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守夜人》 第一章 别人的录取通知书 咔哒。 咔哒。 灶台点不着火了。 门诺抬头看了看表盘。 阳光从窗口斜斜地落进来，将落在光柱里的那张清秀面庞，与起起落落的浮尘一同罩上了一层晕光。 哪怕不舍得用热水，但因坚持每日都用凉水洗脸，男孩的面孔还是干净而白皙的。 英挺而笔直的鼻梁在阳光里，连毫毛都泛着些许金色。 就是除了学校的一顿午餐外，很难吃得饱，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与其他同龄人相比略显瘦削。 “啧，燃气又用超了。” 门诺有些不耐地咂了咂舌。 吃低保自然有吃低保的好处，就这一点，门诺还是挺感激的。 低保政策，让他能够每个月拥有一定额度的水电燃气，也有一些福利物资可以领取； 每过一个季度，还有社会人士的捐赠分配，勤快点多跑几趟，填写上一堆表格资料，就能获得或多或少的生活补贴。 甚至还有权被卢法斯主教小学优先录取，并且减免了大半的学杂费。 别管那学校里教的都是些啥！ 起码算是有学可上。 这样的生活，对于他这么一个失去了双亲、连爷爷都患了冠心病需要长期卧床照料的10岁男孩儿来说…… 艰难，但勉勉强强还能过得去。 “不就是这个礼拜多替老爷子洗了个澡么？真是……” 门诺挠了挠他那头被剪得有些参差不齐的黑发，嘟嘟哝哝着转过身去，从屁股后头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卡。 又摇了摇一方铁皮盒子，打开盖子从里头数了点硬币出来。 “爷爷，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路上……小心点。” 听得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从里屋飘出来，门诺才抓着卡和硬币，匆匆跑出了门去…… 这里是英国西南部的布里斯托尔，西边的城区是要繁华许多的，商业气息浓厚。 而门诺和爷爷所居住的东边这里，环境就要差一些了。 好！其实也未必。 有时候，哪怕只是差了一条街，这一头与那一头，也会有不小的区别。 这是一条纯粹的居民住宅街，西边那头前几年刚刚拆迁改建完毕，造起了几排高高大大的公寓楼。 和门诺关系不错的一个同学就搬去了那边，听说他父亲是个会计师，家境其实是不错的。 但在街东头这里，便净是一些歪歪扭扭的老房子了。 住在这里的，都是穷光蛋。 那贫穷的气息，光看路边杂草的旺盛程度，大抵就能品出个七八成来。 “杂货旧物……杂货旧物换……换风车、金鱼、糖果、小蛤蟆……” 熟悉的叫唤声，从远处飘飘忽忽地传过来。 听听！ 连用不值钱的玩具和糖果哄小孩子回家偷拿东西的杂货贩子，都不会来这边瞎转悠。 门诺摇了摇头，捏着口袋里的燃气卡和零钱，往声音传来的街西头那边匆匆行去。 那边有个申请了支付点（pay pot）的小卖部，要想临时充燃气费，去那边就可以了。 “门诺——门诺——” 在经过那边临街几栋公寓前的小区广场时，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远远的，隐约能听见。 “嗯？” 扭头望了一眼，就见公寓七八层那个高度的某扇窗里，有个栗色短发的男孩儿朝他这边使劲地挥手。 他也抬了抬手，冲着对方一摆，示意自己听到了。 那男孩儿见状，这才用力一点头，而后就从窗口处消失了。 不用说，肯定是往楼下来找他了。 那小子就是之前提到的，门诺在学校关系比较好的一个朋友，名字叫“皮斯托·费伯”。 皮斯托是个比门诺个子还要小的小家伙，因为性格有些懦弱，经常被学校里一个胖子欺负。 一次门诺看不过去，就帮了他一把。 于是就被这小子给黏上了，不论门诺怎么说，这小子都一定要来“跟他混”。 想想也就由他去了。 不管皮斯托下不下来，总之门诺先拐进小卖部里充了燃气费，顺便又买了盒火柴。 出来时，正好就看到那小子从小区广场那边跑过来。 “呼……呼……门哥（big n）1，嘿！在上头一瞧见你那背影，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呼……” 小家伙这一路狂奔下来，跑得是气喘吁吁的，连门诺都替他觉得累。 “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这么说着，门诺刚想拉他去往旁边的长凳上坐，却反被对方一把扯住了袖子就往街边走。 “不、不了……门哥，我跟你说……前几天我遇到了件怪事儿，必须得跟门哥你商量商量！ 来……呼……来这边，我给你看样东西。” 门诺也没有拒绝，就这么被这小子一路拽到了街边的林子里，这才看着对方神神秘秘地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这事儿是真的奇怪，门哥，你不知道！几天前我收到了这封信，可你猜怎么着？ 它居然是……是……” 他说着说着，左右瞧了瞧，随后便凑到近前来小声道： “它居然是一个自称是‘女巫’的怪女人送过来的！ 她还跟我老爸老妈说了一大堆话，要说服他们让我去那什么‘魔法学校’上中学。 而最后，她居然还当着我们的面表演了几个魔术……” 皮斯托这小子在别人面前不怎么敢说话，但在门诺这里，却总是格外地话痨。 要是在平时，门诺早就摁着那蓬松的蘑菇头，让这小子少啰嗦个几句话了。 可是现在，他却早已没了那个心思。 “嗯，你让我瞧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对方手里拿过信封，在来回翻看了一眼后，便盯着正面那个盾形纹章愣愣地出了神。 那是一个大写的“h”字母，周围分别印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 蜡封印戳已经被撕开了，但上面的印记，也是同样的徽章…… “呵。” 十年了。 不，快十一年了。 尘封的过去，被这一封突如其来的信件扒开； 死去的回忆，开始向他发起凶猛的进攻。 “嘶——呼——” 门诺咬着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 连树荫也变得不那么清凉了，逐渐燥热的心，好似要将他浑身的血液一同点燃。 “门哥？门哥，你怎么了……” 皮斯托忍不住叫了他几声，但他却没有听进去。 他只是一脸微妙地呢喃道： “霍格……沃茨？” 略微一顿，门诺冲着皮斯托扬了扬手里这封信，问道： “我能看看里面的内容吗？” “噢，当然，”皮斯托忙道，“这本来就是要让门哥你帮我瞧瞧的呀！这事儿太怪了——” 没再多说什么，门诺便掀开信封，将里头折叠整齐的两张羊皮纸拿出来，打开仔细观瞧。 ——————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费伯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再派信使取回您的回信。 副校长（女） 米勒娃·麦格谨上 —————— 良久，在皮斯托热切的注视下，门诺将信纸重新叠好塞回了信封里，最后重新递回了对方手中。 “门哥，你……怎么看？” 听着皮斯托的追问，门诺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爸妈怎么说？他们同意你去了吗？” “呃，算是同意了！”皮斯托犹豫着道，“那个女人说了好多，还说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和健康着想…… 嗯，那女人倒是说不能告诉父母以外的人的，但门哥你可不是外人！ 门哥，我听那女人说，这世上可真的有巫师和魔法呢！只是他们与我们不住在一块儿，也不让我们发现他们……” “嗯，这不是挺好嘛！上魔法学校，可比去上中学有趣得多了。” 门诺这么说着，一双眼睛却仍在盯着那封信瞧，脑海之中思绪纷杂。 难怪几个月前出了那桩怪事呢！ 那事儿他也只是听说的，当时他不在附近。 事后据皮斯托自己说，当时胖子和那几个跟班又去找他的麻烦。 但是还没动手，就被一大群不知道从那儿飞来的鸟啄了个满头包，一路追到了校舍后头的墓地里，才算是逃出了生天。 那时听以为就是个巧合，可现在想来，却就是这封信的前兆啊！ ‘巫师……吗？’ 看着眼前这小子，门诺的心情有些复杂。 ‘那这几个月里，我自己身边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兀自琢磨了一番。 末了，却不由捏着口袋里的卡片苦笑。 ‘燃气断了算不算？’ “门哥？” 看着老大样子有些奇怪，皮斯托又叫了他一声。 “没事，”门诺摆了摆手，“去！这不是什么坏事儿，放心去就行了。到时假期里回来，偷偷给我说说那边的情况。” “欸！当然，没问题！”皮斯托当即一点头，“既然门哥也说了没事，那就一定没事，这回我可放心了！” 眼见这小子真像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一脸的踏实模样，门诺也不禁暗暗摇头。 他有那么可信么？他自己怎么感觉不出来？ 等等，说起来…… 现在是哪一年来着？ 第二章 如何成为巫师 今年，是1991年。 但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起码对门诺来说，绝对不是。 因为收到那份“魔法世界邀请函”的人里头，没有他。 于是，等到两个多月以后。 他就将按照原本的计划，去离他家最近的那所中学继续读书，半工半读，并且大概还要背上学贷。 这十年间，或许曾经他也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残酷的现实，总归会将那些幻想一点点地划破、揉烂，然后丢进垃圾桶里去。 一直到今天，现实与幻想一同给他开了个大玩笑。 这个世界有魔法！ 可惜不在他身上。 “门诺，怎么啦？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 傍晚晚餐后，在给爷爷擦拭身子的时候，爷爷这么问了他一声。 门诺摇了摇头，冲着爷爷笑了笑。 “没事，就是在想，到了中学里上课，又会是种什么感觉。” “会学到更多更有用的知识。” 老人拍了拍孙子的胳臂，也是微笑着说了一句，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对不起，是爷爷没用，还要拖累你……” “可别这么说，爷爷。” 门诺手头顿了顿，停下拧毛巾布的动作。 “能留在爷爷身边就很好了！你看看街对面的沃克家，一趟车祸全家人都没了，只剩下他一个—— 以前他还总骂人呢！现在连骂人的精神头都没了，可真是惨啊……” 说到这里，他朝爷爷露出了一个与他年龄相符的纯真笑容。 “相比起来，我可要幸福多了，是不是？ 现在爷爷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养病，好好地活着！有您陪着，比什么都强。” 老人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孙子。 看着他替自己又擦了一遍身子，然后帮自己穿上睡衣盖好被子，端着脸盆走出了房间。 “早些睡爷爷，我去储藏间收拾一下东西，有事就喊我。” “知道了。” 老人应了一声，又扭头看了眼搁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相片上是一家四口的合影，一对年轻的夫妇一起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而他，就坐在夫妇的旁边。 一大家子人，笑得很欢快。 啪嗒。 屋里的灯灭了。 黑暗中，流淌过老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 “霍格沃茨。” 卧室里，破旧的书桌前，门诺在本子上写下了这个单词。 他顿了顿，随后又在周围继续书写。 “魔咒、魔药、占卜、神奇动物、古代魔文。” “还有什么来着？”他嘟哝着。 有些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了，哪怕他记性其实还算不错，脑海中很多东西却也早已变得朦胧不清。 “哦……变形术？” 他把这个词添了上去，却也不知道拼写得对不对。 “占卜应该没用，划掉。” “古代魔文？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划掉。” “魔咒、魔药暂且合并到一起，”他画了个圈，将二者圈在了一块儿，然后用笔尖轻轻点了点，“得找个巫师……不，不大可能，普通的巫师也没用，而厉害的巫师……邓布利多？” 他笑了笑。 被自己逗笑的。 “唉，怎么才能变成巫师呢？”门诺默默地想道，“话说回来，这事儿有先例吗？” 老实说，这档子事，着实是一种无稽之谈。 然而，就算连自己也觉着可笑，他也不想放弃。 转过头瞥了眼窗外，夕阳早已沉入了地平线，放眼望去，夜色渐浓。 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只是有几盏似有些接触不良，啪嗒啪嗒地闪烁，迷惑着灯下飞蛾的心绪。 可即便是火焰的光辉，它们也会义无反顾地扑过去？ 更何况只是加了灯罩、又时明时灭的路灯。 当虚假的白天终于过去。 夜晚，才刚刚开始。 ‘一九九一年啊！大难不死的男孩上学了……赫敏·格兰杰、罗恩·韦斯莱……还有谁来着？哦，伏—— 呃，好像说是不能念他这个名字来着？能不能？总之小心点没错。’ ‘然后到了这个学期，那三个和我一般大的小巫师就要和黑魔头大干一架了，这……怎么能没有我的份儿呢？’ ‘对了，黑魔王今年是去霍格沃茨干嘛的来着？’ 门诺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脑袋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琢磨这些对自己又能有什么帮助。 “噢，是要去偷魔法石？”他点了下头，“哲人石，点石成金，长生不老药……嘿，也不知道对我有没有用？ 魔法石能把我变成巫师吗？” 一边这么嘀咕着，一边他又在本子上记下了“炼金术”这个词。 因为不知道怎么拼，还顺手翻了翻词典。 然后一笔笔认真记下。 “炼金术——魔法石——点金、长生不老药。” 他在长生不老药上又画了个圈，而后划了条直线，在旁边写上了“黑魔王”一词。 “嗯，其实……”他笔尖在黑魔王一词上连点了几下，却又无奈摇头，“可惜，他歧视麻瓜，要不然，倒反而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虽说这个人有问题，但在魔法研究方面，这个时代能比得过他的人貌似确实不多…… 而更关键的是，黑魔法——要把麻瓜变成巫师，从黑魔法方面着手，似乎反而是条正途？” 这么一想，他又在远离霍格沃兹的位置默默记下了“黑魔法”这个词。 但是并没有与“黑魔王”连接起来。 就在这时，一缕记忆悄然浮现。 “诶？说不定，将来我该去海对面碰碰运气？” 他隐约记得，美国那个魔法学校的创始人里，似乎有个麻瓜。 可就是不知道，现如今那学校对麻瓜的态度究竟如何。 ‘应该不行的！有那什么《保密法》在，即使是美国那边，估计也行不通……’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收获却是不多。 他又接着在这本子上陆陆续续写下了很多东西。 即使大部分他都已经记不全了，可凡是有点印象的，他还是都给写了下来。 万一，能找出什么办法来呢？ 只是很遗憾，一直到他困得不行，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也没有琢磨出一个相对靠谱的结果来。 台灯的灯光下，黑发的男孩儿嘴角流着口水呼呼大睡。 而就在被他胳膊压住的那个本子一角，可以看到，他在睡着前写下的最后一行字—— “直接让皮斯托带我去霍格沃茨见邓布利多。” 但是，这行字被重重地划掉了。 夜逐渐深了，窗外虫鸣唧唧，唱起不甘平凡的旋律。 只是黎明，还有点远。 第三章 不做人的决心 就如录取通知书上写的那样，霍格沃茨也是九月一日开学。 而在七月三十一日之前，那位负责接引皮斯托的女巫——门诺不知道她是哪位教授，但显然不是海格——就将会再次到来。 届时，如果皮斯托本人愿意，那她便会带领皮斯托，真正踏入魔法的世界…… 次日清晨，公寓前的社区广场。 门诺和皮斯托昨天约好了在这见面。 这会儿还很早，这片小小的活动广场上还没什么人。 露水尚未散去，只需轻轻呼吸，便有一种湿润清凉的感觉充盈胸臆。 皮斯托正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嘎吱作响。 门诺坐在了旁边一个一半被埋在地里的红色轮胎上，打算和皮斯托好好地聊一聊。 但先开口的却是皮斯托。 “门哥，昨天回去之后我想过了，你也和我一块儿去那所魔法学校！我一个人去，心里没底……” “嗯？” 门诺倒是没想到，这件事儿自己还没提，却被皮斯托主动说出来了。 就听皮斯托带着些不安，小声道： “那位女士说，七月三十一日前她会再过来一趟，带我去那什么巫师的巷子里买学习用品——你知道的，就是那张清单上的那些。 门哥你说，要是我请求她带你一起去的话……” “不，最好不要。” 门诺闻言，当即否决了他这个提议。 但也没对此多做解释。 经过昨晚那番梳理，他已经差不多记起了“《保密法》”这玩意儿的大概情况。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条例。 但他知道，如果皮斯托那样说，那位教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反而还会给他和皮斯托都带来麻烦。 只是关于《保密法》的事情，却需要皮斯托自己去了解，而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你也记住，不要把我知道了魔法世界存在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听，明白吗？” 门诺只能这样叮嘱道： “巫师为什么会和我们的生活分隔开来，这里头肯定是有很复杂、很严重的原因。 在弄清楚之前，你一定要注意这一点——听我的，小心些准没错。” 皮斯托一听，下意识便点了下头。 “当然，门哥你说的我一定听。” 虽然门诺也没怎么把他当自己的小弟去看待。 不过必须得说，皮斯托这么信得过自己，也确实让门诺少费了很多口舌。 因为门诺知道，这事儿对他们俩来说，或许真的会很严重。 让麻瓜知道巫师的存在，在魔法界那边是违法的。 一旦被发现，几乎就注定了门诺会被强制清除掉相关记忆，然后重新扔回到麻瓜世界来。 而皮斯托和那位负责接引他的教授，可能也会被牵累。 正因如此，就算门诺很想去对角巷看看，甚至以此作为他涉足魔法界的突破口。 可于人于己，这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略一停顿，小广场上安静了片刻。 皮斯托也不荡秋千了，嘎吱声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门哥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他不想打扰门诺。 其实门诺正在考虑昨晚想到的那几个方案。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计划，但实行起来，难度都不算低，而风险亦是可大可小。 比如说，以热爱魔法与巫师、愿身先士卒打破巫师与麻瓜间的隔阂为由，去找邓布利多开诚布公； 比如说，让皮斯托找机会，去偷偷试探一下那位尤其喜爱麻瓜的韦斯莱先生； 又比如说，让皮斯托去联系那个纽特·斯卡曼德。 他不仅对麻瓜很友善、在魔法界的名气似乎也很大。 而且，记得他妻子的那个妹妹，当年也正是嫁给了一个麻瓜。 随着记起来的内容越来越多，他甚至还认真考虑过，瞄准伏地魔在三强争霸赛用黑魔法复活的那场事件，设法谋夺那次重塑身体的机会。 也不知道“借锅重生”的他，会不会因此获得成为巫师的资格。 为了步入巫师的世界，为了触及魔法，他几乎想要用自己的小命去搏一把。 然而，问题却在于，哪怕他赌上了命去尝试、乃至整个过程还一切顺利。 也根本无法保证他真的能成为巫师。 所以，在昨夜的梳理之下，思路其实已经逐渐清晰。 以至于他发现，巫师，自己恐怕是当不成了。 而如果即便是这样，他还要进入那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去亲身感受魔法的魅力。 那么他现在最需要的，实际上是决心。 一份“不做人”的决心！ 他还有最后一个方案—— “皮斯托，你听着，我需要请你帮我去调查一件事。” “门哥你说！” “你去替我弄清楚，在哪儿能找到吸血鬼。” …… 家门口的信箱里，躺着一份入学通知书。 这是门诺从社区广场回来时看到的。 当然，信封上头印着的，并不是那枚令他这两天念念不忘的校徽，而是当地那所麻瓜中学的。 考试是早就考过了的，甚至学校也去参观过了，还早已通过了面试。 这封信，其实只是最后一次例行通知，提醒学生和家长别忘了开学日期。 然而门诺将它拿在手里，心下却是有些犯难。 想要进入魔法界，对他来说可能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那之前，他的麻瓜生活似乎还得继续。 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他不禁摇了摇头。 爷爷是一定希望他去上中学的，但是……现在唯独这件事，他似乎是要让爷爷失望了。 “还是算了！” 拿着信封，门诺推开了有些老旧的家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该回去洗衣服了…… “门诺。” 忽然间，伴随着一记刹车声响过，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的道路上传来。 这让正准备回屋的门诺停下了脚步。 “丽贝卡？” 他略一回头，便看见一道娇小身影，正从一辆白色轿车的车窗里探出头来，冲自己轻轻招手。 那是一个穿着件嫩黄色小衬衫、头上戴了顶圆顶硬草帽的女孩。 她有着一头夺目的、金灿灿的齐耳短发，此时被帽子盖住了大半。 随风轻动的蓬松刘海之下。 那双碧色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教人安心的清澈与恬静。 这也是门诺的同学。 而同时，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 “哦，你怎么来这边了？” 开车的是女孩的父亲，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其实为人很和善，门诺先向他打了个招呼。 “布伦南先生，早上好！” 第四章 少女的野餐邀请 丽贝卡是个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孩子。 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因故去世了，以至于在她的记忆中，从始至终就没有过妈妈的影子。 可是她知道，妈妈似乎是一个……女巫。 父亲是普通人，就在银行里上班，也不知道当初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样走到一起的。 当然，她其实更想知道的是，当年妈妈是怎么过世的。 但唯独这些事情，父亲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 就算她主动问起，父亲也只是沉默——别看父亲长得是一副冷酷死板的面孔，可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温和而又不善言辞的人。 遇到不愿说的事情，他不会撒谎，更不会冲她发火，就只会沉默以对。 或许是不忍再看到父亲那沉闷落寞的样子，渐渐地，丽贝卡也就不问了。 一直到不久前，一只猫头鹰来到了她的家门口，将一封特别的信件从投信口塞了进来。 那是一份录取通知书——当然是给她的——说要邀请她去一所名为“霍格沃茨”的魔法学校上学。 而也正是那一天，父亲在看到了那份录取通知书后，又沉默了很久。 然后，竟是在这十余年来，第一次开始主动说起了关于母亲的生前往事。 末了，才又问她。 想不想去那所母亲曾经就读过的魔法学校上学，想不想，也成为一名和母亲一样的、会施魔法的女巫。 丽贝卡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儿。 可即便如此，当日的她，也并不能明白父亲在问出那句话的同时，究竟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 她只记得，那个时候的父亲，声音似乎有点颤抖。 丽贝卡也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儿。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想要拒绝了，因为她不想将父亲一个人留在家里。 她也能感觉得到，父亲很爱她，其实并不想让她前去那个魔法世界。 但是，最终她还是要去了。 因为父亲在问过以后，就摇了摇头，告诉她应该去。 父亲说，母亲一向都是深爱着魔法、深爱着那个魔法世界的。 哪怕……哪怕最后也正是死在了她深爱的魔法上，死在了她深爱着的魔法的世界。 “我也去过‘那边’几次，和你妈妈一起……正如她所说，那确实是一个很美妙的世界，也是她从小长大的世界。” “你应该去看看的。” 记得最后，父亲是这样说的。 只可惜，她即将成为女巫的事情，是不能告诉普通人的。 即使是她心目中那个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说——父亲说那样反而会害了他的。 而从今年的九月一日开始，或许就只有到了假期，才能有机会见到他了。 对了，魔法学校有假期吗？ …… “门诺，今天是星期天，爸爸打算带我去野餐……你要一起去吗？” 丽贝卡靠在车窗边，抬头看着诺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闪着光。 “你知道的，中学……我就要去伦敦上了，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面……” 这么说着，她忽而迟疑了一下。 “门诺，野餐……你会来的？” 与同样成为了朋友的皮斯托不同，门诺与丽贝卡是在等待乐器考试的准备室里认识的。 当时门诺就觉得，这个女孩很安静，思维也相对成熟。 与其他“同龄人”比，和她相处起来，起码不会觉得很累。 大概对方对他也有类似的感觉，所以那时只是随口聊了聊，便很快成为了朋友。 此刻一见她那包含着期待的眼神，门诺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家门，却是稍有些为难。 平时上课没办法也就罢了，但在假期里，他还是希望能留在家里多陪陪爷爷的。 爷爷一个人卧病在家，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着实需要人看顾照料。 要知道，连上学时，每天中午他也都会抽空回家一趟的。 丽贝卡显然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此时才似是有些犹豫——她知道门诺家里的情况。 “对不起，门诺，我不该让你犯难的。没关系，总有机会见面的，而且我们还能写信。” 丽贝卡安静地笑了笑，只是在她眼中，似乎有些失落和遗憾。 “你回去照看爷爷！那……” “不，你等等……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之……之前！午餐我和爸爸想去博物馆街新开的狗尾草（tare）餐厅试试。”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感谢你的邀请。” 门诺笑着轻轻拍了拍车顶，随即便转身往家门口走去，很快便去到了爷爷的房间。 床头柜上的收音机正开着，扬声器伴着些许杂音，正传出某位男性电台主持人的新闻播报声。 【6月23日中午，萨里郡警方接到群众报警，称当地动物园的爬虫馆内有一条成年巴西红尾蚺当众出逃，同时又有一名游客被困……】 “嗯？” 正想和爷爷说话的门诺听到后，不由微微一愣。 这新闻里说的事儿……怎么感觉有点儿熟悉？ 算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爷爷，上午我恐怕得要出去一下，有同学过来找我了，要我一起去野餐。” “哦？好啊……好啊好啊！去！我没事的，去……” 一听到门诺这么说，老爷子反而要显得比他高兴得多了，连连点着头。 看他还不动弹，乃至都开始催促了起来。 门诺其实是想先给爷爷安排好一些事情的。 但是很显然，老爷子一再挥着手，根本就不让他多留。 “快去！别让人家多等了，这不礼貌……快！” 眼看着老爷子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面色也一下子红润了不少，仿佛已经抢先伏地魔一步偷到了魔法石，还刚刚给自己灌了一肚皮的长生不老药。 门诺也不禁暗道无奈。 其实他就知道老爷子会是这反应的，但这其实不好——开心自然是好事，可要是过于激动了，可对冠心病人的病情不利。 “知道了，我这就去，爷爷你躺好……放心，她和我是好朋友，稍微等一下没事的。” “‘她’？” 这下可好，老爷子顿时更激动了，看得门诺心底里直叹气。 “我才11岁呢爷爷！” “11岁怎么了？当年我跟你奶奶就是你这个年纪认识的……” 第五章 黑猫与胖鼠 布里斯托尔是一座临近大海的城市。 当你穿过市中心一路往西走，很快就能闻见咸咸的海风。 丽贝卡很喜欢海，尤其喜欢倾听海浪轻轻拍打礁石的声音，那会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比浩瀚的平静。 但她从不离海太近。 因为她觉得，所有事物都不宜近距离观赏； 若是离得近了，缺点便就无所遁形。 所以越是喜欢的东西，她就越不敢走近了去看——还是远远地欣赏就好。 于是，汽车停在了一处距离海边不远不近的路边山坡上。 这里有草地、有树荫、有和煦的阳光与微暖的风，路对面还有一小片松树林，每一棵树都笔直地指向天空。 而从这边的矮围栏往外望，就能远远望见那片没什么人的海岸，海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布伦南先生正在草地上铺野餐垫。 门诺帮着丽贝卡，将餐篮和各种水果、零食、饮料从车的后备箱里搬出来，全都拿去野餐垫上一一摆好。 丽贝卡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笑容。 看得出来，对于门诺难得地答应一起出来野餐这件事，她是真的很高兴。 “咦？” 正从后备箱最里面拿出一盒曲奇饼干的丽贝卡，忽然轻咦了一声，随后她便从里面拎了一双鞋子出来，冲着父亲那边晃了晃。 “爸爸，你瞧！那双怎么也找不到的芭蕾舞鞋找到了，它就藏在这儿呢！” “噢，抱歉。” 布伦南先生似是略带歉意地回过头来应了一声，虽然他的表情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儿。 丽贝卡显然是早已习惯了，一点儿没在意，只是又提着那双鞋在门诺眼前示意了一下。 “还记得吗？那天你和那个小个子男生，在我们上芭蕾课的教室门口和我悄悄打招呼……” “哦，不，别提那事儿了！”门诺赶忙摆了摆手。 他当然记得，因为那是他小学期间，极少数的几次非常丢脸的经历之一。 当时他和皮斯托碰巧路过芭蕾舞教室，从后门的玻璃格窗里瞧见了丽贝卡。 当时他只是想打个手势告诉丽贝卡，一会儿自由活动时间去图书室碰面而已。 可谁知，却被她们那位芭蕾舞老师给逮着了，硬是拖着他和皮斯托进去，和一群女生一起练了大半个小时的芭蕾舞基本动作。 可怜的皮斯托，还被那位老师强行开了胯，这导致他之后好几天都是夹着腿走路的。 而那时门诺是靠着抵死不从的挣扎，才勉强躲了过去。 “你们那位彼得斯老师，真是太可怕了。” 门诺顺手替她拿上了那盒曲奇，轻摇着头，仍有些后怕地如此说道。 “其实彼得斯老师人很好的……” 丽贝卡将芭蕾鞋放了回去，就跟在门诺的身边，迈着稍有些轻快的步伐，与他一同往父亲那边走去。 而也就在这时，就见两人后方路对面的那片松树林里，某棵树后头忽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那是一个黑黑的、有着一对大尖耳朵的小猫的脑袋，它的胡须乱糟糟的，一双幽蓝色的猫眼闪烁着灵动的目光。 这时它正探头探脑地，往门诺与丽贝卡的背影这边好奇地猛瞧。 忽然间，不远处的一片树丛簌簌地摇晃了两下，顿时就将它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过去。 那里头显然有东西，而它，本就是追着那家伙来的。 那是它的猎物。 小猫当即变得很小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非常谨慎地一步一步从树后头出来，往那边走了过去。 虽然它看起来才和刚断奶的小猫一般大小，但是毫无疑问，它已经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猎手了。 它的眼睛也随着进入狩猎状态，而逐渐变成了略显凌厉的竖瞳。 树丛里的猎物似乎也因此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些枝叶突然不动了。 小黑猫还在继续靠近。 突然间，只见那树丛猛地一晃，一道颇为臃肿的土黄色身影飞快地就从里头窜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直往松树林外跑去。 那是一只背上长着像海葵一样的增生组织的，奇怪的肥老鼠。 这只老鼠的体型很大——起码要比它后头那只小黑猫大上两三倍，大大的门牙从嘴里伸出来，这让它看起来有点蠢萌。 面对身后那位看起来体型明显比自己小的“猎手”，它想也不想，便开始逃。 小黑猫见状，也不再小心翼翼了，立马就蓦地一下跳扑了过去。 尚在空中，它的体型就开始变化，陡然便膨胀到了一只大型犬的大小，体态也瞬间变成了类似黑豹的矫健模样。 只是它那双原本看起来很可爱的眼睛，此时却已如两颗蓝色的灯泡，目中透着一股子凶光。 仅仅是数秒的功夫，它就已经冲出了数十英尺的距离，在那只“胖老鼠”即将逃离松树林前，将其一爪子拍在了地上。 它的爪子显然是极锋利的，这一拍，爪尖便已深深扎进了胖老鼠的身子和脑壳里，老鼠立时毙命当场。 整个狩猎过程都没有闹出太大的声响，那只“老鼠”连死前的悲鸣都没发出来。 黑猫一口叼起这只肥美的猎物，又朝林子外头路对面的那三个人类看了一眼。 这才转过身，迤迤然又往林中去了。 …… 对于松树林里刚刚发生过的那场捕猎事件，门诺等人没有半点察觉。 这会儿，丽贝卡与门诺正高高兴兴地喝着果汁、吃着零食，同时随口闲聊着这几年来，他们在学校共同经历过的那些有趣的往事。 说实话，门诺觉得今天的丽贝卡情绪似乎有点不太正常——她貌似有点儿过于兴奋了。 平时的丽贝卡其实是很安静的，时而就会很像她的父亲，不怎么爱主动开口说话。 两人在一起，多数时候会更依赖默契，而非语言。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要分开了。’ 门诺这么想着，扭头望了一眼大海，波澜起伏间，有种心旷神怡的滋味。 “噢，看！那块大礁石上居然还有个小屋子！” 他忽地抬起手，指了指稍远处那块巨大的礁岩道： “没想到，还有人会在那儿建房子——那真有人住吗？” “那是老帕克的屋子，”丽贝卡的父亲颇为难得地开口道，“老帕克年轻的时候是个渔夫，那就是他早年间建的。 偶尔会有游客去找他租下来住几天，不过听说环境很糟。” 没想到布伦南先生对这里还很熟悉，门诺只是随口一说，他便给出了答案。 “不过对没去过的人来说，还是挺新鲜的，一会儿要去看看吗？”布伦南先生认真地问道，“租金很便宜。” “哦不，不用了，”门诺赶忙摆了摆手，“倒不如……” 他左右看了看，随即指着身后那片松树林道： “贝卡1，想去散个步吗？” 第六章 松树林中 门诺挺喜欢在松树林里走走的。 在去学校的路上就也有一片松树林，每天中午往家里跑，为了抄点近路，他就会从那片松树林里穿过去。 松树会散发一种难以言说的清香，带着些“苦味”。 在林中深吸一口气，便如饮了一大口深山里的清泉，那种清润微涩的滋味能通过肺叶，渗到你的身体里去。 门诺手里端着橙汁，信步在林间走着，细细品尝着眼下这份难得的悠闲时光。 “门诺，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女孩儿忽然在一旁问道： “你应该还记得的，那时候老师要我们写一篇作文，就写未来自己的职业——” “是的，是的，我记得。” 门诺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我记得皮斯托当时写的是，‘我想成为一名妇产科医生’，大家的笑声大得把福维斯校长都给引来了！ 偏偏他写得其实还不错。 第二天早上唱赞诗之后，校长还专门让他当众朗读了一遍，好多同学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经门诺这么一提，丽贝卡显然也记起来了，抿着嘴也跟着笑了几声。 不过很快，她的情绪又明显降了下来。 “门诺，那你当时写的是什么呢？”她忍不住追问道。 “我啊？嗯，好像是开一家鲜花店？ 我挺喜欢花的。 如果能天天看到那些美丽的花朵在阳关下绽放，那样的日子，至少心情上应该会很不错。” “花店……吗？听起来真不错。”丽贝卡眨了眨眼睛，“那我一定经常去你店里买花。” 其实门诺早已经忘了当时自己写的是什么了，毕竟作文什么的，他就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你呢？你写的什……嗯？” 门诺刚想也问问她，可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看到前方稍远处似乎有一栋房子，就在这松树林的深处。 “还有人会住在这里？”他左右望了望，“是在别的方向有路能通进去吗？” 住在这种地方，要是没车可就遭罪了，出一趟门无疑会很费事。 “哦，好像已经没人住了。” 再走近几步就看得更清楚了，而诺门也才发现，那栋屋子大概早已被废弃了，看上去很是破旧。 房子的外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几乎看不清它原本的外墙是什么颜色； 大门是紧闭着的，但一楼二楼很多窗户都已经破了，有些窗户甚至整个儿都没了，可里头还有窗帘在飘动。 就连那屋顶上，居然也破了一个大洞，若是下雨，里头怕是免不了会被灌进去很多雨水。 可以想象，二楼的地板估计都早被积水给泡烂了。 从房子本身的设计和大小来看，起初它应该是很气派的，可惜现在却是成了这般模样。 “走！我们去另一边瞧瞧，这栋屋子就别进去了——我担心一开门，它就会整个儿垮掉！” 门诺招呼着丽贝卡，打算从房子旁边的空地上绕过去。 然而才刚绕到房子的侧面，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忽然从屋里跳到了窗台上，进到了两人的视野中来。 这使得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好可爱。” 丽贝卡似是怕吓跑了小猫，只敢小声地说道。 门诺瞄了一眼，心说“或许应该是‘她’才对”，但他没有说出来。 那只小小的黑猫似乎对他们俩也有点好奇，歪着脑袋，稍稍打量着二人。 它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并且显然并不怕人。 在上到窗台、进到了阳光里之后，它便在那里趴了下来，享受起了这份温暖与闲适。 它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门诺，你说我能摸摸他吗？”丽贝卡小心地说道。 “嗯……它看起来很小，也许它的母亲就在附近呢！”门诺踮起脚往窗户里头望了望，“我看，最好不要。” “是吗？” 丽贝卡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听从了门诺的劝告，收拢了有些跃跃欲试的心绪。 两人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让这幅小猫晒太阳的治愈画面温暖了一下心窝，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发现，二楼的窗口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也正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一直到他们走进了另一边的林中，那道身影才无声地消失在了窗后，只余窗帘微微摆动。 松树林的另一边，是一大片开阔的农田。 放眼望去，除了几处带风车的农庄，便是横亘在远处的那道不算太高的山林了。 两人又顺着田野溜达了片刻，这才原路返回，打算回去正经吃点东西。 只是在又经过那栋房子的时候，门诺却感觉到丽贝卡拽了下他的衣摆。 两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门诺，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 看着门诺带着些疑惑在等自己继续说下去，丽贝卡却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也是，父亲说过的，这件事不能告诉他。 要是真说了，反而会对他不利。 可是，她真的很想和一个自己信得过、又向来很有主意的人说一说这事儿。 因为她现在其实很不安。 父亲说了，那是母亲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也是母亲深爱着的世界； 但于此同时，却也是令母亲丧命的那个世界。 当一个女巫，她是不排斥的。 她只是对“自己即将迈入一个自己尚且一无所知的世界”这件事，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由于父亲总是那样不善言辞。 所以，她需要有个人能更客观地、与她说一些感想和建议，让她得以参考。 但是……还是算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点任性，就把最好的朋友卷到麻烦里去。 “不，没事了，我就是……就是想提醒你，上了中学后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啊！” 丽贝卡说着，使劲戳了戳门诺的侧肋，然后嘻嘻一笑，头也不回地先跑了。 门诺有些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她那穿着嫩黄色小衬衫的背影，使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黄鹂鸟，蹦蹦跶跶透出一股活力。 必须得再说一遍，这样的丽贝卡，平时着实是不多见的。 今天的她，很是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 门诺正这么想着，忽而就见仍趴在窗台上的那只小黑猫蓦地站了起来，弓着背炸起了毛，喉头发出了咕噜噜的低吼声。 门诺心头警兆突生。 因为他发现，小猫所注视的似乎还不是他，而是…… 他的身后。 第七章 带我走吧！ 《门诺·阿特拉斯知识竞猜小问答·卷一》 第一题： 问： 如果发现有人试图从你背后对你发起袭击，而你又手无缚鸡之力，这时你该怎么应对？ 答： 总之就是要先发制人，然后…… 用语言的艺术感化对方！因为当年的门诺·阿特拉斯，就是这样做的。 当然，以门诺·阿特拉斯那有限的人品保证，这种方法，不一定能奏效就是了。 …… “不要这么对我！” “我身上流淌着你的血！”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啊！” 当门诺突如其来地喊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敢回头，以至于他说出这句话时的景象…… 看起来倒更像是对着窗台上那只小黑猫说的。 嗯，认猫作父，并不丢人。 而正当此言出口，话音未落之际，门诺这才偷偷转过了身去。 那一瞬间，他终于看到了此时此刻自己身后的景象—— 那是一个非常高大的身影。 对方有着一头乱糟糟的棕褐色长发，身着一件老旧的、脏兮兮的黑色短夹克皮衣，下身则是一条裤腿破破烂烂毛了边的宽松长裤。 夹克里头没有再穿别的衣服，以至于那健硕而多毛的胸肌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 而最重要的是，在那男人的脸上，还有三道伤疤从额头划过眼睛与鼻梁、一直延伸到了下颌。 那伤疤深可见骨，并将他的容貌变得大半扭曲，看起来异常地恐怖。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高大强壮的男人。 而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根明显就是魔杖的小短棍儿。 只不过，眼下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儿愣神。 ‘刚刚那句话，效果这么好？’ 门诺自己也有点诧异，可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些念头只在他迅速转身的同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自然本就没有指望那一句瞎喊的话能如何奏效。 所以在看清了背后这道身影后，立马就果断地一抬腿，铆足了劲儿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裆部。 然后，他拔腿就开始拼了命的跑！ “噢——” 身后传来了一声痛苦的悲鸣。 很显然，就算一个人再怎么强壮，肌肉再怎么健硕，也总有练不到的地方嘛！ 然而，他终究是低估了对方对疼痛的忍耐能力。 “嗤啦——” 伴随着一记布帛撕裂的声响，门诺只觉得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从身后袭来，扯着他后背的衣服猛地便将他揪了回去。 那力道之大，瞬间就将他的外套给扯烂了。 “吼！可……可恶的小子！” 将门诺反手丢回了原来的窗台之下，门诺被甩在墙壁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震得一阵钝痛。 随即他便看到那夹克壮汉狠狠地盯着自己，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捂着裆。 那张原就可怖非常的脸，此时变得更加扭曲而狰狞了。 看样子，门诺刚才冷不丁那一脚，其实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小崽子……够狠，哼……” 壮汉站在原地左右腿交替着活动了一下，稍稍缓了缓，这才抬脚往门诺的面前走来。 而门诺，也已经跑不动了。 只刚才往墙上那一撞，几乎就彻底消除了他的行动能力。 这会儿他疼痛倒是好些了，就是感觉浑身发软，呼吸也变得很是艰难，显见再无抵抗之力。 可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眼前一暗。 紧跟着他便看到，刚刚站在窗台上摆出战斗姿势的那只小黑猫，这会儿竟从他头顶上的窗台出跳了下来。 而后就在他的眼前、在落地前的半空中，这只黑猫身体蓦地膨胀变大。 转眼间便化作了形似黑豹的矫健身形。 它冲着近在咫尺的那个狰狞壮汉，发出了“嘶哈”的急促恐吓声，似乎是在警告对方不要靠近。 “滚开！养不熟的愚蠢东西！” 壮汉恼火地挥手做驱赶状，同时低吼道： “我不是要对付你！” 一开始门诺还是很吃惊的——想不到这只猫才见了两回，就愿意在他遭遇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不过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这“小家伙”只是认为那壮汉对它造成了威胁。 想来，这窗台、或者说那窗户里头的一些区域，就是这“小家伙”的领地了？ 一时间，门诺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现在貌似正处于一个最佳的位置上。 ‘小黑，加油！’ 虽然不知道这只小黑猫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猫，而是一种门诺所不知道的魔法生物！ ‘上，打赢他！下回我给你带小鱼干来。’ 门诺捂着仍有些发闷的胸口，在心底里暗暗地为那小黑猫加油鼓劲儿。 只可惜，那壮汉着实很厉害。 就见壮汉在又吼了几句、发现并不能赶走黑猫之后，便也不再啰嗦了，猛地便往前冲来。 黑猫亦不示弱，见状，立刻就后足一蹬，扑了上去。 而后…… 砰！ 黑猫躲过了壮汉挥向它的前手拳，却没能躲过壮汉接连而至的第二记后手拳。 而后壮汉再抬起一脚，狠狠补上了一个正蹬，将其猛地踹回了门诺身边。 黑猫遭到了与刚才的门诺有些类似的待遇，它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而这一撞，显见要比门诺那一下重多了。 “哼！” 男人冷哼了一声。 门诺看着那壮汉，心下也不由得有些发寒。 这货绝对是系统性地练过近身格斗的，这一套拳腿组合打得熟练而流畅。 只是不知为什么，对方手里明明有一根疑似魔杖的东西，刚才却并没有用上。 黑猫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甩了甩脑袋，随后再次对那壮汉露出了一脸凶相。 看样子，那重重地一拳一脚，还并没有对它造成过大的伤害。 只是…… ‘看来这场祸事，是逃不掉了啊！’门诺有些苦恼地暗想道。 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林子里静悄悄的。 而之前先一步跑开的丽贝卡，似乎也没有听到了这边动静后，又跑回来的迹象。 只是要再这样闹腾下去，耽搁久了，丽贝卡和她父亲迟早是会往这边找来的。 那样的话，那对父女，无疑也会因此遭遇危险。 门诺这样想着，顿了顿，忽然主动站起了身来。 他仍捂着胸，动作显得有些艰难。 “呼……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些什么，但显然不是杀了我这么简单。 只要你说清楚，我未必……就不肯配合你的意图。 反正我大概也不可能从你手底下脱身了，你就……带我走！” 第八章 异样的监禁 “吱呀——” 大门开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必须得说，打从看到这座房子的第一眼起，门诺就没考虑过要进来的事情。 可万没想到，他现在还是进来了。 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推开大门、主动走进来的。 “上楼。” 刚进大厅，壮汉便指了指正前方的那座楼梯。 看得出来，最初这栋房屋显然是很不错的，或许还是某家麻瓜贵族避暑度假用的林中山庄。 整个建筑是对称式设计，大厅自然也不例外。 可以看到，左右两边都是通往侧廊的门口，左边的廊门已经倒下了，之前那只“大黑猫”眼下就在门洞里幽幽地望着这边。 那边的区域，显然就是它的领地了。 而前方则是一道较宽的阶梯，向上以“y”字型延伸至二楼。 从这里抬头，就能望见楼上回廊栏杆后头，那一扇扇或开或闭的房门。 由于这种宅邸的大厅采光通常不好，若是像这样不点灯，立时便会给人以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说实话，有点不太舒服。 “走啊！小子，不是说要配合吗？” 壮汉见门诺进来以后就站在中间东张西望，顿时伸手推了他一个踉跄。 随后，才伸出魔杖，朝着前方那断掉的楼梯一挥一挑。 “修复如初。” 话音未落，门诺便看到，那原本早已垮掉的楼梯立马就像是电影倒带一般拼合起来，恢复成了完好的模样。 门诺一边暗自感叹着，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一边也终于再度迈开双腿过去，踩着仍有些嘎吱作响的台阶上到了二楼。 只是在离开楼梯以后，壮汉却又反手将魔杖再度一挥。 “咒术解除。” 喀啦啦一阵乱响，楼梯登时解体，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门诺忍不住再回头多瞄了一眼。 “左边，最里面那间。” 听着紧随在身后的壮汉略显不耐的提醒声，门诺收回视线，依言左转。 一路去到了对方所说的那间房间。 在进门之前，他还抽空往楼下瞥了眼，却见那只黑猫此时已经转身回侧廊那边去了。 …… 门诺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选这间房间了。 因为这里的墙壁和窗户都是完整的，房间内还有一些老旧、但勉强可用的家具留着。 而摆在右手边中央的那张大床，则很直观地说明了，这里曾经应该是一间卧室。 然而，哪怕尚算完好，这里的一切也都脏兮兮的。 灰尘、污渍、还有明显是吃过东西留下的残渣，看得门诺是直皱眉头。 他如今是穷。 可他再穷，也是爱干净、讲卫生的。 这种环境，简直让他无所适从，要不是被逼无奈，就算给他英镑他也不会来。 嗯……至少得多给点，才勉强可以考虑考虑？ “床和椅子都不是你能碰的，去那边蹲着去。” 壮汉冷冷地往里面的墙角一指，门诺闻言，倒是没什么所谓。 那床和椅子，请他去坐他都不坐。 走过去挑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靠墙坐了下来，他才看着正往窗边走过去的壮汉道： “那现在先生可以说了？你要我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做什么？” 刚刚在楼下门诺就已经隐约有所察觉了。 眼前这个家伙，显然对他另有所图。 要不然，只远远地一道魔咒过来，他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另外，之前他和丽贝卡在一起的样子，这个家伙应该也是看见了的。 那么为什么没有留丽贝卡，而是只留下了他呢？ 种种的异样结合起来，自然而然，便成为了门诺对此番局面的判断。 所以，就算这家伙面相狰狞恐怖，实力，也令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 可他内心，实际上倒是还算镇定。 他只是好奇，对方要自己这么个孩子，到底有什么用？ 那壮汉此时正在窗口往外瞧，听得门诺提问，扭头瞥了他一眼。 “我得承认，在你这个年龄的孩子里面，你算是个很有胆气的小子了。不过……” 他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 “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麻瓜小崽子罢了。就算我说了，你听得懂么？ 老老实实呆着就行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都会明白的。” 说到这里，他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复又狠狠瞪了门诺一下。 “记住，要想让你动不了，我有得是手段，可我姑且不会对你那么做。 但是，你要是还想跑，或者再生出些什么小心思来…… 哼，我就直接打断你的腿！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门诺当即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再反抗的打算了。 “之前我只是不知道而已。 现在已经知道你那么厉害了，我要是再和你作对，那就是找死了，不是吗？” 可壮汉听过后，却是冷哼了一声， “你小子是个聪明人，”他说，“可我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人！”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门诺了。 在又站在窗前往外头看了一会之后，就见他在旁边的靠背椅上坐了下来。 而后拿起旁边地上一个装着一些不知名草叶的篮子，用面前桌子上的石臼，捣起了那种草来。 ‘这家伙，会的东西还挺多啊？’ 门诺暗暗想道。 ‘也对，这家伙估计也是霍格沃茨毕业的？ 英国的巫师，貌似十个里有八个都是霍格沃茨出身的……’ 当然，到底是顺利毕了业的，还是中途就被退了学的，那就说不准了。 他有些无奈地靠在了墙上，一时也没了主意。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件事儿呢？ 而且这家伙还不肯明说，就很郁闷。 “先生，我想你一个人在这儿也很闷，现在好歹多了个人了，没事的话就说说话呗？ 之前你那种……魔法？反正我都见到了，而且你看我也没怎么大惊小怪…… 别看我年龄小，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还是直说！就当是闲着无事聊个天了。” 门诺如此说罢，便看到壮汉手上的活儿稍稍一停。 而后，才一边继续捣那草叶，一边随口道： “说说倒也可以，不过……” 他突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瞥了门诺一眼。 “你真的想听？” 不知为什么，这家伙的语气，忽然就跟这栋残破阴森的房子一样，变得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 第九章 变成狼人 “咬我一口，然后我就可以变狼人？” “前提是在月圆之夜，因为那时，我才可以变身。如果只是现在的我，就算咬了你，你也只会多一些轻微的狼化特征罢了。” “哦？” “怎么，不信？” …… 虽然早知道这家伙不对劲，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巫师那么简单。 可门诺最多只想到了，对方可能是一名有些独特，喜欢健健身、练练搏击的黑巫师而已。 但未曾想，竟是一个狼人。 ‘这倒……唉，这倒是真的有些麻烦了。’ 门诺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事实上，之前在罗列那些迈入魔法界的“敲门砖”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过“狼人”这个选项。 然而，就他所知的情况而言，变成狼人的弊端实在是太大了。 首先，撇开某位教授不谈，狼人在魔法界，貌似一直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而这正是因为，哪怕是那些在人形状态下连蚂蚁都不愿伤害的“善良的狼人”，一旦在月圆之夜变了身，也都会立刻失去人性与理智，变成一个只想咬人的疯狂怪物。 虽然有药剂能让狼人在狼化后还保持为人的理智，但那种药剂，显然不会便宜。 其次，虽然狼人在变身后，战斗能力就会直线上升，而且增生的皮毛还具有不俗的魔咒抵抗能力。 可变身，就只有在月圆之夜而已。 而在平日里的人形状态下，狼人，大都就和普通的人类一样孱弱不堪。 说真的，那可太划不来了！ 所以，当初哪怕连“去谋夺伏地魔重生的机会”这种不理智的想法，门诺都真的去琢磨过可行性了； 却也根本不曾考虑过“去让狼人咬自己一口”，这种无比愚蠢的选项。 可谁知道，他最不想选的这一条，现在却偏偏就这么主动地，摆到了他的面前来。 “先生，你要把我变成狼人，这我算是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呢？ 将我也变成狼人，这有什么好处吗？” 门诺看着壮汉，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方闻言，不禁又有些烦躁地咂了咂舌。 “啧，你以为我想？这么麻烦的事情——” 这么说着，他忽然摇了摇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话头一转道： “总之，本月月圆之夜过后，你就将成为我们族里新的一员。 当然，就算不是你，别人也可以。 小子，你自己考虑清楚了！” 考虑什么？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门诺算是看出来了，这次他撞上这档子事，多半还真就只是一个不幸的巧合。 出于某些他还不知道的缘由，对方想要增添族人，并且还打算从小培养。 但很显然，这是必须要在每次的月圆之夜才能做到的。 而这家伙，多半也都是在那一晚，才偷偷跑出去袭击他人。 至于平日里处在人形状态时，他大概就单纯只是在这里躲藏并生活而已，哪知今天碰巧就等到了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 说起来，门诺倒还想再问问对方，为什么会只选了他一个，而放走了丽贝卡。 但是考虑到丽贝卡的安危，这种问题，以防万一还是别随便去问的好。 不过很快，他就已经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了—— 就见壮汉在将篮子里那些草叶都捣烂成糊后，便从自己的夹克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 一打开，门诺就发现，那里头包的是一撮银白色的粉末。 壮汉将那包粉末全都倒进了石臼里，而后又继续边捣边搅拌了一阵，最终朝门诺略一示意道： “狼人的咬伤很难愈合，要是不想被我咬了之后流血而死，就记得到时候用这个涂抹伤口，知道了吗？” “那是什么？”门诺顺势问了一句。 “混合了银粉的白鲜浆液。”对方淡淡地说道。 门诺点了点头。 只是，他心头的疑惑却是变得更大了。 就算这也是为了确保再添一名新的狼人同族。 然而，从一开始的留手、到并不强行用魔咒将他拘禁、再到现在仿佛有问必答…… 这个看起来就很凶残的男人，是不是很多地方，都未免对他太过于“和气”了？ 为什么？ 难道就为了让他在成为一名狼人之后，不至于因为变成狼人的这番过程，而对狼人一族产生抵触和反抗的情绪？ 可是，得了！ 要抵触，那早在最初被袭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抵触了。 今日这事，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可疑的味道。 而也就在这时，突然间，门诺与那壮汉均是微微一愣。 因为两人都听见了——有个声音，正在外面高喊着一个名字。 “门诺……门诺……门诺……” 是丽贝卡的声音！ 她终于回来找他了。 眼下听那呼喊声有些飘忽，显然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可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大概很快就要过来了。 门诺看到壮汉复又拔出了他的魔杖，如之前一样，起身走到了窗户前。 门诺略微蹙了蹙眉，随即也站起来往窗口那边走去。 壮汉感觉到他过来，不由得又扭头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就任由他来到窗口这边，踮着脚往楼下望。 “你似乎很关心她？” 壮汉有意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但门诺却显然有些不置可否。 “要说‘关心’，还不至于。 不过，我倒确实希望你能让我去和她见个面——我会说服她先行离开的。 而我，其实我很愿意留在这里，成为一名狼人。” 他说着，顿了顿，突然转过头道： “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壮汉皱着眉，看了看门诺道。 “很简单，我能学会魔法吗？” 门诺这句话，明显令对方感到有些诧异。 “不，不能。”对方立马摇头道，“你一个麻瓜，怎么可能学得会魔咒？” “嗯……果然吗？” 门诺似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就放下了这件事。 就听他继续说道： “正如先生所见，我在见识到了你施放的那几个魔咒之后，就一直想学会使用魔法。 可是现在，先生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了，我学不了魔咒。 那么……变成一名狼人，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对方问道。 “我只是想说，”门诺看着窗外，幽幽地道，“还记得我一开始提过的吗？现在，我的确愿意配合你的计划。 因此，你其实已经没必要再担心我会逃跑了。” 门诺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 “另外……让我去和她见个面，我会让她不用再管我，尽快回去的。 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事端发生——少些麻烦，对你、对我、对她，都好。 你要是还不放心，可以在暗中盯着我，旁听我与她说的每一句话。” “哼，”对方冷哼了一声，“我看没这个必要。” 第十章 她也是女巫 “麻瓜屏蔽。” 看着对方挥舞魔杖，对这栋房子施展出了一道麻瓜驱逐咒，门诺这才回想起来，原来还有这么一道魔咒。 虽然前日夜里独自一人琢磨了那么多有关魔法界的事情，但是很显然，他对那个魔法世界的了解，其实依旧很是有限。 尤其是当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变为现实的时候。 啊！是丽贝卡，她过来了。 不远处，还有她父亲布伦南先生。 只是，当那父女俩一前一后来到这房子附近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少女先是毫无阻碍地走到了楼下那扇窗户前，那里是之前她和门诺一起看猫的地方。 她扒着窗台，在往窗内查看，似乎正是在猜测，门诺是否就在这房子里面。 而壮汉所刚刚所施放的那道麻瓜驱逐咒，对她却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于此同时，她后头的布伦南先生就不同了。 才刚来到这边，在距离这栋房屋尚有十余英尺的时候，他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有些疑惑，站在原地怔了怔，而后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蓦地便转过身，加快了步伐就要往来时的路上匆匆离开。 丽贝卡听到身后父亲的脚步声变化，下意识回了下头。 “爸爸？等一下，爸爸，你要去哪儿——” …… “嗯？”“哦？” 见到楼下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论是门诺还是那狼人壮汉，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惊讶。 当然，壮汉的惊讶之中明显是带着一些惊喜的； 而门诺，则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难道，丽贝卡也…… 难怪她今天似乎状态不太对劲，之前好像还几次欲言又止。 原来……她也收到入学通知书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眼下的情形自然也就能说得通了。 麻瓜驱逐咒只能用来驱逐麻瓜，布伦南先生的表现，便说明了壮汉的魔咒是正常有效的。 可丽贝卡却没有受到其影响，这正是因为，她现在其实已经能算是一名小女巫了。 只可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坏事…… “嗯？” 门诺忽然想到一件事。 看刚才丽贝卡的动作，那只黑猫好像没在窗台那边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昏昏倒……” 壮汉在发现丽贝卡似乎是名女巫后，突然就改了主意，想要对丽贝卡释放魔咒。 门诺反应很快，就见他重又转过头来，毫不犹豫地一伸手，试图将对方手里的魔杖夺过来。 但他并没有抢到，反而被对方反手一击，“砰”地一声重新打回到了墙角。 可对方那道昏迷咒，终究是被他给打断了。 “丽贝卡！离开这里，你……离开这儿！马上！”门诺冲着窗户那边，大声地喊道。 “门诺？” “赶紧离开这……” 他一边喊着，一边忙不迭就爬起身，扭头往房间门口跑去。 窗边的壮汉有了一瞬间的迟疑，显然是在考虑该先留下门诺、还是直接对楼下的丽贝卡出手。 但他犹豫的时间很短，以至于门诺才刚跑到门口。 “统统石化！” 就在那猝不及防的一瞬间，就见门诺忽然间原地伏倒。 因为动作做得过猛，他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把自己给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一样，发出了“砰”地一声闷响。 而下一刻，壮汉便顿时脸色一变。 他看到了！ 没有了门诺的身体遮挡，他一下子便看到了此时门口那边的情况。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只玛达戈猫眼下居然就在那里！ 就见那道全身束缚咒被陡然趴下的门诺躲开，随即，便落在了房门外那只黑色小猫的身上。 魔咒并没有成功生效。 或者说，它生效了，但它所产生的效果，却并不是魔咒本身的效果。 只见得小猫在被魔咒击中的同时，忽地便一分为三，而后三只小小的黑猫就同时膨胀起来，化作了之前那种黑豹体型。 随即，遭受了狼人壮汉攻击的三只黑猫，就立刻气势汹汹地往房间里冲了进来！ 而这个时候，门诺已经往旁边翻了个身，躲到一边的墙根处给它们让开了道路。 “你小子……该死的！” 壮汉很是恼火地这么说了一句，同时单手在窗台上一撑，而后竟直接翻身从窗口往外跳了下去。 而三只黑猫也随之身形矫健地逐一跟上，一同追了出去。 门诺靠在墙边，望着无人的窗口处，重重地喘息了几声。 他的身体其实还行，就刚刚那一串动作，还不至于把他累成这样。 只是一切都来得太过紧急，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内心的紧张感，令他需要耗费的心力成倍地增加。 这个小计划，毕竟是临时决定的——就在他之前那一回头，发现那只小黑猫竟就在门口的那一刹那。 先前他就有些疑惑了，为什么那壮汉明明手里拿着魔杖，却始终没有对那只猫施放魔咒，反而要用什么格斗技巧与之肉搏。 现在看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他赌对了！ “得赶紧下去才行。” 又往窗口那边瞥了一眼，门诺不禁挠了挠头，而后也只得老老实实转身从房门口跑了出去。 …… 刚刚是门诺的声音。 门诺在楼上！ 只是听到了背后二楼窗户里传出来的声音后，丽贝卡却仍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她的父亲这会儿仍是坚持要立刻离开这里。 丽贝卡也不笨，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在对巫师与魔法界稍微有了些了解以后，便更是意识到了，此事可能与魔法有关。 她想了想，干脆就不再拽着父亲不放了，只松手任凭父亲匆匆往来时的路上跑去，自己则蓦地转身。 随后，她便看到二楼的窗口处竟忽然跳出了一个大汉来，猛然落地一个翻滚卸力，动作格外地流畅。 这种事，那人显然已经做了不止一回了。 而在那大汉身后，紧跟着便又有三只黑色的大猫从那窗口追了出来，落地以后便毫不停顿地又往那大汉接连扑了上去。 一时间，场面混乱非常。 丽贝卡见状，顿时又想起了先前门诺在二楼喊的话语—— “离开这里”。 第十一章 意外的援手 玛达戈猫并不是猫，或者说，它们根本就不是兽类。 魔法界的神奇动物学家们，将其列入了“灵”这个分类——它们是一种灵性生物。 这种魔法生物在平时的状态下其实是很温顺的。 事实上，就算当时丽贝卡去伸手摸摸它，它也不会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 然而，当它们以敏锐的感知力察觉到有威胁靠近、又或者有其他生物带着恶意试图侵犯它们的领地时。 它们就会一反平时的温和，变得凶猛而残暴起来。 而更关键的是，如果是在一堂霍格沃茨的保护神奇动物课上，那么教授一定会告诉你——千万不要对玛达戈猫释放魔咒！ 因为一旦玛达戈猫遭受魔法攻击，就立刻会开始分裂。通常都是一分为三，但根据魔咒的强度威力，也有可能变得更多。 不过好就好在，只要远离它们的领地，它们一般就不会再试图穷追不舍，这也是魔法部将它们的危险度定为“xxx”级的理由之一。 但很显然，它们的实际战斗能力可比嗅嗅之类的要高多了！ 当然，现在门诺又大概确定了一件事——那只黑猫应该是可以驯化的。 而那狼人壮汉，多半就正在图谋着这件事情。 只是他明显尚未成功。 “砰！” “哗啦——” 通往一楼的楼梯仍是断掉的，门诺只能选了个相对较低的位置，匆匆跳了下去。 这里可比直接跳窗要好多了，但他仍然摔了一跤，连额头都撞在一截断裂的木板上蹭破了皮。 鲜血顺着眉角流淌了下来。 但他甚至没顾得上去擦，手足并用地从垮塌的阶梯木板里爬了出去，而后继续往外跑出了这栋破旧房屋。 “贝卡？你怎么——” “既然都听到你的声音了，我总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啊！你流血了！” 才刚一出门，门诺就撞见了正往这边跑来的丽贝卡。 但现在显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没事，就是擦伤而已……赶紧走！” 他说着，干脆就一把抓起了对方的手，径直往前方的松树林中跑去。 “总之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回来寻我，我也没办法这么顺利地脱身。”他边跑边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 其实刚才最关键的一环，却是狼人壮汉那一瞬间的犹豫。 要是没有那一下停顿，他根本来不及跑到房间门口，就会被对方施放魔咒击倒了。 “对了，贝卡，你爸爸去哪儿了？” “他……呃，应该是去车子那边了，我听他说要检查油箱里还有多少汽油……” 少女说着，微微一顿，复又转而道： “刚刚——” “刚才的情况就不用说了，我也看到了的。”门诺打断她道，“是魔咒，那家伙用了能赶走麻瓜的魔咒……” “是吗……咦？” 丽贝卡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匆匆奔跑之际，还忍不住扭头多看了他一眼。 但门诺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一会儿再说这些。 “那我们也尽快回去！只要能开车离开这里，应该就……小心！” 眼角瞥见一抹焰光自身后闪动，门诺忙伸手推了丽贝卡一把，自己也顺势往后倒去。 下一秒，接连三道红色的火光便从两人之间飞速掠过，一路没入了前方的树丛中，炸起了一蓬短枝碎叶。 “在树后面躲一躲！” 一边这样说着，门诺在仓促之间再度回头，就见那高大的身影又已经在往这边迅速地跑过来了。 又一道火光从对方的魔杖杖尖迸发而出，他也忙不迭地往一棵树后头躲了起来。 然后那魔咒的火光就撞在了不远处另一棵树的树干上，“嘭”地掀飞了一大块树皮。 来不及了！ 就算没有这魔咒在不断地攻来，以那家伙奔跑的速度，也比他们俩要快得多。 “分开跑！无论是谁先跑到车那边，都立刻上车离开！明白吗？” “可是——” “听我的！” 门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喝了一声，下一刻，扭头便先往另一侧跑了出去。 丽贝卡抿着嘴看着他的背影没入林中，而后深吸了一口气，也只得开始了自己的逃亡之旅。 然而，就在她离开后不多久。 刚刚已然离去的门诺，却又从不远处的一片树丛间冒出了头。 在确认到她已离去之后，便随手在地上捡了块石头，这才绕过前方的树，故意在壮汉的视野中一闪而过。 “砰！” 听得身后又是一记魔咒冲击树干的声响，门诺冷汗直冒的同时，却又暗自点了下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吸引到了对方的注意力。 然后…… 跑！ 虽然大概是没什么意义了，可还是能跑几步就跑几步！ 门诺叹了口气，但动作却没有半分迟滞。 就见他先将手里的石块轻轻一掂，而后使劲往前方的树丛一扔，随即本人便朝着反方向开始发足狂奔。 不过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才跑了没几步，就忽然听到刚刚经过的一棵树后面，忽地传出了一个声音。 “孩子，往这边来——” 门诺愣了一下，下意识停步看去，见到的却是一个面相很是憔悴的男人。 对方看起来甚至比此时的他还要狼狈一些。 两鬓的发丝已然斑白，眼角也有皱纹，面色有些苍白，身上那件毛毡西装外套更有好些块补丁。 然而，他那双满是倦意的眼神之中，却隐隐然仍有一股默默的执着。 门诺想了想，回头瞥了一眼，随后便依言走了过去。 下一瞬间，他就感觉对方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会有点难受，要忍耐一下。” 话音未落，门诺顿时感觉周围猛地一黑，随即便像是整个世界都向自己挤压了过来。 那种扭曲、压迫、弯折、拉长的错觉，令他有些透不过气。 但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随着视野蓦然亮起，他只觉得自己似是刚从一根狭窄的橡皮管子里挤出来一般，顿时有种想吐的感觉。 “怎么样？还好吗？”那男人轻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要不要来颗薄荷硬糖？” “不……呼，谢谢了，先生。”门诺扶着膝盖微微喘息着，有气无力地说道。 第十二章 白鲜与猫 “孩子，你刚才的表现我都看到了。 你为了保证朋友能够顺利逃走，而甘愿用自己去吸引敌人的注意，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做法。 不过现在，你已经不需要那么做了。交给我！ 你留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他不会想到你这么快就又回到了这里来的，是不是？” 正如眼前这位看起来一副潦倒样儿的男人所说的，此时门诺，竟是又被对方带回到了这栋房子前来。 但是说实话，门诺对此倒是也并未感到有多意外，因为他原本就是想重新绕回到这里来的。 只是如果只靠他自己，多半在途中就会被那狼人壮汉给截住了。 “吃一颗！”男人将两颗硬糖塞到了门诺的手中，“薄荷糖对缓解幻影显形的不适感，很有效。” “噢，我是说……谢谢。” 门诺冲对方点点头，而男人也随之微微颔首。 下一刻，伴着一句“我很快就回来”，男人便在一瞬间的扭曲中复又消失在了门诺的面前。 ‘他是谁？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熟悉？’ 他看着男人离开的位置，心下暗暗思忖，但很快便轻轻摇了摇头。 总之，先回屋里去！ 转身走上台阶，门诺很快便推门进到了大厅里。 通往二楼的楼梯仍是断的，对他来说，想上去无疑要费很大的工夫，而且那显然也毫无必要。 左右望了两眼，门诺对“自己是否还能做些什么”这件事，又细细考虑了一番。 随即，他忽然想去左边的侧廊那边看看那只黑猫。 这次的事，必须得说还是多亏了它。 要不然，现在多半就已变成他和丽贝卡一起被监禁的、最糟糕的局面了。 门诺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转身往左手边走去。 此时已然接近中午，朝那道破损倒塌的门洞里看去。 在走廊的尽头，有阳光从廊窗之外落进来，在灰扑扑的旧地毯上洒下了一片金辉。 那小猫显然已经不在窗台上晒太阳了，那边空无一物，只有细碎的尘埃在光中翩翩起舞。 廊间很安静。 只是隐隐约约，有稚幼的呜咽声，从走廊末端那个房间里幽幽地飘出来。 门诺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过去，往那半开着的门里一看。 就见屋子一角的几个破枕头里，正趴伏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在轻轻舔舐着腰间的伤口。 那伤口很大，明显是什么东西咬出来的，殷红的鲜血已然洇湿了它身下的枕头。 似是察觉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门诺，它本能地露出了警惕的目光，还想要站起身来。 可那伤势令它无力起身，疼痛让它的动作变形，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抽搐。 门诺见状，忙后退了一步，免得给它带去太大的压力。 ‘果然是受伤了吗？’他暗想道，‘而且还是咬伤……就算是狼人，在没变身的时候也还是人？那家伙，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同时，房间里的小黑猫似是也感觉到了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当然，也或许只是单纯没了力气。 总之，它已经又趴回了枕头上，呼吸变得有些气促。 门诺远远看着它，思索之际忽然灵机一动，随即柔声道： “你等着，我可能有办法给你治治伤。” 随口说了一句，他转身便返回了大厅那边，并用力将靠墙放着的一个空柜子推向了断掉的楼梯那边，打算爬到二楼上去。 那柜子倒是不算重，只是那柜脚剐蹭地板的声音，着实显得有些刺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气喘吁吁地上到了二楼，重新回到了之前他呆过的那间卧室里。 刚一进门，他视线一扫，当即便看到了窗边桌上的那个石臼。 很好，那玩意儿还在，是叫……什么来着？ “白鲜？” 他兀自摇了下头。 “总之，他当时是说了，这是能治疗狼人咬出的伤口的……应该不是骗人的？” 门诺嘟哝着，过去捧起了石臼离开了房间。 …… 玛达戈猫不是野兽，而是灵。 它们有着不低的智慧，以及对他人善恶意念的感知能力。 当在面对善意时，它们素来便是温顺的。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它们并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威胁的。 就比如现在，受了伤的玛达戈猫，自然不会愿意让任何其他生物离自己太近。 哪怕它并没有在眼前这个人类身上感觉到恶意。 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哈”声，正在向门诺传递着它的警告，一双泛着微微幽蓝的竖瞳，更是盯得他有些发毛。 “别担心，我是来给你治伤的——之前你算是帮了我和丽贝卡一个大忙，现在就该换我来帮你了，因为我这人不太喜欢欠着别人的。” 门诺随口说着，直接用手指从石臼里捞出了一点灰绿色的浆液，在自己的手背上抹了抹。 “瞧！就是这么用的，明白吗？” 他将手背放到那小家伙的面前，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它至少明白，这种草浆并没有什么伤害。 然而，小家伙显然并没有理解。 它不仅没理解，还下意识地亮出了爪子，闪电般在他伸过去的手背上抓了一下。 “嘶——” 门诺疼得把手一缩，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不还是算了？ 虽说他确实很想试试，能不能用这种方式取得这只看起来很像黑猫的魔法生物的信任。 但这显然没那么容易。 “嗯？” 正有些丧气的门诺，忽然觉得刚被小猫抓过的手背上有些麻痒。 他忙抬起手来一看，却发现伤口竟已在慢慢愈合了。 有点慢，但确实是在愈合。 “对普通的外伤也管用？” 略微一愣，他顿了顿，随即又将手背伸过去给那小家伙看了看。 只是这次，他明显是不敢放得像刚才那么近了。 这一回，那小家伙似乎也被门诺手背上那正在复原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门诺赶忙又从石臼里捞出了一些草药浆，在它面前晃了晃。 小家伙显见仍有些迟疑，但它大概也终于是明白了，主动凑上来嗅了嗅那草浆的气味。 它那乱糟糟的胡须在门诺的指尖轻触，有些痒痒的。 第十三章 逃不脱的狼口 当那穿毛毡西服的潦倒男人又回来时，门诺正躲在窗户一旁，偷偷地往外头瞧。 而在他的脚边，是已然陷入了沉睡的小黑。 这是门诺随便给它起的名字，贴切又好记嘛！他向来就不太喜欢追求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玛达戈猫？哦，你给它治了伤？” 男人刚从门外进来，就先瞥见了地板和角落的枕头上那淋漓的血迹。 门诺听得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这才匆匆回过身来。 “原来是叫‘玛达戈猫’吗？嗯，其实我刚给它起了个名字，从今天起，它就叫‘小黑（bck）’了……那个狼人大叔怎么样了？” “叫‘布莱克（bck）’？” 男人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抽。 但他很快就将某些回忆重又放回了心底。 在又看到了那个石臼后，他便走上前去，俯身刮了些残余的浆液下来闻了闻。 “银粉与白鲜浆液的混合物，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随口说了一句，他才抬头看着门诺回答道： “科维努斯暂时是不会回来了，我把魔法部的傲罗引来了，这会儿他应该正在逃命—— 放心，你的朋友和她父亲也都没事。” 科维努斯？ 那个狼人壮汉的姓吗？ “那就好！”门诺忙道，“虽然对先生的出现感到很是惊讶，但还是非常感谢先生的帮助。” 听得他这么说，男人似是觉得有些有趣。 “你是在怀疑我的动机，是吗？”他笑着说道。 门诺闻言，却很是坦然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先生。”他道，“毕竟先生当时现身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当然，我能理解你的疑惑。” 男人摆了摆手，也走到窗边的阳光中来，站在了门诺身旁。 “事实上，我已经盯着科维努斯有一段日子了，昨天我恰巧离开去引傲罗过来，没想到就我走开不多久的时间里……” 男人微微摇头。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他又指了指地上的石臼，“快到月圆之夜了，那对很多疯狂的狼人来说，就是狂欢的日子。” “是的，我知道。” 门诺点点头。 “他说过，原本也是要等月圆之夜才出去袭击别人的。只是今天，我们恰好就在这里经过，自己凑到了他的嘴边来。” “这可不是你的错，孩子。”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不得不说，还好你们遇上的是科维努斯，而不是某些更邪恶的狼人。 实际上，科维努斯在那群臭名昭着的狼人袭击者群体中，已经算是个还不错的家伙了——他虽然也袭击人，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他很少会真的咬死别人。” “呃……” 听得对方这样评价那家伙，门诺一时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这个男人说得应该是没错的，对于那个家伙的“原则”，他可是有着切身的体会。 可以感觉得出来，那家伙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增加族群数量，而非是以伤害他人为乐——那家伙甚至会为他提前准备疗伤的药物。 但是……伤人就是伤人，这一点却始终是不会变的。 门诺正这样想着，忽而感觉到男人又在他的后背上轻轻一拍。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你那朋友还在那边的路口等你呢！”男人微笑着道，“噢，你应该是霍格沃茨今年的新生？ 当时你在树林里的表现很精彩，我想你绝对也会是一个充满了勇气的格兰芬多。 顺带一提，当年我也是个格兰芬多！” 门诺很想说“你猜反了，丽贝卡才是霍格沃茨的新生”。 可眼下，这种小事显然有些无关紧要。 他知道对方应该又要带着自己幻影移形了，忙俯身去将仍在睡觉的小黑抱在了自己怀里。 “先生，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门诺顺便问了一句。 “莱姆斯，莱姆斯·卢平……噢，它的伤势已经没问题了？” 男人说着，伸手在小猫的肋间摸了摸。 “嗯，应该没事了，就是多半该要吵醒它了——”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轻响与扭曲，两人一猫瞬间便在这间房间里消失了。 …… 莱姆斯·卢平？ 这个时候？ 在这里？ 当门诺随同卢平，在临近松树林边缘的某个位置现出身形时。 他的思绪仍停留在上一刻，听到对方姓名的那一瞬间。 只是，这幻影显形的感觉，还真是很难适应得了啊！他觉得整个人都仍有些天旋地转。 怀里的小黑果不其然被弄醒了，它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显得有些紧张。 但在嗅到了门诺的气息之后，它便很快又放松了下来，还伸出舌头在门诺的手背上轻轻舔了舔。 “哦，把你吵醒了……不过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门诺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令它微微眯了眯眼睛。 可也就在下一秒，就见小黑突然又瞪大了双眼，眼神之中透出了一股子凌厉。 而于此同时，一道身影蓦地从门诺身后不远处的一片树丛里飞快地窜了出来，倏然朝他扑了过来。 这一刹那的变化之快，连一旁的卢平都没能及时作出反应，门诺只觉得肩头猛地一阵剧痛。 下一刻。 “砰！” 那是一道极迅速的无声咒。 卢平扬起魔杖反手一挥间，便将那个高大的人影给击飞了出去，随即对方便手脚并用着转身逃离。 卢平下意识追了两步，但很快便又停了下来。 “孩子！你等等，我这里还有药剂……一定要撑住！” 同一时间，不远处那松树林外的小路上，也传来了丽贝卡的惊呼声。 门诺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肩颈，只觉得掌心净是黏腻。 他知道，自己似乎是被咬了一口，而咬了自己的那个人，用膝盖去想也知道肯定是那狼人壮汉了。 是叫“科维努斯”吗？不，他并不在乎对方姓甚名谁。 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那家伙都到了这种局面下了，都还要冒着风险来咬自己一口。 这根本不合情理！ “嘶……那混蛋，我这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剧痛之下，门诺却仍有心思在那里兀自琢磨，仿佛对“被一个狼人咬了”这件事反而并不是那么地在乎。 第十四章 无症状感染者 “……噢，原来布伦南小姐也是今年的新生吗？那我们说起话来可就方便多了。” “是的，我是一个巫师。” “事实上，近些年来我一直就在海峡对面的戈德里克山谷落脚，只是更多的时候，我还是会在四处转悠……” “对，他会没事的小姐，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但他还需要更多的休息，让他睡会儿……” 这回儿应该是在布伦南先生的车上，微微有些颠簸，就像是躺在一艘逐浪的船上。 对话声时断时续，往耳朵里钻进来，带着点嗡嗡声，模糊不清。 可至少，比起之前来明显是要好多了，因为肩颈处的剧痛已经极大地减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让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应该是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 是一天中，阳光最盛的时候。 然而，他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唔……” 门诺撑开了略显沉重的眼睑，首先看到的，便是丽贝卡那堆满了关切的脸。 她正俯身看着他，一见到他睁开双眼，表情中顿时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喜悦。 脑后有些软绵绵的。 显然，他的脑袋是被枕在丽贝卡的腿上了。 “门诺，你醒了！” “嗯。” 门诺冲她笑了笑，而在同一时间，一个黑黑的小脑袋也凑了上来，用粉嫩的小舌头在他面颊上轻轻舔舐了两下。 门诺摸了摸它的脑袋。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门诺对丽贝卡说道。 “但也不是小事，”坐在前头副驾驶座上的卢平转过身来道，“你该多睡会儿的，现在你需要休息。” “但我其实向来都不喜欢睡觉。”门诺看向他道，“卢平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我只是帮你处理了一下外伤罢了，而……你知道，月圆之夜还没到，只是人形的狼人，造成的伤口通常不会太致命。” 卢平说着，略略一顿。 “但这事儿麻烦的地方，可不是在这里……孩子，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吗？比如说，很想吃肉之类的？” 门诺闻言，点了点头。 “是的，我很想吃肉。” “哦！那可能……是的，我想这必须让你知道——狼人还在人形时，并不能将旁人也感染成狼人，但感染能力仍是存在一些的。 这种情况下，总会让被咬伤的人也或多或少地出现一些狼人的特征。 比方说身上多长了些毛发呀……或者，让人变得更爱吃带血的肉。” 可门诺听了，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仍显得有些无力。 “卢平先生，我得说，其实在这之前我就一年四季都想吃肉。所以，这恐怕并不是我被他咬了一口才产生的新嗜好……至于毛发，贝卡，你有觉得我的眉毛变得更有型一些吗？” “门诺……” 丽贝卡似是被他逗笑了一瞬，但很快又有点埋怨地道： “卢平先生是在帮你诊察呢！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面对少女的担心，门诺只得点了点头，而后又好好地与卢平对答了几个问题。 然而，他此时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的。 事实证明，在被那家伙突然跑过来咬了一口以后，他的身体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这其实是不合常理的，以至于前面的卢平在问过一通问题之后，颇有些怀疑人生。 “那你应该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被狼人咬伤以后的无症状感染者。嗯，我仍旧不认为你是没被感染的，因为那根本不可能……不过总之，没有症状，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这对门诺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是的，按理来说，门诺也应该是会为此感到庆幸的。 毕竟他本就不太希望变成一个狼人，更别提是一个仅有些微狼化症状的“次品”了。 然而，此时他心底里却又莫名地感到有些失望。 或许对他来说，连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丁点儿与魔法有关的痕迹，也能算是一种无比珍贵的体验了？ 门诺下意识地摸了摸肩头那之前被咬到的地方。 正如之前卢平所说的那样，伤口已经愈合了，而且其实并不是太严重。 只是无论以何种状态下的口，狼人的咬伤，都会给受害者留下永久的伤痕。 那一块儿的皮肤有些凹凸不平，呈一个椭圆形，有凹陷得比较深的地方。 那应该是犬齿的位置。 “贝卡。” “怎么了，门诺？” 也不知道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少女的脸，视线的焦点却好似不在那里。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对吗？” “当然！当然！门诺，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们当然永远都是朋友，”少女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脑袋，认真地道，“一辈子都是。” “……谢谢。” 前座的卢平听得这番对话，心头似乎也泛起一层波澜，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回头去看。 门诺枕着丽贝卡的腿，看着车窗外明媚的阳光。 光线在车窗玻璃上流动着，稍有些晃眼，令得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小黑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蹭，传达着它心中那份简单的关心。 …… 在将车子开到门诺的家门口以后，卢平便先行离开了，他说他还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做。 不过他已经说好了，等过几天，他还会来这里看望一下门诺，替他检查一下身体的后续情况。 丽贝卡和她父亲原本是想将门诺搀扶进他家里去的，但被门诺反复地婉拒了——他不想让爷爷看出什么异样来，那会让爷爷生出不必要的担心。 “回去！今天不止是我，你肯定也已经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门诺倚在门框上，对着面前的丽贝卡说着。 忽而他又凑近了些，小声地道： “另外……祝贺你被霍格沃茨录取，等你买了猫头鹰，我们就能常常通信了。” “门诺，你果然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摇摇头，“记得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吗？就当是为了我。” “嗯，我谁都不告诉，我也会让爸爸这么做的。” 少女抿了抿嘴，看了看他那不久前还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肩膀道： “你也……注意休息。” 第十五章 关于吸血鬼的信息 从七月中旬到七月末，不过就是十几天的时间。 这些天来，阿特拉斯家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比起过去，又多了一只小小的黑猫罢了。 在满月之日过去后的某天下午，卢平先生果然又来了一趟，在门诺家里作客。 他看起来倒比初次见面时还更潦倒了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疲惫，可心情却似乎还不赖。 因为难得有客人上门，那天爷爷的精神头也不错，卢平陪着老人家聊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提了提当日门诺和布伦南父女外出野餐时，他与三人相识的过程。 而门诺也在一旁搭着腔，随口说了些那天的“趣事”。 在两人的口中，那半天无疑是轻松而又愉快的。 待得卢平悄悄为门诺检查过身体离开后，生活，便又再度回归了平静。 一直到今天，七月二十九日。 与皮斯托约好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门诺在离家不远的埃文河畔等他，时间已经临近傍晚了，天空阴沉沉的，云层愈发地厚实。 今天的风有点大，门诺坐在岸边，被吹得凉飕飕的。 小黑倒是对此毫无感觉——它一点儿都不怕冷。 这会儿它正趴在门诺的身边，把小小的脑袋搁在门诺的腿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河面上的大鹅们三三两两、凫水嬉戏。 只是，看这天气，一会儿怕是要下雨了。 “门哥——门哥——” 门诺正随手翻着一本书，忽而听得那熟悉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过去，冲着正在往这边跑来的那道身影招了招手。 “门哥……唉哟，门哥你听我说！今天我可差点儿就见不着你了……” 皮斯托一边说着，一边就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门诺身旁的草地上。 而后，就见他一脸后怕地道： “你不知道，刚才我回来时，差点就被一辆车给撞了！那驾驶员一定是疯了！一定是——当时他反而还冲我吼呢！ 真的，隔着车窗我都听到了，他在说‘你们休想阻止我甩掉那些该死的信’——你听听，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甩掉信’？” 门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皮斯托闻言，当即狠狠地点了点头。 “是啊！虽然我也不明白——大概连和他坐在一辆车里的他那几个家人也是不明白的。 当时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也都是一脸的怪表情呢！” 这事儿听起来貌似是有点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 但很显然，门诺对此并不关心。 因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听一听皮斯托今日的行程经历啊！ 今天可是他首次前往对角巷，去购置学习用品的日子。 “先不说这些了，你没事就好。”门诺拍了拍皮斯托的肩膀道，“说说！今天第一次去‘那边’，感觉怎么样？” “棒极了！” 提到这个话题，皮斯托顿时便换上了满脸的兴奋。 “我们先到了一家酒里去，我记得……好像叫‘破锅酒’。 门哥你一定不会相信的，它居然就开在伦敦的大街上，可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它！ 而到了那酒后院，你猜怎么着？布巴吉教授只是用她的魔杖敲了敲墙砖，墙壁就像帘子一样，哗啦啦地往旁边…… 噢，布巴吉教授就是那天给我送信来的那位女巫，她负责帮助我搞定入学前的一些事情。 然后再等一个月，九月一日，我就该坐火车去魔法学校啦！ 哦，门哥，你看看——就是这张火车票。” 皮斯托带着满腔的激动，兴冲冲地说了一通，显见是想到哪儿就讲到哪儿。 听起来乱糟糟的。 不过当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车票递过来时，即便是门诺，也不禁稍稍加重了呼吸。 门诺伸手接过了车票，翻来覆去，仔细地瞧着。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是不是很奇怪？”皮斯托挤在他胳膊旁边道，“布巴吉教授说，在第九和第十站台中间的柱子上——这谁能想得到呢？” “是啊！”门诺打心底里笑着道，“谁能想得到呢？” 然而，才不多久，皮斯托那原本兴奋中带着赞叹的笑容却是一点点地淡去，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了起来。 “魔法世界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和门哥你一起去，这就……这就一点都不好了……” 他瘪着嘴，独自沉默了片刻，忽而猛地一抬头。 “门哥，我还是不去了——我要和你一起去上普通人的中学。” “那叫‘麻瓜’中学。” 门诺说着，伸手勾住了这小子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臂膀道： “你们教授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也是为了你的健康和安全着想，不是你想不去就可以不去的！” “可是——” “别担心，我迟早也会去的，”门诺笑着道，“你先去替我探探路，知道了吗？” 皮斯托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真的？” “当然了，”门诺挑了挑眉，“不然你以为，我让你去想办法问那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眼见这小子重又雀跃了起来，门诺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想去魔法界，其实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可要说他也会去霍格沃茨上学，这就纯属是在糊弄人了。 门诺顿了顿，随即便借此，将今日的正题搬到了两人面前来—— “那就说说！皮斯托，我要你去问的那档子事儿，有没有眉目了？” “噢，吸血鬼是！” 皮斯托闻言，当即点了下头，而后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道： “今天我用门哥你教我的说法问过布巴吉教授了，她看起来也很赞同巫师和吸血鬼应该友好相处的观点，还夸奖了我几句。 不过布巴吉教授说，现在还是有很多巫师不喜欢吸血鬼，而吸血鬼那边似乎也这么觉得——他们不怎么有往来。 而要说该去哪里才能找到那些吸血鬼，布巴吉教授说，其实伦敦就有。 他们在那里开办了一家叫做……嗯，好像叫‘吸血鬼容忍协会’的组织，还有一间专门的办公室……” 听着皮斯托将设法问到的信息逐一道出，门诺又翻开手里的书本，直接在书页里用笔将这些东西都认真地记了下来。 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低沉，就像是要往脑袋上砸下来似的，河边的风也愈发地大。 雨，就快要下下来了。 第十六章 暴风雨将至 轰隆隆。 一阵阵的闷雷声从窗外透进来，铅灰色的阴云压得越来越低，狂风呼啸，吹得窗框都在砰砰作响。 天其实还没有黑，但是屋里如果不开灯的话，就已经很难看清楚东西了。 所以门诺今天难得地早早就打开了台灯。 因为他要抄书。 “门哥，真的只要这两本就够了吗？我可以把它们都带过来的，毕竟爸爸妈妈他们也不懂这些东西。” 皮斯托坐在门诺的床上，靠着墙壁饶有兴致地摆弄着今天他刚买下的那根魔杖。 不过他可不敢乱挥，因为布巴吉教授说过，未成年人被禁止在校外施放魔法——那可是违法的！ “只是这两本当然不够，但是你看，距离开学还有一整个月呢！不用急。” 门诺此刻则正端坐在床对面的书桌前。 在他身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两本看起来就很扎实的皮封书，以及一小摞没怎么用过的空白簿子。 那两本书都很有分量，一本厚的叫做《黑魔法：自卫指南》，而另一本更厚的，叫做《魔法史》。 它们都是霍格沃茨一年级要用到的教科书。 “你看，这本自卫指南里有提到吸血鬼的内容，而这本《魔法史》，就更是用于了解魔法界所必须的书籍了——皮斯托，我建议你有空的时候也多看看。” 皮斯托闻言，不禁一声哀嚎。 “噢，门哥，你知道我的……那密密麻麻罗列着一大堆词的东西，我是真的读不进去……” “‘狼人咬伤应使用魔法进行彻底的清洗，因为狼人的牙有毒。不过，一旦你变成狼人就没有治愈的方法，因此务必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咬伤……’” 门诺正用近似于嘟哝的声音下意识地读着，一边将它们抄写到簿子上。 听得皮斯托抱怨，便头也不回地随意摆了摆手， “小声点，别吵醒了我爷爷。” 他随口提醒道。 …… 今晚皮斯托会去门诺家里过夜，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原本门诺只是想问他借书而已。 对于自家的贫困潦倒，门诺倒是没什么自卑心理，但他也确实不怎么喜欢把朋友往自己家里领。 因为在这里住了十年之久的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住在这儿一点都不舒服，只是勉强得过罢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 而在今天，今时今刻，还有另一对男孩儿，即将住到另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子里去。 只是与“心甘情愿”、乃至颇有些“乐在其中”的皮斯托相比。 这俩男孩儿，显然没一个是会乐意住到那种屋子里去的—— “老爸是不是疯了？” 在停靠在海边的一辆汽车里，一个小胖子正抽抽噎噎、生无可恋地问着他的妈妈。 “今天晚上要播‘伟大的亨伯托’的，我真的、想待在有电视可看的地方啊！” 当小胖子正说话的时候，另一个鼻梁上架着副圆框眼镜的小男生则无言地窝在车子一角，百无聊赖地盘算着今天的日期。 那个胖男孩儿是他的表兄，名叫达力·德思礼。 达力每天都要看电视，而每天的电视节目都是不同的，所以他通常就靠达力每天嚷嚷着要看的节目，来换算今天是星期几了。 因此……是的，“伟大的亨伯托”，所以今天是星期一。 那么明天，星期二，就是他的十一岁生日了。 当然，他的生日向来就没有一点儿意思——去年姨父姨妈送给他的礼物就是一个挂上衣的挂衣钩、和一双早被弗农姨父的脚给撑大了的旧袜子！ 兴许连圣诞老人也觉得那样的袜子很荒唐！ 所以去年圣诞节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他就只在那只被他挂在了挂衣钩上的大袜子里，找到了一枚弯掉了的锈铁钉。 眼镜男孩儿正胡乱地想着，忽然就看到车外头弗农姨父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手里还拎着一个长长的防水布包裹。 佩妮姨妈问他拿的什么，可他没有回答。 “走！我找着了一个特别理想的地方！下车、都下车！” 车里的三个人被催促着下了车，豆大的雨点已经从天上的云层里甩下来了，敲在脑袋上凉得人不禁打了个激灵。 弗农姨父指着稍远处那冒出海面的巨大礁岩，那礁岩上头，有一间小的可怜的破屋子。 离得这么远，又在这样的一个傍晚，几乎都有点看不真切。 小胖子达力的眉毛顿时耷拉得更低了，因为他敢保证，那屋里绝对不会有电视机这种玩意儿存在！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风雨！”弗农姨父很夸张地摊开双臂大笑道，“而这位好心的帕克先生，愿意让我们去他那间旧渔屋里小住几天。” 与此同时，一个几乎都没了牙齿的老头儿正慢吞吞往这边来。 他脸上挂着比弗农姨父更怪异的笑容，指了指波涛起伏的海面上漂着的那艘破划艇。 “小子，还愣着干嘛？快过来，上船！” 看着已经被那些信件逼得有些疯狂的姨父，眼镜男孩儿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便跟着上了划艇。 寒风裹挟着浪花和雨丝，顺着脖子往下淌，冻得一船五人都直打哆嗦。 而他们显然都没有留意到，就在那越来越近的礁岩上的老渔屋窗口内。 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不断闪过的雷光之间，若隐若现。 …… “‘比起麻瓜和寻常动物的血液来，吸血鬼其实会更喜欢巫师与一些温血神奇动物的血液。拥有魔力的血浆，对他们而言便更像是醇厚且散发独特木桶芬芳的葡萄佳酿……’” 抄到这里，门诺不由得稍稍停笔，脸上浮现起一丝苦恼。 稍稍琢磨了一阵，他忽然扭头看了看床上的皮斯托。 似是感觉到了门诺的视线，皮斯托下意识抬了下头，随即捂着脖子往后一缩。 “哦！门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给吸血鬼捐血的，我怕疼！” “呵呵，是吗？” 门诺笑着点了点头。 “别担心，我先把你敲晕，那样你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噢！门哥，”皮斯托夸张地抱起枕头躲在了后面，挥舞着手道，“你真是个魔鬼！” 第十七章 “似曾相识” 门诺是当然不会拿皮斯托的血液，去当作找吸血鬼时的见面礼的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而皮斯托本人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事实上，他更知道，每当门哥说起这种“吓人一跳”的小玩笑时，就说明此时门哥的心情，应当是很不错了。 是的，门诺眼下心情的确很好。 首先，即使是被狼人咬了，可他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狼化的症状。 这就为他保留了仍旧依照原定计划、去成为一名吸血鬼的可能性。 其次，就眼前这本书中提及的相关内容来看，这个世界的吸血鬼，应该是不至于会一见阳光就变成灰烬的。 当然，他们会讨厌阳光，这一点始终没变——总的来说，吸血鬼大概算是一种夜行性生物。 只可惜，由于这本《黑魔法：自卫指南》只是一本讲述如何应对黑暗生物的中低年级课本，很多与此无关的细节都被简化了。 所以，当门诺将有关吸血鬼的一整章内容都抄写完了，但他真正想深入了解的，诸如“吸血鬼的生理特征”、“吸血鬼的社会结构”以及“吸血鬼的繁衍方式”等等。 却都没有太大的收获。 他现在就只大概知道了，吸血鬼这种生物，他们的常态战斗力应该普遍要比在满月变了身的狼人低。 但若他们有心想要袭击巫师，所能造成的威胁，却要比一变身就失了智的狼人大得多。 不过好就好在，吸血鬼大都很聪明，并不会在如今这种巫师当道的时代胡作非为。 就皮斯托问到的那什么“吸血鬼容忍协会”来看，他们中的一部分群体，或许还有意与巫师们交好。 “所以，选择这条路，应该是没错的。” 门诺轻轻点头。 “更何况……长生种啊！不老不死啊！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等等，这个世界的吸血鬼，到底有没有寿命？” 轰！ 窗外远处的云层中，又一道蓝紫色的雷霆破开了夜空和雨幕，在满布水痕的窗玻璃上，瞬间画出了一片璀璨斑斓。 床上正迷迷糊糊将要入梦的皮斯托被突然惊醒，吓得腾地一下坐起了身来。 …… 砰！ 蓦地一声枪响，与雷鸣几乎叠在了一块儿。 可即使是这样，它们也没能盖过达力和佩妮姨妈的那段儿“高音二重唱”。 黑发的瘦小男生正捂着自己的眼镜，在防止它因颠簸而掉落的同时，尽可能地往后缩。 因为那边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在手提汽灯那可怜的光照之下，那张足以让人做噩梦的狰狞面孔，看得所有人都心底发寒。 弗农姨父刚刚那一枪放空了——不是因为那个壮汉身手有多么敏捷，单纯只是他没打准。 “为什么！你是谁！为什么！” 弗农姨父正端着还在冒烟的来复枪，一边用枪口指着对面那个大汉，一边大声喊道： “你一定也是给那小子送信来的，是不是？ 告诉你，别想！永远都别想！ 出去！离开这里，不然下一发枪子儿就真的要落到你那张丑脸上去了！” “信？” 壮汉皱着眉头往前走来，弗农顿时接连吼着“别过来”，仿佛随时都要再度开枪。 然后…… 砰！ 枪真的再一次响了。 只是这一回，却是因为那壮汉随手抓住枪管扯了一把。 子弹从他肩膀上方飞向了后墙，在木质的墙板上留下了一个窟窿眼儿。 而下一刻，来复枪便已经到了那壮汉的手里，被他用力一掰，硬是撅成了个圆圈，随手丢到墙角去了。 “要我出去？” 壮汉恶狠狠地盯着矮了他不止一头的弗农，并顺手一把扣住了后者满是肥肉的脖子道： “愚蠢的麻瓜，我没在你们一进来时就咬死你们，就已经是我的仁慈了，你们居然还想让我出去？” “你……呃……” 弗农被他掐得喉头喀喀作响，一张脸顿时变得紫红，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佩妮见状，赶忙冲上去抓住了壮汉的胳膊，尖叫着要他放开自己丈夫。 小胖子达力还在哭嚎，而他的表弟——那个带着眼镜的黑发男孩儿，则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了想，忽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涌起来一股勇气，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为了那个平时待自己很不好的姨父而动手。 总之，就见他稀里糊涂地一咬牙，从门口的篓子里胡乱抽出来一根大概是捞鱼用的长杆破网兜子，随即便直往那家伙的脑袋上招呼了过去。 可他当然没有成功。 网兜子被那壮汉提前就接住了，顺势一拉，还将瘦小的他直接扯倒在了地板上。 “又是孩子……我讨厌孩子，尤其是最近这些天！” 壮汉也不去掐弗农的脖子了，随意就将其往旁边一推。 然后俯身揪着黑发男孩儿的后衣领，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闭嘴！再哭我就立刻杀了你！” 听得那边那个小胖子还在干嚎，壮汉扭过头，怒气冲冲地朝那边吼了一声。 他的嗓门大得仿佛连这破屋子都要震塌了。 小胖子达力被吓住了，登时闭上了嘴，哼哼唧唧地缩到了角落里去。 壮汉复又低头看向手里的眼镜男孩儿。 “你这痩小子倒是还有点胆量，就是在冷静上，还是不如之前那个…… 啧，想起来就让人火大，差点让那小子骗得被傲罗逮住！” 壮汉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随意地打量了手中的眼镜男孩儿一番。 男孩没说话，只是抿着嘴，不服输地瞪了他一眼。 壮汉丝毫没有在意。 但是当他看清男孩儿的那张脸时，却是微微一愣，而后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来。 “还真是怪事……哼，最近好像总是能见到一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啊？” 他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牙，随即一松手，将男孩儿复又扔回了地上。 男孩膝盖磕在了地板上，痛得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却愣是没叫出声。 “很好，我改主意了——你们不是要我走吗？我会走的……” “但这小子，归我了。” …… “‘……自一六九二年《国际保密法》确认执行后，它也迅速得到了吸血鬼一族的响应。 可狼人们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们不可能保证自己在月圆之夜绝对不会去袭击麻瓜。 同年十一月，英国约克郡的上弗莱格利便又发生了一起狼人伤人事件。’” 门诺读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忽而有些犹疑。 “‘不可能保证’……真的是这样吗？” 第十八章 都是“熟人” 眼镜男孩儿看到了，当这个壮汉声称要掳走自己时，佩妮姨妈那对刻薄的嘴唇在颤抖； 眼镜男孩儿还看到了，当这个壮汉声称要掳走自己时，弗农姨父一边捂着脖子艰难地咳嗽着，一边仍瞪大了眼睛使劲抬头看了过来。 佩妮姨妈还在抖，一双手攥成了拳，摆在身体两边，像一只犯了癫痫的大号企鹅。 弗农姨父也还在咳嗽。 或许他的喉咙已经好一些了，因为他那张由于窒息而涨得紫红的面庞，明显已然稍稍褪色——他大概只是还没想好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至于表兄达力，他仍然缩在墙角那边，捂着自己的耳朵蹲在那里，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也许就跟着这个壮汉走了，也不会比在德思礼家住着差多少？ 男孩儿承认，这个时候的自己是有过这样子的想法的，哪怕只是一瞬。 “跟我走！小子。” 壮汉看也没看那对麻瓜夫妇，只随意地伸出脚尖拨了拨男孩儿的腿肚子——那肯定谈不上是踢，他并没有用什么力道。 眼睛男孩儿没有动。 “别担心，我又不会杀了你。”壮汉那张有着恐怖伤痕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狞笑，“我不仅不会让你死，还会让你好好地活着——” 男孩儿闻言，抬头看了壮汉一眼。 他的心底里不可避免地会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带自己走。 而与此同时，壮汉又一次看着男孩儿的脸，随即不禁砸了一下嘴。 “啧啧，真是太像了，除了眼睛不一样，其他整张脸都和你父亲一个样——就像是从一个豆荚里出来的两颗豌豆（o peas a pod）！” “你认识我父亲？” 男孩儿愣住了。 在德思礼家，姨父姨妈几乎从来都不和他谈及他的父母，也不让他提。 所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人当着他面，主动对他提及自己的父亲。 壮汉当即点了点头。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他冷笑了两声，忽而一扯领口，指了指锁骨处一个凹陷下去的可怕旧伤。 “瞧瞧！你父亲的杰作——就差一点，就能直接炸穿我的喉咙了！哈哈哈！” 壮汉疯狂地笑着，突然又将笑容一收，那狰狞表情中的狂态却是不减反增。 就见他进而又摸着自己脸上那道令人惊悚的伤痕——略显尖利的指甲从额头一直滑到下巴——他面带着一丝追忆、又仿佛有些讥讽自嘲地道： “连带着这道伤疤一起，这就是我这辈子仅有的两次差点死掉的经历。 而其中一次，就是你父亲送给我的。” 壮汉这么说着，蓦地又一低头，重重地拍着男孩儿的肩膀，死死盯着他道： “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父亲呢？” 男孩儿听得快要糊涂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变成了一坨半凝固的胶水。 他只能竭尽全力地搅动自己的脑浆子，带动起混乱不堪的思绪问道： “那么，你是来找我‘复仇’的？” “复仇？为什么？”壮汉一声嗤笑，“我又没死，死的是你父亲——你的父母！黑魔王杀死了他！” 说到这里，他又再度收起笑容，稍嫌粗暴地捧起男孩的脸认真地打量了一下。 而后继续道： “……然后连黑魔王自己都死在了那场爆炸里，可你却还活着？ 嘿！我说小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的‘救世主’、‘大难不死的男孩儿’先生？” “爆炸？” 男孩儿这会儿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而脸被壮汉那双粗糙的大手捧住了又动弹不得。 他只能垫着脚尖，勉力扭头试图看向侧后方。 “佩妮姨妈，你不是说，他们是遇到车祸丧生的吗？” “车祸？” 没等那麻瓜妇人开口，壮汉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不愧是麻瓜，几百年来，什么都没有变——遇到不理解的事情，就只会蒙住双眼堵住耳朵眼儿，然后欺骗自己说一切依旧是正常的。” 他轻蔑地瞥了德思礼夫妇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墙角的小胖子身上。 “瞧！就是那样，波特小子，你说是不是？” 他终于放开男孩儿的脸了，还“贴心地”为他指了指角落里的达力，随后一推男孩儿的后背道： “走！你还想再多听听你父亲的事情，是？那就跟我走……走！” 见男孩儿依旧不动，他干脆一把揪住了男孩儿的衣领，强行拖着他往门口走去。 而直到这时，男孩才发现，这个壮汉的脚似乎受伤了，走起路来微微有点一瘸一拐。 “站、站住……”“佩妮！” 男孩儿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从小就待自己十分刻薄的姨妈，在最后一刻却是站了出来。 她站到了门口，连弗农姨父都没拉她。 “你不能……带走他！” 佩妮姨妈那张鞋底一样的长脸早已没了血色，恐惧使她整个身体都一刻不停地战栗，男孩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站出来，挡在壮汉与那破木门之间。 而或许，连佩妮自己都道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壮汉所在意的。 他用大手轻易地拨开了眼前这个麻瓜妇人，直接将她甩到墙角去陪她那胖儿子去了。 而他显然根本没当回事儿，脚步不停地往那门口走去。 然而也就是在此刻，一记重重的锤门声响起，令得屋子里所有人都在原地定格了一瞬。 轰！ 轰！ 又是一声、再又是一声，那力道之大，锤得木门的金属合页都松动了。 壮汉也为之蹙起了眉头。 跟着便是第四下，合页脱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哗啦轰响，门板直直地拍在了地板上。 随即，一个远比壮汉还要高大许多的彪形大汉低着头、弓着腰，勉勉强强从门框里挤了进来。 即便是这样，这个巨人般的大汉头顶都要蹭着天花板了！ “能来杯热茶吗？走这一趟可真不容……嗯？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巨人随手抹了一把他蓬乱浓密的大胡子上的雨水，一对乌黑的眼珠子在汽灯的火光中闪闪发亮。 而当他看到那面部狰狞的壮汉手里，正粗暴地拖着一个男孩子时，他的表情逐渐由轻松变为了凌厉。 “听着，你最好放……等等，你是穆加·科维努斯？” “哼，我说又是打哪儿冒出来了一个混血巨人，”壮汉眯起了眼，“原来是你——鲁伯·海格。” 第十九章 “高尚的英雄” “对，没错，就是这样……让我看到你的两只手都在哪里，不然你们的‘小救世主先生’可就没有头了！” “相信我，这世上还有很多魔咒都比杀戮咒好使得多。” “因为，它们同样致命……” 壮汉一手揪着男孩的后领，一手握着魔杖、将杖尖狠狠抵在男孩的脖子上。 然后他就这么踩着刚刚被海格锤倒的门板，一步一步退进了门外的雨帘。 而后，很快就带着男孩儿，消失在了外头那狂风暴雨之间。 轰！ 又一道雷霆自远处的云层中直劈下来，将门外的礁滩与汹涌的海面照亮了一瞬间。 隐约间，还能看到海上那艘划艇，在狂猛的浪涛之中乍现即隐。 海格无比恼火地重重一拳砸在了门框上，硬是将墙壁都砸出了一个缺口，但这显然没什么用。 所以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还好……还好只是科维努斯，而不是芬里尔·格雷伯克那头坏透了的疯狼！ 是的是的，科维努斯用不了幻影移形咒，他带着小哈利肯定跑不远——” 这么念叨着，海格气冲冲地就想往外走。 但在弓着身又要钻出门洞去的时候，他又忽然顿了一顿，同时回过头去，往屋里又多扫了几眼。 “那个混蛋带走的是哈利？是不是？” 德思礼夫妇这会儿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佩妮下意识张了张嘴，便眼见那个巨人将目光落到了角落里的自家宝贝儿子身上。 “不，那是我的达力，那小子……是的，刚被带走的就是哈利。”她急忙说道。 海格顿时晃着脑袋连点了几下头。 “当然，我是说，当然！” 他扭头便挤出了门洞，仅余他那粗犷的声音透过雨帘，幽幽传了进来。 “……小哈利怎么可能会长那么多的膘？他可是詹姆的儿子，不可能长成了一头小猪……” “你们就留在这里！天亮之前，哪儿都不要去。” …… “‘17世纪初，首支狼人军队在妖精颠覆集团的资源支持下成功创立，并一同参与了1612年的妖精叛乱事件。’” “‘后于1613年3月，狼人军队又因一场内讧引发了内部混乱，加之吸血鬼一族从中插手，导致军队就地解散。’” “……然后呢？” 门诺正在读《魔法史》这本书。 这会儿他已经不在抄写了，因为他对妖精叛乱的这段历史倒是挺感兴趣，正随手翻看了解。 而此时此刻，难得在一段文字里同时看到了“狼人”与“吸血鬼”这两个单词，他却发现其中的相关记载一点儿都不明确。 这就让他不禁有些郁闷。 略想了想，他又往后翻了翻，倒是在18世纪的另一场妖精叛乱事件之前，看到了狼人军队的再度组建。 只是这一回，就完全没有吸血鬼什么事了。 啪嗒。 将厚厚的书本随手合上，门诺使劲地伸了个懒腰，并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他放下手，扭头看向窗外，窗玻璃外的世界依旧大雨倾盆，连路灯的光线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睡睡！明天……” 他说着，低头复又看了一眼桌上写满了字的本子，随即伸手关掉了台灯。 “明天可有得忙了。” 摸着黑去到床边，将睡得四仰八叉的皮斯托往里推了推。 这时，一只双眼透着蓝色幽光的小猫也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轻轻一跃跳到了床上。 门诺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随即便抱着它躺在床上，和着雨声闭上了双眼。 不多会儿，房间里便又多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楼下的街道上隐隐传来一串脚步声，令得门诺怀里的小黑蓦地睁开了双眼。 它无比机警地往窗户那边瞄了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门诺。 随后便在没有惊醒后者的情况下，钻出了他的手臂，身手矫健地跳到了窗台上。 它听着下面街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径直从门诺家的门前经过。 还有零星的对话声，透过雨幕隐约传来。 “……是啊！你那父亲是个‘高尚的英雄’，是的没错……他是个好丈夫、而且或许也本该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但很显然，他绝不会是一个‘好儿子’，哈哈哈哈……就连他那个好朋友小天狼星·布莱克，都比他强！” “起码布莱克当年，就没怎么问家里要过钱。” “可你那‘高尚的’爸爸，却把大笔的家财都花到了邓布利多的凤凰社身上去——而他自己却是个、哼哼、无业游民？” “我要是他爸爸，我准得把他这个不孝子给活活打死喽！是不是，波特小子？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夹杂在其中的，是一个男孩儿坚定不移的驳斥声。 只是相比起来，那声音无疑显得有些薄弱不堪。 小黑自然是很难理解这些话语的，而它也根本不认识那个姓波特的眼睛男孩儿。 它只记得那个壮汉的气息，所以它一直保持着警戒，直到那两道因雨水而模糊的身影复又渐渐远去。 狂风裹挟着那些话语，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 小黑又在窗前等待了片刻，在确认到外头确实没了声音之后，才回到床上趴下去睡着了。 …… 次日清晨，当门诺重又在床上醒来时，便发现昨夜还狂暴凶猛的雷雨已经停了。 厚重的乌云早已不知所踪，窗外的天空一碧如洗，阳光已从东边的天际泼洒了出来。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可能是去外头觅食了！ 这小家伙就是这样，即便门诺为它准备了食物，也更喜欢自己跑出去捕猎，时而还会给他带回来一两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 可门诺还真不敢因此就替自己的菜单上随意增加菜品，毕竟那可都是魔法生物——小黑吃了没事，却不代表他自己也能胡乱品尝。 ‘所以，下一本就抄《怪兽及其产地》？’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起身下床、推开了窗户。 顿时便有一阵清新的空气随着微风灌进了房间里来，让他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皮斯托，起床了！今天白天，我们得好好地‘准备’一下……要开始忙起来了！” 门诺一脸愉快地说道。 第二十章 梅林的腿肚子 这一天，门诺几乎将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对皮斯托的“指导”上面。 由一个注定成不了巫师的麻瓜男孩儿，去教另一个即将成为一名小巫师的男孩儿“如何才能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小巫师”。 这事儿光是听着，就会让人觉得相当不靠谱。 然而，皮斯托可不会质疑门哥的能力。 自打当初那次，门诺轻易地就将欺凌皮斯托的那只又高又壮的肥猪大半夜骗去了废楼里，让人将其捆在水泥柱上吹了半个晚上的夜风后起。 皮斯托就相信，门诺虽然和自己一样长得并不高大，但却一定是无所不能的。 这个老大，他可是认定了的！ “……梅林的胡子？” “是的，它的用法，基本就和‘哦，我的上帝’差不多。但巫师们可不信上帝，他们会这么说，只是因为梅林曾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巫师。” “那……为什么是胡子呢？” “也不非得是胡子的，鼻子、裤子、屁股眼子，想来也都是行的……噢，忘了我最后说的那个！那太粗俗了……” 仍是在家附近的那个河滩边，门诺一边翻看着手里的《魔法史》，一边时不时地让皮斯托记住那么一两个要点。 由于很多东西门诺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他基本上只挑那些即使记岔了，也多少有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只要让皮斯托变得更像是一名小巫师，而非只是一个麻瓜孩子，这就足够了。 毕竟，也有很多巫师都是麻瓜出身嘛！皮斯托本就是其中之一。 “对了！” 门诺看了看天色，忽而将手中的书本一合，随即扭头道： “去了霍格沃茨以后，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分院。” “霍格沃茨有四个学院，分别是——格兰芬多、拉文克劳、斯莱特林以及赫奇帕奇。” “而今晚，记住，今晚我们就都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了，明白吗？格兰芬多的二年级生。” “格兰芬多？格兰芬多……嗯，我记住了，门哥。” 皮斯托念叨了几遍，而后用力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又不禁有些犹豫。 “可是门哥，我这样子，可能有点不太像啊？” “我也不像。” 门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过没关系！有的人天生骨架子大些，有的人天生骨架子小点嘛！” “在魔法的世界就更是如此了，不用太在意。” 说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来，拍打着沾了不少草屑的裤腿道： “差不多了，你先回家一趟，去换身衣服！ 虽然并不都是这样，但魔法界的巫师们，似乎还是更偏好一些老旧的衣着款式，就算搭配得奇怪点也没事…… 我也该回去给爷爷准备晚餐了，嗯，咱们就六点半，在圣堂米兹火车站（teple ads railway station）见。” “遵命，长官！” 皮斯托当即爬起来挺直了身子，向门诺敬了个礼。 却不料他起身太快，小腿似乎有点抽筋，踉跄了一下又仰头倒了下去。 “噢，梅林的腿肚子！” 门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是在装腔。 看着皮斯托抱着自己的腿在那里滚来滚去地耍宝，他顿时笑着摇了摇头，伸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行了，用得不错，但下回就别这么夸张了。” “明白！” 皮斯托笑嘻嘻地应声道。 …… 土豆是一种优秀的食物。 它的烹饪方式种类繁多、搭配方法千变万化，吃到嘴里绵软可口，进了肚子又格外地顶饱。 而更重要的是，它非常地便宜。 只是土豆再好，做法再多，吃多了也总是会腻的。 “……爷爷，这点就够了吗？别担心，上周社区派发日，我让皮斯托跟我一起过去，早中晚每人都各跑了三趟，足足领了六份呢！能吃到下个月去了。” 看着餐盘里还有一半多的土豆泥，门诺不禁又舀了一勺，笑嘻嘻地示意爷爷不必为家中的存粮担忧。 可老人家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不啦！门诺，你吃！你多吃些……我老了，本来就吃不了那么些了。” 知道老头子在这种时候就是个倔脾气，门诺又试着劝了几句，最终也只得放弃。 他将盘里的土豆泥扒拉了几下，很快就填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这才帮爷爷擦了擦嘴，转身去为老人准备擦拭身子。 不多时，在将清洗过的便壶也拿来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放好以后，他才告诉爷爷，今晚自己要去朋友家过夜。 让老人到了时间，就安心睡觉。 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部不知是什么内容的歌剧，女高音的咏叹与杂音混在了一起，让调子变得有些怪异。 老人家笑着点了点头，告诉他，一定要好好珍惜朋友。 待得门诺走出房门。 门里门外，两张隐约有些相似的面孔都渐渐敛去笑容，各自无声叹息。 在外间独自伫立了片刻，门诺深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老头子愿不愿意当个吸血鬼？’ 他无声地自语。 …… 布里斯托尔圣堂米兹火车站，这是一座看起来很大气的火车站。 主楼是一栋带有哥特风格的建筑，站在广场上抬头看去，有种正站在一座城堡前的感觉。 或许得感谢发达的铁路系统，又或者，其实英国本就不大。 从这里坐火车前往伦敦，大概也就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门诺刚到这边，就已经见到皮斯托在入口边的门廊下等着了，待得两人赶去售票口买了票，不多会儿就登上了驶往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列车。 “挺好的，就这么穿……虽然看起来是土了点。” 在车厢里落座以后，门诺看着皮斯托那身格子布长夹克、配条纹裤与印花棉袜的组合，不禁笑出了声。 他自己倒是不用换了，毕竟他平时穿的就是款式很老的旧衣服，皮斯托可早就看习惯了。 “哎呀，门哥，你就别笑了……” 随口打趣着皮斯托，门诺又习惯性地暗暗打量了一番车厢里的其他乘客。 兴许是最近突然知道了这世上还有魔法界的缘故，一旦看到那些穿着打扮或行为举止有些奇怪的人，他不由自主地便会心生怀疑。 就比如斜对面的那对……“母女”？ 第二十一章 时代之外的少女 在1991年的英国，那些爱美而赶潮流的年轻麻瓜淑女们，已经大都不会披着精编细织的羊绒披肩走上街头了； 就如那些正在竭力摆脱将死的维多利亚时代，而不再选择让因弗内斯斗篷穿到自己身上的年轻绅士们一样。 所以，当门诺看到那位明显正是年轻——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的女性，身上穿着的却是一套十九世纪末才正流行的“骑马服搭红羊绒披肩”组合时。 其实多少是有些违和感的。 然而，这其实还不算什么。 因为在她旁边的座位上，还有一位更加惹眼的少女。 那紧窄的长袖、与如同瀑布般的花边袖口，再加上与之相对应的花边裙摆、和蝴蝶结点饰。 这样一身简繁交织的米黄色裙装，除了里头显然没有裙撑，活脱脱就是一派克里诺林时期的装扮。 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火车车厢里，那是别提有多怪异了！ 不过好就好在，那少女明显年龄还不小，也就是门诺和皮斯托这样的岁数。 再加上这一大一小二位女性无疑都是美女……或者说，未来的美女？ 既然如此养眼，也难怪没人会去大惊小怪了。 就是那位小美女显见没睡好，在微微颠动的座位上，半闭着眼睛下巴一磕一点，正兀自打着瞌睡。 “门哥，你说，那会是巫师吗？” 这大半天的指导总算是有效的，皮斯托显然也对此抱有了不小的疑问，此时不由凑在门诺耳边问了一句。 可门诺却是摇了摇头。 “你有在对角巷里见过这么穿的巫师吗？”他也稍稍压低声音，随口道，“那样的装扮，即使对于现如今的巫师来说，也未免有些过时了。” 估计也就是那些幽灵，才会这么穿？ 门诺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忽然觉得总这么偷偷盯着人家看也不太礼貌，便又错开了点视线，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车窗。 但也正是这么一望，却让他看到窗外稍远处的一座桥上，似有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正并肩走着。 火车的速度已经起来了，那匆匆一瞥，也不过就是倏忽一瞬。 只是其中那道高壮身影之熟悉，却使他一眼便就印在了脑海里，令他微微挑了挑眉。 是那个姓科维努斯的狼人？ 他身边那个孩子是谁？ 门诺正这么想着，忽而又发现好像除自己外，还有人也在扭头往那边看—— 是那个穿长裙的小美女。 门诺发现，在不打瞌睡的时候，少女的感觉似乎突然变得很是敏锐。 当门诺下意识看向她的后脑勺时，她也随即转过头，迎着门诺的视线望了过来。 睫毛好长。 门诺怔了怔，而后也不急着避让，先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门哥，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刚刚好像在窗外看到了一个‘熟人’。” 与皮斯托这样说着，他的心里却是又多了一个疑问—— 和他自己偶然望见了科维努斯不同，刚刚那少女，明显是在有所察觉之后，才主动扭头去看窗外的。 而那样的情形，显见已经不是用一句“直觉”，就能概括得了的了。 门诺现在特别想再往那边看上一眼，但他知道，如果那么做的话对方多半是会发现的了。 所以，他也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再去多想。 免得让那份好奇，挠得心里愈发刺挠。 对了，是“好奇”。 那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也同样有着好奇……是因为，自己也同样注意到了那个狼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门诺又和皮斯托小声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随后干脆聊起了一部去年刚上映的，名为《男保姆》的喜剧电影，以打发时间。 在闲聊中，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确实不算漫长，伦敦国王十字车站，很快就到了。 “门哥你看，应该就是那里？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 刚一出车厢，皮斯托便有些兴奋。 不过好在，他至少还记得收敛，不至于令得旁人侧目注视。 门诺也往那边望了一眼。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此时就在那道柱子的另一边，静待又一届霍格沃茨新生在懵懂中前往魔法学校的那一日到来。 他微微摇了摇头，视线一转，复又稍稍落在了之前车厢里那对大小美女的背影上。 早有来接她们的人在站台上等着了，是一个穿着大衣、手里拎着根手杖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对她们二人还颇为尊敬。 门诺只那么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下去。 他移开目光，招呼了皮斯托一声便往出口走去。 而他当然没有想到，即使在站台上那么些人之中，那少女却仍是极为准确地察觉、并扭头捕捉到了他离去的身影。 哪怕当门诺的背影在她视野中彻底被人流吞没，再也无法用双眼直接看见，她也又再过了片刻，才与身旁的同伴一同离开。 …… 下午八点的伦敦，已能嗅到夜的气息。 对于劳累了一天的伦敦人来说，去酒好好地喝上两杯，无疑是最能消解身心疲劳的一种放松方式。 仿佛那日复一日的工作，将麻瓜们都变成了夜的信徒。 只有在灯红酒绿之间把那一张张的英镑花出去的时候，才能让人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吸血鬼容忍协会，在伦敦西三区与西四区的交界处，奇西克公路中段一家名为“福斯特”的书店旁边。 由于这里距离市中心不算太近，也没有什么夜间的娱乐场所，所以显得比较安静。 路灯已经点亮了，街上行人很少，由于夜色没被灯光抢占了太多的空间，反而更有一种纯粹的夜的魅力。 “从旁边的楼梯上去，那扇门应该就是了——他们没在入口施什么魔咒。” 皮斯托冲那边努了努嘴。 “布巴吉教授就是这么说的。” 门诺点点头，率先便踩着那栋红砖小楼一侧的外墙铁梯，去到了那扇黑门前。 咚咚咚。 是铁门，叩上去让人指节生痛，有种谢绝外人来访的味道。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而后又再敲了两回。 没人来给他开门。 “难道是太晚……不，太早了？”门诺疑惑地道。 第二十二章 对角巷之夜 既然无人应门，他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于是门诺打算先去对角巷走走，一会儿再回来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人。 “就是那儿，门哥，你……看得到吗？” 站在查令十字街的路边，门诺看着那狭小且有些肮脏的门面，心中却不禁泛起圈圈涟漪。 是的，身为一个麻瓜，他本该看不到这家酒的。 这里早被巫师们施了许多隐蔽魔咒，每一个在这里路过的麻瓜，都会对其视而不见。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竟能看得到它的存在。 门诺下意识摸了摸肩颈。 凹凸不平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令他不由心生遐思。 在他怀里，小黑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此时忽然抬起小脑袋，朝他投来了关切的眼神。 “总之，先进去！” 门诺没有回答皮斯托的疑问，他只是摸了摸小黑的脑袋，随即便抬腿往前走去，率先迈入了这间“破釜酒”。 皮斯托愣了愣，而后也赶忙跟了上去。 …… 破釜酒并不是一间非常舒适的酒——那里头总是脏兮兮的，而且太黑了。 只是它太有名了，所以客人总是不少。 当门诺推门进去时，便看到有几名巫师、一个妖精、大概三个老太婆都各自坐在台与靠墙的方桌边，端着酒杯随口闲聊。 不过更多的是一群年轻巫师，他们正围坐在中间的大桌子那边，似乎正在下棋。 还有一个头发稀疏至几近光头的佝偻男人正在台里，一边和酒客说着话，一边在剥核桃。 看到门口处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少人都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随后就听台里那个约莫是酒老板的佝偻男人道： “哎呀！我们来了位小客人……噢，是两位吗？”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心，因为这会儿毕竟有点晚了，并不是门诺与皮斯托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在外面转悠的时间了。 “也许我该请你们喝杯黄油啤酒的，不过……” “老板，你不必担忧，我们只是去对角巷找人而已。” 门诺说着，拍了拍身边刚跟进来的皮斯托的后背，示意他前头带路。 那一桌年轻巫师这时也注意到了门诺二人的存在，有几个人扭头看了过来。 看他们的年纪，门诺觉得，说不定就是霍格沃茨的高年级生。 老实说，他可不太适合与皮斯托这些未来的学长们相识。 所以也只稍稍点了点头，门诺便与皮斯托一同穿过台，去到了酒后面那四面都是墙的小院里。 “就是这儿了，”皮斯托此时已忙不迭地取出了他的魔杖，“从垃圾箱往上数三块砖、再横着数两块，然后敲三下……” 他一边说一边做，很快，那块被他敲过的砖便颤抖了起来。 砖块开始移动，就从那块砖往四周翻卷，由一个砖洞迅速地便拓展成了一个拱道。 向前望去，已经能够看到另一边那用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了。 只可惜，晚间的对角巷，显然并不是那么地热闹。 在巷街两侧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外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样式老旧的挂灯。 此时这些灯已大都亮了起来，发出昏黄的灯光。 由于这条巷子并不如何宽敞，在两旁那二、三、四层不等的楼房夹击下，甚至显得有些逼仄。 再加上此时这条街都照明不足，那昏昏沉沉的感觉，令早已来过一趟的皮斯托也不禁很是诧异。 “这条街白天可不是这种感觉，”他连连摇着头道，“门哥，我想我们应该换个时间再来逛的……” “白天我可没时间来这里。” 门诺倒是有些无所谓。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个点，对角巷很多店铺都还开着门，这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那从一家家店里透出来的各色灯光，与路灯一起，将街面染成了一条隐隐绰绰的斑驳之路，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两人走马观花式地将一间间店铺粗略看过，门诺大都没有选择进店里去逛，毕竟他可什么都买不了。 皮斯托手头倒还有些用剩下的银西可，在两人经过一家名叫“福洛林·福斯科”的冰淇淋店的时候，他忍不住进去买了两个香草肉桂碎果仁蛋筒冰淇淋。 说实在的，和麻瓜做的冰淇淋好像倒是没什么不一样。 两人边舔着冰淇淋边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 眼前就是古灵阁巫师银行，而它的两旁，便是一宽一窄两个不同的路口。 “布巴吉教授说了，那边那条更窄的是‘翻倒巷’，有很多与黑魔法相关的商店，她告诉我千万不要去那里乱逛……” 皮斯托正这么小声地说着。 忽然间，一阵不知道是什么动静就从两人正前方的古灵阁内传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两人同时便下意识地扭头望了过去。 砰！ 蓦地又有一声闷响，从那敞开的青铜大门里响起，而紧跟着便又是好一阵的骚动。 可以听到时不时便有略显尖利的呼喊声随之传出，那大概就是妖精的声音了。 站在门口的那名身着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守卫，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安，一直在回头往门里瞧。 但他又不能擅离职守，所以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门诺知道那里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或许还有些危险，便就拽着皮斯托往后退去。 最后干脆扭头走进了一旁的“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打算在这里暂且避一避，免得被卷进了什么麻烦里去。 “是的是的，先进来躲躲！孩子们。” 这家店就在古灵阁的斜对面，店主摩金夫人显然也已经发现了那边的骚乱。 见得两个孩子很是机敏地要到自己店里来躲避，她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伸手搂住了两人，将他们匆匆揽到了身后。 然后她顺手把店门给关上了。 “别担心，应该没事的，”矮矮胖胖的摩金夫人非常和善地道，“古灵阁从来不会出什么大事，那些妖精们会处理好的…… 噢，我记得你！皮斯托·费伯先生，不久前你才刚来过我这儿购买过校服，是不是？” “是、是的……” 就当皮斯托正和摩金夫人说着话的时候，门诺正通过橱窗的玻璃往古灵阁那边看。 很快他就看到，有两道人影从那大门里飞快地冲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戴头巾的不一定是阿拉伯人 在瞧见那道身影的第一瞬间，门诺还以为是看到了一个阿拉伯裔巫师。 因为那人身上正穿着一套白色的直筒长袍，头上还裹着厚厚的头巾。 而在他身边的另一位，看上去就要正常多了，那是一身在魔法界很常见的条纹西服加衬衫的打扮。 此时那两道身影刚从古灵阁内跑出来，门口处的妖精守卫想要拦住他们二人，但是并没有成功。 就见那抱着头巾的巫师反手一挥魔杖，在逼退了那名妖精的同时，便已经冲到了对角巷的街头。 眼见对方即将在橱窗前经过，门诺还稍稍挪了挪位置，将大半的身子都藏在了店里的假人模特身后。 而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在左手边的街道另一头，又有两道人影逐渐走进了他的视野。 而后，对方硬是在路中央停下了脚步。 很显然，这可不是什么巧合。 后出现的那一方，恐怕是早就已经在某个地方盯住古灵阁的大门了，就等那俩人出来呢！ 不过最关键的是，那一大一小那位拦路者，门诺不久前才刚刚见过—— “是火车上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女儿。” 皮斯托显然也认出来了。 没办法，就那二位的容貌与扮相，着实是让人看过一眼，就很难忘掉。 “别这么说，她们应该不是母女。”门诺随口道。 就当店里的门诺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那个“阿拉伯巫师”与西服男子也终于被迫停下了匆忙的步伐。 他们俩被前后夹击了——因为在他们被拦住的同时，身后的妖精守卫也已然跟了上来。 街上的局面一时有些僵住。 门诺在橱窗内借着假人的遮挡，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瞧瞧，其实心里也有些诧异。 除了最右边的那名古灵阁的妖精守卫以外，剩下这两方都是谁啊？ ‘啊！难道是奇洛？’ 他瞄了眼那位“阿拉伯裔巫师”头上的鼓鼓囊囊，心下忽而微微一动。 这一年，正是黑魔王附身于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一年。 他的存在，让亲爱的奇洛教授后脑勺上多出了些许的“赘肉”，使其不得不总是用布包裹起来。 只是，如果那真的是奇洛的话…… ‘哦！魔法石！’ 门诺总算是记起来了，这家伙应该是来古灵阁偷魔法石的。 不过他应该是没偷着的，因为在海格带着哈利过来取钱时，貌似就已经顺便将魔法石给取走了。 想到这里，门诺突然扭头道： “皮斯托，昨天你是不是说过，回家的路上差点被一辆车给撞到了。然后那开车的男人还说，要摆脱什么信件？” “啊！是啊是啊！” 皮斯托愣了下，随即回道： “怎么了，门哥？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 门诺复又将视线投向橱窗外，心下却是暗暗点头——那应该就没错了。 当时听皮斯托说起，他就觉得有些熟悉，现在想来，那估计就是德思礼家了。 而当时，哈利应该也在车上。 然后，就是今天白天，海格接了哈利来对角巷购置学习用品。 一切都对上了。 ‘那这会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门诺心道，‘毕竟这事儿要不是现在正好撞见，我都几乎给忘掉了。’ 就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那份僵局。 先说话的，竟是左边那位身着骑装的英气美女—— “弗拉德十三世，你违背了族训。” 她说话的对象，显然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 可以看得出来，那个男人从刚才起脸色就已经不太好了，本就苍白的面孔，此时更显得毫无血色。 听得那骑装美女这样说，他不禁攥紧了拳头，表情也一点点地扭曲了起来。 “族训……”就听他用略显颤抖的声音，缓缓地道，“哼，真有意思……那群老不死的说什么，我们就必须要听什么，是？那他们要我们去死，我们就真的得去死么？” “你们是宗家出来的人？你们就没看到，年年都还有族人被那些狗屎吸血鬼猎人杀死吗？什么《非巫师的半人类待遇准则》？简直……可笑！” “多少年了？你说说！我们到底还要忍多久？我们到底还要藏多久！” 他这番话，越说越大声，到最后甚至激动得猛地把手一挥，说得是咬牙切齿。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内心的愤恨，已近乎无可抑制。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再往前迈出半步。 哪怕好几次都已经抬起了腿，似是想要去那对“大小美女”的面前大声质问，可最后都还是收了回去。 而在橱窗之后，当门诺听到“吸血鬼”这个词时，也不禁眼前一亮。 之前去了那什么协会门口敲门没找到人，无奈之下才打算随便溜达一下，却不曾想，其实自己在火车上就已经遇到过了！ 不过，听起来吸血鬼的日子，也过得不太如意啊？ 他正想着，便又听那骑装美女冷冷地直视着那家伙，不为所动地道： “弗拉德十三世，这些都是氏族议会的决定，并非你所能妄议之事。另外，辱骂氏族尊老，该罚——” 话音未落，就见那骑装美女蓦地把手一抬，只一个动作，就将对面那个男子吓得往后缩了缩。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真正出手，就被身旁那名身着长裙的小女孩给拦住了。 “先等等，珊娜。” 只见那小小的女孩伸手拉了拉骑装美女的衣摆，随即又看着对面那叫弗拉德的男人道： “此次出发前兄长就说了，所谓族训，不是说我们绝对不能插手巫师的事情，而是不该站错了方向。 弗拉德十三世，你觉得，你身边的那位伙伴，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对方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正想说什么。 但也就在这时，却见那个“阿拉伯裔巫师”蓦地斜向后撤了半步，突然站到了他的身后。 而紧接着，就只见他身后的空间忽然出现了微微的扭曲。 是幻影移形咒！ 那家伙要跑！ 弗拉德下意识回了个头，却不料迎面便是一道剧烈的火光猛然爆发，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霹雳爆炸。” 第二十四章 古灵阁之乱 嘭！ 一声轰响，那个名叫“弗拉德”的吸血鬼整个脑袋都爆了开来，引得皮斯托与身后的摩金夫人同时一声惊呼。 可大家其实并没有看到如同西瓜炸裂般的恐怖景象。 因为这次爆炸，其实要比大家想象中的剧烈得多！ 当火光蓦然间漫布街道、连门诺面前的橱窗玻璃也随之震颤的同时，那骑装美女与另一头的妖精守卫几乎一同动手。 若是没有爆炸掩护，那家伙应该是无法轻易逃离此处的。 这大概也是之前，他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就施展幻影移形咒的原因。 然而，这冷不丁的一记爆炸，却让另外两方都没能准确地将其留下。 当火光稍歇，中间的路面上只余下了半截残躯，而那裹着头巾的“阿拉伯裔巫师”，也已然彻底消失无踪。 “爆炸太过激烈，即使用炼金探测器，应该也查不到他的去向了。” 那位似乎名叫“珊娜”的骑装美女仍旧是无比冷静的，此时她只是放下了手，对着身旁的女孩儿这样说了一句。 女孩儿则正看着路面上的那半截尸体，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而在另一边，那名妖精守卫的脸色却明显要坏得多。 他这会儿也没心思去管那逃跑的窃贼了，见没能留住对方，便立马又匆匆回头，朝着古灵阁内望了过去。 这名妖精守卫显然很是疑惑，为什么都这么一会儿了，里头还没有同事追出来。 只是，眼下这里还有俩人在场，他也不好就这么回去查看情况。 而也就在这时。 忽然间，就听古灵阁那高大的门洞里，蓦地便传出一声凶暴的狂吼。 下一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竟有一只通体墨绿色、头上生着一对金色犄角的火龙，强行从古灵阁的屋顶冲了出来！ 砰！ 砖块碎石大肆飞溅之际。 那只体长将近40英尺的火龙挥舞着宽阔的龙翼，拖着一截早已断掉的铁链，踉踉跄跄落在了屋顶上。 在迅速稳住了身形后，便听得它又昂起带有金角的龙首，张牙舞爪地一声嘶吼。 火焰吐息在半空翻卷升空。 那疯狂的场面，即使仍隔着一面橱窗玻璃，也令门诺实打实地感受到了震撼。 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诺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在哈利他们入学前，居然还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 “这绝对是要上报纸的？”他已经忍不住嘟哝出声了。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从这附近其他建筑里传出来的尖叫声，很显然，如今被惊扰到的，早已远不止他们三人。 他正这么琢磨着，忽然就被身后的摩金夫人拉了一把，而后就听对方匆匆忙忙地道： “快！孩子们，从后门离开这儿……门面的防护咒可挡不住火龙的冲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摩金夫人的提议，门诺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他也正是这样想的。 刚刚那橱窗玻璃能抗住爆炸，就已经令他有些意外了，他可不指望那块玻璃接下来还能顶住火龙的袭击！ 只是在被摩金夫人拖着后退的同时，他下意识望向外面街道的最后一眼，恰巧就与那名穿着长裙的吸血鬼少女的视线对上了。 不过他其实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以那少女的敏锐感知能力，怕是之前就早已察觉到了他们几个的窥视。 “奇洛、吸血鬼、古灵阁、火龙……” “嘶……” “今晚这到底是怎么了？” 很快，门诺与皮斯托就在摩金夫人的带领下，从长袍专卖店的后门处离开了。 …… “噢！这简直太可怕了，又是黑巫师、又是吸血鬼，还有失控的罗马尼亚长角龙……梅林在上！这一切一定都疯了……” 摩金夫人一边拖着门诺二人在巷弄里走着，一边口中还不住地嘟哝，仿佛刚刚见到了世界末日。 末了，她才又左右看了看门诺和皮斯托，随即低声道： “孩子们，你们的家长在哪儿？我必须得送你们去见他们才行……要是他们刚刚也在附近，那这会儿一定已经急坏了！” 而听到她这么问的皮斯托，下意识就看向了门诺这边。 “别担心，女士，我们……是的，谢谢您女士——如果能够把我们送去破釜酒，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父亲现在应该正在某位麻瓜亲戚的家里作客，他让我在对角巷逛完，就在那里等他的。” “破釜酒？哦，可是……” 摩金夫人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虽然从这里已经看不到古灵阁那边的景象了，但龙吼声仍在时不时地传过来，可以想象那边的情况之恶劣。 “没事的，女士。”门诺此时反而劝慰她道，“破釜酒应该是安全的，毕竟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呢！古灵阁有妖精在忙活，应该能撑到魔法部派人过来了……” 他说着，想了想道： “更何况，妖精们的本事可不差，这场意外，他们应该是能处理的——要不然，他们也不敢用火龙看守金库，不是吗？” “唔……”摩金夫人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点点头道，“不得不说，你把我说服了——那我们赶紧去破釜酒那边看看！” 不多久，三人便从那错综复杂的巷子里一路绕到了对角巷的入口那边。 而刚一到这儿，他们就发现，在那堵砖墙前正有好些人在探着脑袋各自张望。 对于古灵阁那边的突发状况，大家都很惊奇，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从这里，已经可以远远望见那头火龙的巨大身影了。 “噢！是你们俩……你们……能没事就再好不过了。” 驼背的酒老板自然还记着门诺二人呢！ 一见到两人出现，顿时高兴地走了过来，使劲地在他们的后背上拍着。 他打完了招呼，便冲着摩金夫人一点头，随即用力一拽便将门诺和皮斯托都扯向了砖墙。 当他抽出魔杖匆匆一挥，砖墙上刚翻卷出一个豁口，他就立马将两人都塞了进去。 “快，去前边，这里还很危险……” 门诺刚在院里趔趄着站定，略一回头，就见砖墙已经又快要彻底合拢了。 他只在最后几块砖的缝隙里，隐约瞥见了远处那头火龙被妖精们的魔法强行扯下屋顶，重重地砸落在了街面上。 第二十五章 吸血鬼容忍协会 那是吸血鬼的魔法？ 虽然当时的场面几乎都被那记爆炸占了去，让人很难再注意到其他。 可门诺还是从那满目的火光中，稍稍瞥见了那条一瞬即逝的血线。 与大都无形无迹的妖精魔咒相比，那位身着英挺骑装的吸血鬼美女的魔法，起码是能用肉眼去捕捉到的。 “是从指尖延伸出去的。” 门诺仔细回想了一下，而后暗暗点了点头。 “和妖精一样，不需要魔杖就能使用魔法……” 他一手轻抚着乖乖躺在臂弯里的小黑，一边在心中反复回忆，试图让“吸血鬼”这种神秘生物的形象变得更为具体。 而也就在这时，却听一旁的皮斯托忍不住小声问道： “门哥，我们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没问题吗？” “嗯？” 门诺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摆了摆手道： “没事的，我不是和摩金夫人说了，是‘我父亲’让我们在破釜酒等着的吗？现在就当是我们已经被‘我父亲’接走了！” 这样说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刚刚确实是多亏了摩金夫人的帮助了——当时要是被卷进了那场对峙里去，后果显然不堪设想——改天我们该去向她表示一下感谢。” “噢！是的，那真是太恐怖了……” 皮斯托只稍加回忆，便就狠狠打了个哆嗦。 “那个包着头的家伙只用魔杖指了一指，那个人的脑袋就……就爆炸了？天呐……哦，我是说，梅林的脑瓜子！” 他说着，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自己的那根魔杖，脸色也有些泛白。 门诺见状，顿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想，那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两人这么随口说着话，不多久，便又披着漫天的星斗回到了奇西克公路。 这里仍是静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间高鸣低唱。一时间，几乎要让两人彻底忘却刚刚在对角巷那边的喧嚣。 铁梯之上的那扇黑色的门，也依旧紧闭着，释放出那浸泡在沉默之中的拒绝。 砰砰砰。 门诺踩着嘎吱作响的阶梯上去，再度叩响了铁门。 “还是没人吗？”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门内隐约传出了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朝门这边走来。 而后，伴着“咔当”一声轻响，铁门被从里面缓缓拉开。 随之出现在门诺与皮斯托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灰衬衫与西装马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 这人门诺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他在国王十字车站的站台上见过的，这显然就是去接那大小两位美女的男人。 “请问二位是？” 对方完全没有因为门诺与皮斯托的“过于年轻”，而表现出丝毫的怠慢，态度语气皆是沉稳而郑重的。 门诺闻言，顿时放弃了提前想好的那种“更能凸显年少天真”的形象塑造方式，顺势微微倾身一礼道： “门诺·阿特拉斯、以及皮斯托·费伯，我们二人皆是霍格沃茨的二年级生。今次因为学业上的一些事情，冒昧前来拜访，不知道是否方便？” 而当门诺开口回答之际，皮斯托只在自己被提到的时候，也跟着稍稍行了一礼，剩下的就只有呆立一旁的份儿了。 因为他发现，真正见面之后，情况好像有点不同——很多他之前练过的话，似乎都不合用了。 “原来是来自霍格沃茨的巫师，”对方听罢，立时点头，略一侧身道，“那自然是方便的，二位请进。” 虽然很礼貌，并且每一个细节都是一丝不苟。 但这人，似乎有些死板啊？ 门诺突然觉得，今晚这场交流，恐怕也未必会顺利到哪里去。 不过，能这么容易就被请进门去，这就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了。 他朝身边的皮斯托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后者跟上，随即便迈步走进了室内。 男人在皮斯托也进了门后，便将那扇铁门又给关上了。 …… 这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 刚进门，就能看到几张带隔断的办公桌整齐地排在了中间，四周则放着很多或新或旧的、带玻璃门的文件柜。 在对面的墙壁上，有一扇百叶窗，但它每一叶都紧紧地闭合着，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室内的灯倒是都开着，略微泛黄的灯光，将整间办公室照得一片透亮。 只是在左侧的墙面上，可以看到正挂着两个不同样式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它们的同时存在，是出于什么意图。 “二位先生，请随便找地方坐。”男人伸手一邀道，“很抱歉，由于我们这边很少会来客人，所以一直都没有准备会客用的空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要喝点什么吗？有咖啡、也有还算不错的茶叶。” “那就来两杯茶！谢谢。” 门诺点点头，也不故作客气，领着皮斯托便在离得最近的一张办公桌边坐了下来。 对面其实还有一扇门，或许是休息室、或许是厨房之类的地方，男人走进去后，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当两杯茶分别被搁在了门诺与皮斯托面前，那男人也拉过一张椅子就近坐下，门诺这才开口道： “还没有请教，先生该怎么称呼？” “说实话，全名太长，我自己都很难记得住——二位就叫我‘齐莫尼’就可以了。” “好的，”门诺颔首道，“那么齐莫尼先生，事实上，事情是这样的……” “由于上学期我们教授给我们布置了一则论文，需要我们述写并讨论一些与吸血鬼有关的事情。” “其实，按照宾斯教授的要求，我们也并不是非得要找真正的吸血鬼，面对面采访取材的。” “不过，我与我这位好友，就是对这些学术方面的事情有点较真，而且……” “说实在的，我个人也对吸血鬼一族的很多事情，感到非常好奇。” 说道这里，他左右看了看这间办公室，而后才接着道： “所以在听说了伦敦还有这样一个协会之后，我们就来了—— “我相信，能够在这里建立起这样一所协会的吸血鬼或是巫师，一定能给我们带来一份……你知道的，与‘某些传言’所截然不同的，崭新的观点。” 第二十六章 见“鬼”说鬼话 “事实上，我们这个协会虽然已经创建了有些年了，也特意邀请过几位魔法界的畅销书作家撰写相关书籍，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申请到了英国魔法部的许可证书。” “这其中，由着名神奇动物学家——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撰稿的一篇建言，对我们协会得以在伦敦市内设立办公处，帮助甚大。” “然而，由于我族曾经出现过的一些败类所犯下的罪孽，在巫师们的魔法史中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以至于我们试图挽回形象的工作，进展得始终很是缓慢……” 对面，吸血鬼齐莫尼先生正满脸严肃地说着，而门诺也在用心地提笔记录。 “所以……是的，”齐莫尼道，“你刚刚问我，‘我们吸血鬼是否愿意并希望能与巫师们和平共处’——我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 “而这，也是我们这个协会建立的初衷。” 他这样说着，却又不禁微微摇头。 “但是不得不说，这条道路布满了荆棘，走起来并不容易。” “是的。” 门诺听罢，当即点了点头。 “通过在学校学习了魔法史课，即便是对贵族的了解并不算多，但也已经多少能够体会到，齐莫尼先生你们这份工作的艰难了。” 说到这里，他在笔记本上书写记录的动作，也稍稍停了下来。 很显然，门诺其实更希望自己能用魔杖轻轻一点，就让笔自己在本子上唰唰地写起来的。 那无疑会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巫师。 只可惜，他这个“冒牌小巫师”，明显做不到。 不过好就好在，即使是真正的霍格沃茨二年级生，也并不被允许在校外使用魔咒。 是以，门诺这样的行为，反而才是正确的。 暂且停笔后，门诺看着刚刚记下的那些文字，习惯性地用笔尖轻点着页面。 这是门诺的一个小动作，当他作出这个动作时，就说明他的思绪其实已经游走在了正题之外。 当然，对于这一点，对面的齐莫尼先生肯定是无从得知的。 略想了想，门诺忽而抬起头来，正色道： “先生，您刚刚这番话，着实令我触动极深——” “其实想想也是，无论是哪一族类，都会有好人恶人，我们巫师当中，不也曾出现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吗？” “就如我们将那些胆敢染指黑魔法的巫师划为‘黑巫师’，并将他们逮捕，送入监狱那样。 如此的区分方式，实际上也应适用于其他类人类智慧生命群体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吸血鬼一族。” “然而，直至今日，绝大多数巫师却仍旧习惯于将吸血鬼和狼人等族类，都一概归于‘黑魔法生物’的范畴。 这无疑是不公平的……” 在这里提及“狼人”一词，他当然是故意的。 其实他就想借机看看，眼前这位吸血鬼，对于狼人一族究竟是持什么态度。 然而，这位齐莫尼先生对此，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实际上，就门诺此前翻看《魔法史》一书时，所察觉到的某些蛛丝马迹来看。 吸血鬼与狼人之间，绝对是有什么关联的——不论其关联是好是坏。 所以，此刻对方的这种表现，反而更让门诺觉得…… 其中必有故事！ 当然，眼下这份试探，也仅是他顺便为之而已，这不是他今晚前来拜访的重点。 就见他在暗中观察之际，嘴上却并无丝毫磕绊停顿，继续说道： “当然，一面之词，永远都不足以取信于人。” “单就今晚这次采访，肯定是无法得出一份拥有足够说服力的结论来的。” 说到这里，门诺咧嘴一笑。 这还是他今晚见到齐莫尼之后，第一次显露出这种正符合他表面年龄的表情来。 前后对比之下，相信会给对方留下更深的印象。 “是的，”门诺笑呵呵地道，“也就只够我们两人写上一篇勉强合格的二年级近代魔法史论文了。” 一旁的皮斯托发现自己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也连忙跟着笑了笑，尽显一个11岁孩童所应有的天真。 简而言之，多少有那么点傻气。 “但是，”门诺随即又再度敛起笑容，一脸认真地道，“说真的，齐莫尼先生，其实原先我就并不想写一篇过于平庸的论文——那样或许已经足够应付学校的作业了——但我并不想那样。 这也是我在设法了解到了这里的协会之后，便决定一定要来一趟的最大原因。” 对面的齐莫尼闻言，顿时微微颔首。 “是的，我能感受到你的态度。”他说，“而事实上，这个假期来过我们这里的霍格沃茨学生，也的确只有你们二位。” 可不只有他们两个么？ 毕竟连这份“论文作业”，都是门诺自己杜撰出来的！ 然而，只要他和皮斯托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所以。” 门诺厚颜无耻地点头接下了这份称赞，并接着道： “齐莫尼先生，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能够更多、更深入地接触一下你们吸血鬼的生活？” “您知道的，只有更多的互相了解，才能更进一步地促进双方的关系——我相信有很多误会，都是因为两方接触不足才形成的。” 他说着，又用笔尖戳了戳手上的笔记本，指着那已经写得满满当当的页面道： “然后，先生你看，如果我们二人能以霍格沃茨在校生的身份，将吸血鬼一族真正的模样呈现给整个魔法界看。 这样的做法，我想应该是有益于——” 绕了半天的圈子，眼下终于即将绕到门诺心中的“正题”了，这也是他此行真正的目标。 然而，也正是在这一刻，办公室里的三人却听得门口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门诺的话语。 “抱歉，”齐莫尼冲门诺与皮斯托略一点头道，“二位先坐，我去开一下门。” “啊，没事，请。” 门诺当即示意对方不用在意他们两人，顺势端起了已经有些放温了的红茶，随便喝了一口。 看着齐莫尼先生起身离开，坐在一边的皮斯托忙伸开了双腿，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位吸血鬼先生可实在是太过一本正经了，而门诺也随之改变了“作战计划”，以至于他刚刚憋得可难受了。 但门诺还是伸出手去，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小声提醒道： “收敛着点！再忍一忍。” 没办法，这间办公室着实不大。 室内的一切，在门口便能尽收眼底。 既然都已经塑造起了那副形象来了，那就是硬装，也得给他装到底喽！ “这么一通装腔作势、胡吹瞎侃，说得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门诺这么暗暗吐着自己的槽，又端着茶杯扭头一瞥。 那一瞬间，一片金色飘飘扬扬闯进了他的视野，在视网膜上烙下了如初升朝阳般的潋滟。 第二十七章 求学的吸血鬼少女 “她把头发放下来了？” 这是门诺在看到她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是的，就是她，就是她们。 那两位大小美女。 那俩吸血鬼。 看到她们在这里出现，门诺并不感到意外。 倒不如说，打从对角巷那边过来之后起，他对这一刻的到来，便早有心理准备。 然而，皮斯托此刻却有想吐的冲动。 因为她们竟把那半截尸身，也给带到了这里来。 “唔——” 见得皮斯托刚跟着一回头，就立马捂住了嘴，喉头的翻滚涌动之声清晰可辨。 门诺忙将他的脑袋推到了一边，手动帮他错开了视线。 其实也难怪，毕竟之前在对角巷那就是乌漆嘛黑一片，加之现场又很混乱。 哪怕已经见过了那尸体，也不可能如现在这般清晰。 是以当那位骑装美女拖着一条腿将其带进屋里来时，连门诺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不适。 “对不起。” 金发的吸血鬼少女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不由略带歉意地冲门诺点头致意，随即轻轻一摆手道： “珊娜。” “我知道。” 骑装美女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齐莫尼，后者也当即往里面的那扇房门抬手示意。 很快，两人便将那碍眼之物拖去内间了。 门诺见状，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他可还记得，自己手里这杯茶也是从那里头端出来的呢！ 而也就在此时，那有着一头金色瀑布般长发的吸血鬼少女，也终于款款行至门诺眼前。 “我们又见面了。” 她说话时的表情很是恬静。 许是嘴角天生有些上扬，明明没有笑，但却仿佛总带着一抹干净的笑容。 “是啊！”门诺也不加掩饰地点头道，“这是第三次了？” “至少这一次，似乎并非再是偶然。” 少女说着，似是有些好奇，盯着门诺仔细打量。 但她显然也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做多少有些失礼，所以只多看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朝着一旁的皮斯托看了过去。 “刚才很抱歉，让二位又看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事物，只是……那毕竟也是我们的族人之一，哪怕他做了错事，死后的遗体也该归于应归之处——我们不能任他留在那里。” “当然，我们能够理解。”门诺说着，拍了拍皮斯托的后背道，“放心，他只是承受能力不太强，缓一缓就好了。” 这会儿皮斯托的面色仍是有些泛青的，但听着门诺的话，也勉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打紧。 而就在此时，齐莫尼与那位名叫珊娜的美女，也已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见齐莫尼当先上前，为双方做了一番介绍。 于是门诺总算是知道了，他眼前这位金发的“小美女”名叫卡米娅·布洛里斯特； 而那位身着骑装的黑发“大美女”，则名为罗克珊娜·瑞利希。 从齐莫尼以及罗克珊娜对前者的态度来看，这位金发少女在吸血鬼一族中的地位，起码应该不会太低。 “原来是这样，”少女听罢齐莫尼的介绍，顿时微微点头，“不得不说，缘分一事，总是奇妙——” “是这样的，”齐莫尼这时接过话头，向门诺二人解释道，“小姐此行前来伦敦，便是希望也能够入学霍格沃茨，如果此事能成，二位或许还会成为小姐的同学了。” “哦？” 门诺闻言，却是不禁一怔。 吸血鬼入学霍格沃茨？ 原本有这回事吗？ 他正想着，便又听得齐莫尼出言问道： “不知道以二位霍格沃茨学生的身份来看，这件事，成功可能性有多少？” 必须得说，这事儿还真是问到门诺的知识盲区里去了。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毕竟他对魔法界的认知，其实本就也跟筛子差不了多少。 待得心底一阵加紧思索，门诺忽然想起来，先前他正是在古灵阁前又遇见的她们两位。 而要说她们一下火车就去古灵阁是要做什么…… 除了取钱，还能做什么呢？ “莫非，”如此一想，就听门诺迟疑着道，“你们是想找校董会的董事帮忙促成此事？” 简单来说，就是拿钱去砸出一个入学名额来呗！ 而对于吸血鬼一族来说，金钱，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确实如此，”齐莫尼随即点头道，“在这之前，我已经确定了几个巫师家族作为目标。如今小姐也已经亲自过来了，从明日开始，便打算逐一前往拜访。” 然而，即便是猜到了这条门路，门诺也不清楚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霍格沃茨到底是怎么选择学生的。 校董会可以干涉学生名额增减吗？ “老实说，我们也并不清楚，”门诺在心里瞎捉摸了一通，最终也只能坦言道，“或许可以试试，但……其实我觉得，你们直接去找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也许会更好一些？” “是的，其实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齐莫尼道，“然而，那样必然会引起英国魔法部的注意，而这就……多少有些违背小姐入学霍格沃茨的初衷了……” 之后门诺才了解到，这位吸血鬼少女之所以会想要入学霍格沃茨，其实也仍是为了拉近吸血鬼一族与巫师的距离。 这是一次尝试，也是一种试探。 但更多的，还是想从细微处、不那么引人注意地迈出吸血鬼踏入巫师社会的第一步。 此前吸血鬼与巫师之间的隔阂太大，以至于一旦受到瞩目，阻力便会成倍地放大。 这才令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谨慎。 “阿特拉斯先生，还请忘了刚刚那些话！这毕竟只是我们一族的事情，并不值得二位如此劳心伤神。” 最终还是少女摇了摇头，结束了这番注定得不出什么结论的对话。 “至于二位的来意与想法，”她接着道，“如果两位确实想要更多地了解我们一族的事情，我可以做主，邀请两位参加一场我的家族接下来即将举办的晚宴——” “卡米娅？” 一旁的罗克珊娜闻言，却是微微蹙眉，但少女朝她摇了摇头。 “没事的，珊娜……今夜弗拉德十三世的事情，已然为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也许应该试着……” 她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但在这简短的话语中，门诺却已听出了某些不同的滋味。 第二十八章 夜雨伦敦 当门诺抱着小黑，走出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伦敦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下雨，湿腻腻的扰人心态。 “阿特拉斯先生、费伯先生，打把伞！” 齐莫尼从身后递来两把黑伞，一旁的皮斯托赶忙伸手接过，递了一把给门诺。 “谢谢。” 朝对方道了声谢，门诺后退一步撑开了伞，又往门里看了一眼。 在齐莫尼后头，两位吸血鬼美女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就改日再见，”门诺道，“希望布洛里斯特小姐能顺利入学霍格沃茨！很抱歉，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 “先生不必在意，路上小心。”少女在里头柔声说道。 简单地道了个别，门诺便与皮斯托下了楼梯，彻底迈入了这夜伦敦的绵绵雨帘。 在路边，他最后回头瞥了一眼。 那是奇西克公路182-2号，他知道，这一定不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的。 “嗯？” 而也正是这一回头，却让他发现，协会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立刻关闭。 那位吸血鬼齐莫尼先生，此刻正抬头望天，似乎在看着什么。 门诺顺着对方的视线，也朝那边的天空眺望。 然而透过那如烟似雾的雨幕，却只见夜色朦胧而深沉，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门哥，怎么了？”皮斯托在身边疑惑地问。 门诺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走！” 去妄自揣测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显然是没有意义的，暂且记下这个疑问也就是了。 他只希望，那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今夜这趟行程，他已经有了足够大的收获，再也不需要其他意外来“增光添彩”了。 “我们往人多的地方走。”门诺如此说道。 从这里到伦敦市中心，这条路他们今晚已经走过三遍了，而现在踏在脚下的是第四遍。 只是比起前三次来，眼下又多了些许烦人的雨声。 也已经深了，即便是在市中心，人也少了很多，街上变得空旷而略显清冷。 但走在夜晚的伦敦街头，肯定不会太过寂寞。 因为你总是能在不知道哪个角落，见到那么名流浪者；也总是会在一些酒夜店的门口，需要小心绕过那么一两个倒地装死的醉汉。 偶尔驶过一辆汽车，拖着尾灯的光，在夜雨之中拉出两道斑斓的霓虹。 “哎哟！” 门诺与皮斯托刚经过一家酒门口，冷不丁听到身后响起一声低呼。 两人稍稍回头，却就见一个身着铆钉夹克与破洞牛仔裤的年轻女人正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对方那一头亮粉色的头发，看得门诺心底里直摇头。 又是一个喝大了的女人。 “瞧！我说的！在夜店门口走过时一定要小心脚下。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在哪段儿绿化带里或许就正栽着一个醉汉，他的手或者腿，兴许就会将你绊上一跤。 你看刚刚那位粉头发的姐姐，说不定走两步就也栽树丛里去了，‘陷阱’就是这样增加的……” 门诺一边胡扯似地随口教育着皮斯托，一边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没办法，皮斯托这小子经常毛毛糙糙的，走路也不看路，刚刚就差点儿也被人给绊倒了。 “诶？你说的我可都听到了啊！没这么胡乱编排人的好不好？姐姐我可没喝醉……来来、腾点儿空间给我，我可不想再淋雨了……” 正说着，门诺与皮斯托就觉身后挤进来一个人，倒是把他们俩都给吓了一跳。 这女人，走路怎么都没声儿的？ 不过事实上，门诺怀里的小黑其实在刚刚就已经抬起了头，只是他正扭头与皮斯托说话，没注意到罢了。 “呃……” 门诺看着这位姐们儿的蛮横劲儿，倒也不想平添是非。 是以，他脚步只顿了顿，便干脆直接伸手，将自己的这顶伞递给了对方。 “这把伞送你！我和他合撑一顶就行了……嗯，我为我刚刚的失言道歉，对不起……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女士。” 说罢，门诺便像是躲避瘟疫似的，挤到皮斯托的伞里推着他大步往前走去。 说真的，他很不擅长应付这种大大咧咧的女人，更何况还是一个醉…… 哦，那女人身上倒好像真的没什么酒味——这确实是冤枉她了。 “哎？” 那粉头发的姐们儿举着门诺给她的伞，在原地不禁一愣。 “现如今的麻瓜少年都这么冷淡的吗？”她兀自嘟哝着道，“还是说，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坏人？” 这么自言自语着，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可是魔法界知名摇滚乐队——“古怪姐妹”组合的同款呢！是正值叛逆的年轻人的最爱好吗！ 哪怕是在麻瓜世界，这种风格也应该是潮流的最前端啊！ 正这么想着，忽然间，她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在酒旁边的巷子扫过一眼，竟捕捉到了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而在较高大的那个人的手中，似乎……正握着一根让她无比眼熟的东西。 “魔杖？” 巷弄里头有些黑，而那两人正往更深处走。 可即便只从轮廓去看，她也能看到，那个大个子显然正一下下地推着那个矮个子，强迫着后者趔趄前行。 “该去通知魔法部吗？” 她心里这样嘀咕着，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自己的魔杖。 “来不及了，总之先偷偷跟上去看看情况……” 在心底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的同时，她的脚步便已经迈开，身手敏捷地闪进了巷子里的黑暗之中。 …… “一看那就是个麻烦的家伙，而遇到麻烦的人或者事，最好就是躲远点——除非你自己也有相应的需求。” 前路上，已经确认了那个女人并没有再跟上来的门诺，又开始叮嘱起了身旁的皮斯托。 毕竟，再过一个月，这小子就要去霍格沃茨就学。 而自己，显然是去不了了。 “等你去了霍格沃茨上学，尤其要注意这点，魔法界可要比我们这边还乱得多了……” 尤其是接下来这几年！ 当然，这最后一句，门诺没和皮斯托说。 第二十九章 双面怪与独眼人 “门哥，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要不然呢？或者，你还想去破釜酒，喝上一杯黄油啤酒之类的？” “不不，我只是……总觉得今晚，我们好像总共也没做几件事情？” 坐在国王十字车站的候车大厅里，仍残留着些兴奋劲儿的皮斯托，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其实门诺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事实上，原本他也是打算趁着这次难得来上一趟伦敦，就至少得去对角巷好好逛上一逛的。 而不仅仅是在吸血鬼容忍协会办公室那边无人应门的情况下，先去随意溜达一圈便罢了。 只可惜，即便是那一趟非常仓促的溜达闲逛，也被古灵阁门口的那档子事给中途搅黄了。 以至于门诺，干脆就彻底打消了再在伦敦停留下去的念头。 “起码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门诺说着，瞥了皮斯托一眼，“更何况，你不困么？” “不困呀！怎么会困呢？”这小子兴冲冲地道，“不得不说，今晚的经历可真刺激……噢！门哥你说，等当上了巫师以后，是不是天天都会这么刺激啊？” 门诺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其实并不担心对方今后会因此而去莽撞行事，因为他对自己这个“送上门的小弟”还是颇为了解的。 他知道，这小子也就是在平时才会这么兴奋而已。 一旦真遇上什么所谓的“刺激”事，准会怂得比谁都快！ 而且…… “不是说不困么？” 才没过多久，皮斯托的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已经过去了，困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当胡乱翻看着一本公共杂志的门诺，又无意间扭头一看，便发现这小子不知不觉就已经打起了瞌睡。 而等这小子回到了家，真正该躺到床上睡觉去的那个时候，多半就要开始后怕了。 “用排除法来看，估计会是个赫奇帕奇？” 他一边这么嘟哝着，一边盯着皮斯托，百无聊赖地想象出他穿上赫奇帕奇院服的模样。 还别说，应该会很合适。 只是想着想着，门诺不由感到有些羡慕。 而丽贝卡的话，一定就是拉文克劳了……那么他呢？如果他也能参加分院仪式的话…… “嗯？” 正胡思乱想着，忽而视野中有一道可疑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正坐在隔壁一排候车椅上的男人。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这候车大厅里的人本就不多。 只是刚才，他并没有特意去关注厅内的其他人。 但是现在，既然他都已经看到了，那自然就再没有理由将那道熟悉的背影给忽略掉。 那是奇洛？ 绝对是。 虽然对方此时又换上了一件风衣，脑袋也改用风衣自带的兜帽给罩上了。 可脚上那双很是眼熟的旧短靴，还是轻易地就将其身份给暴露了出来。 “嘶……可是，不应该啊？” 距离古灵阁的那件事发生，无疑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门诺本以为他多半早就已经离伦敦远远的了。 更别说……贴在奇洛后脑勺上的那可是伏地魔啊！ 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来使用麻瓜的东西？又更是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乖乖地等车？ 往深了一想，门诺心里顿时便泛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这家伙真把魔法石给偷到手了？” 联系到之前在古灵阁闹出的那么大的动静来看，这件门诺原本以为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似乎也逐渐有了它的可能性。 毕竟也就只有魔法石，才能让那家伙暂时放下心中那份对麻瓜的蔑视，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等着搭乘麻瓜火车了。 因为这无疑是一种能够让他悄无声息离开伦敦的，最为稳妥的方式了。 经过一番思索，此刻的门诺，甚至能大致想象得到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首先，只要不再使用魔法，或许就能更大程度上避免被魔法部的傲罗追踪。 其次，就如门诺刚才的那份诧异。 哪怕“某些人”能够猜到他的身份，也根本不会想到，他伏地魔竟会选择乘坐麻瓜火车进行移动。 而门诺唯独想不明白的就是，这家伙当时明明就用幻影移形咒跑了，怎么就不直接在远点的地方显形呢？ 难道是当时的情况太仓促了，以致他根本没办法选择太远的位置？ 又或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记得此时的伏地魔，似乎还是非常虚弱的，所以门诺倒是更倾向于前者。 然而，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和他门诺无关。 这会儿他已经不再去瞎操心了。 他只是满脑子都在想，如果他和对方等的恰巧是同一趟列车的话…… “那就改乘下一班！” 对门诺来说。 远离危险，可比那个谁是否便会就此靠着魔法石获得永生，要重要得多了！ “嗯？有火车进站了？” 正想着，他忽然发现，这候车大厅里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不，不对，那些人明显不是要去站台登车的！ 看着那些候车的乘客并非往进站台的通道走，而是几乎全部都扭头往厅门入口那边去。 就像是突然集体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一般，匆匆地便欲离开这里。 是驱逐麻瓜的那什么魔咒！ “皮斯托、皮斯托——” 门诺见状，登时也匆忙起身，并伸手推搡了还在打瞌睡的皮斯托几下。 只见他顺便还撩了一下袖管，盯着自己的手腕瞧了眼，仿佛那里真的有一块表，能让他确认时间似的。 “唔……门哥？怎么了……哦，我睡着了？” 皮斯托迷瞪着眼，嘴里有些含糊地说道。 门诺冲入口那边撇了撇头。 “你不是想再去逛逛吗？刚好我也想起来，还有东西忘了去买……走！” “呃……哦？”这小子稀里糊涂地站起来，又反应略显迟钝地点了点头，“哦，好啊！” 两人说着，便抬腿往门口走去。 门诺的步子迈得有点快，明显是想跟上前头的几个人，不让慢了半拍的自己二人在大厅内显得太过显眼。 但也正是在看向门口的那一刻，一道比谁都要更为扎眼的身影，让他立刻明白了刚刚那道驱逐麻瓜咒的施咒者究竟是谁。 这个人他认得。 因为那人的特征实在是太过鲜明了，他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是疯眼汉穆迪。” 门诺在心中暗暗地道。 第三十章 智慧总是相对的 当门诺抱着小黑，在稍远处匆匆往外走时。 他很明显就看到，对方脸上那只有着亮蓝色瞳孔的义眼，骨碌碌便往自己这边转了过来。 他知道，即使他刻意用身旁的皮斯托稍作掩饰，对方也无疑已经发现了自己怀里的这只小黑猫，其实是一只玛达戈猫。 “疯眼汉”的绰号，可不是旁人瞎起的——人家那可是一只号称能看穿一切的，真正的透视魔眼！ “还好知道他是谁，要不然就这扮相，我准会以为是和伏地魔接头的哪个黑巫师登场了……” 门诺一边在心里吐着槽，一边就在出了候车大厅以后，便拽着皮斯托的胳膊往车站的侧面绕了过去。 他现在很想知道，之前自己那番推测，究竟猜中了几分。 如果奇洛真的已经把魔法石给偷到手了，而这一次，那位退休老傲罗——疯眼汉穆迪，又也没能将他留下的话…… 真是怪事，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 等门诺带着皮斯托绕去侧面的窗口，趴在玻璃上远远地往大厅内窥看的时候。 可以隐约听到，穆迪已经主动开口了。 “……为什么不说话？无耻的窃贼！站起来！转过身！摘掉你那可笑的兜帽看着我——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就应该明白，这种程度的伪装在我面前就和脱光了是一样的！” 他似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或者说，他疯眼汉穆迪就从来不会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显得很是暴躁，越说越大声，末了用拐杖重重地在地板上一顿，令早已空无一人的候车大厅里，砰地回荡起了嗡嗡之声。 “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你，阿拉斯托·穆迪。” 从之前起就一直坐在候车席间的那个风衣男子，此时终于站了起来。 但他没有按照穆迪说的转过身来，而是继续保持着背对那边的姿态。 “没想到，邓布利多居然把你也给请出来了——怎么？退休的日子太平淡了，所以又想出来找找刺激吗？” “哼！” 穆迪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那缺了一块的鼻子也跟着动了一下，这让他那张脸看起来更加地惊悚了。 “也许！”穆迪轻蔑地瞥视着对方道，“可我就算再怎么想‘找刺激’，也比不过你这种人——别人都叫我‘疯眼汉’，但我显然还不够疯。 可你，你绝对是疯透了！因为没人会想自己后脑勺上再长一张脸出来的！ 我看，以后你就叫‘疯脸汉’！哈哈哈……” 他说着便是一阵大笑，仿佛被自己说的这个“小笑话”给逗乐了一般。 但他的双眼——不论是真眼还是魔眼——眼神里都没有丝毫的笑意，从始至终都一直在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那个带着兜帽的后脑勺。 在那么笑了几声后，穆迪脸上的笑容又倏然一敛，冷冷地道： “你不想转过身来，也行！那你就给我闭嘴！说实话，我也没兴趣再在你这种疯了的可怜虫身上浪费口水了……” 他说着，微微一顿，随即似笑非笑地道： “伏地魔，我的老朋友，你是睡着了吗？” 话音渐落，一时没人再开口，候车大厅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那是真正的死寂，因为除了厅里的那“三人”、以及车站外面偷偷窥视的门诺与皮斯托，这附近就真的再没有其他人在了。 安静得门诺和皮斯托耳朵里，都好像听到了滋啦滋啦的嗡鸣，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台收不到信号的电视机。 直至片刻之后，另一个略显尖厉的奇怪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静谧。 “他在魔法石上留下了印记。” 那不是一句疑问，因为那个声音说话时所用的，是一种平静的陈述语气。 “我以为会是他亲自过来的……为什么是你？” “没人能在魔法石上留下印记，你以为炼金术的巅峰产物是什么？” 穆迪说着，忽而面露讥讽地嘲笑道： “至于为什么是我，那还用问？因为阿不思显然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你！” “不，这可不应该……他把魔法石放在古灵阁，不就是想引我现身吗？他想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更想知道我藏在了哪里……” 说到一半，那声音的主人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音不由微微一顿。 “啊！我明白了，是你那只魔眼！你那只眼睛也是炼金产物，魔法石在你眼中，会亮如火炬。” “回答正确，”穆迪微笑着道，“我想，我得给你一些奖励才行！你的耐心，值得得到一份奖品——” 然而，这次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什么奖励？一队傲罗和一组打击手吗？” 就听那尖厉的声音同样冷笑着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不，我知道。我不仅知道，还很乐意你再多废话几句，因为……”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真的算好了的，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直奔后方站台那边而来。 有火车到站了！ “该死的！” 这回穆迪再不多说什么了，在恼火地怒骂一声的同时，已经猛地抽出魔杖，闪电般甩出了一道赤红的光弧。 嘭！ 对方几乎也在同时反手一挥，一道破碎蛋壳般的半透明屏障在魔力光束即将临体时，狠狠地将其挡开了。 淋漓的魔咒光点泼溅开来，洒落一地，也模糊了那道兜帽风衣身影的存在。 穆迪没有停手，魔咒一道接着一道往那边甩，即使无法一击建功，也要逼得对方无法腾出手来施展幻影移形。 这才是一位老练的傲罗所应有的战斗意识，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而于此同时，在车站侧面观战的门诺与皮斯托，也不禁为那位怪模怪样的白发老头儿的风采给吸引住了视线。 那一道道魔咒光弧在候车大厅里连续划过，在眼底留下一条条痕迹，久久不能消散。 不过，门诺显见是要比皮斯托更能留意周围的变化的。 他发现，大厅门口那边、疯眼汉的身后，此时正有一道道的身影从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显露出身形来。 那些人的手里还提着扫帚，很明显，他们也才刚刚抵达此处。 只是。 站台那边，刚刚下了火车的麻瓜乘客们，似乎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往这边来了…… “谁说这个时候的黑魔王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门诺摇了摇头，扯了一把还在欣赏厅内决斗的皮斯托，压低了声音道： “走了！我们得离得再远点才行……看样子，一会儿就算是躲在这里，也不够安全了。” 第三十一章 骑士巴士 门诺和皮斯托已经没再趴着窗户，去往候车大厅里瞧了。 可即使只是用听的，他们也能轻易分辨得出来。 里头那场交锋，在随着一整队傲罗的加入而愈发激烈的同时，开始向站台那边移动。 “那个戴着兜帽的人那么厉害的吗？ 之前光是那个怪老头一人也就罢了，现在又进去了七八个人，他也还能扛得住这么久？” 在车站一侧的马路边，皮斯托仍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眺望着，口中不住地低呼赞叹。 毕竟他现在还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小巫师，对于交战双方的身份立场，都根本不了解。 他只是纯粹地在为那绚烂的魔咒光华，而打心底里感到震撼。 可即便是对情况多少有些了解的门诺，其实内心也同样是赞叹不已的。 “是啊！真厉害。” 或者说，他更多的，却始终还是憧憬与艳羡。 不过羡慕归羡慕，对于车站里这场交战的思考，门诺的头脑起码仍是清醒的。 他知道，自战场被成功转移到火车站台的那一刻起，傲罗一方，便已经相当于是输了一半了。 因为那位黑魔王，明显就是打算要用刚到站的那些麻瓜乘客当作盾牌与人质的。 而有了普通人做掩护，傲罗这边肯定就会束手束脚，没办法再全力向他出手了。 正当门诺开始为守序的困难，而暗自感慨的同时。 忽然间，一记爆炸声伴随着橙红的焰流，就从大厅后头的站台方向传来。 而也几乎就在下一瞬间。 一抹摄人心魄的惨绿色光辉，便在那火光之间爆发，乍现即隐。 然后，混乱的惊呼声与尖叫声，开始不住地向他与皮斯托的耳朵里钻了进来。 “到底是死人了。” 虽然并没有多出乎意料——毕竟那可是黑魔王！ 但死亡，总是让人心情沉重的。 “门哥？” 此时皮斯托脸上的赞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自然便是惊疑和不安。 尤其是在听到门诺这句话的时候。 “别担心，最起码……应该不会波及到我们这边来。” 他随口安慰了皮斯托一句，心下却在暗自嘀咕—— 为了确保在保住魔法石的同时，能够全身而退，那位黑魔王今晚怕是不会介意再多死点人的。 只凭老穆迪与那一队傲罗，还真未必留得住他。 “啧啧，魔法石啊！ 说真的，要是换了我，在好不容易得手之后，肯定也不可能将它给拱手让人了…… 不过，邓布利多会让人轻易将它偷走么？” 正这样想着，他忽然心头一动，正在抚摸着小黑的手也随之微微一顿。 “等等，邓布利多？” 复又略一盘算，门诺似是有了什么决定，紧跟着便扭头道： “皮斯托，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够不够叫辆出租车的？” 皮斯托闻言，立马连连摇头。 “有是还有点，但要是用来坐出租车，那肯定是不够了。” 门诺听罢，也是无奈地一拍自己的口袋——他可要比皮斯托穷得多了。 这次伦敦之行，单是往返的火车票，几乎就是他所能承受的全部支出了。 而皮斯托，平时他替父母干点家务活而攒下的零花钱，显然也没多少。 门诺挠了挠头，又扭头往身后的车站那边瞥了一眼。 站台那边的叫嚷声仍在传出来，可交锋的动静与魔咒的光辉，已然消失了。 唯有火光，仍在摇曳不休。 也不知道里头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说实话，这档子事如果要他亲自去插上一脚，那他肯定是不敢的—— 他疯了啊？ 就一个麻瓜小子，几条命都不够用。 可要是还有其他的方式，能让他去间接地参与一下的话……要说不想，那一定是骗人的。 现在他已经有了一点想法，若是只因为坐不起车就只能放弃。 这多少有点不甘。 “啊！” 一通冥思苦想，也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门哥，又怎么了？” 皮斯托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又有什么“怪人”出现了呢！下意识就往四周看去。 可门诺却只是匆匆催促着他道： “银西可呢？魔法界的钱，你那儿还剩下多少？” “呃……十二枚银币，还有一把铜子儿。”皮斯托回过神来，掏出来数了数道。 “应该够了……但愿够！” 门诺点点头道： “把魔杖拿出来。” “啊？哦——” 皮斯托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仍依言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而后就见门诺抓着他的胳膊，拉着他站到路牙子上，随即扯着他握有魔杖的手便往路上一抬。 “伸着别动。” 其实门诺最后这句话倒是多余了。 因为就在皮斯托举起魔杖来的一两秒后，两人就见路对面两栋大楼之间，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接近两层楼高的、还像是长着一对发光的大眼睛的长方形轮廓。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巨大怪兽的脸。 而下一刻，伴随着一声由远及近的轰鸣飞快地响起，那似虚似实的轮廓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再然后，二人只见那张“大脸”猛地向这边扑了过来，两只“大眼睛”的光芒，也在转瞬之间变得刺眼无比。 直到这时，门诺的手掌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从皮斯托的手腕上松开呢！ 嘎吱—— 就当皮斯托被吓得忙要踉跄后退的时候，门诺一把将他给拽住了。 而与此同时，那头迎面而至的巨大“怪兽”，也突然猛地一个甩尾，无比精准地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皮斯托哇哇乱叫着定睛一看。 这才发现，从那边两栋楼之间窜出来的，竟是一辆通体紫色的三层大巴士！ 嗤——哐当！ 巴士的门开了。 “欢迎乘坐骑士巴士，这是为处于困境的女巫或男巫开设的应急客运……” 一个长着一对招风耳的年轻男子斜倚着刚刚开启的车门，吊儿郎当地念起了巴士公司的宣传用语。 只是那语调显得颇有些漫不经心。 可门诺没让他把那无趣的台词念下去。 “去奇西克公路的吸血鬼容忍协会，要多少钱？” “嘿！您得让我把词儿念完，这是公司规定——” “多少钱？” “好好！吸血鬼容忍协会？那么近的地方，你确定要乘巴士去？” “是的，快说！多少钱？” “噢，行！您说了算……五个银西可的起步价！ 不过要是你付六个，就能得到巧克力；付七个，就能拿到一个洗脸盆、外加一套牙刷牙膏，颜色和牌子随便挑……” 门诺这会儿已经不在听他说的是什么了，他正匆匆将皮斯托推上巴士。 然后掏出笔记本和笔来，撕了张纸写了几个字。 随即将纸条一把塞到了皮斯托的掌心里。 “攥着、攥紧点，这破巴士路上颠得很，别掉了……记着，一定要亲手把纸条交到布洛里斯特小姐的手里去！” “其实还好啦！也没那么颠……你不上车吗？” 见售票员还在那里磨磨唧唧地说着，门诺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关门。 很快，随着又是哐当一声响，在关上了门的同时，巴士便又像一头疯了的野兽一般窜了出去。 在它即将化作虚影，消失在空气里的那一刹那。 门诺甚至能看到皮斯托飞一样地在车窗里掠过，嗷嗷叫着摔进了后头的车厢里。 “太惨了。” 他摇着头暗下决心。 这辆破巴士，他是这辈子都不会去坐的了！ 第三十二章 被追逐的野狼 “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啊？” 虽然很在意车站里的情况，可门诺始终都没有再往那边靠近，只是站在路边，远远地观望。 许是觉得呆在车站这边还不够保险。 在将皮斯托送上了骑士巴士之后，他干脆穿过马路，到了路对面去默默等候。 在没有必要冒险的时候，他可惜命着呢！ 雨，仍在淅零淅留地下着。 绵绵密密，随风飘摇。 只举着伞便知道，它并没有变大的趋势，没有噼噼啪啪敲打伞面的狂放。 于七月底的这个时节，反而略显清凉。 就当门诺望着路对面车站里的火光，在心中暗自揣测那边情形的时候。 忽然间，一阵稍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自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令他心头警兆突生。 他没有迟疑，忙便后撤了两步，收起雨伞躲到了垃圾箱后头。 下一刻，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匆匆便自那巷口跑了出来，高的那个推着矮的那个，一同去到了路边。 科维努斯？ 即使对方并没有站在路灯下，夜色并着雨幕稍稍朦胧了视野，但门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高个儿，明显就是日前咬了自己一口的那个狼人。 这不禁使得门诺心道，两人还真是有缘啊！ 不过，这家伙来伦敦干嘛？ 他身边那个孩子，又是什么人？ “哼，还真是热闹啊！真不愧是黑魔王，敢在魔法部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折腾！” “这种场面，怕是有十多年不曾见过了啊！” 此时就听那科维努斯这么说着，忽而又回头往刚刚出来的巷弄里瞥了一眼。 “啧……那个傻大个、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蠢女人……原本我还在犹豫呢！可是现在……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他说着，顿时又推了那个男孩儿一把。 “小子，走了！去那边瞧瞧去！” 那孩子似乎并不愿意配合，执拗地又停了一下。 只可惜他显然根本就无法抵抗科维努斯的力量，随即便被对方拖着往前走去。 在踉踉跄跄穿过马路之际，门诺隐约听到的啪嗒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路面上。 门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躲在垃圾箱后面，静静地看着那两道身影去往了车站方向。 他发现，科维努斯选择的同样是车站的侧面。 只是此时候车大厅里，显然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很快那两道身影便往更后面的方向绕了过去，消失在了拐角处。 而直到这时，门诺才重新撑起伞，小心翼翼地从垃圾箱后走了出来。 就见他望着那两人去往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是知道在那里的是伏……是黑魔王的。” 门诺暗暗思忖着。 “看样子，那位‘黑魔王大人’事先联系过的，还不止是一个吸血鬼叛徒呢！” 是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彻底解释得通了。 伏地魔之所以会选择来到国王十字车站，还不仅仅是出于之前门诺猜测的那些理由。 而更是因为，他还在这里准备了进一步的后手——狼人科维努斯的接应。 只是从科维努斯刚刚的话来看，他这匹“野狼”，显然尚未被黑魔王驯服。 要不是正被什么人追赶，说不定就要放了伏地魔的鸽子了。 不过…… “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目前那位黑魔王，其实要比我们所看到的还更加‘外强中干’一些？” 不得不说，堂堂一代黑魔王，如今为了顺利脱身而又是拿麻瓜当人质、又是暗中等候接应的。 哪怕门诺对他没什么好感，却也实在是有些教人唏嘘。 就当他这么想着，突然那边的巷子里又再度传来了一串脚步声，令门诺习惯性地便又退回了垃圾箱后去。 然后，他便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就从那边冲了出来。 那满是铆钉的外套、那破洞牛仔裤，还有那一头暗紫色的齐肩秀发…… “嗯？” 等等，暗紫色的头发？ 虽然心生犹疑，但门诺并没有被疑问分散了太多的注意。 他看到，那个从巷弄中冲出来的女人手里也正攥着一根魔杖，一出来就左右眺望，显然在寻找着什么。 随即，她便也被对面正冒着火光的车站吸引了视线。 “海格，这边！” 就见她蓦地一回头，冲着身后的巷子里挥着手，匆匆地招呼了一声。 很快，一道高大无比的身影，就从那巷弄里跑了出来。 “瞧！海格，那家伙准是去那边了。” “噢！狂奔的戈尔贡，那混球一定是疯了！”混血巨人望着车站后头的火光，用粗犷的语调惊呼道，“唐克斯，我们得快点。” 眼看着两人就要穿过马路往那边去，门诺知道，自己终于是时候出去露个面了。 毕竟，他也确实很想知道，那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这是一个机会。 另外，海格也就罢了。 而那个女人，居然会是唐克斯——这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等等——” “什么？”“什么人？” 门诺的突然出现，登时令前面的两人都非常警惕地回过了身。 他们一个用手里的一把粉红色破伞、一个用魔杖，齐齐地往这边指了过来。 但在发现门诺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之后，两人明显都松懈了下来。 尤其是海格，只见他还立马放下小伞走了过来，用非常温柔的语气道： “噢，孩子，你是迷路了吗？虽然我们非常愿意帮你找到回家的路，可我们这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孩子，听我说，目前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先去那边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会儿办完事，我们就回来找你。” 海格这么说着，还用大手在门诺的脑袋上摩挲了几下，那力气大得门诺都觉得自己站不稳了。 “咳……等等，我说……先等等，海格先生。” “噢，你知道我？” “是的，海格先生！你听我说——” 门诺很努力地制止了海格那“过分亲热”的举动，这才松了一口气，略有些无奈地道： “我知道你们要找谁，你们是在追那个狼人？科维努斯，是不是？” “你看到他了？不，等等，你认得科维努斯？” 一旁的唐克斯此时也已经凑了上来。 “没错，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让你们知道一件事——你们知道正在车站那边闹腾的，是谁吗？” 第三十三章 最坏的发展 “什么？是神秘人？” “什么？那是哈利？” 所以说，情报这东西，究竟有多么地重要。 只略微交换了一下自己所知的信息，顿时不论是门诺、还是海格与唐克斯，两边几乎都傻了眼。 不过惊讶程度更高的，无疑还是海格和唐克斯二人—— 快十一年过去了。 那个让人连名字都不敢提的人，真的回来了？ 自第一次巫师战争因伏地魔的失踪，而莫名其妙结束以来，其实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大约的确是死了。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那些曾一度忠诚追随过他的手下余党。 可即便是这样。 这些年来，人们也都依旧不敢轻易说出他的名讳。 而仍始终以“神秘人”一词，来代指他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 “孩子，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 虽然门诺刚刚就已经将这件事重复了不止一遍，但海格显然仍旧对此将信将疑。 以至于在过马路时，他还是忍不住再次低头询问。 当然，这回门诺没再让他把话问完。 “疯眼汉穆迪现在就正领着一队傲罗，在那边和他对峙呢！ 而伏……你知道的，只要‘神秘人’现在还没顺利逃走，那这会儿我们过去，应该就能瞧见他了。” 他说着，忽然在马路中央一俯身，从地上拾起了一个物件。 那是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中间的横梁显然已经断掉了，上头用透明胶带绕了厚厚一层，这才使它得以被继续使用。 之前狼人科维努斯与男孩儿在路上拉扯时，门诺就听到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现在看来，显然就是这副眼镜。 “哦，这是小哈利的！” 海格弯下腰来，仔细地看了看道。 “是啊！大难不死的男孩儿，他可太有名了，是不是？” 门诺一边说着，一边将镜片放到眼前试了试，却是不由感到一阵头晕。 看样子，哈利的近视度数还不低。 “我们这一代人，几乎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此时唐克斯也忍不住接过了话头。 门诺耸了耸肩，随后将眼镜腿叠起，顺手塞进了口袋里。 “先放我这儿！一会儿要是有机会，再把眼镜还给他——我想他现在估计什么都看不清。” “噢，可怜的小哈利……” 海格这么说着，又不禁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这让门诺和唐克斯都不得不小跑了起来，这才勉强能跟上他的速度。 不一会儿，两人就在门诺的指引下，也从车站一侧的那个拐角处绕到了后面去。 “停，停下停下！” 率先拐了弯的唐克斯还没等门诺和海格跟过去，就立马又退了回来。 害得两人一个收不住脚，差点儿又把她给顶回拐角那边去。 她急忙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而后三人齐齐往那边探了探头，三颗脑袋依着身高，刚好在墙角处排成了一竖列，眨巴着眼睛打量了片刻。 海格那乱糟糟的大胡子，蹭得唐克斯头顶有些痒痒的，让她不得不用手将那钢丝般的胡须拨开。 而门诺，隐约间似乎闻到了唐克斯身上有股哈密瓜的味道，甜腻腻的。 他当然没有为此分心。 因为他此刻的注意点，已经全都放在了拐角那边，那两道人影身上。 是的，那毫无疑问就是狼人科维努斯……门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颈处。 仿佛那里仍有些隐隐作痛。 可以看到稍远处，那科维努斯就在那边贴墙站着。 他一手稳稳地掐着手底下那个男孩儿的后脖颈； 另一只手，则攥着他的魔杖，正略侧过身，往那边高大的窗户里头暗暗窥视。 从那窗口应该就能瞧见站台里的景象了，只是也不知道，现在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不过总之，刚刚他们三人这边闹出的一点小动静，显然并没有惊扰到那家伙。 稍稍观望了几秒，海格与唐克斯互相对视了一眼。 海格有些急切地打了个手势，显然是想悄悄过去动手夺回哈利，但被唐克斯使劲摇头否决了。 两人无疑都是想要救人的，只是海格多少有些冲动，而唐克斯，明显就要冷静许多了。 然而，门诺所关注的，却显见要比他们两个更多。 听着两人还在耳边窸窸窣窣地比划，门诺忙扯了他们一下，而后指着耳朵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仔细去听。 随即，须得感谢这夜晚的静谧。 站台内的声音，依稀便从里面透了出来—— “……伏地魔，哼哼，是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管是你的食死徒旧部、还是某几个狼人或是吸血鬼，甚至是那么一两个喜欢吃孩子的母夜叉——谁在乎呢？ 重要的是，你等的人，显然已经不会现身了！ 他或者她……或者‘它’，也许就在外面的哪个角落里偷偷看着这边呢！ 可是那家伙心里一定明白，在这里出现，对自己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了……” 那绝对是疯眼汉穆迪的声音。 发言肆无忌惮，还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面对再度归来的黑魔王，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 “看看你！伏地魔！你都虚弱成什么样了？ 不仅要靠依附在旁人身上才能保持存在，还要拿麻瓜当人质，才能和我们周旋。 哼哈哈哈，连弗洛伯毛虫都要比你强一些，起码它们吃莴苣的时候，不必拧着身子用后脑勺去啃——” “闭嘴！阿拉斯托，你激怒不了我。” 另一个尖利的声音这时终于响起，令得海格和唐克斯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门诺。 可门诺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俩的动作。 他正远远地观察着科维努斯那边的动静呢！ 他记得很清楚，之前科维努斯提及过，似乎是被海格与唐克斯追得已经决定了要去伏地魔那边现身了。 但是，就现在看来，他貌似仍在迟疑。 也是，现在站台那边，可有穆迪领头的一整队傲罗呢！ 再加上伏地魔的状态不佳，好像也已然暴露，也难怪科维努斯会再度犹豫不决。 “这样也好……不，这样才最好！多想想！黑魔王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门诺在心底暗暗地想道。 先前不知道那是哈利也就罢了。 现在既然知道了，那他自然是不会希望，哈利在这个时候就被带去伏地魔面前的。 那绝对会让事态就此，转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外，才引发了现如今这般变化，可万一今后真是伏地魔乘上了崛起的风头…… 那他一个麻瓜，怕是就更难翻身了。 然而，就当门诺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听“哗啦”一声巨响。 那该死的科维努斯，竟就那么破开了窗户。 提着哈利闯进去了！ 第三十四章 两个哈利 哐啷！ 伴随着漫天的玻璃碎渣，一道健壮的身影从不远处的窗户外面猛地撞了进来。 而那道人影的手中，还提溜着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儿。 当男孩儿随着那壮汉落地时，似乎还并不是很清楚周围的状况，只眯着一双眼睛有些迷茫地左右打量。 可那壮汉，显然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 “黑魔王！” 就见他站稳后，便蓦地抬起了头。 他无视了稍远处那群虎视眈眈的傲罗，忽略了那些纷纷向自己投来的凌厉眼神。 他只是径直望向站台墙柱那边，紧紧地注视着那个身穿风衣、头戴兜帽的男子。 可以看到，在那风衣男子的身边，此时正有一大群的麻瓜或坐或立。 那些麻瓜里面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且全都双眼无神。 有的甚至嘴角还躺着口水。 那些，无疑便是刚从旁边那列火车上下来的乘客们了。 只是现在，他们都被某种魔咒控制了心神，成为了中间那个风衣男子的“人肉盾牌”。 “黑魔王，”壮汉再度唤了声这个名号，随后才道，“看起来，您似乎需要帮助。” 这句话其实听起来很微妙，以至于不仅让疯眼汉穆迪那一行傲罗稍稍一怔。 连窗外的门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很快，所有人的疑惑，便被某人的回答给迅速解开了。 “穆加·科维努斯？” 就听那个尖利的声音，此时便从那群麻瓜里面幽幽地传出。 “格雷伯克已经被你宰了？” “那倒没有。” 科维努斯说着，忽而笑了一下。 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随之微微扭动，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为凶残可怖。 “狼人社区的头领自然还是他，这是您当年钦定的人选，不是吗？”他道，“我只是让他今晚来不了了而已。” “所以呢？科维努斯，今夜你是来协助我的？还是来阻挠我的？” 那个尖锐的声音，顿时变得愈发冰冷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疯眼汉穆迪则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哼哼哼，你瞧瞧！就算是你昔日的手下，现如今也未必会再选择——” “闭嘴！疯眼汉！” 科维努斯忽然又往前迈了一步，冲那边的穆迪瞪了一眼。 那一众傲罗见状，下意识便有半数人将手里的魔杖转向了他这边来。 但科维努斯却毫不畏惧。 因为就在同一时间，他也将自己的魔杖，抵到了手中男孩儿的脖颈上去。 那锐利的杖尖深陷于男孩儿颈间的皮肤之中，就仿佛要直接捅进去了一般，让人不由心头一跳。 而也就在这时，科维努斯的双眼，却反而重新看向了麻瓜群中的那道身影—— “黑魔王，我想我必须得让您知道，芬里尔那个莽夫可根本没有资格帮助您成就大业！ 瞧瞧这个！您猜猜，这小子是谁？” “嗯？” 原本始终略垂着脸的那道身影，此时终于在人群中稍稍抬了下头。 兜帽下一道视线，随即便在科维努斯手里的男孩儿身上无声地剜了一眼。 “你是想说——” “没错！他就是这十余年来，被那群愚蠢的巫师们吹疯了的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我们亲爱的哈利·波特先生啊！” 科维努斯朗声道： “黑魔王大人，这份礼物，是不是够分量了？” “哦？哈利·波特？哈利……波特？带过来！把他带过来让我看看！快！” “当然，这就来……” “站住！” 当科维努斯说出“哈利·波特”这个名字的时候，那边的傲罗顿时便已经瞪大了双眼。 见他要提着那黑发男孩儿往那边去，傲罗们几乎是齐齐掉转魔杖，有人甚至都想要甩道魔咒过去了。 可到底是疯眼汉穆迪这个老傲罗更为冷静，赶忙制止了他们那鲁莽的行为。 即使，他心中的震惊也一点儿都不比其他人要少。 这事儿麻烦了！ 麻烦大了！ 在这之前，伏地魔手里便已经有了一群麻瓜做人质，单这便已足够让他们畏手畏脚的了。 而现在，如果那真的是詹姆的儿子的话…… 正当穆迪心头焦急，却又拿眼前这一幕变化根本没什么办法的时候。 忽然间，又是两道身影，就从科维努斯刚进来的那个窗口外冲了进来！ 而紧随其后的，竟还有一个无比高大健硕的人影，就跟在那二人身后“哐当”一声撞进了站台。 那力道之大，连金属做的坚固窗框，都被撞得彻底扭曲变形了。 “站住！科维努斯！把哈利放下来——” 那身形庞大的人影在进来时，口中还猛地咆哮了一声。 嗓门之大，仿佛要将大家的耳膜都一齐撕烂。 登时，除了那些仍被控制着心神的麻瓜，这站台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瞬间被那大嗓门给吸引了过去。 但很快，他们便又纷纷被先进来的那两道身影给惊讶到了！ “什么？又是一个穆加·科维努斯？而且手里也同样提着一个男孩儿？”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也就在这一刻，反应最快的，却是麻瓜群里的那一位。 在看到另一个科维努斯突然现身的下一刻，就见他袖管里握着魔杖的手顿时猛地一挥。 那一瞬间，接连三道火光便直奔那已经快要走到了近前的那个“科维努斯”而去，一下子就将对方给打得倒飞了出去。 “该死的……该死的！竟敢欺骗我？” 那尖厉的声音此刻恼怒非常，就听他猛然扭头，冲着那边的疯眼汉吼道： “他是谁？也是傲罗？你安排的？我早该想到的！” 然而，这回他可是真冤枉穆迪了！ 因为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傲罗，此时此刻其实也同样是懵逼的。 这到底又是闹得哪一出？ 眼看着那个被击飞的“科维努斯”正非常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手里的男孩儿，这时已被甩脱了手，跌在站台光滑的地面上滑出了一段距离。 而另一边，后进来的那“第二个科维努斯”，则仍牢牢地攥着手中那个黑发男孩的后衣领，魔杖稳稳地顶在男孩的脑袋上。 至于最后进来的那个身形高大的大胡子，当然便是海格了，穆迪与他早有交情。 “那个……才是小哈利？” 疯眼汉指着那个仍在别人手里的男孩儿，也不禁有些疑惑地朝海格问了一句。 这一刻，那个仍被提溜着衣领的男孩儿却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非常主动地开口道： “‘救世主’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你说是不是？黑魔王先生？” 第三十五章 小黑救主 “唐克斯，你是个易容马格斯，是不是？” 当科维努斯提着哈利冲进站台后的那几分钟里，门诺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副眼镜，而后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他知道，若是真让那头狼人将哈利送去了伏地魔的手中，那今后的局势，将会对他大为不利。 说实在的，他其实并不担心伏地魔的再度崛起——伏地魔闹得再凶，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大概是不可能成为一名巫师的了。 而对于一个寄望于变成吸血鬼的麻瓜来说，混乱的世界格局，或许反而会更方便他进行各种活动。 至于后续来自伏地魔的招揽，那肯定都是吸血鬼一族的头头脑脑们该去考虑的事情，显然不需要他去操心。 然而，如果伏地魔现在就能重新起势，那可就…… 太快了！ 要知道，他现在可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麻瓜呢！ 哦！至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刚被某只野狼咬了一口、却并没有出现什么狼化症状”的麻瓜。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需要时间！ “别这么惊讶，唐克斯。” 见对方一脸诧异地扭头看向自己，似乎对自己忽然道破她的能力而感到疑惑，门诺当即伸手指了指她的头发。 “我看到你的头发变色了，不止一次。” 唐克斯顿时有些恍然地摸了摸自己肩头的发梢。 确实，在不刻意去控制的时候，她的发色便经常会因为较大的情绪变化而发生改变。 这是易容马格斯天赋所附带的一种……该说是缺陷吗？ 因为这种现象，很难进行自我控制，除非她愿意整天都把自己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脑袋上。 不过，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也为她带来了一种非常便捷的能力。 那就是改变自己的外貌。 “唐克斯，还有海格——想救哈利·波特吗？ 如果你们的答案是‘是的’，那么听着！我这里正好有一个计划……” 门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破碎的窗户旁边。 他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拾起一块玻璃碎片，而后抬起手，有些迟疑地在自己的额角比划了两下。 “那什么……你们谁来帮我一把？” …… “‘救世主’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你说是不是？黑魔王先生？ 也许你不知道，哪怕那一夜的我才一岁多，可那天晚上，你那残忍的眼神、与那满目的绿色…… 却是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陪伴了我这短短十年中，近乎大半的夜晚！” 门诺望着墙柱那边的麻瓜乘客人群，大声地说着。 末了，还一撩额角的发丝，露出了一个正在往外渗血的闪电形疤痕。 “瞧瞧！才刚一靠近这里，它就用痛楚与鲜血告诉了我，我的仇敌已经近在眼前了！ 可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当那什么‘救世主’，那谁乐意当，谁就去当！” 他的口吻略带稚气，却又莫名显得平静。 好似真的能给人以一种“这个孩子恐怕早已将那番话，在肚子里反复咀嚼了十年”的感觉。 他甚至绝口不提“父母”当年的死。 但那一词一句，却仍仿佛皆是在控诉黑魔王曾经的罪行。 由于正戴着哈利那副圆框眼镜，这会儿门诺其实根本看不清那道头戴兜帽的人影。 可他略侧着头的姿态，却反倒是愈发地像一个因为对方的残忍，而自幼失去了双亲的可怜男孩。 “噢，他甚至都不敢亲眼看着那个混蛋去说这些话……” 也不知道海格只是入戏太深，还是他情绪上头，已然真的将门诺错当成了哈利。 这句话，海格几乎是颤抖着嘴唇说出来的。 但是人群里的那道身影，却反而并没有开口说话。 看来，或许是因为刚刚差点“上了一次大当”，此刻已经变得越发谨慎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那个真正的哈利，却仍旧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乃至因为没了眼镜，他的视野也是同样的模糊。 他根本不知道，眼下那个正在说些奇怪的话的同龄人的鼻梁上，便正架着自己那副圆框眼镜。 至于科维努斯…… “是你——” 狼人科维努斯，当然是一眼就认出了门诺的身份。 然而，既然门诺出现在了这里，那他自然便是门诺最需要提防的那个人了。 事实上，门诺打一开始就没准备和他多费口舌！ 就在科维努斯开口的那一瞬间，以易容马格斯变形扮成了对方的唐克斯立即一抬魔杖，二话不说就甩了一道魔咒过去。 赤红色的魔咒光弧猛然划破半空，直奔那正牌货而去，迫使对方不得不闭上嘴巴闪身躲避。 “真货”对冒充自己的“假货”愤而出手，乃至都不愿浪费口水。 这很合理，不是么？ 虽然这只是因为，易容马格斯的能力，并不包括模仿他人说话。 而唐克斯这一动手，顿时便也牵动了那一队傲罗。 由于唐克斯手里还有一个“哈利”在，他们不好随便施咒攻击，于是反而开始保护起了那个真正的科维努斯。 “没错，就是这样，把水搅浑了就好……” 门诺一边被唐克斯扯得踉踉跄跄，一边在心底暗暗嘀咕。 “然后就得看你了——皮斯托，赶紧的！我这点小花招，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以这样的方式入场，他自然是不会对自己的安危有太大的担忧的。 毕竟他现在可是“哈利·波特”，这里有的是人要全力保他。 所以，接下来他做的，就只是等待了…… 门诺正这样想着。 忽然间，他只感到怀里猛地一动，紧跟着一道矫健的黑影便从他的衣领里窜身而出。 而下一刻，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便在他面前爆炸开来。 是无声咒！ 那扑面而至的热浪与冲击，顿时将他、连带着身后的唐克斯一道撞飞了出去。 但是，真正直面遭受这一击的，却还是门诺模糊视野中的，那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 “小黑！” 门诺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可当他重新跌落地面，随即勉力抬头望去时。 看到的却是三道近乎一模一样的黑影，正四肢伏地，呈弧形拱卫在他的身前。 毫无疑问，刚刚那道魔咒，便来自于那麻瓜人质群中——眼下三只小黑一齐面朝着的，就是那个方向！ “这次可多亏你了，小黑。不过……” 门诺这样说着，视线却已锁定了麻瓜群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在他脚边不远处，哈利那副圆框眼镜的一枚镜片，已然彻底摔碎了。 而勉强还嵌在上头的那另一枚镜片，也已经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纹。 微微割裂的镜片，映射出错了位的世界，也给镜片中的一切，都蒙上了名为“虚假”的白光。 第三十六章 真真假假 “哼、哼哼……骗子，都是骗子！什么‘救世主’？什么渗血的伤疤？现如今的魔法部，就只会靠这些小聪明来办事了么？” “别开玩笑了！” “今天我不妨告诉你们——你们谁骗不到我的！就死了这条心！” 当麻瓜群中那道身影，无比恼火地吼出这番话来的时候。 这本就已经如同一锅英格兰杂烩汤般的局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了。 而更重要的则是，他在说话的同时，也终于不再安于有人质庇护自保的现状。 刚刚那一道爆破咒，就像是一个发起反击的信号。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魔咒，便突然开始从那人群中不断地挥洒了出来。 他好像不想再继续僵持下去了。 一时间，站台上再度频频亮起了魔咒的光辉，闪烁的各色光束，就像是一条条跃动的电弧，于绚烂中隐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 这是一次无差别的攻击。 不论是真科维努斯还是假科维努斯、是真哈利还是假哈利，包括另一边以疯眼汉为首的那一队傲罗。 当然还有海格。 几乎所有人都成为了他施咒的目标。 而其他人却偏偏就是不敢和他真正交手。 毕竟，那群麻瓜人质还在他的身边。 他这是疯了吗？ 有这接连施放魔咒的力气，他怕是早可以施展幻影移形逃离此处了！ 事到如今，很多人都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也就在此时，一连串的脚步声忽然从站台的另一端响起，一步一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离那边较近的傲罗们。 他们在挥动魔杖抵御魔咒攻击的同时，纷纷回过头去，警惕地瞥了一眼。 “门哥——” 皮斯托的呼喊声，瞬间跨过了大半个站台，远远地传到了正在唐克斯与海格掩护之下的门诺耳中。 “总算是来了！” 门诺匆匆抬头眺望，随即第一眼便望见了那道留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娇小身影。 而在她身旁，西装革履的齐莫尼先生正落后了半步，主从关系尽显无疑。 原本皮斯托也是跟在少女后头的，但是此刻见着了门诺，他下意识便加快了步伐。 只是当即便又被齐莫尼先生一把拉住，重新扯回了自己身后。 “阿特拉斯先生，感谢你提供给我们的建议，我仔细想了想，发现那或许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案。” 少女的声音不大，但却已足够让这站台上所有人听到，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门诺本人。 “哦，是吗？” 门诺这时正躲在海格那巨大的身躯后头，听到声音，只稍稍露了个头。 “布洛里斯特小姐，你能这么想我是很高兴啦！只不过——” “是的，看来你也已经察觉到了。”卡米娅边往这边走，边轻轻点头道，“那个人，并不是黑魔王。” 少女这话才刚出口。 蓦然间，又是一道魔咒光弧自墙柱那边的人群里爆射而出，这回竟是直奔她当面去了。 然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门诺便看到少女身旁的齐莫尼先生猛然间化作了一大片的黑色蝙蝠，直接挡在了少女身前。 伴随着“砰”地一声爆响，仅有十余只蝙蝠被魔咒击中，化作了缕缕黑烟。 而剩下的蝙蝠，当即便直奔着墙柱那边的麻瓜人群飞涌了过去。 “啊！是该死的吸血鬼！” 或许魔法部的傲罗会因为人质的存在而束手束脚，但吸血鬼显然是不会的。 至少，在人群里那位看来肯定是这样的。 齐莫尼的袭击，顿时便令他暴跳不已，咬牙切齿地怒吼了一声。 许是心知再留在这里对自己不利，就见他当机立断地往后一靠。 下一瞬间，他居然就直接没入了那道墙柱之中。 是七又二分之一站台！ “别担心，当他选择退到那根墙柱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这个想法——那边已经布下了另一队打击手在等着他呢！” 一名傲罗如此说道。 然而，这边站台上的混乱，显然还没有结束。 就当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冒充伏地魔的家伙所吸引时，狼人科维努斯动了—— 他选择的，仍是哈利！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知道自己是被黑魔王给骗了——或者说，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被骗了。 原本这趟接应任务，伏地魔联系的是狼人的现任头领芬里尔·格雷伯克，可他却硬是将这任务给抢到了自己手里来。 哪曾想，这似乎本就是伏地魔随手埋下的一道障眼法。 如果是芬里尔那个连脑子里也长满了肌肉的家伙上当也就罢了，现如今，他犹豫来犹豫去，最终却也近乎是上赶着替伏地魔当了一回靶子。 现在他若还想要脱身，就只能靠哈利了！ 不过，就算他抓的时机非常好，却也没能逃过一直都在盯着他这个正牌货的唐克斯。 那一瞬间，只见唐克斯几乎就和他在同一时间行动了起来，一道昏迷咒直奔着科维努斯而去。 这便逼得科维努斯不得不转身挥起魔杖，放出了一道铁甲咒抵挡攻击，也因此停下了直冲向哈利的步伐。 唐克斯趁着这个机会，立马就也往那边跑了过去，手头魔咒更是不停，尽显一名未来女傲罗的风采。 转眼间，两人便在来回施咒攻防的同时，一齐争先恐后地往哈利那边奔去。 说来复杂，其实这也不过就是数秒间的局势变化，直到此刻，周围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而在一通眼花缭乱的交锋与位置转换间，那一真一假的两个科维努斯，已经彻底让人分辨不清谁是谁了。 眼看着两人都将接近哈利身边。 那一头，疯眼汉穆迪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傲罗，立马就果断地一连甩出两道魔咒，将正在缠斗的二人给一起定住了。 眼看着“两个科维努斯”浑身僵硬地接连倒在了地上，发出“砰砰”两记闷响。 站台上，终于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傲罗们很快就全都举着魔杖，一脸谨慎地围了上去。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去七又二分之一站台！那才是你们这次行动的目标！” 穆迪见状，忍不住大声地训斥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闻一闻呗！ “门哥，你没事？之前你不是告诉我应该远离这里的吗？怎么现在又——” 大半傲罗刚跟着疯眼汉穆迪离开，早已忍耐不住的皮斯托便立马凑了过来，看着门诺一脸地激动。 门诺当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追问。 “谁让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呢？” 他摇了摇头，随即扭头看向了刚跟过来的吸血鬼少女。 不得不说，这趟救兵来得可算及时。 正是她与齐莫尼的现身，才一举改变了先前那番僵持不下的局面。 要不然，门诺也说不好刚刚到底还能撑多久。 “布洛里斯特小姐，齐莫尼先生那边……没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重新合为一体的小黑招呼了过来，伸手将它抱到了怀里。 面前，少女轻轻拨开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没事的，刚刚那位傲罗先生不也说了吗？那边站台还有黑巫师打击手……他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那就好。” 见人家都这么淡定，门诺顿时也不再将那边的事情放在心上了，毕竟他自己的目的，眼下已经达到了。 “不过，这次倒是害得你们白跑了一趟……” “并不是这样的。” 卡米娅听他这么说，很快便稍稍摇头道： “事实上，真正的黑魔王那边，珊娜已经去追了。而我与齐莫尼叔叔，只是过来这边再确认一下的。” 门诺一听，不由微微一愣。 “你们来之前就知道他是个假货？” “我们有自己的追踪办法。”少女颔首道，“你知道的，当时我们在古灵阁门口，就已经见过黑魔王一面了。” 门诺似懂非懂地跟着点了下头。 吸血鬼的追踪手段？ 靠闻着血液的气味么？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少女那精致小巧的鼻子，忽而略一抬眼，便就撞上了少女那通透的双眸。 嗯，有种偷窥被发现的微妙感。 门诺当即移开了视线。 略微一顿，他忽而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此时此刻，除了仍呆立在那边的一群麻瓜人质外，站台上其实已经没多少人了。 穆迪就在这里留下了两名傲罗。 这会儿，其中一个正在想办法解除那群麻瓜身上的恶咒力量； 而另一个，似乎正为如何处理地上那对“真假科维努斯”，而颇伤脑筋…… 啊！把唐克斯给忘了。 刚才那番行动，还多亏了这位身负易容马格斯天赋的大姐，这刚一松懈下来，转眼就把人给忘在了一边。 这可不太好。 眼见那边，海格已经把哈利给带了过来，边走边对哈利解释着什么。 门诺也没兴趣去跟那位真正的“救世主”打招呼，就先和卡米娅与皮斯托一起，去到了两个科维努斯身边。 “这位先生……” “威廉森。” 旁边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傲罗见三人过来，顿时冲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刚才的局势变化，已经让他明白了，起码门诺与卡米娅两人，决计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 “噢，威廉森先生。”门诺颔首道，“这两人，其中一个是为了救哈利·波特而一路跟来的，我们在外面刚好遇上了。 刚刚的事情，相信先生也已经看到了——事实上，她有易容马格斯变形的天赋。” “显而易见的，很出色的天赋。”这位傲罗点着头，却是略显苦恼地道，“而且，显然也有过后天的刻苦练习，变形很完美，几乎达到了复方汤剂的效果。” “但衣服总是没办法用那种天赋变的，不是吗？” 门诺说着，指了指地上的那二位。 那两个科维努斯此时都正面色僵硬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那实现之中仿佛藏着好多的故事。 “用的是变形术——她之前自己说的。先生可以试着解咒。” 之前门诺可是亲眼看着唐克斯捯饬她自己的，现在给傲罗提一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那位名叫威廉森的傲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过后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奏效。 反而将地上两人的衣服都变成了奇奇怪怪的模样。 末了，他只得叉着腰，盯着地上那两个正朝他直翻白眼的家伙叹了口气。 “她用的肯定不是最常规的那些变形术咒语，我不是专业的解咒员，也……不好胡乱尝试。” “这么难的吗？” 门诺有些懵逼，毕竟他实际上就对巫师的那些魔咒根本没什么了解。 倒是一旁的卡米娅，此时小声地为他解释道： “因为衣物是穿在人身上的，而变形术解咒，一不小心就会导致量的增减……你刚刚提到你这位朋友的时候，用的是‘她’？” “量”的增减？ “啊！” 门诺这么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傲罗是怕一不留神解错了，就给唐克斯弄个衣不蔽体？ 那还真是…… 门诺想了想，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吸血鬼少女，正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分辨的办法。 但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威廉森先生，你等一下……” 这么说着，门诺俯下身去，凑在两个科维努斯身边分别嗅了嗅他们的气味。 “这个！” 他随即便直起身来，果断往右手边那个一指。 “就是她了！哈密瓜的味道——威廉森先生，就是这个没错了。” 在说话的同时，门诺却不禁开始有些怀疑。 难道自己在被狼人咬过之后，并不是真的完全“无症状”？ 一想到始作俑者就在旁边躺着，他当即忍不住掉转视线，没好气地瞪了那真正的科维努斯一眼。 …… 事实证明，伏地魔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即使他为了追求不死，很早以前便通过制作魂器的方法，将自己的灵魂分成数份。 以至于连脑子也变得远没年轻时那么灵光了。 然而，就算他依旧还算聪明，刚刚便以一系列的手段糊弄了伦敦一整群人。 却始终是没办法骗过所有人的。 此时此刻，在小汉格顿镇北端的山坡前。 一道瘦瘦高高的老迈身影，正伫立于岔道口的交汇处，就在那根木制的路标旁边。 老人有着满头的苍苍银发，颌下的银须更是一大把，几乎长到能塞进他的腰带里。 他穿着一条米白色的长袍，披着一件拖到了地面的紫色斗篷，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半月形的眼镜。 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明亮却又深邃，在夜幕之下，依旧闪闪发光。 他就是伏地魔那位曾经的老师，现如今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被世人称为“现今最伟大巫师”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 眼下，他便正略抬着头，远远地望着山坡顶上那栋很大、很气派，却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非常荒凉的老宅子。 凝视良久，他忽而微微地叹了口气。 “有人想要撇开它，有人却又握紧它——死亡与永生，永远是一对解不开的难题……” 老人说着，忽然微微侧了侧头。 “这位小姐，你说是不是？” 第三十八章 魔法石 “我所经历的岁月，还并不算长，所以对于永生一事，恐怕了解得还并不深刻。” 随着这句话幽幽响起。 啪嗒、啪嗒。 斜后方的那片小树林里，便有一道颀长的身影踏着青石，一步一步缓缓走出。 “哦？” 邓布利多稍稍回过身来，看着那位从林中行出的骑装女性，不由略微颔首。 “抱歉，那倒是我失礼了……不知该如何称呼？” “罗克珊娜·瑞利希。”骑装美女道。 邓布利多闻言，想了想道： “瑞利希……瑞缪尔氏族吗？” 然而罗克珊娜却是摇了摇头。 “这世上已经没有瑞缪尔氏族了。” 对此，邓布利多似是又有些恍然。 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略点了下头，便没有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 就见邓布利多重新回头，让视线再度落向山坡上那幢老宅，顿了顿道： “尼可告诉我，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老实说，他来信和我谈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好，毕竟我始终不是当事人。 但是身为朋友，我对他们夫妇的决定，还是表示支持的——他为偿还而付出的，其实已经够多了。 虽然由我一个外人来讲这话，有点不太合适，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别太怪罪他。” 话音渐落，夜的静谧又一次覆在了两人之间，唯有远处的夜猫子仍咕咕有声，点缀着心头芜杂。 片刻的沉默过去，罗克珊娜大概是领会到了邓布利多这番话的真意，她想了想道： “或许有人会怪罪他，但肯定不会是我——邓布利多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此次的来意了。” 听她这么说，老人似是有些讶异。 “不是为了‘魔法石’？” “是为了它，但不是因为尼可·勒梅先生。”罗克珊娜道，“事实上，我家小姐打算入学霍格沃茨。 而就在不久之前，有人给我们送来了一份建议，要我们帮忙取回魔法石，这或许会成为小姐顺利入学的一个契机—— 虽然那人大概并不知道魔法石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不得不说，如果再换一个角度入手，倒确实是一个可堪考虑的提议了。” “噢，原来是这样？” 邓布利多听罢，登时了然。 “是的、是的……”他望着老宅那边，略略颔首，湛蓝的双眼之中晶莹微动，“虽然魔法石其实并不是多么美妙的东西，但……也好，或许可以让他来试一试……” 说到这里，老人再次略微叹息。 “汤姆是个聪明的孩子，尤其在魔法一途，他总有自己的想法……”他说着，忽而又扭头看向身后，“瑞利希小姐，你们能好好看住他的，是吗？” “当然，这事关我们一族的未来与希望。” 罗克珊娜颔首道： “况且您知道的，在我们那里，不会有任何一个狼人存在——他没有机会犯错的。” 邓布利多又思索了片刻，最终也慎重地点下了头。 “但愿这一次，他能借着这个机会，真正想明白一些道理。” 说完这句话，老人往山坡上的老宅那边抬手示意道： “请！虽说原本我是打算建议尼可毁了它的，可既然你们出面了，那我就不好随便插手了。 毕竟，你们才是尼可与他妻子之外，真正的当事人——它的里面，本就有你们的一份。” “感谢您的理解。” 罗克珊娜当即略施一礼道。 邓布利多摆了摆手。 “替我和你家小姐问声好！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欢迎她的到来！” 正说着，这位老校长忽然露出了一份略显顽皮的笑容。 “事实上，就我个人而言，我总是欢迎各种新生入学霍格沃茨的。”他小声地补充道，“因为它是最棒的魔法学校。” …… “嘿！小弟弟，你怎么能随便乱闻一位淑女身上的味道？这可不太好哦！” 当罗克珊娜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踏着小径一路往山坡上的里德尔老宅行去时。 国王十字车站这边，刚刚从全身束缚咒中解脱出来的唐克斯，正一手箍着门诺的脖子，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捏他的鼻子。 门诺在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得之后，便只能任由她一个劲儿地折腾自己。 一旁，皮斯托就躲在身形巨大的海格身后偷笑； 而吸血鬼少女卡米娅，似乎对两人的互动很是好奇，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二人。 至于哈利，他仍因为没了眼镜而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就那么一脸茫然地杵在一边。 片刻过后，门诺才终于趁着一个机会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有些闷闷地岔开话题道： “所以呢？为什么是哈密瓜？” 唐克斯闻言，登时被成功地引开了注意力。 “哦，大概是吹宝超级泡泡糖！” 她伸手往口袋里掏了掏，随后便抓出了几颗糖果来，一股脑儿地塞进了门诺的手里。 “先说好，哈密瓜味的已经吃完了啊！你可以尝尝别的口味的，它们也不错。” 直到这时，她才总算是彻底松开了箍住门诺脖子的胳膊，因为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海格，”随即就听她悄声道，“还有各位！我想我必须得离开这里了——” “怎么了？”海格挠了挠头，疑惑地问。 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是这样的，”唐克斯小声地解释道，“嗯……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来着？其实，我刚刚通过了今年的傲罗入职面试——” “那恭喜你呀！” 海格一听，立时高兴地说道，但却见唐克斯连连摆手，示意他别这么大声。 “你不知道！我今天在魔法部见过我的训练教官了，就是……你们刚才见过的，就是穆迪先生！ 要是被他知道了刚才那个‘假科维努斯’是我…… 哎哟！那可就惨了呀！” “让他知道不是挺好吗？”门诺听罢，有些不解地道，“你的表现很出色，不是吗？我想这能让你在他眼中留下一份不错的印象的。” “嗨呀！你根本一点儿都不清楚！” 唐克斯急忙道： “我听说，穆迪教官可是最见不得有新人不守纪律、擅自行动的了。要是被他逮着，别说好印象了，那是铁定得挨罚啦！” “是吗？”海格有点儿纳闷地道，“我倒是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呀？” “总之，我得走了！”唐克斯斩钉截铁地道，“海格，你去和那个威廉森说几句话，帮我打个掩护——帮帮忙！” “刚好，我们俩也得回家了，要不家里人会着急的。”门诺适时地道，“海格，我和皮斯托也拜托你了。” 他说着，去将皮斯托也拽了过来。 海格显然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见状，他便也点了点头，拉着哈利一块儿往那边走去。 趁着有海格那庞大的提醒做掩护，门诺与唐克斯等人立马扭头开溜。 “唔？” 在经过之前掉在了地上的那副圆框眼镜时，门诺随手捡了起来。 他稍稍回了下头，瞥了正在海格身旁的哈利一眼，略微一想，却是顺手塞给了旁边的皮斯托。 “回头去上学时，再顺便把眼镜还给他！” “他？哦，他也要去霍格沃茨上学吗？”皮斯托下意识地接过眼镜。 “是啊！”门诺点了点头，“他叫‘哈利·波特’……放心，你会知道他是谁的——他在魔法界可有名了！” 另一侧，卡米娅看着皮斯托手里那副已然破损不堪的眼镜，轻轻地眨了眨眼。 第三十九章 幸福的东西 当晚，门诺和皮斯托最终是由唐克斯顺手送回家的。 不得不说，那幻影移形咒的滋味，真的是不太好受。门诺即使已经是第二回体验了，依旧有些遭不太住。 反倒是皮斯托，看起来似乎还好，显形之后只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很快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这难道还和是不是巫师有关系？ 门诺不禁觉得有些郁闷。 在那之后，又是一连大半个月无事发生。 若不是门诺每天都要拿着皮斯托的那几本“巫师入门教科书”抄阅研究，那平淡如水的日子，还真就会让他觉得—— 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直到某天午后。 他再一次，在自家前面的道路边见到了丽贝卡。 是的，就丽贝卡一个人。 “门诺！” 从厨房的窗口瞧见对方时，他看到对方正冲着自己轻轻地挥手。 金色的齐耳短发被风刮得稍有些乱，令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按住颊边的发梢。 门诺注意到，她背后正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里头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不少的东西。 他擦了擦手便匆匆去打开了门，将对方让进了屋来。 “坐！随便坐，我去给你泡茶——” 客厅里的一切陈设都显得很陈旧，虽然门诺这人爱干净，可擦拭得再干净，却也无法避免时间在它们身上留下点点滴滴的痕迹。 坐在阿特拉斯家，总会给人以一种身处于泛黄老照片的世界里的错觉。 由于他几乎不会请别人来自己家做客，而丽贝卡也是那种不会轻易涉足他人生活的女孩。 今天，貌似还真就是她第一次真正踏进门诺家门的日子。 “别，门诺，别忙了。” 正有些缩手缩脚、连背包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的丽贝卡见状，顿时也不纠结了，直接提着背包就冲门诺连连摆手。 “我在这儿待不了多久的，不用泡茶了——门诺，你……嗯，你也先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眼见丽贝卡越说越是郑重，门诺想了想，便也依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事和我说？是和你这个大背包有关？”他指了指丽贝卡身后的旧双人沙发道，“直接放上面就好，坐！坐下说。” “啊！对，就是这个。” 她到底还是没把背包给放下来，而是干脆就抱着它，坐在了沙发上。 但在坐下之后，她却又一反刚才的急切，一会儿看看怀里的包、一会儿看看门诺，忽而有些犹豫了起来。 门诺并没有催她，只是耐心地等着。 他知道，不论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在困扰着丽贝卡，既然对方都来自己家了，那迟早是会说的。 眼前这位少女确实总有犹豫不决的习惯，但在真正需要下决定的时候，她是不会犹豫太久的。 果不其然，很快，就见丽贝卡抿了抿嘴，随即一下解开了背包的搭扣。 “嘭！” 霎时间，厚厚一叠笔记本，就那么摞在了门诺的面前。 “门诺，这些……你……最好……不，我的意思是，你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自己偷偷地看就好。” 丽贝卡小声地说着，似乎还带着些许的不安，边说边下意识地往窗户那边望了两眼。 “快收好！放你房间里去，能藏个不起眼的地方就更好了……” 听着她那小心翼翼的语气，门诺又往眼前这一大摞颇为厚实的笔记本看了看。 即使没有去翻开，他也大概已经猜到了那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而当他伸手拿起最上面一本，轻轻翻开封面，那一行行整整齐齐的文字，立时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是米兰达·戈沙克着的《标准咒语·初级》，丽贝卡的手抄版。 虽然没有写上书名，可门诺这些天来也一直都在边抄、边记、边琢磨，根本不会弄错。 而像这样的笔记本，桌上还有九本之多。 从笔记本的厚度来看，门诺甚至能猜到，如内容最多的《魔法史》与《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这两本书，应该分别都是用了两本笔记本才抄完的。 顿时，他便觉得手里这本笔记本，好像变得愈发沉甸甸了起来。 “贝卡，谢了。” 门诺怔了片刻，忽而随手拍了拍手里这本笔记本，冲丽贝卡笑了笑。 丽贝卡当即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嗯。” 她应了一声，而后又道：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会想要这些的。不过，我也不清楚你究竟知道多少……总之，我就先抄了出来，如果你能用得上就最好，用不上的话也没关系……” 她说着说着，突然又急切了起来，匆忙抱起那摞笔记本就往门诺怀里塞。 “反正你先去收起来，这些书……原本是不允许拿给普通人看的，是……” 说到这里，丽贝卡忍不住凑上前来，用极小的声音道： “也许你不信，不过……这种事在‘那边’，其实是有违律法的。” 眼见着她还在不断地催促，门诺也只好依着她，接过了这摞笔记本，起身上了楼。 房间里。 门诺将丽贝卡给的笔记本小心地放在了他唯一一个带门的书柜里，而后下意识地朝自己的书桌瞥了一眼。 在那抽屉里，除了他陆续记下的很多想法笔记外，也有他这些天来自己抄录的课本内容。 老实说，他其实自问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在抄写上了，可或许是他还分配了不少精力在其他方面，以至于到今天也只抄了个大半而已。 由此可见，丽贝卡是花了多少心力在上面。 要知道，很多事情在为他人做、和为自己做的时候，情况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门诺又摁着柜门呆愣了半晌，待得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不会说自己欠了丽贝卡多么大的人情。 因为他明白，对方在尽心竭力为他抄写课本时，心里想的肯定不是这些。 但他会将这件事，深深地铭记在心里。 “我可真是一个幸福的东西啊！” 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他将心头这份暖融融的感觉，与这句微不可闻的自语声一道，轻轻地保存在了卧室里。 第四十章 披着月光奔跑的人 “再留一会儿！刚好我今天还约了皮斯托，你的到来，能让我们久违地再享受一次像上学时那样悠闲自得的下午茶—— 而且，相信我，其实你们俩也很有必要再见一面的。” 这一趟，丽贝卡颇有些来去匆匆的感觉，这便使得门诺不得不主动出言挽留。 “或者说，你还有什么急事要去办？”他问道。 “不，那倒是没有，只是……” 丽贝卡此时正站在往门口走的途中。 她手里捏着她那已经完成了此行任务、从而显得颇有些空瘪的背包，看看叫住了自己的门诺，又下意识地回头看看门口。 “其实今天我过来这件事，最好是谁都不知道的。据我所知，这事情要说严重的话，它也可以很严重。 不过……嗯，好！起码在爸爸下班回家之前——” 她原本是想拒绝的，可不知怎么了，说着说着却就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那可太好了！” 门诺笑着又接过她手里的背包，顺手放回了沙发上，随即便推着她往厨房那边走去。 “我跟你说，前天社区的福利物资里有淡奶油，原本我还打算放几天再说呢！今天你来了，正好，我们可以做个苹果派—— 还记得烹饪课上老师给我打了满分的那个做法吗？ 来，今天咱们做个大号的！” “噢，是用灶台就能做的那个吗？” “是啊是啊，想亲手试试吗？那我负责去搞定苹果，调蛋奶面糊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两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就到了厨房那个角落。 很快，锅碗瓢盆声便成了屋里的伴奏——门诺敢打赌，这会儿爷爷肯定又一个人在房间里想些有的没的了。 但是看着丽贝卡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他也不禁觉得，偶尔这么折腾一下大概也是值得的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皮斯托也过来了——他就像是知道丽贝卡今天会来似的，提了一大篮子的新鲜葡萄过来。 这小子在厨艺方面是一点儿天赋都没有，连打下手的资格都没有。可就因为这样，他反而成了那个最悠闲家伙。 瞧他在一旁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溜溜达达看着门诺与丽贝卡忙来忙去的模样，仿佛一个黑了心肠的资本家。 待得苹果派做好，三人一起去给门诺的爷爷送了一块。 等爷爷吃完，他们才搬着桌椅到后门去，晒着太阳慢悠悠地吃起了下午茶。 这一个下午，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翻阅了很多上学时的回忆。 皮斯托无疑是个很感性的小子，说着说着，趁门诺与丽贝卡不注意居然偷偷抹起了眼泪。 那或许也正是引爆了大家心底那份触动的导火索。 直到那一刻，内心更为成熟的门诺和丽贝卡才真正认识到，曾经三人皆为平凡同学的那段时光，可能就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以至于，最后连门诺也不由得有些情绪低落。 而后傍晚时分来临，门诺和皮斯托一块儿送丽贝卡去了车站，随即返程时，门诺又看着皮斯托回了公寓。 当门诺自己也重新回到家，披着夕阳收拾完三人这一下午折腾留下的残渣后。 这一天，才终于在日落西山之际，彻底告一段落。 然后。 便是又一个月圆之夜，即将到来…… “就是今晚了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吸血鬼与狼人，二者多少是有些相似的。 尤其是“流淌在他们体内的力量，似乎都甚得月亮青睐”这一点。 而两者的区别，大抵也就在这里了。 失控的力量，显然是不能算作自己的实力的，世上有众多狼人便因此而饱受困扰； 但吸血鬼则不同，他们的力量虽然大多数都不如变身后的狼人，但至少，那都是他们能驾驭得住的实力。 因此，相比于狼人而言，吸血鬼一族无疑会更享受月圆之夜的魅力。 于是今晚，吸血鬼们就将依照惯例，举行一场并不对外公开的“盛大”晚宴。 可是……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才刚安顿完爷爷睡觉的事情，正在厨房这边清洗毛巾的门诺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奇怪。 刺啦—— 忽然间，他搓动毛巾的幅度稍大了点，一不留神，竟然就那么将毛巾给扯破了。 “这？” 随手扔下毛巾，门诺下意识便反手摸了摸肩颈处那个咬痕，心下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是说，无症状吗？”他喃喃道，“更何况，人类形态下的狼人的咬伤，也不会把正常人感染成同族啊？” 难道，是科维努斯那个家伙的狼毒特别厉害？ 这还真说不准！ 毕竟，当时那家伙可即便是处于人类形态，都非得要偷摸着跑去咬了他一口。 当时他就觉得很莫名其妙了。 而现在…… “糟了，这——” 门诺这么想着，忽而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 在习惯性地扭头朝爷爷的房间那边望了一眼后，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家里了。 得出门！ 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 一连串的思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电光火石间，门诺便已经有了决定。 他转身就打开后门，闷头跑了出去。 砰、砰、砰、砰！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的跑动，心脏泵动血液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变得愈发明显了起来。 像擂鼓、像钟鸣，更像是暴风雨到来前的晴空霹雳。 他每一步的力道都在增加，每一脚下去，便会翻起一片带着土块的草皮。 埃文河边，夜风渐起，但是门诺已经感觉不到那份一贯的清凉。 此时此刻，他已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正有一股燥热翻涌而出，直达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可说实话，他觉得自己似乎……似乎倒是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在越发皎洁的月光之下，一道身影于埃文河畔飞奔而过。 这道身影并不高大，可他的每一步，却都充满了一种奇妙难言的力量感。 直至那道人影踩着夜的宁静，一路疾驰、撕破了锈迹斑斑的铁丝围栏，一头冲进了稍远处那片废弃工厂的阴影中。 片刻之后，才有一只黑色的小猫也沿着他跑过的途径，一路跟了进去…… 第四十一章 狼人的气味 过去的二十年里，英国刚刚经历过一段经济与政策相冲突的大震荡岁月。 在这段时间里，有很多企业由国有转为私营，也有很多工人失去了工作。 更有一些工厂，悄无声息地破产倒闭。 而眼下这座位于布里斯托尔市东郊的压缩机工厂，便也曾是其中之一。 它已经被废置了好几年了，荒芜的厂区里杂草丛生，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 时而便能看到那么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建筑的阴影中小跑着经过，那显然是早已把这里当场了家的某些小动物。 不过今晚，就从刚才开始，这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那些喜欢在夜里行动的小家伙们都看不到了，因为……刚刚似乎有什么非常危险的东西，从外面闯了进来。 听！ 连平日里总是有些肆无忌惮的虫鸣，都消失了…… 砰！ 忽然间，一记沉重的撞击声从某栋房子里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砰！砰！ 又一声，再一声…… 而后只听猛地“哗啦”一声响，就见不远处厂区办公楼一层的那面砖墙上，竟多出了一个大洞。 今晚的月光格外地明亮。 尘土飞扬间，一道人影，就在其中若隐若现。 “嗬……呃……” 那无疑便是门诺了。 此时此刻，他正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便紧握着拳，从那窟窿里伸出了半截。 他喘着粗气，喉咙里偶尔还会挤出一些怪声来。 他显然正在压抑着什么，但却又有些抑制不住。 或许正是为了发泄，他才会反复击打墙壁的。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也能像这样只凭拳头就砸破如此厚实的墙壁。 然而…… “嘶——呼——” 门诺艰难地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实说，他现在的状态很怪。 他能感觉得到，体内深处正有一股力量在不断涌现，充斥他整个身躯。 这种感觉其实很美妙。 他甚至可以近乎本能地感觉到，自己将跑得更快、跳得更高。 可是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只要越是渴望、越是认同这份力量，那他的思维就越会变得迟滞而偏颇。 在刚才奔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意识地接纳了一部分的力量，于是他的整个脑子也便像是生了锈一般，开始转不动起来。 包括刚才那几拳，其实也同样如此——似乎越是去动用那股力量，就越容易思维停滞、进而失去自我。 然后，被一种名为“兽性”的东西，主导自己的身体。 “嗯，牙根变得痒痒的，总想咬点什么……” 门诺下意识地舔了舔牙龈。 而也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阴影中窜了出来，来到了墙洞前的空地上。 是小黑！它也跟来了。 或许也是察觉到了门诺此时的状态有点危险，小黑已经变成了战斗时的体型形态。 它那大如灯泡般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辉，就那样直瞪瞪地盯着门诺的脸猛瞧，像是在试图弄明白门诺究竟是怎么了。 “别……呆在这儿，快回家去。” 门诺用略有些沙哑的嗓音，颇为困难地说道： “我没事，小黑……回家去！” 事实上，就算是真的变成了狼人，小黑在这儿也是没事的——狼人并不会袭击动物。 若是门诺眼下脑子还转得动，这一点他自己就能记起来。 只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去做过多的思考了。 能勉强意识到“自己可能会伤害到小黑”这件事，便已然是他此时所能考虑到的极限。 他的脖颈间，开始长出了一些细密的绒毛，并在缓缓地变粗、变长…… “嗬……嗬……” 喉咙深处，有近似野兽的低吼声，在逐渐翻滚流转。 但他仍在尝试着拒绝这一系列变化。 “狼人……狼人……哼……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啊……科维努斯……” 静谧的厂区废墟中，有模糊的人言在低低地呢喃。 …… “吱呀——” 伴随着一记刹车声，一辆黑亮的轿车，在门诺家门前的道路上靠边停了下来。 而后，驾驶位的车门先被推开，仍旧是西装马甲打扮的齐莫尼先生，从车里走了出来。 “小姐，您就不用下车了，我去请一下阿特拉斯先生就好。” 他这样说着，但车的后门还是紧跟着便打开了。 “还是一起去！今日这场晚宴——你知道的，它终究是会变得有些特殊了。 而门诺，大概也会因此受到不少的瞩目。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或许也能算是半个主人公了——我们总得郑重一些的。” 看着自家小姐到底还是下了车，齐莫尼也只能点了点头，先行往门诺家走去。 卡米娅在他身后趋步跟上。 然而，很快两人就发现，门诺好像并不在家中。 “只有一个老人，正在睡觉。” 齐莫尼站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那应该是门诺的祖父，”卡米娅想了想道，“他和我提及过一次。” “总之，我先进去看一下？” 齐莫尼没有去动身前那扇门，而是抬了下头——可以看到，二楼房间的那扇窗户并没有关上。 “嗯……” 卡米娅又迟疑了一下，这才微微颔首。 “好。” 若是不出意外，门诺应该是不会在今晚离家外出的，毕竟双方早就约好了将去赴宴。 而就卡米娅看来，门诺显然不是一个会轻易爽约的人。 于是，齐莫尼顿时就化身一群蝙蝠，呼啦啦地从楼上的窗口飞了进去。 他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 不多时，就见那群蝙蝠又从房子的后头越过屋顶，飞回到了卡米娅的身前。 当成群的蝙蝠重新合为一体，变回了人形，卡米娅却在齐莫尼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的凝重。 “小姐，恐怕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后门没有关，而我在那边门口……” 说到这儿，他略略一顿，加重了语气。 “闻到了狼人的气味！” “狼人？” 卡米娅一听，也不禁微微蹙起了秀眉。 “毫无疑问，”齐莫尼说着，又往河岸那边一指，“然后我还看到了一些很明显的脚印，一路往那边去了……” 第四十二章 谁 “应该是从这里进去了。小姐，请跟紧我，毕竟……今晚是月圆之夜。” 齐莫尼一边说着，一边通过眼前钢丝网围栏上的那个巨大撕口，朝着里面的废弃工厂警惕地观望。 而在他的身后，卡米娅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 满月变身后的狼人，无疑是非常可怕的一种生物。 它们力量强横能与山地巨怪肉搏，动作敏捷能与猫豹比肩。 强韧的肌肉赋予了它们很高的物理防御，优秀的抗魔皮毛更是令它们能抵御相当程度的魔法攻击。 再加上它们处在狼人形态时的暴虐疯狂、不弱的自愈天赋，以及对人类的感染能力。 被魔法部列入“5x”级危险度这种事，着实不会教人意外。 虽然吸血鬼从来也并不会害怕狼人——毕竟狼人可不会飞。 但是说真的，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谁会乐意去招惹一个没有理性只有杀戮欲望的强壮野兽呢？ 不过，眼下的情况却是，那个明显很愿意与他们吸血鬼一族成为朋友的霍格沃茨学生，似乎刚刚被一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狼人给抓走了！ 且先不提齐莫尼先生的真实想法。 最起码，他们家小姐卡米娅，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去看看是否能够施以援手的。 此时，两人已经钻过了那铁丝网上的破洞，一步步走进了这片废弃厂区的深处。 夜，仍是静谧的； 月，洒落了满地的银辉，为视野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清冷。 风吹着远处的树林，摇晃枝头叶片。 令远处隐隐绰绰，又时而沙沙作响。 而后很快，抵达了厂区中央那片空地的齐莫尼和卡米娅，便就瞧见了那只玛达戈猫的身影。 “是‘小黑’。” 卡米娅一眼就认出了那只体型矫健的“大黑猫”。 而从这里就能看到，小黑就正蹲在一堵已然垮了一小半的砖墙前，定定地看着墙洞里面。 此时它似乎是也察觉到了两人到来，蓦地回了下头，略有些警惕地往这边瞥了一眼。 但它显然也是认得齐莫尼和卡米娅的——之前在伦敦时，它就已经见过两人好几次了。 所以它在看到二人后，却是并没有做出什么显露敌意的举动来。 它只是站了起来，视线在这边停留了几秒钟后，便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那个墙洞内。 齐莫尼扭头看了看卡米娅，而后者当即朝他微微点头，显见是准备往那边去看看它在注视着什么。 只是，当他们距离那边越来越近，即将走到小黑身后时。 他们却见，小黑重又转过了身来，并终于朝两人发出了低低的威吓声。 似乎是在警告他们不能再往前了。 好在，能来到这里，似乎就已经足够了。 “果然是狼人。” 齐莫尼远远望着墙洞里的那道健硕又多毛的可怕背影，轻轻蹙起了眉。 “不过……阿特拉斯先生呢？” 他又冲着里头仔细找了找，却仍没有什么发现。 但是他知道，门诺养的这只玛达戈猫既然眼下依旧还算平静，那就说明门诺很有可能还没出什么大事。 在魔法界很多人都知道，玛达戈猫这种神奇动物虽然很难驯服，可一旦得到了它们的信任，它们便会付出它们一生的忠诚。 可是，门诺在哪儿呢？ “等等，不会是——” 齐莫尼忽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很是不解地又打量了一下墙洞里那道毛茸茸的身影，而后下意识地扭头与自家小姐对视了一眼。 “应该没错了，”卡米娅明白他的意思，并低声道，“那个狼人，就是门诺——它一直在盯着他看。 而且，看那狼人的体型……” 不过这位吸血鬼少女明显也感到很是困惑。 “但在之前，我也一点都没有在门诺身上闻到过狼人的味道……难道他是在那晚之后的这些天里才被感染的？” 两人正有些疑惑地望着那狼人的背影。 突然间，却见狼人好似也感觉到了两人打量着自己的目光，蓦地转过了头来。 那一瞬间，齐莫尼心头的戒备顿时再度提升。 那是一双金色的瞳孔，镶嵌在银灰毛色的狼首之上，尖锐的犬齿从略长的狼口的两侧冒出来，粘稠的涎水顺着嘴角缓缓滴落。 在魔法界，很多巫师都会在学校的黑魔法防御课上了解到，狼人的实力通常都是与狼化程度挂钩的。 有很多狼人，在变身后会仍旧保留一些人类的特征。 比如说狼首变化并不完全、皮肤表面的毛发不甚浓密、乃至指爪不够长等等。 而还有些狼人，变身后会极度形似直立的狼，并且这类狼人往往还都格外地高大健壮。 就比方说，那个曾向伏地魔投诚，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残害了很多巫师和麻瓜的狼人头领——芬里尔·格雷伯克。 而现在，齐莫尼与卡米娅看到的，便又是一个狼化程度极高的狼人！ “小姐，我想我们最好——” “先等一下，齐莫尼叔叔。他的样子……好像有点奇怪？” 齐莫尼显然是想让自家小姐退远点的。 可是，卡米娅却不仅没有动弹，反而还打断了他的劝说。 “什么奇怪？”齐莫尼皱着眉道。 卡米娅闻言，当即便抬手示意道： “你看他的眼睛。” …… “啊……是……是谁？” “有人来了……两个人……他们……是谁？” 门诺扭头看着墙洞外、小黑身后的那两道身影，他那双金色的狼目之中，隐隐然透着一股子呆滞与茫然。 “奇怪的气息……奇怪……让我恶心……” “但是！但是！” “为什么……有点熟悉？” “不是敌人……不是敌人……” 脑海中的思维断断续续，念头大体遵循着本能。 但是那份本能，却又仿佛一直都在被那残存不多的理智所牵引着，促使他作出相对有条理的判断。 “可是，该死的……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就是记不起来？” 门诺从来都是一个理性至上的人。 可或许正因如此，在目前这种智商不太够用的时候，他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是感到恼火。 不多时，他便在喉头那逐渐抑制不住的“嗬嗬”声中，龇起了满口的利齿。 无名的怒火，瞬间点燃了危险的气息。 第四十三章 死去的命犯 所谓的嗜血，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关于这一点，那些吸血鬼或许会更有心得一些，因为他们，才是更纯粹地忠诚于鲜血的族群。 而狼人…… 只是牙根发痒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 “如果能让尖牙刺破柔嫩的皮肤，让满口的利齿没入那浸润了鲜血的脂肪层……” “然后深入肌肉、直达白骨，将软烂的血肉与富有韧性的筋膜，一并从骨头上酣畅淋漓地撕下来……” “嗬……哼哼……嗬……” “想想就教人牙根发痒啊……” 某种不属于理智的欲望，在从门诺的心底里翻涌起来，掀起滔天巨浪，试图将他那已然剩余不多的理性也彻底淹没。 但门诺是固执的，有时候简直是顽固不化。 他打心眼儿里觉得，只懂得遵从于本能、屈服于欲望的那种人，或许可以是别人，但决计不允许是他自己。 更何况…… “肉，是忒么一定要煮熟了吃的！” 涎水一滴滴地淌落，将胸前的银白色绒毛沾得湿漉漉一片。 可是门诺依旧扭动着脖颈，呲着满口的利牙，玩命地否定着那股不知从何而起的生吞活噬的邪性口欲。 熟食是原则，这是他从上辈子就一并带来的，由此坚定不移。 “你们！” 他忽然间开口了，就对着墙洞外的那两道身影，嗓音嘶哑粗鲁地低吼着道： “离我远点！我不管你们是谁……嗬……总之，滚！滚远点！你们……让我恶心！” 他没有胡说，在看到卡米娅与齐莫尼时，他是真的能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恶心。 而那种即胸中作呕、又偏偏还想去咬一口的强烈矛盾感，那是别提有多难受了。 然而，对面的吸血鬼少女却显然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 “小姐——” “不。” 卡米娅冲齐莫尼摇了摇头。 “虽然我们不知道门诺为什么会……这样特殊，但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你不这么觉得吗？” “是的，很特殊……除非是提前服下了狼毒药剂，不然变身后的狼人不可能还存有这么多的理性，这确实值得深究。可是……” 齐莫尼的眉毛已经像是打了个死结一般，锁在了他的眉骨上，他这样说着，但却又无法违背自家小姐的意志。 于是，他只能愈发地警惕戒备，做好随时就能动手的准备。 至于卡米娅，她的目光，却已然重又落向了那边的门诺。 “记不起来我是谁了吗？门诺，我是卡米娅——卡米娅·布洛里斯特，你的……朋友。” 少女将说话时的语气变得异常地柔和，一词一句，都像是要渗透进门诺的心底里去似的。 虽然在说到“朋友”一词时，她自己，好像也有些不太适应。 “卡米娅……” 听罢这句话，门诺狼首微微低垂，仿佛在竭力思索。 “朋友？” …… 当工厂废墟那边，正有一头新晋的狼人少年与一位吸血鬼少女，在尝试着进行一次超常规接触的时候。 就在那狼人少年的家门口。 伴随着极轻微的噼啪声响、与空间的些许扭曲，三道人影接连凭空出现。 “主任，就是这里了。” “嗯，去敲门。” 这三人里，为首的是一个神色严峻的褐发中年男人。 他身着一套深灰色的长袍，里头似乎穿着西服，领口还露出半截领带。 而另外两名男子，一个稍高些、一个则相对个子较矮，显然都是前者的下属。 若是门诺在这里的话，一定是能认得出来那个高个子的——他不就是那个叫做“威廉森”的男傲罗么？ 也不知道这一行三人，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就见那傲罗威廉森上前，叩响了门诺家的大门。 但很显然，眼下是不会有人来给他们开门的了。 敲门声响过片刻，阿特拉斯家依旧一片静谧，没有任何的动静。 威廉森稍回了下头，与那位“主任”视线相接。 后者想了想，顿时一撇头道： “开门。” 威廉森随即转身抽出了魔杖，在门锁处轻轻一点。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锁舌弹回，门扉开启。 这时便不用再说什么了，当威廉森推开门，三人立时鱼贯而入。 屋里没有开灯，黑黢黢的一片，进门之后威廉森便主动扬起魔杖，在杖尖点起了一团柔和的白光。 门诺这个家着实是不大，很快他们就瞧见了不远处通往二楼的楼梯。 为首的主任冲那边示意了一下，于是他身旁那个矮个子立马就往那边走去。 而也就在这时，只听得“啪嗒”一声响动，对面那个房间里登时透出了一抹昏黄的灯光。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这回由那主任当先，径直便往那边走去。 “吱呀——” 房门被打开了。 而床上，仍在勉力坐起身来的老人，此时听到开门的动静，也便抬头往门口这边看来。 可奇怪的是，当老人看到两个面目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自己房门口时，却似乎并没有感到太过的惊讶。 只见得老人看了看威廉森手中那支亮着光的“小木棍”，随后竟缓缓地开口道： “巫师……吗？” “阿特拉斯先生？” 为首的中年男人绷着一张脸，满面严肃地看着老人。 “是啊！”老人点点头，“皮特·阿特拉斯——向您问好，巫师先生。” 中年男人也跟着点了下头，随后却是再问： “西蒙·阿特拉斯的父亲？” 老人闻言，不由略微一顿，但也仍是微微颔首。 “很好。”中年男人这时才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鲁弗斯·斯克林杰，英国魔法部傲罗办公室主任。” “对于十余年前多场命案的在逃嫌犯西蒙·阿特拉斯、及其同为嫌犯的妻子，莉莎·阿特拉斯，魔法部仍保留抓捕他们二人归案的职责与权利……” “请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然而，听过斯克林杰的这番话语，老人却是淡然一笑。 “在逃？”就见老人扭头看了看床头的那张相片，而后摇了摇头道，“不，并没有什么‘在逃’的说法，他们……只是死了而已。” 不远处，即使厚厚的窗帘也遮不住今夜那明亮的月光，在窗口那边勾勒出一圈银色的轮廓。 只是屋里，仍盘亘着连魔杖发光咒都驱不散的漆黑。 第四十四章 一辈子的朋友 “是穆加·科维努斯，就在上个月底，他被捕了。” “原来如此……是穆加那孩子？唉……当年我还以为，他和西蒙能成为一辈子的朋友的，那时候他们的关系是那样地好，简直就和亲兄弟一样……” 房间里，双方的对话还在继续。 刚刚斯克林杰便主动提及了情报的来源。 是狼人科维努斯，是他在被抓捕之后，通过审讯供出了相关的线索，这才让魔法部顺藤摸瓜一路寻到了这里来。 此时听得门诺爷爷这么说，斯克林杰那张冷峻的面庞上，却是浮现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他用带有些许讥讽意味的语气，扯着嘴角道： “是啊！他们‘关系好’，可不是吗！ 当年他们做什么都在一起—— 杀人、放火、袭击麻瓜孤儿院、非法囚禁魔法部派出的高级调查官，还挟持威森加摩在席成员的家属、潜进魔法部、强行从审判室审判现场带走多名嫌犯…… 你瞧瞧！他们干什么不是在一起的？” 斯克林杰一条一条、掰着手指在那儿数，末了，才忽然冷哼了一声，讥笑道： “唯独在面对那帮子更凶恶的食死徒时，他们不在一起了——他们一个落荒而逃，另一个逃不掉，居然还想要投诚？”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哼，哼哼……其实要说你那儿子，多少还算是有点脑子的，他起码还知道应该逃跑。 而科维努斯那家伙就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也不想想，神秘人手底下已经有了个芬里尔·格雷伯克，还会要他？” 当斯克林杰说这番话的时候，老人始终一言不发。 他没有去试图打断，也没有出言反驳或是争辩什么，只是靠着枕头，兀自沉默。 待得这位傲罗办公室主任说完，他才想了想道： “是穆加说，我住在这里？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 斯克林杰闻言，却是再一摇头。 “你？不，科维努斯交代说，他偶然遇见了你的孙子——门诺·阿特拉斯。” “门诺？” 老人听到后，不由得一愣，随即终于有些焦躁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他——” 这么说着，老人忽而似是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又转过头看了那相片一眼。 而在床尾那边，斯克林杰显然明白老人的意思，顿时直言道： “他说了，你那孙子，和你儿子西蒙小时候的样子很像。” “是的，是的……很像，太像了……” 老人望着相框里的照片，缓缓地叹息着。 然后，他才回过神来，复又有些激动地道： “但有一点你们必须明白！西蒙的事……与门诺无关！ 由于他没有苏醒魔法的天赋，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巫师存在——我从没有和他说过他父母的那些事。” “西蒙·阿特拉斯的旧案与门诺·阿特拉斯无关，这我当然清楚，并不用你来说。” 斯克林杰面色一正，严肃地道： “至于你后面那句话……”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老人，随后微微蹙了蹙眉。 “皮特·阿特拉斯，关于你孙子的那些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意思？” 老人有些困惑地问了一句，同时，心底里也生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而也就在这时，随着噼啪一身轻响，刚刚去了楼上的那个挨个儿傲罗突然就在斯克林杰身边出现。 “主任，没找到门诺·阿特拉斯。” 话音刚落，就见床上的老人突然猛地一撑床板，满脸急切地道：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门诺？怎么了？那孩子究竟怎么……呃！” 然而，还没等老人把话说完，斯克林杰三人便看到老人忽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面色铁青地往后倒去。 而他口中的话语，也就此戛然而止。 斯克林杰见状，立时眉头紧皱，只稍愣了一下，紧跟着便大手一挥道： “救人！还愣着做什么——送医院，赶紧的！” “圣芒戈病院？” 一旁的威廉森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斯克林杰一听，登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麻、瓜、医、院！” …… “朋友是什么，能吃吗？” 当门诺听到“朋友”这个词时，他那乱七八糟的脑袋里首先冒出来的，竟是这么一个念头。 然后他便自然而然地抬头，又看了卡米娅一眼。 很显然，如果这就是朋友的话，或许是能吃的——可看起来多半不怎么好吃。 那么，“朋友”这玩意儿，还能拿来做什么呢？ 正当门诺用他现在那套错漏百出的奇葩逻辑，艰难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 墙洞外头，少女身后的齐莫尼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扭头朝远处的半空中望了一眼。 “是巫师？” “怎么了，齐莫尼？”卡米娅问了一句。 齐莫尼摇了摇头。 “没什么，小姐。” 他说着，抬手从胸口掏出了一个怀表，打开表盖瞥了眼。 “小姐，我们可能要迟到了。” 谁知卡米娅却是不怎么在意地道： “那就不去了！反正，还有兄长和珊娜在。今夜，珊娜才是真正的主角，我去不去，其实都差不多……” 可话到途中，却见齐莫尼一抬手，打断了少女的话语。 而后，他与地上的小黑几乎同时扭头，看向了稍远处厂房一侧的某片阴影。 随即，就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有些怪里怪气地笑着，与话音一同从那阴影中传了出来—— “卡米娅，我亲爱的曾祖奶奶，今晚的宴会你真打算不去露面了？ 嘻嘻，我说你还真忍心让你那只可怜的‘小宠物’，自己去面对那群‘愚蠢的家里人’的刁难啊！” 听到这个声音，卡米娅立刻就明白了。 “是你来了，碧翠丝？” 而也就在卡米娅道出对方身份的下一刻。 只见得那片阴影中忽然无声地延展出一块影子来，并在月光照亮的地面上一直延伸拉长。 直到那一长条黑影伸至距离卡米娅二人不远处的空地中央，才终于停下。 紧接着。 一个身着宽松的呢大衣、双手插兜的俏丽女人，便从那影子里缓缓地升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月宴，开席 “齐莫尼大叔，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做什么？” “我就是偶然发现我的曾祖奶奶……哦，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卡米娅！” “我是想说，我就只是好奇，你最近一直都不在家，究竟都在忙些什么而已——喔，一头狼人？” 这个从影子里浮起的女人，显然也是一名吸血鬼。 她那一头长发应该是染过的，以白色打底、发梢挑染了各种渐变色彩的头发显得很是浮夸。 但她作为一个女人，容貌无疑是颇为出众的，以至于那头怪模怪样的长发，在她那里反而也有了一种别具一格的魅力。 此刻，她正双手插在橙色呢大衣的口袋里，懒洋洋地歪头打量着墙洞那边狼人化的门诺。 眼中明显有一股子好奇。 可她很快却又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不远处的卡米娅。 “当然，作为……嗯，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好感，可我们毕竟也算是‘自己人’了——作为站在同一边的人，我想好意提醒你一句，今晚的宴会，某些人可说不定就要开始行动起来了哦！” 碧翠丝说着，略略一顿，而后又意味深长地问道： “刚刚我可听到了，卡米娅，你真的不打算去参加晚宴了？” 卡米娅听过，随即轻轻点头。 “谢谢你，我知道你的确是好意。不过，你说的那些，我也是知道的……放心，珊娜会处理好的。”她说，“今夜，我们本就有所准备了。” “哦？” 碧翠丝想了想，最终还是无所谓地一耸肩道： “也行！看来，反而是我多事了。” 说罢，她才又扭头，再度看向了墙洞里的门诺。 而与此同时，其实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门诺也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又是一个……又是一个！恶心的……恶心的……” 老实说，情况有些恶化了。 原本在卡米娅的柔声安抚和试探之下，至少门诺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出现，而被进一步挑起心中的暴虐。 可是，就当卡米娅想要继续试着去引导他寻回理智的时候。 碧翠丝的突然现身，彻底分散了门诺那本就已然所剩无几的注意力。 而偏偏，这碧翠丝还明显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 “咦？有意思……满月之下，居然还有狼人能在见到我们后，不主动发起攻击的……喂！小子，能听懂我说的话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正想往前走，但却被卡米娅匆匆过去一把拦住了。 同时，前面的小黑也冲着她露出了尖牙，发出了威吓式的低吼。 “碧翠丝，你别刺激他，他……门诺现在很痛苦。” “那可不一定，不也有很多狼人会觉得，变身后的这种状态很愉快吗？” 碧翠丝不以为然地说着。 “噢，他叫‘门诺’？” 她又朝门诺看了一眼，不过因为卡米娅的阻止，她好歹是没有再试图去靠近那边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似乎……也有些迟了。 “嗬……吼……” 滚雷般的低吼声，自门诺的喉头翻涌而起。 哪怕他本身仍非常排斥心底那份冲动，可撕咬杀戮的欲望一旦成功被挑起，或许就再难将其抑制下去了。 “小姐，小心。” “死、死死死死死……吼！” 轰！ 蓦然间，门诺又是挥起一爪，狠狠地拍在了墙洞边缘处。 而这一次，那堵墙壁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彻底垮塌了下来。 随后，一大片的尘土翻滚着扬起，将那片崩溃倒塌的墙壁彻底地遮去。 飞扬的尘埃之中，有一股疯狂的意志，在蠢蠢欲动。 被齐莫尼拉着，卡米娅不得不迅速后撤，可碧翠丝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此时的她似乎突然来了兴致，就任凭那尘土将自己淹没。 然后下一刻，“砰”地一声闷响，从那满目的尘埃里传了出来。 “不愧是有这么高狼化程度的狼人，速度还算不错嘛？咳，呸呸呸，灌了我一嘴的土……” 听得碧翠丝的话音与时而响起的嘶吼一并响起，再加上那接连的脚步声与撞击、打斗的声音。 那里头眼下正在发生些什么事，自然不言而喻。 自门诺最初见到她以来，始终都显得很平静的卡米娅，这会儿难得地有些焦急。 但齐莫尼仍拦在她的身前，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小姐，你知道的——她虽然一直都很好斗，但通常还是有分寸的。先看看！应该不会有事。” “……嗯。” 卡米娅轻轻点了下头。 …… 之前齐莫尼说得不错。 就算他们现在就立刻出发，其实也已经赶不上某场晚宴的开席了。 此时此刻，就在罗马尼亚的某座哥特式城堡大厅内，一座座璀璨的水晶吊灯正在陆续地熄灭。 原先已然持续了很久的乐曲声，眼下也随着黑暗的蔓延而逐渐淡去消失。 金碧辉煌的大厅，很快就变得漆黑一片。 但宴会宾客们仍都安静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与殿堂最深处那一十三个肃穆冰冷的王座一起，维持着一种诡异的静谧。 直至大厅之中灯火全熄。 忽然间，宾客们纷纷抬头，就见原本同样漆黑如墨的拱形天花板竟变得透明了起来。 显露出了城堡外的星空。 很快，大厅又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是那轮明月，用清冷的月光将室内再度照得透亮。 那奇特的魔法拱顶似是将外头的夜空拉近了许多倍，连繁星与月亮也变得无比巨大。 坐于席间抬头看去，甚至能轻易看到那遍布月球表面的无数环形坑。 而也是直到这一刻。 原本连大厅里的灯光都无法彻底拨开的，那一十三个王座周围的黑暗，此时也终于被月光驱散。 将王座本身真正显露了出来。 于是才能够发现，其实那些古朴的王座，大都是空的，只有两张座椅上有人坐着。 但下面席间的那些宾客，显然早已习惯了，对此情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 这时，坐在其中一张王座上的一个俊美的年轻人，霍然站起了身来。 他高举起手中的鎏金高脚杯，杯中腥红的液体微微荡漾，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就听他简洁明了地开口道： “月宴，开席。” 第四十六章 《鲜血戒律》 月宴。 是吸血鬼一族最具历史传统的集体活动之一。 它的规模可大可小，举行的频次也可高可低。 有时，它可以朴素到只是一个吸血鬼小家庭在自家后院里其乐融融地聚个餐； 而又有时，它也可以豪奢得如同一场邀请了各国首脑参加的皇家礼宴。 是的，历史上是曾有举行过那等规模的月宴的。 虽然说…… 距离那个的满月，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血族的辉煌，显然早已不再。 就如今夜。 哪怕是当今欧洲血统最正、底蕴最厚、家族成员最多的布洛里斯特家族号召举办的，这场通知了几乎整个欧洲本陆范围内各国同族势力的月宴。 实际看起来，也颇显得有些“寒酸”。 它的寒酸并不是体现在宴会的布置和准备上的——布洛里斯特家并不缺钱。 让人觉得它很寒酸的地方，在于最终前来参与这场宴会的宾客人数。 罗克珊娜今天没有穿她更习惯的骑马装，而是很少见地整齐穿戴了一身精致而繁复的古典礼服。 此时她正站在侧门外的走廊上，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一双秀目斜睨着门内的大厅。 她看着那被坐得稀稀拉拉的一张张宴会桌，眼中的木然，使她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 她现如今也是从属于布洛里斯特家族的，所以她很清楚。 这场事先耗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去做准备的“盛大”宴会，之所以结果会变成这样，并非是布洛里斯特家号召力不足了。 而完全只是因为。 这，就是欧洲……乃至全球血族所处在的境况。 以永生为最大特点、令世间无数种族艳羡不已的吸血鬼一族，或将就此步入末路！ 这大概就是近几百年来，最大的笑话了。 “呵呵。” 罗克珊娜脸上已经很久没有过笑容了，但此刻，她却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罗克珊娜是美丽的，所以她的笑脸自然也秀丽端庄。 只可惜，她那一瞬即逝的笑容里不仅没有笑意，反而带着一丝讥嘲。 啊！月光从拱顶上透进来了，卡米娅的哥哥也站起来了。 月宴，到这里才算正式开始。 “……带进来！” 随后就听大厅里那个站在王座前的华服青年一挥手。 下一刻，位于罗克珊娜这边这扇侧门正对面的那另一扇侧厅门，突然缓缓开启。 而后，由三个身着女仆装的高挑美女前头带路，将一列十余人从门外领了进来。 这十几个人都被用黑色天鹅绒布蒙住了头，谁都看不到他们的长相。 只能从服装和体态上看出来，其中有男有女，性别不一。 看到这十几人在王座阶下的空地上排成了一排，下方各桌席间终于无法再保持绝对的安静。 交头接耳的嗡嗡声，顿时响了起来。 可以看到，其中有些吸血鬼似是面色复杂地蹙起了眉，还有一些则先是欲言又止、但很快便抿着嘴移开了视线。 不过这两者都只是占了少数。 除却靠近王座这边那几张桌上的布洛里斯特家成员，大厅里大多数今夜的来宾们，眼中闪动着的其实是羡慕与渴望。 当然，此间的主人并没有让客人们等太久。 只见那青年这时亲自沿着台阶走了下来，然后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伸手摘下了左手边第一个男子的蒙头布囊，随手放在了一旁女仆手里的托盘中。 那是一个眼神呆滞的中年男人，他似乎被什么给控制了心神，对周围的一切都一无所觉。 而青年也没有去理会他，只是抬头，看着前方的宾客们朗声道： “艾德·克鲁特，未经准许擅自制造新的后裔，违反《鲜血戒律》第三章第一条，死刑。” 说罢，他揭开下一个人的头套，却是一个同样双眼呆滞的年轻男子。 “帕勒姆·伯格，未尽看管、管教后代责任，致使后代袭杀多名普通人，违反《鲜血戒律》第四章第三条、第五条，死刑……” 他挨个儿将那十几人的头罩全部揭开，并把这些人的所犯戒条也逐一道出。 很显然，这些竟也全都是吸血鬼，是他们布洛里斯特家犯了戒律的成员。 但是，这大厅里里外外的人谁都清楚。 所谓的《鲜血戒律》，而今其实早已名存实亡了。 说是这些成员违背了律条，倒不如说，这其实更多的只是一种借口罢了。 若是更直白一些，只用“布洛里斯特家族族规”这个名头，或许反而还更能令人信服一些。 然而，事到如今，谁还在乎这些呢？ 下一刻，就见得坐在最前面那张桌上的一名长袍少年忽地起身，踱着步来到了青年的身边。 “家主，接下来就由我来代劳！” 少年冲着那俊美青年略略倾身行了一礼，随即转身面向所有宾客。 大家显见也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了，大多数都两眼冒光地看向了他。 而后，便看到那长袍少年面带微笑地一抬手。 顿时，那个名叫“艾德”的中年男子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一般，直接离地而起，悬停在了拱顶中央那个巨大的明月之下。 紧接着，少年忽然猛地把手一捏。 伴随着一记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嘎吱”声响，那道悬于半空的身影，当即被扭曲着、绞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然而渗出的鲜血却没有一滴落向地面，反而往上，流向了空中的月亮。 于是所有人便都能够看到。 月亮，在被逐渐染红。 然后是下一个、又一个、四个五个六个…… 当十余名“罪人”尽数被彻底榨干，大厅顶上的那轮明月，业已完全变成了无比渗人的血色。 直至此时，那长袍少年终于又扭头看向了青年，青年见状，微微点了下头。 他返回王座前，将插在旁边剑槽里的一柄古朴宝剑抽出，而后转身蓦地扬起宝剑，将剑尖指向了当空。 霎时间，血色的月光由淡转浓，最终竟宛如实质。 而厅内所有吸血鬼的脸上，这时也都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一种极其享受的表情。 侧门外，罗克珊娜早已不在往身后的大厅里看了。 当那血色的月光也照出来些许时，她反而还往旁边挪开了两步。 那沉静如水的目光中，隐隐然浮现起一抹嫌弃。 第四十七章 血族的困境 如果不够强大，光是能长生不老有什么用？ 然而，所有吸血鬼都明白，他们这一族想要繁荣强盛起来，其实是几乎不可能的。 众所周知，一个种族想要发展，便不可避免地要去开枝散叶。 但是，吸血鬼的生育能力却是极其低下的，通过正常方式繁衍后代，其效率令人绝望。 因此，将普通人类变成同族，似乎便成了增加族人数量的第一选择。 只可惜，用这种方式制造族人，却有一个无比致命的缺陷——若要制造一个新的“子代”血裔，该名“亲代”吸血鬼便需要将自己的精血分出去一部分。 而吸血鬼的力量强弱，便是源于精血的多寡。 这种做法，无疑是一种非常直观的力量稀释行为。 于是自古以来，吸血鬼一族中便流传着一个说法，说“吸血鬼是受诅咒的一个种族”。 会产生这种说法，显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或许也正因如此，那本传说由最初几代吸血鬼先祖共同编纂流传下来的《鲜血戒律》，才会用整整一个大章节的条目，来严格规束族人制造血裔的行为。 不过……当然了。 力量能稀释，自然也便有方法能将它们重新收回。 除了“亲代”能够直接将自己制造的“子代”吸血鬼的精血收回去以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有吸血鬼琢磨出了利用月光强夺同族精血的月能融血魔法。 只要实力比对方强。 在打败对方后，就能强行榨取对方的精血，并借着月光将力量融入自身血液之中。 月光越是强盛，转换吸收的效率就越高，浪费也越少。 而很显然，自这种残忍的方法诞生的那一天起。 吸血鬼一族的内乱，开始爆发了。 说实在的，直至今日，当初的很多历史都已经难以考据了。 毕竟哪怕是对于吸血鬼们来说，那个黑暗无比的年代，距离今天已经非常久远。 大家只是知道，他们吸血鬼一族会落到而今这等地步，当初那场规模无比惊人的内耗，无疑“功不可没”。 但是…… 但是！ 瞧瞧大厅里的那帮家伙！ 即使曾有过那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可里面那帮家伙，又有几个是曾真正反省过的？ “嘶——呼——” 忽然间，罗克珊娜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长长吐出。 她其实是明白的。 卡米娅很久以前就和她分析过了。 这一切，实际上确实也怪不得谁。 因为吸血鬼一族的反常特点，便注定了发展的进程会是如此矛盾重重的。 要繁衍扩大族群，就意味着力量一代更比一代弱； 而要催生足够强大的个体，就必将导致族群内乱与自相残杀，因为谁都不会愿意牺牲自我成全他人。 要想真正彻底结束这种没有盼头、毫无未来与希望的日子，办法终究只有一个—— “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否对我布洛里斯特家为大家准备的刚刚这份‘礼物’感到满意？” 此刻，大厅里的月色已经重新归于清澈。 而那个身着长袍的少年吸血鬼，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他的那句话一出口，顿时迎来了众多宾客无比肯定的回应。 于是他也微笑着，继续说道： “那就好，诸位满意就好……那么，接下来就该聊一聊我们今夜的正题了！” 他稍稍一顿，笑容略淡去了些，嗓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相信大家都知道……嗯，其实看看现在这间大厅里的情况，就算不知道的，现在也该明白了——我们血族，正在走向灭亡。” “不止是我们欧洲，其实在全世界范围内，我族的整体状态也都是差不多的。” “自打千年前那场无比混乱的氏族战争结束以来，我们便一直没能恢复过来。” “哪怕我们也曾暗中与妖精结盟，试图扭转困境。 可事实证明，那群矮子，终究成不了气候——就和他们的祖先一样，只懂得怎么抡锤子罢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听到了下面宾客们的一些议论。 “怎么？”少年忽然冷冷地扫视了一圈，“看到那群矮子现在过得似乎也还不错，就羡慕了？ 哼，看看清楚！那可是他们用自己沾了泥土的膝盖，和弯曲的脊梁骨换来的！ 难道你们也想试试？” 话音渐落，大厅里一阵死寂。 然而，就当某些面皮薄的客人正有些脸颊发热的时候，却见少年突然微微一笑。 “不过，必须得说，那群矮子选择的道路，确实也有其参考性可言—— 现如今的巫师，其实也同样早就不比当年了。 如果没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十多年前，我们布洛里斯特家一定不会错过那个伏地魔假惺惺的邀请。” “然而……” 他说着，稍稍一顿，随即两手一摊道： “没关系嘛！当时我就说过，改为向邓布利多、向联合会、向魔法部示好，也是一种颇具可行性的方案——为此，我们布洛里斯特家这些年来，一直在设法改善巫师们对我族的观感与认知。” “我们不需要像妖精那样去为巫师服务、工作——我们并不是要融入巫师社会。 我们要的，只是巫师们的魔法研究能力！” “因而，恰恰相反，我们要雇佣巫师！他们不是很聪明吗？那就让他们，来为我们解决血脉延续上的难题——没错，就像尼可·勒梅那样，这是一种对等的交易！” 少年显然是越说越兴奋了。 而在他之前所坐的那一桌上，很多人似乎也都非常支持他的想法与观点。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早已坐回王座之上的俊美青年冷不丁地道： “但尼可·勒梅先生已经失败了。” “嗯？” 台阶下，少年闻言猛地转过了头来，微蹙着眉看向了他。 “是的，家主。” 少年盯着他看了几秒，仿佛今天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未能拿出最后的成果来，这的确教人失望……不过，当年他能制作出那件半成品来，其实便已经满足了我们对他的期待——我们能再给他一些时间。” “而与此同时，”少年道，“我们也该从炼金术以外的方面再去找找办法了，不是吗？” 可王座上的青年却又摇了摇头。 就见他在口袋里掏了掏，随即忽然取出了一块血红色的石头，冲着少年与下面的宾客们晃了一晃。 “我是说，勒梅先生已经宣布他失败了——他放弃了。” “这……他想死吗？”长袍少年有些愕然，但很快便又摇头道，“等等，那又如何？这与我刚才说的那些，有什么冲突吗？” 青年闻言，眼帘微垂，把玩着手中的魔法石。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 “你还要把我族的秘密告诉给多少人知道？德意斯长老？您得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好假手于人的。” “还是说，长老您……其实还有些别的打算？” 第四十八章 给奇洛的信 “‘别的打算’？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吸血鬼一族，向来便不是能以外表去轻易判断的。 就如此时那长袍少年，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青涩面孔，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却时刻透着一股子饱经世故的老练。 看着他那绵里藏针的笑容，王座上的青年皱了皱眉头，但也并没将态度重新软化下来的打算。 “当然就是字面意思，”就见青年直视着这位外姓长老道，“德意斯长老，听说您在不久之前，曾经去过一趟阿尔巴尼亚？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啊？” 青年把这番话，说得很是有些意味深长。 只是今晚大厅里那么多宾客，显然对某些事情并不清楚，所以眼下多少有些茫然。 尤其是在发现，德意斯长老似乎对青年的问话，并没有任何令人起疑的反应的时候…… “噢，是啊！闲着无事，就花了几天，随便挑了个地方逛了逛，这家里很多人都知道。” 这位少年模样的长老毫不在意地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只是旅行，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据我所知，您似乎还带了弗拉德十三世一起——这，未免就有些不合规矩了？”青年道，“要知道，原本弗拉德可是同样该在今晚，被您给‘捏死’的罪人之一啊？” “哦，这家主你可是冤枉我了。”德意斯闻言，当即连连摇头道，“那家伙只是自知有罪、难逃一死，所以自己逃跑了而已，可与我无关。” 这样说着，他顿了顿，而后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我知道，家主，由于我始终是个外氏者，所以你一直都看我不太顺眼。”他说，“但是，你可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恶，就将这种地牢守卫看守不力的过错也强加到我的头上来啊！” 然而，青年这时却是不禁无奈一笑。 “个人的喜恶？” 他摇了摇头，忽然一拍扶手，朗声道： “珊娜，进来！就把你拿到的东西，展示给在座的众位来宾们看一眼！” 听到里头传来卡米娅那位哥哥的召唤，走廊上的罗克珊娜知道，终于该轮到自己登场了。 只是…… 卡米娅怎么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来呢？ 之前分明说好了，今晚要一起出面的来着，难道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了？ 老实说，她现在其实有些担心。 不过光是担心显然没有任何意义，眼下她又不能离开去找人，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上了。 罗克珊娜随手整了整身上的礼裙——说真的，她仍不太适应这种衣服——这才将从之前起就一直放在脚边的手提箱拿起来，拎着箱子大步走进了厅中。 进去以后，她先朝着俊美青年略行了一礼，又冲着那十三张王座中除青年外，仅剩的那另一位安坐其上的中年锦袍男子微微倾身。 随后，才放下手提箱，轻轻踢了一脚。 啪嗒一声，锁扣弹开，箱子自动开启。 她再一招手，伴着一缕血线自她指尖伸出滑过，一个信封顿时被血线缠绕着，从箱子里带了出来。 于此同时，便听得青年道： “这是一封以某位名叫‘奥雅纳·密德拉’的女巫的名义，寄给她的笔友、当时还是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课教授的奎利纳斯·奇洛先生的。 而其内容则是，鼓励那位奇洛教授坚持他成为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梦想，并让他为此申请休假，前往阿尔巴尼亚密林进行探险与研究。” “是吗？那这位奇洛教授，现在当上那什么课的教授了没？要是当上了，倒也挺励志的。” 德意斯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 然而，青年却是瞥了他一眼，跟着突然转而道： “德意斯长老，您不该在这样一封信上，用上你们瑟泰特斯氏族的‘瑟泰克之印’的——” 此话一出，大厅里很多人都脸色一变。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很多人都注意到。 从刚才起便始终处变不惊的德意斯长老，终于瞳孔微放，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 但青年的话语，还在继续—— “我能理解，您或许是为了取信于那伏地魔。” “毕竟您这封信，就是为了将那位奇洛长老引去阿尔巴尼亚森林，赠给那十余年前失去了肉体的伏地魔的，不是吗？” “但也正因如此，您才让我在看到它时，就立刻明白了写下它的究竟是谁。” 这一次，惊讶的人更多了，而这自然便是因为“伏地魔”这个名字。 在吸血鬼一族内，这位黑魔王的名声固然远没有在英国魔法界的巫师群体中那么令人惊悚畏惧，但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的吸血鬼，却也是极多的。 毕竟，十余年前这位英国黑巫师就曾试图与他们结盟过，只是当时就被他们拒绝了而已。 插手巫师社会的斗争这件事，吸血鬼一族向来都会无比谨慎地去对待，很少会选择直接参与。 所以，如果那德意斯长老真的…… “胡说八道！” 德意斯有些忍耐不住了，他的嗓门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我暗中帮助伏地魔？这对我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他这话一出口，罗克珊娜也不禁带着一丝怒意反问道： “好处你刚才不是自己就说了吗？ ‘如果没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十多年前，你便一定不会错过伏地魔的邀请’——换而言之，要是伏地魔能有机会打败邓布利多，我看你也同样不甘错过？” 说到这儿，她拿起悬在半空的那封信，抽出信纸往前一抖，就此当众展开。 “还是说，你还需要由我来为你这位‘瑟泰特斯氏族的末裔’解释一下，这个‘瑟泰克之印’的含义？” 当然不用她来解释。 因为几乎所有吸血鬼都知道，它代表的便是已经灭亡的瑟泰特斯一族的信仰——混乱、腐败与夜的黑暗。 话音稍落，德意斯抿着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转向王座上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瑟泰特斯氏族的后代的？” “从我懂事起就知道。”青年看着他道，“这是早在父亲沉睡前，就告诉过我的。” “哼！原来……如此。” 德意斯一声冷笑，标志着双方的脸皮，终于彻底撕破了。 第四十九章 吸血鬼吃不吃人血肠 砰！ 又是一记凶狠的爪击，重重地拍在了地面上，并在水泥地上掏出了三道带有龟裂的深深爪痕。 然而，这样的攻击对碧翠丝却是无效的。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滑溜了！ 她只需适时地潜入影子当中，门诺的攻击就对她难以奏效。 而要想在她离开影子的时候，趁机捕捉到她那迅捷的身形，却又仿佛比登天还难。 以至于几番交手下来，即使以狼人的耐力，也不禁累得有些气喘吁吁。 门诺的动作，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呼……呼……” 他弓着背双爪着地，胸廓不断地起伏着，强劲有力的双腿深深屈蹲，用爪尖牢牢紧抠住地面。 一双金色的狼瞳，正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那片阴影。 只是这一次，即便当那道穿着橙色呢大衣的身影从影子里上浮起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不顾一切地猛扑过去。 “噢，终于明白单单莽撞扑咬是行不通的了吗？” 碧翠丝依旧双手插着兜，略侧着身打量着狼人化的门诺。 片刻后，才又扭头看向了稍远处的卡米娅。 “瞧！我可没下重手？只是小小地陪他玩玩而已，这点小伤，他靠自愈能力就能恢复了。” 她说着，又来回看了看门诺与卡米娅道： “对了，看你那么关心这小子……他有什么用处？是罗克珊娜那个斯芬克斯脸，又给你出什么馊主意了？” “碧翠丝，请不要那么说珊娜。” 卡米娅蹙了蹙眉，随后才又下意识地望向了门诺。 “他是……我的朋友。” “噢！迦太基在上，你的‘朋友’？”碧翠丝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打死都不交朋友主义者’呢！这可是本年度布洛里斯特家最大的新鲜事啦！” 她夸张地说着，又扭头去看了门诺一眼，好像在看什么从未见过的新奇物种一样。 不过与此同时，她却又顺着影子，缓缓地滑到了一边。 “请！” 碧翠丝一摊手道： “现在，你可以再试试看了——吸血鬼和狼人做朋友，这还真是要么不下雨，要么就大雨倾盆（it really never ras but it pours1）呢！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卡米娅抿了抿嘴，没有再去接她这个话头，只是依言小心翼翼地朝着门诺那边走去。 在她身后，齐莫尼显然是也很想跟上去的，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而门诺这边，看着一步步重又试图靠近自己的这个少女，他心底又不禁泛起了一阵嗜血的躁动。 只是，经过了刚才那一阵“活动”，他的身体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远处，碧翠丝抬了抬头，随后忽地一招手。 顿时有一片阴影如黑色的纱幕一般，从旁边的厂房办公室边笼罩过来，将上空的明月稍稍遮掩。 头顶上的月光，也因此变得依稀朦胧了起来。 看到门诺那双金色狼目中的凶光，似乎也在逐渐变得淡薄，她显然也很好奇，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门诺，门诺？如果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那就尽可能地集中注意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好吗？” “我现在，要过来了……” 卡米娅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丝丝的清凉，那是一种夜晚所独有的味道。 她就像是在试图唤醒一个在夜间梦游迷了路的人，想引导着对方，回归正确的道路。 门诺忽然变得有些茫然。 而后，当少女一步步终于来到了自己的跟前后，他便看着对方。 看着她慢慢伸出手来，轻抚在了自己毛茸茸的面颊上。 “能记起我吗？” “记不起也没关系……” “你只要明白，我们是认识的……我叫卡米娅，是你的……朋友。” 这个少女身上的味道是真恶心啊！ 莫名其妙地恶心。 不过她一言一行给门诺带来的感觉，却又很舒服——这无疑非常矛盾。 朋友……吗？ “布洛里斯特小姐……” 略长的狼吻微微翕动，吐出了稍嫌沙哑的怪声，听在耳中仿若人言。 “晚宴上，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少女听他这么说，顿时展露笑容。 “你该叫我‘卡米娅’的。” 可门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自顾自地看着她道： “错过了？还真可惜。 我一直想知道，你们吸血鬼的晚餐里……会不会有人血肠……呢……” 话音未落，噗通一下。 门诺忽然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你新交的这位狼人小朋友了——” 碧翠丝从一边走了过来，饶有兴致地俯身打量着道： “他看起来很有意思，非常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也许会有机会让你们认识一下的。” 齐莫尼此时也已经来到了二人近前，不过他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别处。 “当然，那肯定不是现在——小姐，家里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 碧翠丝这时也挥手散去了笼罩在这附近的影子。 于是随即便可以看到，远处的半空中，正有一大片的蝙蝠掠过月下，正往这边飞涌而来。 “嗯。” 卡米娅没有抬头去看，只是蹲在失去了意识的门诺身旁，似乎正忙于为他检查身体状态。 只听她随口道： “碧翠丝，你就是为这而来的？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明明齐莫尼大叔也在……唉！真是劳碌命，谁让我当了你们家的‘影卫’呢？” 碧翠丝略仰着头，望着头顶那轮明月。 她被月光照得微微泛起光晕的那张姣好面容上，此时已满是兴致缺缺的郁闷。 很快，整群的蝙蝠迅速飞至此处上空，并分为十数股陆续落下地面，化为了十几个身着斗篷、头戴黑色面具的人影。 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刚刚好酒将中间的齐莫尼、碧翠丝、卡米娅以及昏迷中的门诺一起，彻底包围了起来。 在他们那面具上，明显印有统一的花纹。 而对于那花纹的样式，在场三人，无疑都是一眼就能辨认得出来的。 那是“瑟泰克之印”的一部分。 “来了？” 碧翠丝瞥了他们一眼，懒洋洋地说道。 第五十章 不幸之幸 当门诺在半梦半醒间，带着一股浓浓的倦意缓缓睁开双眼时。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轿车的后座上。 往左看，是卡米娅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 而再往右看，车窗外，竟是离地千米的半空中。 记忆稍有些混乱，使得门诺很快便又再度闭上双眼，在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以后，才重新睁眼看了看车里的其他三人。 驾驶位上坐的是齐莫尼先生，而在他前面的副驾驶位上坐着的那个女人，似乎是叫做…… 碧翠丝？ 想到这里，门诺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侧肋骨。 他犹记得，在某个记忆片段中，自己被这女人狠狠地踹了一脚，差点把他的肋骨都给踢断了。 真凶残啊！ “嗯？” 迷迷糊糊间觉得触感有些不对劲的门诺，此时忽然抬起手来看了看。 “我意识不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吗？怎么……这变身状态还没有解除？” 可以看到，那尖锐的狼爪上，还残留着很多泥土和灰尘，这使它看起来脏兮兮的。 “月亮可还在天上挂着呢！狼人化怎么可能会解除？” 前座的碧翠丝突然回过头来，从前座中间的空档处看了过来。 门诺看到，她正在用一块手帕擦手。 而那块帕子，几乎就像是刚从某个血池子里捞出来一般，血淋淋的。 难怪他一醒来就觉得，车里满是一股子血腥味道。 见门诺看向自己，她忽然伸过手来，非常自然地道： “认识一下！碧翠丝·宝莱忒。” “呃，门诺·阿特拉斯。” 她的手上仍沾着很多鲜血，门诺在又多看了一眼之后，才也伸手与她轻轻一握。 顿时，两个人的手都变得更脏了。 也不知道在自己昏过去以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这让门诺不禁有点在意。 而也就在这时，身旁的卡米娅开口了—— “门诺，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想咬人的冲动吗？” 门诺闻言，随即摇了摇头。 “似乎是没有了。” “那就好。”卡米娅轻声道。 但如果只是这样，显然是无法解开门诺心中的疑惑的。 就见他稍顿了顿，便接着道： “所以有谁能告诉我，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狼人若想在变身后依旧维持自我，就必须要提前服用狼毒药剂的？ 但我可不记得自己喝过那种东西。” “这也正是我们想问你的。”前面的齐莫尼先生此时说道。 “是呀！”碧翠丝也一脸好奇地道，“狼人我可见多了！连平日里人性的一面都开始慢慢服从于兽性的，那不稀奇，可像你这种能让兽性的一面服从于人性的，我可还是第一次见！” 在感慨了两句后，她便忍不住催促道： “快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嗯？” 门诺听着，顿时有些糊涂。 “不是因为卡米娅吗？我好像记得，当时就是听了卡米娅的那些话……” 他说着，扭头往左边看去，却见卡米娅正轻轻摇头。 “要真就只需靠那么几句话，就能让变身后的狼人恢复意识，那这世上很多有关狼人的悲剧，恐怕也就不会发生了——门诺，你无疑是特别的。” 这番话说罢，她想了想，复又问道： “门诺，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变成狼人的吗？我记得，上回见到你时，你应该还并不是狼人。” “‘上回见时还不是狼人’……吗？” 老实说，这便是门诺最为困惑的一件事。 因为关于这一点，他倒是已经很清楚了——毕竟能让自己变成狼人的，显然也就只有肩颈处的那个伤疤了，不是吗？ 事到如今，他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干脆就将那科维努斯咬了自己一口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他知道，这档子事靠他自己多半是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了，他需要求助于其他人。 就比如说，眼前这三位吸血鬼。 然而，听罢他的讲述，车上的其他三人却也同样陷入了犹疑不定的沉思当中，竟愣是没有一个人能给出一份答案来。 “无症状感染者？” 琢磨半晌，碧翠丝不由连连摇头。 “被人类形态的狼人咬到后无明显症状，这种事虽然不算多见，但也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情况了。 只要想找，还是不难找到的。 但是首先，这种无症状感染者，就根本不会在月圆之夜变身成狼人呀！” 而对于碧翠丝这番话，卡米娅与齐莫尼显然也是并无异议的——当她说完以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车里安静了片刻。 几分钟后，才见得卡米娅抿了抿道： “总之不管怎么说，门诺，这对你、对所有人而言，肯定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然后……” 她说着说着，忽然变得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正为什么感到犹豫。 可还没等她下定决心，便听前头齐莫尼接过话道： “然后，阿特拉斯先生，今夜的晚宴您恐怕是没办法参加了。 这其中，倒也不仅仅是有您自己的这些原因，其实也有我们布洛里斯特家本身的问题。 至于具体是什么问题，由于涉及到家族的脸面，还请容我避去不谈。 不过，毕竟小姐已经与您有了约定，我们布洛里斯特家的人不喜欢失约——现在回去，待会儿还会有一场小小的家宴，希望您能不嫌弃。” 话音稍落，门诺下意识扭头看去，而后便看到身旁的吸血鬼少女也跟着微微点头。 虽然之前就已经直接把昏迷中的门诺带上了车，但很显然，她还是希望能征得门诺本人的同意的。 “当然，我很荣幸。” 门诺随即一口应下。 毕竟他原本就是打算要走这一趟的，如今虽说似乎已经出了不少的意外，可既然还能去，他自然求之不得。 更何况，就现在这副毛茸茸的模样，他貌似也确实不太适合回自己家。 他们所乘坐的这辆“会飞的车”速度很快，再加上门诺之前也已经昏睡了好一会儿了。 是以不多久，他便发现，车子已经开始往下方的地面俯冲而去。 透过车前窗可以看到，前方的山崖上，有一座披着月光的恢弘城堡，正渐渐映入眼帘…… 第五十一章 腐血洪流 到现在为止，门诺还没有真正见过霍格沃茨城堡长什么样。 但他觉得，无论如何，应该也不会有这座城堡那么地占地规模庞大且惊人。 这明显是一座经历过多次扩建的城堡。 以占据山崖尖端的最古朴的那座小型城堡为中心，又沿着山坡增加了各种高塔、塑像、喷泉、宫殿。 建筑风格也有着非常明显的年代划分，从罗马式到哥特式、再到巴洛克式、文艺复兴式。 只需沿着山坡上那条笔直的道路行走，便能体会到，那仿佛穿行于历史长河之中的奇妙体验。 当然，或许也正是因为这般反复的扩建。 便使得这座城堡……或者说，这片“城堡建筑群”，多少显得有些繁复累赘。 在从半空降落时，门诺甚至发现在另一侧的悬崖峭壁上，也建造了很多悬在半空的建筑群。 这让他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那山体之中，也早已被历代吸血鬼们用奇特的魔法手段给掏空了？ 不过看起来，卡米娅似乎并没有立刻就带他进入这座城堡群，令他得以一探究竟的打算—— 齐莫尼先生，把车停在了山脚下的那个小镇子上。 “阿特拉斯先生，请先在这间酒陪我们一起坐一会儿！眼下家里……多少还有些不便。” 下了车，就见齐莫尼冲着一旁的酒门口伸手一邀，随即扭头看了看碧翠丝。 “我知道、我知道，我回去替你们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又伸手拍了拍门诺那毛茸茸的肩膀，笑嘻嘻地道： “等着姐姐哟！一会儿我就下来，陪你喝上一杯……不过可要记得，来了这里不要随便乱跑——你可不能指望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像我们几个这样，对狼人不怀有任何的偏见。” 说罢，她便扭头踏进了不远处的一片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踪迹。 “偏见？” 门诺看了看身边的卡米娅，显然有些疑惑。 “嗯……”少女一边和他一起跟着齐莫尼往酒里走去，一边低声说道，“请先进来！我……我会尽可能为你解释清楚这件事的……” …… 据卡米娅说，其实连这座位于山峦间的小镇，也同样纯粹是他们吸血鬼一族的居住区。 只有极少数与吸血鬼有些渊源的罗马尼亚当地巫师、妖精以及媚娃，在镇子上零零散散地混居着。 然而，哪怕你偶尔，也能在这里遇见那么一两头愚蠢的巨怪、或是浑身湿哒哒的鱼人。 却也绝对不可能看到，这里有任何一个狼人出现。 吸血鬼们从不喜欢狼人，这是在全球各地魔法界都必定通用的常识。 而事实上，反之亦然。 “门诺，或许你也能感觉得到，你其实……也并不会喜欢与我、与齐莫尼叔叔在一起的感觉，是不是？” 在这间有些奇怪的无人酒里，卡米娅看着门诺，如此说道。 然后门诺对此所能给出的回答，其实也是肯定的。 这好像是一种源自生理本能的抵触感。 就如先前在理智尽失的状态下，他便能更清晰直观地体会到——他能从卡米娅三人的身上嗅到一种“很恶心”的味道。 现在看来，对于卡米娅等人而言，似乎也是一样的。 当然，这种源自生理的莫名抵触，倒也并非完全不能忍受。 “不过，”她忽然顿了顿道，“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要讨厌我们，因为——” 轰！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的，而且或许还很重要。 但也就在这时，窗外远处忽地传来一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语。 听到那动静，酒里三人都转过头，往窗口那边望去。却见山上的城堡里，似乎正有血色的光辉闪烁不定。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门诺下意识问道。 因为之前，齐莫尼先生便提到过什么“家中暂时稍有不便”，所以门诺倒也并没有太过惊奇。 但很显然，他们家里的“不便”，事情恐怕还不小。 “没事的，”就听齐莫尼冷静地道，“只是有些迟早会爆发的问题，恰巧在今晚发生了而已……家主会处理好的。阿特拉斯先生请放心，这里的话，不会有任何危险。” …… 当碧翠丝赶到主堡前的喷泉广场这边时，齐莫尼口中的那个“问题”，已然彻底爆发。 这是一场叛乱。 一场被当众揭露之后，便被迫提前发起的内部叛乱。 只是很显然，由于一方早有准备、而另一方只是仓促为之。所以现场的场面虽然不小，但却并不算是非常混乱。 而且能够看得出来，双方其实都是有所顾忌的——今夜城堡里来了很多客人，而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双方无疑都并不希望这场混乱波及到那些“宝贵的”来宾。 因此，当战场被双方非常默契地移动到了这片广场上以后，这场冲突，才算是彻底爆发开来。 “看样子，这些年来德意斯家还真是拉拢了不少边缘家族啊？” 碧翠丝站在广场边缘一个狭窄巷弄的阴影中，看着广场上那声势不小的激烈交锋，心中暗自嘀咕。 与巫师的魔法体系不同。 由于当年每个氏族的所擅所长都几乎发展得各不一致，因而根据战斗时各自的手段，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都是那些传承。 就如德意斯长老，平时或许还为了掩饰身份而有所收敛隐藏。 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开了。 那浑浊近似于黑的鲜血洪流正愈发地磅礴，在他周围环绕扩散，那片血海之中，每一滴血都蕴含了衰败的力量。 每当那如鞭如链的血流缠绕到一名对手身上，都会令接触到的部位迅速枯萎腐化。 严重时，甚至能将敌人彻底化为一具腐朽的干尸。 而他自己，却能在遭遇攻击时主动化为腐化血流的一部分，以此规避伤害。 这便是非常典型的瑟泰特斯氏族的能力。 自从瑟泰特斯一族在沉沦中毁灭以来，这样的力量，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了。 当然，如他这般强大的吸血鬼，终究是极少数。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位列长老席位了。 “啧啧啧，真是吓人……” 当那黑色的血流一直延伸至旁边的建筑，将数根粗壮的门柱也一并腐化溶断、以至于造成了一次轰然倒塌的时候。 碧翠丝也不禁偷偷咂舌。 第五十二章 年轻家主的答卷 就如存在于这世上的众多神奇动物，大都拥有属于它们自己的天赋魔法能力那般。 操控血液，正是吸血鬼一族最标志性的天赋。 同时，也是他们那诸多衍生能力的基础与根源。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种天赋的本质并非在于“血液”，而是在“操控”一词上头。 吸血鬼们之所以会选择血液来作为施展能力的媒介，那单纯只是因为，只要精血没有被消耗殆尽，吸血鬼便能使自己体内的血液迅速再生。 而除此以外，其实任何存在魔力的物质，他们都可以尝试着去进行“操控”。 只是根据物质形态、蕴含魔力的多寡、以及自身对该物质的理解，在效率有高有低罢了。 非要找个对比的话，或许会和巫师的变形术原理，有一定程度的类似——它们都需要对所选择的物质对象，有一个比较充分的了解和认知。 就这一点来看，自己的血液，无疑便是一种最佳选择了。 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种族，总会存在一些不同于主流群体的“异类”。 同样身为一名吸血鬼，罗克珊娜自然也是能够操控血液的——这种能力，对于每一个吸血鬼来说都很便利。 但是，要说到她真正擅长的能力，却与绝大多数同族都不一样。 “嗤！” 当她再次牵出一根极细的血线，将一名叛乱者的胳膊瞬间切断之后。 看着广场中央那片愈发骇人的腐血洪流，她也不禁皱起了眉。 为了说服……或者说是镇住其余几名长老，卡米娅那位身为家主的哥哥，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 既然如此，眼前这场镇压叛乱的战斗，就只能由她、以及现场这十几名直属于家主的血卫来搞定了。 很显然，布洛里斯特家主直系这一脉，在当下的处境其实多少有些微妙——那对兄妹，自幼便都过得很是艰难。 曾有过相同遭遇的她，其实很能理解那种浑身都是束缚的压力。 深吸了一口气，罗克珊娜把手伸向了脑后，将用来挽住头发的一根笔直的发簪一把抽了下来。 顿时，瀑布般的长发倾斜下来，一直垂至腰间。 此时若有巫师在场，那或许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其实是一根魔杖！ 下一刻，就见她抬起握着魔杖的手，杖尖直指广场那边的德意斯长老，轻轻一挑一划。 “血焰飞旋。” 嘭地一声轻响，一缕异样妖艳的赤色火焰顺着杖尖划过的轨迹凭空燃起，并在瞬间抛洒出去，迎风飞涨。 在以螺旋状向前膨胀蔓延的同时，这缕血色的火焰，很快就变成了一大片的焰流，气势磅礴地朝着广场中央的血海涌去。 正控制着无数血流的德意斯长老见状，脸色立马便是一肃，往这边匆匆一瞥。 他并不惊讶，因为罗克珊娜的出身，他本就是知道的。 当血海与那焰流飞快地纠缠在了一起，滋滋作响之际，德意斯不禁冷哼了一声。 “卑鄙的瑞缪尔氏族末裔！”他嘟哝着道。 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爆炸，令广场这边响起了比刚才建筑倒塌时更为惊人的轰鸣。 那是烈焰与腐血交织，产生了激烈的反应。 而在同一时间，藏身于稍远处阴影中的碧翠丝却是笑了笑—— “不愧是吸血鬼中的巫师。” 单论纯粹的力量，罗克珊娜是肯定比不了已经活了很久的德意斯长老的，但罗克珊娜非常有针对性地选择了火焰，对瑟泰特斯的腐血有着相当显着的克制作用。 而趁着火焰与腐血引发爆炸之际，在罗克珊娜前方对敌交锋的那十数名血卫也纷纷上前。 只见得他们同时一招手，施展能力将血液化作各种兵器，迅猛无比地向叛乱者扑去。 看到这里，碧翠丝知道机会来了，当即再度没入了影子里，沿着广场外围便往主堡正门那边绕去。 很快，她就避开了广场上所有人的视线，在罗克珊娜身后的火把下现出身形，并一转身就进到了城堡里去。 罗克珊娜似有所觉，稍稍扭头瞥了一眼，只看到了碧翠丝再一次潜入阴影的那道背影。 “卡米娅回来了吗？”罗克珊娜心道。 另一边，不多久碧翠丝便已经来到了今晚举行宴会的大厅里。 当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王座背后的阴影中走出来时，厅中的气氛其实有些紧张。 “……事实上，德意斯之前说过的一些话，其实倒也并不能说是错误的。最起码，与巫师们交好，已经成了这个时代各个种族的共识。” 青年正说到这里，忽然扭头看了眼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碧翠丝。 “回来了？米娅没什么事？”他轻声道。 碧翠丝点了点头。 “那就好。” 青年了然，这才看向下面的客人，并继续说道： “所以，我等血族自然也不会例外——毕竟，巫师势大，就是这几百年来，越来越无可争议的事实。” “但是，”他忽而话锋一转，“交好并不等于要以尊严为筹码，更不等于臣服。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原则，更要顺应如今这个年代的规则，要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很显然，德意斯是有这个视野的，他很清楚这个年代的‘规则’究竟是什么。 而这，也是当年我父亲留下他，并委以重任的原因所在。” “只可惜，他终究是没能抛却旧日的氏族信仰，在规则与大势面前，他仍旧选择了去追求混沌与黑暗——他在寄望于黑巫师伏地魔能给他带来黑暗时代的重临。” 说到这里，青年站起身来，朗声道： “但我不同，而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是一样的——野蛮的时代已经过去，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失败、以及十多年前伏地魔的失败，无疑都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我想给各位看一样东西——” 话音未落，他一摆手，立刻便有另一拨女仆端着托盘，从侧门外走进来。 她们将托盘陆续放到那一张张宴会桌上，而到这时，众位宾客才发现，那却是一份份的报纸。 “这是明日一早便将在英国魔法界发行的《预言家日报》的样报，我拿到手后，便复制了这些出来。 “看看头版头条！各位来宾、还有几位长老—— “这，就是我诺比恩斯·布洛里斯特，给诸位的一份答案！” 第五十三章 油滑的邓布利多 或许从这份稿件被撰写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它会是近年来最具争议的一则新闻。 新闻的标题沿用了《预言家日报》一贯的作风，非常缺德地说一半留一半，刻意地吸人眼球——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回来了？》 尤其是那个明显不顾新闻人职业素养的问号，偏偏放得极大不说，还单独占了一块不小的空间。 不过，下面的文章还是在老老实实说事的。 而要说这则报道中所提到的最为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神秘人……也就是伏地魔，已被吸血鬼一方带走的事实。 出面接受了一次简单采访的，是罗克珊娜。 她在受采访时明确表示： 吸血鬼一方愿意负责将已抓捕的伏地魔带回罗马尼亚，于宗地城堡的地下血牢进行关押，并予以最严密的监禁与控制。 对此，英国魔法部或是国际巫师联合会若是有任何异议，布洛里斯特家族都愿意接受询商。 可当记者问到布洛里斯特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她却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突然抛出了她家小姐卡米娅·布洛里斯特，希望入学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消息。 这是一份来自吸血鬼一族的示好？ 还是一笔暗藏着威胁的交易？ 毕竟，这次伏地魔确实已经落在了吸血鬼一族的手里，而魔法部派出的傲罗，却反而是被伏地魔扔下的诱饵给骗了一大圈。 至于有关英国魔法部与联合会的后续动作，《预言家日报》也不敢随意揣测。 所以文章里再往后的内容，其实就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了。 唯独那张位于报道中央的魔法照片，拍摄的是罗克珊娜用大量血色的细线，将脑后长了赘肉的奇洛捆得结结实实的画面。 画面中，奇洛后脑勺上那张让人并不陌生的人脸正目露凶光。 那份早已灌注进绝大部分英国巫师心中的恐惧，使得摄影师拍摄时的抖动也变得非常明显——整个相框都在不断地晃动。 大厅内。 所有宾客、以及此前也同样被蒙在鼓里的几位长老，这时都正默默地看着这篇尚未发行的头条新闻。 他们表情各异，但都显得有些复杂，仿佛一时间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青年诺比恩斯稳坐王座之上，静静地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得一位鬓发斑白的长老忽然开口道： “卡米娅要去霍格沃茨上学？” “是的。” 诺比恩斯略略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倒是原本就有打算的，不过，起先并没有想要弄得这么高调。 但是……您看，机会恰巧就碰上了，不是吗？” 此话说完，那位长老却又没声了，似乎只是为了找诺比恩斯这个现任家主证实一下确有其事而已。 又是片刻过后，厅内才又逐渐掀起了一阵嗡嗡的讨论声。 然后，仍是那位长老忽地问道： “伏地魔已经在血牢里了？” 他这句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诺比恩斯肯定的回答。 长老点了点头，随即微微蹙眉，终于转而道： “所以，你是认为，英国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会同意将伏地魔完全交给我们来囚禁看管？ 还是说，你其实是准备将这个英国的黑巫师头子捏在手里，作为接下来的一份筹码？” 诺比恩斯听后，表情却有些奇怪。 “如果我说，我准备看后续的事态变化，再决定该怎么用他……诸位长老，你们怎么看？” 话音未落，却见那位长老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 “有些事或许可以待价而沽，可还有些事，单是表现出来的态度便会决定一切——诺比恩斯，这件事情，就像在悬崖边舞蹈，你好好想一想。” 这位长老名叫伽西科·布洛里斯特，算是家族中颇为德高望重的长者了，是诺比恩斯与卡米娅幼时的老师。 自诺比恩斯接任家主之位后，他就立刻对诺比恩斯改用敬称了，是布洛里斯特最为忠诚的本姓支系长老之一。 之前当德意斯长老的真面目被揭开后，首先动手的，便是他。 而也同样是他，与十数名血卫一起，将德意斯给一举逼出这间大厅的。 要不是诺比恩斯出言留住了他，现在正在与德意斯正面交锋的，应该就是他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长老，也是家中唯一一个始终坚定支持着诺比恩斯的长老。 此时听到对方久违地直接唤自己的名字，诺比恩斯心下也是一暖。 可他到底是忍住了，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是的，”就见诺比恩斯当即便微微颔首道，“事实上，我也并没有待价而沽的打算。 “那么各位长老，就让我用最后一个消息，来彻底解开众位心中的疑虑——” …… “珊娜……哦不，那位瑞利希小姐在神秘人的家门口，遇到了邓布利多？” 山上城堡里的具体讨论，门诺这边自然是无从得知。 但是从卡米娅的口中，他却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卡米娅不同于她那位家主哥哥。 为了在一众宾客、与那些各怀心思的家族长老之间时刻把握平衡，诺比恩斯不得不像是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地将事情展现出来。 除却先前那一开始的犹豫，之后在提到当日有关伏地魔的事情时，她说得还是非常痛快的。 而由于门诺本就也是那一晚的当事人，所以哪怕没有那份报纸在手，他也很容易就能抓住此事的重点。 “这么说，邓布利多校长，之后也会出面？”他不太确定地问道。 卡米娅闻言，却是不由轻轻摇头。 “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因为珊娜说，当时邓布利多先生只是提及了他个人的态度，但是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以及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会长，就……” “嗯，我明白了。”门诺点点头，随后不禁挑了挑眉，“这位‘最伟大的巫师’，也是够油滑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得模棱两可，狡猾！” 卡米娅被他这话逗得微微一笑。 “不过，在魔法石的事情上，邓布利多先生还是说得很清楚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门诺，随即神色一正，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 第五十四章 “你是特别的” 齐莫尼去壁炉那边煮咖啡了。 他把木柴烧得毕剥作响，火焰时而蹿高几分，轻轻舔舐着那早已被烧得漆黑的壶底。 让这间稍嫌寂寥的酒里，终于又多了些许温暖。 透过窗户，仍能看到山上城堡那边偶尔闪过一抹火光，可见战况依旧激烈。 只是离得远了，便教人没有太多实感，门诺看了几眼就看腻了，没有再去关注。 听眼前这位养眼的吸血鬼少女讲故事不好么？去关心那些做什么？ 反正与他无关。 “门诺，首先我必须得向你道歉，因为我们将你带来这边的动机，其实有些不纯。 不过在我为你解释我的目的之前，还请你先耐心地听我说一段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 相信听过之后你应该就会明白了。 因为这其中，不仅有我们这一族所一直在面对的困境，也有与你现在的情况，密切相关的内容……” 关于这个故事，卡米娅是从一则流传在吸血鬼族群中的古老传说，开始讲起的。 她说，或许在最初，吸血鬼与狼人的先祖其实都是巫师，并且两人还是一对挚友。 吸血鬼的先祖，是高傲且充满智慧的；而狼人的先祖，则敦厚并孔武有力。 由于两人都天赋凛然，且热爱冒险。 在青年时代偶然相识之后，很快便成了志趣相投的朋友，并结伴开始了一场危险与机遇并存的旅行。 那一路上，两人挑战过巨人首领、直面过可怕天灾、遭遇过黑巫师的袭杀、进入过古代遗迹探险…… 甚至，也曾几度被卷入战场，见证过真正的尸山血海。 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强者——那是一位无比强大的黑巫师。 在那名黑巫师邪恶而又恐怖的魔法之下，这两个天赋傲人的青年俊杰第一次品尝到了惨败的滋味。 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挫败。 就如在旅行至盎格鲁之地的时候，他们就曾遇到过和他们一样年富力强、且天赋惊人的四个男女巫师。 当时他们俩正是一帆风顺、志得意满的时候，便坚持仅以两人同对方四人进行魔法比斗，最终自然是输了。 可那样的失败，终究是能够接受的，他们相信若是一对一进行决斗，自己便决计不会输给那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 哪怕是那四人中最强的，那个有着一头如雄狮鬃毛般火红须发的青年。 但是在那名黑巫师身上，他们感受到了真正的差距。 虽然两人最后还是成功逃脱了，可黑巫师却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强力的诅咒。 那诅咒不仅令两人性情大变、反目成仇，还让两人变得嗜血且充满了攻击性。 “……待得二人分道扬镳之后，他们便都忍不住开始袭击普通人，同时也制造了很多吸血鬼与狼人。 然后，一场几乎蔓延了整个欧洲的吸血鬼与狼人灾害，就在那时蓦然掀起。” 听着一位少女用柔和的嗓音说着一段古老的故事，着实是一种享受。 以至于门诺都差点忽略了自己如今也是一名狼人的事实，纯粹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听的。 末了，他还颇感兴趣地问道： “你说他们遇到的那四个同样年轻出色的巫师，应该就是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那个红头发的，是格兰芬多？” 但卡米娅却是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个故事其实有很多版本，有些版本里就根本没有提到过那四人。 所以，整个故事的可信度其实并不算高…… 尤其是那个强大的黑巫师，既然实力那样惊人，为什么在历史上却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本身就很可疑。” 说到这里，她稍稍一顿，随后才转而道： “不过，关于诅咒的事情，却是每一个版本都提到的。根据族内很多前辈一代代的研究，也几乎确认了这种说法——这是一种可怕的血脉诅咒。” “并且，”卡米娅看着门诺道，“要说血脉诅咒，这世上其实有很多种，哪怕同样是让人发生兽化的血脉诅咒，也不是没有。 可是，唯独吸血鬼和狼人，两者之间却会产生互相厌恶的本能反应，这……很难说它只是一种巧合，不是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忽然轻轻伸出手来。 门诺看着她那白皙干净的小手，分明很是秀美，却是离得越近就越能让他心底泛起缕缕烦躁。 不得不说，这种没来由的排斥感，着实很是怪异。 他想了想，也伸过手去。 就见那一只毛茸茸的狼爪与少女的小巧手掌缓缓靠近，在指尖即将触及之际，卡米娅下意识地停了停，之后才终于轻轻触及。 但即便是这样有意尝试，两人也只是一触即分罢了——那种打心底里生出的拒绝感，的确会让人很不舒服。 片刻停顿，两人都整理了一下心绪，才见得卡米娅继续说道： “现如今，我族衰落，很多族人一直在考虑该如何融入巫师社会。 不过我觉得，哪怕是成功让巫师们接纳了我们，其实也并不能改变我族在持续衰退的现状。 所以……” “所以，还是要想办法解除这种诅咒。” 听到这里，的确已经了然。 门诺接过了话头，道： “不过这听起来很困难……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一代代的族人当中，肯定有不少人都研究过。 其中，想必也不乏天才。 可结果，诅咒还在——他们显然都失败了。” “但至少，经过很多前辈的努力，还是有所改善的。”卡米娅道，“狼人那边暂且不说，在我们这边其实是有记载的。 据说，最初几代的族人，性格都很阴厉暴虐，也因此在世间留下过很多恶名。 但是现在，通过正确的流程、正确的方式制造血裔，就能基本杜绝性情大变的可能性了。” 说到此处，卡米娅忽而稍稍加重了语气。 “可是，狼人，到目前为止就依然只能用特定的魔药去抑制变身后的残暴心性。 像你这样能够在变身状态下，自己恢复神志的狼人，是根本就从未听说过的。” “门诺，你是特别的。”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卡米娅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第五十五章 与你同往 虽然那则传说故事的内容并不十分可信，但那毕竟是现如今卡米娅所能找到的，唯一一则有关吸血鬼和狼人的起源的信息了。 而在故事当中，诅咒的来源，便是一名黑巫师。 正因如此，从巫师的魔法研究入手去寻觅破解血脉诅咒的可能性，无疑是一个值得尝试的选择。 事实上，卡米娅显然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吸血鬼了——那块魔法石，似乎便是当年族中某位长辈，与炼金术师尼可·勒梅共同尝试得出的结果。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成功。 而如今，卡米娅又将目光投向了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据说，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有着整个欧洲魔法界最为丰富的藏书。 尤其是在其中的禁书区，还藏有很多有关于黑魔法研究的古籍资料……” 听着卡米娅如此开诚布公的吐露，门诺用他的爪子挠了挠头，有些恍然地道： “所以，这才是你入学霍格沃茨的真正目的？” 卡米娅摇了摇头。 “只是这么想而已。”她坦言道，“可实际上，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我想，就算现在就把那些魔法书都摊开放在我眼前，我也不可能立刻就读懂它们……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从认真上课学习开始。” “你们好像没办法使用巫师的魔咒？”门诺想了想，略有些不解地道。 卡米娅点点头。 “虽然也有例外，比如珊娜，她就能施展出一部分的巫师魔法。不过，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理论方面的研究，依旧是可以尝试的，即使那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 “嗯。” 门诺对此倒是非常理解。 他虽然早已放弃了成为一名巫师的念头，但学习巫师的魔法，却仍一直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哪怕他学习魔咒的理由，与卡米娅显然有着很大的不同。 “那么，你要我怎么帮你呢？”门诺说着，突然笑了笑，“事到如今，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我知道的。” 卡米娅闻言，也跟着一笑。 这倒是令门诺有些惊讶。 “你知道？” 他不由得使劲回想了一番，却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有过什么明显的疏忽。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好奇地问道。 这显见不是什么大事。 最起码，卡米娅明显是并不在意的——这从她早就已经看穿了门诺的小小伪装，却并没有去揭穿，就多少能看得出来。 见门诺问起，卡米娅登时反问道： “还记得国王十字车站那个假扮黑魔王、负责吸引傲罗注意力的巫师吗？” “啊！当然！”门诺点点头，“他怎么了？” “他已经被捕了，实际身份也已经查明。”卡米娅道，“他是西尔瓦努斯·凯特尔伯恩先生。” “西尔瓦……谁？”门诺愣了一下。 “西尔瓦努斯·凯尔特伯恩先生，”卡米娅又复述了一遍，这才道，“霍格沃茨的保护神奇动物课教授——他被施加了夺魂咒。” 门诺听过后，不由再度一愣，而后才恍然大悟。 ‘是奇洛对他使用了夺魂咒？’他暗暗想道。 夺魂咒虽然能让人心神不受控制、受施咒者的摆布，但却并不会使中了咒的人失去原本的记忆。 所以，如果那真的也是霍格沃茨的教授的话。 那当时试图伪装成哈利的他，怕是刚被唐克斯带进去，就立刻会被认出来了！ “原来如此。”门诺无奈地摇了摇头，“好！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就也明白，等你去了霍格沃茨，我可能就没办法帮到你什么了。” “嗯，”卡米娅颔首道，“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入学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 当大厅里的所有宾客，都被陆续安排至客房休息以后，诺比恩斯才有机会稍稍放松一下心神。 身为布洛里斯特家史上最年轻的家主，诺比恩斯身上的压力，真的很大。 不过还好，因为身边总有一个比自己更聪明、也更有能力的妹妹在各种帮忙，他依旧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相当幸运的了。 斜倚在王座上，诺比恩斯一手支着额头轻轻揉着太阳穴，又看了眼仍坐在下面的那几位长老，却是不禁有些头疼。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肯定又引起某些人的不满了。 无论是将卡米娅送去霍格沃茨的事情； 还是将英国魔法界那个黑魔王带回来的事情； 抑或是将整件事都交给《预言家日报》，弄成了新闻头条进行散播的事情。 不管是这其中哪一件事，都会让那几位各怀心思的长老觉得，他正在试图脱离他们的掌控。 更别说，这些事现在甚至是一起发生了！ 然而，最让那几位长老感到有些心惊肉跳的，却还是德意斯长老的事情。 其实如果只是德意斯成事不足，被年轻的家主瞅准机会揭破了阴谋，那也就罢了，他们最多只会觉得德意斯倒霉而已。 可没想到，那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德意斯长老，竟是黑暗的信徒——瑟泰特斯氏族的末裔。 而偏偏，诺比恩斯居然早就从他父亲那里知道这件事了。 与年轻的诺比恩斯不同，曾经那位老家主，可是一个真正有能力又有实力的掌权者。 正是那位老家主，当年先是拒绝了权势正值巅峰的盖勒特·格林沃德的招揽，十余年前又拒绝了伏地魔的结盟，才让他们布洛里斯特家，一次都没有站错队。 如今，那位老家主虽然陷入了沉睡，但是从之前德意斯的那番情况来看……谁知道，他还有没有给诺比恩斯留下点什么其他的东西呢？ 要知道，他们这些长老的秘密，可谁都不会比谁少啊！ 于是，除了家主一系的死忠派——伽西科长老以外，今夜月宴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其他人还真就愣是没有再说过话。 眼下，诺比恩斯自然是乐得轻松的。 不说话好啊！他正好能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等外边喷泉广场上的战斗结束以后，卡米娅应该就也要过来了，到时候，估计就又有事要忙了。 “对了，碧翠丝？” 诺比恩斯忽然间记起来，自己身边可还有个人，他当即微微侧头，小声道， “米娅有说过一会儿还有什么事情吗？” 第五十六章 影牢 “我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个的——诺比，你一定想不到，你妹妹这次出门，给你带回来了个什么人！” 碧翠丝此时正随意地斜倚在王座的椅背上，见诺比恩斯问起，登时煞有介事地小声道。 对此，诺比恩斯不禁有些头疼。 老实说，他其实一直都拿这位极有个性的姐们儿没什么办法。 相比起他们兄妹来，碧翠丝的辈分虽小，而且说起来还是他的直属侍卫。可碧翠丝几乎就是在身边看着他长大的，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姐姐。 碧翠丝和卡米娅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但是和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再加上对方素来就是这种性格，哪怕是在他接任了家主之位以后，对他的态度也从未改变。 必须得说，这位大大咧咧的“姐姐”，对诺比恩斯而言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然而，这位“姐姐”即便是在眼下这种长老们都还在场的公开场合，也时常会用那从小喊到大的小名来称呼他。 他内心倒是并不介意啦！ 不单不介意，或许……其实还挺享受。 只是很显然，这么做，经常便会招来长老们的不满，这就多少有些麻烦了。 由于碧翠丝是只听家主号令的影卫。 只要不犯大错，即使长老，也是管不着的。 可长老管不了碧翠丝，却能管着他这个家主啊！平日里没事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谁都会受不了的。 “碧翠丝，你……算了。快说！米娅带什么人回来了？她这次又有了什么打算？” “嘿，你也许不信——卡米娅带了个男生回来！还反复说是她朋友呢！ 哎呀，那个总一个人呆在藏书馆里、平时几乎谁都瞧不起的卡米娅，居然也会亲口喊别人朋友……” “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米娅那不是瞧不起别人，” 诺比恩斯忍不住低声纠正道： “她只是……唉！是我能力不足啊，这才害得她只能替我费心劳力……” 诺比恩斯摇了摇头，而后才又问道： “那么，那个男生又是什么情况？ “他叫‘门诺·阿特拉斯’，是个狼人，”碧翠丝道，“一个能在变身后自行恢复神志的狼人。 并且……是个挺有趣的小子。” 正说着，见诺比恩斯似乎还想再问什么，立马冲他胡乱地摆了摆手。 “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至于更多的，一会儿你自己去问你那妹妹！ 很多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要不说，谁又能弄得清楚她的想法呢？ 而我……你知道的，她可从来不会和我多说什么。” 两人正说着，忽然就听得大厅的正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听到后立刻停下了对话，双双抬头往那边望去。 很快，就见罗克珊娜从外面走了进来，而在她身后，一众血卫还押着几个人。 之前那长老德意斯，便是被押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噢，不愧是罗克珊娜呀！这就把一位长老成功拿下了？”碧翠丝挑了挑眉，有些刻意地赞叹道。 而诺比恩斯，则是微微蹙了蹙眉。 “她也受伤了。” 可以看到，罗克珊娜今晚穿的那身礼服左袖口已经消失了，而在露出来的那一截白皙的小臂上，有一片不小的伤口。 那伤口是暗红色的，有很明显的腐化迹象，还有一些污浊的血液正从里头微微渗出。 但她似乎对此毫不在乎，只领着那十几名血卫，大步地来到了王座的台阶之下。 在经过长老们所在的那张宴会桌时，她也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 “家主，”罗克珊娜在下面认真地行了一礼，这才道，“叛乱长老塔维勒·德意斯、及三名主要同党都已擒下，请问该如何处置？” “嗯……” 诺比恩斯下意识地看了几位长老一眼。 若是在平时，这些长老怕不是早就已经开口了，但是这一次，他们一个都没有说话。 说实在的，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那……总之先关进地牢！” 然而，罗克珊娜却是摇了下头。 “家主，属下暂时还并不建议将其囚禁于地牢当中——弗拉德十三世，当初就是从地牢里逃出去的。” “哼！” 一旁，被血色的锁链紧紧捆缚着的德意斯听了，不由轻轻冷笑了一声。 此时的他，可要比之前在月宴上那会儿凄惨多了。 从他浑身上下的烧灼伤、和那破烂焦黑的衣服就能看得出来，罗克珊娜是用什么类型的魔法打败他的。 尤其是在他的肩头和胸腹处，仍有赤色的火焰在伤口处燃烧，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血肉。 只是不得不说，吸血鬼那强大的恢复能力，在他身上是着实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或许还远不是长老中战斗能力最强的，但毕竟是个长老级别的吸血鬼。 眼下身上那些伤势仍在不断地自己愈合着，除开还附有火焰的部位，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已经快要彻底复原了。 可以想象，在被罗克珊娜带回这里之前，他刚被击败时的模样，一定比现在还要惨烈得多！ 当然，此时他那一声哼笑，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会。 “也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诺比恩斯点点头道，“血卫，先组织人手去地牢换防，把原先的看守都关押待审。” 话音未落，那十几名血卫中便立即走出一人领命离开。 “那你就……嗯……” 诺比恩斯原想让罗克珊娜暂且先看着德意斯的，可他看了看对方胳膊上的伤势，顿时扭头道： “碧翠丝，还是你帮个忙？然后……罗克珊娜，你快去处理一下伤口，别让腐化之血蔓延了开来。” “我没事——” 眼看着诺比恩斯一脸的认真，罗克珊娜刚开口说了一半，便终究还是点头应下了。 而碧翠丝，自然也是满面的不情愿——她可一点儿都不想去帮罗克珊娜做事。 然而，诺比恩斯毕竟是家主。 即使在很多小事上依旧可以由着她的性子来，但在这种时候，到底还是要给诺比留面子的。 就见她忽地一抬手。 霎时间，德意斯与他的三个叛乱同党、以及押着他们四人的那些血卫身下，立刻便有一道道黑影如触手般伸了出来。 它们扭动着、交织着，飞快地形成了四个灰黑色的囚笼，竟是直接把德意斯四人、以及那几个血卫给一并关了起来。 其实要不是罗克珊娜提前有所察觉，小小地让开了一步，这会儿多半也已经被一起关进去了。 见诺比恩斯朝自己看来，碧翠丝耸了耸肩，随即冲着下面的罗克珊娜露出了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 这让诺比恩斯顿时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 第五十七章 走进吸血鬼城堡 说起来，门诺原本其实已经没打算要去霍格沃茨了。 毕竟，既然他成不了巫师，那又何必非要去那个单纯是为了培养巫师而存在的地方找不痛快？ 然而，就在今晚，这个月圆之夜竟莫名其妙就让他变成了狼人，并且又莫名其妙地在变身状态下恢复了意识。 这无疑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事情，是一个单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弄明白的难题。 所以……是的，卡米娅说得没错。 这个令人不解的疑问，或许真的只有去到那个欧洲最顶尖的魔法殿堂之后，才有可能寻找到答案。 门诺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咖啡。 苦中带甘的褐色液体，在他的舌尖轻轻滑过，漾起几缕醇厚的芬芳。 其实这份邀请，已经不需要再作过多的考虑了，因为去……肯定是要去的。 而他之所以仍保持着沉默，只是因为，他眼下更在意的其实却是吸血鬼一族的现状。 窗外夜色，已经到了一夜中最为深重的时刻。 远处山上的城堡建筑群，也因为月亮躲到了流云的后头，而变得有些隐隐绰绰。 先前那边冒出来的火光，此时已经消失了，打斗的动静也被夜的静谧重新取代。 不过，刚才那边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场面其实是相当惊人的——即便是在山脚下的这间酒里，也能远远望见那如云如海的血色火焰流光。 那也是吸血鬼的力量？ 说实在的，吸血鬼能折腾出那样的景象来，实际上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 那可比当初在国王十字车站，傲罗围捕那位“假黑魔王”的场面，要来得大得多了。 很显然，这个世界的吸血鬼的实力，可没有他起初想象中的那么平庸。 ‘唉！我怎么就……成了一个狼人呢？’ 门诺将杯子凑在唇边，任由热气蒸腾，弥漫了自己的视线。 忽而，他又瞥了一眼自己拿杯子的手——半似人手半似兽爪，毛茸茸的掌部前端，尖锐的利爪锋芒毕露。 科维努斯那家伙，应该已经被魔法部抓走了？ 要不然，他还真想用这狼爪挠那家伙一个满脸开花，让那家伙那张脸上再添几道新的伤疤！ “小姐。” 忽然间，就听一旁的齐莫尼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 “嗯，”卡米娅闻言轻轻点头，随即往这边看了过来，“那我们走！” “啊，好。” 门诺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才放下杯子，轻快地起身。 这具狼人的身躯，力量十足不说，还十分地灵巧。 老实说，这种感觉其实不坏。 只可惜，只有到了每月的月圆之夜，才能变成这样。 哪怕他下回还能自己恢复神志，这样的“天赋能力”，也依旧是有些鸡肋了。 “对了，”门诺边和卡米娅二人往门口走，边扭头道，“我这样子过去，不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 “没事的，放心，一会儿我们只见‘自己人’。”卡米娅道，“就珊娜，还有我的兄长诺比恩斯·布洛里斯特……嗯，或许还有碧翠丝。 除此以外，不会再有任何无关的人了——所以才叫‘家宴’的。” 在说到这里时，齐莫尼已经打开了车门，两人便重又坐进了车里边。 在坐定后，卡米娅才接着道： “事实上，我和诺比在家里的处境并不是很好——虽然他是现任家主，但是长老们都各有各的心思，这就让他总是难以有所施展。 今晚，是他第一次向长老们发起反击，说起来，还是你的那个建议给了我们机会…… 所以，门诺，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没必要谢我，毕竟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门诺道，“你能抓住机会，是你的智慧，可不是我的功劳。” 他随口说着，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倒退。 很快，车子便在齐莫尼的驾驶下上了山，进入到了最外围的建筑群中。 从一道近乎于城门的高大拱廊间穿行而过，见到的第一片开阔空间，是一座长满了绿色植株的大花园。 不过很快，那座花园就被抛在了身后，取代它的是一大片风格不一的齐整建筑。 待得车子继续沿着山路往上去，门诺这次切实体验到了穿梭在历史中一般的感觉。 直至他们一直去到那最古老的罗马式主堡前，瞧着眼前那伤痕累累的广场，门诺又不禁暗自惊叹。 这里，应该就是之前他们在山脚下望见的战场了，同时也是当时那片火光与轰鸣的发生地点。 单看那坑坑洼洼不再平整的广场，以及周围很多因被战斗波及而倒塌的建筑，当时发生的战斗之激烈，几乎便是可以想象的。 此时，主堡的正门是开着的，不过齐莫尼没有去那边停车，而是直接从旁边的一处拱门绕向了城堡的侧门。 不多久，在齐莫尼前头带领下，门诺与卡米娅并肩走进了这座古朴且精致主堡里。 刚一过侧门的门厅，入眼便是一道螺旋向上的楼梯。 一有人踏上去，台阶就自己动了起来，带着他们三人一路去往了楼上。 而更奇妙的是，站在那自动旋升的石阶上，却并不会感觉到自己在动，反而像是整座螺旋楼梯在往下移动一般。 这让门诺很难数清楚自己到底上到了第几层。 直到在一间位于某条走廊上的小厅室门前站定，门诺才发现，那位自己曾经见过的罗克珊娜·瑞利希小姐，眼下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卡米娅，你回来……狼人？” 一见到卡米娅身旁的门诺，原本正在厅内处理伤口的罗克珊娜立时表情微变。 “卡米娅，他？” “是门诺，你见过的。”卡米娅道，“门诺·阿特拉斯先生。” 闻言，罗克珊娜怔了怔，但很快又微微蹙眉。 她放下手头的药剂、快步走了过来，只多看了门诺一眼，便一脸严肃地对着卡米娅道： “你知道的，如今城堡里最不该出现的，就是狼人。” “是的，我知道。” 对于罗克珊娜会这么说，卡米娅显然并不意外。 “不过，没关系，我心里有数。”她道，“而且，请门诺来我们家里作客，这同样重要——他是我的朋友。” 这样说了一句，卡米娅又左右看了看，转而道： “噢，诺比呢？他还没忙完吗？” 第五十八章 血牢，奇洛，伏地魔 嘭！ 嘭、嘭、嘭、嘭…… 在幽暗阴森的地牢长廊中，一盏盏火盆陆续燃起火焰，直往走廊的最深处延伸而去。 这里很安静。 走在其间，只有脚步声在耳畔回荡，踢踢踏踏，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魔鬼在摩挲着每一个人的脑髓。 所以诺比恩斯一向都不喜欢到这里来。 谁规定吸血鬼就一定会喜欢暗黑的地方了？ 像他就更喜欢灯火通明的场所，若是再有一台手摇式留声机放上一首圆舞曲，那便是一段再惬意不过的时光。 “听说霍格沃茨偶尔也会举办舞会，嗯……要是米娅真去了那里上学，我或许也能有机会以监护人的身份去参加一下？” 这么嘟哝了一句，诺比恩斯忽而扭头，朝身边的一名吸血鬼女仆微微一笑。 “帮我记一下，如果将来有相关的邀请，记得提醒我。” “是。” 那名女仆略一倾身，严肃地应道。 颇有些无趣。 不多时，在前方两个火盆之间没能照亮的地方，突然有一道身影随着他逐渐走近而显现出来。 是碧翠丝。 而除了她以外，在旁边还有两名血卫，一左一右站在一扇紧闭的牢门两边。 这一层的牢房都是全封闭的，厚实的魔法门扉由妖精一族打造，与古灵阁的金库有用相同的制式。 可事实一再证明，它们也未必总是非常牢靠。 “长老们没有再为难你？” 见诺比恩斯走来，碧翠丝直起身子，让后背离开了冰凉的石壁。 闻言，诺比恩斯摇了摇头。 “还没到时候，”他说，“真要絮叨，那肯定还得等国际巫师联合会来人…… 更何况，今晚的事这么突然，那几位老头子老太太也需要时间整理头绪，不是吗？” “反正从今天开始，他们铁定是会更加重视你了——小心点哟！小诺比。” 诺比恩斯顿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米娅应该已经回来了，你现在就可以上去……又或者，先陪我去看一眼我们那位新来的客人？” 在说到那句“新来的客人”时，他往脚下指了指，显然他要去往的地方还在更深的地下。 “嗯，去看看呗！我还没见过呢！” 碧翠丝挑了挑眉，似乎很感兴趣。 当即，她也跟上了诺比恩斯的脚步，两人以及身后那十余名仆从、血卫一起，直往地牢深处行去。 待得去往这条长廊的尽头，又顺着一条楼梯继续折往下层，这以诺比恩斯为首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城堡地牢的最底层。 刚一下来，入目便尽是一片斑驳的暗红。 在这里，仿佛连牢狱的砖壁里都浸染了血污，那种沉淀已久的特殊的血腥味，是连吸血鬼都难以忍受的。 谁会喜欢腐烂并散发着恶臭的食物呢？ 而在此处的椭圆形空间内，除了他们下来时的那个出口，还有共一十三道牢门。 现如今，只有其中的两扇是关闭着的，其余牢房尽皆洞开闲置。 说实话，这地方之前已经很久没有新的囚犯被关进来过了。 毕竟，可不是随便谁都有资格被囚禁在这里的。 这是吸血鬼一族最森严的牢狱。 也是这座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改造的城堡中，至今依旧维持着最初的模样的，极少数区域之一。 它有一个朴实无华且非常贴切的名字——“血牢”。 而现在。 这里，又多了一位“贵客”。 “切尔摩多，我来看看新进来的那个囚犯。” 诺比恩斯看着坐在最中央石柱旁的那道身影，态度也变得严肃认真了许多。 甚至说，是有些拘谨。 毕竟，那位便是血牢唯一的狱卒，典狱者切尔摩多。 那是一位丑陋的老者。 脱发严重的脑袋上只剩下几缕稀疏的白发，面部扭曲得很是诡异。 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着，只偶尔，才会看到他眼缝里流过一抹猩红的血光。 但老者身上的衣服仍是笔挺而整齐的，坐在那里，也依旧挺直着脊梁。 听到诺比恩斯恭敬的呼唤，老人的眼中再度流转过一丝血芒，而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刻，就见他抬起手来轻轻一甩，一粒血珠自其指尖飞出，远远地落向了其中一扇关闭的牢门。 而当血珠，落在那不知是金属还是岩石的古朴牢门之上后，只见得一片血色的符号在其表面一闪即逝。 随即，那扇牢门竟无声地化作了暗红色的血浆，被周围的牢狱墙壁吸收了进去。 顿时，牢门之后的景象，也随之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那是一道被悬在半空中的身影。 一束粘稠流动的污浊血液，正从牢房顶部不断地流淌下来。 在由脑后穿刺进那道人影的体内后，似乎又在其身体中分成了无数股极细的血线，从他身体各处穿透出来。 最后一丝丝一缕缕，重新连接向牢房的三面墙壁。 看那污血不断流转的模样，这座鲜血牢狱，显然已将囚徒体内的血液彻底同化成了一个整体，再也不分彼此。 “需要交谈吗？” 典狱者切尔摩多此时终于开口了，那沙哑无比的嗓音，犹如锯齿摩擦，听起来颇为渗人。 “嗯，麻烦您了。” 诺比恩斯点了下头。 老人闻言，顿时伸手抚向身侧的暗红色石柱。 紧接着，就看到他掌上忽然渗出了大量的鲜血，并飞快地融入了那石柱之中。 然后，一种只有对血液极为敏感的生物才能感觉到的律动，就从那根石柱开始，向整座血牢蔓延开来。 这一刻，所有来到这里的吸血鬼想必都会明白。 这座“血牢”，是活的。 “呃……咯嗬……嘶……” 在几记如喉头卡了痰的嘎嗬轻响过后。 一道呼吸声，由轻而重，便自那牢房之中幽幽地传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主……主……主……主人？主人您……还在……吗？” “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从呢喃到口齿逐渐清晰，但思维却从一开始对现状的茫然，到更加地惶惑恐惧。 而后终于，恐惧化作了凄惨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牢狱。 至于再然后…… “闭嘴！” 另一个略显尖利的冷酷嗓音响起，令那尖叫之声戛然而止。 第五十九章 来自吸血鬼的嘲讽 “晚上好，伏地魔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诺比恩斯·布洛里斯特，布拉姆领的现任领主。” 牢房外，诺比恩斯冲着里头那道身影点头致意，一言一行都没有丝毫的失礼之处。 然而，他的绅士姿态，显然并没有换得里面那位黑魔王先生以同等态度对待。 “哼，领主？” 就听一声尖厉的冷笑从那人影脑后响起，并略带讥讽地道： “就算吸血鬼活得久，也不至于连日子都过忘记了？现如今，你们吸血鬼哪还有什么封地？ 你们只是一群偷偷赖在人类的地界上不走的，可怜的吸血虫罢了！” “不不不，至少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家每年应付的契税费用，都未曾少交过一巴尼1。” 诺比恩斯依旧维持着他的礼貌姿态，面带微笑地如此说道。。 而在一旁，碧翠丝可就没有他这么好的脾气了，随即便接过话头揶揄道： “我们可不像你们巫师，很多人分明也仍占着普通人的土地生活，该交的税费却一丁点都不会交，还会用魔咒驱走他们！ 我们布拉姆领外围的堡地都改造成了私人景区，每年都会有一半的日子是开放给普通人来游玩的——甚至后山森林外还有一座游乐园呢！” 她这番话，估计是把伏地魔给噎得够呛，只听那边“啧”地一声，半晌都没再说话。 诺比恩斯忙冲碧翠丝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这些了。 毕竟，他今晚过来，可不是为了拿这些可是可非的东西来和人家黑魔王逗闷子的。 想了想，他干脆掏了掏兜，直接将一块形似宝石的暗红色石块拿了出来，朝着里面晃了晃。 “那些小事，还是留待以后有兴致的时候再行讨论！伏地魔先生，咱们不如先来聊一聊这个？” 是魔法石。 由于这玩意儿的色泽与这血牢的环境实在太过契合，此时被诺比恩斯托在掌中，依旧显得毫不起眼。 但这毕竟是魔法石，是炼金术大师尼可·勒梅的至高杰作。 它的名头，实在太大。 以至于连此刻不甚起眼的样子，仿佛也只是因此而被蒙上了一层名为“神秘”的面纱。 这个时候，奇洛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他现在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牢里的伏地魔又沉默了片刻。 或许也是明白现如今自己是处在极为不利的境地，若是非要梗着脖子硬装高傲，反而显得愚蠢。 顿了顿，他也终于还是按下了心头的恼火。 只是语气，依旧冰冷。 “你想说什么？”他淡淡地问道。 诺比恩斯闻言，又将魔法石往前托了托。 “其实，它本是源自一场委托性质的交易——你知道的，就是与尼可·勒梅先生的。” 他说着，略略摇了摇头。 “当年，制造出它的代价可不小。”诺比恩斯道，“据我父亲说，当时可是消耗了我族三位长老全部的精血。 “为的就是让尼可·勒梅先生能够按照《亚伯拉罕手记》里的记载，将翠玉录中描绘的贤者之石炼制出来。 “阁下或许并不清楚那场交易的事情——因为它是保密的——但很显然，由于勒梅先生夫妇便一直用它延续着生命，所以它是什么，终究是世人皆知的。” “我想正因如此，阁下才会想要将它弄到手，从而借着它的功效重塑新生？” 话音稍落，牢房内，伏地魔似是微微一怔。 “吸血鬼的精血？”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称呼我们为‘血族（kdred）’，然后……是的，我族三位长老的精血。”诺比恩斯颔首道。 “所以说，这并不是贤者之石？”伏地魔沉声问道。 诺比恩斯再度点头。 “不愧是黑魔王，在魔法研究方面涉猎广泛，只听我一提就抓住了重点。 “不过确切来说，它也是贤者之石——你可以称它为‘失败作’、或者‘半成品’，叫什么都好。 “毕竟，至今为止，也没有人真的做出过真正的贤者之石来，不是吗？那谁又知道，那实际上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起码，该有的效用，这块‘魔法石’也勉强都有。” 听得诺比恩斯这么说，伏地魔似是在心中思考了一番，而后才忽然道： “……但它不能用来置换血肉，重塑生命？” “好问题！” 诺比恩斯看着掌中的魔法石，顿了顿道： “要说可以，其实也是可以的——以阁下的魔法造诣，单就弄明白如何使用它，肯定只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罗克珊娜没有前去阻挠阁下，相信阁下迟早是能达到你当初的目的的。” 但在如此说完以后，他却又一摊手道： “可是，阁下不告而取，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要知道，哪怕尼可·勒梅先生，按照当初定下的血誓，也是被严禁用于他自身以外的任何其他人身上去的…… “又何况，是阁下呢？” 这番话，他就说得远没有刚才那般客气了。 虽然仍旧没有直说，但他指责伏地魔是“无耻窃贼”的用意，已然溢于言表。 说白了，这就是正牌失主亲自出手，逮住了小偷的事情。 当初连邓布利多，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选择放手让罗克珊娜去找伏地魔的。 此时，诺比恩斯的话，则又让伏地魔再是好一阵地沉默。 好在，诺比恩斯没有让这份略显微妙的沉默，持续得太久。 “好！事实上，我们倒也并不是非要阻止任何人使用它的。 “我想，如果阁下当初愿意问一声的话，我们双方之间的关系，也未必会变得如今这般尴尬了。” 说到这里，诺比恩斯与身边的碧翠丝对视了一眼，随即忽地话锋一转道： “伏地魔先生，其实我知道，先生你作为一位巫师，是足够强大的。 “所以，哪怕是目前阁下恰巧处于较为虚弱的状态，我们也不得不先借用血牢的力量，确保阁下不至于‘伤害’到我们。 “我知道，这显然有些失礼，但还请阁下听我说——” 诺比恩斯显然正在努力地为伏地魔挽回一些脸面，以便接下来有关此行“正题”的商讨，能进行得更为顺利一些。 “实际上，我想与阁下做一笔交易。” 他如此说道。 第六十章 兄长的请托 门诺现在就一个感觉—— 同样是不受人待见的种族，吸血鬼与狼人的生活质量，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瞧瞧！ 如艺术品般的兽爪足长餐桌、绣工细腻的白底金丝蔷薇纹桌布、金红相间的手工真丝地毯，还有墙上那巨幅的人像油画。 连放在桌上权当装饰物的烛台，都精致得仿佛能直接放到博物馆里去供人付费欣赏。 而这间厅室，貌似还只是平时布洛里斯特兄妹两个人才会用到的“日常用”小餐厅。 就两个人吃饭，用得着这么长的桌子么？ 相较而言，狼人们的日子过得那可是忒惨了！ 就门诺到目前为止认识的那两个狼人——科维努斯平时躲在废弃的林间旧馆里，而卢平则似乎是寄人篱下，都穷得连一件好好的衣裳都买不起。 这么看来，果然还是当个吸血鬼会比较好啊！ 不是他门诺·阿特拉斯嫌贫爱富，只是如果能过上好日子，又有几个人会喜欢连明天的口粮都要掐着手指去算的生活呢？ 贫穷的日子，他可已经过够了。 “卡米娅，”嘬了一口刚被女仆放到面前的菠萝汁，门诺朝着对面的少女示意道，“让齐莫尼先生和瑞利希小姐也一块儿坐下来！既然是家宴，不如就少点规矩，那样也能热闹些。” 他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热闹，单纯只是不习惯连吃饭的时候都有人在一旁围观的状态。 “不，那怎么能——” 罗克珊娜正想拒绝，却被卡米娅给打断了。 “也是，”就听少女道，“珊娜，就和平日里我们两个人用餐时一样！过来坐下一起—— 毕竟，我们之间，确实不需要这么多的规矩。” 这么说着，她又抬头，接着看向门诺道： “不过，门诺，齐莫尼叔叔的话，你就别为难他了。 他有自己的原则，那可不是我们能轻易改变的。” 看着今晚穿了一身礼服，显得格外美丽端庄的罗克珊娜也终于勉强过来入了席，门诺其实也没有觉得比刚才要好多少。 兴许是因为眼下在这里的，都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于是场面显得有些沉闷。 仆从们进进出出，正在为一会儿的晚餐做最后的准备。 片刻之后，里里外外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大家又等候了一会儿，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了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脚步声。 “……唉，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一上来就很顺利，但也没想到他连话都不愿意听我说完。” “毕竟是曾经的‘黑魔王’嘛！要是没这点脾气，你怕是还不放心呢！” “嗯……也确实是这样。” “放心啦！反正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在血牢里他又不可能逃掉……这才刚刚开始呢！” “我知道。当然，我知道……我族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的确也再不必急于一时，我知道……” 那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并没有作任何掩饰，轻易便与脚步声一同进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黑魔王吗？’门诺暗暗想道，‘也对，既然把那样一位实力派黑巫师抢到了手中，那必然不至于就那么浪费了，总得多榨一些价值出来的。’ 想起先前卡米娅提到的“血脉诅咒”，结合眼下听到的这番对话，他不禁有些了然。 很快，先后两道身影，便从厅门口走了进来。 跟在后头的碧翠丝门诺自然是识得的，至于率先进来的眼前这位俊美华服青年。 不用说，一定就是卡米娅的兄长，诺比恩斯·布洛里斯特了。 门诺正想起身，却见对方一见到他，就立马摆了摆手。 “阁下就是阿特拉斯先生？我听碧翠丝说过你的事情了。你是米娅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了…… 坐，快坐！不用客气！ 嗯，赶紧先上餐！刚刚那场晚宴上我揣着满肚子的忐忑，根本没心思好好用餐，这会儿可饿坏了……” “没出什么意外？” 卡米娅看着他绕到这边来落了座，便随口问道： “这次有门诺送给了你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再加上我们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工作，要是你还搞砸了……” “哎呀！米娅，你就让我好好用顿午餐！”诺比恩斯苦着脸说道。 要不是门诺并没有看到对方之前在晚宴上的表现，他一定会很惊讶——当时那个沉稳而有魄力的青年家主，在私下里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眼见一名女仆端着一杯猩红的液体放到手边，诺比恩斯立马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待得随手拿起热毛巾擦了擦嘴角，他才靠着椅背，长出了一口气道： “放心！米娅，家里有我在，你就安心去霍格沃茨好好上学…… “虽然和那群家伙勾心斗角我也不擅长，可至少比起对着书本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做研究来，还是勉强能应付的。” 如此说罢，他又扭头看了看门诺道： “请容我诺比恩斯·布洛里斯特，正式向阁下道声谢——另外，请好好与米娅相处。 或许你已经感觉到了，她虽然向来都很聪明，但其实，并不擅长和人交朋友。” 对于自家哥哥的这句话，卡米娅显然没有反驳的意思。 “事实上，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便听诺比恩斯又想了想道，“要不然，阿特拉斯先生，既然你能在变身后依旧保留自我，那不如……就也和米娅一起去霍格沃茨上学？ “英国魔法部、国际巫师联合会、还有霍格沃茨校董会，那些方面，我都会尽可能地为你们安排好的。” “只她一个人去那边生活，身边都没个人，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话音未落，门诺与对面的卡米娅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就见卡米娅抿着嘴轻轻一笑。 这件事，眼前这对兄妹显见是没有事先沟通过的，却到底是想到了一块儿去。 “让一个狼人去那地方上学，你们还真是会为难人啊！”门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很显然，这似乎又并不是一件没有先例的事情就是了。 之前并没有立刻答应卡米娅的他，眼下再度一番思索，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不过，当然，我很乐意……实际上，刚刚卡米娅就已经向我提议过这件事情了。” 第六十一章 德斯帕德魔杖店 “齐莫尼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位血族试图将狼人变成他的……嗯，‘血裔’？” “那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当天色微曦，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门诺已再度坐上了那辆轿车，穿梭在城堡群中。 他们就像是在追逐着那渐渐往西边退去的夜的浪潮，身后，便是即将冉冉升起的朝阳。 毫无疑问，吸血鬼并不害怕阳光—— 至少不会像某些麻瓜的传说那样，一晒到太阳，就立马自燃、化作飞灰。 门诺正在换衣服，因为变身状态，此时终于是彻底褪去了。 “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听得后座上门诺随口提问，齐莫尼略略摇头。 “这是我族自古以来便严厉禁止的事项，它被写在了《鲜血戒律》的序言里。 “当然，事实上也不会有哪个族人会去那样做，我族族人不会愿意，狼人一族也不会。 “至于理由——阿特拉斯先生，我想你应该也是清楚的。” 门诺当然清楚。 在狼人状态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吸血鬼的那种莫名的厌恶。 所以哪怕与卡米娅成为了朋友，并且，双方也有足够的理性让两人都接受了这种关系的建立。 但是说实话，昨夜两人之间的那种距离感，仍旧是非常明显的。 那不是因为他们依旧生疏。 最起码，肯定不止是因为生疏。 “到了，请下车！” 两人来到的，是位于这片城堡群中一条不甚起眼的街道。在这里，居住着一些并不排斥吸血鬼的巫师。 据卡米娅在晚餐时介绍说，这些巫师来自世界各地，之所以选择来这里定居，也各有各的理由。 有些家庭，甚至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好几代人了，是一同见证了这里的历史的居民。 车停在了一座有些老旧的三层楼房前，一楼是一间店面。 门额上挂着一个木制的招牌，上面刻着一只看起来很凶狠的龙眼竖瞳，在瞳孔中间，立着一根笔直而纤细的魔杖。 底下大概便是店名了，应该是读作—— “这儿是德思帕斯家。” 齐莫尼先生说道： “德斯帕德家族的这一分支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了，他们家是这里唯一的魔杖制作者，目前……嗯，应该是帕涅的小女儿托茜韦雅在经营这家店！” 齐莫尼显然也是不常来这里的。 毕竟，吸血鬼一般来说可用不到魔杖。 不过门诺和卡米娅接下来或许就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了——不管他们俩能不能用！ 起码先买一根带着。 反正布洛里斯特家又不差这点钱。 他上前去敲了敲门，但并没有很快就得到回应。 “也是，有点太早了。” 刚换上了一身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新衣服，门诺这会儿心情很好，此时见状，不由笑着说道。 齐莫尼稍等了片刻，便又再度伸手敲门。 不多久，两人之听得二楼上传出一阵动静，随即上面那扇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垂着条杂乱发辫的年轻女人睡眼惺忪地从窗户里探出了头来。 “谁呀？这么早……哈……”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由于用的是罗马尼亚语，门诺是一个词都没听懂。 齐莫尼抬头说了几句，就见对方看着门诺点了点头，而后便把头缩了回去。 很快，两人就被匆匆穿戴整齐的托茜韦雅迎进了店里。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跳出了东边的山头，阳光从刚刚敞开的窗户外面照进了店里，与微风一同驱散了屋里沉淀了一整晚的浊气。 之前门诺虽然已经去过了一次对角巷，可当时奥利凡德已经打烊了，所以未能亲眼得见那到处都摞满了魔杖盒、一直堆到天花板的奇特景象。 但在这里，风格无疑大不相同。 它年轻的女主人，将它布置得很是温馨。 兴许是平日里就在这儿生活的关系，它看起来其实不太像是一家商店，而更像是一间略显别致的客厅。 托茜韦雅在窗前摆放了一张铺着桌布的圆桌，她请两人在桌边坐下，似乎还打算去烧水煮茶招待二人。 但被齐莫尼先生制止了。 “阿特拉斯先生还赶着回英国的家里，所以就尽快！你帮忙替他挑选一根魔杖。” “噢，那真是太遗憾了，难得齐莫尼先生你来一趟——我爸爸生前可一直和我说起你呢！嗯，阿特拉斯先生，那就请稍微站起来一下！” 托茜韦雅的英语说得不太好，但简单的交流不成问题。 只见她抽出自己的魔杖，往不远处的置物架上指了指，顿时便有一根皮尺从那边飞了过来。 她一边利索地给门诺量着身高、臂长甚至是脑袋，各种不知道具体会有什么作用的数据，一边轻轻地哼着一种不知名的小调。 看起来，这项工作令她很是愉快。 而在一旁，齐莫尼则为门诺介绍道： “德斯帕德家是欧洲很有名的火龙魔杖制作商，他们家所用的杖芯材料，均是来自火龙。” “但我只用从火龙身上自然脱落的素材，”托茜韦雅道，“我哥哥在火龙保护区工作，每个月都会给我带一些材料回来。” 她这样说着，忽然拍了怕门诺的肩膀。 “你的惯用手是右手？” 话音未落，她反手挥杖一招，一个长条形的匣子就从另一侧排得整整齐齐的魔杖盒方柜中跳了出来。 “黑檀木，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长，赫布底里群岛黑龙的剃刀尾刺做的杖芯——威力不俗，你挥起来应该也很顺手，它能帮助你更精准有力地施咒……拿起来试着挥一挥！” 门诺闻言，从那盒子里取出了这支螺旋纹的精致魔杖，笔直的杖身确实很招人喜欢。 只是……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可他还是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拿起来挥舞了一下。 可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魔杖在他手里，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 “咦？” 托茜韦雅见状，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噢，忘记说了。”齐莫尼这时却是在旁说道，“阿特拉斯先生并不是一位巫师，但他将要去霍格沃茨上学，所以需要一根魔杖。 另外，出于同样的原因，改日小姐也会过来一趟，到时还要麻烦你也给她挑选一根。” “……啊？” 托茜韦雅这回是彻底愣住了。 第六十二章 从卧室到病房 这大概还是托茜韦雅自打从父亲手里继承下这门手艺以来，第一次将自己制作的魔杖当装饰品来卖。 作为一名对自己的技艺引以为豪的魔杖制作人，托茜韦雅感到心情复杂。 而令她心情更为复杂的是，这种糟心事，不久以后自己恐怕还要再经历一回。 然而，毕竟自家好几代人可都是住在人家的地界的。 于情于理，她都不好拒绝呀！ “那……嗯……那就这根？” 托茜韦雅看着两人，脸上写满了纠结。 不多时，门诺便揣着那支通体漆黑的魔杖，与齐莫尼先生一同离开了德斯帕德魔杖店。 老实说，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这根魔杖，对方不论两人说什么，都没肯收钱。 但那显然已经不是布洛里斯特家的面子在起作用了。 那是人家身为一名手艺人的，最后的倔强啊！ “这次回英国，就用门钥匙！自从开始在容忍协会上班以后，我就申请了一个……当然，它并未被批准用来捎带其他无关人士，所以阿特拉斯先生，还请记得保密。” 齐莫尼一边替门诺拉开车门，一边如此说道。 …… 当门诺回到家门口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 和煦的阳光笼，罩着眼前这栋陪伴了他十一年的老房子，使得那爬了满墙的爬山虎，看起来愈发生机勃勃。 可他却已经无瑕去欣赏这份温馨了。 由于昨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自己还变身成了狼人，以至于到现在才能至少再度“像个人样”地回家。 其实他在之前去“买”魔杖时，心里就很有些焦急了，好在那倒是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噢，小黑！你自己回来了啊？” 一看到那蹲在自家门口的小小身影，门诺顿时惊喜地跑了过去，伸手便将这小家伙抱了起来。 实际上昨天在车上卡米娅就提到过，当时小黑被一名袭击她们的叛乱同族追赶。虽然被碧翠丝拦住了那人，但回头再看，就发现小黑已经不知所踪了。 那时她们急着带昏迷中的门诺回罗马尼亚，就没有再去寻找。 现在看来，这个聪明的小家伙显然没事。 这时终于等到了安然归来的门诺，它也很是高兴，但它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 在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门诺的手背后，就看它忽然扭头，抬起爪子便往家门口挥了挥，似乎是想告诉门诺什么事。 一见小黑指向的明显是爷爷的卧室方向，门诺登时心头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也不敢再耽搁了，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匆匆便往屋里跑去…… “嗯？爷爷呢？” 刚一进到爷爷的卧室，他便看到床上的被子已被掀得大开，而本该躺在上头根本下不了床的爷爷，自然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忙上前摸了摸被窝，那冰冷的触感立时让他明白，这显然肯定不是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了。 “小黑，你知道……怎么了，小黑？” 刚想试着问问这聪明的小家伙是否知道爷爷的去向，但却见小家伙在自己怀里挣扎了一下，而后踏着他的胳膊轻轻一跃，倏地一下跳到了不远处的床头柜上。 原本一直放在那上面的相框，不知何时已经倒下了，而眼下，正有一张纸条被它压住了一个角。 小黑用爪子挠了挠，便低头叼了起来，随即重又蹦回到了门诺怀里。 门诺从它嘴上接过那纸条一瞧，随即便是一怔。 “科舍姆医院？” “傲罗办公室主任？” 科舍姆医院是一间麻瓜医院，距离门诺家并不远，走路就能去。 而那里，也是爷爷这些年来会定期去复诊的医院，门诺对那儿自然不会陌生。 可是……傲罗？为什么？ 是来找他的吗？ 显然，无论他脑瓜子如何好使，也只能在第一时间将这事儿串联到自己的头上来。 但不管事实是怎样的，总之，先去医院看看一定不会错。 一连串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门诺抱着小黑，马上又扭头冲出了家门，连门都忘了去关。 …… “哦！你总算是来了……门诺·阿特拉斯，是不是？你应该还记得我的——” “我爷爷呢？” “是的是的，就在楼上呢！你跟我来就行。” 刚一到科舍姆医院的大门口，门诺就被一个男人给截住了。 是威廉森，当时在国王十字车站的那个傲罗，他当然不会忘。可现在显见不是和对方废话的时候。 跟着这名傲罗走进医院大厅，两人快步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一路上到了三楼的一间病房里。 这还是一间单人病房，此时里头只有一个矮个子男人坐在床尾的椅子上。 见同事带了个男孩上来，他也立马起身迎来。 门诺直接无视了他，在其身侧飞快地绕过，跑到了病床边去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床头一侧的仪器，又仔细地看了看正躺在床上的老人。 此时，老人仍在昏睡之中，呼吸略有些浅，只听着便令人心头忐忑。 “抱歉，阿特拉斯先——” “医生呢？我爷爷犯病了？他……没事？” 那威廉森刚想说话，就被同时抬起头来的门诺打断了。 听得门诺这么问，威廉森似乎有些为难。 “那个麻瓜治疗师说，情况可能……不是很好。”他犹犹豫豫地道，“暂时算是抢救回来了，但……他说的那什么心肌、什么游离壁、斑块之类的我没听懂，总之……可能……” “你说清楚啊！” 门诺见他吞吞吐吐，顿时急了。 然而不得不说，对于威廉森而言，要将这种事对着一个明显才十多岁的孩子说，也着实压力不小。 终究，还是一旁那个挨个子替他说道： “那麻瓜医师说了，或许是没多少日子了。也许能再撑几个月，但也可能，就几天——这种病到了现在，再加上这年纪，似乎是他说不准了。” 这话一说完，空气便像是凝固了起来。 门诺蹙着眉，沉默地看了看他们俩，而后又把目光放回到了病床上老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深吸了一口气再没有说话。 两个傲罗互相对视了一眼，原本还想说的事情，此时突然就根本说不出口了。 霎时间，病房里一片死寂。 第六十三章 通缉犯的儿子 说实话，对于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这件事，门诺其实很早以前就有心理准备了。 然而，当死神的镰刀，真正架到自己身边唯一的这个亲人脖子上来时。 他才发现，生离死别这种事，即使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根本无济于事。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半空，阳光隔着薄薄的窗帘从背后的窗户外面透进来，却驱不散门诺心头的冰冷。 老头儿的双眼依旧紧闭着，氧气面罩正在给氧。 胸廓在微微地起伏着，浅浅的呼吸声被监护仪的滴滴声盖过了大半，使其愈发显得贫弱不堪。 门诺又沉默了一阵，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蓦然间，他抬头再往那两名傲罗那边看去，顿了顿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但是总之，我得先感谢两位将发病的爷爷及时送来医院……” 这病在发作时有多紧急，门诺自然心中有数，更何况当时在场的还是对麻瓜的病症多半并不了解的巫师。 要是没能及时送医院抢救，可能当场人就没了。 他说着，低头深深鞠了一躬，却把那两人弄得十分尴尬。 “那什么——” 威廉森下意识地迈出一小步，正想说什么，却又听直起身来的门诺接着道： “但是，通常来说，爷爷的病很少会毫无缘由地发作。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致使爷爷犯病的原因，正是源自你们二位……哦不，是三位？还有那个在字条上留了签名的斯克林杰先生？” “呃……” 威廉森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门诺也并没有急着要他对此作出解释，只是摆了摆手道： “无论如何，刚刚那份谢意我都不会收回——事情一码归一码。 “而现在，请问你们谁愿意带我去见一见那位医生？我需要再听他亲口讲述一下爷爷的情况。 “然后，我们再说其他。” …… 门诺做事的原则，便是先看轻重缓急，而后就事论事。 待得从医生的办公室回来，他的脸色又变差了很多，但他依旧尽可能地维持着冷静。 爷爷的病情和之前那个矮个子傲罗讲得差不太多。 可以说，事到如今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事实上，老人家能活到这把年纪，也是门诺自当年起就一直以幼小的身躯担起了这个家的缘故。 要是没有他将家中一切事务接手，让老人得以常年卧床静养，这一天怕是会来得更早得多。 “二位，坐！” 眼下，他也已经没心思去刻意装什么小孩姿态了，冲着两人随意摆了摆手，便先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心头的阴郁正在向全身渗透，再加上昨晚变身狼人过后的虚弱，令得他现在格外地疲惫。 只听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待得两名傲罗坐下，这才问道： “斯克林杰先生，是为了当晚在国王十字车站发生的那件事情而来的吗？” 他想了想，又道： “科维努斯说什么了？” 能让他想到的可能性，着实不多。 是以只顺着逻辑捋了捋，他便自然而然就将事发的源头，锁定到了被魔法部逮捕的狼人科维努斯身上。 除了那家伙，其他能牵扯到他身上来的理由，都很牵强。 “嗯……” 或许是仍未能适应这么一个才十多岁大的孩子，会有如此精准的判断，以至于连思维都仿佛变得有些跳跃。 威廉森显然本就不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最终还是那个矮个子傲罗开口道： “其实，事情原就稍有些复杂…… “事实上，昨晚你爷爷就与我们提到过，说很多有关当年你父母双亲的事情，你其实都并不知道？” “我父母？” 听他这么说，门诺倒还真是愣了一下。 “我父母怎么了？” “你的父母，西蒙·阿特拉斯、与莉莎·史密斯……哦，现在应该是叫莉莎·阿特拉斯了——他们两人，都曾是魔法部高额悬赏的通缉犯。 “只是从十余年前的某一天起，他们就在魔法界消失了，十多年来始终踪迹全无。 “直至日前，在你们的协助下，当年与你父亲曾是同伙、之后又长年流窜潜逃的穆加·科维努斯终于被捕。 “而也正是从他的口中，我们才意外得知了，你，竟是当年的狼人领袖——西蒙·阿特拉斯的儿子！” “什么？” 听到“狼人领袖”这个词，门诺到底是不淡定了。 神忒么兜兜转转，最后又把自己绕回到了狼人身上去——这已经不是一句“戏剧化”就能概括得了的了。 “我父亲是狼人？你确定？”他迟疑着道，“那我母亲呢？” “莉莎·阿特拉斯，也是一名狼人。”对方道，“或者说，她才是真正的原生狼人，而非后天被感染者——据说，你父亲就是去了狼人社区之后，才与她相识的。” 门诺越听心情越是复杂，他竭力抑制着去触碰肩颈上那个伤口的冲动，只紧蹙着眉头在心中暗暗思考。 虽然尚未有确切的理论支持，但他现在却不得不怀疑。 如今让他变成狼人的根本因素，或许还并非是科维努斯在人形状态下的那一口——狼化的因子可能生来就已潜伏在他体内，只是没有显化。 而科维努斯那一口，兴许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诱因罢了。 ‘那么……科维努斯其实早就知道这一点？’ 门诺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这么想。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了。 他忽然伸手摁住了自己那不断轻颠的右腿，颇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随后才道： “那么，再然后呢？” “如果是问你父母的事情的话……没了，”对方也跟着微微摇头道，“你父母已经亡故，这一点主任亲自去确认过了，那么通缉令也该就此撤销了…… “只是关于你，门诺·阿特拉斯，有情报表明，你似乎正与吸血鬼一族有不明往来—— “鉴于那一晚古灵阁遭窃的案件，其中也有吸血鬼涉案，而主犯更是神秘人……” 说到这里，那矮个子傲罗看着他，沉声道： “虽然对于眼下这个意外感到很抱歉，但职责所在，还请你配合协助接受相关的调查。而在事后……”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病床上门诺的爷爷。 “我们也会为我们办案时的过失，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第六十四章 床头耳语 “调查？‘那个人’不是已经被布洛里斯特家抓住了吗？ “就算你们想要查清楚前因后果，也该去罗马尼亚，而不是来找我这么一个偶然目击了部分现场的路人？” 门诺这么说着，忽然就看到两名傲罗脸上微微闪过一抹不自然，不由眉头一挑。 顿时，他心中有些恍然。 看样子，英国魔法部对于吸血鬼那边的这次突然伸手，似乎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因为吸血鬼方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所用的借口，反而是替英国魔法部分忧。 而事实上，当晚也确实是英国魔法部的傲罗被伏地魔给设计误导，要不是罗克珊娜出手——暗中行动的邓布利多暂且不谈——起码魔法部方面，是根本逮不住伏地魔的。 在那之后，罗克珊娜也代表布洛里斯特家表示了，如果英国魔法部愿意接手那位黑魔王，那她也可以将黑魔王渡让给对方。 但问题是，如今英国魔法部有那个魄力吗？ 就眼前这俩傲罗表现出来的样子来看，怕是没有的。 然而，如果英国魔法部在这件事上什么事情都不做，那肯定会令魔法部在英国巫师民众心里的形象大大受损。 要知道，伏地魔可是曾让英国魔法界恐惧了很多年的黑巫师啊！ 要是他在归来后，英国魔法部却毫无作为，反被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偶然路过”给抓了…… 那英国魔法界还要他们这个魔法部做什么？ ‘说起来，这些后续的变化，难道在当时卡米娅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门诺想着想着，突然心中有些惊讶。 ‘就凭我仓促间让皮斯托送过去的那张小纸条？’ 一系列思绪在门诺心间流淌而过，有了然、有诧异。 但很多事情，其实终究是与他并没有那么紧密的关联的。 “今天早上的《预言家日报》二位都看过了吗？” 门诺忽地开口，似是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使得两名傲罗都有些茫然。 “什么？”威廉森下意识地道。 “去看看！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大部分都在上面了——头版头条呢！” 这个点，报纸肯定早已送至千家万户了，所以门诺干脆就没有再加掩饰。 而也就在这时—— “嗯……唔……” 病床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呻吟，令得门诺立刻就撇开了与两人的对话，起身凑上了前去。 “爷爷，您醒了？放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看着老人略有些艰难地睁开双眼，门诺抓着老人的手，尽可能地用话语和掌心的温度，安抚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对方。 而另一只手，则胡乱地朝床尾那边摆了摆，示意那两个碍眼的家伙赶紧先出去，省得再刺激到老人家。 两名傲罗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得老老实实去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他真的是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廊间，二人不由得站在墙边窃窃私语。 对于刚刚门诺那一言一行所表现出来的成熟感，这两位傲罗还真是有些不大适应。 “感觉，就像是在和斯克林杰先生说话！”听得同僚那么说，威廉森也不禁幽幽地道，“对了，关于那孩子提到的《预言家日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先回部里去看看，你……你就在这儿守着！”矮个子傲罗道。 闻言，威廉森不由得挠了挠头。 “可我在这儿能干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主任说了要留人在这里，照办就是了——等待新的命令。总之，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只听噼啪一声轻响，那矮个子傲罗便在一阵扭曲中原地消失了。 被留下来的威廉森顿时垮着脸靠在墙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份工资，还真是不好挣啊！” …… 对于外边那位貌似有些职场不顺的傲罗先生，门诺当然是毫不在意的。 此刻，他的心思已经全都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唯一的这位亲人身上来。 “爷爷，别担心，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那都只是父母的事情罢了，没什么的，都是小事。 “还记得吗？我说过的，只要能陪在爷爷身边，就已经足够了……你好好休息。” 门诺这么说着，却见老人家有些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 “不……你不知道……西蒙和莉莎……可怜的西蒙、可怜的莉莎……” 老人的意识显然还并不是那么地清醒，他仅是只言片语地重复着一些话语，隔着遮在口鼻之上的氧气面罩，更显得模糊不清。 门诺也只得反复地用轻柔的话音安抚着老人。 片刻之后，老人家似乎终于稍稍恢复了一些，双眼的焦点也总算是完全落在了门诺的脸上。 “噢，你还好好的，门诺……” “是的，我很好，爷爷。”门诺忙道，“放心，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昨晚——” 老人似乎逐渐记起了些什么，但在思维仍有些迟缓地考虑了一下后，到底也只是缓缓地道： “门诺，昨晚你不在家里吗？” “啊！嗯，”门诺点了点头，“有朋友邀请我去她家里玩，嘿嘿，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他语气有些夸张地这样说道。 然而，老人在跟着笑了笑后，却是又很快敛起笑容，微微叹了口气。 “我相信，那应该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但你平时可不会这么说——门诺，我是不是……没多少时间了？” 门诺闻言，登时显得略有些迟疑。 “别这样子，门诺，这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老人的思维似是变得愈发清晰，“都活得这么久了……真的是，太久太久了……我本该在十一年前，就和你父母一起……” “别这么说——” 门诺刚想反驳一句什么，但被老人再度轻轻摇头打断了。 “门诺，听着，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这里没人？你……把耳朵凑过来……” 老人家将本就非常轻的话音，再度压低了许多。 门诺见状，也只得依言，伸长了脖子凑到了老人的嘴边。 而后，极细微的话语便化作沙沙的声音，淌进了他的耳朵里，也流进了他的心间。 与此同时，也在他的心底，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第六十五章 楼上，楼下 老头儿眼下身体很虚弱，以至于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多。 可即便如此，只短短几句内容，却硬是包含了极大的信息量，可见这些事情在老人家心里已经盘亘了多少年。 而其中，自然也有刚刚那个傲罗已经提到过的有关父母均是狼人的事情。 但剩下两件事，却都是事先门诺毫不知情的了。 “门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很显然，你已经接触到了魔法的世界。所以，我想有些事你也终究是该知道了……” “首先，我的妻子、你的奶奶，曾是一个女巫，而你爸爸，也继承了你奶奶的天赋，在十一岁时成为一名小巫师。” “其次，在你父亲小时候，我们家遭到了狼人的袭击——你奶奶就是在那个时候过世的。而你爸爸，也被狼人咬伤，变成了一个狼人……” “而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 “事实上，你还有一个妹妹。” 由于爷爷看起来很疲惫，所以门诺并没有让他说太多话。 可哪怕就这几句，也已足够令门诺消化很久了。 当爷爷说，有关自己那个“妹妹”的事情，都被父母留在了古灵阁的金库里后。 门诺便连连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让老人安下心来再睡一会儿。 看着老人家在心神不宁中，重又被倦意拉入了或许并不安稳的梦乡，门诺这才在床边的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 “所以，我其实还不是麻瓜，而是……一个哑炮？” 他到底是忍不住喃喃出声。 在魔法界，但凡父母有任何一方是巫师，而生下来的孩子却并无魔法天赋。 那么这个孩子，便称之为“哑炮”。 只是与真正身为普通人的“麻瓜”相比，身为“哑炮”的孩子究竟又有什么地方不同，门诺却并不清楚。 至少，这么些年来，他就从没有怀疑过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 就此看来，两者似乎也就只是叫法不同，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这些东西是不用去想了，对他而言，显然没有什么意义。 倒是自己还有一个妹妹这件事，却着实是一个意外。 “古灵阁吗？” 难怪他从小就有一把小小的金色钥匙，老头儿曾说过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却从未提过那是用来开什么地方的锁的。 时隔多年，那把钥匙就一直被他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可哪曾想，那居然是用来开古灵阁金库的钥匙。 “妹妹啊——” 门诺皱巴着一张脸，心下满是纳闷。 真是有点怪。 不，何止是“一点”，那根本就是处处都透着奇怪啊！ 再加上眼下爷爷的身体情况，让他的思绪，是愈发地混乱不堪起来。 窗台上，小黑静静地趴在那里，它那双注视着门诺的眼睛里，仿佛正透出浓浓的关切。 …… “门哥，快点呀！这周社区中心有草莓可以领！今天我准备了六件不同的外套和帽子呢……门哥？” 当门诺正在爷爷的病房里苦恼万分的时候。 背着个背包刚赶到他家门口的皮斯托，却发现他家的门，竟是半开着的！ 很显然，这可决不符合门诺的习惯。 顿时，皮斯托便匆匆推门走了进去，从厨房、到后门、再到楼上的储藏间以及门诺的卧室。 凡是门诺平时经常会在的地方，他都一路寻了个遍，却始终没能找到人。 最终，皮斯托还是再去了平日里很少会去的——门诺爷爷的房间去看了一眼。 却没想到，居然连那里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可让他慌了神了。 “这……怎么可能？” 皮斯托惊得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只见他急得在原地连连打转，忽而想起了门诺平时的告诫。 说越是在着急的时候，就越是要记得让自己保持冷静。 “是的，没错……要冷静、冷静！门哥暂且不说，门哥的爷爷那身子，肯定是下床都很困难的了……那他会去哪儿呢？不，应该说，还能去哪儿呢？” 他兀自嘟哝着，下意识挠了挠头。 “难道是……”在试着整理了一下头绪后，皮斯托突然道，“不对呀？今天好像也不是复诊的日子呀？还是说……是突然发病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皮斯托便越想越觉得靠谱。 要不是这么紧急的情况，想来门诺也不至于会连门都忘了关就离开了。 “总之，先去看看！” 虽然皮斯托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没错了。 然而，当他扭头便又从门诺家中出来，匆匆忙忙一路跑去了距离最近的科舍姆医院。 在医院一楼的大厅里，却又发生了一个意外。 “是‘皮特·阿特拉斯’，应该是‘皮特·阿特拉斯’没错……真的没有吗？你再好好看看——” 虽然反复地让医院前台的工作人员查看名单，可皮斯托得到的回答，却始终都是“本院并没有一位名叫‘皮特·阿特拉斯’的病人”这句话。 这不仅让皮斯托感到沮丧，也让他再一次变得焦急了起来。 可他自然不知道，眼下那爷孙俩，还确实就正在他头顶上的某间单人病房里待着呢！ 只是由于门诺爷爷是由三名巫师带过来的，根本没走正常的入住流程，他要是能在前台找到相关记录，那才是怪事了！ 询问无果的皮斯托，又在前台处呆愣了片刻，在听到身后传来排队者的催促声后，才一脸茫然地走到了一边。 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重新走出了医院，毫无头绪地在门前的人行道上再次踱起了步子。 此时要是他能回一下头，说不定就能在医院三楼的某一扇窗户里，瞧见窗台上小黑的身影。 因为这个时候，小黑似乎也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正起身扭头朝外张望。 可是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在踱着步琢磨了一会儿后，似乎总算是又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记得门哥之前有一次好像随口提到过，说或许可以问问爷爷愿不愿意变成吸血鬼来着？难不成……那不是在开玩笑？” 皮斯托踌躇了几秒，很快便下了决定——再去一趟伦敦！ 这回的目标是，吸血鬼容忍协会！ 第六十六章 总有人会拒绝 威廉森终于还是也走了。 就在当日午后，他被魔法部派来的猫头鹰给叫了回去。 虽然他在临走前，并没有提及他所接到的新指示是什么，只是让门诺等待后续的联络。 但门诺就是用膝盖骨想也知道。 今日一早新发行的那期《预言家日报》，肯定已经引爆了整个英国魔法界。 以至于魔法部根本就没心思来理会他这个小小路人了。 但这些事，门诺反倒是已经不再非常关心了。 当天一整天的时间，门诺几乎都是在爷爷的病房里度过的。他守着病床上时梦时醒的爷爷，在老人醒时安抚、在老人梦时静候。 可其实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只是坐在床畔静静地发呆。 由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头几个月里，他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意识还不完全。 因而真正当他恢复清醒，开始得以积攒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记忆，至今大概也就是十年。 所以，哪怕穷了点、哪怕艰难曲折了些。 这十年的内容，也不过就是一个讲述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平凡故事。 这世上，比他此番出身还要惨的孩子多了去了，着实没什么好感慨的，甚至也没什么好回忆的。 因此，门诺只是发呆，并期盼着……眼前这个自己今生唯一的亲人，能够再多活上一阵子。 哦不，现在或许倒也不一定是“唯一的亲人”了。 对此，他该说声“可喜可贺”吗？ 稍稍回过神来，门诺转过头看了看时间——难怪窗外的夕阳都将病房映得通红一片了，原来都这个点了。 见床上的爷爷仍在睡梦之中，呼吸已然渐渐舒缓。门诺顿时起身，打算回家一趟，带点必要的东西再过来。 其实按理来说，英国的医院都是不允许家属陪护的，一切护理工作都由护士和护工完成。 但很显然，这次爷爷连入院走得都不是正常流程，那间病房自然更是被傲罗施了混淆咒的，早已没了那么多的规矩。 然而，本想趁着天黑前的这点时间回家收拾东西的门诺，到底还是没能走成。 在医院前的路口，正披着晚霞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的时候。 门诺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一辆无比熟悉的轿车，就在他身旁的路边停了下来。 而后前后车窗被同时摇下。 “门哥？哦，你……今天真的在科舍姆医院里？” 当皮斯托的那张脸从后座的车窗里冒出来时，即便是门诺，也不禁有些愣神。 这小子，今天怎么就和齐莫尼先生凑一块儿去了？ “你们……怎么了？”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皮斯托一眼，随即扭头对着驾驶座上的齐莫尼道： “齐莫尼先生，你……有事找我？” “想找你的不是我，而是费伯先生。”齐莫尼朝后座示意了一下，“总之，进车里说！” 门诺依言上了车，轿车再度启动，缓缓行驶了起来。 “费伯先生，你自己来讲！” “啊，嗯……” 皮斯托应了一声，随即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这边看来。 “门哥，其实就是上午我去你家，发现你和你爷爷都不在，我就一时慌了神……” 要说清楚皮斯托今天整趟旅程中的所有细节，其实是不太容易的。 因为即使是在成功去到了伦敦的吸血鬼容忍协会以后，他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就见到齐莫尼先生。 当他和那一晚与门诺一起去伦敦时一样，又去了趟对角巷，并重新回到协会办公室后。 才终于在办公室门口的街道边，遇见了因为外出办事，而同样刚刚返回的齐莫尼——不用说，齐莫尼先生那多半就是在为卡米娅入学霍格沃茨的事情而东奔西走了。 事实上，如今那里头大概还要再加上一个门诺。 而在那之前的对角巷之行中，皮斯托还遇到了一些人、一些事，甚至还和那晚帮助过他与门诺的摩金夫人唠了会儿嗑。 直至再回协会办公室见到了齐莫尼，皮斯托那像是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蹿的时间，才终于算是走到了头。 然而…… “让爷爷变成吸血鬼？” 对于皮斯托会得出这份猜测，门诺当然不会有太多的惊讶，毕竟这个想法，本就出自他的口中。 只是却没想到，由于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繁乱纷杂的思绪当中，门诺自己都没想起来这回事。 反倒是皮斯托，不仅替他想到了，还以极强的行动力、硬是阴差阳错地帮他把齐莫尼先生给请过来了！ 门诺拍了拍皮斯托的肩膀，既有些感慨、又有些感激，而后才扭头看向前座的齐莫尼道： “齐莫尼先生，不知道你认为……这事儿可行吗？” 此话一出口，齐莫尼便是一通询问，在大致了解了一下门诺爷爷的情况后，他便微微点了点头。 “听起来，至少要比让你成为吸血鬼来，要可行得多了，阿特拉斯先生。” 齐莫尼平静地边开车边道。 他这句话，顿时让一整天都憋着一口郁气的门诺心头，总算是又泛起了一缕新的希望。 只可惜…… …… “不，门诺……不必了。” 当门诺与皮斯托、还有齐莫尼先生一起，重新回到科舍姆医院的病房里时，老人已经醒了。 然而，他却是非常果断地拒绝了这个危险而又诱人的提议。 “人总是会死去的，而我……门诺，其实我并不害怕死亡。” 老人躺在床上，看着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孙子，缓缓地道： “事实上，早在你奶奶被狼人杀害的那个月圆之夜，我就也该随着她去了。 “只是在她临去前，我答应了她，哪怕独自一人也要将西蒙养大成人，替她看一眼儿子将来娶妻成家的模样……我做到了。” “而在西蒙和莉莎双双离我而去时，其实我也该随着一起去的。 但是，他们临死前又将你放到了我的怀里，请求我代他俩照顾你长大……” “说实话，这我做得显然不够好。但值得庆幸的是，门诺，你的聪明能干早就超乎了我的想象——这几年来，反而是你在照料我了。 “你的懂事，让我早就再没了什么不放心。” “托你的福，我这些年……过得甚至比我这辈子绝大多数时候都要幸福。” “但是说实话……” 老人说着说着，目光忽而微微有些发散，似是回忆起了曾经。 “门诺，你知道吗？我想你奶奶了……真的、真的……好想她呀……” 第六十七章 他选择停下脚步 “齐莫尼先生，改日见到你家小姐、还有她的哥哥布洛里斯特家主，还请你先替我传达一下我的歉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想尽可能地陪在我爷爷的身旁，所以…… “霍格沃茨，我可能就没办法陪卡米娅一起去了。” 当门诺送着齐莫尼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走廊上时，他想了想，最终说出了这番话。 老实说，从当天在皮斯托手中，看到那封入学通知书的那一刻起。 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便能以一介麻瓜之身摸到前往霍格沃茨的道路，这是早在一开始就下定决心、就是爬也要爬进魔法世界的他，也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这其中，固然有门诺自己的殚精竭虑。 但是不得不说，那位吸血鬼少女，也在这一系列的进展之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所以，哪怕因为很多看似巧合的必然，使得门诺到底是没能按照自己预定的最佳路线踏上魔法的旅途。 他也必须要感谢那位在聪慧的同时，又时刻都待人体贴入微的吸血鬼少女——卡米娅·布洛里斯特。 昨夜变成狼人几近失控时，那位少女和声细语的安抚，着实令他记忆深刻。 哪怕卡米娅事后只说，能够成功恢复自我，主要还是靠的门诺自己。 可他觉得，那终究还是与卡米娅当时所给予的帮助，是决计分不开的。 “当然，今后有机会，我也一定会亲自向他们兄妹俩道歉的。”门诺最后如此说道。 而在一旁，对很多事情都还并不知晓的皮斯托，对于门诺所说的这几句话，显然很是惊讶。 “那位……吸血鬼小姐，真的也要去霍格沃茨上学啦？”他瞪大了双眼说道。 对面，齐莫尼先生并没有忽略他这句话，闻言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件事今天就已经差不多能确定下来了—— “就在今日见到费伯先生你之前，我刚刚去了趟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府邸。 “或许你们知道，格林格拉斯家家主不仅是霍格沃茨的校董会成员，同时在国际巫师联合会议会也有席位。 “在说服了他之后，接下来与联合会的直接洽谈，应该就会轻松许多了——至少我们知道，身为联合会会长的邓布利多先生，应该不会刻意地为难我们。” 说到这里，他复又转过头来，看向了门诺这边。 “不过，有关阿特拉斯先生的刚刚那番话，我也会及时向小姐转达的……那么，我先走了，改日再见。” 言罢，齐莫尼先生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对方在廊间逐渐远去的背影，门诺更觉得有些抱歉。 很显然，刚才那段话，齐莫尼其实更多的也仍是对门诺说的，虽然他看的是皮斯托那边。 即使这位吸血鬼先生，从始至终都依旧保持着他那种谦逊、绅士、且仿佛永远都那样平静自如的姿态。 可门诺还是能听得出来，对方个人，其实是有些生气了。 也难怪，毕竟这位今天，可是一直都在为了办理入学的事情而东奔西走。哪怕又要多加一个门诺，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仍然尽心竭力地在办事。 要知道，原本想让一个吸血鬼入学霍格沃茨，就已经非常不易了。 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表面上是“麻瓜”、实际上竟是狼人的新生，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现在，门诺这边一句话就又不去了，这岂不是……就算齐莫尼也颇能理解门诺如今这样的选择，也是难免会有些不爽的。 但是，门诺对此，又能说什么呢？ 或许连道歉，都是多余的。 “皮斯托，你也快回家！太阳都下山了，你那老妈肯定会担心的。” “那门哥你——” “我没事，而且放心，我接下来哪儿都不会去了。 在开学之前，你依旧随时可以过来找我，顺便……来看看爷爷—— 你知道的，老头子其实很喜欢见到我和你们在一起玩的。” “哦，那我也先回去了……” 皮斯托这么说着，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来，叫住了正要返回病房的门诺。 “等等，门哥！那个……”他犹豫了一下，“丽贝卡那边，我该替你和她说一声吗？” “嗯，贝卡的话……你就不用专程去了，明天！明天我就给她打个电话！” 得到了门诺的回复，皮斯托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医院。 于是病房里，顿时又只剩下了门诺与老头子两人。 熄灯的时间早就过了，门诺此时手动关上了房间里的灯，让爷爷能更好地休息。 只剩下门外走廊上常亮的灯光，从半掩着的门缝照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涂抹下一道略显锋利的银斑…… 第二天，在与丽贝卡通过电话后，她与她父亲布伦南先生就一起过来了一趟，来看望爷爷、顺便见一见门诺。 而又是在同一天的夜里，知晓了门诺这边情况的卡米娅也主动前来—— 当晚的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忙，却仍是抽空来了科舍姆医院一次，不过她主要来看望的，却是门诺了。 对于门诺转眼便又打破了同往霍格沃茨的约定，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直至离开前，都一直在出言安慰门诺。 并让他放心陪伴老人家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我自己的年龄其实还小，而且还生来就是血族的一员，所以或许并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我们一族中有很多人，确实都正一再地经历着亲人挚友被时间带走的人生。 “也许，这才是我们这一族总是觉得，我们的血脉一定是源于某种最恶毒的诅咒的最大原因！” “但是，很多事情在有所失去的同时，也必然会有所收获——别太伤心了，谁又能说，死亡就一定会是一切的终点呢？ “它是否也有可能，会是又一段更美好的旅程的开端？” 在与门诺告别前，卡米娅这样说着。 而后，她忽然笑了笑。 那一抹笑容，难得地有些俏皮。 “对啦！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我妈妈在临终前，这样告诉哥哥和我的。现在，我也把它送给你了……” “入学霍格沃茨的事，你其实也可以再考虑考虑的。” “要知道，接下来我可得在那里上七年的学呢！” 第六十八章 迟到的圣诞礼物 上天留给老皮特·阿特拉斯的时间，不仅比老人家自己想象中的要久。 甚至，比门诺当初所期望的，还要久很多。 这的确给了门诺一个机会，能让他在好好陪伴爷爷的同时，也在心绪逐渐平静下来之后，得以更客观地、去思考许多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在这段日子里，吸血鬼家族布洛里斯特家，终于在国际巫师联合会议会上，与英国魔法部一起，敲定了“罪大恶极的黑巫师”伏地魔的最终处理方案。 首先，死刑是不可能的。 这位可怕的黑魔王都已经死过、并又复活过一次了，谁都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再复活第二次。 所以暂时的处置方法自然便是永久刑期的囚禁。 具体位置是布拉姆城堡的地下血牢——不是阿兹卡班没空牢房了，而是谁都不敢说，单凭摄魂怪就能关得住伏地魔。 当初卡米娅能下决定由自家关押这位黑魔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起码吸血鬼一族那历史悠久的血牢，其特点特性的确使它看起来相当可靠。 而其次，负责看守血牢的狱卒人选，则肯定不止一个吸血鬼典狱者切尔摩多了，而是由包括联合会在内的三方共同出人。 这或许是几百年来，与巫师来往一向不怎么密切的吸血鬼一族，第一次正式同意巫师如此深入地介入他们的核心生活圈。 以上这些事情，由《预言家日报》以头版头条连续刊载了十好几期，而在次要版面上刊登的各种相关文章，更是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都没有断过。 然而，在绝大多数巫师民众的日常生活中，吸血鬼什么的，依旧是遥远的。 毕竟吸血鬼一族，其实也并未因此而一举进入到巫师社会当中。 普通巫师与吸血鬼之间，仍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当然还有始终挥散不去的诸多刻板印象，以及因此所形成的巨大隔阂。 只是这一切，显然暂时都是与门诺无关了。 依旧作为一名“麻瓜”生活，对他来说，不会有什么负担。 每天除了照料老人，更多的时候，他基本都在研究那一大摞霍格沃茨教科书的抄录本。 而哪怕现如今，每个月他都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会变得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可只要别深更半夜披着满月的月光出去吓人，其实和过去，也没太多的不同。 后来魔法部又来了几个人。 在装模作样询问了一通当初那一晚的某些细节以后。 他们便表示，魔法部从意外专项基金里抽了一笔金加隆出来，作为傲罗办公室赔付的过失补偿金，交到了门诺手中。 这笔钱就数额来说，其实不算多。 可门诺也没想到，那天为首的，居然是现任英国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富吉。 那一袋金加隆，正是这位胖乎乎的部长先生，亲手交给他的。 从对方当时的一些话语中，门诺听出了一股浓浓的虚伪浮夸的味道。 但也不得不说，对方对他，已经是做足了和蔼友善的姿态。 这让门诺不禁暗暗猜测，是不是布洛里斯特家那边，曾借着最近的这场风头，顺手帮他向英国魔法部施了施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唉！他可就又欠下了一笔人情了。 而在那日以后，门诺与爷爷的生活，又迎来了一段日子的平静。 一直到天气渐渐变冷，布里斯托尔市的上空，也终于飘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的时候…… 老人家到底是没能看到楼下广场，那棵巨大圣诞树上，所有彩灯灯泡都亮起来的美丽景象。 葬礼是在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举行的，墓地就在布里斯托尔市的东郊。 门诺的父母，便也在这片墓园的地下长眠。 今天是个阴天。 雪，昨晚倒是已经止住了，可气温依旧有些低。 “……谢谢，先停在这里就可以了，麻烦几位了。嗯，一会儿神父就会过来了，总之各位就先休息一下！” 在早已挖好的墓坑旁，门诺请负责抬送棺木的几人暂且歇上一歇。 这几人都是社区里派过来的志愿者，这几天，倒是帮了他不少的忙。 然而很快，不知怎么的，就见那几人才刚坐下休息，便忽然纷纷都重又站了起来。 他们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只匆忙和门诺说了一声，就忙不迭地转身往车那边去了。 门诺一见，顿时心中了然。 “麻瓜驱逐咒？” 他随口嘀咕着，左右环视了一周，而后便一眼望见了一辆熟悉的轿车，从不远处的空地上凭空显现出来。 当车门接连打开，齐莫尼先生、罗克珊娜、碧翠丝、以及卡米娅，陆续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可以看到，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暗色调骑马装的罗克珊娜，手里还拿着一根魔杖。 很显然，刚才那道驱逐咒，便是出自她之手了。 “门诺。” 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臂弯里挽着个丝质缀花手提包的卡米娅，此时正往这边走来。 “好久不见了。” “是啊！四个多月了？”门诺稍稍露出了一丝笑容，“虽说你们不怎么怕冷，可还是先在车里等一会儿会比较好的。要等人都来齐，肯定还得再要一会儿时候呢！” “没关系的……几个月没见面了，现在还有时间，刚好和你说说话。” 卡米娅也跟着笑了笑，语调依旧轻柔娴静。 听她这么说，门诺微微点了下头。 “也好，”他道，“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你知道的，要想融入大家，或许还需要些时日。”卡米娅说着，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因为我想，圣诞节那天你一定很忙，所以——” 她伸手往手提包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礼物盒，向这边递来。 “我记得你在信里说过，你爷爷一直都很希望你能多交些朋友。 所以我在想，要是能当着他的面给你这份礼物，那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门诺闻言，正打算伸出去的手，也不由得随之一顿。 在怔了怔后，他脸上才复又露出笑容。 “谢谢。” 门诺轻声说道。 第六十九章 平凡智者的葬礼 吱呀—— 又是一辆轿车来到了这里。 只是它的登场方式，远没有那么奇特，它就在墓园入口前的山路边停了下来。 而后，皮斯托与丽贝卡、以及载着两人过来的布伦南先生，便从里头走了出来。 皮斯托一下车就缩起了脖子，用力地往手上哈着气，随后那搓手的动作更是好似一只苍蝇，看着就有点好笑。 “门哥！” “门诺。” 走到近前，两个小伙伴先后打了个招呼，而丽贝卡的父亲也冲着门诺微微颔首。 “门诺，原本我想让爸爸来给你帮忙的——”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不用的，”见丽贝卡有些歉然地说着，门诺顿时摆了摆手，“而且其实，也不算忙…… 哦，这是卡米娅，你们应该认识的。另外，这位是齐莫尼先生，然后这是……” 门诺陆续将身旁的四人，逐一介绍给了丽贝卡听。 “嗯。” 丽贝卡挨个点头示意。 其实，即使是对同在霍格沃茨上了四个多月学的卡米娅，她也并不如何熟悉——两人本就不是一个学院的，自然几乎没多少接触。 说罢，门诺看了看周围的大家，随即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道： “那就……开始！” 神父什么的，当然是没有的，哪怕是切实身为麻瓜的门诺的爷爷，也并不信教。 之前与社区那几位志愿者所说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今日负责主持这场下葬仪式的，是齐莫尼先生，这是门诺事先便拜托了对方的。 然而，就当齐莫尼整了整原就挺括的衣领和袖口，大步走到墓坑边时…… 却不料，半空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突突”声，令得在场所有人均是微微一顿。 大家陆续扭头，朝北边的空中望去。 很快，就如同之前卡米娅等人所乘坐的轿车一样，大家看到竟有一辆老旧的挎斗摩托车，蓦地从那边显现出来。 而后就见那摩托车，在突突声、与一阵嘎吱作响中，“砰”地一下在不远处落了地。 “噢，门诺！看来我没跑错地方……我没太迟？嗯，看样子赶上了。” 看着那满脸胡子的大个子，从比他本人还要小上至少两圈的摩托车上下来，门诺一时有些惊讶。 “海格？呃，齐莫尼先生，还请再稍等一下。” 他扭头说了一句，这才往前迎了上去。 “海格，你……怎么来了？” “是邓布利多，他让我代他来参加你爷爷的葬礼，并献上一束花…… 事实上，你该给我来信的。毕竟你看，我们可是有交情的，不是吗？” 海格一边说着，一边从他那裘皮大衣的巨大口袋里拔出了两小束鲜花来。 然后，门诺只觉眼前一黑，海格就已经用力地抱了抱他。 “哦，我能明白那种感觉，你可以哭一哭的，哭出来会好些……我爸爸死的时候，我哭了……哦，哭了好久呢！” 这个看似粗鲁的大个子说着说着，却自己先哽咽了起来，而他那无比宽大的怀抱，更是差点儿让门诺喘不过气来。 “放心，”门诺不得不用力推开了些，这才有些艰难地道，“我没事，海格……总之，感谢你能来……当然，也谢谢邓布利多教授，百忙之中还能为我这边操心。” 虽说不清楚邓布利多具体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不知怎么的，门诺对此，倒是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 片刻之后，海格终于放开了门诺，并用一块帕子抹着眼泪、抽了抽鼻子闷闷地道： “其实，我原本还想问问唐克斯要不要一起来的，不过猫头鹰找不到她了——” “她在参加傲罗的秘密训练呢！大概半个月以前，我们通过几次信。”门诺领着海格，边走边道。 海格的到来，无疑是令人意外的。 尤其是当他除了自己以外，还代表着邓布利多时，那意义便更是不同了。 门诺请海格走到近前，复又朝齐莫尼先生略略点头示意。 随即，下葬仪式，便在齐莫尼先生那平静且肃穆的悼词声里终于开始—— “死亡，并不总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 “有人畏它，更甚于畏蝎狮；有人却祈它盼它，望它赐予甜静的梦乡。” “皮特·阿特拉斯，便是这样的一位智者，是拒绝了永生诱惑的、掌握了自己人生方向的大旅行家……” 一词一句，由身着笔挺黑色悼服的齐莫尼先生娓娓道来，尽是身为吸血鬼的他兼顾了客观与主观的评价。 而其他人，此时都默默地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风儿裹挟着冬季的寒冷，在每一个人身边流淌而过，也摩挲着每一个人的面颊。 像是抚慰，像是陪伴。 然后直到齐莫尼将最后一句悼词轻轻吐出…… “……愿你在朦胧的彼岸找到你想找的他们，愿你在他们的引领下，共同开始下一段旅程。” 话音稍落，只见齐莫尼朝一旁的罗克珊娜轻轻示意，后者当即轻挥魔杖。 下一刻，一片血影托起棺木，让稳稳地落进了墓坑坑底。 见状，门诺上前，亲手执起铁铲，铲起一铲泥土抖落坑中，铺在了棺材表面。 而后便由罗克珊娜将一边的土堆全部拨进坑中填平，并竖起了一座简简单单的墓碑。 门诺放下铲子站在新墓前，看看眼前的墓碑，又看看旁边的另一块。 他听着身侧海格不住擤鼻涕的声音、以及丽贝卡的轻声抽泣，最终微微地点了下头。 “爷爷，走好！” 他自己当然不会哭，因为老人家可不喜欢别人哭，所以他只是平静地说道。 过了会儿，他便转身，一挥手道： “来！去我家，至少请你们喝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暖暖身子也好……” “噢，对了，之前忘了说了……大家圣诞快乐。” 众人随他离开了老皮特的坟墓。 在重新分成三拨，各自走向各自的车辆时，他们大都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门诺一眼。 那道背影依旧瘦小，也依然莫名地成熟稳重……不过今天，它更似是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释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此时又再刮起的风哪怕依旧凛冽，可比起刚才来，好像竟反而带上了一丝暖意。 第七十章 朋友的痕迹 自己家的客厅里，从来就没有变得这么乱过。 昨晚，海格把那张老旧双人沙发的垫板给坐断了，这让满怀歉意的老实人海格对他连连道歉。 碧翠丝带了一瓶据说是匈牙利血族的特产酒——血腥卡蜜拉。 她喝了一杯就醉了，酒瓶子哐当一声碎在了地上，猩红的酒液四下飞溅。 即使弄干净了，空气中也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消散。 还有皮斯托，这小子因为好奇偷喝了一口，当场就吐了，那时的场面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可即便如此，素来爱干净的门诺，却是一点儿都没在意。 而更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则是。 原本看起来都不太像是好胜心很强的那种人的卡米娅与丽贝卡二人，竟愣是隔着国际象棋的棋盘卯上了劲，一盘接着一盘酣战到了半夜。 结果丽贝卡到底是顶不住睡意，捏着棋子睡着了，手边的一盘坚果被她打翻在地，散落得到处都是。 当第二天在凹陷的沙发上醒过来，看着眼前这番凌乱不堪的景象时。 呆愣了片刻的他，甚至还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这么荒唐的生活方式，是一向沉稳自律的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在昨日以前，他乃至想都不会去想。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人，有时候确实需要发泄一下。 由此便能驱散内心的阴霾，以更从容的心态，去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回头再收拾！” 虽然大家都已经回去了，只有皮斯托这小子还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呼呼大睡。 可是大家所留下的这些痕迹，他却还想再稍稍保留片刻。 哪怕只是一天半天也好。 门诺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双手一撑膝盖，站起了身来。 此时便可以看到，有一块亮晶晶的石质项坠就垂在他的领口微微晃动。 灰扑扑的色泽与棱柱形的打磨，让它看起来有些朴素。 但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有奇特的微光在它的表面流动，在夜里是漂亮的。 这串项链，就是昨天卡米娅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不多时，门诺便独自上到了楼上自己的卧室——他没有吵醒皮斯托。 照常在书桌前坐下，看了眼昨日就被他从爷爷卧室拿上来，放到了自己桌上的那个相框。 随即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最深处翻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皮糖果盒。 待得打开那扣得很紧的盖子，在一些以前随手收集到的邮票、劣质假便士和几枚奇奇怪怪的卡片下面…… 有一把金色的钥匙，正静静地躺在糖果盒的最底下。 “嘶——呼——” 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 而后门诺便将钥匙拿在了手里，轻轻摸了摸从窗台那边跳上了桌的小黑，口中无声地自语道： “那就开始！” …… “你爸爸在古灵阁的金库里给你留了东西？那怎么到现在才……” 眼下正值圣诞节的假期。 在这个时候，不仅麻瓜世界的街头热闹非凡，即使是在魔法界，其实也是一样的。 对于巫师们来说，这一天虽然也叫“圣诞节”，但他们庆祝的东西可与麻瓜的基督教无关。 在很久以前，巫师当中也有一个宗教，那便是崇拜自然的古德鲁伊教。 现如今麻瓜的基督教，实则只是延续了古德鲁伊教的这个节日和相关习俗而已。 事实上，就连挂槲寄生与装点圣诞树的习惯，也是直接从当初德鲁伊教圣诞节中的太阳神祭里继承下来的。 这些内容，便都在《魔法史》这本书里记载着，这几个月来，门诺早已烂熟于心。 果不其然，与皮斯托穿过破釜酒后院那道砖墙，对角巷里那满满的节日氛围，立时扑面而来。 帕特奇坩埚店的铜制招牌，已经换成了红绿相间的配色。 店门旁那口永远在自动搅拌着的坩埚，长柄勺也变成了一根多彩糖果拐杖。 咿啦猫头鹰商店的老板，给店里的猫头鹰们全都戴上了一顶圣诞帽，垂在它们那张大扁脸旁的毛绒球球，还闪着喜庆的光芒。 魁地奇精品店就更不得了了，这几天似乎请了一位魁地奇世界杯的球星过来撑场子。 画面会自己动的海报一张张都在半空中飘着，时而还来个后空翻。 那边现在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差点连本就有些狭窄的街道，都给堵住了。 刚问了一句的皮斯托，眼下便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才问过的话，兴冲冲地看着那边，仿佛浑身的细胞都在跃跃欲试。 看样子，这才四个多月的霍格沃茨生活，便已经让他和其他小巫师一样。 彻底喜欢上了那项火爆全球魔法界的魁地奇运动。 “是很有名的魁地奇球星吗？” 门诺轻抚着怀里对此热闹环境仍有些不适应的小黑，随口问道。 “啊！是！没错儿！”皮斯托闻言，顿时兴奋地道，“那是格雷戈里，阿普尔比飞箭队的找球手！他去年才刚入队，只用了一年就成了飞箭队当之无愧的明星！门哥，我跟你说……” 门诺这随口一问，无疑是挠到了皮斯托的痒处。 眼见这小子仿佛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那格雷戈里的赛场表现，门诺不禁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那还不快去！瞧，今天他的签名还会带上圣诞祝福呢！” “可以吗？我……我是说，门哥你不一起去？” 看门诺留在原地，刚迈出了一步的皮斯托，顿时又满怀纠结地停了下来。 “我就不了。”门诺再度轻轻推了他一把，“去！小心一会儿活动结束了……嗯，等等就在丽痕书店会合！” 告别了仍旧有些纠结的皮斯托，门诺便顺着人流，一直去到了古灵阁的大门口。 眼下街上人实在太多。 可即便连路面都很难看到了，数月前那一夜的景象，却依旧如幻灯片般在他脑海中陆续闪过。 吸血鬼、黑巫师、妖精守卫，还有那头体型健硕的罗马尼亚长角龙…… 人流在他身边汹涌来去，却冲不淡他内心渐起的锋芒。 他重又迈开步伐，走出人群，径直踏上了古灵阁大门前的白色石阶。 第七十一章 父亲的金库，母亲的信 “我要去金库取点东西。” “钥匙，先生。” 在宽敞雄伟的大理石厅堂内，有百多个妖精都坐在一长排的柜台后边。 个子矮小的妖精们不得不坐上高脚凳，才能在那里正常工作。 他们有的在用铜天平称量钱币，有的在用目镜检查宝石，唰唰响的动静，是他们各自在厚厚的账本上做记录的声音。 大厅的两侧其实还有数不清的门扉，每一扇似乎都是通过魔法，通往其他不同的地方的——毕竟门诺可没看到古灵阁两侧还有什么门洞存在。 眼下，一直有许多巫师在妖精的指引下，于那些门里进进出出，忙碌得很呢！ “很好，钥匙没问题。” 门诺面前的那名妖精推了推尖鼻子上的眼镜，用略显尖锐的嗓音说道： “我让人带你去……门栓！带这位先生去他的金库！” 对方扭头大喊了一声，随即便有另一个看起来更年轻的妖精，从不远处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请。” 跟着这个叫“门栓”的妖精绕过柜台，从后面一排门中的某扇里进去。 可在那扇门后头的，却已不再能看到打磨精细的大理石，而是仍留着打量开凿痕迹的狭窄石廊。 顺着向下倾斜的石廊往下走，不多久边看到了一条悬空的铁轨。 此时门栓吹了声口哨，顿时便有一辆矿车似的轨道小车顺着铁轨疾冲而至，并嘎吱一声，准确地停在了他们跟前。 “上车！先生。” 妖精们造的这种地下交通工具是疯狂的。 无比热衷于积累财富的他们，显然不论何时何地都只讲究效率，而从不看重什么舒适度。 冰冷的空气在耳边呼啸着，刮得人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左拐右绕的轨道路线，仿佛就只是为了让铁轨能更密集地排列，以至于完全不管每一次转折都用近乎直角的弧线是否合情合理。 倒是照明，一路上都格外地充分，四面八方的岩壁上到处都插着火把，好像生怕这小车看不清路。 幸好，门诺父亲租下的这个金库并不太深。 很快，小车就已经在一块平整的甬道平台边猛地停了下来。 在一旁，就是一扇标着“213”这个数字的金库门，而它的两侧自然还有更多相同规格的浅层地下金库。 下车后，门栓便甩着两条小短腿匆匆跑去门前，将金库钥匙插进了锁孔里，咔嗒咔嗒正正反反扭动了几圈。 随后，厚实坚固的金库大门应声而开。 门栓没再说话，只是利索地让到了一旁，等门诺自己进去存取东西。 这并不是一间很大的金库，大概也就是门诺那间小小卧室的一半大小。 金库里存放的东西也极少。 在中间的石台上，只有一个半臂长的皮制手提箱孤零零地平放在那里； 而在那手提箱身上，还静静躺着一个信封。 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反而使得本该很小的金库，一下子就显得空旷了许多。 门诺上前，先拿起了那个信封看了一眼—— “致我的儿子，门诺·阿特拉斯” 字迹并不优美，乃至还有些拙劣。 只是书写的力道很大，硬是把圈圈绕绕的英文字母，写出了一种刀砍斧斫的味道。 可待得打开信封，展开了其中的羊皮信纸，所看到的字迹却又彻底换了一种风格。 无比精致细腻的词句，一行行流畅地排列开来，让人看着便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 2月13日，1980 亲爱的门诺， 你能看到这封信，就说明你还是已经来到了这边的世界。 我不知道，此时的我究竟是该为你感到高兴，还是难免会感到有些担心。 应该两者都有！ 总之，我必须先对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显然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但是，门诺，我的孩子。 作为你的妈妈，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竭尽所能地，至少做一些身为一个妈妈该做的事情。 下面这个手提箱是你爸爸准备的，里面放着我们这些年来的所有积累。在我们这个时候，它们还不能随意动用，但我相信，现在的你应该可以随意使用了。 你可以用它们，让你、让你爷爷的生活，变得更好一点。 不过，我真正想给你的其实还不是这些。 在这个手提箱里，我还放了正好一百件生日礼物——对不起，我们恐怕不能陪伴你长大了，也将错过你一生中所有的生日。 所以至少，我准备了这些礼物。如果每年拆一件的话，它们应该就能代替我，陪伴着我最亲爱的儿子长大成人。 噢，对不起，眼泪沾湿了那一块信纸……它们有点不听话，总想要掉下来。 但是相信我，我是高兴的，想着你或许就能看到这封信，我就很激动、很幸福。 然后…… 然后，亲爱的。 还有另一件事，我不得不在这里对你说—— 去霍格沃茨！ 拿着这封信，去求见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 你还有一个妹妹，她的名字叫妮诺。 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缘由，我们没办法让她也在你爷爷的身边与你一同长大，所以我们将她托付给了凤凰社的邓布利多先生。 可你既然已经来到了魔法界，既然已经成为了一名了不起的巫师，那你应该可以去见到她了。 在看到她时，不要觉得意外，也不要感到惊慌，去代我们给她一个拥抱！ 相信她其实也一直都在等着你，而她可能比你，更需要亲人的陪伴与爱护。 这手提箱里还有粉红包装的另外一百个礼物盒，那些就是留给她的。 去送给她！就以你自己的名义。 你现在是哥哥了。 最后，我爱你，我们都很爱你！我亲爱的我的儿子，门诺。 希望你和你妹妹都能健康快乐，无病无灾。 你的妈妈， 莉莎·史密斯·阿特拉斯 ———————— 很显然，母亲是认为他之所以能拿到这封信，便一定是已经觉醒了魔法的天赋，成为了一名小巫师。 只是很可惜，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如今居然也是以一个狼人的身份，踏进这个魔法世界的。 将这封信读完，门诺沉默了一阵，随后便将信纸塞回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他突然有些感慨。 “结果……到底还是要去霍格沃茨了啊！” 第七十二章 大门牙的格兰杰小姐 当皮斯托抱着一大捧卷成筒状的海报，来到丽痕书店时。 他看到门诺正站在店里的书架前，手里托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仔细翻看。 而在门诺脚边，似乎还放着一个他之前并没有看到过的旧式手提箱。 今天，丽痕书店里的客人也同样很多。 趁着圣诞节，他们将很多书都打了折，这让原本大都并不便宜的书籍，至少看起来貌似也变得诱人了许多。 再加上丽痕书店还为今日，特地准备了一些畅销书的签名版本，使得眼下店里也显得有些闹哄哄的。 “门哥……哎哟，不好意思……借过……” 皮斯托似乎是在往这边挤过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他那慌忙道歉的声音，顿时也令门诺知晓了他的到来。 但很快，他却又从再度开口的皮斯托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名字。 “哦！是格兰杰小姐？对不起，真的……没踩伤你？” “你是……皮斯托·费伯？嗯，不，没有受伤——还好今天我穿了双比较厚的鞋。 不过说真的，就算这里有点儿挤，你也应该低下头，用你的眼睛看着点儿才……啊！” 那个清脆的女声正有些盛气凌人地说着，店门口那边不知怎么的，忽地闹起了一阵小骚动。 随着人流突然涌动，大家皆是好一通地踉踉跄跄，随即店内各处都响起了类似的“唉哟”低呼声。 而几乎是在同时，门诺也只觉得脚指头微微一痛—— 很显然，哪怕他已经下意识地支起胳膊撑开了左边的人，可他的右脚却还是遭殃了。 然后下一刻，一个有着蓬乱棕色长发的脑袋，就狠狠地倒过来，磕在了他的颧骨上。 “唔！” “啊？噢！对、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有意的！先生，您的脸……没事？” 刚说完别人，现在自己就也一头撞到了人，这无疑是令人有些尴尬的。 少女说着，蓦然抬起头来。 而后门诺便看到，一张精致的面孔霍然从那乱糟糟的长发间露了出来，微微上仰着朝自己看来。 哦，当然，还有那对像兔子一般的大门牙。 “脸？没事，只是轻轻磕了一下而已，”门诺微微挑眉，边说着，边揉了揉面颊道，“倒是你的脚——格兰杰小姐，是吗？还请你先把脚给挪一挪！谢谢。” “哦！” 经门诺这一提醒，棕发少女才感觉到了自己脚下似乎还垫着什么。 反应过来的她，赶忙把脚抬了起来。 “抱歉，我——”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也就在这时，皮斯托终于也凑了过来。 “现在你明白了？格兰杰小姐。不是我不小心啊！是真的没办法小心……” 皮斯托哭丧着脸，看着手里已经被挤得折了过来的海报卷，惨兮兮地说道。 “确实，”门诺踮了踮脚尖，朝书店的门口那边望了一眼，口中随意地道，“皮斯托，我想我们得出去了——这也太挤了。你等等，我去把账结一下。” 他说着，用力将旁边的人稍稍挤开了些，而后便一俯身，竟只用单手就抱起了一大摞的书籍。 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可还要提一个手提箱呢！ “哦，格兰杰小姐，不必在意！刚刚那显然是不可抗力导致的，没人会怪你。” 门诺在那摞书后头略微歪了歪脑袋，探出头去对少女说了一声，随即便一手提着手提箱、一手半托半搂着那一大堆的书，硬是埋头就往收银柜台那边挤去。 而后就在皮斯托与赫敏那吃惊的目光中，看似费劲、实则貌似却还挺轻松地一路往人群里去了。 “门哥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皮斯托挠了挠头，跟着才扭头道，“格兰杰小姐，那……我先出去了，再见……” “叫我赫敏就行了，我们毕竟是一个学院的同学。” 少女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却还停留在门诺消失的方向，就听她随口嘟哝着道： “难道是有巨怪的血脉吗？可身上好像不仅不臭，还……噢，赫敏·格兰杰，你不能这样说别人，这是可怕的歧视……” 在愣了一下之后，她才转过头来道： “不用‘再见’，起码暂时不用——我也该出去了，这里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 等门诺去将他所挑选的那一大摞书都结了账，并总算是从人堆里重新挤到了店门口时，他才明白刚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有人在这里晕倒了。 那是一个瘦瘦的、稍有些病恹恹的短发男孩儿，看起来约莫也就和门诺他们一般大。 说来或许有些可笑。 兴许是人太多，他被挤晕了——谁知道呢？ 总之，眼下已经有人去抬起了他，打算将他送去圣芒戈魔法病院了。 门诺自然不会去瞎掺和，他只是站在店门旁边的人群中，随意地瞥了两眼。 而这时，皮斯托与赫敏也已经来到了他身侧，就听皮斯托小声地道： “咦？那是诺特，好像叫西什么……总之，是斯莱特林的！我见过他。” “原来也是你们同学啊？” 门诺闻言，有些兴致缺缺，因为不管叫西什么，总之这个姓氏他显然并没有什么印象。 “是西奥多，西奥多·诺特，”倒是赫敏特意补充道，“有些孤僻，而且……虽然比大多数斯莱特林要好些——起码他不像马尔福那么多嘴多舌讨人厌。 可他看人的眼神，总会让人不太舒服。” “反正和我们无关，”门诺摆了摆手道，“走！皮斯托。最近有了点钱，请你吃冰淇淋——” 他招呼着皮斯托正想走，却忽然就见得一旁的格兰杰小姐伸手一拦，道： “我请！请你——就算是刚刚的赔礼……皮斯托，你别看我，我可不会请你。是你该请我才对！” 然而，这在门诺看来又哪是人赔礼的样子。 甚至那一手横拦的样子，仿佛若是他不接受，就根本不会让他就此离开。 而也就在这时，一对夫妇突然从不远处挤了过来。 “亲爱的，要找的书找到了吗？你爸爸兑完钱回来了……咦？这是你同学吗？为什么这样拦着人家呀……” 第七十三章 甜品与闲谈 弗洛林·弗斯科冰淇淋店，就在对角巷北边的一个拐角处。 这已经是门诺第二回来这家店了。 不过，上回只是买了边吃边走，而这回，他终于有空闲能在这里坐一坐了。 虽然为了有足够的空座，刚刚他们不得不拍了会儿队。 但很显然，眼前这满满一大杯的樱桃香草巧克力威化圣代，足以让人感觉到刚才那番等待都是值得的。 “感谢您，格兰杰夫人，虽说其实也不用让你们请客的——” 门诺一边说，一边就已经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美滋滋地放进了嘴巴里。 实际上，门诺是很喜欢吃甜食的，只是过去的生活并不允许他如此奢侈。 可他房间里还是总会备有小半罐子的糖果——都是最最便宜的那种。 蹦蹦糖（bonbons）、甘草糖、飞碟糖（flyg saucers）等一系列便士糖果（penny sweets）1，均是那个玻璃罐子的常客。 但那肯定是无法与这杯圣代相提并论的，必须得说，这真的让门诺感到很高兴。 “对了，孩子——” “叫我门诺就可以了，格兰杰夫人。”门诺有些含糊地说道。 赫敏的父母无疑都是很好的人。 尤其是这位格兰杰夫人，和气善良、慷慨大方，并且看起来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哦，好的好的，门诺……” 此时，就听格兰杰夫人连连点头，随后有些好奇地道： “我是想说，这个手提箱是施了魔法的吗？我看到，刚刚有那么多书，都被你一股脑儿地装进去了，而它甚至连鼓都没有鼓一下！” “是啊！它被施了无痕伸展咒，里头有不小的空间可以存放东西。”门诺吞下了一粒沾着奶油的无核樱桃，这才回答道。 “无痕伸展咒，那是很困难的魔咒，而且被魔法部禁止用于私人用途……” 旁边，赫敏突然开口说道，而且边说边往门诺脚边的那个手提箱瞄去。 门诺见状，不由耸了耸肩。 “是啊！噢，别看了，放心——它是有许可证的，是完全合法合规的产品。”他随口瞎扯道。 “是吗？” 少女将信将疑地又瞥了一眼，之后才转而道： “对了，刚刚我看到你买的书里面，好像有一本是叫《嗜血生物的种类和特点》？是有关吸血鬼的吗？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嗜血生物可不只有吸血鬼，不过……当然。” 门诺放下勺子，俯下身去打开手提箱翻了翻，随后便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对方。 不多时，这位爱读书的少女便立马沉浸到了书页里，连面前的冰淇淋都忘了吃。 自然也不会再来探究，门诺的手提箱是否合法这种问题了。 近二十分钟过去，安安心心地享用完了一大杯圣代的门诺，终于从赫敏手里接过了那本书，并与格兰杰一家三口在冰激凌店门口道了别。 听着格兰杰夫人一边问着自家女儿，是不是自己家也能买个带魔法的手提箱之类的话语，一边渐渐远去。 门诺复又朝皮斯托一摆手道： “走了！再去西边的路口逛逛，趁着今天大都在大减价，我还得买点东西……” “哦！门哥，你刚刚是去古灵阁抢劫了吗？”皮斯托说着，也忍不住多看了他那手提箱一眼，并凑上来小声道，“你爸爸留给你不少钱？” “嗯，其实……我也还没仔细看。” 门诺也低头瞥了眼箱子，而后才道： “不过之前魔法部的赔偿，让我多了一笔金加隆……我把它们看做是爷爷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所以，你懂的，我该把它们用在有意义的地方……走！哦对了，等一会儿回家以后，你还得帮我一个小忙。” “帮什么忙？”皮斯托问道。 然而，门诺的表情却忽而变得有些复杂。 “送信！” 他缓缓地说道。 …… 这是一趟追寻父母遗言的行程，可与此同时，却也是一趟实实在在的购物之旅。 小黑似乎被挤得有些暗恼。 一回到家，它就立马跑去门诺的卧室里不出来了。 而门诺和皮斯托两人，也被这次的对角线之旅折腾得有些疲累，双双摊倒在了沙发上。 可怜这张沙发还是被海格坐垮了的状态，被二人一躺，登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门哥，”皮斯托四仰八叉地道，“你买坩埚和那么多魔法材料做什么……不会是，想自己制作魔药？” 门诺闻言，摇了摇头。 “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而你——” “这个真的不行，我帮不到你。”皮斯托忙也跟着摇头道，“还没有成年，是不能在校外使用魔咒的，说是未成年的巫师体内有什么……‘踪丝’？会被魔法部发现的。” “我知道，别担心，我没说要你来帮我干这个——至少现在不用。” 他说着，突然一个仰卧起坐直起了身，站起来往楼梯那边走去。 “你再歇会儿！我去写信，一会儿你回家让你的猫头鹰帮我把信送出去就好。” “嗯。” 皮斯托懒洋洋地道： “说起来，到底是要送给谁呀？” 刚走到楼梯上的门诺听了，脚步微微一顿，扭头道： “邓布利多教授。” “啊？” 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令皮斯托瞬间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还差点因为凹陷的沙发身子一歪滑到地上去。 他连忙抱着扶手坐稳了，这才又再度惊讶地道： “邓布利多教授？这……为什么？门哥，难道你认识邓布利多？” 谁知门诺那边却是叹了口气。 “我肯定不能说是‘认识’他，可他，说不定还真就是‘认识’我的……别问了，就这事儿，我自己都还糊涂着呢！” 说罢，他便匆匆往楼上去了。 写一封信的时间，通常是用不了多久，但这封信的前因后果毕竟全都非同一般。 光是研究措辞，门诺就花了不少的功夫，更别说在内容上的斟酌了。 皮斯托几乎都要在客厅里睡着了，门诺才捏着一封信，从楼上下来。 待得将皮斯托连催带哄地送出了门。 回到屋里的门诺，终于将他的视线，落到了那个仍旧神秘的手提箱上去。 第七十四章 母亲的发丝 当啷、当啷。 门诺顺着直上直下的铁梯往下爬。 鞋底踩踏钢管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回荡。 这手提箱里的空间显然是不小的，只是周围并没有照明。 只有头顶上那小小的长方形入口投下一小片光线，却反而让周围光找不到的地方，变得更加漆黑一片。 好在，刚一到底下，他便看到铁梯一侧的挂钩上挂着一个手提汽灯。 他取下来拧了拧旋钮，就听“嘭”地一声轻响，里头顿时燃起了一团白色的火焰。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汽油灯，而是一件简单但实用的魔法物品。 霎时间，身周的黑暗被拨开了些许，隐隐绰绰地展现出了此间大部分的陈设。 毫无疑问，能在一个手提箱里藏下这么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今日门诺向格兰杰夫人提到过的无痕伸展咒功不可没。 但是这个手提箱，显然还远不如某位伟大的神奇动物学家所拥有的那一个。 毕竟，那位甚至都能在他的手提箱里开一家小型动物园了！ 门诺拎着手提灯左右照了照，很快便发现，这里似乎更像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 这儿有桌椅、有沙发，有很多堆在角落里的大号皮箱，有搁着不少奇怪工具和容器的工作台，有用途不明的大小铁笼。 还有大衣柜、壁式碗橱、脸盆架、挂在绳子上的抹布、整摞整摞的罐头食品，以及…… 占据了这房间里最多空间的，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它们被放得到处都是。 不过最让门诺在意的，还是位于书桌前墙壁上的，那一整面老旧木头挂板。 那张挂板上原本显然曾被贴上过很多剪报和纸条的。 但不知什么时候，又都被撕掉了。 只是扯得不太干净，还留下了不少边边角角的痕迹。 这里，处处都残留着人生活过的气息。 至于在这里生活过的人会是谁…… 那还用问吗？ 不过必须得说，这间房间看起来好像东西很多，可实际能提取到的信息量却很有限——它们大都早已被人给处理掉了。 唯有角落里那一堆大皮箱，一看里头就是真的还存有东西的。 因为大概八、九个箱子，除了最靠外的那一个，其余箱子似乎都留有密码锁扣。 那肯定就是母亲在信里提到的“我们这些年来的所有积累”了。 但是，门诺没有选择先去查看那些皮箱，也没有去研究那块可能还会残留着些许信息的挂板。 而是从铁梯这边开始，将依次写有“从1到11”那些数字的礼物盒，挨个儿捡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去沙发那边坐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嘶啦哗啦”的撕包装纸的声音。 不多久，十一件礼物，便堆了他满怀。 毛线袜、小绒线帽子、画有可爱图案的玻璃风铃、一本名叫《诗翁彼豆故事集》的手绘插画版童话故事书、一条绛红色带黄色纹路的针织围巾…… 这些礼物的金钱价值无疑都不高，然而，每一件却都是手工制作的。 里头浸润着的母爱，随着每一个盒子里都必定会有的一张写着“祝你生日快乐”的字条，仿佛要从中满溢出来。 直到第十一个礼物盒。 当门诺将那个长条形的盒子打开，一支魔杖，便静静地躺在红彤彤的绒布上，令门诺心头猛地一颤。 而放在这个礼物盒中的纸条，也不单单再只是那么一句“生日快乐”。 它又多了一段话—— “祝贺你，亲爱的，恭喜你终于成为了一名小巫师，所以我们准备送给你一根魔杖。 它由冬青木制成，强大的防御倾向和让持有者保持冷静的特性，会让它替我们保护好你自己； 它有十又四分之三英寸长，不太长也不太短，让它拥有最广泛的适性； 最后是它的杖芯，它用了妈妈的头发丝儿——拿上它！妈妈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门诺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但在即将触碰到这根魔杖的时候，指尖却又微微一抖。 沉默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将盒子重新盖上，轻轻放回到了面前的矮桌上。 待得再去大皮箱那边看了看之后，门诺就顺着铁梯离开了。 出去之前，他顺手从固定在入口处的网兜里拿了几本今天刚买的书，一起带了出去。 那个十一岁的礼物盒，仍旧在那沙发前的矮桌上放着，随着提灯熄灭，也一并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啪嗒。 手提箱被关上了。 …… 邓布利多的回信来得很快。 当天皮斯托让他的猫头鹰把信送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一只谷仓猫头鹰扑棱着翅膀从窗外飞进来，落在了正在用早餐的门诺的餐桌上。 门诺喂了这只小家伙几颗青豌豆，就拆开那带有霍格沃茨边纹和大概是邓布利多的私印的火漆封缄。 取出回信，匆匆读了一遍。 内容很简单，除却一些亲切的问候，实际内容其实只说了一件事—— 对方邀请他在圣诞假期内、也就是赶在开学之前，去霍格沃茨共进晚餐。 这自然不是问题，而圣诞假期也还剩下好几天，不急。 在这之后一连三天，门诺都是在家中度过的，只是再没有进去过那个手提箱里面。 偶尔皮斯托过来玩，倒是回回都发现他不是把头埋在一大堆书本和笔记里，就是对着那天买回来的各种魔药材料，又切、又剁、又磨粉、又刮削。 那副店家推荐的龙皮手套，是真的被他用回本了！ 只不过，光是这样练习材料制备的手法，却是令正儿八经上过魔药课的皮斯托有些挠头。 练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 当！ 忽然间，一颗豆子在门诺的刀刃底下一滑，猛地飞了出来。 它刚巧就从皮斯托脑袋旁边飞过去，磕在了挂在墙上的铝锅底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吓得皮斯托下意识就用胳膊肘护住了脸。 随即他便听到门诺的嘟哝声从那边传了过来。 “这玩意儿能用铡草刀切成片？什么见鬼的用法？啧，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哦，皮斯托，帮忙把那粒瞌睡豆捡一捡，一粒就要15个纳特呢！能买半罐子甘草糖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旁边的碟子里捏起一粒豆子来，这次换了一柄窄刃的剥皮刀用刀身一压。 登时，大量的汁液从被逐渐压扁的豆子里渗了出来，顺着陶瓷案板上的沟壑淌进了一旁的短柄勺里。 反复循环几次，将那勺子装满，又全都倒进了小试管里装好了。 门诺才脱下了轻薄的龙皮手套，转过身去另一张桌上拿起笔来，唰唰地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他嘴里还在嘀咕—— “这本书的作者肯定没做过菜，要不然……嘶，用铡刀切豆子出汁，真亏他想得出来！” 第七十五章 踏进霍格沃茨的门 当门诺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也不可避免地要去乘坐一次骑士巴士的时候。 他到底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要到开学前一天才会开始运行，而很显然，他不可能到那一天才和回校的学生们一起去。 于是，骑士巴士，似乎就成了最为合适、同时也是最为便捷的选择——他可不好意思再去麻烦齐莫尼先生了。 吱—— 嗤！ 约莫傍晚时分。 像头疯狗一般的三层巴士一个甩尾，在霍格莫德村的路口停了下来，而后前车门霍然开启。 门诺提着他的手提箱，从阶梯上下来。 外面寒冷的空气瞬间随着呼吸钻进了他的肺里，呛得他一阵咳嗽，差点把趴在他肩上的小黑甩下来。 背后，车门随即又“哐当”一声闭合，将售票员斯坦那句吊儿郎当的“慢走”猛地切断。 紧跟着巴士再度启动，哧溜一下钻进了旁边狭窄无比的巷子里，直接没了踪影。 “呼——” 他哈了一口白气出来，顺便缩了缩脖子，然后赶紧把围巾又裹得更紧了些。 不远处，挂着“三把扫帚”店牌的酒窗户里，正透出融融的火光，看起来颇为诱人。 前方的街上也有些行人——不多，而且看起来大都行色匆匆——其中明显还有几个留校的高年级学生，他们趁着圣诞节来霍格莫德玩了。 可门诺没打算去任何一家店里。 他只左右看了看，便按着道口路牌的指向，往倾斜向下的山路走去。 霍格沃茨的所在被施了古代的地点隐蔽咒，像骑士巴士这种现代魔法产物是去不了的。 即使驾驶员肯定也知道，它其实就在那里。 于是以门诺的情况，他只能走着去。 眼下从这里，还能望见不远处的那片大湖，湖的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而另一侧的山林，也像是被盖上了一条皑皑白雪做的毛毯。 寒风时而呼啸，刮得人脸疼。 倒是路上显然已经被认真地清过雪除过冰了，一点儿都不会打滑，走起来很轻松顺畅。 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浅浅的足印，似爪非爪、似蹄非蹄。 门诺猜，可能是拉车的夜骐——刚才那边路口倒是有一些空马车停着，但它们显然只是暂时被闲置在了那里而已。 不多时，就像是雾气自动散开了一般，一座巨大的城堡，便在转眼间显露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霍格沃茨的前庭大门——就在山坡下面的岔路口。 而一道身穿黑色长袍与大斗篷的人影，一时显得有些扎眼。 略显瘦削的体型，冷漠的眼神，稍带着些不耐烦的表情，垂至下颌的黑发。 还有那大大的鹰钩鼻。 哪怕门诺其实从未真正见过对方，可一看到这样一副气质模样，对方的身份便已然呼之欲出了。 “门诺·阿特拉斯先生？” 当门诺走上前去的时候，对方略抬着下巴，微微瞥了他一眼，用淡漠的口气问了一声。 “是的，”他点点头，“您好……嗯，您应该就是斯内普先生？莫非是专门在这儿等我？” “要不然呢？” 斯内普轻啧了一声，紧跟着便抽出魔杖，朝身后的大门一挥一点。 校门在嘎吱轻响中，缓缓打开。 “跟上。”斯内普言简意赅地道。 “劳烦您了。” 门诺见状，便也提着手提箱快走两步，匆匆跟在了对方的身后，一路往城堡方向行去。 校门在两人后方重又自动闭合，这回没发出半点声音。 …… 斯内普显然不会是一个很好的迎宾者，因为他不会在乎任何宾客的感受，也从不会对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有任何耐心。 可邓布利多会让他来迎接门诺，自然是有道理的。 最起码，他能以最高的效率，把门诺送到自己的面前去交差，而不用担心东拐西绕耽搁了晚餐时间。 不过…… “这就是霍格沃茨城堡啊！” 令门诺脑袋里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校长室的门口了，连好好欣赏一下城堡内景象的功夫都没有。 刚刚他甚至都没听清楚，斯内普对着那只丑陋的滴水嘴石兽念的口令到底是什么！ 这大概便是唯一的弊端了。 斯内普上前，叩响了办公室的大门，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隐隐传出。 “请进。” “人接来了，那我就先去忙了。” 斯内普乃至连门都没进，也没有再回头去看门诺，转身就从旁边的走廊离开了。 “进来！孩子。唉，西弗勒斯就是这样，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但他其实不算坏……” 在老人的话音中，门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而他肩头的小黑，则在好奇地转着眼珠子，四下里打量。 它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 这里是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是一个宽敞的圆形房间。 这里有很多高脚桌，上头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银质仪器。 它们咕嘟咕嘟地或摆动、或旋转、或伸缩着，有的时而还会喷出一股一股的白色气雾。 办公室的墙壁上挂满了肖像画，每一位都是过去曾在这儿任职过的校长，有男有女，都在各自的画框里打着瞌睡。 房间中央还有一张巨大的爪足桌，在桌子一侧是一个带地盘的鸟架，架子上站着一只通体火红的不死鸟。 很明显，小黑嗅到的就是这只不死鸟的气息。 因为很快，它的双眼就已经紧紧地盯住了对方的所在，眼神里有好奇、也有警惕。 此时，邓布利多就坐在深处的那张办公桌后头，见到门诺进来便招了招手，亲切和蔼地道： “来，坐！哦，要来一颗皱脸火枣糖吗？ 那个盒子里，想要尝尝就自己拿。 之前我还挺喜欢薄荷硬糖，不过你知道的——最近天凉了。” “这糖的名字听起来有点怪，不过……当然，或许教授你早就知道了，我很喜欢吃糖。” 门诺在办公桌前的靠背椅上坐下，将手提箱随手搁在了脚边，这才从桌上邓布利多指的那个方盒子里抓了一粒糖果出来看了看。 拿在手里，居然还有一股暖意。 对面，邓布利多笑了笑，半月形的眼镜片后头，那双湛蓝的瞳孔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西蒙和莉莎要是能看到你，他们一定会很欣慰的，你长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 他看着一举一动尽皆从容不迫的门诺，微笑着如此说道。 第七十六章 “让我聆听你的轻笑” “他们希望的样子吗？” 门诺闻言，略微沉默了一下，但随即便展颜一笑。 只见他从怀里抽出了他那根漆黑且笔直的魔杖，清了清嗓子，就冲着邓布利多办公桌上的糖果盒子里，一挥一抖。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1” 然而，理所当然的，魔杖与糖果，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 巫师若是施放魔咒失败了，可也是有相应的错误回馈的，不论是引起爆炸还是发生意外的变形等等，都有可能。 而他这种，单纯只是无效。 门诺收起魔杖，摊了摊手道： “没有巫师天赋的我，却走进了魔法的世界。这是否正确还不好说，但至少……这应该不会是他们所希望的展开？” 邓布利多看着门诺那不置可否的样子，也是会心一笑。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孩子其实很有主见，意志也格外地坚定。 即使“无法成为巫师”这件事令其有些遗憾，但也并没有打消其迈入魔法界的决心。 要不然门诺也不会坐在这里，与他面对着面侃侃而谈了。 “起码你已经有了一个忠诚的、会魔法的伙伴，不是吗？” 邓布利多朝着门诺肩上的那只“小小黑猫”略略示意，微笑着说道： “要知道，即使是在巫师当中，也很少有人能得到玛达戈猫的信任的——它要求的不是你是否能够施放魔咒，而是你内心的善意、真诚与耐心。 这真的很重要，因为其实，很多有关魔法的东西，都是与心灵密切相关的。”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也朝他略一摊手道： “事实上，你已经会一种魔法了，不是吗？” “‘心灵的魔法’吗？” 门诺说着，反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小黑顺势伸出舌头，在他的掌心轻舔。 有些痒痒的。 稍许的安静，似是在让这份若有深意的温馨沉淀下来。 但更多的，还是邓布利多特意为他留出了消化这段谈话的空间。 片刻过后，才见得门诺主动掏出了那封信，站起身来略显恭敬地递向了对方。 “这是父母留给我的信，您知道的，母亲在信里说了，要我带着它来见您——” “噢，是的是的……莉莎的信吗？真是怀念啊！” 邓布利多接过去打开，而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 不多久，这位伟大的老巫师也不禁有些感慨，就听他略微叹息着道： “你或许不知道，当年我们也经常会有通信，虽然那大都只是情报交换，可她时常会在信里抱怨你父亲的固执和莽撞……” “邓布利多教授，”门诺听着，忽然忍不住插了句话，“您能告诉我，我父母曾经……都做过些什么吗？ 相信您也已经看到了，母亲说他们留下了一些‘积累’，可是——” “可是它们很惊人，是不是？” 邓布利多笑了笑，笑得有些欣慰，也难得地有些无奈。 邓布利多说得不错，因为父母留给门诺的那些“积累”，真的很惊人。 日前门诺在那手提箱里见到的那堆大皮箱，门诺其实只看了一眼，并且也仅仅是最靠外的那个没上锁的箱子。 当时他心里塞满了心事，所以倒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可内心的诧异仍是存在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单是那一整个大号皮箱里，居然装的就全部都是闪闪发亮的金银器具和各色宝石！ 既然连一个没上锁的箱子都是这样了，那剩下的那些带锁的皮箱里又会是什么…… 老实说，门诺有些难以想象。 “事实上，”随后，便听邓布利多缓缓说道，“它们应该算是‘赃物’——或许这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你的父母，西蒙和莉莎，当年他们可是欧洲魔法界有名的大盗。” “啊？” 门诺可没想过，自己会从邓布利多这里听到这样的回答。 但这次邓布利多没有停顿，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或许你知道，‘西蒙’这个名字来自希伯来语的‘倾听’，所以西蒙化名为‘聆听者’——他拥有极为出色的决斗技巧，战斗起来果敢而迅猛； 而‘莉莎’这个名字，则来自于拉丁语的‘笑声’，因此你母亲便化名为‘轻笑者’——她生来便具有和小型动物交谈的能力，可以驭使各种普通动物、乃至魔法生物帮她做事。 两人自一开始，就一直在一起行动，犯下了很多让当时的各国魔法部都极为头疼的大案子。 因为在得手后常会留下‘让我聆听你的轻笑’这么一行字，所以还曾一度被称为‘最狂妄的大盗’，令很多人都提心吊胆。 然而，人们的担忧其实是多虑的。 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聆听者与轻笑者，似乎只会对那些行径为人所不齿的纯血巫师大家族出手……” 有关父母曾经的事迹，一点点从邓布利多的口中流淌而出。 其中有令人震撼的，也有让人感动的，甚至还有“盗走后发现误会了对方而重又如数归还”这种教人哭笑不得的糗事发生。 而当他了解到，西蒙和莉莎这对“夫妻大盗”，其实一直都在用盗得的“不义之财”维持着数家收养各种族混血孤儿的孤儿院时。 父母的形象，更是一下子就在他心中丰满了起来。 不过到了最后，即便是早已看遍了人世苦难的邓布利多，嗓音也渐渐低沉了起来…… “当时，汤姆·里德尔已然势起——你应该知道的，就是伏地魔——那时他的风头也渐渐达到了一个顶峰。我组织了一些人手与他对抗，期间也几次想要邀请你父母，可他们并没有直接答应。” “是的，因为他们想要确保身后那些孩子们的安全——汤姆的食死徒非常凶恶，而且到处都是，所以我能够理解。” “但也因此，我们之间经常会互相交换情报信息，算是达成了一份为人所不知的默契。” “然后有一天，他们似乎是得到了一个消息——” “说是食死徒那边凑了一大笔资金和众多黑魔法物品，试图联合北欧最大的黑巫师组织，向我的凤凰社和英国魔法部，同时发起总攻……” 第七十七章 去马人部落见她 当年如果它被公布出来的话，那绝对也是一件足以震撼整个英国魔法界的大事。 甚至绝不会亚于，这十年间始终仍为大家津津乐道的“黑魔王‘死’在了波特夫妇家”一事。 “由于事出紧急，当他们二人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已经连传讯都来不及了。 “所以，你的父母选择了自己出手，愣是将那批金加隆和黑魔法物品尽数劫盗一空。 “这使得由汤姆所率领的食死徒不仅计划落空，还反而与北欧的黑巫师们起了内讧，在挪威沿海大打出手，造成了食死徒起事以来最大的一次减员。” “但是，你父母也因此遭到了食死徒的猛烈追杀。” 寥寥几句话，显然是不足以勾勒出当年那场事件中的精彩与残酷的。 可即便如此，也令门诺听得心旌摇曳，遐想连篇。 末了，才听邓布利多道： “这件事，其实也为汤姆当年的失败，奠定了最重要的伏笔。 要是没有你父母的那次意义重大的出手，想必也不会逼得他最终恼羞成怒、失去了平日一贯的谨慎，最终无比令人意外地倒在了一个婴孩的面前。” “但也因此……唉……门诺，你跟我来！我该带你去见见你的妹妹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显在这之后还有东西可说，但是邓布利多却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见妹妹”这件事，也同样是门诺所无比关心的，所以他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并没有再开口追问。 因为，这位慈祥的老校长，此时已然站起了身来。 在邓布利多的带领下，两人出了校长室，并一路走出城堡回到了前庭草坪。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从左手边的魁地奇球场方向挥洒过来，在一高一矮两人身侧，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门诺发现，他们要去的，是位于右前方森林边缘处的一个圆形的砖砌小屋。 “那是猎场小屋，自古以来便是禁林看守的住处，现在是海格住在那里……哦，海格你认识？你们见过的。” 邓布利多随口说着，很快便带着门诺来到了那带着一个篱笆小院的猎场小屋前，邓布利多上前敲响了那厚重的屋门。 然后很快，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激烈的狗叫声、与“来了来了”的粗犷应门声，大门打开，身形高大的海格用别扭的姿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他似乎正在用腿将一只大狗拨开，免得卡住了门。 “邓布利多？哦，这不是门诺吗？能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来！进来坐坐，我刚烤好了一炉岩皮饼……” “不了，海格，不了——再过一会儿可就要用晚餐了，我还想让我们的小客人能多品尝一下霍格沃茨的味道呢！” 邓布利多忙摆了摆手，随即面色一整，稍稍压低了声音道： “海格，我是来带阿特拉斯先生去见妮诺的。” “带他见妮诺？” 海格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了门诺一眼，紧跟着便是一声略带颤抖的低呼。 “噢，梅林在上，我……阿特拉斯……我早该想到的……” 他说着，又想过来给门诺一个钢铁的拥抱。 门诺见状，连忙抬起双手，像是法国人民迎客一样亲切友好地制止了他。 “海格，我妹妹她……在你这里？”门诺怔了怔道。 “哦，是的，没错。放心，她是个好姑娘，聪明伶俐又可爱，就是有那么点怕生……但你肯定是没关系的，你是她的哥哥。” 海格这么说着，扭头看了看天色，忽而道： “快天黑了，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提灯。” 他说完，便回身往屋里走了进去。 …… 门诺的妹妹并不在海格这里，准确的说，是在他家的后院——那片繁茂而幽深的禁林里。 日头已渐西沉，走在林间，周围很快就变得有些昏暗了起来。 这片森林里无疑是潜藏着众多危险的。 可眼下，既有一个巨人混血的海格在，又有号称近代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陪同。 恐怕，再没有比这样的组合，更让人有安全感了。 跟随着海格的脚步，三人逐渐深入其中，越走越远。 直到门诺跟着海格，伸手拨开了一片矮树丛，顿时终于看到了一片景象奇特的空地。 那是一处林间“村寨”。 最外围，是高高的圆木尖桩制成的围墙，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寨门。 寨门的两侧是两座不高不矮的木制箭塔，上头隐约还有人影。 而从并未关闭的大门往里头望去，各种奇形怪状、而又略显简陋的木制房屋，有些散乱地分布着。 唯独村寨最中央那一片大概是广场的空地上，正高高地竖着一只火把，乳白色的火焰在火把上不断摇曳，散发出柔和但却足够明亮的光辉。 借着它的照明，门诺才能看清那些行走在木屋之间的身影——它们都是马人。 到这里就再没有疑问了，这显然是一个马人村落。 喀啦啦、喀啦啦。 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过，两个马人守卫从旁边的箭塔上下来，站到了三人面前。 “海格？” 其中一名马人瞥了眼他，随后便看着邓布利多一抚胸，抬起一只前蹄并微微倾身道： “向您问候，人类的智者，阿不思·邓布利多。” 旁边另一个马人虽未开口，但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表示敬意。 邓布利多点着头，微笑着道： “很久不见了，贝恩、还有罗南……你们喀戎在吗？妮诺的兄长来接她了。” “哦？” 马人贝恩闻言，顿时看向了门诺，并随即微微颔首。 “朱庇特捧起了双手，在摩羯宫的星海徜徉……请！请跟我来……相信喀戎已经在屋堂里等候了。” 在说了一句令人不明觉厉的话语后，这两个马人守卫便立刻转身，走在前头为三人引路。 门诺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对身旁的海格小声问道： “‘喀戎’是什么意思？” “就是‘长老’，那位马人长老叫安科颂，是位比邓布利多年纪还大的老马人了……” 听着海格在旁低声解释，门诺轻轻点头。 但其实，他这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因为他眼下的心思，早已全部都放在了接下来的会面一事之上。 从未谋面的兄妹俩，在十多年后竟会在位于霍格沃茨禁林里的马人部落初次相见。 这事儿无论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老实说，门诺现在有点儿不安。 直到有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忽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这只手似是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一下子，便让他重新平静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 自幼分别的原因 马人长老的住处，位于这个林间村寨的最深处，一片乱石林旁有着巨大树冠的大树下边。 这是一座倚树修建的大型圆木屋，外面还用粗粗的木桩子围出了一个院子来。 相较于寨中其他房屋来，它显得更为精致而坚固。 在那围篱的木桩上，可以看到被雕刻着很多古朴的彩绘图案，院门上还悬挂着一些骨制和石制的奇特装饰。 但这一切人工修饰的痕迹，却都被那颗大树上垂下来的郁郁葱葱的藤条垂蔓融为了一体。 最为奇妙的是。 那些从树冠上垂下来的藤叶间，正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辉。 它们时而就如雪花般撒落下来，落到了院子里的各种植物身上。 是的，那位马人长老还在院子里种了很多奇特的植物——它们大都会动。 当门诺等人随着两个马人来到院门口时，这些植物们纷纷扭转了一下茎叶，仿佛正齐齐往这边看过来。 “安很喜欢草药学，以前还差点儿来应聘了我们的草药学教授，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从那穿过的院子里穿行而过时，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左右打量，并这么随口说了一句。 很快，他们便从那敞开着的门口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中间那个地炉，火焰正在其中熊熊燃烧，舔舐着被吊在上方的一口大锅的锅底。 有一种夹杂着草腥气的特别的粟米香味，便伴随着腾腾蒸汽从锅里头飘逸出来。 而在那口大黑底锅的后头，一位须发皆白的年迈老马人，便四蹄齐屈跪坐在柔软的厚毯上。 看到门诺等人进来，老马人缓缓睁开双眼，似是并不意外地冲着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朱庇特告诉我，你们是该来了……阿不思，我们可有些年头没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地炉周围的蒲垫和毯子指了指，示意大家都过去坐着聊。 “果然是朱庇特吗？”邓布利多率先上前，就在老马人的对面坐下，“既然是木星，那总是幸运的更多，是不是？最起码我现在确定了，这是一件好事。” “确实是这样。” 当门诺和海格都过去就坐之际，老马人边说边扭头看了看门诺，那满布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温和而慈祥笑容。 只是他那双瞳孔却是浑浊泛白的，看起来有些空洞，门诺也不敢确定这位马人长老到底是不是看不见。 正想着马人是否也会患白内障之类的眼疾时，门诺就见对方冲着自己开口道： “孩子，你看起来有些不安……是的，我能理解，因为我与我的兄弟也曾自幼相隔万里，这辈子只和他见过三次面。” 老马人说着，便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那扇后门。 “去！我和我的老朋友在这里聊几句——很久没见了，肯定得要点儿时候。 “但老人家的闲聊，你们年轻人听来肯定会觉得无趣……你现在就可以放心地去和妮诺团聚了…… “嗯，别担心，她是个好女孩，你们会合得来的。 “愿辛西娅保佑你们。” 门诺下意识往那紧闭着的后门看了一眼，这才起身，学着之前看到的那样，朝这位马人长老抚胸一礼。 他走得很快，可在走到后门前时，还是稍停了一下脚步，而后才将门轻轻退开。 随着吱呀声响过，一个比屋前那个小院更为神秘而梦幻的后院，顿时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里被种上了更多的植株，而头顶上也同样有打量的藤蔓垂落下来。 那如星屑一般洒落下来的光点飘落在面颊上时，还有一丝丝莫名的清凉滋润感觉。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些光点的存在，这个到处都挤满了植物的后院不仅不显得昏暗，还更多了一种梦幻迷离的感觉。 他沿着中间一条蜿蜒的石板小径往前走，两旁时时便又一些细嫩的纸条在他身上亲昵的扫过，像是在打招呼。 而后突然间，一小片空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又是一棵大树——比身后几乎笼罩了一整个屋子与院子的那棵要小些，但它仍旧很大。 而在那像伞盖一样的树冠之下，有一只…… 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狼，就匍匐在几条拱出了地面的虬结树根旁，似乎正在打瞌睡。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走近，靠这边的一只狼耳朵蓦地竖了起来。 随即，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顿时缓缓睁开。 金色的狼眸，灵动中带着一丝狡黠。 但很快，当那只眸子捕捉到门诺的存在时，却又是微微一愣。眼中那份狡黠迅速褪去，换作了一种迟疑与茫然。 然而，此时此刻，感到茫然的显然还并不止……她？ 是的，是她。 就是她。 是因为如今自己也已经是狼人的关系吗？ 门诺甚至都明白，自己不必再去东张西望，试图在这片后院里再找找是否还有其他人在。 那是一种宛若实质的亲切感，当他望向了她，那种感觉便自心底油然而生。 而或许，这也便是母亲在那封信中提及门诺的妹妹时，所流露出来的那一丝难以启齿的……最后的真相了？ “……妮诺？” 当门诺唤出这个名字时，白狼的耳朵又轻轻颤动了一下。 然后，她慢慢地，带着些许的迟疑站了起来。 她那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略略晃动着，脚爪在原地踱动了几下，隐隐然带着一种不安。 门诺深吸了一口气。 “妮诺……我知道你是妮诺，而我……我是你的，哥哥。” 沙沙声响，一阵轻风卷动了院里植物们的枝叶，也让垂下的藤条微微摆动，洒下了更多的星光。 她听着，似是无意识地往这边走了两三步。 可当门诺也试着迈出一步时，她却像是受惊了一半，蓦然间又猛地掉头，倏地蹿向了不远处的一片树丛中。 门诺知道，这回肯定不能再犹豫了，他赶忙也甩开双腿往对方消失的方向追去。 狼人夫妇会生出真正的狼来吗？ 门诺还没在他拥有的那些魔法书中，看到过相关的内容和记载，可他知道，那一定是他从未谋面的妹妹。 妮诺·阿特拉斯。 不多时，稍远处传来了一阵刻意压低了的呜咽之声。 第七十九章 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噢，也许我应该也跟着去的，不知道他和妮诺的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能顺利……” 地炉旁，正托着一小碗药草粟米汤的海格忧心忡忡，时不时便往后门那边望上一眼。 但他左右两边的二位老者，却都显得很是平静。 “别担心，我看，那孩子生来便得墨提斯的青睐，他会处理好他身边的一切的。”老马人平静地道。 对面，邓布利多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智慧女神墨提斯吗？”他说，“那孩子是很聪明。” 马人一族天生便擅长观星，有极为独特的占星之术，尤其是马人族的长老，更必定是类似巫师中先知的存在。 他们常把各种星名星象挂在嘴边，包括与星星对应的古老神名，若是对天文学不熟悉的人，有时就很难明白他们话语中的意思。 就比如现在，即使是邓布利多，显然也会错了意。 “哦，我是说，那孩子的胸怀如大海一般宽广。”老马人笑了笑道。 邓布利多顿时恍然。 “是了是了，我都忘了，墨提斯也有海洋神女的星位。” “看来我确实不太适合当一个巫师学校的教授，”老马人笑呵呵地道，“当年你那老师，说得没错。” “其实也不一定，那会儿你应聘的要是占卜学教授、而非草药课，那说不定就已经成了——反正占卜课的内容，该听得懂的总归能听懂，而该听不懂的，换了谁讲也是一样。” 邓布利多随口凑趣，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而后，他终于也把目光投向了后门那边。 因为他听到了，这时后院方向，忽然间远远地传来了一声狼的呜咽。 “看来，是见到了。”邓布利多缓缓地道。 “唉，可怜的孩子……” 海格忍不住揉了揉眼眶，随即有些恼火。 “都怪那个……唉……那个坏蛋！ 要不是那段时间为了盯住他，西蒙和莉莎又怎么会忘记服用狼毒药剂？ 而结果，我们到底还是没能防备住他的疯狂罪行，连詹姆和莉莉也……哦！” “汤姆……” 邓布利多闻言，也不禁摇了摇头。 他在扭头望向东南方向的时候，也将这个曾属于伏地魔的名字，再一次轻叹而出。 在此时的他眼前，那边只是木制的墙壁而已。 可他那双湛蓝深邃的眼睛，却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直达那遥远的罗马尼亚。 …… “妮诺，是妈妈给我们留了信，让我来接你的。” “虽然在那之前，我还从未知道我有一个妹妹，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很高兴。” “就在刚才，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明白你一定就是妮诺了——我相信你的感觉也是一样的，我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 “所以，别害怕，出来见一见我！妮诺……” 看着不远处那片微微颤动着的树丛，上面生长着一朵色彩鲜艳的巨大花朵。 数条藤蔓从花萼后头伸展出来，在半空中上下舞动。 似是在拒绝门诺的靠近。 她，就在那片树丛的后面。 老实说，眼下门诺脑海中的思绪，其实也是非常混乱的。 可他知道，作为一个兄长，起码在同样……不，是比他更为不安的妹妹面前，自己肯定不能将其表现出来。 哪怕他现在心里，着实是有太多的疑问与惊讶。 “你知道吗？” 门诺再度放缓了语速。 他忽然回想起了记忆中某个场景，于是便学着某位吸血鬼少女的那种语气，语调轻柔地说道： “不久之前……爷爷刚刚去世了，那时候我实际上是很伤心的。 “只是因为身边还有一些关心我的人在，所以我不能表现出来——那会让他们感到担心。 “可是那时的我已经明白，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我就再没有亲人存在了。” “所以当我在看到妈妈的那封信时，当我从信里知道，我还有一个妹妹时，我……” 窸窸窣窣。 随着树丛的抖动一阵加剧，终于，一个白色的脑袋从那片绿影中冒了出来。 那对金色的眸子，仍有些躲躲闪闪，可到底还是渐渐与门诺的目光触碰到了一起。 “妮诺。” 母亲信里那句“代我们给她一个拥抱”，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驱散了那些疑虑和混乱。 他蓦地张开双臂，再度轻唤了一声那个名字。 下一刻，就见白狼似是再也难以忍耐心中的情绪，猛地一下窜了出来，眨眼间便一头扎进了门诺的怀里。 她显然有些控制不住力道，狠狠地将门诺撞倒在地，还在草地上滑出了一小段距离。 原本趴在门诺肩头的小黑，此时也不得不跳到了旁边，只是亮晶晶的双眼仍在门诺与那白狼之间来回地打量。 它在那头狼的身上，嗅到了与门诺极为相似的气息。 门诺顾不得那一领子的草屑，紧紧抱住了白狼的脖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妹妹体型竟还着实不小——要是人立起来，估计比他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 “呜呜……” 仍稍显稚嫩的呜咽声，在门诺的耳畔萦绕徘徊着，一声声触动着他的内心。 哪怕是以门诺前世今生的成熟，一时间，呼吸也有些粗重。 因为他这时又一下子意识到了，为什么妮诺刚刚会突然间扭头就跑。 当他身为一个人，看到妹妹竟是一头白狼时的那种震撼； 绝对是没有妮诺以白狼之身，见到这个同样血脉相连、却是以人类之身存在着的哥哥时的那种惶惑自卑的感觉，来得那般地强烈的。 因为，门诺已经察觉到了—— 妮诺即便身为白狼，可那极为人性化的处处表现，却显示着她的智慧也决计不低。 她很清楚，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也显见是听得懂门诺所说的每一句话的。 “别担心，我来了，从今天起，就不再孤单了……” 门诺不断轻抚着她的脑袋，一词一句地说道。 月光，从茂密的树冠里一缕缕一丝丝地透了下来，和着垂蔓间的点点星光，在一人一狼身上洒下了无数的银斑。 …… 吱呀—— 前屋，后门再一次开启。 迎回了黑头发的男孩，与有着柔顺白色毛皮的狼。 白狼紧贴在男孩的腿边，一双金眸时而便往上瞟一眼。 她看向门诺的眼神里，虽然仍存有一些担忧，可更多的却是一种依恋。 “回来了？”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 “看样子，这第一次见面，还很顺利……那么，你现在可以做决定了——要带你妹妹回家吗？” 一阵沉吟，妮诺在旁边缩了缩爪子，似是有些忐忑。 但很快，门诺便已经做了决定。 就见他也跟着一笑，并轻抚着妹妹的脑袋道： “我们兄妹俩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了，不是吗？邓布利多教授。” 第八十章 猎场守卫接班人 父母当年的做法是对的，妮诺并不适合生活在外面的世界。 而霍格沃茨的禁林，显然便是他们所能为女儿找到的，最为安全可靠的地方了。 因为在这里，妮诺能得到当世最值得信赖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庇护。 所以，门诺也同样没有将她带出去的打算，而是…… “喀戎，请问我能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吗？” 他朝着马人长老恭敬地抚胸一礼道： “妮诺是在您的身边长大的。我想，如果要她突然离开这里，一定也会非常地不舍…… 更何况，以妮诺的情况，其实也不适合去外头居住。 因此，我想在这里和她一同生活……至少，在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之前，先这样处理应该会比较好。” 话音未落，却见老马人与邓布利多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两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而后，便听得邓布利多道： “事实上，刚才我们就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不过……你瞧！这事儿总得先问问你们自己的意见。” 如此说了一句，这位老校长略略一顿，随即冲着一旁的海格示意了一下道： “不过现在，你觉得先住在猎场小屋怎么样？海格可一直打算培养一个接班人呢！就是始终没有很好的人选。” “接班人？” 门诺闻言，不由得一愣。 而海格则是挠了挠头，冲着他友善地笑了笑。 “是啊！猎场看守，兼钥匙管理员。” 邓布利多点点头，随即微微眨了眨眼道： “当然，在那之前，你得先学点基础知识——布洛里斯特小姐和我谈过让你入学的事情，不过当时你那边有些不便。 “而现在……正式入学可能会比较麻烦了，但我觉得，你可以以‘旁听’的名义来学校上课嘛！ “这在霍格沃茨，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 圣诞假期结束了，小巫师们又得回来上学了。 对于在这个小长假里玩疯了的学生们来说，返校是一件略显痛苦的事情。 因为接下来，他们不仅每天又要再度面对那做不完的作业； 而且距离期末考试，其实也已经没那么遥远了。 所以当回校那天晚上，大家陆续在礼堂里四条学院长桌边挤挤挨挨地坐下时，大家伙儿看起来都有些兴致缺缺。 幽灵们在长桌上方的蜡烛间来回地飘过，施了魔法的天花板映出室外的星空，满桌的空盘即将迎来热腾腾的食物。 还有尚未被撤除的圣诞树，在四周闪烁着五彩光芒。 但这一切，都吸引不了小巫师们的视线了——他们正在互相窃窃私语，抱怨着假期里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来得及做。 “哦！哈利，不是我忘了给你回信，只是最后这几天我有点忙……你知道的，我在外面有一个老大，不过近几天他出去了一趟，就再没有回过家了。” 在格兰芬多学院的那张长桌上，有一个瘦瘦小小的蘑菇头男生正凑在一个黑发的眼镜男孩身边说着话。 “是的是的，就是那天帮我捡到了眼镜的那个，你说过的。”眼镜男孩儿点点头，“都几天没回家了？没事？” “应该报给魔法部的，哦，不对，麻瓜那边叫什么来着？”另一边的一个红头发男孩儿此时也伸过头来道。 “是警局，罗恩。” 眼镜男孩儿回了一句，紧跟着又摇了摇头。 “不过不能指望他们，他们办不成事儿！皮斯托，我想你应该——” “没事，没那么严重，真的。” 蘑菇头男孩儿忙摆了摆手，而后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对两人道： “其实，我怀疑门哥就在霍格沃茨呢！因为他在出门前，曾经让我替他给邓布利多教授寄了一封信……” 而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座位上，一个头发蓬乱的棕色长发女孩儿，正捧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兀自翻看。 只有在听到某个称呼时，才将双眼从书页里拔出来，朝三人组那边稍稍瞥了一眼。 是赫敏·格兰杰。 那天在对角巷，门诺和皮斯托还跟她们一家人一起吃过冰激凌呢！ 可她很快便又垂下眼帘，再次把头埋到了书本里去，似乎对那三个男孩儿的交谈并不关心。 “哦，邓布利多教授来了——” 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大家这才逐渐停止了讨论，纷纷扭头朝前面看去。 就见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长，此时果然正从侧门进来，径直走向了教职工席…… 不，并不是教职工席，而是那座文稿架被做成了猫头鹰展翅模样的演讲台。 邓布利多似乎正要说点什么，而且还是比较正式的那种！ “咳哼，各位同学们，晚上好啊！” 他一开口，礼堂内顿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圣诞假期刚刚过去，也许大家的心思还没办法完全放回到学业中来——我刚听到了还有人在抱怨说，今晚家里要做番茄芝士火锅、却吃不到了呢！ 但是放心，待会儿的晚餐，也同样丰盛可口。” “不过在那之前。” 他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起一抹微笑。 “有两件事，必须先让大家知晓——” “首先，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意外，我校已经空缺了半个学期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终于迎来了新的教授。 也就是说，已经停了半学期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从明天开始就将再度开课了……请欢迎，你们的吉德罗·洛哈特教授。” 话音未落，侧厅大门再度开启。 一个帅气得莫名有些浮夸的男子，穿着华丽的长袍，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噢，有些仓促，是不是？但这不打紧…… 毕竟我在写下《与狼人一起流浪》这本书的那段日子里，那些毛茸茸又急性子的老伙计，可不会看我有没有空！ 但是相信我，它们不难应付——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洛哈特边走边说，最后在邓布利多身边站定。 可他似乎是发现，自己和邓布利多站一起时身高差得有点多——而要再加上演讲台的高度，那差得就更多了！ 所以他又往前走了两步，以让自己在小巫师们的眼中看起来更高大些，而后才朝台下微微一礼，尽情展现他的绅士风采。 他显然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可才等他刚直起身，便听邓布利多略略抢先一步开口道： “请入座！洛哈特教授。抱歉让你来得有些急，但你也可以期待一下今天的晚餐。” 这句话过后，邓布利多略微一顿，而后一抬手道： “那么，还有另一件事情就是……各位，请欢迎你们有些迟到的新同学—— “门诺·阿特拉斯先生！” 第八十一章 阿兹卡……拉文克劳！ 就在前方。 便是自己曾一度期待、一度思量、一度追寻、又一度彻底放弃的景象。 不久之前，它其实就曾与自己仅剩一步之遥，可自己却主动放弃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或许就将与它再也无缘。 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哪怕已然接受了与其最终擦肩而过的事实。 毕竟，就算从别处也能接触到魔法。 可霍格沃茨乃是英国魔法界的根源与象征，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 现如今，能真正站在这里，等候那专为自己一个人而开启的分院仪式。 即便是门诺，也不禁有些激动。 “有点紧张？” 身旁，一脸严肃的米勒娃·麦格教授提着一顶尖顶巫师帽站在那里，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 “放轻松，高兴点，你父母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哦，您认识我的父母？”门诺好奇道。 麦格似是觉得不该总绷着脸去面对这个孩子，终于稍稍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正想说什么，但却听得礼堂内邓布利多的讲话已经到了尾声，顿时重新面色一整。 “走！阿特拉斯先生，我们该进去了。” 话音刚落，两人面前的厅门再次开启，由麦格教授在前领着，二人一前一后踏进了灯火辉煌的礼堂。 此时此刻，礼堂内正嗡嗡作响，尽是学生们的议论之声。 那毫无疑问，是因为他，门诺·阿特拉斯。 “新生？这个时候？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新生是在圣诞节过后才入学的……” “那算什么？连教授都能在这时候入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刚刚那个，叫什么来着的？” “洛哈特！吉德罗·洛哈特——你们不认识吗？近些年来最有名的畅销书作者！他的书我可有好几本呢！回头我一定要找他要几个签名……” “也帮我要一个！我妈是他的书迷，要是老妈知道他成了我们的教授，可我却没替她要签名……哦！她绝对要给我寄吼叫信了！” 就门诺恰巧听到的这几句对话来看，学生们讨论的方向，似乎正在逐渐跑偏。 但也正是在这一阵嗡嗡声里，门诺跟着麦格教授的脚步，已经来到了整个礼堂的前方。 “安静！” 邓布利多一句话，顿时又令现场再度安静了下来。 而后麦格教授反手一挥魔杖，一张高脚圆凳蓦地飞来，稳稳地落在了门诺的面前。 然后，她手里那顶打着补丁的旧旧的尖顶帽，轻轻放在了凳子上。 帽子扭动了一下。 随即，一道褶皱缓缓咧开，像是一张嘴一样开合起来。 “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但千万……” “哦，你可以向阿特拉斯先生自我介绍一下，但不要弄得太长了——你知道的，这是一场临时的分院仪式，大家可还等着晚餐开席呢！” 邓布利多在那边提醒了一句。 “那真可惜，”分院帽歪了歪帽子尖儿，“要知道，我都已经又准备好足足三十二套开场词儿了呢！ 嗯，那么…… 阿特拉斯先生，让我看看你是勇敢而豪爽的格兰芬多？是正直忠诚的赫奇帕奇？是博学睿智的拉文克劳？还是精明又有野心的斯莱特林！ 拿起我、戴上我，不要害怕，不要惊慌，我会为你指出那条最适合你的人生旅途…… 因为，我是一顶会思考的魔法帽！” 一番话说完，在下面各年级学生有些迟疑的掌声中，它拧过身子朝门诺鞠躬一礼，随后便扭过去像一顶普通的帽子一样不动了。 麦格教授提着它的帽尖儿将它拿起来，示意门诺在凳子上坐下，而后就将帽子戴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明显曾是一顶成年人的帽子，戴在此时的门诺头上，还显得有些大。 但很快，他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非常细微的声音，嘟哝着道： “喔！这我可真的没想到，一个哑炮？不……不仅如此，而且……还是个狼人？ 今年的怪事还挺多，之前来了位吸血鬼小姐，今天又来了个狼人先生…… 当然，没关系，霍格沃茨里什么学生没有过？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该把你分去哪儿——” 分院帽嘀咕着，忽而似是怔了怔。 “噢，小兄弟，你的胆子可真是大！萨拉查兴许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可戈德里克那个一根筋的暴脾气要是能活到现在，准得把你送去阿兹卡班……” 门诺下意识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帽子突然扭了扭，扯着嗓子大喊道： “拉文克劳！” 听分院帽那么说着，门诺几乎都已经做好了要被分去斯莱特林的心理准备了。 可谁知这顶破帽子最后愣是歪打了一枪，差点让他闪了老腰。 “嗯？不是斯莱特林？”门诺愣了下道。 “哼哼，”分院帽得意地窃笑着道，“你不是喜欢研究魔法吗？那就给本帽子去好好地研究！别老是动那些奇奇怪怪的歪脑筋……” 门诺还想再说什么，可麦格教授已经把分院帽拿了起来。 于是那个怪里怪气的声音，也随之离他远去了。 “去！那儿就是拉文克劳学院的长桌，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在麦格教授的提点下，门诺带着那几分仍存于心头的哭笑不得，往那边走去。 “来！坐！虽然对于你的到来，大家都感到有点古怪，可要是不古怪的人，我们拉文克劳还不收呢！来！你坐这里…… “哦，往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罗伯特·希利亚德，我们学院的男生级长。” 一个高高瘦瘦的高年级生主动起身迎了过来，把门诺接到了自家学院的餐桌边。 而也就在这时，很多人便看到。 平时总是不怎么和人说话的那个小美人丽贝卡·布伦南，这会儿忽然朝门诺小小地挥了挥手。 “门诺，你……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怎么会……门诺，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真高兴！而且你还也被分到了拉文克劳来……” “噢噢噢，你们认识？”罗伯特见状，顿时笑着道，“看样子，我们学院有很多年轻的绅士可都要伤心了……” “不，希利亚德，不是这样的——” 当回过神来的丽贝卡，正不那么利索地试图解释着什么的时候。 不远处的其他长桌间，也有好几双眼睛仍在不断地往这边瞧。 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位于斯莱特林长桌那边，正属于某位吸血鬼少女的温润双眸。 “祝贺你，门诺……我的朋友。” 卡米娅无声地说道。 第八十二章 蹲下或许更利于思考 “……我们通常认为，罗伊纳·拉文克劳设计的这些悬浮移动楼梯也是一种谜题，是智慧的体现。 “它们四通八达、且没有死路，几乎能让你去往主堡的每一层、每一个地点——无论怎么走都行。 “而区别只在于，你该如何找到最快、最方便的路线去到你想去的地方？这往往便是只有我们拉文克劳才能做到的事情—— “曾经有一位学长，甚至为此编纂了一本45英寸厚的悬浮阶梯路线指南！这多了不起！” 晚餐后，门诺跟在这位希利亚德级长的身旁，在对方的陪同下一路往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走去。 对方显然对自己能在拉文克劳学院学习，感到相当地自豪，一路上尽是滔滔不绝的赞美。 门诺走在这楼梯上，一边听着，一边抬头看去。 这些或平直或曲折的魔法阶梯没有任何的支撑物，就靠着魔法凭空高悬，在头顶上方交错转动。 乍一眼看去颇有些眼花缭乱。 但他很快就发现，其中确实隐含着某种规律。 若是掐准某些时间点，甚至可以在一楼踏上某条阶梯后直接站定，就等着它依序旋转上升，把你送到最高处的八层去。 “当然，要是实在找不着正确的路线，就记记这些台阶和扶手上的裂缝！” 希利亚德指了指脚边一条龟裂，乐呵呵地道： “其他三个学院有不少同学都是用的这种笨办法，但是不可否认，它也确实是一种诀窍…… “哦，到了，六楼左手边的走廊直走，就能到达拉文克劳塔楼。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就是我们院公共休息室的入口了，不过……” 希利亚德确实对刚才那套魔法楼梯的走法非常熟悉。 跟着他在那些台阶和转角处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便已经来到了六层。 而等到与他一同经过那条笔直的走廊。 顿时，在末端的廊桥上，门诺竟看到了一大群身穿拉文克劳院服的同学。 眼下他们都正挤在那边的门口，各自嘀嘀咕咕的同时还互相讨论着什么。 “哈哈，看来这次的问题有点儿难。”希利亚德在旁说道，“是的，想进我们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必须要回答青铜鹰门环的提问——这通常都是一次接触新知识的好机会。 “因为它出的问题，从古至今都有涵盖，大家可以一起商量着来，这样每个人都能有所收获。”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门诺的肩膀，看起来居然有些兴奋。 “走，我们也去看看……哦，差点忘了说了，离这里最近的盥洗室，就在我们过来时刚刚路过的第三个廊口往里走—— 要是什么时候遇到了特别难的问题，你会需要它的！” 希利亚德扭头朝门诺有些促狭地挤了挤眼睛，然后便拽着他，直接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让让、让让……级长来啦……” 身为级长，希利亚德在同学们心中的地位似乎确实不低。注意到从后面挤过来的是他，大家纷纷都让开了些。 不过门诺发现，这些同学们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起哄，仿佛希利亚德这个级长一道，准会有热闹可看一般。 但总之，门诺在他的带领下，的确是很快就来到了那扇蓝底金柱的大门前。 可以看到，在门扉的中间，没有门把手、也没有钥匙孔，只有一个大大的鹰状青铜门环。 那只拢着双翼的青铜鹰，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围聚在门前的每一个人。 “今天的题是什么？”就听希利亚德匆匆问道。 话音未落。 便看到那只原本一动不动的青铜鹰，忽然间甩着脑袋，轻轻眨了眨眼睛。 不知怎么，门诺觉得它好像稍稍瞥了自己一眼。 而后，一个悦耳但又略显清冷的女声，便从那鹰喙的开合之间悠悠响起—— “吸血鬼和狼人先有哪个？” 这问题一出，周围的同学们突然一阵惊异。 “怎么问题改了？上个题目我们不是还没答吗？” “是啊！不是只有答错了才会换问题么？” “不，也不一定，有时候它是会突然主动改问题啦！你们才二年级，可能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为什么会突然改问题呢？” “呃，那我就不知道了，以前有学长去图书馆查过这个问题，但好像并没查到什么靠谱的答案。话说……吸血鬼和狼人先有哪个？这个问题谁知道？” 起初同学们还在那里议论纷纷，但不多久，大家便已经沉浸到了这个新的问题中去。 “哦，这好像比刚才问草药学的题目更难了！” 在听到有人无奈呻吟的同时，门诺居然还从那语气中，听出了几分隐藏的喜悦。 很显然，这帮子拉文克劳的学生，是真的很喜欢解决难题。 只是…… “吸血鬼和狼人？” 看着也同样开始冥思苦想的希利亚德，门诺微微挑了挑眉——看样子，刚才他从青铜鹰那里感觉到视线的事儿，或许还并非错觉。 说起来，就照他们刚才说的，其实就算猜错了也能换个问题。 所以不断更换找一些适合自己的题目，实际上也是一种选择。 但或许对于聪明的拉文克劳们来说，面对难题无脑乱猜，本就是一种令人耻辱的行为？ 不自觉地，门诺也逐渐陷入了沉思。 ‘吸血鬼……狼人……哪个先有？’ 随着不断地思考，他忽然越想就越是发现，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应该会很重要。 “哦！” 蓦然间，只听得希利亚德一声低呼，门诺还以为他已经琢磨出答案来了呢！ 他还想着，这位真不愧是级长，脑瓜子就是好使。 可谁知，就见希利亚德紧跟着便猛地一转身，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果断往人群外又挤了出去。 “佩内洛，阿特拉斯先生就交给你了，一会儿解开了题，记得带他了解一下我们公共休息室的悠久历史……” 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人却已经一溜烟地跑得很远了。 而随着他的离开，不多久，周围的同学们之间更是爆发出了一阵极度压抑的窃笑声。 “抱歉……嘻嘻……抱歉，”一位女性高年级生走过来，捂着嘴边笑边道，“罗伯特就是这样——他虽然确实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点，可一旦遇到难题，就总会……噗嗤……总会憋不住往盥洗室里跑…… “噢！我觉得，青铜鹰就是知道他这个习惯，刚刚才会在他过来时突然换问题的……”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佩内洛·克里瓦特，四年级。” 第八十三章 少女和……黏液 门诺的思考，就只是单纯的思考而已。 他接触的知识，还太少太少，并不能得出任何有所依据的可靠答案。 那个问题，最终是一名据说很擅长魔法史的高年级生，通过他所知的年代最久远的历史记载去尝试回答的。 据他所说，其实早在四千年前的苏美尔地区，就已经有了疑似与狼人相关的传说； 而吸血鬼，却是在中世纪才逐渐出现一些记载的。 然而，这个让现场大多数人基本赞同并接受的回答，却并没有得到青铜鹰门环的认可。 直至下一个问题的出现，同学们才终于得出了一个正确答案，而公共休息室的大门也总算是缓缓开启，将大家一块儿迎了进去。 等那位克里瓦特小姐带着门诺参观完休息室，早在一旁候了许久的丽贝卡，这才悄悄凑到了他的身边。 在那之后，两人就坐在靠窗的软垫沙发上，一直聊到了熄灯时间。 可要说具体聊了什么，其实也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 只是丽贝卡好像确实很享受，能与门诺在霍格沃茨闲聊的这份悠悠时光。 毕竟，她是真的没想到，如今竟然仍有机会能和过去那样，与门诺一同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如此轻松地谈天说地。 “当——” 听到角落里的座钟响起了悦耳的报时声，丽贝卡甚至还觉得有点遗憾——她还想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再下一盘巫师棋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意犹未尽，门诺不由笑了笑。 “没事，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仍然是同学了……该睡觉了，明天见！好好休息。” 见门诺起身，丽贝卡这才也站了起来。 “哦，刚刚克里瓦特小姐好像没说……男生寝室在下面一层，从那个楼梯下去就是了，而我们女生，在上面。” 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口，又稍稍指了指头顶。 门诺见状，却是耸了耸肩。 “我好像也忘记说了，其实我不住城堡里——有事就记得去海格的猎场小屋找我！” 说到这里，他攀着沙发的靠背，朝着后头的窗户外面瞧了瞧。 “从这里……哦，你瞧！虽然被打人柳挡住了一半，但这儿恰好也能勉强望见那里了。” …… 拉文克劳塔楼，位于主堡的西边。顺着塔楼内螺旋向下的楼梯，便能直接下到一楼去。 不过其实很少有人会这么走，因为要是熟悉主堡的魔法楼梯，那肯定会比从这儿走要省力得多。 一爬就是六层楼，对于大多数不喜运动的拉文克劳们来说，还是有点辛苦的。 然而，现如今门诺却发现，自己即使在人类状态下，体力也要比过去强了很多。 爬爬楼梯什么的，自然不成问题。 “卡米娅？” 只是才刚下到塔楼底下，他就发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外面的走廊上。 她就并拢着双腿，斜坐在廊边的磨制长凳上，抬头望着那已然升至半空的明月，怔怔地出神。 听到门诺的声音响起，她才稍稍回头，冲着门诺展颜一笑。 “你来了。” 听得出来，她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的眼下的情况，而是门诺到底还是来到了霍格沃茨的事情。 “是啊！”门诺点点头，“突然发现，很多事情似乎都串到了一起，确实有些让人意外……嗯，抱歉。” “我早就说过了，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这位吸血鬼少女轻摇着头道，“反倒是我该向你表示感谢才对。” 对此，门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毕竟这段时日以来，两人其实也偶尔会互相通信，该说的早就已经说透了。 沉默了片刻，就听卡米娅又话题一转，道： “其实，我是在这里专门等你的。” “看得出来。”门诺再度点头，“要不然，想必也没这么巧——至少据我刚刚听到情况来看，这拉文克劳塔楼底下，可不是常有人来的地方。” “嗯，”卡米娅接着道，“我只是想问一句，当时我们说过的事情，你还愿意帮忙吗？” “哦，当然！” 门诺闻言，当即便道： “这怎么说也同样和我有关——吸血鬼和狼人之间，显然是有某种关联的。是不是诅咒暂且还不好说，但要是能研究清楚，对我们来说肯定都有好处。” 哪怕，她肯定是为了解除这种“血脉诅咒”在努力，而门诺这边，却是未必——这句话，门诺没有说出口。 “那就再好不过了。” 卡米娅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更多的笑容。 “一会儿我就该上课了，等下了课，我就会去图书馆。你的话，白天活动可能会更适应一些。 不过这些都不急。巫师们的魔法很奇妙、也很深奥，我们都还需要更多的学习……” 她正说着，门诺却是微微一愣。 “你晚上还有课？” “是呀！”卡米娅道，“这得感谢邓布利多教授，是他专门为我排了课，通常都是一半在下午、一半在夜里。 之前晚餐后，我刚刚上过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等过一会儿，还有魔法史课—— 或许你还不知道，教魔法史的宾斯教授是位幽灵，白天晚上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这听起来还真不错。” 门诺听着有趣，却也感觉，那位校长是真的对谁都非常地体贴入微。 “有机会我也去看看！” 他说了一句，这才与少女道别，走出门廊往猎场小屋行去。 途中回过头时，便发现卡米娅仍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夜空。月光洒在她脸上，晕起了一层柔和的光…… 可当门诺再往前看去，迎接他的，却已然是海格那张胡子拉碴的大脸盘子。 “门诺，你回来啦！来，来，你猜我刚刚去林子里巡逻发现了什么？” “一只锥角银壳大鼻涕虫！” “瞧瞧她浑身亮晶晶的模样，多漂亮啊！那都是她的黏液！” “嘿，我偷偷告诉你，她分泌的黏液要是用作魔药的增稠剂，可比弗洛伯毛虫和巨怪的鼻涕都要强至少三倍呢……” 看着海格直接用手掌托着那只巨大的鼻涕虫，还硬要往自己的面前递，即便是门诺也不禁往后仰了仰。 他忽然间就开始怀疑。 想当这一位的那什么“接班人”，自己究竟够不够格了？ 第八十四章 猎场小屋的早晨 鲁伯·海格的一天，是从凌晨四点半开始的。 当月儿依旧挂在西方的天际，太阳还没打东边的山头升起来的时候，他就得摘掉他那顶可爱的粉红带白色圆点小睡帽，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了。 对于拥有一半巨人血统的他来说，早起，其实本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但是他却早已习惯。 因为这份猎场守卫的工作已然不仅仅是他的工作，还早就随着兴趣爱好的掺杂，变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咣当咣当、嘁哩喀喳。 蹲在刚点燃的壁炉边，海格一边看着火，一边使劲地搅拌着一大桶带血水的肉糜。 猎犬牙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左蹦右跳，还不时地叫两嗓子，因为它知道，那是海格正在为自己准备的早餐。 “给！” 将搅和完的肉糜整桶放在了牙牙面前，看着牙牙猛地一头扎了进去开始享用，海格那胡子拉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多吃点，哈哈，多吃点才能长得壮！说不定以后你也能赶上三个头的小路威呢！” 一边这么说着，海格一边就又从墙上摘下了一柄大砍斧，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霎时间，外头寒冷的空气便迎面涌来。 海格立马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露出了畅快的表情。 然后他便提着斧子，扭头进到了隔壁稍小一些的储藏屋，掀开了小屋中央的一块大油布。 顿时，一头早已宰杀好的肥美大山羊，便展露在了他的跟前。 只见海格扬起手里的砍斧，拎起山羊猛地挥砍了几下，很快便剁了半爿下来。 并着角落里小半袋子的带皮雪貂，轻轻松松便提出去扔在了门口的拖车上。 待得洗干净斧子上了上油，重又回屋，取下已经煮好了的热泡泡豆荚壳香草奶茶几口喝完。 看着不远处搁在墙边的那个手提箱，他似乎犹豫了一下。 “噢，时候还早着呢！再让他睡会儿！” 这么嘟哝着，海格点点头，便放下他手里的大茶缸，摘下了后墙上的弓箭和箭袋背好。 最后，牵着已经吃完了早餐的猎犬牙牙，含含糊糊地哼着他那首跑了调的不知名小曲出了门。 伴随着老拖车那让人牙酸的嘎吱声、与牙牙的撒欢吠叫，不多时便渐渐地远去了。 海格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他还要继续去喂他的三头巨犬路威、鹰头马身有翼兽和一小群野生夜骐，给魔杖树上的护树罗锅们送土鳖。 顺便，再将禁林里的野鹿群接着往北赶一赶，免得它们总被夜骐吓得迷了路之类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再去找找独角兽——前段日子林子里好像出了点意外，居然有独角兽死在了树丛里，连血都被吸干了。 会是萨萨班塞干的吗？不应该呀？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禁林里连一只萨萨班塞都没有了，林子里似乎也终于安生了下来…… 这便是一个猎场守卫的早晨。 有点忙，但是海格从不会感到厌烦——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 是的，猎场小屋的晨间有点吵，但那肯定吵不到门诺。 手提箱的隔音效果很棒，关上以后，里边和外头就像是彻底隔绝了开来，什么声音都透不进来。 说起来，昨晚收拾这间“房间”还费了不小的力气。 所以这一夜，门诺睡得很香甜…… “啪！” 忽然间，一个小小的爪子甩在了门诺的脑门儿上，令得门诺有些迷糊地哼哼了一声。 是小黑。 此刻小黑正站在他的枕头边，扬起猫爪，时而往他脑门上拍打一下。 为了不伤到门诺，它还贴心地收起了爪尖，但甩起猫拳的动作却是毫不留情。 但很快，又一只白色的狼爪突然伸出，挡在了小黑的猫爪之下。 小黑见状，顿时冲着趴在门诺身边的白狼“喵”了一声，似乎在说门诺应该起床了。 昨晚睡下时，门诺的确和她俩说过，今早记得叫他起床。 但妮诺随即“呜呜”地轻声反驳着，还伸出爪子，朝不远处的台式座钟示意了一下。 看样子，是想让门诺再多睡一会儿。 这一狼一猫正嘀嘀咕咕地小声“辩论”着，忽而门诺动了动，而后终于睁开了双眼，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啊……天亮了么？” 他左右看了看，又朝时钟瞥了一眼，而后才伸手轻抚了两下妮诺与小黑那毛茸茸的脑袋。 “早上好啊！妮诺、还有小黑。” 他没有急着起床，而是由继续在床上躺了会儿，似乎在感受这份难得的惬意与美好。 这会是他理想中的生活吗？ 似乎……是有些接近了。 可仔细想想，却又仿佛还差得远。 “起！自学了几个月了，是该听听老师们是怎么讲的了，希望我那些工夫没白费。 哦，对了，妮诺，你早餐吃什么？或者说，你一般吃什么？肉？还是蔬菜？ 兴许你也该尝尝果酱面包的，说不定你会喜欢……” 不多会儿，将昨晚麦格教授送给他的一身院服整整齐齐地穿上了身，门诺便爬上梯子，去到了外面海格的小屋里。 他留意到，海格还给他准备了小半壶的热腾腾的奶茶。 那味道有点怪，还有点儿冲鼻子，但确实很适合这种天气还很寒冷的早晨。 当天终于彻底放亮，海格也拉着空拖车，从禁林里巡逻完回来以后。 门诺才放下读了一半的《预言家日报》，和海格打了个招呼，准备出门去学校了。 “哦，报纸的钱我已经给了——那只猫头鹰可真可怜！今天早上风那么大，吹得它毛都掉了不少……我去礼堂用早餐了。” “行，我这边收拾好就也该过去了……哎呀，五个纳特我放在沙发旁边的小凳子上了，你拿着——” “不，不用了，海格。” 门诺摆了摆手，提着手提箱便出了门，踏着满地的朝阳、沿小路往城堡方向去了。 只是到了礼堂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来得有些早了，礼堂里拢共还没几个人。 其中唯一他能认得的，还是格兰芬多学院的赫敏·格兰杰。 当门诺见到她时，她正在仔细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而那本书的书名…… 叫做《嗜血生物的种类和特点》。 第八十五章 “了不起的书呆子” 这事儿有点怪。 记得当时在对角巷的冰激凌店里，赫敏问他借那本书的时候，首先提到的就是吸血鬼。 而现在她自己显然已经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找到了同一本书，并继续研究起了里面的内容。 至于说她为什么会对有关吸血鬼的知识产生好奇…… “卡米娅吗？” 门诺在去拉文克劳长桌坐下的同时，自然而然便也想到了这个名字。 不过据他所知，卡米娅在霍格沃茨，可并不是直接以吸血鬼的身份入学的。 由于巫师对吸血鬼仍然存有不小的偏见，想要融入巫师社会，肯定还得一步一步地来。 而进入霍格沃茨上学，只是其中小小的第一步罢了——她甚至还不敢把这一步迈得太大。 正因如此，门诺才会对赫敏持续留意吸血鬼相关信息的行为，产生了一定的好奇。 当然，也仅仅是好奇罢了。 也许这事，只不过就是一个本就好学的学生，偶然间对涉及到吸血鬼的知识生出了兴趣呢？ 毕竟，几个月前，英国魔法界才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 而其中的主角之一，便是罗马尼亚的吸血鬼。 “哦，这个烤肠看起来不错……这个土豆泥也还行，配上肉酱烧汁应该会很美味。” 很快，门诺便撇开了刚刚那些无关紧要的念头，拿起餐夹开始往自己面前的餐盘里加食物。 待得摞上了满满一盘，他没有自己先吃，而是弯下腰去打开了手提箱，就将那一餐盘的美味直接递了下去。 然后，他才重新拿了个盘子，开始了今日自己的早餐。 约莫几分钟后，礼堂里前来用餐的学生们终于是渐渐多了起来，周围也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有昨晚见过的拉文克劳的同学就坐，顺便向他打声招呼的； 也有其他学院的学生路过，好奇地朝他打量的。 当然，最多的还是那种寝室好友成群地凑在一起，叽叽呱呱笑闹着，一阵风似的刮过去的。 对于他这个圣诞节过后才新入学的同学，显见也不是所有人都很在意的——霍格沃茨的怪事年年有，可不差他这么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大活人！ 不多时，格兰芬多长桌那边，皮斯托也来了，就跟哈利以及罗恩一起。 刚一进门，先瞪大了眼睛往拉文克劳这边扫视了一圈的皮斯托，顿时便瞧见了他。 此时正用力地朝他挥手示意呢！ “门诺，不来一勺茄汁焗豆吗？” 当门诺抬手回应皮斯托的同时，身边的级长希利亚德还在颇为热情地邀他吃豆子。 说实在的，在大都有些我行我素的拉文克劳里边，像他这样总爱为他人服务的同学，着实是不多的。 他这个级长，当得确实实至名归。 “不，不必了，我来得早，已经吃饱了！哦，我还得去为第一天的课程准备准备呢！大家慢用……贝卡，一会儿见！” 门诺这么说着，提起手提箱绕过长桌，就往大门那边走去。 可才走了一半，便听格兰芬多长桌那边皮斯托朝这边招呼道： “门哥，先别走！来，来这边一下！” “嗯？怎么了？” 门诺重又绕过去，在皮斯托他们几人身后站定，就见皮斯托拍了拍身旁那个黑头发戴眼镜的男孩儿道： “哈利总想跟你说声谢谢呢！你知道的，那晚在国王十字车站那边——” “啊？” 门诺闻言倒是一愣。 “就捡了一副眼镜的事，别在意。” “不，不止是眼镜！” 坐在旁边的哈利这时已经站了起来。 “阿特拉斯先生，我必须得谢谢你。要是当时你们没有出现，我说不定就……唉，老实说，我也说不好那时的后果又会是个什么样，毕竟……你们知道的，那个人结果居然是凯特尔伯恩教授？” “后果……肯定不会好……” 红头发的罗恩这会儿嘴里还嚼着半条香肠，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但他还是忍不住插嘴道： “他中了夺魂咒！那可是……唔……夺魂咒啊！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谁中了都会变成坏家伙—— 要是逮住了你，指不定会用魔杖顶着你的脑门，给你来一发杀戮咒呢！ 哦，想想都可怕！” “是啊！”哈利也有些后怕地道，“所以，我真的应该感谢你……虽然你们的出现，也让我立时摔了一个大屁墩儿，但我分得清什么才是要紧的事！” 门诺见状，也只得耸了耸肩，顺带友好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道： “那我就接受你的感谢了——如果这能让你觉得轻松一些的话！ 当然，你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海格，是不是？ 我可听说，那两天他为了你到处奔波，痩得连裤腰带都松了呢！” 哈利当即连连点头，还说入学第一周其实就已经去海格那边感谢过他了，之后也经常回去猎场小屋看望海格。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拉着门诺也硬是要他一起坐了下来，高高兴兴地聊起了一些有趣的事儿——比如魁地奇。 但很快门诺就注意到，包括皮斯托在内，他们三人的关系倒是处得很好。 可是……赫敏·格兰杰呢？ 也就是偶尔，坐在斜对面那边的赫敏才会偷偷往这边撇上一眼，似乎在暗暗地听着这边的对话。 可门诺却始终没有见到，她与哈利、与罗恩开口对话的景象。 就仿佛…… 双方根本就不太熟，仅仅是同在一个学院的普通同学一样。与周围的其他人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反而还有些刻意的疏远？ 门诺正想装作随意地问一句，但还没开口，就见罗恩突然使劲吞下口中的食物，并压低了声音道： “皮斯托，你不是常跟我们说门诺一直很有主意吗？哈利，你觉得，‘那件事’……能不能问问门诺的看法？” 他说着，又看了看门诺，尤其是在门诺那件院服胸口的雄鹰院徽上停留了片刻视线。 “你瞧！他可是个拉文克劳呢！一定不可能比……” 罗恩突然故意又让自己的嗓音大了起来。 “哦！你知道的，门诺可一定不会比那边的某个‘了不起的书呆子’要差！” “嘿！罗恩，你……哎呀，你别说了。”哈利赶忙摆了摆手，却显见是来不及了。 门诺在一旁看到，不远处的赫敏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间抿了抿嘴。 她随即便狠狠剜了罗恩后脑勺一眼，只是那表情，却更似是泫然欲泣。 第八十六章 走廊上的血迹 赫敏和罗恩闹矛盾，这并不是一件教人意外的事情。 毕竟，有人是学霸没关系。 可如果太过骄傲、又不懂得委婉，便总会一不留神刺痛人心。 而有人是学渣，其实也没关系。 但假若再加上一汤匙自卑、和几小撮不知上进，恐怕也会不自觉地就撕碎了他人的好意。 “这是怎么了？” 门诺稍稍侧了侧脸，凑到皮斯托耳边问了一句。 可皮斯托这一时间，似乎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总之……起初大概是从万圣节前的一堂魔咒课上开始的！”他有些不确定地道，“当时教的是飘浮咒，可罗恩总是念不对咒文，然后格兰杰小姐就纠正了他一下…… 嗯，可能是语气不太好？反正罗恩当时情绪变得很差。 后来下课之后，罗恩在走廊里抱怨了她几句，说得似乎也不太好听，还恰好就被她听见了。 然后……” 说到这里，皮斯托偷偷往赫敏那边看了看，顿时又把嗓音压得更低了—— “万圣节前夕的那次宴会，赫敏一直没有露面，听佩蒂尔……哦，佩蒂尔是我们院的一个女同学，长得还挺漂亮的，有机会我带门哥你去看看——” “咳哼，说正题说正题！” 门诺没好气地拍了他胳膊一下。 皮斯托顿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忙继续道： “反正就是……我们听到佩蒂尔说，格兰杰她那天晚上好像一直都在女生盥洗室里……哭！有女生去安慰她，还被她给赶走了。” 门诺听罢，不由看了看皮斯托。 “你们没去找她？”他道，“先不管谁对谁错，既然人家都哭了……嗯？” 正说着，他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轻咦一声。 “啊！是奇洛？”门诺低声嘟哝道。 哪怕记忆早已模糊，可一经皮斯托这番叙述的提醒，门诺还是逐渐回想起了一些残存的画面。 是的，如果按照正常发展，在第一学期应该会发生巨怪闯入霍格沃茨城堡的事件。 而在那次事件中，巨怪经过那个女生盥洗室，并使得当时恰好身处其中的赫敏差点遇险。 最终便是罗恩以一发飘浮咒，在最危急的时刻抽走了巨怪手里的木棒，并很是幸运地让木棒落下来敲晕了巨怪。 这才救下了几乎就要被巨怪一棒子砸扁了的赫敏。 在那之后，因为哈利和罗恩两人当时竟敢偷偷跑去巨怪那边，还差点儿被麦格教授责罚。 又是赫敏，故意撒谎独自揽下了责任，为哈利和罗恩开脱罪责。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三个人才尽释前嫌，并真正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可是现在，奇洛在正式开学前就随着伏地魔一起，早早地被逮去罗马尼亚了。 于是那场罗恩击昏一个足有十二英尺高的巨怪的事件，也便不复存在。 不仅如此，由于矛盾没有被解开，随着时日渐长，两人之间的冲突似乎还愈演愈烈了？ 眼见罗恩在说过刚刚那句话之后，突然又不再开口，仿佛在那么说完以后，他自己反而也变得更不痛快了一些。 门诺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摩擦，非要说的话，基本都不会是什么大事。 但若不予解决，谁都说不好是不是会给人的内心，留下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痕。 当然，这事儿门诺眼下肯定是不好随便插嘴的——他和罗恩这才刚刚认识呢！ “行了，别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门诺一摆手道，“刚刚你们要告诉我什么事来着？‘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啊！对对，差点忘记了。” 罗恩一听，登时又从刚才那股莫名的情绪中跳了出来。 “门诺，你是皮斯托的朋友，我们肯定是信任你的——这事儿你可别往外说啊！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罗恩说话有些啰嗦，有时候还挺不着调，但耐着性子仔细听下去之后，门诺还是很快就把握住了事情的关键。 简而言之，这个学期，小巫师们中间似乎一直都在流传着一则尚未被证实的流言。 据说，自打开学起，经常会有人在夜里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一些非常诡异的动静。 有时候有同学起夜喝水，还曾透过寝室的窗户看到主堡那边，有可怕的人影独自飘浮游荡，一双猩红的眼睛还放着骇人的红光。 再加上开学之初的迎新晚宴上。 邓布利多教授还特意提醒了，让所有人都不要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以免“遭遇意外、痛苦惨死”。 所以似乎有不少学生认为，城堡里存在某种非常可怕的黑魔法生物——也许是“厉鬼”，也许是“阴尸”。 甚至还有人很肯定的说—— “那绝对是一个经过了黑巫师改造的变异摄魂怪！ 要是被它抓到，不仅会被吸干灵魂，还会连血肉和骨头也都被啃食得一点儿不剩！” 如此耸人听闻的言论乍一传开，那位“散布谣言”的同学很快就被教授逮住了。 听说，还被罚了整整一周的盥洗室清扫工作。 可因为教授们并未对此加以任何解释，很多本就觉得这种传闻很刺激的学生，自然更是讨论得兴致勃勃了。 只不过…… “事实上，圣诞假期的晚上，哈利已经偷偷去查看过了！你应该猜到了？没错，就是邓布利多教授提过的四楼那条走廊——” “不，我也不是特意去那边的，我只是一不小心迷路了！”哈利在一旁专门补充道。 但罗恩当即就摆了摆手。 “这不重要，”他对哈利说了一句，而后立马又看着这边，煞有介事地道，“你猜，哈利在那条走廊上发现了什么？” “嗯？” 门诺这边，其实倒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可听得罗恩兴冲冲地发问，他想了想，便随口道： “发现了一条大狗吗？三个头的那种？” “大狗？还三个头的？” 这下罗恩反倒是被他说得一愣。 “不不不，没有大狗……呃，哈利，”他说着，忽然扭头道，“有大狗吗？” “没，没有大狗。” 哈利忙摇了摇头，而后大概是嫌罗恩说得拖沓，干脆自己道： “其实，门诺，我是在那条走廊的地板上发现了血迹——啊！那已经不能说是‘血迹’了，因为……” 他忽然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 “……有这么一大滩呢！” 第八十七章 卡努特变形咒 据哈利后来补充说，当时他其实只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路，而后就听到了什么动静，才被吸引过去的。 不过等他去到那条走廊上时，却只发现了地上那摊鲜血，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更没有瞧见什么“厉鬼”或是“变异摄魂怪”之类的东西。 而等他匆忙离开，试图重新找到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路的时候。 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去的地方，正是邓布利多明确提醒过不要去的四楼右手边的那条走廊。 “门诺，你觉得……那摊血是怎么一回事？第二天我在路过四楼那个拐角的时候，还又往那边望了一眼，可……那摊血泊已经彻底消失了！” 当哈利问起这个问题时，一旁的罗恩也忍不住道： “是啊！皮斯托跟我们说过，你们以前在学校里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这会不会和你们那时一样，是谁搞出来的恶作剧？” 他说着，忽而又回头，朝斯莱特林长桌那边瞥了一眼，然后立马又转过头来道： “要真是谁的恶作剧的话，我觉得，说不定是马尔福！这种事要是能吓到人，他和他那俩跟班肯定会在背后沾沾自喜——他们就是那种人！” “不，我看不是他们，马尔福还没那个脑子！高尔和克拉布那俩傻大个儿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脑仁儿估计只有核桃仁那么大！” 哈利这么说着，突然迟疑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抬头往礼堂最前面的教职工席那边望去。 但在接触到角落里正在用餐的斯内普教授的冰冷视线后，立时便又收回了目光。 之后哈利似乎还嘟哝了一句什么，可门诺没听清。 …… 早餐时间与皮斯托等人的闲聊，对于门诺来说，自然只是一份无足轻重的生活调剂。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 可面对罗恩与哈利的疑问，他并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回答。 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最终恐怕还得落到赫敏与罗恩、还有哈利之间去…… 哦，当然，还有皮斯托。 毕竟，就算是正在闹矛盾，赫敏的心思显然也仍有很大一部分放在那两个男孩儿身上—— 看看她手里那本！ 她在想什么，大概也就是罗恩与哈利这俩个迟钝的小子，才会到现在都尚未有所察觉了。 最起码，皮斯托肯定是心中有数的——他显然正头疼着呢！ 门诺一看就知道。 所以在最后和他们分开前，门诺故意拍了拍皮斯托的肩膀，示意他多多努力。 反正，门诺自己是不打算掺和进去了。 他留在霍格沃茨，可不是为了替这些小男生、小女生解决什么友谊问题的——他还要上课呢！ 门诺入学后的第一堂课，是麦格教授的变形术课。 由于已经不是开学的第一堂课了。 在门诺的预想中，课程的进度，应该已经进行到了《初学变形指南》这本书的三分之一。 毕竟，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这也恰是整个一年级的三分之一时间。 可事实上…… ‘才学到这里？’ 教室里，门诺看着黑板上麦格教授用魔法写下的内容，甚至不需要翻书，他就知道那大概才是课本中六分之一处的某一段变形原理解析。 “泰瑞，你知道这本课本要用到几年级吗？”他小声地问了旁边的同学一句。 “嗯？到二年级？之后会换成《中级变形术》这本书，那要学三个学年……我已经去图书馆翻过一遍了，真的很复杂，难怪有学长说作业有点难。” 真不愧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和门诺一样也才一年级，就已经去试图预习至少三年级的内容了。 他正想着，就听讲台边的麦格教授这时道： “好了，固体金属的变换理论暂时到这里为止，接下来是实际操作的练习——都把魔杖拿出来！ 首先，先复习一下假期前的内容，顺便看看，还有多少人没有切实掌握……” 说到这里，麦格教授稍稍推了推她的圆框眼镜，肃穆而严厉的视线在客堂间倏然一扫。 顿时，同学们都被她的威严所慑，谁都不敢出声。 不过当她往这边看来时，门诺发现，她的目光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移开了。 “把铁钉变成石子儿、然后再变回来——其中同时涉及固体的形变和质变。试着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最佳效果，十分钟后，我来开始检验。” 话音未落，就见她一挥魔杖，所有人面前的桌面上便都出现了一根崭新的铁钉子。 然后，门诺就听到了同桌泰瑞·布特的呻吟。 “哦！金属变石头，我总不能做到最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他手头却没有停，在拿到铁钉的同时，就已经挥起了魔杖。 但是门诺很快就发现，他刚刚还真不是在故作姿态——他把铁钉的一大半都变成了扭曲的石头，但还剩了一小截的金属。 泰瑞并不死心，又接连挥了几下，动作很是小心。 只可惜，这下效果更差了——那弯弯曲曲的石头上还不知为何，长出了一层黑色的毛。 泰瑞见状，开始苦恼地挠起了头。 而门诺这边，却一时有些无所事事——他又没办法用魔咒。 至于原理，倒是已经照着课本和自己新买的那些书研究过了，就是也没办法验证自己的某些想法到底对不对。 看了看身旁的泰瑞，门诺考虑了一下，忽然拿起了教科书。 “泰瑞，你知道的，我才刚入学，有些东西还不太懂，能请教你一下吗？” “噢，当然！哪里不懂？” 好学者，大都也好为人师，泰瑞这个拉文克劳显然也同样是这种类型。 门诺闻言，便将书本往那边挪了挪。 “就是这个，你瞧！书上说‘卡努特变形咒’会更适合用来进行非活物的固体变形，可它到底和‘通用变形咒’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 “啊！这个……麦格教授好像在课上说过？” 泰瑞翻了翻笔记本，这才道： “对了，麦格教授说，‘通用咒’其实只是因为它容错率高，所以才会被称为‘通用咒’，但它其实更倾向于将没有生命的物体……变形为有生命的……” 正为门诺解答着，泰瑞似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蓦地眼前一亮。 “啊！这个该用‘卡努特’啊！对对对，喔！门诺，我必须得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呐！ 我那儿还有两盒滋滋蜜蜂糖，其中一盒是你的了！” “那听起来真不错！”门诺笑着道。 两人正说着，却没发现，麦格教授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俩的身后。 她看着门诺那小小的背影，眼中似是闪过些许的惊讶与赞赏。 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惋惜。 第八十八章 斯内普的刁难 同样是严厉，斯内普教授和麦格教授在小巫师们的印象里，却是截然不同的。 在麦格教授的变形术课上。 只要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么就算最终依旧没能达到教授所要求的成果，她也不至于会非要扣你的分。 当然，加倍的作业和反复的练习，那是肯定免不了的。 所以，很多学生对麦格教授，那通常都是又敬又怕。 然而，那位总是阴沉着脸的魔药课教授、兼斯莱特林学院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 给大多数同学的感觉，就是单纯的讨厌了。 因为他不仅喜欢给本学院以外的学生扣学院分，还很毒舌。 这一点，在格兰芬多们身上就体现得格外明显。 哪怕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可斯内普对前者的厌恶，那还真是尤为突出。 接下来一堂课，便是拉文克劳与格兰芬多一起上的一年级魔药学课程。 教室位于主堡地下的地牢回廊。 这间教室，有着地牢所特有的阴冷与潮湿。 它的墙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格子，有一面被当成了书架使用，而其余的格子则放置着许多浸泡了各种奇怪动物、内脏、乃至骷髅的玻璃罐。 在教室后方，还有一个很大的储藏柜，那柜子时而自己会晃动一下，也不知道里头都放了些什么。 不过别看这里好像放了太多“看起来就很有味道”的东西，实际上却很干净。 就是使劲去嗅，也嗅不到任何的怪味儿。 “门哥，上斯内普的课得小心点儿！ 他就像是我们以前的历史课老师戈尔曼，而且是加强版——他特别喜欢用刻薄的话挤兑人！ 一般来说，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样的话……” “他就能少挤兑几句？” “不，我的意思是，那可能会让他不经常能注意到你…… 当然，门哥你是拉文克劳，和我们一起上魔药课，应该会好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总盯着哈利不放！” 两人正说着，忽而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了十分规律的脚步声，兴许是那步伐实在太有特点，霎时间就令教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推门而入，迈着很大的步子脚下生风地从后门走了进来。 “正式上课前先提醒你们一句，圣诞假期已经过去了，把你们身上那股子散漫劲儿收一收…… 不，先不用翻开书——波特，我有让你翻开它吗？” 砰！ 斯内普在哈利与罗恩的课桌旁蓦地停下，一挥魔杖，直接将哈利手中的书又给合上了。 还差点儿夹到了哈利的手指。 “可是，上课不就该先翻开课本吗？”哈利显然有些不服，忍不住低声嘟哝道。 但斯内普的耳朵显然灵得很，一下就听到了。 “哼，因为你顶撞老师，格兰芬多学院扣一分。” 他先这么说了一句，而后才道： “我不让你翻开书，自然是有理由的——回答我，适当稀释的蜷翼魔毒液有什么效果？ 让我瞧瞧，我们的救世主先生，是不是已经出色到可以反驳老师了？” 哈利闻言，忍不住偷偷瞥了眼不远处。 在教授提问时总是显得最为积极的格兰杰小姐，果然又已经举起了手，但是斯内普果不其然地也又一次无视了她。 斯内普这只可恶的大蝙蝠，果不其然一直都在针对自己——他宁愿就当看不见赫敏那只高举的手，也偏就要为难自己！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梗着脖子道。 然而，很快哈利就发现，自己貌似猜错了？ “嗯？不知道？那你在假期前的那些课上都学了什么？” 斯内普说着，忽而有些不耐烦地扭头看了赫敏一眼。 “啧，行啊！那就让什么都知道的万事通小姐来告诉你！”他说，“格兰杰，你来说给他听——” 大概是这种情况实在太难得，连赫敏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毕竟，平时在魔药课上她虽然依旧坚持举手，可斯内普是几乎从来都不会让她起来回答的。 可既然被点到了，赫敏还是立马就站起来朗声道： “蜷翼魔毒液是从蜷翼魔颈部的毒腺囊中提取的分泌液，新鲜的蜷翼魔毒液经过适当的稀释，可以直接用于消除不好的记忆，稀释比例因作用对象而异。 但如果在静置五到十分钟后再……” “够了，没让你说那么多！干巴巴地背诵书本内容很有趣吗？” 斯内普再度轻啧了一声，随即斜睨着哈利道： “假期玩儿得很开心？结果没有认真复习，课上老师提问回答不上来！ 哼，原本格兰杰应该能给格兰芬多加一分的，但是因为你……很好，格兰芬多再扣两分！” 话音未落，他也不再等哈利有反应，立刻便扭头往前方的讲桌那边走去。 “假期作业是遗忘药水的调配流程梳理及相关论文，涉及到假期前最后一堂课上我着重划出的流程错漏—— 我都不用看你们的作业做得怎么样，因为，接下来一切都将见分晓！” 斯内普走到讲桌前，而后猛然回身一挥魔杖，教室后方的储藏柜嘎吱一声蓦地大开。 “都去取材料！就按照你们自己写的论文，把遗忘药水配出来！” 下面门诺一听，顿时若有所思地朝身后的哈利瞄了一眼。 一旁，皮斯托则不禁苦着脸叹了口气。 所有课目里，他最不擅长的就是魔药实操了。 “走！门哥，去拿材料。”他有气无力地道。 门诺点点头，与他并肩往教室后头走去。 “你那作业写得怎么样？”门诺随口问道。 皮斯托闻言，当即摇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偷偷说道： “抄的。” 门诺听罢，不由一笑。 “我就知道……对了，一会儿你帮我一把，我也想正经试试看能不能调配魔药。” 皮斯托立刻一拍口袋里的魔杖道： “没问题！挥挥魔杖我还是可以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门诺已经凑上前去，在那个巨大的储藏柜里找起了需要用到的魔药材料。 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他此刻很是有些兴致勃勃，与那才刚从座位那边走过来的哈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八十九章 哑炮与魔药学 “给刀身留些角度，别完全放平，那样会更容易把汁挤出来……再抬起来些……对，就这样。” “诶！照着顺序来，太早研磨会让它挥发过度，书上不是写了么？” “噢，提前加热主材料可以增强最终效果，原来是这样？ 难怪书上说为确保药效充足，制作遗忘药水前的材料预处理很重要，可实际上流程里却没什么特别标注……皮斯托，这就是斯内普教授刚才说到的‘错漏’么？” “等等、等等！搅拌完后马上从火上端开，爆疖豆种子一会儿再放，要不然铁定会炸锅的……” 门诺发现了，皮斯托这小子不是不擅长魔药制作，而是根本就是来添乱的！ 真的是，和在厨房里是一模一样的。 “……行！别碰它了，放着！还有，别老往我这边看，小心被斯内普教授瞧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坩埚里的药液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忽然间，就听斜后方传来“轰”地一声爆响。 扭头看去，只见大股的紫色烟雾，正从哈利面前那口坩埚里冒出来，活像是一座刚刚喷发完毕的火山。 刚刚那里头是真的喷出了火来，还把哈利的脸烤得焦黑一片，连额前的头发都卷曲了起来。 而斯内普，眼下已经大步流星地经过了门诺身边，往哈利那边走了过去。 脸上还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又在玩什么把戏呢？亲爱的波特先生？” 他说着，用手扇了扇那仍在往外头冒的紫烟，撩出几缕挥向鼻尖嗅了嗅。 随后，他脸上的嘲弄之色更盛了。 “哦，真聪明啊！用蜷翼魔毒液代替紫贻贝的内脏汁液，真是精彩无比的选择——莫非你以为，蜷翼魔的毒液可以用来作为遗忘药水的主材料？” “可是……” “可是什么？哦，就因为我上节课说过，‘一般来说，紫贻贝的内脏汁液消除记忆的效果并不足够’？那你一定不记得我下一句说的是什么了—— 是加热！提前加热再下锅，明白吗？ 现在你能明白，在我的课堂上及时做笔记，该有多么地重要了吗？” 斯内普说罢，伸出魔杖在哈利的坩埚沿口上一敲，彻底清空了其中残余的药液。 “格兰芬多再扣两分！就因为波特先生的自以为是！” “可是你刚刚——” 哈利仍想再说什么，但是被身旁的罗恩偷偷踢了一脚，打断了他的话。 对面，斯内普则嗤笑了一声。 “刚刚怎么了？”他说，“刚刚我问了你一个有关蜷翼魔毒液的问题？那你听清楚你们那位万事通小姐的回答了吗？ 她说‘可以消除不好的记忆’，而且是‘新鲜的’毒液经过稀释后‘直接’使用——明白吗？ 魔药学，可不是能让你们随意取巧的学问！ 你那些‘奇思妙想’，还是留到将来去佐科笑话店应聘的时候再用！我的魔药课上，可不需要这种大笑话！” 他“铛铛”地敲着哈利的空坩埚，似是仍有些意犹未尽，还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忽然间，门诺与皮斯托身前的坩埚，一下子吸引了他的视线。 就见斯内普迈了两步，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看，又扇着风闻了闻两人坩埚里药液的气味。 而后，只见斯内普先盯着皮斯托深深看了一眼，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但很快，那目光便已落到了门诺的身上。 “距离投入石柑菌粉末几分钟了？”斯内普问道。 门诺闻言，瞧了眼旁边的小沙漏。 “三分十五秒左右！” 话音稍落，现场安静了片刻。 斯内普也没说话，就交叠着手站在那里，脸上仍带着些讥嘲与淡漠。 等了一会儿，才见得斯内普突然伸出魔杖，在门诺的坩埚上轻轻一敲。 登时，里头冒起一股浅蓝色的药雾，并又匆匆散去。 只剩下了坩埚中蔚蓝一片的药液，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直到此时，斯内普才蓦地转身复又看向了哈利那边，脸上的嘲弄又一次浮现。 “波特先生，看看！” 他让开一步，好教哈利能瞧清楚。 “被一个圣诞节后才刚入学的新生超过了自己，感觉如何呀？ 怎么，不服气？可要是我再告诉你，这个门诺·阿特拉斯其实还是一个——” 正说着，斯内普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扭头看了看门诺，又看了看门诺身前的坩埚。 而后在大家疑惑的注视下，却又突然收起了话头。 “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亲爱的波特先生！要我看，你的自大和不听劝，哼，迟早会要了你的小命的！” 斯内普如此说罢，霍然转身，径直便往教室前走去。 但在经过门诺和皮斯托这边时，却还又伸了伸魔杖，在皮斯托的那口坩埚上也敲了一下。 那里头仍在沸腾的药水，顿时也被彻底清空。 “课堂作业请勿假手于人，费伯先生，阿特拉斯的加分就由你抵消了。” 说完他也没有再看门诺，头也不回地就往前面去了。 只剩下皮斯托在不知从何而起的风中，兀自凌乱。 “可……可我是格兰芬多的啊？” 门诺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很不在意什么加分减分的。 他只是看着皮斯托面前那口空锅，脸上留有稍许的遗憾——虽然皮斯托适才的动作慢了点，可这一锅药水，明明还有十几秒就也能完成了呀！ 真是浪费。 “对了，皮斯托，你们下堂课是什么来着？”他随口问道。 “啊！魔法史课！” 皮斯托瞬间就不在意刚才那点小事了。 “噢，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课，可要比魔药课还更难熬啊！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门哥，你们呢？” “那你可加油了！我们下一堂没课。”门诺笑着道，“我打算先和海格打个招呼，然后去图书馆呆着，一直呆到午餐时间……” 他说着，伸手摸了摸仍旧有些温热的坩埚，眼中闪过一抹对魔法知识的渴求与贪婪。 “皮斯托，你知道吗？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上魔药学这玩意儿了……” 霍格沃茨的学习生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啊！ 即使，平日里他仍只是一个连魔杖都用不了的哑炮罢了。 第九十章 不一样的图书馆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是号称整个英国魔法界范围内，藏书量最多的图书馆。 当然，也可能是“整个欧洲范围内”——毕竟没有经过专门的统计和比较，这谁也说不准。 这间图书馆位于城堡的二楼，馆内摆放了上千个书架，每一个书架都起码有两三个人那么高。 刚一进门，就能闻到那股陈旧而浓郁的，笔墨与书页的芬芳。 那谈不上有多好闻，可一旦沉浸在书的海洋里时间久了，却又仿佛会令人上瘾，一进来便忍不住想先深深地吸上一口。 那一定是让人陶醉的知识的味道。 通常来说，霍格沃茨图书馆里都是静谧的。 走在那经过抛光的木质过道上，左右两边尽是装满了大小魔法典籍的一道道书架。 每一步，好似都在丈量着你心中那份追寻神秘、又或是干脆去放纵贪婪的平衡点。 所以你肯定得比平时更为小心翼翼一些。 然而，今天的图书馆里，却是多了点不那么符合此间氛围的“杂物”，搅乱了这里本应令人享受的安宁。 就在馆内正中央的“回”字形借阅台那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竖起了一幅比人还高的巨幅画框。 画布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就极为骚包的华服男子，他手里正拿着一本书，见人就不停地改换各种姿势。 让人根本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展示手里的书籍，还是在展示他自己。 而在那幅全身肖像画周围、包括后面的借阅台上，都已堆起了大量的精装书籍，其中就有画上他手里展示的那本名为《与女鬼决裂》的书。 才进来，门诺就被这场面给镇住了——这可和他想象中的霍格沃茨图书馆不太一样啊！ 随即略一扭头，一块立在入口一旁的小黑板，顿时给了他一份解释这一切的标准答案： —————— 亲爱的同学们： 即日起，吉德罗·洛哈特教授的个人着作将在馆内进行专场销售，欢迎同学们踊跃购买。 前一百人不但可获得洛哈特教授本人的亲笔签名，还有附赠的限量版小礼品哦！ 注1：其中一部分（见下方书单）将作为一年级黑魔法防御术课的专用教材，请各位同学务必购买。 注2：抢到签名名额的同学，请手持编号卡片，有序前往三楼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进行签名。 —————— 而位于最下方的书单里，居然列出了足有七本书！ “还能这么玩？” 门诺咧了咧嘴，一时有些无语。 因为他发现，这会儿还真已经有人在那边排队买书了。 负责兼当收银员的，是几个从霍格沃茨的厨房里临时调过来的家养小精灵。 至于真正的图书管理员伊尔马·平斯夫人，眼下正阴沉着脸，坐在借阅台内的角落里生闷气呢！ 听说她可是最爱惜这间图书馆的人了，平时连别人稍微说话大声了点，都会立刻上前给予警告。 但是现在…… “嘶……这洛哈特，还真是能搞事情啊！” 门诺皱了皱眉，在门口驻足了片刻，随后干脆转身就走——他果然还是先去海格那边坐坐！ …… 本该是要到第二年，洛哈特才会来霍格沃茨任职教授的，可是现在他也提前来了。 对于门诺而言，这也不知道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铁定不是好事。 结果上午直至午餐前，门诺都是在猎场小屋度过的。 海格貌似还有事要办，就和他聊了几句便出门了，说是要去霍格莫德村找人。 于是门诺一边喝着茶、一边将自己开学前在丽痕书店够得的书搬出来翻看，结合着课本整理知识、书写笔记。 而在他身边，小黑与妮诺一同陪伴。 这样的时光，对他来说无疑是惬意的，可总觉得就好像还缺少了些什么。 午餐过后，下午的第一堂课是飞行课，和斯莱特林一起上。 上课的地方，当然是室外。 就在城堡前的前庭草坪上。 今天的天气其实不算很好，到了下午，天空有些阴沉。 虽然还没到下雨下雪的份儿上，可风稍微有点大，时而便刮得衣袍猎猎作响。 当门诺与几个拉文克劳的同学，一块儿来到那片略带倾斜的草地时，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已经来齐了。 略显意外的，他在那边看到了卡米娅的身影。 她看起来似乎仍有些困。 也是，这会儿毕竟才刚到下午，就她昨晚说过的话来看，应该是才刚起床。 门诺本以为她会起得更晚些的，可能这堂课不会来上，可她似乎倒也并不介意稍微“早起”那么一点。 见到门诺，她远远地便冲这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柔的笑容。 门诺在同样给予回应的同时，却也发现，即使是在斯莱特林那边，她似乎也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并没有人与她搭话。 明明她是想从霍格沃茨开始，逐渐尝试着融入巫师们的社会中去的——那本就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为此，或许一开始就被分进格兰芬多、或是赫奇帕奇会更好，可分院帽却让她去了斯莱特林。 也不知道那顶破帽子当时在想什么？ 门诺考虑了一下，并没有去试图找卡米娅交谈。 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有心帮她一把——怎么说早先他也是答应过的。 可眼下若是胡乱插手，恐怕却只会起到反作用。 不多久，飞行课教授霍琦夫人来了。 这位教授有着一头银针一样竖起的短发，额头上还架着一副黄铜护目镜。 略淡的狭长眉毛下，一双黄色的眼睛如鹰鹫一般凌厉，将锋锐的目光肆意地投向了在场的每一名小巫师。 当然，里头还有一个哑炮男孩和一位吸血鬼少女。 就见霍琦夫人突然一挥魔杖，三十余把扫帚蓦地从不远处的箱子里飞了出来，在地上按照一定间隔，整整齐齐排了两排。 “又不是第一堂飞行课了，你们大家还在磨蹭什么？快！站到飞天扫帚旁边去，一人一把！快，抓紧时间了！” 霍琦夫人厉声说着，还不断地挥着手，就像是在赶一群呆头呆脑的月痴兽。 第九十一章 “雏鹰的巢穴” 老实说，看着其他人在那里抬着手、对着地上的扫帚大喊“起来”的样子，感觉实在是太蠢了。 然而，当自己照着去做，可飞天扫帚却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时候…… 终究会有那么一丝失落。 在真正踏入了这座魔法校园，并让自己完全置身于巫师们的世界之后。 一种身处闹市、却更显得自己孤身一人的疏离感，似乎正在随着切身的经历而逐渐加深。 好在，没办法让飞天扫帚自己跳到手心里来的，其实也绝不只有门诺一人。 要做到这件事，哪怕在巫师当中也是需要相应的天赋的，所以它才经常会被当做是魁地奇入门测试的第一步。 因为，它往往就能非常简单地测出一个小巫师，对飞天扫帚的天生适性。 门诺暗自摇了摇头，一弯腰，直接把扫帚给捡了起来。 而这个动作，顿时便为他换来了对面不少斯莱特林学生更加鄙夷的目光。 尤其是德拉科·马尔福——那个面白而略显瘦削的金发男孩儿。 他一边笑着，一边还在跟身旁的两个胖子跟班说着什么。 不用听都知道，肯定没好话。 可现如今门诺的耳朵早已变得灵敏了不少，即使没刻意去听，那话音也自己就偷偷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嘿，又是一个废物……啧，说起废物，今年我们斯莱特林这边居然也有一个！” 马尔福边说边就转过头，往他那排的最右边瞥了一眼，恰好就见到卡米娅也刚自己动手，拾起了分给她的那柄飞天扫帚。 门诺犹记得，同样是吸血鬼，那位叫罗克珊娜骑装美女，倒是也能使用巫师的魔法的。 但卡米娅显然不行。 由于当时交情还不够深，门诺也不好随意去追根究底，但其中肯定是有比较深层次的原因的。 不过总之…… 卡米娅未能成功融入斯莱特林学院的其中一个理由，可能已经找到了！ “斯莱特林重视荣誉，也重视能力，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会很在乎血统…… 虽然还不清楚卡米娅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向他们介绍自己的，可身为并没有巫师才能的吸血鬼，在斯莱特林学院里，的确很难交到朋友。” 门诺随意地想着。 “更何况，她还至少会有一半的时间之在夜晚活动，作息一旦错开，想交朋友自然就更难了。”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考虑着这些事情，他一边就已经跨上了扫帚，想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飞。 可还没等他完全跨上去，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霍琦夫人当场拽住，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略一停顿，很多同学便已经蹬离了地面，骑着扫帚飞上了半空去了。 有几个斯莱特林甚至还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一下，但很快就被霍琦夫人一瞪眼给赶跑了。 “阿特拉斯先生，”就听这位眼神凌厉的女教授在一旁道，“你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 所以我想，如果你希望能骑上扫帚试着飞飞看的话，那一定要先听我进行一番详细的说明…… 当然，我可以先打消你心中的疑虑—— 是的，即使是……你知道的……那也是能骑着飞天扫帚飞上蓝天的！ 只要你严格地按照我说的方式，去不断地练习，并且……” 她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手里的扫帚。 “一心一意地对待它！ 因为它不仅可以载你上天，也可以让你从天上掉下来，然后直接摔断你的脖子—— 我不是在开玩笑！” 言罢，却见霍琦夫人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只有巴掌大小的书。 在门诺下意识抬手去接之际，她却又蓦地往后缩了缩。 “告诉我，阿特拉斯先生，你喜欢飞行吗？你喜欢魁地奇吗？” 这句话，她说得极为认真，好似每一个单词都在往外渗出她对这二者的珍视与热爱。 门诺向来都是很钦佩这种，能够对某样事物付出万般热情的人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一样是这种人。 所以他当即便坦诚道： “魁地奇的话，我也许只能说是一般，但是飞行……是的，我很感兴趣。” “只要你能喜欢上飞行，相信我，你就也一定会喜欢上‘魁地奇’这项运动的！” 霍琦夫人格外笃定地说着，并一把将那本书塞进了门诺的怀里。 “不过在那之前，先放下扫帚！这，才是属于你的第一堂飞行课！ 你是个拉文克劳，所以我想，你会喜欢这种方式的。” 门诺把书拿到手里一看，发现这本书的书名，竟是朴实无华到了极点—— “《飞天扫帚护理手册》？” “对其他人来说，它只是一本放在工具箱里的紧急自助手册，但是对你而言，它意义重大—— 飞天扫帚的很多制造原理都有联合会进行保护，在其他书上你都看不到。 但在这里面，你至少能稍微摸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说到这里，霍琦夫人用力拍了拍门诺的肩膀。 “答应我，不要自己练习——那非常危险！ 等过段时间，我会让你穿着护具开始试飞的……去和布鲁赫小姐一起好好研读这本！ 你们应当是我这门课上，最好的伙伴。” 待得霍琦夫人离开，门诺扭头望向不远处的山坡，就见卡米娅已经坐在那边了。 她手里拿着的，显然也同样是这本毫不起眼的手册。 门诺想了想，这才朝那边走了过去。 “‘布鲁赫小姐’？” “是的，阿特拉斯先生。” 卡米娅抬起头来，稍稍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向了耳后。 “欢迎来到‘差生小坡’。” 她轻笑着，如此说道。 门诺闻言，倒也不由得一笑——起码她还能很自然地开开这种小玩笑。 “那我或许会更愿意称它为‘雏鹰的巢穴’——” 他说着，下意识抬头望了望稍远处的半空，同学们都正在那边练习飞行。 隐隐约约间，还能看到已经有斯莱特林往这边看过来了。 “不介意我在你旁边坐下？”他道，“会不会给你带去什么麻烦？” “放心！不会的，我很清楚斯莱特林学院的规则……很多事情，在入学前我就已经处理好了。” 卡米娅非常从容地说道。 第九十二章 打小报告的赫敏 飞天扫帚的驾驭方法其实很简单，就两点——动作与意志。 对于巫师们来说，意志自然是核心重点。 有足够天赋的魁地奇运动员们，甚至能在仅骑乘不动的状态下，单凭意志就改变扫帚的加速减速和飞行方向。 而若是再辅以适当的体态与动作——比如说，主动侧身、或是去拨动扫帚柄的朝向。 那就能以更大的幅度，在空中做出种种奇妙的技术动作、乃至更为极限且华丽的飞行特技。 然而，这两点要是放在门诺这样的哑炮身上，情况却又截然不同了。 由于他的意志是完全作用不到扫帚上去的，因而他所能依赖的，便只剩下了“动作”这一个选项。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事实上，看了飞天扫帚的“操控动作要领”就能明白——下压扫帚柄是俯冲、上抬则是爬升，左右拨动就是转向。 很显然，其中并没有控制飞行时加减速的辅助动作。 这是因为，飞天扫帚的加减速这一项操控，是完全以巫师们的意志去扼制和掌控的。 至多，是当骑在扫帚上的巫师想要加速时，便以前倾身体匍匐在扫帚上的姿势去加强自己的“前进意志”。 但这其实与扫帚本身的操控原理无关，纯粹是骑乘者自己的需求和习惯罢了。 这一点落到门诺身上，便成了他需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因为没有了意志去限制和调控，他所骑乘的扫帚，永远都只会加速、加速、再加速，直至扫帚所能达到的最高速。 这就像是在驾驶一辆，一骑上去就会自行发动提速的摩托车。 想要减速下车？ 不，根本没这个可…… “……嗯？‘治疗不愿倒转的扫帚的咒语’？” 当天晚餐后，正从礼堂往猎场小屋那边走的门诺，边走边翻看着那本扫帚手册。 通过其中所陈列的各种小毛小病、以及与它们相对应的自助维护手段，他已经大概明白了飞天扫帚的各项基本操控原理——至少是表面上的原理。 可唯独加减速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解决方案。 不过现在，当他留意到位于第十二页末尾的这一条维修咒语时，他忽然间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到答案了。 “难怪霍琦夫人会让我读这本手册…… 比起我在丽痕书店买的那本，据说在巫师当中名气最大的《神奇的魁地奇球》来。 这本小小的手册，确实才是最适合我的飞行课教材了。” “啪”地一声合上手册，门诺脚步一顿，却又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那么，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啊！嗯，虽然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随口嘟哝着，便又再度向前走去，很快就回到了猎场小屋。 但是门诺发现，已经有人先到了。 “皮斯托？还有哈利和罗恩？” 看着正与海格一同围坐在圆桌边的三个格兰芬多，门诺不由挑了挑眉。 “刚才看你们吃得那么快，还以为你们是急着回公共休息室做作业呢！来这里干什么？”他说，“今天你们不是也有魔法史课吗？作业肯定不少？” “哦！别提魔法史作业了，求你了！” 罗恩闻言，顿时呻吟着道： “三英尺的论文啊！我已经不能把字写得更大了！ 上次那篇宾斯教授几乎把它当作是竖着写的了，因为看不懂，他差点儿去请麦格教授帮忙解读我的论文……” “那不是因为你写得字太大，而是因为太潦草了。” 哈利这么说了一句，而后才道： “门诺，实际上，我们还是为了上回那件事来的——你知道的，海格对那些神秘的魔法生物们很熟悉，所以……我们想来问问他的看法。” “可那没什么好问的。”海格摆了摆手道，“学校里不可能会有危险的黑魔法生物，就算是有，邓布利多也一定都知道——你们很安全，明白吗？” “可是，哈利在那条走廊上看到了一摊血！”罗恩不由得争辩道，“那是好大一摊血啊！那还不危险吗？” “那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了。”海格忙严肃地道，“而且，在夜里乱逛可是违反校规的！哈利，你可别再这么干了。” “那能是眼花嘛……” 罗恩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对此，门诺其实也有点好奇——但他好奇的不是那摊血，而是哈利他们几个的行为。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琢磨这件事？要是担心有问题，报告给麦格教授听不就行了吗？” 门诺这话一出，哈利与罗恩登时都不说话了。 尤其是罗恩，他张了张嘴，似乎下意识地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皮斯托在一旁道： “其实，格兰杰小姐在偶然间听到我们的对话以后，就已经去向麦格教授……呃，汇报过了。” “那能叫做‘汇报’吗？”罗恩一听，立马又憋不住了，他大声道，“那是去打小报告！那是‘告密’！” “罗恩。” 哈利赶忙拉了拉他的袖管儿，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可罗恩蓦地一扯胳膊，挣脱了开来，而后一扭头，兀自生起了闷气。 见状，门诺终于算是明白了。 实际上，这些神秘兮兮的流言传闻、还有哈利那晚见到的血泊，或许都还只是小事。 充其量，也就是课间可供谈论的一个不错的话题罢了。 然而，当罗恩与赫敏有了矛盾在先。 之后，同样在与他置气、本身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赫敏，再冷不丁拿这件事去找教授“告了密”以后…… 这事儿，便一下子成了他们二人互别苗头的工具。 坚持严守校规的赫敏不让做，罗恩就非要去弄明白不可，而且还要拉上哈利和皮斯托这俩好哥们儿一起。 归根结底，就是在争一口气。 “说起来……既然赫敏都去告诉了麦格教授，那教授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门诺朝三人问道。 可话音未落，除了还在生闷气的罗恩以外，哈利和皮斯托却都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们俩人同时说道。 稍稍一顿，门诺不禁笑出了声来。 “听着，我有个主意！”他忍着笑道，“一会儿回公共休息室，想办法让赫敏知道，你们今晚又打算夜游霍格沃茨了……” 第九十三章 做作业时的对话 皮斯托他们要做作业，门诺当然也要。 由于门诺还有自己的学习计划，他要做的“作业”，其实要比皮斯托他们更多。 不过他这边的效率，显然可比他们三个高多了！ …… 正因布丽奇特·温洛克在十三世纪发现了数字‘七’的魔法属性，及时补全了算数占卜学的最后一个漏洞。 才使得1378年年底那场极有可能会大肆爆发的龙痘疮瘟疫，在扩散开来之前，就得到最有效的控制。 然而，也同样是因为那只是占卜所得的‘预言’，那场瘟疫实际上并未真正发生。 所以我们不能将它也一并编入史册当中，而只能有选择地记载已经发生的事实。 即‘疫病小队参考了预言内容，找到并隔离了首位已知的龙痘疮患者，昌西·奥尔德里奇’，并到此为止。 结论： …… 将最后一点内容连带着整理好的参考与注释一并写上，门诺将羽毛笔插回了墨水瓶里，并拿起羊皮纸卷来用力吹了吹。 看着自己写就的这篇魔法史论文，他忽然生出了几分久违的成就感。 看来，自己是真的喜欢干这种不起眼的活儿啊！ 待得字迹完全干透，门诺将羊皮纸卷起扎好，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扭头看了眼壁炉。 火焰正在其中熊熊燃烧，散发出令人舒适的热量。木柴在里头劈啪作响，时而炸出一些火星子，落在炉前的防火毯上。 海格正坐在对面的那张大号单人沙发里，口中嘎吱嘎吱地嚼着岩皮饼，同时在用一个扁扁的铁钩子，无比娴熟地编织着一条金色的毛线围巾。 真看不出来，他那粗得像是斧头柄的那十根手指头，居然还能这么灵巧！ “海格，”门诺想了想，有些好奇地问道，“壁炉里烧的那些木柴是什么树的木料？为什么会这么香？” “唔？” 海格匆匆将岩皮饼嚼碎吞下，手头一勾一挑的动作不停，只略略抬头看了一眼。 “不是木头的香味，是独角兽的粪便——那玩意儿烧起来会有一股浓而不腻的清香，还能让人保持精神、思路清晰。 刚好你不是要做作业吗？我就往里头扔了点……怎么样？效果还不错？” “独角兽的粪便？” 门诺闻言，顿时一愣，随后忍不住道：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可以用来制作一种非常高档的魔法香水的？ 上回我去对角巷的时候，好像在‘普里姆珀内尔女士美容药剂店’的橱窗里看到过广告来着……” “哦，可能！毕竟它只是烧烧就这么香。”海格笑呵呵道，“看来我把它用对地方了，是不是？ 你要是喜欢，林子里还有很多，明天我再给你捡一篓子回来。” “呃……” 门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末了，只能看着海格手里那条已经编了一半多的围巾，耸了耸肩道： “那就谢谢你了，海格。” 那种毛线的来源他之前倒是已经问过了，是用从幼年独角兽身上褪下来的乳毛搓成的。 哪怕门诺也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价值，但很显然，绝对不便宜。 带着对眼前这位毫无自觉的大土豪的敬意，门诺瞥了眼时钟，随即收起笔墨书本，而后站起了身来。 “海格，我要回城堡里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海格一听，这回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匆匆地道： “哦！你不会是也想和哈利他们一起夜游霍格沃茨？说实话，这我可不太赞成！其实刚才我就——” “不，放心！海格，我没那种打算。”门诺道，“还记得吗？等会儿我还准备和你一块儿去林子里巡逻呢！是不是？ 我可是很希望能成为一个和你一样的，合格的猎场守卫的！” 最后那句话，门诺说得简直意味深长。 毕竟，这个职位油水是真的丰厚无比啊！ …… 当门诺那边，都已经把作业全部完成的时候。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哈利与罗恩他们却仍在对着羊皮纸卷，一个劲地挠头。 正盯着魔法史的课本痛苦到翻白眼的罗恩，忽然扭头看了皮斯托一眼。 “皮斯托，魔法史的论文写完了没？能让我看看不？” “可以是可以，但……你可别全抄啊！”皮斯托小声道，“我也是参考的迪安的！” “迪安的？”罗恩抬头朝隔壁的圆桌看了过去，“迪安，你的魔法史论——” “我是看西莫的。” 那个黑皮肤的男孩儿没等他说完，就立刻指了指对面的西莫·斐尼甘，他的好朋友。 然而，罗恩一听却是猛地瞪大了双眼。 “连西莫的论文你也敢抄？你不怕羊皮纸爆炸么？” “你什么意思！” 不远处的那个淡茶色男孩儿顿时不乐意了，忙嚷嚷了一句。 可没办法，他在魔咒课上用什么魔咒最后都会爆炸的事情，早已成了大家时而便会提起的“美谈”。 此时罗恩的话，更是让公共休息室里又掀起了一阵友善的哄笑。 唯独角落那张桌边的赫敏，闻声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随后便再度把头埋进了书堆里去。 一旁，哈利冲西莫做了个“抱歉”的动作，示意他先别追究这事儿了。 随后才对着身旁的罗恩道： “赶紧做！要是熄灯前做不完，我们就只能在寝室里点着蜡烛赶作业了！” “哎呀，作业先放一放！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没什么心思做这些。” 罗恩长长地叹了口气，跟着便凑到哈利耳边道： “门诺不是说了吗？ 要我们让赫敏能‘无意间’听到我们今晚打算去那条走廊的事情，最好就在快要熄灯那会儿。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做？” “不知道，”哈利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唉，他也不肯说清楚……” 罗恩有些郁闷地又琢磨了一阵，忽而扭头再度看向了皮斯托，而哈利几乎也在同时朝后者看来。 皮斯托见状，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也只能坦言道： “我可不保证我能猜得准啊！门哥的主意，我好像几乎就没猜对过…… “不过我想，既然他专门点出了要在临熄灯的时候说，那大概……就是要格兰杰小姐没办法再提前去和麦格教授说？ “那样的话……她如果还想逮住我们，就只有‘抓现行’这一个办法—— “那她不就只能自己也在夜里离开寝室、甚至走出公共休息室了吗？” “说到这里，皮斯托兀自点了点头，觉得这回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错了。 “所以……” 于是他最后道： “门哥可能是打算，让她自己也试试违反校规的感觉？” 第九十四章 走廊里的埋伏 “啊！原来……哈利，你听我说，我可能知道那晚你看到的那摊……” 当皮斯托他们三个正要返回寝室，就在不远处经过时，罗恩忽然间一声低呼，钻进了仍在预习功课的赫敏的耳中。 顿时，刚要把课本再翻过一页的赫敏动作一停，虽然并没有抬头，但注意力明显已经被罗恩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然而，没想到罗恩说了一半却又不往下说了。 只见他拖着哈利和皮斯托的胳膊，就往通向男生寝室的楼梯那边走去。 “先等等，去那边说。”罗恩低声道。 待得三人匆匆在桌前走过，赫敏才稍稍抬了下头，犹疑不定地朝他们的背影瞥了一眼。 知道那晚哈利看到的那摊血是怎么回事？ 就凭他罗恩·韦斯莱？ 怎么可能？ 即便是她自己，也才只是大概有了些许眉目呢！ 这么想着，赫敏在座椅上兀自踌躇了几秒钟，而后到底是坐不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朝着那边跟了过去。 格兰芬多塔楼的女生寝室男生是不能进的，那道螺旋阶梯被施了魔法，男生一走上去，就会变成一条长长的石头滑梯。 可男生寝室的话，女生却是能随意进出的，并没有那么多的限制。 赫敏走近那道拱门，又下意识朝公共休息室里的同学们看了看，这才放轻脚步，转身踏上了拱门内的楼梯。 很快，罗恩那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立时便通过回转的楼梯通道传到了她的耳边来。 “……是啊！哈利，一会儿等熄灯之后，我们就再过去一趟——我们一起去！ 嗯，就熄了灯的一个小时以后，那会儿大家应该都已经睡着了……尤其是那个最有可能会坏我们事的格兰杰……” 他们三个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应该是已经进到了寝室里去了。 可即便只是这么几句话，就已经让赫敏的脸上泛起了恼火的表情。 她猛地一跺脚，当时就想快步追过去，好好地训斥他们三个家伙一通。 尤其是罗恩·韦斯莱，那个家伙，居然还敢撺掇哈利他们晚上出去违反校规！ 然而，脚下才刚迈出一步，她却又忽然停下了。 之前去向麦格教授报告时，教授说过的那番话，这时又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哦，真的吗？波特先生在夜里到处游逛，还去了四楼右手边的走廊？你确定吗？ 血迹？不，那里并没有什么血迹，格兰杰小姐。 而且费尔奇先生在巡逻时，也没有看到过波特先生。 所以……你知道的，如果只是你的一句话，我也不能因此就轻易对波特先生定责……” 按下急躁回到桌边，赫敏重又拿起课本，只是这回，却是怎么都读不进去了。 末了，她也干脆收起了桌上的书本，怒气冲冲地往寝室走去。 …… “皮斯托……你说，她真的会来吗？” “呃，如果只是按照我给你准备的那两句台词的话，其实我也不确定。 不过…… 罗恩，你最后即兴发挥的那句话，也许真的会很管用！” “因为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呀！我下意识就说了出来……说起来，我们为什么要提前出来？万一撞上费尔奇来巡逻……” 入夜，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外的走廊里。 罗恩、哈利和皮斯托三人正一块儿挤在一个挂毯旁边的角落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城堡里已经熄灯了，走廊里黑黢黢的，与白天的学校相比，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听得罗恩那么说，哈利也在一旁赞同道： “是啊！我的隐形斗篷罩不住三个人，要是这会儿费尔奇来了，那可就糟糕了！” “可要是真的按照当时说的那样，在熄灯后一个小时再行动，我们很可能会直接被格兰杰小姐堵在公共休息室里的。” 皮斯托小声地解释了一句，而后才又看着哈利的双手——因为被隐形斗篷盖着，哈利肘部以下都看不见了。 他看得似乎有些羡慕。 这条斗篷是哈利在圣诞节收到的一份礼物，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看起来可真棒！ 见皮斯托说得有道理，哈利和罗恩顿时连连点头。 “还是你考虑周全！” 罗恩高兴地拍了拍皮斯托的胳膊，但很快就发现自己说话太大声了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还好，走廊里依旧静悄悄的，墙上那些画框里的肖像，也仍在打着瞌睡。 他特别留意了一下公共休息室入口的胖夫人。 可能白天练嗓子嚎得有些过头了，她眼下正在她那巨大的画布里打呼噜，吹得额头上垂下来的丝带来回地飘动。 只是她的画框明显并不是完全关闭的，在左边还留了那么一条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后面便是休息室的入口过道。 三人在角落里又蹲了好一会儿，蹲得腿都有些麻了，才听皮斯托轻声道： “差不多了，哈利，你可以去准备了。” “行。” 哈利闻言，应了一声，而后当即抖开手中的隐形斗篷，把自己整个人都盖住了。 登时，他一下子便消失在了皮斯托与罗恩的视野中。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但这幅景象，仍是令二人啧啧称奇。 不多会儿，罗恩朝着胖夫人的画像那边轻轻问了一声，随即就看到半空中伸出了一只手来，冲着他俩这边竖了个大拇指。 哈利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自然又是好一会儿的静静等待。 直到皮斯托都开始犯困了，才听到一串放得很轻、但其实依旧能够听到一些的脚步声，就从胖夫人的画像后面隐隐响起。 来了！ 真的来了！ 罗恩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很快，就看到胖夫人的画像一点一点地被推开。 一个有着一头乱蓬蓬的棕色长发的脑袋，终于从那画像后头，慢慢伸了出来。 “走！” 罗恩一拉皮斯托，立马就从角落里出来，扭头便往走廊的拐角那边跑去。 刚探出头的赫敏原本还因为太黑，一时看不清太多东西，可他们这一动，顿时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个声音，果然是罗恩·韦斯莱！’ 这么一想，赫敏当时就推开画框，不自觉地走了出来。 可还没等她追出几步，就听身后“咔嗒”一声轻响，使得她心头猛地一突。 胖夫人的画像，关上了？ 第九十五章 拐角那边 “谁？谁在那儿？有人从休息室里出来了吗？” 胖夫人揉了揉惺忪睡眼，有些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却发现走廊里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疑惑。 “哦，是我做梦了吗？我感觉刚才我的画框动了动……哈……嗯，应该是弄错了！” 她嘀咕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很快便再度睡去了。 然而就在离她不远处的廊柱边，两道小小的身影正都躲在隐形斗篷里，其中一个还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对方。 “哈利，你这个……” “嘘，先别出声。” 赫敏显然是对他这条隐形斗篷感到惊讶，但哈利赶忙制止了她，并匆匆对她做了个手势。 不多时，两人盖着斗篷一路走过走廊，去到了那边的拐角后头，哈利才暂时把斗篷收了起来。 当赫敏看到就蹲在不远处的罗恩和皮斯托时，她突然就明白了。 “你们！你们给我下圈套！你们怎么敢——” 赫敏这下是真的气极了，甚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使得哈利和皮斯托手忙脚乱地示意她别那么大声儿。 可是赫敏根本就不去瞧他们俩。 她的双眼，一直就紧盯在罗恩的身上，脸上满是焦躁与愤懑。 “你们……你……罗恩·韦斯莱！你简直难以置信！” 可罗恩这回却是舒坦了。 看着赫敏那急得跳脚的模样，他几乎只想捧腹大笑，可他到底还知道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来，所以捂着肚皮忍得可难受了。 罗恩那样子，自然又进一步激怒了赫敏——她甚至都想抽出魔杖来，给这可恶的混蛋来一道瘙痒咒！ 不是想笑吗？那就让你笑个够！ 好在，旁边终究是还有两个比较冷静的人在。 尤其是皮斯托。 老实说，今晚他其实本是不太想出来的，毕竟今天作业可不少。刚才为了尽快把它们做完，费了他老大的劲了。 可门哥既然都主动出主意了，他当然不可能就当没听见。 “格兰杰小姐！格兰杰小姐，你先消消气！ 我们……嗯，总之，要是真把费尔奇或是巡夜的教授给招来了，我们可是都要受罚的。 虽然今晚确实是我们的错。 可是……你也不想明天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也让我们学院被扣了分？” 若是说别的那兴许没用，可一提到扣分，赫敏立马就清醒了。 是呀！ 虽说这根本不是自己想出来，但现如今，违反校规已经成为了事实…… 一想到这里，她登时又是一股羞恼自打心底升起，狠狠地瞪了罗恩几人一眼。 这回，连皮斯托也未能幸免。 “费伯先生，”就听赫敏放轻了声音，但依旧愤恨凌厉地道，“我原以为，你应该是他们当中比较正常的那个了，可哪曾想，连你也……哼！” 这话立时说得皮斯托哑口无言，只能缩着脖子挠了挠头。 而也就在这时，却听哈利突然道： “快别说了！我听到那边有脚步声，可能是费尔奇来了！走，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了！” 话音未落，三个男孩儿就像是早已演练过许多遍似的，扭头便往前跑了起来。 赫敏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地也跟了上去，四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头。 …… “在晚上的城堡里，最该警惕的其实还不是费尔奇。 只要别被洛丽丝夫人——你们知道的，他那只猫——只要别被她发现，费尔奇未必能知道刚有人从他身后溜过去。 而我们最要警惕的，实际上应该是皮皮鬼！弗雷德和乔治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哈利，你知道的，他们俩经常在夜里出来乱逛，还总去厨房找东西吃……” 在成功地将赫敏给诓骗出来以后，罗恩明显显得很得意。 这会儿不由自主地，他就开始卖弄起了自己从两个兄长口中获得的那点“夜游小知识”。 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赫敏，当然是一脸的鄙夷，可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向来都最守规矩的她，可从来也没想过，自己在违反校规的时候应该做什么。 所以现在，她只能满心不情愿地跟着三人往前走。 “……所以，这个时候只要不去礼堂、一楼门厅和地牢走廊，通常就不会碰见皮皮鬼那个坏家伙。 听说他最近迷上了夜里对着墙壁打壁球，吵得画框里的肖像都睡不着觉了……” 罗恩这么说着，忽然探头朝下面的楼梯口看了看，而后当即便停下了絮叨。 “哦！到了，下去右拐就是那条走廊了……哈利、皮斯托，准备好了吗？” 说到这儿，他蓦地扭头，也朝赫敏那边扫过一眼，眼神之中仿佛还带着点挑衅。 赫敏照旧冲他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 这时罗恩也不想和她多话了，他的脑子现在已经被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传闻给塞满了，再也容不下其他。 “嘿！我们一定要当头一个揭开真相的人！哦，不对，头四……头三个！” 说罢，他立刻迈开双腿，一步三个台阶地往楼梯下面跑去。 哈利和皮斯托见状，赶忙跟上，还忙不迭地轻呼着让他小心点。 然而，就当第一个跑去那边拐角的罗恩，从墙角往右边的走廊上看去时。 他却突然间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保持着扶墙探头的姿势，整个人都僵住不动了。 “怎么了？罗恩？你看到什么了？” 哈利下意识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凑过去瞧一眼。 却看到罗恩忽然转过身来，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才见罗恩匆匆往那边指了指，比划着，似乎在告诉他们自己在那边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多时，罗恩、哈利、皮斯托，三个脑袋在墙角排成了一列，齐齐伸出头，向那边走廊上望了过去。 只剩下赫敏仍站在后头，一脸嫌弃地朝他们三个凑在一起的屁股瞥了一眼。 然后立马就双手抱胸，移开了视线。 但是很快，就听罗恩自己忽然就抑制不住一声低呼。 “哎呀！她要走！她往那边去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第九十六章 智慧走在了前面 那是一个少女。 一个穿着象牙色睡袍，沐浴在月光里的少女。 少女就站在城堡走廊的高高拱窗前，抬头仰望着窗外夜空中的那弯明月。 月光如匹练般倾斜下来，在浸润了她全身的同时，也在她身后廊间的地面上，铺下一片银白潋滟。 或许正是逆着光的缘故！ 从罗恩他们三人的角度往那边看去，她整个人都好像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乃至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这幅景象实在太吸引人，所以三人都攀着墙角注视良久。 片刻之后才留意到，那少女身前的窗台上，似乎还放着什么红色的东西…… 忽然间，就见少女抬起了一只手，轻轻拈起了那猩红色的事物，而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那东西好像还很多汁。 随着她这一口咬下去，点点滴滴像血一样的液体，就从她的嘴角淌了下来。 有些甚至还滴落到了她的前襟和地面上。 但她没有在意，只是一边继续抬头遥望明月，一边面颊微动。 似乎在就着月色，细细咀嚼品味。 而也就在这时，她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略略地侧了侧头。 正当罗恩等人齐齐心下一突之际，却见少女就那么拿着那块血红血红的东西，转身便离开了窗前的月光，往走廊的另一头行去。 她的动作看似不快，可每一步却都极是轻盈飘忽。 只在罗恩等人一个犹豫之间，她就已经没入了走廊那头的黑暗中，转眼间便彻底失去了踪影。 “哎呀！她要走！她往那边去了……” 罗恩回过神来，急忙低声道：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走！去看看。”哈利当即果断地说道。 话音未落，两人便都顾不上其他了，忙不迭便从拐角后头出来，往那边跑去。 倒是皮斯托，忽而便有些迟疑。 虽然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小半个侧脸，可刚刚那个少女……他觉得自己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而在他身后，此时赫敏也终于走了过来，但她仍只是站在这里，远远往那边瞧了一眼。 与此同时，另一边。 罗恩和哈利，已经迅速跑到了少女刚刚所站的那个窗台前。 于是两人这时候才发现，窗台上还留着一个精致的白色餐碟，里头仍残留着一片猩红色的粘稠液体。 胆子更大些的哈利下意识凑上去，皱着眉头轻轻嗅了嗅，随即顿时捂着鼻子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血……是血！呕……” 许是因为那股血腥气实在太过浓重，刚一嗅便直冲脑门，令得哈利忍不住干呕的两下。 而再一想到，刚刚那个少女居然还在吃这餐碟里的东西…… “呕！” 哈利立马又再度干呕了两下，甚至几乎要把肚子里尚未完全消化的晚餐给吐出来了。 在他身旁，罗恩虽然没有像他那样凑上去闻，但也很快就脸色一变。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那张脸登时变得更为苍白了。 待得稍稍缓过来一些，两人扭头看着走廊尽头。 一扇大门，从这里望去已经隐约可辨。 然而，两人此时却都不由得开始迟疑了起来。 “唔……那什么，我们……还要过去吗？” 说到底，两人毕竟都还只是才十一岁的孩子。 哪怕胆子再怎么大，随着夜间探险的兴奋劲儿过去以后，也会不自觉地心生忐忑。 更何况，刚刚还窥视到了那般唯美而又诡异的一幕场景。 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心里打鼓。 但是，就像勇气与冲动总能为智者披荆斩棘那样； 有时候，智慧的光芒，也能及时地为勇士们照亮前行的通途。 “刚才说得那么厉害，结果这样就被吓到不敢再往前走了吗？你们可真能给格兰芬多学院丢脸！” 冷不丁的，赫敏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使得两人下意识地各往旁边让了一步，这才回头看来。 结果，就见赫敏看也不看他们俩一眼，径直便从两人让出来的道路中间走了过去，来到了窗台边那个餐碟前。 然后她也和哈利刚才一样，稍稍凑上去闻了闻，随即蹙着眉头捂住鼻子退开。 但她没有像哈利那般恶心欲呕。 “果然是那样吗？” 赫敏一边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嘀咕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转过了身。 看到恰好又挡在了自己身前的罗恩。 她顿时有些嫌弃地只用两根手指捏着罗恩的衣服，将他给扯到了一边去。 而后，直接与罗恩擦肩而过，独自就往走廊的另一头去了。 剩下两人在原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时间，罗恩也顾不上生气了，只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在稍许犹豫之后，他和哈利、还有之后才刚刚赶过来的皮斯托一起，也往那边追了过去。 走廊尽头的那扇大门被关上了。 赫敏伸手推了推，没有推动，显然后头已经被门闩锁上了。 “你——” 罗恩一见，正想说句什么来挽回一下颜面，却见赫敏突然从外袍内侧抽出了魔杖，指着门环下方的位置轻轻一挥一点。 “阿拉霍洞开。” 登时便听得门后“咔哒”一声轻响，大门缓缓弹开了一条缝。 “看来它没有被施加防开锁咒，”赫敏说了一句，而后才扭头瞥了罗恩一眼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 罗恩下意识刚要开口，却见赫敏又把头转了回去。 “不用说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说罢，她便随手推开大门，在探了探头发现里面没什么危险后，就迈步走了进去。 罗恩被她这句话呛得涨红了脸，杵在原地憋了半晌，才猛地拨开大门也跟了进去。 “格兰杰！我跟你说，你……” “闭嘴！” 没想到赫敏立刻就回头瞪了他一眼，狠狠地道： “或者，你要是想把费尔奇引来，你就再大声点！” 说完这句话，她才又看了看最后一个进来的皮斯托，只是语气仍有些生硬。 “把门掩上，谢谢。” 而此刻，哈利则已经打量起了门后的这间房间，只是脸上尽是迷茫。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怔怔地说道。 第九十七章 油画与雕像的房间 “是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哈利可没想到，这房间里居然会有人照着他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再度复述了一遍。 而很显然，这个声音不是罗恩的、不是皮斯托的，更不可能是赫敏的。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男声。 浑厚而略显沙哑，并且还带着一些空洞。 哈利赶忙又左右环视了一周。 周围四面墙上倒是有好些的油画。 有一部分是肖像，但更多的，却都是看起来很恐怖的场景。 而且明显都是中世纪的样子。 有的是画的一些阴森逼仄的老旧房间、有的是色调怪异的街头巷弄，还有残破的广场、失修的城墙、荒芜且燃烧着火焰的城郊野地等等。 而这些画面，无一例外，都能看到死尸。 有几幅中，尸体甚至都堆得如海如山！ 哪怕只是看着画作，都仿佛能闻到那种腐烂的臭味，看得人鸡皮疙瘩直冒。 然而，它们明显都只是普通的麻瓜画作而已。 也幸好，它们就仅仅是普通的麻瓜画作而已。 如果这些都是像外头走廊里那种会动、会说话的魔法画，那……那可就太吓人了！ 就当哈利等人看着看着，便又被那些诡异的油画吸引了注意力，正看得毛骨悚然之际。 刚才那个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喂，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还有，我……是谁？” “是那里！我听到了，声音是从那里出来的！” 忽然间，罗恩一指前方——他的指头看起来都有些哆嗦，显然被这房间里那满墙的诡异画作吓得不轻。 而顺着罗恩的手指，哈利的视线，也终于落到了前方那个被黑布罩住的什么东西身上。 那东西其实就在房间的正中央，大约有两个哈利那么高，只是它周围还堆了不少的木箱子和杂物，这才显得有些不太起眼。 可就当哈利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赫敏一扭头，再度对着罗恩说道： “我刚说了，闭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发现了吗？” 她这会儿正在仔细观察周围的那些画，边看边思考着什么。 大概是被罗恩的大呼小叫打断了思路，她明显很不高兴。 “那只是一个雕像而已，”便听赫敏随口道，“看看！那罩布并没有连它的底座也一起罩住，仔细瞧瞧总能发现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然而，话虽这么说，正在继续查看墙上那些油画的她，似乎也感觉有些不适。 但要强的她，只是抿着薄薄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继续观瞧。 罗恩想要反呛回去，但被哈利给拉住了。 “底座？” 哈利又往前看了看，很快就发现，那罩布的下沿确实露出了一截方方正正的铅灰色石块。 上头似乎还有一些雕刻上去的字迹。 只是，那上头却只有一个“1008-1351”的生卒年字样，其他的文字却都被刮花了，什么都看不明白。 “三百多岁？这……这是个什么人啊？怎么可能活了这么长的时间……” “是呀！我是谁呢？嗯……我活了有三百多年？那现在呢？所以……我已经死了吗？” 仍是那个声音，而且确实就是从那罩布底下传出来的，这回哈利可算是听清楚了。 “呃，先生，您的问题我可能答不上来，但我的问题，您可能会知道——” 哈利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刚才有看到一个女孩儿吗？我们刚才看到，她就是往这边来的。” “女孩儿？”那个声音有些迷糊地道，“刚已经有人来过了吗？抱歉，我不记得了……” 哈利闻言一滞，他顿了顿，还想再问，但却又听不远处的赫敏忽然插了一句—— “这是一个谜题！显而易见的，不是吗？这房间里已经没有第二扇门了——起码我们看不到它在哪儿！ “也许就和公共休息室的入口一样，是藏在了某幅画的后面？ “所以，你得找到线索才能得到答案！ “而现在，先静一静好吗？让我想一想……哦，我刚才背到哪儿了？” 她说着，使劲挠了挠她那蓬乱的长头发，显然是又被哈利的话给打乱思绪了。 可是……谜题？ 哈利怔了怔，又看了看罗恩和皮斯托，忽而道： “那……总之要不要先掀开罩布看一眼？也许我们看到样子能认得出来呢？” “别！不要！而且，这不可能！” 被几次三番打扰的赫敏，顿时没好气地道： “我已经大概知道他是谁了！可我有些记不起来他的名字，所以我正在背诵《中世纪欧洲魔法界名人录》——但我至少知道，就算他站在了你鼻子跟前，你也照样认不出来！” “可试试又没关系！” 罗恩可不想再任凭她那样对自己呼来喝去的了，此时一咬牙，几步上前就猛地拽开了那块黑布。 但下一刻，大量的灰尘便被一起扯了下来，呛得房间里四人齐齐一阵猛咳，乃至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我说了不要……咳咳……我就知道……咳咳咳……” 一时间，满屋子的扬尘中，不单单有四人的呛咳。 还有赫敏哪怕是要多咳几下，也根本抑制不住的愤愤抱怨声。 几人跌跌撞撞又摸回门口，而后赶忙一起跑了出去，这才得以松一口气。 看着大家一个个都是那副灰头土脸的凄惨模样，罗恩和哈利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才主动去拽那黑布的罗恩无疑是最惨的。 那些尘土倾泻下来，自然先把他给浇了个满头满身。 一看他现在那样子，就不禁会让人想起圣诞节前，罗恩那只宠物老鼠斑斑失足滚进壁炉的灰烬堆里的蠢样儿。 即便是心中恼火的赫敏，此时见状也差点笑出了声。 但她很快就抿住嘴巴忍住了。 只是她那不停往上勾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罗恩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么可笑。 至于皮斯托？ 他正在揉眼睛呢！ 刚刚他恰好抬头，打算去看那罩布后头雕像的样子，结果正被灰尘扬进了眼睛里。 这会儿泪水漫出来，被他揉的脸都花了。 “别动，皮斯托，别揉了……清理一新。” 赫敏再一次挥动魔杖，用清洁咒将大家身上的尘土都清除干净，而后又变出了一股清泉来给皮斯托洗眼睛。 待得几人折腾完，才听赫敏道： “行了，我知道那个雕像是谁了！我已经记起他的名……” 正说着，她愣了一下，而后突然两眼一瞪。 “等等，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解开谜题？” 第九十八章 又一个告密者 “不！说什么都不！那里藏着什么秘密、那个女孩儿又是什么来头，这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是吗？我也丝毫不感兴趣。 “更何况，那个女生只是被你们三个瞧见了而已，我当时根本就没看到！” 赫敏一边说，一边就往回走。 任凭哈利他们怎么说、怎么阻拦，都只是从旁边绕开，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除非……” “除非什么？” 一听到有希望，哈利不由得加紧追问。 不得不说，赫敏的聪明好学、博闻强记，实在是他们几个所比不来的。 对于那个所谓的“谜题”，哈利他们是真的毫无头绪，可赫敏却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至少已经找到了答案。 “不，没什么。” 赫敏瞥了一眼仍在不远处驻足的罗恩，而后一抿嘴，从哈利身旁经过，继续往前走去。 她几乎就要回到刚才过来时的那个拐角了！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蓦地就从那拐角另一边出现，将包括赫敏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而当大家都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他们顿时就更慌了。 “麦、麦格教授？” “哦！我真不敢相信，你们几个……甚至还有格兰杰小姐你！ 阿特拉斯先生跟我说你们今晚会跑出来的时候，我还根本不相信呢！你们怎么敢…… 要知道，现在可是凌晨！” “啊？是门诺告的密？怎么会——” 哈利与罗恩一听，顿时傻了眼，而皮斯托自然更是吃了一惊。 但是在最初的惊讶过后。 也仍是皮斯托，第一个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因为对他来说，门哥做出什么事来都是正常的。而且他也相信，门哥这么做，就也一定会有这么做的道理。 与此同时，麦格教授的训斥则还在继续—— “是的，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可或许，晚上不睡觉、在城堡里乱逛，对你们来说一定很有趣是？ “深更半夜有四个学生不睡觉！这种事，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极为严厉地说着，还特意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赫敏，盯着她道： “格兰杰小姐，我本以为你的头脑会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的！ 因为你不久之前才刚来和我说过，波特先生在圣诞假期的夜里跑出寝室的事情…… 可是现在，为什么我能在这里看到你？”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 “每个人扣十分！而格兰杰小姐你，二十分！因为你知行不一，格兰芬多要被扣掉二十分！ 这或许能让你牢牢记住这个严重的错误！” “我——” 赫敏其实是想解释的。 而且她也清楚，自己起码能让麦格教授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知行不一”，主动违反校规。 毕竟，今晚本就是罗恩他们故意把自己给诓出来的！ 可不知怎么的，她有些说不出口。 虽然一时间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阿特拉斯先生”？ 今晚这件事，还和那个家伙有关吗？ 赫敏略低着头，紧紧抿着双唇，正在犹豫间。 突然，就听后头蓦地响起了罗恩的声音。 “麦格教授，其实……” “其实什么，韦斯莱先生？”麦格教授看着他道。 “其实……” 罗恩有些吞吞吐吐，似乎也在迟疑着什么，可站在他身旁的皮斯托却又偷偷在他胳膊上反手拍了一下。 “嗯……其实，是我们给赫敏下了个套，把她给骗出来的。所以……呃，麦格教授，她也只扣十分就行了？” 这句话说完，他才忙不迭地低下头，对着一边的皮斯托小声道： “你非要我主动交代这个做什么？” “能少扣点就少扣点！” 皮斯托这时居然还有心情偷笑，可他也把头埋得低低的，免得让麦格教授看到自己的样子。 他想了想才解释道： “要是扣得太多了，那就算哈利在魁地奇场上发挥得再好，也很难补得回来了，不是吗？ 还记得吗？接下来哈利很有可能就要作为我们格兰芬多队的找球手上场了啊！ 更何况，要是我们不主动点、老实交代，万一一会儿格兰杰小姐自己说了出来……哈利说不定会被禁赛呀！” 皮斯托这番说辞，显然只是临时找的一个理由，可罗恩肯定是听不出来的。 因为皮斯托这话，着实是恰好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作为一个魁地奇的狂热爱好者，罗恩最近最在意的，就是好朋友哈利被破例选进院队的事情了。 “不许窃窃私语！” 麦格教授瞪了他们俩一眼，而后才看向身前的赫敏道： “格兰杰小姐，韦斯莱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我……嗯。” 赫敏还真没想到，罗恩居然会在这时候主动交代错误，给自己开脱。 踌躇了一下，她才微微点了下头道： “是，我不是故意出来的……不过，最终我也违反了校规，这也是事实，所以……” “行了，我知道了。”麦格教授略略颔首，“那么，韦斯莱先生，诱使格兰杰小姐违反校规，这主意是你出的吗？” “是我，麦格教授。” 这回倒是皮斯托主动上前，领受了这份责任。 对面，麦格教授见状，也没有再问什么。 她只是朝不远处的窗台上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随即顿了顿道： “那么另外那十分就放到你的头上了，费伯先生。然后，明天，你们四个都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好了，现在，你们都立刻回你们的床上去！马上！” …… 麦格教授离开了。 带着四个情绪不一的格兰芬多，沿着来路一路往公共休息室方向回去。 很快，这条如水银泻地般遍洒月光的走廊，便重又安静了下来。 约莫几分钟后，又是一道身影从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内走出。 是刚才罗恩他们所见到的，那个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女。 就见她重新回到刚刚的窗台边，先是看了看另一头的那个拐角，而后才伸手拿起了窗台上的餐碟。 待得在原地驻足片刻，脸上带着些许忍俊不禁笑容的她，才又一步步地往回走去，最终再度消失在了那道门的后头。 咔嗒一声轻响，廊门又一次关闭了。 第九十九章 “维克多尔眼镜蛇” 皮斯托那小子除了手脚笨了些，其实大体算是一个挺聪明的男孩儿。 起码他肯动脑子。 当然，若是放在过去，他多少还有些懦弱。 可这几年跟着门诺相处下来，他身上的那股自卑，已经消减了许多。 尤其是在进到霍格沃茨、成为了一名小巫师以后，他显然是变得愈发地自信了。 所以，让他去和哈利·波特他们凑在一块儿折腾折腾，门诺其实还挺放心的。 就像是这一次。 去找麦格教授“告个状”也不过就是顺手为之，而剩下的，想必交给皮斯托也就足够了。 以那小子这些年来与自己培养起来的默契，应该能领会自己的想法。 至于其中细节，就让他自己去把握！ 不过，门诺如此“粗暴”的做法，肯定还是有些“后遗症”的。 而这种“后遗症”，在第二天的早餐时间，就已经初步显现了出来—— “门哥，昨晚你把麦格教授叫去那边逮我们的事，好像弄得罗恩他们很不高兴。 “当时我想办法糊弄了过去，可事后他们应该迟早是会回过神来的。 “到时候，你可能也要被麦格教授扣分责罚。 “当然，我会想办法的。” 当门诺在拉文克劳的长桌坐下后不多久，皮斯托就拜托别人，给他递来了这么一张字条。 可门诺显然并不是怎么在意。 在冲着那边的皮斯托微微点头笑了笑之后，他便拿起餐具，安安心心地享用起了今日的美味早餐。 自然他也不会忘记准备小黑和妮诺的那份。 当天上午，共有两堂课，分别是“草药学”和“黑魔法防御术”。 前者不用说，那是由赫奇帕奇学院的院长，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负责的。 那位胖胖的斯普劳特院长既亲切又慈祥，而且在草药学方面知识渊博。 她的课大都是需要动手的实操内容，比起枯燥的理论知识来，大家自然会更喜欢这种上课的方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斯普劳特教授几乎从不给人扣分。 门诺显然也是非常喜欢这门课程的，毕竟，这门课基本就用不到魔杖。 而要再说后者，也就是黑魔法防御术课…… 嗨！ 那位骚包的吉德罗·洛哈特教授，其实昨天就已经大大地“出名了”。 体验过他第一堂课的学生们，基本上分成了两个极端。 第一拨大概都是他的书迷，身为当代着名畅销书作家，洛哈特在英国魔法界的名气还是不小的。 不过说实话，可能是因为洛哈特的书迷大都集中在“中年妇女”这个群体内。 在霍格沃茨的小巫师们当中，人数其实还是不多的。 而剩下的另一个极端，那自然就是怨声载道了—— 那家伙，居然在他的第一堂课上出了一个百题问卷，问的还全都是和他自己有关的各种奇葩问题。 听听那卷子上的前几个题目！ “一，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 “二，吉德罗·洛哈特的秘密抱负是什么？ “三，你认为吉德罗·洛哈特迄今为止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不管别人怎么做，反正门诺是打算，今后洛哈特的课他都用来自习了。 直至当天午后的休息时间。 门诺带着他那本“扫帚手册”，来到了位于前庭左手边、靠近外围的魁地奇球场旁边。 这倒不是他自己要来的。 而是午餐时，他就接到了一只谷仓猫头鹰给他送来的通知——霍琦夫人让他在这个时候过来，参加下午那堂飞行课之前的一次“特别补习训练”。 今天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微风习习。 魁地奇场地的草坪已经除过雪了，这几天也没有再下，眼下仍是一片清爽的深绿。 魁地奇球场自然是立体的，椭圆形的场地四周，矗立着一幢幢形似塔楼的观众席。 包裹其上的四色布帷，与四大学院的院旗一一对应。 此时正一同随风摇曳，猎猎作响。 然而，能在那里头飞的，可都是四个学院的魁地奇院队成员。 就比如说哈利，因为最近将要比赛，他作为格兰芬多学院新的找球手，眼下就正在里面随队参加训练呢！ 而门诺，他接下来的练习场地，是球场左侧的那片空地。 当门诺来到这里时，霍琦夫人已经先到了——她此刻就站在球场围墙的旁边，而在她的脚边，各放着两把飞天扫帚、以及一个略有磨损的旧皮箱。 “下午好，阿特拉斯先生。” 看到门诺到来，霍琦夫人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稍许的笑容，但很快又收了起来。 而她那双黄色的眼睛，则是一如既往的凌厉。 “午安，教授。”门诺应了一声。 霍琦夫人微微颔首。 “那么，首先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先来第一个，‘如果在飞行中遇到左前方有同学向你飞来，而他似乎有点走神、并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你该用什么动作操控扫帚避免碰撞的发生？’” “俯身紧贴扫帚保持稳定，并下压扫帚柄。”门诺答道。 “理由呢？为什么不选择爬升，或是右转？” 霍琦夫人继续追问。 “爬升没有俯冲的速度快，而教授你并没有说对方有多快，要是爬升来不及，可能还是会撞上； 而右转则不利于保持平衡，像我这样的初学者，而且……您知道的，我很有可能会因为急于躲避而导致自己失衡。” 话音稍落，不知怎么的，现场突然安静了片刻。 几秒种后，才见得霍琦夫人点点头道： “看来有些问题我不必问了，你自己预习得很好！那么，我就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了——阿特拉斯先生，起飞以后，你打算怎么让自己安全降落？” 这回，却是换作门诺沉默了。 但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他很清楚，即使自己可能已经找到了答案，可想要真正实现…… 难度依旧非常地大。 稍稍停顿了一下后，他才坦然道： “或许教授你会有一个更好、更安全的方法，但我想到的其实是……‘维克多尔眼镜蛇’。” “维克……噢，阿特拉斯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这下，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霍琦夫人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无比惊讶地道。 第一百章 拉普拉夫转身术 维克多尔眼镜蛇，一个相当着名的魁地奇技术动作。 当球员在高速飞行中猛然后拉扫帚柄，就能利用扫帚的瞬间倒转，形成短时间内的大幅度减速、甚至彻底停滞悬空。 因为那高高扬起的大仰角姿态看起来很像眼镜蛇。 所以当俄罗斯籍球员维克多尔·耶伊斯克在一场胶着的比赛中，为了紧急躲避游走球的袭击而无意间做出这个动作时，它便被观众们兴奋地冠上了这个名字。 然而，这无疑是一个对球员素质要求非常高的动作。 无论是飞行技术、还是身体素质，一样都不能缺。 对于门诺这个连入门都还没有的初学者来说，根本就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阿特拉斯先生，我能感受到你的决心，这当然很好！不过，现在还不是你好高骛远的时候——” 霍琦夫人一边说，一边弯腰去将脚边皮箱的带扣解开。 门诺起先还以为那里面是一组魁地奇球呢！ 可当箱子“咔哒”一声被打开，一整套的球员护具，便立时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旧时的守门员才会穿的加厚型全身护具——它们全都是用龙皮做的！ 包括头盔、加长马甲、护肘护膝、臂甲腿甲在内，能将浑身上下各个重要部位都给保护起来。 因为当年的魁地奇比赛规则还不完善，针对守门员的“暴力进攻手段”层出不穷，所以才会有这种形似甲胄的龙皮护具诞生。 “我还请弗立维教授在上面施加了保护咒，它们能让你即使从高空坠落、或是全速冲向城堡外壁，也尽量不至于受到太大的伤害。 当然，这种做法在比赛中是绝对不允许的，仅供练习使用……好了，穿上它们！” 这些护具全是用绑带穿着的，穿起来还很费劲，而且着实分量不轻。 好在，如今门诺力气不小，这点倒是不成问题。 “然后，”霍琦夫人边在一旁帮忙，边继续说道，“在最基础的试飞训练过后，你的主要练习内容就是‘转弯’—— 忘了‘那条眼镜蛇’！那还不是现在的你所能完成的动作，想都不要想！ 你的第一个目标，是‘拉普拉夫转身术’。” …… 拉普拉夫转身术是一整个系列的转弯动作训练，从初级的转弯、到中等难度的转弯、再到高难度转弯…… 总之，全都是转弯。 练到最后，球员便能以最小的幅度完成高速中的转身动作，并且还尽可能地不大量失速。 然而，门诺的目标不是那个，而是它的前置练习——转身失速飘。 门诺在《神奇的魁地奇球》这本书上看到过那种会自己动的动作示例，看起来很像汽车的漂移。 好！ 就算是那个，对现在的门诺而言，也还太早了些。 他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在这把旧款的飞行扫帚坐垫上坐稳当—— 是的，坐垫。 其实事前门诺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发现，现如今的飞天扫帚用的都是减震咒和坐垫咒，需要巫师坐上去以后才会触发，而哑炮是没办法让它们被动激活的。 原本他还打算，自己在扫帚上绑一个坐垫什么的，可现在霍琦夫人已经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用早期还自带实体坐垫的老式飞天扫帚就行了呗！ “唔噢——” 猛然间，死死抱着飞天扫帚的门诺就在霍琦夫人的头顶上高速飞过，使得后者不得不赶忙蹲下，免得被门诺给撞到了。 然后她还连忙高喊： “别紧张！别紧张，阿特拉斯先生…… 是的，紧贴扫帚柄，看好前方！看好前方…… 还记得你仔细预习过的那些基本操控方法吗？刚刚你回答得很好。 而现在，就看你实际的操作了！” 门诺会紧张吗？ 当然紧张了！ 让人抱着一根细细的木头杆子飞上天，换了谁都会紧张，即使门诺胆子不小，但也难以免俗。 而且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怕是小看了这把早在1901年就被发明出来的“月之梦”牌飞天扫帚的速度了。 它的确是远没有现在的扫帚那么快，但依旧不算慢的！ “喔！” 又一次在魁地奇球场旁边飞速掠过，门诺使劲压低身子，贴着扫帚柄保持身体的稳定。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把扫帚实在太老了，它本身也在最高速下晃个不停，颠得门诺感觉好像五脏六腑都要从嘴里震出来了。 但他又没法儿减速。 不过他倒是发现，原本以为会很困难的转弯动作，实际体验起来却并非他预想中的那么难。 因为他力气大，只要用力夹紧扫帚，双脚在尾部的踏脚横杆上踩实，双手再紧紧攥住扫帚柄。 就不必担心有被甩下扫帚的危险。 “就像现在！” 半空中，门诺蓦地一咬牙，随即扯着扫帚柄就往旁边拨去。 劲风呼啸间，就见他几乎是以半挂在扫帚上的姿势，横躺着拐了个弯，在空中扫出了一个大大的扇形，并再度扭头往回飞去。 下方，霍琦夫人都拿着魔杖准备好施飘浮咒了，可愣是没发现门诺有脱手掉下来的意思，就像是一坨串在竹签子上的烤肉一般，牢牢固定在上头。 “幅度还是太大了，这样只能稍稍缓一缓速度，根本没办法降落。” 经过一开始那段时间的紧张，门诺自己也开始慢慢地适应了这种速度的飞行。 哪怕速度下不来，可这边半空中又没什么障碍物，只要别冲着地面去，一切都好说。 反复练习了几次转弯，按照霍琦夫人刚才仔细教导过的拉普拉夫转身术技巧，门诺正在不断压缩扇形的大小。 而每次飘移过后的减速幅度，也在不停地增加。 终于，门诺决定大着胆子试一试降落。 当他在空中画着圈，反复压低高度，并在看起来差不多的位置上猛地一个甩尾之后…… “砰！” 门诺连人带扫帚一起，斜斜地砸在了草坪上，在掀飞了好几块草皮的同时，就如同一个带签子的肉球般在草地上翻滚出了好远。 最后，他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看着蔚蓝的天空上那几道洁白流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糟糕，得意忘形了啊！” 第一百零一章 扎库夫·K·德意斯 “哈利！哈利！加油！继续加速，它就在你前面啦！啊！它掉头了……转身回抄，漂亮！” 魁地奇球场的观众席上，罗恩和皮斯托正一脸兴奋地为空中的哈利加油打气。 虽然这只是一场训练，但却一点儿都不影响两人为哈利的每一次疾冲激动万分。 当哈利终于又一次成功抓到金色飞贼的那一刻，罗恩甚至都要从观众席上跳出去了！ “滴滴——” 忽然间，格兰芬多院队的队长伍德吹响了哨子，让场上所有正在练习的队员们都停了下来。 “好了，休息！休息十分钟！” 听到伍德的高喊声，哈利没有落回下面的休息点去，而是以一个利落的甩尾减速，准确地落到了罗恩他们所在的观众席上。 罗恩与皮斯托见状，赶紧凑上前去，一个给他递毛巾擦汗、一个给他送清水解渴，忙的不亦乐乎。 不远处，今天赫敏居然也过来看哈利训练了，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可她其实也不是主动过来的，而是皮斯托去邀请的她。 至于理由，自然便是昨晚那个谜题——哪怕今后大概是没办法再去了，可皮斯托还是希望，她能给大家说一说。 不过现在，大家的注意力暂且还都放在哈利身上。 毕竟，这次他们四个加起来，可是让格兰芬多学院扣了足足五十分啊！ 大家在知道这事儿以后，每个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哈利，原本在破例加入魁地奇队之后，他便成了格兰芬多学院的“大明星”。 可是现在，很多同学似乎都在背地里埋怨他，连他训练时常来凑热闹的那些人，现在都没剩几个了。 然而，接下来要想让学院分加回来，实际上也还得靠哈利。 要是他能在比赛中发挥抢眼，帮助格兰芬多学院队赢得这一届的魁地奇学院杯。 到时不仅有额外加分，而且肯定还能重拾大家对他的信任。 因此，就连赫敏，其实也很期待哈利接下来在比赛中的表现。 “哈利，你的技术动作已经变得越来越干净利落了，尤其是刚刚那个返身回抄，简直就和火炮队的德雷克一样帅气！” 罗恩不吝言辞地夸赞着哈利在训练中的表现，激动得不能自已。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魁地奇这项运动。 “不，我怎么可能和职业球员去比较，罗恩你太夸张了。” 哈利一边接过毛巾擦拭着满头满脸的汗水，一边谦虚地说着。 在大口地灌了一肚子清水后，他才在罗恩依旧不停的赞美声中，下意识抬头往外面看了眼。 虽然从这里看不到，可是…… “皮斯托，刚才我飞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门诺了？我看到他好像也在练习飞行。” “门诺？” 头一个反应过来的却不是皮斯托，而是罗恩。 再度听到这个名字，他似乎突然觉得有些不太愉快，连刚刚那股子兴奋劲儿都因此冷却下来不少。 “怎么可能？这会儿……而且，别提他了，哈利。” “怎么不能提了？就因为他告诉了麦格教授？” 忽然，就听隔着几个座位的赫敏冷不丁开了口，瞪了他一眼道： “阿特拉斯先生那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为了你们好！明白吗？他是想要让你们记住，违反校规，本来就是错误的行为！” “那他也不能骗我们啊！”罗恩忍不住反驳道。 可换来的却是赫敏又一个白眼。 “他也让你们来骗我了啊！那你们怎么就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对不对呢？” 一旁，皮斯托却是听得心底直乐。 他现在可已经明白了。 门哥这么做，可决不是为了告诫他们不该违反校规什么的，他多半是为了让你们俩能尽释前嫌、重归于好呀！ 而现在看来，效果已经初步显现了。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两人可是连互相争执拌嘴的可能都没有了呢！ 可是现在，赫敏已经愿意主动与罗恩争辩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真不愧是门哥，都不用自己介入进来，一句话就能让两人的冷战彻底结束，真厉害啊！’ 皮斯托这么想着，见两人还要继续吵下去，赶忙站到两人中间摆了摆手道： “格兰杰小姐，趁着哈利这会儿休息，要不还是先说说昨晚那个雕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知道的，我们读的书都没有你那么多，就算昨夜我也又仔细想了想，可还是没能琢磨出个答案来…… 你快给我们说说呗？” 这等话术，自然也是从门诺那里学来的。 门哥说过，要让别人心甘情愿开口为你解答，就一定要给对方足够的动力。 赫敏对自己的知识广博总是非常自豪的，读了那么多书，自然也会想要有机会展示炫耀一番。 昨晚她其实差点就已经要说出来了，只是因为与罗恩的矛盾，才在最后又憋了回去。 现在皮斯托只需给她一个台阶下，她自然就……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的名字，就在《中世纪欧洲魔法界名人录》里写着呢！” 果不其然，就见赫敏撇了撇嘴，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叫‘扎库夫·k·德意斯’，是一位生活在十二到十四世纪的吸血鬼。” “啊！难怪能活三百多岁，原来是吸血鬼啊！”哈利一听，忍不住说道。 但在报出这个名字之后，赫敏的表情，却又逐渐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事实上，我在看到墙上那些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可能是他了，只是那会儿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就记起来他的姓名。” 便听赫敏语气有些低沉地道： “你们应该也知道的，我一说，你们应该就知道——那是十四世纪的一场大灾难，黑死病！” “啊！” 果然，赫敏只是这么一提，就连平时最不关心历史的罗恩，都顿时恍然。 “难怪！难怪那些画里画着那么多的……” “是的，那场灾难，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有人说是鼠疫，有人说是黑魔法——今天我又去图书馆查过很多资料，可结果依旧不太明了。 我们只知道，那个时候，死了太多的人，巫师和麻瓜都有……” 赫敏似乎是在回忆她翻阅过的那些记载，一词一句缓缓地道： “而那位德意斯先生，正是在那场灾难中，用自己的吸血鬼精血经过稀释后，反注入病患的体内，以此延续那些几乎必死之人的生命。” “为此，他制造出了一批仅有部分自愈能力的‘不成熟的新生血裔’，而自己却因为耗尽了精血，不得不用黑色的大斗篷包裹住自己，免收阳光的侵袭。” “有一天，他急着出去帮助病患，忘记了穿他的斗篷，结果就被烈日焚化了自身，死在了那天的朝阳中……” “据说为了纪念他，很多经他救治的病患的后人，就一起为他铸造了一座雕像，并用黑布盖着它。” “只是没想到，这座雕像，现在就在我们的学校里放着……”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感慨的故事。 一位平凡却又伟大的吸血鬼，用自己的生命，救助了遭受灾难的人类。 即使他的行为远不能结束那场滔天的灾祸，可他的姓名，却值得让所有人铭记心头。 未曾想，昨晚那个房间里的恐怖画像与雕塑，背后竟藏着这样一个故事。 哈利等人听过以后，都不禁有些唏嘘。 “看来，报纸上说得也不一定都对，吸血鬼里也有好人呀！”罗恩忍不住低声道。 第一百零二章 公平的海格 霍琦夫人其实是一个很体贴的人。 或许是知道在正式的飞行课上穿成那样、并在空中飞得歪七扭八，可能会遭到其他学生的嘲笑。 所以她干脆就不让门诺在课上飞了，而是为他专门申请了课外的特别训练时间。 可事实上，门诺自己倒还真就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当他还是一个普通麻瓜孩童的时候，便早就因为家庭的穷困，而受到过太多或鄙夷、或同情的眼光了。 可他照样能在各种异样的眼神中自如穿行来去，能厚着脸皮去社区和救助站反复领补助物资。 乃至后来还额外“训练”出了一个，能做同样的事情的小跟班皮斯托。 当然，霍琦夫人的好意，门诺还是领会得到的。 所以在下午的飞行课上，他仍旧老老实实地去坐在那“差生小坡”上，潜心学习理论知识。 那堂课是与赫奇帕奇们一起上的，他们其实要比斯莱特林的那群惹人嫌的小鬼好太多了。 他们并不会因为门诺没法儿好好骑扫帚，就嘲笑他什么。 反而在看到他一个人在那里研究那本《扫帚手册》时，还都来友善且好奇地打了几个招呼。 …… 当天的下午，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门诺只觉得自己过得很充实。 但在晚餐过后。 当他照旧回到猎场小屋，打算开始做作业时，却从海格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姑且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消息。 “哦，真不敢相信，哈利他们居然真的那么做了——而且他们还被麦格教授给当场逮住了！ 然后今晚他们就要受罚了。 麦格教授让我带他们去晚上的禁林里一起巡逻，作为他们夜游的惩罚…… 当然，你知道的，就是吓吓他们，林子里其实没什么危险。” 禁林里真的没有危险吗？ 不，门诺可不这么认为。 那里只是对海格来说没什么危险罢了，要是没有他跟着，可能遇到的麻烦还是不少的。 当晚，月光皎洁，繁星璀璨，是个好天气。 当门诺还在对着《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这本草药学课本死记硬背的时候，海格已经为今晚的巡逻做足了准备工作。 他给他那把弓的弓弦小心翼翼地打了一次蜡，又无比娴熟地将猎刀打磨锋利。 还特意提前给猎犬牙牙吃饱了晚餐，好让它到时候能准时和他一起进林子为哈利他们引路。 “差不多了，门诺，你也该准备一下了。” 在窗边收拾东西的海格再次抬头看了眼窗外，随即扭头道： “我看到费尔奇的灯光了，他们从城堡门口出来了——我们该去和他们碰头了。” “噢，好的，海格。” 门诺点点头，将手里羽毛笔的笔头擦干净，放回了笔匣里。 而后，他也走到海格身旁，从那边的篓子里取出了一柄带皮带和皮套的小手斧绑在腰间。 又顺手拎起了旁边的一盏提灯。 弓箭的使用方法海格倒是也教过两次了，可门诺还用不了那玩意儿。 海格答应，什么时候他能用得好了，就专门也给他做一把。 海格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这才一拍手道： “走！” 今晚的学校前庭很明亮，月光洒遍了草坪，只是远远的就能看清楚那边的人影了。 刚一出门，门诺就望见了正排成一队，跟着城堡看门人费尔奇往这边来的哈利一行人。 费尔奇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时而回一下头，说得四个小巫师的脸色不断地变化着。 门诺知道，费尔奇其实也是个哑炮。 许是常年无法学习魔法，看到学校里那些不好好上学的小巫师们，他就会变得很不愉快。 再仔细些去听，门诺那敏锐的听觉，顿时让他听到了那些被风儿幽幽送到耳边的话音—— “……真是遗憾，他们废除了过去那些老派的惩罚方式！ 要是放在以前，我就能用镣铐吊着你们的手腕，把你们一个个挂在地牢的天花板上，一吊就是好几天！ 嘿，我办公室里可还留着那些铁链子呢！还没事就给它们上上油——万一哪天，它们就又能派上用场了呢？ 好了，走！赶紧的！别想逃跑。 要是逃跑……嘿嘿，说不定你们可以试试……兴许就真的能用得到它们了呢？嘿嘿嘿……” 看来费尔奇还有些恶趣味，他估计是以为，这样说就能吓住哈利他们。 只可惜，那几个格兰芬多可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被吓到。 他们可是敢和伏地魔明着作对的家伙嘞！ 哦，皮斯托暂且还不能算进去来着……虽然在门诺看来，那小子其实也很有潜力就是了。 “是你吗？费尔奇。快点！我们得出发了！” 不多久，跟着海格迎上去的门诺便已经来到了一行人的跟前，海格匆匆一句话，招呼着费尔奇交人。 至于皮斯托等人。 看到门诺也出现在这里，他们似乎都有些惊讶。 “门哥，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皮斯托见状一愣，“难道，你到底是也被麦格教授给罚了？” “脑子又不好使了？我怎么可能被罚？”门诺笑着拍了下他的脑门，“我是来监督你们的，和海格一起——哦，好像还没和你说？ 要是不出意外，以后我就会是下一任猎场守卫了。” “啊？” 就在皮斯托发呆的时候，海格便已然打发了费尔奇回去，并笑着和哈利等人打了个招呼。 但他总算还记起来他的职责，很快又绷紧了自己的面皮，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一些。 “我早说了，哈利，你们就不该在夜里跑出寝室乱逛的。你们瞧，现在不仅被扣了分，还要接受处罚……门诺做得也不对，不能这么干的。 所以，今晚我已经想好了，门诺也要接受相应的惩罚——哪怕麦格教授没有罚他！” 说到这里时，海格扭头看了看这边，道： “门诺，你同不同意我的决定？” “当然！” 门诺倒是没想到海格会这么说，这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他还是很快就点了点头。 “是的，的确是这么回事，我当然同意。” “行，”海格满意地笑了笑，“那今晚，你就单独走一条路——牙牙也不许跟着。” 第一百零三章 门诺的禁林初巡 同样是禁林巡逻，其实也有好几条路线。 今天海格领着哈利他们去完成学校的处罚，走的是最外围的巡逻路线。 老实说，那边其实没什么东西。 前段时间据说还会有一些野鹿和独角兽出没，但现在野鹿已经被海格赶去北边了，独角兽似乎也重新回到了林子的深处。 如此一来，就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而门诺，今晚要走的却是平时海格入夜后的固定巡逻路线之一，途中会经过马人部落的寨子门口。 他所要做的，就是陪着妮诺去马人部落。 然后趁着妮诺去见老喀戎的时候，沿着后半程的路线巡视一圈，最后再带上妮诺返回猎场小屋。 途中，还要顺便给一些海格口中的“可爱的小家伙们”喂一下食。 当然，在门诺眼里，它们可几乎都是一些“大家伙”！ 昨晚海格已经带着门诺走过一遍了。 也不知怎么的，海格似乎觉得只需要走过一次，门诺就也能很好地完成这趟“稍微有点绕，但其实并不算很远”的日常巡逻。 对此，门诺只能认为，海格其实很“看好”自己这个接班人了。 要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看着海格在前面领头，带着皮斯托他们四个一头扎进了林子里，门诺当即回身，去小屋门前拖起了海格早已准备好的木板车。 个子还不算大的他，以寻常孩童所不具备的力气抬起车把，嘎吱嘎吱地便上了路。 妮诺体恤他的辛苦，只是乖乖跟在了一旁。 可小黑却是大大咧咧就自己上车去趴着了，任凭妮诺朝它“呜呜”地指责，也仍旧不为所动。 “没事啦！它那么一丁点儿大，能有多少分量……妮诺，要不你也上去坐着！” 门诺笑着说了一句，却见妮诺立马摇了摇头，执意要陪他一起走路。 车轮骨碌碌地转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伴着门诺时而与妮诺的“对话”声，在静谧的林间悠悠回荡。 外围的树木还不算太密。 月光从枝头叶间穿透下来，在林子里留下道道依稀光柱，也洒落了一地银斑。 常有凛冽的风从上空拂过树梢，林子便就哗哗一阵轻响，仿佛在用声音勾勒这个月夜残冬。 可今晚其实已经不那么冷了。 走在其间，能切身感受到，春天或许不日便将再次到来。 在前往马人部落的途中，只有一次，门诺远远听到了海格他们的说话声，但那声音也很快就消散在了风中。 门诺沿着海格常年巡逻踩出来的小径，不多久，便来到了第一个需要暂且停下脚步的地点。 那是一小片林间空地，就在巡逻路线前半段的左手边。 看到树干上的记号，门诺便放下拖车，从车把手上取下了提灯，并从车板上拿起了一个小布袋子。 “妮诺、小黑，你们在这里等我就行了，顺便帮我看着点拖车……小黑，别偷吃了，那是给那些骏鹰的小零食。” 妮诺又“呜喔”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告诉门诺，自己会看住小黑的。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会来偷吃的。 她要防备的，反而就只有小黑。 这小家伙，最近好像越来越贪吃了。 门诺提着提灯，跨过左边的矮树丛，很快便来到了那片小小的空地上。 可以看到，那里就只有中间一棵树，是一棵整体近似圆锥的年轻冷杉。 随着门诺手里那盏提灯的灯光靠近，一些小小的生物就从针簇状的树叶后头冒出来，带着些许的警惕朝他张望过来。 这些，倒真的是“小家伙们”了——它们是一群寄宿在这棵冷杉树上的魔法生物，名叫“护树罗锅”。 它们的身体与四肢，都长得很像是鲜嫩的枝条，头顶上还有两片叶子。 一对小小的眼睛和一张嘴，就在叶片之下的那一小截“嫩枝”上长出来，非得仔细瞧才能瞧清楚。 由于护树罗锅只在具有魔力的树木上生活。 所以那些魔杖制作人，通常都是靠寻找护树罗锅，来找到能够制作魔杖的木材的。 据海格说，别看这禁林很大，其实林子里的护树罗锅也就那么三四窝。 而这株冷杉，就是离外围最近的一棵有护树罗锅居住的魔杖树。 门诺将提灯换到左手，并将刚刚带过来的小布袋打开，从里头拈出了一只腿还在抽搐的土鳖，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家伙。 看着小家伙朝他瞄一眼、又朝那土鳖瞧一瞧，似乎在琢磨他这个人类在打什么鬼主意—— 怎么今天换人了呢？那个天天给大家送吃食、还边看它们吃东西边乐呵的傻大个儿去哪儿了？ 可既然有吃的，这些小家伙们到底还是不会客气的。 不多久，就见它用那看起来很柔嫩的树枝一样的手，瞬间刺穿了土鳖的身体，然后一把夺了过去。 这些小东西的手指可锋利了，书上就说过，它们甚至能将较细的金属都轻松掐断，也能直接从地里刨虫子吃。 待得它捧着啃了两口，才用一种非常细微的“叽呀叽呀”声音回头招呼了两下。 顿时，一个个带叶片的小脑袋，便接二连三地从后头的树影中冒了出来。 有的是和它一样嫩绿色的，也有颜色更深一些的。 甚至门诺还在更高处，看到了几个棕褐色、头顶上的叶片类似秋叶的护树罗锅，它们应该是这些小家伙中的年长者了。 等到它们凑过来，门诺就学着海格，将这些新鲜的土鳖挨个儿分发给它们享用。 瞧着它们吭哧吭哧抱着土鳖大嚼的样子，还别说，挺解压的。 但门诺可没有观看别人吃饭的爱好。 将一整袋的土鳖分完，他就朝这些小家伙们挥了挥手，提着提灯转身离开了。 “妮诺、小黑，咱们继续巡逻！” 刚一回到拖车边，他就看到妮诺正在不远处追着小黑来回跑。 这时小黑已经变成了不输妮诺的体型，论速度论灵活，其实都要比妮诺更强些。 看它嘴里正叼着一只死雪貂就知道，这家伙又偷吃了，妮诺想要追上去抢回来，可就是追不上。 “行了，小黑，晚餐你不都吃过了么？快，还回来，一会儿都不够给那些长了扁毛翅膀的伙计们分了。” 话音未落，小黑一个飞窜，就从不远处跳回到了板车上，而后又将雪貂直接吐回了那个口袋里。 看样子，它其实也不是真想偷吃，就是想逗妮诺玩罢了。 眼见妮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门诺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干脆弯腰一抱，把她也给放到了拖车上。 “别动！好了，听我的就是了，在上面歇一歇！” 门诺摸摸她的脑袋道： “还有，你也是该锻炼锻炼了。 瞧你！追着小黑跑一会儿就给累成这样了，平时是不是总在安喀戎的后院里趴着躲懒呢呀……” 随着门诺继续前进的步伐，车轴的吱呀声再度响起。 一直往禁林的更深处，渐渐地远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穿过月光之林 对于门诺将会接海格的班、成为猎场守卫这件事，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是罗恩。 哪怕他仍在偷偷生门诺的气，可瞧他当时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觉得，那听起来很酷。 不过，眼下显然还不是去想那些的时候。 “你们瞧！那边，看到了吗？那几棵树都被什么东西折断了。” 海格指着小径的右前方道： “再看更前面，好些树都歪歪斜斜的——最近有个粗暴的怪东西从林子的深处出来了，它在破坏禁林里的树木！我们得争取找到它，不能让它再在林子里搞破坏了。” 当然，海格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其实他很清楚，那个野蛮的破坏狂早就已经不在外围区域了——看脚印就知道。 海格早已经查过一遍了。 “可那会是什么呢？” 哈利有些担心地问，因为他一看就知道，那东西的体型很大、力气也一定很大。 但海格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这就是你们首先要帮我弄明白的事情了。” 今晚的禁林，至少在外围并不算太黑，哈利他们跟着海格过去查看了一番，很容易就找到了地上残留的一行比较清晰的脚印。 海格给他们出的第一个难题，并没有困扰他们太久。 很快，聪明的赫敏就已经从那脚印的样子推测出了它是什么。 “这应该是一只山地巨怪，我从书上看过它的足印图鉴。” 就见赫敏蹲在那脚印旁边，比比划划着道： “看，它只有两个脚趾，脚掌中段有褶皱和凸起，而脚跟部位则是龟裂的岩石状—— 这是一只巨怪，而且是一只山地巨怪。 巨怪的种类从它们脚跟的样子就能区分开来，森林巨怪和河流巨怪都不是这样的。” 看到自己给出的这个问题并没有难倒这几个聪明的孩子，海格不仅没有失落，反而还很高兴。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他很快就收起了不自觉浮现出来的笑容，故作严肃地点点头道： “很好，看起来我们知道那个坏家伙是什么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找到它了——我们顺着它留下的脚印去寻寻看！” 赫敏说得很对，这就是一只山地巨怪，可巨怪这种生物，脑子都不太好使。 特别是当一只山地巨怪突然来到了一片森林里，面对着并不熟悉的环境，迷路几乎就成了必然。 大家跟随海格，沿着巨怪那东拐西绕的脚印来回地转。 再加上林子里隐隐绰绰、时而有些小动静，倒是也令哈利他们四个着实有些提心吊胆。 然而，如果按照海格原本的打算，其实这次处罚到此为止也就够了。 就顺着巨怪的脚印绕绕圈子，让这几个不太安分的小家伙“知道知道害怕”，顺便再学习一下有关巨怪的知识。 这便足够作为四个一年级生的一次带有教育意义的惩罚了。 但在一番追踪过后，经验丰富的他，突然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他看到了一些比较新鲜的巨怪脚印。 ‘难道那个不认路的笨家伙又绕回来了？’ 这么想着，海格抬头看了看，从月光透下来的那一缕缕光柱的角度来看，大约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 应该是时候回去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忽然间，不远处响起了一连串交叠在一起的犬吠声。 那声音之大，震得头顶上的树叶都颤抖了起来。 皮斯托等人听到那声响，顿时都停下了脚步，略带惊恐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海格，发生什么了？”哈利忙不迭问道。 …… “嗯？” 正在林子深处巡逻的门诺，自然也听到了那惊人的犬吠声。 那声音中带着威吓，似乎在警告着什么，因为嗓门太大，即使隔了这么远也依旧能够听得清楚。 “是路威？” 海格养了一只三头犬，据说是在酒里喝酒时，跟一个从希腊来的男巫买的。 这可真是一个大家伙，即使对海格来说也是。 就门诺的记忆，原本这家伙是被海格借给了邓布利多去，作为守卫魔法石的第一个关卡的。 不过现在自然是用不着它了，所以海格早已重新把它带出来，养在了禁林里。 原本路威应该是在禁林中部的，他这刚把妮诺送去了马人部落，正打算拖着拖车去给它喂食呢！ 可现在怎么就…… “那只巨怪吗？” 经海格的大致介绍，门诺便知道禁林里的情况其实不算复杂，大概想想，就能推测出一些变化的来龙去脉。 而且门诺还大概能猜到，那只山地巨怪，多半就是被伏地魔附了身的奇洛弄来的。 兴许是用来“守卫”魔法石的那只，又可能是打算在万圣节放进城堡闹腾一下的那只。 可最终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奇洛与伏地魔就先被吸血鬼给逮住了。 而现在…… 不论是在禁林里迷了路的巨怪一不小心遇见了路威，还是路威靠着它的狗鼻子，一路闻着味儿寻到了巨怪想加餐。 总之，两者多半是撞上了。 门诺想了想，当即放下了拖车，扭头便往声音传来的外围方向发足奔去——今晚为了考验他，海格用来驯服路威的东西也都还在他身上呢！ 许是知道情况紧急。 当门诺开始奔跑时，小黑也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在半空中就倏地变成了战斗形态，如猎豹一般迅捷灵巧地与他一同飞速狂奔了起来。 “小黑，你速度快，你先去替我看看情况……这个给你拿着，记得别勉强，那俩可都是大家伙！” 门诺见状，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带绳子的小巧银铃铛来，让小黑叼在了嘴里。 小黑点了点头，当即便带着一连串的叮当声，猛地一个加速往前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门诺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门诺自然也没有减缓自己的脚步。 他发现，自从自己变成了狼人之后，即使在人类状态下，似乎也变得很享受这种劲风拂过面庞的感觉了。 越跑，他身子就压得越低，仿佛想要就此融入风中。 而也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物件，就随着他的动作从他衣领里给颠落出来，与他起伏的身体一同上下翻飞。 偶尔擦过月光的光柱，泛起一抹令人心动的璀璨微光。 第一百零五章 顾前失后 巨怪！ 是巨怪！ 当隆隆的脚步声从前方的树林间响起时，哈利他们很快就明白，那是巨怪来了！ 然而，在巨怪的更后方，明显还紧跟着一种体重更为惊人的庞然大物。 “走！快！往那边走！别和它们跑一条直线——” 海格大声地招呼着，一边让四个小家伙从侧面走，一边不停地回头打量那边树林的情况。 树木们在瑟瑟发抖，风声已被犬吠掩盖。 在枝叶的摇摆中，连月光，也一下子变得破碎了起来。 ‘早知道就该趁早找到那头巨怪，然后赶紧把它给弄走的，像这种只会流着鼻涕摆弄大棒子的蠢货，就不该让它在林子里晃悠那么久！’ 海格在心里这么想着。 虽然现在再去考虑这些，已然有些无济于事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离开小径后不多久。 一道有着花岗岩般灰色皮肤的高大身影，便十分笨拙地，从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而紧接着，又是一个更为巨大的黑色兽影，一边低沉地吼叫着，一边就紧随其后狂奔而过。 在这两个大家伙经过的一路上，大量树木都变得东倒西歪，断枝落叶更是铺了一地。 这时海格听到，稍远处似乎又有马蹄声隐约传来，可能是马人们听到了动静，也派人出来查看情况了。 可说实话，他其实不太希望马人也掺和进来。 那些长蹄子的老伙计们都是搭弓射箭的好手，可他们也有一言不合就射箭的习惯——他们的箭矢，会伤到路威的！ 当然，现在还不是替路威感到担心的时候，眼下他的任务，是将哈利他们四个安全送出禁林去。 “跟着我，往这边走！我们先出林子再说！”海格大声地道。 因为一时有些慌了神，四个小巫师起初都没有细想，只是赶忙跟着海格跑。 但在刚才与那两个大家伙擦肩而过以后，听着它们重又跑远、似乎拐去另一边了，四人也终于有了思考的余地。 “海格，等等！” 就见皮斯托突然站住了脚步，面带忧色道： “门哥那边呢？我是说，门诺——他会不会有危险？” 正落在最后面，替他们几个殿后观察的海格闻言，赶忙用力摆了摆手。 示意他别站着不动，继续往回赶路。 “不，没事的，门诺要走的路在更深的地方，而路威追着巨怪出来了，他不会有事的。” “是呀！巨怪和那个……‘路威’？它们都是往外边跑的，没有往里面去，他碰不上的！”罗恩也随即道。 “可我觉得，门哥在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也许会回来找我们。” “怎么会！他那么精明，把我们和赫敏都耍得团团转，怎么会眼巴巴地自己往危险上去凑呢？” 罗恩说着，拽了他一把，但是没拽动。 “不，你不知道！” 皮斯托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 “别看门哥平时好像待人并不怎么热情，做事还有些散漫随性。 但是自从我们认识以后，每当我被……每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赶来救我的人！” 说到这儿，他又扭头看向了哈利。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那么佩服、那么尊敬门哥吗？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过，身高只比我高那么一丁点儿、身材也并不比我强壮到哪里去的门哥。 是怎么用他那副身体挡在我的面前，拎着石块儿，把三个比我高起码两个头、还胖了不知道几圈的恶霸给一个人打退的……” 若是说别的，那还没什么，可被人欺负这种事，哈利的感触可是太深了。 他的表哥达力，就是那种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校霸。 打小被达力欺负着长大的他，可是恼极了那种可恨的家伙了。 偶尔他也会想，要是能有人来搭救自己就好了。 不过与皮斯托不同的是，最终拯救了他、给予他新生的，是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 “皮斯托！” 几乎就已经被说动了的哈利，这时猛地一把抓住了皮斯托的手腕道： “我们去看看，我跟你去——”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皮斯托一听，赶忙扯回了自己的手道： “哈利，别冲动，我没想要回去找门哥——哎呀！我是想说，海格，你去找找门哥！我们自己往学校跑就行了，这里离林子的边缘也没多远了不是吗？” 门哥可早就和他反复说过了，除非万不得已，凡事切忌冲动。 他们几个去找人顶什么事？ 给巨怪当木桩子锤着玩儿吗？还是让那个体型更大的怪物塞塞牙缝？ “其实真的没事的，门诺手里有……嗯，好！那你们赶紧往外跑，我回去瞧瞧！小心点！” 即使起初并不怎么担心的海格，此时也被皮斯托说得有点心里发毛了。 “不对！等一下，赫敏呢？” 正打算重新甩开腿跑起来的罗恩，蓦地一声惊呼。 刚刚跑在最前面的赫敏，不见了。 是刚才大家停下来的时候，她没注意到？ …… “嗯？人呢？” 不像哈利他们几个只知道闷头跑，赫敏是一边跑着、一边还留意着巨怪和那头巨兽的动向的。 后头那三个笨蛋，边跑还边说话，真是的…… 要是不一留神与那俩怪物撞了个满怀，那不是主动往对方嘴边送夜宵么？ 她可没那么傻！ 但是，从刚才起，怎么越跑就越不对劲起来了？ 当赫敏反应过来，匆匆回了下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不会连海格都跑丢了？” 不至于、不至于！ 海格怎么说也还是禁林的守卫，怎么可能说丢就丢呢？ 兴许只是自己跑得太急了。 她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有些荒谬的念头。 这样想着，她脚步顿了顿，打算转身回去与他们几个重新会合…… “不，现在已经离开了那条林间小径了，我不一定能认路，还是就等在这里比较好。” 但也就当赫敏重又驻足，如此冷静思考的时候。 稍远处，那两个刚刚已经离远了些的追逃声，竟又拐了个弯，再度往这边回来了！ 霎时间，即便是赫敏，也不禁有些害怕了起来。 “怎、怎么办？” 第一百零六章 祝狗生日快乐 大猫，铃铛。 满脸血的女孩。 没有头的巨怪。 还有一个狗头、两个狗头、以及叼着巨怪脑袋的第三个狗头。 当门诺跟随着动静一路连拐了两个大弯，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有点怪，但四方好像都正处于定格的状态…… 情况变成现在这样子，其实也并非偶然，而更像是一种必然。 就在几分钟前，被三头犬路威追赶的巨怪，终于是撞见了已经开始慌不择路逃跑的赫敏。 即使再怎么聪明理智，她到底也还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孩，面对幽暗禁林中出现的可怕怪物，事到临头还是会心生恐惧的。 然而，真到了危急关头。 那份属于格兰芬多的勇气，仍是一下子就在她的心底里沸腾了起来。 知道自己或许根本跑不过身后那头巨怪的她，猛然间回过头去。 随即，她便看到了那手里高举着巨大木棒的巨怪。 以及从巨怪身后的树冠间，接连冒出来的三个更为巨大的、满口利齿还留着口水的狗脑袋。 不知怎么的，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隔壁领居家养的那只比特斗牛犬。 一紧张就爱胡思乱想，而一旦胡思乱想没了思路，她就越是着急。 平时读了那么多的书，关键时刻却根本记不起来。 她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的魔杖抽了出来，可是该用什么魔咒？咒文又是什么？ 脑子里根本一乱团。 而也就在这时，一连串的铃铛声，蓦地从远处响起，并正在飞速地向这边靠近过来。 这铃声无疑是救了格兰杰小姐一条命。 因为它不仅瞬间吸引了三头犬路威的注意，令它习惯性地回过了头； 也让脑子同样不够用的巨怪愣了一下，随后，居然也紧跟着就蠢蠢地回头瞧了一眼。 巨怪手里那根比赫敏人还要大些的巨棒，终究是没能立刻就砸落下来。 然后，就见一只身手敏捷的大猫，叼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小铃铛从不远处高高地蹿起，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枝头。 “是玛……玛什么猫？” 因为这只黑色大猫的出现，赫敏终于能小小地松一口气，却也被自己脑海中陡然闪过的这个念头给气笑了。 “是玛达戈猫！” 在重又暗暗念诵一遍这个名字的同时，赫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扭头逃跑。 可视线一扫，当她看到巨怪高举着的那根大棒、以及更后方的三个头的路威时。 和领居家养的那只狗一起玩耍的画面，却仍旧挥之不去。 啊！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喂！路威！” 没错，海格之前提到过，那只大狗的名字叫路威。 “飘浮升空！” 看到三头犬闻声猛地回过头来，赫敏伸出魔杖，一挥、一抖，与魔咒课上所做的没有分毫差别。 顿时，巨怪手里的大棒脱手了，被她的飘浮咒控制着，悬在了半空中。 好沉！ 但不能停下来。 就见她咬紧牙关，攥着魔杖使劲往前一甩，并同时高喊道： “路威，捡它！” “呜？” 路威看了看空中那根棒子，三个脑袋同时歪了歪，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但很快，路威就不纠结了。 想不通的事情不去想，这是路威最大的优点。 眼见巨怪没了那根讨厌的棒子，它登时便更高兴了，突然间就一个猛扑。 在巨怪还抬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木棒，用它那少得可怜的脑浆子去思考棒子为什么会飘起来的时候。 一张大嘴，瞬间盖过了它整个视野。 下一刻。 “咔嚓！” 咬住了巨怪那不成比例的小脑袋的路威，甩起头便是用力一扯，当场便将那颗脑袋直接从巨怪的肩膀上撕了下来。 腥臭的鲜血，开始像喷泉一样喷洒出来，染红了顶上一大片树冠，甚至还溅到了不远处赫敏的脸和衣服上。 这回可是真把格兰杰小姐给吓呆了，她抬手摸了摸脸上黏糊糊的血液，乃至都忘了尖叫。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身影，就如一阵狂风似的，倏然间从不远处的树丛里冲了出来。 “格兰杰小姐，你没事？有哪里受伤了吗？” 一见赫敏这满头满身全是血的模样，门诺也吓了一跳。 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赶忙上前查看。 这才发现，女孩儿身上的血好像都不是她的，而是属于那头连没了头都还顽强屹立着的巨怪的。 “啊？阿、阿、阿特拉……斯先生？” 门诺的到来，终于使得赫敏回过了神来，可很快门诺就发现，说不定让赫敏继续发呆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就在几秒钟后，没了头的巨怪终于晃了晃它那足有一吨重的庞大身躯，而后便轰然向前倒来。 门诺见赫敏没反应，忙扯着她往后退去。 女孩踉跄着跟着他退了几步，一不留神坐倒在了地上，随即巨怪也刚好就倒在了她跟前。 那完全展现在她面前的血糊糊的颈部断茬，立时便令她抑制不住地惊呼了起来。 “吼汪！” 要是赫敏不叫，那路威肯定只在乎眼前那一大坨肉。 哪怕臭了点，可它不在乎，这么多的肉，它可算是能饱餐一顿了呀！ 但是赫敏这一叫，却是一下惊扰了正打算享用晚餐的路威。 很显然，路威是条护食的狗——它估计是怀疑赫敏要跟它抢东西吃呢！ 听到震耳欲聋的犬吠声响起，赫敏倒也总算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忙不迭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远处，小黑正在使劲地甩着脑袋晃动铃铛。 可眼下的路威显然已经不怎么在乎铃声了。 “看来海格是得多花点力气，好好地驯一驯了。” 赫敏急忙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手脚却有些使不上力气，正慌神之际，却听身边的门诺居然还有闲情这么嘀咕一句。 但很快，匆忙间抬了抬头的赫敏就看到。 在这无比紧要的时刻，门诺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旧旧的八音盒，嘎达嘎达拧起了发条。 “阿特……门诺！我们得……” “别害怕，没事的。” 门诺安慰了一声，紧接着便在路威就要扑过来的时候，翻开了这个八音盒的盖子。 叮叮当当叮叮。 一首早已经跑了调生日快乐歌，在林子里飘飘摇摇，响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朋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门诺听着八音盒里那叮叮咚咚的熟悉旋律，不自觉地就跟着唱了两句，见赫敏在看自己，不禁笑了出来。 “可惜缺了个蛋糕，是不是？”他随口道。 “今天……是你生日？” 赫敏下意识问了句，随即视线重又放回到不远处的路威那边。 可以看到，刚刚还精力旺盛、凶猛无比的三头犬，此时一听到这跑调的音乐似乎就困了起来。 听着听着，它便打起了哈欠，三双眼睛齐齐耷拉下眼皮，几乎就快睡着了。 “我生日？不不，并不是。” 门诺抬起手，将托在掌中的八音盒放到赫敏眼前展示了一下。 “这是海格的……哦，准确来说，是海格的爸爸在海格小时候的一次生日时，买了送给他的—— 你也看到了，路威一听音乐就会犯困，拿这个对付它正好。” 门诺正说着话呢！ 两人面前，这只威猛的三头犬便已经趴下了庞大的身子，把三个脑袋都搁在了前爪上。 不多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见危机彻底解除，那边小黑也赶忙将铃铛整儿用嘴咬住，免得它再发出太大的声音来吵醒了路威。 而后它才非常灵巧地踩着树干从树上跳下来，轻松越过地上巨怪的身体，来到了门诺身边。 “这只玛达戈猫，是你养的？” 赫敏虽然仍有些惊魂未定。 可见此情形，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们是朋友。”门诺点点头，“你见过它的，还记得吗？就是小黑。” 他边说边从小黑嘴里接过银铃铛，而后随手揣回了口袋里。 看到小黑重又恢复了平时的体型，赫敏这才恍然。 “噢，”她看着小黑那可爱的模样，不禁弯下腰轻声道，“小黑，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个时候及时出现，我可能就——” 然而，小黑却似乎并不是很想搭理她。 只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小家伙就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随即纵身一跃，跳到门诺的肩膀上趴着去了。 见状，赫敏似乎有些遗憾——她可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可爱小动物了。 当然，眼下跟前那只有着三个头的大狗肯定得除外。 这家伙，刚才真是吓坏她了！ “阿特拉斯先生，我……我也得谢谢你。” 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的赫敏，此时又抬头向门诺道谢。 但谢完之后，她却又抿了抿嘴，定定地看了他几眼。 “当然，我只是感谢你救了我，但可不包括你让哈利他们诓骗我的事情！ 真要说的话，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因为受处罚而来禁林里，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 说罢，她又心有余悸地偷偷瞥了那无头巨怪一眼，然后忙又移开了视线——她仍不看仔细去看。 “是啊！是我的错，这我得承认，只是……” 门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也就在这时，三道身影接连从不远处的树影间跑了出来。 是皮斯托他们。 “嘘！” 门诺立马朝他们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正在睡觉的路威，让他们保持安静。 “哦，梅林的大裤衩子！居然真的是一只三头犬！还有一头巨怪，连……啊！连头都掉下来了……” 一见现场这副惨样，罗恩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不过他已经设法将声音压得很低了。 而旁边的哈利与皮斯托，则分别跑到了赫敏与门诺的身侧，一个也赶紧查看赫敏有没有受伤，另一个则是看着门诺轻声惊叹。 “门哥，这……这头巨怪是被你干掉的吗？要真是那样，那可就太厉害了！” “当然不是！” 门诺耸了耸肩，开玩笑似的道： “非要说的话，也许是赫敏做到的？因为我到的时候，巨怪的脑袋就已经搬了家了。” “我可没有，你明明看到的，是路威扑上去一口就咬掉了它的脑袋……” 赫敏想要解释，可门诺当即便摆了摆手道： “海格呢？怎么就你们三个过来了？” “是我，我让海格去找你了，门哥——我就知道你听到了动静，就一定会赶回来找我们的。”皮斯托忙道。 “那可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刚刚那种时候，怎么可以分开行动呢？” 门诺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谢谢了。” 如此同皮斯托说罢。 他才搭着皮斯托的肩膀，又看向了罗恩与哈利，当然还有赫敏，道： “必须得说，这回是我的不对，哪怕是间接的，那也是我导致了你们遇到危险。 所以，我得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不，门哥，这可不该算到你的头上！”皮斯托一听，却是急了，不由得便开始为他辩解，“你也是为了缓和罗恩与格兰杰小姐之间的关系……”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忙要捂住嘴，可显然已经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正是罗恩与赫敏和好前的关键时期。 要是一下子就这样挑明了，反而会惹得两个自尊心都很强的家伙，再度闹起别扭来。 果不其然，就见对面的罗恩忽然“啊？”了一声。 他看看皮斯托、看看门诺，下意识又要去看赫敏，可动作到一半却又强行忍住了。 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了起来。 倒是赫敏，在瞥了罗恩一眼之后，却是用很小的声音嘟哝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瞧着罗恩那副德行，她不由轻哼了一声，随后便扭头看着门诺道： “谢谢你，阿特拉……不，门诺，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总之，我不怪你让他们骗我的事了，但是我和那个家伙的事情……你也别管了。 听我说，门诺，我们能做朋友吗？ 不是因为‘某些人’曾经说我‘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只是因为，你救了我——今后只要你有需要，我也会帮你的！ 我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呃……” 门诺也看了看罗恩。 虽然事情似乎有些偏离了他最初的打算，可就眼下这情况，似乎也已经不容他再说其他。 “当然，赫敏，”他点点头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第一百零八章 “一点点”是多少？ 最近，学校里又多了两个有关夜晚的传说。 第一个，是禁林中的犬吠声。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只有一次，可这回，听到的人却着实不少。 夜深人静之际，那低沉而又暴戾的吠声幽幽回荡，令得许多小巫师从睡梦中惊醒，次日起便成为了一个共同的话题。 而第二个传说，真正看到过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据说，这几天的夜空中偶尔会出现一道骑着扫帚的身影，并以极快的速度从月下掠过，宛若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 自称亲眼见到过的学生只有三个，而且还分散在三个不同的夜晚。 可当其他人想要质疑的时候，却发现三人的描述却又是不约而同地相似。 有人说，肯定是有学生半夜偷溜出去练习飞行去了； 可也有人说，那其实是多年以前，某位从未拿到过魁地奇学院杯的学长的怨灵作祟。 至于这位“学长”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来被人看到…… 今年格兰芬多学院，不是出现了一个被破例录入院队的一年级生，哈利·波特吗？ 听说那位“学长”也是格兰芬多的。 他看到本学院发生如此“不公平”的事情，似乎就觉得非常恼火，这才跑出来在夜空中飞行。 用自己“愤怒的行动”表示抗议。 当然，后面这则传言，怎么看都好像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哈利就是了。 这几天罗恩一直在念叨着，说一定是马尔福那家伙因为嫉妒哈利、再加上接下来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这才在暗中散布对哈利不利的谣言。 对此，马尔福自然是矢口否认的，罗恩想要与他对峙，但被皮斯托拦住了。 而对于这两个传说，门诺当然也是听说了的。 而且他还知道，那个在半夜三更骑扫帚飞行的人，多半就是卡米娅了。 通常来说，他自己就是在每天中午的休息时间练习飞行的，而卡米娅，当然就是晚上练了。 不过他并没有拿这件事去和卡米娅闲聊。 因为，最近这些天，他有点忙…… “皮斯托，把处理好的雏菊根拿给我……不，不用，这个魔药的搅拌过程非常重要，我自己来就好。 行了，你去看会儿！接下来我自己能搞定，一会儿我再叫你……” 在手提箱的房间里，门诺正在忙碌。 两天前，他订购的一些魔药制备工具被猫头鹰送来了，一整套的器具，花了他不少金加隆。 但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学校里的东西他没办法经常用——就算他想去自己练习，也得找斯内普批准，那显然不容易。 所以说，这些东西，还是自己买一套会比较好。 眼下，坩埚里的药液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泡，一股浓郁的怪味儿随着药雾，自锅中蒸腾而起，又从顶上并未关闭的手提箱入口飘出去。 为了练习制作魔药，他是提着手提箱去到了屋后的院子里才进来的。 有时候药雾会有些毒性，可不能在海格的屋子里瞎搞。 “一整块的老鼠脾脏，再加上一点点蚂蟥汁……好的，最要命的地方来了，这‘一点点’到底是多少呢？” 看着书页上的那行文字，门诺叹了口气。 这本书并不是学校选择的教科书，而是他从丽痕书店购买的一本名为《魔药之书》的魔药学书籍，作者是16世纪的一位着名药剂师，齐格蒙特·巴奇。 这位老兄在魔药学上成就很高，不仅改良了很多药剂的实际效果，还用自己的方法，复原了数种原本已经失传的古代魔法药水。 今天门诺要制作的，就是上面记录的一种名为“缩身药水”的复现版药剂。 只可惜，这位巴奇先生似乎有一个很不靠谱的坏毛病——他制作魔药，基本全凭感觉。 有些地方倒是还可以按照理论进行推测的，比如搅拌的次数。 巴奇老兄说“放入缩皱无花果后要多搅拌一下”，那其实就是要比上一次搅拌“多一圈”。 可有些地方——就像这蚂蟥汁——对于门诺来说就完全没办法了。 他的经验，还远不足以让他用其他材料的分量，去推断剩余素材在魔药里所占的比例多少。 “先试试两滴。” 虽然为难，但门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这次尝试要加多少，他事先就已经定好了。 眼看着两滴蚂蟥汁滴入坩埚，不加搅拌，立刻再投入切了片的毛虫。 很快，坩埚里的药液便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黄褐色。 “少了。” 到这里，他就知道自己这一锅魔药已经废掉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颜色。 “皮斯托，来帮我清空了它。” “哦。” 不远处，刚坐下来翻开了课本的皮斯托闻言，赶忙又起身跑过来，伸出魔杖一挥一敲。 一整锅药液顿时消失无踪。 “门哥，”皮斯托看着再一次变得空空荡荡的坩埚，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个药剂啊？有什么用吗？” “只是练习罢了。” 门诺摇了摇头。 “我想做的其实是另一种魔药，难度会更高，所以我先拿制备过程和药剂原理都有些类似的这个‘缩身药水’练练手。 当然，更重要的是，缩身药水的材料非常便宜——除了缩皱无花果，其他都只要几个铜纳特就能买到了。” 可说到这里，他却又皱着眉头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 “不过，该不该去问问斯内普教授呢？自己硬试好像也不是个办法啊？” “最好不要，”皮斯托一听，赶忙道，“我估计，斯内普不仅不会给你解答，反而还会用话嘲讽你——他最讨厌的就是学生不按照他的教学计划行事了！” “嗯，”门诺耸了耸肩，“总之，我再自己试两回看看！” 正说着，他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随即摘下了手套。 “现在没时间了，等一会儿中午……不，是傍晚，等下午上完了课你再来找我。” 门诺道： “哦，对了，比赛要开始了？哈利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现在可头疼了！” 皮斯托一听到这个，却是忍不住一声叹息： “你知道的，裁判是斯内普，我想我们要败了。 可没人会觉得，他能在我们和斯莱特林的比赛里作出公平的裁定——连斯莱特林他们自己都不会那么觉得！ 因为他们知道，斯内普肯定会更倾向他们赢……” 两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就趴着梯子离开了房间，放好手提箱便往城堡方向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霍琦夫人的心事 “抓稳！阿特拉斯先生，抓稳！” “想要准确地降落到指定位置，就需要更为灵活的转身，要让你对扫帚的掌控留有余力，这样你才能关注到更多的细节。” “好的，准备好了吗？” “深呼吸，扩大你的视野，我们再尝试一次……” 今日又是一个适合飞行的好天气。 天空一碧如洗，蓝得没有一丁点杂色，微风拂过远处的禁林树海，漾起层层绿涛。 正午的阳光披在身上，温暖和煦。 甚至几乎能让人忘记了，冬天，其实还没有完全过去。 中午直至上课前，依旧是魁地奇院队们的训练时间，也同样是门诺每日练习飞行的时候。 穿着沉重的护具，能让门诺尽可能地专注于技术的磨炼，当然也能让他更放心地享受飞行所带来的乐趣。 说实话，他是真的喜欢上这种能在空中自由翱翔的感觉了。 只可惜，拉普拉夫转身术只能让他在骑着旧款扫帚的时候尝试降落。 要是换成现如今那些速度更快的扫帚，仅凭这种技巧，还不足以让他在全速飞行中停下来。 呼！ 蓦然间，在距离霍琦夫人上方不远处掠过的门诺，猛地往左一拨扫帚柄。 同时，他自己的身体也随之向左侧倒去。 于是下一刻，就见门诺骑着扫帚突然便是一个迅疾无比的拐弯下沉，在前方甩出了一个漂亮的扇形。 位置最低的时候，他的肩膀几乎就在地面的草尖儿上擦过，只差一点就会撞着地面了。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便看到他蓦地一个翻身，直接从扫帚上跳了下来。 在落地的同时，他仍抓着扫帚柄的那只手顺势一带。 扫帚随即柄部朝上，如火箭般往空中猛蹿了一下，卸去了最后一点惯性。 而后才失去了所有速度，重新往下坠来。 此时，刚站稳的门诺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准确地伸手将它给接住了。 “完美！” 霍琦夫人见状，高兴极了，立马就鼓起掌来。 瞧她那样子，简直比门诺自己都开心——在看到门诺顺畅落地的那一瞬间，她那双黄色的瞳孔里就好像在放光。 这是门诺这些天来，第一次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成功降落，连对飞行技术向来严苛的霍琦夫人，都挑不出半点刺来。 门诺当然也是很兴奋的——摔了那么多次，才终于成功了这一回，能不兴奋么？ 但他只把这份激动放在心里。 因为他知道，这才刚刚开始呢！ 要是没办法做到回回成功，他可脱不掉这身臃肿累赘的厚重护具，就更别说和别人一样尽情地享受飞天扫帚的魅力了。 “呼——” 门诺也不矫情，当即便在草坪上坐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下再说。 刚刚已经反复练习了十多次了，哪怕他如今耐力不俗，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给，喝点水。” 霍琦夫人递过来一个水壶，门诺当即接过，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感觉如何？” 她在说话时，脸上仍残留着些许刚刚的笑容，这让她看起来难得慈祥了不少。 而直到此时，门诺才意识到。 其实霍琦夫人的年纪也已经很大了。 “教授。” 他放下水壶，想了想道：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虽然我自己这么说也有点奇怪，可你知道的，我本身实际上是并不适合学习飞行的。 所以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您能够保持如此大的热情来教导我，乃至不惜去为了我而专门申请课外补习。 我能看得出来，这么天天中午出来练习，不光是我累，您显然也是并不轻松的……” “这很奇怪吗？” 霍琦夫人闻言，起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挂着那份难得的笑容。 “因为我喜欢飞行，也喜欢将它的魅力、传递给每一个能够喜欢上它的孩子—— 这本来就是我接下这份工作的原因。 当年，我正是因为这个，才辞去了温布恩黄蜂队的主教练职位，拿着邓布利多的信回到霍格沃茨的。” 霍琦夫人是这么说的。 而门诺自然也相信，她说的肯定都是真的——霍琦夫人对飞行、对魁地奇的热爱，那根本就是明摆着的，谁都能感受得到。 然而，这些理由，恐怕还不是全部。 门诺其实能感觉到。 这几天来，霍琦夫人似乎变得有些急切。 起初她总是在反复提醒安全第一，哪怕学得慢点，也好过为了成功而不断冒进。 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门诺愈发地娴熟了的关系。 涉及到“安全性”的提醒，在她口中听得少了，对技术技巧的细节提点，却是与日俱增。 再加上接下来的魁地奇学院杯比赛，本该担任裁判的霍琦夫人似乎请了假，以至于裁判人选临时换成了斯内普。 这在无比热爱魁地奇运动的霍琦夫人身上，着实是难得一见的。 不是门诺强行联想，只是这二者放在一起，他总觉得可能会有一些潜在的联系。 看到门诺仍然看着自己。 这位总让人觉得精力无限的飞行课教授，脸上的笑容终于稍稍敛去，一种老人所独有的衰弱感，在她身上一点点地浮现了出来。 “是我说得太夸张了吗……好！敏锐的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不过……嗯，也许是我有点太着急了？” 她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那如鹰隼一般的视线，蓦地抬头，落向了万里无云的晴空。 “刚才我提到过了，是不是？我曾担任过温布恩黄蜂队的主教练职位。 那时候，我的队伍里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击球手—— 你应该也知道他的，他就是现在魔法部的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卢多·巴格曼。” “事实上，卢多有一个儿子，比你大五岁。 他有些瘦小，聪明灵巧，而且从小就喜欢魁地奇，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才两三岁时，就能骑在玩具扫帚上满屋子乱窜了。” “小时候，他经常会和他妈妈一起来俱乐部的训练场，看他爸爸训练，我们很快就混熟了。 那时我就答应过他，一定会把他教成一个比他爸爸更厉害的击球手——就在霍格沃茨。 只可惜，他和你一样……你知道的，是个哑炮。” “在十一岁那年，他愤怒地丢掉了卢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把订制款的‘横扫六星’，然后再也没走出过自己的房间……” 说到这里，霍琦夫人回头看了看门诺，道： “他的生日，又快到了。” 第一百一十章 斯内普的训斥 “其实没关系的，是我太心急了。 明明知道像你们这样的情况，要想和其他人一样飞起来，有多么地不容易，我不该再苛求什么的—— 即使是拉普拉夫转身术，练到这等地步，正常情况下都已经能成为学院队的主力了！ 所以……是的，不着急，你慢慢来，还是安全最重要。 今天这番话，你就当没听过！” 今日的午间训练提前结束了。 而这是练习结束前，霍琦夫人对门诺所说的最后一番话。 对此，门诺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当然能够明白，原本霍琦夫人是希望他能赶在那位“小巴格曼”生日以前，成功做到安全降落的动作的。 那样的话，以他同为哑炮的现身说法，或许就能激励到那位自闭的巴格曼兄弟走出自己的房间。 那一定会是一件最棒的生日礼物！ 可门诺知道，自己现在恐怕还没办法作出那样的保证。 所以与其到时候让所有人失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胡乱夸下海口。 这，大概才是分院帽没有把他分进格兰芬多的最大原因！ “不过，话虽然不好说太满，事情还是该做就做的嘛！正好我还觉得还可以再多加点训练量呢！” 很显然，现如今门诺的精力，其实要比霍琦夫人想象中的还要旺盛得多。 …… “好么！两滴不够，三滴太多……这魔药没法儿做了！” 看着坩埚里那一大锅的红褐色药液，门诺嘴角微微一抽，随即便招呼着皮斯托过来再度将其彻底清空。 没想到，即使是相对简单的缩身药水，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做起来也会这么困难。 魔药学这门学问，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门诺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蚂蟥汁的量有问题了。 难道说，其实是其他步骤或是材料的配比不准确，才间接导致了蚂蟥汁的比例要求这么高？ “门哥？” “你先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门诺冲皮斯托摆了摆手，而后便走去旁边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抱起了小黑一通搓揉。 希望能借着小黑那毛茸茸的身体，慰藉一下自己被蚂蟥汁创伤的心灵。 小黑挣扎着抬起头来，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过倒也没有就此逃开。 片刻之后，门诺才放下小黑，任凭小黑一个猛蹿溜去了另一头的柜子顶上，自己则蓦地站起了身来。 “我决定了，这事儿还得去找斯内普教授请教一下——老师的工作不就该是为学生答疑解惑么？” 他说着，又兀自耸了耸肩。 “反正今天晚餐后也还有事，正好顺带去一趟了。” “什么事啊？”皮斯托好奇道。 可门诺却再次一摆手，示意他不用多问，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走！总之先去填饱肚子……上了一下午课，还又做了一锅怪里怪气的老鼠脾脏汤，倒是真有点饿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饱餐一顿的门诺先与打算回公共休息室做作业的皮斯托他们道了个别，而后才往斯内普的办公室走去。 斯内普的办公室，和魔药课教室一样位于地下回廊。 这位魔药课教授晚餐一向用得很早，之前门诺和皮斯托刚到礼堂，就已经看到他快吃完了。 这会儿，他自然也已经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兴许他也在捣鼓着他的魔药研究，或者别的什么，反正没什么人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干些什么。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门诺整理了一下外袍，这才伸手叩响了门扉。 不多时，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办公室的门霍地被从里面拉开。 而后一道黑色的身影，顿时便从门内出现，整个人将半开的门缝堵得严严实实，让人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景象。 “是你？” 斯内普依旧是那般略抬着下巴，用向下的视线冷冷在门诺面上扫过，仿佛在看一条被榨干了黏液的弗洛伯毛虫。 “什么事？”他淡漠地问道。 “斯内普教授，我在魔药学的学习上遇到了一个问题，我试着自己解决，可也许是没找对方法……” 门诺正这么说着，却见斯内普突然微微轻啧一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描述。 “直接说关键的。” 门诺顿了顿，随即点头道： “好！其实就是缩身药水的配比，《魔药之书》上说要‘一点点蚂蟥汁’，可我加两滴发现太少，三滴，又发现太多——” “哼！齐格蒙特·巴奇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买他的书，还不如去买一摞厕纸，起码……” 似乎觉得这么说有点粗鲁，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斯内普到底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但是对于门诺的疑问，他却也并未正面回答。 “可要说到自以为是，阿特拉斯先生，我看你也不差！ 一年级就想制作缩身药水？ 别以为在课上夸了你一句，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了！我那只是随便找个人，叫波特明白他的愚蠢罢了！ 你也不看看你是谁——魔药学，可不只是拿勺子在坩埚里搅搅就能学得会的！” 这么连讥带讽了一通，他才在返身回去办公室之前，一声冷哼道： “别以为有邓布利多替你开后门，你就真的能从霍格沃茨毕业了！ 看看费尔奇！哑炮终究是哑炮，成不了巫师！ 还想用最优配比制备魔药？这不是自以为是，还能是什么？ 魔药学，可不是这么玩的！” 砰！ 斯内普的话音，被轰然关闭的房门掐断，可余音仍在回廊中旋绕不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心情不好。 这一大通的训斥劈头盖脸倾泻下来，即使以门诺的心理素质，也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 不过…… “不能用最优配比？” 虽然斯内普的话不好听，而且貌似还根本没有对门诺的提问作出解答。 可他在最后这几句话里，其实也仍是给出了一份非常有针对性的提点。 门诺在门口又驻足了片刻，仔细想了想后，才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至于斯内普那些讥讽与斥责…… 就当没听见！不然还能怎么样？ 反正门诺自己也清楚，巫师，自己的确是当不成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斯内普讲得也没错。 第一百一十一章 良苦用心的邓布利多 门诺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为什么斯内普今天心情尤其地差了。 “和斯内普吵架？罗恩他？” “是啊！就在今天下午的那堂魔药课上，我们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 四楼右手边的走廊上，门诺正与卡米娅说起刚刚的经历。 对于自己被训斥得像个家养小精灵一般的事情，他是拿来当笑话讲的。 然后卡米娅就顺着这个话题，提到了下午魔药课的情况。 据卡米娅说，当时斯内普又和平时一样针对哈利明嘲暗讽。 可也不知怎么了，往日通常会忍不住想要反驳的哈利，这回却明智地强迫自己按捺住了烦躁的心绪。 反倒是罗恩。 以前的他，总还会在关键时刻偷偷拉住哈利，提醒哈利别去当面顶撞斯内普。 但是今天，只被斯内普顺带着训了一句，却突然间就爆发了。 然而，别说他在嘴皮子上根本比不过言辞犀利的斯内普，就是学生与教授的身份，也足够决定他那么做的后果了。 果不其然，他最后不仅被连扣了两次分，还被斯内普勒令今晚就去陈列室擦一晚上的奖杯，天不亮都不许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之前皮斯托怎么没有提？ “啊！难道又是和我有关？” 门诺忽地有些恍然。 “怎么了？”卡米娅在身旁问道，“怎么会和你有关？” 当门诺简单地说了说当时在禁林里发生的事情后，卡米娅才轻笑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她道，“也许韦斯莱先生自己都不清楚，不过我想，他其实应该是对格兰杰小姐又好感的——他想和格兰杰小姐做朋友。” “是啊！” 门诺也跟着笑了笑，随后略一耸肩道： “可现在，我好像不仅没让他们俩和好，还反而把他的朋友给‘抢’了。” “那你还不快把他的朋友还回去？”卡米娅笑吟吟地道。 而门诺一听，却是把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我怕是不行了，要我说，这事儿估计还得靠你——等接下来那场魁地奇赛结束以后！ 到时候，我想都不用我提醒，他们也肯定又会大半夜来你这边转悠了！” 话音未落，轻扶着窗台的卡米娅也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扭头看向了门诺。 “我偷偷告诉你。” 她稍稍凑过来一些，小声地道： “其实，邓布利多教授跟我说，原本他是打算让你和他们一起来‘找到我’的，他说那样你就也能很快融入学生们当中去。 不过我当时就告诉他，你的话，一定很快就能看穿他准备的这个小游戏。 然后你瞧！你甚至都没有直接来一趟，只是听波特先生那么说说，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这里，她还笑道： “当时邓布利多教授还和我打了个赌呢！现在他得输给我十个蜜蜂公爵的血腥棒棒糖了。” “那到时候你得分我一个尝尝。”门诺也笑着凑了个趣。 稍稍一顿，卡米娅朝着走廊尽头那扇门指了指。 “那我先回去拿一下扫帚……你要进来看看吗？看一下邓布利多教授和我，都给你们准备了什么？” “下一次！我想那肯定很花时间。” 门诺摇了下头。 “今晚我只是来找你一起练习飞行，可不是来琢磨你和邓布利多教授精心准备的那些难题的。 那些‘好东西’，最好还是留给哈利他们去头疼！”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看着卡米娅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长廊，径直去到了那扇大门里头，门诺依旧站在窗台边想了想，忽然微微摇了摇头。 邓布利多不单将原本为保护魔法石而设的关卡保留了下来，还进行了好一番的改头换面，自然用意颇深。 之前门诺就大概猜到了。 他想要通过这些“小游戏”来锻炼哈利的人的计划，其实依然没变。 可现在看来，邓布利多的打算，显见还远不止于此。 刚才卡米娅有提到，邓布利多教授其实还准备用这些小小的冒险游戏，来帮助门诺这个哑炮狼人，去融入哈利那个小圈子。 只是在门诺看来，邓布利多真正的用意，恐怕还是让哈利他们试着去了解、去接受卡米娅这个身为吸血鬼的同学！ 一想到皮斯托所描述的那个满是油画的房间，还有房间里那尊吸血鬼雕像的故事—— 即使是皮斯托，都已然有所猜测，门诺又如何会不明白？ “这么一看，邓布利多教授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对那扇门后头的一系列“新关卡”感到有些好奇了。 可他在转过头去，望了走廊尽头那扇门扉一眼之后，还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情就交给哈利他们！他自己就不去多掺和了。 现如今的学习生活，对于他一个哑炮而言，显然已经格外地充实了。 “门诺，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 眼见全副武装的卡米娅从门里出来，像一只企鹅一样晃悠着朝自己走来。 门诺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卡米娅的身材有点娇小，这些护具即便是绑带式的，穿在她身上也显得格外地臃肿碍事。 那喜感的样子，也难怪门诺忍不住了。 好在这位吸血鬼大小姐天性温和，见门诺看着她笑，她也只是跟着笑——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滑稽。 末了，才一推门诺的肩膀，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用扫帚柄往那边一指道： “去那边，从那儿下去别人看不到。” …… 门诺算是明白，为什么她晚上练习的时候会被别人瞧见，甚至还传出流言来了。 原来这位看似聪慧的吸血鬼小姐，也会有犯傻的时候。 她以为避开了拉文克劳塔楼，晚上起飞时就不会被人给发现了，可另一边的格兰芬多塔楼虽然远了点，却也是能望见的啊！ 被门诺一言指出后，她难得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还警告门诺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 只是她那依旧温和的笑容，实在与“警告”一词相去甚远。 自那以后，每天晚上门诺都会找她一起再加练一小会儿。 直至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学院杯之赛，终于到了拉开帷幕的那一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赛与生日 每当小巫师们看看日历，发现考试日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魁地奇学院杯总能成为所有人最大的慰藉。 当追球手们用一个又一个精妙的动作向前突破，最终将鬼飞球投入对面的球门圆环时，大家便尽情地欢呼； 当击球手们奋力甩起球棒，把游走球击向敌方球员时，大家依旧尽情地欢呼； 而当某一方的找球手终于一把抓住了金色飞贼，将整场比赛彻底终结时，欢呼声也便随之到达了顶点。 这是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加油鼓劲，但也更是一种将所有作业和考前复习全都抛诸脑后的发泄。 于是，要是谁能在比赛当中表现得足够精彩，让大家有机会得到最充分的发泄，谁就能成为霍格沃茨最受人欢迎的明星！ 这段时间以来，哈利就是冲着这个而在不断努力训练的——他得靠这个，来挽回他们那次被扣分的形象。 “哈利，别紧张，你只要把自己平时练习时的正常状态拿出来就行了，不需要去挑战没有把握的技术动作。 你很厉害，就平时的状态也已经足够将斯莱特林都打趴下了，相信我……” 更衣室外，皮斯托正为哈利做赛前的心理建设工作——门哥说过，这会比单纯的加油和祝福更有效果。 “好的，好的！我不紧张，是的，我不紧张……” 哈利不停念叨着，可实际上却有点儿走神。 他看看皮斯托，又看看皮斯托身后的罗恩与赫敏。 罗恩这几天的状态有点奇怪，大概就是从被斯内普罚擦奖杯的那一天起，他就变得时而沉默、时而亢奋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的话就很多，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不停地提醒他在比赛时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一直折腾到很晚才睡着。 而今天，在这个应该亢奋的时候，他却又偏偏不怎么开口了。 至于赫敏。 难得她今天也专门来更衣室前给他鼓劲了——呃，应该是来给他鼓劲的？ 老实说，看那样子有点不太像，因为比起他这个即将上场比赛的选手来，赫敏似乎更愿意去看别的地方。 “皮斯托，门诺呢？今天我好像还没有看到他？” 果不其然，赫敏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暴露出了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不过，也是啊？ 昨天门诺还在晚餐后给他送来了一大块蛋糕呢！说是祝他今天能赢下比赛，当时他就觉得门诺相当够朋友。 那蛋糕是门诺亲手做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可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候，怎么就连个人影都找不着了呢？ “哦，门哥说今天有个朋友生日，那个朋友有点特殊情况，今天尤其需要人陪伴。 所以他特意请了假，去给那个朋友过生日去了。” 皮斯托这么解释了一句，见几人都向自己看来，忙冲他们摆摆手道： “别看我，我也不太清楚——他说那是个才刚认识的新朋友。” “难怪昨天会做蛋糕啊！”哈利恍然道。 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为自己庆祝过生日的哈利，不禁有些羡慕，同时也格外地理解为人庆生的重要性。 而也就在这时，忽然听得身后更衣室里传出了队长的招呼声—— “来了来了！所有人，过来集合……哈利？” “哦，我得回去了。”哈利赶忙道。 “加油！” 皮斯托三人见状，也忙为哈利送上了比赛开始前最后的祝福。 “祝你好运！我们都会在看台上看着你的！” …… “阿特拉斯先生，真的没问题吗？今天你本该去为你的朋友加油打气的。 毕竟，这场比赛几乎就将决定本学年学院杯的最终排名了。” 当魁地奇球场那边随着一声哨响，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时，门诺已经与霍琦夫人一同走在了前庭通往大门的路上。 小黑站在门诺的肩膀上，听到那如潮水般的声音从左边涌来，顿时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那边眺望。 “没事的，”门诺边走边道，“昨天我已经给他送去了一大块蛋糕了，相信他会原谅我的。” “可就算是这样，你也……” “放心！弗立维教授不也批准了我的请假条了吗？其实能给人过生日，我也很高兴，也许我很快就能又多一个朋友了……哦，虽然说，生日礼物其实是我自己，这多少是有那么点儿奇怪……” 两人这么说着，很快便来到了校门前。 霍琦夫人伸出魔杖，解开了大门上的魔咒，便领着门诺一起打开大门，来到了没有反幻影移形咒影响的校门外。 “好！也许反而是我太啰嗦了……谢谢你，阿特拉斯先生，希望你的努力，能让加尔德重新振作起来。 那么，阿特拉斯先生，准备好了吗？” 霍琦夫人伸手搭在了门诺的肩膀上，见门诺点了点头，当即施展了幻影移形。 随着两人蓦地随空间一阵扭曲，当下一刻，门诺便已经站在了一条巷子里。 ‘好像没最初几次那么晕了……是逐渐开始适应了吗？’ 他看着旁边的一座带花园的房子，心下如此想道： ‘还是说，是我自己的体质变好了的缘故？’ “就是这儿，巴格曼家，卢多现在肯定已经在里面为加尔德的生日做准备了。虽然……唉，虽然这些年来，那孩子的每一次生日，他们夫妻都更像是在受罪。” 霍琦夫人这么说着，又扭头看了看门诺。 “但是今年不一样，卢多肯定想不到，我给加尔德带来了一个像你这么棒的新朋友！我们走！去给他们来一个惊喜。” 放下了学校教授的身份，在平时的生活中，霍琦夫人也变得愈发亲切和蔼了起来。 但她依旧干练利索，说做就做，眼下当即便上前摇响了院门旁的铜铃。 趁着这个时候，门诺抬头朝院子里那栋房子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栋很漂亮的房屋，看起来应该很宽敞，而且每一扇窗户都被擦得亮晶晶的。 唯独有三楼上那一扇窗户，即使在天气这么好的白天，也依旧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于是只一眼，门诺便已经知道，那多半就是那位名叫加尔德·巴格曼的自闭兄的房间了。 他提着手提箱，与霍琦夫人一同静静站在门前，等待主人家出来开门。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放火烧家 卢多·巴格曼无疑是个成功人士，起码在别人看来，肯定是这样的。 出生在一个普通巫师家庭里的他，并没有很好的身世。 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在霍格沃茨上学时起，便一路斩获了众多魁地奇赛奖杯。 从魁地奇这条道路开始，硬是一直爬到了现如今的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的位置。 事实上，现在的他，甚至已经有了竞争魔法部部长的资格。 所以，他的家看起来如此光鲜亮丽，似乎也便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事先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的门诺，并没有对那栋看起来很漂亮的房子表示惊讶。 然而，门诺很快就发现，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哦！教练，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每年都是如此……请进！快请进……啊！这位小兄弟是？” “这是门诺·阿特拉斯，我最棒的学生之一，卢多！他也是来为加尔德庆祝生日的，他想和加尔德交个朋友…… 不过我必须得说，别再喊我教练了，现在我只是你的朋友。” “是啊！我们是朋友……总之，快请进！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桃红桑格利亚起泡酒…… 噢，当然，阿特拉斯先生，相信你会喜欢我妻子调制的蔓越莓苏打果汁的。” 大鼻子的巴格曼先生很热情。 而随之出来招待两人的他的妻子，也同样是一个非常贤惠热心的人。 她亲切地从门诺手中接过了手提箱和脱下来的外袍，还赶忙过去壁炉那边加大了火，让整个客厅都变得暖融融的。 可是在桌边坐下歇脚的门诺却发现，比起外表的光鲜来，这栋房子里面却……莫名有些寒酸。 它看起来依旧很敞亮、收拾得也很干净，只是家里的东西明显都已经很旧了。 有些东西——比如那个柜子的柜门——显然是修过好几次的，乃至连修复咒都已经无法让它不留下修补的痕迹了，可主人家却依旧不舍得将它换掉。 这便让门诺不得不去想象，这个家背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要知道，这可是魔法部一位现任司长的家呀！ “可惜，难得有人愿意和加尔德交朋友，却连今天是否能够见到他都不知道……抱歉呀！阿特拉斯先生，总之我得先替加尔德感谢你的到来。” 毕竟是一届司长，言行举止还是很大气的，但在家中，他显然也比在正式场合时要随意得多。 尤其是在谈到他那个儿子时，些许的暮气，便从他身上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妻子在为三人准备好吃的喝的以后，似乎上楼去了，眼下客厅里有些冷清。 是的，冷清。 虽然是儿子的生日，巴格曼也专门请假回家了，可今天家里却只有霍琦夫人与门诺两个客人到访，这也同样有些离奇。 看着客厅里挂满了各种彩色装饰、桌上也堆满了各种食物与蛋糕点心，可实际上却只有三个人在座的景象。 原本想着好歹是先来混吃混喝一番的门诺，面对美食，却发现自己还真有点不好下嘴。 这根本就不是庆祝生日的气氛啊！ “霍琦夫人，我看还是直接说！” 只坐了一小会儿，抿了两口果汁，他便忍不住凑到霍琦夫人身边，小声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也是啊！” 霍琦夫人点点头，干脆也先放下了与巴格曼那没什么营养的闲聊，将今日的正题搬了出来—— “卢多，实际上，今天我和阿特拉斯先生为加尔德，带来了一份比较特别的礼物……” …… “教练，让阿特拉斯先生自己去，真的没问题么？ 哦，我不是怀疑阿特拉斯先生，我只是……或许你不知道，现在加尔德……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放心！你知道的，我已经在霍格沃茨当了这么些年的教授了，阿特拉斯先生，绝对是我所见过的这个年龄里最成熟的孩子。 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有自己的把握，我们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在三楼的拐角处，霍琦夫人、巴格曼先生、以及巴格曼夫人，三个大人几乎都挤在了一块儿，就为了偷偷去看那边门口的情况。 可以看到，此刻门诺已经去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手里还拎着他的手提箱。 然而，巴格曼先生他们却没有看到门诺去敲门或是开口说话，反而先去走廊末尾打开了窗户。 随后，就见他回到门前蹲下来，打开了他的手提箱。 他似乎正冲着箱子里比比划划，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把叼在嘴里的一个红色瓶子递给了门诺。 门诺当即拧开瓶盖，毫不犹豫就把瓶子里那猩红色的液体全都泼到了门上去。 轰！ 只看那液体一遇空气便迅速燃起了熊熊火焰，把拐角那边的巴格曼夫妇给吓了一大跳。 “哦！不！梅林在上，他是要烧了我们的家吗？” “冷静，仔细看，卢多——那应该是火蜥蜴的血，你知道的，火蜥蜴血引燃的火焰是假火，它不会真的点燃什么。” 霍琦夫人赶忙拉住了他，小声地说道。 而另一边，放下空瓶的门诺却已经从手提箱里抽出了一把扫帚来，翻身跨上就猛地腾空飞起。 径直就从走廊尽头那扇窗户里飞了出去。 “这下我们算是知道，他刚刚先去开窗户是为了什么了！”巴格曼夫人惊讶地道，“但愿他不会被麻瓜们看见。” “没事，要写检讨书的人会是我——我想我大概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只要加尔德愿意从他的卧室里出来，发生什么都没关系！” 当那对夫妇在里头又是诧异、又是期待的时候，门诺已经骑着扫帚，从侧面拐到了房子前头那扇窗口。 他蓦地掠过窗户，趁着扫帚的速度还没完全起来，顺手便在上头敲了敲。 “我看到你们家着火了，快！快出来！里头有人吗？” 没办法悬停确实是个大问题，门诺一边喊着，一边不得不回头去看。 他看到，里头的窗帘果然已经被人一下拉开了，而后窗户也被匆匆打开。 可随即出现的那道身影，却猛地让他愣了一下。 那是……巴格曼先生的儿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心的哑炮 事实上，在决定要帮霍琦夫人这个忙的时候，门诺就已经为现在这一刻的到来，做足了心理准备了。 他知道，当一个人常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以后，会变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也许因为暴饮暴食且缺乏运动，而变成一个大胖子； 也许又抑郁消瘦，不似人形。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太过邋遢，让人难以靠近。 又或者是孤僻少言，交流困难，拒绝与他人接触。 所以门诺知道，自己可能必须得制造出一个让对方不得不与自己进行互动的局面来，这也便是他往房门上倾倒火蜥蜴血、创造火灾假象的原因所在。 毕竟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哑炮，根本没办法用魔咒解决那看似愈燃愈烈的火势。 这么一来，从窗口逃离，似乎就成了对方在慌张之下的首选逃生手段了。 然而，自以为已经设想过各种可能性的门诺，却还是没有想到。 最终他在那窗口看到的，竟会是一个…… “女的？” 飞天扫帚上，门诺瞪大了双眼。 他被迫将脖子用力往回拧，只为了在半空中，将已然位于身后的那道人影看得更加清楚。 “不、不！冷静！冷静一下，门诺·阿特拉斯，你得先分析一下…… 首先，那个房间里如今确实就只有加尔德·巴格曼一个人在，而巴格曼夫妇显然并没有第二个孩子。” “其次，嗯……可能是我在天上飞着，有点看花了眼，而加尔德说不定也只是天生样貌比较清秀罢了……” 门诺这么飞快地嘀咕着，在空中绕了半圈，而后重又低头仔细看了一眼。 随即他就摇了摇头。 “好！怎么看都是女的。” 他在心里暗想道： “那么最后，谁又规定一个看起来是女孩儿的人，实际上就不能是个男的呢？是神规定的吗？” 想到这里，门诺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 “啧，梅林的胡子，这个世界估计没有神。” 一番心理斗争说来复杂，实际上也就是在半空掉了个头的功夫。 眼看着即将再度掠过那扇窗前，门诺暂且抛开了心头那些思绪，冲着那道身影高喊道： “抓住我的手！” 许是火蜥蜴血的假焰已经爆发出了最强的火势。 见门诺返回，窗口那“姑娘”也没有再犹豫，伸手准确地够着了门诺的胳膊。 门诺只借着拉普拉夫转身术的诀窍将扫帚一摆，轻易就将这个其实就没有多重的“姑娘”扯出了窗户，甩上了扫帚来。 但这个动作，显然也将这位“姑娘”吓了一跳，第一次开口，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 “啊！” 对方这一叫，愣是把门诺也给惊到了，差点儿把这玩意儿直接从扫帚上甩下去。 可他好歹还是把持住了因为那粗放的惊呼，而瞬间激荡乱颤的心神，仔细想了想，还是带着“她”往稍远处的城郊飞去。 一路上，他尽可能地避开了路上行人车辆的视线，至于附近那些建筑物里的人，那就只能看运气了。 倒是身后同乘的这位“姑娘”，在起初的慌张过后，似乎终于再度安静了下来。 不多久，在近郊树林边一片无人的草地上，门诺蓦地按下扫帚柄向下俯冲。 最终一个旋身减速，飞天扫帚脱手抛起，门诺成功落地，并稳稳地接住了重又落下来的扫帚。 至于身后的“她”…… 能载着一个人还顺利降落，这已经是门诺这些天来与卡米娅一起加练得出的成果了，哪里还顾得上“她”？ 幸而这里草地松软，对方显然只是因为身下扫帚突然抽离，猛地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惨是惨了点，倒也并没有什么大事。 “哎哟！” 仍是那明显是男声的粗犷嗓音，在一个“姑娘”嘴里嚎出来……说实话，还怪渗人的。 门诺很是“友好”地往后退开了半步。 “没事？”他姑且问了一句。 可对方并没有回答。 看着这位显然就是加尔德·巴格曼的“姑娘”就坐在那里，有些紧张地整理着自己那身裙装，但却并没有再吭声。 门诺也终于有机会近距离地打量起了这位，今日生日聚会的主角。 老实说，这位仁兄把自己打扮得还是很“漂亮”的。 那粉粉的带花边的连衣裙，那细心烫过的微绻栗色长发，还有那明显花了很大功夫去捯饬的妆容。 他甚至还用丝带在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多半是为了遮住喉结。 再加上对方确实天生就骨架子不大，只要不说话，看着着实不容易分辨出性别。 如果只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瞧上一眼，门诺大概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个子挺高的漂亮“大姐姐”。 可现在…… “加尔德？” 门诺叫了他一声，随即就见对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但紧接着又匆匆垂下了眼帘。 良久，才听得对方用很轻的声音道： “谢谢你救我出来。” “不，我想不必了，”门诺摇了下头，“因为火就是我放的。” 面对这么一位大兄弟，他临时决定打消了原先的计划，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啊？” 因为吃惊，对方不自觉地再度提高了嗓门。 “你……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门诺无语地看着他，“不就是为了把你从房间里拖出来么？” “……是我爸让你来的？”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加尔德又如何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显然不可能猜到真正的答案。 “不，不是你的父母……实际上，是霍琦夫人。”门诺道，“我听她说起过你们从前的事情，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她是为了什么。” 听得门诺这么说，加尔德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他似是有些挣扎，但很快，却又兀自皱起了眉。 “‘为了什么’？” 加尔德突然就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嗓音了，只见他瞥了一眼门诺手里的飞天扫帚，随即大声道： “就为了让我再感受一下飞行的感觉吗？难道她……难道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像小时候那样，再次喜欢上飞行吗？” “不！不可能了，明白吗？这根本不可能了！” “因为我是一个哑炮！你懂吗？一个恶心的、让人厌恶的、什么都干不成的哑炮！” “比我现在这副样子，都要更加丑陋！更加、令人作呕！恶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一次，我自己飞 站在明媚的阳光下。 听着林中鸟语、嗅着草间花香。 却又看着眼前一个姑且还算挺漂亮的“姑娘”，气急败坏地坐在草地上，用男人的嗓音在那里歇斯底里地怒吼。 他还不停地在自己骂自己“丑陋”和“恶心”。 此情此景。 莫名有种荒诞的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 他既然这么说自己，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如今他将自己装扮成这副模样，或许也并不是因为他有了什么心理疾病…… 而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生下他这个哑炮的父母呢？ 当然，门诺并不是他，所以不会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就去对他的行为下什么定论。 门诺只是知道。 就凭刚刚加尔德在突然爆发时，还下意识地将“她”这个词换成了“你”，以此避免了对霍琦夫人的不敬。 这便说明，这家伙兴许还值得一救。 “哑炮很恶心是？哑炮很丑陋是？哑炮还什么都干不成，是？” 不知道是不是斯内普给门诺留下的印象太深。 此时此刻，门诺竟也信手拈来。 只见他拉长了脸，用斯内普所常用的那副向下的视线，一脸讥讽鄙夷地看着对方道： “噢，听说你小时候很喜欢骑扫帚、很喜欢魁地奇？ 可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真的有那么喜欢它吗？ 要是真喜欢一样东西，不是应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去触及它，去拥有它吗？ 就算是要放弃，那也得是在付出了千辛万苦的努力之后，确认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那时才能开始考虑放弃？” 说到这里，门诺把手中的扫帚往前一扔。 就扔在了他与坐在地上的加尔德之间的地面上。 “现在我问你——”门诺淡淡地道，“加尔德·巴格曼，你有努力过吗？” “你！你这个小子，你又不是哑炮，懂什——” “起来！” 就当加尔德又要用那种歇斯底里的语气，试图开始向自己反驳的时候。 门诺蓦地一抬手，就将手掌遥遥放在扫帚的上方，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喊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加尔德显然还没能搞清楚状况，愤愤地反问了一声。 可门诺仍只是抬着手，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我又没在和你说。” “那你……” 加尔德刚想继续问，可紧接着，他终究是意识到了门诺此时这个动作所隐含的意义。 想当年，未经历过魔力暴动的他，在十一岁生日第一次收到一柄飞天扫帚作为礼物时。 他便也曾提醒吊胆地用这个动作喊出这句话，寄希望于扫帚能够从地上自己弹到手心里来。 由此证明，他其实也该是个巫师，只是本该提前出现的某些迹象不甚明显，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然而，当时那把扫帚，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的，就和眼下自己身前的这把扫帚…… 一模一样？ “你——” “‘你’什么‘你’？” 门诺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没听到我的问题吗？‘姐姐’？”他道，“我问你，你有努力过吗？” 见加尔德忽然就像是被人施加了一发比较拙劣的夺魂咒一样，两眼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 门诺不由摇了摇头。 他也不再去看对方，只是弯下腰去，老老实实用手将扫帚重新捡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才随口道： “我猜你肯定没有！要知道，我自己也才接触了飞天扫帚没多久。” “而事实证明，一个哑炮想要骑着扫帚飞起来，那显然很容易； 而要让一个骑着扫帚飞到半空的哑炮再成功降落，只需足够的练习，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你说哑炮很‘恶心’、很‘丑陋’——这些都是你个人的主观观点，我也不说什么了。 可你要说‘哑炮什么都干不成’……” 到了这时，门诺才又看了他一眼道： “抱歉，我这个哑炮只想说……什么都干不成的不是哑炮，只是你自己罢了！” 言罢，门诺提着扫帚就往一旁走去，似乎是想要把他丢在这里，骑着扫帚直接离开了。 而也就在此时，那仍坐在地上的加尔德终于一咬牙，忙不迭地爬了起来。 “等等！你再带着我飞一次！再飞一次就好！ 只要你再让我感受一下飞行的感觉，下一次……下一次，我自己飞！” 话音稍落，门诺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扭头重又看向了他。 是啊！ 这自然原本就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也是霍琦夫人的请托，虽然是这么说…… 可看着加尔德这副样子，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想让对方再坐上自己的扫帚呢？ 该死的，这货女装的样子，还真的挺漂亮的。 “脱了！然后去那边的河滩上，把脸上的妆也洗干净！” “啊？哦！” 加尔德还愣了一下，而后立马就开始扯自己的肩带。 那风景太美，实在是让人不敢看。 “停停停，去那边脱！” 门诺忙把他赶去了不远处的林子里，省得给自己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片刻之后，他才看着一个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的俊小伙子，冻得浑身发抖地朝自己这边跑来。 这时门诺才终于发现，这家伙那一头栗色带卷儿的及腰长发，居然还是真的！ 眼下，那头令人羡慕的头发已经被他草草扎在了脑后，虽然冷得不行，却似乎依旧对接下来的飞行满怀期待。 “记得抓紧了，掉下去我可救不回来……刚才我可没有骗你，事实上，我也才刚学会怎么降落呢！” 当门诺说到后半句时，两人已经骑着扫帚，飞上了天空。 可加尔德好像也并不在意，只是兴冲冲地看着前方那越来越清晰的地平线，喃喃地道： “其实，小时候我也经常让我爸带着我这么飞的，我……” 或许是长年埋怨着自己的父母，怨他们为什么把自己生成了一个哑炮。 此时，儿时的记忆，突然再度涌入自己心间。 美好、痛苦与又一次的期待，让他的心情也再次变得复杂无比，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样子，哪怕门诺用自己给他下了一剂猛药，暂且让他的内心重新焕发了希望。 然而与父母的关系，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由他自己去一点点地修补起来。 很快。 前方不远处，巴格曼家终于又快要到了。 ‘啧，刚才我就想问了，这家伙身上喷的是什么香水……好香啊！’ 门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如此想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就是希望 听说加尔德比自己大五岁。 可也许这家伙从小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些年来又一直窝在房间里，以至于内心根本没有太多的成长。 眼下他那一声不吭坐在桌边、任凭父母拨来弄去的样子，在旁人看来，或许反而自己才是那个更年长的孩子。 哪怕自己已经有注意要尽量保持一个孩子所应有的姿态了。 “喔！巴格曼夫人，您这康沃尔馅饼做得可真棒！洋葱的量放得刚刚好…… 还有这炸薯条，多油少盐，鲜香酥脆！ 作为布里斯托尔人，我敢肯定它们一定会很受码头上那些银鸥的欢迎！ 这是我们沿海的当地人，评定一家炸鱼薯条店是否合格的传统方式——因为那些精明的海鸥们，可从来不出错！” 虽然之前刚带着加尔德回来时。 巴格曼夫妇看着自家儿子光溜溜地一屁股坐在前院草坪上那狼狈样，吃惊得几乎都要尖叫出来了。 但是在弄清楚状况以后，他们立马便将门诺当成了今日最尊贵的客人。 眼看着好吃的好喝的一股脑儿地招呼上来，门诺自然不会客气，甚至将躲在手提箱里的妮诺也一块儿叫了出来。 刚刚她还帮忙递了个装火蜥蜴血的瓶子呢！ 怎么说，也该有她的一份功劳不是？ “哦，你喜欢就好，孩子，多吃点！炉子里还烤着一整只鸡呢！记得留着点儿肚子……” 巴格曼夫人此刻正一脸欣喜地看着儿子，这会儿听到门诺夸赞自己的手艺，也高兴地扭头过来说了一句。 而对面，加尔德的父亲显然也高兴极了，才下午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蜂蜜酒。 这会儿，都已经喝得面颊上泛起了红晕。 倒是门诺身旁的霍琦夫人没怎么说话，她只是来回看着门诺与加尔德。 那张在学校里总是很严肃的脸，此时正笑吟吟的，如隼一般锐利的双眼，也透出了无比柔和的目光。 良久，她才看着门诺道： “阿特拉斯先生，你愿意加入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院队吗？ 我认为，现在的你，无疑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合格的追球手的所有能力。 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去向弗立维教授推荐你！” “唔？” 门诺闻言一愣，而后才匆匆吞下了口中的肉馅饼道： “院队？可是我才刚学会怎么降落啊？” 然而，却见霍琦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你学会的可不仅仅是降落，而是几乎一整套的拉普拉夫转身术—— 曾经温布恩黄蜂队的最佳击球手，眼下不就在眼前吗？ 你可以问问他，练到了第三阶段的拉普拉夫转身术，究竟意味着什么？” 许是这些年来因为儿子的缘故，已经极少会在家里说起自己年轻时的辉煌了。 此刻对面，已然有些醉醺醺的巴格曼先生一听，顿时忍不住笑呵呵地道： “旋身急停、急转，正是追球手最重要的技巧，没有之一！ 它们能让拦截断球落空、能躲避游走球的袭击，还能晃开守门员进球得分！ 想当年，我正是因为能够准确预判大多数追球手的护球和传球动作，用球棒精准地将游走球击向每一个试图冲击我队球门的家伙。 这才一连斩获了五个赛季的最佳击球手称号的！ 可即便如此，我也有一个最大的敌人，那就是塔特希尔龙卷风队的追球手克里斯—— 她把拉普拉夫转身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让她的飞行轨迹形同鬼魅，我就是拿她没办法……” 巴格曼先生显然是个一喝上酒话就很多的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他能不停地说下去。 当日，一直到门诺带来的蛋糕与巴格曼夫妇为儿子准备的蛋糕一起端上来，他才终于结束了他对当年赛场荣光的絮叨，和加尔德一起切起了蛋糕。 直至傍晚，一场持续了将近一整个下午的生日聚会才算稍稍告一段落——没办法，门诺和霍琦夫人都是跟学校请了假临时出来的，天黑前还得回去呢！ 要不然，巴格曼夫妇估计得请两个人留宿在家里，庆贺个一整晚呢！ 出发前，加尔德向霍琦夫人和门诺保证，自己一定会开始奋发图强，争取早日也能和门诺一样自如地飞向天空。 只是从他与父母相处时那副别扭的模样来看。 这一家子，若想要回到曾经的和谐，大概还需要花费不少的功夫才行了。 不多时，霍格沃茨前庭小径上，门诺和霍琦夫人一同披着晚霞向城堡走去。 途中，门诺才想起了刚才霍琦夫人与自己提过的事情。 “让我再考虑一下！霍琦夫人。你知道的，就是参加院队的事情。 毕竟，这个学年的学院杯赛也就快要过去了——应该是还剩最后一场？接下来，就该考试了，我想我得准备准备。” “噢，当然，考试也很重要。”霍琦夫人边走边道，“我只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要是能有一个……能有一个哑炮踏上魁地奇的赛场，那未来该有多么美妙啊！ 你的出现，一定能激励到很多很多因为各种原因，而将曾经对飞行的喜爱给弄丢了的孩子们……” “我会认真考虑的，霍琦夫人。”门诺最后道，“哦，那么我先回猎场小屋了，一会儿晚餐时候见。” …… “哦！门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赶上今天的庆祝会的—— 快！大家都在公共休息室里为哈利的胜利而欢呼呢！ 五分钟！最多不到五分钟！他用最快的速度抓住了金色飞贼！他瞬间结束了整场比赛！” 刚一打开大门，他就看到皮斯托放下了手里那硬邦邦的岩皮饼，兴冲冲地迎了上来。 “那可真是厉害，”门诺边去放好手提箱，边随口道，“才五分钟？那你们岂不是都没拿到多少基础分？总积分没关系吗？” “没问题！哦，我是说，应该没问题——还剩最后一场了，除非拉文克劳能一场拿下210分，或者赫奇帕奇拿到250分？ 梅林在上，想想都不可能！那不光要抓到金飞贼，还得一场进够至少6个球啊！他们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不可能呀！” 听到这里，门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走过去，对着皮斯托的额头戳了一指头道： “你小子，是不是把我当成你们格兰芬多的人了啊？有这么当着我的面说我们拉文克劳的吗？” 皮斯托闻言一怔，随后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嘿嘿，还真忘了，对不起啊门哥……” 他憨憨地笑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普通人的妥协 因为今天哈利作为找球手，在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比赛中发挥抢眼，几乎以一人之力赢下了比赛。 所以他们在公共休息室里开了一场庆祝会，狠狠地为哈利庆贺了一番。 刚才皮斯托还非要拉门诺一起去吃东西。 据说韦斯莱家的那对活宝双胞胎兄弟，弗雷德和乔治，还特地为此跑去厨房偷了不少的蛋糕和烘培点心。 不过门诺到底还是拒绝了。 别说他今天已经吃饱了。 就算还能吃，他一个拉文克劳，跑去人家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一起庆祝胜利…… 他脸皮够厚不别扭，那群小狮子们估计还别扭呢！ 倒是皮斯托回去前，还向门诺请教了一个问题，不禁让他考虑了一番。 “门哥，还记得吗？之前我们提到过的——那天我们在四楼右手边的走廊那儿看到过一个女孩儿。 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儿眼熟。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那……好像是布洛里斯特小姐啊？” “哦，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呃，其实我是想问问你，门哥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哈利他们呀？你知道的，他们几个也都想弄明白，当时那个人影到底是谁？” 现如今，门诺既然已经大概领会到了邓布利多做出那般安排的良苦用心，当然也不会想去加以破坏。 原本皮斯托要是不来问自己，那他还可以就当作不知道，任其发展就是了。 可现在皮斯托直接拿这事儿来请教自己，他就不好依旧置身事外，什么都不说了。 仔细想了想，他才微微点头道： “你可以说，但只能对赫敏说。 至于卡米娅的情况……嗯，反正你自己也没知道多少，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就是你要记得，别让他们来问我，先说好——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要是又产生了什么疑问，你们就自己琢磨去！” “我明白！明白！”皮斯托一听，立马拍了拍胸脯，“这是门哥给予我们的又一次历练！” “别！这回还真不是我！要让你们经历一些磨炼的，还另有他人…… 去！不是正在庆祝吗？ 再不去，好吃的可都要被别人吃完了！” 将皮斯托送出了小屋，门诺才又转身回来，打算趁着离晚餐还有点时间，提着手提箱去后门那边再预制一些魔药材料备用。 经过上回斯内普的“提点”，他现在已经明白了魔药制作的一项不成文的规则。 那就是——妥协。 理论上来说，所有魔药都存在一个所谓的“最优配比”，也就是一个能让炼制成品发挥出最佳效果的素材比例分配。 说起来，又有哪个药剂师，不希望自己做出来的魔药能达到最佳效果呢？ 然而，距离素材配比的最优解越是接近，配比的精度要求也就越是苛刻不说。 甚至还需要通过调整搅拌的次数、和加入素材的时间点。 来配合材料成分的提取多寡。 依照书本上的配方，对配比比例进行计算，这项工作倒能算是门诺的长项。 可是，如果真要按照最优配比去制备魔药。 单是对魔药素材的了解，他就还差得远呢！ 就更别说，其中似乎还和如今仍只能由皮斯托完成的“那一敲”有莫大的关系。 事实上，就“能否制作出最优配比的魔药成品”这一点，便是评定一名药剂师是否能被称为“魔药大师”的第一步。 从而让每一位魔药大师，对于每种魔药，都会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配方与制备流程。 可见其难度究竟有多高。 正因如此，绝大多数天赋一般的药剂师，都不会去奢求什么最优配比。 而是在选择了一定程度妥协的基础上，去尽可能地做到自己的最好。 门诺现在明白了，要想成功制作出缩身药水，其实就只需要给自己放宽点要求就好了呗！ 最终药效当然也会因此而降低。 可就现阶段来看，这貌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晚餐后，身为拉文克劳的学生，门诺难得又一次来到了自家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前。 说实话，由于住在了海格的猎场小屋那边。 这个其他本院同学经常会来的地方，他倒是来得有点儿少了。 路过第三个廊道口时，门诺还特意拐去那边的男生盥洗室里瞅了一眼。 只是还没进去，他就先碰到了一个同学。 “噢，你也是来看看罗伯特在不在的？我已经看过了，他不在——看来今天的问题并不难。” 那位级长的习惯，显然已经人尽皆知了。 “门诺，你今天怎么来公共休息室了？” 对方边和门诺一起往回走，边就好奇地道： “要是我能住在禁林旁边，那我肯定不会再来公共休息室了—— 听说禁林里有各种各样的魔法植物，我可真想带着《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去逐一对比一番，看看菲利达·斯波尔的记录到底有没有疏漏……” “嗯，其实我的话，倒是更喜欢米拉贝尔·加里克女士编纂的那本《古今草药集粹图鉴》。 她不仅会用更生动灵巧的辞藻去介绍草药。 而且看得出来，她格外喜欢那些实用性强的、或是更好吃的魔法植物……” 门诺也饶有兴致地跟上了对方的话题——提及草药学这种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门槛的魔法学科，他自然是相当有兴趣的。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公共休息室门前。 “哪个数字能让人丧失理智？哪个数字读起来喋喋不休？” 听到门环道出这个问题，二人顿时恍然。 “难怪今天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提示有点儿太明显了——”身边的同学扭头看向门诺道。 “是啊！古代如尼文中，代表了数字‘4’的便是恶婆鸟，它的叫声能让人丧失理智； 同样的，代表了‘3’的是如尼纹蛇，它们有三个脑袋，一辈子都在吵架，直到其中二者把剩下一个脑袋给咬掉，然后一起失血而亡……” 门诺点头道： “所以，答案就是‘4’和‘3’，对不对？” 话音未落，大门微微一震，随即便无声打开。 然后他就看到，丽贝卡这会儿似乎正一个人坐在窗前的小圆桌边，独自下着巫师棋。 当门诺从门口进来时，棋盘上黑色的骑士正举起手中的利剑，咔嚓一声把一个白色士兵的脑袋给狠狠地剁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 门诺好像感觉到，自己的脖颈间也随之掠过了一丝凉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丽贝卡的请求 “门诺，听说最近你总和格兰芬多凑在一起，好像很忙的样子……” “呃，毕竟，你知道的，皮斯托就被分进格兰芬多了啊！” 门诺一边说着，一边看看棋盘上自己的“王”缩在右下角瑟瑟发抖，而丽贝卡的“车”和“后”却即将完成最后的封堵。 他不禁暗暗发笑。 今天丽贝卡的棋路，进攻性可真强。 “那就是怪我啦？” 丽贝卡见他似乎陷入了长考，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就因为我没有像他那样多认识几个朋友，所以没办法让你也通过我多认识些拉文克劳的同学了？ ……可你自己也是拉文克劳？” “咳，这怎么会怪你？ 只是你看，拉文克劳们都是这样的啊？很多人都是独来独往的，大家基本都是这种性格。” 知道丽贝卡接下来只需再动一动“后”，自己的“王”就小命不保。 迫不得已，他只能把自己的“后”，送到了丽贝卡那位虎视眈眈的“黑王”面前抢先叫杀。 但这貌似已只是在苟延残喘了。 “王h5。” 随着丽贝卡一声令下。 棋盘上，黑王抽出了他精美的佩剑，优雅地挽了个剑花。 而后双手持剑，猛地一个斜劈重斩，无比果断地选择了辣手摧“花”，将门诺送到嘴边的“白后”斩于剑下。 并跨前一步，占据了那个棋格。 眼见自己要赢了，丽贝卡才突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只听她话锋一转道： “不过，我也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忙着学习的事啦！ 还记得吗？你告诉过我从这里的窗口就能看到你那边的，我经常会看到你一有空就回去，一直到用餐时间才会出来…… 有时候你看起来有些疲惫，可千万要记得注意休息。” “疲惫……倒是还好了。” 门诺也跟着笑了笑。 “就是有些事情，就算花了不少的精力，也得不到太多的成果，这才是最让我头疼的！” 他这么说着，也不去再碰棋局了，就往椅背上一靠道： “说起来，我看你在变形术课上的成绩好像不错，连那么严格的麦格教授也夸奖过你几次——你对魔咒的控制能力是不是很强？” “没有‘很强’？” 见门诺有些认真地问自己，丽贝卡当即也稍稍严肃了一些，她忙摇摇头道： “变形术可难了！要对每一种变形对象的材料性质都有充分的了解，甚至还包括那些动物的血肉和骨骼…… 有时候，我都觉得有点可怕！” “嗯，那魔药呢？”门诺道，“实际上，我在魔药学上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原本制作魔药的最后一步，也就是激活药剂的魔法性质，我都是交给皮斯托来帮我完成的。 可最近我发现，那其实也不单单是‘用魔杖敲一敲’那么简单的事情。 皮斯托在魔药学方面不太擅长，你知道的，他一向都干不了这种精细活儿，倒是黑魔法防御术应该挺适合他的……” 只一听，丽贝卡便明白了门诺的意思。 “哦，你要我帮你一起练习魔药的制备吗？” “是啊！”门诺颔首道，“我觉得你应该会更合适一些——你比较细心嘛！而且也更有耐心……平时有空的时候，愿意来给我帮忙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 见门诺这么说，丽贝卡看起来很高兴，答应得也格外果断。 但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却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有些走神。 “怎么了？” 留意到她的表情，门诺不由问道： “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不，不是，没有不方便。”她忙摆了摆手道，“就是……”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而后往前凑了凑，朝门诺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门诺，有件事……我也许只能告诉你。”她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我妈妈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她也是个女巫。 这件事，爸爸也是在我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后，才告诉我的……” 关于丽贝卡父母的过去，以前连丽贝卡自己都不甚清楚。 而门诺，自然也是无从得知的了。 不过现如今，能够来到霍格沃茨上学的她，似乎终于从父亲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有关家庭往事的情况。 据丽贝卡细声讲述，她的母亲，过去也曾是拉文克劳学院的一名学生。 在她父亲的口中，丽贝卡的母亲是一个无比温柔、而又聪慧机敏的女人。 她常常能一眼识破他人的阴谋和谎言，并且用非常巧妙的方法去解决难题与困境。 而且，她可能还是一个魔法水平相当高超的女巫——起码丽贝卡的父亲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过去那个时代的魔法界，正值伏地魔与他的食死徒大肆兴起，并掀动了首次巫师战争的时期。 在那个时候，英国魔法界非常地危险。 即便是聪敏有能如丽贝卡的母亲，也终究没有熬过当时那个明里暗中、战况最为激烈的时段。 貌似连她父亲，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爸爸只告诉我，妈妈在叮嘱他一定要在麻瓜社会躲起来，照顾好我以后，就又一次离开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虽然爸爸没有明说，但是我想，妈妈恐怕是不可能还活着的了…… 你知道的，那时候英国魔法界到底有多可怕—— 如今哈利·波特先生在这边为什么会几乎人人皆知？ 正是因为当‘那个人’去到他家里杀害了他的父母的时候，‘那个人’突然间就消失了，可他却活了下来。 说起来真是难以想象，当时一个才那么大的孩子，居然能从那个残忍的大魔头手里活下来，而对方却……” 讲到这里，丽贝卡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又摇了摇头道： “不，我不是想说这个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最近一直都在学校里寻找妈妈当年留下来的痕迹。 而就在两天前，我找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线索，我想让你帮帮我……” 提及自己的母亲，丽贝卡其实也有些茫然。 毕竟她也和门诺一样，根本是打小就没见过自己妈妈的。 可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生下自己的那个人，她想要寻觅那个女人的过去，想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听罢丽贝卡的叙述与请求。 门诺没有迟疑，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棋盘内外 “难得上来一次，还没待够一个小时就又下去……” 丽贝卡看着门诺从门口离开，不由得偷偷撇了撇嘴，可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毕竟他的情况不一样。 以一个哑炮的身份在这里学习，他所要付出的努力，肯定要比我还要多上许多倍。 说是又能像以前那样一起上学了，可事实上，以前就是以前、现在就是现在。 过去那种日子，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姑娘的心思，总会更显得细腻一些，情感也会更丰富一点。 尤其是像丽贝卡这种娴静内向、总爱一个人瞎琢磨的女孩子。 在桌边又呆坐了半晌，她翻过身去趴着窗户，刚好便看到门诺从前庭小径经过，一路返回了稍远处的猎场小屋。 直到看不见了，她才复又回转过来，打算将桌上那盘棋的残局收拾一下，自己再开一局新的。 原本她就很喜欢国际象棋，以前总下不过门诺，不过后来用心学了一阵子以后，门诺就渐渐地下不过她了。 现如今来到了魔法界，当她偶然在公共休息室里遇见同学在玩这巫师棋。 只看了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种每一个棋子都会自己动的魔法国际象棋。 最近她在做完作业之后，常会对照着棋谱独自练习，自觉棋力似乎又涨了一截。 果不其然，门诺又一次败在了自己的手下，这不禁就让丽贝卡觉得有些得意。 说实话，门诺那家伙脑子是真的好使，以前只觉得玩什么都很难胜过他——难得还有一样能一直赢他的，这就让丽贝卡很高兴了。 ‘哦，当然了，跳芭蕾舞那次肯定不算！’ 想到门诺身上少有的曾经那桩糗事，丽贝卡不禁偷偷一笑。 但很快，她就看着桌上的棋盘，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等等……呀！他是故意弃‘后’的！ 我‘王’斩了他的‘后’以后，他下一步就能把角落里的‘车’调过来，反杀我‘王’了！ 可、可恶……” 这么愣了愣，丽贝卡突然反应过来。 “难道这家伙以前一直在让着我吗？” 要不是最近总在复盘棋谱，看多了奇招险招，她或许还真不容易看出来门诺这一套并没有下完的“弃后杀王”。 因为毕竟棋还没有下到最后几步，盘面仍停留在门诺“垂死挣扎”的那一刻，而最后门诺也没有继续下下去。 “这……哼！就知道不该轻易放过他的……气死我了！” 丽贝卡气得一挥手，倒是吓得棋盘上黑白双方的棋子们都忙不迭地躲到了一边去，自动为她清理了残局。 但她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玩巫师棋了，只随手拿起了一本课本，胡乱地预习起了明天的课程。 不过没多久，她还是放下了那本魔咒学课本，把它换成了魔药学的教科书，气哼哼地读了起来。 …… 对于丽贝卡的棋力长进，门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察觉。 他只是觉得，今天的丽贝卡，无论是盘内盘外，似乎都有些锋锐十足。 事实上，即便是他自己，在下棋方面也并没有多厉害，也就是普通人里稍微强一些的那一拨罢了。 玩棋这种事，他不是不喜欢，可想要真正变强，那实在是太花功夫了。 以前他没那个时间。 现在，那自然是更不用说了！ “……嗯，这回缩身药水应该是彻底没问题了，等贝卡过来帮我试个两次以后，就终于是能把目标放到正题上来了。” 门诺在房间里来回翻看着书页与笔记，一边看着，一边暗暗思忖道： “不过，这制备流程真是又臭又长啊！ 光是预制工作，就至少需要耗费二十一天，哪怕我能做到一次就成功，下一个月圆之夜，也肯定是赶不上了…… 更何况，一次就能成？我可不敢想。” 可不管怎么说，先准备起来总是要的，门诺没有再浪费时间，趴在桌子上就开始了配比的计算与制备流程的整理编排。 这些纸面上的工作，之前他倒是已经做过一遍了，可那都是在去见过斯内普之前所做的。 现在知道了自己不可能用最优配比去制作魔药，很显然，他就得重新再算一遍了。 “嗯……这里得给自己留出些余地来才行，所以这里就不能怕浪费，要配多一些…… 不对，这玩意儿会留渣，而更多的药渣残留，肯定会影响到其他素材的药性释放……” 因为请假跟霍琦夫人出去了一趟，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上课。 虽然只是漏了一堂魔法史课而已，可一个下午没上课，今晚门诺差点儿就忘了要做作业。 等手头的计算告一段落，他总算是记起了作业的事情，于是一直忙到了半夜才得以上床睡觉。 好在，现如今他的精力确实非常充沛，第二天醒来，也依旧没觉得有多困乏。 经过一上午的魔法课程。 午餐过后，尚未离开礼堂，丽贝卡便很是难得地主动过来找到了他。 “门诺，还记得昨天我说过的那件事吗？我想在接下来的午休时间，去找格雷女士再谈一谈，你和我一起……” “门诺！” 丽贝卡还没说完，又一道身影忽然从桌子那边绕了过来，匆匆忙忙地说道： “门诺，你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我告诉你，那个韦斯莱又要拉着波特一起去四楼那边的走廊了！而且又是晚上！ 这次，你一定要……嗯？哦，对不起，你们在说什么事情吗？” 是赫敏。 一开始她有些火急火燎的，大概并没有注意到丽贝卡也在和门诺说话，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让她感到有些抱歉。 可正当赫敏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诺却见皮斯托也从那边跑了过来。 他先朝门诺和丽贝卡两人匆匆一笑。 随后，便招呼着赫敏，硬是把她给叫到了一边去—— “格兰杰小姐，你听我说，我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是和当时我们见到的那个人影有关的…… 不，我不是要和他们俩一起去……呃，嗯，也许我也会去！不过这不重要，我不是想说这个的。 哎呀！格兰杰小姐，你先别忙着训我，你先听我说呀……” 那边二人仍远远传来的话音虽然很轻，但显见是逃不过门诺的耳朵的。 听着那有趣的对话，他不禁笑了笑，这才对丽贝卡道： “原来你昨天提到的幽灵是格雷女士啊？没问题！ 不过，要去见那位女士的话，我想我们最好带一些见面礼过去，要不然可讨不到太好的印象。 嗯……这样，你先跟我回猎场小屋一趟！海格那里应该还有一些……” 他这么说着，带着丽贝卡便走出了礼堂，两人迎着耀眼的阳光，往禁林那边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 送给幽灵的礼物 事实上，即使是在魔法界，遇到幽灵也是一件不太常见的事情。 毕竟它们都已然“死去”，和活人相比，在“生活习惯”之类的方面，显见已是有了很大的差别。 双方其实不大适合继续混在一起。 但是霍格沃茨似乎就不太一样。 这座城堡，自古以来便沉淀了许多人对它的依恋，总让人不舍离它而去，不论是活人、还是已经死去的那些人们。 所以这里素来便居住着不少的幽灵——他们基本都曾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各个学院的都有。 他们每天都在城堡里穿梭来去。 或是成群、或是独来独往。 爱凑热闹的，就整天去看学生们又折腾出了什么新花样，喜好安静的则只一个人独处，在僻静无人的地方飘来飘去散散步。 格雷女士，就是一位出身自拉文克劳的美丽的女性幽灵。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她是学校四位创始人之一，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女儿。 曾经她出去了一趟，然后她就死了，只在很久以后以幽灵之身回归了霍格沃茨城堡—— 她把自己的身子弄丢了，连同她的小命一起。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本人也不愿去谈。 只是有人觉得，当年她母亲的早逝，可能就与她的不告而别有关。 因为从那以后，一直到拉文克劳突染重病、乃至就此病逝，也再没能见过这个女儿了。 对于一个母亲、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来说，那一定非常痛苦。 以至于那样一位强大、而又素以智慧着称的女巫，也没能撑过病魔的摧残。 “格雷女士是个有些爱慕虚荣的女性，而且很在意礼仪，她看重别人对她的尊敬——有高年级的学长和我这么说起过。 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要想拜托她什么事情，那肯定应该带些礼物过去。” 门诺是这么对丽贝卡说的。 但是，为一名幽灵准备礼物，这肯定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毕竟，幽灵能够自由穿过很多东西、甚至是墙壁，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几乎接触不到什么东西。 “我记得……是的，海格应该是把它丢在了这个箱子里的……当时我翻到它的时候，还问过海格一句来着。 噢，说真的，海格应该把他这些箱子整理一下了……我是说，整个屋子其实都该好好收拾收拾。” 在猎场小屋的里屋一角，门诺就蹲在一个大箱子前，正不断翻动着那个箱子里的东西。 这里头实际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有时候海格觉得有些玩意儿挺有趣，就会把它们带回来随便收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哦！找到了……贝卡，你过来帮个忙，用飘浮咒。” 正当丽贝卡在后头好奇地等待着的时候，门诺忽然回头招呼了一声。 她过去一看，却发现在那口大箱子最底下的一个角落里，似乎正躺着一条蓝灰色、半透明的奇怪物件。 它几乎被其他杂物给遮盖了大半，乃至有些东西都直接“嵌”进了内部里去，仿佛它根本没有实际体积。 听得门诺那样提醒，丽贝卡这才忙将魔杖抽出来，对着那长条形的东西一挥一抖。 “飘浮升空。” 丽贝卡的施咒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哪怕在这么乱的杂物堆里，她也一下子就命中了目标。 很快，就见那条蓝灰色的东西，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一切阻挡在它上面的东西，稳稳地飘到了二人面前来。 那是…… “一截什么动物的腿？” 丽贝卡看着那明显曾是动物身上的一部分，但却又并非实体的东西，似乎觉得有点儿不大舒服。 “这是一匹幽灵马的断腿。”门诺解释道，“海格说，以前禁林里出现过一匹罕见的幽灵马，爱尔兰那帮无头骑猎会的幽灵听到传言后，曾过来试图驯服它。 只是，在驯马的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差错，他们一不小心把那匹幽灵马的一条马腿给砍了下来。 很显然，那不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驯马活动，那个手忙脚乱犯了错的新人骑士也被开除出了无头骑猎会。 幽灵马最终还是被带走了，不过这条马腿倒是留了下来——当时谁都不知道它飞到那里去了！” 门诺说着，就指了指那蓝灰色、半透明的马腿，示意着道： “你可以试着用变形咒把它变成一件小饰品——不用改变它的材料构成，只是变一变形状，我想这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难做到，是不是？” “嗯，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丽贝卡点点头，“不过，该变成什么呢？如果是太精细的东西的话……” “项链或者戒指？ 对，一枚戒指应该不错，简单又有格调，相信格雷女士会喜欢的。”门诺道。 …… 说实在的，想从偌大的霍格沃茨城堡里找到一个特定的幽灵，这其实也是一桩颇为令人头疼的事情。 有时候你运气好，那说不定在课间换教室的时候，就能接连遇到好几位幽灵。 可有时候，你要是特意去找，却反而还一个都遇不上了。 好在，格雷女士的行动路线还挺有规律的。 她要不就喜欢在拉文克劳塔楼附近的那几条挂画长廊里游走，欣赏那些她生前，自己亲手收集的古老油画； 再要不就是去主堡后头的中庭花园里坐坐，看看那些被斯普劳特教授照顾得很好的花卉盆栽。 并同时怀念着，自己曾经还能嗅到它们的芬芳的那些日子。 今天，当门诺与丽贝卡找到她时，她就正在花园里独自安静地坐着。 这的确是一位美丽的女人，哪怕是已经变成了幽灵。 但她在遗传到了母亲那优异容貌的同时，似乎也一并传承了母亲的那股子清冷与凌厉。 她看起来有些很难亲近。 “格雷女士，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丽贝卡·布伦南与门诺·阿特拉斯，向您问好！” “午安，美丽的格雷女士。” 在丽贝卡先一步上前向对方开口问安的同时，门诺也顺便问候了一句。 但他知道，自己并非此次会面的主要角色，大部分的交流，其实还是交给丽贝卡去完成会比较好。 所以他只站在一旁，默默地当个随同者，静待事情的发展。 第一百二十一章 “马琳·麦金农” 丽贝卡是个细心的女孩儿。 她不仅用变形咒变了枚戒指，还顺带变出了一个挺漂亮的小盒子，用来装那枚戒指。 要不然，光是孤零零一枚戒指，到底是显得寒酸了些。 或许是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送给自己礼物了，格雷女士看起来很高兴。 她戴在手上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询问丽贝卡，为什么会突然来送她这样一份特别的礼品。 “格雷女士，您还记得吗？ 上回你见到我时，有说过我长得很像二、三十年前，也曾在霍格沃茨上过学的拉文克劳女生。 因为算算时间，似乎正能对得上，我觉得那很有可能是我故去的母亲…… 爸爸也有说过，我和妈妈长得很像，除了眼睛和头发的长度——我妈妈的眼睛是棕色的。 而她的头发虽然和我一样是亮亮的金色，但要比我长得多，像大大的波浪那样……” 她说着，略微顿了顿，而后忽然又补充道： “哦！对了，爸爸还提到过，妈妈不喜欢穿戴首饰，也几乎从不化妆。” “棕色的瞳孔，是的，微绻的金色长发也对。并且虽然长得漂亮——嗯，和你真的很像，布伦南小姐，那个女生的穿着打扮也很简单朴素。 不过……” 听着丽贝卡的描述，格雷女士也在不断地表示着赞同。 可即便如此。 看她的表情，似乎也并不觉得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拉文克劳女生，会是丽贝卡的母亲。 “布伦南小姐，不是我故意跟你唱反调，可是…… 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人长得很相像。” 对待其他学院的学生通常都比较冷淡的格雷女士，在与拉文克劳的人说话时，倒是还算挺耐心的。 特别是在丽贝卡听从门诺的建议，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之后。 “因为据我所知，那个女生……后来一家子都被杀害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格雷女士说着，也不禁一声叹息，似乎感触极深。 “哦！我实在是不太想去回忆那个无比黑暗的年代——”她轻摇着头，“很多事情，真的不堪回首。” 可就算她这么说，丽贝卡显然也不愿轻易放弃。 “那至少……女士，还请至少告诉我她的姓名。” 丽贝卡认真地恳求道： “不管怎么说，她应该也是和我母亲一同经历过学生生涯的同学，而且，听起来她似乎也是在那个时候过世的。” 见丽贝卡如此坚持，格雷女士这才微微颔首。 “她叫‘马琳·珀梅特’……哦，‘珀梅特’是她的旧姓，结婚以后她好像就叫‘马琳·麦金农’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老实说，我也不算很清楚。 不过，有一个人我觉得他应该会知道不少的情况，你要是想再进一步去了解一些事情的话，可以去找他。” “谁？” 虽在听到夫姓是“麦金农”之后，基本就能明白那多半不可能会是自己的母亲了。 可丽贝卡想了想，还是又追问了一句。 “当然是邓布利多，”格雷女士道，“珀梅特小姐毕业以后，曾经加入过他一手创立的凤凰社，和很多拥有相同志气的伙伴一同对付…… 你知道的，对付那个让人连名字都不敢提的，可恶的坏家伙。” 在说到最后这句话时，格雷女士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有些沉重……或者说，是恼火？ 但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马琳·珀梅特……” 丽贝卡将这个姓名复述了一遍，而后默默地将它记在了心里。 即便那并不是她所知道的母亲的名字。 但这终归也是一条，可以用来追溯很多往日旧事的线索了。 末了，才冲对方行了一礼。 “谢谢您，格雷女士，感谢您告诉了我这么多——” “贝卡，既然都向格雷女士请教了这么些了，那为什么不再问问你妈妈的名字？ 说不定，格雷女士也会有点印象呢？” 眼见丽贝卡似乎这就要告辞离开，门诺不由提醒了她一句。 “啊！” 许是因为刚刚心情一起一伏，搞得有些丢三落四的，思考失了周全。 经门诺一点醒，这才恍然道： “没错，嗯……格雷女士，还得再麻烦您一下——我妈妈叫做‘伊莲’，你看，你有什么印象吗？” “‘伊莲’？” 格雷女士看了看门诺，随即重又对着丽贝卡摇了下头。 “这么多年以来，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儿不算少。 可是你看，要再和你刚刚说过的那些条件一块儿结合起来，那恐怕就……没有了。” “好！谢谢您给予的帮助，格雷女士，打扰您赏花了。” …… 当丽贝卡跟在门诺身旁离开中庭花园，返回主堡去的时候。 她似乎显得有些失落。 虽然倒是问到了不少的信息，但若仔细想想，真正有关她母亲的，却是一个词都没有。 “贝卡，没事的，慢慢来……既然你妈妈在这里上过学，那总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更何况，二、三十年，真的还不算久，我想……当时和她一起上学的人，肯定还有许多仍旧健在的呢！ 所以，去想办法找到那些人来问问，才应当是正途！你说是不是？” 门诺安慰了她两句，这才道： “对了，你不知道你妈妈的旧姓吗？看你刚才只报了个名字。” “嗯，”丽贝卡轻轻点头，“爸爸没有说起过，而我……你知道的，爸爸就是那种人—— 很多事情他不想说的话，别人问是问不出来的。” 提起布伦南先生，门诺也只得耸了耸肩。 的确。 丽贝卡那个父亲，着实是太“闷”了些。 “另外，格雷女士也给了一个不错的建议——我们可以去问问邓布利多教授啊！” 在与丽贝卡分开，回去猎场小屋之前，门诺如此说道。 陪丽贝卡跑这一趟，其实倒也并没有花太多的工夫，门诺还打算趁着还有时间，再完善一下昨晚的魔药制备流程表。 然而没想到，还没到小屋，他就已经远远地望见了两道身影，就在门口守着他呢！ 见状，他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 “怎么了？最近我好像还挺受欢迎啊？” 门诺纳闷地自语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斯内普是个吸血鬼 “门诺，你总算是来了！我们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几乎都以为你今天中午不会再回来了呢！” 说话的是哈利。 当然，基本上每天都和他在一块儿的罗恩现在也在这里，只是并没有主动开口和门诺搭话。 因为今日海格不在小屋——他早上就说过，中午会去霍格莫德村喝酒。 所以当哈利和罗恩二人过来时，见屋门锁着，便只能在外头一边等着、一边晒晒太阳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诺一边过去开门，一边看了看两人道： “总之先进来！午休还有点时间，别的事儿可能是做不成了，可坐下来喝杯茶、聊两句的工夫还是有的——放心，我不会拿岩皮饼出来招待你们的，那玩意儿只能给牙牙用来磨牙！” 待得将两人领了进去，门诺去壁炉里吊着的茶壶里倒了三杯茶出来，顺便还带了一小碟黄油果仁脆饼给两人。 同样是制作岩皮饼的那些食材，也同样是用壁炉烘烤。 经门诺之手做出来的这种简单的小点心香脆可口，显然就受欢迎得多了。 其实海格的岩皮饼从味道来讲也是很不错的。 只可惜，普通人可不会有像混血巨人那么好的牙口。 由海格吃起来便格外酥脆美味的岩皮饼，放到常人口中，就硬得足以崩掉门牙！ 看着他们俩带着惊喜的表情连吃了好几片，这才见得哈利回过神来，匆匆喝了口茶吞下了嘴里的东西道： “门诺，之前在礼堂里，我们看到赫敏去找你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门诺端着茶杯，不解地问道。 “哦，我是说……哎呀，我还是从头说起！”哈利放下茶杯，认真地道，“事情是这样的……” 其实，哈利所要说的，仍是晚上再去四楼那条走廊的事情。 这事儿显然已经不新鲜了。 可原本一直念叨着要去的是罗恩，哈利反而是去不去都没太大所谓的那种态度。 而这回，却是哈利主动提出要再走一趟了。 至于原因…… “门诺，你知道吗？ 其实在昨天一大早，我们队长拉我们去球场热身的时候，我在空中远远地望见斯内普了！ 他当时就走在四楼那条走廊那边！而且肯定是往走廊尽头那扇门去的——因为那里就只有一扇门！” “嗯，然后呢？”门诺问。 “然后我觉得……” 哈利迟疑了半晌，又左右看看，这才前倾着身子，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怀疑，斯内普是个……是个吸血鬼！” “啊？” 眼见哈利那煞有介事的表情，门诺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结果……好！ 这还确实是个不得了的“大发现”呢！也难怪哈利会做出这番姿态来了。 当然，他倒是能够理解哈利这番推测中的逻辑—— 首先，斯内普面色苍白、眼神冷漠，而且总爱穿着一条黑色的大斗篷，常有人说他走起路来斗篷兜着风的样子很像一只大蝙蝠。 而其次，在那扇走廊尽头的大门内，还有一尊已经被赫敏确定了是吸血鬼的雕像。 再加上哈利他们对斯内普一直印象很差，认定他是吸血鬼，两人显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嗯……”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门诺，只能在暗自哭笑不得的同时，点了点头道： “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就是拿这件事去邀请了赫敏，可她根本就不相信？” “呃，是啊……” 哈利挠了挠头，应了一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罗恩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埋怨着道： “我都说了别让她知道的，你还偏不听！哈利，这事儿就不该跟她说的，我们自己去不就好了……” “可是，罗恩。”哈利道，“上回赫敏就和我们一起去了，能解开那座雕像的谜，还全靠了她呢！ 更何况……罗恩，我必须得说了，当时这事儿确实是你不对。 那会儿在走廊上，你不该那么说她的，我想……你得向她道个歉什么的，你觉得呢？” “我——” 被好哥们儿这么一说，罗恩有些别扭地挪了挪屁股，手里的薄饼似乎也不香了。 他嗫喏了一阵，才像是彻底放弃了一般，摊在了沙发上无力地坦白道： “我当然知道那件事是我的错了，可是…… 哈利，你知道的，她说话也太气人了！ 对上她，我根本就没办法好好思考，她一开口我就满肚子的气，还……还道什么歉呀！” 哈利当然也能明白罗恩的说法。 是的，赫敏的那张嘴巴，是真的不饶人，言辞犀利得直让人受不了。 而偏偏，她还几乎都不会体谅别人的心情，总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罗恩也是有自尊心的。 被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在课堂上当着其他人的面用那种斥责训诫的语气指出错误，换了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虽说，即使那样，也不该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就是了。 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的哈利，顿时也沉默了下来，连原本想问门诺的事情都忘了继续说。 看着这俩人在那里眼对着眼不说话，门诺想了想道： “要不然，罗恩，你就给赫敏写封信！ 既然当面没法儿好好说话，那就用笔写，把你想说的都写下来给她看，你觉得怎么样？” “写信？” 罗恩迟疑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地点了下头。 “那我……试试看？” “写完记得给哈利瞧瞧，让他替你把把关。” 门诺又补充了一句，这才扭头看向哈利道： “好了，你可以继续说了——赫敏怎么了？照你刚才的说法，她现在又同意晚上和你们一块儿去了？” “啊！” 经门诺这么一提醒，他才忙道： “对，没错儿！就是这样。门诺，是不是你和她说什么了？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要知道，她认定的事情，貌似还从没有人能让她重新变卦的呢！” 说到这里，哈利又去看了罗恩一眼。 “就算是为了给罗恩一个参考！快给我们讲讲！还是说……你今晚也打算和我们一起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霍格莫德之行 居然说斯内普是吸血鬼？ 这哈利，还真能想得出来！ 当然，随便哈利怎么去猜都行，反正该叮嘱的，门诺都已经对皮斯托叮嘱过了。 至于夜游霍格沃茨的事情，他可没那个兴致。 其实门诺也大概能明白，哈利和罗恩来找自己，肯定也并不是为了问自己如何说服赫敏的。 起码那不是主要目的。 这两个小子显然是看到赫敏午餐后来和自己说了几句话，担心赫敏把事情告诉了自己后，又去找麦格教授打小报告，这才来试探一下自己的。 看样子，上回让他们吃了一个亏以后，这两头莽撞冲动的小狮子总算是也肯动动脑子了。 也算是一桩好事。 毕竟，且先不提罗恩，至少哈利未来必定还是要面对诸多的挑战的。 既然连邓布利多都仍想要磨砺磨砺这块璞玉，可见哈利身上的担子，依旧不会太轻了。 当门诺最终不再和两人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保证了自己这回不会再去和麦格教授告密。 两人才总算是一人抓着一片薄饼，回城堡里去了。 坐在窗边，门诺边喝着新倒的茶、边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想着想着便不由失笑出声—— “斯内普教授？吸血鬼？哈哈哈……这真是……” …… 今天是周末，而且是个霍格莫德周末。 但凡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都是可以在上交了监护人的许可后，去霍格莫德村游玩的。 不过一二年级的小巫师们还不被允许去那里闲逛。 然而，这其中并不包括门诺。 作为猎场守卫，兼钥匙管理员，海格几乎每周都要去那里接收学校订购的各种物资，这也是他的工作。 所谓的“钥匙管理员”，其中就包括了库房的钥匙，更何况他还要去照料禁林里的那些魔法生物。 为了给学生们上保护神奇动物课，那里头经常会临时寄养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 那种多变的生态平衡要是完全交给大自然去管理，怕是早晚得乱了套。 因而，身为海格的接班人，门诺迟早也是要去慢慢接触到这些工作的。 今日海格刚好中午就先去了一趟，顺带着就办完了一些杂事。 下午门诺没了课，他就打算趁着霍格莫德日，带门诺去见识一下接货运货的流程。 “门诺！出来！快来瞧瞧，我带回来了什么——” 傍晚时分，正当门诺在屋里与草药学图鉴死磕的时候。 海格那豪迈的声音，便随着车轮的嘎吱作响，一并从外头远远地传了进来。 门诺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开门出去，却见海格正坐在一辆黑色的运货马车上，高高兴兴地冲着这边打着招呼。 “瞧！夜骐马车！哈哈！看它多漂亮呀！ 这乌黑油亮的皮毛，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还有……噢，抱歉，差点忘了，你兴许看不见它……” 海格兴冲冲地说了几句，忽然似是反应了过来，忙道了声歉。 但门诺摇了摇头。 “海格，我看得见！然后……是的，只有见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得到它们，这我当然也是知道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 看着那黑色的、又高又大、还长着一对近似蝠翼的巨大翅膀的飞马，他伸手摸了摸它挺直的鼻梁。 这只夜骐稍稍打了个响鼻，用它那灰白色的眼睛看了看门诺。 别看这种黑色的飞马看起来有些可怕，乃至曾一度被认为是中不详。 可实际上，它们非常地温顺。 而且最重要的是，别看它们好似永远枯瘦如柴，可它们既有很大的力气，又飞起来快得惊人。 “是吗？你看得到？这可……哦，我都不知道该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总之，坐上来！ 今天我带你去霍格莫德逛逛，顺带的，你也该去看看接收物资的流程了……” 夜骐也是飞马的一种，而飞马当然是会飞的。 在离开学校范围后，就见海格轻轻一震手中的缰绳，夜骐蓦地一声清律双翼大开。 随即便拖着马车，往半空腾跃飞起，直奔着稍远处的霍格莫德村而去。 夜骐的飞行速度，比当今的飞天扫帚还要更快一筹，就更别说门诺骑的那种老扫帚了。 霍格莫德村实在是近得很，门诺只觉得才一小会儿功夫，海格就已经抖动缰绳让夜骐开始降落了。 待得在路口落地停下，门诺甚至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有些货物会由邮局运到霍格莫德，还有些则是维泽埃克魔法用品店派人送过来的，霍格沃茨与他们有常年的合作。 另外，有时候也许还要去一趟‘德维斯-班斯’，他们会维修一些魔法设备，以及…… 真的只是偶尔，偶尔可能还得去一下猪头酒，取一些邓布利多需要的小东西。” 海格一边将马车在路边的棚子那里停好，一边随口跟门诺说着，待得下了车，才拍了拍门诺的后背道： “当然了，今天就只剩下维泽埃克的货了，其他的中午我都已经办完了……” 说到这儿，他拿出怀表来看了一眼。 “唔，估计还要一会儿才会到呢！趁着还有时间，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今天的霍格莫德村真的很热闹。 与当初门诺来霍格沃茨时经过的那一次相比，那可是闹腾多了，有很多学生正在这边闲逛，手里还大都拿着吃的玩的。 不知道又有哪个捣蛋鬼，在不远处的巷子里点燃了一支大号的费力拔烟火。 那火星子蹿到了高空然后炸开，飘飘扬扬撒落下来，引得不少人连连惊呼。 “那肯定又是韦斯莱兄弟在瞎折腾了！” 海格无奈地摇着头道， “这两个小家伙……门诺，我想我必须得提醒你。 要是哪天你在林子里看到炸开了烟火、又或是一不留神踩到了粪弹或者臭弹。 那不用多想，一定是他们俩没错了！ 看到他们，绝对要把他们赶走，林子里的小家伙们可再受不起他们俩的惊吓了呀！” 海格显然已经吃够了那对双胞胎的苦头，此刻说起来，句句皆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门诺跟着他在街上溜达了片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顺便还一人买了一支蜂蜜公爵的爆酸糖果拐杖。 两人吃得一起在那里挤眉皱眼。 不多久，三把扫帚酒到了——这就是海格与维泽埃克的送货人每周末约好的碰头地点。 “一会儿你可以点黄油啤酒，那个甜甜的很好喝，学生们大都很喜欢……” 海格这么说着，便领着门诺推门走进了这间好似永远都灯火通明的酒。 喧闹的人声，登时扑面而来，将二人一同淹没在了其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把扫帚秘闻 “……门诺，我跟你说，英国境内其实有不少的巫师酒。而每一家酒，也都有……嗝……截然不同的特色。 要说最着名的，那当然是破釜酒。 但是因为几乎人人都要通过它进入对角巷…… 所以，你知道的，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接受它的环境，它已经没办法保留太多曾经的特点了。 当然，必须得说，它依旧秉持着它最初、并且也是最大的原则——破釜酒欢迎任何人的光临！ 要不是《保密法》还存在，就像16世纪初那会儿，破釜酒甚至连麻瓜也是可以进入的……” 海格喜欢喝酒。 而他一旦喝了酒，话就会变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眼见台里正与其他客人打趣的罗斯默塔女士，开始频频往这边看来。 门诺知道，那肯定是因为海格念叨“破釜酒”的次数太多了。 在一家酒里夸另一家酒的好，这无疑不大合适。 见状，他不得不主动开口引开话题。 “海格，其实关于酒的事情，我恰好也知道一些！” “哦？是吗？” 海格抱着他的大杯子，好奇地看向了门诺。 “是哪家？麻瓜的店，还是巫师的店？难道说——” “就是这儿，三把扫帚。” 门诺伸出手指点了点台，却又不马上开始说，而是似模似样地卖起了关子。 这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常在酒厮混的酒客。 再加上他那明显不大的年纪外表。 一下子就吸引了包括酒女老板——罗斯默塔女士在内，不少人的视线。 大家都想听听，他一个孩子，会说出些什么有关三把扫帚酒的事情来。 稍稍一停顿，见周围的视线聚拢过来，门诺依旧从容不迫，想了想才道： “先说好，很多事情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的，要是说错了，责任可不在我！ 当然，我想像罗斯默塔女士这样美丽而又温婉雍容的淑女，一定不会来纠正我的错误的——兴许她反而会故意配合一下，帮我圆谎呢！” 还没说到正题，只这一句话，他就说得在场许多人都笑了起来。 尤其是罗斯默塔女士，哪怕天生丽质的她从不会缺少他人的夸赞。 可是像这样的话语，从一个不大的孩子口中说出来，那的确又格外地令人高兴。 “那就要看你说得好不好了，风趣的小先生。” 她也笑吟吟地看着门诺，眨了眨眼道： “如果你不惜说谎也要像这样继续称赞我的美貌，那我就不得不开始考虑，该在哪个点上戳穿你的谎言了喽！” 该说不愧是一位经营了多年酒的女老板么？ 这番话，不仅幽默地接下了门诺刚刚那句赞美，还不忘保持自身的谦逊，简直滴水不漏。 “罗斯默塔女士的美貌，还用得着我来称赞吗？据我所知，学校里可有许多男生都暗暗倾慕于你呢！” 门诺笑着道： “就算我要称赞女士，那我也该换一个角度去称赞，就比如说……魁地奇？” “哦？” 说实话，还真没人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魁地奇”这个词儿来，包括罗斯默塔女士自己。 “怎么回事？难道罗斯默塔女士还很擅长玩魁地奇？这我还真从没有听说过！” “是呀？孩子，快说说！” 一个酒客忙不迭地问了一句，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大家显然都很惊讶。 “噢，看来这果然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门诺说着，看了看女老板，“女士，我能说吗？” 见门诺这么说，大家当即又把目光移向了台里边。 这时，他们才发现，平时面对一切都很从容的罗斯默塔女士，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竟有些怅然。 “没想到，事到如今居然还有人知道这些事情……是的，当然！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这本就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眼看着罗斯默塔女士几乎已经亲自认可了门诺的说法，大家登时更好奇了，频频催促门诺继续说下去。 “好！”门诺道，“嗯，那我想，我可能得从三把扫帚的过去开始说起…… 或许大家知道，在罗斯默塔女士接手这家酒之前，这里还叫做‘两把扫帚’。 那各位是否知道，要是再往前推，这里是什么？” “莫不成是‘一把扫帚’？”某个酒客凑趣道。 “你就别胡说了，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另一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别随便打岔。 “是的，当然并不是‘一把扫帚’。” 门诺道： “事实上，起初这里本是一间飞天扫帚的私人作坊。 十九世纪末，一把名为‘掩月号’的扫帚，就在这里诞生。 而到了二十世纪初，那把由格雷迪·布斯比设计的着名的飞天扫帚‘缀月号’，便是参考了它的创意。” “所以呢？”有人追问道，“这与现如今的罗斯默塔女士有什么关联吗？难道说，罗斯默塔女士是那家扫帚作坊主人的后代？” “哦，那倒不是……”门诺道，“不过，由于‘两把扫帚酒’的第一任老板倒的确是那家作坊的后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那位作坊主的孙女。 那位女士尤为钟爱魁地奇，所以给这家店定下了一个规矩——从她开始，每一个接手这家店面的人，别的都无所谓，但却必须都要精通飞天扫帚和魁地奇。” 说到这里，门诺才看着台内的女老板道： “而罗斯默塔女士……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曾有一届魁地奇世界杯在预选赛前突然爆冷！ 我们英国代表队的名额，被一家以前从来都没人听说过的个人俱乐部给拿下了？ 而这个俱乐部的队员，是的，‘她们’全都是戴着面具上场的……” “啊！是红醋栗玫瑰队！”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显然还没有像刚才门诺提到的那间飞天扫帚作坊那么久远。 经门诺一说，大家顿时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然后纷纷向罗斯默塔女士投去了惊讶的视线。 而也就在同一时间，酒大门再度打开。 一道看起来很壮实的女性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那个人的惊呼，门诺留意到，她的脚步似乎也为止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强人锁男多萝茜 “噢，多萝茜，你来了！快，先坐下喝一杯暖暖身子！” 当海格也看到那个高大壮实的女人时，他立马开口招呼了一声。 这时门诺才知道，那似乎就是他们要等的，维泽埃克魔法用品店的送货人了。 只是……“多萝茜”？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名字与相貌差别如此之大的人。 当然，这位埃克小姐的“高大”，终究还是在人类的正常范畴以内的，肯定无法与拥有巨人血统的海格相提并论。 “鲁伯，晚上好啊！” 多萝茜也朝台走来，并在海格身旁的那个座位上非常随意地坐了下来，还友好地碰了碰海格的胳膊。 随后，海格便为她介绍了一下门诺这个“未来的接班人”，而门诺也礼貌地与她问了个好。 这个强壮的女人明显也是个嗜酒之人。 很快，她就和海格一边闲聊、一边拼起了酒。 陪坐一边的门诺没怎么插话。 他只是看看她、又看看那边正在巧妙应对着客人追问的罗斯默塔女士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虽然二者连个招呼都没打。 可之前这个叫“多萝茜”的壮女人的表现，令他不由得暗自猜测，难道她也是…… “消息灵通的小先生，你似乎不仅知道得很多，直觉也很敏锐嘛？” 不知什么时候，罗斯默塔女士已经摆脱了酒客们的纠缠，来到了门诺这边。 她看到门诺杯中的黄油啤酒已经见底了，还随手又拿来了一杯，放到了门诺的手边。 “就冲你刚才的那句称赞，这杯我请你了，不过……” 她稍稍俯身，在门诺近前轻声道： “把我的小秘密说出来没关系，因为它能让我这里的生意变得更好，可其他人的秘密，就还是别去追究了哦！” 她显然已经留意到了门诺刚才看向多萝茜的目光。 所以这杯黄油啤酒，与其说是感谢称赞的赠礼，说不定，还更像是一份“封口费”。 “当然！” 门诺点点头，端起那杯新拿来的黄油啤酒喝了一口。 “不经别人同意就随便乱说，那可就是故意讨人嫌了…… 更何况，刚刚我就说了嘛！很多事情，我也都只是在书上看到的，可不一定是真的。” 罗斯默塔女士见状，不仅满意地笑了笑。 这个孩子不仅幽默大气，还如此知情识趣，着实是难得。 不过紧接着，她却又好奇地小声道： “那我倒是要问问了，就刚才那些事——不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是从哪里看来的呀？ 总不能有一本书上就写着，我曾经是那支‘红醋栗玫瑰队’的成员？” “那当然不可能！” 门诺擦了擦嘴边的泡沫。 “事实上，我只是偶然间发现了《飞天扫帚护理手册》这本‘不大起眼’的小册子的作者。” “咦？” 罗斯默塔女士看了他一眼。 “那上面有作者署名？没有？” “是没有，但它的扉页上有一朵玫瑰的标记，”门诺道，“而我在《神奇的魁地奇球》这本书中刊载的那枚‘红醋栗玫瑰队’的队徽、以及…… 您瞧！那里！我刚好也看到了——它们几乎一模一样。” 门诺所指的，是台后墙上的一个小小铭牌。 那个铭牌就挤在一大堆的美酒的标牌中间，要是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喔！这都能联系起来，我觉得你都可以去当一名侦探了！” 罗斯默塔女士吃惊地掩嘴笑道： “小先生，我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敢说，未来你一定成就不凡，说不定我该趁着现在先找你要个签名呢！” “门诺·阿特拉斯。”门诺道，“不过，该要签名的应该是我才对？魁地奇大明星女士？” “嗨！我可不是什么大明星。 毕竟我们又没有得到多好的名次！ 那一场爆冷，更多的只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一场稀里糊涂的闹剧。” 说到这里，她轻轻摇了摇头，而后朝着门诺手里的杯子示意了一下。 “喝！多喝点，下回你来，我还请你——当然，到时要是再有什么秘密，就藏在肚子里！ 酒需要故事，可故事要是太多了，那就变成麻烦了。” …… 海格和多萝茜都好酒，但显然分得清轻重，两人都没有往醉了去喝。 不多时，他们便带着门诺一起出来，去路口交接货物。 东西其实不算太多，但也码了满满一车。 倒是霍格莫德邮局那边，东西是直接用施了无痕伸展咒的箱子装的，并不占多少空间。 待得两边一跑，装完了车，眼看着那个壮女人要回去了。 却不曾想，对方在离开前，竟突然跑过来用强壮的胳膊夹着门诺的脖子道： “小家伙，罗斯默塔可跟我说了，你猜到了我们年轻时闹出的那些荒唐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门诺被她夹得脖子都歪了，以他现在的力气，竟然也丝毫挣脱不开。 于是他只得连连道： “罗斯默塔女士的事情我也只是偶然得知了一些，刚刚也就是配合她吸引一下客人。 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 “哼？是吗？” 多萝茜似笑非笑地夹着他又晃了晃，见他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这才放开了他道： “那就好，要是你真的知道什么，那我说不得还得费点手脚，想办法让你忘掉呢！” “‘忘掉’？遗忘咒吗？”门诺揉着脖子道。 “不，那么复杂的魔咒我可用不好，”多萝茜说着，挥了挥她坚实的臂膀，“我只是听说，用棒子在人的后脑勺上来上那么一下，其实也能起到差不多的效果。” 她这样说着，还有点不怀好意地在门诺脑袋上瞟了两眼，仿佛已经提前开始盘算起了敲击的位置。 对于她这些话，门诺自然能听得出来，她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罢了。 可即便如此。 被这么一个蛮横的壮女人盯着后脑勺猛瞧，也怪渗人的。 “放心放心，我已经忘光了，所以不管是遗忘咒还是棒子敲头，肯定都不需要了。” 在如此凑趣的同时，门诺心中不由暗想——这个女人，当年绝对是队里的击球手了。 “多萝茜、门诺，你们在说什么呢？” 此时海格也正好驾着车从邮局后头的大门里出来，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还很高兴。 “是的、是的，你们多搞好关系——门诺可是很能干的，兴许以后要不了多久，来交接的工作就能交给他来了！ 多萝茜，到时候你可要多帮帮他呀！” “当然了，我们现在可是好朋友了！”多萝茜再度用胳膊一夹门诺的脖颈，晃了晃他道，“门诺，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没错儿，就是这样了。” 被迫交了个新朋友的门诺，登时觉得有些无奈。 不过他感觉得出来，这个女人，其实也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就是了。 “放心！海格，她说得没错——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门诺翻着白眼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勇敢的拦路者 海格把时间安排得刚刚好，当他们俩回到学校时，晚餐正好开始了。 饱餐一顿过后，门诺自然又回去继续他的魔药学练习，而哈利与罗恩，则已经开始偷偷讨论起了晚上夜游的行程计划。 不过他们俩没能讨论太久，就被赫敏给打断了——她要求两人必须得先认真完成作业。 要不然，她不仅不会再掺和这件事，还要让他们俩也去不成。 经过皮斯托从中斡旋，两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做起了作业。 毕竟他们也不想在夜游回来、又累又困的时候，还要点起蜡烛握着羽毛笔，对着那长长的羊皮纸奋战到天亮。 那可真是太痛苦了！ 然而，当他们费了老大的劲才完成了作业，又回到寝室躺在床上、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熄灯时间。 最后终于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再次溜去当初那间房间，试试赫敏的推测准不准确的时候…… 他们却遇到了一个新的意外——他们被人给拦住了！ 事实上，他们差点都走不出公共休息室。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响起，把刚从寝室里出来的罗恩和哈利都吓了一跳。 然后很快，一道身影从休息室中间的一把靠背椅后头跳了出来，挡在了两人去往出口的必经之路上。 “纳威？” 也许是之前他们讨论的时候没有注意声音大小，刚巧被纳威听到了那么一两句关键的话。 可不管怎么说。 平时总是嗫喏瑟缩、丢三落四的纳威，竟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拦住他们。 这着实是两人没想到的。 “你们又打算出去了！” 就见纳威一手抓着他的宠物蛤蟆，看着二人，一脸难以置信地道： “哈利，你才刚刚在赛场上用精彩的表现挽回了学院分，这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佩服！ 可你现在，却又在准备让我们格兰芬多丢分了—— 不，你不应该这样的！你不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机会去夜游才赢得比赛的！ 你这是在拿你每一天的刻苦训练开玩笑，你这是在让你那把光轮2000蒙羞！” 如果不是哈利刚在与斯莱特林院队的交锋中发挥抢眼，赢得了胜利，纳威或许还不至于这样激动。 可是，在魁地奇比赛中战胜他们格兰芬多的死敌——那群讨厌的小蛇。 这在每一位格兰芬多学院的小巫师看来，无疑都是振奋人心的。 而正因如此，当哈利再度做出这般可能会影响学院声誉的行为来时，自然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毕竟，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几个才刚被处罚过没多久呢！ “纳威，我……呃，我们没想出去，”哈利被他说得一脸尴尬，下意识就否认道，“我们俩只是睡不着。” 不过在他身旁，罗恩的羞耻感就远没有那么强烈了。 恰恰相反。 其实从两人猜测，斯内普可能是个潜藏在霍格沃茨的吸血鬼之后，他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正义感。 是的，从那座雕像和那些油画所推测出的故事来看，吸血鬼里也许也是有善良的人存在的。 可至少，他可不觉得斯内普会是一个大善人！ “纳威，让开！”罗恩瞪着对方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当然也不会明白我们在做什么，这我能理解。 可起码，别让自己像一个白痴——” 只可惜，他的话显然并没有在纳威心里奏效。 “不许叫我白痴！我肯定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格兰芬多不能再被扣分了！ 你们应该也清楚的，我们现在只差一点，就能排到第一位去了！而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期！” 今夜的纳威似乎格外地执拗，他紧盯着罗恩道： “还记得吗？那次马尔福用锁腿咒让我只能蹦着走的时候，就是你们告诉我，应该在自己认为需要反抗的时候向别人发起抗争的！ 现在，我觉得你们正在做错误的事情，所以我就要拦住你们！” “可我们不是让你反抗我们呀！”罗恩一拍额头，既恼火又无语，“你……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他气得都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 可纳威见状，反而更是往前迈了一步，丢掉手中的蛤蟆莱福，也举起了他那肉肉的双拳。 “来呀！你要是想打架，我……我陪你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过去的——” 而也就在这时，又一串脚步声从不远处的女生寝室楼梯上传来，虽然放得很轻，但在夜晚依旧足以让人听清。 是赫敏！ 罗恩与哈利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对面的纳威，则已经朝那边望了过去。 随即他便看到，赫敏从那门洞里走了出来。 “格兰杰……你……” “如果你们再这么大声地闹腾一会儿，我们就全都要去清理盥洗室了！而很显然，你们男生有三个人，我却只有一个…… 我可不想独自用刷子刷遍一整个女生盥洗室！”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哈利与罗恩身边经过，径直走到了纳威的面前。 纳威显然被她的气势压倒了，不自觉地就退了半步，而后才想起来要继续坚持，忙不迭地又挺直了身子。 可他紧接着便看到，赫敏从口袋里掏出了她的魔杖。 “不，你怎么能——” “噢，这么做是不太妥当。” 她看了看手里的魔杖，想了下，还是又收了回去。 随后她才扭头看了下哈利二人。 “皮斯托呢？他没出来？” “啊？还有一个人？”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纳威，只见他连忙左右打量，试图在这不算很大的公共休息室里再找出一个人来。 但也几乎就在同时，大家听到了一句念咒的声音—— “统统石化。” 那一瞬间，纳威立马就被迫双腿并拢站得笔直，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待得他在原地晃了晃，很快，便往后直挺挺地仰倒了过去。 可随即他便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撑住了后背一般，缓缓地斜倒下去，最终平躺在了地板上。 “哦！看他往我这边望过来，我都忘了我还披着隐形斗篷，以为就要被他给发现了呢！” 大家只觉眼前一花。 下一刻，正说着话的皮斯托，便出现在了纳威的身旁。 “但愿我慌乱之下，没有用错力度。”他看着跟前的纳威，有些抱歉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另一个入口 “皮斯托，你不该用魔咒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应该是想办法说服他。 要不然，我们晚上跑出来的事迟早也是会被他说出去的——你总不能用全身束缚咒定住他一辈子？” 原本赫敏的第一反应，其实也是给纳威来一发魔咒。 甚至她首先想到的，也同样是相对安全且又有效的全身束缚咒。 但她显然要比皮斯托更冷静一些，在考虑了一下之后，便将魔杖收了回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哈利在一旁说道。 他这会儿正蹲在那儿，看着已经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动的纳威，明显有些头疼。 赫敏闻言，却是撇了撇嘴。 “还能怎么办？门诺不是已经给你们做过示范了么？” “啊？”哈利愣了愣，“他有说过什么吗？拿什么做的示范？” 眼见哈利脑子转不过来，赫敏无奈地抬手指了指自己。 “拿我呀！” 似是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奇怪，她摇了摇头，而后朝着皮斯托把手一挥道： “把纳威也一起带出去，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 “好嘞！” 皮斯托立马先应了一声，而后才笑嘻嘻地看着她道： “这是活学活用呀！没想到，格兰杰小姐使起坏来，可比我们强多了！” 这回赫敏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 “卡米娅，传球！传球！” “好，那这次试试长传，目标还是门前——小心别像上次那样自己钻门环里去了！那可得不了分呀！” “当然得不了分了，毕竟我又不是球……我都说了，上回那只是意外！” 今夜没什么风，倒是个不错的骑扫帚飞行的天气。 只可惜云有点多，月色朦胧之下，周围总是隐隐绰绰的让人有点儿看不大清。 但两人显然并不受什么影响。 尤其是卡米娅，身为吸血鬼，在夜晚活动本就如鱼得水，黑暗反而是她的好帮手。 这一点门诺就不大行。 若是在变身状态下，倒是也有不错的夜间视觉，可惜人类形态时却并不具备那么实用的能力。 当然，玩玩抛接球还是没问题的。 鲜红色的鬼飞球，被卡米娅打着提前量使劲抛飞过去，门诺伏在扫帚上加速直追。 这一次，他没有再像先前一次那般冲过了头，终于在门前一个急速回旋，准确地伸手接住了球。 而后他便借着旋身的惯性，猛地又把球抛了出去，斜斜地投向了三个门环中最右边的那一个。 嘣！ 鬼飞球在门环上蹭到了一下，但还是进了。 门诺握着拳用力一挥，稍远处，卡米娅也放开扫帚柄，为他漂亮的进球鼓起了掌。 随后，两人才一起向下俯冲，随后转身减速落地。 门诺朝卡米娅伸出了手掌，卡米娅提着扫帚，也配合地和他击了次掌。 虽然只有在晚上才能使用魁地奇球场，享受不到蓝天白云绿草地与和煦的阳光。 可他们俩显然已经很满足了。 “难怪斯内普教授会想要让你加入院队，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显然飞得比我好—— 虽然这些天里，你都并没有太多表现出来。” 门诺边走边夸赞道。 “可霍琦夫人不也提议让你参加拉文克劳的学院队了吗？”卡米娅道，“能得到霍琦夫人的认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爱炫耀的人。 也就是在这种没有旁人在的时候，才会像这样开玩笑似的互相吹捧。 然后两人都觉得有些好笑，又互相挤兑对方几句。 这对总爱把事情都放在心底的二人来说，均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说起来，那天赛前斯内普去找你，还被哈利瞧见了——他和罗恩似乎都以为斯内普才是吸血鬼呢！” 一提起这个误会，门诺就忍不住想笑，那两个家伙也太能胡思乱想了。 待得二人并着肩去到场边放下扫帚，就地坐下来喝两口水休息休息，门诺才忽然道： “对了，今晚你恐怕得早点回去了——我突然想起来，皮斯托他们一会儿应该会去你那儿。” 卡米娅闻言，顿时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不急。”她说，“那些关卡和谜题，可没那么容易就全都解开呢！” “那可不一定哦！我让皮斯托给了赫敏一点小小的提示，我估计她会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工作的。” “是吗？那……” 她想了想，忽而站起了身来。 “刚好，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门诺，那我们这就回去！” “‘我们’？” 门诺疑惑地看了看她。 “是啊！”卡米娅道，“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而且……事实上，那些关卡还没有全部做完——我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你想不想也动动手，给他们准备一个小惊喜？” “我？”门诺顺着原先的思路琢磨了一下，“呃……有关狼人的吗？” “那倒不一定，主要还是看你自己了。” 她说着，又招呼了门诺一下，而后便率先往出口那边走去。 等到进了城堡，走在那整天都在自动飘浮旋转个不停的魔法楼梯上，卡米娅才又道： “其实我那里，也不一定非要从四楼那边进去的—— 你也说了，费伯先生他们今晚会过去，这会儿我们再从哪里走，可能会和他们碰上了。 所以我带你走另一条路。” 说罢，她便领着门诺直接上到了八楼，去到了位于中间的一条横向走廊上。 “费伯先生他们绝对想不到。 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用往下跑，因为我就和他们住在一层楼上……瞧！就是这里。” 这条走廊，几乎就是与通向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那条长廊平行的。 正如卡米娅所说。 哈利他们在出了公共休息室以后，其实只需要拐两个弯，就能来到这里了。 门诺看着一侧墙上那幅巨幅挂毯。 上面有一位男巫，正在试图教会三只巨怪跳芭蕾舞，可巨怪只想要用手里的骨棒敲碎他的脑袋。 不过必须得说，他起码已经成功地让巨怪们都穿上芭蕾舞裙——虽然这除了让画面看起来更滑稽一些，就再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门诺，只要在这里集中精神想着‘我需要一个能供我日常起居、学习魔法、并且照照镜子的地方’，同时来回走过三遍。 这里就会出现一扇门，通向我现在住的地方了。” 卡米娅一边说，一边就做给门诺看。 很快，挂毯对面那段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就立刻浮现出了一扇并不起眼的房门。 只是…… “为什么还要‘照照镜子’？”门诺有些纳闷地想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镜子里的吸血鬼 “这个地方是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的。 他说他曾有一次想要去盥洗室时，一不留神拐错了弯，很是偶然地进到了这扇门里边。 并在房间里看到了数不清的各种豪华精致的便壶…… 他把这里叫做‘有求必应屋’。” 卡米娅一边说着邓布利多和她提过的趣事，一边领着门诺走进了那扇刚刚出现的神秘门扉。 然后，一间宽阔敞亮的客厅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其实我很喜欢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也很喜欢各种生机勃勃的植物。 只可惜，因为我是吸血鬼，一晒到太阳就不舒服，而且还很容易犯困…… 这间房间圆了我的愿望。 你看，窗外的蓝天白云都不是真的，那些阳光当然也不是，但正因为如此，我终于可以好好地享受它们了……” 就如卡米娅所说，这是一间很特别的客厅。 它有一个大大的圆形拱顶，而且还是镂空的，绿色的藤蔓从外面攀爬进来，沿着四周的墙柱一直蔓生至墙角里。 客厅的两面都有一扇可以望见“外面”的窗户，阳光从顶上、从窗外头斜斜地投射进来，仿佛能嗅到一股带着微尘的、旧旧的温暖气息。 而在靠里侧的另外两面墙壁上，分别有两扇门扉。 一扇自然是他们俩刚刚进来的，而另一扇，则是通往卡米娅的卧室。 “每天上半夜，我就是在这里听教授讲课、然后做作业的，就在这张桌子上。” 卡米娅指了指放在客厅中间的那张长桌。 然后，她又朝不远处，一幅几乎等身高的巨大画像示意了一下。 那上面画的是一棵大树，枝头停着一只小鸟。 看到门诺和卡米娅朝自己望来，小鸟歪了歪脑袋，啾啾地叫了两声。 卡米娅笑了笑道： “而那里，或许在不久之后，波特先生他们就会从那里头走出来，在这儿见到我。” 最后，卡米娅扭头看向了放在墙角的一面古朴的落地镜。 这时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才似是有些感慨地道： “那时候，他们应该就会看到，我正站在那里欣赏自己当日的衣装。” 卡米娅边说，边带着门诺走到那面落地镜前，仔细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门诺发现，她看得有些入迷。 即使她眼下仍只是穿着每一个斯莱特林都会穿的，那套绿色内衬翻边学院袍。 “这其实是一面有魔法的镜子，”卡米娅道，“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这面镜子能映照出每个人内心深处最迫切、同时也是最强烈的渴望—— 它有点危险，可能会让人不自觉地沉溺于其中。” “‘渴望’？” 这是厄里斯魔镜。 门诺还记得这个。 就如镜子上缘浮刻的，那行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文字构成的语句，在倒过来读时所陈述的那样—— “我所显示的不是你的镜像，而是你内心的渴望。” 原本邓布利多用它藏起了魔法石，让伏地魔无法轻易得到它。 不过现在，它显然已经有了其他的使命。 并且，它将诠释的意义，或许也会因此而变得更为深刻。 “是呀！渴望……门诺，你知道吗？通常来说，吸血鬼是照不了镜子的…… 从魔法的意义上来讲，镜面映照的其实是人的灵魂。 而吸血鬼的灵魂，早已被诅咒侵蚀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了想，随后才接着道： “我曾考虑过拿这个作为切入点，所以查阅过一些资料，找到了不少有关镜子的传说，其中有一些古老的传闻很有意思。 比如，你知道的，这个世界最初的镜子便是平静的水面——与这相关的故事就有很多。 传说古时有一位极其美貌的女巫，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湖边欣赏湖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样貌……” 卡米娅所讲述的，是一个女巫因为美丽容貌遭姐妹嫉妒，于是被姐妹用施了咒的花朵下了诅咒的故事。 那个诅咒很恶毒，它让女巫变得丑陋无比。 可如果只是看着湖中的倒影，却依旧能看到，她曾经足以迷倒众生的模样。 自那以后，女巫便更为沉溺于在湖边流连，直至很多类似的故事中所描绘的那样，有一位英俊的男子将她拯救。 那样俗套的结局显然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可故事的前半段，却让卡米娅有些在意。 所以她便记了下来。 听罢卡米娅的叙述，门诺不由琢磨了一番，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姑且当它是真的！ 不过我想，从‘灵魂’之上入手，肯定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它太深奥、太复杂了。” “是呀！”卡米娅道，“这恐怕正是一条从根本处解决问题的道路，是‘正途’，可惜这条路我们还远没有那个能力去走……” 虽然有些遗憾，可她显然也不着急——她早就说过的，这事儿急不来。 将这个话题暂且搁置一边，卡米娅看了看门诺道： “这面镜子由我来使用，也不过只是当作一面‘普通’的镜子而已，虽然对我来说，这其实并不普通…… 门诺，你想试试吗？” “就算是让我来照这面镜子，估计也就是能看到我终于变成了一名巫师，能够使用魔咒了而已。 这实际上也没什么有趣的……” 看着卡米娅让到一边，门诺便也走上前去，站到了厄里斯魔镜的正对面。 随即，镜中像是有一片迷雾荡漾散开，而后重又聚拢起来。 可再然后—— “门诺，你……” 当卡米娅看到镜子里，由门诺内心的渴望所变幻而成的景象时，她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于此同时，门诺起初倒也怔了怔，但他很快便有些恍然。 “噢，在霍格沃茨上了几天学，每天被那么些个巫师包围着生活了一段时间…… 是因为这样的日子太美好，以至于我都差点忘了，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放弃了成为一名巫师了吗？” 瞧着镜中那个面色略显苍白，正半张着嘴，像个傻帽一样打量着口中四颗尖牙的自己。 门诺不禁露出了几分自嘲的笑容。 “门诺，你其实……是想变成我们？” 此时此刻，卡米娅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有些复杂。 第一百二十九章 礼物的真面目 “卡米娅，其实你也早就有所察觉了，不是吗？ 我能感觉得到，你实际上早已意识到了我另有所图，只是你一直都没有揭穿我罢了。 而到了后来，我自己也明白了—— 不管你原本是否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同族，至少当我们都发现，我已然是一个狼人之后，有些事情就永远不可能再发生了。”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门诺又看了眼镜中那个已经变成了吸血鬼的自己，并轻轻摇了摇头。 很显然，即使是厄里斯魔镜，也无法真正映照出他内心渴望的具体模样来。 他是想变成吸血鬼吗？ 不，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使用魔法而已。 而吸血鬼，不过是他曾经设想过的，能让自己拥有魔法的最佳途径之一…… 等等，真的是这样吗？ 门诺盯着厄里斯魔镜沉默了一阵，随即悄然移开视线，不想再去看它。 “放心，卡米娅，我明白的！将狼人变成血裔，本就是你们一族的禁忌，你和我说过的。 更何况，别的暂且不提，单单是那种发自本能的厌恶感，也是一种最明显的警告了。” 如此说罢，门诺话题一转道： “好了，你不是说还有件事想和我说吗？我想那肯定不是指这面镜子，而应该是和月圆之夜有关？ 我记得你说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是不是？ 哦，你可以先别揭晓答案，让我再猜猜……嗯，是不是和你那天送我的这个圣诞礼物有关？” 他说着，从领口处将那个项坠扯了出来，在卡米娅的面前晃了晃。 灰扑扑的石质色泽依旧简单低调，看起来毫不起眼。 “还真是瞒不过你。” 或许刚刚那些事情卡米娅也本就不愿多谈。 见门诺主动换了个话题，她很快便也将心头的某些迟疑暂时放到了一边。 不过，对于这份礼物特殊之处被门诺提前察觉这件事，她却也是有些惊讶的。 就见她顿了顿，似是有些担忧地道： “只是……门诺，难道这段时间里，你曾遇到过什么危险？” “危险？怎么说？” 听她这么讲，门诺倒是有点儿疑惑。 但是当卡米娅简单解释了一番之后，他就立刻明白了。 事实上，这种石头名为“普拉高米石”。 它们通常会在月光最明亮的那天晚上，在海拔适当的高地裸岩上产生，将月光吸收并储存起来。 由于巫师们发现，喜爱月光的月痴兽们总会将它们收集起来，点缀在自己居住的洞穴岩壁上，所以它也被称为“月痴石”。 “我们吸血鬼也很依赖月能，所以也会去搜集它们—— 当然，它们也是有品质区分的，真正能够吸收大量满月月光的普拉高米石非常罕见。 所以，用它来制作成赠予亲朋好友的礼物，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卡米娅说着，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了点门诺手中的普拉高米石项坠道： “它是能感知到生物的情绪的，尤其是紧张感。 月痴兽之所以会收集它们，其实是因为月光能够临时增强月痴兽的体质，那可以帮助雌性安全分娩。” 这样解释了一下，她才又道： “而同样的，要是我们遭遇了危险，它也同样能给予我们力量。 我知道，你或许不会太喜欢变成狼人。 可你如果在某些时候，正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来助你脱离险境，那它应该能够帮到你…… 当然，前提得是你要在月圆之夜，让它吸收到足够的月光。” 原来，这才是卡米娅送给他的这份圣诞礼物的全貌，不得不说，她是真的用心了。 “谢谢你，卡米娅。” 看着手中这个朴实无华的石头项坠，门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卡米娅，忽然冲他揶揄地一笑。 “你不是早就已经谢过了吗？这么矫情，可不像你。” 门诺心说，自己其实还真就是个比较矫情的人。 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个缺点，所以通常都会暗自留意，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稍稍一顿，卡米娅随即又转身，朝之前提到过的那幅画像示意了一下道： “不过其实，普拉高米石也并不是只有‘储存满月月光’这一个作用的。 只是它的另一个特性，周期更为漫长，也就更难让人发现了…… 我用它制作了一个其中一个关卡，你想要去‘玩玩’吗？斯内普教授也帮忙了，很有趣的。” “哦？” 听到其中竟然还有斯内普的份，门诺顿时好奇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瞧瞧！” “嗯，你跟我来。” 卡米娅说着，便先走到那幅画前，从旁边一处置物台上的一个花瓶里抽出了一根麦穗，朝着画布晃悠了一下。 紧接着，就看到画中那只站在大树枝头上的小鸟“啾啾”叫了两声，展翅朝这边飞来。 而后，它竟真的飞出了画布来，站在卡米娅的手上叼起了那根麦穗，并重又飞回了画里去。 眼看着那画布上的画面，随着小鸟的飞舞而逐渐朝远处拉近，直至原本矗立在远方山坡上的一座磨坊不断放大。 最后小鸟落在了磨坊正门的门把手上。 而也正是在那一刻，那扇门扉将整个落地画框彻底填充了起来，变成了一扇真正的大门。 卡米娅伸出手去，小鸟扑啦一下振翅飞走，而她也拧动了门的把手。 喀嚓。 门开了。 “哦，看来他们已经通过了德意斯先生这里，往更深处去了。” 刚一进门，卡米娅似乎便已经发现了什么痕迹，对跟着自己进来的门诺如此说道。 “德意斯？” 这个姓氏，他自然不会忘记，那是先前那个反叛长老的姓氏。 “是的。” 卡米娅点点头道： “这位就是德意斯长老的先祖…… 可叹一位为了拯救他人、宁愿牺牲自己的伟大前辈，却有那样一个自甘堕落的血脉传承者。 或许正因如此，我族制造血裔的规矩，才会被制订得那般严格。 可惜，就算是那样，也根本无法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当卡米娅正这么说着的时候，门诺已经往中间那座雕像看了过去。 他发现，那座雕像的旁边掉落了一块巨大的遮布，似乎原本是盖在那座雕像上的。 但现在，它已经被人扯落下来了。 “嗯？又有人来了？你们是谁？是来找我的吗？呃，等等，我又是谁？” 他听到，雕像正在兀自念叨着，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第一百三十章 飞越血棘藤 “你是德意斯——扎库夫·k·德意斯，托瑞铎的异类，人类的守护者。” “啊！扎库夫·德意斯……对对对，我叫扎库夫·德意斯，托瑞铎氏族的血裔…… 可我为什么在这儿呢？哦，我是雕像？我死了吗？” “是的，你牺牲了自己，那是一个看似偶然的必然。 至于现在，你的脚下藏着一个隐蔽的入口，而我们眼下正想从那里进去……不知能否稍微借过一下？” “入口？” 经过简单的对话，就见原本坐着的雕像站起身，拎起了他的那张椅子，而后弯腰在底座上摸索了几下。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铁环。 那是一扇活板门的拉环。 “还真的有一个入口？”他有些惊讶地道，“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我答应过谁守在这里，让知道我是谁的人进去……” 他说着，抬了抬头。 “哦，抱歉抱歉……你们是要进去？请进！ 先说好，我可不是故意不让你们进去的，我只是忘记了……” 他提着拉环拎起了活板门，将卡米娅与门诺一起让了进去。 而后他才重又盖上活板门，并继续把椅子放在了上头，一屁股坐了回去。 “原来我现在变成一个看门的了，这工作倒是省心。 不过说起来，是谁请我来干这个的呢？ 让一个记性不好的人来做这种事，可真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而且还要别人答对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叫什么来着？ 糟糕，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别人可还怎么进去…… 嗯？‘进去’？进哪里去？等一下，我在这里做什么来着？这里又是哪里……” 房间里，这位伟大而又善良的吸血鬼，再度陷入了健忘的螺旋。 …… “哈利！哈利小心！左边点儿、左边点儿，有条藤梢差点儿勾到你的脚踝了——” “闭嘴！别让他分心！你这不是在提醒他，你这是在害他！” 当门诺跟着卡米娅，刚从雕像底座的那扇活板门下到一条地下长廊的时候。 皮斯托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条长廊的尽头。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房间，而房间里面，到处都是一种看起来非常可怕的荆棘藤蔓。 原本它们还比较安静，只是默默地缩在无人的黑暗之中。 可就从皮斯托他们出现在入口的那一刻起，离入口较近的那些藤蔓便开始张牙舞爪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魔鬼网？” 皮斯托似是回想起了课本上的一些内容，于是他第一时间就施放了一道魔杖发光咒。 因为他记得，魔鬼网是一种厌光的魔法植物，它们只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阳光与火焰都是它们的天敌。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他想到的办法居然并不奏效——要不是赫敏及时拽了他一把，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那些藤蔓缠住拖进去了。 四人赶忙就退回了身后的长廊中。 经过一番思索，最终仍是赫敏揭晓了它们的真面目。 这并不是魔鬼网，毕竟魔鬼网可没有尖刺！ 而且也不会像它们这样血红血红的，就像是在鲜血里浸泡过一般，还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这是血棘藤，以吸食温血动物的血液为生。” 赫敏这么说着，并且还给出了一份友善的提醒： “小心别被它们逮住了，要不然……倒也不会马上就死，因为它们有储存粮食的习惯。” 而当哈利问起它们应该怎么对付的时候。 赫敏却伸手，指向了房间中央的那根柱子。 “虽然我并不是很清楚，因为我看的书上没有写，可这里的主人显然已经把答案直接告诉我们了！” 那是一盏提灯，散发着幽幽的红色光芒。 它就被挂在那根柱子的高处，而在它的周围，干干净净的连一根藤蔓都不靠近。 所以关键就是，他们该如何去到那里，将那盏提灯拿到手。 当赫敏还在继续思考的时候，忽而听到不远处罗恩一声低呼。 “哈利，快看！这里有扫帚！” 于是结果就很明显了。 由已经加入魁地奇院队、并在比赛中有过亮眼表现的哈利骑上扫帚，以他出色的飞行技术在不停躲避藤蔓袭击的同时，去将那盏提灯取过来。 而一旦有了那盏提灯的保护，那么就算是在场的其他人，想必也能安然通过这间房间。 毕竟，就算比不了哈利，可自开学以来的那么多堂飞行课，大家也不是白上的！ 不多时，哈利便带着提灯回来了，说实话，其实倒也没有用掉太多的时间。 但整个过程还是相当惊险的。 即使是以哈利的飞行水平，也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被那些带刺的藤蔓缠住，甚至连鞋子都被扯掉了一只。 好在，他终究是成功了。 待得哈利将那盏奇特的红色提灯挂在扫帚上，带着其他人一块儿飞过那间满是血棘藤的房间之后。 没过多久，又有两道身影从他们来时的长廊里走出来，站到了这间房间的入口处…… “……所以说，精血对我们血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它不仅是力量的源泉、是传承的核心，更是使我们能够不受阳光侵蚀的关键。 而与此同时，它也是承载了我们记忆的东西…… 我甚至怀疑，我们的部分灵魂已经被‘诅咒’溶在了精血里，所以当德意斯先生耗尽了精血之后，他便开始健忘了起来，以至于连遮阳的斗篷都忘了穿…… 因此我才说，德意斯先生的结局，应该是一个看似偶然的必然。” 卡米娅一边为门诺解释着，一边就带着他散步般地穿过长廊，一路走到了这里。 “哦，到了……这一关就相对简单一点，”她说着，朝房间里头看了看，“瞧！他们也已经通过这里了—— 只要有人能骑着扫帚，去把挂在柱子上的‘浊血提灯’摘下来，就能很简单地通过这里了。” 在她身旁，门诺也往里面看了看，随即有些恍然。 “噢，血棘藤啊？我记得你们家城堡外墙上也有不少。”他回忆了一下道。 卡米娅顿时点了点头。 “是呀！这就是从家里移植过来的一株——这种小家伙只要给它们喂够吃的，就会长得很快。” 门诺也跟着点了下头，而后才道： “那……‘浊血提灯’？那又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螃蟹倒转连碰” “血棘藤只喜欢干净的血液，所以……你看。” 卡米娅说着，就直接往房间里走去。 紧接着门诺就看到，那些原本看起来有些吓人的血色藤蔓，竟立刻就都往后缩去，试图远离她。 走了几步，卡米娅才又回过身来，看着门诺道： “所以早先时候，我们一族的先祖通常都会在居住地周围种植血棘藤。 它们不仅不会伤害我们，反而还能帮我们阻挡来犯之敌。 当然，现在我们已经不这么做了，家里也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作为装饰。 而那盏‘浊血提灯’，里面的火焰就是用我的一滴血点燃的——不是精血，就是普通的血液。 我把它称为‘浊血’。” 至于“浊血”为什么是“浊”血，这个话题显然并不有趣，她和门诺暂时都不想多谈。 所以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 “还记得我说过的血腥棒棒糖吗？ 那种糖的主要原料之一，就是血棘藤——根据提前喂食的血液种类的不同，能做出各种不同的口味来。 当然，普通人或许很难分辨得出就是了。” 事实证明，如今门诺体内流淌的血液，或许也能按照卡米娅的说法，被称为“浊血”。 即使和卡米娅比来没那么明显，可血棘藤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他，对他几乎没什么兴趣。 因此，虽然提灯已经被哈利他们带走了，但两人依旧轻而易举地就通过了这里。 整个过程，甚至比之前通过那个“雕像与油画”的房间还要简单许多，两人随口闲聊着就过去了。 而在这房间的另一端，有着一个圆形的门洞。 由身为“导游”的卡米娅介绍，这里本来是镶嵌着一颗球的，就比成年人高一点儿。 那个球整个都被血棘藤缠绕着，和墙壁融为一体，堵住了后方的通道。 但是现在，它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当血棘藤统统又退让开去，让他们二人来到门洞口时，门诺便听到通道对面正传来一些沉重的碰撞声响。 且每当有一声闷响响起，那边就会闪过一片光辉。 再加上接连的高喊低呼声，光是听起来，就会让人觉得那边眼下很是热闹。 “就是前面了。”卡米娅道，“看来他们正在努力，不过这一关会比较难，毕竟这是斯内普教授帮着我一起做的—— 他不像和我一起种下了那株血棘藤的斯普劳特教授，似乎不喜欢手下留情。” 就在说话间，两人便已经去到了通道对面，从出口处朝下一个房间探头望去。 顿时，门诺就看到，在一个圆形的大房间里，正散落着约莫三十个成年人身高的巨大石球。 这些石球被涂成了红绿两色，时而便会有其中一颗球滚动起来，朝着某个不同颜色的球轰隆隆地撞过去。 试图将对方撞进四周墙壁上的半球形凹槽当中。 而当球撞到一起的时候，便会爆发出一阵璀璨光芒，还会溅起一蓬很漂亮的光粒。 眼下哈利他们似乎是红方。 “高布石？” 只一眼，门诺就已经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了。 高布石和巫师棋一样，是魔法界的一种游戏，和麻瓜的打弹珠会有点儿相似。 最常见的玩法，就是在地上画一个圈，目标就是把对方的小球撞出圈去。 每一个被撞出界的球，都会喷出一股恶臭难闻的黏液来，射到败方的脸上去。 或许正因如此，这项游戏远没有巫师棋那么受欢迎，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变得臭烘烘的。 “是呀！高布石，”卡米娅道，“邓布利多教授说，斯内普教授很擅长这个，不过他好像并不想承认，起初一直在皱着眉头推脱。” “这可真是教人意外，斯内普还擅长玩高布石游戏？” 门诺笑着摇了摇头，突然看到皮斯托挥动魔杖，猛地推动身前一颗石球滚向对面。 随着一片光辉四散飞溅，一颗绿球准确地被撞向了房间另一边的某个凹槽当中。 “进去了！干得不错啊！”他高兴地称赞了一句，而后才道，“哦，这也是普拉高米石？” “嗯。” 卡米娅应道： “品质比较低的普拉高米石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就像普通的石料那样，苏格兰高地的那些月痴兽栖息地就有不少。 另外，你发现了吗？” “那些光吗？”门诺道，“看起来可不想是月光。” “是的，”卡米娅微微颔首，“那是阳光——这就是普拉高米石的另一个特性了。 每年一月初，它们就会吸收日光，因为那是太阳距离我们最近的日子。 只不过，这个时候通常会积雪，而且还和阴雨天气有关，只是一年一次的话，真的很难让人发现。 就像今年，霍格沃茨这边就是阴天，根本不会晒到太阳。 哦，当然了，每年这个时候你还是得留点神，别让它在冬至日前后接触到阳光……” 别看高布石游戏好像很简单，其实它还是个难度不低的游戏。 尤其是当每一个球都变得这么大的时候，一旦滚动起来，那气势也是相当惊人。 哈利他们一边要留意着不被自己动起来的绿球撞到，一边还要设法得分，玩得很是艰难。 “噢，就算它不喷臭水了，我也还是更喜欢巫师棋——起码那些棋子儿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都想尽办法来试图撞死我！” 罗恩正在那边使劲地尖声抱怨着，还不断地躲避着石球，看起来有些心惊胆战。 另一边，哈利听到了，却是不禁反驳道： “那可不一定！要是换成了巫师棋，指不定我们这会儿就换成被士兵们举剑追杀了呢！” “起码死在剑下还是英雄的待遇，肯定比被石球碾死看起来要好多了！” 罗恩鬼叫着，又奋力一扑，躲开了一个绿球的袭击。 可不多久，当整个场地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才发现场内已经一个红球都不剩了。 “啊！我们失败了！” 皮斯托满头大汗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在另一边，赫敏也正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这也太难了，”她说，“绿球的技术比我们强了不止一筹——刚才我看到它打出了旋转，一下子撞进了两个球！ 那是高布石游戏的高级技巧‘火螃蟹倒转连碰’，我在书上读到过！” “你还真是什么书都看啊！”皮斯托无力地吐槽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头顶上的倒吊者们 “其实一开始，斯内普教授是打算彻底还原高布石游戏最初的样子的。 别看这项游戏好像很普通，它的历史却相当久远，那是由南美亚马逊河流域的一种原始仪式演变而来的。 或许你知道，居住在那里的希瓦罗人部落有一种非常奇特的习俗，那就是用战争中猎得的人头制作干缩头颅。 这种被雨林巫师制作而成的干缩头颅，可以封存人的灵魂，所以制成之后仍能开口说话。 然后他们就会举行仪式，用这种头颅撞击图腾柱，以折磨并侮辱战败者的方式取悦先祖之魂。 于此同时那些头颅还会朝他们或者求饶、或者谩骂、或者吐口水……这就是高布石喷涂黏液作为惩罚的最初的来源。 当然，这种仪式衍生而成的游戏实在有点可怕，而且也太恶趣味了些，邓布利多教授没有同意斯内普教授的想法。” 眼看着皮斯托他们在赫敏的提一下，不得不又再开了一局，卡米娅便干脆趁着这段时间，与门诺聊起了高布石的起源。 末了，才瞧着那边赫敏等人的“战况”，轻笑着摇了摇头。 “以费伯先生他们的技术，可能今晚是过不了这关了。” 她转过头来，对门诺道： “不过别担心，那些石球不会真的撞伤他们的，他们只会被赶得到处跑。 哦，希望他们不会尝试太多次，要不然明天白天上课的时候，说不定就要打瞌睡了……” 这一局，他们果然又输了，而赫敏也终于没有再要求大家开始第三次尝试。 他们都累坏了！ 而且，因为在这里花去了太多的时间，要是再不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可就真的起不来了。 眼见他们准备按原路返回，卡米娅与门诺稍稍避了避，等他们离开了这里以后，才继续往里走去。 “其实通过这一关的方法并不复杂，这里有一个窍门。”卡米娅边走边道，“斯内普教授将绿球设置成了更倾向于追赶入侵者的行动模式，并且总喜欢炫耀高布石技巧。 可是你看，越是高级的技巧，容错率就越低。 所以，在尽可能地摒弃掉被石球追赶的恐惧之后，用自身去引诱它们，就会让它们自己乱了套。 那样赢起来就容易多了！” 当然，卡米娅并没有去亲自玩上一局展示给门诺看，虽然她实际上，倒也挺想和门诺一起玩玩看的。 “我们快走！再过一会儿，宾斯教授可能就要来给我上课了。 虽说就算我迟到，他也肯定不会说什么，可那样终究是不太好的。” 这个大型高布石场地的出口，其实就是那些半球形凹槽的其中一个。 卡米娅领着门诺去到对面，念了一句口令，凹槽便自动崩碎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门洞。 待得两人经过，那门洞便又像是影像倒带一般，自动恢复成了原样。 “咦？哦，你说的那个留给我设计的关卡，就是这里吗？” 看到下一个房间空空荡荡，似乎什么都没有，门诺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然而卡米娅却是摇了摇头。 “还要再下一个呢！这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她说着，便抬起了头道，“你看上面。” “嗯？” 跟着一抬头，门诺就发现了这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其实还隐藏着不小的凶险。 可以看到，这顶上，其实正密密麻麻地倒挂着大量半人形生物的身影。 它们有着一对蝙蝠一样的黑色翅膀，因为双翼正包裹着身体，所以暂且还看不到太多的细节。 唯一能看清楚的，是它们那细长的双腿。 尖锐而有力的趾爪，能让它们轻易凿进岩壁，由此挂在这洞穴的顶部。 它们显然是醒着的，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看起来怪渗人的。 “哦，是萨萨班塞？” 这个门诺倒是知道，这是一种生活在非洲西部的魔法生物，因为也喜欢吮吸鲜血，所以还常被不了解的人误以为是吸血鬼。 自从当初被一些巫师从非洲带去美国以后，某些地区还曾发生过大规模的牛羊遭袭击事件。 那些可怜的家畜们，全都被萨萨班塞吸干了血。 虽然美国魔法国会派人进行了一番处理，对那些受灾的麻瓜牧场主使用了遗忘咒。 可那场事件并未得到完全的封锁，结果被一些麻瓜以讹传讹，传成了一次着名的“外星人事件”。 这事儿当时，可差点没把欧洲各国魔法界的巫师们都给笑死。 此时一见顶上有这么多的萨萨班塞，门诺想了想，随即心下不由了然。 “因为之前海格提到过，他说前段时间，禁林里还住着不少萨萨班塞，原来是你弄来的啊？” “嗯，”卡米娅点点头，“想把这么多萨萨班塞带来霍格沃茨生活，可不容易呢！它们其实不大适应太冷的地方。 所以我没让它们在林子里待太久，这里一弄好，就让它们先住进来了……” 他们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就继续往里走去。 而这些萨萨班塞，显然根本就不敢在吸血鬼面前造次，只是老老实实吊在顶上，注视着他俩从下头经过，连动都不敢多动。 “接下来就是该你发挥的时候了，你可以在这里先想一想，我得去上课了……一会儿见！” 又和门诺说了说该注意点什么以后，卡米娅便在下一个关卡空间与门诺暂且道别。 待得卡米娅离开，门诺站在那个真正什么都没有的大房间里，四下里溜达了一下。 据卡米娅刚才说，这些关卡的考验，其实都是与霍格沃茨的教授们合作完成的。 而现在，四位学院院长当中，还有麦格教授没有出过手。 所以门诺可以考虑一下，这里能用变形术做点什么——这对门诺而言，可以说也同样是一次考验。 “嗯，也许……就以‘狼人’作为这一关的主题，才更符合邓布利多教授的预期？” 他这么琢磨着，并兀自点了点头。 是的，留一个关卡由他来参与设计，其中肯定也有邓布利多的建议在里面，而不全是卡米娅的想法。 “不过……狼人吗？”他砸了一下嘴，“虽然我现在就是狼人了，可是说起来…… 我对‘狼人’这种生物的了解，其实又有多少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个天赋没有用 不论门诺如今对狼人能有多少了解，设计一个关卡，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而同样的。 想要天天晚上都跑出来瞎溜达，对于哈利他们而言，显然也不怎么现实。 所以，时间上其实倒也不算紧张。 在之后的几天里，门诺白天仍是照常上学上课，晚上则要不就琢磨一下该如何去“折腾”哈利等人，要不就窝在手提箱里继续捣鼓他很感兴趣的魔药学。 值得一提的是，每天早上和傍晚，丽贝卡也会来给他搭把手。 这便让门诺发现了，丽贝卡的魔法天赋，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一些。 这可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而有了丽贝卡的帮助，他对魔药学的研究便愈发地沉迷了，几乎每日课后，都会在这上头耗费不少的时间与精力。 然而。 就在他看着那些从坩埚中腾腾升起的药雾、聆听药液咕嘟泛泡之声。 并畅想着这锅炼制难度不低的药剂，最终是否能对自己产生相应的效果，以达成自己最初那个设想的时候…… “那一天”，终于又再次到来了。 …… “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天不太方便，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微妙…… 嗯？这说法好像有些奇怪啊？” 夜半深林中。 门诺斜倚着树干席地而坐，歪着头望着空中那轮明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而在他身旁，妮诺就趴在那里，把脑袋搁在了他的大腿上。 只需略一抬头，就能看到头顶的树杈上，还懒洋洋地躺着一只小小的黑猫。 它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格外地悠闲。 最近林子里的虫鸣声又渐渐地多了起来。 在这半夜侧耳倾听，那唧唧声拌着风儿流淌，就仿佛是在享受一场大自然的交响乐。 如此美好的月圆之夜，确实值得出来好好欣赏一番。 就是有那么点儿凉，而且…… 此时此刻，这里的场景其实也没那么美丽。 因为哪怕天气似是已经稍有转暖，可眼下他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和一件单衣。 这多少有点煞风景。 “应该把望远镜带出来的，今晚天气这么好，应该能看得很清楚……” 他正这么嘟哝着，忽而感觉到身体里涌起一股熟悉的燥热，逐渐充斥了全身。 来了！ 妮诺似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腾地一下站起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门诺咧嘴冲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忧。 只是他已经不敢像平时那样伸手去摸摸她的头了。 因为他知道，在变身的过程中肉体力量会迅速增强，并且在那期间，会变得很难控制。 那说不定会让自己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她。 叫妮诺稍稍走退了一些，门诺当即也站起了身来。 随后他就在妮诺与小黑的双双注视之下。 整个人都开始拔高、肌肉也不断膨胀……然后长出大片大片的银灰色毛发，直至覆盖全身。 这次的变形过程，显然比第一次要快了不少。 可那种好似从骨头里开始发散出来的酸痒疼痛感觉，却也变得愈发地强烈了。 这酸爽—— 很明显，狼人变身，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呃啊！” 变身完成的门诺使劲扭了扭脖子，又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将那股要命的感觉暂且抛到了一边。 “呼……” 他轻吐出一口气，随即张开健硕有力的双臂，对不远处的妮诺稍稍展示了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该说，我们还真是一对亲兄妹？” 他倒是想这么说来着，可话一出口，却只是“呜呜”的低呼嘶鸣。 听起来还不太像是狼的叫唤，反而更像是一只哈士奇，在没头没脑地胡咧咧。 但是下一刻，他却听到一声非常奇妙的轻呼，令他当即便是心头一震。 可随即，他却有些诧异。 “哇……呜哇。” 是妮诺！ 妮诺……在说话？ 虽然听在耳中，仍只是如狼如犬的呜呜低鸣，可门诺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能理解其中所包含的意思了。 只是那意思，有种说不清的混乱。 “伙伴……天空……蹲下，吃……哇！” 妮诺呜呜地叫着。 要是平时完全听不懂也就罢了，因为门诺知道，自己说的话妮诺是能听明白的。 可是现在，他在狼人状态下一下子就能理解妮诺“说话”时的意思了。 然而他却也同时发现，妮诺的“话语”……似乎完全不成系统，根本无法理解。 又或者，其实自己只是被赋予了相应的天赋，但仍是听不懂的，还需要从头开始学？ “‘伙伴、天空、蹲下、吃’？还‘哇’？” 门诺抬起头，朝夜空望了一眼。 只见明月当空，洒下片片银辉，美倒是很美，可是…… “难不成是哮天犬？可那也不是狼啊……等等，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被自己的奇葩联想给逗笑了，忙摇了摇头。 “妮诺，你先等等。”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让她先停下，随即有些纳闷地陷入了深思。 不多时，重新梳理了一下头绪的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首先，变身为狼人的自己，或许是真的被某种力量赋予了能与狼进行语言沟通的能力。 虽然任何资料都没有记述过，狼人还有这种能力，可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连能与蛇对话的蛇佬腔都存在，他一个狼人能与狼进行对话，又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自己也不是普通的狼人。 他的情况显然要更加复杂。 而其次…… 说起来，妮诺貌似从小就生活在马人部落里，那她是不是活到现在，还从没有见过除自己以外的狼呢？ 要真是那样的话。 那或许，现在反而她，才是根本不会说狼的语言的那一方？ “感觉就像是侥幸学会了印第安语，结果去北美洲一看，当地人不是说英语、就是说法语——这根本没什么用啊！ 小黑，你说是不是？” 他轻抚着妮诺的脑袋，抬头看着小黑问了一句。 却只听得小黑喵喵地哼唧了一声。 “还好，要是反而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了，那我可就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漫漫长夜，这才刚刚开始，三个浑身毛茸茸的家伙，一起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不远处，透过茂密的枝叶能够隐约看到，那座着名的城堡仍旧灯火通明。 第一百三十四章 咕嘟咕嘟 变身过后的第二天，通常会是疲惫不堪的。 不过门诺好歹是已经经历过多次的满月变身了。 他发现，只要在狼人状态下不做太过剧烈的运动，那么事后的虚脱无力感，就会减轻很多。 可即便如此，累还是累的，而且还饭量大增。 幸好，现在门诺已经不需要再掐着手指去计算家中余粮了，而他一个小小狼人的胃口，显然还吃不穷一个霍格沃茨。 虽说当着同学们的面去狼吞虎咽，确实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就是了…… “贝卡，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已经把泡泡豆荚和流液草茎都处理好了。 当然，还有椒薄荷叶。” 在手提箱内的房间里，门诺与丽贝卡正在忙碌，他们俩看起来很是默契。 桌面上的东西排列得很整齐。 有放满了试管的试管架，有脖子很长的细颈瓶，有似乎是蒸馏用的玻璃罐组合。 还有被清洗得很干净的研钵和石杵。 而门诺很喜欢用的那块带凹槽的石头垫板，现在正放在一边，因为他现在用的是一块木头的。 说过那句话后，门诺便放下了手中的银制小刀，将已然准备好的最后一部分材料分开倒进了小托盘里。 而后他才带着托盘去到了丽贝卡那边。 此时，丽贝卡正在坩埚前用搅拌勺缓缓地搅着，里头蒸汽腾腾升起，仿佛为她添上了一层云雾缭绕的神秘面纱。 “再等等，还要一会儿，再等等……” 丽贝卡轻声地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看起来极是认真。 片刻之后，她才点了点头，蓦地看向门诺道： “就是现在。” 当即，门诺便把托盘里从泡泡豆荚中取出来的豆子与流液草茎一起，一股脑儿地倒了进去。 随着坩埚中的液体自动开始旋转，只听得一阵哔哔啵啵的轻响。 一股清新迷人的芬芳，顿时从坩埚里飘了出来。 而后又是些许时间的等待，等那旋转渐渐变缓，门诺再最后把椒薄荷叶也撒入其中。 咕嘟咕嘟。 坩埚里开始沸腾冒泡。 “好了！” 门诺愉快地点了点头道： “带上它，我们出去！海格和皮斯托一定已经等急了。” “嗯。” 丽贝卡应了一声，随即抽出魔杖施了一个飘浮咒，让坩埚飘在了自己身边。 而门诺，则顺手提起了一个早已准备在一旁的藤编篮子。 跟着两人便先后离开了手提箱，去到了外面海格的小屋。 果不其然，皮斯托和海格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门哥，弄完了？这么快？” 看到两人出来，皮斯托一脸的期待，倒是海格仍有些迷糊，不知道门诺他们在捣鼓些什么。 “由我和贝卡一起动手，能慢到哪里去？” 门诺一边说着，一边让丽贝卡将坩埚放在了桌上，他自己则将手头的篮子放在了旁边。 海格探头往里看了看，就见里头仍在咕嘟个不停，还散发着一种诱人的异香。 随后门诺便又去了隔壁的储藏室一趟，等他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大块新鲜的羊肉。 “行了，”门诺道，“一切准备齐全，开始！” 说罢，他便抽出了短刀，削下一片片的羊肉任其落入坩埚之中，一连切了十余片，他才暂且停下。 与此同时，丽贝卡已经从篮子里把各种调料取出来，每人一份用大碗装着放在了大家面前。 接着，就是皮斯托最拿手的时刻了—— “海格，你瞧！看到羊肉变了色，差不多了就能取出来了，然后放到酱料里蘸一蘸……” 正做着示范的皮斯托，说着说着，便忽然张开嘴，将一块儿蘸足了蘸料的鲜嫩羊肉塞进了嘴巴里，满足地大嚼了起来。 吸收了门诺最近新研制出来的汤汁的羊肉，其实都不需要太多的蘸料。 那源自多种魔法材料的奇特芳香与美妙滋味，霎时间便充斥于口鼻之间。 再配上瞬间紧锁在肉片之中的肥美肉汁。 只消一口，便能给人带来极大的享受。 瞧瞧皮斯托，他都已经顾不上开口说话了，只知道连连点头向门诺和丽贝卡表示无上的敬意。 当然，其实也不需要皮斯托做过多的介绍，单是那汤的香味，就足以令海格垂涎欲滴了。 很快，四人便围着桌子，一同开始大快朵颐。 海格不愧是海格，那么大一块羊肉还远喂不饱他，之后他又自己去多拿了两块肉来，一个人对着坩埚吃得满面红光。 不多时，皮斯托轻抚着鼓胀的肚皮，懒洋洋地看着门诺道： “门哥，说真的，你该去赫奇帕奇的——这种用魔药材料制作美食的创意，只有赫奇帕奇才能想得出来！ 这要是被斯普劳特教授知道了，准会拉你去厨房，让你去帮忙复原创始人赫尔加·赫奇帕奇曾经创作的菜谱…… 听说那些菜谱可已经失传了数百年了！” “那我肯定没什么兴趣，”门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有那精力，想些新菜谱出来不好么？” 偶尔给自己加个餐，不过是因为满足一下自己突然暴涨的食欲罢了。 当然，就算他食欲暴涨，显然也比不了有着巨人血统的海格——这家伙到现在都还在吃个不停呢！ 比不了！真比不了！ “哦，对了。” 休息了一会儿，门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丽贝卡。 “明天我要去找麦格教授，而在那之前，可能还得先去见一见邓布利多教授。 正好，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顺便去问一问你母亲的事情。” “好，”丽贝卡忙点了下头，“那个……门诺，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 门诺轻快地一笑。 而也就在这时，对面的海格突然抱起了坩埚，就见他就那么一仰脖子，竟是直接连那一整锅的汤都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待得放下坩埚，看到三人都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他还愣愣地挠了挠头。 “这汤……不能喝吗？”海格纳闷地问。 “能，当然能喝，”门诺连忙点头道，“怎么样，味道还不错海格？” “棒！” 海格当即满口地夸赞。 “我可从没有吃到过这么美味的羊肉片片，这可真是太棒了！ 我觉得应该提议邓布利多，把它也加进霍格沃茨每年的圣诞节菜单里头去！” 他如此说罢，才又好奇地道： “刚刚我听到你们要去见邓布利多？还有布伦南小姐的母亲什么的…… 门诺，发生什么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抽屉里的老照片 “啊！马琳·麦金农！ 是的是的，最初的凤凰社里有她的一个位置，她是一个美丽又出色的女巫。 她拥有足以比肩圣芒戈治疗师的治疗水平，救过不少人——她也救过我一次，我欠她一条命。 可惜，当年欠她的，我再也还不了了。” 看着海格以无比遗憾的表情念叨着当年的一些事情，门诺不禁暗暗懊恼。 他怎么就把海格给忘记了？ 是的，海格当初不也是凤凰社的成员之一吗？ 将大难不死的哈利从那场灾难里亲手抱出来，正是他所作出的最大的贡献。 而在门诺身旁，丽贝卡自然比他更为惊喜。 见海格这么说，她连忙又将之前从格雷女士那边得到的信息，也一并告诉给了海格听。 可海格听罢，却是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后带着疑惑摇了摇头。 “你和马琳长得很像？不，我可不这么觉得……虽然你和她都很漂亮，可你们的样子显然是不同的，这我可不会出错。” 这可就让丽贝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明明讲的是同一个人没错，就是那个曾经加入过凤凰社的马琳·麦金农。 但从海格与格雷女士口中说出来，却仿佛是两个人。 见丽贝卡满脸迟疑地沉默了一下，而后求助般地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门诺，海格忙道： “你不信？那你等着，我……”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去他的床铺那边翻起了床头柜，口中还兀自念念叨叨。 “嗯，应该就放在这个抽屉里的，布伦南小姐，你等等，让我再找找…… 噢！瞧，我找到它了！” 话音未落，海格便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相框走了过来，把它放到了桌上三人的面前。 “这张照片我不常看，因为我一见到它就会很伤心，他们可都是有理想的好人呀！” 海格指着相片上一起合影的那些人，用轻柔的声音闷闷地道： “喏，这个是我，我前面的是邓布利多……再往右边一个是疯眼汉穆迪，他一直都有点儿疯，但是很厉害、也很能干！ 穆迪再右边的是德达洛，他有出色的施咒能力，就是很会闹腾，韦斯莱家那对双胞胎和他有点像。 然后再往右一个，就是马琳了！ 看到了吗？缀花的长裙加上一件棕色薄毛衣，头上还戴了朵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小花…… 没错，她真的很美，可能是当时的女士当中最美的那一个了。 当时万斯女士——就是穿得很时髦的这个——总是偷偷和她别苗头，还每次聚会都会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试图和她争风头。” 说到这里，海格笑了笑。 可他的情绪很快便又跌落了下来。 “不过当我们得知马琳和她的家人被杀害以后…… 嗯，大概就是照了这张照片的两个星期之后？万斯女士也是哭得最伤心的那一个了……” 这张照片无疑是海格的宝贝。 虽然它在海格心中所代表的，已是曾经那诸多的悲痛与伤感，可照片上的这些人们，大都还是笑着的。 门诺还在上面看到了哈利的父母——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 同时，他开学前就曾偶然遇到过的卢平，也在那上头。 “哦，你遇见莱姆斯了？” 听到门诺随口提起了卢平，海格顿时有些惊喜。 “是的是的，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他有说他现在住在哪儿吗？” “好像是在戈德里克山谷？”门诺想了想，“我记得他提到过一嘴，不过没有多说。” 他说着，看向丽贝卡，就见丽贝卡点了点头。 当时在车上，卢平确实说起过一点。 “他只说他偶尔会在那里的一个熟人家借住，但也只是偶尔，更多时候会去别的地方转悠。”丽贝卡说道。 “啊！那应该是在巴沙特老夫人家！一位历史学家。 巴沙特夫人和哈利的父母关系很好。 而莱姆斯，或许你们知道，他和哈利的爸爸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巴沙特？”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皮斯托听到这个姓氏，突然歪了歪脑袋。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你当然熟悉了，那应该就是《魔法史》的作者了——巴希达·巴沙特夫人。” 一听到“历史学家”，门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毕竟，这可是印在课本封面上的名字了。 “没错没错，”海格连连点头道，“既然知道了莱姆斯偶尔会在那里落脚，我想我该找时间去看看他……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希望他过得还好。” “放假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先给巴沙特夫人寄封信，要是他在那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门诺说着，随即又指了指照片道：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说回马琳·麦金农！” “噢噢，是的，马琳！” 海格回忆了一下，这才在三人的注视下，将他印象中的那个马琳·麦金农缓缓道来。 “不得不说，马琳是一个挺神秘的女巫……” 海格对于马琳·麦金农的了解，基本上还是在凤凰社一同做事的那段日子里的。 当时伏地魔势大，拉拢了不少纯血家族，组建了一支发誓追随他的食死徒队伍。 那群食死徒大都穷凶极恶、残忍嗜杀，与他们的每一次交锋都暗藏着极大的危险。 或许正因如此，海格的回忆也大都是灰暗的。 由于眼前三个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很多颇为残酷的细节他都故意略去了。 再加上海格显然并不擅长讲故事，词汇量也不大，说出来的内容大都只是平铺直叙。 可即便如此。 那一词一句所描绘出来的景象，也全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沉重得令人心惊。 末了，海格才又低头看着桌上相框里的那张照片，拿出手绢儿“噗”地一下，使劲擤了擤鼻子。 “幸好……幸好那家伙这回刚一出来，就又被吸血鬼给带走关起来了。 要不然…… 哦！真的难以相信，那个可怕的家伙居然还没死！” 而在他对面，门诺等三人则也同样看着那张照片。 虽然正在思考的事情各不相同，但很显然，对于那段历史的感觉，其实是差不了太多了。 “……死了太多的人了。” 门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邓布利多的暗示 最近，我们的校长先生有点忙。 哦，准确来说，应该是古灵阁的妖精们有点忙——要知道，上回古灵阁被盗，可不是一件小事！ 虽然事发之初，这事儿被多方势力暂且压下了，然而余波却仍在水面之下渐渐扩散…… 看看这件事涉及的人与势力有多少就知道了： 首先，是卷土重来的黑魔王； 其次，是因为下属傲罗办事不力，近来正饱受多方微词的英国魔法部； 而再然后，自然便是吸血鬼与狼人，以及古灵阁本身了。 但这其实都和邓布利多脱不了关系。 毕竟，谁让这位“近代最伟大的巫师”头衔多呢？ 更何况，他个人本就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之一，因为古灵阁被盗的“那件东西”，就是他存进去的。 幸好，邓布利多原就无意苛责古灵阁的经营者——那群妖精们，甚至还曾亲自出面，为他们缓解了一下外部压力。 要不然，这事儿的恶劣影响，肯定还要比现在大好几倍。 因为，这可是英国魔法界只此一家的巫师银行，近年来爆出的最大的信用危机了啊！ “……更何况，妖精的底子，从来都不是干净的。 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对他们的信任，都只源于那一再加强的魔法契约。 可即便是那契约，又不是没有被妖精单方面违反过的先例？ 那群矮子……咳，我是说，那些妖精，他们中的某些家伙可向来就狡猾得很，最擅长在铜墙铁壁上头钻漏子了！” 霍格沃茨城堡，校长办公室内。 一个穿着细条纹西服的微胖中年男子，正坐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对面，与后者说着话。 这个男人门诺也是见过的，就是那位前年才刚上任的英国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 说起来，这位部长先生能够就任，其实还有些侥幸。 因为当时正是众望所归的邓布利多拒绝了部长之位以后，他才得以上任的。 这便让他自己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一旦有什么大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总会来找邓布利多寻求建言。 不过最近实际上已经好多了。 许是终于慢慢适应了自己的工作内容，像现在这样没事就亲自跑来霍格沃茨的事情，已是越来越少了。 只是这次的麻烦实在太大，他似乎有点儿扛不住了。 “是的，此次事件，妖精们的心里肯定也会有些想法，但这显然不是重点。 从他们发现火龙脱逃时的及时补救中，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也是不希望把这件事情闹大的。” 对面的邓布利多自然依旧从容，仿佛一切都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四平八稳的样子，与多少有些坐立不安的康奈利·福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当然知道福吉在担心些什么。 这家伙担心的其实还不是妖精——那只是本次交谈的一个切入点罢了。 真正令这位部长先生寝食难安的，其实是那些纯血巫师家族，与罗马尼亚吸血鬼一族的暗中对峙。 简而言之，上回布洛里斯特家族在英国魔法界的突然出手，让某些人开始担心了。 但是邓布利多不急。 既然福吉打算先绕绕圈子，那就让他绕好了，反正这事儿也确实不太容易说清楚。 况且，福吉这次过来找自己，也难说只是源自福吉本人的意愿了——邓布利多嗅到了一股试探的味道。 “总之，”邓布利多道，“古灵阁是不能出问题的，相信这是所有人的共同观点。 要不然，整个英国魔法界都会乱了套的。 《预言家日报》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一直都在很小心地压着稿，只发其他方面的新闻出来吸引公众视线。 而我们要做的，自然也应该是相同的事情……” 他正说着，忽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话语稍稍一顿。 也就是在下一刻，门口那边，忽然响起了几记敲门声，将福吉的注意力也暂且拉开。 随后，一个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邓布利多教授，您有空吗？我和布伦南小姐有点事想向您求教一下。” 闻言，邓布利多看了看对面的福吉，而后也没有去征求对方的意见，当即便朗声道： “请进！阿特拉斯先生、布伦南小姐。” 话音未落，房门咔嚓一声自动开启，两道身影便从外头先后走了进来。 “噢，是……部长先生？” 刚一见到康奈利·福吉，门诺就已经记起了对方是谁。 当初魔法部给补偿金的时候，还是福吉亲自出面的呢！他自然不会忘。 “邓布利多教授，您似乎正在忙？看来我们来得好像不是时候。”门诺道。 而在他身后，素来有些怕生的丽贝卡则不仅没有说话，反而还往他背后靠了靠。 办公桌后头，邓布利多倒是笑了笑。 “不忙不忙，我想福吉先生也是不会介意的，”他温声道，“更何况，你与福吉先生也算是认识的了…… 但或许你还不知道，福吉先生也是很喜欢年轻人的，近两年来，他可为霍格沃茨批了不少的学习用品和资助物资呢！” “咳，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福吉此时也挂上了他那一贯的和蔼笑容，高兴地道： “年轻人就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是整个英国魔法界的未来呀！你们说是不是？” 然而，他的套话，这里显然没人会感兴趣。 邓布利多又笑了笑后，便又看向门诺和丽贝卡道： “阿特拉斯先生、布伦南小姐，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找我？尽管说！ 虽然就我所知，阿特拉斯先生你似乎更喜欢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做事——单就近来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个非常独立的人。 所以，既然你不得不选择来找我寻求帮助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不过别担心，今天刚好福吉先生也在这儿，就算我也没办法，那还有我们的魔法部部长先生为我们兜底呢！ 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说！” 邓布利多这番话着实有点儿意思，让门诺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这似乎是想让他在这个点上，看准机会说点什么啊？ 这个念头在门诺心里一闪而过。 虽然事出突然，他仍有些理不清思绪。 可他知道，丽贝卡的事情或许要暂且放一放了。 “是的，当然！” 就见门诺接过话头，一边暗暗思索着，一边果断就先转向福吉道： “有部长先生在，我顿时就不担心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怕事的部长先生 邓布利多想让自己说什么？ 这事儿初时一想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只要厘清思路，门诺便发现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首先，他与邓布利多的交集本就不多，最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他与吸血鬼一族的些许交情。 那还是通过卡米娅去间接得来的。 而这件事，不仅是为卡米娅考虑、同时也为他自己考虑——是肯定不能拿出来随便说的。 除此以外，剩下的便是他父母的事情了。 那正是让他来到霍格沃茨的原因，并且，也是致使他同邓布利多真正面对面交谈过的理由，没有之一。 至于其次，自然就是再看看他与福吉有什么接点了——毕竟他现在面对的，一共也就这俩人。 而福吉……是的，爷爷的死，以及目前已然被撤销了的父母的通缉令。 甚至包括爷爷的去世这件事。 也可以说，是由后者偶然引发的。 当门诺从两个角度去思考，却发现居然都指向了同一件事的时候。 他就明白，邓布利多要自己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但是，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自己当着福吉的面，去提及这件事情呢？ 本来，这或许并不需要门诺去考虑的。 因为他相信，邓布利多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他的任务，最多也就只是引出一个话题。 可习惯性的追根究底，还是让他不想明白就浑身不舒坦。 更别说，这事儿还明显与他门诺·阿特拉斯密切相关…… ‘说起来，福吉今天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刚刚那些思绪，在他心中飞速地流淌而过，随即他脑袋里便冒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然后很快，他便猜到了一个可能。 ‘哦，最近魔法部的压力太大了。’ 这倒不是门诺眼界广阔，兼且思维敏捷了。 因为很多事情，都在每天早上必定送到的《预言家日报》上写着呢！ 不说同学当中十之七八都有订购，就连海格也是忠实读者一枚。 门诺就算不想看，许多新闻，也会自然而然地就钻到他的耳朵里去。 于是他便轻易就会知道，近来的《预言家日报》，好似吃了成吨的火灰蛇蛋—— 他们也不说吸血鬼的事情了，对古灵阁的被盗事件更是绝口不谈，反而就盯上了英国魔法部，狂喷他们的失职行为。 那群新闻人，仿佛要用一口口的火焰，把魔法部大楼直接喷成飞灰。 那么，是谁要《预言家日报》这么干的呢？ 表面上看，最有嫌疑的一方，其实是卡米娅背后的布洛里斯特家族，也就是罗马尼亚的吸血鬼们。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显然不大可能，因为这对吸血鬼一族没有半点好处。 而除开先前风头大起的吸血鬼一族，剩下的选项，实际上本就不多了。 无非就是那些影响力尚存的纯血家族了呗！ 那些人，似乎对由福吉“暂管”的英国魔法部，有意见了。 这么一想，门诺这心里就清楚了！ 哦，合着这位部长先生，是扛不住那些家族势力明里暗里的施压。 被他们像是赶老鼠一样，赶到邓布利多这边来，替那些家伙来探听邓布利多的立场和口风了啊？ 然而，邓布利多是什么人？ 他是霍格沃茨的校长！ 是一个因为希望能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学生们的身上，于是便拒绝了魔法部部长之位的，当代最伟大的巫师。 他的立场，就是霍格沃茨的立场，这肯定是不会变的。 而霍格沃茨，必须要处于最中立的立场当中，这样才能保证每一位学生在学校里安然生活、茁壮成长。 所以，有些话谁都可以说，唯独邓布利多不能。 就比如…… “……部长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最近我在整理父母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件大事—— 我觉得，有些名气很大的巫师家族，他们中的某些人，可能与食死徒有关……甚至就是食死徒本身！” “啊？” 门诺此话一出，登时惊得福吉脸上的肉抖了抖。 他看看门诺、又忙去看看邓布利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一双眼睛左右连瞟。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才是食死徒呢！ “等等，不，这……不可能的。” 福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而后又像是被自己的话给提醒了似的，连连点头道： “是的，孩子，你不知道！当年该审查的都已经审查了个遍，已经没有漏网之鱼了。 更何况，有一种魔咒叫做‘夺魂咒’……你还小，肯定还没有听说过这种可怕的魔咒。 它是三大不可饶恕咒中的一种，中了夺魂咒，能让人对施咒者言听计从，这才催生了许多当时被那个魔头掌控的无辜者……” 他一连说了许多，念念叨叨、甚至有些颠三倒四。 末了，才总算是让自己暂且冷静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 “因此，孩子，有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要不然别人会去威森加摩告你诽谤的…… 嗯，这次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你可别再说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邓布利多。 见后者对于此事，似乎根本没打算表示任何的看法，却反而又是心里一乱。 “呃，那个什么…… 哦，我想起来部里还有要紧事等着我去处理，应该是‘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又碰到麻烦了…… 邓布利多先生，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来日再见。” 说罢，福吉便站起身来，在门诺身旁匆匆而过。 待得在门口的大衣架上取下了外袍和圆礼帽，也来不及重新戴上，夹着袍子就开门出去了。 当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在自己身后轰然闭合，福吉站在外头的走廊上，眼神发直地呆愣了半晌。 “糟糕了，这事儿……恐怕是真的。” 福吉不是一个蠢人，最多只是胆小怕事了些。 要不然，就算邓布利多不当魔法部部长，也轮不到他来当。 而从邓布利多刚才那副表现，以及那个阿特拉斯小子父母的身份来看。 某些家族曾有把柄落在后者手中的事实，显然并不难以想象。 毕竟，谁都知道，当年那番乱糟糟的食死徒审判，里头究竟藏有多少猫腻和疏漏。 然后再一联想…… “难不成，在‘那个人’被吸血鬼抓去关起来之后……邓布利多终于是要开始翻旧账了？” 想到这里，福吉禁不住便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什么而神秘 “教授，您这也太突然了，刚才我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可你还是应对得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期待—— 我还以为，你只会提及你父母曾协助我们对付食死徒的事情，却没想到，你直接就把我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想明白如今英国魔法界的暗潮涌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于门诺刚刚的表现，邓布利多丝毫不吝啬称赞。 不过…… “刚才那些话，可不太适合由教授您来说？”门诺道，“毕竟，就算不提学校的立场，那霍格沃茨的校董会里，可也有不少都是纯血家族的成员啊！” 邓布利多闻言，顿时点了点头。 “是啊！瞧，你真的考虑了很多——难怪霍琦夫人总在晚餐时向我夸赞你的处事周全，她说得的确没错。” 他又这么说了一句。 而后才看着门诺，有些促狭地挤了挤眼睛道： “可你还是忘了，我可不止是霍格沃茨的校长，还是联合会的会长呀！ 有些事情，身为学校的校长，肯定不太好去胡乱开口。 可如果是以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的身份的话，还是能拎起搅拌勺，在眼下这口咕嘟泛泡的坩埚里试着搅一搅的。” 门诺一听，登时恍然。 是啊！邓布利多还是联合会的现任会长，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然而邓布利多这番话，却又让门诺不禁心头一动。 原本他只是以为，邓布利多这次让他在福吉面前提那件事，也仅仅是因为看出了对方似乎意图左右横跳。 所以想要借机敲打敲打这位部长先生而已。 可现在看来，哪怕只是由于门诺的偶然到来而信手为之，邓布利多也依旧所图不小啊！ “邓布利多教授，”门诺仔细一想，不由道，“难道说……您真的打算要借此将那些家族整顿一番？” “至少，那些牺牲者的血——就比如你父母的——肯定不能白流了，是不是？” 邓布利多说着，忽而叹了口气。 “如今能够得以安然生活的很多人，都欠他们一份情——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他认真地道： “所以，我们不单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英勇，也该为当年因为那一笔笔的糊涂账而遭受污蔑的部分勇士，重新正名。” 听到这里，门诺蓦地一愣，不禁下意识道： “也有我父母的份？” “为什么没有呢？”邓布利多道，“虽然放在你父母身上，肯定没办法用‘正名’一词去形容，毕竟不管有什么理由，盗窃总是不值得提倡的。 可是，他们也同样曾为许多人的性命而奋起斗争过，该是他们的功绩，也不该就此抹去。” 话到此处，邓布利多突然侧了侧头。 他藏在那副半月形玻璃镜片后头的视线，这时也落到了门诺身后的丽贝卡身上去。 “当然了，也包括布伦南小姐你的母亲。”邓布利多如此补充道。 他这句话，立马便令丽贝卡浑身一震。 邓布利多教授真的知道！ 他不仅知道，甚至连她和门诺来这里找他的真正意图，似乎也完全了然于胸。 以至于两人都不必问，他就已经主动说了出来。 “邓布利多教授，您——” “是的，我知道…… 事实上，在你们去找格雷女士谈过之后没多久，我就在散步的时候碰见了她—— 她还向我炫耀她新收到的礼物呢！ 不得不说，那真是一件别出心裁的见面礼。据我所知，还从没有人想到过能用幽灵马的马腿去制作出一件适合幽灵的礼物呢！ 我敢打赌，要是你们能坚持用这个小创意去和幽灵们搞好关系，一定会有不菲的收获。” 在这么开了一个小玩笑之后，他才又回到正题，顿了顿道： “然后……没错！布伦南小姐，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马琳·珀梅特，或者说，马琳·布伦南，就是你的母亲。” 邓布利多能如此断然地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令丽贝卡欣喜不已。 毕竟，之前先后两次找人询问，得到的答案却都几乎截然不同，可快把她给弄迷糊了。 但也正因如此…… “可是，邓布利多教授，”就见丽贝卡在高兴之余，却又不由得一脸不解地道，“其实除格雷女士外，我们还问过海格，但他——” “是的、是的，我明白你的疑惑。” 邓布利多颔首道： “因为你的母亲在加入凤凰社后，便基本都以另一番面目示人，甚至连婚后的姓氏，也是故意捏造的。 因此，格雷女士所认识的那个学生时期的马琳，才是你母亲真正的模样。 至于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里，门诺忽然接过话头，看向丽贝卡道： “应该是为了保护你和布伦南先生？” 办公桌后，邓布利多也随即点了点头，示意门诺的这个猜测并没有错。 “她把你们保护得很好。”他说，“食死徒要了她的命，也要了她老家所有人的命。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有一个孩子，以及一位谁都不认识的麻瓜丈夫。” 面对混乱的时局，马琳作出了与门诺父母类似的决定——那就是把最重要的人藏进麻瓜社会里。 并且，她甚至做得比门诺的父母还要更好。 因为她显然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要那么做了，并且还贯彻得极为彻底。 将当年的真相说给了丽贝卡听以后，邓布利多又停顿了一下，给丽贝卡留出了吸收这些信息的余地。 随后，才接着道： “事实上，珀梅特一家便是我亲手安葬的，我想你和你父亲应该会想要去见见她…… 什么时候你们准备好了，就再来找我！我会带你们去她的墓前的。” 话音渐渐落定，丽贝卡显得有些沉默。 片刻之后，门诺才听她蓦地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重重点了下头。 “谢谢您，邓布利多教授，等我回去和父亲说了，就再来麻烦您一次……”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门诺问道。 可丽贝卡却立刻就摇了摇头。 “不，不……再下一回！”她略低着头道，“我可不想你看到我哭鼻子……” 虽然她拒绝了，但是听得出来，在听到门诺那么说之后，她的精神顿时振作了不少。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马桶困境 能得到有关母亲的准确消息，丽贝卡还是很高兴的。 虽说在知晓了母亲的一番苦心后，高兴之余，心里也难免有些堵得慌。 当天，门诺没有再要她帮忙去捣鼓什么魔药学了，不过他还是叫上了她。 因为他知道，眼下的丽贝卡，肯定需要一份来自朋友的关心与陪伴。 有他陪丽贝卡时不时地说说话，再加上并不知情的皮斯托像平时那样打打岔逗逗闷子，那想必会好受很多。 而到了次日，心情已然恢复了不少的丽贝卡，便再次主动要求和门诺一起继续学习魔药学。 看样子，她似乎真的很喜欢对着坩埚，静静地搅和那粘稠药液的感觉。 听说她的妈妈也很擅长魔药学和魔法治疗理论。 兴许在知道有这回事之后，她对这方面的学习与研究，就愈发地感兴趣了！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毕竟，至少在门诺看来，制备魔药材料和搅拌坩埚里的药液这两件事，真的很“治愈人心”！ …… “你知道吗？ 兴许是上回，我直接用学校的猫头鹰订购了一整套魔药制备器皿的缘故。 今天早上，对角巷的帕特奇坩埚店居然给我寄来了好几份新品宣传单！” 房间里的制药桌前。 门诺正一边缓缓地搅动着坩埚，一边与正在处理其他材料的丽贝卡信口闲谈。 而听到门诺突然放下了之前一个有关课本内容的话题，说起这件事情来时，丽贝卡似乎有些疑惑。 “宣传单怎么了？”她好奇地抬头看了门诺一眼。 门诺闻言，略一耸肩，可持有搅拌勺的那只手却仍稳稳地在锅里画着圈，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他扯了扯嘴角道： “你猜猜他们店里到的那些新品都是什么？” “这我怎么猜得到？” 丽贝卡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扇了两下。 那对碧色的双眸不禁没有被坩埚底下不断跳动的火光染红，反而还因此变得更亮了几分。 “好！那我直接揭晓谜底——是三种不同款型的全自动搅拌坩埚！ 而且其中一款还是镀金的！ 你能想象我看到那张单子时候的心情吗？ 自、动、坩、埚？我会用那种玩意儿？ 不！绝不！ 不通过亲手搅拌制作出来的魔药，是没有灵魂的！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那种东西，我准得先敲破他的天灵盖儿。 然后把他设计的那款自动搅拌器从坩埚上卸下来，直接装到他的脑壳子上去，让那根搅拌勺帮他把脑浆子好好地搅一搅！ 看他还能不能想出这种违背魔药师精神的臭点子出来？” 话音稍落，丽贝卡无语地看着对面的门诺，半晌，才暗自好笑地摇了摇头。 但很快，她却是稍稍敛起心头的笑意，有些认真地道： “门诺，你就不用时不时地像这样故意逗我笑了，我其实心情不坏…… 更何况，这真的不适合你——这种搞怪的事情，还是由皮斯托来做才更像那么一回事。” “噢，是吗？” 门诺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 “也许！在这方面我确实比不上皮斯托，那小子才是天生的笑料。” “噗。” 这回丽贝卡是真的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都是你害得……你看，这份双耳草被我手一抖给切报废了……” “没事没事，这玩意儿林子里多得是！ 上回我早上和海格一起巡逻回来，路上见着了一大片，我采了好些呢！ 倒是流液草，这种魔药用到的流液草必须是满月时采摘的，关键是禁林里还没有，只能出钱买。 一会儿你处理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知道啦！”丽贝卡道，“只要你别再说那些不着边的话，我就不会出问题。” “我哪里说不着边的话了？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皮斯托不就是我们天生的开心果么？ 他自己都承认的。”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正说着，忽而门诺便看到手提箱的入口那边倒着探出了一个头来。 哦，是“天生的笑料先生”来了。 就见皮斯托一看到两人，便大声地招呼着道： “门哥、丽贝卡，要开始了！要开始了！大家都在往魁地奇场那边去了，我们也快走！” “我和贝卡又不能和你们坐一起，你还是先去和哈利他们几个汇合！”门诺道，“放心，我们也马上就来，不会错过的。” 今天毕竟是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的比赛，身为前者的一员，门诺自然也是要去为自家的队伍加油的。 “好！那门哥你们快点啊！” 皮斯托说罢，便又像是一只鼹鼠一样缩了回去，只不过他这只鼹鼠是倒过来的。 见他先行离开，门诺才看了看丽贝卡道： “行了，我这边还有几圈就能结束，贝卡你先收拾一下。” 待得今日的倒数第二次搅拌就此结束，门诺又朝坩埚里看了看，确认了一下药液的状态。 这才与丽贝卡一同拾掇完制备器具，而后匆匆离开了这间房间，只留下了坩埚继续在火焰上咕嘟咕嘟地轻响。 没办法，这玩意儿要熬制很长的时间，而在此期间，火是一刻都不能停的。 还好现如今的坩埚都有防火灰蛇生成的设计。 要不然，他还真不敢轻易离开。 不多久。 从猎场小屋前门出来的门诺与丽贝卡二人，便在悠闲地慢慢去往对面魁地奇球场的同时。 就渐渐地融入了同学们的人流当中…… 而于此同时，另一边。 就在拉文克劳队的更衣室里。 几名队员却正急得团团转。 “噢，队长还不出来、队长还不出来…… 怎么又是这样？ 队长这人真的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 比起青铜鹰门环的难题来，他更喜欢坐便器； 比起赛场上飞舞的游走球来，他更喜欢坐便器； 连和在赛场上光荣地取得学院杯的胜利比起来，他也还是更喜欢坐便器。 每到关键时刻，他总是更喜欢坐便器！ 难道他以为他是二楼女生盥洗室里的桃金娘吗？ 还好、还好，好歹他不会像桃金娘那样，直接钻进坐便器里去，毕竟他还不是幽灵，还没有死在马桶圈上…… 我想他还是能出来的！” “利瓦科，别这么说罗伯特，他好歹是你们的队长！” 一旁，因自身兴趣而在球队干着后勤管理事务的女生级长佩内洛，忍不住提醒道。 “哦，抱歉！可你知道的，我只是心急……再有一会儿，比赛可就要开始了呀！” 追球手利瓦科忙道了个歉，可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地焦躁了。 第一百四十章 “盥洗室就是你的家” 一般来说，魁地奇场的观众席是可以随便坐的，所以也常常会有不同学院的好友凑在一起观看比赛。 不过今天，情况又不太一样了。 因为这是本届学院杯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对于即将上场的拉文克劳队与赫奇帕奇队来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正因如此，双方级长都发起了倡议。 希望本学院的同学们，能够都坐在挂有自家学院旌旗的观众席内，并做得整齐些。 到时候，就可以更整齐、更有气势地为正在赛场上发起最后一搏的球员们加油。 对此，大家显然都是非常赞同的—— 当门诺和丽贝卡来到席间时，便已经看到有很多同学都自发地拉起了魔法横幅，上面还有一行行的字在不停地滚动。 欢呼声，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响彻了整个赛场的上空。 “真不愧是魔法界第一受欢迎的运动啊！” 门诺见状，不由凑到丽贝卡耳边，大声地说道。 随即便换来了丽贝卡的点头赞同。 而毫无疑问，能参加学院队、代表本学院上场参战，为学院赢得学院杯而努力，绝对是一件非常出风头的事情。 也难怪哈利明明已经害得格兰芬多扣了分，可只是在赛场上有了一次亮眼的发挥，大家就瞬间不再计较他犯过的错误了。 这便是校园明星的待遇啊！ “拉文克劳加油！拉文克劳必胜！让我们以雄鹰的姿态，一飞冲天！” “胜利！胜利！胜利” “对，我们是飞在天上的雄鹰！让我们把对面那群只会躲在地里的花园地精们啄得不敢露头！” 哪怕是平日里理性而矜持的拉文克劳们，一旦来到了这样的气氛里，顿时也变得群情激昂了起来。 由此可见，魁地奇对于小巫师们来说，着实有着不凡的魅力。 门诺在坐下后，当即也跟着随便喊了两句，顺利地融入了这个热情四溢的大环境当中。 “噢，门诺，你来了！” 在门诺这个座位的旁边，就是早先在变形术课上一同讨论过变形咒知识的泰瑞。 看到门诺坐下来，他忙高兴地扯着嗓子同门诺打了个招呼。 “门诺，我跟你说，今天这场比赛可是至关重要！只要这场我们能在进够四个球的同时拿下金色飞贼，我们就……” “就能赢得学院杯？” “呃……不不，那估计不太行。 格兰芬多的积分有点高，四个球还是不太够…… 不过，冠军拿不到，可压过斯莱特林、拿下亚军，还是有可能的嘛！” 这毕竟是一场校园魁地奇赛。 以学生的水平，肯定是没办法和职业联赛里，那些能用基础分填平金色飞贼150分分差的怪物级追球手相比的。 一场进四个球，通常来说便已经很极限了，但也因此有着相当的挑战性与可能性。 这便让本场比赛变得颇有看头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场比赛的对手是赫奇帕奇队。 诚实可靠的小獾们可不像斯莱特林，他们是肯定不会在赛场上耍那些不道德的花招的。 再加上负责当裁判的霍琦夫人又回来了，她在赛中的裁定是人所共知的公平准确。 这便让大家心头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顿时消失不见了。 “总之，为队员们加油就是了！希望他们能获得一个好成绩！”门诺如此说道。 泰瑞登时也连连点头，而后又挥舞起了自己做的一杆旗子。 门诺仔细一瞧，发现这面大旗居然还是用床单做成的——丽贝卡似乎也发现了，她这会儿正捂着嘴在暗暗偷笑呢！ 门诺也跟着笑了笑，并坐在座位上，悠闲地等待了起来。 然而片刻之后。 他却发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咦？时间到了啊？霍琦夫人都已经在场中就位了，双方球员怎么还不出场致意？” 一旁的泰瑞显然也有所察觉，忍不住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 而很快，观众席上的大家也都发现了。 欢呼声开始变成了窃窃私语，同学们都开始探头探脑，往下面的进场通道口张望了起来。 不多时，所有人便看到。 有一道身影，忽然就急匆匆地从拉文克劳队的通道里跑出来，直奔霍琦夫人而去。 那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女生级长兼球队后勤管理，佩内洛·克里瓦特。 她似乎跑过去和霍琦夫人说了些什么，看样子有些焦急。 紧接着，霍琦夫人便朝教职工席那边的邓布利多望了一眼，而后才跟着佩内洛一起，往拉文克劳队的更衣室去了。 “发生什么了？”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队员的扫帚出了问题？” “那肯定也有备用的啊！就像队里有替补球员，扫帚肯定也有紧急时刻的替换备品嘛！” “那会是什么情况呢？” “不管怎样，希望比赛能够顺利！梅林保佑！” …… 当观众席上，小巫师们开始就此事议论纷纷的时候。 拉文克劳队更衣室中。 “罗伯特？罗伯特？你没问题？我把霍琦夫人请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事……” “不，我……我没事……我……” 在重又赶回来的佩内洛的拍门询问之下，更衣室的球员盥洗室内，传出了罗伯特·希利亚德恹恹的回应声。 霍琦夫人听了，顿时也着急了起来——不过和在场的其他球员不同，她担心的，是学生的身体状况。 “希利亚德先生，我现在就开门，听起来你必须要去校医院了！你需要庞弗雷夫人的帮助。” 她说着，便抽出魔杖，想要直接打开盥洗室的门。 但也就在这时，只听“喀嚓”一声轻响，那扇从赛前起就一直紧闭着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而后，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便扶着门框，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不，没事的，霍琦夫人……谢、谢谢您，但真的没事…… 是不是要开始比赛了？ 那我们……准备上场！” “噢！梅林的胡子，你这是怎么了？” 霍琦夫人见他那副佝偻着身子、精神萎靡的虚弱模样，不禁一脸担忧地问道。 “呃……我……”罗伯特捂着肚子道，“我有点儿腹泻，霍琦夫人……就一点儿，真的。” “嗨！说什么‘有点腹泻’呀！谁还不知道你一紧张就这样，盥洗室就是你的家呀！” 更衣室一角，一贯毒舌的利瓦科翘着腿，斜睨着他一脸无奈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人登场 “闭嘴，利瓦科！” 佩内洛显然有点生气了，见利瓦科还在那里说这些风凉话，顿时忍不住斥责了他一句。 但是佩内诺也知道，利瓦科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虽然队伍里就数他的技术最强。 可他从来都不去和罗伯特争抢队长之位，反而也是支持罗伯特带领这支球队的成员之一。 而更重要的是，利瓦科的话，总是一针见血的。 比如说现在—— “行！那么总之，现在该怎么办呢？罗伯特要是上不了场，可没人能替他了。” 眼见利瓦科两手一摊，更衣室内顿时一片安静。 是的，这就是今日的关键所在！ 目前队里倒是也有几个替补在，然而这几个替补里只有追球手和守门员。 而罗伯特就算抛开队长的身份，他还是个击球手——要让替补临时拿起球棒来试试吗？ 可以倒是可以。 但是那样的话，别说追赶积分排名了，就是想赢下这场比赛，可能都会颇为艰难。 有天赋、能打魁地奇的小巫师，可是没那么容易找的。 每年都会有不少学生来参加选拔。 但是最终能选上的，着实寥寥无几。 就如对面赫奇帕奇那边，球队成员人数甚至比他们拉文克劳还要少，足以证明这就是学校魁地奇队的普遍现状。 “放心，没事的！”罗伯特咬着牙道，“我……我没问……唔……”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像脚底下踩着棉花一样晃悠着走了两步，随即脸色又是一变。 “哦，不……你们、你们再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转身回头。 而后随着“砰”地一声响，盥洗室的门，又被关上了。 霎时间，更衣室里又只剩下了那一双双直直盯着那扇门的眼睛，愣愣地发起了呆。 “没办法了，罗杰，你上！” 佩内洛终于还是看了看那几个替补的低年级生，并选中了里面天赋最好的一个，罗杰·戴维斯。 虽然今年才刚入队，但是实力其实不错——当然仅限于在追球手的位置上。 “啊？我、我？” 要负责顶替队长的位置，对于身为新人的罗杰而言，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没见他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么？ “是的，你！” 佩内洛道： “换上正式球员的衣服，拿上击球手的装备，然后……总之尽你的全力！注意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不不不，我可……” 罗杰忍不住地想要拒绝，可他也知道，要是自己不上，难道还要让其他两个替补上么？ 他们的技术可连自己都不如呢！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把心一横应下来的时候。 忽然间，霍琦夫人开口了！ “克里瓦特小姐，还有各位……或许由我来插嘴你们对内的事务会不太合适，不过…… 也许我能为你们推荐一个，比较有力的击球手替补人选。 当然，最终要不要让他上场，依旧由你们来决定——我只是推荐一下罢了。” “哦？” 一听霍琦夫人居然这么说，更衣室里的大家登时都振奋了一下。 毫无疑问，能让霍琦夫人亲口推荐的人，在魁地奇方面那是绝对是有着过人之处的。 因为想当初，利瓦科就是经由霍琦夫人的提议，才被弗立维教授直接选进队伍里来的。 随即，他就成了队里最强的追球手。 “是谁？”佩内洛赶忙道，“也是我们拉文克劳的吗？哦，抱歉，我问了一句废话……所以，霍琦夫人，‘他’是谁？” “是你们学院今年的一年级新生，门诺·阿特拉斯。” 霍琦夫人认真地说道。 …… “看样子，要不就是球队出了大状况，要不就是我们的队伍想要再把气氛压一压。 这么做，不仅能消磨对方球员的耐心，让他们心态失衡。 就连己方登场时的声势，肯定也能因为欲扬先抑，变得比刚刚大上好几倍呢！ 所以我猜，这说不定是一种战术……” 门诺对学院杯的归属并不如何关心，甚至对学院分的增减排名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所以，现在他才能以无所谓的心态，和丽贝卡说着这般不负责任的猜测。 可他显然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说不定就要上场比赛了！ 身旁的泰瑞似乎还有点相信了他的鬼话，当即便对这项“战术”惊叹不已，并登时又兴奋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楼梯口走了出来，从旁边的过道上一路挤了过来。 是佩内洛·克里瓦特！ 他们拉文克劳学院目前最受欢迎的大美女！ 其实她不用挤，当大家在发现是她跑了上来之后，便都纷纷给她让开了道。 还有好多人赶忙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只是匆匆往前跑，根本没工夫去回答。 “门诺？门诺·阿特拉斯？你在哪儿呢？” 正和丽贝卡说着话的门诺，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蓦地停下来回头一看。 “嗯？我在这儿！怎么了？” 是学姐克里瓦特？ 她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做什么？ 门诺一见，顿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见佩内洛在看到他之后，便立马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跑来。 待得从席间挤过来，她一把便抓住了门诺的手腕，立马就扯着他道： “快！跟我来，有急事——” “哎？” 门诺不明所以地被拉了起来，而后被对方二话不说，拽着就走。 一旁的丽贝卡下意识想要起身去拦，但是动作慢了一拍，只能眼睁睁看着门诺被对方匆匆忙忙地就拉走了。 看着二人从楼梯口离开的背影，她怔了怔，随后才一脸疑惑地又坐了回去。 ‘克里瓦特小姐……确实还挺漂亮的嘛？以前都没仔细看……难怪那么多男生都喜欢她。’ 丽贝卡莫名地在心中如此想道。 “哇！布伦南小姐，刚刚那是怎么了？ 那可是万人迷的克里瓦特小姐呀！她居然专门来找门诺了？她找门诺干嘛？他们刚才有说什么吗？” 此时，刚发了会儿呆的泰瑞回过神来，不由连番问道。 可丽贝卡只是静静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呃，怎么了？这么看我做什么？” 泰瑞被她这一眼看得有点儿浑身不自在，忙缩着脖子嘀咕了一句，匆匆把视线移开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珍藏级老古董 “门诺，你是霍琦夫人推荐给我们的人选，我们绝对相信你——霍琦夫人在魁地奇方面，从没有出过错！ 所以，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具体的细节已经没时间说了，所以我只能代罗伯特，将本场比赛我们将会倾向的战术大方向告诉你——” 才刚一进到更衣室里，门诺便听着佩内洛说起了比赛的注意事项。 同时更有几乎一整队的成员过来，开始一起“伺候”他换起了衣服。 是的，包括大美女佩内洛，也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扯起了他的裤腰带，搞得他好不尴尬。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行了？哎！谁掐我屁股？” 更衣室里一团乱。 而就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佩内洛却依旧在不停地说着： “门诺，简单来说，我们的重点在于基础分的获取。 找球手安德斯会在寻找金飞贼的同时，尽可能地拖住对方的找球手，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进球； 而论起进球，我们队里得分能力最强的追球手就是利瓦科，他的嘴臭了点，但人其实是不错的……” “我嘴臭的事儿有必要放在这个时候说吗？” 利瓦科一边吐槽着，一边就将刚从门诺脚上扒拉下来的鞋扔到了一边。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否认自己嘴臭的事实。 看来在说话不怎么讨喜这件事情上，这家伙也是颇有几分自觉的了。 佩内洛没有理会他，仍在继续对门诺说着话。 不多久，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的门诺终于摆脱了这些院队成员的魔掌，穿着一套崭新的魁地奇队服站在了更衣室的中央。 蓝金二色的拉文克劳队服看起来倒是很爽利，再加上最近门诺的身子明显要比以前结实了不少。 即使因为年龄的关系，他在这些队员当中看着仍有些小，却也并没有太多的违和感了。 “好！我知道我恐怕是没办法拒绝了，只是现在……起码在上场之前，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 门诺左右看了看道： “罗伯特呢？他……不会是又在盥洗室里？” “哼，你是懂他的。”利瓦科翻了个白眼道。 “然后队里还没有能给他打替补的人选？”门诺咧了咧嘴，“那也不至于找我顶他的位置？ 虽然霍琦夫人是问过我要不要加入院队，可……怎么说我也还只是个连训练都没有参加过一次的一年级生啊？” 可话音未落，就见队里的另一个击球手曼罗·维森道： “既然格兰芬多能有个哈利·波特，我们拉文克劳当然也可以有一个门诺·阿特……哦，抱歉，你姓什么？” “阿特拉斯。” “噢噢，门诺·阿特拉斯！”他说，“霍琦夫人觉得你可以，那么我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霍琦夫人当年可是黄蜂队的主教练啊！ 以她的眼光，甚至能挖掘出一个世界杯赛的胜利击球手，为我们院队找一个合适的击球手替补，绝对算不了什么。” “但……”门诺怔怔地道，“我擅长的可是追球手位置啊？” “啊？” 他刚说完，整个更衣室里的人都愣住了。 而也就是下一刻，霍琦夫人已经提着一柄扫帚，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没错，”就听她朗声道，“所以你要做的，是冲锋！” …… “噢噢噢噢！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们的拉文克劳队，终于闪亮登场了！ 亲爱的同学们，请为他们送上你们最热烈的掌声！ 然后……嗯？” “换人了换人了！刚刚收到消息，罗伯特·希利亚德身体不适无法出场，所以拉文克劳临时换人了！” “哦，那……可是？那个是……” 就当拉文克劳队从入场通道一齐飞出来时，两名解说就先自己乱了套。 没办法，近年来拉文克劳队的成员几乎就没怎么更替过，基本上都已经是高年级的“老人”了。 如此一来，门诺此时跟在后面，顿时便格外地扎眼。 而很显然，观众席上的小巫师们也立马就发现了这一点，一时间场中一片议论。 当然，在格兰芬多的席位那边，哈利他们也一眼就看到了队伍最后头的门诺。 皮斯托倒是很兴奋。 对于门诺为什么会出现在拉文克劳队里这一点，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现在只想看看，一会儿门诺能有如何精彩的表现。 门哥嘛！干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因为这才是永远出人意料的门哥呀！ “真是令人吃惊，原来门诺是拉文克劳队的秘密武器吗？”哈利不由惊叹道，“他们可把他藏得真深！ 难怪！难怪那天我会看到他在球场外面单独训练，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啊！” 很明显，哈利已经想岔了。 可他毕竟是格兰芬多队的现役找球手，他这句话，顿时换来了周围绝大多数人的恍然与惊叹。 大家似乎都开始信以为真了。 其中，貌似也包括了赫敏。 她此时正一脸好奇地探头张望着，想看看在代表学院登场的门诺的脸上，是否也会闪耀着一丝激动—— 平时的门诺可一直都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看得多了，有时候还觉得挺气人的。 然后她就看到，门诺这会儿居然还在一边飞、一边调整自己屁股底下的……坐垫？ “哇！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扫帚？” 有人也发现门诺身下那把罕见的飞天扫帚了，那种款式的扫帚，他们还大都是第一次见呢！ 许多人都不认识它。 “啊，那是掩月号啊！梅林在上，居然是掩月号！他居然会骑着那柄扫帚上赛场！” 突然间，有一个飞天扫帚狂热者似乎是认出了它，猛地便激动了起来，忍不住放声高呼。 这下子，便又引起了周围更多小巫师的好奇。 “什么掩月号？是哪家公司的最新款吗？难道比光轮2000还厉害？” 这是在意质量的。 “贵不贵？要多少金加隆？” 这是在意价格的。 “莫非是私人订制款？我听说最好的扫帚一定都是量身定制的，那些扫帚公司都有针对高级客户的个人服务项目…… 啊！可恶的有钱人！” 而这，明显就干脆只是一个潜在的仇富者了。 可那个小个子的扫帚狂热者却是连连摇头，大声地道： “不！都不是！你们根本不明白——这是老古董啊！是珍藏级的老古董啊！ 这是十九世纪末，最后一批私人扫帚作坊产出的扫帚型号之一，全世界总共加起来不会超过五把！ 贵不贵？这就不是贵不贵的事情了！那是收藏家们想买也买不到的宝贝啊！ 可是…… 骑着一把老古董上场？梅林的胡子，他这是要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冲锋！冲锋！ “真不愧是体育运动司司长的收藏品啊！最后一款个人作坊产出的经典款式扫帚。 想不到那天在三把扫帚酒随口提到的东西，今天就能亲自骑上来体验体验了…… 这算是所有带坐垫的扫帚里飞得最快的一把了？ 虽然，也就是比原来那把快了那么一丁点而已了。” 此时此刻，门诺刚跟随着队伍一起绕场一周回来，并顺带着调整了一下扫帚的状态。 这是霍琦夫人刚刚回去了她的办公室一趟，紧赶慢赶地去给他取来的。 但这倒并非是霍琦夫人的东西。 而是巴格曼先生为了感谢之前的事情，专门从自己的藏品当中挑选出来，作为礼物送给他的。 老实说，这玩意儿的价值着实不菲，但基本都体现在它的收藏价值方面。 但若要论它作为飞天扫帚的实际性能，当年或许堪称首屈一指，可到了现在…… 估计也就只能让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巫婆，骑着它出去买买菜了。 这不，由于门诺根本无法控制速度快慢，刚才绕场时其实已经达到它的最大速度了。 可结果却也就和保持中速飞行的其他队员差不多——甚至还略有不如呢！ 这么一圈下来，哪怕是一直都对霍琦夫人的判断信心十足的球队成员们，眼下似乎也开始心里没底了起来。 “这……真的没问题吗？” 其中一个击球手斯宾塞为人有些内向，刚才都没说过半句话，可现在却也忍不住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对此，门诺也只能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其实也觉得……说真的，这问题肯定不小啊！ 之前霍琦夫人还说要他“冲锋”——他倒是能够理解霍琦夫人的思路。 可就算他想冲，那也得能冲得起来才行呀！ “都别说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各位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去实施！ 无论如何，自己要先有信心！” 佩内洛为大家加油鼓劲了一番，随后又看向这边道： “四次！门诺，听着！只要你能把利瓦科送进得分区四次！不管他进没进球，蜂蜜公爵的糖果你可以随便挑一筐！ 五次！赫普兹巴郁金香花园下午茶一顿！ 要是能把他送过去六次！我……今年暑假，我请你去对角巷的‘格林牧草’吃大餐！” “嚯！富婆终于又要开始抛洒金加隆了吗？” 利瓦科兴奋地大声道： “我呢？要是我能投进六个球，是不是也能去‘格林牧草’？” 然而，佩内洛却是扭头便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进不了六个球，今年放假就别回克罗地亚老家了，给我留在学校加练！”她恶狠狠地说道。 …… 佩内洛家里似乎确实挺有钱的。 不过，就算自己能做到她提出的要求…… 暑假里她真的能带自己去那家，号称一顿早餐就能吃掉普通巫师家庭一个月生活费的“格林牧草”餐厅吗？ 老实说，门诺表示怀疑。 倒不是说佩内洛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而是他听说，佩内洛最近似乎和罗恩的哥哥——珀西·韦斯莱看对眼了。 到了暑假，这两位应该会很忙？ 当然，他倒也不是很在意什么请不请客的就是了。 眼下他也想试一试，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赛场上，与院队的正式选手一同并肩驰骋。 很快，赫奇帕奇队也绕场示意完毕，两队一齐飞上了各自的半场区域。 双方六名追球手在中央的环线上方各自就位，霍琦夫人就站在草地上的环圈里，脚边放着一个牛皮制的大球箱。 而门诺，虽然也和同为击球手的曼罗一样，把首发位置放在了后腰处。 可他因为没办法停下来，所以从一开始起，就已经在原地绕起了圈。 像这种无意义的行为，自然又是吸引了许多小巫师的目光，大家都很好奇地看着他，似乎在琢磨这种做法到底有何深意。 随后，就见霍琦夫人抬起一脚踢开了球箱，箱盖“砰”地一下弹开。 下一秒，两颗游走球与一枚金色飞贼，立马便从箱子里一起飞上了高空。 尤其是飞贼，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谁都不知道它已经窜去哪里了。 “游走球升空！随后便是金色飞贼！各位记住！金色飞贼价值150分！一旦有任意一位找球手抓住它，比赛就结束喽！” 解说员此刻也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保持着扩音咒，以热情洋溢的姿态开始了解说。 这三个球，都是有魔法、能自己飞行的球。 而剩下的最后一个鬼飞球…… “各队注意！请准备——” 霍琦夫人从箱子里取出醒目的鲜红色鬼飞球，高喝了一声，然后蓦地就将它高高地向上抛起。 “比赛开始！” 话音未落，双方的追球手立刻都有序地按照战术交错而过。 在虚晃的同时，由其中一人直往半空中的球追去，试图比对方更先一步抢到球权。 可就当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那开场争球的精彩场面夺去之际。 在拉文克劳队这边半场的后方。 门诺却已经抓准了这个谁都没有预料的时机，提着手中的球棒笔直地往前场冲去！ 冲锋！ 就算球权尚未明确，该冲的时候也仍要冲，毕竟他的速度可是全场最慢的那一个。 没办法和别人比，那就只能提前冲了！ “小心！对方的击球手往前场来了…… 不，等等，他跑前面来做什么？两个游走球可都还在边线上空飞呢！击球快攻也不是这么攻的啊？” 门诺这“慢悠悠”地一冲，顿时就把对面的赫奇帕奇们给搞糊涂了。 很显然，这种开场击球手前逼的战术确实有，但肯定不是这种样子的。 击球手的任务就是用球棒击打游走球，以这种方式干扰敌方队员，又或是保护己方队友。 哪有击球手不管游走球在哪儿，自己提着棒子闷头往前冲的？ 他这是要去用棒子打人吗？ “好！干得好，抢到了！ 那就先别管他，正好他们右后腰空了，弧线侧袭！进攻！” 是的，利瓦科没能抢到球——这确实没办法，毕竟除了门诺，双方扫帚其实都差不多快。 而开场争球，看的就是谁更快，在这方面技术就很难拉开多少距离了。 不过，没关系，没看到吗？ 就算没争到球权，利瓦科也和门诺一样，还在继续向前冲！ 也就在这个时候—— “门诺！” 蓦然间，左后场的击球手曼罗一声大吼。 而后“砰”地一记沉闷的击球声，立时响彻了整个赛场。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由炮击战术 “是炮击战术！他们傻呀！这是查德里自由炮击战术！查德里火炮队当年的成名绝技呀！” 当追球手利瓦科也和门诺一样开始冲锋的时候。 格兰芬多塔楼看台上，身为查德里火炮队死忠的罗恩，已经疯狂地吼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罗恩，怎么回事？”一旁的哈利赶忙问道，“查德里火炮队的战术不一直都是追球手快传快攻吗？” “那是近几十年来的事情了！” 罗恩紧紧地盯着球场，甚至都不舍得扭头。 “哈利，你不知道吗？ 火炮队曾21次捧起联盟杯，凭借的就是火炮队当年的传奇击球手——乔艾·詹肯斯，以及这项专门为詹肯斯订制的全场自由炮击战术！ 由另一名击球手为他当填弹手，让游走球的火力覆盖整个球场！再加上全线快传快攻的追球手接力冲锋，谁都挡不住呀！ 哈利，你该看看《与火炮队一起飞翔》这本书的，里头就提到了这项战术，写得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罗恩忍不住再次大声呼喊了起来—— “哦噢噢噢！太棒啦！冲锋！冲锋！‘我们将征服一切’！查德里火炮队万岁！” 而在哈利的另一侧，赫敏却只是语气不咸不淡地道： “可那已经是1892年、查德里火炮队最后一次赢得联盟杯冠军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不都说火炮队的成绩每年都在下降吗？ 而且，他们连口号都改掉了，已经不再是‘我们将征服一切’了，而是‘让我们交叉手指，期盼那最辉煌的时刻’—— 今年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拍在联盟第九，说不定还要再降呢！” 罗恩一听，立马反驳道： “你懂什么！火炮队正在养精蓄锐！他们很快就又将发起冲锋，征服一切了！” 不过听起来，哪怕是他这个死忠，也被火炮队输得多少有点没底气了。 “嗯哼？” 赫敏并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罗恩的“气焰”，已经被自己彻底压下来了。 然而，别看赫敏刚刚说了这么一番话。 她看向赛场的那双眼睛之中，其实也正亮晶晶的，闪动着期待的辉光。 能在学校级别的赛事中使用职业队伍的战术，无论那战术是否早已过时，那也是相当惊艳的了。 赛场上，火炮已经点燃了引线！ …… “砰！”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击球手，最重要的就是力量一定要足。 在这一点上，罗曼·维森肯定是及格的！ 身处后半场的罗曼盯准了其中一个游走球，猛地就朝边线拐去，而后毫不犹豫地就抡起球棒狠狠地一挥。 他瞄准的不是对方的球员，而是已经冲过了中线的门诺！ 就见那游走球被他猛地一击打出了一条抛物线，远远地塞到了前方去。 而此时此刻，门诺仍背对着这边，甚至都还没有回头。 可在听到那一记沉重的击球声后，原本依旧在快速冲锋的门诺便突然原地一飘一掉头。 “……漂亮的转身术！漂亮的拉普拉夫转身术！阿特拉斯选手的转身术完成度高极了！” 正当解说员扯着嗓子高呼之际，门诺手中的球棒，也已经使足了劲挥动了起来。 “砰！” 又是一记闷响。 乃至要比罗曼的击球力量更为强大！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像他那样并不高大的身体里，竟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来。 但这不重要。 因为向他飞来的那颗游走球，已经又折返着往自家半场倒飞了回去！ 而他选择的目标。 正是刚才拿过球权后，已由队友护送着往拉文克劳半场的得分区飞去的那名对方的追球手。 看到游走球向自己飞来，他们下意识便按照平时训练的模式四散躲避。 可没想到，这球居然还打着提前量——门诺可是相当了解飞行扫帚的惯性的。 他很清楚，正在前冲的扫帚，可不是想拐弯就能彻底拐过去的，它需要一个过程。 游走球到底还是擦到了对方一名追球手的脚，而这势大力沉的一球，只是擦到就打得对方在空中转了两圈。 要不是对方抓得牢，怕是已经被甩下去了。 “冲！继续冲！” 赫奇帕奇的队长大喊道。 可是，此时拉文克劳队的两名追球手，也已经趁着门诺制造出来的这个空隙一起挤了上去。 在阻挡对方进攻的同时，开始争夺起了对方手中的鬼飞球。 而门诺，他在击球之后毫不停留，又继续开始往赫奇帕奇的后半场发起冲锋。 他一开场就冲锋是为了什么？ 当然就是为了处在对方半场的那颗游走球！ 可即便如此，赫奇帕奇的击球手明显仍要比他近得多，这时对方已经追到了。 但问题是，他们没有目标！ 击球手的目标，通常会是敌队的追球手和找球手。 无论是解围还是干扰，最终目的都是让对手少得分、或让自家队伍多得分。 可现在，在赫奇帕奇那名击球手的火力范围内，却只有一个同为击球手的门诺，以及一个未持球的追球手利瓦科。 原本这就不是他们击球手发挥作用的时候，可谁让门诺与利瓦科已经冲到他们半场来了呢？ 将游走球击向他们二人，显然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就搞得他们非常地被动。 眼见赫奇帕奇的其中一名击球手，终于也开始向我方半场冲去，门诺当即明白，他们也要尝试着传球接力了。 目的自然是帮助自家追球手继续进攻！ 果不其然。 “砰”地一声响，那颗游走球被对方挥棒击出，目标是对方那个开始前冲的队友。 然而，早就看出了对方击球手意图的门诺，又如何会让他们轻易传球？ 赶不上没关系，只见得门诺早早就拦在了二人之间的传球路线上，此时立马一个爬升。 “罗曼！” 他在空中便截下了对方传出的游走球，球棒猛击致使球一个变向，复又远远地抛去了本队的罗曼·维森。 “了解！另外，你也是！” 而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刚赶去接下门诺之前击出的那个球的罗曼，登时同样“砰”地一声，将那个球往门诺这边飞来。 两枚游走球在球场上擦身而过，然后由两人一先一后，再度交替击出，目标全都是赫奇帕奇正在进攻的追球手。 拉文克劳的这组连发大炮，开始运转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鹰击长空 “我就知道！ 巴格曼家那次，你不仅能在飞行中准确地敲到加尔德卧室的窗户，甚至还能把他从窗户里拎出来带走—— 击球手的反应速度、预判能力和肌肉力量，你哪样都不缺！ 再加上这精准灵动的指向性击球…… 炮击战术，你绝对可以胜任！” 当门诺在赛场上活跃的时候，正在裁判塔上观察战况的霍琦夫人，正禁不住激动地喃喃自语。 是的，每当由自己挖掘出来的璞玉能在赛场上发热发光的时候，她就好像重新回到了职业球队的教练席上一样，连自己都好像变年轻了几分。 这一刻，她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神，顿时变得愈发锐利了起来。 比赛，仍在继续。 刚刚门诺加上罗曼的先后三发游走球炮轰，彻底粉碎了赫奇帕奇的那次开场快攻。 那名持球的追球手被击中，手中的鬼飞球也脱手飞出，被拉文克劳的追球手班西·彼得拉接住。 而后彼得拉立即传球给斯宾塞，斯宾塞拿球前冲，直奔对方半场而去。 赫奇帕奇的追球手在受击的慌乱中匆忙调整过来，马上又试图回防，可显然已经慢了好几拍。 这个时候，门诺已经去到了利瓦科的身旁。 此时后者就在得分区外，在球传过来之后，便是门诺为他护航的时候了。 “刚才干得漂亮啊！门诺是？你的力气可不小呀？” 利瓦科这时还有心情说话，看来就算他不毒舌的时候，嘴巴也依旧是不得闲的。 “估计是因为平时吃得多，而且最喜欢肉食！”门诺有些敷衍地随口道。 “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壮，身上都没多少肉。”利瓦科道。 闻言，伴飞的门诺顿时耸了耸肩。 “千万别在女生面前说这个，我怕她们嫉妒我。” “哈哈哈哈……我喜欢你小子！” 利瓦科疯狂地笑了起来。 然而门诺只是扯了扯嘴角。 “抱歉，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什么？” 正说着，斯宾塞已经冲到了这边半场来。 这一回，赫奇帕奇的两名击球手终于发挥了他们应有的作用。 只见其中一人抢到了一个游走球的位置，随即便果断挥棒击球，目标正是斯宾塞。 留意到了这一点的斯宾塞被迫传球。 但这，显然也本就是他带球冲过半场的目的所在—— “门诺，看着！我要开始进球了！” “去！别回头，你的身后交给我。” 追球手是禁止进入对方半场的得分区的。 不过人不能进，游走球却可以。 “各位观众注意！各位观众注意！拉文克劳的罗曼·维森开始压前了！火炮又要开轰啦！” 解说员仍在紧盯全场大声呼喝着，将热情洒遍所有观众席。 教职工席那边，海格看起来最是兴奋，他正扯着嗓子不停地呼唤着门诺的名字。 坐在最前排的邓布利多似乎看得也很高兴，手里还轻轻地挥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三角小旗子。 听说他也是一个魁地奇迷，平时就算再忙，每年也至少会去现场看上一场魁地奇世界杯赛。 就在学校里举行的学院杯，他当然更不会错过了。 对于门诺会在今天出场，在之前霍琦夫人来找弗立维的时候，他也是有点惊讶的。 不过现在看来，邓布利多也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发展。 瞧瞧！ 现在观众席上的小巫师们多闹腾呀！ 年轻真好！ “砰！” 忽然间，前压的罗曼逮到了刚才对方击向斯宾塞的游走球，而后他果然就又是一个直塞，送去了得分区前的门诺那边。 赫奇帕奇的另一名击球手想要冲过去，和门诺贴身争抢击球位，但是被门诺连续两个转身轻松骗过。 然后，又是一记沉闷的轰击声。 这一球…… 令人惊讶的，门诺瞄准的竟不是试图回防的赫奇帕奇的追球手，也不是正要阻挡利瓦科进球的守门员。 而是……上方？ 没错，所有人都看到，门诺这一记挥棒，居然是上撩的！ 那么他的目标—— 是找球手！ “啊！阿特拉斯选手瞄的竟然是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塞德里克·迪戈里！ 是的是的，赫奇帕奇这位帅气的新找球手才三年级，但是他已经非常出色了！ 刚刚他似乎差点就要够到金色飞贼了！ 要是他能拿到飞贼，他不仅能立刻结束这场比赛，说不定还能打破刚刚由格兰芬多的哈利·波特创下的‘开场五分钟就赢得胜利’的本届学院杯最快记录！ 可惜，他没能办到！他的动作被门诺·阿特拉斯破坏了！他弄丢了本该属于他的金飞贼……阿特拉斯选手是怎么看到的？他的眼神简直太好使了！ 噢，迪戈里选手看起来非常地懊恼……” 经由解说员的讲述，所有观众都明白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后瞬间，赛场沸腾了起来。 要知道，那金色飞贼又快又小，就连找球手也很难在远距离就找到它的踪影。 可门诺不仅看见了，还准确地捕捉到了塞德里克即将抓住飞贼的可能性。 而几乎也在同时，他身后得分区内的利瓦科一个倒转返身晃开了赫奇帕奇的门将，随后投球进环！ “开局五分钟，拉文克劳队率先得分！比分来到了十比零！” 在解说员兴奋的呐喊声中，门诺与从得分区返回的利瓦科伸手击了一掌。 “进得漂亮！” “你才干得漂亮啊！差点比赛就结束了……刚听到解说，都吓死我了！” 两人并肩回场，而迎接他们的，则是球队成员们的又一波欢呼，以及接下来的再一次冲锋！ “安德斯，你加把劲啊！ 要是被对方提前结束了比赛，回头赛后，你也去盥洗室里陪队长！” 利瓦科仰起头，朝着自家的找球手大声地威胁道。 不过除他以外，其他队员现在都在叮嘱门诺，要他小心。 因为接下来，对方肯定是要开始针对他了。 这才是第一球而已，校级队的魁地奇赛，可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我知道了！我会当心的。” 门诺在对方的守门员开球之际，门诺也立刻又开始压低身形前冲，同时头也不回地应声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为对手输送弹药 门诺果不其然遭到了针对。 让一个善于观察局势的击球手直插腹地，威胁确实太大了点，赫奇帕奇被迫临时更改了战术。 他们把两名击球手的任务由掩护进攻，变成了与拉文克劳的击球手互相对位。 而又因为作为“填弹手”的曼罗·维森，始终只在自家半场内游走。 所以那两名赫奇帕奇的击球手，实际针对的似乎还是只有门诺一人。 “这是‘驱狼战术’吗？” 在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两人同时盯住后，门诺不由嘟哝了一句。 “有一说一，这个战术名用在我身上还真贴切！” 虽然对方还没有真正动手，只是一左一右、时刻与自己保持着一条直线，远远地将自己夹在了中间。 由此门诺便意识到——那两人显见是想把自己赶出他们的半场了。 相信一会儿只要他们有机会击球。 就一定会从两个相反的方向，对自己发起猛烈的攻击…… “不，不对！” 正那么想着，门诺忽然发现，赫奇帕奇的追球手在开球后居然并没有马上开始进攻。 他们只是在不断调整位置的同时，反复地传球。 “是……本场联防？” 在绝大多数球类运动中，拿球的一方自然便是进攻方。 而进攻方会选择采取防守姿态，这种战术行动，无疑是非常少见的。 不过赛前门诺就已经听说了，赫奇帕奇向来都很擅长……或者说，他们其实只是更喜欢防守。 现在看来，此话着实不假。 “门诺！” 听得身后传来利瓦科的声音，门诺知道，这家伙又已经冲到前面来了。 “你觉得他们这是要干嘛？”就听利瓦科道。 “我觉得？” 门诺又朝那两名击球手来回瞄了几眼。 随后，他的视线还是落到了那仍在不停互相短传，试图将球权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三名赫奇帕奇追球手身上。 “我觉得，赫奇帕奇可能已经放弃争夺第二名的可能性了……” 他想了想道： “他们的找球手很厉害，所以他们想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那帮赫奇帕奇，真是没志气啊！” 利瓦科撇了撇嘴。 “总之，我们的战术不变，我先去试试把球抢过来！” 话音未落，利瓦科已然又一个加速，猛地就朝那三名来回传球的对方追球手冲了过去。 不过这一回，门诺可不大看好他。 即使这家伙的技术再优秀，一对三，显然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而也就在此时，便听得大后方又是一记击球声响起——曼罗给他送“炮弹”来了！ 门诺当然能领会曼罗这个时候传游走球过来的目的。 他是看到了利瓦科去抢鬼飞球，想要让自己用游走球去封堵对方的追球手，协助利瓦科拿球。 但是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炮击战术是用来打反攻的。 当对方开始全队防守的时候，先不说个人的力量会被极大地削弱，眼下对方的击球手，明显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地接到球了！ 果然。 就当门诺试图返身接球时，他紧跟着便又听到了第二记击球声——是赫奇帕奇的击球手来干扰自己了！ 这一回，对方把时机掐得很死。 要是他强行去接球，多半也会被同时击中。 被逼无奈之下，门诺只能佯装去接球。 实则突然再次一个转身，反而将对方击球手击向自己的游走球，给送回了曼罗那边。 至于曼罗挥击过来的那颗球，就只能任其擦肩而过，让给对方的击球手了。 这一个交换，实际上局势一点儿都没变，自己反而又消耗了一点体力。 颇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不过相比起那边的利瓦科来，门诺这点消耗，就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这家伙正在那三人之间连续地急停返身，搞了一大通花里胡哨的飞行动作，试图从中截下对方的短传。 只可惜，动作看起来很炫，实际上却没有半点用处，但这家伙自己还玩得不亦乐乎，一点儿都不气馁。 看来这位毒舌兄，还暗藏着一颗骚包的心呢！ “可这么搞下去，显然不是事儿啊？” 门诺又在全场扫了一眼，眼见自家另外两名击球手开始着急，似乎也要打算一起往前冲了。 但肯定不能让他们也跑这边半场来。 要是他们全队一同前压，而球权却还在对方的手上，那自家后半场可就成了史上最大的空档了。 赫奇帕奇是喜欢防守，可他们也不是不会进攻呀！ 门诺赶忙朝他们连连摆手，示意他们先在那边待着，然后一咬牙，干脆又朝曼罗打了个招呼。 来就来！ 赫奇帕奇的击球手不是要针对自己吗？ 那就让他们针对个够！ 在猛然下了一个决定后，门诺也不再犹豫，直奔着还在与对方三人一同纠缠的利瓦科就冲了过去。 “先别管鬼飞球了！跟着他们就行！但是记住……千万要跟紧了！” 门诺高喊了一声，而也差不多就在这时，刚刚接到传球信号的曼罗又是一球塞了过来。 与此同时，赫奇帕奇的两名击球手也抓准了这个时间点，再次轰然击球。 两颗游走球，由双方同时击向门诺的飞行路线。 对方的击球手，实力显然也是不容小觑的，这球不禁时机抓的准，角度也来得极为刁钻。 可当观众席上的小巫师们都以为，门诺这回多半又只能像刚才那样，只勉强找回一个球的时候。 大家却看到，这次他竟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做，仅是直奔两颗球的交叉点而去。 然后…… 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在即将被两颗球同时击中的前一秒，蓦地一个转身，将两颗球同时让了过去。 随即，两颗游走球便一颗向前、一颗向右，接连飞向了赫奇帕奇的两名击球手。 “噢！阿特拉斯选手这是要做什么？他是在给赫奇帕奇的击球手们送弹药吗？他疯了吗？” 解说员也惊讶地大喊着，向所有人传达自己的不解。 可门诺只想告诉他——是的，自己就是要给对方送弹药。 因为他明白，对方就算再怎么喜欢防守，接下来也不得不开始进攻了！ 而那个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急停的魅力 游走球，是不能持球的。 因为它会自己飞！ 所以当它掠过自己身旁时，击球手所能做的，便只有挥舞手中的球棒去击打它。 要不然，就只能放弃一次击球的机会，任其重新飞走。 当己方处在防守状态时，错失几次击球机会当然不算什么，甚至若是时机不好，放掉它、或是干脆击飞它，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要是当自家追球手们开始持球进攻了。 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而现在，赫奇帕奇队的追球手已经在自己的半场窝了超过15秒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作为进攻方，必须要越过半场发起攻势了。 要不然，霍琦夫人就将开始读秒，读秒结束若还在自家半场，便会被判消极进攻。 因此，是的，赫奇帕奇已经不得不开始进攻了！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击球手又恰好拿到了击球的机会——他们要在这个时候还放弃击球，那可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击球手了。 “小心！他们来了！” 门诺一方的守门员约翰忽地一声高呼，提醒所有成员开始警惕。 原本在这个时候，利瓦科也必须得一起回防的，因为现在球权仍在赫奇帕奇的手中。 可因为门诺刚才就说过，要他跟紧对方的追球手了，所以他并没有和自家半场的其他二人一样，去他们前方围追堵截。 之前门诺那次无比及时的判断，让他决定要相信门诺的大局观，所以他依旧只是吊在了那三人的身后。 而门诺…… 他也一块儿跟了上去！就缀在了利瓦科的后方不远处。 “砰！”“砰！” 来了！ 听到后头响起击球声，门诺立时便一个旋身转过180°，随即就见赫奇帕奇那俩击球手果然将游走球同时击打了过来。 他们的目标，显然就是另一头想要围堵抢断的门诺那两个追球手队友，斯宾塞和彼得拉。 然而，门诺现在就在他们俩击球的路线上。 而于此同时，因为已经过了半场，曼罗也终于压上前来了！ “斯宾塞那个给你！” 门诺喊了一声，然后马上往右边一窜，同时猛地抡起球棒重重一挥。 “砰！” 那颗球不仅瞬间换了一个角度，连速度也变得更快了几分，直击目前正持球的那名赫奇帕奇追球手的后背。 “小心身后！” 他的队友想要提醒他避让，或者至少也先把球传走。 可在另一头，曼罗也已经非常及时地赶到了斯宾塞的身前。 只见他也甩起粗壮有力的臂膀，轰然将那颗游走球反击向了那名开口说话的对方球员。 毫无疑问，有时候给敌人送弹药，其实也是在为自己的下一波进攻增强火力啊！ 不过现在就能看出来了，真正使得门诺能对对方造成巨大威胁的，其实还不是这种灵机应变。 而是他挥舞球棒时，那无比惊人的击球力度！ 被他击出的游走球，真的就像是一颗麻瓜的炮弹一样，速度快得吓人。 再加上他相当不错的预判，令追球手极难躲避。 那名持球的赫奇帕奇队员，已经很努力想横滚规避了，却还是被蹭到了一下，当即就被球撞得失去了平衡。 在即将丢球之际，他勉强将球塞给了返身接应的队友。 而同一时间，另一名被曼罗击球袭扰的追球手也正被迫避让，根本无暇配合。 那个接到球的赫奇帕奇追球手，一下子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趁着这个机会，利瓦科瞬间爆发出了他的速度，在对方试图加速摆脱围堵之前，从他身下斜斜插上。 然后一个轻触就将鬼飞球拍给了对面的斯宾塞。 “到手了！开始进攻！” 利瓦科最爱的就是进攻时间了。 因为他喜欢投球入环的感觉！ 而已经大概摸清楚了他那脾气的门诺，甚至比他还快，眼见球权交换，他立马就转身再次往赫奇帕奇队的半场飞去。 没办法，就他身下这柄“宝贝扫帚”的速度，不提前预判着点局势的话，根本就赶不上队友啊！ 瞧！ 他才往前冲了没多久，利瓦科就已经越过了他，乃至还刚好在他眼前反手接住了斯宾塞前传的鬼飞球。 “小子！我先走一步啦！” 看着利瓦科兴冲冲地一个人往前突，门诺不禁有些无奈——按理说自己这时应该护在他身旁的，可叹有心无力呀！ 所以他只能高声叮嘱道： “小心对方的击球手！” “明白——” 利瓦科头也不回地道。 门诺倒是回了个头，因为他要确认对方追球手的位置—— 果然，他们也已经跟上来了，现在正在和斯宾塞、彼得拉二人一同缠飞卡位。 情况还不错，两人勉强拖住了对方的脚步，这是个还算不错的局面…… 突然间，又听“砰”地一声响，这回却听得门诺心下一突。 是曼罗，他失误了！ 这个时候可不该击球啊！ 或许曼罗是想帮着自家两人，一起牵扯住赫奇帕奇三名追球手的回防步伐，可是…… 没看到赫奇帕奇的一名击球手，已经在往自己的身后斜插过来了吗？ 这个时候击球过来，无论能否击中对方的追球手，都会将游走球交到对方击球手的棒下。 这才是真的在给敌人输送弹药啊！ 不行，得赶在对方击球之前，抢先一步把球击飞——要不然，利瓦科就将被对方两名击球手同时袭击了。 丢了球还是小事，万一坠落受伤，少了他这个得分手。 那就什么战术都不顶用了！ 可这个时候转身，来不及！拉普拉夫转身术的掉头过程，也是要时间的。 这一瞬间，能看出来情况紧急的，就肯定都是对魁地奇和扫帚飞行有着足够了解的人了。 观众席上，大多数人仍在兴奋地欢呼着，着眼点也大都落在了正持球冲锋的利瓦科身上。 但是诸如霍琦夫人、佩内洛，以及哈利罗恩等人，则全都紧盯着门诺这边。 他们知道，这一球的关键，以及全在那颗游走球的归属上了。 而也就在此时。 门诺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猛地一拉扫帚柄，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倒挂在了陡然反转的掩月号上面！ 那一刻，他的飞行轨迹就如同一条进入攻击姿态的眼镜蛇…… 不，或许更像是一只猎鹰！ 那前冲之际、又豁然骤停后仰的姿态，令门诺蓝金双色的外袍哗啦一声被风彻底撑开。 简直就与在草原上捕获猎物的雄鹰一模一样！ 而他手里的球棒，已然高高地扬过了头顶……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端背负的恋情 “维克多尔眼镜蛇！ 梅林的臭靴子啊！那是维克多尔眼镜蛇！ 在做出这个动作的那一瞬间，他已经不再是我们的阿特拉斯选手，他已被维克多尔·耶伊斯克灵魂附体！ 哦！我们居然能在学院杯的赛场上看到这个动作？ 我要疯了，谁能来帮我一把？” 当门诺仰身挥棒、击出游走球的那一瞬间，解说员几乎是疯狂嘶吼着高喊了出来。 但不仅是他，全场的小巫师们也都沸腾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动作视觉效果实在是太棒了！ 欣赏它，甚至都不需要对技术有太多的了解。 单是那由动转静的极致骤停，便仿佛让所有人心脏的鼓动都齐齐漏掉了一拍。 而在门诺将球狠狠击打出去的下一秒，大家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尽情地欢呼了起来。 砰！ 只见那颗游走球，就在匆匆反抄过来的赫奇帕奇击球手的棒下被偷走，随后猛然便往对方的另一名击球手扑去。 那名击球手，原本是正打算击球拦截利瓦科来着，但却被门诺非常及时地制止了。 就如先前他们对门诺所做的那样，这一次，是门诺迫得他不得不放弃了这次击球，选择匆忙规避。 因为他要是想强行击球，那先被击中的，肯定是他自己！ 有门诺为自己解除了一次游走球阻击，利瓦科便再没了后顾之忧。 挡在他与门环之间的，就只剩下那位赫奇帕奇的守门员了。 利瓦科加速、加速、再加速！ 他用漂亮的技术做了一个斜向莱比特大回环，在同样惊人的欢呼声中，将对方的守门员晃出了一个足有十余英尺远的空档。 然后，他把手中的鬼飞球稳稳地抛进了门环当中。 “拉文克劳，再进一球！比分来到了……” …… “噢噢噢！进了、进了！太棒了！门诺！利瓦科！加油！” 入场通道口，佩内洛兴奋得跳了起来。 这一瞬间的她，根本就不像是那个已经成为拉文克劳女生级长的稳重大美女，简直就像是一个才刚入学霍格沃茨的11岁的小姑娘。 是啊！ 这就是她对魁地奇运动爱得如此深沉的最大原因，因为它实在是教人热血沸腾。 正因如此，哪怕她本身在飞行方面天赋很差，也都想方设法地加入了魁地奇队——即使只是作为一个后勤管理。 而就当佩内洛正激动不已的这个时候。 在她身后，又一道身影扶着墙走了过来。 “他真的是太棒了，是不是？ 他才十一岁还是十二岁？竟然就能在赛场上使出维克多尔·耶伊斯克的绝技！ 霍琦夫人的眼光，实在是没得说呀！ 佩内洛，我都已经开始期待明年的学院杯了……真的……好想看一看啊……” 听到这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佩内洛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显然是罗伯特来了。 他终于从他的盥洗室里出来了。 “是呀！有了他，明年我们拉文克劳一定能拿到冠军！到时候……” 她正说着，忽而稍稍一怔。 “哦，罗伯特，你——” 没错，她记起来了，罗伯特今年都已经七年级了。 按理来说，身为即将参加newts（终极巫师考试）的他，今年原就已经可以从校队退役、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去了。 可是因为队伍缺少后继者，热爱魁地奇的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一边为考试和毕业做准备，一边还要组织并参与每一次训练，这可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 他才在过大的压力中，让他那“一紧张就拉肚子综合征”变得愈发地严重了起来，以至于今天都没办法上场了。 但他显然并不在意这种丢脸的事情。 他更在乎的，是一旦自己无法出场，那队伍就将彻底止步于此了——他们学院甚至就会因为他，而落到最后一名。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他可不想以那样的结局从霍格沃茨毕业！ 还好，就在最关键的时刻，霍琦夫人将赛场上这位少年推荐了过来。 “没关系了，真的没关系了！” 罗伯特的声音依旧有些发虚，可是他的脸上，更多的却是一种满足和欣喜。 “我想事到如今，我也能说上一句任性的话了—— 明年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只要今年，我只看今年！ 利瓦科、门诺，上！就让我稍微贪婪一点儿……就算拿不到第一名也行，进六个球那可太难了，可只要能超过斯莱特林，我就满足了！” “是呀！第二名就足够了，加油啊！” 佩内洛仰着头，看着在空中再度向对方发起冲锋的利瓦科与门诺，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当然。 或许还有那永远都抛不去的、对“亲自在赛场上驰骋”这件事的憧憬。 可她不知道的是。 此时的罗伯特，看的却已不再是那天空，而是她的背影。 ‘……可万一呢？’ 他在心中暗暗地想道： ‘万一要是今年能拿到冠军呢？ 要是门诺真的能帮我们捧起学院杯，我或许也应该试着搏一搏…… 嗯，格兰芬多的珀西·韦斯莱，好像还没来得及向她表白？ 说不定……我也还有一点机会呢？’ …… 要是门诺知道，队伍的成绩还与自家队长的恋情挂上了钩。 那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会拒绝参与进来。 没办法，毕竟这也太沉重了啊！ 好在，罗伯特对佩内洛，还只是暗恋而已。 而不说在整个学校范围，就是在他们拉文克劳学院，偷偷暗恋着佩内洛的估计也有一大帮子人呢！ 实在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门诺，体力没问题？ 要是跟得上就和我一起继续上，不行就找机会歇一歇，接下来可缺不了你呢！” 前方，正在返回自家半场的利瓦科招呼了一声，门诺当即冲他一挥手。 “没问题，体力算是我的强项。” 他大概看了看全场所有队员和对手的位置，尤其是再着意关注了一下对方的找球手，那个长相帅气的塞德里克·迪戈里。 而后，他才也跟着调转扫帚，往回飞去。 在习惯性朝城堡方向扫过一眼的那一瞬间。 他远远地瞥见了一道人影，正在四楼走廊的窗洞口，静静地朝这边眺望。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人笑就有人哭 “三十比十！赫奇帕奇终于扳回了一球！ 但我必须得说，这一球不是运气，而是赫奇帕奇的实力！ 他们用平日里的刻苦训练，换来了极为扎实的传球技术——这是一次教科书级的传切配合！ 他们上演了本届学院杯第二次三叉戟进攻！ 而我们要记得，第一次，也同样是他们在第四场对战斯莱特林时做出的……” 正如之前所一再提到的那样。 别看赫奇帕奇目前积分垫底，他们的技术却仍是可圈可点的，这才导致了总积分排名其实非常紧凑。 当然，面对相差无几的积分，各队的选择却是不同的。 赫奇帕奇对名次的追求其实并不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希望再往前一名，不让自己仍以垫底告终就已经满足了。 但拉文克劳肯定不愿意啊！ 骄傲的雄鹰，正期待展翅高飞，甚至要乘着气流，越过那最高的山峰。 “利瓦科，接球！” 斯宾塞在高呼。 他一边持球前冲，一边提醒着前方的队友。 虽然身边正有赫奇帕奇的两名追球手同时包夹自己，更远处还有对方的击球手虎视眈眈，但他一刻都不愿放弃。 他也有队友掩护，而击球手，也有门诺与曼罗负责应对。 他的任务，就是把手中的鬼飞球安全地交到得分手利瓦科的掌中。 “砰！” 蓦然间，又是一颗游走球被击打过来，目标自然是他。 可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道身影如飞箭一般俯冲而至，在极近的距离反手挥起球棒用力一抽。 游走球立时折向了斯宾塞的身侧。 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那名正要挤过来的赫奇帕奇追球手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反击向自己的游走球击中了后腰。 他瞬间便打着转飞了出去，整个人都差点被甩下了扫帚。 只剩下一只手勉强抓着扫帚柄，才免于从高空坠落的危险。 斯宾塞趁机就往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空档飞出了包围。 而后刚刚那道击球的身影，也便顺势斜插而入，帮他挡住了另一名赫奇帕奇追球手的追逼。 那果然又是门诺！ 虽然骑着一把速度并不快的扫帚，可他总是能非常适时地出现在队友最需要的地方，并给予队友最需要的帮助。 和这样的队友一起比赛，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重新拥抱了自由的斯宾塞，顿时一个加速猛然向前，随即便在无人阻挠的情况下将鬼飞球倏然前抛。 更前方，早已等候了多时的利瓦科反手接球，并一个旋身晃过前方最后一名对方球员，径直闯入了得分区。 许是因为利瓦科在门前的技术给人的压力太大。 赫奇帕奇的守门员已不愿继续死板防守。 所以，这次他选择了出击！ “不！不能出来！不能——” 刚刚被利瓦科晃开的那名追球手，正是赫奇帕奇的队长，他此时忍不住便大喊出声。 他的判断是对的。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砰！”“门诺！” 曼罗从后方送来了另一枚游走球，而已经与这位“填弹手”变得越来越默契的门诺，这次甚至都没有回头。 只见他直接就抡起了球棒，在游走球飞过自己肩头的瞬间，轰然击打在球的正中央。 游走球再次一个加速，掠过了想要用身体去阻挡的赫奇帕奇队长身侧，飞向了利瓦科右前方的空位。 然后…… 命中！ 那名守门员本想跟着利瓦科一起横移的，却没想到，门诺已在击球前的那一刹那，通过预判利瓦科的行动判断到了他即将出现的位置。 而这个距离，刚刚好。 要是守门员不出击，或许即便是以门诺的力量，也很难在把游走球送到守门员那里去的同时，还让球保持足够的速度。 可谁让他出击了呢？ 被游走球击中的守门员立刻失去了平衡，被利瓦科轻易绕过，而后将鬼飞球轻轻一丢…… “噢噢噢！球进了！ 四十比十！比分来到了四十比十！ 同学们、教授们，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接下来拉文克劳只要能抓住金飞贼，他们的总积分就将与第二位的斯莱特林学院队持平！ 而要是再进一球……梅林啊！那简直不可思议……” 此时此刻，比起已经彻底沸腾的拉文克劳们、以及同样在为比赛的精彩程度而欢呼的格兰芬多们，现在心情最糟糕的肯定是斯莱特林。 没错，还不是赛场比分正处于劣势的赫奇帕奇，而是斯莱特林们。 要是被拉文克劳反超了总积分，他们可就要骂娘了！ 不，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在心里偷偷地骂开了。 只是平日里素来秉持的高贵与矜持，让他们此刻只能阴沉着脸，狠狠地盯着在赛场上飞驰的拉文克劳队成员。 “该死的！ 明年！明年我一定要让老爸资助队伍，然后让我也上场比赛！ 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谁才是魁地奇学院杯的王！” 德拉科·马尔福气愤地甩了甩他那头金色的短发，恨恨地低语道。 而他的视线，从之前起便早已落在了门诺的身上，一刻都没有再移开。 “我要当击球手！ 我要用游走球……不，是用球棒去狠狠地揍他！ 我要揍扁他……哦，干！那群赫奇帕奇都在看什么！没瞧见他又已经偷摸着越过中线了吗白痴！他要……” “砰！” 就在马尔福的失声惊呼中，又是一记击球声传遍了整个球场。 那颗游走球甚至在打着旋，带着些许的弧度，飞向了赫奇帕奇一名试图阻拦利瓦科的追球手的扫帚尾部。 哗啦一声，对方身下那柄扫帚的尾巴破碎开来，一蓬树枝飞散当空。 而在那名追球手无力地朝地面坠去之时。 甩开了他的利瓦科一个下潜并又立刻急速爬升，从赫奇帕奇队的守门员身下绕了过去。 投球攻环！ 球进了！ “五十比十！五十比十！拉文克劳队反超了！ 哦不，抱歉，请原谅我太激动了…… 是的，我是说，拉文克劳队有了跃升至总积分排名第二位的‘可能性’！” 而在那名赫奇帕奇队的追球手坠落地面之前，霍琦夫人已然及时地挥动了她的魔杖，用一个飘浮咒让他安全落地。 躺在地上的那个追球手沉默了片刻后，握起拳头狠狠地锤了下地面。 “可恶……差一点就能躲开了！我明明已经留意了的。” 第一百五十章 门诺的诡计 虽然开场前佩内洛就那样说了。 可就连拉文克劳队的队员们也都没想到，他们真的能走到这一步！ 五十比十啊！ 一场进五个球，这可已经是本届学院杯的单场最高基础得分了。 可以想象，这样的连续进攻、抢断、再进攻，究竟需要耗费多少精力——事实上，大家显然都已经逐渐显露出了疲态。 明明距离开球那一刻，时间也不算很久。 可如此快节奏的攻防推拉，对于双方球员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负责投球得分的利瓦科，无疑是最疲惫的那一个。 因为体力消耗太大，进攻时总在耍花样炫技的他，现在也“骚”不起来了。 从他飞行时的路线选择逐渐简单化这一点，就多少能看得出来。 而作为门诺的“填弹手”的第二击球手曼罗·维森，他前送游走球的频率倒是没有下降，可传球的力度与准确度，却也有了显着的降低。 为此，门诺不得不开始时刻关注后方，以调整接球的位置和姿态。 可于此同时，赫奇帕奇却像是终于被挑起了战意。 尤其是对面那两名击球手，眼见门诺一个明显才是低年级的学生，竟能在赛场上如此活跃，他们又如何还能平静得下来？ 一贯低调保守的小獾们，开始发力了！ “啊！” 又一次反攻，利瓦科勉力抢断拿球后便再度强闯得分区。 虽然对方的追球手仍被拖住了，没能对他造成足够的干扰。 可就因为赫奇帕奇那两名击球手的竭力击球阻拦，他投球时失去了平衡，鬼飞球在偏离进球角度的同时，还被守门员成功抓住了。 为此，利瓦科懊恼不已，可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这显然并不是一次失误。 是赫奇帕奇这次给足了他们压力，再加上利瓦科行动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迅捷灵巧了，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而这，恐怕也将不是唯一一次。 果不其然。 就当拉文克劳们重整旗鼓，准备再尝试一回的时候，他们再次失败了。 这次情况更糟糕，因为利瓦科甚至没能再进入对方的得分区。 而是在那之前，就被全线回防的赫奇帕奇追球手们给拦了下来！ 反复的进攻失利、反复的失利后抢断再进攻——分明仍是他们拉文克劳队的技术更好，因为他们几乎总是能够抢断成功。 可体力上的消磨，却反而愈发地严重。 这是一个非常要命的恶循环。 “利瓦科，停下！停下！先缓一缓！持球游走——” 门诺原本可不该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一名临时加入队伍的低年级成员罢了。 可就因为缺少了队长罗伯特，现在球场上其实并没有一个真正的指挥者。 这本就是拉文克劳队本场比赛最大的问题。 眼下看到全员疲惫的状态，门诺知道，总得有一个人来说这句话了——他能看得出来，平时恐怕也就只有罗伯特那个队长，才能让比赛时明显很“独”的利瓦科听两句话。 所以即使在这种时候，其他队员也根本没想过要去叫住那家伙。 不为别的，就因为大家都清楚——以那家伙的脾气，根本叫不住！ 果然…… “不！小子，你放心，我还能继续！你看着……” 利瓦科倔强地咬着牙，抓着球就要接着向前冲。 然而，此刻完全就不是进攻的时机，因为前方已经有两名赫奇帕奇的追球手在等着他了！ “利瓦科！你——” 门诺无奈地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是的，如果是最佳状态下的利瓦科，那么就算是面对两人的同时围堵，他多半也能凭借优秀的个人技术硬闯过去。 可是现在，体力下降极大的他，已经没这个能力了。 想了想，门诺蓦地一回头。 “曼罗！” 他大喊了一声。 这个时间点，显见还不是击球助攻的时候，可得到了门诺的要球信号，曼罗还是尽职尽责地飞向游走球，而后一棒子把球捶了过来。 “砰！” 门诺看到球飞过来，也毫不犹豫，立马就加了一棒，却竟是径直往利瓦科的后背击去！ 他这个做法，绝对是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全场的小巫师们。 这是怎么了？ 拉文克劳队在这个节骨眼上起内讧了？ “什——” 这一球，门诺本就没有加以掩饰，利瓦科虽然是背对着这边，却还是察觉到了飞向自己的那枚游走球。 只见正在冲锋的他，就在球即将击中自己的那一刻，险之又险地一个俯冲避了开去。 而后他才满脸怒火地扭头看向门诺。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却是又听到一记击球声蓦地响起。 这次是从他前方传来的！ 是赫奇帕奇的其中一名击球手。 因为门诺这一球给得位置太正了，当利瓦科避过之后，那枚游走球几乎是笔直地就飞到了对方那名击球手的面前。 这样的机会，对方自然不会放过。 知道这球的目标必然仍是自己，利瓦科也没工夫去质问门诺了，连忙又一个急速下沉，匆匆躲避袭击。 但这时，门诺已经加速朝他这边飞了过来。 接下来，本场比赛最为诡异的场面，就此发生了—— 当赫奇帕奇的那名击球手将游走球反击过来时，利瓦科规避； 可门诺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击球的轨迹一般，适时地便去到了接球的位置，并再度把球击向利瓦科。 对此，利瓦科只能也再一次进行躲避。 这一来一回，门诺与那名击球手反倒好像是一队的，而利瓦科则更像是他们俩共同的敌人。 疲于应对的利瓦科，简直要被两人玩坏了！ 不过，明眼人还是有的。 “队长！别让他再靠近得分区了！” 赛场高空。 能够以高度优势总览全局的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塞德里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也没心思去找那颗曾差点被他逮到，却又因为门诺的干扰、而再度不知所踪的金色飞贼了。 他赶忙朝下方的队友们高喊了一声。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利瓦科！” 门诺忽然间奋力一棒，将本该继续击向利瓦科的游走球，转而击向了赫奇帕奇的一名追球手。 同时，他朝利瓦科猛地大手一挥。 “进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最后一球 作为炮击战术核心的，是击球手。 而击球手的威胁程度大小，无疑是看距离的。 门诺的力气的确不小，这便使得他能够将游走球的火力，覆盖到比常人更广的区域。 可就算是这样，他真正能把球送达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要想让自己具有足够威胁性的击球完全覆盖利瓦科的进攻路线，他就必须要抵达得分区边缘—— 毕竟按照规则，除持球的那名追球手以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入对方得分区。 但很显然，赫奇帕奇的防守力度已经变得越来越大了。 这就让门诺愈发地难以突进到他想到的位置上去。 赫奇帕奇们的顽强，在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门诺便灵机一动，借着利瓦科的不配合，耍了一个小花招。 没想到还真就奏效了。 而到了这里，他的击球就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了！ 不过，赫奇帕奇的追球手们，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决绝。 “砰！” 当门诺突然改变击球方向，把游走球击向那两名缠住了利瓦科的追球手之一，试图使其在规避的同时，给利瓦科让出路来。 却不曾想。 对方在经过塞德里克提醒后，便发现局势不妙。 此时竟选择硬着头皮用身体强接门诺的炮轰式击球，也愣是丝毫不肯相让。 这一球命中了对方的后背，看对方那龇牙咧嘴的表情，显然很是痛苦。 可他仍是紧贴在利瓦科的身侧，与另一名队友一起继续夹挡。 铆足了劲想要将利瓦科的球给夺下来。 而刚刚门诺耍的那个花招，显然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利瓦科现在体力消耗非常大，很多动作都已经变形了，怎么也没办法逃出那二人疯狂的围追堵截。 就在这时，后方的曼罗也将另一颗游走球送过来了。 这回门诺也没办法了，只能再次尝试将球击向那名赫奇帕奇的追球手，看他是否还敢继续咬牙硬接。 但，赫奇帕奇不愧是忠诚且朴实的小獾啊！ 那家伙，居然真的又一次试图硬抗游走球的攻击。 不过门诺的击球力度，着实不是普通人能够用身体一再硬接的。 这一回，他终究是没能撑住，直接被游走球击飞出了十多英尺，而利瓦科也总算是有了摆脱两人围堵的空档。 就见利瓦科在深吸一口气的同时，抱着球死命地往最右边的门环冲去。 对方的守门员已经在前方等候多时了，此刻见状，也立马横移过去，面对极速靠近的利瓦科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门诺抽空回了下头。 自家另两名追球手，也正拼命地缠住对方的第三名球员； 而“填弹手”曼罗，已经开始前压跟进。 大家都很清楚。 以全员的体力状况来看，本场比赛的基础分，或许就看这一球了！ 可当门诺的视线又捎带着掠过高空之上时…… “嗯？” 他忽然愣了一下。 “门诺！游走球！” 正想说什么的门诺，这时又听得曼罗提醒了自己一句。 他连忙扭头看去。 就见先前被他击出的那颗游走球，已经绕了半圈、恰巧又往他这边飞来。 这一球若是能击向对方的守门员，应该就能干扰到对方在门前的防守，让利瓦科更轻松地投球入环。 不过，球飞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而门诺自己…… 他的扫帚飞得不够快。 有点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利瓦科也已经一个旋身，而后勉力把球抛向了中间最高的门环。 这是一个佯攻右环、实投中环的技巧，常规但却有效。 但是，利瓦科手上的力道明显有些不足了，这球抛得有点偏。 恐怕是…… “进不了了。” 那一刹那间，门诺看着利瓦科几近力竭的疲惫面容，又瞄了一眼赫奇帕奇全员那无比顽强的坚定眼神。 双方的体力对比，相当的明显。 于是他下了一个决定。 “安德斯！抓住它！” 当门诺豁然抬头，朝着空中喊出这一句的那一刻。 全场观众、两名解说员、乃至赛场上除双方两名找球手外的所有比赛球员这才发现，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里与拉文克劳的安德斯·李，已双双盯住了金色飞贼。 两人正在空中一前一后，对着金飞贼紧追不舍。 而这回飞在更前面一些的，竟是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安德斯！ 老实说，安德斯·李作为找球手的天分，其实是不算太高的——起码他明显要比赫奇帕奇那位年轻的新找球手，塞德里克·迪戈里，要差一些。 之前要不是门诺，塞德里克或许已经拿下飞贼，结束这场比赛了。 而那个时候，安德斯甚至都还没有真正找到飞贼在哪儿，只是依照找球手的跟人战术一直追在塞德里克的身边而已。 但是这一次，反而是他先发现了金色飞贼的踪迹。 不管是他运气好，还是被赛场的气氛点燃了潜力，来了一个超常发挥。 总之，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他不能抓球！ 还差一个球！ 要是他们拉文克劳能再进一个球，他们就是学院杯的冠军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让比赛因为自己而结束？ 所以，安德斯只能继续拼命地追着金色飞贼，同时还要将同为找球手的对手塞德里克压在身后。 刚才门诺抬头扫了一眼，便是看到了这一幕。 可现在，利瓦科这球进不了了； 而安德斯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抗不到他们发起再一次进攻，就会被塞德里克反压回去。 亚军怎么了？ 若是被塞德里克抓到了飞贼，他们就是垫底！ 要知道，赫奇帕奇与他们拉文克劳，总积分可就差40分啊！ “抓球！安德斯，抓住它！” 听到门诺的喊声，本就脑袋里一团乱的安德斯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一把便将早已近在咫尺的金色飞贼握进了掌心。 感受着它在手中仍不断震颤的力量感，身为找球手的本能，令他不假思索地高吼出声—— “啊——” “滴滴——” 近乎就在同时，霍琦夫人在下方吹响了施有扩音咒的哨子。 “比赛，结束！” “该……死……的……” 利瓦科实在是没力气了，听到哨子声响起，连扫帚都抓不稳了，身子一歪就从半空中摔落下去。 可就当他准备享受一下高空坠落的感觉，然后要不就被飘浮咒接住，要不就直接掉在草地上摔断几根骨头的时候。 一只手及时地探了过来，准确地揪住了他的腰带，把他提溜在了半空中。 “我就知道你在硬撑。 怎么样，利瓦科，还有力气骂我么？” 悬在空中的利瓦科哼哼了一声，却是无力地道： “骂你个……屁！我现在……只想骂我自己！ 你个小怪物，怎么到现在还有……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单手提着我的？ 而我，居然连鬼飞球…… 都能投歪了！ 一生的耻辱啊！ 干！”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入队邀请 本届学院杯。 由拉文克劳队携单场最高得分——两百分，狠狠地画上了句点。 但这甚至不是一个新记录。 据我们的“坐便器队长”罗伯特说，在过去某届比赛中，曾有一场比赛单场时长接近三天三夜。 在那一场比赛中，斯莱特林队获得了450分，而作为他们的对手的格兰芬多队，甚至单场斩获了560分的历史最高得分。 不过那场比赛并没有赢家。 因为双方一直到最后，都没能找到金色飞贼在哪儿。 是以始终不能结束比赛…… 是的，那么高的得分，居然还都是由投球入环的基础分累计而成的！ 最终，双方队长只能听从当时那位校医院护士长的建议，在“猝死的边缘”铁青着脸一同握手言和。 相较而言。 有门诺临时参与的这场比赛，无论是最终比分的震撼度、还是整个比赛过程的戏剧性，显然都不足为奇了。 “……没事，没事的，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门诺的决定也是无比正确的——在那个时候将比赛结束，确保由我们抓住金色飞贼，这样的结果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金飞贼的一百五十分，我们可丢不得呢！” 在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绕场一周，并从通道返回更衣室的途中，罗伯特与佩内洛便已双双迎了上来。 佩内洛显然是异常激动的。 哪怕他们最终只差一点——就能拿下学院杯了！ 可相比于之前那几近垫底的情况，如今能以第二名的总积分成功收尾，其中的差距可都是大家伙儿用大把的汗水换来的证明啊！ 于是，就当罗伯特正经八百地试图安慰大家的时候。 佩内洛已经一个冲动扑上来，给走在最前面的门诺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利瓦科见状。 原本已经几近虚脱的他，竟硬是挤上前来，腆着脸排在了门诺旁边。 显然是也准备趁机享受一下自家学院“第一美女”那香喷喷的怀抱。 可佩内洛在撒开门诺之后，显然已经醒悟了过来，当即便狠狠瞪了利瓦科一眼。 利瓦科的脸皮有多厚？ 见状，他顿时扭头冲着门诺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又缩回到大个子曼罗的身后去了。 “咳！” 罗伯特干咳了一声，随即赶忙招呼道： “走走！大家辛苦了，得好好休息一下……我昨天下午就去校医院领了活力滋补剂，一人一瓶……” 他正说着，队里几名替补也从更衣室里出来了——他们几个刚才就在房间里的观赛窗口观看赛事情况，现在显然是跑出来祝贺的。 这场比赛，门诺无疑是拉文克劳队当之无愧的大救星。 他的精彩发挥，赢得了院队球员的一致赞美。 而对于只差一球就能捧回学院杯的遗憾，都被大家暂且放回了肚子里。 现在，大家只想要享受比赛胜利带来的喜悦！ 活力滋补剂的效果非常好。 这不，才刚一喝下肚，利瓦科就又能活奔乱跳了。 只可惜。 校医院出品的魔药，口味一概都非常地糟糕。 据说这是因为庞弗雷夫人不希望小巫师们对校医院产生依赖，要大家好好地注意自己的健康，这才决定把药剂都弄成这种要命的味道的。 “嘶，这又苦又辣又齁咸的味道…… 能把魔药炼制成这样，还丝毫不影响到药性，这可比正儿八经地制备上品魔药还要难上许多倍了！ 为了学生们，庞弗雷夫人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门诺喝了一口活力滋补剂，面容扭曲地砸了两下嘴，随即便塞好瓶塞，重又将它放到了一边。 反正自己体力上的消耗还能接受，就别故意遭这份罪了！ 不过这瓶魔药的成分，倒是能留着研究一下，相信肯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一道身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门诺，暑假记得腾出一天来，按照约定，我请你去‘格林牧草’哟！” 佩内洛高高兴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门诺闻言，却是一愣。 “呃，这怎么好意思，而且……那不是要六个球吗？” “是‘你把利瓦科送去门环前六次’，这你是做到了的，甚至超出了这个数字。到了门前却进不了球，那是利瓦科的错，和你可没关系。” 佩内洛说着。 见那边利瓦科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转过头来冲自己贱贱地一笑。 登时又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而后她才突然扭头道： “门诺，你会加入进我们队伍中来的？” “啊？” 听到佩内洛忽然问及这个问题，门诺还真是犹豫了一下。 虽然早已经想到了最后可能会变成这样，可真要问他想不想参加学院队…… 老实说，他其实不太想。 魁地奇队是有很多日常训练的，那会占用掉他大把的时间。 而身为一个哑炮，在学习上本就已经天生落后了其他学生一步……乃至好几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设法弥补这份落差。 见门诺显然有些迟疑不决，佩内洛不禁有点遗憾。 “事实上，今年罗伯特和斯宾塞就都要毕业了。 斯宾塞的追球手位置倒是还好，有罗杰·戴维斯这个天赋相当不错的后继者接替下来。 可罗伯特的击球手位置…… 算了！抱歉，忘了我刚刚说的这些话！ 我不是故意要把这些讲出来让你为难的，我只是……有点忍不住。” 话音渐落，这个更衣室一角稍稍安静了片刻。 “……让我再考虑一下！” 思忖半晌，门诺才最终说道： “反正也不急，是不是？这一届的比赛都已经比完了，接下来是为考试做准备的时间，到学期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呢！” “嗯。” 佩内洛冲门诺展颜一笑。 “总之，今天谢谢你了。” 一直到由队长罗伯特主持的赛后例行复盘环节结束，门诺才和大家一起离开了魁地奇球场。 正当他告别了队员们，要往猎场小屋去的时候。 突然就被皮斯托和丽贝卡给半路截住了。 皮斯托无疑是格外兴奋的，一上来就问东问西，还不停地描述着他在观众席上看到的其他同学的反应。 倒是丽贝卡，表情似乎有那么些的小微妙。 当然，总体而言，她还是为门诺在赛场上的活跃而感到高兴的。 “门哥，你可没瞧见！ 当你们进到第五球时，哈利差点儿从看台上蹦出去！ 要不是赫敏和我及时地拽住了他的两条裤腿，他可就要成为霍格沃茨史上第一个，因为从看台上掉下去而摔断脖子的年度最佳找球手了……” 皮斯托哈哈大笑着如此说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时间是相对的 当小巫师们，还沉浸在学院杯最后那场比赛的激烈场面中时。 教授们用繁重的作业告诉了他们。 那终究只是大家学习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点缀。 而真正的重头戏——升学考试！ 似乎已经离大家不远了。 “……考试？赫敏，那离我们可还有好几百年那么远呢！” “是十个星期！不是好几百年！ 要知道，对于吸血鬼们来说，那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 当门诺在校图书馆的众多书架之间来回徘徊，试图寻找一本能告诉他“非洲树蛇皮为什么会具有机体活性调节能力”的书籍时。 身后的阅览桌那边，正隐约传来罗恩与赫敏的对话声。 “‘眨眨眼的功夫’？” 门诺听到这句话，顿时扭头朝身旁的卡米娅看了看。 后者此时正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见门诺看过来，当即轻笑着摇了摇头。 “每个人对时间的体验，的确都是相对的。 可实际上，那些活了很长时间的同族，大都会因为阅历的沉淀与不知变通而感到愈发地无趣…… 你能够想象，在一个人非常无聊的时候，哪怕一分钟也会显得格外地漫长。 所以……” 所以“十个星期”对于血族而言。 不仅不是“眨眨眼的功夫”，反而可能会比普通人类的体会更为痛苦。 门诺了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才那么喜欢睡觉？” 他换了一个更轻松的角度，接过了卡米娅的话头。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说。 正是发现即使以卡米娅的日程安排，她睡眠的时间也已经相当长了。 这位吸血鬼大小姐，每天必定要睡上超过十小时的时间。 听得门诺这么问，卡米娅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啊！ 很多族人都会选择每过一段时间，就让自己陷入沉睡—— 越是年长的族人，休眠的频率就会越高，沉睡得也大都会越久。” 卡米娅说着，赧然地挠了挠面颊。 “不过我的话……你知道的，我其实也才活了没多久……” “哦，我明白了，你只是喜欢赖床。” 门诺笑呵呵地点了下头。 见卡米娅抿了抿嘴，佯装要用手里的魔法书砸自己的脑袋，他立马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魔药学典籍，而后赶忙转身就走。 卡米娅收住手，看着门诺匆匆逃跑的背影，也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诶！门诺。” 她忽然叫住他道： “考试，你准备怎么办？” “确保笔试分，争取实践分，然后……就看魔咒学、变形术和魔药学这三门课的成绩最后够不够了呗！ 反正我已经做好假期重修的心理准备了。” 门诺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道： “不过说真的，我最担心的其实是黑魔法防御术这门学科…… 只希望我们亲爱的洛哈特教授，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上回他在教室里放了一整窝的比利威格虫来。 下课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同学还飘在天花板上下不来，可算是把大家给蛰得够呛啊！ 我真希望他到时候能记得，自己负责的是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考试，而不是保护神奇动物学课的…… 不然我恐怕会以为自己考错了科目，那可就太糟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往阅览桌那边走去。 而卡米娅似乎还需要找另外几本书，跟他说了声之后，就往更深处的藏书区去了。 事实上，他俩本就是偶然在那边碰见的。 “噢，门哥，你回来了？ 快，快来帮我看看这个问题——蓝蟹爪蕈和针叶松蓝伞菇有什么相同之处？ 我都快把这几本书给翻烂了，可就是没研究出来它们有什么‘相同之处’啊！ 快救救我！” 皮斯托一件门诺过来，立马鬼哭狼嚎了起来，还被不远处的平斯夫人严厉地瞪了一眼，可他显然没有瞧见。 “别嚎了，小心被赶出去。” 门诺先随口提醒了一句，这才道： “另外，它们的相同点就是都会在盛夏时期分泌酸性毒液—— 课上斯内普教授不是说过么？” “有吗？” 皮斯托挠了挠头皮。 而后也不管斯内普有没有说过了，赶忙在羊皮纸上写了下来，以免自己一转眼又忘掉了。 对面，赫敏见他出言为皮斯托解答，还忍不住小小地“喂”了他一声。 其实今天来图书馆这里，还是皮斯托非要拖着他来的。 因为赫敏昨晚就已经表示。 从今天起，有关学习上的问题她一概都不予回答了。 她要罗恩他们自己好好地学一学，用自己的脑瓜子去解开问题、完成作业。 要不然，到了考试的时候，谁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住？ 然而，这便直接导致了昨晚他们差点儿就做不完作业。 所以今日才刚到下午，皮斯托就非要拉着他来图书馆开始做作业了。 上午布置的作业，可也不少呢！ “好好！别这么看我了……是我不对，我也不说了。” 眼见赫敏一直看着自己表示抗议，门诺只得举起双手投降，这才得以让赫敏移开了她那锐利的视线。 老是被那种眼神盯着，就是想集中注意力去做自己的事情也很难。 他发现自己有点理解罗恩他们几人的感受了。 不过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赫敏身上的那股子锋芒，其实也已经有所收敛了。 这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她也常和哈利他们在晚上出去有关。 高布石那关，已经被他们合力闯过去了。 当时门诺也在，就在下一个房间那边偷偷的瞧着。 他发现。 经历几次受挫之后，罗恩似乎对高布石这项游戏产生了不小的热情。 以至于利用课余时间做了好一番的研究。 再加上赫敏与哈利于“驱逐咒”和“飞来咒”上的不断精进，以及一点点引诱石球攻击自己的智慧与勇气。 通过那一关，其实是在情理之中的。 而再下一关那大量的萨萨班塞，反而没有难住他们几个多久。 因为过关的窍门，就藏在上一关的题面中。 然而，当他们终于来到门诺为他们设置的那个关卡面前时，他们几个终于被实实在在地难倒了。 一直到今天，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魁地奇赛结束以来，几乎都有大半个月了。 可他们愣是没能再前进一步。 如今考试将近，作业一天比一天多，他们就算想去，似乎也没太多的时间了。 为此，门诺也不得不开始反省—— “我是不是把关卡弄得太难了？ 要不……改改？ 不然可就有违初衷了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当真与假不再重要 “我保证，赫敏，这是我们考试前最后一次去‘那里’了！ 你明白的，我们不能把那个孩子留在那儿——斯内普会把他的血吸干的！” “不！不会！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是谁在戏弄我们，或者说，是戏弄某些像我们这样偷偷跑过去的学生……也许是斯内普？我不知道。 但很显然，那些关卡，都是人为的，是被人‘设计’出来的。 哪怕真是有人不怀好意，那个人所想要针对的，也只会是我们这种无端闯入的人！ 更何况，无论那间小木屋里的可怕人影到底是什么，我们显然都对付不了—— 听着，哈利，我们应该放弃了！” “可他看起来……那么真！ 噢，我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就把他留在那里——留在那个铁笼子里。 我敢说，他也就刚出生一两个月。 因为，那小家伙才那么一丁点儿大……” …… 天已经黑了，同学们也都回寝室去了，大家都在准备躺到床上去。 让松软的床垫和厚厚的被褥，抚慰自己因繁重的作业而愈渐疲惫的身心。 可即便如此，也总有人会选择迟些再睡。 就比如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五道身影再度聚在了一块儿，表情也都各不相同。 没错，如今的这支“霍格沃茨夜游小队”，终究是又多了一个人了。 那就是纳威·隆巴顿。 “不，哈利，我是说真的……那个……你们真的不能再去了。” 纳威一脸纠结地看着他们几个道： “这一次，如果你们还出去，那就算你们真要把我也违反了校规的事情告诉我奶奶，我也一定要去向麦格教授报告了！ 我是认真的！” 然而，眼下除了皮斯托，似乎根本就没人在听他说什么。 “事实上，你已经去过了，不是吗？ 可是麦格教授根本不相信——‘你居然说，斯内普教授会在学校里用铁笼子囚禁一个婴儿？这真的太疯狂了！’——麦格教授是不是这么跟你说的？” 皮斯托一边看着赫敏与哈利，听两人各执一词地低声争执，一边勾着纳威的脖子道： “所以，放弃！隆巴顿。 这件事，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了。 你瞧，这段日子以来，你也跟我们去过那儿不少次了。 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们做的事情，虽然确实违反了校规，可至少我并不觉得那是错误的事情。 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 尤其是现在，哈利是要去救人，然后揭穿斯内普教授的真面目！ 这多酷…… 哦不，我是说，这是多么正义的一件事情啊！” “可格兰杰小姐说，那都是假的……”纳威小声道。 “是的，那都是假的！” 这句话倒是被赫敏听到了。 只见她立马接过话头，对着哈利和罗恩再度重申道： “甚至，我们在那边的所有经历，说不定都是幻觉、或者是某种奇特的魔咒什么的。 我觉得，似乎更像是有人在戏弄我们，要不然…… 就是在考验我们？ 但很显然，搞不清楚的事情，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远离它！ 你们应该记得的，开学时，邓布利多教授也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里，赫敏来回扫了他们几个男生一眼，最后断然道： “而现在，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要回去睡觉了！ 晚安！” 说完这句话，她立马扭头就走，径直便往通向女生寝室的楼梯那边去了。 哈利被她这一大通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眼见她离开了，才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了身旁的罗恩。 随后他便看到，罗恩此时也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虽然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同意她说的话，不过…… 不得不说，这一次，我觉得她应该是对的——现在回头想想，那里的一切，真的都太奇怪了！” “但你还是想去的，是不是？”哈利问道。 话音未落，罗恩又随即再次点了下头。 “当然！”他兴奋地道，“就算不是真的，那也太刺激了…… 不对，我是不是应该说，‘正因为那多半不是真的，所以才那么刺激’？ 如果那真是实际发生的事情，我估计我只会觉得害怕。 不过现在，我只想要弄明白，斯内普到底在那里搞什么鬼把戏！” …… 其实，这已经不是赫敏第一次拒绝和他们一起去了。 近些天来，她基本上都是这么说的，最多也就是抗拒的程度有所不同。 可真要说像今晚这样果断离开…… 那还真是头一回。 然而。 当哈利、罗恩与皮斯托三人，拖着满心不情愿的纳威再度摸出公共休息室，异常熟练地偷偷往四楼溜去时。 他们却没发现。 刚才明明已经回去了的赫敏，居然又悄悄地走了出来。 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们几个后头。 看样子，就算她嘴上那么说，可实际上她也一样很难放下这段时日以来的冒险经历。 尤其是刚刚哈利所提到的那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便被那样关在了一个冷冰冰的铁笼子里头。 那样的景象。 就算果真只是某种假象。 看着也着实令人于心不忍。 赫敏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在哈利他们的后方，沿着墙根一路往前走。 而也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罗恩似乎又在说什么了。 而且，貌似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要我说，哈利，她肯定不是真的想放弃了。 那只是她找的托词罢了。 她绝对就是因为发现，凭自己的脑子居然怎么也解决不了那个难题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说不定，等我们回去以后，明天晚上她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了呢！ 你知道的嘛！ ‘聪明的格兰杰小姐’有多好面子，这还用我说吗？ 她仅仅是不想在我们的面前一再地丢脸……” 听着罗恩的话，赫敏的呼吸渐渐地变重了起来，而她此时看向前者背影的双眼，更是一下子就瞪得溜圆。 ‘罗恩·韦斯莱！竟然又在背后编排我？ 我迟早要你好看！’ 她对着罗恩的背影，一词一顿地做着口型，看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 但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五章 林中的女人 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可门诺却仍在城堡里。 这或许本就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事情了。 但很显然，今晚，似乎还将发生一些更为特别的事情…… 咕嘟咕嘟。 门诺轻轻搅动着他的搅拌勺。 黏稠如泥浆的药液在其中缓缓旋转。 不停地泛起一个个脆弱的泡泡。 平日里感觉还挺大的木制搅拌勺，在此时的他手里，其实更像是一把早餐时用来舀豆子用的汤匙。 说真的，变身后的手掌虽然仍有五根手指，并且也还算灵活。 可真要干起这种细腻的活儿来，多少还是有点儿不适应。 即便如此。 最后这个阶段，他还是不得不以狼人的形态来完成。 毕竟。 这种魔药要趁热服用，效果才是最佳的。 “嗯，还差一小会儿，就能完成了……” 他正这么嘟哝着，忽而稍稍回头，朝窗口那边瞥了一眼。 “哦，来了？ 还以为今晚他们几个不会来了呢！ 不过……正好，既然都凑一块儿了，那就当作是另一份‘惊喜’！ 只希望，不会是惊喜变惊吓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才转过头来，看了看壁炉边那另一道身影道： “你说是不是，贝卡？” …… 同一时间，就在不远处的前一个关卡房间内。 有四道人影正轮流接替着，用魔咒将一个石球努力从一头的出口，推往另一边下个关卡的入口。 眼下正在推的是罗恩。 而看样子，他似乎推得很吃力。 “哈利，这个驱逐咒为什么这么难啊？ 你来推！我……我实在是推不动了……” 虽然这么说着，可他还是不能轻易停下，而是要等哈利同样用驱逐咒来接手后，才能撤下力来稍作休息。 因为一旦停止滚动，这个石球可就不发光了！ 到时候，没了石球激发出来的阳光保护，头顶上那些萨萨班塞立刻就会俯冲下来。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些家伙虽说并不是吸血鬼，也不会“感染”他人，但也同样喜欢吸食其他生物——包括人的血液。 也难怪曾被不少人当成是吸血鬼的近亲了。 当初第一次见到它们时，可着实被它们铺天盖地飞下来的样子给吓坏了。 虽说后来赫敏很快就找到了通过这里的方法。 也就是推着上一关的这种石球、用它们害怕的阳光对付它们。 可还是给罗恩他们几个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哦！到了到了，快！你们先过去，我来堵门！” 眼见下一关的入口已近在咫尺，哈利赶忙招呼几人先行通过。 而后，他立马也绕过石球，改用飞来咒用力扯动石球。 轰然间，那圆形的门洞，便被尺寸近乎一致的石球堵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石球上散发出来的光辉才悄然淡去，可那些萨萨班塞已经被挡在了石球的后面，再也没法儿伤害到他们了。 然而…… 哈利回过头去，看着眼前那幽暗如同禁林的诡异丛林。 他那颗才刚刚放下了些许的心，登时又一下悬到了半空中。 是的。 这一关，是一片茂密幽深的树林。 “哈利……” 前面的罗恩正想说着，却见哈利蓦地一挥手。 “走！” 他边说边率先向前，走到不远处的树墩旁，拿起了放在那里的一盏提灯，并嘎吱嘎吱地拧开了旋钮。 这里并不需要再提防萨萨班塞了，但他们仍需要光的帮助。 因为这里要是不点灯，实在是没有半点安全感可言。 “我敢打赌，这提灯就是海格上回用过的那盏，这上头还留着那道划痕呢！ 我肯定见过的。” 罗恩看着哈利手中的提灯，如此说道。 “是啊！连带这一遍，你总共已经说过四遍了。”哈利随口应了一句。 其实他们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它绝对要比夜晚的禁林还可怕得多了。 就算已经走过好几次了，也仍旧教人胆战心惊。 “室内也能有森林……就算是在魔法界，这估计也是一桩很罕见的事情了。” 哈利边抬起手里的提灯，尽可能地把更前面的地面也照亮，边又这么嘀咕道。 可罗恩却是摇了摇头。 “这倒是没有很罕见，就比如…… 哦，我听说，对角巷的‘格林牧草’就有一个‘林间厅’，说是能让客人享受在森林里用餐的感觉。 当然，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那里可太贵了，一顿早餐就能把我们全家吃穷了！” 罗恩无疑是个越紧张话就越多的人。 可即便是他，很快也不敢再继续开口了。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 就是这个关卡里，他们所需要面对的第一个难点了！ 只见哈利手中的提灯，一点点地拨开前方的黑暗。 在让地面上、树干上、灌木丛间那越来越多的鲜血映入眼帘的同时。 一个略显佝偻的背影。 也随之渐渐进入到了大家的视线中来。 “他不在了……他刚刚还在我的怀里的，可现在他已经不见了…… 他到底去哪儿了？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他一定被‘他们’给抢走了！ 哦……那他可能已经死了，因为‘他们’从不留活口，‘他们’残忍得如同黑魔法本身！ 我那可怜的孩儿……他可能已经死了…… 我的儿子，我的小巴伦。” 那个穿着一身灰褐色斗篷的人影，正背对着他们自言自语，就如前几次他们所见到的一样。 哈利他们并不清楚对方是谁。 可有件事是一定的，这个人，显见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在用一种颤抖的嗓音念叨着，像是已经疯了。 可那一词一句之中，却又仿佛仍藏有某种力量，支撑着她依旧站在那里。 凄怆、哀痛、无力。 却不倒下。 哈利他们明白这里该怎么过去。 当然不是绕过去，因为那不管用——他们早就试过了。 就算远远绕开不理她，很快也会再次遇见的。 这个时候，应该上去和她搭话。 “女士，请不要伤心了，我们愿意帮您去找到他——找到您的儿子，小巴伦。 也许，他还没事呢？ 只是被人抓住了。” “哦……善良的陌生人，你们愿意帮我，这真是太好了…… 只是前路危险重重，你们……也不要勉强。 要是遇到恶徒，请回到这里来。 我或许能帮各位，一起对付‘他们’。” 那个穿斗篷的女人是这么说的。 语气有些阴森，仍带着可怖的颤音。 而事实上，当赫敏第一次与她搭话时，她也同样是这么说的。 可要是选择说别的话，她是否还会如此“亲切友好”地予以回答，那哈利他们可就不知道了…… 当然，他们也不想知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斗篷男的低语 “为一个从没看到过正脸的女人找孩子。” 简而言之，这大概就是此次关卡需要完成的第一个目标了。 而要说那个女人被抢走的孩子具体在哪里。 之前哈利他们也大概是找到了—— 只要在与这个女人分别后，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能看到一个林间小木屋。 他们曾在那里瞧见过的那个被关在小铁笼子里的婴儿，应该就是这个女人的儿子，“小巴伦”了。 然而，想要把那个孩子救出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实上，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成功过。 “快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哈利忽然小声道： “我看到火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拧动旋钮，将提灯的光关到了最小，而后伸手拨开前方的树丛。 顿时，前方一小片空地便在他们面前显露出来。 空地中央有一堆已经熄灭了的篝火，而在篝火的另一边，就是那座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小木屋。 那应该是一座伐木人小屋，屋子一侧堆放着的木料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现如今，住在那里头的显然已经不是它原来的主人了。 小木屋的窗户里，正透出橙色的火光，在这阴森恐怖的树林里，乍一眼看去倒还显得颇为温暖人心。 当初第一次找到这里时，哈利他们还曾小小地松了口气。 只可惜，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 那里或许才是这片林子里最可怕的地方。 哈利等人小心翼翼地钻出树丛，猫着腰弓着背，偷偷摸摸地朝那座小屋的窗户下面走去。 整个过程中，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待得几人一块儿摸到了小屋的窗户边，他们才扒着窗沿，隔着窗户玻璃朝那小屋里面看去。 屋里透出来的光线，应该是壁炉的火光。 只是里头明显没有把火点得很大。 这便让屋子里看起来其实没那么亮堂。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让哈利他们大致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了。 小木屋里的陈设有点乱，大都是一些日常用具，之前反复提到过的那个小铁笼，就被放在窗户对面靠墙的一张桌子上。 而在更右边，则架着一口不大不小的坩埚，有一道非常可疑的人影正轻轻搅拌着锅中的药液。 那个人身上也穿着覆盖全身的斗篷，让人看不清身份面貌。 只从体型上来看，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至于再右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就躺在床上。 不过从窗口处这个角度就很难瞧见了。 现在，该怎么办？ 实际上，现在哈利他们要做的事情就一个词，那就是——“等待”。 按照前几次的经验。 他们只需再等上片刻，那个被罗恩猜测“一定就是斯内普”的斗篷男子，就会去坐在床铺边的靠背椅上打起瞌睡来。 而那个时候，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哈利等人默默地等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围静悄悄的。 唯有屋里壁炉中的木柴，在燃烧之际毕剥作响，并炸出一簇簇微小的火星子。 逐渐地，他们发现，今晚等待的时间似乎尤其地漫长。 ‘他怎么还不去坐下？’ 就当几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个念头的下一刻。 却见那道仍在搅拌坩埚的人影，终于提起了搅拌勺，在锅沿上磕了磕放到了一边。 不过，那人这次却没有立刻就去旁边坐下，而是…… 他居然一转身，往这边一步步走过来了！ 这可是一个非常意外的展开，起码在此之前，哈利等人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发生。 ‘难道是被发现了？怎么会？’ 在这么想着的同时，哈利他们赶忙都贴着墙蹲下来，就藏在窗户下面，并随时准备着要逃离这个地方了。 但是很快，他们却听到了一个自言自语般的说话声，就从头顶上的窗户里头幽幽地传出来。 那是一个有些发闷、还略带沙哑的嗓音，听着便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想你妈妈了，哪个孩子会不想念妈妈的怀抱呢？ 不过不凑巧，今晚你妈妈病了，而药却有点儿不太够……所以，我不得不把你锁在这里头，至少它能够保护你。 放心！虽然今晚外面很危险，有一些坏家伙在徘徊…… 但这是一个有魔法的笼子。 只要别人不知道你的名字，就不可能打开笼子伤害到你。 所以，再过一会儿！再忍耐一下…… 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家。 睡……睡……天亮就可以回家啦！” 话音渐落，脚步声再度响起，那个斗篷男子终于重新往右边去了。 而很快，就听得“嘎吱”一声轻响。 对方总算是去坐到了椅子上。 小木屋里，重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屋外，哈利等人对此不禁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刚才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那么多次，可都没有过这一出啊！ 今晚怎么就……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了，那就是——屋里那个斗篷男，绝对不可能是斯内普！ 且先不说嗓音对不上号，就刚才对方那十足异样的温柔语气，如果换成是斯内普来说……哦！想想都让人寒毛直竖！ “可刚刚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许是因为太过专注于思考，纳威忘记了这个时候不能说话，下意识地开了口。 等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旁边的哈利等人也被他给吓了一跳，顿时手忙脚乱地一起帮他捂嘴，同时偷偷探起头去窗口瞟了一眼。 还好，屋里没什么动静。 那个斗篷男已经在床边打起了盹，脑袋一点一点。 只是因为兜帽的关系，仍旧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 仔细打量了片刻，哈利才回过身，和其余几个小伙伴比划着交流了一下。 很显然，他想要进去。 哈利有隐形斗篷，可以设法摸进去而不被发现，就算一不小心惊动了对方，兴许也不会一下子就被逮住。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计划了，而且其实也早已实施过一次了。 遗憾的是，上回想去把那个笼子偷出来，却并没有成功——那是一个有魔法的笼子，一旦接触到它，它的外面就会生出危险的魔法荆棘，让人根本拿不起来。 这一点实际上都不用对方自己说，他们早已经试出来了。 但是，刚才那个斗篷男却也提到了打开笼子的方法…… 毫无疑问，他们距离救出那个笼中婴儿的目标，终于又近了一步！ 可也就在这时。 刚回了下头的哈利无意间发现。 远处的林子里…… 似乎有光。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们”是谁 “…… 我那可怜的孩儿，他可能已经死了…… 我的儿子，我的小巴伦。” 当赫敏举着正在发光的魔杖，也同样再次遇到这个女人时，对话仍是一模一样的。 这也便是让赫敏愈发肯定地认为。 这里的一切，一定都是人为的假象的最大原因。 在此之前，告诉哈利他们应该只对她说第一次说过的那句话的，自然也是赫敏。 在尚未摸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不去冒险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显然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不过，有一件事赫敏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她原本认为，这一切极有可能只是某种比较恶劣的“恶作剧”，是有人在故意戏弄他们这几个夜游城堡的学生。 可当她将此前这一系列“关卡”都从头开始捋一遍之后。 她便发现，这些貌似总在为难人的阻碍，可能更像是一种历练与考验。 而这些考验的目的…… 似乎，是在试图向他们传达一份份“真相”。 是种种被埋藏在外界大众的常识之外，为人所不知晓……或者干脆就是被大众所误会了的“真相”！ 比如说，那位曾留下过伟大事迹，但却因为吸血鬼一族的名声，而已经不在被人提及的吸血鬼扎库夫·德意斯； 又比如说，那些一度被人误认为是吸血鬼，甚至把它们犯下的罪行也都一并归咎于吸血鬼的非洲西部神奇动物，萨萨班塞； 再比如说，那种能储存月光的“月痴石”，实际上居然也同样能存储阳光——赫敏猜测，这种石头可能也与吸血鬼一族有某些联系，只是她并没有查到相关资料而已。 毕竟，这一路闯过来。 好像每一份“真相”，都与吸血鬼一族有莫大的关联。 而通过这些考验，让他们这些“闯入者”了解到这些真相的整个过程，其实似乎也都是相对安全的。 是的，有些惊险刺激，但貌似也就如此了。 所以，当赫敏再度来到这位“女士”的面前时，她决定这次要与对方多说几句话。 这位女士，应当是一份提示，乃至是一层保护——她不都说了，要是遇到敌人就回到这里来，她会帮着一起对付对方吗？ 兴许第二回尝试去偷那个铁笼子失败，他们被那个斗篷男追赶。 就是这位女士帮他们拦住了对方的。 虽然当时他们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只知道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逃了出去。 但现在想来，似乎很有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那个斗篷男速度快极了。 按照他们当时的情况，本以为是根本逃不掉的了。 “……女士，你听我说，你的儿子应该就在前面那座小木屋里，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他救出来。 那个关住您儿子的铁笼子，上面被施了魔咒。 一旦触碰，就会生出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魔法荆棘，却总是能刺痛试图拿起它的人。 我没办法带走它。 要是您知道该如何解除那种魔咒，就请告诉我，我去帮您把小巴伦救出来！” 赫敏仔细地说着。 将她曾与皮斯托等人一道，在那小木屋窗口见到过的情景都说了出来。 末了，她才又补充道： “当然，如果您想要和我一起去救小巴伦，我会为您引路。” 然而，女人却仍只是背对着她，用那颤抖的声音有些神经质地道： “不，他不在那里，他被人抢走了……小巴伦被人抢走了…… 哦，可怜的小巴伦，我可怜的孩子…… ‘他们’一定已经杀死他了……‘他们’从不留活口……‘他们’是天底下最残忍、最邪恶的恶棍！” 女人在那里念念叨叨的，有些口齿含混不清。 那语气听似迷惘温吞，实则却更像是一种被狠狠压抑着的歇斯底里。 即使赫敏已经大概确定了，这位女士对自己来说可能并不是某种危险，却也令她不敢轻易去刺激对方。 因此，她只能暂且不去否定对方的话，而是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问道： “那么，女士。 不知道您所说的‘他们’……到底是谁？” “‘他们’是谁？” 女人顿了顿，随即便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他们’当然就是食死徒！是伏地魔的爪牙！ 他们无恶不作，他们已经杀害了太多太多的人……我的丈夫因为和他们作对，已经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而现在，我那可怜的孩子…… 噢，那些可恨的混蛋！他们居然连才几个月大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食死徒？ 伏地魔？ 这两个词儿，还是第一次在这些关卡中出现，不过……该怎么说呢？ 能在这里听到它们，赫敏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惊讶呢！ 黑魔王的恶名，在魔法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是不是？ ‘所以那个小木屋里的斗篷男，就是一名食死徒？’ 她在心中暗想道： ‘哦，对了，那张床上好像还躺着一位……也许是他的同伙？’ 而也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声从侧前方的黑暗中响起，传到了赫敏的耳中。 她立马警惕地朝那边看了看，同时下意识就想解除魔杖发光咒。 不过就在她那么做之前。 哈利的声音，便已从那边传了过来。 “赫敏，是我、是我们！” 赫敏闻言，手头一顿，随即便看到哈利等人陆续便从那里的树丛后头走了出来。 “哦，你来了。” 罗恩有些微妙地看着赫敏，如此说道。 赫敏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见状，罗恩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不过哈利已经先跑过来，招呼着赫敏走到了一边——虽然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应该先离那个女人远一些。 “赫敏，我想我们得问问她儿子的全名叫什么。 我们刚刚获得了一份新的线索，只要知道小巴伦的全名，应该就能打开那个笼子，把他给救出来了！” “嗯？” 赫敏闻言，不由一怔。 “新的线索？你们做什么了？” “呃。” 哈利显然有些为难，挠了挠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总之，那个斗篷男人自己说话了，他……自言自语地就说出了这个线索，我们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不应该呀？这不符合逻辑” 赫敏蹙着眉道： “难道今晚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么说着，她又想了想，最终不禁兀自摇了摇头。 “要说今夜有什么不一样，那就只有一件事了——今天是满月。” 她回忆着来时走廊上，那倾泻一地的如霜月色。 暗暗琢磨道： “可那又如……等等，满月？”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令人不快的木屋 “女士，请告诉我们你的孩子的全名。 这或许有助于我们找到你的孩子。 并将他从坏人的手中救出来！” 既然哈利都那么说了，试一试总是有必要的。 哪怕赫敏还不敢确定，这突然间多出来的线索，今晚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而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句话以后，那女人终于又开口了。 “巴伦·博恩斯，我那可怜的孩子，叫做巴伦·博恩斯—— 在古英语中，巴伦是‘年轻的战士’的意思，我和丈夫只希望他能够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我们愿他能有深入骨髓的坚毅…… 噢！我的孩子，就算面对恶徒，他都没有哭泣……他一定天生就是个最勇敢战士！” 不过在这段话之后，便又是重复早先说过好几遍的那些内容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与哈利等人汇合了的赫敏总算是与他们一同继续前进，返回到了那座小木屋前。 只是在前往那里的途中，赫敏对哈利作出了一个提醒。 “你一会儿一定要小心点！ 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但我怀疑，那个披着斗篷的男子…… 可能是一个狼人！” 既然都提到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了，作为一名早已通读过好几遍《魔法史》的霍格沃茨学生，赫敏当然记得，当年伏地魔曾拉拢过一群很可怕的狼人。 他甚至组建过一支狼人军队。 虽说这只是通过今晚的满月而产生的一种联想。 但不知为什么，赫敏总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应该没有错。 毕竟，对于哈利他们那份不知如何获得的新线索，她所能想到的诱因也就只有这个了。 “狼人？” 听到赫敏的叮嘱，哈利顿时有些恍然。 “难怪……难怪那个斗篷男子能爆发出那样惊人的速度和力量！ 如果是狼人的话，那就一点都不令人意外了。” 当初那一次他们被发现后所遭受的追杀，简直让他们直到今日，也依旧记忆犹新。 对方不仅奔跑起来快得吓人，在林中还能蹬着树木连续地疾冲。 而就算随意挥起手来，也能在树干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要是拍到人身上，还不立马就要魂飞魄散？ 一想到待会儿就又得进去小木屋里，与那样一个恐怖的家伙同处一室，哈利就立马有些头皮发麻。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要去救下那个婴儿。 这是早就已经决定了的！ 更何况，他还有隐形斗篷呢！躲在里头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千万小心呀！” 在抵达小木屋后不多久，见哈利要准备开始行动了，皮斯托不由小声地说道。 哈利点点头，示意大家都保持安静。 而后自己才从一侧的小径往木屋的后面绕去。 这座伐木人小屋还有一扇后门，从那边走，距离那张放铁笼子的木桌会更近一些，而且也更难被发现。 眼见哈利披上隐形斗篷，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他们才又扒着窗沿，只露着半个头，再度小心翼翼地往里头看去。 霎时间，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 “吱——” 这扇后门倒仍和上回一样，插销并没有插上。 但那该死的门铰链也同样没有变，许是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油了，开合起来嘎吱作响。 哈利只轻轻推了一下，它就发出了一记呻吟。 在这无比安静的环境中，听起来刺耳无比。 他赶忙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这才使它的“惨叫声”复又戛然而止，可门扇也便因此只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但愿没被那个人听到……但愿没被那个人听到……’ 他一边在心里不断地念叨着，一边极其小心地再次推动后门，让它一点点地打开。 那声音仍在，只是从原先的“吱呀”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嘎嘎”声响，听得哈利寒毛直竖，心头更是烦躁不已。 恨不得直接把这扇门给卸下来丢掉！ 当他终于将后门推开了一个能容自己侧身钻过的角度时，他才立刻停了下来。 这时他才发现，甚至连门都还没进去呢！自己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上回是这样，这回又是这样。 他已经不想再来第三回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那个孩子救出来才行！ 在门前侧耳倾听了片刻，发现里头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之后，他才放轻脚步，侧着身子一脚踏了进去。 从后门这边进来，首先是一间堆放着伐木工具和各种杂物的小隔间。 这里的东西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动过了，都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灰。 当有人经过时，灰尘飞扬起来，钻进鼻子里有些痒痒的，还带着一股子奇怪的霉味。 这让哈利想起了自己那间位于楼梯下面的“小卧室”。 在姨妈家，他从小就住在那里头。 那原先是一个存放备用餐具的碗柜。 因为角落里恰巧有水管阀门，一年四季都弥漫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再加上楼梯上一旦有人经过，总会往下掉灰尘——表哥达力还总喜欢故意在楼梯上使劲蹦，和这里简直一模一样！ 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哈利的心情顿时更糟糕了。 他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全都抛到了一边，然后才继续往里头走去。 后面这个小隔间与前面是直通的，中间没有门了，只有一条遮了一半的破布当作门帘。 前面唯一的声音，就是那坩埚里粘稠的药液泛起泡时的咕嘟轻响。 魔药课，这也是哈利最不喜欢的课目之一。 这间小木屋，仿佛是由一大堆令哈利心生不快的事物所组合而成的怪物，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厌恶。 被冷汗浸湿的衬衣还黏在了后背上，令他觉得很不舒服。 走到门帘前，哈利耐着性子俯身探头，从门帘的下沿探出去偷偷看了一眼。 还好，那个男人依旧在那张靠背椅上打着瞌睡，似乎并没有被刚才开门时发出的声响惊醒。 哦，对了，床上好像还有一个人来着。 哈利再度探头，又往男人旁边的那张床上瞥了眼。 那里确实躺着一个人，不过对方正被厚厚的被褥盖得严严实实，从这里望过去，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他踌躇了片刻，随即一扭头，让视线落在了右手边的那张木桌上。 铁笼子就被放在桌面上。 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正在其中静静地安睡……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狼人与贼与丑老鼠 哈利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潜入者。 哪怕他拥有一件非常棒的隐形斗篷，可首先，他选择的路线就错了。 后门那边看似能进，可那动静也太大了！ 要是门诺不给他放放水，恐怕现在他就已经化身为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被大灰狼追赶得在林子里到处乱窜了。 可今晚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时机，由他亲自来扮演这个“狼人”角色，效果肯定会比麦格教授用变形术变出来的狼人更好一些。 毕竟，有关自己变成了狼人的这件事，也的确该和皮斯托他们说一说了。 待会儿他们一定会很吃惊？ 没错，就和他先前告诉丽贝卡时那样——当时丽贝卡可着实是被吓了一大跳呢！ 想到这里，门诺偷偷睁开眼，朝身旁的床铺上看了看。 此时丽贝卡正死命地窝在被窝里，连一张小脸都被被子盖住了大半，只留了个耳朵在外头。 眼见她的耳垂红彤彤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有点热吗？ 也是，最近天气有些回暖了，该是春天了。 正这么不着边际地胡乱琢磨着，忽而听到铁笼子那边响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低语声。 哦，哈利这小子，终于问到那个孩子的姓名了吗？ 可惜，他们可依旧是猜错了啊！ “巴伦·博恩斯……你叫巴伦·博恩斯，对不对？ 快打开呀？” 然而，在哈利非常小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后，那小小的铁笼子却依旧纹丝不动。 它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 “巴伦·博恩斯！听到了吗？巴伦·博恩斯！” …… “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 哈利应该已经到那里了？为什么笼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窗户外面，扒在窗边的罗恩忍不住低声道。 一旁的皮斯托显然也有些疑惑，他先看看里头，又拽了拽罗恩的袖子，示意他别随便开口说话。 而后，他才略一低头，看向了另一边的赫敏。 赫敏这会儿已经不在往里头瞧了，她只是背靠着墙壁蹲坐在窗沿下，面朝着不远处他们来时的方向，口中似乎正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兀自嘟哝着什么—— “博恩斯？ 是的，我一准儿听过这个姓氏，可是是谁呢？ 哦，对了，是苏珊·博恩斯——当时分院仪式上，她是第二个被念到的新生，之后……好像被分进了赫奇帕奇。 那这个巴伦·博恩斯……或者说，那个女人，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可能就是她的某个亲戚？” 想到这里，赫敏不由得左右瞧了瞧。 周围的林子里仍旧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这一切人为的“假象”，却在赫敏的眼中又逐渐变得生动、鲜活、且又鲜血淋漓般地真实起来。 “也许，我们在这里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这么一想，她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甚至有点恶心作呕。 一个年轻的妇人，丈夫已经死于非命。 而她，又在幽深的树林中遭遇食死徒的袭击。 虽然仍旧坚强地与对方斗智斗勇，但还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被夺走了。 因此，她在林中陷入了疯狂，以至于连神智都不太清醒了。 可即便如此，当她遇到几个愿意帮助她、替她寻找自己儿子的路人时，她却依然会好心地叮嘱他们前路危险，甚至还愿意在危急时给予帮助。 这样的故事，赫敏宁愿它是假的。 但现如今看来，它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当年那场巫师战争，究竟有多么得残酷呀！ 记得哈利的父母，也是在那场斗争中牺牲的……很多早已成为过去的事情，简直让人有些不敢去想象。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先不要去想那么多。 然后她忽而起身，打算再往窗户里去看一眼，瞧瞧哈利干得怎么样了。 但就在转身时，她的视线在另一头罗恩的身旁稍稍扫过，却发现一直没吭声的纳威此时竟死死攥着双拳，一张肉乎乎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 “纳威？纳威！你怎么了？” 赫敏小声问道。 被她这么一声呼唤，纳威这才蓦地回过神来。 看到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纳威忙摇了摇头，却依旧没有说话。 而也就在此时，小木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压得极低的轻呼，将他们几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 “啊！” 哈利吃痛间，猛地一缩手，而后才下意识地摊开手掌一看。 借着壁炉的火光可以看到，他的手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可刚刚触及那铁笼子时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眼见那笼子上已然开始像上回那样，不断地往外蔓生出一种似虚似实的暗色荆棘。 他就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没办法，刚才他明明已经一连念了好几遍那个姓名了——名字、姓氏、全名，乃至他胡乱想到的昵称，全都试了一遍。 可眼前的铁笼子，依旧半点反应都没有。 实在没法子的他，只能再伸手去试试，看看那笼子上的魔咒是否已经被解除了。 可事实证明，魔法还在，他只是又失败了而已。 “糟了！” 指尖的刺痛依旧残留着，可哈利已经无暇顾及。 只见他匆忙回过头去一瞧，却见那原本坐在靠背椅上打瞌睡的斗篷男子，此时已嘟哝着站起了身来。 仍是那低哑如野兽呜咽的嗓音，听着就教人脑壳子都麻了。 “谁？谁在那里？ 是谁想对我的孩子动手动脚？嗯？” 哈利见状，登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见对方已经开始往自己这边走来。 他怔了怔，而后赶紧裹着隐形斗篷就要往来时的门洞那边退回去。 不，来不及了！ 这回那个男人的脚步要比上回更快，他要往那边退，肯定会和对方撞上的！ 心中已一团乱麻的哈利，只得缩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因为动作有些毛毛糙糙，他还碰到了一张凳子，发出了一记不大不小的声响。 男人蓦地一扭头，兜帽底下的眼睛，似乎已经狠狠地盯住了那张圆凳。 哈利忍不住开始祈祷—— 可千万别被发现自己在这里呀！ 不管是耶稣、还是梅林，总之谁能够帮到自己，自己以后就信谁！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 只听得“啪嗒啪嗒”一阵轻响。 一团小小的、灰色的、还拖着一条细长尾巴的小东西，忽然就从那张木桌的桌脚边，慌慌张张地蹿了过去。 啊！是只老鼠！ 而且那浑身斑秃的丑模样，看起来简直不要太熟悉！ 哈利忙朝窗户那边望了一眼。 就见那扇窗户，果不其然，已经开了一条缝…… 第一百六十章 赫敏也是个莽撞人 “啊！斑——” 当赫敏灵机应变，飞快地在罗恩的衣兜里一掏，就把他那只宠物老鼠斑斑揪出来。 而后立马从推开了些许的窗缝里塞了进去时。 罗恩下意识地便要叫出声来。 不过他才刚张嘴。 就被恰好瞧见了赫敏这番动作的皮斯托，适时地伸手堵住了嘴巴，把他还没来得及喊出来的话也给一并堵回了嗓子眼儿里去。 “唔……” “嘘，安静！” 皮斯托拖着罗恩蹲回了窗台下，顺便提醒他不要出声。 而另一边。 见罗恩很是恼火地朝自己看来，赫敏却只是没所谓地甩了他一个白眼。 “你不是总说你的耗子没什么用吗？ 现在你的好兄弟有难，而能救他的，就只有你那只秃毛老鼠了—— 所以，你瞧！ 它发挥作用的时候来了！” 这么悄声说罢，赫敏才又微微探了探头，朝窗户里匆匆瞥了一眼。 同时口中兀自嘀咕道： “哦，也不知道狼人的菜单上，有没有‘秃毛耗子’这个选项……“ 虽然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如何担心； 虽然她早已猜测，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假象。 可事实上。 当她看到哈利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心里也是非常紧张的。 眼下她往屋里头张望时，那不自觉就紧蹙起来的眉心。 便是最好的证明。 …… 老鼠？ 斑斑？ 小矮星彼得？ 连续三个关键词，在门诺的脑海中依次闪过，显示出了他在看到地上那只耗子时，短暂时间内的思绪变化。 没办法，这只浑身斑秃、还缺了一个脚趾的老鼠，特征实在是太鲜明了。 以他现如今在狼人形态下的视力，半点细节都不会漏掉。 更何况。 这里有没有老鼠，他还能不清楚吗？ 肯定是躲在窗外的赫敏他们扔进来的呗！ 这可怜又可恨的小矮星彼得，在韦斯莱家当了近十年的宠物老鼠，还总要被那对双胞胎兄弟折腾耍弄不说。 现在又被扔到自己这个狼人面前，替躲在墙角的哈利“背锅”吸引火力。 还真是“惨”啊！ 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 脑袋里琢磨归琢磨，门诺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 蓦地俯身伸手一捞，就把即将要从脚边溜过去的这只“假耗子”给拈着尾巴倒提了起来。 “好啊……原来是你？ 是你触动了笼子上的恶咒？ 哼，该死的秃毛老鼠，那可不是能给你用来磨牙的东西啊！” 虽说大概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可门诺没有去往窗户那边看。 他假装就把这只耗子，当成了刚刚哈利闹出来的那一番动静的罪魁祸首，拎着这货，便往坩埚那边走去。 可怜的斑斑在他的手里死命地挣扎着，看起来害怕极了。 可偏偏怎么也挣脱不了。 门诺走到坩埚旁，往锅里头瞥了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 前后历时近一个月，这锅魔药，终于是要制作完成了。 不容易啊！ 就是不知道，效果究竟会怎么样。 他用另一只手碰了碰床上那鼓起的被窝，很快，一只握着魔杖的小手从被沿下伸出来，左左右右似乎在寻找坩埚的位置。 门诺暗自好笑的同时，又替她搭了把手，引导着她找到了其实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坩埚架。 下一刻，随着魔杖在锅沿口上轻轻一叩。 嘭！ 银灰色的药雾骤然升腾而起，从坩埚里头喷涌而出。 成了！ 门诺在丽贝卡的手背上轻碰了一下以示感谢，丽贝卡感觉到后，立刻又悄悄把手缩回了被窝里去。 而此时，门诺已经拿起勺子。 将变得不再泥泞粘稠的药液，分装到了几个量杯中。 等把早已准备在一旁的几根黑色头发，丢进了其中一个量杯里后。 门诺才伸手将坩埚拿起来，放到了地上，并提着耗子再度将它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坩埚底下的火可还没有熄灭，它正在熊熊燃烧着。 而现在，老鼠斑斑就被门诺提着悬在火焰的上方，那通红的火舌几乎都能舔舐到它的鼻子尖儿了。 被火焰一烤，连那几根残存的胡须都变得蜷曲了起来。 这小东西叫得更凄惨了。 “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呢？” 门诺有些恶趣味地对着它说道： “就这样把你烤成鼠干？ 不，那显然不成，那样可就太便宜你了——你可是要去伤害我的宝贝儿子呀！ 兴许我应该把你送去林子对面，那群萨萨班塞住的洞穴里！ 它们可不挑食。 不论是人的血、还是老鼠的血，对它们来说可都差不多，都是赖以生存的口粮呢！ 我记得前段时间我还看过一本书，上头就有提到过，作为非洲西部的原生魔法物种，萨萨班塞还常和当地的土巫一起合作捕猎。 那边有一些多哥人村落，就特别喜欢吃老鼠肉。 村落里的土巫就常会寻找萨萨班塞，看到它们在哪里盘旋，就知道那附近一定有鼠洞。 等土巫派村里的打猎好手去挖洞赶出肥美的老鼠，萨萨班塞就会去逮住它们吸干鼠血，然后猎手们就能轻轻松松把满地的老鼠收起来，带回村去享用了。 你看！这多有趣呀？ 一会儿我就带你去体验一下你那些西非同胞们的日常生活。 相信我，那一定会非常刺激的……” …… “他在干什么？ 在给罗恩的斑斑讲故事？” 木屋里的这一幕，顿时就让窗外的几个小伙伴都看懵了。 因为窗户还开着一条缝没关，对方所说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还是非常清晰地钻进了众人的耳中。 皮斯托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而后又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他看到，罗恩此时仍在为着急，纳威则是又在一个人发呆了。 唯有赫敏。 不知道她是不是突然又有了什么新发现。 就见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里头那斗篷男子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不单有诧异，还又透着一股子惊愕。 几秒钟后，赫敏忽然抿了抿嘴，然后竟…… 蓦地一下推开了他们面前的窗户！ “哎！格兰杰小姐，你干嘛——” 这下可把皮斯托和罗恩都吓了一跳。 皮斯托反应倒是挺快，见她推窗就要伸手阻拦，却还是没能拦住赫敏的动作。 她太快了！ 而且，也太果断了些！ 只不过……她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名为“牢笼”的爱 “门诺！ 原来是你！你是门诺！ 好啊！我当你是朋友的，可你……你却用这种把戏戏弄我！ 我……” 窗外，赫敏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指头，像是要直接从那边戳到门诺的后脑勺上去一样，直直往这边指来。 许是魔药刚刚终于制备完成，一时高兴正和斑斑瞎侃的门诺听到后。 不由得便是一愣。 怎么了？ 这就被发现了？ 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虽说确实是准备给他们放放水了。 可这会儿就突然暴露了身份，却是在门诺意料之外的。 不过既然赫敏都那么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再行狡辩。 就见他拎着耗子转过身来，看着窗口处的赫敏，有些好奇地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见状，皮斯托当即就按捺不住了。 “门哥？你……真的是门哥？”他攀着窗台，一脸惊奇地道，“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呃……给我们演戏？ 你这扮的到底是谁呀？ 还有，那个笼子究竟应该怎么打开？ 哦，对了，还有还有，林子里头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见到门诺就话痨，皮斯托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 此时紧绷着的心弦猛地一松。 他压在心底里那么久的这许多疑问，登时便统统从嘴里倾泻了出来。 简直就像是一只一辈子都不说话，只在临死前，才会将一生中所听过的声音全都化作长鸣模仿出来的神奇动物——绝音鸟一般。 可还没等他问完，就被赫敏推着脑门扒拉到了一边。 “《嗜血生物的种类和特点》！ 这是你借给我看的第一本书，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刚才你说的那段有关萨萨班塞的记述，就是在那本书里写着的。 这段时间我为了查找有关吸血鬼的资料，把涉及到吸血动物的书几乎都看了一遍，只有那本书里才有这段提到西非多哥人猎鼠文化的内容！ 别的地方可都没有。” “就因为这个？” 门诺挑了挑眉。 “这本书的着作年代可不算近，看过的人怕是不少？ 你为什么就认为一定是我呢？” “哼哼，看来你因为直接就在丽痕书店买了它，所以并没有再去学校的图书馆里找过这本书呢！” 赫敏闻言，登时有些小得意，看着门诺笑了笑道： “你应该不知道？ 这本书两年前才刚被纽特·斯卡曼德先生修订过，那段内容，是新加的！ 只是原着作者并非是斯卡曼德先生，斯卡曼德先生也不愿意署名，所以正式出版的书里并没有标出哪些才是斯卡曼德先生注的新内容。 但是，斯卡曼德先生把他亲笔注释过的那本书，捐赠给了母校图书馆哦！ 然后再加上……” 她说着，有些粗暴地揪起罗恩的袖管。 把他提在手中的提灯拿到窗前晃了晃，展示了一下。 “这个提灯、还有屋里墙上那把有划痕的猎弓，都是海格的东西—— 我可全都是认得的！ 你别想糊弄我！” 赫敏之后说出来的这些线索，才都是真正的线索，是门诺有意安排好的东西。 不过有关于那本书的内容。 不得不说，还真是门诺兴起，多嘴了。 “好！好！ 是你赢了，赫敏，我认输！” 门诺两手一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那么……” 说到这儿，他略略一顿，随即突然转而道： “虽然稍微跳过了一些步骤，不过解开谜题的这最后一步，就交给你了—— 赫敏，叫出我的全名！ 这样，这一关就算你们彻底闯过了。” 然而赫敏听到后，却微微怔了怔。 “叫出你的全名？” 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心下忽而念头一闪，然后有些迟疑、却又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朝桌上那个铁笼子里看了一眼。 “门诺……阿特拉斯？” 咔嚓！ 一声轻响转瞬即逝。 只见那个被施了魔咒的铁笼子，顿时便应声打开，里头的婴儿似是被骤然惊醒，哇哇得就大哭了起来。 那婴儿的哭声，仿佛揪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连还在墙角忘了掀开隐形斗篷的哈利，都松开了本能抓住斗篷的手。 隐形斗篷从他身上滑落下来，无声地摊在了脚边。 “门诺·阿特拉斯？” 哈利愣愣地看着那个婴儿道： “门诺，他……这个孩子，其实是你？” 话音稍落，现场有点安静。 屋里屋外，他们几个小伙伴，谁都没有再说话。 只有门诺好似并不在意，就见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被窝道： “贝卡，出来！别闷在里面了…… 还有你们，也都进来！ 我想，我们也该坐下来，好好聊上一聊了。” …… 必须得说，门诺这一关其实是搞得有些失败的。 当然，究其原因不在于关卡的设计，而在于他多此一举所导致的疏漏。 然而，他这一关却又是成功的。 且不说他设计的这关着实令人身临其境，而且还真就难住了这几头敢于冒险的格兰芬多小狮子好久。 单看他本身想要达到的目的，显然都已经达到了—— 无论，它是以何种形式达成的。 “是的，那就是我，是刚出生后不久的我。 不过事实上，即使是我自己，也是才知道这些事情不久的……” 门诺坐在原来的那张靠背椅上，看着不远处围坐在桌边的皮斯托等人，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很显然，小时候，我曾经历过一些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事情。 你们瞧，现在的我，扮演的就是我的父亲…… 而贝卡所扮演的，自然就是我的母亲。” 他边说边看了看身旁的丽贝卡。 后者此时已经起身坐在了床沿上。 见门诺朝自己看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门诺略微笑了笑，而后才继续道： “或许你们已经在之前就猜到了。 我的父母……” 他把自己头上的兜帽往后一翻。 露出了他那副样貌凶残可怖、眼神却格外温和澄清的野兽面貌。 “其实都是狼人。” “哦！” 虽说早已有所预料，可当真正看到这副相貌时，赫敏仍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 是啊！ 今晚正是月圆之夜，所以今天才会有如此不同与往常的变化。 她真的又猜对了。 可…… 门诺的父母，都是狼人？ 所以，把刚出生不久的门诺锁在铁笼子里，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他？ 是为了让他能在身为父母的自己身边时，不受万一发狂变身的自己所害？ 这……这真的是她怎么也没办法想到的事情。 “门诺……” 赫敏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 揪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复方汤剂 “林子里那位女巫，其实是当年反抗神秘人的先锋——埃德加·博恩斯的妻子。 同时，埃德加·博恩斯，她的丈夫，也是现任英国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博恩斯女士的哥哥。 他们一家子几乎都已经去世了，都是被神秘人手下的食死徒杀死的……那边那个，只是通过变形术变出来的会动的石像罢了。 现在，只有阿米莉亚·博恩斯女士还活着了……” 门诺正在将这个关卡中所陈述的往事，一点点地为赫敏等人揭开。 他说得不快，讲完一段儿就稍微停顿一下，让他们能有足够的时间将其消化吸收。 而听到门诺终于开始揭晓那个女人的身份，一直就很在意的皮斯托赶忙道： “门哥，那她的孩子呢？ 你知道的，巴伦·博恩斯，他活下来了吗？” 门诺闻言，顿时摇摇头道： “很遗憾，当时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巴伦·博恩斯也死了…… 是的，要是他能活着，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但他没能活下来。 据邓布利多教授说，当时我父母一路追踪着食死徒来到了这里，偶然在这儿遇到了博恩斯夫人。 就是因为想在这片到处都是黑巫师的森林里，替她去救小巴伦，我母亲才受了伤的。 但我父母最终不仅没能救下任何人； 在敌人环伺之下，甚至连能让自己在满月变身时维持清醒的狼毒药剂，他们俩都没能来得及服用，所以只能把我锁在笼子里。 当时，我父亲在狼人状态下还多坚持了一会儿。 他想赶在失去自我之前，将已经快要熬制成功的狼毒药剂制备结束……” 然而，那时的西蒙·阿特拉斯到底是没能挺到魔药出锅的那一刻就是了——对此，门诺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把这句话也说出来。 他决定把有关妮诺的故事再放一放。 那种事实，对于目前的赫敏等人来说，冲击性恐怕太强了。 于是。 他只随手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几杯成品药剂，转而道： “当然，我这个可不是狼毒药剂—— 这是我最近一直在尝试制备的另一种魔药，只是为了尽可能还原当年那一晚的情景，我才把它端过来了而已。 不得不说，很有挑战性，花了我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今晚才刚刚做好。” 话至此处，门诺搓了搓手，似是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 “所以，你们可有福了…… 有谁愿意来给我试试药的？” 话音未落，哈利、罗恩和纳威三人都齐齐往后挪了挪椅子，倒是皮斯托颇有些跃跃欲试。 “门哥，我来我来！” 可他的动作却没有赫敏快。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赫敏便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她先又朝狼人形态的门诺多看了两眼，这才低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量杯中的药液，还凑上去扇着手嗅了嗅气味。 “这是什么魔药？有什么效果？”她很是认真地道，“我好像没有在书上看到过和它类似的药剂…… 哦，缩身药水可能会跟它有点像，但肯定不是。” “是的，它不算是种很常见的魔药，我也没在图书馆里瞧见过和它有关的魔药学书籍。” 门诺道：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禁书区——谁知道呢？ 反正我是在丽痕书店买到的一本名叫《魔药之书》的书籍中找到的，那里头的魔药看起来都很实用…… 总之，这种魔药叫做‘复方汤剂’，至于它的作用…… 只要在喝之前，往里头加点某个人身上的东西——你明白的，毛发或是指甲之类的都可以，它就能让你变成‘另一个人’！” 说到这儿，门诺顺便冲皮斯托摆了摆手。 “你愿意自告奋勇帮我试药，我当然很高兴啦！ 不过还是别了，刚刚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坐好坐好。” 与此同时，赫敏却正看看分装在那几个量杯里的药剂、又看看狼人模样的门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她道，“你就是用它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嗯……事实上，恰恰相反。” 门诺端起已经加了料的那个量杯，瞧着其中银灰色的奇妙药液，顿了顿才又道： “我制作复方汤剂，只是想看看…… 它能不能把我从狼人变身的状态下，重新变回人类之身啊！” 刚说完，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 就见门诺忽然将量杯凑到嘴边一仰头。 他几大口便将一杯复方汤剂，全都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而后…… 门诺只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开始蠕动翻腾了起来，好似有一百条泥鳅，在他的身体里活奔乱跳地游来窜去。 有近似腐蚀的灼烧感，从胃部飞速扩散向全身。 随即，仿佛整个人都开始熔化、扭转、滚动、泛泡、变形…… 这让他立刻就想起了制备这锅魔药时，在完成最后一步前药液的状态——就是那种如同灼热的泥浆般咕嘟起泡的景象。 疼痛感，在他体内蔓延开来…… 复方汤剂生效时的样子是有点可怕的。 那种浑身上下都开始鼓动、如有千万只老鼠在其皮肤之下乱窜的样子，能看得人背后直起鸡皮疙瘩。 不过赫敏等人似是先就被门诺刚刚那句话给惊住了，眼下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 所以，门诺真的是狼人？ 不仅他父母是狼人，连他自己，也是一名狼人？ ‘这好像有点酷哦？’ 皮斯托脑子有些脱线地如此想道。 当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在场其他人也都会像他这样乐观。 就比如丽贝卡。 虽然她是这些人里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 乃至今晚门诺变身时，她就在旁边看着。 可她如今早已清楚，狼人在魔法界的境遇到底有多糟糕。 所以，她现在也是最希望门诺能靠着这种魔药，成功变回人形的那一个了。 “嘶……呼……” 服用复方汤剂后的感觉，说实话，很不好。 又痛又难受。 可相比起狼人满月变身来，这点小痛苦，却又几乎不值一提了。 不多久，当整个身体的变化重又消停下来，门诺低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随即便微微蹙了蹙眉。 “虽说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嘿，这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药不能乱吃 “贝卡，怎么样？” 门诺指了指自己的脸，带着些许的好奇问道。 然而，丽贝卡却仍是一脸的微妙，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实说，门诺现在的样子…… 有点“可爱”。 原本门诺的狼人形态，狼化程度是非常高的，几乎就和一头银毛金瞳的巨狼人立了起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在服用过复方汤剂以后，他的狼化程度有了明显的降低。 效果体现得最好的应该就是头部了。 由于他加进药剂的是自己人类状态时的头发，样貌自然还是他自己的。 眼下，他整个脑袋差不多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头发依旧是银灰色的狼毛色泽，头上还竖着一对尖尖的、偶尔会动一动的狼耳朵。 他的脖子也还算正常。 除了后脖颈处还留有一片皮毛，将头发与后背上的狼毫近乎连成一片外，起码前面已是人的状态。 然而，由锁骨往下，变化就并不理想了。 他现在，就像是穿了一套对这个时代来说非常新潮的“大灰狼款”连体睡衣。 不说有多滑稽。 但至少，在很多人看来应该都是会感觉非常“可爱”的。 毕竟，现在他也才十岁出头而已。 不过可以想象，要是将来成年后还每个月都这么来一下子…… 等麻瓜社会的网络再发达一点的时候，他多半能成为一个网红。 “好！ 看来我只能承认，这次尝试，又失败了。” 门诺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唉，连准备时间也算在内，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一个半月呢…… 嗯？贝卡，怎么了？” “我能……摸摸你的耳朵么？” 丽贝卡看着他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狼耳，情不自禁就想伸手去碰一碰。 “哦，请随意。” 门诺歪了歪脑袋，示意她想摸就摸呗！ 丽贝卡对别的东西都还好，就是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什么抵抗能力，这门诺还是知道的。 就比如当初他们第一次见到小黑时，丽贝卡的反应便和现在差不多。 “说起来，现在我好像有四只耳朵了？嗯……有点怪。” 一边任由丽贝卡小心翼翼地折腾着自己的狼耳，门诺一边还在继续体会着复方汤剂以这种方式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而也就在这时，他听得眼前的赫敏忽然道： “门诺，你……真的也是一个狼人？ 可书上不是说，变身后的狼人，是会丧失理智的吗？ 你事先用过狼毒药剂了？” “嗯，怎么说呢？我比较特殊？” 门诺一摊手道： “我能在狼人形态下依旧保持平时的理性——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很显然，我的确也是一个狼……” 正说着，他忽然似是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刚才变形时，由体内泛起的那种灼烧感。 似乎再次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开始沸腾了起来！ “等等，有点……问题？” 门诺蓦地伸手扶住了靠背椅的扶手。 刚才甚至连在服药变形时都没有丢掉的老鼠斑斑，此时似也有些拈不住了，抬手便丢向了罗恩那边。 这股灼热的感觉得来得极其迅猛，暴躁得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火龙，好似要在他的体内喷吐龙息，席卷一切。 “不对…… 不对，你们先……唔，出去！ 都出去！” “可是，门诺——” 这复方汤剂里也包含了丽贝卡的一份努力。 但也因此，在知晓了门诺的真正目的之后，便也让她有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这时见他异状突发，顿时有些慌乱地想要为他检查身体状况。 可她的手却被门诺给推开了。 “先出去，贝卡……我可不想伤害到你…… 还有你们，皮斯托！ 赶紧带他们离开这里，让我一个人呆着。” “可我们，总得做点什么——”赫敏也有些慌张地道。 “那就去找……庞弗雷夫人！” 门诺有些艰难，也有些无奈地如此说道。 不多时，被赶出了小木屋的几人在门前的空地上焦急、而又不知所措地守着。 赫敏和哈利已经往外面去了。 只剩下罗恩、纳威以及皮斯托与丽贝卡四人。 他们很快就听到，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乱糟糟的撞击声，像是有橱柜被推到了，又像是有锅碗瓢盆被摔在了墙上。 他们想像之前那样，凑到窗边去看。 可忽然间，一张椅子就从窗口处砸了出来，差点把纳威给砸趴下。 几人定睛一瞧，却正是门诺之前坐着的那张靠背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狼人的狂症发作了？ 看起来……似乎也不像啊？ 但也就在最多两三分钟过后，小木屋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静得让屋外的四人感觉，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幻觉。 这么快，去校医院办公室找庞弗雷夫人的赫敏与哈利，自然尚未回来—— 他们估计连这一系列关卡房间都没能走出去呢！ 皮斯托等人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看。 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又一起往窗口那边走去。 原来的窗户，此时已经被椅子砸破了，从窗口望进去，屋里更是一片狼藉。 他们第一眼还没能瞧见门诺在哪儿。 待得仔细一找，才发现门诺其实就仰倒在屋子的中央。 并被一块已被撕裂的床单，遮住了大半身体。 他似乎已经就那么晕了过去。 而且，连刚才被复方汤剂变换过的半人半狼的模样，也已然又彻底恢复成了最初的高度狼化外形。 “门诺？” “门哥！” 丽贝卡和皮斯托忙不迭就往里面跑去，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罗恩和纳威见状，也赶忙一起跟了进去。 还好，起码还在喘着气，心脏似乎也依旧在有力地鼓动着。 这让他们都安心了不少。 可刚才，屋里到底都发生什么了？ 片刻过后，连衣服都来不及好好穿上，只在睡袍外头披了件外袍就跟着赫敏他们跑过来的庞弗雷夫人，终于赶到了。 她只在现场，替仍处在狼人形态下的门诺大概检查了一下。 而后什么也没说，便带着门诺去了校医院。 至于其他人…… 毫不意外的。 很快他们就看到，麦格教授也匆匆忙忙地到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我的错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在说话 第一百六十六章 喵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朋友与糖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门诺的“血脉枷锁论”雏形 第一百七十章 友谊的一页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长廊画像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风车变成了伏地魔 第一百七十三章 纳威便擎起利剑 第一百七十四章 隐形衣再现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日礼物 第一百七十六章 哈利的不甘 第一百七十七章 洛哈特牌自动签名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咒语之书》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七十一译本 第一百八十章 “你妈妈的老婆像呆瓜”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把扫帚里的旅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还是个孩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珀布林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平的赫敏 第一百八十五章 身份暴露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谁在伸手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个受害者 第一百八十八章 哑炮狼人与妖精混血 第一百八十九章 喂，老弟，你给我蹦跶！ 第一百九十章 失败也是惊喜 第一百九十一章 魔咒回火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生就是吃喝拉撒 第一百九十三章 牙牙特产蟑螂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痛并快乐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地牢”中的争吵 第一百九十六章 苏格兰大耳棉花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尝尝“宝贝”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家族的未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就算是巨怪…… 第二百章 它有点问题 第二百零一章 萨满教巫术 第二百零二章 利益的左右 第二百零三章 责任 第二百零四章 印第安捕梦网 第二百零五章 在校长室午睡 第二百零六章 寻找魔法的麻瓜 第二百零七章 分院帽在发问 第二百零八章 救救我的小主人 第二百零九章 他母亲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