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 第1章青年老天师 龙虎山,天门峰奇险,横亘天地之间。 山峰之巅,无数银色鸟群划破长空,充斥视野,仔细一看,这些鸟群却是闪电构成。 “吱吱吱吱……” 无数银色闪电交织,强大的电流发出如同千只鸟儿一起鸣叫的刺耳声。 千鸟争鸣。 而在“千鸟”之下的山顶,一块怪异的褐色石盘上,一个青年道士盘坐着,浑身流淌着刺眼的雷电。 青年道士是张之维,他正在修行龙虎山天师府的绝学——五雷正法。 张之维抬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银鸟。 这些闪电够成的鸟儿活灵活现,闪烁着刺目的电光。 电光沿着张之维的身体流动,却不伤衣物,足以见得他在阳五雷上的造诣有多高。 张之维伸手,一只电光凝成鸟儿飞到他的掌中。 他仔细凝视着掌中的鸟儿,只见鸟儿纤毫毕现,就连羽毛的纹路都清清楚楚。 但看的越久,那些纹路越是模糊,最终甚至连纹路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团鸟形闪电,细节全无。 “心猿意马,心念纷飞,天花乱坠,越练越烦!” 张之维收掌握拳,掐灭这一团闪电。 再一挥手,满天争鸣的银色鸟儿全都化作电弧消散在空中。 “五雷正法,名为五雷,实为五炁,人一降生,先天之炁存于体内,细辨之,可分五行。” “纯阳主火称心炁,阳中之少阴主金称肺炁,纯阴主水称肾气,阴中少阳主木称肝炁,调和阴阳主土称脾炁,五炁攒聚为一,所行之法便是五雷正法!” “我修行的是阳五雷,也就是以心火领金肺之炁生发的绛宮雷,此雷的特点是大开大阖刚猛无俦。” “但最近似乎是有些刚猛过头了,每次修行之时,总觉得火气很大,心猿意马!” “按师父所讲,这应该是阳五雷修行到高深境界后会遇到的瓶颈,心猿之境。” “在这个境界下,阳五雷的威力已然达到顶点,刚猛无俦,如同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一样无可匹敌,但却难以收发自如。” “而想要擒住心中这不安分的孙猴子,突破到新的境界,按师父所讲,得去游历,去经历,去做个行者,悟得一个空字,届时,阳五雷就能臻至化境!” “去游历,去经历,难道要像《西游记》里的猴子一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说的玄乎,做的也玄乎啊,不过说起来,这好像是我穿越这十年来遇到的第一个瓶颈!” 张之维立于山巅,头顶闪电,喃喃自语道。 是的,没错,现在的张之维,其实是个穿越者。 在十年前,他穿越到这这里。 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撞名了,但随着察觉到体内的炁,以及身边有个叫田晋中的师弟,有个叫张静清的天师师父。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越到一人之下的世界,成为了童年时期的老天师。 在得知自己日后会是那个天下无敌的天通道人,张之维修炼热情高涨,直接开始了卷王模式。 这一卷,就卷了十年。 天赋本来就高,还卷,现在的张之维可谓是相当的强。 虽然还远未达到剧情里天下无敌的地步,不过在年轻一辈里,却是无出其右,甚至能和很多老一辈的成名高手掰掰手腕。 “心猿,心猿,心是孙猴子,孙猴子哪是有这么容易被降服!” “欲速则不达,阳五雷的修行可以先放缓一下,先专心修炼金光咒,打磨性命!” 张之维闭目修行,盘坐在峰顶的怪石上,浑身有一层金光流传。 这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必须课程,万丈高楼平地起,“性命”的锤炼至关重要。 每次打坐的时候,他都会默念金光咒,梳理自身所学,梳理自己“性命”之中,是否有漏洞。 “师兄,师兄!” 这时,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小道士,一边喊着,一边手脚并用往山上爬,灵活的像只小猴子。 张之维收敛金光,结束修炼,看了一眼来人,嘱咐道: “小田啊,慢点慢点,当心掉下去摔成残疾人,那时候,师哥可不给你推轮椅啊!” 田晋中出溜一下爬上山顶,长喘了几口气,一脸不满道: “呸呸呸,师兄你这是在咒我啊,哪你有这样的?” “没有没有!” 张之维站起身,使劲拍了拍师弟的狗头,“我这是在关心你!” 他比田晋中年长几岁,今年十七,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身体早已发育完全,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这个师兄名副其实。 田晋中被拍的一愣一愣的,看了眼人高马大的师兄,心中暗下决定,从今天开始每顿多吃一碗饭。 随后,这点小插曲便被抛之脑后,他说道:“师兄,师父找你有事!” “有说什么事吗?”张之维问。 “没说,不会是咱们偷偷下山吃牛肉的事被发现了?!” 田晋中有些心虚的说道,正一教的道士虽然不像全真教的道士有那么多清规戒律,但也讲究四不吃,牛肉就在其中。 “是找我,又不是找我们,怎么可能是因为牛肉的事?还有,咱们什么时候去吃过牛肉,小田啊,你晚上喜欢说梦话也就罢了,怎么白天也喜欢说梦话?这可不好!” 说完,张之维一拂衣袖,脚下一道金光伸出,于这陡峭崖壁上铺出一条金光大道,施施然的下了山。 后面的田晋中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惊呆了,嘴里喃喃道: “金光如臂使指,以炁化形,随心所欲,师兄的金光咒境界,只怕能赶上一些师门前辈了。” 看着师兄越走越远的背影,田晋中很快反应过来,在山顶急的跳脚,嚷嚷道: “哎,师兄,等等我,等等我啊,你别急着把金光收回去,让我也感受一下踩着金光下山的感觉。” “哎,慢点慢点,上山容易下山难,你也不想你师弟我一失足,摔成个残疾人,到时候非得缠着你,让你天天给我推轮椅不可......” 这个时候的田晋中,四肢还未残废,在龙虎山上还是个活宝,是师兄的小迷弟。 崖壁上,张之维笑了笑,放缓了脚步,维持着金光形成的阶梯,等着田晋中。 flag可不能瞎立啊! 第2章陆家老太爷大寿 龙虎山,大真人殿,黑色盘黄金云纹的石柱光滑得能倒映出人影来。 大殿上,当代天师张静清剑眉白发,虬髯遒劲,当中居住。 “嗒嗒!” 一个高大的人影大摇大摆地闯进来。 张之维在大殿中央站定:“师父!” 张静清道:“雷法修炼上进展如何了?” “被困在心猿之境,暂无头绪,师父可有解惑之法?”张之维实话实说。 “无解!”张静清说道,“心猿难伏,你自小在龙虎山长大,经历太少,而修为却突飞猛进,心智跟不上修为,自然会遇到瓶颈,要想过此关,必须要去游历,去经历,去磨炼自己的心智。”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下山去游历?” 张静清斜睨了他一眼:“你去游历,为师不放心!” 张之维:“……” “瞧您这话说的,我您还不放心吗?” 张静清横了他一眼:“天天带着师弟们偷鸡摸狗,一点也不循规蹈矩,你看你,哪像个修道中人?” 张之维挠了挠头,笑着不说话,对于师父张静清,他尊敬,但不见外。 他穿越已有十年,这些年,一直陪在张静清身边,彼此感情很深厚。 张静清的脾气,他再知道不过,很随和的,就算偶尔大发雷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很快就能揭过去。 可以说,原剧情里老天师的沙雕性格,和张静清有很大的关系,一脉相承的。 这时,张静清屈指一弹,一抹金光飞荡而出,直奔张之维而去。 “铿锵”一声。 张之维把金光稳稳接住,定睛一看,才发现金光中夹着一张请帖,请帖的表面写着一个“陆”字。 见张之维轻描淡写就接住了自己的金光,张静清心头一惊。 刚才他弹出去的金光强度,是张之维上次演练时,展现出的金光强度的极限。 按理来说,张之维想接住,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 除非他在近期又精进了,而且进步不小……张静清顿时反应过来。 一时间,张静清心情有些复杂。 按理来说,门下弟子如此天姿绝世,他这个做师父的,应该欣慰才对。 但作为天师,他能看到常人难以看到的一面。 张之维强归强,但心性却很有问题。 他很狂,太狂了。 这个狂,不是肆意妄为的狂。 如果只是仗着修为肆意张狂,到处装逼,好勇斗狠,张静清倒还觉得轻松,他有一万种方法把这种性格掰回来。 但张之维的狂,是狂到根本不在乎别人,是那种自负到极点,有我无敌的狂。 这种狂,不是好勇斗狠,更像是一种高层次的俯视,甚至他可能连俯视都没俯视。 反正在张静清的眼中,张之维就好像一头站在峰顶的狮子,仰望着天空,脚下人的一切算计,一切手段,都是土鸡瓦狗尔,不配得到他的注视。 这是个很危险的预兆。 自古以来,目空一切的人,哪怕本领再大,手段再高,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譬如霸王项羽,圣武关羽......他们已经站在异人世界的顶峰,都是万人敌。 但结果呢…… 终究是神通不敌算计,最后惨淡收场。 如今,同样生逢乱世,同样天资绝顶,张之维和他们何其相似? 乱世,最不缺的便是阴谋算计,尔虞我诈。 生活在龙虎山这种安逸氛围里的张之维,没经历过人心险恶,这让他这个当师父的怎能安心? 所以这些年,每次异人界有什么活动,张静清都会带着张之维,想让他知道,什么叫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想让他知道,这天地下,青年才俊多的是,你这个龙虎山年轻一辈第一人放到外面,也不过尔尔,你要有危机感,有敬畏感,不要成天一副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的样子。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他的安排下,张之维曾多次和其他各门各派年轻一辈的翘楚切磋比试。 但这些当代翘楚,在他面前就真如土鸡瓦狗一般,要么破不了防,要么被他秒杀。 甚至这些对手中,不乏年岁长于张之维的存在,比如唐门的年轻高手李鼎。 这是张之维在13岁时遇到的一个对手,当时李鼎大他将近5岁,已经成年,小有名气。 但一顿操作猛如虎,却连他的金光咒都未曾打破,输的很绝望。 屡战屡胜,败敌只需一招,这让张之维甚至养出了一种有我无敌的气势。 而这种气势,让张静清越发的担忧了,难道当今异人界,就真无一人能治一治这劣徒? 不过今天清晨的一封请帖,却是给张静清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异人界四大家族,陆家老太爷八十大寿,宴请四方,邀请他这个天师一聚。 陆老太爷是张静清的好友,两人关系莫逆。 信中,陆老太爷把自己的孙儿陆谨夸上了天,说乖孙陆谨,自小天赋惊人,又拜入了三一门,尽得三一门门主大盈仙人左若童的真传,在青年一辈难逢敌手,想让他这个天师过来指点一下。 反正大概意思就和后世的家长,向自己的好友炫耀一下自家孩子成绩多好一样。 张静清一看请帖,顿时就来了兴趣,老友孙子天资惊人? 那好啊,快帮我教训一下这个劣徒,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其实,对于张静清的烦恼,张之维是知道的。 他已经非常收敛了。 但知易行难,知道和做到之间,往往如隔天堑。 不过这也是难免的,毕竟换谁穿越过来,知道自己以后会站在山顶上,俯瞰整个异人界。 再加上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也确实如预想的那样。 不管练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任何平平无奇的法术,在自己手中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拥有不俗的威力,都会有些飘,会有一股傲气! …… “师父您这是?” 看着手中写着“陆”字的请帖,张之维不解的问道。 “这是请帖,你随为师去一次江南,参加陆家陆老太爷八十大寿!” 第3章突发情况 一听这个,张之维跃跃欲试:“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出发!”张静清道。 张之维一愣,看了下请帖的时间:“师父,现在距离陆家老太爷寿辰还有十来天呢,咱们现在出发,会不会太早了点。” 虽说龙虎山在江西,陆家在江南,隔着一千多公里,现在是民国初年,交通不便,这一段路,若是普通人,只怕得几个月。 但天师府是道门符箓三宗之一,精通符箓一道,向来是不缺赶路手段。 别的高级手段不说,光是基础符箓——神形甲马往腿上一贴,日行千里,轻轻松松。 一千多公里,就是用腿跑,也就一两天的功夫。 “不早!” 张静清道:“你不是到了心猿之境需要游历吗?闷头赶路,如何能起到游历的效果?你我以普通人的方式,走完一程!” “师父高见!”张之维连忙放上彩虹屁! “呵!”张静清淡淡一笑,“你在他人面前,要是也想这么机警就好了!” 张之维蓦然不语,他人?他人只配闻他的屁,可没彩虹。 随后,天师张静清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收拾了个行囊,带着张之维出发了。 下了龙虎山,看着荒草萋萋的官道,张之维看向张静清,这年代没导航,他是真不认识路。 只见张静清拿出两张符纸,手指凌空划了几下。 手一扔,两张符纸迎风便涨,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两匹雪白的,神骏无比的高头大马。 张之维目瞪口呆:“这是……” 不是说好了用普通人的方式吗? 张静清撇了一眼张之维:“此去江南,路途遥远,纵是普通人也会选择骑马出行,这两匹符马脚力和普通马匹相当,有问题吗?” 说是游历,但天师张静清自然不是迂腐之人,真要不用法术,不借外力,靠双腿走到江南,寿宴铁定是赶不上,年夜饭倒是有可能。 “师父高见!” 张之维自然是没意见的,能骑马,谁想走路? 张静清边翻身上马,边说道:“之维,你且记住,出门在外,要懂得变通,切不可死板!” 张之维也跟着上马:“师父有大智慧!” 张静清嘴角一抽,有心骂一句孽畜,但最终没骂,只是“架”了一声,纵马而出。 张之维立马跟上。 两人沿着官道,一路向南。 民国的官道,不能和后世的高速和国道相比,只是一条破破烂烂的土路,有些地方,甚至不能算路。 不过眼下这段路靠近香火旺盛的龙虎山,倒还平整。 两人骑马狂奔半日,远离了龙虎山地界。 在一处山坡前,张静清突然勒马停下。 张之维也跟着停下,不解看向师父。 只见张静清面沉如水,沉声道:“盛世道门山中藏,劫时,老君背剑救沧桑!之维,你且记住,咱们修道之人,要有大义!” 看着一脸严肃的张静清,张之维没有耍宝,心里思索着师父为什么突然说这话。 忽的,一阵莫名声响传来。 “嗯?” 张之维眺望远方,这是枪响?远处有情况…… “师父,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张之维拨马走到高处,凝神屏气,在体内强大的炁加持下,他的目力和听力,到达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远方那些难以听到的呼吸声,脚步声,交谈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瞬间,他就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既然见到了,算他吗你们倒霉!” 确定了事发地点的方位,张之维心中一动,身下高头大马马蹄一踏,跃出数米远。 “师父,我去把他们处理掉!” 远远的,张静清的声音传来:“要处理干净!” “我做事,您放心!” …… 与此同时。 不远处,官道被鲜血染红。 血泊中,侧翻着几辆残破的马车。 马车周围,全是汩汩冒血的尸体。 几名马贼,拿兵器翻弄着横陈在地上的尸体,其中有几具尸体,衣衫不整,惨目忍睹,想来死前遭遇过非人的折磨。 这是几辆载客的马车,车里有立志救国的学生,有过往的客商,也有游街卖艺的手艺人...... 但很不巧,他们被一队流窜的土匪给盯上了。 现在这个世道,军阀割据,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土匪也不讲武德了,干起了一锤子买卖,收了过路费不算,还要把人一块给杀了。 领头的凶悍土匪,手里把玩着一沓大洋,嘴角浮现起一丝冷笑: “还想买命?!就这么点玩意儿,够买谁?!真他妈的一帮叫花子!” “老大,差不多了,咱们快走,我听说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个留洋回家的假洋鬼子,花钱招了些人,还当起了军阀,手里头少说也有百来把枪,咱们可惹不起,碰上可就坏了。” “艹他妈的,这也军阀,那也军阀,这些狗杂种比咱们还狠,地方收税都收到几十年后了,把老子们的生意都抢完了。” 土匪头子骂骂咧咧。 这时,咚咚咚的马蹄声响起。 “有生意上门,抄家伙!” 土匪头子一声令下,几名土匪立马转身,手中猎枪扬起,蓄势待发。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前方官道拐角,一匹神骏的白马“倏”的跳出。 白马的马背上,骑着一个身材高大,目光桀骜的道士。 声音远不及画面深刻,见到前方惨剧,张之维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头顶,也明白为何师父一下子面沉如水。 “老大,是一个臭牛鼻子!” 一名土匪大声喊道。 而土匪口中的老大,正直勾勾的看着道士身下的白马,眼里闪烁着贪念。 这马的颜色虽然白的有些过分,但姿态高大神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给我拦下,先别开枪,免得伤了那匹宝马,那马可比那臭牛鼻子金……” 土匪头子话才说到一半,一枚银元破空而来。 “噗嗤”一声。 从他的嘴巴射入,后颈穿出,带出一串鲜血,染红了后面的草地。 土匪头子怒目圆睁,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发出“嗬嗬嗬”的喘气声,但血依旧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瞧那模样,眼看是活不成了。 第4章杀戮 白马一跃,跳出十来米远,瞬间就来到马贼们的中间,张之维一把夺过一名马贼手里的斩马刀,弯腰俯身,只是平平一削。 血光迸溅中,就砍飞了刚才那个喊他臭牛鼻子的土匪的人头。 张之维伸手一捞,接住翻飞出去的土匪人头,拿到面前与之对视。 刚才那一刀,太过锋利,也太快了。 土匪人头被割,意识还未消失,被张之维抓在手里的时候,还有些懵,还在眨眼。 直到与张之维对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身首异处,顿时惊惧万分,眼球几乎爆出眼眶。 “臭牛鼻子?!他妈的,你给道爷我嘴臭?!” 张之维冷笑一声,一把将人头当暗器扔了出去。 “噗嗤”一声。 一个想要在暗处放冷枪的土匪脑袋四分五裂,被当成砸死。 剩下的几个土匪见到这一幕,顿时被吓破了胆,有的大叫着逃命,有的想要举枪射击。 但在这个心狠手辣的臭牛鼻子面前,全都是徒劳。 张之维挽出几个刀花,叮当声中,将射来的子弹弹开,然后在土匪群里冲杀了两遭。 奋马扬蹄,手中大刀扬起,人头成片落地。 仅几个呼吸间,这群杀人越货的土匪,就被张之维杀了个精光。 整个过程之粗暴,就好像随手抓碎一朵盛开如火的玫瑰,只留下满地鲜红。 地面上,到处是横陈一地的尸体,以及纷乱的马蹄印记。 张之维一直都是杀伐果断的性格,这几年,跟着师父拜访各方的时候,也曾行侠仗义,自然不是没见过血的雏儿。 而且,阳五雷被困在心猿之境的瓶颈上,张之维本来火气就很大。 对于这些个杀人越货的土匪,他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想讲。 “开门红,看来此次出行是个好兆头!” 看着满地鲜血,张之维自语了一句。 随后在土匪头子身上摸了摸,摸出了几十枚大洋。 随手掂量了几下,拿出一枚吹了口气,大洋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这些钱,就当是替你们报仇和收尸的工钱!” 自语了一句,张之维将钱塞进兜里,手一伸,金光以炁化形,形成一个巨大的铲斗,对着旁边的地面狠狠一铲,挖出一个巨大土坑。 他把那些无辜路人的尸体拾掇一番,整齐摆放在坑中。 忙完之后,张之维拍了拍手,又把土坑掩盖掉,算是让这些受害者入土为安了。 至于那些土匪的尸体,他没去管。 这些尸体留在这,可以提示周围人,这里的土匪已经被剿灭了。 再说了,他一向管杀不管埋。 处理妥当后,张之维翻身上马,踏着一地土匪的尸体,回到先前的山坡。 “师父,搞定了!” 张之维下马,把手里那一袋子银元递给张静清。 张静清盘坐在山坡上,一脸淡定的吃着干粮,看也不看张之维递过来的钱袋子,沉声说道: “之维,你让受害者入土为安,为师很欣慰,但你动手的方式,为师很不喜欢!” “师父,您怎么学我说话?” “孽畜!” 张静清跳起来就是一个暴栗,金光咒都来不及开的张之维,被打地抱头鼠窜。 片刻后,山坡上消停下来,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知道错了!”张静清说道。 张之维缩着脖子:“知道了知道了!” 张静清虚着眼:“错哪儿了?” 张之维:“…………” 我错哪儿了……张之维复盘了一下先前的战斗,觉得可能是突然见到那一幕惨剧,心猿作乱,没压住火气,动手粗暴了点。 “那下次……我动手温和点?给他们一个体面点的死法?” “砰!” 天师反手就是一个暴栗,清脆的声音响起后,金光才透体而出。 “孽畜,一群腌臜之物,也配体面?”张静清喝道。 张之维把金光收起来。 刚才是受到袭击后的本能反应。 他算是看出来,师父修为远超于他,面对师父的暴栗,金光咒根本来不及反应。 张之维揉着脑袋:“那师父您的意思是?” 张静清喝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为什么要去夺了土匪的刀,和土匪去肉搏,你为什么不用金光护体,你为什么不直接用雷法直接劈了他们?” “哈……”张之维一愣,“这不是师父您说的以普通人的方式走这一遭吗?我用刀砍他们,就很普通啊!” “砰!” 又是一个暴栗。 张之维带上了痛苦面具,抱着头,疼的抓耳挠腮。 “为师今早还说过,出门在外,不能死板,要懂得变通,那群土匪手里有火器,这玩意儿,威力大的很,多少异人高手,猝不及防中了招,合着在你眼里就不值一提了是,都不配你用金光咒?” 看着举着手欲要打的张静清。 张之维缩着脖子。 当时动手,他确实没想那么多。 而且以他的性命修为,那些土匪一举一动他都了然于心,不可能挨花生米的。 当然,这话不能说,说了又要挨暴栗了。 张静清继续道:“还有,你说以普通人人的方式走这一遭,不用法术,那为何后来埋人的时候,你又用了金光咒?” 我有权保持沉默……张之维不说话。 “快说!” 张静清一瞪,喝道。 “这不是您说的要……要懂得变通吗?” 张之维弱弱的说道,然后赶紧捂住头。 “…………” “好小子,你是懂变通的!” 张静清直接就气笑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太狂妄了,不把那些土匪放在眼里,不把那些火器放在眼里,嚣张者,必不久,之维啊,这是你最大的问题,要改!” “是是是,师父教诲,徒弟记住了!”张之维连忙说道。 认错,他一向是最积极的。 至于改不改嘛,那就另说了。 “行了行了,别惺惺作态了,出发!”张静清没好气的说道。 随后,两人踏上行程。 又行了一段路,天色渐暗,天空还下起了小雨。 张静清和张之维都没有用炁把雨隔空,就这么在雨中赶路。 人间苍茫,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境。 第5章坐船 张之维跟着张静清一路前行,越走越偏,甚至偏离了官道,来到了一条江边。 荒草萋萋,雾雨茫茫。 张静清带着张之维在江边驻足。 张之维没有问张静清为何带自己来这,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端倪。 只见前方江河处,一团晦暗黑气盘踞不散,就好像一团湖泊里化开的墨色,深不见底。 这里有妖气…… 张之维瞬间了然,说道:“师父是带我来钓鱼执法?” “净说怪话,钓鱼是钓鱼,执法是执法,降魔是降魔!” 张静清伸手,在张之维头顶一抹,遮蔽住他那炽烈无比的阳气。 张之维性命双修,浑身气血如龙,一般的邪祟,是万万不敢靠近的,若不遮掩一下,哪能引出这江中邪祟? 作为道家天师,张静清降妖伏魔的经验是很丰富的,在他的一番操作下,没多久,鱼儿就上钩了。 只见远方,一叶扁舟破开平静的水面,轻飘飘的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一阵如纱般的白雾。 白雾蔓延的很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吞没了张之维,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些如梦如幻。 很快,小船由远及近,到了距离张之维不远的岸边。 这个距离,即便雾气很重,也能看清船上的情况。 船头撑船的是一个干瘦佝偻的中年人,看起来很没有生气,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撑着船。 “两位,要坐船吗?” 船夫的声音有些沙哑,同样没什么生气,难听的如铁片摩擦玻璃一样,让人生理不适。 “当然坐!” 没有过多废话,张静清和张之维施施然走上船。 “坐好,启程了!” 船夫没问两人要去哪,船撸一搅,小船往江中间而去。 小船上,张之维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船夫是个死人,而且是个死相很渗人的死人。 不过,作为符箓派的道士,又身负金光咒和雷法,张之维对这些,自然是不怕的,底气就是一身本领。 张之维看向师父张静清,不明白上这船的意义何在,此等邪祟,直接一雷打杀了不好吗? 只见张静清就仿佛没看到一般,盘坐在船上,闭目养神。 摸不清师父打什么主意,张之维也不急着动手,看向死人船夫,问道: “师傅,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偶尔一天两三个,偶尔两三天一个!”船夫的声音依旧难听。 “哟,那生意不错嘛,对了,我们今天是你的第几单生意!”张之维又问。 “你们……是第一……单!” “那真是不甚荣幸!” 张之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整齐牙齿,刚才船夫声音很沙哑,最后的那个“单”字,总让他联想到“餐”字。 偶尔一天两三个,偶尔两三天一个,死东西胃口倒是不小啊! 小船行至江中间,水面上的雾气,比先前还要浓重许多,给人一种浮在雾中的感觉。 或许是司机的通病,先前惜字如金的船夫,话突然多了起来,只是声音依旧难听。 “水上雾大,小船行驶的慢,要不我讲个故事给你听?”船夫说。 张之维大马金刀的坐在船上,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 船夫沙哑的声音开始讲述。 “故事的主人公叫陆仁,是一个游商,一日,他去江边打水,偶遇了一个溺水的孩子。陆仁当即丢下货物,跳进江里把孩子救了起来,送回村里。” “在这个过程中,陆仁撞见了前来找孩子的村民们,这些村民一见到陆仁,就把他当成了人贩子,不听他的解释,直接把他给打死了。” “死后,陆仁的尸体被扒光丢进了江里,任由鱼虾啃食,而那几个村民却带着他刚救起来的孩子,拿着他钱财和货物喜滋滋的回了村。” “其实,刚一动手,被救起来的小孩子就解释了陆仁救人者的身份,但那几个村民知道后却没有收手。” “因为在打人的时候,陆仁身上掉出了几枚银子,村民们见钱眼开,将错就错,就把他当人贩子打死了。” “冤死江底的陆仁怨念深重,魂魄无处可归,慢慢化作了厉鬼。” “陆仁想要复仇,但他是江里的鬼,上不了岸,便想了一个法子,既然自己上不了岸,就养一个能上岸的妖物,去给自己报仇。” “于是乎,他化作了一个在江上摆渡的船夫,把来往的客人丢进江里,去喂那吃了他尸体的鱼,期待着有一日,那鱼能成为妖怪,上岸去给他报仇。” 故事到此为止。 随着船夫的故事结束,小船也渐渐往江心靠拢。 周围的雾愈加浓厚,岸上景物渐渐变得模糊。 船夫吊着眼,直勾勾地看着张之维:“小哥,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陆仁是不是很冤枉,村民是不是都该死!” 张静清依旧闭目打坐,全然一副把事情的主导权交给张之维的样子。 既然如此,张之维也放开自我了,没有正面回答船夫的问题,而是说道: “这么说的话,看在你给我讲了个故事的份上,那我这也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你说说看!” 船夫不着急动手,停下了手中的船橹,失去动力的小船,如放下了船锚一样,稳稳停在江中间。 张之维靠在船边,缓缓讲述道: “古时候,江边有个人名叫张横,自以为替天行道的好汉,但其实心眼坏,手段毒,是个水上的活阎罗。” “张横每天的活计就是假扮赶路的客人,专上一些摆渡的小客船,到了江心,张横就会抽出刀,给船夫和船上其他的客人一个选择,问他要吃‘板刀面’或是‘馄饨面’。” “什么意思呢?这‘板刀面’便是一刀剁死了,再扔进水里了事。‘馄饨面’便是让你自个儿跳河,免得脏了他张阎王的刀子。” “但后来啊......!” 故事戛然而止,张之维讲到一半就不讲了,站起身说道: “我这人最喜欢听些关公战秦琼的事。” “船家你说,倘若你那恶鬼假扮的船夫,撞上了我这请吃面的活阎王,那场面该是如何?” “船家,你是要选板刀面,还是混沌面?” 第6章降魔 听了张之维的话,船夫却是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笑声诡谲,如坟头嚎哭的老鸹子。 笑了一会儿,船夫咧着黑洞洞的嘴,说道: “这位小哥说笑了,你莫以为我没听过《水浒传》?我讲的故事是真事,而你的故事,可是书里的故事......” 船夫的话还没说完。 “铿锵!” 一声吟啸迸起。 随即,一道金光乍现,如割开薄纱般,撕裂白雾,电射而过。 顿时好大一颗人头飞起,在空中来回翻转。 而剩下的无头躯体,没有喷血,里面流出的是腥臭无比的泥浆。 张之维一脸冷酷的靠在船头,指尖夹杂着一抹金光: “我问你要吃‘板刀面’还是‘馄饨面’,你说我讲故事是瞎掰的?!” “扑通!” 人头落水,溅起水花。 与此同时。 “啊!”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响起,一股阴森鬼气,自那无头躯体内冲了出来。 张之维手一伸,那股鬼气瞬间已被擒住,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正在挣扎哭嚎的鬼影。 “……饶了我……我死的好冤啊……我只是想找报仇,我有什么错……” 但紧接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对与错,你还是和阎王去说!” 只见张之维手中电光环绕,刚才那道鬼影,已被他一爪攥碎,灰飞烟灭了。 捏死了恶鬼,张之维看向师父张静清。 张静清则是在继续打坐,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见此,张之维走到船头,对着船夫的无头尸体前,轻轻一推。 “哗啦!” 水花四溅。 无头尸体入水后先是沉了下去,过了大概几秒钟,又背朝上浮了起来。 “水中黑气盘踞不散,还有一个大家伙,不是说喜欢吃船上扔下去的人吗?怎么还不上钩?难道是我扔出去的人不新鲜?” 张之维盯着江面碎碎念,思索着要不要金光庇体,冲入江中,把那船夫口中的妖物打杀了。 但就在他思忖间,无头尸体在江面沉沉浮浮了一会儿,突然水中暗流涌动,尸体像是被什么拖拽了一下,瞬间就从水面消失了。 张之维露出一丝笑意,尸体坠江时的声音和船夫投食的声音是一样的,鱼儿上钩了! 果然,刚才还平缓的水面顿时翻了脸,卷起一米多的浪头,且愈演愈烈。 江水一浪接着一浪打来,小船在江中不停摇摆。 张静清盘坐在船上如生了根,随着小船上下起伏,身躯巍然不动。 张之维则是站在船头,浑身气机发散,那些打来的浪花,还未逼近小船,就被凌厉的气势压地崩溃。 水下,一团巨大的黑影在逼近,“哗啦啦”,鱼尾探出水面,猛地一拍。 “轰!” 又是一个浪头打过来,足有一米多高,比先前的都要猛烈,小船倾覆在即。 但这一瞬…… “滋滋滋......” 张之维出招了,一掌拍出,掌心电光交织,飙然一射,雷霆所过,江面就如那迎风的麦浪一般,尽数披靡。 阳五雷在心猿之境下,刚猛无俦,但只发不收,这一击的威力相当的恐怖,直接穿了巨浪,击穿了水面,轰在水下的正主身上。 “轰隆隆!” 爆炸声随即响起,水面炸起数米高的水柱,水柱中夹杂着一些焦黑的鳞片。 随着那些焦黑鳞片落下,江面的风波停了,汹涌的暗流也停了,只有小船惯性不止,还在水上打着旋儿 而水面上,一个个血色气泡不断冒出,大量血水染红了这一片江面。 “个头还不小啊!” 张之维对着冒血泡的水面伸手一抓,掌心金光吞吐而出,化作一只巨手,探入水中。 “哗啦啦……” 一条足足有近十米长,虎面鱼身的怪鱼被拉了起来,在被血染红的水中里沉浮。 “师父,这算是妖吗?”张之维问张静清。 张静清睁开眼,打量了一下怪鱼,道:“不算,但已经开始妖化了,怕是吃了不少的人了。不过毕竟是鬼魅喂养出来的,不是自我炼炁而来,所以没什么灵智,徒有一身蛮力……” 说罢,抬手打出一张火符。 火符击中鱼怪爆炸,产生的火焰就好像点燃了一桶汽油一样,瞬间就包裹住了整个鱼怪,并熊熊燃烧起来。 “滋滋滋……” 鱼怪尸体燃烧发出一阵阵热油燃烧的声音,还升腾起了大量的黑烟。 这股黑烟腥臭无比,让人作呕,就好像在烧一具发臭的陈年老尸一样。 张静清闻到后眉头微皱,一挥手,卷起一股狂风,吹散了这股黑气,也吹散了笼罩细雨蒙蒙的江面的雾气。 在张静清火符的焚烧下,鱼怪的尸体很快就化为灰烬。 一切结束,张之维抬手打向水面,炁劲勃发,小船被推动向前。 很快,小船来到对岸。 前方是一片芦苇荡,走出芦苇荡,不远处是荒废的农田,以及一个破败不堪,空无人烟的村子。 那鬼船夫想要报仇,可村子里早就没人了啊,终究是执念作怪。 注意到张之维在看不远处的荒村,张静清道:“如果那个村子还在,害那个陆仁的人也还活着,你会如何?” 张之维沉吟片刻,道:“不在那种环境,我也说不好,不过,我一向信奉,斩妖除魔,遵从本心,不多管闲事!” 张静清又问:“何为妖,何为魔,何为本心,何为闲事?” 张之维想了想,道:“作恶的为妖,作乱的为魔,自己想做的事,就是本心,不想做的事,就是闲事!” 张静清道:“作恶的为妖,作乱的为魔,不以单纯的物种分类,呵呵,你小子倒也不是个榆木脑袋。但本心本心,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人呐,总是走着走着,就失了本心!” 张之维道:“都说身不由己,但脚在我身上长着,走不走,走哪条路,走什么样的路,做不做人,做什么样的人,亦是如此。” “是吗?”张静清道,“那若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怎么办?” 张之维道:“如果想走的路不好走,那说明这就不是想走的路,如果想做的人不好做,那说明这就不是想做的人。” 张静清闻言,哈哈大笑道:“说的好啊,都说是身不由己,那不是废话嘛。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张静清又道:“之维啊,遵从本心是好事,但你且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任何事,都得留有七分警惕,须知,这人心隔肚皮,世上多的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第7章破庙 交谈间,远离江边。 张静清又变出白马,师徒俩骑着白马远去。 细雨蒙蒙,天色渐暗,师徒俩还在路上。 游历,确实很磨人心智啊……张之维如此想到。 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张静清,雨打湿了他的头发,原本发须皆张的剑眉和虬髯上沾满了水珠。 乍一眼看过去,半点也不像那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道教天师,反倒像一个邋里邋遢的野道士。 张静清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一下。 师父待我不薄啊! 但很快,前方就有了突发情况。 只见不远处的路边,躺着一具尸体。 不用张静清提醒,张之维勒马停下,过去查看,一具残缺的身躯映入眼帘。 半边身子破碎,露出森森白骨,五脏六腑都被掏空,脑袋都被啃了一半,在尸体旁边,还倒着一担捆好的柴。 “看这个样子,是遭到了野兽的袭击啊!” 张之维伸手,在尸体的白骨处触碰了一下。 便发现白骨上有很多小的划痕,就好像有人用锋利的钢刷子刷过一样。 钢刷子……野兽身上类似钢刷子的东西……除了舌头上的倒刺,好像没别的了,长满倒刺的舌头...... 是熊瞎子还是老虎? 多半是老虎,而且还得是有些道行的老虎,普通猛兽的舌头,没这么厉害,估计是这个砍柴人运气不好,碰上了。 张之维根据尸体的惨状,很快就模拟出先前的场景。 砍柴人背柴下山的途中,被老虎从背后袭击,一口就咬掉了他半个脑袋,当场毙命。 随后,老虎吃干净了他的脑髓,五脏六腑以及身体上脂肪多的部位,只留下一些皮包骨的部位被留了下来。 而那些骨头上的划痕,就是老虎长满倒刺的舌头,舔骨刮肉留下的痕迹。 “一舌头卷下去,在骨头上留下这么深的划痕,怕是已经开始炼炁,要成精了!” 张之维转身向师父汇报情况。 张静清听完,道:“万物皆有炁,与人类不同,很少有动物感悟到炁。但是一旦感受到炁,又因其心智单纯,故提升很快,如果吃人的话,还是得迅速解决,不然为祸一方啊!” 张之维道:“可这荒山野岭的,雨水也冲淡了气息,去哪找到它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张静清训斥道,“让你平时多学点符箓之道,你不听,就会个冲龙玉符,一下雨,一入水,就抓瞎了!” 张之维默默不说话,龙虎山天师府,茅山上清宗,阁皂山灵宝派,并称符箓三宗,是道门里最擅长画符的三个门派。 他这个天师嫡传,却在符箓一道上不是很擅长,确实有些拿不出手了。 不过,在张之维看来,修行一道,重要的是性命修为,此等旁术,可以先放一边,暂时粗略了解一下就可以。 所以他只会些粗浅手段,比如符箓追踪手段,他就只会最基础的冲龙玉符。 冲龙玉符脱胎于太微三部八景二十四真箓,所谓“景”即是对应身体部位的神明。 冲龙玉对于的就是鼻子,这符箓的用途就是神化鼻子,获得无与伦比的嗅觉,可以用来追踪。 简而言之,就是加强版的狗鼻子。 现在下雨,张之维的狗鼻子自然不太好使了,所以张静清说他抓瞎。 “师父有大智慧,回去我就钻研一下符箓之道!”张之维说道。 这倒不是阳奉阴违,他是真打算去好好学学了,毕竟雷法遇到了瓶颈,画符又是很磨炼心智的事,学一学,还是有好处的。 “你知道就好,把尸体拾掇一下,咱们找地方留宿!”张静清安排道。 张之维旋即拾掇了一下尸体,用地上的破衣裳勉强将尸体包裹起来,在路边找了个相对平坦的位置,破开一个土坑,把这具尸骨给埋了。 安葬好尸体,张之维翻身上马,跟着张静清继续出发。 其实,于他俩而言,在野外留宿也没什么事。 但此行的目的是游历,是为了经历,如果仗着修为随遇而安,那和在山上苦修有什么区别? 好在走了没多久,师徒俩就找到了一处落脚点。 前方官道旁,山野空旷,着落着一座小小的石庙。 石庙简陋寻常,乃是青石堆垒而成,也不知道在这多少个年头了,石面灰暗一片。 此刻,石庙里面隐隐闪烁着火光,看起来有人在里面。 “虽是简陋,但好歹也算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靠近石庙,张静清捏了个法诀,白马顿时就跟漏了气一样,化作两张巴掌大小的符纸燃烧。 旋即,两人推开木门,走进石庙。 此刻,石庙里,几个上山砍柴的村民,因为雨势渐大,又天色渐暗,只得在这地方避雨。 村民在石庙里升起了火堆,就地取材,用雨水烧了几壶热汤正喝着。 看到张之维和张静清进来,几人紧了紧手里的柴刀,一脸警惕。 现在世道不好,匪患横行,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外面雨大,各位打扰了!” 张静清客气的说了一句,看出村民们的紧张,就带着张之维去角落里打坐。 火堆前,几个村民小声嘀咕。 “不冷吗?我看这两个道士穿的好单薄啊!” “这两个道长人高马大的,我估计他有真功夫,不惧寒冷!” “真功夫?义和拳的那种吗?” “嘘嘘,慎言,慎言!” 见两个道士如此礼貌,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老人,连忙对身后的年轻人说道: 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老人,连忙对身后的年轻人说道: “二狗,别愣着,倒碗热汤给两位道长暖暖身子。” “额,好的好的!” 叫二狗的年轻人,立马就从破锅里舀了两碗汤,正要递过来,老人却抢先起身,接过了汤亲自送了过来。 “两位道长,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这下雨天,两位穿的也单薄,小心别着凉,我们都是附近村落的村民,冬天快到了,买不起煤炭取暖,只得上山砍点柴火勉强过活!” 老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借着送汤说明一下情况。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只是普通村民,煤炭都买不起,一点油水都榨不出来,没有搞头。 第8章吃人的熊 张之维连忙双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汤,把其中一碗递给张静清,笑道: “多谢老人家了!” 见张之维彬彬有礼,张静清点了点头,还算像话。 旋即举起汤碗放到嘴边,所谓汤碗,其实就一个竹筒子。 应该是砍柴人平时装水的工具,里面飘着一点树叶。 也不嫌脏,轻轻抿了一口。 热水入口,一股淡淡的涩味在口腔里迸发。 咽下去后,腹中便升起一股热气,整个人立马就暖和了几分。 喝完,张之维接过张静清的竹筒,一起递给老人,说道:“多谢老人家款待了!” 老汉连忙摆手,笑道:“两位道长客气了,喝的惯就好,不知道长您可要再来一杯?” 张之维看向张静清。 张静清摇头。 “那不用了!”张之维笑着把杯子递给老人。 老人拿着竹筒,正要回火堆前烤火。 张之维叫住了他,从包里取出几块野猪肉干递给老人。 “吃点,填下肚子!” 看着肉干,老人迟疑了下,担心有诈。 但转念一想,自己几人的身价,还不如这几块肉干呢。 便一脸感谢的接了过来,然后回去分给了其他村民。 顿时又是一阵感谢声响起。 这些年,日子越发不好过了,这些村民好几月嘴里都没点荤腥了。 一群汉子小口小口吃着肉干,还有几个小心掰了下一截,藏在怀里,说打算带回去给妻儿尝尝。 一时间,石庙里的氛围热闹了些。 一个村民发出邀请:“道长,墙角冷,要不来烤下火!” 张之维刚想拒绝。 张静清就拖着他过去了。 既然是游历,自然得和周围人有所交流,一直独来独往,怎能起到效果。 张之维:“…………” 他想打坐炼炁,锤炼性命的。 “两位道长是准备去哪儿啊?”那个老人问道。 不等张之维说话,张静清说道:“我们是游方的道士!” 老人家肃然起敬:“游方道士啊,那两位道长一定有真本领,毕竟这个世道可不太平!” 张静清摆手道:“哪里哪里,就几手假把式而已,在一个地方混不下去了,出去跑江湖,讨口饭吃!” “唉,谁说不是呢,都说这乱世啊,人不如狗,这还真没错,两位道长还有功夫,还能闯荡,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啊,就只能窝在一个地方等死咯!” 老人唉声叹气道,心里已经默认张之维和张静清是有本事的人了。 张静清连忙问:“这位老哥何出此言呢?” 一旁的张之维看着张静清喊那个年岁远比他小的老人叫老哥,嘴角微抽,不愧是教出“一人”和“之下”的老江湖,共情一下,三两句话,就和这些村民打成一片了。 只听见老人一脸苦相,道:“前些年再乱,再不好,大家勒紧下裤腰带也就过去了,但现在是什么年月,外面天天打仗,今天来个李大帅,明天来个刘大帅,粮税一年比一年高,而且每次换个大帅,就要来收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活不下去了!” 张之维默默的听着,龙虎山上倒是岁月静好,但山下可就水深火热了。 现在正逢军阀混战期间,一个北面的北洋政府,一个南面的国民政府。 一大帮军阀团结在这两块招牌下,为了争地盘,乱战不休。 这种局势下,一个地盘往往被各方势力抢来抢去,今天你是北洋的人,一觉醒来,你就是南国的人,你在北洋那边交的税,那都不作数,重新交。 一些地方一年换三四次县长都是常有的事,当官的跟走马灯一样的换,都知道自己做不长久,所以一上台都想着狠狠割一波,各种苛捐杂税猛如虎,韭菜根都快割没了。 张静清听着村民们的抱怨,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即便天师府是异人界的顶尖大派,但对于这种天下大事,还是有心无力的。 “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张静清只能干巴巴的安慰道。 “变好,也许,不过啊,我们恐怕是见不到咯!” 村中老人唉声叹息道:“以往只是那些当官的欺压我们,现在啊,就连那些山里的畜生都开始欺压我们了!” “怎么说?”张静清问。 村里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去年冬天日子不好过啊,没吃的,只能进山打猎,惊扰到了一头冬眠的熊瞎子。” “暴怒的熊瞎子伤人,我们就打退了它,但没想到,这熊记仇啊,从此之后,隔三差五就袭击村子,有时候是家畜遭毒手,有时候是人遭毒手!” “我们深受其扰,就凑钱请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刀客来杀熊,这刀客也不负众望,与熊大战了一场,一刀砍在了那熊瞎子的肩膀上,几乎把熊瞎砍成了两半,解决了祸害,还带走了熊的尸体。” “我们都以为此事了结,却不曾想,这只是个开始,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熊深夜袭击村子,而且专挑女人和小孩吃。” “我们都猜测啊,上吃请刀客杀的是这熊的子嗣,这熊来报仇了,所以才专挑女人和小孩下手。” 张静清听完,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安慰道:“那确实很艰难啊,县里怎么说?” 村里老人叹道:“县里还能怎么说?收税来的积极,做事?怎么可能?我们村里正商量着,大家筹钱,再请一个刀客,把这畜生给宰了,只不过一时间拿不出钱,这才进山砍柴嘛,想拉去城里卖了好筹钱!” 一旁张之维若有所思,之前路边遇到的那具尸体,莫不就是被这老人口中说的熊杀的?亏他还以为袭击者是老虎。 要不要抽个时间,去帮忙解决一下,从那具尸体上的舔痕来看,这熊有点东西,一般的刀客,怕不是解决不了…… 张之维暗中传音张静清,询问是否让他去解决了此事。 张静清传音让他别急,然后继续和村民交谈。 见此情形,张之维也就不管了,自顾自地打坐炼炁起来,与其听些人家疾苦,不如锤炼性命。 第9章江湖春典 这个年代,没那么多趣闻。 喝了汤,吃了肉,砍柴累了一天村民们没有过多闲聊,吐槽了一会儿,就靠在墙上休息了。 而张静清和张之维则在一旁闭目打坐。 一时间,石庙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宁静当中,只有火堆燃烧时发出的啪啪的声响。 时间慢慢流逝,外界的雨越下越大,在天完全黑了以后,外面又隐隐传来了一阵人声。 “老大,你看,前面有座石庙,里面还有火光。” 没一会儿,石庙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几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持长刀的汉子走了进来。 村民一看,都又紧张了起来,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手里的柴刀。 张之维看了一眼师父,见张静清则不闻不问,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便也继续打坐起来。 “各位打扰了,这雨太大,外面不兴待,只好进来借宿一宿,还请诸位多担待担待。” 领头的那人抱手说道。 说完,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长满胡子的沧桑脸庞,一看就是混江湖的,“不好惹”三个字,几乎是刻在脸上。 几个村民连忙说客气客气了,然后请他们自便。 随后,大胡子过去和村民交谈了几句,要了点柴,在石庙的另一边升起了一团篝火。 一帮人围着篝火,一边吃着自带的干粮,一边有说有笑。 一人笑道:“并肩子,啥时亮青子招呼?” 大胡子回复道:“灯笼扯高一点,那些个水码子是个黄草窑子!” 那人又道:“那个化把像火点!” 大胡子回复:“零毛碎琴,算求,那个化把有点顶了瓜!” 谈话间,大胡子环视四周,目光有意无意在身形高大的张之维身上徘徊。 村民人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在小声议论。 “这是哪里的方言,怪怪的。” “谁知道呢?对了,叔,这几个汉子看起来像是本领高强之辈,要不要请他们去降服那吃人的熊瞎子。” 被叫叔的那个老人摇头道:“别,我看这几个人不像善茬,引狼入室可不好,还是去找那些信誉在外的刀客!” ………… ………… 张之维也听不懂对面在说什么,但他觉到了大胡子目光中的敌意,此人没安好心。 传音道:“师父,这些人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张静清传音道:“他们说的不是什么方言,是江湖春典里的黑话……” 旋即,张静清给张之维解释了一番。 这世道里,各行各业,囊括了三教,及八门九流,还有各方地域的世家,帮会、堂口、乃至各路黑白两道势力的统称。 这便是异人的江湖,江湖就是没规矩,谁权大、钱多,谁就是规矩。 坐次要分先后,人要分个三六九等,江湖更得分个三教九流,高的看不起矮的,贵的瞧不起贱的,富的更是欺凌穷的。 其中三教,也就是释儒道,他们龙虎山天师道,就是三教中的道教。 而所谓的江湖春典,就是一种只流行于三教之外的九流行当之间的黑话。 当然了,为了方便行走江湖,很多三教里的人,也会说几句黑话,张静清这个天师就会,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在师父张静清的解释下,张之维勉强听懂了那几个蓑衣人的话。 那个蓑衣人说的“并肩子,啥时亮青子招呼?” 意思是“兄弟们,啥时候亮兵器动手?” 其中,“并肩子”指兄弟们。 后世电视剧里,经常能听到有人喊“并肩子上”,意思就是兄弟们上。 “青子”就是指兵器,“招呼”一般是动手的意思。 而大胡子说的“灯笼扯高一点,那些个水码子是个黄草窑子!” 意思是“眼光放长一点,那些个农村人是穷逼,没有钱。” “灯笼”是眼光的意思,“水码子”指农村人,“黄草窑子”指穷逼。 蓑衣人又说“那两个化把像火点!” 意思是“那两个道士像有钱人!” 其中,“化把”指道士,“火点”是有钱人。 大胡子又回复:“算求,那个化把,顶了瓜!” 意思是“还是算了,那个道士看起来有点可怕!” “顶了瓜”意思是可怕的很。 主要是张之维的身高有点唬人,在这个人人面有菜色的年代,接近一米九,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大胡子的目光在张之维身上徘徊许久。 最终,按下了心思,没了作恶的打算。 江湖上有句谶言,有四种人少惹——道士,和尚,女人,小孩。 如今荒山破庙,一下遇到两个道士,而且其中一个还高大的过分,无论怎么看,这道士也不像是个好相与的小角色。 行走江湖,招子要放亮点,这个道士惹不得! 大胡子自语了一句,收回目光,用黑话警告自己的同伴不要惹是生非。 “是一群杀人越货的强盗啊,师父,要不要这样!” 张之维用手抹了下脖子。 “遇事别急!” 张静清传音道:“他们只是有这个想法,却并未付诸行动,你就去杀了他们,那你与他们又有何区别?人非圣贤,总有一念至差的时候,永远要看人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 “知道了师父!” “还有,在这里,你明白了什么?”张静清又传音道。 张之维:“…………” “要……要尊老爱幼?” “是不过分藏拙!” 张静清没有呵斥他,而是解释道,“如今这个世道乱,永远别想着扮猪吃虎,在乱世中,若是表现的像头猪,那你就会感受到世界上最大的恶。说不好先前那些和颜悦色送来热汤的村民,都可能举起柴刀。” “弟子记住了!”张之维传音道。 张静清继续嘱咐道:“但也不可过分张扬,君子藏器於身,要懂得收敛,给自己留后路,外露三分,内敛七分,此乃中庸之道!” “弟子一定注意,对了,师父,那吃人的熊,该如何处理?” 张之维心里还念叨着那快成精的吃人的熊。 “你看,又急!” “师父,我太想进步了!” 第10章一巴掌 夜深人静,外面夜雨沥沥,伸手不见五指,石庙内也是一片昏暗,只有两个火堆在闪烁,时不时发出一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 村民们彼此依靠着睡觉,这样能取暖,有情况也能反应过来。 那群江湖客,则是一人守夜,其他人睡觉。 张之维则在打坐炼炁,忽然,他感受到一股阴寒沁骨的寒意逼近。 外面有东西在靠近。 “师父,我去把那玩意儿处理掉!”张之维传音道。 “处理掉干嘛?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张静清依旧闭着眼:“你是来游历的,不是来逞英雄的,游历最重要的不是‘游’是‘历’,不经历一些事,怎么可以见得人心?” 闻言,张之维按兵不动,继续打坐。 很快,那股阴寒之气愈发逼近。 门外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村民们在熟睡,没有反应。 张之维也没有反应。 守夜的江湖客则警惕起来,当即叫醒了大胡子和周围的兄弟们。 发觉门外有情况,大胡子拿出一直抱在怀中的长刀,带着兄弟们,低俯着身子来到门口。 如今石庙里有火光,我明敌暗,他没有贸然开门出去,而是在门边蹲守,打算敲闷棍。 过了良久,见门外没什么动静,大胡子对着旁边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小弟心领神会,来到门前,隔着门缝往外望去,看到了一片血红。 “嗯?!” 小弟有些懵,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睛继续看,便发现门缝里外那抹血色也眨动了一下。 这时,他才骇然的发现,那抹血红色的东西,其实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正窥探着门内的动静。 他俩,隔着门缝在对瞄。 他猛地缩回头,正想大喊。 “轰隆”一声。 门板四分五裂,一只长满黑毛的巨大爪子伸进来,一巴掌就拍碎了他的脑袋。 血光迸溅中。 “呼呼呼......” 一股腥风裹挟着风雪袭来,石庙里的众人瞬间就被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从门外挤进来。 那个黑影身高十尺,满身黑毛,膘肥体胖,正是一头巨大的黑熊。 这头黑熊有个明显的标志,它的肩膀上有道巨大的伤口,像是被刀斜劈过一样,鲜血浸湿了半边身躯,乍一眼看过去,就好像这熊披了一件袈裟一样。 黑熊因为体型太大,卡在了门上,浑身的毛发与门框摩擦,发出一股刺耳的撕拉声。 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即将脱困的妖魔,寻常人哪敢升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石庙里所有人都惊骇万分,乱作一团,哭喊着想要逃跑。 但这个石庙,只有这一个门,而这门被黑熊堵住,他们已成瓮中之鳖。 也不用期待这门能挡住黑熊,因为就几秒钟的时间,那黑熊就已经钻进来了大半,只剩屁股还卡在门外。 只怕再有三两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全部挤进来,那时,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不能让这畜生进来,砍它……” 生死攸关之际,大胡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着并肩子上。 不过,他的“并肩子们”都被吓傻了,这时候两股战战,根本没人听他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抽刀对着熊头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砍。 但预想中刀刀见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大胡子只觉得虎口被震的发麻,仿佛自己砍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堵墙。 正在这时,被劈头盖脸一顿砍的黑熊吃痛咆哮,抬起簸箕大的熊掌对着大胡子拍来。 大胡子眼睛瞪得老大,来不及闪躲,只能把刀横在身前防守。 只听得“砰”的一声。 大胡子发出惨叫,整个人倒飞出去,笔直地砸在后面的墙壁上,滑落下来后生死不知。 “大哥!!!” “大哥!!” 大胡子的其他几个兄弟惊呼,这下更不敢上了。 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大胡子混,是因为大胡子是练家子的,有一点武艺,却不曾想,在这可怕的黑熊面前,一掌都挡不了。 这熊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 所有人都一脸绝望,有的说在墙角瑟瑟发抖,有的嘴里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有的躺在地上装死...... 黑熊大半身子已经钻进庙内,铜铃大小的血色眼睛,贪婪的盯着众人,腥臭的涎水从口中滴落,似乎在挑选看先吃哪个? 黑熊环视一圈,最终目光定在了角落的张之维身上。 多次食人的经验告诉他,眼中这个两脚兽肉质最好,最美味。 “昂吼!” 黑熊猛地咆哮,伴随“轰隆”一声巨响,石庙门框崩坏,黑熊彻底挤了进来。 火光中,黑熊巨大的阴影投下,宛如一只不可视的黑手,把所有人拿捏在手里,缓慢的握紧,要将他们攥碎。 恐慌席卷了整个石庙,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 一时间,石庙内落针可闻,只有黑熊巨大的哈气声在回荡。 此刻,他们都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 石庙里现在有十来个人,这黑熊就这么大,总不能都吃掉? 只要在它进食的时候,趁机溜走,还是有活命的机会的。 所人都不敢发声不敢动,生怕引起了黑熊的注意被先吃了。 一时间,石庙内气氛很诡异,落针可闻,只有黑熊巨大的哈气声和脚步声在回荡。 挤进石庙后,黑熊并未看其他人,“咚咚咚”地朝张之维扑去。 腥风扑面,张之维停止打坐,站了起来,道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没办法,这孽畜没点眼力劲,竟然挑上了他。 “吼吼吼!” 巨大黑熊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咆哮着冲来。 张之维面无表情,像一座石像般矗立在那里,心里则在思忖: 先前倒是想岔了,还以为食人的是快成精的熊瞎子,没想到是一头鬼熊。 这一次游历,遇到的事有点多啊,难道我是传说中的灾星体质,走到哪儿哪就出事,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师父的安排? 在张之维思忖间,黑熊就已扑到他的近前。 眼看黑熊就要将这年轻道士撕碎,所有人都目眦欲裂,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触。 但就在这时,那看起来被吓傻了一样的道士动了起来,猛地一巴掌抽在黑熊的脑袋上。 “噗嗤!” 血雾喷涌,骨渣飞溅,黑熊的半个脑袋竟然被生生抽碎。 第11章鬼熊复仇 巨大的熊尸重重落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就连整个石庙都抖了三抖,屋顶抖落一地的灰尘。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脑袋处于当机状态。 他们知道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道士很猛。 但万万没想到这么猛啊! 刚才那如妖魔般的黑熊,就被这道士一……一巴掌给打死了? 做梦吗? 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张之维没有理会,转头看向黑熊尸体。 只见这黑熊的尸体内,还盘踞着几团晦暗邪异的怨魂,隐约可以见到有几张挣扎扭曲的模糊面孔,细看一下,便发现这几张面孔都是小熊模样。 这黑熊还没死,准确来说,这黑熊早就死了才对,只不过因为莫名的原因,变成了鬼,又回来了。 至于什么原因...... 看着那几张扭曲的怨魂,张之维心里大概有了数,多半是村民进山打猎,害了这熊一家,这熊来报复了。 但这种事,张之维没什么话说,村民也是活不下去,才进山捕猎,不过,屁股决定脑袋,张之维肯定是站村民这边的。 心念一动,就要发动阳五雷,一雷把这鬼熊劈的形神俱灭。 张静清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施法,使了个眼神。 “别急!” 张之维顺着张静清的眼神看去,顿时见到了世间百态。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那群跑江湖的蓑衣客,想起了他们之前说的话…… 张之维心领神会,收起雷法,连忙询问周围人有没有事。 直到这时,余下的人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巨大的黑熊尸体,又看了看尸体前的道士,顿时心头一松,生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 “神仙,这位道长一定是下凡的神仙!” 村民里,那个老者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扑过来,就要叩拜。 张之维连忙把那老人扶起来:“这可受不起,我哪是什么神仙下凡,我就一凡夫俗子!” 老人紧紧抓着张之维的手说道:“受得起受得起,道长救了我等一命,此等大恩,无以为报啊!”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张之维说道。 “道长真是又热心,又有一身好本领啊!”村里那个老人说道。 “都是我师父教的好啊!”张之维趁机把张静清拉下水。 老人连忙对着张静清抱手说道:“想必这位道长也是神通了得!” 张静清横了张之维一眼,抱手说道:“哪里哪里,当年搞神助义和拳时,加入一个拳坛学的,都只是些假把式而已!” “原来道长还是拳坛的义士啊,可惜了,朝廷无能无信啊,竟然联合红毛鬼对众义士下手啊!”村里老人感叹道。 “终究是小看了红毛鬼们的火器!”张静清叹息道。 张静清和老人寒暄起来, 张之维在一旁听了些,大概内容是关于义和团的事,这个老人好像也是那场事件的见证者。 神助义和拳……对于义和团,张之维了解的不多,那都是快20年前的事了。 他只知道这是数个异人势力形成的组织,最开始是为了对付清廷。 后面多国列强的军队和异人一同来犯,义和团开始连同清廷一起对付列强。 最终在清廷的背叛下,覆灭于多国异人的围剿和无数长枪短炮之下,大批异人惨死。 张之维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到了后来,区区一个弹丸岛国的异人势力,就能让神州大地的异人们如临大敌,死伤惨重。 这并非是鬼子的异人很强。 屁大一个地方,能强到哪去? 实在是神州的异人们,已经死了太多太多了。 早在与他们交手前,神州大地的异人们,就已经和世界列强的异人们战了好几轮了。 世界列强的异人们,背后有国家军队支持,长枪短炮武装。 但神州的异人们,背后只有一个随时捅刀子的二五仔朝廷。 每一次交手,神州这边都是死伤惨重。 所以到了后来,才会显得那么吃力。 ………… 而这时。 “大哥,你还好吗?” 先前被鬼熊一巴掌拍晕的大胡子,吐了一口血,脸上恢复了一点人色,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石庙里的巨大熊尸,大胡子悚然一惊,一激动,又咳出了几口血,连忙问怎么回事。 几个小弟赶紧告诉了他刚才发生的事。 “这是遇上高人了啊,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大胡子看了看地上的熊尸,又看了看角落里的道士,满脸的庆幸。 一是庆幸黑熊被高人击杀,捡回了一条小命。 二是庆幸之前谨慎,没有贸然动手干那一票。 不然啊,就踢到铁板上了。 大胡子是练过武的,有几分见识,知道这世上有高人,面前这个道士多半就是个高人,他连忙过去打了个招呼,套下近乎。 但张之维一个眼睛就把他喝退了。 吃了个闭门羹,大胡子不敢再打扰,免得惹高人厌恶,悻悻而归。 因为巨熊破坏了庙门,外面的风雨灌入石庙,冷的不行,众人也不继续休息了,重新生火取暖,团坐在一起小声说话。 “老大,二麻子死了,死的老惨了,脑浆子流一地!” 那几个江湖人重新把蓑衣披在了身上,其中一人小声说道。 二麻子就是最开始和黑熊隔着门缝对视,结果被一巴掌拍死的那人。 “人有旦夕祸福,我不也差点被一掌拍死了吗?明天早上我们找个地儿,把二麻子埋了,就当入土为安!” 大胡子说着摸了摸胸口,黑熊那一掌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也有些伤筋动骨,估计得修养好一阵才能恢复了。 这时,有个村民去打量了一下黑熊尸体,然后一脸骇然道: “这这这……这是那头经常袭击村子的食人熊,它不是被我们请人打死了吗?怎怎……怎么又活过来了!” 一听此话,几个村民连忙上前查看。 “就是这头熊,就是它吃了我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它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可我们不是请刀客把它给宰了吗?怎么会又回来了?” “是啊是啊,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刀客武艺很高,一刀从这熊的肩膀砍了进去,几乎把它砍成两截,这熊当场就不动了,然后刀客收了酬金,还带走了熊的尸体,这熊的肩膀上那条口子,就是被刀客砍的,可它怎么又活了?” 第12章熊尸归属 村民看着被轰爆脑袋的黑熊尸体,表情各不一样,有人在后怕,有人不解…… 还有人在愤怒,花大价钱请人杀熊,钱给了,熊还回来,这不白给了吗? 要不是今天遇到了一个神仙人物,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这时,一旁的大胡子,恢复了些伤势,凑过去说道: “传说有些熊瞎子吃人吃多了,就要变成妖怪了,这头熊瞎子估计就是这种,你们请的那个刀客,肯定没杀死它。” “想我行走江湖多年,也是有一身好武艺的,普通的熊瞎子在我眼里……也就……也就那么回事!” “但这头熊不一般,我刀劈上去根本没有着力点,伤不了它,也只有像道长那样的高人才能将其击毙……” 大胡子一边拍张之维的马屁,一边偷偷去看张之维,见张之维没有半点反应,顿时有些失望,这近乎不好套啊。 而听到了大胡子的话,村里的老人吃惊道:“难道说熊瞎子成精了?” “当然有可能,传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国将亡未亡就有妖孽作乱,前朝都亡了好些年了,这妖魔鬼怪不遍地都是?” 大胡子不愧是跑江湖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听的老多,一脸煞有其事的说道: “不只是熊,这附近还在闹妖怪呢。” 村民连忙说:“还请这位爷赶紧说说,以后我们也好避开,免得遇到了。” 大胡子说道:“听说黄村那边的江上就闹起了妖怪,那妖怪长了个人形,身高丈余,浑身长满鳞片,刀剑难伤,能生撕虎豹,力逐奔马。” “而且还生性残忍,最喜欢抓些从江边经过的路人来吃,一旦被其抓住,若是运气不好,它正饥饿,当场就直接吃。 “至于吃法嘛,据说是扭掉头颅,然后张着大嘴,从脖子处使劲吸,把五脏六腑和血液都吸走,就跟吃螺肉一样。” 一行人听的心惊胆战,其中一个村民问: “那要是不饿呢,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啊?” 他料想这事能被传出来,那肯定是有幸运儿逃过一劫才对。 “想得美!”大胡子反问村民:“你出去打猎,猎到多余的猎物会把它放掉吗?” 村民下意识说道:“不会,我会拿回去做成肉干!” “那就对咯!妖怪也是一样的,若是遇到它不饿的时候,就会被它串起来,带回去作储备粮。”大胡子说。 有村民问:“怎么个串法?” 大胡子笑道:“你要问这的话,嘿,见过捕鱼的怎么收整活鱼么? 就是拿稻草或者嫩树枝,穿过鱼的鳃打个结,向上那么一提,再闹腾的鱼都会服服帖帖。 而且鱼还不会死,拎回家,放进水缸里,鱼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串鱼,那妖怪就怎么串人!” “卧槽,这也太残忍了!” 一行人听完,忍不住摸了摸腮帮子,感觉牙酸,要从这里穿过去话......想想就疼。 火堆前,一行人津津有味的听着大胡子不知从哪听来的志怪故事。 就连打坐的张之维,也听的津津有味。 只不过,他不好判定这些话,是大胡子道听途说,随意瞎掰的,还是确有其事。 在讲了几个志怪故事,彼此熟络了些后,大胡子说道: “各位乡亲,我们跑江湖的也不容易,先前我那位兄弟为了保护大家被熊杀死了,他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能不管,这样,这头熊的尸体就让我带走可好?作为我兄弟的补偿金!” 大胡子笑眯眯的,好言好语的说道。 他心里则在想,要不是那两个道士,以自己的脾气,哪会和这帮泥腿子废话,直接抢了便是。 “这......” 村里人眼巴巴的看着熊尸。 他们也想要啊! 这头熊尸保守估计几千斤,都是肉啊,带回去,一个冬天都吃不完。 而且那身皮毛还能卖出去,换的钱,说不定能过上好几年的好日子,哪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村民中的那个老者看了看大胡子一行人,又看了看张之维,说道: “这位爷,您和我们说没用啊,这熊是这位道长杀的,依我看,看是道长来处置!” 他觉得自己和张静清、张之维套了这么久的近乎,这熊的尸体,再怎么也得归村里。 闻言,大胡子也看向张之维,按他所想,这种高人,应该不会在乎这种尸体才对。 张之维则看向张静清,跟着师父出门,不必动太多脑子。 见此情形,张静清叹了口气,道:“这熊吃了太多的人,怨煞入体,吃了的话,会当场暴毙!” 此话倒是不假,这本就是一头鬼熊,哪能吃的? “什么?” “吃了太多的人!” “当场暴毙!” ...... 众人心头一惊,盯着熊尸,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惋惜,有贪婪…… “真吃不得吗?这么多肉,熊吃人......” 几个村里的年轻小伙子满脸不甘,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些熊吃人,人怎么就不能吃熊之类的话? 其中一人还想说这乱世,人都能吃人,吃过人的熊怎么就不能吃了? 但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旁边的老人拉住了。 “道长,您放心,我们绝对不吃,绝对不吃!” 老人到底还是阅历丰富些,他没怀疑张静清话里的真假。 因为没必要,如果张静清想要这头熊,大可直接开口,在场的没人敢说个不字。 他说有毒,吃了立刻暴毙,那八成是真的有毒。 而这时,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的大胡子眼珠一转,抱手说道: “多谢高人提醒,救了我等小人一命,高人放心,明天一早,小人就把这头熊尸给处理掉,绝不让它再有害人的机会。” 他心里在想,这熊尸有没有毒,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不吃就是了。 到时候拿去肉铺换成现钱,至于谁吃死了,关我甚事? 张之维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他看向师父,想知道师父怎么处理。 第13章取死有道 “不必麻烦诸位,我们自会处理!” 说罢,张静清拍了一下张之维:“去,就在这庙里挖个坑,把这熊埋了,免得流出去害人!” 张之维:“…………” 无语归无语,张之维还是二话没说,金光以炁化形,刨了个大坑,把这鬼熊尸体给埋了进去。 众人一脸惊奇的看着张之维用金光刨坑,大呼不可思议,还有人称呼他为活神仙什么的。 张之维对这些目光和赞叹并不感兴趣,他正传音问张静清: “师父,搞这个操作干什么?这鬼熊的灵藏在熊皮里,我一雷给他劈了不好吗?干嘛埋?” “之维啊,做人做事,无愧本心就好,但无愧本心这四个字,说的容易,做到却很难,之维啊,我问你,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察觉到这群人可能作恶多端,你想杀他们,但这群人现在又没做错事,你没有理由杀他们,那你该怎么办?”张静清传音道。 张之维传音道:“想杀,却没理由杀?师父,如果真想杀一个人,那随便什么都能成为理由,比如他左脚先迈进大门,这个理由行不行!” 张静清传音喝道:“尽说怪话,若像你这么肆意妄为,妄造杀孽,那只会在心里留下间隙,助长心魔,成为修行路上的大障碍!” “那依师父高见,该怎么处理呢?”张之维传音道,“难道要一直跟在后面找机会?” 张静清传音道:“让对方取死有道,如此方可无愧本心!” “取死有道……无愧本心?!” 张之维想了想道:“怎么才能无愧本心?难道要说服自己?比如杀人的时候想着,人终有一死,而有些人则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我杀了他,帮助他少走了几十年弯路,大功一件啊!” 张静清:“…………” 天师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真想一雷劈开这个孽畜的脑袋。 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孽畜,你滚去打坐炼炁,别和我说话,在一边看着就行!”张静清传音怒喝道。 张静清在教徒弟时,一直信奉言传身教,现在言传不通,他打算身教了。 “得令!” 张之维乐呵呵的就缩到墙角修炼金光咒去了。 他早就想修炼了,那些村民们的遭遇,他并不感兴趣,这都是大时代背景,他一个凡夫俗子,知道了也无力改变,徒增烦恼,还不如修炼。 …… 时间过的很快,第二天清晨,天一亮,张静清和张之维没有多留,直接策马离开。 石庙内,众人看着张静清和张之维出门,手一招,两匹神骏的白马凭空出现,乘着离开,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你们看,那马就跟真的一样,除了有点白的过分!” “啧啧啧......真是仙人手段啊,我记得话本里说过,遇到仙人就是有仙缘,以后会有好运的!” “可不是有好运吗?要不是遇到仙人,昨晚我们就被那熊给吃了!” 震惊了一会,几个村民见天已大亮,也不继续逗留,背上柴火,踏着积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远了。 很快,石庙里就只剩下了几个身穿蓑衣的江湖客。 其中一人说道:“老大,这些人都走了,我们也走,顺便找个地儿把二麻子给埋了!” “找哪儿埋啊?我看这就不错!” 大胡子指了指石庙里,先前张之维埋熊尸的那块地方! “老大,你的意思是......” “还有什么意思?” 大胡子道:“把那黑熊挖出啊,就算肉吃不得,那一身皮也是值钱的啊,正好也可以把二麻子给埋了,一举多得,不费事!” “我艹,老大英明!” 几人说干就干,没有锄头和铲子,直接抄起刀子上。 石庙的地面只是简单的泥沙,没一会儿,就被挖出了一个大坑,坑底有隐隐可见黑色的毛发。 “快了快了,加油干加油干......” 几人挖的更卖力了,财帛动人心,没一会儿,黑熊尸体被重新挖了出来。 几几人对着尸体开刀,想把皮剥下来,但黑熊皮糙肉厚,费了半天劲也没割破皮。 “他妈的,这玩意儿皮实,弄不开啊!” “信球货,不知道从那个道士打破的伤口开始往下剥啊?!”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大汉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捶着腰,抱怨道: “操了,这皮子可真他娘的难剥啊!累死我了。” “可不是,就没见过这么难剥的皮,比牛皮还难弄啊!” “是啊,不愧是快成精了的熊,这皮就跟铠甲一样,我敢说,这玩意儿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这黑熊的皮肉这么结实,还是被一拳给打爆了,那个道士到底多猛啊?” “这谁知道,还好昨晚没干那一票,不然就惨了!” “对了老大,你知道那个道士的来历吗?” 大胡子没理会手下的询问,他正抱着熊皮,一脸痴迷。 “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大胡子回过神来,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大胡子站起身,抖了抖熊皮,也不嫌里面粘皮带血,一把披在了自己身上,说道: “这熊皮可真暖和,真结实,真舒服,你们看,我像不像昨晚的那头熊瞎子?” 说完,他摇摇晃晃,学着黑熊的姿态,在石庙里走来走去。 “不太像啊老大,黑熊平时都是用四条腿走路,只有遇到突发情况,才会人立而起!”一个小弟点评道。 “嘿嘿嘿……说的也对!” 大胡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后肢弯曲,半蹲着,双手撑地,一扭一扭的在地上学黑熊走路。 开始还有些生疏,但爬了一会儿后,就越来越熟练,每爬几步,还摇头晃脑,嘴里发出“嗬呼嗬呼”的声音。 “卧槽,老大,可以啊,你这学的也忒像了,要是在外面遇到,我指不定还以为是一头真的熊呢!” “老大,在出来混江湖之前,你是不是还去马戏团干过啊,你这一手,一般人可学不来!” 几个小弟拍手称奇。 大胡子没理会他们,继续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学熊走路。 几人也没不在意这事,挖了半天坑,现在累的跟狗一样,瘫坐在地上休息,商量这熊皮能卖多少钱。 第14章浑源金丹 商量了一会儿,几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讨论。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大胡子还披着那张熊皮在玩。 不仅如此,他还趴到了被剥了皮的熊尸身上一阵扒拉,不知道在干什么,只听到“噗嗤噗嗤”的声音。 几人心里一跳,不详的感觉笼罩心头。 “老大,你在干什么?”一人颤声说道。 听到声音,大胡子停下动作。 那种“噗嗤噗嗤”的古怪声音也没了。 大胡子僵硬的直起身子,缓缓转了过来。 他披着熊皮,小弟们看不到他的本来面目,只能瞧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双眼睛怨毒无比,里面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滴滴血水从那破碎的熊嘴处落下。 原来,刚才那古怪的“噗嗤”声,是大胡子在啃食熊尸上的血肉。 “老大你......” 几人顿感不对,转身想跑。 后面却响起恐怖的熊吼。 紧接着,便是惨叫声,骨头碎裂声,血肉撕裂声,咀嚼声…… 过了良久。 一个巨大的黑影,蛮横的要挤出石庙。 瞧那模样,正是昨晚的黑熊,只不过有些狼狈。 熊头布满交错纵横的伤痕,身上除之前肩膀上那条袈裟般的伤口外,还有几道贯穿体表的大伤痕。 伤痕的宽度参差不齐,皮肉外翻,露出里面发黑发臭的血肉,这是大胡子等人剥熊皮时造成的。 黑熊向外挤,相比较昨晚,它的体型更加庞大了,昨晚被它拓宽过的庙门,此刻居然无法让它通过,还得继续拓宽。 “撕拉撕拉......” 黑熊皮毛上的伤痕摩擦庙门,留下腥臭黑血的同时,也刮下大量碎石。 而这时,庙门上,一张贴在上面的黄符,符文闪烁了几下,飘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了黑熊的头上。 “轰!” 接触瞬间,黄符无火自燃,爆出一团火光,就像一团燎原之火,一下子就将黑熊包裹。 “昂吼......” 火焰焚身,黑熊凄厉嘶吼起来,发狂地冲出石庙,在泥地的狂奔打滚,想压灭身上的火焰。 但一切都是徒劳,火焰非但没有被浇灭,反倒愈演愈烈,几个呼吸间就把它变成了一团熊型火炬。 没多久,凄厉的嘶吼声停歇,熊型火炬也燃尽了,地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熊型印记, 印记中间,堆砌着一团黑灰。 “呼呼呼!” 风一吹,黑灰随风散开,没了踪迹。 很快,雨又下了起来,那个黑熊印记也被冲刷干净,这里恢复了平静。 只有不远处那破损严重的石庙大门,以及门框上的黑血,庙内一地的残肢碎肉,还记录着先前发生的事。 …………………… 另一边。 张静清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对于那些一进石庙,就想着打劫的蓑衣人,张静清是想除掉的。 但念在他们没直接动手的份上,张静清也没有让张之维直接动手,而是给出了一个考验。 考验通过了,那就此事了结。 考验不通过,那就是取死有道。 这也是张静清不让张之维直接用雷,把那寄居在熊皮上的灵给灭了的原因。 如果那几个蓑衣人听了他的话,直接走了,黑熊尸体在的地底掩埋一段时间,就会尘归尘土归土。 如果他们贪心,把熊尸挖了出来,那就必定会遭到反噬,那时他留在庙门上的那张符箓,就能起作用了。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甚至不破戒的情况下,把这一群贼人给灭掉。 当然了,作为天师,张静清早已擒拿住了心猿,明悟自身,就算直接打杀了这群人,也不会留下丝毫心理间隙。 之所以如此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张之维知道什么叫人心难测,增加他的阅历。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教张之维在遇到这种情况时,该如何处理。 ………… ………… 而此刻,张之维注意到了张静清的笑容:“师父,所以说他们这是取死有道了,您问心无愧了?” “是你问心无愧!”张静清问,“之维,你可知我为什么这么做?” “师父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大……” 张之维本想嬉皮笑脸一句,说师父这么做一定有大病,但看到张静清严肃的表情,他就知道必须正经了,不然会被暴揍一顿的。 当即开口道:嗯哼……师父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深意!” 张静清没明白张之维话里的梗,点了点头说道: “自然是如此,你一直想擒拿心猿,但你是否知道什么是心猿?” 张之维说道:“心猿就是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张静清点头道:“确实如此,心猿就好像是一只孙猴子,凶暴无比,躁动不安,它寄居在我们的身体里,时刻想反噬主人,脱困而出,所以,对心猿而言,我们的身躯,就仿佛是一座丹炉,在不停的把它炼化,最后化为一枚金丹。” “金丹?” 张之维有些不解,怎么越说越玄乎,下一步是不是要说什么元婴,合体之类的。 张静清一看张之维就知道他想岔了,解释道: “这个金丹只是一种借喻,并不是指在体内真正结成了一个大珠子,而是意味圆满,精气内敛成圆,锋芒磨练成圆,为人处世,行止坐卧,处处见圆,处处有圆,处处游刃有余的意境。” “这是一种心境,气质的顶点,而身体内结了珠子的,那不叫金丹,那叫有大病!” “师父这个比喻,还真是生动形象啊,不过,师父刚才说精气内敛成圆,锋芒磨练成圆我理解。” “但为人处世,行止坐卧,处处见圆,处处有圆,处处游刃有余……我没太理解,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变的圆滑吗?” 张之维问道,在他的理解里,圆滑这个词,一向和市绘画等号,是个标准的贬义词。 张静清道:“这个圆意思是做事首尾相连,有理有据,问心无愧,可不是让你圆滑,让你市绘!” 张静清继续道:“之所以要如此,是因为在炼化心猿的过程,其实就是把你心里的残暴,凶恶,躁动,各种魔障不安都磨平,都磨圆的过程。” “在此期间,你要更注重心的修行,持戒,且不可随意无端妄造杀孽,须知,做的违心事越多,心里间隙越大,心猿就越强,那就越不容易驯服。” “这几个贼人没当你面犯错,你却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断,杀了他们,就是现在你不觉得什么,但其实他就是一种间隙,日后,也会成为你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师父,我明白了!” 听完张静清的解释,张之维若有所思,确实是如此,人是会变得,但过往做的事,不会变,当下的出手的理由,只能管当下。 就好像鲁迅的文章《风筝》里,鲁迅以自己当时的喜怒,毫无理由的践踏了弟弟的风筝。 他当时没觉得不对,但很多年后,他开始明悟自身的时候,这件事成了他心中一根刺,让他寝食难安,夜晚时常生出一种“我那时真该死”的情绪。 一个风筝尚且如此,更别说随意打杀一群人了。 张静清自然不想自己宝贝徒弟前路坎坷。 所以在最初,就想为他铺下最平的路。 第15章第二种破境之道 官道上,张静清骑着符马,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继续道: “之维啊,你的师弟们,都很喜欢看《西游记》,你为什么不喜欢看?” “弟子没有不喜欢看啊!” “为师从没看你翻阅过!” 张之维:“…………” 师父您还偷窥这些啊! 张之维不翻的原因,倒不是其他,纯粹是前世《西游记》都快看烂了,各种版本都有,实在是对晦涩难懂,毫无注解的纸质版《西游记》不感兴趣。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张之维便说道:“这不是怕耽误了修行吗?” “你有空可以去藏书阁看看,我们府上的《西游记》,不同于外面的版本,是真正记载了很多修行之道,其中内容博大精深,很有益处!”张静清说道。 “那师父放心,弟子回去后,一定认真研读!” 张之维连忙说道,紧接着,想起《西游记》的大概故事脉络,张之维有种明悟。 难怪在后来的取经过程中,猴子不像从前了,变得谁也打不过,打妖看背景,能搬救兵就搬救兵,和谁都五五开。 这不是猴子变弱了,而是他变圆了,他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开始为人处世,处处见圆,处处有圆。 在没有变“圆”之前,猴子一身棱角,锐不可当,大闹天空,齐天大圣,花果山七结义,好不威风。 但盛极而衰,落难后被压五指山下五百年,往日那些捧他是齐天大圣的人,那些和他义结金兰的兄弟们……没一个来看过他一眼。 但当他变“圆”之后,诸天神佛都是他的朋友,很多劫难,他甚至不需要出力,靠着一手为人处世,处处见圆,处处有圆的功夫,和和气气的就解决了。 若换成以前的齐天大圣,这些个仙人坐骑,仙人童子什么的,不杀个遍? 后世,很多人解读,真假美猴王这一难中,真的孙悟空被打死了,假的猴子替代了孙悟空,所以后面的猴子越来越不像从前! 但张之维现在却觉得,根本没有所谓的真假美猴王,两只猴子,都是真的,只不过其中一个是心猿。 真假美猴王这一难,就代表着猴子降服了心猿,所以在此之后,他再不骂八戒了,再没挨过紧箍咒,再没打死任何一只妖怪。 不是他真弱了,是他磨平了一身棱角,散去了一身锐气,明白了那句话,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这就是拿捏住心猿吗? 张之维心里自语。 对于孙悟空这个家喻户晓的存在,他自然是无比喜欢的。 但……他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而不是后面那个呼朋唤友的斗战胜佛。 “师父,心猿这一关,就只有这一种方法吗?”张之维问。 张静清扭头看向张之维,只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喜欢后面的行者,更喜欢前面的齐天大圣?”张静清道。 张之维蓦然不语。 “这没什么,为师年轻的时候,也喜欢齐天大圣!” 张之维看向张静清。 张静清继续道:“如果硬要问有没有第二条路,答案是有的,第一种嘛,就是为师给你说的,磨圆心猿,成就浑源金丹。” “这第二种嘛,那就是不再压制本心,推倒丹炉,释放心猿的力量,大闹天宫,打破一切,以力革鼎,以暴齐天。” 闻言,张之维眼前一亮,这第二种,好霸气。 然后他便听到张静清继续道:“这两种都有弊和利嘛,第一种是水磨工夫,需要用经历去磨炼,去一点一滴的磨圆这心猿,胜在稳定,心境混元一体,没有漏洞。” “这第二种嘛,则是全靠本心,如果没有一颗赤子之心,那极容易走火入魔,而且走这条路的人,往往戾气太盛,太有棱角,而容易被人抓住心里的间隙,从而针对,不得善终!” 张之维一脸好奇:“比如……” 他想知道,这个不得善终,是个什么不得善终。 张静清道:“比如古之霸王项羽,武圣关羽,他们便是走的这一条道!” “霸王项羽,武圣关羽……”张之维一愣,“他们也炼了咱们天师府的《五雷正法》?” 张静清没好气的说道:“不学无术,霸王活跃的年代,还没天师府呢,自然也没《五雷正法》,不过这天下大道,起始点各有不同,但终点却是殊途同归的,无论是修炼的什么,到了高深境界,都会有心猿这一关!” “原来如此!”张之维若有所思,这样一想,还真是,无论是霸王还是关二爷,都是那种很有棱角,为人处世都不太“圆”的人,而最终,他们也因为不太“圆”而下场凄惨。 “那师父,现在呢,现在异人界里,有谁走这条路吗?”张之维问。 “走这条路的,多了,但走通的,却是屈指可数,据为师所知,近些年来,只有太平天王走通了这条路!”张静清说道。 “太平天王?”张之维反应过来,“是五十年前被清廷和红毛鬼们联手覆灭的那位吗?” 张静清点头:“没错,他算是异人界顶点的存在,出自太平道,修的是取乱之术,黄巾力士,撒豆成兵,一人可抵千军。” “他当时带领着一批异人起义,差点掀翻了整个清廷,但终究是神通不敌算计,最后惨淡收场。” 张静清看向张之维的眼睛:“之维,你觉得你比之他们,又如何?” 张之维沉吟,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说比这些人强?那实在是太狂妄了。 但若比他们弱,那为免太妄自菲薄。 张之维一向自诩自己不弱于人,注定站在山巅之上,自然不会贬低自己。 所以,张之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张静清的问题。 不过,没有回答,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张静清脸色一沉,他终究是小看了自己徒弟。 “孽畜,狂妄!” 张静清怒喝一声,拔马走在前方,一言不发。 张之维跟在后面,半点不去触师父的眉头,脑中一直想着张静清刚才说的话。 ——推倒丹炉,释放心猿的力量,大闹天宫,打破一切,以力革鼎,以暴齐天。 这条路,行不行得通? 第16章进城了 半晚时分,省城大街上。 风餐露宿跑了两天的师徒俩,终于进城了,准备找个地方祭一祭五脏庙! 两人朝商业街走去。 民国的省城破破旧旧的,比不得后世,但街上还是很热闹的。 一眼看去,几条主要街道车水马龙,有自行车,有黄包车,还有轻轨电车。 而街道两旁,人来人往。 有车夫,有穿着时尚中山装的男男女女,有穿着民国风校服的学生,也有穿着西装的鬼佬,穿着长袍的本地土豪...... 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些走江湖的,正拉着架势在卖艺。 一个年过花甲,瘦骨嶙峋的老汉,手中使着一对木锤,舞的呼呼生风。 一旁还有个灰头土脸,半大的孩子,手里拎着个破锣,敲敲打打,卖力的在吆喝。 一眼扫过,全是众生百态,遍地的人间烟火气。 时代仿佛在此刻凝聚,交织出了截然不同的气息。 “号外号外,京都多所高校学生罢课,工人罢工,抗议北洋内战不休。” “号外号外,东北王横扫一方,三省大权尽在掌握。” 这是报童在吆喝。 报童,一个很有时代气息的职业。 大多是些贫苦儿童,靠着卖报纸勉强过活,《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就曾干过这个。 常年待在龙虎山,消息闭塞,张之维正打算去买一份报纸了解一下当今局势。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头戴瓜皮帽的老人,被巡逻队给逮到了。 “几位爷,有什么事吗?”老人点头哈腰的说道。 巡逻队围着老人:“把你的帽子摘了看看,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你头上的酸臭味了。” 一听此话,老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祈求着巡逻队的人放过。 “几位爷,饶命啊,饶命啊,几位爷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你跪什么?大清已经亡了,你不准跪,你要站起来,我们也不要你的命,我们只要你剪掉辫子!” 巡逻队的人说着,一把揪掉了老人头上的瓜皮帽。 露出帽子下,盘成一盘的辫子。 清朝亡了之后,民国官方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由,不准百姓再留野猪皮发型,所有辫子一律剪除。 这条命令,最初在全国大受抵制。 前朝近三百年的统治,让那条长辫形成了不少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必需品。 下令强行剪辫时,满街都能见到呼天抢地、磕头哀求留辫的人们。 现在,剃发令已经推行过一段时日,除了一些奴性很深的人,很多人都适应了新的发型。 面前这个老人就是奴性很深的。 跪在地上,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一边磕头一边还抽自己的耳光,看起来熟练无比。 想来早些年没少磕头,没少抽自己的耳光。 这种人见多了,巡逻队的人也不为所动,一把抓起老人的辫子,从发根开始,咔嚓就是一剪刀下去。 一条留了几十年,大半年洗一次的肮脏长辫落地。 老人一脸绝望地摸了摸头顶,确定永远的失去了辫子,身体一软,斜倒在地面。 “天呐!” 他哀嚎着,手里捧着那条恶臭熏天的长辫,将其贴在脸上,老泪纵横。 “呸,什么尿性啊?” 巡逻队骂了一声,推开众人:“走了走了,大家散开,没什么好看的!” 巡逻队走后,余下的人群观望了一会儿,摸了摸头顶浓密的头发,也走远了。 只留下老人还抱着辫子呜呼哀哉,一副死了儿子的悲戚模样。 张静清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没多看,也没点评,背着手,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张之维紧随其后,这种事,他无法感同身受。 无论是从美观性,实用性,还是从其他方面,野猪皮发型都没啥好的。 经过这一打岔,报童也走远了,张之维懒得去找,吃饭重要。 正好在路边看到一家酒楼,看装修挺豪华的,师徒俩就走了进去。 “请问几位啊?”酒楼的小二招呼道。 张之维在柜台上排出几枚大洋:“两位,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 刚灭了一窝土匪,得了几十大洋,张之维现在不差钱,出手阔气的很。 对此,张静清没有多言,正一教的道士,规矩没有全真教多。 “道爷您瞧好嘞,好菜马上就上!” 小二将钱扫进托盘,殷勤的倒茶,然后去后厨吆喝去了,叫着把所有招牌菜都上一遍。 别看电视剧里,动不动就赏多少多少大洋。 但实际上,这个年头,大洋购买力可不低。 一块大洋就是一块钱,等于两枚中洋(五角面额的银元),十枚小洋(一角面额的银元),或者一百枚铜元(一分面额的铜子)。 像刚才那个小二,一个月的工资,大概也就两块大洋,后厨做菜的师父,大概在五块大洋左右。 现在的物价,大米三分钱一斤,小米一分钱,牛肉一角五分,羊肉一角三分,猪肉一角一分,白糖一角,棉布每市尺约一角二分,蔬菜几分钱不等。 两块大洋,就是六十六斤大米。 换成小米就是两百斤,够一家人吃喝了。 张之维手里这几十块大洋,放到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不算什么。 但对于一般的贫苦人家,那可是一笔巨款,一家人几年吃喝不愁。 摩挲着大洋上的大头图案,张之维心道一句,真应了那句老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修桥无尸骸。 很快,各种肉菜陆续上桌。 师徒俩都是修行中人,能吃的很,没多久,一桌子好酒好菜,就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张之维旁边的碗碟堆成厚厚一叠。 张静清旁边的碗碟比他堆的还高。 有一种《杂家小子》里,两徒弟和师父吃白切鸡的架势。 嗯……就是还差了个徒弟。 吃饱喝足,张静清和张之维在这个酒楼留宿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起身前往火车站。 天师自然不是迂腐之人,能坐火车,当然不骑马。 对此,张之维举双手双脚赞同。 说起来,他还没坐过这种以煤为燃料的蒸汽火车,心里不免有好奇,想见识一下。 第17章坐火车 第二天清晨,去火车站的路上,张之维花了几十文钱,买了些包子、肉饼、馒头,烤鸭什么的。 后世坐过绿皮火车的都知道,火车上的东西贵,上车之前最好自备一些吃食。 民国的蒸汽火车,可比后世的绿皮火车慢多了,备些吃食准没错。 对此,张静清表示赞同。 到了火车站,便是开始买票。 这个年景,交通工具匮乏,火车车票很昂贵,但生意依旧很火爆,买票的窗口排满了人。 “师父,你且小坐一会儿,我去买票!” 张之维环视了一圈,找了个排队少的窗口买票。 排了不久,就轮到他了。 窗口前的售售票员问: “这位道爷,几等票啊?” “什么讲究?”张之维问。 “道爷第一次坐火车?” “是啊!” 第一次坐火车......售票员上下打量了下张之维,“既然是第一次,那我就给道爷说说,咱这火车的车厢啊,是有等级的,分为头等车,二等车,三等车,咱们这个窗口,就只卖二等车和头等车的票,如果要买三等车的票,就得去旁边那些排队多的窗口去买。” 原来商务座二等座的划分是由来已久的啊...... 张之维问:“区别在哪?” 售票员道:“那区别可大了,这三种车坐起来,感受可不一样,当然,票价也不一样。” “头等车最舒服,设备华丽,座位宽大,地下铺有地毯,化妆室,厕所等一应俱全。” “就这么给你说,座椅是鹅绒铺的,你一坐下去,周身密贴,软绵绵的,那叫一个舒适。” “二等车的装饰设备,略逊于头等车,但也是软垫椅,座位宽敞。” “三等车设备最简单,车座是硬板,而且极其狭窄,没有卧铺,乘客不能进餐车厅。” “尤其到了晚上,灯暗,人多,没法看书看报,也没法睡觉,估计道爷你打坐诵经都沉不下心。” “道爷,您看您是要买二等座还是头等座?” “价格多少?” 售票员说:“三等车票票价2.5大洋,二等车票价格5大洋,头等车票10大洋,其中二等车和头等车附带卧铺,如果想睡觉,需要加钱!” 张之维随手丢出20大洋:“两张头顶座车票,靠窗位置,并排的!” 但大洋还在空中没有落下,就被一只手接住了。 接住的人是张静清。 张静清收起20枚大洋,从中拿出10枚递给柜台: “要两张二等座的车票就好!” 售票员看向张之维:“这……” 张之维点头道:“这是我师父,就按师父说的买!” 看着手里的10枚大洋,售票员忍不住劝导道: “这位老道爷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您还是买头等座,那舒服又宽敞,可比二等座来的舒服啊!” 张静清沉声道:“就二等座!” 见此情形,售票员不再多言,双手递出票据。 “这票据您拿好!” 张之维接过票据,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了候车厅。 候车厅是二等座有专门的。 头等车是贵宾包厢。 三等座只能在铁轨旁边一边闻煤灰,一边干等着。 候车厅里,张之维不解道:“师父,为何不坐头等座?” 他还以为张静清会说一番诸如要见人间百态,头等座不方便之类的大道理。 没想到张静清沉声说道:“因为一等座的车厢里红毛鬼多,臭的很!” “红毛鬼……” 张之维一怔,旋即想起红毛鬼一词的含义,最早指荷兰的那些殖民者,后来泛指一切洋人。 师父选二等座,是不想见洋人? 联想到售票员对车厢的介绍,张之维一下就想明白了。 头等车非富即贵,里面多半是些眼高于顶的洋人,或者满脑子封建残余的达官贵族。 这两种人,无论哪种,对普通人都是看不上眼的。 特别是洋人,病夫基本是挂在口中的口头禅。 他和张静清穿着道袍,留着长发,必然引起围攻,评头论足,冷嘲热讽。 俗话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如果对方嘲讽的是自己,如果不过分,张之维可能并不会太在意。 而如果受辱的是师父张静清,张之维只怕就忍不了了,到时候大巴掌教做人。 想到了这些,张之维道:“这红毛鬼们大部分都有狐臭,所以喜欢用些香水掩盖,但如果一扎堆,多种汇合,那确实是种折磨,师父果然英明神武啊!” 张静清虚着小眼睛,没好气地看了张之维一眼:“再说怪话,给你使用了冲龙玉符后,把你丢进红毛鬼们的中间,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张之维:“…………” 冲龙玉符是神化鼻子的符箓,可以让人拥有堪比狗鼻子一样的嗅觉。 如果伸出一个充斥着浓烈狐臭和香水的地方…… 张之维打了个寒噤,常态下,他嗅到浓烈的香水味都会打喷嚏,更别说神化鼻子后了,而且,还混杂着狐臭。 立马变成乖宝宝,不说话了,闭目打坐,修炼性命。 没多久,火车到站。 各个车厢的人依次排队上车。 上车的时候,张之维撇了眼头等车和三等车的情况。 头等车车厢最短,和他猜的差不多,上头等车的人,多是些身穿西服,手持手杖的鬼佬。 还有就是一些穿长袍马褂的人。 这些人见谁都不屑一顾,但唯独在鬼佬面前低着头。 而三等车最长,人最多,挤得跟个沙丁鱼罐头一样,有一种后世印度火车的既视感。 看了一眼,张之维就收回了目光。 上了车,坐上座位。 张静清和张之维靠窗,并排而坐,他们的对面,则是坐着一对带着婴孩的年轻夫妻。 没多久,伴着“哐当哐当”的声音响起,火车出发了。 兴许是火车行驶时噪声太大,发车后,那个小婴儿就一直哭个不停,引起周围人很大不满。 两夫妻一边诚恳道歉,一边竭力安抚。 但这些,都打扰不了张之维和张静清,师徒俩盘坐在软椅上,沉下心来,打坐练气,一副道家高人模样。 而对面的夫妻俩见此情形,安抚好小婴儿,过来寒暄了一阵。 “小孩子第一次坐火车,有些闹腾,打扰两位道长清修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夫妻俩说道。 “不碍事!”张静清笑道。 “不知道两位道长是哪个门派的?”丈夫问道。 “贫道师徒俩出自龙虎山正一教!”张静清说道。 “原来是天师府的道长!”夫妻俩大喜,连忙掏出两枚大洋递给张静清。 张静清摆手拒绝:“施主,出家人,说缘,不说钱!” 第18章释放心猿 夫妻俩里的丈夫连忙说道:“道长您误会了,久闻龙虎山天师府盛名,早就想去拜访请符,但最近世道不稳,不敢出远门,这下在火车上遇到,那就是缘分啊,还请道长给我这刚出世的孩子画一张符,保佑他平平安安!” “原来如此!” 张静清看了夫妻俩怀里那个小婴儿一眼。 婴儿粉雕玉琢的,竟然不怕生,也没被张静清那一脸的大胡子吓到,反倒乐呵呵的露出小脸,挥舞着小手打招呼。 张静清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推了夫妻俩的大洋,道: “既是缘分,那这钱,就不该收了,我赐他一张符,贴身带好,保管无病无灾!” 说着,张静清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繁复咒文的法箓,递给夫妻俩。 一旁的张之维眯眼一瞧,认出了这符箓的种类,是一张真箓,效果还很强,名为六丁六甲护身符,随身带着,能祛除邪气,等闲妖邪不敢近身。 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化作实质金甲,抵挡一次致命攻击,作用嘛……就和金光咒有些类似,但它是天师所画,在防御效果上,要远超一般的金光咒。 可以说,张静清赐予这小婴儿这张符箓,就相当于多给了他一条命。 对面的小夫妻不知这符箓的分量,但两人刚触碰到符箓,就感觉到了一种正大光明之感,只觉得浑身舒泰,往日里淤积在身上的那种阴郁之感,荡然无存,顿时明白自己遇到了高人,连忙感谢,然后拿出了几枚大洋。 张静清皱眉:“不是说了吗?是缘分,不收钱!” 夫妻俩连忙道:“道长您误会了,这不是买符的钱,这是功德钱!” “大可不必,如果施主有心,可去龙虎山还愿!” 说罢,张静清闭目打坐,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见此情形,夫妻俩只得作罢,收起大洋,心里已经把张静清和张之维当成了高人,连忙又拿出一些零嘴,想请张之维吃东西。 张之维拒绝了,吃的,上车前,他买了不少,没必要拿人嘴短,继续打坐修行。 见此情形,夫妻俩也不再打扰,开始说些悄悄话,看外面的风景。 旅途漫长,一天过去,到了晚上,火车车厢的头尾,各自亮起一盏灯来。 灯光有些昏暗,就跟床头灯一样,勉强让人目能视物。 而且光线有种异样的浑浊感,就好像空气中飘荡着无数尘埃,模模糊糊。 这其实是煤灰。 现在的火车,是以烧煤作为动力,自然是煤灰四起。 中等座还算好的,毕竟在中间位置,影响较小。 贴近车头的三等座最遭罪,煤灰直往那飘,可以说,一趟火车坐下来,就跟下矿挖煤了似的。 当然,特等座影响最小,因为在最后面。 到了晚上,张之维拿了几个包子和肉饼出来吃。 刚吃了一口,张之维就吃不下了,这冷了的包子味同嚼蜡。 张静清倒是没挑剔,神色如此的吃着。 不过,做徒弟的,当然得有点眼力劲。 “师父,我去搞点热食!” 张之维放下包子,来到火车的餐厅车厢。 此刻,正值饭点,车厢里人不少。 张之维要了一只烤鸭,一些甜面酱和面皮,带回来和师父张静清一起,吃了一顿不太地道的京城烤鸭。 吃完后,两人依旧是在打坐修炼。 而座位对面,那个小婴儿断断续续地哭了一下午,现在已经适应了,正在母亲怀里睡的香甜。 时间来到午夜,二等车厢里一片安静,除了时不时响起几声嘹亮的鼾声。 对面的两夫妻相互依偎着睡觉,小婴儿被他们抱在中间。 张之维依旧打坐冥想,于他而言,这和睡觉没什么区别。 这时,连接三等车厢的门被打开,有几个脚步声响起,且越来越近。 “估计是有三等车厢的乘客,因找不到座位,所以想趁着乘务员不注意,溜到二等车厢的空座上休息。” 张之维并没有睁眼查看,这其实是很常见的事。 但脚步声,偏偏就在他座位旁停了。 怎么回事? 睁开眼,便看见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跟前做些小动作! 嗯?! 扒手? 不,不太像! 张之维没有打扰,眯着眼暗中观察,想知道这些人想干啥? 便看见其中一人把手伸向夫妻俩怀里的小婴儿。 那人的手表面像裹着一层面粉,伸过去的时候还有粉末抖落。 这是...... 张之维瞬间反应过来,遇到拍花子! “拍花子”其实就是人贩子。 做这种下三滥勾当的多是丐帮的乞丐。 现实的丐帮,可不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么侠义,大多都是些丧尽天良之辈,买卖人口,无恶不作。 因为乞丐被称作“叫花子”。 所以做这一行的乞丐,便被称为“拍花子”。 传说只要被他们一拍,就会着了他们的道,钱财尽失不说,人还得被卖。 若卖不出去,那就“采生折割”,再拉出去讨钱。 所谓“采生折割”,其实就是截断手脚,割掉舌头,把人折磨的畸形,要么做畸形秀,去街上表演卖艺,要么去乞怜要钱。 这种事,自古都有。 治安越不好的时候,越多。 像张之维的前世,早些年的时候,在车站那种人流量大的地方,能见到不少手脚残疾,面目全非的儿童乞讨。 他们就是被拐卖后,采生折割的可怜孩子。 直到后来国家雷霆出击,扫灭了不少“丐帮”之后,这个行当才消停下来。 后世这种事都数见不鲜,更别说现在了。 看眼下这个情形,这群人似乎是盯上了这个小婴儿,想把他拐卖了。 人贩子……遇到我,你就遭老罪了! 张之维咧嘴一笑,眼中隐约有闪电划过,化作一只肆意张狂的猿猴仰天长啸。 “手别乱伸!” 伸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一用力,就那么捏碎了那人五根手指。 “嗷唔......” 钻心的疼痛袭来,那人正要痛呼出声,就感觉嘴巴被捂住了,一个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叫,小孩子闹腾,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紧接着,“咔嚓”一声,他的视线乱晃,竟然看到了自己后背。 “这......怎么回事?” 他还没想明白,便眼前一黑,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张之维伸手打开窗户,随手把尸体塞出窗外,然后在冷风灌进来之前,又关上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弹飞一只蚂蚁般轻描淡写,甚至对面的夫妻都没有醒。 而做完这一切,张之维只觉得浑身舒泰,这些天因压制心猿的郁结之气,荡然无存。 第19章采生折割 另外几个拍花子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万万没想到,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这个正睡觉的道士,就突然暴起,拧断了同伴的脖子,还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塞出去了。 这哪是道士啊? 秋斩刑场的刽子手也没这么狠? “点子扎手,跑,快跑!” 几人哪敢继续停留,连滚带爬的朝三等车厢跑。 张之维没有追,扭头看向师父张静清。 张静清也看着张之维。 片刻后,张静清叹了口气:“作孽啊,说了这么多,你小子还是选择了第二种!” 张之维沉吟片刻道:“师父,我思考了很久,最终选择遵从本心!” 这一整天,张之维都在思考。 他脑中不断回忆起前日里信誓旦旦和师父张静清说的话——想走的路不好走,这就不是想走的路,想做的人不好做,这就不是想做的人。 现在,在心猿那关,他就不太想做行者,不想磨平自己的棱角。 在他看来,所谓的心猿,本质就是指自己的戾气,锐气,凶气,恶气,锐气,傲气……的结合体。 这些里面,很多是糟糕的负面情绪,是修炼路上的绊脚石,就和三魔派的三尸一般,斩掉后,前途会平坦很多。 但组成人的,不就是这些吗?况且,心猿里面也有一些正面的情绪,如果把所有棱角磨平磨圆,可不也代表着失去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吗? 思考良久,最终,他选择掀开这丹炉,把心猿释放出来。 他才不要当什么狗屁行者。 他要当齐天大圣! 猴子要当行者,是碰了壁,是形势比人强,是被压了五百年,是被逼无奈,不然,他吃饱了,要去当什么行者。 但谁逼他张之维? 谁又能压他张之维? 既然如此,那干嘛费劲啦的去当行者,去把自己变“圆”? 所以,在面对这些拍花子的时候,他没有丝毫收敛和克制,直接选择遵从本心,动用了雷霆手段。 并且,在张之维看来,这并不过分,人贩子,就是该死! 自己能给他们一个痛快,已经是上天给予他们的恩赐! “我这个当师父的,只是引路人,路一直都在你脚下,你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为师也不强求。” “但之维,你且记住,不再压制心猿,不代表是彻底的放纵,你要恪守自己的本心,借用儒教圣人王阳明的一句话,要有菩萨心肠,金刚手段。” “刚才救人,就是菩萨心肠,现在,你该展现出金刚手段,去把那些腌臜之物处理掉,要干净利落!” 张静清沉声说道。 对于张之维做出这个选择,张静清其实早有预料。 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释放心猿,再被压五指山,不也是磨平心猿的一环吗? 就是不知道,谁能做自己这个徒儿的如来佛,五指山? “是,师父!” 张之维转身就朝三等车厢走去。 其实,以张之维的修为,刚才一瞬间,他就可以团灭那几个拍花子。 之所以只杀了一个,放跑几人,纯粹只是为了顺腾摸瓜。 毕竟这种组织,往往都是抱团行动,后面有大鱼。 火车狭窄的过道上,几个拍花子亡命奔逃着,一边逃还一边回望,见张之维追了过来,顿时吓破了胆。 “那……那个鬼一样的牛鼻子跟……跟过来了!” “快……快跑,这牛鼻子太狠了,被逮到的话,就糟了!” “快,往三等车厢,那里人多,把这牛鼻子甩掉!” 几个拍花子连滚带爬的跑到三等车厢。 张之维面无表情,给足了他们“安全”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也来到三等车厢。 一阵铁轨碰撞声都压不住的喧闹声传来。 即便是大半夜,三等车厢也很闹腾,小孩的哭声,女人的骂声,汉子的吆喝声,简直就跟煮沸了一锅热水似的,嘈杂极了。 拥堵的车厢几快让人喘不过气来,各种异样刺鼻的气味混在一起,有一种踏入臭水沟里的感觉,与二等车厢,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几个拍花子暴力推开过道上的行人,往车头狂奔着。 张之维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但奇怪的是,拥挤的火车过道,对张之维而言,恍若无物,那些挤在过道上的人,一碰到他,就被一股怪力推着往两边挪。 张之维一路施施然的跟着几人走过了三等车厢,再往前又过了两道门,来到了距离火车头最近的车厢。 刚一进去,一股煤炭燃烧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这个车厢没有座位,堆的都是煤炭,是火车的“油箱”。 此刻,“油箱”里,站了十来个人,一字排开,全都衣着破烂,一眼看去,是人是鬼都难辨。 而车厢的角落里,还有几个被煤灰染的黑乎乎的孩子,跟牲口一样挤在那里,这些孩子有大有小,但全都面目呆滞,像是没了神智。 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贴满诡异黄符的黑色坛子,坛子旁边,还有一个被采生折割,肢体残缺的孩子。 那孩子四肢都没了,面容呆滞,眼歪嘴斜,黑乎乎的趴在地上蠕动,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条海豹。 张之维只看了一眼,就有一股逆血直冲颅顶。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采生折割,着实让他怒了。 这些人贩子,比之前的土匪还招人恨。 “大哥,就是这牛鼻子,出手就杀了我们一个兄弟……” 刚才逃跑的几人,气喘吁吁走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叫花子面前,添油加醋的汇报情况。 听完手下的汇报,那披头散发的叫花子抬头,露出一张阴戾的脸,狞笑道: “哪来的野道士,出门在外,招子要放亮点,知道什么人该惹,今天就让你知道惹到我漕帮的下场!” “就是,老大,抓住他,把这牛鼻子送进锅炉当燃料!” “直接杀了那个道士是不是太便宜了,杀了我们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干脆剥了他的皮,砍了他的双臂,把他的双腿缝在一起,做成一条人蛇,然后每天拉出去溜溜,当成摇钱树,就当还债!” 第20章金刚手段 “哈哈哈哈......” 几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蓦地,破空声响起。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径直砸在了一个大笑的拍花子的脸上。 “噗”地一声,血雾四溅。 此人的半个脑袋被打碎,脑中红白迸射,露出破碎的骨头渣子,他的眼窝里,还插着一块煤炭。 旁边大笑的人,被溅了一脸血,立马就笑不出来了,跟鬼似的惊叫出来。 “有没有人告诉你们,笑的真他妈的的难听!” 张之维浑身金光庇体,眼珠璀璨如大星,喷薄着金光,拖拽出数寸光芒。 他是真怒了,杀意凌然,几乎凝结成实质,对面所有人都感觉浑身一寒,如堕冰窟,预感到很可怕的事即将发生。 这一点,很快就应验了,只见张之维随手扯过车厢里的一个装满煤炭的一人高的大铁桶。 那桶里装满了煤炭,足足上千斤重,但张之维却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 在拍花子们惊骇的眼神中,炁劲贯穿全身,脚下一踏,“轰隆”一声,车厢的铁皮地面都踩出一个坑,张之维暴掠而出。 对方距离张之维有十多米距离,可几乎是在一瞬间,张之维已经提桶逼近。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张之维轻而易举的举起千斤多重的大铁桶,健步如飞,刚还大笑着商量怎么折磨他的拍花子们瞬间就吓尿了。 迎面的拍花子感受到里劲风扑面,扭头想跑。 但他的速度,很显然没有张之维快。 足有一人高,千斤重的大铁桶,带着风声砸在几个拍花子的身上。 一瞬间,摧枯拉朽,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被当头砸中,直接就成了一团烂肉。 有人被砸中了腿,正扒拉着,满地乱爬。 有的被砸中了半边身体,在地上翻滚蠕动...... 先前那个放狠话的老大见到这一幕,浑身汗毛倒竖,也不顾手下死活了,转身就向三等车厢跑,根本没有丝毫动手的打算。 这还怎么动手啊? 装满煤炭的千斤重的大铁桶,拧在手里跟玩儿一样,这还打个屁? 踢到铁板上了! 现在,他只想跳车逃跑。 一边跑,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铃铛摇晃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一看,就知道是在施法,那铃铛就是法器。 但张之维显然不给他发动能力的机会。 冷笑一声,右脚一踏,地面散落的煤块飞起,裹挟着金光,如枪林弹雨般朝着拍花子们的老大猛射而去。 拍花子老大躲闪不及,直接被打成了筛子,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块好肉,森白骨渣外露,胸口微微起伏,嘴里呼出血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其他拍花子见到这一幕,直接被吓的肝胆欲裂。 别看先前,他们狠话放的一摞一摞的。 但其实都是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在张之维这头下山虎,过江龙面前,说是土鸡瓦狗都抬举了。 毕竟,真要有点上得了台面的本事,谁还做着采生折割的勾当? 一群在下九流中都不入流的腌臜玩意儿,也就能欺负一下普通人。 “饶命,饶命啊!” “道爷,饶命啊!” “道爷啊,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有好生之德啊......” ...... 被吓破胆的拍花子们跪地求饶。 “道爷我不信佛!” 张之维不为所动,扛起沾血带肉的铁桶,步步逼近。 “跑,快跑,这不是道士,这是妖魔,快跑啊!” “跑,往火车头跑!” …… 刚才话放的有多狠,此刻怂的就有多彻底。 现在张之维堵在车厢中间,他们能逃的地方也只有火车头了。 可就当他们即将跑进驾驶室的时候。 一个扛着染血大桶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所有人都绝望了,跪倒一地,疯狂投降。 但张之维没有丝毫恻隐之心,他也没有停手。 举起沾血带肉的大铁通,猛的砸下。 “轰隆,轰隆,轰隆......” 一下又一下,像极了外国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水晶湖的杰森看了都要直呼内行。 直到脚下的尸体再也没有人形。 直到手上沾满血渍的铁桶也被砸扁。 直到心里的那股恶气发泄的差不多了。 张之维这才罢手,望向地面一团团呈放射性形状的血渍,啐了口唾液,骂道: “呸,就这?跟道爷我装尼玛呢!” “砰!” 张之维扔开大铁筒,砸的这节车厢都抖了抖。 随后,他三两步来到火车头,往驾驶室看了一眼,里面的司机和副司机噤若寒蝉,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刚才装煤车厢里的动静,因为火车轰鸣声,其他车厢的乘客,可能感受不真切。 但他们清晰感受到了,甚至还因为好奇,去悄悄去偷瞄了几眼。 这一看,当场就被吓的毫无人色,肝胆欲裂,连忙缩回驾驶室瑟瑟发抖。 此刻,见那个恐怖的小金人出现在了驾驶室的门边。 两人顿时就被吓尿了,两股战战,跪下求饶。 “这位金大爷饶命啊,别杀我,别杀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金大仙饶命啊!我……我……俺也一样啊!” …… 金大爷……金大仙……张之维一愣,看了眼自身,浑身金光蔽体,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 又解锁了一个金光咒的新用法,遍布全身后,成为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小金人,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啊! 到时候,巡捕房通缉什么金大爷,金大仙之类的东西,关他张之维何事? “你们和这些拍花子什么关系?” 张之维料想这些拍花子能出现在这节车厢,必然是有什么后台关系。 “不关我们的事,这位爷,我都只是下苦力的,说是司机,其实就是铲煤的,哪敢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是啊是啊,这些人之所以能来这个车厢,是上头打点的,我们哪敢阻拦啊。” “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求饶。 上头关系......张之维盯了他们一眼,见两人不像是在说谎,便没对他们动手,心里思索着先前和拍花子们的对话。 第21章坛子人 看着不断求饶的两人。 张之维没有再问,回想着和那群拍花子的对话。 刚才他很愤怒,所以没多废话,直接就上桶了。 但从只言片语中,他听到先前有个拍花子好像说了他们是漕帮的人。 漕帮…… 张之维思考了一下,对于漕帮,他还是有印象的,这个印象倒不是说漕帮的名声大到都传到龙虎山了,而是他穿越前就知道。 说起漕帮,很多人不知道,但它的另一个称谓,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那就是青帮,又称清帮、安清帮。 早先原是清代漕运水手中的一种行会性秘密结社,结社的初衷全在于保卫自身的利益,与官方作斗争。 始建于雍正五年至七年间(1727年-1729年),徒众昔皆以漕运为业,故称粮船帮。大江南北,入帮者颇众。 传说最早渊源于明代的民间宗教罗教,最初分布于北直、山东等地,后来沿运河发展到了大江南北。 在民国期间,漕帮迅速发展,势力空前强大,像在后世一些很有名的人,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都是漕帮的人。 这种黑帮组织,势力越大,就越臃肿,内部就越烂,不排除里面有些义士,但绝大数都是坏事做尽的恶棍。 因为,他们几乎掌控了民国这个黑暗时期里最黑色的产业。 像什么勾结军阀政客,收保护费,开设赌场妓院,贩运毒品,绑票勒索,坐地分赃,贩卖人口……几乎是无物不包。 眼前的这种勾当,算是贩卖人口,卖的出去的就卖掉,卖不出去的就采生折割? 张之维心里思索了一下,看着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人,沉声道:“好好开车!” 说罢,“砰”的关上火车头的大门,重新来到装煤的车厢。 看向那些挤在墙角的孩童。 这些孩童似乎是被下了药,失了神智,刚才那么大动静的打斗,他们都没半点反应,依旧痴痴傻傻的挤在角落。 张之维正打算过去检查一下。 忽的。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铃铛声响起。 眼角余光一瞥,张之维注意到,先前被他用煤块打成筛子的拍花子头目,手里的铃铛法器,因为火车的震动,滚落到了角落里,那刺耳的声音,就是铃铛滚动时发出的。 “什么玩意儿?” 张之维伸手空抓,炁从掌心吞吐,隔空把那铃铛摄入手中查看。 这铜铃不大,也就拳头大小,上面画满一张狰狞怪诞的孩童的脸,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虽然不清楚具体作用,但……是一件极其阴损的法器!” 之所以说极其阴损,是因为张之维看到铜铃中蕴含着一团晦暗邪异的气息。 这股气息形成一张扭曲挣扎的模糊面孔,这张面孔似乎想冲出来,但却被铜铃所束缚着,无法脱身。 “这是……” 张之维正想仔细查看,忽然有感芒刺在背,有什么东西在凝视他,而且充满了恶意。 “喔,呜啊!” 突兀的,一声尖细诡谲声音响起。 张之维一扭头。 只见原本立在角落里的那个贴满诡异黄符的黑坛子,“咕噜噜”的滚到了中间。 一颗人头从前面的坛子里缓缓探出。 人头带着一顶黑色的瓜皮帽,圆圆的脸上像是刷了一层白漆,两腮鲜红,小嘴大眼,没有半分人气。 这般模样……活脱脱一个殉葬的纸人模样,场面有点渗人。 “哦喔,嘻嘻嘻……” 坛子里伸出的人头,对着张之维露出阴森的笑容。 那诡谲的笑声让张之维心头升起一股厌恶的感觉,不是怕,就是单纯的厌恶。 这笑声……给他一种极致的恶毒里面,还带着一丝纯真的矛盾感。 张之维讨厌这种自相矛盾的东西,当场决定超度了它,物理方面的。 “嘻嘻嘻!” 人头一边笑,一边从坛子里伸出手脚,就好像乌龟一样。 奇怪的是,坛子上本来没有供手脚伸出的孔洞。 但它在伸手伸腿时,坛子表面泛起了水波一样的纹路,接着手脚就凭空钻了出来。 钻出手脚的后,坛子人伸手从坛口拿出一张白纸,一手拿纸,一手做剪刀状,将白纸裁剪成一把大刀的模样。 然后对着纸刀吹了口气,纸质的大刀迅速充盈变硬,刀锋身子还流淌着寒光,俨然与真刀一般无二。 “嘻嘻嘻……” 坛子人看了一眼拍花子头目的尸体,嘴里阴笑着,拿着纸刀直朝张之维脑门劈来。 纸刀势大力沉,和真的没什么两样。 “呼呼呼……” 空气被划的呼啦作响,劲风扑面,一股腐尸般的恶臭从坛子中散发出来。 张之维屈指一弹,一道电光飞荡而出,轰在那坛子人的纸刀上。 两者相碰,纸刀瞬间寸寸崩裂,化为齑粉。 而后,电光去势不减,“轰隆”一声,在坛子上面劈开了一道大口子。 坛身破裂,丝丝缕缕的腥臭的黑血从口子里滴落而下,那坛子人疼的满地打滚,嘴里发出尖细刺耳的惨叫声。 “和乌龟一样,坛身和肉体融为了一体吗?” 张之维屈指一弹,又打出一道电光,直指坛子人的眉心。 察觉危险,那坛子人就像乌龟一样,将四肢和头颅都收进了坛子里,躲过了这一击。 那坛子人好像有点智慧,刚和张之维一接触就吃了亏,当场就怂了,不敢再冒头,控制着坛子如车轱辘一般乱转,想要逃跑。 它逃跑的方向,正是三等车厢的方向。 “往人多的地方跑?!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张之维纵身一跃,来到坛子人前方,金光庇体的他也不担心被咬,直接伸手探进坛子里,一把攥住了坛子人的颈脖,将它的脑袋扯了出来。 “嗬嗬嗬……” 被扼住喉咙,坛子人大叫着挣扎起来,但毫无作用,张之维捏着它的脖子,一把将其掼倒在地。 “砰!” 坛子人后脑撞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双眼突出,吐出小半截舌头,在咯咯的嘶吼着。 张之维一手摁着它,另一手撕下贴满坛身的黄符,然后并指成剑,以炁化形,金光在指尖形成一柄利剑,举剑,从坛口向下剖开。 他想知道坛子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22章坛子人的来历 “嗬嗬嗬……” 坛子人面色狰狞,表情痛苦,这坛子与它一体,现在却被生生破开,对它而言,无异于开膛破肚,只不过被扼住了喉咙,它发不出大响动。 张之维的金光咒造诣很高,金光锋利无比,这坛子无法阻挡,随着“咔嚓”一声,坛身破碎,露出里面的场景。 血肉,坛子里装满了腥臭发黑的血肉。 在血肉中间,还有一具小小的,苍白的躯体。 随着坛身破碎,嘶吼声也戛然而止,挣扎不休的坛子人,没了动静。 “不人不鬼,死了?!” 张之维以为坛子人死了,定睛一看,却发现坛子人静静地望着他。 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眼神清澈,再不复先前的怨毒诡谲。 看着坛子人那清澈如稚童般的眼神,张之维一怔:“这是……” 而后,便见到坛子被破开后,里面那些黑色的血肉在飞速腐化,那被血肉包裹的苍白身躯也在腐化,一点点化为黑灰。 弥留之际,那看起来阴森恐怖的坛子人,眼神迷茫,嘴里在喃喃自语: “妈妈……我好疼……妈妈去给我买糖……妈妈不见了……不见了……他们带我去找妈妈……他们把我放在黑罐罐里……疼……疼……” 坛子人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低语着,声音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 直至消失不见。 张之维眼眸低垂,静静看着坛子人飞速腐败,血肉化作黑灰,只剩下一具枯骨。 这是一个小孩的尸骸。 从坛子人死前回光返照般的只言片语中。 张之维有了些许了解。 大抵上是坛子人在妈妈去给他买糖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然后被人塞进了坛子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吃糖……出去后,我烧给你!” 张之维凝视着那具小小的枯骨好一会儿,收回目光,来到角落,检查了下那群看起来有些痴傻的孩童。 发现他们并无大碍,只是被下了药,暂时迷了心智,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有救就好。 随后,张之维又来到那个失去四肢形同海豹的孩童面前,检查了一番,发现这孩子眼歪嘴斜,毫无神智,已经被折磨的疯了。 “这些孩子,该如何处理?” 张之维叹了口气,看向三等车厢方向,此事到现在,师父半点没过问,很显然是全交给他处理了。 见此情形,张之维也没去麻烦张静清,哪能什么事都交找师父? “若是在后世,大可报警处理,但现在是在民国,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思忖了片刻,看着这截车厢里的满地血腥,张之维想起《功夫》里斧头帮的处理方式,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洗地,他也没办法。 不过这些个孩子大部分都是在火车上偷来的,民国的巡捕再无能,也不至于找不到丢失孩子的父母。 想好后,张之维散去一身金光,堂而皇之的走出煤炭车厢。 这次,他没有再用能力排开人群,而是随大众,在拥挤的过道上挤来挤去,走走停停。 这场面,恍惚间让张之维想起了前世上班早高峰时的地铁。 “嗯……仔细想想,还是地铁要拥挤些,这火车的三等车厢再挤,还是能过人的,早高峰的地铁,那是动弹不得!” 这时,张之维耳朵一动,隐约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哭诉自己丢了孩子。 料想是拍花子拍走孩子的父母。 张之维没去提醒,他没杀那两个火车司机,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两人就会叫来火车上的巡捕,那时候,那些孩童也会得到拯救。 花了点时间,回到二等车厢的座位前。 那对年轻的夫妻怀抱着孩子,依旧还在睡觉。 师父张静清在座位上闭目打坐,对刚才张之维的回来,睁眼看了眼张之维: “解决了?” “解决了,不过,师父,我遇到了一个装在坛子里的人,会吹纸成刀,刀枪不入,好像是用这个铃铛操控的!” 张之维把那个法器铃铛递给张静清看,又把煤炭车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张静清听完,拿着铃铛把玩了一会儿,说道:“听过养小鬼吗?” 张之维点头:“听过,听说在南洋那边,养小鬼又叫古曼童,具体操作是用婴儿的魂魄,养在骨牌上,再用自己的血去喂养他们,能够带来好运,增加财运!” 张静清说道:“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南洋那边养小鬼的邪术,连咱们中原左道的皮毛都算不上。” “一般来说,中原左道养小鬼分两种,一种无实体,专对付人的‘性’,一种有实体,专对付人的‘命’,你刚才遇到的,就是后者!” “而要制作这样的小鬼,首先得找一个十二岁以下的孩童,将其困在一个特质的坛子里,在坛子里装满特制的药水,溃烂他们的皮肤,然后给他吃加了药的生肉,一盆一盆的吃。” “如果能承受的住药性,完成这一系列的步骤,而不被折磨致死,那就取他一缕魂魄封印这铃铛里,再在坛子上裹满符布,封存七七四十九天。” “到了期限后,再将其解封,如果养成了,这小鬼就会成为一个趁手的工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会化纸成刀,一般的异人,远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啊,这种小鬼想要养成,成功率很低,每个环节,都大概率夭折,你见到的那个坛中小鬼,为师估摸着,大概得用百来个孩童才能制作成功!” 张静清没有表情的说着。 张之维没有表情的听着。 说完后,师徒俩相对无言,只有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 片刻后,张之维道:“那个拍花子的头头,死前说他们是漕帮的人!” 张静清点头:“漕帮很大,里面有左道妖人,不意外!” “有多大?”张之维问,“有咱们天师府大吗?” “你说呢?” 张静清看向张之维,目光平静,面无表情,但却藏着盛怒。 张之维的处理方式,他很满意,但张之维拿天师府对比漕帮的说法,他很不喜欢。 面对师父的反问,张之维没有丝毫犹豫,轻抬起手,翻转手掌,轻轻下压,做出易如反掌的姿势,一脸理所应当道: “一群下九流中的腌臜玩意儿,只配闻我们天师府的屁,弟子翻手就灭了他们!” 但刚说完,张之维就看到师父幽幽的看着他。 第23章全性妖人 看着狂妄至极的徒弟,张静清愣了一下。 对比天师府,漕帮再怎么不堪,也是一个横跨五湖四海的大势力,里面异人高手不少,长枪短炮亦是不少。 你个十八岁都没满,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叫嚣着灭他们易如反掌? 你未免也太嚣张,太狂了,太目中无人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结合刚才的事,张静清却没有大发雷霆,只是笑骂了一声: “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孽畜!” 接着道:“对于漕帮这种势力,你可以在战略上藐视,但一旦真对上,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手中火器众多,锋利难挡……” “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张之维重复了一遍,竖起大拇指,“师父果然有大智慧!” 至于张静清后面那些火器众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之类的话,张之维左耳进,右耳出。 不,甚至进都没进。 火器锋利?! 我金光咒也未尝不利。 旋即,跃跃欲试道:“师父,咱们到了之后,要去挑了漕帮的堂口吗?” “挑他堂口干嘛?你还杀上瘾了?” 张静清没好气道:“而且,此事可能还有蹊跷,坛中小鬼这种阴损邪法,一出世就为天下异人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所以,会这门邪法的妖人大多都被收归在了全性门下。” “此事,可能还与全性妖人有关,江南这一块是陆家的地盘,你我就不用越俎代庖了,此事,我会告知陆家老太爷,让陆家去处理。” 全性……张之维心中一怔,全性在这个世界上,是异人公敌,有种《倚天屠龙记》中明教的感觉。 在以往,他对全性并没有什么恶感,毕竟知道一些后世的剧情,譬如抗日救国,三十六贼结义什么的。 再加上自小在龙虎山长大,偶尔下山,也是随师父张静清一起拜访各派,从没有接触过全性,缺少深刻的认知。 但经过此事之后,张之维就明白了,为什么各门各派要诛杀全性,甚至不放过自家嫡系传人组成的三十六贼。 其中,固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也与全性一贯的行事作风脱不了干系。 一个被天下异人共杀之的门派,要说他不坏,那肯定不对。 而且,现在的全性,和后面的全性,或许并不是一回事。 后面剧情里的全性,是被无根生改造过的全性,是在公司管控下的一个还算安分的势力。 而现在的全性,那就是一帮杀生无度的妖人团体。 毕竟现在是乱世,本来就缺少规矩,全性门人有力量,又不讲原则,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人性的恶,被发挥到了极致。 像白鸮梁挺这种,为了莫名其妙的爽,毫无缘由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妖人,不在少数。 张之维这次在火车上遇到的就是这种妖人,大肆劫掠孩童,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去养小鬼。 想一想,自家门派的弟子,和这些无恶不作的妖人的头头拜把子,也无怪三十六贼会被清理门户了。 “师父,您说,全性这个门派,是不是没必要存在?”张之维问。 张静清笑道:“全性现在是一个妖人的聚集地,但没了全性,这天地下就没妖人了吗?” “之维啊,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全性的开山祖师是杨朱,建立这个门派最初的理念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不拔一毛,不取一毫。” “意思是说入全性者,需要放下这大千世界的诸多诱惑,甚至是把整个世界都放下,寻求超凡脱俗,羽化登仙。” “只不过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超凡脱俗的人,杨朱的理念太过惊世骇俗,一般人无法领悟。” “绝大多数人都只追求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但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这句话却是丝毫不管。” “为什么?他们是不知道这句话吗?他们是知道的,但既然知道,为何不去做?因为他们根本不想这么做。” “他们只是想打个冠冕堂皇的招牌,堂而皇之的去做恶,去把自己心中的欲望,戾气,邪念……借用圣人理念来合理化。” “这些妖人,本质上,都是一群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自己的‘道’,只会自欺欺人的可怜虫罢了!” “不管全性这个门派存不存在,这群可怜虫都会存在,只不过没了全性,他们会更分散,更难对付一些罢了!” 听完张静清的解释,张之维恍然大悟。 难怪全性能一直苟延残喘,不是它能像《倚天屠龙记》里的明教一样能抗衡六大派,只是异人江湖需要这么一个聚集败类的垃圾厂罢了。 有了这个垃圾厂,垃圾们更容易得到清理。 而且,它也是一个矛盾转移点,毕竟一个江湖里,总不能都是正派。 它还能兼职当个背黑锅的,总之就是好用的很。 “原来如此!”张之维若有所思道,“弟子受教了!” “怎么,觉得心里不好受,认为是我们的放纵,才导致了全性妖人残害无辜?”张静清说。 “瞧您说的,徒儿没这么狭隘!”张之维说,“徒儿只是在想,这全性是不是已经渗透那漕帮了!” 张静清说道:“因为担心养虎为患,全性一旦大规模聚集,就会遭到围剿,所以全性一直都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全性妖人往往都有多重身份,漕帮这种黑势力,被全性妖人渗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是不知渗透的有多深?” “如果渗透的深,是不是就要清理一下?”张之维问。 张静清点头:“是!” 张之维还想再问问细节,这时,前面车厢喧闹了起来。 张静清站起身:“走了,你搞出那么大的乱子,怎么,还想火车坐到站啊?” “嘿嘿嘿……” 张之维挠了挠头,知道这是那两个火车司机去报警了:“师父,我用金光咒蒙脸了,没人认得出来!” “…………”张静清没好气道:“老祖宗要知道你这么用金光咒,非得一雷劈死你不可!” 第24章和师父过过招 “这不是灵活运用吗,您教的要会变通吗?”张之维干笑道。 “学会变通?好小子,到头来,还是为师的不是?” 张静清都气笑了:“还有,你是蒙了脸,但你瞧瞧你的身形,那么大个儿,真要找,还找不到?!” 闻言,张之维看了看自己身形,这个年代,他这个体格的人,还是不多,草率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弟子学会了,下次弟子直接以炁化形,搞出个丈六金身来,保准看不出一点本来面目!” “丈六金身?”张静清脸一黑:“你要不要再双手合十,来句阿弥陀佛啊?” 张之维竖起大拇指:“师父果然有大智慧!” “大……大……大你个头啊,为师迟早被你气死!” 张静清没好气道:“走了,下火车,出了这档子事,我估计这火车会在半道停下,不知道得耽误多久,咱们神行去江南!” “神行去江南?对了,师父,咱们中途消失,那些巡捕调查起来,这不是不打自招?会不会挨通缉啊?”张之维说道。 对于这个时期的通缉令,张之维是不放在眼里的,但天师府的天师和弟子一起上通缉令,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谁会通缉你?异人界的事,自然是由异人处理,还有,你以为用金光蒙了面,别人就不知道是你张之维?” 张静清瞪了张之维一眼:“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你这楞头货,金光咒是咱们天师府的看家本领,你用金光咒来掩盖面目,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张之维:“…………” 这……这……好像也是哦! 张之维拍了拍自己的头,妈的,草率了。 如果不用金光咒,别人可能还以为是江湖仇杀什么的,多半不会怀疑到天师府。 这波,属于自己跳反了。 一定是心猿影响了我的智谋! 张之维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随后抓住师父张静清话里的语病,纠正道: “提醒一下,师父,咱们是道士,应该说跑的了道士,跑不了道观!” “我说你做事不够‘圆’,你说是跑的了道士,跑不了道观?!” 张静清食指中指弯曲,抬手,就要给张之维一个爆栗,但看了眼旁边咂着嘴,睡得正香的小婴儿,忍住了。 “天天不着调,尽说些怪话,待会儿我再收拾你!” 说完,张静清打开窗户,飘然飞出。 张之维紧随其后。 翻出车厢,轻盈落地后,张之维转身,屈指一弹,一股炁劲喷薄而出,把刚才打开的窗户关上,而后看着火车“哐哧哐哧”的远去。 随后,张静清掏出四张甲马符,取其中两张递给张之维。 张之维接过甲马:“师父,咱们不是说以普通人的方式走这一程吗?” 张静清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打过去。 “当!” 清脆的金铁低鸣声响彻荒野。 “好小子,有长进啊,能防住了,那再试试,看你能不能扛得住?” 张静清再次抬手,金光以炁化形,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大铁锤。 张之维一看,脸都绿了,二话不说,两张甲马贴在腿上,口念缩地咒法: “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 神行甲马算是一种很常见的符箓,天师府作为符箓三宗之一,哪怕张之维不主修符箓,但依旧是信手拈来。 贴上甲马后,纵是一介凡人,也能日行千里,更何况修为本就不弱的张之维! 在天师动手之前,张之维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 他的速度奇快无比,一步迈出数十米,乍一看去,给人一种飘飘欲仙,腾空御风之感。 只不过后面,张静清的速度更快,甚至都不是迈步那么简单了,那几乎就是御空飞行了。 而且,他手里还扛着一把半人高的“大金锤”! 只一眨眼的功夫,张静清就追上了张之维,跟打地鼠一样,猛地就是一锤子敲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 地面出现了一个半人深的大洞。 堪堪躲过的张之维被吓了一跳:“我去,师父,您来真的啊!” “让为师考教考教你是否有了长进!” 张静清举着锤子,再次敲来,他已经好久没试探张之维的修为了。 以前,他都是让张之维与师兄弟们演练,但后来,他发现张之维进步太快,师兄弟们已经不是他一合之敌,甚至勉强能过几招的都没有。 所以,为了能摸清楚张之维的底细,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借口敲打一下张之维,来探探徒弟的底。 这次要去参加陆老太爷八十大寿,寿宴上少不了小辈比试,现在探探底,心里也有个数不是……张静清如此想到。 他绝不承认,此举有泄愤的嫌疑。 “好小子,吃为师一捶!” 张静清稍晚认真了一点,挥动着“金大锤”,飞掠而出。 “呼!” 破空声响起。 张之维头皮忽然一阵发麻! 一抬眼。 师父已经出现在了头上,金光以炁化形而成的大金锤带着层层金色光华,带着凶狠势头砸向自己的头! 这一点也不像普通师徒间的考教,倒像是冲着要人命来的。 对此,张静清也有些无奈,主要是这孽徒金光咒造诣属实有点高,下手不重点,一捶子不痛不痒的话,他这个天师还要不要面子? “铿锵!!” 令人牙酸的金铁碰撞声响起,张之维身子倒飞出去,厚厚的护体金光都被砸碎了大半。 “砰砰砰……” 倒飞出去的张之维连翻三四个跟头,后脑撞在一块大石上,弥漫着金光的后脑勺,直接把巨石上都撞出一个大坑,一头栽了进去,那模样,就好像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 而这一幕,非但没让张静清感到担心,反倒是暗自心惊。 刚才他这么重的一捶,这江湖上能接住的人都不多,竟然连张之维的金光都没有完全捶碎。 明明上次轻而易举就捶碎了,这小子进步速度吓人啊,看来要再加点劲了。 “好小子,《五雷正法》陷入了心猿之境不得寸进,但你这金光咒的境界,倒是一日千里啊,强度一次比一次高,来来来,让为师试试你的底线!” 张静清身形一动,再次破空袭来。 张之维用手撑着巨石,一用力,“啵”的一声把头拔了出来。 一转头,就看到师父张静清手里掂量着“金大锤”,冲了过来。 那模样,就和他先前提着大铁桶砸拍花子时一模一样。 艹,这是风水轮流转吗? 第25章与世界为敌? 第二天清晨。 火车到站了。 和上次一样,站台上围满了人,人潮汹涌,吵得厉害。 不过,还没等他们上车,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巡捕就赶了过来,排开人群,进入了煤炭车厢。 这个时代的巡捕,死人见的多了,基本个个都是粗线条,俨然把神经锻成了钢筋,断然不会因为见到死人就被吓得腿软。 但进入煤炭车厢,猛地见到那一地惨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被呛了一嘴的血腥味。 血。 到处都是血。 浸过了车厢地板,漫过了煤炭,带着一些煤灰淤积在通往三等车厢的门槛那里,形成了一滩黑红色的血泥。 这滩血泥泛着陈腐的腥臭,一脚踩上去,就跟踩到淤泥里一样,带着一股拉扯感。 踩在上面,总让人恍惚,以为是一脚误入了一个血肉沼泽,仿佛下面是无底的深渊,自己会陷进去。 面对此番场景,这群巡捕被吓坏了,匆忙退了出去,任凭上司再怎么训斥,都不愿再进了。 那一地的血腥,那一地被砸的稀碎的烂肉,这只怕用铲子都铲不干净,他们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哪能吃这个苦。 但很快,他们就有了对策。 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进了车厢。 没多久,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就被铲了出来。 而此刻,火车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一个个好奇打望,交头接耳。 “我滴个神啊,这是怎么了?死了这么多人?” “是啊,还死的这么惨,这是被火车碾死的倒霉蛋吗?” “怎么可能是被火车碾死的人,你好好看清楚,这些人是从火车里面抬出来的!” “卧槽,这么凶残,难道是火车里有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我刚打听了一下,说是这个车厢里潜伏进了一群人贩子,他们在火车上偷小孩,甚至有一个小孩都被采生折割,砍了四肢,但就是这群人贩子,遇到了邪门的事,大半夜里,出现了一个浑身冒着金光的人,提着千斤重的大铁桶,把这群人贩子给杀了。” “冒着金光的人,提着千斤重的铁桶,杀了人贩子?要不要这么邪乎啊,怎么跟听评书一样,这是哪路神仙下凡了啊!” “谁知道呢,不过这手段未免有些太残忍了,感觉都快打成肉泥了!” “这哪里残忍了,我觉得嘛,人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就该碎尸万段,这个死法挺正常的!” 火车站里,一群吃瓜群众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分享着各种小道消息。 本来准点出发的火车也晚点了,巡捕们一边装模作样的查杀人凶手,一边为丢失的孩童确认父母。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乌青的眼眶上贴着冰袋,正走在大街上,手里提着个大包袱,眼神幽幽的看着在前方大摇大摆走路的张静清。 他手里的包裹是杀了那群拍花子后的舔包所得,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大洋,轻轻一晃就哗啦啦响。 啧啧啧......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张之维心里忍不住发出感叹,在龙虎山画些低级符箓去卖,辛辛苦苦干一年,也赶不上他这几天干的两票来的多。 这就是惩奸除恶的奖赏……心里自语了一句,张之维收起钱袋,目视前方。 他注意到,师父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正要询问缘由,便看到前面就是一个烟雾缭绕的大烟馆。 这东西,后世人人得而诛之,但现在,满大街都是。 见师父张静清目光沉重地看着大烟馆。 “师父,我一把火烧了这鬼地方!”张之维道。 张静清:“…………” “你收敛点!” 张静清横了张之维一眼,继续道:“烧了又有什么用?这是根烂了,为师当年也曾特意去捣毁过很多,但后来才发现,这东西就和雨后春笋一般,根本毁不完,往往是你毁掉一家,隔几天又会开一家新的出来。” 张之维道:“师父为什么不把开大烟馆的人给干了!” 张静清虚着眼睛看着张之维:“动不动就烧,动不动就干,你是出家人,别搞得像黑社会一样!” “师父,是我太急了,那咱们出家人怎么说,才会体面点?” 张静清一本正经道:“出家人,要说超度!” “原来如此!”张之维恍然大悟:“师父,我悟了!” 张静清:“…………”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小子怎么什么都能悟? “你悟出了什么?”张静清问。 “人终结有一死,而有些人则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张之维一脸严肃,解释道:“意思是世间皆苦,唯有自渡,但有些人罪恶太深,自渡不了,所以需要帮助才能从人世间的苦海中解脱出来!” 张静清:“…………” “胡搅蛮缠倒是有一套,不过你可知,这大烟馆都是什么人开的?”张静清问。 张之维摊开一只手,掌心有细小的电弧交织:“管他什么人,掌心雷下,众生平等,王侯将相,个个都一样!” “个个都一样?你可知这其中的利益涉及有多深?”张静清道:“这里面有红毛鬼,有社会名流,有达官贵族,有倭人,有军阀,有左道妖人,也有名门正派,你对他们出手,那就是与世界为敌!” “与世界为敌?” 张之维道:“在弟子看来,这些开大烟馆的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土鸡瓦犬而已,只会偷鸡摸狗,祸国殃民,是鼠辈,他们有什么资格代表世界?” “弟子若是遇到了,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弟子倒要看看,这群土鸡瓦狗所组成的世界,挡不挡得住我?!” 张静清叹了口气,看向张之维,推倒丹炉,放出心猿猴后,这孽畜是越来越狂了,越来越目中无人了,这才几天啊,就叫嚣着要和世界为敌了。 不过,狂归狂,但话糙理不糙,那些个腌臜玩意儿,确实该死。 但有些事,不是靠暴力就能决定的,实力越强,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第26章天师府岂是好勇斗狠之辈 “之维啊,时代变了,现在异人的力量再强,也不能挽天倾,烧几个大烟馆,杀几个开大烟馆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张静清叹息了一声,目光从大烟馆离开,边走边说: “这大烟馆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终究只是交给时代的洪流去冲刷,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不如想想如何从根本上改变现状,再说了,我天师府,又岂是好勇斗狠之辈?” 张之维瞅了一眼大烟馆,选择跟上张静清。 但刚走几步,就见前面的就张静清停下了步伐,叹息了一声:“我等终究是个凡夫俗子!” 说罢,从兜里掏出两张黄符,随手扔出,然后继续向前。 黄符从张静清手中脱离的瞬间,自动折叠,化作两枚纸鹤。 纸鹤拍打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掠过后面张之维的鬓发,悄无声息地飞进了大烟馆。 片刻后,就听见大烟馆里乱声一片,烧起了熊熊大火。 紧接着,一股狂风席卷而起,带着那滚滚浓烟,卷向高空。 张之维:“…………” 我天师府又岂是好勇斗狠之辈? 真香? 嗯……是说这符箓手段真香!! 又是大火,又是狂风的。 回去之后,研究一下! 旋即,连忙跟上前方的师父。 途中,不时能看到朝大烟馆瞩目的人群,隐约间,听到他们在说:“大烟馆竟然走水了?真是苍天有眼啊,最好能烧死里面这群畜生!” ………… ………… 江南陆家,异人界四家之一,在江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陆家的本家,并没有具体的沿袭功法,而是根据家主子弟的资质和爱好,送到各大门派去学习各家之所长,且并不得外传。 他们讲求严于律己,一身正气,同时还不拘一格,接纳各派思想,再去其糟粕。 这一家规,让陆家在异人界积累了下一个巨大的关系网,但凡是正道异人,大多都会卖陆家一个面子。 此次,当代陆家家主,陆老太爷八十大寿,顺带金盆洗手,交接家主之位给侄子陆宣,因此广邀天下好友一聚。 一时间,天下异人齐聚江南。 因为这次是寿宴和家主之位交接并排举行,所以热闹场面空前,陆家甚至包下了两个街道,大摆流水宴,宴请四方。 至于此次宴会的主角,陆老太爷,那可是个传奇人物。 陆老太爷生于道光年间,自光绪年间担任陆家家主之位至今,已有将近四十年的时间。 在他刚当上陆家家主时,太平天王掀起的起义狂潮刚刚平息。 陆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在这场席卷数亿人,死亡数千万人的巨浪中,自然不能独善其身,也被狠狠的波及,伤筋动骨,颓势明显。 但陆老太爷上台后,凭借着过硬的手段和人脉,四十余年间蓬勃发展,不仅保住了基业,还让陆家重焕生机。 …… 去陆家的半道上,天师张静清如数家珍,给张之维介绍来参加这次宴会的异人势力,以及注意事项,迄今为止,他是真在把张之维当唯一的天师候选人在培养。 “三一门,最近这些年和陆家走的最近的一个门派,绝技是逆生三重,所谓的逆生三重就是把自身练回先天一炁的状态。” “人的降生本来就是由一炁分化而来,也就是一炁具化四肢、五脏、百骸等等。这是顺炁而为,但是顺天理却难逃一死,三一门要逆天理,把身体炼回先天一炁。” “逆生三重顾名思义有三重境界,但此法修炼极难,绝大数人终其一生都只徘徊在第一重境界,到达第二重境界,就是有数的异人高手。” “而三一门当代门主左若童,号称大盈仙人,传说已经将这门功法练到了极高深的地步!” “前阵子三一门的人打死了几个鱼肉百姓的官员,引得一方军阀带人炮轰三一门,但却被左若童轻易化解,捏碎了那军阀的炮弹,万军从中轻而易举就拿下了军阀的头头,化解了这场危机。” “如今,江湖上都在盛传,不谈势力大小,人数寡重,论单打独斗,神通法术,这左若童是当代第一人!” “而陆家嫡孙陆谨,拜的就是左若童为师,据说尽得左若童的真传,是修行逆生三重的好苗子……” 张静清讲解着,张之维却觉得江湖传言有些言过其实。 这什么大盈仙人左若童有这么厉害的话,怎么会因无根生而死? 只是江湖人吹的厉害罢了,对比自己的师父,远远不如。 当然,这话不能说,师父不喜欢拍马屁,即便这是实话。 “师父,您好像对三一门的这逆生三重挺感兴趣的,您老有和这左若童左门主交过手吗?”张之维问。 “三一门和咱们天师府关系一向不错,也都不是好勇斗狠之辈,没有交手过!”张静清道。 “那这次寿宴,如果有机会,弟子可以和三一门的人切磋一下,那时候,您是不是就可以了解一下逆生三重了?”张之维笑道。 “切磋可以,但这是在人家的寿宴上,你小子要有分寸,这要切记!”张静清嘱咐道。 虽说此次带张之维下山,本就存了让三一门高徒陆谨打压一下张之维的心思。 但经过昨晚试探后,张静清心里也很没底,所以提前叮嘱一下,别搞的让他这个师父下不来台。 “瞧您说的!”张之维拍了拍胸脯,“师父您还不放心我?” 张静清虚着小眼睛,瞅着张之维不说话,放心你个邪,你就是最让人不放心的一个。 张之维被盯的发憷,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师父,讲讲四大家族,老是听说四家四家的,这四家都有什么本领?” “说说也好,这四家也算是异人界的中流砥柱,你以后少不了他们打交道,多了解一下也行,四家之一的陆家你已经知道了,为师就说其他的!” 张静清说道:“王家,四家之一,家传秘技神涂,同秘画门的秘画之术,并称为丹青之术的两大门派,拥有鬼神莫测般的能力,实力不容小觑。” “这一代的王家家主,自小和陆宣,也就是接下来要继位陆家家主的那位走的比较近,以后,这两家可能会有更多的接触!” 第27章神格面具,钟馗嫁妹 “说完王家再说吕家,吕家,四家之一,家传秘技如意劲,世代居住在吕家村,家风极严,族内以实力和天赋论高低。” “吕家村年轻一代中,吕家双壁名气极大,其中吕家大壁被很多异人赞叹为有望成为年轻一辈第一人!”张静清说道。 “师父您说吕家的家传手段是如意劲?只有这个吗,吕家会不会还传承着一门先天异能呢?” 张之维思考了下,试探性问道。 张之维记得,在后世,吕家还血脉传承着明魂术这个先天异能,与后来的八奇技中的双全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先天异能?”张静清说,“你从哪听来的,为师怎么不知道?” “没有吗?” 张之维心里顿时了然,明魂术这东西,只怕是吕家在甲申之乱中得到的好处,现在自然是没有的。 “啊,那可能是弟子道听途说的江湖传言!”张之维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张静清也没多想,点头道:“流言蜚语不可信,现在的江湖上啊,对一些异人的吹捧有些太夸张了。” “对了,之维,对这个吕家双壁,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好奇?要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可是你的潜在对手!” “啊?吕家双壁?是我对手?” 张之维愣了一下,实话实说:“在弟子看来,弟子的对手从来都只有我自己!” “狂妄,你可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莫小瞧了这天下异人!” “师父说的是,弟子一定谨记!” 张之维笑道,心里却在吐槽,我承认吕家双壁是很强,吕家如意劲也很强,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卷起袖子,开启金光咒,亮出大巴掌,那吕家双壁又该如何应对? 张静清虚着眼:“你在笑什么?” 张之维连忙说道:“没什么,师父,您继续,你才讲了四大家族里的三家呢,还有一个家族呢?” “四家中还有一个高家,至于这高家嘛……” 张静清正要说,喧闹声传来,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陆家大摆流水宴的街道。 前方不远处,一条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前头,鼓乐喧天,笙歌载舞,热闹里透着欢庆。 两侧长街斗龙耍狮子的,喷火球扔坛子的,变脸的卖艺的,水上游灯,地上舞龙,游人如织。 各家散乐、倡妓、优伶、百戏都摩拳擦掌,各自大显神通,引得观众们大声叫好。 这打断了张静清的介绍,好戏在前,张静清也不多言了,看起热闹来。 “好壮观,陆家搞出这排场来,这花费,只怕是个天文数字!” 张之维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如今世道不太平,年年乱战不休,这种繁华景象,他只在前世看到过。 张静清道:“毕竟是陆老太爷八十大寿,同时交接家主之位,如此盛事,不搞隆重点,如何对的起四大家族的名头?” “不过,这也是今年年景比较好,没打什么大仗,才能如此,之维啊,好好欣赏一下,如此盛会,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了!” 闻言,张之维心中一凛,这话还真被师父给说中了,今年是最难的一年,但也是未来几十年里最好的一年。 “师父,那我们先去陆家那边走动走动?”张之维说。 “不急,先看看这节目再说!”张静清指着不远处,“你看,那儿就挺有意思的!” 张之维顺着师父所指方向看去。 前方不远处,搭着一个戏台子,这戏台子下面,桌椅板凳一应俱全,上面坐满了听戏的观众。 而戏台上,正在表演着京剧剧目《钟馗嫁妹》,此刻,正演绎到了钟馗出场的时候。 只见钟馗迈着鬼步,幽幽飘出,在钟馗后面,跟着一众鬼怪跟班,但离奇的是,这些鬼怪只是些红红绿绿的戏服,根本没人穿,但却站立在台上,宛若真人般,咿咿呀呀的藏了起来。 同时,张之维还注意到,这场京剧也没人奏乐,但笙箫声却不断,原来是那些像什么大锣、小锣、钹、鼓板之类的乐器,都漂浮在空中,很有节奏的自行奏乐。 整场戏配合完美,精妙绝伦,但却只有一个人操持,也就是那个钟馗。 “这种手段……” 张之维脑中刚冒出念头。 就听见师父张静清说道:“是不是觉得开了眼界?这是倡优,也称之为巫傩,是巫的一种流派。” “此派的人,可以通过歌舞直接与‘神’沟通,用自身的性命去演神,演到自己相信,以自身演神,以自身化神,就可以借用神的力量。” “而且优们还会通过一种不为人知的手段‘盗取’人们的崇拜之力,从而产生了某种源自信仰的力量;在此基础上产生的基于传说人物或神明的意识,被称为神格,俗称神格面具,此人演的便是钟馗!” 听着师父讲究,张之维嘴里喃喃自语:“同是借用神的力量,这和咱们的开坛作法,请神助拳有些类似啊!” 张静清摇头道:“有本质的区别,咱们正一教一脉,一直有句箴言,‘正神不附体,附体非正神’,意思是只赦令和运用鬼神之力,绝不请鬼神上身,污染自身的灵性。” “诚然,请鬼神之力入体,可以简单粗暴,立竿见影的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修为,但性命都不纯粹了,如何能走的更远?” 闻言,张之维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这神格面具其实就和那些野茅山之流的神打之术类似是!” 张静清道:“还是有区别,神打之术是为了蝇头小利,不顾自身损耗,短时间强提战力,施展神打的人,必然知道这力量是神的,自己只是短暂拥有,用完要还回去!” “但这神格面具却是不同,他们所图的不是蝇头小利,他们是要放长线钓大鱼,通过演神,让自己相信,让他人相信他就是神,从而鱼目混珠,鸠占鹊巢、偷天换日,立地成神。” “如果说,神打之术,是为了短暂的力量,让鬼神的‘性’污染自身的‘性’,从而不纯粹。” “那神格面具就是主动拥抱,把自己‘性’演的跟神一样,什么时候自身的‘性’,完全和神的‘性’一样了,那他就可以窃取神格,成神了!” 第28章于世间成神法,神奇丹青之术 听了师父的解释,张之维若有所思道: “‘性’是灵魂的根本,‘命’是肉身根基,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演他人,这难度,有点大啊!” 张静清点头:“确实大,所以从古至今,从未有人成功过!” “师父,如果成功了,会怎样?”张之维道。 “如果成功了,那自然是立地成神,再也不用特意收集愿力,直接获得所演神灵的一切能力,一切信仰!”张静清淡淡说道。 “真的这么简单吗?” 张之维若有所思道:“人的‘性’,与那万千信仰,诸多传说汇聚而成的神的‘性’相比,无疑是一滴水和一片海的差距。” “先别说把自己的‘性’,演化的和神的‘性’一样有多难,就算成了,这滴水彻底融入了海中,那掌控这片海的,究竟是这滴水,还是这片海本身呢?” 闻言,张静清道:“你考虑问题的角度很刁钻,但这并不关键,当练到高深之处,演到自己都信自己是神后,是一滴水还是一片海,那都不重要了!” 张之维恍然:“也是,到了那一步,自身的性都变成了神性,是水是海又有什么分别呢,反正不是自己了。” 张静清道:“之维,你考虑的很远,但太远了,就是好高骛远,神格面具者,往往会修多个面具,一滴水,是很难变成数片海的样子,所以,想的太多并无意义!” 张之维反驳道:“还是有点意义的,如果修行不是为了直指大道,而是只顾一些眼前手段,那能成什么气候?不管修炼多久,都是三脚猫!” 这也是张之维特别注重性命修为,而有些轻符箓一道的原因,旁术,终究是旁术,自身性命的强大,才能永远的强大。 在张之维看来,真要修这神格面具,一张就好,如果修的多,每个都练到高深处,演到自己相信,那不是精神分裂? 而如果自己都不坚信,一会是这个神,一会儿那个神,那修这偷天换日的神格面具又有何用,还不如神打之术来的直接。 就好像那全性的夏柳青,修的神格面具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老年高手都在热血都在秀,只有他在挨揍。 “对了师父,我有一个想法!”张之维脑中冒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 “有想法是好事,你说!”张静清道。 “如果修行神灵面具者,不去演什么神,而是演自己,会怎么样?是不是直接到达最高境界!”张之维道。 张静清:“…………” 旋即没好气道:“你演你自己,当然能到最高境界,因为本就在最高境界,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练了跟没练一样!” 张之维道:“初期是没什么意义,但如果我真成神了呢,不,不是成神,准确来说,是在他人眼里成神,当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神,那我是不是就真的成神了,而且,也不会污染自身的灵性,因为我演的就是我自己啊!” 张之维说着,张静清却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弟子,演自己,让自己在普罗大众眼里神化,然后自己顺理成章的接收自己的神格,好惊世骇俗的想法。 只听得,张之维还在继续说:“神格面具去演神,在弟子看来,就好像是小偷,通过乔装打扮,去商行里偷东西,过程险而艰!” “但如果演自己,再去把自己打造成神,那就相当于自己开拓基业,自己打造商行,自己本身就是老板,根本不用借助外物来窃取信仰之力,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 叫张之维越说越来劲,张静清连忙打断道: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不能好高骛远,只顾空中楼阁,你有没想过,德不配位啊,在世间神化自己?但你能承受的住这其中的反噬吗?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说你是什么什么神,他人不服,说你不是,你又该如何?” “那就做一场!”张之维道。 张静清呵斥道:“做一场,说的轻巧,做不过呢?于世间成神一事,不少人做过,但成功的,却寥寥无几,咱们天师府的老祖宗,张道陵便是如此做的,咱们正一教就是最后的产物,但他老人家是成道后,无敌于世间才去做的,没有足够的护道手段,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知道了!” 张之维低下头,心里却在思忖这方法的可行性,无敌于世间?这不就是未来的天通道人我吗? 张静清不知道徒弟脑中的想法,继续道: “人的名,树的影,树大招风,别的不说,就说那三一门的左若童,人送外号大盈仙人,他之所以敢叫仙人,是他的实力,大家都认可,而不是他先有仙人的称号,才有的实力,你且记住,这世间的一切都标好了代价,想要得到什么,就要看自己付不付的起这个代价......” 张静清还在说,突然,戏台下响起了喧哗声打断了他的话。 张静清不悦的看过去。 张之维松了口气,也跟着看过去。 原来闹事的是一个胖子,他端着一盏茶,在嚷嚷道: “好戏就该配好酒啊,这茶水再好,也是寡淡无味!” 一时间,周围人都有些嫌弃的看向此人。 陆家大摆流水宴,还请倡优中的名家过来表演,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再说了,哪有听京剧还喝酒的? 俗不俗? 不过,倒也没人去训斥他,这是陆家包的场子,要说,也得陆家人去说。 但就在此时,一个白发,寸头,高颧骨,穿着长袍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轻笑道: “这位兄台要喝酒?那也不难!” 此人说话声音不大,却把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这白发中年人一伸手,手里就多了笔墨纸张,拿起毛笔,便在纸张上做起画来,三两下,就画了一个黑色坛子,坛子正中间有着红纸贴的酒字。 “兄台,酒来了!” 白发中年人手一扬,画中酒坛的坛口竟然飞出一道水柱,落到了那胖子的空茶盏里面。 倒满一杯酒,白发中年人手中画卷微微倾斜,水柱停下。 而那胖子,一脸惊奇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酒香扑鼻,他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仰天喝下,仔细品味了一番,咂了咂嘴: “好酒!好酒!”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又有人想讨一杯这画中的酒喝。 他们倒也不怕中毒什么的。 这可是陆家的场地,谁敢作乱? 那白发中年人也不吝啬,当即把画卷丢了出去,在戏桌间传来传去,拿到的人只需微微倾斜画卷,就可以像真的酒坛一样,倒出酒来,端的是神奇。 而这时,那喝了酒的胖子,又不满意了,咂着嘴说道: “这好酒是有了,但好酒不配好肉,岂不是浪费了,都说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这要是有个驴肉下酒,那该有多美啊!” 第29章神途诡异,三大家主 “要吃肉?!好说!好说!” 那白发中年人依旧风轻云淡,又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一口锅,锅里有头驴,又拿笔在纸上的驴身上划了几笔,然后撩起袖子,手往往纸上一探,竟然真中从这画中抽出了几大块驴肉。 “这位兄台好好吃!” 白发中年人把驴肉扔过去,那胖子当场接住,吃的满嘴冒油,一边吃,又一边嚷嚷: “听着小曲,美酒美肉都有了,唯独缺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服侍啊,不知……” 一而再,再而三,白发中年人也有些恼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胖子猛地一个惊,打了个寒颤,低头吃肉,再不敢放肆。 “好一个丹青之术,师父,这人是谁啊,王家的,还是秘画门的?” 这般神鬼莫测的手段,第一次让张之维提起了兴趣,料想此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张静清淡淡说道:“这手段,是神涂,此人是四家之一的王家家主!” 王家……那个老阴比王蔼的家族,此人应该是王蔼的老爹,这番手段,着实有些了得啊,不过说起王蔼那个老阴比,现在应该还是个小阴比。 张之维心里暗道。 然后便听见有人高声道:“王兄,早早便到了,为何不知会我一声啊,这不让我丢了礼数吗?” 扭头一看,便见到一身穿红袍,相貌端正的中年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此人正是这次宴会的另一个主角,准备从陆老太爷手中接过陆家家主之位的陆宣,也是陆谨的父亲。 白发中年人抱手道:“陆老弟,咱们什么关系,何必如此见外,这不是瞧见名角儿唱戏,多逗留了一番吗?” “王兄好雅兴!”陆宣瞥了眼周围,瞧见了那来回传递倒酒的画卷,顿时知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抱手道:“多谢王兄了!” “都说了不必如此见外,雕虫小技罢了!”王家家主轻笑道。 与此同时,陆家未来家主到来,听戏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抱手和陆宣打招呼,这其中也包括先前那个嚷嚷的胖子。 陆宣风度翩翩,一一抱手回应:“各位吃好玩好,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陆宣在此赔罪!” “陆家主客气了!” 又是一番商业互吹,现场气氛热烈。 只有三人不受影响,没去和陆宣来上几句。 这一人嘛,是台上的那位唱戏的巫优,他正专心唱戏,对陆宣的到来不闻不问。 另外两人则是张之维和张静清。 两人站在一旁,与这番场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师父不去打个招呼?”张之维问。 张静清目视戏台:“不急,先把戏听完!” 之所以不去打招呼,倒不是张静清看不上陆宣,而是现在这个场合不对。 陆宣和一帮江湖异人正寒暄,他若随大流,也去和陆宣打招呼,天师府的颜面何在,他这个天师的颜面何在? 再说了,他和陆宣这种晚辈,没啥交情,和他有交情的是陆老太爷,他自然不可能平白去丢了辈分。 所以,索性继续看戏,静观其变。 张之维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王家家族和陆宣有说有笑,却没半点注意到旁边的自己和师父。 自己就算了,注意不到很正常,但注意不到师父这个天师,就有些不正常了,除非是师父故意不让他们发现的。 如此说来,师父的修为,应该远高于王家家主和陆宣。 就是不知道,师父极为推崇的大盈仙人左若童到底如何? 对于左若童的印象,张之维一直是有些矛盾的。 矛盾点在于,江湖都传他是仙人在世,手段非凡。 但张之维却又知道,他因无根生而死,甚至三一门都灭亡了。 不管他的死因是何,这都有些对不起左若童的咖位,也就是江湖地位。 毕竟左若童死的时候,无根生甚至都还没有三十六贼结义,按理说,远不及左若童这种冠以仙人称谓的成名高手。 但左若童就是死了。 他到底是浪得虚名! 还是其中别有隐情? 张之维正在思忖,周围人又热闹了起来,原来是四家之一的吕家家主到了,陆宣和王家家主过去寒暄。 张之维打量了一下吕家家主,留着个中分头,浓眉大眼,穿着贴身短打,宽肩阔背,一副劲装打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的。 风格和文质彬彬的王家家主与陆宣格格不入。 “吕兄远道而来,我陆家蓬荜生辉啊!”陆宣抱手说道。 “陆老弟客气了!”吕家家主抱手回礼,又看向一旁的王家家主,“王兄也在啊,那真是巧了!” 王家主也抱手道:“吕兄,对了,都说吕家双璧,天资绝世,不知为何此次没随吕兄一起到来啊?也好让我等长长见识啊!” 吕家家主笑道:“王兄说笑了,什么吕家双璧啊,都是江湖人的吹捧罢了,只是两个不成器的小子罢了,此次,也随我来了,这不,从小在村里长大,没见过什么市面,被这般繁华景象迷了眼,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游玩呢!” 王家家主笑道:“来了就好,那我可要长长眼了!” 吕家家主道:“那王兄可要失望了,说起来天资,那还得看陆老弟家的陆谨!” 陆宣连忙摆手:“两位兄长廖赞了,只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担当不起,担当不起啊!” 三个家主边走边你推我往的来了波商业互吹。 不过吹的时候,刚才出尽风头的王家家主却略显落寞。 虽说陆宣和吕家主都说自家孩子不值一提,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谦辞。 但他不一样,他的儿子……虽说不算庸才,但也和天才搭不上关系。 三人越走越远,直至不见,而台上的戏剧也谢幕了,那钟馗巫优退场,片刻后,又有新的曲目唱响。 这场戏是《女驸马》,不过对比之前的《钟馗嫁妹》却显得平平常常,远不如先前那般惊悚绝伦。 张之维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也欣赏不来,三两口把桌上的茶水喝干,闭目修行起金光咒来。 这个年景,着实没什么娱乐项目,不如修行来的实在,这种一点点变强的升级感,让张之维尤为着迷。 “三一门左若童,拜见天师!” 突然,一个有些风轻云淡的声音的响起。 第30章左若童拜见天师,少年陆谨 左若童?张之维一睁眼,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白色长衫,风姿飒爽,飘逸绝伦的白发青年。 这白发青年没有穿鞋,赤着脚,一路走过,脚上没有一点泥巴和灰尘,白的晶莹,有一股超尘脱俗的气息漾出。 在白发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发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红袍马褂,披肩白发,脸上稚气未消,但鼻梁高挺,五官端正,颇有些气度不凡,和那白发青年站在一起,像极了两兄弟。 这两人从人群中走过,但诡异的是,人群却对他们的到来熟视无睹,就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 整个现场,只有张之维和张静清注意到了他们。 这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的白发青年就是左若童?左若童身后那个白发少年,应该就是少年陆谨,倒是生了副好皮囊……张之维心里暗暗吐槽。 初见左若童,张之维还是有些吃惊的,实在是看起来太年轻了,根本就不像是和师父张静清同辈的人。 若非左若童一上来就自报家门,在外面见了,说不定他会认为是吕家双璧。 毕竟吕家双璧也是白发,而且,从漫画里来看,吕慈年轻的时候也是人模狗样,不比陆谨差。 但很快,张之维就收回了这个有些荒谬的想法。 外貌能唬人,但炁却唬不了人。 陆谨身上的炁,平平无奇,不提也罢。 但左若童身上的炁很强,很特殊,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明明是血肉之躯,却仿佛随时都会化作一团先天炁飞走的违和感。 对于这种自相矛盾的感觉,张之维猜想这可能是修行三一门的功法《逆生三重》导致的。 因为逆生三重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把自己的身体炼回先天一炁,这种不正是逆生三重高深境界的体现吗? 至于为何旁边的陆谨身上没有。 应该是还没修炼到家。 只一眼,张之维心里便得出结论,这左若童不是浪得虚名,实力有点东西,不知自己若是对上,有多少胜算? “好久不见,左门长风采依旧啊!”张静清笑着打招呼。 “不及天师!”左若童淡笑道,“谨儿,还不过来拜见天师!” 陆谨向前一步,抱手道:“三一门陆谨,拜见天师!” “好,你太爷在信都把你夸出花来了,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啊!”张静清笑着赞叹一句。 “天师过奖了,太爷的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 陆谨一脸谦逊道,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止都止不住,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得到天师这种异人界的泰山北斗的夸奖,怎可能不欣喜? “天师您可别夸奖他,我这蠢徒弟入我三一门来,从未吃过半点亏,您若再夸奖几句,那他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啊!” 左若童拍了拍陆谨的脑袋说道。 虽然嘴上说着蠢徒弟,但不难看出,左若童对陆谨是相当满意的。 张静清笑道:“年轻人,有点气盛是正常的,我这孽徒也一样,过来,拜见一下左门长!” “天师府张之维,拜见左门长!” 张之维抱手道,出门在外,还是不能失了礼数。 “不愧是天师高徒,果然气神完足!”左若童当即也来了个商业互吹。 “左门长谬赞了!”张之维道。 客套了几句,相互熟络了些,张静清道: “听说左老弟最近大法神威,斩杀了几个鱼肉乡民的狗官,还在万军从中擒了那军阀头子,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左若童摆手:“哪里哪里,都是江湖传言罢了,哪有什么万军,也就几百号人罢了,不值一提!” “那也不容易了,如今火器逞凶,异人之力,是不比从前了!”张静清叹息道。 “说的也是,如今局势混沌,这仗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左若童也叹息道。 至于张之维和陆谨。 分别站于张静清和左若童的身后。 陆谨在打量着张之维,这位师兄好高啊,像前辈一样,这是陆谨对张之维的第一印象。 现在的陆谨,刚十五,身体还没发育完全,还不是后来的大高个,比张之维肩膀高一点。 而张之维,则打量着左若童,若有所思。 师父叫左若童左老弟,一副同辈相交的口吻,这说明两者间岁数差别不大。 师父头发白了大半,都快古稀之年了,这左若童想必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不然不是同辈。 这么大岁数,却跟个十六岁的小伙子一样,难道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还有驻颜的效果? 可若真有驻颜的效果……那后来里的陆谨为何会变成一个老逼登?而不是像他师父这样容颜常驻? 是后世陆谨的《逆生三重》修炼不到家,还是左若童在《逆生三重》这一道上走的太远? 嗯……可能两者都有。 不过既然如此,那又为何会栽在无根生手上?是无根生的实力有些超模,还是左若童自身出了问题? 张之维思忖了一下,就收住了念头,他又没见过无根生,此事根本无法判别。 再说了,左若童和他非亲非故的,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关他的事。 至于无根生实力超不超模?那就更不重要了,不管他多超模,反正都没我超模。 …… “对了,谨儿,你带这位小高功到处逛逛走走,为师和天师有话要讲!”这时,左若童说道。 “好的师父!”陆谨说道。 “跟着去,好好游玩一下,修行一道,要松弛有度!”张静清嘱咐道。 “知道了师父!”张之维道。 陆谨站出一步:“张师兄,这边请,我带你好好逛逛,这次,我爹可是请了不少好玩的过来呢!” “是吗?那可要好好开开眼界!” 张之维随陆谨而去,走的时候,隐约听到师父张静清在和左若童谈事情。 “左老弟,有什么事吗?” “天师,不久前我得到消息,墨筋柔骨门被灭门了!” “嗯?!何人所为?!” “是内乱,门内一个叫梁挺的弟子干的……” 墨筋柔骨……白鸮梁挺……张之维竖起耳朵,想听更多,却被一旁的陆谨打断了。 “张师兄,前面有条水道,水道上有很多画舫,每个画舫上都在表演节目,我很多朋友都在那边,走走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第31章梁挺的恶 “是吗?那你带路!” 张之维应了一声,旋即屏声静气,想听更多关于梁挺灭门的事,却发现什么也听不到了。 看来是师父发现了。 张之维收回念头,一边跟着陆谨,一边脑中开始回忆有关梁挺的事。 梁挺,全性妖人,外号白鸮,出自墨筋柔骨门,善于使用体内的绳枪机关战斗,体表还刻有大量的符箓,是墨筋柔骨第一高手,也是一位怀抱机关和符箓两门手段的大宗师。 白鸮是鸱鸮科的一种大型猫头鹰,头圆而小,这个外号应该没有太多别的意义,单纯用来形容梁挺长相丑陋,像个鸟一样。 因为相貌问题,梁挺从小被父亲所厌恶,后被墨筋柔骨门的门主收留,传授本领。 在这期间,还是因为相貌丑陋,一直被师兄弟们歧视,视他为怪物,不想看到他。 或许是因为从小的遭遇,梁挺此人最渴望的东西便是他人的注视。 这种注视,会让他觉得爽,他的一生,差不多都是为了这个爽而展开的。 乍一眼看上去,梁挺在师门的遭遇,有点类似于火影里鸣人在村里的遭遇。 白鸮想得到周围人的注视,本质上和鸣人想得到周围人的认可是差不多的。 他们都曾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 鸣人历经艰难,得到了认可,收获了他想要的。 梁挺也费过一番苦功,他的门派传承有机关和符箓两种手段,他是机关和符箓两道的大宗师。 任何一门手段,想得宗师的赞誉,都绝不是靠天赋能达到的,更别说两门,可见梁挺下的功夫很深。 他甚至剑走偏锋,把机关和符箓两道融合了,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机关人,再在体表铭刻符箓,让自己刀枪不入,毫无弱点。 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想师父和师兄弟们都注视他,震惊他的成就,对他刮目相看。 但很遗憾,他没有得到,反倒弄巧成拙,让师门中人对他更加厌恶了。 毕竟以前只是个丑人,改造后,都不能算是个人了。 师门的唾弃,师父的轻视,让梁挺彻底疯狂,往日淤积的仇恨一股脑的全爆发,他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把师门杀了个干净。 而在虐杀同门的时候,梁挺第一次感受到了周围人深恶痛绝的注视,这让他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他很爽,爽翻了。 此后,他便加入了全性,二十年间,一直在追寻此道。 为了这种被人注视的爽,他会毫无缘故的烧杀劫掠…… 总之,这二十年间,他无恶不做,世间一切恶毒的词汇,放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说起来,他唯一做的一件还算有点人样的事,便是随无根生一起去支援抗日救国的唐门义士,灭了一个鬼子联队。 这场战斗下来,无根生带的手下死光了,无根生也受伤不轻,但梁挺却活蹦乱跳,足以见得他的实力。 那时,梁挺问了无根生一个问题,如果他转过头去把那些抗日救国的唐门义士杀光,世间会如何看他? 无根生告诉梁挺,不会怎么看你,你这种畜生做出什么坏事,大家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梁挺觉得挺没意思,是啊,这种事,他做的太多了。 然后他又问无根生,若是做好事呢,他若把这些对他恨之入骨的唐门高手救了?这些人又该如何看他? 还没等无根生回答,梁挺就悟了,杀的人再多,那些人再仇恨他,再深恶痛绝的注视他,都没有意义,这不是他要的爽。 他想要试试那种一边恨死他,一边还要感激,一边想杀他,一边又迫于大义不能杀的感觉。 于是他救了唐门的人。 而被救的唐门中人里,有个叫高英才的人,此人的女儿,就是被梁挺当着他这个父亲的面给折磨疯掉的。 被欲杀之而后快的仇人所救,仇人还在打鬼子,一时间,高英才陷入了两难。 是放下家恨,连同这个仇人一起杀鬼子。 还是置国仇不顾,连同鬼子一起杀仇人。 国仇,家恨,民族大义……诸多情绪,把高英才折磨的疯掉了。 最终,脑中女儿的惨叫和呼喊占了上风,他选择对梁挺出手。 而梁挺,在高英才那复杂的目光中,爽到了爆炸,爽到了顿悟。 他明白了自己一生追求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过是这个世界回望他时的那一双双惊愕的眼睛。 梁挺脑中回忆起师门的一切,他明明有更好的追求,更值得的道路,他却选择了最差的路,他想抽身离开,以后去做值得做的事。 但最后,却因为贪恋那种变态的爽,而放弃了自己刚刚明悟的道,选择了沉沦在这爽感之下,死于高英才的手里。 而高英才也因和鬼子夹击梁挺,无颜再活,毫无反抗的赴死了。 纵观全局,梁挺此人,真是一个黑的恶心之极的人,没有一点人性的光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在他身上不管用。 因为即便是在生命的末尾,他也要用自己的命,去折磨,去逼疯一个抗日救国的义士。 而这一切的缘由,仅仅只为满足他那变态的癖好,为了那一瞬间的爽快。 反正对于这种全性妖人,若张之维遇到了,废话都不会多讲一句,直接大巴掌送走。 至于送不送的走这位大宗师…… 张之维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实力。 那梁挺在别人眼里是大宗师。 但在张之维眼里,却只能给出有点东西,但东西不多的评价。 因为修行一道的根本是性与命,所谓的符箓和机关,都是护道手段,是旁术。 过度追求旁术,把自己改造成机关人,沉沦在恶心的小癖好里,置“性”与“命”不顾,这不是本末倒置? 性与命不强,符箓机关这种花里胡哨的手段再多,也只是空中楼阁,对付一般人还行,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没有根基,一推就倒。 他若对上梁挺! 乱杀! 第32章十佬年轻的时候 陆家摆流水宴,包下了两条街。 张之维跟着陆谨来到另一条街。 这条街的中间有一条水道,停着数艘画舫,这些画舫上在表演着节目,节目五花八门都有,像什么变脸的,水上游灯,地上舞剑。 而水道两旁的长街上,则有一些各式的吃食。 “张师兄,你要来一串糖葫芦吗?” 到底是少年心性,看到不远处的糖葫芦,陆谨忍不住问道。 这么大个人了,还吃糖葫芦,像什么话……张之维点头道:“可以来一串试试!” 陆谨连忙说道:“走走走,那我们赶紧过去,我看到王胖子了,去晚了,那些糖葫芦得被他包圆了!” 王胖子……张之维定睛一瞧,便发现不远处有个穿着红马褂,梳着整齐中分头的小胖子。 小胖子跟在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胖妞后面,一脸殷勤道: “石花儿,那有糖葫芦呢,你吃不吃?你吃的话,我给你买!” “不吃!” 那叫石花儿的小胖妞一脸的不耐烦,但紧接着眼珠一转,改口道:“我吃,那你去给我买!” “那好,石花儿,你在这等会儿,我这就去给你买!” 小胖子一脸高兴的往糖葫芦摊跑去。 结果他前脚一走,那小胖妞就如释重负,反方向溜了。 “老板,你这里的糖葫芦,我都要了!” 小胖子来到糖葫芦摊前,拿出几枚大洋,指着扎糖葫芦的草木棒子说道。 “好嘞!” 老板一脸高兴,把整根棒子都给了小胖子。 这时,陆谨及时杀到:“王蔼,你在干嘛呢?” 正举着糖葫芦棒子傻笑的小胖子回望陆谨,一脸警惕道: “干嘛啊陆谨,我买糖葫芦呢,可没你的份,我还要给石花儿带呢!” 陆谨连忙说道:“你还石花儿呢,人家石花儿都跑了,你还在这买糖葫芦,还不快去追!” “啊?!” 小胖子王蔼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小胖妞,便看到小胖妞消失在长街尽头的背影。 “陆谨,你给拿一下!” 小胖子王蔼把插满糖葫芦的棒子往陆谨手上一塞,吭哧吭哧地就朝那小胖妞追了过去,边追还边喊: “石花儿,石花儿,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啊!” 张之维:“…………” 这一脸憨不拉几的小胖墩儿是日后的老阴比王蔼? 还有,前面那个叫石花儿的小胖妞,就是后来十佬之一的神婆关石花? 怎么莫名有种猪头追燕子的感觉。 这两人还有一段故事?! “张师兄,给,糖葫芦!” 陆谨从王蔼递过来的葫芦棒子上,取下两支给张之维。 张之维接过糖葫芦:“你和刚才那个小胖子关系很好?” 他有点摸不清四家之间的关系。 陆谨说道:“很好啊,他叫王蔼,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对了,张师兄知道四家中的王家!” 张之维往嘴里塞了颗糖葫芦,脑中想起王家家主的诡谲手段,点头道:“知道!” “他就是王家家主的独子!”陆谨边吃糖葫芦边说道:“对了,他追的那个是东北出马仙一脉的传人,叫关石花,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这几年我一直在三一门修炼,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 “原来如此!”张之维问,“你进三一门修行几年了?” “我八岁拜入的三一门,算下来,快七年了!”陆谨道。 “逆生三重修行的如何?”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陆谨笑着摸了摸脑袋,“对了,我看张师兄跟随天师出行,想必是天师府的张姓嫡传弟子!” “张姓嫡传……” 张之维正想说是,但思忖了一下,理解了陆谨话里的意思,摇头道: “不,我祖籍湖北,是宜城市郑集镇皇城村人,是个战乱中的孤儿,偶遇下山游历的师父,才被收为弟子,拜入了龙虎山!” 在龙虎山,“张”这个姓,有三重意思,一是普通的张姓,毕竟“张”是大姓,姓张的人很多,没什么特殊含义。 二是指祖天师血脉,也就是陆谨口中的张姓嫡传弟子,意思就是正一教创始人——张道陵的后人。 张道陵作为正一教开山祖师爷,是得道的圣人,他传下来的血脉后代,天资大多很惊人,所以迄今为止的六十四代天师中,绝大部分都是张姓嫡传。 像后世的张灵玉,应该就是张姓嫡传血脉。 但即便是祖天师血脉,也会有青黄不接的时候,为避免天师府因天师不给力而衰败。 天师府便立了一个新规矩,如果门下有外姓弟子天资绝世,那就可以破格赐予“张”姓,成为冒姓弟子,成为天师候选人。 在这三个张姓中,冒姓弟子的含金量是最高的。 因为,这代表着,这个外姓弟子的天赋太高了,高到天师府都愿意打破规矩,把由嫡系传人把持的天师之位交付出去。 张之维就是冒姓弟子。 至于张之维原本的姓,其实就姓张。 因为他是张静清捡回来的孤儿,无名无姓的,当然得随师父姓。 至于后面又多此一举,再赐予他一次张姓……是为了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天师之位。 “原来如此,不过张师兄能跟随天师左右,想必一定很受重视,将来说不能成为冒姓弟子呢!”陆谨笑道,他是会做人的。 张之维:“……” 本来还想说自己是冒姓弟子,但陆谨都这么说了,张之维也就不拆台了,来了一句: “承你吉言!” “张师兄客气了,对了,张师兄是出家人,想必多在山上清修,走走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各派的青年翘楚!” “是吗?那我得好好开开眼了!” 本来,张之维对这些未来的十佬并不感兴趣,但见了小胖子王蔼之后,他忽然就提起了那么一点兴趣。 这年轻一辈好像有点意思,不知道师父口中说的,有望问鼎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吕家双璧,和自己这个年轻一辈第一人几几开呢? 不太好估啊! 说是零点几几开,未免太嚣张,太狂妄了。 但要说是什么三七开,二八开,那也不合适啊! 毕竟也就一巴掌的事! 那就四舍五入一下,勉强算个九一开! 第33章未来的三十六贼,张之维强大的本质 “到了到了,张师兄你看,我有几个朋友们都在那艘画舫上呢!” 陆谨扛着一根插满糖葫芦的棒子,指着水道中间的一艘画舫说道。 张之维循声看去,画舫停在水道中段,上头挂满了灯笼,现在是白天,灯笼没亮,画舫的甲板上搭建了一个舞台,上头正上演着戏法。 表演戏法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身穿一身红衣,腰间挎着一个葫芦,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 羊角辫少年施施然地往舞台上一站,身边别无其他道具。 只瞧见他双手结印,手腕翻转,十指勾动之间,一缕缕火焰凭空出现,汇聚在他的掌心上方。 随着他手势变换,那汇成团的火焰缓缓变成了花苞模样,而后徐徐绽放,化作一朵盛开的花朵。 等花朵开到最旺盛的时候,那羊角辫少年手势又是一变,那花朵猛地合拢,变成了一只红色的鸟儿,扑腾着翅膀绕着他盘旋,一会儿落在他的肩膀,一会儿又落在他的掌心。 那鸟儿活灵活现,雀跃顾盼,每一个动作,每一根翎羽都显得生趣十足。 见此,周围人掌声雷动。 似乎是受到了鼓舞,那羊角辫少年嘿嘿一笑,又是手指连动,更多的火焰凭空出现,汇聚向他的掌心。 “好戏开锣,变变变!” 羊角辫少年大喝一声,手捏莲花印,猛地一指。 那团巨大的火焰融入到那小鸟之中,刹那间,那小小的雀鸟猛地长开,变作个翼展两米的大凤凰,而后张开双翼扶摇而起,翎羽间抖落点点火星,羽翼间渲染出醉人的流光溢彩。 如此盛大美景,自然是勾得两岸的掌声如雷,投钱如雨,铜钱,大洋,一枚枚朝画舫投去。 “先别急,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再来!” 那羊角辫少年大喝一声,双手一压,又是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幻化成一条火龙,冲天而起,与先前那火凤并排而行。 “龙凤呈祥,火德宗丰平,祝陆老太爷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东海水长流!” 两岸掌声雷动,叫好声连绵不绝。 “好,好啊!” 陆谨也在使劲拍着巴掌,然后给张之维介绍道: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叫丰平,是火德宗宗主的嫡传弟子,一手控火之术无人能敌,我师父曾说过,单论对炁的掌控,年轻一辈里,超过他的不多,怎么样,张师兄,你是天师府的高手,丰平这手控火之术,可入得了你的眼!” 张之维笑道:“不错不错,这火德宗的手段,当然入得了我的眼!” 张之维只说火德宗的手段入得了他的眼,却没提这丰平的控火之术。 来时,师父介绍过火德宗的功法特点,可以化炁为火,炁不散火不退,炁越强,火越强。 这丰平的这一手戏法,玩的倒是挺花里胡哨,但炁的强度,实在是有点低了,先不说性命双修,便是“命”功都修行不到家。 “命”功修炼不到家,却花大心思去琢磨技巧,搞些花里胡哨的操作,着实有点拎不清。 一门手段,只看技巧,不看威力,毫无意义。 任何对技巧的运用,都是建立在强度之下的,这点很重要,玩具枪就是玩出花来,它也杀不了人,不能本末倒置。 张之维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他来修行这火德宗的功法。 他才不会去追求什么火龙火风,他就专练火球,把这火球的威力练至化境。 到时候一法通,万法通,那些旁枝末节的东西,还不手到擒来? 毕竟对火球威力的掌控,本质上也是对炁的掌控,威力提升到极高深境界的时候,火的形态转变……那不小儿科吗? 像张之维修行金光咒,就从来只打磨性命,不去研究金光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应用。 他修行阳五雷,也只追求雷法的快狠准,而不会像张楚岚那般,搞些什么小白虫系列,迅雷会员之类的小把戏。 但奇怪的是,不刻意追求金光形态的张之维,金光比谁都玩得溜。 包括雷法也是,尽管张之维的阳五雷受制于心猿之境,无法收发自如,但即便如此情况下,论掌控水准,也远超这丰平。 别的不说,那日他在天门山上练功,雷霆如乌云盖顶,化作千鸟争鸣,且每只鸟都纤毫毕现,光这一手,就足够这丰平练上十年八年的了。 为何会如此?为何别人苦修一生都难到达的境界,张之维从不刻意追求,却能轻易得到?! 终其原因,是因为张之维能一眼看穿修行的本质。 这修行一途,就好比上学,最开始,大家都是小学生,大家都只会最基础的加减法。 有些人想要进步,就买了几十套习题和密卷,疯狂刷,疯狂做。 等刷完了试题,觉得自己明悟了加减法的一切运用,在加减之道已经是大宗师的时候。 却发现一个从不刷试卷,从不做习题,只学习一些基础课本的老六,已经上了大学,正在考研。 两者都是在刻苦修行,但时间拉开后,一作对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小学试题刷的再多,也做不来大学的基本题。 大学生再差劲,去做小学试卷,那也是降维打击。 剧情里,武当派那三个痴迷风后奇门,枯坐大半辈子的老头,就是原地疯狂刷题的典型,可悲的是,刷了一辈子,没还理解到。 而张之维,就是那个只看基础课本的典型。 这也是为何后世的各门各派,为了八奇技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但老天师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原因。 八奇技,好比是一群中学生,疯狂追求的一个最佳方程的解法。 学会后,考起试来(斗法)无往不利。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拜托,老夫已经在读博了! 就算是随便一巴掌,蕴含的也是博士的基础学识。 你的方程解法再高端,也摆脱不了你是个中小学生的本质。 这一巴掌,你怎么顶啊? ………… 当然了,现在的张之维还没有读博,火德宗还是有入得了他眼的手段的,比如火遁术! 第34章吕家双璧,幕后黑手张之维 这个叫丰平的小子,若张之维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未来的三十六贼之一。 在三十六贼结义的时候,因为没有酒,这丰平在极短时间内,从秦岭群山之中,以火遁术辗转上千公里来到浙江绍兴,弄了几坛酒再返回秦岭。 一来一去,数千公里,这能力,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黑科技,有点意思! 应该涉及到了空间的转换和搬运,而且是超远距离,就是不知道其中原理是什么,如果能见一次,我应该能明白一些其中的道理,并融合自身,加以运用……张之维心里自语。 张之维虽然狂,狂到不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但不放在眼里的是对手,却不是手段。 任何一个传承千百年的宗门,都是有可取之处的,张之维见到一门新手段,往往会剖析其本质,从而明悟自身,获得新的理解,新的道理。 这一点对张之维来说,并不难,虽然经常说张之维重性命,而轻旁术,但这只是他个人的相对侧重点而已。 如果是与外人对比,那张之维的术法手段,甚至是他对术的理解,都是相当骇人听闻的。 就譬如原剧情里,陆谨只用了一次逆生三重的逆生状态,就被见猎心喜的张之维,一眼看穿了行炁轨迹和罩门。 为了好好了解一下逆生三重这门手段,张之维连金光咒和雷法都没使用,用最原始最普通的手段(一巴掌),截停了陆谨的炁,直接强行解除了陆谨的逆生状态。 要知道,逆生三重这种高端手段,很多人照着秘籍,照着注解练,都入不了门。 但张之维,只看别人用一次,不仅摸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还找出了罩门…… 这是何等的天资绝世? 说是悟性点满了,那也不为过。 任何高端术法在张之维面前,往往都能一览即中,直至本质,明悟最核心的东西,而术是有尽头的,但性命的修行却是无尽头的。 所以,术的理解对张之维而言,远不如永无止境的性命修为来的实在。 ………… “要不要让这个叫丰平的展示一下?都表演控火戏法了,再表演一个大变‘火’人,问题不大!” 张之维看着半空中交织的火龙和火凤若有所思。 忽然,他眼角余光一瞥,在画舫右侧的长街,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白发青年并排而立,两人手肘撑在栏杆上,都穿着白衣白裤。 高的那个平发梳的整齐,一脸温和。 矮的那个是个刺头,头发凌乱,一脸桀骜。 “张师兄,你在看什么?哦,他们呐,他们是我的发小,四家中吕家的,高的那个叫吕仁,和我差不多高的叫吕慈,合起来叫吕家双璧,名气挺大的,你听说过没?” 正热烈鼓掌的陆谨,见张之维在看那两个白发青年,便介绍道。 张之维笑眯眯的问:“吕家双璧嘛,自然是说过的,之前我师父说这吕家双壁中的大璧有望冲击年轻一辈第一人,陆老弟,你觉得呢!” “这个不好说,这几年我都在三一门修行,也不清楚吕哥和吕慈的修为如何,不过我觉得,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事,还是要比试一番后才知道!” 陆谨拜入三一门后,同辈师兄弟们的切磋中,他从没败过,这其中也包括一些年龄比他大的,自然是有一番傲气的,让他承认自己不如吕家兄弟,那不可能! 张之维点头:“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确实是要在比试后才知道!” 如果原剧情不变,没意外的话,明天陆家大院里,就会有一场年轻人的比试。 不过这场比试,注定会很无趣,因为他会下场。 他下场了,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这样一想,张之维觉得有些可惜,这种异人界的聚会,未来几十年可能都不会再出现了。 这些年轻一辈再聚首时,只怕都是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大佬了。 现在不好好打一场,给未来找点谈资,以后光嘲笑陆谨挨巴掌吗? 正好未来的三十六贼和吕家双璧都在,我也想想见识一下各家年轻一辈的手段,不如就让他们在这干一场。 年轻人就是要气盛,我烈火烹油,给你们加把火,到时候我作为场控,保管你们无恙! 张之维心里念头一起,再也按耐不住,负手于身后,摊开手,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无形炁劲,自掌心喷薄而出。 紧接着,画舫上突然出现了变故。 正控制着火焰,摆出龙凤呈祥姿态的丰平,突然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有什么东西带了一下火龙,让火龙失去了控制,一头撞向了右侧的街道。 “糟糕!” 丰平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施展控火能力,想把失控的火龙拉回来。 但还没来得及拉回,那火龙就被撕碎了。 散开的红色火花后面,是一双有些狠厉的眸子。 “丰平,你什么意思?” 吕慈怒视着丰平。 人在岸边坐,祸从天上来,他正和哥哥看戏呢,“轰”的一声,就是一条火龙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这换谁不气? 更何况他本就是个暴脾气。 “吕兄啊,对不起对不起,真不好意思,这都是失误,失误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虽然有些不清楚刚才为何会失控,但此事毕竟是自己理亏,丰平赶紧道歉。 态度还挺诚恳,若是一般人,各退一步也就罢了。 不过,谁让丰平惹到的是有着疯狗之称的吕慈呢。 莫名起来被袭击,一句道歉就完了?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吕慈怒喝道:“丰平,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谁不清楚你的控火能力?周围那么多人,你那火龙直往我脸上怼,你现在给我说失误?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事儿往你脸上怼干嘛?此事错在我,你说,这事如何了结?” 丰平一边说,一边回想刚才失控的原因,此事好像有蹊跷,正如吕慈说的那样,他的控火能力,是不可能出现刚才那种低级错误的,有人捣鬼。 “如何了结?!” 吕慈打量了一下丰平,发现丰平手里正抓着一堆银元,顿时心里有了计较。 “这样,既然你刚才表演失误,差点误伤我,那你就把刚才表演所的银钱,赔给我作为歉礼!” 吕慈作为四大家族吕家的二少爷,自然是不缺钱的,也不会看得起丰平手里那点银钱,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无非就是让丰平肉疼一下。 因为丰平是火德宗弟子,宗门和家族不同,宗门可不会给弟子大笔零花钱。 对比吕慈,丰平是很穷困的,不然也不会趁着这个机会租了一艘画舫来卖艺赚钱。 ………… 听到吕慈要自己赔钱,丰平脸色一变,脑中念头闪过。 刚才自己的火龙被一股奇怪的劲力带了一下,就失控了,莫名撞上了吕慈。 而在现场,要说劲力奇怪,那吕家的如意劲当仁不让。 贼喊捉贼?! 丰平思绪一下就清晰了。 都说这吕家双璧中的二璧凶狠桀骜,动起手来像条疯狗,现在无缘无故乱咬到我身上了?! 我火德宗难道就是吃素的吗? 丰平怒从胸中起,喝道:“贼喊捉贼,吕慈,我看你是来找茬的是!” 贼喊捉贼?吕慈一怔,恶人先告状?你拿火烧我,还说我找茬! 吕慈直接就气笑了:“都说火德宗的人性如烈火,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别人怕你火德宗,我吕慈可不怕,今天这事,没完!” 吕慈袖子一撸,就要跳上画舫找回场子。 第35章吕慈拦船,如意劲的特性 张之维靠在栏杆上,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倒是一点也不急,他自信就算这两人闹翻天了,他也能hold住全场。 “那两人火气好像有点大,陆老弟,你这个东道主不去阻止一下啊?” 张之维笑道,心里却在想,你现在不去装比,以后他们就会光嘲笑你挨巴掌了。 陆谨见两个好友对上了,有些为难:“我和吕慈自小认识,这家伙可劝不动,我去只怕会激发矛盾,这事还得吕仁哥出手,他的话,比吕伯父的话还好使!” 说着,陆谨挥舞着糖葫芦棒子,大声喊道:“吕哥吕哥,劝一下,劝一下,大家都是朋友,以和为贵!” 吕仁见了,笑着冲陆谨点了点头,伸手一把摁住了要冲上去干架的吕慈的肩膀,道: “今天是陆老太爷的寿辰,给陆谨一个面子,别惹什么乱子!” 吕慈回望吕仁:“大哥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吕仁笑道:“咱们吕家人自然不能吃亏,但找回场子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打架啊!而且,就算要打,也得他先动手,如此一来,就算事闹大了,也能完完全全站住理,不能图一时之快,逞匹夫之勇!” “那该如何做?”吕慈连忙问。 吕仁笑道:“他刚才为什么急?” 吕慈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大哥,我懂了!” 在整个吕家,吕慈最服的人,不是自己的家主亲爹,也不是那些族老,而是这位只大他几岁的亲哥哥。 父亲和族老,都是些迂腐的老家伙,遇到事,只会逆子孽畜的训斥,拿些条条规规来教育他。 但大哥却不同,他自身实力强大不说,教他做事时也从不摆什么长兄如父的架子,而是深入浅出的给他分析利弊。 分析完了,哪怕错在他,哪怕是弊大于利,大哥也不会像父亲那样训斥他,而是会站他在这一边,还告诉他,咱们是一家人,是血亲,帮亲不帮理。 这就是吕慈服他大哥的原因,他这一生也深受他大哥的影响。 当然,性格所致,吕慈无法做到吕仁那样,他只能变的更疯更狠,用“疯狗”来武装自己。 ………… 此刻,吕慈纵身一跃,跳入中央水道中,如意劲从脚下迸发,暗劲踩水,让他整个人都立在水面,水只没过鞋面。 “这人手段好惊人!” “真功夫!” “这是什么功夫,水上漂?” “这是吕家的如意劲,好手段啊,用劲力踩水,让自己在水面如履平地,这小子的手段,当真惊人啊!” 周围人议论纷纷。 吕慈站在水面,看着画舫上的丰平:“丰平,今天我卖我哥一个面子,不和你动武,你不是在画舫上炫耀控火手段,顺带赚点小钱吗?我就站在这,我看你的画舫如何动!” 丰平喝道:“吕慈,你没完没了是!” 吕慈昂着头,一脸桀骜:“是啊,我也甭管你使什么招,看你有能力让我后退不?” “你……” 丰平火气也上来了,他火德宗弟子,本身就是暴脾气,今天已经很收敛了。 “别理他,开船,撞过去。” 丰平脚下是一个两层的画舫,这重量,估摸着至少好几吨,直接就往吕慈撞了过去。 “这……” 陆谨跑到吕仁身边:“水上不好借力啊,吕哥,该不会出事?” 吕仁笑道:“能出什么事,水上确实不好借力,但船不也一样吗?静观其变就好!” …… 阴影蔓延,覆盖了吕慈的脸,那画舫就这么冲了过来! 吕慈脸色平淡,运劲起手,猛地朝前! “轰!” 画舫上的人左右歪斜,只见吕慈的胳膊上肌肉虬结,五根手指压在船头,竟然分毫不退,硬生生挡住了船。 与此同时,张之维注意到吕慈脚下的水面,还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旋涡,这是吕慈通过卸力的方式,把传导而来的劲都转移到了水下。 而他撑在船头的五指之上,劲力勃发,交错而出,形成了一个网兜形状,直接把这船给兜住了。 见到这一幕,张之维心里暗道,这就是吕家的如意劲吗? 果真和名字一样,曲直如意,而且还兼顾了类似太极的卸力手段…… 同时,张之维也在思考,若是自己去挡船,会如何? 吕慈截停画舫,靠的是让如意劲曲直如意的特点,把透体而出的劲道,结成一张大网,兜住大船,有点像超人举飞机。 若换做自己来的话......用纯粹的蛮力可能会将其砸出一个大窟窿,但如果用金光咒以炁化形的能力,那比如意劲简单的多。 这么看来,如意劲好像有些鸡肋,再仔细看看。 张之维目光凝视吕慈,观察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炁的流动…… 很快,他便有了发现,吕慈使出如意劲的瞬间,五脏,经络,手,足,腰,脊椎,头都在齐齐律动,协同发力。 不仅如此,他还往里注入了精气神,所以这些劲力才可以曲直如意,随使用者的心意而变。 甚至可以说,如意劲的这个劲,其实就是使用者身体的衍生。 依托这一点,如意劲可以玩出很多的手段来,譬如探路,隔山打牛,追踪打人,身体每个部位都可以发力…… 吕家这门手段,有点东西,不过东西不多……张之维给出自己的结论。 之所以给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张之维发现,如意劲虽然发力方式诡谲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但对力本身的增幅却不多,这一点,从吕慈挡船还需要卸力就不难看出。 这也代表着,修炼如意劲的人,在和修为乃至手段都相差不大的人战斗时,最好别硬刚。 因为不一定能刚的过,得靠劲力曲直如意的特点,以技巧取胜才是王道。 总而言之,这如意劲的特性,重技不重力。 反观和吕慈差不多的陆谨的逆生三重,就是对自身增幅很强的功法,如果逆生状态开启,各方面水准还会提升一个档次。 吕慈若是和陆谨对上,手段齐出,结局还不好说。 但要是硬刚,吕慈是万万刚不过的。 想到这,张之维摇了摇头,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硬刚,不仅如此,他还喜欢硬扛,如意劲这门手段,与他而言,意义不大…… 收回目光,张之维看向船上的丰平,倒是想见见这火德宗的火遁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而此刻,截停了画舫,吕慈咧嘴一笑:“丰平,你火德宗就这点手段?只会开船撞人?!” 张之维:“…………” 看来是有机会了! 第36章丰平战吕慈,火遁术 “卧槽,这个白毛刺头好大的力气啊!”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关键他还站在水面上的!” “那是吕家双璧中的吕慈,天呐,这就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的实力吗?” 岸边有人注视着这场闹剧,众人嗡嗡地议论着。 看着画舫被自己截停,吕慈把手臂垂下来,对着丰平挑眉挑衅,脸色带着一股和当前年龄不符合的凶悍之气。 他吕家二少,虽然才十五岁左右,但这几年曾随父亲一起剿灭过几伙马贼,杀的人不少,自有一股凶悍杀气。 画舫上,丰平脸色难看,吕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怒气早已压不住了: “疯狗,你屡次藐视我,今天我就让你瞧瞧我火德宗的手段!” 丰平双手燃烧起来,顷刻间化做熊熊烈焰。 “流火弹!” 一团团炽焰,从丰平手中连环飞出。 滚滚热浪逼近,吕慈把如意劲附着在双手,以类似太极四两拨千斤的手段,轻而易举便弹开了丰平的火球,冷笑道: “雕虫小技而已!” 丰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心知远程攻击对吕慈无效,手一伸,深红色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勾勒出一柄不到一米的火焰刀,造型简约。 “尝尝这个!” 丰平高举火焰刀,自画舫当空跃下,对着吕慈劈过去,要近身肉搏。 张之维见此,暗自点头,心道:凝聚出一把火焰刀来近战,倒是个好想法。 动手时热浪滚滚,如果没有护体手段,交手几次,哪怕不被火焰刀砍中,也会被烤熟。 只是可惜了,这丰平的炁,强度有些低,怕是破不开吕慈的护体如意劲。 好像有点打出真火来了,我得准备一下,免得搞出什么事来…… 而后,并指成剑,指尖夹杂着一抹金光,金光蔓延,化作两条细细的金线,贴着地面探入水中,一条出现在吕慈脚下,一条出现在丰平身下,蓄势待发,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把两人拉开。 此事因他而起,他自然不能让人受伤。 场上,局势果然也如张之维预想的那样。 交战几个回合后,吕慈掌中劲力勃发,竟然一把抓住了丰平的火焰刀,让其不能寸进。 “你这手段,也不怎么样嘛?” 吕慈冷笑一声,如意劲自掌中迸发,缠绕在火焰刀上,朝着丰平蜿蜒直上。 丰平察觉到了,主动散开火焰刀,脚踏火焰后撤的同时,一挥手,两道火舌冲着吕慈面门扑来。 吕慈两条手臂抬起,一手打散两团火焰,一手一掌拍出,如意劲透体而出,在空中龙蛇夭矫,直奔半空中的丰平而去。 见此情形,张之维心里暗道,看来需要我控场了,这吕慈的基本功要比丰平扎实很多,即便是如此刚的一批的打法,这丰平都有些招架不住…… 金线冒头,就要把两人拉开。 与此同时,东道主陆谨也坐不住了,不能眼看着好友受伤,把糖葫芦棒子往地上一插,木质的棍子入地三分,稳稳当当的插在了地上,而后,朝着吕慈飞掠而出。 同为四家之一,陆谨是知道吕慈的手段的,如意劲曲直如意,去打空中的炁劲,效果不大,因为它会转弯,要想拦截如意劲,最好对吕慈本身动手。 岸上,吕慈的兄长吕仁抱手看着,没有出手的打算,毕竟不是弟弟吃亏,而且,也是丰平先出的手,就算事后长辈们怪罪起来,他们也能站得住理。 “陆谨,你什么意思,想拉偏架是!” 水面上,见陆谨过来阻止,吕慈脚下一踏,劲力自脚底爆发,形成一股冲击力,推动着他往后,避开了扑过来的陆谨,手一指,继续操控空中那道如意劲打向丰平。 “轰!” 破空声骤响。 眼见如意劲就要轰到丰平身上,水面一道细细的金线探出,缠住了丰平的脚,就要拉开的时候。 只见丰平的面孔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躁动的火苗,从他的七窍里狂涌而出,然后,澎湃炸开。 炸开的火焰在丰平的身体周围聚集,就仿佛一重门一样,丰平落入门中,身形就如在风中摇曳的火苗一样,缓缓消散,直至不见。 “轰!” 如意劲一穿而过,打在了空气上。 “刷!” 金光凝成的金线也抓了个空。 看到了,这就是火遁术……张之维心念一动,解除了金光咒,扭头看向一旁。 是在那里出现吗? 张之维的目光落点是画舫上的一个火盆。 只见那火盆里的火苗猛的大涨,其中隐约有几枚符文闪烁,一阵变化后,浓烈的红色火焰滚动成球,球中蹦出一个人,正是刚才消失的丰平。 丰平踩在火盆上,心道一声好险,还好自己先前准备表演大变活人的戏码,提前在画舫的甲板上安放了一个火种,不然就危险了。 刚才要是吃了吕慈那一发如意劲,死倒不会死,但躺个十天半个月是少不了的。 “该死的疯狗,竟这般厉害!” 丰平看向吕慈。 此刻,吕慈正和陆谨在对峙。 “陆谨!”吕慈质问,“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朋友,以和为贵,别伤了和气!”陆谨连忙说道。 “伤了和气?这小子两次对我动手,你不阻拦,我一出手,你就阻拦,我看你就是诚心来找茬的,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让我看看三一门大盈仙人传给你的手段!” 话话间,吕慈脚步旋拧,直奔立在水道边的陆谨而去。 吕慈之所以被叫做“疯狗”,自然不是没缘由的,当然了,吕慈也不是纯疯,他是疯中有细。 之所以对陆谨出手,一方面确实是心里不痛快,另一方面,也有要试一试陆谨的底的心思。 异人界四大家族明面上同气连枝,背地里其实也是暗流涌动,陆谨,以后会是他大哥吕仁的对手,他这个当弟弟的,用如意劲给哥哥探探路,天经地义。 而此时,陆谨十五左右,又有逆生三重,那也是年轻气盛,大庭广众之下,面对吕慈的挑衅,怎可能会避其锋芒? 当即交战在了一起,因为劲力的掌控原因,陆谨没有和吕慈选择在水上交战,而是在岸边。 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交战之时,一连串的动作让人目不暇接,引得周围人连连惊叹。 不过,张之维却没看向那里,他正注视着丰平脚下的那个火盆,脑中若有所思。 这种感觉……与其说是传送,更像是在一瞬间遁入了某个空间,进行了短暂的借道。 第37章空间能力背后的秘密,陆谨变身 水道边,陆谨吕慈激战正酣。 吕慈一掌拍出,劲分三股,蜿蜒打向陆谨。 陆谨绝不是吃亏的性格,立马脚步旋拧,身子左右摆荡接连让过如意劲,一掌拍向吕慈。 “砰!” 两人硬拼一记,各自震撼,退后数步。 陆谨退了三步不到,吕慈退了五步有余。 陆谨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摊开,平切出去:“吕慈,你还要打吗?” 吕慈冷笑:“这就是你的先天一炁吗,有点意思,刚只是过过手而已,好戏现在开始!” 随后,两人再次战在一起。 这次,因为吕慈不再和陆谨硬碰硬,两人脚步腾挪,你来我往,很快就冲出了水道两旁那点狭窄的地方,来到了画舫之上战斗。 甲板上咚咚咚的踏地声音不停,两人交战间,把挂在画舫上的绸带,灯笼,装饰都打烂了。 “好,好啊,陆少爷威武!” “吕二少爷加油!” 两岸的街道上,本着隔岸观火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围观的群众热情高涨,竟然开始喊起了加油。 吕大少爷吕仁捂了捂脸,自己这个二弟的性子还是急了,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个局面了呢。 不过,这三一门的手段,确实不凡,即便以我的实力,要想拿下陆谨,怕是也得费一番功夫…… 吕仁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毕竟不能让老弟吃亏不是。 另一边,张之维没去看陆谨和吕慈间的战斗,他还在想刚才丰平用的火遁术。 刚才他细致入微的观察了丰平发动火遁术的全过程。 “丰平发动术法时,身上冒出大量的火焰,这些火焰形成了一个‘门’,丰平就被这‘门’吸了进去。” “而在这个‘门’出现的瞬间,丰平留在画舫上的那个火盆,上面有特殊的符文,或者说是符号,印记之类的东西在闪烁,也形成了一个同样的‘门’。” “紧接着,丰平就从火盆的那个‘门’里钻了出来,整个过程很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因为全程都有火焰相伴,给外人的感觉就是化成一团火消失,又从一团火里重现!” “所以说,这火遁术还真是一门空间传送法术,在一个地方留下印记,发动的时候,借助某个媒介,在自身和印记之间形成一个通路进行传送!” “术的原理听起来很简单,而且从丰平能使用,也不难看出这个术的难度不高,只要掌握施法手段,以及制作那个火盆所需要的仪轨,应该可以轻松复制。” “当然了,这肯定是火德宗的辛密,不传外人,仅凭看一次就想模仿出来,还是有些太难!” “不过,我本来也没想看一眼偷学会这个术,透过现象看本质,我更感兴趣的是发动这个术时所借的道,也就是媒介!” “这个传送的媒介是什么?为什么可以一瞬间跨越物质和空间的阻碍。” 张之维沉思着,一瞬间,他脑中闪烁出王家家主画中取物的一幕,是不是也用了这个媒介? 不然画中怎可能取出东西? 王家的神涂必然是不可以虚空造物的。 等等…… 张之维有了更多的思绪,他发现这个媒介,好像在异人界运用的还挺广。 别的不说,就剧情里,唐门的人在追杀全性妖人的时候,一个野茅山就用了一招换形钉。 在接触过程中,可以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印记,再通过施法,就能直接跨越空间限制,把很多钢钉转移到此人的肚子里,让其肠穿肚烂而死。 这应该也是借用了这个媒介,把钉子传到了别人肚子里。 包括后世那个叫风莎燕的小辈的空间异能,是不是也是借用这个媒介才施展出来的? 只不过风莎燕的能力是先天异能,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运用,天生会使用。 但受制于天赋和悟性,她也仅仅只是会浅浅的用而已,无法洞悉其本质,所以即便能力很强,实力却很弱。 而后天所使用的法术,是祖宗之法,是曾经强大的祖宗发现了这个媒介,便发明了这个法术来撬动其中的力量。 所以,即便一些很弱的异人,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道”与“理”,却也能用固定的法术来撬动这个媒介的力量。 就好像面前这个丰平使用的火遁术一样。 张之维甚至觉得后来八奇技中的大罗洞观,可能也是观察并运用到了这个媒介。 “也不知道这个媒介是什么……只是粗浅运用一下就能有如此效果,若是彻底掌控……” 直觉告诉张之维,一旦彻底掌握了这个媒介的本质,那会相当可怕,甚至可以拨乱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知道和做到之间,往往如隔天堑,要彻底掌控如此可怕的力量,一定非常不容易,无论是术法手段和自身性命都要相当高才行。 仔细思考了一番,张之维拍了拍脑门,收起有些飘飞到天际的想法,自语道: “这个媒介可以研究,但没必要钻牛角尖,徒增烦恼,它可能没我想的那么神,就算有我想的那么神,那也一定是建立在强大的性命根基上的,打铁还要自身硬呢!” “剑走偏锋,过度追求超出性命根基的东西,会德不配位,从而付出巨大代价。” 张之维一直信奉一句话,喷泉的高度,超不过他的源头,异人的实力,超不过他的性命根基。 另外,这句话是张之维说的。 张之维收敛念头,把目光看向场上:“真羡慕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啊,能噼里啪啦打个几十上百个回合,像我,打的就很无趣!” 画舫上,吕慈和陆谨还在打。 两人的速度相当的快,你来我往,一瞬间就碰撞了十余次。 “陆谨,如果说你的逆生三重就只有这点水准,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吕慈说罢,聚炁于掌,纵身冲向陆谨。 陆谨不闪不避,迎头冲过去, “砰!” 两人拳掌撞击在一起,连续交手。 陆谨的炁劲刚猛,大开大合。 吕慈的如意劲阴绵迅猛,偶尔一道劲力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打出,如同羚羊挂角,妙手天成。 陆谨用力量建立起来的优势,立马就会被这一道劲力扳回局势,甚至吃些小亏。 两人越打越凶,吕慈虚晃一招,如意劲似有灵性,从吕慈肋下似毒蛇吐信,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戳向陆谨的腰。 陆谨一个闪身,避开了吕慈那诡谲的劲道,却没避开吕慈的拳脚,被吕慈一脚踹在了小腹。 陆谨趁势翻滚退去,这次交手吃亏了,挨了一脚,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懊丧。 陆谨半跪在地上,缓缓站立,周身气劲勃发,他的肤色正在变淡,不仅是肤色,就连眼睛也是。 第38章逆生状态,打出真火了 “逆生三重开启了吗?” 张之维凝视着陆谨,从头到尾,细致入微的观察着他开启逆生状态的全过程。 “不仅是外表在变淡,体内的变化更大,发动逆生状态的时候,陆谨的炁,从脐下三寸处的丹田开始生发。” “而这里,是精元生发之处,陆谨的当前逆生三重第一重,其实是在把体内的精元炼化为先天一炁。” “而开启逆生状态,就是把深藏在丹田里的这股先天一炁导出来,顺着经脉而上。” “在上游的这个过程中,那股先天一炁充斥着四肢百骸,会强化身体的各种属性,也会对外表造成一些影响,造成了现在这个形态。” “而这股顺着经络往上的先天一炁的终点是上丹田,上丹田是性之关键所在,这股先天一炁,不仅能提升体魄,还能护住意识,着实有点东西,不愧是一等一的性命交修功法!” “就是操作有点复杂了,要开启这个状态,需要这股先天一炁以一个特殊的运行方式运行全身,最后进入上丹田才行,整个环节环环相扣,稍有差池,就会从这个逆生状态下退出来!” “我要打断这个状态的话,不难,不过,开启这个状态后,陆谨的气势提高了一大截,这说明复杂也有复杂的好处,那就是收益高!” “逆生三重那种炼精化气的能力暂且不提,那是这门功法的核心奥妙,除非把秘籍拿过来,不然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不过陆谨用体内的先天一炁,开启的逆生状态,我是不是可以从中得到一点启发呢?!” “开启这个状态,用本身的炁是不行的,得用先天一炁,但先天一炁在人之降生的时候,就已经分化四肢百骸。” “不过,我虽然没有异于普通炁的先天一炁,但我有五雷正法的阳五雷,从心脏和肺脏里提取出来火金之炁啊!” “火和金在五炁之中主杀伐,如果把火金之炁按先天一炁的搬运方式走一遍,进入上丹田,开启一个另类版的逆生状态,会有什么效果?” “陆谨开启逆生状态后,皮肤变白,瞳孔变白,如仙人在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是先天一炁的特点。” “而阳五雷的火金之气的特点是银白色电弧状,光彩夺目,干燥灼热,如果能成功的话,嗯……那可能会闪电环绕,雷霆加身,就连头发丝都交织电光。” “这种状态……说是一句人间太岁神也不为过了,想想有点小刺激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毕竟火金之炁和先天一炁在本质上有所不同!” 张之维开始仔细思考这其中的可行性,毕竟很多东西,不是头脑一热就可以搞的,要评估其风险性。 而场上,随着陆谨体内的先天一炁走完全身,陆谨的逆生状态也开启了。 一瞬间,陆谨周身气势大变,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散发。 看着皮肤白的吓人的陆谨,对面的吕慈头皮忽然一阵发麻! “噌!” 下一刻,一双锋利的白色瞳孔逼近吕慈的鼻尖,逆生状态下,陆谨速度大增。 他的拳头带着层层白色光华,带着凶狠势头砸向吕慈的脸! “砰!!” 甫一相碰,吕慈身子倒折出去,用来格挡的如意劲直接被打破了。 “咚~咚……” 吕慈连翻三四个跟头,撞在画舫上,直接把画舫撞破,整个人被从二层打到了一层。 陆谨浑身炁机勃发,脸色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双瞳湛然,如仙如魔。 “吕慈,如你所愿,现在,还要打吗?” “卧槽!” 不远处的丰平惊得站了起来。 周围人也是被这一变故惊的呼唤起来。 “这是什么,为什么刚才还势均力敌的,一下就被打飞了!” “这应该就是三一门的绝技逆生三重,传说这门绝技入门非常难,能学的百不存一,可一旦学会,那就是性命交修,威力无比啊!” “这么看来,还是陆少爷更甚一筹啊!” “确实啊,而且陆少爷现在在个样子也很好看啊,浑身仙气飘飘的,真不愧是大盈仙人的弟子啊!” “什么仙气飘飘,这应该是先天一炁的外在表现形态!” 众人议论纷纷。 吕仁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目光凝重,双手攥紧,又缓缓松开,刚才的变故超出他的预料之外,即便是想插手,也来不及了。 但现在...... 他看向画舫上的那个大洞。 “啪啪啪……” 只见画舫甲板寸寸爆裂,数道劲炁交缠而出,龙蛇夭矫,打向陆谨。 逆生状态下,陆谨全无畏惧,一双肉拳汇聚出的层层光华砸向如意劲。 “砰!” 如意劲被直接砸碎,但碎开的劲道后面,是吕慈有些狰狞的脸。 作为年轻一辈有数的好手,他当然不会被秒杀,但也被打的很惨,半边脸肿了,一只眼睛乌青。 从没吃过这么大亏的吕慈,双目冷色正浓,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再无一丝收敛,手段齐出。 刚才那几股劲,只是虚晃一招。 好戏还在后头,趁着空档,他屈膝撞向陆谨。 陆谨一手挡住,回头一拳打向吕慈的胸膛。 吕慈大步拧身躲过,左身锤拳,一手朝陆谨胸膛轰去,另一只手摊开,跟刀子一样戳向陆谨的眼珠子。 吕家如意劲诡谲莫测,修行者往往会学很多名家武学来更好的施展如意劲,这些武学都是杀人技。 眼下,吕慈就已经和陆谨打出了真火,手段已经和切磋沾不上边了,下手那叫一个狠辣。 陆谨被迫防守,弯腰让过吕慈戳眼珠子的手,却被一拳打中胸膛。 陆谨被打退,就地几个翻滚,拉开距离,然后蓄势再冲。 “小东西,呛火啊!” 见到此情形,挑起这场纷争的张之维,自然也不能再坐山观虎斗了,这种打法,一个不小心,是会缺胳膊断腿的。 他挽起袖子就要入场。 旁边的吕仁也动了,这必须拉开了,再打下去,要出事的。 脚下如意劲迸发,气流炸开,推动着吕仁飞向画舫。 另一边,张之维刚抬脚踩在栏杆上,还没等飞掠出去,就收回了脚。 “也是,这边动静闹的这么大,又是两家嫡子,四大家族的人怎可能不上心,我去倒是多此一举了!” 张之维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房顶上,正站着先前在戏台上遇见的三个家主。 “王兄,小辈不懂事,我和吕兄出手,这俩小家伙恐怕不服气,还是麻烦你动手拉开了!”陆谨的父亲陆宣说道。 “好说,好说!” 王家家主笑了笑,伸出手指,凌空虚点,以指做画。 第39章互有胜负,怪物般的张之维 王家家主聚炁于指尖,以指作笔,只是在空中简单的挥动了几下,就如虚空作画一般,挥洒笔墨,画出了一张巨大的猛虎下山图。 作画完毕,王家家主迅速捏了几个指决,口中短促响起几个音节,对着那张猛虎下山图猛地一点。 他这最后一点,正好点在了猛虎下山图的虎首,也就是眼睛处,来了个画虎点睛。 下一刻,那猛虎下山图如烟似幻,从空中离奇消失了。 “什么花里胡哨的手段……”张之维正疑惑,旋即猛地反应过来,“又借道了,用到了那种媒介!” 他扭头看向画舫处。 吕慈和陆谨正如火如荼的打着架。 但他们的脚下,却悄然出现了一副猛虎下山的图画,那画中老虎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甚至张开了虎嘴。 “昂吼!” 那画中的老虎忽的咆哮一声,竟从地上一跃而出。 激战正酣的两个愣头青,见到此种变故,倒是颇有默契的齐齐后退一步,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一同向那老虎打去。 陆谨挥掌,喝道:“同为四家,我俩动手,岂容外人插手!” 吕慈挥拳,喝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找死!” 张之维:“…………” 这就是四家吗?前一秒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下一秒就联手? 得亏我没去拉架是! 不然…… 王家家主:“…………” 陆宣:“竖子不知,王兄莫怪!” 吕家家主:“愣头小子不懂事,王兄别放心上!” 王家家主挥手:“不知者无罪,不怪不怪!” 陆谨和吕慈连手打向老虎。 谁料,临近时,那老虎迎风就涨,眨眼间,就化作房子大的庞然大物,张口一吞,如长鲸吸水般直接把两人吞进了肚子了。 随即,老虎从摇摇欲坠的画舫上猛地一跃,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到了半空中,落在了房顶上。 刚落下,老虎的腹部就一阵鼓胀,皮毛下爆出一道道炁劲,整个身躯便炸裂开来。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的墨汁洒落。 墨水纷飞中,陆谨和吕慈分两个方向,破腹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十分难看,一个眼眶青紫,一个胸口有一个大鞋印。 随后,两人齐齐看向前方,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王家家主,以及一脸愠怒的陆宣和怒气挂在脸上的吕家家主。 陆谨连忙解除逆生状态:“父亲!” 陆宣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吃亏的吕慈,当即训斥道: “谨儿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着左门长的吗,怎么跑这和吕慈打起来了?平时我怎么教你的,待客之道呢?” “这……” 陆谨刚解除逆生状态,脑子还没从打打杀杀上转过来,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说起。 吕慈也被父亲给训了:“怎么回事?说清楚,都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一见面就掐架,像什么?” 吕慈盯了自己满脸怒气的爹一眼,也不说话,赌气似的把头撇到一边,那里是刚刚飞跃上房顶的大哥吕仁。 吕仁连忙走上前去,先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后拜见了几个家主,条理清晰的说明了情况,并道歉。 吕家家主瞪了一眼吕慈:“一点小事而已,要有饶人之处,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哼!”吕慈冷哼了一声,歪着头,把乌青眼和微微有些肿胀的脸撇到一边。 我吃亏了,你还训我,这次,明明是我有理,陆谨拉偏架……吕慈心里不痛快,却也不是傻子,看得清场合,所以倒也没表现出来。 “嗨呀,多大点事,年轻人,就应该气盛一点,当年咱们不也是一路打打闹闹过来的吗?” 王家家主倒是哈哈大笑道,同时目光环视周围。 一眼就看到了旁边街上,自家那不争气的小子,正一脸狗腿地跟在一个小胖妞身边嘘寒问暖,关键那小胖妞还一脸不耐烦。 他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不怕不识人,就怕人比人,想他英明一世,智谋和手段都是一等一,怎么生个儿子就这么不争气? 眼前这俩浑小子虽然为了屁大点事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但好歹也知道争强好胜啊,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跟在一个女子后面团团转,像什么话? 王家家主觉得,回去之后,要给自家这小子特训一下,天赋不行,也要有点谋略啊,再这么下去,废了啊! 随后,陆宣和吕家家主各自象征性的训斥了几句,便带着陆谨和吕慈离开了。 没了热闹看,围观的群众也散了。 水道中间,破损的画舫上,丰平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不远处的火盆。 今天确实有些受打击了,山上修行辛苦,这次来到江南之地,本想着租个画舫,一面展示一下自己的控火手段,一面赚点外快。 却不曾想,被那疯狗盯上,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场,还打输了,画舫也被打坏了。 这个画舫是租的,要赔钱啊…… “疯狗,欺我太甚!” “啪嗒!” 这时,一个袋子落到他的跟前,袋子的口没有封严实,能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银元。 “这是……” 丰平刚想抬头,只觉得眼前一暗,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张之维如山一般伫立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阳光照在张之维身上,投落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丰平。 直面张之维,丰平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只感觉到投落到他身上的阴影就仿佛一只大手,把他攥住了,让他莫名生出一种不敢反抗的情绪。 真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这是丰平对张之维的第一印象。 但下一刻,这就高大的怪物,就盘坐在了他的面前,身上那股气势骤然一松: “先前你的火龙,不是被吕慈带偏的,是被我带偏的!” “你……” 丰平一愣,一下全想明白了,难怪疯狗那般模样,是自己先惹的他! 丰平想破口大骂,但又想起了刚才那种如同被怪物凝视的感觉,只能很识时务的说道: “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惹到……前辈吗?” 说这话时,丰平迟疑了下,虽然张之维看起来挺年轻的,但刚才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却是像师门中的长辈一样,甚至还要比长辈可怕的多。 现在很多的异人都不能单从外貌来判断岁数,所以,丰平迟疑了下,叫了一声张之维前辈。 第40章姓张的前辈,当头棒喝 “知道为什么会被我轻易就带偏吗?” 张之维也不否定前辈这个称谓,他实力比丰平高很多,当的起这个前辈。 “前辈的实力比我强!”丰平说。 张之维并不否认:“你觉得你玩火的本领如何?” “玩火?”丰平一脸认真:“前辈问的是控火吗?可不夹杂其他的玩意儿。” “自然!”张之维点头。 丰平有些谦逊的说道:“我自幼拜入火德宗修行,日锻月炼,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控火一道,算是还行!” “还行?”张之维咧嘴一笑,“你只控火,不修性命?” “当然修!”丰平如实吐露:“自踏入修行之道以来,从未停歇!” “修的怎么样?”张之维问。 “略有小成!” 虽然丰平和吕慈打吃了亏,但作为火德宗嫡传,他的修为在同龄人中依旧算得上翘楚,当然了,和张之维没的比。 “略有小成?”张之维歪头看他:“依你这般说法,性命易得,术法难求?” 丰平如实说道:“性命的修行是日积月累,水磨工夫,没有取巧,而术法则靠悟性,自然更难,而且,一门强大的术法,能成倍提升实力,熟练掌控术法自然是更为重要!” 这也是异人界里公认的说法。 张之维听了嘴角一撇,没有去和丰平争辩,但依旧耐着性子询问:“你觉得术法的掌控分几个阶段?” 丰平不假思索:“能熟练掌握视为小成,完全掌握,融会贯通,臻至化境,视为大成!” 张之维听了摇头:“错了,熟练掌握视为皮毛,明悟其真意,通晓其本质,融合自身,视为小成!” 说到这儿,两人都不说话了。 张之维是觉得,大成没必要说,这丰平还在皮毛初期,说的多,有屁用! 丰平则是被震惊到了,仔细回味着张之维的话,熟练掌握才是皮毛,明悟本质才是小成,那我算什么,皮毛还是小成。 沉默片刻,张之维说道:“你如此推崇你的术法,我便来见识一下你的控火能力,对我出手!” 丰平一愣,没敢出手。 “出手!”张之维喝道。 这次,丰平没有二话,手中凝聚出火焰刀,对着张之维砍来。 张之维不躲不闪,也不用任何手段,屈指探出一道炁劲,打在丰平的火焰刀上,直接给他打散了。 丰平退后两步,看着手里空空如也,心中惊疑不定。 这火焰刀是他用体内的炁转化而成,刚才被轻易打散,他自然是感同身受。 但正是感同身受,他才惊疑不定,不是这股力太强他的火焰刀无法承受。 而是这股力很弱,他的火焰刀应该能承受才对,但却诡异的没有承受住。 原因是这一下打在了他自身的炁最难掌控的地方,所以即便是很轻的一击,也把他的法术给打散了。 巧合吗? “这就是你说的还行?”张之维又道,“再来!” 丰平一咬牙,又凝聚火焰刀冲上来,和先前一样,轻易的被一股很弱的炁劲给打散了。 看着再次空空如也的手,丰平这下确定了,不是什么巧合,是真技不如人啊! 哪怕对方不用什么手段,甚至只用强度远低于自己火焰刀的炁,也能轻易把自己引以为豪的火焰刀给破了,而且是极其简单粗暴的破掉。 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丰平也不是傻子,高人来找自己总不能是消遣,“啪”的就是一拜: “请前辈指点!” “你想我指点什么?”张之维问。 他来找丰平,自然不是来装逼的,也不是什么好为人师。 只是他先前的一点小操作,让这小子损失颇大,面子里子都丢了不说,还破了财。 都说做事要无愧于心,这事他做的有点不地道,所以过来指点一下。 “如何术法小成,如何明悟其本质?”丰平连忙说道。 “你师父怎么教你的?”张之维问。 “师父说过火的特性是狂暴,是燃烧,是千变万化,是无孔不入……”丰平说了一长串。 “你是怎么做的?”张之维问。 “我都有兼顾!”丰平说。 张之维摇头:“有个屁,你根本没有通晓其本质,你以为你兼顾到了,实际你什么都没兼顾到,你所谓的兼顾,只不过徒有其形,所以你的火龙才被我一拉就偏,你的火刀破不开吕慈的如意劲,你引以为豪的手段,被我一道平平无奇炁劲打散!” 丰平被说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但出乎意外的没有任何不甘,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在火德宗,确实数一数二,但出了宗门,就不太够看了。 “都有兼顾,既要这个,又要那个,真是差生文具多,本事不大,所图不小!” 张之维摊开手,一团银色闪电自掌心升腾,闪电的外表附着淡淡的蓝色火焰。 阳五雷是心火之炁和肺金之炁构成,张之维自然也是会玩火的,他教丰平,绰绰有余。 “看,看清楚我手上的东西,凝聚你的精气神去看,用你的性命去看!” 闻言,丰平立马屏声静气,聚精会神,望眼欲穿的盯着张之维的掌中的闪电焰火。 初开时平平无奇,但盯的久了,盯的眼睛的花了的时候,丰平只觉得张之维掌中的电光在一瞬间迅速放大,迸发出银色的闪电浪潮,直接就把他给吞噬了,让人升不起半点反抗的欲望。 只是那闪电浪潮一放即收,就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个错觉罢了。 “看到了什么?”张之维问。 丰平眼睛瞪的老大,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惊骇,喃喃自语道: “看到了极致的速度,极致的破坏力,极致的掌控力!” 身为未来的三十六贼之一,丰平悟性当然不算差,况且,这也是张之维有意演示。 “这叫快狠准!”张之维说道,“修行,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抓住一门术法最基础的本质,然后前进就行了,其余的都是旁枝末节,画蛇添足!” 类似的话,丰平的师父也对他讲过,丰平的师爷也对师父讲过,丰平的师祖也对师爷讲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解,都成套话了。 但纸上得来终觉浅,说的再多,也不如切身实地的感受一下,张之维有意给丰平演示的那道阳五雷,无疑给了丰平当头一棒。 让他明白了,自己之前引以为豪的东西,就如同那沙丘上的城堡,看似美好,实际华而不实,一触即溃。 “前辈,我悟了!” 丰平一脸惊喜,砰砰砰就是几个大礼,但却拜了个空。 抬头一看,却只看到了张之维远去的背影。 “前辈怎么称呼?”丰平跳起来大喊。 “我姓张……” 第41章逆生状态的可行性,王蔼的糖葫芦 “姓张的前辈……” 丰平看着张之维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前辈刚才演练的是雷法,姓张,还穿着道袍……” 丰平陡然振奋起来:“听说天师也来参加这次寿宴了,该不会是天师?!” 但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不,不对,应该不是天师,我虽没见过龙虎山天师,但从师父口中听说,当代天师是个剑眉虬髯的老者,这位前辈明显不符合。” “不过,从刚才我看到的那种铺天盖地的雷霆浪潮来看,想必一定是天师府上的高功,而且是辈分很高的那种,被授予了雷法,难怪略微一指点,就能让人醍醐灌顶!” 这时,丰平又看到了地上的钱袋子,愣了下,捡起来数了数,满满当当,顿时一脸感动: “前辈指点我,看我窘迫,还给我善后的钱……此番恩德,小子丰平,没齿难忘,将来若有所成,必将亲自上龙虎山答谢前辈指点之恩!” 丰平收起钱袋,对着张之维离开的地方行了个大礼,随后去了租借画舫的地方,想要赔偿,却被告知,已经被陆公子买单了。 丰平顿时感叹道:“果然如传言一样,陆家人严于律己,一身正气,陆公子,真是一个可结交的君子啊!” 走出门,还没走几步。 一个声音传来:“丰平,你小子一会儿不见就净给我惹祸?” 丰平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劲装的光头大汉大步走来,此人叫储大师,是火德宗现任宗主。 “师……师父,您怎么来了?”丰平有些吃惊道。 “听说你跟吕家双璧打了一架,怎么,受打击了?” 储大师过来,自然不是来责备丰平的,这不听见爱徒被吕慈给教训了,担心承受不住打击,过来安慰一下吗! 当然了,老一辈的人就算是安慰,也像训斥一般,不过,丰平早就习惯了。 而且,他也没受打击,甚至有些感谢吕慈这疯狗的不依不饶,若没有他,自己哪能得见前辈指点? “什么打击啊,师父,我这是越挫越勇,现在我打不过那疯狗吕慈,等过段时间,看我不把他烧成癞皮狗!” 丰平自信满满的说道。 “嚯,那为师就等着看你表演啊!”储大师笑道,“走了,去陆府了,寿宴要开始了!” “师父,我就不去了,弟子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丰平说道。 储大师皱眉:“怎么?被打击的吃不下东西?” “才不是,我只是这次有些感悟,想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此刻,丰平满脑子都是张之维掌中的银色闪电浪潮,他想回去冥想打坐,好好感悟一下。 “真的?可别绷着!” “那还有假?” ………… ………… 另一边,张之维漫不经心地走在长街上,脑中思忖着用火金之炁开启逆生状态的想法。 这条街不长,没多久他终于走到了尽头,这里摊子已经很少了,人也稀稀寥寥,落日的光芒直射张之维的脸,他用手遮着阳光,在街口的地方站住了。 “脑袋一热,用火金之炁,感觉有些想当然了,但……要不要试试呢?!”张之维看着太阳,喃喃自语。 他记得,张楚岚搞出了类似的招数——迅雷,就是用阳五雷的炁刺激自己的经脉,可以让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在一定时间内获得飞跃般的提升。 当然了,张楚岚的那种方式,只是很基础的应用,对现在的张之维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以张之维现在阳五雷的造诣,以及性命修为,张楚岚所谓的特殊状态,他甚至可以常态保持。 此刻,张之维追求的可不是单纯的刺激经脉,而是暂时性的把自己全身的炁,转化成火金之炁,来实现对自己的全面提升,哪怕只是短时间的。 “人一出生,先天一炁就具化到四肢百骸,温养身体,这股炁强大且温和,所以陆谨施展逆生三重,导出先天一炁,按一个轨迹进入上丹田,再由上丹田生发,流入四肢百骸,进入逆生状态时,届时,身体会跟着呈现不同程度的炁化,但不会损伤身躯,反倒会强化战力。” “但我若导出火金之炁运转全身,让身躯也跟着部分炁化的话……以火金之炁的狂暴程度,如果身躯承受不住的话,别说强化肉身,那简直就是自焚!” “可若不试一下的话,怎么知道我的身躯承不承受的住呢?” 张之维思忖良久,一咬牙:“我这十年如一日,用金光咒淬炼的出来的性命,坚韧如铁,岂会扛不住这小小火金之炁,我必需得试试!” “不过,不能拿命去试,可以先用一些无关紧要的部分试试水,比如头发丝什么的,如果我的头发丝能抗的住,那其他部分,自然也没问题!” 想到解决办法后,张之维只觉得豁然开朗,打算立刻找个地方试验一下,但看了看时辰,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寿宴就要开始了,等吃了饭,回屋慢慢琢磨! 转身朝陆家大院而去。 作为异人界的四大家族,陆家无疑是很气派的,陆府是一个大大的庄园,朱漆铜首的大门前车水马龙,门上的牌匾写着两个大字——陆府! 刚一到陆府门口,就遇到了在门口迎客的陆谨,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红衣服,依旧穿的喜庆。 不过,现在他正被小胖子王蔼纠缠。 “陆谨,我拜托你帮忙保管的糖葫芦哪去了?”王蔼一脸认真道。 陆谨:“…………” 陆谨支吾了一下,坦白道:“我……我把它插在街上了!” 当时他和吕慈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哪还顾得上那些糖葫芦? “我叫你保管,你给我插在街上了?!”小胖子王蔼连忙追问:“哪个街上,我去取!” “就在……” 陆谨正要说。 走过来的张之维说道:“就在别人肚子里了!先前看热闹的那么多人,一人一根,早就拿没了,你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找到那根空棒子!” “被人吃光了?”小胖子王蔼一惊,怒视陆谨,“你就是这么保管的?” “…………”陆谨连忙道:“我赔你,我赔你行,我在接客,你别闹,今天过后,我赔你十根插满糖葫芦的棒子!” “不行,我答应过石花儿要给她带糖葫芦的,我现在就要!”小胖子王蔼怒道。 陆谨一脸无奈的掏出几块大洋:“我现在有事,脱不开身,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行不行?” “哼,谁要你的钱!”王蔼一把推开:“我有钱,我自己去!” 说罢,蹬蹬蹬的跑出了门。 张之维扭头,看着肥胖的王蔼一扭一扭的跑着,始终无法把这个憨不拉几的小胖子,和后世剧情里那个阴险毒辣的老阴比联系起来。 第42章寿宴开始 “诶,张师兄,真是不好意思,说是带你去逛逛,结果没想到半途出了那档子事,让你笑话了!” 陆谨见到张之维,连忙说道。 张之维摆了摆手:“小事小事,切磋一下,打几架什么的,很正常的,对了,陆老弟,我师父进来了吗?” 陆谨摇头:“没有,天师和我师父都还没来的,他们俩老人家或许有什么要事商谈!” “哦,也许!”张之维说,心里却在腹诽,重量级人物,都要最后登场的,估计师父和左若童会踩着时间到。 “张师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带你入座!”陆谨一脸热情道。 “可以!” 张之维跟着陆谨进入陆府,期间边走边问:“对了,这座次什么的,有什么说法吗?” “太爷说了,这次聚会,大家乐呵乐呵,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我们小辈跟小辈坐一桌就好,也方便沟通一下,交流交流心得什么的!”陆谨笑道。 陆府很大,今天的庄园里格外的喜庆热闹,到处都贴满了彩纸,挂上了灯笼,写着祝福贺语的横幅也挂的到处都是。 因为要招待五湖四海的异人们,庄园里搭起了棚子,宾客满堂,而在中间位置,还特意请来了几个有名的曲艺大家来唱曲贺寿。 其中就有之前遇到的那个表演《钟馗嫁妹》的巫优,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扮演钟馗,而是换了个人,想必也是修有数个神格面具。 “张师兄,你有熟悉的朋友需要坐一起吗?”陆谨问。 “我随便坐就行!” 这些年,张之维一直在龙虎山修行,偶有下山,也是随师父一起,除了一群师兄弟外,还真没什么朋友。 “那张师兄要不就和我一桌?”陆谨说道。 “可以啊!”张之维点头。 “那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陆谨带着张之维来到一桌前,桌子上赫然坐着先前见过一面的吕家兄弟,还有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小道士。 “张师兄,那两个,吕家双璧,想必先前你就已经认识了,那还有一个空位,是刚才那个王蔼王胖子的。” 陆谨介绍道:“旁边的那个小道士,是我的发小,叫郑子布,出自茅山上清派,说起来,和张师兄你一样,同是正一教的呢!” 郑子布……张之维看向那个小道士,倒是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未来的三十六贼,若没记错的话,此人在三十六贼中也算佼佼者,悟出了八奇技中的通天箓。 这个郑子布似乎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有些拘谨的坐着,见到陆谨到来,笑着点了点头。 而吕慈则是一甩脸,把有些肿胀的半张脸和乌青眼转到一边,拿完好的那张脸对着陆谨,看起来还有些余怒未消。 吕仁倒是笑着朝陆谨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陆谨,你不介绍一下?” “吕哥,这位是出自龙虎山的张师兄,是天师高徒!”陆谨连忙说道。 一听出自龙虎山,还是天师高徒,桌上几人的目光顿时全汇聚到了张之维身上,就连隔壁几桌也是。 要知道,龙虎山天师府可是异人界数一数二的大派,天师又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的弟子,由不得不让人好奇。 吕仁抱手说道:“原来是龙虎山的高功,我叫吕仁,出自吕家村,幸会幸会!” 郑子布也起身说道:“茅山上清派,郑子布,拜见师兄!”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之维也朝两人回了个抱手礼:“好说好说!” “张师兄,坐这坐这!”陆谨指了指正对着门口的那个座位说道。 主座吗?你小子倒是很有眼力劲儿,但有眼力劲儿,我该捶你时还是得捶你……张之维也不客气,一拉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上了主座。 吕仁瞥了一眼,默不作声,主座一般都是主人家坐,或者是最有威望的人坐。 他比陆谨年长一点,实力也比陆谨强一点,按理来说,应该他坐,但考虑到这是在陆家,所以没去抢。 却不曾想,陆谨自己不坐,让这个龙虎山的道士坐,因为是天师弟子的关系吗? 吕仁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不过,陆谨完全没想这么多,他之所以让张之维坐主座,倒不是想巴结张之维,而是想着刚和吕慈闹了矛盾,双方给个台阶下。 这位置,自己坐和吕仁坐都会有芥蒂,不如让张师兄去坐嘛,张师兄年长个两三岁,还人高马大的,坐在主位,再合适不过。 当然了,张之维就没想这么复杂了,自己坐主座,这不应该的吗? “张师兄,你和子布老弟同为正一教一脉,应该有不少话题?”陆谨说道。 “正一教一脉下面,细分的各种分支可太多,对了,你们一个在三一门,一个在茅山,怎么成为发小的?”张之维问。 陆谨道:“子布老弟虽是茅山上清宗弟子,但却一直没在茅山上清宗修行,他修行的道观距离三一门很近,久而久之,我们就成好朋友了!” “野茅山?” “不是野茅山,我已经转正了!” 郑子布解释道:“师兄有所不知,我们上清宗弟子,在成年之后,除了少部分留在山门外,大部分弟子都要外出继承宗门产业,反哺宗门。” “我师父就是一位分观的观主,我虽然自小拜入师父门下,但直到前年,我才去了上清派的总坛,接受了受箓仪式,正式成为上清门人,所以,已经不算野茅山了!” “原来如此!”张之维点头。 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门派不是福利院,养你长大,教你本领,还管你养老。 到了一定岁数,都要做事的,到时候,要么留在山上代师授艺,要么接受宗门的指派。 不仅茅山是这样,龙虎山也是这样。 至于为何会出现野茅山这个流派。 最初的原因,是那些出去继承宗门产业的弟子,为了方便做事,往往又会收几个徒弟来打杂。 就和《僵尸先生》里九叔收文才和秋生为徒一样。 而既然都收徒了,传授本领那也是应该。 这些传了本领的弟子,有些会到总部报道,接受道士的授箓仪式,正式成为宗门弟子。 而有些传了本领的弟子,却因为各种原因,没去总部报道,反倒流落江湖。 因为师父是茅山道士,所以这些人往往也称呼自己为茅山道士。 但他们又没在茅山授箓,不被茅山所认可。 所以久而久之,江湖上就多了个野茅山的流派。 第43章道门的传承 饭桌上,几人随便交谈了几句。 大多是陆家和吕仁在说话,吕慈还在斗气呢,半张脸对着众人,郑子布则有些少言寡语,张之维则在观察四周。 这次来的人还真不少,五湖四海都有,不过,他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全真一脉的人,也没有看到武当的人。 “对了,子布老弟不是说在修行上遇到了什么困惑吗?可以问问张师兄嘛!” 陆谨是懂活跃气氛的,看张之维和郑子布不怎么说话,连忙说道。 “啊,也对,那个张师兄,我最近在学青词符,但一直觉得青词符的仪轨有些过于繁琐了,似乎能减少很多步骤,可我师父认为我是好高骛远,不知能否指教一下!”郑子布一脸认真的说道。 张之维:“…………” 这算是把他给难倒了! 青词符,有点耳熟。 好像是一种驱鬼的符箓,这种符箓对活物基本没什么用,但对鬼物的杀伤力很大。 对于这种鸡肋符箓,张之维自然是没有研究的。 他有天克鬼魅之物的雷法,还要什么自行车? “我虽出身符箓派,但更多的心思却内修成丹,外修成道,性命交修,对符箓一道的研究并不深刻,这符,我不会画!” 张之维也不存在什么偶像包袱,不会就是不会,也没什么可丢脸的,术业有专攻嘛。 龙虎山天师道,作为正一教一脉执牛耳者,自然不全靠一门金光咒,一门雷法撑场子。 毕竟金光咒只是入门功法,人人都学,此法上限虽高,但下限也低,普通人练来护体可以,但想要有所成就,太难。 至于雷法……那是天师候选人才能练的,上限高的很,下限也高很,高到一般人都接触不到。 所以龙虎山的普通弟子,自然也有其他传承作为主要手段的,一般可供选择的有五个大类。 分别是内丹功,符箓,坛仪,星象占卜,风水相术。 其中,内丹功里,最基础也最扎实的是“金光咒”,中间的有“龙虎内丹功”等一系列功法,最上乘的内丹功是“五雷正法”。 符箓很好理解,就是画符的手段。 至于坛仪嘛,也就是起坛作法,打醮仪式。 听起来很偏门,但其实是道家的大杀器,这门手段,在很多影视剧里都有体现。 按照很多影视剧里的一贯套路,主角出场之前,一般都有几个扑街龙套道士去送死。 这些扑街龙套道士往往会摆个架子,上供祭品,摆上各种法器仪轨,拿着桃木剑一通舞,又是倒酒,又是喷火,然后和反派妖魔斗一场,最后架子爆炸,龙套道士嗝屁,以此来承托反派妖魔的强大。 而扑街道士的这一套操作,就是开坛做法。 虽然看起来挺小丑,经常成为衬托反派的背景板。 但能屡屡成为衬托反派的背景板,也正好说明了业界对此的认可。 意思是但凡能干翻道士法坛的妖魔鬼怪,那都凶的一匹。 而实际也确实如此,开法坛的确是非常强大的手段,它能让一个道士发挥出远超自身修为的战力。 具体是个什么原理嘛……在张之维看来,本质上,与神格面具差不多,反正通过这一套操作,去使用道教所供奉的祖宗或者神灵们的力量。 所以,摆法坛后,道士一举一动都喜欢来一句“急急如律令”。 这个律令,就是对神灵力量的一种赦令,意思是我很急,你搞快把力量送过来。 一般来说,符箓派的道士,都会修行一门内丹功,然后主修符箓,钻研坛仪,三个传承都会有所涉及,区别是侧重点不同罢了。 张之维对面的茅山郑子布,就是这种类型的道士,但从他日后能悟出通天箓来看,他侧重的应该是符箓一道。 而另外两个传承,星象占卜,风水相术,这就是术的手段了,不仅考验命格,还考验天赋,但学有所成后,可拨动奇门,布下风水气局。 三十六贼里,武当山上的那个道士——周圣,就是走的这一传承,最后悟出了风后奇门。 至于张之维,暂时主修的是内丹功,修的功法有两门,分别是金光咒和五雷正法。 其他传承,符箓一道有涉及到一点,学了些功能性的符箓。 坛仪知道些基本知识,会几个入门级的法坛。 像星象占卜,风水相术之类,就没怎么研究过了。 倒不是看不懂,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相比较用自然之力来对敌的方式,张之维更相信自己,本尊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原来张师兄主修的是内丹功啊,是我孟浪了!” 郑子布连忙说道,但心里却在犯嘀咕,天师府是符箓三宗之首,最强的自然是符箓了,身为天师弟子,不修符箓,去修丹功? 等等……天师府的丹功,好像除了金光咒和五雷正法外,其他诸如龙虎内丹术之类的丹功,各家符箓派都有。 金光咒是入门丹功,五雷正法只有天师候选弟子能学,这位张师兄又姓张,该不会…… 郑子布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想了很多。 “哥,你看,胖子回来了!” 这时,一直杵在那生闷气的吕慈,梗着脖子说道。 几人扭头看去。 只见小胖子王蔼,捧着几串糖葫芦,进了大堂,顾盼一瞧,找到了关石花所在的那一桌,一脸殷勤的跑过去。 “哥,胖子喜欢的那个胖妞是哪家的?” 吕慈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想去看,但他的骄傲,又不允许他把乌青眼露出来,于是只能偏着头,梗着脖子,费劲的去瞅着。 那模样……有点滑稽。 “是东北马家的!”吕仁说道。 “南茅北马的马?”吕慈问。 这个南毛北马,不是指毛小方和驱魔龙族马家,指的是南方茅山和北方的出马仙。 “是的,听说刚立了堂口,已经能出马了,而且立的是胡仙的堂口,是天才人物,好像被一个大仙儿看重了!”吕仁说。 “天才人物啊,难怪有些看不上胖子,不过,胖子毕竟是咱们四家的人,他这么搞,我们面子也挂不住啊!”吕慈说道。 “人家王伯都没说什么,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吕仁说道。 张之维下意识去看了眼吕慈的乌青眼,你小子还有面子吗? 第44章吕慈又发飙了 陆家大院,宾朋满座,最里面的寿堂里,陆家的直系亲属,以及一些贵客,全都在这里。 作为此次寿宴的主角,陆老太爷穿着一身火红的马褂,端坐在正中间的梨木太师椅上。 “往常过年的时候,都没有这一半热闹。”陆老太爷看着宾朋满座,脸上露出笑容。 “是啊,叔父,这些年,年年战乱不休,像这样的聚会,已经好多年没来过一次了!”陆谨的父亲陆宣说道。 “这不托陆叔您的福吗?”王家家主也说道。 “嗨,什么托我的福,是老朽托各位的福,还愿意给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点面子!”陆老太爷摇头笑道。 “哪里的话,陆老爷子身体硬朗很啊!”吕家家主说道。 “逍遥不了多久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接下来,这江湖,这天下,还要指望你们这辈人去拯救呢!”陆老太爷说道。 王家家主摇头叹道:“老太爷真看得起我们,我们这辈人已过了不惑之年,可依旧是满脑子疑惑,说是五十知天命,可天命又在哪儿?” “终究是碌碌无为之辈,这江湖,这国家,还得看年轻一辈的后生们,依我看,吕兄家的两小子,和老太爷您家的陆谨,那都是人中龙凤,将来也必有一番作为!” 王家家主此番话,虽是在称赞吕家双璧和陆谨,但在这个场合说出来,未免有捧杀的嫌疑。 吕家家主当场就坐不住了,连忙说道:“王兄,瞧你说的,你家那小子也不差啊!” 王家家主叹了口气:“吕兄你就别安慰我了,你看了就知道了!” 一群人齐齐看去。 只见小辈桌那边。 小胖子王蔼手里拿着几串糖葫芦,站在着小胖妞关石花,有些嗫喏的说道: “诶,石花儿,我把糖葫芦带过来了,这个给你!” 关石花扭头,有些不耐烦道:“又来,你怎么没完没了的啊,到哪儿你都在啊?” 她都已经支开这个小胖子好几次了,正常人都应该知趣了啊,怎么这胖子就这么讨厌啊! “石花,你怎么跟王大少爷说话的呢?”旁边,关石花的小姐妹揶揄道。 “是啊,这可是四大家族的王少爷啊!”旁边人也跟着起哄。 他们越起哄,关石花的脸色也就越差。 王蔼没注意到关石花越来越不耐烦,拿着糖葫芦串,很没底气的小声说道: “诶诶,石花儿啊,那个……那个上次,我爹和你师父不是说了吗?让咱们俩家要多亲近亲近,咱们可以多来往一下的,明明说了的……” “诶哟,那是我师父说的,不是我说的,你烦不烦啊!”关石花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烦人的小胖子。 “哈哈哈……胖子,人家都不爱搭理你,你就回来呗!” “哈哈哈,这傻胖子不招人稀罕啊!” 这一幕把周围人逗乐了,不断有人取笑道。 王蔼一听,一下子就怒了,拿着两串糖葫芦,怒视各方:“谁,刚才谁在那里说风凉话的?” 不过他这个样子,威慑力着实不够,没人把他当回事,都在哈哈大笑,嘲笑他急了。 “大哥,我看不下去了,胖子虽然是不成器了点,但也不能任人这么欺负啊!” 气上头了,吕慈也顾不得自己的乌青眼了,起身就往王蔼那里去。 吕仁捂了捂头,担心弟弟搞出事来,又追了上去。 吕慈来到王蔼背后,摁住他的肩膀,一把把他从人群焦点里拉了出来: “我说胖子,您能不能少给王伯丢点人啊!” 王蔼看到吕慈,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但看到吕慈的有些愤怒的神情,和脸上的乌青眼,顿时就不说话了。 四家的玩伴里,他不怕吕仁,也不怕陆谨,但挺怕吕慈的,当然,他和吕慈关系也最好。 见镇住了胖子,吕慈眼一横,怒视四周: “笑?!” “有什么好笑的?!” “很好笑吗?!” “有多好笑?” “来!看着我笑!”吕慈指着自己的乌青眼,怒喝道:“看着这里笑!” 刚才还热烈的氛围,肃然一静。 “笑啊!” 小辈桌这边没人出声,谁都知道吕家双璧中的二璧绰号小疯狗,不好惹,这架势,摆明了是想给小胖子王蔼出头的同时,找个人撒撒气,泄泄火。 在场的,都没人愿意去触这个眉头。 另一边,寿堂那里,三大家主和陆老太爷正看着这一幕。 “嗨呀,这傻小子,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倒头来还是吕慈出头,吕兄,实不相瞒,你吕家双璧,真是羡煞我了啊!”王家家主感叹道。 “王兄你可别羡慕我,这小子一天天的尽好勇斗狠,我都快愁死了!”吕家家主一脸无奈道:“再说了,令郎也不差,天生的福相,甚是可爱啊!” “对对对,现在只是还小,过两年就好了!”陆宣也在一旁安慰道。 “呵,呛火啊,吕慈这小子有点意思!” 张之维饶有兴趣的看着吕慈,这脾气,挺对他味儿的,然后用手捅了捅陆谨: “陆老弟,那边好像又要干起来了,你东道主,不过去调解一下?” 陆谨:“…………” 这话有点耳熟啊! 陆谨则有些犹豫,上去吗,刚和吕慈干了一架,现在又去? 但没等他纠结太久,门外的管家小跑着过来:“公子,左门长和天师来了!” 陆谨一听,也不管吕慈这边的事了,连忙跑到寿堂,通知父亲和太爷。 “哈哈哈!”陆老太爷起身,大笑道:“左门长和天师齐聚,老爷子我还真是有面子啊!” “叔父,我这就去迎接!”陆宣起身拂了下衣袖,整理了一仪容,说道。 “嗨,既然是天师和左门长齐聚,那咱们四家的人,自然是都去为好!”王家家主提议道。 随后,几人一同前往门口迎接。 只见大堂门口,剑眉白发的张静清,和仙气飘飘的左若童并排而至。 “陆公,好久不见,身体一如既往的硬朗啊!”张静清哈哈大笑道。 “陆公,晚辈没有来迟!”左若童淡笑道。 第45章酒宴高潮 陆家大院。 天师张静清剑眉虬髯,双眼深邃,有一种无形的威严。 而旁边的左若童,白发童颜,浑身有一层清气在体表流动,一举一动皆让人注目,犹如仙人。 天师和大盈仙人齐至,两个都是异人界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在座的异人不敢托大,无不起身恭迎。 小辈们也不争执了,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一消,都在打量着传说中的天师和大盈仙人。 毕竟小胖子追小胖妞的这点破事,哪比的上这两位传说级的异人? “天师和左门长能大驾光临,陆家真是蓬荜生辉啊!” 陆老太爷走上前去,抱手说道。 几人当即寒暄了几句。 ………… “吕慈哥,这个左门长怎么这么年轻啊!” 王蔼和吕慈也回到了自己的那一桌,他站在吕慈旁边,有些疑惑的问。 “胖子,你别这么傻行不行,年轻?”吕慈没好气道,“这位左门长可不年轻,比咱们爹还大呢!” “那……那他这么大年龄,怎么看起来和吕仁哥一样啊?”王蔼有些不解。 “这应该是三一门所修行的功法的原因!” 说这话时,吕慈瞥了一眼跟在左若童身边的陆谨一眼,这个家伙以后也会像这个左若童一样吗?莫名他有些不服气! 对了,陆谨侍奉在师父左若童左右,那天师的徒弟呢,怎么不去迎接一下? 吕慈回头望去,便看到那天师的徒弟,坐在座位上,端起桌子上的一盘花生米,在往嘴里喝。 没错,不是夹着吃,是端着喝,吕慈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喝”花生米的。 “那个,道士,你师父都来了,你不学那姓陆的过去迎接一下?还坐在这里吃……喝花生米!”吕慈忍不住说道。 喝花生米的张之维瞥了一眼吕慈:“天天见面,哪儿来那么多繁文缛节,你要来点吗?” 说着,给吕慈扒拉了一点。 吕慈瞥了一眼,嘴角微抽:“我不要!” “不要算了!” 张之维继续“喝”起来。 昨天半夜,他被师父考校了一番,还贴着甲马连夜奔袭,这一天也没怎么正经吃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喝点花生米,怎么了? 至于对师父张静清的态度……张之维可是很尊敬的,这种尊敬不拘于形式上,而是发自内心,他是真真切切把张静清当亲人对待。 像每次张静清找借口考校他实力的时候,他都只用金光咒防守,从不反打。 毕竟修为这种东西,有深厚浅薄之分,却没有等阶森严的境界,除非修为差距太过巨大,不然,即便是弱小的一方,也可能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伤到强的一方。 张之维又没迪化,对自己修为是很有逼数的,那是一日千里啊,但他对师父的修为深浅却没有底,担心动手时一个不注意,把师父这把老骨头给折了,所以保险起见,从不反打,只作被动防守。 当然了,从近几次被动防守的情况来看,师父的修为还是要高出他一截。 不过却也已经可以看到距离,且距离在快速拉进,不像以前那般,觉得师父深不可测,自己与他如隔天堑。 紧接着,天师和左若童入座了,迎接的众人也坐回了座位,一番贺寿祝词之后,便是此次宴会的重头戏,家主交接仪式开始。 陆宣当着天下异人的面,在天师张静清和左若童的见证下,从陆老太爷手中接过陆家的家主之位,并立下重誓,要把陆家发扬光大。 一番掌声后,众人开始把酒言欢,同时说些江湖琐事。 张之维这一座,因为有陆谨和吕慈两人,气氛颇为热烈。 两人把之前的恩怨延续到了喝酒上,正你来我往,拼的热烈,大有今天必须倒下一个趋势。 吕仁倒是彬彬有礼,时不时和的张之维碰个杯,说些自己的见闻。 王蔼则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吃饭时频频去偷看坐在其他座的关石花,结果小胖子不聪明,偷看还被关石花的小姐妹看到了,告诉了关石花。 惹的关石花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让小胖子脸一红,臊眉耸眼了一会儿,化悲愤为食欲,大吃大喝起来。 见王胖子吃东西就跟风卷残云一样,张之维坐不住了,他不是一个沉迷口腹之欲的人,龙虎山上的清淡饮食也吃的惯,但偶尔也要打顿牙祭不是? “胖子,你慢点吃,那个胖妞可看着你呢,你这么不顾形象,还想不想和人家好了?学学人家吃饭!”张之维善意提醒。 王蔼一怔,扭头去看关石花,见关石花胖归胖,吃相却是很斯文,顿时速度也慢了下来。 然后,就轮到张之维风卷残云了。 没一会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老太爷年纪大了,陪了一会儿客人,就回房睡觉了,但年轻人都还在喝。 张之维这桌,吕慈已经倒下了。 这小子喝酒就和打架一样嚣张,喝大了之后,狂妄的很,来找张之维喝酒,叫嚣着自己海量,千杯不醉,张之维这种山上的道士一看就没怎么喝过酒,还说张之维喝一杯,他直接喝四杯。 于是……求锤得锤,“吕四杯”没多久,就醉的跟条死狗一样了。 吕慈倒下,他哥吕仁只好接他的班,继续来和众人拼酒。 对此,吕仁也有些无奈,但不上不行啊! 谁让他那个愚蠢的弟弟,在喝大了的时候,一直叫嚣着吕家从不弱于人,我干了,你随意。 现在愚蠢的弟弟倒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得接他的旗? “吕家的,别怂,一口唾沫一口钉,人家一杯,你四杯的!”旁边有人在起哄。 愚蠢的弟弟装的逼,他这个无辜的哥哥,喊着泪也要装下去,吕仁端起大碗,直接连干四碗。 “好啊,豪爽,那个陆谨,你是主人家啊,别人喝四杯,你好意思只喝一杯吗?快快快,跟上去,不能怂!” 于是陆谨也被起哄着连干了四碗。 另外,带头起哄的是张之维。 然后张之维又把目光放在了小胖子王蔼身上,这小子也跟着喝了不少酒,现在也晕乎乎的。 “胖子,你知道追女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本来还晕乎乎的王蔼,精神一振:“是……是什么?” “俗话说,好女怕郎缠,那个关石花也喝了不少酒了,你机会来了,快上!” “张……张师兄,怎……怎么上啊?”王胖子有些口齿不清的问。 “先这样……再那样……最后……” 第46章天师和左门主的决定 小男生是经不起怂恿的,很多青春期的男生都被怂恿着去表过白。 酒壮怂人胆,在狗头军师张之维的怂恿下,有些嗫嗫喏诺的小胖子王蔼,仰头干下一碗酒,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周围众人的目光连忙聚焦过去,就连正你四杯,我四杯喝的正酣的陆谨和吕仁,也来了个中场休息,看胖子表演。 结果,众人低估了关石花这个东北大妞的凶猛程度。 关石花一看一副赶赴刑场般的胖子,又一看在后面起哄的众人,哪能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 根本就没给王蔼施展军师计谋的机会,直接就是一个“滚”字,然后一脚把王蔼踹了个狗吃屎。 见到这一幕,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蔼只好一脸委屈巴巴的爬起来,灰溜溜的回来坐好:“张师兄,你的计策也不好使啊!” “我还有一记!” 张之维正打算继续怂恿。 旁边有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傻胖子,你是怎么想的啊,你怎么让一个道士教你去讨婆娘啊!” 顿时,众人哄堂大笑。 王蔼的父亲,王家家主也在笑: “哈哈哈,你们看,这帮小家伙多有意思啊?不如……” “王兄你想说什么?”陆宣问。 “不如明天让他们给我们耍耍?”王家家主道。 “耍耍?”陆宣不解道:“王兄你的意思是?” 王家家主道:“这么多高门大户难得凑到一起,让这些小辈给咱们演练演练如何?” “这会不会伤了和气啊?”陆宣有些为难道。 “小孩子哪有这么容易伤和气的,吕慈和陆谨这俩孩子,先不是闹的很凶吗,刚不也重归于好,把酒言欢了吗?演练一下,交流交流心得也好啊!”王家家主继续道。 吕家家主也道:“我看这个主意还行,这群小家伙们一个个精力旺盛的很,说不得会私下打架,就像下午一样,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当着我们的切磋,这样就算有什么意外,我们也能出手不是?” “左门长,您看呢?”陆宣询问左若童的意见。 左若童淡笑道:“我觉得嘛,小孩子游戏一下也不错!” “天师,您看呢?”陆宣又去问张静清的意见。 此话可以说是正中了张静清的心意啊,他刚还在考虑该怎么提这件事呢! “听着还有点意思!”张静清说道:“左门长,陆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左若童和陆宣对视了一眼,天师邀约,两人自然不会拒绝,道了一声失陪,便下了酒桌。 三人来到陆家后院。 “不瞒二位……我这次来,一是为了给陆公贺寿,二来么,还真有点事,本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各位开口,但王家家主提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张静清道:“这次我出门带了个徒弟,让他也游历游历,我打算在外面给他找个同辈的俊杰,替我好好收拾他一下,如今王先生提议让后生演练,在场年轻的好手不少,我觉得这倒是个机会!” “天师您老这是哪一出啊?”陆宣很不解,收拾徒弟用这么麻烦?那不想收拾就收拾吗。 “唉!不瞒二位啊,我这个徒弟,哪哪都好,唯独本门的一些护身手段上……” 张静清叹了口气,后面的话有点凡尔赛,容他酝酿一下。 “有些差强人意?”左若童接过话头。 张静清沉声道:“非也,是有些强过头了。” 陆宣:“…………” 左若童:“…………” 汝听,人言否? 张静清继续道:“他修行路上太顺了,我担心这孽障变得过于骄狂,这段时间,我已经几番提点于他了,他嘴上倒是虚心,不过向来左耳进右耳出,终究是唾沫星子太乏力,得找个人好好敲打他一番才好啊!” 陆宣听明白了,有些不解道:“嗨,就这事啊,天师,您老自己门户的事,还用得上外人吗?找几个修为高深点的师兄弟敲打不就好了吗?” “真要有的话,也不至于放到这里来说啊!” 张静清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本门的师兄弟差不多都已经被他敲打过一遍了,总不能让我们这些长辈亲自来跟他演练一场,这样就没意义了啊,打赢打输都是在捧他!” 这时,左若童突然笑了:“哈哈哈,原来天师也有这烦恼,巧了,天师,您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左若童一生不弱于人:“我那蠢徒弟陆谨,自从入我门以来,也没吃过半点亏,我也早有敲打敲打他的意思了,当然了,这事儿最终还得陆先生这个做爹的拿主意!” 说罢,左若童和天师看向陆宣。 陆宣笑了笑,道:“诶,您二位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谨儿这两年有些狂妄了,为了点小事,今天还跟吕慈打了一架,吕慈还吃了点亏,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怕是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既然如此……”张静清道:“那要不找个机会,让他俩试试?” “试试就试试!” 左若童笑道:“赢了的话,就当助他年少成名!” 张静清笑着补充道:“输了的,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两人一唱一和间,就把这事给定了。 陆宣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张了张嘴,有心想说此事要不要询问一下老太爷的意见。 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成了家主,若这么点小事也要去打扰他老人家……岂不是很无能,一咬牙,道: “那明天我做局,让谨儿和天师高徒试试!” ………… …………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陆谨和吕仁的拼酒决斗,最终以陆谨败下阵来而结束, 但吕仁也成了强弩之末,坐在那里迷迷瞪瞪,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王胖子也倒下了,他酒量一般,被关石花当众踹了个狗吃屎后,开始借酒消愁,没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趴在桌子上,嘴里时不时来一句石花儿! 至于茅山郑子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下了,根本没到拼酒的环节,应该是倒在众人打圈的途中,属于死于不明aoe的小菜鸡。 于是整个酒桌,只有张之维还坐着,还好,陆家有下人在,不用张之维收拾烂摊子,照顾这些醉倒的人。 “果然,强者恒强,喝酒我也是绝顶啊!” 吃饱喝足,张之维一抹嘴,回了陆家给自己安排的客房。 第47章演武开始 客房里,张之维盘坐在床铺上,定下心来,开始试验用火金之炁来开启逆生状态。 先从心脏中调运出先天火之炁,再从肺中调运出先天金之气,攒炁合一。 五行之中,火与金主杀伐,这也是阳五雷刚猛无俦的原因。 而要用这么刚猛的炁来代替先天一炁,无疑是烈火烹油,极为冒险。 哪怕天资盖世如张之维,也只敢小心尝试。 念头一动,那一团火金之炁立即动了,以逆生三重的行炁轨迹行于经络之中,先从脐下三寸,一寸寸的过五脏六腑,一路往上,如蛟行于江河,化龙飞升。 与温和的先天一炁不同,先天火金之炁行于经络中会有一种灼烧感,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灼烧自己的经络。 “应该是我以前从没这么运行过火金之炁,所以有些不习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用金光咒包裹一下经脉,免得把自己给搞废了!” 张之维之所以敢如此大胆尝试,绝不是头铁,瞎莽。 一是他是对自己在炁的掌控方面有自信。 再就是他的金光咒已经臻至化境,密不透风,可包裹内脏和经脉,就算火金之炁失控,在经脉里暴走,他也可护住自身。 金光庇体后,那股不适感消失,张之维继续控制着先天火金之炁,按逆生三重的行炁轨迹,往自己的上丹田而去。 上丹田是“性”之所在,越是往上,越是接近,那一股火金之炁就越难控制。 张之维不敢有丝毫的分心,以意识引导那蠢蠢欲动的炁,要将其收归上丹田,开启逆生状态。 很快,先天火金之炁来到眉心,张之维收敛意识,汇聚于眉心处,要进行最后一步。 只要先天火金之炁冲入上丹田,那这个逆生状态就算是开启了。 接下来,先天火金之炁就会从上丹田生发出去,让全身的炁,乃至部分肉身都开始炁化,以此获得强大的力量。 但在即将进入的眉心的瞬间,张之维停下了,没有叩关。 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适,眉心识海之中,如有波浪在翻涌,心里莫名躁动,一股寒冷之意漫卷全身。 莫名的,他生出一种诡异之感,自己这淬炼到极致的肉身,好像一座囚牢,在束缚着自己,他要扒开这虚无束缚,冲入世间,冲入大千,冲入太虚。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是我行炁出了岔子,还是……” 张之维散去眉心的先天火金之炁,暂停了尝试,一脸惊疑不定: “还是这个逆生状态……本身就有问题?竟然会有一种要把我化没了的错觉!”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一点微不足道的错觉,但还是先别尝试了,光凭看和对炁的感觉,可能出错,上丹田是人体三个丹田中最脆弱的一个,不能莽撞!” “还是等明天演练和陆谨切磋的时候,用炁探入这小子的上丹田,切身实地的感受一下逆生状态的行炁轨迹!” “老陆啊,本来还在思考着以咱们的关系,要不要给你一个稍微体面点的败北,但现在,该你有此劫了!” 旋即,张之维收回体内躁动不安的先天火金之炁,运转金光咒,淬炼自身性命。 金光咒是一门性命双全的内丹功,在练炁的同时,亦是一种冥想修心的过程。 第二天清晨,太阳破开云雾,光照大地。 张之维吐出一口浊气,结束修行,走出客房,外面有守候在此地的下人,立马指引着他前往饭堂吃早饭。 “我师父呢?”张之维问。 “天师一路都有大老爷们陪同,小的不知!” “哦,谢谢!” “这位高功客气了,小的带你去饭堂吃早饭!” 来到饭堂,陆家安排早餐倒是挺丰盛,张之维取了些自己喜欢吃点,享用起来。 吃的时候,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莫名响声。 “这是?”张之维问。 陆家下人回复道:“这是青年才俊们在演练本领呢!” 演练本领……这么快就开始了吗?张之维咽下一个包子:“有这个活动吗?怎么没人通知我呢?” “是老爷吩咐的,他说高功昨晚酒喝多了,需要多休息一下,让人不要打扰!” “有心了!” 他倒不是酒喝多了,是醉心修行,张之维三两口吃完,来到外面的演武场。 演武场设在陆家的后院里,这里背靠山岭,场地相当大,因为只是临时起意,所以也没搭设什么正式的演武台,只是简单划了个场地,再摆上一些座椅供老一辈落座观看。 此刻,演武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演武的规则是上去展示一番本领,如果下方有青年才俊见猎心喜,想上去赐教,那就可以在众多前辈的见证下过过招。 俗话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来这参加寿宴的门派之间大多没什么恩怨。 无冤无仇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去挑战,打输了丢面子,打赢了伤和气。 再说了,这场演武也只单纯切磋,没什么奖励。 所以,演武到现在,基本都是单人演练,很少有谁要上去和人比划比划的。 张之维进入场中,暗中传音给师父打了个招呼,师父没给答复,只是虚着小眼睛瞅了他一眼。 张之维嘿嘿一笑,随便找了个角落,观看年轻一辈的好手上去展示手段。 现在演练的是东北辽东天罡的人,用的是天罡气,一种护体功法,以刚猛著称。 只见这人运炁遍布全身后,猛的一头撞在一颗大树上,直接给大树撞了个缺口。 紧接着,退后几步,又打出了几道劈空劲,在大树上留下了几个空洞。 “好,好啊!” “厉害,厉害!” 年轻一辈的在为其喝彩,毕竟这手段,着实也算不错了。 “下一个,凉山大觋,风天养!” 一个白发寸头小子走上演武场。 张之维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心道:“好家伙,又遇到一个三十六贼,这小子也来了这次寿宴?这个日后能悟出八奇技拘灵遣将的家伙,现在到底有何本领?” 第48章我吕慈一生不弱于人 “小子凉山风天养在诸位前辈面前,献丑了!” 说罢,风天养手一挥,打出一张符箓。 霎时间,数十只残缺不全虚幻不定的阴灵忽然出现,聚拢在风天养的身边,低着身子,有些模糊的脸上,竟然浮现明显的阿谀谄媚之情。 风天养打出几个法诀:“表演节目!” 一群阴灵们当即摇身一变,变得喜气洋洋,手里拿着乐器,吹拉弹唱,为陆老太爷祝寿。 演武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啊,用鬼来唱戏祝寿?这小子手段阴间,想法也阴间啊……张之维暗道一声, 对于风天养这手驱鬼的手段,张之维并未多看得上眼。 借助外力的小道儿,不提也罢! 再说了,论驱神役鬼的手段,正一教一脉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在正一教一脉的正统传承里面,是没驱鬼这个传承的,但它饱含在作法打醮里面,通称驱神役鬼,属于一个小分支。 但凡道士设坛作法,总有请某某神、遣某某将降下神力助拳的说法。 实际上,请的这些神,就是道教所供奉的神明,请人帮忙要有人脉,请神帮忙,自然也有说法,不过不叫神脉,叫法脉。 这些个在法脉里的神,统称为护法神,也叫护法兵马。 通常来说,护法神分为上下两坛,上坛兵马即是正神,也就是天兵天将,像哪吒,二郎神,雷公之类的,这些非玄门正宗不得使役。 下坛兵马就是收服的妖精鬼怪,也叫做五猖兵马,类似凉山大觋,元皇教、闾山派、梅山派,这些巫道合流的门派使用较多。 正宗道门,像天师府,上清派,青城派之流,是不会专门在法脉中供养这些个东西。 但门派里,外出降魔的道士可能会自己养,毕竟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像《僵尸至尊》里,茅山大师兄石坚就养过,他在与师弟九叔的斗法中,起坛作法,百鬼夜行,围攻师弟。 此刻风天养召唤出来的那些个鬼,便是凉山大觋所养的下坛兵马。 “这种手段,弊端挺大,毕竟是降服的妖精鬼怪,因为积性难改,桀骜难驯,才叫做‘猖’,使用起来远不如上坛兵马方便。” “但这小子日后竟能悟出克制一切灵的拘灵遣将,还是有几把刷子,不过刷子不多,拘灵遣将只能克制灵,道门请上坛天兵,向来只借力量,不请神上身,这能力,克制不到啊。” 张之维暗叹了一句,但紧接着,他脑中一个念头闪烁。 这八奇技,好像个个都能在道门传承里找到源头啊! 难怪张楚岚猜测创造八奇技的方法藏在天师度里。 张之维回望师父,只觉得的老爷子莫名变神秘了许多。 在看师父的同时,张之维注意到旁边的陆宣脸色难看,仔想一想,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嫌弃风天养寿宴上玩鬼,不太吉利。 不过陆老太爷倒是神色如常,甚至到了表演的精彩片段,还开怀大笑,没有丝毫芥蒂的样子。 不过,他不在意,不代表风天养的师父不在意。 “风天养,让你演武你就好好演,瞎搞什么?给老子滚回来!”观看席上,一个老头怒喝道。 风天养被自己师父吼的一哆嗦,也不耍小聪明了,挥舞着符箓,把那些小鬼都收了回去,灰溜溜的下了演武场。 “嗨呀,风老弟,这孩子可以啊,干嘛这么认真,手段很出彩,节目也很精彩啊!”陆老太爷鼓掌道。 “嘿,瞧老太爷说的,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风天养的师父摆手道。 “吕慈哥,这个人好可怕啊,搞出那么多鬼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小胖子王蔼有些心惊胆战的说道。 异人恢复能力快,哪怕昨晚醉跟死狗一样,现在也生龙活虎的。 “胖子,你看人好坏是按手段来分的吗?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家的神涂用好了,不比他那些鬼更吓人?”吕慈没好气道。 “哪有?”王蔼反驳了一句,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怕鬼的小胖子,后来算计了风家几代人。 紧接着,上场的是茅山郑子布。 “各位,茅山上清宗郑子布,献丑了!”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淡紫色的符箓,单手掐印,一道淡白色的火团从符纸涌出。 火团带着火辣辣的热浪,猛地打在一颗大树上,直接把那颗树烧成了灰烬。 “好强啊!” “我去,这威力,厉害啊!” “不愧是茅山上清派的高徒,这手段,简直惊人!” 下面传来掌声。 “我去,吕慈哥,昨晚和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小道士,竟然这么厉害!” 小胖子王蔼一脸吃惊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有些自行惭秽了,无论是吕仁吕慈还是陆谨,好像身边熟知的每个人都比他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胖子,你注意到没有,他兜里有一大堆这种符箓,这家伙可小看不得,我觉得他是迄今为止,出场的人里最厉害的一个,他要是一下子把那些符箓丢出来,就算是我,也得费一番功夫啊!”吕慈感叹道。 “吕四杯,你可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搞偷袭的话,要打赢他,不太可能!”张之维锐评道。 “怎么可能?我如意劲料敌先知,可以轻易躲过他的火符,然后直取他本尊!”吕慈自信满满道。 “直取本尊?”张之维笑道,“郑子布兜里除了火符以外,还有六丁六甲护身符,和一堆五力士符,他要是用六丁六甲护身符护体,再放出五力士缠住你,然后给你一通火符连发,你拿什么挡?” “我……” 吕慈愣了愣,梗着脖子道:“我随机应变,战斗可不是纸上谈兵,再说了了,我如意劲可隔山打牛,那六丁六甲护身符,也不一定能挡得了我的劲力!” “口说无凭,上去练练!”张之维怂恿道。 “昨天才在一起把酒言欢,现在让我上去砸他场子?我吕慈可干不出来这事?” 吕慈头一歪,一脸傲娇,心里却在暗暗腹诽,这个很高的牛鼻子简直焉儿坏,昨天自己被喝趴下,在酒桌上出丑,他绝对是罪魁祸首! 现在又怂恿我上去和一个全副武装,浑身挂满符箓的正一教牛鼻子硬刚? 怎么?!当我傻帽啊? 谁不知道打正一教的牛鼻子,要避其锋芒,趁他还没起符的时候干他,真等他符箓乱丢,这谁挡得住? 对了,这个叫张之维的,长的很高的牛鼻子,好像是修内丹功的? 内丹功不就我家如意劲差不多吗? 哼哼,灌我酒?!吕四杯? 等你上台演练的时候,我就让你知道,恶意灌酒,让我出丑,还给我瞎起外号的下场! 第49章道门符箓一道,对练开始 演武场上,在表演了一手火符之后,郑子布又开始展示五力士符。 只见他拿出一张符箓,符箓的符头上写了张、刘、赵、钟、史五方瘟神的名号。 念咒后,符箓化作一团清气,清气中有五位力士现于凌空三丈处,身披五色袍,各执一物,一人执勺子和罐子,一人执皮袋和剑,一人执扇,一人执锤,一人执火壶。 郑子布介绍道:“此是五方力士,在天为五鬼,在地为五瘟,名曰五瘟分别为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仕贵,总管中瘟史文业,小子起坛作法之后,借得五位力士一丝神力封存于符箓之中,必要的时候,可直接激发!” 介绍完,郑子布手一挥:“上!” 五力士顿时掠空而出,直接横推了前面一片小树林,随后力量耗尽,化作一团清气消散。 众人皆惊,议论纷纷。 “卧槽,这五力士也太猛了,我感觉我上去,别说和那个道长打了,就是这五力士中的一个,我都没什么把握啊!” “你以为呢,制作这五力士符箓可麻烦的很,别看他现在在演武场上威风,说不定私下得花好几个时辰才能搞出这么一张来,准备时间这么长,用的时候当然猛了!” “话说,今天天师他老人家也在,说是还带了一个徒弟,这上清派的道士玩符都这么厉害,那作为符箓三宗之首,领三山符箓的天师高徒该有多厉害啊?!” “不清楚,反正今天咱们是要好好开开眼了!” 而此刻,众人口中的天师高徒,正看着郑子布若有所思,心道: “这个五力士符召唤出的力士不是单纯的黑影,神貌俱全,这个郑子布的法箓应该是被加授了的。” 道门符箓一道,自初此授箓之后,有五个品级划分,每一个品级都相当于一次权限的升级。 这有点类似于神格面具,品级越高,赦令的力量也就越多,同一种符箓,高品道士制作出来的威力,就远胜低品道士。 道士刚入符箓一道,被授予的法箓叫“太上三五都功经箓”,是五品法箓,被授予此箓者,制作的符箓不管是什么符,一律都是五品。 像张之维的法箓便是五品的“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即便他不怎么修符箓,也会有这个法箓,因为这就相当于他在正一教的身份证,没这个法箓,那就是野道士。 如果张之维在符箓一道上多花点心思,凝练一下法箓,便可获得一次加授,把五品的太上三五都功经箓,升级为四品的太上正一盟威经箓。 届时,他制作的符箓就会拥有四品的威力。 俗话说,修为高出一线,那就是高的没边,四品法箓的道士,所制作出来的符箓,威力远胜五品。 所以别看后世的陆谨,靠着一手八奇技通天箓,放符跟撒豆子一样,但他毕竟不是符箓派的道士,打出的符箓再多,也只是看着唬人罢了,威力稀松平常,这也导致了通天箓一度称之为最弱八奇技。 如果这门奇技在一个精通符箓一道的道门高功手中,威力还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郑子布演武完了以后,上场的是一个留着瓜皮头的少年,叫廖天林,出自机云社。 “机云社廖天林,有点耳熟啊,好像也是未来的三十六贼之一,只不过在三十六贼里的存在感不高!” 张之维脑中回忆关于这个廖天林的信息,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只知道是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龙套! 至于他所在的门派机云社…… 名字听起来像是个黑社会性质的社团,但其实是一个传承古戏法的组织,起源于南宋时期,距今已有近七百年的历史。 这个门派的人,手段诡谲多变,比较著名的手段有栗米千斤定,神仙索,杀头戏法等等。 此时,廖天林展现的是一手入门级的戏法,名叫仙人摘豆。 名字叫的玄乎,其实就是以特殊手法打出安暗器,让暗器来去无踪,指东打西,让人捉摸不透。 至于威力嘛……能轻易洞穿树干,堪比火器,也算得上不错。 因为机云社是玩戏曲的,所以廖天林这一手威力先不论,观赏性倒是十足,下方的年轻一辈纷纷喝彩,老一辈也在赞叹其手法,来了一波商业互吹。 毕竟是未来的三十六贼嘛,本领是不差的,放到整个异人界,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 所有人都满意,但唯独陆老太爷不满意,拐棍往地上使劲杵了杵,对陆宣说道: “小宣啊,你昨天晚上不是给我说有对练的吗?还询问我的意见,对练呢?一个人好是好,但他不热闹啊,什么时候安排对练?” 老爷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看自己的孙儿上场了。 “叔父,您少说两句啊,我要知道您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昨晚都不问您了!” 陆宣看了今天出场的几个青年才俊,特别是那个叫风天养和郑子布的,心里也有些没底了,担心自己的儿子上去吃亏,所以一直没开始,没想到自己叔父先急了。 陆老太爷哈哈笑道:“我看见年轻人这么有朝气,我高兴呐,再说了,游戏游戏嘛,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王家家主跟着附和道:“说的也是,陆老弟,天师和左门长都在,你还怕出什么事,来来来,让谨儿出手,给大家开开眼!” 陆谨正乖巧站在左若童旁边我,一听这话,当即跃跃欲试道: “诶,听老太爷的意思,您还要给我找个人搭把手是!” “那当然!”老太爷看向场中,大笑道:“有哪位青年才俊要上场和我家谨儿搭把手啊?!” 场上无声,陆谨,三一门大盈仙人亲传弟子,昨天力挫吕家双璧中的二璧,手段高明,一时间,无人愿当这个出头鸟。 “天师!” 左若童看向张静清。 张静清轻咳一声,正要喊张之维上。 “我来!” 一个红色身影跳到演武场中间,来人穿着红衣,留着羊角辫,正是丰平。 “火德宗丰平,过来帮衬帮衬你!”丰平笑道。 他和陆谨是朋友,昨天陆谨还为他出头,与吕慈狠狠地打了一架,投桃报李,他自然要来给陆谨捧下场子。 第50章神秘前辈高人 “丰平,你个小畜生在这里现什么眼?快给我回去!” 见丰平冲了上去,丰平的师父储大师怒不可遏。 这小子昨天被吕慈轻松打败,现在上去和陆谨过招,这不给火德宗丢脸吗? “师父,你不是常说,见到高人就要虚心跟人讨教吗?”丰平笑道:“咱们这一辈人里,谁不知道陆少爷就是高人?我这是听您的话啊!” “听我的话,我看你这是要造反!” 储大师骂了一句,却也没再管,这小孽畜上都上去了丢脸了,他还能怎么办?他这个做师父的,只能跟着丢呗。 演武场上,丰平转头看向陆谨:“陆兄弟,您也别觉得我上来是专门给您捧场的,咱们关系好归好,但我可不会客气,我昨天得到天师府的一位高功前辈的指导,受益匪浅,是真心想跟您讨教讨教,您也甭跟我客气!” 天师府的高功前辈,难道天师府除了张师兄和天师外,还有其他前辈来? 陆谨脑子念头闪过,但当前情况,不容他多想。 “好!我就喜欢丰兄弟这种爽快人!” 陆谨摊开手掌,平切出去:“请!” “那我就先出手了!” 说着,丰平掐了个法诀,赤红色的火团出现在双手之间。 毒辣的热浪澎湃涌来,烧得人双眼生疼。 既然是捧场,自然得拿出点真本事喂招,不然单纯上去送一场,自己是跳梁小丑不说,还侮辱了陆谨不是? 看着掌中火球,丰平心道:“得前辈指点之后,我实力有所进步,虽然不知道进步了多少,但从昨天陆兄弟和吕慈动手的状况来看,应该是对他构不成威胁的!” 一念至此,丰平脸色肃然,豁尽全能,拿出了自己当前的最强手段。 只见他双手中间的火团,没有像往常一样,展现出花里胡哨的龙凤模样,而是在不断的往内收缩。 “咚咚!” 火焰的收缩膨胀间,发出“咚咚”的声音,让人莫名想起心脏的跃动。 “咚咚…………咚咚咚咚……” 火焰心脏的跃动越来越急,越来越急。 这就是丰平从张之维的提点下悟出来的东西。 当时,丰平从张之维的雷法中,看到了极致的速度,极致的破坏力,和极致的精准度。 但看到的东西,不代表能领悟到,回房苦思冥想的一夜的丰平,最终也只明白了极致破坏力的一点皮毛。 但即便是这点皮毛,却也让他受益匪浅。 他尝试着将其运用到火焰上。 最终,这颗如同心脏般不断收缩的火球,就是他的成果。 他源源不断的把体内的炁转化成火,然后连续的压缩,这让本来就狂暴的火焰,变的更加狂暴了。 陆谨从丰平的火球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也不托大,先天一炁从下丹田生发,一路冲入眉心,开启了逆生状态。 “我出招了,陆兄弟!” 丰平暴喝一声,手中的火球轰然飞出,照得满场火光。 滚滚热浪扑面,陆谨浑身裹挟着先天一炁,皮肤白的吓人,就连瞳孔都是白的。 在逆生状态下,陆谨不仅有先天一炁护体,身躯也得到了全方位的加持,他能清晰捕捉到火球袭来的轨迹。 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腰身后仰,弯成一个夸张的铁板桥,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丰平这豁尽全能的一记。 “轰隆”一声巨响。 火球在身后的小树林里暴开,直接将方圆数米左右的树木都笼罩了,一股股黑色浓云袅袅升起。 “我去,丰平这小子的火炁威力这么大?!”场下,年轻一辈里有人惊呼。 “这小子以前藏拙了!” “哪有什么藏拙,你没听他说啊,昨天他得到了天师府前辈的指点,这才有了提升!” “天师府的前辈这么厉害?要是我也能得到一点指点就好了!” “喂,天师就在那儿,要不咱们上去请教一下?” “那可不敢冲撞了天师,师父会打断腿的,不过丰平说是天师府高功前辈,没说天师,说明指点他的另有其人,待会他下场后,我一定要去问问是哪位前辈,到时候也去请教一下!” “你请教就会指点你啊?” “我很有诚心的,三拜九叩行不行!” 场下议论纷纷,都在猜是哪位前辈指点的丰平。 而场上,看着这一击的效果,丰平哈哈大笑,果然是有成果的,刨除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火焰的威力提升巨大。 若是昨天的他,一击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个效果,非得连番轰炸才行。 “前辈指引的方向是对的,只要继续按这个方向走下去,我一定会变的更强!” 丰平心头振奋,正打算凝练炁息,再度出手,便看到一股白色炁劲激耀而出。 连忙做出防守姿态。 却迟了,那道白色炁劲直接轰到了他的胸口上,把他打出去了数米远。 异人之间的战斗,胜与败间的颠倒,就是如此迅速。 “承让了,丰兄弟!”陆谨抱拳笑道。 丰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才陆谨那一击,收了力,所以看似打在了他的要害,实际却没受什么伤。 “瞧你说的,谁让你了啊,是我技不如人啊,技不如人啊!” 说这话时,丰平频频看向评委席,想找到昨天指点他的那位姓张的前辈,但来来回回看了好多次,也没在评委席看到。 难道那位前辈今天没有来看演武? 丰平心里有些失望,他此次上台,除了给陆谨捧场以外,还想向前辈展示一下成果呢。 而此刻,张之维盘坐在人群中,心道:“威力倒是有些马马虎虎了,就是速度和准头差些,到也算有点进步了,他东张西望的,该不会是在找我!” 然后,他便听到旁边的吕慈在小声嘀咕: “这小子水平有些长进啊,得到天师府前辈的指点?天师府一共就来了两人,哪有什么高功前辈,也就是说,他得到了天师的指点?还真是走狗屎运啊!” “你很羡慕啊!”张之维揶揄道。 “天师指点,谁不羡慕?”吕慈没好气道。 “我就不羡慕!”张之维笑眯眯道。 旁边的王胖子用手捅了捅吕慈:“吕慈哥,天师是他师父!” “…………”吕慈没好气道:“我不知道吗?要你说?” 而此刻,评委席,丰平的师父,储大师也是这么想的,对着张静清抱手说道: “小徒顽劣,多谢天师指点了!” “想必有什么误会,我昨日一直和左门主同行,并未指点任何人!”张静清摇头说道。 左若童点头:“此言非虚!” “那怎么回事?难道是我那傻徒弟搞错了?” 见丰平下场,储大师直接招手:“丰平,快给我滚过来,说说指点你的那位天师府的高功前辈长什么样?!” 第51章吕慈的豪言壮语 听到师父喊话。 刚吃了败仗的丰平,脸上没有半点颓色,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师父好,天师好,左门主好,陆老太爷好,陆家主好......” “别贫了,说说指点你的那位天师府的前辈什么样子?”储大师打断道。 丰平思忖片刻道:“那位前辈穿着道袍,身材高大,头发有点不修边幅,面容刚毅,沉稳、霸气,说话像钉子锤进木头里……” 听了丰平的描述,张静清有些狐疑,光听外表描述,应是自己那孽徒无疑了,但后面的沉稳,霸气,说话像钉子锤进木头里…… 这是自己那半点不让人省心的孽徒吗? 家长对自家孩子的认知,往往是片面的,即便是天师也不例外,当然,主要是张之维装逼也不在师父面前装啊。 “天师,这不是你的徒弟吗?”左若童倒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对张之维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八成是的!”张静清点头。 “扮作前辈指点同辈,果然够嚣张,难怪需要敲打敲打!”左若童笑道。 张静清没有说话,看了台上调息的陆谨一眼,作为天师,他一身实力已然臻至化境,刚才陆谨一动手,他就看穿了陆谨的深浅。 这实力,顶了天也就与自家那贼精贼精的,躲在暗处修炼的老鼠旗鼓相当,要想胜自家的狮子,不可能! “扮前辈指点同辈?”倒是旁边的丰平,听到左若童的话,一脸错愕:“左门长的意思是,那位指点我的前辈,是天师弟子,其实和我同辈!” 左若童点了点头。 丰平惊呼起来:“天呐,那种手段,竟然和我……” 然后他就挨了储大师几个暴栗,被打得抱头鼠窜。 “孽畜,嚎什么,左门长和天师面前,岂容你放肆,给我滚到旁边站好,为师不让你开口,你不准说话!” 眼见师父暴怒,丰平也不敢再造次,乖乖在旁边站好,只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在乱瞟。 原来是同辈,难怪在长辈席上找不到他的人影。 得知这个消息,丰平非但没有生出一种羞耻感,反倒对张之维更加敬佩了,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异人的江湖里,强者为尊。 如果是前辈,那他还只是尊重,敬仰! 结果是同辈…… 这个老大,我拜定了! 丰平心里暗下决心。 而在张静清和左若童谈话期间,一个人影跳上了演武场。 来人是个胖子,留着平头,带着眼镜,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给人一种斯文又凶悍的感觉,一脸阴沉道: “燕武堂,刘得水,想讨教一下陆少爷的逆生三重!” “燕武堂吗……” 陆谨瞧了一眼刘得水的手。 只见其食指和中指异常的粗壮,一看就是专练手上功夫的。 “陆少爷,还记得我吗?” 刘得水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扶了扶眼镜,压下心里那几乎无法抑制的兴奋,沉声道。 “认识我?” 陆谨一愣,仔细思考了片刻,摇头道:“刘兄,实在是对不住,小弟我还真有点……对了,我们在什么地方有交集吗?” 闻言,那刘得水先是一愣,旋即便是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这么多年,他日日夜夜把陆谨当成目标,当成一生之敌,但对方竟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有一种含恨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忘了吗……无妨,反正现在的我,和当年那个傻小子已经是两个人了!” 说罢,飞掠而出,对陆谨发起了炽如涛流般的攻击。 陆谨有些懵,但也只能捏起拳印对敌,两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又是一个三十六贼上场了,啧啧啧,怎么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感觉?” 张之维心里暗笑一声,对于两人间的恩怨,陆谨自己不清楚,但他是了解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八年前,陆谨和刘得水一同去三一门拜师,最终左若童收了陆谨,拒绝了刘得水,刘得水在三一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左若童看都没看他一眼。 刘得水一直认为是左若童嫌贫爱富,看陆谨是名门世家之后,才收陆谨为徒,为了争一口气,让左若童后悔,这些年,刘得水一直拿陆谨当自己的前进目标。 而如今,陆家寿宴,有机会当着左若童的面打败陆谨,刘得水当然是铆足劲的打,场面激烈到一度超越了切磋这个范畴。 “吕慈哥,怎么回事,这个刘得水怎么好像和陆谨有私仇一样!” 场上的情况,即便是小胖子王蔼,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谁知道呢,这个刘得水有两把刷子,但还是不够陆谨看的。”吕慈锐评道。 “老弟,今天不比昨天,你可不能动手,你们两个旗鼓相当,要分胜负的话,点到为止的程度可办不到,非得见红不可!” 吕仁担心弟弟莽撞,提前打好招呼,解释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今天是陆家的好日子,实在没必要去拆台。” “咱们四家历来齐名并价,今天在场或许真有能胜陆谨一招半式的人,这人如果是其它门户的都好说,但要是另外三家的子弟,那这就变味儿了,懂吗!” “哥,你啰不啰嗦啊,昨天你就给我提醒过了,放心,我不会去找陆谨麻烦的,至少今天不会!今天,我要干那个道士!”吕慈说道。 “哪个道士啊?”吕仁问。 吕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吕仁看过去,正好和张之维对上了眼。 吕仁笑着朝张之维点了点头,随后对吕慈小声说道:“天师高徒,疑似张姓嫡传,怕是个硬骨头啊!” “天师高徒,张姓嫡传又怎样?不都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吕慈一脸桀骜,“软骨头谁看得起?骨头越硬,啃起来越爽!” 听到吕慈的豪言壮语,张之维笑了:“吕四杯,你要和我打?” “怎么,牛鼻子,昨天喝酒,不是很勇敢吗,今天你怕了?” 吕慈嘿嘿笑道,喝酒喝不过,他还打不过?酒桌上丢的面子,他要在演武场上找回来。 “这么有自信?”张之维咧嘴一笑,“那好,到时候我一定全力以赴,不吝赐教,不过,你别不敢上场!” 第52章很能打的张之维 演武场上,刘得水和陆谨你来我往,激战正酣。 作为后来的三十六贼之一,刘得水的本领自然是不差的,师从燕武堂,学的是国术。 与陆家大院里那些历史悠久的大门大派不同,燕武堂是一个新兴的门派,成立于清朝末年。 最开始是为了刺杀满清高官,甚至亲王,后来到了民国年间,这一组织就从暗处走向了前台,由民国政府大力扶持,目标是强国强种,摆脱东亚病夫的外号。 燕武堂里,有很多异人高手,收拢了很多江湖上有名的绝学,像如形意,八卦,通背,螳螂,八极,戳脚,洪拳等这些武功在燕武堂,统一称呼,都叫做国术。 像这个刘德水,修行的便是八极拳和形意拳,这两种拳法,都是威力极大的类型。 所以动起手,刘得水的步伐迅猛简洁,打法凶狠,各种招式又凶又快,无不擦着陆谨的要害而过,看得人背脊发凉。 蓦然! “叭!” 刘得水拉开距离,然后脚步向前一踏,身体横撞,仿佛一座山撞向陆谨,速度又快又猛,地面被他的发劲震得一荡。 “铁山靠?” 张之维一眼就认出了这一招的底细——八极拳中最为经典的招式。 八极拳这门功夫,张之维也浏览过,毕竟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独家绝学,很多门派都有收录,甚至就连诸葛家这种术士家族都有修行,更别说他龙虎山了。 不过虽然八极拳烂大街,但能被各门各派收录,恰好也证明了它确有不凡。 张之维一心奔着绝顶去,自然不是一个光修行内丹功的花架子。 性命修为要高,但也要很能打,他可以一巴掌秒杀人,但绝不可以只会一巴掌。 所以,张之维曾浏览各种武学,这八极拳,就是其中之一。 他曾花了三天时间,来将这门拳法的“大架”练至化境。 八极拳这门功法,分为两部分,上部位叫“大架”,下部分叫“小架”! 其中,“大架”是技法,里面记载着各种招数的行炁方法,而“小架”是练法桩功,是用来修行命功,提升修为的。 张之维同时修行了金光咒和五雷正法,自然对这八极拳的“小架”看不上眼,所以,他只修行了专门用来打架的“大架”。 不过,遗憾的是,自他学会以来,就没在实战中使用过。 究其原因,张之维也很无奈,只能暗叹一声无敌是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空虚。 实在是没有对手啊! 那些能和他过过招的敌人,非得是老一辈的不可。 而他的师门天师府,又是异人界出了名的护犊子。 这种要他拉开拳架,好好大战三百回合老一辈对手,还没轮到他出手,就被天师府的那些护犊子的高功给干了。 而他能出手的小一辈,根本用不上什么拳法,随便一巴掌就干碎了。 所以,别看张之维什么八极拳,形意拳,八卦掌……练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甚至完爆场上主修此道的刘得水,但他就是没机会用。 这也造成了天师张静清只知道自家徒弟修为高,很厉害,很能打。 但到底有多能打……别说张静清了,张之维自己都有点懵! 演武场上,面对刘得水的铁山靠,陆谨没有闪避,靠着逆生三重对自己的加持,直接伸手挡住,硬接下来。 刘得水心头一惊,食指中指并指成剑,去戳陆谨的手腕,想以点穴的方式,去封陆谨的经脉。 却没想到,他这一招,被陆谨料敌先知,直接一把抓住了。 刘得水大惊失色,想撤回手臂,但眼前却是一寒,原来陆谨的拳头,已经搁在了他的眼皮上了! “刘兄,你这二指练的齐平,您的点穴功夫,小弟不敢不防啊!” 陆谨松开手,抱拳道:“刘兄,承认!” “陆少爷好手段,硬接我铁山靠,我还找不到机会封你经脉,是我技不如人!” 刘得水抱了抱拳,有些失魂落魄的下了场。 走时,眼神不自主的瞥向左若童,他还在为没能拜入三一门而耿耿于怀。 如果自己能拜入三一门,学得逆生三重,这场比武,就不会输给陆谨了。 左若童何等修为,自然察觉到了刘得水的目光,淡然开口: “你其实不必迁怒谨儿,八年前我给你说过多次,我三一门不看出生,只看资质,你修行不了逆生三重,我若收你,只会耽误你。” “不过,你我无师徒缘分,我倒是可以提点你两句,你手上是八极的劲头,步法招数却是形意门里的猴捅蜂窝,八极拳长桥大马,形意拳步轻身活,能把两者杂糅到这个地步,勉强算是登堂入室。” “但贪多嚼不烂,两头并进的结果,只能是两头都差一点,我建议你专修八极拳,等达到虎豹雷音,筋骨齐鸣地步,把基础都夯实之后再学其他!” 闻言,刘得水单膝跪下,抱拳道:“多谢左门长指点,晚辈知晓了!” 左若童没再说话,看向场上的陆谨,心里若有所思。 其实,单论打法,这刘得水是高于陆谨的,但陆谨的修为更高,俗话说,修为高出一线,那就是高的没边,再加上陆谨有逆生三重护体,所以,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胜了刘得水。 明明能更快的击败对手,却仗着自己修为高,手段高,处处留手,要打个几十回合,给对手足够的体面再拿下,追求什么无暇,什么君子的称谓…… 说到底,还是太骄傲自满了,这种性格,若是出去行走江湖,你有几个心眼子和人家玩啊? 必须要给他找个磨刀石,好好敲打一番,让他知道,处处留手的后果! 念头闪过,左若童看向天师! 天师眼眸低垂,似乎在思考事情。 “还有哪位想跟陆少爷讨教讨教?” 这时,王家家主见久久无人上场,高声道:“还有没有哪位俊杰啊!” 张之维看了师父一眼,心想怎么还不叫我上场,再不叫,我就自己上了,我还要切身实地的用炁感受一下陆谨施展逆生状态时先天一炁在上丹田的行炁轨迹呢! “天师!” 见张静清久久不开口,左若童心里大概猜到了些,沉声道: “您是担心我三一门的手段,还是担心我三一门的人品?” 话到这个份上,张静清也不再沉默,轻声道: “张之维!” “在!” 张之维缓缓起身! 第53章一巴掌 “张之维!” 天师说话,声音虽轻,分量却重。 刚还闹嚷嚷的演武场,肃然一静。 只有一声突如其来的“在”字响起。 所有人循声看去。 只见人群角落里,一个背靠大树而坐的灰袍道士,随手把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咯嘣咯嘣的嚼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跟着拔高。 站着的张之维,在这年轻一辈里,很突兀,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违和感。 好像他不应该站在这年轻一辈里,他应该坐在长辈席上一样。 丰平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喊的:“张前辈,我……” 但话还没喊完,就遭到了师父储大师的镇压,一巴掌摁在脑门上,直接给他拍了个屁股墩儿,硬是把他后面的话给拍了回去。 “孽畜,天师在说话呢,你嚎什么?没大没小的,回头我再收拾你!”储大师低声警告。 异人的江湖分三教九流,天师相当于三教中道教的半个首领,地位不可谓不高,他说话时,一个小辈大呼小叫,无怪储大师暴怒,直接给了丰平一巴掌。 张静清对丰平的无理举动并不在意,沉声道: “陪陆公子给各位前辈演练演练!” “得令呐!” 张之维点了点头,也不搞什么花里胡哨的登场方式,就那么施施然往演武场走去。 “嚯,有好戏看了,天师高徒也出场了,这场比试,想必定会惊艳绝伦!”王家家主感叹道。 “我也这么觉得,天师高徒,一看就气势非凡,就是不知道主修的是什么呢?” “天师府符箓三宗之首,领三山符箓,想必和那上清派的小高功一样,修的是符箓,说实话,符箓派的手段可近可远,攻守兼备,如果是堂堂正正的对敌,我觉得小陆谨可能会惜败!” “那可不一定,符箓派的手段确实强,但起符也是要时间的,如果陆谨能抓住起符的空隙,以快削狠,胜面还是很大的!” 长辈席上,数位前辈按照各自的经验推测,锐评。 “天师,您这位弟子,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啊!难怪被人当成前辈!”陆老太爷笑道。 “陆公谬赞了!” 张静清看向场上的陆谨,提醒道:“陆公子,就让我这蠢徒弟张之维陪你过过招,对了,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他这个‘张’,是冒姓!” 此话一出,演武场上,众人哗然,异人界谁不知道,天师府冒姓弟子的含金量? 可以这么说,一旦外姓弟子被赐予冒姓,那就是半只脚迈进了天师之位的门槛,绝对弱不了。 “冒姓弟子啊,那不是会被传授雷法吗?我看小陆谨这次玄了!” “我看也是,天师府轻易不出冒姓弟子,一旦出了,那绝对有惊世之才!” “话也不能这么说,天师府雷法虽强,但三一门的逆生三重也不差,我觉得这场比试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众人议论纷纷。 听到张之维是冒姓弟子的消息,陆谨也是一怔,想起之前和张之维的谈话,他还祝福张之维,说以后很有机会当上冒姓弟子呢,却没想到张之维已经是冒姓弟子了。 想想有点尴尬啊,不过,无所谓了,张师兄既然是冒姓弟子,那想必已经修行了五雷正法,那今天就让我好好领教一下这门传说中的绝学! 陆谨抱手说道:“张师兄,不要因为你年长我几岁,就对我手下留情,平时我修炼的刻苦,可不输给你哟!” “好!我一定不留手!” 张之维点头,不用陆谨说,他也不会留手,此事不仅关系他研究逆生状态,更关系到怀义那小子的命运,他不搞出点事,这小子怎么上位? 动手前,他脑中回忆了下陆谨的生平——未来的十佬,外号一生无暇,又被戏称一生挨打,无暇揍人。 之所以有这个外号,不是说陆谨实力不强,其实,陆谨实力很强,从年轻到年老,同辈能赢他的,不过五指之数。 但没办法,老陆一生高洁,不爱炸鱼塘,酷爱高端局,专打巅峰赛。 老陆平生有一个爱好,一个目标,爱好是打天下第一的老天师,目标是杀天下前三甲的无根生。 无根生早早失踪,老陆无法得偿所愿,于是便只能缠上老天师,时不时去龙虎山和老天师过过招,来找回年轻时被一巴掌秒杀的场子。 那时候,老天师已经擒拿住了心猿,心性浑圆一体,为人处世,处处有圆。 念在他是老朋友的份上,一直和他抱着玩玩的心态,互相切磋各有胜负,甚至偶尔陆谨还能超常发挥,把老天师打个鼻青脸肿。 这也让老陆产生了人生三大错觉之——我和老天师五五开,因此,贡献出了龙虎山上喜极而泣,我杀了老天师的名梗。 而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了XLGL草原,当时面对盛怒的老天师,十佬都只敢好言相劝,只有专打巅峰赛的老陆不信邪,最后被一巴掌秒杀,梦回一百年前。 恰如此时此刻! “张师兄,我上了!” 陆谨开启逆生三重,浑身清气氲氤,张之维冒姓弟子的身份,让他不敢丝毫大意,也没像之前的比试那般留手,直接就是火力全开,他抢占先手,飞掠而出,罡风四卸,威势不凡。 但下一刻,陆谨忽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一抬眼。 唰! 一双锋利的眼睛压在了他的额头。 原来他动手的瞬间,张之维后发制人,就已逼近了陆谨。 两者近在咫尺,陆谨方才反应过来。 好快……怎么可……陆谨心神欲裂,在他眼中,张之维身上的气息,如滚滚浪潮般压向他,让他升不起半点反抗的欲望。 紧接着,一只大手自上而下,缓缓劈落,且越来越大,就如那苍穹崩塌,天翻盖下了一样。 天地间的一切,在这一刻,对陆谨来说,都仿佛失了颜色。 伴随着“啪”的一声。 陆谨浑身的炁和意识,骤然一停,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乱窜。 紧接着,眼前一黑,“啪叽”一下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演武场上,张之维一只手垂落身侧,一只手袖袍卷起,手掌摊开,淡漠的脸上,双瞳湛然,如神如魔。 第54章老陆不哭 场上,张之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有炁在涌动。 刚才和陆谨触碰的一瞬间,他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截停了陆谨维持逆生三重的行炁轨迹,并将自己的炁探入了陆谨的上丹田,摸清楚了陆谨开启逆生状态的各种细节。 “除了一些极细微上区别,大部分和我之前预想的差不多,那这么说,我之前运行运行先天火金之炁扣关眉心时产生的要把自己化没了的感觉,其实是正常反应?” 而在张之维思考逆生状态的行炁轨迹的时候,场下已经一片哗然了。 “诶,怎么了,这就完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天师高徒怎么突然就到了场中央,陆少爷怎么就突然倒下了!” “不会不会,这就结束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啊,天师高徒是用了什么道法吗?” “卧槽,张前辈牛逼!” 被师父镇压着的小迷弟丰平,直接激动的跳了起来,虽然他并没看清楚细节,但不妨碍他喝彩。 吕慈则是呆若木鸡,想起之前的豪言壮语,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老弟,要不……咱就算了,这骨头有点硬,崩牙!” 吕仁也是一脸骇然,他自诩比陆谨强一点,但也就是一点而已,真要动起手来,拿下陆谨,起码得百回合开外,结果这道士就一巴掌……一巴掌啊……吕仁莫名觉得有些脸疼牙酸。 吕慈没有说话,他看着张之维,牙关紧咬,双拳攥的死死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兴奋。 脑中在天人交战,这个道士,干,还是不干! 干,肯定是……干不过。 但不干,他有一种直觉,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当前这种直面他的机会了。 长辈席上,陆老太爷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作为老一辈的异人,他自然是看清楚了细节,但正是因为看清楚了,才显得如此的吃惊。 自家孙儿已经是天资绝顶了,但竟然一个照面就被秒杀,而且连雷法和金光咒都没使用,这位天师高徒,未免有点太高了啊! 陆老太爷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左若童和张静清。 左若童紧紧盯着场上的张之维,双眉紧蹙,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天师张静清则是气的发须皆张,怒吼道: “孽畜!” “诶!” 正思忖着逆生状态的张之维被打断,一回头,就看到了怒气冲天的师父,顿时心道一声不好,连忙就是一拜。 若是私下,张之维可能还会跟师父皮几下,但这大庭广众之下,得有分寸。 拜的同时,张之维看向陆谨。 刚才他收了力,那一巴掌并不重,只是炁探进上丹田,让陆谨当机了而已。 按理来说,他收回了炁,陆谨就应该醒了才对。 怎么还趴在地上?! 干嘛,碰瓷儿啊? 刚这么一想,张之维便注意到,晕倒在地的陆谨,把头埋进土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还伴随着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张之维:“…………” 不会! 真的哭了啊! 张之维跟个乌鸦一样,歪着脑袋去瞅! 而另一边,张静清一脸愤怒:“你这是切磋吗?你这叫点到即止吗?” 张静清只觉得自己这一路都白教了,这是什么场合,这是陆家老太爷的寿宴啊,你要是学陆谨那样,你来我往的斗个数回合,再赐予一个体面点的败北,任谁也说不出毛病。 但你倒好,上去一招就把对方打趴下了,还用的是巴掌打脸,你这是打的陆谨的脸吗?你这是打的陆家的脸,也是打的天师府的脸。 张静清和陆老太爷是多年的好友,张之维来的这一出,直接让张静清都有些下不来台了。 他撸起袖子,作势要去找张之维的麻烦,就和自家孩子外面惹了事,家长会当着外人,象征性的打几下一样,不是真打,但面子工程总该有。 但还没等他走过去,就被左若童拦住了。 “天师!” 左若童脸上并无怒意,一脸平静道: “令徒刚才已经相当的手下留情了。” 作为天下有数的高手,左若童的眼力和眼界都是不差的,一眼便看出陆谨没有受伤,只是被强行截停了逆生状态,一时岔了炁,晕倒罢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左若童一把年纪,打过很多胜仗,也吃过很多败仗,对于这等虚无缥缈的名利,他早已经看得很开了。 甚至于他而言,陆谨吃一次败仗,还是好事,毕竟他搞出这场比试的初衷,就是为了给陆谨找个磨刀石……虽然这个磨刀石有点太硬,不太适合磨刀! 他看不开的只有逆生三重。 左若童不在意输赢,他在意的是这场看似简单粗暴的比试里,藏着的鲜为人知的细节。 自家名满天下的护教手段,竟被一个毛头小子一个照面就被破了! 尽管被破的只是第一重,可这也足够惊人了! 左若童看向张之维,这个本来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的晚辈,突然就被覆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此事,待会儿必须问个究竟! ………… ………… “天师!天师!别这样,你这是何必呢?” 陆老太爷也起身了,一把握住张静清的手,笑道: “你家孩子赢了我们谨儿,你就训孩子,你是觉得我陆家吃不得亏,还是三一门吃不得亏啊?!小辈间的切磋打斗,那都是小辈的事,你我插什么手啊?” 说着,陆老太爷回头看向陆宣,吼道: “你个当爹的杵在这干嘛,还不快过去看看谨儿怎么样了!” “哦哦,是叔父!” 陆宣连忙去看陆谨,不过还没走近,趴在地上独自垂泪的陆谨,连忙抬起一只手挥舞起来,声音洪亮: “太爷爷,爹爹,不用来,我没事儿,一点毛病都没有,张师兄没有伤到瑾儿!” 他想再哭一会儿,独自承担所有,在努力调整情绪,这要被拎起来,他不要面子啊! 一听这话,陆老太爷彻底放下心来,拽着张静清大笑道:“诶哟,天师!今天要说对你不爽,我还真有一点!” “惭愧惭愧!”张静清叹道。 陆老太爷继续大笑道:“你是该惭愧啊,你山上藏着这么个大宝贝儿到今天才让我见识到,真是不够意思啊,我家谨儿刚学有所成,我可就写信给你炫耀了,哈哈哈!” 张静清不住的点头,心里知道,这是陆老太爷在给台阶下,想要缓和当前这个有些尴尬的场面,毕竟天下异人都看着呢。 “瑾儿呐,长见识没有,知道了人外有人吗?叫你成天到晚鼻孔朝天,对了,你怎么还趴在地上不起来?快快快,过来给太爷看看!”陆老太爷说道。 第55章吕慈前来领教 “谨儿你怎么还不起来,一直趴地上干嘛?出什么事了吗?” 陆老太爷见陆谨趴在地上磨磨唧唧半天不起来,再次询问道。 陆谨一听,连忙整理了下仪态,一个鹞子翻身,跳到陆老太爷和张静清面前,强忍汹涌的情绪,说道: “天师,您可千万别再责怪张师兄了,太爷,师父,爹爹,你们也不用为瑾儿担心,瑾儿没事……” 初尝大败,而且是惨目忍睹的大败,陆谨直接就泪崩了,即使整理了一下情绪,止住了眼泪。 但一看到亲人,看到疼爱自己的太爷,父亲和师父,话还没说完,汹涌的泪意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哗啦啦的流。 但陆谨作为一个体面人,一生无暇,即便是泪崩了,带着哭腔,场面话也必须有: “呜……瑾……瑾儿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呜……张师兄手段远高于我,呜……我技不如人,呜……甘拜下风,呜……无话可说,我~呜……一点也不往心里去!” 张之维:“…………” 莫名好大的负罪感啊! 都怪大耳贼,回山了,必须把这家伙囤了几年的私房钱弄出来请客,就当给老陆当精神损失费! 陆谨硬绷着脸,眼哗啦啦的流,还一本正经说场面话的样子,把还处于秒杀震惊情绪中的人群拉了回来,顿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而笑的人里面,笑的最开心,最大声的莫过于他的太爷爷。 “诶哟,我的宝贝孙子都让人打哭了,还他娘的硬撑呐,哈哈哈哈……” 陆宣则是笑着安慰道:“没事儿,瑾儿,咱们狠下心来,多练几年,回头把张师兄也给揍哭咯!” 不仅是长辈们,周围的那群同辈中人也在笑,小胖子王蔼捂着嘴,“库库库”的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他的心上人,小胖妞关石花也在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丰平也在笑,一边笑,还在一边呐喊:“陆兄弟,输给张前辈不丢人,再说了,揍两个,输一个,咱不亏!” “闭嘴,你个小孽畜乱叫什么?” 储大师一捶敲在丰平的头上,训斥道:“什么张前辈,他和你是同辈,你要叫张师兄,你这样瞎叫,为师不丢了辈分啊?!” “没事儿,师父,我都想好了,咱俩各论各的,我管张师兄叫前辈,你管张师兄叫晚辈……” 丰平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上了储大师的铁拳。 “丰平,老子现在看到你就来气,再在这丢人现眼,老子就一个火遁术让滚回四川面壁思过去!”储大师怒喝道。 丰平脑袋一缩,不敢继续皮了。 另一边,陆谨说完了场面话,听到周围人此起彼伏的笑声,自知失态,再也绷不住了,带着哭腔: “太爷,爹爹,我……我衣服脏了,我去换衣服去!!” 说罢,一抹眼泪,埋着头,逃一般跑回了屋里。 “小陆啊,别跑呀!” “陆少爷,再多留一会儿,说不定有人上去给你报仇呢?” 见到陆谨的囧态,无论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都有很多人在调笑。 不过,也有几人没笑,反倒面色凝重。 比如吕慈! 若是以往,看到陆谨出丑,他也肯定是要狠狠嘲笑的,但此刻,却根本看都没看陆谨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张之维。 即便张之维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即便张之维根本没有朝他投下目光。 但吕慈仍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真是厉害的像怪物一样!” 吕慈一脸疯狂,攥着拳头就往演武场上走。 吕仁被吕慈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他,低声道: “老弟,你疯了,你上台干嘛?” “哥,别拦我,之前说好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吕慈脸上带着一丝疯狂:“而且,我有一种预感,现在,我还能上台直面他,还有上台直面他的勇气,若我现在退缩,那就是退一辈子,我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勇气了,甚至都不会再有挑战他的机会!” 家逢巨变前,吕慈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有些类似后世两豪杰中的丁嶋安,区别是丁嶋安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变强,吕慈单纯的崇尚力量。 但这种纯粹没能一直持续下去,丁嶋安是孤家寡人,吕慈可不是,他背后是整个吕家。 年轻时,有父亲和兄长为他负重前行,他能做个崇尚力量,桀骜不驯的吕家二少。 但意外总是来的措手不及,倭寇入侵,国家危在旦夕,作为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千年世家,吕家自然也是有风骨的,誓要与国家共存亡。 吕慈的哥哥,这位内定的吕家家主,替吕慈负重前行的人,在战场上喋血,被鬼子斩了首。 得知此消息,年迈的吕家主气得吐血濒死,一夕之间,父兄皆无,吕慈变了,从那之后,个人的追求已经不重要了,家族才是第一位。 但现在,吕慈还是那个追求力量的桀骜少爷,见到年轻一辈里力量的化身——张之维,心里怎可能没有较量一番的想法? 若之前没夸下要干碎张之维的海口,吕慈还可能纠结一番,说服自己放弃,再靠嘲笑陆谨来掩盖心里的那种波荡起伏。 但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那就没有退路了,自己装的逼,含泪也要装完。 吕慈肩膀一扭,挣脱吕仁的人,大步朝演武场走去。 看着弟弟坚定的步履,吕仁愣了好一会儿。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的有意义吗?”他攥着拳头,心里自问。 “吕慈,你个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吕家主注意到了吕慈的动作,喝道。 吕慈眼中只有张之维,父亲的话半点也不在意,甚至只是摆了摆手,头都没回。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吕慈,张之维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吕慈见了他和陆谨的比试后,还敢上台。 “真来干碎我?” 吕慈进入演武场,盯着张之维,抱手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吕家,吕慈,来领教张师兄高招!” 第56章吕家双璧领教绝顶 “吕家,吕慈,来领教张师兄高招!” 此言一出,演武场顿时一静,此起彼伏的笑声消失。 众人不解的看着吕慈,不明白他此举何意,陆谨都走不过一招,你这个陆谨的手下败将,上去干嘛? “吕慈,你这个……” 吕家主还想让吕慈滚下来,别上去丢脸,却被王家主拉住了。 王家主沉声道:“吕兄,吕慈这孩子,真不错,敢于迎难而上,不怕打击,直面自己与强者间的差距,这何尝不是道心稳固呢,让他试试,再说了,这个场合,你怕什么?” “就是,小吕你担心什么?让吕慈试试,反正有瑾儿垫底,聚会嘛,热热闹闹才好啊,哈哈哈……”陆家老太爷也哈哈大笑道,作为太爷,他是嘲笑陆谨的急先锋。 天师张静清则没去管场上的场上的情形,孽徒都当着老寿星的面,一巴掌秒陆谨了,他还管个屁! 他在思考一件已经考虑很久的事,这“狮子”顽劣不好教,指望那“老鼠”自己解开心结钻出来,怕是也不现实,响鼓得用重锤,回头就把他从阴沟里揪出来。 …… 演武场上。 “可以,那我陪你玩玩!” 张之维把刚才薅下去的袖子又撸起来。 吕慈咬牙,喝道:“不是玩玩,我要你出全力,我要把我当个真正的对手,拿出你真正……” 正说话,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头一看,是哥哥吕仁,他也来到了演武场上。 吕仁走到吕慈的身侧,抱手说道:“张师兄,吾弟自不量力!” “哥我……” “听我说完!” 吕仁沉声道:“张师兄,我们俩兄弟,受江湖人抬举,一直有个吕家双璧的外号,被誉为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我虽表现的谦逊,心里其实颇为自得,但直到今天见到了张师兄出手,我才知道什么才是年轻一辈中的绝顶,才知道自己是那井底之蛙。” “说来惭愧,我起初并无勇气面对张师兄,因为自知不敌,但我弟弟想试一试您这位绝顶,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吕家双璧向来一体,今儿有个不情之请,吕家双璧,想会一会您这位绝顶,请成全!” 吕仁抱手说完,鞠了个躬,直接就拉开了拳架。 场下观众静静看着这一幕,但奇怪的是,无论是年轻一辈,还是老一辈,都没觉得这个要求很突兀,很过分,反倒觉得理所应当。 “吕家的天骄出场了,二打一的话,你们觉得有没有胜算?”场下,有老一辈在小声讨论。 “我看玄乎,上局天师高徒一招败陆谨,这双方实力全然不在一个阶层,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就是让我上去,想一击拿下小陆谨,也得下死手才行,断然不可能败而不伤!” “刘兄切莫妄自菲薄,上场的比试,不简单,与其说是绝对实力的碾压,我更觉得是天师高徒用了一种很取巧的方式才取胜,真要拉开架势硬碰硬,赢肯定能赢,但绝对没这么轻松!” “说的也有些道理,上一轮天师高徒和陆谨的比试太短了,看不出什么结果来,很难判断,不过,吕家双璧成名已久,特别是吕家大璧,鲜有败绩,这次应该会很精彩!” “说归说,可你们别忘了,他是天师府冒姓弟子,肯定是被授予了五雷正法的,且看他神完气足的样子,多半学的是刚猛无俦的阳五雷,正戏还没上场呢。” “说的也是,都说五雷正法名满天下,但见识到的却很少,今儿有机会开开眼界了!” …… 演武场下议论纷纷。 演武场上。 “哥你也……哈哈哈哈……” 吕慈一怔,旋即也拉开拳架,神色癫狂:“牛鼻子,我吕家双璧挑战你,请指教!” 他哥的出现,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天晴了,雨停了,吕慈又行了,张师兄秒变牛鼻子。 他在激怒张之维,不想对方施舍留手,要感受一下自己与绝顶间的真正差距。 牛鼻子……张之维愣了一下,作为一个道士,他自然知道这个外号的来历。 不是指道士长的像牛,而是因为常规道士的发型,叫做牛鼻子抓髻,所以道士被贬称为牛鼻子。 不过张之维发型一向粗犷,可不扎那玩意儿,倒是…… 张之维扭头看了一眼师父头上的牛鼻子发髻! 他妈的,吕四杯在激怒我,张之维瞬间反应过来,咧嘴一笑: “牛鼻子是,指教?!好,那就给你们指教,我让你们先出手!” “既然张师兄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吕仁率先出手,一掌拍在地上上。 “轰隆隆!” 龟裂的地面如蛛网般从吕慈脚尖扩散开来,地面炸开,数道如意劲裹挟着泥沙和碎石头,如疾风骤雨般朝张之维打去。 吕慈也动了,如意劲被调动起来,如环加身,轰然一掌拍出,劲分三股,分别从三个方向攻向张之维,势要断绝他的一切退路。 “接招,我看你怎么躲?!”吕慈神色癫狂,如意劲接二连三的打出。 “躲?!” 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 吕慈瞳孔猛缩,聚焦起来时。 一双闪烁着金光的浓眉,猛地压在了他的眼前,那高挺的鼻梁几乎都要撞在他的脸上。 “牛鼻子?!” 张之维手一伸,如入无人之境,直接震碎了吕慈护体的如意劲,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吕慈家传绝学如意劲,曲直如意,还可隔山打牛,透过外层防御,直击内脏,也可护在周身,作为护体罡气,可谓是攻防一体。 但这一切的手段,在张之维面前,都不奏效了,他体表那一层薄薄的金光,针扎不透,水泼不进,任凭吕慈豁尽全能,也不能撼动分毫,除了发出一连串“当当当”金铁低鸣声外,一点用也没有。 “你……嗬嗬……” 吕慈脸色狰狞,在张之维的手中像个普通人一样在死命挣扎,双腿乱蹬,手掌死死扯着张之维的小臂。 “你就是这么来找我这个牛鼻子指教的?屁大一股劲力,你还分成三股,拐着几个弯来迂回包抄我?花里胡哨的,你觉得你能伤的了我,还是觉得我会躲啊?” 第57章 成功了 “锵锵锵……” 清脆的金铁低鸣声不断奏响。 演武场上,身材高大的张之维,一只手抓着吕慈的脖子,就跟提着个小鸡仔一样,另一只手起运间,轻描淡写的挡住了吕家大璧的连番攻势。 …… 而演武场下,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怎么可能?这……” “天呐,这太吓人了,一眨眼,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吕慈就被拿下了,这……这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比试!”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两只眼睛都盯着,怎么就看不明白了?我只看到吕家双璧接连出手,如意劲四散飞射,但怎么转眼间吕慈就被拧起来了,张师兄是什么时候动的手,我完全看不清动作!” “我也没看清,不仅这场比试没看清,上场张师兄和陆谨的比试,我也没看清楚,张师兄的速度太快了,他腿上贴神形甲方符箓了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龙虎山毕竟是符箓派,战斗的时候用符箓,是很正常的事!” “没有,我就是符箓派的,我看的很清楚,这两场比试里,张师兄根本就没有起符!” 年轻一辈都是一脸惊骇,议论纷纷。 但老一辈却出奇的沉默,只是默默看着演武场上的……姑且称之为战斗,他们在映照自身。 有的代入了张之维的角色,在想,若自己上去,能不能这么轻易的就瓦解吕家双璧的攻势,拿下吕慈,然后在一只手提着吕慈的情况下,轻描淡写的挡住吕仁的攻势? 有的代入吕家双璧的角色,在思考,若自己上场,那叫张之维的晚辈,开着金光咒,举着大巴掌,就这么猛冲过来,自己该如何应对他的大巴掌锁喉,又能否打破那看起来有些过于厚实的金光咒。 这么一代入,仔细思忖了一下,很多老一辈的异人都沉默了。 代入张之维还好一点,面对吕家双璧开始的猛烈攻势,或许无法像张之维那样,开着金光咒,无视攻击,直接怼脸掐脖子,但也有很多应对方法,或许会费一番手段,但拿下吕家双璧,问题不大。 代入吕家双璧的就感觉很为难了,不止是为难,甚至可以说是棘手,因为他们愕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很好的应对方法。 因为简单的攻势,往往只能用简单的方式去应对。 要对付这个叫张之维的晚辈,最好的方式就是凭借高深修为硬碰硬,但从那张之维所展现的力量,速度,乃至防御力来看,他们这些老一辈的高深修为,好像也不那么高深了。 “天师,你家孩子到底多大啊?”陆老太爷忍不住问道。 其实之前他就问过一次了,得到的结果是,张之维大了陆谨三岁左右,自家孙儿不足十五,大三岁,这不刚成年吗?这修为,不像啊! 陆老太爷怀疑自己年纪大了,听错了,所以又重新问了一遍。 张静清沉吟片刻,故意说大点:“那个……毛二十一二了!” 张静清有些头疼,今天之后,江湖上还不知道怎么传自己这孽徒呢! “快二十二了,那也不得了啊,天师府出真龙啊!”老太爷感概道,下意识忽略了天师口中那个“毛”字。 此刻,演武场上。 张之维浑身金光蔽体,一手捏着挣扎不休的吕慈,歪头看着对面的吕仁。 吕家双璧,一个照面,就折损了一璧。 见弟弟如同小鸡仔一般被拧着,吕仁已经打出了真火,手段齐出,如意劲一左一右,在他身边交替环绕,犹如两道丈余长的匹练。 “啊!” 吕仁怒喝一声,一掌拍出,两道匹练般的如意劲,交缠而出,卷起滚滚罡风,然后一头撞碎在张之维的金光上。 与此同时,张之维的背后,时不时的气流涌动,从中迸出一两道极细极小的如意劲,打在他的后脑,腋下,肋骨,裆部……反正是哪个地方阴损,就往哪个地方招呼。 “声东击西?一面佯攻,一面把如意劲散在风中,接近目标后,再突然凝聚起来搞偷袭?你这手段,唐门见了都要直呼内行!” 张之维这话,听起来像是夸赞,但他的语气却颇为不屑,好好的劲力不练,专搞些诡谲手段,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罢了。 别说这藏在风里的阴险如意劲,就算是唐门的手段,也破不了他的金光咒。 看到吕仁运用如意劲的方式,再联想到他的结局,张之维大概明白他为何会栽在小鬼子手上了。 既然你们要指点,那就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 张之维一只手提着吕慈,顶着吕仁的攻势,缓缓朝吕仁走去,那模样,颇有一种闲庭漫步的感觉。 在以前,张之维一直不理解为何电视里的那些横练高手,明明实力远超对方,却老喜欢站着不动让人家打,一边挨打还一边笑,最后死在主角的杀招之下,明明稍作闪避,再主动出击,就可以轻松战胜对方的。 但现在,他只想说,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看着缓缓靠近的张之维,吕仁目眦欲裂。 在上场时,他就有预料此战会很艰难,他万万没想会这么艰难。 这真是同辈吗? 真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同辈吗? 为什么这么难缠?! 这种……这种压迫感,比他爹的都纯粹了! 吕仁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张之维,想看清他的一举一动,但张之维浑身遍布的金光,却又如同吸光一般,将他所有的好奇、探究和渴望吞噬进去,无法奢求他怜悯般吐回半点渣滓。 他想起之前弟弟给出的评价,厉害的像怪物一样。 像不像怪物,吕仁不清楚,反正不像人。 要不认输,根本打不了! 吕仁心里这么想,但看到被掐着脖子,却还不放弃,还在手中玩命挣扎,接二连三打出如意劲的弟弟,吕仁一咬牙,打,继续打! “接招,如意劲秘技,浑象流水转!” 吕仁一声怒喝,豁尽全能,调动起全身的炁,孤注一掷,发动迄今为止掌握的最大的杀招。 只见他浑身炁机流转,如意劲凝成紫色水流状,顷刻间仰天而起,如同一道匹练一般倒卷而出,腾挪之间把张之维卷在其中,而后聚拢成球,疯狂的旋转起来。 “铿锵铿锵铿锵……” 急促的金铁低鸣声疯狂奏响,狂暴旋转的如意劲在演武场中掀起土石,卷起狂风,形成了一片小型风暴。 “成……成功了吗?” 吕仁瞪大眼睛。 第58章 来自绝顶的指点 “这是……成……成功了?!” 年轻一辈里,有人喃喃自语。 在比试的最开始,他们还在讨论,还在给双方喝彩,有人希望张之维赢,有人希望吕家双璧赢。 但现在,无一例外,都想吕家双璧赢。 “应该成功了,金光咒只是天师府的入门功法,我也曾和拥有金光咒的人切磋过,虽然攻防一体,很难缠,但并不是不能破,吕家大璧这招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应该能破开金光咒才对!” “可既然破开了,为何那打铁一样的声音,却从未停歇呢?” “这……这就不清楚了!” 长辈席位。 吕家主闭眼,不忍再看,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吕兄,毕竟是天师高徒,输给他,不丢人,我家瑾儿不也一样吗?” 陆宣安慰了一句,吕家主此刻的心情,他可太了解了。 王家主则是默默无言,四家中,两家的天骄都上场了,他可不想自家孩子也上去。 倒不是怕失败,若自家孩子也是个天才人物,上去败一次,那又何妨?但…… 王家主瞥了一眼自家那被他宠坏的大宝贝儿,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没气死。 在场的年轻一辈,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演武场上的动静,这个蠢东西,竟然正贼眉鼠眼的在偷看东北马家的那个小胖妞。 蠢货,蠢材,孺子不可教也! 王家主心情一落千丈,比旁边吕家族和陆宣这俩难兄难弟还差。 而此刻,演武场上,也出现了新的动静。 璀璨的金光冲破紫色的如意劲旋涡,张之维一脸从容的从中迈步而出,手中捏着张牙舞爪,扭来扭去的吕慈。 “这一招有点意思,比起你之前风中藏劲那种不入流的招式有意思多了,但可惜,你的炁太散,强度太低,只是看着唬人,却没什么威力!” “你们既然找我指教,还让我不留手,那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其实我挺不解,这么软绵绵的劲力,你们不想着让劲力凝实一点,反倒还让其更分散,把劲力融在风里和地里……想以出其不意的角度搞偷袭?” “要不要考虑在如意劲里加点炁毒,这样更好用一点?呵呵,我说说罢了,加不加都一样,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而已,也就能应对一些三流货色!” 闻言,吕仁大怒,这如意劲,他吕家世世代代都这么练的,岂容外人贬低。 “你闭嘴!” 他榨干体内的炁,凝聚在双手,咬牙着冲了过去。 张之维边说边抬起手:“软弱无力,若你的对手是一个出手果决的人……” 吕仁咬着牙,朝张之维冲去,眼前,一个巴掌却在迅速放大。 “嘭!” 骨节宽大,闪着金光的巴掌,硬生生把吕仁的脑袋砸进地里。 吕仁那护体的如意劲,就好像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没起到丝毫防御效果。 “……一击,就能破开你那软绵绵的护体劲炁,让你身首异处!” 张之维说完刚才没说完的话,转头看向一脸狰狞的吕慈。 吕慈被他扼住了喉咙,只能“嗬嗬嗬”,说不出话来,不过看他的眼神,想必非常愤怒。 而此刻,演武场外,一片哗然,这场切磋比试,到了这个地步,似乎有些过了。 有人看向天师张静清。 有人看向吕家家主。 想知道这两位大佬要如何做,是叫停这场已经没有意义的切磋吗? 天师张静清沉着脸,看着演武场里的情形,却没有出声责骂。 对于自家徒弟的秉性,他是了解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管私下如何训斥,当着外人的面,天师是向着徒弟的,这也是天师府护犊子的传统。 至于吕家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但出乎意料的,也没有说话。 “吕兄,有些过了,要叫停吗?”陆宣小声问。 “不,我这两个犬子是自己自不量力,要上去请教的,还让别人不留手,现在不正随了他的愿吗?我若叫停,这不显的我吕家输不起?再说了,他们是去请指教的,现在光挨了一顿打,正指教呢,我若叫停,不白挨打了吗?” 能成为家主的人,自然不是莽夫,都是心思细腻之辈,吕家主能听出先前张之维话里的意思。 果然,旋即便听到张之维对吕慈说道: “你们看出与我实力差距巨大,却还要上台请指教,想必不是单纯来找虐的,那我就认真指教两句,这只是我的想法,听不听,随你们的便。” “在我看来,你俩修行如意劲的方向有问题,如意劲如意劲,先得有劲,再才能去追求如意,你劲都没有,玩出花来,有什么意义?” “就好像现在,你们俩,手都打软了,都破不开我的金光!” “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大道至简,与其把劲力分散,不如把能打出去的所有劲全都拧成一股,并不断的压缩,来提升其质量。这样虽然少了很多变化,但无论是杀伤力,还是破坏力,都能大幅度提升,当然,如此一来,劲力凝实,就不能搞偷袭了。” “但偷袭本是弱者心态,不搞也罢,与其想着改变形态去暗算,不如尝试着在劲中加入自己的道。” “如果是我,我会在如意劲如意的特点里,加入类似八极的震意和崩意,去模拟天灾,去模拟这世界最狂暴的力量之一。” “那时一旦略有所成,劲力凝实,一拳打出,劲力震动间,八方皆撼,锐不可当,中招者,无论护体炁劲多厚,无论横练手段多强,皆粉身碎骨。” “这不比你把劲分散隐藏在空气里,埋在土里搞偷袭来得……嘿嘿嘿……” 张之维笑了笑,去看手里的吕慈,这小子没再挣扎,脸上也不再狰狞,反倒痴痴呆呆,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哥哥脑袋埋土里,你也下去清醒清醒!” 说罢,手一摁,“轰”的一声,直接把吕慈的脑袋摁了地里。 牛鼻子,可不是那么好叫的。 与此同时,换完衣服,整理好仪表,眼睛红红的陆谨,小跑回后院的演武场。 刚一过来,就看到张之维抄着手,浑身金光蔽体,周身散发着强不可犯的气息。 而他的脚下,有两具……无头尸体? 第59章 吕慈的决心 “这……这……怎么回事……” 陆谨呆呆的看着演武场上的情形,愣了片刻,机械般的转头,发现同辈们和长辈们都没怎么出声,都是一脸复杂。 陆谨顿时心里猛地一跳,脑中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吕慈和吕仁哥被打死了? 他连忙朝演武场跑去。 张之维注意到陆谨的到来,瞥了他一眼,这么快就整理好情绪了?哦,眼睛还有点红! 然后他便听到: “张师兄……你杀了吕慈和吕仁?” 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不可置信。 张之维:“…………” 什么玩意儿?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陆谨飞快的跑过来,一个脚刹,停到两具“无头尸体”中间。 还没等他“喜极而泣”,就见那两具“无头尸体”动了起来。 吕慈的胳膊上移到了肩膀两侧,按住地面,一撑,“啵”的一声,一个灰头土脸的刺头拔了出来。 “啊这……” 陆谨又看向吕仁,吕仁也双手撑地,在拔头,但或许是先前大招放多了,炁力两亏,手脚无力,拔了好几下,硬是没拔出来。 原来没事,陆谨一愣,连忙扯着吕仁的腿,跟拔萝卜一样,一把将其拔出来。 “吕慈,吕仁哥,你们怎么回事啊?”陆谨有些懵逼的问。 吕仁揉了揉脸,瞥了一眼陆谨的脸,低声说道:“跟你先前一回事!” 陆谨:“啊……切磋被打了吗? 脸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而吕慈没有说话,瘫坐在地上,看都没看陆谨一眼,只是盯着张之维。 从他们这个角度仰视张之维,张之维就如山一般伫立在他的面前。 吕慈脑中回忆起先前被张之维掐住脖子时的场景,当时他只顾得挣扎反击,大喊大叫,根本容不得想其他的。 但此刻静下来,回忆先前,代入其中,方才觉得心惊肉跳,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很难形容,明明只是掐着脖子,却好像自己被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拿捏在手里,缓慢的收力、握紧,让自己喘不过气,好像要被攥成一滩血水。 与我之前上台时预想的一样,真强的跟怪物一样,不过……这次挨打不亏,很赚,大赚特赚,赚翻了! 果然,想要变强,变的像怪物一样强,就得去找怪物般的强者才行! “哈哈哈哈……” 吕慈一反常态的狂笑起来,几乎笑出眼泪。 而这一幕,落到他人眼里,就有些诡异了。 “他在笑什么?被打傻了吗?” “这明明就是在哭,又被打哭一个!” “错了,是又哭又笑,该不会是被打成羊癫疯了?” “我觉得有可能,换位思考一下,这么多人看着,我若跟人切磋,一招就败了,还被人像拧个小鸡仔一样拧半天,家传绝学还被人说的一无所成,搁我这,我说不定比他还疯!” 有几个年轻一辈的在窃窃私语。 不过,吕慈当然不是羊癫疯犯了,他这是明悟道理后的喜极而泣。 刚才张之维的那番话,让他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悟了接下来应该走的道。 这两天,自从与陆谨一战后,他一直都有一种憋屈之感,说不出的憋屈之感,他找不到原由,但现在,他找到了。 这是对自家手段的不满,自己的修为明明不比陆谨差,但战斗时,却处处捉襟见肘,只敢凭借着如意劲的特性去牵制,去拉扯,不敢堂堂正正的去硬撼几招。 唯一的一次硬撼,是想试试陆谨逆生三重的效果,结果却被一拳打了个乌青眼,这还是陆谨没有下死手的情况下。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自己找到方法了,自己一定会变的更强。 吕慈丝毫没有颓丧,反倒越挫越勇起来了。 他一个起身,单膝跪地,对着张之维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张师兄的指点,此番恩德,吕慈没齿难忘!” 说罢,扶起有些脱力的吕仁,缓缓走出演武场。 指点,张师兄把他们的脑袋打进土里,是为了指点?陆谨愣了一下,看了眼张之维,缩了缩脖子,连忙跟上吕慈,一左一右扶着吕仁走到吕家主身边。 相比吕慈的豁达,吕仁有些意志消沉。 虽然张之维的“指教”,让他也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但这次……败的太惨了。 特别是最后那把他打进地里的那一巴掌,他莫名心颤,每每回想一次,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灵魂都仿佛在战栗。 一击就能破开我的护体炁劲,让我身首异处?回头我就凝练如意劲,严防己身……吕仁心里暗下决心。 “你们觉得怎么样?” 吕家家主看着一脸狼狈的两个儿子,沉声说道。 “受益匪浅!” “传功族老是庸才!” 前者是吕仁说的,后者是吕慈说道。 吕家主瞪了吕慈一眼:“你懂什么?如意劲我吕家传承千年,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没试过?把如意劲凝实,你以为族里无人尝试过吗?但你考虑过它的难度吗?你考虑过它的收益吗?” “知易行难,我们的劲力就好像一滩水,把这滩水分散出去,不难,勤加练习,很多人能做到,但若要把这滩水凝结成冰,诚然,它的威力会强很多,但它如意的特性就会减少很多,而且花费的代价,也会上升无数倍,根本不划算。” “我吕家的如意劲,是这天底下有数的好手段,你们修行的,都是祖宗摸索出来的最好走,最适合走,也最简单的道路,若是练好了,这天底下,能对付你们的异人不多!” 自家儿子已经是天才人物了,按照老祖宗教的一步一步走,未来一定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吕家主不想儿子放弃康庄大道去瞎搞,要是把自己练废了可怎么办? 吕慈梗着满是淤青的脖子,反驳道:“能对付的不多,是,是这样,我打那些修为不如我的,确实简单,比如那丰平,但人不能老往下看啊!” “爹,这两天我一直辗转难眠,你知道吗?我现在突然觉得,我的如意劲就好像一门辅助手段,更大的作用是围攻别人时打下手啊!” 此话一出,吕家家主蓦然不语,其他两位家主则转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打下手这话不对,但辅助手段这话不算错,四家之所以是四家,是因为遇到棘手的问题,四家会一起行动,互为犄角。 而这种行动里,吕家打辅助的情况确实比较多,毕竟如意劲是真的很好用,模仿脚步趟雷,声波般探查情况,激战正酣的时候,突然从敌人脚底板冒出一股劲力……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一辈子都让人踩在脚下,捏在手里,我不想一辈子都弱于人啊!” 吕慈冲着父亲低声呐喊道。 第60章 张之维出神入化的拳法 “别说了!”吕仁一把捂住弟弟的嘴,这种事,回家关上门怎么说都行,但现在,场合不对。 “不用捂他的嘴,让他说!”吕家主声音低沉。 吕仁松开手,不停的朝吕慈使眼色。 吕慈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吕家主深深凝视了一会儿吕慈,叹了口气,道:“你这小畜生,天生反骨,从小就和老子对着来,罢了罢了,你以后的修行,我不管了,你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吕慈松了一口气,扭过头,磕磕巴巴,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没怎么服过软的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吕家主眼一瞪:“瞧你那灰头土脸的样子,老子看到就来气,给老子滚一边去,别一直在老子面前晃!” 吕慈如蒙大赦,连忙退到后面站好。 而此刻,演武场上。 张之维放下袖子,轻踏地面,震动泥土,把那两个坑填上,正要下场,又一个人跳上来,是之前和陆谨交手的刘得水。 张之维歪着头:“你上来干什么?” 刘得水抱手道:“刚才张师兄指点吕家兄弟时,曾说起过八极拳的震劲和崩劲,在下便是练的八极拳,可说来惭愧,无论师父怎么教,却一直未能领悟其中真谛,今天见张师兄指点吕慈后,吕慈如醍醐灌顶,小子不才,想来试试张师兄的震劲和崩劲,请张师兄指点!” 张之维朝师父看了一眼。 张静清虚着眼,对他点了点头。 张静清知道张之维修行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拳术,但从没见张之维用过,心里不免也有些好奇。 指点一下又何妨,这风头都出了这么多了,不差这点了,让他一次出个够,回山了,再慢慢收拾他。 见师父点头,张之维顿时心领神会,重新卷起一只袖子,得了,都抽了三个巴掌了,再抽一个! “你想试试我的震劲和崩劲,但我提前警告你,八极的劲很猛,你想切身实地的感受,就算我收敛,你只怕也很难承受的起!” “张师兄不必客气,无论何种方式,无论何种结果,刘得水,都受得起!” 刘得水狠狠的鞠了一个躬,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在上台之前,他就做好了颜面全无,一败涂地的心理准备,但他不在乎,为了变强,面子算什么? 当年他能在三一门前跪三天三夜呢,若能从张之维这里掌握八极的劲力,别说丢点面子,他在张之维面前跪个三天三夜又有何妨? “那好,这是震劲,我慢动作,你看好!” 说罢,张之维踏身而来,只一个踏步,发动之猛烈,就好像山崩海啸,千军万马一起杀到。 刘得水头皮发麻,鸡皮四起,身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立马抱丹跨坐,摆出防御姿态。 “轰隆隆!” 张之维探出五指,翻盖下来,掌中劲力吞吐不定,空气猛烈震颤扭曲,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一块。 “要死!” 刘得水大惊,在这一巴掌下,他有一种泰山崩于前的感觉,第六感在疯狂示警,挨了这一掌,可能会死。 他下意识想逃,却又感觉自己被锁定了,仿佛天大地大,都无自己容身之处。 我只想来试试这位青年绝顶的劲道,不是在找死啊……刘得水心里狂吼。 千钧一发之间,他一咬牙,收拢架子,两臂向上一翻,企图抵挡住张之维的一巴掌。 双方甫一接触! “啊啊啊!” 刘得水狂吼,他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劲力,从那巴掌上涌动而来,他全身的骨骼,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得咯吱咯吱做响,坚硬的骨头,好像随时都要在体内炸裂开。 但还好,那股劲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间就消失在体内,刘得水只觉得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扑通”一声,双腿一弯,跪在了地面,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珠自他的毛孔中涌出,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就是切身实地感受震劲的下场,如果刚才张之维不收力,直接就能把他震的粉身碎骨,而这,还是张之维按刘得水能承受的极限发的力。 劲力贯穿全身,这是一种很冒险的方式,因为内脏脆弱,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五脏俱裂。 只有对自己劲力掌控出神入化的人才敢尝试,像刘得水所在的燕武堂里,就无人敢这么做,因为,怕收不住劲。 其实,刘得水上场,也没想到张之维会以这种方式来让他感受。 他最初的想法是,双方搭搭手,交手间,通过接化发的方式来感受。 若提前知道是直接用身体硬接,劲力贯穿全身,说什么他也不敢上台,面子他是不在乎,可命,他还是在乎的。 “感觉如何?!”张之维说:“就到此为止,崩劲是瞬间爆发,不存在收力,你承受不起!” “小子受益匪浅,张师兄真乃神人也,多谢张师兄指点!” 刘得水本来就跪着,顺势拜了个大礼,至于吗那崩劲,别说受不起,就算受得起,他也不敢受了。 刘得水踉跄起身,走到燕武堂的长辈面前交流了一下,然后走出了后院。 他要回房闭关,仔细感悟刚才的所得,抓住刚才那种切身实地的感受。 而此刻,演武场下议论纷纷,年轻一辈里,九成的人都看不懂这一招的含金量。 别说他们,就连长辈席上,都有很多人看不懂,在小声讨论。 而看懂的,都沉默了,八极很一般,但这一巴掌却不一般。 天师张静清就是沉默的那一个,这一手,让他这个当师父的,心里都起了大波澜,不禁纳闷,没见用过啊,这小孽障是什么时候练了这一手老练的拳术的? 难道夜里偷偷下苦工的不只有“老鼠”,自家这“狮子”也是如此?真是奇了怪了,我龙虎山怎么突然掀起了这种风气? 而此刻,陆谨了解了吕慈和吕家主的争吵缘由,又亲眼目睹了张之维指点刘得水,猛的一拍头,有些懊恼道: “师父,我亏了啊!” “你亏什么呢?”左若童瞅了他一眼。 “他们挨了打,都得到了指教,我没有,我……我不白挨了吗?” 陆谨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 第61章 个个都有份 陆谨越想越亏:“我得上去问问!” 左若童一把拉住了他:“蠢徒弟,这么多人,不要你的体面了?” “这……”陆谨犹豫了,这么上去,好像是有点不体面,可不上去,又觉得亏。 “等完事了,为师随你一起!”左若童一脸淡然道。 其实,他正思考着该找个什么由头接触一下张之维,这下,不就有了吗? “多谢师父!”陆谨立马眉开眼笑。 而演武场上,又有了新的动静。 只见一群人乌压压的跑了上来,都想找张之维切磋指教一下。 毕竟在座的都不是白痴,之前张之维和吕家双璧的切磋,看的人心惊胆战,不敢上前。 但从刚才和那刘得水的切磋来看,这哪是切磋,这明明是指点啊,而且看起来受益匪浅,既然如此,他们何不也上台求指点一下? 反正前面有陆谨和吕家双璧顶着,“珠玉在前”,自己上去就算败了,那也是虽败犹荣,不丢人啊。 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张师兄以后必定也是个名满天下的大人物,能在少年时期和这么一位大人物切磋一下,以后说出去,那也是与有荣焉不是? 张之维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一群要找自己切磋指教的家伙,心道,要不……你们一起上?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 张之维看向从他踏进演武场开始就一直沉着脸的师父。 我张之维岂是好勇斗狠之辈? 张之维传音询问师父该如何应对! 张静清转头看向陆老太爷:“陆公,要不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 陆老太爷笑道:“哈哈哈,天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犊子啊,怕自家那宝贝儿伤到?” “那倒不至于!”张静清摇头道,“今天不是陆公大寿吗,哪能让这孽徒喧宾夺主!” 陆老太爷笑道:“天师哪里的话,什么喧宾夺主,以你我的交情,何必如此见外,再说了,你和左门长昨晚不是商量好了吗,输了的人,让他知道海阔天空,赢了的人,助他扬名。” “现在天色还早,宴席还有一会儿,大家兴致又这么高,要不就让令徒再指教指教,而且,这些年不太平,内有群雄割据,外有列强虎视,红毛鬼和倭人动作越来越频繁了,以后啊,咱们异人界少不了集体行动。” “你们天师府是南方道门魁首,到时候,还得你们带领大家行动,令徒又是冒姓弟子,瞧他这手段,未来天师之位怕是没跑了,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好好扬扬名,长长威望,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也服他啊!” 陆老太爷当了几十年的家主,对这些人情世故自然是了然于心。 张静清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这场演武到了现在,张之维已经出尽了风头,现在终止已无意义,还不如像陆老太爷说的那样,考虑一下在这场演武中获取更大的利益来的实际。 “陆公高见!” 旋即,张静清传音张之维,让他继续守擂。 得了,看来今天有的忙活了……张之维把另一只袖子也卷起来,车轮战?他倒是不惧,一招一个,能费多大劲? 至于指点……指点别人,又何尝不是指点自己呢?能光明正大见识各家绝学,张之维还是很愿意的。 “既然大家有如此兴致,我也就舍命陪君子了,大家一个一个来,不要挤,人人都有份!” 张之维一脸轻松,说出极其嚣张的虎狼之词。 但这番话并没有人反对,也没人有质疑,前三场的比试,已经证明了张之维的实力。 “既然如此,那我先来找张师兄指教!” “凭什么你先,我在前面,我先!” 众人争先恐后的想上,但突兀的,空气一滞,闹嚷嚷的人群突然就静了下来,场面一下子变的有些诡异。 “入局了,有人用奇门法术!” 张之维顿时了然,不过他倒没像众人那般,出现无法动弹的情况,只是觉得周身有一种拖泥带水的晦涩感。 这种感觉没持续太久,随着一个身穿长袍的少年走上演武场,晦涩感消失,周围的人也重新恢复行动能力,皆一脸惊骇的看向演武场上的那个身穿长袍的少年。 长袍少年留着背头,一脸文质彬彬,拱手说道: “久闻天师道奇门之术一绝,诸葛村,诸葛云晖,想请张师兄指点一下!” 诸葛云晖……张之维脑中回忆了一下此人的信息。 后世诸葛青的大爷爷,三十六贼中田小蝶的丈夫,是个恋爱脑,为了爱情,违背诸葛家奇门之术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偷偷把武侯奇门传给了田小蝶。 后来三十六贼结义之事暴露,武侯派要清理门户,为了保全妻子,诸葛云晖据理力争,最后武侯派的掌门假意答应,只要诸葛云晖与田小蝶断绝关系,就饶她不死。 诸葛云晖照做了,但掌门却没遵守承诺,暗地里派人把田小蝶处理了,为此,诸葛云晖叛出了诸葛村,至死都未再回村一步。 ………… ………… “那诸葛兄弟恐怕要失望了,我并未修行奇门之术!”张之维直言道。 “没学过?!” 诸葛云晖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风水相术,星象占卜是道门正统传承之一,张之维连八极之类的拳术都学了,竟然没学这个? “原来如此,是云晖孟浪了,张师兄莫怪!” 诸葛云晖拱了拱手,就要下场,他上来就只是单纯的想和张之维指教一下奇门之术,可没想和他一较高低,毕竟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论武力,他拍马也比不上。 “等等,上都上来了,不如试试,让我见识一下武侯奇门的奥妙?切磋指教嘛,你指教我,也是可以的!” 张之维笑道,他并没有什么偶像包袱,对于奇门遁甲,他也是有些好奇的。 “既然张师兄想要见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诸葛云晖转身,轻踏地面,施展武侯奇门,以自己为中宫,展开了奇门局。 第62章 洞穿术士本质 局盘展开的瞬间,张之维敏锐的察觉到了四周自然能量的动荡,原本乱成一团的自然能量,竟然开始分门别类的排列了起来。 排列方式很复杂,好像分成了两大类,张之维感知力强,能找出一些细微的规律来。 以诸葛云晖为中心,他的南方排列着火属性的自然能量,北方排列着水属性的自然能量,东方排列着雷属性的自然能量,西方排列着金属性的自然能量,东南方排列着风属性的自然能量,西南方排列着土属性的自然能量…… 虽然张之维未曾研究过术士的奇门遁甲,但作为修道之人,一些基本的五行八卦知识还是知道的。 西北乾属金,类象为天,西南坤属土,类象为地,东南巽属木,类象为风,东震属木,类象为雷,北坎属水,类象为水,南离属火,类象为火,东北艮属土,类象为山,西兑属金,类象为泽。 把五行八卦对应上诸葛云晖周围的自然能量分布,张之维自然而然得出结论,这应该就是诸葛云晖奇门局里地盘八卦的方位。 诸葛云晖要施展那种属性的地盘术法,就要站到相对应的自然能量区域去,也就是地盘中的方位上。 如果他要施展火属性术法,就得跑到离字方位去,而我若提前一步,站到那个位置上,他是不是就懵了? 不,并不是那么绝对的事,奇门局只是一种辅助作用,一些修为高的术士,就算不借助奇局,也能施展术法。 像王也在对阵金勇前说过,他不依赖奇门就能发动的术,只有坤字土遁和兑字幻术。 只不过嘛,凭空施展术法,威力比在奇门局里的小很多,总得来说,这奇门局就是术士安身立命的东西。 张之维从诸葛云晖的定局上,看明白了许多东西,术士所谓的奇门局,本质是对自然能量的一种运用。 术士靠推演其中的变化来施展术法,调动这奇门局里的自然能量来对敌。 当然,这只是张之维得出的简单结论,实际上,术士对敌时要考虑的东西还要复杂的多。 但大道至简嘛,复杂的东西,一定没有简单的好用,张之维似乎摸到了些门道。 “张师兄,你感觉怎么样?”诸葛云晖摊开手说道。 “有点东西!”张之维赞叹道。 “只是有点东西吗?果然,张师兄修为远高于我,即便站在了奇门里,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大凶的位置,却也并未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若是一般人,只怕现在一身实力已经消弭了大半!”诸葛云晖由衷的赞叹道。 张之维:“…………” 我站在了大凶的位置……负面影响……有吗? 张之维仔细感受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了端倪,他好像确实站在了一个不太好的位置。 在这个位置上,周围的自然能量隐隐形成了一个风水炁局,一个大凶之兆的风水炁局。 自己站在这里,就受到了这个风水炁局的冲击。 只不过,自己的实力远比诸葛云晖强,他弄出的这个大凶之兆对自己的冲击可有可无,再加上刚才自己全神贯注的在观察他的地盘八卦格局,所以一时没察觉到。 张之维干笑道:“是有些不适,这术士手段,还真是防不胜防啊,一不小心就中招!” “对于不了解术士手段的人来说,确实是这样,不过张师兄,我记得你们龙虎山弟子,都会传授一些术数手段方面知识,为何你没学?”诸葛云晖一脸不解道。 他这话其实没错,龙虎山传功的长老确实会教,剧情里罗天大醮时,张灵玉就一眼看穿了诸葛青的手段。 但长老教,不代表张之维要学啊,张之维记得,教奇门术数的时候,干巴巴的知识听的他头大,再加上当时他刚被传授了阳五雷,索性就没听,凝练阳五雷的先天心火之炁和先天肺金之炁去了。 “我在内丹功上花的精力比较多,要不,你讲解一下?”张之维笑道。 “张师兄言重了,讲解不敢当,切磋嘛,相互指教而已!” 对于张之维这么一个大高手,还向自己请教,诸葛云晖是有些受宠若惊的,自然也是讲解了起来: “众所周知,奇门遁甲分为四盘,地盘,天盘,人盘,神盘,而我们术士要做的,就是依据盘中的节气,来推演这四盘的变化,在术士中,精通一盘的推演已经算是高手!” 诸葛云晖摊开手,颇为自傲道:“而我,精通有地盘和人盘,像一般的奇门术士,开启奇门局,需要以对方为中宫定盘,自己做调整,先天被动,但我诸葛家家传的武侯奇门,能以自己为中宫定盘,先天占据主动优势。” “所以在刚上演武场的时候,我就推测好了方位,从一开始,张师兄你就站在了我定下的人盘八门中的死门位置,属于大凶之兆,在这个位置,周围的自然能量会侵入经脉,对人体造成损伤。” “如果双方实力差距很大,哦……我是说如果定局的术士修为,远高于被施术者,那被施术者甚至有可能会当场横死,而如果修为相近,被施术者的实力也会大幅度降低!” 闻言,张之维瞬间理解,这其实是术士的一个很常见的手段,剧情里罗天大醮时,诸葛青对战火德宗的小火神就用过,把他引到凝聚着水属性自然能量的坎位,水属性的自然能量侵入他的身躯,让他一身控火手段废了一半。 “地盘八卦,人盘八门,好复杂的设定!”张之维感叹道。 “张师兄说的没错,确实很复杂,这还只是其中的两盘!” 诸葛云晖道:“奇门遁甲的四盘,千变万化,饱含了世间的一切变数,别说彻底掌控,单单是两盘入门,就已经千难万难,能掌控四盘的术士,更是几十年难得一遇!” “张师兄,我给讲解一下基本知识,奇门遁甲的地盘顺转时为阳,逆着转时为阴,阳有九局,阴也有九局,一共十八局。” “而天盘和神盘的布局规则为值符加时干,人盘的布局规则为值使加时支,值符和值使是由旬首和地盘局确定的,知道了时柱,就可以推出旬首。” “因此只要知道了地盘局和时柱,一个完整奇门四盘局就可以全部推演出来了。时柱总共有六十种,因此共有十八乘以六十,共得一千零八十局,只要掌握这一千零八十局,就能学成所有四盘……但这只是学成了四盘而已,四盘组合后,又会多出很多变化……” 说了一堆晦涩难懂的长篇大论,诸葛云晖叹了口气: “张师兄,你听明白吗?术士的道,是没有上限的,术士的力量,也是没有上限的,只不过,太难寻了!” “很难明白!” 张之维实话实说,对于诸葛云晖细致入微的讲的什么值符,值使这些东西,他是了解些的,毕竟一法会,万法通,道家基本知识,他懂。 但把这些复杂东西结合起来,就很晦涩如天书了,张之维实在很难感兴趣。 不过有些东西啊,知道的越详细,其实就越迷糊,知道的规则越少,越能洞悉其中根本。 大道至简嘛,一些道理往往很简单,但要阐述出来,就很难,很复杂,但你不能把复杂的阐述方式当成真理。 诸葛云晖:“…………” “张师兄,难道是我说的不够仔细吗?” “不,你说的很仔细,但也太复杂,太死板了,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但没必要死记硬背,复杂的东西是能产生更复杂的效果,但复杂的东西也注定了没有简单的皮实,我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喜欢简单!” 张之维伸手一抓,也不见他使用任何手段,就轻易破坏了诸葛云晖定下的那个大凶风水位。 “感谢诸葛兄弟的解惑,我略有所获,来,我不用修为压你,就在这奇门局里,我用术士的手段,跟你玩玩!” 第63章 驾驭奇门 “不用自身内丹功的修为,用术士的手段和我比试一下?” 诸葛云晖一脸吃惊的看着张之维,不是术术,不得术法,甚至连奇门都一知半解,却要用术士的手段和自己在奇门局里切磋,这是何等嚣张,何等荒谬的言论?! 他下意识的给自己卜了一卦,测吉凶,这是术士开打前的基操。 “是的!”张之维点头道,“你先出手,尽管施为,不必留手!” 不必留手……诸葛云晖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 “张师兄,刚才你说要用术士的手段和我对决,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只有四字批语,螳臂当车!” “你觉得你算的准吗?”张之维问。 “我算的卦,一般是很准的,但这次……” 诸葛云晖看向张之维,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我,不,信!” 张之维笑了笑,好的那就是神仙保佑,坏的就是封建迷信,算卦的人也免不了俗啊! 张之维朝前走了几步,离开人盘八门,进入地盘八卦中,伸出手:“那,出手!” 诸葛云晖往西南方踏了一步,站到坤位结印:“坤字,土河车!” “轰隆隆!” 地面破开,一条地龙翻身而起,朝着张之维冲来。 “术士的经典招数啊,对了,我现在站的位置,是震位,是术士施展雷法的方位,老本行啊,得心应手!” 张之维笑了笑,伸手随意一抓,周围雷霆暴起,空气中出现滋啦声,一道炽蓝色的雷霆暴起,一击便轰碎了卷土而来的地龙。 “轰隆隆!” 土石崩塌,乱石穿空,这个演武场不大,两人交战的余威波及场外。 不过在座的都是异人,这点落石,倒是没人受伤,不过引起的反响却是不小。 “这……好强的威力,这就是天师府的五雷正法吗?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强大啊!” “前三场都没能得见张师兄使用雷法,怎么这一场一出手就用了?难道术士就这么难对付?” “不过刚才张师兄不是说了用术士手段对敌吗?怎么突然用雷法了,这算不算使诈啊!” “这有什么,兵不厌诈嘛?” “什么兵不厌诈,这可不是生死对局,这是切磋啊,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不是耍赖吗?” “什么叫耍赖,我有实力,我干嘛不用?” 年轻一辈议论纷纷,有几个人甚至争吵起来。 “张师兄不像是耍赖的人啊!” 长辈席那里,左若童身旁的陆谨,探着脑袋,去找旁边站在吕家主后面的吕家兄弟交头接耳。 脖子还有淤青的吕慈,一脸理所应当道:“那是自然,小小术士,可笑可笑,对付这么个玩意儿,张师兄还需要使用雷法来耍赖?像打我……嗯哼……像打你一样,过去一巴掌就解决了!” 他得出结论:“我觉得,这张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 不提这事,我们还是朋友……陆谨回怼道: “说的你不是被一巴掌干掉的一样!” “哪个傻子被一巴掌解决掉的?”吕慈反驳:“我……我分明坚持了好久!” “你管那叫坚持?我都听说了,你像只鸡一样被拧了一路!” “你才像只鸡一样,总比你都被打哭好!” “你干嘛啊,谁被打哭了,我……我那是沙子进眼了!” “你分明就是被打哭了!” …… 都是被一巴掌解决掉的傻子,还分什么高低……旁边的吕仁一句话都不讲,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两人一眼,默默拉开了距离。 “天师,你家这徒弟,真是第一次接触奇门吗?”左若童洞穿了场上的一切。 张静清想了想道:“江湖上术士传承不多,他应该是第一次遇见,但门中会有主修奇门的高功讲解术数,所以应该懂一些!” “原来懂一些,难怪……”左若童若有所思。 …… 而此刻,演武场上。 诸葛云晖一脸狐疑的看着张之维,站在震位上的,刚才的法术,是天师府的五雷正法,还是奇门术法? 再试试! 诸葛云晖再次变化身位结印:“坎字,水弹!” 一挥手,虚空生水,无数细小的水珠如疾风骤雨般朝张之维打去。 奇门局定局之后,定的只是格局,格局内的四个盘并非一成不变,四个盘都会根据局内的节气变动来转动。 所以,节气是奇门盘中的最基础的变数,也是时间单位,掌控了节气,就等于掌控了奇门局里的时间。 像后世的八奇技——风后奇门,就是通过控制节气,从而达到控制时间的效果,任意加快和减缓四盘的转动,从而拨动四盘。 而现在,时间站在张之维这边。 张之维并没有移动位置,代表着火属性自然能量的区域转到了他的脚下。 “这是八卦方位里的属火的离位,我体内充盈着从心脏中修炼出来的先天火之炁,玩火,我也是行家!” 张之维一扬手,火光从掌心蔓延膨胀,浓烈的红色火焰滚动成球,飞射而出。 “嗤!” 火球一瞬间就蒸发掉了诸葛云晖的水弹,而后趋势不减,继续往诸葛云晖而去。 “不好!” 诸葛云晖吓了一跳,连忙就地一滚。 火球“轰”的一声,澎湃炸开,滚烫的火浪掀出去一米有余,诸葛云晖躲闪不及,手背被撩出几个大火泡,不过伤的不严重。 诸葛云晖心道:好强的威力,在震位使用了雷术,在离位用了火术,也就是说,先前的闪电不是五雷正法,是震字术法。 他不是不懂奇门吗?为何能用奇门术法,威力这么大,而且还都是我从没听说过的术法,这分明就是一个术法高强的术士,那先前他为何骗我说自己不通术法? 诸葛云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见到诸葛云晖被轻微烧伤,张之维拍了拍脑袋,解释道: “呃,抱歉抱歉,这是第一次使用奇门手段,有点没控制好,我只是随便一抓,却没想到离字方位对火法的加持这么大,诸葛兄弟你没事?” “你说你第一次使用奇门局?还随便一抓?怎么可能,简直荒谬,咱们术士使用奇门遁甲,都得从奇门局里的节气开始推算,再推算值符、推算值使,一步步环环相扣,从而掌控奇门中的变化,再根据变化来定吉凶,施展术法,你竟然说你随便一抓就能使用术法?我上场是来诚心切磋的,你却屡次戏弄于我!!” 诸葛云晖大怒:“坎字,冻波!” 刹那间,森森的寒气席卷整个演武场,原本平整的演武场,顿时如同寒冰地狱,无数的冰锥从地面凝结而出,疾风骤雨般打向张之维。 第64章 化吾为王,我即为王! “你觉得我在戏弄你?感觉不太好解释,也罢,我就让你亲身感受一下。” 张之维伸手就那么一抓:“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我即为王!” 剧情里,这几句话,武当的那几个老榆木脑袋,想了一辈子,都魔怔了,也没想出个什么来。 但他,张之维,在被奇局里的大凶之兆的炁局侵体后,感悟自身五行八卦,却有了专属于自己的理解。 刹那间,空气中迸出火花,火花迎风便涨,迅速扩散,整个演武场,都仿佛被火焰点燃! 地面的冰柱,打来的冰锥,在这火焰之中,全部烟消云散,化作磅礴水汽升天。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云雾缭绕,像用上了干冰的舞台一样,有些朦胧看不清。 演武场外,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突然又是冰又是火的,冰火两重天?”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张师兄好霸气!” “等会儿,刚才那火焰是张师兄放出来的,这到底是火法还是术士的术法啊?我有点搞不明白了!” “先别管这些了,这么大动静,那诸葛家的小子,别被烧死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这么多前辈高人在,怎么可能出事?” …… 其实,长辈席上,这群前辈们也很吃惊。 不过,不进奇门局,难辨其中奥妙,这些人也只是吃惊张之维居然会奇门术法,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而已,修为不低啊。 但他们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道门传承里,本来就有术法一道嘛。 就是这个叫张之维的小子有些恶趣味,明明术法手段高超,却装自己不会,现在突然爆发,把诸葛家的那个小子都吓懵了。 这个诸葛家的小子也是呆头呆脑的,上台时也不想想前面几个有多惨! 一个被打哭了,一个被当鸡仔拧着,一个被打成血人,还以为上面那个是什么善茬?不丢层皮怕是下不来了! …… …… 而此刻,演武场里。 诸葛云晖看着环绕周身左右的火焰,一脸呆滞。 这些火焰似有灵一般,虽席卷全场,驱散了冰凌,却唯独没有烧他,给他留了一片空地。 熊熊火焰把诸葛云晖的脸映成一片火红,他愣愣的看着张之维的脚下,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怎么可能,张之维本来在代表土属性的坤位才对,但刚才他伸手一抓的瞬间,地盘突然诡异的加速了,代表火属性的离位转到了他的脚下。” “不应该啊,按我推算的奇门盘里节气的变化,刚才转到他脚下的应该是兑位,为啥突然加快了,而且加快了这么多?我武侯奇门的演算方法,不可能出错才对。” “刚才的感觉,更像是有什么外力拨动了奇门局,让里面的节气变化速度一下子快了好几多倍,所以,离位才一瞬间转到了张之维的脚下!” “可奇门定局是天数,一切的变化都只能根据节气的自然规律而来,虽说自然规律变化无常,但也是有迹可循的,不可能一下子变这么多。” “节气在奇门局里代表着时间,如果是放到外面,刚才的这种情况,无异于我一眨眼,时间就到了明天,这绝不是自然规矩!” 这一瞬间,诸葛云晖脑中杂念丛生,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嘴唇哆里哆嗦道: “你……刚才,影响了奇门盘里时间的变化,强行改变了变数?!” 张之维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点头道:“没错!” “不可能,这是天数,天数怎么可能被人为干预呢?你刚才肯定是对我施展了幻术是,一定是这样,你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从刚才的术法来看,你在奇门遁甲上的造诣比我高,你一定用了乾字幻术影响了我,一定是这样!” 诸葛云晖一脸癫狂,他不愿相信,所以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咳咳,咳咳!” 张之维咳嗽了几声,道:“你觉得这很难以置信?来,看在你先前给我指点奇门的份上,我舍命陪君子,再给你演示一下,你看好你现在脚下的方位,看仔细了!” 诸葛云晖一愣,旋即开启了家传的奇门显像心法,巨细无遗的洞穿局里一切变化。 “我现在在震位!”诸葛云晖说道。 “是的,你在震位,现在,你对我使用震字术法试试!”张之维道。 “好!”诸葛云晖结印:“震字,雷霆!” “滋滋滋……” 闪电自诸葛云晖周身乍起。 而此刻,张之维也动了,只见他伸出手,就那么随手一拨。 刹那间,闪电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等诸葛云晖完全把术施展出来,闪电就消失了。 诸葛云晖目瞪口呆:“什……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你打断了我的术?” “咳咳咳……”张之维一阵咳嗽:“看看你的脚下!” 诸葛云晖下意识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竟然站在了离位,而原本的震位,已经偏离了他好远。 “你真的……” 诸葛云晖一脸骇然,感觉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一下子瘫软在地,嘴里喃喃自语: “你伸手,就那么一伸手,居然拨动了我的地盘……你在我定的奇门局里,拨动了我的盘……” “想知道为什么吗?”张之维声音有些沙哑。 闻言,刚还绝望呆滞的诸葛云晖陡然一震,深深一拜,一脸兴奋道: “请张师兄指点!” “大道至简,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这十个字就能囊括一切!”张之维说道。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 诸葛云晖一脸迷茫的重复了很多遍,思考了良久,然后又是深深一拜,恳求道: “小弟愚钝,求张师兄解惑!” 张之维看出了诸葛云晖恳求的目光下,暗藏着近乎癫狂的求知欲,不好好说道说道,怕是得被缠上。 张之维也不是什么吝啬赐教的人,有些东西,知道和能做到之间,如隔天堑,但说无妨。 他捶了捶胸口,声音有些沙哑的问: “诸葛云晖,你,了解你自己吗?” 诸葛云晖愣了愣:“不知张师兄说的是哪方面的了解?” “哪方面?”张之维笑了笑道:“我说的了解不是指性格之类的东西,而是指性命,指灵魂和肉身!” 诸葛云晖道:“如果张师兄说的是性命双修的性命,那确实不多,因为对术士而言,性命的修为,远不如对奇门遁甲的理解重要!” “是吗?”张之维头一歪,“谁告诉你的?” “自古以来都是!”诸葛云晖理所应道。 张之维笑了笑:“所以说,你们术士也是挺好笑的,个个追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掌握世间的一切变数,可到头来,却连自身的性命都不能理解,都不能掌握,自身都无法掌握,何谈掌握天地?终究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 “掌控自己……掌控天地……镜花水月……竹篮打水……” 诸葛云晖不停的重复着张之维的话,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之维: “张师兄,我天资愚钝,理解不了自身性命和奇门遁甲有什么关系,我没见过哪个强大的术士性命双全,也没见过专修性命的全真龙门派里有哪个道士术法通天,张师兄,求你解惑!” 你很快就能见到这么一个道士了,可惜,全真一脉避世修行,没人来这次聚会,不然交流一下,一定更有趣……张之维心里暗道一声可惜,摇头道: “话都到这了,你还不明白此中关系,一点都不会举一反三,你学的是八股文吗?罢了罢了,那我就从头给你讲一遍!” 第65章 自身的局 “在说术士和性命的关系之前,诸葛兄弟,我先问你,你们术士的根本理念是什么?” 张之维笑道:“因为我觉得,我理解的和你理解的,在根本上不一样,根本上的东西不说清楚,我讲再多,也是白搭,你先说你理解的术士的根本,我给你……指正!” 术士的根本理念不一样?指正……诸葛云晖一怔,他诸葛家传承于三国时期最顶尖的术士——诸葛武侯,论历史悠久,也就比龙虎山天师府少个百十年而已。 若是指正术法手段,那无可厚非,毕竟术士本领有高低嘛,他术法比不过对方,接受指正,心服口服,甚至感激不尽。 可若是指正术士的根本理念……那怎么可能?难道他武侯派传承一千多年的对术士一道的根本理解都是错的?先祖诸葛武侯留下的东西有误? 这得多大的口气,即便是当代天师,也不敢妄下此言! 诸葛云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但话还没说出来,脑中就浮现出刚才张之维拨动奇门四盘的一幕,愣是把反驳的话给咽了回去。 在没见到张之维拨动奇门四盘的时候,他也绝不相信有人能做到,但张之维偏偏就颠覆了他的认知,做到了。 先祖留下的东西,不一定有问题,但先祖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这千年来,也许有新的奇门知识出现,张师兄比我强太多,做人要虚怀若谷! 诸葛云晖迅速调整好心态,开始回答张之维的问题: “张师兄,欢迎你的指正,按照我们武侯派的说法,术士的根本,其实就是异人在修炼过程中,找到了一些自然规律的破绽,而能利用这些破绽的方法就被称之为术,掌控这些方法的人就叫术士!” “所以说,我们术士的根本理念,就是为了看破天地规则,掌控天地规则,来张师兄,我弄个东西,更直观的给你看!” 说着,诸葛云晖结印,使用了坤字术法。 “轰隆隆!” 地面隆起,奇门局内,出现了一个杠杆一样的东西,杠杆的一头是空的,另一头是一个球形物体。 诸葛云晖为了证明自己学的不是八股文,指着杠杆说道: “张师兄,我最近与时俱进,学了一些洋人的东西,有一句话我觉得挺适用的,叫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地球就是我们脚下的地星,我初次听到,只觉得好猖狂,但细想,却觉得有些道理,甚至这句话还能诠释一下术士。” “对了,张师兄应该懂杠杆原理,要不我讲解一下?”诸葛云晖问。 学霸面前班门弄斧?张之维瞥了他一眼:“我懂,你继续!” 诸葛云晖继续道:“这句话我是这么理解的,话里的‘地球’,就是我要掌控的自然规则,‘支点’便是术法手段,‘我’就是术士本身,也就是张师兄你说的性命!” 说着,诸葛云晖动手术法,一边移动跷跷板下的支点,一边说道: “自然规则一直摆在那里不动,‘支点’是可以动的,我的术法手段越强,这个‘支点’能撬动的自然规则也就越大,我这个术士也就越强。” “所以,我术士的根本理念就是不断的提升自身术法手段,移动这个支点,从而撬动更大的天地自然之力,至于我本身的性命修为,我觉得并不重要。” “毕竟修行术法手段,来撬动天地自然之力,本就是四两拨千斤的行为,既然是四两拨千斤,那我们肯定得把精力放在移动支点,拨千斤上,而不是四两上。” 说完,诸葛云晖眼巴巴的看向张之维,心里思索着能拨动四盘的张师兄,会如何指正。 张之维笑了笑:“你们术士尽不说人话,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搞这么复杂的解释方法,有必要吗?” 诸葛云晖道:“越复杂,越能解释清楚!” “不,越复杂,越容易出错!”张之维看着诸葛云晖搞出来的杠杆,歪了歪头,道: “你说术士根本是四两拨千斤,撬动强大的天地之力,这一句话乍一听没问题,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但对你,那就不是了,因为你只是找到自然规则的漏洞,从而利用这个漏洞做文章而已,你无法施加任何影响,别说拨千斤,你一两都拨不动。” “你只能顺天而行,天地出现了这个变化,你就抓住这个变化,使用一系列手段,来加剧这个变化,这不叫四两拨千斤,这叫顺水推舟。” “一两都拨不动,只顺水推舟!”诸葛云晖重复了一遍刚才张之维说的话,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 但却又无法反驳,因为他虽然能开启奇门定局,但也只能推演局里的变化,从而根据变化来改变自身,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间用适合的术法。 所以他们术士才需要频繁的跑点,这就是为了适应局内变化,说是顺水推舟,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我术士只能趋吉避凶,顺天而行,什么都改变不了!既然如此,那我苦心修行多年的术法,又有什么意义呢? 诸葛云晖道心动摇,但紧接着,他精神一震,目光灼灼的看向张之维: “张师兄,这对我而言是这样,但对你,却不是啊,你能拨动四盘,影响奇门格局,说明术士是可以拨拨动天地规则的啊,只是我天资愚钝,不得其法,虽然我感觉很冒昧,但还是想请张师兄教我!” 说罢,诸葛云晖行了个大礼。 “诸葛兄弟,都说切磋指教,你不必搞的这么拘谨,想要四两拨千斤,首先你得有四两重,在我看来……” 张之维伸手,把面前杠杆的支点,从很远的地方拨到身边,说道: “这个支点,应该在这个位置才对,你们的理论要反着来,不要好高骛远,老想着掌控天地。你们观想天地规则,洞悉世间变化,本质应该是为了映照自身,观想自己,从而掌控自己才对。” “掌控自己?”诸葛云晖一脸迷茫:“张师兄,我怎么听不明白,若修行术法,观想天地,是为了掌控自己,那术士又有何意义,直接修行内丹功不就好了吗?” 张之维笑道:“那也可以啊,大道殊途同归,你见那些个成圣作祖的圣人,哪个不是样样精通的?” 诸葛云晖越听越迷茫:“求张师兄指点迷津!” 张之维道:“在我们道家有个说法,叫入世,出世,最后明悟自身的道,这对你们术士也是一样的,入天地格局,出天地格局,最后明悟自身的局!” 诸葛云晖越听越纠结,脑中一团乱麻,不禁捂住头,低声道: “张师兄,什么叫自身的局,我听不明白,我听不明白,求张师兄解惑!” 他感觉到了这句话的重量,甚至隐隐有些感悟,但就是无法真正的明白,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把他折磨快发疯了。 第66章 掌控自己,掌控敌人 几句话就一副要疯的样子,这么不堪,怎么混术士这一道啊,难怪练了几十年,还不如他老婆田小蝶初学…… 张之维心里腹诽了几句,叹了口气,道:“诸葛兄弟,什么东西都要说死,就很无趣,简而言之,在你研究完天地人神四盘,通宵奇门遁甲之后,你就可以尝试跳出这四盘的局,看一看自己。” “然后你就会发现,你体内有一个更大的局,掌控了这个局,你就掌控了自己,掌控了自己,你再入天地格局,就不单单只是干瞪眼了,你就可以四两拨千斤,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此话一出,诸葛云晖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这番言论,无疑是震碎了他的世界观,颠覆了他对术士的认知。 他失声道:“张师兄你说我们人体内有个更大的局,之前的修行,其实就是为了更好的理解自己身体里的这个局,从而掌控它,再掌控天地,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可张师兄,你明明没有掌控四盘,通宵奇门遁甲,你又是怎么掌控你所谓的人体的局的呢?” 张之维解释道:“我不是说了吗?大道殊途同归,掌控这人体格局的方法,又不只有术法这一道,一法会,万法通,不然你以为那些前高人为何什么法术都样样精通?” 诸葛云晖捂着头,眼里布满血丝:“求张师兄解惑,我实在很迷茫,越听越迷茫,我感觉自己脑中一团乱,像浆糊一样,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求张师兄指点啊!” 看着诸葛云晖的样子,张之维觉得,自己要是当谜底人,这小子非得发疯不可。 不过给人讲道,又何尝不是映照自身,给自己讲道呢,说说就说说。 张之维说道:“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还记得吗,在我刚进你的奇门局的时候,你给我定在了死门,这是一个大凶的风水位,在你提醒了我之后,我开始内视己身,查看这大凶风水给我带来了什么影响?” “作为一个主修内丹功的道士,我在性命修行上,还算小有成就,可以内视己身,对自身的性命中的变化,了若指掌,自己的五脏六腑,经络皮脂,血管血液等等,全都如掌上观纹,清清楚楚。” 这对张之维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因为他的金光咒已经练到极其高深的境界,可以精确的覆盖内脏和经脉,自然对体内了若指掌。 张之维继续道:“我可以清晰的感知到,站在你给我安排的死门上,有一股外界的炁,入侵到了我的体内,对我的体内造成了一些影响,虽然这些影响极其细小,细小到很难察觉,但总归还是有影响的。” “作为一个追求性命双全的人,我自然不允许‘命’中有瑕疵,便运炁渗透进五脏六腑,心意精神集中,去一点一点检测。” “旋即,我便发现,入侵我体内的炁,有一条固定的路线,它们从我的百会穴处进入,沿着我的脊柱大龙往下,在这个过程中,这股入侵的炁,每经过我的一根脊椎骨,我的身体就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反应。” “为什么说是极其细微呢?因为我性命太强,你定下的奇门局里的炁又太弱,所以对我的影响很有限,几乎落不到什么实质效果,不过,有两个部位不一样。” “在这股炁经过我的第6颈椎和第7颈椎的时候,我敏锐的感觉到了肺部传来了丝丝异样,里面的先天肺金之气在动荡!” “这倒不是我肺受伤了,因为我修炼的是五雷正法中的阳五雷,阳五雷是从心脏和肺脏开始修炼,所以我对这心和肺这两个部位特别敏感。” “当时我心中冒出一个疑惑,这股炁经过我的第6脊椎和第7脊椎,就能对我肺造成影响?是不是就说明第6脊椎和第7脊椎就代表着肺呢?肺五行属金,那其他的呢?” “我开始更细致入微的去内视,然后便发现,这些很细小的炁,冲击我的脊椎,便会引起连锁反应,对我的五脏六腑,乃至奇经八脉造成一些细微的影响。” “这也就是为什么身处大凶风水位的人,身体会得各种怪病的原因,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本质来说,是外界的炁,影响身体的运行。” “我这个人,分析一件事,最喜欢抽丝剥茧,再得出最简单的答案,我开始把这些影响与脊椎骨一一对应,串联起来,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结果。” “众所周知,人的身体,是由先天一炁分化而来,元炁充斥我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是维持生命运行的根本。” “而脊椎骨上的元炁,就是这个运行系统里最基础的单元,所以脊椎受损,就会全身瘫痪,而脊椎骨上的元炁被外界的炁所影响,就会导致全身出毛病。” “我把二十四根脊椎骨,与五脏六腑一一对应后,五脏代表五行,以此规律,我给二十四根脊椎骨分化五行……” “最后……我发现了一个很复杂,但又很好理解的规律,我体内元炁运行的局面,和你外面摆出的奇门局,大差不差,但细节上,我体内的局,比你那所谓的四盘,还要复杂无数倍!” “所以,我开始拿外界的奇门格局来映照己身,分析我身体与外界奇门格局对应的地方,用我的五脏去对你局内的五行……” “而刚才我说过,我24节脊椎上的炁,是构造人体格局的最基本的元炁单元,在对应中,我发现,这24节脊椎与你奇门格局中的24节气一模一样。” “我的第1颈椎,对应24节气中的大雪,我的第2颈椎对应小雪,第3颈椎对应立冬,第4颈椎对应霜降,第5颈椎对应寒露,第6颈椎对应秋分,第7颈椎对应白露,以上是颈椎7节。” “而我的第1胸椎对应处暑,第2胸椎对应立秋,第3胸椎对应大暑,第4胸椎对应小暑,第5胸椎对应夏至,第6胸椎对应芒种,第7胸椎对应小满,第8胸椎对应立夏,第9胸椎对于合雨,第10胸椎对应清明,第12胸椎对于春分,第13胸椎对应惊蛰…… “众所周知,你们术士要开启一次奇门局,需要以24节气起局,这24节气构成了你奇门局里一切的变化,所以节气是局内时间的单位。” “我不了解你局内的24节气是如何运转的,我也不用了解,我只需要了解自身就好了!” 张之维伸手空握,奇门格局里的节气顿时动荡起来: “我入了你的奇门局,我体内的局,遭到了你奇门局的攻击,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你的奇门局不也入了我的局吗?你能攻击我,我自然也能攻击你!” 第67章 又是一巴掌 听了张之维的解释,诸葛云晖如遭当头棒喝,只觉得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看似你入了我的奇门局,但其实我入了你的局……原来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的意思,是以先天之炁,领周天格局,以体内格局变数覆盖周天变数,从而掌控一切。” 诸葛云晖低着头,沉吟了片刻,猛地抬起头,一脸狂热地盯着张之维: “以自己为局,拨动天地奇门格局,这简直就是与天对子,逆天而行,胜天半子,这是多少术士求而不得的夙愿,张师兄,你别修内丹功了,你来修术士,你一定会成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术士!!” 张之维:“…………” 怎么突然玩起尬的来了?! 我给你说,我可不吃拍马屁这套啊! 张之维沉声道:“胜天半子,此话何解?” 诸葛云晖急忙道:“就像张师兄之前说的那样,我们术士的手段,就是趋吉避凶,只能顺势而为,不能逆天而行,天地给出什么提示,我们就怎么做,这不就和棋子一样吗?” “棋子是被动的,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所以我们即便是窥探到了天地秘密,也只能烂在肚里,或者打哑谜,稍有泄露,就重病缠身,连天地的秘密都不能泄露,如何违逆天地规则?” “张师兄,但你做到了啊,你跳出了棋子的范畴,成为了执棋者,人为的拨动了天地既定的变数,这何尝不是胜了天地半子?” 诸葛云晖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之维:“张师兄,要不,你加入我们武侯派,我有预感,你甚至会成为我先祖诸葛武侯那样的存在!” 张之维:“…………” 怎么还撬起墙角来了? “你们武侯派又叫诸葛村,门派绝学只传诸葛一族的人,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诸葛云晖连忙道:“这不打紧啊,张师兄你正一教又不禁婚配,我有很多姐妹,你挑一个喜欢的,咱不就一家人了吗?” 我替你的姐妹谢谢你…… 诸葛云晖过分的热情,让张之维有点不适应了,连忙摆手道: “打住打住,我在龙虎山挺好的,休要再提!” 见张之维态度坚决,诸葛云晖冷静了一下,抱了抱手,一脸歉意道: “不好意思,张师兄,是我一时孟浪了,你在龙虎山已经是冒姓弟子,被授予了五雷正法,前途比在武侯派光明多了,而且,你们龙虎山也有术士一道的传承,确实没必要舍近求远!” 张之维点头:“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张师兄,你讲的很清楚,我听明白了,现在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修行奇门遁甲,推演天地格局,是为了掌握人体格局,那我何不直接推演人体格局,就像你一样,从自身出发,再映照外界格局?” “推演天地格局是从24节气开始的,张师兄你说的人体格局我感受不到,但既然你说人体的24节脊椎对应24节气,那我用奇门术数,从24节脊椎开始推演,以点概面,抽丝剥茧,岂不是会……” “修行要一步一个脚印,你这想法要不得……” 张之维正在劝诫,却发现诸葛云晖嘴里已经没了声音。 一股诡异的静默席卷了演武场。 张之维看向诸葛云晖,只见他双眸闭合,面露安祥之色,根本没听他说话。 蠢东西啊……鲁迅说的好,永远不要给愚蠢的人讨论。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张之维念咒,抬手,一巴掌抽过去。 “啪!” 几颗带血的牙齿飞出,诸葛云晖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回过神来后,一脸惊恐,惴惴不安的看着面带愠怒之色的张之维。 而这一巴掌,让演武场外观战的年轻一辈,齐齐打了个寒噤,来了来了,又挨巴掌了。 果然,只要上了演武场,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 先还和吕慈争的面红耳赤的陆谨,见到这一幕,顿时舒坦了,吾道不孤啊,就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你怎么不哭啊,你快哭啊! 而脸红脖子粗的吕慈,也幸灾乐祸的咧嘴大笑,头上的刺毛都神采飞扬了。 当然,也有人疑惑。 “局内都发生了什么事,先不是说用术士手段对决吗?怎么一言不合上手了?” “不清楚,先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但自打那天师高徒出手以后,演武场里的格局就不太一样了,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 因为先前张之维出手,搅乱了奇门局里的节气,也就是时间的变化,所以演武场内和演武场外的时间变化不对等,会给人一种时空错乱感。 从外往里看,只能看到两人在演武场里的动作时快时慢,不过,这种感觉不明显,因为演武场里的两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讲话。 至于声音,从演武场传到演武场外,在经历过局内的一系列变化后,已经失了真,很难真正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 他们只能猜测,这难道是论道失败,急眼了? 事实上,张之维也确实有些生气。 “蠢货,先我还疑惑,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何站在术士顶点,差点逆推天下大势的诸葛武侯,不留给你们这些子孙后代?”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就是因为你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太多了,还没学会爬,就想飞,你四盘都只通晓两盘,你就敢去推演更大的局。” “十个术士九个疯,你们在推演天地格局时,都容易陷入内景出不来,贸然去挑战难度更大的自身格局,你就不怕在自身格局迷失,再也走不出来吗?要找死的话,回诸葛村找去,别在人家的寿宴上搞这些!” 挨了一个大耳光,诸葛云晖看向张之维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怨恨和不满,只有浓浓的庆幸,以及感激,哆哆嗦嗦道: “多谢张师兄用净心神咒打醒了我,我差点走上不归路,刚才我屏声静气,施展武侯奇门的数术推演大法,从我的第一脊椎开始推演,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演算后,一个庞大的,分支无数的通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站在这迷宫般的通路面前,不知如何是好,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条条通路都是大凶,想要退出,却无退路可退,正当进退维谷的时候,张师兄你点醒了我!” 诸葛云晖一脸的心有余悸,刚才确实是鲁莽了,他有一种直觉,没被打醒,他可能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第68章 三昧真火 “知道厉害关系就好,别耍无意义的小聪明,知晓了自己的道,就要老老实实的去走,而不是让你抄近道的,你刚才陷的不深,我还能点醒,若你真正陷进去了,净心神咒也救不了你,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其中!” 张之维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武当的那几个老头,就在这一关上被困了一辈子。 诸葛云晖点头道:“张师兄教训的是,在这生死玄关上走了一遭,我悟了很多东西,也想清楚了一些事,也许我诸葛家传下来的东西,没有错,它其实是符合张师兄你讲的道理的,但错的是我们这些不肖子孙!” “怎么说?”张之维问。 诸葛云晖道:“我武侯派有一门奇门术法,名为三昧真火。但这门绝学,在我武侯派,已经有近百年无人练成了,强行去练它的人,都死了,最近族内正商量着把此门绝技封存,不再传授了。” “而这门绝技的修炼要求,就是通晓奇门知识,同时还要修行一些与术法毫无关系的手段,比如油锤灌顶,铁尺拍肋,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横练手段。” “没人知道,我们这些术士,为何要费劲去练这种粗鄙的横练功夫,族老们猜测是为了磨炼心智,所以根本没用心去练去学。” “但我现在想来,这只是一方面的,另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掌控自身,来理解人体里这个更大的奇门格局。” “而这个三昧真火的本质,其实就和普通的奇门术法一样,但不同的是,普通的奇门术法是借助天地格局施展出来的,而三昧真火,它是借助人体格局施展出来的。” “原来老祖宗早就把一切都规划好了,只不过担心我们像刚才那样抄近道,误入歧途,所以没有明确指出。” “但只要我们不偷奸耍滑,不主观修改,按照他设定的方法踏踏实实的去做,就能学成。” “但讽刺的是,我们恰恰又自作聪明,在祖宗规划好的道路上做出错误的选择!” “我真是愚蠢,真的,祖宗规划好的道路我都能走偏,却想着一步登天,之前我给自己算的那一卦,还真是应景啊,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或许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缘故,诸葛云晖仿佛开窍了一般,一瞬间明悟了很多道理。 整个人气质骤然一松,不再像先前那样浮躁,对那苦苦修行求而不得的奇门术法少了几分执着,多了几分豁达。 “你明白就好,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撤掉奇局,下场!”张之维道。 诸葛云晖看着张之维:“还有一件事,刚才我注意到张师兄频繁咳嗽了一阵,这应该是拨动四盘后的反噬!” 张之维点头:“没错,第一次用,没控制好,力起猛了,心肺受到了一些冲击,不过不碍事!” 张之维拨动四盘的手段,有些类似于后世八奇技里的风后奇门,但又有不同。 他是调用了阳五雷修炼出来的先天火金之气,原路返回到脊椎,生发出去,攻击四盘格局。 这相当的简单粗暴。 而风后奇门应该是有特殊演算公式,经过推演,然后小小的拨动一个节气,从而引发出类似多米诺骨牌崩塌的效果。 与风后奇门的精密相比,张之维这个,不亚于乌鸦掀桌,也就他仗着性命修为高,才敢如此,换一个人来,只怕当场猝死。 不过,问题不大,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张之维不懂奇门遁甲的演算方法,所以只能蛮干,如果研究一下方法,了解一下推演方法,就像杠杆原理一样找个省力的支点,随心所欲的掌控一切。 “以张师兄的性命修为,都会出现这种状况,可以想象这其中的凶险程度,张师兄为了指点我以身犯险,此等恩情,再加上后面的救命之恩,云晖真是无以为报啊!”诸葛云晖一脸感激道。 张之维摆手:“指点你,我也受益匪浅,你并不欠我什么!” “张师兄如此豁达,但云晖却不能这般想,枉顾点拨之情,救命之恩,那岂不是猪狗不如?不过云晖手段浅薄,也没什么能回馈的,便……” 话到此出,诸葛云晖声音一停,而后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说道: “云晖便将这三昧真火交给张师兄!” “三昧真火?”张之维看了诸葛云晖一眼,“这是你家传绝学,大可不必如此!” 诸葛云晖连忙传音道:“有必要,虽说是家传绝学,但我诸葛家已经多年无人领悟此法,此等绝技,在我们这些不肖子孙手里算是明珠蒙尘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赠予有德有能力之人。” “张师兄是正道领袖道门魁首天师府的冒姓弟子,下一任天师候选人,人品和实力都没得说,更关键的是,这天底下,怕也只有张师兄你能掌控这门绝技了,这门绝技也只有在你手上能大放异彩!” “我先祖诸葛武侯崛起于三国乱世,与如今这个世道何其相似,我相信即便是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很乐意见到的!” 不等张之维说话,诸葛云晖自顾自的以传音入密的手段,一股脑儿的把知识塞过去。 “摒除那些奇门术数,以及油锤灌顶,铁尺拍肋,胸口碎大石等横练手段,这三昧真火的修炼方式其实很简单,需要以上丹之神,中丹之炁,下丹之精,以一种特殊的方法,来把这三宝点燃,形成一把专烧神魂的性命之火,而这方法便是维系一无念不灭,无念无想,炼烧下丹精元为火,行于经络之中,点燃中丹之气……” 诸葛云晖传完其中奥妙,也不多言,撤掉奇门局,对着张之维重重的行了一个大礼,转身下场,步履间显得格外轻松。 此次切磋,他不仅洞悉了术士一道的高深奥秘,同时也在生死玄关前走了一遭,放下了很多以前求不得的妄执,整个人焕然一新,如释重负。 至于违背门规,外传家传绝学…… 诸葛云晖并不放在心上,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循规蹈矩的人,三十六贼田小蝶的武侯奇门,就是他违反家规去传授的。 若不是时间太短,也担心张之维不接受,他甚至都想把武侯奇门也一并传授了。 第69章 给你一个打败我的机会 “以上丹之神,中丹之炁,下丹之精为燃料,摒弃杂念,心神平静,点出一把不烧凡物,专烧世间万物神魂的性命之火,自身性命越强,这把火的威力也就越强,刚才拒绝的干脆,接触后才仔细一想,才发现这门绝学好像对我有些用处啊!” 演武场上,张之维通读一下三昧真火的修行方法,心里暗暗自语。 之所以说三昧真火对他有用,是因为张之维在阳五雷的修行上,没有选择压制心猿,而是推倒丹炉,要以力证道。 这样虽不用压制本心,能发挥雷法的最大威力,但坏处是如果遇到一些极端之事,就会心猿意马,心猿会化作妄念直冲识海,甚至成为心魔左右自身。 以前,张之维的想法是,随心所欲的做事,如果生出了心魔,那大不了内景中做几场,干几架,反正他注定没有对手,有个和自身本领相当的心魔当对手,那想必也是有趣的。 这个想法虽然挺有意思,但多少也有些冒险了,要知道,心魔,在异人界,可是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词语。 它是仇恨心、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等一切负面情绪的集合,是修行途中的拦路虎,各种流派都把他视为最大的挑战。 但这等可怕的东西,张之维却将其视为土鸡瓦狗,完全没放在眼里,反倒视为一个挑战自身乐子,这是何等嚣张的想法?! 若是让师父张静清知道了,非得把他个狗血淋头不可,然后勒令他不准玩火。 不过现在,张之维的这种玩火行为,算是有了一层保险,这层保险就是三昧真火。 “诸葛青就用这三昧真火烧灭过心魔,果然,即便是我,也逃不过真香定律啊,有了三昧真火,我以力证道的路就更加贯彻到底了,心魔什么的,感化消除太麻烦了,先打一架,能打死就打死,打不死,烧死!”张之维心里喃喃自语。 至于能不能学会三昧真火,张之维从未担心过。 这门对其他人来说难如等天的术法,但对张之维而言,却算不得难。 首先,他的性命修为够强,修炼此法的硬性指标是达标了的,再则,他对自身掌控度很高,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是术士来修行这门术法,在性命修为达标后,还需要以奇门术数推演人体格局,先点燃下丹之精,提炼出一丝下丹田之火,再引导这股下丹田之火以特殊的行炁方式去点燃中丹之气。 因为经络不可见的缘故,这个过程可谓是步步惊,步步险,稍有失误,那就是引火自焚,需要极高的掌控力。 但这些,对张之维来说,都不是事,他对自身状况了如指掌,五脏六腑,经络皮脂,血管血液等等,全都如掌上观纹,清清楚楚。 唯一可能有点挑战性的,或许就是最后一步点燃上丹之神这一关了。 “虽不知道这一关需要面对什么,但要获得燃烧神魂,燃烧心魔的力量,想必会直面这些东西……呵呵……” 张之维握了握拳头,心里莫名有些期待。 而在他思忖三昧真火的时候。 诸葛云晖已经走下了场,来到了长辈席那边。 “云晖,你怎么样?不是说用术法手段对决吗?怎么还用上手了,瞧这一巴掌打的,都要破相了!” 诸葛家的长辈是一个右手为机械臂的中年人,正皱着眉头,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 “叔,我没事,那一巴掌叫当头棒喝,这次我受益匪浅!”诸葛云晖笑道。 “受益匪浅?那个天师府的小子,术法修为很高吗?”中年人问。 他虽是诸葛家的人,但术士一道最考验天赋,即便是诸葛村里修行奇门遁甲的也不多,他修行的就是诸葛家的另一门绝学,武侯神机,所以他对演武场上的一切有些懵。 诸葛云晖点头道:“高,高很多,我有预感,他将是我以及很多人仰望的目标,而我们武侯派,甚至可能跟着沾光!” “沾光?什么意思?”那位长辈不解道。 诸葛云晖没做回答,只是手指不断掐算着,其实,在决定将三昧真火交予张之维作为救命之恩的时候,他算了一卦,卦象大吉。 …… 与此同时。 又有人上演武场请求指点。 张之维停下思绪,看了一眼,是个那个辽东天罡门的人,叫金虎,修行的是天罡气,要试试天罡气和金光咒的差距。 张之维自然是满足了他,随手一击就破了他的护体罡气,并给出了一些极其专业的指点。 “多谢张师兄指教!” 鼻青脸肿的金虎,一脸喜意的下场。 他的惨状,没有浇灭年轻一辈来请指教的热情,毕竟是真有所获,纷纷争先恐后的上台。 张之维也不吝赐教,一人一下撂倒,然后给出相应的指点。 直到一个白发寸头小子上台。 “凉山巫觋,风天养,前来领教张师兄的高招!” 风天养……后世十佬风正豪的祖父,三十六贼中悟得八奇技的八贼之一,也是三十六贼中幸存的九人之一。 这两项他都占了,不得不说,此人悟性、心智、手段那绝对都是一等一。 张之维看向风天养:“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你好像觉得能吃定我?憋了什么杀手锏?” 风天养笑道:“此次演武,张师兄出尽风头,谁不想打败您呢?!” 张之维歪头看着他:“你觉得,你能做到?” 风天养抱手,低头道:“张师兄的修为,我远不及也!” 他低着头,却抬眼看向张之维:“但希望张师兄能给我一个打败你的机会!” “要我给机会?给机会……” 张之维思忖了一下,笑道:“我记得,你凉山巫觋是一个巫道合流的门派,其中巫的手段多一些,你又擅长请灵,但以你的实力,请什么样的灵,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是想开坛做法,请凉山巫觋法脉里的下坛天兵来对付我?” “不错,还请张师兄给机会!” 风天养保持刚才的姿势:“当然,张师兄也可以请天师府法脉里的上坛天兵,来指教我!” “请上坛天兵大可不必。” 张之维笑了笑,放下一只卷起的袖子:“但我给你挑战我的机会。” 第70章 起坛作法,天兵天将 风天养看了一眼张之维的袖子,眼角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 “张师兄敞亮,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伸出手捏了个法决,空气中接连响起刺耳的尖啸声。 随后,场外的树林里,凭空飞来一些物件,有八卦台,有供桌,五彩法衣,造型奇特的弯刀法器,两枚金铃,数枚符箓,甚至还有猪头牛头等五畜祭品…… 演武场外,不少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凭空飞出了这么多东西,是要在演武场上开席吗?” “这些东西好像是提前藏在树林里的,这是什么手段,搬运大法吗?” “你们看,那猪头还在滴血呢!” 年轻一辈里,有人不解,他们修为不到家,一双肉眼看不清其中奥妙。 但张之维修有道家法眼,看的分明,那些凭空飘来的物件下来,是一个个虚幻鬼影,他们在搬运物件。 看着那带血的猪头和牛头,张之维笑了笑:“你去洗劫的陆家的厨房?” “不仅是厨房!”风天养嘿嘿笑道。 “呵,有意思!” “没办法,张师兄修为高深,不摆法坛,我是万万不能敌的啊!” 风天养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控制着小鬼们搬运各种材料入场,飞快的架势起法坛来。 “你摆法坛需要多久?”张之维问,若是要几个时辰,他可没心情耗下去。 风天养道:“我凉山巫觋是小门小派,门中所设法坛,威力上,远不及玄门正宗的法坛,但胜在速度快,给我一刻钟就行!” “那就给你一刻钟!” …… …… 而这一幕,也让场外一片哗然。 “原来搞这些是为了摆法坛?” 无论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区区一场演武,你居然想开坛做法? “比试时开坛做法,会不会有些太过了,就算胜利了,也不光彩啊!”在后面观战的陆谨说道。 吕慈冷笑道:“哼哼,只要能胜,谁管你手段光不光彩,这小子心机很深啊,他其实是想见识一下道家的上坛天兵,所以言辞有些嚣张,如果能见识到上坛天兵,败了也就败了,如果见不到,若能有机会打败张师兄,那也扬名立万了,他也很赚,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亏!” “张师兄接招了,对方开坛做法的话,张师兄能打过吗?”陆谨问。 吕慈已经化身小迷弟,一脸理所应当道:“我觉得会很轻松,你看,张师兄都撸下了一只袖子啊,估计想单手吊打他!” 说着,吕慈说着了一眼陆谨,“就好像打你那样!” 陆谨怒视吕慈:“你不一样?” 吕慈回怼:“哪里一样了?我和张师兄比试的时候,他两只袖子都卷起来了!” “啊……这有什么区别嘛?” …… 吕仁默默拉远自己与陆谨和愚蠢弟弟之间的距离。 “风天养,你个丢人现眼的小畜生,你赶紧给我下来!” 风天养的长辈怒喝道,比试时开坛做法,这像什么话,太不择手段了,他这个当师父的,丢不起这个人。 “风兄,别动怒,年轻人,争强好胜是很正常的!”陆谨的父亲陆宣说道。 随后陆宣看向张静清:“天师,您怎么看?” “既然我那孽徒都答应了,照做便是!”张静清沉声道。 左若童端起一盏茶:“这场比试,越来越有意思了!” 演武场上,在一群小鬼井然有序的摆弄下,法坛很快搭设好。 风天养立于一供桌前,手持两把师刀,身穿巫师法袍,脸戴夜叉般的傩面具,抬手施展凉山巫咒,同时脚踏禹步,口诵真言,手中两把师刀高举头顶,刀刃交击划拉。 “叮叮叮”的声音伴随着刀刃交击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巫道一脉的诡谲的作法开始了。 张之维把目光放在风天养手中那叫师刀的法器上。 师刀,又称铃刀、响刀,是满、壮、苗、瑶、侗、土家、汉等族摇击体鸣乐器。满语称哈马刀,东北称萨满刀。 这种刀的刀背、刀尖,刀柄,分别钻有若干小孔,小孔里穿着三至五枚串连起来的小铁环,所以舞动起来,会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像道家作法,一般是不搞这种东西的,大多是桃木剑或者七星法剑。 一般的作法,用桃木剑就够了,如果是很盛大的法事,需要成百上千人一起作法的那种,道家往往会请出镇派的七星法剑来施展。 这种镇派法剑,龙虎山就有一把,是祖天师张道陵传下的天师三宝中的雌雄斩邪剑,此剑已经在道场里供奉蕴养了近两千年。 至于这柄法剑的真容,张之维也没见过,龙虎山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此宝是不会被请出来的。 很快,一刻钟要到头了。 风天养的做法也已经接近尾声,恐怖压抑的气氛席卷了周遭,不止是演武场,整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叮叮叮……” 师刀发出的铃铛声,空灵、单调、没有任何的韵律却又直入人心,每一次敲击都带起空气的共振,耳膜、头皮、乃至深入骨头,随着那铃铛声跃动、颤鸣。 风天养脸上的那张夜叉般的傩面具,也愈发的狰狞,他起舞的动作也越来越浮夸,越来抽象,如同画面抽帧一般的诡异。 “来了吗?又是那种媒介的感觉,请下坛天兵降临,也会从那个媒介借道吗?”张之维心里自语。 一抬头,只见天空中凭空绽放了很多密集的血痕。 风天养高举师刀,对着张之维指去。 凄厉的鬼叫响起,空中的血痕猛地朝着张之维扑过去。 这些血痕,场下那些修为不高的人看不清楚,但张之维看的分明,那是一个个不断扭动的,三尺大小的血色人形。 “这是我凉山巫觋中特别供养的一种灵,叫破法秽灵,是从极其污秽的地方凝练出来的,肉眼不可见,也无法用物理手段攻击到,它们能污染法器和法力,张师兄,我知道你们龙虎山的金光咒是一绝,但可别被染指到了哟!” 密集的血色人影掠空飞过,却没在空气中引起丝毫的风波。 “物理手段接触不到?还能破我金光,我倒要试试!” 张之维不闪不避,任凭血影肆意冲击。 几十团血色人影如丧尸出笼般,抱住了高大的张之维,一阵阵如硫酸腐蚀般的声音响起。 这些血色人影疯狂冲击金光,但张之维就如那泰山般稳固,金光都不带颤抖的。 这破法秽灵确实有破法的效果,只不过这效果作用到张之维身上,不太明显。 这几十只破法秽灵都几乎灰灰湮灭了,却连金光的表皮都没有烧穿,只是在金光的表面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污。 不过,这番景象,一般人却看不出端倪,因为他们看不到破法秽灵的身影,他们只能看见张之维金光蔽体,周身泛着淡淡的血芒,金光咯咯作响,却没有一点异样。 “想法很好,确实克制类似金光咒的护体手段,但手段浅薄了一点!” 张之维身形一震,金光蔓延,所有破法秽灵瞬间灰飞烟灭。 随后,他心念一动,周身那些沾染了血污的金光,以炁化形,汇聚在一起,化成一枚金豆。 屈指一弹,金豆破空而出,直指风天养的眉心。 但就即将击中的瞬间,风天养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员高大威猛的武将,替风天养挡住了这一击。 这武将身披金甲,背后插着五色彩旗,一张脸涂得青白相间,跟台上的戏子似的,一开口也是抑扬顿挫。 “吾乃法主坐下神将,吾主法驾在此,道人还不速速下拜!” “神将?” 张之维瞧了一眼,只见这武将身形略带虚幻,由清气构成,但清气中却又藏着妖浊。 “这就是下坛天兵,五猖兵马里的猖将,既然有猖将,那也应该有猖兵才对!” 张之维话音刚落,法坛前,风天养再次起舞,跳起一种古怪的祭祀舞蹈。 回旋踏步间,法衣招展,神铃晃响。 与之同时,一个又一个猖兵从空中浮现,转眼间,就堵塞了整个演武场。 这些下坛天兵,五猖兵马,全都目光森冷,直勾勾的盯着张之维。 已无需废话,大战一触即发。 第71章 力拔千钧,威势无双 演武场,法坛前。 风天养把两把师刀高举过头顶,师刀上的铃铛叮铃作响,他如那祭祀鬼神的巫师般,跳起了诡异的傩舞。 观战的人里,没人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好似大幕之下观看着一场惊世骇俗的能剧表演。 “叮铃铃……” 师刀震响,演武场的上空,泛起一道又一道光芒,光芒中,一个个猿臂虎背熊腰,身形似真似幻的猖兵猖将出现。 这些个猖兵猖将,全都头戴红缨盔,身穿绿锦袍,明光铠,手持钢叉,冠带飘飞,甲光熠熠,真如那神话传说里的天兵天将入了凡间。 不过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些个看似天神下凡的护法兵马们,一身璀璨的明光铠下,却是一副青面獠牙的面目。 虽然道家法脉里供奉的那些护法神里大多也是凶神恶煞,但身上却是正气凛然,不像这些个猖兵猖般浑身带着邪气。 “还他妈挺唬人!” 张之维第一次感觉到了有点意思,他目视这些猖兵猖将,扭了扭脖子,眼中有炽亮的闪电化作凶戾的猿猴一闪而过。 他伸出卷起袖子的手:“来,让我看看,天兵们的水准!” 法坛前,风天养对着张之维高举师刀。 下一刻,只见他面前那青面獠牙的猖将振臂一呼。 天地间有鼓角争鸣,青光涌动,无数猖兵,高举钢叉,轰然嘶吼,前仆后继杀向张之维。 与数量庞大的猖兵相比,张之维就如同滚滚浪潮下的一只枯叶,顷刻间就被淹没。 但下一瞬间,金光蔓延而出,张之维冲天而起,金光咒和五雷正法所修行出的雄浑的炁,在他体内澎湃流淌。 五猖兵马手中那些明晃晃冷森森的兵刃,如同望不到尽头的刀林,张之维浑身金光蔽体,就如那大闹天宫,横扫天兵天将的猴子一样,在猖兵猖将里穿梭不定。 他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撸起袖子,正手一巴掌将一个猖兵的头颅抽碎,反手一巴掌又将一个猖将拍飞出去。 被拍飞的猖将迅速开始扭曲变形,身形也急速膨胀,白袍撑裂,甲片崩飞,显出了本来面目,竟然是一条十来米长的大蛇。 这条大蛇在空中龙蛇夭矫,朝着张之维当空卷来,嘴里发出怒吼:“吃了你!” “猖将的本相是一条柳仙?吃我?不自量力!” 张之维一伸手,掌心吐出金光,化成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袭来的蛇形猖将的头颅。 大蛇吃痛扬天大吼。 张之维体内炁如泉涌,岩浆般滚烫的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死来!” 张之维抓起十多米高的大蛇猖将,如长鞭般挥舞,砸向周围围杀过来的猖兵。 这夸张的一幕简直突破了周围人的想象。 要不要这么凶残啊! “不愧是张师兄,就算面对这种场面,那也是丝毫不憷,说用一只手就用一只手,要是我面对这么多鬼东西,我只怕当场就跑了!” 已经化身张之维迷弟的吕慈感叹道。 陆谨也是目瞪口呆道:“这种场面,我也肯定跑,不跑的话,恐怕坚持不了秒,张师兄却能近乎无视般的来去自如,杀进杀出,这等修为,只怕赶的上很多前辈了!” “肯定赶上了,我敢打保票,你注意周围那些前辈的脸色,我感觉很多人都打不过张师兄!”吕慈小声说道。 “是吗?” 陆谨说着,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陆宣,发现他脸色难看的很。 陆谨:“…………” 这些观战的人群里,大多数人都在感叹张之维实力强大。 唯独出马仙一脉的天才关石花,被风天养给吓的龇牙咧嘴。 “打不了,根本就打不了啊,那个风天养怎么一下子搞出这么多类似大仙的东西出来啊?!” 关石花嘴里喃喃自语,她修的出马仙一道,与这风天养的手段有些类似。 但不同的是,风天养请的是死去后,被供奉在法脉里成为护法天兵的仙家,而她请的是活生生的大仙。 而且,她还能看的出来,被张之维捏在手里的那条大蛇的实力,绝对不弱,她当前能直接请来上身的仙家里,没几位比得上。 “师父,待会儿我就不上去凑热闹了,这也太吓人了,除非把柳大爷请来,不然根本没得打啊!”关石花小声对自己的长辈说道。 关石花的长辈说道:“咋?你还想请柳大爷上去和这位天师高徒碰一碰啊,别瞎搞,以你的实力,要想请柳大爷这种级别的仙家,得提前上门拜访,征得同意才行,贸然去请,这叫坏了规矩。” “再说了,你自身实力浅薄,穴窍修行不到家,就算请来了柳大爷,能发挥出的力量也不多,是打不过这位天师高徒的,要是让柳大爷也像那猖将一样被拧着打一顿,你以后啊,在柳仙们那里就别想要什么好脸色。” 出马仙一道的修炼体系,在整个异人界都属于极其少见的,他们不修性,也不练技,专修穴窍。 这穴窍的大小,对本身没什么大提升,它就相当于体内一个容纳仙家力量的容器,穴窍修炼的越大,请的仙家也就越强,仙家也就越能发挥出近乎本体的实力。 “嗯嗯,我肯定不去了!”关石花连忙说道。 “石花儿,你不上去的话,那我也不上去。”小胖子王蔼厚着脸皮凑上来说道。 瞧你那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关石花心里吐槽了一句,给了王蔼一个大大的白眼,理都不理他,专心看着场上的情况。 场上,张之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抓着大蛇猖将横扫,将来犯的猖兵尽数抽飞出去。 抽了几轮,张之维觉得这蛇用起来不顺手,手猛的一抖,一道超过十米长的冷冽金光激荡而出。 直接把那蛇形猖打的四分五裂,化作一团清气崩散。 张之维甩了甩手,说道:“看来你请的这一坛天兵的实力不咋地啊!” “张师兄说笑了,在下实力浅薄,手段有限,能请的天兵就这水准,要不,张师兄请一坛上坛天兵给我看看,让我也掌掌眼?”风天养笑道。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说罢,张之维大步朝风天养走去,这猖兵猖将不过如此,他已然没了兴趣。 而夜叉般的傩面具下,风天养脸色一冷,悄悄捏了个法决,随后喉咙一阵颤抖,似乎在努力吞咽什么。 此刻他埋身弓背,两手摊开,俯在法坛上,看上去有些滑稽,脸上,傩面具上的獠牙居然微微蠕动着,更显得怪异恐怖。 第72章 神雷出绛宫,秒杀全局 “嗯?你在服灵,吃下鬼物,短暂的强行提升修为?”张之维一眼看穿他的动作。 “张师兄,小心了!” 服灵后,风天养的声音变的很难听,如铁片摩擦玻璃一般刺耳。 与此同时,张之维的背后,突兀冒出个半透明的猖兵,冲锋杀向张之维不设防的后背! 张之维豁然转身抬手,捏住这个猖兵的脑袋,然后发力收紧,将其捏的形体崩溃,化作一团浊气。 但诡异的这团浊气没有散开,反倒如附骨之疽般缠绕上了张之维。 “张师兄,中招了,我是巫师,巫师会的可不止请灵,我还会咒杀,无视你金光,直接作用到你性命上的诅咒手段!” “嗯?” 张之维挑了挑眉毛,身体略感不适,紧接着,一张又一张暗红色鬼脸,竟然从他的腰上,手上,后背上冒了出来。 这些鬼脸或者怒目圆睁,或者颦眉欲泣。或横眉冷笑,看得人遍体生寒。 一张张鬼脸将张之维高大的身躯整个包裹住,嗡地一声,漆黑的火焰从鬼脸与鬼脸之间的缝隙里透了出来,将张之维烧成了一个大火炬。 “哈哈哈哈哈……” 凶恶的傩木面具下,风天养那干哑难听的声音传出去好远。 “张师兄,这把巫毒之火,由内而外,专烧人的血气,我知道你性命修为高深,一时半会儿烧不尽。” “不过,我请的是五猖兵马,五猖五猖,我自然有五路,你先前只击溃了一路,现在,我召唤出其他四路,内外夹击,张师兄,您又该如何应对?” 说着,风天养再次起舞,师刀高举在头顶,刀刃交击划拉。 剩下的几位猖将们同时现身,领着各自的猖兵,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杀向张之维。 “诅咒这种阴蚀诡谲的手段,上不得台面,癞蛤蟆跳脚背上,不咬人膈应人罢了,至于猖兵猖将,实力不强,数量不少,还真是挺麻烦的,那就……一并解决掉!” 说罢,张之维抬起头,眼中喷薄着银光,周身弥漫着闪电。 雷法刚猛,专克世间一切邪祟,那些燃烧着诅咒之火的鬼脸,在雷霆下,顷刻间烟消云散。 “神雷出绛宫。” 下一刻,炽热的银色闪电交织,化作一只猿猴形象,从张之维身上跳跃而起。 与此同时,演武场外。 “滋滋滋……” 观战的人群身上,有些细小的古怪声音响起,他们低头一看,只见衣服上因为静电的缘故,冒起一簇簇细小的电花。 “这是?” 众人正疑惑。 下一瞬。 “轰隆!” 一声雷鸣炸响,那个响烈程度,就好像有人拿着铜锣,在耳边使劲一敲,震耳发聩。 紧接着,绚烂灿白的光铺满眼前,那是翻滚的雷浆与汹涌的火焰。 这一刻,眼前所见,全是炽亮的电光;耳中所听,尽是震耳的雷声。 而雷霆所过,管他是什么猖兵猖将,破法秽灵,还是什么其他的小鬼,瞬间都尽数披靡,灰飞烟灭。 ………… 银光过后。 风天养吃力的撑起身子,刚才,张之维的阳五雷只瞄准了场上的五猖兵马,并没有针对风天养。 毕竟张之维现在释放了心猿,阳五雷威力进一步加强,但在细节的把控上更加颓势。 要是波及到了风天养,张之维也不能保证不把他劈死,所以就没选择对他动手。 不过即便如此,风天养也受伤不轻。 他是法坛的主持者,那些五猖兵马都是他通过作法,沟通凉山巫觋法脉请来的,与他心神相连,结果被一下子劈的灰飞烟灭了,他当然不好受,被反噬的很惨。 风天养吐出一口鲜血,扶着法坛的供桌,吃力的站起,看向前方,只见整个演武场都已被雷火焚毁。 演武场正中间的位置,张之维如山般矗立,浑身覆了一层金光,身上衣物毫发无损,在他周身,依然有交织着炽白电光。 傩面下,风天养一脸苦涩,心里在滴血:“雷法吗?天师府五雷正法,竟然如此凶悍,观里的五猖兵马已经被供奉了多年,早就不算阴邪鬼物,不被雷法所克,却依然被一雷劈了个烟消云散。” “这次损失可太大了,本来还说上台扬扬威名,见识一下上坛天兵,结果上坛天兵没见到,还一败涂地,这一坛天兵积累多年的香火愿力挥霍一空,以后再想用这一坛,起码得蕴养好几年才行!” 请护法神助拳,和请仙家附身作战不同,仙家是活的,被打死了,那就真死了。 护法神本来就是死的,一丝真灵存于门派法脉之中,被信仰之力温养,出现时所用的形象,也是以信仰之力构成。 所以就算死了,只要法脉不崩溃,信仰之力足够,也是能再用的。 法坛前,风天养正心里滴血,突然一种不详之感传遍全身。 一抬眼,就看到张之维对着他伸出了那只挽起了袖子的手,虚空一握。 认输的话还梗在喉咙里,身体就被一股大力席卷,不由自主的飞了过去。 “我我我……” 风天养就如那溺水的人一般,四肢在空中一阵乱扒拉,想找到着力点,但却只是徒劳,等身体落到实处时,已经被张之维抓住脖子,跟个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唉,张师兄,别打别打,别打脸,我认输,我认输,输得心服口服!” 风天养抓着张之维的手,连忙说道,生怕像被吕家双璧一样,一巴掌摁进土里。 他可是巫师,体魄可不如那两个练武的莽夫,要是挨上一记,不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啊! “喂,吕慈,你道不孤了,又出现了一个像只鸡一样被拎起来的家伙!” 陆谨用肩碰了碰吕慈的肩膀,一脸揶揄道。 但吕慈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一脸热切的盯着张之维,了解的越多,他对张之维的敬佩也就更深。 甚至不禁在心里叹息,此等英雄人物,要是自己的同族兄弟那该多好啊,自己就是鞍前马后,那都心甘情愿啊! 而场上,看着认输的风天养,张之维倒也没不依不饶的给一巴掌,直接就松开了手。 “承让!” 风天养落地,整理了一下法袍,摘下傩面,抱手道: “承让可不敢当啊,张师兄实力,在下心服口服,这次比试,我也受益匪浅,多谢!” 说罢,转身下场,他没要任何指点,也不需要指点,他已经自己的道该如何走。 这些猖兵猖将,虽然数量多,实力也不弱,但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如臂使指,完全掌握灵的力量,甚至收归己身,壮大自己。 张之维看着风天养的背影若有所思,与之前的人不同,他好像对自己的道很通透,这就是三十六贼前九贼的悟性吗? 想到这,张之维看向场下另一位悟的八奇技的贼——郑子布。 郑子本正看着张之维呢,两人眼神对上,郑子布腼腆的笑了笑。 这场切磋,他是不可能上的,符箓三宗,同气连枝,同属正一教一脉,这种场合,他要上了,那就变味儿了。 不能搞自家老大哥不是! 张之维自然是知道这些的,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开始下一场切磋。 这次演武,成了张之维的个人秀,一直从上午演到了半晚时分,在陆老太爷爽朗大笑中结束。 随后,便是正式的宴会。 但这次宴会,张之维没去参加,打了一天,即便是他,也略感疲惫,需要稍做休整,同时一一消化今天的所得所感,毕竟指点他人也是指点自己。 第73章 每日三省吾身 陆家,客房内,小厮烧好了热水,准备了浴桶。 张之维屏退左右,解开道袍下水,盘坐在浴桶中,只留头颅露出水面,眉头逐渐舒缓。 他不是铁人,一天的切磋演练,即便是他,也会觉得疲惫,更何况,演练过程中,他受了点伤。 这个伤,倒不是被别人打伤的,即便是风天养直接作用于性命上的巫毒诅咒,也只是烧了些许气血罢了,张之维用金光咒打下的根基雄浑如铁,气神完足,那点损耗,不值一提。 他的伤其实是拨弄奇门四盘时,被天地之力反震的,毕竟力都是相互的,他攻击四盘,自然也得承受四盘的反噬。 之前在不断动手,炁如泉涌,血气方刚,感受还不真切,但静心打坐时,就明显察觉到心肺间有些隐隐作痛。 这是出现暗伤了。 张之维不敢大意,立刻内视己身,首先检测的是自己的心脏。 心念一动,心脏的图像立刻出现在脑海中,一同出现的还有心脏如擂鼓般跳动的声音,以及心脏的血管里,血液奔涌的声音。 张之维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巨细无遗的检测起来。 在这种状态下,他可以直观的看见,自己心脏内的很多毛细血管都破裂了,在开始病变。 这些毛细血管虽然微不足道,但必须要给予重视,不然日积月累下来,就会形成病灶,形成顽疾。 张之维心念一动,调用体内的先天之炁,点对点,精准的去修复这些损伤。 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心头暖洋洋的,同时,他清楚的看到,那些破损的部分,在快速的修复着。 解决了心脏的问题,张之维又把注意力放到肺脏上去,肺上问题比心脏上的要严重些,肺泡璧发生了一些破裂,肺叶也有不少小损伤。 “果然,相比心脏而言,肺要脆弱一些啊!” 张之维赶忙开始修补,在修补肺的同时,张之维把意识发散去出,检查身体的其他部位。 这是张之维每日的必修课,每次打坐练炁前后,他都会检查一下自身,毕竟就算是修行,有时候行炁时力起猛了,也会对经络造成冲击,留下细小的间隙。 张之维把这个操作,称之为每日三省吾身。 在检查自身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人体的各大穴道。 这些穴道在张之维的内视中,就如星辰般闪烁。 其中最亮的那一颗是绛宫,也叫膻中穴,异人口中的中丹田就是它了,位于胸口处,所以又叫心府。 张之维修行的阳五雷又叫绛宫雷,心火领金肺之炁生发后,这些强大的炁,就存于胸口的绛宫之中,所以这颗穴位自然是最亮的。 除它之外,最亮的分别是眉心的天目穴和脐下的气海穴,也就是上丹田和下丹田,金光咒作为一门性命双修的功法,自然是三个丹田一起练,如此才能没有短板。 检查了一下三个丹田,除了中丹田因为阳五雷释放了心猿的缘故,愈发强大以外,别的毛病没有。 张之维把目光挪开,看向人体的其他地方,这一看,他新注意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倒不是以前看不见,只不过以前没曾关注,他以前只关注身体的损伤,以及一些很重要的人体大穴。 但自从了解了一些奇门格局后,他开始把人体里那些以前未曾在意的东西,和奇门格局联系起来。 这一联系,他便发现,身体的各个穴道,各个器官,乃至各条经络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能掌握这种联系,以后修补伤势,甚至可以不用直接作用到目标,而是通过五行相生相克原理来修补。 比如木生火,木代表肝脏,火代表心脏,要治疗这次心脏上的伤,他就可以生发肝脏上的先天之炁,来带动心脏的修复,甚至让心脏变的更强健。 当然,修复这种事,无关紧要,无论是通过人体奇门格局来带动修复,还是直接用炁修复,效果都是一样的。 重要的是可以用控制奇门格局的原理来强健自身,实现对自身性命毫无死角的强化。 张之维现在主要修行的是金光咒,这门性命双修的功法虽好,能打下极其雄浑的性命根基,但它终归也只是一门适用于大众的功法,无法面面俱到,毕竟人与人的身体构造虽然大致相同,但细微处却天差地别,总有金光咒强化不到的地方。 以前,张之维是通过每日三省吾身的方式,进行查漏补缺,哪里差就补哪里。 但这种方式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主要是因为相生相克的缘故,往往特地强化一个部位后,会造成另一个相克的部位失衡,所以即便张之维天天补,但天天都有漏洞。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让张之维的性命进行了整体的升华,毕竟修补了总比不修补强多了。 但现在,张之维找到了从源头上解决的方法。 那就是以演算人体奇门格局的方式,通过强化最基本的人体单元,以点概面,以五行相生的原理,牵一发而动全身,来对整个肉身进行滋补强化。 如此一来,直接强化一个整体,就不会存在强化了这里,那里又被克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情况了。 根据奇门格局的理念,最基础的是24节气,对应人体格局就是24节脊椎,那么直接就从脊椎开始强化。 当然,这种强化得非常精细,不能瞎强化,乱动奇门格局里的节气,会造成奇门局里时间变化紊乱。 要是乱动身体的节气,造成人体格局紊乱,那就会像王也那样,今天癌症,明天肾亏,各种乱七八糟的病症接二连三的来。 随后,张之维检查了自己的脊椎,毕竟他攻击四盘,是由心和肺生发先天之炁,再由24节脊椎骨,分别攻击奇门局内的24节气,脊椎是排头兵,也最容易受伤。 这一检查,张之维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的第一胸椎到第四胸椎上的气息紊乱,甚至有一丝丝极难察觉的外界节气,如附骨之疽般纠缠在上面。 第74章 先天之雷 见此,张之维顿时恍然大悟:“这四节胸椎就与心和肺息息相关,所以,我心绞痛和肺上的问题,根本原因是这四节脊椎被奇门局里的节气反噬,从而作用到了心肺。” “这么说来,我刚才的修补,其实是补了个寂寞,治标不治本,这四节脊椎上的问题不解决,就算我今天修补好了,明天又会出岔子!” 一念至此,张之维当即挪动体内的炁,直接把那四节脊椎上的外界节气驱散了,然后温养了一番,等那里的气息彻底平和后,张之维撤掉先天之炁,没有再继续强化。 毕竟这是个精细操作,马虎不得,具体实施的话,还是等他回了龙虎山,研究一下奇门算法之后,再作尝试。 修补好了伤势,张之维靠在浴桶边,开始总结今天的得失,回味着这一天的战斗。 灵光乍现,突然顿悟,并不是一种常态,但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能够将自己灵光乍现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常态能力。 回想之前的战斗场景,无数影像在张之维脑中扭曲舞动,像是劲风中的跳跃的火苗。 陆谨,吕慈、吕仁、风天养…… 一道道人影疯狂闪烁而过。 一边流泪一边强颜欢笑说场面话的陆谨,被他抓在手上歇斯底里的吕慈,巴掌下一脸绝望的吕仁…… 银光闪烁的猖兵,带着傩面具的风天养,被他抓在手中,凶猛獠牙纤毫可见的大蛇猖将…… 仔细回想了一遍,张之维摇了摇头,叹息道: “天赋这东西,还真是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像风天养这种日后悟得八奇技的三十六贼,即便现在还没悟得奇技,但在各自的领域,本身就已经非常不俗,对自己的道也有自己的理解和规划,不需要他人过多的指点,只需要在战斗中对比敌人,映照自身,就能有所领悟。 而三十六贼里,没有悟得奇技,作为陪衬的那二十几贼,像那刘得水,丰平,天赋同样高,稍作点拨,就一点就透。 而像诸葛云晖这种中人之姿,哪怕修行的刻苦,却也要当头棒喝,甚至生死玄关前走一遭,才能明悟自身。 “那我呢?我又算哪种,我好像一直都在悟,但又好像没真正的悟,我之前悟的那些,都是通过指点别人而映照自身,那我本身呢,我能从自身所学中悟得什么呢?” 张之维心里自语,他学的是金光咒和五雷正法,这两门功夫,在龙虎山就找不出几个修行的比他好的。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并没有领悟那种技近于道的能力,虽然他的金光咒有点这种趋势,但张之维明白,其实并不是。 他只是单纯的理解到了金光的本质,并加以运用,而不是从金光咒中悟出超脱金光咒本身的手段。 “技近于道,这是一门手段练到极致后才会出现的效果,既然没有达到,说明我金光咒的修行还不到家,至少没有到达近乎于道的地步,这是水磨工夫,急不得,欲速则不达!” 张之维放下刚有点苗头的执念,两世为人,他一直知道一个事,修道这种事,就和追女生一样,越是在乎,越得不到。 你不把它当回事,做好自己,它往往就降临了。 “对了,先前切磋,摸清了陆谨逆生状态在眉心的行炁轨迹,可以试验一下开启阳五雷般逆生状态了!” 张之维立刻行动起来,保险起见,先用金光护住全身经脉,然后调运出先天火金之炁,以逆生三重的行炁轨迹开始运行,先从脐下三寸,一寸寸的过五脏六腑,一路往上。 因为提前用金光护住经脉的缘故,这次运行先天火金之炁时,张之维并没有感受到灼烧感。 先天火金之炁路过中丹田,一路直奔到上眉心上丹田处,但在即将冲入上丹田的一瞬间,张之维停下了。 一股寒冷之意漫卷全身,他又感受到了那一股不适,那种要把自己给化没了的错觉。 “如此说来,之前的尝试,不是我出了岔子,是逆生状态本身就有问题,要不要继续呢?” 思忖了一瞬,张之维决定继续,陆谨天天用这一招,也没出什么问题,倒也看看,这逆生三重诡异在何处? 张之维平复一下自身,然后气念挟先天火金之炁冲入眉心上丹田。 刹那间,张之维只觉得脑中炸起一声闷雷,紧接着,那股冲入上丹田的先天火金之炁发生了变化。 先天火之炁和先天金之炁,竟然开始融合了,两炁合二为一,再没有火和金的属性之分,彻底变成了一股全新的炁。 这股炁外形依旧是闪电形状,但却是淡淡的金色的,内部炽亮无比,散发出阵阵让人惊悚的气息。 “这是……” 张之维蓦然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阳五雷版逆生状态,成功了。 看着这一团全新的淡金色的炁,张之维不得不承认,还是小瞧了这逆生状态。 张之维之前的猜测是,所谓的逆生状态,其实是把逆生三重修行出的先天一炁,通过这个行炁方式,在上丹田发生一次转变,然后让身躯部分先天一炁化。 但现在看来,这逆生状态并不是把已经提炼出来的先天一炁运行到眉心,而是把几股先天之炁运行到眉心,在眉心处融合成为先天一炁,再生发到全身,使自己的身体先天一炁化。 “这样就很合理了,毕竟先天一炁在人一降生就已分化为四肢百骸,这东西在体内就不能长存,逆生三重应该只是把组成先天一炁的各种先天之炁提炼了出来,而想要将其融合为先天一炁,却是要通过逆生状态才行,所以逆生状态只能短时间保持,至少陆谨的是这样!” “但如果正常的逆生状态,转化出的是先天一炁,那我这个阳五雷版的逆生状态,转化出的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先天之雷,先天一雷?” 张之维感觉到了自身知识的浅薄。 他感受了一下这股全新的炁,很快得出结论,这股炁他能如臂使指,要控制着生发出去,开启逆生状态,并不难。 但他却踟躇了。 若是普通的先天火金之炁,虽然有些冒险,但张之维觉得以自己的性命修为,能趁受的起。 但这股金色的炁……张之维就不敢确定了,可能真会玩火自焚。 “但若就这么放弃,未免太可惜了,要不……稍微引导出去一点,比如先用头发这种无关紧要的部位试试水?” 第75章 我秃了,也变强了 张之维看着上丹田里那团灿金色闪电形态的炁,思忖了片刻,决定先用头发试一试。 他紧束意念,控制上丹田里的那团灿金色的炁发散出去,如飞升天阙,猛地窜出上丹田,直入发梢。 刹那间,原本束成髻的头发,猛然炸开,反重力般冲天而起,根根朝上,且缠绕着灿金色的雷霆,给人一种似真似幻之感,仿佛发丝是由闪电构成的。 张之维抬眼瞅了一眼,咧嘴一笑,顿时明白这是他的头发在逆生状态下,呈现出的炁化状态。 “这模样,还挺唬人的,暂时没看到对头发有什么损伤,再多观察一会儿!” 张之维心里自语,同时伸手抓向一缕头发。 “滋滋滋……” 发梢闪电环萦,一缕灿金色的雷霆跳跃而起。 张之维用手指去触碰这缕金色雷霆,尝试着把这缕炁收入指尖,头发的感受毕竟不那么真切,他想用身体去试试。 触碰瞬间,指尖如遭针扎,但没有受伤,只是伴随着阵阵细小的刺痛。 “这种感觉……雷的强度很高啊,比单纯的阳五雷要强很多,但也要狂暴很多,如果要对全身使用的话……” 张之维思忖片刻,得出结论,会对身体有一定的损伤,但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如果是短时间使用,应该问题不大,但要像陆谨那样一言不合就用,除非性命修为再高上一个档次,不然有较大后遗症。 “保险起见,多观察一会儿!” 浴桶内,张之维昂着头,静静地盘坐在里面,头顶盘桓着刺眼的雷电。 大概一刻钟后,张之维的头发已经是不灿金色的了,而是变成了赤金色。 不仅如此,他头顶的空间也都被高度地电离化,空气中的尘埃因为电离而闪闪发亮,不时有细长的电弧击穿空气,从张之维的头发飞出,在浴桶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黑痕。 到了这个程度,张之维已经很难再掌控这些雷电了,他连忙撑开金光咒。 金光如水银泄地般喷涌而出,护住周遭的一切。 这里可是陆家的客房,人家正举办寿宴,自己要是给它炸了,那多不好意思! 有金光咒护持,即便屋内电闪雷鸣,刺目的电光如蛇般窜动,但屋内的陈设却丝毫没被损坏。 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金光咒的防御比雷法的攻击高,而是现在满地乱走的雷电并不是张之维的雷法,只是雷法作用在空气上的余波。 那强大到让人惊悚的金色雷霆,依旧被他控制在头发上。 “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差不多就是极限了,我有点控制不住了,而且头发好像也开始出问题了。” 张之维赶忙把头发上的那股金色的炁,收回眉心的上丹田之中。 随后,心念一动,闪电金色电光的炁骤然一缩,重新分化为银白色的先天火金之炁,运行回到中丹田绛宫之中。 “呼!” 张之维长出一口气,有些兴奋:“好像捣鼓出来了一点不得了的东西!” 随后,他伸手摸了摸头发,刚一触摸,原本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头发,瞬间就崩塌了,寸寸碎裂,化作齑粉。 张之维:“…………” “这有点秃然,看来这种形态,一刻钟是极限,超过了会崩溃,如果实战中使用,要想对身体的负担降至最低,最好不要超过三到五分钟,具体多少,还得试验后才知道啊!” 张之维分析了一下,又摸了摸头,感觉有点难搞,自己堂堂道门高功,天师传人,要是顶个秃瓢出去……这像什么话? 这不得挨师父的削啊! “得把它弄出来才行,我记得头发是肝肾之精,第五胸椎(夏至)和第八胸椎(立夏)与肝相关,第十胸椎(清明),第十一胸椎(春分),第十二胸椎(惊蛰)与肾相关,可以尝试操作一下!” 张之维立刻开始轻微的调动人体格局,头发只是身体上很微不足道的部分,所以效果立竿见影,没多久他就感觉头部痒痒的,乌黑的头发就如雨后春笋般重新长了出来。 长到一程度,张之维停下动作,摸了把新长出的头发,柔顺亮滑,发质比之前还好。 “人体奇门格局倒是好用的很呐,走,干脆趁热打铁,找个地方好好试验一下这个先天之雷的逆生状态!” 张之维自语了一句,从浴桶起身,浑身炁一动,蒸干水份,穿上道袍,正在扎头发。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张之维扭头看去。 “吱!”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张静清,冷着脸,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他是看徒弟没吃饭,专门过来送吃食的。 “嗨呀,师父,您太客气了!” 张之维看着张静清手里的食盒,心里一暖,连忙说道。 张静清冷着脸,把食盒放在桌上:“先吃!” 张之维看了眼张静清,好像不太对劲,有股暴风雨来临的宁静啊。 他龇了龇牙,乖乖坐好,打开食盒,吃了起来。 吃的时候发现师父一直冷着脸,张之维试探性的问:“师父,谁惹到你呢?” 张静清虚着眼,瞅着他,谁惹的他,谁没点数吗?先吃饱,吃饱了再算总账,面无表情道: “先吃先吃!” 张之维脖子一缩,埋头吃起来,在龙虎山上,除了张静清之外,他就不怕谁,严格来说,也不是怕师父,他是尊重师父,毕竟张静清对他是真的好啊! 没一会儿,张之维吃完了。 “跟我出来一下!” 说罢,张静清起身出门。 张之维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房,来到陆家的后院。 期间,张之维想起自己捣鼓出的金色雷霆,便询问道: “对了师父,雷法的炁,在什么情况下会变成金色啊!” “少给我好高骛远!” 张静清没好气道:“先前你和陆谨切磋是怎么回事,你那是切磋吗?忘记为师教过你的吗,这江湖啊,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师父说的道理,徒弟自然不敢忘记,下次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认错,张之维一向是最积极的,只不过心里却在腹诽,只要实力够强,就是我们打打杀杀,别人人情世故! 第76章 师父的质问,金光咒可以见神 “次次都说下次谨记,但次次屡教不改,你还有多少个下次?!” 现在,张静清是看到张之维就来气,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切磋打败对手可以,但你一巴掌把人打哭这叫个什么事啊? 还是在人家的生日宴上打哭,当时他这个做师父的,都尴尬的想用个遁地术钻土里去了。 要不是龙虎山家大业大,和陆谨与三一门也相交莫逆,两家的长辈看在他这个天师的老脸上,也还算通情达理。 换个小门小派,这只怕就是生死大仇,他这个当师父的,能不气? 至于后面张之维大发神威,指点全场年轻一辈,看似好好的扬了一把龙虎山的威名,又张静清依旧是没半点高兴。 这件事有利有弊,毕竟有句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这世道混沌,正邪难辨,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虽然现场的人都在恭维,但暗地里指不定怎么想的呢! 一想到自家宝贝徒弟可能被有心之人算计,张静清就有些清静不下来。 “一定没下次了,这次弟子和陆谨切磋,纯粹是意外,是弟子太投入了,没收住手……”张之维连忙说道。 “打住打住,就你理由多,什么叫没收住手,后面的切磋,你手不收的很稳吗?你指点那刘得水,稍有差池,就得震死他,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是分毫不差啊,现在你给为师说失手?” 知徒莫若父,张静清虚着眼看着张之维:“你老实交代,你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闻言,张之维一愣,说起打哭陆谨这事,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那当然是……纯属故意的啊,其实想要摸清楚陆谨逆生状态在眉心的行炁轨迹,方法很多,没必要一巴掌秒杀。 但他不打这一巴掌,张怀义那小子怎么出头啊? 张之维记得,剧情里老天师曾感叹,如果当初不一巴掌打哭陆谨,也许就没后来的甲申之乱了。 因为,这一巴掌让天师张静清突然觉得,张之维的性格如果当了天师,不一定是龙虎山的幸事。 干脆自己再教一个亲传弟子得了,一来是能互相磨砺,说不定能把张之维的性格掰回来,二来也多一个选择,就算张之维性格改不了,真不适合当天师,那不是还有第二个接班人吗。 所以选来选去,张静清把目光放在了性格上与张之维截然相反,但天赋同样绝佳的张怀义身上,开始大力栽培他,亲授法术。 可以说,张之维打哭陆谨的这件事,改变了张怀义的命运,没这一巴掌,张静清说不定不会想着再找个天师候选人,也就不会传张怀义五雷正法。 没有五雷正法,以张怀义稳如老狗的性格,多半老老实实窝在龙虎山一辈子,也就没有能力下山去搞什么三十六结义了,那后面一切的纷争,可以得到改写。 但这是站在原剧情里的老天师立场上考虑的。 现在的张之维却是没这个想法,师父身体倍儿棒,天师之位什么的还早的很,天师度里有什么秘密,有什么禁制,他也不太关心。 再说了,他和张怀义关系也不错,老陆受点委屈,就能抬张怀义一手,那就只能委屈老陆了。 只不过没想到被师父察觉到了端倪。 面对师父的质问,张之维当然不会承认。 老话说的好,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主打的就是一个死不承认。 张之维一口否决:“怎么可能是故意的,这不是弟子见猎心喜,想试一试他们家的逆生三重吗?一时间,忘了分寸!” “见什么猎,心什么喜?”张静清质问。 为了平息师父的怒火,张之维决定拿出点干货,沉声道: “我看穿了陆谨的逆生状态的一点门道,有点新想法,所以尝试了一下,没想到一击就把他放倒了!” “逆生状态的门道?”张静清道,“你好像对逆生三重很感兴趣?” “逆生三重在异人界鼎鼎大名,谁不感兴趣?”张之维挤眉弄眼,“您老之前不是对三一门和三一门的门主左若童很夸赞吗,师父,您也挺感兴趣的,对!” “啊?!”张静清眼睛一瞪,喝道:“对,对个屁啊!” 虽然他确实有点感兴趣,但这种事知道就行了,说出来他这个当师父的不要面子啊! “对了,你刚才说看穿了逆生三重的门道,有点新想法,你看穿了什么门道,有什么想法?”张静清问。 张之维也不隐瞒,就把自己看穿了逆生状态的行炁轨迹,并打算用先天火金之炁开启阳五雷版的逆生状态的想法,给张静清讲述了一下。 当然,他没说自己已经试验成功了,倒不是刻意隐瞒,而是说了,肯定要挨骂的,先在师父这埋个伏笔,过几天再去说,稳健一点。 “你说你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摸清了逆生三重的逆生状态的行炁轨迹?” 张静清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张之维,三一门的逆生三重是出了名的复杂,自家这孽畜却能一眼看破其行炁轨迹,并找到破绽,这种天赋,这种何其吓人? 这么好的天赋,可不能让他乱搞。 “你还没去尝试对!”张静清沉声道。 见到师父这个表情,张之维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你这想法,简直就是胡来!” 张静清训斥道:“阳五雷的炁何其狂暴,人体经络何其脆弱,别说用逆生三重的行炁轨迹去运行阳五雷的炁,就算是用同出一脉的阴五雷的行炁轨迹去运行阳五雷的炁,在未到一定境界学得调和之法前,都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你这么做,就不怕伤了经络吗?” “师父,我早有应对方法!”张之维道,“我可以用金光护住经络,这样就不会受损了。” 张静清气笑了:“用金光护住经络,你的想法倒是挺多的啊,但你可知道,要想做到这一步到底多难,需要把金光咒修行到打破人体格局,可以见神的地步,才能把金光细致入微作用在经络之上,能做到这一步的,咱们全龙虎山都没几个,你何德何能啊?” 第77章 人体中的真武之神 “我何德何能……师父,瞧您这话说的,那啥,我未学识字,先学丹功,这十多年的修行难道是白练了吗?我在内丹功一道,还是小有点成就的!” 说着,张之维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小的比划了一下。 对于张之维在内丹功上的成就,张静清给予认同,说道: “为师知道你的金光咒已经修行到了可以护住内脏和血管的地步,这可不是小有成就,说是大成也不为过,但经络是经络,血管是血管,两者不可相提并论,你护的住血管,可不一定护的住经络。” “想要护住经络,内丹功一道必须修行到打破人体格局,可以见神的地步才行,等你什么时候能洞悉入微,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细微的穴位,并清楚知道它们在身体里有什么作用后,再来和为师说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着张静清一脸严肃的样子,张之维抿了抿嘴,弱弱的说道: “那啥……师父,说不定我已经修行到你说的那种境界了呢!” “嗯?!” 张静清顿时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虚着小眼睛,一脸怪异的看着张之维,确认道: “你说你已经明悟了自身格局,修行到了可以见神的地步?” 张之维点头如捣蒜。 张静清眼睛一瞪:“休得诓骗为师,来来来,让为师考考你,若你答不出来,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张静清撸起袖子,指了指张之维上腹部的脐中上2寸的位置:“这是什么?” “这是商曲穴!”张之维说道。 “废话,为师不知道这是商曲穴吗,为师是问你,你通过内视人体格局,在这个穴位上看到了什么?”张静清说道。 张之维如实说道:“这个穴位在发光,而且,每次我运行阳五雷时,心火之炁一动,这颗穴位就会变的更亮,一闪一闪的像有个人影在动,同时,我浑身的气血会更沸腾一点!” 闻言,张静清目光一沉:“你竟然真的修行到这个境界?” 张静清仔细打量着自己徒儿,像打量一个怪物一样。 他一直都知道张之维天赋很高,世间少有,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弱冠之年,在内丹功一道修行到了可以见神的境界,这是何等的可怕? 这天资,想必就是祖师爷在世,那也不差分毫了…… 张静清心里感叹了一句,竭力收敛吃惊的表情,询问道: “你什么时候修行到这个境界的?” “差不多有两三年了!”张之维随口说道。 “两三年?!” 张静清眼睛一瞪,用怒容来掩盖吃惊:“你到达此境如此之久,都不和为师说说?” “哪有?” 张之维连忙道:“我明明给您说过,那天我去大殿找您,给您说我金光咒已经能覆盖全身上下,由内到外的每一个地方,您夸赞了我一番,还让我切不可骄傲自满什么的,你忘了啊?” “是吗?” 张静清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是说过,但自己当时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只当张之维说的是金光护住了内脏和血管,根本没往细小的经络去想,如此看来,是自己当时会错意了。 “含糊其辞,下次说具体点!” 张静清轻描淡写一句带过,随后说道:“刚才的商曲穴又被称为血门,它的作用是气血循环的核心中点站,和肝肾相连,可以排出人体杂质,同时和心脏配合,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至于你发功的时候看到这颗穴位在闪动,里面甚至隐约呈现人形,这便是可以见神中的神了,之所以称呼这些穴位为神,是因为这些穴位主宰着人身体的运行,就好像天地中各司其职的神仙一样。” “而这个商曲穴,对应的人体神灵是‘北斗真武之神’,代表着武力,很多异人在遭遇生死危机时,会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来强提战力,他们刺的这个穴就是商曲穴,不过金针刺穴这个方法太粗糙了,虽然能短时间提升战力,但会气血两亏。” “不过这个弊端,对打破人体格局,可以见神的人来说,并不存在,因为他们可以很精细的去操作,不给自己留后遗症。” “如果你想在战斗中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可以有意的去运转这个穴位,让它不只是闪动,而是彻底发光,如此一来,战力至少提升三成。” 听了张静清所言,张之维大喜,没想到人体穴道还有这个用处,如此一来,又多了点提升实力的手段。 “对了,既然你已经到了可以见神的境界!”张静清想到了什么,质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已经试验过你说的那个阳五雷的逆生状态了?” 张之维挠了挠头,笑道:“师父有大智慧啊,果然是瞒不住,我浅浅的试验了一下,不过我在试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 张之维正想描述一下在即将开启逆生状态时出现的那种要把自己给化没了的感觉。 张静清却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张之维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看向身侧。 树林里,人影攒动,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从中走出,来人正是仙气飘飘的左若童和他的徒弟陆谨。 “天师,大半夜的,还训徒啊?老太爷之前说的真不错,藏了这么个大宝贝,今天才让我们知道!”左若童笑道。 “左老弟哪里的话,就一个不成器的孽徒罢了!”张静清客气道。 “这还不成器啊,天师您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要我说,您要这么看不上他的话,要不……”左若童笑眯眯道:“让给我如何?” 张静清道:“左老弟,说笑了,不知左老弟来此,是为何事?” 左若童拍了拍身旁陆谨的头:“二位啊,我这个蠢徒弟啊,切磋输的不明不白,切磋完还没受到指点,气的内心崩溃,又哭又闹,我这不带他过来吗?” 陆谨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张师兄你白天打我……嗯哼……和我切磋过后,还没给我指点呢!” “陆少爷有左门主指导,我就不越俎代庖了!”张之维说道。 “这……” 陆谨回头去看师父左若童,自己的打不能白挨啊,师父快快撑腰! 第78章 左若童要换徒弟 左若童淡淡一笑:“指点不指点的无所谓,但你总得解释一番,让我这蠢徒弟输个明明白白!” 张之维看向张静清,想师父也来撑一把。 张静清眉头一皱,说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话,打人的时候倒是挺痛快,怎么现在墨迹上了?!” “但说无妨是,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之所以能一击击败你,是因为看穿了一点逆生三重的门道。” 张之维选择给陆谨留一点面子,事实上,他就算不截停陆谨上丹田的炁,顶着陆谨的逆生状态硬上,也能很轻松的撂倒他,就像打吕慈那样。 “张师兄看穿了逆生三重的门道?” 陆谨一愣,他修行逆生三重多年,也没摸出什么门道,这是能看出的吗,连忙询问张之维具体原因。 而听到张之维所言,左若童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在切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端倪,这次带徒弟过来,既是给陆谨解惑,也是为了给自己解惑。 张之维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在看了你的几次较量后,我看穿了你一部分的行炁轨迹,发现你们的逆生三重和在场其他流派的手段都不一样,作为一门性命双修的功法,它与金光咒有些类似,但它在构建上,要比金光咒复杂的多。” “我指点过火德宗的丰平,也指点过燕武堂的刘得水,火德宗,追求的是火焰的本质,演武堂,追求的是外练筋骨皮,内炼一口气。” “但金光咒不是,金光咒追求的不是护体的金光,它是通过延伸出金光这种状态来提升自己的性命修为,金光从来不是重点,它只是一个衍生物罢了,这就好像打坐修行静功的时候,追求的不是什么姿势,而是心清静不清静。” “所以,修行金光咒时自然不能把重心放在金光上,重心应该是更完美的进入性命双修的状态。如此一来,性命修为提高了,作为衍生物的金光,自然也跟着提高,而且如臂使指。” “既然金光咒如此,那我想,与金光咒相似的逆生三重也应该如此才对,只不过相比金光咒的衍生物——金光而言,你们逆生三重的衍生物——逆生状态要复杂的多,所以它产生的效果也比金光丰富!” 张之维伸出手,按在陆谨的脑门上,说道:“但复杂的东西注定没有简单的皮实,行炁方式太复杂,就容易被人打断,所以我就以自身金光咒去映照你们的逆生三重,然后用最直接的手法,截断了你那复杂的行炁方式!” 果然如此,自家手段确实被看穿了不少……左若童心里暗叹一声。 即便在来之前,左若童早有预料,但听了张之维的解释,他心里依旧不太平静。 多少本门弟子,在他指导下修行逆生三重,入门都极其艰难,但你看别人用了几次,就把行炁轨迹摸了个八九不离十,还找到了截停逆生状态的方法,这是什么妖孽啊? 不对,这哪是妖孽,这是分明天赐的修行逆生三重的好苗子啊,这小子要是修行逆生三重,说不定能解开我的疑惑,把逆生三重修行到一个前无古人的境界。 就是可惜了,此等好苗子,怎么就被张静清这个老匹夫抢了个先? 一时间,左若童古井无波的心,突然生出了一个热切的想法,把这个天师弟子给拐带了! “嗯哼!” 左若童咳嗽一声,压住有些悸动的心,看了一眼在旁边跟个呆头鹅一样的陆谨,训斥道: “听懂了吗?你只看到了这一巴掌,知道这一巴掌的门道了吗?张嘴领教,闭嘴承让,场面话车轱辘话张口就来,你领教到了什么?说到底,也只是在乎胜负罢了,我让你去切磋,是让你明悟自身,可不让你上去好勇斗狠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看着张之维头头是道,陆谨跟个呆头鹅一样听着。 平时场面话一套一套的,关键时候,屁都憋不出来一个。 左若童恨铁不成钢的给陆谨来了一个削头皮,打的陆谨抱着头,委屈的眼泪汪汪的,他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啊! “这位小高功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看穿归看穿,你能截停我这蠢徒弟的炁,是因为你本来就能轻松胜了我这蠢徒,倒不是我这逆生三重有……” 左若童顿了顿道:“有什么致命缺陷!” 张之维点头道:“那是自然,如果是您构建出的逆生状态,我是万万不敢如此取巧的,我应该要……” 你还应该要……你要翻天呐……张静清眼睛一瞪:“孽畜!!” 张之维心里一咯噔,连忙不说了! 左若童却是笑了:“哦?听你这口气,你是想和我讨教讨教?” “那也不……”张之维其实也有点手痒难耐,但看了眼师父的脸色,连忙说道:“那也不可能啊,左门长实力高绝,一时半会我是赶不上的!” “嘿,一时半会儿……”左若童倒没生气,一把拎起陆谨,给张静清递了过去: “天师,我看呐,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狂徒留在你这也是气你,干脆让给我,我用这个跟你换!” “别别鸭,师父啊,弟子知道错了啊,弟子以后一定加倍用功,别轰我走!” 刚被一削头皮打得委屈巴巴的陆谨,连忙手脚并用,疯狂扒拉,大喊道。 见陆谨那样子,张静清哈哈笑道:“你这小徒儿也挺有意思,你还是自己教,至于我这狂徒,留我这就好,就不劳左门长费心了!” 张之维:“…………” “左门长,瞧您这话说的,其实我这人嘛,一点都不狂,很少惹师父生气的!”张之维反驳道,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师父生气是他本来脾气就不好! “哼!”张静清一声冷哼,整个龙虎山,就你这个孽畜三天两头惹我生气。 “你看,这不就气了吗?”左若童笑道:“对了,不说笑了,说起来,光凭肉眼就看穿了逆生状态的行炁轨迹的,你是第一人,说说,你有什么想法没?” 第79章 逆生三重大成的预兆 “这个嘛……”张之维看了一眼师父张静清。 张静清没好气道:“你都窥视人家手段了,还藏着掖着?为师厚着脸皮就给你明说了,左老弟,我这孽徒啊,见令徒用了逆生状态后,察觉到了逆生状态的行炁轨迹,就见猎心喜,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想用其他的炁,去代替逆生状态的先天一炁,来开启另类版本的逆生状态,你说可笑不?” “哦,原来是这样,哈哈哈……” 左若童大笑道:“令徒很有想法嘛,但这个想法很危险,就如令徒之前所讲,金光是金光咒的附属物一样,这逆生状态,其实也是逆生三重的附属物,只有依托于逆生三重提炼出的炁,才能施展出去。” 左若童告诫道:“如果是用其他的炁来施展,无异于玩火自焚,毕竟只有先天一炁是人体本源的力量,就算躯体炁化,也不会伤及根本,但其他炁,可就不好说了。” “是这个理!”张静清道:“所以我刚把他训斥了一遍!” “难怪天师大半夜的训徒啊,是该训!”左若童笑道。 但紧接着,他又说道:“不过,天师,我看令徒所言所行,不像是那般不知其中厉害关系的人,他既然敢冒出这个想法来,想必一定有自己的理解,要不……” 左若童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之维:“讲讲?” 张静清看向张之维,没好气道:“叫你讲讲!” 后面的东西,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知道了,先前张之维刚打算讲,左若童就过来了。 “其实嘛,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讲的,无非就是个人体质原因,我觉得自己抗的住,就打算试试呗!”张之维说道。 “抗得住?”左若童问,“那你试了吗?结果如何?” “试了一下,但在炁运至眉心的时候,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所以就停下了!” 张之维当然不会和盘托出。 “什么异样?”左若童连忙问。 “是一种……” 张之维仔细回想了一下,形容道:“是一种要思绪似乎都要飘走,整个人似乎都仿佛要化作虚无的感觉,具体的不太好形容,但大概是这样!” 闻言,左若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惊讶表情:“你居然也感受到了!” “也?”张之维问:“左门主和陆老弟也有这种感觉吗?” 陆谨摇头道:“没有啊,我修行时什么感觉都没有!” 左若童眼眸低垂,沉吟片刻道:“小高功说的那种感觉我确实有过,不过我是在修行逆生三重到了高深境界时,才灵光乍现般的感受到的,而后,随着修为愈加精进,这种感受也就越深!” 说着,左若童感叹道:“小高功未修逆生三重,却能从逆生状态上察觉到一丝,此等天赋,真是左某人惊叹不已啊!” “左门主,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呢?”张之维询问。 “代表什么?”左若童低声重复了一遍,而后语气坚定道: “这应该是炼神返虚的提现,是逆生三重大成的预兆!” 逆生三重大成的预兆……张之维有些诧异的看着左若童。 江湖上都传言,逆生三重一旦修得圆满,便可羽化登仙,按左若童的意思,他这个大盈仙人,真离逆生三重圆满不远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有有可能的。 若张之维记得不错的话,百年后的陆谨,修为是逆生三重的第二重,外表依然是老人模样,没有像左若童一样返老还童。 要知道,左若童年龄可不小,他和天师张静清称兄道弟,是同一个辈分的人。 张静清虽然气神完足,但从外表上看,却也已是老人模样。 而左若童却依旧保持着一副近乎少年人的模样,浑身炁机发散间,生机勃勃,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的逆生三重是不是快圆满了。 要是能搭把手,试试左若童的深浅就好了,张之维心里暗道可惜。 左若童神觉敏锐,察觉到了一丝张之维的想法,说道: “你好像对我三一门很感兴趣?” “左门长气度不凡,仙人之姿,我师父对您也是赞赏有加,我这个做徒弟的,说不感兴趣,肯定是假的!”张之维说道。 左若童笑道:“那天师真是谬赞了,对了,小高功既然对我三一门挺感兴趣,那我就讲讲我在修行上的一些感悟!” “我三一门,之所以名三一,是因为三一者,神、气、精混三为一也,其顺为人,逆为仙,只在其中颠倒颠,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意思是要修我逆生三重,就必须去争一缕生机,去逆天而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三重圆满,即可永久不坏。” “正所谓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近于神形俱妙,与道合真之境矣……” 左若童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段,而且是越说越玄乎。 张静清眼眸低垂,在沉思。 陆谨一脸懵逼,听的云里雾里。 张之维则是有些诧异的看着左若童。 这些话里没有具体的修行法门,却有很多左若童对修行的理解,特别是在逆生三重上的理解。 张之维虽然没有修行过逆生三重,但天下的道理都是有相同之处的,这些理解对他也算是小有帮助。 左若童讲了很多,讲完之后,看向张之维,说道: “此乃我在修行一途上的些许理解和理念,希望对了有所启发,对了,如果你以后捣鼓出了那所谓另类版的逆生状态,或者再次有那种感觉,甚至是修行上有什么不解,也可以来三一门找我,我若知晓,定不啬赐教!” “多谢左门主指点!”张之维抱手说道。 “我和你师父也算是相交多年,有些事,不必太见外!” 左若童说完,拍了拍陆谨的头:“你呢,刚才的话,听懂了多少?” “听懂了一小部分!”陆谨如是说道:“不过我已经全部背下来了,等回去后,我就记录在书本上,每日通读几遍。” “不必如此刻意,修行之道,前人的经验可借鉴,但不能当成真理,道,总归是要自己悟的!” 左若童嘱咐了一番陆谨,转头看向张静清:“天师,既然我这蠢徒弟已经解惑,那左某就不打扰你训徒弟了,告辞!” 第80章 敢问这世上是否有仙 目视左若童和陆谨离开。 树林里,只剩下了张静清和张之维师徒俩。 “师父,您觉不觉得,刚才的左门长……有些热情过头了?”张之维小声说道。 “怎么?”张静清虚眼看着他,“真以为人家要拿徒弟换你啊!” “啊?!”张之维说道,“哪能啊,我是不会离开龙虎山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的,师父又好,师兄弟也好,我超喜欢……” “好了,别贫了,你刚才想说什么?”张静清打断道。 张之维想了想,说道:“我想说左门主状态不对,刚才与其说他是在给我指点,给陆谨指点,我更觉得他是在……求证,就好像一个东西,自己也不能百分百确认,所以需要他人的肯定和认同,这是一种不自洽的表现,以左门主的修为境界,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张静清斜眼看着张之维:“你觉得左若童是在找你求证?” “那必然是师父您啊!”张之维连忙道。 张静清摇头道:“不,他没找任何人求证,他是在自证,或者也存了那么点心思,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对,这确实是不自洽的表现。” 说着,张静清感叹一句:“人非圣贤,不管修为多么高,多么豁达,但总有看不开的妄执!” “看不开的妄执?”张之维思忖片刻,道:“师父,具体讲讲?” “讲什么?”张静清说。 张之维道:“如果,我说如果,刚才左门主向你求证,要您给出见解,您会说什么?” 张之维觉得,这或许与日后三一门的衰败有关系。 “左若童没向我求证,我这自然也没有答案,现在是你向我求证,那为师就跟你说道说道,免得你瞎捣鼓!” 张静清说道:“从刚才左若童的话里,为师概括了一下,三一门的理念其根本为心也者,人之丹也,物而霾之,则心不丹。故炼丹也者,炼之无所炼,以复其心之本体,天命之性自然也。” “意思是人的‘性命’是从无形无象的太虚中来的,人始生时,‘性’与‘命’混而为一,视为先天一炁。” “人一出生,先天一炁便开始分离,演化为精、气、神,即所谓性则寄之于肉团心里,即名曰神,命则寄于脐于肾,即名曰气曰精”。 “精、气、神各立一位,以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的顺序一直衍化,‘性命’就会随着人的躯体的死亡而消失。” “要使‘性命’长存不灭,就要使精、气、神的衍化顺序逆而行之,这个过程有三重,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所以称为逆生三重!” “其最终目的是使精气神重新混合为一,化为先天一炁,最终复归无形无象之太虚中,与太虚共存亡,此为飞升,也就是左若童说的,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近于神形俱妙,与道合真之境………” 若问谁是这个世界上知识最渊博的人? 有天师府六十四代底蕴傍身的张静清,必有一席之地,轻描淡写间,就将左若童所言的那些晦涩难懂的道理,讲的通俗易懂,不愧是能同时教出“一人”和“之下”的人。 听完张静清所讲,张之维若有所思道:“师父,那这三重修完,真能原地飞升吗?” 说起飞升,张静清眼眸低垂,片刻后,看向张之维: “你觉得呢?” 张之维思忖片刻,道:“先天一炁,从虚无中来,人一出生,先天一炁便化为精气神,此为性命根本。” “逆反回去,重回先天一炁,先不说此举能不能成,就算真成了,把自己练成了先天一炁,那又是个什么形态了?” “作为一门性命双修的功夫,最后的最后,却是把性和命都练没了,这不得不说,很不符合常理啊!” “难道真要逆反着一条路走到黑,从虚无中来,最终重新归于虚无中去?如果说这是三一门所追求的飞升,那飞升又有什么意义呢?” 到了此刻,张之维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和天师同辈相交,号称仙人的顶尖高手,会因无根生而死了,所以就和张楚岚闯唐门,导致唐门主唐妙兴之死一有些类似。 而张之维一连串的发问,也让张静清吃了一惊,这个徒弟,悟性确实是高啊! “这是人家三一门的事,就不用你我操心了,再说了,至于逆生三重圆满之后到底是什么呢?谁也不清楚,毕竟没人修行到过这个境界,搞不好是挣脱一切束缚,彻底逍遥自在也说不一定!”张静清说道。 彻底逍遥?张之维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恐怕并不能,至于那种诡异的感觉,与其说是逆生三重大成的预兆,不如说是身体的示警。 但这种事情,其实没得说,这也是天师张静清在左若童面前不发一言的原因,人家修行了一辈子,已经执念,不管前路结局如何,是成道,还是成空,都得走一遭。 张之维沉思良久,忍不住询问道: “那师父,江湖都说,这逆生三重圆满能成仙,这么看来,并不能,那我们的内丹功修炼到极致呢?是否能成仙呢?这世上,又是否有仙?” 张静清看着一脸求知欲爆棚的张之维,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了一声,道: “切不可好高骛远,这些东西,等你修为到了,或者等你当上了天师之后,自然就知晓了!” 闻言,张之维很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再当十万个为什么。 与很多说话云里雾里,喜欢当谜底人的道士不同,张静清讲什么都是简单明了,深入浅出。 刚才张静清这个样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张之维却明白了。 让他当天师后才知道,不是师父刻意要当谜底人,是涉及到了有些知识,师父说不出来! 难道说羽化成仙,飞升之类的东西……也是天师度禁制里的东西吗…… “天色不早了,走了,回房歇息,明天一早,咱们回龙虎山!” 张静清一拂袖袍,往陆家大院而去,本来还说今晚把张之维叫出来,好好教训一顿,但现在,他有些意兴阑珊,也没了训徒的兴致了。 逃过一劫……张之维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师父啊,那咱们明早以什么方式回去,继续坐火车吗?” 张静清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坐火车的话,你还不把火车给拆了啊,明天,借法回山!” “那师父,要不咱们现在就启程,兴许还能赶上山上的早饭呢!”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不辞而别像什么话,明早和陆公辞别之后,再启程!” “师父果然有大智慧,对了,师父,之前你还没说,雷法在什么情况下会变成金色啊?” “你又想捣鼓什么东西,切莫好高骛远,这可比你搞什么另类版的逆生状态危险多了,你把握不住!” 第81章 心猿意马,心魔现 “很危险?”张之维连忙问,“金色雷法哪里危险了?” 走在前方的张静清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目光凝视张之维,片刻后,缓缓说道: “之维啊,你的心境出了问题!” “出什么问题了?”张之维一愣,自省了一下,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 旋即不解道:“是释放心猿的原因吗?” “不要什么事都赖着心猿,心猿是果,不是因,之维,你有没有发现,你对力量过于执着了点!” 张静清缓缓说道:“以往在山上,你还只是修行的刻苦,但此次下山,你的心开始浮躁了,因为你对力量的执着,你不想压制阳五雷的威力,慢慢打磨心性,所以释放了心猿,去追求更极端的力量。” “因为你对力量的执着,所以在陪为师看巫优唱戏的时候,你没去关注戏曲本身是否精彩,而是第一时间剖析了神格面具的本质,并映照自身,想出了自己演自己,再把自己打造成神,摄取人间信仰之力来提升实力这种极其疯狂而大胆的想法。” “因为你对力量的执着,所以在演武的时候,看到陆谨使用逆生三重,你第一反应是剖析了逆生状态的行炁轨迹,想要弄一个阳五雷版的逆生状态,从而获得更大的力量。” “因为你对力量的执着,所以在面对诸葛云晖的时候,你剖析了奇门遁甲,并开始映照自身,甚至逐步开发人体小天地,也就是人体格局,为师看你的头发纤尘不染,应该是刚长出来的,你拿自己做了实验对。” 张之维薅了把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 张静清继续道:“现在,你又想去捣鼓超出阳五雷限制的东西……你这种心境,要不得,力量虽好,但过于痴迷其中,就不是掌控力量,而是被力量所掌控了!” 张静清一脸不解,语重心长道:“之维啊,这次下山,是什么让你变的对力量如此着迷了?” 张之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张静清话,而是在扪心自问,自己对力量真的很执着吗? 好像是有点过于执着了,即便有些不太想承认,可这是事实。 那该执着吗? 该!! 张之维心里的回答很坚决。 在这身如鸿毛,命如草芥的乱世里,不追求力量,不执着于力量,那该执着什么? 道吗?长生吗? 可没有力量,又如何护的住道,守的住长生? 其实,若能不卷的话,他又何尝想卷? 每日按班修行,清晨去那天门山坐看云卷云舒,中午在山中静听花开花落,半晚去山下任凭潮起潮落,做个超凡脱俗的道门高功,不好吗? 正一教不禁婚配,他甚至可以下山找个漂亮女人当老婆,体验人生百态。 以他的悟性和资质,如此这般修行几十年后,他还是那个天下无敌,俯瞰群雄的天通道人。 张之维不想吗?他想的,但他不能,时间不等人,现在超然了,等再过不久,世界大战开启,战火彻底席卷神州大地的时候,他拿什么超然啊? 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龙虎山肯定是要入局的,而且,作为道门魁首,必定首当其冲。 那是要死人的,而且会死很多,整整一代人都要葬送进去。 剧情里,张怀义结义的时候曾和郑子布闲聊,龙虎山的这代人弟子里面,除了他和张之维,都快杀没了,那时候,战争还没结束,可想其惨烈程度。 也就是说,记忆里,那些在他刚穿越过来还是小屁孩时,用法术弄出纸马,载着他下山买零嘴的师兄,那些一脸崇拜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副师兄好厉害,我与有荣焉的师弟们,差不多都要死在这场纷争中。 这是现在的张之维无法忍受的。 所以,他才这么卷,刻苦用金光咒打磨性命,“每日三省吾身”,八极,形意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拳法学了个遍。 以往,即便有紧迫感,但一直在岁月静好的龙虎山,感受还是不那么真切。 但这次随师父下山,一路所见所闻,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还是让张之维又更紧迫了一些,所以无论见到什么,都在映照己身,看能不能给自己带来更强的战力。 他,还要变得更强才行! 沉思片刻,张之维说道:“世道越来越乱了,我想守护好龙虎山,守护好师兄弟们!” 闻言,张静清一愣,看着张之维,张了张嘴,想说这是他这个做师父该做的事,你这个当徒弟的,在老子庇护下好好修行就行,别操这些心,但最终,张静清没说出口。 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 “诶!”张静清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对力量的执着其实并非一无是处,但要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走,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启程回山!” 张静清背着手,一人走在前方,高大的背影,略显萧索。 看着师父的背影,张之维愣了一下,跟了上去,看出师父心情似乎不太好,金色闪电的事,他也没再不依不饶的追问。 这个世界没有一刻是静止的,个体的变化的总和就是整个世界的变化,但是个体变化影响世界变化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成日殚精竭虑,却掀不起什么风浪,有的人却因一念之差让世界天翻地覆。这就是“命运的权重”。 而此刻,张之维的权重就在增加,但同时,他却没注意到,在他的心府,也就是中丹田绛宫,这个人体穴道的中枢,百关之神汇聚的地方,里面储存着的庞大的先天火金之炁在攒动,慢慢勾勒出一头风雷狂暴,毛脸雷公嘴的猿猴模样。 这头猿猴在绛宫里沉浮了片刻,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空洞的眼睛里冒出了金光,有了自己的神采,它的目光似乎洞穿了绛宫,看到了外界的情况,它的脸上带着笑,但笑容里却是充斥着凶戾。 “嗯?谁?!” 行走间的张之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探自己,旋即放开心神,探查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 “错觉吗?刚才除了感觉被窥探了以外,还有一丝心悸,以我的修为,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难道是之前脊椎骨上的外界节气没有清理干净?” 张之维一心二用,一边走路,一边内视自身,大致检查了一遍,除了绛宫里的先天火金之炁更多更强了一些外,什么毛病都没有。 第82章 回龙虎山,雷法逆生状态 第二天清晨。 参加此次聚会的异人们陆续离开。 陆府门口,陆老太爷带着陆宣和陆谨,一一送别各位道友。 张静清带着张之维也来辞别。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陆公,我也要告辞了!”张静清抱手说道。 陆老太爷挽留道:“天师好不容易来趟江南,要不多待几天?” “山上还有要事,我就不多留了!”张静清说道。 他着急着回去揪‘老鼠’。 陆老太爷抱手道:“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多挽留!” 这时,陆宣突然说道:“对了天师,前日,您说漕帮疑似和全性妖人勾结,在以极其阴毒的手段养小鬼,我这两天派人查了一下,漕帮里好像还真有全性妖人潜伏,但漕帮势大,调查起来很有难度,现在进展缓慢,养小鬼的妖人藏匿在何处,暂且没查到,只知道是一个野茅山,此事,我陆家会密切关注,一旦查出,绝不姑息,天师尽可放心!” “野茅山?原来如此!”张静清抱手道:“多谢了,不过如果有了消息,还请告知一下天师府,这种道门败类,我天师府自当清理门户!” “一定一定!”陆宣连忙说道。 “他日再会!” “天师慢走!” …… 张静清转身踏出一步,手里掐了个法决,一张黄色符箓化作纸鹤飞出,在空中迎风便涨,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大仙鹤。 张静清一步踏上去,张之维连忙跟上,旋即,仙鹤展翅,笔直升天。 看着两人越升越高的身影,陆谨在下面跳着挥手:“对了,张师兄,等我进步了,我可要去龙虎山找你切磋哟!” 天上,张之维笑道:“好说好说。” 陆老太爷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我家这宝贝儿还真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都不怕输啊!” “太爷,您干嘛啊?!” 刚还一本正经说场面话的陆谨,瞬间破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说几句客气话而已,我与张师兄的差距,我自己还是了解的!” 闻言,几人相视一笑。 但只有张之维知道,陆谨此言,还真不是客气话,剧情里,这家伙在此后的一百年里,就经常往龙虎山跑,要找回场子。 很快,仙鹤直入云端,下方的笑声就听不见了。 晴空一鹤排云上,广袖飘摇,天光云海。 仙鹤于云间穿梭,从江南水乡掠空而过。 张之维还是第一次坐这玩意儿,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往下张望着。 下方的房屋,就如同火柴盒一般袖子,不时攒动的人群,就如那蚂蚁一般。 张之维在仙鹤背上跳了跳:“师父,这玩意儿,可比纸马得劲多了啊!” 张静清虚着眼:“再瞎蹦跶,给你扔下去!” 张之维站定不动:“师父,您不要这么暴躁行不行?” “哼,现在觉得这符箓手段不错了是,起先叫你学,你还看不上,这么多年了,内丹功都修行到可以见神的地步了,身上的法箓还是最基础的‘太上都功经箓’,你什么时候能把它凝练到‘太上正一盟威经箓’?”张静清训斥道。 堂堂符箓派天师的亲传弟子,符箓一道竟然是个刚入门的水平,张静清都有些说不出口。 “师父教训的是,下次我就抽个时间,凝练一下法箓,研究一下符箓之术!”张之维连忙说道。 以前他一门心思修性命,但现在见识了符箓在师父手里的用法之后,张之维觉得,自己或许是得提升一下了,别的不说,单从这一手骑鹤下山的手段就值得去学。 “下次,你的下次可多的很呐!”张静清表示不相信。 张之维嘿嘿一笑。 ………… ………… 仙鹤的飞行速度很快。 没多久,他们已经到了龙虎山地界,一座青色山峦立于山云之间,天门山已经遥遥在望。 天门山传说是祖天师张道陵遁化成仙而去之地,也是龙虎山主峰,与天师府南北相对。 天师府是道门圣地,香火旺盛,香客络绎不绝,张静清就没直接骑鹤回天师府,而是落在了天门山上。 落地后,仙鹤化作符箓飞入张静清的手里,龙虎山的符箓也不全是一次性的。 毕竟有些符箓画起来很不容易,甚至可能要画几天,如果只能用一次,那也太费事了。 所以,为了留存住符箓里的法力,以便更多次的使用,在画一些珍贵符箓时,符箓派往往会有质地更好的纸张来画符,好承载更多的力量。 一般来说,这种能多次使用的符箓,按材料质地分为黄,青,黑三种,像张静清手里这张黄色的,用的就是涂金纸,这是以前榜登科进士用的纸。 张静清把符箓收好,警告道:“对了,这次的比试,你回去之后,一个字都不能提起,知道了吗?”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不泄露半个字!” “你记得就好!” 张静清说完,踏出一步,从天门山顶峰一跃而下,一身宽大的道袍里仿佛装满了清风白云。 脚下轻点,炁机流转,身形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腾空而起,几个起跃间,就消失不见,来到了天师府的后山。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耍帅!” 张之维自语了一句,也不着急着回天师府,直接盘坐在天门山上,开始昨晚进行到一半的逆生状态试验。 这次,他不打算只局限于头发,而是把那金色雷霆覆盖全身。 “师父说我把握不住金色雷法,但从昨晚在头发和手指上的试验来看,我还是可以把握一会儿的!” 张之维沉下心神,先用金光覆盖住全身上下,再从绛宫运炁而出,按逆生状态的行炁轨迹直奔上丹田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张之维惊奇的发现,自己体内的先天火金之炁,对比昨日又强了几分。 “释放心猿之后,阳五雷境界虽没动,但威力却与日俱增,这怕不是什么太妙的事啊!” 张之维自语了一句,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又不是从外界吸取过来的,自己炼出来的炁,还能反噬自己不成? 先天火金之炁冲入眉心,金色闪电般的炁融合而出,生发自全身上下。 “逆生状态,开!” “轰隆隆,隆隆……” 刹那间,沉隆的雷声由远而近,就像是一片雨云汹涌着来了,金色电光交织,像是无数的电蛇痛苦地扭动着。 一股让人战栗的气息充斥天地间,张之维立于山顶,浑身金色闪电交织,威压恐怖无比,乍一眼看去,甚至让人误以为是远古的雷帝从神话中走了出来。 第83章 掌控雷霆,虚空站立 天门山之巅,雷声与闪电交织,冲散笼罩在山巅,因阳光直射而呈现金色鱼鳞状的云片。 张之维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浑身流淌着刺眼的雷电,他的瞳孔变成了恐怖的赤金色,炽烈的电光从中喷射出来。 不只是他,他周围的空间也都被高度地电离化,空气中的尘埃因为电离而闪闪发亮,不时有细长的电弧击穿空气,形成一条条树杈状的闪电。 这一刻,张之维威势滔天,要是被不知情的凡人见了,只怕会立刻跪拜,把他当成传说中的雷神。 不过,张之维却无心欣赏自己此刻的雄姿英发,他在内视己身。 “果然如我预想的一样,用金光护住全身经络,即便是进入这个状态,在短时间内,也不会伤及根本。” “不过嘛,这融合而成的金色的炁,还是有些太狂暴了一点,比单纯的阳五雷的炁要强很多,当它在身体里乱窜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 “而且这个状态,很难再如臂使指的使用金光,因为我必须把精力都放在金光对自身的防护上,自然顾不得其他!” 张之维分析了一下利弊,觉得代价可以承受,影响不大,他本就没打算像陆谨一样,把这逆生状态当成一个常用的手段,谁让他使出了这一招,那一定是要拼命了。 既然是拼命,那自然是不留余手,金光也没必要用了,直接用雷劈! “张楚岚的‘迅雷会员’用雷电刺激经络,就可发挥出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我倒要试一试这个状态对力量上的加持!” 张之维怒喝一声,一拳轰出。 霎时间,前方气流涌动,在金色闪电形态的炁的推动下,这些气流就如同被压缩过的炸弹一般轰然炸裂。 平地起惊雷,巨大气浪和声音响彻成一片,山巅崖壁被炸得千疮百孔,出现了一个个斗大的窝。 “好家伙!先不说这一拳的威力,单单是拳风,就已经和真正的炸弹没什么区别了。” 张之维收招,看向电光环萦的拳头,刚才这一击的威力远胜从前,单论拳劲来说,起码提升了一倍有余。 随后,张之维运起八极拳劲,又连轰出的几拳,拳风炸裂,每一拳都好似巨浪排空猛击。 整个山巅的空气,在张之维的演练下,都剧烈的旋转了起来。 演练了几招,张之维双拳回收腰间,浑身骨骼爆出轻微的响声,渊渟岳峙,法度森严。 张之维立于山巅,巍然不动,喷薄着金色闪电双眼缓缓闭合,刚才他略有所感,想到了一些更好的用处。 “五雷正法,名为五雷,实为五炁,但炁与雷之间,亦有相同之处,雷是强大的自然力量,我是否可以像术士一样,以自身为基点,以术法为支点,去撬动天地自然之力,来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 张之维尝试着去做,他把环绕周身的炁生发出去,以奇门术法的原理,要撬动天地自然之力。 一般人想做到这一点,几乎不可能,苦修一辈子也不可能,但这对张之维而言,却并不难。 术士一道称自身为人体格局,内丹功一道则称自身为人体小天地。 大道殊途同归,张之维现在以自身映照天地,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一时豪迈起,高声道: “我已掌控这天地间所有的变化,我即为王!” 双手摊开,金色闪电自他周身散发,如同大树的枝杈一般,蜿蜒向四周。 闪电萤流,如环加身。 四周的山石在道道雷霆中破碎炸裂,一时间,乱石穿空,无数碎石在电流推动下,如流弹般四射而出。 而位于正中间位置的张之维,首当其冲。 不过,这些流弹般的碎石并没有伤到他,甚至都没能接近他的身躯。 那些从他身体里不断交织而出的金色闪电,拉动了天地自然之力,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电场。 强烈的电场令所有靠近的东西都带上了电,而同性的电荷,产生了巨大的斥力。 所以这些铺天盖地而来的碎石,没有一块能稍稍靠近他的身躯。 “虽然无力再使用金光咒以炁化形的手段,但这防御力,也是丝毫不差啊!”张之维感叹一句。 看着那些不断飞射而来,靠近后,却又悬浮在他周身左右的碎石,张之维虎躯一震。 霎时间,笼罩在他周身左右的强烈电光,如无形的力场发动,把所有的碎石都弹射了回去,并且因为电磁推动的原因,威力更甚之前。 “适合清杂兵啊,不够,还不够,我还有余力,还能撬动更大的力量,以我之真炁,合天地之造化!” 这种状态下,张之维的瞳孔像是燃烧般那样明亮,他仰头看向天空,抬手,双掌向天,磅礴的炁,透体而出。 顿时,环绕在他周身左右的电场更强了,甚至隐约形成一个球形,而张之维整个人也在电场的带动下,缓缓升起,凭空立足于虚空之中。 他的周身仍然闪烁着刺目的金色电光,这是他本身的炁。 而周身之外,则是银白色的电场环绕,这是带动的天地之力形成的闪电。 这些银色闪电交织,如龙蛇一般环绕在他周遭,拱卫着他,让他真如那雷神一般威严。 与此同时,张之维那双喷薄着电光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介乎神魔之间。 “在这个状态下我,我不仅仅可以控制那弥漫周身的金色闪电般的炁,我还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电场,不错不错,就是对身体的负荷是太大,不能长时间保持,就这才几分钟的时间,我就感觉到了体内如遭针扎一般,得赶快结束了!” 张之维自语了一句。 目光穿过环绕周身的银色闪电,看到了四周的景象,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周围乌云盖顶,黑层层的乌云中孕育着恐怖的雷浆。 天门山之巅本来就高,耸立在云端,张之维又在电场的推动下往上飞了一段,现在立于云层中。 而此刻,或许是他调动起来的电场,在云层中引起了连锁的放电反应,这天要打雷了。 第84章 雷劫顿悟,察觉心猿 天空中黑云滚滚,白色雷浆氲氤其中,透露着一股森然的气息。 “不好,我是来试验能力的,可不来渡劫的。” 张之维心中一动,连忙收敛发散到全身的意识,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上丹田,想要收起逆生状态。 但就在此时,心府绛宫内,一头闪电环绕的猿猴抓住间隙,悄然成型。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炁不受控制般,从张之维的心府之中透体而出,直冲天际。 “嗯?!” 张之维一愣,还没来得及检查体内的炁为何会暴动。 “轰隆!” 一阵阵巨大的雷霆声由远及近,无形却仿佛排山倒海的威严随着狂舞的电蛇铺天盖地而来。 张之维心里瞬间一紧,刚才从他体内透体而出的炁,打向了云层,引起了天地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云层中的雷浆被点爆了。 这个时候,张之维也不敢再收起状态,撤销周围的电场,心念一动,电场推动下,自身飙然一射,从乌云中冲出。 不过从云层中脱离出来后,自身挟带电场的他,与避雷针有什么区别? 果然,只见天穹白光一吐,一道雷霆对着他轰然而落。 清冽的雷光仿若塞满了整个天地,风雨火,雷与电,化作炽光,刹那间就将他吞没。 即便有电场和金光附体,但张之维依旧感觉到了那一道雷霆的分量。 他的咽喉肌肉在过电的状态中颤抖,发出的声音扭曲得无法分辨,全身上下的每块肌肉都仿佛脱离了骨头在跳舞,这是侵入体内的雷电在肆掠。 “得把这些自然雷电导出去才行!” 张之维收束着体内的炁,大张着嘴,嘴里喷吐着树状的闪电,可以想像多少雷电被灌入了他的体内。 一边吐出雷电,张之维一边急速闪身,在下一道闪电劈落下来之前,一拳轰在崖璧间的缝隙上,打出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山洞,躲了进去。 “轰隆隆!” 外面电闪雷鸣,里面浑身冒着袅袅白云的张之维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解除了雷法的逆生状态,正扶着崖璧,粗重地喘息,看起来极其虚弱,很难想像这个刚从生死线上回来的家伙近乎经历了一场雷劫。 “咳咳!” 肺部抽痛,张之维轻微的咳嗽,吐出了些许血沫,他开始内出血了,必须赶紧处理一下,连忙开始内视自身。 依旧是从心肺开始,因为开始雷法逆生状态的炁,是从心肺生发的,这两个部位,自然首当其冲。 这一看,张之维就皱起了眉头:“这一下受伤不浅啊,远比上次搅动天地奇门格局的反噬来的严重,奇经八脉受损严重,特别是肺叶,已经被扯破了,淤血堵塞气管……” “这可不同于普通的筋断骨折,若不是我性命修为高,恐怕已经休克濒死了!” “嗯?等等,这什么情况?我的阳五雷呢?!这一雷给我劈破功了?” 突然,张之维发现,从自身心脏生发出的先天火之炁和肺脏生发出的先天金之炁,两炁在绛宫攒聚合一的时候,却没有呈现出银色闪电状,而是变成了一团平平无奇的白色的炁。 不对,倒也不能说平平无奇,这股炁的质量极其的高,蕴含的能量极其恐怖,但却好像失去了阳五雷的特性,回归了先天炁本身的形态。 “质量高,却很平和,一点也没有雷法的炁应有的刚猛无俦和锐不可当,怎么回事?” 张之维一时间摸不清是好是坏,下意识去运转这股炁。 但念头起运间,还没等他搬运这股炁,这股炁剧烈震荡起来,就好像发生了化学反应一样。 它开始发光发亮,迸发出炽光,继而缓缓重新分化成先天火之炁和先天金之炁。 “分化……融合……该不会……” 张之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顾不上治疗伤势,赶忙全神贯注,凝视着这般变化。 久久无言,一直到体内的这种炁彻底转变正常,他的阳五雷,又回来了,张之维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哈哈哈……道爷我悟了,这雷劈的值,五雷正法,名为五雷,实为五炁,其实无论是阳五雷,还是阴五雷,亦或者完整的五雷,本质都是一回事,只是很多人将其复杂化了,应该化繁为简的,老祖宗啊老祖宗,抠抠搜搜的,把完整五雷藏于天师度中,但我已经……咳咳……” 张之维大笑间,扯动了肺部伤口,开始大口大血。 “老祖宗莫怪!” 张之维连忙调用体内的先天炁,赶紧去点对点修补伤势,先治标止血,同时通过二十四节脊椎骨去调控人体格局,稳住自身当前的格局,不让伤势恶化。 人之所以会生病,会受伤,刨除外部原因,本质是维持运转的人体格局出了问题。 而受伤后,只要维持住当前格局,伤势就不会恶化,如果通过调控,引导人体格局往良性运转,伤势就会开始复原。 简而言之,只要不一击杀死张之维,让他的人体格局崩坏到修无可修的地步,那他就不会死,并且在刻意的引导和修补下,伤势会很快复原。 这就是掌控人体格局的可怕之处,当然了,这个伤势的复原速度是和受伤的程度,以及自身的性命修为相关的。 因为无论再怎么调控人体格局,带动的也是自身的力量,没有外部的天地自然之力参与,所以这个恢复速度其实就是自愈的极限。 暂时修补了自身,调整好了人体格局的运转,张之维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次挨了雷劈,但他却很兴奋,受益匪浅。 “我得抓住刚才的灵光一闪,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同时解决一下自身的问题!” 张之维自语了一句,他这次算是吃了个大亏,这等伤势,换到一般人身上,起码得修养个一年半载,即便是他,也得修养个天。 想起之前那诡异的一幕,张之维眼中也有些惊疑,旋即又内视了一遍自身,但却依旧没发现丝毫端倪。 “如此看来,是我的自身出了问题,我得去请教一下师父!” 张之维撑着岩壁,踉跄起身,一副虚弱不堪,随时都要死的样子。 但没走几步,张之维脸色一狠,意识猛地沉入心府绛宫。 只见充斥着明亮炽烈的先天火金之炁的绛宫之中,雷霆滚动,张之维的面容自雷霆中透出,杀气腾腾。 而这张面容的正下方,一头闪电萦绕的凶恶猿猴,猝不及防的看着这一幕,它被抓了个现行。 “我就知道是你,我不露疲态,你不敢显身?瞧你那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你也配当我的心魔?死来!” 人体小天地,心府绛宫内,雷霆滚动,一只大手成形,当空压塌下来。 第85章 抬手镇压 人体小天地,充斥着先天火金之炁的绛宫之中,光风霁月,一张怒容投影而出,覆盖了大半个绛宫,如同山岳一般,正是张之维。 “死来!” 张之维眼神一定,伸出山岳般的大手,抓向下方那凶恶猿猴。 心魔,修行中人谈颜色变的东西,它是仇恨心、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痴念的集合体,人们口中常说的“战胜自己”,“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其实都是指心魔。 把心魔比作自己最大的敌人,可想而知修行中人对心魔的畏惧程度。 面对心魔,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先天弱上一筹,因为它是自身那些无法战胜的缺陷的集合体。 但张之维不同,他一向目空一切,视天下英雄如土鸡瓦犬,这心魔,也不例外。 再说了,这心魔也不是他的什么解不开的脆弱心结所化,而是因为他对力量的执着才诞生出来的。 对于滋生心魔一事,自打放出心猿后,张之维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他预想中,这个心魔应该是桀骜不驯的,是狂傲的,是暴戾的,一出世,就应该冲出心府,直上仙台,去他的上丹田里大闹天宫,就好像那齐天大圣一样。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心魔竟然如此怯懦,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迎战自己,只敢畏畏缩缩的龟缩在心府之中,看自己状态不好,才有胆乘虚而入。 谁是谁的心魔啊?! “你也配?!” 张之维一掌落下,就如那天穹翻盖下来了一般,掌下的猿猴,竟然显得微不足道。 面对来袭的巨掌,凶恶猿猴没有退却,反倒吸收绛宫内的先天火金之炁壮大自身,而后猛地跳起,威势滔天,扑咬向张之维的手掌,瞳孔中满是冷漠和暴戾。 双方甫一接触,巨掌摁下,刚才还威势滔天的猿猴,顿时威势全无。 只见无数先天火金之炁动荡,猿猴低声呜咽,它的形体几乎被打散,往绛宫深处逃遁。 “懦弱之举,我绝不姑息!” 巨掌继续压塌而下,一把攥住了心猿。 掌中,心猿几乎再难保持形体,它怨毒地望了张之维一眼,突然化作一团先天火金之炁消散开来。 张之维的投影下来的巨型面庞,注视着绛宫里的一切,想找出隐藏起来的心猿。 但心猿本是依托于阳五雷而诞生的心魔,隐藏在先天火金之炁中,还真拿它没有办法。 除非清空绛宫内的先天火金之炁。 可那不就是自废武功吗? “藏头露尾的鼠辈,不值一提!” 张之维冷哼一声,收回意识。 但就在他把意识从绛宫中抽离的瞬间,先天火金之炁滚动,一颗猿猴脑袋缓缓浮现,沉浮其中,仰天咆哮,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怨毒。 而此时,张之维刚把意识收回上丹田之中,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阴冷气息降临,一道亡魂凭空冒出。 张之维看着眼熟,略作思索,想了起来,这居然是他刚下山时被他一大洋射死的那个土匪头子,此刻这土匪头子化成了索命的厉鬼,一口咬在张之维的腿脖子上。 这还不算,只见那些被杀的土匪,甚至是后来石庙里的那些江湖客,火车上拐卖人口的拍花子…… 凡是这一路上与张之维有瓜葛的怨魂厉鬼,此刻也都化作了怨魂厉鬼,张嘴咬住张之维,死也不肯松嘴。 “还挺唬人,但不过癞蛤蟆跳脚背上,不咬人,膈应人,滚开!” 张之维怒喝一声,霎时间,一切厉鬼幻象,皆烟消云散。 张之维豁然睁开双眼,自语道:“心魔心魔,果然是阴蚀诡谲的东西!” 刚才的幻象,别看张之维一个吐气开声,直接就给震碎了个干净,但若是换个人来,指不定掀起怎样的波折。 心魔这种东西,就好像蚂蟥一样,如果没伤口,那它就奈何不了你,可一旦有,那就难缠了。 之前在破庙时,知道那些江湖客手上有命案,还想杀人越货,张之维第一反应是杀了他们,但张静清却阻止了他,还用了一种不沾因果,不在心里留下间隙的方式,除掉了他们。 理由是对方已经放下了这个念头,按三教中佛家的说法,那一瞬间,这些江湖客已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再去杀他们,无疑是置自身于不义的地步。 这种会留下心里间隙的事,要少做,不然以后心魔反噬时,心里的间隙会被无限制的放大,过往的所作所为,也会重新得到称量和清算,这就是心魔的可怕之处。 不过嘛,张之维没有师父张静清想得那么多,他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做事嘛,但求问心无愧,如果有愧,那你尽管变成心魔找我。 “亏我以前还说,如果心魔出来,能好好斗几场,以自身淬炼自身,那也不错,却不曾想这狗东西阴的一批,得了,和我捉迷藏是,那你可藏好了,要是让我逮到了,那你就遭老罪了!”张之维心道。 随后,他起身,金光铺路以炁化形,于悬崖上铺出一道阶梯,离开这个小山洞,顾不得和师兄弟们打招呼,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之维踢掉鞋子,盘坐在床上,再次对身体进行了一番修补,然后开始回悟今天所得。 “今天还是有些贪功冒进了,在雷法的逆生状态接近极限的时候,直面自然界的雷霆,可以说当时的局势相当危险。”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风浪越大,鱼越贵,危险归危险,但收益也是不容忽视的,我得抓住先前的灵光一闪,仔细回溯一遍,将所悟所感都消化吸收!” 张之维心里自语,先前他直面了自然界的天地雷霆之威,略有所悟,似乎有些明白雷法的本质了。 以往之所以觉得五雷正法博大精深,让人捉摸不透,这是因为他身在局中,所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但若是跳出局中,用另一个视角看自己,那不就可以一眼看透全局了吗? 就好像他指点诸葛云晖看天地格局一样,诸葛云晖怎么都看不透,他从人体格局的角度去看,一眼就看到了头。 如今,五雷正法的修行上,他有些迷茫,这是因为五雷正法其实是人体格局内的一种修行,那他何不把角度换到天地格局呢,再由天地格局来映照自身? 第86章 五雷正法的本质 要研究天地格局中的雷电…… 张之维思忖了一下前世所学的知识——闪电的产生,闪电是气流在雷雨云中,会因为水分子的摩擦和分解,产生静电形成的。 这些电分两种,一种是带有正电荷粒子的正电,一种是带有负电荷粒子的负电。 正负电荷会相互吸引,就像磁铁一样。当这些异性电荷相遇时便会产生中和作用(放电)。激烈的电荷中和作用会放出大量的光和热,这些放出的光就形成了闪电。 因为空气的电阻不均匀,电前进的形状大多曲曲折折,形成象树枝一样的光带,这就是闪电的形状,而放电使空气振动发出声音,就是雷声。 “很基础的知识点,但如果用来映照自身的话……” 张之维脑中灵光一闪,立马内视自己的心和肺,感受其中的先天金之炁和先天火之炁。 这一对比,五雷正法的本质就很好理解了,不是从五雷正法的修炼方法上,而是从科学上,从另一个角度上去理解。 本质来说,无论是以心肺率先生发的阳五雷,还是肝肾率先生发的阴五雷,亦或者是五炁攒聚为一的完整五雷,其实都是一回事,都是正负电荷之间的相互作用。 修行阳五雷时,单纯的先天火之炁,就是炁本身的形态,单纯的先天金之炁,也是炁本身的形态,但只要将两炁积攒合一,就会呈现闪电形态,这不就是正负电荷之间的相互作用吗? 所以,阳五雷的修行,本质上就相当于一场放电反应。 心脏纯阳,生发出来的心炁,其实就是正电荷,也就是阳电荷。 肺脏阳中少阴,生发出来的肺炁,其实就是负电荷,也就是阴电荷。 两炁攒聚合一,就形成了当前的放电反应。 那么依次类推,阴五雷的修行,其实也是这么一回事。 无非就是肾脏纯阴,生发出来的肾炁,其实就是负电荷(阴电荷),肝脏阴中少阳的,生发出来的肝炁,是正电荷(阳电荷)。 甚至最终的完整版五雷正法,其实也是遵循了这个道理。 只不过,这次的正电荷(阳电荷)变成了阳五雷本身,负电荷(阴电荷)变成了阴五雷本身。 而之所以在没得到完整五雷正法之前,阳五雷和阴五雷不能一起练的缘故,其实是因为这两种雷法在人体内生发的过程,有些类似于电池放电。 电池是有正负极的,两种雷法就有两个不同的正负极,一起练的话人体不就短路了吗? 而如何才能让它不短路,那就需要用到五脏中的脾脏了。 它所修行出的先天脾土之炁,可以阴阳调和,能把正处于放电反应的阳五雷的炁,从正负(阴阳)电荷,变成单纯的正电荷(阳电荷),同理,把阴五雷变成单纯的负电荷(阴电荷)。 如此一来,就不存在两个正负极了,人体也就不会短路了,完整的五雷正法也就修炼成功了。 而之前张之维挨雷劈后,体内的阳五雷的炁短暂的失去了雷法的特性,不再明亮炽热如闪电,变成了一股单纯的炁。 这其实就是阳五雷的炁,在外界雷霆的作用下,短时间被一雷从正负电荷交织的状态,劈成了单纯的正电荷(阳电荷)状态。 没了正负电荷相互作用,失去了放电反应,自然也就没了闪电的形态。 但这种形态没有持续太久,等张之维吐光了体内的那些自然雷霆,阳五雷的炁又回归了本身的状态。 “啧啧啧……道理还真是简单粗暴啊,不过知易行难,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调节阴阳的脾炁,不过……” 张之维摇了摇头,天师府内,阴阳五雷都分授,但完整的五雷正法,只传天师,换而言之,就是这脾炁的修行方法,只有天师知道。 “师父这种大嘴巴都能藏的这么紧,这脾炁的修行方法,九成九也是天师度里面的,就不用去找他,让他老人家为难了。” “不过也不打紧,知晓了雷法的本质,又亲身感受了一下阳五雷的炁,在外界雷霆作用下,阴阳调和后的形态,我还怕搞不出来完整的五雷正法?” 张之维咧嘴一笑,以往,天师府偶尔会有高功在修行完半部雷法后,贪图完整雷法的威力,强练另外半部,导致生死道消。 但此刻在张之维看来,啥?练这东西,也能死人? 道理很简单嘛,先尝试着去调和半部雷法的炁不就行了吗? 只要调和成功,改变其雷电的性质,再去练下半部分,怎么练都不会出人命。 自己本来就没吃透理解其本质,把一切都归咎于什么放下执念,什么堪破生死之类的玄而又玄的东西,觉得自己悟道了,一知半解的就想莽上去,你不死,谁死? 张之维最喜欢的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在他看来,任何玄乎的东西,其实都有迹可循的,知其本质,就可直达目标。 如果一门手段,需要一种很玄乎的方式去学,甚至学会之后,自己也一脸懵,不知道到底怎么学会的…… 这能说真正的学会了吗? 只能说是学了一个皮毛而已,永远也无法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更别说推陈出新,在此基础上,悟出更强的手段。 至于为什么能玄乎的学会…… 在张之维看来,无非就是放下某种执念,甚至堪破生死之后,内心平和,波澜不惊,体内的炁在平和状态下,不受任何情绪的干扰,自然运行,恰好就符合了这门手段的要求,所以就稀里糊涂的学会了。 这种方式…… 高情商说法,你只管努力,其他交给天意。 低情商说法,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张之维自然不是瞎猫,他是一个很懂得变通的人,条条大路通罗马,大道殊途同归,怎么走不重要,知道目标才重要。 就好像他现在知道了五雷正法的本质,那脾炁的修炼方法,其实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甚至可以用人体格局推演,换一种方式去调和阴阳五雷,不修脾炁,搞个四雷正法出来。 甚至也可以用人体格局分阴阳的特点,从更多的器官或者穴道中修炼出能参加雷法反应的炁,搞个八雷正法,十雷正法,理论上也是可行的。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找到调和阴阳的方式,不然一切都是空想。 不过张之维现在已经隐隐有些头绪了! “祖天师能搞出来,我又不比他老人家差,我也肯定能搞出来!” 张之维甚至在心里极其嚣张的想道:“无需继承天师度,我将超越祖天师!” “诶,最近有些过于张狂了,心猿误我!” 自语了一句,张之维沉下来,继续运炁疗伤,不管是收拾心猿,还是研究功法,都得等他伤养好了再说。 但没多久。 “师兄师兄!” 门外传来声音。 张之维从静功中睁开眼,从窗户看去。 只见两个小道士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扒着窗户,探头探脑的往里望,其中一人道: “师兄师兄啊,你回山也不知会一声,我见师父回来后,拉着怀义在山门口等了你老半天呢,你怎么抄近道了?!” 说话的是田晋中,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耳朵很大的小道士。 这个小道士一副腼腆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张之维,师兄好像受伤了。 第87章 龙虎山上的小迷弟和小阴比 “你们怎么来了?” 张之维起身开门,田晋中走了进来,眼神不时张望。 “别看了,没有,师父施法,骑鹤回来的,两手空空!” 张之维说道,以往他每次下山,回来时都会给师兄弟们带些新奇的玩意儿回来的。 田晋中也不失望:“没有也没事啊,那师兄你给我们说说这次的见闻,比如见了些什么新奇玩意儿,吃了什么好吃的啊,玩了什么好玩的……” “那说起来可就不少了!” 张之维大致讲了一下此次下山的见闻,从怒斩土匪,到遭遇鬼熊,再到进省城,坐火车,杀人贩子…… 田晋中听的那叫一个心驰神往,特别是在听到土匪和人贩子的时候,更是咬牙切齿,撸起袖子,恨不得当时在场的是自己。 毕竟还是十四五岁的小年轻,即便是山上修道的小道士,但谁又没有一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梦呢? 更何况他们正一教其实不避讳入世修行,有些侠气十足的道士,甚至专干打抱不平,惩奸除恶,降妖除魔的事。 譬如很多以书生和狐妖之类的精怪为主角的志怪小说里,往往都有一个不解风情,一门心思斩妖除魔,拆散鸳鸯的臭牛鼻子。 这些臭牛鼻子,有一个算一个,论其根源,都是正一教一脉的道士,因为只有这一脉的道士,才这么爱多管闲事。 至于很多人印象中的那些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仙风道骨的道士,其实是全真一脉的。 这一脉的道士追求的是长生,是羽化登仙,江湖上的那点破事,只要不波及到他们,就算是狗脑子都打出来,他们也不会出手干预。 就好像这次陆家陆老太爷大寿,全真教一脉的道士一个也没来,摆明了不插手江湖之事。 当然了,这也不能说全真一脉的道士不兼济天下,毕竟各自的追求和理念不同嘛。 但实际上,真正能独善其身的又有几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真到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时候,身体可以躲在深山老林,心能躲? 所以,这些个讲究避世修行不问世事的全真道士,往往又会在最艰难的时候,一个个放下浮尘,放下清心寡欲,背剑下山,拯救苍生。 盛世山中藏,乱世背剑救苍生,算是他们的写照。 …… “师兄,山下的土匪人贩子什么的,有很多吗?什么时候你带我们下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天师府的手段!”田晋中撸起袖子,义愤填膺道。 “急什么?以后机会多的是,杀到你手软信不信?”张之维笑道。 “师兄说话,我自然是信的,到时候我们就跟在师兄你身边,当你的左膀右臂,给你护法,哈哈哈……”田晋中笑道。 “对了,师兄,异人聚会的话,一定少不了年轻一辈的切磋,这次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对手?”旁边的林怀义说道。 林怀义就是后来的张怀义,这个时候,张静清还没有传他五雷正法,赐他“张”姓,所以用的还是本姓。 他本姓林,后来化名张锡林,谐音正是“昔林”,也是为了怀念以前的姓。 “师兄可是咱们龙虎山年轻一辈第一人,怎么可能会遇到棘手的对手?是不是啊师兄?!”小迷弟田晋中说道。 “那是当然,来来来,我给你们说说这次切磋比武的过程,这次,师兄我算是好好的扬了一把龙虎山的威名。” “师兄快讲,师兄快讲!”田晋中竖起耳朵,林怀义也是一脸好奇。 “我第一个对手叫陆谨,是三一门门主那个名头很大的大盈仙人的弟子……”张之维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下自己打败陆谨的简单经过。 “什么?!师兄你竟然一招就击败了大盈仙人的亲传弟子,打的那个叫陆谨的小子内心崩溃,又哭又闹,呜呜呜的很可怜?” 田晋中听了张之维一招打败陆谨,顿时一脸激动道。 “哈哈哈,低调低调,基操勿六,这种事,还是不要过分宣扬的好!”张之维哈哈大笑道。 “师兄,讲讲具体经过呗,你是用一招什么打败对方的?雷法吗?这是不是说明咱们天师府的雷法要比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厉害的多?” 田晋中一脸兴奋的说道,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不希望自家的武功比别家的强? “这个嘛……” 张之维沉吟一下,说道:“打败陆谨那一招,我没用雷法,具体的不好判断!” “没使用雷法?”田晋中一拍手,瞬间就懂了,又兴冲冲道:“师兄厉害呀,光使用金光咒,就打败对方,那这是不是说明咱们的金光咒,要比三一门的逆生三重更厉害?” “这个嘛……”张之维继续沉吟了一下:“我也没有使用金光咒!” “啊?!”田晋中惊呆了,“师兄连金光咒都没有使用啊,那这是不是说明三一门只是虚有其名啊!” “慎言慎言,咱们和三一门关系还是蛮好的,这话要是被师父听到了,你小子就惨了!”张之维提醒道。 “明白明白,嘿嘿嘿……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师兄太厉害了,所以才金光咒都没使用,就把那叫陆谨的打败了!”小迷弟田晋中是懂举一反三的。 而旁边的林怀义则若有所思,心想是不是师兄托大,不使用金光咒和雷法,所以即便一招打败了那个陆谨,但也导致自己受了伤? 他从未怀疑过张之维的实力,但也从没怀疑过张之维作死的实力。 “对了,师兄,你平时经常和我们一起练功,对我们知根知底,你说说看,如果是我和怀义动手,几招能把那个陆谨给打哭啊?”田晋中哈哈大笑道。 你小子有点飘啊……张之维心里吐槽了一句,开始揣测起来,田晋中和大耳贼的实力对比老陆如何? 田晋中有些玄乎,八成是打不过老陆的,除非自己给他开个小灶,好好调教一下。 至于大耳贼,这家伙阴缩缩的,从不和任何人切磋,一身修为藏得死死的,具体实力有多强,张之维也说不清楚。 不过打赢陆谨,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实力什么的先不说,论心眼子,大耳贼完胜老陆。 而林怀义听到田晋中拉着自己去和陆谨比,连忙说道: “田师兄,你别带上我啊,我这点微末道行,哪里拿得出手?真要到了那种场合,怕不是得给天师府丢脸!” 第88章 心魔,我要你助我修行 田晋中说道:“怀义,你别妄自菲薄,反正我觉得你不差。” “英雄所见略同!”张之维笑眯眯的点头:“我也觉得怀义不差,不过你们和陆谨孰强孰弱这种事嘛,哪是随便能预估的?能不能打哭陆谨,那得打过才知道。” “咱们和三一门关系还行,那陆谨也和我约好了以后要来龙虎山找回场子,到时候我安排他和你们切磋一下,可别给咱们天师府丢脸啊。” 张之维谈笑间,就给两个师弟挖了个坑。 同时他在心里暗道:老陆啊老陆,之前打你那一巴掌,本质是给大耳贼铺路,一切问题都是大耳贼的,你要上龙虎山找场子,冤有头,债有主,肯定是找大耳贼啊…… “唉呀,师兄放心,咱们那必然是不会给天师府丢脸的啊,到时候……到时候……” 田晋中刚想说自己打头阵,但转念一想,对方既然敢上山来找师兄要回场子,那多半有两把刷子的,旋即一扯旁边的大耳贼: “到时候让怀义打头阵!” “啊?咋整我这来了啊?” 大耳贼一脸错愕,连忙装出一副怯懦的样子:“我不行,我哪行啊,我金光咒都没怎么练明白呢,这上去不丢脸吗?” “诶呀,怀义,你急什么,我说的好玩的,到时候肯定是师兄先上啊,师兄打完,我们看情况再上啊,哈哈哈……”田晋中哈哈大笑道。 作为与张之维和张怀义关系最好的人,田晋中在没出事之前,一直都是个活宝,同时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和张之维关系好,是师兄的迷弟,心里敬佩。 但和大耳贼关系好,却是有意的在关照他,毕竟这家伙一直很孤僻,也不爱讲话,是个独来独往的小透明。 对于这种家伙,其他师兄弟虽无什么恶感,但也没太多好感,就正常的同门关系。 只有田晋中看他不合群,一直有意的去关照他,有好吃的好玩的也都带着他,一门心思想把他带入天师府这个大家庭里。 就好像今天,大耳贼在修行,田晋中兴冲冲的跑来,拖着他去山门等张之维。 …… “哈哈哈,晋中啊,你小子倒是很机灵嘛,放心,到时候都有份,都别想跑!”张之维笑道。 “对了师兄,还有呢,这种比试的话,你总不能只打了一场!”田晋中又问。 这时,林怀义发表看法:“应该只有一场,毕竟师兄不用雷法,不用金光咒,一招就打败了一位青年翘楚,后面的人也不敢再上啊!” “那倒不是,后面我守擂,把在场的年轻一辈,几乎都打了一遍!”张之维说道。 闻言,田晋中一脸震惊道:“什么,师兄你一人单挑全场,好家伙,不愧是你啊师兄,快快快,仔细讲讲!” 一旁的林怀义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师兄身上的伤,不是陆谨伤的,是一人独战群雄伤的。 亏自己刚才还在想,即便被师兄一招打败,但能让师兄受伤不清,多半还是有些手段的,自己应对起来,可能得费一番功夫。 但没想到绣花枕头一个,能被师兄随便一招解决,想必以自己的手段,对付他估计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那这就没意思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能当第一,在弱者面前出什么头?逞什么威风? 要打,就打最强的,林怀义偷偷看了眼张之维,注视到张之维目光扫了过来,连忙挪开眼神,暂时不敌,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你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在揣测自己和陆瑾谁强……张之维心里嘀咕了一句,说道: “那行,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具体的演武经过,第二个对手是吕家双璧,兄弟俩一起上的……” ………… ………… 第二天。 张之维盘坐在床上入定,这次他没有淬炼性命,“命”中有缺,得先修补好了再说。 在修补身躯的同时,张之维还把心神沉入到绛宫之中,去打磨心猿。 别人打磨心猿,靠的是去游历,去经历,来一点点磨平自身的心里间隙,磨平自身的执念…… 但张之维不同,他的打磨心猿,那是真打啊,字面意思的那种。 绛宫之中,张之维巨大脸庞在上空显化,他的眼睛喷薄着闪电,如探照灯一般在绛宫中巡视,找寻心猿的踪迹。 “你是我的心魔吗?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弱小,跟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一样,你怎么在心魔中混饭吃啊?” “我看见你了,我劝你乖乖地出来,要不然,你就自行了断,反正别让我抓住了,不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绝望!” 说话间,张之维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恶意,心念一动,一只巨掌当空拍下。 “轰隆!” 心府震动,先天火金之炁动荡,但却拍了个空。 “又躲,你让我很失望啊……” 巨掌再次落下,依旧打了个空。 这一晚上,张之维曾数次找到了心猿,数次将其打得形体崩散。 最开始,打散后,心猿能快速的再次聚拢。 但多打散了几次,心猿重新聚拢形体的速度变慢了不少。 现在更是躲着不出现了,它开始变得极为谨慎,似乎是知道张之维不好惹,所以竭力的隐藏自身。 心魔诡谲难寻,它放弃形体,刻意隐藏起来,即便是张之维神觉敏锐,可以感受到似有若无的恶意,但也很难找到真正的位置。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团无根的雾,环绕在周围,却让你找不到源头。 “都说心魔难降,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倒也不是很难对付,打了一晚上,它的气息衰败了不止一筹,想必可以消停几天了。”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这东西虽然威胁不大,但要是时不时就给我搞出点乱子来,也烦得很!” 张之维思忖着解决办法,修内丹功对心魔和三尸这种东西,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与心魔执念打交道多的,其实还得是术士。 术士有个内景世界,能更直观的接触到自身的妄执,甚至面对自身的心魔。 当然了,相比内丹功的修行,这也更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走出不来,毕竟内景是心魔的主场。 “和心猿在人体小天地里干仗实在是太束手束脚了,这家伙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根本就找不到,我也不敢大动干戈,毕竟是自己的绛宫,出手狠了,是会伤到自身的。” “要不我干脆直接进内景,进入心魔的主场,让它退无可退,再说了,内景无垠,动起手来也不用顾忌什么,双方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张之维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当即就决定要去内景中逮心魔,到时候先跟它打一架。 心魔具化在内景中后,会拥有本尊全部的实力,两者处于同等位置,它总不会怂了。 与自身作战,方能更好的磨炼自身,察觉到自身的缺陷,师父不是一直要给我找磨刀石吗,他找不到,我自己找。 而如果我进了内景,到了心魔的主场,这家伙还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藏头露尾,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抽个空,学了三味真火,一把火把它烧了! 第89章 术法静功 张之维把意识从绛宫中抽离出来,睁开眼,结束入定,起身出门,朝龙虎山的道藏殿而去。 既然决定要去内景中逮心魔,张之维自然得去研究一下怎么进入内景世界。 “咚咚咚!” 一声声洪大铜磬响彻。 张之维来到了天师府的道藏大殿前。 “之维啊,你怎么来了?” 驻守在道藏殿前的一位发须皆白的老高功笑呵呵的说道。 “师叔,我最近修行上有些疑惑,想阅览一下秘典,观看一下前人的修行心德,看能不能对我有所启发?”张之维笑道。 “就你小子疑惑多,三天两头就往这跑,进去,记得别把那些珍贵道藏损坏了!”老高功笑呵呵的说道。 “瞧您这话说的,我进去这么多次,搞坏过里面的道藏过吗?”张之维说道。 “你小子……对了,听说你这次下山,在陆家大院,一个人挑了异人界半个年轻一辈,败敌从不用第二招,给咱们天师府好好的扬了扬威名?”师叔哈哈大笑道。 虽然张静清对张之维的性格有些不满意,但天师府里的其他老高功们,看张之维那是顺眼的很呐! 实力强,小辈比试,屡屡给天师府争光,哪能不顺眼? 至于性格有些目中无人,这叫事吗?年轻人不气盛,能叫年轻人? “啊……” 张之维摸了摸鼻子:“低调低调,对了,这种事,师叔您一直在道藏殿,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怎么知道的?” 师叔哈哈大笑道:“经常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几个小家伙,都恨不得给你贴横幅了。” 张之维:“…………” 虽然这事他本就没想瞒着,但万万没想到传的这么快啊,这才一天呢,就人尽皆知了。 张之维暗自腹诽,都说我是大嘴巴,但其实田晋中这个以后嘴最严的家伙,才是龙虎山嘴巴最大的,这小子心里根本藏不住事,一点事情,就算白天忍住不说,晚上做梦也得说出来…… 而这也是后来田晋中七十年不睡觉的原因。 师叔一看张之维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笑道:“看你这样,是不是你师父让你别说,你又给宣传出去了是!” “嘿嘿嘿……” 张之维挠了挠头,笑道:“那话怎么说来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 “你小子说的是倒没问题,师兄这人啊,总是想太多,老是操心这儿操心哪儿,想让你们少走弯路,但纸上得来终觉浅,有些事,还得亲身经历了才能明悟,好了,快进去!” …… 和师叔客套了几句,张之维进入大殿之中。 幽暗的大殿内,立着巨大的炭火铜盆,里面熊熊火焰纠缠。 道藏殿就相当于藏经阁,里面收纳着门派里的各种秘典,是一个门派的重地,一般人是万万没资格进入的。 但张之维是冒姓弟子,以后有望成为天师,这龙虎山的道藏大殿,对他自然是不设防的,殿内的诸多秘典,任他查阅。 张之维来到其中一个书柜前,随手取下一卷道藏观看起来,这个书柜里收藏的都是关于星象占卜,风水相术有关的道藏。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奇门遁甲之术,术士一道是很博大精深的,诸葛家传承的是武侯奇门,术字门传承的是六爻金钱。 而天师府的道藏里,除了普通的奇门遁甲之术外,还收藏着在术法一道与奇门遁甲并列的两门手段——太乙神数和大六壬易理,这三者并称为术士一道的“三式”,代表着最高层次的术法。 “三式”都可以定局开盘,从根本上来讲,都离不开天干、地支、河图、洛书、八卦、象数……只不过表现形式和侧重点不同。 其中,太乙神数侧重观星,擅长推演天下局势,拨弄星辰,布置风水炁局,历史上很多辅佐明君的谋臣就擅长此道,他们总能在一些犄角旮旯,找到当时混的惨的一批的帝王和霸主们,开始入股投资。 而大六壬易理侧重占卜,擅长给人算命,他们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命数,也能通过拨动命数,从而影响一个人一生的吉凶。 至于奇门遁甲,则是侧重制敌,擅长术法对战,修为高深者甚至可以用于行军布阵,一人改变战局,譬如诸葛武侯就精于此道。 之前,张之维在用人体格局对照奇门格局时,曾对诸葛云晖说,人体格局要比奇门格局复杂,其原因便在于,人体格局也包括了另外两式的内容。 张之维现在对太乙神数和六壬易理不感兴趣,他主要了解的是奇门遁甲,而且是奇门遁甲的静功。 这个书架上最高深的奇门遁甲的道藏叫《秘藏通玄变化六阴洞微遁甲真经》,简称《六阴洞微真经》。 张之维将其取出来,走到大殿一侧的一个小屋子里。 这个小屋子是宗门内的弟子通读道藏时所住的地方,也可以当个闭关清修之所。 张之维坐在蒲团上,仔细研读起来。 以张之维的领悟能力,再加上当了十来年的道士,不存在看不懂道藏的情况。 很快,张之维就有所收获,他喃喃自语道: “刨除里面记载的土河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术法,术士一道用来入定的静功其实很简单,只不过门槛高了一点,所以折在这一步的术士比较多!” 静功,其实就是入定修炼的统称,无论是命功还是性功,都得入定。 静功越深,炁的流转和凝结越顺畅,修行速度也就越快。 一般来说,静功的修行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叫离生喜乐,这是静功的入门,只有达到这一步,抛弃杂念,毫无情绪波动,才可以开启修行之道。 第二个阶段叫定生喜乐,这个时候,静的感觉慢慢加强了,世间万物无法进入安静的内心,修行速度提升。 第三个阶段叫离喜秒乐,随着静功的加深,人慢慢体验到了静带来的快感,也就是乐在静中,这个阶段修行速度很快,但也会诞生很多杂念,如果不能在修行中克服,便可能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 第四个阶段叫舍念清净,进入这个阶段的人连清静带来的快感都抛弃了,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也就是空无所空的地步,这个时候,就是“静”的功德圆满。 理论上,入静程度越深,炁的运转和凝结就越顺畅。 一般来说,普通的功法,对静功要求不高,只要能入定,也就是达到第一阶段的“离生喜乐”,就可以修行,只不过修行速度比较慢罢了。 但术士不同,术士一入门就会面临内景的挑战,而内景,其实就与静功的第三阶段类似。 所以说,如果静功修行不到家,就直接修行术士一道,往往会陷入内景中无法自拔,这也算是术士修行的门槛之一。 不过这个门槛对张之维来说,并不存在。 作为一位在内丹功一道小有成就的道士,张之维的静功早就到达了空无所空,舍念清净的圆满境界,修行术士静功,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90章 进入内景世界,强龙压地头蛇 不过,即便张之维已经到了舍念清净的境界,但会在内景中遭遇什么,这谁也说不清。 毕竟内景只是和静功修行的第三阶段有些类似,不是完全相同,每个人在其中的遭遇,还是与个人的境遇有关。 就好像后来武当的那几个老头,一个个静功修为也不低,但修行风后奇门陷入内景,一困就是几十年,那也是一点招也没有。 不过张之维已经明悟自身格局,对这些还是有自信的,不管遭遇什么,应该都不会迷失在里面才对。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就在这入定,进内景,逮心魔!” 一念至此,张之维当即按术士的入定方法修炼起来。 “术士的修行,讲究四禅八定,空无边处定,摒弃耳鼻舌身五感带来的欲望。” “识无边处定,断绝五感欲望,以常人不能用的感官来感受这个真实的世界。” “无所有处定,不再用大脑而是用元神来主宰身躯……” “听起来玄乎,但其实很简单,入定这种东西,就好像波澜的水面,你越想去抚平它,它就越被你弄的波涛汹涌。” “而当你把意识收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它,任它浪来浪去都别去回应它,它最终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以无为来面对纷繁的妄念,这就是静功的最高境界。” 舍念清净,这个很多人追其一生都求而不得的静功圆满境界,但在张之维看来,却是什么都不做,就能轻松达到。 静功入定并没有任何意外,张之维眼中的天地快速的改变了,眼中色彩斑斓世界迅速的在褪色,一切的一切,在瞬间都变得黑白,他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八方颠倒的世界。 “这就是内景吗?按诸葛青的话说,内景其实就是本身的精神世界,这确实是精神世界,但却又不止是精神世界,这种感觉嘛……” 张之维打量着周围,内景世界给了他一种很虚假的感觉,但虚假中又透露着几分真实,这个世界就好像是写字或作画时,用力过猛,墨迹穿透了纸张,在纸的背面形成了另一幅颠倒的字画,从背面痕迹能窥探到真实的正面。 “这种感觉,就好像……” 张之维脑中灵光一闪,刚要抓住这缕灵光发散下去。 突兀的,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出现,脸对脸的看着张之维。它的半张脸好像被钝器击打过一样,血肉模糊,狰狞恐怖,此刻正渗人的笑着。 一闪而过的灵光的打断,张之维皱眉,不悦的看向面前那张狰狞恐怖的血脸,眼中有戾气闪过。 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抽了过去,直接抽地那张脸拧转九十度,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挂在脖子上,惨烈程度难以形容。 张之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近乎扭曲的人影,目光尤其在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逗留了片刻。 若之前,这脸只是半张脸被钝器击打,血肉模糊,那现在,就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而且脸上被钝器击打的痕迹尤其的对称。 “有点眼熟啊,这东西之前的半张脸是我打的!” 张之维正思忖着,更多的人影从虚无中出现,这些人影大多狰狞恐怖,尸身残缺,它们如丧尸出笼般朝张之维涌了过来。 看着这些尸体的面孔,张之维愣了一下。 这里面有些面孔他还挺熟悉的,就是这次下山杀的那些,有的张之维隐约有些印象面孔,是以前杀的,还有些则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故技重施?臭猴子,净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跟我玩恐怖片呢,我看你是拎不清谁才是恐怖的那个?!” 张之维冷笑一声,他自然知道这是内景中的幻象。 内景算是本人的精神空间,在这个空间中,只要不触碰一些禁忌的东西,自身就是绝对的神,本人的一切妄执,都可以得到放大,得到满足, 心魔能操控内景中的东西,张之维作为本尊,自然也能。 他甚至只要一挥手,就可以打出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雷霆,瞬间把这些魑魅魍魉轰成齑粉。 但张之维并没有做,这没有意义不说,还会被心魔牵着鼻子走。 张之维对自身情况,一直都很了解,他也很清楚自身的心魔为何出来,那是对力量的渴求啊。 而什么地方最能满足这一点? 无疑是内景。 在这里,他就是神,只不过是虚妄的神。 一旦他忍不住也好,还是抱着好奇心也好,去动用了内景里那种近乎开挂的力量,他都可能会沉迷其中,扩大内心的间隙。 当然,张之维对自身的定力,还是很自信的,他坚信自己不会沉迷。 但自信归自信,不代表他会去尝试。 所以,面对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尸体,张之维以一种平常心去对待,一巴掌一个,像之前杀他们一样,再把他们杀死。 值得一提的是,在张之维杀它们的时候,这些尸体一个个展现出了极其恐怖的实力,一招一式,动辄毁天灭地,风光霁月,威势惊天,这是心魔借内景世界赋予它们的力量。 但张之维却不为所动,管你搬山倒海,还是摘星逐月,摧城断江,他反正唯有一巴掌。 巴掌抬起,巴掌落下,起落间,一切都尽归虚无,这就是真实和虚假之间的对碰。 一般的术士,进入内景后,是处于一种灵肉分离的状态,身体在原地,精神在内景中活动,身体和精神之间有一线联系。 借助这线联系,可以随时把精神从内景中抽离出来,而一旦这一线联系断了,就有可能沉迷内景,再也走不出来。 但张之维和他们不同,即便是深入内景,但元神和肉身依旧处于抱元守一,精气神完美合一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闯入内景,其实就和真身踏入了内景差不多,是一种高纬度对低纬度的碾压,心魔搞出来那些花里胡哨的虚幻东西,自然撼动不了张之维真实的大巴掌。 “人体小天地是我的主场,你怂着,到了内景,你的主场,你还是一副烂怂样,我看你还是不明白状况,我随时都能掌握三昧真火,逃是没有意义的,出来,堂堂正正的出来!” 张之维进内景是为了磨炼自身,是为了来一场近乎真实的试炼,可不打算跟心魔在内景里拼脑洞,拼想象力。 但回应张之维的是黑雾攒动,是尸山血海,是接天连地的血洼,是阴森恐怖的血色闪电……是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心猿,依旧在蛰伏,在暗中窥探,伺机而动。 张之维虽不见其人,但能感受到那股如芒在背的恶意。 “我看你还是本性难移,那我就亲自来抓你!” 张之维撸起袖子,踏入那地狱般的场景之中。 第91章 闯地府 张之维追寻着那股似有若无的恶意,一路深入内景世界。 这里空旷幽冷,天黑地暗,阴风阵阵,鬼气弥天,就如同到了阴曹地府一样。 脑中刚这么一想,前方就出现了一面石碑,石碑微微倾斜,碑面上写着黄泉二字。 “黄泉路?是心魔能察觉到我的想法,并迅速生成对应的景物,还是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的?” 张之维继续朝前,他已经发现心魔在引诱他踏足险境,但他不惧,一切都是虚妄而已,何惧哉? 继续往前,张之维隐隐听到水流声的源头。 “既然是黄泉路,那总应该有黄泉才对!” 念头闪烁,只见一条奔腾的大河正横亘在前面,昏黄的河水浑浊无比,在激流咆哮。 河上腥风大作,只见那滔滔浊浪间,竟然有数之不尽的孤魂野鬼在其中哀嚎,不停的挣扎求救,想要爬上岸,可却被一个接一个的浪头砸下,重新跌了回去,哀鸿片野。 “很有想象力,要是让我亲自来,肯定搞不出这么精细的玩意儿来,不过照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一切虽然是心魔搞出来的,但却是我本身想法的再现?” “可我为什么会想到阴曹地府呢?都说心魔能映射出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是阴曹地府吗,阴曹地府里有什么……” 张之维正在思忖,然后就见前方的景物又出现了变化。 一块巨大的青石缓缓浮现而出。 青石足有五六米高,表面沧桑古旧,上面有三个鲜红的大致——三生石! 三生石,传说可照人前世,今生,来世。 此刻,它上面开始飞快的勾勒出线条,要映出画面来。 “嗯?!” 张之维眼睛一凝,直接就是一个俯冲过去,抬手打向三生石,欲要毁掉它,但在手掌触碰到三生石的一瞬间,他停手了。 “诈我?!”张之维反应了过来:“还挺唬人,我倒也看看,你能显现出什么结果来!” 凝视三生石,只见三生石上线条勾勒完全,开始显现出张之维的形象,但仅仅只是显现了不到一秒,三生石就布满了裂缝,而后轰然炸开。 原地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并不炽热,但却跳动着极其恐怖的能量,恐怖到张之维都不想触碰。 “果然如我预想的一样,这个所谓的三生石能照出三世的能力,其实就是内景的推演卜算的效果,至于为什么失败了……” 张之维冷笑道:“不自量力,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你就敢来推算我?真是没有半点逼数。” 推算,这是所有术士都具备的一个看家本领,因为在内景中几乎可以推算一切,知晓一切。 但有句话说的好,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经在暗中标号的价格,内景中的推算也不例外,想知道答案,就得拿自身的命数来换。 而不同的答案,所需的价格也不一样,这个价格与被推算目标的权重挂钩,权重越重,价格越高。 至于什么是权重,简单概括一句,有的人殚精竭虑,却掀不起什么风浪,有的人一念之差,就能让世界天翻地覆。这就是‘命运的权重’。” 而张之维,作为未来异人界的绝顶,便是那种一念之差就能让世界天翻地覆的人。 他身上的权重已经严重超标,对于普通术士百来年的命数而言,张之维根本就不能被推算, 别说一个小小的心魔,就是术字门的门主,武侯派诸葛村的村长来了,也不敢算他,若强行去算,只会被天道反噬。 三生石炸裂后出现的火球缓缓消失,张之维继续朝心猿藏身之处而去,他能感知到心魔的位置,一直在前方没有动。 这个内景世界虽被心魔掌控着,但不代表张之维无法掌控,他只不过一直没去插手罢了。 这是一种克制,保持真我,不妄动虚幻,抱元守一,精气神完美一体,只要他维持这个状态不被破开,心魔就是玩出花来,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嘿嘿嘿,来来,我就在这,我在地狱的最深处等你,嘿嘿嘿……” 这时,一个有些阴戾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并不断发出渗人的笑声。 张之维不怒反笑:“天晴了,雨停了,你觉得你又行了,忘记之前被我打的如丧家之犬一般了吗?” 此话一出,那渗人的笑声骤然一顿,而后没了声响。 “想请君入瓮埋伏我?那我就如你的愿,不管你有什么手段,我唯有一掌!” 张之维继续朝前,可刚走一步,眼前便换了天地,他出现在了一座桥边,周围有很多凄厉惨叫的野鬼孤魂。 这些孤魂野鬼都被束缚着,张着嘴巴,舌头被身旁的鬼差用铁钳夹住,不停的往外拉扯,就像是那拉伸的面条一样,越来越长。 “抜舌之刑,讽刺我?小孩子把戏!” 张之维面不改色,继续向前,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铁链在地上拖拽时,发出的金铁低鸣声。 扭头一看,对上了一双铜铃似的血红眸子,这对眸子的主人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足有三米来高,手里拽着一条漆黑的锁链。 而在牛头怪的另一边,还站着一道高大消瘦的身影,也是人形,穿着一身黑袍,只是脖颈上却顶着一颗马首。 “勾魂二使,牛头马面,长得倒挺唬人,但他们出现的意义是什么,送死的?!” 张之维刚这么一想,便注意到,勾魂二使手中的铁链上,还真钩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此人身材高大,脸上棱角分明,有些老成,长眉如刀,双眸湛然,目中空无一物。 这不是我吗,玩什么鬼把戏……张之维念头一动,便听见那牛头发出闷雷般的声音: “你这杀千刀的凶鬼,阎王爷正等着审判你,磨磨唧唧的,是想在十八层地狱挨个走一遭吗?” 审判我,我张之维一生行事,无愧于心,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谁能审判我……张之维念头刚动,便听见被困着的那个“张之维”突然开口道: “审判我,我张之维一生行事,无愧于心,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审判我!” 第92章 见阎王 又察觉了我的想法…… 张之维眯了眯眼,有些捉摸不定心魔要做什么。 要不要把他们抹去? 思忖了一下,张之维没有动手,可以抹去,但没必要,抹去了,岂不是说自己心虚。 再说了,自己进这内景,不就是为了拷问自身,磨炼自身吗? 若只是单纯的好勇斗狠,想把心魔揍一顿,那他又何必进内景,直接在人体小天地里翻手镇压,岂不更好。 不管你玩什么鬼把戏,我皆一肩挑之…… 虽这样想,但张之维也不急,就那么抱手站在奈何桥上看戏,就跟个局外人一样。 随后便见到牛头马面押送着“他”走过奈何桥。 这期间,无论是牛头马面,还是那个“他”,都未曾对桥边的张之维有任何反应,就好像他并不存在一般。 张之维若有所思,随手扯过身旁一个正受拔舌之刑的小鬼的长舌头,打了个结,又塞回嘴里。 在张之维打结的过程中,无论是受刑的小鬼,还是拔舌的阴差,都对他恍若无物,只是看着莫名被打成结的舌头一脸不解。 “触碰间有实感,甚至能感受到舌头上粗糙的纹路,一切都很真实,但这只是单纯的感官上的错觉,实际一切都是虚妄,不过……” “不能否认,对比最开始,这个内景世界对我影响加深了,我抱元守一,精气神完美合一的状态没有变,心魔是通过什么方法影响到我的?” “既然能被影响,这说明我精气神合一的状态,其实是有间隙的,并不完美了,那么这间隙在哪里?” 张之维思考了一会儿,目视着牛头马面和“他”越走越远。 但奇怪的是,无论走多远,它们都走不出张之维的视线,就好像在原地踏步一样。 “请君入瓮,不得用请啊?” 张之维不急,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动脚。 一时间,双方僵持住了。 张之维不急,急的就是心魔了。 果然,片刻后,终究是心魔忍不住了,阴戾的声音由远及近,道: “你要的答案就在我这,本尊,孤身入局,惧否?” “何惧哉?” 张之维迈开向前,他一走动,前方原地踏步的牛头马面和“他”,又重新走动起来。 即便知道前方是局,张之维也选择入,这不正是此行的意义吗? 拿心魔映照自身,找到自己所不能察觉的间隙,然后去修补它。 至于入心魔的局会不会有危险? 笑话,干什么没有危险?! 风浪越大,鱼越贵! “对,就是这样,有点意思了,这种略有挑战的感觉,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不然,我会将你……付之一炬!” …… …… 张之维跟着牛头马面,一路踏过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走马观花般走到阎王殿前。 一路上,见惯了种种阴森诡谲,惨不忍睹的场景,即便张之维心智坚韧如铁,却也觉得心里烦躁莫名,有种把这鬼地方给推翻了的冲动,世人皆苦,死后还要在这种鬼地方走一遭? 而且,这个内景场景实在太真实了一点,心魔是执念所化,它所拥有的,是不可能超过本尊这个源头的。 但这里的很多东西,张之维自己都不知道,或者是一知半解的,心魔是如何弄出来的? “内景内景,绝不是单纯的精神世界那么简单,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啊!” 张之维心里暗叹一句,然后便注意到牛头马面押送着“自己”走进了阎罗殿,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阎罗殿,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黑一白两道瘦高的身影,都手持哭丧棒和锁链,口中一条红舌直垂到了胸口,都头顶高帽,一边写着一见生财,一边写着天下太平,正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而在大殿最中间,四角判台后,阎罗王大马金刀的坐着。 阎罗王头戴方冠,身穿蓝袍,豹头环眼,怒发冲冠,右手执卷,左臂伏案,案上放置有案卷、毛笔和笔架等。 在阎罗王的右侧的则是头戴纱帽,身穿蓝袍的判官。 “来人可是hub省宜城市郑集镇皇城村的张之维?!”阎王喝道。 这一局是为了拷问本心吗……门口的张之维不做回答,静静的看着。 大殿中间被审问的张之维却开口说道:“是我!” 阎王拿起案桌上的卷宗,看了一眼,怒发冲冠道: “好个恶贯满盈的狂徒,你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数罪并算,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认不认罪?” 我一生……无暇,会下十八层地狱?简直开玩笑,瞎编也要编合理点不是……张之维抄着手,冷眼旁观,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阎罗王。 张之维这个念头刚动,就见正被铁索捆着审判的“他”,也抬起头,也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阎罗王,冷笑道: “我一生无暇,会下十八层地狱,简直开玩笑,瞎编也要编合理点不是?” 张之维:“…………” 他好像有些明白心魔的用意了,想借假成真? 只见那阎罗王猛地一拍桌,怒喝道:“编造,今天就把罪名念给你听,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你杀人如麻,当被关进刀山地狱。你不尊师重道,谎话连篇,该进拔舌地狱。你纵火伤害他人,该下铜柱地狱。你抢劫他人财物,当进油锅地狱。你常带人去打猎,吃野味,嗜杀牲畜,当进牛坑地狱。” “你杀害孩童,当进石压地狱。你浪费粮食,当进舂臼地狱。你目中无人,损他人尊严,当下血池地狱。你身为道士,不守清规戒律,当下火山地狱……” 阎王没完没了的说着,张之维皱眉,即便觉得这样不好,但还是把自己做的事,与上面的罪恶一一对应起来,并一一解析自己到底有没有错。 而在张之维解析的时候,正被审判的“他”,也抬起了头,大声说道: “我烧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说我不尊师重道,那更是一派胡言,我尊重自己的师长,也尊重自己的道。” “至于抢劫他人财物,更是无稽之谈,我从未取过不义之财,所获的钱财,要么是在香客那里卖符所得,要么是从强盗土匪那里得来的。” “我做人做事,全都无愧于心,谁也没有资格审判我,即便是你阎罗王也是一样!” “他”虽然是心魔虚构出来的,但论桀骜嚣张,却是和张之维同出一辙。 甚至可以说,这些想法,就是张之维本身的想法。 “无愧于心?”阎王冷笑:“你做事,真能无愧于心吗?来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黑无常手中锁链飞出阎罗殿,收回来的时候,锁链一端捆着个贴满黄符的坛子。 “当!” 坛子落地,骨碌碌一转,惨白的头颅和四肢长了出来,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场上的“张之维”。 第93章 借架成真,心魔手段 暗中观察的张之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坛子人,一个被他在火车上杀死的小鬼,本是一天真小孩,逛街时被妖人所拐,再以极其惨无人道的方式炼成小鬼,受人摆布,直到死前才恢复清明,这也是张之维这辈子唯一杀过的一个小孩子。 对于杀他,张之维没有愧疚,也不需要愧疚,只是隐隐有些心疼和可惜。 果然,就见场中的“张之维”直视坛子人,高声道: “他被妖人所害,受尽折磨,不人不鬼的,如同工具一般被仇人控制,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我这是做了善事!” “好事,你以为只是是替天行道的侠客吗?!那你再看这些!” 阎王喝道,说罢,他再一招手,白无常铁索一拉,一具无头身躯被拖了进来,“啪叽”一声,落到殿中。 张之维:“…………” 搞什么,玩帽子戏法啊! 刚有这个念头,就听见殿外传来“砰砰砰”的如同拍皮球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一颗人头弹跳着进来。 好像有点印象……张之维看着这颗人头,仔细思忖了片刻,想了起来,这是他之前下山时杀的那个骂他臭牛鼻子的土匪。 当时他随手从土匪手中夺过了一把刀,一刀砍了他的头,砍的利落,人头飞起后,过了几息才断气。 这还不算完,除了这个土匪外,又被黑白无常拉进来了几个被腰斩的土匪,以及一大滩人。 之所以用“滩”来形容,是因为已经没了人形,只能用铲子来铲的那种。 这是在火车上,被张之维扛着装满煤块的千斤铁桶,一桶一桶砸死的那些人贩子。 “这些人虽是恶贯满盈的之辈,但杀生不虐生,你暴戾残忍,手段令人发指,就算是永镇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都不为过!”阎王喝道。 一旁的暗处冷眼旁观的张之维见到这一幕,挑了挑眉,好像下手是有点狠了,都赖心猿,是影响了自己。 而这时,被审判的“张之维”却没再重复张之维的甩锅言论,而是高声道: “说是杀生不虐生,但此等腌臜之辈,丧尽天良,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论残忍程度,甚至不及他们万分之一,替天行道,如何有罪?” 闻言,阎王放声大笑:“替天行道,说是替天,可天让你替了吗?你可知,今生所受之苦,皆是前世欠下的债,纵经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命运劫数,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因果轮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善恶都由你来裁定,那还要我阴司何用?!” 正被审判的‘张之维’喝道:“谁说我不是替天行道?我是正一教天师道弟子,领祖师法旨,正以治邪,一以统万,视为正一,替天行道,乃是我天职。” “而且,按规矩,你也没资格审判我,我乃正一教授箓传度弟子,已在三官大帝那里入籍,是非曲直,自有三官大帝校考,何轮到你指手画脚!?” 三官大帝,属于道教尊奉的三位天神,是道教最早敬奉的神灵,三官,指天官、地官和水官。分别代表着天、地、水。 因为天、地、水是生产和生活的必要条件,没有它们,人类无法生存下来,因此人类对它们常怀敬畏之心,虔诚地顶礼膜拜,继而诞生了庞大的信仰之力。 正一教的祖师爷张道陵,在创立正一盟威道的时候,就曾祭祀天地水三官,以三官为根基,所以说,正一教弟子传度授箓后,归三官大帝管。 当然,这是神话传说里的版本。 真实情况如何,张之维不得而知,反正他没见过神仙,但正一教确实有驱神役鬼的本领。 而这个神,其实是从众生信仰之力中诞生的,说是驱神,本质是对信仰之力的一种运用。 这三官大帝,按张之维的理解,应当是正一教祖师爷张道陵,察觉到了天、地、水所蕴含的庞大信仰之力,便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把这三股庞大的信仰之力,收归到正一教的法脉之中,以供驱使。 想想神格面具的修行者,千辛万苦才能弄一点信仰之力收为己用,而张道陵的这一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啊。 ………… 而此刻,场上那个“张之维”说出三官大帝后,阎王大笑道: “一派胡言,你也有脸提三官大帝,你身为正一弟子,却枉顾门派禁令,带着师弟下山吃牛肉,你已经被三官大帝除名了,在我十八层地狱里,有一层地狱是专门给你这种犯了戒的和尚和道士准备的,那就是火山地狱,你有什么话说?” “张之维”牙关紧咬,再不复先前的从容:“我……我……” “你什么你?”阎王大笑:“你说你是正一门人,替天行道,可你替什么天,你分明就是按自己的喜好做事。他人做事不顺你的心,你就杀了他,门派规矩不符合你的意,你就枉顾规矩……种种恶性,简直罄竹难书,还敢狡辩?!” 这番话一出,被审判的“张之维”终于开始慌了,浑身冷汗,脸色开始变得狰狞,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所言,已经陷入天人交战。 耍嘴皮子的功夫很强啊……暗地里冷眼旁观的张之维本尊,瞥了眼场上那个慌得一批的“自己”,心里突然冒出两个字。 “观法!” 霎时间,张之维就明白心魔的用意。 心魔想借假成真,通过虚构出来的“他”,来影响真实的他。 这是“观法”上的一种运用,而且是很高深的运用,像后世唐门那个叫马龙的小辈,就擅长做这个,当然,他所使用的手段,远不及张之维的心魔。 “手段很高明,先是以我这个本尊的思维模式,构建出一个妄念,妄念的一言一行,都是本尊想法的再现,因为本尊的思维在影响妄念,所以本尊的思维开始和妄念的思维重合。” “但等这个重合过程到一定程度后,就反其道而行之,用妄念的一言一行,来映射到本尊身上,从而影响到本尊的思维,我差点就彻底落入你的陷阱里了!” 第94章 大闹地府,揪出心魔 “观法”,听起来玄乎,其实就是内修法门的统称,世界上所有内修法门总结起来,就只有一个字——看。 但看法不同,往往会导致结果有本质上的区别,这也正是诸多流派的由来。 所以虽然所有内修法门都是观法,但在其表现形式上,却又有天差地别。 有些人喜欢观自身,所以创造出来的观法,是以身为国,让神识如圣王般,以无为之态照看全国,正所谓内圣外王是也,金光咒一系列的内丹功,大多是走的这个路子。 而有些人喜欢观外物,所以创造出来的观法,试图看出身边每样事物所蕴含之理。 像后世两豪杰之一丁嶋安,修炼的内修法门,就是走的这个路子,所以他眼神很好,一眼看出老天师如同天灾,丹噬如人祸。 当然了,外物的范畴是很广的,不单指人,像武侯派的奇门显像心法,看的是天地格局。 还有的人喜欢观察人心,譬如唐门的观自在心法,修为高深者,可通过一系列手段,来控制人的思维。 而心魔,这种由思维中的妄执,所具化的产物,无疑最擅长此道。 在擅长观察人心的高手眼里,世上的人拥有两套思维。 一套完全属于自身,被自身操纵的思维。 还有一套则是被误认为属于自己,但其实仅仅是思维本身的那个思维。 简而言之,前者可以被自己完全控制,这个思维是自己对自身,以及对外部世界的思考与判断。 后者是自己不能控制,甚至反被控制,这个思维,是过去未来施加在身上的妄念,是外部世界对自身的操纵。 擅长此道者,可以去引导,利用,甚至是创造新的思维,来操控对方的行为,所以一旦被掌控了思维,那破绽自然随之而来。 心魔的一系列行为,无论是开始的黄泉路,忘川河,三生石,还是后面的这些闹剧,都是为了一点点的影响张之维的思维。 这些影响很小,小到几乎很难察觉,但不可否认,只要是人,就无法免俗。 在地府切身实地的走一遭,见识到了拔舌,下油锅,入火海,上刀山,活生生的被锯子一点点锯碎,被石磨压成肉泥,被野狗分食…… 种种惨目忍睹,令人发指的酷刑尽收眼底,无论是谁,都会有触动,张之维也不例外。 思维是一种不受控制的东西,不是你自己清楚是虚妄,是假的,你就能不受影响的,就好像有些人,看个鬼片都能战战兢兢很久。 张之维低估了心魔在内景中的力量,或者说,他低估了这头由他心中的妄执所诞生的心魔的分量。 “我已经通过心魔,找到了自身的细微间隙,闹剧该结束了!” 一念至此,张之维当然不能再让心魔继续下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先把蚁穴处理掉。 张之维朝着被审判的那个“自己”而去。 而此刻,那个被审判的“张之维”,还在诚惶诚恐着,丝毫不曾注意到另一个自己的临近。 “你虽然稍微影响到了我,但你不是我,懦夫!” 张之维走到近前,一把抓住那个被审判的“张之维”的脖子,也不废话,雷霆从掌心喷薄而出,一瞬间就将这个冒牌货轰成齑粉。 冒牌货没了,这场戏没了主角,瞬间,张之维感受到众多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殿内那些原本看不见他的阎王,判官,无常,牛头马面等,终于看得见他了! “心魔,我知道你就躲在阎王殿内,还不出来,是要我揪你出来了?”张之维说道。 回应他的是阎王爷的一声怒喝: “来啊,给我拿下这恶徒!” 紧接着,众多阴森恶鬼从殿外杀进来,将张之维团团围在当中,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杀来。 但张之维无惧,怒开杀生道,挥戟造干戈,正手一巴掌扇死牛头,反手一巴掌抽死马面,当头一击拍死白无常,回首一掌掏死黑无常……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随着最后一具鬼差倒地。 整个阴森大殿涤荡一空,只剩下瘫坐在宝座上的阎王一人。 “你是心魔的传声筒,你倒是很会给人上嘴脸啊,我师父都没这么说过我!” 张之维随手从牛头的尸体上,扯起一根勾魂锁链,朝阎王爷走去。 “好贼子,好狂徒,你竟敢大闹地府,这诸天神佛都不放过你!” 阎罗王沉着脸,无能狂怒。 “上一个大闹地府的,已经成了齐天大圣了!” 张之维一甩勾魂铁索,缠住阎王爷的脖子,将其扯到近前,一脸平淡道: “先前你问的是冒牌货,现在我告诉你答案,这个世界的善恶是分立场的。就如同羊和狼,当你用善良去保护羊群不受狼的伤害,那么对于狼,这就是邪恶,因为它们会活活饿死。” “立场不对,彼之大善,吾之大恶。而我,一直是一个很有立场的人,你在我一方,那你就是善良的,你在我的对立面,那你就是邪恶的,我杀你,这就叫替天行道,至于谁是天,谁是道,那就不由你来裁定了!” 说话的时候,张之维一直在勒紧勾魂铁索,让阎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可不是来和对方辩论的,对方只需要听就好了,听完就死。 伴随着“咔嚓”一声。 阎王人头落地,竟被张之维以铁索绞杀。 “滚出来!” 张之维怒喝一声,猛的一踏地面,“轰隆隆”的爆裂声中,地面如蛛网般裂开。 张之维探出手,伸进裂缝里一抓,一头青头白身,闪电萦绕的凶恶白猿,被他攥着脖子揪了出来。 “抓住你了!” 张之维手中,心猿挣扎咆哮,想要遁入地底逃走,却被一点一滴扯了出来。 一同被扯出来的还有滔天恶浪,张之维扯出心猿,就好像拔掉了海眼的塞子一样。 “哗啦啦!” 昏黄腥臭的浊浪,拍墙而起,那择人而噬的浪头,硬生生冲垮了阎罗殿,奔腾而出,顷刻间就将地府淹没成了一片汪洋苦海。 但这些恶浪能冲垮阎罗殿,却冲不垮张之维。 昏黄的苦海之中,一抹璀璨的金光闪烁沉浮其中,张之维用手死死捏着凶恶白猿的脖子。 这心魔所化的心猿,在内景中能演化地府,能化作滔天苦海,近乎无所不能。 但在张之维这双手里,却半点风浪都掀不起来,像是个溺水的普通人一样的挣扎着,两腿乱蹬,手掌死死扯着张之维的小臂。 “我能感受到这苦海的重量,这内景加持我身的影响更深刻了一些,如此纯熟的运用,你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你早就出现了,只不过最近我心猿暴动,你才借此显化,崭露头角,说说看,你在暗中‘观’了我几年?!” 张之维的手上一点点加力,一张脸桀骜十足,笑容怎么看怎么凶恶。 莫名给人一种攻守易形,他是闯地府闹天宫的心猿,而心猿是苦主的感觉。 第96章战火纷飞的龙虎山 “至于为什么现在就用三昧真火,这不得问你吗?最开始,我是准备找你好好打一架的,把你当成磨炼自身的产物。但你一直龟缩啊,用地府设局,环环相扣,还假立一个妄念来影响我的思维,让我灵魂出现破绽。” “其实,在察觉到你在用妄念影响到我的时候,我就开始警觉起来了,我知道自己的思维被看破,被影响了,接下来大概率步步踩坑,步步入局。” “所以我便开始把自己的两套思维分离出来,让自己的本我思维高坐灵台,去观察那另一套思维,而这套思维就是你用妄念施加我身的影响,是你想要达成的目的!” “这对我而言并不难,我的‘观法’和你的‘观法’在层次上是一样的,但我的‘观法’是‘观’自身,是对自我的绝对掌控。你的‘观法’是‘观’外物,你可以去掌控外物,但要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去影响。” “若我不曾注意,那你确实可以影响到我,但当我察觉到后,你的手段就失效了,因为我们的‘观法’在一个层次,我对自我的掌控,有绝对的优先级。” “然后我从这套思维里看到,我的接下应该愤怒,应该发泄。因为我之前在地府的所见种种场景,种种酷刑,让我心里淤积了一团郁结之气,我得发泄出来。我还看到,我应该揪出你,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最终在明悟了一些自身缺陷后,尽兴而归。” “这乍一看确实是我想要的结果,因为它诞生于我的思维之中,是我切切实实的想法,但其实,它不是! “它是被你的妄念影响而产生的结果,简而言之,这个结果看似是我想要的,但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它是你想要的。” “你想要的,我当然不能如你的愿,我便开始纠正自己的思维。” 张之维嘴上说着话,手上可是半点不留情,三昧真火几乎是火力全开,摆明了要炼死心魔。 不过这心魔诞生已久,又是从他的灵魂中脱胎而出的,根基雄厚无比,即便是三味真火,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它给练没了。 白猿模样的心魔在挣扎,在怒吼,在哀嚎: “你套路我?!你既然已经察觉到,你为什么不直接动手,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演戏,去一拳一掌的杀那些阴差和阎王来发泄?可恶可恨……” 你怎么这么难杀啊……张之维继续添薪加柴,让三昧真火烧得更旺些,然后说道: “这三昧真火即便是学得再快,那也是要一点时间的,而且说实话,即便是看穿了你的意图,但我也不能从这个结果中,看出你能靠什么让我心神失衡,沉沦内景。” “但你既然敢步步设局,一点点撑开我心里额的间隙,为最后的绝杀做准备,那必然有所依仗,不明情况,我若直接翻脸,你孤注一掷之下直接放大招,让我身处险境怎么办?” “所以我就将计就计,一边假意按你想要的结果走,一边练了三昧真火,呵呵……是不是在被我抓住,三昧真火加身之前,你还以为胜券在握啊?!你观察我这么久,真以为我是个不动脑子的莽夫吗?我不爱动脑,不是不会,只不过很多事,动手,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张之维的不断的添薪加柴,三昧真火的火势也越来越大,心猿即便难炼,却也在惨叫中一点一滴的变小。 “别烧了……啊啊……呃啊……别烧死我……我掌握着你性命中巨大的间隙,你就不想知道吗?”心猿在无力的挣扎,哀嚎着说道。 “我是挺想知道,但不是现在!” 张之维继续加大火力,在他的不断炼烧下,心猿已经失去了形体,变成了一团篮球大小的白色球体在三昧真火中挣扎扭动,只是这团白球上有五官,毛发和尾巴。 见此情形,张之维停手,掌中火焰熄灭,再一挥手,那熊熊燃烧的火海也消失不见。 “差不多可以了吧!” 张之维一手抓着白色球体,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自语道: “看起来是可以了,但保险起见,还得再烧一烧!” 三昧真火从掌心蔓延,包裹白色球体。 “吱吱吱……”白色球体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形体越变越小,甚至发出一声声猴叫。 “都发出猴叫了,那就……再烧一会儿吧!” 张之维控制着火势,文火慢烧,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东西给烧死了,这可是个人才,大了是祸害,没了又可惜,得找到一个合适的点才行。 直到把心猿烧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圆球,张之维才停手。 这种程度的心魔,不管是在人体小天地里,还是在内景之中,都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但基本能力还在,这正是张之维想要的。 张之维轻点圆球,为其注入一丝神魂之力。 霎时间,白色圆球落地,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猴子,大约只有三寸高,圆滚滚的,像个球一样,在地上张牙舞爪。 “对比先前,现在就顺眼多了!” 张之维捏着小猴子的尾巴,将其提了起来,拿到面前观看。 外貌和之前大致差不多,但或许是变小变圆的缘故,凶恶的神情不再,反倒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一双金色的眼睛很大很有神,每一次眨动都能扑闪出灿灿金光。 张之维跟弹吊坠一样,用手指弹了弹小白猿,道: “好了,现在该你放大招了,让我见识一下我性命中巨大的间隙!” “吱吱吱……” 心猿在张之维手中奋力挣扎,瞪着一双非常金色大眼,嘴里叫个不停,它很愤怒,却没什么威慑力。 “不听话?” 张之维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冒出一缕青蓝色的火焰。 拳头大小的小白猿顿时一缩脖子,眼神闪烁了一番,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紧接着,张之维便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远去,黑暗如潮水袭来…… 同时,张之维心中涌生了一种无比憋屈和感觉的感觉。 这是一种不知从何处来的莫名躁动,漫卷全身,就好像在桑拿房一样,沉闷,燥热。 他下意识一捏拳头。 “吱吱吱……” 尖锐的猴叫声响起。 低头一看,心魔化作的白猿,还被他捏在手中,不停挣扎着。 “都被我烧成这熊样了,还能影响到我!” 张之维压下心里的烦躁,观看起四周来,这里是一间静室,看其陈设,就是道藏殿的那间静室,也就是他入定进入内景的那间。 “我的问题在龙虎山?” 张之维豁然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变得老旧了很多,就连自己的样貌也变得沧桑了很多。 “什么鬼把戏?” 张之维使劲捏了一把手里的心猿,捏地他吱哇乱叫,随后推开静室大门,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掠空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 山上有情况?张之维走到道藏殿的窗户前,往外看去。 只见龙虎山黑烟浓烈,橘红色的火焰在山上蔓延,爆炸声音震耳欲聋。 数十架贴着太阳旗的轰炸机掠空而过,投下的炸弹爆炸,只留一片焦土。 “师兄,师兄啊,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在道藏殿入定,被困内景十年,十年啊,你终于醒来了啊!” 道藏殿大门口,一个四肢全无,全身血肉模糊的血人,如海豹般匍匐蠕动,爬了进来,凄厉的喊道。 第97章梦魇般的内景世界 “师兄啊,十年了,十年了啊,师父和师兄弟们日日夜夜都期盼着你能醒过来,你终于醒来了,可是……哇啊啊……” 凄厉的声音在哀嚎,如魔音灌耳,在张之维脑中回响。 “你是……” 张之维缓缓走过去,面前这个人,浑身被血染红,脸上也都是血,难辨其外貌,四肢都没了,露出断裂的骨茬。 他身上的道袍被利器似的东西割裂,一道巨大的伤口从脖子一直斜下到腰胯,大量的血浆滴淌了一路,每次呼吸都会露出粉红色的内脏。 “这个声音……小田?晋中?” 张之维扶起“血人”,为其小心擦拭掉脸上的血迹,虽然沧桑了很多,但依然可以看出田晋中的外貌,是那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晃悠的小迷弟。 “小……晋中,你……你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张之维有些手足无措的捂住田晋中身上那道巨大的豁口,即便知道这是内景里的幻觉,心里却还是起了大波澜,梗得慌。 田晋中想去抓张之维的手,但抬了抬手臂,才发现早已没了手,他绝望的呐喊了一声,挪了挪身子,紧靠在张之维身上,嘴里语焉不详的讲述着。 “师兄师兄……你睡了好久,睡了好久啊……你陷入内景这些年,天下局势变化很快……先是军阀混战……后是倭寇入侵,大肆屠杀……” “师父带师兄弟们,连同正一教各派下山救国……多次狙击敌方执行斩首行动,杀了倭寇大量高层。” “倭寇震怒,数次派众多异人势力攻山,都被我们打退。后来……后来,倭寇的国教……神道教的大宫司,约师父在天门山斗法。” “师父接下战书,在约定的日期设法坛应战。却不曾想,倭寇不讲武德……斗法的时候天上一架铁鸟经过,投下一枚威力很大的炸弹,炸毁了半个山头。” “鬼子不讲道义……师父处于和神道教宫司斗法的关键时候……没能……没能躲开,后面众多倭寇异人带着军队杀进了山,很多师兄弟都死了。” “我也被一个戴帽子的黑衣倭寇偷袭了,师兄,你要小心……要小心……他的刀很诡异,金光咒挡不住……挡不住……你要小……要小……” 田晋中的声音越说越小,直至消失不见,身体无力的靠在张之维的身上。 张之维抱住成年版田晋中的尸体,喃喃自语道: “倭寇……神道教……小田……师父,好精密的幻境,好逼真的幻境,但幻境终究是幻境,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张之维默念净心神咒,努力把本我的思维剥离出去,自在无为,不受妄念影响。 意马意马,意识这种东西,就好像发狂的马一样,必须紧紧的抓住缰绳,不然那躁动的念头就会反噬自身。 “我已经本我的思维剥离出去了,但我还是好愤怒,这股愤怒不是来自妄念,是来自本我的愤怒!” 收束好妄动的意识,平复好躁动的心,张之维把田晋中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拎起旁边心猿的尾巴疯狂砸地。 “孙子,你他妈的够狠啊,若是我在被你影响思维的状态下,贸然进入这个内景世界,只怕真会出大问题!” “吱吱吱……” 心猿发出惨叫,冤枉啊,这个幻境是张之维内心的恐惧在内景中的具现化,它只是引导了这个幻境的出现,却不是它编织了这个幻境。 心猿被摔打的吱哇乱叫,却没有任何办法反制,现在的它,是自诞生以来最弱的时候,神魂力量不足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摔打了一会儿,张之维停下动作,看向道藏殿的门口,理智告诉他,该离开了。 但看着硝烟弥漫的龙虎山,想到面前田晋中四肢全无的身躯,就这么走掉,他心里就不痛快,念头不通达。 哪怕念了很多遍净心神咒,但张之维现在心里依旧憋着一团火。 “这个内景里,是我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所以,我的弱点,我真正的弱点,其实是龙虎山,这也是我一直忧虑的地方。” “既然如此,逃避是没有意义的,找到了心理的间隙,那就该去面对,去修补。” “我若退了,岂不是说我怂了吗?” “我必须要领教一下内景施加我身的梦魇。” “不过,这个过程中,我必须恪守本心,保持抱元守一,不被妄念所影响,不妄动内景中虚无的力量所诱惑,不然会有沉沦内景的风险。” 一念至此,张之维把田晋中的尸体安放到道藏殿的静室之中,缓缓走出道藏大殿。 刚一走出大门,就看到几个身材矮小,穿着军服的鬼子兵正举着手榴弹,想扔进道藏殿里。 张之维一伸手,掌心吐出银色闪电,直接就将那几个鬼子劈成了焦炭,一同被劈的还有那枚被拉开引线的手榴弹。 “轰隆隆……” 刹那间,刺目火光席卷一切,烟尘四溅。 张之维浑身金光蔽体,从爆炸的火焰中走了出来,毫发无损。 因为动用内景中的虚妄的力量,张之维在内景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就是他在外界的实力。 “这就是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吗?有点重量,但重量不大!” 这里爆炸声引起了连锁反应,很快,有隆隆的破空声响起。 张之维抬头一看,只见挂着太阳旗的战斗机群划过天际,像一群大雁一般,呈一个纵队,有超过十架战机。 张之维目测了一下战机的飞行高度,发现在千米左右。 这个距离有点太夸张了,如果不动用内景的力量,单凭他体内的炁,很难打的到,但动用内景的力量,就没有意义了。 他进这个幻境,不是单纯为了发泄,而是为了战胜自我,克服自我,只有当他知道,自身实力足以应对一切危机,那么这个间隙就不存在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不够强,导致内心不自洽!”张之维自语。 而与此同时,空中的战机里的飞行员,也注意到了张之维。 “这边还有个妖人在活动,我去解决他!” “注意一点高度,这些妖道会放电,别被劈了!” “嗨!” 第98章初次交锋 高空中,飞行员摁下投放按钮,一连串的炸弹从高空划出抛物线。落处,正是张之维附近。 “轰隆隆......” 爆炸声响彻,触目惊心的火浪翻涌,裹挟着数以万计的弹片,如疾风骤雨般把下方的张之维彻底淹没! “当当当……” 金属碰撞声急促响起,连成一片,涌动的金光和爆裂的火在激烈碰撞! 强烈的冲击力,将道藏殿的周围的建筑炸塌了大半,在高温下,大片的沙土都烧成玻璃色,猛烈烟尘冲向天空,遮天蔽日。 在烟尘的最中心位置,张之维浑身金光庇体,伫立其中,任由火焰和浓烟肆虐,他自巍然不动。 金光中,张之维的神色有些恼火,但也带着几分恍然。 “以前不觉得,原来金光还可以这么操作……” 刚才那一连串炸弹投射下来的时候,张之维可以提前闪开,寻找掩体,但他没有,他已经把这个幻境当成了磨炼自身的产物,要试试自己金光挡不挡得住。 测试效果很不理想,单纯的金光,即便以他的修为去施展,也很难挡住这种烈性炸药的冲击。 但天才在绝境中,往往会有突然顿悟,举一反三,逆境翻盘的能力。 张之维自然是天才,在危机时刻,福如心至,对金光的运用有了新的理解。 “铿锵!” 一团金光在张之维掌心变幻不定,这团金光分成两股,在萦绕旋转,呈出太极图一般的形状。 “以柔克刚!” 水流在高速运动旋转的时候,具备巨大的冲击力,也可以通过旋转卸掉大量的冲击力。 过去,张之维不曾想到这一点,是因为金光的强度够高,防护自身已经足够。 但穷则思变,当金光的防护能力不够的时候,就需要延伸出新的手段了。 刚才,当冲击波裹挟着烈焰和数不清的细小弹片,撕裂护体金光的时候。张之维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自己何不把太极四两拨千斤的原理,运用在金光上。 这个念头一动,张之维瞬间就了方向,他以炁化形,通过极其入微的控制,把金光转化成流水般的形态,然后将其分成两股,以两仪方式排列成太极图,高速旋转起来。 所谓太极圆转,阴阳不绝,以柔克刚,以静制动是也。 这种应用技巧十分实用,效果也十分惊人,即便是数颗烈性炸弹在身边爆炸,掀起的冲击波,火焰,乃至铺天盖雨的细小弹片,都无法伤及张之维的分毫。 “太极圆转,老祖宗留下了数不清的好东西啊!” 张之维一把撕开破破烂烂的道袍,露出精壮的身躯,在他的肩膀,后背上,有一些红褐色的水疱。 刚才的炸弹有一瞬间撕开了金光,即便他很快做出应对措施,但还是留下了一点小伤。 不过,无伤大雅! 但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之维抬头看天:“这个距离……” 异人是不乏飞行手段的,但这些手段大多不太实用,因为空中难借力的缘故,即便是普通的战斗,都极少有异人腾空,更别说飞上天去打飞机。 不过,张之维却是其中极少数的例外。 “开启逆生状态,带动周围的天地之力形成电场,能让我悬浮起来,推动我上天,虽然没具体研究过,但,可以试试!” 心念一动,张之维眉心放光,炽烈的金光弥漫全身。 “轰隆隆!” 雷声由远而近,就像是一片雨云汹涌出现,电光交织,形成一个球形,张之维整个人悬浮起来。 高空中,战斗机上的飞行员心中一紧,凝视着地表上的火海。 忽然,他发现火海中一个小点出现,并逐渐放大,很快就看清了,是一个浑身裹挟着闪电的人影,掠空而来。 “嗯?幻觉吗?” 他脑中刚这么一想,那个人影便由远及近,出现在了他的机舱前,一个赤膊着的男人死死盯着他,眼里的暴虐几乎满溢而出。 “狗!日!的!” 张之维一伸手,抓破玻璃,像提着一只小鸡仔一般,硬生生把那个飞行员从座位上扯了出来。 此刻,张之维的周身环绕着雷霆,这个飞行员在被他抓出来的一瞬间,就化作了焦炭。 张之维站在机头上,手上一震,将其震成齑粉,随后他俯瞰了一眼现在的龙虎山,只见原本庄严的大殿,此刻到处是废墟,四处都是硝烟。 而与天师府遥遥相望的天门山,对立的两座山头上,设立了两座法坛,其中一座法坛,乌云盖顶,百鬼日行,另一座法坛被炸的残缺不全,法坛的高台上,一个苍老的背影枯坐。 “师父?!” 张之维心神一震,下意识就要飞掠过去。 但此刻,另外几架战机发现了这里的状况,迂回包抄而来,机身倾斜,机炮对准张之维,火舌喷吐而出。 “哒哒哒……” 狂风暴雨般的大号子弹倾泻过来,逆生状态下,金光被张之维收敛自身,加持于经络上,无法撑开防御。 而单靠闪电形成的电场的防御,抵御火枪问题不大,但这是机炮,张之维不想试。 脚下一踏,身下的战机旋转落地,爆炸,化作一团火球,而张之维则纵身而起,直扑另一架战机。 但就在此时,天空中,一猴,一犬,一鸟联袂而至。 三兽皆是黄金色的炁体形态,但炁高度凝结,和实质也没什么区别了。 “是炁兽,倭国忍众的绝学,这个内景很复杂啊!” 掌中雷霆汇聚,张之维一巴掌拍散那头猴形的炁兽,正要有所行动,“哒哒哒”密集的机炮再次袭来。 与此同时,张之维有感下方芒刺在背,扭头一看,只见又有数十头炁兽奔腾而出,且不止是炁兽,还有很多黑影跃至房顶,蓄势待发,就等他落入攻击范围内。 “吱吱吱……” 手中心魔化作的白猿叫了起来,提醒张之维,内景之中他就是神,神没必要这么憋屈,直接把这些全部杀光,通通灭绝。 “再他妈的出馊主意,老子把你烧的灰都不剩!” 张之维狠狠一捏心猿,知道事不可为,从内景中退了出去。 “终究是实力不足,我还会回来的!” 熟悉的感觉再现,周围的一切飞快远离。 道藏殿的静室之中,张之维突然睁开了眼,身子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像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如梦初醒。 第97章【修改】一把火烧个干净 【做下了修改,重发一下,谢谢各位提的意见!】 “师兄啊,十年了,十年了啊,师父和师兄弟们日日夜夜都期盼着你能醒过来,你终于醒来了,可是……哇啊啊……” 凄厉的声音在哀嚎,如魔音灌耳,在张之维脑中回响。 “你是……” 张之维缓缓走过去,面前这个人,浑身被血染红,脸上也都是血,难辨其外貌,四肢都没了,露出断裂的骨茬。 他身上的道袍被利器似的东西割裂,一道巨大的伤口从脖子一直斜下到腰胯,大量的血浆滴淌了一路,每次呼吸都会露出粉红色的内脏。 “这个声音……小田?晋中?” 张之维扶起“血人”,为其小心擦拭掉脸上的血迹,虽然沧桑了很多,但依然可以看出田晋中的外貌,是那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晃悠的小迷弟。 “小……晋中,你……你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张之维有些手足无措的捂住田晋中身上那道巨大的豁口,即便知道这是内景里的幻觉,心里却还是梗得慌。 田晋中想去抓张之维的手,但抬了抬手臂,才发现早已没了手。 他绝望的呐喊了一声,挪了挪身子,紧靠在张之维身上,嘴里语焉不详的讲述着。 “师兄师兄……你睡了好久,睡了好久啊……你陷入内景这些年,天下局势变化很快……先是军阀混战……后是倭寇入侵,大肆屠杀……” “师父带师兄弟们,连同正一教各派下山救国……多次狙击敌方执行斩首行动,杀了倭寇大量高层。” “倭寇震怒,数次派众多异人势力攻山,都被我们打退。后来……后来,倭寇的国教……神道教的大宫司,约师父在天门山斗法。” “师父接下战书,在约定的日期设法坛应战。却不曾想,倭寇不讲武德……斗法的时候天上一架铁鸟经过,投下一枚威力很大的炸弹,炸毁了半个山头。” “鬼子不讲道义……师父处于和神道教大宫司斗法的关键时候……没能……没能躲开,后面众多倭寇异人带着军队杀进了山,很多师兄弟都死了。” “我也被一个戴帽子的黑衣倭寇偷袭了,师兄,你要小心……要小心……他的刀很诡异,金光咒挡不住……挡不住……你要小……要小……” 田晋中的声音越说越小。 张之维抱紧田晋中,轻轻在他头上拍着,嘴里低声说话,像是说给田晋中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嗯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师兄知道了,放心,你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你先睡,这都是一场梦,醒来就好,醒来我请你吃大肘子。这些事都交给师兄来处理,师兄做事,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片刻后,田晋中的声音停了,张之维的声音也停了。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张之维默念净心神咒,努力把本我的思维剥离出去,自在无为,不受妄念影响。 意马意马,意识这种东西,就好像发狂的马一样,必须紧紧的抓住缰绳,不然那躁动的念头就会反噬自身。 收束好妄动的意识,张之维把田晋中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拎起旁边心猿的尾巴疯狂砸地。 “孙贼,你他妈的够狠啊,若是我在被你影响思维的状态下,贸然进入这个内景世界,只怕真会出大问题!” “吱吱吱……” 心猿被摔打的吱哇乱叫,却没有任何办法反制,现在的它,是自诞生以来最弱的时候,神魂力量不足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摔打了一会儿,张之维停下动作,看向道藏殿的门口,嘴里自语道: “这个内景里,是我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所以,我的弱点,我真正的弱点,不是什么三生石,什么地府,什么前世今生,也不是什么对力量的执念。” “而是龙虎山,是龙虎山的师兄们,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起度过十年光景,我深知他们今后会下场凄惨,所以渴求巨大的力量来扭转一切,所以形成了妄执!” 张之维翻身一跃,来到道藏殿的顶层,俯瞰了一眼现在的龙虎山,只见原本庄严的大殿,此刻到处是废墟,四处都是硝烟。 山门口,天师府的牌匾,此刻已经被子弹打成稀烂,有身穿黄色军装的倭国士兵进出,一片肃杀。 而与天师府遥遥相望的天门山,对立的两座山头上,设立了两座法坛。 其中一座法坛,乌云盖顶,百鬼日行。 另一座法坛被炸的残缺不全,法坛的高台上,一个苍老的背影枯坐。 “我的师父,怎么可能输给什么狗屁神道教的大宫司?” “见得妄执,方能警示自身,了解自身,从而更好的进步!” 张之维伸出手,一缕青蓝色的火焰升腾而去。 他把这团火捧在手心,凝视片刻,缓缓将其推了出去,就像放孔明灯一样。 三昧真火,不烧劈柴也不烧土石,它专烧世间万物的神魂,这精神空间里的东西,一切它都烧得。 青蓝色的火焰着落在虚空中,以着落点为中心,虚空燃烧,就如一张纸在中间被烧出了一个洞,朝着四面蔓延开开。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霎时间,整片内景世界都被点燃了,青蓝色的火焰吞天噬地。 那些几乎以假乱真的幻觉,在三昧真火的煅烧下开始扭曲。 如果说先前的幻境是一幅平铺的画卷,那么现在的幻境则是被熊孩子胡乱揉成一团的产物,扭曲混乱,分不清哪方是天,哪方是地。 张之维静静的站在那里,一直到内景世界被烧成了一片虚无,只剩下了他和他手中那个气息衰败到极点的小白猿。 张之维捏着小白猿的尾巴,把它提到空中,屈指弹它的脑瓜子: “你既是心魔,也是心猿,别一天天的想着什么一步一步爬高之类的事,放下执念,洗心革面,老老实实在绛宮里待着,好好当你的心猿,再搞事,烧你啊!” 敲打了几下心猿,张之维心念一动,退出内景世界。 第98章【修改】拿捏心猿 “呼!” 道藏殿的静室内,张之维睁开眼,下意识捏了捏手,没有了那毛绒绒的触感,长出了一口气。 “略感疲惫啊!” 张之维直身坐起,闭目,意识沉入心府绛宮。 只见一只小白猿盘坐在半空,努力吸收着周围的先天火金之炁,想壮大自身。 但因为神魂力量弱小,不管再怎么吸收,都吸收不了多少。 “吱吱吱……” 看到天上一张巨脸浮现,小白猿睁开眼,鼓着大眼,怒目而视,吱哇乱叫。 先在内景中,它还感受不真切,出来了才发现,自己这个心猿,甚至连阳五雷的先天火金之炁都调动不了多少了。 它本是妄执化作的心魔,后来又趁着张之维不再压抑本心,释放心猿的机会,化作心猿出世。 两者相加,可谓是强大无比。 但还没强大两天,刚崭露头角就被一把火烧成了这熊样,甚至比它诞生之初都弱了无数倍。 “吱吱吱!” 强烈的落差感,让它对着张之维控诉起来,还不如烧死我算了,这存在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怎么舍得烧死你?你是我的执念所化!” 心府上空,张之维那张巨大的人面开口道:“严格来说,你就是我。如果我让你从这消失,那只是除掉了你,不代表除掉了心魔。也许有一天,心魔还会肆意生长,卷土重来,猴砸,你甘心自己消失,为其他的心魔做嫁衣吗?” “吱吱吱!” 小白猿脸色变化,对着张之维叫了起来,它自然是不想的,它是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的,有抱负的心魔,它要做齐天大圣。 刚才只是一时自暴自弃,现在沉下心仔细一想,齐天大圣在学得本领前还低微求学过呢,学得本领后,还被镇压过呢! 它被烧一烧,又算得什么? 哪怕现在势微,哪怕现在受欺负,它也要撑得住气,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到最高,像天那么高,它要做齐天大圣。 “吱吱吱!” 拳头大小的小白猿,扭头,挥了挥小爪子,让张之维速速离去。 它要修行了,在无法撼动本尊之前,它要沉住气,继续蛰伏,藏器于身,伺时而动。 张之维深深看了小白猿一眼:“明天我再来找你!” 旋即意识出绛宮。 张之维不把这小白猿模样的心魔烧干净,自然不是为了养虎为患,给自己找事做。 心魔这种东西,就和江湖上的恶人一样,是杀不绝的,只要人还在,它就在。 人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这些想法也会变成执念,变成心魔,这是根除不了的。 他不可能真正做到六根清净,至少现在不能,烧了这个小白猿,还有千千万万个小白猿。 与其隔一段时间就深受其扰,倒不如把这小白猿留着,只要它存在,一切负面情绪就会化作它的养料,来让它成长。 而它又在明面上,壮大了也很容易察觉到,到时候再烧一烧,打压一下就是了。 这就跟各大派把全性留着是一样的道理,诸葛青也是这么做的。 “我的心魔在观外物上很厉害,我是观自身很厉害,正好互补,有没有办法利用一下呢?” 张之维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心魔给自己打黑工。 “这心魔对变强有很大的执念啊,或许可以拿捏一下,等它壮大一点,就让它也来给我‘每日三省吾身’,如果观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把它烧小一点,如此一来,自身进步了,还能控制心魔,一举两得!” 打好算盘,张之维惯例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身体状况一切良好,就是心神有些损耗,不过问题不大,休息两天就能养回来。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对了,我进内景的时候身上带点伤,出内景后,伤没了,我在内景里待了几天?” 张之维连忙起身出静室,推开道藏殿的大门。 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个身体消瘦,白发苍苍的老道士。 “师叔,我进去多久了?!” 师叔盘坐在门口,听见动静,睁开一只眼,打量了他片刻: “怎么?又有所顿悟吗?废寝忘食的都忘记时间了?” “那必然是啊!” 张之维也不说自己去是内景走一遭,走到师叔面前,使劲拍了拍他老家人,一脸亲切道: “嗨呀师叔,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啊,瘦是瘦,但有肌肉啊!” “什么狗屁有肌肉,这叫筋骨强健?” 师叔一巴掌拍点张之维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走火入魔嘛,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张之维打掉师叔的手:“没说胡话,正事,我这次进去了多久?” “你进去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我还正说要把你给揪出来呢,免得你饿死,但又担心打扰了你,毕竟顿悟什么的,可遇不可求啊,你师叔我一辈子也没遇到几次,你小子倒是好运啊!”师叔一脸感叹道。 张之维笑道:“这都您在门口,我运气好,您是我的福星,下次我还来道藏殿来顿悟,我先溜了,两天没吃饭,饿死了!” 说罢,张之维大步离去,走路带风。 “咦?这小子悟出什么了,怎么感觉轻松了很多?”师叔看着张之维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喊道: “之维小子,你还没说,你悟了什么呢?” 张之维摆了摆头,头也不回道:“我已经把心猿打磨好了!” 对,没错,就是打磨,直面意思上的那种。 “磨平了心猿?啥?” 师叔一脸诧异地看着张之维,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啥,就随师兄下山一次就把暴躁的心猿磨平了,这怎么可能?我用了二十年多才勉强做到的事,这小子下山一趟就搞定了?是这小子天赋异禀,还是师兄那个家伙教导有方?该不会是他唬我的吧!” 张之维可不管后面的师叔怎么想,直奔山上的过斋堂而去,两天没吃饭,先心里挂着事,还不觉得,师叔一说,他才感觉到。 去过斋堂的路上,张之维不时张望四周,偶尔有遇到师兄弟或者师门前辈,也都热情的打招呼。 这个时候,不是饭点,过斋堂里也没什么人,张之维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拿了些馒头和肉吃起来。 不过没吃多久,过斋堂就挤满了人,是小迷弟田晋中得知师兄出关,纠结了一帮师兄弟过来强势围观。 第99章【求首订】张静清的烦恼 龙虎山,大真人殿,张静清盘坐于殿中,喃喃自语道:“三年了,我已经等了整整三年了,这次回来时,也稍作点拨了一下,这贼头贼脑的小孽畜怎么就不开窍呢?气煞我也,气煞我也,罢了罢了,响鼓用重锤,指望他自己开窍,怕是开不了了!” 张静清起身出门,驻守在门口的一位中年弟子,连忙说道: “师父好!” 张静清注意到这位弟子满脸笑意: “你一个人傻笑什么?” 中年弟子说:“师父,虽说咱们修行中人,不应该在乎这些,但我还是要说,之维这次在陆家大院一人单挑半个异人界的青年翘楚,可是好好的给咱们天师府扬了名啊!” “扬名?怎么回事?”张静清有些错愕:“这才多长时间,江湖上的消息就传到咱们这来了?” 中年弟子笑道:“嗨,这种事情哪里用得上外面传,你能指望之维这家伙能藏住事儿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大嘴巴,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大嘴巴田晋中,两个大嘴巴一结合,我估计啊,就是山下的卖菜的,都知道之维前几天的壮举了,哈哈哈……” 张静清:“…………” 张静清眼睛一瞪:“山下卖菜的都知道了?回来时我就警告张之维这个孽畜,让他低调点,别一点事到处宣扬,搞的人尽皆知,他答应的好好的,说一定不泄露半个字,现在我一个清修的功夫,你告诉我山下卖菜的都知道了?” 中年弟子笑道:“嗨,师父,伱咋就能上这个当呢,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啊,之维承诺的是不泄露半个字,可这半个字怎么泄露啊,要泄露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泄露啊!” 张静清额角出现一个“井”字:“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为师不是明眼人?” “哪有,师父智慧高绝,都怪那张之维太狡猾了!”中年弟子连忙赔笑道。 张静清没好气道:“净说怪话,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经,跟个小滑头一样,张之维莫不是跟你学的吧?” “唉,师父,哪有,这您可莫冤枉我啊,我可是和之维学的,至于滑头,有师父您在,我可不就是滑头吗?哈哈哈……”中年弟子摸了摸头干笑道。 张静清:“…………” “大的小的都一样,一个二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说完一拂衣袖,从大真人殿离开。 途径道藏殿的时候,门口那个瘦高老道士见张静清一脸不悦,嘴里嘀咕着什么“不像话”,“欺师”之类的话,挥手打招呼: “师兄啊,哪个又把你给惹到了啊,怎么个不像话,又怎么个欺师灭祖了啊?!” 张静清扭头看向瘦高老道士:“张异,你是不是耳朵不灵光,我说‘欺师’,有说‘灭祖’吗?” 瘦高老道士笑道:“嗨呀,老东西,呛火啊,前几天你不是带之维下山参加陆公寿宴吗,吃好玩好不说,之维还独战群雄,一人挑翻全场青年一辈,好好的给咱们天师府扬了扬名。你不把嘴笑烂,还天天愁眉苦脸,这是为哪般啊?” 他提议道:“要不,你把之维这小子让给我吧,让师弟给你分担一点忧愁,省得你一天到晚瞎操心。” 张静清斜睨着他:“守好你的道藏殿吧,一天天的说什么胡话,老不正经的,龙虎山的风气,就是被你们搞坏的!” 张异反驳:“怎么血口喷人呢,之维和晋中那两小子,明明是你自己带出来的徒弟,怎么赖我身上了?” “我还有事,懒得和你扯犊子!”张静清拂袖而去。 张异在后面喊道:“诶,等会儿,我还有话没说完呢,这次下山,你是怎么教之维那小子打磨心猿的,喂?别跑那么快啊,跑那么快做什么?呵,这老家伙……” 与此同时。 过斋堂里,挤满了小辈的道士们。 “之维师兄啊,你回来见了晋中和怀义一面就闭关,搞区别对待可不好啊!”有小道士笑道。 张之维嘴里塞着饭:“有急事有急事嘛!” “师兄啊师兄,听说你这次大发神威,横扫年轻一辈,师弟我每顿都多吃两碗饭庆祝一下!” “是吗?那要不要再吃两碗饭庆祝一下啊?”张之维笑道。 “哈哈哈,这个嘛,那啥……也不是不……”一个身穿道袍的小胖子挠了挠头笑道。 旁边的一个白发道士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啥?胖砸,你小子还真要吃啊,忘记我们来干什么的了吗?别扭捏,赶紧的,上货!” “哦哦,说的也是,哈哈哈,师兄这次可是争了大光啊,来来来,师弟我昨天出门晃悠,打到了几只野兔,烤的喷香,我们师兄弟吃了一些,特地给之维师兄你留了一只呢!” 小胖子道士说着,从道袍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只烤的焦黄的野兔。 “嘿嘿,小明子,有心了,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张之维一把接过烤兔,扯了根兔腿塞进嘴里,又把烤兔分了一下,边吃边说:“大家一起来点,光看我一个人吃,怪不好意思的!” “我们吃过了就不吃了,之维师弟啊,之前听晋中说,你在陆家大院的比试上,一人单挑全场,还把江湖上那个名头很大的三一门大盈仙人的徒弟给打哭了,给咱们讲讲呗,到底是怎么个哭法,我还没见过切磋比试被打哭的呢!” 一个身上打满补丁,有些邋里邋遢的中年道士笑道。 “是啊是啊,我还没见过切磋比试被打哭的呢,这名门世家的少爷,是不是都比较秀气啊,经不起挫折!” “我觉得也是,一个个锦衣玉食的,家里都让着,都捧着,碰上硬茬子就成绣花枕头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张之维笑道:“你几个够了啊!先不说比试的事,咱们龙虎山好歹和三一门关系不错,这不闹吗?要是让师父听见了,有你几个的好果子吃!” 众师兄弟笑道:“关系不错你还把人家打哭,师父要找麻烦,也应该先找你啊!” 张之维笑道:“呵,师父已经找过我麻烦了,再找就该找你们!” 这时候,小迷弟田晋中跳出来说道: “哪有什么麻烦,这是好事啊,这次之维师兄给咱们龙虎山露了脸,一只烤兔哪里够,我提议,咱们攒包好茶叶,好好犒劳犒劳师兄,大家伙觉得怎么样?” 众师兄弟笑道: “好呀!” “这个主意不错!” “没问题啊!” “对了,怀义,见者有份,你也得出一份啊!” “就是,怀义,你别一天到晚闷在那里不说话,你也请之维喝喝茶,让之维也点拨点拨你嘛!” 众师兄弟起哄,独自缩在一旁,显得有些不合群的林怀义转过身来,尴尬的笑了笑,道: “我……我啊……哈哈,好……好啊,不过,点拨就算了吧,我根本不是那块料,我看师兄们修炼就好了!” 张之维看林怀义跟个社恐一样,一脸尴尬,就出声解围道: “算了算了,大家也别打趣怀义了,而且大家伙整天在山上苦修,哪来的钱?这次我下山,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得了点钱。这样吧,不用大伙请我,干脆啊,我请大伙喝茶,喝好茶!” “哟哟哟,还有好茶喝啊.” 这时,背后一个声音响起:“要不,也算我一份呗!” “当然,来者有份!” 张之维没多想,一口答应,师兄的做派得支棱起来,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刚才那个声音有点熟啊. 再看周围的师弟们,都脸色僵硬,没先前的嬉笑之色,一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样子。 张之维连忙转身,赔笑道:“师父啊,您怎么来了?咱当徒弟的,有好茶,自然是要第一个孝敬师父的啊,到时候一定送去您房间!” “你不惹我生气,就是最好的孝敬了,之前不是给你讲了吗,陆家大院比试的事不外传,现在连山下卖菜的都知道了,哼,张之维,回头我再收拾你!” 张静清冷哼一声,没有多讲,转头看向林怀义:“怀义,你跟我来一趟!” 林怀义一愣,没明白师父为什么找他。 他在龙虎山,一直是一个小透明,性格不张扬,平时也不调皮,兢兢业业做事,修炼也很刻苦,就是没啥长进,一练几年,也就勉强入门。 反正一切都很平庸,就和后世班级里,那种除了学习不好,什么都很听话的学生一样。 这种学生,往往一学期老师也就叫一两回,平时根本没多大印象。 不过,林怀义虽然装成这种学生,但张静清却不是那种对学生漠不关心的老师。 对于山上的徒弟,他每个都很在意,每个都在暗中观察,因材施教。 林怀义自以为自己藏很深,但其实早就被张静清看在眼里。 林怀义忐忑的跟着张静清走出过斋堂。 堂内,师兄弟们,都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一幕。 “师父竟然单独召见怀义,怀义不会犯了什么事吧?”田晋中有些担心的说道。 以他多年跟师哥一起浪的经验来看,被师父叫去谈话,一准儿没好事。 “说不定是师父看怀义天资聪慧,打算收他当入室弟子呢!”张之维以玩笑话的方式,说出真相。 有师弟不信:“哈哈哈哈.师兄你就爱开玩笑。怀义连金光咒都没练好,师父怎么可能收他做入室弟子?指不定是犯了什么事,师父教训他呢!” “你怎么知道他金光咒没练好?”张之维问。 师弟说:“这还用说,师兄你没发现吗?怀义从没在我们面前使用过金光咒呢,也没和我们对练过,这不是没练好心虚是什么?” 张之维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啊!” 要不是知道一些剧情,他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很憨厚很老实,跟个大耳朵图图一样的家伙,后来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波。 这时候,一旁的田晋中眼珠一转,踮起脚,拍了拍张之维的肩膀,学着师父张静清的语气,老气横秋道: “所以说嘛,之维啊,也不是我说你,你作为师兄,还是要关爱一下师弟的,像怀义这种,你应该好好指点一下,让他少走点弯路啊!” (本章完) 第100章【求首订】林怀义的叛逃 张之维虚着眼,斜睨田晋中,一胳膊肘把这小子勾过来夹住。 “你还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依我看呐,怀义那小子不需要指点,你小子需要!” 说罢,反手就是几个暴栗,大笑道:“看过西游记没有,伱好好数数,我敲了你几下,然后几点来找我单独指教!” 田晋中挣扎道:“指点的事,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啊,但师兄你先放开我呐,这么多人,师弟我不要面子啊!” ………………………… 另一边,殿内。 天师张静清坐在太师椅上说道:“怀义啊,我记得你也下山走动过,善信也有过馈赠,怎么连请师兄喝茶的钱都没有吗?” 林怀义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小心说道:“这……师父,弟子一向清贫,确实是囊中羞涩啊!” “嗯?原来是这样啊,囊中羞涩啊……” 张静清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啪”的扔在地上,滚落出一地的大洋来。 “这……” 林怀义本来还以为是师父赐钱给他,刚准备说自己不需要,但一看钱袋子,顿时脑袋一嗡,脸一下就白了。 这钱袋子竟是他自己的。 一时间,林怀义脑中浮想联翩,师父把我的钱袋子挖出来干嘛,这么点小事,还单独召见我,难道师父以为是我要偷偷存钱下山跑路? 张静清语气淡然道:“你把钱都埋了起来,囊中怎么可能不羞涩呢?” 林怀义脸色煞白,不敢说话,他有些琢磨不透师父的想法。 天师张静清低垂着头,让林怀义看不清他的脸色,继续道: “怀义啊,当年你家遭劫,我救了你,收留你,还收你当弟子,传你手段……是为了让你欺师的吗?” 林怀义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下,连忙认错,一脸诚恳道: “师父,弟子不是有意欺瞒师父和大伙,弟子知错了!” “哼!” 张静清冷哼一声:“怀义,你让师父很失望啊,这些年为师待你不薄,你师兄们更是待你如手足一般。到头来,我们都换不来你一句实话吗?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说出来,我既往不咎,就当没发生过。” 这次,张静清是真有些生气了,在这个时代,讲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收了这个弟子,供他吃喝,传他本领,教他做人…… 但到头来,这个弟子却对他有很大的隔阂,无论大事还是小事,都处处瞒着他,一点也不信任。 这种感觉,让张静清心里很不好受。 先前他生气,虽然嘴上念叨着张之维,但其实那只是挂嘴上的,林怀义这事,才是挂心里的。 现在,他想给林怀义一个坦白的机会,只要坦白了,那一切的一切,他过往不究。 林怀义冷汗直冒,连忙跪下,说道:“师父,师父,弟子有错在先,弟子不该存私房钱,这些钱,弟子不要了,弟子不是有意的,弟子也就这点事瞒着大伙和您,你就原谅弟子这一次吧!” “哦?!是吗?” 张静清沉着脸,站起身来,走到林怀义的面前,沉声道: “就这点事……真的就只有藏钱这点事吗?” 说着,张静清跟提一只猫一样,一把抓住林怀义的后颈,将其提起来,恨铁不成钢道: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只是存私房钱这点小事,我会找你?你看起来挺精明的,挺贼的,怎么老在一些大事上犯糊涂?” 说罢,张静清一把将林怀义按在地上,炁从手中迸发,没入林怀义的体内,一步步朝丹田而去,大有废了他的趋势。 “啊,师父,啊啊啊.” 强大的炁在体内乱窜,林怀义痛苦的大叫,下意识运起金光咒,想将其驱逐出去。 感受到这股金光的强度,张静清心里冷哼,都这时候了,还不坦白,还跟我藏着掖着? 他冷笑道:“嚯哟哟,你这个孽畜,既然还要和师父拧巴拧巴,我传给你的手段,现在我收回来,你有意见吗?” “师父,弟子知错了,师父……”林怀义一边艰难抵抗,一边求情。 “还敢反抗,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微薄道行,就能反抗的了我?”张静清加大力度,更强大的炁往林怀义体内灌注。 “呀!” 察觉到师父来真的,林怀义大喝一声,不再藏拙,运起全部的炁,豁尽全能,运转金光咒。 “铿锵!” 一道极其厚实的护体金光出现,一下就驱逐了张静清的炁,不仅如此,还震开了张静清钳住他后颈的手。 随后,林怀义脚一蹬,大殿地面塌陷,借着反震之力,他瞬间跨越十多米的距离,跳到了殿门前。 “呵呵,怀义啊,这么多年了,为师见才知道,你竟然精进到了这般地步,说你欺师,不算冤枉你吧!”张静清一脸冷漠道。 刚才林怀义的金光咒境界,让张静清也吃了一惊。 他一直都知道这小子在藏拙,但万万没想到,隐藏这么之深,之前,他预估林怀义和陆谨差不多,但现在看来,要强不少。 “师父,何至于此啊?!” 林怀义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张静清,心知不妙,拔腿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掏出两张神行甲马贴在腿上,一步跨出几十米,三两个呼吸就消失在了龙虎山。 林怀义虽然和张之维一样,也主修的是内丹功,但作为符箓三宗的弟子,一些基本的小符箓,像神形甲马这种,还是不在话下的。 张静清看着徒弟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作为道门天师,他一身实力,已然臻至化境。 这天下,能和他掰手腕的都没几个,一个小屁孩,他真想镇压,哪会让他逃走? 就算真让他跑了,八字什么的他都知道,也能咒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道士就跑得了道观? “唉,小聪明,大糊涂,一个二个的,都不省心啊!只是想让你认错坦白,敞开心扉而已,何至于此啊?我若想废你,你跑得了?” “唉,心中有贼,养不熟,罢了罢了,你要下山,那就下山去吧。这些年在山上学的本领,就算是在这乱世中,你也应该有了立足的资本!” 张静清长叹一声,一拂衣袖,回了殿内,却没有打坐清修的意思。 弟子叛逃,对他而言,就好像有一个养了多年的儿子,突然就断绝关系了一样。 即便是天师,他也很难一下就释怀,毕竟正一教一脉和全真一脉不同,没那么清心寡欲。 这时,张静清脑中突兀回想起了张之维,如果是他,面对这种场景,会如何应对? 想了一会儿,张静清摇了摇头,性格不同,没有可比性,若存私房钱被逮,这小子不会求饶,只会笑着把钱递过来请师父喝茶。 至于藏拙……这家伙一点事情就搞的人尽皆知的,藏拙是不可能藏拙的。 刚这么一想,说曹操曹操到。 “啪!” 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形接近一米九的孽畜,毫不见外,大摇大摆的跑了进来,嚷嚷道: “师父啊,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张静清虚着小眼睛,斜瞟着大摇大摆闯进来的张之维,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嗯?!” 脾气这么大?在怀义那小子那里吃瘪了……张之维歪头看了一眼张静清。 然后很明智的,嘚啵嘚啵的倒退着跑了出去,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哼,算你识相!” 张静清冷哼一声,刚才他还在想,要是这小子继续没大没小的,就借口考校他一番,好好出出气。 欺师这件事,他也没得跑,说好了半个字不泄露,转头就长篇大论的讲出去。 ………… 退出大殿,张之维手里拿着包茶叶,回了自己的住处。 其实嘛,他这次过来,是打算孝敬茶叶的同时,看一下怀义这小子到底怎么样了。 但看师父的表情,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这家伙估计是跑下山了。 “糊涂啊,这大耳贼怎么想的?阴沟里藏久了,坐井观天,都不知道海阔天空了,师父不放海,拿头跑呢!” 张之维摇了摇头,也没再多想,林怀义这家伙有些少言寡语的,以前,出于对师弟的关心,他也问过几句。 好像说是因为他之前爱出风头的原因,让家里遭逢大难,一家人死了个精光,只有他一人活着。 总之嘛,就和笑傲江湖里的林平之有些像,对于这些事,林怀义不肯多说,张之维也就没多问了。 这个世道不太平,这种事很平常,所以对于林怀义的性格,张之维也能理解了,背负血海深仇嘛,偏执一点,是正常的。 “本来还想找师父探讨一下修行上的事,但现在……还是不去触霉头了吧,我自己琢磨去!!” 张之维还是挺有眼力劲的,果断开溜了,要是被留下来借口考校,实则挨揍,那就不太好了。 这种情况,他遇到过好几次了,每次师父心情一不好,就喜欢考校他。 最初几次,他兴致还很高,但被打了几次,就不去当这冤大头了,毕竟也不好真的还手啊。 (本章完) 第101章【求首订】顿悟,金光咒破阶 回到自己的袇房,张之维把茶叶收起来,然后开始入定修行,先是内视自身,进行三省吾身。 确定一些命中的小缺陷后,张之维开始拨动自己脊椎上的炁,对自身的身体格局进行一些细致入微的调整。 等一切状态调整至最佳,张之维开始淬炼性命,或许是因为明悟了自身妄执,炼烧了心魔的缘故,张之维这次修行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世界清明,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修行修行,修道修道,不管是“行”还是“道”,都得有个方向,需要看得清前路,只有明确了方向,才能走的不迷茫,才能不会被妄念所蛊惑。 烧了心魔,明悟了自身缺陷,张之维只觉得一股清气直冲天灵,脑中有灵光乍现。 他收缩意识,抓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灵光,顿时进入顿悟状态,有一种天地和人合一的感觉。 “轰!” 在这种状态下,张之维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意识拔高,灵魂没有出窍,但意识却脱离了肉身,以一种诡异的第三角度凝视着自己。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意识拔高,跳出身躯和灵魂的限制,以另一种角度观看自己,张之维获得了一些新的体悟。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修行金光咒的时候,“性命”中的变化。 “命”在被淬炼,一点点变强。 同时,“性”中有纷繁复杂的念头闪烁。 这些念头不是心不清静而产生的杂念,在这种顿悟状态下,张之维的心如明镜,心如止水,不可能有如此多杂念丛生。 “是什么?” 张之维仔细聆听一番,这些念头很杂乱,也很微弱,有的说自己缺土,有的说自己缺水,有的说自己受到了排挤…… 只有一个念头非常的清晰明确,这个念头在说: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追到最高……” 张之维:“…………” 这是猴砸的想法了吧! 可猴砸的想法怎么出现在我脑中? 这等叛逆之言,它敢说给我听? 咦!~不对,这不是猴砸传过来的,这是从心脏传来的。 心脏,心猿,心猿就是心脏的躁念,猴砸的想法代表了心脏的想法,那其他的念头岂不是…… 张之维幡然明白,这些念头,不是杂念,是人体各部,向他这个“国王”的谏言。 莫名的,张之维脑中想起曾经师父张静清,在给他讲解金光咒时说的话。 师父说:“金光咒是一门观自身的性命双修的法门,它的本质是以身为国,让神识高坐灵台,如圣王般以无为之态照看全国,以无为之态得清静,以无为之态得自在,以无为之态得道。” 当时,张之维不解,就问,“如果身体为国,自己这个国王为了所谓的清静,为了所谓的自在,为了所谓的道,而无所作为,那不是昏君吗?” 师父却告诉他:“无为的你,并不是无作为。高坐灵台自在的你,也绝不是枯木一枝,自在的你,无不为。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 玄门高人说话,往往是玄而又玄,这些话,张之维当时未曾领会。 但此时此刻,却突兀出现在脑海,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不曾领会的种种,此刻,通通解锁,通通明悟。 “金光咒,道爷我悟了!” 顿悟之下,张之维金光咒再次迈上一个台阶。 他的身体表面,渐渐泛起一层金光。 这层金光很薄,一点也没平时他运起金光咒时那么厚实。 但莫名的,这层金光咒却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像是压缩到极致,金光内敛,几乎化作实物,融入体内。 烛火飘摇的静室内,张之维浑身冒着淡淡的金光,莫名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这种金光一直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公鸡打鸣。 张之维缓缓睁开眼,目光纯澈,无一丝杂质。 他站起身来,舒展筋骨。 “啪啪啪……” 身体却传出炒豆子般的声音。 “这次好像领悟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金光咒的境界百尺栏杆更进一步,踏入了内圣外王之境。” 张之维闭眼感受了一下自身,喃喃自语道。 内圣外王这个词,是三教儒家的主要学术思想之一,也是儒家学子处理人际关系的思想指导。 但极少有人知道,内圣外王这个说法始于道家,它最早是由道家圣人庄子提出来的,是天下之修道者所追求的一个境界,是对自身的阐述。 不过,正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天下的道理都有相通之处,这个道家圣人提出的道理,被儒家圣人所用,甚至被三教圣人共同所推崇,它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当然了,道理相通,但所展现的形式却是天差地别。 儒家那一套,暂且不提。 但对道家而言,所谓的内圣,指的就是“坐忘”以达到“心斋”。 简而言之,就是精神不被身体所支配,高坐灵台,独于天地精神向往来。 再说简单点,只说最基层的意思,就是把精神从身体里摘出去,让精神自在,能不被影响的纵观身体全局,从而实行王道。 这个说起来简单,但实际却难如登天,因为,人在大多数时候,是被身体的本能所支配。 譬如伱已经很胖了,身体的其他部位在向你谏言,老大,你别吃了,我快不行了。 但你的胃在谏言,让你继续吃,累了一天,就不能享受享受?你选择听谁的? 又譬如,你的大脑告诉你,快去打游戏,不要睡。 但你的肝在谏言,要爆了要爆了,你又听谁的? 对于身体而言,你就好像是个国王,若是修为不够,那就是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最后国破家亡,身死道消。 而金光咒的修行,就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国王,成为一个圣君,成为一个圣王。 “无为”不是不作为,是不被身体内的各种纷繁杂念所控。 而要当一个圣王,首先得看到自己的国家,看到人体格局,体恤民情,聆听民心。 张之维之前的打破人体小天地格局,可以见神便是这个境界,但又不完全是。 因为他只能看到人体格局里的情况,能体恤民情,发现哪里有了漏洞,才去补哪里,但他不能聆听民心,知行合一,施行王道。 至于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张之维被妄执所影响,导致无法听到身体的声音。 但这次,他明悟了自身的妄执,道心通明之下,内丹功修为百尺栏杆更进一步,便踏出了这一步,不仅看到,更听到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以往他就像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君主,一心想建立一个强盛的国家,开辟出一个大大的疆土,但却不得其法,因为他是个聋子,听不见谏言,所以只能独断专行。 但现在,君民一体,内圣外王,性命修为何愁不涨? “上次师父自己听错了,还嘚啵嘚啵的抱怨了老半天,说我瞒着他,还不高兴。” “这次,我可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免得成天挎着个脸!” 张之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对于昨晚对金光咒的领悟,张之维没想藏拙。 自小在龙虎山长大,这里早就是他的家了。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藏着掖着算什么?张静清又不会害他。 而且,师父修为高深,自己所悟所感告诉他,他也能指点迷津啊。 (本章完) 第102章打徒弟要趁早,不然打不过了 清晨,天还没大亮,龙虎山,距天师府两里地的大上清宫,铜钟阵阵,足足敲了一百零八下。 张之维掐着时间,来到过斋堂,从一位师兄手中截胡了师父的早餐。 “之维,你怎么想着给师父送早餐啊,又想跟着蹭饭啊,我可给你提个醒,师父今天心情不好,你当心撞气头上!”师兄提醒道。 “无妨,我去了,师父心情还能不好?” 张之维摆了摆手,提着大大的食盒从过斋堂离开,往真人殿而去。 作为正一教的天师,张静清自然不是个邋遢道士,衣食住行都有自己的讲究。 在吃的方面,每一餐都有六个菜,三荤三素,荤有鸡肉鱼蛋等,素有豆腐、腐竹、海带、香菇、青菜类,餐餐也喝点小酒,一般是喝高粱酒。 听起来不错,不过相较于张静清的天师地位而言,这只是算是朴实无华,毕竟山下很多地主吃的都比这豪华多了。 天师吃饭是这个规格,张之维他们这些弟子,规格就又降了些,虽然依旧有菜有肉,饿不着,但大锅饭,哪能和师父的私房菜比。 所以,张之维偶尔也会踩着时间到过斋堂,从送饭师兄手里把师父的饭菜给截胡了,亲自给师父送过去,顺便一起吃点,小酌几杯。 …… 殿内,张静清正在打坐。 “吱!” 门被推开了,张静清睁眼看去。 只见一个莫约一米九高的青年道士,手里提着个食盒,昂着头,大大咧咧闯的走了进来。 张静清眉头一跳,太阳穴出现一个“井”字,斜着眼横过去,今天他心情很不好,昨天本想点拨一下林怀义,结果那小兔崽子一言不合跑下了山。 现在张之维还敢来触霉头? 张静清正想展现师父威严。 就听见张之维嚷嚷道:“师父啊,我又进步了,昨天不小心顿悟了下,从金光咒里领悟了点东西,这不找您来探讨探讨!” 又顿悟了?这小子哪儿来这么多悟的……张静清心里有些吃惊,眉头微微舒展,道: “说说看,伱悟了什么?” “师父,说来话长,咱们边吃边说!” 张之维熟练的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放好,又给师父和自个儿斟满酒,笑道: “煮酒论英雄嘛!” 张静清斜睨着他:“论什么英雄,谁是英雄?” “今天下英雄,唯师父与维耳!”张之维笑道。 张静清:“…………” “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张静清都气笑了,端起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放下酒杯,道: “龙虎山的风气就是被你搞坏的,有事说事,快讲,你又悟了什么?” 讲不出个东西来,你就准备挨打吧! 龙虎山的风气能怪我吗?您才是风向标啊……张之维腹诽了一句,也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道: “师父,昨晚我打坐修行,偶然听到我的心脏在说,它要一步一步的变强,要当那齐天大圣!” 张静清夹起一块豆腐吃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修行的时候睡着了,在做梦吧。” “师父,别急,还有其他的呢!”张之维说道。 “放!”张静清吐出一个字。 张之维也夹了块家常豆腐吃下:“除心之外,我还感知到了身体其他各处传达给我的信息,比如肝的火气就很大,不停的抱怨,大概意思是,它快被心榨干了,还被肺一直打压。” “肺也在闹,说心在压制它,它要反击回去,肾也在闹,说心也在压制他,脾则在说肺在压制它,它想反抗……各种杂念一股脑的涌上来,搞得我真是好烦呐!” “嗨呀,师父,您说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之维笑着明知故问,却没得到师父的答复,抬头一看。 便看见一向沉着冷静的师父,眼睛睁得老大,嘴巴开合,呈目瞪口呆状,筷子上的鱼肉悬停在嘴边,满脸的不可思议。 张静清是天师,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般不会如此失态,除非忍不住。 但这次,他是真忍不住啊。 几天前,张之维才告诉他,自己修行到了可以见神的境界。 就这个消息。他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现在,张之维又告诉他,他顿悟了,更进了一步,不仅仅可以见神了,还能听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个徒弟,似乎有些太超出想象了,简直离谱啊! 亏他之前,还打算好好栽培一个新弟子,贴心教导,来给张之维找个相互磨砺的对象。 现在还找个屁啊! 要不自己上吧。 再找下去,拖个一年半载的,怕是他这个做师父的,都要力所不及了。 而此刻,张之维看着张静清现在这个模样,额角落下一滴冷汗,小心问道: “师父,您怎么了,您别吓我,您现在这个样子,别中风了吧。” 中……中风?张静清猛地回过神来,刚消的气,又上来了,好小子,看来必须考校一番了。 不趁现在收拾得动,赶紧收拾几顿,照这个架势下去,以后怕是收拾不了了。 张静清沉着脸,撸起袖子:“之维啊,为师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有考校考校你了,你不是有进步吗?来来来,让为师看看,进步有多大!” 一见师父这架势,张之维虽然有些懵,但反应可不慢,拔腿就跑,哪能站着不动白挨打。 他可不想拿张静清来试一试自己的金光咒的强度,毕竟试的话,随着师父不断加力,金光总有被打破的时候。 见张之维跑得干脆,天师张静清愣了一下,林怀义那个小孽畜之所以敢跑下山,怕不是跟你学的。 “站住,张之维,混长了啊,还煮酒论英雄,还敢咒为师,你给我站住,今天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我就跟你姓!”张静清在后面怒吼。 张之维在前面跑的飞快:“那个师父,你消消气,别你跟我姓了,我跟你姓还不行吗?” “好小子,滑头的很,你不说我倒还忘了,你跟我一个姓,来,吃我一雷!” 张静清手一招,一道雷光乍现,朝着前方猴窜的张之维奔逝而去。 雷光一瞬间就追上了张之维,就在离他面门还有两寸的时候。 但见张之维抬手,并指成剑,指尖夹杂着一抹金光,对着雷光斜砍过去。 “轰!” 电光和金光交织,雷霆被金光劈散,零星闪烁的电弧在空中跳跃,打的空气劈啪作响。 “雷法?师父,你来真的啊!” 张之维跑的更快些了,以往张静清找他考校,都是用金光咒的,这次都用上雷法了,他更不可能留下挨雷劈了。 “好小子,竟然能抗住为师的雷法,为师倒是小瞧了你!” 刚才那一幕,让张静清也是大吃了一惊。 他之所以要一言不合就要收拾张之维,为了出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考教一下,看看这小子这次顿悟后,金光咒到底到了什么层次,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刚才这一击,他是按照之前张之维的护体金光的强度来出招的,正常来说,应该堪堪劈碎张之维的护体金光,然后把他电的爆头鼠窜才对。 可没想到,这小子硬撼下来了不说,还用金光劈碎了他的雷法,这个进步之大,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通常而言,金光是难抗住雷法的,更别说用金光劈开雷法了。 “看来没瞎掰,是真踏入了这个境界,进步斐然啊!” 张静清面露赞赏之色,徒弟出色,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是高兴。 “那必须的!” 张之维在前面跑,整个人遍布着一层薄薄的金光,看起来跟个小金人儿一样。 “之维啊,师父不是教过你,要谦虚,要多注意周围的人和事,不要目空一切吗?你看旁边是什么?” 张静清说完,空气里,忽然响起了密集的电流声。 声音不大,但很密集,就宛如有千只鸟儿在鸣叫一般。 张之维目光环视四周,便发现,先前被他用金光劈散的电流,非但没有消失,反倒一生二,二生三密密麻麻的分裂成了一张巨大的电网,把他困在了里面。 “师父的这手雷法,还真是炉火纯青啊,就是可惜了,不是完整五雷法啊!”张之维喃喃自语。 而这番话,被张静清听到了,心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然想见识完整的五雷法,我是来考校你的,又不是来清理门户的,用什么完整五雷法! 张静清一伸手:“拿下!” 紧接着,围困住张之维的巨大电网,猛然往里一缩,就跟捕鱼时收网一样,而张之维就是网里的鱼儿。 见此,张之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护体金光全开,猛雷般一冲而过,撕开了电网,冲了出去。 “铿铿铿” 无数闪电打在张之维的身上,与金光相碰,发出金属交击声,也有些闪电打在了地面,顷刻间,地面便出现一道道焦黑的沟壑。 “这种强度的闪电都破不了吗?看来为师还是心太软,再加点力试试!” 天师张静清收回散乱的雷霆,摊开手,掌心窜出一道更为炽亮的电光。 张之维见了,脸色一变,这师父这架势,不打破金光,誓不罢休了啊。 先溜先溜,等过了这一茬来说。 张之维回头一掌击碎闪电,一溜烟儿的往袇房区域跑,这是他多次逃跑的经验,往后山和山下跑,师父没几步就能追上,但往住宿区跑就不同了,那里人多,师父是要面子的。 果然,一到宿舍区,张静清速度就慢了下去,开始注意仪表,背负着手,闲庭漫步的跟过去。 只不过,他每一步都迈出十几米远,看上去慢,但实际上,一点也不慢。 “这么跑不是办法,总不能真和师父比划比划吧,得用个法子阻拦一下,周围有没有暗器?” 拐过一个小巷,张之维正思忖对策。 忽然,前面的门开了,师弟田晋中撑着懒腰走了出来。 (本章完) 第103章师徒间的第一次掰扯 田晋中刚做完早课,一出门,就看到了师兄吭哧吭哧的跑过来。 田晋中不明所以,正要打招呼,就听见张之维说:“师弟,开启金光咒!” 田晋中一怔,也没多想,下意识开启了金光咒。 他的金光咒造诣还行,金光又亮又厚,整个人都淹没在金光中。 见此,张之维眼睛一亮,冲过去一把抓住田晋中的肩膀。 同时,手中金光蔓延,附着在田晋中的身上,又给他布下了厚厚一层金光咒,然后猛地往后一丢。 “师父,吃我一记暗器!” 追来的张静清刚过拐角,就看到了被张之维当暗器祭出的田晋中,直接就呆住了。 而此刻,田晋中面色慌张,尖叫着飞向张静清,嘴里还喊着什么师父是我啊,师父接住我什么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田晋中,张静清回过神来,伸手,轻描淡写的就去接。 结果触碰瞬间,当的一下,巨大的金铁低鸣声响起,田晋中身上的金光大作,一下挣脱了张静清的手。 “咻咻咻……” 田晋中像个金色陀螺一样,旋转着滚到一边,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无神的看向天空,像是被玩坏了。 “这……”张静清心里一惊,看了看自己的手。 刚才他可没想把田晋中当陀螺抽,是在接手的瞬间,田晋中身上的金光猛的一震,从他手中挣脱了。 而那层金光……是张之维布下的。 张静清眉头一拧,自己随手一接,竟然没把握住,还是低估了啊,这实力,已经能和自己掰扯一下了。 明明之前下山途中,还被自己随意拿捏的,这境界提升了一线,实力就提升了没边啊…… 想到这,张静清情绪有些复杂,有高兴,有怅然嘛,担忧嘛…… 之所以会有这般情绪,倒不是像山下那些随处可见的师徒关系那般,担心弟子成长过快,威胁师父利益。 而是张静清有一种,自己护在手里的雏鹰,以肉然可见的速度成长了起来,要成雄鹰展翅翱翔了。 但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却还没来得及,完全教会他搏击苍穹的飞行技巧,犀利直击猎物的捕猎技巧,在逆风中飞行,抵御八面来风的能力…… 一时间,张静清有些意兴阑珊,也没了再考校张之维的心思了,缓缓走向田晋中。 而前方跑路的张之维也已经跑回来了,在查看田晋中的状况。 张之维摸了摸田晋中的额头,翻了翻田晋中的眼皮,松了口气。 还好,田晋中身上有两层金光,刚才这一摔,毫发无损,只不过转久了,脑袋眩晕了。 “师父,您真不接啊!” 一听这话,张静清额角出现一个“井”,这气啊,又上来了,走过去,一个爆栗打在张之维的头上: “好小子,一点同门情意都不讲,竟然把晋中当暗器祭出去!” 自知理亏,张之维也没躲,捂了捂头,嘀咕道: “这不想着师父您会接住吗,哪想到您一巴掌把晋中给拍飞!” 张静清:“…………” 那是一巴掌拍飞吗?那是一时失手,没接住啊! 当面揭为师的短是吧,张静清继续撸起袖子:“还说,今天我不收拾你一顿,我跟你姓!” “唉呀,师父您看您,又急,我跟您姓,我跟您姓好吧!” 随后,大清早的龙虎山上,便是一阵鸡飞狗跳。 龙虎山,日上三竿。 大殿内。 张静清和张之维盘坐在蒲团上。 “之维啊,对于你的进步,为师还是很欣慰的滴!” 张静清摸了虎须,哈哈大笑道,憋了好几天的气,今早终于顺了些! 对于张之维这个徒弟,虽然有点小问题,但总体来说,张静清还是很满意的,那些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对他要求高的缘故。 而且,这小子是真把龙虎山当家啊,把师父师兄弟们当亲人,一点也不见外。 眼眶有些肿的张之维,抱着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和师父斗智斗勇半天,终究还是被一雷劈开了金光咒。 “好小子,伱还有脸生闷气呢?学学被你打哭的陆家小子好吧,人家可是一边流着泪,一边强颜欢笑呢,来来来,吃饭吃饭,菜都要凉了,给,给你来个大鸡腿!” 张静清扯下一只粘皮带肉,足足有小半只鸡大小的鸡腿,给张之维递过去。 张之维伸手接过。 张静清道:“好了好了,说正事,你能意识到听到体内的声音,还能说这么具体,说明你对当前境界其实是了解的,为师也就不多做阐述了,至于你先说的你体内的肝怨气很大。” “是因为你只修行了半部雷法,只锻炼了心和肺,木能生火,但火多木焚。你的心火过于旺盛,肝木不够烧,自然是被压榨的很厉害。” “而肺和肝的原因,那就是单纯的金克木了,木弱逢金,必为砍折。” “至于其他的原因,究其本质,还是因为人体各部细分为五行,五行相生相克,它们之间利益勾连的同时,却又相互冲突,自然纷繁杂念丛生。” “而内丹功的修行,就是为了调和身体各部分,让它们和谐共生,一同变强,而不是相互克制,内耗不断,走向衰亡。” “这就好像治国一般,不过这一步何其困难,毕竟就连世俗王朝都有寿命,更别说人体了,想在这一步做到尽善尽美的,难如登天。” “对这一步,为师也无法提点你什么,毕竟身体情况不同,就是国情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为师只能告诉你,先别忙插手身体的运转,先去沟通身体的每个器官。理解它,知道它,然后去协调它们,注意,是协调,不是掌控。” “至于怎么协调,就是让相生的继续相生,让相克的相辅相成。” “你且记住这段话,水旺得土,方成池沼。金旺得火,方成器皿。土旺得木,方能疏通。火旺得水,方成相济。木旺得金,方成栋梁。” 说完,张静清掐了掐手指,面露一丝笑意。 张之维不曾注意,他重复了一遍师父的话:“让相生的继续相生,让相克的相辅相成!” 这话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何其艰难?! 水火本不容,如何能水火相济呢? 金火一见面就掐架,如何能让金成为器皿? 等等,张之维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若自己去做,那确实很难,但可以让器官自己去做啊。 其他器官懵懵懂懂的,很难调动,但心不一样啊,心猿不就是心的本相吗? 思忖片刻,张之维心里得出结论,可行。但前提是要搞定心猿。 看来除了每日三省吾身外,猴砸又得多一个任务了。 该怎么搞定它呢? 先礼后兵,威逼利诱,画大饼…… 一瞬间,张之维想到了很多,迫不及待的去尝试:“师父,我去看看小田怎么样了,您下手也没个轻重,要是打出个好歹来,那就不好了!” 说着,离开大殿。 张静清看着张之维的背影,摇了摇头。 走到祖师爷的供桌前,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签来。 签上写着大吉。 张静清把签放回签筒,转身下了龙虎山。 山下集市。 “张道爷好啊!” “施主你好!” “哟!张道爷,难得您下山啊!” “呵呵,下山走动走动,采买点东西!” 集市里,一路上不停有人和张静清打招呼,显得很是尊重。 张静清也都礼貌回复,没有一点架子。 龙虎山下的集市还是很热闹的。 如今世道不好,军阀割据,到处都是强盗土匪,各种波云诡谲之事层出不穷,百姓过得很艰难。 但龙虎山周围的这片区域,算是这个世道少有的净土。 天师府毕竟是顶尖的异人势力,虽说影响不了神州大地的大势,但偏居一隅,护一方周全还是没问题。 同时,数千年的积累,也让这周边的大片田地,也都是龙虎山的。 最近逃难来的人特别多,天师张静清有感世道艰难,便把很多土地,以超低的价格,租给了一些逃难来的人,让他们成为佃户,有一个安身之所。 当时,龙虎山上很多老一辈道士,还想着先免费租给这些可怜人几年,等他们彻底安稳后,再收租,但这个提议,被天师张静清回绝了。 张静清深知斗米恩升米仇这一点,帮人不可帮太满,不然迟早结仇,到时候,坏了祖宗家业不说,还里外不是人。 所以就算难民们过的艰难,但该交租的还是得交,不过,即便如此,山下之人也没人说什么不是,反倒对龙虎山越加尊敬。 毕竟,相比那些趁火打劫,发国难财的地主们军阀们,龙虎山的道士简直就是善人。 集市上,张静清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 前面,一个耳朵很大的小个子道童,低眉顺眼的站在那,喊了一句“师父”。 听到师父二字,张静清眉头微微舒展,但嘴上可没好话。 “哟,孽畜,还敢现身?” “您总不至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动手吧!”大耳朵道童小声说道。 “哼,欺师的东西,我放你离去,你不赶紧远走高飞,又来这做什么?” “师父,当时您突然要废了弟子,弟子慌乱中冒犯了你,昨天弟子想了一天。” 林怀义小声道:“您说的对,我这条命,这身本事,都是您给的,如果你要收回去,没问题,但是您得告诉我,告诉我您这样做的原因。” 林怀义凝视着张静清,哭诉道:“我欺师确实不对,可师父您也不是那种暴戾的人啊,不会动不动就废人,您要废了我,一定有其他原因对吧?!” 看着有些激动的林怀义,张静清说道:“换个清静的地方说,你敢跟过来吗?” “一切听师父安排!” 林怀义并未有异议,他来见师父,就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 “跟我来吧!” 随后,两人去了城外一处无人的树林。 张静清道:“怀义,你来找师父,师父很欣慰,但你昨天一言不合就逃下山,师父很生气!” “师父,弟子知道错了!”林怀义低头道。 “那为师也不和你废话,首先,隐瞒修为,欺师,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就凭这个,我废了你,你不冤。” 张静清道:“不过,为师要收回你的手段,也确实另有原因,但那要在我收回你的手段之后,我才会告诉你!” 一听还是要被废,林怀义冷汗直冒。 张静清继续道:“即便是这样,你还甘心把我传给你的手段还回来吗?” 林怀义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张静清伸出两个手指:“第一条路,我收回你的手段,但保你性命无碍,经过调养以后,你和平常人无异,同时,你也还是我的弟子,除了修炼炁之外,其他手段我还是会传给的。” “第二条路,咱们师徒缘分到此为止,你就此远走高飞,我绝不为难你,你要选哪一条路?” 给各位读者大大说一下更新情况,每天保底六千到一万,如果狗作者状态好,那肯定是上不封顶。 至于上架爆更拉胯了,是因为狗作者上架前做了波死,来了个存稿消失大法,哭死,以后一定慢慢补上,总之,谢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本章完) 第104章张之维传道,震惊龙虎山的大事【第一更】 林怀义浑身发凉,冷汗浸湿衣裳,陷入巨大的纠结之中,他苦苦求情道: “师父,弟子修行不易啊!” “修行不易?!” 张静清沉着脸,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很冷淡:“难道说在你心里,我正一门人只有练了这些伤人的手段才算是修行吗?” 一听此话,林怀义泪流满面,一下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04章张之维传道,震惊龙虎山的大事【第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怀义的野望【第二更】 “跟我来,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等了,你的经历我是知道的,所以才有了这第二次的考验!” 张静清起身,走出房门,林怀义连忙跟上去。 两人来到后山。 张静清背负双手,边走边说:“这次考验没别的……我就想看看绝境之下你的真面目而已!” 林怀义默默跟在后面,不说一句话。 张静清继续道:“凭借我对你的观察,昨天伱对我还手,我一点都不意外。不过,你小子没辩解,而是直接跑了,我实在是没想到,当时我很失望,不过凭你现在的手段,在外面活下去也不成问题。” “但你去而复返,就更让我意外了,虽然你是揣测到了我的意图,打了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回来的。但你总算是还愿意冒着放弃一生修为的风险,也要留在龙虎山。” 张静清深深凝视林怀义:“难得啊,怀义,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在师父面前展露你的本性。” “师父,弟子知错了!” 林怀义羞愧的低下了头,觉得自己愧对师父,愧对师兄们,他们待自己如儿子如兄弟,自己却处处防着他们。 “这次考验么,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我就勉强算你及格吧!” 张静清转身,背对林怀义,缓缓说道:“天赋及格,心性也勉强及格,那么作为奖励,从今天起,为师就传你五雷正法!” “…………” 听到这个消息,林怀义大吃了一惊,五雷正法可是天师府最高深的法术,也是异人界最高深的法术之一。 一般来说,修了五雷正法,就有机会问鼎天师之位,平时师兄张之维练功的时候,他也常被田晋中拉着在一边观望,对雷法的威力,可谓是垂涎欲滴,心里也曾升起过偷学的念头。 但五雷正法高深,没人传法,根本不可能学会,渐渐的,他也就断了这个念头,也就偶尔去过过眼瘾,但没想到今天师父竟然打算传给自己? 林怀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师父,惊呼出声: “啊这.是这样吗?师父,难道这是咱门人修习雷法前必经的考验吗?师兄也经历过吗?” “其他人可没这种考验,只有对你才有啊,怀义!”天师张静清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林怀义不解。 “因为你心中有贼!”张静清指着林怀义,一字一顿道:“贼见不得光,贼主意最正,贼也最大胆,贼胆也最小。” “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一定痛改前非!”林怀义连忙低头认错。 “别误会,我这不是在损你,当然,也不是在夸你,这就是你的特点而已,贼只是你的一个工具!” 天师张静清说道:“至于它会成为你的优点,还是成为你的缺点,只看你今后怎么去运用它了!” “所以如果你想在修行一路上有所成就的话,你最该警惕的不是别人的目光,而是你自己的。” “对了,怀义啊,你的经历让你隐藏自己,这我理解,但真的就只有这个原因吗?”张静清反问。 “呃”林怀义有些难以启齿。 “说!到现在都不愿意坦诚吗?”张静清虚着眼,斜瞟着他:“你隐藏我理解,但解释不了你为什么那么狠的下私功!” “师父,这个不是坦不坦诚的问题.”林怀义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只是这事说出来,好像我和其他师兄弟有什么间隙一样!”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吧,我就是觉得我这点微末手段,真心没什么好让大伙知道的。” “微末手段?以我昨天的试探来看,你的实力,同辈之中可没几个比得上的。”张静清说道。 林怀义不说话,一脸沉默。 张静清瞬间就懂了:“原来如此……是因为还有人在你之上是吧?你小子倒是很有野心,要么不显山不显水,要么就要当第一?” 林怀义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其实我知道我这么想不对,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伙学的都差不多,演练的话就没啥必要。” “要是切磋,我肯定吃亏,这样的话,何必白费劲?还不如隐藏实力在一边旁观,反正旁观一样能长进,还能长眼力。” “你吃亏?你怎么可能会吃亏?” 张静清没好气的说道:“据我观察,即便你的几个师兄之中,能稳赢你的,我看除了张之维也没谁了。” 说到这儿,张静清恍然:“哦!我懂了,所以你隐藏自己,却又暗下苦功的原因就是张之维吗?” 林怀义点了点头:“您说的对,弟子的心境问题,确实是因为之维师兄!” 说完,林怀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些埋藏心里的话说出来后,心里好受多了。 张静清看着坦露心声的徒弟,欲言又止,他不反对弟子之间有增强好胜之心,这是好事,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张之维这么目中无人,就是因为同辈之中,无人和他竞争,他一直都想给张之维找个磨刀石,昨天对林怀义的考验,也不乏有这个心思。 但今早后,张静清算是彻底绝了这个想法,不找了,也找不到了,从之前的考校情况来看,别说年轻一辈,就是很多老一辈,只怕都不是张之维的对手了。 俗话说的好,功高一线,那就是高的没边,在张之维金光咒破境之前,张静清想对付他,不说易如反掌,反正是不难。 但高出了这一线,再想拿捏,就得费一番功夫了,稍微不注意,就会出现之前接田晋中的那种情况。 而且,这还只是刚破境而已,修为还没匹配上境界。 因为,张之维当前虽踏入了内圣外王的境界,但只是境界到了,体内小天地内五行相生相克的纷争却没有停。 一旦他开始“治国”,开始插足其中,减少身体各部的内耗,让身体的各个单元止戈,劲往一处使,那他修为就会进入一段时间的高速提升期。 而等他提升完毕,修为再次到达瓶颈的时候……张静清估摸着,就算是自己,在和他切磋考校的时候,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然一不小心都可能阴沟里翻船。 所以在得知林怀义一直都把张之维当对手,视作目标的时候,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有些难办啊。 这个难办,倒不是担心他们师兄弟之间手足相残,而是林怀义是因为张之维才一直蛰伏,想等超越张之维后,再展露实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按目前的形势来看,想要超越,近乎不可能,就算是有他开小灶,亲自指导也是一样。 难道说林怀义要隐藏实力一辈子?! 可若直接了当的说,你别想了,你这辈子估计也难超越了,那也不成啊,会坏了这小子的道心。 张静清思忖了片刻,说道:“你还年轻,有理想是对的,作为师父,我该支持你,你心境上的问题为师只能提点,还得靠你自己解决,但你的手段,为师可以指点,至于你能不能追上张之维,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闻言,林怀义一脸坚毅:“师父,弟子一生,不弱于人,弟子有信心!” 看着林怀义的眼神,张静清拧了拧眉,心里暗道,藏的不是老鼠,是剑啊。 若张之维是一把无鞘,一眼就能辨其锋芒的剑。 那林怀义就是一把带鞘的剑,平时不见锋芒,见时便要“杀人”。 而他要“杀”的是张之维,所以,一直拔不了。 最终,张静清还是没点破,他打算让张之维来当林怀义的磨刀石,来作为他奋斗的目标。 等到林怀义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后,在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安排两人切磋一场,点破其中差距,让林怀义直面心中执念,破除心境障碍,大彻大悟。 此举虽有些冒险,毕竟张之维这磨刀石是硬了点,可能把林怀义这把刀磨断。 但张静清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自己掰不过来张之维的心境,还掰不过林怀义的吗? ………… ………… 而此刻,磨刀石张之维打发走了一众师兄弟,回到了自己的袇房,开始自己的修行。 张之维闭上眼,只冥想片刻,便看到绛宮内的先天火金之炁里,盘坐着一个小白球。 小白球青头白身,闪电环萦,看到天空中降下的巨脸,顿时身子一抖,金色瞳孔里有恐惧一闪而过。 而这一丝惧意,被张之维一眼就察觉到了。 而且,因为心猿是心之相的缘故,他还聆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说: “糟糕糟糕,这大脸盘子又来了,我刚凝练自身,恢复了一点元气,他该不会是来烧我的吧?!” (本章完) 第106章超硬核的打磨心猿 张之维内视绛宮,注视着环绕着闪电的心猿,对视其金色的瞳孔,这家伙竟然不闪不避也冷冷地和他对视。 张之维脑中冒出一个词——色厉内荏,明明怕的要死,慌得一匹,却要强行镇定。 既然这么怕我,那我可要拿捏你了…… 张之维心念一动,绛宮之上的巨大脸庞收缩,化作一个人形落下。 这是张之维在人体天地格局里显化而出的本相,他准备好好和这只猴子谈谈。 当然了,谈之前,得先来个下马威,从刚才对视情况来看,心猿这小东西对自己是心服面不服。 还叫我大脸盘子?看来为了更好的谈事情,需要先打一顿,打完再说。 张之维落到绛宮,看着小白球一样的心猿,笑道: “哟哟哟,一天不见,进步不小啊,我深感欣慰,准备考校一下你!” “吱?!” 拳头大小的小白猿歪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张之维的这个本相。 考校,怎么考校?! 然后它便看见,张之维大张双手,瞬身遍布闪电,豁然一声雷响,一道银色闪电就劈到了自己身上。 “吱吱吱……” 心猿被劈的上蹿下跳,痛呼个不停,不过这次招呼上来的是闪电,不是三昧真火,所以痛归痛,却是没伤及根本。 面对本相接二连三的进攻,心猿不复先前的淡定,身体虚化,想要隐匿到先天火金之炁里。 惹不起,还躲得起啊? 这也是它惯用的手法,之前被张之维镇压的时候,它便是这么做的,每次都能逃过一劫,最后逼的张之维只能进内景找它。 但这次却是失效了,它他逃到哪里,闪电就劈到哪里,就好像一切行为都能被看穿一样。 张之维悬浮在半空中,一团又一团的闪电劈出。 不管心猿怎么躲,躲哪里,他都能从“心”那里得到提示,也就是说,心猿的所行所想,在他那里都不设防。 “吱吱吱……” 不停的闪电连轰,心猿被打的上蹿下跳,不停痛呼,但它却没投降,反倒被激发了凶性。 猛吸一口先天火金之炁,身形暴涨,顷刻间冲到正放雷的张之维本相面前,当头就是一拳。 欺猴太甚,怕归怕,怂归怂,但急眼了,它还是会还手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把你打的口服心服,怎么谈事啊?! 张之维当即和心猿打了起来。 心猿已经被劈红了眼,招招掀起浩大的波澜,眼中金色瞳孔燃烧着金焰,看起来恍若飞星。 而张之维本相,衣袂飘飘,显得极为从容,他也不下狠手,以戏虐的方式,手一挥,就打心猿的跟斗,脚一抬就把心猿踹飞出去。 期间,心猿也曾得手过,数道雷霆打在张之维的本相上,不过都不痛不痒,无足轻重。 接连斗了数十个回合,都是心猿在挨打,心猿彻底怂了。 在一次被打飞出去后,没有再爬起来,而是缩小身躯,重新变回拳头大小,肚皮朝上,认命般躺在那,不动了。 “吱吱吱……” 别考校了,别打了别打了,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 早认输不就好了吗?见达到效果,张之维也不继续动手,走过去,捏住心猿的尾巴,一把将其拧了起来。 “有点进步,但不多,想不想变得更强?”张之维说。 “吱吱吱!” 不想,这样就挺好的。 心猿吱吱的回应,但心里却在想,当我傻帽啊,我要是说想变强,伱不得烧我啊,我要藏器于身,一步步偷偷的变强,然后一雪前耻。 这小东西,反骨深种啊……心猿所想,都被心反馈给了张之维,他也不拆穿,而是笑道: “言不由衷,哪有不想变强的,是谁之前在内景里说的那么励志的啊,你肯定是想变强的吧,说出来,我不打你!” “吱吱吱……” 绝对没有,我已经洗心革面了! 拳头大小的心猿,小脑袋直摆。 看着心猿这烂怂样,张之维感觉有些头疼,这还不好交流了啊! 他一只手提着心猿的尾巴,另一只手,伸出手指,去弹心猿的脑门儿,一脸严肃道: “不,你应该有!” “……吱?!” 心猿一呆,有些不明白张之维的打算,难道在试探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我忍! 它小脑袋直摆,一脸坚定的告诉张之维,它真没有,就这样,挺好! 张之维:“…………” 言不由衷,还装呢……张之维一脸严肃:“不行,你得励志,你得变强才行!” “吱吱吱……” 不,不励志了,我废了,猿猿我呀,只想躺着。 张之维越严肃,心猿越慌,拒绝的也就越坚定。 它认定张之维是在诈它,一旦它说想,就要挨三昧真火的烧了。 张之维:“…………” 得出绝招了! 张之维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冒出一缕青蓝色的三昧真火,伸到心猿的面前,看着被吓得吱哇乱叫,面无猴色的心猿,威胁道: “你得变强才行,不变强,我就把你烧了!” “…………”心猿一脸呆滞:“吱吱吱……” 为啥啊?我不明白,我不变强,就这样,不是对你更有好处吗? 一时间,生性机警的心猿拿不定主意了,心里不确定张之维到底是不是在诈它? 张之维留着它的原因,它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无非就是烧灭了它以后,又会有新的心魔诞生,留着它,就相当于留在了明面上,以后不会再被潜在的心魔所扰。 而且,阳五雷的修行也需要降住心猿,所以只要它不捣乱掀起动静,悄悄的,不显山不显水的变强,张之维是发现不了的。 而等张之维发现的时候,就是它已经强大到了可以颠覆的时候了。 所以,今天张之维突然闯进来,无头无脑的给它一顿暴打,在心猿看来,只是在确定它是否无害而已。 一旦它表现出野心,就会遭到三昧真火的煅烧。 但此刻,张之维拿着三昧真火,威胁着让它变强,它却是摸不清张之维的打算了。 这是闹哪样啊? 你还要我怎样?! 看着一脸懵逼的心猿,张之维也不拐弯抹角了,选择打直球,挑明了说: “你本是心魔,但近期,你抓住我释放心猿出炉,心火动荡之际,融合了这一股暴躁的情绪,化作了实质化的心猿出世,所以你既是心魔,也是心猿。” “但前日里,我进了内景,明悟了妄执,一把火烧掉了执念,也把你烧成了这熊样,所以,你现在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心猿多过是心魔!” 看着面前的三昧真火,心猿被捏着的尾巴根都在用力往后,好远离火苗一些。 张之维的性命修为奇高,他以精气神点燃的性命神火,别说烧到身上,光是靠近,都感觉神魂一阵颤动。 “吱吱吱……” 有什么区别吗?都是要被打压的对象。 心猿面色惶恐的乱叫,面对这火焰,它很慌啊! “还是有区别的,对别人来说,心猿是很难缠的东西,是要打磨的,是要束缚的,要把它压在‘五行山’下,磨平一身棱角,炼得一身浑圆,方能更好的掌控。” “但我是谁,我偏要走一个新的路子,心猿强,难以降服,就一定要通过压和打磨的方式才能掌控吗?不压不能掌控?!” “我偏不信这个邪,我不仅不压,我还要强化心猿,彻底释放心猿的力量,打破一切,以力革鼎,掌控最强的心猿,成就最强的自己。” “你是我的心猿,但你这一副烂怂样,让我很失望啊!你之前的野心呢?你的励志呢?你这样,也配做我的心猿?” 张之维捏着心猿的尾巴,把它提到三昧真火头顶三寸处,盯着它疯狂闪烁金色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变强?如果还不想,那我就只能烧死你,换个励志一点的心猿了。” (本章完) 第107章心猿黑工之旅,张静清的想法 被架在三昧真火上烤,心猿呆滞了片刻,浑身须发皆张,连忙大叫着表明心意。 “吱吱吱” 想!想!我想!我做梦都想变强,我要变强,要变强! “要变强?”张之维眯眼:“那干嘛刚才说不要,你别是迫于形势才这么说的吧,以后给我阳奉阴违,搞躺平怎么办?!” 说着,又把火升高一点。 烈焰加身,这下子,心猿是彻底慌了,白毛都被烤卷了,脸上青筋暴起。 “吱吱吱……” 它大叫着,袒露心声,说是担心张之维诈它,所以才不敢承认,实际上,它非常想要变强,甚至就算张之维不让它变强,它也会在暗地里偷偷变强,它很励志,没谁比它更励志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张之维也不继续烤问心猿,收回手指,吹灭指尖三昧真火,把心猿放在地上,自己也盘腿而坐,说道: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好了,现在咱们讨论一下变强的细节!” “吱吱吱……吱吱吱……” 你讲你讲,伱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心猿瘫坐在地上,忙不迭的表忠心,一张猴脸上充满了人性化的惊恐。 刚才它是真被吓坏了,被几乎是放在火苗威力最大的外焰上烤,它甚至有种神魂都在融化的错觉。 察觉到心猿的内心想法确实和嘴上说的一样,张之维嘴角上扬,果然多大数时候,武力永远是最优解…… “你有这个觉悟,我深感欣慰,不过,你也别搞的这么如临大敌,你是我心的本相,你我本是一体,是同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先打一巴掌,张之维现在给一个甜枣:“只要你不做损害我的事,和我一起欣欣向荣,那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毕竟亏待你,就是亏待我自己啊!” “你以后变强,我不管你,但前提是你必须用心猿的方式,如果你用心魔方式,那你就不是自己人了,你要谨记!” “吱吱吱……吱吱吱……” 一定不敢一定不敢,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心猿小脑袋连点,半点犹豫都没有,连忙回答道。 同时,稍微镇定了一下后,它心思也活跃了些,在心里吐槽,“呸!什么心魔?谁他妈的是你心魔,你是我心魔才对!” 而这一切,都被反馈到了张之维那里。 呵呵,有觉悟……张之维笑道: “那这就说好了,对了,既然是自己人,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身上的事,你也得担着!” “吱吱吱……” 必须的,必须担着! 心猿答应的没有一丝犹豫。 张之维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如此上道,那我必须给你奖赏!” 心猿眼睛一亮:“吱吱吱?” 什么奖赏? 张之维道:“我的观法,走的是以自身为国的路子,在这人体的天地格局里面,我就相当于是国王,现在,我封你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同时,我还要赏赐你府邸,俗话说,人体有百神,而百神常诣绛宫之中,以听命令,盖心为万神之主,万神朝其所。” “我让你坐镇心府,成为人体天地格局里的众神之主,怎么样,这个赏赐足吧,对得起你国师的身份和地位吧,你感不感动?!” “吱吱吱……” 感动感动,我太感动了! 心猿睁着大眼,眼里饱含着泪水,这也不敢不感动啊! 实际上,它都快哭了,这是什么狗屁封号和赏赐呢,它现在待的地方就是绛宮,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纯空手套白狼啊。 张之维眼睛一瞪:“那你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你是不满意吗?嗯?!” “吱吱吱……” 满意,太满意了,我这是喜极而泣! 心猿不愧是猴子,心思活跃,连忙开始狡辩。 张之维:“…………” 喜极而泣,你是老陆吗?不过,效果达到就行。 “孺子可教也,老话说的好,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你现在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那国师的责任,你也得承担起来!” 心猿欲哭无泪,心里腹诽,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这牛鼻子太…… “嗯?!”张之维眼睛又是一瞪:“说话!” 心猿腰板一震,义正言辞道:“吱吱吱……” 那必须的,老大待我,如此恩重,我从此后,跟定老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相助老大,共图大业! 这台词有点熟悉啊,怎么怪怪的……张之维撮了撮牙花子,说道: “你既有此意,我深感欣慰啊,那么,我现在就给你指派两个任务!” “吱吱吱!” 老大尽管吩咐! 心猿立马回应,如今形势比人强,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它也不敢不答应啊。 “好,首先是第一个!” 张之维竖起一根手指:“作为国师,你得负责监管全国,每日必须巡视各方,一旦发现我命中的缺陷,及时汇报,懂了吗?” 这就是张之维早就的打算,从知道心猿走的是观外物的路子,且境界不低的时候,他就这么考虑了。 外界的君王治理国家有这么一句话,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这对管理人体小天地也同样使用,他现在对自身的了解,全靠自己内视,这无疑是片面的。 若有心猿从另一个角度观察作为补充,一定会更完善。 而且,张之维也不怕心猿阳奉阴违的骗自己,一是自己可以查证,二是心猿的想法,他了若指掌,骗不了自己。 “吱吱吱!”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心猿答应的很快,这对它而言,不算难,它其实一直都在‘观’张之维。 “好,那现在我给你指派第二个任务!” 张之维竖起第二根手指:“作为心的本相,我要你控制心火的发散,调理体内五行的相生相克!” “???”心猿脑袋直摆:“吱吱吱!” 这个它不会。 “你是心之本相,仍在人体五行中,你应该会!”张之维不由分说道:“我给你提示,五行相生相克,先说相生。” “第一,火能生土,但火多土焦,你得控制这个量,不得让心火去过分影响脾土,把它给烤焦了。” “第二,木能生火,但火多木焚,你也得控制,不得让心火过分影响肝木,把它给榨干了。” “第三,水能克火,但火多水干,肾水影响你是本能,你接住就好,不必反击。” “第四,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弱遇火,必见销熔,而金旺得火,方成器皿。” “我修行的阳五雷,主要锻炼的就是心和肺,这两者旗鼓相当,但正因为旗鼓相当,又被克制,所以内斗很严重。” “你要做的,就是去调和肺金之炁,达到金旺得火,方成器皿这种相辅相成的效果,明白了吗?” 心猿听了张之维所讲,抓耳挠腮,一脸疑惑:“吱吱吱……” 不太明白,老大你讲清楚点,具体说说该怎么做? 具体的我能知道还找你?张之维眼睛一瞪,指尖再次冒起一缕三昧真火: “你是国师,要有自己的想法才对,什么事都要我出马,要你这个国师作甚?” 看到三昧真火,心猿脑袋一缩,连忙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道:“吱吱吱……” 包在我身上,保证完成任务! “好,不愧是我的好国师,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你现在就去办吧,要搞快,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张之维意识离开绛宮,睁开眼,面露一丝笑意。 只要心猿按他说的做,梳理一下五行格局,哪怕最后一步,金火相融暂时做不到,他也会有一个长足的进步。 当然,张之维相信心猿能做到,毕竟让金火相融这种事,如果心火本身都不能办到,还有谁能办到? 刚这么一想,张之维就又窃听到了心猿的心声,这家伙正在绛宮内大发雷霆呢。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这老贼,欺我太甚,我与你势不两立,啊啊啊……” 发泄了一下后:“小不忍则乱大谋,身在低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我先好好迎合他,踏踏实实做好每一件事,取得他的信任,等他松散懈怠,再给予致命一击!” 随后,张之维便感觉,双肾之间,突然轻松了一下,仿佛挣脱了某种枷锁。 紧接着,肝也轻松了些,焕发出更多的生机,流淌于四肢百骸,甚至就连眼睛都要明亮了一点。 “肝能明目,以前也没感觉到沉重,但现在就是要轻松了些,这应该是心猿收敛了心火的散发,不再去影响肾水和肝木了,体内的纷争和内耗少了,所以整体‘国力’强盛了。” “效果立竿见影啊,而且,这种改变是持续性的,只要当前格局不被再次打破,我哪怕不主动修行,修为也会日渐精进。” 张之维脸上露出笑容,决定暂时不去理会这猿心的叛逆想法。 刚才的那一番操作,别看心猿瞬间就办到了,但让他自己去梳理,指不定要多久。 实际上,张之维也确实不在乎心猿是否一身反骨,反正只要肯踏踏实实,把事做好就行。 至于反叛,心猿的一切想法和动作,自己都了如指掌,它拿什么造反啊? “人体五行很多,这只是冰山一角,等心猿完成了心火对周边的梳理,就可以考虑让它去梳理其他了!” 一念至此,张之维继续开始修行,虽说有心猿调节人体格局运转,能自动变强,但该下的苦功还是得下的,不能松散懈怠。 而在张之维修行的时候。 大真人殿,黄金云纹的大理石柱,光滑得能倒映出人影。 大殿上,张静清须发怒张,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在他旁边,瘦高老高功张异,挤眉弄眼道: “师兄啊,雷法被金光所破,一世英名,竟毁于此啊,哈哈哈……” 在得知张之维用金光破了张静清的雷法之后,他便立刻动身,前来挤兑师兄。 张静清横了他一眼:“笑个屁,考校嘛,我还能真下狠手,要不你来和我试试?” “老东西,呛火啊,我才不和你试吧试吧,我过来,嘲笑你是其次,主要是想问你,之维这小子,是怎么这么快擒拿心猿的?”张异说道。 张静清没好气道:“怎么拿住心猿?他都修到内圣外王了,拿住心猿还不是有手就行?” “什么?!内圣外王?!”张异眼睛一瞪,一脸不可思议道:“师兄,这可不兴开玩笑啊,他才多大啊,这个境界,说出去,不得吓死个人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翻船?和他动手,已经不好把持力度了,轻了,就会像今早那样,重了的话……” 张静清一拍桌子:“我还能和他下狠手?” “原来如此啊,难怪……”张异咂了咂嘴,艰难接受这个事实:“对了,咱们龙虎山出了这么个大宝贝,你就一直让他在山上和一群师兄弟鬼混?这不浪费人才吗?” “你有什么想法?”张静清问。 张异提议道:“我看他和众师兄关系很好,也喜欢传道受业,大家也都服他,本领也强,不如让他代师授艺吧,以后的新弟子,归他管!” 张静清摇头:“糊涂,那我龙虎山的风气,还不得被他从根上带偏啊?!”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张异看张静清脸色不悦,也不继续瞎扯了,就问: “那你有什么想法?” 张静清想了想道:“我打算让他下山历练,褪去道袍,不准使用门中的任何手段,也不许接受任何布施,去城中集市上做个商贩,不管他贩卖些什么,只要自力更生一年就行!” 张异摇头道:“死脑筋,馊主意,他现在的修为,他现在的心态,那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空前高涨之际。你却让他褪去一身本领,去做那市井之徒,碌碌无为之辈,怎么可能?我劝别你白费功夫,误人误己。” “埋汰人倒是有一套,你也知道他的心态,那你倒是提提意见啊!”张静清一脸不悦道:“不好好说道说道,今天我非抽你不可!”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快放!” (本章完) 第108章张静清的安排,提前出世 张之维这一修炼,就修炼了一下午。 半晚时分,张之维结束修行,正打算去过斋堂弄点吃的。 田晋中和林怀义两人乐呵呵的跑了过来。 两人手里都提着东西,田晋中提着一只烧鸡,林怀义提着一个小坛子。 “师兄,你看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烧鸡配酒越吃越有,哈哈哈!” 隔着老远,田晋中就嚷嚷道。 “哟,今天什么日子啊?有这好东西?” 张之维迎过去,看了一眼,笑道:“又是烧鸡又是酒,还有花生米,你们哪来的钱?” “嘿嘿嘿……”田晋中笑道,“怀义请客的,大家都有份。” “大家都有份?怀义那不得大出血啊?” 张之维有些诧异的看向林怀义,难得啊,平日里,这小子虽然从不去占别人的便宜,但别人也休想占他的便宜,今天怎么想着请客? “什么大出血,瞧师兄伱说的,”林怀义绷着脸说道:“这是捡的钱,花着不心疼!” 其实,他快心疼死了,这都是他攒了好几年才攒出来的血汗钱,一朝尽毁于旦啊! 见林怀义一副肉疼的样子,张之维心里就有了数,应该是被师父教训了一顿,挪用了小金库,这么说来,师父应该已经在传授他雷法了。 不过对此,张之维也不在意,他从没把林怀义当成对手,甚至林怀义能学得雷法,还有他在背后做推手呢。 “怀义啊,咱们山上就那么点人,你捡了钱这么大张旗鼓的请客,不怕失主找上门啊?”张之维揶揄道。 林怀义强忍心痛:“那找上门也没有办法呀,都进大家伙肚子里了。” 田晋中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不算事儿,我和其他师兄弟们都说好了,如果施主找过来,那大家就一起凑钱补上就是,没人找上门那就算了!” “说的也是!”张之维笑道,看向林怀义,“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修行上的,都可以找我!” 闻言,林怀义心里一暖,也不心疼了,笑道: “谢谢师兄,如果有麻烦的话,我一定不会和你见外的!” “都是师兄弟,说什么见外的话?”张之维接过烧鸡,扯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边嚼边说:“你们俩要不要再一起吃点?” 田晋中搓了搓手说道:“烧鸡你自己吃,我们先前吃过了,我们陪你喝点酒吃点花生米就行!”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有当酒鬼的潜质啊?” 张之维转身拿了几个大碗,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两个师弟大碗喝酒,小口吃花生米。 “对了师兄,最近山下多了很多难民,听他们说,现在各地都在打仗呢,到处民不聊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喝了点酒,田晋中的话最多,开始说起这次下山的一些所见所闻。 “好像是因为谁死了吧,为了争夺权力就打了起来吧!” 林怀义接过话头,山上信息太不发达,他又埋头修炼,对于山下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张之维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大洋,对着大洋吹了一口气,“嗡嗡嗡”大洋震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现在还算好的,以后啊,世道会越来越乱了!” “越来越乱?!”田晋中说,“总不可能乱到咱们龙虎山吧,只要大家伙没事就行!” 乱到了,你的四肢都被乱没了……张之维敲了下田晋中的头,说道: “你还是好好修行吧,龙虎山乱不乱先不说,天下大乱之际,咱们道门哪次当过缩头乌龟?到时候说不定就是背剑下山,拯救苍生了,你可别拖后腿!” “放心,我必然不会.” 田晋中说到一半,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必然不会怎么样?” 三人扭头看去。 只见张静清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三人。 师父你咋动不动就偷窥呢,搞的跟和那些喜欢在猫眼洞里偷瞄的班主任一样.张之维心里吐槽。 “必必然不会丢.丢咱们龙虎山的脸!”田晋中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 “那还不好好修炼,跑到这里吃鸡喝酒?”张静清没好气道:“你俩个师兄弟都在偷偷练,就你成天跟着他俩傻乐!” “.嗯?”田晋中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之维和林怀义,师兄修炼刻苦,他是知道的,怀义也在下私功吗? 张之维笑着喝酒,林怀义四十五度望天。 “这就回去修炼,这就回去” 酒壮怂人胆,喝了酒,田晋中胆子大了点,嘴上说着这就回去,手上却没停,端起碗,一饮而尽,责罚归责罚,酒可不能浪费了。 然后又顺手摸了一把花生米,偷瞄了一眼师父,见他脸色一沉,心道一声不好,连忙蹬蹬蹬的跑远了。 “这小兔崽子!” 张静清笑骂了一句,对林怀义道:“你也先回去修行,我找你师兄说点事!” “是,师父!” 林怀义起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什么事啊师父,搞的挺神秘的,呃你要不要来点?” 张之维将另一只大鸡腿递过去,他开始就吃了一只,这只本来打算留着最后吃的,这叫有始有终,但谁让师父来了呢。 张静清瞧了一眼,拿过来就吃,当师父的,跟个徒弟客气啥,他边吃边说: “之维啊,你过了今年八月九号,就满十八了对吧!” “是啊!”张之维点头。 张静清说道:“都要成年了,也不能继续在山上傻乐了,我准备安排你负责一些宗门上的事!” 天师府作为异人界的大派,自然不是光靠收租过活的,也会接一些活儿,譬如驱邪做法啊,看风水啊,算命啊,降妖除魔…… 这其中,做法和驱邪占大多数,毕竟是道士嘛,老本行不能忘。 之前,张静清就如何安排张之维一事,和老高功张异讨论了好一会儿。 最终,张静清放弃了让张之维不用修为,入世修行,红尘炼心的想法。 选择接受张异的第二个提议——让张之维进入一个半入世的状态,平时坐镇龙虎山,有任务便可出山入世。 这样的话,张之维不会完全脱离视线,依旧可以受到门派照拂,同时又可以出去历练,一举两得。 现在,张静清来找张之维,就是为了来说这个事。 “没问题,师父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张之维答应的很干脆。 对于张静清说的事,张之维并没什么意见,也没想多,这是很正常的事。 宗门不是福利院,养你长大,供你吃喝,传你本领,该回报的时候,还是要回报的。 不过,现在就安排他插手宗门之事,张之维还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这与剧情出现了偏差了。 若张之维没记错的话,原剧情里,老天师好像就是一直留在龙虎山清修,代师授艺,教师弟们本领,很少出山。 唯一的一次长时间出山,应该是在和林怀义切磋后。 那场切磋,张静清严重低估了张之维的实力,哪怕代师授艺浪费了大量的修行时间,张之维实力进步依然恐怖,林怀义手段齐出,他随随便便就能招架。 后来,在林怀义的强烈要求下,他稍微认真了一点。结果一招,就一招便把林怀义打的不省人事。 醒来后,林怀义一脸生无可恋告诉张静清,让张静清趁着自己还打得过张之维,赶紧打吧,说不定,再过个两三年,就打不过。 至此,天师张静清磨炼弟子的大计彻底破产。 张静清拿这个徒弟也没有办法,选择把张之维撵下山,让他不用神通术法,当个市井小贩,去红尘历练去了。 而这个所谓的历练,其实也没起到什么效果。 因为张之维跑下山,根本没踏踏实实做事,而是去当江湖骗子去了。 ………… 原本我应该在山上代师授业的,现在却要外出公干,事情的发展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啊! 张之维心里暗道:不过,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再过些年,大战开始,覆巢之下无完卵,早点入世修行,也可早作安排。 ………… ………… “答应的倒是很干脆嘛,一点都不忐忑?”张静清有些意外道。 “师父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我担心你?我担心你出去闯祸!”张静清没好气道。 “哪能啊?”张之维讪笑道:“我做事,难道您还不放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张静清还是嘱咐道:“别以为你在龙虎山扬武耀威,下了山还能继续耀武扬威。” “这山下的江湖,可不同于山上,多的是尔虞我诈,须知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定得记住了。” “还有啊,多注意周边,多注意周边人对你的态度,别一天天把眼睛长脑门上,见谁都是一副土鸡瓦犬尔的样子……” 张静清像个啰嗦的老头,絮叨了一会儿,然后一挥手:“你去正一观报道吧,为师已经在那里打好招呼了。” “是!师父!” 张之维即刻起身前往龙虎山前的正一观。 所谓正一观,其实也是天师府的一部分。 相比较后世在公司管制下的天师府,现在的天师府要大的多。 包括周边的上清镇在内,都归天师府所有,一共占据良田超过数万亩,拥有佃户无数。 而天师府在龙虎山的道场,一共有三个,分别是正一观,大上清宫,大真人府。 其中,大真人府,又被称为嗣汉天师府,简称天师府,也就是张之维现在所在的地方,这里是天师及其门下弟子居住的地方。 而距离天师府两里路远的大上清宫,则是举办重大法会的场所,像门派弟子授箓,举办罗天大醮之类的活动,便在那里进行。 至于正一观,位于龙虎山前,算是天师府的办事处,香客上香祈福,请人驱邪做法什么的,便是去那里。 张之维要负责一些宗门之事,自是得去那里报道。 (本章完) 第109章挂职正一观,高家消息,倭寇动向 龙虎山,正一观。 正一观是正一道祖庭的象征,来历非凡。 据说,东汉时期,祖天师张道陵率弟子入云锦山,炼九天神丹,丹成而龙虎见,云锦山便由此而改名为龙虎山。 而正一观,便是当年张道陵炼丹之所。 张之维来到正一观前,只见前方数百根粗如儿臂的蜡烛在燃烧,经文声和法铃声交织,无数香客穿行其中,全都一脸虔诚。 而不远处,正一观大殿灰瓦白墙,古朴典雅,气势雄伟,仙骨傲然。 对这里,张之维并不陌生,好歹是自家道场,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就进入到了观内。 “师叔们啊,我是过来报道的!” 张之维挥了挥手说道。 在他前方,有一方长桌,围坐着几名穿法袍的高功法师,他们都是张静清的师弟。 “之维啊,说说看,你怎么惹到你师父了?你这种冒姓弟子,宝贝疙瘩,不都是轻易不出山,坐镇天师府和大上清观的吗?这次师兄居然把伱发配到正一观来,真是稀奇啊!” 其中一个老高功笑着说道。 张之维,天师府的名人,年轻一辈无出其右,府上的老高功们,自然是认识他的。 张之维自来熟,拖了把椅子,坐到案桌前: “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还得从……” “好了好了,话长你别说了,你那点破事,山下卖菜的都知道了,我们能不知道?” 几个老高功相视一眼,皆哈哈大笑道。 张之维:“…………” 一个手持旱烟袋的老高功笑道:“诶,其实你师父让你来这的目的,虽然没明说,但我们都能猜到,无非就是历练历练嘛,所以你小子也别想在我们这偷懒,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 “对,易师兄说的对,都知道你小子是高手,最近世道不好,我们正一观可忙的很,你小子既然来了,可得出大力!” “是这个理,现在无论是观里的人手,还是外面的人手,会雷法的不多,画五雷符又过于繁琐,以后遇到难缠的事,就交给这小子去办,他会五雷正法,一抬手的事儿!” 几个老高功当着张之维的面就讨论了起来。 张之维:“…………” 怎么感觉有点不妙啊,刚忽悠心猿给自己打黑工,转头就轮到自己了?报应来的这么快? 正打算说话,殿外来了个小道士,拿出几张黄签纸,递到案桌上。 “师叔,江湖小栈发来碟报。按照规矩,原件送往大上清宫给天师过目,内容抄写一份,发到咱们正一观来!” 案桌旁边的张之维,偏头去看内容。 江湖小栈他是知道的,异人界很有名的情报组织。 当今执掌小栈的掌门人,刘渭,外号“须臾透满城”,据说是天下轻功第一人。 此人倒也算是个义士,后来唐门和比壑山忍众决战的时,给唐门提供了十分重要的情报信息。 见张之维偏着脑袋去看,一位老高功笑道:“自己人,搞这些,来,小周,念念!” 那小道士接过黄签纸,当即念了起来: “情报一,前些日子,绰号白鸮的狂徒梁挺,屠灭自己师门满门后,加入了全性,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害了上百人的性命,其中绝大多数是普通人……” 梁挺……张之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来了兴致,仔细听了起来。 这个情报里记载了一些梁挺最近所犯的滔天恶行,在灭自己满门后,此人就如那脱缰的野狗一般,走到哪儿杀到哪儿,杀人没有理由,全凭心情。 同时,他杀人还有一个癖好,不斩草除根,喜欢当着被害人的面,淫虐对方妻女,最后留被害人苟活,享受被对方憎恨的感觉。 据称,那些被害人已经联合起来,筹集了一大笔钱,要去唐门买他的命。 事情说罢,几位高功反应各有不同。 有人怒骂:“全性妖人死不足惜,此人简直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必须尽早除掉,不然天知道还会造出多少杀戮。” 抽着旱烟的高功咂了口烟,道:“你不必如此愤慨,既然已经有人去唐门买他的命,那此事多半就要了结了,唐门出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个叫梁挺,活不了多久了,说说下一个消息!” 张之维默默听着,没有说话,白鸮梁挺,怀抱机关和符箓两门手段的大宗师,一身实力还是有两把刷子,唐门中,能对付得了他的人不多。 若无意外,唐门的暗杀将失败告终,并且损失惨重。 不过此事,暂时不关张之维的事,若是遇到了,他不介意打杀了梁挺,但要去追杀,他没这个闲工夫,况且也没有情报啊。 随后,小道士又道:“第二个情报是关外的,据江湖小栈的消息,盘踞在辽东的倭寇最近蠢蠢欲动,似乎在谋划阴谋,四大家族的高家得知此消息,正在联通东北各方势力,想要抵抗,这也是高家缺席陆家寿宴的原因。” 涉及倭寇,顿时,那位老高功也没了抽烟的兴致,用烟杆敲了敲桌案,一脸严肃道: “细讲!” 都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之前我还纳闷,寿宴都不去,算什么同气连枝,原来是这事,那确实比寿宴重要……张之维也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小道士拿着案呈细细开始讲述。 原来,得知倭寇在谋划阴谋,高家便沟通了东北的各方异人势力,想要抗击倭寇。 而这些异人势力里,最大的一股,莫过于北马——东北的出马仙一脉。 对于抗击倭寇,本来马家背后的仙家们,是支持的,并给予了大量帮助。 但不久前,倭寇本土的异人势力,神道教伊势神宫的大宫司,来到了辽东地区,面见了东北的各大仙家。 顿时间,局势变的波云诡谲了起来。 一部分仙家不再支持对付倭寇,并且不顾当年和乾隆定下的五仙不过山海关的约定,入关染指中原。 另一部分仙家倒是守约,没有进关,但也没了抗击倭寇的心思,虽然门下弟子依然在走动,但明显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些事。 当然,也有一部分性情刚烈的仙家,因为之前的行动结仇了,便继续在支持弟子的行动。 “神道教,好贼子,想压我们道教一头?”有高功冷笑。 张之维沉吟片刻,道:“师叔不必动怒,关于这神道教,弟子此次下山,倒也有所耳闻。倭寇所谓的神道,其实和鬼道是一个意思,是通往坟墓的道路。” “所以他们的神社一个个建的跟阴殿一样。里面供奉的大多也是魑魅魍魉,相当于下坛兵马,所以虽号称神道,其实应该归于巫门之流,反正,在我们的上坛天兵和雷法之下,说是土鸡瓦狗,不算辱没它!” 一位老高功笑道:“之维倒是了解的透彻,不过,师兄说的果然没错,你小子是有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了,动不动就土鸡瓦犬尔,这巫道由来已久,门中手段,虽远不及我正一,但也不可小觑才对!” 这时,为首的那位老高功用烟杆敲了敲桌案:“说这些空话作甚,之维目中无人也好,鬼道巫门也罢,我更关心这所谓的大宫司面见五仙,到底谈了什么?” “谈什么?这还用想?那鬼教信奉的是牛鬼蛇神,他们的大宫司拜访五仙,无非就是拉拢,分化,挑拨离间这一套。简单粗暴,但好使,所谓仙家,所求的无非就是香火供奉,谁供奉它们不是供奉?犯不上拼命!”又一位老高功说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了仙家支持,这么说,‘马’家的人不能做大指望,可关外是它们的主场,它们撂挑子了,那里的局势很不妙啊,高家和其他的一些异人势力,面对倭寇,怕是独木难支啊!” “独木难支也得支啊,这样吧,写一封信给高家,如若必要!” 老高功拿着烟袋,使劲在案桌上敲了敲,斩钉截铁道:“我龙虎山,鼎力相助!” 张之维竖起大拇指:“易师叔好样的!” 闻言,姓易的老高功扭头看他,凝视片刻,道: “刚才我只是一时激动,此事具体还得师兄定夺,之维,那就麻烦你跑腿一次了!” “行,我去!” 若是一般的事,让张之维跑腿,张之维定然推了。 但这事,他也想亲自问问师父的意见,说罢,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110章师父的想法,老高功们的打算 离开正一观,张之维朝大上清宫而去,一边走,一边自语道: “都说老一辈一个比一个刚,年轻一辈一个比一个阴,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么回事啊,刚的不是什么老一辈,刚的一直都是那一辈啊!” 对于易师叔让自己跑腿,去询问师父意见这件事背后的深意,张之维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刚才那份密报,原件先是到了大上清宫,抄写一份后,再才送到正一观。 也就是说,师父早就得知了消息,甚至可能已经做出了决策。 但易师叔却让他来询问师父的意见。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无非就是想让他探探师父的底,确认一下他这个冒姓弟子,未来天师的候选人,来坐镇正一观,只是为了单纯的找点小事磨练磨练性子,体会一下人间百态,还是真能委以重任。 而这次的高家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测试点。 一旦师父让他参与此次事件,那就说明,正一观可以对他委以重任,把一些危险的,难搞的任务交在他手里。 一旦被师父回绝了,不让他参与此次事件,那就说明,他来正一观只是为了来磨性子的,不能涉足一些危险系数高的任务。 以后,这些老高功安排起来,心里也有数。 而这一切,张之维其实都明白,但他还是选择装糊涂,配合师叔们去试探师父的想法。 因为,他也想知道答案。 据他所知,剧情三十六贼结义时。 郑子布曾问大耳贼,他师兄张之维在干嘛,为何不下山参战? 大耳贼告诉郑子布,师兄张之维曾数次请求出战,下山去剿灭倭寇,但都被师父压了下来,说什么也不放,宁愿自己去,也不愿放张之维去。 究其原因,还是张静清担心张之维的性格原因,在那炮弹横飞,狂轰乱炸,国外异人蛰伏的战场上出事。 “这次高家事件,应该只是与倭寇的小规模摩擦,不知师父有没打算让我参与呢?” 自语了一句,张之维开始回忆过往学的知识点:“这个时间段的话,关外会发生几件大事来着?” “不久后东北王控制三省全境,还是倭寇开始陈兵……” “诶,可惜没好好学历史啊,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思考无果,张之维叹息了一声,来到大上清宫前。 大上清宫建筑布局呈“八卦”形,重檐丹槛,彤壁朱扉,左拥象山,门对泸溪,面云林,枕台石,为历代天师供祀神仙之所。 作为冒姓弟子,张之维进去,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在大殿之中,见到了师父,并向张静清说了此事,还传达了老高功易师叔想要鼎力相助高家的想法。 听闻此消息,张静清没做过多的回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此事为师已经知晓,之维,你先下去吧!”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张之维又问: “师父,那我们要去援助高家吗?” 张静清看了眼张之维,淡淡道:“此事事关重大,哪能草草决定?容为师和府内高功们商议后,再作定夺,你不必多管,先去忙你的。” 看来是不愿意让我参与啊……张之维顿时了解了,心里不由的生出些其他想法。 这时,张静清却突然问他:“对了,之维,虽然伱辈分还不到,但对于此次辽东那边的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师父,倭寇都是狼子野心!!” 张之维也不说什么大道理,装逼指点什么的,在小辈们面前就可以了。 张静清这种老江湖,什么不懂?轮不到他去说教什么大道理。 “是,说的不错,你说的不错。” 张静清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你的想法我了解了,但为师得提点你几句,现在你一身手段,九成都在内丹功上,还是有些浅薄了一点,多学其他手段,之后下山行动,关键时候,说不定用得着。” 多学其他手段,之后下山行动,关键时候,说不定用得着。这意思,岂不是说我也会参与这次事件,让我扩展一点手段,以备无患…… 张之维心里重复了一遍师父刚才说的话,心里振奋起来,连忙点头道: “弟子谨记!” “好!那你先下去吧!” …… 注视着张之维离开大殿,张静清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喃喃道: “这群老小子,来试我的底啊!” “师兄,听你刚才的口气,若高家那边的事确定下来,你真要放之维前往?” 这时,老高功张异从殿后走了出来。 之前他正和张静清讨论此事呢,张之维就闯了进来。 “关外现在局势乱的很,内有军阀混战,外有倭寇环视,烟土横行,三教九流汇聚,可谓是一片混乱之地。” 张静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张异: “在上次去陆家途中,我曾问过之维一些关于身处混乱之地时的为人处世之道,你猜他怎么说的吗?” “这小子怎么说的?总不能全部这样吧!”说着,张异拿手抹了抹脖子,一脸狠色的说道。 “…………”张静清脸一黑:“怕不是你暗中教坏我徒弟吧!” “没有的事,别废话,快讲!”张异连忙道。 张静清摊开手,掌心有金黄色的电弧环绕,他看着电弧,道: “他说,只要贩卖烟土的,管他什么红毛倭寇也好,军阀妖人也罢,于他而言,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土鸡瓦狗。” “在他的掌心雷下,众生平等,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你说,他要去了关外倭寇掌握的烟土横行之地,不搞的鸡飞狗跳啊?” 闻言,张异眼睛瞪的老大,倒吸一口冷气,道:“我的大宝贝儿诶,这小子平时在龙虎山嬉皮笑脸,没想到这么嚣张,杀心这么重啊!不过,这番话,狂归狂,但话糙理不糙,那些个腌臜玩意儿,确实该死啊!” 张静清缓缓说道:“他们是该死,这没错,但这世道上,该死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因为这些腌臜玩意儿,就把自己给折损了进去,就不划算了。” “之维现在的实力是强,这我不否认,但在异人界,实力弱,放倒实力强的案例,多了去了,若是堂堂正正的比试甚至战斗,我不会限制张之维。但关外那里,现在是局部的战场。” “那里不仅有倭寇的长枪短炮,还蛰伏着数股数量相当的忍者,这群忍者,就如那唐门一样,精通暗杀之术,他们底细和手段,谁都不清楚。” 张静清转头,凝视张异:“以之维这小子的性格,他一动手,必是各方瞩目的焦点,万一忍者中,有类似唐门丹噬一样的暗杀手段呢?不能赌!” 闻言,张异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师兄倒是考虑的周道啊,忍者手段诡谲,有类似的也说不一定。这种手段,在单对单,甚至多对单的时候,都有迹可循,但在那乱战之中,敌我难分,突然暗戳戳的给你来一下,确实是很难把控混啊。” 张静清道:“是这个理,所以,他不能参与,至少近几年,在心性沉稳之前,不能参与这种事。” 张异道:“你既然不想他参与,那干嘛让他多学点手段,还说之后下山行动,关键时候用得着?” 张静清道:“虽然他刚才没有很明显的表示出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是想参与的,这小子从小心思活络,怪想法多,我不哄骗他一下,他给我搞事怎么办?” 张异咂了咂嘴道:“你这个当师父的,对徒弟的了解程度,我自愧不如啊,看来,我那两徒弟不争气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这个师父不争气啊!” “别贫了!” 说罢,张静清一挥手。 大殿上,插着香烛的香炉上方,烟雾氤氲发散,形成一个拿着旱烟袋的瘦高老道士模样。 “师兄,何事啊?”老高功的声音从中传出。 张静清喝道:“你在正一观打的算盘,我在大上清宫都听到了,我刚把徒弟安排过来,你就想让他赴汤蹈火?易潜,其他事我可以不管,但辽东这件事,张之维不能参与!” 老高功易潜笑道:“哈哈哈,师兄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非要跟我说给安排他一点小事,磨练磨练他的心境。” “我这不寻思着吗?什么事算小,什么事算大吗?以师弟的感觉,对张之维的实力来说,辽东那边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闻言,张静清眼睛一瞪。 见此,手持旱烟袋的老高功连忙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好,辽东这事,我不会让他参与的!” 张静清道:“不是不让他参与,是别让他知道细节,他问起来,你就说,此事正在和高家商洽,看倭寇动向,待时而动,一旦有变,自会告知。” 老高功反应过来:“你怕他私自行动?” “是!”张静清点头。 “那行,我知道了,师兄你放心,之维这小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敷衍敷衍,再安排他出去做几件事,不就过去了吗?” 说罢,烟雾奔溃,老高功易潜的身影消失。 (本章完) 第111章张之维另辟蹊径的抉择 龙虎山,正一观,大殿里。 “怎么样,易师兄,张师兄怎么说?” 众位老高功连忙询问易潜。 易潜咂了两口烟,转告了一下张静清的意思。 一位老高功大笑道:“哈哈哈,师兄把张之维这小子安排过来的时候,那可是扯了一堆条条框框啊,现在好了,只有一条了,别把张之维搞到战场上就行了!” 又一位老高功笑道:“易师兄真有你的啊,现在,摆了张师兄一道,现在好了,咱们正一观多了一员可调用的大将啊!” 老高功易潜笑道:“老话说的好,当你想开一扇窗户的时候,要先把门打开。我这师兄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犊子了,总觉得自家崽儿没长大,要等他羽翼彻底丰满,再放他飞行。可雄鹰的羽翼,哪一个不都是在不断折断中丰满的?哪有一蹴而成的?” 一位高功叹道:“张师兄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他的考量的嘛,如今世道不太平,山下危险,之维天赋又这么高,要是折损了,不可惜了啊?!” 易潜面无表情的咂着烟:“谁折损了不可惜啊?师兄他护犊子,我们就不护犊子了吗?以前,张之维跟在他身边,无论做什么,是他的考量,我管不着。但既然来我这挂名了,那就得出力,他实力比他的那些个师兄弟都强,总不能他来这磨练心境,让那些比他还弱的师兄弟,来为他负重前行吧?” “说的是这个理……” 几位高功谈着谈着,却突然声音一停。 片刻后,一个高大人影走了进来。 来者是张之维,他向几位师叔转达了一下师父的想法。 听完,老高功易潜放下烟袋,一脸严肃道: “之维啊,我说如果,如果高家这次行动确定下来,我们龙虎山要出手,我要派你去辽东,伱愿意去吗?” “当然愿意,正一正一,正以治邪,以一统万,如今倭寇祸国殃民,无异于邪祟,当除之!” 张之维回答的没有一点迟疑,虽说用三昧真火烧掉了妄执,但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出击。 见张之维回答的如此干脆,老高功易潜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好样的,之维,你在弱冠之年能有此觉悟,我深感欣慰,这样吧,如果高家在辽东的行动确定下来,我就派你率队前往?” “我率队?”张之维一脸狐疑的看向易师叔,“不应该是哪位师叔前辈领头?” 他感觉此话有画饼嫌疑。 易潜语重心长道:“糊涂啊你,高家牵头的事,我们这些老辈出马,不喧宾夺主了吗?你这种小辈去正合适,而且,你身份也不低啊。” “你是冒姓弟子,以你的实力,不出意外,未来的天师之位就是你的了,外面高低得喊你一声小天师,你去名正言顺!” 闻言,张之维点了点头,他觉得易师叔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自己的身份和实力,搞这个,确实绰绰有余。 但师父会愿意让自己前往? 不过先前师父好像也放了点口风,就是有点模棱两可,远不像易师叔这么直接。 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张之维心里若有所思。 老高功易潜继续道:“你这个小天师,可谓是肩负重担啊,肩负重担的感觉是什么样呢?可能你现在还感触不深,我给你形容一下,就是数千个人,翘首以盼你说的每一句话,之维啊,你要多磨炼磨炼手段,免得到时候大家翘首以盼的时候,你手段捉襟见肘啊!” “师叔说的是,我会注意的。”张之维一脸振奋的点了点头。 易潜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烟袋,刚想抽一口,却发现里面烟叶没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叶,一边填装,一边说道: “好了之维,高家这事,还在谋划期间,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我和高家商议后才知道,你暂时不用操心,先去磨炼手段吧。” “对了,这期间,我可能会指派事情给你,你要好好完成。让我知道,你现在就有肩负重担的能力,不然,我不放心啊!” …… 张之维一脸振奋的从正一观离开。 刚离开,脸上装出来的振奋就消失了。 虽然易师叔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敦谆教诲,一副要使劲栽培他的样子。 但张之维总觉得这是在他给画饼,有PUA他的嫌疑。 “我带队……虽然我实力,计谋样样都行。” “但以师父的性格,一位高功带队,自己从旁协助,已是最好的情况。” “反正,我带队前往,断无可能!” “易师叔在忽悠我,这个老家伙,别是兼修了神格面具吧,这么会装,这么会演。” “不过,他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武力上的优点,总让他们下意识忽略了我的智谋,真当我傻帽了啊?” 张之维自语道:“虽然你们是好意,不想我冒险,但有些险啊,不得不冒。我这次安心在龙虎山修行,下次安心在龙虎山修行,难道我能一直安心?” “反正迟早都会入局,不如一开始就入局,这样可操作的机会也就多一些。” “而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扬长避短,你们要避开我,我何不想避开你们?” “条条框框,各种规矩一大堆,麻烦,我找几个志同道合,刚的一批的家伙一起不好吗?” “这次辽东的行动,是高家主导,四家同气连枝,其他三家必会有所行动,我在这三家里,可是有四个小弟的。” “回头我就书信一封,让老陆,大璧,二璧前来觐见!” “对了,可以把王胖子也带上,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傻不拉几,没开窍,但作为后世十佬中的老阴比,应该也是有点东西的。” “不过这小子有点胆小,就说……就说军师带他去关外泡妞了。” “不过,在此之前,确实得去扩充一点手段,毕竟一个二个都让我磨炼,那就去磨炼磨炼吧,至少得把请上坛天兵之类的本事学会!” 仔细思忖了一下,张之维轻车熟路,来到道藏殿,开始翻阅起有关开坛做法的知识。 上次在陆家大院,风天养开坛做法,召出下坛兵马,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的。 拿出一本道藏,翻阅了一下。 “咒杀之术的法坛,知道生辰八字后,可以远程咒杀,这不就是加强版的扎小人吗?施展条件挺麻烦的。” “算了,这种阴蚀诡谲的法坛不适用,现在这个世道,我直接一雷劈死不来的直接?找点功能性的为好!” 张之维把道藏放回去,又随意在一处书柜上抽出一本,坐在旁边的桌子旁边翻阅起来。 这是一本讲述法坛典仪的基础知识的书籍。 开坛做法是一个很麻烦的事,开不同的坛,需要不同的步骤。 这些步骤就好像是一个个密码门,错了一步,就走错了门,法坛典仪就算是失败了。 张之维翻看着典籍,很快,就找到一个起坛简单,但又具备很强功能性的法坛——天视地听法坛。 张之维当即便尝试起来,来到修炼静室,找了几炷香,一字排开,插在地上,做了一个超级简单的丐版法坛。 这其实是张之维突然奇想搞出的野路子,天地视听法坛再怎么简单,那也是个法坛,绝不是顺便插几根香就可以的。 但谁让张之维悟性高呢,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法坛的关键所在。 开法坛是为了请来力量,至于那些冗长复杂的步骤,只是为了更好的进入状态。 而当你洞悉了本质,就可以简化了,这就和解方程是一样的,新手才一板一眼,巨细无遗,张之维一眼看破,自然可以缩减步骤。 当然,基本步骤还是得有,张之维念了几句法诀,顿时,三根线香无风自燃。 蓦然间,张之维感觉自身气息上升,意识拔高,坐览全局,仿佛从高处俯瞰着这一片小片天地。 龙虎山上的一花一草,都被他尽收眼底,夕阳斜斜的照射下来,细小的灰尘定格在一缕阳光之中。 山门前,师兄弟们在修炼,尽管没有肉眼看见,但他们脸上的细微表情却映入脑海。 天空中,飞鸟舒展双翼,白羽飘落在空中向大地投去一羽黑影。 同时,他还能感受到一些隐晦的气息,比如运炁之后的波动。 他感应到后山传出阵阵波动。 “谁在后山练功?” 张之维当即注视了过去。 但只看了一眼,就听一声冷哼,紧接着是孽畜两个字,张之维连忙关了法坛。 别看龙虎山前辈多,但敢叫他孽畜的,只有师父张静清了。 刚才那个架势,是师父在给大耳贼开小灶?张之维瞬间反应过来。 “老陆啊,你那一巴掌没白挨啊,希望怀义那小子的私房钱还够,下次必须让他请老陆喝酒!” (本章完) 第112章符箓一道本质,飞剑加雷法 被师父呵斥了一声,张之维收起丐版法坛,这不是他第一次开坛做法,以前师父也曾教过,只不过他没怎么钻研罢了。 不过,或许是现在修为比以往高很多的缘故,这次起坛作法,张之维又有了些新的感悟和体会。 他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跨越空间的媒介的力量,在他起坛作法的瞬间,这个法坛与正一教法脉里的神明连接了。 神明下拨了力量,然后他便意识拔高,俯瞰全局。 “这就是敕令神明,刚才坛仪成了之后,我真感受到,在冥冥之处的一处虚无空间内,一个模糊不清的神明,拨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我就拥有了天地视听的能力。” “那个神明应该是信仰之力凝结起来的化身,而那处虚无空间,应该就是正一教的法脉了。” “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只要起坛做法或者敕令符箓,法脉中的神明都能在第一时间下拨神力,这也是用了那种媒介吧!” 张之维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正一教的法脉,就在那个媒介里? 思忖片刻,他抬起手,运转体内的炁,手腕上亮起一道符箓敕令,这就是张之维的法箓——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这道法箓的作用广,通俗点讲,就是他在正一教的编制,没这个东西,正一教是不认的,只能算是野道士。 有了编制,你才是正一教这个体制内的人,才可以使用正一教法脉里神明的力量。 以前,张之维一直把这道法箓当成一个身份象征。 而法坛和画出来的符箓才沟通神明,降下神力的锚点。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法坛和符箓其实不是锚点,真正的锚点,是他手腕上的这一道法箓。 “既然关键点是它,那开坛做法,甚至是绘制符箓的步骤,应该可以简化很多啊,如果能完全简化步骤……” 张之维脑中响起后世的八奇技通天箓,它就是完全省略了步骤,无视了那么多繁琐的仪轨,一念起符,火力覆盖。 “所以本质上来讲,通天箓其实就是以自身为锚点,跳过步骤,开启媒介,直达天上的神明,去敕令神明的力量?” “不对,这种方式,应该不能称之为赦令,从刚才我起坛作法的情况来看,神明下拨神力是一个机械性的操作,你完成了仪轨,触发了机制,神明就下拨神力。” “而通天箓一念起符,根本就没有仪轨,自然不存在触发机制,但它却能大规模的使用符箓手段,这更像是直接从神明那里拿神力。” 张之维咂了咂嘴:“拿这个字,或许有些太委婉了,应该是偷,不经过同意,直接去神明那里偷。” “难怪被称贼呢,还真是有些名副其实啊,不过我记得大部分的八奇技,好像都有很大的弊端,这通天箓直接偷神明的力量,会有弊端吗?” 张之维思考了一下。 虽然从刚才起坛做法的情况来看,神明似乎只是机械性的下拨神力,没有意识存在,就像一个工具人。 但正一教一直有个规矩,正神不附体,附体非正神,意思是只赦令神明的力量,绝不请神上身,让神明的灵性,污染了自身的灵性。 既然如此,那法脉里的那些看似工具人的神明,应该是有一缕真灵在身的,只不过平常不显罢了。 而通天箓这种不讲规矩的做法,要是被这些神明的真灵发现了,会怎么样? 对此,张之维也说不准,剧情里会通天箓的,都不是专修符箓一道的老高功。 哪怕火力覆盖,符箓当豆子撒,威力也稀松平常。 这说明偷的很少,可能都没引起神明的注意。 毕竟每天画符的道士何其多,真要注意,怎么可能注意的过来。 但要是使用通天箓大规模起符的,是那些拥有二品法箓,在符箓一道上造诣极深的老高功们呢? 估计神明就会发现了。 二品法箓,虽是二品,但其实已经算是符箓一道的顶点。 因为一品实在太难得。 张之维把法箓比作编制,但既然是编制,那自然也是有级别划分的。 法箓一共有五个品级,从五到一,分别是太上三五都功经箓、太上正一盟威经箓、上清三洞五雷经箓、上清三洞经箓、上清大洞经箓。 法箓品级和自身修为越高,所能敕令的神明的力量也就越强。 其中,五品的太上三五都功经箓,正一教人人都有。 而一品的上清大洞经箓之所以难得,是因为当世有且只有一道,只授天师,为天师独有。 不成天师,符箓一道的终点,就是二品的上清三洞经箓。 无论是天师府那些修符箓一道的老高功,还是茅山上清派,阁皂山灵宝派的老道士,皆身处这一境界。 所以说,天师这个位置的含金量,绝不单单只是完整的五雷正法那般简单,还有符箓一道的最高造诣,世上独一份的一品法箓。 想到这,张之维脑中突然闪烁师父敕令符箓时的场景。 虽然师父用的依旧是黄纸符箓,不曾虚空凝符,但师父向来便是一抬手,符箓就飞出去了,甚至不抬手,念头一动,符箓也能飞出去。 当初烧大烟馆便是如此,一道火符,一道风符,悄无声息的飞出,直接把那个大烟馆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当时,张之维只当师父是提前准备好了符箓,随手扔出去的。 但现在一细想,便发现了端倪,一个天师出门,随身备几张很低级的风符和火符干什么?完全没必要才对。 “这么说来,师父就是一念起符,而府上其他的高功,哪怕是张异师叔,再怎么修为高,起符时也需要念叨几句,简单操作几下,不能像师父一样随心所欲。” 张之维脑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说这通天箓的效果,其实就和上清大洞经箓的效果一样的吗?” “不,不对,或许效果有些相似,但本质上绝不一样,通天箓应该是背着神明直接去偷。” “而上清大洞经箓是在神明眼皮子底下拿,或许是神明直接拱手相送也说不定。” 因为它是正一教法脉的建立者——张道陵留给后人的! “如此说来,八奇技的出现和天师度真有莫大的关系,大耳贼在后来到底干了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张之维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好多年后的事,现在去想,只是庸人自扰。 “通天箓倒是有些明白了,但这个媒介没搞明白,想偷也偷不成。不过,知道神明下拨神力的锚点是法箓本身,以后无论是画符,还是开坛做法,都可以省略很多步骤了。” 张之维平息体内的炁,手背上的太上三五都功箓隐去。 他走出静室,继续来到书架前翻看典籍,看到一个简单实用的坛仪,就默默记在心里。 道藏殿里做实验还是不太方便,要是一个失手,失火了,师父非吃了他不可。 张之维准备一次性记个遍,回头慢慢尝试。 不知看了多久,外面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张之维正打算离开,忽然又发现一门很有意思的法坛——飞剑诛魔。 “飞剑?!” 张之维瞬间就来了兴趣,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谁人不向往? 但那种手一指就出鞘的飞剑之术,只是后世很多网络杜撰出来的,真实并不存在,反正天师府是没有的。 这一点张之维可以确定,因为他在很多年前去问过张静清,最后挨了一顿削。 “我倒要看看,这飞剑诛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之维当即拿起道藏,很快就通读了一遍,对其中的飞剑诛魔手段有了了解。 飞剑确实是飞剑。 但不是他印象中的飞剑。 反正和御剑乘风来的潇洒不沾边,除魔天地间倒是算得上。 使用时必须开坛做法,完成一套复杂步骤后,才能施展,属于前摇很长的大技能。 一般适用于对付一些很苟的家伙。 比如某处江河里闹起了妖怪,这些妖怪有灵,知道岸上的道士不好惹,就一直躲在水里搅风搅雨。 大圣下水了都不好使,更别说道士了,自然不能下水和妖怪鏖战。 那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用到飞剑诛魔这一法坛了。 在江河不远处,摆上法坛,一番做法后,一拍法剑,法剑横空,飞出入江中,使命直达,顷刻江水波涛翻涌,鲜血遍染。 而这一招,在影视剧里也有体现,《灵幻先生》里,英叔用金钱剑,飞剑杀巫师,用的就是这个法坛。 “这飞剑之法有些鸡肋啊,施展起来还得起坛作法,要定位后,才能取人首级,算是个加强版的咒杀之术,不如我的瞬发雷法来的方便!” 张之维有些失望,但紧接着,脑中灵光一闪,“不过……也不一定,雷法是强,但还能更强啊!” “如果我摆上法坛,施展飞剑诛魔之法,再在飞剑上施展五雷正法加持。” “雷法加飞剑,直接变导弹啊,这谁能挡的住?!” (本章完) 第113章飞剑诛魔,导弹出鞘 一念至此,张之维当即就有些意动了,按耐不住心思想出去试一下。 既然要试这种杀伤力颇大的法坛,那肯定不能在道藏殿试。 而且,要开启这个法坛,即便是张之维可以简化一些步骤,但该有的东西,还是得有。 譬如法剑就必须有,飞剑诛魔,剑都没有,还诛个鸡毛啊。 张之维走出道藏殿的大门,门口守着一个中年道士。 他是负责道藏殿的老高功张异的弟子,虽然比张之维大了不止一轮,但两人是同辈。 “师兄,师叔哪去了?”张之维问。 “之维师弟啊!”中年道士笑道,“我师父回去歇息去了,师弟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就问问而已。” 张之维其实是想师叔借法剑一用的,但既然不在,那就算了。 其实说起法剑,他也是有的,只不过开光之后就被他摆在了架子上,没怎么用过,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张之维离开道藏殿,先去过斋堂搞了点吃的,回到自己的袇房。 袇房里有供桌,有香烛,也有祖师爷牌位,张之维点燃三炷香给祖师爷敬上,又取下挂在墙上的桃木剑。 这是每个授箓弟子都会有的东西,虽然是木剑,但开过光,又日夜被炁温养,所以它的威力不比铁剑小。 当然,那是一般的道士,张之维主修丹功,打人打鬼多用巴掌,这桃木剑,他从未温养过,所以其中灵性已经不多了。 简而言之,就是要过期了。 看着布满灰尘,色泽暗沉无光的桃木剑,张之维一把抹去表面的灰尘,自语: “还好还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先温养一下!” 旋即咬破手指,聚炁于指尖,快速在桃木剑上书写了一段符箓。 书写完毕,手里的桃木剑已经多了些赤金色的光,再不像先前那么暗沉。 张之维呼出一口气,捻了捻手指,搓掉上面的血迹,心念一动,人体格局微微一运转,小小伤口顷刻间无影无踪。 搞定好法剑这个最关键性的东西,张之维便开始着手起坛作法了。 按照道藏所言,要开这个法坛需要以法箓为引,配上法剑,令旗、位牌、符简、章表……各种工具一应俱全,再口念经文,脚踏禹步才能开启法坛,施展出飞剑诛魔神通。 “好麻烦,难怪用的人不多,这一套操作下来,对面的敌人够杀你三千遍了,只适合搞偷袭,需要简化一下。” “这些步骤是开启法坛的下限,是给那些一板一眼的新手用的,我看看能简化哪些步骤?” 仔细思忖了片刻,张之维心里有了数,当即起身,在静室里摆了个八卦,周围放上黄纸笔墨刀剑,再拿了祖师爷牌位前的香炉、符简、章表摆上。 一切准备就绪,张之维手持一把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嘴中念起经文: “玄天上帝,真符敕行。佑圣真君^太微皓映,洞耀八门……” 这就是脚踏禹步,口诵真言。 几个操作流程完毕,张之维便开始起符。 取出一张黄纸,拿起笔,蘸墨,开始书写符箓。 这道符就是神灵敕令,也是开坛做法的最后一步。 书写完毕,张之维拿着桃木剑挽了一个剑花,剑尖挑起黄符,口中喊了一声: “急急如律令!” 顿时间,黄符无风自然,告知法脉里的神明。 随后,张之维便感觉到,冥冥之中,一尊披头散发,身穿金甲,巨大且威武的神明按剑而立,拧转头颅看了过来,那如瀑的长发下,眼如电光。 这一幕,让张之维心神一震:“这是……那是法脉,法脉里的神明看了我一眼,他为什么看我,我一个凡夫俗子,有什么值得他看的?” 正恍惚,手中桃木剑脱手而出,铮然鸣啸,盘旋在空中。 飞剑诛魔法坛,成了! 张之维回过神来,刚才那仿佛洞穿空间的一眼,看的他有些心里发毛,他开始思忖起来。 “不修边幅,披头散发,一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样子,这个形象,是哪尊神明来着?” 张之维摸了摸自己有些乱蓬蓬的头发,脑中很快就有了答案。 “刚才口诵经文第一句就是玄天上帝,玄天上帝又被称为真武大帝,也叫荡魔天尊、披发祖师,披发披发,形象对得上,这个法坛敕令的神明,居然是真武大帝!” “真武大帝是武当的尊神,难道说是我这个龙虎山的弟子去敕令他,惊动了他的一丝真灵,让他有些意外?” 张之维皱眉想了一下,觉得不应该。 真武大帝虽是武当的尊神,但其实道教各派都有供奉,没道理意外才对。 “算了,不去管了,虽然步骤有些简省,但也是按规矩办事,注视就注视吧!”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张之维抬头看天,喃喃自语: “你好歹是个祖师爷,咱们这地方,供奉了你一千多年。萨满教的五仙家,为了点香火,禅精竭虑,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也没能弄到多少。” “而伱在道教运作之下,每个朝代都在为你加封,千年来受人供奉,坐拥这么多的香火,若你真有灵,那就显化一下,扫平……” “算了,只是一丝真灵而已,指望你扫平,不现实,要不,您显灵一下,传我一手荡魔剑法,我去帮你扫平一切,还这神州一个朗朗乾坤?” 张之维说完,什么也没发生,只有桃木剑悬浮空中,发出阵阵争鸣声。 “终究是错付了!” 张之维吐槽了一句,也不失望,刚才只是一时兴起,随便哔哔两句,并没做什么指望。 看着悬浮在身前的桃木剑,张之维没有直接打出雷法,那会毁了桃木剑的。 他运转体内的先天心火之炁和肺金之炁,让其分散而出,分别交织在桃木剑的两端,不让两炁攒聚合一,形成闪电。 要做到这一步,非常考验对炁的掌控力,一般人想这么做,只怕瞬间就会“炸剑”,但对张之维而言,却不算难。 若是降服心猿之前,可能会有些难度。 但现在,他的心猿强归强,却听话的很,保留威力的同时,又不影响雷法的掌控。 所以他能更细致入微的操作,集威力和掌控力为一体。 张之维一连打出十几道先天火炁和金炁,直至达到桃木剑所能承载的极限,方才停手。 而这时候的桃木剑,早已形象大变,散发着刺眼蓝光,表面流转着大量的心火之炁和肺金之炁,只不过两炁流转,却不相交,所以暂时没冒出闪电。 “想的有些简单,但做起来,还挺费心神的!” 张之维吐出一口浊气,并指在这剑身上缓缓拂过,让两炁攒聚合一。 “滋滋滋滋……” 刹那间,电光四起,如千鸟争鸣,整个静室都被闪电的炽光所照亮。 而位于闪电中心的桃木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终究还是吃了材质的亏啊,这桃木剑,不堪一用,得赶紧打出去,要是炸膛……额不对,是炸剑了,我这袇房不被炸成一团废墟?” 张之维连忙捏了个法决,走完飞剑诛魔法坛的最后一步。 “诛魔!” 刹那间,伴随着雷鸣声,桃木剑裹挟着闪电,从窗户破空而去。 一时间,风雷俱动,余威波及房内窗户。 “哗啦啦……” 各种木屑如流弹般飞溅,焦臭味满屋都是。 等飞剑过后,原本是窗户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跟被炮轰过一样。 不仅如此,房间内也好不到哪里去,各种陈设乱七八糟,八卦台破碎,就连祖师爷牌位的一角都被烧黑了。 张之维看着屋里的一切,呆若木鸡。 片刻后,回过神来,一脸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自语道: “大意了啊,早知道这威力这么大,真和导弹一样,我就用金光咒护住房间了。” “不过还好,没在道藏殿使用这个,不然,师父非得把我给吃了不可。” “对了,刚才情急之下,那枚‘导弹’,被我射到后山寥无人烟的老林地去了,这大晚上的,应该没有人在那里吧!” (本章完) 第114章天师遇袭? 在张之维试验飞剑诛魔法坛的时候。 天师府后山,一片密林中间有一开阔地。 一老一小在此站定。 老的那位,穿着一身朴素蓝色道袍,剑眉白发,负手而立。 小的那位,身穿灰色道袍,身材矮小,相貌平平,唯独一双大耳极其醒目。 正是张静清和林怀义。 “师父,刚才我修行阳五雷时,有感心中燥热难耐,像是岔了一股炁,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如鲠在喉,这是怎么回事啊?”林怀义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 “不必担心,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是修行五雷正法的所必须经历的过程。” 张静清解释道:“你未曾破身,神完气足,阳气足满,修行的是阳五雷,心炁领肺炁率先生发。” “而心炁属火,生发它,自然是燥热难耐,只要能撑过这一关,降服那一股燥热,把心炁生发出来。” “下一步,就可以去生发肺炁了,肺炁属金,锐利无比,所以,在生发肺炁的时候,你会感觉两肺如遭刀割。” “但只要度过这两个难关,把两炁生发了出来,攒聚合一,这阳五雷就算是入门了!” 听了张静清的解释,林怀义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多谢师父指点,刚才我还以为是走火入魔了呢,弟子这就尝试降服那股燥热。!” 林怀义说完,盘腿打坐,闭上眼,正要运功,突然又睁开眼,一脸好奇道: “对了,师父,之维师兄在修行阳五雷时,用了多长时间才把心炁生发出来?” 林怀义是一个矛盾的性子,一方面想要藏拙,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另一方面又争强好胜。 闻言,张静清皱了皱眉头,脑中回忆起张之维修行阳五雷时的场景。 当时他告诉了张之维阳五雷的行炁方法,张之维也像刚才的林怀义一样,在他的护法下开始运炁。 不过,不同于林怀义觉得燥热难耐,睁开眼,询问自己是否走火入魔。 张之维这小子一入定就是一夜,再一睁眼,眼睛里就喷薄出了数寸长的电光。 他没要任何的指点,只是知道了行炁方法,一夜之间,阳五雷的修行就入了门。 林怀义问他这个问题,无异于自取其辱。 张静清想了想,没有告诉林怀义真相,而是劝诫道: “怀义,修行途中,切勿争强好胜,控制自己,才能掌控他人,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是,师父!” 大耳贼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张静清的话外音,自己肯定是不及师兄的。 我一定会努力赶上师兄,超越师兄!林怀义深吸一口气,正要进入入定状态,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就好像有什么大祸临头了一样。 一睁眼,便看见自己的道袍和师父的道袍上,生起了一丛丛“毛刺”,还时不时,泛起些极轻极微的静电。 “这是……师父要给我演练雷法?” 林怀义一脸懵,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便听见师父怒喝了一声:“谁敢对我动手?!” 紧接着,右手一挥,金光透体而出,形成一个光罩,护住他和自己。 “动手?哪个这么胆大包天,谁敢在龙虎山对天师动手?” 林怀义脑中刚这么一想,忽然感觉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四起。 猛地抬头一看,便见夜空中,云层漆黑,但云边呈灼烧般的亮色,似乎天空中密布着燃烧的炭,随时都会降落在大地上。 “这是……”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下一秒,天地大亮,绚烂灿白的光便塞满眼前。 随后,“轰隆”一声雷鸣在耳边炸响,就好像有人拿着重锤往耳膜上死命一擂一样。 林怀义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轰隆隆……” 而后,老林地里发生了爆炸,风与火,雷与电,都作炽光与轰鸣,刹那间将两人吞没。 直面雷霆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即便这个人是天师也不例外。 雷霆过后,张静清略显狼狈,一身道袍破碎,原本虬髯遒劲的胡子,也被烧了大半,脸上有焦黑的痕迹,看起来灰头土脸。 “呼……呼……呼……” 张静清剧烈喘息了一下,刚才他不在爆炸的中心点,但也不好受。 抬头往上看,只见原本密布天空的云层,被划开了一道明显的口子,口子这端,是他这里,口子那端,在龙虎山。 “煌煌天威,风雷俱动,是我正一雷法,而且有如此威能,是谁?府上哪个老高功在袭击我?” 张静清一脸震怒加不可思议,几个被上代天师授予过雷法的师兄师弟从他脑中快速闪过,但都被他否决了。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对我动手!” 正疑惑,突然感觉怀里有异样。 张静清回过神来,将一直护在怀里的林怀义拧了出来,左右翻看一阵。 此时的林怀义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眉毛头发都卷曲蓬松,双眼紧闭泪流不止,被张静清拎在手里,跟还没睁眼的奶猫一样,手脚瞎划拉,显然人还有些懵。 不过还好,人没事。 张静清松了一口气,并指点在林怀义的眉心。 林怀义悠悠转醒,可随之醒来的,还有脑中的眩晕、身上的刺麻与眼里的酸痛。 他稍稍睁眼,惊讶的发现,周围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大坑,大坑中间凸起了一块,而自己和师父,就在这凸起的一块上。 “这是……” 他正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就察觉身子腾空而起,是师父在带着他往大上清宫而去。 被架在腋下,林怀义偷偷打量了一下浑身有些狼狈的师父,察觉到了师父脸上的盛怒,再联想到刚才突如其来的雷暴,顿时咂舌,龙虎山怕是要变天了。 而此刻,龙虎山,袇房区。 张之维这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师兄弟们自然也是闻讯而来,第一个跑来的是小迷弟田晋中。 田晋中扒在窗户上,把脑袋伸进窟窿里,探头探脑的打量里面的情况。 但现在是夜晚,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他还以为张之维出事了,一脸焦急的嚎道: “师兄啊,伱怎样,师兄,你没……” 张之维身形一动,瞬间从正门挪移了出去,来到外面窗户,拍了拍趴在窗户上干嚎的田晋中的肩膀。 “啊?” 田晋中被吓了一跳,一个蹦跳就钻进了屋内,然后又快速从屋内把脑袋伸了出来,见到张之维站在外面,顿时松了一口气。 “师兄,你这怎么回事啊,跟和谁打了一架一样。” 张之维摆了摆手道:“无碍,我修行雷法时一时兴起,搞出了点岔子,不要紧!” “啊?!” 田晋中看向屋内场景,顿时瞠目结舌:“你说这是因为你练功一时兴起?雷法的威力有这么强吗?” “是啊,所以你好好修行,争取让师父也传你啊!”张之维随口说道。 “雷法的威力可没这么强,之维啊,你这臭小子又在搞什么?你师叔我正在静修,被你吓了一大跳,我真是想抽你了,这是天师府,你要瞎捣鼓,去后山捣鼓去,那里宽敞,随便你折腾……” 这时,老高功张异走了出来,怒气冲冲,怼着张之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他的袇房和张之维的袇房隔的不远,刚才那一枚“导弹”,是贴着他的袇房升天的,把他的屋檐都给震坏了。 要知道,他主修的是符箓一道,不是丹功,命上的修为有限。 刚才那柄被张之维打上了十几道雷法的飞剑,贴着他头皮飞过的时候,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当时,他都在静室里仰天大喊“吾命休矣”了。 结果,那雷霆一个飘逸转弯,升天了,虚惊一场。 回过神来,他一拍老脸,袖子一撸,就冲了出去。 此刻找到元凶张之维,没当场把他摁在地上一顿爆锤,就已经很克制了。 此事自己理亏,张之维被怼的有些哑口无言,挠了挠头,讪笑道: “嘿嘿嘿,师叔师叔,这都是意外,意外啊,您放心,保准没下次了,绝对没有,你看,我自己的袇房也成这熊样了!” 见张之维认错态度积极,张异长出了一口气,尽管还是有些余怒未消,但也不好意思训斥了,只是心里岔岔的想,回头让师兄去训斥了。 “对了,刚才你搞的是什么?”他问。 张之维也不藏着掖着,就把自己刚才做的事给张异师叔大致讲了一下。 “你搞了个飞剑诛魔法坛,再在飞剑上附着五雷正法?这怎么弄的?雷法没这强的威力,飞剑也没这么强的威力,这雷法加飞剑,威力就这么高了?” 张异听完,一脸不解的问。 张之维当即解释道:“我一口气打了十几道雷法,威力自然不一般啊!” “打了十几道?”张异瞪大眼睛:“怎么,你的雷法还认人啊,能分的清敌我?不把你那把破桃木剑给炸没了?” 张之维解释道:“雷法是两炁攒聚合一才形成的嘛,我施加雷法的时候,只加两炁,不让它们攒聚合一就行了,等发射的一瞬间,再引爆啊!” 只加两炁,不让它们攒聚合一……张异听得有些牙酸,这什么破方法,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两炁相遇,迸生雷法的这个过程,不亚于干柴遇烈火,想要控制,难得很。 而想要一口气控制十几道,难如登天了好不好。 这小东西年龄不大,本事倒是不小啊。 得给师兄汇报一下,这老东西,一天担心这,一天担心那,他怎么就不担心一下自己这个师弟? 自己刚才差点就没了! 张异心里腹诽。 几人说话的功夫,其他的师兄弟们,也一个个从房顶上闻讯而来。 见到这动静是张之维搞出来的,顿时恍然: “我还以为是敌袭呢,原来是之维啊,怪不得呢!” “之维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 张之维挥了挥手:“练功出了点小意外,来来来,大家来帮我打扫一下!” “你小子倒是很会拉壮丁啊!”张异斜睨了张之维一眼,正说着话,突然,大上清宫铜钟大作。 “有大事发生,你几个小辈别乱跑,还有,我袇房的屋檐也被你弄塌了,处理的时候,记得一并弄好!” 嘱咐完,张异身形一动,朝着两里地外的大上清宫飞掠而出。 (本章完) 第115章龙虎山大会,谁袭击了天师 龙虎山上,天门峰直插云霄,乌云密布,墨绿色的林海摇曳,大风声响如虎啸。 大上清宫内,张静清已经换上了天师法袍,当中居坐 在他前方,是一群身穿各色法袍的老高功,这些人都是张静清的同辈师兄弟。 “今天我遇袭了!”张静清沉声道。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 “是何人所为?” “胆敢袭击天师,这是在和我们龙虎山开战!” “不管如何,此事我龙虎山必将追究到底!” 龙虎山,道教祖庭,天师,道门领袖,竟然在自家道场被袭击,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无怪这群老高功如此动怒。 这时,老高功易潜一步站出:“师兄在何地遇袭的?” “后山!” “师兄半夜在后山做什么?” 张静清沉吟片刻道:“我在后山教徒弟!” “教徒弟?是张之维吗?”易潜道:“这次张之维在陆家大院好好露了把脸,会不会是有人冲着张之维去的?师兄这是给张之维挡劫了!” “不是张之维,是一个新弟子!”张静清道。 “还请师兄细讲一下!”易潜道。 “当时我正在传道授业,突然天空风雷俱动,一道火流星一般的东西,裹挟着闪电袭来。” 张静清告诉众人,当时他与那弟子之间有段距离,带着他躲闪,怕来不及,就用金光咒硬扛了一击。 而通过接触,他发现那道火流星一样的手段,威力相当强大,若非落点位置有点偏,恐怕即便是他,也很难全身而退。 听了张静清的描述,易潜皱眉道:“火流星?从描述上来看,有些像是雷法,师兄能察觉出对方的根脚吗?” 雷法,并非是龙虎山独有,很多门派都有驾驭此道的能力,譬如术士的震字法术。 当然,各种五花八门的雷法中,最具盛名,威力也最大的,当属龙虎山的五雷正法。 张静清眼眸一低,继续说道:“那道火流星一样的东西,本身像是一柄剑,裹挟着风雷而来,但落点之后,我却没有看到剑身。” “至于袭击我的人的根脚,我已经看出来了,确实是雷法,还是我们龙虎山的五雷正法,并且威力极大,非浸淫此道多年不能使出。” 此话一出,刚才还哗然一片的大殿,肃然一静。 像是一柄剑……张异心里却是一跳,脑中难出一个念头,该不会…… “师兄怀疑,是在场的人里动的手?”易潜眼睛圆睁,环视一圈。 “不,我若怀疑,就不会召各位来此商议此事了,但我观那火流星的轨迹,确实是从我天师府里来的!” 张静清摇头道,他们师兄弟之间几十年的感情,虽经常在一些小事上摩擦不断,但实际却是一条心,张静清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对自己出手。 这时,场下的一位高功说道:“对了,说起那火流星是从府上来的,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动静,只不过当时我未曾在意,还以为是谁在修炼雷法?” 又一位高功道:“这我倒不曾注意,这几年,张之维这小子,经常半夜练雷法,让人不得清静,所以我晚上打坐时,习惯性在周围布上一层静声咒!” 到了现在,张异基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隐瞒什么,站出来道: “诶呀,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都是误会,误会啊,没谁想袭击师兄,大家散了吧,散了散了!” “嗯?!”张静清眼睛一瞪:“张异,那火流星是你小子搞的?!” 张异虽然主修符箓,丹功不强,但符箓一道也是能弄出雷法的,五雷符就是。 而且,开坛做法后,也是可以去法脉里的雷部请雷诛敌的。 其他几个老高功也纷纷看来。 “哪能啊?我像是这么孟浪的人吗?”张异说道:“说起来,师兄,这件事啊,还得怪你自己啊!” “怪我?我被袭击还怪我?”张静清眼睛一瞪,但紧接着,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紧接着便听见张异说道: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张之维搞出来的事,不怪你怪谁?说起来,我才真正的受害者,我在好好的静室修行,差点就被伱说的那火流星给一剑授首了!” “等会儿,你说那火流星是张之维搞出来的?” 张静清有些不可置信,从袇房打到后山,这有几千米选了,张之维的雷法能办到? 他最近不是在修金光咒吗,怎么,雷法也有这长进? 而且,那种威力根本就不正常,不像是直接打出来的,更像起起坛作法,敕令雷部发出来的远距离神雷。 亲身感受了一番,张静清最能了解其中的威力。 “你自己的徒弟,你不知道他的本事啊?散了散了,大家散了吧,这里没热闹可看了,都是误会。” 张异摆了摆手,阴阳怪气道:“无非就是张之维这小子试验新招,出了点意外,怕伤到人,就打到后山老林地去了,谁知道这个当师父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后山给徒弟开小灶?这不挨雷劈了吗?” 听到这话,众高功可不散场了,这不有热闹可看吗? 徒弟研究新招式,瞎猫碰上死耗子,一雷把正开小灶的师父给劈了,咋听起来这么让人啼笑皆非呢! “我看呐,把张之维喊过来,当面说道说道,看看他用的那火流星,到底是个什么招?竟然能伤到师兄,然后该罚得罚,该惩得惩!”易潜提议道。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用雷劈师父,大逆不道,确实该罚!”张异举手赞同。 “大可不必,一个小辈试验招数,又不是诚心的,不知者无罪,此事就算了,你们不得外传!” 张静清一挥手,否决了把张之维喊来惩罚的提议。 就这么点事,他还能把张之维吃了? 但要是此事被张之维知道了,他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而且,就张之维那个大嘴巴,知道了这事,过几天,还不传的人尽皆知,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为了面子,张静清决定先不收拾张之维,等哪天找个适合的时机,随便用个什么左脚先迈进大殿之类的理由,好好收拾他一顿。 “张异你直接复述一遍情况就好!”张静清道。 闻言,张异当即就讲一遍,包括张之维如何打出十几道阳五雷的炁来配合飞剑。 听完,大殿沉默了片刻。 这手段,听起来容易,但想办到,难如登天。 易潜提议道:“师兄,这小子的手段,高的吓人啊,你真这么护着?我上次忽悠他,要他带队去辽东,要不,干脆就让他去吧,我亲自带队得了,保管他一点问题也没有。” 张静清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 张异先开口道:“我看还是别了,师兄背着他给徒弟开小灶,都被他给劈了,你能管的住他?就凭他今天这手段,要是去辽东,那还得了?我担心他当天就一雷轰了倭寇的总部!” 一位高功笑道:“这不正好!” “什么正好啊?” 张静清说道:“那只是倭寇的排头兵而已,轰的倒是爽快,但有什么意义呢?然后所有辽东的倭寇势力手段齐出,开始疯狂报复?我们这次前往辽东,只是为了配合高家粉碎倭寇阴谋,可不是去大杀四方去的!” 张静清看向易潜:“和高家商量的怎么样了?” 易潜说道:“大致内容已经敲定下来了,但是参与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已知的除了四家和我们正一各派以外,还有燕武堂和一部分‘马’家的人参与,对了,师兄,听说全真一脉的伍柳派也有人出山!” 闻言,张静清道:“主张避世修行的全真也有人出手,不容易啊。既然内容已经敲定下来了,你赶紧安排人手吧,对了,再安排人手之前,找几件事,赶紧把张之维给我搞下山去,别给我弄出了什么岔子来!” “我已经有安排了,明天找个有些棘手的事,把张之维叫下山去,一切妥妥当当!”易潜说道。 (本章完) 第116章两孝徒谈话,我劈了天师? “好恐怖的一击,刚才那道雷光,应该是冲着师父来的,这件事要不要去和师兄商议一下呢?” 山道上,林怀义顶着个爆炸头,苍白着脸,哆哆嗦嗦的从大上清宫往天师府走。 正面吃了一记飞剑加雷法,即便是有张静清的金光咒保护,他受到的影响也依旧不小。 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脑袋发昏,时不时耳鸣一下,但他却无心去关注这些。 他是个心思很重的人,此刻满脑子都是先前那一幕,那道划破天际的雷光。 “前不久才和师兄讨论天下大乱的事,他说会乱很久,还说可能会乱到龙虎山上,现在就真已经乱到龙虎山上来了,师兄或许知道一点什么!” “只可惜,师父不让我参加大上清宫的会议,不然,还能知道的更多一些!” 林怀义一路拖着脚,跨过挂着“嗣汉天师府”直匾大门。来到天师府的袇房区。 刚一到,就看到一群师兄弟们穿行其中,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林怀义一愣,这什么情况? 田晋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怀义啊,你顶个球头傻站在那干什么,过来搭把手啊!” 林怀义扭头,看到田晋中扛着根大圆木,连忙接过一头,给他分担点压力,随后询问: “田师兄,这大兴土木的,是要干嘛呢?” 田晋中把大圆木在肩膀上挪了挪,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解释道: “之维师兄先前修行雷法,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出了点事故,把自己的袇房搞的一团糟不说,还打飞了张异师叔的房檐,连大梁都干断了,现在摇摇欲坠的,这不,师兄弟们在连夜抢修吗?” “啥?!你说之维师兄修行雷法,把自己的房顶都打飞了?” 林怀义一脸瞠目结舌道,他最近就在修行雷法,所以对此有些格外在意,要打飞房顶的话,那得多厉害啊! 田晋中纠正道:“不是把自己的房顶打飞了,是把自己的窗户打飞了,把师叔的房顶打飞了,走了走了,把这圆木给师叔安上去,就可以封顶了!” 这个时代的人,几乎人人都是生活小能手,龙虎山的道士也不例外,文能上房修瓦,武能下地犁田。 而现在的天师府,不包括大上清宫和正一观,光现在这个住人的大真人殿,就足足占地五万多方米。 这么大个地方,风吹日晒的,里面住的又都是异人,拆个家什么的,家常便饭了。 久而久之,天师府的弟子,那都是一等一等建筑小能手,所以别看张之维先前搞出的动静很大,屋内一切陈设都被破坏,窗户轰成大洞。 但经过一群师兄弟的修修补补,他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甚至比修之前还好。 ………… 林怀义和田晋中扛着根大圆木,一路肯吭哧吭哧跑到老高功张异的袇房前。 此刻,张之维在房顶上挥斥苍穹,充当人形起重机,运用金光咒搬材料,顺便指挥师兄弟们修房子。 张之维注意到林怀义和田晋中扛着圆木过来,手一伸,掌心金光吞吐,化作一只大手,把两人肩上的圆木抓走,放在合适的位置。 没了圆木的遮挡,张之维也注意到了林怀义的爆炸头,好奇道: “怀义,你这球头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练雷法岔了气,把自己给劈了……张之维心里腹诽。 他是知道师父已经教大耳贼雷法了。 林怀义摸了摸头,一脸淡定道:“啊,这个啊,我之前下山去了上清镇,找了一个剃头匠,剪了一个时兴的发型!” 张之维:“…………” “真是够时兴的哈,伱保持住!” 张之维笑着说了一句,扭头安排道:“大家再忙活一下,马上就可以封顶盖瓦了!” 随后,他手一挥,金光分出去十几股,把所有材料都送到该送的人手上。 林怀义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来到旁边堆垃圾的地方,注视着满地焦黑的建筑废墟,扭头问: “师兄啊,你这是练的什么雷法啊?怎么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把师叔的袇房给炸了啊?这距离可不是很近啊!” 张之维也不做隐瞒,直言道: “最近我在研究开坛做法,学了一门叫飞剑诛魔法坛的手段,突发奇想,尝试着把雷法施加在上面,看能不能有什么奇效,结果没掌握好力道,出了点岔子!” 飞剑加雷法……出了点岔子……林怀义顿时想起先前在老林地的那一幕。 脑中不由的冒出了一个有些惊世骇俗的想法。 卧槽,先前师父被袭击,该不会是师兄搞的吧?! 应该不是,他赶紧否定,那种威力,师兄怎么可能办到?肯定不是,我别自己吓自己…… 林怀义不断劝诫着自己,但脑中这个想法却是愈演愈烈。 他忍不住有些颤抖的问:“那个……之维师兄,你把你那个飞剑加雷法搞出来的东西,打到哪里去了啊?” 张之维忙着忙着做人肉起重机的活儿,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个啊,我寻思着威力可能有点大,为避免伤到人,就给它打到后山的那片老林地去了。我还打算明早去看看呢,那片老林地里,野味还挺多的,说不定能劈死一两个倒霉的熊瞎子,那样,咱们就有熊掌可以吃了。” 张之维一边盖瓦,一边说着。 但林怀义却无心再听,刚才张之维的话,于他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身子一软,竟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他可是一直把张之维当成要超越的对手啊! 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与师兄之间,差距不是很大,师兄之所以比自己强,更多的是年长一些,并且修行了五雷正法。 但现在看来……大错特错啊…… 一想到之前的场景,林怀义的心里就哇凉哇凉的。 连师父都被师兄一雷劈的很狼狈,自己真能追上并超越吗? 一时间,林怀义的脸上满是迷茫,有一种失去人生目标的感觉。 见林怀义瘫坐在那里,痴痴傻傻的,张之维出声喊道: “怀义,你在那里发什么呆,赶紧过来搭把手,弄完还能休息一会儿!” 林怀义脑中乱的很,根本没听张之维在说什么。 张之维屈指一弹,打出一个金豆子,点在林怀义的眉心。 “球头,发什么呆呢?赶紧的,上来盖瓦!” “呃呃呃,来了来了!” 林怀义连忙爬起来,脚下一踏,跃上房顶,熟练的干了起来。他本是一富商家的公子哥,从小锦衣玉食,但自从家里遭逢剧变,上了龙虎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往日陋习全无,做事勤勤恳恳。 “有心事?”张之维察觉出林怀义状态不对。 “有点!” “讲讲?” “不好说!” “不好说就别说!” 张之维看着林怀义的球头,根本没往这是他劈的方向去想。 还以为是大耳贼在练雷法时有些疑惑。 本想给他解答一番,但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师兄不必挂念,我想通了就好了,不过……” 说到这,林怀义沉吟了片刻,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过什么?吞吞吐吐的,快放!”张之维头也不抬道。 “师兄,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林怀义说道。 “嗯?我摊上什么大事了?” 张之维思忖一下,觉得自己最近也没搞事啊,给老陆,大璧和二璧的信都还没写呢。 林怀义一脸难色,组织了下语言:“师兄,今晚我在修行上有些困惑,就去请教了师父,师父带我去后山老林地里演练,结果却遇袭了!” “师父遇袭……后山老林地……”张之维脑中冒起一个不好的想法:“你……你们中招了?” “中了,中招了!” 林怀义瞪大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爆炸头,面无表情道:“我这球头,就是被你这个剃头匠给搞出来的。” 闻言,张之维手一抖,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发飞剑的威力。 那可是打了十几道雷法啊,虽然桃木剑的材质所限,承载不住那么多,消融了些,但威力也不可小觑。 自己平时和师父切磋,都只用金光咒被动防守,少有主动出击,就是担心一个不注意,把师父这把老骨头给折了。 结果现在冷不丁的给他来了一记狠的…… “那师父有没有事,受没受伤?”张之维连忙问。 林怀义一边盖瓦,一边说道:“师父有没有事,暂且不知,但你肯定是有事了,刚才大上清宫钟声阵阵,所谓何事,师兄不会想不到吧,我劝你赶紧去负荆请罪,迟了,可就……”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已经没了张之维的身影,只看到一缕电光在空中一闪而逝。 林怀义有些失落的看着张之维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本章完) 第117章负荆请罪,师父责罚 龙虎山,大上清宫。 天师遇袭这件乌龙事揭过以后,张静清开始和师兄弟们讨论关外辽东之事,商量着要派哪些人手前往会比较妥当一点。 “我看呐,李进这小子不错,一身本领扎实,做什么事都勤勤恳恳的,此次前往辽东配合高家,他非常合适!”一位高功说道。 “我倒是觉得不合适,这个小子就是个榆木脑袋,做什么都墨守成规,迂腐的很。”一位高功提出反对意见。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做事踏实成了迂腐?那照你这么说,干脆把张之维派过去得了,他做事就最不迂腐了,灵活运用规矩,张异,他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突然搞忘了?”那位高功说道。 张异提醒道:“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这是几年前,张异带着一群小辈去剿匪时,张之维说的话,当时土匪头子要跟他们讲江湖道义,扯江湖规矩。 结果张之维鸟都没鸟他,来了一就“我的规矩就是规矩”,然后动手把他们给清理掉了。 这件事情,后来也经张异之口,传遍了整个龙虎山高层。 这些老高功们,时不时就拿出这句话来调侃一下张之维,说他的这个“张”是嚣张的张。 “说事就说事,扯张之维干什么?” 见话题又扯到了张之维身上,张静清出声说道,他现在是一听到张之维就头痛。 但有句话说的好,怕什么就来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他话音刚落,殿外弟子过来禀报,说张之维背着几根荆条在殿外求见,说是犯下了大错,要负荆请罪。 殿中氛围肃然一静,老高功们齐齐看向主座的张静清。 “师兄,负荆请罪呀,这小子倒是挺机灵的,你准备怎么处理他?”张异一脸揶揄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看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师兄还能怎么着,这可是咱们龙虎山的大宝贝啊!”一位高功一脸揶揄道。 主座上的张静清捂了捂头,一脸无奈,这么快就知道了,一定是林怀义说的。 这小子不是很能藏的吗,怎么也变大嘴巴了,两个孽畜,一个欺师,一个差点弑师,我究竟是作了什么孽。 在此之前,张静清本不打算惩罚张之维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过段时间再好好修理他,结果张之维自己倒是上赶着过来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伱都送上门来了,我不打你一顿说不过去…… 张静清大手一挥:“既然他都负荆请罪了,那我也不说什么,让他自己去元和观领十鞭子,领完再来见我!” 闻言,其他高功们眉头一松,先前他们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其实对张静清处理张之维的态度还是颇有微词的。 太惯着了,犯了那么大的错,哪怕是无心的,也得敲打一下啊,现在一听要去元和观,顿时便再无异议了。 元和观是天师府里面壁忏悔的地方,是处罚违犯清规戒律的道士的处所,那里的刑罚很重,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去元和观会不会有些太严重了?元和观的鞭子可是策人神魂的法器,打人可谓是入木三分,痛到灵魂深处啊!” 张异想保一手张之维,在上一辈里,除张静清以外,张之维和他关系最好。 张静清一挥手:“无碍,小惩大诫,让他去!” 对于张之维的修为,特别是在金光咒方面的,张静清是有数的。 那是神魂稳固,金身无漏啊,别说十鞭子,就是一百鞭子,那也不痛不痒,小惩大诫,名副其实。 而这,未涉及此道的张异,不能明白其中奥妙,还有些担心张之维。 过了大概一刻钟,张之维神色萎靡走进大殿,有气无力道: “拜见师父!” 张静清斜睨了他一眼,都快气笑了,跟我在这装什么呢? 看破不说破,张静清沉声道:“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了,不知师父如何,有没有受伤?”张之维一脸关切的问。 张静清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张之维脸上的关心不假,脸色一缓,中气十足道: “无碍,你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你能伤我?想和我掰扯掰扯,再修行个十年八年吧!” 一听此话,周围的老高功们,个个扭过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心里在腹诽,想和你掰扯需要十年八年? 那先前是谁一脸严肃的说,那火流星威力相当大,若非落点有点偏,自己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的? 你就硬绷吧,我们都不想拆穿你,就静静地看着你扯犊子。 张之维不知其中隐情,见师父一脸中气十足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师父这把老骨头还挺硬朗,没折了就好。 但这时,张之维发现了盲点,张静清那一脸虬髯遒劲的大胡子,没了,下巴光秃秃的,看着好不习惯。 “师父您没事,弟子就放心了,可你胡子怎么回事?” 闻言,张静清脸色一沉,这胡子,他留了几十年了,每日都会梳理。今晚,算是折在这个孽徒手里了,被雷火波及,烧了大半,无奈,只得剔掉,总不能顶着半边胡子见人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十鞭子有些不解气,回头为师好好炮制你这臭小子……张静清强忍怒意,解释道: “要事繁忙,疏于打理,干脆理了,一了百了!” 众高功抬头望天,面目含笑,不言不语,静静看着师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师父高义,胡子一剃,办事效率,精神百倍,年轻二十岁都不止啊!”张之维奉上彩虹屁。 “高个屁,少给我油嘴滑舌,既然今天这事,是你这孽畜搞的鬼,那这会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大家散了吧,散了!” 张静清哪能不知道自己这帮师兄弟在看自己的笑话,当即就要轰走他们。 再说了,他们刚才在谈论派谁去辽东,现在张之维过来了,他们也不好再商议了啊。 闻言,众高功磨蹭了一会儿,还是陆续散了。 大殿内,只剩下张静清,张异,张之维三人。 张静清眼睛一瞪:“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教一下师父符箓一道的事!”张之维说道。 “这事你找你张师叔,为师还有要事!”张静清一拂衣袖,转身走出大殿,他现在不想和张之维说话。 殿内,便只剩下了张之维和张异。 张异走过去,坐上张静清的天师宝座,敲了敲桌子: “之维啊,你要问啥?” “师叔,先给我来两捆七星法剑!”张之维道。 老神在在的坐在宝座上的张异被惊了一个趔趄: “啥,两捆,还七星法剑,大晚上的,你跟你师叔我说梦话呢?别说两捆,一把都没有。” “那啥,商量一下,七星法剑没有,两捆金钱剑也是可以的!”张之维又道。 “金钱剑也没有,你想干嘛?” 张异略作思索,反应过来:“你是想搞飞剑诛魔的法坛吧,要两捆剑?这么多,你想诛谁啊?你小子又在打什么坏心思?!” 糟糕……张之维连忙道:“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嘛,这不还在试验中嘛,多多益善。” “多个屁,你这是在糟蹋,一般来说,飞剑诛魔后,把剑捡起来,还是能再用,但以你那个方式打出去,只怕剑毁人亡,多大家底啊,经得起你这么败?最多给你几把桃木剑!”张异没好气的说道。 “桃木剑也成啊!” 张之维连忙说道,对剑什么的,他不挑剔,只要开过光就行,反正一次性的,要什么自行车。 “回头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张异说道。 张异是天师府上的老高功,老法师,不仅负责道藏殿的一切,还是天师府的传度师。 所有新入门的弟子,必须经过他的传度,才能成为正式的授箓弟子。包括给新入门弟子发放法器道袍什么的,都是经由他手,所以张之维才来找他要法剑。 “多谢师叔了!”张之维笑呵呵的说道。 “对了,你施展飞剑诛魔法坛的时候,简化了多少步骤?”张异突然询问。 张之维便大致讲了一下。 听完,张异一脸惊叹道:“好小子,能简省的,都被你简省完了,你个‘太上三五都功经箓’的臭小子,开启法坛来比那些个老手还熟练了。” “嘿嘿嘿,多谢师叔夸奖!”张之维笑道。 “实话实说罢了,没想你这不仅丹功上天赋绝顶,在符箓一道上的天赋也是一等一啊,可以考虑多在符箓一道花点时间!” 张异继续道:“对了,我见你那飞剑加雷法的手段,确实好用,威力大的很,给你提个醒,这飞剑诛魔法坛,即便是被你简化了,但还是颇为繁杂,战时不管用,只能偷袭。” “不过,你可以在平日里开坛做法,敕令成功后,飞剑凝而不发,将神通封在黄符之中。如此一来,虽然效力会伴随时间不断流逝,但是在遭遇战时,仍旧能发挥出很好的效果。” 一听此话,张之维连忙道:“师叔说的,我知道,但要想把起坛作法的神通封于黄符之中,也需要特殊手段的啊,我看了飞剑诛魔法坛的道藏,上面并没有记载,所以这门法术只能开法坛来使用?!” “谁说的?”张异笑道:“之所以没有,不是不能,是不划算。你把这法坛神通封于黄符之中有什么意义呢?” “制作一堆飞剑诛魔的符箓,然后再背一堆法剑去配合着使用?咱们道士就一把法剑,所以他这门神通封在符箓里,意义不大,远不如五雷符好使,所以就没费劲去弄。” “但你不一样,你的雷法造诣高,可以用雷法配合飞剑,这就有意义了,今晚回府,我就去给你研究一下,把这个封存于符箓的法门给你弄出来!” “毕竟你小子马上就要下山去做事了,多点手段,多点杀招,咱们这些老家伙也更放心一下啊!” 张异拍了拍张之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那就麻烦师叔了,师叔高义!”张之维连忙道。 张异捋了捋胡须,笑道:“你师叔我叫张异,义气的‘异’嘛,对了,我的袇房弄好没有?” 张之维竖起大拇指:“妥妥当当,远胜从前!” “好,明早等我好消息!” 张异风风火火的离开大殿。 (本章完) 第118章给老陆和二璧写信 大上清宫,师叔张异走后,玄色大殿内,只剩张之维一人。 张之维环视一圈,从师父的天师宝座前拿了两张金色的符纸,转身离开,朝前山门的正一观而去。 张异师叔说,我马上要下山办事,所以打算连夜给我把飞剑诛魔法坛神通封存于黄纸符箓的方法给研究出来。 看来挺急的,明天估计有急事,为避免夜长梦多,我先飞鹤传书给老陆和二璧。 对于几个长辈的打算,张之维门儿清,易潜说要通过几件事来考验他的能力,再决定他是否能担待带人前往辽东的重任,张之维只当他在放屁。 ………… ………… 夜风习习,龙虎山的山道上,长久萦绕的油蜡味被吹散了些。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小道士,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铜锣,打着哈欠朝前走。 他是龙虎山的巡山小道士。 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小道士的身后猛的窜出来,怪叫一声: “哇哈!” “啊啊啊……” 巡山小道士被吓得一蹦三尺高,落地时踩到草皮,脚下一滑,从十几米高的草坡上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就要跌落山谷的时候,一道金光拖住了他,就把他带上了山路上。 张之维放下小道士:“小老弟怎么回事啊,你差点给我吓出个好歹来。” 他对此人有点印象,是个刚进入天师府不久的小师弟,拜入的是张异师叔的门下,学的是符箓之道。 小道士喘着粗气,余悸未消,岔岔地看着张之维: “之维师兄,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差点把我吓出个好歹来。” “哈哈哈!”张之维笑道:“开个玩笑嘛,谁知道伱小子巡山胆子还这么小,这可不成啊,别敌人没巡到,自己一失足摔出个好歹来!” “师兄你如果不无聊吓我,我怎么会摔?”小道士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你觉得我无聊,故意吓你?” “难道不……” “嗯?!”张之维眼睛一瞪。 小道士立马就不敢顶嘴了。 张之维支棱起师兄的态度:“我是看你巡山的时候,脚步松散,反应迟钝,才试探一下,结果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第一反应不是运转金光咒还击,也不是敲锣报警,你居然往山下蹦?咋了,想自我了断啊!” 小道士嗫嗫喏喏的不敢说话。 张之维继续道:“受到惊吓,金光都不能自动运转,庇护全身,你使用金光咒之时,是不是还得念一段长长的咒语来进入状态呀?” 小道士点了点头:“我刚修行金光咒不久,还没完全掌握其中精髓。” “这可不太行,你虽然跟着张异师叔主修符箓,但金光咒这种安身立命的手段,还是不能落下,可这种入门功法,如果去找师叔还是有些不好。” 张之维安排道:“我本来可以亲自指点你几天,但我最近有急事,这样吧,你去找林怀义,让他指导你修行金光咒,他若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之维师兄!”小道士问,“林怀义是谁啊?” 林怀义是个小透明,除了张静清那一脉的几个师兄弟认识他以外,府上其他人对他根本就没印象。 “不认识?”张之维顿了顿,说道:“就跟你差不多高,那个耳朵很大的那个,耳朵很大,懂吗?” “哦哦,之维师兄,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不过这位师兄在金光咒方面很厉害吗?” 小道士有些怀疑林怀义的水平。 张之维点头道:“那必须厉害,整个龙虎山年轻一辈,都找不出几个比他厉害的,你找他好好学,如果他不好好教,你就告诉他,我回去后要抽他!” “真的假的,整个年轻一辈都没几个比他还厉害呀,那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呢?” “人家这是低调,低调懂吗?好了,你继续巡山,别打瞌睡,每周轮一次呢,长点心眼吧!” 张之维说着,转身朝正一观而去。 其实,张之维知道林怀义的想法,但有些事,他不能感同身受。 在他看来,既然师父已经在给大耳贼开小灶,想必已是完全接纳了他。 那就别搞的这么畏缩了,有东西就亮出来,藏着掖着是什么意思?搞的在龙虎山图谋不轨一样。 不会真想藏拙几年,然后和自己打一架吧,不会真觉得能打赢自己吧? 张之维从未把林怀义当成过对手,他也不太关心这些。 安排这个小师弟去请教林怀义,也无其他不良心思,就单纯觉得,这个小师弟练的很差,林怀义练的不错,那当师兄的,教一下又如何? 来到正一观门口,即便是深夜,这里也是香火旺盛,前来上香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 张之维身形一动,直接进了观内。 正一观位于龙虎前山,是天师府与外界直接接轨的办事处,外界一切消息要进龙虎山,首先要在正一观过一道手。 所以龙虎山的驿馆也在此处,驿管就是龙虎山负责联通各方的部门。 这个时代,虽说电话被发明出来,已有五六十年之久。 但能应用到的地方很少,龙虎山依旧用的是古早的传信方式——飞鹤传书。 “诶呀,今天什么风啊,居然把之维师弟给吹来了,快快快,上座,倒茶,倒好茶!” 驿馆这种情报来往的重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把守。 负责驿馆的师兄见张之维前来,连忙招呼起来。 张之维的人缘很好,整个龙虎山,除了师父张静清动不动给他上嘴脸外,其他人,无论是同辈还是长辈,对他都是和和气气。 “师兄你们就是太客气了,一家人,搞这些!” 张之维走进驿馆,也不客气,坐上椅子,喝了一口好茶,直抒来意: “师兄啊,我是来寄信的,寄给四家中的陆家和吕家!” “那好说啊,四家和我们龙虎山来往也算密切,是有专门的传信通道的。对了,惯例问一句,之维师弟找四家干什么?”驿馆的师兄询问。 张之维抿了口茶:“还是上次去陆家参加大寿的事,几位师兄可能不太清楚,我给你们讲讲……” “你不用讲,我们都知道的!”一位师兄笑道,“你一巴掌把陆家少爷击败并打哭了不是?” 另一个师兄补充道:“还把吕家双璧中二璧当鸡仔一样拎着收拾了一顿。!” 又一个师兄补充道:“一巴掌还把大璧的脑袋打进地里了,说是打了个倒栽葱。” “还有还有,几乎一人挑了在场所有的年轻一辈!” …… 几个师兄七嘴八舌,就把张之维的光辉事迹给说了个遍。 “…………”张之维有些诧异,“你们知道的还挺详细的啊!” “那可不,田晋中那个大嘴巴,那几天可是见谁都来一段,给你好好的广而告之了!”一位师兄道。 “就是,上次我问他吃饭没有,他来一句,师兄,你也知道之维师兄在陆家大院一人横扫全场了吗?哈哈哈……”另一个师兄大笑道。 闻言,张之维战术喝水,他倒是没想到田晋中这么能宣传啊,这小子是龙虎山宣传部的?! “说实话啊,之维,你这次可是好好的给咱们龙虎山长了把脸啊!”师兄笑道。 张之维叹了口气:“师兄你可莫取笑我了,长什么脸啊,最近我回山之后,降服了心猿,心态浑圆了许多,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火。” “说起来,咱们龙虎山和四家之间关系也算莫逆,和三一门也交好,我之前搞那一出戏,有点伤和气啊,我觉得该做点什么!” “所以就想书信一封,请陆谨和吕家双璧来龙虎山一聚,到时我设宴款待,把酒言欢,消除误会,这样也不影响以后的和气嘛!” 这就是张之维的打算。 从驿馆寄出去的信笺,内容都会有驿馆的人检查一遍,他当然不能在信上问陆谨辽东那边的消息。 所以只能找个借口,把陆谨叫来上清镇了。 而这个借口,很合理。 驿馆的师兄听完,一拍桌子,激动道: “之维师弟,你有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我相信师伯师叔他们都会很欣慰的。这样吧,你写,写完我给派个加急,保管明天就到陆家和吕家!” “那就多谢师兄了!”张之维笑道。 随后拿出从师父案桌抽出来的涂金纸,开始书写起来。 涂金纸是以前榜登科进士用的纸,也是制作符箓的上好材料,能最大程度保存符箓里神通法术的效力。 张之维用它来写书信,无疑是相当奢侈的,旁边几个师兄见了,咧了咧嘴,有些心疼。 “陆老弟,见信如唔,大院一别,已隔多日,最近修为略有精进,忽然有感上次不妥,想邀你来上清镇一聚,把酒言欢,探讨修行真谛……” 给老陆写完,张之维又给吕慈写了一封: “二璧啊,见信如唔,大院一别,已隔多日,我最近修为大有精进,感触颇深,觉得上次给你的指示还是太潦草了一点,出手也重了一点,特邀你来上清镇一聚,共探修行之道,同时把酒言欢,这次我做东,我四杯,你一杯,速速来战!” 写完之后,张之维把信交给驿馆师兄。 师兄接过信笺看了一眼,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笑道: “你四杯,对方一杯?之维啊,看不出来你还海量啊?” “毕竟表歉意,态度得有嘛!”张之维笑道。 “那成,之维师弟,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说着,只见那位师兄双手翻飞,一捏法诀,两张涂金纸便化作两个金色纸鹤振翅而起,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飞出驿馆,消失在夜幕之中。 “搞定了,去陆家的,估计明天上午就能到,去吕家的嘛,应该要慢点,得下午!”师兄笑道。 “那就多谢师兄了!” 张之维又客套了几句,离开驿馆,回了天师府。 看着张之维离开的背影,一个驿馆的师兄喃喃自语: “之维还是很好说话的嘛,怎么外面传的那么凶呢,要不是他自己没否认,我都以为那些消息是假的,是以讹传讹!” “得了吧,之维这小子,也就在咱们龙虎山,和咱们这些师兄弟们好说话,要是下了山,哼哼……” “哼什么?怎么着?难道之维出去之后,还能换一张嘴脸不成?” “都自己人,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换一张嘴脸,这叫内圣外王,对内和和气气,对外施行王道!” “师兄啊,之维没在这,你不用这么说?”一位道士笑着提醒。 那位师兄猛一拍桌:“你以为我是溜须拍马之辈?!真是好笑,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把刚才这事写下来,写成两份,一份给师父,一份送到大上清宫,给天师师伯!” 不久后,两个黄纸纸鹤飞出从驿馆飞出。 一份飞往不远处正一观里大殿。 一份飞往大上清宫。 (本章完) 第119章师叔送宝,神格面具三阶段的鬼神? 天刚亮,大上清宫铜钟敲了一百零八下。 张静清结束打坐,用过弟子送来的早餐后,起身来到书房。 书房门楣上有书联一副。 上联“泮芹蔓衍芹期来”。 下联“丹栏花开栏可攀”。 门额上书“秀接衡阳”四字。 推门而入,张静清的书屋有两扇屏风,屏风后面是书桌,桌上有各样的笔墨纸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19章师叔送宝,神格面具三阶段的鬼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骑鹤下山,陆谨到来 “大可不必如此,我一人足矣,我的本事,师叔您还不放心吗?”张之维说道。 在他看来,易潜如果增派人手,那肯定是派两个老资历的中年师兄,这种师兄的行事作风往往都有些死板老套,和他们一起,反倒不自在。 “你的本事嘛……” 易潜想起昨晚张之维一记飞雷剑,差点把师兄张静清都轰出个好歹来的壮举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0章骑鹤下山,陆谨到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吕慈的进步,出发龙虎山 吕家村。 王家家主和吕家家主在商议事情。 “这次老高那边的事,吕兄这次你准备带多少人去?”王家主说道。 吕家主道:“此次行动,要精不要多,我带上几个好手过去就可以了。” 王家主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家那两小子,要带过去历练历练吗?” 吕家在沉吟片刻,道:“不全带,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1章吕慈的进步,出发龙虎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降临分观,神格面具 紫云观属于正一派,是天师府的分观,因为靠近省城,所以建设的不小。 观里的道士,也都是由天师府直接委派过来的,个个都有真本领在身。 靠着过硬的手段,紫云观在这片地区也算是稳稳扎根,香火旺盛。 而作为正一教天师府的分观,降妖除魔这种祖传的本领,自然是保留着的。 方圆百里内,但凡有做法事,看风水,算命,撞客之类的事,都是找紫云观。 以往,凭借着传承自天师府的手段,紫云观在这方面,可谓是无往不利。 但这次,他们却是遇到了棘手的硬茬子,观里在开会商量对策呢。 这时,一个小道士神色慌张的跑进观内: “观主,黄石镇那里又出事了,昨晚,一家十三口人,全部暴毙,都被扒了皮啊,尸体血淋淋的,镇长那边还在等着咱们去处理啊!” 紫云观的观主是个有些清瘦的老道士,听到又死了这么多人,满脸愁容: “又死了这么多人,这鬼物怨气重的很呐,本就是一个修行神格面具的异人,如今横死化作厉鬼,一身实力暴涨,单凭我们紫云观的力量,难以降服,也不知府上的高功什么时候能到?” 一个中年道士提醒道:“观主,我们昨天飞鹤传信的,按理来说,今早会到龙虎山,如果不被积压,上午可能会被审批,然后总坛会根据我们汇报的情况,指派合适的高功前往。” “这起码也得要个半天左右,而我们紫云观距离总坛足足四百来里路,即便是总部的高功马不停蹄的过来,也得大半天,这一来二去,小两天时间就过去。” 紫云观主叹了口气:“也就是说,黄石镇那边,还得死上十好几人,要不,我们再试着去降一次魔?” 一位中年道士咬牙切齿道:“师兄糊涂啊,上次我们起坛作法,好几位高功元气大伤,都没能阻止那鬼物,要不是那鬼物对我等的杀意不强,没有赶尽杀绝,只怕我们这观里,就剩不下几个活人了。再一不可再二,咱们要再去,只怕下场好不到哪儿去。” 另一位老道士也附和道:“对,我也主张不去了,我们已经去了两次了,前后折损了好几个人手进去了。要我说,这事啊还得怪黄石镇那边有所隐瞒,偏偏说是什么普通闹鬼,害的我们损兵折将,可怜我那几个小徒儿啊,跟了我十几年,竟落的如此下场!” 听到紫云观主还要再去降魔,观里的人其他老道士,纷纷不答应了。 他们正一教,降妖除魔是天职,这没错,但打的过才叫降妖除魔啊,打不过就叫送死。 连吃了两次亏,他们现在只想等总坛的大高手到来,然后听大高手的号令。 见此情形,紫云观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 诚然,看着黄石镇的人被厉鬼所害,他心里有愧,但亲疏有别,也确实不能再带观里的人去送死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等总坛来人后,再作处理吧!” 紫云观主刚说完,便听见头顶传来鹤唳声。 他并没有细想,鹤这种东西,虽说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但紧接着,鹤唳声越来越近,甚至就出现在了观里。 有几人忍不住望去,却见一只巨大的仙鹤,出现在紫云观的空地上。 仙鹤背上有一大一小两个道士。 大的那个,身材高大的过分,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双眼亮如大星,好像能灼烧人,一看就是一个狠角色。 小的那个,脸上还有些稚气未消,穿着一身灰色道袍,背着一个小包袱,背上还插着五柄桃木剑,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两人从仙鹤背上下来,那身材高大的道士一招手,仙鹤白光一闪,化作一张符箓飞入他的袖中。 一见这番场景,紫云观内的众人,哪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全都面露喜色,连忙上去迎接。 “两位可是龙虎山总坛过来援助我紫云观的法师?” 虽然虽然来人的外貌有些过于年轻,但紫云观主还是很客气的抱手说道。 张之维抱了抱手:“正是!” 紫云观主又道:“两位小法师是先到了一步吧,不知道高功在哪?何时能到啊,此次妖魔凶猛,甚是难缠,恐怕还得仔细商议一下。” 张之维和田晋中对视一眼。 宣传部长宣传的不到位啊…… 张之维沉声道:“区区鬼物,何需兴师动众?我俩便足矣!” “对对对,我俩便足矣!”田晋中也跟着说道。 “这……” 紫云观的一群道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心念念的总坛高手来了,但与预期的不符,年轻的过分,真要听他们的号令吗。 从紫云观众人的脸上,张之维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不过,张之维并不在意,有没有真本事,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就知道了。 此番过来,他只想快去快回,可没想耽误太久。 不过他不说话,却不代表旁边的田晋中不说话,作为师兄的小迷弟,哪能忍受师兄被质疑,当即高声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可能有些不清楚我师兄的手段,那我就讲讲,伱们面前的这位,就是龙虎山第六十五代弟子里的首席,天师亲授的冒姓弟子,道号天通的张之维,张师兄。” “你们别看张师兄年龄不大,但他一身修为可不简单,五雷正法已经臻至化境,十三岁时,就一招击败已经成年的唐门高手。” “不久前陆家大院,一人轻松击败全场青年一辈,打哭三一门的青年翘楚陆谨,吕家双壁二打一,被我师兄两招制服……” “前些天,在师父也就是当代天师的切磋考校下,用高深的金光咒,破了天师的雷法……” 说起师兄的事迹,小迷弟与有荣焉,如数家珍。 张之维在旁边摸了摸鼻子,心里暗道,不愧是自己的宣传部长啊,这些话,让他自己来说,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而紫云观的众人,听了田晋中的话,看张之维的目光,从质疑慢慢变成了崇敬。 没错,就是崇敬,虽然他们常年驻守在外,很少回龙虎山总坛,但不代表他们就消息闭塞。 张之维在陆家大院一人单挑所有年轻一辈这件事,江湖上那是传的沸沸扬扬,即便他们离总坛几百公里,却还是有所耳闻。 当时,他们还在想,等过些日子,在每年一度的授箓大会,去见一见这位龙虎山的真龙,传说中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却没想到,这次求援,竟把这位给指派来了。 虽然旁边的那个小道士说的有些夸张,但在场的道士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张之维在龙虎山的地位。 说是宝贝疙瘩,那是一点也不为过,是绝不可能让他涉足险地的,既然他敢来,那一定是有万全的把握。 “原来是之维小高功,陆家大院一事,我等是久仰大名,此次降魔,我等全听从你的号令!”紫云观主连忙说道。 “是啊是啊,一切听小高功号令!”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冒姓弟子,在龙虎山是会被赐予五雷正法的,雷法傍身,降妖除魔,无往不利,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随后,几人寒暄了几句,好好认识了一下,同时,张之维也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前几日,黄石镇的镇长,突然派人来紫云观,说黄石镇闹鬼,请法师前往除鬼。 当时,紫云观主他们还以为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闹鬼事件,就派了几个年轻好手前往,却不曾想,这一去,就没能回来,全部折损在了黄石镇。 痛失好几个弟子,紫云观震怒,观里的几个修为高深的老道士,便带上各种法器,去黄石镇大摆法坛,想要除灭恶鬼。 当天晚上,厉鬼出没,双方便在镇上的祖宗祠堂前斗了一场。 这斗法结果嘛,无外乎是法坛炸裂,紫云观又折损了几个好手,最后惨淡而归。 甚至要不是关键时候,那女鬼被镇上的人吸引了目光,转头杀他们去了,紫云观里的几个老道士,说不定都要折损在那里。 狼狈逃回观里后,紫云观众人发现情况不对了,一个刚诞生的鬼物,怎么能这么凶啊? 便着手调查了一番,这才发现,厉鬼本名叫夏柳红,是省城里一个修行神格面具的老倡优开办的戏院里的名角,尤其擅长扮演戏曲中的魂子,最拿手的戏是《李慧娘》。 魂子,传统剧目中的那些已经死去人物的角色,也就是演鬼魂的,《李慧娘》这戏,就是以鬼作为主角。 戏里,李慧娘是一个被奸人拆散爱情,并且杀死的可怜人,在她死后,地府判官念她死的凄惨,赠其阴阳宝扇,让她去报仇雪恨。 而这李慧娘,就是夏柳红最擅长扮演的角色,扮演程度极高,只不过这个角色本身不像孙悟空二郎神这种神话角色那般厉害,所以扮演的倡优,也是平平无奇。 不过倡优嘛,唱戏谋生,又不打打杀杀,倒也无伤大雅,而且,这种弱的,扮演起来更加容易。 夏柳红靠着这般手段,一直做到了戏院里的台柱,作为台柱,自然会有很多人追捧,夏柳红便与其中一人相爱了。 那人是黄石镇镇长家的公子,一镇之长,地位不低,自然不允许儿媳从事唱戏这种下九流的行当。 所以,夏柳红就便离开了戏院,嫁到了黄石镇相夫教子,这些年,也没再碰戏曲。 但前些天,不知怎么回事,说是她与人私通,偷汉子被丈夫逮了个显现,镇里便执行家法,将她给浸猪笼,沉江淹死了。 此后,相安无事了一周,但等到头七的时候,这夏柳红突然化作厉鬼回归,在黄石镇大杀四方,每晚都有一家人暴毙。 后来,才有了请紫云观去除鬼这件事。 听完事情经过,张之维沉吟,在思考事情。 而一旁的田晋中,捏着下巴说道:“这事只怕是另有隐情啊,既然那夏柳红是一个异人,为何会这么容易就中招啊,还被浸猪笼?!” 张之维看了小迷弟一眼,解释道:“修行神格面具的倡优,性命上偏科很严重,若无防备,一包老鼠药就能撂倒。” “这样啊!”田晋中下意识对比了自家天师府的本领,感叹道:“那这神格面具,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手段啊!” “其实倒也有些可取之处,手段这种东西,不得看在谁手上啊!”张之维说道。 张之维对神格面具还是有些兴趣的,陆家大院时,他见到那位演钟馗的倡优,心里就起了自己演自己,打造神话的念头。 只不过当时顾着逆生状态和人体格局去了,对此并没有太重视。 但自从上次起坛作法,沟通法脉,与冥冥之中的那位真武大帝对视了一眼,这个念头就又冒了出来。 或许,他也可以像那真武大帝那样。 (本章完) 第123章神格面具第三阶段,在世鬼神 “对了,观主,现在黄石镇里怎么样了?” 张之维暂时压下以身化神的心思,询问道。 紫云观主道:“情况很不好,那个叫夏柳红的鬼物,每晚都会杀掉其中一家,而且手段极其残忍,昨晚就有一家十三口被害!” “这么凶啊,知道那里闹鬼,镇上的人不知道跑吗?”田晋中不解道。 “小高功说笑了,现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3章神格面具第三阶段,在世鬼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直面鬼物,丐版法脉 张之维带着紫云观的一行人来到黄石镇的宗祠前。 “到了,就是这了,上次我们就是在这宗祠前和那女鬼斗法的,还损失了几人。” 紫云观主低低感慨道。 “这里的阴煞之气好重啊,比上次来还要重很多,我们真要闯进去吗?” 紫云观里的一个中年道士有些担忧的说道。 闻言,田晋中道:“怕什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4章直面鬼物,丐版法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关门放猴,心猿狂欢 丐版法脉这个念头一起,张之维就有些按耐不住心思,探出精神力,细细感受一下,很快便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道家的法脉,不仅仅是盛装香火信仰的地方,所供奉的神明也在其中。 而这阴阳宝扇里,虽然存储着一些信仰之力,不过非常的杂乱散漫,甚至都不是一种,里面有土地庙的信仰,有城隍庙的信仰,有祖宗祠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5章关门放猴,心猿狂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螳臂当车,抬手灰飞烟灭 “砰!” 心猿一个头槌,恐怖的碰撞,发出酸牙的沉闷声。 女鬼的颈骨被这一头槌硬生生砸断,脑袋如同一颗断裂的发条,拧了足足九十度,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挂在了脖子上,惨烈得难以表述。 不过,这种伤势,对鬼物来说,并不致命的,女鬼反倒借助刚才的那股冲击力,猛地向后,想要和心猿拉开距离。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6章螳臂当车,抬手灰飞烟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茅山道友收尸,事件真像揭露 “工钱?” 紫云观主没想到张之维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心里暗道,这位小高功,还真是务实啊,若他以后当了天师,一定是咱们天师府之幸啊。 “小高功考虑的还真是周道,不过工钱这个事,不用担心,县上的人,对鬼神之事,还是颇为敬畏的。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赖账的,毕竟这件事闹的很大,县里也是有关注的。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7章茅山道友收尸,事件真像揭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夏柳青的报复,启程回龙虎 身材矮小……圆头圆脑……十几岁……光头小子…… 张之维脑中冒出一个人影来,一人中最深情的老童子蛋,全性妖人,“凶伶”夏柳青。 当然,现在这个时间点,夏柳青还不是老童子蛋,应该还是个小童子蛋,也还没成为全性妖人,获得“凶伶”的称号,甚至都可能没认识一遇误终身的金凤。 夏柳青,夏柳红,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8章夏柳青的报复,启程回龙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静功第五境,肉身成圣 晴空一鹤排云上,长风在身边呼啸。 鹤背上,张之维站在前方,闭目,负手而立。 而在他后方,田晋中盘膝而坐,浑身泛着金光,抵御着四面八方来的狂风,让自己不被吹下去。 “师兄啊,你怎么不说话?”田晋中有些闷。 “我在入定!”说这话时,张之维依旧闭着眼。 “入定?”田晋中有些诧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29章静功第五境,肉身成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修成神格面具第三阶段。 仙鹤背上,张之维入定,盘膝而坐,开始按照神格面具的法门运炁。 修行神格面具第一步,先观想要演的神,然后构建出脸谱神格,构建成功,那就标志着神格面具的第一阶段修成了。 运炁的时候,张之维脑中,忽然闪过真武大帝的样貌。 这尊大神和他对视过一眼,那身披金甲的高大神躯,披头散发下的熠熠眸光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30章修成神格面具第三阶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性命交融,成神后的能力 晴空万里,鹤背上,张之维找了个赶路的功夫,就把神格面具修行到了第三阶段。 修行速度之快,若是被那些同样修炼神格面具的倡优知道了,只怕当场以头抢地,毕竟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寻常人修行这个,哪个不是积年累月的去练,去演,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便是倡优们的真实写照。 当然,张之维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31章性命交融,成神后的能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回正一观报告,师父教诲 龙虎山遥遥在望,张之维掐了个法诀,仙鹤的速度立刻降了下来。 本来匀速飞行的仙鹤突然降低速,立刻就影响到了田晋中,入定状态被破坏,狂风一吹,惊叫一声,就要摔下鹤背。 难但这时,张之维伸手,一把抓住了田晋中的手,将其拖回鹤背坐好。 “师兄,你不是说要抓好的吗?” 田晋中看了眼下方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32章回正一观报告,师父教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梳理人体五行,修为提升 张之维走出正一观,看了看天色,还早,便转身径直回了天师府。 一路上,不时有师兄弟和他打招呼。 “之维啊,听说你挂职正一观,还外出办大事,这么快就解决好,真不愧是你!”一位师兄说道。 我才刚报告完出来呢……张之维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小田告诉你的?” “除了他还有谁,说起来,之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33章梳理人体五行,修为提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诓骗心猿,师叔送剑 电花在掌心绽放,明亮炽热,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 张之维看着掌心的阳五雷,手指微微一收,刹那间所有光华收敛,闪电变成一团白色的炁体,在掌中流转。 “这就是金旺得火,方成器皿的效果吗?” “两个相克的属性在调和之后,竟真没再剧烈反应了,生成雷法,反倒开始中正平和。” “如果我没猜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34章诓骗心猿,师叔送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护犊子的师父,使命必达的东风大剑 “师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之维一眼就到了张异手里的剑,连忙侧开身子,请张异和易潜进屋。 “刚才你师父找我小酌了几杯,说你小子这次下山降魔表现不错,紫云观那边对你可是夸赞有加,我这不是好奇吗,就过来问问。”张异笑道。 “这样啊,那师叔你先进来,我给你好好讲讲,对了,”张之维看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35章护犊子的师父,使命必达的东风大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剑法通神,凝练法箓 第二天清晨。 张之维在修行,心肺调和之后,他的炁运行的更为顺畅了,对于性命的淬炼也更效率。 同时,张之维还能无时无刻的感受到天地之间那些若有若无的信仰之力。 不过,这些信仰之力实在太弱了,弱到张之维都没兴趣去吸收。 “信仰之力虽好,但需要特地去经营才有,这很耗费精力,切莫去过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36章剑法通神,凝练法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师父开小灶,吕慈王蔼上山 “…………” 张静清笑着摇了摇头,他就说嘛,自己这个徒儿,哪有这么容易改变的,不过相较之以前,还是有些长进的。 “随便吃点吧,事情等吃完再说!” “好嘞!” 张之维去拿了副碗筷,正要下筷,见师父酒杯里没酒,就想给斟满,结果师父摁住了他的手。 “先不急,先吃菜,还没到喝酒 《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第137章师父开小灶,吕慈王蔼上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