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娇体弱,被禁欲皇子捧在心尖宠》 第1章:完了,芭比Q了,殿下被强了! “唔,好热……” 体内一波一波的燥热袭来,苏若棠眉头紧紧蹙起。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感觉到热? “丑是丑了点,盖上脸,光看身段,滋味应该不错。” 猥琐的男声传来,意识混沌间,苏若棠察觉到有人靠近。 她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一把掐住来人的脖颈,同时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死了,又活了。 被徒弟背叛挖心惨死后,重生成异世东启王朝当朝丞相嫡女,早产体弱,脸上布满黑色的胎记,容貌丑陋。 娘亲死后,吃的还不如府中看门的狗。 在跟随父亲,陪伴圣驾来国寺清灵寺祈福之时,被庶姐下了顶级媚药欢颜散。 原主体弱耐不住药性,一命呜呼。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痛苦地挣扎,“臭娘们,放开老子,不然老子弄死你!” 苏若棠皱了皱眉:“安静点!” 她还怪倒霉的,本是现代古武圣医,却被唯一的徒弟背叛,挖出心脏惨死。 重生的身体嘛,体内没有十多种毒,也有七八种,妥妥的病美人……不,病丑人。 男人被她周身凌冽的杀寒之意一惊,下意识不敢出声。 苏若棠随手将他扔在地上,扫了眼桌上燃着的熏香。 “呵。” 苏若棠轻笑一声,起身拉开房门,在门外丫鬟震惊的目光中,点了她的哑穴,将她扔进屋内。 原主庶姐安排了这出大戏,她可得陪她好好演完。 体内的燥热越来越严重,苏若棠反手关上房门,寻着空气中的湿意向后山而去。 看着下方缭绕的云雾,她没有丝毫犹豫跳了下去。 靠! 落入水中的瞬间,苏若棠神色骤然大变。 这不是寒潭,是温泉! 本想靠着寒潭用内力逼出体内药性,现在体内热意被温泉一激,唯有一法能解,否则会血脉爆裂而亡。 就是不知道挖心和血脉爆裂,哪个死得更难看。 苏若棠探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 下一秒,她神色一喜。 前方不远处,一名身着白色里衣的男子闭眼靠在泉边。 看清了男人的容颜,苏若棠眼中忍不住划过一抹惊艳。 袅袅水汽下,男人面容隽美,眉眼中透着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清冷衿贵。 苏若棠本就是颜控,唧了一下嘴,动手就扒男人衣服。 “美人,江湖救个急,放心,我不是好人,不会对你负责的。” 刚把男人上衣扒下,抬眼就对上一双淡而清寒的黑眸。 “你是何人?” 墨瑢晏声线又低又冷,音质却温润清透,仿佛羊脂白玉落入万年玄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咬着手指思索了一瞬,苏若棠伸手在他纹理分明的胸膛上摸了一把,歪头一笑,“我是来拯救你的仙子。” “你放肆!”墨瑢晏眼中翻涌着杀意,语调弥漫霜寒。 眼前女子,右边脸肌肤光滑细腻,而左边脸上有鹌鹑蛋大小的黑色胎记声音如同破锣。 这副尊容,她怎好意思说自己是仙子? 苏若棠抬手挑起他的下颌:“美人,你若是好好哄哄我,说不定我还会怜香惜玉。” 墨瑢晏若不是因为体内寒毒发作,动弹不得,绝对一掌拍死她。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敢碰我,我必杀了你!” “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若棠点了墨瑢晏的哑穴,捏住他的手腕刚要上手。 下一瞬,她动作骤然顿住。 原主记忆中,眼前的美人是杀人不眨眼的三皇子墨瑢晏,也是东启武舜帝最喜欢的皇子。 他十五岁上战场,是东启战无不胜的神话,却在三年前大败敌军后,中了寒毒,命不久矣。 眨眨眼,苏若棠在墨瑢晏杀人的眼光中,毫不犹豫低头咬上他的手腕。 欢颜散的最好解药是男人,但若是中了寒毒的男人,其血液也能解欢颜散。 墨瑢晏从未被人这般轻薄过,气得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腥甜微凉的血液充斥口腔,直到体内的燥热完全退去,苏若棠才松开口。 她看着墨瑢晏瓷白手腕上被她啃出的血痕,难得有一丝丝心虚。 纠结了一下,苏若棠指尖聚起内力,在墨瑢晏身上穴位迅速点下。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半刻钟后,苏若棠收回内力,身子微微一晃,嘴角溢出的血丝滴落在水中。 她抬手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揉了揉墨瑢晏的脸。 “美人,你救我一命,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接下来三个月,你体内的毒都不会发作。” 她没注意的是,血液落在手腕的血玉手镯上,瞬间消失不见。 不久后,两道黑影落在温泉边,看着上身半裸,衣裳凌乱,瓷白手腕布满牙印的自家主子。 他们表情像是见了鬼:??? 谁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何事? 他们不过离开短短半炷香,自家主子就被强了? 看这情形,还是在下,被弄晕的那个? 第2章: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墨瑢晏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 感觉到体内久违的暖意,内力也能畅通运行,他深邃的凤眸划过一抹异色。 自从三年前中了寒毒之后,他体温一直低于正常人,体内始终萦绕着寒意,极为畏冷。 每次寒毒发作,他都需要借助天然温泉压制毒性,但就算压制住,三天内也会内力全失,承受着不亚于凌迟的痛苦。 而这次,全身舒畅,内力运行丝毫无阻塞,四肢百骸传来淡淡暖意。 这温泉外布了迷阵,外人进不来,唯有那丑女进来过。 难道,他体内的变化和那丑女有关? 墨瑢晏视线落在手腕上,看着上面坑坑洼洼的牙印,神色骤然冷了下去,玉质般的音色,浸着冷嗖嗖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全力追查一名十五六岁,左脸有一块黑色胎记的丑女。” 紫麟卫统领沉时,副统领沉斐顿时傻眼。 他们殿下身边,平时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怎么突然对女子感兴趣? 沉时和沉斐视线不受控制地瞟向水面。 战况这么激烈,殿下晕了过去…… 难怪京城那么多贵女殿下看不上,原来殿下口味这么重! 咽了口口水,沉斐信誓旦旦保证,“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找到您心悦的姑……” 话未说完,被墨瑢晏寒声打断。 “再说一个字,本殿废了你!” 墨瑢晏脸黑得如同锅底。 敢拿他当解药,等找到了她,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解药! 沉斐看着愤怒的殿下,默默咽下剩下的话。 他懂,画本上说了,这叫恼羞成怒。 沉时面色依旧沉稳,但额角时不时跳上一下。 他该怎么和贵妃娘娘解释? 夜色渐渐浓郁,山风袭来,带起丝丝凉意。 苏若棠甩了甩发晕的脑袋,踉跄着向清灵寺后院走去。 这具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弱,就落了水,吹了点冷风,便起了高烧。 别说看戏了,能不能坚持回到后院都是个问题。 拢了拢从温泉边顺来的披风,苏若棠苦笑一声。 若是前世的医疗手镯在,体内复杂的几种剧毒,她都能轻易解了,不留任何后遗症。 想到这,她看了眼手腕,却在看到熟悉的血玉手镯时,瞳孔猛然一缩。 意念一动,手中出现布洛芬退烧液。 看着手中的粉色液体,苏若棠眼眸中涌上狂喜。 她的空间手镯,不止有西医的药材器械,还有古武世家数百年收集的珍稀药材以及各种武学。 前世,她的徒弟便是为了这些东西,杀害了她。 毫不犹豫喝下布洛芬,吃了两片头孢,苏若棠快速向后院赶去。 清幽的寺中后院,点点星火骤然亮起,阵阵脚步声打破了寺内的清净。 一群人跟在身着凤袍的皇后身后,向苏若溪居住的院落而去。 皇后脸上毫无表情,语调冰冷严厉,“你确定真是苏若棠开的门?她可是丞相府嫡女。” “若是说谎造谣贵女,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跟在皇后后侧的青衣丫鬟,闻言垂下脑袋,肯定地道:“回娘娘,奴婢绝对没有看错。” “奴婢正打扫庭院,看到陌生男子进了后院,奴婢害怕之下躲到了花丛后。 然后,奴婢看到丞相府嫡女出来,悄悄带他进了屋子。” 皇后听言,眼底划过狠辣,沉声道:“夜色昏暗,你确定你没看错?” “奴婢确定,苏二小姐左脸有一块黑色胎记,奴婢看得清清楚楚。” 皇后面色愈加难看,扶着柳嬷嬷的手,加快了步伐。 清灵寺祈福,她负责所有女眷的安全。 苏若棠与她儿子墨霄涯有婚姻,还敢在国寺内与野男人私会,简直不把皇室放在眼中! 后院的动静,虽不算大,但在有心人的可以安排下,几乎所有女眷都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皇后来到了苏若棠院落。 院中,苏慕瑶一身米黄色长裙,温婉柔美的面上满是担忧无措。 看到皇后等人,她惊慌地看了眼屋内,立刻上前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苏若棠呢?” “回娘娘,妹妹她……”苏慕瑶咬着下唇,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皇后的脸色顿时更黑,直接命人踹开房门。 “娘娘!”苏慕瑶双眼含泪,蓦地跪在门前,哀求道:“娘娘,妹妹年纪小,一时犯了错,若是开了门,妹妹的名节就全毁了。” 她这番话,看似为苏若棠求情,但实则坐实了苏若棠偷会野男人的罪名。 皇后铁青着脸,冷声喝道:“把那不知廉耻的人给本宫带出来!” “娘娘!求您看在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给她留份体面!” 就在现场乱做一团的时候,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 “姐姐说,要给谁留份体面?”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 不远处的回廊拐角处,不知何时出现一抹娇小的身影。 灯火映衬下,一身素色衣衫的苏若棠靠在长廊上,静静看着众人。 听到这熟悉的破锣声,苏慕瑶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组织好语言,“妹妹?你怎么在这?” 她明明亲手喂她喝了欢颜散,还点了激发药性的檀香,看着她睡去,吩咐荷香守在门口。 如今,她好端端地站在这。 那里面的是谁? 苏若棠撑着酸软的身子,缓缓上前对着皇后行了一礼,“臣女苏若棠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定定看了她片刻,眼底闪过嫌弃,面上却端庄威仪,缓缓开口,“相府二小姐大半夜独自一人出去,有失贤良淑德,苏二小姐,你是否需要给本宫好好解释?” 第3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若棠心底不屑地嗤笑一声,伸出右手:“回娘娘,臣女身子不适,出去寻药了。” 众人这才看到,她十指鲜血淋漓,握着一株药草。 “你一个弱女子,晚上出去寻药,这份胆量,可真让本宫佩服。” 听着皇后意味深长的话,苏若棠眼底划过寒意。 原主因中毒,容貌丑陋,自小极为自卑。 在一次参加宫宴时,被其他贵女欺辱,墨霄涯替她解围后,她就一颗心扑在了墨霄涯身上。 原主外祖是皇商檀家,富可敌国,对她这个唯一的孙女极为宠爱。 皇后明明极为厌恶原主,但为了檀府的财力,依旧请皇上给原主和五皇子墨霄涯赐了婚。 苏若棠的声音愈加低弱:“娘亲死后,母亲说家里拮据,臣女只能自学医术寻药治病。” 说着,她身子一晃,跌倒在地,恰好露出遍布青紫伤痕的手腕。 看清了苏若棠手腕上的伤痕,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苏若棠生母是檀府唯一的小姐,也是东启第一美人。 嫁给苏絮后,被苏絮捧在手心,一度成为京城众多贵女艳羡的对象。 后来她病逝,苏絮抬了妾室张岚为平妻。 据说张岚极为疼爱苏若棠,可如今一看,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众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张氏经常带着苏慕瑶去买映翠楼最新款的衣裙首饰,怎么看都不像生活拮据的样子。” “可不是嘛,映翠楼随便一件裙子,就得上百两,够普通百姓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可苏若棠被圣上赐婚给五皇子,张氏虐待皇家未来媳妇,就不怕被砍头?” “五皇子倾心苏慕瑶,恨不得杀了苏若棠,张氏这样做,更合他心意。” “啧啧,真看不出来,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的张氏,竟这般恶毒。” 听着众人的低语,苏慕瑶捏紧了手中绢帕,看向苏若棠的目光,带着阴冷的杀意。 这个蠢货,今天脑子怎么突然变得灵光了? 似是被她的目光吓到,苏若棠颤抖得更加厉害,哽咽着开口。 “娘娘,臣女自幼体弱,常年与药为伴,娘亲去世后,臣女不懂感恩,伤了外祖一家的心,让得他们与臣女断了关系。 家中无人懂经商,母亲说娘亲嫁妆的铺子收益越来越少,府中生活越来越拮据。” 说着,她惧怕地看向张岚,脸色煞白地哭道:“母亲,女儿知道错了,求母亲不要再让女儿与府中黑狗抢吃食。 “那黑狗咬人真的很痛,女儿知道错了……” 众人闻言,看向张岚的眼神更加不对了。 合着,这丞相府嫡女,竟沦落到与狗抢吃的。 皇后越听脸色越难看。 苏若棠长得极丑,单看一看,她都觉得辣眼睛。 她本打算利用她背后的檀府,为自己儿子夺位铺路。 却不想,张岚那蠢货,竟然让檀府和苏若棠断了关系,简直气死她了! 张岚神色微变,暗暗瞪了眼苏若棠,福身行礼道:“娘娘,臣妇给她请了大夫,她不愿意,非得自己学医术采药......” 话未说完,屋内猛地传出女子高亢的叫声,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皇后脸色铁青地道:“将屋里的人给本宫拖出来!” 不多时,一男一女被扔垃圾似的扔在院中。 “咦,这不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吗?”苏若棠声线满是惊讶,眼底却翻涌着暗色。 在古代,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比小户人家的嫡女更加尊贵。 她们跟随自家小姐,见识学识都不是小户人家嫡女能比的。 因此,很多人宁娶大户丫鬟,也不娶小户嫡女。 同样的,贴身丫鬟犯了错,也会连累主子。 苏慕瑶看着衣不蔽体的贴身丫鬟,强挤出一句话。 “晚间我看妹妹脸色苍白,就让荷香给妹妹送了汤药过来。” 说到这,她眼泪簌簌直掉。 “荷香与我一同长大,我知道妹妹历来不喜欢我,可你要打要骂尽管冲我来就好,为何要害了荷香” 苏若棠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心中冷冷一笑,咬着下唇,眼泪落得比苏慕瑶还凶。 “姐姐,正殿祈福结束,我便去了后山寻药,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话说一半,她软软地倒在地上,捂着心口艰难地喘息着,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晕厥。 看着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苏慕瑶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荷香醒了过来。 视线落在苏若棠身上时,变得狰狞,“苏若棠,你竟敢害我!” 说着,她挣扎着爬起身,扑向苏若棠。 苏若棠眼底划过讥讽,惊恐地拖着身子往后挪,“娘、娘娘救命......” “娘?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人!” 荷香脸色狰狞,抬手向苏若棠脸上扇去。 “放肆!”柳嬷嬷的怒喝声传来。 荷香犹如冷水浇头一般,瞬间清醒过来,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无力地耷了下来。 她顾不上手腕上的异样,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身凤袍铁青着脸的皇后时,面上狰狞变成惊恐,颤抖着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拜见娘娘......”[1] 皇后冷冷地盯着荷香:“半夜与人私会,辱骂嫡小姐,你这丫鬟可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 苏慕瑶眼前一黑,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贴身丫鬟欺辱打骂嫡小姐,在寺中与男人厮混,众人只会觉得,她这个做小姐的,德行不行。 德行有亏的女子,别说王孙贵族,就连普通百姓都不愿意娶。 荷香满脸惊恐,下意识看向苏慕瑶。 却在看到苏慕瑶手中一闪而过的簪子时,面如死灰,不断磕着头。 “娘娘,是奴婢耐不住寂寞,约了男子来寺中,试图陷害二小姐。 我家小姐待奴婢亲如姐妹,奴婢嫉妒二小姐能得到小姐的关爱,在无人时,打骂二小姐。 暗中将二小姐的银两和药材扣下,逼着她去采药卖钱,奴婢做的这些,我家小姐和夫人都不知情。 奴婢愿意以死谢罪,求娘娘不要迁怒我家小姐。” 言罢,她爬起身,一头撞上院中石桌。 苏若棠并未错过苏慕瑶的小动作,眼看荷香一头撞死。 她指尖微动,一根银针在夜色遮掩下,刺入男子穴位。 中年男子缓缓睁开眼,眸光不偏不倚,与苏若棠相撞了一瞬。 无人注意到,男子身子微微一僵,眸光有瞬间茫然。 苏若棠眼中神采黯然了几分,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不过小小的摄魂术,就让她心力差点耗尽。 “你认识她吗?”皇后指着荷香的尸体冷冷开口。 男子神情略显木讷地点头:“认识,她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晚间悄悄来清灵寺后院找她。” 他话音落下,苏慕瑶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将荷香母亲的簪子带了来,让荷香揽下了一切。 “娘娘,臣女管教不严,扰了佛门清净,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铁青着脸,冷声道:“罢了,本宫念你不知情,此次便不予责罚,回去后,好好管教下人,再有下次,本宫绝不会手软。” 苏慕瑶苍白着脸,掩住眼底的不甘,低声道:“是,娘娘。” 明明样貌才华她都远超苏若棠,皇后却宁愿让自己儿子娶苏若棠,也不愿娶她。 “母后,这是发生了何事?” 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苏若棠皱眉看去。 第4章:与你有婚约的是苏二小姐 来人一身云锦长袍,面容俊逸,身姿欣长。 正是原主一心爱慕之人,五皇子墨霄涯。 此时,他一脸心疼地走到苏慕瑶身旁,指责苏若棠,“苏若棠,你怎么这么歹毒,害死荷香!” 苏若棠:“......” 真想毒哑他。 皇后挥手示意宫人将荷香和中年男子带下去,斥责道:“毛毛躁躁,今晚之事,与苏二小姐无关,是那丫鬟自作自受。” 墨霄涯看着心上人脸色苍白的样子,继续道:“母后,瑶瑶心善,对下人极好,肯定是这恶奴不知感恩。” 听着墨霄涯对苏慕瑶的维护,皇后眼底划过杀意,面上却不显半分,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今晚之事,本宫会禀明圣上,望诸位以后好好管教府中下人。” 众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慕瑶,恭声应下:“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苏慕瑶死死捏着手中帕子,简直想吐血。 这一次不但没有毁了苏若棠,反而失了心腹。 她却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皇上到!” 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 皇后等人连忙转身,齐齐行礼,“见过陛下。”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武舜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苏若棠看着武瞬帝身后侧的一位老者,心头涌上酸胀。 那是原主外祖,檀修元。 将原主放在手心疼爱的人。 可原主却听了张岚的忽悠,不愿见檀家任何人。 苏若棠看着他眼中的慈爱担忧,心头的酸涩愈浓。 血浓于水,这是这具身子本能的情绪。 她抬手轻抚心口,心中暗叹一声,“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亲人。” 话音落下,心头一直萦绕的不明情绪消散。 这一刻,她的灵魂与这具肉身完全契合。 皇后抢在墨霄涯开口前道:“陛下,夜深了,臣妾陪您回去休息。” 武舜帝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墨霄涯,沉声道:“老五,与你有婚约的是苏二小姐。” 墨霄涯看了眼满脸黑斑,丑得一言难尽的苏若棠,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苏若棠上前跪在武舜帝身前,一字一句道:“陛下,臣女请求退婚。” 沙哑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墨霄涯震惊地看着她:“苏若棠,你说什么?” 苏若棠为了嫁给他,不择手段。 她会舍得退婚? 苏若棠双眼含泪,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缓缓道:“陛下,臣女自知配不上五殿下,五殿下已有心悦之人,臣女愿意退出,成全五殿下和姐姐。” 她话音落下,苏慕瑶神色骤然一变。 苏若棠字字句句,暗指她不知廉耻,抢妹妹未婚夫。 墨霄涯听着心上人被诋毁,怒声道:“苏若棠,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瑶瑶,是你非得逼着我娶你! 现在,你竟然还想损坏瑶瑶的名声,你怎么怎么歹毒!” 檀修元听着自幼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外孙女,被人这么辱骂嫌弃,再也忍不住,上前跪在苏若棠身边。 “陛下,棠儿与五皇子的婚事,是老臣一手促成,如今棠儿愿意退婚,老臣恳请陛下退了这门婚事。” 苏若棠侧眸,看着不管不顾,永远维护原主的檀修元,心头微微一动。 这就是有家人护着的感觉吗? 好陌生,又好温暖。 皇后听着檀修元对苏若棠的维护,眉眼微微一动,轻声道:“陛下,婚姻岂非儿戏,臣妾看苏二小姐与老五极为相配。” 武舜帝瞥了眼皇后,定定看着苏若棠,沉声道:“苏若棠,你可知这婚事一旦退了,你会面临什么。”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臣女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她虽不是古代人,但前世看的小说电视剧也不少,自然知道退过婚的女子,基本没人愿意再娶。 但这刚好合她心意。 苏慕瑶听着武舜帝的话,眼神亮了亮,心中暗暗祈祷武舜帝降罪檀府。 没了檀府,苏若棠只能任她拿捏。 武舜帝看了眼檀修元,淡淡道:“檀爱卿,当初这门婚事是你强烈要求,如今又要退婚,你们将皇家脸面置于何地?” 檀修元神色一变:“陛下,老臣知罪,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只要陛下同意退婚,要杀要罚,老臣一人承担。” 第5章:羊入虎口 皇后看着檀修元极力维护苏若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墨霄涯。 “檀老,这场婚事当初是你求来的,若是退了,苏二小姐此生真的只能独居寺中,青衣古佛相伴。” 武舜帝身后,身穿青色官袍的苏祁,上前一步,“陛下,娘娘,小女貌丑,配不上五皇子,以后小女会留在寺中,为东启祈福。” 苏若棠听着原主父亲的话,冷冷一笑。 原主记忆中,这所谓的爹爹,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将她扔在后院,任由家奴欺负。 苏慕瑶听到苏祁的话,心中一喜,与张岚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幸灾乐祸。 众人也忍不住低声议论。 “苏若棠是傻了?五皇子可是皇后嫡子……” “她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当初为了这门婚事,檀老爷子在御前跪了一天呢!” “不过就她那貌丑无盐的样子,根本配不上五皇子。” “呵,丑成这样,还妄想五皇子,活该以后当尼姑。” “她这副样子,也不怕吓到佛祖……”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清润裹夹寒意的嗓音响起。 “父皇,儿臣愿娶苏二小姐。” 听到这声音,苏若棠瞳孔骤然一缩,抬眼看向声音传来处,恰好撞进一双不带任何情感的黑眸中。 完了,芭比Q了。 温泉中的美人来了。 她现在装晕还来得及不? 墨瑢晏看着苏若棠,眼底晦暗不明。 方才苏若棠看似惧怕,实则讥讽的眼神,别人没看到,他可是在暗中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那名中年男子是在她手中射出一抹银光后,清醒过来,与她看似巧合地对视一眼。 对视过后,男子神情变得迷茫…… 这位苏二小姐,与传说中不一样呢。 墨瑢晏话音落下,众人的议论声好似被突然切断。 不止苏若棠,就连武舜帝都愣住了。 他低低斥责了一句:“胡闹。”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父皇,是五弟对不住苏二小姐在先,这事说起来,苏二小姐也是受害者。 儿臣看苏二小姐品性纯良,实在不忍她大好年华就这样蹉跎,愿意娶她为三皇子妃。” 苏若棠特想一巴掌扇死自己。 让你手贱,当时在温泉就不应该救他。 她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眼泪汪汪地看向墨瑢晏,“三皇子天人之姿,臣女貌丑无盐,实非三皇子良配。” “配不配,试试才知道,本皇子不是注重外表之人。” “可臣女太丑,夜间恐会吓到三皇子。” “无妨,本皇子夜间视力不好。” 武舜帝眉头紧紧蹙起,打断二人的话,“晏儿,你当真要娶她?” 这苏若棠虽然长得辣眼睛了点,但好歹是个女的。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晏儿对一个女子说这么多话。 自家儿子不当和尚了,他很高兴。 只是,这么丑的儿媳妇,他要怎么跟婉儿解释? 婉儿本就恼他,再把苏若棠赐婚给晏儿,婉儿怕是连寝殿都不让他进了。 苏若棠侧头,故意让自己黑斑严重的左脸对着墨瑢晏,希望他反悔。 月色衬得她左边脸上鹌鹑蛋大小的黑印坑坑洼洼,宛如千年老树皮。 武舜帝眼角跳了跳,不忍直视地移开眼。 这么丑,晏儿莫不是真的患了眼疾? 墨瑢晏额角狠狠一抽,强行控制好表情,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是。” 温泉外,他布了阵法。 除了她,只有沉时和沉斐来过。 娶苏若棠,是想要确定体内的变化是否和她有关。 若是有,他体内寒毒兴许能解。 若是没有……他就把她扔进蛇窟喂蛇。 众人听到墨瑢晏的是字,全都风中凌乱了。 “我幻听了?三皇子竟然看中这个丑女?” “刚退婚,就被三皇子求娶,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都有点羡慕苏若棠了,长得那么丑,却被天人之姿的三皇子看上。” 众多贵女看向苏若棠的目光,或带敌意,或艳羡,或嫉妒。 三皇子墨瑢晏,东启第一美男,婉贵妃之子,武舜帝最爱的儿子。 若是没有中寒毒,皇位非他莫属。 苏慕瑶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眼底的嫉妒几乎掩饰不住。 苏若棠那贱人,命怎么这么好! 先是被赐婚给五皇子,现在从不近女色的三皇子竟请求娶她! 明明她比苏若棠优秀那么多,为何三皇子对她从假以辞色,却愿意娶苏若棠? 苏若棠难以置信地看向墨瑢晏:“三殿下,你真要娶我?” 她会不会被墨瑢晏暗杀在三皇子府? 墨瑢晏垂下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苏二小姐才华横溢,心地善良,实乃良人。” 苏若棠差点一口口水呛死。 良人? 狼人还差不多,狗男人内涵她像狗一样啃他手腕呢。 苏若棠最后挣扎:“殿下,你看我自幼病弱,活不长的。” “本皇子身中寒毒,也活不了多久,与苏二小姐当属绝配。” 配你个头! 苏若棠差点爆粗口。 强压下体内的修罗之力,她扯出一抹能吓死人的笑,“臣女多谢三殿下厚爱。” 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她无法与皇权抗衡。 俗话说,小女子能屈能伸。 能大鱼大肉,有一堆丫鬟伺候,鬼才愿意呆在寺里吃斋念佛。 只要保证墨瑢晏不死,她就不会被陪葬。 每天还能看美男洗眼,算下来也不亏。 檀修元愣愣地看看苏若棠,又看看墨瑢晏,觉得有些玄幻。 自家丑孙女,还成了香馍馍了? 不止檀修元,在场众人都觉得做梦般。 禁欲不近女色的三皇子,竟然求娶东启第一丑女。 还能有比这更玄幻的吗? 墨霄涯回过神,愣愣地道:“三哥,你当真要娶她?” 墨瑢晏淡淡看了他一眼:“叫三嫂。” 眼看武舜帝脸色越来越黑,苏若棠干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觉得,她已经在武舜帝的暗杀名单上了。 檀修元看外孙女晕倒,连忙抱住她,心疼地道:“陛下,棠儿自幼体弱,老臣恳请陛下恩典,让老臣带她回去休息。” 武舜帝沉吟了一瞬,看向墨瑢晏,“晏儿,御医在你院子里,今晚就让苏二小姐住你院中。 檀爱卿放心,朕会让人好好照顾苏二小姐。” 或许是月光暗淡,晏儿没看清她的面貌。 给他送房里看清了,说不定就不娶了。 墨瑢晏看着苏若棠颤抖了两下的眼皮,勾起唇角,溢出来的语调透着几分清冷寒芒。 “儿臣必定好好照顾苏二小姐。” 苏若棠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头皮开始发麻。 这算羊入虎口吗? 她现在反悔,不退婚了还来得吗? 第6章:儿臣非她不娶 檀修元瞪了眼说过一句话后便沉默不语的苏祁,继续挣扎,“陛下,棠儿住三殿下院中,不太合适。” 皇后瞪了眼墨霄涯,柔声道:“是呀,陛下,毕竟苏二小姐现在是和老五有婚约。” “昏迷”的苏若棠听到二人的话,连忙祈祷上天,保佑她别落入墨瑢晏手中。 尚未祈祷完,便听到武舜帝的声音响起,“你当真要娶苏若棠?” 墨瑢晏温润的语调不带一丝情感:“恩,儿臣非她不娶。” 祈祷失败的苏若棠:“......” 狗男人,不就调戏了他一下,用了点他的血,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想到这,苏若棠身子骤然僵住,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蔓延而上。 原主记忆中,墨瑢晏有严重洁癖。 曾经有贵女不小心碰了他的衣袖,他当场将衣袖割下,神色冰冷地离开。 后来三日未上朝,据说一直泡在温泉洗手,双手被洗得蜕皮。 而这名贵女被低嫁,过得生不如死。 完蛋了! 苏若棠欲哭无泪。 嫁给他,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武舜帝扫了眼皇后,淡淡道:“苏二小姐与老五有缘无分,既如此,便赐婚给三皇子。” “多谢父皇。” “陛下......” 皇后话刚出口,便被武舜帝打断,“皇后,朕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种有辱佛门重地之事。” 说罢,他看向檀修元和苏祁,“檀爱卿,苏爱卿,你们随朕来,商讨一下婚事。” 皇后咬了咬唇瓣,福身道:“后院闯入男子,是臣妾失职,谢陛下不罚之恩。” 武舜帝淡淡嗯了一声,看了眼苏慕瑶和墨霄涯,转身离去。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砰——”苏若棠被重重扔在贵妃榻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睁开眼。 入目便是窗旁一身白衣,坐姿端方的衿贵男子。 他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青花瓷茶杯。 袅袅雾气中,眉目如画,清雅隽逸。 苏若棠揉着腰肢缓缓坐起,慢慢挪到墨瑢晏对面坐下,一脸真诚地道:“殿下,您这般仙姿玉色,娶了我,绝对是你人生史上的一大污点......” 半刻钟后,苏若棠说得口干舌燥,看对面清隽男子依旧毫无反应。 她放弃挣扎,拎起矮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一百两。” 墨瑢晏指间把玩着杯子,薄唇吐出三个字。 苏若棠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下意识问道:“什么一百两?聘礼?” 说着,她咂咂嘴,觉得这茶口感清香,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二两百。” 苏若棠口中的茶尚未完全咽下,墨瑢晏清润如玉的嗓音接着传来。 “咳咳咳......”苏若棠混沌的脑子渐渐反应过来,顿时被呛到,颤抖着手指着茶壶。 “你这是仙茶,喝了能长生不老吗?一杯茶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墨瑢晏掀了掀眼皮:“本殿就是在抢。” 苏若棠双眼蓦然瞪大,强忍住掐死他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臣女没钱。” 墨瑢晏娶她,是怀疑自己能解他的寒毒。 医术是她在异世生存下去的最大依仗,也是她能和墨瑢晏谈条件的筹码。 现在还不是和他谈条件的最佳时机,她还要再等等,争取为自己谈得最大利益。 “二百两,买你一个消息。” 苏若棠心中升起警惕:“什么消息?” 墨瑢晏放下手中茶杯,定定看着她,“你的医术,到底从何而学?” 苏若棠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随意敷衍,“为了活下去,自学的。” 原主的确会一点简单的医术,不怕墨瑢晏查。 墨瑢晏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淡淡的威压,伴随着清冷的目光倾泻下来,“我体内的变化,和你有关?” 苏若棠昏昏沉沉趴在桌上,被他寒凉的目光盯着,一个激灵,到了唇边的是字咽下,一脸茫然反问。 “变化?失血过多?可臣女没喝殿下多少血呀,估计这茶杯半杯都没有。” 说着,她还晃了晃茶杯,比了比半杯到哪个位置。 月色下,凤舞汐柔顺的长发铺散在纤薄的肩膀后背,漂亮的桃花眸因高热浮着一层水雾。 完好的右脸晕染着红晕,红唇雪肤,美得夺目。 半晌,墨瑢晏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光晕模糊了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容,看不清神情。 ...... “嘶,好冷......”不知过了多久,苏若棠被冷醒。 她依旧趴在桌子上,而对面的墨瑢晏早已不知去向。 房门和窗户大开着,寒凉的夜风不断灌入屋内。 身上酸软无力,苏若棠摸着滚烫的额头,心中将墨瑢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从医疗空间取布洛芬混悬液。 粉色的小瓶子滑落掌心,被宽大的衣袖遮住。 下一秒,她指尖微动,将布洛芬混悬液收回医疗空间,换成了布洛芬退烧片捏着掌心。 就着已经凉了的茶水,在衣袖遮掩下服下药片。 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苏若棠撑着酸软的身子,关了窗户和门,和衣躺到床上。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低喃,“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这样的狗男人根本不配有媳妇。” 屋檐上,听到她低喃的沉时和沉斐默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墨瑢晏负手站在屋顶上,神色平静,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但二人却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半晌,墨瑢晏水袖一挥,掠下屋檐。 几乎同一时间,苏若棠所在屋子的窗户,从中裂开倒下。 沉时嘴角抽了抽。 殿下何时这么幼稚了? 沉斐凑近道:“哥,殿下待苏二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样。” “苏二小姐碰了殿下还能活得好好的。” 沉时看了眼没有窗户的屋子,并未说话。 或许,这位苏二小姐,能成为真正的三皇子妃。 翌日,天色微亮,一名娇俏少女早早来到墨瑢晏院中。 第7章:我的丫鬟,你没资格教训 “小姐,苏二小姐不待见你,你何必早早来这守着。”她身后的粉衣丫鬟碧婉不满地抱怨。 檀芷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巴掌大的小脸,肌肤白皙,五官精致。 此时,她漆黑的星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低声道:“她毕竟是我妹妹。” 说到这,她轻叹一声,“姑姑死后,她受那对母女挑唆,与檀府断绝了关系,日子想必过得极为艰难。” “若是姑姑知道她连生病了,都需要自己采药治病,必定极为心疼。” 碧婉看着自家小姐被晨风吹得有些泛红的脸,心疼地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好好的檀府孙小姐不当,非得去当那对母女的舔狗。 “好了,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 檀芷溪话音落下,沉时走了过来,“檀小姐,苏二小姐还未醒,等她醒来,殿下会派人送她回丞相府。” 檀芷溪示意碧婉将手中的小篮子递给苏若棠,“那麻烦沉统领,将这些药草拿给若棠。” 沉时接过小篮子:“檀小姐慢走。” 檀芷溪只得掩下心中的担忧,带着碧婉离开。 看着檀芷溪离开,沉时敲了敲苏若棠的房门,“苏小姐?”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苏若棠沙哑的破锣声,“有事?” 沉时将小篮子放在门口:“檀府小姐送了草药过来。” 檀府小姐? 苏若棠抬手搭在额上,混沌的脑子反应了一会,才从原主记忆中扒出这号人物。 檀芷溪,原主表姐。 幼时与原主感情极好,后来原主娘亲去世,原主受张氏和苏慕瑶挑唆,渐渐与她疏远。 撑着酸软的身子爬起来,简单洗漱后,苏若棠看着门口的小篮子,神色极为复杂。 好一会儿,她蹲下身子,葱白指尖勾起篮子,晃了晃,“你还真是傻呀......” 话音刚落,眼前忽地变暗。 她仰头,刚好与撞入墨瑢晏那双透着冷意的黑眸中。 苏若棠呼吸猛然一滞,小脸微白。 墨瑢晏温润如玉的语调,似被霜雪浸透,透着几分寡淡,“苏二小姐可真是医术高超,在凉风中睡了一晚,竟还能退烧。” 苏若棠桃花眸睁大,指着漏风的窗户,“靠!是你干的!” 她还奇怪明明昨晚关窗时,窗子还好好的,怎么后半夜就坏了,差点把她给冻死。 原来是这小心眼的狗男人弄的!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溢出的语调透着寒芒,“苏二小姐,皇家规矩多,一会本殿送名教养嬷嬷到丞相府,好好教你规矩。” 苏若棠听言,立刻管理好表情,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她姿态优雅地拎着篮子站起,一举一动,贤淑雅静,堪称大家闺秀典范。 “父亲给臣女请过教养嬷嬷,就不劳烦殿下了。” 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么。 前世那么多古装剧也不是白看的,装也能装成大家闺秀。 墨瑢晏看着她挑不出一丝毛病的仪态,意味深长地道:“苏二小姐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 苏若棠头皮一紧:“昨晚多谢殿下照顾,臣女身子已无大碍,就不麻烦殿下了。” 说罢,她看似仪态徐徐,端庄优雅,实则速度极快地向院外走去。 墨瑢晏眉尾微挑。 据他所知,丞相府二小姐自卑懦弱。 可他见到的苏若棠,却与传言相差甚大。 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伤口,墨瑢晏唇角勾勒出凉薄的笑,黑眸淡而清寒。 盯着苏若棠逐渐远去的背影,似是猎人盯住猎物。 离开墨瑢晏的视线范围,苏若棠直接用上了轻功,身形快速在林间穿梭。 途中,远远看到护送武舜帝等人回宫的队伍,她选择避开,率先一步回到丞相府。 原主身为丞相府嫡小姐,住的地方是府内最偏僻的角落处简陋的屋子,清冷萧条。 破了大洞的窗户,一张木床,上面薄薄的被褥洗得泛白。 一张断了一条腿的四角桌,用石子垫着,旁边放着一高一矮两把椅子。 就在这时,一名青衣丫鬟激动地跑到苏若棠面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查看。 “小姐,你没事?” 苏若棠看着丫鬟眼中真诚的担忧,眼中冷意散去,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 在原主记忆中,轻挽是原主娘亲死后,丞相府中唯一会拼了命护住原主的人。 为了原主,她不知被责罚过多少次,好几次差点死了。 “轻挽,烧点热水,我要沐浴。” 轻挽看自家小姐没事,松了一口气,“小姐,奴婢去取柴火,您休息会。” 苏若棠点点头,走到桌旁坐下。 细细探了探脉,从医疗空间取出一颗药丸服下,闭目调息。 这具身子太弱,想要完全清除毒素,只能慢慢来。 不多时,轻挽双眼通红地回来,“小姐,对不起,奴婢没用,没取到柴火。” 苏若棠睁开眼,定定看着她,忽地起身拉住她藏在身后的手。 轻挽一惊,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小姐......” 苏若棠冷冷道:“别动。” 她桃花眸微微上扬,生气时,自带一股清冷感。 轻挽被惊住,不敢再动。 苏若棠拉开轻挽的袖子,看着她瘦弱手臂上红肿的棍棒伤痕,眼底逐渐晕染冰冷的杀意。 “谁打的?” 轻挽咬了咬下唇,红着眼眶道:“小姐,奴婢没事,奴婢已经习惯了。” 苏若棠借着衣袖遮掩,取出药膏,递给轻挽,“先去擦药。” 轻挽连连摆手:“小姐,这药膏您留着自己用,奴婢皮糙肉厚,挨点打没事。” 苏若棠直接将药膏塞在她手中:“让你用就用,你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我?” 轻挽捧着药膏,泪水滑落。 她狠狠擦了擦面上的泪,坚定地道:“奴婢不会生病,会一直照顾小姐。” “好,那赶快去擦药,擦完药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轻挽满眼疑惑:“我们的什么东西?” 苏若棠唇畔扬起无温的弧度,看向窗外,“一会你就知道了。” ...... 前厅,林沐指挥着下人,将新鲜的瓜果往主院和苏慕瑶院中送。 最后一个甜瓜分完,一道幽幽的破锣声传来,“林管家,我的瓜果呢?” 林沐抬眼看向厅外,看到苏若棠将送瓜果的婢女拦下,不耐地道:“二小姐,你一直不喜欢吃瓜果,等下次有多余的,再分给你。” 苏若棠闻言,唇角浮现讥讽的笑意,语气微妙,“林管家可真是懂得每个主子的喜好。” 林沐神色愈加不耐:“二小姐,老奴事情多,你若无事,还请不要浪费老奴的时......” 间字尚未说出口,苏若棠抓起身旁婢女手中盘子朝他砸了过去。 林沐辞不及防之下,额角被砸开,鲜血直流。 所有人都呆了。 苏若棠不受宠,他们平日里根本没把这个所谓的嫡小姐放在眼里。 这时看到她竟然敢砸林管家,全都傻眼了。 “放肆!林沐,这些年我看你作威作福惯了,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了!” 苏若棠面上蒙着白纱,一双清冷的桃花眸扫过众人,令得众人心头一寒,纷纷低下头。。 林沐捂着额头,阴冷地盯着苏若棠,“二小姐,你无缘无故打老奴,心肠如此歹毒,老奴必会将此事,如实禀告给大人。” “呵!” 苏若棠轻笑一声,眉眼清冷如霜,透着几分令人不敢逼视的清寒。 “林沐,我的丫鬟是你打的?” 林沐不屑地看了眼轻挽:“这丫鬟手脚不干净,趁老奴不注意,偷拿东西,老奴不过小小教训了她一下。” 苏若棠红唇淡笑不变,眉梢凝结上冰霜,危险的冷意从眸底一点点泻出。 她随手抓起桌上的花瓶,步步逼近林沐。 “我的丫鬟,你没资格教训。” 话音落下,她猛地将花瓶砸碎。 不等林沐反应,捏着花瓶碎片从他眼角划过。 视野骤然变得血红,林沐捂住眼睛,神色狰狞地抬脚踹向苏若棠,“你找死!” 苏若棠眼中寒意更重,侧身避开他这一脚,弹了一颗药丸在林沐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林沐腹中顿时涌起爆炸般的剧痛。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腰,额头脖颈青筋暴起,“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8章: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苏若棠拿出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语调不疾不徐,“穿肠剧毒,若没解药,半炷香后你就会五脏化为脓血而死。” 林沐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疼得脸色灰白,“二小姐......求你......给老奴解药......” 他能在丞相府作威作福多年,也是因为他识时务,能屈能伸。 苏若棠手指一松,绢帕飘飘扬扬落在林沐脸上,“林管家,我的院子该打扫了。” 原主居住的院落,名唤沁馨院。 清幽雅致,一步一景,皆是原主娘亲用心为原主修建。 却在原主娘亲去世后,被苏慕瑶霸占。 话音落下,巨大的压迫感伴随着她不经意的目光倾泻下来。 林沐面上隔着白色绢帕,看不清苏若棠的神色,但对上她淡而清寒的黑眸时,呼吸猛然一滞。 他死死按着肚子,咬了咬牙,“二小姐......等相爷回府,老奴......老奴去跟相爷说......” 苏若棠淡淡道:“林管家,这件事解决,另外半颗解药我自会给你。” 话落,她将半颗解药弹进林沐口中。 腹内剧痛渐渐散去,林沐站起身子,眼底划过忌惮和后怕,恭敬地道:“是,二小姐。” 苏若棠扫了眼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丫鬟小厮:“林管家,今日发生了何事?” 林沐毫不犹豫回道:“二小姐,今日无事发生。” 苏若棠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带着轻挽离开。 苏祁不管事,府内都是张氏和林沐做主。 她初来异世,想要活下去很简单,但想要活得滋润,必须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林沐是小人,也是聪明人,这种人最容易控制。 算着时间来到府门前,苏若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水盈盈的眸子瞬间布满雾气。 她抹着眼泪向府外跑去。 身后,轻挽眼眶通红地紧跟,“小姐,相爷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苏祁刚踏上台阶,便看到苏若棠从府内跑出,下意识一把拽住她。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苏若棠泪眼朦胧地看着苏祁,眼尾通红,眼眸含着委屈,看得人心不自觉软了下来。 苏祁蹙眉看向轻挽:“怎么回事?” 轻挽福身跪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张氏和苏慕瑶,低下头道:“相爷,小姐想搬回自己院中,大小姐的丫鬟拦着不让。” 轻挽话音落下,苏慕瑶神色一变,连忙道:“妹妹,你要搬院子和母亲说就好,父亲事务繁忙,你别因为这种小事打扰他。” 苏若棠听着她话里暗中指责自己不懂事,冷冷一笑,泪水却一滴一滴滚落。 “可是,我跟母亲提过好多次,母亲说我不配住,可那明明是母亲为我建的院子。” 她白纱遮面,那双如水的眸子似乎蒙上了江南水乡的烟雨,既委屈又忧伤。 只一眼,便让人泛起了心疼。 苏祁看着她与逝去妻子极像的水眸,神色有些恍惚。 张氏看了眼苏祁,眼底划过嫉妒,“明明是你嫌弃自己院子小,非得要瑶儿的院子,我不得已才让你们换了院子,再者你根本没提过说要搬回来。” 那贱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苏祁依旧忘不了她! 苏慕瑶也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泫然欲泣地看着苏若棠,“妹妹,你想要搬回来直接说,我必不会占着你的院子,可你为何要污蔑我和母亲?” 苏若棠低着头,不小心露出脖颈上青紫掐痕,哽咽着道:“爹爹,女儿没主动让过院子,是母亲和姐姐逼着女儿,女儿不愿意,她们就把女儿关在柴房……” “那院子是娘亲留给女儿唯一的东西……” 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看着她脖颈上明显的掐痕,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不是说苏二小姐嫌院子小,非要和苏大小姐换吗?” “是啊,我听说苏大小姐将自己的院子让给她,怎么现在看上去,苏二小姐好像经常被虐待?” “哎,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今早听说啊,苏二小姐住的是破旧的小屋,吃的是丞相府黑狗不吃的……” “……” 听着众人的议论,张氏和苏慕瑶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苏祁只知道苏若棠搬出了沁馨院,但由于他不管府内之事,并不知道她为何搬出去。 此时一听,皱起眉头看向张氏,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9章:开始反击 张氏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满眼受伤地看着苏若棠,“棠儿,母亲不知道你为何这般诬陷母亲,你想搬回来,母亲难道还会拦着吗?” 苏若棠拉着苏祁的手,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躲在他身后,似是怕极了张氏,“爹爹,女儿说的都是真话,女儿没有诬陷母亲。” 原主从来不会诉苦,加上苏祁根本不关心她,导致张氏母女越来越猖狂。 而原主也在她们的压迫下,更加自卑懦弱,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在府内的遭遇。 苏祁垂眸,看着躲在自己身后,一双眼满是无措的苏若棠,恍惚了片刻。 曾经,她也会这样抓着自己衣角撒娇。 自从染儿去世后,她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低着头,自卑而懦弱,再无染儿一丝风采。 张氏暗暗瞪了眼苏若棠,看到匆匆而来的林沐,神色一喜。 “林管家,你来告诉大家,当初二小姐是如何逼着大小姐让出自己院子的。” 苏慕瑶看到林沐,勾了勾唇角。 林沐早被张氏收买,要不然父亲也不会相信当年是苏若棠逼着自己换院子。 想到这,她看了眼苏若棠,恰好对上苏若棠清寒的目光。 那双极美的桃花眼中,不见一丝无措害怕,反而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苏慕瑶心底骤然涌起不安。 从昨晚相见,苏若棠好似换了个人。 纵然面容依旧丑陋,那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艳肆意。 林沐并未理会张氏,对着苏祁行了一礼,“相爷。” 苏祁看着他额上眼角的伤,皱了皱眉,“怎么弄的?” 林沐低声道:“不小心摔的。” “两位小姐的院子是怎么回事?” 林沐下意识看了眼苏若棠。 看到她毫无温度的双眼时,身子一僵,咬牙道:“相爷,二小姐当初是被迫搬出沁馨院。” “林沐,你胡说什么?”张氏瞪大了眼,背对众人,眼带警告地盯着林沐。 林沐低着头不看她:“老奴没有胡说,当初夫人死后,您和大小姐逼迫打骂二小姐,逼着她搬去偏僻破旧的草房,占了夫人为二小姐修建的院子。” 周围百姓听到这,看向张氏和苏慕瑶的神色变得极为微妙。 “连人家娘亲留的院子都要抢,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我今早听说啊,苏二小姐生病了都需要自己去采药。” “啧啧,苏二小姐还真是可怜......” 听着众人的议论,苏慕瑶拉住还想说话的张氏,泪盈于睫,“林伯伯,我一直把您当长辈,您为何如此污蔑我和母亲?” “大小姐,二小姐这些年过得很苦,老奴实在不忍心看你们再折磨她了。” “林伯,我知道你心疼妹妹自幼没了娘亲,但我也是爹爹的女儿,你帮着妹妹,也不能这样污蔑我和母亲呀。”苏慕瑶眼中大滴大滴泪水滑落。 她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向苏祁。 “父亲,女儿从未和妹妹抢过院子,女儿这就收拾东西搬出去。” 话落,她抹着眼泪跑回府中。 苏若棠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仰起头,眼中泛出湿润的光泽,眼眸沁着泪珠,脆弱如白瓷。 “爹爹,女儿是不是可以一直住在自己的院中,不会再被赶出去了?” 苏祁看着她柔软无害的眼神,点点头,“那是你的院子。” 言外之意,没人有资格将你赶出去。 苏若棠眼底染着凉薄,面上却欣喜地道:“谢谢爹爹。” “轻挽,陪我回去清点物品,爹爹说了差着的会让母亲给我补上。” 她拉起轻挽,转身的瞬间,面上笑意淡去。 苏慕瑶最在乎的便是名声,她会让她好好尝一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就当,作为占了原主身子的补偿。 苏祁冷冷扫了眼张氏。 张氏脸色苍白,心虚地低下了头。 看着她这样子,苏祁便确定苏若棠说的是真的。 他冷冷看向张氏,“二小姐院中缺少的东西,必须补上。” 张氏闻言,几乎咬碎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是字。 苏祁那微薄的俸禄,根本无法支撑府中的开销。 这些年,都是用着苏若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才维持着府中正常花销。 而苏若棠院中值钱的珍贵物件,多数被她送了出去。 现在,让她从哪补? 第10章:肚子里的蛔虫 丞相府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 “你真要娶这披着羊皮的小白狼?”一身红衣,五官俊逸的傅北弦,放下帘子。 墨瑢晏一袭云白锦袍,以手支额懒懒靠着车厢,几缕发丝从额角垂落,眉目清冷。 略略抬眸时,漆黑的眼瞳透着几分邪异,极邪极艳,颠倒众人。 “小白狼?倒是挺符合。” 傅北弦皱眉:“你真看上她了?” 墨瑢晏薄唇微勾,清润的嗓音透着凉薄,“只是好奇她身上的秘密。” 傅北弦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别到时候丢了心。” 墨瑢晏合上眼,腕间包扎伤口的纱布垂落掌心,淡淡道:“你想多了。” 他娶苏若棠,不过是想要利用她,无关情爱。 思索了一瞬,墨瑢晏眸色沉敛,吩咐沉时,“让冯掌柜过去,帮助苏二小姐清点。” 傅北弦轻摇折扇的动作顿住,难以置信,“上次我找你借一下冯掌柜,你都不借,现在竟然让他去帮苏若棠?!” 冯掌柜是墨瑢晏手下专管财务的人,能力极强,却鲜少露面。 墨瑢晏微掀眼帘,眉眼清冷淡漠,“苏若棠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价值极高,落入苏慕瑶手中,等于落入墨霄涯手中。” 傅北弦蹙起眉头:“墨霄涯这些年培养势力的银钱,确实有不少是来自苏慕瑶。” 说到这,他合起折扇,一拍掌心,“苏二小姐这样一来,断了墨霄涯大部分财路。” “啧啧,你们一只黑狐狸,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白狼,还真是绝配。” ...... 沁馨院。 “多谢冯掌柜。”看着手中的单子,苏若棠对着一名中年男子福了福身。 冯允侧身避开,连忙道:“苏小姐不必客气,在下也是受人所托。” 说着,他暗暗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 虽身着简陋衣裙,面纱遮面,从小备受凌虐,却也是冰肌玉骨,身姿曼妙,透着温婉柔静的美。 抬眼间,眼尾仿佛浸透了丝丝缕缕风情,掩不住那明艳昳丽。 “冯掌柜可否告知,受何人所托,改日我登门道谢。” 冯允抱了抱拳,“日后苏小姐自会知道,冯某先告辞了。” “轻挽,送冯掌柜离开。” 苏若棠吩咐轻挽送冯允离开,自己则拿着单子到了府中书房。 “二小姐。”林沐看到苏若棠,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恭敬地迎上来。 苏若棠看了眼虚掩的房门:“父亲在里面吗?” 不等林沐说话,苏祁的声音传来,“进来。” 苏若棠推开房门走进,将手中清单递给苏祁,眼眶瞬间通红,“爹爹,娘亲给我留的物品,没有了。” 苏祁扫了眼清单,眉眼神色冷了几分,“林沐,告诉张氏,一个月内补齐,补不齐的,折换成银两。”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蹲在苏祁脚边,将脸搁在他膝头,“爹爹,您会一直护着女儿吗?” 已经十数年未与她亲近的苏祁,在她靠过来时,下意识想要避开。 却在听到她沙哑嗓音中的依恋,以及小心翼翼时,顿住了动作,任由她如儿时一般靠在自己膝头。 片刻后,在察觉到膝头传来的湿意时,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在即将碰触到苏若棠发丝时,猛然收回,淡淡道:“你是我的女儿,我自会护你。” 苏祁看不到的是,苏若棠眼神一片清明,精致的眉梢,凝结着冰霜。 闻言,她轻轻嗯了一声,起身,“那女儿不打扰爹爹了。” 离开书房,苏若棠带着轻挽出了府,直奔东启最大的客栈——松庭客栈。 在她离开丞相府不久,张氏砸了主院数个茶盏,最后与苏慕瑶匆匆出了府。 “小姐,我们没钱来这做什么?” 站在松庭客栈前,轻挽咽了口口水。 苏若棠理了理衣摆,红唇勾起,吐出三个字,“谈生意。” 谈生意? 轻挽一脸问号,但出于对苏若棠无条件的信任,跟着她进入松庭客栈。 客栈内,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干净清幽。 小二并未因二人穿着普通而怠慢,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二位姑娘,可有预约?” 苏若棠淡淡道:“冯掌柜在吗?” 小二听言,深深看了眼苏若棠,“小姐,请随我来。” 随着小二来到后院的小楼,苏若棠一眼便看到侯在门口的冯掌柜。 冯允看到她,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示意小二下去。 “苏小姐。” 苏若棠朝他优雅一笑:“又见面了,冯掌柜。” 冯允由衷赞叹:“苏小姐可真聪慧。” 说着,他侧身道:“苏小姐,请。” 轻挽满眼问号,看着自家小姐进了小楼,下意识抬脚跟上,却被冯允一把拉住。 “小丫头,在这陪我聊聊天,吃点东西。” 顺着木楼走到二楼,巨大的山水雕花屏风映入眼帘。 屏风后,两道身影若隐若现。 歪头思索了一瞬,苏若棠仪态优雅地向屏风后走去。 墨瑢晏单手支着太阳穴,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一颗红色的棋子。 墨发垂落,皮肤透着常年不见天日的冷白。 极致的黑与白,衬得那张脸极邪极艳,过分优越的容貌,淡化了眉眼间的清寒。 徐徐抬眼看过来时,宛若一幅圣手丹青细细描绘的靡丽画卷舒展开。 苏若棠脚步顿住,目不转睛欣赏着。 墨瑢晏捻着棋子落下,清润如寒玉的嗓音,带着几分压迫,“看够了吗?” 苏若棠听着他毫无感情的语调,从瑰丽蛊惑的男色中回神,由衷称赞,“殿下真是谪仙降世。” 作为资深颜控,单单这张脸,她是百看不厌。 “谪仙?罗刹还差不多。”傅北弦嘴角抽了抽,“苏小姐,可别被他的表象迷惑。” 苏若棠弯了弯眉眼,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墨瑢晏手边,“多谢殿下。”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动茶盏。 苏若棠眨眨眼,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视线落在他被她咬伤的手腕上,“小女子有一桩生意,想与殿下谈一谈。” 墨瑢晏清隽如画的眉眼低垂,鼻尖传来淡淡药香,薄唇略勾起淡弧,“我的伤是如何来的,需要我帮苏小姐回忆回忆吗?” 咬了他,现在用一瓶药膏就想抹平, 做梦! 苏若棠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磨了磨牙,面上笑意不变,“殿下,这瓶药膏是小女子按照医书调配,能不留疤痕。” 她不懂经营,就算夺回原主娘亲嫁妆里的铺子,也只会亏得裤裆都不剩。 因此,她需要一个懂经营的人帮她管理那些铺面。 墨瑢晏撑起身子,露出手腕上的纱布,神色淡淡,“想借冯掌柜,免谈。” 苏若棠:“......” 狗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第11章:墨懒懒,你这叫恼羞成怒 傅北弦视线来回在二人身上打量,最终落在墨瑢晏手腕上,恍然大悟。 “哦,原来苏二小姐就是你说的会咬人的......” 狗字在苏若棠幽幽的目光中咽下去了。 苏若棠扭头,幽幽扫了眼傅北弦。 目光重新落在墨瑢晏身上时,笑意盈盈,“殿下,你我将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娘的嫁妆铺子,好好经营,收入不会低。” 墨瑢晏以手支额,懒懒斜靠在椅上,薄唇勾起极淡的弧度,清润端方,吐出来的话却让苏若棠想缝上他的嘴。 “和本殿有关系吗?” “再说,本殿不缺钱。” 你不缺我缺! 苏若棠内心咆哮一句,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毒哑他的冲动,伸出纤细的食指,将药膏往墨瑢晏手边推了推,笑颜如花。 “殿下,昨晚温泉......” 话未说完,就被墨瑢晏冷冷打断,“再说一个字,本殿就把你扔出去。” 苏若棠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闭上嘴。 她只是想说昨晚温泉不得已弄伤了他的手腕,今日专门送药膏给他。 他怎么一副恨不得撕吃了她的模样?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难以琢磨。 傅北弦坐直了身子,视线在二人身上不断打量,端过桌上的茶点。 “一男一女,大晚上,温泉,来来,展开说说......”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扔过来的一枚白棋,“滚。” 傅北弦抬手接住棋子,随手落下,“墨懒懒,我告诉你,你这叫恼羞成怒。” 说着,他更加好奇地看向苏若棠,“苏二小姐,说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若棠看着他八卦的眼神,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傅北弦也特别真诚地看着她:“你看我信吗?” 下一刻,二人站在门外,齐齐瞪着门。 苏若棠摸摸差点被门砸到的鼻子,理直气壮指责傅北弦,“都怪你。” 害她人没借到就被扔出来。 傅北弦看着她面纱上那双水盈盈的眼眸,满是控诉与指责。 他摸了摸鼻尖,随即双眼晶亮地凑近苏若棠,一脸八卦,“苏二小姐,你昨晚到底对墨懒懒做了什么?” 他那表弟冷心冷情,从未见过他表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 况且,能接近自家表弟,还没被扔出去...... 或许,姑姑不用发愁她的儿子未来会皈依佛门,从清冷缥缈的谪仙,成为无情无欲的佛子了。 苏若棠眨眨眼,同样一脸八卦,“你为何叫三皇子墨懒懒?”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色变,心有灵犀般往旁边闪开。 一道银色的光芒,带着凌冽的气势穿破房门,直直射在柱子里。 紧接着,墨瑢晏冷冷的声音传来,“舌头不想要了?” 苏若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还好这具身体会点点内力,不然她又得重生了。 傅北弦指了指下面,对她做了一个口型——去下面说。 不等苏若棠答应,墨瑢晏冷如冰雪的声音再度传来,“傅北弦,滚进来!” 傅北弦头皮一麻,眼中的八卦之光熄灭,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保佑我别被扔去蛮夷挖矿。” 苏若棠被他这副活宝样子逗笑,一脸同情学着他双手合十,“去,我佛慈悲,会保佑你的。” 话落,她拎着裙摆迅速往外跑。 她来找墨瑢晏,是看中了冯掌柜的能力,想借他帮忙打理原主娘亲铺子。 当然,这部分收益她也会和墨瑢晏分。 结果,事情没谈成,还惹恼了他...... 这下,她借到人的希望更渺茫了。 唉声叹气地出了小楼,苏若棠看着候在门口的冯掌柜,眼中神色极为诡异,“冯掌柜,考虑跳槽吗?” 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的冯掌柜:“???” “多谢冯掌柜了,小女子就先告辞,不打扰您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现代的词语,苏若棠面上重新挂上温婉得体的笑,带着轻挽离开。 刚出了客栈,便撞见一对夫妻抱着一名孩童,哭喊着跑到客栈对面的药铺。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的孩子......” “大夫,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求你救救他......” 本就熙攘的药铺,因着这对夫妻的哭喊,更加熙攘。 “孩子这是怎么了?”年老的大夫,看了眼面色青紫的孩童,皱眉问道。 妇女抹着眼泪道:“孩子跟着我和当家的去山里打猎,吃了一种紫色的果实,就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果实一串串的,像葡萄一样,颗粒有黄豆大小?” “恩,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孩子......”男子抱着孩子,跪在大夫面前。 老大夫叹了口气,扶起男子,摇摇头,“那是紫浆果,没法救,给孩子准备后事。” 紫浆果三字一出,周围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紫浆果?那可是剧毒果子啊!” “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吃了紫浆果,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紫浆果和葡萄外形相似,很难区分,很多人都死在这种毒果之下。” “长风大夫已经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了,他说没救,那就是没救了。” 夫妻两满脸绝望,男人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孩子。 那用尽全力的模样,好似只要他抱紧孩子,孩子就不会离去。 二人希望破灭,忍不住抱着孩子痛哭起来。 “老天爷啊,你要收就收我,我的孩子还小,你放过他......” “宝儿,娘知道你怕黑,娘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你别怕......” 妇人从男子怀中抱过孩子,双目无神,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嘴里低低念叨着,“宝儿,你等等娘,回家后娘就来陪你......” “咳咳,让我试试。”苏若溪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初来异世,羽翼未丰。 但轻挽告诉她,这家药铺是原主娘亲的嫁妆,也是唯一一间没被苏慕瑶掌握的铺子。 长风大夫感恩原主娘亲当年的知遇之恩,二十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守着杏林药铺。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 苏若棠一身素色衣裙,带着白色帷帽。 虽看不清模样,但观身段,也能看出是妙龄少女。 男子眼中的希冀,在看到苏若棠时,变成失望。 轻挽轻轻扯了扯苏若棠的衣袖,低声道:“小姐,这孩子误食紫浆果,没法救的。” 自家小姐的医术,治疗风寒发热还行。 但这孩子中毒命悬一线,自家小姐那三脚猫的医术显然不够看。 第12章:不熟你还娶我? 苏若棠缓步上前,看着妇人,“左右没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何不试一试呢?死马当作活马医,还能搏一线生机。” 妇人呆呆地看着她,喃喃问道:“你能救宝儿?” 接着,她抱着孩子跪下,“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愿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男子看了眼她怀中气若游丝的孩子,也跟着跪下,“小姐,求您试一试。” 苏若棠微微侧身,避开二人的下跪,淡淡道:“先起来。” 接着,她看向长风大夫,“长风大夫,借药铺一用。” 长风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小姐里面请。” 眼前少女,身着一身素色白裙,身姿妙曼,自带一种清冷绝艳。 沙哑的声音,让人莫名信服。 夫妻二人连忙将孩子放在药铺躺椅上。 苏若溪摘下帷帽放在一旁桌上,葱白指尖落在孩童手腕上。 同时扒开他的眼睛和口腔,细细看了看。 收回手,苏若溪开了药方递给药铺学徒,“尽快把药煎好,药材剂量不能出错。” 说着,她借着衣袖遮掩,从医疗空间取出银针。 轻挽看着她手中出现的银针,有些疑惑。 小姐这身衣裙,是她伺候穿的。 当时小姐并未拿银针,为何现在突然变出好几根银针? 难道是刚才在冯掌柜那拿的? 看着自家小姐就要给人下针,轻挽急急道:“小姐......” 你给自己扎针都能扎错穴位,确定不会直接把人扎死? 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出口,只是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若棠径直在孩子身上落下一针,轻咳一声,“我有分寸。” 她衣袖翻飞,不过眨眼间,孩子胸前穴位扎满了银针。 落下最后一针,苏若棠喉间痒意再也压制不住,侧过头掩唇不断低咳。 轻挽连忙扶住她,刚想说话,一只苍老的手端着瓷杯递到苏若棠面前。 “小姐,喝点水。” 苏若棠咳得厉害,接过瓷杯断断续续道:“多......多谢......” 她一贯水润的桃花眼,因咳嗽浮上雾气,眼尾从洁白皮肤内浸出靡丽的胭脂色。 就这么看着人时,自带一股清冷的明艳风情。 周围众人顿时被惊艳住。 就连长风大夫,都愣了几息,反应过来后,尴尬地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药铺学徒端着药过来。 “小姐,药熬好了。” 苏若溪抿了一口茶水,勉强压下喉间痒意,哑声道:“把药喂下,注意别动到银针。” 看着药效开始发挥,苏若溪迅速取了银针。 随着银针一根根取下,孩童面上的青紫逐渐褪去。 夫妻二人心头一喜。 最后一根银针取下,昏迷中的孩子发出痛苦的喊声。 接着,头一歪,“哇”地吐了出来。 “宝儿!”妇人面上喜色凝住,惊呼一声,连忙将孩子翻过身,拍着他的背,以防被呕吐物呛到。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男子扭头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赞许地看了妇人一眼:“食物中毒,先催吐,能将大部分毒素吐出,之后用药物调养就行。” “但催吐只适用于中毒不久。” 紫浆果毒素并不难解,难的是这古代没有大夫知道催吐。 听到苏若棠的话,长风双眼顿时一亮。 催吐......竟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方法。 以往大夫治疗食物中毒者,都是想着解毒,从未想过让中毒者将有毒的食物吐出来。 吐完之后的孩童,面上青紫完全退去,脸色变得苍白。 虽然尚未醒来,但呼吸明显用力许多。 苏若溪再度给他把了把脉:“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大部分毒素已经吐出,我再给你们开两副方子,按方子好好调养几天便没事了。” 妇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多谢小姐,我们住在城外不远的村落中,小姐若有需要,可随时差人来寻我们。” 男人也拱手道:“小姐救了宝儿,等于救了我们全家一命,小姐有何吩咐,商丛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若棠视线落在男人右手中指上,看着上面厚厚的老茧,若有所思道:“你读过书吗?” 那名妇人谈吐举止,不像村妇,而商丛面容文雅,也不像猎户。 商丛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眼妻子,点点头,“嗯,识得几个字。” “可会算账?” “会。” “那好,明日来这找我。” “是。”商丛应下,带着妻儿离开。 待商丛夫妇离开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娘亲,她是仙女吗?”三四岁小女孩天真的声音传来。 “嗯,她是仙女,救人济世的仙女。” “人美心善,如此年轻,医术却如此高超,真是不可思议。” “若是我娘早点遇到她,或许也不会离世。” 听着百姓的议论,苏若棠垂了垂眸。 救人济世的仙女么...... 前世,更多的人叫她鬼医魔女。 只因她救人,完全看心情。 好人会救,坏人也会救。 杏林药铺对面客栈。 “墨懒懒,你这媳妇娶得值呀!”傅北弦坐在窗边,摇着折扇感慨。 他对面,墨瑢晏修长手指摩挲着青花瓷茶盏,袅袅升起的雾气,模糊了他那张端庄矜雅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似是想起什么,傅北弦猛地合上折扇,看着墨瑢晏,一字一句问道:“她,能解寒毒吗?” 墨瑢晏摩挲茶盏的动作顿住,白皙的手指,与青色的茶盏,交汇成难以描述的画卷。 他抬眼看向窗外,眉目淡如青山,透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淡漠疏离。 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嗓音清冷清润,“不知道。” 傅北弦抿紧了唇瓣,盯着窗外。 三年来,他遍寻名医,依旧未寻到解寒毒的法子。 他的表弟,惊才绝艳,难道真的只能在寒毒的折磨下,带着一身病痛离世...... 就在他思绪万千时,墨瑢晏站起身子,向外走去。 “哎,你去哪?” “回府睡觉。” 傅北弦:“......” 不愧是你,墨懒懒,性命攸关之际,依旧把睡觉放在第一位。 这种心态,不得不服。 杏林药铺。 长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夫人十年前去世,小姐听信张氏母女的话,与他断了往来。 他本就与小姐接触较少,之后也只有小姐病重时,暗中跟着轻挽去丞相府给小姐看病时,见过小姐。 但他印象中,小姐梳着厚重的刘海,戴着灰黑色的面纱。 他只知世人说小姐丑,可如今看来,小姐与传言,完全不一样。 以至于方才他都未第一时间认出小姐。 苏若棠点点头,扶着轻挽的手撑起无力的身子,随着长风向后院走去。 所幸后院离得不远,苏若棠被轻挽扶着坐下,掩唇不断低咳,心中暗暗苦笑。 这具身子还真是弱得可以,再多走几步,恐怕就晕了。 长风担忧地看着她:“小姐,你的身子......” 苏若棠借着衣袖遮掩,取出一颗头孢干咽下,待咳嗽稍止,低声道:“伯伯,你可愿信我?” 听着这声久违的伯伯,长风眼眶一热,心疼地看着她,“小姐,当年若不是夫人,我早已饿死街头。 这十年,坚持着这间药铺,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小姐能接手。” 说到这,他苦涩地笑笑,“可惜,我不懂经营,药铺日以亏损,再过不久,恐怕就要关门了。” 苏若棠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杏林药铺不会倒闭的。” 东启重商,她不想被皇权掌控命运。 原主娘亲留下的这些铺子,是她创建自己势力的奠基石。 唯有手中握有足够的经济力量,才有资格与皇权谈条件,才能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最怕死,上至帝王,下至普通百姓,都不愿轻易得罪大夫。 尤其是医术高超的大夫。 而医术,正是她最终与皇权谈判的最大底牌。 坐在椅上的少女,身子纤细,淡雅如水,却让人莫名心安。 长风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小姐,檀府送来的药材银两,依然拒收吗?” 苏若棠一怔,有些茫然地反问:“檀府送的药材银两?” “夫人去世后,最开始那几年,杏林药铺靠着檀府送的药材和银两,能救治很多百姓。 后来......后来您和檀府闹翻,苏大小姐来了药铺,说您让她带话给我,以后不许接受檀府的药材银两,否则您就关了药铺。” 苏若棠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收着。” 用檀府的银两药材救治百姓,也算是为檀府做善事。 她找墨瑢晏借冯掌柜,而非直接求助檀府,就是不想将檀府扯进这些旋涡中。 毕竟,檀府现在已经树大招风了。 出了杏林药铺,苏若棠脑中昏眩越来越重,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息。 “小姐,要不我们回药铺休息会?”轻挽扶着她,满脸担忧。 苏若棠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息,她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刚想说话,一辆马车停在面前。 沉时跳下马车:“苏二小姐,请上车。” 轻挽戒备地拦在苏若棠身前:“你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只腕骨线条极佳的手腕,挑开车帘。 墨瑢晏坐在马车内,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的矜贵。 淡金色的光线从挑开的车帘钻入,恰到好处地衬得他连骨节都如上等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 眉目清隽温润,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轻挽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三......三皇子.......” 他眸光似潺潺流水,唇角微微勾起,清润的嗓音带着如沐春风的温润,“苏二小姐。” 苏若棠垂下眼眸,乖巧地福了福身,“见过三皇子。” 墨瑢晏这个人,和她很像。 人前都戴着一层面具。 她擅长以乖巧无害伪装,而他则是以温润无害伪装。 墨瑢晏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眉尾微挑,“苏二小姐,可真让本殿刮目相看。” 苏若棠拉过轻挽,低声道:“我和三皇子谈点事,你先回去。” 话落,她扶着车辕上了马车。 马车内,燃着淡淡檀香。 苏若棠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苏二小姐,你有几分把握能夺回你母亲的嫁妆?”就在这时,墨瑢晏忽然开口,神色清冷,再无刚刚的温润亲和。 苏若棠昏沉的脑子反应了一瞬,才哑声道:“七八分。” 说着,她睁眼看向墨瑢晏,商量道:“殿下,你看我两都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一下不过分?” 墨瑢晏指尖捏着一个瓷瓶把玩,薄唇淡笑不变,温润端方,溢出来的话语却让苏若棠想毒哑他。 “我和苏二小姐不熟,谈不上朋友。” 苏若棠双眼瞪圆:“不熟你还娶我?”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淡淡道:“恩,反正我也活不久,有苏二小姐作陪,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苏若棠:“......” 神特么的黄泉路上作陪,要是黄泉路上见,她绝对会把他踢下鬼哭河。 深吸一口气,苏若棠语气尽量温柔,“殿下,你让我上车,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死后,我需要陪葬?” 墨瑢晏指尖挑出一点儿药膏,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熏香,弥漫在车厢。 他垂眸,看着指尖上乳白的药膏,“苏二小姐,我可以让冯掌柜去帮你,但我要向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苏若棠心底骤然升起警惕。 墨瑢晏抬眼,定定看着苏若棠,一字一句道:“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 苏若棠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我没有这种东西。” 解毒丸,炼制极为复杂的珍贵药丸,她医疗空间也只有两颗。 但也只是能解大部分毒药,而像寒毒这类棘手的毒,没法解。 话落,她扬声道:“停车。” 马车依旧在行驶。 苏若棠眸色沉了沉,掀起车帘准备跳车,墨瑢晏没有半分情愫的寒凉声音传来。 “檀府树大招风,皇后已经盯上了檀府。” 第13章:棠儿会医术? 苏若棠掀车帘的动作一顿,捏着车帘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眸光闪了几闪,她转身重新坐下,“做不到解百毒,只能解大部分毒。” 说着,她定定看着墨瑢晏,“解毒丸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檀府无恙。” 墨瑢晏慢条斯理地盖好药膏,放下装着药膏的瓷瓶时,发出一声清脆碎音。 随之而来,是他温润中沁着凉意的声线。 “我活一日,檀府一日无忧。” 苏若棠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狗男人,这是变相逼着她解寒毒。 檀府众人的安危,是原主的执念。 而昨晚檀修元对她的维护,今早檀芷溪送的药草,让她体会到了前世未曾体会过的,来自亲人的关爱。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檀府任何一人出事。 思索了一下,苏若棠没好气地开口,“解毒丸七日后殿下差人来取,至于殿下的寒毒,我暂时没法解,但我能助殿下三年内免受寒毒折磨。” 墨瑢晏已经怀疑她了,她便干脆让他知道,他体内寒毒的确是被自己暂时控制住。 至于解毒,等她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在与他谈条件。 墨瑢晏闻言,深深看了苏若棠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停车。” 沉时立刻将马车停下。 “苏二小姐,本殿念你多日未曾回檀府,今日便好心送你一程,你也不必感谢本殿。”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沉统领?你怎的在这?是三殿下让你送表妹回来?” 沉时掀起车帘,面无表情地道:“檀府到了,苏二小姐请。” 苏若棠磨了磨牙:“我今晚一定为殿下烧三炷香,好好感谢殿下。” 她暂时没打算与檀府的人接触,结果这狗男人直接把她送檀府来了。 这是人做的事吗? 管理好表情,苏若棠扶着车辕下车,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女,柔柔一笑,“表姐。” 檀芷溪面上一喜,却在下一秒掩下眼中喜色,冷哼一声,“难得你还记得你还有个表姐。” 她听下人说了今日在丞相府门前发生的事,换了衣裳想去丞相府寻苏若棠。 却又担心她不见自己,纠结许久之后,决定再去试一试。 刚出门,就看到沉时停下马车。 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真的是自家表妹。 苏若棠想了想,学着前世电视剧里看过的,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哪还需要记,表姐一直被我放在心里呢。” 檀芷溪被她逗笑,纤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油嘴滑舌。” 说完,她看向车内,福了福身,“多谢三殿下送表妹回府。” 墨瑢晏淡淡嗯了一声,吩咐沉时驾车离开。 看着墨瑢晏的马车离开,檀芷溪吐了一口气,拉着苏若棠往府中走,“表妹,你有没有感觉三殿下很......你手怎么这么烫?” 话未说完,她惊呼一声,抬手覆在苏若棠额间,感受到掌心下灼热的温度,连忙吩咐小厮,“快去请大夫。” 苏若棠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没事,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才刚进入府中,就碰上檀修元和祖母冯氏。 “棠儿?”冯氏惊呼出声,快步上前拉住苏若棠的手。 看着苏若棠与女儿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眉眼,冯氏神情激动,“真的是棠儿,我的棠儿!” 女儿去世后,棠儿渐渐疏远檀府,她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外孙女了。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看着冯氏眼中的疼爱,终是没躲开她的手,低低唤了一声,“祖母,祖父。” “夫人,棠儿身体不舒服,我们先送她回房,一会再说。”檀修元压住心中的激动,扶住冯氏。 冯氏擦了擦眼尾,拉着苏若棠的手不放,心疼地道:“那张氏和苏慕瑶,竟敢这样对待棠儿,简直该死!” 感受到冯氏发自内心的疼爱,苏若棠扯出一抹笑,“祖母,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 檀芷溪轻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定会去苏府绑了你。” 她每次去苏府,下人都说表妹不愿意见她。 却没想到,自己表妹竟被张氏母女虐待成这样。 想到这,檀芷溪就一肚子气,“你真是蠢!被那对母女欺负成这样,也不哼声,幸亏这次清灵寺的香火熏醒你,不然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听着檀芷溪看似责备,实则关心的话语,苏若棠怔了怔,眼底划过复杂的神色。 “表姐,以前我被猪油蒙了心,以后不会了,咳咳咳......” 话未说完,带出一连串的咳声。 檀芷溪顿时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别说话了,大夫马上到了。” 苏若棠咳得停不下来,感觉到喉间涌起一股腥甜,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看着她面纱下溢出的血迹,檀修元一把抱起她,吼道:“去请长风大夫!” 长风没想到再见苏若棠时,她竟然吐了血。 他连忙取出帕子,垫在苏若棠手腕上,开始把脉。 檀修元三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长风的眉头渐渐蹙起。 他甚至反复换手探脉。 片刻后,他神色复杂地收回手。 檀修元看他起身,连忙问道:“长风大夫,棠儿怎么样了?为何会咳血?” 长风想起当初夫人的嘱咐,轻叹一声道:“小姐昨夜染了风寒,寒气入体导致咳血,我给小姐开一副药,等小姐醒来,她会给自己开药。” 夫人一直瞒着小姐中毒的事,大概是不想檀老爷子和檀老夫人担心。 不过,小姐身子被毒素侵蚀厉害,若是再不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长风的话,檀修元心稍微放下。 冯氏皱了皱眉:“棠儿自己开药?她会医术?” 第14章:苦口良药 长风心疼地看了眼苏若棠:“小姐这些年,在苏府过得不好,生病了只能自己熬着,久病成医,她的医术,比老夫厉害。” 长风大夫简单说了杏林药铺发生的事,留下一张方子便离开。 冯氏听完,眼泪止不住地滴落。 她坐在床边,紧紧拉着苏若棠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 檀芷溪蹲在床边,恨恨地道:“下次见到苏慕瑶,我定要她好看,敢这样欺负表妹,我让她在贵女圈混不下去!” 檀修元眼中只剩下心爱的外孙女,双手攥紧,复又松开。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 隐约间,听见他吩咐管家,“以后檀府的商铺,不欢迎苏府之人。” 苏若棠醒来之时,屋内静悄悄的。 喉间隐约还有点腥甜,全身酸软无力。 “棠儿,你醒了!”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道惊喜的低呼声。 苏若棠扭头看去,冯氏心疼地看着她,“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看着冯氏面上的憔悴及担忧,苏若棠鬼使神差抬手拉了拉冯氏的手,“祖母,我没事。” 话音出口,她才发觉自己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冯氏心头的握紧她的手,试了试她额间的温度,轻轻扶她靠坐起来,“你真是吓死祖母了,烧得那么高,还敢到处乱跑!” 话落,接过檀芷溪手中的粥碗,勺了一勺粥喂到她唇边,“先喝点粥,饿着肚子喝药伤身子。” 苏若棠垂眸看着眼前勺子,沉默了一瞬,张开口。 冯氏一勺一勺喂着,她一勺一勺吃着。 乖巧的模样,叫冯氏心头盈满了苦涩与怜爱。 小半碗粥喝下,苏若棠感觉身上总算恢复了点力气,便摇头,“吃不下了。” 原主常年被饿,有时一天都没得吃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馒头,胃被生生饿小。 冯氏和檀芷溪皱眉看着小碗中还剩一大半的粥。 难怪瘦弱成这样,就吃这么一点点,身子怎么可能会好! “那喝药。”不敢逼她,檀芷溪换了药碗端过来。 闻着那苦涩的药味,苏若棠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能不喝吗?” 檀芷溪轻哼一声,将药碗往她面前递了递,“你觉得呢?” 苏若棠垮下脸,可怜兮兮地看向冯氏。 她轻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美眸中晃着微蒙的雾气,“祖母,我怕苦......” 那双似水的眸子,蒙上可怜,顿时让人泛起心疼。 只迟疑了一瞬,冯氏坚定地道:“苦口良药。” 碗里的药汁估计也就二十毫升,苏若棠五官皱成一团,开始怀疑人生。 若非她懂医,能确定这碗药是祛风寒的,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开药的人想用药苦死她。 “吃颗梅子。”伴随着冯氏心疼的语气,梅子的清甜在口齿间蔓延。 淡淡的甜味冲散了药味,苏若棠无比庆幸医疗空间随她穿越而来。 否则,她恐怕会成为第一个被药苦死的穿越之人。 冯氏看着她,眼中渐渐泛起泪,“棠儿,你的嗓子和脸上的胎记,真的治不好吗?” 檀芷溪叹息一声:“姑姑当年为表妹请过太医,都没办法。” 苏若棠看着冯氏眼中的泪,缓缓开口,“这些年我在府中翻遍医书,找到了方法,不出一个月,就能治好脸和嗓子。” 冯氏想起长风大夫说的,苏若棠救了误食紫浆果的孩子,心中带着一丝希冀。 “棠儿,女子外貌固然重要,但品性比外貌更重要。” “我的棠儿就算没了美貌,也能成为人人艳羡的女子。” 檀芷溪皱了皱眉:“表妹,你当真要嫁给三皇子?” “三皇子品性比五皇子好,他虽非良人,但亦非小人。” “可三皇子给人的感觉很冷,你嫁给他,往后的日子......” 苏若棠笑着打断檀芷溪的话:“我与三皇子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他答应我,以后会放我自由。” 冯氏闻言,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棠儿,三皇子是婉贵妃之子,也是武舜帝最宠爱的皇子,你与他的婚姻,牵扯甚大。” 苏若棠垂了垂眼,神色凝重地看着冯氏,“祖母,先不说我了,我现在与墨霄涯解除了婚约,皇后恐怕会对檀府下手,您和祖父,一定要小心。” 冯氏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们有分寸,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苏若棠看了眼窗外皎洁的月光,点点头:“祖母,我没事了,您和表姐去休息。” 看着冯氏和檀芷溪离开,苏若棠拉过被子,缓缓遮住脸,凝神思索解毒的方子,几乎一夜未眠。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张氏和苏慕瑶。 苏府西苑,苏慕瑶捏着账单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张氏不断走来走去:“苏若棠该死的小贱人,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好像换了个人......” 听到张氏的话,苏慕瑶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双眼一亮,扔了账单拉过张氏坐下,附在张氏耳边低语。 张氏神色逐渐变得惊喜,待苏慕瑶说完,她迟疑了一下,“这样真的能把那小贱人赶出去?” 苏慕瑶眼神阴冷:“只能试一试。” 账单上的东西,折算成银两是三十万两,她们根本凑不出这么多钱。 若是把苏若棠赶出苏府,坏了她的名声,便不需要还这笔钱。 张氏沉吟了一下,点点头,“我去找人。” “恩,一定要找德高望重之人,最好是清灵寺高僧。” 张氏为难地道:“清灵寺怀尘大师极受百姓尊崇,可他已经几年未出现了,我们上哪找?” 苏慕瑶勾了勾嘴角:“怀尘大师有个师弟,从未有人见过。” 第15章:你家小姐只有肾,没有心 苏若棠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昨夜她从医疗空间取出抗生素和退烧药服过,烧已经退了,已无大碍。 梳洗过后来到冯氏院中。 原主舅舅和舅母出去采购朝廷军粮,并不在府中。 因此,府中只有冯氏和檀芷溪在。 “棠儿,身子好点没?”冯氏看到她,关切地问道。 苏若棠步伐轻快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弯了弯眉眼,“祖母,我没事了,我给您把个脉。” 冯氏精神看着尚且可以,但神色间隐约透出疲乏,身子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康健。 她既然体会了这份属于原主的亲情,必定会护住原主亲人。 不只是为了让原主放心,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体会前世从未体会过的亲情的机会。 “我的棠儿长大了,会给祖母看病了。”冯氏打趣了一句,笑容慈爱地伸出手。 檀芷溪笑眯眯地开口:“以后我们府里都不需要请大夫了,直接找表妹就行,还能省一大笔钱呢。” “你这个小财迷,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冯氏伸出另一只手,点了点檀芷溪的鼻尖,满脸笑容。 苏若棠勾唇而笑,指尖落在冯氏手腕上。 片刻后,她收回手,问道:“祖母可是夜间梦多,不能安眠?” 冯氏闻言,眼中泛起泪意,“自从你娘去世后,我每晚都会梦到她,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 苏若棠微微垂下眼帘,想了一下安慰道:“祖母,娘亲看到您这样,必定极为难受。” “您生她养她,若是再因她熬坏了身子,她必定不会原谅自己。” “以后我代替娘亲陪在你身边,你可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子。” 冯氏含泪拉过她的手,握住手中,“好孩子,那你以后可不许受了委屈也不说,再疏远我们了。” 檀芷溪拿出帕子,拭去冯氏眼中溢出的泪,“奶奶,你放心,我会盯着她,她再敢把自己关在苏府不出门,我就把她绑回檀府,让您好好教育教育她。” 苏若棠也配合地讨饶道:“表姐,之前真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说这话时,她双眼晶亮,盈满笑意,眉眼是极致的明艳昳丽。 偏偏那清澈澄透的桃花眸中,纯真无辜,让人不忍则被。 檀芷溪轻哼一声,抬了抬白皙的下颌,“那还不赶快给奶奶开药方。” “得令。” 留了药方,苏若棠陪着冯氏和檀芷溪用完早膳,便离开檀府。 轻挽得知她昨日宿在檀府,早早便来檀府等候。 扶着苏若棠上了马车,轻挽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医术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她从小跟在小姐身边,小姐胎里带来的病弱,夫人在世时,收集了很多医书。 夫人死后,这些医书被张氏一同扔到了破草屋,小姐为了活下去,的确翻看过这些医书。 但小姐连穴位都能扎错,怎么医术突然比长风大夫都厉害了? 苏若棠靠在车壁上,懒懒道:“你家小姐人美心善,梦中得仙女指导。” 轻挽翻了个白眼:“小姐,麻烦你编谎话也走点心。” 苏若棠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家小姐只有肾,没有心。” 不过她也的确是得神仙眷顾,前世在被徒弟背叛惨死后,不但重生,还体会到了亲人的关爱。 “小......小姐......”苏若棠话音话落,轻挽神色诡异地看着车窗外。 苏若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看的桃花眼猛然瞪大。 车窗外,墨瑢晏站在无人的巷口,清清浅浅的瞳仁回望着她,似笑非笑。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让苏若棠想毒哑他。 “原来苏二小姐有三个肾,难怪那么迫不及待。” 轻挽一脸问号:“小姐,人真的能有三个肾?” 苏若棠:“......” 她皮笑肉不笑:“那也是三皇子秀色可餐。” 墨瑢晏漆黑如墨的瞳孔,染着幽幽暗色,勾了勾唇角,“既然苏二小姐觉得本殿秀色可餐,本殿便委屈一下,明日让你陪本殿参加宫宴。” 苏若棠下意识想拒绝,男人幽幽的声调接着传来,“补偿。” 苏若棠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到了唇边的“不去”咽了下去,气呼呼地瞪了眼墨瑢晏,伸手拽下车帘。 狗男人,她都拿了上好的药膏给他,还揪着这点儿小事不放。 早知道,她就不用他的血解欢颜散,而是直接睡了他。 车夫心惊胆战地看着墨瑢晏:“三......三殿下......草民先送小姐去铺子。” 墨瑢晏淡淡看了他一眼,清清淡淡的眸底,没有半分情绪。 车夫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寒意,直到墨瑢晏身影消失在巷子中,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驾车离开。 马车内,轻挽轻舒一口气,心疼地看着苏若棠,“小姐,三皇子无情无欲,不懂得心疼人,你......当真要嫁给他?” 苏若棠葱白手指,轻捻着一缕发丝把玩,满不在乎地道:“三皇子那张脸,比五皇子好看太多,嫁给他能天天欣赏美色。” 轻挽被她带偏,赞同道:“五皇子根本配不上小姐,小姐之前眼瞎才会看上他,小姐医术无双,容貌绝世,也只有谪仙般的三皇子配得上小姐。” 苏若棠:“......”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原主这副模样,别说美,就连好看都不搭边。 说完,轻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容貌不重要,小姐你心地善良,这才是最美的......” 看着她急得要哭的模样,苏若棠轻笑一声,“你家小姐自然是最美的。” 原主因容貌自卑,每次听到别人谈论她的容貌,都会哭病。 久而久之,轻挽再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容貌,美丑这些字。 苏若棠戴着米白的丝绸面巾,刘海全都梳上去,额间点缀着红色水滴形的额坠,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加白如霜雪。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桃花眸潋滟多情,眼波流转间,似盈着一汪春水。 轻笑时,眼尾微微上翘,似点了胭脂,风情潋滟,将明艳昳丽演绎到了极致。 常年病弱的身体,为她平添一种婀娜的娇媚和易碎的美感。 让人更想窥探面巾下的绝色容颜。 轻挽看呆了。 原来,小姐笑起来,是这般绝美。 “小姐,你真的不在意容貌?”好一会儿,轻挽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第16章:查账 苏若棠不在意地笑笑,真真假假地开口:“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若非脸上有胎记,我也不会有这一身医术。” 前世,师父对她要求极严。 她的童年,都是在药草中度过。 她从未去过游乐场。 后来,等她成了人人敬畏的鬼医,她包了游乐场,但却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那种快乐。 轻挽心疼地看着她,想起今早府中发生的事,皱眉道:“小姐,大小姐今早来沁馨院,说是向小姐借一套首饰。” “什么首饰?” “檀老夫人送您的紫翡耳坠,手镯和额饰。” 苏若棠想起刚才墨瑢晏让她参加的宫宴,瞬间明白苏慕瑶为何要借这套紫翡首饰。 在首饰中,翡翠饰品最为昂贵,黄翡绿翠紫为尊。 她前世也见过不少价值连城的翡翠首饰。 而那套紫翡,不管是色,还是种水,都远超她前世见过的紫翡。 这些年,檀府送来的衣裙首饰,全部被张氏母女拿了。 昨日苏慕瑶跑回沁馨院,二话不说招呼丫鬟收拾东西。 幸好冯管家来得及时,还拿来了这些年檀府送的物件清单来,这才没让苏慕瑶拿走任何一件首饰。 没了沁馨院那些珍贵首饰,苏慕瑶便没法在明日晚宴炫耀。 她便退而求其次,说借。 但实则,借了就不还。 轻挽气呼呼地道:“那套首饰是小姐今年十五岁生辰,檀老夫人送您的,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苏若棠眯了眯眼尾,意味深长地道:“紫翡首饰可不是那么好戴的,张氏虽被抬为丞相夫人,但在京城这个圈子里,苏慕瑶依旧是庶女。” “一介庶女,戴那么贵重的首饰出席宫宴......” 轻挽双眼一亮:“五皇子虽然不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但毕竟是皇后嫡长子,之前您是五皇子的未婚妻,那些贵女苗头都在您身上,并不会针对她一个庶女。” “但现在,您退了这门婚事,盯着五皇子妃位置的贵女,可不少。” “大小姐戴着这么珍贵的首饰出席宫宴,那些贵女,肯定不会放过她。” 苏若棠冷冷一笑。 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那些所谓上流千金的手段,手段真的令人防不胜防。 原主身份尊贵,呆在苏府不出门,那些贵女都敢对她使手段,更何况苏慕瑶这庶女。 苏慕瑶想出风头,便让她出。 免得那些整天闲着没事做的贵女,因着墨瑢晏,来找她的麻烦。 毕竟,他虽然时日无多,但想嫁他的贵女依旧如过江之鲫。 想到这,苏若棠头疼地闭上眼。 墨瑢晏那狗男人,明明就打算让冯管家帮她,却设下陷阱,一步步坑她。 简直比狗还狗! “小姐,霖琴居到了。”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 轻挽扶着苏慕瑶下了马车:“小姐,你来这做什么?” 霖琴居是夫人的嫁妆,夫人死后,一直是张氏管着,小姐从不过问。 苏若棠仰头看着“霖琴居”三个字,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查账。” 轻挽脑中问号更多,跟着苏若棠进了霖秦居。 霖琴居是檀府最好的酒楼,在京城也算数一数二,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苏祁从不管府中之事,这些银两都进了张师母女以及墨霄涯的口袋。 一进霖琴居,店小二便迎了过来,“小姐,住店还是用餐?” 苏若棠淡淡道:“你们掌柜呢?” “汪掌柜正忙,您有什么需求跟小的说就行。” 苏若棠心底冷笑,眼中笑意散去时,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清冷感,“让他来见我。” 店小二看她气度不凡,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 不多时,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蹙眉走了过来,“小姐,您找在下?” 苏若棠抬眼,冷冷看着他,“汪掌柜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真正的东家也不记得了。” 汪涛细细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微一变,惊疑道:“你是……二小姐?” 苏若棠讥讽地斜瞄他一眼:“难得汪掌柜还能认得我。” 汪涛掩住眼中惊讶,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小人眼拙,一时未认出二小姐,二小姐莫怪,您是想吃霖琴居的吃食了吗? 您想吃什么,差人来说一声便可,小的立马安排人给您送到。” 他见过苏若棠几次,一身灰衣,留着厚厚的刘海,戴着黑色面纱,永远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人。 此时骤然看到她一身菡萏色绣花抹胸长裙,肤白如雪,眸若点漆,才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轻挽在他话音落下时,拉住苏若棠的袖角,低声道:“小姐,你别听他忽悠,夫人去世后,他从未给我们送过吃食,都是送给了张氏母女。” 苏若棠清冷的目光落在汪涛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汪掌柜,把最近三个月的账本拿给我。” 汪涛皱起眉头:“二小姐,账本每月都是交给夫人过目。”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金色的阳光落在她面上,模糊了那张明艳昳丽的容颜,也分辨不出声音里的喜怒,“汪掌柜,这家客栈的主人是我娘,张氏不过是代为管理。” 一股巨大的威压,伴随着她毫无感情的声调落在汪涛身上。 汪涛心底一寒,不自觉移开目光,“二小姐,这些年都是夫人掌管霖琴居,你要看账本,需要经过夫人的同意。” 苏若棠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漫不经心地道:“汪掌柜,需要我再强调一遍霖琴居的主人到底是谁吗?” 借着光线,汪涛看清了这正是霖琴居的地契。 有了这张地契,苏若棠可以随时将霖琴居卖出去,更别说只是辞退他一个小小的掌柜。 汪涛垂下眼,侧身道:“二小姐,账本在账房,您随我来。” 转生的瞬间,他眼底的轻蔑被苏若棠收在眼中。 苏若棠眸光冷然,抬脚跟上汪涛。 当年原主娘亲并未去世时,张氏介绍了汪涛来管理霖琴居。 张氏是苏祁的通房丫鬟,据说是苏祁被苏老夫人下药,有了苏慕瑶,才纳了张氏为妾。 原主娘亲进府后,张氏像舔狗一样跟在原主娘亲身边。 恰好霖琴居掌柜家中有事离开,张氏介绍了汪涛过来,原主娘亲看汪涛能力不错,就留了下来。 没想到,这竟是一头白眼狼。 第17章:她家小姐,该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到了账房,汪涛主动拿出了最近三个月的账本,“二小姐,账本都在这了。” 苏若棠随手翻了翻,状似闲聊地问道:“汪掌柜在霖琴居十多年了?” “今年已经是十一年了。” 原主娘亲去世十年,霖琴居落入张氏手中十年。 贪的可真不是小数目了。 苏若棠将账本递给轻挽。 “轻挽,收好账本,找懂的人看看。”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眼看轻挽拿起账本,汪涛拦住她,惊疑地看着苏若棠。 苏若棠眼型极美,笑着时,眼眸水波潋滟,全身上下似带着小钩子。 敛了笑意时,自带一股清凌的冷艳感。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沙哑的嗓音像是裹夹着寒风般,薄凉清淡。 “汪掌柜何必这般紧张,我看不懂账本,不过是想找个看得懂的问问。” 汪涛立刻喊冤:“小的在霖琴居十一年,勤勤恳恳,从未出过纰漏,二小姐这话,是怀疑小的私吞,这罪名,小的可担不起!” “本小姐可没说汪掌柜私吞。”苏若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汪涛对上她的目光,脸色骤然一白。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瞬间浸出的冷汗,垂下眼,“二小姐,小的可不敢私吞,这些年霖琴居的盈亏,采买,全都在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还请小姐不要听信谗言。” “我自是相信汪掌柜,汪掌柜把最近两年的账本一并拿给我,我向人请教请教。” “什么?” 苏若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桃花眼清澈如水,却蕴藏着冰冷的杀意,“怎么?难道汪掌柜真的私吞银两?轻挽,去报官。” 汪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连忙道:“二小姐稍等。” 说着,他转身去书架上磨磨蹭蹭拿账本。 透过书架缝隙,看着身姿妙曼,疏离淡漠,宛如云间一抹冷月的苏若棠,心中叫苦不迭。 本来他以为苏若棠不懂账本,才有恃无恐地将账本拿给她。 却不想,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竟不惜冒着霖琴居家底被透露的风险,要把账本拿给其他人看。 虽然他做的账本,一般的掌柜看不出来。 但万一遇到厉害的掌柜,肯定会被看出。 不给账本,苏若棠就要报官。 给了账本,他也完了...... 苏若棠也不催他,坐在桌前,柔弱无骨的手腕托着下颌,懒懒看向窗外。 几缕调皮的发丝从鬓角垂落,精致的眉眼间透着几分散漫怠懒,优雅中平添几分慵懒。 半盏茶之后,汪涛抱着厚厚一摞账本过来,“二小姐,这是最近两年的账本。” 苏若棠点点头起身:“走,把账本送到马车上。” 马车上,轻挽翻着账本,问道:“小姐,我们去哪找掌柜看账本?” 苏若棠斜倚在车壁上,纤指勾着胸前垂落的一缕发丝把玩,“找冯掌柜呀。”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轻挽嘴角抽了抽,“小姐,冯掌柜是松庭客栈的掌柜,而霖琴居和松庭客栈历来不对盘,你确定要把霖琴居的账本拿给冯掌柜看?” 只听说过偷对家账本的,没见过主动把自家账本送给竞争对手的。 她家小姐,该不会是脑子烧坏了? 苏若棠黑白分明的灵眸眨了眨:“不可以吗?” 冯掌柜现在勉强也能算她的人,给自己人看没问题。 轻挽:“......” 可以,您老高兴就行。 沁馨院。 苏祁派了四名丫鬟以及两名小厮过来照顾苏若棠。 苏若棠回府得知后,对此冷嗤一声。 苏祁历来注重名声,虐待亡妻遗女的标签一旦贴上,绝对洗不干净。 他不过是不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良相名声被毁。 白玉砌成的浴池,洒落鲜艳的玫瑰花瓣。 苏若棠不习惯他人伺候沐浴,便将丫鬟遣了出去。 松松挎挎的里衣挂在她身上,云白衣摆及地,盖住那线条优美的脚踝,一双莹润白皙的玉足,踩在地上。 十指粉嫩,肤色又白又薄,如顶级的珍珠,圆润精致。 走到浴池边上时,松垮的里衣再也挂不住,顺着她白皙滑嫩的肩头滑落,在脚踝处绽开一朵云白的莲花。 少女身材妙曼,多一分则谀,少一分则瘦。 光滑白皙的后背,线条极为流畅完美。 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几乎展翅飞出。 天鹅颈线条优美,纤腰长腿,肤白胜雪。 侧眸间,右脸在夜明珠的光辉下,美得惊心动魄。 屋檐上,沉时和沉斐站在角落处,闭目调息。 墨瑢晏负手立于屋檐中央,脚下一片瓦片被微微掀开。 垂眸间,恰好看到少女洁白滑嫩的肩头。 水波荡漾,她抬起的手臂沾上了一片玫瑰花瓣,水滴滑落,糜艳迤逦。 墨瑢晏移开目光,将瓦片复位,未曾发出一点儿声响。 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 第18章:今晚,咱两必须死一个 几乎同一时间,苏若棠捧起花瓣的动作顿住。 红唇弧度消失,冷冷地盯着屏风后,“既然来了,何必再做梁上君子。” 墨瑢晏推开房门,缓步走进屋内,神色依旧淡然,“苏二小姐在温泉时,可没这么……冷淡。” 寒玉般的玉质,在水汽弥漫间,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尤其最后两个字,满含讥讽。 苏若棠眨眨眼,掬了一捧水不紧不慢地浇在肩头,轻叹一声,“想不到皎皎如云边月的三皇子,竟喜欢做梁上君子。” 墨瑢晏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皱褶,走到窗边坐下,“穿好衣服出来。”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三皇子,虽然你我是未婚夫妻,但你这样擅闯女子闺房,是否不妥?” 墨瑢晏拎起彩釉差壶,倒了一杯茶水,言简意赅,“账本。” 被捏住七寸的苏若棠:“......” 狗男人,算你狠! 她是资深颜控,实在受不了一半天仙,一半丑八怪。 本打算泡完温泉,先解了脸上的毒,结果计划被这狗男人打断。 眼珠转了转,苏若棠眼中划过狡黠,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缓步走出浴池。 水滴从洁白无瑕的娇躯滑落,在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墨瑢晏端着青花瓷盏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脑中不自觉浮现温泉中捏住自己手腕那抹温热滑腻的触感。 墨玉般的眼眸,染上了幽幽夜色,深邃看不出情绪。 苏若棠指尖捻起屏风上干净的衣物,随意披在身上,赤足从屏风后走出。 墨瑢晏抬眼望去,眼底瞬间划过惊艳。 随即,眸光落在她左脸,蹙了蹙眉,“不能解?” 苏若棠拢了拢衣襟,赤足走到他对面坐下,幽幽道:“三皇子貌若谪仙,我属实配不上您。” 墨瑢晏抿了口茶水,薄唇沾染上水色,平添几分瑰丽。 他看了眼她被墨发染湿,若隐若现的后背,淡淡道:“苏二小姐对自己认知挺到位。” 苏若棠拨了拨还在滴水的长发,趁机挖坑,“我很有自知之明,你我是纸片夫妻,商业联姻,合作才能双赢。” 墨瑢晏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见她双手杵在下颌处,桃花眼晶亮地看着自己,联想到曾经养过的小松鼠抱着松果,也会这样看着自己。 心中不禁升起几分逗弄她的心思,薄唇扬起淡淡弧度,“所以?” 见他似是上钩,苏若棠坐直身子,真诚地看着他,“把你的暗卫借我用用?” “目的。” 苏若棠双眼更亮:“去张氏院中偷账本。” 张氏这些年私吞原主娘亲嫁妆,以及铺子的收益,肯定会有账本。 屋顶上的沉时,沉斐陷入了深思。 他们从未想过,竟有一天会和盗贼抢生意。 墨瑢晏看着她腕间的白玉手串上垂落的胖兔子,皮笑肉不笑,“你见过谁家暗卫去妇人院中偷账本?” 前世电视剧小说,别说偷账本,女主贴身衣物也偷。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 苏若棠攥了攥离开檀府时,冯氏送的玉兔手串,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商量,“万事开头难,习惯了就好。” “未婚妻有难,未婚夫不应该帮一下吗?” 墨瑢晏沉吟一瞬,吐出八个字,“纸片夫妻,商业联姻。” 苏若棠沉默:“......” 好耳熟。 沉默几息,她继续道:“以后你夺皇位时,银两不够,我借你。” 墨瑢晏懒懒道:“不需要。” 苏若棠:“......” 狗男人,怎么油盐不进! 她咬牙切齿,发誓以后也要培养暗卫。 墨瑢晏指尖摩挲着茶盏,似笑非笑,“苏二小姐,管理一下表情。”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不忍直视地移开眼,“你的形象是柔弱可欺,这般狰狞的神情,更丑了。” 啊啊啊!! 狗男人,专挑她痛处戳! 二哈都没他狗! 苏若棠心态崩了,面无表情地拿出一瓶毒药,“今晚你我必须死一个。” 第19章:女孩子火气别这么大,容易长痘 墨瑢晏眼底划过浅浅笑意,拒绝她的死亡邀请,“本殿虽然寿命不足三年,但也不想这么早死。” “当然,若是苏二小姐觉得人间太痛苦,可以就此了结,我会为苏二小姐寻一处依山傍水的墓地。” 苏若棠深吸一口气,压下毒死他的念头。 武力值没他高,打不过。 人间很美好,她暂时不想死。 “我肯定会比三殿下后死,这墓地您自己留着。”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淡淡道:“搅黄明晚皇后宴会的目的,账本自会给你。” 苏若棠眼珠一转,柔嫩指腹摩挲着手串上的胖兔子,“皇后打算给墨霄涯选妃?她看中......镇国将军府孙小姐?” 墨瑢晏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苏二小姐全身上下,也就脑子还能用。” 苏若棠直接将毒药砸向他。 镇国将军顾洛,儿子战死沙场,儿媳悲痛病逝。 唯有一孙女顾姝雅,承袭衣钵,成为虎符执掌人,运筹帷幄,计谋无双。 墨瑢晏侧头避开瓷瓶。 瓶子跌落在地,无色无味的药液洒出,地毯瞬间被灼烧出黑洞。 墨瑢晏深深看了苏若棠一眼:“女孩子火气别这么大,容易长痘。” 言罢,他优雅起身。 临出门前,顿住脚步,打量了她一眼,建议,“苏二小姐,还是尽快解了脸上的毒斑,免得夜间吓哭孩童。” 话落,毫不犹豫地关门。 回应他的,是茶盏砸在门上的沉闷声,以及茶盏落地破碎的声音。 沉斐心有余悸地建议:“殿下,真不需要给苏二小姐请教养嬷嬷吗?” 脾气这般暴躁,还这么丑,婉贵妃那关肯定过不了。 墨瑢晏瞥了他一眼:“将账本拿给苏二小姐。” 沉斐双眼瞪圆。 他是暗卫,不想转行当贼人! 沉时拍了拍他的肩头:“兄弟,上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现在苦你心智的时候来了。” 沉斐扭头看他:“你是大哥,这个机会不如让给你?” 沉时收回手,仰头看天,“今夜夜色挺好,适合当采花......采账贼,快去,祝你好运。” 说完,他快步追上墨瑢晏。 ...... 翌日。 寂静优雅的沁馨院,迎来一位熟悉的客人。 “小姐,冯掌柜来了。”轻挽听到下人禀告,惊讶地跑进屋中。 “咳咳咳......”苏若棠一个激动下,被粥呛到,捂着胸口不断咳嗽。 轻挽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小姐,没事?” 苏若棠眼尾泛上浅浅的红晕,好看的桃花眸因咳嗽,蒙上一层水雾,柔软无害的模样看得轻挽小心脏一颤。 在苏若棠接过水后,她捂着小心脏,“小姐,我要是男的,绝对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幻肢都硬了。” 苏若棠喝了一口水,听着她不着调的话,差点再次呛到。 勉强压下咳意,她起身向花厅走去,“把昨日带回来的账本拿给冯掌柜。” 轻挽已经放弃挣扎。 累了,毁灭。 大不了霖琴居倒闭。 反正霖琴居倒没倒闭,对她们生活影响不大。 林沐被小姐收拾后,乖得像条狗。 好东西都往沁馨院送,昨晚她和小姐吃得可饱了。 花厅,冯掌柜看到苏若棠,连忙作揖,“见过二小姐。” 苏若棠笑意盈盈地道:“冯掌柜不必多礼,是他让你来的?” 冯掌柜点点头,看向苏若棠身后被小厮拎着的两个大箱子,“这些是?” 苏若棠示意小厮将箱子抬进花厅,挥手让他们退下,“这些是霖琴居近几年的账本,我看不懂,可否麻烦冯掌柜帮我看看,这些账可有问题?” 冯掌柜拿起一本,随意翻了翻,神色微微一变。 紧接着,他再度翻开另外一本,快速扫了一遍,神色复杂地看向苏若棠,“二小姐,这账本问题极大。” 说着,他指着翻开的页面,“您看,这本账本是去年的,霖琴居和松庭客栈客人都差不多。 而松庭客栈米粮,盐,辣椒等食材,一月才需采购一次,霖琴居则是两月三次。” 冯掌柜指出每月霖琴居食材的采购记录,一页页翻给苏若棠看。 “不止数量不对,我偶然一次,见过霖琴居的部分食材,质量和价格完全对不上。 比如这十三香,松庭客栈采购的,比霖琴居好,但价格却比霖琴居低一成。” 苏若棠柳眉微扬,红唇轻勾,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却毫无温度,“胃口可真大的。” 这些账本,若非全部放在一起看,再加上用客流差不多的松庭客栈作比较,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猫腻。 冯掌柜再度翻开几本账本,一一指出账本中存在的问题。 苏若棠眸色愈加冷凝,明艳昳丽的容颜,因失了笑意,泛着令人心惊的清冷感。 好一会儿,她忽地轻笑出声,“不作就不会死啊。” 话落,她看向冯掌柜,“冯掌柜,杏林药铺有一名叫商丛的男子,您可否教他管理做账?” “可以,二小姐让他空闲时来松庭客栈找我便可。” “多谢冯掌柜了。”苏若棠沉吟了一瞬,指着箱子中的账本,“麻烦冯掌柜,大致看一下这些账本,看看这些年汪涛吞了多少银两。” 冯掌柜点头应下:“这些账本不全,我也只能算个大概。” “可以,辛苦冯掌柜了。” 送走了冯掌柜,轻挽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明知道汪掌柜私吞银两,为何不报官?” 苏若棠冷冷一笑:“若是报了官,咱们府里那两位便可推得干干净净,我会让她把吞了的一点点吐出来。” 汪涛私吞的钱,大部分都送到了张氏母女手中。 她倒要看看,没了霖琴居,那母女俩还如何逍遥。 顺带她发发善心,做件好事,替苏慕瑶测试一下,再没了财力支持时,墨霄涯是否还对她情比金坚。 第20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小姐,万一张氏母女拿不出这些钱呢?” 苏若棠指尖拨动着手串上的玉兔,冷笑:“我就没打算她能完全拿出来。” 这只不过是开始,张氏母女欠原主的,她会一点点替原主讨回来。 说着,苏若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回去睡回笼觉。” “小姐,您不去给相爷请安吗?” 苏若棠柔嫩指腹蓦地攥紧手串上胖乎乎的玉兔,神色变得清冷,“不去。” 回到屋中,苏若棠托着下颌坐在梳妆镜前,怔怔地看着镜子中的人儿。 轻挽心疼地拿过旁边的白纱,想要将镜子遮住,却被苏若棠制止,“不必遮。” “小姐......”轻挽看着她左脸上的黑色胎记,红了眼眶。 小姐明明承袭了夫人的绝色容貌,单看右边脸和眉眼,甚至比夫人美上几分。 但因左脸的胎记,她从不愿意照镜子。 苏若棠葱白指尖落在黑色的胎记上,玉雕般的纤长手指,衬得黑色的胎记愈加丑陋。 极致的黑与白,让看着的人更加心疼。 眼看轻挽急得快哭了,苏若棠轻笑一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家小姐我都没哭,你哭啥?” 轻挽吸着鼻子,杏眼中满是心疼,“小姐,如果没有这块胎记,小姐肯定是京城......不,东启第一美人。” 苏若棠满不在乎地撩起长发,红唇勾起,“既然小轻挽那么希望你家小姐成为京城第一美人,那本小姐便满足你这个心愿。” 说罢,她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写了一张药方,“去找长风大夫抓药。” 轻挽以为她是安慰自己,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拿过药方低低道:“小姐,其实你现在的样子也很美。” “呵......”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苏若棠红唇溢出一声轻笑,侧眸看向镜中。 原主是柳叶眉,桃花眼,琼鼻挺拔,红唇即使不涂口脂,也泛着淡淡的粉色。 五官精致,巴掌大的小脸,因常年病弱,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柔弱感,惹人怜爱。 从医疗空间取出精油倒入浴池中,苏若棠指尖挑开腰带。 腰带解开,丝绸的衣裙瞬间顺着她滑嫩的肌肤滑落,在她脚踝处绽开。 伸手拨了拨水面,苏若棠将自己埋入水中。 医疗空间内,不止有前世她收集的药材,还有她的一些护肤品。 而重生后,她发现原本在医疗空间的东西,用了还会自动生成。 但也存在一个弊端,她无法把异世的东西放入医疗空间。 轻挽拿着药回来时,看到苏若棠将五个小瓶子摆在床前矮桌上,指尖挑着淡粉色的膏状物往手臂上涂。 “小姐,你这是涂什么?”轻挽好奇地凑上前,“好香呀。” 苏若棠将瓶子递给她,趴在床上,“帮我涂一下背。” 轻挽看着她光滑细腻的脊背,漂亮的腰窝,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将膏体抹上,“小姐,这是什么?” “身体乳。” 苏若棠小脸埋在枕间,长睫垂下,隐约露出的左脸,黑色胎记似是淡了一些。 轻挽恰好看到,惊呼一声,“小姐,你的脸……” 苏若棠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眯起,声线慵懒,“唔,毒素淤积太深,还得用几次药。” 毒? 她家小姐中毒了? 想到这,轻挽手一抖,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在苏若棠白皙腰侧留下红红的印记。 她连忙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苏若棠满不在乎:“没事,继续涂。” 原主常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身泛着病态的苍白。 她的皮肤极为娇嫩,稍微用点力,便会留下玫瑰花色的红印。 轻挽动作轻柔地继续给她涂身体乳,眼眶微红,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刚刚说的毒素是什么意思?” 苏若棠沙哑的声线,被柔软被褥的回应下,带着清冷又随意的音质。 “就是我脸上的胎记及体弱,不是先天,而是中了毒。” 轻挽杏眼猛然瞪大,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小......小姐......那是谁下的毒?” 苏若棠淡粉的薄唇扬起寒凉的弧度,语调幽幽,“你觉得呢?” 轻挽轻涂着她莹白的腰肢,恨恨地开口,“肯定是张氏!” 说着,她双眼猛然一亮,“小姐,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若棠一怔,忽地翻身坐起。 轻挽惊呼一声:“小姐,还没涂完!” 苏若棠重新趴下,潋滟的桃花眼中,噙满凝重。 轻挽心尖一颤,试探着开口,“小姐,奴婢只是随口说的,这么恶毒的事,不能......” “一会让林沐来见我。”苏若棠打断她的话,眼神清冷淡漠,看不出情绪,“张氏母女让我被人骂了十年丑女,这种滋味,也该让苏慕瑶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