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第1章 他的妞 向海才刚出事,就被蓝城的豺狼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了。 他没有父母,未婚妻还没过门,只有一堆亲戚,而他那堆没用的亲戚,估计是什么都守不住的。 时云州也在盯着,不过在出手之前,比其他人先分得了......一个女人。 还是女人自己找上门的。 时云州正在一个场子里玩,自家的场子,很随意慵懒。 他长相是很中看的。 人高大英俊,宽肩长腿,长眉锋锐,只是一双多情桃花眼被镜片挡着,便显得有些冷清。 他现在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只高脚红酒杯,正将头偏向一侧,借着别人殷勤送过来的火苗,点燃了香烟。 很像个风流倜傥的浪荡子。 向箖便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她身材高挑,玲珑有致,穿着一件黑色带竹叶暗纹的旗袍,将皮肤衬得更加白皙干净。 头发也黑而浓密,用一根发簪盘在脑后。 但是那张白皙俏丽的脸蛋,比她的这身打扮要稍显稚嫩些。 就好像出阁的姑娘刚开始学做小媳妇儿,这表象的优雅端庄中便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挺勾人的,似痒不痒。 包间里立刻安静许多,都不约而同看向坐在中间位置的时云州。 有时云州在,他们下意识地认为这种姿色气质的姑娘得先由着他过眼。 而向箖也的确是冲着时云州来的。 大概看一下,锁定目标后就朝时云州走过去,来到时云州跟前,手扶在臀后,顺着曲线滑到膝弯,然后冲着时云州跪下去。 这么大个美人,一言不发,到人跟前就跪,包间里更安静了。 所有人心里都有个疑问:这女人什么来头? 时云州却认得她。 这是向海没血缘关系的妹妹,声称是兄妹,但真正的关系就不好说了。 时云州像被烟雾迷了眼睛。 把烟枝丢进红酒杯里,旁边立刻有人来帮忙把酒杯拿走。 他像是笑了一下,跟大家解惑:“向海的,妞。” 向箖微微皱眉,却没有做什么解释。 而包间里又陡然热闹起来。 “哦......” “怪不得这么极品。” “没见过啊,向海藏得可真够严实的。” ...... 各位眼中的八卦之火也燃得更凶了。 啧啧。 向海的妞。 在蓝城谁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时云州跟向海基本属于是“王不见王”。 两人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谁料想向海突然出现了那样的意外? 这才多久,他的女人就主动找上门,并且跪在时云州面前。 还真是,识时务...... 有人轻佻地笑起来。 而时云州看着向箖,目光也有些玩味和放肆。 向箖正好跪在他脚边,姿态很低,他抬起搭着的那条腿,皮鞋的鞋尖便轻松挑起向箖的下巴。 她的脖子也很嫩很白,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时云州:“你跪我干什么?” 向箖:“我是特意来跟州哥道个歉。请州哥宽宏大量,给条活路。” 时云州好笑似的:“我挡你的活路了?” 但是下一句:“我对你兴趣不大,让你嫂子过来。” 嘶! 这是什么不得了的话? 不得不说,论会玩还得是时总。 干掉竞争对手,收他的产业,花他的钱,睡他的女人...... 确实没有比这更爽的了。 有人笑声猥琐,向箖也浅浅笑了一下。 向箖:“不好意思州哥,我嫂子怀孕了,前几天刚查出来。现在我哥那个样子......嫂子不太方便。” 时云州的脸色一下难看很多。 沉默片刻:“这张脸倒是还能看。现在会伺候男人了?” 向箖抿抿嘴唇:“会了。” 时云州笑一声:“你们出去,我验验货。” 向箖本来平静无波的眸子这才颤动了下,而一屋子阿谀奉承的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屋里的乌烟瘴气并没散去多少。 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时云州:“脱。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动手?” 向箖:“不用。” 举起手来,微微仰起脖子,开始解颈下第一个盘扣。 她站起身,很快身上就一块布片也无了。 时云州的目光从她身前扫过:“转身。” 向箖垂着眼睛,听话的转过身去。 时云州:“转回来。” 向箖便又听话的转回来。 时云州的目光又从她身前扫过,点起一根烟:“好像缩水很多。” 向箖:“......” 目光扫向丢在地上的胸衣:“可能是因为有一层海绵,稍微垫了点。” 时云州低笑一声。 向箖抬起眼睛看他。 似乎是有点不太满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时云州:“穿上衣服,走。” 向箖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便低下身,将衣服一件件捡起来,又穿回身上。 将不太平整的地方扯一扯,向箖:“您不能白看。” 时云州点头认可:“当然。” 向箖默了一瞬,转身走出房间。 第2章 决心 本来正春光烂漫,偏来一场倒春寒。 路边刚盛开的海棠,哆哆嗦嗦的兜着一包寒雨,实在尴尬可怜。 酒二楼,向箖站在窗边,小脸白生生的,头发散着,像披了一肩乌云。 她身后桌椅东倒西歪,花瓶酒瓶,坚果小食......一地狼藉。 昨天晚上又有人在这里打架闹事。 虽然酒里难免会发生客人间起冲突的事。 但这家酒,自从向海出事,就没消停过。 向海已经在医院里无知无觉的躺了一个多月,醒来的希望越发渺茫,而某些人,也愈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向箖之前去找时云州,就是希望能得到庇护。 虽然时云州跟向海是死对头,但是向海已经倒下了。 时云州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赶尽杀绝,一种是趁机收拢人心。 向箖主动去找他,就是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她脱下衣服,像是奉上她的投名状,主动把收拢人心的机会捧到他面前。 她当时说“不能白看”,时云州也认可了。 可是距那天已经一周多了,时云州一句都没有管问过,是食言了,还是,忘了? “箖箖,要不然,我去?” 女人的声音很柔和动听。 向箖转身看向她未过门的嫂子,尤若。 向箖:“你去?找时云州?” 像听了什么离谱的笑话,目光扫向尤若依然平坦的小腹:“孩子不要了?” 时云州和向海能成为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尤若。 尤若去求情,当然更有用。 何况那天时云州也直言对向箖不感兴趣,要换尤若过去。 可是尤若已经怀了向海的孩子。 本来向海一出事,向家的亲戚们正准备瓜分他的财产,可能尤若感受到了危机,就把怀孕的事给说出来。 毕竟无父母配偶的情况下,孩子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哪怕是还没出生的胎儿。 但是尤若没想过,这样会把她自己置于危险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额金钱面前,所谓人性道德和法律约束都经不起考验。 尤若想用一个胎儿争继承权,向家就会想方设法让她没办法把孩子生下来。 这些年向箖一直在国外专心学业,这次暂时抛下一切,紧急赶回来,一是因为向海出事,再就是为了尤若的孩子。 但是现在尤若告诉她,想去时云州那里献身? 向箖:“你自己考虑好,到底是要我哥的财产还是想做时云州的女人?我哥已经这样了,我不会阻挡你去找别的男人,但不会允许你拿着我哥的财产去找别的男人。” 向箖没有把话说得更直白难听,但尤若还是刷的脸红。 赶紧道:“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他求求情。” 向箖笑了下:“这几年我虽然不在蓝城,也知道时云州是什么名声。你单纯想去求情,他会让你连骨头渣都不剩。” 尤若面红耳赤:“他以前人挺好的......” 向箖打断她:“你觉得他好那是你的事。但我要提醒你,你在他眼里还有分量,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你。” 抿一下嘴唇,接着道:“而且少年时候的动心总是带着美化滤镜,你能保证滤镜长久不碎吗?而且他现在正跟什么商小姐好得很,只是论家世背景你能比得过吗?他会娶你吗?” 如果尤若真想去找时云州,向箖也真的不会拦着。 但要么把孩子生下来再去,要么把孩子打掉再去。 不管好听难听,她现在必须要把一些话对尤若讲清楚,不可能允许她得陇望蜀,吃锅望盆。 尤若:“你说得有道理。但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好好的把和向海的孩子生下来。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尤若跟向海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相信是有真感情。 看她眼圈泛红,眼泪说掉就掉,向箖没有多做安慰,只是说:“你有决心就好。” 尤若有决心把孩子生下来。 她就会尽她所能,保护这个孩子安全降生。 尤若站的时间有点久了,有点吃力似的摇晃。 向箖看向她的腿:“你我心知肚明,你的腿跟我没关系。” 尤若眼睫挂泪道:“我知道,我早就解释过了,这是我自己造成的......” 向箖:“不能久站就多坐着。” 没再说别的什么,只是拿起手机,用拍照的方式记录下满屋狼藉。 并没有选择报警。 只是又一次记录下她所遭受的损失,然后再一次把酒收拾干净,把该补的东西补上。 重新做了一个招牌,改回店名,名曰“忘海”。 披红挂彩,说要重新开业,然后亲自去给时云州送请柬。 向箖又穿上旗袍,这次是淡青色的,更显得她温婉俏丽,且气质活泼了不少。 她就站在时家大厦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一直等着。 突然感觉气氛发生了变化,便朝某个方向看过去。 时云州正被一行人簇拥着走出来。 他这次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正装,正是身高玉立,冷清斯文...... 看起来真像个修养极好的正派人。 向箖脸上挂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 声音脆甜的叫了声:“州哥!” 时云州朝她看过来,轻微皱了下眉。 向箖暗道一声“不好”。 但好在时云州还是停下脚步,语气淡漠地问:“怎么了?” 向箖意有所指的抚了下胸口:“上次您对我不满意,我很过意不去。小店开张,不知道有没有面子邀请您大驾光临,让我有机会好好跟您赔罪?” 向箖没有用那句“不能白看”要挟人。 情势比人低,又有求于人,她当然最好把人高高捧着。 而且她话里暗含有特意安排,这传闻中顶着一个不怕死名头的浪荡子时云州,应该会有点兴趣吗? 两根手指夹住了向箖递上的请柬。 骨节分明,指尖圆润。 时云州只是拿走请柬,一句话没留。 向箖看着渐渐走远的一行人。 说不好心是放下了,还是又提起来。 只是笑意冷去。 第3章 真爱 新开业时的鲜花和彩带,是第二天太阳升起后的满地狼藉。 虽然时云州拿走了向箖的请柬,但还是没给面子,并未在昨晚开业时现身。 倒是派人送来了一大堆礼品,礼品全堆在桌上,边缘处叠着两沓钱。 礼品全是给尤若的,钱是给向箖的,来人把话说得很明白:“时总说,这是向小姐那天的费用。” 票子崭新,正好两万。 向箖拿起一沓,放回去,又拿起另一沓,嗤一声:“小气。” 心里很明白,看来时云州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尤若:“他没来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办?” 向箖:“虽然他大腿粗,但是蓝城又不只有他一条大腿。” 尤若:“可是你哥仇家挺多的,现在都等着落井下石。除了时云州,谁还能压得住啊?” 向箖:“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蓝城又不是只有他了。” 尤若看着堆满小桌的礼品:“不然,还是我去求他。” 话刚落音,就猛地看向向箖,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正常聊聊,你看他给我送来这么多补品,不会对我和孩子怎么样的。” 向箖看她片刻,笑笑:“随便。” 起身去到三层阁楼,昨天营业太晚,先什么都不管,躺下大补一觉。 醒来时橘红色的夕阳斜照进屋里,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洗澡,吹干头发,围着浴巾走出来,站在大衣柜前选衣服。 之前听取尤若的建议,为了在外表上讨好时云州,购买了几件旗袍。 今晚她有新目标,旗袍用不上了。 选了一条带亮片的夜店风黑色连衣裙,准备在外面搭配小羊皮夹克。 刚扯掉浴巾,就有人推门进来。 尤若一眼看见裸身站在穿衣镜前的向箖,愣住了。 向箖看向她,尤若刷的一下,一张脸红透。 立刻退出房间,心脏砰砰砰的不知道为什么跳得那么急。 怎么会有女人的身体长成这样? 该挺翘的地方十足挺翘,该细的地方盈盈一握,真正是肤白胜雪,点缀着柔嫩圆润的海棠花苞,目光仿佛能感触到冰肌玉骨。 而且两条腿又直又长......似乎每一寸肌肤都沾着勾人的情色味道。 简直太不要脸。 却又想到向箖练过那么多年舞蹈,如果被男人在床上摆弄,不知道那身体会有多柔韧。 ...... 向箖却只想着,这破门锁,挂了跟没挂一样。 好在现在是白天,一楼锁着大门,除了尤若,不会有人进来。 便没管那门锁,快速换好衣服,撩出头发,打开房门,从尤若面前经过。 尤若还在门外,一个激灵,像是受到惊吓一般。 向箖看她红到滴血的脸:“至于么?难道你的真爱是我?” ———— “迷都”是蓝城有钱人的销金窝,据说在这里,不管男男女女,还是身体里掩藏着八十种性别,都能找到独属于自己的那棵“忘忧草”。 向箖素面朝天,手上拿着一支口红,走进了位于中心位置的豪华演艺厅。 现在表演还没开始,但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人虽然多,但黄金位置就那么几条沙发,几张桌子。 在这种蓝城首屈一指的乐场看到时云州并不意外,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玩家,且“迷都”是时家的产业,有听说时云州甚至一月中有大半时间都是住在这。 现在时云州就坐在舞台边的黄金位置之一。 他在不要紧,反正现在他跟向箖双方都没有意向。 可是向箖今晚的新目标也在时云州旁边,桌上摆着酒,身边各簇拥着几个女人,两人正相互聊着什么,一派相谈正欢的样子。 向箖一出现,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她。 甚至场内出现几声长而响亮的哨声。 因为哨声,时云州和“新目标”也朝她看过来。 时云州微微挑眉,而“新目标”眼睛一亮。 这“新目标”姓洪名瑞,是个纨绔公子哥儿,他自己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背靠的洪家在蓝城也是很有实力的。 向箖笑笑,只好朝他们走过去。 快走到跟前时,向箖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走向了时云州。 毕竟这是时云州的主场,而且时云州似乎比洪瑞更不好惹,她现在如果走向别的男人,恐怕会有得罪时云州的危险。 向箖来到时云州跟前。 洪瑞那直白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把向箖打量一遍,对时云州:“这就是向海的那个妹妹?” 向箖曾当着很多人的面跪在时云州面前,这件事不可能不往外传。 时云州笑笑未答,看向向箖,只是目光有些玩味,:“你又来干什么?” 向箖已经低身蹲跪在他跟前,拿出口红:“出门忘了化妆,想请时总帮帮忙。” 洪瑞突然猥琐地大笑起来,歪过身体道:“时总,你是不是吃完没抹干净嘴啊?这是叫人找上门来了?” 向箖只是淡淡垂着眼睫。 她还是经历太浅,只听闻洪瑞好色,洪家有些实力,没想到是这种做派。 幸好她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去坐他的大腿。 时云州像是无奈叹口气:“粘人罢了。” 向箖很有些意外。 时云州已经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看,然后便冲她伸出手来。 向箖注意到,他中指上多了枚戒指。 时云州:“前几天刚订了婚。” 向箖:“......” 时云州取下戒指,从向箖胸前的衣服塞进去:“不过又黄了。” 向箖:“......” 把口红递给时云州,他显然不熟悉这种东西,摆弄一下,把膏体拧出来。 时云州:“撩人的手段这么烂,也好意思拿出手?” 向箖:“是很烂。愿者上钩。” 时云州看着她,唇膏摁在她嘴唇上,从嘴唇往下,滑过下巴,滑入脖颈,又往下滑入更深的地方。 捏着她的下颌,在她左脸颊上写下一个“云”,右脸颊上写下一个“州”。 第4章 一个字 向箖本来干净白皙的脸颊,被时云州几下弄得乱七八糟。 她虽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到膏体在脸上游走的笔划。 她抬着眼睛,目光透过镜片望进时云州的眼睛里。 时云州看看她的脸,像是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顺眼多了。” 把口红的膏体拧回去,扣上盖子,给向箖指一个位置,示意她过去站着。 洪瑞的目光追着向箖:“嘿,时总这是唱的哪出?看这小脸......” 时云州看向他:“不识字?” 洪瑞脸色一变,大概是没想到在这儿被猛噎了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下不来台,讪笑两声,给自己打圆场:“又暴露没文化了。唉哟,懂了懂了,做记号了嘛!” 隔着一个姑娘伸出手来,拍拍时云州的肩膀:“我回去就把我州哥的名字抄十遍!二十遍!” 时云州笑笑:“抄完拍照发我。” 洪瑞:“......行!拍!那必须的!喝酒喝酒!” 向箖手里被塞进一个酒瓶。 有人交代她:“倒酒。” 向箖轻抿一下嘴唇,捧住酒瓶,走过去,只将时云州面前的空杯子倒满。 时云州拿起那只杯子,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 瞧着它很适合泼在时云州脸上。 这又是时云州的一个玩乐局,渐渐又有其他人来。 向箖始终顶着一张可笑花脸,如展览物一般站在一个不碍事的位置。 但她面色平静,仿佛毫不在意。 酒上得越来越多,表演也很快开始。 满堂香艳,靡靡之声,暧昧灯光下和隐在暗处的角落里,有人愈发放浪形骸。 时云州起身,不知道是想离场还是怎样。 向箖放下手中已经倒空的酒瓶,跟了上去。 还有一个叫王特的人,也紧跟着时云州出来。他是时云州的贴身保镖,穿西装,留毛栗子板寸。 看向箖跟出来,王特请示了一下,便落后一步,把自己让到了向箖后面。 向箖:“时总去卫生间?” 时云州:“怎么?想一起?” 向箖:“......” 虽然她今晚不止一次想把酒泼在这人的脸上,但不得不继续选择忍耐。 向箖:“你只是想羞辱我还是想通过我羞辱向海?” 时云州有些好笑似的:“你认为,在你脸上写我的名字,是羞辱吗?” 向箖:“......” 她仰着头,笑笑:“当然不是,我的荣幸。” 时云州:“如果我今天不在......你本来准备把自己卖给谁?” 向箖:“......哪有?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州哥。” 时云州也笑了下:“我跟向海的恩怨,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我说过对你兴趣不大,既然不够诚意,就该回哪回哪去。” 向箖:“你说的诚意,是指我嫂子吗?时总在蓝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连个孕妇都欺负。” 时云州目光变凉:“滚。” 向箖知道他这条路是彻底绝了。 其实她今晚本来也不是冲他来的。 向箖:“我刚出学校,阅历少,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回头看看,望着时云州的眼睛:“想送您一个字。” 时云州:“什么?” 向箖:“呸!” 向箖爽快了不到一秒,就被时云州狠狠箍住了腰身。 时云州的手特别放肆地摸了一把。 低下头问:“我是不是进来过?” 向箖蓦地瞪大眼睛,下一刻,就被时云州推进了卫生间里。 时云州丢下一句:“守着。” 向箖被推到了洗手台前,在镜子里看到她狼狈的脸。 从嘴唇往下的竖线像一道伤痕。 左右脸颊上的云州二字稍有些化开。 向箖的裙子被掀起,一只发烫的手探进去扶住了她的腰。 时云州看着镜子里的她:“想跟我,不是那么容易。” 向箖面失血色,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她非常惊恐。 被迫仰起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男人的目光似乎冰冷狠戾。 身后金属碰撞的声音。 向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她接受。 这就是她最初的目的。 只是有些难以抑制身体紧绷。 这让男人的行为不太容易。 向箖也因难以忍受的疼痛捏紧了拳头。 外面却传来悦耳的一声:“王特,云州是在里面吗?” 是尤若。 时云州竟因此停下了动作。 听着王特安排了尤若去别处等。 时云州却没有再继续,他退后一步,快速收拾好了自己。 看他将要离开,向箖叫住他:“我本来想找洪瑞。但是他不行。他像是那种吃过不付钱的人,我觉得你不会。” 时云州看看她:“如果吃到了不可口的,我说不定会把店砸了。” 第5章 哥 时云州离开以后,向箖整理好衣服,用洗手液清洗脸上的口红痕迹。 手臂有点疼,扯起袖子,暂时看不出外伤,可能是刚才力气大,让她磕撞到了。 正洗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向箖从镜子里看到,动作顿住。 男人也明显愣了下,又退回去,确认一下门口的牌子。 向箖低下头,快速清洗脸上的泡沫。 抽出两张擦手的纸巾,看到男人又走回来,只是在走廊那:“那个,好像是你走错了。” “不好意思。” 向箖扔掉纸巾,与男人擦肩而过。 回到车上,把车开到开到靠近“迷都”门口的位置,一个多小时后,才看到尤若和时云州一起走出来。 将车开过去,灯闪几下,向箖从车上下来,问尤若道:“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尤若明显有些慌:“箖箖,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向箖没忍住,笑了下:“我以为的哪样?” 尤若满脸涨红,小声道:“跟你走。” 看她身上还披着一件男士的外套,向箖脱掉自己的小皮衣,走过去,将尤若身上的衣服扯下,换成她的。 然后把男士外套稍一整理,双手捧给时云州。 向箖脸上带笑:“还是穿我的。我知道州哥只是怜香惜玉,但不知道的,万一误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州哥的,对你,对我哥,对州哥,都不太好。” 虽是对尤若说话,却是看着时云州。 向箖虚伪,时云州冷淡,两人目光碰着,恐怕无人能想象在一个多小时前他们差点距离为负。 时云州一手抄着口袋:“对我怎么不好?” 尤若缺陷急了,冲向箖:“你瞎说什么呀!” 时云州的目光转向尤若:“我开车送你。” 尤若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和箖箖一起走。” 尤若先一步上了车,而时云州始终没有伸手接他的衣服,向箖便把衣服递给几步远的门童,再一回头,时云州已经转身回去了。 在车上,尤若生了半程闷气。 向箖并没有哄她。 可能看到向箖也一直一言不发,尤若才忍不住道:“时云州答应帮我们了!” 向箖看她一眼,片刻后:“还得是我嫂子出马。” 尤若:“我早说了没有事。” 她又看了向箖好几次,但向箖再没别的话。 ———— 今天阳光不错,很有暖春的感觉了。 向箖穿着一条长裙子,套薄线衫,靠窗边坐着,沐在阳光里,跟只懒猫儿似的。 乔知乐把外卖送来的奶茶和零食提上来,急忙道:“哎!你别睡啊!” 向箖:“没睡。” 就是昨晚接连做噩梦,没睡好,确实没精神。 乔知乐这八卦还没听够呢,坐过来,拆着外卖:“你说你脱光了站在时云州面前,他都没看上你?” 乔知乐又把向箖上下打量一番:“别是他自己不行?” 向箖被她给逗笑了下,心说昨天裤子都脱了呢,也照样说走就走。 接过乔知乐递来的奶茶,俩人不约而同的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这两年她们虽然见面少,都处成网友了,倒是一点陌生感和隔阂感都没有。 乔知乐:“你说你干嘛呀?长成这样,非得便宜那臭男人?你要是没钱花,大不了我养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知道向箖是不可能丢开向海不管的。 乔知乐有些郁闷:“你哥要是知道了......不是那尤若说话管用吗?不行你就丢给她,让她去伺候时云州去!反正她自己也爱往人跟前凑。” 向箖摇摇头:“她怀孕呢。而且......” 乔知乐:“你是不是信不过她?” 确实没法信得过。 以前天天霸占时云州自行车后座的尤若,能跳下来转投向海,现在也照样能放弃向海,再投奔时云州。 反正乔知乐很不喜欢她。 乔知乐:“亏我以前还很馋他的颜,也就一张皮了。还有你哥,都什么眼光啊,都非得喜欢傻白甜?” 乔知乐以前确实馋过时云州,也心动过向海,不过她就是有个“见色眼开”属性,她所谓的“爱过”,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向箖也就没必要在这方面多安慰她。 只笑着听乔知乐在她耳边唠唠叨叨,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的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对乔知乐比一个嘘的手势,向箖把电话接起。 “向小姐你好,我是时总的私助,陶非,今晚十点,我过来接你。你提前准备一下。” 向箖:“是什么场合?我需要做哪方面的准备?” 陶非:“去时总家。您自己看着准备。” 向箖:“......” 挂掉电话,乔知乐好奇问:“准备什么?” 向箖:“你能不能再帮我搞点助兴的东西?” 乔知乐:“助什么兴?就那方面?助谁的兴?时云州?” 向箖:“能不能再搞点东西,助我的兴?” 乔知乐:“......小姑奶奶,你当我是开药铺的啊?不是,你俩就这么你不情我不愿的啊?啊苍天,成年人的世界好复杂!宝宝不懂!” 第6章 赴约 一觉醒来,忘海酒门前的监控被破坏了,门上,墙上,台阶上,草坪上......到处都是被泼洒的红油漆。 乔知乐:“我操他祖宗!报警!这回必须报警!” 乔知乐是向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其实她俩本来的关系一般,这几年向箖不在蓝城,俩人一开始就只是偶尔网上聊几句,没想到越聊越多,后来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那种关系。 这两天尤若不在,乔知乐特意过来陪陪向箖。 其实是个可爱清秀的长相,却是个火爆脾气。 向箖没有阻止她报警,但知道报警对她真正面对的问题没多大用。 蓝城水深,脉络复杂,而向海本来就树大招风,得罪过不少人,他们这是被特意针对上了。 乔知乐打报警电话,向箖打给保洁,估计很难清理,今晚恐怕不能营业了。 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靠路边停下。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时云州身边的王特,他打开后排车门,请下了向箖一两天没见过的尤若。 一看眼前景象,尤若:“怎么弄成这样?” 着急的看了王特一眼。 向箖:“你怎么回来了?” 两天尤若都没露面,向箖也没打电话问她。 现在乘着时云州的车回来,估计是要走了? 果然。 尤若:“我想回来拿点东西。” 向箖用眼神阻住了想说话的乔知乐:“行,去。” 尤若:“箖箖,对不起。” 她低下头,手摸在腹部:“这个孩子对我真的太重要了。这也是向海的孩子,我......” 向箖把路让开:“小心油漆。” 乔知乐轻嗤一声:“有什么好拿的东西?不会是特意来显摆的?” 毕竟向箖想方设法没抱上的大腿被她轻松抱上了。 而且她不缺住处,连她加她家亲戚,向海可没少送房子,只不过向箖回来后,偶尔在这边陪着住几天,能有多少东西?还值得特意回来拿? 乔知乐冲王特走过去:“你老板连儿子都替别人养啊?” 只不过胳膊被向箖拽住了,向箖一只手拽着她,另一只手接起电话。 对方:“向小姐您好,我是时总的私助陶非。今晚十点,来时总住处,等下我把地址发你,你提前准备一下。” 向箖不由的看一眼王特:“好的,知道了。” 尤若放这里的东西确实不多,只用一个袋子就提下来。 与向箖的目光相碰,两人却谁都没再说什么话。 尤若脸上像布着一片愁云,从向箖身边走过,待王特给她打开车门,上车以后,俩人就扬长而去了。 乔知乐:“她不是怀着向海的孩子?就这样让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向箖:“那怎么办?肚子是她的,她自己还长腿了。” 乔知乐郁闷了一声:“真他妈的晦气!” 向箖:“没事。等下次我看我哥的时候,讲给他听,说不定就气醒了。” 乔知乐:“......” 行,这他妈也行。 ———— 晚上九点五十,向箖按照陶非给的地址,提前到达了时云州的住处。 门禁这边已经打过招呼,通过的很顺利。 下车之前,向箖又检查一遍衣服和妆容。 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从里到外都花了心思,今天还是穿的旗袍,是件墨绿色的高开叉,其实单看颜色会觉得有点俗气,但向箖穿上身以后,乔知乐却说惊艳极了。 多少有点紧张,向箖轻呼一口气,没再犹豫,干脆利索的下了车。 来到房门前,摁响门铃,门一打开,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向箖一愣,因为门里是个容貌艳丽的性感女人,头发松松的,被发夹固定在脑后,身上只穿着浴袍。 这女人似笑不笑的把向箖打量一下:“我是时总的秘书,唐婳,进来。” 唐婳先一步转身离开,连走路都带着种一摇三摆的感觉。 唐婳走进了一个房间,而向箖轻轻带上房门,她虽然懵了一下,但还是迅速理清了状况。 她对时云州做过功课。 知道时云州处处留情,也跟谁都处不长,但有个风情美艳的秘书,一直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两三年了。 可是都这么晚了,既然唐婳在,还叫她来干什么? 一时之间,向箖脑子里的想法多少有点变态了。 她听到房间里传出唐婳的笑声,没多久后,唐婳出来,已经换好衣服,带着一阵香风从向箖身边经过。 走到玄关处,换上鞋子,挎上包,就开门走了。 向箖还站在原处,试探叫了声:“时总?” 抬高音量,又叫了一次。 依然无人回应。 她只好试探着,朝唐婳出来的那间房走去。 房门虚掩,向箖敲了几下,又问:“时总?请问您在吗?” 靠近倾听,似乎听到了水流声。 可能是,时云州在洗澡? 向箖走开几步,在外面等着。 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就看到时云州开门出来。 只是只为了条浴巾,遮挡住重点部位。 他现在没戴眼镜,头发湿湿的,随意向后梳拢着,正是一副成年男性该引以为傲的身材,年富力强的荷尔蒙仿佛正从身体中透出来。 向箖绝不希望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还是在看到时云州身体的那一刻,毫无控制的脸红了。 时云州看到她:“我晚上有个活动,唐秘书今天累了,你陪我去。” 说着从向箖身边走过,又交代:“给我倒杯水。” 向箖:“好。” 原来是让她陪着出席活动。 先前...... 她真是想太多。 怎么忘了,人家不止一次说过对她没兴趣呢。 第7章 不值 时云州的这套房子很大,但应该不常有人住。 因为过分整洁,整洁到透着冷清。 向箖认真的环视一圈,看到饮水设备,走过去,取出杯子,接大半杯。 门口被灯光投射出晃动的人影,时云州应该是在穿衣服。 向箖摸摸脸颊,让神态轻松起来,才走进去。 时云州已经穿好裤子,正套上一件白色背心,行动中充满力量感的臂膀和劲瘦的腰身似乎跟他平常的形象稍有些反差感。 至少不是向箖以为的被酒色掏成了瘦骨嶙峋。 时云州套上衬衣,接过向箖送上的杯子,拿在手中,看看:“算了,还是不要随便喝来历不明的水。” 向箖:“......” 把水杯放下,拿起一瓶摆在桌面上的瓶装水。 向箖笑笑:“怎么会呢?我现在正是有求于您的时候,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走过去,主动揽了帮时云州系扣子的活。 从最下面一颗开始,一粒粒往上扣。 时云州垂着眼睛看她:“那可不一定。你明显对我意图不轨,我定力这么差,中招了怎么办?” 向箖:“昨天晚上,我的酒被人用油漆泼了。” 时云州:“所以呢?” 向箖:“我说过您不能白看。也不能......白捅。” 可能向箖在这方面的词汇有些匮乏,确实一时没想到更合适更文雅的替换词。 话一出口,她自己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下。 空气好像突然寂静。 时云州:“没捅进去。” 向箖:“那也是捅了。” 向箖已经准备系时云州颈下的扣子,可是时云州正低头看她,让她不是很方便。 她抬起眼睛,胆大的勾住了时云州的脖子。 被时云州一把托起,坐在了身后的衣柜格里。 时云州:“这么算,我岂不是太亏了?” 手已经透过高开叉,开始游走。 向箖:“不会。” 垂下眼睛,主动吻在时云州的嘴角。 衣柜里的衣服很快就被弄乱了。 摆在中间斗柜上的瓶装水也落得满地滚。 水杯打翻。 向箖被迫紧紧挂在时云州身上。 她在女人中个子不算矮的,却被时云州衬得娇小。 在笼罩下的密不透风的禁锢里,男人与女人的力量天差地别,在这场对决中,向箖像是受尽欺凌,一败涂地。 一折腾去了下半夜。 又不知过了多久,向箖在一片难言的混乱中醒来。 已经是躺在床上。 向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遭了一场大刑。 她哪里都痛,哪里都不舒服。 想到昨晚时云州的表现,她大概只能形容一个“狠”,毫无客气的狠。 有水流声传入耳朵,可能时云州正在洗澡。 没多久后,时云州又围着浴巾出来了。 看到向箖,稍一挑眉:“醒了?” 然后就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时云州已经穿好衣服,衬衣西裤,把自己收拾得非常清爽。 他拿来了向箖的旗袍和包,丢给向箖:“下次别穿这个,不太好撕。” 向箖:“......” 笑笑,用她连自己都惊讶的嘶痛嗓子:“昨天晚上,时总觉得可口吗?” 时云州正在戴手表:“很紧,还不错。” 向箖:“......那就好。时总龙马精神,体力充沛,非常人所及。” 时云州回头看她一眼,这种商业互捧,让他嗤笑了一声。 向箖打开自己的包,取出一张纸:“您看一下。” 这是一份名单,上面都是这段时间找过她麻烦的人。 时云州走过来,拿走名单,大概一浏览,好笑道:“你是真敢狮子大开口。” 向箖:“不是说还不错吗?” 时云州:“别忘了,我昨晚本来有个活动,你耽误我没去成。” 向箖:“......” 向箖一口气被噎住,又突然被时云州一把掀开被子。 她立刻蜷缩了一下,时云州又把被子丢回来。 时云州:“二手货。更不值。” 拿起眼镜盒,戴上眼镜。 本来好漂亮的一双眼睛被挡在镜片后。 突然就冷漠的好像拒人千里之外了。 时云州转身离开,向箖捏起拳头,她自己竟然也掀开被子看看,的确,除了血迹啥都有。 她这份“礼”,送得艰难。 不过好在送出去了。 好在时云州拿走了那份名单。 第8章 送 向箖总算能暂时松口气。 酒门口的油漆已经被清洗干净,她嘴角的破口也快长好了。 又打算开始营业,相信时云州已经给一些人打过招呼,应该不用再担心有人来闹事。 再来,除非就是故意不给时云州面子的了。 不过她这酒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也基本上接近于黄了。 抬头看到一个彩球灯笼上还溅着两滴油漆,向箖拽过梯子,爬上去,把灯取下来。 乔知乐一回头,看到人在高处,唉一声,立刻冲过去,想帮忙扶梯子。 结果她一碰,梯子猛地一晃,两个女人同时尖叫了一声,乔知乐都吓得闭上眼睛,睁开一只,看到向箖已经以竖劈一字马的姿势落在地面上了。 手里还抓着灯。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乔知乐拍拍胸口:“幸亏咱基本功扎实哈!” 而向箖转头向两边看看,难得她也有在意旁人眼光的时候,可能这对她而言算是出了个大糗。 目光一滞,看到路边停着辆车,王特已经从车上下来,正站在路边。 向箖把灯球递给乔知乐,干脆漂亮的收了腿,然后朝车子走去。 走近以后,才发现时云州也在车里,不过他坐在后排,没有下车,车窗也没降下,完全没有跟向箖打照面的意思。 只王特跟向箖说了几句话,向箖便转身回来了。 他们应是路过这里,正好看到她,顺便给她送个信儿。 乔知乐一脸警惕的看着车子开走,问走来的向箖:“怎么了?” 向箖:“时云州有个活动,让我去。” 乔知乐:“怎么还去?不是对说你兴趣不大吗?真香了?上瘾了是?” 向箖:“是他觉得亏了。” 乔知乐:“亏......他......” 乔知乐被噎的一口气没上来,狠骂了句:“卧槽!” 活动就在今天晚上,向箖原来没准备在时云州这一棵树上吊死,也没想到求助他这么艰难,准备的旗袍不够多。 就剩两件还没穿过,可选择的空间不大,一件鸡油黄的,特别明艳张扬,一件格子纹的,很低调知性。 向箖选了格子纹,头发只用素净的玉簪盘起,尊重性的化了点淡妆,便拿起手包和披肩离开了。 地点是成华道一栋老式的红色小洋楼。 这种房子,已经是有市无价,应该是比较私密的活动。 王特也交代向箖说:“随意些就好。” 除了大门口有人盘问,走进去一路都没人阻拦也没人迎接。 楼内灯光通明,能看出已经来了很多人。 向箖走进去,一眼看到有人在打牌。 时云州没在牌桌上,而是坐在偏右侧那边的沙发上。 他正跟几个人谈笑,周围簇拥着一群穿旗袍的姑娘。 ...... 看来大家都很了解他的喜好。 虽然房子很大,里面人也很多,但向箖来得晚,刚一进来就被人注意到了。 有人问:“那是谁啊?” 向箖目不斜视的朝时云州走过去。 她到跟前,时云州才看到了她。 既然是这么不正式的场合,她便冲人叫了声:“州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时总的艳福总是让人羡慕,不介绍一下?” 时云州:“有什么好介绍的?不就是个妞?” “看着跟你别的妞不太一样。这就是向海那个?” 说这话的男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对襟布褂,向箖大概有些印象,这男人应该是某个经纪公司的老板,叫章晚。 时云州好笑道:“感兴趣?看上了就直说,送你。” 冲向箖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章晚赶紧做出打住的手势:“可别!我可不敢!向海的女人也就你敢玩了,他要是醒了,我可受不了。” 时云州笑笑,看着向箖:“醒?还醒吗?” 向箖垂下眼睛,掩盖了情绪,也笑了下:“有病治病,我又不是医生。但他是我哥,我当然希望他早醒了。” 时云州:“哦。” 目色冷了许多:“自己玩去,你嫂子也在。” 第9章 吃醋 向箖正要起身,却冷不丁的瞧见一人,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那人姓袁,是个大圆脸,留着山羊胡,家里是做机械外贸生意的。向箖给时云州的那份名单上,就有几个是跟袁家有关的人。 似乎听得轻微的一声闷哼,向箖转头去看时云州。 见时云州微蹙着眉,目光冷潺潺的:“你跟它记仇啊?” 向箖皮肤很白,又是个大眼睛的漂亮姑娘,她这样睁大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透出一种无辜感。 听到时云州的话,她稍稍愣了下,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但白皙的脸颊还是在时云州目光的见证下,迅速染红了。 余光瞥见袁山羊已经走过来,向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搂住了时云州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时云州也看到了袁山羊,很清楚自己是被利用了。 哼笑一声,也侧向向箖耳边:“对不起就行了?” 向箖:“总不至于给您坐坏了。” 时云州声音放得更轻,有一种很特别的,像蛊惑人心的磁质:“有空可以试试,到底能不能坐坏。” 向箖:“......” 而那袁山羊挨凑过来,在沙发边上挤了一块地方,拿起一杯酒,看着时云州跟向箖旁若无人的抱作一团,跟旁边的人碰一下杯,酒喝完,又起身走了。 有人将一枚还没拆封的橡胶制品递到时云州面前:“州哥,楼上有地儿。还是兄弟们......火速腾个地方?” 时云州接过这小东西,直接丢拍到他脸上,就赏了一个:“滚。” 周围的人却是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 向箖已经不再贴靠在时云州身上,但还是坐在他腿上,因为时云州正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搭在她腿上。 突然聊天的方向就非常少儿不宜了,一片打情骂俏的氛围。 向箖只低头看着时云州的手。 其实他的手和他的脸,都给人一种骨骼精致的感觉。 这真正是一副金玉其外的皮囊。 向箖能感觉到不少人正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 不知道他们是在打量什么,抑或期待看到什么。 向箖虽然阅历不深,但也算什么人都见过。 向海最一开始做生意,就是开酒。 就是忘海酒,原地址,但当初的忘海酒很小,只一层,带个小阁楼。 酒营业时,向海从不允许她下楼,但隔着连灯光都能透上去的木头铺的地板,她什么都能听到,如果她愿意趴在地上,从那些木头缝里窥探,也什么都能看到。 她现在的感受跟当初差不多。 不管是向海还是时云州,可能身边圈子里都挑不出几个好人。 只不过当初她与这些无关,而现在她也成了场中人了。 注意到时云州中指第二关节侧面,有一颗褐色的小痣,因为他指节修长,皮肤又比较白皙,所以看起来还挺明显的。 似乎注意到向箖的目光,时云州拇指的指腹在那颗小痣上摩挲了几下。 向箖看他一眼。 时云州动作停住,也瞥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想起了向海,难免想到尤若。 向箖:“你刚才说,尤若也在,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时云州:“去,估计正被人晾着。” 向箖:“既然都收了,怎么又晾着?” 时云州看着向箖:“有眼无珠,不是活该晾着?” 向箖笑笑,从时云州身上站起来,去寻找尤若。 才走开没多远,突然一杯酒直冲向箖的面门泼过来。 猝不及防,向箖没能躲开,只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一片惊哗之声。 商曼婷一手举着空掉的酒杯,一手环着细腰,难掩得意的笑笑。 她是名人,虽不是大红大紫,但在她那个圈子里,也算是有存在感的。 敢当众泼人酒,必然是有恃无恐。 向箖低下头,好让眼睛睁开,打开手包,掏出纸巾来。 商曼婷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就扭身走了。 商曼婷:“该干嘛干嘛,有什么好看的呀?争风吃醋没见过啊?” 向箖用纸巾抹去脸上的酒液,朝身后看去。 商曼婷已经靠坐在时云州身边,时云州又递给她一杯酒,笑着道:“你用得着跟她争风吃醋?” 两人的酒杯碰了下,商曼婷:“就吃。你真是见一个爱一个,讨厌死了。” 第10章 故事 向箖先去卫生间稍作整理,出来后就通过一扇门看到了尤若。 尤若所在的房间,是个小休闲室,但休闲室和客厅之间,开着一个很大的窗,尤若正临窗坐着,透过窗玻璃,她可以将客厅里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位置很妙,不知道是不是时云州故意安排她坐在这里。 尤若的确正被人晾着。 这屋里也开了一桌牌,有人正在打牌,有人在围观,也有人坐在一边,气氛融洽的聊着天。 只有尤若一个人靠边坐着,没人理她,好像她也融不进去。 她看着情绪不高。 本来就是那种有点楚楚可怜的柔弱长相,现在微蹙着眉,神情落寞,如果有擅长怜香惜玉的人在,恐怕是不能忍心的。 向箖走进去,刚绕开牌桌,坐到尤若身边,就听到谁发出一声冷嗤:“你们说,向海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贱呐?” “没办法,谁让我们州哥来者不拒,什么破烂都往回捡!” “哎呀你别不要脸了,谁跟你我们啊?州哥可正眼看过你吗?就陪了一回酒,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 可能她们本来想把矛头对准向箖,没想到三两句不和,就闹内讧了。 向箖并不怎么在意她们说什么,只是这仔细一看,似乎看到两张熟面孔。 她对时云州做过很多功课,那两个人,似乎跟时云州的关系也不简单。 竟莫名有些想笑。 如果时云州把所有跟他有关系的女人都叫来,估计够开席的了。 可能单只是他的未婚妻们,都能坐满一桌。 向箖:“孩子怎么样?经常保持心情愉快,对胎儿有好处。” 的确特意来看尤若,并不是关心尤若,而是关心尤若肚里的孩子。 尤若:“挺好的。” 本来她俩是准姑嫂,现在又都和时云州纠缠上,坐在一起,尴尬是难免的。 向箖注意到尤若今天也穿了旗袍,突然就不知道还能和她说什么。 两人间一阵沉默。 “哎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个所谓的向大小姐,从上初中,就会勾搭小男生了!” 话题不知道又怎么扯到向箖身上,向箖和尤若一起朝那人看去。 是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向箖仔细看了看,确认对那人没什么印象。 红旗袍摸着牌:“她是学舞蹈的,你们懂的,那帮人就是比别人骚气。也不知道她怎么勾搭的,有个上私立学校的小富二代,买了521提费列罗千克力,那时候不是挺流行费列罗嘛,然后那小公子哥,在校门口,用巧克力摆成一颗心,单腿跪在那颗大心里跟她表白。” 红旗袍女人说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起来:“那小公子哥是谁啊?” 红旗袍:“哎,那不重要。我当时在现场,那小公子哥,抱着一捧花,跪着对这向大小姐说,好像说什么......我喜欢你的秀发?” “噗!” 这群女人笑得更来劲了:“然后呢?” 红旗袍:“那时候向海还什么都不是呢。可是碍不住向大小姐清高啊,转身就回学校,给向海打了电话,向海当时抓着个扫把,就冲到学校去了。” “我的妈!扫把?” 还有人追问:“后来呢?” 红旗袍:“后来打上课铃了,都去上课了。” “嗨!你这讲的什么啊,有头没尾的。” 红旗袍:“怎么没尾?嗨,我忘了一句,当时向大小姐跟那小公子说‘你别侮辱我头发’。” 有人睨向向箖:“这么狂?她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是呢,拽什么啊?” 红旗袍:“更拽的还在后面呢。人家第二天,把头发都剃了。” “剃头?是剪了还剃了?” 红旗袍:“剃了,剃的光光的。嗨,别提多目中无人了,我们学校的女生,就没有不讨厌她的。” “那小公子哥怎么样了?” 红旗袍:“听说被他家里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反正后来没再见过他。” “哎,太可怜了。” 红旗袍:“谁说不是?给她脸了还。她那时候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谁都看不上,后来向海发达了,估计就更飘了。” 红旗袍恶意的笑笑:“现在怎么跟条狗似的,往时总身上爬?” 众人各种表情都有,有人听完故事,看完好戏,开始假装和事佬:“行了,人家能爬上去,也是人家的本事。你这爬不上去的,就别在这里酸了。” 红旗袍:“哎哟,我酸?不知道是谁酸呢。我看刚才商小姐泼的那杯不是酒,是你肚里产的醋?” 一群女人唱一台戏,真是唱的满地头花,精彩纷呈。 向箖就像吃瓜群众似的,看着别人带着讥讽讲出这个和她有关的故事。 尤若:“箖箖,你别忘心里去啊?” 向箖:“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尤若:“......” 向箖:“你不觉得,他今天叫我们来,就是让我们来现眼的吗?” 透过玻璃,她看向了时云州。 水晶灯下,那男人看起来冷漠,精致,华丽。 尤若:“他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 向箖倒是认真的想了想:“他以前不也是流氓吗?” 她第一次见时云州,就看到时云州把单车横在胡同里,堵着一个女人。 当时向箖捡起一块石头,精准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不过那时候向箖年龄要小一些,她在他们的青春里,可能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可能时云州的确如尤若所说,以前人还不错,但人总归是了变了。 时云州干过不少令人不齿的事,只是现在没几个人敢说了。 看到时云州起身,往这边走来。 他走到门口,停了脚。 屋子里这帮女人,竟然倏然止声,都齐刷刷朝门口看着。 气氛有些诡异。 就像有种时云州来翻牌子的感觉。 向箖莫名有种胜负欲,她也看着时云州,并主动站了起来。 时云州看向她,笑了下:“走。” 第11章 妥协 向箖绕过牌桌,离开休闲室,又跟在时云州后面,随他一起穿过走廊,穿过客厅。 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好像都在等着看时云州今天晚上会带谁走。 从小洋楼里出来,向箖主动挽住了时云州的胳膊。 “箖箖!” 听见有人叫,向箖和时云州同时止了步。 “箖箖,你的披......啊!” 一回头,眼睁睁看着尤若抓着一条披肩追出来,然后在下台阶的时候没踩稳,惊叫一声摔下来。 好像所有人都愣了下。 向箖低头看了下正搭在手臂上的披肩。 手臂被拽开,时云州已经先她一步做出反应。 只是上前走出两步,又住了脚。 他紧皱着眉,脸色森寒。 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已经有不少人走出来探看究竟。 尤若似乎疼得厉害,朝时云州看过来,眼泪颗颗地落。 时云州叫人:“王特。” 王特已经在等待听从指示。 时云州:“去看看。” 向箖注意到尤若捂住腹部,心下一沉,正要上前,却被时云州抓住手腕。 他力气很大,强迫式的把向箖带到车前,打开车门,把向箖塞了进去。 他自己也坐进来,带上车门。 向箖手腕有些疼,身体又因为时云州动作粗暴而有些磕碰。 却又被时云州抱到了腿上。 向箖:“州哥,我担心她可能伤得有点严重,我能不能......唔!” 带着狠意的吻瞬间吞没了向箖的声音。 直到王特开门上车,向箖才被释放。 她大口呼吸,像是快被活活闷死。 王特却像没看见似的,直接坐进车里。 王特:“时总,尤小姐外伤不太严重,但是疼得厉害,一直在哭,我已经安排好人和车,送她去医院。” 时云州:“听到了吗?不太严重。” 向箖:“我是......” 时云州的手指已经剥开旗袍的一粒盘扣,从腰部探进去。 时云州:“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她肚里的孩子?” 向箖却紧咬住牙关,时云州的胡作非为让她说不出话。 时云州对王特:“走。” 车子启动,渐渐驶出院子。 透过车窗,那群人还没散开,不知道尤若到底会怎样。 为防止时云州更加过分,向箖紧紧捉住了他的手。 缓一下:“时总还真是善解人衣。” 时云州哼笑了声,像是突然没了兴致,抽出手来,把向箖推开。 他看向窗外:“向海的孩子如果没了,我花五千万,给蓝城搞一场烟花秀,你说怎么样?” 向箖整理衣服:“......你会上环保部门的黑名单。” 时云州没再应声,只一路后退的霓虹在他脸上轮换各种各样的光影。 忽然道:“停车。” 王特:“哥,这儿停不了,得过了前面路口。” 等过了前面路口,时云州:“哪家医院?” 他面色沉沉,像有些疲惫,像终于,不得不做了某种妥协。 王特正要再启动车子,时云州看向向箖:“你下去。” 车子掉头开走,向箖被扔在了路边。 春夜的风,很温柔清凉。 向箖站在一棵丁香树旁,终于打到了车。 她先回到小洋楼那里,换上自己的车,再开车去医院。 她已经迟了,已经没必要着急。 还是很担心孩子,必须得去看看。 向箖到达医院的时候,尤若已经处理完外伤,做完一些检查。 正看到时云州把尤若从检查室里抱出来,两人打了照面,时云州像没看见她一般,面无表情的抱着尤若从她身边走过。 而尤若正缩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脖子,鼻尖红红,看起来真是可怜坏了。 他们回到急诊室,拍的骨头片子已经出来了。 向箖也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 时云州把尤若放在椅子上,看看医生点开的片子。 目光瞥向向箖,像能扎人的冰刀一样:“孩子没事。” 向箖抿抿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尤若对向箖笑笑:“你放心。” 这时医生指着片子道:“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是不是以前膝盖受过比较严重的伤?” 尤若:“是,也是从台阶上摔下去了。不过也是不小心的。” 又看看向箖,对她笑了笑。 医生:“要尽量避免再次受伤,少劳累这条腿,自己的身体要懂得爱惜。” 尤若:“我知道了,谢谢医生。真的只是不小心摔的,以后我会注意的。” 时云州笑了下:“没人推,就不会不小心了是吗?” 尤若:“没人推我!怎么不管我怎么说,你们就是不信呢?” 向箖:“我没推过她。” 尤若仰头看着时云州:“你看,箖箖自己都说了。” 时云州扶一下眼镜,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知道了。” 向箖看看他,又看看她,对尤若:“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多保重。” 冲两人点一下头,就转身离开了。 第12章 钓 从这家医院出来,回到车里,向箖突然特别想去看望向海。 但时间太晚了。 拿起手机,给向海发两条信息: “不好意思,老婆给你看不住。” “孩子也,自求多福。” 也不能什么话都跟他当面说,万一他气到“老子干脆气死算了”,不打算醒了,怎么办? 向箖浅淡的笑了下,把车开去海边,沿着滨海路回去。 海风有点大,空气里带着独属于海洋的腥咸。 能勾人想起一些久埋在记忆中的往事。 想起那时候海棠湾不叫海棠湾,叫大塘湾,跟海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有错综复杂的胡同巷子,空间窘迫的院落,破旧的红砖瓦房,每到夏季,有的胡同巷子会爬满橙色的凌霄花,下雨会积水,冬天路面会打滑,经常会遇到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野猫。 那年冬天,她大概十三四岁的时候,蓝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那时向海正在追求尤若,尤若也是他们家的常客。 向箖只清楚记得她和尤若从酒二层的后门出去,那时候后门和院子之间连着一架又高又陡的铁焊楼梯,楼梯上也落着一层毛绒绒的雪。 尤若走在前面,刚踏出步子,就哧溜一滑,瞬间在向箖眼前消失。 她完全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可当向海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她却流着眼泪,直仰着头,盯着站在高处的向箖看。 向箖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那时候就像今晚这样,尤若一再跟别人解释,反复强调,她是自己摔的,不是向箖推的。 向箖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也像今晚这样,徒劳解释:“我没有推她。” ———— “听说你让尤若给截胡了?” 乔知乐今天上午没事,又来忘海酒找向箖玩。 这地儿惬意,开发得很好,漂亮、干净,又不太吵闹。 向箖:“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 乔知乐:“......哪能?你大爷!” 瞪了向箖一眼,也多少有点埋怨向箖自己没跟她说。 乔知乐划着手机吐槽:“就这点破伤,她还没完没了了!发完朋友圈发微博。” 说的是尤若,在微博上发出了伤腿照片,图修得很漂亮,微博配文比朋友圈要更文艺些:旧伤之上,堆叠彻骨的疼。 把手机翻过来,让向箖看一眼。 其实向箖整个人正懒洋洋的。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裙子,收着腿窝在大圈椅中,浓密绸亮的头发带着一些没精心打理过的凌乱。 最近闹失眠,抱着一大杯咖啡,蔫蔫的跟只懒猫似的。 看过尤若的微博,也没什么可说。 的确就这点事,已经过去很多年,在尤若那里仿佛从来没有释怀过。 乔知乐:“她那伤不是自己摔的吗?彻她妈的头!怎么就跟过不去了似的?” 向箖:“她不是过不去,她就是想给我扣紧这个屎盆子。” 本来只解释一次就可以了,尤若非要解释百次千次,别人听太多,难免多想一些,可能不由自主就反着听了。 乔知乐又骂一句:“确实。要不是我无条件相信你,我心里都得嘀咕是不是真是你推的她。” 向箖:“如果真是我推的呢?” 乔知乐:“......诶?” 向箖好笑起来,又被乔知乐白了一眼。 乔知乐重重的拍拍桌子:“你说为什么,就没人觉得有问题吗?为什么我们女人一下就能看明白有的女的是什么人,但是男的就是看不出呢?说不定尤若这次就是故意的,故意那么摔一下,不想让你跟时云州走。” 她拿起甜起泡球,嘬着吸管喝下一大口:“男人都眼瞎!” 向箖:“可能不是男人眼瞎,就只是因为他们喜欢而已。” 因为喜欢,所以眼瞎。 像向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但在尤若面前跟二傻子似的。 乔知乐闷了好大一会没说话。 再看向箖,感觉向箖窝在藤椅上,晒着太阳,都快睡着了似的。 乔知乐:“你这就泄气了?被打败了?” 向箖:“你之前不是不赞成我跟时云州打交道吗?” 乔知乐:“......” 抓抓头发:“是哦。” 向箖:“我愁着呢。” 乔知乐:“怎么了?” 向箖:“生意不好。” 乔知乐:“找时云州没用?” 有用。 这几天没人来闹事了,但是酒的生意更冷清了。 对于做生意,向箖经验点不多,但她现在指着这酒吃饭呢。 站起身,对乔知乐道:“你帮我一下。” 然后两人合力,把刚在用的这张桌子掀了。 向箖拍张照片,给王特发过去:“看来高估了时总在蓝城的影响力。” 发给王特,是因为她现在只添加了王特。 发给时云州的好友申请一直未通过。 走到楼上,脱掉长裙,让乔知乐给她来张不暴露但性感的。 也发给王特。 乔知乐:“什么操作?” 向箖:“试试还能不能钓上鱼来。” 乔知乐:“......一时也不知道该羡慕还是同情王特。” 第13章 算计 其实王特的另一个身份是云城王家的小少爷。 据说打小爱叛逆,刚够年龄,就被家人迫不及待的送到部队改造去了。 后来他复员回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跟家人闹翻了。 干脆就离开云城,后来跟在了时云州身边,没想到竟跟住了。 向箖发送性感照片的时候,他拿着手机,正准备跟时云州汇报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有信息进来,顺手点了,结果差点把手机给飞出去。 当然向箖并没有勾搭王特的意思,只是放出饵料,借王特这个鱼钩,帮她钓一下时云州。 一个星期过去,时云州没有一点动静。 从阁楼屋顶上的小窗里倾泻进来的月光特别明亮,向箖背靠着床,盘腿坐在地板上。 熬夜是越熬越有精神,她现在似乎已经化身为月光下的猫头鹰了。 再一次打消联系王特的念头。 从小听过一句话:上杆子不是买卖。 就像不吃榴莲的人,再廉价都卖不出去。 向箖拿起放在身边的一张名片: 黑白影视经纪文化有限公司 章晚。 这张名片,是向箖那晚去参加活动时拿到的。 她被商曼婷泼了一脸酒,去卫生间收拾,出来后就看到章晚正站在走廊里,正在看挂在墙上的画。 显然那种画不值得品鉴,他应该是在等人。 看到向箖出来,章晚开门见山,直接递过来一张名片:“向小姐别见怪,我有话直说。我看你条件不错,有没有兴趣出道?来我公司发展?” 向箖看看那张名片,先两只手接过来。 她对章晚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章晚是章家的一位翘楚,大概三十五六岁,单身或离异,有一个孩子。 很意外和时云州坐在一起时,章晚还连连摆手说不敢碰向海的人,转眼就在卫生间外面等着,亲手给向箖递名片。 向箖:“谢谢章总看得起我,但是我不打算出道。” 说罢就打算把名片还回去。 章晚没接,只是笑笑:“那就当认识一下。能合作最好,如果不能合作,等向海醒了......也算我结个善缘。” 章晚:“我们搞艺术行业的,喜欢相信奇迹。” 向箖很难说得出对章晚的感觉,只看得出他气质儒雅随和。 也不知道他冲她递出名片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诚然向箖是个美人,但世上美人很多,当晚出席活动,能称得上美人的就有一群。 她脑袋上应该没写着“我是未来巨星”几个字,能让一个影视公司的老板亲自做星探。 不过在蓝城,能无所谓对时云州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转身就去挖他墙角的人应该不多。 向箖谨慎考虑,还是在第二天拨通了章晚的电话,打算先去结一下这个“缘”。 柜子里的旗袍们被推到最靠边的位置,选出一件蝴蝶结肩带纱感蓬蓬裙,裙子的长度刚触到膝盖。 她踩上黑色高跟鞋,腿型更漂亮修长,去把头发做出蓬松的纹理,勾画眼线,嘴唇涂抹成雾感的复古红。 更觉她皮肤白的惊人,像一个性感、甜美、野性的妖精。 跟章晚约在酒店。 向箖没有自己开车,而是等章晚派车去接。 豪车停在酒店门口,一条腿从车上迈下来,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一个相貌美,身材好,又愿意精心打扮自己的女人,很难不吸引别人的注意。 向箖像是假装不觉的往酒店里面走。 却看到坐在酒店大堂休闲区的时云州。 不知道他为什么在那,向箖脚步微顿,只是看他一眼,立刻就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了。 酒店餐厅的贵宾包间,章晚已经在等着了,看到跟初印象完全不一样的向箖,也是眼睛一亮,像有意外之喜。 章晚像个绅士的男人,他也西装革履,以至于这顿晚餐,像是一场男女间的约会。 他依然说话很直白:“先不用担心,我是对你有兴趣,但在你和时云州彻底撇开关系之前,我不会追求你。” 太直白了。 向箖就只好笑了笑。 章晚:“我猜你不会心血来潮给我打电话。听说你从小学舞蹈,在国内拿到舞蹈最高奖莲花奖,又出国学舞台剧。你本来就是演员,还是优秀演员,真的不考虑合作吗?” 向箖:“舞台演员和荧幕上的演员还是有区别的。我不懂那些,也没有演技。” 章晚:“当明星不需要那些。” 向箖:“......” 章晚:“向小姐得学会为自己打算。靠一个酒,成了不了什么气候。虽说你抱上了时总那棵大树,不过时总......” 章晚笑笑:“当大明星,不比开一家酒强吗?” 向箖现状艰难,看来章晚已经有所了解。 她暂时只有一家酒,虽然已经没有人再去闹事,但也没有了生意。 有人想要一个没依仗的女人在蓝城待不下去,实在太容易了。 现在让她待不下去,就等于让向海待不下去。 本来她傍上了时云州,有些人可能在观望。 可是尤若的一摔,又把她摔回了原地。 向箖:“您为何一再劝我出道做明星?是我身上有可操作的话题性?” 章晚:“向小姐真是聪明。” 向箖:“......您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章晚的手机响起来,看一眼,瞥一眼向箖,笑呵呵接起来:“时总。” 时云州:“章总真是不爽快。早说了把那女人送你,我送的不要,偏要背着我偷?” 章晚:“误会误会,只是谈些工作上的事。时总在哪个房间?等下我亲自把向小姐送去。” 挂断电话,章晚看向垂着眼睫喝酒的向箖:“你早知道时云州在这里,所以才约我在这里见面?” 向箖也学他直接:“确实查到了,但没以为一定会跟他碰见。” 章晚失笑:“我被别人算计到的次数不多。” 向箖起身,微微鞠一躬:“下次一定好好跟章总赔罪。请问时总在哪个房间?” 章晚:“2016。” 虽然上杆子不是买卖,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到处去推销售卖自己,就更不值钱了。 向箖现在没有筹码,她只有她自己。 第14章 惩罚 章晚说要亲自把向箖送过去,还真就这么做了。 0216号包间,刚来到门口,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 开门的是王特。 一见向箖,王特就露出了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还是立刻让出位置,恢复神色道:“章总里面请。” 章晚笑着道:“我说到做到,把人送来了。时总今天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做东,请时总一起坐坐。” 冲向箖点一下头,就先离开了。 王特不看向箖:“向小姐请。” 里面是时云州今晚的饭局,应该是刚开始。 诺大的餐桌,围坐了十多号人,还很宽松。 向箖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 一眼看到坐在主位的时云州。 时云州看到向箖走进来,只是瞥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向箖,又看看时云州,可能是奇怪她的身份。 向箖垂下眼睛,只笑着叫一声:“时总。” 时云州既没理她,也不安排她,她就只好自己径直朝时云州走去,并站在他身后侧。 见服务员要来倒酒,向箖主动接过酒瓶。 从时云州身旁的那位头发斑白的老者开始,一个一个,倒了一整圈。 突然有人道:“这是不是那个......向小姐吗?真没敢认,上次见她没敢多看。” 自觉好笑的笑起来,又接着道:“我听说向小姐跳舞很厉害,还拿过什么奖。怪不得气质这么好呢。” 可能这人也是想活跃气氛。 这屋子里十几号人,却一点都不热闹。 时云州虽是坐在主位,却完全没有招待客人的热情,只是翘着腿,有些慵懒的向后靠着,仿佛这个局跟他没什么关系。 而坐在主宾位置的老者,很明显有些不自在似的。 话口一开,大家又重新打量起向箖。 “怪不得,学跳舞的就是身材好啊。” “跳舞的我见多了,大多也就身条好看,像这么漂亮的不多。” ...... 一屋子男人开始对一个女人评头论足。 不知谁先开的头:“要不现场来一段?” 立刻有人帮腔。 气氛的确开始活跃了。 向箖捏捏掌心,看一眼时云州。 时云州微微挑眉,似乎很乐意看这个热闹。 向箖:“谢谢大家愿意给我面子,看我跳舞。但是今天真的不方便,衣服不合适。” “不就是随便来一段,有什么不合适的?” 向箖:“抱歉,会走光。” 是实话。 就算不做任何大开大合的动作,这衣服也很有走光的风险。 时云州却笑了下,稍稍侧向向箖:“到处发裸照的人,也在意走光?” 向箖:“......” 她也笑了下:“那张裸照是给您看的。在您面前我当然不在意走光......我只想给时总看,大家难道有意见吗?” 环视一圈,她这话一说出来,好像所有人的嘴巴都安静了。 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应该不需她再说些别的了。 时云州坐起身,拍拍旁边那位老者的肩膀:“钱叔,我有诚意请您吃饭,但既然您已经吃过了,我就不多陪了。” 这话让这位钱叔更不自在,好像突然的,椅子会烫人似的。 时云州却已经起身,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离场了。 向箖没什么犹豫,紧跟上去。 她有从郑疆那里打听到,最近时家内部好像有些事情,不知道今晚的饭局是不是跟那有关系。 时云州看着心情不太好,但似乎也没什么所谓。 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王特。 两个男人的步子大些,又完全无意照顾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 向箖紧追几步,才和他们进了同一部电梯。 为了不遮挡时云州,向箖往旁边挪挪,而王特一步跨到时云州那侧,好像尽可能的要离她远一点。 出电梯的时候,王特把自己让到了最后面。 而向箖紧跟着时云州。 时云州:“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走到一扇房门外,停了脚。 向箖回头看看,也不管王特是否跟着,从身后抱住时云州:“本来我正跟章总吃饭,不是您把我叫来的吗?” 时云州低头看看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脸色冷了许多。 时云州:“坏你们好事了?” 向箖:“没有,您说笑了。跟章总只是碰巧聊一下。” 这话让时云州笑了下。 他扯开向箖的胳膊,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到眼前。 时云州:“一个只会到处勾引男人的女人,让我倒胃口。” 向箖:“我以为时总要做二十四孝好男人了。你不需要的东西,也不能另做处置吗?” 这话好像让时云州更觉好笑了。 向箖:“我只是想讨个活路。那天晚上你睡了我四次,可我的麻烦并没有完全解决。” 时云州:“比起你要要我办的事,还是很亏。” 向箖:“您觉得亏,我也觉得亏。要么你让我睡回来,要么,你把你的亏讨回来。” ...... 好一番讨价还价,不远处的王特只默默挪开了几步。 时云州看着向箖:“突然觉得有趣些了。” 房门打开,向箖被拎了进去。 时云州:“去好好洗洗。” 时云州勾下眼镜,放到一边,而向箖脱下高跟鞋,走去了浴室。 她只裹着浴袍出来。 时云州依然西装革履,只是扯掉了领带。 他正抄着口袋,靠着桌子,好像在等着她。 时云州:“去躺着。” 向箖扯开浴袍,走去床边,看到床头已经挂着两幅手铐。 时云州走来,向箖的两只手就被分别拷住了。 男人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随意碰。” 带着微凉的感觉...... 向箖有些难受的抿紧嘴唇,脸转向一侧。 但她还是说了句:“我向箖也不能被人白睡。时总您也不是一开始就站在高处的。” 时云州笑了笑。 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很快被磨的水光淋淋。 向箖终于再说不出嘴硬的话。 身体软得像被抽尽了骨头。 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沾湿。 濡湿的睫毛,噙着眼泪的眼睛...... 仿佛已精疲力尽。 像似乞求。 “州哥。” “给我。” 第15章 不亏(小改) 向箖觉得自己真的像是被车碾了一遍。 只睁开眼睛,全身发软,愣了许久之后,才立起枕头,靠着坐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已不见时云州的身影。 看来又提上裤子走人了。 确实很不想动,向箖又多懒了一会儿。 似乎听到开门声...... 像是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透过隔断,向箖只看到一团红色。 很快,唐婳走进来。 细高跟,大波浪,一身红色职业套装......看起来凹凸有致,奔放性感。 唐婳手里提着东西,将房间大概打量一下,看向向箖,见她眼睛湿润,脸色飘红,一副很好的样子。 目光似乎在她手臂的痕迹上略有停留,脸露三分笑:“向小姐得快点了。” 把手中的东西抛给向箖。 向箖打开看看,见是一条裙子和一套内衣。 型号还挺准。 向箖:“是有什么事吗?” 唐婳:“时总还会在这里住几天。等他回来,不想再看见你。” 向箖愣了下:“什么意思?” 唐婳:“向小姐刻意接近,难道不知道时总不喜欢连续跟同一个女人在一起吗?” 向箖:“......” 原来是这样。 拿开唐婳丢给她的袋子:“谢谢,我不需要。” 昨晚她的衣服都被好好收在浴室旁的小衣柜里。 唐婳无所谓:“我只负责送,穿不穿随你。” 向箖:“你作为时总的秘书,还要负责这种事吗?” 唐婳:“不然呢?时总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换别人来更不合适?” 向箖笑笑,探出身去,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浴巾。 春光一泄,暴露出雪白皮肤上的片片青紫痕迹。 向箖裹上浴袍,就直接去浴室穿衣服。 穿好衣服出来,见唐婳已经站在靠近玄关的位置,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请她离开了。 向箖环顾一圈:“我就这样走了吗?时总还有没有说别的?” 唐婳笑:“不好意思,没交代别的。不过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提。” 向箖:“我要一百万。” 唐婳:“......什么?” 向箖:“怎么了?不是可以随便提吗?” 她伸伸手臂,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两圈红淤。 唐婳:“可以提。但数额有点大,我需要向时总请示一下。” 向箖:“一百万,算数额大?” 她笑着摇摇头,走过来,弯腰提起她的高跟鞋。 向箖:“如果我跟我哥要一百万,他问都不会问,还会给双倍。” 想一想:“时总确实混得不行。一百万都不舍得给女人花。” 提着高跟鞋,只踩着酒店的拖鞋,直接开门走了。 走的潇洒,但每走一步,都感觉腿上软绵绵的,脚像踩在云彩上。 她没往后看,直到走进电梯,才转过身来。 没再看到唐婳。 其实她本来没打算要钱。 电梯门关闭,她在反光上看到自己的面孔,想起商曼婷那句:“争风吃醋没见过啊?” 刚坐进车里,就收到入账一百万的短信提示。 看着手机,怔愣片刻。 看来时云州是个好面子的男人。 向箖把手机丢到一边。 有这一百万,正好可以把向海上个月的医疗费付了,再找个好点的疗养院。 竟是无心插柳。 昨晚被折腾成那样,倒也不算很亏了。 第16章 求救(重写) 向箖从酒店离开之后,就开始感冒。 天气一天冷一天热,可能前一天还得穿风衣,第二天就能光腿穿裙子。 而且她这儿离海边近,春天海风很大,昼夜温差也大,的确很容易着凉感冒。 她从时云州那里得到了一百万,暂时缓解了她在财务方面的压力。 可是时云州没再找过她。 时云州每次睡她的时候,都带着一种恨不得拆吃入腹的劲儿。 可是激情一退,别说热情了,人直接消失不见,连被他冻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面前的视频上正在播放昨天晚上蓝城电影节开幕式的回放视频。 红毯上,商曼婷一身长裙曳地,很美丽动人。 而她挽着时云州的胳膊,穿一身黑色西装,戴一副细金丝边款眼镜,长身阔肩,面容清俊,简直一副“艳压”一众男明星的样子。 向箖起身,拿来一瓶冰饮料。 窗边海棠花都快落光了,叶子脆嫩,绿油油的,也让人觉得很清凉。 关掉手机。 酒里突然显得太静了。 可能是对经营没信心,服务员辞职了好几个,连调酒师和台也要辞职。 向箖暂时财务不紧张,看他们真的无心呆了,也就开始放人了。 毕竟支付工资,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其实向箖完全不知道时云州有没有再继续帮她处理事情。 她已经发过性感照片。 利用过章晚。 她和时云州,只有她厚着脸皮硬往上凑,才会发生点什么。 时云州做的就只是:看心情拒绝或不拒绝。 那一百万,越来越有点货款两讫的意思了。 乔知乐:“我这么美的一个大姑娘,都被那渣男嫌弃成什么样了?” 她掰着手指头:“我们别的先不说啊,就现在。尤若是什么?白月光?商曼婷,朱砂痣。唐婳,解语花。就你,花一百万买的。” 向箖让她给说笑了:“什么白月光,朱砂痣,解语花,都是虚的。钱才是最实在的。” 乔知乐:“确实,可能我这辈子都攒不到一百万。但是你怎么办啊?这些钱都不够你干什么?” 向箖摸摸稍有些发热的额头:“别的先不管了,我们先去嗨皮一下。” 乔知乐:“......嗨皮?” 向箖起身:“我只是想跟时云州牵上关系,又不是想追他。” 已经跟他睡过两回,关系应该算挺深的了。 不可能指望时云州主动为她做什么,她得学会主动利用他们的关系。 不管是在小红楼那晚,还是在酒店那晚,都不止一人见证了她和时云州关系的不清白。 时云州的女人们一个比一个高调,她不能只知道傻呵呵的送上去给人睡。 向箖先带乔知乐去商场买了十几万的包。 包提在手里,拍张照片,发到刚注册的微博上。 微博的名字就叫“向箖”。 然后这条炫包微博把商曼婷、唐婳,还有其他几个时云州知名的绯闻女友都艾特了一遍。 网友是很擅长的脑补的,也是很擅长从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的。 “时云州”三个字在蓝城很好用。 向箖需要有人帮她宣传宣传。 乔知乐看她操作这一通,可能迅速经历了一番纠结,然后提醒道:“你一个新号,发微博很容易沉的。” 向箖:“那怎么办?” 乔知乐:“去蹭热搜试试?” 向箖:“我听说还可以买水军?” 两个女人嘀嘀咕咕,本来就不是很想接待的店员忍不住翻了好几个大白眼:“不好意思两位,我们这款包很贵的。你们不买我就收起来了好吗?” 乔知乐一秒心虚。 向箖:“买。给我包起来,记时云州的帐。” 第17章 贵 袁山羊身体前倾,冲向箖摊摊手。 向箖拿开手机,也冲他笑了下。 袁山羊向后靠去:“怎么着?时云州的妞一窝窝的,顾得过来吗?不就是个臭婊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向箖:“时总他忙,要晚会来。” 袁山羊:“装!还他娘的装?” 突然面露凶相,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沙发:“我他妈我说我要看、脱、衣、舞!” 向箖沉默了一瞬。 刚刚她抬时云州出来,可能这人还会有些顾忌。 但现在已经明显看出时云州不会管她了。 向箖转身就走:“行,您要看,我就给您跳。不过我要先准备一下。” 袁山羊:“跳个脱衣舞还要准备?就搁这儿跳!” 话刚落音,就有两个人冲上来,拽着向箖的头发把她狠狠摁在桌子上。 她本来就因感冒头脑昏沉,现在被撞出一种眼冒金星的感觉。 向箖:“需要准备些道具。” 袁山羊:“道具?噢,放不开是?” 他眼睛往四下看,看到刚才他手下摔烂的酒瓶。 勾勾手,让手下把瓶底子给他拿过来。 狼牙一般锋利的破口,里面还有一点酒。 有人捏开向箖的嘴,直接就往她嘴里倒。 “哎,别乱动!破相了就可惜了了。” 残余的酒液被倒进向箖嘴巴里。 袁山羊又往四下看:“还有吗?再找找!” 向箖:“袁总,差不多得了。可能向海得罪过您,有什么目的,不妨有话直说。” 袁山羊嗤笑一声:“得罪?他妈的他坑老子丢了两船的货!那叫得罪啊?我恨不得把他刮成肉丝儿,扔海里喂鱼!” 向箖:“那是挺过分的。袁总想看脱衣舞,我好好给您跳,就当替我哥赔罪了。” 袁山羊:“哟,还挺识相?” 摆摆手,让手下把人放开:“我看你能跳出花来。” 向箖起身,瞄了一眼桌上的碎玻璃。 擦擦嘴角,拢一下头发。 趁机看向台方向。 不知道员有没有帮她报警。 她正要去捡她的手机,手机去被人一脚踩住。 向箖直起身,在几串口哨声中站上了袁山羊面前的小桌。 突然传来一声急厉的刹车声。 向箖一愣,转头看去。 还以为警察来了。 因为距离有点远,这出警速度真是惊奇的快。 紧接着是跑进来几个人,但全是一色的西装领带。 很快王特走进来,看看里面情形:“袁总,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不合适。有事还是跟时总谈。” 然后他让向箖从桌子上下来,让她去远离袁山羊的地方待着。 袁山羊舔舔后槽牙:“行,那就谈。他人呢?” 王特:“时总在跟秦爷聊天,麻烦袁总等一会。” 袁山羊:“你他妈!耍我是?” 两伙人立刻成对峙之势。 王特:“我这些都是正在活动上执行任务的特A级保镖,还比你人多,你确定要跟我们硬碰吗?” 袁山羊骂了一声:“行,王特你小子有种!” 果真坐了回去,吆喝员给他拿最好的酒。 也是没料到,袁山羊一伙人,竟如地痞流氓般吃吃喝喝起来。 而王特几人,都背着手在那站着,一个比一个标准笔直。 但是半个钟过去了,时云州还没来。 袁山羊骂骂咧咧的掏出手机,可能是给时云州打电话。 但是无人接听。 王特:“时总可能暂时走不开。袁总这么大阵仗,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麻烦再耐心等等。” 袁山羊感觉自己被耍,带着头把酒瓶杯子摔了一地。 指指王特,哼笑一声。 他正要带人离开,却又被王特几人拦住。 王特:“时总说让您等会儿。我任务完不成,不好交代。” 王特几人强留,袁山羊等人积攒的怒火瞬间炸了。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向箖赶紧走到台这,问员:“你刚才报警没有?” 员就跟刚回神似的:“啊?报警?哦哦哦,我这就报警。” 向箖拦住他:“先别报了......” 还走到窗边,往外看看。 其实打斗结束得很快,袁山羊那些手下,跟王特他们的确不是一个级别的。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又一辆车停在酒外。 时云州终于慢条斯理的来了。 袁山羊的手下早就被收拾服帖,而袁山羊正一脸丧气加怒气的坐在沙发上。 一见时云州他就骂:“好你个时云州!你故意做局玩我是?就为了这么个娘们儿要跟我撕破脸是?” 时云州进来时看了向箖一眼,微微挑眉,朝袁山羊走去。 看到满地碎玻璃,皱了眉,坐在侧边沙发上。 时云州:“怎么?我的妞,看上了?” 袁山羊一张嘴,把话咽了下去。 又开口道:“反正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个能随手送的货。向海活着的时候,可是坑了我两船货!他现在变成那个德行,我就要这个酒,和那个妞,不过分?” 时云州好笑了下:“好好的货,怎么就被他坑了?” 袁山羊脸上露出狠意:“时云州你别跟我装啊!在这地界上,谁他妈都不干净!” 时云州:“我挺干净的。” 袁山羊:“你!” 时云州:“你不打招呼就来,这叫从我手里抢东西。再说这妞贵得很,给你你也玩不起。” 时云州看向向箖,向箖会意,便直接朝他走去。 走到跟前,时云州看到她不太整齐的衣服和头发,似乎有点嫌弃。 又把她推开一些,转身对王特:“这酒之前不太平,最近又被人使坏,弄的没生意。你把这个事好好查查,看是谁这么不给我面子。” 又看向袁山羊:“这女人就求我这么点事,我必须得好好给他办。” 伸出手来,拍拍袁山羊的肩膀:“袁总不妨还是庆幸向海现在说不了话。” 袁山羊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竟然笑气来:“呵呵呵,行,行。” 他站起来,看看他这几个爬都爬不起来的手下。 时云州:“王特,帮袁总把人送到车上去。” 袁山羊等人走得很迅速很狼狈。 时云州向后靠去,看向向箖。 向箖:“......” 时云州:“脱衣舞呢?” 这话题转得太猛。 向箖:“抱歉州哥,我今天发烧了。” 时云州:“发烧?” 仿佛被扫了兴,起身离开,没什么好气的:“那就吃药。” 第18章 陆行 “把那边打扫一下。” 目送时云州一行离开之后,向箖就去了三楼。 她本来看起来还是比较平静的样子,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人就像脱力般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 夜晚的风透过洞开的窗子呼呼地往里灌。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薄薄的月光。 桌子上一面椭圆的小镜,映出她模糊的面庞。 向箖看向那面小镜,在身上摸到一片细碎的玻璃碴子。 划到脸上,慢慢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的手有些发抖。 两道血痕相交,形成一个“×”。 向箖把小镜摁趴下,又发了好一会愣,才起身开灯,关窗,拿出睡衣,走进了浴室。 向海已经在医院住了快三个月。 可是依然没有醒来。 植物人早期的康复训练很重要,向箖很期盼他能早点醒来,但又有种很深的无力感。 郑疆那边有好消息,有位在这方面很有研究的脑科专家回国了,他在蓝城有一家收费很高的私人疗养院,向箖准备去见见。 修腿裤,白球鞋,长度能盖住屁股的T恤衫,头发绑成一根辫子,向箖打扮得很简单休闲。 脸上两道浅浅的划痕已结成细细的痂,在这样白净细嫩的脸上,还是挺明显的。 向箖赶到的时候,专家正在给向海做简单的检查。 他没穿白大褂,只看着背影身型高瘦。 一转身,向箖愣了下。 未料到专家这么年轻。 看起来顶多有三十岁,甚至可能还不到。 是位单眼皮帅哥。 他左胸前挂着一个胸针牌,上面有“陆行”两个字。 陆行也把向箖扫了一遍,目光在她脸上的“×”形痕迹上多停留了一秒。 向箖:“陆医生,您好。我叫向箖,是病人的妹妹。” 陆行抱起手臂:“一般病人在三个月内自然苏醒的几率比较大。但是他...... 陆行摇摇头:“他到我手上,我也完全不能保证他有苏醒的可能。而且我收费很高。” 向箖:“......” 可能看出向箖眼中有一丝疑虑,陆行:“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 说罢竟然抬脚就走。 向箖看一眼郑疆,赶紧追上去。 郑疆也跟上来,边走边对向箖说:“陆医生是专门做植物人康复研究的。他手上已经有好几位病情好转甚至苏醒康复的病人。而且他老师陈老教授也在疗养院坐镇。” 昨天晚上郑疆联系向箖的时候,时间比较晚,没有说太详细。 实际上向箖他们已经见过好几位专家了,但是都对向海的情况不乐观。 向海不可能一直住在医院里,他们也已经打听过好几家疗养院,但都是只提供照护和最基本的康复训练,很不理想。 综合起来,陆行的确是最优选。 向箖本来还想考察下,但没想到这位医生......性子这么急。 陆行走得很快,就像知道有人追他,故意要把人甩开似的。 向箖加快脚步。 看出向箖下了决心,郑疆几步追上去,把陆行给拦住了。 向箖:“陆医生......” 小跑几步跟上来,却一眼瞧见从另一条走廊出来,正在穿过大厅的时云州和王特。 不知道那俩人为什么来医院。 向箖赶紧冲时云州点头笑了一下。 向箖:“陆医生,抱歉,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对您不够了解。请您谅解作为家属的慎重,我对您的疗养院很有意向,请问可以约时间去您那里看一下吗?” 陆行:“不好意思,我那里不是普通的疗养院。我要求病人和家属对我绝对信任,否则,不要来。” 向箖:“......” 却在陆行又要走开的时候,干脆说了个“好”字。 向箖决定先答应下来,再更进一步考量。 以免现在就把这医生给得罪了,再登门就不容易了。 而时云州那边,看到向箖追上一个男人,只是打量一下,并没打算停留。 但郑疆和王特的目光一碰,瞬间就噼里啪啦,雷鸣电闪。 郑疆还伸出手指,挑衅的指了指王特。 王特顿步:“州哥,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先去收个垃圾。” 时云州:“在医院不要闹事。” 但还是改了主意,朝向箖他们走来。 向箖已经看出来了,郑疆和王特两个,就像拽不住的藏獒似的。 原来不只是时云州和向海不和,他们身边的人,一碰面也一股剑拔弩张的劲儿。 向箖叫一声:“郑疆。” 郑疆转头看看,立刻就收了戾气,走过来,站到向箖身后侧。 走近了,时云州一眼看到向箖脸上的×号。 向箖:“那天晚上被酒瓶玻璃划的。当时可能伤口太细了,您没注意到。” 张口就把锅甩给了袁山羊。 时云州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看向陆行。 陆行却已经在打量时云州,笑道:“还活着呢?那样都能救回来,真是奇迹。” 这话让时云州目色发沉:“你是?” 陆行指指左胸的牌子:“不过我是脑科医生,当时凑巧值班,并没参与救你。” 陆行完全没有结交的兴趣,说完这话,笑笑,就抬脚走了。 目送人离开,时云州:“向海的医生?” 向箖:“是。” 想起那晚袁山羊在酒闹事后,只在微信上跟时云州道过谢。 向箖:“那天晚上,多谢州哥。” 时云州:“退烧了?” 向箖:“......” 平常简单的三个字,却令她蓦然想到“脱衣舞”。 时云州看看向箖的脸:“先欠着。希望不会毁容。” 时云州转身离开,王特如影随形的跟着,转过身去,对郑疆摆了个拇指向下的手势。 郑疆嗤一声:“幼稚。真以为别人削不过他,那是顾忌他身份,不敢下死手!” 向箖不由得笑了笑。 向箖:“刚才陆医生说,时云州差点救不回来,是怎么回事?” 郑疆:“不太清楚。要查吗?” 向箖想想:“先顾眼前,不用。” 第19章 不检点 向箖没让查,是因为她本来就没人用了,好在郑疆顾念跟向海的情谊,还愿意在这边照看,此时便不好再麻烦他做别的。 而向海跟时云州多年不和,对于对手的情况他们应该都很了解。 郑疆说不太清楚,要么是不想说,要么就真的是消息捂得太严了。 向箖倒更好奇,时云州今天来医院干什么。 让郑疆先回去,她自己则朝时云州和王特离开的方向走去。 有看到他们上了电梯,询问一下做电梯服务的阿姨:“请问刚才有两位帅哥和一位男医生,去几层了?哦,一个戴眼镜,一个头......” 阿姨:“七层。” 电梯里有指示牌,很意外发现是妇产科的住院部。 向箖立刻想到尤若。 是尤若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尤若月份那么小,能出什么问题呢? 来到七层,没看到时云州和王特,向箖便直接走去护士站:“请问一下,这里有位叫尤若的病人么?” 护士:“尤若?” 回头问自己同事:“有叫尤若的吗?” 同事:“尤若?没有!” 护士:“没有。” 向箖:“......那请问有没有看到,刚才有两位男士进了哪个病房?” 向箖还要再描述一下,护士撵人了:“直接去联系病人或家属,病人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很不耐烦。 向箖:“抱歉,打扰了。” 她自己从病房这头走到那头,给尤若发信息:“你最近怎么样?” 尤若:“箖箖,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我挺好的。” 又回一条:“哦,孩子也挺好的。” 她既然没事,向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收起手机,便打算离开。 男医生带着时云州和王特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向箖往那个电梯那边走。 医生探究了一眼:“这不是刚才和时总说话的那女的吗?” 时云州看过去,向箖已经转弯去等电梯了。 医生:“时总朋友?” 时云州声音淡淡:“不熟。” 医生:“噢,那就好那就好。” 时云州:“怎么了?” 医生:“唉,我要是说错了,就算我多嘴。就当给时总提个醒。” 时云州瞥他一眼,耐心不多的样子。 医生赶紧笑笑:“就是,就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前几天去妇科查性病。” 时云州顿了脚。 医生:“哦,她说她男朋友那方面不检点,她又私密部位疼,还发烧,就担心上了。” 时云州:“哪天?” 医生:“就前几天,差不多有一星期?” 时云州:“她男朋友,不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医生感觉时云州脸色好像有点难看,还莫名觉得有点冷。 医生:“嗨,其实没事,检查完发现就是同房时有点过了,有点充血,轻微撕裂。” 医生笑得好像有点猥琐。 时云州的脸色却好像刷的一下更难看了。 他看着医生:“你给她查的?” 医生脑子嗡的一下,愣了片刻:“额不是,不是,您看,我产科的。我我那天去妇科找她们玩,她还非得找个女的给她看。见小姑娘挺好看的,我就就记住了......哎,时总!时总?” 医生摸摸还没秃光的头顶,好像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第20章 舞 经过更加全面的了解,向箖终于还是决定让向海入住陆行的疗养院。 但是每月六十万的费用真的不低。 虽然确实比一些月子中心和私人医院还是很便宜很多。 可植物人是一个漫长的消耗,是成年累月。 陆行跟她做了下科普:“植物人最考验病人的心肺功能,如果护理得当,生存期能达到五六年,甚至七八年。” 向箖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他的意思是,如果向海醒不过来,最多只能活七八年。 而她顶多需要支付七八年的费用就可以了。 ......这位医生真的很清新脱俗。 敢把病人交给他,除了有钱,还得有很大的胆子。 向箖胆子算够,但不怎么有钱。 算完一笔账后,她想到了时云州提过两次的脱衣舞。 翻看手机,她和时云州又十多天没联络。 确切点说,时云州只在最初的时候跟她说过一句话,剩下的全是向箖单方面的聊天。 脱衣舞。 确实没有表演过。 但向箖是个专业的舞者,应该具有驾驭任何舞蹈形式的能力。 她世界著名脱衣舞娘蒂塔·万提斯开始研究,考虑实际情况,融入自己的想法,编排了自己的一套舞蹈动作。 然后就开始设计妆发和服装。 几经完善后,去同致老店定了两件心思很多的旗袍。 万提斯认为脱衣舞应该展现的是高级性感和诱惑,而不是低级色情。 这一点向箖表示认同。 一切准备就绪。 在一个月光还算不错的晚上,向箖打开天窗和窗子,用各种灯光补光,尽可能的营造出一种月白风清、灯烛辉煌的感觉。 打开录像功能,试拍一下效果,觉得满意,就点开了早就选好的曲子。 向箖总是能很迅速的进入表演状态。 而进入表演状态的她跟平时是非常不一样的。 她的一举一动,包括神情,都是为展现舞蹈魅力而服务。 可还是重录了三次。 因为她太清楚她跳这舞的目的,一开始没办法完全抛却羞耻心。 终于录下一段满意的。 看看时间,已经夜深。 点开和时云州的聊天页。 向箖:“州哥。” 等了一下,没等到回应,就把那段视频,用剪辑工具简单粗暴的剪去后半段,给时云州发过去。 真是一种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法。 但勾搭的又很直白。 直到向箖把东西都收拾完毕,还是没看到时云州的回应。 直到她洗完澡,换好睡衣上了床,时云州还是没有回应。 第二天...... 第三天...... 不是他自己一再提起脱衣舞吗? 尺度不够? 时家的“迷都”的尺度超乎想象,那种表演时云州已经不知看过多少次,可能向箖这种确实不够看。 向箖又把自己录的视频看了一遍。 她的视频在展现她所认同的那种性感和诱惑。 但可能时云州就是喜欢低级色情的。 向箖继续失眠。 当她坐在床脚边,认真考虑要不要再给时云州来个“低级色情”的时候,手机响了。 信息提示音在静寂夜晚中很突兀。 向箖拿起手机,看到是时云州发来的信息。 时云州:“过来。” 然后又发来一个地址。 向箖下意识想回:什么事? 但什么都没问,只干脆利索的回了个:“好。” 时间已经很晚了。 确切时间是23:46。 向箖立刻起身收拾自己。 选衣服的时候,略一迟疑,选了另一件心思很多的旗袍。 地址在濒临海岸的万新路。 一条路干净整洁,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落着好几栋豪宅。 这里是时云州的家。 据向箖了解,时云州一月中有一半时间住在“迷都”,几天住在酒店,还有几天可能在外地或别的住所,所以来万新路这个家的次数应该不多。 向箖披星戴月,闻着涛声,独自驱车前往。 给时云州发信息说到了,很快就有阿姨来给她开门。 跟着阿姨往里面走的时候,把这宅院略打量了一下。 穿过院子,穿过客厅,这房子真是大得离谱。 上到二楼,阿姨停在两扇对开门前,对向箖轻轻鞠躬,就转身走了。 向箖自己推开门,屋里没开灯,但光线不算很差。 时云州也并不难找,他正坐在落地窗边的长沙发上,正在抽烟,烟头明暗的火光在昏暗中特别显眼。 向箖走过去,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走到跟前,轻声叫人:“州哥。” 见到向箖,时云州抬起身体,舒展的向后靠去。 他似乎喝了酒,带着一种酒后的慵懒。 看着向箖,时云州笑了下。 声音低沉,有种性感的沙哑:“跳。” 向箖:“......” 向箖愣了下。 但其实她有心理准备。只是不确定时云州想看高级性感的,还是低级色情的。 但她只编排了一支舞蹈,临时搞低级色情也搞不出来。 便还是跳那天跳过的。 略有犹疑的后退一些。 时云州咬着烟嘴,面色不明的看着她。 无妆容,无伴奏。 那天向箖自己跳,都有些难为情,尝试了好几次。 何况现在是在时云州的面前。 想象中勾引一个男人,和真正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勾引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于是早就练熟了的舞蹈却跳出几许青涩的味道。 她剥着自己的衣扣,像手指与扣在缠绵纠缠。 脸上血液像沸腾一般热。 四目一接,原本蓄满媚意的眼波骤然流出几分怯。 跳这支舞,好像全靠信念感在支撑。 突然有种仓皇逃窜的冲动。 但也只一瞬即逝的念头。 时云州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本来向箖的舞蹈并没有设计互动,但看到时云州的这个动作,没想太多,丢掉最后的衣物,朝他走去。 她现在像个大胆而放肆的舞娘,手扶住时云州的肩膀,跨在他腿上。 时云州掐着她的腰,仰起头来,向后靠着,似是喟叹般笑了一声。 向箖低头与他接吻。 淡淡的酒气和烟草气息一下溢满口腔。 碾转之间,莫名有种放肆又温柔的感觉。 第21章 故意 时云州姿势都没有变,就箍着向箖的腰,半强迫地令她坐下去。 他没对她的舞蹈做任何评价。 叫她来似乎就只是为了这个。 被扔到床上后,才发现时云州没做任何措施。 开口提醒。 却被擒住手腕,攫夺口舌。 声音越来越崩溃破碎。 时云州是故意的。 可能意识里这么想了一下。 后来她被压在窗边。 这扇窗子冲着海。 夜晚天空黑云斑驳,海被漏下的月光稀释成幽深莫测的墨蓝色。 向箖像是无处借力,时时都有坠落的不安。 时云州打开窗子。 呼啦一下。 初夏夜晚的海风,浪花翻动拍击礁石的声响,还有海洋特有的气味......都一股脑的涌进来。 向箖脚不沾地,向后圈着时云州的脖子,倚靠在他身上。 她仰着头,被照了一身清凉月光。 像披一身霜雪,原本娇颤颤的海棠花苞已因过分采撷,变成月下莹润的红宝石。 ...... 从黑沉的梦中醒来,向箖又有种身体已经与意识分家的感觉。 转过头,看见身边睡着一个男人,愣住,愣了有那么一会。 时云州。 很意外这次醒来竟然看见他在身边躺着。 向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不想动,就这么盯着时云州看了会。 迎着她的目光,没什么预兆的,时云州冲她打开了眼睛。 向箖:“......” 时云州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平静的对视了几秒之后,他才坐起来,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去了浴室,又一会儿过后,向箖才拥着被子坐起来。 没掀开看,就有种自己正一身狼藉的感觉。 时云州洗澡很快,但当他洗完出来,向箖已经从地上捡起时云州昨晚穿过的衬衣,把自己包裹起来。 时云州正围着浴巾走出来,看到向箖这种样子,脚步不由顿了下。 向箖笑笑:“州哥,早上好。” 时云州稍稍点头,走去旁边,拿起一瓶水,看向墙上静音的摆钟,已经马上要中午十二点了。 向箖随他看去,索性改口:“中午好。” 时云州仰起头来,喝几口水,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 向箖这才注意到他左侧肋部有一道疤痕。 时云州:“一起吃午饭。” 不是问句。 向箖:“好,那我尽快洗个澡。” 时云州:“洗什么?这样不是很好?” 向箖:“......” 她看着时云州,确定这男人说这话有几分玩笑。 但时云州表情淡淡的,放下水瓶,就朝衣帽间走去。 他看起来像是一点都没开玩笑。 但向箖还是快步走进了浴室。 有过上次的经验教训,向箖这次特意带着需要更换的内衣和旗袍。 把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下,为节省时间,没洗头。 以尽快的速度洗干净,换好干净内衣和旗袍,出来以后,把自己昨天丢在地上的衣物一一捡起来,装进袋子里,再塞回包里。 时云州已经穿戴好,翘着腿坐在昨晚坐过的沙发上。 看向箖做完这些,他问:“这次要什么?” 向箖拽拉链的手一顿,放下包,笑着朝时云州走过来,坐在时云州身侧:“不要什么。” 时云州:“缺钱了?” 向箖:“缺钱。但这次不要您的钱。” 时云州微微挑眉。 向箖:“因为我觉得,维护好跟州哥的关系才最重要。” 向箖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很真诚。 上次她从时云州手里得到了一百万,虽然一百万对她很有用,但这种自降身价的行为也让她有些警觉。 她是向海的妹妹,虽然她不得不想方设法的抱上时云州的大腿,但她既然已经跟上时云州,就不会再轻易跟别人。 如果她用一百万给自己明码标价,而时云州每次给她一百万的话,跟招妓有什么区别? 她如果随便花钱就能买到,估计很快就会让人腻味。 她虽然社会经验浅,但相信绑定人脉关系,比一锤子买卖要划算。 向箖这话让时云州笑了笑,只是笑意浅。 时云州放下翘着的腿,探出手去,从茶几上拿起几份文件,拍到向箖怀里。 向箖拿起一看,竟是一份无传染病健康证明。 姓名:时云州。 性别:男。 ...... 时云州:“我喜欢没有阻隔的交流。知道你已经查过了,我也就放心了。” 向箖:“......” 时云州:“不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记得吃药。” 他又拉开一个抽屉。 定睛一看,竟是满抽屉的避孕药。 时云州拿出一盒,塞到向箖手上:“别乱吃。吃别的我不放心。” 拍拍那盒药,盯一瞬向箖的眼睛,站起身。 向箖捏紧药盒,时云州的这一串操作,的确......骚到她了。 起身,拆开药盒,剥出药片放进嘴里,走到刚才时云州拿水的地方,拧开一瓶,用水把药片冲下去。 向箖这一套动作也是行云流水,吃完药,她快跑几步跟上了时云州。 没想到,直接被时云州给搂住了。 时云州笑着道:“还能跑得动,看来是我没努力。” 向箖恭维:“哪里?我不是睡到现在才爬起来?” 两人拐过楼梯转角,向箖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往下踏出的脚步也凝滞了。 楼上长条形的大餐桌上已经坐着好几个人,另有两排候在旁边服侍的佣人,还没开饭,好像在等着他们。 所有人都向楼梯这边转着头,齐刷刷看着他们。 向箖不知道自己是脸白了还是脸红了。 昨天晚上她自己叫成什么样,她还是稍微有点数的。 没想到这栋房子里住着这么多人。 不仅有长辈,尤若也在其中。 时云州:“怎么了?” 没待向箖答,笑一声:“娇气。” 然后一低身把向箖给横抱起来,向箖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瞪大的眼睛里有些茫然惊恐。 四目相对,向箖像撒娇一般靠在他颈侧,轻声问:“你是故意的?” 时云州未答,只是抱着她,一步步,稳稳当当的走下剩下的一半楼梯。 尤若先站了起来,垂下眼睛,牙尖紧紧咬住了下嘴唇。 待时云州抱着向箖坐下,再抬起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有泪,泫然欲涕,却故作坚强的牵动嘴角,冲时云州和向箖笑了下。 第22章 家 时云州坐在椅子上,而向箖被他揽着,落坐在他腿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种行为真是跟庄重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向箖只好面带微笑,尽可能的泰然处之。 她认得几个人。 坐在主位上的是时云州的父亲时钧,时钧右手边是他的第三个老婆余欣雅。   第23章 等 向箖有想过,如果尤若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她会尽量护着她。 但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尤若用这孩子威胁。 尤若是个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觉得温柔恬静的女孩,很有小家碧玉的乖顺清纯感。 当她蹙着眉头,红着眼睛,乞求般看人的时候,很难让人觉得可恶,反会觉得可怜。   第24章 请客 向箖:“我马上过来。” 说完这句,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向箖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困意也跟着烟消云散。 她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能预料到时云州这么晚还会找她,她一定会坚持多等些时间。   第25章 算账 透过麦克的扩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洪瑞说要请一个月的客。 立刻又爆出欢呼声,尖叫声,整齐划一的举起手来:“来一个!来一个!” 向箖的目光从时云州身上移开。 既然洪少这么大方,她也不藏掖着,索性让乐手换曲子,来了段爵士独舞。   第26章 指路 酒里设计了两条楼梯,一条只能到二楼,而另一条隐蔽些的,才能通到三楼去。 三楼是阁楼,但是层高并不低。 向箖带着时云州,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打开灯,明显感觉时云州的脚步顿了下。   第27章 麻烦 两个人这样相拥着,碰着目光,就像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 向箖是顺着话,就这么调情似的一问。 时云州看着她似笑非笑:“结婚?那我岂不是要守男德了?” 向箖:“......”   第28章 大善人 和时云州走在一起的是头发已经泛着银白的陈老教授陈善,后面跟着王特和依然丰满明艳的秘书唐婳。 再后面为首的是的是个三十多岁,一眼印象就觉得沉着稳重的陶非。 看到向箖他们的车子,这一行人就停下了脚步。 陆行也亲自出来迎接他的病人。   第29章 相亲 一辆白色的车开进来,主动降下车窗,暴露给正在散去的记者。 记者们一拥而上,立刻把车围了。 “向总,请问让向海转到疗养院,是您的主意吗?” “请问对于蓝海被收购一事,您有什么看法?”   第30章 笑话 疗养院的病房条件要比在医院的时候好很多。 最起码少了几分医院病房的那种冰凉感。 温馨幽静,设施一应俱全,更像是一套漂亮的单身公寓。 当向箖把她带来的那些东西摆出来,这病房好像就真的开始变成向海的房间了。 刚进疗养院,要配合忙的事情很多。   第31章 命令 又是富春路。 向箖决定先问一下那是什么地方,需要她出席什么场合。 但是信息发出去,却不见时云州回。 因为不知道时云州是不是正忙着什么,便没有冒然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