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川,爱了你这么多年IV》 第1章 律政界的新女神 “自从我有了孩子,身材完全走了样,气色也大不如从前了,没想到,他非但不照顾我的心情,还变得对我越来越冷淡,以前总说公司忙很晚才回家……现在……现在他根本就不回家了啊!你说他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啊!” 话一出口,沈檬的心“咯噔”一跳,不是吧!她怎么好像看到了她惨淡的未来啊! 对面的女人把沈檬昨天才从超市买的一大包纸巾刚好用完了,然后继续哭诉:“沈律师,这官司我打定了!你一定要帮我做主啊!他这根本就是抛妻弃子!他没钱的时候我跟他过苦日子,现在公司发展好了,又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没想到,他却对我们母女俩不闻不问!要是你不帮我,我,我不活了!” 说着,对面的女人站起来就跑到沈檬办公室的窗口就要开窗直接这么下去,沈檬一阵头疼,连忙过去拉住女人说:“周太太,你别冲动啊!这玻璃钢化的……打不开的……” 那女人满脸泪痕地又转过头看着她说:“美依说你是她的好朋友我才来找你的,你就不能不管我!这案子你到底接还是不接!” “我压根就没说我不接啊!周太太你先坐下来冷静一下,你这样寻死寻活的,我没法了解案件情况还怎么帮你打官司啊?”沈檬急得一头汗,她到底什么时候说过不接了啊? 那姜一菲这才冷静下来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又打开了一包她的新纸巾…… “结婚这么久我才发现,当一个全职太太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就算男人当初说的誓言多好听都不能信,什么我在外负责赚钱养家,你在家天天负责貌美如花,根本就是放屁!没有自己事业的男人根本就看不上你!就算你给他生了孩子又怎样?” 姜一菲的这句话又让沈檬心头一震,自从她有了小闹闹,就怕秀云照顾得不好,还真有过在家当全职太太的打算,幸好……这么不成熟的思想没有暴露在闹闹他爹面前…… “那你们夫妻俩有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过,问问他为什么总不回家,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沈檬企图先用和解的方式开导姜一菲。 姜一菲说着又要哭起来:“还心平气和地谈?我现在连他的人影都见不着?我上哪儿跟他谈去?自从有了孩子他就对我这么冷冷淡淡的,这分明就是家庭冷暴力嘛,我还不上法院告他?!” “这样吧,你给我一个你先生的联系方式,我这几天找他谈谈?”沈檬道。 姜一菲看了她一眼:“也好,你去问问他吧。” 刚送走了姜一菲,张美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连忙问情况:“怎么样了?我表姐都跟你说了?” “哎哟,姑奶奶啊!你表姐的性格怎么跟你差那么多啊?说着说着就要寻死,吓死我了都,幸好是钢化玻璃,要是真跳下去了,我这可就成杀人现场了。”沈檬抱怨道。 “啊?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吧?”张美依立刻慌了神。 “现在没事了,我跟她要了你姐夫的电话,明天我约他出来谈谈,先看看能不能和解吧。”沈檬叹了口气。 “好的好的,总之我表姐的案子就交给你了,你用点心啊亲爱的。好了,先不说了,我去帮我爸忙工作了啊!” “好吧,快去吧。” 看看时间刚好到了下班时间,她一边背着包走到电梯口,一边给季凉川发短信:少爷,用不用等你一起回家啊? 还没等到季凉川的回复,迎面却看到了刚好走过来的贺总。自从她和季凉川复婚后,这老东西对她又开始献殷勤了起来,殷勤过度的时候她是真有心要辞职,不是因为翔日是天域的专属律师团,她真的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贺总拿着一份档案袋递到她手上,满脸堆笑:“沈檬啊,这是公司最新接到的案子,这原告可是个土豪啊,合作条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所追回的经济损失的百分之二十将作为代理律师费,你看,我谁都没给,就留着给你呢。” 看着贺总的那一脸虚假的笑容,沈檬只觉得反胃,她笑眯眯地回道:“不好意思啊,贺总,我最近接了一个朋友的案子,实在分不过神来,您还是把案子给别人吧。” 说着她刚要走,贺总又绕过去拦住她说:“这同时接两件案子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别的律师想抢这个案子我都不给呢!” 沈檬冷冷一笑,又换上温和的笑脸说:“贺总,我这个人呢,平时不好给别人打小报告,也不好在别人面前说好话,您那点心思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哈!” 说完,她头也不回就进了电梯,直接按了一楼。 等她气冲冲地走到停车场后,才震惊地发现了一个问题,她把她老公给忘了! 正想着,季凉川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沈檬一愣,立刻接听:“喂?” “怎么不回我短信?”那边的声音里还带着点小抱怨。 沈檬一笑:“不好意思啊,刚刚遇到了个讨厌的人,就把你的短信给忽略了,我在停车场等你?” “嗯?谁会让你这么讨厌,居然让你把我给忘了,我去会会他。”那边轻轻一笑。 “别闹了你,多大的人了都,到底要不要我等你啊?” 还没等到回复,身后忽然一股猛力把她拥紧。她一愣,身后人的下巴就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整得她浑身酥软。 “说吧,谁欺负你了?”季凉川身穿一袭黑色风衣,扣子都没扣好,就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开始每日的调戏工作。 沈檬是不喜欢借着自己的身份让别人难堪的,更何况贺总那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论经验和专业知识,当天域律师团的老总实在再合适不过了,她也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来给天域助阵并保护好天域,她自认为嫁给季凉川后自己还是变得比较会顾全大局了。 想到这里,沈檬扒拉开季凉川的魔爪,阴森森地扭头一笑:“没什么,我刚才经过休息室听见里面有几个女人在议论你。” 季凉川含笑的目光立刻飘向远方的车子,拉着沈檬的手问:“今晚吃什么,咱们带闹闹去超市逛逛?” 你就给我转移话题吧你! 沈檬扯着嘴角,一边跟着他上车,一边学那几个女人:“哇,季总今天穿的风衣是纪梵希新款吗?好酷!他到底什么时候跟她老婆离婚啊?” 季凉川一脸无辜:“与我无关。” “什么叫与你无关啊?他们说的不是你啊!” “你不能因为他们提到‘季总’就一定觉得说的是我是不是?每天穿纪梵希的已婚男士也很多是不是?”季凉川一边开车,一边淡淡一笑。 “好你个季凉川,别跟我来律师那一套,你都是从我这儿学走的!”沈檬愤愤道。 “明明是我本来就各方面都略知一二。” 不要脸啊!不要脸啊! “那要不这样,你把总经理辞了来跟我们混律师界吧?有姐姐带你,你不用怕被同行排挤哈!”沈檬伸出小白手拍了拍季凉川的肩膀,笑嘻嘻地道。 季凉川那妖孽的45度完美侧脸对着她如春风拂柳般一笑,吐出几个字:“我哪能跟我老婆抢饭碗,大逆不道啊。” 她就知道他鄙视她各方面都不如他!姜一菲的话真是给她敲了一记警钟,沈檬赌气一般地扭过头,心里却暗自思忖,虽然某个想法一直都有,但她毕竟有了小闹闹,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算了,还是等她和她家小红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到了家,沈檬的嘴巴还是翘着的,季凉川闷声一笑,捏了一下她的面颊说:“好了,别气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律师,这一点我从未否认过。” 沈檬抬起眼皮看他:“真的假的?糖衣炮弹?” “全是糖,哪来的炮弹。” “扑哧!”沈檬笑笑下了车,挽着季凉川的胳膊走进家门。 刚一进家门,沈檬就差点因为低血糖晕过去,幸好有季凉川在后面扶着她。放眼望去,满地的玩具和图画纸,还有吃了一半的糖果、奶油、小袜子、小裤子……秀云坐在沙发上嘤嘤的哭着。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谁来告诉她…… 这时,从厨房后面跑过来一个小屁孩,嘴里喊着:“爸爸!妈妈!” 然后他一个飞跃式入怀就飞进了沈檬怀里,沈檬一把拖住闹闹,扯扯嘴角,轻轻捏了一下闹闹的小屁股说:“你是不是又把秀云阿姨给气哭了?妈妈不是让你乖乖的吗?” 闹闹这屁大点的小孩她都怀疑是不是有些早熟,不满三岁就已经那么调皮捣蛋了,想想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秀云阿姨都不会唱歌,我不喜欢她了!” 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所以你就把阿姨给气哭了?”季凉川从沈檬怀里接过捣蛋鬼,皱皱眉头看着他。 闹闹一看他爸眉头一皱,立刻有点招架不住了,张开两只小手扑进季凉川怀里,委屈地嘤嘤出怪声,好像一副自己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虽然季凉川平时很宠闹闹,但从小的良好教育却一点都不松懈,这也是让沈檬惊叹了许久的事情。她是对他家皇太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一骂他,他就一脸委屈的样子。沈檬别说再继续骂了,光看着那跟他爸神似的小脸蛋一露出那种表情,立刻整颗心都化了,哪还骂得下去。 季凉川拍拍他的背,走近秀云,神色有些严肃地对闹闹说:“闹闹,以后不许欺负秀云阿姨,爸爸妈妈平时要上班没时间陪你,都是阿姨在精心照顾你,你应该心怀感激,赶紧给阿姨道歉。” 闹闹噘着嘴,一脸不乐意地张口就来了一句:“爸爸不爱我了!我也不爱爸爸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家的小祖宗啊!沈檬扶额无语。 “好啊,你不爱爸爸,爸爸以后就带别的小朋友去买好吃的。”季凉川又换上一副笑脸逗他道。 闹闹的大眼睛一亮,立刻抿抿嘴看着秀云,小声嘟囔了一句:“秀云阿姨,我错了。” 沈檬大喜,还是他家老狐狸厉害啊! 秀云立刻站起身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少爷、少奶奶,我没事的,快别让闹闹跟我道歉了。” 季凉川和煦的一笑,一边夸闹闹做得好一边对秀云说:“照顾闹闹确实辛苦,就不要和我们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以后闹闹还得麻烦你照顾呢。” 秀云看着季凉川的脸一红,眼中的泪光更盛,抿着嘴狠狠地点了点头。 “来,为了奖励闹闹懂事,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季凉川把闹闹托得老高哄着他。 那小鬼头立刻喜笑颜开,张牙舞爪地叫唤:“好吃的!好吃的!我要棉花糖!” “好,带你上去换新衣服,以后可不许再把衣服扔到地上。”季凉川眉眼弯弯地道。 沈檬跟在他的身后,嘴角抽搐着小声说:“真不愧是老狐狸……一下子收买人心就是俩……我看秀云都快美哭过去了。” 季凉川假装没听见,留给她一声:“呵呵。” 闹闹一边牵着季凉川的手,一边牵着沈檬的手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沈檬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姜一菲的丈夫约明天的时间,竟忘了打电话给他,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季凉川侧目看着她问:“怎么了?有急事?” “嗯,工作工作。” 季凉川笑着拉着闹闹的手继续往前走。 “喂,您好,请问您是周秉颜先生吗?”沈檬礼貌地问道。 “我是,你是?”周秉颜问道。 “我是您太太姜一菲请来的代理律师沈檬,请问您明天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见面谈谈。” “你说什么?律师?她请律师干什么?要跟我打离婚官司?可笑!你大可转告她,她休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周秉颜怒气冲冲地把电话给挂断。 沈檬僵在原地,她也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善类,立刻闭上眼深呼吸企图平息一下自己的怒火,省得给闹闹一个不良的示范。现在有了这个小捣蛋鬼,她再也不敢随随便便没形象地发脾气了,万一让那小破孩学走了可怎么办。 季凉川一眼就能读懂她的心思,柔着声音,连问都没问就直接说:“每个找你打官司的人,都是生活中碰到不如意的事情需要得到你的帮助和调解的人,人在气愤和悲伤的时候最容易把这些负面情绪散播到周围人的身上,潜意识里若是获得对方的认同就可以得到自己心灵上的某种舒缓。” “是啊是啊,心理大师,我差点忘了,有你这么好的免费心理咨询师,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对不对啊,闹闹,爸爸是不是很厉害?”沈檬甜甜一笑,刚才不好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闹闹还挺配合的,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只是因为他爸今天带他去超市买好吃的,小脸一抬,十分干脆说:“嗯!爸爸最厉害!” 说到底,最后还是没能和周秉颜约好时间,她“啧啧”两声,干脆明天直接到他公司面谈好了,反正姜一菲把她老公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告诉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檬一个人找到周秉颜的公司,进去的时候果然碰到前台小姐问她有没有预约,她想了想,还是很直爽地说:“没有,我是律师,来这边和周总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麻烦你转告他一声。” 对方果然一听她是个律师,立刻不敢怠慢,对她说:“请问您贵姓,我去帮您问一下。” 沈檬一想昨天都把自己的名字报给周秉颜了,万一他不想见她可怎么办,还是让他以为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律师算了:“我姓季。” “好的,请您稍等。” 她等了一会儿,果然,前台小姐放下电话冲她笑笑说:“周总请您上去,您跟我来吧。” 她被前台小姐带到总经理办公室,远远地就看见办公室门口倚着三四个女人,在那儿窃窃私语—— “喂!你刚才看见了吗?那个帅哥!” “看见了看见了!长得是真不错,是咱们老大的私人律师?” “是啊,刚刚听到他们在谈打官司的事儿呢,职业好人又帅,赶紧趁机拿下啊!” “哎呀,我不行啦,人家肯定看不上我啊!” 前台小姐带着沈檬走了过去,高冷地咳嗽了一声,那几个人立刻从门口一溜烟地跑开,这年头还是真是花痴哪哪都有啊。 沈檬刚一敲门,门就被打开了。周秉颜看着眼前的人一愣,转而问道:“你就是季律师?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呃,我其实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秉颜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沈檬?” 她一愣,何方神圣? 走进办公室后,两个人同时一愣。不是吧!这不是他们法律二班的学霸池骋吗?二年级的时候学校有一个出国当交换生的机会,学习国际法律,这位学霸立刻被校领导推荐了过去。其实当时沈檬也想申请的,可那阵子她又放不下沈睿思一个人在国内就放弃了竞争机会。哎哟,话说回来,沈檬是打死都不想再和S大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了,她那点黑历史简直惨不忍睹,实在不愿想起。 池骋愣神了老半天才找到话头:“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话说,大学的时候这小子也不是现在这样,看起来潇洒成熟了许多,穿上西装更是勾魂夺魄,气宇轩昂,怪不得刚刚那几个女人犯花痴呢。也难怪,不过这小子那阵子在班里挺沉默寡言的,更是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两人的交情并不深。沈檬还没来得及和老同学叙旧,周秉颜立刻黑了脸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原来你就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姜一菲的律师啊?你居然还敢冒充别人来我的办公室?你到底有何居心?” 沈檬一时哑口无言,想了想说:“周先生你别误会,我其实是美依的好朋友,美依你知道吧?” 周秉颜果然一愣:“美依?姜一菲的表妹?” “对,对!这不是,美依听说最近你们俩闹离婚闹得挺厉害的嘛,就找我来了。我想着能不能有什么误会大家摊开来说,总比走司法程序要好不是?”沈檬尽量缓和着周秉颜的情绪。 “也就是说我们老同学刚见面就成对手了?”池骋愣了愣,忽然说道。 池骋,S大产物,学霸一枚,当年和沈檬是同班同学,两个人的成绩总是不相上下。据其他同学说,池骋当年是拿沈檬当竞争对手努力往上爬的,大学还没毕业就考下了律师资格证,而且还是一次通过,实在是人才中的人才。但沈檬对自己被人当竞争对手的事情却完全不知道,那时候她正忙着报复社会来着,哪有时间管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事情…… “什么叫成为对手?”沈檬刚一问就立刻反应过来。 “看你的表情好像明白了,姜女士说要打离婚官司,但想要周先生把房子和一部分财产作为家庭冷暴力的精神损失费补偿给她,周先生拒绝这个要求,所以就把我请来了。”池骋露出一口小白牙,冲她嘻嘻一笑。这让沈檬很不能接受,不是她不能接受老同学成为对手,而是这家伙有这么喜欢嬉皮笑脸吗?别说,上大学那会儿她就没怎么关注过池骋,现在仔细一看,笑起来就更养眼了…… 不行不行,已婚女士的节操一定要牢牢守住! 她立刻轻轻摇头,换上一副职业般的笑脸看着周秉颜说:“周先生,我们可不可以单独聊聊?” 池骋单手握拳,抵在嘴上闷声一笑:“那可不行,你可是原告的代理律师,万一企图诱导我被告当事人的思想怎么办?” 这池骋不愧是学霸,沈檬尴尬一笑,说:“那好吧,池律师你就待在这里也没关系。” 周秉颜见沈檬是张美依的朋友,又是池骋的老同学,也不好再对她有什么偏见。于是请她坐了下来,还帮她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和池骋并排坐在沙发上对她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沈檬刚要开口,对面的池骋眯眼一笑:“沈律师,还请把你身上的录音机之类的东西给关掉。” 沈檬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幸好她够镇定,淡淡一笑,把手机和书包都放在了桌上,还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向他们俩证明自己并没有录音后她才开口问:“现在我可以提问了吧?” 池骋绅士般地抿唇点头。 “请问周先生和姜小姐结婚多久了?” “三年。” “那最近姜小姐刚生产完,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是不是因为姜小姐生的是女儿所以……” 谁知那周秉颜提到孩子就立刻变了脸色,冷冷地说:“对,我重男轻女,行了吗?” “可那毕竟是你的女儿,你这样成天不回家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吗?”沈檬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她生完闹闹后,对那种母爱的体会很深,她现在是完全见不得不好好疼爱自己孩子的人。 “我不回家是因为公司太忙,跟女儿没有关系。”周秉颜扭过头冷冷地改口道。 “是什么样的工作比你的女儿还重要?”沈檬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你们女人不用赚钱,光待在家里花男人的钱,到头来还埋怨我们男人天天夜不归宿?不如你们出去赚钱啊!”周秉颜话里的锋芒尽显。 沈檬微微抽了抽嘴角,脾气差点又要上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心平气和地说:“你知不知道,因为重男轻女原因构成的家庭冷暴力,光这一点我的当事人就可以起诉你,并且达成自己的诉求,到头来家产都是姜女士的也说不定。你就不怕净身出户?” 一听这四个字,周秉颜又是一变,他板着一张脸对池骋说:“如果我们男人辛辛苦苦赚的钱,就因为离个婚全归女方了,这国家的法律不要也罢。” 池骋表示理解,点了点头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净身出户的。” 沈檬扯了扯嘴角,看来跟周秉颜也没什么好谈下去的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想世界,永远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刚出了周秉颜公司的大门,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沈檬回头一看,是池骋,不由得把刚才的气一股脑倒在他的身上。她站在那里拎着包斜着眼睛看他:“你们男人都这么无情冷血吗?老婆刚生完孩子,就因为重男轻女,对老婆女儿不管不顾的,只知道忙自己公司的事?到最后还头头是道地跟我讲道理?” 池骋和煦地一笑:“虽然你我是双方的辩护律师,其实不宜多接触,不过自从我出国后我们已好几年没见了,不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沈檬瞪了他一眼说:“还是不谈公事了,省得被你设陷阱。” “好。”对面的人一笑。 两人找到一家市中心的高档餐厅,在靠大落地窗的旁边落座下来,池骋一直盯着沈檬看,好像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沈檬完全没在意,看着菜单还在研究吃哪些没那么多卡路里,万一身材真的走样了,季凉川出轨了可怎么办?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池骋忽然问。 沈檬说:“没哪儿,小公司。” 池骋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又问她:“对了,原来你说要去澳洲学国际法律的,成绩一直都不错,怎么没跟学校申请?” 沈檬也不知道大学那点事池骋知道多少,干脆含含糊糊地说:“我不太想去,不习惯国外的生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年,我在那边又修了一门心理学。” 她一愣,不是吧!现在心理学有这么抢手吗? “你不知道学心理学能给工作带来很多方便吗,像我们这种总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学好心理学更加重要。”池骋得意地扬扬下巴。 怪不得看她家那位有时候见什么飞扬跋扈又故意找碴的客户,三两句就把对面说服得乖乖顺顺的,原来人家也是用了一定的专业技术啊。 “那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沈檬问。 池骋撇撇嘴:“也是给别人打工,说真的,我想辞职。” 她一愣:“怎么了?你这种学历应该是你们公司的一线律师吧?” “你知道什么啊?我们公司资历老实力却一般的那些老头大婶,公司一有大单子就变着花样地从我手底下抢走,我还得谦虚点恭维人家,到头来,到我手下的案子都是些小破民事纠纷,收的那点律师费都不够我娶媳妇的,再这么被压榨下去,我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池骋抱怨道。 沈檬忽然想到贺总那张嘴脸,说实话,她迟迟不肯做的决定就是,她想自己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这样经济能独立一些,也能摆脱开贺总。 可她考虑到自己出来单干后可能会变得更忙,万一没时间照顾她家皇太子怎么办?可现如今,外面的世界这么险恶,她深深感觉到自己在家被季凉川养得对社会上那一套完全不了解,为了以后闹闹的教育事业,她不能总这么被季凉川宠在家里,不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女人总得自强才能让别人看得起。 “那你有什么打算?”沈檬问他。 “我想好了,等周秉颜这个案子结束后就辞职,我自己出来单干。”池骋坚定地说。 “谁不愿意自己当老板,可开公司不是那么容易的。”沈檬悠悠道。 对面池骋的眼睛一亮,立刻激动起来:“如果你也有这个想法,咱们俩合伙,要不要试试?” “啊?”沈檬一愣。 两个人还没聊完,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结了婚的女人可千万不要误入歧途啊!万一被自己老公抓到,等着后悔吧!” 沈檬嘴角一僵,扯了扯嘴角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不远处红豆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往旁边一看,她的未婚夫叶大少爷正在看着她,和红豆一样的表情,真不愧是一对。 手机传来短信,沈檬低头一看,是红豆的八卦短信:好你个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女人,敢和陌生男人坐在窗口,你生怕别人看不见是吧?说吧,他是谁? 沈檬忍不住憋笑回:你信不信我告诉叶念瑾你这八卦的本质让他悔婚? 红豆回:他敢悔婚,借他四个胆儿。 沈檬回:哎哟,长能耐了啊你,他收拾不了你,看我一会儿收拾你。 正聊得高兴,池骋那眼睛也不是瞎了,立刻笑了笑,对着红豆和叶念瑾说:“你们是沈檬的朋友吗?坐过来一起吃吧?我请客。” 叶念瑾一笑:“不用了,我们想过二人世界。” 红豆脸一红,拿菜单挡住脸和叶念瑾偷偷咬耳朵:“为什么不去?咱们给他俩捣乱去!” 叶念瑾眉毛一挑,伸手一把掐住红豆的脸说:“你不是说今天要吃澳洲龙虾吗?你好意思让一个陌生男人请你吃那么贵的东西?” 红豆这才反应过来:“啊对,我今天是来敲诈你的。” 叶念瑾嘴角一抽:“也就我忍得了你,早点嫁给我吧,过了我这村绝对没我这个店了。” “知道,你最好啦!” 红豆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被叶念瑾哄得一愣一愣的,转眼就把她的挚友远远抛在脑后了。沈檬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跟池骋说:“你刚刚说到哪儿了?” 池骋一笑:“没什么,点菜吧,我都饿了。” 吃饭的时候,池骋只和沈檬聊了聊大学专业课那点事,再没提别的事。可红豆一边吃龙虾还时不时地往沈檬那边看过去,就跟全程要监督她,防止她出轨一样。 “行了吧,差不多得了,别盯着了,人家要真出轨,还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大落地窗边?被咱们俩看到了也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吃?”叶念瑾一边给红豆夹菜,一边对她道。 红豆被叶大少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他们俩之间果然有着严重的智商差距吗! 叶念瑾看着红豆这才反应过来不禁一笑:“能安心跟我约会了吗?”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顶多我一会儿发短信问问她那男的到底是谁就好了。”红豆忽然爽朗地道。 “我说,没几个月你就要嫁给我了,你不天天关心你未婚夫跟哪个女人有一腿,却跑去关心你闺密跟哪个男人有一腿,你要干吗?当中国好闺密啊?”叶念瑾无奈一笑。 这时,红豆阴险地一笑:“放心,盯你的时候只会比这次还要严密。” “是吗?那我可得把我那些小姑娘给藏好了。” 红豆瞪他,懒得理他,夹了一筷子生鱼片就往旁边的小碟子里蘸,刚要往嘴里放,叶念瑾一筷子夹走那块生鱼片:“大姐,这碟子是烤肉酱,蘸烧肉吃的,你是不是傻啊?” “我就是傻,你刚知道啊!”红豆还嘴硬。 见两人打情骂俏,沈檬和池骋这边哪还聊得下去,简直甜死人不偿命啊。她跟池骋吃完了,赶紧跟他们俩打个招呼就撤了。 池骋挺有绅士风度地把沈檬送到她的公司门口,刚要拐进去,她立马对池骋说:“不用开进去,我自己走进去,你停这里就行了。” 池骋还挺热心肠:“不行啊,不把你送到门口,岂不显得我很小气啊!” “你别,就停这儿吧!” 这万一让谁看见传到季凉川的耳朵里,那笑面虎又得拐着弯地盘问她三天三夜了。 见她坚持,池骋只好停下来,临走还要走了她的手机号方便以后联系。沈檬没多想,主要她心里有点犹豫池骋那个合伙开律师所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以后,她下午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周秉颜和姜一菲的相关资料,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是张美依打来的电话:“喂,沈大小姐,你家公子那个幼儿宝宝健康教育课名额我给你报上了啊!” 沈檬一听大喜:“真的啊?太谢谢了,什么时候开课?” “明天早上九点,地址我一会儿发你。” “好,好。” 市中心新开的一家育幼班最近特别火,一个季度只有一个班,费用还特别高,有钱的家长都抢着报名,所以很难预定名额。那天和张美依聊到的时候,才知道张美依的表姐也就是姜一菲生了宝宝后就在那边提前预订了课程,因为报的项目多就在育幼班升级成了VIP会员,可以优先占名额,这才帮她弄出来一个位置。 她撂下张美依的电话就给姜一菲打过去想感谢一下,可那边电话刚接起来,就听见姜一菲哭喊着对她说:“沈律师,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可可哭个不停,可能是发高烧了,我现在整个人都慌了,我给周秉颜那个浑蛋打电话他根本不接……” 电话里,姜一菲的声音急得都开始抖了,她一听吓了一跳,立刻在电话里安慰她:“好,我马上过去,你别着急。” 说着,她套上外套,拎起包就冲出了门口。因为她速度太快,刚拉开门就撞上一个人。她吃痛地捂住鼻子刚想发火,来人镇定自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低头凑过去:“磕疼了吗?” 沈檬一睁眼就看见季凉川这个混世魔王,白天不去监督他手下的人,天天没事就来他们律师事务所瞎晃悠,他这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她的心理是不是可以称为变态啊? “哎呀,我现在没时间陪你,我得去救人!”沈檬说着,撇开他就往外面冲。 季凉川也没拦她,见她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他怎么也不问问出了什么事啊?算了,没时间理他们家魔王了,她得赶快赶去姜一菲那儿。 刚走到楼口,她猛地一拍脑门,她的车今天限号,早上去周秉颜那儿还是季凉川送她过去的,一时间把这事给忘了! 极速回奔,刚跑到楼底下,旁边一辆黑色的烧包宝马就冲她按喇叭,季凉川摇下车窗:“上来吧。” 她瞪了他一眼,上车跟他报了姜一菲家的地址后就命令让他开快点。季凉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你得回来找我。” 所以人家才那么淡定地没拦住她往外飞奔啊。 “好啦好啦,你最好啦,你公司没事?半道出来。”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你这是去见你的客户?”季凉川一边开车一边问她。 “就是美依的表姐姜一菲,她女儿病了,她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公根本不管她们母女俩,简直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自己女儿都不关心?”沈檬提到周秉颜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姜一菲不给她律师费,这官司她也接定了! “哦,就是前几天你说的那个案子,你没跟她老公本人沟通过吗?”季凉川问。 “本来是要沟通的,可他请的律师也在场,我就没法问了,有律师在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沈檬道。 “你应该试着先了解她老公的个性再着手深入调查,如果她老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就可以搜索相关证据以保护好姜一菲的财产为目的上庭。”季凉川帮她分析道。 沈檬脑子转了转,觉得挺有道理的,凑过去逗他:“你懂的东西还挺多啊?万一我也生了个女儿,你可要对我们母女俩好点啊!” 季凉川眼睛一亮,立刻扭头看她:“好!什么时候生?” “去死吧你!快开车!” 季凉川立刻一脸忧郁:“你又骗我。” 看他这副受委屈的样子,沈檬有点心软:“你要生二胎的话也得等闹闹长大点啊,不然照顾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很辛苦的。” “秀云照顾不来可以再请一个保姆的。”季凉川幽幽道。 见这人不死心,沈檬干脆转移话题:“对了,你是不是下个月要去美国陪你爸复查?能赶回来参加红豆的婚礼吗?” 季凉川沉吟了一会儿:“我尽量吧,我现在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得跟我妈在美国多住一段时间,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八月十号。” “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姜一菲的家。沈檬让季凉川在车里等着,自己一个人上去,刚进门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她见姜一菲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只抱着怀里的孩子哭。她二话不说拉着姜一菲就出了门,路上季凉川的车子开得飞快,好几次沈檬都怕他出事让他小心点,他却跟听不见似的,表情凝重地直视前方。 沈檬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这才想起来,闹闹一岁多的时候因为换季,受过一次风寒,当时闹闹没有哭得像可可这么厉害,可季凉川见了以后沉默得可怕,那种表情她从来没见过,她甚至都不敢上去和他说话。 他二话不说带着闹闹去最近的医院看病,不吃不喝地在旁边守着,直到闹闹打过针不哭不闹,安安稳稳地在医院的小床上睡着了,他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沈檬在旁边看得心疼,她怕他这么大一个人因为精神过度紧张再忽然松弛的那一瞬间会昏过去。 还好,没一会工夫闹闹又活蹦乱跳地找他要抱抱,季凉川给闹闹举高高的时候表情才舒缓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他一定是想起那次闹闹生病的事情,又不想别人家的孩子也受罪才沉默着不说话,车子开得极快,中间还闯了两个红灯。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姜一菲立刻过去挂急诊号,沈檬和季凉川陪她一起送可可进病房,折腾了一下午,打了退烧针,可可的烧才慢慢退下来。 沈檬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跟季凉川说:“我去打个电话,你看着点。” 季凉川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她躲到走廊安静的地方给池骋打电话,那边明显没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声音里有一丝惊讶:“沈檬?” “你现在传话给你们家周秉颜,他女儿病了,正在三叶医院接受治疗,让他赶紧过来。”沈檬不客气地道。 “什么叫我们家周秉颜啊?我们俩清白得很啊!”池骋蒙了。 “他这种人渣,你还帮他辩护,你这澳洲海龟高才生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粪池吗?正好,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了!”沈檬越说越气。 “喂喂!咱们怎么说也是老同学啊,不带这么羞辱人的!你怎么能把对周秉颜的不满宣泄在我身上啊,你这是不理智的行为,是作为一名律师不该有的负面情绪啊!”池骋愤愤道。 “你少跟我在这儿废话!我不管,估计我打电话周秉颜也不会接,你去给他打电话,立刻,马上!” “好好好,我马上打。” 沈檬挂断电话就回了病房。 一直等到晚上,周秉颜的身影才在医院门口出现。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坐在等候椅上的姜一菲说:“怎么……” 那个“样”字还没说出口,姜一菲忽然红着眼睛,像疯了一样站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沈檬心里一阵痛快。 姜一菲绝望地看着他,声音似乎从心底里呐喊出来一般,扯着嗓子指着他的鼻子说:“周秉颜!你怎么不去死呢!这么晚了,你还假惺惺地来这儿干什么!我告诉你,这离婚官司我跟你打定了!你那些不动产、股票、基金,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周秉颜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扭过头来一阵好笑:“姜一菲,你自己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情非让我给你说破吗?你每个月不赚钱从我这儿免费提现,我对你说一个‘不’字吗?你可别得寸进尺。” “什么?我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了,你给我说清楚!”姜一菲说着就要上前扯住周秉颜的领口,沈檬立刻拉住姜一菲,看着周围人看过来的不满的目光对她小声说:“姜小姐,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姜一菲哪管这些,一把就推开她,沈檬一个没站稳往后一仰,脑门就磕在旁边咨询室的柜台上。季凉川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皱着眉头低头急切地问她:“檬檬。” 这下可好,劝人不成,自己先挂彩了,沈檬明显感到额头上有股热流涌下来。姜一菲一看到沈檬额头开始流血这才清醒过来,立刻扯着嗓子喊:“有没有人!来救人!” 几个护士匆匆围过来又把沈檬扶到了另外一间病房,季凉川跟着走了进去,一脸心疼的表情,抬手撩起她额前的头发:“疼吗?” 沈檬咧着嘴:“有点,没事,你先去看着他们俩,别让他们俩在这儿打起来。” 季凉川哭笑不得,俯下身捏了她的脸一把:“还关心别人呢,自己都这样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律师。”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给这位小姐包扎一下。”旁边一个小护士红着脸看着季凉川,细声细语道。 沈檬对这种一见季凉川就脸红的姑娘简直快视觉免疫了,她一把揪过季凉川的领带,凶恶地说:“听见没,这位先生。” 季凉川快速低头亲了亲她翘起的小嘴,然后起身给小护士挪地方。小护士面容有点尴尬,沈檬脸一红,低声吼他:“你要不要脸啊?” 季凉川抿唇笑对小护士说:“麻烦了,伤得不严重吗?” “不严重,包扎一下暂时别碰水就行了。”小护士变得有点郁郁寡欢。 外面周秉颜和姜一菲也进来了,姜一菲满脸歉意:“沈律师,不好意思,我刚才失态了。” 沈檬摇摇手:“我没事,姜女士你放心吧,你的案子我会尽心尽力的,到时候咱们再联系,你先接可可回家吧。” 姜一菲见她没事了,恶狠狠地瞪了周秉颜一眼后扭头就走了,周秉颜站在那里只是文质彬彬地说:“不好意思,沈律师,给你添麻烦了,医药费我刚才已经付了,还希望你不要跟姜一菲一般见识。” 话一出口,沈檬倒是愣住了,这种连自己女儿都不疼的人会关心她一个外人?还说得这么顺其自然?不行不行,不能被这男人表面的斯文所蒙蔽了。 沈檬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都是小事,还请周先生做好准备上法庭吧。” 周秉颜抿抿唇,没再说话,转身也离去了。 没多久,沈檬的额头包扎好了,听医生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在医院附近的停车库,周秉颜坐在车里一直没走。这时,旁边一辆车减速停在了他的车子旁边,池骋从车子里下来后也没客气,钻进周秉颜的车里就问:“你去看孩子了吗?” 周秉颜有气无力地回:“看了,已经没事了,让她妈带回家了。” “很好,从现在开始,关于你妻子和你女儿的事情你都得告诉我,要不是沈檬给我打电话让我通知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去看你女儿了?” 周秉颜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显然他是这么打算的。 池骋气得要发飙:“周先生,现在对方律师很可能控告你家庭冷暴力,你女儿出事了,你应该及时赶到医院,这样才能不让对方律师抓住你家庭冷暴力的把柄,不然如果你成了过错方,很可能你的财产都要判给姜一菲,到时候你只能净身出户了,你懂吗?” 周秉颜的表情很严肃,他低沉着嗓音:“知道了,以后麻烦了。” “为了避免输官司,我还得跟你确认一下,关于你们离婚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隐瞒我的事情?比如离婚的导火索、直接原因等等。” 周秉颜忽然闭上双眼很疲惫地说:“没了。” “那你到底是不是重男轻女?就算你用这个理由冷落你的妻子和女儿,也算过错方的。” “不是,我只是最近接了一单八千万的工程,没时间陪她们而已,我不出去赚钱又怎么照顾姜一菲和可可呢?”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周秉颜竟然在冷笑。 池骋沉默了。 到家后,刚进家门,就听见家里皇太子这回真是要把房顶给掀了,吵吵闹闹地哭喊:“你骗人!爸爸妈妈肯定偷偷出去吃好东西了!” “怎么会啊!他们要上班赚钱给闹闹买好吃的,才晚回来的啊!”这边,秀云不停地拿小玩具哄他。 原来,这小家伙是嫌弃他们俩今天回家太晚了,还以为背着他出去吃好吃的了。 沈檬哭笑不得,谁知道刚走过去,那机灵鬼立刻就不闹了,还乖乖搂着秀云不撒手,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妈妈。” 沈檬从秀云怀里接过闹闹,捏他的脸蛋:“刚才不是挺凶的吗?你可够坏的啊,看爸爸妈妈一回来立刻就变成乖宝宝是吧?” 季凉川摸了摸他的头,笑说:“闹闹,爸爸妈妈不会背着你出去吃好东西的,你得学会相信别人。” 这时,那小魔头才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爹问:“真的吗?” “当然了,就算吃好东西也得带着闹闹啊。”季凉川看着闹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心里一暖,搂过来亲了他一口,又道,“你不是答应爸爸以后不欺负秀云阿姨的吗?男子汉要说话算数。” 闹闹点了点头:“好,闹闹不欺负秀云阿姨。” 这会儿又变乖了,他家的皇太子啊……头疼。 “妈妈!你的头怎么啦!”忽然,小魔头瞪大眼睛惊呼。 沈檬下意识地探过头发摸了摸额头上刚刚磕过的地方,立刻心里暖暖的,看着闹闹焦急的小脸说:“妈妈刚才调皮不小心撞到了,以后闹闹不要调皮,要乖乖的,听到没?” 那小魔头却不信,居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季凉川。季凉川一愣,不禁笑出声来:“不是爸爸把妈妈弄疼的,别冤枉我啊!” 天哪,这哪儿是不到三岁的小孩啊!也太贼了吧! 闹闹搂紧沈檬,小声地在她耳边念叨,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别提多逗人了,季凉川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只听小魔头小声说:“妈妈,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是不是爸爸欺负你。” 沈檬蹭了蹭他的小脸:“爸爸不敢欺负妈妈,有闹闹在呢!” 这小家伙说了半天才放过他爸,季凉川那边又是好笑又是心碎,哪有这样偏心的。 晚上,哄着闹闹吃完晚饭后,这小家伙就有点犯困了,沈檬搂着他坐在卧室的床上对他说:“闹闹啊,明天妈妈带你去听育儿课,里面会有好多两三岁的小朋友,到时候你可要乖一点,不然别的小朋友可是会笑话你的哦。” 闹闹半睁着眼睛,嘟着嘴含含糊糊地回应着,没多会就在她怀里睡着了。沈檬看着他的小脸,睫毛特别长,眼睛又大又深邃,高鼻梁,薄唇,他家皇太子怎么跟他爹一模一样,不都说儿子像妈妈多一些吗? 她低声浅笑了一下,把他轻轻放进小床里,给他盖上小被子。 走出卧室刚进到浴室想洗个澡,手臂被人猛地一拉,她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季凉川从身后搂住她,声音低柔:“闹闹睡着了?” 沈檬倚在他怀里应了一声,又问:“这么早就要睡了?不看公文?” “今天不想工作,我们去客房……”后面的声音渐渐柔情蜜意。 沈檬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笑着拍了他一下:“不行,明天早上九点要带闹闹去育幼课,要是起晚了,人家老师不等的。” 季凉川贼心不死搂着她就往客房的方向带:“我起得来,我叫你和闹闹。” “你怎么这么色啊!” 没等她挣扎,季凉川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直接进了客房。 刚进房间,某人就兽性大发压得她动弹不得,她被他挠得浑身痒痒又挣扎不了,只好任他胡来。 等折腾够了,这色鬼才心满意足地搂着她聊天:“你说闹闹怎么那么偏心啊,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刚教育他要学会相信别人。” 沈檬钻进他宽厚的臂弯里“咯咯”地笑:“都怪你平时老当着闹闹的面一会儿掐我脸一下,一会儿拍我头一下的,这个时期的小孩子可敏感了,父母做的事情全都记在脑海里,所以你以后对我好点听到没?” 季凉川苦笑:“公主,还要怎么好啊?哪次吵架不是我让着你?”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公司那些女员工天天跟我在那儿示威,我能天天跟你闹啊?” “好,好,她们有的时候确实有点过分,可我也不能一气之下就把所有女性员工都给开除了吧?那样让人怎么看咱们俩啊?一个妻管严,一个小心眼不是?”季凉川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哄着她,声色温和。 “就你会说话!”说着,她不甘心地凑上去在季凉川的唇上咬了一口。 那色鬼反咬住她,又狠狠地亲了她一口:“放心吧,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女神。” 沈檬冲他翻白眼:“信你一次,睡啦!” 第2章 难以泯灭的回忆 第二天早上,季凉川负责把一大一小叫醒,闹闹还有点起床气,半睁着眼睛冲他爸嚷嚷:“爸爸讨厌……” 季凉川昨晚还未愈合的“伤口”这会儿又裂开了,他一脸无奈地捏捏他的小脸说:“闹闹,你再不起来,妈妈可要生气了。” 然后这小家伙立刻就睁开眼睛,张开双臂找季凉川要抱抱。季凉川笑着抱他从小床上起来,哄着他穿衣服鞋子。 沈檬这边也收拾完毕才进主卧,一看父子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匆匆吃过早饭后就直奔市中心的育幼中心。 没想到这育幼中心的建筑面积这么大,一开始沈檬还以为也就是一个私人开的小单元楼,前面广场的停车场已经停了许多名车,看来都是有身份的人才带孩子来这里培训。 离开课还有十几分钟,季凉川拉着闹闹在前面走,沈檬紧跟在后面。那小魔头走路也不好好走,非要跳着过去,旁边路过的几个中年妇女不由得都看向这边,还连连夸奖:“这家孩子长得真好,你看那大眼睛、小高鼻梁的,还那么白。” “是啊,爸妈长得就好,也难怪。” 沈檬不好意思地对那些人笑笑,赶紧走过去拉着这个小魔头往前走,按他这个跳法,过去非迟到不可。 到了教室以后,家长和孩子大部分都已经到齐了,他们是最后一对,底下齐刷刷的眼睛望向他们。沈檬有点不好意思,谁知那小魔头还觉得特别自豪,沐浴在大家的目光下喜滋滋地傻笑,沈檬有点无语,赶紧抱着他找了个角落的位子拉着季凉川坐下。 台上的一名老师明显对他们这家有点不满,立刻说道:“家长和孩子们应该都到齐了,这孩子的事情可不能掐着点来,少听了一点东西都是对孩子的一种不负责任,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后能提前一点来教室。” 见周围人都在看他们,沈檬当下就有点脸红,再看季凉川和季慕辰这两个姓季的,完全没有一点自觉,正自顾自地低头细语,有的时候脸皮厚也是一种幸福。 课是一些很简单的生活小常识,比如每天教育宝宝饭前洗手,吃饭的时候不可以随意走动,宝宝看动画片的时间一天不能超过四个小时之类的,后来就是教宝宝礼貌道德规范,和平时季凉川教他家小魔头的基本差不多,而且沈檬觉得季凉川讲的比这个老师还要全面一些。有时候为了教育闹闹,他能瞬间举出很多例子,还带着童趣,让闹闹能很快融入进他的教育当中,效果自不用说。 沈檬正想着,忽然耳边传来一句奶声奶气的不满,顿时,她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老师!这些爸爸都教过了!闹闹不想听!” 这小魔头简直要把她给气死! 耳边顿时传来家长们的哄笑声,台上那个老师有点尴尬,一眨眼便耐下心来说:“小朋友,也许其他小朋友还不知道呢?” 季凉川哭笑不得地扶住闹闹的肩膀小声说:“闹闹,打断老师讲话是很不礼貌的,安静,好好听。” 闹闹咬咬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关键时刻,这小魔头还是很听季凉川的话的。 在那之后,闹闹果然一句话都没再说,全程认认真真听讲,这让沈檬欣慰不少。 她刚放下心来没十分钟,就见坐在季凉川旁边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温柔贤惠,气质也比较成熟,一直在小声地跟季凉川低语,沈檬立刻凑过去伸长耳朵偷听。 “你儿子真的属于特别聪明的类型,也就三岁吧,我儿子四岁了,还做不到这种程度,顶多大人说什么他能明白,句子说得也挺利索,但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更不会对外界信息做出自己的判断。”那女人说。 “是吗?四岁的话应该是可以和大人做很多互动了,也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了,您的儿子是不是挺内向的?”季凉川耐心地问。 “哎,都怪我和我老公平时太忙了,回家后也就是哄他睡觉,很少陪他玩,可能他觉得太孤独了吧。”那女人忧心忡忡地道。 沈檬见状,应该两人只是交流一下带孩子的心得,也就没多想。 不一会儿旁边就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脸上还生出些绯红。沈檬都看愣了,立刻一把拉过季凉川的胳膊笑着看他说:“老公啊,我口渴,你帮我买瓶橙汁回来好不好?” 季凉川摸了摸她的头:“行。” 转而他很有礼貌地对旁边的女人说了声:“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好的,你去吧。”那女人特别温柔地回了这么一句。 见季凉川从后门离开,沈檬立刻坐到那女人旁边。那女人一怔,客气地一笑,她也假惺惺地一笑,没理她。 等了一会儿,季凉川拎着一瓶橙汁和一罐牛奶回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座位貌似被人强行换掉了,尴尬地看了一眼那位女士,那位女士也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他坐下来把牛奶递给小魔头,小魔头听得还挺认真,见他爹给他买牛奶了,立刻“咯咯”一笑:“谢谢爸爸!” 这家伙,谁给他吃的他就跟谁亲,他算是看出来了。 然后他又把橙汁递给旁边面色有些不悦的女王大人,沈檬瞪了他一眼,接过橙汁喝了起来,也没理他。 课间的时候,季凉川在教室里带闹闹,沈檬去上洗手间。才刚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思檬啊,饿不饿,一会儿让爸爸带咱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声音有点耳熟,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然而当她转过身看到那对母女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两年多以前的记忆忽然就钻入进她的脑海中,那些开心的、愉快的、悲伤的、愤恨的,各种情绪几乎都在她的心间流过一遍,这些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冲垮她本已平静的一颗心。 对面那人也注意到门口有个人愣在那里,于是抬起头,然后她也是一愣,一时间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女人怀里的宝宝正睁大眼睛看着她这个陌生人,那五官,那眼神,太像了,太像她的爸爸了。 沈檬的心忽然就像被一条生猛的毒蛇咬了一口,针扎般地疼了一下。 陈雅洁先是打破沉默微微一笑:“沈檬姐,好久不见,其实刚才在教室我和……就看见你了,只是没机会打招呼,最近还好吗?” 沈檬知道,他也一定看见她了,她和季凉川是最后一个到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注意教室里都坐着些什么人,可早到的人一定都看见她了。一时间,她的心里竟然有些慌乱不安。 “我挺好的,我儿子挺调皮的,你……是女儿啊,我记得红豆跟我说是儿子呢?”沈檬也笑笑。 陈雅洁忽然大大咧咧一笑:“是啊,红豆还是我和思檬的救命恩人呢。上次我被人绑架,是红豆救的我们母女俩,后来得救以后她还来看过我一次,说当时背着我的时候感觉特别沉,肯定是个大胖小子,你说她讲话多不科学,哈哈!” 沈檬也跟着笑,然后她就笑不出来了,看着小姑娘可爱的小脸低声问陈雅洁:“她叫杜思檬?” 真是个让人觉得悲伤的名字。 陈雅洁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儿,表情却很是温柔:“嗯,他起的,他死脑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檬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她觉得很对不起陈雅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觉得说什么只要是她开口就像是在伤害她。 见她表情凝重,陈雅洁笑笑,说:“沈檬姐,你别想太多了,也别觉得对我愧疚什么,选择他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我是真心爱他的,也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你,我尊重他内心保留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其实我已经换来很多我想要的,他现在对我和思檬很好,我相信他对我虽然没有爱情,但已经有浓浓的亲情了,所以你就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她心里酸酸的,走过去连带着小小的思檬一起把她们母女俩抱在怀里,陈雅洁知道她心里难受,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的,我们很好,你和你的爱人、儿子也会很好的。” 沈檬湿了眼眶,狠狠地点头。 等她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后,她才问陈雅洁:“他人呢?在教室吗?” 陈雅洁摇头:“没,他刚才在教室里看见你的时候就从后门出去了,说在停车场等我们。” “雅洁,我想去见他一面,希望你不要介意。”沈檬忽然道。 陈雅洁点点头:“没事,去吧,我带着思檬继续听课去了。” “思檬,跟阿姨说再见。”陈雅洁哄着怀里的小人儿道。 小姑娘特别乖巧地说了声“阿姨再见”。 沈檬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再见,思檬乖。” 沈檬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找到电梯直接按了地下一层,看着电梯里跳跃的数字,她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些数字一起跳跃着,不安与慌乱交织在心间,让她的脚步都有些紊乱。 偌大的停车场,她环顾四周搜寻着记忆里属于他的车子。她记得他们交往的那段时间,他为了每天接送她,用自己大部分的积蓄买了一辆高档车,只为了配得上她,只为了让她方便出入。也许因为连接着他们之间的回忆,就算他现在比过去更有钱了,也不会换车,她就这样固执地搜寻那辆车的影子。 找了一会儿,她果然看到了一个影子很像的。走近一看,车子、牌照,包括车子里放的香薰都没有换,果然这人真的是一根筋,认定的东西就是一辈子。 只是车里没有人,她往四周看了看,只见一根柱子后烟雾袅袅,忽然她就屏住了全部的呼吸,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的最深处艰难地滑出来:“小肚子,是你吗?” 她明显感觉那阵烟雾猛地一震,柱子后的人把手里的烟猛地扔在地上,撒腿就跑。沈檬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心念一动,追过去喊他:“小肚子!” 他跑得太快了,沈檬穿着高跟鞋根本追不上,一下子就崴了脚,她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那背影忽然就僵住了,他犹豫了一下,微微侧过脸来,想看却不敢看,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怎么样?” 多少年了,他还是这么关心她。 沈檬的脚扭得不轻,她试着站起来,可受伤的脚却使不上力气,她只能看着对面的杜晓航说:“你别跑,我就想见见你,没别的意思。” 杜晓航痛苦地扭过头去,却没敢再走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都不跟你见面……我已经伤害过你了,至少,我不想再失信于你。” 一句话,让她心酸不已。 “我去打电话给你叫辆救护车。”杜晓航说着掏出手机。 “不用了,我没事。”沈檬阻止住他,又问,“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杜晓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挺好的。” “为什么非要叫思檬,何必呢?”沈檬低着头,声音沉沉的。 那边一阵沉默。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当年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会变成今天沉默寡言喜欢抽烟的男人,也许都是因为她。 “你的脚扭得严重吗?真的不用帮你叫救护车吗?”杜晓航依旧背对着她,问道。 看着他高大却清瘦的背影,她摇摇头,咬了咬牙想要自己站起来,刚要把重心转移到另一只脚上,胳膊忽然被人扶住站起来,另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不用你操心,我带她去医院。” 两个人都是一怔,是季凉川。她抬头看他,眼里没有任何温度,直直地盯着前面的一个背影,语气凉凉的。 杜晓航不再说话,只沉默地站在那里。 旁边的闹闹才这么小就已经会察言观色了,看自己爸妈的脸色都不太好不敢说话,拉着季凉川的另一只手严肃地站在原地不动。 季凉川把沈檬扶起来,一直走到自己车边,开门扶她坐进去。 车子发动,一阵刺耳的声音回旋在空荡的停车场里。车子经过杜晓航的时候,沈檬扒着窗口一个劲地往外看他,只匆匆一眼,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他瘦了,留了胡子,头发倒是剪得短短的,可精神一点也不好。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好像他也在陷入回忆之中无法走出来。 一直到了医院,季凉川都没跟她说一句话,闹闹更是不敢说话。 在医院开了一大堆外敷的药后,季凉川便带他们去吃饭。餐桌上,他对沈檬一直很照顾,边给她夹菜,边嘱咐她不能乱吃什么,还抽空哄闹闹玩,可她从他的眼里依旧看不到丝毫温暖,她知道他生气了,他在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 晚上,把闹闹哄睡之后,沈檬去书房找季凉川。他正在敲打笔记本电脑,神情很专注。她走过去把热好的牛奶放在他的桌子上说:“把牛奶喝了吧,别工作太晚,我先睡了。” 季凉川没看她,淡淡地应了声:“好。” 然后,她走回房间,索性爬上床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走路仍一瘸一拐的,可姜一菲的案子她又不想再拖延,这脑袋上的伤刚好,脚又扭伤了,她最近真是该小心点了。 临走前,季凉川接过她的包,干脆地说:“我送你吧,你脚有伤,开车不安全。” 沈檬心里暖暖的,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他都没跟她讲话,把她送到翔日里面才走。她心里也是堵得慌,她不是不想跟他解释,她讨厌他们之间的这种气氛。可解释又有什么用,杜晓航永远都是他们俩之间的心结,干脆就让时间去淡化吧。 过了几天,姜一菲的案子在法院进行和解,沈檬带着脚伤一瘸一拐地上了法庭。这还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她难免觉得有些失态。可事不宜迟,她并不了解池骋的底细,他很有可能会被周秉颜收买,在法庭上颠倒是非黑白,捏造一些虚无的证据,到时候让她百口莫辩,这样可就便宜那周秉颜了。 两边都坐下之后,沈檬看那法官的表情很明显不太重视庭前调解,一副把事情全交给沈檬和池骋的样子。那边的周秉颜一脸严肃,神情淡淡的,一直看着别处也不愿多看一眼姜一菲。姜一菲看着他那种冷漠的眼神,还是心痛地开了口:“周秉颜,我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可可,是你一直想要儿子,所以才冷落我们母女俩的对吗?” 池骋那边立刻把目光投向周秉颜,用眼神提醒他谨言慎行。周秉颜来之前被池骋训练过,说话不敢太随意,只是语气平静地解释说:“没有,我只是工作忙。” “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至于一个星期才回家两三次吧?你见了可可根本就不哄她玩,对我更是爱答不理的,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话一出口,周秉颜忽然皱紧眉头,瞪大眼睛看向她:“你说什么?” 池骋立刻接话:“姜女士,还请您不要对我的当事人做出没有证据的猜测,我们可以告你诽谤的。” 姜一菲忽然一愣,指着池骋的鼻子说:“我诽谤?你没结过婚,又不是女人,怎么能体会我的不安?你是不是收了周秉颜很多钱!” 沈檬立刻使劲拉了拉姜一菲的袖子,小声地提醒她:“姜女士,你冷静点,你这种态度,在法庭上很容易引起法官的不满,而且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姜一菲本不是那么没素质的泼妇,她是被周秉颜气糊涂了才一时间忘了分寸。她渐渐冷静下来:“沈律师,我不接受和解,我一定要跟这个人离婚。” 到最后,庭前调解失败,姜一菲铁了心要打离婚官司让周秉颜净身出户。 最后又是闹得不欢而散,沈檬无奈只好开始备战开庭一审。 从法院出来后,姜一菲情绪低落跟她说了两句便走了。沈檬正在门口等车,就见季凉川发了条短信给她,内容简单:等我接你。 她心里是很感动的,明明他心里有气,却还是在她脚有伤的时候舍不得让她一个人上下班。她抿抿唇,觉得有必要跟他道个歉,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还是沟通。 正想着,旁边一辆车子慢慢靠停,里面一个人探出头来。池骋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说:“嘿!我送你啊?” 沈檬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她已经把池骋划为周秉颜那一号人物了,所以她对他原来的那点崇拜感也荡然无存。她理都没理,扭头就要换个地方等老公。 池骋见她好像不太高兴,立刻下车挡在她的面前:“哎,你不能把我跟周秉颜看成是一种人啊,我只是他的律师,我当然要帮他说话了。姜一菲不能理解我明白,你同为律师不能也不理解我啊!” 沈檬冷眼看他,冷哼着问他:“那我问你,周秉颜是不是有外遇了?” 池骋坚决否认:“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沈檬懒得理他。 见他说不出个理由,沈檬正跟他对峙时,季凉川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来一听,那边显得有些焦虑:“檬檬,我这边临时有一个美国那边的主治医师的视频电话,我派司机过去接你了,你现在在哪儿?” 沈檬一听是关于季源康在那边治疗情况的视频电话,立刻对他说:“不用了,正好我朋友在这边,他有车能送我。” 季凉川那边也没再推托:“那好吧,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见他情绪焦急,她也不敢再耽误他,匆匆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转头对池骋说:“送我。” 池骋忽然“扑哧”一笑:“你怎么还是一副大小姐脾气啊?算我倒霉,上车吧。” 沈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池骋竟然一点也客气不起来。按理说读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因为选修课不一样,通课也都是天南地北地各自坐在一边,所以根本算不上熟悉。可这几次见面她却总能毫无顾虑地跟他这样不客气,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也许是这个人天生带着的一股亲近人的感觉吧。 那边池骋开着车子,忽然说:“对了,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旁边有家不错的牛腩粉,你吃过吗?” 沈檬摇头:“没有,正好我也饿了,你请客。” “好好好,真服了你了。” 两个人找到那家牛腩粉后,进去要了两碗招牌牛腩粉,沈檬只是觉得肚子饿,却没什么胃口,谁知那一大碗牛腩粉一端上来,香味催得她立刻有了食欲,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吃,毫无形象,把对面的池骋都给看愣了:“你这么饿啊?” “太香了,好吃,以后再推荐一些不错的店啊。”沈檬也不跟他客气,不一会儿还要了一杯饮料。 池骋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真好养活,一碗粉都吃那么香。” 沈檬抬眼瞪他,他忽然一怔,像想起什么大事似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说:“你快给我拍张照片,拍好看点,一会儿再吃。” 沈檬疑惑着接过手机来对准他:“干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拍照?再说,你不会自拍啊?” “我每次自拍都特别不自然,还不如别人给我拍呢,给我拍帅点啊!”池骋一边摆姿势一边说。 沈檬让他摆正几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后把手机递给他,池骋接过来一看,还挺满意直夸她会选角度,拍出来的照片比自己自拍的好看多了。 “你要干什么啊?” “登录相亲网站用啊!不然还能干什么?”池骋坦白道。 沈檬忍不住眯眼一笑,嘴角还沾着点酱,看着他说:“可别见到漂亮姑娘就瞎聊啊?要是被骗了,可就丢我们律师的脸了。” 池骋被她那个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立刻转移视线,低声嘀咕:“兔子不吃窝边草,兔子不吃窝边草,兔子不吃窝边草……” 沈檬不解地看他:“你念叨什么呢?快吃啊!” 池骋“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闷头吃粉。 直到把沈檬送到家池骋才说:“你这一瘸一拐的,能上庭跟我对战吗?” 沈檬白了他一眼:“咱们是用嘴皮子打架又不是用脚,就停在这里吧,我自己能上去。” “你确定不用人扶?”池骋问她。 她摆摆手,明显嫌他啰唆。 “哎,对了,那件事你考虑考虑,实在不行,咱们六四分成,你出四我出六,怎么样?”池骋又问她。 她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会儿:“我再考虑考虑,回去吧,法庭上见。” 瞧这句话说的,一下子就把他打成了她的敌人。他坐在车里无奈一笑,看着她进去了才驱车离开。 进门后,闹闹正让秀云带着画画呢。闹闹一见沈檬就立刻扔了画笔,活蹦乱跳地扑进沈檬怀里跟她腻乎,沈檬亲亲他的脸,问他:“闹闹,今天乖不乖?” “嗯!”小家伙点头又道,“爸爸不让我惹秀云阿姨不高兴。” 说到季凉川,沈檬倒是没看见他,忙问秀云:“他还没回家?” 秀云点点头说:“少爷打电话来说会晚点回来。” 沈檬点点头,可能是视频会议很紧急,开的时间比较长,前些日子季源康的病原本渐渐稳定了下来,可在住院观察期间又突然复发了,现在正在接受紧急治疗。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拉着闹闹上楼陪他玩了一会儿积木,见他困了又给他洗了澡哄他睡觉。 等忙完已经快十点了,季凉川还没回来。她本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可又怕打扰到他,干脆去书房整理了一下他平时用的东西,再打扫了他办公的区域。 之后她坐在那边看自己的公文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屋外门响,她一个激灵,立刻站起来走出去迎他。只见季凉川风尘仆仆地进了门,面容疲倦。沈檬走过去接过他的公文包,本想因为杜晓航的事情跟他解释一下的,却见他表情淡淡,明显心情不好,她只能先问视频会议的事情:“情况怎么样?” 季凉川皱了一下眉:“那边的几个医生正在研讨,问我的意见,说有必要的话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沈檬一听,立刻呆住了:“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季凉川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换好鞋进了客厅。 “吃饭了吗?”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问。 他一边径直走进浴室一边说:“不吃了,没胃口,我先洗澡。” 她凑过去把毛巾递给他,又把浴衣放在门口的换洗篮里。季凉川脱了一半的衣服,忽然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终是微微一笑:“怎么今天跟只小猫一样,那么乖?” 沈檬咬了咬下唇,不该让他在他父亲病危的时候还要照顾自己那点琐碎的小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转移话题说:“你别不吃饭,你胃不好,上次又住院,你再闹什么毛病,我可真不理你了。” 季凉川脱了一半衬衣,胸口还大敞着就凑过去把她拉进怀里。沈檬能感受到他温暖的胸膛传来的热度,一下子就觉得安心无比。他摸着她的头,跟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平常哄闹闹那样:“好好好,那你帮我下碗面,我乖乖地吃完,不许麻烦秀云啊。” 沈檬在他怀里甜甜一笑:“嗯,那你去洗吧,我去煮面。” 离了她的怀抱,她觉得心里空空的,拉着他的双手抬头娇羞地看他:“今天还那个吗?” 季凉川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轻浅一笑:“今天放过我吧,改天补给你,我有点累了。” 她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檬在厨房给季凉川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怕他营养不够,就多放了两个蛋进去。季凉川倒从来不挑食,虽然是季家大少爷出身,但一般都是给他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季凉川洗好澡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到餐桌旁吃面,沈檬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吃,他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 “没事,就喜欢看你。”沈檬的眼神浓浓的。 他一笑,继续吃起来。 等他吃完,她又忙起身把碗给洗了,然后再去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后,本以为季凉川早就睡了,可进卧室后才发现他还在等她。 季凉川拍拍被子说:“来,过来。” 她一愣,不是今天累了吗,这家伙难道又来劲了? 谁知她刚一过去,就被季凉川拉过去把脚放平,不动声色地开始揉她被扭到的部位。她低着头,看着他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动着,心里涌出一片浓浓的暖意。 揉了一会儿后,他抬头问她:“比昨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沈檬点头:“有您这位按摩大师,怎么敢不好啊,明天还得给我揉揉!” 季凉川伸出大手拍了拍她的侧脸,宠溺地笑着:“好的,老婆大人。” 能看得出他的心情好一些了,沈檬忽然扑进他的怀里,有点撒娇地说:“对不起,不该丢下你跟闹闹去看他……我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季凉川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忽地一声叹息:“去年的时候,他来找过我一次,可我没敢告诉你。” 沈檬立刻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从他怀里起身,用眼神询问他。 季凉川怕她误会,连忙说:“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他承诺过不再见你,所以不想让你知道他还惦记着你。其实也没说什么,就问了问你的近况,然后就走了。” “你们俩动手了吗?”沈檬忽然心急如焚地道。 季凉川无奈地拧了她的鼻子一下:“你老公是那种人吗?我是文明人,只讲道理不动手的好吗?再说了,打人也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啊,我可以找人。” 沈檬知道他又开始不正经了,连忙反过去拧了他的鼻子一下,气呼呼地说:“行啊你,季凉川,瞒得够深啊?是不是这几年还有众多我的追求者都被你给拦下来了?” 谁知那人忽然深沉地抿了一下唇,这表情,明显是被她说中了!这只老狐狸! “若是还有给你制造麻烦的,随时通知我,我可以让他们一天之内就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季凉川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话说得她后背一凉:“你是要给人家弄死吗?你怎么这么阴暗啊,你给我阳光点,正能量多点,你还有儿子要教育呢!听见没!” 季凉川举双手投降:“不可能,我可是有素质的人,从不打打杀杀的,相信我。” 呵呵,她信了,指不定她那些从不知道的追求者都被他在背地里做过啥呢,她都懒得想了。 正穷逗着,季凉川表情忽然一沉,拉着她的手,声色沉稳:“那天,他来办公室找我,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克制住……” 沈檬立刻慌了:“你果然给人家打了是不是?!” 季凉川立刻按住她:“不是,我们没动手,我说我本来以为我能释怀他对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可看他问起你时那种深情的眼神,老实说,我觉得很恐惧,我怕有一天他会利用你的同情心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所以,我对这个人很避讳,所以有的时候关于他的事情,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节自己的情绪。檬檬,我希望你能多少理解我一点,我不是个圣人,我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害怕失去的东西、难以控制的情绪和不理智的思维。” 他要面子、自尊心强,沈檬再了解不过,如今他在她面前那么坦诚地倾诉着自己那些脆弱的地方、狭隘的心思,她是真心感动得不行,立刻握紧他的大手点头:“我明白,我跟他毕竟从那么小就认识,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你说要你完全忘记一个从小就跟你一起长大的人,有时候真的挺难的。我理解你,请你也理解我,我们慢慢磨合吧,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对吧?” 季凉川看着她好看的眉眼,温柔一笑:“好了,这件事情我们就不提了,我得跟你通报一声,我准备明天去办公室订最快去美国的机票,可以吗?” 她的心忽然就下沉了一点,早有心理准备他要离开,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很干脆地说:“行,这次不用我陪着你吗?” 季凉川摇摇头:“闹闹渐渐懂事了,两个人都不在他身边,他会感觉不安的,而且他今年暑假就要进幼儿园了,你在这边跟老师多联络着点。” 听到这里,沈檬再也沉不住气了,她眼睛忽然就红了:“你要去多久,现在才五月份,闹闹进幼儿园也是九月份的事情了,难道你在那之前都回不来吗?你不是答应我八月份陪我参加红豆的婚礼吗?红豆和叶念瑾是闹闹的干爹干妈啊?你怎么可以不去呢?” 沈檬知道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不想跟他分开这么久。季凉川偶尔去外地出差,经常两个星期不回来,那种程度她就已经很难承受了,更何况这回还是好几个月。 季凉川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揉了揉她的眼角:“不会的,我既然答应你陪你参加红豆的婚礼就一定不会爽约,我只是不知道美国那边的具体情况,很有可能在配型上会花很长时间,也可能找到匹配的心脏,做完移植手术就能立刻回来,檬檬……他是我爸爸。” 听到这里,她不敢再闹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两个人睡下后,沈檬一直搂着他,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香气,就好像这一夜过后,他们就再也不会相见了一般。 过了几天,姜一菲和周秉颜的离婚诉讼案正式开庭了,沈檬的脚伤倒是完全好了,穿上一身职业女性套装,带好提前准备好的材料和姜一菲一起进入审判庭。那边作为被告方的周秉颜也是一身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旁边坐着辩护律师池骋。 池骋见了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表示礼貌,她也点了点头,然后池骋便收回视线,专心而小声地跟周秉颜聊着什么,看样子很有职业素养。她在心里倒是佩服起来,这池骋私底下跟她那么随便,没想到工作的时候却是这么严谨认真。 开庭后没多久,双方就打得火热起来,沈檬完全融入到姜一菲的角色里帮她辩护,口齿伶俐,言辞犀利:“尊敬的审判长,我当事人和被告周秉颜在结婚三年零五个月后产下爱女可可,可身为亲生父亲的被告周秉颜却在可可出生的那一天并未到医院陪着我的当事人姜一菲女士生产,这是对我当事人一种极大的冷落,也未尽到身为人父的责任。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被告周秉颜在孕检得知我当事人怀的是女儿之后,由于重男轻女的旧观念,对我的当事人造成了家庭冷暴力。” 对面的池骋也不甘示弱,立刻捕捉到关键点回击:“如控方律师所述,所谓父母的责任应该是指赡养、教育等一系列对于子女健康成长有益的帮助,这份资料是当时姜一菲女士生产的医院所提供的资料,上面明确地显示了一张支付账单,支付的银行卡号经过核实的确属于我当事人周秉颜所拥有。也就是说,我当事人在经济上承担了所有他妻子女儿的费用,至于为何当天我当事人没有到场陪伴姜一菲女士生产,是由于当天我当事人接下了一笔巨额的工程项目,项目的签约时间和具体项目内容我们也有充分的资料来证实,而且据我所知,控方姜一菲女士在结婚后就把工作给辞了,成为全职太太,所以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依靠我的当事人,而我当事人在工作上忙不开也是情有可原的,我认为理论上构不成家庭冷暴力。” 池骋语毕,沈檬一愣,没想到池骋的水平可以到达这种地步,当下就有点蒙了,台上法官大人等着听她的陈词,她这才整理了一下,又继续说:“审判长,这份笔录是我当事人以及被告周秉颜家的保姆的一份证词,请您听一下。” 法务人员过来把她的小型录音机收走后便开始公开播放,里面一个声音响起:“周先生回家后一般都直接进书房办公,也不怎么跟姜小姐讲话。偶尔看几眼可可,剩下的时间就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吃饭都是我端进书房给他,他从来不出来吃……” 听完这段之后,周秉颜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沈檬,明显是觉得她对他家的事情管得太多。 沈檬看了他一眼,有些嘲讽地继续说:“据姜女士本人说,自从可可出生以后,被告周秉颜先生几乎从来没有和我当事人同过房,这已经构成了严重的性冷暴力……” “够了!你有病吧?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你瞎调查什么啊?”周秉颜忽然暴怒,站起来指责她。 这件事明显戳中了周秉颜的肋骨,法官立刻要求周秉颜肃静,池骋一个劲儿地把周秉颜拉下去重新坐好。 沈檬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这种事情在法庭上属于很正常的言论,周秉颜这种有自己的公司,天天和商务、法律、社交打交道的男人应该不至于失去理智才对。难不成,让周秉颜愤怒的不是因为她调查他们的隐私,而是跟他们俩之间的闺房之事有关? 她脑子转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就听那边冷静下来后,池骋又接话说:“审判长,我想呈几组照片上去,请问可不可以?” 见审判长点头,于是他把资料交给法务人员。一番操作之后,正前方的幕布上便出现了那几张照片。沈檬见姜一菲刚看到第一张照片立刻就白了脸色,然后猛地扭头去看周秉颜。周秉颜此刻也正盯着她,那眼神中透着一股笃定和质问,明显不满的情绪已经要宣泄出来。 那几张照片是姜一菲和一个青年男子在咖啡馆面对面有说有笑的照片,那男人论长相和气质,一点也不亚于周秉颜,甚至能让人第一眼就对他产生好感。沈檬忽然就愣住了,如果是姜一菲先婚内出轨,成为过错方的话,那么她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很有可能这场官司就必输无疑。这个池骋,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想到这里,她立刻提出异议:“审判长,从照片上来看,姜一菲女士并不知道有人在拍这些照片,也就是说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我怀疑对方辩护律师的取证手段不当。” 池骋立刻回击:“审判长,这些照片并不是我或者我教唆他人拍下的,而是作为丈夫的我的当事人周秉颜先生因为过于关爱自己的妻子姜一菲女士,所以才找的私家侦探来跟踪,并要求私家侦探随时报告姜一菲女士情况的时候拍下的。据我所知,在周先生和姜女士感情破裂之前,因为周先生公司的生意一直很好,有很多同台竞争的公司都被迫放弃了几个利润颇大的项目,所以那阵子周先生曾在他的电子邮箱里收到过恐吓信,例如‘立刻撤出你在某某公司的投资股,不然就对你家人不客气’、‘放弃和某某公司同台竞标的机会,不然就让你等着收尸’等等,这份资料是周先生收到的那几封恐吓信的打印版本,还请审判长过目。” 沈檬越来越觉得头大,这次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而且还都有确凿的证据。 等审判长看过那些资料后,示意池骋继续讲,池骋接着说:“所以根据这些证据,我有理由认为我当事人是处于保护和关爱的目的偷拍了控方当事人的照片,并不算违背道德伦理。而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我想应该不用我再陈述了吧。” 姜一菲脸惨白惨白的,她忽然捏了捏沈檬的手。沈檬一愣,立刻打起精神来看着有点得意的池骋说:“那么请问对方辩护律师,如果在咖啡馆喝饮料的一对男女能够轻易被认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话,那咱们前几天一起去吃牛腩粉又算什么呢?难道咱们俩也在谈恋爱?” 池骋一愣,没想到沈檬会把他们俩的事儿搬上来当论据说。而沈檬也知道,这家伙不可能为了反驳她,硬说成跟她在谈恋爱的。 见池骋那边沉默了,审判长又问沈檬:“控方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沈檬抓住了家庭冷暴力这点势必要打胜仗,于是拿出自己准备的资料呈给法务人员,说:“今年五月十号,我当事人和被告周先生抚养的女儿可可曾经发过一次高烧,病情很严重,可可才一岁多,这个年龄的孩子发起烧来后果不堪设想,可我当事人当天却怎么也打不通被告周先生的手机。我查过电讯公司,周先生的手机在同一时间接到过一个商务电话,也就排除了手机故障问题、会议静音问题,而是被告根本就不想接我当事人的电话。那之后我当事人大约又打了五通电话过去,被告周先生通通没有接听。通常一个人给另一个人拼命打电话,就证明是非常紧要的急事,更何况来电的还是自己的妻子,所以我有理由认为,被告周先生是故意忽略不接电话,从而可以证明被告是对我当事人实施精神上的冷暴力,而呈给审判长的资料则是电讯公司的通话记录复印件。” 那边池骋立刻回击:“请问对方辩护律师,如果夫妻之间吵架了,其中一方没有消火又怎么会接对方的电话呢。我当事人只是认为控方拼命打电话过来只是家庭琐事,而业务繁忙的他,就像你说的,因为有一个商务电话要打过来,作为商人,一个电话的重要性我们都能理解,所以我并不认为这算是家庭冷暴力,只能说他们是在吵架,周先生暂时不想和好罢了。” 沈檬忽然自信地一笑,又说:“那么,请问可可被送到三叶医院的早上10点45分到晚上的18点10分这段时间,周先生在干什么?我刚才也说过了,一岁多的小孩子发烧万一引起呼吸道感染,后果将不堪设想,可她的父亲居然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去医院看望女儿,这不是家庭冷暴力是什么?” 池骋瞬间反驳:“刚刚对方辩护律师也提到过,姜女士给我当事人打的关于女儿生病的电话并没有接通,也就说我当事人一直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又怎么能用这段时间来衡量是否存在冷暴力呢?” 说到这里,沈檬看着池骋,忽然浅笑了一下。池骋立刻反应过来,霎时就有点面容尴尬。 “当时是由我亲自打给池先生让他通知周先生的,那个时间我记得是上午11点15分左右,如果推断池先生打给周先生是11点20分左右的话,那中间的这几个小时请问周先生又在哪儿?”沈檬言辞犀利地阐述着。 通知周秉颜的人正是池骋,是她让池骋去的,那个时间两个人都记得,就在可可被送进医院后没多久,大概也就是11点15分左右。也就是说,池骋自己成了反驳他当事人的有力证人。 整个审判庭忽然变得像死一般寂静,沈檬这一下弄得池骋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他说实话,他确实是放下沈檬的电话后便通知了周秉颜,并让他迅速赶去医院。可周秉颜却没有听他的话,这就出现了问题,也让沈檬抓住了把柄。可就算他撒谎,沈檬那边也铁定没有证据,他可以说他是有事耽误忘了通知周秉颜,这样他这场官司还是可以继续打下去。 就在这沉默的几分钟里,沈檬从他的眼里读到了一种苦楚,看着挺让人心疼的,可这是她的战场,不能让女人的柔情和同情在这里泛滥,池骋现在是她的对手。 过了一会儿后,审判长问池骋:“被告辩护律师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池骋紧抿了一下唇,忽然深吸一口气说:“没了,审判长。” 沈檬瞬间愣住。 一审,她赢了。 从审判庭出来后,沈檬觉得浑身紧绷的那股力气瞬间从体内散开,一下子就瘫在一边的柱子上。跟在她后面出来的姜一菲对她说:“沈律师辛苦了,你今天的表现很精彩。” 沈檬很不满地看着姜一菲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有什么关于婚姻隐患的事情一定都要跟我说,那个跟你喝咖啡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律师面对没有准备的指证很可能会当场被判输啊?” 姜一菲立刻摇头:“那个是我的私人营养师,我跟他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那你也得跟我说啊,这样我就能准备一份你们之间很清白的证据,刚才弄得我措手不及。”沈檬抱怨道。 姜一菲磕磕巴巴地又说:“因为……因为他曾经追求过我,但是我拒绝了,我是有家庭的人,不可能答应他的。我怕节外生枝,所以就没跟你说……” 沈檬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周秉颜和池骋也从里面出来了,她们俩立刻提前出了大厅。 目送姜一菲离开后,池骋又把车开过来冲她摇手。她见他心情还不错,也没怎么扭捏就坐进了车子里,池骋见她神色有点疲惫,干脆说:“得,我带你去茶室喝几杯铁观音吧,瞧瞧你这脸色。” 沈檬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敬佩的神色:“池骋,说真的,我毕业这几年遇到的对手里,你算是最强的,也是最理智最清廉的。我现在特别相信周秉颜没给过你好处,你也不可能接受。” 池骋不好意思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话:“哎,你让我昧着良心说谎来赢官司这种事我做不到,不过你真的挺厉害的,能说会道。以前在S大的时候,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你不太好的传闻,不过我都没当一回事。” “这还不算啊?这都多少年了还记得,而且还拿出来说!你是成心吐槽我是不是?”沈檬佯装生气地对他道。 池骋憨厚地笑了笑,她仔细看他的右脸颊,居然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她今天见证了池骋的人品,心里考虑的事情也终于有了定夺。 两个人坐在茶室里,房间里回旋着古筝曲,配上这里的茗香之气很有韵味。古铜色的桌椅和古香古色的壁画,让她觉得这个角落宁静得不似人间。 两个人一边喝,一边商量着之前谈论过的律师所的事,沈檬对他说:“我同意你的那个主意,不过说好啊,你出六我出四。” 池骋立刻大喜:“好啊,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能有自己的一方寸土。这几天我去查查地址,选几个比较合适的,之后申请营业执照,然后再验资。对了,你手里有钱吗?我准备把地址选在市中心,可能租金相对会贵一些,规模也不能太寒酸,你觉得呢?” 沈檬点头:“你说吧,大概多少钱,我看看自己的钱够不够。” 池骋算了算:“怎么着也得一百万吧,那么你就出四十万,我出六十万。” 沈檬想了想,她开公司就是为了不想当姜一菲那种只花老公钱的女人,想让季凉川大吃一惊,所以她是打死也不会拿季凉川一分钱的。可她才刚入律师行没几年,不算资深律师,贺总为了巴结她,平时给她拉的巨额官司她不屑一顾全都拒绝了,自己平时积攒的也不到四十万。如果找家里要钱的话,准把她爸妈给吓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要闹离婚呢,所以还是不要惊动家里人了。 沈檬不想让池骋看出自己有经济上的困难,干脆地说:“好,但我需要点时间,没办法太快给你这么一大笔钱。” “不着急,我先选地址。”池骋道。 沈檬忽然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不对啊,你跟我一届毕业的,都不算资深律师,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池骋忽然得意地吸吸鼻子说:“你是不知道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天天打工,每天就睡四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用来赚钱学习,还曾写过几篇稿子,关于国际法律的。当时发表后受到了校内表扬,为此学校还发了我一笔奖学金,我都存着呢!” 简直是模范好学生,说得她都感动了,学霸就是学霸啊…… 这几天,她一直想着资金筹备的事情,季凉川那边去美国的行程也终于订了下来,下个月初飞往美国。她仔细算了算,其实也没剩几天了,心里不自觉地感觉一阵失落。 正发愁不知道该从哪里弄那四十万呢,红豆一个电话立刻提醒了她!红豆啊红豆,你也太倒霉了!沈檬心里偷着乐。 “喂,你在哪里啊?我跟婚纱店老板约了时间要去试婚纱,你过来陪我啊。叶念瑾那倒霉蛋正陪一个大客户呢,目前抽不出空来。”红豆明显有点生气。 本来沈檬就打算陪她试婚纱的,这下正好连借钱的事情也一起了!想到这里,她应下来挂断电话就往她说的那家婚纱店跑。 刚推门进去,就见红豆正一脸没出息地看那些婚纱册子呢,抬头见她来了,立刻招手喊她过去:“沈檬,你快过来看!这些婚纱都是最新款的,我都挑花眼了!快帮帮我!” 结婚的女人最幸福了,尤其是选婚纱的时候,她可是深有体会。她记得自己挑婚纱的时候,某人说让她选两套,怎么最后也没兑现啊! 沈檬坐在她旁边陪她看起了照片,这些都是从欧洲直接空运来的纯手工镶水钻的婚纱,一套就要十几万,有的更贵。红豆这家伙有了她家有钱的未婚夫完全都不考虑这些了,光看哪套漂亮了。 两个人正挑着,红豆的电话响了起来,沈檬离得近,能听见是叶念瑾打来的。 “丫头啊,我让你帮我买的书买到了吗?” “还说呢,我今天逛了一天网上书店也没找到你说的那本书?你确定是叫《那些危机这些商机》?” 那边叶念瑾差点气乐了,立刻说:“是叫《这些危机那些商机》!名字都错了怎么可能找得到!我都告诉你三遍了,你怎么还是记不住啊,你偷偷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傻啊?” 红豆见沈檬捂着嘴在笑,立刻有点尴尬地吼了过去:“去去去,还敢嫌弃我,你未婚妻在这边试婚纱,你居然去见什么破客户,是不是美艳动人的女客户啊?” 那边轻轻一笑:“是个五十岁的抠脚大汉好吗?我犯不着为了他不要你啊,我正往婚纱店那边赶呢,你先试着,一会儿我给你当参谋。” 红豆听说她未婚夫马上要过来,表情立刻就绷不住了,喜滋滋地一笑,特别没有原则地就原谅了叶念瑾会见抠脚大汉的事情,说:“好吧,那我在这儿等着你,开车小心啊!” 沈檬还在那儿笑着呢,猛地一反应过来,不对啊,叶念瑾要是过来了她还怎么跟红豆说借钱的事情啊,于是她立刻抓紧时间把红豆拉到一旁的角落休息区跟她瞎聊:“红豆啊,最近有没有自己开小金库,赚外快呀?” 红豆赶忙摇头:“别说赚外快了!最近花了好多钱在网游上,心疼死我了!” 沈檬无语地瞪她:“你多大了还玩网游?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红豆眨眨眼睛看着她:“抽什么疯啊?我可不跟你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啊!” “我直接跟你说吧,我想找你借笔钱,你手头宽裕吗?”沈檬也不想跟她绕弯子,直接道。 红豆愣了两秒后,睁大眼睛看她,好像有听没有懂一般地反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她皱眉:“干什么?别跟我说你不愿意啊!” 红豆立刻狠狠地拍了她的手一下:“沈大小姐,季夫人,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您是千金啊,您是豪门贵妇啊!您跟我一个穷上班族借钱,你是不是故意羞辱我啊!” 沈檬这才反应过来,站在红豆的角度去考虑确实有点违背常理,连忙跟她解释:“不是啦,情况是这样的,我不想在贺总那儿干了,总觉得我离开季凉川什么都干不了似的,我想自己出来单干。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是我自己的公司我就不想动季凉川的钱,昨天我算了算自己的私房钱加一块也就三十万,还差十万呢。” 红豆这才听明白,她想了想:“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跟季王子商量了没?” “我想给他个惊喜嘛!我准备把事情全都办妥了,公司也装修好了,再直接领他过去!他还不得佩服死我啊!”说着,沈檬扬扬下巴,一脸得意。 “哎,我回家给你看看,我手里倒是应该有几万,万一我自己的钱不够的话,你可别让我找叶念瑾借啊。”红豆道。 沈檬点头:“我明白,你们还没结婚,这样容易让他的家人反感。” 她撇撇嘴:“你也真是的,儿子都给他生了,安安心心在家享受荣华富贵不就好了,你老公又不会挑你。” “别提了,我最近接了个官司,女方结了婚就在家当全职太太,现在时间一长老公都不怎么珍惜她了,我觉得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在。”沈檬分析着。 红豆点了点头:“好啦好啦,全借你,陪我继续挑婚纱吧。” 陪着红豆选了几套款式比较新颖的后,红豆连忙抱着这几套进了试衣间。等她试婚纱的工夫,叶念瑾也到了,沈檬坐在休息区冲门口挥手。叶念瑾挥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走过来问:“丫头呢?” “在里面试衣服呢。你坐下来,我问你点事。”沈檬忽然神神秘秘地对叶念瑾道。 叶念瑾不解,坐在她对面,凑过去:“怎么了?” “万一红豆跟你结婚以后在家相夫教子当全职太太,你会不会瞧不起她啊?”沈檬问。 叶念瑾一笑,面容和煦:“不是吧?我家丫头这么跟你说的?” “不是啊,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当然不会啊,她出去工作还是在家里待着我都支持,关键看她自己喜欢哪种生活方式。”叶念瑾道。 沈檬思索了一会儿,她没问过季凉川这个问题,本能地觉得季凉川的回答应该和叶念瑾差不多,可她就是不喜欢被人看成嫁入豪门就不再自己拼搏努力了。算了,还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吧。 “怎么了?忽然问起这个?”他问。 沈檬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对了,再问你个事,万一红豆生了个女儿,你会不会有点失望,然后就不那么热情呢?” 这话把叶念瑾给逗乐了:“你别逗了,我巴不得她快点给我生个女儿呢!” 沈檬眨眨眼:“红豆难道不愿意生小孩,还准备等两年吗?” 这时,叶念瑾有点尴尬地耸耸肩,忽然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她一直不让我碰,我这都快憋出内伤了,你跟她要好,赶快帮我劝劝她。” “扑哧”一声,沈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没用啊,直接给她按在床上,她还敢不从!” 叶念瑾哭笑不得:“你这也算闺密啊?” 正说着,红豆穿着一身闪着银光的纯白色长款婚纱从试衣间走出来,坐在休息区的两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特别是叶念瑾,简直看呆了。 这款是沈檬和红豆一眼看中的,欧式抹胸长款,胸口正中间还有一个环形的镂空花纹,显得特别优雅美观。裙摆上还点缀着纱织蝴蝶,整体看上去显得人既高贵又美艳。 叶念瑾笑眯眯地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红豆羞红了一张脸,等着他夸自己美若天仙呢,结果那腹黑鬼开口就说:“所以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红豆撇开他的手瞪他:“叶念瑾!你一天不气我就心有不甘是不是!这种时候就得直接夸我是天生的美人坯子,穿什么都好看!你这人会不会聊天啊!” 叶念瑾拍拍她的脸,忙哄道:“逗你玩呢,你最美了,真的,这套很漂亮,咱们就买这套吧?” 红豆撇撇嘴,见他一脸真诚:“我再试试别的款式,你帮忙参谋参谋。” “好,去吧。”叶念瑾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 结果试来试去,都不如第一套惊艳,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决定还是第一次试的最好,趁叶念瑾在那边付定金,沈檬暗藏不住笑意地偷偷跟红豆咬耳朵:“人家刚才可跟我哭诉了啊,你婚都跟人家订了,还不给人家肉吃啊?” 红豆脸一红,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哎呀,你瞎打听什么啊,还不都是我家圣母娘娘,老人家的传统观念改不了,非要我留到新婚之夜。” 沈檬了然,叹气道:“你家圣母娘娘早有所耳闻,甘拜下风了。” 晚上,叶念瑾拉着两人去外面吃饭。沈檬陪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准备自己筹钱开公司的事,本来都没有提到钱的,叶念瑾却突然说了一句:“有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你要把公司开到市中心,估计要花不少钱。” 话一出口,沈檬和红豆都有点感动,但两个人都约好不找男人要钱,女人要自强! 然后沈檬笑笑说:“叶念瑾,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就是我沈檬的铁哥们儿,有什么事一个电话。” 说完,她豪气冲天地倒了杯啤酒跟叶念瑾干杯。叶念瑾温和地笑笑,跟她碰杯:“行啊。” 三个人聊得特别愉快,要不是季凉川催她回家的电话打了过来,她都恨不得今晚不回去了,一直聊到天明才过瘾。 她开车回家,等灯的工夫,红豆的短信传了过来:叶念瑾这死鬼会这么好心?我有点怀疑他的真诚度。 沈檬忍不住低头一笑:你白痴啊,人家明面上是跟我说,其实是说给你听的啊。不知道追女人的男人要先搞定闺密吗?你是不是听完了特别感动,恨不得想扑进他怀里啊? 红豆的短信秒速传来:天哪!原来是这样!怎么我的智商仿佛有点跟不上你们的节奏呢! 沈檬回复:呆萌少女! 红豆发了个表情:你们俩就天天嫌弃我吧!我要跟他分手!跟你友尽! 沈檬低声一笑。 第3章 女孩子们的诱惑 刚到家,估计是她回来得有点晚了,没见小闹闹扑过来的身影,应该是被季凉川哄睡着了。她往客厅一瞟,季凉川正打电话呢,低眉浅笑着,那表情简直就是校园男神的感觉。算了,人家本来就是男神啊。 她蹑手蹑脚偷偷走到他的背后偷听,她回来的动静其实也不小,他居然都没注意到,那么专心是在跟谁讲电话? “天天现在比过去好一些了,至少会要求你们陪他玩乐了,以前是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啊?”季凉川温和地问。 “多谢你了,季先生,我觉得按照你的办法多和他交流,他变得不那么内向了。有一次我下班,他还主动过来搂着我亲了一口,我当时别提多高兴了。”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她想了好一会儿,脑子忽然灵光一闪。 好你个季凉川!简直处处留情啊你!电话里的女人不就是和他们一块参加育幼课坐在季凉川旁边的那个女人吗? 沈檬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女人虽不像平时纠缠季凉川那种二十几岁妖里妖气的女人,却是一副温婉成熟的模样,属于越看越耐看型的,她一下子怒火攻心。恰好这时,电话打完了。 季凉川也没回头就直接问:“回来了?” 原来他已经发现她了! 沈檬在他背后沉默,季凉川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看她,柔柔一笑:“怎么啦?” 她嘴角一抽,假惺惺地笑:“没事啊,洗澡睡觉吧。” “嗯,我去了。” 等他洗完澡刚要进卧室,却发现房门从里面被反锁上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卧室门坏了,试着拧了几次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季凉川,你今天给我睡书房。” “老婆,我错了,别这样。”门外一声苦笑。 “呵呵,你错哪儿了?”沈檬阴笑。 “不该给陌生女人留电话。”外面十分干脆地回答。 “你还知道啊!那什么女人啊!三十多岁了,你难道没看到她脸上的皱纹吗?再说了,都结婚了干什么还勾搭你啊?”门里气呼呼的。 “人家没有勾搭我啊,只是觉得我比较会教育儿童,所以请教我一点事情。”季凉川委屈地解释。 “那种课程可不是普通家庭能去的,既然有钱干吗不找个心理咨询师,非要找你呢?” 季凉川一笑:“你老公就是啊,你现在这种心理叫吃醋,你看我说得对吧?” “你讨厌,就不让你进来,让你睡书房。” “你忍心吗?书房的床那么硬。” “谁让你口味那么重,居然喜欢三十岁以上的女人。”沈檬哼哼鼻子道。 那边有点无赖地说:“谁说我喜欢她了,我只喜欢你嘛。” 沈檬忽然忍不住轻轻一笑,然后很快就恢复了一脸生气的样子。刚想再逗逗他,却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她好奇地凑过去,那边也不再说话了,不会吧,这傻瓜真去睡书房了? 她一急,赶忙打开门冲出去。身体刚出门就被拉入一个臂弯,季凉川这个狡猾的家伙从背后搂住她,亲吻着她的耳垂,喃喃说:“就知道你心疼我,还不承认。” 沈檬面上绷不住,终是笑了出来,手握成拳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谁让你胡乱给陌生人留电话的,万一是骗子怎么办?现在骗子的手段那么高明,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得给你个教训,以后万一又想给哪个陌生人留电话,脑海里立刻就能回想起在书房睡硬板床的痛苦经历。” 季凉川笑得眉眼弯弯:“好的,知道了,谢谢老婆,那我今天能不能不受罚了?” 沈檬扭过身子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下不为例。” “嗯。”他轻声回应。 晚上,她搂着他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心酸,距离他离开还有不到九天的时间,真想每天都能和他这样吵吵闹闹却甜甜蜜蜜地过下去。 自从沈檬跟红豆说完她要创业这件事后,红豆在家仔细想了想,觉得沈檬说的话的确有点道理,并给予了极大支持。说不定她以后也要自己创业呢,总在别人手下打工也不是一回事,尤其像她这种一脚已经迈入豪门的人更是不能自甘堕落。 她回家后便翻箱倒柜左凑右凑加起来竟然也就五万多,人家沈檬的私房钱有三十万,她竟然只存了五万多!这么一看,红豆简直要哭晕过去,毕业这几年她到底是有多能花钱啊。她仔细算了算,自己平时虽然挺喜欢逛街的,可是名牌她根本就没买过几件啊,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月薪的百分之六十都被她家圣母娘娘给挖走了,说是要帮她存起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翻出手机来,想着先帮沈檬把这笔钱给垫上,以后自己再慢慢还,结果找遍了都没有什么适合开口的人。何况这一借就是五万,找她家圣母娘娘吧……可她圣母娘娘不从她这而挖走就已经很不错了。她走出卧室,见圣母娘娘刚好出去会见牌友,只剩下老爸在客厅看电视。她赶紧凑了过去,直接抓着老爸的胳膊说:“爸!借我五万块!” 红爸那边正看着戏,哼着小曲儿呢,忽然一愣,扭过头:“闺女啊!你这是要干吗啊?” “哎呀,你就别管了,先借我,回头还你,但千万别让我妈知道!” 红爸快哭了,一脸苦笑地看着红豆:“你觉得你老爸在你妈的监视下可能有私房钱吗?” 红豆第一次有了一种她老爸被她妈压迫数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的感觉。 苦着一张脸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手机短信提示音传了过来,她拿着手机趴在床上翻看,一条短信来自毒舌狂魔:睡了吗? 她抿唇一笑,回复过去:没有,你怎么还不睡,搂着哪个美人呢? 毒舌狂魔:你明明知道我最想搂着睡的人是你。 红豆脸上一热,回复:你就不能再等等嘛!再说了,你没认识我之前都怎么解决的? 毒舌狂魔: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红豆躲在被窝里偷笑,又回复说:知道委屈你了,明天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毒舌狂魔:不好,我要吃你。 叶念瑾的手机很快收到回复,一条短信来自臭丫头:那……我们只能白天……偷偷地,在我晚上回家之前,因为不能让我妈知道…… 叶念瑾一愣,立刻回复过去:你不想咱们的第一次放在一个浪漫的夜晚吗?而且是在一个带泳池、有鲜花、有高级西餐的五星级酒店? 说得那边某个臭丫头都心动了,谁不想和心爱的人拥有一个这样的夜晚。 臭丫头:想!可是我不能在外过夜,我已经答应我妈了。那就等我们举行完婚礼以后好不好? 毒舌狂魔:丫头,你对我太残忍了,我要去夜店。 臭丫头:你敢! 毒舌狂魔一阵叹息,回复:那好吧,我带你去五星级酒店,等到晚上再送你回去。 臭丫头看着手机屏幕傻笑了半天,忽然表情严肃了一下,回复:不对,你是因为爱我才跟我结婚还是为了我的身体啊?不给,万一给了以后你悔婚怎么办? 毒舌狂魔又被她气笑了,回复:你知道我每天要听多少女人跟我说那种一听就知道她们要白送给我的话吗?我要真为了解决生理问题,哪个女人不能帮我解决啊?找你这么个臭丫头,胸也不大,臀也不翘,还不会说好听的话! 臭丫头带着汹涌的气势就回复了过来:你讨厌!我警告你,你跟公司里那些狐狸精保持距离!还有原来警局的警花们! 毒舌狂魔:放心吧,就算她们集体脱光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红豆心里美滋滋的,想了一下,要不要找叶念瑾借钱呢?本来答应沈檬不找他的,可除了他以外没人可找了。 她转了转眼珠,回复:对了,跟你商量点事,我想买股票。 毒舌狂魔:股票?怎么突然玩股票了? 臭丫头:哎哟,心血来潮嘛!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呀,以后还你。 毒舌狂魔的文字似乎都带出了一点点笑意,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不用还了,明天给你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十万,本来就是要给你的零花钱,拿去花吧。 红豆一愣,这倒霉人还给她存零花钱了,怎么不早说!不过这样合适吗?算了,反正她时不时敲诈他一个包、两双鞋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檬啊!沈檬啊!为了你的创业之路,我竟然撒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谎!红豆心想,还股票呢,钞票都数不利索! 臭丫头:好的!爱你!么么哒!晚安! 毒舌狂魔:你给我等会儿,你的股票解决了,那我的事情呢! 红豆一愣,这才想起那件事。她有点不好意思,浑身燥热地咬了咬下唇,回复:这周六白天!时间地点你来订! 毒舌狂魔:好,你可别给我跑了。 臭丫头:不跑!烦人,我睡了! 她怕叶念瑾磨人起来没完没了干脆关机睡觉,因为前天晚上跟他聊天导致第二天上班迟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已经不想再被扣全勤奖了! 等到第二天开机的时候,叶念瑾果然没放过她,又发了一条短信:我有一个要求,丫头,准备一套兔女郎装好吗?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你,不过你不答应,就不让你玩股票。 赤裸裸的威胁啊! 红豆看到短信的那一瞬间,脸就黑了,想不到这人还有这种癖好!她之前怎么不知道! 于是她回复:变态!去死吧! 沈檬这边正看着池骋那边找到的几家租赁房屋平面图呢,手机传来红豆的短信:你的钱到手了!但作为条件,你得陪我去买一样东西! 沈檬不知所谓地回复:什么东西啊? 红豆:兔女郎装! 沈檬愣了半分钟,脑子才“嗡”的一声炸开,立刻打字过去:你们要那个啥了?恭喜! 红豆:明天下班后我在市中心的那家专卖店门口等你。 沈檬看完这条短信后,脑子里嗡嗡的,再也看不下去那些平面图。季凉川这几天不仅要准备去美国的事情,公司还碰巧接了一个资金投入比较高的项目,他这几天都在外面陪客户吃晚饭,十点多才回家,洗完澡累得不行倒床上就睡,想起来大概一个星期都没履行夫妻义务了…… 她一愣,该不会某人已经对她失去新鲜感了吧!要不要明天她跟着红豆凑个热闹也买一套呢。 晚上回到家,把她家闹闹伺候好吃喝睡以后她才开始在书房看公文,季凉川也在旁边用笔记本忙工作。其实她特别享受两个人一起在书房办公的时间,只是她有时候挺调皮的,看一会儿就会觉得烦,非要黏着季凉川跟他聊天,每次季凉川都不得不停下思路陪她,之后再重新投入工作。 有些事情明知是错的却还是忍不住想做,可能这就是任性吧。而季凉川就是那个让她可以肆无忌惮任性下去的人。 沈檬忍了一晚上,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后,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小声地问他:“凉川,兔子和猫咪,你比较喜欢哪一种?” 季凉川停下白皙修长的手指,眉眼忽然一弯,看向她:“狗。” 有这种动物的情趣内衣吗! “特别是喜乐蒂。” 越说越离谱了,她干脆找厂家专门定制一套喜乐蒂的情趣内衣算了。 “我问的是兔子和猫,谁问你狗了?” 季凉川反问:“不是想养宠物吗?” “不是啦,我也就随便问问,你快回答!”沈檬凶道。 季凉川想了想,沉思了一会儿才回答:“猫吧,苏格兰折耳猫。” 都跟你说不是要养宠物了!干吗还要把品种给说出来!沈檬简直快要被他弄疯了! “你喜欢什么?帮你弄一只来?”季凉川特别热情地问她。 都跟你说了不是要养宠物了! “我要大熊猫!”沈檬恶狠狠地道。 季凉川苦笑:“这个太困难了,我熬个夜你看我吧,喜欢的话还可以让你摸摸我的黑眼圈。” 沈檬“扑哧”一笑,搂住他的脖子:“喜欢猫是吧?过两天给你个惊喜,你可不许加班,早点回来,听见没!” 季凉川不解,想了一会儿,摸摸她的手背,温柔地问:“你是想买只苏格兰折耳猫送给我吗?” 都跟你说了不是养宠物了啊! 沈檬一气之下撇开他,可又不能提前说破,干脆说:“不告诉你,你就等着惊喜吧!” 第二天,沈檬在办公室忙了一天也紧张了一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特别紧张。她记得原来她和季凉川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季母新婚之夜送过他们一套。当时她胡乱塞在了房间的角落里,现在早就找不到了,也不知道当时季母送给他们的是什么样的。 到了约定的专卖店后,红豆居然还戴了个口罩,像做贼一样看见她就一把拉住她的手窜进了大门里,她惊魂未定地稳住她说:“你慌什么啊?你到底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抢东西的?” 红豆进店后才把口罩摘下来,鬼鬼祟祟地小声说:“哎呀,我是个未婚人士!你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情呢!我都紧张死了!” 沈檬朝她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逛了起来。 这家店面装修得挺漂亮的,整个店面的色调都成暗粉色,有种浪漫魅惑的感觉。不过才扫了一眼货架上的东西,就连沈檬这个已婚人士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多东西她压根儿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季凉川身为一位男士居然也不给她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里面一个穿着短裙工作服的服务员笑脸迎上来问她们俩:“您好,请问二位小姐需要什么?” 红豆红着一张脸低声说:“兔、兔女郎有吗?” 服务员微笑着点点头:“有的,在这边,您看看哪款是您爱人喜欢的?” 瞧这话问的…… 红豆也不知道某个变态喜欢哪款,干脆选了一套最保守的,立刻让服务员包起来付了钱。 见她那副像刚抢了银行的样子,沈檬懒得理她,自己找到几件猫女郎的衣服,豹纹的、蕾丝的,看得她居然也是老脸一红…… 然后她挑了一件顺眼的,让服务员包好,付了钱,迅速拉着红豆出了门。 红豆站在门口鄙视她:“切,我还以为你是过来人呢,没想到也跟刚抢完银行似的。” “去去去!烦人,我也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好吧!还不都是为了陪你!就怕你一个人买没面子!”沈檬愤愤道。 “哎哟,大小姐,谢了啊!对了,你的钱。”说着,红豆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 沈檬大喜地接过来,然后搂住她:“谢啦!就知道你最好!” “等等,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天跟你一起吃饭的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我没见过?”红豆忽然想起上次碰巧看到沈檬和一个陌生男子吃饭的事情。 “他目前呢是我的对手,但美依她表姐这个案子结束后他就会变成我的合伙人。”沈檬解释道。 红豆这才了然,点了点头说:“吓我一跳,我见他长得不错啊,还以为你搞外遇呢。行了,你快点回家给季王子一个惊喜吧!” 沈檬瞪了她一眼,跟她聊了一会儿后便满怀期待地往家赶。 她拎着袋子在门口晃悠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季凉川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进去,看见季凉川正穿着外套焦急地往外走。她一愣,跑过去问:“怎么了?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季凉川正在系袖口的纽扣,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凑过来搂了她一下,声色中有些焦虑:“薛凯出事了,我过去看一下,你在家照顾闹闹,我尽快回来。” 薛凯是他的铁哥们儿,沈檬本想跟着他去看看的,往下一瞟,闹闹正噘着嘴看着他们俩,小鬼头忽然一声大喊:“爸爸!等会儿!” 说完,他的小身子窜到客厅的茶几上,拿起一块名表“咚咚”地跑回来像献宝一样往上递过去说:“表忘了!” 季凉川刚刚还一脸愁容,瞬间就被一脸感动所代替,弯下腰接过手表亲了一口小鬼头的脸蛋,搂着他说:“宝贝,爸爸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你在家乖乖的,不能惹妈妈生气。” 闹闹点头:“爸爸慢走!” 沈檬欣慰地看了一眼她家的小宝贝,真是人小鬼大,不到三岁就懂那么多,还知道体贴人了。 之后,季凉川便如风一般离开了家。 沈檬再一转头,就见小闹闹低着头在那儿玩手指。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他搂在怀里,母子连心,她怎会不知道他的情绪:“宝贝,别不开心,爸爸很快就回家了。” 闹闹噘着嘴,伸出小手搂着沈檬的脖子,声音委屈:“爸爸最近老跟爷爷奶奶打电话,都不陪我玩了。” “因为爷爷生病了啊,闹闹也得关心爷爷的病情,记得下次在电话里多问候爷爷知道吗?”沈檬道。 闹闹这才有点明白地问:“爷爷病得很严重吗?是不是也像闹闹上次那样,头很痛,嗓子也痛,冷冷的?妈妈,爷爷也痛痛吗?” 沈檬摸摸他的头,心里忽然一紧,尽管以前曾有过那么多的不愉快,但她本心里还是希望季源康要只是发个烧就好了。 “是啊,所以你要体谅爸爸,他最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可不能生爸爸的气啊。”沈檬道。 闹闹想了想:“要是能拿闹闹上次在商场看到的模型飞机来换的话……” 沈檬一笑,点了点他的鼻子:“你怎么这么会算计啊!行吧,下次让爸爸买给你,可不许生气了啊!” 小家伙这才咧嘴一笑。 她扫了一眼放在旁边的纸袋,苦涩地一笑,哪是不仅不陪儿子啊,根本连她都没怎么陪过啊。 匆忙赶到医院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病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季凉川一愣,赶过去问:“美依,薛凯怎么样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美依见到季凉川,愣了一下,眼圈就红了。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地面说:“我爸让他手下人动的手。” 季凉川眉头一皱,坐在她身边继续问:“你父亲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张美依的眼里竟然带着一点狠意:“可我想接受他的追求。” 季凉川愣了一下,没说话。 “这么多年了,咱们俩的情况其实都差不多,自己喜欢的人父亲总是不支持,以前是你爸,现在是我爸。以前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爸爸反对,我也是为了你好,才离开这里的。之后我爸就像得了病一样,不管什么男人靠近我,他都会用各种方法让他们离开我,羞辱人家,打骂人家,他觉得所有接近我的人都是恶魔,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张美依红着眼眶,瞪着一双大眼转过头看着季凉川。 季凉川只能劝慰她:“他只是疼你……以前的事,我们家也有责任。” 张美依摇摇头:“跟你和你爸没关系,你算算咱们三个认识多久了?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四年。十一年了,薛凯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我,我爸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呢?以前他总跟我说找一个爱我的男人就好,可现在呢?他居然跟我说薛凯大学毕业四年在公司还只是一个组长职位,要是娶了我,丢了他张家的脸?你说可不可笑?” 季凉川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她情绪还比较激动,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多和你父亲沟通一下,我不想看着你错过一个好人。美依,你懂吗?” 张美依愣了一下,心里那根弦微微颤动一下后忽然对着他微笑:“是不是我幸福了,你就不觉得遗憾了?” 季凉川的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这算是男人的一种自私吧,我不能给你的幸福,我希望能有人代替我让你幸福。这样,我会过得比较心安。” 她看了看他多少年如一日俊俏的侧脸,忽然一笑:“你放心吧,这次,我愿意停下来,哪儿也不去,不为你,也不为沈檬,只为我自己,为了那个爱了我十一年的男人。” 季凉川轻闭双眼,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儿,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立刻跑过去问病情。 “都是些皮外伤,不过右手的手肘有局部骨折,还需要住院观察一下。你们谁来跟我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医生说道。 张美依立刻拿起钱包就要走,季凉川按住她说:“还是我去吧,你进去看看他。” 张美依感激地看他一眼,扭过头走进病房后,就见薛凯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黑夜一言不发。她有点心疼,走过去的时候,薛凯还在发呆。忽然,他扭过头来看见她,面容有些尴尬,又别过脸去沉着嗓音说:“你出去吧,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 张美依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搂住他的腰,一头短发磨得他胸口微微发烫。他愣了一下,想挪走她,却发现挪不动,头顶传来他的叹气声:“美依,你说我是不是得为了跟你爸抗争到底,得去报个跆拳道班之类的?” 张美依忽然笑了出来,抬头看他:“薛凯,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以为她是跟他闹着玩的,摸着她清爽的短发一笑:“真的假的?我都快懒得理你了,你是不是又打算背着我去哪个国家留学啊?” 她瞪大眼睛不满地看着他:“都跟你说八百遍了,我不走,而且我要跟我爸决裂!” 薛凯见她神情严肃,心里暖暖的,摸着她的小脸问:“我的春天要来了吗?” 她笑:“现在就是春天啊!” 薛凯握紧她的手,将她死死地拥进怀里:“张美依,你这个讨厌的丫头,十一年你才答应我的追求,那如果要跟你求婚的话,难道你还要让我再等十一年才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眼眶里滚动着泪水:“薛凯,你赶快把我收了吧,再大点我就没人要了!” 他忽然笑出声,明知道她是跟他逗,却佯装生气的样子训她:“好你个臭丫头,你是怕自己嫁不出去才答应我的啊?” 她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被你发现了!” 他搂紧她,一秒都不想放开。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她:“你喜欢我吗?” 张美依心里忽然一酸:“薛凯,以前我跟凉川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没从他的那段感情里走出来,我真不敢答应你,因为不想伤害你。对不起,十一年我才从他的魔咒里走出来。” 薛凯微微笑了一下:“很感谢你这么诚实,美依,你的魔咒恐怕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所以为了不让我在那里迷路,赶快来接我好不好?” 她狠狠地点头:“我这不是来了吗?当我看见你被我爸的那些人打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受不了看你受一点点伤……” 他苦笑:“你早说啊,我应该十一年前就让人在你面前打我一顿的。” 她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怎么那么贫啊?怎么以前我没看出来啊?” 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在你面前我可没少装好人、装稳重。” 张美依一愣,大叫:“那我岂不是上当了!我要反悔!” “现在可容不得你了。”说罢,他拿手指抬起她娇小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医院走廊上忽然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个红毛小子,那人见病房外面一个英挺的身影站着,忽然大叫:“老大!我来了!二哥怎么样了!是不是在里面!” 红毛小子拉开推门就往里进,屋内氛围正好,两个人瞬间分开来,张美依有点脸红地钻进薛凯的怀里,薛凯皱着眉头看了红毛小子一眼,低吼道:“于小旭,你给我出去!” 于小旭怎么说也是换过二十几个女朋友的人,立刻领命,站直,立定,扭头,关门。动作利索,惹得门外的季凉川笑他:“挨骂了吧?” 于小旭咽了口口水,拉着季凉川往旁边走了走,小声说:“老大,你没事吗?还好吗?” 季凉川一头雾水:“我能有什么事?挨打的又不是我。” 于小旭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口:“不是,老大,二哥跟我说过你和二哥二嫂的事,那个,二嫂可是你的初恋情人啊?他们俩都亲上了,你不难过啊?” 原来是这件事,季凉川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弹了他一个脑崩儿:“于小旭,我儿子都快三岁了,你就别闹我了行不行?” 这么一说,于小旭这个脑残晚期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啊!我怎么把大嫂给忘了!大嫂那么美艳动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他还没说完,季凉川就打断他,阴险地一笑:“大学那会儿某人还惦记过她呢,是吧?” 于小旭立刻面容尴尬地打哈哈说:“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去外面买点水果给二哥!老大,你先看一会儿啊!” 说完,他旋风一样逃走,季凉川默默一笑。 给薛凯办理完住院手续后,趁张美依去洗手间的工夫,他才进去跟他说话,面色有点沉重,薛凯跟他哥们儿了十几年不会不了解他,便耐心地听他说。 “你来天域吧,创意总监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副总裁的位置我也可以给你,这对你、对美依都有好处,听我的。”季凉川对他道。 薛凯摇摇头:“我现在的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想走,他的公司虽小,不过小公司有小公司的乐趣,而且靠你的关系当什么总监副总之类的,美依他爸会怎么看我?” 季凉川一直都挺佩服薛凯的这份感恩之心和这份傲骨,不由得低笑一下:“其实我是想请你来帮我,最近签了一个基金会所的建筑项目,而且以后我还打算慢慢收购美国CM公司。” 薛凯眼睛一亮,看向他:“那家公司规模可不小,虽然刚上市不久,不过市场占有率很高,你怎么打算的?” 季凉川倨傲地一笑:“你知不知道CM公司在洛杉矶子公司的建筑总设计师是天域的人?” 薛凯惊得说不出话来,季凉川继续说:“所以这对于我来说,都是小事。” “你现在开始画图了?”薛凯忽然问。 季凉川沉吟了一会儿,一笑:“没有,最近公司新招的设计师水准都比以往要高出不少,不需要我出动。” 薛凯叹了口气,忽然阴森森地一笑:“臭小子,你水可够深的啊,你爸的病情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季凉川单手抚上额头,闭上眼睛:“急性心肌梗塞,严重的话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只是风险比较大,我要亲自去那边和主治医生谈。” 薛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分身乏术,公司面临扩展,父亲病危,还有闹闹要上幼儿园需要人照顾,你这么多压力,沈檬知道吗?” 季凉川摇摇头:“哪敢让她知道啊,不知道是不是当了母亲的缘故,感觉她比原来敏感脆弱了许多,动不动就红眼眶,你说我受得了吗?见了都心疼。” 薛凯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为了帮你,我先在天域做一段时间,不过我不能做太久,那边毕竟是我的恩师。” “好,我不会不放你走的,放心吧。”季凉川一笑。 晚上刚到家,便看见客厅的地灯还亮着,沈檬已经卧在那里睡着了。季凉川心里一酸,赶忙悄悄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沈檬的身上。沈檬这一觉睡得极浅,心里总是悬着,自然睡得不踏实,外衣挨上她的那一瞬间她就立刻醒了过来,睁大眼睛起来就喊:“凉川?” 季凉川温和地回应:“在呢。” 融融的暖灯下映着他英俊的轮廓和如画的眉眼,她忽然觉得他这一趟似乎走了很远很久一般,痴痴地看着他眉梢上的一抹柔情发呆。她盯着他不放,声音里竟然带点委屈:“凉川,你去哪儿了……” “看薛凯啊,他被美依他爸打伤进了医院,我去看看。”季凉川解释道。 沈檬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坐直身子问他:“什么?怎么样了?” 季凉川一边搂着她,一边把医院里的事情跟她说了,她这才放下心来。谁知道说着说着,这姑娘的眼眶又红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他赶忙揉揉她的脸蛋:“你这是怎么了?挨打的人又不是我。” 沈檬撒娇地往他怀里死命地钻:“我也不知道,自从你订完去美国的机票后,我就怕看到每一次你离开家的背影,总感觉你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搂紧她,像哄闹闹一样哄着她:“我不回来,我能去哪儿啊,傻丫头。”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你哪天就不要我和闹闹了。” “律师的专长都是胡说八道啊?可不要污蔑我啊!”季凉川叫屈。 “我不管,你得说点甜言蜜语给我听。” 季凉川哭笑不得,只能投降:“说了这么多年了,你不腻啊?” “不腻不腻,只要是你说的,每一次都跟第一次听一样!”沈檬抓着他的领子撒娇,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抬头看他,“凉川,你是不是已经腻我了?” 他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装傻:“什么意思?” “就是各个方面的,比如看腻了我这张脸啊,受够了我的脾气啊,还有……”说到一半,沈檬有点不好意思。 季凉川耐心地等着她说下去,不过人家聪明绝顶怎么会猜不到她想说什么,他只是笑着看她继续说下去。沈檬说不下去了,只好憋着气磕磕巴巴地说:“反正就是很多事情,都觉得没有新鲜感了!” 季凉川假装没听懂,双手抱胸点了点头:“可能有点吧,那……你觉得我们之间该怎么办呢?” 沈檬一听,刚刚才恢复一点的眼眶又红了,她怎么忽然走起柔情似水的风格了,她不是这样的人啊!她自己都有点烦自己了! 季凉川受不了,赶忙拉她入怀:“乖乖,不哭啊,逗你玩呢,不腻,每天都想看到你,离开一会儿就会想。你高兴,我比你还开心,你不开心,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至于那方面嘛,只要看到你,不管穿没穿衣服,都保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你简直是让我魂牵梦萦的小妖精啊!” 沈檬一把推开他,明明气得脸红,却又憋不住笑地看着他:“你烦不烦啊,天天跟我在这儿装傻,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你还装傻!” “我也是要矜持的嘛!” “烦人!讨厌鬼!色魔!” “好好好,这些称呼我都心虚地收下了,多谢老婆大人赐名,这回不哭了吧?”季凉川抹抹她的眼角笑道。 沈檬撅噘嘴,看了一眼还放在一边的情趣内衣对他说:“你等我一下哦,在这里不许动。” 季凉川不明所以,只好乖乖点头:“好的,我不动。” 沈檬拎着旁边的袋子立刻到客房去换,换的时候才发现尺寸有点小,她没经验,哪知道还分尺寸的,结果本来挺保守的一件衣服,把自己的身体硬塞进去后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她在镜子面前一看,自己都差点没喷出血来,好像有点过分…… 沈檬畏畏缩缩地从客房出来,季凉川果然乖乖地还坐在原地没动。她悄悄走过去,和衣服配套的是一双细高跟,所以她刚从客房出来,季凉川就听见走路声扭过头去看。沈檬没做好心理准备,见季凉川忽然扭过头来看着她。 一时间,两个人忽然一愣,季凉川呆呆地望着她,眼珠子自始至终就没转动,坐立在那里跟一尊雕像一般,但瞳孔里似乎闪着一点光芒。 沈檬见他没反应,不由得有点沮丧,这人怎么跟个木头一样?正常男人不是应该迅速扑过来吗?这个骗子!刚才还说不管她穿没穿都第一时间有反应呢! 她干脆豁出去了,走过去软绵绵地倚在他身上,目光暧昧地看着他,似要勾走他的魂魄一般,用充满柔情的声音小声对他说:“现在,有新鲜感了吗?” 季凉川目光呆滞,还没做出反应,二楼卧室门一开,里面一个小捣蛋鬼打开门跳出来问:“妈妈!爸爸回来了吗!” 沈檬跟踩到地雷一样立刻从季凉川的怀里蹦起来,季凉川手疾眼快地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迅速把她暴露的着装裹了个严实,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裸露的大腿往客房里走,一边走一边敷衍闹闹:“回来了,闹闹不乖,怎么还不睡?小朋友这个时间不可以不睡觉哦。” 说着,他把沈檬推了进去。 沈檬大窘,立刻躲在客房里面红耳赤地把衣服给换了!她现在只期望他家小鬼什么都没看到! 闹闹一下子扑进季凉川的怀里,满脸委屈:“爸爸,那么晚回来!外面有大灰狼!爸爸被大灰狼吃掉可怎么办!闹闹担心!” 季凉川皱皱眉头:“是啊,爸爸刚刚还遇到了一只呢,大灰狼说要来抓闹闹呢。” 闹闹这小子立刻脸色一白,眼泪都快出来了:“是因为我没睡觉吗?爸爸,怎么办,我怕大灰狼……” 季凉川不再逗他,忙哄了哄:“放心吧,爸爸向大灰狼保证,闹闹以后会准时睡觉,大灰狼就走了。” 闹闹这才安下心来,小手抓住季凉川的领子委屈地说:“爸爸,以后闹闹一定准时睡觉,你帮我跟大灰狼说一声,今天先不睡好不好,闹闹饿了,想吃爸爸煮的面条……” 这小子,原来是为了吃的才说担心他晚回家啊,季凉川捏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怎么不让妈妈做给你吃啊?妈妈现在手艺挺好的啊?” 闹闹很委屈:“不行,爸爸煮的面条好吃,妈妈煮的好硬!” 季凉川忙竖起食指冲闹闹在唇上嘘了一下,笑着说:“小声一点儿,别被妈妈听到。” 闹闹这才警惕起来,也小声地说:“哦!” 她已经听到了好嘛!沈檬在客房里刚换好衣服就听见小魔头在抱怨她的厨艺,她的手艺哪能跟他的神级老爸比啊!这不是欺负她嘛! 大晚上的,季凉川衣服都没换就围上围裙钻进厨房给他家小宝贝煮面条,沈檬穿好正规的衣服给他打下手,闹闹那小家伙就坐在餐桌前的儿童椅上等着开饭,还一副小少爷的样子道:“爸爸!给我加两个鸡蛋!” “好好。”季凉川赶忙应声。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闹闹问他妈什么奇怪的问题,沈檬这才放下心来,应该没被他看到什么,她一边放调料一边低声问季凉川:“闹闹应该没看见吧?” 季凉川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睛一眯,那眼神看得她竟然脸一红,然后就听他说:“放心吧,他刚刚只问了我为什么回来后没抱抱他,只抱抱了妈妈。” 沈檬忍不住一笑,这小鬼。 她在他身边转悠了好一会儿也没听他提起那件猫女郎的衣服,给个评价能死啊!你知道我为了买这件衣服做了多少心理斗争吗!她在心里抱怨!这人也太不解风情了! 晚上12点,季凉川和沈檬肩并肩坐在一起看着对面坐在儿童椅上吃得满脸都是汤汁的闹闹笑,小鬼吃得肚子圆圆后终于喊困了,脸都没擦一下就趴在儿童椅上睡着了。 沈檬和季凉川相视一笑,沈檬忽然问:“闹闹随谁的小时候啊?这么鬼灵精怪的,是不是你?” 某人立刻否定:“没有,我小时候可乖了。” 沈檬噘嘴,明显不信。 哄着闹闹睡着以后,季凉川在后面用指尖敲她的背,沈檬扭头用眼神询问,季凉川只是面无表情地对她指了指门口。 她跟他走出卧房后,季凉川大手一伸,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客房走。她还以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谁知道刚进客房,季凉川就把门一锁,把她给按在了门上,低头就是一阵狂吻,啃得她呼吸都困难。他咬着她的唇齿使出浑身的力气抱着她,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被他吻了一分钟后觉得昏天黑地找不到北时,某色魔忽然离开她,还闪着光点的唇邪魅地一笑:“快,换上。” 沈檬愣了一会儿才忽然红着脸瞪他:“你干什么?刚才怎么没见你反应那么大?” “快点,求你了,乖,我帮你。” 季凉川说着放开她,在房间里找到那件被她换下来的猫女郎装一把拉过她就要脱她的衣服,她被他弄得浑身痒痒,推着他的色魔之爪挣扎着说:“你不是不喜欢吗!” “哪有?我没说我不喜欢啊!”季凉川急得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 见他这副猴急的模样,她笑他:“那你刚才看着我不说话,玩深沉是吧!” 季凉川匆匆忙忙解她的衣服扣子,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那不是惊呆了吗!结婚这么多年,你哪给过我这种福利啊?你这人也真是的,有福利早说啊,我好做个心理准备,早点回来嘛!” 沈檬狠狠拍了他一下,拿眼睛瞪他:“不是上次说了让你早回家的嘛!是你忘了!” 季凉川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春风般绽开一抹笑:“原来是那件事啊,怪不得问我兔子、猫的,这件挺可爱的。” “真的吗?” “嗯!” 费了半天劲才把她的衣服扣子解开,季凉川这么好的脾气都有点不耐烦,皱着眉抱怨说:“这衣服怎么这么麻烦,扔了吧?” “我看你敢!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了!” “好好,不扔。” 帮她换好后,沈檬见他脸都憋红了,下一秒就扑了过来,把她浑身啃了遍,弄得她都被他调动得一晚上都格外兴奋。 某色魔心满意足地搂着她,嘴角还挂着满足舒心的笑容,沈檬见他那副样子憋着笑:“满意了?” 色魔点头,跟个小孩一样。 “凉川,以后我不在你旁边,你可不能在美国找什么外国妞解决生理问题。”沈檬早就担心过这件事情,如今还是说了出来。 季凉川微微睁开眼:“放心吧,我见了也没反应。” 沈檬瞪他:“什么意思?你见过别的女人的裸体?” “夏天的时候,公司里总有很多女员工有意无意地穿条短裙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难免会走光。”季凉川坦白。 “不可能,你没反应?我不信。”沈檬表示怀疑。 “有的男人是见了女人就有反应,有的男人属于见了自己喜欢的才有反应,人和人不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放心你一个人在国外咯?”沈檬问。 色魔点头,然后又说:“放心吧,如果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会找你视频的,然后自己解决……” 沈檬躲进他怀里“咯咯”笑,某色魔有点窘迫:“不要笑好不好,我是个男人,没有办法啊,还是那么健康的。再说了,如果我不健康,哪来的闹闹啊!” 沈檬蹭蹭他的脖子:“知道啊,没笑啊!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问吧。” “除了我们酒后乱性认识的那次以外,你第一次对我有反应是在什么时候?你肯定记得!”沈檬调皮地一笑。 这个问题可苦了某人,季凉川皱皱眉,抿唇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说:“能不能不回答?问点别的。” “不行!快回答!”沈檬霸道地吼他。 “有一次,夏天的时候,就是……我决定要跟你结婚、同意我爸安排的那段日子。” 沈檬仔细回忆,记得那个时候两人还吵了一架来着,然后他就搂着她说了一句:“沈檬,我们结婚。” 天哪!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我接你放学出去吃饭,你穿了条明黄色的长裙,还是低胸的……”季凉川枕着自己的双手仔细回忆着。 “就因为低胸啊?”沈檬笑他。 季凉川侧过头看她表情很认真地问:“你故意在我面前走路一摇一摆晃得很厉害,带动得胸部也晃来晃去的,我哪儿受得了……” 沈檬一听,立刻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天她其实穿了一双特别不合脚的高跟鞋,走路的时候总想找一个舒服的落脚点,所以一摇一摆晃得比较厉害,她立刻否定:“不会吧!季凉川,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以为我是故意晃自己的胸部在勾引你呢!” 季凉川比她还震惊,皱着眉看她:“难道不是吗?” “不行,我得澄清一下,那天我是穿了不合脚的鞋,所以才扭来扭去的!”沈檬道。 季凉川明显不信,侧头看她:“老婆,咱们都这么多年了,你承认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那明显是在勾引我嘛。” 沈檬快被他搞晕了:“我真的不是在勾引你好不好!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季凉川拉她的手:“别急,那就当是你穿了不合脚的鞋好了。” 什么叫就当啊! “那你从来都没有试图勾引过我吗?我好伤心,你心里没有我。”说着,某人开始季式撒娇法。 沈檬撇撇嘴:“好啦好啦,我承认有过几次,不过那次可真的不是哦!” 季凉川这才满意地一笑:“好了,快睡吧,逗你玩呢,是真是假我都知道的,你的眼睛会向我传达信息。比如,现在的你,每天对我投来的都是浓浓的爱意。” 沈檬不好意思地捶了他一下:“你就会哄女孩子开心。” “有这个专长不好吗?有的时候我也担心过你担心的问题啊。” “啊?”沈檬一愣。 “比如,你会烦我,会腻我,想想就心酸,因为我知道我对你一辈子都不会变,可是我哪知道你啊?”季凉川望着她,眼底有一股化不开的情。 沈檬望着他星辰般的眸子,忽然感动得很想哭。她最近的确是变得越来越爱哭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也许都来源于对他的这份浓烈的爱吧。 “咱们拉过勾勾的,你忘啦!说好一起变老的嘛!不会变的!放心!”沈檬道。 “今天又不是结婚纪念日,怎么咱们俩一晚上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啊,不用睡觉吗?宝宝?”季凉川浅浅一笑。 “你最肉麻!睡觉!” 沈檬把灯关了,钻进他的怀里闭上眼,小声说:“可能是离你去美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每天都很害怕时间一分一秒地转动。” 季凉川闭上眼睛搂着她,轻声细语:“放心吧,不管走多远,我的心永远都在你这里。” 周六一大早,红豆顶着一个黑眼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愁眉不展,愣了一会儿,家里的圣母娘娘忽然破门而入,看了看表吼道:“闺女啊!小叶不是今天接你去游乐园吗?你这丫头怎么还在这发呆啊!你可要愁死我了!” 她一愣,立刻在椅子上弹了一下,赶紧拉开抽屉找出化妆包开始化妆,圣母娘娘叹气:“丫头啊,别太晚回来,不许在外面过夜!不差这几个月!” 说完,大门一关。 亲娘啊!你闺女现在这就是要去赶往以身相许的路上啊! 画了一个小时的妆,亏叶念瑾还算有耐心,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打电话催她。等她收拾好了出来以后,更是笑脸迎人,看得红豆心里这是一颤又一颤的。 坐上车后,叶念瑾一把抓过她的小白手咬了一下,注意,不是吻了一下!而是咬了一下!她忽然心里一紧,这就开始要吃人了! 一直到预定的五星级大酒店,她还浑身有点发抖,看出了她的紧张,叶念瑾眯眯眼睛凑近她,帮她解开安全带。谁知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啥东西,她立刻闭上眼说:“不,不行!到房间里再说!” 叶念瑾弹了她一个脑崩儿:“帮你解安全带而已。” 红豆这才睁开眼,一看,人家果然一本正经地在帮她解安全带,瞬间安了一下心。 叶念瑾目光含笑地看着她:“你还有一次抉择的机会,一会儿进了酒店我可不会拉你出来,还不够丢我脸的,趁现在还没进去,快点决定啊!” 红豆看着他,像上刑场一般沉重地点了点头:“进!” 叶念瑾忽然笑出声来,一只手攒成拳捂在嘴边说:“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样,我怕你一会而反悔了报警抓我,这万一把我弄到我以前的工作场所,我可是几张脸都不够丢的啊!” 红豆脑袋摇成拨浪鼓般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说:“念瑾!我是真的爱你的!这你是知道的!” 叶念瑾挑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想给你!你别再那么温柔地征求我的意见了!直接拉我进去把我推倒吧!这样我会少很多紧张感的!” 红豆气势如虹地提出了她唯一的要求…… “原来你喜欢这种啊!早说啊!走吧!”叶念瑾忍着笑拉起她的小手。 在前台顺利办理了入房手续,她的大脑却一直宣布罢工不肯运转,浑浑噩噩地被叶念瑾拉着往前走。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慌了一下,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快,额头上都开始冒汗,脸色也一阵惨白。 叶念瑾见她这副样子,哭笑不得,走过去拉住她的小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好啦,不做了,你先在这而休息一会而,我去楼下帮你选一份午餐,咱们就在房间里吃,想喝什么饮料?” 红豆看他笑看着她,眼底的那股欲望已经消失殆尽,不由得有点失落,反手拉住他的大手说:“我可能只是觉得大白天的……不好意思……” 叶念瑾拍拍她的头:“没事,我没生气。” 他这番话说得她心里更难过了,她还真没见过一个人能在这种事儿上怂得跟个地瓜似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不由得心里的气就发泄了出来,叫唤着:“哎呀!不是让你霸道一点直接把我推倒嘛!你怎么老这么柔情似水啊!那咱们还怎么进一步啊!” 叶念瑾无奈地摇头:“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可怜得跟只小白兔似的,我哪敢下手啊。我是你的未婚夫,又不是禽兽。” 红豆心里暖暖的,抬头看了看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薄唇又舔了舔自己的唇,不好意思地说:“那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有力气我就不害怕了。” 叶念瑾柔和地一笑:“好,后悔也没事,反正你是我叶念瑾的女人,多久我都能等,你又跑不了。” 红豆笑嘻嘻又贱兮兮地凑过去搂他。 两个人订了一份情侣套餐在屋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其间叶念瑾没再提那件事,一直在跟她聊别的。好不容易吃完了,叶念瑾忽然凑近她,惹得她又是一阵紧张。谁知人家神秘地看了她一眼:“一会儿有惊喜送给你。” 红豆傻愣愣眨眼:“什,什么?” 难,难道是什么花样……天哪,她可是第一次啊!不要弄花样啊!她实在是承受不来啊!她就是个怂地瓜啊!她承认还不行吗!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门铃响,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瞪大双眼看着叶念瑾说:“怎,怎么还有第三者?” 难,难难难道三,三个人一起?! 叶念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第三者?就咱们俩啊。” 红豆立刻问:“那,谁来了?” 叶念瑾一笑,边把她按回座位边起身开门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难道是推油师傅?!好吧,她的脑子在此刻开始高速旋转了起来!到底是谁!是推油师傅,还是摄像师傅!天哪,叶念瑾还有这种爱好?是要制成爱的录像带吗? 随着门打开,红豆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心仿佛都要跳出来。只见门一开——她傻啊!进来的肯定是服务生啊!还推油师傅……摄影师傅……完了,她这个脑袋趁早送去报修得了。 服务生推了一台餐车进来后便走了,红豆看着那台餐车上用白布盖着的鼓鼓的一个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就联想到了皮鞭、皮衣、高跟鞋…… 叶念瑾一把掀开那块白布,红豆吓了一跳,居然一下子躲到了餐桌下面。叶念瑾算服了她了,他都怕给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回忆了,以后导致她再也不跟他同房了可怎么办?女儿还要不要了啊! 头顶上一个闷声响起:“丫头,餐车上只会放吃的东西。” 红豆躲在桌子下面,忽然一下明白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立刻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镇定地说:“不是,我刚刚看到了一只蟑螂。” “这是五星级酒店。”叶念瑾提醒道,能见到死人都未必能见到蟑螂。 红豆没理他,再一看餐车上原来放着一个玫瑰形状的大蛋糕,她一下子就惊喜地凑过去说:“哇!好漂亮!” “之所以选这家酒店,是因为他们在这个季节特别推出了一款玫瑰蛋糕,不仅外形美观,口感也不错,快尝尝。”叶念瑾见她还是小女孩心性,笑道。 原来是人家给她准备的饭后甜品,她这个脑子……去当个科幻片制作人也差不多了…… 吃饱喝足以后,叶念瑾也没提什么,翻出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对她说:“你睡一会儿吧,我工作一会儿,下午5点得回公司开个会,一会而我叫你,先送你回家我再去公司。” 红豆坐在床上噘着嘴:“念瑾……” 叶念瑾从笔记本里抬起头看她:“嗯?” “我爱你。” 盯着笔记本上的一双眼睛忽地弯了弯:“知道,我也爱你。” 红豆忽然从床上义愤填膺地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拉起叶念瑾的手就往床上带,两个人倒在床上后,红豆躺在下面看着他,然后摩挲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上,咬了咬唇:“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叶念瑾看着她的小脸不再那么苍白,于是用另一只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准备好了?” 红豆小声说:“嗯,你轻点。” “兔女郎带了吗?”他忽然坏坏地一笑。 红豆眨眨眼:“带了!在我包里,我去换!” 说完,她起身,迅速拿起东西钻进了浴室。 等红豆扭扭捏捏地在浴室换装时都已经下午三点了,叶念瑾看了看手表皱了皱眉头,刚想进去叫她别换了,手一碰上门把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这回,还真从里面出来一只小兔子。 屁股上居然还有一坨圆形的白色尾巴,这一身简直就是给他们家丫头量身定做的啊!叶念瑾愣在门口看了半天,一言不发,弄得红豆也不敢说话,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气氛格外沉默,红豆实在受不了了,终于抬起头来要跟他反悔。只见叶念瑾正用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看着她,他忽然而来的暴发让她措手不及,她一下子就被叶念瑾打横抱了起来,扔在了舒服的大床上,紧接着席卷而来的暴风雨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他吻遍全身。她浑身颤抖,僵硬地躺在那里,像挺尸一样,弄得叶念瑾忍不住笑出声:“你放轻松一点好吗?” “念,念瑾,你还赶得上5点的会议吗?”为了缓和紧张感,她岔开话题问道。 “已经赶不上了。”叶念瑾闷声道。 红豆一愣,抬头一看挂钟:“才三点啊,怎么会赶不上?” 叶念瑾的眼睛紧盯着她,暧昧地一笑:“两个小时之内我应该没法结束。” …… 下午5点的时候,整个凯旋的高层都在会议室等着董事长,叶念薰都快把叶念瑾的手机给打烂了可还是没人接听。焦急之际,她只能先稳住那几个大股东。 手机响了七遍以后,叶念瑾终于不耐烦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接起电话:“姐,我正在办正事,会议不去了,你主持吧。” 叶念薰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断了,叶念薰怎么说也是结了婚的女人,一听他老弟说话声音喘成那个样子,愣了半天偷偷一笑,转身回到会议室说:“董事长今日身体不适,临时由我来主持本次会议,还望各位股东见谅。” 红豆听完那通电话都快哭了,当下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念瑾,我真的不行了……” “身体这么弱怎么行?明天开始拎着你去晨跑,来,继续。” “你原来是警察好吗!我只是平民百姓好吗!你每天还练跆拳道、散打,我每天最多的运动就是伸懒腰好吗!你别拿我跟你的身体素质相比好吗!”红豆抱怨。 “所以你才要锻炼嘛!不能咱们不在一个频率啊,对吧,宝贝?” 然后,红豆在被他折腾了三个小时后,终于宣布瘫痪。 第4章 意料外的第三者 早上10点钟,沈檬还在整理姜一菲二审的资料,一想起一审的时候在法庭上跟池骋兵刃相向的模样,她还是有点发怵的。池骋这个对手太强大,她可不能打了这么多场胜仗却栽在自己的大学同窗手上。 正忙着,张美依的电话打了进来。她以为她是问姜一菲的事,接起电话来却听她气势汹汹地开口就对她说:“沈檬,帮我找房子,尽快,马上,立刻!” “你这是怎么了啊?” “你老公没跟你说我和薛凯的事吗?”张美依急切地问。 沈檬这才想起张美依说要和她老爸决裂的事情,立刻回复说:“你的意思是要从你爸的公司辞职,然后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自己生活吗?” “对!” 沈檬无奈只好先答应她,在网上搜好几套出租房的信息,然后打算一会儿联系她带她去看,可放下电话还不到一分钟又有电话进来,是池骋打来的。 “我的合伙人啊!地址选好了吗?市中心景西路那家写字楼10层我觉得不错啊,你怎么一直觉得不好啊?”池骋追问道。 沈檬正急急忙忙在网上翻房屋中介和房屋出租信息,顺口就说:“哎呀,不行,那个空出来的办公区是个顶楼,生意不好,我想找个店面再大点的,最好是在一楼。” “那你选好了通知我吧。” 池骋刚要放下电话,沈檬又喊住他:“我选好了,明天我到你办公室跟你商量去。” 池骋哪还等得了,立刻催促说:“不用等明天啦,就现在吧,我过去接你。” 沈檬立刻说:“不行,我现在正帮我姐妹找出租房呢,她有点着急,想马上搬家。” 池骋一听,立刻一拍大腿:“有特殊要求吗!这笔生意让你姐妹给我做吧!” 沈檬一愣。 去卧龙花园的路上,沈檬刚好路过一家蛋糕店,她眼一尖,立刻吼住开车的池骋:“停停停!” 池骋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没磕到沈檬,反而把自己磕了一下。沈檬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但她很快就忍住了,客气地问了句:“没事吧?” 池骋捂住额头,有点愤愤地瞪她:“你干什么呀!看见什么了?你当马路是你家开的啊?想停就停啊!知不知道闯个红灯12分就没了啊?” 沈檬赔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不好意思,我一时激动了,我想起来我朋友在那家蛋糕店上班,好久没见了,想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别动啊!” “为什么啊?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啊?我大学时候也好多女孩追的行不行!”说着,池骋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先下了车。 “我去看朋友,你跟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买蛋糕不行啊?” 这家伙,不就碰了一下吗,至于吗? 自从上次结婚时,韩佳莉来给她包了个红包以后,两个人也没怎么联系。她这小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难免忘了好多礼节上的事情,今天正好进去看看她。 店里的装潢没什么变化,还是那种温馨、甜美的风格,韩佳莉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正在摆蛋糕。听见门口传来响声,抬起头来一看,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立刻扔下蛋糕跑到沈檬面前看她:“不是吧,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啊?” “抱歉啦抱歉啦!上次的红包谢谢啦!最近太忙了,这不是来看你了嘛!”沈檬讨好地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 再怎么说,这个姑娘也曾经收留过她,给她过工作,还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这些别人对她的恩情她是不会忘记的。 韩佳莉也没怎么生气,拍了她的小手一下:“行啦,我没那么多事儿,只要你还记得我就行啦。对了,你不介绍一下吗?这位帅哥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沈檬这才发现池骋站在旁边有点尴尬又有点生气地看着她,她一愣,立刻打哈哈说:“哦哦,这个是我的合伙人池骋,我最近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当然了,他是大股东,我是小股东。” 韩佳莉对她刮目相看:“行啊你,越混越好了啊!股东好,我叫韩佳莉,沈檬的朋友,有空多带女朋友来我这里订蛋糕啊,情人节、圣诞节、生日都没问题!” 池骋大爷终于尴尬地笑了笑,跟韩佳莉握了握手:“那帮我包一个最贵最大的吧。” 韩佳莉傻了:“现在就要吗?有刚做好的双层芝士蛋糕,本季特卖只要九百九十八!” 沈檬冲她使眼色,眼神里在表达:别这么坑人行不行!我记得你家蛋糕最贵的也才八百块! 韩佳莉冲她使眼色,让她别说话。 池骋再怎么说也是个律师,两个女人的眼色一看就懂,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地掏出一张卡递过去说:“刷一千吧,两块不用找了。” “好的!土豪,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韩佳莉抱着池骋的金卡美滋滋地进收银台结账去了。 沈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头冲他笑了笑:“嘿嘿!合伙人,够给面子啊,一会儿我请客吃饭。” 池骋嘴角一抽:“我要吃极品鲜鲍。” 沈檬嘴角也是一抽:“没问题!” 等蛋糕包装的那会儿,沈檬走进去帮忙,刚进去就看见韩佳莉在看着那个双层芝士蛋糕发呆,愣了一会儿才开始包装,她走过去问:“怎么了这是,坑人家,觉得心里不安了?” 韩佳莉扫了她一眼,悠悠地说:“不是,其实这个双层芝士本来是一个顾客早上订的,结果他的助理刚打来电话说,那人不要了,这不我才想推销出去嘛。” “哎呀,谁买不是买啊,你还在乎这个干什么?” 韩佳莉眼神幽幽地看她:“沈檬,你还不懂吗?我想卖给早上的那个顾客。” 说完,见她眼里波光涌动,脸颊还泛着红晕,沈檬一愣,立刻问:“你喜欢他?” 韩佳莉闭上眼睛,慢悠悠地把蛋糕装进盒子里,像看画一样看着盒子上的丝带说:“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见了他第一眼,就再也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举动了,就跟我见你老公的第一面似的。不过后来知道你们俩的关系,我也就没那个念头了。不过这次我跟他的助理打听过了,他还是单身。” 沈檬立刻鼓励她说:“那很好啊!主动追求啊!” 韩佳莉拿指尖戳了戳她的脑袋,不满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是你啊?长得好看,家境还好,还是个律师,我拿什么追人家啊!算了吧,我还是远远地看着他,犯犯花痴就好了。好啦,你朋友的蛋糕,记得让他带女朋友多来我这里啊!” 沈檬有点遗憾地看看她:“好吧,不过,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知道啦!你真啰唆!跟季王子过好你们俩的小日子吧!” 从蛋糕店出来,沈檬还有点替韩佳莉发愁,说着说着就念叨出来跟池骋说了一遍。池骋很不以为意:“不就是个帅哥吗?至于吗?我也是啊?你朋友咋没看上我啊?我可是见她第一面就被她心甘情愿地坑了呢!” 沈檬一愣:“你知道我们坑你?” “我们?!”池骋大骇。 沈檬立刻捂住嘴,池骋气得想扇她:“我的合伙人啊,这公司还没开成呢,你就这么坑你的合伙人,以后财务可不能让你管啊!” 沈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着话,车子终于开到了卧龙花园。张美依留着一头短发,穿了一件红呢子的短衫,修长的牛仔裤配上春季长筒靴,看起来格外时尚靓丽。池骋问沈檬:“那个红呢子,是不是就是你的朋友?” “对啊对啊,美吧?不过人家最近刚有了男朋友,不好意思啊,别怪我不仗义不给你介绍啊!”沈檬道。 池骋古怪地看着她:“我想要女朋友,还不是一招手就一卡车一卡车的。” 沈檬白了他一眼:“臭美吧你。” 刚下车,张美依就跑了过来,然后愣了一下:“这位是?” 沈檬赶忙介绍:“最近太忙没跟你说,我合伙人,我们俩准备要开家律师事务所。” 张美依眼睛本就大大圆圆的,这一瞪差点没把池骋给吓着。 “行啊你,沈檬,你这水是不是有点深啊,还不告诉我!” “这不是告诉你了嘛,好了,快进去吧。” 沈檬在池骋的电话里才知道,池骋这小子当律师之余还搞房屋中介,前些日子帮一个哥们儿在卧龙花园租了房子,其实他那个哥们儿本来能租更好的房子,不过为了给池骋面子,最后选了卧龙花园。 也是巧了,风景最好的楼层空出来的最后一个房间正好就在那个哥们儿的对门,池骋卖沈檬一个面子,立刻给房东打电话让他租给张美依。 坐电梯直达六层,池骋跟房东带着沈檬和张美依到605号房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对门610号房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戴着墨镜,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明显是两个保镖。 这阵势把沈檬和张美依吓了一跳,沈檬拉过池骋的袖子问:“你这哥们儿就住我姐妹的对门?这是什么人啊?安全吗?不会也是黑社会的吧?” 沈檬不自觉地就联想到正处于甜蜜时光的某红小姐的未婚夫了。 池骋立刻辩解说:“你胡扯什么啊?人家是跟我在国外留学时候认识的,你们家黑社会还双硕士学位,你逗我呢?” 听到这儿,张美依稍微放心了点,学历高点应该就不会是什么流氓黑社会才对。张美依忽然问:“池大哥,你这个朋友什么来头,门口还天天站着保镖?” 池骋怕再说下去,两个姑娘会受惊,总不能跟她们说他家连少曾遭过暗杀之类的吧,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这些保镖也都是连家的意思,连少本人都视自己的保镖为无物呢。他想了想说:“嗨!是他小题大做了,其实没啥事儿,哥们儿,你们连少在家吗?” 两个黑衣人立刻摇头:“连少外出,目前不在家,池先生有事可以直接吩咐我们。” 没想到,这俩人居然还认得池骋,沈檬在一旁都看呆了。 “那这样,你们两个看好了啊,这短头发小姑娘是我的朋友,以后就住你们家连少对门,平时没事的时候让你家少爷照顾着点,小女孩一个人住不容易。”池骋道。 两个保镖还挺够意思,立刻说:“好的,池先生,我们会转话给连少的。” “行了,咱们进去看看房间吧。” 房东把门打开后,张美依拉着沈檬就往里走。这看看那看看,格局不算小,正面朝阳,隔音效果也还不错,左侧还有一个迷你吧台,里面两间主卧,面积都不算小,浴室构造也很干净漂亮。张美依喜欢得不得了,当下就决定要租这里,只不过一听租金一个月要六千五又有点犹豫。毕竟她刚从她爸的公司辞职还没找到工作,可这套房子她又真的爱不释手。正犹豫着,沈檬拉着她小声说:“没事,我先借你点钱,等你找到工作再还给我。” 张美依瞪她:“你给我一边去,你一个要开公司的人还借我钱,你不找我借钱,我都奇怪了老半天呢!” 沈檬脸一红,没说话。 池骋看出张美依有点犹豫这个租金,干脆地说:“姑娘啊,你要是真喜欢,我帮你先垫上押金和前三个月的租金,没事的。” 张美依一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沈檬一眼,然后果断地说:“没事,池大哥,让你帮忙找房子已经麻烦你了,再让你帮我垫钱,我会不好意思的。” 就在这时,房东忽然对池骋说:“小池啊,610那不是你朋友啊?人家刚搬进来就一次性交了一年的房租,不如用那笔钱先给这姑娘垫上,你也知道我这房子下一分钟就不知道被谁看上了,实在是太抢手啊……” 池骋犹豫了一下,干脆翻出手机来直接拨了一个号码,没想到走廊里忽然传出一阵铃声,对门有脚步声,池骋立刻推门出去,果然,是连少回来了。 沈檬和张美依也好奇地走了出去。 神秘的连少,一袭黑色的风衣,修身的欧式长裤,做工精致的纯手工意大利皮鞋,一头利索清爽的短发,戴着一副墨镜,黑色镜片下恍恍惚惚露出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睛。然而只看鼻翼和唇的部位,就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那五官简直太完美了。 看见池骋,连少挑了一下唇:“你怎么来了?” 池骋上去就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地跟他嘀咕:“是不是哥们儿,能不能帮忙?” 沈檬和张美依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把视线从那个神秘的连少身上移开,还真像韩佳莉说的一样,怎么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让人一看就不想再移开眼珠。 “别看了!有男朋友的人!” “你也是!结了婚的女人!” 两个女人互相鄙视了一下对方。 正嘀咕着,就听对面连少忽然轻启薄唇,声音沉稳地跟房东说话,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卡递了过去:“这是605张小姐一年的房费。” 房东立刻接过金卡,一脸笑嘻嘻地贴过去:“哎呀!连少爷为人就是爽快啊!放心吧,只要是连少爷的朋友,我这边一定都照顾得好好的!” 连少没说话,转眼看池骋:“行了吧?我进去了,改天请我喝酒。” “好好,你进去吧!” 张美依傻了半天,还是沈檬提醒了她,她才忽然走上前一步对神秘的连少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那,那个,连先生是吧?谢谢,我找到工作后会尽快还给你的。” 连少听闻,扭过头来,完美的侧脸轮廓让张美依的表情僵了一下,只听他淡淡的一句:“不用还。” 然后,转身就开门进去了。 三个人坐在车里,只有池骋一个人一脸淡然。张美依冲沈檬使了个眼色,让她看手机。沈檬迷迷糊糊还没从遇到土豪的震惊里走出来,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掏出手机一看,是张美依发的短信:你小心点,池骋喜欢你。 一条短信差点让沈檬看掉了自己的下巴,她瞪大眼睛扭过头看张美依,一副“你有病啊”的样子审视着她的脸。 张美依没理会她的眼神攻击,干脆重新发短信给她:你相信我,绝对的。 沈檬干脆也回短信: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儿子都快三岁了,大姐,咱能不能不闹啊? 张美依回:你傻吗?我跟他根本不认识,他就让他哥们儿帮我交了一年的房租,这不是为了讨好你又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想想,要是他给我交房租的话,他又怕你会误会他看上我了,所以后来又改说服他朋友帮我交房租,你这个合伙人脑子不简单,你小心点,别哪天被他吃了都不知道! 沈檬快疯了,回复过去:他是S大出身的好吗?你告诉我S大有几个不知道我和季凉川的事情的? 张美依回复: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有的时候会超越本以为自己会坚守的道德和底线,反正你小心。 沈檬根本不以为意,全当她是发神经,干脆潦草地回复:行了,知道了。 池骋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你们两个好姐妹怎么也不聊天?” 两个人做贼心虚地一愣,然后张美依打着哈哈说:“累了一天了,肚子有点饿,没力气说话啊。” 池骋对着后视镜微微一笑:“是嘛,沈檬说要请我吃极品鲜鲍,干脆一起吧,宰宰她!” 张美依立刻截住他的话:“别别!我这都省了一年的房租了,你还不让我请客,我脸还往哪里放啊?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帮我跟你朋友传个话,我找到工作后肯定会还钱给他的,不会占他便宜的,放心。” 池骋笑了笑,没说话。 三个人找了一家评价不错的海鲜饭店吃了晚饭,张美依说什么都要请客,沈檬也就没再说什么。等三个人分道扬镳回家的时候,池骋也没说要送她,沈檬更是在心里打消了张美依的怀疑,这女人,纯粹多虑症! 后来沈檬还是有点不放心,刻意找池骋又问了一遍对门连少的底细,池骋没办法,拿出他们俩在澳洲时拍的合影给她看。沈檬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看到连少身后有一个人很像她以前认识的人,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索性把照片还给池骋说:“是高才生就好,你可有责任保护好我的闺密啊!” 池骋冲她翻白眼:“放心吧,你家短发丫头少一两肉,你从我这儿切走一斤!” 沈檬立刻点头:“好。” 池骋无语。 季凉川飞往美国的时间订在5月28号,沈檬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两个人商量好的好多事情都还没完成,就要分别很长一段时间。 在机场送别的时候,闹闹还挺懂事的,明明想哭却一直忍着没哭,扬着小脑袋看着他老爸,还啰唆地念叨:“爸爸!记得每天给闹闹打电话啊!” 季凉川心里的酸楚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只能强颜欢笑面对自己的妻儿,这世上的种种无可奈何才是人最难打败的。他蹲下身子给闹闹整理了一下戴歪的小帽子,强忍着心里的不舍,笑笑说:“好的,爸爸不会忘的,闹闹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不然爸爸可不给你打电话了。” 闹闹使劲点头:“爸爸,闹闹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能不能回来?” 季凉川握住他的小手,看着他努力忍住眼泪的小脸差点失控。他低着头,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重新扬起笑脸,伸出小拇指跟他拉勾勾:“爸爸跟你拉勾勾,约定好了,那天爸爸一定回来,男子汉说话算话。” 闹闹抽搐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忍住泪水,一下子哭了出来,伸出手指狠狠地勾住了季凉川的小拇指,“哇哇”叫着说:“闹闹是男子汉……呜呜……男子汉,说话算话……男子汉从来不哭……” 这一声哭,惹得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沈檬忽然流出了眼泪,她别过头,不想让季凉川看到,她知道他比自己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季凉川紧紧搂住闹闹,闭着眼睛,拼命掩饰自己的情绪哄他:“乖,回来爸爸教你踢足球。” 闹闹在他怀里点头,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临走的时候,闹闹说了一句话,让季凉川差点没忍住泪水。 “爸爸,帮闹闹向爷爷问好……”小闹闹一边哭一边说。 季凉川点点头看着沈檬,他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忽然,他把沈檬拉进怀里,好想一辈子都这么把她拥在怀里不放手,他的声线有些颤抖:“老婆。” 沈檬知道他想说什么,忍着眼泪拍拍他:“不要谢我。” 他用更大的力气搂住她:“等我回来,记住,我永远爱你。” “嗯,等你回来。” 沈檬拉着闹闹的小手看着飞往美国的那架航班划过天际,渐行渐远,直到天空的那一边再也看不到身影。 闹闹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仰脖看着沈檬:“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沈檬蹲下身子搂住他:“等爷爷好起来了,爸爸也就回来了,很快的。” 闹闹只能乖乖地点头。 第二天是周末,沈檬算了算大概有一个多月没回家看父母了,干脆开车带闹闹回了娘家。 门一开,闹闹就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外公,外婆!” 这一嗓子把沈父沈母叫得心里直痒痒,忙抱起小宝贝左亲亲右亲亲,沈母拉着沈檬家长里短地说着母女间的悄悄话,沈睿思则在旁边哄着闹闹玩。 忽然,沈檬的笑容僵在嘴角,电视新闻里正播放一条国际航空新闻:昨日从中国飞往美国纽约的航班不幸遇到高空强气流的影响,机身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机体震动…… 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下去,浑身颤抖着站起来,脸色苍白地看着电视机,下一秒她的眼泪便流了出来。沈父沈母也察觉出了什么,连忙把闹闹带进里屋,然后出来稳住沈檬的情绪:“檬檬!别这样!昨天飞往美国的航班有很多,不会是凉川那班的!” “可是,我昨天送他走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晃晃的……”沈檬蹲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 沈父沈母问他:“凉川是几点的飞机?” 沈檬抱着脑袋,整个人惊慌失措地颤抖着:“晚上十点。” 沈父沈母抬头看了一眼新闻,5月28号北京时间22点从中国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遭到了强气流的影响…… 一时间,整个家都沉默了下来。沈檬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神呆滞地看着地板,嘴里碎碎念:“早知道……我该陪他去的……我就知道我该陪着他的……” 沈母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笑容。 就在这时,沈檬的手机响了,她“噌”地站起身来,翻开包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有些不敢相信地按下通话键:“凉川!凉川!是你吗?” 那边有点吵,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嗯,是我,我已经安全到达了,别担心,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沈檬像是从一场梦中没有醒过来一般,呆呆的没出声,季凉川有点担心,忙问:“老婆,怎么了?” 沈檬忽然像个孩子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刚才新闻里播报昨晚十点起飞的飞机出事故了!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总让我担心啊!” 季凉川刚下飞机就听见旁边有几个人在说那条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事故,就怕沈檬看到消息误以为他在那趟航班上,所以连安检都没过就先打了电话。果然,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还是搞错了。 季凉川浅浅一笑,在电话里语气温柔地说:“我的老婆大人啊,我一个月前就跟你说了,我是要飞芝加哥,不是纽约,你忘了啊?” 沈檬这边还哭着呢,忽然一愣才想起来,有点尴尬地握着电话:“我记是记得……就是太担心你了,一听是美国就慌了神了……想起来了,你不在纽约……” “真服了你了,别没事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好,你这样我在这边还怎么安心啊?” “好了好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我在我妈这而,闹闹也挺好的,你休息一下就去医院那边看看吧。”沈檬一秒内破涕为笑。 “好的,有时间我发短信给你。” “记得照顾好自己。”沈檬抹抹眼泪,回道。 放下电话,季凉川看着电话微笑。真好,这世上有一个人,不管你走多远,都会那么痴痴念念地担心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他身穿一身藏蓝色西装,戴上一副墨镜,潇洒利落地拎着一个行李箱大步前进。过了安检后,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色休闲装的高挑女人正举着一块写有自己名字的牌子。 他轻笑了一下,冲那个女人挥挥手,女人注意到落落大方走过来的英俊男子,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冲他微笑。 季凉川走过去,摘下墨镜,有礼貌地伸出一只手:“Hello,Wind。” “I am Betty.”女人优雅大方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季凉川不知道女人的国籍,所以一直用英语和她对话。过了一会儿,女人忽然笑出声来,边跟他走出机场边说:“Wind,你的英文真好。” 季凉川没怎么吃惊,浅浅一笑:“谢谢,你的中文也不错。” 女人有点吃惊:“你知道我是美籍华人?我还没怎么说话,怎么就知道我中文好?” 季凉川侧目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大眼睛、高鼻梁,气质柔美的女人,笑着说:“从你的打扮看得出来,你在美国长大,所以风格比较接近美国人,但手腕上的中国结手链表示你很爱国,所以我就想你的中文一定很好。” 女人愣了愣,优雅大方地笑看着面前英俊的男子:“你太聪明了。” 季凉川笑了笑,没说话。 外面早已有车子在等候,开车的是个挺有礼貌的黑人,冲他们微微笑了一下。季凉川和Betty坐到车后座的时候,她才正式介绍自己:“其实我是这次您父亲的主治医生易默恩老师的学生,伯母在病房照顾伯父抽不出身来,所以我就主动请缨来机场接你了。” 季凉川端正地坐在一边,淡然地笑了一下:“谢谢,麻烦你了。” “千万别这么说,虽然我还只是个学生,但最近我一直在研究一个课题是关于降低心脏移植手术风险的,当初我学医就是为了能用自己的双手赋予别人健康的生命,我很热爱这份工作,我希望你不要嫌弃我,能让我尽点心力。”Betty用充满热忱的双眼看着她。 季凉川回:“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言重了,以后还请你多费心了。” 听完他的话,Betty才微微一笑。 “我父亲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季凉川忽然皱了一下眉,问道。 Betty低眉,轻轻摇了摇头:“伯父有高血压,这样会加速病情,所以现在我们在用一种Hydralazine……嗯,我不知道用中文该怎么说。” “我知道,是一种降压药。”季凉川知道她不太会说药物的中文名,干脆帮她说了出来。 Betty立刻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大学是医科毕业的吗?” 季凉川苦涩地一笑:“不是,我每天都在看原版的医学书,毕竟病人是自己的父亲。” Betty佩服地看了他一眼,羞涩地笑了一下。 途中Betty问季凉川要不要先去订好的酒店休息一下再去医院看望季源康,季凉川婉拒了,决定直接先去医院。 刚到医院,就见季母还守在病房外面,一眼看过去,人憔悴了很多。 季凉川一阵心疼,立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妈,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盯着。” 季母一看季凉川来了,脸上瞬间容光焕发,搂住季凉川不放:“宝宝!你可来了!” 季凉川有点哭笑不得:“有外人在,别这么喊我行不行?” Betty爽朗地笑笑,没说话。 季母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拉着季凉川的手小声问:“檬檬和闹闹呢?” “闹闹要准备上幼儿园了,檬檬在家带他,就没让她过来。”季凉川解释道。 一提到闹闹,季母就难过地哭了起来,委屈地说:“我们家闹闹除了视频我就去年回去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你爸更是一次都没见过,光见过视频和照片……” Betty怕打扰母子二人团聚,很乖巧地站在一旁说了声:“伯母,我去看一下老师,跟他研究下一步疗程。” “Betty,谢谢你今天去机场接我儿子,辛苦你了。”季母笑道。 “没事的,那我先失陪了。”Betty笑笑便离开了。 人刚一走,季母就哀怨地说:“我要再有个儿子一定把Betty娶回家,家里有个当医生的人多方便。” 这话说得季凉川后背一凉,他阴险地笑笑:“妈,等我爸病好了,你们再生一个吧,我不反对。” 季母瞪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力度还不小:“天天没个正经的!” 季凉川皱眉,揉揉自己的后背:“妈,你想打死我啊?” 季母立刻揉揉她宝贝儿子的后背说:“哎呀,你可要跟檬檬把小日子给我过得好好的,可别欺负人家!” 季凉川无奈地一笑:“知道了。” 聊了一会儿后季凉川把季母送到了酒店,他自己一直陪床到凌晨。他掏出手机发短信给她,正打着字,Betty就从走廊那边穿着白大褂过来了。季凉川看见她一愣,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Betty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动作有点不拘小节,不太像是她这种长发大眼的美女做得出来的举动,季凉川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刚和老师开完会,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你会难过,不过我觉得一旦找到配型成功的心脏,就给伯父准备心脏移植手术吧?”Betty建议道。 季凉川沉默了一会儿,问:“成功率有多大?” Betty有点忧郁地看了他一眼说:“大概百分之四十。” 见他低着头坐在那里不说话,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忘了,我是专门研究心脏移植手术风险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季凉川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她:“Betty,真的很感谢你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 说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不用谢!等伯父病情好转的时候,带我去北京玩两天就当报答吧!” 季凉川没直接回应,只是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中国,只可惜我不是北京人。” Betty说:“我知道,可伯母说你经常出差去北京,我只是很想看一看首都的样子,上次去北京还是十二岁那年,现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忘了祖国的样子了。你不会是不想带我去吧?” 季凉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 半夜,沈檬忽然从一个诡异的梦里惊醒,她竟然梦见季凉川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娶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还在那边买了一套大别墅,生了一对混血双胞胎! 天哪,梦到这里她一下子就醒了,立刻掏出手机想发短信给季凉川,问问他在干吗。可冷静下来以后才觉得自己太没有风范了,简直就是小心眼嘛! 于是她干脆起身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给季凉川发短信:凉川,那边的情况一切都还好吗? 季凉川这边已经是白天了,他睡得很浅,凌晨的时候进去看过一次季源康的情况,趁他清醒的时候陪他聊了一会儿,见他睡着了才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坐着眯了一会儿。 刚睡着就被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给震醒了,翻出来一看,不禁勾了勾嘴角回复过去:没事的别担心,怎么还没睡呢?做噩梦了吗? 看见他温柔的话语变成文字传过来的那一刻,沈檬觉得特别暖心,黑夜里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网住了他们两个人,无论离得多远,他们总会在那张网里相遇,然后紧紧相拥。 “嗯,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梦见你娶了个美国人,生了一对混血儿,还特别漂亮!”沈檬回复。 季凉川在这边不由得笑出声,打字回复:梦做得还挺精致的,等我回去咱们俩再生一个就是了。 沈檬笑了笑:好啦,答应你,不过再等闹闹长大几岁吧,乖。 季凉川一下子没了睡意,立刻回复:爱你,快睡吧,晚安。 收到季凉川最后一条短信后,沈檬抱着手机笑着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格外甜美。 沈檬和池骋两个人合开的律师事务所正式把地址给定了下来,还约了一家不错的装修公司,选了几个办公室样本后,快马加鞭地进行了装修,还有设计门牌。只不过在取名字时,产生了一点点矛盾。 原因是池骋非要叫沈氏律师事务所,沈檬嫌他病得不轻,本来池骋就是出资6成的大股东,怎么好意思抢走人家的名牌权。 沈檬说什么都要叫池氏律师事务所,池骋当时喝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到她脸上:“你能起个再难听点的名字吗?不觉得拗口吗?” 沈檬撇撇嘴,不以为意:“那没办法,你姓池,那怎么办?” 池骋想了想:“算了,干脆就叫神驰律师事务所吧,谐音你的姓,还有我的姓改个字,正好。” 沈檬一听便同意了。 名字定下来的当天,池骋就去找设计公司设计门牌了,沈檬则回翔日律师事务所把早就拟好的辞职信递交给贺总。 贺总刚看见她就笑脸迎人地要拍马屁,可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推过来一封辞职信。贺总愣了半天,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这,这,这几个意思啊?” 沈檬背了背包,面无表情地说:“很感谢贺总一直以来的器重和栽培,但我决定离开公司了,还希望您能收下。” 贺总愣了,抬头看她:“不是啊,沈檬,我要是收下了,季总还不得立刻让我滚蛋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知道这人是怕自己受到波及,沈檬有点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说:“您放心吧,这几天季总去美国了,暂时不在公司,他不会知道我辞职的。等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他,是我主动辞职的,跟贺总没半点关系。” 贺总一张老脸畏畏缩缩地看着她:“沈大小姐,你就别玩我了行不行?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这不是断了我的活路吗?季总要是知道你离开翔日,不管你是主动离职还是被我辞退的,到最后滚蛋的都是我啊!” 听他这么一说沈檬更来气了,拍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子,不乐意地说:“我老公有这么仗势欺人吗?他名牌大学毕业,脑子好,智商高,脾气好,道德素养更是没话说,怎么可能因为老婆辞个职就胡乱把你给开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一下给贺总呛得嗓子眼都快冒血了,他愁眉苦脸地看着她:“好好,你老公最好行了吧?我就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对你怎么不好了,什么好案子都留给你,平时你犯错我也没说过你,你为什么就要辞职呢?我想不明白,你老公在天域罩着你,不受气又赚得多,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沈檬瞪他:“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跟你一样把我看成只靠男人活着才辞职的,季凉川是我老公,他不是我爸!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互助互爱,而不是单方面一味地被保护,你懂什么你!再说,我就看不惯你那副趋炎附势的嘴脸,那么多我不擅长的案子非要塞给我,最后吃亏的都是那些想通过法律保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原告,你为了捧季凉川的臭脚,毁了多少人的人生!他们输官司的时候你考虑过别人的心情吗?你考虑的永远都是你们家季总第一,你翔日总经理的宝座第一!” 越说越严重了,把贺总气得伸手就要拉开抽屉掏出速效救心丸,沈檬瞟了他一眼,说:“别掏了!你们家季总说你根本就没心脏病!他天天看医书,你那是真病假病一看就知道了!” “你你你你!”这回贺总真是被她这张律师嘴气得快半身不遂了。 “别你你你了,你放心吧,你的宝座没人跟你抢,我还没那么公私不分,你在专业经验上不比任何人差,把关天域的经济案件纠纷也是行内数一数二的,所以我不可能给你们家季总打小报告,以后好好给我老公干活,听见没!”沈檬吼完,甩包,关门,走人。 这办公室的门一开,沈檬就一愣,无数张震惊的面孔正看向她。原来是她的情绪有点太激动,嗓门有点大,惹来公司一群人偷听。 沈檬扫了一眼,都是一帮趁翔日和天域集团高层开会的机会,在季凉川身边晃来晃去的小姑娘,于是张扬地笑了一下:“你们干什么?” 几个小姑娘明显被沈檬的女王气场给震慑到了,立刻唯唯诺诺地小声说:“没什么,季太太好。” 沈檬见说话的这个姑娘还在情人节的时候公然当着她的面送过季凉川巧克力呢,扬扬下巴问她:“明年情人节还送不送季总巧克力啊?” 那姑娘脸一白,抵死不承认:“季太太,您别说笑,我没送过啊!” 沈檬不理她:“我又没指名道姓,你又何必对号入座回答我的问题呢?我问你了吗?” 那姑娘瞬间僵住,飞一般地逃离了人群。 众人惊骇! 沈檬对另一个每天穿着超短裙黑丝袜在季凉川面前晃悠的女人说:“你们季总去年年会有强调员工着装问题了,难道你没去参加会议吗?” 那女人假装没听见,低着头不说话,沈檬干脆拍了她一下:“说你呢。” 那女人回答说:“哦,我不知道季太太是在说我,没必要自己对号入座。” 沈檬心里一笑:“在场的员工就你一个穿着暴露的,还用得着我指名道姓吗?是你傻还是我傻?” 旁边的人隐隐传来一阵笑声,那女人脸一红,也飞一般地逃离了人群。 沈檬心想:反正都要离开翔日了,干脆给这些图谋不轨的女人来个下马威,省得她天天在家担心自己老公让人给吃了! 不到五分钟,全体员工就都面对沈檬女王报以致敬,临走都是这帮人把她送到停车场的,还齐齐喊道:“季太太慢走!” 沈檬心情大爽! 事后,沈檬发短信给远在另一端的某季总:季总,今天不小心脾气暴发把您公司旗下的律师所员工骂了一通。 那边很快回复:骂得好。 沈檬一愣,回复:季总,您老人家都不问问我为什么骂人吗? 某季总回复:老婆永远是对的,不用问。 沈檬贼兮兮地笑个不停。 她忽然回忆起以前的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情。某一天晚上,季凉川抱着笔记本躺在床上不停地敲啊敲的,沈檬当时特别困,眼睛都不睁地在被窝里发话:“季总,你打算什么时候睡啊?你亲爱的太太要睡美容觉啊!” 季凉川立刻停下起身就要去书房,沈檬一把拉住他:“别去,就在这儿吧,你不陪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季凉川哭笑不得:“可我要工作啊,女王大人,明天早上有紧急会议,我得准备会议内容。” 沈檬睁开一只眼睛,抱着他的一只手臂说:“你说说重点,我帮你一起想,快写好咱们一块休息。” 季凉川沉吟了一下,说:“关于最近公司的几个项目投标失败的原因总结,失败原因我觉得和创意部、外联部密不可分。” 沈檬一听,想起有一次投标她是跟着季凉川一起去的,季凉川很少参加公司投标,一般都是项目经理和创意团队的人去,本来上前展示介绍这种工作没人愿意去,结果一得到季总要去的消息,大家立刻疯抢起来,还有几个女员工在办公区大打出手,闹得高层都知道了这件事。 到最后靠打群架获得演讲人职位的某女员工,就是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员工,当天竟然只穿了一条低胸短裙就上了台。可想而知,季凉川看了以后用手指揉揉太阳穴,无奈地摇了摇头。沈檬见那女人一直在台上往下看季凉川,气就不打一处来,只是她没说什么。 做季凉川的女人就注定要一辈子忍受各种女人对自己老公的骚扰,她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想到这事,沈檬也不困了,起身抢过季凉川的笔记本敲起字来——会议提要:员工要注意个人着装问题,保持良好的个人形象,一个员工的形象就代表着企业的形象。 季凉川好奇地凑过去,看她写得正开心,扫了一眼,无奈地一笑:“你这哪是开会核心啊,分明是你的私心。” 沈檬不乐意了,把上次投标失败的事情拿出来质问他:“那你说,咱们上次那个方案也不差,怎么就投标失败了?还不是因为形象代言人不好,那女的穿成那样,我要是合作公司,我也不选天域啊!” 季凉川摸了摸她的头:“也对,老婆,那你就继续写吧,我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结果就是——好好的一个经验总结会议,变成了风纪检讨大会。 事后,沈檬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她承认自己的私心占了大部分,不过季凉川也没生气,拉着她的小手亲了一口:“没事,你怎么做都是对的,因为你是我老婆嘛!”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管回忆起来哪件小事,都令她觉得那么幸福甜蜜。 辞职后,沈檬忽然觉得一身轻松,人的一生还是自由点做自己的主人感觉最好。 她抱着从办公室搬出来的办公用品上了车,刚想把东西运到新办公室,姜一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接起来说:“姜小姐,二审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这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 谁知姜一菲在电话那头忽然说:“不用了,我不打算和秉颜离婚了,麻烦你也转告一下池律师,不用麻烦了。” 赶到姜一菲住处的时候,沈檬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老实说,她也希望每个家庭最后的结果都是幸福美满的,可她为了这个案子,也为了打败强劲的对手,已经准备了好几个通宵,她实在是不甘心就要到手的胜利怎么忽然之间就失去了角逐的场地。 姜一菲把她拉到客厅,帮她倒了一杯水后,沈檬见她脸上容光焕发,不像以前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不由得更好奇,老公都这样了,还不离婚?还那么幸福的样子? 姜一菲见她一脸焦急,忙开口说:“沈律师,我是看在你是美依的朋友,也相信你的人品才告诉你的,希望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不要张扬出去,这关系到秉颜的颜面问题。” 沈檬沉着脸点了点头。 “秉颜之所以在我生了可可之后对我们母女俩冷淡,是因为他一直以为可可是我和私人营养师的女儿……”说到这里,姜一菲叹了口气。 沈檬大骇:“这怎么可能?”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我和我的私人营养师并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他只是追求过我而已,但现在他也已经有女朋友了,并且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就更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了。秉颜之前找私家侦探跟踪我,看到我和他在一起,所以就误会我们有地下情。” 沈檬不解:“就因为看到你们俩喝咖啡,他就觉得可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也太可笑了吧。” 姜一菲吞吐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不是的,我们结婚三年,也没有刻意避孕,但我就是一直没怀上孩子,我想可能是我婆婆给我的压力比较大所以没放在心上。但秉颜却背着我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还是我最近不小心在家里发现的他的病历……医生说他少精,还死精过多,很难有孩子……” 沈檬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姜一菲:“那……可可……”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有小孩,才更加肯定我是有了外遇,还给外遇生了孩子。所以我一生完可可,他对我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后来我才想通了这一切事情。”说完,姜一菲捂住脸,有点伤心。 “那可可到底是……”沈檬问道。 姜一菲忽然抬起头来笑着说:“沈律师,从过去到现在,我爱的人一直都是秉颜,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呢?” 听到这里,沈檬忽然喜笑颜开:“那,可可是周先生的亲生骨肉?” 姜一菲笑着点了点头:“当我发现他的病历后,他一下子就失控了,觉得伤了自尊,还要立刻跟我离婚,说怎么要他的财产都无所谓,他只是不想我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我当然不会抛弃他了,为了让他相信我对他始终如一,我带着可可去做了亲子鉴定……当秉颜看到化验单的时候,我看到他那种喜悦的表情,当时就哭了。感谢老天没有放弃我们两个。” 沈檬心里一酸,不自觉地说:“太好了……恭喜你们,真的,本来……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本来我做了好多功课要让周先生净身出户呢,可是……这个结果太好了!” 姜一菲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为我的案子费了很多心思,这周末有没有空,我和秉颜想亲自谢谢你和池律师。你们俩都是尽职尽责的好律师,这一点在一审的时候,我和秉颜都看在眼里。” 沈檬本想推辞的,可见她眼底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她也就应了下来。 于是沈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池骋,池骋那边刚把最终的名牌设计图敲定等成品出来,接到沈檬的电话叹了口气:“我知道,周秉颜已经跟我说了,还说这周末他们夫妻俩请咱们俩吃饭。” “你叹什么气啊,这个结果才是最好的,虽然咱们俩的律师费就这么泡汤了,不过我挺高兴的。”沈檬道。 池骋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一笑:“好姑娘。” 一句话说得她有点愣神,她立刻转移话题:“那周末见了啊!” 周末那天,沈檬如约到了一家酒楼门口,见周秉颜已经把车子停在一旁等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池骋也来了。四个人往一间预订好的包房走的时候,沈檬明显发现周秉颜对姜一菲和可可的态度不一样了,几乎全程都抱着可可跟她说悄悄话。幸好可可还小,不然童年若是落下被父亲冷落的阴影,以后肯定是会受影响的。沈檬笑着看了一眼周秉颜,周秉颜也正好看了过来,客气地冲她笑了一下。 一顿饭吃得还不错,周秉颜总归是大老板,点菜一点也不犹豫,专上那些珍品海味,还要了两瓶市价二万块的红酒。姜一菲也跟着附和,没有一点将就的意思,反而让沈檬和池骋有点不好意思了。 席间,姜一菲坐在沈檬边上,忽然给她塞了一个红包,沈檬吓了一跳,她就怕有钱人来这套,所以立刻在桌子下推了过去。 姜一菲赶紧对她说:“沈律师,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收买什么,这点钱纯粹是我和秉颜的感恩费,毕竟我们俩之前闹得那么厉害,你和池律师为我们付出了不少心血。如果你还想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拒绝了,而且我和秉颜听说你和池律师正好合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想这些钱你们一定能用得上。放心吧,钱也不多,我们就是想感谢一下你们,而且我们应该算是你们神驰律师所的第一批客户吧,我和秉颜商量过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肯定会再麻烦你们的,所以不许不收啊。” 这一段长篇大论说得沈檬竟然毫无还嘴之力。她捏了捏,感觉好像挺薄的,估计也就两百多,没多想便收了下来:“那就谢谢了,以后有事直接到我们办公室来就行,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姜一菲笑了笑:“好的。” 见他们夫妻俩手拉着手甜蜜幸福的样子,沈檬看着就高兴,拉着池骋问:“你说周秉颜有那种病在一审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呢,这样就能反击姜一菲有出轨嫌疑了,说不定最后败诉的还会是我们呢。” 池骋拿眼睛白她:“周秉颜再怎么说也是大公司的老总,他这病要传出去还要不要面子了,这可是关系到男人尊严的问题。有时候男人的尊严要比钱来得重要得多,不过我也觉得周秉颜这个人太敏感谨慎了,其实他那种病只是很难怀孕又不代表不能怀上,为什么就一厢情愿地觉得可可是别人的孩子呢。” 这个问题沈檬也想问,可总不能直接那么问周秉颜吧,那样也太不礼貌了,干脆发短信求救海外家属,把情况简单地跟季凉川说了一下。 季凉川回复了一条很长的短信:男人对于生育能力这种事情是比较敏感的,更何况他们结婚三年才有的孩子,周先生潜意识里会觉得自己不行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侮辱,所以总担心老婆会出轨,会去找别的男人让她怀孕生子。这种心理暗示被人为地无限扩大到一定的程度以后,他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既定的事实,但其实都只是心里的自卑造成的消极思维。 沈檬看了后恍然大悟,不愧是心理学毕业的高才生啊,果然她老公是一个神级人物,不容小觑。 她回复过去:明白了,谢谢大神老公! 季凉川在芝加哥某酒店房间里正在继续研读心脏科原版医学书,收到沈檬的短信后,本是疲惫的精神一下子就复苏了,他低头浅笑回复:不谢,是我要谢谢你才对,有你天天发短信跟我说各种有趣的事情,才让我觉得每天都过得生动且有意义。 沈檬读着他的短信就开始拼命想他,她摸了摸手机屏幕上他发过来的文字,心里暖暖的。 姜一菲的事情结束后的一个月,神驰律师所正式开张了。 7月份正值艳阳高照的炎炎夏日,池骋把原先的工作早早就辞了,这一个月的时间跟着沈檬没日没夜地装修新公司,有时候两个人干脆端着两个盒饭一边吃一边亲自过去刷漆,虽辛苦,却觉得特别有意义。人生第一次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然后为它装点鲜艳的颜色,看着自己的公司一点点变得有模有样,真能感受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行啦!加上老周给的感恩费,再接几个客户很快一百万就能回本啦!”池骋伸了个懒腰,看着门口的名牌——神驰律师事务所,感慨道。 沈檬眨眨眼,一愣:“周秉颜也给你感恩费了?那就能回本?他给了你多少啊?” 池骋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她:“你别在这儿给我装傻啊?姜一菲和周秉颜一人给咱们俩十万,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你才问我他给了我多少,这合适吗?” “什么!” 沈檬当时就叫了出来,姜一菲给的红包她一直放在包里没拿出来过,连忙翻了翻,翻出来一打开,立刻傻眼了。难怪摸上去薄薄的呢,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纸币,而是一张十万元的支票,这夫妻俩也太大方了吧? 想到这里,她立刻给红豆打了电话。红豆那边正要赶过来参加她家沈檬女王的开业大典呢,看见某人的电话就有点不耐烦地接起来说:“沈大小姐,路上好堵啊,我马上就到了,您老能不能不催我啊?” 沈檬在电话里说:“不是啦,我可以还你钱了。” 旁边叶念瑾还开着车呢,红豆立刻捂住电话躲过去小声说:“嘘,小声点,一会儿到了咱们俩再聊这个,我现在不方便。” 沈檬想到了叶念瑾可能在旁边,立刻回道:“好的好的,一会儿到了再说。” 叶念瑾是谁啊?人家以前可是警察啊,当下就笑出声,刻意地问红豆:“对了,丫头,你那个股票怎么样了?是赚了还是赔了?好歹也是我给你的本息,赚了也得分你老公一点啊!” 红豆当时脸就白了,挠挠头说:“那个,不好意思赔了……都怪方世凯,买什么大宏集团嘛!我早就跟他说那只股不好,他偏不听,可那是我领导啊,我也就跟吧,你看怎么着!最后赔了吧!” 叶念瑾看了她一眼,偷偷地笑了。这丫头,还挺讲义气的。 “是吗?没关系,咱们再接再厉,那想好下一只股买哪个了吗?”叶念瑾笑着问。 这回可把红豆给问住了,她就只知道这么一只股票的名字,还是从方世凯那里听来的,其他的……她只好现场编一个了:“嗯!决定了!下一次买大蓝集团的!” 叶念瑾的嘴角抽了抽:“大蓝集团?那是个什么东西?是公司吗?” 红豆死鸭子嘴硬:“对!小公司,你没听过而已!” 叶念瑾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脸:“那是不是你这个大蓝集团也得赔一次,然后再跟我说下次买了个大黄集团之类的?” 红豆抬头望他:“你怎么知道的?” “丫头,你到底是不是猪变的啊?你偷偷告诉我,我帮你保密还不行吗?” 又来了!这人到底能不能不讽刺她啊! “好了,你借钱给闺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是觉得你男人就这么小气吗?”叶念瑾眼神犀利地看向红豆。 红豆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刚才那是在试探她呢! 她一下子就没了气势,委屈地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头:“沈檬想开公司差十万,我特别支持,可我这几年就存了五万,还差五万,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借钱的,我有打算还给你的……我们俩也就是不想用男人的钱,怕你们会瞧不起我们,可我又不能不帮她……” 越说越乱,弄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叶念瑾的大手摸上她的头,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柔和下来:“丫头,虽然我们还没举行婚礼,但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不需要提‘借’这个字,在我面前就更不用提及什么女人的尊严,你想借钱给你闺密,直接跟我要就好了,不用编理由,明白吗?咱们俩之间,坦诚最重要。” 红豆一副可怜的样子抬头看着叶念瑾,凑过去蹭了蹭他:“嗯,我懂了,我就是怕你会觉得我还没嫁给你呢,就先惦记着你的钱,可我又找不到其他人借这笔钱……” 叶念瑾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明白,不了解你,还怎么当你老公啊。再说了,以后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点的行不行啊,说你去炒股,你是要笑死我吗?” 红豆一生气,撇开他:“你就是嫌我笨!我不理你了!” 叶念瑾立刻赔笑:“没有没有,我们家丫头最聪明了。” 红豆哼哼鼻子:“这还差不多!” 第5章 神秘回归的贵少 开业大典来了不少人,他们租的店面后正好有一个花园,沈檬和池骋一大早就联系了各路朋友,准备在花园来个野外烧烤。让沈檬没想到的是,池骋的朋友那么多,尤其是各种妖娆的美女名媛,不知道这家伙平常的私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等了一会儿,叶念瑾和红豆就到了,沈檬忙过去招待,并趁机拉过红豆就要还她钱。红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告诉她那笔钱叶念瑾出了一半,反正她还都还了,又何必让她老觉得欠叶念瑾一个人情呢。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后,就见张美依也来了,红豆立刻拉住沈檬问:“你不是跟我说那个美依和那个薛凯在一起了吗?怎么今天只看见她一个人来啊?” “你傻啊!薛凯是凉川的哥们儿,我不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吗!当然让美依瞒着薛凯了!”沈檬小声道。 红豆挠头:“到底有什么好惊喜的,不明白你这种女王大人的心理!” 沈檬在这边招待自己的朋友,池骋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应付各色名媛,才一会儿工夫就看见三个穿着超短裙的女人贴在他旁边跟他低声嬉笑了。沈檬叹了口气,希望自己不要选错合伙人。 仔细一看,池骋今天穿了一身传统的黑色礼服,只不过衬衣和领带搭配的颜色比较潮流鲜艳却又不失稳重,头发估计也是重新打理过的,整个人显得帅气又潇洒,连她的这两个朋友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张美依看了一会儿,拉着沈檬咬耳朵,红豆也过去凑热闹偷听。 “他跟你表白了吗?”张美依问。 红豆大惊,瞪着沈檬:“你不是跟我说你们俩没什么吗,你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沈檬快被这两个女人搞疯了,立刻解释说:“你们俩闹够了没啊!都说了我们是单纯的合伙人的关系,他从来都没跟我有过任何暧昧的表示好吗?” 两人不信,让她速速招供,沈檬扯扯嘴角:“你们俩还有完没完,回头我告诉季凉川你们俩污蔑我出轨啊!” 一搬出季王子,两人立刻闭上嘴到旁边吃烤肉去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就霸气地停在门口。在场的那些名媛都傻愣愣地看向门口,池骋认得那辆车,表情一阵惊喜,连忙过去。谁知下来的是个助理模样的中年大叔,他见了池骋后,递过去一个红包说:“池先生,连少有事不能来参加您的开业典礼,这是连少让我给您的。” 池骋皱皱眉:“这小子天天都在干什么?算啦,钱给了就行,跟他说改天让他请我喝酒弥补。” “好的。”助理恭敬地道,驱车离去。 那车子刚开走,沈檬和张美依对看一眼,沈檬贼兮兮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对门是土豪的感觉如何?” 张美依拍了她一下:“你胡扯什么呢?自从那次见过他后,我连他人都没怎么见到过。” 沈檬干脆学张美依的样子小声警告她:“你可小心啊!有那么一个高富帅放在对门,正常女子都会沦陷的!” 张美依懒得理她,跑过去陪红豆吃烤肉去了。 这兰博基尼现身的几分钟之内,在场的名媛已经开始转移目标,立刻从创业好青年并即将荣升为池总的池骋身上转移到神秘的兰博基尼的主人身上。 “池帅,跟我说说嘛!那个兰博基尼的主人是你的朋友吧?介绍一下嘛!”有个别女人还挺直爽。 池骋勾勾唇:“你省省吧,你还真不是他的菜。” 那女人立刻拉下脸来,瞪他一眼:“切,不够意思!” 旁边瞬间又围过来几个女人,也纷纷问了起来。 “你朋友的菜是什么样的啊?” “你朋友什么时候有时间啊?约出来大家一起去喝酒啊!” “方不方便给一下你朋友的联络方式啊?” 刚才还是众人焦点的池骋,立刻被一辆破兰博基尼给抢了风头,不禁有点气不过,干脆说:“他是gay!” 瞬间,全场肃静。张美依浑身一哆嗦!不是吧,她的对门住了个gay!难道他的对象是池骋?所以才因为池骋的一句话就替她交了一年的房租? 不行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她需要静静! 果然,没人再围着池骋问连少的个人情况了。才消停一会儿,几个女人在角落里忽然又议论起另外一个人来。 “你看!我刚刚拿到那个帅哥的名片了!是凯旋的董事长!” “不可能吧!给我看看……真的啊?” “哎呀!我也去要一张!” 叶念瑾这边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用视线围攻呢,还帮着红豆在烤肉。不一会儿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抬头一看,一帮面色娇羞的女子看向他,腼腆地一笑:“帅哥,我们交换一下名片好吗?” 红豆一愣,什么情况? 叶念瑾这才发觉,刚刚他出于礼貌给的名片给错了,他立刻微微一笑,搂过红豆说:“我看不用了吧?” 红豆这边正开心地啃着鸡翅,满嘴油腻,傻愣愣地看着一帮女人忽然投来的仇恨的视线,更加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是因为她把全场的鸡翅都吃掉了,这些女人才恨她的吗?可这些都是自由拿的啊?再说了,主人是她闺密,她吃得多又怎么了? 红豆愤愤不平地转头看向叶念瑾:“那些女人干什么?是要跟我抢鸡翅吗?” 当时叶念瑾的脸就僵住了,扯扯嘴角低头看她:“对,她们嫌你吃得太多了,你分点给人家嘛。” 红豆不满:“可我都已经吃完了啊,光剩骨头了。” 叶念瑾呵呵一笑,自己老婆这么傻有时候也有好处…… 眼见兰博基尼的主人是个gay,在场唯一的高富帅也有了主,那些女人又把视线重新放到单身精英池骋上,池骋的人气瞬间就回升过来。眼见周围围了一群漂亮姑娘,池骋厚脸皮地冲沈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人气旺吗?” 沈檬假惺惺地一笑,回过去一个眼神: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池骋撇嘴,没再理她。 这一顿烧烤大会加开业典礼结束以后,某池帅接到一条某连少的短信,内容是:听说我今天变成了gay。 池骋瞬间手一抖,谣言的力量实在是可怕啊。 他立刻回复过去:是我口误。 连少回复:嗯,那明天我也去口误一下你是gay的事吧。 池骋立刻惊了:好吧!改天请你打球加喝酒,谁让你助理开你的破兰博基尼来砸我场子啊,不知道哥们儿我单身吗? 某连少回复:我也是单身,我们很公平。 池骋气得半死:你小子不是对女人从来都不多看一眼的吗?省省吧,别跟着我凑热闹! 某连少回复:我也该稳定下来了,飘得太久了。 池骋看到这条短信后,好一阵沉默。 神驰律师事务所成立后,池骋跟着沈檬去公司附近的家具城买办公用品,池骋这边一水儿的黑色桌椅、黑色书柜,连水杯都是黑色的,沈檬鄙视他:“你把办公室的气氛弄得那么沉闷,让人都没心情办公了。” “总比你好吧,不是我拦着,你差点买个儿童桌椅还贴着花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律师啊?”池骋也鄙视她。 沈檬想了想,也觉得有点不好,干脆换了一套纯白的桌椅。经过卖水杯的店面时,她忽然看上一对限量版的蓝色米奇和粉色米妮的水杯,当下就把粉色米妮给买了下来。池骋彻底无语了,这丫头简直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啊。 几天后,池骋不知道事务所忙起来两个人够不够,所以决定进行一次小型的招聘会,先招两个助理,一个帮沈檬,一个帮自己。 别看两个人在律师界还没混出什么大名大利来,但各自都有过非常精彩的辩论记录并获得了完美的胜诉史,一些平日比较关注这个圈子的达官贵人对沈檬和池骋也并不陌生,而且池骋还联络了各家媒体公司,对律师事务所的前期网络、广告、媒体等做了不少宣传工作,所以刚开业几天就有客户打电话或者直接上门来进行法律咨询。 沈檬还记得在自己的公司接到第一通电话、见到第一个客户时的心情,那种激动的感觉很难说得清楚。 招聘会定在开业后的第二个星期,沈檬一大早就和池骋在办公室里等着。一层的办公区前有一间很大的招待室,里面分隔成几个房间,用来面试再好不过了。 沈檬这边来应征的几乎都是男的,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哦,先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的情况吧。”沈檬问道。 话一出口,她猛地想到很多年前,临毕业红豆拉着她到处找打工的地方,当时人家也是这么面试她的。时光如梭,没想到如今的她却坐在了面试官的位置上。 “您好,我叫李非然,男,今年二十七岁,户籍在北京,有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米的稳定住房,一辆奔驰……” “停停停!”沈檬觉得脑袋疼,“我是来招助理,又不是来相亲的,大哥!” 那男人不以为意地继续说:“我在网上看过你的一些资料,沈小姐,我觉得你不仅外表美丽,内心很善良,性格也很有主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女孩,我这次来……” “大哥,我已经结婚了!出门左拐,不送!” 她记得自己确实是把招聘信息登在了招聘网站而不是什么相亲网站啊! 不一会儿进来了另外一位大哥,看见她立刻色眯眯地推了推眼镜说:“沈律师,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我刚从法律系毕业,想拜你为师。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私底下我们还可以发展一下别的关系……” 沈檬开始揪自己的头发:“我结婚了,你走吧。” 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怎么了啊? 池骋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来应征的基本都是女的,见了池骋先是递过去一盒巧克力,然后羞涩地说:“池律师,您好,其实,我在律师网看过您的照片……不是,我是说招聘……” 池骋拿着笔发愣,直直地看着她,拿着她递过来的那个盒子问:“这是巧克力吗?” 那女孩一愣,羞涩地点点头。 池骋推回去:“你能带着你的巧克力回家吗?” 女孩抱着巧克力泪奔而出。 池骋的确是单身很久了,也很想找一个女朋友,不过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追!即使你貌美如花,但在主动出击的瞬间你就败了! 一天下来,池骋找助理已经不以学历、实力为主了,而是以不惦记他为主。 结束一天的面试后,沈檬拿着一个叫裴子清的资料看了看,和其他几个也还算可以的进行最后的比较。池骋则在她边上拿着一个叫柳萌萌的资料看,学历一般,长得也还说得过去,唯一的优点就是,没送他巧克力! 沈檬扫了一眼池骋面试的桌子,堆了一堆的巧克力,她忍不住笑问他:“我看你也是选了一个诚心来找工作的吧?” 池骋见她如见同道中人,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分别给自己选中的助理打了面试通过的电话。隔天,两个人同时穿着正装来神驰律师事务所报到。 沈檬和池骋在会议室里各坐一边,给他们讲公司的基本理念和一些对员工的要求,两个人倒是挺规矩的,他们俩说了些什么都用小本子记下来,也不怎么提问,只是一味地接受,分给了他们助理办公桌后,就开始第一天的上班工作。 池骋坐在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问沈檬:“怎么样!第一天当老板给员工训话的感觉如何?” 沈檬嘿嘿一笑:“还不错。” 在公司忙了一天,下班刚回到家就觉得比平常疲惫了不少。因为现在是自己的公司,难免要更加操劳,陪着闹闹玩了一会儿后,她洗了个澡就准备睡下,睡前习惯性地给季凉川发短信:在干什么呢?忙吗?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季凉川回短信,想到他可能在医院忙,也就没再发短信,当下就睡了。 季凉川远在芝加哥的某医院,由于季母年龄大了,他不忍心让她陪床,就一个人在医院盯了一个星期,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旁边。每天睡睡醒醒也不到三个小时,身体早就累垮了。 这天,他刚想起身去楼下买点饮料,结果刚走出病房就昏倒在了病房门口。Betty刚好买了盒饭和粥想给季凉川送过来,看到他晕倒在病房门口,当时就愣了,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过去扶起他,并在走廊里大叫:“Please!help me!” 季凉川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楼下的一间病房里,他刚一睁开眼就觉得胃疼得厉害,于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把手捂住胃部,俊秀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Betty扶住他,声音里满是担忧:“你好点了吗?” 季凉川侧目看见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Betty歪头:“见笑是什么意思?” 季凉川淡淡一笑,换了种说法:“让你看到我昏倒,很抱歉。” Betty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幸好被我看到了,你这样身体会垮的,刚才医生说你的胃不好,是由于饮食不规律造成的,再加上你这几天休息不好,饥一顿饱一顿的,你这样伯父伯母都不会放心啊!” 这一长串话,Betty由于太着急了,说的全是英语。季凉川见她一脸担忧,只简单地回答说:“别担心,我没事。” Betty又换成中文说:“现在你回酒店休息,我来盯着伯父,有情况我call你。” 季凉川摇头:“没事,我能行的。” Betty叹了口气:“那我陪你一起盯着,你想睡的时候我看着,我想睡的时候你看着,这样总行了吧?别摇头,就算你摇头,我也不管了。” 没想到这姑娘外表温婉大方,性格却那么执拗。他忽然有点想念沈檬了,他默默看了看放在旁边的手机,Betty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把手机递给他说:“对了,你的手机刚刚有一条短信,我可没有看哦,在美国很注重个人隐私的,你放心!” 季凉川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接过手机一看,果然是沈檬发来的短信。 见已是三个小时之前发的短信了,他立刻回复过去:刚刚在和医生说话,没注意手机,你应该睡了吧?晚安,想你。 发完后,他忽然觉得胃疼得更厉害了,Betty见他这样,立刻想起身出去找医生。他拉住她,Betty转过身被他拉得半个身子倾下来,低头的一刹那,刚好看见他英挺的眉眼和下颚俊俏的弧线,一时间愣在那里,忽然心跳加速。 季凉川很快就抽离自己的手,撑起身子坐直看着她说:“不用了,老毛病,胃病好不了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别照顾我这点小病了。” Betty看着他额头上隐忍的汗珠和疲惫的神色,心里又是一阵酸酸的。她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眼看着离8月10号越来越近了,某呆萌少女马上就要嫁人了,沈檬天天陪着红豆买新衣服、新鞋子,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公司的生意也渐渐开始变好。 好不容易得空回到办公室,池骋看见她回来就奓毛了,从一大摞资料里抬起头来瞪她:“沈总!您回来了!您辛苦了!” 沈檬一阵尴尬,赔笑说:“不好意思,我闺密要结婚,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不陪着多不合适啊!” 池骋诡异地一笑:“沈总,公司一辈子也就开这么一次,您也不想看着它倒闭吧!” 沈檬不再狡辩,立刻乖乖地钻到自己的办公室,刚进去,裴子清就敲门进来给她送资料:“沈总,这是昨天的客户今早送过来的资料。” 沈檬应了一声,不经意一抬头,发现这裴子清长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目光柔和,态度谦逊。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感觉他做事也干脆利落,于是她冲他笑了笑,很满意这个助手,说:“好的,你去忙吧。” 裴子清点了点头,又转身看了她一眼,忽然眯眼一笑:“沈总,今天下班我可不可以请您吃顿饭,当是录用的答谢?” 沈檬一怔,想到今天晚上约了红豆吃麻辣烫,挠了挠头说:“没什么,录用你肯定是因为你优秀,不用谢的。” 裴子清很聪明,立刻回答:“沈总晚上如果有约的话那就改天吧,反正这顿饭您是跑不掉的。我先出去了,您忙吧。” 他这样弄得沈檬特别不好意思,还没见过被录用的员工请老板吃饭的。算了,反正公司规模还不大,加一块也就四个人,私下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公司的核心其中一条就是团结,还是沈檬加上去的呢。 晚上下班的时候,沈檬亲自去红豆的公司去接她,到了却没见到叶念瑾,沈檬问:“你老公呢?” “他说不打扰咱们姐妹聚餐,更何况他也不爱吃麻辣烫,本来还要禁止我吃呢,我说你非要吃,他才让我去的。”红豆嘿嘿一声。 沈檬瞪她,明明是她非说要吃麻辣烫的。 两个人都饿了,到地方点了两个菌锅和一大堆蔬菜、肉片、鱼丸便开始猛吃。以前季凉川也不让她吃路边的麻辣烫、牛肉米线这种东西,说不卫生不健康,她也就没怎么去吃过。今天锅子刚一端上来,闻到那个麻辣味就挑起了她的食欲。实在是太久没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就是那么喜欢吃没营养又不卫生的这种东西,受到男朋友的管制之后反而变本加厉更想吃。红豆发言:“那是因为咱们永远拥有一颗十八岁少女的心!青春期就是叛逆,任性!” 沈檬懒得理她,低头猛吃起来。 两个人吃了一个多小时,拍了拍吃饱的肚子就要去逛旁边的一个商场。沈檬一边溜达一边提议说:“趁凉川还没回来,咱们再多吃几次吧!下次去刚刚旁边那家过桥米线怎么样?还有旁边那家板面也不错。” 红豆举双手赞成:“好!不过你可得帮我瞒着叶念瑾啊,他说就允许我吃这一次。” 说完两个人莫名其妙觉得对方有点烦,干脆异口同声地叫出声:“你又秀恩爱啊?” 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笑到一半红豆忽然僵住了嘴角。刚刚从她眼前匆匆走过去一个黑衣人,戴着一副墨镜,唇抿得紧紧的,侧脸的弧度很英气。她立刻跑了过去,想看清楚对方,然而商场人太多,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她环顾四周找了半天都再找不到那个高个子的黑衣人,红豆愣在原地,忽然间觉得一阵失落。 沈檬跑过去拉住她:“你怎么了?看见谁了?” 红豆低着头,从前的回忆牵扯着她的心脏一角,忽地一阵痛,她小声说:“我也不确定,不过我感觉刚才有个人很像姜承禹,那身材和侧脸,还有那副跩跩的样子……” 沈檬听红豆说过这个人,也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她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就跟失恋了一样,拍了她一下说:“姐姐,你都快结婚了好吗?老想着别的男人让叶念瑾怎么办啊?” 红豆却忽然抬起头看她:“你不明白,他人真的很好,别人总误会他是黑社会公子哥、暴力花心男什么的,其实根本就不是,而且他爸……他亲眼目睹他爸被人抓,最后他爸还被判了死刑,他从小就没了母亲……” 沈檬有点头疼她:“同情心不能滥用的好吗?这世界上这么多无父无母的人,你一个一个同情得过来吗?” 红豆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见到类似于姜承禹的人心里有点乱,忽然就发起了脾气:“你这人是没有同情心吧?律师干久了,脑袋和感情都被冻结了吗?你现在是只看钱和法律条文的机器人吗?” 沈檬愣在那里,用一种失落却又倔强不服输的复杂神色看着她,声音冷冷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律师做得光明正大的,什么叫只会收钱啊?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你都快结婚了,别老想着不属于你的人!” 红豆一下子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她知道,如果没有叶念瑾,她说不定真的会跟姜承禹在一起。他一个人在国外漂泊,无人理会,又天天被警察调查跟踪,日子过得苟且偷生,想想就觉得心疼得难受。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你不懂我的心情,算了,我回家了。” 两个人就这么不愉快地分道扬镳。记忆里,沈檬和红豆这么多年的友谊,这还是第一次吵架。 晚上回到家后,红豆的心情还是很难平复,一是可能见到回国的姜承禹不知该如何面对,二是和自己最好的闺密吵了架,胸口像被沉重的山石堵死了呼吸的出口,每一下都觉得艰难无比。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愣神,不一会儿就流下眼泪。正巧这个时候叶念瑾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已经尽量控制声音,却还是被叶念瑾察觉到了异样。 “丫头,吃完了吗?” “嗯。” “怎么了?哭了吗?”那边的声音立刻焦急了起来。 也许是这句话说得太温柔了,红豆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忽然就“哇”地哭了出来:“念瑾……我跟沈檬吵架了!好难受啊!你说我又不是初中的青春少女,怎么还会为这种事难过啊!” 叶念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刚还担心的他忽然就放松下来:“我还以为你半路出事了呢,也不打电话让我过去接你。闺密总有吵架的时候,过几天就会没事了,顶多我出钱让你们俩好好逛街,再破格让你吃一次麻辣烫?” 红豆紧紧握着电话,他越是温柔她就越是想撒娇:“念瑾,你真好,你现在能不能过来陪我?我有点想你……” 叶念瑾无奈:“你妈在家啊,而且这都快十点了,惊扰到老人家不太好吧?” 红豆小声说:“你以前不是特别爱翻我家窗户吗,你再翻一次啊!” 那边忍不住一笑:“你就那么想我啊?那好吧,我等会儿过去,你妈一般什么时候睡?” “她大概十点半就睡了,你现在过来吧!”红豆道。 “好,等我。” 唉!有个当过警察的男朋友就是好啊!想见面的时候还可以翻墙! 沈檬刚回到家,心情糟到不行,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是心寒,没想到红豆这丫头是只白眼狼啊,这么多天陪着她吃喝玩乐,现在居然为了一个不是情人的男人跟她闹翻了。早知道这几天还不如在公司好好工作,多跟裴子清和柳萌萌搞好上下级关系呢! 她心烦得不行,上二楼想找闹闹玩一会儿,那小家伙正专心画画呢,沈檬见了小闹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凑过去搂住他问:“闹闹,画什么呢?” 小家伙没理她,有点不耐烦地皱眉说:“妈妈,你别闹,闹闹正在专心画爸爸呢!” 天哪,她居然被闹闹嫌弃了! 她低头一看,只见他画得东扭西歪的,连个人的模样都看不出来更别说能看出是季凉川了。不过她心里还是隐隐感动着,这小家伙应该是想他老爸了。 陪着他画了一会儿,闹闹就困了,刚哄他睡下她就给季凉川发了条短信过去:老公,在吗? 芝加哥这边,季母休息了一个多星期,在酒店待不住了,非要来医院接着守,季凉川拧不过她,只好同意。Betty则趁这个机会硬拉着季凉川去门口的中华料理店吃饭。 两个人点了一些传统特色菜,趁着等菜的工夫,Betty说:“我以前总来这里吃中华料理,这家店的厨师长是中国人,所以味道绝对正宗,相信我!” 季凉川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见是沈檬的短信,他立刻回复:正和这边的医生朋友吃饭,想我了吗? 沈檬躺在被窝里,听到手机响立刻翻看回复:我跟红豆吵架了,心里堵得慌,我们俩从来不吵架的。 季凉川不自觉地低头笑出声来,回复:你们还跟小女孩一样长不大呢,你可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就让让她吧。 沈檬愤愤不平:不是让的问题,要是一个包两双鞋的让给她没问题,可道理不能让!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今天看到一个原来喜欢过她的男人,然后就开始不淡定了。我好心劝她,她就跟我急,我这可都是为了她好啊! 见短信的字里行间那么激动,季凉川恨不得立刻飞回去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多小的事情都没关系,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他都会觉得趣味横生。 他回:嗯,也许这次红豆姑娘是错了吧,不过她和那个男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是咱们能理解的,也许那种感情是咱们无法体会的感情,无法理解他人的时候妄加干涉也不礼貌不是吗? 看到他这么说,沈檬的心情奇迹般地好了许多,习惯性地用指尖摸了摸屏幕上他发过来的文字傻笑了一会儿说:心情好多啦!老公,早点回来,想你,晚安。 季凉川回复:快睡吧,晚安,我也想你。 Betty一直等他发完短信才开口说:“快吃吧,菜都上来了,吃凉的胃会更加难受的!” 季凉川这才发现自己低头发短信有一会儿了,而对面的人一直在耐心地等他发完才动筷子吃饭,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怎么不先吃?” Betty爽朗地说:“虽然我很少在中国,不过要大家一起动筷子吃饭,这样是不是代表对对方的尊重?” 季凉川点头:“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爱中国,平常经常研究中国的语言文化和习惯吧?” 她笑得灿烂:“当然!所以你一定要带我去北京看看!” 他笑着点头。 晚上10点30分刚过,红豆就听见卧室的窗边有人在敲,她抱着个枕头呆呆地坐在床上很久才终于一惊,从床上跳下来走过去给叶念瑾开窗。叶念瑾这套活熟得很,一个翻身就进来了。红豆扑过去在他怀里腻歪,叶念瑾拍拍她的后脑勺,安慰道:“好好,不难受了啊。” 两个人钻到她的被窝里聊天,聊着聊着,红豆终于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怎么跟叶念瑾诉苦呢! 果不其然,叶念瑾搂着她问:“说吧,具体是什么事?” 她该怎么说呢?说因为她看到很像姜承禹的人,才会跟沈檬吵起来?结果会不会变成他们俩也吵起来啊? 红豆磕磕巴巴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看上一件上衣,我说话太直说土气,人家不高兴了。” 叶念瑾愣了愣:“就为了这件事?你没骗我吧?” 据他了解,无论是他家丫头还是沈檬,应该都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红豆立刻强调:“哎呀,中间还有很多细节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改天我去跟她道歉好了。” 叶念瑾看她着急,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搂了一会儿,叶念瑾忍不住了,在她耳畔小声说:“你明天上午没事吧?亲热亲热吗?” 红豆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立刻推开他瞪大眼:“你疯了!这是在我家!” “没事,咱们动静小点,外面听不见的。”某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红豆快疯了,眼见这色魔已经开始亲她了,她浑身痒痒却又难以拒绝这股热情,两人正闹腾着,门外忽然传来圣母的声音:“丫头,怎么听你在房间里念念叨叨的?做噩梦了?我进来了啊!” 两个人忽然一愣,红豆一把就把叶念瑾拉起来推着他躲进衣柜里,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行动力,然后她又赶忙去开门,就听见圣母问话:“你跟谁说话呢?” 红豆立刻说:“我跟朋友发语音消息呢,妈,你怎么还不睡啊?” “正要睡呢,就听你在那屋里咯咯笑,是不是跟小叶煲电话粥啊?你说你这傻丫头,没几个月就嫁人了,你妈我这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说着就红了眼眶。 红豆心里也别扭起来,她过去又是一阵安慰又是一阵哄的,还跟她妈在房间里说了半个小时,把老太太哄回去睡了才返回房间把叶念瑾从衣柜里拉出来。红豆一开门就看见某人正拿着她一条粉嫩的内裤在端详呢,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找到衣柜壁灯的。正看得仔细,红豆一把抢了过来,还不敢嚷嚷,只好捏住他的脸低吼:“叶念瑾,你是不是变态啊!居然拿女孩子的内裤!” 叶念瑾从里面钻出来,一把抱住她:“没有,正好从二层掉下来,我帮你接着而已。” 红豆一笑:“我信你还不行吗?别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他蹭蹭她的鼻尖问:“怎么了?咱妈哭了啊?” “女儿要出嫁嘛,我妈说了,你要对我不好,她就打折你一条腿!” “这么狠啊?我能反悔吗?”叶念瑾坏笑。 “你敢!”红豆瞪他。 叶念瑾亲了一下她饱满的小额头:“放心吧,我会让你幸福的,用我的生命来保证。” 连着一个星期沈檬和红豆谁也没理谁,两个人谁也不肯低头先跟对方说话,搞得两个人真的跟初中生一般,再来一句“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玩了”就更像了。沈檬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一下子把手机扔到一旁专心看公文。 裴子清忽然敲门进来拿文件给她,对她说:“沈总,最近公司的客户越来越多,光我和柳萌萌两个人接待还要配合您和池总的工作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招个前台进公司吧?” 沈檬一想也觉得合理,然后就对他说:“也好,那你一会儿把这事跟池总说一下,他要是同意,你明天就安排一下招聘的事情吧,具体条件我再发邮件给你。” “好的……对了,今天晚上您应该没事吧,您让我帮忙记着您的行程,我看过了,没有客户。”裴子清忽然笑道。 沈檬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还想请我吃饭吧?都说了不用了,聘用你是因为你条件优秀,我这也是为了公司。” “不是的,还有柳萌萌和池总,公司目前只有四个人,咱们是应该聚一次的。”裴子清有理有据地道。 沈檬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好吧,那你问问池总今晚要是有空的话就叫上萌萌一起吧,餐厅和位子就由你来订吧,我和池总请客。” “好的。” 裴子清倒是会给他们俩省钱,订了一家韩式自助餐料理,人均一百块都不到。池骋当时就觉得有点丢面子,提议要去高档酒店请他们三个吃饭。沈檬没意见,反正她不太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柳萌萌更是不敢做主,裴子清也不好说什么,干脆跟池骋去了一家高级酒楼。走进包间的时候,池骋才小声跟沈檬说:“别怕,今天我请,你不用掏钱。” 沈檬斜眼看他:“得了吧,我还得在员工面前树立一个慷慨的领导形象呢。” 池骋抿唇一笑,没说话。 饭局上池骋开始领导式的发话,讲了讲公司目前的状况和未来的发展动向,还有以后的合作公司计划,听得沈檬一愣一愣的。其实她这个当老板的,从来没想过公司的大体规划,只是把手里的案子尽心尽力地完成。可池骋却不一样,他想的比她要多比她要长远,也许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明白到这些后,她感觉心里挺不舒服的,本来自己出来单干就是想变得更加精明能干些,怎么现在还是被男人牵着鼻子走呢。正郁闷着,坐在旁边的裴子清忽然跟她敬酒:“沈总,我敬你。” 沈檬拿起酒杯跟他喝了一杯,没一会儿裴子清又要敬她,池骋笑了笑,把这杯酒替她挡了下来:“沈总不能喝,我替她喝了。” 裴子清笑笑,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裴子清又凑过来低声问沈檬:“沈总,咱们公司有不允许内部人员互相谈恋爱这条禁令吗?” 沈檬一愣,瞧这话说的,公司就四个人,两个男的,两个女的,这不就是问她和裴子清或者柳萌萌和池骋,要不然就是裴子清和柳萌萌,她和池骋能成一对吗? 想到这儿,她还是问了最有可能的一对:“怎么?你看上柳萌萌了?我觉得要是不影响工作,你们俩私下应该可以吧。” 裴子清却笑笑,向沈檬使了个眼色,让她看对面。她一看过去就明白了,柳萌萌长得本来就乖巧,一晚上坐在池骋边上脸一直红红的,可沈檬见她根本就没喝什么酒,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笑笑:“这个……这个让池总自己解决吧!” 本来好好的,谁知道柳萌萌可能跟池骋聊得开心,多喝了两杯,散场的时候整个人都站不稳了,一直黏在池骋边上说着什么“领导万岁”之类的话。 池骋无奈,见她醉得厉害,跟沈檬和裴子清说:“我送她回家吧,你们也赶紧回去。” 沈檬哪敢打扰,立刻说:“好好,你们慢走,不送了!” 池骋一愣,朝她投来古怪的神色,哼了一声便拉着柳萌萌上了出租车。 沈檬刚想跟裴子清道别,他已经拦了辆出租车,打开门看着她说:“沈总,上来吧,我送你。” “那个……” “上来吧,女孩子喝完酒自己回家不安全。” 她不好说什么,便上了车。 裴子清虽然喝了不少,但一路上一直云淡风轻地保持着清醒,沈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下属相处,倒是裴子清先开口说:“沈总,你和我前女友长得有点像。” 她一愣,不是吧,有那么狗血!? 裴子清低头冲她笑笑:“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和前女友分手已经很久了。” “哦哦。” “冒昧地问一下,你和池总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男女朋友吗?我看着好像又不太像。” 沈檬摇摇手:“不是不是,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后来因为一件案子又遇上了,觉得彼此做律师的原则比较相像,然后我想出来单干,他也一样,就干脆合伙开了神驰。” “原来是这样。” 之后裴子清没再说话,沈檬也觉得轻松无比。她果然还是不适应当领导,一点气场都没有。她曾经偷偷看过季凉川给天域的员工开会,那气场强大得连底下的男人都被震慑得一愣一愣的,她什么时候能像她老公一样就好了。 到家后,她就接到了池骋的电话。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啊? “沈檬,我到家了。” “哦,就这事啊?” “我到自己家了,我很清醒。”池骋又道。 沈檬反应过来,不由得一笑:“咱们公司并没有禁止员工恋爱啊,你要跟柳萌萌交往我没意见,不要跟我汇报你们俩啥都没发生啊!” 池骋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干脆转移话题:“裴子清跟我说了招前台的事,我觉得可以,现在公司确实有点忙,你要是也同意的话,明天把条件电邮给裴子清吧,这事我就不管了。” “嗯,好,那晚安。” “晚安。” 第二天,她刚到公司就开始写招聘前台条件,然后尽早发给裴子清。裴子清那边一收到邮件,就开始在网上登出招聘信息,没想到一个还算正常而且宁静的上午就在这时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外面忽然停下一辆豪车,随后匆匆下来两个黑衣人。柳萌萌路过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立刻通知池骋和沈檬。沈檬见过那么多客户,还没见过带一车保镖的客户,着实也有些发慌,她这公司刚成立,可不想惹什么事。 刚一出去,就见门口立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一副黑色手套上的亮皮显得格外刺眼。男人摘掉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很深邃,也很有味道,沈檬看着一愣,问:“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姓沈的。”男人淡淡地低声道。 沈檬大叫不好,怎么非点名找她啊,怎么不是找池骋的啊! 裴子清把男人和两个贴身保镖带到沈檬的办公室后,便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沈檬心里还挺慌的,忙对裴子清说:“有事我叫你啊!” 裴子清点头会意。 男人自顾自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容有些冷峻,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贴身保镖把材料拿出来递给沈檬。沈檬接过来,翻开一看,是一份掌上外语电子词典的设计图和内部运作系统策划书。 她皱了皱眉,有点不明所以。男人又让旁边的保镖递给她另一份资料,是另外一家公司的一款新推出的电子词典,她翻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再看了一下底下策划书的完成日期,就大致了解了情况。这客户人冷话少,一般遇到侵权这种事,客户都非把侵权公司骂得狗血淋头、唾沫横飞才解气,这人倒是镇定得很。 “我大概明白了,是您的公司产品出现了市场侵权问题对吧?您想告这个达业集团抄袭?”沈檬试着问。 那男人仍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沈檬浑身一冷,忙说:“麻烦您贵姓,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然后您再具体和我说一下情况可以吧?” 男人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保镖,保镖立刻从怀里掏出名片递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沈檬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姜承禹! 她不由得又睁大眼睛用茶杯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开始端详起对面气宇轩昂、沉默不语的男人来。他就是姜承禹?确实气质不俗,怪不得红豆对他念念不忘的…… 想起红豆,沈檬心里还是挺堵的。唉……不过这也太巧了吧?她的公司刚成立没多久,一个刚回国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公司?再说了,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不选一家更大的律师所,非要选一个新成立的小公司? “我知道你是红豆的朋友,所以捧你个场而已,你不用多想。”姜承禹忽然开口道。 很明显,沈檬偷看他的样子被他发现了。 “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檬问。 姜承禹忽然扯了扯嘴角:“她周围的人我都调查过,自然也包括你。” 天哪,这是赤裸裸的霸道总裁之爱啊!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她啊?”沈檬忽然问。 姜承禹低眉垂目,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转移话题:“姜氏今年年底要推出这款最新的电子词典,要是被达业抢先登陆市场,我们就会失信于电子业,而且再推入市场恐怕会被达业反咬一口说是我们抄袭。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帮我解决,我现在就要起诉达业,律师费你随便开价。” 沈檬点了点头,把刚刚那两份资料收到自己的公文包里:“我知道了,你是红豆的朋友,我一定会尽力的。律师费的事情,按照公司侵权事件的一般价格走就可以了,不用优待我。” 姜承禹勾了勾嘴角,笑得很冷峻:“好。” 送走姜承禹后,沈檬觉得一阵疲惫,要不要借此机会给红豆发条短信告诉她,姜承禹真的回来了?算了,错的人又不是她,她明明都是为了她好,是红豆不可理喻! 她刚要进去,就看见姜承禹的车子后面一个留着黄毛的小混混冲她挤了挤眼,她浑身一冷,立刻扭头走了进去。 姜承禹长得这么端正英俊,怎么手下一个个长得这么寒碜啊! 这几天,她开始调查姜氏和达业集团两家电子公司这几年的商务情况,有必要的时候还得把姜承禹单独约出来了解情况。这次跟姜一菲不一样,两个女人经常见面,聊聊天都很正常,也不会紧张,可现在她的当事人忽然变成姜承禹,这实在让她坐立不安。这男人的气场太能给人压迫感了,还是混黑社会的,这让她还怎么好好办公啊!早知道就不该跟红豆吵嘴,把她喊过来一起就不会尴尬了! “那个姜先生,不好意思,百忙之中约你出来,我是想问一下你公司的员工情况,有没有曾经出现过这种把公司内部资料卖给竞争公司的事?” 一家咖啡厅里,沈檬问坐在一旁身穿西装、坐姿端正的姜承禹。 姜承禹跷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端起面前的咖啡皱着眉喝了一口,思索了一会儿说:“应该没有,姜氏的管理系统做得很好,要是有人出卖公司内部资料,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沈檬整个人一哆嗦,立刻问:“姜先生,我也不是常胜将军,万一官司输了……” 姜承禹明白她的意思,勾勾唇:“放心吧,你是她的朋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输了我再找别的律师就是。” 沈檬立刻感觉轻松了:“那好,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接下来她又问了几个关于姜承禹公司的情况,姜承禹都很配合地回答,整个人的感觉也没那么让人害怕了。然后姜承禹忽然对她说:“对了,我回国的事情,你别告诉她。” 沈檬一愣:“怎么了?” “他不是要跟姓叶的那小子结婚了吗?就别给她添乱了。”姜承禹低头道,落寞地抿了一口咖啡。 沈檬看着他这样,心里也酸酸的。难怪红豆会那么生气,其实接触一下后,她发现姜承禹并没有那么坏。 “她……其实挺想你的。”沈檬不禁道。 姜承禹忽然柔和地笑了一下:“是吗?是她跟你说的吗?” 沈檬苦恼地叹了口气:“为了你,我们俩还吵了一架呢!” “哦?” 沈檬跟姜承禹说了一下那天在商场里她们俩吵架的事情,是不是男人把女人间的吵架都当成小儿科,姜承禹听后忍不住一笑,挑眉:“就这么点事?两个女人能吵架?” “可我们两个从来都没吵过架啊,我这几天心里一直都堵得慌,全都因为她!”沈檬撇撇嘴道。 姜承禹不解,反而说:“我们的兄弟动不动就被其他地盘的人砍一刀,后来他们也没怎么样,女人就是女人。” “不好意思啊!是我们俩小心眼!” 姜承禹冷冷一哼。 聊了一下午,最初的紧张感也没有了,分别的时候,沈檬又在姜承禹车里看见了那个黄毛。他正降下车窗往马路边的她看呢,那眼神极其猥琐,沈檬感觉一阵恶心,立刻掉头走了。 第6章 闺蜜没有隔夜仇 一转眼到了七月底,沈檬最近忙着姜承禹的案子,回家都没时间好好陪小闹闹玩,小闹闹明显对她态度冷淡了许多,回家都不喊妈妈了,还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沈檬用了两架飞机模型才把他家小少爷的“芳心”给找回来,闹闹这家伙收了飞机还噘着嘴:“妈妈!以后不许晚回家!” 沈檬坐在那儿跟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举手投降:“好好,妈妈错啦!” “不许不回来陪闹闹吃饭饭!” “好!” “不许不给闹闹念童话故事!” “好!” 这小子嘴一噘,这些日子跟沈檬闹冷战,现在终于绷不住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搂住沈檬“吧唧”一口亲上去。沈檬心里乐开了花,连忙也亲了亲闹闹。 第二天,她从事务所回家的路上,看见一家超市在搞活动,买抽纸送汽车模型,没怎么犹豫就进去逛了起来,出来的时候拎着两包抽纸和玩具后就开车回了家。 把车子停在家门口的停车场后,她拎着刚买的东西才从停车场出来就猛地被身后一股力量钳制住了身体。她刚要叫出声来,嘴巴就被捂住了。她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出于本能连忙屏住呼吸,可那味道还是太过猛烈,不小心被她吸了一点进去。当时就觉得头晕乎乎的,在清醒的边缘,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如果出事了,她家闹闹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当下沈檬就觉得视线模糊起来,倒在墙边毫无反抗能力,她努力想保持清醒、保持理智,一个人忽然就出现在她面前,俯身过去抓住她的双肩低头就开始啃她的脖颈。她浑身痉挛了一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可全身无力,视线模糊,根本就动弹不了,只能任人宰割。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作为一个女人真的很无助。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一闪而过,她恍惚看见一个人一拳挥了过来,打在轻薄她的那个人脸上,那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没多久那人重新站了起来,骂了句脏话就起身和来人扭打在了一起。可那个轻薄她的人明显不占上风,还没打两下就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捂着肚子疼得嗷嗷叫。也许是动静太大,惹来了旁边路过的居民,沈檬隐约听见几个大妈在那儿叫唤:“哎呀!打人了!出人命了!快报警啊!” 她的头疼得像是快要裂开了一般,刚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打赢的那个人匆匆赶过来扶住她。可能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想反抗却发现根本就推不动,然后那人一出声,沈檬的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 “檬檬,我再也不会让任何男人的手碰你一下。” 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没听到这个声音了。就算每天发一千条短信,也抵不过一丁点刻骨的相思;就算每天打一万个电话,也不如此刻肌肤相触的拥抱让人感到安心和温暖。 沈檬忽然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扑到季凉川怀里,抓着他不放:“浑蛋!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季凉川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刚刚那一幕他连想都不敢回想。万一她出事了,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把那个男人直接打死。还好,他赶回来得很及时。 “没事了,有我在,别怕。”季凉川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语气温柔。 沈檬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浑蛋!走了两个多月,现在又一声不吭地跑回来,这种惊喜一点都不好玩!” 季凉川被她的哭声弄得心里发酸:“好好,是我不对,以后我要回来,一定提前通知你。” 沈檬抬起头来,一张大熊猫的脸把季凉川给逗笑了:“瞧你,哭得真丑。” 沈檬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嫌我丑!你是不是真的找外国妞了!” 季凉川用手背擦干她的眼泪:“我哪敢啊,你看我老婆那么凶……” 沈檬“扑哧”一笑,又钻进他的怀里,腻歪他。 两人正说悄悄话呢,一辆警车停在了旁边,下来两个警察走过来站在他们俩边上:“别腻歪了,上车吧。” 他们俩和那个欺负她的流氓一块被带到了警察局,趁着上车的工夫,她往那边一瞟。天哪!这不是姜承禹的那个黄毛手下吗!这人果然对她图谋不轨许久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两个人坐在警车后面,路过民宅区的时候,沈檬脸都红了。听见路边闲着没事儿干的大妈碎碎念说:“唉,你说这对这么漂亮,可惜了。” “是啊,这年头犯罪团伙都是夫妻啊!” “两人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出来造福社会吧!” 沈檬无语,看向一旁神情自若的季凉川,用手肘推了他一下:“季凉川,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打架啊?” 季凉川一怔,转而低头,眯眼一笑:“你说什么?” 这人一装傻就爱来这套,装听不见是吧! “我说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来,亲亲。” 他刚伸头过来,沈檬就把他的头拍过去吼道:“你不是装听不见吗!” “檬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得救才是最重要的。”季凉川一本正经道。 “不行,你怎么老有这么多事儿瞒着我啊,你快给我从实招来,为什么会打架!” 在她心里,她老公可是个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暖男啊,暖男为何会打架!这不科学! 季凉川哭笑不得:“男人都会打架好吗?再说,那种情况下,看见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轻薄,不会打架的也会了。” “是吗?上学的时候你没有在学校闹事吗?”沈檬不信。 “没有,我从小学起就品学兼优,改天我把以前的市级三好学生奖状翻出来给你看。”季凉川特别严肃地看着她道。 这话惹得沈檬又是忍不住一笑:“你还当过三好学生啊?” “没,我没什么兴趣,是学校推荐的。” 你就吹吧! “那刚才他打到你了吗?疼吗?”沈檬连忙摸他的脸。 她老公颜值那么高,打坏了可怎么办!没法看了怎么办!真是越想越气! 季凉川邪魅地一笑,把沈檬的手忽然拉下来放在自己胸口上:“这里有伤,你摸摸。” 沈檬脸一红,甩开他的手:“讨厌呢!” 前面开车的警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们俩要打情骂俏回家去!在警车里还不老实点!” 两人立刻分散开来,闭嘴不说话了。 到了警局后,警察见季凉川一点事都没有,那个黄毛却快被打残了,自然怀疑是季凉川先动手的。沈檬赶忙出来作证,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警察又带她去了里面的化验室,化验结果发现她身上有乙醚反应,证实他们俩属于正当防卫后,警察才把季凉川给放了。 两个人没事以后,沈檬拉着季凉川的手就往外走。刚走出审问室没两步,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个女孩,女孩一看见沈檬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过去扑到她的怀里。 沈檬最近也是越来越感性了,被这臭丫头这么一闹也哭了出来:“你干什么啊?谁给你通风报信的啊!” 红豆哭得更加厉害:“季王子给我发短信,说你差点被人……谁干的!” 沈檬抬头看了一眼季凉川,他正低头看着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得跟小脑残似的,忍不住偷笑。 原来,他是为了让她们和好,才告诉红豆的……这人的心思总是那么细腻,那么久之前告诉过他的那么小的小事,他都还记得,只要是关于她的。 两人正哭得起劲,旁边走过来的几个警察都忍不住飞了几十个白眼,但她们俩全都不在乎,再没有哪一刻能比得上友谊重拾的那种欢愉了。 上学的时候,人往往把友情看得最重要。因为看到过一次心里重视的人和别人手拉手上过一次厕所,心里就会别扭好久。因为跟心里重视的人说过一次过激的话,闹得不可开交,好几天失眠,躲在被窝哭泣,一边生气一边担心会不会因为这次吵架而永远失去对方,。明明很想和对方和好,但谁都不愿意做先开口的那一个。年轻的时候,我们的面子那么薄,却又那么害怕失去,倔强而脆弱的我们,多么渴望和最重要的那个人之间的友谊能延续到永远。 哭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红豆抹干她的眼泪:“对不起啊,那天都是我不好。” 沈檬见她这么担心自己,哪还会计较那些有的没的,立刻说:“没事,我说话也太冲了,你跟我吵架,我好几天都失眠你知道吗!你这个坏丫头!” “我也是好吗!我都把叶念瑾叫来陪我了!让人家翻窗户翻了一个星期!” 沈檬哈哈一笑。 两个人正笑着,黄毛被警察从另一间审问室带了出来。沈檬见了他就浑身不舒服,立刻躲到季凉川身后。季凉川更是眼神阴冷地看过去,那黄毛被季凉川看得心里发毛,立刻说:“大哥,我错了,我以为她是单身……” “你下乙醚跟被害者结没结婚有关系吗!你这是犯罪知道吗!”旁边的警察一把揪住他吼道。 那黄毛都快吓哭了:“我老大马上就来了!他会保释我出去的!” 正说着,门口阔步走来一个人,气势汹涌。红豆在转身的那一刹忽然就僵住了身体。姜承禹没想到红豆也会在场,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再把目光放到躲在季凉川身后的沈檬身上。她明显是被吓着了,心里也就知道了个大概。那黄毛像是看见救星一般立刻扑过来跪在地上:“老大你来了!救我出去啊!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姜承禹目光冷冷地低头扫了他一眼,然后转眼看向沈檬,问:“沈律师,是他干的吗?” 沈檬点了点头。 姜承禹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目光越来越阴冷。 黄毛还在地上苦苦哀求,姜承禹身边的两个绵羊保镖忽然小声议论了一下。 “黄毛这次算是完了。” “动老大心肝的朋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姜承禹忽然扭过头去,看着他们俩,冷冷地说:“你们两个也想死吗?” 两个绵羊保镖瞬间闭嘴站直。 “警察先生,公事公办,我不会保释他的。”姜承禹道。 黄毛瞬间就傻眼了,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 “不好意思给沈律师添麻烦了,赔偿就由我来支付好了。”姜承禹继续道。 季凉川抿着唇没说话,一般的事情他都可以无所谓,但这次太过分了,一向脾气很好的他只能沉默,由沈檬来决定。 “算了,我没什么事,让警察公事公办就好。”沈檬道。 红豆愣在一旁,眼睛一直盯着姜承禹没动。姜承禹忽然扭过头来瞪她:“你看够了吗?我脸上有青春痘吗?” “没,没……”红豆被吓得低下头。 姜承禹没搭理她,转身带着两个绵羊保镖走出了警察局。沈檬拍了一下发呆的红豆:“还不追上去,有什么话赶紧跟人家说啊。” 红豆一愣,点头,立刻冲了出去。 警察局外面,姜承禹刚要上车离去,红豆立刻叫住他:“姜承禹!等等!” 姜承禹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喘得厉害,叹了口气,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干什么?” “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红豆抬头看他。 “你都要结婚了,我还告诉你干什么?我姜承禹又不是非你不可。”一句话说得无比冷硬。 红豆低着头,有点难过:“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说过了,你选择他是对的,到现在我还不能稳定下来。”姜承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心不在焉地道。 “那个,你没事了?刚刚我看警察局的人看见你也没什么举动……”红豆道。 “我本人没有犯法,除了非法持枪,不过时效也已过了,更何况你老公不抓我,谁有工夫调查我?”姜承禹哼了哼。 红豆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姜承禹见她脸红扑扑的特别动人,忽然低下头在她的下巴印下一吻。红豆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间屏住自己的呼吸,像生怕她的呼吸会喷到他的脸上一般。 姜承禹很快就离开她的脸,用深情的眼睛看着她说:“你要幸福,以后别再找我,这次算吻别。” 红豆心里酸酸的,差点又要哭出来,她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跟你闺密和好了吗?”姜承禹忽然站直身体,悠悠地问。 “嗯,心情忽然就好了。姜承禹,以后我能找你出来喝茶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就算看见我一千次也不会扰乱自己的心绪。可是我不一样,我不能再见你,为了我,你也不要再找我。”他说着,低头瞟了她一眼。 红豆明白了,心痛得拧在了一起,千言万语,还是那句对不起。 忘了他们聊了多久,最后他送她回了家,却没给她再看他最后一眼的机会,也没给自己再看她一眼的机会。 晚上,季凉川拉着沈檬的手走回家的时候,沈檬问他:“美国那边怎么样了?” 季凉川轻轻摇了摇头:“还在等配型,参加完红豆的婚礼我还得回去。” 沈檬点了点头:“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吧。” 晚上到家以后,沈檬以为小闹闹睡了,没想到小家伙今天晚上异常兴奋,还在客厅里玩模型。见季凉川从门外进来后,整个人一愣,然后就把模型一丢,一溜小跑冲过去就抱住季凉川的大腿:“爸爸!” 季凉川心里一暖,赶忙蹲下身子把闹闹给抱了起来:“宝贝,想我了吗?” 闹闹这家伙的小胖手抓着季凉川的领子不放,一脸委屈:“想爸爸,你不在,没人陪闹闹玩。” 沈檬扯扯嘴角,这家伙不会跟他告状吧?她最近的确是忙得不可开交。沈檬立马拎着之前在超市得到的两个模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闹闹,有模型哦!” 闹闹果然眼睛一亮,两只手伸过去一把抱住模型,咯咯一笑:“妈妈最好了!” 好险…… 季凉川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 晚上,趁着沈檬洗澡的工夫,季凉川躺在被窝里给闹闹讲故事。讲着讲着,闹闹就翻翻眼皮抬头看他:“爸爸,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啊?” 这个问题让季凉川这个饱经风霜的老狐狸为之一愣,都说每个小孩子都会提这个问题,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家宝贝会问得这么早。这也太聪明了吧,平时的时候,这孩子就对周围的事物特别好奇,总会问他和沈檬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季凉川想了想,之后摸摸他的头说:“嗯,因为爸爸妈妈很想你来到这个世上,然后被老天感动了,所以你就出生了。” 闹闹明显不太相信,噘着嘴问他:“真的吗?” 季凉川轻轻一咳:“真的啊,好了,都几点了,你忘了大灰狼不让你太晚睡觉了吗?” 闹闹一听赶紧闭上眼:“闹闹睡觉了!爸爸晚安!” 季凉川呵呵一笑,低头亲了他一口。 等闹闹睡着了,季凉川把他抱到小床上又给他盖好小被子,看着他的睡脸好一会儿。沈檬刚好洗完澡出来,进房间轻声问他:“闹闹睡了?” “来,老婆,我们聊聊。”季凉川走过去拍拍被子,示意她过去。 她就怕大半夜的季凉川跟她促膝长谈,这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她实在是扛不住啊。况且一般遇到促膝长谈日都是被某人逮到什么把柄了,难道是刚才闹闹暗指她不陪他的事? 这个小捣蛋鬼! 沈檬磨叽了半天才过去,季凉川把她拉进被窝里,然后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声问她:“这两个月和闹闹过得怎么样?” 她支支吾吾想了一下,干脆直接坦白:“嗯,我是有点忙,有时候会不陪闹闹玩玩具,我认罪,别骂我!” 季凉川轻轻一笑,低头亲了她一口:“最近老贺总给你案子吗?明天我正好有事去翔日,我去跟他说说,不让你那么累。” 这话说完,沈檬的冷汗都下来了,立刻说:“别别别,不用……” 她该怎么跟他说自己已经离开翔日的事情呢。这贺总也真是听话,当初她走的时候让他闭嘴什么都别跟季凉川说,她会自己亲自告知,这人还真就什么都没说。现在反而让她觉得还不如由别人替她代劳呢。 沈檬纠结了老半天才起身拉住他的双手一脸谄媚:“老公啊,要是我想成为时尚独立的女强人,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季凉川摸摸她的手背,笑说:“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直都是吗?我很欣赏这样的你。” 她一听这话,立刻就放心了,说:“其实,我已经辞职了,从翔日离开了。” 季凉川一怔:“辞职了?发生什么事了?老贺欺负你?” “没,跟他没关系,就是我想自己开公司,然后就开了……” 沈檬见季凉川的笑容消失在嘴边,忽然心里就没谱了。 季凉川皱着眉头看着她:“你自己开了公司?律师所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哎呀,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我自从嫁给你以后,什么都不愁。可人不能总这样啊,总得有点事业心、有点追求吧,而且我也不想你以后觉得我是被你养着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季凉川叹了口气:“这惊喜一点也不喜,檬檬,你有的时候太单纯,我不敢让你一个人出去单干,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放心,我有合伙人的,他懂得挺多的,平时也总会在办公室教我。我现在已经比过去成长了好多呢,没有你的保护伞,我会变得更完美的。”沈檬笑着讨好他。 季凉川的眉头皱得更深:“合伙人是谁?我认识吗?你们投资律师所用了多少钱?” “一百万,我出了四个点,他也是咱们S大法律系的,跟我一个班,算是同窗吧。”她解释道。 “四十万?都是你自己的钱?” “那个……我找红豆借了一点。” 季凉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老婆创业不动他的钱,还找闺密借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问:“你为什么嫁给我以后还要找红豆借钱,你这会让红豆怎么想我?” 就知道他在意大男人的面子,她立刻说:“哎呀,我都跟红豆说了,不动你的钱是因为因为是我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想用自己的资金来投资,她能理解的。” 季凉川绷着脸,明显有点失望:“你那个合伙人叫什么名字,人品怎么样?跟你认识多久了?生意上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了,以前我大学同学在天域工作是我的面子让他进去的,可结果呢,他带着公司的设计图卖给别的公司,害我们赔了五百万的违约金。五百万还算小数目,有的设计图能卖到几千万,这些事情都是防不胜防的,更何况是你的合伙人,法人代表是你吗?” 沈檬听得一愣一愣的,立刻摇头:“不是,他说不让我担风险,自己做法人代表。” 听到这里,季凉川的眉头又是一皱:“男的?” 沈檬眨眨眼,呵呵一笑:“嘿嘿,放心吧,我们之间很纯洁的!” 季凉川头疼:“我明天去你公司看看,我去见见他。” “他这几天出差去见客户了,可能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回来。“沈檬道。 季凉川斜眼看她,忽然把手伸过去用指尖夹住她的鼻子,有点生气地说:“你不知道自己特别招男人啊?合伙人居然找个男的。” 沈檬干脆扑进他怀里撒娇:“干什么啊,你还怕我红杏出墙啊。我的川哥,我哪有这个心思啊,天天想着闹闹的成长问题,想着你和女员工的关系问题,我都快忙死了好吗!” 他扯扯嘴角:“别扯到我身上,我一向洁身自好。总之,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去会会他,要是我觉得他人品有问题,你立马撤股,跟他断绝来往,违约金由我来付。” “土豪川哥!我知道你有钱,但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别一听是个男的就把我公司拆了行不行?他的人品我已经验证过了,放心!这是你亲爱的老婆从校园出来后的第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你应该好好重视,应该支持并给予最大的鼓励!”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季凉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好说:“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你根本就没拿我当你老公,居然还不找我要钱,我的心都要碎了,我要睡觉,今天不亲热了。” 沈檬还是头一次见到某人的季式撒娇法,瞬间觉得好萌! 她扑过去咬他的耳朵,在他怀里咯咯笑:“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我的钱,你的钱不都一样啊?你要是真觉得没在经济上支持我,干脆把我上次发给你的爱马仕新款买了送我吧!” “你惹我生气,还让我给你买包?”季凉川挑眉。 沈檬双手合十呈哀求状:“开业礼物真的没有吗?” 季凉川见她一副小白兔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一笑:“考虑一下。” 沈檬也一笑,扑过去吻住他的唇,吻了一会儿季凉川就开始激动起来,忽然一个翻身把她压住,低沉着嗓音在她耳边魅惑地一笑:“勾引我是不是?” 沈檬调皮地看他:“想你了嘛!” 然后两人便缠绵在了一起,忘了整个世界。 第二天,季凉川刚一到公司,公司的女员工们立刻发出一阵尖叫:“季总回来啦!季董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季凉川拎着公文包,浅浅一笑:“多谢关心,好好工作吧。” 然后底下的人瞬间爆发了,都在暗自偷笑:“季总刚刚冲我笑了,你看见了吗!” “胡扯,明明是冲我笑!” “你们都别闹了!那是对大家的微笑,人人有份好吗!” 季凉川觉得脑袋疼,赶忙匆匆进了电梯上楼。 刚进办公室,他就拨通了贺总的电话。贺总这边一看来电显示魂都快被吓飞了,丝毫不敢怠慢,立刻接听起来:“喂,季总啊!您回来了啊?季董的身体状况如何?” “还在接受治疗,谢谢关心,沈律师从你那儿离开了?” 贺总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件事,该来的总得来,他立刻低声下气地说:“哎,季总啊,您太太非要走,我实在是拦不住啊。我都说了她提出的所有条件我都会满足,可人家铁了心要走,我这边也不敢太强硬地留她啊!” “没事,她昨晚都跟我说了,不过,她的意思是跟你个人好像有些工作上的冲突,没有办法一起办公,但因为你资历比较老,所以她觉得公司舍她保你会比较合适。”季凉川淡淡地说着,话语里却隐藏了不少暗示。 贺总一把年纪哪会听不出来,立刻说:“季总,您放心,只要是天域的案子,大大小小以后就都交给我了,绝对不会让天域有任何闪失的!” 季凉川勾勾嘴角:“那就好。” 挂断电话后,贺总忙拿出抽纸擦额头上的汗,心想,这个天域的小季比他年轻十多岁,城府却极深,没那么简单,这不等于摆明了跟他说“因为你的缘故我老婆忍不了才走人的,你要不好好干,我准饶不了你”吗? 忙了几天,很快就临近红豆的婚礼。沈檬哪敢怠慢,立刻拉着季凉川去逛自己的伴娘服。两个人本来想偷偷地来一天二人约会的,一大早就悄悄穿衣服准备出门并嘱咐秀云一定要好好照顾小闹闹。谁知那小鬼精得跟他爹似的,他们俩刚出卧室就醒了过来,吵闹着要他们俩陪他玩,还鬼兮兮地问他们俩是不是又背着他偷偷出去吃好吃的,还问他爹为什么回来后没带他去踢足球。季凉川哭笑不得,只好带上足球,换上一身运动装,拉着家里的大小宝贝一起出了门。 小闹闹坐在车后座一路上一直蹦蹦跳跳的,没一会儿还伸过头去从后面看开车的季凉川,声音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为什么会开车啊?” 季凉川耐心地回答:“学的啊。” “闹闹也想学!闹闹要开路虎!” 这一嗓子把季凉川吓了一跳:“路虎都知道了?” 天哪,他儿子是神童吗? 沈檬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去美国那阵子,我在家看杂志,他非要凑过来跟我一起看,里面正好有汽车广告,他看着看着就来了兴趣,然后就天天吵着找我要杂志要看各种车,还问我那些车都叫什么名字,没想到只说一遍他就记住了。” 季凉川眉眼一弯,笑了笑:“闹闹,以后长大了自己赚钱买,爸爸妈妈可不会给你钱哦。” 闹闹噘嘴:“爸爸小气!巧克力不给你!” 然后他一屁股坐了回去,拆开小包包里的巧克力包装,特别张扬地喂沈檬吃了一块巧克力,又冲前面哼了哼鼻子,逗得季凉川和沈檬的笑声不断。 路上经过一家便利店,闹闹大声叫唤:“爸爸!买牛奶!” 季凉川停下车子,领着他和沈檬进了便利店。这小家伙自从有一次季凉川在便利店给他买过几罐香蕉口味的牛奶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见了便利店就想进去买。 季凉川陪着闹闹去买牛奶,沈檬正好逛了逛生活用品区。等结账的时候,季凉川一边掏钱包一边对服务员说:“麻烦来个小袋子,单独把牛奶给装起来。” 沈檬不解,问:“怎么了?” 没等她得到解释,服务员那边已经把东西都装好,剩下两罐小牛奶装进了小袋子里。季凉川自己拎着大袋子,把小袋子递给闹闹说:“闹闹,自己拿着。” 沈檬在一旁意会了,微微一笑。 闹闹很乖地自己接了过来,右手拎着小袋子,左手牵着季凉川的大手往外面走。沈檬一身轻松地过去搀着季凉川的胳膊低声说:“这么小就开始教育闹闹啊?” “当然,男孩子不能总依赖父母。不过,你要是再给我生个女儿,我保证把她宠上天。”某人色色地一笑。 沈檬瞪他:“知道啦!” 买完东西后,他们就直奔一家高级品牌服装店,这家店里的大部分服装都来自意大利著名设计师亲手设计,价格自然不菲。为了表达对红豆婚礼的尊重,沈檬可是下了血本来这里买,保证那丫头知道以后感动得泪眼汪汪的。 沈檬在女装这边挑礼服,小闹闹也不随便乱跑,就自己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盯着沈檬看。季凉川搂住闹闹问:“闹闹,哪件穿在妈妈身上好看?” 小家伙大吼:“都好看!” 沈檬扭过头来一笑:“闹闹,你还得当小花童呢,一会儿让爸爸给你买件小西装。” 季凉川这边领命,拉着闹闹的小手说:“来,闹闹,跟爸爸看西装去。” 闹闹明显不乐意跟季凉川去看男装,还盯着沈檬的各式花裙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撇撇嘴极不情愿地跟着季凉川去了男装区。 刚看了一会儿,季凉川就发现旁边也在看西装的男人有点眼熟,两个人同时扭头一看,又是一愣。 于小旭先开口:“老大……干儿子!哎哟,快来给干爹抱抱!可想死我了!” 说着,他一把搂住一脸呆萌的小闹闹。幸好他儿子在生日宴会上见过于小旭而且记性好,不然非把于小旭当成怪叔叔当众大哭一场。 “你怎么在这儿?”季凉川问。 于小旭一听这话,面容一沉,这本不是他该拥有的表情。这么一瞬间让季凉川觉得有点担心,这家伙一向乐观开朗,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可于小旭很快又恢复一副爽朗的样子说:“我过几天去看个朋友,打算买件像样的西装。” 这时,沈檬买好衣服往男装区这边找了过来。一看于小旭也在这里,也是一脸的没想到。于小旭笑着跟她打招呼:“哟!大嫂!” 沈檬笑笑,摇了摇手:“你也来买西装吗?” 于小旭挠挠头:“是啊是啊,虽然我平常穿上西装很奇怪。”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穿着打扮都挺时尚的二十几岁的女孩,一见于小旭,立刻扑了过来,还有点生气地娇嗔说:“小旭!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于小旭面上一阵尴尬,立刻推了她一下,把她挪开,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见笑见笑。” 季凉川皮笑肉不笑地一把搂过于小旭的脖子把他带到一边,嘴边虽挂着笑,声音里却明显透着阴险:“老六,怎么你的每一任女朋友感觉都跟我老婆有点像呢?” 于小旭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忙投过去一个坚定的目光说:“老大!你可别误会啊!我对大嫂真的没念想了啊!不然我几条命都不够你玩的啊!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你可不能断了我的后路啊,你这样让我还怎么给家里人传宗接代啊,我总不能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类型折磨自己吧!” 季凉川忍不住一笑:“行了,逗你玩呢,干吗那么激动啊。我记得一年多前你喜欢上一个姑娘,对她掏心掏肺的,怎么现在又换人了?” 说到这里,于小旭脸色又是一沉,低声叹气:“老大,她去世了……” 季凉川愣了一下,半天没说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完全从悲伤里走出来。碍于沈檬和闹闹今天都在,他拍了拍他,轻声说:“今天我得陪家人,改天你有时间咱们俩出来喝酒。” 于小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我没什么事了,不过还是有时间出去喝一顿吧,只要大嫂同意就好!” 季凉川淡淡一笑:“放心吧,她会理解的。” 买好西装和于小旭他们分别后,在路上,沈檬偷偷问了季凉川关于于小旭的事。当听说一年前让于小旭魂牵梦萦的女孩去世了的时候,她脑子一蒙。不知怎么回事,她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她接手过的一件案子。当时是一个女孩的自杀案,女孩长得很美,只可惜这么年轻就走上了不归路,难免忧伤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见坐在一旁的闹闹在乖乖喝牛奶,又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下午的时候,季凉川带着闹闹去自家别墅附近的一处草坪踢球。这小子玩得比他爹都疯,一个大草坪都不够他折腾的。休息的时候,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地坐在毯子上喘气,沈檬赶紧把这一大一小额头上的汗擦掉以免感冒了,中途还喂了季凉川一颗话梅。可就因为这件事闹闹立马不干了,跑过去一把搂住沈檬的脖子怒瞪季凉川:“爸爸不许跟我抢妈妈!妈妈是我的!” 季凉川捏了他的脸颊一下:“是咱们俩的好不好?” “不好!是我的!”闹闹直叫唤,又问沈檬:“妈妈,为什么不喂我!” 沈檬笑:“闹闹太小,吃不了话梅,要是卡住喉咙可怎么办啊?” 然后这小家伙别扭了一天,季凉川用一大包巧克力和保证一有空就带他出去踢球才换来了小魔王的释怀。 玩了一整天,刚一回家闹闹就趴在沈檬怀里睡着了,季凉川也终于逮到机会抱怨了,还趁机掐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忘恩负义,教你踢球还不跟我好。” 沈檬在一旁偷笑,低头亲了一口小魔王。她儿子那么小就知道向着妈妈,实在是一件大喜事啊! 第二天,沈檬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忙着,柳萌萌抱着一摞文件羞答答地就敲门走了进来。沈檬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沈总,池总出差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沈檬心里跟面明镜似的,干脆给他们制造了个机会说:“我也不太清楚,你是他的助理,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很正常啊。” 柳萌萌这才一惊,感恩般地点了点头:“好的!” 刚送走了柳萌萌,裴子清就进来了,说是门口有人找她。她疑惑地走出办公室,往接待处一看,好家伙,自己的亲娘来了。 沈母一看见沈檬就跑过去拉着她在接待处的沙发上坐下:“哎,丫头,最近公司行吗?忙不忙啊?” 沈檬瞥了一眼裴子清,他还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她咳嗽一声:“那个,你去忙吧。对了,上次说的招聘前台的事,由你来解决吧。我和池总最近太忙,没什么时间面试。” 裴子清轻轻点了点头:“好的。” 他人刚一走,沈母就偷偷跟她咬耳朵:“这男的是你的助理?长得挺俊的,我怎么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啊?你可注意啊,闹闹都三岁了。” 沈檬无语:“我说妈,你过来就是提醒我别出轨的吗?” 沈母一笑,拍了她一下:“当然不是啦,这不是给你带东西来了嘛。” 她接过来,发现是个包装挺精美的盒子,刚打算粗鲁地拆开,沈母一把拦住她:“哎呀,你慢慢拆,别破坏了盒子,这不是给你的!” 她一愣:“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啊?” “给我女婿的!你别让人看出来你拆过啊!” 晕! 沈檬这个委屈哟,自己亲娘好不容易送回东西还不是给自己的。她慢慢地拆开周围的丝带,打开一看,是一条暗紫色冒着幽光的领带,既典雅又高贵,摸上去感觉滑滑的,一看做工就知道价格不菲。沈檬不解:“好端端的,送他领带干什么啊?” 某人的西装领带堆在家里都快成山了!除了她给他买的,还有女员工借着各种什么日子、什么理由送他的。 “今天跟你爸聊天,才知道以前天域经济状况不好的时候还帮过星海,我这当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给人家送点东西心里过意不去。哪天你们一家三口来家里吃顿饭,再好好感谢他一下。你爸也真是的都这么久了也不告诉我!” 沈檬一笑:“行了,他不会在乎这些情理的,我估计他自己都快忘了……” “不行,他忘了,我可不能忘,一定把话给我带到了啊,还有这个。” 说着,沈母又拿出一大堆补品递给她:“上次你带闹闹来家里,不小心听见了你和女婿讲电话……听说季源康的病情又恶化了,你们这俩孩子一直瞒着我和你爸,我也明白你爸和他的关系问题。不过既然你们俩都复婚了,我和你爸不去美国看看人家总归不像话,你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让女婿再去美国的时候捎给季源康,顺便探探口风,问问我们能不能过去看看,听话,啊。” 沈檬接过来,心情有点沉重:“其实没事,季凉川不挑这些礼节的,是他不让我告诉你们的,怕你们为难,心累。” 沈母叹了口气:“我女婿就是好,人不大却懂事,可我们是老一辈的人,礼节不能忘,知道吗?” 沈檬点点头:“知道了。” 送走沈母后,她还在纠结她爸妈到底该不该去美国看望季源康呢,张美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接起来一听,那边的声音居然有点惆怅,忙问:“怎么了啊?” “哎,你能不能过来一趟陪我说说话?” 沈檬见她心情不好,只能应下来。 临走的时候,她还交代裴子清有客人的话先接下来,问清具体情况回头报告给她。裴子清点头,让她安心出去办事。沈檬看他的眼神,哪有什么对她不一样的,她妈一定是多虑了。 “说吧,怎么了?”坐在张美依家的客厅里,沈檬问道。 张美依的脸色不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低声说:“薛凯刚刚跟我求婚了。” 沈檬大喜:“那是好事啊!你怎么一脸不高兴啊?” 张美依忽然双手捂住头,表情很是痛苦:“他等了我十一年,我应该痛痛快快地答应他的求婚才对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不决,总觉得答应他的求婚是对他的不负责。我的心还没有做好准备,你让我怎么答应他啊?” 听到这里,沈檬忽然就想起了杜晓航。他们曾经在一起过,那阵子她对和季凉川的感情感到绝望,于是她做出了放弃的决定。后来只因为杜晓航和她认识了十年并对她一片痴情,所以她才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和他交往。可事实证明,等到你可以和你真爱的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会放弃这段你抱着给彼此一个机会的心情而在一起的感情。 沈檬的心沉了沉,问她:“你是不是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的?” 张美依目光空洞地看着前面的地板,忽然抱住自己的全身,没说话。沈檬叹了口气,这种心情她是最能体会的了,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清楚,不爱一个人也会感到痛苦。 “当时我看到我爸的手下打了他,心很疼很疼,我以为那时我对他的爱情终于觉醒了,我以为我可以完完全全接受他了,甚至是和他结婚……可是当我听见他真的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我竟然误会了自己的感情。沈檬,我太坏了……我对不起他,真的。”张美依忽然道。 沈檬低着头叹气,对于这种事情、这种感情和这种心情,她再了解不过了。 两个人聊了半天,沈檬又拉她出去溜达,怕她一个人在屋子里胡思乱想。谁知走了一段路过韩佳莉那家蛋糕店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店里一个人的背影。张美依愣了一下,赶忙小声对沈檬说:“我对门那个gay!” 沈檬一僵,上次开业聚餐的时候,池骋他老人家的确是这么评价他哥们儿的。 正在两人愣神的工夫,连少已经买完蛋糕转过身打算离去。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冷冰冰的,依旧戴着副墨镜,看不出悲喜,应该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见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时怔了一下,那表情明显是记得两人的,然后什么都没说就准备走,张美依忽然叫住他:“连先生,房租我会还给你的,请别担心。” 连少侧过头来露出一个完美的轮廓冷冷地说:“你每见我一次就说一次,你不烦我都烦了,说了不用。” 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去。 这年头还有还钱嫌烦的…… 两人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蛋糕店内的韩佳莉早就走了出来,愣在门口看着离去的人看了老半天,沈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韩佳莉暗恋的人就是他?一个gay! 韩佳莉请她们俩进来吃蛋糕,一边吃一边聊,聊了一会儿才发现,韩佳莉是真喜欢那个连少。两个人这边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连少的性取向问题,可见韩佳莉有点太投入了,只能什么都不说。 红豆在结婚前一天晚上有一个最大的心愿,那就是拉着沈檬陪她去吃最后一次麻辣烫。一想到结婚后在叶念瑾的24小时监控下很可能要与麻辣烫这道伟大的食物永远诀别,她简直痛不欲生! 沈檬这边也不好跟季凉川说是要去陪红豆吃麻辣烫,干脆编了个理由说是要去见客户。可刚要出门就被某人发现了端倪,季凉川在身后看着她匆匆忙忙地穿衣服,边穿衣服眼神还鬼鬼祟祟的,于是笑着问:“老婆,你去工作不带公文包的吗?” 沈檬一愣,赶忙把季凉川给她买的爱马仕包包换成了朴素的公文包:“一急,拿错包了。” 季凉川一笑:“你跟红豆姑娘是要去吃麻辣烫吗?” 沈檬拿出一脸不在乎、顶多鱼死网破的气势瞪他:“我是要去见客户!” “见客户哪有拿那种包去的,你这不是要显摆给红豆姑娘看吗?还打算背着我,明显是要去吃麻辣烫啊。”某人贱兮兮地笑。 沈檬气结:“我不管,今天不听你的,我一定要去陪她吃麻辣烫!” 季凉川走过去接过她的包,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行了,把她叫家里来吧,我亲自下厨做给你们俩吃,总比外面的干净。” 沈檬瞪大眼睛:“你会做麻辣烫?!” 季凉川挑眉:“这世上还有我不会的事?” 在等红豆来的工夫,两个人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了各种各样的材料,电磁炉和瓦斯罐都准备就绪了,就差配料。正在配料的时候,红豆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一进门就闻到了麻辣烫的香味,她这个没出息的,理都不理沈檬就直接进厨房见季大神大展身手,沈檬冲她直翻白眼。 红豆钻进去后热情地打招呼:“季王子!我来了!多谢款待!” 季凉川见到她,微微一笑:“马上就好了,一会儿写个调料的配方给你,以后自己在家做吧,外面的不干净。” 红豆感动得跟什么似的,立刻点头哈腰地过去献殷勤:“季大神,我结婚不用给红包的,你的就免了免了!” “那怎么可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檬檬抠门呢。放心吧,明天我们一早就过去递上大红包。” 红豆又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佯装抹泪:“季王子,我决定了!以后生的孩子先认你当干爹!” “好啊。”季凉川一听这个就笑了出来。 忙了老半天,两个人和闹闹坐在餐桌上迫不及待地等着季式麻辣烫上桌。季凉川刚从厨房出来,闹闹就喊道:“爸爸!快点!” 季凉川哭笑不得:“就你最馋,让干妈先吃。” 红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其实也没那么饿!” 说完,她的肚子就是一声响,几个人笑成一团。 红豆在完成婚前的最后一个心愿之后,第二天,终于到了她和叶念瑾的婚礼日。 一大早,沈檬就穿好伴娘礼服赶过去陪着红豆收拾。红豆一边穿着婚纱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一边跟在一旁忙活的沈檬说:“沈檬,我要嫁人了,好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应该兴奋才对啊!” 然后红豆抿唇,嘻嘻一笑,一脸幸福。 过了一会儿,叶念瑾的豪华车队就到了。红豆忽然紧张兮兮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沈檬笑着让她稳住,和红豆的几个朋友一起挡在门口威胁叶念瑾,让他交出红包,不然酒不放他进来。门那边的叶念瑾笑着对沈檬说:“沈檬啊,咱们俩不是哥们儿吗?通融一下啊。” 闹闹哄哄玩了好一会儿,叶大董事长才一会儿工夫就扔出去好几千块的红包,可把红豆给心疼坏了,吼住沈檬和其他几个姐妹:“你们快别欺负我老公了!让他进来!” 沈檬白了她一眼:“丢人!” 热闹了一整天,闹闹作为小花童也出力不少,惹得叶念瑾和红豆轮流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然后沈檬他们家这小魔头还趁机敲诈了他干爹两大包给贵宾的喜糖…… 一直到结束的时候,沈檬才听说两个人明天还要坐飞机直飞马尔代夫再举行一场更盛大的浪漫婚礼,顺便在那里度蜜月。沈檬听了羡慕得简直掐死红豆的心都有,她都没去国外举行过婚礼呢!红豆跟她炫耀半天也自知过分了些,说以后请她去马尔代夫旅游,沈檬这才忍住没骂她。 沈檬总感觉忙完红豆的婚礼以后,算是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顿觉轻松了许多。因为两人正在马尔代夫甜蜜,她也就没再打电话过去骚扰红豆这个臭丫头。 闲下来的时候,池骋也出差回来了。刚回到公司就拉了一个行李箱摆在她面前,打开一看,全是什么巧克力、干果等等乱七八糟的点心。 “你这是去购物去了啊?”沈檬问。 “不是啊,正事儿谈完了,去街上买的,你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你先挑,挑完我给柳萌萌和裴子清送点过去。”池总慷慨道。 这人还真是挺会收买人心啊。 沈檬挑了一些闹闹爱吃的和她自己喜欢的,然后就让池骋送去给那两人了。 池骋送完后又过来她办公室跟她聊天,坐在她旁边双手撑在后面转过头看她,还冲她抛媚眼。沈檬以为他病得不轻,忙要打电话给医院。 池骋怒了,瞪着她:“我是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气色变好了,你不知道我出差那地方,那叫一个风景秀丽、四季如春啊,那边的姑娘那小蛮腰细的,还有大长腿……” “池律师,这是在办公室,你给我正经点。”沈檬打断他。 池骋咳嗽一声,严肃了一下说:“哎,今天出去喝酒吗?最近接了笔两百万的大生意,就不给我庆祝一下啊!” 沈檬一听,咧嘴一笑:“两百万的律师费,按照公司规定,百分之六十归公司流动基金,剩下百分之四十按照股份制四六分,我们还要当一个乖乖交税的好公民,这样算下来……四十多万的律师费有什么好庆祝的……” 池骋怒了,站起来就走:“沈檬,你就羞辱我吧,下了班我在门口等你,你不来我就死给你看!” 为了不让某人想不开,沈檬只好陪着某人喝酒去了。能看得出来,池骋高兴的不是这两百万或是四十万,而是自己出来单干后能接到大案子的喜悦。 那种喜悦她能体会,这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所以池骋难免就多喝了几杯,一边喝一边跟她东西扯的,听得沈檬咯咯笑了一晚上。 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让她想起很多年以前,她和杜晓航在午夜喝酒的场景。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两个人坐在吧台,听着轻音乐,听他在旁边说个不停。 难怪她觉得和池骋聊得来呢,原来是觉得有时候他和杜晓航很像罢了,都是很有理想、敢说敢做的人。只是那个人已经离开她的世界太遥远了,远到仿佛是上辈子认识的人,她苦涩地笑了一下。 喝完了酒,池骋非要拉着沈檬去母校S大看看。沈檬拗不过他,又怕他喝多了会出事,只好陪他去了。没想到路上池骋居然让出租车司机停了下来,去便利店又买了一瓶酒,沈檬很无语,看来今天得送他回家了。 到了S大,大晚上的也没几个人还在校园里晃悠,池骋也就大着胆子一把拉起沈檬的手就往女生宿舍走。沈檬拉不住他,就被他带了过去。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池骋眯着眼睛往上看,沈檬看他醉得不清,说:“你不会是要借酒壮胆跟学校的某个师妹表白吧?” 池骋眯着眼睛盯着三楼的一个窗户看,那窗户没亮灯,屋里的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可他就那么一直盯着看,忽然回过头看着沈檬并严肃地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池骋又扭过头去抬头看着那个窗户说:“当年就是这个窗户,我经过这里,忽然一条白色内裤从楼上飞下来,落在我的脑袋上。正好被宿管大妈撞见,结果大妈拿我当变态,追了我半个操场。” 沈檬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学霸还有过这种正常人所没有的经历。 “我当时很认真严肃地跟大妈解释,我路过,那个是从楼上掉下来的,但大妈不信,非说我顶着女生内裤污染校园,影响校园风气。说时迟那时快,大妈抄起一把青龙偃月刀直直地向我这边冲了过来!还好我机智勇猛,一记灵活的扭身躲过了大妈的神枪,然后就被追到了操场。” 看来这小子今天真是喝了不少,沈檬一边忍住笑一边要拉他回去。刚要走过去,就听“啪”的一声,池骋竟然把手里的酒瓶子往三楼那个窗户扔了过去,又听见“哐”的一声……那个酒瓶没把玻璃撞碎,反而掉落下来直直地砸在池骋的脑袋上。瞬间,池骋就倒地不醒了。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快,沈檬都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见池骋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这动静也引来了一小部分人的骚动,几个学生经过这里都吓得不敢靠近。沈檬恢复理智,立刻掏出手机叫救护车。她就说池骋这人病得不轻吧!是不是学霸都这样啊!哪有扔酒瓶子最后扔自己脑袋上的! 把他送到医院后,一个护士加一个医生立刻过来查看池骋的伤口,还问沈檬:“病人是被人殴打的吗?” 沈檬摇头。 “那是撞到硬物了吗?” 沈檬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喝多了,扔酒瓶子,然后就砸着自己了。” “……” 给池骋做了应急处理后,沈檬待在病房里看了他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开始说胡话:“沈檬……沈……” 她听不清,凑过去:“你说什么?” 然后,池骋就没再说话,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7章 男神加超级奶爸 出去问了问医生池骋的情况,医生建议他今晚住院观察,沈檬点点头去交了费,然后就离开了医院。一出去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都没跟季凉川说一声,她连忙掏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结果一看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季凉川打来的,立刻就慌了。电话刚打过去响了一声,那边就接听了起来:“檬檬?你在哪儿?” 沈檬立刻说:“我没事,刚给你发短信不是说跟同事聚餐吗?他喝多了,不小心把脑袋给砸破了,给他送医院了,所以就没注意看手机。” 那边大喘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放下电话后,沈檬觉得心里暖暖的,没敢耽误就立刻打车回了家。 晚上,两个人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敲笔记本电脑,季凉川看了她一眼:“你受伤的同事就是你那个合伙人?” 沈檬不想骗他,点了点头:“嗯,好歹是同事一场,我明天去医院看看他。” 季凉川沉吟了一会儿:“檬檬,我明天上午有一个公司的全体会议,陪不了你一起去看他,然后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回美国……”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沈檬的心也是“咯噔”一下,没想到红豆的婚礼刚结束,他就要走了。她在心里轻声叹息,却不敢表露出不愿他离开的样子让他为难,于是点了点头:“嗯,你放心去吧。” 季凉川伸出大手揉了揉她带着香气的发丝:“我会尽快回来的。” 沈檬拉下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没事,你爸的病重要。对了,我妈前几天来找过我,我这一忙红豆的婚礼都给忘了,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下床翻出沈母给她的东西,先把领带递给季凉川说:“我妈说最近才知道以前天域的经济状况不好,你帮助星海的事情,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季凉川很高兴,接过就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了一眼说:“咱妈的眼光真好,我很喜欢,帮我跟咱妈说声谢谢,明天我就戴着这条领带走。” 沈檬见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把那些补品放在一旁指给他说:“还有,我爸妈知道你爸生病的事情了,总觉得毕竟是一家子,不过去美国那边看看不合适,让我问问你的意思,这些是我爸妈让你带去美国的一点补品。” 能看得出来,季凉川的目光里有感动的神色,只见他宁静地微微一笑:“没事的,我爸妈那边知道我没告诉你爸妈,所以他们也没多想,而且他们也不会太计较这些,东西我带过去就当是你买的吧,而且我爸不怎么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生病了。” 沈檬听完点了点头:“好吧。” 第二天,沈檬就给沈母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沈母那边也才算卸下一副担子。 打完电话后她紧接着就去了医院,池骋那家伙终于清醒了过来,看见她竟有点不好意思:“我昨天好像喝多了,不好意思啊,丢人了。” “你也知道丢人啊?我好后悔昨天没给你录下来!知道自己是怎么磕的脑袋吗?” 沈檬一给池骋讲昨天晚上他的“个人表演”,池骋整张脸都拉下来:“别外传!” 沈檬下午请了假后立刻去机场送季凉川,两个人腻歪了半天才终于分开。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送走季凉川,她的心里都空荡荡的,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真是娇气。 在飞机上,季凉川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是薛凯发来的。 “要起飞了吗?尽早回来,你不在公司,我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季凉川回复过去:“会的,这段时间先让我的助理带你,等我回来,你陪我去一趟施工现场,那个基金会所的项目准备要实行了。” “好。” 第二天池骋就出院了,一见到池骋脑门上围了一圈纱布,柳萌萌立马一惊,站起来跑过去刚要伸手去摸,池骋立刻往后一缩:“别。” 沈檬正在办公室忙着,就听外面池骋回来了,她赶忙走出去,就见池骋和柳萌萌正在门口你来我往的不知道干什么呢,池骋一看到她,就对柳萌萌说:“你先去忙吧,多谢关心。” 然后他直接拉着沈檬进了她的办公室,沈檬冲他翻白眼:“我看人家萌萌挺好的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啊?” 池骋瞪大眼睛看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好吗?沈檬,你是真傻还是跟我闹着玩呢?” 沈檬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干脆回答:“对了,你过来帮我看一下。” 池骋又瞪了她一眼,然后才专心看起她的材料来。上面是一些人物资料,其中有一个叫陆振虎的曾经找过沈檬当他的辩护律师,当时案子胜诉后就没再出现过,现在也没人再知晓他的下落。 沈檬在翻看以前的资料的时候,忽然就隐约感觉他像一个人,池骋曾给她看过一张照片,是他和连少在澳洲留学时期的合影。当时她帮张美依找出租房,当然要问清楚住在她密对门的男子是不是好人,就逼着池骋讲了一大堆和连少在澳洲的往事,当时池骋为了当证据,还给她看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站在远处保护连少的还有一个男人,样子跟这个陆振虎很像,但由于距离站得比较远,所以无法分辨。 她指着陆振虎的照片问池骋:“这个陆振虎,是不是你和连少合影时站在连少后面的那个男人?” 池骋看见那张照片的第一眼表情就僵住了,沈檬见他这副样子,看来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了,连忙又问:“你认识陆振虎?他曾是连少的手下吗?” 池骋沉吟了一下,这才叹了口气说:“沈檬,你要知道他们家早就洗手不干了,现在这些保镖跟在他身后只是想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上一代的仇恨很可能会危及到他的生命安全。” 沈檬认真地看着他:“池骋,我没跟你开玩笑,如果你的兄弟有黑社会背景,那我就不能再让美依住在他的对面了,她会很危险的。” “你认为我是为了那点中介费,不顾你朋友生死的人吗?沈檬,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那只是你一个人这么认为,其实我认识你很久了。”池骋忽然双眸深邃地看着她。 沈檬愣住:“什么意思?” 池骋的神色有点疲惫:“大学四年……你知道的,以前我们在一个班,我不怎么说话,性格很内向,之后我去澳洲留学,在那边认识了他。他并不比我外向多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成了朋友,几乎无话不谈,渐渐的,我开朗了许多,所以,我很感激出国在外的那段时间能有他在身边,所以,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或者任何你身边的人有危险的,明白吗?” 沈檬见他的目光执着,这才安下心来:“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连少,那个陆振虎还在他家做事吗?他毕竟有前科,被人告过强奸,虽然当时胜诉了,但如果他找上美依……我不敢想象这些后果。” 池骋拍拍她的手背,才觉得掌心被一颗钻石隔得生疼,他自嘲地一笑,低着头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轻声低语:“对不起,我发现得太晚了。” 沈檬莫名:“什么太晚了?” “如果一开始和你重逢的时候能早点发现它,也许我会克制住自己犯傻。”池骋依旧低着头自说自话。 “又或许,大学的时候我能不那么懦弱地站在你背后,现在的一切一定不一样。”池骋松开她的手,抬起头看着她微微一笑。 沈檬看着他宁静柔和的表情,皱着眉头不解。他忽然一笑,拍拍她的头:“行,我去帮你问,回来了告诉你。” 然后他就起身出门了。 门打开后,发现裴子清正站在门口,表情一脸冷漠,甚至有些失神。池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个人回了办公室。 裴子清看见坐在里面的沈檬背对着他,心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似的,一下子便清醒了,他仿佛看见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孩就坐在那里。 沈檬扭过头来,他一愣,眼前的幻觉立刻消失不见。他走过去低着头问她:“沈总,不好意思,我刚刚想给你送资料的,然后就听见你和池总在里面讲话……陆振虎的事?用不用我帮你再查查详细资料?” 沈檬摇了摇头:“不用了,以前的客户而已,没必要再联系了。”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周末,沈檬一大早就找到姜承禹的住所,只不过她还没进去就遇到了门口的几个黑衣保镖,没办法只能给姜承禹打了电话告诉她,她在外面等他。 姜承禹放下电话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用眼神示意那些保镖退下后,沈檬才得以进入他的住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奢华高贵,只是很普通的一室一厅的公寓,她刚走进去后便问:“我听红豆说你家是别墅啊。” 姜承禹关上门,去厨房给她倒饮料,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说:“以前是,现在搬出来了。” “为什么呢?” “那栋别墅现在应该住着两个鬼魂吧?我爸我妈……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再吵架,其实也无所谓,两个鬼吵架应该也看不到的。”姜承禹耸耸肩,把一杯橙汁放在她面前,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沈檬一脸抱歉:“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 “没事,案子有进展了吗?”姜承禹后背靠着墙,一边喝酒一边低头问她。 “嗯,电子词典的设计图应该是在你们公司设计师的电脑上严格保存着才对,这几天我找你们公司设计电子词典的设计师谈过,但他好像不愿意让我看他的电脑,我觉得那个设计师有点问题。”沈檬道。 姜承禹想了一会说:“Jacky?你怀疑他?” “只是觉得他不给我看电脑很有奇怪,但目前还没有证据。” 姜承禹忽然一阵调笑:“也有可能他是不想让你看他电脑里的电影吧?” 沈檬脸一红,不知该如何作答。 姜承禹轻轻一笑,潇洒地喝了一口酒又说:“明天我把他的电脑送到你办公室去。” “好……还有,我想问你点事……你知不知道你们那个圈子里有没有姓连的?”沈檬试探地问道。 谁知姜承禹却爽快地回:“连海旭?他现在已经不干了。” 沈檬一愣:“他多大,二十多岁?” 姜承禹看了她一眼:“一个老头子而已。” 那应该是连少的父亲了,看来连少家里的确不简单。 “问那么多我们的事干什么?对你不好,你知道地越少越好。”姜承禹忽然一脸严肃。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聊了一会儿案子的事,沈檬才从姜承禹家离开,她刚从大门离开就接到池骋的电话:“帮你问了,陆振虎现在不在连家做事了,不过连少还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要不要?” 沈檬放下心来:“不要了,我只是担心他会找上美依,谢谢。” 解决了一桩心事之后,她又给张美依打了通电话问问她的近况,她除了在烦恼薛凯的求婚以外也没什么大事了。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后,沈檬刚挂断电话就觉得背后有人跟踪她,她紧张兮兮地一回头,却发现形形色色的人穿行而过,没什么特殊的。可没走几步她又觉得背后有一个脚步均匀的人紧紧跟着她,她不敢再回头,立刻去停车场开车回家。 刚到家她就给季凉川打了电话过去:“凉川,你是不是又回来了不告诉我啊?” 那边声音放得很小:“没啊,我还在医院呢,怎么了?” 沈檬的心忽然凉了一下,怕他在那边担心,只好说:“没什么,今天在马路看到一个背影跟你很像的,应该是我看错了。” “是你太想我了吧?我过几天就回去了,闹闹该开学了,这几天还淘气吗?”他尽量语气轻柔。 说起闹闹,沈檬瞧过去一眼,小家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卡通片呢,她一笑:“没有,挺乖的,老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把他喊过来,我跟他聊一会儿。” 沈檬一听,立刻把闹闹喊了过来:“闹闹,爸爸电话。” 小家伙扭过头来,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挤到沈檬怀里拿起电话就是一句:“臭爸爸!” 季凉川哭笑不得:“怎么这么喊我啊?” “闹闹要上幼儿园了你知道吗!为什么还不回来!闹闹不跟你玩了!” 季凉川忍着笑哄着他:“爸爸保证你开学的那天一定陪着你去,好不好?” 闹闹考虑了一会儿:“好,不能反悔啊,不然爸爸就是女生!” “好好,不反悔。” 沈檬纳闷,为什么反悔就是女生啊?是不是他爹跟他说的男子汉说话算话,所以不算话的就一定是女生呢?郁闷,这什么逻辑啊? 第二天,姜承禹气势磅礴地拎着一台笔记本就进了沈檬的办公室。沈檬让池骋这个对电脑还算比较在行的人过来检查电脑,两个人研究了一天才发现这台电脑有被黑客进入的痕迹,很可能是达业的黑客入侵了设计师的电脑把设计图偷走的。 两个人忙了一天搜集有力的证据,到傍晚的时候,沈檬拿着一沓证据对姜承禹说:“今晚我就回家写一份律师函,明天就可以正式起诉达业公司了,我有信心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姜承禹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了。” 没过几天,达业就收到律师的起诉书,整个公司的人乱成一团都在商量对策,之后没过多久就派人来找到姜承禹传话,达业要求和解,只要不把他们告上法庭让他们在电子业失信于大众,姜承禹一声冷哼,当下就决定提出条件:立刻撤销电子词典的上市计划,并赔偿姜氏侵权费一千万。 可达业那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想把姜承禹提出的价格往下压一压。就在这时,沈檬被姜承禹请到公司说明了情况,沈檬自信地一笑,把黑客入侵的证据复印了一份给达业负责人的电子邮箱发了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达业就发来协议书,表明立刻撤销电子词典的上市计划并且赔偿姜氏公司一千万,这一次可以说是不战而胜。 晚上,姜承禹的心情不错,请沈檬在公司附近的高档餐厅吃饭,沈檬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便赴了约。 这一次,姜承禹跟她的话多了不少,跟上次见她时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沈檬也觉得能帮到他心里挺高兴的。 “以后姜氏还有可能面临很多经济纠纷、侵权之类的事情,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的。”姜承禹道。 沈檬笑笑:“多谢捧场小公司了,我肯定尽力。” 两个人聊了聊公司的事情之后也差不多吃完了,临走时姜承禹神色落寞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说:“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她吧。” 沈檬心里是温热的,默默地点了点头。 闹闹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某人没爽约,及时赶了回来,等季凉川到家时,闹闹早就睡了。沈檬刚从办公室回来,这几天忙姜承禹的案子也是累得不行,没想到某人已经在家洗完澡,还亲自下厨做了夜宵给她。沈檬换了衣服就进了厨房,一把抱住季凉川宽厚的背脊,用脸蹭蹭他说:“回来啦?怎么样啦?” 季凉川腾出一只手搂住她:“找到配型了,那边的主治医生在安排心脏移植手术,几个医生和博士生一个月前讨论过减少心脏移植风险的会议,有了一些研究成果,我想问题不大。” 沈檬真心替他高兴,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她爱的男人幸福,她就幸福,这是世上最简单的一个公式。 吃过夜宵后,两个人坐在客厅看电影,沈檬枕在季凉川的腿上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温馨,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去看过一部电影了,季凉川一边玩她的头发,一边低头看她卷卷长长的睫毛,忽然俯身吻上她的额头:“困了吧?先去睡吧,明天送闹闹去幼儿园。” “对了,你刚刚跟我说有博士生参与了进去,他不会拿病人的病例当作业报告之类的吧?”沈檬问。 季凉川摸摸她的头,笑笑:“那个博士生已经很有临床经验了,而且她也只是参与讨论。别担心,她为我父亲做了很多,我挺感激她的。” 沈檬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问:“男的女的?” 季凉川不想骗她,干脆说:“嗯,不是男的。” 沈檬见他的表情忽然起身,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有点挑衅地问:“长得漂亮吗?金发碧眼的大美妞对不对?身材还很火辣?” 季凉川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我想想。” 沈檬一巴掌拍向他的胸口:“还敢给我想!” 他一笑,搂着她带进怀里:“没你漂亮,放心吧。” 沈檬这才安心地倚在他的怀里,这话倒是提醒了季凉川,他捏了她的耳垂一下,说:“对了,你那个合伙人,我去见见他吧,而且你的公司上次回来的时间太紧,也没去参观。” 自从池骋莫名其妙地跟她说了一大堆后,她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池骋是不是喜欢她,但看平常池骋跟柳萌萌关系挺好,见了她也没什么反应也就没往心里去,她点点头:“那明天送完闹闹你就跟我去吧。” “好。” 刚说完,季凉川低头又是一吻,沈檬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他堵得死死的,她捏了他的脸一下,笑着推开他:“你干什么?禽兽。” “定期作业,不能落下。” 说完,搂着她就是一阵缠绵。 第二天,两个人送闹闹去幼儿园,本以为这家伙会怯场大哭一通,没想到这家伙看见几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立刻就不理他的爹妈了,一溜小跑就往校园里冲,季凉川本来都准备好了一大堆安慰小家伙第一天离开父母上学校的话,没想到根本派不上用场。 幼儿园迎新的方式挺特别的,一共六个班级,每个班级的班主任拿着一张颜色鲜艳的水果图画站在最前面,小朋友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水果然后站在班主任的前面,其实就是自由选择班级,只不过用了很可爱的方式而已。 很多家长站在外围看着自己的小朋友选择水果然后进班,沈檬拿着手机一直拍他家闹闹。这小家伙倒好,一直跟着其中一个长得特别像洋娃娃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看见面前的一个老师手里拿着一张草莓的图画很开心地就走了过去,他家闹闹根本没看什么水果,就跟着那个洋娃娃姑娘去了草莓班。 沈檬整个人都愣住了,季凉川在旁边捂着嘴笑个不停,沈檬瞪他:“有什么好笑的啊?这明显遗传了你的基因好吗?” 季凉川表示冤枉:“别冤枉我,我幼儿园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沈檬不信,用鄙视的眼光看他:“我不管,如果闹闹早恋的话我就掐死你。” “这不能算是早恋,只是懵懂时期对异性的好奇,证明咱家闹闹那么早就开窍了,是聪明的象征。”某人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我能不能采访一下您,您老人家的初恋是在几岁啊?”沈檬阴笑。 季凉川僵住嘴角:“嗯,我选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切!” 等小朋友们都站好队伍以后,发现凤梨班级的人数很少,而草莓班级的人数有点超了,他家闹闹碰巧站在队伍的队尾,凤梨班的班主任走过来蹲在闹闹旁边笑着问他:“小朋友,你看凤梨是不是长得很可爱啊?看起来很好吃呢!” 沈檬站在后面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明明是自由选择班级,凭什么因为凤梨班的人数不够就让他家宝贝委屈自己去凤梨班补人数啊。 闹闹点点头,看了一眼凤梨班的图画也觉得很好看,可就是不肯挪步子。那老师居然还不死心,还在跟她家宝贝说凤梨有多么好吃。 她有点气不过,上前两步很认真地对那个老师说:“这位老师,不好意思,我是季慕辰的家长,我觉得这个分班问题,既然是小朋友自己决定的,您这样诱导他去补人数,是不公平的,不能因为他站在队尾就让他违背自己的意志。” 那老师有点尴尬,笑了笑,对沈檬说:“这位家长,你也是知道的,这个分班其实跟水果没有什么关系的,但不能每个班级的人数差那么多啊。” “可规则就是规则,您这样擅自诱导他,岂不是让他觉得制定的规则可以违反?” 那老师有点无言以对。 季凉川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这样,沈檬撇撇嘴往后一退。季凉川冲老师笑了笑,却蹲下去看着他家宝贝说:“闹闹,现在凤梨班的小朋友很少,他们觉得很孤单,而且以后班级之间要有很多竞争的,比如说跳舞、唱歌,凤梨班的小朋友那么少……” “那不是要输了!”他家闹闹忽然接道。 季凉川一笑,摸摸他的头:“对啊,人数都不够还怎么比赛啊?” 结果他家闹闹看了一眼站在草莓班队伍中间的那个洋娃娃女孩,一脸恋恋不舍地吸了吸鼻子,然后点了点头:“爸爸,我去凤梨班。” 听他这话说完,沈檬心里感觉特别酸,凭什么委屈她的宝贝啊,没看到她家宝贝多委屈的一张脸啊! 季凉川心里不是没有不忍,但他还是宠溺地握着闹闹的小手说:“宝宝,如果你今天硬要留在草莓班,凤梨班的小朋友就都要输掉比赛了是不是?你看团队的利益是不是比个人的利益要重要呢?” 闹闹还小,有点不太理解这些,不过他特别听季凉川的话,点了点头,像个小英雄一样:“嗯!我得去凤梨班!我也要参加比赛!” 这一句话说得清脆响亮,在场的家长和老师都特别感动,不仅因为闹闹这么小就那么懂事,还因为季凉川的教导方式。那位老师有点惭愧地看了一眼沈檬,又对季凉川说:“您好,我是凤梨班的班主任,是我教育小朋友的方式不够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季凉川笑着摇摇头:“没事,以后还麻烦老师多照顾季慕辰。” “好的好的,一定。”老师点点头,笑着说。 在场的家长忽然全都鼓起掌来,这让季凉川有点不好意思,点头示意报以微笑。 好多家长效仿季凉川的方式打算把自己家在草莓班的小朋友劝说到凤梨班去,毕竟凤梨班还是差了几个人。这时候闹闹已经在凤梨班站好了,眼睛还在往草莓班的那个洋娃娃姑娘身上瞟。沈檬看得不忍心,上一秒还觉得闹闹早恋是个问题,没想到这一秒已经恨不得把那姑娘也送到凤梨班去了,这还真是当妈的没办法对自己孩子狠心啊。 没想到那个洋娃娃姑娘忽然从草莓班的队伍里站出来,悄悄跑到凤梨班班主任的前面,甜甜地一笑,特别可爱地说:“老师,我也想来凤梨班。” 那班主任一愣,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没有家长做思想工作也自己跑来了,却听那女孩说:“我觉得叔叔说得对,舞蹈比赛,人数不一样,不好看,玫玫不喜欢。” 原来这小姑娘叫玫玫,沈檬大喜,她家宝贝不用再摆出那张委屈的脸了,她刚看到的时候简直心如刀割。 算上他家闹闹和玫玫,还有几个被家长劝过来的小朋友,分班终于完成了。 完事后,沈檬把季凉川从人群中拉了过来,不满地看着他:“你都不心疼咱家宝贝的吗?虽然玫玫过去了,可你不觉得太委屈闹闹了吗?” 季凉川双手按住沈檬的肩膀说:“你这样叫溺爱,难道我要跟闹闹说,你就随你自己喜欢就好,别人再麻烦再困扰都跟你没关系?这样他会变得自私,以自己为中心,不考虑大局,也不明白什么是团体精神。” 沈檬想了想,点了点头:“嗯,可能是我太心疼他了,毕竟是开学第一天,我受不了那么多小朋友就让我儿子委曲求全。” “他是个男孩子,能屈能伸才行,你这样什么事情都顺着他,以后可不行。”季凉川低头看着她,宠溺地捏了她的脸颊一下。 沈檬仰头看他,忽然问:“你爸爸是不是小时候也这么教育你的?” 季凉川没否认:“嗯,他教育我比我现在对闹闹要严格多了,所以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只不过有时候他对我的要求已经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所以我们之间存在很多误会,有的时候我也不能理解他。所以,以前他对你做的那些事……” 沈檬捂住他的嘴:“行啦,都多久的事了,等他的身体恢复回国了,我再去看看他,毕竟我感谢他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老公。” 季凉川柔情似水地看了她一眼,趁乱低头偷亲了她一口。沈檬腻在他的怀里,跟他一起站在校园里的一棵树下静静地看着闹闹的一举一动。 参加完开学典礼后,沈檬就带着季凉川去了自己的公司。当然比不上天域,不过好歹是她苦心经营的,季凉川站在外面看了看,点头搂住她说:“我这么搂着你进去应该可以吧?” 沈檬冲他翻白眼:“你想示威啊?” “对啊。” 某人爽快地承认了。 果然,刚一进公司,里面的人全都一愣,沈檬不好意思地拉下季凉川的手跟公司里的人介绍说:“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他今天过来看看公司,你们忙吧。” 然后她迅速把季凉川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进去季凉川就问她:“哪个是你的合伙人?” “就刚刚坐在那儿、穿棕色西装的那个。” 季凉川回想了一下:“那个啊,不是你的菜,让他放弃吧。” 沈檬懒得理他:“人家对我没那个意思好吗?” “有意思也没用,你这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季凉川一把将沈檬拉到自己的腿上,色眯眯地看她,还挠她痒痒。 沈檬被他闹得浑身痒痒,赶忙求饶:“好啦好啦,别闹,这可是在我的公司啊。” 季凉川一直陪着她在办公室待到下午,他在这里,沈檬完全没心情办公,只好把他先轰回家。 季凉川临走的时候,刚好碰见池骋,两个人握了握手,打个招呼也没有多余的话。季凉川刚要离开,池骋却忽然叫住他:“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不会追求她的。” 池骋怎么会不明白季凉川今天来的用意,不过就是让公司里的男性都理她老婆远点罢了。 季凉川扭过头来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破坏她的家庭,最重要的是我不会破坏她的梦想。”池骋严肃地道。 季凉川在他深邃的眼神里感悟到了什么,只听池骋又继续说:“这个公司是她的事业,也是她的梦想,我不想弄得彼此尴尬。我了解她的性格,她会离开这里的,所以,为了她的家庭和梦想,我只是她的合伙人和普通朋友,我希望你也不要跟她说太多。” 季凉川一笑:“我还没傻到告诉自己老婆有什么男人喜欢她,不过,谢谢你的坦诚和顾及。” 池骋点点头,没再说话。 在国内的日子没待几天,美国那边的手术时间便定了下来。 收到Betty的短信后,他恨不得立刻飞到美国去,可每天陪着沈檬和闹闹的日子让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离开他们了。 手术的那天,下了夏季的第一场雨。季凉川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随手开了一瓶红酒,倒在酒杯里慢慢喝了起来。他的心跳声就像窗外的雨声,四处作响,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走一下,他的心就纠一下,这种等待太过煎熬,他不知道等这瓶酒喝完、等这场雨下完后,迎接他的将是一个什么后果,也有可能上次从病房出来后,就是他们父子俩最后一次见面。 足足五个小时,他喝了两瓶酒,看着窗外的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像是在黑夜中被惊醒,愣了一下后迅速拿起手机。是季母的号码,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接听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妈……怎么样?” 季母在那边哭得泣不成声,他的心忽然就坠入谷底。 “医生说,手术……手术很成功。”然后就听见季母哭得更厉害了。 那种心情就像整个人被一根近乎要被磨光的绳子给拖拽住,而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绳子细弱而颤巍巍地拽着自己,在等待救援来临之前,只能期许那一段快要被磨断的部分能多坚持一会儿。等待的时刻就像一万只蚂蚁啃噬过整颗心脏,连带着浑身都开始颤抖。那种担忧之际,忽然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告诉自己,有救了。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瘫倒在书房的床上,觉得肌肉有些酸痛,心灵的疲惫更是达到了极致。还好,死神没有带走他,尽管他做错了很多事。 安慰了一番季母后,季母才破涕为笑说等季源康住院多观察一阵子就能回国看望他们和闹闹了。 季凉川点点头,又跟她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电话刚挂断,Betty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刚刚伯母给你打电话了吧!太好了!伯父没事了!” 季凉川很感激这段时间Betty对于他家的照顾,不自觉的,语气也变得格外柔和:“谢谢你,这段时间害你没休息好,很抱歉。” “不不,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共同的努力有了好的结果不是吗?” 季凉川一笑:“是啊,有你的功劳,改天我飞过去请你吃饭。” “不要吃饭,你答应我的事,忘了吗?”Betty在那边轻轻一笑。 季凉川反应过来后说:“没忘记,一定带你去。” “那好!等伯父的病情稳定了,我就去北京,我们在机场见好吗?”Betty很开心地道。 “好。” 门外的沈檬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点不安,她刚下班回家,就听见书房有说话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季凉川很温柔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没忘记,一定带你去。” 她正纠结着,季凉川忽然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一怔:“回来了?” “嗯,手术怎么样?”她问。 “没事了,手术很成功,咱们去幼儿园接闹闹,晚上出去吃饭吧。” 一见他心情不错,她就知道了结果。其实她也和他一样,一整天心都悬着,没法专心工作。还好,一切都顺利。 得知结果的第二天,她就给红豆发了短信报平安,毕竟这姑娘也挺关心这事儿的。刚从马尔代夫度完蜜月的红豆一收到短信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忍不住哼起了歌。坐在旁边被逼给她剥桔子的某叶二少见这姑娘忽然心情大好,好奇地问:“怎么了这是?” “沈檬的公公的手术成功了!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人,做事太武断。但没办法,毕竟是沈檬的公公,总是希望他能好起来的。”红豆解释道。 叶念瑾一笑:“确实,毕竟是一家人,对了,你自己的公公看着还顺眼吧?” 红豆“扑哧”一笑:“那当然,你爸对我可真没的说,所以我决定看在你爸的分儿上,对你稍微好一些。” 叶念瑾哭笑不得:“谢谢您老的慷慨啊。” 红豆笑着凑过去扑在他怀里。 一切刚平稳下来,沈檬就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还没到幼儿园放学时间呢,她一接起来马上问:“付老师,怎么了?” 这个付老师就是凤梨班的班主任,她好像还没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在电话里跟沈檬说:“季慕辰小朋友今天差点从窗户翻出去,吓了我一跳。他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对劲,您和季先生一起来幼儿园一趟吧。” 刚听了个开头,沈檬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握着电话浑身都在颤抖:“那我儿子现在没事吧?他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您放心,我看到的时候就及时把他给抱下来了。” 沈檬长呼一口气:“好的,我们马上就过去,谢谢您。” 她给季凉川打了个电话,那头的季凉川也有点焦急,二话没说开车就来公司接她,然后直奔幼儿园。 两个人匆匆赶到幼儿园后,付老师陪着闹闹正坐在办公室里聊天。刚一进门就见闹闹噘着嘴低着头,老师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怀里还抱着一个塑料花盆不肯撒手。 两个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沈檬连忙跑过去搂着闹闹问:“闹闹,怎么了?妈妈来了。” 闹闹抬起头来,一脸不高兴地说:“小花死了。” 沈檬见他搂着那盆花,仿佛在祭奠什么,可那花明明开得正好,没有枯死啊。 付老师在一旁解释说:“因为天气比较热,教室的窗户一天都敞着,今天刚下课,就见季慕辰爬上窗户,好像要够什么东西,我就赶忙跑过去把他抱了下来,然后他就挣扎着从我怀里跳了出去,下楼捡了这盆花上来。问他他也不说话,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没办法,我只能把你们叫过来了。” 听了个大概后,季凉川才明白过来整件事,走过去握住闹闹的小手:“闹闹,小花没死,还活着呢。” 闹闹忽然抬头看他:“真的吗?” 季凉川心里一暖,他没想到闹闹从小就懂得爱护花花草草,还以为花盆从窗户掉下去,里面的花就会一起死掉呢。 “对啊,小花这种植物不怕摔,但很怕失去水分,一旦失去水分它们就会枯萎,那时候它们就真死了。”季凉川耐心地解释道。 听完,闹闹才恢复精神把花递过去给季凉川看:“爸爸,那你看看小花现在需要水分吗?我怕它会流血死掉。” 季凉川接过去看了一眼后又还给他说:“爸爸看了,小花很健康,过段时间再浇水就可以了。” “那小花没事了?”闹闹显得很开心。 沈檬这才放心下来,附和着说:“爸爸都说没事了,就是没事了。” 没想到小孩子的心思那么敏感,对生命也是那么敏感。 见他护着那盆花护得紧,季凉川干脆对付老师说:“付老师,这盆花可以送给我们吗?” 付老师点头:“当然可以,只要季慕辰别再不开心了就好。” 闹闹很高兴,搂着那盆花不肯撒手,季凉川点了点他的鼻子:“闹闹,小花可以送给你,不过你也要答应爸爸妈妈还有付老师,以后不可以再爬窗户了,那样我们会担心你的。” 闹闹认真地听着,点点头:“嗯!窗户危险,妈妈说过。” 沈檬欣慰地一笑。 见闹闹没事了,季凉川和沈檬送他去教室上课后,季凉川又把付老师叫了出来,沈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一旁听着。 “付老师,我想知道平时幼儿园有没有给小朋友看动画片?”季凉川问道。 付老师连忙点头:“有的,中午休息的时候,有时会放一会儿,不过时间不长,我们不推荐小朋友看太长时间动画片。” 季凉川摇摇头:“付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动画片都播放了些什么,最近有没有什么情节是比如小动物从窗户摔下来流了很多血之类的。” 付老师回想了一下,然后忽然想到前几天中午播放动画片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看了,当时动画片里的情节确实有点夸张,说是一只小猫为了躲避凶狗的追杀从窗户跳下来,整个身体都扁平了,脑袋上还有血。其实都是些不现实的情节,但小朋友看得很带劲儿,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季凉川才理解,然后礼貌地说:“我觉得这些夸张的情节不太适合现在的小朋友看,因为前几天季慕辰看了这个片段才让他产生了误会,认为摔下去的东西会流血。他还太小,没有自我判断能力,他甚至都不知道哪些事情是真哪些是假,所以我还是希望校方能在午休的时候给小朋友看一些有益的动画短片。” 沈檬听了后才发现,原来从刚才和闹闹的对话中,季凉川能发现那么多,看来教育小孩子的事情,真需要一个心理专家坐镇。她这个当妈的明显在这方面很薄弱,看来心理教育问题以后都要交给闹闹他爹了,毋庸置疑。 付老师听了后也是恍然大悟,本是一部搞笑的动画片,她没想过会给小朋友带来负面影响。听季凉川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某些情节夸张的动画片的确不能再放给小朋友看了,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您的意见我会向上面反映的,谢谢您的理解和配合。” 从幼儿园出来后,沈檬还有点后怕,拉着季凉川的胳膊问:“天哪,我都不知道这些动画片有危害,幸好你提醒老师,让闹闹看这些真的不好。” “教育小孩子很费心的,什么边边角角的细节都要注意,你这个当妈妈的,可要努力了。”季凉川搂着她,笑道。 是该努力了,她整天想的都是给闹闹多买点玩具买点好看帅气的衣服,真是失败,得向某人学习了。 周末,季凉川不用接送闹闹上下幼儿园,好不容易抽出空才把于小旭约出来喝酒。临走前刚得了沈大小姐的允许,谁知闹闹忽然从屋子里跑出来抱住季凉川的大腿不放:“爸爸!你要出去玩!我也要去!” 季凉川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说:“闹闹,付老师让你画的画画好了吗?” 闹闹噘嘴摇头。 “那就不可以去玩,而且那种地方小朋友不可以去。” 沈檬立刻拦住他:“你快别说了,越不让他去,他就越想去。闹闹,先画图,把功课做了,不然付老师生气可怎么办?” 一听这个,闹闹果然不再缠着他爹了,小朋友果然还是挺怕老师的。季凉川捏了捏他的鼻子:“乖乖画画,回来爸爸检查。” 闹闹委屈地点点头。 路上,季凉川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给小家伙买点吃的,没一会儿就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吧。于小旭已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了两瓶啤酒了,刚看到季凉川,就从位子上站起来高举双手挥舞着:“老大!这!” 没想到坐在旁边的还有薛凯,也是奇了,他居然也在低着头喝闷酒。 季凉川赶紧走过去,看见桌子上零散地还放着几个空瓶子,连忙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于小旭咧咧嘴:“哎,老大,我们俩哪有你这么春风得意啊,大嫂那么好,闹闹那么可爱,你再看我们俩。” 季凉川坐下来冲服务员挥手点了一瓶红酒,然后问:“你们俩怎么了?你的女朋友我前些日子刚碰到,不是挺黏你的吗?还有,薛凯不是有美依了吗?” 于小旭有点喝高了,口不择言说:“哎呀,老大你还不知道啊?人家美依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他呢!” 季凉川一怔。 眼睛通红的薛凯忽然抬起眼皮看他,声色低沉:“可能是她还是忘不了你吧。” 这话说得季凉川心塞,只能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酸楚:“薛凯,我和美依已经不可能了,你现在说这话毫无意义。” 薛凯忽然冷冷地看着他:“毫无意义?那麻烦你帮我分析一下,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需要跟她沟通来解决。”季凉川语气僵硬。 “不要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吗?你耽误了她十一年,一个女孩能有多少个十一年,你告诉我。”薛凯红着眼睛狠狠地瞪他。 季凉川苦笑:“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没有等过她吗?你觉得是我对不起她?” “如果没有你,我们俩一定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这时,季凉川表情一变,目光有神地看着他:“你忘了吗?高一那年,我们公平竞争,是她自由选择的。” 薛凯忽然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带着怒火看着季凉川,于小旭见情况不对,立刻也站起来要劝架:“哎哎,哥哥们,别打架啊,咱们多少年的兄弟,不至于啊。老大,他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喝了两瓶了……” 越说到后面,于小旭就越小声,季凉川也强忍着怒火不再说话。 薛凯却忽然问他:“你和美依为什么没结婚呢,你让她的等待变成浪费了一场青春你懂吗?” 季凉川忽然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扯过薛凯的领子就往外走。身边喧闹的声音立刻停止,目光都往这边投来。于小旭吓坏了,立刻跑过去拉住季凉川的胳膊:“老大,你这是干什么啊?别冲动啊!” “你别跟过来。”季凉川面无表情地命令。 说着,季凉川就把薛凯给拎了出去,一把扔到街边的马路上。晚风习习吹拂,夜色撩人的夜里却充斥着粗犷的呼吸声。薛凯摇摇晃晃地平稳住自己的身体,刚站稳的一刹那,拳头就挥了过去。季凉川躲闪不及,左脸颊被打中,他趔趄了一下,立刻也挥过去一拳。这一拳不轻,薛凯本就站不稳,立刻倒在了路边,然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清醒了吗?”季凉川问他。 然后他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面容冷冷地看着他:“你问我为什么不跟她结婚,原因很简单,我不爱她了,现在我爱的女人只有沈檬一个。我和美依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人,我们甚至从来没有因为美依而打过架,今天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薛凯忽然痛苦地双手抱头,十几年了,这是季凉川第一次看见薛凯哭,声音很小,就像这夏季夜色里微弱的蝉鸣:“对不起,凉川,我喝多了,我浑蛋,不该说那些伤你的话,明明知道这不怪你……我只是……我只是太爱她了……” 季凉川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说:“我曾经尽最大的努力尝试去做的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薛凯低着头喘着粗气摇头。 “就是让我爸接受美依,但是我失败了。结果你也看到了,最终我们没在一起。”季凉川道。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成功的,有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勇敢,你明白吗?当我下定决心要和沈檬结婚的时候,我很痛苦,我怕我放弃了我本可以得到的。可我还是选择了放弃美依,现在,我很幸福。”季凉川意味深长地说道。 薛凯忽然抬起头来看他:“我明白,我努力过了,真的,她爱了你多久,我就爱了她多久……是时候该放弃了……” 季凉川微微摇头:“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要拆散你们,我最希望的结局不过是你和美依能在一起,真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薛凯道。 季凉川伸出长臂搭在薛凯的肩膀上,挑眉:“所以,我们还是兄弟?” 薛凯低头不好意思地一笑:“当然,兄弟才打架。” 季凉川也是一笑。 于小旭忽然从旁边酒吧门口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见两人正坐在路边聊天,眼看着是没什么大事了,立刻跑过去说:“你们俩不打了?” 薛凯赶紧抹了一下眼角:“你还希望我们俩打啊?” 于小旭一脸紧张的表情瞬间舒缓下来,有点扭捏地站在那儿:“那个,你们看,我们三个里面我最小,你们当哥哥的得照顾照顾弟弟吧!” 季凉川好笑地抬头看他:“你该不会没结账就出来了吧?” 于小旭都快哭了,立刻贴过去说:“老大,我身份证还扣在那儿呢!救救我啊!” 薛凯嘲笑他:“你怎么这么小气,咱们俩一共就喝了几瓶啤酒,你就不能把酒钱给了吗?平常我跟凉川请你吃多少顿了?” 于小旭简直要哭瞎:“不是啊,那几瓶啤酒没问题,一百瓶都是小意思,问题是,老大你一来就点了一瓶一万八的拉菲啊!” 季凉川细细回想,忽然忍不住一笑,薛凯笑得都快抽过去了。于小旭抓耳挠腮地求援助,季凉川故意逗他:“你的身份证挺值钱啊,人家居然还让你出来,别要了,补办一张吧。” “不行啊,别啊,老大,你可不能这样啊!” 薛凯拿胳膊顶季凉川:“别逗他了,瞧把他给急的。” 季凉川又笑了一会儿才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卡递过去:“结账去吧。” 于小旭像看到宝贝一样立刻乖乖地捧着卡回去结账了。 于小旭这个财迷,居然还把那瓶没开的酒给抱了出来,季凉川和薛凯觉得很没面子,都离他远远的,于小旭一个人抱着一大瓶酒在后面追:“哎!你们俩别跑啊,这一万八的酒一口没喝多浪费啊!” 然后仨人打了一辆车直奔最近的海边,坐在海边,吹着海风,开瓶畅饮,聊以前校园里发生的事。 聊了一会儿薛凯就躺下睡着了,剩下季凉川和于小旭两个人聊。季凉川忽然说:“行了,别装了,知道你心情不好,说吧,薛凯睡着了。” 于小旭一愣,哽咽了一下说:“就是……那天,我不是去看那个女孩吗,当时还碰到了一个男的,哭得特别伤心,看样子应该也是她生前的追求者之一吧。被他弄得,我竟然也莫名其妙地哭了。唉,太不爷们儿了,我问他是那女孩的什么人,他没理我掉头就走了。” “你还想着她?”季凉川问。 于小旭点了点头:“那女孩是我真心喜欢的,其他的女友……也就是感兴趣吧,我这么说是不是特别不要脸?” 季凉川摇摇头:“每个人对喜欢和爱的定义都不同,也没有道德规范必须到爱的程度才能交往结婚。” “她是怎么死的?”季凉川又问。 于小旭忽然露出一副很难过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本市发生过一场火灾,当时新闻报道过,死者就是她……” 季凉川拍拍他的肩膀:“向前看吧。” 于小旭点头:“放心吧,老大,我这个人还是挺坚强的。其实,幸好她当初拒绝了我的追求,不然如果她要是我女朋友然后又死了,我非得精神病不可。” 然后两个人又聊了许多,季凉川忽然问他:“好了,听你说了这么多,你也该听听我说了。” 于小旭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烦恼好倾诉的?我们几个还有比你更幸福的吗?” 季凉川低头笑笑:“别闹,我是真有事情问你,要是有个女孩约我去北京玩几天,你觉得我要不要跟沈檬坦白后再去?” “别别别别!老大,你听我的!别告诉嫂子,真的,我女朋友你见过,特别爽朗大方,什么都不计较,连我的臭袜子……哎,不是,我是想跟你说女人的大方其实都是假象和幻觉!你要想偷欢,千万可别告诉嫂子!”于小旭急得跟什么似的。 季凉川打他一下:“谁要偷欢了,那女孩是美籍华裔也是个医学博士,我爸手术成功不能不算上人家的一份功劳,正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谢她,她又挺喜欢中国的,想让我带她去首都转转。我怕告诉沈檬她会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没几天。” 这么一说,于小旭才明白过来:“你这么想是对的,有时候男人的谎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听她们说什么‘我不介意你和别的女人交往过密,但你隐瞒我就是你的不对’,我呸!这才是来自女人最大的谎言啊!你告诉她,她肯定跟你唠叨为何要带别的女人去玩,不告诉她,她就说你为何要瞒着她!” 季凉川想想家里的醋坛子,觉得还是不告诉她比较好。 再一看都晚上十一点多了,季凉川还算清醒,于小旭因为勾起伤心的往事又多喝了几口,也差不多快要昏昏欲睡了。 季凉川没办法,只能把两个人各自送回了家,自己才回家。 到家后都十二点多了,季凉川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却还是弄醒了躺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沈檬。沈檬揉揉眼睛,起身抬头就看见季凉川脸上挂了彩,吓得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过去捧起他的脸问:“你又跟人打架了?” 季凉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有伤,他立刻辩解:“没,喝多了,撞电线杆子上了。” 沈檬瞪他:“哪有这么多电线杆子天天给你们这些爱打架的男人当借口啊!给我说实话!” 季凉川一把搂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口上:“我老婆可真是不好骗啊……” 沈檬一把推开他:“别来这套,快点说,跟谁打架了。” “我坦白,是薛凯。” “啊?”她倒宁愿相信是电线杆子撞的! 沈檬一边给季凉川涂伤口一边听他讲和薛凯打架的事,听着也很是揪心:“其实我知道美依不愿意嫁给他的事,她还找我倾诉过,我觉得这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所以就没跟你说。” “那你没问原因吗?”季凉川闭着眼享受贤妻的照顾,勾着嘴角问。 沈檬瞪他:“因为你呗。” 季凉川果然吓得睁开眼睛看她,沈檬一笑:“逗你玩的,瞧给你吓的。美依说她只是还没做好结婚的心理准备,需要一点时间。” “如果真心爱一个人,结婚是不需要心理准备的,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我不告诉薛凯就是。美依是不是……还是不能爱上他?”季凉川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沈檬抿抿嘴角,点了点头,季凉川叹了口气。 “好了,不操心别人的事情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能解决自己的感情问题的。说说你吧,你说你这么年轻就跟我结婚了,不后悔吧?”沈檬逗他。 季凉川犹豫了一下,说:“你说得也对,我各方面条件都这么优秀应该在花丛中多嬉戏几年的……哎,别掐,别掐,疼……” 沈檬松开手:“还胡说八道吗?” 某人举手投降:“老婆,我错了。” “哼!” 第8章 突如其来的矛盾 第二天,季凉川刚起床就开始哄闹闹,因为昨天回来太晚都没时间检查他的画,他在家满怀期待地等他回来看,结果都睡着了他还没回来。季凉川只得忍受这个小家伙的瞪眼攻击,刚哄好了,美国那边就打来电话,他赶忙接起电话:“喂?” “宝贝儿子啊,医生说你爸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不会再有反复的状况,我让他多住院观察一个月然后我和他就回国了。臭小子,到时候记得带闹闹来接我们啊!”电话那边季母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高兴地说。 “好,没问题。” 电话刚挂断,他又接到了Betty的电话:“我可以现在订最快飞往北京的机票了吗?” 季凉川一笑:“订吧,时间告诉我,我订时间一样的就可以了。” “那好,我们在机场不见不散。” 早上把闹闹送到幼儿园后,季凉川就给沈檬打了个电话,说他明天要出差一趟,两三天就回来。 沈檬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没多问就挂了电话。下午的时候,她给季凉川的秘书打了一通电话,秘书不敢怠慢,立刻接听:“季夫人?” “季总明天是不是要出差?” “是的,上午十点的飞机飞往北京。” 这秘书也是傻,她还没问就全都说了出来,沈檬笑笑:“那你知道他跟公司的谁一起去吗?” 秘书立刻说:“季总只订了一张机票,应该是自己一个人。” “那你稍后把他的航班和酒店住址短信给我,别跟他提起我问过你这些,就这样。” “好的。” 沈檬有点心烦意乱,直觉告诉她,他这次出差和以往不同。她总觉得季凉川不是去工作的,可她又不敢相信他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正心烦着,池骋忽然闯了起来,拿着一张报纸神色慌乱得跟见了鬼一样,沈檬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不敲门啊?” “陆振虎死了。”池骋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然后不可思议地皱眉看他:“怎么会呢?他不是刚出狱吗?怎么死的?” 池骋把报纸递给她,用手指给她看:“你看看吧,一场大火,烧得整个人都……现在报纸都登出来了,这事儿就发生在本市,闹得人心惶惶的,你不知道?” 沈檬摇头:“我最近挺忙的,怎么会这样?查明死因了吗?” 池骋摇头:“没,警察没有对外界公布任何死者的信息。” 池骋严肃地看着她:“沈檬,你最近小心一点,你原来当过她的辩护律师,如果他的死不是意外,我怕连你也会有牵扯。” 沈檬点点头,心里一沉。陆振虎那个人她不算太了解,只是性格有点容易冲动,做事也不计后果,可说到底还没有坏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有什么消息再打电话给我吧,我这两天要去一趟北京。”沈檬道。 池骋问她:“你要去北京?干什么?” 沈檬随口说:“见个老朋友而已,公司先交给你几天。” 池骋不放心她,很想跟她一起去,可又不好意思开口,沈檬冲他笑笑:“放心吧,没事,可能是你想多了。陆振虎的事情你最好问问连少,有情况了就跟我说一下。” “好吧。” 沈檬有时候就是拧,总爱跟自己过不去,其实只要问问季凉川到底要去北京干什么,她相信他也不会瞒着她的。可内心的好奇心就是无缘无故被挑了起来,仿佛不亲自去看一眼,她就更不能安心一样,这种事情与信任无关。 下了班,沈檬就收到了季凉川秘书发来的短信,然后订了晚一些的机票。 第二天一大早,季凉川怕吵醒她,悄悄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便离开了家。临走前还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 他一走,沈檬就睁开了眼,觉得心里酸酸的。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是这样患得患失,总是这样不安,总觉得时不时会跳出来一个比她好百倍的女人把季凉川给抢走。因为这个念头,所以她一直都成熟不起来,她也不愿成熟起来,就让他把自己当个爱耍性子爱吃醋的小女孩吧。他说过,他爱她的一切,所以她也一直随性地做着最真实的自己,毫无顾忌。 临走的时候,她把闹闹送到幼儿园并叮嘱他:“闹闹,这两天妈妈去北京出差,下午外公外婆来接你,没看到外公外婆可千万不许和陌生人走啊!” 闹闹倒是懂事地点点头:“那妈妈,你跟爸爸早点回来,然后去外婆家接我!” 看着她的小宝贝,她真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怎么就那么聪明伶俐。这么想着,她一把搂住她的宝贝,冲着宝贝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要想妈妈啊!” 还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后面有个穿小白裙子扎两条小辫子的姑娘在后面喊他:“季慕辰!要迟到了!付老师会生气的!” 沈檬抬头一看,这不是玫玫吗?他们已经成了好朋友啦。 沈檬这个不正经的家长上一次还担心自己儿子早恋,现在却特别没节操地悄悄问闹闹:“你跟妈妈说实话,玫玫是你女朋友吗?” 闹闹还不明白女朋友是什么意思,挠头:“那是什么?玩具车吗?” 沈檬“扑哧”一笑:“妈妈问你是不是喜欢玫玫!” 这么一说闹闹才明白过来,难得小脸一红,小肉手轻轻推了沈檬一把:“妈妈你真坏!不要跟你讲话!” 然后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玫玫跑了,玫玫特别关心地问他:“季慕辰,你图画课的作业做了吗?” 然后就见他儿子自豪地拍拍胸脯:“当然画好了啊!” 沈檬远远地看着闹闹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才放心地离去,然后又给沈母打了个电话嘱咐了一些事情。 紧接着她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 临登机前,她给红豆打了一通电话唠叨,红豆在那边听烦了,就开始骂她:“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这是搞突然袭击啊?你这样被季王子发现了不是让他觉得你根本就不信任他吗?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再说了,这么多年,追季王子的女人还不得从北京排到美国去啊?人家还不是对你死心塌地啊?我说你们俩能不能不闹了,儿子都三岁了,还玩这一套!” 沈檬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毛病,要不还是别去了。正想着,她又忽然想到,她还从来没和季凉川在北京玩过呢,正好一起去玩也好啊,想到这儿,她又豁然开朗起来:“好吧,等我到了北京跟他说清楚,我只想跟他在北京玩一次。” “这就对了!啊,忘告诉你了,念薰姐怀孕了!把我公公高兴的,新镶的假牙都快笑掉了!”红豆忽然兴奋地道。 沈檬听红豆念叨过她老公家那点事,自然也跟着高兴,然后又贱兮兮地问她:“你怎么样啊?还没动静?” 一提这个,红豆连忙跟她絮叨了起来。 自从知道叶念薰怀孕的那天起,叶志诚算是有事干了,从网上搜了好几本高龄产妇的育儿指导给叶念薰和她老公宋扬威,叶念薰看了就不乐意,立刻瞪眼:“谁是高龄产妇了!我老吗!” 叶志诚不理她,专心给宋扬威念孕妇该注意的各种事宜,怕叶念薰擅自折腾,还在他们家住了好几天。宋扬威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把叶念薰给烦透了,于是叶念薰就开始给叶志诚灌输“红豆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肯定是因为某人不努力”这种思想,然后结果就是——叶志诚住到了叶念瑾和红豆家。 叶志诚要来的前一天晚上,叶念瑾拉着红豆坐在床边,他怕她不高兴,提前铺垫了好一大堆,红豆却忽然转移话题:“忘跟你说了,咱爸要来咱家住一段时间,说是自己在家闷得慌,你知道吗?” 叶念瑾一愣:“你知道了?你不反对?” “不反对啊!你爸说要给我熬鸡汤,我都有点等不及了!要不现在咱们就去接他吧!” 那他之前说的那堆话都意义何在啊? 叶志诚刚来的第一天早上就进了他们的卧室,见红豆睡得正香,一把就把叶念瑾给拉了起来。叶念瑾揉着眼睛睁开眼,吓了一大跳,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爹,小声咆哮:“您这是干什么啊?一大早上的!” “你给我起来,赶紧收拾收拾出来!”叶志诚小声命令道。 然后叶念瑾被逼无奈穿着运动服在楼下的花园跑了两千米,跑完了他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一边喝矿泉水一边跟坐在一旁的叶志诚抱怨:“您这好端端的到底想干吗啊?逼着我跑步,我总有点知情权吧?” “臭小子,你爹怕你不行,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叶志诚道。 叶念瑾这才反应过来:“好歹我曾经也是个警察好吧?我还没到四十岁,不至于不行,您也操心太多了吧?” “那我问你,红丫头怎么还没怀上?” 叶念瑾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避孕了啊!爸,你没事儿吧?” 叶志诚一巴掌拍向叶念瑾的后背:“避什么避!你姐都怀上了,你还不抓紧!” 叶念瑾特别无奈,尽量耐着性子应付老人:“我总得征求我老婆的同意才决定要不要生吧?” “怎么?是红丫头不想生?”叶志诚吃惊地问道。 “不是她不想生,就是因为想生,她妈给她找了几个算命的算过,人家说什么今年不宜让她要孩子,等明年,说生的宝宝好。”叶念瑾解释道。 叶志诚点了点头:“也好也好,不能说要就要,不过我也得锻炼锻炼你,你这不当警察了,我倒怕你自己不好好锻炼身体。” 叶念瑾无奈地点点头说:“那今天就这样吧,我昨晚看公文看到两点,好困啊。” “臭小子,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回去吧!” 叶念瑾一回到家脱了衣服就往被窝里钻,不小心弄醒了红豆。她半睁着眼睛看他,吸了吸鼻子:“怎么有股汗臭味?” 叶念瑾困得不行,含含糊糊说:“刚跑完两千米,老婆,我继续睡了。” 红豆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你给我去洗澡!” 叶念瑾哪会管她,一把搂过去就啃了一口:“不去,陪大爷继续睡觉。” 红豆不从,他就挠她痒痒,给她弄得咯咯直笑。两个人正逗着想要临时亲热一下,叶志诚忽然就闯了进来。两个人吓得立刻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红豆还光着身子呢,赶紧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全身。叶念瑾快要疯了,皱着眉头不满地说:“我说老爷子,您不觉得有点不合适吗?” 叶志诚也觉得不太合适,憨厚地一笑:“我听你们俩说话以为都起床了,我给红丫头熬鸡汤了,两人折腾完了赶紧出来把汤喝了啊!” 这谁还折腾得下去啊! 门一关,叶念瑾也没那个心情了,赶忙闭上眼睛钻进被窝里说:“不正经,天天折腾我,让咱爸看见了吧?” 红豆真想一巴掌给他扇出去!谁天天折腾谁啊!恶人先告状啊! 之后,叶念薰打来电话慰问自己老弟和老爹的“同居”状况,这才明白过来都是叶念薰的阴谋的叶念瑾在电话那边阴恻恻地一笑:“算你狠!” 叶念薰哈哈一笑,挂了电话。 叶志诚在家住的这几天,一有空就拉着叶念瑾长跑,不然就是去游泳馆逼着他游个几千米。红豆心疼自己的老公,偷偷让叶志诚放放水,叶念瑾才休息了几天。 那天,游泳馆人比较多,赛道边上全都是人,红豆也跟着凑热闹去看了看。叶念瑾没戴泳帽和泳镜,做了做热身运动就要往下跳。刚要跳,就听叶志诚在边上说:“来回三圈,不许停啊!” 红豆张大嘴,她游一圈都快累死了,居然让她老公连续三圈? 叶念瑾一脸无畏地跳下去,修长的身躯像一条鱼一样优美笔直地向前滑行,这可把红豆和游泳馆的其他人都看呆了。红豆这个时候犯起了花痴,赶紧掏出手机录像,旁边有些人想跟叶念瑾比赛,速度赶不上他的一半,游了两圈就停在赛道中间休息了。叶念瑾坚持游完三圈,浑身轻松地上了岸。红豆在旁边跟个花痴一样搂着叶念瑾的脖子亲他的脸颊,把旁边想泡叶念瑾的单身女郎气得够呛。 叶念瑾喘了一会儿气,斜眼看着叶志诚:“行了吗?” 这可把叶志诚给乐坏了:“挺好挺好,我儿子就是厉害!” 经过几天考核,叶志诚觉得他儿子绝对属于生龙活虎类型的,完全没问题,这才满意地离开他家。只可惜红豆没了鸡汤喝,刚要抱怨,叶念瑾就说:“我给你熬,你可别再把我爸喊来了,夫妻生活质量明显下降了好吗?” 红豆奸笑:“嘿嘿,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说好的啊,给我熬鸡汤啊!” 叶念瑾眯起眼睛看她:“臭丫头,你敢暗算我。” 说着,两个人又开始打闹。 沈檬在电话这边听了笑得不行,还想继续听红豆讲她的婚后生活,广播就通知她到登机时间了。她赶忙跟红豆道别,挂断电话,上了飞机。 到了北京,沈檬立刻拦了出租车直奔季凉川秘书短信给她的酒店。 季凉川和Betty在首都机场见了面,Betty身穿纯白棉质T恤,浅色七分牛仔裤,一双浅蓝色运动鞋,还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季凉川看着她的打扮倒是吃了一惊,本以为这么美丽伶俐的姑娘一到夏天会迫不及待地穿上裙子和高跟鞋呢。 他刚走过去,Betty就笑着跑过去亲了亲他脸颊的两侧。这让季凉川有点不适应,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和她进行了脸颊礼。Betty这时忽然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北京,她赶忙退后说:“啊,对不起,我应该和你握手才对,我们重来一遍,我跑过去。” 季凉川一笑:“不用了吧。” Betty没理会他,径直跑了回去,又姿态优雅地走过来和他握手,并用中文说:“季先生,你好。” 他一笑,握住她的手。 他们先到了预定的酒店把行李放到房间里,登记入住的时候,季凉川总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这边,他回过头去,发现大厅里的人都各自忙碌着,并没有什么特别怪异的事情,有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放好行李出来以后,季凉川问她:“怎么样?想先去哪里?” Betty事先在网上查了查著名景点,她甜甜地一笑:“南锣鼓巷,是这么发音吗?这几个字好难写哦,我写在本子上了,你看看我写得对吗?” 季凉川接过本子,发现一行写得歪歪扭扭的字,只可惜锣字少了部首。季凉川掏出口袋里的钢笔把那个部首给她添上,她接过来一看,恍然大悟:“好难写!这个部首写得好好看,把你的中文名字也写在本子上吧!” 季凉川又接过来,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季凉川。 Betty接过来看了看,忽然说:“你的名字真好看。” 从那天起,那个笔记本被她当成宝贝一样收藏在了自己的包包里,那里有一个人亲手写下的自己的名字。 沈檬到了酒店以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在酒店捉奸这种俗烂的剧情她打死都不想经历,正在柜台边想着,前台服务员热心地跟她打招呼:“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麻烦帮我查个人。” 还没等查完,沈檬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忽然骤冷,她静静地听到那个服务员对她说季凉川是和一个女孩一起来办理酒店入住的时候,浑身僵硬了几秒后,毫无意识地对服务员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不用再查了。”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翻出手机订了最快回去的机票,在酒店附近的商场掏出季凉川的副卡狂刷了几万块后又大吃了一顿北京小吃,就坐飞机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她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常用物品装进包里就去了沈家,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赌气回娘家。 不然她还能怎么样?在酒店等季凉川带着那女人回来,当面对质再扇那个女人一巴掌?算了吧,她已经没那个心思了,现在,她只想安静地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待在一起。她就是知道是男人就得在外面偷腥,她都好奇自己怎么会这么冷静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晚上十点多到了沈家,沈父和沈母连忙接过她的东西,还问她怎么这时候来了,沈檬哪能这么大个人了还让父母操心自己的家事,只笑笑说:“北京的事情忙完就赶回来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没意思,过来住几天,闹闹睡了吗?” “睡了,刚陪他玩了半天,小家伙可调皮了!”沈母一副溺爱的样子道。 “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热菜吧。”沈睿思说着就要去厨房弄点吃的给她。 沈檬连忙拦住:“不用啦,刚刚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我去看一眼闹闹就洗洗睡了,晚安啊!” 沈檬悄悄走进房间里,见闹闹穿着印着小熊的睡衣侧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呢,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着这张缩小版的季凉川的脸,心里忽然一阵酸楚。她摸摸他的小脸蛋,低下头亲了亲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翻开看,是季凉川发来的短信:老婆,今天逛街去了吗,买了很多东西啊,开心吗? 一如既往的温柔,就连看短信上的文字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柔情。 她赌气般地刷了他的副卡,一买就是几万块,他从来都不生气,他关心的只有她开不开心。可一想到在这个夜晚,他还和另外一个女人住在一个酒店里,那点融入心底的柔情瞬间消失殆尽。她关了机,换了睡衣搂着闹闹就睡下了。 恢复工作后,池骋能看出她的任何喜怒哀乐,尽管她伪装得很好。 “我给你报了个课外班,要不要去听听,一共十节课,一万多块呢。”池骋拍拍她的肩膀道。 沈檬一愣:“什么班,这么贵?” “一个海归留学生私人办的,他在美国读的是犯罪心理学,现在已经拿到博士文凭了,我觉得你可能会有兴趣,而且对于咱们这个职业也算有点帮助。”池骋道。 正好她需要把自己的生活变得忙碌一些才不至于总是想起季凉川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行,我去听听,费用我回来还给你。” “行了,我擅自做主给你报的名,还能找你要钱啊,你能让我留点面子吗!”池骋咧咧嘴不满地道。 沈檬一笑:“那谢啦,改天请你吃饭,大餐。” “成交!” “对了,陆振虎的事情,你问连少了吗?” 池骋摇摇头:“问了,他也不敢相信这件事,但他跟陆振虎最近都没有联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静静地等着警方那边的线索吧。” 沈檬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这周末的早上,沈檬就拿着收据单还有笔记本去听课。拿到听课证刚进入教室,她就发现教室规模居然还挺大,大概能容纳八十个人的样子,里面居然都坐满了人,看来这上课的老师还真是在国内小有名气了。 她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刚坐好,老师就进来了。和她想象的不一样,穿得斯文雅致,带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五官也还端正,声音更是儒雅温和。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底下就有好多女生开始兴奋了,沈檬再怎么说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多少能理解,无非是感兴趣的课加上迷人的男老师罢了。 海归让大家喊他里克斯老师,底下立刻有调皮的男同学说:“立刻死老师你好!”下面紧接着是一阵偷笑声。 里克斯没介意,只是温和地一笑,以他的留学经历为开端引入了犯罪心理学的基础知识。沈檬一开始只是想打发时间,可没想却越听越带劲儿,不知不觉竟然还记了好多笔记,重点是她居然还想下课去提问! 然后下了课她就真的去了,里克斯见到她,眼前一亮,美式招呼:“你好,美丽的小姐。” “里克斯老师,我想问你,怎么缓减犯罪心理?”沈檬看着他问。 里克斯一笑:“怎么,你想犯罪啊?” 沈檬点头。 里克斯一愣,表情立刻严肃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沈檬摇摇头:“没,只是有的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比如看到有女人缠着我喜欢的人,其实我挺想过去给她们一巴掌的,不犯法的话,当然捅一刀最过瘾了。” 里克斯忽然哈哈一笑,捏了一把冷汗:“你吓了我一跳,那不是犯罪,那是女人吃醋而已,你叫什么名字,明天还来吗?” “沈檬,来,我想多了解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里克斯笑笑说:“好,我不会让你白交钱的。” 刚走出教学大楼,季凉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犯罪心理,又浮上来,沈檬一气之下就把电话给掐了。这几天季凉川给她发的短信她一概都没回,现在直接打电话过来,她也根本就不想接。过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沈檬干脆按了关机键。 一路开车回家,刚进家门她就感觉肚子饿了,有点撒娇地说:“爸,妈,我饿啦,给我和闹闹做点……”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某人居然臭不要脸地在跟她爹妈打牌! 沈檬愣在门口,见季凉川居然正在客厅的桌子上跟自己爹妈打牌呢。他听见她的声音,扭过头来看她,眉眼一弯:“老婆,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你都嫁人了,还让你老公给你做饭。乖,一会儿跟你妈做去啊。”沈睿思明显牌瘾上来了,这会儿也不宠着她了。 沈檬愣在那里半天,现在也不能跟他翻脸,省得自己父母担心。于是她强忍住脾气,笑着换好衣服走过去把在一旁看打牌的闹闹抱起来,一直抱到卧室里,小声问他:“你爸什么时候来的?” “上午,妈妈,你跟爸爸吵架啦?”这小家伙居然一脸幸灾乐祸地问。 沈檬脸一僵:“没有啊,你听谁说的啊?” “爸爸给外公打电话才知道我在这而,不过爸爸跟外公说你们没吵架,还偷偷问我,你怎么不接他的电话,说你又生气了,让我哄哄你。”闹闹学舌道。 沈檬气不过,干脆捏了一下闹闹的小屁股:“妈妈哪那么爱生气啊,那是你爸欺负我。” 闹闹噘嘴:“爸爸跟我说,女人特别麻烦,让我以后小心着点。” 居然敢教坏她的宝贝儿子! “闹闹,你可千万别把爸爸妈妈的事情告诉外公外婆让他们担心听见没?爸爸妈妈就是偶尔闹点小别扭,没事的。”沈檬跟闹闹说道。 基于平时季凉川跟沈檬基本就没吵过架,就算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也不敢当着闹闹的面争执,这小家伙也没见过大人吵架是什么样,所以不是特别害怕地点点头:“妈妈,你别生气了,一会儿我去教训爸爸。” 沈檬忍不住一笑:“你怎么教训啊,小鬼头。” “咱们不理他,然后晚饭不给他吃。”闹闹噘嘴道。 这话可把沈檬乐坏了:“那是你亲爹啊,怎么那么狠啊。好啦,妈妈和爸爸自己能解决,就不用闹闹操心了好吗?” 闹闹皱皱眉,忽然搂住沈檬的脖子:“那妈妈你别气了,气坏了对身体不好!” 她搂过她的小宝贝,亲了又亲:“好好,妈妈不气。” 晚上,季凉川还是坚持要亲自下厨,沈母拗不过他,只好把沈檬一把推进厨房,让她在边上打下手,沈檬还得装出一副特别高兴的样子。进去以后,季凉川正系着条印着草莓图形的围裙在那儿削土豆呢。这一幕实在太滑稽,让她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可一想到他背着她做的那些事儿,她又忽然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凉。她没说话,走过去站在他旁边洗菜,季凉川侧过头去看她,声音放得很小:“这是怎么了?” 他从来都知道给她颜面,他从来都知道她的心思,自然也不会让沈父沈母知道他们俩吵架的事情。 沈檬表情冷淡,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忙着洗自己的菜,然后又转过头找了几颗蒜开始剥。季凉川干脆放下东西,扭过身子从背后搂住她,那种熟悉的温度刚刚贴上她的肌肤就让她觉得一阵恶心。她用手肘推开他,皱了一下眉头,低声说:“别碰我。” 季凉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皱着眉头在背后小声问她:“你总得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吧?” 沈檬根本不想跟他说话,剥完蒜后,洗了手就出去了。季凉川拉不住她,看她进了客厅和沈父沈母说话,他也不好再跟过去。 晚上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都是季凉川做的,沈檬又没出息地开始心疼起他来。人家堂堂天域总经理,家财万贯的,把她娶进家门后一天少爷日子没过过,反倒是她跟个千金一样被他宠着,现在又在娘家伺候他们一大家子,连沈父沈母都看不下去了,几次进去厨房要帮忙,却都被他婉拒了。 沈檬知道他是有意讨好她,先让她别气,给他沟通的机会,可是,她就是没办法理解她深爱的好老公会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去北京,还住在一起,这还是她的好老公吗? 晚餐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沈檬尽量配合他,席间还让他少喝酒。季凉川特别乖,尤其在她娘家的时候,立刻就不喝了,没了酒伴倒是让沈睿思觉得有点扫兴。 晚饭结束后,沈睿思把季凉川叫到书房里下军棋。 刚摆好棋子,沈睿思一笑:“跟我女儿吵架了吧?” 季凉川只能敷衍说:“没有,就是我出差时间有点长,她不太高兴。” “还想骗我,那毕竟是我的女儿啊,我一眼就看出你们有问题。说吧,怎么了,一会儿我帮你说说她,她这丫头就是从小我给宠坏的,有时候你得体谅体谅。”沈睿思道。 季凉川知道骗不住,只能笑着说:“我知道,没事的,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等她不气了,我会好好跟她沟通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沈睿思拍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晚上,他们就留在这儿过夜,闹闹吃完饭让沈母带着玩了一会儿就在沈母的房里睡着了,沈睿思正好就让闹闹睡在了这屋,用眼神示意季凉川晚上好好努力,季凉川无奈地一笑。 趁沈檬在浴室里泡澡的工夫,季凉川进去她的房间每个角落都想看个仔细,这还是他第一次住在沈檬小时候住的房间里。淡粉色的墙纸有些泛黄了,墙上还贴着幼时喜欢的男明星海报。家具摆设很简单,正中间一张单人床,左手边放着梳妆台和一个简易的乳白色书柜,上面有很多书,有儿时的童话书,还有中学时期的习题册。渐渐的,一直到大学时期的专业课书籍、法律书籍,他用指尖扫过每一本书的书脊,不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摸着这些书就好像陪着小时候的她重新长大了一次一般,让他觉得温暖和甜蜜。他走到床对面的书桌,打开抽屉发现一本发黄的作文本,是六年级的,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六年一班沈檬。 他实在是忍不住笑起来,看着小时候的沈檬写的字都觉得好可爱。翻开第一页是她小时候写的一篇作文,题目叫:我的梦想。 他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我有一个梦想,我想嫁给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他们英俊,他们勇敢,他们总是能一心一意爱着自己心中的公主,并且一生一世在一起。故事的结尾都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我也想要幸福地生活,所以我一定要嫁给一个王子…… 这是什么逻辑啊?季凉川忍不住一笑,不知道嫁给他,算不算实现了六年级的小檬檬的梦想。 耳边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喂!别看!” 沈檬刚从浴室出来,浴袍的带子还没来得及系上就看见某人在看她珍藏的作文本。她冲过去一把抢过来收在怀里:“你居然偷看我的作文本!” 季凉川盯着她裸露的香肩,笑说:“这么烂的作文,老师居然还给你个优秀。” 沈檬冲他翻白眼:“你懂什么,那是我六年级写的,你都快三十了,看了当然觉得烂啊。” “我有这么老吗?我还差好几岁才到三十好吗?”季凉川表示抗议。 沈檬冷哼一声,抱着作文本就钻进被窝里要睡觉。季凉川看她的浴袍半遮半掩的,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血脉贲张,扑过去就要给她就地正法。沈檬根本没那个心思,一把将他往边上推了过去,只可惜她这张是单人床,太窄了,季凉川一下子就掉下了床。沈檬一愣,翻过去低头问:“没事吧?” 季凉川捂住额头:“你床怎么这么小,这还怎么折腾啊?” 沈檬见他没事,干脆说:“那就别折腾了,你睡地上吧,给你被子。” 说着,她从衣柜里扯出一条毯子和一床被子扔给他,没再说话翻身就进了被窝。季凉川爬过去,扯开她的被子低声问她:“老婆,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先认错还不行吗?” 沈檬心里酸酸的,可就是倔强得不肯理他。季凉川像个小孩子一样摇了摇她,见她闭着眼睛不说话,他低声叹了口气,翻身睡在地上。 第二天,沈檬醒过来,发现季凉川在地上睡得很不踏实,一会而皱皱眉,一会儿翻个身,她心里都快心疼死了。可她又气得不行,干脆眼不见为净,翻身下床洗漱。家里人都还没醒,于是她干脆下楼买了五个人的早饭,自己吃了一点后立刻赶着去上课了。 今天是周日,来的人依旧很多,教室里全都是人,以女生居多,从她们的眼睛里能看出她们等里克斯很久了。沈檬叹气,幸好她离花痴的年纪已经有点远了,不然估计她也会是她们中的一个。 里克斯今天讲的内容更加生动丰富,而且大部分的时候是在给学生做心理测验,比如什么如果你一个人半夜12点在一家无人经营的医院里,忽然在走廊里看到一个病人出现在你面前,而你的身边有三样东西,一种是烟雾弹,一种是剑,一种是手枪,你会选择使用哪种武器攻击忽然出现的病人,这让整个教室充满了诡异的气氛,大家都被这个题目吸引得有点振奋。 沈檬拿着一支笔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想着选哪种武器,一边想着某人起床了没……吃早餐了没……想到这儿,她忽然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懊恼地低吼了一声:“贱!” 她今天坐的位置比较靠前,这话就正好被讲台前的里克斯听到了,他愣了一下,立刻对沈檬说:“沈檬同学,你选的是剑吗?那你可要注意了,据我在美国的研究报告来分析的话,选剑的,暴力倾向与其他两者相比是最为严重的。” “不,不是,我没选那个啊,我……” 班里坐在她周围的几个男生本来对她还有点兴趣,一下子都带着恐惧的眼神看了看她,不敢再动搭讪的念头了。她扭头一看,发现别人都惊恐地看着她。她长吐了一口气表示无语,里克斯也看出了端倪,连忙打圆场:“这只是我个人的分析,并不适用所有人,大家当个娱乐就好。” 课间休息的时候,楼道里出现了一阵小骚动。沈檬昨晚没睡好,就没去理会,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第二节课已经开始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朦朦胧胧就看到讲台上站着两个人,她正纳闷老师怎么变两个人了,再等看清楚的时候,她也彻底惊呆了。 “这位同学报名的时间比较晚,所以今天才来,大家欢迎一下,我们继续上课。”里克斯道。 教室里忽然响起一片欢呼声、尖叫声,都用不着里克斯让他们欢迎,那些女生早就疯了。 然后就看见“这位同学”从容不迫、顺理成章地坐在了沈檬旁边的位置上,冲她笑了笑。 有谁能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昨晚还在睡地板的某人现在会出现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跟她一块听课呢! 沈檬盯着季凉川正在认真听课的侧脸足有十分钟,季凉川终于重新回过头来小声教训她:“好好听课,别分神。”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是那种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心情,她该怎么形容呢? 可能是她看得太久了,坐在她另外一边的女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地跟她耳语:“他很帅对吧?我以为里克斯老师已经算是极品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啊!你离他近,帮我问他下周还来吗?” 沈檬呵呵一笑,嘴角一僵,不用问了,她来他就来,她不来,你打死都看不见他了。 又是课间休息时间,很多女生都把季凉川的桌子围了起来,问东问西的。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下周还来吗?” “帅哥,我们班晚上有一个联谊会,想大家彼此认识一下,你也来呗?” “来吧来吧,我们几个班花可都去哦!” 我去,沈檬没听错吧?居然有人自称班花,她一口老血恨不得喷到那女生脸上。仔细一看,长得是不错,不过没什么气质,也不机灵,肯定不是季凉川的菜。想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跟他去北京的那个女的是谁她居然都不知道。 季凉川就坐在沈檬旁边哪敢应下来,直接笑着摇摇手:“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几个女生明显一脸失望,怏怏地走了。 等人一走开,沈檬就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季凉川说:“我问的你的合伙人。” 行啊,她跑哪儿去,他都能逮到人问是吧! “那你又跑过来干什么?” 季凉川一脸委屈:“你不理我,还不让我跟着你,还让我睡地板,这应该吗?” “对不起,我错了。”沈檬严肃道。 季凉川吓了一跳,配合说:“没事别吓我,你还有认错的时候?” “是啊!我应该让你睡厕所的!” 沈檬赌气地扭过头不再理他,季凉川皱了皱眉:“女人真是难懂。”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季凉川偷偷在底下玩手机,根本就没听课,刚刚还教训她要好好听课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老偷偷看他在干什么的自己也真是受不了自己了,沈檬从他那儿转移心思开始好好听课。手机这时震动了一下,她一看,原来人家在那儿给她发短信呢。 她侧过头瞪他一眼,季凉川示意她看短信。 她低头偷看手机:老婆,有什么事别冷战好不好,我宁愿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比不理我要好,这样我心里很难受。咱们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好好聊天了,我出差这么多天,你都不想我,可是我很想你,像得了相思病一样。 这么肉麻是要干什么!她虽然觉得肉麻,可心一下子就软了起来,她抿抿唇,想要给他回复短信过去。 里克斯忽然叫她的名字:“沈檬同学,这个问题你知道吗?” 久违了的学生时代的感觉,低头开小差,被老师逮到,然后被点名回答问题。她微微一怔,抬头,黑板上一个字都没写,连个提示都没有,这让她怎么回答啊! 她自从季凉川来了以后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过啊! “您能不能把问题再重复一遍?”沈檬小声道,有点不好意思。 里克斯笑笑说:“昨天我提到过的反社会型人格,你觉得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旁边某人立刻接话说:“我替她答。” 里克斯瞅了一眼这个新来的,只好点头:“那这位同学你来替她回答吧。” 沈檬仔细看了看里克斯的表情,就好像他笃定他会答不上来一样。毕竟昨天某人还没来上课呢。 谁知某人淡定从容地答道:“针对社会上的弱势群体来说,犯罪的几率最高,主要来源于幼儿教育的缺乏,还有社会的支援不足,导致这部分群体感到受挫、失望、绝望,到最后形成一种极端化情绪,而这种极端化情绪最终导致了对社会的报复、反抗和仇视等一系列负面心理,最后形成反社会型人格。” 底下的人忽然暗暗传来一声带着仰慕语调的惊叹:“哇哦!” 沈檬愣了,偷偷跟季凉川咬耳朵:“你怎么这么清楚?” 季凉川斜眼看她。轻声说:“不知道这是你老公大学时期的必修课吗?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在这里听这么无聊的课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 瞧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沈檬干脆收起手机不跟他发短信了,继续专心听课。 季凉川看她收起手机明显是不打算理他了,用笔敲了敲额头侧过头去盯着她看,沈檬装没看见,他就一直这么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让沈檬有些坐立难安,像个初恋的少女一样,竟然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这位新同学,你好像一直在看沈檬同学,是有什么事吗?”里克斯站在讲台上自然能一览底下的一切,他没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出来。 然后季凉川就大言不惭地随口说:“我在追她,老师,不用在意我,请继续。” 全班哗然! 沈檬把书盖在自己的脑袋上,就当自己不存在吧! 一下课,沈檬就捂着脸冲出教室。刚走出大楼就被季凉川逮了个正着,来来往往经过的都是刚下课的同学,沈檬有点臊得慌,赶紧拉着季凉川躲到了大楼另一侧隐蔽的地方,抬头就低吼说:“你干什么啊?我这两天不想看见你,你回家行不行?” “好,你说清楚原因,我可以给你冷静的时间。”季凉川立在她面前,收起了以往的笑容,严肃地盯着她,问道。 “问你的秘书去吧。”沈檬冷冷道,扭头便走了。 当天晚上,季凉川没走,还赖在她家陪沈父沈母聊天,沈檬只能边听边随声附和着,脸上带着笑容。 睡觉前,季凉川又被勒令睡在地板上,只不过今天多给他加了一条毯子,算是这两天给他们家当大厨的报酬了。半夜,季凉川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想解决他跟沈檬之间的问题,他偷偷摸摸爬上床,钻进她的被窝里,肌肤立刻感受到了女人香软的气息,他太想念这个味道了,忍不住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脖颈。这家伙不知是装睡还是真睡着了,他拼了命地当了半个小时的调情高手,可她就是无动于衷,季凉川没办法,只能往里挤了挤搂着她睡着了。 第二天,季凉川一大早就起来了,见沈檬还睡得沉,也不敢打扰她,干脆又做了一家子的早饭才拎着公文包开车去上班。 一到办公室,他立刻拨通内线把秘书叫了进来,那秘书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沈檬问她的事情。听完后,季凉川双手撑住额头一副很疲倦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很糟,然后那秘书有点害怕地解释:“季总,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怕季夫人找你有急事所以……” “没事,跟你没关系,你先去忙吧。”季凉川抬起头来说道。 那秘书刚要走出去,季凉川忽然又叫住她:“以后她再问你什么事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吗?” “是。” “走吧。” 他有点心烦意乱,这种情绪更多的是来源于自责。是他选错了方式,他以为不告诉她,她就什么都不会察觉到,他就是怕她会这样所以才瞒着的,可事情还是发展成了这样。 Betty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他接通:“喂?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想你。对了,伯父和伯母快要回国了吧,咱们一起去接他们吧?” 季凉川想拒绝,可又实在找不到很好的理由,如果换了是别的女人,他可以冷漠无情,可以冷言相向,可是,Betty确实帮助过他,为了挽救他父亲的生命付出了很大的辛苦和努力,他不愿意这样对待她,所以只好疲惫地应了下来。 “还有,一会儿能不能出来陪我吃顿饭,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Betty……” 没等他想好拒绝的理由,那边忽然爽朗地说:“就这样定了!See you later!” 季凉川隐约觉察出来些什么,可他不能确定,也没有哪个男人自恋到对着一个热情开朗的美国女孩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算了吧,他的大男人自尊绝对不允许他这样。 自从那天陪着Betty游了一圈北京城后,Betty又提议很想去他所在的城市看看,顺便在这边等着季源康回来。季凉川没有理由拒绝人家的来去自由,只能带着她来了这座城市,又给她找了酒店安顿下来。 他忽然心里很乱,给沈檬打电话,直接被她掐断,他低声叹了口气,索性起身离开公司赴了约。 在Betty酒店附近的一家菜馆,季凉川推门而入的时候,有一阵凉爽的空调冷气吹入他的脖颈间,这一阵适时的凉爽让他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他尽量保持笑容走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纯白色蕾丝连衣裙的女孩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满怀期待地看着窗外,优雅宁静地喝着一杯橙汁。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绽放出向日葵般的笑容。她闪烁着大大的眼睛冲他开心地挥手,示意她在这里。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Betty只穿过两种衣服,一种是实习生的白大褂,干净又干练,另一种就是他们在北京游玩的T恤牛仔裤,潇洒又自在。唯独今天,她穿着少女的长裙,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一样,这一刻让他忽然驻足在了原地,他刹那间明白了她今天约他出来的目的。 Betty是个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的女孩,季凉川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被感染得也想微笑,Betty问了问他的意见后点了几道特色菜。 等菜的工夫,她脸色有些红润,视线似有若无地停留在他的脸上,然后再一瞬间移开去看桌面上的刀叉,或是窗外的天空。季凉川把双手放在桌面,刻意地用左手帮她摆好餐具,可她根本就不敢看他。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敢看他的任何一个地方,好看的面容,挺拔的身材,修长的手指,她害怕,所以一直不敢直视。 季凉川没办法,只好把左手露出来放在前面跟她聊天,她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才会把头扭过来笑着跟他说话。 这个时候,窗外的阳光忽然讽刺般地直射在季凉川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他希望她能看到,Betty忽然僵住面容,沉默了几秒后,眼圈有点红。这本不是美国女孩的作风,也许骨子里流的是中国人的血液,所以她在表白的那一刻忽然退缩了。在她快要下定决心说出口的时候却又看到了这枚戒指,在她要表白的对象的左手无名指上,正发出刺眼的光芒。 是他故意让她看到的,在她还没开口前,为了她的尊严,有时候他的温柔反而刺得她很痛。 Betty的声音很小,强颜欢笑地忍着眼泪看他,开始说英文:“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季凉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淡淡地说:“对不起。” “谢谢你这么绅士。”Betty摸了摸眼角的泪。 季凉川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说:“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但那个人不是我,请原谅我没有说清楚。从一开始,我只是觉得那样会很奇怪,我只是……” “不,你是对的。”Betty重新换上一张笑脸,又道,“所以,我们仍然是朋友,让我们忘记这些好吗?” 季凉川点点头,轻声回答:“好。” 之后菜端了上来,Betty开始说中文,也许说不熟悉的语言反而会让她忘了紧张,因为她要拼命去想不熟悉的单词、不熟悉的语法,这真是一件好事。 再然后,两个人都没再提表白的事情,季凉川送她回了酒店以后就赶忙开车去了沈檬的公司。 刚进去就碰到柳萌萌在那儿搬东西,外面停靠了一辆大卡车,里面正有搬运公司的人员在往里搬器材,季凉川见了柳萌萌就问:“沈总呢?” 柳萌萌怎么可能忘了眼前的美男子,当时搂着沈总进来的大帅哥,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立刻笑笑说:“沈总也跟着我们在搬东西呢,她一会儿就出来了。” 季凉川点点头问:“这些器材是什么?” “沈总和池总订的一些健身器材,想把办公室空出来的一间屋子弄成休息健身室。”柳萌萌解释道。 这丫头还挺有情趣的,季凉川当下就觉得自己的公司也要弄一个健身室,方便员工释放压力,锻炼身体,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正想着,就见沈檬和池骋从里面出来,额头上全都是汗,看样子是刚搬东西进去。他老婆倒是没有架子,这么沉的东西居然自己亲自搬。他在一旁看着他们,就见池骋一把拉开她,吼道:“你在这儿起什么哄啊?当会儿女人行不行?” 沈檬瞪他:“我又不是老弱病残,搬点东西怎么了!” 池骋也瞪回去,反问她:“你这么汉子是怎么嫁出去的啊?” “要你管啊!你搬你的去!” 这一幕让季凉川看得心里很不舒服,他两步跨过去挡在两个人的面前。池骋一看来人,没说话就自己跑去一边搬东西去了。沈檬呼了一口气,小声跟他说:“我可不想在办公室跟你演甜蜜夫妻档节目,我现在很累。” 季凉川见她还没消气,干脆说:“你以为我跟那女的上床了吗?” 沈檬一愣,抬头看他,然后咬咬牙把他推到一边,再跑过去,赌气似的跟搬运公司的师傅要了一台跑步机搬。她现在急需运动,需要大量的事情来填充她的生命,她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全都是季凉川,她不想再想他了。 那搬运师傅一把拦住她:“哎哎!姑娘,这个可不轻啊,我们来搬就好了,我们都是收了搬运费的啊!” 沈檬哪会理他,双手伸过去就要把跑步机给抱过来。季凉川走过去按住她的手,皱着眉头看她:“我来搬,你去休息。” 沈檬不理他,一使劲儿就把跑步机整个抱了起来。季凉川是真急了,一把抢过来看着她低吼道:“撒手,听到没!” 沈檬吓了一跳,手就真的一松,季凉川这边还没完全接住就直直地砸在了自己的脚面上。他一阵吃痛,忽然脸色一白,沈檬整个人都傻了,使出浑身的力气立刻把那台跑步机搬离开他的脚面。她蹲下去看他的脚,说着说着就哭出声来:“你怎么样?疼吗?” 季凉川疼得不行,低头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还不忘教训她:“你说你要是不小心砸着自己了可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活,啊!” 沈檬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见他单脚站着,额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就知道右脚被砸得不轻。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凉川,我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会儿。” 季凉川见她这会儿终于老实了,也不管自己的脚伤,搂着她问:“以后你还自己搬这些东西吗?” “不搬了不搬了,只要你没事,我都听你的。”沈檬委屈地哭了。 季凉川哼哼鼻子,看她终于变乖了,才说:“别哭了,送我去医院吧。” “怎么了这是?”池骋过来询问情况。 沈檬急得不行跟,他说了情况后,池骋就自告奋勇说:“我扶你去医院吧!” 季凉川这个节骨眼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搂着沈檬不肯撒手,抬眼瞪他,嘴角还挂着邪恶的笑:“不用了,我要我老婆扶我过去。” 池骋无语,气呼呼地甩袖子就走人了。 沈檬连忙扶着他上了自己的车,开车去最近的医院挂了骨科急诊。季凉川闭着眼,额头上不停地冒汗,可把沈檬给心疼坏了,她掏出纸巾不停地给他擦汗:“特别疼吗?” 季凉川捂住右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疼,就是骨折了。” “啊!”沈檬被吓了一跳。 这时过来两个护士,美滋滋地就把季凉川抬到担架上,沈檬也懒得理那两个护士,跟着他们就进了急诊室。 医生检查了一会儿,又给他拍了个片子。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结果,脚面骨骨折。医生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这块地方的骨头最不容易长好了,你可得注意让他千万别再伤着脚面,好好保养的话,最少也得三个多月才能正常行走。” 沈檬心里跟被点了一把火一样,就想伸出长指甲在心上挠几下才解气一般。她一边听医生说一边连忙点头,医生说什么她通通都记在了脑子里。 她在医院给沈母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幼儿园接闹闹回家,还跟她说了一下季凉川脚被砸伤的事情。沈母在电话那边听得吓了一跳,说着就要拉上沈睿思来医院看季凉川,沈檬赶紧拦住她说:“不用啦,我陪着他就行,您一会儿接完闹闹帮我去买点炖汤的骨头还有钙片什么的,医生说对骨头愈合有好处。” “好好,我这就去。” 沈檬不放心,又问了医生哪种钙片好,那医生也是没辜负她的“期望”给她开了一张长长的药单子让她去取药处缴费拿药。结果她拎着两千多块的药回来,明知道都是这些无良医生的陷阱,但她就是无法放弃任何一个能让他快速好起来的机会。 一直忙到晚上,季凉川的石膏刚刚打好,沈檬这边连拐杖都买好了,看他拄着拐杖从急诊室里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出来,她的心都快被烧穿了一个黑洞了。她赶忙跑过去扶着他走,临走前又问了医生一些嘱咐的事宜才带着他离开医院。 路上,她一直都在叮嘱季凉川该多吃哪些东西,什么时候去医院复查,每天该吃哪些补品,要多注意按时休息和保证睡眠。季凉川哪有心情听这些,他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脚伤,他坐在她的车子里伸出手,一把抓住她,扭过头看她的眼睛,表情格外认真:“老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沈檬难过地眨眨眼,扭过头看他:“那女的是谁?” 季凉川如实说:“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医学博士,她在美国一直很照顾我爸,而且很想来北京看看,她拜托我带她去,我怕你多想就没跟你说,我们分住在两个房间,什么都没发生。”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心,我怕我拥有的幸福全都是假象,你那么好,我独占了那么久,我总怀疑命运不会待我如此优厚,所以我总是患得患失,守在你身边都觉得随时会失去你,你明白那种心情吗?”沈檬低声说着,心底的酸楚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话说着,就到家了。车子刚一停好,季凉川就凑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怎么会不明白,我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沈檬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大哭:“老公……对不起,砸了你的脚,我宁愿砸死我自己也不愿……” 季凉川猛地低头狠狠吻了她,她及时被堵住了嘴,他离开她,瞪她:“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生气了,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的,不许生病,不许受伤,更不许提‘死’这个字,你要有事,我就跟你一块去死,记住没?”沈檬今天被他凶了两次,哪还敢反抗,噘着嘴点头,季凉川拍拍她的脸:“还有,以后就算我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能不理我,知道吗,我多难受啊。” 沈檬抹着眼泪点头:“我也难受……” 这下给他气乐了:“那你这不是自找的吗,你就不能打我一顿吗?还不如让我跪搓衣板呢!” 这话把她逗笑了:“那好,等你腿好了就跪!” “喂……” “怎么着,小两口没事啦?” 里面紧紧抱着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忽然分开来,就见沈父沈母在车子旁边站着,脸上还挂着笑。沈檬打开车门扶着季凉川下车,有点不好意思:“你们都知道了啊……” “我的傻丫头,真当你爸妈傻啊?人家小季够迁就你的了,差不多就得了啊,我们都不愿意跟你一般见识……”沈母笑着数落她。 得,看来她的待遇跟闹闹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屁孩! 把季凉川扶进家里后,餐桌上早就摆满了一桌子丰盛的菜,闹闹那家伙拿着筷子都等不及了,可季凉川教育过他小辈不能先动筷,他只好饿着肚子忍受。结果就看到他爹拄着拐杖进了家门,小家伙一下子就吓坏了,扑过去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抱住季凉川那条受伤的腿说:“爸爸!你腿怎么啦!还能陪我踢球吗呜呜呜!” 这一哭可把一家子人给心疼坏了,季凉川把拐杖递给沈檬,自己撑住一只脚连忙把闹闹抱在怀里:“不哭不哭,爸爸没事,今天爸爸太调皮就把腿摔坏了,闹闹以后可不能顽皮,像爸爸这样该多疼啊,你看这条腿都动不了了。” 闹闹哭得厉害,两只小胖手攥成小拳头拼命地揉眼睛,狠狠地点头:“那爸爸你还能好起来吗?” “能啊,为了教我宝贝儿踢球也得好起来啊。”季凉川笑笑,扒拉开他的小脏手替他抹干眼泪。 闹闹这鬼机灵转头看向沈檬说:“妈妈,你就别气爸爸了,爸爸都这样了,不能不给他饭吃……” 话一出口,全家人笑得前仰后合,沈檬都快被宝贝儿子暖化了,这么小就懂得劝大人别吵架,真是可爱死了! 然后几个人轮流抢着搂闹闹过来亲,闹闹这小家伙被家里人宠得跟小少爷似的,立刻不哭了,在那呵呵傻笑。 今天的晚饭是沈母做的,一桌子都是营养大补,还煮了一大锅骨头汤放在正中间,这让季凉川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眉开眼笑地说:“谢谢妈。” 沈母听着心里十分高兴,当下就盛了一碗给他递了过去:“谢什么啊,先尝尝,味道鲜不鲜。” 季凉川赶忙低头用勺子尝了一口,样子优雅得不像话:“鲜,太棒了。” “檬檬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市场买的,能不鲜嘛!”沈母笑道。 季凉川侧目,目光暧昧地看了坐在一旁的沈檬一眼:“哦?” 沈檬不好意思,伸手把他的头撇到一边去:“快吃啦!饿死啦!” 晚餐吃过以后,沈檬就帮着收拾碗筷。她正收拾着,就被沈母赶出了厨房:“你跟我在这儿腻乎什么啊?去找我女婿谈谈心去,两个人有什么矛盾,沟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快去。” 沈檬点头,进去自己的卧室后,见季凉川正躺在她的小床上坐仰卧起坐呢,她吓了一跳,立刻跑过去喝住他:“你干什么啊!医生不让你做剧烈运动!” “没事,我把重心调整到了左腿上,不会伤到右腿的。”季凉川解释道。 “那也要小心一些啊,你想活动身子的话,我帮你按按腿吧。”沈檬过去坐在床边道。 季凉川看看她,不怀好意地一笑:“好啊。” 沈檬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大腿给他活动活动筋骨,捏着捏着就觉得某人胸口起伏剧烈,再抬头,看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欲火,看她的时候简直快把她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一般,禽兽的本质从眼睛里就暴露了。沈檬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季凉川刚扑过来就给他推了回去:“停,你都这样了,还动歪脑筋?” “你自己算算,咱们多久没做了,你想把你老公憋出毛病吗?”季凉川抱怨。 沈檬用医生的口吻严肃认真地对他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医生说,以防万一会碰到骨折的地方,让你脚面骨的骨头长好之前……最好禁欲。” “那你杀了我吧!”季凉川一下子沮丧地倒在床上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沈檬也觉得让季凉川这种人禁欲三个月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呢。 这时,季凉川忽然猛地睁开眼,眼神邪魅地看了看她,还挑了挑眉毛:“其实你可以坐上来……” 沈檬一个枕头就扔到他的脸上:“你给我老实待着吧!” 季凉川摸摸被打中的鼻子,双手背在后脑勺后看她:“害羞什么啊?又不是没坐过……” 又一个枕头飞了过来! 沈檬见身边没枕头了,跑过去把扔在了地上的那两个枕头给捡了起来,一只手举一个站在床边瞪他:“你再说?” “好好,不说了,那你过来陪我聊天。” 沈檬放下枕头凑过去低头看他:“你想聊什么?” 季凉川用手背蹭着她从肩膀上滑下来的长发柔声说:“以后不要不信任我,自从爱上你以后,我对别的女人连看都懒得看,不管长得多美,身材多火爆,那些于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沈檬乖巧地点头,也坦白说:“我,我知道,我只是太幼稚了,实在没办法克制住那种情绪……” 季凉川的手摸上她的脸:“我就怕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不会让我去,那个女孩是真的很想来中国看看,我又不能不答应她,她毕竟帮我爸做了很多。” 沈檬把手覆盖在他的大手上想了想,的确,要是先让她知道自己老公要陪一个女孩游北京那么多天,她打死都不会同意的。他想实现帮过自己父亲渡过难关的女孩的梦想,又不能违背自己老婆的意思,也许是他不想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才决定不告诉她的吧,她多少理解了一点,点点头问他:“那她对你有意思吗?” 季凉川不想再骗她,直言说:“今天中午她约我去吃饭,我知道她要跟我表白,所以有意让她看到我的结婚戒指,她明白了,就什么都没说。” 沈檬噘嘴:“你可真是好好先生啊,温柔的不行,怕人家女孩子万一开口你再拒绝她她会没面子。” 季凉川叹了口气:“我可是一直在温柔地呵护着所有女性啊。” 沈檬一把捏住他的鼻尖:“不用呵护那么多!你不累吗!我一个人还不够你呵护的吗!” 季凉川举双手投降:“好好,以后就呵护你一个人好吧,那商量一下,能不能不跪搓衣板了?这次算我不好,不该瞒着你和女孩出去玩,我道歉。” 沈檬撇撇嘴:“看你的表现,表现得好,免你一跪。” “说真的, 第9章 危险的背后操纵 季凉川的腿一伤,是彻底没法去公司办公了,不过沈檬早就把他的书房重新收拾了一遍,再把他平常用的工具和资料都放在书桌旁,还把最近公司的几个重要项目档案找出来放在书桌最上面的抽屉里方便他拿,而书房的电脑也随时准备着和公司高层的视频会议。一切安排妥当后,她又嘱咐了秀云一些琐碎的小事,才放心地出去工作了。 沈檬一整天在公司都心不在焉的,刚把健身房布置好,就匆匆下班了,接了闹闹才回到家就愣在了门口。客厅里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她仔细看过去,都是季凉川公司的那些员工。得,这老板一病,全公司的人都来看望了。 客厅里的人见沈檬回来了,立刻笑笑迎了上来:“季总夫人回来了啊!也没跟您说一声就来打扰了,不好意思啊!” 沈檬摇摇头:“没事,各位有心了。” 再往里一看,里面好几个女员工正围着季凉川在那儿嘘寒问暖呢,沈檬刚走过去,那几个人就识相地说:“哎呀,时候不早了,咱们改日再来看季总吧,今天太打扰了。” 结果一屋子的人一转眼全都走了,沈檬刚过去,季凉川就靠在沙发背上瞥了她一眼:“不许吃醋啊,都是公司的老骨干了,不来看我,说不过去。” 闹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黏乎季凉川:“爸爸,你的腿好了吗!” 季凉川把他抱在怀里,宠溺地说:“哪有这么快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闹闹立刻伸出小肉手按住石膏的地方说:“爸爸,给你揉揉,快好!” 可把季凉川给高兴坏了,冲着闹闹的小脸蛋就是一口:“真乖!” 晚上吃过晚饭后,沈檬陪着闹闹算算术题,又画了一会儿图画,再哄他睡觉。刚歇下来,就听见里间浴室某人在喊她:“老婆。” 沈檬走进去,就见季凉川光着上半身就剩一条短裤坐在浴缸边上,她吓了一跳,怕他是滑倒了,赶紧走过去扶住他:“你干什么啊?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不行,我要洗澡,你帮我。”季凉川道。 沈檬贼兮兮地一笑:“医生说了不让你洗澡啊,你就这么臭着吧。” 以季凉川的性子,是完全不能忍受自己一天不洗澡的,他皱着眉头看她:“右脚不沾到水就行了,来帮帮我。” “嗯,除非你求我。”沈檬调皮地一笑。 季凉川都快被自己一天没洗澡的身体给膈应死了,他一把搂过她纤细的腰肢,抬头看她:“好老婆,给我洗澡,我忍不了了。” “现在知道不能没了我吧!”沈檬得意地哼哼鼻子。 “无赖啊,本来就知道啊。来,快,帮我把内裤给脱了,内裤太紧了,我脱不掉……”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不好意思。 沈檬憋着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边慢慢给他扒内裤,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右腿的石膏。季凉川这个无耻的家伙,自己的私处挡都不挡一下,就这么敞着给她看。沈檬低着头,决定无视他的兄弟,然后立刻跑出去找了一块大的塑料薄膜把右腿石膏的部分套住以防沾到水,接下来又开了花洒用手试了试水温,再给他找了一张舒服的椅子扶着他坐好,让他仰着头开始给他洗头。 季凉川跟个少爷一样,闭上眼,头一仰,一脸的享受。 沈檬一边慢慢地给他揉头发,一边问:“水行吗,烫不烫?” “不烫,老婆明天还要洗。” “你是不是有洁癖啊!一天没出门,都没有出汗还要一天一洗?” “嗯,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洗澡。” “幼稚!无聊!任性!” “嗯,谢谢。” 这家伙还要弄护发素,沈檬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我成你的洗头妹了啊?我可要收小费的!” 季凉川快哭了:“你还要从你老公这儿要小费啊?自从咱们俩交往以后,我自己钱包长什么样我都快不记得了。” 沈檬叫屈:“胡扯!我有那么霸道吗!最起码交往的时候,我还是挺矜持的嘛!” 季凉川挑眉:“你确定?你忘了有一次,我差点没回去家吗?” 这么一说,沈檬忽然没忍住,“扑哧”一笑。 忘了为了什么吵嘴了,正巧赶上季凉川的车拿去洗了,沈檬一生气,一把就把他的钱包抢过来跟他分道扬镳,说要花他的钱去。结果刚走没多远就接到季凉川的一通电话:“你好歹留个二十块让我打车回家行吗?你要就这么走了,我今天就睡马路。” 沈檬正在气头上呢,回道:“堂堂天域总经理混得打车的钱都没了,你怎么搞的啊!” 季凉川哭笑不得:“好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快回来救我吧,女王。” 沈檬哪舍得真让他睡马路,二话不说就回去了。两个人刚一见面还没说话就抱在一块亲个没完没了,惹来旁人的一通白眼。 想到这儿,沈檬也觉得自己有点小过分,连忙哄他:“好嘛好嘛,我承认我的缺点特别多,不过,还是谢谢你一直都这么宠我……” 季凉川哼哼鼻子:“我告诉你,也就我,这世上你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这么疼你、宠你、爱你的了,所以,好好伺候我听见没?” 沈檬笑嘻嘻地搂着他:“好啦,少爷还要洗哪儿?” “帮我洗洗身子,我要用你用的那种玫瑰味的沐浴液。” 受不了他,洗个澡还那么多要求,给少爷洗了个香香,沈檬凑过去闻了闻,拍拍他:“好了,又白又香,我去给你找件干净的浴袍披上。” “等一下。”季凉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洗完呢。” 沈檬看了看他:“还有哪儿啊?连脚丫都给你洗了好吗!” 季凉川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兄弟。” 这还是结婚后沈檬第一次亲自洗他老人家的兄弟,这个臭不要脸的淫贼,她的手刚碰到,他就深吸了一口气。 “季凉川,你再给我露出这么淫荡的脸,我可就不管你了啊!”沈檬叉着腰道。 季凉川不逗她了,乖乖摆好表情,偷偷来了一句:“见了我兄弟,脸都不红一下,也不知道谁淫荡……” 折腾了老半天,沈檬让季凉川气得够呛,洗个澡都这么累,她给他穿上浴袍后就扶着他上床睡觉,还出去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拿来钙片让他吃下。季凉川被照顾得很舒服,搂着她的时候,本来想拿出笔记本工作的,也忽然就打消了念头。沈檬被他搂得动弹不得,翻白眼看他:“少爷,我还要工作,放开我啊。” “不放,让老公抱抱。” 晕! “你怎么今天这么肉麻啊?” 季凉川闭着眼睛闻她头发上的发香,语气柔情四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受伤到不能自理,然后你就在我身边心甘情愿地照顾我,忽然觉得好幸福。” 沈檬摸摸他搂住她的宽厚的大手:“这难道不是夫妻间应该做的事吗?我相信如果有一天受伤到不能自理的人是我,你也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的。” “公司的老李,上次和他出去喝酒,他说他原来爬山的时候伤到手肘,他老婆是名门世家的女儿,被宠惯了,从来不伺候人,所以她请了个特护24小时照顾他,自己天天出去打麻将,听着觉得挺心酸的。当时我还想呢,万一有一天我受伤了,我家檬檬该不会干脆把我扔给特护吧……”季凉川一边摸她的脸蛋,一边幽幽道。 沈檬倚在他怀里,低声一笑:“我才不让别人照顾你呢,我自己的老公我必须亲自照顾,别人给你弄坏了可怎么办。再说了,万一请的特护是个身材火辣的制服控,天天穿个护士装在你眼前晃悠,我还不得杀了她啊。” 季凉川忍不住一笑:“你怎么那么爱吃醋啊?而且还经常会幻想不存在的第三者,真是的。” 沈檬拍他:“不爱你,就不会吃醋了。” “嗯,也是呢。”季凉川低头亲了一口她嘟起的小嘴。 “好啦,早点休息,医生说一定要保证睡眠质量,这样恢复功能也会加快。我去看一会儿公文,明天早上我亲自给你做营养早餐,好吧?”沈檬哄着他道。 “嗯,别看太晚了,有人心疼的。” “知道啦!” 有的时候男人就像一个小孩子,需要人疼,需要人宠,在她心里,即使季凉川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逃不过一颗渴望被爱的心,而沈檬就想这样毫无保留地永远爱着他。 几天以后,是闹闹的幼儿园家长日,所谓的家长日也就是让家长来学校参观参观,看看孩子们的学习环境。沈檬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到了三年级才有家长日的,没想到现在社会进步得那么飞速,从幼儿园就开始了,她不禁感慨。季凉川的脚不方便,只好在家强烈要求沈檬拍一段闹闹上课时候的VCR回家拿给他看,她当然欣然接受,一早就准备好了家里的摄像机。等到下班的时候带着摄像机就要离开公司,池骋这边也正好一块出来,看她拿着摄像机,一时好奇:“这是干什么?” “我儿子学校的家长日,我去拍他。”沈檬道。 池骋抿抿唇:“你老公那腿去得了吗?就你自己啊,多丢人啊,我给你充当老公去吧!” 沈檬瞪他:“才不要。” 池骋见她要走,立刻拉住她:“不是,你以为我占你便宜啊?想得美,我告诉你,我身边的哥们儿好几次自己孩子的家长会都不去,然后被同班小朋友欺负,说他们没爸爸,这样的例子你又不是没听过。” 沈檬当时就一愣,觉得池骋这没结婚的单身汉说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她撇撇嘴,想了半天,池骋不乐意了,拎包就走:“那我走了,以后你儿子被人欺负可别找我啊!” 沈檬一把拉住他:“听你一次!” 到了幼儿园,他们到得不算晚,没想到里里外外挤满了家长,都是围住班主任问东问西的,有的家长甚至在提倡学校增加英语课。沈檬小时候上小学二年级才增加英语课,想到这么多家长从那么小就开始抓孩子的教育问题,她也觉得紧张起来。 她带着池骋一直到凤梨班,把头向里探,却没看到闹闹。班主任付老师正被家长围着问东问西,沈檬左顾右盼也没见着闹闹,不免有点着急,她也顾不得礼貌了,找个缝隙就钻进去问了一声:“付老师,看见季慕辰了吗?” 付老师看见她,快速地回答:“平时下课小朋友们都在操场玩的,您去看看吧。” 然后她又赶忙应付着其他家长的问题,沈檬干脆拉着池骋又去了操场。操场上挤满了家长和小朋友,沈檬没办法,只好喊了起来:“闹闹!” 喊了好一会儿,又找了半天都没看到闹闹,这时的沈檬已经有点慌了。她整个人都不好起来,池骋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可能是去厕所了,我去男厕所找找。” “好。”沈檬跟着他去了一楼小朋友的卫生间。 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池骋从里面出来皱着眉摇了摇头,她一下子脸色惨白,双手捂住头,整个眼神都是呆滞的。池骋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企图给她力量:“沈檬,你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也许你儿子只是去什么角落玩了,咱们才刚找了两个地方而已,一会儿上课他自己就会回班里了。” 沈檬抬头抓着池骋的胳膊不放:“他才三岁啊!他只有三岁啊!他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啊!” 说着,就听见上课的铃声响起,家长参观放在了最后一节课。沈檬听池骋的话,冷静下来在教室等了一会儿,渐渐地,所有小朋友和家长都陆续坐下,唯独就剩闹闹还没回来。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跑过去抓住付老师问:“我儿子不见了!他根本没在操场上玩!” 付老师一听这话,整个人也不好了,她立刻安慰沈檬说:“您别担心,我现在立刻和几个老师把整个幼儿园都找一遍。” 沈檬没理她,掉头就冲出了教室。池骋不放心她跟着她跑了出去,一把拉住她:“有你儿子的照片吗?给我一张,我们分头去找。” 沈檬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和闹闹的合影递给池骋:“麻烦你了。” 池骋也着急得不得了,拿过照片就跑开了。 她和池骋还有幼儿园的老师分头找了两个多小时,家长会都结束了,也还是没找到闹闹。沈檬一个人坐在操场的一个滑梯下哭得浑身发软,池骋这边没等她同意已经先报了警。他在操场上找到沈檬后,见她哭得浑身颤抖,忙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别哭了,我已经报警了,刚刚又问了一下他们班主任,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你儿子还在教室上课,然后两点四十下课后,小朋友们就去操场玩了,再之后校门就打开了,家长们陆续都进来问老师情况……” 沈檬忽然一怔,她抬起头来,声音都哭哑了:“那个时候校门开了?闹闹肯定是在那个时候走出的,他去哪儿了啊……” “没事,一定会找到的。”池骋看她哭成这样,心疼得不行,一边劝她,一边帮她擦眼泪。 沈檬揪着他的袖子哭着说:“我昨天晚上还说今天给他做炸薯饼吃呢……他还冲我笑得那么开心……我的宝宝……” 池骋只能搂着她,给她支撑。 没过一会儿警车就来了,沈檬立刻从滑梯上站起来冲过去,看到第一个下车的警察就拦住了他,歇斯底里地说:“警察,帮我找找我儿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那个警察有点反感地推开她:“我们会尽力的,先跟我们说说情况吧。” 在幼儿园的一间教室里,警察坐在沈檬对面做笔录,包括闹闹的姓名、年龄、身高、失踪前穿的衣服,沈檬一五一十说出来后,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喉咙像被火烧过一般,每从嘴里蹦出一个字仿佛就有千根针扎进自己的喉咙里。 警察冷漠无情地说了一句:“最近局里接到许多儿童失踪案,我们有可能怀疑现在有拐卖儿童的罪犯在猖狂,您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边一定会尽全力找到您儿子的。” 话说完,沈檬整个人都定格在了原地。她的眼神如失去了焦距一般,一口气没喘上来,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忽然眼前一片黑压压的。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正躺在医院里,周围围坐着面色暗沉的沈父沈母还有季凉川,她刚睁开眼,他们就围了上来:“檬檬,怎么样?” 沈檬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她急得张大嘴,瞪大眼,眼泪直流。季凉川凑过去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急,慢慢说。” 沈檬隔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她搂紧季凉川,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金属摩擦在了铁铝上一般,沉闷而嘶哑:“宝,宝宝……” 季凉川痛心地闭上眼,神色比她还要低沉:“宝宝还在找。” 沈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抓着季凉川的衣领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宝宝,把我的宝宝还给我!” 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沈檬在医院又哭晕了一次,季凉川心痛得不敢呼吸,他怕再呼吸一下胸腔就会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他守了一会儿沈檬,忽然拿起拐杖拄着就要起身,沈睿思担心他的腿伤,连忙摁住他:“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爸,我不能这么干坐在这儿,我要去找闹闹。”季凉川整个人也浑身颤抖,他都不敢让思维停下来,他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自从他接到池骋的电话,听到闹闹失踪、沈檬昏倒这两件事后,他就在家摔了一跤,右脚的伤仿佛又严重了。那种痛会让他短暂忘了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事情,然而只是一瞬,他重新找回记忆,发现整个世界仿佛都发出巨大的暗光,渐渐变成阴霾然后将他吞噬。 沈母早就哭成了泪人,连忙劝住他:“你的腿还没好,万一你自己出去又出了什么意外,你还让不让我女儿活啊!” 季凉川执意要起身,他打了一通电话,叫来公司的秘书开车送他。那秘书不敢怠慢,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医院来接季凉川,季凉川一个人拄着拐杖往外走,沈父沈母拉都拉不回来。 “放心吧,有人跟着我,不会出事的,你们回去帮我照看着檬檬。”季凉川扭头说了一句就跟着秘书走了。 秘书开着车,在电话里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也跟着着急:“季总,警局那边有消息吗?” 季凉川坐在后面摇头:“还没有,你围着幼儿园附近的一些废弃工厂和旧大楼转转。” “好,明白。” 两个人围着幼儿园附近转了一大圈,没在马路上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看到闹闹的身影。季凉川这时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二话不说就给他打了过去。 叶念瑾这边正陪着红豆打游戏呢,就接到了季凉川的电话。他分神的那会儿工夫红豆就把他的人物给击败了,叶念瑾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坏啊?” “嘿嘿,兵不厌诈兵不厌诈。”红豆笑道。 叶念瑾懒得理她,接起电话说:“喂,大半夜的,不会是找我喝酒吧?我老婆可不让啊。” “念瑾,我儿子失踪了。” 叶念瑾和红豆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季凉川的车子已经开到了。叶念瑾上了车二话没说就给秘书说了一个地址,让她立刻开过去。红豆差点就要哭出来了,急得直跺脚:“哪个杀千刀的拐我干儿子,让我找到了,我非杀了他不可!” 叶念瑾坐在后面,见季凉川的面色极其不好,拍拍他的肩:“别往坏处想,我现在就去警局协助调查,没事的。” 季凉川有些头晕,他伸出一只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我等不及那些警察了,只好找你帮忙了。如果你在警局还有路子,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只要我儿子能平安回来。” 叶念瑾表情凝重地问他:“你和沈檬的手机在闹闹失踪后有接到过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吗?” 季凉川知道他的意思,疲惫地低头摇了摇:“如果他们要钱的话就好了,多少钱都可以,可我和沈檬没接到一通电话。” “家里的电话呢?”叶念瑾问。 季凉川摇头:“我打电话给家里的保姆了,她说没有电话打进来。” 红豆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幼儿园是定期举行家长日吗?还是学校忽然决定的?”叶念瑾问。 季凉川答:“是最近决定的,不定期。” “你和沈檬有和周围的人念叨过家长日的事情吗?”叶念瑾又问。 季凉川摇头:“你也看到了,我腿受伤了,最近不在公司,更不可能在公司说自己家里的私事。至于沈檬,我不太清楚,她现在还在医院,哭晕过去两次。” 红豆听到这里,心里狠狠地一酸,她忽然让秘书停车:“麻烦停一下。” 那秘书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停下,直到季凉川让她停下,她才停了车。红豆打开车门留下一句话:“你们去警局找闹闹,我去医院陪沈檬,她现在需要我陪着。” 叶念瑾有点担心她:“你一个人打车没事吗?” 红豆点了点头就甩上车门,拦下旁边刚好经过的出租车上了车。 叶念瑾把车窗摇下来,喊道:“丫头,到医院给我来个电话,别忘了!” 红豆在车里点头冲他摇手。 季凉川有点自责:“不好意思,这明明是我家的事。” 叶念瑾无语,反而有点生气:“你要这样我就不管了,没有白认干爹干妈的。” 季凉川心不在焉地勾了勾嘴角,表示谢意。 路上,叶念瑾继续说:“等沈檬醒过来我再去趟医院问问她,我现在怀疑你儿子失踪跟家长日有关。” 季凉川忽然一阵惊醒:“怎么说?” “一般学校的家长日为了让双方父母都尽量能来,所以不可能当天跟小朋友说让家长来学校,应该是有一个到两个星期之间的通知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星期之间,嫌疑人很可能是在知道今天有家长日之后想出来的诱拐计划。” 见季凉川的脸忽地一沉,叶念瑾又说:“对不起,我只是说最坏的情况,也可能是闹闹自己走出校园,然后迷了路,其实并没有坏人诱拐他。” 季凉川摇头:“我没事,我能承受的,你继续说吧,我听着。” “所以如果是这样,那范围就大了,也可能是所有知道今天有家长日的人来学校看到闹闹诱拐走了他,这样就属于不定对象的诱拐绑架案,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人知道今天可以诱拐走闹闹,所以选择在校门敞开可以自由出入,而且人流量大犯罪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今天下手。”叶念瑾解释道。 季凉川总结了一下,说:“也就说现在有三种情况:一是闹闹自己离开的学校,然后迷了路;二是有诱拐犯知道今天方便作案,闹闹凑巧被他盯上;三是有人蓄谋故意要拐走闹闹,对吗?” 叶念瑾点头:“根据现在的线索来看是这样的,平常你和沈檬有没有跟闹闹说过不可以擅自离开校园之类的话呢?” 季凉川捏捏自己的眉心:“说过很多次,闹闹平时虽然调皮,但我和沈檬的话他不敢不听的,所以我觉得他不会自己走出去的。” 叶念瑾皱了皱眉头,又问:“你和沈檬有没有什么仇家?你是开公司的,我能明白有的时候一个项目的竞争会让同行损失几千万。而沈檬又是一个律师,得罪的人太多了。” 季凉川现在头很疼,他觉得眼前的世界也在慢慢变暗,可沈檬已经倒下了,这个家还剩他一个人在支撑着。他一定不可以倒下,他要保护他的妻子和孩子,就算是死也要保护。 季凉川双手捂住脸,想揉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提提神:“要这样算的话范围就太大了,光是今年天域就拿下了三个竞标,檬檬那边每天都有官司在打,不可能所有败诉的人都是善类。” 叶念瑾也愁得眉头不展,他叹了口气说:“还是先去警局吧,我和上面的人尽快联系周边警局的人让他们立案,彻查。” 季凉川疲惫地点了点头。 到了警局后,叶念瑾让季凉川先在车里等他,自己进了警局。里面的人大部分还能认出他来,一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一阵惊呼。还好叶念瑾提前给周可欣打了电话让她下来接待自己,周可欣从接到电话后就匆匆赶到了警局,见他来了,立刻给他拉到了事务所里。 事务所里是专门抓拐卖儿童失踪人口调查的组长,那组长一见是叶念瑾,愣了一下,走过去捶了他一下:“臭小子,你还活着啊你!” 叶念瑾心不在焉地笑笑:“大哥,刚刚接到的失踪案我陪你一块调查,失踪的小朋友是我干儿子。” 那组长一愣:“什么?你干儿子?” 周可欣也愣住了,赶忙说:“叶大哥,你现在没有执照在这边公然协助调查是不是不太好啊。不然我帮着一起调查吧,你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叶念瑾看了她一眼:“可欣,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周可欣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三个人立刻把近期所有儿童绑票事件的资料全都翻了出来,想试着找找共通点,然后从共通点作为突破口查出真相。 医院里,沈檬刚醒过来就感觉异常恶心,她猛地扭过身子就想吐,然后吐出的全是苦水,可把沈父沈母给心疼坏了,却只能坐着干着急。红豆见她醒了过来,赶忙坐在她的床头拍拍她后背,又给她端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先喝点水。” 沈檬见了红豆,委屈地搂住她,还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叶念瑾的电话打了过来,红豆这才发现忘记给他去电话了,赶忙接通:“喂喂,我没事,我这一忙就给忘了,别担心。” 叶念瑾一边看资料一边松了口气:“你这个健忘的丫头,这都几点了,你一个人打车我能放心吗?” “哎呀,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还在查,让沈檬先别着急,现在最好是让她回家等家里的电话,如果有绑匪来电话了最好让她亲自接,电话开免提,在旁边放个录音机,按我说的去做。”叶念瑾急切地道。 沈檬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连连点头:“我,我现在就回家!” 挂断电话后,红豆和沈父沈母二话不说陪着沈檬就离开医院直接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沈檬觉得自己这一整天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紊乱了,竟然在家门口看见了闹闹的幻影。她摇了摇头,痛苦不堪地狠狠捶捶自己的胸口,却忽然听见那幻影清脆地喊了一声:“妈妈!” 沈檬一惊,抬头看向那个幻影。只见那个幻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然后就开始哇哇大哭。沈檬整个人愣在原地,她颤抖地伸出双手摸了摸他的头,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幻觉!她赶忙蹲下身子把怀里的小人拉开看,见闹闹哭得伤心,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情绪,连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闹闹,是闹闹吗?” 沈父和沈母一下子就激动得跟着流泪,连忙凑过来一起抱着闹闹。红豆赶快给叶念瑾和季凉川打了两通电话,告诉他们闹闹找到了。 沈檬紧紧搂着闹闹不肯松手,哭得撕心裂肺:“妈妈的好宝宝,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闹闹哭了一会儿,忽然喃喃说:“妈妈,我肚子好饿……我想吃炸薯饼……” “好好,妈妈现在就回家给你做去。”沈檬赶忙把他搂在怀里,进了家门。 客厅里,秀云不敢动,寸步不离地守着电话机。一见沈檬搂着闹闹进来,赶忙跑了过去:“闹,闹闹找到啦!” 沈檬见秀云一脸疲惫,淡淡地扯出一个笑容:“嗯,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辛苦了,先去睡吧,我去给他做点吃的。” 秀云抹抹眼泪,拼命点头:“那我去给少爷打个电话。” “我已经打过了,他马上就回来。”红豆赶忙道。 沈母干脆进厨房和沈檬一起做夜宵,一家人提心吊胆了一天,滴水未沾,现在闹闹找回来了,才察觉到自己饿得头都有些发晕了。 沈睿思和红豆在客厅照看着闹闹,红豆拧了一条毛巾给闹闹擦脸,一边擦一边说:“闹闹,你跟干妈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害怕。” 闹闹噘着嘴摇头,眼神有点呆滞。沈睿思叹了口气,拉开他的小衣服说:“闹闹,让外公看看有没有皮外伤,来。” 闹闹听话地让沈睿思掀起衣服来看,沈睿思把闹闹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外伤,他又凑过去自己瞧的时候,却闻到了一点点乙醚的味道,整个人忽然就心凉了一大截。他根本想不透有谁会对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小孩下手,当下就觉得有点失控,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红豆赶忙安慰他说:“叔叔,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让沈檬跟着操心。我老公现在正在查这个案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应该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了。 沈睿思缓缓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饶不了他!” 饭做好,沈檬和沈母把一桌子饭菜端到餐桌上时,沈檬赶快把闹闹搂过来喂他吃薯饼。小家伙见有东西吃立刻精神了,吃得满嘴都是油。沈檬哪顾得上自己,看着闹闹吃得开心,她就开心,她就这么搂着他什么话也不想说,这一刻她只想安静地和她的宝贝待在一起。 这时,季凉川和叶念瑾回来了。刚进门,季凉川连拐杖都扔了就直接单腿跳过来,走到餐桌旁一把抱住沈檬和怀里的闹闹,闭上眼睛,心里的情绪都化为此刻的沉默。沈檬搂住他的胳膊又哭了出来:“老公,闹闹回来了,闹闹没事。” 季凉川低头狠狠地吻她的额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一家人吃完之后,叶念瑾把闹闹拉到一边,柔声问:“闹闹,吃得饱不饱呀?” 闹闹点头:“干爹!你都没吃,是不是嫌妈妈做的不好吃呀!” 惹得叶念瑾一笑:“哪能啊,干爹来之前就吃过啦,而且怕闹闹吃不饱才不跟你抢着吃呢。” 闹闹点头:“哦!” 叶念瑾怕引起闹闹什么不好的回忆,搂着他一边陪着他玩玩具一边小声问:“嘿,你跟干爹聊聊天好不好啊,干爹好久没见你,都想死你啦!” 闹闹把叶念瑾的手臂当轨道,把小车放上去滑来滑去:“好,干爹你要聊什么?” “那你跟干爹说说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好不好?” 闹闹想了想:“今天付老师让我们学了一首新歌,我觉得不好听,就没学!” 沈檬和季凉川坐在一旁看着他笑,继续听叶念瑾问话。 “还有呢?多跟干爹说说。” “然后中午吃的土豆泥和咖喱饭,我帮玫玫盛了一大碗汤,然后自己的没喝,被东东给抢走了!” “这谁家的孩子这么缺家教啊!”沈睿思本来今天心情就很差了,再听这个,立刻就急了。 沈母在一旁拉住他,直摇头,不让他影响叶念瑾的问话。 “下午上完图画课,老师说一会儿家长要来,我拉着玫玫和东东去操场玩,然后玫玫和东东的家长把他们拉走去找付老师说话了,我就自己在操场等妈妈。” 眼看听到了关键,一家人立刻警惕起来。叶念瑾示意他们别着急,让他来问,然后边跟闹闹一起玩那辆玩具车,边说:“嗯,然后呢,闹闹自己一个人在操场上玩,不孤单吗?” 闹闹摇摇头:“有个大姐姐陪我,还说她家养了一只小猫猫,白色的,很可爱,还让我看她手机里猫猫的照片呢!” 叶念瑾找到了新的线索,立刻往下问:“大姐姐还说什么,闹闹平时在幼儿园见到过这个大姐姐吗?” 闹闹摇头:“没见过,大姐姐问我要不要去她家看猫猫,我说要等妈妈来一起去看,她说她是妈妈的朋友,看完猫猫就送我回来。” 沈檬忽然插话道:“闹闹,妈妈的朋友只有红豆干妈和美依干妈,以后别的人说是妈妈的朋友都不能信知道吗?” 闹闹点头。 “大姐姐长什么样子闹闹还有印象吗?”叶念瑾继续问。 闹闹噘嘴摇头:“不记得了,大姐姐戴着大墨镜和草帽。” “那然后你跟着大姐姐去看猫猫,是去她家了吗?” 闹闹想了想,摇摇头:“后来的事情,闹闹已经不记得了,再醒过来发现外面好黑,闹闹害怕,不敢动,然后就看到妈妈回来了。” “闹闹真乖,以后万一迷路了千万别自己瞎跑,等着爸爸妈妈来找你知道吗?”叶念瑾摸摸他的头,轻声道。 闹闹点头:“爸爸说的!万一迷路不能瞎跑,要等爸爸妈妈来找我,因为我要是跑了,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季凉川欣慰地点点头,眼圈终于还是红了。 聊了一会儿,确定这件事情没有给闹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后,叶念瑾才拉着红豆离开。临走前他对他们说:“综合闹闹刚才给的口供,歹徒是一个戴着草帽和墨镜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她用猫的图片引诱闹闹离开校园,因为当天是家长日,有很多成年人拉着小朋友在校园里走动,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途中歹徒用了轻微乙醚让闹闹昏睡。一直到了晚上,又把快要醒过来的闹闹放在了家门口,这一系列的行为和作案动机还都不清楚,但很显然不是为了钱。根据我的经验,我觉得歹徒更像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或者可以总结为,这只是她的一场恶作剧,目的是让你们担心、焦虑,然后在背地里偷偷窥探你们的一举一动。看你们着急,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排除歹徒有心理或者精神上的疾病,这样想来应该是你们夫妻俩认识的人的作案机率比较大。或者可以说是不看好你们的婚姻,更不看好你们有个儿子的人,当然,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 沈檬咬牙切齿地低着头,浑身颤抖不停:“到底是谁……她居然把一个三岁的孩子大半夜放在路边,她居然还用乙醚……” “乙醚!”沈檬忽然一愣,忙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凌晨1点,姜承禹被沈檬的电话吵醒,他有点不耐烦地接听起来:“沈律师,这么晚有事吗?” 红豆这时也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把电话抢了过来:“喂!姜承禹!上次你的那个杀千刀的手下要欺负沈檬,他就用了乙醚,是不是这次又是他,我告诉你他再来打扰沈檬的生活,我就过去宰了他!” 姜承禹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红豆莫名其妙吼了一通:“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这次?” “我干儿子!就是沈檬的儿子,他今天失踪了,被人用了乙醚!” 姜承禹从床上坐起来挠挠头:“黄毛上次因为强奸未遂,判了半年,我没保释他,更不可能帮他,我为了谁的面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还关在里面呢!” 红豆一愣,立刻没了气势,看了一眼沈檬,沈檬听得很清楚,闭上眼做了个歉意的手势。 “对,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我,我挂了!”红豆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挂了。 姜承禹喊道:“喂,喂?” 拿开电话显示对方已挂机,他烦躁地把电话一扔倒头就睡。 叶念瑾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红豆,自嘲地一笑,然后对他们说:“太晚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这个女人我会继续追查的,有消息了再告诉你们。” 然后就转身先离开了。 能看得出叶念瑾有点在意刚才的电话,沈檬也发现自己惹了祸,连忙小声对红豆说:“对不起,我一时太着急了,没考虑这么多。” 红豆摇头:“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他再跟姜承禹有来往,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们都太累了,睡好后我们再联系。” 沈檬点点头,送她出了门口。 回去的车上,两个人一开始谁都没说话,后来还是红豆先开口说:“对不起。” 叶念瑾抿抿唇摇头:“没事。” “不是怕你多想吗,就没告诉你他回来了。” “你们出来单独约过?” 红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上次他的手下差点把沈檬给欺负了,我一着急就赶过去了,正好碰到他,才知道他回来了。就见了那一次,后来就一直没联系。” 叶念瑾见她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连忙心软下来,一把将她搂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没事,我没生气,我只是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红豆搂住他的腰:“好,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我统统回家一股脑地唠叨给你听,只是你别嫌我烦就好。” 叶念瑾笑起来:“不烦,怎么会呢,我就爱听你说话,说多久都没关系。” 红豆见他不生气了,连忙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那老公,为了咱们的干儿子,你要加油啊!” “嗯,放心吧,我老婆都这么忠肝义胆,当老公的也不能落后不是?” 红豆甜甜地一笑,腻在他怀里。 晚上,沈檬一直看着闹闹安安稳稳地在小床上睡去,亲了亲他的脸才离去。她叫季凉川的名字,却无人应答。她有点担心,满屋子找他。最后见他靠在书房的窗台边上,背影落寞,右手的指尖上夹着燃了半截的香烟,淡淡的青草味飘过窗帘,消散在这宁静的夜色之中。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抽烟,他并没有烟瘾,只有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支,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一下,让大脑暂时放空一下,因为他害怕失去以往的冷静和理智。 她的心忽地就揪了一下,不是因为他又开始抽烟,而是因为他的心情很不好。 她在他背后小声地喊他:“凉川。” 季凉川一惊,侧过头去看了她一眼,赶忙把烟作势就要掐掉,他知道沈檬讨厌他吸烟。可沈檬却赶忙跑过去,固执地用双手捏住他右手的手腕说:“别掐,我也想抽。” “不行。”季凉川坚决道。 沈檬忍着眼泪看看他:“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你有多烦,我就有多烦,就一口……” 季凉川低头看着她,柔声说:“你跟我保证,不许上瘾,我讨厌女人抽烟。” 沈檬点点头。 季凉川把烟嘴伸到她的嘴唇下,沈檬有点不知所措地抬头问他:“怎么抽?” 季凉川苦笑:“我也不怎么会,瞎抽,凭感觉,大概鼻子嘴巴并用吧。” 真是笼统的指点。 沈檬含住烟嘴猛地吸了一口,季凉川立刻把烟拿开:“有初学者吸这么一大口的吗!” 烟呛到了嗓子眼,她猛地开始咳嗽。季凉川干脆掐灭了烟,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了一口,咳嗽了好半天的她才缓过劲儿来,她抹抹嘴:“烟有什么好抽的,呛死我了!” “方法不对,你敢一口灌下一瓶茅台吗?”季凉川皱着眉头教训她。 这比喻简直恐怖啊。 “这是什么烟啊,劲儿太大了。”沈檬道。 季凉川扫了一眼烟蒂:“不知道,对烟没研究,于小旭给我的。” 沈檬当时就有点不乐意:“这于小旭老带坏我老公。” 季凉川无奈地一笑:“他说男人总有一天要与烟酒为伴,女人不懂的。” 沈檬瞪了他一眼:“你老实跟我说,你平常在公司的时候是不是总抽烟?我不信你手下那些人为了讨好你没给你送过烟。” 季凉川摇头:“没有,他们都知道我不好烟酒,所以从来都不送。” “那他们送什么讨好你?” 季凉川挑起一边眉毛看她:“你确定你想知道?” 沈檬一副“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看着他。 季凉川叹了口气,郑重地看了她一眼:“酒店总统套房的房卡。” 沈檬立刻抄起手机瞪他:“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打给他。” 季凉川一把拉住她,淡淡一笑:“这你都信啊,你问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我拿你当宝贝,谁活腻了敢给我送女人过来?” 沈檬看着他,忽然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季凉川把她搂在怀里:“终于看见你笑了,你今天都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沈檬紧紧抱住他的腰,心里的酸楚又顿时涌了上来:“你自己明明比我还难受,却总是想法子让我开心起来……” “你放心吧,今天这件事情,我不可能当没发生过,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女人的。”说着,季凉川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沈檬在他怀里点头:“老公……除了你和闹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们平安幸福……” 季凉川摸摸她的头:“傻丫头。” 第二天,沈檬把闹闹送到幼儿园后,气冲冲地进了教务处主任。那处长自知校园里出了人口失踪案本就慌得不行,现在看见沈檬来了更是吓得立刻站起来哆哆嗦嗦地说:“那,那个季慕辰的家长是吧,听说孩子找到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沈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在桌子上:“我就不用自我介绍我的职业了吧?这是我昨天连夜赶的一份律师函,我现在有权控诉校方管理失职和监督不当,导致我儿子失踪,而且早上警局的人给我打过电话,说这所市重点幼儿园的校门口和走廊竟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所以才导致嫌犯的模样没有记录性的证据。目前想找到嫌犯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幼儿园的小朋友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我希望你们身为最好的幼儿园不仅要负责替家长管理和监督小朋友的学习和成长,更应该多关注他们的人身安全。家长把自己的宝贝交给你们,是对你们校方的信任,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务处,那主任看着那份律师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颤巍巍地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离开学校经过凤梨班的时候,沈檬忍不住从后窗户探头看闹闹。闹闹此时正噘着嘴在里面听课,显然又赶上了他没有兴趣的课,小家伙兴致索然。这时,也许是母子连心,闹闹忽然往后回头看过去,在玻璃上看到沈檬的脸后伸出小胖手在那儿挥着,沈檬笑起来也冲他挥挥手,然后用手指了指老师示意他好好听课。闹闹聪明得很,立刻点点头扭过头去好好听讲。沈檬有点舍不得,又在后面看了他二十分钟才离开。 刚到公司,就看见池骋在大门口转悠来转悠去,愁得跟什么似的,阳光洒下来,正好照在他坚挺的侧脸上。沈檬见了他,偷偷一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池骋见了她吓了一跳,赶紧双手钳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吧?你儿子找到了吗?” 沈檬拍拍他的手背:“找到了,对不起,昨天我心里很烦,忘了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了。” 池骋松了一口气,舒服地闭上眼:“我说姑奶奶,你都快给我吓出毛病了你知道吗?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怕跟警察局的或者绑匪的电话撞上,再占线,你还不得捅死我啊!” 沈檬赶忙道歉:“让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来来,快进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池骋拉着沈檬就进了办公室,两个人刚在里面聊起来,裴子清和柳萌萌就一前一后走进来汇报工作。裴子清抬头看了一眼沈檬的黑眼圈,关心地问:“沈总,昨晚没睡好吗?” 沈檬无力笑笑:“没什么,看公文看得晚。” 柳萌萌调皮地冲沈檬眨眨眼:“沈总,我知道一款特别有效的神奇面膜,专门治熬夜黑眼圈的,你要的话,我一会儿发图片到你手机上呀?” 沈檬有点感动下属对她的关心,连忙笑笑说:“谢谢你们俩啦,不过真的没事了,今晚早点休息就好了。” 两个人点点头,汇报完工作就出去了。 然后她跟池骋说了昨晚的事情,池骋一边叹气一边点头,然后说:“那个女人是谁先暂且不说,找到了一定告死她,不给她送牢里,我就不姓池!” 沈檬拉拉他的衣角:“不用了,这个案子我一定要亲自去打,相信我。” 池骋见她认真,只好点头,又问:“那校方那边的官司你也要自己亲自上阵吗?我对经济赔偿的案子比较擅长,我可以帮你去打。” 沈檬笑着看他,语气加重:“相信我,池总!” 池骋拿这个好强的女人实在没有办法,没忍住伸出食指就点了一下她饱满的额头:“犟得跟头驴一样!” 沈檬忽然慢慢坐得离他近了一点,笑着看他,眉眼弯弯的,这表情简直让池骋差点都有了生理反应。他脸一红,赶忙往后缩了一下:“你干什么?再过来我报警了啊!” 沈檬笑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紫色小礼盒放到他手里:“送你的!” 池骋傻愣愣地看了看手里的小礼盒,抬头看她:“怎么着,你要出轨啊?” 沈檬瞪他:“想得美啊你,这是谢谢你昨天陪着我,还给我送到医院去。老实说,昨天凉川不在我旁边,如果不是你陪着我,我真的……” 池骋拍拍她的肩,大大咧咧地说:“都是同事,没什么的!” 沈檬欣慰地看他一眼:“你真好。” 池骋忍不住了,赶紧逃出她的办公室,冲进洗手间拼命用凉水洗了把脸,在洗手间“自我降温”了十五分钟才从洗手间走出来进行正常的工作。 很多年后,放在池骋家里的一个紫色小礼盒,每逢过年或者出席特别重大的场合时他才舍得戴上里面那块名贵的手表,连少去他家做客的时候见他宝贝得不得了,挑着眉毛看他:“怎么,你女人送的?” 池骋一脸嫌弃的表情:“你脑残吧?要真成我女人了,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我还用这么宝贝一个她送的东西干什么?” 连少冷笑:“出息。” 第10章 当针尖遇上麦芒 快下班的时候,沈檬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一阵好奇,接了起来:“喂?请问哪位?” “你好,我是Betty,你也可以叫我贝蒂。”对方操着一口不太流利且有点洋味儿的中文。 沈檬几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个人是谁,她静静地想了几秒钟后,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可能有些唐突,非常不好意思,我是季老先生在美国住院期间的主治医生的学生,我,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Betty道。 沈檬只觉得一阵好笑,她这个正牌夫人没主动找你个随随便便跟自己老公表白的美国妞算账也就算了,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沈檬怕过谁啊?于是果断地说:“好啊,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吧,我去找你。” 对待国际友人还是应该拿出点风度的,免得人家不认识中国字随便说个地方再让她迷路了! 到了Betty住的酒店后,她按着房间号找到门,按响了门铃。沈檬本来就有些心情不好,在Betty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季凉川从来都没跟她说过这美国妞长得这么美,她这种美不妖艳、不性感,是那种很大气、很有气质的美,大大的杏仁眼,欧式的深邃款双眼皮,高挺的鼻梁,有点微翘的双唇看上去性感又动人,虽不是瓜子脸尖下巴,但反而是这种圆圆的脸型才衬出她那种不妖艳的美。 沈檬身为一个女人都看愣了几秒钟,她都有些怀疑季凉川是不是真的对她一点都没感觉? Betty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进了房间,她把她带到阳台旁边的沙发上,去冰箱里给她拿饮料喝。沈檬坐在那里有些不安,等她倒好果汁过来放在她面前,在她对面坐好后,她脸上的笑容很爽朗大方,不知怎么的,就被她感染得也想笑笑。但她还是保持一副严肃的表情问她:“说吧,什么事。” 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女人找过她,表明了就是让她离开季凉川,给她们让位,她经历过这么多次,也不差再多一次。她相信自己能够勇敢面对这些思想不正的女人,她就不信她一个医生还能拿什么东西来要挟她。 Betty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我觉得wind是个好男人,更是个好丈夫,他肯定会对你毫无保留的。” 沈檬听得蒙了:“等一下,你说的那个wind是我老公的英文名吗?” Betty点点头:“他怕我记不住他的中文名,就让我喊他wind。” 她跟季凉川认识快半个世纪了,连他有英文名她居然都不知道?! 一股莫名其妙的火忽然就在整个胸腔蹿起,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别的女人知道而她却不知道的、关于季凉川的事情! “那天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让事情就这么结束了。”Betty道。 沈檬知道自己终于听到重点了,她今天把银行卡都带来了,如果这女人要一笔钱就放过她老公,她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多少钱都可以。 “因为我在美国长大,对很多中国的礼数不太明白,所以也可能我给你们夫妻间造成了困扰,但也许是因为wind的温柔和宽容,什么都没告诉我,所以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和他继续做好朋友,但这样我是无法接受的,所以我问了wind你的联系方式。今天我是刻意找你来,想向你说声‘对不起’的,我真的不知道wind已经结婚了。从认识他的那天起,我就不敢看他,他太……he is so charming!” 能听出Betty说出这一大段中文非常吃力,结尾的时候,她无法用中文表达她想说的那个词,所以才说了一句英文。沈檬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像卸下了肩上的担子,还好不是抢她老公的。 “嗯,不知者无罪……”沈檬一定是脑抽了才会这么回答。 她真想一锤子敲死自己算了! “你不生我的气就好,老实说,上次找wind要你的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和我聊起你,说你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女人,还说你们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他觉得这一生能拥有你们两个是他最大的幸福。对了,宝贝是叫闹闹吗?我不太懂这个词,是不是很可爱的意思?”Betty眨着眼睛好奇地问。 提到闹闹,沈檬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冰冷了起来,声音莫名地开始透着一股低沉:“你好像挺了解我们家宝贝的。” Betty笑笑说:“我只是很喜欢小孩子,特别特别喜欢,看谁家的小孩子都觉得好可爱,忍不住就问了很多关于闹闹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檬看着她一脸纯真的笑容,忽然觉得那股寒意瞬间冷到了脚底。她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点闷,让她觉得不舒服,于是大口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然后慌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包就走。Betty有点好奇,连忙拉住她的手:“去哪儿啊?” 她吓了一跳,甩开她的手。Betty的笑容忽然就僵在了嘴角,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沈檬没说话,只觉得空气凝结成霜,推门就离开了。 一直回到家,才看见等晚饭的工夫,季凉川正坐在餐桌旁陪着闹闹做算数。自从昨天那件事情发生后,季凉川说什么都要自己亲自让秘书开车载着他去幼儿园接闹闹,沈檬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了。现在看见爷俩儿在餐桌上一起学习,刚刚那股气就消了一半。 “来,闹闹,数数桌子上有几双筷子。”季凉川耐心地把筷子都码好摆在闹闹面前让他数。 那小鬼接下来的话吓了季凉川和沈檬两人一大跳。 “爸爸,你好笨,不用数,我和爸爸妈妈还有秀云阿姨一共四个人,当然四双筷子了。”然后这小鬼还特鄙视地看了一眼季凉川。 沈檬惊讶地走过去:“宝宝,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季凉川笑得眉开眼笑地又问:“那爸爸再问你,有几根筷子?上次爸爸教过你量词了,是不是,还记得吗?” 闹闹想了一会儿,声音清脆地说:“2+2+2+2连续加法,等于8!” 闹闹才三岁,还没学会乘除法,不过他能运用几个加法算总和,沈檬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赶快凑过去把她的宝贝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妈妈的宝贝好聪明啊!” 季凉川借机赶快对他说:“闹闹,要是爸爸问你一百双筷子里有几根筷子该怎么算呢?” 闹闹刚刚还得意的小脸立刻耷拉下来,他挠挠头,伸出几根手指头在那儿拼啊拼的:“2+2+2……爸爸!妈妈!我的手不够用了,你们的借给我!” 这可把季凉川和沈檬给逗坏了,沈檬说着就把手伸了过去,季凉川把沈檬的手推回去,看了她一眼:“不能借。” 沈檬噘着嘴把手缩了回去。 季凉川耐心地跟闹闹说:“爸爸妈妈和付老师现在只教过你加法和减法两种运算,但我们的生活当中呢,会遇到很多的算术题,也就需要更多的运算方法,就比如刚才的题,只用加法的话会不会觉得手指头不够用,怎么算都算不过来?” 闹闹认真地想了想,拼命点头:“那怎么办啊,爸爸。” “那爸爸现在教给你第三种运算方法好不好?” 闹闹立刻点头:“爸爸,你快说,怎样算一百双筷子?” “来,爸爸给你写个小九九表格,这个表格呢,每个小朋友都要背下来的,闹闹有没有信心?” 闹闹把手举得高高的:“有!” 沈檬在一旁看着看着就笑了,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爱啊! 季凉川把乘法表格写给闹闹后,让他自己对照表格算出一百双筷子有几根筷子,闹闹一开始看不懂,季凉川便拿出他的四辆玩具车分两个两个摆在一边,然后问:“爸爸现在问你玩具车有几辆,不能用加法,按照乘法表格算。” 闹闹自己想了一会儿,见玩具车两个两个摆着,抬头问:“爸爸,是不是2*2啊?” 沈檬惊呼:“对啊对啊,这个叫乘法,宝宝你真棒!” 季凉川点点头,握着他的小手指指着刚刚写好的表格:“那,在这个表格上找2*2,爸爸跟闹闹一起找好不好?” 结果话音刚落,闹闹一下子就指到了2*2=4的字眼:“这个这个!等于4!” “哇!闹闹好棒!”惹来季凉川和沈檬一通猛夸。 沈檬是真的没想到,季凉川这么会带小孩,能把一个三岁的孩子教得这么兴致勃勃,挺枯燥的加减乘除,闹闹算起来却特别带劲。见他在那儿得意地傻笑,季凉川亲了他一口:“闹闹还小,今天咱们先学个位数的乘法,一百双筷子的答案,以后爸爸再告诉你好不好?” 闹闹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那,以后要是爸爸问你,玫玫每一个口袋里都有五颗糖,可玫玫有两个口袋,那闹闹想不想知道玫玫一共有几颗糖呢?”季凉川摸摸他的头继续问。 这小鬼一听玫玫,劲头更大了,立刻抓着季凉川的衣领问:“想知道想知道!爸爸快告诉我!” “这个得闹闹自己算,爸爸不能帮忙,要是玫玫生气怎么办,自己的糖糖还让闹闹的爸爸数数,羞羞啊。”季凉川哄他道。 闹闹一副男子气概立刻显露出来,他赶忙摇摇头:“爸爸,你别说了,我自己想。” 沈檬在一旁可开心了。 季凉川见闹闹在那看乘法表格觉得他今天太用功了,有点心疼,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明天爸爸再教你好不好?然后你把这道题说给玫玫听,玫玫肯定特崇拜你。” 闹闹一笑:“真的吗?” “当然啊,所以,闹闹觉得算术有趣吗?”季凉川问。 闹闹今天学得特别开心,狠狠地点头,季凉川趁机哄他:“那我们每天晚饭前都做一点算术题好不好?” “好!” 正好这时秀云把晚饭做好端了上来,季凉川今天亲自抱着闹闹喂他吃饭。平时他其实不主张沈檬喂饭给他吃的,他一直都提倡让闹闹自己来完成所有的事情,但今天季凉川显得格外高兴,搂着闹闹都不肯撒手了,各种菜式都亲自给他碾碎了再喂给他。 沈檬看着闹闹,看着看着忽然就后背一凉,刚刚在酒店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她觉得有自己必要跟季凉川谈一下了。 晚上,沈檬教闹闹识字。学了一会儿,也许是小家伙今天用脑过度,很快就困了,沈檬心疼得不行,赶紧哄着闹闹睡着了。 季凉川正在书房敲电脑办公,见沈檬进来,抬头问她:“闹闹睡了?” 沈檬点点头,季凉川又说:“对了,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明天下午就到机场了,让咱们带着闹闹去接,对了,Betty也去……” 沈檬愣了一下,抬头看他,觉得很不可理喻:“你答应让她去了?” 季凉川从电脑那边探出头来:“我没有理由拒绝人家。” 沈檬一下子就急了,走过去低头看他:“季凉川,我们一家人团聚,你叫个外人干什么,你不觉得这种场合她出现的话会很奇怪吗?” 季凉川皱皱眉头:“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清楚我和她的关系了吗?人家也说放弃了,只做好朋友,因为我爸也算是她的病人,她想去接我爸回家并没有什么错。” “那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季凉川叹了口气:“檬檬,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告诉你,她今天找我了,听说你们两个私下聊了很多闹闹的事情,你不记得叶念瑾说的话了吗?绑架闹闹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我们认识的人,你能不能谨慎一点?不要什么都跟别人说?总之,我不会再让这个女人接近这个家了。”沈檬坚决道。 季凉川一下子把电脑合上,抬头看她:“檬檬,Betty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太主观臆断了。” 就是这句话让沈檬心里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她气得浑身直哆嗦:“季凉川,我没听错吧,你现在是在维护这个女人,你自己发现了吗?” 季凉川起身走近她,表情有痛苦,也有无奈:“Betty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我很了解,她是不可能做出绑架小孩这么恐怖的事情的,我们能不能不要再为了她吵架,我不想跟你吵架。” 沈檬瞪大眼睛看他:“我告诉你,如果明天她去,我就不去,从此以后有她没我!如果你愿意维护她,这个家我都让给她,让她当女主人!” 沈檬说完扭头就走,季凉川疲惫地坐回座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夜,索性就在书房睡下了。 沈檬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一直哭到深夜都不见季凉川回房,她的一颗心被骤然袭来的寒气割得残破不堪,一直哭累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沈檬喂闹闹早饭,餐桌上一直没跟季凉川说话。季凉川试着跟她说话,她都装没听见,一直在跟闹闹聊别的,然后她送闹闹去上幼儿园,临走前也一个字都没跟他说,她这次是真的气坏了。 一整天上班都心不在焉的,下班后,她实在不想回家可又不能再回娘家,只好到了红豆家楼下,打电话喊她下楼。 红豆接完电话匆匆下了楼,见她一个人坐在她们家大门口的花坛上,蜷着膝盖,双手抱着膝盖,埋着头跟个小可怜一样,赶紧走过去:“怎么了这是?” 沈檬抬起头就往她怀里扑,委屈得嘤嘤地说:“红豆,我好难受,带我回家……” 这可把她吓坏了:“好好好,吃饭了吗?我刚做了火锅,啥都别想,先好好吃一顿!” 沈檬狠狠地点头。 沈檬刚进家门才猛地想起来,站在门口问:“不对不对,你早就不是单身了啊,我这么样冒失地进来,叶念瑾会不会不高兴?” “你看我这样像不高兴吗?”说着,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沈檬回头一看,叶念瑾也刚回来,不过穿的是居家服,明显是刚出去又回来的。他手上拎着个大袋子,走进来笑着说:“你说你要来,我就赶紧下去给你买好吃的,牛肉羊肉猪肉都有,反正我知道你跟我老婆都是食肉动物。” 沈檬有点感动,眼圈立刻就红了,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季凉川的温柔,难过得开始“哇哇”大哭,可把叶念瑾给吓坏了:“怎么了这是?” “红豆……借你老公肩膀用用……”沈檬哭得都抽搐了。 红豆连忙拍拍她的背:“好好好,没事没事。” 说着,沈檬就趴到叶念瑾的肩膀上面大哭。叶念瑾伸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不哭不哭啊,你看你有一个这么大方的闺密多好,换了别的女人她非把我拆了不可。” 说着,沈檬没忍住,“扑哧”一笑。她离开他的肩膀时拍了拍他:“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真有点饿了。” 三个人在家大吃了一顿火锅后,沈檬抱着个抱枕坐在客厅里跟他们夫妻俩说了Betty的事情,以及她的怀疑和季凉川对她的袒护。说到这里,沈檬忽然问叶念瑾:“对了,查得怎么样了,能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吗?” 叶念瑾皱着眉摇摇头:“闹闹的幼儿园除了主任办公室以外没有任何监控设备,我和可欣这几天联系到了几个小朋友的家长,询问了他们当天有没有留意到一个戴墨镜和草帽的女人,结果都不太理想,而且现在我也不是警察了,很多关键的线索不能第一时间拿到,只能找可欣帮我。” 沈檬能理解,点了点头:“对不起啊,太麻烦你了。” 他摇头:“又不是帮你,我帮我干儿子呢。” 沈檬笑笑,没说话,红豆却有点不乐意了。刚才还在那儿偷偷玩手机,现在才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说:“不行,我觉得季王子这次太过分了,以后我不帮他了!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呢!那,今天你就真没去机场接你公公婆婆?” 沈檬低头:“我知道我又任性了,我不应该……不应该不识大体,不给他面子……” “你做得对!凭什么你们一家子团聚那个女人非要来啊?而且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她!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可是事关于我干儿子的性命问题啊!能一样吗?这次你任性得对!”红豆义愤填膺地说道。 沈檬立刻拉住她的手,感动地看着她:“红豆,我就知道你对我才是最好的人。” 叶念瑾在一旁忍不住嘲笑:“我说,今晚我给你们俩腾地儿吧?” 红豆瞪他:“你别插嘴,你们这些臭男人有的时候根本就不了解女人的内心世界,自私得很!” 说着,屋内响起铃声,红豆一惊,立刻匆匆跑过去看了一眼来人就把外面的大门按开了,叶念瑾说:“怎么都不问问是谁就开门啊?” “哎呀,不用问啦,我刚刚都看到了。” 沈檬脑子转得飞快,她还纳闷红豆刚刚在旁边一直玩手机玩得带劲儿呢,原来是又跟季凉川通风报信了。想到这儿,她拎起包就要走人,红豆赶忙拦住她:“喂喂,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为了让你们和好吗?” 沈檬不满地看她:“你自己算算,你都出卖我多少次了,我去哪儿都能让季凉川逮到跟你有很大关系你知道吗?” 两人正说着,门口的门被敲响,红豆一个激灵,赶紧给季凉川开了门。沈檬见他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凝视着她,一生气,扭头坐回到沙发上。 季凉川轻轻说了句:“打扰了。” 他迈步进来,递过去两罐啤酒给叶念瑾:“给你的。” 叶念瑾歪唇一笑,干脆起身把季凉川拉到阳台上:“走,先喝完了,让她们先冷静一下。” 阳台上,两个背影修长的男人一人一罐啤酒倚在那儿喝,季凉川有点不好意思:“我老婆总给你老婆添麻烦,对不住了。” 叶念瑾摇摇头:“等着吧,总有我老婆给你老婆添麻烦的时候,总有一天咱们俩能扯平的,急什么。” 季凉川轻轻一笑:“一会儿我去跟她道歉,是我错了。” 叶念瑾其实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我能明白,其实你不是向着那个女人说话,你只是不希望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影响你老婆的心情。” 季凉川自嘲地一笑,叹了口气:“男人和女人的精神世界永远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叶念瑾接话说:“所以,男人有责任在坚持自己的精神世界的原则上,多多理解女人的精神世界。” 季凉川抿唇一笑:“赞同。” 两个人赶紧干杯。 两个人喝完了一罐啤酒后,季凉川从阳台出来,走过去坐在沈檬旁边:“老婆,不生气了好不好,这次是我不对。” 沈檬委屈地抬头看他:“你错在哪儿了?” 季凉川哄着她:“我不应该帮着别的女人说话……檬檬,你知道吗,因为咱们宝宝失踪过一次,你最近变得特别敏感,我是不想让你为了这件事情失去你作为一个律师平常该有的冷静和理智,我维护她不代表我在乎她,更多的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控,让你错误和不理智的判断影响你的情绪,你明白吗?” 沈檬咬了咬唇,点点头:“我今天没去接你爸妈,是不是让你丢面子了?我是不是特别任性?” 季凉川低着头,沉思了几秒,神情有些无奈:“我爸以为你还在恨他,他说改天单独约你出来谈谈。” 沈檬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因为一时的冲动,她拼命摇头:“我没有……我都说了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我希望他好好的,咱们一家子都好好的,我就是太不想见到那个Betty,尤其她喜欢你,你还在我面前维护她,你让我怎么放下尊严跟你去接你的爸妈啊……” 见她又要哭起来,季凉川立刻搂她进怀:“我明白,我都明白,这世上除了你父母没有人比我了解你了,所以,我不会生气的。” 沈檬抓着他的衣领:“那咱们明天买点东西去看看他好不好?” 这时,季凉川才开心地笑起来:“好。” 红豆在一旁看得感动,跟看韩剧似的,忍不住也抹了抹眼泪。 两个人又语重心长地聊了半天,才从红豆家手牵手离开。 第二天,沈檬就买了一大堆补品和上好的名茶拉着季凉川去看季源康。可她没想到的是,Betty居然也在季源康家。进门后,季源康和Betty正在客厅聊病情,季凉川也没想到,愣了一下,拉着沈檬走过去:“Betty你来了?” Betty见他们来了,爽朗地笑笑没说话,沈檬心里有点堵,绕过她把东西递给季源康说:“爸,我昨天有点事,没去接您……” 季源康挥挥手:“没事,你工作忙,听凉川说你自己创业了,挺好。” 说完他转过头忽然冲季凉川瞪眼:“我说你这个臭小子,Betty救过你爸一命,人家来咱们这儿,你却让人家住酒店,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知道吗!” 季母听见季源康的喊声,忽然从厨房钻出来,把季凉川拉到一边:“你干什么啊?檬檬来了啊?过来帮妈妈切水果。” 沈檬听话地跟着季母进了厨房,刚进去季母就拉着她的手说:“季源康这个人老顽固,而且Betty为了他忙里忙外的,他好面子就把Betty从酒店接到家里来住了,她住不了多久就回美国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沈檬不知道该不该跟季家说闹闹被绑架的事情,她知道季源康刚刚大病初愈,不能受刺激,想了想,干脆地点了点头。季母知道她委屈,连忙搂住她:“中午留下来吃饭啊,妈亲手给你做油焖大虾,还有你爱吃的红烧肉,看在我的面子上,有什么不对的别跟老头子和我儿子一般见识啊!” 沈檬挺不好意思地连忙说:“不是,妈,是我不对,我工作太忙了,昨天没去接爸……” “哎呀,没事没事,我们看见闹闹就够啦!” 沈檬低头笑笑。 客厅里,Betty明显最关心的是季凉川的腿,昨天去机场的时候看见他拄着拐杖就过来了,吓得张大嘴。 “腿怎么样,有没有愈合的迹象,不如我带你回美国吧?我的老师认识一个著名的骨科专家。”Betty关心地问他。 季凉川淡淡地笑着摇头:“没事,不麻烦了。” 季源康叹了口气:“你这小子,我不在你就给我大病小病的,现在胃怎么样了?” Betty刚要说话,就看了季凉川一眼,季凉川赶紧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她生生又把话吞了下去。 “早没事了,爸,你病刚好,多注意休息,就别担心我了。” 季源康干脆地说:“下个月我亲自带你去医院看看你的腿,要是没有愈合的迹象,我立刻带你回美国看腿去。” 这个节骨眼上,季凉川哪能出国啊,他立刻摇头:“我不去,我有老婆有小孩,您老让我去美国干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刚病好就看你柱上拐杖了,你就是想气死你爸是不是!”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季凉川一阵心烦,柱起拐杖说:“我去厨房帮忙。” “你给我坐下!”季源康命令道。 季凉川闭上眼无奈地坐了回去,季源康凑过去严肃地问他:“你给我说实话,谁让你腿受伤的,你以为我不在国内一段时间,我就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谁干的,我保证让他吃点苦头!” 季凉川冷冷一笑:“我自己摔的,您打算怎么着?” 季源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你自己摔的?” “这有什么好不信的?摔个跤而已,至于吗?” 季源康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以后小心点,这么大个人也没点稳重劲儿。对了,这周末把我宝贝孙子接到家里来住,周一的时候我和你妈再给他送到幼儿园去。” 季凉川点头:“知道了。” 中午,季凉川和沈檬留在家里吃饭,因为席间Betty一直在偷偷问季凉川的腿伤,她显得有点烦躁,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吃过饭就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他们走出来后,季凉川知道她委屈,摸摸她的脸哄她:“生气了?” 沈檬摇头:“你爸你妈不生我的气已经算不错了。” 季凉川笑笑,把她搂在怀里:“我爸脑子里现在除了我的腿就没别的事儿了,我妈平常就大大咧咧的,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沈檬忧心忡忡地摸摸他右侧的大腿:“老公,你觉得怎么样,比以前好些了吗?” 季凉川想想说:“刚刚Betty问起的时候还觉得挺疼的,你这么一摸立刻觉得好了。” “油嘴滑舌!”沈檬还是开心地笑了笑。 两个人正腻歪着,叶念瑾的电话打到了季凉川那儿,季凉川赶快接听了起来:“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叶念瑾这边正在凯旋百货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看录像,他发现线索后二话不说就给季凉川打了电话过去:“有了,你的腿方便吗?我派司机过去接你,有段录像得让你看看。” “不用了,檬檬开车载我过去。” “好。” 两个人火速赶到叶念瑾的办公室,叶念瑾看到他们后也立刻用电脑放录像给他们看:“这几天我大概问了所有能联系到的当日出现过的家长,其中有几位家长跟沈檬一样,因为是第一次家长日带着DV拍自己小朋友的,有一个家长的镜头拍到了闹闹和那个女人,不过因为人家是在拍自己的孩子,所以镜头里只出现了一下,你们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两个人赶快点头看向电脑,因为画面中的小朋友一直在跑来跑去,所以VCR拍得很乱,正好跑到闹闹身边的时候,季凉川和沈檬就看到了那个女人。没有正脸,只是一个背影。女人戴着大草帽,穿着波西米亚式的大长裙一直到脚边,肩膀上披了件防晒披肩,能大概看出身材,一米七左右,皮肤比较白皙,身材不算太瘦,但也不胖,标准得体。然而镜头只是一晃就过去了,两个人不停地在脑海里搜索能跟这个女人身材对上号的人。叶念瑾先问沈檬:“你以前的工作岗位和现在新公司的同事,有没有一米七左右、皮肤白皙的女人?” 沈檬赶忙摇了摇头:“没有,大多数都跟我差不多高一米六五左右,以前有一米七的同事,不过没这么白。” 叶念瑾点点头,又问季凉川:“你公司的人可就太多了,是不是不好找?” 季凉川叹气:“明天我去翻翻员工资料,我对高层以下的人不太了解,有的我都不认识。” 沈檬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一个身影,Betty有点美国血统,又在美国长大,个子自然比亚洲人高,她想了想,惊呼道:“Betty比我高不到半个头,我一米六五她应该就是一米七左右!” 叶念瑾那天晚上听红豆说过这个从美国来的女孩,他皱着眉头看向季凉川,季凉川的面色很沉静,眼睛里的波光像寒潭深水,幽静深邃,沈檬见他无动于衷,忙说:“凉川,现在不是我吃不吃醋的问题了,我是在担心我们的宝宝你知道吗?不是我有偏见,也不是因为她喜欢你,我就处处针对她,我要对我自己的孩子负责,我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你懂不懂啊?” 季凉川摇摇头:“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到我刚答应我爸周末要把闹闹送过去。” 沈檬瞪大眼睛:“不行!Betty现在住在你家,我不能让闹闹冒险!” 季凉川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怕我爸发现端倪,如果让我爸知道闹闹失踪过……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檬见识过季源康的狠毒,他很可能不能冷静地处理事情。想到这儿,她愁得一下子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浑身发软。叶念瑾插话说:“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很多事情不能进行得很顺利,现在我先让可欣拜托失踪人口调查部的组长调一批保镖过来24小时保护闹闹。” 季凉川说:“不用了,我已经雇了几个保镖随时在他身边保护他了。” 沈檬惊说:“我怎么不知道?” “我怕吓到你,让你觉得事情变得更严重,跟着操心。总之,这件事情有我和念瑾,你就别担心了好吗?”季凉川柔声对她道。 沈檬知道他最近又要保护好闹闹又不想让她跟着瞎操心,已经身心疲惫了,赶忙点点头没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檬一整晚都在做噩梦,梦里一直是录像里那个一米七的女人拼命地拉着闹闹要往一个地方走。闹闹不想去,哭得厉害,沈檬喊得声音沙哑,她跑过去想把闹闹给抢回来,那女人忽然就回过头来。沈檬见到是Betty的脸,那张脸早就失去了以往爽朗的笑容,换成了邪恶狰狞的面孔对着沈檬哈哈大笑:“我要杀了你儿子,你等着,下一个就是你!” “啊!”沈檬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出了一身汗。 季凉川被她吵醒,赶忙坐起来搂住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檬连忙扭过头去,见闹闹正在小床上睡得安稳,这才放下心来躺在季凉川的怀里,搂着他的腰:“抱抱我。” 季凉川搂紧她,摸着她的脸:“没事,有我在,别害怕。” 沈檬点点头说:“这样吧,周末咱们和闹闹一起过去住两天,这样咱们既能保护好闹闹,又不会让爸妈怀疑了。” 季凉川吻了吻她的额头:“好。” 到了周末,季凉川和沈檬一早就带着闹闹去了季家。Betty陪着季母出去逛商场,一直到晚饭前才回来,沈檬一整天视线都没离开过闹闹。见Betty回来和他们打招呼,她表面微笑着,心里的那种寒意和恐惧感却一直没有退却。她仔细观察着闹闹,他跑了过去,也没人教他,自己便很有礼貌地说:“姐姐好!” Betty显得特别高兴,整张脸都笑开了花,她蹲下身去从包里掏出一个变形金刚给他:“闹闹你好可爱,姐姐今天逛街看到这个,觉得你肯定喜欢,收下它好不好?” 闹闹两只眼睛都快放出光了,狠狠地盯着那个变形金刚,又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去看季凉川。季凉川教过他不能收除了家里人以外的人给的东西,他自然不敢收。这时,沈檬点点头对闹闹说:“闹闹,姐姐特意给你买的,就收下吧,谢谢姐姐。” 闹闹双手举得高高的,立刻咧开嘴抱过变形金刚说:“谢谢姐姐!” Betty开心地摸了摸他的头。 晚饭吃过后,沈檬把闹闹拉到一边,问他:“闹闹,今天见到的这个姐姐和那天你在幼儿园见到的姐姐是一个人吗?” 闹闹挠挠头:“不知道,闹闹不记得了。” 季凉川拍拍她:“别再让他去回忆那天的事情了。” 沈檬无奈,只好放他去玩玩具。 晚上,趁着Betty洗澡的工夫,沈檬心里偷偷有了个计划,她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间,从衣柜里找到她的行李箱,二话不说拎了出来,打开一通猛翻。她一件一件翻开那些衣服,只想看看有没有那条波西米亚长裙。正翻到一半,Betty忽然回房间拿换洗衣服。她一愣,忽然生气地说:“What are you doing!” 这一嗓子惹来了季家的人,沈檬愣在那儿,想要解释,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季源康只在一旁叹气:“沈檬,你跟我说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季凉川说:“爸,是我不好,是我的主意。” Betty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他:“Wind,你怎么了?你是不会侵犯别人的隐私的,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 季母坐在沈檬旁边,偷偷问她:“檬檬,你这是……是不是吃醋了?” 沈檬忽然双手撑住头,低声说:“对不起,是我太小气了,我有点介意她和凉川的事,想搞点破坏,我道歉。” “爸,您别怪她,是我的问题。”季凉川赶紧道。 “你们两个都别给我互相包庇了!说吧!我不在国内的时候,这个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季源康忽然震怒地吼道。 沈檬看了一眼季凉川,季凉川叹了口气,点点头说:“我来说吧。” 经过半个小时,一家子人忽然都沉默了。Betty捂着嘴哭了起来,她不敢相信地看季凉川:“Wind,你居然不相信我!” 然后,她起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源康气得浑身直哆嗦:“居然有人敢诱拐我季源康的孙子……我饶不了她!” 说完,他开始猛地咳嗽,季母还没从悲伤中缓过神来,走过去拍了拍季源康的背,一边低声说:“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和你爸不会置之不理的。不过,我觉得不会是Betty做的,她在美国时,为了照顾你爸,两天才睡一觉。既然都是凉川的亲人,她又怎么会害他的儿子呢?” 沈檬现在脑子里很乱,她什么都不想再想了,她只想搂着闹闹好好睡一觉。这时,闹闹躲在墙角,忽然跑过来对季源康说:“爷爷……爸爸说你身体不好不能总生气,闹闹给你唱歌……” 然后小家伙的眼圈就红了起来,开始一边哭鼻子一边唱歌,可把他们一家子人心疼坏了。季母赶忙将闹闹抱在怀里,忍不住哭出声:“闹闹真乖,快给奶奶抱抱,我们没吵架,闹闹别害怕,奶奶的小心肝。” 季源康摸摸闹闹的脸:“闹闹别怕,爷爷奶奶跟爸爸妈妈开玩笑,闹着玩呢,爷爷没生气,瞧把我的宝贝给吓坏了,都是爷爷不好。” 闹闹点了点头,抹干净眼泪不再哭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工夫,就见Betty拉着行李从楼上下来,季源康见了一愣:“Betty你这是……” Betty恢复了以往爽朗大方的笑容,鞠了个躬说:“打扰你们很多天了,我也该回去了,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就这样,再见。” 沈檬站起身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季凉川拦住她,却发现他看着她的一双眼睛清澈干净,结果什么都说不出来。 Betty看看他,轻浅地一笑:“我没事。” 结果,季源康和季母都没劝住,还是让她离开了。 在那以后,季凉川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他也没有联系过她。 最近,叶念瑾那边没再传来新的线索。等待之余,季凉川只好先忙于工作,他的公司最近又要和美国的公司合作一个新的项目,在市中心启动的希望工程基金会所,眼看着大楼正在建设中,薛凯替季凉川跑了好几家供应商,连带着拿下了水泥、混凝土、钢筋等好几个材料的订购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瘦了一大圈,晚上季凉川跟薛凯视频的时候,见他面色不好,皱了皱眉头:“兄弟,辛苦了,下个月我亲自陪你去工地监工吧。” 薛凯一边喝啤酒一边说:“得了吧,就你那腿,你去得了吗?” “没问题,拄着拐就行。” 薛凯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来可戴好安全帽,工地危险,我可没时间照顾你。” 季凉川笑笑说:“我亲自去现场监工过多少个项目了,还用你教我?” 薛凯翻了个白眼给他:“困了,我先睡了,季总。” 沈檬这边最近接到的几个大客户她都推给池骋了,介绍人还是周秉颜,弄得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在电话里说了谢谢,说明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情况。周秉颜表示理解也没说什么,沈檬自己和学校打官司,本来就吃力,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想为了别的案子分心。 晚上,沈檬还在被窝里敲着键盘,季凉川见了心疼,大手盖在她的双眼上:“你都忙一晚上了,早点休息吧。” 沈檬拍拍他的手:“不行,我得准备充分一点。对了,你说咱们宝宝还没从那学校毕业呢,现在打官司跟学校闹僵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他们不好好教宝宝可怎么办?” “闹闹已经比同龄的小朋友多会很多东西了,平常你教他汉字、我教他算术他也不抵触,在幼儿园上课除了文化课艺术课以外主要是让他感受集体生活,如果你不采取法律手段,不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我们不能说自己有多伟大,为了传递正能量给幼儿园、给社会什么,但我和你都不希望闹闹再出事是真的。”季凉川道。 沈檬听了他的话多少有些安慰,平时她在家里嚣张也是因为季凉川宠着她不跟她计较,遇到大事的时候,她的依靠终究还是他。 “你最近和Betty联系了吗?” 他摇头:“没有必要。” “被自己喜欢的人怀疑和不信任,会不会很难过?” 他眼神放空了几秒说:“会吧。” “对了,你有英文名字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沈檬忽然问。 “我爸妈都不知道,不过是在美国的时候方便才用上的。” “这么说不是你爸妈起的了?你自己起的?” 季凉川摇头:“小学的英文老师,第一节课就拿了很多名字的卡片然后凭她自己的感觉把名字卡片发给我们,当时就发给了我Wind,还告诉我说是风的意思,和我的中文名字感觉特别般配,然后就用着了。” “怎么你们英文老师怎么好!我的英文老师就知道默写默写默写!不行,我也想有个英文名。”沈檬抱不平。 季凉川捏捏她的下巴,一笑:“行,老公给你起。” 沈檬立刻来了精神,把电脑扔到一边:“好啊,好啊,我要用你给我起的。” “嗯,Sand吧。” 沈檬歪头:“那不是沙子的意思吗?” 季凉川说:“对啊,我是风儿你是沙啊,多浪漫啊。” 沈檬过去挠他的痒痒:“成天到晚没个正经的,我不管,你给我想个好听点的英文名字。” “好好,那就Sunny吧,听上去也挺可爱。”季凉川躲开她挠人的小爪子,笑道。 沈檬想了想:“行,就这个了,睡觉。” 刚钻进被窝,季凉川的魔爪就伸了过来,他凑过去咬她的耳朵:“都不奖励我一下。” 沈檬睁开一只眼睛瞅他:“季凉川,腿好之前你给我老实点,我可是一直等着你腿好起来呢。” “怎么了?老婆大人有什么指示吗?” “我告诉你,你从来都没带我去北京玩过,你要补给我,还有要跪搓衣板的,你以为我忘了吗?” “真跪啊?不说看表现的吗?我最近挺乖的啊。” 沈檬笑笑,把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摸摸他的胸口,季凉川浑身一个激灵翻身就要亲她,她及时把手抽回来挡住他的唇:“不行,再加个马尔代夫吧,红豆度蜜月的时候跟我炫耀了半天呢……” “好!” 下个月的月初,马上就要面临和校方的官司,学校那边竟然也请了专业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校方的辩护律师开庭前找过一次沈檬,他表示学校并不能承担全部责任,因为当天家长会安排在了最后一节课课后,也就是说应属于孩子们放学之后,不在学校的管辖范围时间内,孩子的走失和家长才有着直接关系。对方抓住这个点势必会下狠手进攻沈檬这边,沈檬在办公室和池骋两个人一起准备材料,商量对策,忙了一天时间,整理了一大堆材料出来,也算是有了一些把握。 下午的时候,才到五点她肚子就饿得不行了,给季凉川打了一通电话过去问他要不要带着闹闹出来吃顿大餐,季凉川却说:“我刚把宝贝送回家,又赶回施工现场了,最近这个项目我爸盯得紧,改天再陪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沈檬撇撇嘴说:“好吧,你注意胃,晚上别不吃饭,不然我去给你送爱心便当好不好?” 这主意还是跟红豆学的呢,红豆这个跨入豪门的新媳妇,隔三岔五就做营养大餐给她老公送到办公室去,把叶念瑾美得不行。沈檬听了,觉得自己也可以稍稍效仿一下下的。 季凉川立刻开心地说:“好,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来的时候小心点,别穿高跟鞋,容易摔倒。” 说得就跟她没去过工地似的,自己有那么娇气嘛! “行啦,知道啦,你也注意安全。” 匆匆赶回家后,发现秀云正在给闹闹喂饭,她赶忙陪着闹闹一起吃了点,然后就开始在厨房鼓弄自己的爱心便当。秀云走过去问她:“少奶奶,要给少爷送饭吗?刚刚的饭菜都是少爷爱吃的啊,直接装进去就好了。” 沈檬回:“哎呀,他要吃我亲手做的才有意义嘛!” 正说着,闹闹屁颠颠地从客厅跑进来,一把抱住沈檬的小腿仰头看她:“妈妈!我也要去找爸爸玩!” 沈檬哪能带他去工地那么危险的地方,蹲下身拍拍他的小脸蛋说:“不行,那边危险,小朋友不能去,妈妈给爸爸送完饭回来要检查你的作业的。” 闹闹噘嘴:“妈妈,你就只喜欢爸爸,不喜欢我!” 沈檬哭笑不得:“说什么呢!小傻瓜!你爸哪儿比得了你啊,妈妈最喜欢你啦!” “你说谎!你天天跟爸爸亲亲,都不跟我亲亲!” 哎哟,这小子天天都在关注什么啊? 沈檬没办法,跟闹闹亲亲了一下,闹闹立刻咧开嘴调皮地咯咯笑,把小少爷哄高兴了,她才匆匆赶过去。 第11章 密谋已久的阴谋 晚上八点,薛凯跟着季凉川在慈善基金会所的建筑工地上监工,季凉川这边正在和一个项目负责人谈论材料的问题。项目负责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白领,长得俏丽动人,话里话外都在推荐季凉川购买她们公司的最新出品的材料。季凉川也不是傻子,全都笑笑打太极把话题巧妙地绕了过去。薛凯皱皱眉头,低声跟季凉川说:“我觉得可以试试,不用把话说得那么死。” 谁知那女白领忽然笑笑:“还是薛总监眼光高啊,我可听到啦!” 薛凯有点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季凉川逗他:“你准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咱们可是生意人,要理智。” 说完,薛凯捶了他一拳,女白领呵呵一笑。 三个人正聊得开心,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Wind。” 季凉川忽然一愣,他拄着拐杖不方便,慢慢把身体转过去。只见璀璨夜色之中,朦胧橙光之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大气女人就在他的背后安静地凝视着他。季凉川看着她,目光沉静,那种沉静里包含了太多的含义,迷茫、疑惑、歉意,所以那双眼睛忽然间变得有些混浊。 女白领很机灵,忽然对薛凯说:“薛总监,我请你喝咖啡呀!顺便聊聊我们公司新推出的材料?” 薛凯看了一眼季凉川,转身对她点点头:“我请你吧,走吧。” 女白领爽朗一笑:“那我能不能喝一杯大号的拿铁啊?” 薛凯一笑:“当然可以。” 见他们走了以后,Betty走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对不起,打扰你们谈生意了。” 季凉川摇摇头:“没有,没关系,没有回美国吗?怎么来这里了?这边危险,你没戴安全帽,我去给你拿一顶。” Betty拦住他说:“不用了,我跟你说两句话就走,我订了晚上11点的机票回美国。” 季凉川看了一眼表,已经九点多了,他抬头就撞上了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饱含深情。他望着她的眼睛,忽然话语哽在喉咙里:“Betty,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Betty摇摇头:“那天我很生气,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尤其是那么恐怖的事情,我根本就做不出来,现在被你怀疑……我觉得心里好痛,可后来我想了想,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baby,可能我没办法体会为人父母的感受,也许你为了你的baby可以牺牲一切,想想……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所以,我想走之前把我们之间的矛盾解开,我只想你能相信我,好吗?” 季凉川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真诚的光泽,他点了点头说:“其实,是我该向你说对不起的,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不应该怀疑你,我和檬檬只是太害怕了,因为……因为我们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我没办法想象如果闹闹真的出了事……” Betty忽然眼神哀伤地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闹闹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季凉川点头,声音轻柔:“我知道你很好,你真的是很好的女孩子,我能从你的眼里看到你的内心。” Betty的脸微微一红,羞涩地低下头,然后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又拿出一支笔递过去给季凉川说:“Wind,还记得这个小本子吗?上面写了好多我们在北京的旅游日记,第一页是你写的你的名字。” 季凉川见她把小本子包了张可爱的书皮,不禁笑笑:“这么宝贝这本旅游日记,以后喜欢北京可以随时再来。” Betty看着他低眉浅笑的样子,在心里默默说:宝贝的不是旅游日记,而是亲手写下的名字。 她笑笑,对他说:“你能不能在第一页再写上几个字,嗯,就写祝Betty找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幸福快乐!” 季凉川抬头看着她忽然天真地笑起来像个孩子,随即也像被感染了似的笑起来,抬笔说:“好。” 写完后,Betty举起小本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那些文字傻傻地笑,瞳孔里映出头顶的星光,璀璨绚烂。 “爸爸!” 身后,忽然一个娃娃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沈檬在后面紧跟着闹闹跑过来,这小家伙跑得飞快,冲着季凉川就要飞过来,沈檬在后面大喊:“凉川!快抱住他!这小家伙骗我亲亲,还不老实地跟着我偷跑上了车子。这才多大就这么多鬼主意!气死我了!” 季凉川拄着拐杖皱着眉头,快步冲闹闹移动过去,还喊说:“小鬼,不听妈妈的话,一会儿打你屁屁。” 小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爹妈都开始生气了,还咯咯傻笑着往季凉川那边跑。 “喂!小心!” 这时,顶上一群人向这边大吼了一声,眼看一块拴在附近的钢筋混凝土忽然松动下来,整块冲着闹闹的方向掉了下来。沈檬眼看着那块钢筋混凝土就要砸到闹闹,忽然大叫一声:“啊!” 季凉川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白,他急切地伸出手去想把闹闹抓回来。这时,一个身影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还来不及反应,因为急切地拄着拐杖往前跑,脚下一吃痛,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原地。他根本顾不上自己,一个劲儿地抬起头往前爬,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块钢筋混凝土掉了下去,直直地砸在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在飞扬的尘土之中,在模糊的沙砾之中,那具身体忽然显得那么脆弱而不堪一击。 仅仅一秒钟的时间,时间和空间都静止了,沈檬愣在旁边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整个脸是苍白的,毫无血色。 Betty趴在闹闹身上,双手紧紧地护住他的全身,整个人都被包围在一片尘埃之中。她浑身微微颤抖了一阵,此时此刻连睁开眼睛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她挣扎着睁开一只眼睛,看见怀里小小的人,瞪大双眼看着她,明显被吓坏了。然后她对着闹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Don''t be afraid...you are ok...” 季凉川挣扎着爬了过去,他把手轻轻靠在Betty的肩头小声地跟她说话。他不敢动她,他怕她会疼:“Betty……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Betty背对着他,凌乱的长发铺陈在脸上,只露出一只神色疲惫的眼睛半睁着看着后方的他。忽然,那只眼睛露出一个微微的弧度,他看出她在笑,她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只眼睛在传递信息,然后她慢慢地、轻轻地吐出几个字:“Wind,我保护了你的baby,感觉好开心。如果我不在了,我不想回美国了,能把我葬在北京吗?” 季凉川心底泛起一股巨大的酸楚,他拨开她的头发,对她笑:“你不会有事的,别说傻话。” Betty眯起眼睛,气若游丝地说:“还有那个本子……要带给我……” 然后她那双爱笑的眼睛忽然就闭上了。 凌晨12点,Betty被推进了急救室,季凉川和沈檬等在急救室的门外。闹闹还在哭,他哭得浑身都颤抖,抬头看沈檬:“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对不起……对不起……” 沈檬没有理会他,只是安静地把他搂在怀里,眼眶里的泪水一直没断。旁边,季凉川把头埋得很低,没人看得出他的情绪。 在急救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季凉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仍旧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更没有去接电话。沈檬看他低着头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心里更是难过到快要窒息,她伸出手从他的裤子口袋里翻出手机接听:“喂……” 电话那边是叶念瑾,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沈檬?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檬说着就哭了起来:“Betty……Betty她……” “她怎么了?”叶念瑾在那边急得焦头烂额,恨不得赶快从电话线里钻出来。 “她为了救闹闹被……”沈檬哭得气结,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这时,季凉川忽然微微抬起头来接过她手里的电话:“我来吧。” “念瑾,你说吧。” 叶念瑾赶忙说:“我发现了新的线索,我怀疑嫌疑人身高并不是一米七,而是一米六四左右。” 季凉川心底一寒,早在刚刚Betty用纯净的双眸望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嫌疑人不可能是Betty,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说?” “是我家丫头发现的,嫌疑人脚下穿的那款鞋子有问题,那种木制厚底是今年夏天推出的新款,市场上一般鞋跟高都在6厘米左右,因为根据嫌疑人整体的身材比例来看,不太像一米七身高的,然后我让可欣用人体比例分析的统计图进行了一次测量和模拟身高,再加上鞋跟高度的猜测,能推断出嫌疑人身高在一米六四左右。Betty净身高一米七,不可能是她,而之所以嫌疑人穿着波西米亚长裙,也是为了盖住高跟鞋的跟长,从而让我们把视线转移到一米七左右的女人身上。再推断嫌疑人戴着草帽和墨镜来遮掩面容,可以推断出嫌疑人有相当高的反侦察能力,这样一来就能推断出,犯人绑架闹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预谋的,说不定是策划过许久的。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闹闹随时可能还会被坏人盯上!”叶念瑾迫切地把现在所有的线索一股脑全说给季凉川听。 季凉川听完后无力地说:“她刚刚已经实施犯罪了。” 叶念瑾一愣,在电话里听季凉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心底的寒意顿生:“我马上联系可欣去现场调查。” 电话挂断后,季源康和季母匆匆从医院外走了过来,季源康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他喘着粗气问季凉川:“怎么样了?” 季凉川坐在那里无力地摇头。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主刀医师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一家人立刻围了上去。还没等沈檬开口问,医生忽然叹了口气说:“硬物从病人的后背压过来,导致胸腔肋骨断裂,肋骨插进了肺部……你们联系一下她的家人吧。” 一时间天旋地转,沈檬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昏暗,她搂紧怀里的闹闹,紧紧地闭上双眼,大口呼吸四周混沌污浊的空气。 季源康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沉默了。 凌晨2点,Betty因为肺部大出血,重伤不治,在医院永远地沉眠了。 半个月后。 季凉川拉着沈檬的手带着闹闹去北京看Betty,沈檬给Betty带了很多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北京特产放在她的墓前。季凉川一袭黑色西装,戴着墨镜,他搂着闹闹看着照片上笑容爽朗的女孩说:“闹闹,以后你懂事了,长大了,每年都要来这里看姐姐,知道吗?” 闹闹乖乖地点了点头:“爸爸,姐姐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她的人呢?她每年都会在这里等我吗?” 季凉川摸摸他的头:“姐姐去天堂了,可是你不能忘了姐姐,因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忘记姐姐。” 闹闹委屈地点点头,眼圈有点红:“爸爸……你跟妈妈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好好听话……” 季凉川怎么会去怪罪一个三岁的孩子,他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哄他:“怎么会呢,你还小,爸爸可以原谅你所有的错误,不过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的错误,懂吗?” “记住了,爸爸,你别生我的气,我把我的好吃的都让给姐姐。”闹闹道。 季凉川摸摸他的脸:“乖。” 沈檬忽然难过起来,蹲在那里看着她的照片,幽幽地说:“是我不好,因为一时醋意,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你,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救了我的宝贝……” 季凉川拍拍她,示意她别再哭了。这半个月沈檬被自责、歉意、愧疚各种心情纠结得不能自已,季凉川不想再看她自我折磨下去了。 临走的时候,季凉川偷偷把那本包着小碎花书皮的笔记本放在了她的墓碑下,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 很长一段时间,沈檬都不能从悲伤里走出来。她总在想,如果一开始她没有那么排斥她,现在会不会不那么痛心,如今连一句对她说“对不起“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她一直在办公室发呆,池骋敲门进来的时候都没发现,池骋拍拍她的肩膀问:“还好吗?” 沈檬一愣,抬头看看他,面容憔悴,有气无力地说:“不好。” 池骋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 她微微振作起来,抬头看他:“怎么了,找我有事?” 池骋皱着眉头,神色严肃地说:“我打听到警方那边内部的消息了,陆振虎的死不是意外,应该是被人恶意谋杀了。” 沈檬睁大眼:“是谁?查出来了吗?” 池骋摇头:“陆振虎已经没有亲人了,相关人物下手调查行不通,警方那边就调查了陆振虎所犯的前科。以前他被人冤枉强奸案时,你是他的辩护律师,有没有可能他的死跟那件案子有关?” “那案子已经很久了,我把资料找出来再看看。” 说着,她从旁边的资料柜里按照大概的年份找到了陆振虎的案子。她和池骋在办公室翻看起了旧案子,被告人陆振虎,她开始细细回忆起陆振虎当时找她的场景。 那时沈檬还在贺总的翔日律师事务所工作,公司里一些大的经济纠纷案都让经验丰富的律师们挖走了,就剩下她刚好手下没有案子。她倒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那么看重那些大案子然后拿昂贵的律师费,所以那阵子陆振虎来翔日找代理律师的时候,贺总就把沈檬推荐给了他。 在咨询室里第一次看到陆振虎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其实人长得还算端正,只不过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不整,眼神迷离,面容憔悴,就显得他非常邋遢糟糕。他一见沈檬,先是愣了一下,坐在那里好几秒都没有说话。沈檬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就问:“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感觉到声线差了许多后,陆振虎才惊醒过来,恢复了颓靡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说:“对不起,你长得太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了。” 沈檬坐在他对面说:“说吧,有什么需求。” 陆振虎开始低着头闷声说起来:“我背景不算干净,给黑社会的人干过。大概是几个月前的事情,我在外面办事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她叫宋梦萱……我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就开始跟踪她,想认识她。然后有一天我在酒吧喝多了,整个人都感觉恍恍惚惚的,谁知我刚要走就在酒吧看到那个女孩在旁边的一桌独自喝酒,好像还在哭,当时……我鬼迷心窍了,我就是很想跟她说说话而已。于是我走过去跟她聊,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跟男朋友吵架了,可是,我当时喝醉了,我……我在她酒里下了药把她带到了附近的宾馆……” 沈檬越听越来气:“你这叫犯罪知道吗!我不帮本来就有罪的人辩护,你请回吧!” 她刚要走,陆振虎一把拉住她,样子可怜得近乎请求:“求你……听我说完……” 沈檬看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无奈只好甩开他的手臂重新坐回去继续听。 “我把她带到宾馆后,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了,可是在关键时刻,她却忽然清醒了过来,她看到我后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然后哭着挣扎。我一看见她哭,立刻慌了神,连忙安慰她,跟她说我只是喜欢她而已……她不听,用包狠狠砸我,当时我的酒劲儿就醒过来了,看见她全身颤抖地抓起衣服躲在角落里哭,忽然感觉特别心疼,然后我就放她走了。”陆振虎低下头抓着自己的头发道。 沈檬翻白眼:“算你还有点人性。” 陆振虎又继续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她,只好天天跟踪她。在那之后我跟踪她好久才知道,她上高中的时候也曾经差点被人强奸过,自那以后心里落下了毛病,然后又被我……我真的很后悔!我那时只是喝多了、不理智了、失控了,我看见她每天往心理医生那里跑,真的很心疼……” “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是?”沈檬耐着性子问。 “上个月我去找她,在家门口等着她,可能是因为太晚了,她下了夜班刚回到家看到我,立刻吓了一跳就想跑。我跑过去拦住她,只是想跟她道个歉,说声对不起,可她根本就不听我的,叫嚷着一边打我一边往回跑。我在后面追她,一直追到楼道里,我怕吵醒邻居,就没敢再追,然后就回家了。我给她发短信,跟她说,我只是想跟她道个歉,她也没回复我,然后就在前几天……” 说到这里,陆振虎忽然就哭出声来,声嘶力竭地捂住脸,整个人都在颤抖。沈檬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他哭着说:“她自杀了,她开了炉灶的火,可是却不小心点燃了窗帘。她根本不知道,吃了两粒安眠药躺在卧室里,然后就被活活烧死了……” 沈檬屏住一秒的呼吸,声线不由得低沉了下来:“她为什么要自杀?因为精神失常还是?” 陆振虎捂住脸摇头:“梦萱开炉火之前写了遗书,她说她的身子已经不纯洁了,不想再肮脏地活下去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做!我那天的确回家了,我现在被他们宋家告上了法庭,你一定要替我洗清罪孽,我是被冤枉的!” 沈檬感觉自己的指尖冰凉,她看着他,语气严肃:“如果你是被冤枉的,宋家又为什么非要告你?” “宋家整理梦萱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日记本,警察查过每篇日记,才得知梦萱把那天我把她拉到酒店的事情也记录了下来,所以我就成了强奸梦萱并害她自杀的第一嫌疑人……现在我连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都不知道……沈律师你一定要帮帮我……” 沈檬边回忆边慢慢地跟池骋说,池骋问她:“那你怎么看?陆振虎真的是清白的?” 沈檬说:“这件事情我彻彻底底地调查过,根本找不到陆振虎强奸并害宋梦萱自杀的证据,陆振虎被扣押了一个月后,因为证据不足就被释放了。当时……我确实被宋家的人泼过一次水,幸好不是硫酸……”沈檬想想这件事情,不自觉地也有点害怕。 池骋的脑子转得飞快,他忽然警觉地说:“沈檬!是宋家的人绑架的闹闹!目的还不明显吗?你害得他们的女儿没有沉冤得雪,他们就要伤害你的儿子!” 听他这么一说,沈檬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池骋情绪急躁起来:“我现在就去查宋家的人,咱们还是报警吧,我怕你真的会出事!” 沈檬稳住他说:“等一下,当时我和警察的人有一起调查过事情的真相,我们去宋梦萱独居的小区里问过邻居,他们当时都说有个乞丐天天在小区门口要饭,每次有女人从小区门口经过,那乞丐都一副很饥渴的样子,而且在宋梦萱的后脑勺发现有淤血。之后我和当时的法医分析过,虽然没有在宋梦萱的体内提取出精子,但可以确定宋梦萱死前后脑勺曾遭受过撞击,而这个硬度很可能导致当事人昏迷,所以……” 池骋立刻皱着眉头猜测:“你的意思是,那天陆振虎追赶宋梦萱,宋梦萱因为害怕拼命往小区里跑,却不小心摔到了头部昏迷不醒,而那个对女人很饥渴的乞丐在那个时候发现昏迷的宋梦萱就把她给强奸了?” 沈檬点点头:“因为宋梦萱住的小区还是70年代建的老房,所以没有设备监控,当时环境漆黑又没有目击证人,所以这案子一直都是个迷。可是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陆振虎是罪犯,所以一直到现在,这案子还没有个真相。” 池骋点了点头,又严肃地看着沈檬说:“不行,我还是担心你,如果宋家的人真的是杀了陆振虎的凶手,又绑架了闹闹,那么下一个遇害的人肯定就是你!” 沈檬听着就一阵后怕,她点点头,脸色一阵苍白,这时她忽然抓住池骋说:“对了,你先别跟我家里人说。” 池骋气得不行,站起来指责她:“为什么不能说!让你老公知道还能保护着你,你是不是傻啊!” 沈檬摇头:“你不懂,Betty刚死,他承受不了这么多。我想找我的一个朋友暗地里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我不想再让他每天晚上都失眠了……” 池骋叹了口气,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双手掐住她的肩膀,眼圈都红了:“沈檬,算我求求你,多为自己想想行吗?”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她,沈檬狠狠地点头:“别担心,我会没事的,我朋友很厉害的,相信我,我和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宋家人给找出来。” 池骋叹了口气。 下班后,见人都走光了,沈檬立刻打电话给叶念瑾,把她今天和池骋分析的案子彻头彻尾地跟他说了一遍。叶念瑾在那边听得认真,不一会儿他就说:“我觉得你同事说得很有道理,你现在很危险,赶紧回家好好休息,我马上联系可欣把你说的那次刑事案件的资料档案调出来分析,然后查出宋家人的下落。” “好,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后,她忽然觉得心里慌慌的,想给季凉川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这才发现电手机没电了,她一阵烦躁,拎起包关了灯就出了办公室的门。 她有点精神恍惚,到了地下停车场时,感觉前面的一辆车的车灯忽然打开晃得她眼睛刺痛,她看不清前方,只感觉一辆车猛地朝她的方向开来,她顿时感到一阵恐慌,赶忙躲在了一辆车的车后。随后那辆车在她刚刚停留的地方冲了过去,车灯消失后,她在后面看到了那辆车的车牌号。脑子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被这件事情吓得僵住。她没开车回家,而是打道回府想回去看公司电脑上叶念瑾传给她的那段绑架闹闹时的视频,再次确认一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一路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往回跑,刚跑出停车场扭头就撞上一个人。那人被他撞得往后一趔趄,她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喊了出来。再一看来人是裴子清,她摸了摸胸口,深呼一口气:“是你啊。” 裴子清莫名其妙地看看她:“怎么了,沈总,脸色这么差?”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拉住裴子清,哀求一般仰着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急躁:“柳萌萌有问题!她很可能是宋家的人!” 裴子清挠头:“什么意思?柳萌萌怎么了?” 沈檬一时半会儿也跟他说不清楚,只好先拉着他往公司走:“有个案子要跟你说一下,总之你最近一段时间先提防着点柳萌萌,我刚刚看到她的车子差点撞到我!” 裴子清立刻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檬说:“不会吧,是不是你看错了?” 沈檬闷头在前面走,摇了摇头,异常肯定地说:“不可能,车牌号可能记错,但车型不会记错的。” 裴子清恢复冷静,淡淡地说:“好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檬想着得把她原来经历的那件案子先告诉裴子清,让他配合自己尽快解决,想着她就带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说:“我先告诉你原来的一件案子,然后……” 她的一只脚刚刚踏入办公室的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然后她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立马失去了意识。 晚上八点,见沈檬还没回来,季凉川正陪着闹闹吃晚饭。他已经打了十几通电话过去,但还是没人接,最后他终于坐不住了,叫了秘书开车来接他,然后拄着拐杖就要出门。秀云很担心:“少爷!你腿还没好啊!不能总走来走去的啊,不然我去公司找找少奶奶吧?” 季凉川一口回绝:“不用了,你在家好好照顾闹闹,我亲自去。” 这时,叶念瑾的电话打了过来:“凉川,沈檬的电话打不通,你跟她说一下,让她小心他们公司的那个柳萌萌,我觉得她有问题。” 季凉川一愣,赶忙问:“什么意思?柳萌萌不是她的下属吗?” “刚刚沈檬给我打电话说起以前的一件案子,然后让我查了查宋家的人,宋家的人早在很久以前就移民了,而且近年来也没有出入境记录,所以我就调查了一下宋梦萱原先工作的地方大兴商贸公司,还有这家公司所有员工的名字。” 季凉川立刻想到了什么,对他说:“大兴商贸公司?我兄弟正在那里工作。” “什么?你兄弟叫什么?” “于小旭。” 叶念瑾赶紧翻了翻他手里刚拿到的员工名单,刚好在市场部看到了于小旭的名字,他点点头说:“他应该没有嫌疑,绑架闹闹的是个女人,根据沈檬刚刚跟我说的那件案子,和宋梦萱有联系的,身高在一米六四左右,又在沈檬身边的女性来看,就只有柳萌萌符合所有条件了。” 季凉川耐心地听下去,又听叶念瑾念叨了一遍陆振虎的那件案子,忽然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低头吼了一声:“檬檬出事了!” 说完,他迅速拄起拐杖上了早已恭候多时的车,秘书见他的表情狰狞得吓人,仿佛眼睛都瞪得通红,整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的颜色都开始发紫:“快!开车去我老婆公司!” 秘书颤巍巍地说:“好,好!” 昏暗的办公室里,沈檬渐渐睁开眼睛,她还是觉得头昏沉沉的,她刚想动一动僵硬的身体,就发现她整个人正被绑在一张凳子上,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别挣扎了,我绑了好久呢。”耳边忽然响起一个轻快、略带着嘲笑的声音。 沈檬一惊,猛地抬头一看,柳萌萌正趴在对面的一张椅子的椅背上坏笑着看她。 她的心底冰凉如水,冷冷地看她一眼,无力地说:“刚才果然是你。” 柳萌萌还在笑:“沈总,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刚才真是想离开公司跟我表哥吃饭呢,你非要那个时候出现在路中间,这能怪我吗!” “那你现在绑着我又是什么意思?”沈檬挑着眉毛看她。 柳萌萌一愣,连忙吐了吐舌头装可爱:“也对,算啦算啦,既然都露馅了,就不玩啦!不过你儿子真的好白痴啊,我在网上随便下了个猫咪图片给他看,他就真的跟我走了。” 话说到这里,沈檬忽然将脚上的一只高跟鞋甩到柳萌萌的脸上:“你再说一遍!” 柳萌萌一阵吃痛,捂住鼻子站起身来,走过去甩手就是一巴掌:“你还跩个屁啊。” 沈檬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扭过头来眼神凶狠地看着她:“你诱拐我儿子有什么目的?” 柳萌萌扭身从她的包里掏出一瓶指甲油坐在转椅上慢慢涂起来,幽幽地说:“好玩,看着你们一家子人着急,别提多爽快了!不过我没虐待你儿子啊,不过就是弄了点乙醚让他睡了一觉,我还好心地把他送回家了,他醒来后,没到处乱跑吧?” 沈檬恨得牙痒痒的,看着柳萌萌笑得贱兮兮的一张脸,恨不得冲过去扇她几巴掌:“畜生不如,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又不是我儿子!”柳萌萌抬起头冲她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把我绑在这里又是干什么?”沈檬瞪着她问道。 柳萌萌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我表哥的吩咐,什么乔装打扮一下啊,穿个长裙子盖一下高跟鞋迷惑身高啊,都是我表哥的主意哦!” “你表哥是谁?” 说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来人进来后,拿着手里陆振虎的相关资料淡淡地一笑:“沈总,辛苦了,你都查到这个分儿上了。” 沈檬的一颗心像一下子沉入海底,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她看着裴子清冷峻的脸,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柳萌萌从座椅上跳起来,跑过去一把拉住裴子清的胳膊:“表哥,你回来了啊?刚才干什么去了?” 裴子清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又掏出一个打火机点上,幽幽地说:“买了包烟,洗了个手,身上还是乙醚的味道。” “都跟你说了要戴手套!”柳萌萌娇嗔道。 裴子清忽然轻轻一笑:“不是看到沈总,太激动了,一时间忘记了嘛。” 沈檬心灰意冷地低下头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裴子清慢慢地走过去,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表情魅惑:“沈总平时聪明过人,不会分析不出来吧?” 沈檬看着他,眼里迸发着愤怒的火花:“为了报仇吗?宋梦萱跟你什么关系?” 裴子清看着她一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跟我女朋友长得很像?” 沈檬瞬间就明白过来一切,原来陆振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把她看成了一个他认识的人,如果那个人是宋梦萱的话,那么裴子清的女朋友就是宋梦萱了? “几年前,我正好接了大兴商贸的一件经济纠纷案,也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梦萱,为了梦萱,还和他们公司的一个臭小子打过一架。梦萱太美了,在我心里她就是女神,只不过我的女神太脆弱,高中的时候就被几个兔崽子欺负过,直到我认识她的时候有空还陪她去看心理医生。就在梦萱的心理疾病快治好的时候,陆振虎出现了,我和她努力了这么久,终究功亏一篑,你能明白那种心情吗?她的病情更严重了,就连我都不敢碰她!为了保护她,为了等她的病治好,我和她在一起那么久,甚至都没有接过吻。” 裴子清忽然嘲弄般地低头闷声笑了起来,这笑声让沈檬觉得无比恐惧,此刻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正想着,裴子清忽然抬起头来,一把揪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沈檬瞪大眼睛使劲挣扎,猛地侧过头甩开他贴上来的唇,她只觉得恶心得不行。 裴子清也没生气,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慢慢悠悠地说:“原来和梦萱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真好……” “变态!” 裴子清不以为意地说:“呵呵,我就是变态,不然怎么会杀了陆振虎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你身边问你要不要我帮忙呢?” 沈檬瞪大眼:“陆振虎是你杀的?” 裴子清站起来说:“当然,那种强奸犯何必留在世上,我这是在为民除害啊!还有你,沈律师,那种人你又何必去帮呢?为了一点律师费?呵呵,你还真是个庸俗的女人,这点我家梦萱可比你强多了。” 沈檬无力地闭上眼睛说:“我没收陆振虎一分钱,他的条件很困难。” 裴子清表情一僵,冷冷一哼:“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为了让我改变主意吗?” “信不信由你,你自己可以去查,陆振虎无父无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过,原来给黑社会干过,后来不干了,一直靠以前存的一点微薄的收入过日子,他根本就交不起律师费,我也没要。” 裴子清看看她没说话,柳萌萌忽然插话说:“喂,表哥,你可别因为她长得像梦萱嫂嫂就动摇啊!” 裴子清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分儿!” 柳萌萌噘噘嘴,不再说话。 “那你又何必给他打官司呢?”裴子清忽然道。 “我为了这个世界少一点冤枉,多一点清白。” “哈哈!我的沈总啊,我都快爱上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单纯呢?陆振虎说的话怎么能信呢?他给梦萱下过迷药,还带到酒店,现在你还为这样的人辩白?”裴子清一脸嘲弄地看着她。 “那件案子疑点很多,比如梦萱后脑勺的淤血,死前的遗书,如果真的是陆振虎干的,她为什么不在遗书上写陆振虎的名字?好把陆振虎送到牢里去?这证明当时她是摔倒后失去意识,然后醒来才发现自己失贞的。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非常善良,因为她不确定是不是陆振虎强奸的自己,所以最后在遗书上没有提及是陆振虎强奸了她,她只写了自己对生活的绝望和感受,然后选择离开人世!”沈檬分析道。 “够了!如果你再袒护陆振虎,我现在就强奸了你!你信不信!”裴子清表情狰狞地凑到沈檬面前,凶狠地道。 沈檬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裴子清这时表情又是一变,忽然目光异常温柔地看着她说:“你又聪明又美丽,让男人看了实在是喜欢……这样吧,你和你老公离婚跟我在一起,我今天就放过你,也不会再打你儿子的主意,怎么样?” 柳萌萌忽然欢呼说:“那季凉川是不是可以归我啦?” 沈檬忽然瞪了一眼柳萌萌,嘲笑道:“别逗了,虽然都叫檬檬,不过你跟我比差远了,他死都不会看不上你的。” 柳萌萌气急了,走过来就要再给她一巴掌,裴子清拦住她的手命令道:“你就别掺和了行不行!一边去!” 柳萌萌冷哼一声,缩了回去。 裴子清继续看她:“怎么样?要不要给你考虑的时间?” 沈檬冷冷一笑:“你的目的就是想让陆振虎和我像宋梦萱那样被火烧死,一起感受她的痛苦对吧?在你眼里,陆振虎是凶手,我是替他开脱罪名的帮凶,所以你要报仇,烧死我们俩。之所以我在陆振虎之后还活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我和宋梦萱长得像,你总是舍不得。你绑架我儿子看我担心焦急的样子觉得好玩,等你玩够了,时机差不多了,柳萌萌绑架我儿子的事情也差不多要查出来了,才会有今天的绑架对吧?” 裴子清一笑:“你果然聪明,也许你比梦萱好,只可惜我先遇上的她,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那么这一系列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我也不会变成一个变态杀手。” 沈檬忽然替他悲凉地一笑:“你错了,就算你先遇到我,你也会因为得不到我而抓狂,伤害我身边所有的人。因为你骨子里就是这样不可救药、没有善良之心的变态!” 裴子清不以为意:“怎么会?我可是很会追女孩子的,你不会拒绝我的。” 沈檬懒得理他,干脆扭过头一言不发。裴子清把她的头强行扭过来让她看着自己,表情冷漠地盯着她:“你还没给我你的答复,我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沈檬凄凉地一笑:“反正我今天也是逃不掉了,你要烧就烧吧,临死前我只想拜托你最后一件事情。” 裴子清冷哼一声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可是什么都豁出去的人,杀了你和陆振虎,这辈子我也不图什么了。” 沈檬嘲讽他:“我都要死了,不过一件小事,你要是个男人,就有点男人的样子。” 裴子清扯扯嘴角:“说吧,最后的愿望是什么?” “给我老公开视频电话,我想看看他最后一眼。”沈檬低着头,绝望地道。 裴子清当是什么事呢,忽然失声一笑:“我当是什么呢,当然可以,萌萌,手机拿来。” 沈檬盯着那部手机,尽管视线模糊,但她还是要用尽一生的力气去盯着那个手机屏幕。 电话拨通到季凉川那里,季凉川正坐在车里,觉得太阳穴和右眼跳得厉害。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他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视频电话,他看到了沈檬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整个人都快失去了生命力。她面容憔悴,却双目有神地盯着自己,他几乎要把手机给捏碎了,低吼道:“檬檬!你在哪儿!” 沈檬在手机屏幕里看到季凉川的那一刹那,忽然就流着眼泪笑了出来,她扯着嗓子喊:“老公!快来救我!我在公司……” 柳萌萌忽然跑过来,一巴掌扇了过去:“让你们告别的,可不是让你通风报信的!” 季凉川忽然就红了眼,在那边用从未露出过的凶狠的表情大吼:“你给我住手!你是不是活腻了!” 柳萌萌吓了一跳:“凶什么凶,枉我打算放弃池骋转过来追你的!” 季凉川冷笑:“恶心,瞧你那副德行。” “你!”柳萌萌被气到内伤,坐到一旁不说话了。 沈檬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开始慢慢流失,乙醚的作用本就还没完全消散又被绑了这么久,她现在把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那双眼睛上,她只想看看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老公,闹闹今天好好吃晚饭了吗?”沈檬忽然哭着问。 季凉川就在屏幕里看着憔悴的她,再顽强的心也支撑不住,他颤抖着声音说:“老婆,我马上就来救你,你会没事的,闹闹今天很乖,吃了很多蔬菜。” 沈檬忽然幸福地眯起眼睛笑笑:“宝宝不挑食了真好,老公,你真的很会教育孩子,我决定以后把家里的财政大权和教育大权都交给你,好不好?被我欺压太久了,是不是忽然觉得放松了?” 季凉川红了眼眶:“说什么傻话呢,你哪里欺压我了。不过偶尔凶一凶,不过是纸老虎一个,遇到任何大事还不都是乖乖听我的?” 沈檬一笑:“被发现啦,不好玩!以后没有纸老虎陪着你,你要好好照顾闹闹,把他养育成人,我希望他以后可以过得快乐一点。哪怕不像你一样是个大总裁,也能有自己一番热衷的事业,然后再找一个不像我这么凶巴巴的老婆过日子……” “别说傻话,我已经报警了,我和念瑾马上就赶来救你。”季凉川捏着手机,心痛地在屏幕里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面孔。 “老公,我还想陪你好几十年呢,还想陪闹闹长大,还想给你生个女儿……我不想死……”沈檬忽然哭得厉害了,冲着屏幕喊道。 “老婆……” 季凉川的脸忽然就消失了,裴子清看得正热闹,手机拿过来一看,悠悠地道:“没电了,这不能怪我吧?” 沈檬看到屏幕黑下来的那一刻,心也彻底死了,她低着头嘤嘤地哭泣。 柳萌萌有点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吧。” 裴子清看看她,没动,柳萌萌抢过他怀里的打火机把能点燃的东西都给点燃了,拉着裴子清的胳膊说:“看什么啊?人家不喜欢你啦!” 裴子清看着她低着头,毫无生机,连哭声都消失了,冷哼道:“你自己找的,我给了你活路,是你不选。” 两个人迅速离开了。 沈檬只想在最后还能思考的这几分钟时间里好好想想季凉川的脸、闹闹的脸,他们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她一定要在最后一刻好好温习一遍他们的面容。 她用最后的时间去回忆了很多很多东西,她想起了她在酒吧第一次遇见季凉川,那时候只记住了他浑厚带着点磁性的声音。然后是大学时光,他们在一起了,经历了各种各样有趣好玩的事情,再后来他们结婚了,尽管一开始各自心怀鬼胎,可命运还是让他们真正走到了一起。她为了季凉川的事业离开过他,他痛不欲生,在思念的旋涡里挣扎了许久,直到他们重归于好,再次厮守在一起。 他们很快就有了闹闹,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觉得身体不舒服,时不时觉得恶心想吐,总是嗜睡,一觉睡到中午。季凉川细心地陪着她到医院做检查,等到孕检单子下来后,两个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当天晚上两个人一夜没睡,为了宝宝的小名和大名一晚争论不休,最后累得不行的两个人相互偎依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挂着的笑容却还未消散。 然后她十月怀胎,为了方便,剪掉一头柔美的长发。她开始时不时地闹情绪,爱哭、爱发火,因为没了美丽的头发伤心地哭泣了三天。季凉川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跟她说,短发的她也是如此美丽,她乖乖躺在他怀里睡着。半夜又是孕吐,又是被闹闹踢肚子,彻夜无法入睡。季凉川就陪着她一起不睡觉,跟她聊天给她讲笑话,她觉得那种痛苦忽然就消失了。在怀孕的路上并不孤单,因为她有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公。 再到后来,小家伙终于出世了。季家排字,到了闹闹这代,中间是慕字,沈檬刚好特别喜欢这个字,当时就决定下来,至于最后一个字,联合全家人集思广益,沈檬挑来挑去还是不满意,不是太俗气就是少了点霸气。然后季凉川每天晚上都把工作搁置在一旁不管,专门挑字给沈檬看。挑了几个字,沈檬选中一个“辰”字,她偏头问他这个字好不好,季凉川表示同意,还说有龙的意思,男子气概十足,然后两个人就愉快地定下了宝宝的名字,季慕辰。 沈檬慢慢回忆着这些往事,笑容渐渐浮现在嘴角,她还想继续回忆闹闹从一岁到三岁之间的事情,然后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她抬头看见火势渐渐汹涌起来,黑色的烟雾充斥在整间办公室里,让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在意识慢慢消失的时候,她仿佛产生了一种幻觉,有人喊她檬檬,真好,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就是季凉川喊她的名字,能在最后的时候让她听到,真好。 沈檬在模模糊糊、清醒与半清醒的时候忽然间醒了过来,她竟然看到季凉川的脸在火光之中熠熠生辉,她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看到季凉川正在给她松绑,她喊道:“凉川!凉川!你快走!火太大了!你怎么能进来啊!” 季凉川额头上全都是汗,他的拐杖早已在进来的时候就扔在一旁被汹涌的火势吞没了。他不顾自己的腿伤窜到她的办公室找到她给她松绑,他解开她的绳索的瞬间把她拉了起来就拽着她往外走,脚面骨的疼在落地的那一刻瞬间像一条毒蛇一般钻进了他的心间,他一阵吃痛,半跪在地上。沈檬吓了一跳,赶忙蹲下去要扶他起来,她已经哭得肝脏都疼起来了。她固执地拉着季凉川的胳膊想给他拉起来,季凉川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努力站起来,但右脚怎么都使不上力气,然后他忽然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的小花脸一笑:“檬檬……我可能走不了了……” 沈檬早就没了任何力气,她的手臂早就抽筋得使不出任何力气,可她还是固执地拉住季凉川哭喊着:“不行啊!凉川,加油,我们站起来走出这里!我回家……做好吃的给你……” 这时被烧焦的书柜的其中一角忽然带着汹涌的火苗坍塌下来,倒在他们身边,眼看就要堵住办公室的门。季凉川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身,低头狠狠地吻着她,然而只是一下,他又立刻松开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她从这边推出了办公室。 沈檬一阵吃疼,倒在了办公室外面的地上,她立刻奋力站起来想冲回去,整个书柜忽然倒塌下来横在了办公室门口。她惊呼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不顾火焰灼烧人的疼痛,徒手就要把那书柜给挪走。季凉川脱下西装外套盖在自己的头顶上,颓靡地倒在了地上,右脚的疼痛让他不堪重负得倒在那里站不起来。 渐渐地,他觉得意识有些模糊,隔着一片汹涌的火海,他看着此生自己最爱的女孩在另一端哭得像个孩子,然后他无力地坐在一片火海里,很想过去替她擦干那些眼泪。可他实在是站不起来了,鼻腔里早已经吸入了大量烟雾,耳朵也开始出现耳鸣,他以为沈檬听不到他说话了,便用唇语对她说了一句话。 沈檬刚刚被灼热的火烫得一下子弹开,她瘫坐在另一边看着季凉川半睁着眼显得很疲惫,似乎就要昏昏欲睡,然后他忽然笑笑,用唇语对她说:我爱你。 刹那间,一片烈火腾空升起,阻隔了他们的视线。沈檬的瞳孔开始凝固,她不停地、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公司的大门忽然被人撞开来,叶念瑾浑身湿漉漉地就闯了进来,他捏着鼻子看到沈檬倒在火势最凶的一间房间外,二话不说冲上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就要往外跑。沈檬忽然大叫着扯他的袖子说:“放开我!放开我!凉川还在里面!他死,我要陪他一起!” 叶念瑾根本不管她,硬是抱着她往外走。沈檬一口咬住他的胳膊,叶念瑾吃痛,干脆一掌控制好力度打向她的后脑勺,沈檬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沈檬感觉好像身处一片纯白的世界里,周围是白的近乎透明的羽毛,不停地盘旋在她身边。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向她走过来,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身影,只想慢慢走过去。然后纯白的世界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个人拥有着世间最美好的笑容和最好听的声音,她听见他喊:“檬檬。” 她高兴起来,向着那个身影飞奔而去。然而季凉川的脸忽然就消失了,她愣在原地,看着空无一物的世界,忽然变得孤单。心底蹿升的酸楚感近乎把她淹没,她找不到呼吸的方法,忽然就觉得一阵窒息的痛苦,颓然地倒地。然后她忽然从梦里惊醒,她用极快的速度回忆起种种,然后她就哭了,哭得整个胸腔都像被掏空了。叶念瑾一把搂住她想要安慰她说:“没事了,凉川没事,我把他救出来了。” 沈檬一愣,揪住他的衣领抬起头,眼泪早就没了:“你说什么?凉川救出来了吗?” 叶念瑾拍拍她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扶起来,给她指了指旁边一辆行驶着的救护车说:“他在里面呢,吸了太多一氧化碳二氧化碳,暂时昏迷,不过没有烧伤,救你的时候他几乎是全湿状态,所以没什么大碍。” 沈檬愣了几秒,消化了一下叶念瑾说的话,忽然兴奋地捂住嘴巴,眼泪串成珠子挂在手背上,她抓着叶念瑾的胳膊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刚想感谢他,却发现他浑身的衣服都被烧得残破不堪,沈檬内疚地抬头问:“你……没事吗?” 叶念瑾哭笑不得:“火烧倒没事,你咬我那一口可是真疼啊!” 沈檬“扑哧”一声笑出来:“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凉川没事,谢天谢地……谢谢你。” 叶念瑾摇头:“你们俩没事就好。” 沈檬欣慰地点点头,看着旁边同时疾驰的那辆救护车,忽然就觉得心上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然后微微一笑,又昏了过去。 第12章 七月宝宝的来临 叶念瑾联系了周可欣和刑侦组的组长第一时间赶到了案发现场,叶念瑾哪等得了消防车过来再救人,直接从车里拿出矿泉水往自己身上灌,然后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他看见沈檬瘫坐在那里望向火势最凶的那扇房间,哭得撕心裂肺,赶忙冲过去把她救了出来,来不及安顿她又火速飞奔回去。他在办公室的外面把地上的毛毯迅速拽起来扑灭办公室门口的火,他一脚跨进去,便看见季凉川闭着眼,捂住鼻子用西装盖住自己的全身瘫在那里,他急得大吼:“拉着我的手,我拽你出来!” 季凉川忽然睁开眼睛,表情恐慌地看着叶念瑾吼说:“别救我!去救檬檬!” 叶念瑾干脆整个人都跳了进去,一把把他拉起来:“她没事!她已经获救了!” 季凉川听完才安心地点了点头,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压在叶念瑾身上,对他说:“我右脚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如果你拖不出去我,你就自己跑,别管我。” 叶念瑾懒得理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给他拽了出去,等他把季凉川从公司拉了出去后,季凉川视线模糊地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沈檬,声音低沉:“她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你这腿摔得还真是时候!多耽误事儿啊!”叶念瑾说着扭头看过去,才发现季凉川已经晕倒在原地了。他喘着粗气,一个人在马路边看着这对夫妻,旁边一大群围观的人,却没一个知道报警叫救护车、消防车的,叶念瑾冷冷一笑,冲他们吼道:“看够了吗!” 等了没几分钟就听远方呼啸而来的消防车和救护车,季凉川昏迷程度最严重,被第一时间抬上了救护车。叶念瑾则陪着沈檬钻进了另外一辆救护车,他就只知道女人一醒来先得哭一通,没他在旁边告诉她她老公没事,估计她能把救护车给拆了。 此时,红豆正在家里睡得香,伸伸小手想摸摸自己老公坚实的腹肌,却发现床上空了。她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一看,叶念瑾人没了,一下子睡意全无。她掀开被子满屋子找他,连马桶里面都看了,她还真想过叶念瑾被马桶水冲走了。后来跟叶念瑾念叨这事儿的时候,叶念瑾一巴掌拍向她的脑袋:“你能再恶心点吗!智商再低也得有个底线吧?” 红豆瞪眼:“我还没说别的呢!我从马桶那儿回来后的下一秒就觉得你可能半夜私会小蜜去了!” 叶念瑾扯扯嘴角:“你猜对了,我就是被马桶冲走了。” 红豆匆匆忙忙赶到医院,见叶念瑾正和周可欣在病房门口跟一个刑警大队的队长表情严肃地谈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跑过去说:“怎么出了这么大事儿,你也不叫上我啊!沈檬和季王子没事了吧?” 叶念瑾拧着眉毛看她:“不是你今天吃完晚饭就跟头猪一样喊困,倒头就睡了吗?我哪有时间把你叫起来,等叫醒你的工夫人家夫妻俩都变BBQ了!” 红豆噘嘴,看着旁边一水儿的护士在往她这儿看,还在偷笑她,更何况还有刑警队长和周可欣在,红豆忍了忍,给足叶念瑾面子:“老公,我错啦!谢谢你今天的英勇!太帅了!” 叶念瑾果然很受用,挑挑一边的嘴角,神色妖媚地看着她。那眼神她都能读出来:今天表现不错。 她干笑两声,立即跑过去看季凉川和沈檬。 红豆走后,刑警大队队长表情严肃地说:“念瑾,我现在带着可欣彻夜逮捕嫌疑人裴子清和柳萌萌,不过这牵扯到以前的一起强奸自杀案,要调查的事情会很多,其实我希望你能协助我,局里的人都放不下你,你知道的,现在高层领导最看好你……” 叶念瑾知道他想说什么,摇摇头微微一笑:“队长,您知道的,我最近刚成家,我不能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那就是对我老婆不负责。刚刚您也看到我老婆了,傻乎乎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一线的工作我是肯定是不会再去做了,不过只要是局里的事情,我愿意无条件协助。” 刑警队长欣慰地点点头:“好,好男人,念瑾,等这次案子结束我去向上级领导审批,任命你为最高级别犯罪调查顾问。” 叶念瑾笑笑,没说话。 红豆推门进去的时候沈檬刚好醒过来,她一看见红豆,鼻子忽然就是一酸,红豆看沈檬一副憔悴的样子,整颗心都碎了,赶紧过去搂住她:“没事没事了,你老公没事啊,我刚刚去看了,就是吸入太多有毒气体了,可能要昏睡一会儿。” 沈檬哭的却不是这个,她搂住红豆的腰身,语气娇滴滴的:“为什么每次我生病住院,醒过来后都能看到你陪在我身边啊……” 说得红豆也是一愣,她有点不好意思,恶狠狠地推开她:“傻瓜!就你这脾气能交到几个知心朋友,也就我智商低,才选了这条跟你做朋友的不归路!” 从未想过,她们的友情开始的时候是近乎荒唐的,可现在却是那么珍贵,两个女孩凑在一起聊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早上,沈檬没敢惊动自己家里人和季家,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当年那场官司引起的,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提。她从昨天晚上就把自己的病床挪到了和季凉川同间,早上她醒来后吃了早饭就开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还是英俊得一塌糊涂。她摸了摸他的脸颊,忽然觉得好幸福,他就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和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他在汹涌的火海之中对她用唇语说:我爱你。 “沈檬!你没事吧!”病房忽然被推开,池骋顶着个鸡窝头就闯了进来。 沈檬立刻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池骋见她没什么事,表情也平稳下来。他走过去对她小声说:“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说咱们俩是不是瞎了两双眼啊,瞧瞧招进来俩什么狗屁东西!” 沈檬摇摇头:“不是招进来的,人一旦有了报复心什么都能做到,就算我没离开翔日,没跟你创立神驰公司,裴子清也会想办法接近我的。” 池骋气得吹胡子瞪眼:“那柳萌萌又是怎么回事儿?我都奇了怪了,她那阵还跟我表白来着,现在想想幸好我意志没动摇,真要把我恶心坏了!” “我只知道柳萌萌是裴子清的表妹,她具体为什么会这么做,还不清楚,等警方的消息吧。” 池骋叹了口气,忽然颓废地坐在一旁说:“沈檬,我刚刚回去看了看咱们的公司,烧得什么都没了,咱们的公司刚开没多久……现在已经成一片废墟了……” 沈檬扭过头,沉默地低下了头,她没有去看就是怕看了会感伤,两个人费了很大努力才渐渐经营起来的公司,一夜之间变成一片废墟。 “我这几天先想办法找个别的地方租下来,然后我们重新装修神驰吧?”池骋忽然抬头道。 沈檬点了点头。 池骋走后,沈檬偷偷抱着头哭,那种梦想实现后忽然被人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的心情又有谁能理解。 “老婆。” 旁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柔柔的,浓浓的,沈檬立刻抬起头来粗鲁地抹了两下脸颊,凑过去紧紧攥住季凉川的手,笑着低头看他:“老公,老公,我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凉川半睁着眼睛,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跟你的那个合伙人说,让他暂时来我公司办公,我公司有的是地方可以免费借给他。” “你都听到了啊,先不说公司的事,我没事,不就是个破办公室嘛,再装修就好啦!你没事才最重要。”沈檬笑着看他,双手紧紧握住他宽厚温暖的大手。 季凉川分明听到了沈檬刚刚偷偷哭泣的声音,他心里一酸,抬头抹抹她的泪痕:“傻丫头,在我面前有什么好掩饰的。我能明白你的心情,马上就到你的生日了,老公送你一份大礼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别再一个人偷偷哭泣,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沈檬又红了眼圈,狠狠地点头:“你这个傻瓜,以后我警告你,不许丢下我一个人,你竟然把我扔了出去,你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办!” 季凉川摇头:“当我看见你在视频里的样子……我已经失去理智了,那个女人打得你疼吗?” 说着,季凉川伸出大手摸了摸她被打的那一侧脸颊,沈檬摇头:“那根本就不算什么,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我变得坚强了好多。因为我知道只要不是失去你,所有的苦难我都能承受得来。” 季凉川的瞳孔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泽,他浅浅地笑了起来,想起身吻她,身体却使不上劲儿,他皱皱眉:“我想吻你……” 沈檬鬼鬼地一笑,低下头吻住他薄凉的唇。两个人正唇齿缠绵着,医生忽然推门进来,沈檬赶快撤离,那医生表情严肃地推推眼镜说:“你先生的脚面骨头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说了骨头长好前禁止夫妻生活,你们俩肯定没听话吧!” 也不奇怪,这刚推门就见两人正在亲热,难怪会这么想。沈檬有点臊得慌,季凉川抿抿唇不以为意。 “还有,不能频繁地拄拐来回走动,好好躺着静养,不然骨头就别想长好了。” 说完,医生气冲冲地走了。沈檬噘嘴看季凉川:“怎么办?禁止吧?” 季凉川有点难为情地看了她一眼:“你用别的地方嘛……” …… 一个月后,裴子清和柳萌萌被抓拿归案。 叶念瑾被警局特别封为刑事侦查高级顾问,一个月来他放下凯旋的工作暂时交给叶念薰打理,自己亲自带着周可欣调查整件事件。当年沈檬的猜测确实得到了证实,叶念瑾带着警署分给他的临时小队重新回到了宋梦萱事件的案发地点。由于事件发生有些久远,最后利用鲁米诺反应试着将宋梦萱的血迹在现场检测了出来,然后在血迹之中发现了轻微的唾液。然而只是一点点唾液却给了叶念瑾一个重大的突破,叶念瑾把所有证物带回警署和证物课的人做鉴定一直做到晚上,终于捋清了整件事件。 第二天,叶念瑾以高级顾问的身份陪同刑警队队长一起坐在侦讯室里,面对着一脸沉着、从容不迫的裴子清。 裴子清双手被铐起来后一脸不屑地抬头:“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们,我很大方的。” 叶念瑾冷冷一笑:“你跟柳萌萌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肯为你卖命?” 裴子清直言不讳说:“萌萌的父母死得早,我父母可怜她就把她接过来当亲女儿养。可惜,然后我父母高一的时候也归西了,就剩下我和萌萌,是我一直把她照顾到现在的。” “所以你唆使她成为你的帮凶杀害了陆振虎,绑架季慕辰,又企图杀害季慕辰来报复当年帮陆振虎开脱无罪的律师沈檬?”叶念瑾继续问。 裴子清忽然摇头:“错了,我没要杀他们家儿子,当天在工地我本来是要杀她老公的,谁知道忽然窜出来一个小鬼。我一慌,剪错了绳子,其实应该剪掉旁边那根的,这样按照我的计划,那块钢筋混凝土应该直接飞向她老公的脑袋才对。谁让他娶了一个不错的老婆,虽然我恨她,不过有的时候也挺想追她的,原来我真的是人格分裂?” 见他一副精神分裂又无所谓的样子说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叶念瑾气不打一处来。他冷静了一下,又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沈檬的判断是错误的呢?” 裴子清哼了哼鼻子,问了句:“沈檬死了吗?” 叶念瑾目光阴冷:“没有,活得好好的。” 裴子清却是一笑:“挺好,我还想过她要是死了,我也挺难过的。” “火不是你放的吗!你还有脸说这种话!”叶念瑾忽然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精神失常不可理喻的人。 说着,叶念瑾翻出陆振虎的所有存折记录和消费记录还有银行卡信息,以及翔日财务汇款记录,一把摊开在他的面前给他看:“你不懂,我慢慢跟你讲,这张单子是陆振虎近三年来的收入记录,上面显示他这三年没有任何收入,剩下的存折上的钱都是以前积攒下来的。你看看这些钱养一个大活人三年已经不容易了,他还拿什么交律师费?还有这张单子是一年前也就是宋家人把陆振虎告上法庭的那段时间翔日律师事务所的财务汇款记录,你给我找,看看有没有从陆振虎的账号汇款到公司的记录。” 裴子清看了一会儿,脸色有些铁青。 “没找到是吧?这足以证明一年前沈檬代理陆振虎案件的时候是无条件代理的,也就是说她不是为了律师费出卖自己的良心帮陆振虎洗白的。”叶念瑾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他。 “哼,也许她是为了面子呢,打不赢官司会有声誉影响的吧?”裴子清死性不改地问。 叶念瑾冷笑一声,又拿出资料说:“行,那我继续给你分析案子。你的女朋友宋梦萱,一年前的四月五号遭到陆振虎强奸未遂,事后,她又在五月十一号当晚回家的时候遇到陆振虎,并以为他企图强奸她,然后她拼命逃跑,途中却不小心摔倒在小区里,证据就是这张当年的尸检报告,你总不能连法医也否定吧?” 裴子清看了一眼那份报告,忽然狠狠地闭上眼不愿面对似的扭过头。 “这几天我们去了现场用鲁米诺还原血迹的时候发现了轻微的唾液,然后根据唾液的DNA比对罪犯库,锁定了这个人。”说着,叶念瑾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就是当时沈檬和法医怀疑的那个乞丐,他曾经有过强奸前科被关了七年,出来后没有任何收入只能在小区门口要饭。为什么唾液会留在那种地方,导致警方当时没有调查还用我跟你说吗?”叶念瑾挑衅地问他。 裴子清瞪眼看他,示意他说下去,叶念瑾沉默了一会儿说:“宋梦萱醒来后先是发现自己被强奸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然后她起身的时候觉得惊恐和疼痛又摸了摸后脑勺和地上的血迹……” 裴子清忽然凶狠地看向叶念瑾,叶念瑾干脆说:“因为宋梦萱摸自己身体的时候沾到了那个乞丐的唾液,是他强奸她时留下的。” “够了!”裴子清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恨得牙根都在颤抖,“你闭嘴!我没杀错人!我没杀错人!是陆振虎!是陆振虎该死,他玷污了我的女神!还有沈檬,她帮着魔鬼一起玷污我的女神!” 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迎面走来的是池骋。他愤怒地看了一眼裴子清后,侧了侧身子站在一边,走进来一个英姿挺拔的身影,叶念瑾问:“东西带来了吗?” 来人款款走来,把一盒录影带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池骋说:“以后少把我往这里带。” 叶念瑾点点头,对来人说:“连先生,谢谢你的合作。” 连少皱着眉头说:“警察先生,我现在能走了吧?” 池骋看他有点对自己不爽,赶紧拉着他出去喝酒去了。 叶念瑾给裴子清放了一段录像,画面是一年前的时候,正好是宋梦萱遇害的当晚,陆振虎在喝得一塌糊涂之后给连少打了一通电话,然后一个人跑到连少住所的门口跪在地上哭。当时这段视频被门口的监控摄像摄了下来,时间刚好成了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连少站在那儿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就帮他叫了一辆出租车给他送走了,只不过要麻烦连少回到原来的住所拿这段视频倒是费了池骋一天的口舌,再加上一顿酒,他可是赔大了。 看完视频后,裴子清整个人颓废地倒在椅子上,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另一边的侦讯室里,周可欣在盘问柳萌萌:“就因为你跟裴子清相依为命,你就愿意帮他犯罪,你也是有罪的,知道吗?你是从犯,会被判刑的懂吗!” 柳萌萌一脸不屑地看了周可欣一眼:“也不全是,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喜欢上池骋了,可谁知池骋居然喜欢沈檬。沈檬都结婚生子了,你说他傻不傻。再说了,这女人有什么好的?再到她老公来公司的那天,我简直气不过啊,她得有多好命啊,才能嫁一个这么帅的男人?还有池骋这样的帅哥痴痴暗恋?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她?” 周可欣一笑:“是你的嫉妒心引发了你的犯罪之心,你可真可悲。” 说到这,柳萌萌忽然轻蔑地一笑:“还说我呢,你喜欢那个顾问帅哥吧,不过听说顾问哥哥已经结婚了哦。呵呵。” 周可欣脸色一沉,转脸笑笑:“我不觉得我可悲,我只是得不到我喜欢的人而已。而你,不仅得不到你喜欢的人,连人格都沦丧了,比起你来,我至少还存着理智。” 柳萌萌冷冷一哼,不屑一顾地撇过头去。 法院的裁决书下来了,裴子清故意杀人罪名成立、教唆绑架罪名成立、杀人未遂罪成立、绑架杀人未遂罪名成立,判处死刑,不可缓刑。柳萌萌,诱拐未成年儿童罪名成立、绑架杀人未遂罪名成立、协助他人犯罪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不可缓刑。 两个人一个二十八一个二十六,风华正茂的年龄,就这么选择了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度过本该是人生中最绚烂的一段时光。 之后,沈檬不敢告诉季凉川,自己偷偷回过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办公室,她在角落里捡起一块未被全烧毁的玻璃碎片,忽然难过得想哭。那是她在办公室里喝水用的杯子,还有那驾烧得看不出原型的跑步机,以及其他她费尽心力在网上选购的一套健身设备,就怕员工太操劳,有一间运动用的休息室能缓解大家的压力。 闹闹被诱拐的第二天,她憔悴地走入这里,还享受着裴子清和柳萌萌对她假惺惺的关心,现在想来简直是讽刺,她感觉第一次创业是彻彻底底失败了。 她蹲在那里委屈地小声哭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她一愣,扭过头一看,池骋高大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伟岸。他的半边脸有阳光的阴影面,又让他的表情染上了些许阴郁,然后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也是紫色的小礼盒,包装精美,沈檬有些莫名:“怎么忽然送我东西?” “快到你生日了嘛,提前当生日礼物啊,打开看看吧。”池骋道。 沈檬打开来,吃惊地盯着里面的东西说不出话来。池骋看着她像小女孩收到糖果一般开心的笑脸,忽然也跟着笑起来:“你忘啦,咱们俩去家具城买办公室用品的时候,你非要买那个限量版粉色的,有米妮头像的杯子,我当时还说‘你一个律师买个这么幼稚图案的杯子不怕员工笑话吗’,你还跟我翻白眼呢,然后服务员以为咱们俩是情侣。趁你买完杯子去看别的东西的时候,硬要我把那个蓝色米奇头像的杯子给买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被说到这分儿上,不买还以为我吝啬那几毛钱呢。喏,幸好当时买了,这个米奇杯子送你。” 沈檬把蓝色款米奇杯子紧紧搂在怀里,温和地微笑:“谢谢。” 池骋低着头看着她笑,也跟着舒心地笑了起来。 事后,季凉川约了于小旭出来喝酒,把整件事情说给他听。于小旭听着听着就哭了出来,一个人低着头喝闷酒,小声地抽泣着:“梦萱……太可怜了……” 季凉川拍拍他的肩膀:“那个乞丐已经被我的朋友抓到了,法院判决书很快就会下来,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也算是沉冤得雪了。” 于小旭点点头,没再说话,那种钻心的痛早已封住了他的喉咙。 十月中旬,天气开始渐渐转凉了。沈檬生日这天,季凉川大手笔包下了市中心一家高级酒楼的独间,把叶念瑾和红豆也请了过来。宴席上,就数闹闹最闹,一会儿往沈檬怀里钻,一会儿往季凉川怀里钻,钻完了不行,还跑过去往叶念瑾和红豆怀里钻。沈檬这一晚上啥都没吃,光四处抓自己儿子了,给她气得不行,干脆瞪眼:“季慕辰,你再打扰干爹干妈吃饭,妈妈就不理你了。” 闹闹就怕季凉川和沈檬喊他大名,这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然后他一下子就老实了,最可气的是马上又钻到红豆怀里假哭:“干妈!妈妈说我!” 红豆一下子被这小家伙弄得心里软绵绵的,她瞪过去:“你干什么啊?你是不是嫉妒你儿子跟我比跟你好啊?” 沈檬瞪她:“你别瞎掺和!” 叶念瑾一笑,把闹闹搂过来说:“没事,干爹喂你吃饭饭。” 季凉川笑看着他们俩说:“闹闹你长大后可就忙了,不仅要孝敬你亲爹亲妈还要孝敬你干爹干妈,尤其是干爹,他可救了爸爸妈妈,知道吗?” 叶念瑾不好意思地刮刮脸:“我说你这话说得怎么那么见外,一会儿是你埋单吧?老婆我们再要瓶法国名酒吧?” 一群人忽然哈哈一笑。 晚饭过后,沈檬一个一个开始收礼物。叶念瑾送了她凯旋公司自己品牌的最新款女士背包,价格不菲。 “这包是我姐亲自设计的,今年我们公司的主打项目,都还没上市呢,一共两款颜色,你跟我老婆一人一个,这个颜色你要是不喜欢就跟她换。”叶念瑾把礼物递过去道。 红豆忽然不乐意了,扭头问他:“不对啊?你没给我啊?” 叶念瑾一脸鄙视地看她:“我昨天不是发短信告诉你了,让你回家打开衣柜看看有没有惊喜吗?” 红豆一愣:“呃,我以为你说的惊喜是衣柜里要让我洗你的脏袜子,我就把那条短信无视了。” 叶念瑾伸手就掐上了她的脸:“你到底是不是白痴啊?我的脏袜子什么时候放到衣柜里过啊?你就真的不能不恶心我吗!啊?” 红豆拍开他的手:“我说的我的脸最近怎么越来越大了呢!” 叶念瑾斜眼看她:“你的意思好像是我给你掐大的?” 红豆瞪眼:“不然呢!没认识你以前我可是瓜子脸呢!” 叶念瑾冷笑:“我信了好吗?” “喂喂,你!” 沈檬跟季凉川在一旁快笑得背过气了。 红豆的礼物跟叶念瑾相比就显得比较穷酸了,总不能给自己闺密买个礼物还找自己老公拿钱吧,还不得让毒舌的叶念瑾拿着这事儿念叨她一辈子啊!想想就恐怖!索性,红豆自掏腰包给沈檬买了几本最畅销的韩剧经典小说,沈檬头顶黑线讽刺道:“大姐,不是你喜欢的狗血剧,别人也喜欢好嘛!” “看吧看吧,相信我不会错的!我可是每本都看哭的!”红豆强力推荐。 沈檬无奈地笑笑,还是很开心地收下了,然后闹闹就吵着从自己的小包包里翻出一个塑料和木头制作的小飞机伸过去给沈檬说:“妈妈!最近我参加航模兴趣小组了,这是我做得最好的一架小飞机送给你,妈妈,你别弄坏了……” 沈檬眼睛里闪着点点泪光,接过自己宝贝儿子送的自从他懂事后的第一份礼物,心里被汹涌的热潮填充得满满的,她搂着闹闹亲了一口:“谢谢宝宝。” 这时,红豆的八卦之心忽然四起,挤眉弄眼地看着季凉川说:“是不是该某人的重头戏上场了啊!需不需要我和我老公回避一下,还有闹闹?” 季凉川低眉浅笑了一下,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个盒子,很古典的木制盒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沈檬和其他人都很期待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季凉川捧着这个盒子抬头对上沈檬满眼的星光:“老婆,生日快乐,以前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送你衣服啊、首饰啊、包包啊,今年可能有些不一样,希望你不要嫌弃。” 沈檬抿唇,羞涩地笑着摇头:“你送的我都喜欢,不管是什么。” 红豆在一旁起哄:“切,鸡皮疙瘩都起来啦!” 叶念瑾拧她的脸,低声说:“别打扰人家。” 季凉川继续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度蜜月去日本的时候?” 沈檬赶忙点头:“当然,和你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 “那阵我跟你说过,小的时候我在日本待过几年,还记得吗?” 沈檬点头,仍旧微笑。 “那个时候因为我爸的公司也就是天域想拓展建筑设计的业务,所以他把我送到日本去学设计,室内室外都逼着我学,我当时很痛苦,不知道我为什么才十几岁就要学这些没用的东西。经过这么多年以后,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它的价值。” 季凉川柔情地道,并用眼神示意沈檬打开盒子。 沈檬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慢慢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纸,中间还用红色的丝带绑了个可爱的蝴蝶结。她拆开丝带,慢慢铺平整张纸,然后她捂住脸,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两行眼泪瞬间滑落下来,毫无征兆的。 季凉川仍旧看着她的眼睛说:“神驰公司是我老婆人生中第一次创业,只可惜现在变成了一片废墟。从那之后每天晚上我都在书房里偷偷设计你的新办公室,然后把他们渐渐画出来,画成你和我都喜欢的样子。我画了你最喜欢的飘窗,以后你累的时候可以坐在上面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喝咖啡。还设计了一款最新颖的简易书柜,这样你找东西找资料会更方便一些。还有一张舒适的软皮沙发,午休的时候你可以在上面小睡一会儿。还有宽敞的电脑桌,旁边有我设计的造型格子间,能放你喜欢的小东西。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和公司画过图,这次是我第一次画图,为了你,可能技术不太好,不要笑好吗?” 沈檬再也听不下去,扑过去狠狠地吻上他的唇。她的眼泪都流在了他的唇上,然后她躲在他怀里哭,再多的语言都失去了表达的力量,这一刻她只想紧紧抱住他。 季凉川搂她在怀里说:“别一个人承受那种失落的感觉,办公室毁了,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不过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来完成你的心愿,以后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在梦想的路上如果走得累了,有老公陪你一起走。” 那天晚上,沈檬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她只知道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次生日就是那天,她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之后没多久,神驰公司的装修正式启动,采用了天域总经理亲手设计的方案,当时员工听说是高高在上的季总亲自设计的,众多人都开始打听渠道想把那设计方案拿过来欣赏和参考,只不过后来都没有成功得手。主要是总经理太低调了,设计图纸除了季太太手里唯一的那一份外,连个电子版都没有。众人遗憾地决定还是等神驰公司重新建好以后再去现场瞻仰观摩吧! 又过了一个月后,医院里,骨科大夫拿着季凉川右脚的X光片看了半天,然后慢悠悠地说:“我说你这骨头长是长了,不过怎么长得这么慢啊?这都摔多久了啊?全身散架也应该长得差不多齐了啊!” 沈檬立马不乐意了:“大夫你说话好听点行吗!谁全身散架了啊!” 那骨科大夫没理她,转而说:“你们俩是不是现在还在进行夫妻生活啊?什么频率啊?天天折腾的话能长得快吗!” 沈檬脸一红,立刻理直气壮地说:“没,没有啊,就,就偶尔一次。” 骨科大夫叹了口气:“也不排除平时不注意饮食,吃些钙流失的东西之类的,不过我怀疑你们俩折腾的嫌疑最大。” 这骨科大夫怎么都这么闲啊! 从医院出来,沈檬气呼呼地闷头往前走,可能是走得太猛当下就觉得头晕。她赶忙扶住旁边的一棵树站好,季凉川拄着拐跟上来扶她:“怎么了?不舒服?” 沈檬摇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有点困。” 季凉川赶紧给她搂上车回了家。 没过几天,沈檬就越来越觉得奇怪,最近快来月事了,肚子本该开始微微有些胀痛感,这次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然后本应该来月事的日子它就真的没来!沈檬一下子慌了神,赶忙从药店买了验孕纸,回家进了卫生间,关门验孕。 这边,季凉川还在养腿伤不能随便下床瞎走,他正躺在床上看杂志就见沈檬气冲冲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把验孕纸甩在他的肚子上叉着腰质问他:“季凉川,你这个阴险狡猾卑鄙下流无耻的臭流氓!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季凉川拿起验孕纸一看,上面两条杠杠,立刻眯起眼睛来对沈檬说:“老婆,你有了!” 沈檬再怎么说也是跟这臭流氓生活好几年了,光看他的眼神她就怒了:“别跟我来这套!你是不是自从前几次看见我头晕嗜睡心里就有谱了啊!你现在这副震惊的样子装给谁看呢!我会不会怀孕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季凉川怕她气坏了身子,赶忙拉下她的胳膊服软:“别生气,别生气,对宝宝不好……” 沈檬扒拉开他,怒吼道:“我真服了你了啊,腿都摔成这样了,还这么战斗力爆表,还能让我怀孕!” 季凉川一脸委屈:“我这不是身残志坚吗……” “别给我瞎用成语!你老实说,你搞什么鬼了,是不是给避孕套扎洞洞了!” 季凉川忽然像看流氓一样看沈檬:“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也不害臊,我可不懂,什么意思?” “老大,你别闹了啊,我这二胎都有了,你跟我装什么清纯大尾巴狼啊!”沈檬快要被他逼疯了。 看她气得不行,季凉川只得宣布投降:“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了,你现在还没度过稳定期,生气对宝宝真的不好。” 沈檬看他一脸真诚的歉意,噘嘴说:“你都不跟我商量,闹闹还那么小,现在多个宝宝,照顾不过来可怎么办?” 季凉川拍拍她的脸:“好了,这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事情,何必把自己气成这样呢。有我在怎么会照顾不过来呢,还有我爸妈、你爸妈呢,对吧?” 沈檬钻进他怀里:“你就这么喜欢小孩啊?” 季凉川搂住她:“是啊,这次感觉怎么样,和怀闹闹的时候感觉一样吗?” 沈檬立刻摇头:“不一样,可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可能是妈妈的感觉吧,我觉得可能是女孩,虽然还没显怀,但我就是有预感。” 季凉川立刻两眼放光地低头看她:“真的假的?我要有女儿了?” “瞧你那副盼女儿盼得如饥似渴的表情……你别动,我去找部录像机给你录下来,以后放给你闺女看,看她爹当年期盼她的小表情,简直‘风骚数百年’。”沈檬说着就跑出去拿摄像机。 然后季凉川这个厚脸皮的就真不要脸地对着沈檬的镜头说:“嗨!小七月,我是爸爸!你是我的小公主!” 沈檬一愣,脑袋探出来:“什么小七月?” 季凉川淡定地看着她:“我差不多已经把你的预产期算出来了,大概是明年七月份,要真的是女儿小名就叫七月吧,多可爱啊,想想就萌萌的。” “季凉川,你的计划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是孩子她妈啊!你别自己一个人走得这么快啊!你好歹拉上我啊!我这刚知道自己怀孕,你就连娃的预产期都算好了,小名也起好了,你还跟我说你没有计划让我怀孕!” 季凉川忽然冲她挥挥手:“把摄像机关了再说,让小七月听了影响多不好啊,我准备让她十四岁再接受性教育知识呢。” “季凉川!你就是个变态!” 全文完 第13章 番外篇 池骋篇 十八岁踏入S大的校园,向前望去是一片浅绿色的灌木丛和无限延伸的透明天空,我性格天性内向,却选择了注定无法内向起来的法律专业。才只是大一的工夫,年级就组织了辩论大赛,老师给出一个题目,让持有两个不同观点的学生用学过的法律知识进行辩论。我不太爱说话,更怕到了现场会因为性格原因怯场导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可班里所有的人都报名了,也包括那个一直备受瞩目的“话题女王”沈檬,所以最后我把申请表格递了上去。 我知道,沈檬可能到了大一期中的时候还不一定能叫得出全班同学的名字,可她的名字全班同学都知道。刚一开学,班里就有好多男孩子开始明目张胆地追求她,那个时候她没怎么关注过班里的男孩子,下课的时候反而会找老师提些问题。班导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可能以前带过高三学生后来才开始带大学的缘故,居然连考试排名这种东西还要在班里大声念出来。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都读大学了还有必要来这套吗?我这么想着、抱怨着,终归还是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那时候的我,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我听到班导按顺序第一个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得意地扬了扬嘴角。等到念第二名的时候,我愣住了,是她,然后我不经意地扭过头去看坐在遥远的那一边的沈檬,沈檬竟然虎视眈眈地瞪着我。这还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的视线交流,那表情上显露的情绪暴露无遗:下次考试一定超过你!你有啥了不起的?这种小老虎一样的视线竟让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就是那个笑容却让沈檬误会了。啥?鄙视我?你等着瞧!我愣了,因为沈檬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不怎么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当下就觉得不知所措起来,甚至是有些惶恐。下了课后,我慢悠悠地走在她的背后,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在前方潇洒前行。不论周围的女生向她投来多么嫉妒的眼神,她都无所谓一般直直地往前走。我很想走上去跟她搭话,可终究我还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人群中。有一种魄力和胆识让我甚至抵不过这个女孩子,她可以赤裸裸地用眼神就暴露自己不爽的情绪给一个近乎陌生的人,她可以用一颗顽强的心抵御所有企图侵袭她内心堡垒的敌意视线,而我却连和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忽然间,我变得很失落,甚至觉得自己是可悲的。 大一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话题女王”成为第一名,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还向我看过来。我的内心因为这一个看向我的笑容忽然整个颠覆了,那感觉就像一只漂浮在海上的独木舟,偶遇到了世纪末的海啸一般,将我的思绪、理智和平稳全部冲走,最后再以疯狂的力量将所有海水灌进单薄的船身。我根本不知道从小时候起,我所向往而憧憬的爱情竟是以一个微笑开始的。 我想我适合学习法律,因为我可以用自己的双眼去细心地观察别人的表情而深入他们的灵魂世界,就比如那一刻,虽然班里的女生为了吸引我的视线曾经说了很多沈檬不好的坏话,但我是一个要当律师的人,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去看、去感受,我要保持属于自己的理性。就是在那一天我才知道,“话题女王”是一个倔强不服输、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她不知道她眼睛里透露出的顽强有多么光彩照人,她也不知道就是这点,让我头一次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爱情旋涡里。 后来的几次小考试,前一二名几乎都被我们俩牢牢占据着,但我还是没有迈出勇敢的一步主动跟她搭话。 一次同寝室唯一一个还算聊得来的哥们儿拉着我出去喝酒,当时我也因为讨厌懦弱的自己而心烦着,二话不说就跟他去了,结果喝得一塌糊涂回到学校。我甩开扶住我的哥们儿,忽然像疯了一样跑向法律系的女生宿舍。我站定在一栋楼下面后,忽然就抬头往上不停地看。我也不知道她住在哪个寝室,就想着她会不会忽然探出头来。然而喜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一条内裤从天而降落入我的头顶。我有点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没一会儿,宿管大妈正好从里面看到我一个大男人顶着一条女生内裤站在女声宿舍楼下。当下大妈就拿了扫帚向我冲了过来,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我活活被她围着操场追了两圈,大妈累了,终于懒得理我了,气冲冲地就走了。 后来我旁敲侧击地跟班里的女同学打听沈檬住在哪个寝室,也是有意想让那些平日就喜欢八卦的女生告诉她一下,有个男孩在默默关注着你。然后她们的眼神里都透着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对我说:“她啊,不住校,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住什么宿舍啊,环境那么差,人家看得上吗?” 而事后,我也渐渐发现,那些女孩子巴不得没有人再追沈檬,又怎么会跟她八卦我在打听她的事呢。 再后来,学校有了一个去澳洲留学学习国际法律的项目,原则上所有人都可以申请,但其实最后的决定权掌握在系主任手里。系主任当然会根据每一学期的考试成绩来决定谁去,这关系到S大的学生素质问题。据我所知,当时年级里成绩比较稳定的除了我和沈檬以外,其实人数很少,我想改掉自己的性格,走出这一小片天空去寻找更多我想要的资源。也许出了国我的性格就会开朗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递交了申请书,内心还有一点点小私心就是,如果沈檬也去的话,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极大限度地拉近。 可是后来,我没有在申请成功的表格里看到她的名字,也没有勇气去问那么优秀的她为何放弃那么好的机会。终究,我还是离开了国土,带着我所有未完成的遗憾。 在澳洲我认识了连曦,因为他的缘故,我变得开朗了许多,我很感激一生能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之后,我马不停蹄地回了国,毕了业,就了职,耳边却再也没有传来关于我暗恋三年的那个女孩子的消息。 直到公司把一个离婚官司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和沈檬才再次重逢。 看到她的瞬间,我整个人是颤抖的,可是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已经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是那个内向而不敢跟她搭话的池骋了,所以我很自然地冲她笑着,和她说起话来。 在姜一菲和周秉颜的案子里,她的一审赢得非常漂亮,我感觉我对她的喜欢非但没有静止,反而更加上升到了一个高度。以至于以后的日子里我其实是不敢看她的,每当看到她闪着光芒的眼睛,我都会贪婪地盯住一会儿后,立刻挪开自己的视线。我知道她聪明伶俐,我怕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她猜到我那点苦苦痴痴暗恋的小心思。 之后,我们成立了神驰律师所,这是我和她共同的梦想。庆幸在那么长那么久的一条相识相知的路上,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共通点来维系我们的关系,我们新的关系叫合伙人。 一起去买办公用品的时候,沈檬居然看上了一个小学生用的橙色课桌,我简直要笑喷了。当然,她最后没有买,还是听从了我的意见。之后她又看上了一个限量版的米妮水杯,我笑她幼稚,她就冲我瞪眼,我好脾气地让她尽管买个够,还说要给她报销,她却拒绝了。有的时候,她顽劣得可爱,离开的时候,服务员叫住我,问我要不要买那款蓝色的米奇水杯,我看了看那个卡通图案低眉一笑,让服务员打包,那感觉就好像我们之间成了情侣。 再之后,我发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一刻我不知为何我会如此冷静,后来我才明白,再与她重逢的那一刻,潜意识是害怕她已经嫁为人妇的,毕竟她美丽聪明,追她的男孩子一定很多。我就像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一般,不敢面对现实,所以我选择视而不见。我关闭了所有关于她情感方面的信息,不去打听她的单身状况,不去打听她晚上的约会,自我固执地认为她还是单身。然而现实还是残忍地将我脆弱的壳打碎,逼着我从壳里走了出来,面对现实。 我知道,盲目地追求是没有意义的,这次不是我再一次失去了勇敢,而是我更加懂得了爱情。我害怕因为我的关系让她在办公室里觉得尴尬,甚至离开神驰公司,所以我想当一个最缄默的表白者,陪着你完成你的梦想就是我对你最大的爱的宣言,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知道,好吗? 最后的最后,因为裴子清的复仇,神驰被毁,成为一片废墟。我看着她一个人蹲在阳光下哭得像个孩子,忽然心痛得难以附加。我把那个限量版、再也没有卖的米奇水杯送给了她。忽然间,她就笑了,暖暖的、浅浅的,那个笑容又让我想起了大一期末她对我的那次笑,让我沉沦的笑。 神驰公司重建后,我们又每天待在一起工作,她的案子自己不能解决的地方我都无条件地帮助她,她也把我当成最好的异性朋友,每天和我无所不谈。我开始沉浸在这段美好的日子里无法自拔。真好,我们最后终于可以以合伙人的关系,永远地在一起了。 姜承禹篇 我在姜铭死前留给我在加拿大的别墅里一待就是一个月,忽然间,我一个人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姜铭死性不改地到处拈花惹草,妈妈终于病倒了,与世长辞。我早就忘了什么是哭泣的感觉,只觉得我的生命里一瞬间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我开始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窄的世界里,不愿出来。 然后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动手打我的女人。当时与其说是震怒倒不如说是蒙了,我完全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她凭什么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后来知道原因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单纯到无可救药的傻子原来是存在的。那段时间,我看红豆就跟看个白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甚至不能理解她的思维构造,她真的是正常人吗?正常人会为了维护自己的情敌去惹怒一个黑社会老大吗?再后来,我绑架了陈雅洁和她,这个蠢到毫无天理的女人竟然为了保护情敌差点被人乱刀砍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我上前保护住了她,自己却被砍了一刀。这女人也是奇了怪了,前一天还偷偷在房间里骂我是变态,现在看见我受伤又快哭成霜冻白菜,我实在不知道这女人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晚上,我回到家,手底下的一个贴身保镖给我缠绷带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抬头看我,欲言又止,我不耐烦地瞪他:“有话快说,看什么看。” “头儿,你的伤不浅啊,要去医院吗?不过你为了那个丫头片子也太不值了,莫非……”这家伙说话就跟挤牙膏一样,还是一支快用完的牙膏。 我急了,吼道:“你有话给我痛快说!” “你动真格的了老大!有一种叫‘爱情’的情感限制了你的思维,影响了你的行为!所以你今儿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头头是道地分析。 “什么?爱情?”我愣了,几乎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说来话长,就是我们青春期的男男女女在碰到异性……” “你给我闭嘴,我懂,你当我白痴吗?”我不爽地骂了他一通。 仿佛被他惊醒了一般,从那天后,我整个人的思维都是混乱的,一边不自觉地分析红豆的种种非正常人的行为,一边又在分析自己。我犯不着为了她让自己受伤才对,纠结了半天我还是把那个保镖喊来了。他有点害怕,以为我要弄死他,“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老大,我错了,那天是我瞎猜的,我上有老下有小……” “行了,这话我从十二岁听到现在,你也差不多得了。我问你,如果我每天做梦梦到同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耐烦,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吸吸鼻子:“我说你喜欢她,你又不承认,我不说,你又骂我,我说了,你更骂我……” 我皱皱眉:“好了好了,你出去吧。” 没想到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白痴,那我是什么?没眼光的大白痴? 耳边有门铃响,把我从回忆里惊醒。时隔许久,还是那个保镖推门走了进来,我把房间里的灯打开看着他问:“查到了吗?她最近的活动?” 自从姜铭死后,我出国了,忙着公司和加拿大这边的合作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放松和休假,我觉得我的人生又被一片深色的灰灌溉得毫无光彩。姜铭的死并不像我原先想象的那样,冷静、漠然,我的心其实很痛。 “头儿,我说了你别不开心……红豆小姐准备要和叶念瑾结婚了……”说完,他畏惧地往后一缩。 我没有失落也没有震惊,我相信嫁给那小子才是她最大的幸福,如果我给不起的幸福能有别人来代替我无条件地给她,我可以拱手相让。直到现在,我每天还会在姜铭被枪击的场景中惊醒过来,还时不时有姜铭死前的一屁股经济债、感情债、工作债来找上我,我不希望我爱的女人和我在这摇摆不定的风雨里岌岌可危地共同生存下去。所以,相反的,我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忽然闭上眼睛坐在沙发上仰躺着继续问:“还有呢?” “哦,红豆小姐最近工作挺努力的,方世凯很看重她,要继续给她升职加薪,昨天的事儿,她高兴坏了,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蠢哭我了。 “她能再白痴一点吗!”我大怒,转而柔和下来语调,“伤着哪儿了?脑子吗?那岂不是没救了?” 他摇头:“没没,就是脚脖子扭到了,没有大碍。” 我放下心来重新坐回去继续问:“继续汇报。” “还有红豆小姐最近迷上一款新的网络游戏,选了个女战士的职业,玩得挺烂的。” 我轻轻一笑,打开手边的电脑让他立刻给我下载一个,几个小时后,我进入游戏,随便选了个男法师,然后加了她的ID为好友,她的ID叫:闪电飞兔。 我觉得她真是把“愚蠢”这两个字近乎完美化了。 没想到她很快加了我为好友,此时正在某个龙穴里刷副本,我跟她打招呼,带着一种激动的心情:“你好,随便加的,带我升级。” 她很快回复:“好啊,不过我玩得特别烂啊,我看你才1级啊,我万一保护不了你,你马上跑啊,死了会掉装备的!” 我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游戏里,你都永远充当着别人的保护伞。如果可以给我一种身份,能让我保护你一辈子该有多好。 我很快找到她,她这个游戏白痴,一身廉价装备,强化宝石都不装就敢往Boss副本里进,我根本没心情玩什么破游戏,只是想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和她多待一会儿,用另外一种身份,无限距离地接近她。 她跟我组队带着我进了龙穴里,刚进去她就让我站在门口等着就好,自己进去胡乱放技能,惹来一大片怪只打她一个。她身为一个职业里最抗揍的女战士职业不到三十秒就挂了……我自己点了传送口出来,看见她重生后出现在传送口,然后我打字说:“这副本你一个战士,没有输出怎么打?再说了,你放个群技能,全都打你一个了,就不能放单体技能一个个打啊?” 她大悟:“对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我晕! 之后我没事玩了两个多月,级别和装备就超过她了,她还有点不服气地对我说:“雷鸣猎豹,假以时日让为师多栽培一下你,你一定会超过为师啊!” 我都懒得理她,直接无视她,自己打副本去了,她屁颠屁颠地就跟了过来……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熟了,她问我真名叫什么,我随便编了一个,她还问了我很多私人的问题,我都是随便编的。最后她在屏幕上打出几个字,像炽热的光直射进我的眼底,烫得我的眼睛发酸:“对啦,雷鸣猎豹,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在哪个城市?要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呀?” 我坐在电脑前静静地看着那一行字,僵硬的手指像是寒冬九天的雕像,渐渐地,我找回力量打字回复:“我跟你在同一个城市,但我工作很忙,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去参加你的结婚典礼。” “好呀!这算不算闪电飞兔和雷鸣猎豹的约定呀?” 我低头一笑:“不算,我是说工作不忙的时候。” 她发了个难过的表情:“哦。” 后来我们没再提过这件事情,也许她只觉得我是一句客气话,或许根本就是婉转地拒绝,可我却是认真的。至少,让我和你一起见证你最幸福的时刻。 为了参加她的婚礼,我从加拿大订了最快回国的机票。 可是我没想到,刚回公司就碰到了达业集团的侵权事件,这段时间手下的人也跟我提过沈檬和她的公司开业的事情,为了给她闺密一个面子,我选择了神驰打这场官司。可我手底下的黄毛却对沈律师做了那种事,我急火攻心地到了警局就碰到了久违的红豆,那种心情,不能言语。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心狂跳的频率,我想让它恢复正常,很想很想。 出来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头吻了她。我觉得这是我最难克服的一种欲望,我很想吻她,一直以来都是。 之后,我们聊了许多许多,在我离开这儿,去加拿大后她的事、我的事,但都无关情感,彼此都敏感地、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及另一半的事情。我又有什么好提及的呢,我一直都是那么孤单的一个人。 8月10号,我穿着西装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她和姓叶的小子在牧师面前接吻、宣誓,直到后来他们幸福地离场,我才离开。当时我很想给她的手机发条短信:闪电飞兔和雷鸣猎豹的约定,我没有失约。 可后来我还是放弃了,因为我想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当她的男主角。 一段时间后,她没有再上游戏,我知道她去度蜜月了,我一直等到她度蜜月回来后才开始继续玩游戏。几天后,她的头像重新亮了起来,我很开心地询问她近况,她也没提我到底去没去她的婚礼的事情,只是聊了聊马尔代夫的风景有多么迷人。 然后,我们又开始每天约定在一起组队,一起刷副本,也是巧了,那款游戏正好在那个时间推出了一个新的结婚系统,我笑着给她发信息:“正好,我也不认识别的人,就咱们俩结婚吧,夫妻一起刷副本能涨百分之五十经验。” 这个没心眼的家伙当下就拍手叫好:“好啊!你看咱们俩都不用改情侣名儿了,真是太巧了!” 呵呵,有一种蠢,无人能及。 “我去买结婚用的白马坐骑,还有发给帮会玩家的喜糖!”她敲字道。 “不用了,这是男人该做的事。”我打完字后,当下冲了三千块人民币进去给她买了几套极品新娘服、一个满级坐骑,还有几盒喜糖。 她美得跟个神经病一样不停地发小桃心的表情给我,我有点自欺欺人地跟她说:“叫声老公听听,不然买的东西收回。” 她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这是背叛姓叶的感觉,后来我也就没勉强她。 跟她结婚后,在游戏的世界里看着ID前的“夫妻”二字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沉浸在美梦里不愿醒来的孩子。什么时候我因为一段爱情变得这样幼稚、不可理喻,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能在某一个空间和时间或者次元里和她喜结连理,再幼稚又能怎样呢? 我忽然想到以前自己想到的一句话,如果可以给我一种身份,能让我保护你一辈子该有多好。忽然之间,我就找到了。 真好,我们最后终于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永远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