、我是为你好——” “闭上你的嘴!”赫连傲低吼,原本是怒气冲天的,可看到她这害怕的样子,原本的怒气像被扎了个孔的皮球,那气迅速的“吡吡”,已经跑的差不多了,但饶是这样,也够人瞧的了,“凤若桐,你居然敢打离开我的主意,啊?是不是我平时太放纵你了,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想要走?你敢走试试!” 想想真是可恨,那会儿他怎么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不见了身边人,把他吓的肝胆俱裂,以为她遭了什么意外,问了府上侍卫,都说并没有人来过,接着香堇来报,说是暗卫看到高王爷来接走了若桐,把他给气的,小丫头居然不打声招呼,就想悄没声息地溜走,把他当成什么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破包袱吗? 凤若桐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的怒气,知道他这次真的气着了,赶紧道歉,“对不起么,我——” “你不准说话!”赫连傲霸道怒喝,“你怎么解释我都不会原谅你!你在府里怎么闹也就算了,我无所谓,可你竟然要偷偷溜走,看我怎么罚你!我怎么罚你都不解恨!”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只是压着她没什么动作,摆明是雷声大,雨点小。 连着两次被吼闭嘴,凤若桐纵使想说什么,也不敢强行开口了,万一把他给惹的更生气,那就完了,先让他发一通火再说。 “怎么不说话了?”赫连傲瞪眼,气恨恨道,“没话说了是不是?你也知道自己理亏是不是?” 凤若桐这个无奈,小小声道,“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你说什么!”赫连傲拔高声音,捏她的鼻子,“大点声说,不要以为你小声我就听不见你是在骂我,有能耐的,你大声说出来!” 凤若桐忍不住翻白眼:王爷又开始幼稚了好不好?那到底让不让她说话啊?“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次我怎么都不会原谅你!”赫连傲也是让她给气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凤若桐,你敢走,你敢走?好,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看你以后往哪跑!”说着话他一把扯开凤若桐的腰带,就要硬来。 “啊呀!”凤若桐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去抓他的手,叫道,“不行!不行!王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离开你了,你不要这样么……”他气成这样,一定很粗鲁的,是不是要把她狠狠折磨一顿呀?呜呜,不要,父亲,母亲,父王,快点救命呀! 赫连傲脸上已经露出宠溺而无奈的笑来,其实只是吓吓她啦,如果他要用强的话,怎么会等到现在呢?“真的知道错了?” 感觉到他的动作停下来了,凤若桐稍稍松口气,赶紧摆出讨好的笑容,用力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不敢离开你了。” “还要不要假装发脾气,使性子了?”赫连傲威胁性地扯一扯她的腰带,继续问。 “啊?”凤若桐可怜兮兮地噘嘴,“你、你又知道了……” “小笨蛋!”赫连傲狠狠亲她额头一下,一个翻身躺在她旁边,体会着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你当真以为你随便使使性子,发发脾气,我就相信你是变坏了,就会讨厌你,让你离开我?笨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吗,你这招能骗得了我?” 原来不止香堇一个人看出来了啊。凤若桐赧然,这些天王爷其实都是陪着她在演戏吗,丢人,枉她还那么用力地装,在王爷和香堇眼里,其实只是一个笑话吧?“王爷既然早看出来,又不说?” “我知道你心里很烦,如果这样能让你发泄发泄,也还好,”赫连傲翻过身,用手肘支起身体来看她,她的脸依旧绝美,那条疤痕已经看不出来了,除了脸色过于苍白,还是那样让人过目难忘,“若桐,我可以允许你用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去发泄,但是绝对不准你离开我,这念头你最好不要有,否则再有下一次,一定不会像这次一样,我绝不饶你,听到没有!” 凤若桐吐吐舌头,“哦。”有一次就够啦,她哪敢再有下一次,刚刚王爷气成那样,她还以为自己会被一巴掌拍死咧。 “你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赫连傲郑重其事地道,“如果你敢离开我,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是我死无葬身之地吧,”凤若桐又吃惊又好笑,“王爷,你说错了。” “就是我,”赫连傲固执地道,“你要是敢离开我,就报应在我身上,快点说,说!” “王爷……” “说!” 霸道的家伙。凤若桐无奈,只好依他的话发了誓,并且暗暗对自己发誓,绝对不能离开王爷,否则就麻烦了。“这样可以了吧。” “勉勉强强,”赫连傲这才放心,又开始上下其手,心痒难耐,“若桐,我的气还没有消,你得给我消消气,来,亲亲。”说罢凑上去,在她脸上亲来亲去,没个完。 凤若桐咯咯笑,“不要亲啦,好痒。” “若桐,你早晚要把我憋坏,”赫连傲拼命深呼吸,以把身体上的冲动给压下去,“不过也没多少好等了,还有几天咱们就成亲了,到时候我……” “通”,房门被人用力推开,跟着一道人影扑了进来,惊喜大叫,“若桐,有办法了!我有办法治你的眼睛——呃,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夜洛离抬手捂住眼睛,转身往外走。怎么不早说屋里是这么个情况,他撞破了王爷跟若桐的好事,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夜大哥!”凤若桐顿时羞的无地自容,用力推身边的人,“快去给夜大哥解释啊,他误会了!”羞死人了,以后她怎么面对夜大哥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本来就要成亲了,”赫连傲起身,他在意的是夜洛离的话,“他说有办法治你的眼睛了。” “真的?”凤若桐狂喜,颤抖地道,“快,快叫夜大哥进来,问问清楚啊!”太好了,我的眼睛能好起来了!夜大哥是不会说没把握的话吧,这回真的有希望了! “好。”赫连傲答应一声,一个飞身出去,下一秒就拽着夜洛离的领子,把他提了进来,往椅子上一按,“说吧,什么方法?” 夜洛离瞄了瞄他的脸色,好像没有被打断好事的愤怒,就尴尬地笑了笑,“这方法还是我翻遍古医书才找到的,而且还是在偶然的机会下看到——” “没兴趣听这些,”赫连傲不耐烦地拍他,“说重点!” “咳,”夜洛离咳嗽一声,也不绕弯了,“重点是,焚情珠。” 第360章 命运真会捉弄人 赫连傲一愣,“这个很耳熟,似乎听过?” 凤若桐将脸转身他,表情茫然,“我没有听过,是什么?”不会又是跟冰蚕珠魄一样,是什么绝世珍宝吧? 夜洛离解释道,“这焚情珠虽比不得冰蚕珠魄珍贵,但也极为难得,本身会散发光芒和热量,还带有一种神秘的磁性,若桐的眼睛是被剧毒给侵蚀了,所以才会失明,如果将焚情珠煅烧之后磨成粉,放到眼睛里去,她应该就能好起来。” “应该?”赫连傲听出了不确定性,“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有焚情珠,若桐的眼睛能不能好,也不敢说?” 夜洛离犹豫了一下,坦然点头,“是的,因为我只是从古医书上看来的,还从来没有人试过。所以能不能成,还不好说。” 赫连傲皱眉,“那你有几成把握?”如果给了若桐希望,最后却又让她失望,还不如从来没给她治过要好。 夜洛离为难地道,“这个也不好说,我刚才说了,并没有人试过,反正若桐现在这样,也是——”他忽地醒悟过来,及时住了口。 “死马当活马医,是吧,夜大哥?”凤若桐却听出他的意思来了,替他说下去。 夜洛离越发尴尬,“呵呵,这……” “夜大哥,你不用这样,我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坏掉了,不管有什么办法,总得试过之后才知道行不行,”凤若桐笑笑,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你只要想到方法,我都试,好坏看天意。可是这焚情珠在哪里,听着好像不是很多的样子。” “当然,”夜洛离失笑,“如果遍地都是,我还用得着从古医书上看吗?此珠也极为难得,据我所知,天龙国也只有几颗而已,而最有确切下落的一颗,几年前在太后手里。” “我想起来了!”赫连傲一拍桌子,难怪听着耳熟,“你说的没错,原来母后的确有一颗番邦进贡的焚情珠,不过母后对这些东西一向不在意,而且也瞧出那珠子除了能发热发光以外,有什么特别,所以就赐给了别人。” “给了谁?”凤若桐一阵紧张,抓紧了他的手。 赫连傲眉眼一冷,“北堂馨月。” 那时候也不是母后主动要给的,是北堂馨月看到之后,就露出喜欢的意思来,还让河穆王委屈地向皇兄表示,皇兄念着跟河穆王的兄弟情意,就禀告了母后,母后当然不会小家子气,就将焚情珠给了北堂馨月。 凤若桐一愣,苦笑,“怎么偏偏给了她!”是别人都好办,可北堂馨月有多恨她,人尽皆知,焚情珠看来是要不到了。而且这不比冰蚕珠魄,用过之后能够归还,夜大哥的意思是说,要毁掉焚情珠来给她治眼睛,北堂馨月更不可能给了吧? 赫连傲挑眉,“给谁都无所谓,就算天王老子要了去,我也会给你拿回来!等着,我这就去。” “王爷!”凤若桐赶紧拉住他,“你可别乱来,客气点。”总归是有求于人,虽然王爷对北堂郡主向来看不上眼,不过也得先礼后兵不是。 “客气?”赫连傲不屑的很,“先不说北堂馨月以前如何对你,只是这次天宇谋反,河穆王就多少牵涉其中,皇兄没问罪于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他还想嚣张?” “这是两回事,”凤若桐好笑,“王爷,你小心点。” “放心,我去去就回。”话音刚落,赫连傲已经眨眼消失,看来也是心急于想要拿回焚情珠,这绝世轻功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 “郡主,铁王来了。” 北堂馨月先是一愣,接着冷笑,“他都要跟凤若桐成亲了,还来干什么?是来炫耀他有多得意吗?” 最可恨就是赫连天宇谋反之事,父亲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皇上和铁王猜忌,弄的父亲现在处处小心谨慎,就跟有什么把柄被人捏住了一样。 而她呢,更是难堪,因京城中人谁不知道,她钟情于铁王,且一直都势在必得,结果弄到现在,铁王却要跟凤若桐成亲了,她成了天大的笑话,父女两个都有些见不得人,她心情怎么会好。 丫环知道她正暴躁着呢,大气不敢出,“奴婢不知。” “你当然不知道,你算什么东西!”北堂馨月骂一句,转身往外走,“我倒是要看看,他今天来做什么!” 前厅上,赫连傲背着双手,拧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王爷恕罪。”北堂馨月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王爷恕罪,家父外出访友未归,不能招待王爷。” “无所谓,”赫连傲手一伸,“本王今天来,是要焚情珠,拿来。” “焚情珠?”北堂馨月下意识地摸上脖子,“王爷要它做什么?太后已将它赐给了臣女,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她天生体寒,一到冬天就手冷脚冷,难以忍受,而焚情珠会发热,正好于她有用,她才让父亲帮着求了来,而后在中间打孔,串起来,一到冬天就戴在脖子上取暖,非常受用。这都几年了,王爷从来不曾过问,今天突然上门来要,是什么意思? “本王没必要跟你解释,焚情珠拿来!”赫连傲手再向前一伸,那架势,快要上手抢了。 北堂馨月却不惧他,抬高了下巴,“王爷何必强人所难,是太后赏赐的东西,臣女不会给任何人,王爷若是硬抢,不妨与臣女到太后面前,论个短长。” “少拿母后压本王!”赫连傲不屑冷笑,“本王要焚情珠有用,你若给了便罢,如果不给,本王把河穆王府翻过来,也会拿到,你自己选。”方才看她摸脖子,焚情珠应该在她身上吧? 你——北堂馨月气白了脸,铁王向来不稀罕任何宝物,就不可能无缘无故非要焚情珠不可,必定是为旁人要的,而除了凤若桐,没有人会让他如此在意。难道是凤若桐想要,所以王爷今日才上门? 不对,焚情珠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凤若桐不可能知道,王爷也不会突然提起来,那就是说因为某些原因,她非要焚情珠不可?那……想到凤若桐因中毒而失明的事,北堂馨月忽然明白了什么,“王爷要拿焚情珠给凤若桐治眼睛?” 赫连傲弯了弯唇角,这女人还没有笨到家,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还不错。“本王要做什么,不关你的事,你把焚情珠拿来,以往你伤害若桐之事,就一笔勾销,日后只要你不再对若桐有丝毫伤害侮辱之处,本王保你无事。” 哈哈,北堂馨月暗暗冷笑,王爷以为这样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吗?不,她要的不止是这样!如果不是凤若桐的突然冒出来,抢走了王爷,她就会嫁给他,成为天龙国除皇后之后,最至高无上的女人! 可凤若桐抢走了她的一切,还害死了公主,她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岳皇后也死于二皇子这场叛乱之下,她现在更是丝毫不得太后待见,可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凤若桐凭什么就可以风光无限地做铁王妃,即使眼睛瞎了,也没有半个人嫌弃半分,到底凭什么? 所以,她还是不甘心,她要跟赫连依依一样,得不到的,就毁掉,不让任何人得到!可她怎就不想想,赫连依依只会发狠,到来前来万劫不复,她却半点都没吸取教训吗? “焚情珠!”赫连傲火气开始往上冒,事不过三,他要了三次,够了,再接下来,就该动手了。 “王爷何必强人所难,”北堂馨月笑笑,吃定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焚情珠太后已给了臣女,臣女为什么要白白给凤若桐呢,这对臣女不公平。” 赫连傲咬牙,一字一字道,“你想怎样?”若桐让他客气点,他现在已经很客气了,可北堂馨月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待会儿他动起手来,也不会留情。 北堂馨月耸一下肩膀,“当然是各取所需啊,臣女可以把焚情珠给凤若桐,但是王爷必须答应臣女一个条件,否则恕臣女不能从命。” 赫连傲嘲讽冷笑,“北堂馨月,你以为你是谁?凭你,还想要挟本王?” “那王爷不妨试试,能不能不经臣女同意,就拿走冰蚕珠魄,”北堂馨月一挺胸膛,“它就在这里,王爷如果动手,臣女就说王爷非礼臣女,到时候王爷解释的清楚吗?” 赫连傲视线向下,瞄了一眼,非礼她?一点兴趣没有。“你想本王答应什么?”陪她玩玩,看她有多自以为是。 北堂馨月脸上掠过一抹红晕——倒是难得,她这么厚脸皮的人,还能脸红呢,“臣女要什么,王爷知道。”讨厌,一定要我说出来吗?我一直喜欢你,就算现在,报复的成分居多,但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真是不多见,哪个女人见了不动心。 “本王不知道,有话快说!”赫连傲都诧异,自己对北堂馨月,哪来这么好的耐性。 北堂馨月上前两步,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还真有胆子说,“臣女要王爷离开凤若桐,立臣女为妃。” 第361章 拿不拿得到 赫连傲愣了愣,是真没想到,到了如此分上,北堂馨月居然还敢跟他说这种话! “王爷是不舍得离开凤若桐吗?”北堂馨月还以为他给自己吓住了,颇有几分得意,“王爷可要想清楚了,要么凤若桐一直是个瞎子,留在王爷身边,要么就治好眼睛离开王爷,但会是个好人一样,就看王爷怎么选择了。” 赫连傲怒极反笑,悠哉道,“北堂馨月,你当真以为,你要挟得了本王?” “臣女可不是这个意思。”北堂馨月笑的有点让人看了恶心,“臣女只是说明事实而已,王爷,焚情珠太后已经赐给了臣女,王爷想要,总得付出些代价吧?” “是,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赫连傲眼神森寒,“就如河穆王要与天宇同谋反叛,皇兄只罚他半年俸禄,静思己过,这代价其实很轻。” 北堂馨月脸色大变,“王爷这话什么意思?家父根本没有与二皇子同谋,是皇上误会了!” “是吗?”赫连傲冷笑,提起此事,不过是警告她一二而已,也不欲多做纠缠,“废话少说,本王最后说一次,焚情珠!” 北堂馨月岂会放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做铁王妃的机会,扬高了下巴,“除非王爷答应臣女的条件,否则——” 谁料她威胁的话还没完呢,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已被掐住了脖子!她大吃一惊,“你——”接着脖子上一痛,人影接着消失不见,她呆了呆,回手一摸,焚情珠已被拿走了! “回来!给我回来!”北堂馨月气急败坏,没命地追出去,哪里还有赫连傲的影子!“可恶!回来,把焚情珠还给我,还给我!” 她哪里想得到,赫连傲居然不打声招呼,就直接动手抢,而且一点都不顾忌她是个女人,太粗鲁了! “赫连傲,你这混蛋!” “馨月,你说什么!”河穆王刚好回府,一听女儿居然跳着脚地骂铁王,惊的差点折个跟头,赶紧把她拉回屋里去,“你疯了吗?二皇子的事才过去,铁王一直派了人监视咱们,你还敢骂他?” “父亲,你不知道,赫连傲他、他抢我的焚情珠!”北堂馨月也知道不是赫连傲的对手,可白白被抢了焚情珠,没了要挟他的筹码,她这股火压不住。 河穆王一愣,“焚情珠?太后赐给你的那颗吗,铁王突然抢这个做什么?”虽说他正遭怀疑,可铁王也不能明着上门抢东西吧,太污辱人了。 “是啊,”北堂馨月又气又恨,差点哭出来,“他抢了去,要给凤若桐治眼睛!可恶,我本来是要他答应我的条件,娶我为妃的,可是他不讲道理,居然动手抢,他哪里是王爷,简直是匪贼!” “小点声!”河穆王虽气,却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可多事,“抢就抢了吧,如今皇上正猜忌于我,多一事不如少事。馨月,今时不同往日,你以后行事也要有分寸,不要再说嫁给铁王的话,他都要跟凤若桐成亲了,是不可能娶你的。” “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一直争取,就什么都得不到,凤若桐现在都瞎了,铁王还对她不离不弃,她到底哪点好!”北堂馨月咬牙,想想从前王府的风光,再看看如今的门可罗雀,这让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往哪里放! 以前她还一直以身份压凤若桐一头,她是郡主,凤若桐却只是个臣下之女,可是现在倒好,凤若桐摇身一变,居然也成了郡主,而且还是琅琊国卫王的女儿,此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百姓们谁不知道,琅琊国的卫王就跟天龙国的铁王一样,不容小觑,现在她连身份都不及凤若桐尊贵了,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河穆王皱眉,“反正结果已经无可改变,你再不甘心又能怎样。算了,你又不是嫁不出去,腆着脸纠缠铁王那么久,也够了,咱们不能输的什么都不剩。” 以前他还有皇上为他做主,可现在皇上待他也不是不冷不热,就差没让他解甲归田了,非常时期,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父亲就甘心从此以后屈居人下,被人瞧不起吗?”北堂馨月咬牙,颇有些不屑,“父亲以前的雄心壮志哪去了?还说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倒好,被铁王压制得死死的,说好的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河穆王老脸一红,怒道,“馨月,你不用看我的笑话,你不是不知道,铁王虽是强助,却是匹野马,根本没人驾驭得了。本来我是指着你抓住铁王的心,我们行起事来就会事半功半,可是现在,他始终都不肯正眼看你,你的本事呢?” “我——”北堂馨月气不过,“父亲,你居然这么说我?我可是你的女儿!我也想抓住铁王,可谁知道半路冒出个凤若桐,都是她坏了我的事,你笑话我有什么用!” “我——”父女两个互相瞪视了半天,忽然都沮丧地捶了下桌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两个彼此埋怨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河穆王烦躁地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先看看再说。” “我绝不会就此认输!”北堂馨月用力握拳,“谁挡了我的路,我就除掉谁,凤若桐,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一只猫,怎么有那么多条命!” —— 在赫连傲眼里,凤若桐就是一只小猫咪,不论撒娇的,慵懒,还是恼怒的,没一处不**,让他怎么都放不下,不过去河穆王府拿了趟焚情珠,就感觉几年没见了一样,何其漫长。 “王爷回来了!”凤若桐现在已经能从脚步声上判断来人是谁了,赫连傲为了多给她些自信,每次走近她,也都刻意加重脚步声,要不然凭他的轻功,来无影,去无踪的,谁听的到。 “若桐,”赫连傲满面春风地进来,先亲了亲他,“等急了吧?放心,焚情珠我已拿到了,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郡主愿意给吗?”凤若桐大为意外,“我还以为你要花些功夫说服她的。” “我没那功夫,”赫连傲不屑,“抢的。” “……”果然如此么。凤若桐好笑又无奈,“你抢了焚情珠,郡主不生气吗?” “谁管她生不生气,”赫连傲不以为意,回头见夜洛离端着药进来,把焚情珠递给他,“妹夫,你拿去配药,越快越好。” “真的拿到了?”夜洛离大为惊喜,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没错,正是焚情珠。若桐,你等着,我这就去配药。”说罢把药碗一放,急急奔了出去。 “真是多亏了夜大哥了。”凤若桐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管是我还是母亲,一直麻烦他,真是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他娶走了千柔,总得替我做些事,要不然白便宜他了。”赫连傲嘻嘻笑,就是要逗她开心。 凤若桐失笑道,“瞧你这不甘愿的,千柔可是欢喜的紧。再说夜大哥是为我的事奔波,碍着你什么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赫连傲一脸的理所应当,“若桐,你先去睡一会,待药好了,我叫你。” 凤若桐温顺地点头,“好。”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微黑,忙活了一下午的夜洛离总算是来到凤若桐房间,欣慰地道,“大功告成!药好了,若桐,我这就帮你敷药。” “太好了!”小睡了一觉之后,凤若桐也精神了不少,闻言高兴的脸通红,“用了药之后,我的眼睛就能好了吧?” 夜洛离脸上笑容微一僵,“这个吗,若桐,我之前已经说过,焚情珠能否治好你的眼睛,还是个未知数,我自然希望你能好起来,不过……或许不能成功,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赫连傲皱眉道,“那到底成还是不成?如果不成,若桐会不会反受其害?”可别让若桐期盼了这么久,结果还是不成,那打击恐怕比她才失明时还要大吧? 凤若桐笑道,“王爷说哪里话,我的眼睛已经瞎了,还能受什么害?夜大哥也尽了力了,你不要这样说。” “无妨,”夜洛离明白赫连傲的心情,并不见怪,“最坏的结果就是这药不见效,并无其他。”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倒是很有信心,“我相信一定能行的,夜大概,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帮我敷药吧,我很快就能看见了!” 既如此,夜洛离也不再多说,“好,你躺下吧。”好坏总得要敷上药之后才知道,光说有什么用。 赫连傲扶着她躺下去,夜洛离即小心地药粉撒在她眼睛上,嘱咐道,“会有点难受,不过你尽量忍耐,闭起眼睛来,别睁开,免得流眼泪,把药粉给冲掉了。” “好。”眼睛涩涩的,很不好受,凤若桐尽力忍耐着,闭起眼睛来。 赫连傲一直握着她的手,比她还要紧张地等待着,成与不成,就在这一次了。 本来凤若桐还觉得挺难受,想着要如何撑过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第362章 让我看见吧 画情院里,白姨娘忙忙碌碌地,一刻都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因为她实在无颜面对薛氏,她这么卑鄙无耻的人,一定被大姐讨厌了吧,大姐没开口撵她走,已经不错了,她当然要勤快些。 薛氏看了她一会,颇有些无奈,“白姨娘,你忙了一天了,坐下歇歇吧,也没什么事了。” 蔷薇在旁直捂着嘴笑,白姨娘这两天一直在画情院收拾,她和外面所有的丫环妈子要闲出病来了。 白姨娘尴尬地笑笑,“我、我没事,大姐,我不累。” “坐下吧,陪我说说话。”薛氏拍拍床边,示意蔷薇等人都退出去。 白姨娘这才过来坐下,拘谨地双手互绞着,头也不敢抬。 “白姨娘,你真的不用这样内疚,”薛氏拉过她一只手来拍了拍,叹一口气道,“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再说也不全是你的错,高王爷和若桐都不与你计较了,你并不亏欠我什么,不用如此。” “我……”白姨娘又愧又悔,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泣不成声,“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为了卖身契……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大姐,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云姨娘,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 “我明白,”看她难过成这样,薛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好妹妹,你真的不用如此,事情都过去了,你这样为难自己做什么,算了,试着忘了吧。” 白姨娘随着云升入府十几年,与她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一来是因为薛氏端庄严谨,很少与人一起笑闹说话,二来也是白姨娘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平时也不亲近旁人,总让人感觉与她之间隔了些什么。 不过现在没什么了,薛氏快要当母亲了,心肠总是柔软的很,而知道了白姨娘为何一直离群索居,她其实也很明白一个人对自由的渴望有多强烈,所以两人之间反而没有了隔阂,比较容易彼此亲近了。 “大姐,谢谢你不嫌弃我,没有看不起我,”白姨娘又哭又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要是你和老爷赶我走,我——” “别说这种傻话,”薛氏笑笑,“我都快生了,现在这府上也没什么人,我只信得过你,到时候这里里外外的,还不都得你张罗着,你要是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白姨娘顿时呆了,没想到薛氏不但不嫌弃她,反而比从前还要信任她,居然把自己生产的事都交给她打理,她简直不能相信!“大姐,你、你还会用我?” “当然了,”薛氏一副“你怎么问这种傻话”的嗔怪样,“我不用你用谁呀,还是说你嫌脏嫌累,不愿意帮我?” “是是是!”白姨娘激动万分,一迭声地答应,忽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剧烈摇头,“不不不!大姐,我是说……我、我一定好好做事,我……” “好了,妹妹,”薛氏笑着阻止她,免得她语无伦次的,再咬了舌头,“你真的不用这样内疚,我们都不怪你,而且你这么多年寝食不安的,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足够啦。以后别再想了,安心帮我打理好府上和铺子里的事,这里就是你的家,明白吗?” 白姨娘感动莫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知道了,大姐,谢谢……可是我、我终究是亏欠了若桐的,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补偿她……”她最对不起就是若桐,否则若桐早跟父亲相认,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如果有机会补偿的话,就算要她的命,她也会给若桐的。 薛氏叹息一声,“不用在意,若桐也不会怪你的,她现在有铁王照顾,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白姨娘点点头,哭了一会,又得薛氏如此信任,她心情好多了,也没之前那么不安了,“大姐,若桐的眼睛好起来了吗?” 说到这件事,薛氏担忧莫名,“还没有,夜家公子正想办法替若桐医治呢,但愿若桐能尽快好起来吧。” 白姨娘应了一声,道,“大姐,我去看看若桐吧,回来与你说说她的状况,你也好安心。” 薛氏点头道,“也好,记得见了若桐的面,可别哭哭啼啼认错,她已经不再怪你,你也别再矫情了。” 白姨娘不好意思地道,“知道了,大姐,我有分寸。” —— 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凤若桐醒了过来,感觉眼睛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不过还是有点干干的感觉,她皱了皱眉,不敢睁开,轻声叫,“王爷?” “我在,”赫连傲片刻都没敢离开,见她醒了,才敢出声,“你醒了?” “嗯,”凤若桐答应一声,“夜大哥在不在?” “我在,”夜洛离也一直等着她醒来呢,赶紧道,“若桐,白姨娘来看你了。” 白姨娘来了有好一会儿了,得知凤若桐还在睡,就没敢打扰她,这会儿见她醒了,才轻声道,“若桐,你好些了吗?” “身体好多了,这回能不能治好眼睛,我也不知道,”凤若桐在赫连傲搀扶下坐了起来,问道,“夜大哥,我能睁开眼睛了吗?”好期待哦,要是能看得见,那该多好!说起来自从跟父王相认,她还没看到过他的脸呢,这回可以好好看看了。 夜洛离道,“可以,不过……” “我知道,”凤若桐打断他的话,“能不能看见,还不好说么,我有准备,那我睁开眼睛了。” 夜洛离深吸一口气,紧张珠手心直出冷汗,“好。” 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她眼睛上,白姨娘也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干脆双手合什,祈祷起上天来:一定要让若桐好起来,一定要! 凤若桐的眼睑慢慢抬起,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诉说着内心的不安。直到完完全全睁开眼睛,露出依然明亮的双眸,好一会儿都没有眨眼。 赫连傲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她,见她半晌没反应,他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了,“怎么样?若桐,能看见吗?” 凤若桐的眼眸静止未动,眼神慢慢黯了下去,“看不到。” 夜洛离的心“通”地一下沉到最底,就是说他那不好的预感应验了,焚情珠没能治好若桐的眼睛吗? “看不到?”赫连傲失望莫名,不死心地拿手在她眼前使劲晃,“再试试,若桐,或许你是刚刚醒来,还不太适应,你再眨眨眼,慢慢来。” 凤若桐用力眨眨眼,用手背揉了揉,晃晃头,使劲看,最终还是苦笑一声,“真的看不到,王爷,我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夜洛离!”赫连傲怒吼,“怎么回事!” “看来焚情珠没用,”夜洛离也失望透顶,一拳砸在桌上,“若桐的眼睛坏的太厉害了。” “你——” “王爷,不是夜大哥的错,你不要乱发脾气,”凤若桐凭感觉,一把抓住赫连傲的手,阻止他继续发飙,“夜大哥一开始就说了,结果可能是不好的,你发脾气有用吗?” 白姨娘难过的要哭出来,不停地喃喃道,“怎么看不见呢?为什么还是不行呢,就没有办法了吗?” 赫连傲也知道不是夜洛离的错,可他心里太压抑,不发泄出来会受不了。“除了焚情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夜洛离眼神异样,“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不过也会有风险。” 赫连傲连跟他发火的心思都没有了,“你直接说,是什么办法。”不管又要用到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去抢来。 夜洛离道,“若桐的眼睛坏了,不可能再治好,那就只能换一双好的眼睛给她,她就能好起来。” “什么!”凤若桐吃了一惊,“换、换眼睛?”天,这太可怕了,要把别人的眼睛换给她,那别人怎么办? “你有把握吗?”赫连傲一怔之后,顿时眸光炯炯,“只要换双好的眼睛给若桐,她就能好起来?” “如果能换好,若桐就能看得见,只不过,”夜洛离为难地道,“必须将活人的眼睛换给她,那……” “不行!”凤若桐想也不想就反对,“凭什么为了我能看见,就拿掉别人的眼睛,那我就算能看见,也会内疚一辈子,我不要!” 夜洛离苦笑,“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你好起来。” “那我宁可一辈子看不见,”凤若桐意甚坚决,“总之我不要别人的眼睛,夜大哥,你别说了。” 夜洛离才要说什么,赫连傲向他使眼眼色,他心中一动,闭上了嘴。 “好吧,那这件事以后再说,”赫连傲顺着她的话安抚,“夜洛离不是说了吗,风险很大,我还不想你冒这个险呢,先别说了,你再睡一会吧。” 凤若桐失笑,“我刚睡了那么久,不困。” “那我陪你到花园里散步。” “好。”凤若桐即由他扶着出去,步子很轻松。 夜洛离叹息着摇了摇头,若桐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似乎用焚情珠治眼睛失败,没能对她有什么影响,但他看得出来,她是在努力掩饰心中的痛苦和失望,只不过不想他们都为她难过罢了。 第363章 我的眼睛给她 快进腊月了,天也冷的厉害,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小雪,花园的石子路有些滑,赫连傲扶着凤若桐走了一会,干脆把她抱起来,边走边问,“若桐,你冷吗,要不要回去加进衣服?” “不冷,”凤若桐笑笑,把头帎在他肩膀上,“王爷,放我下来吧,你这样抱着我,会很累。” “你这么轻,我怎么会累,”赫连傲不在乎地道,“就算抱一辈子,我也愿意。”爱妃这些日子受了这么多苦,胃口不好,人也消瘦了这么多,轻的快跟羽毛似的了,他抱着轻松轻松,累着倒好。 凤若桐心里甜甜蜜蜜,摸索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你别撒手啊,一定不能不要我,不然我肯定是没人要的。” “当然!”赫连傲一扬下巴,“谁敢跟老子抢,拍死他!” 凤若桐咯咯笑,“王爷,你现在还这么自以为是哪?谁会跟你抢个瞎子呀,呵呵!” 赫连傲心里大痛,煞白了脸,若桐虽然不说,但是眼睛没有治好,她比任何人都失望、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沉默了一会之后,凤若桐忽然道,“王爷,不要拿别人的眼睛给我,我受不起。”人命平等,她也没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如果用掉别人的眼睛,让她以后何以自处。 赫连傲笑笑,“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的。” “尤其是你,”凤若桐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正色道,“别想悄没声息地就把你的眼睛换给我,我不要。” 赫连傲无奈抿唇,亲亲爱妃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他明明才能都没说嘛,她怎么知道自己打的是这主意?“若桐,你想太多了,我没打算这么做。” “别骗我了,”凤若桐一脸不屑,“你以为我眼睛看不见,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不要别人的眼睛,所以你就要把你的眼睛给我,是不是?告诉你,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赫连傲皱眉,“若桐,我不希望你以后永远都看不见,你明白吗?因为你不会快乐,我也不会开心,我要你好好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所以我应该负起责任来。” “你这个大傻瓜,”凤若桐感动莫名,为免自己哭出来,她笑着骂,“这次的事根本就不怨你呀,你自责什么?再说啦,你要一辈子照顾我这个瞎子,不就是负起责任来吗,你还想怎么负责?那你要是把眼睛给了我,你看不到了,我还得事事照顾着你,你忍心让我那么辛苦吗?” “我——”赫连傲明知道她是为了阻止自己而胡乱找借口,可他竟然无言以对!是啊,如果反过来,他看不见,若桐照顾他,肯定会很辛苦的。可是他更不忍若桐以后都生活在黑暗当中,那必将是她以后的日子,莫大的缺憾,难道就真不能两全吗? “不忍心吧?”凤若桐堵的他没话说,很是得意,“所以我想还是你来照顾我吧,我什么都不用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好。你是天龙国的战神,是朝廷的支柱,如果你眼睛看不见了,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吗?” 赫连傲老实地答道,“我想过,但是——” “所以,如果我们两个之中,一定要有一个是瞎子,那必须是我,”凤若桐顽皮地歪了歪头,“你不但是天龙国的战神,也是我的英雄,我的天,我绝不允许你把眼睛给我,如果你硬要这么做,那即使我眼睛好了,我也会接着刺瞎我自己,陪着你一起瞎。” 赫连傲哭笑不得,捏她的脸,“小坏蛋,你威胁我!”他心里却明白,若桐绝对说的出,做的到,所以他真不敢自做主张。 “就是威胁你,怎么着吧,”凤若桐得意万分,“总之你打消这个念头啊,连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同意的!” “好,我知道了,”赫连傲捏着下巴,很是沮丧,这可怎么办! 凤若桐露出胜利者的表情来,早知道这家伙要自做主张了,所以必须把他这想法扼杀在萌芽之中,要不然他非把自己给毁了不可。 “啊,我有办法了!”赫连傲忽然灵机一触,有了妙法,惊喜道,“我换给你一只好的眼睛,你给我一只坏了的眼睛,那咱们不就都有一只眼睛能够看到了?” 凤若桐一愣,失笑道,“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听着像做买卖一样,还能交换咩? “为什么不行!”赫连傲却振奋莫名,目前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觉得这方法很好,而且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都不用做瞎子,若桐,你不能反对!” “不行!”凤若桐哭笑不得,“你若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上战场的话,视线会受阻,随时会有危险,我不同意。” “若桐——” “我不同意,我不要你有任何的不好,你别再说了!”凤若桐板起脸来,气呼呼地道,“你要是再说,我回凤府找我父亲母亲和父王!” “好好,不说了,咱们到那边去走走。”赫连傲气的咬牙,小坏蛋,稍不顺心就拿回娘家吓唬他,待以后成了亲,他就把铁王府的门都给封死,看她还怎么往娘家跑! 屋里,夜洛离正翻看医书,顺便研究一下焚情珠磨成的粉为何没能奏效,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白姨娘却一直看着他,眼神很奇怪。 隔了一会,夜洛离终于忍不住,奇怪地道,“白姨娘,你为何总看着我,有什么请直说。” 白姨娘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红着脸低垂了眼睑,“夜公子见笑了,我……我方才在想事情。对了,你所说的换眼睛给若桐的方法,真有把握吗?”听着很吓人,把眼睛从一个人眼眶里换给另一个人,真的能成吗? “十之八九吧,总是有风险的,”夜洛离看起来还是很有把握的,“只是若桐不同意拿别人的眼睛,我也不能强迫她,就等等看王爷能不能说服她吧。” 白姨娘脸色渐白,但神情很镇定,“那夜公子,你看我的眼睛能行吗?” 夜洛离一惊,“你?”他倒是没想到,白姨娘居然肯主动换眼睛给若桐,也太无私了吧? “是的,我想把眼睛给若桐,让她好起来,”白姨娘苦笑,“因为我欠若桐太多,本来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她,这应该是上天给我赎罪的机会,所以我想请你成全我。” “但是,”夜洛离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欠了若桐什么,不过她既然这样说,应该是别有内情吧,他也不欲多问,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若桐不会同意的,你刚刚也听到了。” “她说的是不用别人的眼睛,因为她知道,没人愿意把自己的眼睛给她,自己做瞎子,但是我却是自己愿意的,”白姨娘一笑,态度很坚决,“夜公子,就算我不把眼睛给若桐,我后半辈子也会良心不安,你成全了我,我虽然眼睛看不到了,心里却多少会好过些,我想你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不过,你最好还是跟若桐商量商量,免得她到时候会说我自做主张。”夜洛离对她很是敬佩,不过这是件大事,他不好直接答应。 白姨娘摇头,“不用跟若桐商量,我已经决定了,夜公子到时候只要让若桐睡着,把眼睛换给她,待她醒来,我自会跟她解释,她绝对不会怨夜公子的。” “这……”夜洛离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扑通”,白姨娘竟然跪倒在他面前,声音已哽咽,“请夜公子成全!这也许是我唯一向若桐赎罪的机会,我一定要补偿她,夜公子,答应我吧!” 夜洛离吓了一大跳,男女有别,不敢去扶她,赶紧让过一边,“白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求夜公子答应!”白姨娘眼泪都流了下来,“答应我吧!” 她如此哀求,夜洛离怎么忍心拒绝,赶紧道,“好,我答应你,你快点起来。” “多谢夜公子!”白姨娘大喜,叩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我先回府向夫人交代一声,接着就会回来,听夜公子吩咐。在换好眼睛之前,夜公子千万不要告诉若桐这件事,拜托了。” 夜洛离叹息一声,“知道了,白姨娘,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改变主意,再来告诉我也不迟。”或许白姨娘是一时冲动,睡一觉起来,就会后悔呢。 白姨娘微一笑,她早已经决定,不可能后悔,不过也不多说,“我心里有数,夜公子放心,我先走了。”说罢擦干眼泪,匆匆离去。 夜洛离摇了摇头,“白姨娘到底欠了若桐什么,要这样还她。” 香堇忽地冷声道,“一条命。” 夜洛离一惊,“什么?” 香堇挑了挑眉,“云升的命。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还了这笔债,她夜里也好睡个安稳觉。” 夜洛离若有所思,没再多问。 第364章 我欠她的 屋里摆好了两张床,凤若桐在其中一张上昏睡,呼吸很轻,睡的很香甜。 白姨娘看着她绝美而苍白的脸,仿佛这张脸与盛云的脸慢慢重叠,成了一个人,而后又慢慢分开,她眼前也时面清晰,时而模糊,感觉有点晕。再好好看看吧,过了今天之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了呢。 赫连傲皱眉,“白姨娘,你当真想好了?”夜洛离把白姨娘的决定跟他一说,他相当吃惊,这结果在他意料之外,不过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站在白姨娘的立场,除了这样做,也真没有其他可以补偿若桐,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的了。 “是的,王爷,民妇想好了,”白姨娘神情坚决,“这并算不得什么,王爷不必放在心上,只要若桐能好起来,与王爷双宿双栖,民妇心愿足矣。但求王爷能一直善待若桐,民妇替王妃谢过王爷。” “不必,照顾若桐本来就是本王愿意做的事,不必旁人拜托,”赫连傲摆了摆手,“你既已决定,本王也不多劝,本王先替若桐多谢了!”说罢他对白姨娘一抱拳,意甚恭敬。身为皇上的弟弟,赫赫有名的铁王,除了皇兄母后之外,白姨娘是唯一一个得他如此大礼的人,足见他对她的敬佩。 “民妇不敢,”白姨娘羞愧红了脸,“民妇欠了若桐的,希望能稍稍相还,不敢受王爷如此大礼。夜公子,可以开始了吗?” 夜洛离已经准备好一切所需,点头道,“可以了,白姨娘,你喝下这碗药,就会跟若桐一样昏睡。待醒来后,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再随时告诉我。” “好。”白姨娘应一声,端起桌上的药,一口气喝了下去,接着到床上去躺下,不大会儿,脑袋就迷迷糊糊,很快什么都不知道了。 夜洛离却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王爷,我要开始了,请吩咐人千万守好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事关凤若桐和白姨娘的安危,甚至是生死,赫连傲当然不敢有丝毫大意,点头道,“放心,我早已安排妥当,任何人都别想靠近屋子半步。”他手下十大高手把这屋子围了三圈,放眼天下,还没有一个人能越过他们进来的。 夜洛离这才放心,“好,那我开始了。”他拿着小刀才要动手,忽地道,“王爷最好还是不要看。” 赫连傲嘴角抽了抽,原本想说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躺在床上的是他最心爱的人,他还真是没勇气看她换眼睛的场面,就念念有词地背过身去,“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夜洛离暗暗好笑,“知道。” 从早晨到中午,再到晚上,整整一个白天,这间屋子仿佛入定的老僧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守在外面的十大高手始终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甚至有只虫子飞过,他们都会以绝世武功将之杀死,以免打扰了屋里的人。 夜洛离额上不停有汗流下来,他也顾不上擦,就用袖子随便一抹,继续医治。眼睛不比别处,任何一点细小的失误,都有可能让白姨娘和凤若桐两个人都完蛋,所以必须慎之又慎。他坐了一天,腰腿都已麻木,他双手却仍然稳如磐石,继续施为。 月上西天,赫连傲也早点燃无数支蜡烛,将屋子里照的如同白昼,假装不经意间瞄了一眼,若桐的眼睛已经被纱布包起来,夜洛离正替白姨娘包扎,他这才松一口气,走了过来,“行了吗?” “可以了。”夜洛离打起最后一个结,声音沙哑地道,“麻药的药效要明天才能退,若桐要十天后才能拆纱布,没有其他意外,她就可以看到了。” 十天?还好,耽误不了他们成亲的好日子。赫连傲甚是满意,看一眼白姨娘,“她呢?” “她也还好,”夜洛离对白姨娘肃然起敬,“待她好一点,我会给她装上一对假的眼睛,看起来会好一些。” 赫连傲点头,“好,我让人来照顾她,你去休息吧。” 夜洛离也着实累坏了,应了一声,即退了出去,明天再说。 赫连傲到凤若桐身边坐下来,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很是期待,“若桐,你就快好起来了,等你一好,咱们就成亲,好不好?”等不及了,再拖下去,地老天荒了都。 凤若桐依旧呼吸平衡的睡着,并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这一个白天,她又如同脱胎换骨一样,重生了一次。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凤若桐就醒了过来,麻药的药效虽然已经过去,但她的脑子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有种没睡好的疲惫感,本能抬手揉太阳穴,却摸到厚厚的纱布,她愣了愣:怎么回事?昨晚睡觉前,好像没有绑纱布啊? “别动,”赫连傲赶紧拿开她的手,“若桐,你有没有觉得眼睛痛或者其他不舒服?” 凤若桐动了动眼皮,道,“倒是不怎么痛,就是感觉胀胀的,还觉得好像有沙了进去了,怎么以了吗,是不是我的眼睛又有了其他问题?”最坏也不过是眼睛瞎了,怎么王爷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紧张,好像又有不好的感觉? 赫连傲暗暗想了想夜洛离的话,知道她这样的症状是正常现象,毕竟才换了一双眼睛嘛,肯定会有不适的,一般过两三天就没事了,他才放下心来。“没有,就是夜洛离说现在天气冷了,你的眼睛才受了伤,不能冻着,所以要用纱布蒙起来,然后慢慢减少纱布的厚度,让你的眼睛有个适应的过程。” 反正就是胡诌呗,至少在若桐眼睛好起来之前,不能让她知道,是白姨娘把眼睛换给了她,要不然她一气一急一激动,再有其他变故,就白白辜负了白姨娘的一片心意。 “原来是这样,”听说是夜洛离的吩咐,凤若桐果然不怀疑,不过很有些不以为然,“夜大哥也太小心了,我觉得没事,他不用为我费太多心。他跟千柔就要成亲了,肯定有很多事要忙。” “这有什么好忙着他的,”赫连傲不以为然,“夜家有夜夫人等人忙着,千柔这边有母后张罗,他只等着做新郎就好,忙不着他。” 提起夜夫人,凤若桐就想起当初梅氏看中了她,给她穿一身嫁衣,还送她珠钗的事,不由吃吃笑道,“夜夫人娶到千柔这样的媳妇,一定高兴坏了吧?” “还用说,”赫连傲嘻嘻笑,“千柔虽然年纪大了点,不过到底是公主,长的也不差,脾性也好,性情随和,听说夜家上下对千柔都很满意,那丫头可得了意了。” 凤若桐好笑地道,“公主年纪哪里大了,跟夜大哥才正好般配呢,相差几岁才好。哪像你呀,大了我那么多。”赫连傲已经二十五岁,她重生之后是十六岁,大了快十岁了呢。 赫连傲顿时不依不饶起来,“好啊,你嫌我老是不是?爱妃,你给我等着,到咱们洞房那一天,你就知道为夫我有多么的龙精虎猛!” 门外的陶跃和香堇同时抽抽嘴角,王爷是有多欲求不满,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凤若桐登时羞红了脸,笑骂道,“坏蛋,我们在说千柔和夜大哥嘛,你怎么又说你自己,不知羞!” “那咱们快点成亲,我就不说了,”赫连傲凑上去亲她,“我用行动证明,保证不让爱妃失望!” “走开,坏蛋!”凤若桐笑的不行,“谁要你证明!” 两人打打闹闹,都刻意不再提眼睛的事,却不知他们的想法并不同,凤若桐是不想再提伤心事,赫连傲则怕她起疑心,追问的太厉害,现在就露馅,所以彼此心照不宣最好。 —— 凤府。 白姨娘眼睛上缠着纱布,跪在地上,凤元良和薛氏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万万不敢相信,她居然不问过他们,就做了如此决定,真是—— “对不起,大姐,”白姨娘声音有些抖,无比的愧疚,“我才说要多多帮你分忧,可是现在……” “白姨娘,你这又是何苦,”薛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若桐已经不怪你了,你这样做,她会生气,也会内疚的。” “反正我已经把眼睛给她了,她再生气,也是会过去的,”白姨娘笑笑,“这是我欠若桐的,只不过稍稍还她而已,相比起云姨娘的命,我还是赚了。可我现在成了瞎子,对凤府来说没什么用了,老爷,大姐,你们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凤元良气极反笑,“香蕊,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在你眼里,我跟雅萱就是这样没有心肝的人吗?”别说香蕊是为了救若桐而没了眼睛,就算她是自己生病或者受伤,凤府也断然没有赶她走的道理! “老爷说的是,”薛氏也跟着数落白姨娘,“妹妹,你这么说就太不像话了,凤府就是你的家,以后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你还是老爷的妾室,谁敢对你不敬,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她)!” 白姨娘感动莫名,虽然已经不会再流泪,但声音已哽咽,“多谢老爷,多谢大姐……” 第365章 光明在眼前 纱布解掉之后,凤若桐顿时觉得有阳光要直接照进眼睛里来的感觉,她皱眉,用手捂了上去。 “怎么了?眼睛很痛?”赫连傲原本就紧揪着的心越加不安,“是不是不敢睁开?” 现在才第八天而已,原本夜洛离说,要十天之后才能拆纱布,可凤若桐一直嚷嚷,缠着纱布很不舒服,脸上总是厚厚的,洗脸都不方便,而且她也没觉着眼睛有多冷,所以非拆了不可。 赫连傲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实话,就耐着性子跟她兜圈子,每次都找尽理由阻止她拆纱布。一开始还行,可到这后来,他也是词穷了,她更是说什么也不再听他的,非拆了不可。 “倒是不疼,”凤若桐无法言明这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好像有点亮。”与之前那种漆黑绝望的感觉不同,现在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眼前却有亮光的感觉,让她非常难以置信。 “是吗?”赫连傲惊喜莫名,心中有数,看来是换给若桐的眼睛好起来了,否则她不可能会感应到亮光,“那你睁开眼睛试试,能不能看到!” “会吗?”凤若桐有些紧张,抓紧了他的手,“夜大哥不是说我的眼睛治不好了吗?” “那也不一定,”赫连傲急的跟什么似的,又不敢太强迫她,“这些天他不是一直给你用药的吗,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治好了呢?你睁开眼睛试试,能不能看见,不也是天意吗,旁人说了也不算。” 那倒也是,反正最坏也就是看不见。凤若桐点点头,慢慢睁开眼睛。刚一开始有光线照进来,那种涩涩的、刺刺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才一睁开点,还没看什么,就又闭了起来。 “看不到吗?”赫连傲开始失望,看来换眼睛也不行,那就真是没办法了。 然凤若桐却颤声道,“好像是……看到了。”刚刚虽然很快,但她似乎真的看到了赫连傲可怜巴巴瞪着她的样子,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不敢肯定。 “真的?”赫连傲大喜,这大起大落的,他都快承受不住了,“能看到吗?若桐,你再睁开眼睛试试,慢慢来,快点!” 凤若桐好笑地道,“那到底是要慢,还是要快。”说着话,她又一次睁开眼睛,这下就适应的差不多了,而且眼前的景物真的很清晰,尤其心上人这布满焦急与期盼的脸,更是瞬间映入眼帘,她抬手摸上他的脸,心疼地道,“王爷,你瘦了好多。” “啊!”赫连傲瞬间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蹦了起来,又跳又叫,“看到了!看到了!若桐,你真的能看到了,太好了!” 真的看到了?凤若桐也才想起来,她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又近乎贪婪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惊喜这情溢于言表,“我真的能看到了!太好,夜大哥终于治好了我的眼睛!王爷,这回你可没理由说夜大哥是庸医了吧?” 真是太好了,眼睛好起来,不只是她从此以后又能看见了,更重要的是她不再是一个什么都得依靠别人的废人,她的压力就没那知大了。 “呃,是,以后不说了,”赫连傲暗道要是若桐知道她的眼睛是怎么好起来的,指不定要多生气呢,“若桐,你会不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就是有一点发涩,应该是才好起来的缘故,以后慢慢会好吧。”凤若桐轻轻按压了两下眼睛,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那就好,”赫连傲决定不再多想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等若桐知道真相再说。“你眼睛才好,还是要多休息,慢慢适应。”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时刻嘱咐我啦。”凤若桐笑笑,忽地站起来,转了一圈,又能看见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以后得好好珍惜现在的一切才行。 赫连傲满脸温柔地看着她,就喜欢看她这无忧无虑的样子,他也跟着神采飞扬起来。“若桐,你的眼睛好的真是时候,三天后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什么都耽误不了,哈哈!” 凤若桐脸红红地看着他,“不是说我要先跟父王回去认祖归宗,再回来成亲的吗?”只不过因为她眼睛坏了,又闹了那么多事,所以才耽搁下来了而已。 “我等不了了,”赫连傲理直气壮地道,“那么麻烦做什么,反正定好的日子也到了,吉日良辰不能耽误,不然不吉利。就先成了亲,咱们再一起回琅琊国,最多我们拜堂洞房之后,你的名字先不入赫连氏族谱,待你回去认祖归宗以后,改过名字,再回来办这事儿。”看,咱想的多周到。 “这样吗?”凤若桐犹豫,她倒是没意见,不过父王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要怎么说服他才行。“你有办法让父王同意?” “谁管他,”赫连傲霸气撇嘴,忽又想起来那也是岳父之一,不能对他不敬,赶紧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的好日子是早就定下的,他反对也没个理由。咱们成了亲,几天后就是千柔和夜洛离成亲的日子,这些事儿过了,我陪你回琅琊国,年前赶回来,跟皇兄母后一起守岁,多好。” 凤若桐笑的直不起腰,打趣道,“哟哟,王爷,你已经全都打算好啦,怪不得这么胸有成竹!你算计的可都是这些小事儿,国家大事你不管啦?还是现在就只知道儿女情长了,嗯?” 赫连傲一把抱住她,连亲了好几口,却是怎么亲都亲不够,嬉皮笑脸地道,“有你这样的娇妻美眷在身边,我就儿女情长一回又有何妨!” “好啦,不要亲了,”凤若桐羞红着脸,不过并不反对,而是异样温顺地任由他抱着,笑道,“你呀,要是让皇上听到这话,该笑话你啦!” “随便,我们开心就好!”赫连傲抱起她,连连转圈,“成亲!我们成亲!我们马上就成亲!” 凤若桐咯咯直笑,没有任何负担,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两人正笑闹着,香堇忽然进来禀报,“小姐,凤府来人送信,说是夫人要临盆了。” “啊?”凤若桐一惊,赶紧挣扎,“快放我下来!你说什么?母亲要临盆?不是还不到日子吗?”夜大哥说过,母亲要到腊月初十左右才会生的呀,现在还有十几天呢,怎么就要生了?难道又有人冲撞到母亲,有不好的事了? 香堇道,“奴婢问过凤府的人,他们说夫人并未受到冲撞,可能是因为怀的是双生子,比较辛苦,所以会提前临盆。”她也是自己猜测,没生养过的人,对这些总是不大懂的。 “也有可能,”既然没别的事,凤若桐也就不会太过担心,赶紧道,“好,我这就回去,香堇,你去请夜大哥,再多找两个稳当些稳婆,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着。” “是,小姐。”香堇即转身出去找人不提。 赫连傲哈哈一笑,“今儿要双喜临门了,若桐你眼睛好了,岳母要生了,你不可能接着就回琅琊国的吧?若桐,这是老天爷也要我们现在就成亲呀!” 凤若桐好笑地道,“好啦,你就先别说成亲的话,咱们快回凤府,父亲准得急坏了。” “好。”赫连傲各种心花怒放,接着出去吩咐准备马车,与爱妃一道回凤府,迎接两个小舅子的到来。 凤府早已忙的人仰马翻,差不多所有丫环都在画情院进进出出,凤元良更是让家丁们把这里围起来,严禁陌生人进入。早在薛氏刚怀孕时,他就让管家挑选了二十名手脚利索,做事干净,又性子忠厚稳重的丫头随时待命,为的就是她生产时,她们好做到万无一失。 “快快,端热水进去!”凤元良不能进产房,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急,都要煞有介事,指挥着丫头们忙碌,“里面的,手脚轻点,看雅萱有什么需要,快点说一声!” “是,老爷。”丫环们一边忙碌,一边都暗暗好笑,也知道老爷一直有多紧张这两个小少爷,当然都不敢大意了。 李婆婆一大早就来了,在屋里时刻注意着薛氏的情况,并不时让丫环出来传话,暂时一切都好,让凤元良不要着急。 正这会儿,凤若桐和赫连傲一前一后过来,她急切地道,“怎么样?父亲,母亲生了没有?” “哪那么快呀,雅萱今儿个早上才觉得有些肚痛,现在才不到一个时辰,”凤元良失笑,“当初云儿生你,可痛了十几个时辰呢,不急。”说是不急,他却满头大汗,比谁都急。 “哦,”凤若桐赧然,她又没生过,不知道也不奇怪,“那母亲好不好?是到了时候吗,没别的事吧?” “稳婆说是差不多了,大概是雅萱怀着两个,所以会提前,”凤元良果然也是这么说,“现在还好,若桐,你不用急,坐着等吧,还早呢。” “我没事,我想进去看看。”光是在这儿等着怎么受得了啊,凤若桐觉得自己一定会急坏的,得进去看着才行。 第366章 快生快生 “不行!”凤元良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你还未出阁,怎么能进产阁?在外面边等着就好。”他还急得想抹头往里钻呢,结果都被丫环们给挡回来了,一来自古都说产阁秽气重,男人进去不合适,再者就算他不在乎,李婆婆也不愿意他进去添乱,他只能在外面等。 凤若桐吐吐舌头,“好吧,母亲一定会没事的,一定平安把两个弟弟生下来,一定没事的!” “是儿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母子均安。”凤元良摆摆手,这咱时候就别管弟弟妹妹了,没什么打紧。 凤若桐笑话他,“父亲骗人!父亲明明就想要儿子,还装什么呢?又没人笑话你,承认了呗!” “你这丫头!”凤元良老脸一红,笑骂道,“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连我都敢取笑!果然有人护着,就是不一样了,王爷,你不能这么惯着她,都无法无天了!” 凤若桐好不得意,“就惯着我,就惯着我!” 赫连傲宠溺地捏她脸,“岳父大人不用担心,我还觉得惯得她不够呢,她呀,就是太有分寸,总压抑着自己,她要真任性些,倒是好。” 凤元良假装叹气,“女大外向啊,连女婿都跟我做对,没有这么宠人的。乖女婿,你就宠她吧,早晚把她宠上天,你可别叫苦!”话是这么说,看到赫连傲对若桐如此好,他也彻底放了心。这宝贝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再没有比这更让他欣喜的了。 凤若桐抱着他的胳膊直吐舌头,“父亲好坏,挑拨离间呀,哈哈!” “这丫头……啊!”凤元良这才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瞪着凤若桐红红的脸,接受不能,“若桐,你、你的眼睛看见啦?”只顾着着急雅萱,才注意到若桐行动自如了,真是意外。 “是的,刚刚才看见的,”凤若桐高兴莫名,“大概是母亲要生弟弟了,我感受到这喜气,所以就好起来了!” “太好了!”凤元良越发高兴,直拍桌子,“这简直是凤府的大喜事!等雅萱生下孩子,咱们凤府要大摆宴席,请街坊们都来高兴高兴!” “好!”凤若桐眼睛亮闪闪,好不期待。 不大会儿,夜洛离匆匆进来,“见过王爷,见过凤大人。” “不必多礼,”凤元良摆手,“劳烦夜公子了。” “凤大人哪里话,”夜洛离客气地道,“尊夫人现在如何了?” 凤若桐抢着道,“李婆婆在里面,说是现在一切都好,夜大哥,你先不用担心,我叫你来,是防着万一。”毕竟夜大哥医术高明,稳婆虽然接生没问题,但万一有别的状况,恐怕她们就应对不了。 夜洛离点头,“我明白,若桐,凤大人,你们不用太担心,凤夫人一切都好,应该能够平安生产。” “这还不都是夜大哥的功劳吗。”凤若桐对他扮个鬼脸,总之今天她就是心情大好,平常不会做的一些小动作,也都无意识地做了出来,看起来特别可爱。 这一来夜洛离也瞬间发现了她的不同,惊喜道,“若桐,你的眼睛好了?” “嗯!”凤若桐用力点头,“这也应该给夜大哥记一功哦!夜大哥,我们全家都欠了你的情,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要说话啊!” “是啊,夜公子,”凤元良对夜洛离也是感激万分,“日后如有需要,请尽管开口,凤某必当尽力。” “凤大人客气了,我愧不敢当,若桐,你也不用说这种话,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夜洛离笑笑,向赫连傲看过去:若桐还不知道她眼睛治好的真相? 赫连傲微笑,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否则她怎可能如此平静。 夜洛离微一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不急,这件事稍候再说,还是先顾全凤夫人和孩子要紧。 屋里,李婆婆不停地鼓励着薛氏,“夫人,再坚持坚持,好了,好,快了,快了!”一般都要这样说的,其实真没那么快,薛氏怀的又是双生子,更不好生。 薛氏早已疼的脸色煞白,汗也湿透了衣服头发,但想到辛苦这么久,终于可以给老爷留后,她就信心百倍,再痛也忍得住,一边咬着牙,一边坚持着。 “夫人,现在还不能用力,不到时候呀,”李婆婆不停地检查着薛氏的状况,一边指导着她,“要攒着劲儿,待会儿用力,一鼓作气把孩子生下来,别急,别急。” “好……”薛氏咬着牙答应,“婆婆,拜托了,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孩子,一定要先保孩子……” 李婆婆慈爱地笑笑,“夫人别担心,孩子情况很好,夫人也一切正常,慢慢来,夫人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那就好……”薛氏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忍受着一波接一波的疼痛。 屋外,凤若桐一刻也停不下来,来回转着圈子,不时趴到窗户上往里看,却只看得到来来回回的人影,看不到里屋的情况。“夜大哥,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夜洛离微一笑,“若桐,你别急,我已经知会过李婆婆,如果有什么不对,她就会出来说一声,不然就是一切正常,你坐下歇会儿。” “是母亲生弟弟,我又不累,”凤若桐不理他,继续往里看,“母亲怎么也不叫两声呢,不是都说生孩子要很痛的吗?” 凤元良敬佩地道,“雅萱一惯是会忍耐的,不想我们担心吧,所以再疼也忍着。”她越是这样,他才越着急好不好,要是雅萱能叫两声,他心里还好受点。 其实此时的薛氏已经被折腾的没了多少力气,纵使想叫,也叫不大出来了,现在已经到了最难捱的时候,两次疼痛之间几乎没有间歇,她不停地用手**着肚子上最不舒服的地方,急促地喘息着,但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为转移注意力,她尽量看着旁边的沙漏,自己计算着时辰,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慢,仿佛已经一百年那样漫长! “夫人,用力!”李婆婆喜滋滋地道,“就快了,我已经看到孩子了,再用力!” 真的吗?那就是结束了!薛氏顿时精神一振,按照李婆婆的要求,张大嘴哈气,开始用力。 “慢慢用力,好,好,”李婆婆欣喜地看着手里又要被自己迎接到人世间来的小生命,高兴万分,“夫人,别急,慢慢来,好,好!” 终于,一条小生命来到人世,李婆婆赶紧吩咐另一个稳婆接过去,给孩子洗澡,拍打孩子的小脚心,不大会儿,就听“哇”一声,小宝宝委委屈屈地哭了出来。 外面,所有人在听到孩子哭声一刹那,全都震了震,接着凤若桐第一个惊喜大叫,“生了!生了!母亲生了弟弟了,太好了!” 凤元良拼命压抑着喜悦的心情,提醒道,“若桐,别急,还有一个呢,雅萱怀的是双胞胎,还有一个呢!” “哦,哦,”凤若桐赶紧趴回窗户上,用力往里看,“还有一个一定也快了!这个先抱出来给瞧瞧啊,怎么还不出来!” 赫连傲好笑地过去扶着她,免得她从窗户上跌下来,安慰道,“若桐,急什么,小孩子生下来是要先洗澡的,要不然脏兮兮,一点不可爱。” “你才不可爱!”凤若桐瞪他没商量,“你敢说小孩子不可爱,以后我不给你生哦!” 某王顿时垮下脸来,赶紧讨好般笑,“是是,小孩子最可爱了,可爱的了不得!尤其是你给我生的宝宝,一定可爱的没人能比,你别不生呀,一定要生,一定要生!” 凤若桐瞪他,懒得理你,回过头继续往里看。 凤元良和夜洛离笑的差点直不起腰,若桐真是王爷的克星啊,原来妻奴就是这样子的,有趣,有趣。 屋里,薛氏生过一个宝宝之后,第二个就相对容易些了,过了没一柱香功夫,这个宝宝也顺利出生,以响亮的啼哭声,宣告着又一条小生命的到来。 “好了,好了,都生下来了,”李婆婆高兴的眯着眼睛笑,脸上皱纹都挤到一起去了,“夫人放心,两个孩子都很好。” 薛氏这才长长舒一口气,刚刚生产完,她筋疲力尽,既然孩子没事,她也放下心来,先闭目养会神再说。 两个小宝宝包好以后,李婆婆和另一个稳婆一个抱着一个,来到门外,一脸喜色地道,“恭喜凤大人,母子三人均安!” 呼—— 凤元良长长地松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到了底,妻子孩子都没事,再没有比这更让他安心的了! “婆婆,给我看看!”凤若桐赶紧扒着两个小家伙的襁褓看,就见俩人儿皱巴巴的,还有点黑,是真心不怎么可爱呀,呵呵,王爷说的原来没错,才出生的小孩子原来是这样呀。 赫连傲也凑过来看,讨好般道,“好漂亮的宝宝呀,若桐,你看他们都在蠕动着小嘴,想要吃的呢,好可爱呀!” 凤若桐吃吃笑,王爷是给她刚刚威胁怕了,“昧着良心”说话哪,“一点不漂亮啦,不过是自己的孩子,当然怎么看都好了,呵呵!” 第367章 不小心说漏嘴了 赫连傲暗暗好笑,你自己说不漂亮可以,我说就不行,坏蛋。“放心啦,小孩子才生下来都这样,以后会越长越漂亮的,是不是,岳父大人?”他两个皇侄出生时,他已经八九岁了,所以记的很清楚。 凤元良连连点头,高兴地合不拢嘴,“是的是的,到满月的时候就很好看了,现在还小呢。”他两只眼睛都不够用啦,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都不知道先抱哪个好,看了一会,先接过李婆婆抱的这个,问道,“李婆婆,雅萱怎么样了?” 李婆婆笑道,“凤大人放心,夫人安好,就是太累,得好好休养。” “有劳李婆婆照应着,必有重谢。”凤元良郑重拜托她,接着道,“今儿所有辛苦的,都有赏!” 众丫环自是高兴,齐声道谢,可谓皆大欢喜。 “啊,对了,”凤若桐这才想到一个最最要紧的问题,“李婆婆,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这两个是弟弟还是妹妹呢,是弟弟对不对?一定是!” 李婆婆呵笑,指着凤元良抱的这个,道,“这个是女孩儿。” 凤若桐笑着不依,“怎么回事啊,妹妹,你这小调皮蛋,不是说好让父亲生个弟弟吗,你来凑什么热闹!” 凤元良哈哈大笑,逗弄着怀里的宝贝,“乖女儿,别听你姐姐胡说啊,是女儿爹爹也照样**,乖!” 小家伙哼唧一声,表示听懂了一样。 李婆婆也忍不住笑弯了腰,指着另一个道,“大小姐别急,这个就是弟弟啦,夫人生了一对姐弟龙凤胎!” “啊,太好了!”凤若桐高兴地跳起来,“有一个是弟弟,是弟弟呀,父亲,是龙凤胎,太好啦!”父亲一下又多了个儿子,多了个女儿,怎么早没想到呢,这样不就两全了吗,太好了! 凤元良各种心花怒放,哈哈大笑,“天隧人愿,天隧人愿,太好了!” 所有人也都笑起来,整个凤府都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当中,自不必说。经历了这么多不好的事,凤府也该有几件喜事让大家乐呵乐呵,冲冲先前的晦气了。 薛氏消耗了太多精神气力,生完孩子后还不能接着睡,要先坐一会,看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才踏实地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丈夫正在一边轻声逗弄着两个孩子,她微抬头看了看,孩子明明睡的很沉,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高兴成那样,“老爷。” “雅萱,吵醒你了?”凤元良赶紧扶住她,“你先不要乱动,要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我不要紧,”薛氏觉得身体还好,笑道,“他们都睡了,你也歇会。” “我有什么累的,生孩子的是你,”凤元良呵呵笑,红光满面,“雅萱,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太好了,你是咱们凤家的大功臣!以后孩子长大了,我要好好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多多孝敬你!” “龙凤胎啊,真好!”薛氏也高兴万分,听他这话嗔怪地道,“老爷,瞧你这话说的,孩子是咱们两个人的,当然要孝敬咱们两个,难道还只孝敬我一个不成?” “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凤元良当然是顺着她的意思,接着苦恼地拿过一张纸来,“我可没想到会生龙凤胎,先前取的名字就都用不上了,你看我又想了几个,你觉得哪个好?” 薛氏直笑,可不是吗,先前老爷娶的名字都是男孩名,老二是男孩倒正好了,可老大是女儿,要怎么叫?“老爷取什么名字都好听,我没意见。” “那不然这样,”凤元良喜滋滋道,“老二就叫凤麒麟,至于女儿,反正若桐马上就要改名高若凤了,不如女儿就把这名字要过来,还叫凤若桐,以后咱们叫着若桐,就当是女儿还在身边呢,哈哈。” 薛氏好笑莫名,“这不好吧?若桐是嫁去铁王府,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那以后咱们叫‘若桐’,她和这个小家伙一起答应,分得清谁是谁吗?” “那倒也是,”凤元良抓抓眉心,“那我再想想,不急,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薛氏点点头,才要躺下,就听“哇”一声,男宝哭醒了,她赶紧道,“准是饿了,抱过来我看看。” 凤元良赶紧小心地抱起男宝,笑骂道,“小调皮蛋,看你姐姐多乖,一直睡,你就哭好几回,不让你母亲休息是不是?” 小家伙委屈地扁扁嘴,哭的更厉害了,都饿了不给喂就算了,还要挨骂,爹爹最坏! 薛氏笑着接过他,解开了怀喂奶,小家伙一口逮住,很有劲地**着,看着就讨人喜。 “慢点吃,小坏蛋,”凤元良在旁看着都替他着急,“别呛着了。” 男宝才不理他,闭着眼睛吃的老香。 凤元良一边轻拍着女宝睡觉,一边看着男宝吃饭,与薛氏轻声说着话,当凤若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温馨的情景,她都不忍心破坏这份美好和宁静,倚着门框站着,一直没出声。 薛氏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她在,招呼道,“若桐,进来啊,站那做什么?” 凤若桐轻手轻脚地进来,“我怕吵到弟弟妹妹,都睡了?” “没事,这么小的孩子想睡就睡,不怕吵,”薛氏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若桐,你的眼睛终于好了,省得我整天替你担心,太好了!” “嗯,我就是为了看弟弟妹妹,所以赶紧好了,真是时候!”凤若桐开着玩笑,看着两个孩子睡的香甜,突然觉得当母亲真好,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长大,每天都充满希望,她也想快点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凤元良笑道,“这孩子,越来越调皮!” 凤若桐对他扮鬼脸,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随口问道,“父亲,母亲,怎么一直没见白姨娘啊?不是她一直张罗着母亲生产的事吗?”从昨天她回府,母亲生孩子到现在,白姨娘人影不见,这算什么事。 “香蕊没了眼睛,来了也帮不上忙,她——”凤元良脱口而出,话说半句,忽地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但已经晚了。 凤若桐一怔,跟着脸上迅速失血,有种难言的恐惧直升上来,“父亲,你、你刚才说什么?”白姨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眼睛?想到自己这两天眼睛的不舒服、不适应,以及王爷想尽办法不让她拆纱布,她不敢相信地道,“难道我的眼睛——” “若桐,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凤元良差点扇自己嘴巴,不过这件事早晚是要若桐知道的,也不可能瞒她一辈子,“其实是香蕊觉得对云升有愧,一直想要补偿你,却找不到机会,后来听夜公子说,你需要换双眼睛才能好起来,所以——” “为什么不阻止她!”凤若桐怕吓到两个孩子,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些吓人,“父亲母亲,我、我不要这样!”说罢捂住嘴,起身跑了出去。 “若桐!”凤元良急的不行,对薛氏道,“这怎么能怪我们呢,香蕊也是把眼睛给了若桐,才告诉的我们,我们哪阻止得了!” 薛氏赶紧推他,“老爷,先别说这些了,快去看看若桐,别出什么事!” “好,你别急,我这就去。”凤元良把蔷薇叫进来,照顾薛氏,这才急急追了出去。 画情院外,赫连傲正巧迎面撞上急奔而出的凤若桐,他一把将人逮住,“若桐,出什么事了?” 凤若桐猛地甩开他,气恨恨地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要瞒着我,你这个坏蛋!”眼泪哗哗往下流,眼睛又开始痛,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拿走了白姨娘的眼睛,这让她以后怎么安心! 赫连傲被骂的一头雾水,还没想到白姨娘身上去,可看到她这样子,又急的不行,“我骗你什么了?若桐,你眼睛才好,不要这么哭,会把眼睛哭坏的!” “我说的就是眼睛!”凤若桐大叫,“你知道是白姨娘把眼睛给了我,为什么不阻止她,你、你是想我愧疚死吗?” 呃,若桐知道了,是谁告诉她的?“若桐,我……”赫连傲为难地摊了摊手,“我是知道,但是我阻止不了,白姨娘一定要这样做,谁都阻止不了。” “那你可以提前告诉我!”凤若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其实她不该怪王爷,一定是白姨娘非这么做不可的,“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所以,我才不要他们提前告诉你啊,若桐,”白姨娘愧疚的声音响起,“这是我唯一能补偿你的,如果我不能了了这件事,我只有以死向你谢罪了。” 凤若桐猛地回头,正见白姨娘在石榴搀扶下,走了过来,脸上还缠着纱布,只露出鼻子以下,但看得出来,她表情很欣慰,看来是了了心愿,心里也轻松些了吧。“白姨娘……” “若桐,不要怪任何人,是我自己的主意,”白姨娘苦涩一笑,劝慰道,“我一把年纪了,再活几年也是这个样,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日子,我不能眼看着你以后都生活在黑暗中。若桐,我只能为你做这件事,别嫌弃,好不好?” 第368章 好事多磨 凤元良追出来,正好看到白姨娘过来,见赫连傲向他使眼色,意即让他稍安勿躁,他也不急着过去,站在一旁看看情况再说。 凤若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白姨娘对她掏心掏肺,把最最宝贵的眼睛都给了她,却还如此小心翼翼,惟恐她嫌弃,这是有多么想补偿她啊!“白姨娘,你真的没用为我做这么多,你不欠我什么的。” “不,我欠你太多太多!”白姨娘摸索着伸手,直到凤若桐过来,握住她的手,才安心了些,“若桐,我欠王妃的,这辈子也没法还了,只能还给你,可就算不说王妃,我也欠你的。如果不是我偷拿了你的珍珠项链给若柳,她就不会冒认王爷,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都是我的错。”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擦擦眼泪道,“白姨娘,原来真是你拿了我的珍珠项链给二妹啊?你怎么会打开盒子上的锁的,还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料想也只有白姨娘有机会做到,原来果然不差,只不过她怀疑谁也没怀疑过白姨娘会算计她,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把珍珠项链拿出来,还不知道早已被偷梁换柱了。 “惭愧,”白姨娘脸上一阵发热,“算是家学渊源吧,不提也罢。” 经这一打岔,凤若桐也没一开始那么内疚和难过了,可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白姨娘,你把眼睛给了我,那你以后怎么办呢?”她才失明几天啊,就觉得以后的日子甚是难熬,每天无事可做,除了弹弹琴,就是王爷陪她说话散步,离开人她连出恭都是个问题,简直难以忍受。想想以后白姨娘要天天过那种日子,她真心受不了。 白姨娘笑笑,无所谓地道,“没什么打紧啊,反正我也一把年纪了,而且老爷和大姐一点不嫌弃我,安排了人照顾我,我就安静地过完下半辈子,不是很好吗?若桐,你不用担心,我会过的很好的。” “没有了眼睛,怎么可能好,”事已至此,凤若桐也知道多说无益,换了一种轻快的语调,“不过算啦,反正你的眼睛已经给了我,我就得好好珍惜着,白姨娘,以后我替你看着凤府的事,凤府的人,有时间我就来陪你,讲给你听,好不好?” 她接受了,若桐接受我的心意了!白姨娘登时欣喜莫名,激动地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哽咽难言,“好……好……” “白姨娘,你不用这样啦,”凤若桐摸摸她的脸,笑道,“不管怎样,你把我和二妹照顾大,对我有养育之恩,就算你真欠了我什么,现在也都还清了,以后我们都不再说谁欠谁的话,都好好活着,你说对吗?” “对!”凤元良欣慰大笑,“若桐,你真是长大了,如此懂事,话也都说到我心坎里,真是舒坦!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别再说欠不欠的,听着生分,香蕊,雅萱生了一对龙凤胎,你还见呢,我扶你过去抱抱他们。” “谢谢老爷!”白姨娘高兴万分,“我正是听说大姐生了,才要过来看看,快走。” “好。” 赫连傲目送他们进去,这才过来,斜着眼睛瞄人,“这回心里舒坦些了吧?其实有时候,接受别人的道歉,也是大肚量,需要有足够的胸怀,若桐,你很了不起。” 凤若桐赧然红了脸,“行啦,王爷,咱能稍微谦虚点儿吗?你总对我夸来夸去,让人笑话死了!”王爷说的没错,其实之前她对白姨娘当真是有怨恨的,只不过不想让父亲母亲为难,所以不表露出来而已。 可是现在,白姨娘将眼睛给了她,虽然生母终究不可能再活回来,但白姨娘已经尽自己所能在补偿她,她亦不能做的太绝,否则她有理也成了无理,会惹人讨厌的。 “谁愿意谁笑,他们是妒忌我讨到这么好的媳妇!”赫连傲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起来,“爱妃,看到岳父高兴成那样,我也迫不及待要尝尝当爹的滋味儿了,走,咱们回家生娃娃去!” “哎呀,你不要喊那么大声!”凤若桐哭笑不得,赶紧捂他嘴,“这种事哪有嚷嚷的人尽皆知的,你不嫌丢人!” 赫连傲才不管那么多,笑的甚是得意。现在多好,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能再阻碍两人成亲,再有谁敢出来阻拦的,他一定“杀无赦”! 可这就应了那句话,“好事多磨”,第二日早朝过后,景熙帝即将赫连傲留了下来,说是琅琊国皇后生辰马上就要到来,需得派使者带着礼物前往朝贺,以示两国友好邦交,而且高冥河已经很客气地前来拜见过,指名要赫连傲前往。 “他凭什么叫臣弟去!”赫连傲一听就火了,啪啪拍桌子,“他不知道臣弟成亲的日子就在这两天吗,耽误了良辰吉日,他担待得起吗?” “你嚷什么?”景熙帝白他一眼,“这还不是你跟卫王说好的吗,你们先回琅琊国,之后再回来举行大婚仪,恭贺琅琊国皇后生辰之喜,只不过是顺便,朕有什么理由拒绝?” 赫连傲急了,“可是若桐换眼睛,耽误了些日子,也不是臣弟能预料到的,这算不得数!” “你有本事说服卫王接受你的理由,朕就让你和若桐先成亲。”景熙帝把难题抛给十一弟,做壁上观。不是他不帮忙,谁让十一弟跟卫王有言在先,他不能失信于人。 “……臣弟跟他拼了!”赫连傲挽袖子,杀气腾腾,好歹盼着若桐点头同意成亲,旁人的话算个鬼呀,他为什么要听? “好,记得来跟朕说结果,”景熙帝凉凉地道,“还有,如果你把卫王给解决了,要想好安抚弟妹的话。” 赫连傲顿时泄气地坐了回去,卫王是他未来岳父之一,是若桐的亲爹,他能将之怎么样?不想娶媳妇了是不是?“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景熙帝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不紧不慢地道,“朕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大礼,明**们和卫王一道启程回琅琊国。” 赫连傲咬牙,“臣弟遵旨。”没办法了,只能先跟若桐回琅琊国一趟,然后接着回来,火速成亲,免得夜长梦多,再出什么乱子。 —— 河穆王府。 北堂馨月冷声道,“都打听清楚了?铁王他们是明日一早启程吗?” 跪在前面的下属恭敬地道,“是,郡主,都打听清楚了,是明日一早,同行之人还有琅琊国卫王、太子以及凤大小姐。” “凤大小姐?人家现在也是郡主,”北堂馨月嘲讽冷笑,“知道了,你且下去选出五十名武功最高之人,再安排三百个弓箭手,听候本郡主安排。” “是,属下告退。” “还有,”北堂馨月提醒,“让他们不得携带任何有可能泄漏身份的物什,此次计划若能成功,本郡主每人赏赐他们黄金百两!” 侍卫立刻眼冒贪婪绿光,回话声音也大了几分,“谢郡主!属下先行告退!”百两黄金啊,这可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好处,要拿到这笔财富,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一旁的丫环忍不住提醒,“郡主,铁王武功超绝,他手下也都是高手,郡主万一失手,被铁王逮到,那可怎么办?” 北堂馨月不屑地道,“本郡主一定要承认吗?”她到时不会出面,而要出手的这些人,又都是之前赫连天宇调派过来,要父亲助他谋反的死士,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事情成功最好,如果不成功,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如果不是保证万无一失,她怎么可能动手。 “这……”丫环心道你吃了铁王多少亏了,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本事吗,他哪是那么容易就让人算计的。“奴婢觉得郡主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免得——” “滚下去!”北堂馨月不耐烦地大喝,“本郡主行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本郡主就是看不得凤若桐得意,不杀她,本郡主誓不为人!” 丫环赶紧一溜儿跑了下去,郡主,奴婢已经提醒过你了,可你就是不听,奴婢也没办法,你自求多福吧。 —— 第二日,一切准备就绪,赫连傲与凤若桐即带着贺礼,外加给高冥河的聘礼,装了五大车,一起上路。当然,这还是在凤若桐父女俩极力阻拦之下,才把聘礼减少了一大半,否则十大车也装不完,弄的高冥河是哭笑不得,好像他不是嫁女儿,而是卖女儿一样。 高冥河自己一辆车,赫连傲理所当然地跟凤若桐一辆车,这长路漫漫的,四、五天才能到,路上也好跟爱妃好好温存,不然就太无聊了。 一路之上很是顺利,并未任何异样,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车队来到天龙国边境一处十分荒凉的草地边,过了这里,就出了天龙国,再有三天左右,就可以到琅琊国了。 “若桐,你饿不饿,要不吃些点心?”赫连傲递过一个纸包,里面是刚刚在客栈里买下的豆沙包,虽然味道很一般,不过赶路嘛,差不多就行。 凤若桐才要说不饿,忽听前面传来一声大叫,“有刺客!保护王爷和太子!” 第369章 惊险再次发生 凤若桐大惊,“有刺客?王爷,快去看看!”父王在前面那辆车上,而且侍卫并不多,别出什么事。 赫连傲眼神骤冷,坐着没动,“放心,有陶跃他们在,我先保护好你。”此次去琅琊国,他虽没有带太多护卫,不过他训练出来的高手,有十人足以抵挡千人,不会有事。 “行不行呀,你让别人保护我,你先去保护我父王吧,好不好?”凤若桐也知道自己不懂武功,是个累赘,所以尽管担心父王,也还是不过去添乱了,可她太担心父王,就掀起车帘来往外看。 赫连傲无声冷笑,“无妨,若桐你放心,岳父大人不会有事。”天宇已死,这些人莫非是替他报仇来的?如果不是天宇所派,那如今在天龙国,还有谁如此大胆,敢来行刺他?还是说这些人的目的是高冥河,为的是杀了他而引起天龙国与琅琊国之间的战争,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侍卫们已经跟这帮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一起,这些刺客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出招很快,而且招招直奔咽喉、心口等要害部位,不留一个活口,来势很凶。 赫连傲打个手势,即有四要将马车围起,其余六人加入战团,帮忙对付那些刺客。 谁料就在这时,破空之声尖锐响起,无数枝羽箭从四百八方直直射过来,目标都是高冥河乘坐的马车,这是要将之射成刺猬吗? “啊!”凤若桐看的真切,失声惊叫,“父王小心!” 高冥河和萧靖寒虽然不是绝世高手,但危险逼近,他们还是迅速做出反应,两人四掌同时击向车顶,跟着身形飞跃而起,落到一边,几乎是在同时,“夺夺”之声不绝于耳,马车早已被射了个密不透风,若两人再慢半步,哪里还有命在。 “若桐,你没事吗?”高冥河一个闪身过来,脸色亦变的发青,“女婿,你带着若桐先走,这里交给我。”这帮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不能连累了若桐。 不等赫连傲答话,凤若桐已抢着道,“不行,父王!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分开,不然他们还得分出人来各自保护我们,更容易被他们得逞,父王小心应付,不用管我。” 高冥河想想也是,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要是换成别的女子,看到这等情形,早已吓的手脚发软,说不出话了,可若桐却还帮着出主意呢,不错。“好,那你小心。女婿,你保护好若桐,我来对付他们。”说罢闪身过去,抽出长剑,对蒙面人杀将过去。 其实如果仅仅是这些刺客,对付起来也并不太困难,难就难在不时有冷箭从四面八方射出,令人防不胜防,没多大会儿,已经有不少侍卫中箭,或死或伤,倒地不直,令他们这边的实力大打折扣。 赫连傲冷眼旁观,已经看出问题之所在,冷声吩咐,“陶跃,带两个人过去,先解决弓箭手。” “是,王爷。”陶跃立刻向其中两人打声口哨,三人避开混战的人群,向着冷箭飞来的方向跃过去。 不大会儿,即传来弓箭手的惨叫声,显然陶跃他们已经得手,只不过埋伏着的人弓箭手人数显然要超出他们的估计,而且位置不定,所以解决起来,很是麻烦。 再看场中,几乎所有的刺客都攻向高冥河,却又不会逼得太紧,只要他一出招,他们就立刻后退,冷箭即如雨而下,待他匆忙躲过箭去,他们就又趁机攻上,没出两个回合,他就已经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了。 凤若桐急了,用力推赫连傲,“王爷,父王要被伤到了,你快去救他!”萧太子虽然也陷入苦战,不过攻击他的人明显要少很多,所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他却被隔离了高冥河身边,自顾尚且不暇,怎么顾得上别人。 赫连傲示意她稍安勿躁,沉声道,“陶跃,保护高王爷,薛腾,保护萧太子,其余人,杀!” “是!”众侍卫轰然响应,下手越加快而狠,全力拼杀。 有陶跃在旁,高冥河顿时压力大减,陶跃挡下了所有的攻击,他不禁汗颜,自己戎马半生,到头来居然还要旁人保护,也是太没有脸了。 弓箭手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射向场中的箭也至少减少一半,刺客们显然也意识到不妙,还是太低估了铁王的能力,彼此交换个眼神,就要准备撤退。 “想走?”赫连傲森然冷笑,“留两个活口,其余杀无赦!” “是!” 刺客们立刻都有些慌神,不敢恋战,一边打退自己的对手,一边飞速逃离。好在除了赫连傲的那几个手下,其余侍卫根本不堪一击,杀出一条血路之后,有几个蒙面人已经快要逃的看不见身影。 然而就在此时,赫连傲忽的运起内力,双掌之上呈现耀眼的紫色,而后双掌齐出,天地间顿时被映成一片绛紫,绚烂夺目,煞是好看。只不过对刺客们来说,这非但不好看,反而是相当恐怖的,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催命符,就听“通通”几声过后,逃走的几人几乎同时背心中掌,惨叫着飞跌出去,如果靠近了看,就会看到,他们背心印着一个乌黑的掌印,竟像是被灼烧过一般。 “宵小之辈,也想从本王手下逃脱,除非你胁生双翅。”赫连傲冷笑,酷酷地拍了拍手,仿佛在说解决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高冥河目瞪口呆,萧靖寒更是震惊莫名,都想不到铁王的武功竟到了这般惊世骇俗的地步,难怪会有“战神”之名,到底不是侥幸得来! 凤若桐吃惊之余,对自家夫君越发敬佩爱慕起来,“王爷,你好厉害!” “那是,”赫连傲无比受用被亲亲爱妃夸赞,得意洋洋地道,“为夫不但武功厉害,其他方面也很厉害,爱妃,你什么时候试试?” 凤若桐羞红了脸,笑骂道,“不要胡闹啦!还有坏人没有解决,你别大意!” “放心,交给为夫,”赫连傲一拍胸膛,“再说陶跃他们都不是我带出来好看的,会解决所有的事,你不用担心。” “嗯。”凤若桐抱着他一只胳膊蹭蹭,小猫咪一样的**,越发让赫连傲心痒难耐,实在是忍不住了。 局面很快被控制,陶跃他们几个也差不多解决了所以弓箭手,足足有百人之多,显然这幕后主使此次是非成功不可了。可惜还是棋差一着,输定了。 高冥河命幸存的侍卫们清点人数,给受伤的人包扎,再将那些不幸亡故者就地掩埋,记好姓名,以便回去之后,给他们的家人稍做补偿。安排好这一切,他过来道,“女婿,你方才所用,可是天渊宗的武功?” 赫连傲挑眉,“岳父高明,的确是。” “果然,”高冥河点头,“早就听闻天渊宗主收了一名关门弟子,武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原来就是你,很好。”有这么武功高强的女婿保护女儿,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赫连傲不置可否,天渊宗的事,他不欲多说,回头吩咐,“陶跃,将那两人带上来,本王亲自审问。” “是,王爷,”陶跃和另外一名侍卫把抓获的两名刺客推上前来,踢在他们膝弯处,强迫他们跪下,“王爷问话,仔细回答,不然有你们苦头吃!” 两名刺客冷笑两声,没开口。 “不想说是吗?”赫连傲眼神嘲讽,到现在为止,在他手上还没有不招供的,“那就让你们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儿!” 两人一听,顿时惨然变色,这法子折磨人最是厉害,会让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两人都开始浑身发抖,冷汗都要流下来。 接着赫连傲抬手,分别在两人胸前点了点,即安然等待。 少顷,两人都疼的满地打滚,哀叫连连,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尽管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可凤若桐还是很看不过眼,好心劝道,“你们还是快些招了吧,只要说出幕后主使,王爷定会饶你们不死,何必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陶跃挑了挑眉,王妃果然不太明白这些事,江湖中人做事,一向不成功,就成仁,如果这在人招供了,王爷或许会饶他们一命,便他们的主人却不会放过他们,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出卖主人的。 赫连傲道,“若桐,你先回马车上去,这些事交给我。”这两人痛起来的样子太难看了,别吓到若桐。 凤若桐也是不忍心再看,答应一声,即转身上了马车,心还狂跳个不停。 谁料就在这刹那,变故突生,本来还在地上翻滚的两人竟像是忽然神力加身,猛地从地上弹跳而起,不待众人做出反应,他们四手齐出,扬出一大片白色粉末来! “小心!”陶跃惊呼,护着高冥河急速后退,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药粉是什么,但从刺客手上撒出的,必然有毒无疑。 第370章 真正的目标 另一名护卫护着萧靖寒后退,赫连傲更是在这两人刚有动作时,就勃然而怒,几乎是在分别击出两掌,将两人击毙的同时,振臂而起,急速后退。 “若桐!”高冥河却忽然心胆俱裂地大叫一声,“小心!” 半空中的赫连傲猛看将过去,瞬间煞白了脸:竟在眨眼间,有不下一百枝箭同时射向若桐坐着的马车,根本就无可阻挡!他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之前所有的攻击都是假的,敌人就是故意装做目标是高王爷,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开,而后在自己这边以为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的时候,用另一批埋伏的弓箭手除掉若桐! 这计谋虽然说不上高明,但胜在令人万万想不到,眼看着所有人都抢救不及,凤若桐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赫连傲已顾不上怒,尽管可能抢救不及,但他还是在半空中生生一个折身,双掌尽可能地凝聚起内力,猛力击出。 与此同时,其余侍卫也都飞身过去,用尽所有的手段打落冷箭,他们都不敢想像,若是王妃有个什么好歹,王爷会有多疯狂。 不幸中的万幸是,凤若桐上了马车之后,因为不放心高冥河和赫连傲,所以并没有放下车帘,所以当冷箭射过来时,她总算是最短的时间内看到了。可她不会武功,无法可想的情形之下,也是求生的**激发出的本能反应,说时迟那好时快,她忽然用力往前一趴,以极不雅观的姿势,从马车里重重摔到了冷硬的地面上,疼的叫都叫不出。 但好在她这一下摔出来的及时,所以那马车被射成另一只刺猬的时候,她却一枝箭都没有被射到,还真是奇迹。 高冥河长长松了口气,刚刚他感觉自己就要不会呼吸了,还好若桐没事! 而萧靖寒则越来越发现,赫连傲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要想消灭天龙国,必须先除了铁王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而要除掉他,就绝对不能硬碰硬,得另外想办法。“舅舅放心,有铁王在,若桐不会受到伤害的,这不是没事了吗?” “这次真的是侥幸,”高冥河摇了摇头,兀自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陶跃他们挡下了大半的箭,而若桐又反应快一步的话,她现在恐怕已经……”当然,大意的并不只是女婿,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敌人还另有埋伏,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赫连傲忽然就觉得,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扑通”一声,落了回去,这一下缓得一缓,他眨眼间即扑到近前,将凤若桐护在身下,而后抱起她,几乎是贴地飞行,瞬间离开马车,并纵身而起,跃上了近前的一棵大树。“若桐,伤到没有,给我看看!” 凤若桐惊魂未定,膝盖摔的生疼,她根本就站不住,只能虚弱地靠在赫连傲怀里,哀哀地道,“好疼……” “哪里疼,给我看看啊!”赫连傲急的要冒火,上下其手,“到底哪里疼,是不是中箭了,快,快给我看看!” 凤若桐赶紧压住他的手,知道他也是真着急了,忙一迭声地道,“没事没事,我没有中箭,王爷,我只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摔疼手和腿,我要是中箭了,哪还说的出话来呀!” 没中箭就好。赫连傲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力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整个人都在颤抖,“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差一点!刚刚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若桐了,那种恐惧几乎将他击溃,他无法想像,以后的生命当中如果没有了若桐,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没事了,我没事了,”凤若桐感受得到他的不安和恐惧,也知道他堂堂七尺男儿,必定是生平第一次说出“怕”字,全都给了她,她怎可能不感动,赶紧跟哄小孩子一样,拍打着他的背,“王爷,不要这样,别怕,我没事。夫君,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了好不好?” 赫连傲好笑莫名,忽地放开她,嬉皮笑脸地道,“若桐,这声‘夫君’叫的真好听,再叫一声?” 凤若桐顿时想要翻白眼,他果然是本性不改么,正经不了多少时候,又本相毕露了。“不要闹啦,快点下去看看。”底下的局势还没有稳住呢,哪是打闹的时候。 赫连傲向下看了眼,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他无声冷笑,问道,“若桐,你撑得住吗?” 凤若桐摸了摸膝盖,“就是腿和手脚摔的疼,其他没什么。” “好。”赫连傲抱着她,飞身而下,这下是片刻不离她左右了,“陶跃,如何了?” 陶跃单膝跪地,惭愧万分,“属下该死,没料到还有一批弓箭手埋伏,属下等已经将他们制住,听候王爷发落。” “这次是对手太狡猾,不必自责,”赫连傲森然道,“一个一个审问,就算剥皮拆骨,也要让他们交代出幕后主谋!” “是,王爷!” 陶跃和所有侍卫都过去审问他们,一时间鬼哭狼嚎,各种痛叫声不绝于耳,凤若桐都觉得浑身发冷,都要听不下去。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刚刚那两名刺客一样,是硬骨头,宁死不招,不大会儿陶跃就走了过来,“王爷,他们招了。” “主谋?” “北堂馨月。” 凤若桐吃了一惊,“她?”随即又释然了,“难怪这帮人最终的目的是杀了我,原来是她。” 喀嚓,赫连傲盛怒之下,竟然生生将马车壁给掰下一块来!“北堂馨月,你竟然还不死心!好,很好,这次我要你死的很难看!” “王爷!”凤若桐赶紧拉住他,“你不会是要折回京城吧?这一来一回要耽误很多时间,会赶不及琅琊国皇后的生辰。” “若桐,你还要替那女人说话?”赫连傲冷笑,“你是不是非要她害死你?” “不是,她这样下狠手,我也不会原谅她,”凤若桐摇头,示意自己不是滥施好心,“可时间真的赶不及了,你要再回京城,又得好几天呢。” 陶跃差点笑出声:依王爷的轻功,上次从边境赶回皇宫,才用了不到一天而已,还用得着几天吗? 赫连傲挑眉,自己倒是可以很快折个来回,不过没必要赶的那么拼命,待去琅琊国一趟之后,再回来慢慢跟北堂馨月算算账。“陶跃,吩咐人将相干人等带回京城,好好看着,本王到时自会处理。” “是,王爷。” 凤若桐这才放心,对高冥河道,“父王,那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高冥河担心地道,“若桐,你没事吗?伤的重不重?要不先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我真的没事,”凤若桐笑笑,“让父王担心了,我就是摔痛了,没有伤到。” 萧靖寒也过来有些夸张地笑道,“若桐,多亏你刚才反应快,如果是本宫,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你真了不起。” 凤若桐淡然摇头,“我只不过是被逼急了而已,若是萧太子也到我的境地,也会有同样的反应。想要活命,总会有办法的。”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不客气,而且意有所指,萧靖寒有些尴尬,更是暗暗恼怒,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了笑,赞同地道,“说的是。” “王爷,马车没法坐了,怎么办。”凤若桐不欲与萧靖寒多说,回过头来问。 赫连傲宠溺地道,“放心,这些事情交给我,我已经吩咐他们去重新准备马车了,你也受了惊吓,到那边去,我帮你看看摔痛了哪里,好上些药。” “好。”凤若桐一瘸一拐地被他扶着走,边问道,“王爷,我刚刚从马车里摔出来,是不是很难看?”大概那就是人家说的“狗啃泥”吧? 赫连傲笑道,“你怎么样都好看。”都到了保命的紧要关头了,还管什么好看歹看。 “骗人,一定很难看!不准说给人家听啊,免得他们笑话我。”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情话,赫连傲一边替她检查了下膝盖和手肘,摔的还真挺重的,青紫了不说,有些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他自然又一阵心疼,仔细地给她上了药,趁机占了些便宜,稍稍缓解一下心痒。 不多时,手下重新准备好了两辆马车,再清点好人数,所幸这些人是来杀人,而不是来劫财的,所以贺礼一点没少,整理好之后,重新上路。 一路上再没遇到什么意外,平安到达了琅琊国。来到这生父生母出生长大的地方,凤若桐心里多了种异样的情愫,掀开车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再念及生母还在人世时候的事,自不免有些唏嘘。 萧靖寒因为要回宫向父皇复命,故半路就下了车,自有人前来接应他不提。 马车继续前行,直到进了卫王府,高冥河先下车来,“女婿,若桐,到了,下车吧。” 凤若桐忽地就一阵紧张,听说父亲的王妃萧氏是当今皇上的妹妹,而且当年与生母很是争风吃醋了一番,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生母的女儿,不知道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她,又能否容得她,继承卫王府的一切? 第371章 简直不能相信 “放心,有我,”赫连傲看出她的不安,握紧她的手,“再说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你不必想太多。” 凤若桐有些拘谨地笑笑,点了点头,“我知道,先下车再说。” 赫连傲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抬目打量一下,这卫王府的格局与他的铁王府差别不大,在规模上看起来更宏大些,装饰也更奢华些,足见高冥河在琅琊国的地位,无与伦比。 回到自己家来了,高冥河显得特别高兴,“若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必拘礼,想怎样就怎样,知道吗?” “是,多谢父王。”凤若桐笑笑,心道我想怎样就怎样,也得你的王妃同意才行。 说话间,萧灵烟从后院迎了出来,听闻王爷回来了,而且这次还是他主动回来的,她自然惊喜莫名,莫不是王爷终于在外面找累了,也明白了自己对他的心,所以才会在自己并没有使手段的情况下,自己回来了?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王爷,你回来了!” 高冥河回头看她一眼,脸容没有多少变化,居然还对她有了些许的笑意,“回来了。” “太好了!”萧灵烟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搓着手道,“王爷,你看这、这回来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我、妾身也好准备准备呀!不过也不急,妾身这就亲自下厨,多做几个小菜,妾身陪王爷好好喝一杯,很快的!” 凤若桐从旁打量着她,相貌虽不是绝美,但毕竟是长公主,有着皇室女子天生的贵气与奢华,而且从她这反应上看,能想像得到她很在意父王。想想这么多年,父王一直在外奔波,寻找生母,让她独守空闺,也是挺可怜的吧。 “等等,”高冥河叫住才要转身下去的萧灵烟,解释道,“灵烟,你看看,这是谁。”他将凤若桐拉过来,推到萧灵烟面前。 “她?”萧灵烟刚刚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注意到还有旁人,这会儿视线一转到凤若桐脸上,不禁惊叫一声,“盛云?”跟着又摇头,“不不,不是,只是有一点像而已,王爷,她是谁?” 虽然乍一看上去,这女子有几分神韵像盛云,不过年纪明显不对。吓死了,还以为王爷果然把盛云给找回来了,那她就彻底完了。不过,王爷把长的如此像盛云的女人带回来做什么?难道……是想把她留在身边,以寄托对盛云的相思吗? “若桐长的的确很像云儿,”高冥河神情有刹那的黯然,“她是云儿给本王生的女儿,以前叫凤若桐,马上就会改名高若凤。” 什么!萧灵烟如遭五雷轰顶,早已是面无人色,“女、女儿?王爷,你该不会是说,盛云当年并没有死,而且、而且离开王府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 天哪,世上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吗,她简直就难以相信!如果、如果盛云当真给王爷生了个女儿,那王爷肯定要把所有的爱和对盛云的亏欠都补偿到这个女人身上,她越发没好日子过了!老天爷,不要对我这样残忍好不好?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是的,”高冥河点头,以事实打碎了她虚幻的美梦,“就如你所说,若桐现在都这么大了,也幸亏让我找到了她,以后都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这不可能!”萧灵烟的眼神像刀,狠狠剜了凤若桐一会,大叫道,“王爷,你不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吗?盛云她、她怎么可能是怀着身孕离开的呢,一定、一定是你搞错了,是不是这个女人仗着有几分像盛云,就故意骗王爷,王爷千万要弄清楚啊!” “萧灵烟,你闹什么!本王难道还弄不清楚自己的骨肉吗,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儿,居然被质疑,高冥河厉声呻她,略有些不安地看向凤若桐,惟恐女儿一气之下,甩袖走人,那就麻烦了。 “王爷,血脉何其重要,如果被居心叵测之人给骗了,那是要闹笑话的!”萧灵烟不甘心地大叫,“这个女人不就是有几分像盛云吗?天底下相像的人很多,谁知道她是什么来头!王爷,你不能轻易上当,至少、至少要把盛云找回来,向她问清楚吧?” “本王已经问的很清楚了,”高冥河眼神冰冷而厌恶,“云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不过若桐千真万确是本王的女儿,本王立刻就会让她认祖归宗,改名换姓,她以后就是卫王府的郡主,谁若对她有丝毫怀疑和不敬,本王绝不轻饶!” “王爷,你不能这样糊涂!”萧灵烟气急败坏地大叫,“这女人一看就一脸狐媚相,指不定是谁弄来迷惑王爷的,王爷千万不能——” “萧灵烟,你住口!”高冥河勃然大怒,猛地扬高了手,“你再胡说八道,本王对你不客气!” 凤若桐赶紧上前阻止,“父王息怒。毕竟我回来的突然,王妃对我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应当,父王何必动怒呢,是非曲直,总能弄清楚的。” 高冥河漫天的怒气这才稍稍有所收敛,冷声道,“若桐,你不必担心,我已认可了你的身份,没有谁能质疑你半分,你只管安心住下就好。” “是,多谢父王,”凤若桐甜甜一笑,情绪丝毫没有被萧灵烟所影响,“女儿相信父王会替女儿做主的。” “乖女儿,那是当然。”高冥河这才高兴起来,女儿相信他,依靠他,这就够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萧灵烟涨红了脸,咬着牙瞪着凤若桐,忍不住要疯狂大笑!好啊,好啊,又是一个把王爷克的死死的狐狸精!当年的盛云如是,如今莫名其妙冒出来个盛云的女儿,也把王爷收拾的服服帖帖,王爷是不是对这样一张脸就没了骨气,总被迷的神魂颠倒? 女儿?哈哈,谁知道盛云是跟谁生的孽种,居然想冒认卫王府的郡主,霸占这里的一切,休想!有她在,谁都别想打半分歪主意,不信就走着瞧! “若桐,我带你去房间,你一路也累了,又受了惊吓,要好好休息。”高冥河挽着女儿的手,往后院走。 赫连傲随后跟上,到门口时,却忽然回身,凌厉的目光在萧灵烟脸上一转,警告意味很明显:敢动若桐试试。 萧灵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人是谁,好吓人的气势!不管怎样,绝不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王府嚣张,必须尽快想办法。来回踱了十几趟之后,她忽然有了主意,立刻回房换好衣服,直接进宫。 此时,萧靖寒正向父皇禀报在天龙国的一切,说到那场兵变,他用了两个字来形容:荒唐。是的,从兵变到结束,前后用了不到一天,而且一点骚动都没引起来,让他想从中挑拨,都没的机会。 “因为铁王?”成帝萧容华高深莫测般冷笑,心中有数。他年已近半百,头发也白了很多,瘦削的厉害,一双眼睛如鹰般闪着锐利的光,鼻子很高,鼻尖向下略弯,是天生征服欲很强的长相。 “是,”萧靖寒点头,“他其实早就知道赫连天宇要谋反,却一直不动声色,直至最后关头张开了网,等着那白痴自己进去,怎么能成事。” “朕还是小瞧了铁王,”萧容华若有所思,“他不但武功超绝,而且智谋过人,运筹帷幄,是我琅琊国头号大敌。” 萧靖寒忽地挑眉,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父皇,现在这头号大敌就在卫王府,要不要把他给——” “哦?”萧容华大为意外,“你是说铁王来了琅琊国?是来给皇后庆贺生辰的吧,为何直接去了卫王府?” “此间另有隐情,容儿臣慢慢道来。”萧靖寒即把高冥河认女儿之事一一说了,末了道,“如果不是凤若桐从中作梗,靖雪很有可能嫁给铁王。”可是现在,只给天龙国太子做了个侧妃,恐怕对他们的大计没什么帮助,这次和亲,他们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说到就来气。 萧容华眼里射出别样精光,“盛云的女儿?有意思!”原来当年盛云不但没有死,反而带着身孕离开了琅琊国,另嫁他人,还真是曲折呢。“高冥河确定,凤若桐就是他的女儿?” “应该假不了,”萧靖寒其实也不是多么肯定,只是凭感觉在猜而已,“凤若桐长的很像盛云,而且儿臣也见到了盛云当年身边的奴婢蕊儿,她也承认盛云离开时,已经怀了身孕,十之八九。” 萧容华点头,这种事一般冒认不了,否则只要一滴血认亲,假的就蒙骗不下去了。“你是说,他们两个要成亲了?”如果凤若桐真是如此聪明的女人,那得为琅琊国所用才行,否则被天龙国拿来对付他们,岂不麻烦。 萧灵烟愤怒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想都别想!凤若桐如果真是王爷的女儿,那就是奚耶族的后人,皇兄,咱们族里的规矩,不用遵守了吗?” 第372章 意外的规矩 萧靖寒早料到,姑姑看到凤若桐,一定会气冲冲进宫来,果不其然,他毫不意外地起身见礼,“姑姑。” “见过皇兄,”萧灵烟行礼,怒容满面地道,“靖寒,你给我说明白,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她真的是盛云的女儿?” 萧靖寒挑眉,“应该假不了。认亲这种事,哪容得半点马虎,舅舅怎么可能糊涂到错认女儿,带回个不相关的人。” 萧灵烟愤怒冷笑,“他不糊涂?他不糊涂能一直在外面瞎跑,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他却非说还活着,这么多年他就像魔症了一样,还是个清醒的人吗?” 成帝也知道他们夫妻之间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不过也早就习惯了,并没特别的反应,“灵烟,你跟卫王提过奚耶族的规矩了?” 琅琊国皇室本来就出自奚耶族一脉,所以族里的规矩,就是皇室的规矩,说起来也简单,就是为了保证奚耶族血脉最大程度的纯净和得以承继,自族群建立以来就有条规定,即奚耶族男子可以娶别族女子为妻,但奚耶族的女子则必须嫁给本族男子。 当年奚耶族遭灭族之祸,幸存下来的寥寥无几,其中就包括高冥河和盛云的父母。这些人在先皇妥善安置之下,都得以贻养天年,只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纯净的本族人已经越来越少,说起来也就只有高冥河和他的姐姐,现在琅琊国的皇后高初情,以及盛云还是最最地道的奚耶族人,也难怪只有他们还有着如此明显的异族口音了。 后高冥河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为琅琊国立下赫赫战功,成帝娶了他的姐姐,他成为国舅爷,权势渐大,支撑着琅琊国的江山。 原本成帝因为宠爱高皇后,继而对高冥河还是相当信任的,可自从当年那件事情发生,高冥河开始疯狂四处寻找盛云,他劝了几次不果,加上萧灵烟不时对他哭诉,他即高冥河也多了几分戒心,好在有高皇后不时从中调停,再说高冥河除了不能忘情盛云之外,对琅琊国还是忠心耿耿,从无半点谋逆之心,彼此之间也才能相安无事。 “皇兄,这还用臣妹提吗,王爷又不是不知道,”萧灵烟得意冷笑,“这规矩早定了几百年了,难不成到王爷这里,就得破坏了不成?”天龙国铁王又不是奚耶族的人,绝对不能跟凤若桐成亲,所以即使她真的是王爷的女儿,两人也别想在一起。 萧靖寒巴不得这样呢,点头道,“是啊,父皇,儿臣想舅舅肯定是只顾着高兴找到女儿,疏忽了这一点了,要不要提醒他?”他当时还忘了奚耶族的规矩呢,如此一来,铁王不能娶凤若桐,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然成帝刚刚却突然醒过神,打的是另外的算盘,铁王是琅琊国的头号大敌,现在看来,想要除去他并非易事,既然暂时除不去,就得另谋他法。他与凤若桐都已经要成亲了,看来也是不好阻止,那就让他们成亲,之后铁王也算是半个琅琊国的人,虽说不太可能一上来就为自己所用,但至少铁王要对付琅琊国,也得先考虑凤若桐的立场,倒是可以让铁王投鼠忌器,于他们有利。 “皇兄,你的意思呢?”见他只是沉吟不语,萧灵烟有些急了,“难道就任由他们成亲不成?再说,凤若桐到底是不是王爷的女儿,还很难说呢,你得阻止他们!” 成帝皱眉,“卫王不会糊涂到认错自己的女儿,不过此等大事,也是大意不得,朕这就下旨,命卫王和凤若桐入宫来,朕亲自看过。” “是,皇兄。”萧灵烟好不得意,想到高皇后是最最遵循奚耶族规矩的,即打定了主意,“皇兄,臣妹去找皇后娘娘说说话,先行告退。” “去吧。” —— 卫王府里,高冥河正仔仔细细跟凤若桐说着认祖归宗的仪式,“这头两步就省了,不用什么证据证明了,你就是我女儿,咱们也不用互相承认,到时直接从这里开始。” 赫连傲轻抚着凤若桐乌黑的秀发,凑过去看了看,那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他不耐烦地皱眉,“怎么这么麻烦?若桐刚刚摔伤了,膝盖还疼,让她跪来又跪去的,她会受不住。” 高冥河就担心小两口嫌麻烦,赶紧道,“不必完全按照这上面来,我已经让他们尽量简化,到时就请皇上来做个见证,请出族谱,然后摆香案,再到奚耶族的林地去祭祀,回来摆喜宴庆祝,若桐的名字就可以请上族谱,这就完成了。” 赫连傲这才没意见了,“就是说若桐就在最后跪一跪就好了?” “差不多,我知道若桐膝盖有伤,所以让人给她准备了软垫子,不会让她很难受的,要不然女婿你要是心疼若桐,就等她伤好了,再行认祖归宗仪式。”高冥河故意含糊其辞,认祖归宗哪那么简单,跪一跪就好,若桐得拜了皇上拜祖先,有她跪的。 赫连傲登时反对,“那不成!我要跟若桐赶着回去,千柔的大婚仪不能耽误。” “是啊,父王,”凤若桐笑笑,“就依王爷,我接着认祖就行了,我的腿不要紧,休息一天就好。”这陌生的地方,她也不想多待,尤其想到卫王妃看她的眼神,她就不寒而栗,总算得再多待下去,一定会出事。 高冥河甚是无奈,女儿对这里很排斥,让他莫名伤心。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若桐是第一次回来,会不习惯也是人之常情,他只能尽可能对她好,让她喜欢上这里了。“如此,我就让他们好好准备,稍候我进宫见过皇上和皇后,如无意外,后天就可举行认祖仪式。女婿,这两天你好好照顾若桐。” “我知道,”赫连傲点头,“岳父大人,你就不必一口一个‘女婿’地叫了,真是别扭,你是长辈,我是小辈,叫我的名字。” 凤若桐抿唇直笑,可不是吗,父王是惟恐旁人不知道,这家伙是他家女婿吗,还得时时强调这一点? 高冥河哈哈一笑,“也罢,我知道了。哦,若桐,从后天开始,你可就得改名字了,高若凤,明白吗?” “知道了,父王。”凤若桐倒是没所谓,名字么,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反正她是高凤两家的女儿,怎么叫都行。 高冥河即出去让人准备认祖之事不提,赫连傲撇嘴,“高若凤,叫不习惯。他们怎么叫随便,你还是我的亲亲爱妃若桐,好不好?” 凤若桐捏他高挺的鼻梁,温柔笑道,“好,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真乖,”赫连傲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舒坦,“爱妃,认完祖,咱们马上回去,马上成亲,这次就算天塌地陷,也不能阻止我们成亲,谁再多事,我翻脸!” “好,”凤若桐咬着嘴唇笑,“谁阻止,我也跟他翻脸。” 赫连傲这个高兴,爱妃怎么这么善解人意,这么贴心,让他忍不住就想…… 两人渐渐靠近,四片火热的唇眼看就要挨到一起,高冥河突然去而复返,“若桐,随我进宫。” 唰,凤若桐猛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脸红到耳根,“父王,你怎么不敲门……进宫?我?” 高冥河也没想到俩人大白天的就玩亲亲,颇有些尴尬,谁叫你们不关门的,我敲什么?“啊,是,皇上有旨,命你我进宫,想来是听靖寒说我认了你回来,所以要召见我们,快换衣服,随我进宫。” 赫连傲无声冷笑,“看来萧太子没说什么好听的话,既如此,一起进宫,我将给高皇后的贺礼一并送上。” 知道他是不放心若桐,而且这也是情理之中,高冥河点头,“也好,一起吧。” 稍做休整之后,赫连傲让陶跃准备好贺礼,与高冥河、凤若桐一道进宫面圣。 正乾殿上,不但成帝与萧靖寒在,连高皇后听闻弟弟带了女儿回来,也与萧灵烟一道过来,看个究竟。 高皇后虽是高冥河的姐姐,但这些年贵为皇后,一直养尊处优,又甚得成帝宠爱,儿子高冥河被立为太子,她没什么烦心事,所以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要是她再稍稍年轻一些,说是高冥河的女儿,也没人会怀疑。 少顷,内侍来报,说是人到了,成帝即让他们进来说话。 内侍转身出去,不大会儿,高冥河带着两人一起进殿行礼,“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成帝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凤若桐身上,“卫王,这就是令千金?”虽然微微低着头,但这倾城之貌却是遮不住,尤其宁静淡然的气质,让人心灵瞬间得到净化般,通体舒泰,这般女子不说举世无双,却也绝无仅有吧? “回皇上,正是小女。”高冥河一脸骄傲,提醒道,“若桐,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 萧灵烟受不了高冥河这得意的样子,暗里要掐破掌心。 凤若桐乖巧地道,“臣女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第373章 你算哪盘菜 “不必多礼,”成帝发现对凤若桐,他竟是板不起脸来,语气也异样温柔,“嗯,瞧着与盛云果然有些相像,气质却是和顺的多了,卫王,你好福气,有这样的好女儿。” “多谢皇上夸奖,臣也觉得很是侥幸,”高冥河越发心花怒放,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呢,赶紧笑着道,“皇上,琅琊国铁王带了贺礼前来,恭贺皇后娘娘生辰之喜。” 赫连傲向上一抱拳,“小王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成帝一摆手,客气地道,“铁王不必多礼,你与朕是旧识,无须客气。”之前赫连傲曾经到过琅琊国,彼此之间都认识,倒也省了不少寒暄之辞。 “多谢皇上,”赫连傲向外一挥手,陶跃即让人将贺礼抬上来,并将礼单交给他,他递给内侍,“这是小王皇兄为皇后娘娘准备的贺礼,请笑纳。” 高皇后微一笑,“贵上真是太客气了,本宫如何过意的去。” 赫连傲客气一句,即不再多说。 成帝看过礼单,不禁微微色变,这些礼物无一不是世所罕见,价值连城,景熙帝这是在借此向他示威,天龙国国富民强,想要打他们的主意,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行。“哈哈哈!贵国皇上真是太客气了,如此厚礼,朕甚是不安哪。” 赫连傲不动声色地道,“皇上客气,区区薄礼而已,算不得什么。”他们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对彼此都知根知底,何须装模作样。 高皇后客气一句,道,“若桐姑娘,本宫听寒儿说起,你母亲已去世多年,她临终之前,可曾交代你什么话吗,比如,有未告诉你,你的生身父亲就是本宫的弟弟?” 凤若桐暗道这是何意,难道高皇后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不成?再看一看一旁萧灵烟不怀好意的得意笑容,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镇定地道,“家母并未提及父王之事,不过父王和白姨娘,也就是蕊儿已经把话说清楚,证明了臣女的身份。” “蕊儿也真是,”高皇后笑容有些发冷,“她既然早知道你的身份,为何一直都不说,害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直到弟弟找了去,她才肯说实话,太不应该了。” 凤若桐淡然一笑,“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不过父女天性是瞒不住的,臣女也一直想能够与父王见面,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臣女等到了。” “是啊是啊,”高冥河高兴地道,“若桐,这就是咱们之间的父女情分啊!” 萧灵烟气的要咬断牙,你们父女十几年都没见,有个屁情分!我跟你这么多年的夫妻,就一点情分没有吗?高冥河,你是想让我多难堪!“怎么,听若桐姑娘这意思,是知道王爷一直在找你了?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又不早些到琅琊国来与王爷相认,要等到现在?” 凤若桐道,“我之前只知道生父另有其人,并不知道是谁,也是现在才弄清楚,王妃这么问,是在怀疑什么吗?” 高冥河神情一冷,“灵烟,本王已经确认了若桐的身份,你这话里句句带刺,是什么意思?” “我——”萧灵烟这个气,王爷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就让她如此难堪,可以想像,平常在王府,是有多不待见她! 高皇后不悦地道,“弟弟,你怎么这么对灵烟说话?她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本族血脉渐少,却也不容混淆,万一被有人心利用,吃亏的是你。” “皇后娘娘,你多虑了,”宝贝女儿被质疑,高冥河登时谁的面子也不给,沉下脸来,“臣已经打探清楚,若桐就是云儿跟臣的女儿,千真万确,不劳旁人担心。” 高皇后气白了脸,“弟弟,你说的话可真好听!现在你找回了女儿,就只有她是你的亲人,连本宫这个做姐姐的,也成了旁人是不是?好,很好,你可真给姐姐长脸!” 高冥河心中多少有些歉疚,毕竟双亲离世后,是姐姐把他照顾着长大,长姐如母,他是不该对姐姐有丝毫不敬,可姐姐也不该只听信萧灵烟的挑拨,就怀疑起若桐来,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步。“臣不敢,臣是不希望任何人质疑若桐,臣还要禀报皇上与皇后娘娘,后天臣就要为若桐行认宜归宗之仪,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到时移驾臣的王府,替若桐——” “此事不忙,”不等成帝开口,高皇后已生硬地拒绝,“要若桐姑娘认祖归宗,要先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你的女儿才行,从长计议吧,皇上以为如何?” “这个吗,”成帝已经注意到,赫连傲的脸色渐至铁青,知道他动了怒,想要从中调停,“卫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若桐姑娘是你女儿吗?” 赫连傲忽地冷笑两声,“岳父大人认个女儿,哪来这么啰嗦,又关着旁人何事了?若桐,走吧,不必理会这些。”说罢他拽着凤若桐就要走,什么东西,带若桐回琅琊国来,只不过是看在岳父大人面子,可没想让她受这些人的质疑轻慢,他看不下去了。 高皇后顿时气白了脸,“铁王,你这是何意?本宫不过依照常理询问,有何不妥?”好个铁王,还跟从前一样狂傲,目中无人,太可恨了! 赫连傲冷声道,“要认女儿的是岳父大人,皇后娘娘横拦竖挡,又是什么居心?” “你——” “王爷,别让我父王为难,”凤若桐知道他是维护自己,而且她也相当不悦高皇后对她的敌意,不过父王到底是高皇后的弟弟,如果她太难堪了,父王也会心里膈应,就出言相劝,“最多咱们不理会这些,回去就是了。” “好,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赫连傲才懒得跟这些不可理喻的女人多说,冷声道,“皇上,小王先行一步,告辞。” 成帝被他傲慢的态度惹的很是不高兴,“铁王,这——” “等等!”高皇后气不过,还有事情没说呢,他摞什么挑子!“铁王是否要与若桐姑娘成亲?” 说到此事,赫连傲理所应当地道,“是,我们马上就要成亲,皇后娘娘欲待怎样?” “本宫反对!”高皇后一拍桌子,冷声道,“你们不能成亲?” 赫连傲周身气息一冷,眼中杀机涌动,森然冷笑,“你反对?” “不错,本宫——” “你算哪盘菜,你反对有个鸟用!”赫连傲挑眉,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他要娶若桐,谁敢反对试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天啊天,铁王居然、居然敢骂皇后耶,他纵然狂妄,也不能到如此地步吧,这是不把琅琊国天威放在眼里吗?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来,往常王爷说话行事虽然不羁,但从来没有说过粗俗之语,这次看来是被高皇后给彻底激怒了,连这种不上台面的话都说的出来,太让高皇后难堪了!“王爷,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么,太过分啦。”话是这么说,可她却笑的眉眼都开了花,皇后敢反对他们成亲,受这难堪是该着。 “更难听的我还没说,”赫连傲根本不理会目瞪口呆的那一帮,拉着凤若桐旁若无人地出去,“走,回去成亲,谁敢阻拦,杀无赦。” “你、你——”高皇后气的要吐血,眼前阵阵发黑,虚弱地往后倚,“岂有、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皇上,你、你快阻止他们,铁王简直——” 成帝也是怒极反笑,“好个铁王,果然还跟从前一样狂妄自大!卫王,你找的好女婿!” 高冥河行了一礼,“皇上恕罪,赫连傲与若桐两情相悦,早已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谁反对对都没用。”姐姐也真是,就算不赞成,也别反对的这样激烈,铁王岂会吃她这一套。 “他们不能成亲!”高皇后怒吼,“弟弟,你忘了奚耶族的规矩了吗,铁王不是咱们族人,不能娶若桐!” 高冥河颇有些无奈,“皇后娘娘,奚耶族人早已所剩无几,男子更是无处寻,你还守着这规矩做什么?”奚耶族男子与别族女子通婚,生下的也不都是男子,何况当年那场灾难让族人几乎绝种,这么多年了,上哪去找奚耶族的男人,也就姐姐还坚持这一点,岂不可笑。 “怎么没有?”高皇后气不过,一拽旁边的萧靖寒,“寒儿是本宫与皇上生的,不就是奚耶族的后人吗,他哪一点配不上你的女儿?” 萧靖寒顿时暗暗欢喜,有母后替他做主,看来他娶凤若桐有望了。“母后,舅舅未必肯同意,你何必让儿臣难堪。” “你娶凤若桐,天经地义,弟弟为何不同意?”高皇后霸道地一瞪眼,“弟弟,你要认回女儿,本宫没有意见,但她必须嫁给寒儿,否则本宫绝不允许她认祖归宗!” 高冥河惊怒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若桐是臣的女儿,怎么就不能认祖归宗了?” “凤若桐要认祖归宗,就是奚耶族的女儿,就必须遵守族规,不能嫁给族人以外的男人!”高皇后冷笑,“弟弟,要如何取舍,你可千万想清楚,听明白了吗?” 第374章 有本事你阻止 高冥河顿时气白了脸,姐姐一向性情古板,而且与萧灵烟也很合的来,两人不知道又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姐姐居然不准了他认回女儿,太过分了!“皇后娘娘何以如此不讲道理,若桐是臣的女儿,这勿庸置疑,臣是一定要让她认祖归宗的,至于她的婚事,臣也已经答应她与铁王成亲,更是无可更改,请皇后娘娘不要阻止。” “你、你——”高皇后气的眼冒金星,“高冥河,你居然敢忤逆本宫的意思!你——皇上,你不替臣妾说句公道话吗?臣妾如此做,还不是为了奚耶族的血脉着想,可他竟然——” 成帝皱眉道,“皇后,你是过于心急了,刚刚铁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要拆散他和若桐姑娘,恐怕不可能。” “哈!”高皇后怪笑一声,眼神轻蔑,“皇上的意思,难道还怕了铁王不成?” “皇后!”成帝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已有了警告的意思,“朕并非怕了铁王,不过铁王背后是天龙国,靖雪才刚刚过去和亲,你的意思是要朕硬与铁王翻脸,到时候两国开战,让靖雪第一个成为牺牲品吗?” 高皇后脸色一变,果然不敢再多说。靖雪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果不是为了两国邦交,她也不会忍心让女儿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刚刚只顾着生气,都忘了这件事了。“是,臣妾知错,可是凤若桐到底是不是弟弟的女儿,还无从判断,如果她真的是,就必须嫁给靖寒,否则咱们奚耶族的规矩不就白定了吗?” 成帝有些许不耐烦,“刚刚卫王也说了,奚耶族已族人凋零,这族规也早已形同虚设,是该改改了,不能一直墨守成规。” 高冥河大为意外,还以为皇上也会拿族规来说事,阻止若桐跟铁王成亲呢,没想到他居然站在自己这边的,真令人惊喜。“多谢皇上。” 高皇后急了,“可是皇上——” “皇后,”成帝知道她纠缠起来就没完没了,立刻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想坏了规矩,也罢,如果你有办法说服铁王,不与若桐姑娘成亲,那朕就成全靖寒,如何?”就让她自己想办法,如果她能对付得了铁王,还好呢。 高皇后气恼莫名,她是琅琊国的皇后,与铁王男女有别,而且刚刚铁王连她都敢骂,她有什么办法说服铁王?可皇上都如此说了,而且颇有些不高兴的意思,她亦不敢再多说,带着气道,“是,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萧灵烟赶紧跟了上去,显然是跟她想法子去了。 萧靖寒接到母后的眼色,也道,“儿臣告退。” 两人一走,成帝就揉了下眉心,“多少年了,就皇后还守着族规不放,有什么意思。” 高冥河淡然一笑,并未答话。 成帝抬头看看他,大度地道,“卫王,你且放心,待若桐认祖归宗之时,朕必会亲自替她做见证。” “多谢皇上,”高冥河深施一礼,“那臣这就回去准备,到时恭迎皇上大驾,臣告退。” 皇后寝宫内,萧灵烟正积极想着法子呢,“皇后娘娘,不如直接让皇上下旨赐婚,让太子娶了凤若桐如何?” 高皇后白她一眼,“你没听到刚刚皇上说,要本宫说服铁王吗?他怎么可能下旨,得罪铁王。” 萧靖寒眼神嘲讽,“母后方才说话也太不给父皇面子,儿臣之前已经与父皇说起天龙国之事,父皇深知铁王不易对付,需得小心行事,却并不是胆怯了,可母后也不能当面说父皇怕了铁王,这让父皇面子往哪里放。” 高皇后颇有些尴尬,“本宫、本宫也不是说皇上怕了铁王,不过那铁王也太狂妄自大了,连本宫都敢骂,皇上却不替本宫说句话,本宫的面子又往哪里放了?” 若是旁人敢对她如此不敬,她早让皇上将之斩首示众了,偏偏骂她的人是铁王,谁能把他怎样? “正是,”萧灵烟火上浇油,“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铁王再骄横,也只是个王爷,岂能对娘娘不敬,绝不可轻饶。”指着她自己对付凤若桐是不可能,只有拽着高皇后一起才行。 不过现在看来,她是阻止不了凤若桐认祖归宗了,不过她绝不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抢走卫王府的一切,只有让萧靖寒娶了凤若桐,才会对她无害,之后她再多使些手段,快点生个儿子,自己的地位才能稳固下来——虽然到了她这个年纪,还能不能生的出来,得再看看。 萧靖寒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心思,眼神嘲讽,“王妃也不必急,舅舅如今刚刚找回女儿,正百般疼爱,谁若对凤若桐有丝毫怀疑,他当然是不高兴,王妃若是稍稍顺着舅舅,舅舅必定会对王妃态度有所改观,还愁没有机会吗?” 萧灵烟愣了一会,忽地醒过神,眼睛也亮了起来:正是如此,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虽然要她向凤若桐示好,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但为了日后自己的好日子,忍一时之辱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她面上还是做出不为所动的样子来,“这个吗,我倒也不是不想善待凤若桐,不过她的身份总是让人怀疑,万一是别有居心之人利用她来冒认皇亲,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麻烦了,所以才想请皇后娘娘做主。” 高皇后冷声道,“放心,本宫绝不允许居心叵测之人混淆奚耶族血脉!既然皇上开了口,那本宫倒是好好会会铁王,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萧靖寒提醒道,“母后千万不可大意,铁王此人狂妄自大,除了景熙帝和天龙国太后,谁都不从他眼里过,母后别吃了他的亏。” “他敢,”高皇后眼睛一瞪,“来到琅琊国,本宫和皇上说了才算,他能逞强到哪里去?灵烟,不用怕,有本宫替你做主,绝不能让凤若桐抢了你在卫王府的尊贵去!” 萧灵烟赶紧道,“是,多谢皇后娘娘!” “好!”高皇后猛地起身,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去卫王府!” —— “若桐,后天你一认祖,咱们就回天龙国,这鬼地方,老子一刻都不想待了!”赫连傲与凤若桐两个正窝在床上休息,他舒服地靠在爱妃旁边,一边往嘴里丢了颗葡萄,狠狠嚼着。 凤若桐摸着他线条刚毅的脸,真是越看越爱看,嘴角不自觉地带着笑意。好像自从这次眼睛好起来,她就觉得心上人的脸越发让她放不下,怎么都看不够。 “若桐?”赫连傲仰高了下巴看她,“怎么不说话?你不愿意回去吗?” 凤若桐却像是中了邪一样,见他这姿势,嘴唇上还有亮晶晶的葡萄汗,要命的吸引人,她也没怎么想,脑子一热,低头就亲了上去。酸酸甜甜是葡萄的味道,干净的青草味道,却只属于心上人的,好闻。 啊,爱妃居然主动亲他!赫连傲狂喜,立刻热烈回应,更是瞬间反客为主,抱着她一个半转身,就把她给压在身下,激烈吻起来。 唔……招惹着他了。凤若桐“悲哀”地发现自己惹大发了,被他吻的喘不过气,生涩地回应着,脸都憋得通红。 吻过一阵,赫连傲稍稍离开她的唇,看着她大口呼吸的狼狈样,不禁大笑,“爱妃,你的吻技很差哦,看来为夫平日里跟你练习的太少,是为夫失职,以后为夫天天跟你亲吻一番,保证你驾轻就熟,哈哈!” “坏蛋……”凤若桐红透了脸,“谁要天天跟你……唔……”反对无效,继续被狼吻。 此时,门外传来香堇的声音,“卫王妃,王爷吩咐过,不准外人进入。” 凤若桐赶紧推开赫连傲,“王妃来了,快起来!” “谁来关我们什么事,”赫连傲不以为然,抱着她不松手,“香堇会拦下来的,咱们继续。” 凤若桐好笑地道,“还是不要了,咱们到底在卫王府,别让父王为难,出去看看吧。” 萧灵烟的声音接着响起,“大胆!香堇,这是琅琊国皇后娘娘,你还不见礼?” “啊呀,”凤若桐低叫,“原来高皇后也来了?快点起来!”不是才在皇宫里见过吗,前后不过半天时间,高皇后一直追到卫王府来,这是打定主意不准她认祖归宗吗? 赫连傲森然冷笑,“她最好不要说让我恶心的话,否则我对她不客气!” “王爷,不要这样,”凤若桐赶紧扶起他,安抚道,“我想高皇后是受了卫王妃的挑拨,所以对我有偏见,反正咱们是一定会成亲的,就让她说呗,过了这两天,咱们就回天龙国了,你何必让高皇后不痛快,到时候她再为难父王,多不好。” 赫连傲想了想,也是,不管高皇后怎样,岳父大人对他确实是不错,就勉为其难地道,“也罢,只要高皇后不说反对咱们成亲的话,我便对她客气些,至于认不认祖的,她若硬要反对,我也无所谓。” 凤若桐忍不住笑,“知道啦,走吧,出去再说。” 第375章 第三条路 房门打开,赫连傲和凤若桐一起出来,香堇立刻退到了一边。 高皇后一脸威严加怒容,见两人衣服有些不整齐,凤若桐更是娇红满面,眼神媚惑,可以想像两人方才在屋里做过什么,她顿时怒了,“凤若桐,你还是未嫁之身,怎能与男人共处一室,还如此不检点,太让本宫失望了!” 凤若桐哪料到两下里一朝面,就挨了一顿指责,都把她给骂懵了,“皇后娘娘此话何意?臣女哪里不检点了?” 赫连傲不屑冷笑,“高皇后请慎言,若桐是小王的王妃,我们共处一室,天经地义!” 高皇后蛮横道,“你们并未成亲,就不是夫妻,怎能在一起?凤若桐,随本宫来,本宫有话问你。”说罢她回身就往前厅走,实在是不想看到赫连傲这目空一切的样子,瞬间觉得,要说服他比较困难,还不如先从凤若桐这里下手,或许能容易点。 赫连傲才要阻止,凤若桐已向他摇了遥头,示意他先不要多事,听听看再说。“是,娘娘。” 来到前厅,高冥河正在坐着喝茶,看到赫连傲铁青的脸,他立刻给个抱歉的眼神,没办法,皇后非要过去把他们夫妻俩给折腾来,他如果硬阻止,皇后就骂他忤逆,不过他知道,乖女婿是不会给皇后好脸色的,所以也没阻止。 高皇后怒气冲冲坐下来,回头见赫连傲也跟来了,哼一声道,“本宫不过跟凤若桐说几句话,铁王不必跟着。” 赫连傲一屁股坐下来,自己倒茶喝,“若桐不会离开小王的视线,皇后有什么话,只管说。” 高皇后忍着怒气道,“既如此,那本宫就明说,奚耶族的规矩不可更改,王爷不是本族人,不能娶若桐。” “那若桐就不用认祖了,”赫连傲岂会受她要挟,一脸的无所谓,“岳父大人,你自己看着办。” 高冥河好气又好笑,这女婿一点不可爱了,居然把难题抛给他!是,若桐认不认祖的,女婿是无所谓,可对他来说就是天差地别呀,不认祖怎么行。“姐姐,你不要这样固执,若桐是我的女儿,当然要认祖归宗,她与傲儿也是情投意合,你非要拆散他们,不怕折寿吗?” 高皇后登时火了,“本宫折寿?高冥河,你真是本宫的好弟弟呀,你诅咒本宫是不是?” “我——” “总之本宫说不行就不行!”高皇后拍着桌子叫嚣,哪里还管皇后的威严,“高冥河,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只知道任性,该与灵烟生个儿子,将来好继承王府的一切,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萧灵烟羞涩地红了脸,“是,一切都要皇后娘娘成全。” 赫连傲颇有些幸灾乐祸,揽着爱妃看好戏,卫王妃还打着这主意呢,也不看看她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想跟岳母大人一样,生个龙凤胎不成?这里可没有妹夫那样的神医帮她调理,而且她心肠这么坏,上天才不会眷顾她呢。 高冥河厌恶地看了萧灵烟一眼,冷声道,“姐姐就不必操心这件事了,我已经认回了女儿,卫王府也有了后,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说什么生儿育女,不怕若桐和傲儿笑话。” “这有什么,皇上年纪比你还大,去年不是才添了位公主吗?”高皇后不以为然,也知道他是在找借口,加上听他的意思,要把卫王府都交给凤若桐,越发来气,“凤若桐是不是你女儿,还得另说。就算她是,也必须嫁给靖寒,此事不容商量!” 赫连傲顿时怒火三千丈,一掌把石桌拍裂,森然道,“高皇后,你再说一遍,你要若桐嫁给谁?”看来在朝堂上,他骂高皇后还不够,她居然敢说这种话,不是找骂挨是什么! “当然是嫁给靖寒了,”高皇后理直气壮,“他是本宫的儿子,是奚耶族的人,若桐嫁给他,天经地义。” 凤若桐暗暗好笑,高皇后真是自以为是啊,看来她真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样的行事手段,否则绝不至于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来。她抱着赫连傲的一只手,委委屈屈地道,“夫君,你可不能让旁人娶了我,我不要哦?” 高冥河这个无奈,快叫“祖宗”了,我的好女儿,你没看我女婿都气成什么样了吗,你还刺激他,非让他把姐姐给打出去是不是? 赫连傲拍拍她的小脑袋,跟哄孩子一样,“放心,那种事不会发生。高皇后,小王敬你是岳父的姐姐,才对你礼让三分,可你若再阻拦小王与若桐,休怪小王对你不客气!” “你、你反了!”高皇后的威严一再受到挑衅,这张脸也是没处放,猛地站起来,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赫连傲,绝不能输了气势,“你敢威胁本宫?本宫就是要靖寒娶若桐,你待怎样?” 高冥河见势不妙,女婿的脸都发青了,赶紧从中劝阻,“姐姐,傲儿,你们别吵了,此事——” “小王这就去拆了他。”赫连傲拽着凤若桐就走,“看看他有没有命跟若桐成亲。” “什么!”高皇后气的眼前一黑,怒道,“赫连傲,你、你敢——” “姐姐,别说了,若桐喜欢的是傲儿,怎么能强迫她嫁给靖寒,你开什么玩笑!”高冥河要给这笨蛋姐姐给气死了,她还刺激铁王哪,她是不知道,他这女婿就没有不敢做的事,你越说他不敢,他越要做出来给你看,姐姐要再强硬下去,靖寒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高皇后也被赫连傲冲天的怒气给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却还不肯服软,“铁王,你不必跟本宫强硬,本宫只是依据规矩办事,就算是天龙国皇上,也抬不过一个‘理’字去,此事是本宫的主张,你若不服,只管冲本宫来,找寒儿麻烦做什么?” 赫连傲把双手十指掰的“喀嚓”响,“高皇后的意思,只要把你打到同意,那小王跟若桐成亲,就没人再反对了?” 什么,你——高皇后大吃一惊,这混蛋骂她还不够,居然还有胆子要打她?“你——” “傲儿,别闹了,”高冥河甚是无奈,知道女婿是在吓唬姐姐,他不可能真的动手打人,赶紧阻止,“姐姐是为奚耶族利益着想,你何必跟她计较,我会说服姐姐,你快住手。” 高皇后失了面子,怎么也得挽回几分来,气哼哼道,“弟弟,你不必想要说服本宫,总之要么不认祖,要么嫁给靖寒,凤若桐没有第三条好走!” 赫连傲才要翻脸,忽然灵机一触,有了主意,笑的很吓人,“没有第三路?我还非要若桐走第三条不可了!若桐,走!”说罢一把将人拉起,拽了就走。 “王爷,你带我去哪里?”凤若桐被扯的跌跌撞撞,更是好笑莫名,“高皇后要被你气死了!” “气死最好!”赫连傲不顾高皇后气急败坏地大叫,只顾扯着人走,“我就是要让她自打嘴巴!”没有第三条路?笑话,他还就不相信了! “回来,给本宫回来!”高皇后眼看就要气的跳脚骂了,眼见赫连傲不听她的,她指着高冥河的鼻子就骂,“高冥河,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你堂堂卫王,居然收拾不了一个铁王,眼看着他对本宫不敬,你也不知道说句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姐姐!” 高冥河眼神一冷,“是姐姐非要从中作梗,破坏一桩好姻缘,如此不讲道理,让我怎么为你说话?” “你——”高皇后气的扬手要打,“你还敢指责本宫!” “皇后娘娘息怒!”萧灵烟在旁看不下去,赶紧阻止,“不是王爷不说话,是铁王太狂妄,目中无人,对付他还需要好好谋划。” 高冥河怒道,“萧灵烟,你说什么混话!傲儿是本王女婿,谁敢伤他,本王绝不饶恕,你居然说对付傲儿的话,是不是要本王现在就把你休出去!” 萧灵烟也暗暗懊悔,不该当着高冥河的面说对付铁王的话,可他这也太绝情了,她顿时又怒又伤心,向高皇后哭诉道,“皇后娘娘,你听听,王爷就是不容我说句话,动不动就要休了我,我、我也没脸再在卫王府待下去了!” 高皇后冷哼一声,“他先休了你试试?本宫头一个不答应,皇上也不会饶了他!” 高冥河气地一甩衣袖,回头就走。真不知道皇后是他姐姐,还是萧灵烟的姐姐,每次都帮着这女人说话,他也是够了,不如躲了,眼不见心不烦。 “高冥河,你、你给本宫回来!”高皇后大叫,一个一个都不听她的话,到底还当不当她是皇后了,都甩脸子给她看? 萧灵烟恨的咬牙,还得劝慰她,“皇后息怒,王爷一直是这样,我也是没有办法。” “本宫看他是给凤若桐给迷了心智了,”高皇后气不过地直喘,“当年是盛云,现在是凤若桐,这混帐也是个没骨气的,就栽在这母女俩手里了!不行,本宫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376章 赫连傲的妙计 萧灵烟暗暗欢喜,“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怎样?皇上都不愿意得罪铁王,咱们要如何应对?” “皇上还不是想利用铁王和凤若桐的婚事,达到自己的目的吗,这样以后对付起天龙国来,也好有可趁之机,”高皇后倒也不是完全不懂朝政,至少成帝的心思,她还是明白几分的,“不过本宫绝不能再让弟弟的魂儿给盛云的女儿给夺了去,本宫已经想到办法了!” 萧灵烟迫不及待地道,“什么办法,娘娘快说!” 高皇后得意地道,“弟弟不是要给凤若桐行认祖之仪吗?本宫这就召见奚耶族几位长老,要他们联名反对,需查明凤若桐的身份才行,此事必定不成。” 萧灵烟喜道,“皇后娘娘此计甚妙,那就有劳皇后娘娘了!” “无妨,本宫自有主张,你且切莫急。”高皇后摆手,随即离去。 后院房间里,凤若桐看着一桌美味佳肴和面前的美酒,哭笑不得,“王爷所说的‘第三条路’,就是这样?”高皇后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王爷居然还有心情跟她关起门来喝酒,真是好兴致。 赫连傲帮她端起酒杯,得意道,“对,管他谁是谁,咱们只管享乐再说。” “王爷,你真有主意,”凤若桐笑的直不起腰,“若是让高皇后看见,还不得气死?” “让她气,谁管她,”赫连傲跟她一碰杯,“爱妃请,为夫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一饮而尽,这酒还真不错,看来岳父大人没藏私。 凤若桐虽然不擅饮酒,不过是跟心爱的人一起,小饮几杯又何妨,她慢慢喝了这一杯,却没注意到,赫连傲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爱妃海量啊,”赫连傲哈哈大笑,再给她斟满,“来来,再喝一杯。” 凤若桐吐吐舌头,“好辣呀,王爷,我喝不了几杯,很快就能醉了,你自己喝吧,我陪着你就好。” 真可爱,好想咬一口。赫连傲按捺住心痒,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以为然地道,“几杯小酒而已,哪那么容易醉?来,再陪我喝两杯,咱们就是逍遥快活,气死他们!” 凤若桐失笑,难得王爷被气在那样,还有心思喝酒,她也不想扫他的兴,就一把端起酒杯来,豪爽地道,“好,既然王爷有雅兴,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啦!不过等会我要是喝醉出了丑,你可不准笑话我。” “不会不会,”赫连傲忙不迭摇头,“爱妃无论什么时候,都美的不行,怎么会出丑?放心喝吧,此间只有你和我,咱们一醉方休,请!” “请。”凤若桐豪情也上来了,痛快地跟他一碰杯,一饮而尽。 “好!哈哈哈!”赫连傲大笑,“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来,再喝一杯!” 两人关着门喝酒,没人打扰,自然是不必顾忌什么身份形象,一边喝一边哈哈笑,凤若桐果然不胜酒力,喝了五、六杯之后,就不行了,两颊绯红,眼神**,光剩下傻笑了,“王爷,你……呃,俩脑袋了,嘿嘿。” 差不多了。赫连傲一脸的正中下怀,“是吗?若桐,你再仔细看看,你是不是喝醉了,看花眼了?” “没……有!”凤若桐一本正经瞪着眼,其实她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晃,她根本就看不清,“我……没醉!你就是俩脑袋,看,这里一个,这里……一个……”一句话没说完,她歪过来的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往地上趴去。 赫连傲一伸手,轻轻松松将她捞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桐,你喝醉了,不如到床上躺会儿?” 凤若桐神智混沌,只觉得脖子间痒痒的,就缩着肩膀不依,“咯咯……痒……” “那就走吧。”赫连傲自动自发当成是她愿意,一下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床榻,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了上去。 结果他才要起身,凤若桐却忽然双臂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怒道,“你去哪儿?不是说好……呃,你永远陪着我,都不离开……呃,的吗?” 赫连傲笑的暧昧,“那是当然了。若桐,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要一直陪着你,你放心好了。” “这还……差不多,”凤若桐傻傻地笑,用力抬起上身,噘着嘴亲他,“来,亲……一个,呃……” “若桐,你喝多了,要好好休息,”赫连傲一脸的巴不得,却故意说着拒绝的话,还要把她的胳膊拿下来,“我在旁边陪着你。” 结果这一下惹恼了凤若桐,她“啪”一巴掌,打在赫连傲脸上,怒道,“你、你敢走!我要、要你亲我,亲我……”说着话她噘起嘴来,用力往上凑。 赫连傲忍不住地笑,“若桐,你真要我亲你?不要后悔哦?”爱妃下手真重呀,都把他打疼了,待会得好好要回来。 “少、少废话,亲,亲……”凤若桐不耐烦地拽他的领子,要亲就亲,怎么那么啰嗦! “遵命,爱妃。”赫连傲诡计得逞似地笑,立刻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门口,陶跃有点担心,“香堇,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吧?”王妃明显是喝醉了,王爷趁机占便宜呢,要是等王妃醒来,恨起王爷来,那可怎么办。 香堇面不改色,“一定会出事的。” “啊?”陶跃一呆,“你怎么知道?” “因为王妃酒量很浅,一喝就醉,而且醉了之后脾气变很拗,越不让她做的事她就越做。”香堇见过凤若桐喝醉几次,每次都是这样,所以很清楚。 陶跃琢磨了一会,恍然大悟,“所以王爷故意不亲王妃,其实是想王妃主动?” “差不多是这意思。”香堇暗暗鄙视王爷一把,早知道不把王妃这秘密告诉王爷了,原来王爷是要王妃主动“献身”啊。 陶跃笑的直抽抽,“王爷果然有办法,哈哈……”忽然醒过神,脸色大变,“那王爷该不会是要——” “小点声你,找死吗?”香堇瞪他,“今晚这一出,是王爷精心安排好的,你要是破坏了王爷的好事,王爷揪你脑袋!” “那、那也不能坑王妃啊,”陶跃有点急,王妃那么好的人,还真不想她受委屈,“到时候王妃要是恨上王爷,那怎么办?” “不会,”香堇倒是很笃定,“王妃对王爷早就倾心相待了,这也是早晚的事,王妃最多生气一会,不要紧。” “真的?”陶跃怀疑,“你确定王妃不会在事后掐死王爷?” 香堇白他一眼,“等着看就知道了。”王妃真要气不过掐王爷,那也是王爷该着,谁让王爷这么算计王妃呢? 屋里,原本两人是哼哼唧唧亲吻,过一会成了悉悉簌簌脱衣服,接着是嗯嗯啊啊喘息,没多久是凤若桐的一声惊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吹蜡烛,关门。 一夜无话。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到床上,凤若桐感受到暖意,惬意地翻个身,胳膊才露出来一点,就觉得飕飕地冷,赶紧缩了回去,蹭了蹭之后,身后有个很温暖的东西,她赶紧蜷缩进去,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发出一声满足的哼唧声。 话说回来,身体不太对劲哦,头疼可以理解为昨晚喝醉了,宿醉醒来后总是会头疼的,可是身体上的酸痛又是怎么回事?好像她跟什么人打架,或者狠狠劳累了一番似的,好难受啊。 “爱妃,怎么了,还难受吗?”赫连傲其实早就醒了,不过看怀里的人睡的香甜,就没舍得打扰她,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睡呢。 “身上难受,”凤若桐本能地应一句,忽地察觉到不对劲,猛地翻过身来看他,跟着就大叫一声,“啊!” 赫连傲料定她会是如此反应,不过她这一声也太中气十足了吧,他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好不好?“爱妃,别叫那么大声,嗓子不疼吗?” “你、你你你——”凤若桐脸红到脖子上,震惊莫名,“你为什么没、没穿衣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他没穿衣服,跟她躺在一个被窝里,这算怎么回事?知道这家伙爱钻她被窝,可是这次为什么要光着啊? 赫连傲愉快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爱妃不是也没有穿吗?” 啊?我?凤若桐萌萌哒低头一看,天哪,天哪,她居然也没穿,而且、而且还不自知地坐起来,什么都被他看到了!“啊!”又是一声惊天动地地大叫,她一把抓过被子来拥在胸前,又气又羞,快要晕了!“怎么会这样!你、你这坏蛋,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等等! 她的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之后才迅速明白一件事,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你跟我……” “是的啊,”赫连傲委屈地撇撇嘴,“爱妃昨晚一直缠着我,不停地折腾,我现在腰酸背疼,好辛苦哦。” 你……凤若桐牙齿咬的咯咯响,恨不得咬他喉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居然还有脸说他累?她顾不上害羞了,狼扑过去,掐住某人的脖子,大声叫,“赫连傲,你还我的清白来!” 第377章 不能始乱终弃 “我冤枉啊!”赫连傲一脸阴谋得逞的笑意,却做出无比委屈的样子来,“爱妃,应该是你还我的清白才对!” “你说什么?”凤若桐愣住,“你的清白?” “是啊是啊,”赫连傲把光溜溜的胳膊伸到她眼皮底下晃了晃,“看看,我的童身都毁在你手里了,千真万确哦,你抵赖不了。” 我……凤若桐眼前一黑,摇摇欲坠,“赫连傲,你……”这家伙的手腕上果然没有那痕迹了吗?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吧,是她的清白没了好不好? “爱妃,你是不是要不负责任?”赫连傲一脸“怨妇”表情,咬着被角呜呜,“你果然是要始乱终弃,吃干抹净就不要我了,我好可怜……” 凤若桐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一地,原本是怒火滔天,可被他这一捣乱,她忍不住笑喷,狠狠揍他一拳,“少摆出这副样子来啊,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你这坏蛋,你、你居然趁人之危!”她怎么就没想到这家伙邀她喝酒,原来是有这样见不得人的目的,这回她真是栽了啊。 “真的不是我啊,”赫连傲一副死不认错样,“我本来是跟爱妃一起喝酒的,可是后来爱妃喝多了,就非得跟我亲热,我拒绝了的,可是爱妃根本不听啊。” “你骗人!”凤若桐红着脸大叫,“我才不会!”听这家伙的意思,难道还是她主动了?怎么可能! “我发誓,”赫连傲一本正经举起右手,“如果我有半个字的谎言,让我不得好死。”事实如此,嘿嘿,他才不怕发誓,再说如果不是从香堇那里知道爱妃喝醉酒后的小脾气,他才不会拽着她一起喝酒呢。 “我没有我没有!”凤若桐攥着粉拳大叫,死不承认,“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跟你……” “爱妃不信是吗?好,有人能证明,陶跃,香堇,进来。”赫连傲提高了声音叫。 凤若桐大吃一惊,来不及阻止,赶紧拽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捂起来,就留两只眼睛在外面,用脚蹬他,“坏蛋,我们都没穿衣服,你让他们进来做什么!” 赫连傲好心情地攥住她的脚,**一下,“这有什么,反正我们都有了夫妻之实了,怕谁看。” 你—— 门打开,陶跃和香堇走了进来,知道这屋里必定是春风无限,都不敢抬头,毕恭毕敬地道,“王爷有何吩咐。” 凤若桐反正是没脸见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心道这回可让他们笑话死吧。 赫连傲一本正经地道,“昨晚是不是本王与爱妃一起喝酒?” “是。” “是不是爱妃喝醉了以后,本王要她好好睡一觉,她坚持不肯,非要跟本王亲亲?” “是。” “是不是本王眼看把持不住了,想出去,可爱妃非要跟本王洞房?” “是。” “骗人!”凤若桐终于忍不住,把头拿出来大吼,“香堇,陶跃,你们不要以为跟这家伙联合起来,就能骗得了我啊,我根本不可能这样!”她就算再喝醉了,也不可能主动要跟这家伙……那个洞房,他们还没有拜堂成亲,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香堇恭敬地道,“王妃,你确实这样说了,王爷拒绝,你就是不肯放人,还说王爷若是不跟你洞房,你就去跟萧太子洞房。” “什、什什什么!”凤若桐差点咬掉舌头,眼睛瞪大像铜铃,“我、我我我说过这种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对萧靖寒又看不眼,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香堇道,“王妃明鉴,奴婢要有半个字的谎言,愿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凤若桐呆呆看着她,冷汗如雨,香堇跟了自己这么久,的确从来不会说谎,那就是说这话是自己说的了?天哪,死了算了,这么不知羞耻的话,她也说的出来? 赫连傲理直气壮地道,“看吧,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当然是要跟你洞房了,你想找萧太子?做梦!所以我就……” “你还说你还说!”凤若桐无地自容,扑过去捂他嘴,又想起没穿衣服,趁紧钻回被窝里,气急败坏地叫,“你们两个还不出去!”看好戏没看够吗? 赫连傲挥挥手,两人如获天下大赦般,赶紧蹿了出去,他好脾气地抱住凤若桐,柔声哄道,“好啦好啦,就算你说过那样的话,我看在你是喝醉了的份上,不会跟你计较的,乖。” “你走开啦!”凤若桐难堪地推他,“你明知道我喝醉了,为什么不推开我出去,非要跟我……” “难道要我看着你去找萧太子?”赫连傲眉毛一竖,杀机凛冽,“做梦!” “我喝醉了嘛,说的话不算数,你打晕我不就行了,或者绑起来,一定要看着我去找萧太子吗?”凤若桐心虚,离他远一点。平常别的男人对她表示一下好感,他都吃醋,更别说自己居然说出跟萧太子洞房那样的话,这家伙还不得发飙啊。 “那怎么行,我不舍得,”赫连傲瞬间换上一副善解人意的笑脸,“所以我为了安抚爱妃,就只好牺牲自己了。” 你这个……凤若桐震惊地看着他,从头到尾,自己除了说了一句醉话之外,做过什么错事了?这家伙明明趁机夺了她的清白,居然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甚至说的这般大义凛然,倒好像是她十恶不赦,他舍命救赎一样,有这理儿吗? “爱妃,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反正咱们早晚是要洞房的,”赫连傲凑过去,大度地拍拍她的小脸蛋,“晚不如早,咱们现在有了夫妻之实,看谁还能拆开咱们,你说是吧?” “走开啦!”凤若桐现在是气也气不起来了,就是越想越委屈,一个劲儿地抹眼泪,“谁要理你,你好讨厌,呜呜……洞房花烛夜,多好的事,可稀里糊涂就过了,呜呜……人家是第一次,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呜呜……你这坏蛋,什么嘛,呜呜……” 原来是难过这个啊。赫连傲又心疼她,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地呵呵呵,“好好,是我坏,让你没印象,是我坏。” “别碰我!”凤若桐扭着肩膀不依,哭的好委屈,“你欺负我,呜呜……就不能等我酒醒了再——”得,又说错话了。 赫连傲一听这话,还不正中下怀啊,顿时像狼一样绿了眼睛,搓着手道,“爱妃,你现在酒醒了是不是?好,为夫这就来,保证补给你一个最难忘的洞房花烛夜!”说罢猛地抱住,狼吻。 “唔——”凤若桐气极,用力蹬他,“走、走开!什么花烛夜,现在、现在天都大亮了——” “管他呢,”赫连傲就当爱妃是在给他挠痒痒啦,继续施为,“爱妃有所求,为夫定不辱命!” “你这个……” 余下的话自动变成哼哼唧唧,那高升的太阳完全阻碍不了赫连傲的热情,两人很快就浑然忘我,快乐无比了。 高冥河背着手溜达过来,原本是要找女儿说说话,看她昨天有没有被高皇后给气着,可过来两趟了,女儿的房门还紧闭着,难道还没睡醒? “高王爷。”香堇行礼,表情有点不自然。 “免礼,若桐还在睡?”高冥河往门里张望一眼,“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一觉睡到快正午?” “王妃没事,如果有不舒服,王爷会说的。” “那就好,”高冥河才要放心,猛地意识到不对,“你的意思是说,傲儿也在里面?” “是的,高王爷。” 高冥河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从昨天晚上到、到现在、” “是。” 我的天……高冥河一拳捶上额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绝对不是!“那他们有没有……” “是的,高王爷。”香堇非常好心地回答,一副“你没想错,就是那样”的表情。 高冥河眼前黑了黑,瞬间想起乖女婿所说的“第三条路”,难不成就是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啊啊,这真像是女婿会做出来的事啊! 屋里,赫连傲已经听到高冥河的声音,回头看看,被自己“折腾”惨了的爱妃还在累的睡着呢,就笑着吻吻她,起身披好衣服,打开门出来,“岳父大人,找我有事?” 高冥河震惊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衣衫不整,头发乱乱,红光满面,精神百倍,这简直就是吃饱喝足之后的无限满足啊!“臭小子,你把若桐怎么样了?” 赫连傲是第一次被皇兄以外的人骂做“臭小子”,不过他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理所当然地道,“岳父大人想着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你——”高冥河好气又好笑,“你太过分了!你跟若桐还没有拜堂呢,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要是让族里的长老们知道,那就是伤风败俗,若桐要受罚的?” “谁敢?”赫连傲森然冷笑,“谁要动若桐一根头发,先问过我!” “你呀,”事已至此,高冥河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担忧地道,“若桐怎么样?没气的要杀了你吧?” 第378章 就是不顺当 赫连傲恢复面色,摸了摸刚刚被勒住的脖子,夸张地道,“差一点。”不过没所谓啦,早在决定把爱妃给吓下肚时,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被爱妃暴揍或者不理的准备。结果他布的这局真好,愣是让爱妃“哑巴吃黄莲”,虽然也生他的气,但程度上比他想像的要轻多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该着,”高冥河瞅他一眼,“自己媳妇儿自己哄吧。还有,明天认祖之仪,你悠着点儿,别太让我这张老脸没处放。”想来女儿对女婿也早已死心塌地了,所以即使现在就跟女婿圆了房,也没多大意见,他还能说什么,成全了他们算了。 赫连傲揖了一礼,“我明白,多谢岳父大人。” 高冥河边往回走边摇头叹息,“现在的小子们哪,唉……” 凤若桐这一睡,直到黄昏时分才醒来,感觉自己这一天一夜,就是稀里糊涂,不知道今夕何夕了。眨眨大眼睛,刚动了一动,浑身的酸痛和不适让她眼神瞬间清明,之前的事重归脑海,她大叫一声,“来人!” 香堇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王妃有何吩咐?” “哼哼,”凤若桐斜她一眼,“现在也改口了?不是一直叫我‘小姐’的吗?” 香堇老老实实任由她跟自己秋后算账,“王妃跟王爷已经圆了房,是该改口了。” “我打死你个小叛徒!”凤若桐一个帎头扔到她身上,好气又好笑,脸红到耳根,“谁让你把我喝醉后的事告诉那家伙的?我平常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坑我,啊?” “奴婢没想到王爷是这样算计的,”香堇也不躲,反正一个帎头也打不疼她,王妃才不舍得打她呢,“王爷只问王妃有什么弱点,奴婢就照实说了。” “你平时的心机呢?那家伙摆明是要算计我,你又不提醒我?哎……”凤若桐活动一下酸麻的身体,低头看到身上一个个的吻痕,越发羞的不行,“快去准备热水啦,我要沐浴!”再不洗洗干净,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香堇抿唇直乐,王妃这就是不跟她计较啦?“是,王妃。” “就知道看我笑话。”凤若桐现在也心生气了,反正已经这样,而且谁让自己说出那么不知死活的话来,再说她早晚是王爷的人,不差这一时半刻。就是这洞房花烛夜,过的太不严肃啦,与她想像的相去甚远,有点不甘心。 没多久,香堇已准备好热水,扶着主子过去,好好帮她沐浴了一番,又说了好些个服软的话,这才做罢。 一切都相安无事地到了第二天,高冥河早早就让人通知了奚耶族的几位长老过来,这些人真是“老”啊,清一色地穿着灰白的麻布衣服,都是拄着,弯腰驼背,发须皆白,一脸严肃,顽固不化的性情尽显无疑。 奚耶族人已经少的可怜,也很久没有什么大事了,这次凤若桐认祖归宗,就是本族十几年来唯一的一件大事,几位长老瞬间又觉得自己的地位重要起来,都拼命挺直了背,以彰显自己的重要地位。 屋里,凤若桐正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一切,这人头攒动的,她还真有些心里没底,不知道等会的认祖仪式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此时她所穿是奚耶族特有的服饰,是以小羊皮经纯手工缝制而成,其上缀满美丽的羽毛和宝石,非常漂亮,也非常沉重,穿在身上不透气,幸亏现在是寒冬时节,穿着很暖和,如果是盛夏,不知道得出多少汗呢。 “若桐,累不累?”赫连傲体贴地替她抱着那顶夸张的类似帽子的头饰,等会仪式开始的时候再戴上不迟。 凤若桐摇了摇头,“不累,还好。王爷,等会高皇后要是说些什么过分的话,你尽量不要发作,待仪式一结束,咱们就回天龙国了,不要惹得她不痛快,以后为难父王,知知道吗?” “放心,我心里有数,”赫连傲刚刚得了好处,心情好着嘴,所以看什么都比较顺眼,“只要高皇后不伤害你,她说什么我就当疯狂在叫。” “小点声,”凤若桐好笑莫名,“让人听见就不好了。”她扫视一圈,这前厅本来挺宽敞的,可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就显得很拥挤了,挺有气氛的。 高冥河和萧灵烟坐在一旁,谁都不看谁,各有心事。 蓦的,侍卫开道,将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赶至两旁,红毯铺地,内侍尖细的声音已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立刻跪倒见礼,心道卫王的女儿果然好大面子啊,连皇上与皇后都亲自前来为她主持认祖之仪,好厉害啊。 成帝面色和蔼,朗声道,“都起来吧。” “多谢皇上。” 成帝即转向高冥河,“高爱卿,可以开始了。” “是,皇上。”高冥河即吩咐下人,进去请凤若桐出来。 萧灵烟看向高皇后:事情怎么样了,今天一定不能让凤若桐认亲啊。 高皇后对她挑了挑眉:放心,本宫都安排妥当了。 下人进了屋,恭敬地道,“郡主,仪式要开始了,请。” 赫连傲将帽子给凤若桐戴上,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去吧,我会看着你。” 凤若桐点头,知道他会一直在,只要自己有需要,他就会出现,她自是无比心安,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去。 她这一盛装出现,引来所有人的赞叹声,纷纷议论着,当年的盛云王妃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没想到其女儿更是美貌绝伦,举世无双,令人惊叹。 凤若桐也习惯了旁人对自己美貌的议论,并不以为意,径直来到近前,甜甜一笑,“父王。” “好,”高冥河很是自豪,女儿真给他长脸哪,“见礼吧。” “是,”凤若桐向上施了一礼,“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接着转个方向,向几位长老见礼,“见过各位长辈。” 成帝微一颔首,“不必多礼,时辰也到了,就开始吧。” 结果没等高冥河开口,其中一位长老已经颤颤巍巍站起来,努力做出很威严的样子,“且慢!皇上恕罪,老朽以为,此事还有待查证。” 高冥河先是一愣,接着看到高皇后和萧灵烟那得意的样子,顿时明白是她们在生事,气的脸发青,可今天这重要时候,又不好发作,以免不吉利,即忍耐着道,“长老此话何意?本王已但明,若桐就是本王的女儿,还需要查证什么?” 老头道,“王爷,血脉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奚耶族血脉更是不容混淆,王爷需得有确切证据,证明凤若桐是王爷的女儿,否则岂不要闹笑话。” 其余几位长老也随声附和,“正是如此。” 凤若桐挑了挑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搞鬼,因为早料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不急不徐,只是安然站着。如果父王连这样的场面都不能帮她处理,那她要不要认祖归宗,就没什么要紧了。 高冥河已露出不悦之色,“长老有所不知,本王已找到云儿,她虽已离世,不过有蕊儿的话做证,有本王留给云儿的珍珠项链在,若桐是本王的女儿无疑,长老还要有什么证据?” 另一名长老“腾”一下站起来,动作还挺麻利的,“蕊儿只是个小丫环,她的话不足为信,至于珍珠项链,也完全是别有居心之人通过非正常手段拿到,不足为信。” 高冥河气的一甩衣袖,“那长老的意思,什么样的证据才能信得过?” “我们大家都知道,奚耶族有个旁人都假冒不了的特征,那就是血瞳,”先前那长老好像就等着高冥河这一问了,不等他话音落下,就立刻接上话,“只有以此法证明凤若桐是王爷的女儿,才做得了数。” 赫连傲冷笑一声,看来是萧太子将若桐换了眼睛的事告诉了高皇后,高皇后再拿这件事要挟若桐,她没有血瞳,就不可能是岳父的女儿,是这意思吗? 凤若桐挑了挑眉,倒是一直没想到这一点,白姨娘好心换眼睛给她,结果换掉了自己的一双血瞳,反倒给了这些人质疑她身份的借口了,也真难为他们挖空心思地想到这些,就是不想她好好认祖归宗吗? 高冥河怒视高皇后一眼,冷声道,“若桐之前的确有血瞳,不过她的眼睛为人所害,坏掉了,本王请高人为她换了一双完好的眼睛,现在她虽然没有血瞳,不过的确是本王的女儿,这一点不必怀疑。” “这可很难说,”这老头顿时逮住了理由,“既然没有血瞳,那就说明凤若桐的血脉很值得怀疑,王爷又如何取信于族人?” “血瞳并非唯一能证明若桐身份的方法,”高冥河越是看到萧灵烟那得意的样子,就越是恼怒,“总之若桐是本王的亲生女儿,谁还敢怀疑!” “卫王,你这就不对了,”高皇后满脸得意之色,“既然各位长老有怀疑,就总得查明一切,要不然让居心叵测之人冒认了奚耶族血脉,岂非成了本族的大笑话?” 高冥河忍怒道,“那皇后娘娘的意思如何?” 第379章 翻不起什么风浪 “当然是滴血认亲,”高皇后早就打好如此算盘了,答的比高冥河问的还快,“既然凤若桐没有血瞳,那只能用此法来证明她的身份。” 其他几位长老也立刻随声附和,都大赞此法可行,如果不验明凤若桐的身份,就不准她认祖归宗之类,言辞很是激烈,要吵起来一样。 高冥河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反对,“不必多此一举,若桐就是本王的女儿,本王请几位长老前来,是替若桐认祖归宗做个见证,并无他意,不劳几位长老多做辛劳了。”言下之意自然是说,我认这的女儿轮不到你们来质疑,你们操的什么闲心。 要知道,只有在身份受到质疑时,才会用“滴血认亲”之法,即使最终证明凤若桐是高冥河的女儿,这也是对她极大的污辱,以后在人前,她也是要抬不起头来的,高冥河怎么可能会答应。 赫连傲抱臂倚着门,冷眼旁观,无声冷笑。高皇后和萧灵烟果然是女人见识,以为找这几个老家伙来闹一闹,就能阻止若桐认祖归宗,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吗?简直可笑! 再看那几位长老,平常都是说一不二,可现在高冥河居然暗指他们多管闲事,他们怎能不气,个个都抖着胡子,哆哆嗦嗦反对: “我们也是为了奚耶族血脉着想,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辛劳是应该的,只要奚耶族繁荣昌盛,我们死而无憾!” “血脉之事大意不得,必得滴血认亲,否则凤若桐不能认祖归宗!” 他们几个这一嚷嚷,围观的百姓也都来了兴致,各自议论,伸长了脖子看好戏。 一片嘈杂声中,赫连傲冰冷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认就不认,谁稀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且全都没了声音,齐齐看过去:这男人是谁啊,竟然说出这等狂妄之语。认祖归宗是何等严肃的大事,更是每个人归于本族、有根可寻的大事,可在他看来,竟然如同儿戏一般,太可气了! 接着就有人认出他来,惊呼道,“这不是天龙国的铁王吗?” “什么!这人就是战神?果然不一般哪!” “他跟卫王郡主有什么关系,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高冥河头疼莫名,这些长老一为难若桐,他就知道女婿会替她出头,要是再闹下去,场面就没法收拾了。“傲儿,不得胡言。各位长老,本王确实已经证实了若桐的身份,无须滴血认亲,仪式这就开始吧,来人,请族谱。” “不行,”高皇后立刻站起来,“卫王,既然各位长老提出质疑,就必须证明凤若桐的身份才行,否则将来如何服众?” 高冥河暗暗恼怒她的无事生非,冷冷道,“皇后娘娘多虑了,臣要认回女儿,是臣的家事,臣相信若桐的身份就好,旁人谁敢胡言乱语。” “这可不好说,”高皇后嘲讽冷笑,“卫王要是受人所骗,胡乱认了个来路不明的人,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又如何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高冥河怒道,“皇后娘娘——” “岳父大人,别跟他们废话了,”赫连傲不耐烦起来,往场中一站,“既然是岳父大人认女儿,就别管那么多了,请出你们族谱来,若桐给你叩个头,把她的名字写上去就行了。” 高冥河哭笑不得,哪有这么简单! 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铁王要掺和卫王认女儿之事,原来郡主早已经许配了铁王啊,虽然这郎才女貌的,倒也登对,不过也太不给别人机会了吧? “铁王,你这声‘岳父大人’叫的未免太早了,”高皇后冷冷提醒,“你跟凤若桐还没有成亲,何况她如果不是卫王的女儿,你也叫不起这一声吧?” 凤若桐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王爷肯定要乱说一气,她赶紧小声道,“王爷,不要——” 可惜,她还是阻止晚了,赫连傲早知道高皇后要来这一手,所以纵声狂笑,“皇后娘娘不必费心,小王与若桐已经圆房,她就是小王的王妃,小王为何叫不得?” 什么? 包括高皇后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还没有拜堂成亲,就先圆房?这、这太伤风败俗了,简直、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也只有铁王这等狂妄之人才做得出来吧! “王爷,别说了,你不嫌丢人,我嫌!”凤若桐羞的无地自容,可心里又有种莫名的喜悦,与心爱之人彼此之间不再有隐瞒与距离,这感觉真的很奇妙啊。 “有什么丢人,这是事实,而且你情我愿,谁管得着。”赫连傲还洋洋得意呢,将凤若桐头上碍事的帽子摘掉扔一边,一把揽上她的肩膀,“皇后娘娘,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你、你们——”高皇后气的眼前阵阵发黑,原本是想刁难凤若桐,让她要么不认祖,要么嫁给寒儿的,结果成了现在这样,是要气死她吗? 萧灵烟也傻了眼,这就是说凤若桐嫁铁王是嫁定了,而王爷也绝对不可能放弃凤若桐,那她还有什么盼头? 成帝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铁王果然不是好对付的,明着与他为敌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寒儿说的对,必须先韬光养晦,让琅琊国的实力变的强大,到时候再好好利用凤若桐跟铁王之间的关系,找到天龙国的弱点,一举将之歼灭,才是上上之策。 那几位长老更是个个一脸怒容,什么伤风败俗,什么不知羞耻,总之老古板那一套全摆出来了,再加上百姓们热切的议论,场面热闹极了。 眼见就要没法收场了,高冥河赶紧道,“各位长老,若桐的确是本王的女儿,请不必再多说,仪式开妈——来人,请族谱。” “是,王爷。”自有下人恭敬地将族谱请出来,恭敬地摆在早已备好的香案上。 “不行!”高皇后愤怒拍桌,今天这事儿是她挑起来的,目的没达到,怎么能轻易收手,“不查明凤若桐的身份,就——”话说半句,她忽地没了语声,瞪着眼,一脸惊怒。 凤若桐一惊,刚刚看到赫连傲手动了动,她小声道,“王爷,你做了什么?” 赫连傲耸耸肩膀,“点了她哑穴。”让她消停会,聒噪死了。 凤若桐吃吃笑,还是王爷有办法。 成帝原本是要阻止她再闹下去,才要开口,她却突然不说话了,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没什么特别反应,还以为她忽然想明白了,也没觉得不对劲,对高冥河,“高爱卿,既如此,仪式就开始吧。” 皇上一发话,几位长老也不敢再反对,尤其见高皇后都没声儿了,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就都乖乖坐了回去。 接下来的仪式就相当之顺利,凤若桐在赫连傲陪伴之下,去高氏林地祭拜了祖先,回来之后的喜宴她也只是稍稍露了脸,敬了成帝和高皇后一杯酒,之后就被赫连傲带回房间休息。 “好累!”凤若桐脱去这一身沉重的装束,顿时觉得轻快地要飞起来,接着不放心地道,“王爷,高皇后的哑穴解了没?你可不要憋坏了她。” “放心,仪式一结束,我就解开她了,不过事已至此,她说什么也没用,所以生闷气,没说话而已。”赫连傲不屑挑眉,对那种女人,就不能客气,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呢。 凤若桐笑笑,“必定是卫王妃不忿于我认祖归宗,所以挑拨得高皇后来为难我。不过无所谓,认完祖,咱们这就回去吧,千柔的大婚仪就快到了,不能耽误了。” “最重要是咱们的大婚仪,”赫连傲嘻嘻笑,抱紧了她,“他两个初八,咱们就十二好不好?腊月十二,都是双数,多吉利。” “好,依你。”凤若桐瞅他一眼,反正人都是他的了,哪天成亲都无所谓。 “爱妃真乖!”赫连傲闻着她的体香,身体**起来,“那咱们再做点别的?”他初尝好滋味,又正是血气方刚时,心爱之人在怀,那还不心猿意马啊? 凤若桐果断一巴掌拍飞之,怒道,“想都别想!你昨天还没折腾够?”想到自己身上那些羞人的痕迹,以及与他温存时的一切,她止不住的脸红心跳,这怒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是欲拒还迎了。 “没呢,”赫连傲反正是脸皮厚,充分发挥“缠”功,再贴上来,“一天怎么够?我要天天折腾——” “要死啦你!”凤若桐绷不住,笑骂道,“你不要命啦,还天天折腾,不用做别的啦?” “耽误不了做别的,”赫连傲开始上下其手,“若桐,别这么狠么,为夫一定会温柔的,保证不再让你疼——哎呀!”接着捂上被打的额头,“爱妃?” “让你清醒清醒!”凤若桐咬着嘴唇吃吃笑,“不要满脑子尽想着这些事儿,快点准备准备,咱们明天就动身回天龙国!” 赫连傲噘嘴要了个吻,这才勉强得了些安慰,忽地眼神一冷,“对,是该早些回天龙国,还有笔账没有算清呢。” 凤若桐表情一变,“北堂馨月吗?”她居然派了那么多刺客,设了那么大一个局,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委实太狠了,这笔账也确实该好好算算。 第380章 神机妙算 “我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上次北堂馨月算计若桐,他就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既然她非要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他。 凤若桐提醒道,“王爷,你总要顾及皇上和河穆王的情分。” “放心,这里是北堂馨月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她。”赫连傲冷笑,这次要再饶了北堂馨月才怪! 第二日,赫连傲即让人准备好一切,准备回天龙国。 高冥河自然是百般不舍,不过也知道他们赶着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凤若桐也不放心刚刚生了孩子的薛氏,他也不好阻止,只一个劲儿地嘱咐,“若桐,傲儿,你们要经常回来看看我,别等想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入了土了。” 凤若桐嗔怪道,“父王,你说什么呢?我跟王爷成亲之后,一定会经常来看你,你也可以去看我们,你还年轻呢,一定能长命百岁,不要说傻话哦。” “好,好,不说。”高冥河最窝心女儿对他的在意,呵呵笑,“那你们路上小心,我就不多送了。” “嗯,”凤若桐有点担心,“父王,皇后娘娘那里……” 高冥河摆了摆手,“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姐姐毕竟是妇人之见,皇上却分得出轻重,只要皇上不为难我,姐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凤若桐这才放心,施了一礼,“那我们这就走了,父王保重。” 赫连傲也抱拳施礼,“岳父大人保重。” —— 河穆王府。 北堂馨月呆呆看着父亲,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父亲还是没有说话,她如同进了冰窖,浑身都在抖。 “孽障!”河穆王忽然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骂道,“我说过叫你不要再打铁王的主意,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以为你的计谋很高明吗?你以为铁王是笨蛋吗,会一个人都不带就离开天龙国,你是白痴吗?” 女儿居然问都不问他,就派了杀手去杀凤若桐,结果事败不说,那么多人还同时被擒,肯定已经将女儿给供出来了,这是要他的老命吗? 从小到大,北堂馨月还是第一次被父亲骂的这么惨,虽然很生气,很没面子,但也知道自己这次闯大祸了,也不敢再为自己辩解,“父亲,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光骂我有什么用?快想想办法吧,铁王就快回来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你得救我!” “你现知道要我救你了?早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铁王一怒,谁承担的起!”河穆王想一巴掌扇死她,可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怎么下得了手。 北堂馨月登时脸都绿了,“父亲,你可不能眼看着铁王杀了我啊!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想着安排的如此周密,应该能够成功,所以就……” “滚一边去!”河穆王火大地骂,“就你那点小伎俩,还叫安排周密?铁王一个指头就能捻死一帮人,你知不知道!” “那、那怎么办!”北堂馨月是彻底没招了,眼巴巴地道,“那、那不哪咱们进宫,求皇上约束铁王一二?”铁王最听皇上的话,父亲跟皇上又是结拜兄弟,只要皇上开了口,铁王应该不敢动手的吧? 河穆王冷笑,不屑地道,“你以为皇上会为了我们父女,责难铁王?” 北堂馨月脸色变的很难看,没错,皇上有多宠信铁王,人尽皆知,现在凤若桐的身份一跃而上,皇上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只为两国邦交,也一定会加倍宠信铁王,以维护跟琅琊国之间的联姻关系,皇上会替她做主才怪。“那、那怎么办?父亲,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可想!”河穆王吼她,“皇上对我猜忌心渐重,昨日早朝,更是言语暗示我可以回家养老了,我都快被踢出朝堂,你让我想什么办法!” “什么?”北堂馨月大惊,“这为什么?皇上怎么突然要赶父亲走的?”之前虽然对父亲有所猜忌,但没到这地步啊? 河穆王狠狠攥拳,“我想必定是朝中有人弹劾我,那帮小人,惯会见风使舵,卑鄙无耻!”以往他得皇上信任倚重时,他们谁不是可着劲儿巴结讨好他,可现在他一失势,就一个个狗眼看人低,甚至在背后给他小鞋穿,简直可恶! “是谁,我让人去杀了他!”北堂馨月目露凶光,还想作腾呢。 “不知道有多少趋炎附势的小人,你难道把他们都杀光?”河穆王白她一眼,“再说他们吃朝廷俸禄,自然要看皇上的脸色行事,皇上不再宠信于我,他们当然要跟我划清界线,这本也是人之常情。” 北堂馨月顿时没了主张,走来走去,集躁莫名,“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父亲,铁王一定会杀了我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放心,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是绝对不可能眼看着你落在铁王手里的,”河穆王咬牙切齿,目光决绝,“既然皇上非要对我赶尽杀绝,那就别怪我把事情做绝!馨月,你去收拾收拾,咱们连夜走!” “走?”北堂馨月猛地停下脚步,“去哪?” “出关,去雪池国。”河穆王森然冷笑,“只有离开天龙国,我们父女才能保命,寻机报仇。” 北堂馨月即惊且喜,“父亲还跟雪池国有来往吗?难道是想——” “皇上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河穆王洋洋得意,“十几年前那次叛乱,如果不是我跟皇上并肩做战,平息了叛乱,天龙国能有今天?那次我差点伤重不治,身上的疤痕一道叠一道,可到头来却是他赫连长空(景熙帝的名字)稳坐皇帝宝座,我不甘心!” 北堂馨月早听说过那场叛乱,也知道父亲心里一直不平,所以才想借助铁王的力量对付景熙帝,她之前也是真心喜欢铁王,他们父女两个才打的好算盘。 可谁料有太后在,景熙帝跟铁王之间的兄弟情那么深,根本不是任何人能够挑拨得了的,铁王对她更是死活看不上眼,父亲气不过,而一次偶然的机会,雪池国太子出使天龙国,是父亲负责接待事宜,看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就与之有了来往吧? 然而可怕的是,铁王心思太过敏锐,竟然察觉到了父亲的不轨之心,并且暗中让人查探,害的父亲曾经一度与雪池国中断了书信来往,她还以为他们早就没什么计划了呢,看来是被铁王逼的,行事越加隐秘了吧? “对,父亲对天龙国功劳最大,应该是父亲当皇上!”北堂馨月一拍桌子,“可皇上不让位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对父亲赶尽杀绝!父亲,别跟皇上客气了,咱们这就去雪池国,联合他们灭了天龙国,你当皇上,我就是公主了,哈哈!” 河穆王冷笑,眼里是**的光,“到时候也让赫连氏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别多说了,你快去收拾一下,咱们连夜走。”根据侍卫回报,铁王一行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必须赶在他们之前,离开天龙国,否则就走不了了。 “我知道了,父亲,我马上去。”北堂馨月赶紧回房收拾细软不提。 河穆王思索一会,到书房写了一封密函,而后用信鸽放了出去,冷笑道,“赫连长空,你今**走我,他日一定会后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 一点亮光骤然隐没,半空中一声哀鸣,一只雪白鸽子瞬间掉落下来,陶跃飞身而起,精准无误地接住,那鸽子直翻白眼,有气没力,仿佛在无声控诉这家伙的暴行:人家飞的好好的,干嘛把人家打下来,好痛的。 男子将鸽子腿上小竹筒内的密函看过之后,立刻重新放好,换到另一只鸽子腿上,然后放飞。 一天之后,鸽子扑愣愣落在陶跃手上,他将密函抽出,拿给赫连傲,“王爷,京城暗卫送过来的消息,请过目。” “河穆王终于沉不住气了吗?”赫连傲挑眉,接过看了看,眼中杀机凛冽,“果然是雪池国,北堂莫宇,你真没让本王失望!” 凤若桐凑过来看,“河穆王怎么了?”正走到半路呢,王爷突然就让队伍停下来,弄什么啊? 赫连傲把密函递给她看,“有人要反。” “我可不看,”凤若桐笑着挡住眼睛,“女人不得干政,我才不管呢——什么?要反?谁?”说到后半句,她已是震惊莫名,瞪大了眼睛看他。 爱妃的反应好有趣。赫连傲现在就爱极了她这小女人的糊涂样,凑上去吧唧亲一口,“不知死活的人。放心,我早知道他不安分,所以离京之时就做好了周密安排,还让皇兄试探河穆王,就看他会不会趁着我不在,兵行险险着。” 现在看来,他这一计相当有效啊,皇兄看来是露出要赶尽杀绝的意思,河穆王接着就狗急跳墙,居然密函通知雪池国太子,他会由平阳关到雪池国,并且将他手中的三千兵马做为见面礼,要与之共谋大事,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第381章 跑得掉才有鬼 “河穆王要反?”凤若桐小脸一片惨白,拽紧他的袖子,“他不是皇上的结拜兄弟吗?怎么说反就反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知道了,王爷,你抢了郡主的焚情珠,她气不过,所以想要回去?” “小笨蛋,哪有那么简单,”赫连傲亲亲她,气息冷然,“你忘了吗,北堂馨月派人行刺于你,只凭这一点,我也不可能再让她安然活着,我已故意让人放出消息,说刺客把她给供出来了,河穆王为了保护她,肯定是要走这一步的。” 原来是这样。凤若桐恍然,“那皇上不会有事吧?你安排的事,皇上知不知道?万一河穆王真的带三千兵马走,那京城守卫就会有一个很大的空缺,万一被人趁虚而入可怎么办?” 赫连傲狂傲大笑,“爱妃,你放心吧,我既然早知道河穆王图谋不轨,又怎可能给他机会!现在你还不明白,我为何舍近求远,回天龙国要走这条道吗?” 凤若桐呆了呆,她脑子有些乱,这会儿才想过来,“啊,原来你是要从这里截住河穆王?”这条路是去平阳关的必经之路,也正是阻截信鸽的好地方,难怪了!王爷跟她回琅琊国来,还把天龙国的事安排的滴水不漏,一路上跟她亲亲热热,却原来一点不耽误大事,果然不愧是战神啊,厉害! “没错,爱妃好聪明。”赫连傲宠溺地捏她脸颊,不好,又开始**,想要她了,怎么办? “王爷,你才聪明!”凤若桐对自家夫君佩服的五体投地,两手交握放在下巴处,两眼直冒小星星,嗲声嗲气地道,“夫君,人家好崇拜你哦!” 赫连傲好笑莫名,若桐轻易不跟他闹这些小性子,而且刚刚才被自己给“欺负”了,居然没记仇,看来是全身心地相信自己、喜欢自己了,真好!“是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哈哈!爱妃也很聪明,一点就透。” “哪里哪里,不如夫君聪明,夫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太厉害了!”凤若桐也是玩心大起,一个劲儿夸他。 “爱妃聪明。” “夫君聪明。” 俩人儿一脸幸福的笑意,这外面虽天寒地冻的,但赫连傲体贴的很,在马车里放了个火盆,还另外让人装了一马车的火炭,一路上就没让这火盆熄灭过,甚是温暖。 陶跃等人听着两位主子互夸,全身起满鸡皮疙瘩,赶紧离他俩远点儿,免得被酸的掉牙。 打闹过后,赫连傲即吩咐下去,让侍卫在前面路口等候,只要河穆王出现,立刻拿下。 凤若桐偎在他怀里问,“夫君,那雪池国太子若是收到河穆王的密函,真的会出兵吗?” “未必,”赫连傲挑眉,“我早让人打探雪池国中的一切,其太子亦是野心勃勃,生性凶残而不为雪池国皇上所喜,意欲废太子另立,他自然不甘心,这才联合河穆王,想要达到各自的目的。” 凤若桐颇有些无奈,“果然天下的宫廷争斗都一样啊,到哪里都少不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好麻烦哦。”天龙国的皇上才只有两个皇子有资格继承皇位,二皇子就起了异心,结果死的那么惨,想想别国要是皇子多一点,那争斗还不知道有多惨烈呢。 赫连傲笑道,“若桐,你不必担心,反正我又不当皇帝,再说皇兄现在已经立了天阳为太子,其余皇子也都年幼,是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凤若桐嘻嘻笑,“那还不是因为有你坐镇朝堂,他们才不敢起异心嘛。其实谁当皇帝真的没要紧,只要当个好皇帝,让百姓过好日子就行了,争什么呢,要是我啊,我才不要当皇帝咧,整天要处理那么多奏折,还要三六九早起上早朝,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管,会未老先衰的。” 赫连傲哈哈大笑,“爱妃,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也是如此认为的,这皇帝谁愿当谁当去,我可不稀罕,哈哈哈!” 凤若桐暗道可不是吗,如果你想当皇帝,就凭你这威信,登高一呼,有谁能阻拦得了?“是,所以现在天龙国的局势也稳定下来啦,等咱们成了亲,就趁着大好年华,到处游玩一番吧,别虚度了人生好时候。”要不然整天窝在府里有什么意思。 众手下默默流下一滴冷汗:王妃,你真是不知王爷辛苦啊,别看王爷不是皇帝,却比皇帝还要操心的多,每天要处理来自各处的暗卫回报,抻量天下局势,否则又如何会对朝廷内外,以及各国皇室的情形了如指掌? 不过这些赫连傲是不会让凤若桐知道的,平白让她担心和烦恼,而是痛快答应,“当然!以后成了亲,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各处去看看也倒正好,可以趁机查探各国的情形,做到心中有数,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夫君,你真好。”凤若桐大喜,狠狠亲他一口,“奖励一下。” 赫连傲顿时兽血沸腾,抱住她不依,“奖励不够,还要多些,再多些!” 凤若桐咯咯笑,“别闹啦,一会不是还有正事?” “这才是正事中的头等大事,最最重要,”赫连傲一掌将车帘挥下来,继续纠缠,“再多点。” “不给不给!” “来吧来吧!” 马车剧烈摇晃起来,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只用来警戒四周有没有敌情,其他自动忽略,没听到啊没听到。 天已晌午,侍卫去附近的镇子上买了酒菜来,侍候两位主子用过,侍卫们再轮流吃饭,随时准备应战。 不多时,侍卫来报,说是河穆王已经向着这边过来。 “很好,时辰也差不多了,到底给本王等到了”赫连傲眼神肃杀,“有多少人随行?” “回王爷,约一百侍卫,做商队打扮。” 赫连傲点头,河穆王此举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这里原本就有往来的商队,最易蒙混出关。至于那三千兵马,看来他是化整为零,让其分批出关,免得引人怀疑。“拦下再说。” “是,王爷。” 官道上,河穆王掀开车帘看了看,四周很静,两旁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路上还有些积雪,被往来的车辆行人压的很实,车轮有些打滑,难以快行。 “父亲,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北堂馨月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一路上怎么一个行人都没有?你不是说到了平阳关,就会有雪池国的人来接应吗,怎么还没见人呢?” 河穆王皱眉道,“他们应该在平阳关外吧,关内就是天龙国的境地,他们不好随意过关。” “那也不能直到现在连个回音都没有吧?”北堂馨月就是很不安,“他们至少也给父亲一封飞鸽传书,说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才对。” “或许是错过了,”河穆王努力忽略心里的不安,“我放出鸽子之后,咱们接着就离了京,可能信鸽回了王府也说不定。” “那怎么办!”北堂馨月一下紧张起来,“要是让别人看到密函,肯定知道父亲与雪池国有来往,再禀告皇上,就麻烦了!” 河穆王摇头,“这倒不用担心,王府现在已经是一片灰烬了,而信鸽都是训练有素的,若是到达目的地无人搭理,就会自己飞回去。再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关了,只要跟雪池国的人接应上,谁怀疑我也无所谓了。” 说起来为了让景熙帝消除戒心,昨晚他们父女收拾好一切值钱物,接着让侍卫在昨晚的饭菜中放了迷药,把那些家丁丫环们迷昏之后,再放了一把火,从里面开始烧起,这样到外面的人发现时,王府就烧的差不多,里面的人也都烧成了灰,无从辨认了。 如此一来,景熙帝就必定会以为是河穆王意外失火,他们父女也一起葬身火海,自然不会派人追查他们的行踪,他们一路上就会安全很多。 那倒也是。北堂馨月这才略略心安,就盼着快点出关,自己这条命才能保住。想想把原本奢华大气、金碧辉煌的王府烧成了断壁残垣,她就一阵一阵肉疼。 不过此去雪池国,他们父女两个就等于背叛了天龙国,也不可能再回来了,王府闲下来,景熙帝一定会将之赐给别人住,她才不要别人进去享受呢,自己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是北堂家的祖训。 队伍正前行间,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河穆王心一沉,隔帘喝道,“继续前行,停下做什么!” “王、王爷,”赶车侍卫声音抖的要散架子,“不、不不不好了……” “看到什么吓成那样,还会不会说话!”河穆王怒极,本来就心情不好,手下还如此不顶事,想气死他吗?唰啦一下拉开车帘,他才要大骂,视线所及却正是自己都百般忌讳的人,顿时呆了。 “父亲,怎么了?”北堂馨月从他旁边挤出脸来看,“是谁——啊!”铁王?!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赫连傲抱臂倚着路边一棵树,微仰着脸看天上昏沉沉的太阳,仿佛莫名忧伤,凤若桐在马车上看着他故意装出这样子,几乎要笑出声来。 “父亲,怎么办!”北堂馨月吓的脸色发青,手脚冰凉,“铁王怎么、怎么会有这里?”父亲不是说他们此次行动隐秘,绝不会有人知晓吗?再说铁王就算此时回天龙国,也断不可能走这条路啊,怎么把他们堵个正着? 姜还是老的辣,河穆王虽然万万没想到,会有这里被赫连傲逮个正着,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呵呵笑着从马车上下来,抱拳施礼,“臣见过王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王爷不是陪若桐姑娘回琅琊国认祖归宗吗,怎么会到了此地?” 赫连傲扫一眼车队,挑挑眉道,“河穆王行色匆匆,携金带银的,又是要去往何处?再往前就是平阳关,出了关可就不是天龙国地界了,你意欲何为?” 河穆王暗暗心惊,铁王并未看他马车上是何物,怎么知道是金银玉器等值钱物?难道他的行踪早已被铁王掌握?要真是那样,可就麻烦了!通敌叛国是死罪,要诛九族的!当然,他并没有什么其他亲人,可要是真被阻截在这里,也太不甘心了!“回王爷,臣是要送小女……出阁。” 赫连傲笑意盎然,“北堂馨月要出阁?本王怎么没听说?”河穆王反应倒快,立刻掰出这么个理由来,当自己是三岁孩童,想怎么骗就怎么骗吗? “王爷有所不知,小女一直钟情于王爷却不得善果,心中痛苦,臣只这么一个女儿,不希望她继续留在天龙国,徒惹伤心,所以拜托远方的朋友,替她寻了门亲,这就准备把她送过去成亲,免得她整天胡思乱想。”河穆王顺口胡诌,说的还有鼻子有眼呢。 北堂馨月赶紧配合地做出黯然神伤的样子,用手帕抹眼泪,“臣女知道王爷对臣女不屑一顾,与若桐姑娘双宿双栖,臣女就算再不甘心,也无法可想。父亲替臣女打算,臣女无奈,只好远嫁他国,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王爷,以免伤心。” 凤若桐无声冷笑,这也太假了,试想,依北堂馨月的心性,尤其王爷才抢了她的焚情珠,她对王爷必定恨之入骨,又怎说的出这般服软的话来?再说,河穆王要真是送北堂馨月出阁,怎么可能这般无声无息,随行之人还都衣着普通,至少也得是大红花轿,鼓乐齐鸣吧? “是吗?”赫连傲一脸嘲讽,“河穆王,你凭什么以为,这样拙劣的谎言,本王会相信?” 北堂馨月脸色一变,慌乱地看向父亲:铁王不相信?听他的口气,好像已经知道什么了,怎么办! “王爷何出此言?臣怎么可能骗王爷呢?”河穆王居然还能沉得住气,神态自若地道,“臣真的是送小女出阁,他们都可以替臣做证。” 赫连傲冷目一扫那些装扮成普通人的侍卫,结果谁被他看到,都吓的低下头去,他纵声狂笑,“好,那本王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为你这通敌叛国之人做证!” 此言一出,河穆王就再也无法镇定了,惨青了脸,眼神惊恐,强辩道,“王、王爷怎么能如此诬蔑臣?通敌叛国之语,从何说起?臣与皇上是结拜兄弟,自然对天龙国、对皇上忠心耿耿,王爷不可如此冤枉臣!”话是这么说,他却是眼珠乱转,寻找着脱身之策。 看来事情败露了,不管是谁向铁王告了密也好,他守在这里,把自己给拦下,就说明他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与雪池国暗通往来之事,想相他兵不血刃就化解了二皇子的反叛,自己绝对落不到好处,必须拼了,拼得过赚条命,拼不过就只能任他宰割了。 “河穆王,你还记得跟皇兄是结拜兄弟吗?这么多年来,皇兄待你不薄,甚至北堂馨月要谋害若桐,本王都可以看在你的面子,饶她不死,但你又是如何回报皇兄的,你还有脸提皇兄?”赫连傲缓缓逼近,眼神锐利如刀,每走一步,都像是阎罗王索命一样,让人从骨子里颤栗,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河穆王冷汗涔涔而下,“王、王爷,臣想你是误会了,臣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否则、否则就让老天——” “老天管不了那么多事!老天要管得了,像你这种狼子野心之人,早该天打雷劈了,还会留你狗命到现在?”赫连傲手一挥,神情狂傲,根本不把什么狗屁老天看在眼里。 河穆王又惊又怒,他虽是异姓王,但到底是朝中重臣,又是景熙帝的结拜兄弟,也算是赫连傲的长辈,现在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成是狗,他这面子上如何下得来,咬牙道,“王爷请慎言,臣并未做过半点对不起皇上之事,为何要受王爷如此羞辱?” 赫连傲嘲讽地道,“河穆王,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你看这是什么!”他将那封密函递到河穆王眼皮底下,“你分明知会雪池国太子,会从平阳关出去,让他派人来接应,不是吗?” 河穆王只看了一眼,就脸无人色,差点昏过去:这封密函不是应该到了雪池国太子手中吗?怎么会在铁王这里?有如此证据,他还要怎么辩驳?“这、这是什么,臣也不知道。” “不知道?”赫连傲冷笑,“你自己的字迹,你会不认得?”河穆王到底还是棋差一着啊,就算要与雪池国太子互通书信,也不该亲笔书写,像如今一旦被他截获,就抵赖不了了。当然如果他不是自己书写,雪池国太子看到陌生的笔迹,也断然不会相信,不与他呼应,他一样无法可想。 所谓“富贵险中求”,有时候做大事就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就像赫连天宇一样,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河穆王冷汗如雨,咬牙道,“臣不知道!臣的笔迹很多人都认得,或许是居心叵测之人故意模仿臣的笔迹来陷害臣,请王爷明查。” “本王早料到你会这么说,”赫连傲挑眉,向后一挥手,陶跃即上前,把一个盒子放到他手上,他甩手就扔在河穆王面前,厉声道,“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河穆王吃了一惊,料想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动。 北堂馨月忍不住弯腰拾盒子来打开,里面竟是一叠书信,最上面的信封上赫然写着“太子亲启”字样,且以火漆封口,一看就是绝密信件。“怎么会这样!”她大惊,翻了翻下面的书信,无一例外,都是父亲亲笔书写,根本抵赖不了。 河穆王回过头看了一眼,即面如死灰,眼神绝望。铁王果然名不虚传,居然把他跟雪池国太子互通往来的书信全部截获,换句话说,铁王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怀疑他,并且设下了套让他钻,只等着现在逮他个哑口无言,他还怎么抵赖? 凤若桐看着他们父女这绝望的样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不过他们犯什么错,也委实不该把天龙国给卖了,这在哪朝哪国都是不能放过的大罪,否则天龙国何以立威。 “河穆王,你没话可说了吗?”赫连傲眼色骤冷,“你背叛皇兄,还要把三千兵马送给雪池国太子做见面礼,还真是大方啊,你以为这样,雪池国太子就会跟你里应外合,灭了天龙国吗?” 河穆王震惊看着他,“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听铁王话外之音,难道是雪池国太子出卖了他?要不然他行事如此隐秘,一直以来从未出过半点差错,铁王为何知道的一清二楚? “河穆王,你还是太天真了,消息也太闭塞,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要反,岂能成事!事到如今,本王不妨告诉你,雪池国太子野心太大,居然跟天宇一样愚蠢,意欲毒杀其父皇,谋朝篡位,结果当然是兵败,雪池国皇上心软,并未杀他,只是将他囚禁天牢,就算他接到你的书信,也是无法接应你的,因为他现在自身都难何,明白吗?” 河穆王踉跄倒退,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脑子就四个字:天亡我也!他怎么不知道雪池国原来还有此等变故,难怪——不对,即使没有这等变故,只凭铁王早就怀疑他,在这里设伏阻截,他也不可能成事! “父亲,怎么办?”北堂馨月已经预料到自己今天不会有好下场,吓的浑身发抖,“咱们要不拼了?”拼的一个是一个,说不定还能有活命的机会。父亲至少带还了百十名侍卫,铁王却只有几个人,还是能拼一拼的? “拼?”赫连傲挑眉,“北堂馨月,你今天还想活着离开这里?上次你谋害若桐,本王看在河穆王的面子上,饶你不死,可你却不知死活,竟然派杀手追杀于她,你好计谋、好手段,本王一时大意,险些让你得逞,就凭这一点,本王今天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382章 最后一个仇人 “我没有!”北堂馨月惨白着脸大叫,“王爷,你别冤枉我,我、我才没有派刺客杀凤若桐,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赫连傲狂笑,“本王已审明那些刺客,还用其他证据?如果你不是知道本王必要你的命,又何必急着一把火烧掉河穆王府,你们父女两个仓惶逃命?” 北堂馨月嘴张了几张,却是说不出话来。铁王远在几百里之外,对京城的事却了若指掌,她否认得了吗? 赫连傲冷目看向那些侍卫,“至于你们,是受河穆王蛊惑也好,不得不听命于他也罢,只要你们现在悔悟,听从本王吩咐,本王保证,既往不咎。” 众人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今日必死呢,一听还有活路,他们谁傻啊,会跟着河穆王死扛才怪,立刻齐刷刷跪倒,“属下愿听王爷吩咐!” “你们——”河穆王气极大叫,“你们是本王的侍卫,居然敢背叛本王!” 众侍卫都不理会他的茬,起身后站到了赫连傲身后,动作整齐划一,这边立刻只剩下河穆王父女可怜地站着了。 “很好,”赫连傲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本王就给你们一个将功功赎罪的机会,把河穆王和北堂馨月给本王拿下!” “是!” 众侍卫都想立功,闻言全都拔出兵器,唰啦将河穆王父女围在中间,个个杀气腾腾,争着要先动手。 “你们敢!”河穆王和北堂馨月赶紧亮出武器,背靠着背站着,大喝道,“谁敢动手试试!” 众侍卫总归是河穆王的手下,见状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 赫连傲忽地冷声道,“陶跃,把北堂馨月给本王拿过来!” “是,王爷!”陶跃一个纵身,已至场中,伸手拿人。 北堂馨月大惊,挥舞着剑隔挡,大叫道,“不准动我!父亲,快救我,救我!” 河穆王大吼一声,手中钢刀挥舞起来,也是呼呼有声,风头不减当年。 可惜他毕竟老了,再说面对的又是陶跃这等高手,怎可能敌得过,没出两招,即被陶跃一掌打退,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他抓着一边肩膀,摔在了赫连傲面前。 北堂馨月痛叫一声,半边身体都痛到麻木,惊恐加委屈,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父亲,救我,父亲!” “赫连傲,你敢伤害馨月试试!”河穆王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嘶声大叫,挥着钢刀又要冲过来。 赫连傲悠哉道,“拿到河穆王首级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再次得到印证,众侍卫顿时两眼放光,再无顾忌,挥舞着刀剑杀将上去。 河穆王气急败坏地大叫,“不要听铁王胡言乱语!他、他是骗你们的,你们就算杀了本王,他一样不会放过你们,本王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你们别上当!” 然而所有侍卫却不为所动,仍旧杀将过去,还不停大叫: “铁王一诺千金,谁人不知,大家上啊!” “正是,这头功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是我的,是我的!” 所有人顿时里三层、外三层把河穆王给围在中间,争先恐后地杀将过去,他别说救女儿了,自保都成了问题,只能全力抵挡,看着也是支撑不了多少时候。 凤若桐在旁看着都替河穆王悲哀和不值,做为皇上的结拜兄弟,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何况皇上对他是真的很好,他为何还要如此糊涂,不安心享受这一切,反而走上这条不归路? 看看现在他是有多难堪,被自己的亲卫兵围攻,身上已经受伤了吧,地上星星点点都是血迹,想来他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看着真是不忍心。 “王爷,”凤若桐皱眉,忍不住开口,“不将河穆王押回京城,由皇上发落吗?”到底是异姓王,又是皇上的结拜兄弟,就这样被杀死在荒郊野岭,算怎么回事。 赫连傲挑眉一笑,“爱妃放心,我早已让人送信给皇兄,说明一切,河穆王府一失火,皇兄就知道他要铤而走险,背叛天龙国,所以下了密令给我,拦截河穆王,可就地正法。” 原来如此。凤若桐点头,朝廷的事她果然是不懂啊,那还是不要多嘴了。看一眼地上的北堂馨月,她皱了皱眉,“那郡主呢,是不是也要杀?”同罪论处的话,恐怕北堂馨月也逃脱不了。 北堂馨月早已吓的浑身发抖,到了这般份上,她什么都顾不上了,颤声道,“王、王爷饶命,父亲、父亲做的事我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王爷饶命!” 河穆王即使是在混战中,也把她的话听个分明,震惊之余,更是火冒三丈,厉声吼道,“北堂馨月,你这孽女,你说什么?”亏得自己还是为了救她一命,才不得已而为之,在时机不成熟的条件下,烧了王府,带着她一起出关,结果到了生死关头,她居然要先舍了自己,真是他的好女儿啊! 北堂馨月根本不理会他,继续苦求赫连傲,“王爷,我真的不知道父亲的事,你看多亏了我的焚情珠,凤若桐的眼睛才能好起来,你就看在这情份上,别杀我,好不好?” 凤若桐摇了摇头,可怜的北堂馨月,还不知道她的眼睛并不是焚情珠治好的,而是白姨娘把眼睛给了她。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次行刺彻底激怒了王爷,北堂馨月早晚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怎么求都没用。 赫连傲不屑冷笑,“北堂馨月,你到现在还妄想本王放过你?你这一招‘声东击西’真是好啊,先是让人不遗余力攻击卫王,接着埋伏下两批弓箭手,趁着本王松懈之时,一举要了若桐的命,非常精彩,本王一时大意,差点就眼看着若桐死在本王面前,你说,本王有什么理由放过你?” 到现在他都不敢去想,无数枝箭向着若桐射过去的情景,每次夜里醒来,都会出一身冷汗,看一看身边的人安然无恙,他才会安心,都快成心魔了。 “我没有!臣女没有!”北堂馨月咬牙不认,拼命叫冤,“王爷,臣女没有派刺客,他们、他们诬陷臣女的,王爷明察!” “本王查的很清楚,你抵赖不了,”赫连傲不为所动,眼里却闪过残酷的笑意,“不过本王看在拿了你焚情珠的份上,不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北堂馨月大喜,虽说铁王给的机会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有机会就说明她还有活着的希望,当然要拼命争取了。“多谢王爷!” “不必,”赫连傲冷笑,“等你有命继续活着,再来谢本王不迟。” 再看场中,河穆王被侍卫轮番攻击,早已力尽,大刀挥舞着越来越沉重,气喘如牛地叫,“馨、馨月,快、快来帮我……” 北堂馨月不耐烦地道,“父亲,你没看我自身难保了吗?你再支持一会,待我逃过了,再来帮你。” 河穆王气的要晕过去,“你、你这不孝女……早知如此我——啊!”他忽地大叫一声,竟是被一剑刺中左边肩膀,鲜血飞溅,他挥刀将伤他的人砍倒,且战且退,寻机会上马逃走。 北堂馨月看他受伤,也不是不急不心疼,可到了这生死关头,谁能顾上谁啊?“王爷,不知道你说的机会是……” 赫连傲冷声喝道,“弓箭手!” 话声刚落,忽见四周涌出不下百十名手持弓箭的侍卫,人人都是箭上弦,蓄势待发。 北堂馨月只看了一眼,就悚然色变:王爷该不会是…… 赫连傲果然没让她失望,道,“北堂馨月,本王一声令下,你就可以跑了,能跑多快跑多快,之后他们就开始放箭,待到箭放完,你还没有死,本王就饶你一命,如何?” 北堂馨月冷汗如雨,脸如死灰:粗看之下,竟有不下两百名弓箭手,就算每人射一箭,她也能被射成刺猬,怎么可能躲得过!她咬牙,狠狠道,“王爷,你是非要我死吗?” “这是本王给你的唯一机会,”赫连傲嘲讽冷笑,“否则本王直接杀了你,你能躲得过?” “你这根本就不是给我机会!”北堂馨月自知必死,也没了求饶的卑微之态,猛地跳将起来,嘶声大叫,“你是用这法子替凤若桐出气,是不是?她派弓箭手躲杀凤若桐,铁王就让她死于乱箭之手,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当她白痴吗,还看不出来? 赫连傲狂笑,“北堂馨月,你还不算太笨!不错,本王就是要你自己尝尝,被万箭穿身的滋味儿!怎么,你是不是不服?或者你可以不必跑,直接被射成刺猬,本王也无所谓。” 你——北堂馨月剧烈喘息,脸白如纸,却又控制不住吓的直哆嗦,拼命想着逃生的法子。铁王对付人的手段,果然够狠够绝,父亲现在又自顾不暇,他们父女带出来的人又全都倒戈相向,还有谁可以救她? 凤若桐也很是意外,赫连傲会用这样的方法替自己出气,尽管知道如果不是王爷和陶跃他们相救及时,自己早已死于北堂馨月算计之下,可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乱箭穿心,她还是有些浑身发冷,甚是不忍,“王爷,还是不要这样对北堂郡主了,太过残忍。” “不用你假好心!”北堂馨月恶狠狠地叫,“凤若桐,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铁王这样做的吧,你好出一口恶气,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你不要太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到比我还惨的下场!” 凤若桐登时气白了脸,“北堂郡主,你太小人之心了!我是好心向王爷替你求情,你却自寻死路,怨不得我。好,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说罢将车帘放下,闷闷地生气。 北堂馨月呆了呆,暗暗懊悔自己方才太过性急,说不定是生生把自己唯一的生路给堵死了,这可怎么办!“凤——” “北堂馨月,你可以开始跑了,”赫连傲岂会给她机会再伤害心爱之人,冷声道,“或者你也可以在原地等死,都无所谓,本王数十声,之后他们就会放箭,你自己看着办。” 北堂馨月大惊,“我——” “一。” “王爷——” “二。” “但是——” “三。” 眼看所有弓箭手都已经抬箭对准了自己,北堂馨月知道再求饶也没用,尽管逃生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到这种时候,不拼一把,难道真的等死吗?一念及此,她再不犹豫,拔足狂奔起来。 凤若桐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是不放心,就掀开车帘来看,北堂馨月还真不笨,尽是挑树木密实的地方跑,毕竟那箭不会拐弯,而这些弓箭手想来还没有那么大本事,能够一箭穿过树木,再射中她,也能替她挡一挡。 赫连傲却早料到她这些手段,不急不徐地数着,待到数到“八”时,所有弓箭手都抬箭瞄准了前方狂奔的北堂馨月,紧张的手都有些抖。 “放箭!”赫连傲一声令下,顿时漫天箭雨,向着北堂馨月急射过去。 河穆王眼看着女儿就要被乱箭穿身,倒是不计她刚刚弃他于不顾,一边抵挡侍卫的进攻,一边大叫,“馨月!快跑!馨月,快,快,趴、趴下!” 飞奔中的北堂馨月隐约听到了父亲的话,心中顿时雪亮,听得身后哧哧的破空之声,也不及细想,纵身向前一扑,趴倒在地。而几乎是在同时,无数枝箭从她头顶飞过,掉落满地。 赫连傲赞赏地看了河穆王一眼,“不错,果然不愧是我天龙国的战将,很有经验。” 河穆王此时身上又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鲜血不停地流出来,疼痛加愤怒,他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嘶声喝道,“赫连傲,你敢如此相待于我?我是皇上的结拜兄弟,你、你若是敢杀我,皇上面前你、你也不好交待!” 赫连傲纵声狂笑,“河穆王,方才本王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皇上早已给本王下了密令,你若反叛,可就地正法,不必押你回京,如今你谋反之事,罪证确凿,本王怎么处置你都不为过,你还想拿皇兄来压本王?” “我不相信!”河穆王狠狠砍倒一侍卫,大声吼道,“你胡说八道!我、我才没有谋反,明明是你冤枉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不必了,皇兄不想见你,”赫连傲面色瞬间酷寒,“你背叛皇兄,本王都看不过眼,还见皇兄做什么?” “你——”河穆王一个不留神,又被砍中一刀,登时疼的脸发青,顾不上说话,全神应对。 那旁北堂馨月听得身后的箭声停止了,以为自己躲过了,心中大喜,立刻跳起来接着跑。结果没跑两步,破空之声再次传来,她身形本来就还没稳住,想要再趴倒已经来不及,就觉得后背一阵尖锐的疼痛,已经被一箭射中。 “啊!”她疼的大叫一声,踉跄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低头看一看,一小截带血的箭尖从左边胸膛穿出,肺叶里像是着起火来,每喘息一下,都剧烈疼痛到无法忍受,她吐出一口血,心道挨这一下就算了,能逃命就行。 赫连傲看着她跌跌撞撞向前跑,嘴角是一抹冷峻肃杀的笑意,冷声道,“继续放箭。” 凤若桐叹息一声,终是有些不忍,有心替北堂馨月说情,却也知道她如果今天侥幸逃过,加上河穆王是死在王爷手上的,她一定还会回来寻自己报复,后患无穷。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虽然不是好杀之人,但什么人该放过,什么人就要赶尽杀绝,她还是知道的,就没有出声。 弓箭手们立刻搭箭,又是一轮箭雨过去,受伤的北堂馨月再也不可能躲过,哧哧两声过后,她右肩左腿又同时中箭,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也不管什么面子,大声哭叫起来,“住手!都住手!不要,我不要了,啊!” “你不要?当初你让人射杀若桐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吗?”赫连傲对她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只要他不开口,弓箭手们就都不敢停。 哧哧之声不绝于耳,北堂馨月愤怒莫名,王爷居然耍她?说好的只要箭放完,她还没死,王爷就放她一命,可这一拨又一拨的,不把她射死,就不算完是不是?她忍着疼痛,猛然回身,才要质问,就觉得心口一痛,已被一箭射中。“啊——”才叫出半声,她嘴里就涌出大量鲜血,眼看着是不行了。 然而箭却还没有停下,所有弓箭手这下都找准了目标,不停地向她放箭,左右不离她一丈远,她身上更是被射中无数枝箭,真真成了“万箭穿心”,这种痛苦,恐怕不是亲身经历,都不可能想像吧。 “馨月!”河穆王肝胆俱裂,眼看着女儿被射成了刺猬,他又怒又心疼,嘶声大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挥舞起大刀,生生把周围的侍卫逼退,就要往女儿身边抢过去。 然他毕竟已经伤重,只顾着要赶过去,却顾不上身后的敌人,才跑几步,被一刀砍中大腿,痛的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这下完了,侍卫们见他倒下,顿时像疯了一样把他围住,刀剑齐下,不管砍到哪里,抢着立功。 凤若桐几曾见过这等情景,饶是侍卫们把河穆王围的密不透风,她并看不见是什么情形,却仍旧吓的手脚发软,脸色惨白,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眼前人影一闪,赫连傲挡在她身前,把她的小脑袋,轻轻推进车里,柔声道,“若桐,这些事情我来处理,你别看了,在车里好好待着。” “……好。”凤若桐嘴张了几张,才勉强发出声音,只觉得喉咙里偈是要着起火来,好不难受。 河穆王一开始还能痛叫出声,待身上挨了无数下之后,痛到极致,反而感觉不到了,只觉得生命从他体内一点一点消失,从人群的缝隙里,他隐约能看见身中无数枝箭的女儿早已一动不动,身体反而因为这些箭的支撑,半立在那里,仰脸向着天,仿佛在无声控诉一样。 馨月,咱们父女终究还是丧命在铁王手里了,现世报啊,现世报!河穆王发出几下嘶哑的笑声,之后就不动了,也是个死不瞑目的。 “死了!死了!”侍卫们都兴奋莫名,仿佛河穆王一死,他们的命就能保住一样,抢着去割他的首级。 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将之割下,提到了赫连傲面前,邀功似地道,“王爷请过目。” 赫连傲瞄了一眼,冷声道,“好好放置,待回京之后,要让皇兄过目。” “是,王爷!” 赫连傲看一眼不远处的北堂馨月,冷声道,“不得替他们父女收尸,整顿人马,立刻启程回京!” 所有人都又一次见识了他的冷酷手腕,哪敢多言,立刻收拾一切,人人心中都已有数,宁得罪天王老子,不要得罪铁王,宁伤害自己亲人,也不要动铁王妃分毫,否则必定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一路上,凤若桐都紧紧偎在赫连傲怀里,尽管火盆里的炭火烧的很旺,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子里往外颤栗,几乎无法忍受。 “若桐,你是不是觉得我狠?”赫连傲抱紧了她,“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其实他这还是给了这父女俩痛快,尤其是北堂馨月,就凭她数次要杀若桐,他本该让她受尽折磨,再凄惨无比死去的。 凤若桐摇头,“不是,我知道你是为我,而且北堂郡主不止要杀我,还要害我父王,父仇不共戴天,我原本也没想放过她。不过……”她苦笑,“我是不是很没用,为自己的仇人惋惜?”终究是两条命呢,就这么生生在她眼前没了,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就觉得很不开心,心里沉甸甸的。 第383章 经风经雨见彩虹(大结局) 赫连傲温柔笑笑,亲她一下,“你不是没用,是心太软,不管旁人害你多少,你终究见不得他们在你面前丧命,是还没吃够北堂馨月的亏?” “我的心也不软,”凤若桐被他取笑,不服气起来,“谁欠了我的,我不是一样都讨回来了吗,像我的妹妹们,哪一个不被我报复过?” “那又怎样?”赫连傲挑眉,一语道破,“她们又有哪一个是直接死在你手上的?” 凤若桐怔了怔,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没有,“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她们都被我收拾惨了,我其实也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打的虽然是报仇的幌子,害了旁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以后我死了,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那又怎样?”赫连傲还是这一句,尽显狂傲之态,“我们不对旁人动手,他们就会杀了我们,难道我们乖乖任由他们杀,就是良善之人,就能得善果了?全是屁话!这世道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替自己打算,不为旁人所杀而杀人就要下地狱,那就下,无所谓!”说完又嘻嘻笑道,“反正你无论上哪,都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那倒是,”凤若桐被他这一说,心里好过点了,拿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王爷,你可记住你的话,无论我去哪,你都陪着我,这辈子我认定了你,你是怎么都甩不掉我的,要不然我就自行了断,下辈子也不让你找到我!” “放心,那种不会发生!”赫连傲拍着胸膛保证,“你只会是我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若桐,咱们回京,待千柔大婚一过,咱们接着就成亲,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赫连傲的女人!” 凤若桐嫣然一笑,“嗯。” —— 河穆王与雪池国太子勾结,意欲谋反之事,景熙帝并未向朝臣透露,故所有人都不知情,只当河穆王府上下都已葬身火海,除扼腕叹息之外,并无引起其他**来。 当然,被河穆王调动,分批欲离开京城,投奔雪池国的三千兵成,也因为赫连傲的先一步安排,还没出京就都被拦下,严令他们不得多言,否则格杀勿论。 这些人差点就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得铁王之恩,既往不咎,自然个个都出了一身冷汗,只盼着不被问责,对此事还不三缄其口,谁敢主动去提啊,找死吗? 如今二皇子、河穆王这些隐患已除,赫连天阳被立太子,萧靖雪也成了侧妃,朝廷中终于安稳下来,景熙帝惋惜于河穆王行差踏错之余,也算是安了心,可以好好操办一下弟弟妹妹的亲事了。 “将河穆王的首级好好安葬了吧。”景熙帝叹息一声,不愿意再看昔日兄弟今日惨状,移开了视线。 赫连傲冷哼一声,“乱臣贼子,就该是如此下场,皇兄何必替他难过。”河穆王父女如今曝尸荒野,正是对他们所做所为的惩罚,自作孽,不可活。 景熙帝白了他一眼,“总之死者为大,此事又不曾声张,你难道还想将河穆王的首级挂上城墙不成?让人安葬了吧,算是了结了朕跟他之间最后这点兄弟情分。” 如此,赫连傲也不再反对,让人照办,“皇兄,雪池国太子与河穆王勾结之事,其皇上可知情?要不要臣弟前往试探一番?” 景熙帝目光有些冷,“雪池太子已被押在天牢,想来其皇上就算知道此事,也不会承认,毕竟他们刚经历了兵变,民心不稳,当以安内为要。” 赫连傲点头,“正是如此,臣弟会让人密切注意雪池国动静,一有情况,马上回报。” 景熙帝自是相信他的办事能力,不再多说,转了话题,“若桐认祖归宗之事如何了?” 赫连傲颇有些得意,将事情前后一说,末了道,“那高皇后跟卫王妃都是妇人见识,还想阻拦臣弟跟若桐在一起,若不是看在若桐和岳父大人面子,臣弟会让她们好过才怪。” “你少不知轻重,高皇后到底是一国之后,你难道还要动她不成?”景熙帝有些接受不能,“不过朕没听错吗?十一弟,你已经跟若桐洞房了?”还没成亲就先洞房了?他是有多着急! “是啊,”赫连傲得意洋洋,“若桐已经是臣弟的人了,这下高皇后他们全都傻了眼,再怎么反对也没用,哈哈!” 景熙帝哭笑不得,“你呀,这法子也就你用得来,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个十一弟,也太任性了,哪有这样行事的!就算他不受礼法约束,也得替若桐想想吧?旁人还不把她看成是随随便便的女人,于她声誉有损吗? 其实他还真不知道,如今赫连傲早已是扬名琅琊国,无人不知了,试想有多少人会先洞房再成亲的?就算有,也是偷偷摸摸,唯恐被别人知道,可赫连傲倒好,居然嚷嚷的无人不知,拿这事儿堵高皇后他们的嘴,硬是成为了奚耶族有史以来,第一个娶了奚耶族女人的非奚耶族男人,真成了前无古人了。 “总之臣弟已经跟若桐成了好事,皇兄就不用担心了。”赫连傲挑挑眉,当初皇兄还说他不会,还要教他,现在怎样,自己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没问题,绝对将爱妃拿下。 “臭小子!”景熙帝一拳擂在他肩窝上,“好好对待若桐,不然母后也不会饶了你。” 赫连傲信誓旦旦,“皇兄放心,臣弟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甚好,”景熙帝点头,“腊月初十就是好日子,要是过了这天,就得到年后了,你跟若桐就这一天大婚吧。” 赫连傲大喜,一揖到地,“是,多谢皇兄成全!”当然这之前,要先给千柔和夜洛离操办完大婚仪,接着就是他和若桐,一切都顺顺当当,很好。 凤府。 “什么,他们拿血瞳来说事?”白姨娘顿时有些慌,“那——”自己当初只是想着换一双好的眼睛给若桐,却万没想到还会耽误了若桐认亲,这是存心让她不好过吗。 凤若桐赶紧安慰道,“放心吧,白姨娘,那只是高皇后和卫王妃想出来的梗,就是不想我认祖归宗,不过有父王和王爷在,怎么可能让她们的计谋得逞,再说琅琊国皇上又不是笨蛋,分得出轻重,不会任由她们两个乱来的,我现在已经入了高家族谱了,你就放心吧。” “那还好,吓死我了。”白姨娘拍拍胸口,这才放了心。 薛氏颇有些不平,“认了祖就好,既然卫王府容不下你,以后少回去也就是了,高王爷若是想你了,就来看你。反正你这就跟铁王成亲,以后都留在天龙国,回去的时候也少,不用担心。” 这倒是正好,女儿成了亲就会留在铁王府,离的她可近,以后想女儿了,就直接过去看看,多好。要是女儿留在琅琊国,那她想见女儿一面,还真是难了。 “嗯,母亲放心吧,我成了亲之后,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尤其是我的弟弟妹妹,才几天不见,怎么就这么可爱了呀!”凤若桐对这一双小人儿真是喜欢的不行,摸摸这个,捏捏那个,嘴巴就没合上过。 想想才出生那会儿,俩小家伙皱皱的,丑丑的,可这些天不见,真是漂亮了许多,还会撇嘴表示不高兴了,饿了就哇哇哭,可有精气神了。 白姨娘微笑着,虽然不能亲眼看看这两个孩子,不过只要想到大姐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就由衷地感到高兴,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自己的孩子,当然怎么看怎么好了。”话是这么说,可薛氏比任何人都高兴着呢,虽然老爷找了奶娘来,可她能自己喂,还是自己亲自来,不舍得让一双儿女受半点委屈。 “本来就好嘛,”凤若桐小心地抱起男娃,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问道,“母亲,父亲给弟弟妹妹起名字了吗?” 说到这事儿,薛氏就忍不住笑,“男孩的名字本来就定下的,只是没想到是龙凤胎,所以老爷就让他一个人占了两人的名字,就叫凤麒麟,女孩么,老爷说直接叫凤凰。” “不要吧?”凤若桐也咯咯笑起来,“弟弟的名字好,可妹妹这名字太招摇了,不好不好。” “可不是吗,”白姨娘也笑了,“老爷原本还想让女孩叫若桐呢,说是你认了祖,就改名若凤了,可大姐说你肯定听着不习惯。” 凤若桐撇撇嘴,“是父王非要我改名,不然没法入高氏族谱,‘若桐’这名字叫了十几年,骤然一改,当然是不习惯,所以我跟王爷都说好啦,平时还叫若桐吧,在父王面前再改口不迟。” 薛氏笑笑,没什么意见么,名字嘛,也就那么一叫,没什么打紧,也就老爷那么在意,非把自己的姓氏加进若桐的名字里去,跟小孩子一样。 “啊,我想到了,”凤若桐喜滋滋道,“妹妹就叫凤落桐吧,跟我的名字差不多,喻意还好。” 薛氏高兴地点头,“我听着好!本来老爷也是舍不得你离开,女儿就叫落桐,以后他叫着也当是叫你好了,呵呵。” “落桐,妹妹!”凤若桐把弟弟一摞,转而抱起妹妹,亲亲热热叫起来,“你乖乖的哦,等你长大了,姐姐买糖给你吃啊。” 薛氏微笑着看着她,总算是完全地放下心来,遥想当年,若桐还只是襁褓中的孩子,如今一晃眼,也这么大了。现在好了,所有灾祸都已经过去,她也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一切,以后一家人和和乐乐,平平安安,她就再无所求了。 —— 腊月初八,天公作美,艳阳高照,暖和的很,宫中上下也早已是彩灯高挂,红绸满天飞,一派喜气洋洋。 太后喜的合不拢嘴,一边替信阳公主梳发,一边念念叨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信阳公主娇羞满面,一身大红嫁衣的她千娇百媚,两腮若桃花,我见犹怜。“母后别辛苦啦,这样就好了。” “看到你终身有托,哀家再辛苦也值得,这梳头不能马虎,哀家要说完。”太后认认真真把所有的吉祥话儿都说完了,这才满意地道,“好了,哀家的女儿就是没人比得过,瞧瞧这小脸,多好。” 信阳公主笑的脸更红,“母后这话要是给十一哥听到,他又该急啦!”在十一哥眼里,当然是若桐天下无双,没人能比得上。 太后也忍俊不禁,“傲儿的亲事也就这两天啦,哀家一下子了了两桩心愿,总算是放心啦。千柔,你和若桐都要快快给哀家生孙子和外孙,哀家等不及要抱啦。” 信阳公主羞的抬不起头,“母后急什么呀,该有时就有了嘛。” “好,好,呵呵……” 时辰差不多,喜娘领着新娘子出来,早已等候在外的夜洛离也是一身新郎倌的喜服,喜气洋洋的脸上满是心满意足地笑,一见信阳公主出来,立刻迎上去,“千柔。” “洛离。”信阳公主低着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气。 喜娘高声叫,“时辰到,新娘子上花轿啦!” 所有鼓乐手顿时吹吹打打,信阳公主被搀上花轿,一路欢喜着,往扶云山庄而去。 赫连傲和凤若桐早已等在扶云山庄,夜家男主人夜云霆及夜夫人都是一身艳丽的装扮,笑容满面地等待着儿子把媳妇给接进门来。 真是没想到,儿子一直对周围的女子看不眼,易水柔和蓝初霜两人对他纠缠了那么久,他也没有半分意思,到头来居然把皇室公主给娶回来了,这可是夜家天大的福气呀。 最重要的是,信阳公主虽然贵为长公主,却一点脾气和架子都没有,到扶云山庄来过几趟,更是温和亲切,不拘谨,不拿捏,随和的像是自家人一样,夜氏夫妇对这个儿媳妇,简直太满意了,直说是夜家烧了高香呢。 夜夫人看一眼一旁微笑静坐的凤若桐,心中也不免好笑,当初她是看出儿子对凤若桐有意,也替他相中了这个媳妇,谁料铁王先一步把人给抢了,自不免有些遗憾。不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没能娶到若桐,娶了个同样合心意的长公主,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铁王妃。” 忽然响起的语声似乎带了些怒气,凤若桐微一惊,难道又有谁想找她麻烦吗?还有完没完了?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易水柔和蓝初霜两人,俱都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看来她们倾心夜洛离这么久,最终输给了信阳公主,虽然不敢造次,心中终究是不甘愿的吧。“两位有何指教?” 赫连傲眉一扬,才要发作,凤若桐已翻腕住他的手,他撇了撇嘴,没言语。今天是千柔的好日子,只要这两人别闹的不像话,他也不想扫了夜家的兴。 蓝初霜扯着大嗓门道,“王爷请息怒,臣女并无意对王妃不敬,只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王妃可还记得,当初给我们两个出的难题?” 易水柔提醒道,“就是如何将一根头发从玲珑玉钗中穿过。” 凤若桐恍然,不禁暗暗好笑,这都过去多久了,俩人还记着呢,看来是一直没能窥破其中奥秘,而今夜大哥更是跟千柔拜堂了,她们实在是憋不住,要问个究竟。 也罢,诸事都是要圆满的,事已至此,她们两个也不可能再闹,告诉她们也罢。她微一笑,“我还记得,既然两位想要知道,那就告诉你们也无妨,其实说穿了,不值一哂。” 所有人也都看将过来,见她将头上那枝珠钗拔下,从顶端摘下一颗原本用金丝穿着的小珠子,大小刚好能从中空的玉钗当中穿过,然后拔下一根头发,将一头穿过小珠子中间的孔,轻轻系住,再将珠子放进玉钗,慢慢转动,那珠子即随着玉钗的螺旋走势,一圈一圈转过去,最后从另一头滚落出来。 “啊!”易水柔惊喜大叫,“穿过了,穿过了!” “原来是这样,王妃果然聪明,佩服佩服。”蓝初霜也拍着手掌大笑两声,这么久了,她快被这个问题给憋死了,这下豁然开朗,顿时通体舒泰,以后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夜氏夫妇等人也都笑起来,纷纷夸赞凤若桐不但貌美,而且聪慧无双,夸得她相当不好意思,“诸位过奖了,其实我只是耍了一点小聪明,算不上聪慧。两位小姐也是一时未转过弯,算不得什么。” “不,王妃就是很聪明,”蓝初霜倒不跟她计较以前的事,真心夸赞,“咱们甘拜下风!” “蓝小姐过奖了。”凤若桐微一笑,将珠钗戴了回去。 爱妃被夸赞,赫连傲脸上倍儿有光,揽着她的肩膀,得意地直晃。 “新娘子到了!” 喜娘一声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纷纷挤着看。蓝初霜和易水柔彼此交换一个虽有些不甘,但也无奈的眼神,随着人群过去。罢了,谁让咱们入不了夜哥哥的眼,只能一边儿看着了,希望以后还能碰到像夜哥哥这么好的男人,到时可不能再错过了。 一对新人在众人的鼓掌叫好闹腾声中,拜完了天地,被送入了洞房。夜氏夫妇高兴莫名,夜夫人更是喜极而泣,就盼着过上一两年,小两口能给他们添几个孙子孙女,那就太圆满了。 洞房里红烛吡吡燃着,火苗跳动,映衬着这一屋子的喜气。 夜洛离对付完外面的酒宴进来时,已微有些醉,挑了信阳公主的红盖头,笑的傻傻的,像个孩子,“千柔,呃,我终于娶到你了。” 窗户下,赫连傲拉着凤若桐偷听墙根,乐的颠儿颠儿的。 凤若桐一边努力听清屋里的动静,一边道,“王爷,咱们这样不太好吧?跟做贼似的。” 赫连傲忍不住笑喷,“不好你还听那么起劲?口是心非。” 凤若桐笑的快要坐到地上,捶他腿,“讨厌呀你,谁叫你硬是拽我来听的,不就是夜大哥跟千柔说些情话嘛,有什么好听的。”咦,怎么没有动静了,千柔不说话是想闹哪样啊? 赫连傲耸耸肩膀,“学着点呗。” “学什么?”凤若桐不以为意,随口问一句,悄悄起身,从窗户缝里往里看。 赫连傲摸一下鼻子,没言语,才不告诉若桐,他要学着到时候在洞房里要说些什么呢,不然显得自己多无知,多没面子。现在想想,那会儿皇兄问他会不会洞房的时候,他真不该逞强说会,跟皇兄学两招就好了,要不然真到了洞房的时候,他应该对若桐说什么呀? 不过倒也没所谓了,反正他跟若桐都已经“洞房”了,到时候还说什么说,直接压倒就是了呗,耽误那功夫做什么。 信阳公主娇羞满面,看一眼他**的醉眼,故意打趣道,“哎呀,瞧你说的,好像你娶到我有多不容易是的,你是披荆斩棘啦,还是打跑情敌啦?你这小冤家,还不是我一直对你有意,巴巴在这儿等着你来娶吗,你还委屈了?” 夜洛离忍不住大笑,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是是,这么晚才来娶你,都是我的错,夫人莫恼,我一定好好补偿你的,如何?” “讨厌你!”信阳公主被他亲的吓了一跳,好气又好笑,“谁要你补偿,你又不欠我什么。” “欠了欠了,”夜洛离嘻嘻笑,借着酒劲儿,热火劲儿也上来了,拉扯信阳公主的腰带,“今晚咱们洞房花烛夜,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让夫人失望。” 还要这么说?赫连傲抓抓头,想起自己跟若桐洞房的时候,若桐喝的醉熏熏,说什么都没用,等他们两个成亲的时候,得补上才行。 “讨厌,不要说啦!”信阳公主羞的不知道怎么好,“不知羞你!” “好好,不说了,我用实际行动证明,如何?”夜洛离动作轻柔地替爱妻宽衣,一边亲吻她的脸颊,缓解她的紧张和不适,也是无比期待。 再听下去似乎有些不妥了,凤若桐脸红心跳,提醒道,“王爷,咱们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才要到妙处呢,”赫连傲贼笑,“不是说了要学着点吗?” 凤若桐好气又好笑,“还没学够哪你?让夜大哥和千柔知道咱们偷听多不好,还是回去吧?” 赫连傲才要答话,就听夜洛离提高了声音道,“十一哥,你们也听的差不多了吧?外面冷,早些回去吧,别把若桐冻坏了。” 凤若桐“卟”地笑喷,拽着赫连傲就跑,“快走,果然被发现了!” 赫连傲心道妹夫本来就会武功,早知道他们在,还以为他大方,任由他们听呢,原来到了紧要处才开始赶人,无趣。 信阳公主羞红着脸笑骂道,“坏蛋十一哥,看你成亲的时候,我也去听你墙根!”洛离也真是的,知道十一哥和若桐在外面,也不说一声,刚刚她都说了些什么呀,还不让人笑话死!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夜洛离把娇妻拥入怀中,细细密密吻上去,“千柔,咱们继续。” 一室春光,**无限…… —— 因赫连傲跟信阳公主的大婚之日太接近,所以宫里挂起的彩灯红绸都接着用就好,各处的忙碌也继续进行,喜气当然也一直延续,宫人们才得了信阳公主的赏,接着得铁王的赏,那当然个个都兴高采烈,做起事来也格外勤快,自然把铁王的喜事给办的风风光光,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薛氏虽然还在坐月子,但女儿出嫁,她自然半点也不怠慢,事事亲力亲为,替女儿打点的嫁妆简直令人咂舌,送嫁妆的队伍排了好长一段路,一眼都望不到边,惹得京城百姓无不各种羡慕妒忌恨,都感叹自己怎么没这么好命,得了如此丰厚的嫁妆——当然他们还不知道,卫王命人送过来的嫁妆,比这阵势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景熙帝和太后给的厚礼,在铁王府专门腾出三座院子来放,都满的要溢出来咧。 这么粗粗一算,别说凤若桐和赫连傲了,就连他们往下好几辈子孙,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吃穿不愁,尽享荣华了。 大婚之仪当然要景熙帝亲自压阵,给足铁王夫妇面子。看着这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拜两拜三拜,景熙帝就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是什么,甚是苦恼。 繁琐的仪式结束后,赫连傲终于如愿以偿,拥着娇妻入洞房。 夜洛离从旁笑的很“奸诈”,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他“报仇雪恨”的一一天了。 外面的宴席终于散去,别说赫连傲了,景熙帝都喝的有点过了,脸通红通红的,平时严谨的他,这会话也多了起来,不停地问身边的内侍,“十一弟进了洞房了?他这回算是安定下来了是不是?” 内侍掩着嘴笑,“回皇上,正是,王爷跟王妃已经入了洞房啦,这会儿快要成好事了。” 景熙帝呵呵一笑,“十一弟天生威猛,那可不成好事了吗?臭小子,不声不响就把事儿给办了,比朕当年还要强。” “是啊,多亏了皇上送的大礼,”内侍笑的越发眯起了眼,“王爷这回是有备无患啦。” “等等!”景熙帝被冷风一吹,忽地清醒了不少,听内侍这话更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了,“你方才说什么大礼?” 内侍愣了愣,“回皇上,就是皇上让奴才给王爷准备的大礼啊,皇上忘了吗?” “坏了!”景熙帝一拍脑门,“朕好歹想起来是什么事了!那、那不用了!”十一弟都已经跟若桐洞房了,那大礼当然就用不上了,而且十一弟若是看到,还以为是自己在嘲笑他呢,明儿个还不得找他算账啊? 啊?内侍一惊,“皇上这话何意?”难不成是送错了?当时他还百般确定来着,皇上很是确定,现在怎么又不用了? “你给送去了?”景熙帝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但愿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内侍的话却无情地找破他的幻想,“回皇上,奴才已经亲自送到王爷手上,还按皇上的吩咐,特意禀报王爷,一定要进了洞房再看。” 惨了。景熙帝回头看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铁王府,拔足狂奔,“快跑!” 什么情况?内侍呆了呆的功夫,主子已经跑远了,他赶紧紧追上去,“皇上慢些,皇上慢些!”有轿子皇上不坐,跑什么呀这是? 不能慢了,慢了十一弟出来逮人,那还了得!一国之君完全不顾形象,啪嗒啪嗒跑的欢,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内侍和一大帮高手侍卫,所有人都撒欢儿似的奔跑着,如果是白天,又是一大奇景。 某王的洞房里。 一片耀眼的红自是不必说,凤若桐在香堇服侍下,到后面去沐浴,赫连傲摒退所有人,把皇兄赐的“大礼”,一个漂亮的锦盒拿出来,一边拆一边嘀咕,“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一定要到了洞房才能看?”方才瞧那内侍神情古怪,似乎这里面的东西,很不一般? 锦盒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摞书,装裱精美的封面,没有字,只画着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表情动人,栩栩如生。“看书?”皇兄搞什么啊,洞房花烛夜,让他读书?这是告诫他,不要沉迷于男女之事,时刻记得修身养性? 他不屑地撇嘴,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都不喜欢坐下来看书,会闷死的。翻开第一眼,才瞄了一眼,他顿时怒火三千丈,“啪”将书扔在了地上,里面竟然是—— 然而下一秒他就灵犀一点,恢复了面色,贼笑着把书捡起来,看的津津有味,“原来是这样……哇,这样也行……皇兄好色,哇啊啊,这些他是不是都试过了……哇,这个肯定不行,若桐害羞,肯定不愿意……” 凤若桐沐浴完毕,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好笑地道,“王爷看什么呢,这么高兴?”没见过谁看书也能看得神采飞扬,兴高采烈的,何况王爷从来不是好书之人。 赫连傲抬头,沐浴后的凤若桐只着月白内衫,额着刘海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整个人犹如一株洒了露珠的百合,楚楚动人,比之刚刚一身凤冠霞岥、富贵明艳的她,另添了一种清新怡人的气息,让他心底那把火“腾”一下就熊熊燃烧起来,虽说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还是无比的冲动和期待,差点就狼扑过去了。 不过,为了让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多些一辈子都难忘的情越,他眼珠一转,把书藏到被子底下,“这书我看可以,你不适合。” “为什么我不适合?”凤若桐顿起好奇之心,过去就要掀被子,“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书。” “你不能看,”赫连傲用力压紧被子,嘻嘻笑道,“若桐,你今晚好美,这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上次你不是说没有印象吗,这次我还你一个最好的洞房花烛夜,如何?” 凤若桐顿时羞红了脸,虽然人都是他的了,但当面说这些,她还是会害羞好不好,谁让她脸皮嫩,比不过这家伙皮糙肉厚,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脸红呢?“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啊,快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越不让她看,她越要看个究竟。 “好,给你看也行,”赫连傲假装拗不过她,开始谈条件,“那你看过之后,就必须按照书上来,不然就不给看。” “来什么?”凤若桐茫然,“书到底说什么了?王爷,你别卖关子好不好,快点给我看啦。” “你先答应我,不然不给你看。”赫连傲把书从被子底下拿出来,用力举过头顶。 “给我给我!”凤若桐扑过去抢,纤细玲珑的身体被他整个揽进怀里,蹭来蹭去的,已经把某人的火给彻底点燃,她还不自知呢。 “就不给,除非你答应我!”赫连傲一边躲闪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趁机摸来摸去,大吃豆腐。 抢了一会,凤若桐累的气喘吁吁,终于是抢不过他,只好答应,“好啦好啦,最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给我看。” “真的?” “真的,快给我!” 赫连傲这才把书给她,“要看就得看完哦,不能半途而废。” “没问题,这么薄薄一本,我看的完。”凤若桐一把夺过来,封面看着真美,她兴致勃勃地打开来,只看了一眼,就脸红脖子粗,反手将书甩在赫连傲脸上,笑骂道,“赫连傲,你好不知羞,居然、居然看这种东西!” 她简直是败给他,洞房花烛夜,他、他居然在看春宫图,简直羞死人了!亏得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被耍了,可恶! “这有什么不知羞的,这是皇兄送的大礼,”赫连傲把书拿过来,嘻嘻笑道,“爱妃,你答应过为夫,要看就看完,而且要照书里面来哦,你不是这么快就反悔吧?” “谁知道你看这种下流的书!”凤若桐羞的无地自容,心道皇上怎么能这样,哪有旁人成亲,他送春宫图的,这算什么哥哥! “这不叫下流,这叫房中情趣,”赫连傲一本正经地解释,“爱妃,人无信不立哦,来,咱们一起把它看完,然后照做。” “我才不要!”凤若桐笑地直不起腰,哧溜一下钻进被窝里,把全身都捂的密不透风,“谁要看!谁要照着做,不要不要!” 赫连傲硬是扯开被子钻进去,连哄带骗,“来嘛来嘛,一起看,今天先来第一页。” “不要不要!” “要的要的……这才是第一本,皇兄送了满满一锦盒……” “什么?”凤若桐震惊,“一锦盒?” “嗯,长夜漫漫,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研习……” 不止是今夜,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两人房中都会专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婢仆们纷纷感叹,战神就是战神,不管是战场上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都勇猛无比啊…… 经风经雨经磨难,终究还是有个最好的结局,谨以此文,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