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 第一章 重生普渡慈航 大周朝,上京城。 京城西北,朱雀大道,有一庭院,庭院深深几许,朱红碧绿,郁郁葱葱,假山水榭,颇为别致。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一个白衣僧人栽倒在蒲团上,其五官俊秀,但却面如金纸,眼耳口鼻隐隐有漆黑血迹渗出,呼吸近似于无。 在他眉心处,丝丝缕缕黑气如同小蛇一般,深沉阴森。 落日西斜,最后一点阳光归于沉寂,屋子里一片黑暗,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缕思维似闪电破开混沌,却又莫名的断断续续,朦胧不清,苏铭只觉脑仁儿阵痛昏沉,整个身体似有若无。 我这是在哪? 然而,念头刚起,他就感觉脑袋疼痛无比,像是有人用无数银针扎在上面一样,但同时,无数以“他”为主角的画面自他脑海深处涌现,似是过往的记忆令他再度陷入昏厥。 不知经历了多久的黑暗,苏铭睁开眼,一双眸子在黑夜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眉心的朱砂越发殷红,好似要滴出血液一般。 他从蒲团上坐起来,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摸了摸脑瓜子。 然而,入手处一片光滑,跟抛光打磨过一样。 苏铭摇头苦笑,忘了,原身是个和尚。 没想到,重活一世,他竟成了和尚。 他在孤儿院长大,依靠着好心人的帮助和自身的努力勉强读完了大学,刚毕业就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眼见着就要过上好日子,只可惜天降横祸,在上班的路上遭遇车祸,一命呜呼。 没想到重生一世,居然变成了和尚。 而且,还是个不一般的和尚。 因为,他这个和尚是假的。 他,不是人。 苏铭伸出手掌,修长的五指晶莹如玉,骨肉匀称,犹如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可是随着他心念一动,下一瞬,这手掌却又变成一根长足,尖细锋锐,散发着黑色的光泽。 原身是蜈蚣精修成的大妖,眼前迥异于人类的长足,这不是梦,是真的。 不一会儿,他就压下内心的惶恐不安,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是人是妖,重要吗?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前身有几百年的道行,不也死的无声无息,被他占据了身躯? 根据原身残留的记忆,他是在打坐修行的时候,突然神魂受创,随即身亡,这等手段诡异非常,连敌人都没见到就挂掉了。 连前身都莫名其妙的身亡,更别说是他。 可以确定,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是仙侠世界,而且武力值很高,千年道行,放在一般的仙侠世界,怎么说也得是个一方巨擘,绝世大妖。 可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原身残留的记忆不断地提醒着苏铭,这个世界,水很深。 根据残留的记忆,他大体上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和身死的原因。他所在的地方是大周的上京城。 南宋灭亡后,蒙元占据神州,然,蒙元帝国杀戮过重,便有屠龙术士刘伯温斩尽蒙元龙脉,断其气运。 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偌大的帝国崩溃,大周太祖李定安提三尺剑,聚义军,完成由南统北的大业,光复汉家山河。 传至现在,已有两百多年了。 这个世界,有真正的修仙之人,也有妖魔存世。 曾经有深山小庙,穷书生邂逅善解人意的女鬼,红袖添香,其乐融融。有荒郊野外,少年郎初见狐女,两情相悦,海誓山盟,永不分离。有大泽江湖,有缘人或能遇仙,进入龙宫,水底一日,世上百年。 总之,这个世界上,神灵显化,妖孽丛生,仙神横行世间,鬼怪显于世,大儒镇压当世。人道昌盛,王朝大一统。 而他之所以来到上京城,就是为了争夺国师之位。甚至不只是他,很多隐藏在深山中修炼的老怪们都抱着同样的目的来到上京城。 正当苏铭梳理原身残留的记忆时,突然,一团信息陡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随即他眼前出现了一张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一千 功法:大日如来咒 提示:修为几近千年的大妖,再过百年即将渡雷劫,十死无生,唯有获得庞大功德气运方能寻得生机。 什么? 普渡慈航? 苏铭整个人都惊呆了,俊秀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反倒衬的眉心的朱砂鲜红似血。普渡慈航这名字一听就不寻常,但提到倩女幽魂,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而电影倩女幽魂的最终大boss就是国师普渡慈航,难道说的就是他? 再联想到他的本体蜈蚣精,苏铭的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就是倩女幽魂中的慈航普渡,但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下一瞬,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字体浮现在面板上,检测宿主正被咒术袭击,是否需要清除? 还未等苏铭回应,一股剧烈的刺痛突然出现在他眉心处,就好像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往外钻一样,心也开始噗通噗通乱跳。 只是一瞬间,苏铭就抱着脑袋瘫倒在蒲团上,俊秀的五官皱成一团,脸上满是狰狞之态,身上不断冒出冷汗,连话都说不出。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难道又要死了,他不甘心! 苏铭握紧手掌,指甲插入掌心,鲜血不断涌出,方才让他有片刻的清醒。 “清除!” 随着他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眉心处的刺痛瞬间消失,好似刚刚只是做梦一样。 虽然刺痛已然消失,但手上的鲜血,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告诉苏铭,这不是做梦。 就在刚刚,他差点又死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使有九百年的道行,前身就无声无息的死了。这样的咒术,防不胜防,难以抵挡。 这时,面板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上面的数值也发生了变化。 气运值从一千变到了八百,而面板上的红色字体也消失了,想必这道咒术已经被化解。 化解咒术消耗了两百气运值,虽然现在苏铭只知道气运值除了能用来渡劫,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妙用,但两百气运值换他一条命,不亏。 只是,他九百年的道行,气运值才一千,未免也有点太看不起人了。 苏铭长吐一口气,身体终于有了几分气力,虽然咒术被清除,但面临的危险并没有消失。 想到这里,苏铭垂下眼皮,眸子里浮现出几分冷厉之色,气运值只剩八百,总有用完的时候。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虽然不是人身,但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但修仙界的手段诡异莫测,九百年的道行还不足以让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想要生存,他必须要有足够自保的手段! 第二章 搜魂之术 有了自保的手段,他才能将咒杀他的幕后主使找出来,连续咒杀两次,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生死关头,没人会心软,他可不想再死一次! 沉思片刻之后,苏铭再度将心思放到眼前的面板上。 这面板,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了。若非它,自己已经死了。而且,这面板应该不止是消耗气运保命这么简单,或许还有其他的妙用。 ······ 昏暗的大殿,犹如吞噬黑暗的巨口,弥漫着诡异幽森的气息,惨白的灯火映照出道人明灭不定的身影。 忽的,大殿已经封闭,但室内却是无风自起,灯火摇曳,几乎都要被吹灭。 “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供桌之上,摆放着形态各异的木偶,这些木偶栩栩如生,好似活人一般。 就在无风自起的刹那,一个个木偶或断裂,或损坏,这些木偶身上都插着一根桃木箭矢。 道人面无血色,形销骨立,望着那些木偶,惨笑一声,低头一看,手上的小弓也布满裂纹,灵性全无,再也无法动用。 随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师兄,这钉头七箭书乃是旁门左道之术,极为损耗气运,而且此术残缺,极易反噬,还望师兄以后切勿再用。” 在话音响彻大殿的同时,刚才惨白的灯火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幽暗的大殿也再度恢复几分生气。 另一位穿着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士出现在大殿当中,他眸光清冷,望着供桌上的木偶,神色极其复杂。 “天象大乱,妖孽横生,上京城要乱了,国师之位岂能容妖孽窃居!我这一箭,上京城中的妖孽损了大半,剩下的不足为惧,师弟,大周,就托付给你了。” 说完,道人再度吐出一口鲜血,气息低迷到了极点,显然是元气大伤。 中年道士连忙上前将其扶住,却见其印堂发暗,眉宇间黑气缭绕,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啊,王朝兴衰,自有定数,这定数岂是人力可以撼动!”倒是轻叹一声,身形一闪,将道人带走。 在他走后,大殿内的灯火再度化为惨白之色,阴冷幽森的气息悄然浮现,灯光映照之下,那些残破的木偶道道裂纹浮现,紧接着悄无声息的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 精舍之中,正当苏铭探查面板的其他功能之时,突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铭心神一凛,将眼前的面板收起。 院子外,一道倩影缓缓浮现,娇艳动人的脸蛋再加上宫裙摇摆间不经意显露的白嫩,更添几分诱惑。 她来到房门外,深吸一口气,却见山峦耸动隐隐可见深谷,随即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大人,夜深了,奴婢为您更衣。” 屋内,苏铭微微一怔,脑海里浮现出一道丰腴妩媚的身姿。 此人是朝廷给他安排的侍女,不只是他,所有来上京城参加这次盛会的高手们都安排了一名侍女服侍起居,联络内外。 其中不乏有些许监视探查之意,那些名门大派或许会客气一二,以礼相待,但对于那些旁门左道甚至是大妖来说,左右不过是个侍女,玩物而已,更有甚者,在侍女刚到的时候将其练成傀儡,或是稍不注意就成了他人的血食。 不过,原身倒是没有吃人的习惯。 虽然这侍女一如既往的伺候他,但苏铭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同寻常,声音中透着几分惶恐和小心翼翼。 根据原身残留的记忆来看,这侍女不仅服侍他的生活起居,更是用来暖床的,算是侍妾。不仅是他,除了那些修道之人轻易不为外物所动,更遑论这些凡俗的庸脂俗粉,而他们这些旁门左道和大妖行事全凭自己喜好,收侍妾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原身素来放荡不羁,不拘礼数,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夜深了,她应该直接就进来暖床,前身也没有晚上打坐练功的习惯,倒是颇爱欢喜之道。 只是,她在紧张什么? 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进来!”几乎是刹那间,苏铭就察觉到这侍女的不对。 听到屋里的回话,门外的侍女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脸上挤出娇艳的笑容,随即推开房门。 等她关好门,一转身,却发现:蒲团之上,昏暗的等黄霞,一道冰冷的眸光正冷冷的盯着她。 倏然间,侍女只感觉浑身汗毛炸起,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在这样冷厉的眸子之下,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有无所遁形,心中所想已经被看透了一样。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她耳边,好似惊雷炸响,她瞳孔猛地一缩,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准备辩解几句,猝不及防的再对上那道冰冷的眸光。 倏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想要停止一样,霎时,额头不断渗出冷汗,脑海里浮现出眼前之人的底细。 他,可是一只大妖啊! 噗通一声,她当即跪倒在地,梨花带雨,眼中写满了楚楚可怜,“大人,不关奴婢的事,是他们逼我的。” 嗯? 他们?他们是谁?苏铭眼中眸光更冷,伸手一抓,跪倒在地的侍女瞬间被他吸到掌中,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 “是谁在幕后指使你的?” “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不知道,他们在奴婢身上下了禁咒,我也是被逼的。”侍女拼命抓着他的手臂,期望苏铭能够放她一马。 “禁咒?”苏铭听到这两个字,眉头轻轻一皱,这应该是控制人的一种手段,突然,一种术法蓦然出现在他脑海当中:搜魂术。 他毫不犹豫,直接用了出来,被下了禁咒,想从她嘴里问出来东西,几乎是不可能了。既然问不出来,那就自己看! 随着苏铭心念一动,术法运转。 “不要!”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侍女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呈现在他眼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看完了。 幕后之人隐藏的很深,出面的只是两个小喽啰,是普通人。 虽然没有查到幕后之人,但却查到了自己是如何被咒杀的。而且,如果苏铭没有猜错的话,被咒杀的人或妖,不止他一个。 虽然没有查到幕后之人,但却查到了自己是如何被咒杀的。而且,如果苏铭没有猜错的话,被咒杀的人或妖,不止他一个。 第三章 大日如来咒 在此女的记忆当中,她曾见到不止一个侍女与那些人交易,而交易的东西则是搜集的气息以及毛发等物,那些侍女同样被下了禁咒。 至于苏铭,他被搜集的东西则是在行房之后体内的精华,事后从她身上取出,这东西蕴含着原身的生命气机,大妖行事不羁,放纵欲望,不忌讳男女之事,对子嗣更不在意。 原身修行近千年,自恃道行高深,没有防备,所以才会被人算计。 苏铭淡漠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侍女,眸中满是冷厉之色,随即一指点出,点点妖力泯灭了她的生机。 先收点利息,至于幕后之人,以后有机会的! 他眼中浮现出冷厉的杀机,刚刚重生就差点又没了,甚至以后还有可能再度被咒杀,幕后之人就像是头悬利剑般,随时有可能落下来。 有人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可这是在修仙世界,想要活得好,活的稳,唯有变得更强! 想到这里,苏铭心念一动,再度调出面板细细查看起来。原身的记忆大多泯灭,只剩下点点修行的本能和最近的一点记忆,若非如此,苏铭也不会重生,光是那几百年的记忆足以把他的灵魂撑爆。 换句话讲,即使苏铭侥幸未死,他的记忆也会被同化,到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就不是他苏铭了。 但现在,原身已死,神魂泯灭,记忆大多缺失,想要活下去,还得靠金手指,不开挂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八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 苏铭的目光落在气运值上面,再度沉吟起来,对于他而言,气运不仅能够在渡劫的时候寻得生机,更能用来保命,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仅仅只有八百气运值还不够。 他必须获得更多的气运值才行,况且,气运应该还有其他的妙用,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发现而已。 就在他沉思之际,眼前的面板一阵光华涌动,发生了变化,在人物信息当中,道行和气运值后面都多了一个加号。 这是用气运值升级? 苏铭尝试着用心念在大日如来咒上面点了一下,下一瞬,他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样,眉心的朱砂越发红润起来, 无数卍字佛印在他瞳孔深处浮现,在他昏暗的识海当中,一尊身高九丈的金色大佛遮天蔽日,浩大庄严,镇压在识海中央。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苏铭体内精纯浩荡的佛元油然而生,将原本驳杂纷乱的妖力洗净,以往深入骨髓的杀气与戾气都好似在这声梵音中消散一空,使得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 并且,庄严浩荡的佛元与妖力本来是水火不相容,可在金色大佛的镇压之下,佛元非但没有与妖力冲突,反而正在不断洗炼着妖力,渐渐融入其中,不分你我。 与此同时,淡淡金光在他光洁的眉心绽开一点儿金芒,恍恍惚惚,若隐若现,,那股纯净祥和的精纯佛元不仅提纯他体内的妖力,更是源源不断的不断洗炼着他的身躯。 霎然间,苏铭浑身亿万毛孔绽开丝丝清净毫芒,洁白柔和,檀香般的清新气息悠然散开, 犹如白莲玉立,一尘不染,圣洁慈和,深具佛门妙相。 此等样貌,任谁见到了,都只会道一声:好个佛门圣僧,更不会想到这等人物会是一个绝世大妖。 “呼!” 苏铭感受着体内被净化的磅礴妖力,长吐一口气,“不愧是大日如来咒!”,初次看到这部功法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佛门妙诀。 只是这名字太强了,居然被冠以如来之名,所以,他觉得这本佛功太过夸大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只是一次尝试,大日如来咒就练成了第一层,成功入门。 但仅仅只是入门,就让他在识海中凝聚了如来法相,此法相不仅能壮大神魂,有助于凝练元神,更能抵御咒术攻击,而且还使得体内的妖力被净化,变得愈发精纯,如臂指使。 现在的他虽然攻击手段少,无法化出本体出战,毕竟这是上京城,九州首府,一国之都,即使大妖肆虐,也不过弹指镇压。 在佛元入体,与妖力融合之下,他的妖力更是多了光明浩大之意,与妖类诡异阴森或血腥杀气的风格迥异非常,即使是对上佛道高人,也不会被克制。 所以说,在无法动用妖躯的情况下,苏铭的战斗力增强了数倍不止,没想到,仅仅只是大日如来咒第一层就有如此威力。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咂舌,原身真是空怀宝山而不知,若是他能练成大日如来咒第一层,就算无法抵御那诡异的咒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死了,更不会魂飞魄散被他占据了身躯,真是一笔丰厚的“遗产”。 随即,他再度调出面板,上面的气运值从八百一下子掉到了五百,他没想到,这大日如来咒只是第一层入门就消耗了三百气运值,这门功法可是有五层,一层比一层难。 虽然大日如来咒上面的加号还在,但苏铭已经不打算再尝试,他的气运值也不多了,得留点以备不时之需才是。 至于道行,有九百年就够了,万一不小心被他加到一千年,岂不是马上就要面对雷劫,以他现在这个状况,面对天劫绝对是九死一生。 随即,苏铭再度平复心绪,不断感受着大日如来咒的奥妙。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苏铭便睁开双眸,点点金光时隐时现,他走出房门,来到庭院之中。 天边,点点金光照破山河万朵,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苏铭身上,暖洋洋的,丝丝缕缕的大日精气不断被吸收炼化为精纯佛元。 远远望去,一僧人立于庭中,月白僧衣,眉心朱砂,一尘不染,俊秀白净的面孔之上庄严宝相,好一位得道高僧! 然而,苏铭出来不久,便有一队身着漆黑铠甲的士兵踏入庭院,他们身形魁梧,拿着长矛,矛锋暗红,点缀着神秘花纹。这些士兵浑身上下散发着铁血剽悍的气息,戴着面罩,只留下一双犀利的眸子露在外面,时不时散发着寒光,普通人看一眼都要心神震颤。 冲着我来的? 苏铭脑海中浮现出一丝疑问,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 第四章 玄镜司禁卫 在苏铭不动声色打量那些士兵的时候,那些士兵也在暗暗观察着他,眼前俊秀异常,面上带笑的和尚看似慈祥淡然,恍若凡人,但随着他们逐渐靠近,此人带给他们的压力就越来越强。 他们可是大周玄镜司的禁卫,放到地方也是不俗的强者,玄镜司的禁卫不以法力见长,而是专攻炼体之术,使得身体脱胎换骨,内外兼修,劲儿入微,洗髓换血,气息悠长到不可思议,再加上他们乃是朝廷禁卫,体制内的人,可以借助龙气对付敌手。 再加上天子龙气万法不侵的特质,使得玄镜司成为了朝廷镇压地方的重要部门。这次朝廷遴选国师,就是由玄镜司负责。 而且,这里是上京城,设有大阵,无论是道门高人,佛门大德还是妖魔鬼怪都会受到压制。 但眼前之人竟然能让他们感受到压力,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玄镜司禁卫为首的士兵暗暗留意这个僧人,并未有所动作,随即不动声色的从他身旁走开。 不是冲我来的? 苏铭微微一怔,心中浮现出一丝明悟,这次来京城争当国师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异类,还有各路妖魔鬼怪,他倒是没必要担心。 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 这时,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昨晚两次受到咒杀的事。 果不其然,那些士兵们对他熟视无睹,而是不断涌入周围的精舍,从中拖出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各种飞禽走兽,还有大虫子等等,这些尸体上没有一丝伤痕,但却感受不到半点生机,因为他们的神魂早已泯灭,真灵不存,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这些尸体也不只是妖物,还有人,只不过那些人即使是死了,身上弥漫的气息也依旧诡异非常,充满了不详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修行旁门左术的魔道中人。 这些人的状况,与他昨晚受到的咒杀几乎是如出一辙,苏铭一边观察着那些禁卫,一边探查着这些尸体,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死亡的痕迹,和异样的气机。 半晌,苏铭收回目光,眸子恢复成古井不波的状态,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幕后之人太过谨慎,隔空咒杀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没留下,所谓咒术,是要通过媒介施展,虽然隐秘,但也会留下痕迹,况且,还死了这么多。 总不至于这么多被咒杀的妖魔鬼怪,都是一个人干的? 苏铭暗暗摇头,不再去想关于幕后之人的事,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还是安全的,幕后之人一次性咒杀了这么多人物,其中不乏大妖和一方巨擘,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有些事,做了就会有痕迹,在上京城死了这么多高手,大周总要给各方一个交代,毕竟,他们是应朝廷号召,前来争夺国师之位的。 争夺战还没开始,就死了这么多人,朝廷总要给个说法,哪怕是扔个替死羊出来也好,不然,大周的国师就算上位,也会沦为笑柄。 只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现在,他只想变强,在接下来争夺国师的争斗中成为最后的赢家。 既然重生成了慈航普渡,那这国师之位,舍我其谁? 幕后咒杀他们的人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成为国师,但对于苏铭而言,成为国师,不仅能更好的修行,更能让他借助朝廷之力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 况且,这国师之位还关系着他能否获取更多的气运值,光是慈航普渡这个身份就有一千气运值,若是他成了国师,那气运值该有多少? 再过百年,他就要历经雷劫,到时候他可不想落个惨淡收场,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来到这个修仙世界,常人短短的一生,不够! 苏铭再度看了一眼那些尸体,暗暗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可惜之色,随即转身离开,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它们的尸体看似与寻常动物没什么差别,但苏铭却感觉到它们躯体中蕴含的庞然妖力和血肉精气。 对于他而言,这些都是大补之物,但对于朝廷而言,无论是残留的妖力,妖丹,还是尸身都有专门的部门处置,一丝一毫都不会浪费。 别看这些尸身与寻常动物没多大差别,只是因为他们的尸身上有着一道道虚幻的锁链封印了妖力和气血,避免了精华流失。 其中有几个道行更是与他差不了多少,像是大妖,随着修行,身躯会跟着壮大,这些尸身之所以保持寻常动物的体型,便是因为有那一道道锁链。 这些锁链是由上京城的大阵幻化而出,所以才能将他们压制。 起先是不知道,也不敢贸然查看他人的精舍,这样无异于挑衅,犯了修行界的大忌。 只可惜,朝廷的人到了,就没有他插手的份了。 在那些禁卫收拾好各处精舍的尸身之后,便有侍女将其打扫干净,苏铭屋内的尸身也被处理掉,又送来了一个新的侍女,比起上一个,姿色更佳。 只可惜,现在的他不是原来的他,而是苏铭,所以,就算是这些侍女再美,苏铭都不会碰一下。 离国师比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可不想被人算计,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还是在这波云诡谲的上京城。 因此,在侍女刚被送来的时候,苏铭就将她赶出了房间,无奈之下,那侍女只好守在房门之外。 ······ 皇城。 肆虐的冷气扑面而来,打在皇宫中高高悬在中央如攒般的宝珠上,阻挡后,化为丝丝缕缕,下面精致青花的窗棂上染上的霜色,从上往下看,向来重檐金瓦的皇宫在这个季节都变得纤瘦和单薄。 在皇城上空,淡淡紫青之色若隐若现,凝聚成金色的云彩浮在半空,更衬得皇城巍峨庄严,摄人心魄。 再仔细看,在中央的一座大殿中,有一铜色暖炉,形似宝塔相,四下镂空,木炭在里面熊熊燃烧,热气氤氲出来,将周围甚至大殿都烤的热气腾腾。 “启禀陛下,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求见。” 随后,一道中气十足,却又温润醇厚的声音响起,“宣!” 第五章 君前奏对 宫门大开,殿外,雪花飞舞,漫天风雪之中,一道英挺身影昂然独立,随着他踏步走进宫殿,那侵袭的寒流也仿佛是碰到了无形的壁障,被挡在殿外。 站在殿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身着蓝色锦袍,头戴纶巾,面色平淡,充满书卷气息,倒像个文人雅士。 “微臣参见陛下。”踏入大殿,陈法玄便身子微躬,低着头,极为恭敬。 帝座之上,一位老人半倚在上面,察觉陈法玄的到来,老人半眯着的眸子缓缓睁开。 他穿着玄色龙袍,上面绣着的赤龙张牙舞爪,流光溢彩,龙目怒睁,极具威严之色,欲要破衣而出,好似活的一样。 老人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肌肤平滑,精神矍铄,好似得道高人,一双眸子虽然平淡,不露威仪,但透着的却是沉甸甸的压力,大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他,便是现在的大周天子,神武帝。 “平身。” “谢陛下。” 陈法玄迅速平静下来,心中暗道,看来陛下心情还不错。随即,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陛下,自从大周发布招贤榜,想要遴选国师以来,各方势力闻风而动,派出精英高手来到帝都,连那些清修多年的老怪也走出深山,想要成为国师,为朝廷效命。” “但就在昨夜,多位高人受到莫名袭击,身死道消。事后玄镜司探查,却发现这些人全部死于一种不知名的咒术。事态紧急,所以微臣前来请示。” “哦?咒术?”起先神武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听到咒术,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陈法玄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正是咒术所为,被咒术咒杀的那些人死的无声无息,几乎在瞬间就魂飞魄散,无法抵挡。” “据下面的禁卫探查,被咒杀的大多都是旁门左道的修行人士和一些妖魔鬼怪,微臣以为,此事定有蹊跷。此等咒杀之术隐秘至极,防不胜防,若是幕后之人与朝廷作对,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而且,皇城脚下,大周帝都,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修行界的高手,其中不乏一方势力之主,这么大的事,朝廷也得给那些人一个交代才是。” “交代?” “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朝廷还要给他们交代?”神武帝平淡的眸子终于有了波澜,浮现出淡淡冷意,言语中也带了几分问责之态。 霎然间,龙威如山,充斥整座大殿,他头顶翼扇冠上的明珠同样散发着莫名的毫光,与上京城空中的紫青之气勾连,更显得帝王威严如渊似海。 “想要成为大周国师,享朝廷气运,怎能不付出代价?至于那些宗门······”神武帝思虑片刻,顿了顿,继续说道,“交给你们玄镜司处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朕多说了,你们看着办。” “微臣明白。”陈法玄额头渗出一丝汗渍,连忙回道。 “行了,朕乏了,你先下去。”说话之时,神武帝脸上浮现一丝疲态,毕竟是老了,劲力大不如以往,如果不是这件事涉及国师的遴选,神武帝根本不会理会。 说完之后,他就闭目养神,挥挥手,示意陈法玄退下。 陈法玄面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只得躬身行礼,“陛下金安,微臣告退。” “嘎吱~~” 殿门再度开启,陈法玄迎着漫天风雪,消失在宫城当中。 大殿内,神武帝再度睁开眸子,望着陈法玄离去的方向,眼中多了几分莫名之色。 ······ 精舍内,苏铭紧闭双眼,手捏印诀,随着他缓缓运功,肌肤上便有淡淡的金光闪烁,更衬得他风姿如玉,气度不凡。 良久,他睁开眸子,其内卍字佛印一闪而逝。 苏铭感受着体内涌动的佛元和妖力,内心感叹不已,这大日如来咒当真是高深莫测,估计在佛门中也是一等一的功法。 自从他入门之后,体内的妖力与佛元的冲突被完美解决,两者和谐而又统一,不断强化着他的道行根基。 比起妖身,他更愿意以人身对敌,因为他重生之前是人,习惯了人身,若是以妖身对敌,实力不见得比人身更强。 并且这是大周,人道昌盛,王朝镇压天下,就算是道行高深,法力无边,一个妖修想要成为国师,简直是难上加难。 更别说得到天下人的认可,享朝廷气运。 虽说大周不禁止异类和旁门左道参加国师之争,但比起佛道两派,他们这些修行者本身就不占优势,但对敌争斗的时候,他们更是无法发挥全部的势力,毕竟对于妖修而言,他们的本体才是最强的状态。 可在京城大阵之下,一旦显出本体,实力不知要被压制多少,虽然这大阵针对的是所有修行者,但对妖魔鬼怪的压制力却是更加庞大,因为大周是人道势力。 至于为什么不禁止异类参加国师遴选,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是想要搅乱浑水,不让国师之位被各方势力把持交易,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其他势力之手重创他们这些妖魔鬼怪,肃清地方。 “呼~” 想清楚这些,苏铭不由得长吐一口气,暗自庆幸,若非他练成了大日如来咒第一层,否则很难以人身状态参加最后的角逐。 当然,日后若是有空,定然要使用妖身,将其化为己身战力,毕竟,现在他看上去虽然是个得道高僧,但本质上还是个妖修。 同时,苏铭也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将妖身锤炼的更强,妖修最强的,还是自己的身体,妖身就是自己的底牌,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妖身对敌,更不会在人前显露。 若是动用妖身,一定要将敌人斩尽杀绝,不留活口,因为一旦他妖修的身份暴露,很多事就不好做了。 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他不会忘记,昨晚的那次咒杀,那痛入骨髓,束手无策的感觉,令人难忘,总不能每次遭遇强敌,他都要依靠气运渡过? 想要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活下去,唯有变得更强! 第六章 天下岂有六十年之太子乎 玄镜司掌镜使和皇帝陛下的奏对很快就在帝都流传开来,毕竟,皇城当中无隐私,藏不住任何事,一有风吹草动,早已被各方知悉。 早在神武帝要招纳贤才,任选国师的时候,许多势力就已经就将国师之位视为囊中之位。玄镜司禁卫的调动瞒不过他们,他们甚至比朝廷还先知道那些修行人士被咒杀之事。 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要在帝都掀起风波,毕竟死了这么多修行人士,还是在遴选国师的关头,事关朝廷颜面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让许多人都大跌眼镜,没想到陛下轻拿轻放,不予置喙,仿佛这件事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为虑。 ······ 这件事也迅速在朱雀街发酵起来,朝廷对此事不管不顾,让这些修行者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再加上平时里也有不少老冤家。 如此一来,朱雀街很快就沦为了战场,杀人夺宝之事,不胜枚举,目的,还是为了那国师之位。 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成为国师,这也是皇帝默许的。 此事愈演愈烈,闹到最后,朝廷最终不得不插手,平息了风波,并定下了规矩。 ······ 青龙大道,太子府。 太子府邸之后是一大片园林,庭院深深,走廊左弯右折,穿插勾连于其中,转角上,或新亭小小,或山石玲珑,或松柏葱葱,或池水碧绿。 池塘边,一个中年人头戴翼善冠,身穿黄色蟒袍,束玉带,厚底皂靴,他面容俊朗,身材适中,只是仔细看去,眸子中时常闪过阴霾,眉宇间总有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之色。 他便是大周的太子,此时,他坐在廊中,看着池塘中的游鱼,外面飞舞的雪花携带着粼粼的冷气,扑面过来。 而坐在凉亭中的太子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池塘中的鱼儿一反冬季沉眠,分外活跃,打着摆子,时不时吐着泡泡。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整座太子府都被阵法笼罩,四季如春,气候适宜,与外界交融却又分割。 “咒术?有意思,没想到父皇这次居然选择了作壁上观,置之不理。”一边说,他手里的鱼食也随之抛出。 “咕噜噜~” 池塘中的鱼儿没等鱼食落水,争先抢后的跃出水面抢夺鱼食,硕大的鱼眼满是灵动,其身上鳞片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陛下既没有巡查那些修行人士,也未在帝都清查掀起波澜,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配称为大周国师,才担得起国师重担。”在他身边,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白面书生开口道。 太子闻言,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乌黑长发之下隐隐可见几分斑白。 “养蛊?看来,好戏要开场了。”他将手中的鱼食散尽,看着鱼儿贪婪争抢的姿态,站起身,望着皇宫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那样子,与老皇帝是如此的相像。 白面书生听着太子殿下低沉的声音,劝说道,“殿下,既然陛下不插手国师角逐,那这件事就大有文章可做,国师之位,享王朝气运,殿下可以跟那几家势力谈谈,不一定非要让我们的人上位。” “你说什么?好不容易有安插的机会,你让我拱手让人?”太子眉头微皱,神色有些诧异。 白面书生面色不变,继续说道,“现在陛下春秋鼎盛,殿下何必急于一时,说不定这又是陛下的一次试探,一个国师之位,对于我们而言最多就是锦上添花而已。与其跟各方势力角逐,付出利益,不如用这个位置当做筹码来换取他们的支持,这样一来,殿下坐拥棋局之外,进退有余,还能增强实力,何乐而不为?” “试探?” 瞬间,太子攥紧拳头,骨节发白,声音低沉却又有些歇斯底里,“天下岂有六十年之太子乎?这么多年,他试探了那么多次,我这个太子也只剩下个头衔,他还要试探?” 话音落下,白面书生瞬间变色,连忙靠近太子,扫视周遭,低声道,“殿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一时失言,还望先生勿怪。”闻言,太子瞬间清醒,眸子恢复清明之色,“就依先生之言,这国师之位,我们不争了,静观其变就好。我就不信,我还活不过他!”说到最后,言语中尽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着太子略有些癫狂的模样,白面书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作为太子的智囊,他本该为太子出谋划策。可是,现在的情况前所未有,遍寻青史未曾有过。 当今神武帝,御极六十载,肃清宇内,乃是大周中兴之主,可以预见,在他驭龙宾天之后,这位陛下将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可是,坏就坏在,这位陛下,活的太长了,六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人一老就越怕死,尤其是皇帝,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无上的权势,让他兴起了长生不老的念头。 于是,才有了这位当了六十年的太子。上有老皇帝稳坐钓鱼台,八方不动,下有诸多年轻皇子虎视眈眈,倒也难为他了。 ······ 与此同时,暗地里,消息很快流传开来,各方势力闻风而动,联系各派高人,想要争那国师之位。 另一府邸当中,一个身着蟒袍,贵不可言的中年人望着皇城方向,轻轻一笑,对手下的劝说浑不在意,“无妨,这国师就让我那位好大哥去争,熬了这么多年,想必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便是二皇子殿下,比太子小了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这是个仙侠世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所以,无论是六十岁的太子还是五十岁的二皇子都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 就连老皇帝,如果忽略他的苍苍白发,看上去就跟青年一样。 这些年来,有太子在前面顶着,他闷声发大财,身边也聚集了不少文臣武将,在朝堂上与太子分庭抗礼,当然,这也是老皇帝有意放纵。 这次的国师之争,据说很重要,自大周立国以来,有不少高人隐士担任国师,享朝廷气运。 而这次,为了吸引修行者,更是拿出了不少奖励,连那些积年老怪都坐不住了。所以说,这次的国师之争很残酷,大浪淘沙,远甚以往。 当然,这跟他们这些皇子没关系,他们在意的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区区国师之位,算不得什么。 对于皇帝而言,只要会炼丹,这个国师,谁都能当。 第七章 我是穷比 大雪过后,天空再度晴朗起来,一场大雪将所有的鲜血与厮杀洗净,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大日出山,紫气东来,金芒游走,重重叠叠的山峰上氤氲金色,赤光摇晃,霞气冲霄,一处宽阔的庭院中,苏铭赤着上身,露出健壮的胸膛,细腻的肌肤上满是汗渍。 俊秀的面孔在阳光下照耀下,更显宝相庄严,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 随着他运行大日如来咒,虚空之中丝丝缕缕的大日精气不断没入身躯,洗筋伐髓,同时也在壮大着他的神魂。 这些天以来,在狠狠恶补了此界关于修行的常识之后,他也逐渐察觉到自身的短板,并尽力补足。 现在的他,虽然道行高深,法力雄浑,但体内的妖力尚未转化成佛元,面对一般的敌人还能以强力摧之。 可若是碰到佛道两派的高人,那他浑厚的法力就不再是优势了。 毕竟佛道两派的弟子,要么一身灵宝,要么有数不清的功法妙诀,相比之下,他就是个穷比。 唯一得到的大日如来咒因为不懂佛门义理,没有前辈引导,无法入门。 其实,苏铭也能理解,原身虽然是大妖,有九百年的道行,法力高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那些所谓的佛道名门正派对于他们这些异类可是眼馋得紧呢,要知道,大妖一身都是宝,妖丹可以用来炼丹、妖骨可以用来炼成灵宝、妖髓可以洗炼身躯、妖血、妖皮······都是稀罕物。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人妖不两立了,当然,他们对于妖物也不是赶尽杀绝,有不少大妖为了活命,当了别人的坐骑,成了护法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有了靠山,但也失去了自由,生死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当然,这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血脉高贵,传承古老的妖物,若是被人发现,只有被人圈养用来当种马的份,连死都难。 而原身之所以能活九百年,就是因为低调不惹事,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行事稳健。 这些事都是苏铭搜魂得到的讯息,大周皇帝对朱雀街发生的事置之不理,也没有官府巡查,而住在那里的都是此次来京城争夺国师之位的修行者。 既然皇帝默许养蛊,那他们这些修行者也就不必遵循什么规矩,丛林法则,便是唯一的秩序。 当然,他们也并非是像野兽一样厮杀,而是有针对性的,首先遭殃的便是似苏铭这样的妖物,名门正派和各大势力之间早有默契,一致对外,先清场。 除了妖物,便是其他的妖魔鬼怪和旁门左道中人,白天大家相安无事,晚上便是血腥盛宴。 而这样的情况是苏铭预料不到的,毕竟他所知有限,对外界的信息把控不足,很快他就被一些修行者找上门。 在击杀了数位找上他的敌人,经过搜魂才明白事情原委,这更坚定了他以人身行走的想法。 自此,他便一心修炼大日如来咒,早日将自身妖力转化为佛元,毕竟他这马甲可还得用很久,可不能让人给看出来。 大日如来咒一共有五层,他所修炼的第一层,便是在识海中凝练如来法相,吸收太阳精气,壮大神魂,兼有炼体的功效,能将他体内的妖力转化为佛元。 至于修行佛门功法是否有什么后患,会不会引起佛门打压,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只要他能登上国师之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良久之后,苏铭缓缓睁开眼眸,漆黑的瞳孔映照的点点金光,其内无数卍字佛印浮现,将天边那抹紫气摄入眼中,吞吐精华,调和神魂。 “呼~” 他长吐一口浊气,缓缓收功,站起身,回到房门,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僧衣穿上。这空间戒指,是他在一个道门高手身上扒下来的战利品,空间不大,长宽高约莫三尺,仅能放一些衣物和贵重的东西。 这间屋子面积不大,三面是到顶书架,原木打造,雕空玲珑,隔断精致,或天圆地方,或弯弯如月,或莲花盛开,千姿百态,其中或是放置书本,或是安放花瓶,或是摆放如意,铜镜等等,各自不同。 他原来住的那间屋子,在战斗中损毁了,索性他也放开了,找了个看得过去的宅院住下,至于房子的原主人,自然是搜魂之后,送他去见佛祖。 这时候还敢在朱雀大道住下的,除了他们这些修行者,就没有其他人了。 苏铭来到书架前,动作一滞,忽然怔住了。 铜镜中映照出一张俊秀至极的面孔,五官棱正,眉心一点朱砂似血,肌肤洁白如玉,细腻光滑,头顶锃亮。 更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纯净无比,不含一丝杂质,漆黑的瞳孔深邃悠远,仿佛无底的深渊,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没想到这原身的审美观挺不错的嘛,每次照镜子,苏铭都不免有些惊叹,原身化形之后的模样放在后世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只是这光头太破坏美感了,苏铭又摸了摸自己光滑锃亮的秃头,嘴角一抽,原身得到大日如来咒没法入门,为了修炼,索性化形的时候直接变成了和尚,也是相当够拼的了。 在书架下,是一尘不染的木榻。 木榻前,有晶沁如玉的桌椅,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袅袅烟气冒出,凝而不散,宛若云霞。 苏铭跪坐在木榻之上,取出一瓶丹药,接着修炼,这是朝廷在朱雀街大战后补偿他们的修炼资源,养魂丹,用来壮大神魂的。 这些丹药,那些佛道名门自然是看不上,但像苏铭这样的散修野孤禅却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 他的神魂当中有如来法相坐镇,他也不怕朝廷在里面下料。 吸收完丹药之后,感受识海中壮大的神魂,苏铭心念一动,点开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五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 天赋:吞魂 比起之前,面板上多出了吞魂,这是原身的天赋,只不过苏铭刚刚重生的时候无法动用,只不过随着他凝练神魂,壮大神识,原身法力修为和天赋也被他融会贯通。 和之前一样,在道行,功法和天赋后面都有一个加号,只不过苏铭并没有要用气运值升级的想法,这东西是万金油,只剩五百,当然要花在刀刃上。 随后,他关闭面板,走进另一间屋子。 那里,有一个试验品,正好用来试一试这天赋到底如何。 第八章 吞噬神魂,再遇咒杀 昏暗的房间,一道身影倒在榻上,气息低迷,呼吸近似于无,黑暗中,隐隐可见圆润曲线。 此人是昨晚潜入宅院想要偷袭苏铭的人,被他发现之后直接被他用击败,将她封印之后,苏铭就随手将她丢在这里,没有理会。 虽然朝廷严令他们不许争斗,但仇恨战火已经燃烧,又岂是一道命令可以禁止得了的。 苏铭踏入房间,信手一挥,长灯灯火燃起,室内顿时明亮起来,他扫视周遭,淡淡的看了一眼榻上之人,随即上前。 吞魂之术,可以吞噬敌人神魂,得到其人的全部记忆,对于苏铭这样的野孤禅来说,这样的天赋神通简直是及时雨。 前身能安然无恙的修到九百年的道行,除了行事稳健之外,与这吞魂之术也不无关系。 苏铭双手结印,一道静音结界充斥整座房间,同时,在院子四周,四根阵旗悄然浮现,形成一道阵法将院子包裹住。 这套阵旗是他在朱雀街混战的时候捡漏得到的,也算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法器,毕竟那几天死的妖魔鬼怪太多了,很多威力强大的法宝都有着缺陷,而且用起来不是妖气滚滚就是邪氛冲天,不适合他这位“得道高僧”。 做好防备之后,他便发动了天赋神通。 “吞魂!” 苏铭漆黑的瞳孔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眉宇间森然妖气浮现,下一瞬,他俊秀的面孔上,肌肉涌动,漆黑色彩爬满皮肤,尖细的触角从头顶破开,露出锋利的颚牙,漆黑的皮甲夹杂着点点金色,这正是他的本体,蜈蚣精。 此刻,房间中,虫首人身的苏铭晃动触须,有些不适,他没想到使用天赋术法还要用真身。 这还是他第一次现出真身,幸亏他事先布下阵法阻隔内外,否则现在这个院子已经妖气冲天,定会被其他人窥伺。 苏铭晃动着脑袋,两颗赤色的眼珠上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表情,走到榻上。 而木榻上女子却是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她挣扎着扭动身子,想要说话却没法开口,因为她被封印了。 在苏铭踏入房间之前,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只不过是在装睡。 现在感受到房间内弥漫的浓郁妖气,她再也无法装睡,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吼!” 颚牙忽然张开,硕大的虫首一声嘶鸣,音波震荡屋内的器物瞬间被损毁,好在声音被结界阻挡,并未传开,在女子惊恐的目光中,虫首之上,猩红的眼珠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突然,一道迷蒙的离光从眼珠中射出,直接刺入女子的眉心,她脸上的惊恐还未消散,整个人瞬间凝固,紧接着眸子就失去了神采,变得灰暗。 转瞬间,苏铭便恢复人身,眉宇间出现一道卍字佛印大放佛光,将室内妖气一扫而空,而他依旧紧闭双眼,感受天赋神通的威能。 此刻,在他的识海当中,九丈高的如来法身坐镇识海,大放神光,金色佛焰明照虚空,莲花座下,一道残魂不断被灼烧分解,其上其黑气缭绕,散发着不详与诡异,但这诡异却被佛光映照,在金色佛焰之下无所遁形,焚烧一空。 那残魂亦是在痛苦哀嚎,不断用最狠毒的语言咒骂,最终魂飞魄散。 良久,苏铭睁开眼眸,漆黑瞳孔中一道身影消融于无,面上依旧是古井不波。 而木榻上的躯体早已死去,已经有些冰凉,见此,他脸上浮现出悲悯之色,“我佛慈悲,施主,贫僧已送你前往西天极乐,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饱含慈悲之意。 随即,他上前将尸体的衣衫解开,一阵鼓捣,从两抹高耸滑腻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幽香和温热气息。 “原来把储物袋藏在这,怪不得贫僧找不到。”他瞥了一眼女子白皙的身段,唉,可惜了。 随后,信手一弹,金色佛焰盛开,将其焚烧殆尽化为纯粹的神魂之力。 若非吞魂神通将她的神魂吞噬,得了她的全部记忆,估计苏铭只有搜魂才找得出来。只不过,搜魂和吞魂还是有区别的。 搜魂之术霸道无比,如果施术者神魂弱小或者受术者神魂强大有保护神魂的灵宝,施术者很容易被反噬,神魂受损。 而且,搜魂得到的记忆时短暂的,很快就会消散,而吞魂则是将神魂消化,记忆不会消失,还能够壮大神魂。 这次的收获令苏铭惊讶,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他得到了炼丹术。 这个世界,灵气丰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所以,炼丹就成了修行的一大助力,只不过,这些东西先收着,有空了练习一下。 他将储物袋上的残魂烙印抹去,探查起来,里面除了一方丹炉,几张药方和些许药材之外,还有一面黑幡,上面画着白骨骷髅,还有一节散发着凶煞之气的骨鞭,这些都是魔道法器,炼制的过程极其残忍,虽然威力大,但很容易被反噬。 苏铭将其取出之后,就用佛焰毁去,他一个得道高僧,怎么能用这些魔道宝物? ······ 夜幕悄然降临,乌云笼罩大地。 突然之间,门一下子打开,一阵阴风吹来,把案上的莲花灯吹灭。木榻上,苏铭正拿着一卷书细细研读,见此场景,他并不慌张,而是借着自小窗中照进来的光华,向门口看去。 “哗啦啦~” 阴风如泣,窗棂豁然而响,紧接着霍霍的靴子声音,由远而近。 下一刻,一大鬼鞠躬塞入,突立榻前,殆与梁齐。仔细看去,此鬼面似老瓜皮色,目光睒闪,绕室四顾,张巨口如盆,齿疏疏长三寸许,舌动喉鸣,呵喇之声,响连四壁。 “桀桀桀······” 见到这头大鬼,苏铭眉头微微一皱,暗暗吐槽,那阵法太差劲了,也就能掩盖气息,遮蔽视线,连小小一头丑鬼都防不住。 但一想到这是扒尸白嫖的东西,他又释然了。 此鬼大叫,如泣如诉,难听到极点,看到苏铭并没有被吓晕,它往前一跳,身子倏尔缩小,却依然有丈许高,猛地压了下来。 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令人心烦不已。 “聒噪!” 一声冷喝伴随梵音传荡,空气顿时凝固,那头丑鬼眼中陡然浮现出一丝惧怕之意,刚想退去,但现在,想走,已经不可能了。 突然,灯光映照下,苏铭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斑驳的花纹交织,如同半睁半闭的眸子,阴森森吓人。在他眉心间,隐有黑气升腾,毒蛇一般,发出嘶嘶的声音。 霎时,苏铭眸子一冷,“咒术!” 居然有人在用咒术对付他! 第九章 青年夜遁逃,残忍的魔道手段 先是小鬼,再用咒术,标准旁门左道使阴招的套路,在那女子的记忆之中,这招数她不知用过多少次,对于这些,苏铭已经烂熟于心。 此刻,苏铭眼前浮现出各种的鬼脸变幻,恐惧、邪恶、歹毒、嗜杀,等等等等,负面情绪不断冲击着他的神魂。 可这些负面情绪却被如来法相尽数挡在神魂之外,无法寸进。 现在这种咒术,对他已无用了。 “阿尼陀佛!” 苏铭神色未变,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冷厉的光芒,一声佛号,万邪辟易,煌煌佛光透体而出,将笼罩在神魂上的不详与诡异消弭一空。 在咒术消散的同时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当中,一个面色青灰,眉宇间满是凶戾之色的邪异青年陡然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是惊恐之色。 下一瞬,咒术破灭,作为施咒者,他直接被反噬,神魂受损,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紧接着,细微的裂纹声响起,青年手中的漆黑葫芦被佛光冲击,上面出现了几道裂缝,直接报废了。 “特么的,那院子的防御阵法那么垃圾,里面居然住了这么个猛人,老子还以为是哪家刚出来的嫩雏呢,草!”邪异青年晃了晃脑袋,看着手上的葫芦,心中怒火交织,恶狠狠的骂道。 骂完一句之后,他连忙站起身,将身边的东西收拾好装进包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面黑幡,输入法力,口中念着咒语,想要收回那只丑鬼。 但是,黑幡闪烁几丝微光之后便没了反应。“那小鬼我不要了,惹不起,我躲得起,赶紧溜!” 青年顿觉不妙,没有再尝试收回小怪,而是将黑幡揣进怀里,再背上包裹,消失在夜色当中。 房间内,那只丑鬼立在原地,身形凝固,丝毫不敢动弹,他虽然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但他根本不敢动,因为只要心里稍有念头,他就感觉鬼体战栗,好像要被碾碎一样。 眼前之人即使坐在原地不动,那股强悍的威压,比他的主人更可怕。 苏铭崩解咒术之后,便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小鬼身上,在他的神魂感应之下,这小鬼的一切情绪都无法遁形。 在这个小鬼心中,他好像对他那个主人很厌恨,憎恶,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这不是本能,在他眼中,苏铭看到了特殊的情绪。 一般像他这样的小鬼都是用特殊手段炮制而成,再用魔道术法温养,这样炼制出来的小鬼威力较大,也不会反噬。 但相应的,那些小鬼都只有本能,而无灵智,没有自己的意识,但他眼前的这只小鬼好像不一样,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和情绪。 “有趣!” 他眼中兴趣之色更浓,伸手一抓,法力催动形成一只大手将其捏住。 “搜魂!” 下一瞬,他便直接发动搜魂术。 “啊!!!” 此刻,小鬼就感觉好似有一把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插入魂灵,不断翻阅着他的记忆,乍然间,深埋在魂灵当中的凄惨记忆再度复苏。 家门破灭,亲人倒在血泊之中,妻子不堪折辱的羞愤自尽的那一幕,而他动弹不得,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一边看着,在他身旁,邪异青年猖狂大笑着将自己不足满月的孩子摔成一滩血泥,······ 记忆中,那个邪异青年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不仅让自己失去了至亲之人,更对他百般摧残,在他身上用了数种酷刑,像是凌迟、火烧、钉指、弹琵琶······他都尝遍了。 历经这么多折磨,他还是活了下来,而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字,恨。 无穷无尽的恨! 恨苍天无眼! 恨苍天不公! 更恨那个毁掉他一切的邪异青年,也就是他现在的主人,最终,他还是被杀死,在他死后,庞大恨意和怨气令他化为凶魂,这也是那邪异青年的最终目的。 自此,即使他死了,也要受仇人驱使。 但是,他心中报仇雪恨的念头却化为一颗种子根植在他的鬼魂当中,或许它永远不会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原来如此。” 翻遍他的记忆之后,苏铭看向小鬼的目光也不免带着几分同情,怪不得旁门左道被那些名门正派视为死敌,见面就喊打喊杀,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一些。 同时,苏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没能穿越重生,原身很有可能在临死之际修成大日如来咒,并在后续的争斗中成为国师,慢慢掌控朝廷,最后以蜈蚣之身吞龙夺运,吸取名臣大将的血肉和皇帝的血脉,尽最大程度截取人道气运,以此渡过天劫,走化龙之道。 这条路虽然看似完美,实际上却根本无法成功,借来的气运始终不是自己的,人道气运牵连众生,根植于天下万民。 这万民的气运重于泰山,更何况普渡慈航乃是异类成道,为了化龙,他掌控朝廷,祸乱朝纲,使得民怨沸反盈天,怨念者众。 若是皇帝没死,还能替他分担人道气运的反噬,以致于最后功败垂成,遭遇人劫,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不过,这条路虽然注定失败,但对于苏铭来说却很有借鉴意义,毕竟还有一百年,他就要度天劫,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探一探朝廷的底细。 “喝啊!” 随着昔日的记忆再度重现,他的眼珠变得通红,身上的怨气和鬼气越发深沉,一张丑脸已经变得扭曲狰狞。 正当他恨意滔天,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一股强悍的神念扫过其身,洞彻魂灵,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顿时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法力幻化的锁链将其封印,被苏铭收入长袖。 屋内灯火明灭不定,苏铭眉宇间卍字佛印再现,如来法相在识海中大放佛光,下一瞬,一道强横神念从眉心探出,铺陈开来。 随着神念游走,周遭景象顿时呈现在他脑海当中······ 黑夜沉沉,湿气深重,乌云笼罩大地。 街道上没有人影,只有斑驳的黑暗交织,风一吹,摇曳婆娑。 要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深夜中,肯定是走的心惊胆战,但在这朱雀大街中,早已没有普通人存在。 苏铭在观察四周的同时,也顺便寻找那个邪异青年,在这期间,他也数次和其他神念碰撞,以他的神念强度,倒是没吃什么亏。 夜,安静的可怕,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安静。 第十章 帝都乱局,神武帝暗中窥视 在帝都南城,有一座高楼,整体建筑以黑色为主,庄严肃穆。正大门,两只威武不凡的狴犴石像,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珠子,注视着出入的人们。 这里,便是大周玄镜司的总部。 玄镜司的最高首领是掌镜使陈法玄,另有掌镜副使协助,一同执掌玄镜司护卫大周两京十六道的安危,与各地驻军不同,他们的职责主要是对付妖魔鬼怪,维持修仙界的秩序。 夜色已深,而玄镜司却是灯火通明。 “启禀大人,青州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高楼之上,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望着皇城方向,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属下的禀告,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缓缓摇了摇头,“所有手尾都收拾干净了?” 在他身后右侧,一位穿着玄色甲衣的青年壮汉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之色,“请大人放心,那些朝廷有异议的宗门已经被尽数镇压,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平描淡写的话语间,便是上千条人命。 听到此话,陈法玄并未感到高兴,脸上反而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之色,陛下,终究是老了啊。 玄镜司是近几十年才成立的部门,当初大周定鼎天下之后,太祖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对于修行界并未多做干涉,而且大周也有皇室供奉阁招揽各方高手,处于绝对的优势。 但现在,大周传承数百年,很多事情早已无声无息的发生了变化。 在神武帝继位以前,九州修行界以一道二佛三魔为首,一道指的是昆仑道派,二佛指的是少林寺,三魔指的是魔教。 三大宗门分别代表了道佛魔三派,其中昆仑道拍实力最强,传承久远,少林寺近些年亦是实力大涨,不甘示弱,魔教盘根错节与各大势力多有联系。 在三大宗门之下还有无数小宗门分布在其他各州郡,除了名门正派之外,还有一些旁门左道暗藏其中。 先帝昏庸无能,朝堂之上更有奸臣作乱,贪官污吏横行使得各地百姓民不聊生,时时激起民变,北方草原强敌亦是时时进犯,边疆不宁。 那时的大周天灾人祸,内忧外患,竟有几分亡国之兆。 好在神武帝继位之后便大刀阔斧,诛奸臣,改革吏治,肃整军队,休养生息之后便兵出草原,历经数年大战,终于一举覆灭草原汗庭,迫使草原臣服。 短短数年,大周一扫颓势,建立起无上神威,重现当年万邦来朝之景,此时神武帝的文治武功已经到达顶峰。 但很快,他又盯上了修行界,先是整合了皇室供奉阁,改为玄镜司,再收服修行界的小型门派,壮大实力,打破了修行界的和地方世家豪强对各州郡的利益瓜分。 在这场修行界大战当中,无数传承数百年的宗门世家灰飞烟灭,成就了玄镜司的赫赫威名 自此之后,玄镜司就成了各大修行门派的噩梦,成了大周镇压天下最锋锐的一把刀。 但现在,离当年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四十年的时间很容易让人忘却过去。四十年的时间,朝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朝廷,神武帝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英明神武的君主。 当年那场大战,固然打破了沉珂,使得大周再度辉煌起来,但也为大周的衰落埋下了祸患。 当一个势力到达最顶峰的时候,便是衰败的开始。自那以后,朝廷陆续的裁撤军队,刀兵入库,马放南山。 玄镜司当年镇压天下的禁卫已经老去,虽然有新鲜血液不堕威名,但终究不复当年盛况,老一批的修仙者在大战中受了重伤,大多都已身死道消,这更使得玄镜司高端战力缺失。 二十年前,更是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动乱,朝廷和各大修仙门派皆是元气大伤,近些年,若非朝廷与佛道两派联合,一起维持修仙界的秩序,大周远没有现在的太平之景。 这次,因为一场咒杀,死了不少修行界的高手,青州的那些门派想找朝廷要个说法,可是在陛下授意之下,凡是有异议的宗门都被尽数诛绝,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四十年前,那些宗门屁都不敢放一个,可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而帝都因为陛下想要遴选国师,也变得不平静起来。 ······ 皇城养心殿。 宽大的龙椅立在当庭,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神武帝端坐其上,身前大青紫纹雕螭青玉案,上面放置各种书简,有的叠在一起,有的半打开,有的零散,弥漫墨香。 青玉案上,摆着一方铜镜,此镜横径八寸,鼻纽作麒麟蹲伏之象,绕鼻列四方,龟龙凤虎,依方陈布。 四方外又设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篆字,周绕轮廓。 此刻,镜面之上五彩光芒浮现,映照着一幅幅画面,漆黑夜色,深巷逃窜,种种气机明灭不定。 原来,此镜竟然映现出朱雀街各处的全部景象,并且将那些高手的气机捕捉。 画面中,一道道强弱不一的气机冲霄而起,分外引人注目。 半晌,神武帝才从上面挪开了目光,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两侧。 此时的老皇帝不复之前的精神矍铄,红润的肌肤上点点皱纹隐现,眉宇间满是疲惫之态,他吩咐宫女打开玉案上的紫檀盒子,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刚拿出,整座大殿便弥漫着浓郁的丹香,只是轻轻一闻,便让人精神振奋。 神武帝连忙和水服下,不愧是专给皇帝服用的丹药,刚下肚就发挥药效,不多时,他脸上的皱纹顿时消失,眉宇间的疲态也一扫而空,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 随后,他再度把目光投向镜面,望着上面的人影,嘴里喃喃自语,“快了,就要快了。” 就在此时,神武帝蓦然睁大眼睛,面上浮现出惊讶之色。只见镜面之上,一道浩瀚佛光冲霄而起,耀眼夺目,威震四方······ 第十一章 血祭己身爆法宝,佛威降世落尘寰 此刻,朱雀大道,宅院,小巷,街道中,无声无息的厮杀被隔绝在内,这是属于修仙者的战斗,远比世俗战场的战斗更隐秘狠辣,稍有不慎,连灰都不剩下。 苏铭神念横扫,不断搜查那道邪异身影。 然而,大街小巷当中,一道道身影不断逃窜,那些都是旁门左道经常出来偷袭别人,专门下黑手的,只不过被苏铭的神念发现,他们也不敢再下手。 像他们这样的人,哪个身上不是背着几条人命,只是现在苏铭没空理他们。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也跟皇帝的默许和放纵有关,所以他们行事向来肆无忌惮。 因此,上京城的守备对他们这些修仙者已经没了约束力,只要他们不对凡人出手,玄镜司的禁卫以及守护上京城的神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晚这个情况,倒是少见,那些疯狂逃窜的家伙极其无语,这又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捅了马蜂窝? 漆黑小巷当中,一道身影行色匆匆不断逃窜,时不时看向身后,神色慌乱,“该死!我都跑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逃不掉!” 突然,一道神念扫过周身,令他心头警兆愈发浓烈,周身汗毛瞬间炸起,不好! “找到你了!”房间内,苏铭猛地睁开眼眸,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站起身,望着某个方向,随手拍出一掌。 正当邪异青年疯狂逃窜之际,忽然,天空一道清圣佛印轰然落下,霎时,圣气冲霄,佛耀沛然,一座如来法相浮现尘世,收纳万千昙华。 乍然巨响,犹如泰山坠落,无可匹敌,掌起掌落,如来降魔! 顿时,朱雀街中的修仙者感受到那股浩然宏大的佛力,纷纷惊诧不已,此等威势,上京城中也没有几人,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而那邪异青年在见到佛光之时,便已知敌人到来,只凭刚刚那道神念,他便知道此人实力远超于他,不是他可以对付的,但是,他不会坐以待毙。 瞬间,青年眼中浮现一丝狠辣之色,双指并剑,在身上连点数下,顿时各处大穴血流喷涌,衣衫尽红,仿佛变成了一个血人,同时,他体内的气血也在这一刻爆发,化为法力源源不断在体内流转。 他拿出怀中的黑幡,放出其内收纳的凶魂,连带着他还无法控制的凶恶残魂一起放了出来。 霎然间,万千亡魂蜂拥而出,而他体内的气血法力也被这些亡魂所吞噬,将他化为一具干尸,吞噬主人的气血,那些亡魂威势更涨,顿时森然鬼气弥漫开来,大有将此地化为人间炼狱之像。 “咦?魔教中人,上古残魂?” 远处的庭院当中,一个身穿紫色道袍,背负法剑,周身清气缭绕的中年道士眉头微皱,看着那只凶恶残魂呐呐自语道。 魔教是当今天下三大宗门之一,与旁门左派多有联系,而魔教弟子大多都是心狠手辣,歹毒狠厉之辈,他们不修法力,只修术法神通,一身法宝歹毒阴损,斗法的能力极其强悍,这才能与他们昆仑道派较量一二。 而且魔门向来行事偏激,为了力量无所不用其极,此人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只上古残魂将其炼化为幡灵,使得魔幡威力大涨,不亚于他们手上的法宝,当然比起真正的法宝,这魔幡倒是缺陷颇多。 若非此人被逼到生死关头,否则不会轻易动用。 “爆!”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正当佛印即将落下的刹那,潜藏在干尸之内的青年神魂露出一丝冷笑,轻轻吐出一个字,“爆!” 霎时,万鬼悲嚎,凄厉莫名,那些吞噬了他气血的鬼魂瞬间爆碎,就连那吸收庞大法力的上古残魂尖啸一声,轰然炸开,化为森然鬼气冲霄而起,席卷八方,撼动地脉。 受此冲击,朱雀街所在的大地也开始颤动起来,就在此时,朱雀街地下各处,一道道符文若隐若现,相互勾连,形成一道法网将被冲击的地脉定住,顿时,地面再度恢复平静。 虽然地下余波平息,但朱雀街中,森然鬼气吞噬着一切,还在不断扩大。 而暗中窥视之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那背负法剑的中年道士亦是咂舌不已,这等威势,已经不亚于法宝自爆,就算是他也挡不住。 而其他观战的高手亦是面色凝重,随时准备出手阻止这鬼气蔓延。同时他们也在庆暗自幸,幸亏有人挡雷,逼出了此人底牌。法宝自爆之威,如果换他们任何一个人面对,都无法抵挡,即使侥幸存活,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皇宫之中,神武帝望着宝镜映射的森然鬼气,眼中浮现出淡淡一丝兴趣之色,上京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半空中,如来法相面露慈悲,双手合十,佛焰燃烧,下一瞬,巨大的法相化为佛字卍印,仿佛凝为了实质一般,散发着浩瀚佛光,普照世人,森然鬼气犹如浓墨挥洒,所过之处将方圆十里之地腐蚀一空,却被佛光阻挡,半分不得存进。 事实上,苏铭只是随手一击,并没想杀他,只是想把那个家伙捉来搜魂而已,但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刚,把自己献祭了不说,还把灵宝自爆了。 当然,这等场面对于他来说也不算棘手,仅仅只是多消耗些法力而已。 终于,万鬼同爆的鬼气浪潮与佛字卍印轰然相撞,漫天佛光散落,将漆黑的夜色都映照成白昼。 轰然一声,破碎四方。 庞大的鬼气就如同积雪遇到了烈阳一般,直接被融化,转瞬间便消散一空,只留下满目疮痍和一道残魂在风中摇曳。 “阿弥陀佛!” 佛号落下,万千梵光散开,将周遭大地中残余的鬼气一扫而空,枯萎凋零的花卉也重新焕发生机,暗自生香。 “好雄厚的法力,此人是何来历?”昆仑道士望着漫天佛光,眼中精光爆闪,身后法剑紫气缭绕,微微跳动,锋芒隐现。 万众瞩目之中,清圣佛光再现尘寰,一道巍峨佛者身影,自虚空踏出,其眉心一点朱砂似血,俊俏容颜人世罕见,一颗锃亮的光头非但没有消减其风姿,反而更显庄严,慈悲在心。 第十二章 一入佛门忘前尘 “大师饶命,饶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见到苏铭现身,那邪异青年的残魂才如梦方醒,连忙叩首。他没想到,自己血祭肉身,将法宝自爆,只为了阻拦此人脚步,保留神魂,行金蝉脱壳之术。 但,眼前之人,还未露面,仅仅只是出了一掌,就将他所有的布置破灭,甚至就连自己的残魂能留存,也是因为他手下留情。 此刻,他万分后悔,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敢对这个煞星动手,佛门的和尚都这么暴力的吗? 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残魂,苏铭丝毫不为所动,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何等残忍恶毒之辈,一时的求饶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况且,在对自己出手的那一刻,他已经给此人判了死刑。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一声低语,苏铭面上浮现出慈悲之色,大袖一甩,一只小鬼落于地面,当那小鬼睁开双眼,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之时。 往日的记忆再度浮现在脑海当中,瞬间,他眼睛变得血红,理智荡然无存。 “呀!”一声长啸,他立马扑上前,想要撕咬邪异青年的残魂,见到这小鬼,那邪异青年残魂面色大变,连魂体都险些崩溃。 此时的他只剩残魂,能掌控凶魂的黑幡也已自爆,现在的状态连鬼魂都不如,更别说自己用魔道手段亲手培育的凶魂。 很快,他的残魂就被那小鬼追上,他用爪子固定住青年的魂体,张开血盆大口,不断撕咬着,每一口下去,那青年便痛入骨髓,魂体被撕裂,几近崩溃,苏铭随后挥出一道法力不断温养他的魂体帮他维持了清醒的意识,让他完完全全体会了这份痛楚。 “饶命!你要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救命!” “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 ······ 哀嚎咒骂之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得很远,更显诡异凄清,一旁的苏铭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一幕更让周遭围观之人内心微寒,头皮发麻。 此人战力少说也是元婴境的高人,在修行界当中,修行之路一共分为五个境界,分别是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元神。 相传,只有三大宗门当中才有化神老怪,这也是三大宗门跟朝廷合作的底气。而元婴高人,即使在三大宗门中也是极其少有。 事实上,在早些年,修行界之中,元婴高人虽说不多,但也不少。而当今修行界的高手如此稀少的原因,还要追溯道二十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动乱。 而关于那场大动乱,在各大宗门中已成为禁忌,很少有人知道。 但不管众人如何猜想,苏铭依旧八方不动,神色淡然。 随着最后一道惨叫声戛然而止,那青年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那小鬼在吞噬了青年的残魂之后,身上的怨气与恨意缓缓消散,失去的理智和过往的记忆再度复苏。 此时的他,不复之前的凶恶面貌,而是变成了一个身着长袍的青年,他跪倒在地,痛苦悲嚎着,可他只是魂魄,连流泪都做不到。 半晌,他才从痛苦中惊醒,随即,他来到苏铭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圣僧出手将在下解救,并让我报仇,请受我一拜。”说完,他便郑重的拜倒在地。 苏铭并未避让,这是他应得的。 一拜之后,青年似是大仇得报,心神放松,一身业障烟消云散,魂体已然不稳。 这时,苏铭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点在他眉心中央。 霎然间,青年神色剧震,虚幻的魂体顿时凝实,与此同时,过往的记忆宛如电影般呈现在他脑海当中。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回忆起一切的他没有怨恨,没有恐惧,也没有憎恶,他的仇人死了,亲人也都不在了,因此,他放下了过去的所有仇怨,心中唯有大安宁、大自在、大光明、大和谐。 在这一刻,他的魂体由内而外散发着金光,温暖祥和,蕴含着圆满光明的意境。 他身上的长袍化作月白僧衣,头上的青丝纷纷坠落与他周身的禅意融合幻化成一串念珠落在他掌中。 “多谢圣僧,忘尘悟了。”良久,他睁开双眼,眸光平静,对着苏铭再次行了一礼。 尘归尘,土归土,过去的因果纠缠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的他,只是僧人忘尘。 闻言,苏铭面带笑意,点点头,“善!” “筑基!” “好高深的佛学境界!” “阿弥陀佛,我佛门终于又多了一位元婴。” 此时,周遭暗中围观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在刚刚,一个不到炼气三层的鬼魂居然在短短一瞬间踏入了筑基境界。 虽然说历史上一朝悟道踏入修仙的人杰也不是没有,但那是活生生的人,而这个家伙在半刻钟之前不过是一只弹指可灭的凶魂而已,可现在却一跃成为他们同等修为的人,虽说没有肉身,但境界却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他们之中也不乏眼力高绝之人,那僧人虽然只凝练了神魂,但根基却无比扎实,是纯正的佛门根基。 只要找一具肉身便能真正踏入修行大门,补全法力之后,便能成为真正的筑基修者,并且没有任何隐患。 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惊讶?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对苏铭的身份有些许疑问,但在点化一个筑基修者之后,这种怀疑便荡然无存,谁还能否认他不是得道高僧? 苏铭扫视周遭,感受到那些神念中散发的善意后,点点头,带着忘尘离去了,接下来,他要为忘尘找一具肉身。 ······ 皇城之中,神武帝目光紧紧盯着铜镜画面一角,那里,失去生机的花卉复苏,鲜花盛开,正在夜色中摇曳生姿,枯萎的树木也泛着新绿,散发着淡淡生机。 良久,他收回目光,眼中复杂之色闪过,喃喃自语道,“可惜,还差了点。” 至于那个被点化的僧人,直接被神武帝忽略了,比起他的长生大道,一个筑基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忽的,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着无人的大殿开口道:“给陈法玄带句话,今晚已经足够热闹了,就到此为止。”说完,他便继续把目光放在铜镜之上。 第十三章 玄镜司的疑虑 玄镜司高楼,掌镜使陈法玄刚刚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回家。 忽然,帝都南方的天空中佛光映照,将夜色都渲染成白昼,那道强横的佛威让他内心有些惊讶,帝都之中居然还潜藏着这等人物? 为何玄镜司之中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难道又是哪个潜修多年的老怪出山? 待到佛光散去,他不禁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又有的忙了。 另一边,之前向陈法玄禀告的青年壮汉看到这幅场景,眼中浮现出几分怒意。“陛下真的是太过仁慈了,这可是帝都!” 在他看来,皇城之地,天子脚下,这些人如此放肆,简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然而,这么大的动静,玄镜司居然没有任何动静,掌镜使也未下达命令,等了片刻,他耐不住性子直接上楼求见掌镜使。 很快,他便见到了陈法玄。 此时的陈法玄穿着儒衫,头戴纶巾,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书卷气息,此时的他倒不像是玄镜司凶名赫赫的掌镜使,反而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学子。 他身子坐直,目光沉沉,一笔一划,一勾一捺,写的极为缓慢,好似笔尖上悬有大石一般。 这样的笔法,不似写字,更像是在刻碑。在他右前方摆着一方玉色砚台,与常人所用的墨汁不同,砚台中的墨汁是红色的,血色墨汁在砚台之中,晕开偏暖好似鲜血凝玉,若有若无的香气氤氲,不是花香,胜似花香。 见到这一幕,青年壮汉先是一怔,心中的怒火再度燃烧起来,他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进言道:“大人,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若玄镜司如果没有任何反应,明天早朝一定会被那帮文官弹劾,到时候,咱们玄镜司可就颜面无光,无法向朝廷交代了。” 然而,当他说完,却没有得到陈法玄的任何回应,他悄悄抬起头,却见陈法玄依旧气定神闲的练字,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青年咬咬牙,上前一步,“大人!” 话音落下,陈法玄已然收笔,他将毛笔置于笔架上,走到一旁洗了洗手,方才开口:“林武,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每逢大事要静心,不要心浮气躁。” 他来到林武面前,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幅字,送你了,有空多看看,至于朱雀街的事,不是你可以考虑的。”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到窗前,看向南面,虽然那里的佛光已经消失,在那股强悍威势依旧令人心惊。 陈法玄一直在思考那个高手的来历,元婴级别的佛修,难道是少林寺的高僧?不对,少林寺即使传承久远,高手无数,但那道佛光精纯浩瀚,蕴藏着勃勃生机,显然不是一般的僧人,而且,他也隐隐察觉到那人旺盛的气血,如此高手,少林寺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玄镜司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记录。 也就是说,此人不是出身少林寺,很有可能是佛门某个传承的秘传弟子,或许也有可能是百年前纵横天下的高手。 既然不是少林寺的人,那他就不必顾忌太多。 “可是·······”林武面露纠结之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法玄打断。“没有可是,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下去。” “属下明白。”林武面色涨红,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时,陈法玄叫住了他。 “把那副字带上,好好用心揣摩。” “是。” 林武没有多说话,将案上的那副字卷好收入袖中,便离开了。 ······ 天街夜色,清凉如水。 苏铭点化鬼魂,立地成就筑基的事情在很短时间内就传开了,从此,他也进入各大势力的视线当中,成了争夺国师之位的变数。 当然,有人将其视为敌手,眼中钉,也有人想要拉拢收服他,毕竟元婴境的修士可是一大助力,修士又不是餐风露宿无欲无求,是人就会有欲望,有需求,即使是个和尚,也同样如此。 在一处富丽堂皇,精致典雅的庄园中,一道清脆宛若流莺的声音响起,“师兄,此人将会是我们的劲敌啊。” 说话之人是一个道门女冠,她神色清冷,面容姣好,即使道袍宽大,也难掩其窈窕身姿,很显然,话语中指的那个人就是苏铭。 在她对面,端坐着一位背负法剑的中年道士人,他正是之前暗中窥伺苏铭的昆仑道士。 听到自家师妹的忧心之语,道人剑眉微挑,随即展颜一笑,身后法剑轻轻晃动,发出若有若无的剑鸣之声。 “这次的国师之争比我想象的更激烈,但那又何妨,我们这次下山为的不就是成为大周的国师么?千百年来,我昆仑道修何曾怕过他人。” “有这样的对手,这次的遴选大会更有趣了,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法身强大还是我手中的宝剑犀利。”想到刚刚那道强悍的如来法身,道人身后法剑再度跳动,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平淡的话语中透着强大的自信,女冠也似是被他自信感染,秀眉舒展开来,清冷的面色也稍稍融化,“师兄说的对,元婴修士而已,我们不见得会输给他。 只是,师兄,我们昆仑道派多是在山上清修,不履尘世,可这次,师父为何要让我们下山争夺大周的国师?俗世纷争又怎及得上长生大道?” 听到师妹的问话,道人轻叹一口气,“唉,这件事,我之前也曾问过师傅,但师傅他老人家并没有多做解释,只告诉了我一句话,这件事与二十年前的那场动乱有关。你应该知道,那场动乱在宗门已是禁忌,很少有人提起,所以,我也没再敢多问。” “师兄,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昆仑那么多前辈高人在那场动乱中丧生,就连师傅也是侥幸存活,死里逃生,可在宗门中,他却是三缄其口,从未透露此事,可这次他突然提起那件事,难道是想提醒我们什么?”女冠秀眉微蹙,清丽的眸子满是沉思之色。 “不清楚,一切应该都和这大周国师之位有关,既然师傅命我们下山争夺国师之位,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想什么都无济于事,这次的对手可不简单,你我可千万不要大意。” 第十四章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林武离开玄镜司总部之后,他心中一直都藏着一把火,他不明白,为什么朝廷对朱雀街发生的事不闻不问,掌镜使对此也是漠不关心,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年轻人,做事仅凭一腔热血,意气风发,还未被世事磨光棱角,自然不知道这些事背后的意义。 正当他即将踏入家门的时候,林武越想越难受,最终他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涌动,想要前往朱雀街一探究竟。 随即,他便转身前往了朱雀街。 此刻的朱雀街已是一片安宁,不复之前的纷乱,苏铭的那一掌,让无数人心惊胆战,谁也不想惹到这个煞星。 同样,这一夜,有很多人无法安睡。 当林武赶到朱雀街时,天空依旧一片漆黑,大地一片祥和,所有的风波都已平息,只留下残留的点点佛韵。 当林武来到这里,只看到方圆十里一片狼藉的战场,此地残留的鬼气森然诡异,散发着死寂阴冷的气息,好在这些鬼气被一股纯净浩大的佛光压制,很快就会被消弭殆尽。 然而,就在林武查探这股佛光的同时,他感到怀里有东西正在不断发热,而且还在微微颤动,他掏出一看,原来是上司陈法玄送他的那副字。 之前在玄镜司,他拿了这幅字就揣进怀里并未多看,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了动静,他连忙将这幅字打开。 只见白纸中央,一个鲜红的“镇”字正印在上面,此时,这个字正不断散发着血红之光,好像要从纸上跳出来。 突然,一道红光从纸上跃然而出,没入天际消失不见。 下一瞬,只见漫天神光显现,上京城中央上空,无尽神光耀空,细细密密的法网延伸,每一个节点上都有神灵端坐,诵读神咒,不计其数。 再仔细看,法网的上空有一尊大印镇压,吞吐天子之气,龙吟虎啸,虚空中,云气圈圈晕晕,层层叠叠,紫青之中,隐有龙眸睁开,只一线,冰冷威严,俯视四方。龙气浮现,积累厚重,里面是万民信仰,弥漫黄金之色,贵不可言。 国运龙气,自有威势,仔细看去,神龙口衔律令,封禁鬼神。 这便是上京城的法网,由神灵和国运龙气构成的法网。 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再加上帝都地底之下的庞大阵法,足以让世间任何高手退避三尺,所以,一直以来,上京城都是修仙者的禁地。 若非必要,没有人愿意待在这里。 这样的法网连绵,节点细密,触一而动全身,正是朝廷用来镇压牛鬼蛇神之用,如果有异种气机侵入,必然会遭到雷霆一击。 再加上法网监控京城,一切事物皆无所遁形。 当然,再严密的法网,也禁不住来自内部的遮掩,像是皇城禁地,各大重臣府邸以及神灵庙宇等许多重地都无法被其窥伺。 不止是上京城,两京十六道各大州郡县皆有法网护持,这也是大周朝能镇压天下的原因之一。 它最大的作用,不是监视,而是对敌,只要不是朝廷的人,在这法网之中都要受到压制。 而陈法玄的一个字,蕴含着他的法力和气机,所以,他能够利用自己的权限,直接调动法网的力量。 漫天乌云之中,一张法网悄然张大,再度让无数修仙者惊骇不已,怎么会惊动朝廷?难道朝廷要对他们问罪了? 一时间,许多人遐想不已。 当然也有人猜到,朝廷之所以动用法网,是为了对付刚刚那个和尚,此人的修为太过强悍,因此才被朝廷警告。 “不愧是大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难怪会成为修士的禁地。”昆仑道人望着天空绵延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法网,赞叹不已。 国运龙气万法不侵,神灵香火顺应万民,这样的网,足以让许多修士忌惮,就连他,也无法全身而退。 玄镜司高楼,陈法玄望着天空中的金色法网,眼中透着淡淡的冷光,虽然陛下早已暗示他不得干预,但他还是选择出手。 因为那个僧人的出现太过突兀,造成的影响太大,已经惊扰了许多百姓,他作为玄镜司的掌镜使,怎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此人之修为高深莫测,陈法玄也想探探他的底,这次,只不过是小惩大诫,给对方一个警告罢了。 ······ 而此时,苏铭正行色匆匆,已经临近京城大门。 突然,天空之中,浩荡的紫气与香火升腾,金色法网之上出现一个硕大的“镇”字,一字生辉,万法辟易,这个大字瞬间化作一道法印朝着苏铭压过来。 就在天空法网显露的那一瞬,苏铭已然明白,这是冲着他来的,毕竟刚刚那么高调的出场一定挑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他们定然按捺不住想要试探,这也是他故意为之。 一个小小的邪修不足以震慑其他人,要来就来个大的,况且,他也想看看,这大周朝的水,究竟有多深! 这些日子以来,苏铭对修真界的势力大概有了评估,刚刚在朱雀大街中,他也暗暗用神念探查了那些修士,其中能与他抗衡者,不出一掌之数。 霎然间,苏铭神色一凝,运转大日如来咒,在他眉心识海之中,九丈之高的如来法相直接与他的神魂融为一体,虚空中,梵乐奏响,环绕着众生诵经之音。 随着神魂与如来法相融合,苏铭直接将法相显露罩在躯体之外,现在他的肉身还未经历锤炼,远没有妖身强大。 九丈佛身屹立在天地之间,清圣佛气映照乾坤,金色佛躯,光明晃曜,如紫金聚,宝相庄严,四周。 此时,国运龙气与香火神力交织而成的法印而朝着苏铭镇压而下,同时也遮掩天机,让暗中之人无法窥视。 瞬间,法印笼罩范围内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一般,强悍的威压扑面而来,但如来法相依旧面露慈悲,眉心一点朱砂熠熠生光。 “如来神掌!” 苏铭沉声一喝,体内庞大的佛元涌现而出,如来法相周身金色佛焰大放光辉形成一道卍字法印冲霄而起。 “轰!” 佛印与法印相撞之下,极端冲击,迸发出一道耀眼白光,周遭空间顿时崩碎,露出漆黑的虚空裂缝,转瞬间被两印相撞的余波消弭。 强悍的余威传荡开来,若不加以阻止,就算有京城大阵阻拦,也会使得地脉震动,造成死伤无数。 见此一幕,苏铭眉心一皱,恢弘佛力传荡开来将他们交手的余波崩毁,之前凝聚的卍字佛印也在法网大印的碰撞中崩散,化为佛焰回转法身之侧, 同样,天空之中,龙气与神力交织而成的法印也被崩碎,偌大天空中的金色法网直接露出个大窟窿来,好在法网之力根植于人道和神灵,人道不绝,法网不碎,只是刹那间,法网就恢复如初。 第十五章 权柄之力,暗卫踪迹 “这便是朝廷的力量么?神灵,人道气运,果然非同凡响。”苏铭目光沉沉,望着天空中恢复如初的法网,内心暗道。 刚刚那一击堂皇浩大,仿佛携带着整片天地朝他压过来,好在苏铭的那一掌蕴含了如来真意,再加之他是重生者,先天对皇权就没有敬畏之心,所以只是损耗了些许法力,并未伤到。 就在法网之上,诸位神灵大放神光,凝结香火神力,准备再度出手的时候,与此同时,皇城之中,神武帝借助宝镜,将朱雀街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当他看到了那九丈之高,完好无损的如来法身,眼底浮现出淡淡讶异之色。 居然能承受法网镇压而丝毫没有损伤,此人果然修为高深!不过,今天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 随后,老皇帝在御案上写了一个“赦”字,从怀中拿出一方特制小印,此印材质特殊,非金非玉,上面篆刻奇异的龙章凤篆,虽然只有小小的一方,但却极为沉重。 因为,这是权柄的力量。 自古以来,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随着印章盖下,案上的那道“赦”字顿时化为流光消失在大殿中,直上云霄。 天空中,紫青云彩激荡,发出沸水一样的声音,玄妙的仙乐浮现,左右交织,凝成华丽诗篇,里面有百官上朝,有士子诵读诗书,有农民田地中耕种,有渔夫拿出渔网,有女子踏着纺织机,等等等等,千姿百态。 紧接着,云海之中,一只龙爪划过,金色鳞片散发着神光,其上印刻着玄妙的符文,坚硬无比,忽的一道金光冲入云海,霎然间,一双极富威严的龙眸睁开,看了一眼朱雀街,下一瞬,笼罩在上京城的法网顿时隐去,消失在天幕之中。 长街之上,正当苏铭准备抢先出手,先发制人的时候,天空中的法网消弭一空,漫天神灵顿时隐现,只留下漆黑的夜幕,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梦。 “走了?就这?” 见到法网消散,苏铭也撤去周身的如来法相,同时也有些疑惑,既然朝廷要对他出手,震慑各方势力,那为何雷声大雨点小? 而且,那些法网上的漫天神灵似乎有些不对,虽然坐镇法网,让他们无所匹敌,几乎不死,苏铭就见到那些被他一掌打死的神灵转瞬复苏,但是,这神灵貌似有些太弱了,这可是上京城,为何这些神灵这么弱? 沉思片刻之后,苏铭摇摇头便转身向城外走去,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给那个被他度化的鬼魂找个合适的肉身,其他的,以后再说。 ······ 玄镜司高楼,陈法玄亲眼目睹的苏铭硬憾朝廷法网的景象,内心大受震撼,正当他想再探探苏铭更深底细的时候,却只见到法网退散。 顿时,他拳头紧握,眼里点点怒色浮现,身上儒雅的气息顿时化为冰寒,周遭空气温度都好似下降了几分。 没想到,陛下还是插手了。 虽然,难道一个小小的国师之位还比不上朝廷的法度威严重要么? 此刻,他虽愤怒,但是他还保持着理智,既然陛下一直放任此事,也许他还有别的考量,就在陈法玄沉思之际,在他身后悄然出现一道黑色身影,与他的影子交相融合。 “谁?”几乎是瞬间,陈法玄便反应过来,一声冷喝,以他为中心的空间顿时凝结,化为一个类似于牢笼的场域,将那黑色身影禁锢住。 然而,那黑色身影却仿佛透明的幽灵一般,法力接触他的身躯,却直接从他身上穿过去,丝毫无法触碰他。 “陈法玄,陛下有口谕传召,你还不接旨!” 一声冷喝,让陈法玄反应过来,原来是陛下的人,他当即半跪在地,神色恭谨,“微臣接旨。” “传陛下口谕,朱雀街一事,到此为止,切勿再动干戈。”说完,那道影子竟是看都没看陈法玄一眼,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听到皇帝口谕,陈法玄虽然内心满是疑惑,但也只能接受。通过这件事,他也知道了陛下对遴选国师这件事究竟有多重视。 就算是朝廷内部,也不得横加阻拦,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而且,对于遴选国师这件事,他也不打算再插手,这是陛下对他的警告。 想到这一层,陈法玄内心松了一口气,有了陛下背书,他就能向朝臣有个交代了。同时,他内心对陛下的畏惧又更深了一层,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那黑色身影。 那黑色身影,是陛下秘密培养的暗卫,据说每一个都是难得的大高手,每一次见到陛下身边的暗卫,总是能让他心惊胆战。 ······ 而不久后,苏铭硬憾朝廷法网而安然无恙的事再度被各方知悉,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各方势力对苏铭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同时也熄了一些小心思。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但是光听到这个消息,就足以让许多人震撼,那可是大周朝镇压州郡县的法网,今天居然被人挡下了! 当初法网刚刚成型的时候,不是没有元婴真人依仗法力高深,强行出手,但毫无意外,面对朝廷气运和神道香火之力,他们只能落荒而逃,自那之后,天下修行人对法网皆是忌讳如深,丝毫不敢触碰。 一时间,上京城再度暗流涌动起来。 ······ 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息。大殿顶上,用无数夜明珠点缀,将整座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在大殿最高处,摆放着一张宝座,宝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 “你是说,出现了一个和尚,轻而易举的就把魔十杀了?”宝座上,一道冰冷深沉的声音响起。 “是,那和尚没有露面,只是出了一掌,魔十自爆了魂幡,也没能抵挡,而且,那和尚还点化了一只鬼魂,让那鬼魂直接从凝气三层飙升到了筑基境界。” 大殿之下,跪着数道战战兢兢的身影,回话之人是一个身材干瘦的老者,此刻他亦是神色惊恐,无比害怕。 “哼,佛门秃驴就会坏事,还有你们,我只是让你们搅乱浑水,收集各方情报,谁让你们去惹元婴修士的?”黑袍身影蓦然从宝座上站起,望着下面跪着的身影,眸光很是冷厉。 冰冷的眸光落在他们身上,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凄神寒骨。 顿时,那下面跪着的身影更加惊恐了,他们额头纷纷渗出冷汗,脸色也变得惨白,大气儿都不敢喘,动都不敢动一下。 良久,空气中 再度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这次暂且绕你们一命,若还有下次,我会让你们尝尝圣教的神罚。” 一语落下,众人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再度叩首之后,便站起身低着头缓缓退去。 第十六章 扫荡魑魅,重塑身躯 阴风吹拂,老鸦鸣叫,点点绿火闪烁的坟茔点缀在荒郊野岭之上,不时有凄厉风声似鬼嚎叫。 夜深寒重,阴气深沉,凝聚不散。 时而,还有几条眼神发绿的野狗,“嘎吱嘎吱”啃咬骨头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处乱葬岗。 十里坟茔鬼火处处,老鸦鸣叫,野狗啃尸,若有凡人从此地经过,必会被阴气袭扰,轻则生一场大病,重则丢掉性命。 但凡大型城镇,城外必定有乱葬岗的存在,世道如此,即使是大周帝都,也无法避免,看似光鲜亮丽的城池,在暗地里又掩藏着多少罪恶。 离开帝都城池之后,苏铭也察觉不到来自头顶的窥视之感,看来法网之笼罩了城池,并未延伸到城外的地界。 苏铭习惯性的探出神念扫视,周遭十里的景象顿时映入脑海之中。 同时,苏铭也察觉到潜藏在此处的邪魔外道。 而同样,当他强横的神念扫过之时,地底之下的那些鬼祟感受到那股强横的威压,纷纷睁开双眼,想要逃窜。这里是阴气汇聚之地,无论是炼鬼,还是养僵尸都是绝佳,那些邪魔外道怎么可能会放过。 “阿弥陀佛!” 此地浓郁的阴气让苏铭本能的有些不喜,又见到这些邪祟,更是让他心生厌恶,他道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眸光却是冷淡,犹如大佛俯瞰人间。 “人间,又污秽了!” 他向前一步,脚步在地轻轻一踏,顿时,恢弘佛力震荡尘世,散尽十里秧云,盘踞在此地的阴气顿时被净化消弭。 地底之下,一具具浑身僵硬,獠牙外露,浑身红毛的僵尸被佛光照耀,顿时消弭于无形,一道道尚未成形的凶魂在咆哮声中被净化,浑身上下的怨气与煞气被洗净,得到了解脱。 他们面带微笑,远远地对苏铭行了一礼,随即离开此处,寻找机会投胎去了。若非苏铭的到来,他们的下场跟之前那个小鬼差不多,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将永世不得超生。 与此同时,地底之下数道身影顿觉危险来临,连正在炼制的阴魂都没来得及收纳,刚准备逃离,便碰上了苏铭的纯净佛光,在一片惨叫声中尸骨不存。 在苏铭的神念感应中,只要是浑身充满血煞,有怨气缠绕的修士无一例外,都在被佛光超度。而且,身具精纯佛元的他对此十分敏感,绝不会错杀无辜。 只能说,今天被苏铭撞上,算他们运气不好。 元婴修士的一招,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而这一切,不过是苏铭顺手为之罢了。 佛光扫荡之后,这里的孤魂野鬼消弭一空,再不复那种阴气深沉之感,有苏铭的佛韵遗留,就算再有尸体葬在这里,短时间内也不会有阴气聚集,引得邪魔窥伺。 收拾完这些小喽啰之后,苏铭便将忘尘的神魂从袖子里放出来。 一道虚幻略带凝实的魂魄落在苏铭身前,他浑身透着点点金光,有种祥和圆满之意,玄常的面孔却透着大智若拙的智慧。 经过苏铭的点化,忘尘已悟得佛门至理,了却因果,心中无悲无喜,无常无定,已得圆满,若是再修得佛门功法,说不定很快就能晋升金丹之境。 见到苏铭后,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面露诚恳之色,“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小僧愿意追随大师左右,聆听教诲。” “好,以后你就跟着我。”苏铭点点头,直接就同意了,这是应有之理,不然他费尽心思点化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找个使唤的人么,总不能是他大发善心,普度世人。 赔本的事情他可不做。 “这是京城之外的乱葬岗,你现在空有魂体而无肉身,若不尽快找到肉身,恐有沦为鬼修之虞。” “这里有许多尸身曝尸荒野,没有家人安葬,你挑一具合适的,我帮你炼化,好让你入驻其中。”苏铭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多谢大师。”忘尘再度行礼,随即飘荡着魂体,寻找与他有缘的尸身。 纷乱的泥土,无数白骨散落在地,枯黄的草根在寒风中摇摆,根茎顽强的钉在土中,一具瘦弱的尸体躺在泥地里,漆黑长发满是泥泞,肌肤青紫,身下,暗红色的鲜血浸染大地,更显触目惊心。 此时,一道流光从远处飞来,遁入尸身当中。 苏铭踏步走来,指尖轻动,精纯浑厚的佛力化作佛焰将其包裹,不断焚烧锻化着这幅躯体。 “刺啦刺啦!” 伴随着佛焰煅烧,躯体中不断涌现出漆黑的杂质,浓郁的死气,病气,寒气也被一点一滴的驱散。 在尸体识海之中,忘尘和尚的神魂也在佛焰煅烧下逐渐融入这幅身躯。 同时,苏铭的佛元也在不断改造着这幅身躯,使得其修炼佛门功法事半功倍,并且,苏铭在其神魂之中也留下了一点大日如来印记,助他重塑根基。 若是以后他功力深厚,境界高深,自然能融合如来印记,更上一层楼,当然,他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苏铭感化,一言一行都向他靠拢,成为他最虔诚的信徒。 随着苏铭种下大日如来印记,忘尘和尚只觉心神恍恍惚惚,空空灵灵,好似浸入温泉水中,口鼻合拢,全身三万六千毛孔张开,吸收天地间的精华之气。 好在,他乃是历经磨难,悟得佛理之人,在最后关头,谨守心神处最后一丝清明,如同化为婴儿重回母胎当中,整个人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存不想,物我一如,圣凡同泯。 而那身躯在佛焰煅烧下变得晶莹如玉,伤口慢慢愈合,没有下半点疤痕,纯净的气血在体内流转,雄浑根基悄然成型。 “咚!咚!咚!” 随着时间推移,有苏铭的精纯佛元相助,尸身中蕴藏的残余生机被激活,开始慢慢复苏,心跳声也逐渐响起,变得越来越重,清晰可闻。 良久之后,忘尘和尚睁开双眼,眸中点点佛光映照虚空。 “多谢大师。”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体会着其中蕴含的爆炸性力量,连忙向苏铭致谢,同时,在苏铭身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犹如高山仰止,令人惊骇。 “无妨,既然你跟了我,这也是应有之理,不必多言,我们走。”苏铭看了他的身躯一眼,满意的点点头,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套僧袍丢给他,便转身离去。 接下来,回到京城,便是风云再起之时。 第十七章 太子变化,八方来贺 深夜,太子府邸。 房内,灯火通明,青铜兽首香炉之中焚着清香,片若烟云,令人心旷神怡,所有的杂念一扫而空。 太子李贤正伏在案牍之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忽然,案前锦盒中,一枚玉色印玺发出一阵颤动,这是太子之宝,是当初他被册立为太子时,神武帝亲手赐下的,跟了他六十年,早已和他心神交融。 这枚印玺,就代表着太子的权柄,在这京城之中,除了皇帝,便是他的权柄最大,只可惜,这六十年来,他的权柄早已被神武帝削的七零八落。 他拿起印玺细细查看,忽然,他心有所感,来到庭院前,天空之中,细密繁杂的金色法网一闪即逝,虽然身负龙气之人无法修行,但他一身法器护体,也让他看到了笼罩在上京城的法网。 那是朝廷的法网? 难道京城除了什么事?居然让朝廷动用了法网? 就在李贤猜测之际,白面书生从门外走了进来,“殿下,出事了,刚刚有人在朱雀街动手,惊动了朝廷法网。” 听到白面书生的话,李贤眉头微皱,面露沉思之色,“查清楚是谁么?” “据各方消息所称,此人是个得道高僧,乃是元婴真修,来历极为神秘,似是佛门秘传,就连少林寺的人也不知此人底细。”书生身子微低,小声说道。 李贤轻笑一声,眼中露出淡淡的玩味之色,眉心的郁结之气也稍稍淡去,“元婴真修,看来这次,父皇倒是钓了不少大鱼出来了,三大门派,旁门左道,隐世修者,一个国师之位居然搅得八方风雨。此等手段,堪称是翻云覆雨也不为过啊。” 闻言,一旁的白面书生轻轻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陛下君父,不是他一介书生可以妄加评论的,虽然他为太子幕僚,为其出谋划策,但天家之事,他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良久,他斟酌再三,轻声问道,“殿下,我们要要不要派人求见,送上贺礼,以示拉拢?”一个元婴大修士,放在修行界,在元神修士不出的情况下,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顶尖高手,足以坐镇一方,建立宗门。 这样的大修士,即使是皇室子弟也不敢招惹,只能交好,若非朝廷遴选国师,吸引八方来客,他们未必见得到这些修行界的高人。 当然,修士也不敢贸然对皇室子弟下手,否则,一旦招惹了玄镜司,后果难以想象。况且,遴选国师的大会即将开始,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元婴修士,足以打破各方的算计。万一,他夺得了国师之位,这次示好也算是提前下注,退一万步讲,交好一个元婴修士,百害而无一利。 |“送,为什么不送?元婴修士可是不常见,现在突然冒头,足以引起各方重视,况且,别人都送了,我不送岂不是显得本殿下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李贤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淡淡笑意,颇有如沐春风之感。 书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好像是发生了某种变化,之前的急躁和郁结仿佛完全消失了,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但书生却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大周虽然近些年略有颓势,但想在各方注意下把太子换掉,简直比登天还难,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太子殿下发生了如此转变? 书生将疑惑埋在心中,冷不丁一抬头却发现,太子鬓角处的白发比之前多了不少,眼角的鱼尾纹也更深了。 “可是,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与元婴修士交好,会不会引起陛下的猜疑?”书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无妨,父皇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对我猜疑,你放手去做便是,一切有我。明天,你从府库里挑两件上好的佛宝给他送去,顺便帮我看看,有哪几家到场,离遴选大会不过旬月光景,这次,三大宗门的人应该要露面了。” 事实上,在李贤看到天空中的法网之后便明白了,虽然书生说的情况有些模糊,但结合今日朱雀街的乱象,事情的大致原委,他也猜到了一些,所以,他才没有顾忌。 “是,殿下。”白面书生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李贤一人独立在庭院之中,良久之后,一句平淡的话语悠然响起,“老二,这次你会怎么做?为兄拭目以待。” ······ 等到忘尘和尚适应肉身之后,天色已经转白,远处一轮大日冉冉升起,氤氲金芒洒遍山河,在大日升起的那一刻,一缕缕紫色霞气自虚空中浮现,蕴含着玄妙的气息。 苏铭一边行走在官道上,一边运转大日如来咒吸收太阳初升时的先天紫气,而忘尘和尚则是跟在他身后,眼睛半眯微睁,不断磨合肉身。 不多时,他们就踏入城门,进入上京城。 上京城不愧是大周的帝都,来自天南海北的珍馐美食,珠玉宝石全集于此,各种酒楼,各种铺子,各种码头,人烟浩穰。 士子,武士,靓女,少妇,老板,伙计,苦力,人来人往,还有来自西域的商人贩卖着各种奇珍,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吆喝声,吵闹声,叫卖声,欢笑声,声音连绵成一片。 即使冬天,即使有雪,也挡不住帝都的热情,行脚商客,贩夫走卒,车水马龙,热闹至极,好一副盛世画卷! 早在踏入城池之前,苏铭就施了法术遮掩身形,他的容貌太过惊艳,若是走在大街上,绝对会被许多人围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遮掩一二比较好。 遍观帝都百态之后,苏铭和忘尘和尚就回到了朱雀街。 此刻,他居住的庭院外已是琳琅满目,宾客满集,来自各方的势力纷纷送上贺礼,以示交好。 毕竟,昨晚苏铭出手的境况已经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中,顶天立地的如来法相硬抗朝廷法网而不落下风,此等威势,放在元婴修士中也是一等一的强者,所以,各方势力才如此急切的想与他交好。 只不过因为苏铭不在庭院之中,无人回应,他们只能等待。 第十八章 机缘巧合 然而,苏铭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现身,直接带着忘尘和尚进入庭院当中,随即便关闭房门开始打坐修行。 “忘尘,这些客人就交给你接待,我先进去了。” 现在,苏铭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大概实力,对自己也有了定位,这些俗事,他并不想理会,一切等到国师之位尘埃落定再说。 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些来人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波动,应该都是些京城权贵,真正的客人还在后面,这些人就交给忘尘和尚打发。 看着苏铭的背影,忘尘和尚目露感激之色,深深行了一礼,便走出宅院,打开大门。 见到大门开启,那些各方势力的代表顿时激动起来,等了这么久,圣僧终于露面了。 然而,大门开启之后,他们见到的不是想象中的圣僧,而是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青年僧人,纷纷面露诧异之色。 眼前的僧人面貌寻常,但五官棱正,组合起来却给人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一双眸子平淡不起波澜,蕴藏着深沉的智慧,手上一串佛珠更增添了几分沉稳气度。 见到围在门口的众人,忘尘先是行了一礼,随即开口道:“阿弥陀佛,诸位远道而来,小僧不胜感激,我家法师正在闭关修炼,诸位若是有事,小僧可代为转告。”平淡的话语,落在众人耳中却是别有韵味。 “大师言重了。”众人纷纷还礼,神色极为恭敬。 忽然,这些拜访之人中,有几人面露惊异之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忘尘和尚,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法师言重了,我等只是慕名前来,既然法师闭关修炼,我等就不打扰了,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大师海涵。” “诸位放心,各位的问候,小僧一定会代为转达。”忘尘和尚手捻佛珠,面上带笑,不徐不疾的说道。 虽然忘尘和尚了结因果,入了空门,但对俗事还是十分熟捻的,由他来处理这些事,再合适不过。 忽然,人群之中惊呼声响起,下一瞬,数道气血狼烟轰然升起,将空气都分割开来,周遭的温度迅速升起,强大的气血刺的人眼睛生痛。 但只是刹那间,几人的沸腾的气血便平复下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面露喜色,踏步上前,拜倒在地,齐声喝道“多谢大师指点。” 起先,忘尘和尚还有些发愣,但见到他们身上涌动的气血,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心中浮起一丝明悟。 原来是法师用法力帮他炼化肉身的时候,佛元中残留的余韵印刻在在他躯体当中尚未消散,被他们捕捉到残留些许真意,这才有所领悟,使得他们的武道境界有所提升。 想到这里,忘尘内心不由暗叹:法师,真是高深莫测,不可揣度啊。至此,苏铭在他心中的身影更加根深蒂固了。 明悟其中缘由,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这也是你们的机缘所至,与我并没有太大干系。” 闻言,几人站起身,齐声道:“多谢大师,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等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法师的大恩。” 见到这几人这么快就和忘尘大师搭上关系,其他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的对话中却是知道了这几人的武功之所以精进,离不开忘尘大师的指点。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见大师做了什么,因此,他们也愈发摸不着头脑。 于是,门前就出现了这么一幕,无论忘尘和尚做什么,众人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什么。 此刻,忘尘和尚的一举一动,落在众人眼中,只觉得深不可测,高山仰止,令人难以望其项背。他们只想从他身上得到机缘,拉进双方的关系。 然而,能从忘尘和尚身上捕捉到残留佛韵终究只有少数那么几人罢了。 观摩了半晌之后,他们就放弃了,毕竟是圣僧身边的人,他们这样看着别人,已经是失礼了,而且,一直堵在人家大门前也不好。 所以,交谈片刻之后他们留下礼物,便转身告辞了。 这次,他们前来拜访,只不过是为了搭上话,结个善缘而已,各方势力也没指望能与苏铭合作。 ······ “这么快就重塑肉身了?” “此人肉身无漏,佛光外露,真是炼尸的好材料!” “好高的精神境界,不愧是法师座下沙弥。” 在他们走后,忘尘和尚一直都守在大门外。 时间久了,那些窥视的修行者们在他也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原来,昨晚,有不少人亲眼见到苏铭将一只小鬼度化,将他从练气提升到了筑基修为。之前他们还奇怪,怎么他身边多了个和尚,原来,他就是昨晚那个被度化的小鬼。 可谁也想不到,仅仅只是一夜的时间,那小鬼就被重塑身躯,还未留下根基隐患,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便能达到筑基境界,还没有任何瓶颈。 修行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想当初他们为了修行可是费劲千辛万苦,争的头破血流,方才有了今天的修为。 可是,一个只是凝气境界的鬼魂,短短时间内居然就有了不输于他们的境界,还有了肉身,这让他们如何不惊讶,甚至是嫉妒? ······ 房间内,苏铭坐在蒲团之上,一心修炼,虽然昨晚为了帮忘尘和尚炼化肉身消耗了不少法力,但通过修炼,他体内的法力也在慢慢恢复。 而且,随着他运转大日如来咒,体内的妖力被转化的更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要争夺国师之位,他可不想因为身上残余的妖力泄露身份,大会之上,各方高手云集,一旦泄露身份,后果难料。 最起码,佛门是不会放过他这个修炼佛门功法的大妖。 而且,面对那些玄门正宗,佛门教派,在战斗中,妖力本身就无法占据优势,甚至还有被克制的危险。 所以,一定要在遴选大会之前将体内的所有妖力尽数转化为佛元。 想到这里,苏铭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第十九章 炼丹如炒豆,吞噬舍利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苏铭便从储物戒指中掏出炼丹炉,按照记忆中的手法开始炼丹,之前,他用吞魂神通吞噬了一个小喽啰的神魂,得到了她的全部记忆,现在正好派的上用场。 事实上,想要消耗法力,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与人斗法厮杀。 可惜,他已经知道自己目前在修行界处于什么档次,再找小喽啰下手,不仅太掉价,也不符合他在外显露的身份,况且,像那些筑基境的小喽啰,随手一抓就能捏死一大把,没什么用。 金丹修士,放在任何一方也是门派中坚,不方便下手,就算是暗中下手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还有暴露的风险,毕竟能修到金丹境界,也不是易于之辈,身上总有些保命的底牌。 元婴真人就更别提了,现在上京城汇聚了来自各方的高人,元婴修士也有几个,他们不是纵横一方的大妖,也是佛道魔三派的真传。苏铭现在自己也只会一门大日如来咒,手段单一的很,斗起法来,不见得能获胜。 算起来,还是炼丹比较实在,既能学一门手艺,更能帮助他炼化自身妖力,之前,他手上积攒了不少灵石,法器,反正他也用不上。 随后,苏铭就这些东西塞进储物袋,一并交给忘尘处理,让他去外面的坊市换一些炼丹材料,顺便多换几个丹炉。 一个丹炉炼丹效率太慢,不够。 ······ 数日之后。 昔日精致典雅的庭院已经化作宽阔的场地,假山,亭台花榭直接被苏铭用法力抹平,十个大小不一的的丹炉被摆放在庭院之中。 这些天,除了清晨吸收太阳初升时的先天紫气,其余时间,苏铭都在每日每夜的炼丹,累了就打坐休息。 此刻,苏铭坐在蒲团上,上千种药材一块浮现,双手成印,飞速御使,残影成片! 同时,他的神魂之力伴随着指尖印诀汇将金色佛焰化作一道道火线,如穿针纳尖般游梭在每一种药材内,完美的炼化着各种药材。轻车熟路的将所有的药材投入丹炉内,汇成一道旋涡般,看似繁杂无章,实则每一种药材的处理都井然有序! 这些药材不断被凝练,祛除杂质,化成药液,在丹炉中不断融合。 “收炉!” 随着苏铭打出最后一道印诀,丹炉中的丹液缓缓凝聚,化作丹药的形状,就在丹药成形的一瞬间,淡淡药香弥漫在庭院中,连周遭的草木也越发的青翠,长势旺盛。 苏铭没有打开丹炉,只是神念一扫,就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成丹,有多少是废丹。“忘尘,把最好的丹药留几瓶,其余的拿去卖了。” 他炼的这炉丹药名为聚灵丹,专用于筑基修士,在坊市上也很有市场。 “是,法师。”守在一旁的忘尘和尚目瞪口呆,连忙回道。 这几天,他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了,他不是没见过别人炼丹,可别人的炼丹跟苏铭的炼丹完全是两码事。 别人炼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损毁了药材,把丹药练废了。可苏铭炼丹却是跟炒豆子一样,十炉一起来,成丹率还不低。 而且,从一开始的聚气丹,到止血丹,再到聚灵丹,凝神丹,一种比一种难,可苏铭却是信手为之。 忘尘和尚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炼丹手法从一开始的生疏滞涩到现在的出神入化,随心所欲。 久而久之,他内心便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就是大佬么? ······ 一时炼丹一时爽,一直炼丹一直爽。 而对于苏铭而言,这一切都是为了化去自身残余的妖力。 房间内,苏铭穿着月白禅衣,眉心一点朱砂似血,洁白光华的脸上佛光映照,更衬得他庄严宝相,风姿绝世。 此刻,他正在打坐修炼,恢复法力。经过数日的修炼,他体内的大部分的妖力都被炼化为精纯的佛元,就连妖丹也发生了变化。 对于妖修而言,妖丹是大妖一身精华凝聚,极其重要,甚至关乎着性命。 而随着苏铭修炼大日如来咒,妖丹中蕴含的妖力不断被炼化为佛元,原本灰不溜秋,散发漆黑光泽的妖丹也变得金光闪闪,圆润无缺,看上去更像是佛门的舍利。 只是,舍利是佛门修士寂灭留下的东西,他这,也不算是舍利。而且,将一身妖力化为佛元之后,妖丹对于苏铭而言也不再那么重要。 因为妖丹中蕴含的精华,已经尽数被炼化到了他识海中的神魂当中,使得他的大日如来咒也精进不少,只是离第二层还有不小的距离。 现在,这妖丹只有一个作用,储存法力,算是多了个丹田气海。 现在的苏铭,比起之前,战力增强了数筹,虽然只修炼了大日如来咒,但九百年的道行尽数化为佛元,使得他一身法力雄浑无比,而且他的神魂境界也远超同境界的修士,除了没有趁手的法宝之外,放在元婴修士中也算是战力不俗。 可以说,就算是真正的佛门修士来探查,也看不出苏铭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这还不够! 既然披了这个马甲,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佛门修士,可不是因为仅仅只修炼了佛门功法,那些佛门的精义也要通晓,否则,你如何修炼佛门功法? 这跟修炼道门武功要知晓道门术语一样,连功法都看不懂,怎么入门? 况且,佛门是出了名的喜欢辩论,那些大德高僧,哪个不是佛法精湛,舌绽莲花?若是日后有僧人要与苏铭谈佛论道,若他连佛门典故都不知,三言两语岂不是惹人怀疑。 好在,这个问题,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前些日子,有许多势力前来拜访,奉上了不少礼物,其中就有人送来了一枚高僧舍利,据传是百年前,皇家供奉阁一个金丹佛修遗留下来的。 那金丹佛修也没收徒弟,所以就被朝廷得到,辗转之下,被皇帝赏赐给了喜好佛法的权贵。 这东西,只对佛修有用,落在那些权贵手中只是一件装饰品罢了。 夜深,苏铭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方锦盒,里面呈放着一截指骨,此骨洁白如玉,隐隐泛着金色,极为不凡。 若是有佛修得到,随身携带,或许能帮助他们修炼佛法,但对于苏铭而言,这都不重要,他看中的,是这舍利中残留的神魂力量。 寂静,灭者灭无,择灭无为,即体涅槃。涅槃者,生死之因果灭无,故谓之灭。 佛门本就注重神魂修炼,再加上这涅槃之意,遗留下的舍利才凝聚着神魂之力,历经百年时光也未散去。 “吞魂!” 在房间设下结界之后,苏铭便发动吞魂,将舍利中残留的神魂力量吞噬殆尽,没了神魂力量留存,那指骨也在瞬间化为齑粉,消散一空。 自此,苏铭身上的短板,暂时补全,即使面对佛门真修,他也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第二十章 大会将起,八方云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朝廷遴选国师的日子越来越近。 朱雀街也越发的安静祥和,但暗地里却是风雨欲来,实力不够的修士早已离开这里,留下的皆是一心想要争夺国师之位的人,因此,整条街道也越发空旷起来。 皇城,太极殿。 老皇帝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平天冠,腰悬宝剑,雪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亮得刺眼,此时的老皇帝一扫之前的疲惫老态,眉宇间多了一种霸道统御的深沉之意,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帝王之位,统御臣民,执掌山河社稷,再加上身具王朝气运,自有伟力加身,不可揣度。更何况,神武帝御极六十载,历经无数风雨,虽然老了,但一身帝王威势却是愈发浓厚,仅仅是坐在龙椅之上,下面的朝臣却是身子紧绷,大气都不敢喘。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随着皇帝身边内侍宣唱,下面的文武大臣开始始依次上奏,期间神武帝一语不发,朝政尽数交由廷议论断,大殿中一直保持在这种诡异的状态。 神武帝虽然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殿中大臣没有一个敢忽视他,更不敢殿前失仪,他虽然将权利下放,政事交由内阁处置,但他想要做什么,朝臣是拦不住的。 只因为,他是神武帝。 整个上午,朝堂就在紧张而沉闷的气氛中度过。 对于老皇帝而言,他只是例行上朝,但对于朝臣而言,每次上朝都要经历精神的煎熬,陛下的威势太过浓重,没有几个朝臣敢与他对视。 当朝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守在龙椅身边的内侍上前一步,高声喝道。 “陛下有旨,即日起,由玄镜司选拔贤才,为朝廷遴选国师,钦此。” 大殿群臣之中,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冷不丁听到玄镜司三个字,浑身一颤,连忙走出来,弯着身子低声道:“微臣接旨。” 其余朝臣见到陛下的旨意,皆是一阵默然,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国师这个职位首次出现还是在二十年前,在这二十年当中,朝廷的国师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大家都习惯了。 但是这一次,情况好像不一样,陛下似乎对此很是重视,虽然如此,但也没有人发表异议。 下朝之后,陈法玄单独留下来,被内侍带到了养心殿。 走到殿前,他抬头看去,见木叶落雪,宫阁深深,自四面八方而来的祥瑞富贵之气氤氲,化为龙腾虎跃,落在上面,镇压所有。 此殿上空,无数紫青之气升腾汇聚成海,一条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庇佑皇城,这是大周亿兆人口的意志汇聚在这里,形成龙气,压制神通道术,若是修士在此,神魂都会被压制的失去意识。 若非陈法玄乃是朝廷命官,否则,仅仅是刚刚那一眼,便已遭受重创。 “陈大人,陛下召见,赶快进去。” 陈法玄刚刚踏进大殿,便有内侍上前,嘱咐道。 “在下明白,多谢公公。”陈法玄拱手一礼,便朝内殿走去。 “参见陛下!” 御案前,神武帝正把玩着一方麒麟镇纸,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陈法玄进来,他放下镇纸,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同时,一股庞大的威势犹如大山一样横亘在陈法玄的心头,令他极为难受。 “陈法玄,这次遴选国师,玄镜司务必要重视起来,我会让暗卫配合你们一起行动,具体章程,他们会告诉你的,一会儿,你去内库拿一件宝物,作为遴选国师的考核手段,这件事,务必要办好,绝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陈法玄面色也迅速凝重起来,沉声道,“微臣明白。” 同时,他心中的压力却是越来越重了,这次遴选国师,貌似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陛下居然出动了暗卫,明显是对他不放心。 但身为臣子,他又无法质疑皇帝的命令,只能遵从。 “退下。”事情交代完毕之后,神武帝便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在内侍的带领下,陈法玄在内库拿到了陛下指定的那件宝物,便离开了皇城,前往玄镜司总部,接下来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待到陈法玄离开养心殿,神武帝抬起头,望着大殿穹顶,一双幽深的眸子好似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大殿上空的那条气运金龙。 “时间,不多了啊。”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风中消散。 ······ “终于要开始了。” 太子府邸。 窗外疏石带雪,霜白澄明。 粼粼风吹叶,阴晴有参差。 明暗冉冉进来,照在李贤的身上,他换了一件衣服,头戴银冠,身披五爪蟒袍,腰束玉带,眸子炯炯,眉宇间有智慧的光。 此时的他好似换了个人一样,不仅心中阴郁尽去,反而变得自信昂扬,充满了斗志,相由心生,更显得他风姿如玉,温文尔雅,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淡去不少。 他望着皇城方向,眼中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好戏终于开场了。” ······ 齐王府。 三步一楼,十步一阁,齐王府占地千亩,种植高槐深竹,翠绿垂衣。 石骨嶙峋,水洗之后,晶莹剔透,千姿百态。 四下是楼台高阁,曲廊花榭,水木明瑟,风吹来,竹叶响,水波起,光影冷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精致。 假山活水,山石树木,峥嵘轩峻,花团锦簇,百芳争艳,富贵逼人。 此处是二皇子的府邸,规格建制,比之太子府丝毫不差,甚至论豪华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湖边高楼,穿着玄色长袍的中年人临窗独酌,此人面相沉稳,眉宇间满是尊贵之气,一举一动优雅得体,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洒脱闲适。 他,便是大周朝的二皇子,与太子一样,都是嫡子。 突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入高楼在二皇子身边耳语了几句。 待到侍卫离去,二皇子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眼中流露出期待兴奋之色,“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京城各方势力闻风而动,联系更加频繁。 第二十一章 踏天梯 “轰隆隆!” 天际剧烈震荡,虚空之中层层叠叠的祥光瑞气升腾,化为麒麟瑞兽,吞吐霞彩,发出玄音。天生瑞祥,气运深厚。 看一眼,深沉到不见底色。 云气弥漫,冉冉馥馥,紫青间之,自成玄音。尚未接近,就有一种宏大浩瀚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空突逢巨变,整个帝都的人身形一震,抬起头,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幕。 与此同时,朱雀街中,所有修士的脑海中凭空浮现出一个念头:国师遴选大会开始了!随着这道念头浮现,他们的内心顿时激动起来,来到上京城,不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么。 霎然间,整座京城掀起巨大波澜,气氛轰然爆炸! 就连修行多年的老怪物也不禁心潮起伏,修仙,不就是为了长生么?只要成为国师,便能借助朝廷气运修炼渡过天劫,再享百年寿命,若是再进一步,渡过三灾九难说不得还能踏步元神之境。 这如何不令他们疯狂? 在无数人热切的目光中,一道身影从祥云中现出身形,他穿着玄色衣袍,眉宇间满是肃穆凝重,手里捧着一道卷轴。 他一出现,帝都中的许多修士纷纷散出神念探查。然而,他们散出的神念却看不清此人的面孔,更遑论试探此人的高低。 因为此人的护体神光造成了空间断层,折叠了人的感知,让人难以把握。 使身体周围数丈之内,空间断裂,一层又一层,如同迷宫一样,任何的神念探入其中,都会被扭曲到不知到何等方向。 旋即,天空再度出现一道恢弘清音,“国师遴选大会开始,请陛下圣旨!” 话音落下,祥云之下的身影顿时露出身形,将手中的卷轴打开。 在他露出身形的那一刻,许多修士惊讶无比,原来是他,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大周鼎鼎有名的元婴大修士,更是无数宗门的噩梦。 不管他们内心如何想,半空中,陈法玄立刻打开手中圣旨,道道金色字符虚影映照在天空之中。 顿时,天空祥云翻涌,一条紫金色的五爪神龙在云层中浮现,强悍惊人的威压,从天空蓦然降临,笼罩四周。 只见紫金神龙身子一晃,从天空落下,张口一道白光,只见虚空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围绕,更有漫天星辰起伏,紫青之气横扫四面八方,镇压虚空。 不久之后,异象散去,天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条由白玉铺成的梯子,白玉梯子延伸至祥云云海之中,尽头处,隐隐可见紫金神龙盘旋横亘。 “此物,名为天梯。欲要成为国师,必先承受气运之重,登天梯级数最高者,方能成为大周国师,共享朝廷气运,与国同休。在承受气运之重的同时,你们也可获得少许气运,反哺自身修炼。” “另外,气运之重,重于泰山,若强行登顶,必遭反噬,望诸位量力而行。”清亮的声音在帝都上空传荡,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当登天梯可以获得气运修行的时候,帝都中的修行者看向天梯的目光更加热切了,本来,他们来京城也只是陪跑的,只是想见识一番。 但现在,只要登了天梯,就能获得气运,这又如何能不令他们心动。 作为修仙者,没有人不知道气运的重要性?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唯有大气运者可得大机缘,大修行,气运之道神秘莫测,但又却关乎每个人的道途,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话音落下,陈法玄便收起圣旨,消失在云层之中,而帝都之中,隐蔽之处,无数身着黑衣的暗卫悄然出现,秘密监视着一切。 在陈法玄消失的那一刻,无数道遁光冲天而起,踏上天梯,消失不见,苏铭也跟随着大部队踏上天梯。 随着所有修士踏上天梯,整座天梯顿时被迷雾笼罩,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一道泛着金光的榜单出现在虚空中,上面镌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时不时还在变动着。 ······ 在他们进入天梯之后,天梯中蕴含的阵法瞬间开启。 天梯之中,苏铭扫视周遭,这里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唯有前方不断上升的白玉阶梯。 见到此景,苏铭便明白了,他们在进入天梯的第一时间就被阵法分隔到不同的空间,所以才会见到现在这幅场景。 他轻轻一笑,神色也放松起来,若是战斗,苏铭或许还差点火候,不占什么优势,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是将他们拉到同一个水平线,可谓是极为公平了。 同样陌生的环境,同样的天梯,同一种考验。 就是不知道,承受气运之重,考验的是修为、心境,亦或是别的什么,想到这里,他再度轻吐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走上去! 就在苏铭脚步踏足第一重台阶之时,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顿时,苏铭身形微微一颤,仿佛背负一座高山一般,步伐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同时,他体内的法力也受到压制,运转逐渐滞涩。 这只是第一重天梯,威压是最小的,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住。苏铭面色不改,继续踏步,一步、两步、三步······ 他一连走出十步,随着每一步走出,他体内的法力就逐渐减少,而神魂也相应的受到压制,连思维也变得凝滞起来。 “看来,这登天梯,还是与自身修为有关。” 察觉天梯的玄妙,苏铭脚步越发轻快,很快就登了一百重。 当他踏足第三百重的时候,苏铭浑身一震,从脚底的台阶之中不断涌现出丝丝缕缕的气运融入他的身躯。 在气运入体的那一刻,苏铭只感觉平时修炼大日如来咒遇到的一些问题瞬间开朗起来,就好像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 而此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调出面板,上面的数值也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六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 天赋:吞魂 之前,为了修炼大日如来咒,他消耗了气运值,只剩下五百,没想到刚刚居然一下子获得了一百气运值,当真是意外啊。 第二十二章 排名第一:普渡慈航 压下内心的喜悦,苏铭再度登天梯,同时注意力也放到了面板上,在他踏上第六百重之后,面板一阵光华涌动,气运值又加了一百。 果然,每登三百重阶梯都会得到一百气运值。而到了两百重阶梯之后,这里的威压增强了不止一倍,寻常金丹修士根本无法踏足。 如果说,前三百重阶梯是给众人的福利,那自六百重以后便是真正的考验。 而在外界,随着他们不断攀登天梯,虚空中的榜单也在不断发生的变化,一个个威震修行界的名字不断出现在其中。 “快看,是地榜排名第十的玄阳剑君,他可是金丹修士,曾经在东海之畔斩杀了一条金丹巅峰的蛟龙,没想到他竟然也在里面!” 突然,有人指着上面的虚空中的榜单惊叫道。 修行界中,有一个叫风满楼的宗门专门排出天地人三榜,天榜为元神大能,不分名次,地榜为元婴真人,凭战绩排名,只取前十名,人榜则是金丹修士,取二十名。 虽然略有偏差,但也被大多数修行人认可。 当今天下,元神修士几乎都在闭关,不履尘世,所以天榜在二十年前以后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变动,而地榜和人榜却是经常出现更替。 有的人是从人榜登上地榜,而有的,则是在与人斗法中身亡,更有甚者,则是死在某个秘境之中。 地榜前十成名数百年,个个有元婴巅峰的实力,若是机缘到达,未必没有成就元神的机会,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有人陨落之外,没有一个人从地榜跨入天榜。 而玄阳真人则是在二十年前升入地榜前十,后来也未能再进一步,没想到这次朝廷遴选国师,他居然来了。 在玄阳真君的名字出现之后,榜单上一个个威名赫赫的字眼逐渐浮现,而且排名越来越高,其中也不乏一些陌生名讳。 随着众人不断向上攀爬,他们登天梯的速度越来越慢,停下来休息的人也越来越多,到最后,大部分身影已经停止攀登,想要休息片刻再继续攀爬。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梯中摔出,他的名字也在榜单中消失了。 此人是第一个被淘汰的,不过筑基修为,此时,他的气息有些低迷,似是受了伤,直接晕了过去。 幸好,有玄镜司的禁卫守候,将他接住,带下去治疗。 随着此人淘汰,一道道身影接连从天梯中跌落。 有人在跌出天梯之后,叫嚣着想要再度冲上去登天梯,但是当他们冲上去却瞬间被镇压,然后就有玄镜司的禁卫将他们当场格杀。 “扰乱大会者,死!” 一声厉喝,在天空中回荡。 不知何时,一身黑衣长袍的陈法玄再度出现在半空中,他冷冷的扫视着那些不甘暴动的修士,目光饱含着警告之意。 瞬间,那些想要再登天梯的修士被这道目光扫中,如坠冰窖,神魂都好似被冻结一样,顿时没了声音。 剩下之人,则是神色各异,状态不同,有的人身受重伤,有的人满脸遗憾与不甘,有的人望着天空中的榜单,眼中尽是嫉妒。 “可恶,就差一点,我就能登上第五百重阶梯了!” “气死我了,差点到达第六百重!” ······ 只要感受过气运入体的状态,没有人不会迷恋,。那种上帝视角,瞬间悟道的状态让人陶醉,恨不得一直沉浸其中。 在这些人被淘汰之后,外面的人也得知天梯中的规则,那些因为惧怕而没有登天梯或者是想要观望的修士顿时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唾手可得的机缘,他们居然就这么错失了! 有的得知自己离三百重阶梯只差一步,登时心境失守,神魂暴乱,走火入魔,只差一步,他们就能得到气运灌体,终究是错过了啊! 陈法玄没有再理他们,而是将目光放到天空中的榜单之上,他想看看,究竟是谁能获得国师之位? 是那些避世潜修的老怪?还是佛道魔三宗的核心真传?亦或是那些世家门派的长老们? 局势平息之后,众人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榜单之上。 然而,随着榜单上的名字一个个出现,众人顿时瞪大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魔教的圣子莫厉海,身怀修罗圣血,他居然只在第七?这怎么可能?还有少林寺的无心法师居然排在第六?他可是天生佛心,少林寺定下的下一任方丈。” 当排名第五的人出现之后,那些修士再度沸腾了,就连陈法玄也有些惊讶。 “昆仑道宗的清虚真人居然排在第五?他可是昆仑道宗的真传弟子,长期霸榜地榜第一的人物,被修行界誉为百年内最有希望进阶元神境的真人,没想到他居然只是第五。” “什么?他们不是地榜前三的人物么?怎么这次排名这么靠后?那前四个是谁?” 然而,接下来榜单上显露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陌生。 “真衍道人?他居然排在第四!还在清虚真人之上?” “这个排名第四的姥姥是谁啊?名字如此古怪?怎么从未听说她的名号!” “还有这个排名第三的黑山老妖!十万大山众多妖王,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大妖啊。” “摩天居士。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居然是第二。” “排名第一,普渡慈航!” 随着最后一个名字浮现,天梯榜就此定格,各方势力更是眼珠子掉了一地,所有人都没想到,修真界三大宗门的弟子居然连前三都不是,排名前三的名字更是一个比一个陌生,很少有人听说。 “普渡慈航,像是个佛门名字,会是他么?”不知为何,看到那四个字,陈法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道如来法相,那一夜,给他的印象可是很深啊。 而在天梯之中,数道身影正在天梯上挣扎,在天梯之中,什么法宝符箓都无法动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神魂之力,亦或者是肉身气血,强横根基都能成为助力,大多数人都是依仗着修为攀登天梯。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气运灌体之后,在天梯强大威压之下当场突破,更上一层楼。但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而且,也很难走到最后。 第二十三章 榜单争锋,元神大能现隐踪 并且,此时的榜单还在变幻不定,排名第四的姥姥和排名第五的清虚真人正在不断攀登,名次变幻数次,却未定下。 但前三名却犹如大山横亘,巍然不可动摇。 天梯直上云霄,一眼望不到尽头。 苏铭已经登至九百重天梯之后,面板上的气运值也从七百变成了八百。 九百重之后的阶梯是一道分水岭,非元婴修士不可踏上,一重比一重强,越是攀登,越是能感受到气运的厚重,博大,宛如天威不可撼动,仿佛亘古永存。气运中蕴含的强横威压不仅能压制修为,更是令他们的神魂感受到一股如同山岳般的压力。 白玉阶梯上,苏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上方没入云海的天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九百阶之后太难攀爬,他只不过才爬了八十多阶,就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接下来,每爬一步台阶,所承受的威压便要上升一个层次。 但即使如此,不到最后关头,苏铭绝不会放弃。 歇息片刻,平复神魂震荡之后,他脚步一踏,再度登上一重。 然而,这看似平凡的踏出,却令苏铭身子不由得为之一颤,顿时,他只感觉四面八方,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压力,正在向着自己疯狂涌来,突然遭遇如此庞大的压力,苏铭眉头忍不住一皱。 只感觉,冥冥之中,似乎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敲打着自己的心脏一般。 “砰,砰,砰!” 心脏越跳越快,好似敲鼓一般,同时,他体内的气血也随之沸腾起来。 “呼~” 苏铭长吐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气血波动,逐渐适应着这股压力。在他识海之中一尊如来法身正散发着佛光,镇压识海,护佑他的神魂不被影响。 随着他运转大日如来咒,沸腾的气血缓缓平复,在他周身流转,同时,苏铭体内的骨骼也不断发出爆豆子般的脆响。 虽然这股压力十分强大,难以忍受,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在无形中帮他锻体,强化肉身,这是苏铭最后一块短板了。 当世佛门宗派修行者,除了神魂修为远超其他宗门外,体魄更是一等一的惊人,曾经,有人见到东海之畔,有高僧入海与蛟龙肉搏七天七夜,终于将其度化,至此,佛门僧人便被人称作暴力和尚。 少顷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已经适应了这股压力,有了活动的余地,他再度迈出了第二步,岂料,这一步而迈出,先前的感觉,再度袭来,而且这一次更加厚重,恐怖! 强悍大威压再度降临,令苏铭身子一沉,背脊稍弯,这股压力,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但苏铭还是硬抗了下来。 ······ 在另一处空间中,身着玄色道袍的老道一步步踏上阶梯,白玉似的阶梯上,留下一道道血色脚印。 “咳咳······” 道人发须皆白,脸上满是皱纹,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璀璨尤若星辰,他每咳一声,脸色便灰暗一分,仿佛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一样。 这位老道,便是榜单上排名第二的摩天居士。 此刻,在他身外,一道湛蓝色的护体神光将他笼罩,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气运威压,看似薄弱的神光却是有强大的防御力。 若是没有这护体神光,这老道士绝对走不到这里,也不会成为榜单中的第二名。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体外的护体神光不仅承受着来自气运威压的庞大压力,薄薄的光罩上面,有许多条小型的紫金色蛟龙撕咬,它们张牙舞爪,极为凶狠,势要不死不休! 看到自己护体神光上熟悉的气运蛟龙,老道蔚然一叹,自言自语道:“这气运,对于别人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东西,可对于老道而言,无异于毒药啊。” 话语间,他再度登上一重阶梯,随着更强大的威压降临,老道士的护体神光一阵荡漾,险些破开。 他站稳身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之意,“二十年了,还是这么记仇!”距离天穹越近,离大周的气运金龙就越近,围攻他的气运蛟龙就越强势。 气运有灵,面对曾经的敌人,属于大周的气运金龙本能的感到厌恶,因此,这些本该融入身躯,助长道行修为的气运却是成了阻挠他前进的敌人。 只能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只是随着他不断登顶,他的护体神光已经摇摇欲坠,不堪重负,再登几重,恐怕就会超过承受范围,轰然破碎,到那时,先不说那些反噬他的大周气运,单单只是他那孱弱的肉身也抵挡不住来自外界的威压,会被直接压成一滩烂泥。 然而,老道士面色不改,再度向前一步,随着他一步踏出,老道眸中神光大放,一道元神虚影顿时代替那护体神光将他笼罩。 原来,这位摩天居士,竟然是一位元神大能! ······ 皇城,养心殿。 神武帝身着玄色帝袍端坐在宝座上,此刻他的背挺得笔直若有苍松一般,雪白的长发披在肩上,隐隐透着光泽,整个人的气色与平时大不相同,好似卸去了重担,轻松了许多。在他身上,紫青垂落,氤氲若华盖,璎珞垂下,气象万千,气运金龙缠绕,刚猛激烈,不可抵挡,令人不敢直视。 此刻,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御案上的宝镜,宝镜上映照出的景象却是登天梯的榜单,至于天梯中的景象,他却是无法观看,因为天梯中有大阵笼罩,又与气运金龙相连,其内更是有数十名元婴高手,如此纷杂的气息纠缠,宝镜也无法分辨。 望着宝镜上不断闪烁的陌生名字,他的眸子中浮现出惊异之色“有意思,慈航普渡,佛门的人,是当初那个和尚么?摩天居士,黑山老妖,还要这个叫什么姥姥的,都是未曾听过的名号,玄镜司也不曾有过记录,看来,都是些隐居世外的老怪啊。” “也对,玄镜司固然强大,可却太依仗龙气,不可持久,也不敢踏足那些深山老林,怪不得。”稍微一想,老皇帝也释然了。 紧接着,他便再度把目光汇聚到榜单最上方,脸上浮现出神秘莫测的笑意,“就让朕看看,这国师之位,究竟是花落谁家。” 第二十四章 踏天难,踏天梯亦难 此时,在天梯内的苏铭自然不知道自己登顶了天梯榜第一,仍旧强撑着登榜,而面临气运反噬的元神大能摩天居士紧随其后,寸步不退。 同一时间,不同的空间中,一道漆黑身影正缓缓前行,他面色苍白,一双眸子漆黑无比,好似无底的深渊。 无论天梯散发的气运威压何等强大,他总是一声不吭的缓慢前行,任何表情都没有,仿佛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此人不是以强悍的修为和神魂境界做抵抗,而是直接用肉身硬抗,走到了这一步。 他,便是排名第三的黑山老妖,亦是元婴大妖。 他已经踏足九百七十重天梯,可这强大的威压迫亦不能使他弯下身躯,更不能让他低头,他依旧身形笔直尤若不倒的青松,缓缓前行,从未有过改变。 ······ 相同的时刻,天梯的另一处空间中,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正踯躅前行。只见她体态轻盈,身形高挑修长,曲线曼妙,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再搭配着白嫩秀美的瓜子脸,当真是完美的杰作。 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碧绿玉钗绾住,简洁脱俗,天鹅般的优美修长的脖子,由衷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 面对周遭不断增强的气运威压,少女银牙暗咬,清亮的眸子透着股不服输的念头,一缕青丝散乱,垂在额前也顾不得去整理。 良久,她才挪动一步,强大威压再度降临,她瞪大眼睛,强撑着身子,咬牙再次踏出,这一次,她足足踏出了三步! 瞬间,她如遭雷击,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樱唇也全无血色,嘴角也渗出点点血迹,周身更是大汗淋漓,浸透衣衫。 绿色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腰线,胸前颤颤巍巍,饱满坚挺,纤腰之下挺翘的小臀儿也划出两轮半月,端的是触目惊心。 “噗!” 强大的威势一浪高过一浪,少女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这才好受了一点,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柄巨大的铁锤,在她心房敲击一样,每一步,都敲击一下而且一次比一次重,这才走出了四步,就让他有了一种心跳加速,心脏欲要破裂的感觉,连着神魂也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哼,老娘就不信了!”强忍着巨大的疼痛,少女一咬牙,心中发狠,想要再踏出一步,然而,脚步还未落下,一股更为强大的威压陡然降临,少女身子一阵摇晃,差点从阶梯上跌落,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跌落。 但受此重创,短时间内,她是无法再进一步了。 ······ 与此同时,一位背负着法剑的中年道士也在天梯上缓缓前行,他走的异常艰难,身子也被压弯。 此人正是当初在朱雀街观战的昆仑道派修士,名为清虚道人,乃是昆仑道派核心嫡传,极为擅长御剑术,战力无双。 可在这天梯之中,御剑术并无任何用武之力,也幸亏他神魂强大,根基雄厚,这才走到了这里,但想要更进一步,实在是太过艰难。 作为元婴修士,道途艰难,不知经历多少风险,多少生死危机,即使面对困难,清虚道人亦是苦苦坚持,欲要突破极限,但,极限若是这么好突破,也就不是极限了。 踏天难,踏天梯亦难! ······ 并且不只是他,在其他的天梯空间之中,一道道不同的身影正在艰难前行着,穿着僧衣,手持念珠的无心法师、一袭血衣,孤傲冰冷的魔教圣子莫厉海、剑道卓绝的玄阳真人······ 外界,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但众人依旧想看到最后的结果,此时,榜单之上前五的名次已经没有变动,清虚真人依旧排在第五位。 而后面的名次依旧在不断变化着,但相比于之前,这种变化却是极为缓慢,显然大家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这下子,那些从天梯中出来的修士们纷纷炸开了锅,这座天梯有多难登,身为淘汰者的他们比谁都清楚,那强大的气运威压简直能将人的法力、神魂、肉身全部冻结,让人无法抵抗。 但是,当今修行界地榜第一,元神大能之下的第一人在这个榜单上居然只是第五?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撼,惊骇不已。 当初,清虚真人成就元婴境之时就力压多位老牌元婴真人,登上了地榜,随后更是用自己彪悍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甚至,据传他在十万大山斩杀了一只元神境的大妖,威震整个修行界,并因此登上了地榜第一。 但现在,在这个天梯榜单上,他居然只排第五? 虽然许多修士心中对这个榜单的排名有怀疑,毕竟前面的那四个人是在太过陌生,几乎没有人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但这是朝廷的榜单,这些修士就算是质疑,也根本不敢表露出来。 听到下面的言论,陈法玄一阵默然,但他也并未说什么?毕竟他也知道这个榜单令人疑惑,之前,他也一直在注视着榜单,起先,他还以为那几名陌生名讳者不过是率先发力,侥幸登上了高峰,但事实远比他想的要魔幻。 他还以为昆仑道宗的清虚真人会后继发力,追上前几名,夺得第一。但陈法玄没想到,那几人竟然如此强悍,榜单上的名次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变化,一直都牢牢地将清虚真人镇在第五名。 当初,他也曾与清虚真人打过交道,那可是昆仑道宗的核心嫡传,虽然是新晋元婴,但境界早已臻至元婴巅峰,根基无比雄厚。 这样的高手,居然只是第五? 他心中陡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在这个榜单上他能排第几? 随后,他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即使是他,也最多不过排到前十,根本不可能登顶。当然,他乃朝廷大员,得朝廷气运庇佑,不会受到气运压制,进去了,也没有用。 现在,只有等他们出来,才能一探究竟了。 第二十五章 大威天龙印 天梯之中,一场无形的交锋仍在继续。 苏铭、摩天居士、黑山老妖正三人没有丝毫松懈,势要登至天梯顶峰。 “噗!” 一口鲜血从苏铭的口中喷出,半空之中飞洒而落,殷红如洗的鲜血洒落在白玉阶梯之上,直接化作了一团涟漪,一阵若有若无的波动之后,旋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已经登至九百九十步,大日如来咒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此处的气运威压刚猛霸道,禁绝万法,连他的神魂也被镇压。 苏铭眉头皱成一团,俊逸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扭曲起来,不复之前的从容优雅之态。大周气运,重如泰山,如需背负气运,则要承万民之重,这是何等可怕的压力。 “滴答,滴答!” 此刻,他周围的空间已经被挤压的凝固起来,就算是金铁在此,也会被瞬间挤压成粉,点点鲜血从苏铭周身毛孔中渗出,骨骼咯嘣作响,似是已经不堪重负,好似下一秒就要粉碎,他的肉身已经到达了极限。 “不,不够,我还没有到达极限!” 钻心的疼痛已经让苏铭有些麻木,气运对神魂的镇压,也使得他的思维变得缓慢停滞,他知道,如果自己退一步,也许就能有所喘息,不会遭受这么惨烈的痛苦。 但苏铭不会忘记,当初在他穿越之初,险些身亡的场景。 之前,他已经历过死亡,但当时,他在刹那间就已死亡,可是,在穿越之后,那神秘的咒术,让他神魂剧痛,险些崩碎,当时,他恨不得自杀,但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不甘心! 在这天梯之中,他或许会受伤,但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他还有面板,此时,面板尚未出现警告,那就说明,他并没有性命之危。 前世,他本是一个孤儿,最后却能出人头地,靠的就是心中的一股韧劲,重活一世,又有如此机缘,为何不能再拼一把! 此时,鲜血依旧滴落,他的肌肤也崩裂,露出粉红的血肉,但他心中唯有两个字“向前!”,即使思维已经停滞,但他的身体却还是撞破空间,缓缓向前踏出。 “轰!” 就在脚步再踏出一个台阶的刹那,一股更为强大浩瀚的威压降临,恍若天威降世,令人无法反抗,强大的威压更是直接作用在他神魂上,即使如来法身护住神魂,那强大的威势也让他的神魂如遭雷击,脑海中“轰”的一声。 顿时,苏铭身子一软,差点被压倒在阶梯上,好在他半跪着身子,强撑着躯体才没有倒下。 他咬着牙,眉心一点朱砂也渗出血迹,周身亿万毛孔再度迸射鲜血,将他的僧衣染红,顿时,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一样。 而此时,他的识海也一片混沌,九丈高的如来法相受此重压,顿时化为金光散落,就在此时,苏铭的心念一动,在面板上大日如来咒上点了一下。 一下子,上面的气运值就少了五百,同时,他的大日如来咒也踏入了第二层,霎然间,混乱的识海再度大放光明,散落的如来法身竟是在转瞬间就涅槃重生,不仅如此,在如来身后,一道光轮冉冉升起,护持着苏铭的神魂不受袭扰。 顿时,神魂压力骤减,停滞凝固的思维也恢复了,大日如来咒进阶第二层,附带着一道炼体功法。大威天龙印。 他直接运转功法,体内的散乱的气血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按照特定的路线行走,不断恢复着受损的组织,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崩裂的皮肤已然恢复。 在大日如来咒进阶第二层之后,气运威压对他神魂的影响也就没那么大了,同时在这气运的威压之下,大威天龙印自动运行,令他的炼体境界也增强了不少。 神魂和身体受到了影响骤减,苏铭顿时感觉笼罩在他躯体之外的威压减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可抵抗,连动一下手指都十分艰难。 “呼~” 天梯之上,苏铭长吐一口气,站直身子,先前散落的血液早已被强大的压力碾碎,唯有一身血衣罩体。 大日如来咒第二层,果真不凡,虽然仍旧感受到不小的压力,但还有余力更进一步。调息片刻之后,苏铭再次向前踏出。 ······ 在天梯的另外一处空间中,老道士顶着元神法身缓缓向前,在法身之外,一道道紫色气运神龙不断啃咬,撕扯着他的法身。 离天梯顶峰越近,大周气运对他的反噬也就越强,之前还是气运蛟龙,走到这里已经化成了气运神龙,连他的元神法身也一阵阵荡漾,摇摇欲坠。 如此严重的情况是他没想到的,所以,这也逼得他不得不分出精力来镇压那些气运神龙,所以,他才走的如此缓慢。 随着他每踏出一步,身子便越发弯曲,脸色也愈发苍老,像是行将就木,日薄西山的老人。 正当他踏足九百九十一重之时,此地的气运威压比之前更为强悍,,瞬间,他的背脊更加弯曲,仿佛下一瞬就要折断,同时,反噬的气运神龙也越发强悍,直接长出了第五爪,令他的元神法身也黯淡起来。 “不行,照这样下去,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不,我不能让国师之位落在那些宵小手中,当年,我已辜负了陛下,现在,更不能让那些人打朝廷气运的主意!” 察觉自己面对的危机,老道士神色一冷,一双眸子爆发出璀璨的神光。 顿时,笼罩在他体外的元神法身顿时凝实,好似化作真人,将那些气运神龙也震退数尺,而老道士也挺直身子,花白的长发也变得斑白夹杂,脸上老树皮一样的皱纹也淡去不少,好似重返青春。 重回巅峰状态,老道士昂首阔步,再度向前踏出。 ······ 同一时间,一身黑衣,神色冰冷的黑山老妖也停下脚步无法寸进。此刻,他裸露在外的躯体早已石化,漆黑的皮肤与他的黑衣融合,将他变成了一个黑人。 漆黑的深沉,犹如亘古不变的冰山。 第二十六章 妖修不易,太子齐王暗中探 此刻,黑山老妖竟是动用了妖修真身! 妖修最强的武器,便是自己的身体,而且,黑山老妖的本体还不是寻常之物,乃是阴司当中的一座黑山,比寻常血肉之躯强悍何止数倍。 但是,这气运威压,压制的不只是肉身,更是神魂,他虽然肉体强悍,但神魂却是抵挡不住强悍的气运威压,导致思维停滞,意识模糊,神魂凝固,因此,才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只因为,他的思维早已停滞不前,无法作用于身躯,更别说登天梯了。 ······ 而在天梯的另一处空间之中,绿衣少女正艰难的挣扎着,身上笼罩的绿色衣裙也化作了碧翠树叶,光滑细腻,洁白如玉的肌肤也也变成了褐色皲裂的树皮,只留下一张俏脸和一双腿留在外面,看起来就像个树人一样。 此刻,少女惨白的小脸露在外面,秀眉弯弯,樱桃小嘴全无血色,清澈澄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满是不服输的意味。 显然,走到这里,她还要坚持走下去。 大多数妖修都是以肉身强横著称,她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是以生命力著称的植物,但她的躯体亦是经过淬炼,虽然比不上黑山老妖,但也是妖修中少有能及的,毕竟是元婴大妖,怎么可能没点手段呢。 而且,与黑山老妖明显的短板不同,少女是槐树成精,几乎有千年道行,槐树属阴,被称为养魂木,对于神魂极有好处,更何况她还是千年槐树妖,神魂自然不差。 因此,她才能保留有意识。 但即使如此,她走的也异常艰难,气运威压重于泰山,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向前一步,或许她的妖躯就要受伤了。 ······ 帝都之中,天色已然黯淡,但仍旧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天空中的榜单,排在最前面的五个名字已经数个时辰没有变动了。 虽然名次排列没有变动,但最终结果也没有出来,那就代表着他们仍在继续登天梯。 人群之中,忘尘和尚望着榜单之首的名字,道了声佛号,眼中更是有抑制不住的惊骇与狂热。 法师真的是太强了,虽然当初他也知道苏铭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但对此并没有直白的认识,之前虽然帮他重塑身躯,但那放在各大宗门中也不是稀罕之事,修仙界中夺舍重生,换副躯体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现在,在整个修仙界最巅峰的人物齐聚一堂,登临天梯的时候,法师居然夺得魁首,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忘尘之前也登过天梯,但只瞪了五百多重便走不下去了,但现在,那五个人居然还在登天梯,甚至法师还一直牢牢占据榜首,足以证明,他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人的命,树的影,能踩着三大宗门核心嫡传的名头上榜,那些人该有多么厉害,但苏铭竟是能牢牢压制住他们,这让所有人都诧异万分。 甚至,暗地里,有许多人正崇拜着他。 相信,在今天之后,慈航普渡的名字将传遍整个修行界。 ······ 太子府东南隅,有一花园,种植满园的梅树,瘦骨铮铮,在冬日中,依然有团团簇簇的梅花盛开,颤颤巍巍的,风吹来,就有满地的红白两色的花香落地,氤氲四下。 园中开辟了河道,引来了护城河的活水,河道曲折,弯弯绕绕,似是折叠的彩带。 河岸上,有一阁楼,俯瞰整座园林,是赏景的好地方。 傍晚,阁楼屋檐四角挂着四个殷红若桃花盛开般的灯笼,灯光氤氲,煞是好看。 此时,阁中静幽非常,案上有小几,放置青铜雨花长脖瓶,斜插三五株梅花,稀稀疏疏开放,孕育香气。 阁楼中,太子李贤倚在窗前,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帝都上空的那道天梯和悬在空中的榜单,此时他换上了一身淡蓝色锦袍,头上一根紫玉簪,漆黑的发丝下点点斑白若隐若现。 他将目光从榜单上撤下来,眼中更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喜色,“慈航普渡?有意思,能力压诸多修行者登顶天梯,这样的人物本殿下还真想见识一番,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二弟的眼光太差了,选的人居然连前十都进不了,枉费哥哥还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说完,他又摇摇头,言语中满是遗憾之意。 ······ 齐王府。 夜色暮霭,府上早已点亮灯火,在一处内室中,齐王殿下正在和他的美妾在此。 此处设有沉香镂纹细花宝案,案上有古铜花瓶,花枝自里面出来,稀稀疏疏地晕着花色,红彤彤的,犹如燃烧的火焰。 在宝瓶下,还有一做工精致的鹤形香炉,里面焚烧着修仙界难得的宝香,烟气袅袅,凝而不散,和花香搀和在一起,在整个房内形成一种朦朦胧胧的景象,在运动之时更添几分助兴。 做工精致的床榻上,齐王殿下正抱着宠妾,饮酒作乐。 榻上摆着一方小桌,上面放着各种精致的点心,旁边一只白玉凤首壶,里面盛装着美酒,淡淡的酒香夹杂着室内花香,新奇却不冲突,浓郁而不腻味。 在齐王怀里,坐着一个穿着轻薄的长裙女子,长裙之上,细细密密的花色簇拥牡丹,美轮美奂,再王上,是胸口镂空花纹下的细腻高耸,白的耀眼。 一双美眸,含嗔带笑,迷离朦胧,仿佛带着水汽,又好似有百种心思在其中纠缠,此时,女子双颊通红,粉霞满脸,紧紧夹着双腿,因为她已经感受到其中若有若无的潮意。 齐王伸出手把玩着沉甸甸的细腻,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身上的气机堂堂正正,强势霸道,令人心折。 忽然,一个侍卫走进房门,在他身边耳语一声,说完便候在一边,垂下头颅,目不斜视,大气都不踹。 听完他的禀告,齐王没有回应,只是摆了摆手,那侍卫便恭敬一礼,缓缓退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动作极其轻微,几乎没有半点声音。 然而,坐在齐王怀中的女子却是秀眉一蹙,随即展开,刚刚,他捏痛她了。 第二十七章 九百九十九重 “殿下。” 女子声音柔媚,情动之下,娇躯滚烫,水汪汪的大眼睛迷雾更深,红唇微张,吐气如兰,更显妖娆姿态。 “别动。”齐王将手从柔腻丰满中收回,满是笑意的眸子深处遗憾之色一闪而逝。 “没想到这次居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修士,我原先的布置尽数无用了,可惜啊。” “想必此时,我那位好大哥正在看我的笑话,这次大会本就是父皇有意为之,已经不是各大世家能插手的了。而且,这登天梯之事先前没有半点风声,若能提前得知,做好准备,未必不能搏一搏这榜首之位。” 想到这里,齐王脸上的笑意收敛,露出深思的模样,“也不知这个普渡慈航是什么来历,居然能登临榜首,不过,现在也不晚,等他成为国师,我再暗中拉拢便是。” “只不过,现在本殿下要吃了你这只妖精。” “殿下。” 一声娇媚的呼喊,女子身为宠妾,早已食髓知味,稍微撩拨,便是一江春水,眉宇间满是风情万种,勾人魂魄。 见到这一幕,齐王殿下亦是内心一荡,变得火热,当即将榻上的小桌扫到地上,抱着她齐齐倒在床榻之上。 不多时,阁楼中响起夜里的碰撞声和喘息声,惊起夜晚出来觅食的小鸟们扑棱着翅膀,飞得远远的。 然后发现没别的事,它们好像忍不住食物的美味,再次飞回来,落在不远处的枝头上,时不时捉一只虫子,剔一剔翎毛,发出欢快的鸣叫声。 鸟叫声和鼓掌声此起彼伏,组合成一曲少有的曲子。 ······ 天梯之中,苏铭与老道士之前的无形交锋也到了最后的尾声。 虚空中,一道天梯横亘,直入云霄,无尽的紫青之气化作祥云,氤氲若华盖,其内,一条巨大身影横亘,眸子半开闭合之间,便有云卷云舒,令人无法直视。 “九百九十九!” 苏铭运转大日如来咒,踏足第九百九十九重天梯。 熟悉的强大威压再度增强,将他的身形凝滞,原本恢复如初的身体再度受伤,骨骼嘎吱作响,浑身亿万毛孔迸射出鲜血,凄惨无比。 同时,在这股强大的压力之下,他身外的如来法相再度凝实一分,仿佛要化作真正的佛陀降临尘世,虽然法身依旧完好,但他脑后的光轮却是幻灭不定,似是要随时崩散。 “呼~” 剧烈的刺痛如潮水般涌来,苏铭早已麻木,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回头,离第一千重台阶,只剩下最后一重,纵然这一步重于泰山,难于登天,他也不想放弃。 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但他的身体还是依循着本能继续向前,沉重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伴随着鲜血滴落,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轰!” 随着最后一步踏出,苏铭登上第一千重台阶,顿时,他身后如来法身上的光轮轰然崩碎,连带着他的神魂也遭受反噬,差点陷入沉睡,同时,躯体亦是半跪在地上,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此时,他已无力再走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脚下丝丝缕缕的气运不断涌入苏铭的身躯,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他体内燃起,原本已经模糊的意识瞬间复苏,感受到体内严重的伤势,他当即盘坐在地上,运行大日如来咒。 同时心念一动,调出面板,上面的数值再度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四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入门(+) 天赋:吞魂 苏铭想也没想,直接点在了大威天龙印后面。瞬间,大威天龙印由入门状态直接晋级第一层,无数玄妙的感悟涌入神魂,令他沉浸其中。 随着大威天龙印入门,苏铭不断炼化着体内磅礴的血肉精气,他是大妖出身,虽然化作人形,但身体本质未变,庞大的气血只不过一直都掩藏在血肉深处,只有当他恢复妖修之身才会完全释放。 同时,在他体外,一条龙形虚影缓缓成形,盘绕在他周身,张牙舞爪,威严霸道。修炼大威天龙印,需要炼化龙血才能进阶,现在苏铭身无长物,暂时只能凝聚虚影,等以后有机会了再重新凝练。 半晌之后,他的即将崩溃的身躯渐渐稳住,裸露的伤口也长出了血痂,不需要多久便能痊愈,只要有足够的气血,肉身之伤很容易就能痊愈。 ······ 与此同时,天梯中的另一处空间,老道士顶着元神法身也逐渐登临顶峰。九百九十重之后,这里的气运威压远非前面可比,每上一重,气运威压便增强数倍。 对于老道士而言,这气运威压带来的压力算不得什么,只是到了这里,离大周的气运神龙越发近了,所以,他受到的反噬也就越严重。 此刻,围绕在他体外的气运神龙已经长成手臂粗细,神威凛然,正瞪着龙眸,怒吼连连,恨不得将他这个敌人撕成碎片。他的元神法身已经渐渐不支,而且因为气运反噬,神通失灵时不灵,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唉,天意如此啊!” 老道士面露复杂之色,叹了口气,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苍老面貌,身上暮气深沉,比死人也就多了一口气,这是他刚刚使用秘法短暂的回到了巅峰状态,但随着气运反噬,他又跌落到现在的境界。 他抬头看向天梯顶峰,那里祥云缭绕,玄音阵阵,福瑞之气凝结成四灵形态,拱卫四周。他的目光好似穿透了云层,直接看到了深处,一条巨大的紫金神龙正瞪着硕大的龙眸,怒视着他,眼中的恨意似是倾尽九天之水也难以洗净,若非有天梯阻挡,它已经杀了进来。 “罢了罢了,老道已经尽力,到此为止。”一人一龙凝视良久,最终还是老道士先收回目光。 随后,他没有继续攀登,而是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昭示着最终榜单的尘埃落定。 第二十七章 九百九十九重 “殿下。” 女子声音柔媚,情动之下,娇躯滚烫,水汪汪的大眼睛迷雾更深,红唇微张,吐气如兰,更显妖娆姿态。 “别动。”齐王将手从柔腻丰满中收回,满是笑意的眸子深处遗憾之色一闪而逝。 “没想到这次居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修士,我原先的布置尽数无用了,可惜啊。” “想必此时,我那位好大哥正在看我的笑话,这次大会本就是父皇有意为之,已经不是各大世家能插手的了。而且,这登天梯之事先前没有半点风声,若能提前得知,做好准备,未必不能搏一搏这榜首之位。” 想到这里,齐王脸上的笑意收敛,露出深思的模样,“也不知这个普渡慈航是什么来历,居然能登临榜首,不过,现在也不晚,等他成为国师,我再暗中拉拢便是。” “只不过,现在本殿下要吃了你这只妖精。” “殿下。” 一声娇媚的呼喊,女子身为宠妾,早已食髓知味,稍微撩拨,便是一江春水,眉宇间满是风情万种,勾人魂魄。 见到这一幕,齐王殿下亦是内心一荡,变得火热,当即将榻上的小桌扫到地上,抱着她齐齐倒在床榻之上。 不多时,阁楼中响起夜里的碰撞声和喘息声,惊起夜晚出来觅食的小鸟们扑棱着翅膀,飞得远远的。 然后发现没别的事,它们好像忍不住食物的美味,再次飞回来,落在不远处的枝头上,时不时捉一只虫子,剔一剔翎毛,发出欢快的鸣叫声。 鸟叫声和鼓掌声此起彼伏,组合成一曲少有的曲子。 ······ 天梯之中,苏铭与老道士之前的无形交锋也到了最后的尾声。 虚空中,一道天梯横亘,直入云霄,无尽的紫青之气化作祥云,氤氲若华盖,其内,一条巨大身影横亘,眸子半开闭合之间,便有云卷云舒,令人无法直视。 “九百九十九!” 苏铭运转大日如来咒,踏足第九百九十九重天梯。 熟悉的强大威压再度增强,将他的身形凝滞,原本恢复如初的身体再度受伤,骨骼嘎吱作响,浑身亿万毛孔迸射出鲜血,凄惨无比。 同时,在这股强大的压力之下,他身外的如来法相再度凝实一分,仿佛要化作真正的佛陀降临尘世,虽然法身依旧完好,但他脑后的光轮却是幻灭不定,似是要随时崩散。 “呼~” 剧烈的刺痛如潮水般涌来,苏铭早已麻木,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回头,离第一千重台阶,只剩下最后一重,纵然这一步重于泰山,难于登天,他也不想放弃。 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但他的身体还是依循着本能继续向前,沉重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伴随着鲜血滴落,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轰!” 随着最后一步踏出,苏铭登上第一千重台阶,顿时,他身后如来法身上的光轮轰然崩碎,连带着他的神魂也遭受反噬,差点陷入沉睡,同时,躯体亦是半跪在地上,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此时,他已无力再走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脚下丝丝缕缕的气运不断涌入苏铭的身躯,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他体内燃起,原本已经模糊的意识瞬间复苏,感受到体内严重的伤势,他当即盘坐在地上,运行大日如来咒。 同时心念一动,调出面板,上面的数值再度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四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入门(+) 天赋:吞魂 苏铭想也没想,直接点在了大威天龙印后面。瞬间,大威天龙印由入门状态直接晋级第一层,无数玄妙的感悟涌入神魂,令他沉浸其中。 随着大威天龙印入门,苏铭不断炼化着体内磅礴的血肉精气,他是大妖出身,虽然化作人形,但身体本质未变,庞大的气血只不过一直都掩藏在血肉深处,只有当他恢复妖修之身才会完全释放。 同时,在他体外,一条龙形虚影缓缓成形,盘绕在他周身,张牙舞爪,威严霸道。修炼大威天龙印,需要炼化龙血才能进阶,现在苏铭身无长物,暂时只能凝聚虚影,等以后有机会了再重新凝练。 半晌之后,他的即将崩溃的身躯渐渐稳住,裸露的伤口也长出了血痂,不需要多久便能痊愈,只要有足够的气血,肉身之伤很容易就能痊愈。 ······ 与此同时,天梯中的另一处空间,老道士顶着元神法身也逐渐登临顶峰。九百九十重之后,这里的气运威压远非前面可比,每上一重,气运威压便增强数倍。 对于老道士而言,这气运威压带来的压力算不得什么,只是到了这里,离大周的气运神龙越发近了,所以,他受到的反噬也就越严重。 此刻,围绕在他体外的气运神龙已经长成手臂粗细,神威凛然,正瞪着龙眸,怒吼连连,恨不得将他这个敌人撕成碎片。他的元神法身已经渐渐不支,而且因为气运反噬,神通失灵时不灵,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唉,天意如此啊!” 老道士面露复杂之色,叹了口气,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苍老面貌,身上暮气深沉,比死人也就多了一口气,这是他刚刚使用秘法短暂的回到了巅峰状态,但随着气运反噬,他又跌落到现在的境界。 他抬头看向天梯顶峰,那里祥云缭绕,玄音阵阵,福瑞之气凝结成四灵形态,拱卫四周。他的目光好似穿透了云层,直接看到了深处,一条巨大的紫金神龙正瞪着硕大的龙眸,怒视着他,眼中的恨意似是倾尽九天之水也难以洗净,若非有天梯阻挡,它已经杀了进来。 “罢了罢了,老道已经尽力,到此为止。”一人一龙凝视良久,最终还是老道士先收回目光。 随后,他没有继续攀登,而是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昭示着最终榜单的尘埃落定。 第二十八章 国师之位终落定 一步之差,便与国师之位失之交臂。命运就是如此的奇妙,或许在冥冥之中,气运也在影响着老道士,即使他是元神大能,也一样逃脱不了。 随着老道士退步,国师之争,就此落下了帷幕。 “轰!” 一声恢弘天音,蕴含着奇特的韵律,好似洪钟大吕,摄人心魂,令所有人的思维都停滞了刹那。 下一瞬,神虹开道,漫天祥云舒卷,一阵耀眼白光闪烁,正在登天梯的所有人都从天梯中转移到了外界。 “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不,我还能继续登!” ······ 众人如梦方醒,受伤之人也纷纷掩盖行迹离开此处,也有许多曾经的仇家想要暗下黑手,可是在玄镜司禁卫的守护之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那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和头颅便是无形的威慑,妄动者,死! 好在大家都是修行人士,很快就恢复正常,但空中的榜单却深深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普渡慈航、摩天居士、黑山老妖这三人位居前三位,注定要被所有人铭记。 尤其是夺得榜首的普渡慈航,更是令人无法忘记,今日之后,他便是大周国师了。 在被转移到外界的那一刻,苏铭便收起了如来法身,人也恢复如常。虽然外表如常,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天空中的榜单时,内心依旧激动不已。 终于,成了大周的国师,他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再是一穷二白的散修,未来道途,一片坦然。 老道士也收起了元神法身,重新变成了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黑山老妖更是收敛妖身,化成人身,但依旧是冷若冰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位名为“姥姥”的绿衣少女,依旧那样娇俏可人,却是一脸气鼓鼓的,似是很不服气。 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将目光从榜单上收回,陈法玄目光在众位修士脸上扫过,手一抬,神武帝圣旨再现,随着他展开,非金非玉,非丝非帛的圣旨大放神光,与法网勾连,虚空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敕”字。 此字泛着金光,被法网交织,拥有神秘莫测的力量,只要一见,便能从上感知出那种威严霸道,横扫一切的意志,属于神武帝的意志。 随着此字落下,笼罩在此处的法阵顿时消弭隐藏于地下。 “诸位,此次国师遴选大会结束,诸位也登临天梯,得了朝廷的奖励,既然国师已定,那本座就不留诸位了。” “当然,本座也欢迎诸位同道加入朝廷,入玄镜司修行,请!” 法阵撤离,陈法玄宣布大会结束,留在这里也无用处,于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修行者纷纷退场,离开帝都。 但也有人没有离开,想要一睹国师普渡慈航的真面目。 就在此时,天空祥云翻涌,一条紫金色的五爪神龙在云层中浮现,强横的气运威压弥漫当场,空间都为之凝固。 “吼!” 紫金神龙在天空盘旋飞舞,一声嘶吼,将空中的天梯一口吞下,随即消失在云层之中,下一瞬,一道紫金光芒从天而落,将苏铭笼罩。 “想必阁下就是普渡慈航了?请随我一起去觐见陛下。”陈法玄落于地面,来到苏铭身前。 但在真正见到苏铭的那一刻,他依旧感到惊讶。 俊逸如画的容颜,白净细腻的皮肤,眉心一点朱砂似血,身披血衣,面上隐隐有佛光涌动,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漆黑的瞳孔好似无底深渊一般。 虽然苏铭来不及换身衣服,但依旧风姿如玉,卓尔不群。但真正令陈法玄感到惊讶的,不是他的容颜,而是他的修为。 现在的苏铭,大日如来咒已达到第二层境界,大威天龙印也修成第一层,无论是神魂境界,还是肉身力量,他都是当世少有,两者合一造成的强大压迫感,令人忌惮。 就在苏铭身份显露之际,剩下之人纷纷向他投来探寻的目光,甚至有人暗中散出神魂之力想要探查他的底细。 “阿弥陀佛,贫僧便是普渡慈航,多谢先生引见。”闻言,苏铭微微欠身,点点头,以示礼让。平淡的声音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令陈法玄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暗地里,无数闷哼声随着话音一统响起,顿时,便没有人再敢用神魂之力探查他了。 人群中,苍老不堪的老道望着苏铭,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散去,原本技不如人也没什么,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国师之位落在那些妖魔鬼怪身上,但现在,见到此人纯净浩然的气息以及宏大圣洁的佛力,他便放心了。 出身佛门,有如此修为,定是佛门哪个不世出的高僧大德,怎么可能会是妖魔鬼怪?老道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脚步一踏,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那名叫“姥姥”的少女也皱起小鼻子,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忌惮之意,刚刚她也试着用神魂之力查探,可是尚未接近他周身三丈之处便被吞噬,消失不见。 “普渡慈航,老娘记住你了。” 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个闷亏,绿衣少女气愤不已,但见到苏铭轻描淡写的模样,她顿时美眸一凝,清醒过来,同时也收起了内心的轻视与不服气,再次观察了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而黑山老妖,早在离开天梯的第一时间就已离开了。 虽然陈法玄早有预料,但这种强大的压迫感依旧让他感到心惊肉跳,他收起内心的震撼,脸上也浮现出和煦的笑意,“无妨,以后你我便是同僚,同朝为臣,何必如此客气。” 苏铭淡淡一笑,“理应如此。” 随后,他便跟随者陈法玄踏入帝都,进皇城。 在苏铭登临榜单,老道离去之后,榜单定下,所有人被放出来。 黑山老妖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直到离开榜单才反应过来。 老皇帝对摩天居士的身影感到厌恶,却不知为何。 排名前几的人出来看到名次后震惊,对苏铭好奇 第二十九章 面见陛下 一路无言,两人很快就进入皇城。 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大周的皇城,远比后世的紫禁城要巍峨奢华,而且,后世的的皇城也仅仅只是一片建筑,只有些许象征意义,可这里,却是真正的皇都,大周的中枢所在。 入眼处,极尽繁华,明净的光照耀下来,巍峨的宫殿,门柱和地面是青玉石,一尘不染,上覆琉璃瓦,光彩亮丽。 这并不是世俗的皇朝,而是具有无上伟力,能够镇压天下的王朝,此刻正处于极度昌盛的时代。 当踏入皇城的那一刻,一股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压制苏铭的神魂,使得他体内的法力滞涩,几乎不能运转。 他眉头微皱,看了前面的陈法玄一眼,只见他神色未变,依旧不徐不疾的行走,难道受影响的只有我? 苏铭内心暗道,随即悄悄打开法眼,入目处只见:宫阁深深,自四面八方而来的祥瑞富贵之气氤氲,化为龙腾虎跃,落在上面,镇压所有,紫青气运弥漫在皇城上空,将此地掩盖同时也禁绝万法,除了气血武道,一切道法在这里都要受到压制。 浩浩荡荡的龙气自四面八方来,在上空沉下来,演化出五彩华盖,在上面,盘踞一尊神龙,张牙舞爪,威势无双。 看到这番景象,苏铭收回法眼,总算明白了,原来,大周亿兆人口的意志汇聚在这里,形成龙气,压制所有的神通道术,这也是皇宫禁地由来的原因之一。 走在前面的陈法玄似是察觉到什么,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却没有理会。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体制内的修士更能体会王朝龙气的力量是怎样的浩瀚无垠,不可抵抗。 就算是元神真人,在这宫廷之中也会被龙气影响,神魂封禁,无法动用法力,大周之所以能镇压天下州郡县,靠的也是朝廷的龙气。 陈法玄正是要让苏铭感受一下朝廷的浩瀚伟力,让他知难而退,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虽然此人看着像是与人为善,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但那些修行老怪,哪个不是心思深沉,满肚子算计,唯有最直观的感受,才能给他震慑。 而且,气运有灵,在皇宫中,如果有任何对皇帝陛下不利的心思,皆会被龙气攻击,根本无法踏入皇城。当然,如果是朝廷内部之人有这等心思,只要不是用道法害人,气运也无法反击,顶多在暗中给皇帝警示。 ······ 三步一楼,十步一阁。 飞檐挂角,雕梁画栋,建筑上覆盖琉璃瓦,清光一片。还有丹池里种莲花盛开,鹤唳清音,宝树下霜石点缀,松藓留痕。 宫女们穿梭期间,彩裙飘飘,莺莺燕燕,构成一道靓丽的景色,偶尔路过她们身旁,也有不少宫女向苏铭投来异样的目光,毕竟,像他这样英俊帅气的人不多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和尚。 当然,也仅仅是好奇诧异,自然不会发生什么一见钟情的狗血事件,这里可是皇宫,这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她们怎么敢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多时,穿过重重深宫,陈法玄将他带到了一处宫殿。 “微臣参见陛下。” 踏入宫殿之后,陈法玄便躬身行礼,而苏铭却是把目光放到了大殿最上端的龙椅上。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正坐在那里,穿着玄色龙袍,上面绣着的赤龙张牙舞爪,流光溢彩,龙目怒睁,极具威严之色,欲要破衣而出,好似活的一样。 老人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肌肤平滑,精神矍铄,一双眸子虽然平淡,不露威仪,但透着的却是沉甸甸的压力,令人不敢直视。 “平身!” “谢陛下。” 虽然苏铭见到此人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就是御极六十年的神武帝,但真正见到他时依旧感到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老皇帝是一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模样,没想到会这么精神。 之前,他就猜测朝廷要遴选国师的真正原因,什么与国同休都是套话而已,真正的目的应该就是给上面的这位皇帝续命,毕竟,当了六十年的皇帝,权利的滋味一旦尝过,没有人想要失去,自古帝王者,寻求长生之道的还少么? 更何况,这还是在一个仙侠世界。 但现在一看,是他想多了。 “你就是普度慈航真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来人,给真人赐座。”在苏铭打量神武帝的时候,神武帝也在观察他。 虽然苏铭外貌俊俏,气度不凡,但神武帝并没有因此而看轻,反而更加欣赏了,元婴真人有此等风采再正常不过。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娇俏可人的宫女搬来椅子,在错身的瞬间,苏铭微微惊愕,因为,他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炽热的气血,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宫女竟然也是武道高手。尤其是在王朝龙气禁绝万法的情况下,任何人要靠近皇帝,首先就要过她们这一关。 不愧是皇城禁地,果真是藏龙卧虎。 “阿弥陀佛,贫僧不过是一个寻常僧人罢了,陛下过奖了,多谢陛下赐座。”道了声佛号,苏铭便直接坐下,没有半点推辞。 老皇帝见他此举,眼里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对一旁的陈法玄说道,“陈镜使,你先下去忙。” 一旁的陈法玄眼光扫过两个侍女,行了一礼,“微臣告退。” 在陈法玄走后,皇帝也吩咐身旁伺候的宫女退下,随着她们离开,整座宫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老皇帝打量苏铭片刻,开口道:“恭喜真人夺得天梯榜首,成为我大周国师,享朝廷气运,就是不知,国师师承何方?” “国师之名,贫僧愧不敢当。贫僧乃是山野之人,侥幸得了佛门传承,这次入世也是为了救济世人,广传慈悲之道,顺便积累修行。”这些话,之前苏铭早已在心里思虑了无数次,自然是张口就来。 虽然这有糊弄的嫌疑,但这种回答比起他随意捏造个师承要好得多,毕竟,苏铭的出身是经不起推敲的,万一朝廷详细查探,却没有查到,那便是欺君之罪,还不如直接表明,自己就是散修,偶尔得了佛门传承。 对于苏铭的模糊陈词,神武帝并未追究,脸上反而露出了和煦的笑意,“国师此言差矣,朕广纳八方修士,用登天梯的方式才选出真正能担当国师之位者,岂有朝令夕改之理,而且,这天下,没有比国师更适合担任此职位的修士。所以,这国师之位,非你莫属。” 第三十章 祭天敕封 平淡的话语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也蕴含着沉甸甸的信任,虽然苏铭不知这份信任从何而来,但再谦虚便是不知好歹了。 虽然入了朝廷,要受管辖,遵守朝廷制度,但相应的,也有了靠山,以后修行资源应有尽有,更何况,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得享朝廷气运,与国同休,借助气运修炼。 所以,为了这气运入朝为官,也是值得的。 修仙嘛,不寒颤。 若非如此,一场大会怎么会引得修仙界各路老怪出山?各大修仙世家暗流涌动? “贫僧谢过陛下。”苏铭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老皇帝有什么算计,但是,登上国师之位,本就是他的目的,现在目的达到,岂有再推辞的道理。 更何况,不登上这国师之位,他如何掠取气运呢? 见到苏铭点头,神武帝脸上笑意更深,“国师,过几天便是祭天大典,朕将在祭天大典上封你为国师,并昭告天下。到那时候,你便能真正的与国同休,享朝廷气运。” ······ “情况如何?国师大人?”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道观中,一个穿着阴阳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士手持白玉拂尘对面前的自家师兄调笑道。 “倒也不是全无所得,至少这次的结果能让我安心一些。”对于师弟的调笑,老道士摇摇头,言语中有些唏嘘。 老道士身着灰袍,老态龙钟,面上满是褶皱,他便是之前的摩天居士。 “师兄,你已经不是国师了,这大周与你我再无瓜葛,何苦呢?”中年道士收起脸上的笑意,言辞诚恳的劝说道。 “这次,我没想到陛下居然会来这么一招,以我元神境界的修为都无法登临顶峰,好在最后夺得国师之位的是一个佛门和尚,根基纯正,走的貌似是大日如来的路子,有他在,这天下又能安稳一阵子了。” “佛门秃驴?哼!”中年道士一声冷哼,似是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 就在他话音落下,道士眉宇间一点紫青之气浮现,化作蛟龙不断啃咬撕扯着他的元神,令他眉头微皱。 中年道士面色大变,连忙上前将自家师兄搀扶着,随即双指并剑,点在老道士的眉心处,八卦符文亮起,直接将那些气运蛟龙封印。 做完这些,他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但依旧带着几分怒气,“气运反噬?师兄,你不要命了?之前你可是刚用过钉头七箭书,本身气运就消耗了不少,现在又被大周气运反噬,就算你是元神修为,能有几条命来抗?” 沉重的话语,看上去责怪,实际上却饱含着浓浓的担忧。 “咳咳!无妨,我这条命早在当年就该还给他们,能活到现在已是邀天之幸,不必担心。”老道轻咳一声,脸上苍老之色更深。 中年道士望着师兄苍老的面孔,声音中满是痛惜与不忿,“二十年的那件事又不完全是你的错,师兄明明跟我年龄相仿,而且还是修行界最年轻的元神大能,如果按部就班修行,未必不能超脱,却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实在令人心痛。” 老道士笑了笑,面上一片平静之色,似是浑不在意,“师弟,不管如何,这都是我欠他们的因果,现在朝廷重新选了国师,我也可以放心了。” ······ 天坛。 四下古丘青松,萧瑟有余寒,白云幽幽,弥漫四下。霜绿两色相磨,远处,隐有钟鼓玉磬之声,苍茫大气,威严肃穆的气机,迎面而来。 青石台阶,玄纹交错。 光影摇曳,厚重古朴。 天坛自大周立国之时就已兴建,传承到现在已经数百年,是大周祭天、祭祖、封神的场所,沉凝着一种幽远而神秘的色彩,只要踏足此地,便会被这里庄严肃穆的气氛所笼罩,内心更是不可避免的升起崇敬之意。 再仔细看,天坛的周围,早有御林军驻扎,黑甲罩身,腰悬猩红穗子的弯刀,目光如电,将周围保护地风雨不透。 这只是明面上的防卫,暗地里更是有无数玄镜司暗卫把守监视,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远处,华盖高举,锦旗招展,神武帝坐在龙撵之中,身着玄色帝袍,头戴平天冠,身边放着天子佩剑,一反之前的老态,一举一动极富威严之色。 在龙撵之后,跟着一队队太监宫女,捧着木盘,盘子上盖着布,布下鼓起,看样子是宝盒。 在苏铭也坐在一辆马车中闭目养神,他穿着红色袈裟,头戴五佛宝冠,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面容白净,五官俊秀,眉宇间满是淡然,点点佛光映照,更显得宝相庄严,气度不凡。 当自己开始踏入祭坛范围的时候,他识海中的神魂能够感应到自四面八方延伸过来龙气敕令,细细密密,密密麻麻,非常密集,灵动,活跃。 随即,他睁开眸子,一道“卍”字隐现,映照着虚空中的景象,天坛上方一条金色神龙盘旋飞舞,衔着宝珠,金灿灿的晕轮如潮水般澎湃,一圈又一圈,威严而又浩瀚,他入其中,仿佛真的进了纯金般的海洋,到处是光是挤压,和潮汐般的呼啸。 神武帝登上天坛,上面已经布置好香案,案上有鼎炉,下放置青纸,用宝砚压着,肉眼难见的吉祥之气升腾,外紫青而内金赤。 “祭天大典开始!” 随着内侍唱名,随后便有文臣上前宣读祭文,众官员行礼。 礼毕之后,神武帝上前一步,自宝砚下将青纸抽出,打开后,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大字,端凝沉雄,大气磅礴。 “拿来。” 神武帝吩咐一声,身后的内侍从太监手上拿过木盘,送上前,掀开木盘上的盖布后,里面盛着一只宝盒,再打开,宝盒之中赫然是一方玉玺,白玉制,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宝光闪烁,极为不凡。 天子印玺,用于祭天地鬼神! 平时很少出,只有在重大场合动用,因为每次动用,都会消耗龙气国运。而这次动用,是为了敕封国师。 只有真正的天子敕封,才能真正的让国师享朝廷气运,只不过,这次的敕封与祭天大典同时进行,显得更加隆重而已。 第三十一章 气运商城开启 神武帝伸手拿起天子印玺,缓缓落下。 顿时,随着天子信玺一起,周遭凝聚的的龙气,瞬间开始沸腾起来。以天坛为中心,龙气呼啸,向四面八方去,已经渐渐地引动整个帝都都出现波动,帝都之中,所有人齐齐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应。 肉眼难见下,在天子印玺盖下之后,诏书上,紫青盘旋,氤氲出龙气,重重叠叠,再然后,冥冥之中,有万民的信仰声音,纷至沓来。 在其中,有官员坐在衙门,有士子朗朗读书,有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等等等等,千姿百态,但毫无例外,都有一种对于大周骨子里的认同。 这种认同,来源于正统,来源于教化,来源于习惯,来源于对君主的概念,大周传承五百多年,历经风雨,有过英主名臣,也有过昏庸帝王,但论及帝王威势,除了开国太祖,唯有当今陛下达到了历代君王的顶峰。 正当午,日照天坛,寸光下澈。 澄明的新辉落在诏书之上,从上面跳出古朴的文字,讲述日月星辰,山岳,四海,并风雨雷霆,山川太岁,天下诸神,世间万物,尽在其中。 这便是口含天宪,一言可为天下法! 在神武帝身后,穿着玄色蟒袍的太子李贤神色庄严,目不斜视,老神在在,可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游离的目光正放在神武帝所拿的玉玺之上,那便是帝王权柄,皇帝的名与器,只是注视了一会儿,他便收回目光,同时微微转头,向后瞟了一眼,那里,是苏铭的车架。 与此同时,帝都上方的虚空之中,巨大的气运神龙遮天蔽日,横亘千里,无尽的紫青之气形成云海,尊贵至极。 随着神武帝用印,诏书生效,气运神龙立即睁开龙眸,吐出一道金光落入苏铭的身躯中,做完这些,气运神龙尾巴一甩,再度没入云海中,消失不见。 天坛高台上,神武帝盖下玉玺的那一刻,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一大截,眼中也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之意。 然而,金光入体的苏铭却是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此刻,在他的识海之中,一股庞大浩瀚的紫金气运正盘亘在他的识海灵台之中,将大日如来法相包裹,好在这些气运并无攻击性,只是占据了识海,并无其他异样。 但仅仅只是如此,苏铭依旧感觉身体沉重许多,而且,他的神魂也有些滞涩,不再像之前那样灵动如意。 “这就是享朝廷气运,与国同休么?”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状况,苏铭睁开眼眸,内心有些沉重。 怪不得老皇帝会用登天梯的方式遴选国师,原来是这个原因,如果没有足够的承受力,单凭这股气运,足以把人压死,或者修为不够的话,就算龙气没有攻击性,但也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神魂,最后将其化作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如果说这是享朝廷气运的代价,那苏铭并不是无法接受,他现在还能抵抗,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然而,就在这道气运入体的刹那,苏铭的面板再度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未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元婴巅峰 气运值:五千四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 天赋:吞魂 提示:已达到气运商城开启要求,是否开启? 当苏铭看到面板上的数据时,内心大受震撼,五千四百气运值!就仅仅是享受了朝廷的气运就得到了五千气运值? 这么多的气运值,足以让苏铭将大日如来咒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只不过,现在还不急,先开启气运商城再说。 当即,苏铭信念一动,直接开启了气运商城。 面板顿时光华涌动,上面关于苏铭的个人信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兑换榜单。 入目第一行便是: 如来舍利子,兑换价格:五万气运值 好家伙,五万气运值,这谁买得起?苏铭翻了个白眼,继续往下看。 阴司鬼王之玺,兑换价格:三万气运值 八宝池功德水,兑换价格:两万气运值 天罡三十六变之纵地金光,兑换价格:一万气运值 真龙精血,兑换价格:五千气运值 金刚菩提珠,兑换价格:三千气运值 黄金宝箱,兑换价格:一千气运值 白银宝箱,兑换价格:五百气运值 青铜宝箱。兑换价格:一百气运值 注:黄金宝箱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抽到元神级别的法宝、神通、秘术,百分之三十的几率抽到抽到元婴级别的法宝、功法、秘术······ 白银宝箱有百分之十的几率抽到元神级别的法宝、神通、秘术,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抽到元婴级别的几率抽到元婴级别的法宝、神通、秘术······ 至于青铜宝箱,元神级别的东西有百分之五,元婴级别的是百分之十,金丹级别的是百分之二十······ 气运商城每月初一刷新一次商品。 扫完榜单之后,苏铭现在只有一个感觉:穷。还是穷,本以为有了五千气运值的他已经很富有了,但见了榜单上的东西,他顿时又觉得自己变成了穷比。 如来舍利子,好东西,只可惜买不起,八宝池功德水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但一看就知道是佛门的东西,但他也买不起。 其他的东西,要么不是看不上,要么就是他买不起。 至于这个宝箱,苏铭嘴角一抽,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再次浮现。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抽奖毁一生啊。 思虑了片刻之后,苏铭还是决定! 抽奖。 反正现在榜单上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下个月刷新商城之前,他也未必能积攒到那么多气运值,不如,先抽一波。 随即,苏铭心念一动,买了十个青铜宝箱,先从便宜的开始,至于单抽,单抽是不可能单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单抽的,唯有十连才能维持一下生活。 宝箱,开! 第三十二章 被调戏的树姥姥 当即,苏铭直接布下结界隔绝外界,防止开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气机泄露,引得别人窥视。 随着一阵光华闪过,苏铭身前出现了十件物品。 然而,当看到眼前的东西,饶是他心境再好,也不由得嘴角一抽,太特么非酋了。除了三样东西之外,其他的都是普通玩意。。 那三样东西分别是一瓶养神丹、一把飞剑、一张极品厄运符,养神丹对他还有点用,飞剑是金丹层次的东西,拿来送礼还行,厄运符,顾名思义,能给人带来厄运,他手上这张是极品厄运符,对于元神境界的修士也有点用,只不过最多能让他倒霉一些而已。 其余的东西五花八门,像苏铭现在手上的肚兜,上面还带着温热和幽香,他简直怀疑这是刚从哪个女人身上扒下来的,除了一堆破烂之外,还有一顶假发算是有用,只是感觉有被冒犯到。 青铜宝箱果然不靠谱,十连抽也改变不了他非酋的命运。 更悲催的是,能抽出这些东西,还是在他享受朝廷气运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剩余的四千多气运,指不定能抽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他原本也想兑换真龙精血的,可惜只有一滴,还不够他凝聚大威天龙印,只有沐浴龙血才能真正凝聚大威天龙印,一滴龙血,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花了一千气运值,结果只收获了这么些破烂,苏铭脸都有点黑了,把那些破烂收进空间戒指,他没有再抽奖,而是撤去了结界,感受着外面的情况。 现在,他被朝廷封为国师,享朝廷气运,等于算是体制内的人,现在,这些龙气再也无法对他形成压制了。 在苏铭的神魂之力的映照下,车架外面依旧在进行祭天大典,所有人皆是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放松,看样子,这祭天大典,至少要持续两三个时辰才能结束。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万万不能马虎。 ······ 街道上,车马辚辚,轿子簇簇,人们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在街道两侧,是林林总总的店铺,酒楼,书坊,等等等等,卖瓜子的吆喝声,店小二殷勤地拉客声,美丽的小娇娘软语声,混在在一起,成一支欢快的曲子。 街边小摊上,一位绿衣少女轻纱罩体,露在外面的美眸荡漾着春水般的色彩,她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胸前的柔软也被那桌子挤压的变形,她将鞋子脱了,扔在地上,白嫩嫩的小脚丫在外面,玫瑰色的脚指甲引人注目。 但来往的行人依旧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有许多人站在远处观看,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 因为,她太美了,美的让人窒息,所以,无人敢上前。 不一会儿,绿衣少女故意挺直脊背,伸了个懒腰,将山峰顶的很高,鼓胀胀的,再往下瞧,纤细的腰肢,更显美好。 这一举动,让许多人眼前一亮,吞了不少口水。 她扫视着大街来往的行人,亮丽的眸子浮现出一丝失望:“好无聊啊,来几个人逗一逗趣儿,陪老娘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啊。” 忽然,绿衣少女眸光一冷,捂着胸口,警惕的望着四周。大街之上,来往的行人顿时感到内心一股凉意升腾,殊不知却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然而,扫视一周之后,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刚刚,她的肚兜不见了,直接凭空消失,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也就是说,她现在是真空状态。 但是,想要在不知不觉中拿一个元婴大妖的贴身衣物,并且还是在完全没有惊动她的情况下进行,连半点气息也没有泄露,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但就是这样的事,居然真的发生了,还出现在她身上。 奇耻大辱! 然而,就算是她散出神魂之力将整座城市扫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更没有看到任何修士。 究竟是谁在调戏老娘? 绿衣少女脸上带着薄怒,神魂之力来回扫了好几次,愣是什么也没发现,这才死心,但原本戏耍人间的心思也没了。 毕竟,这只是一次警告,对方的修为远高于她,或许还在城里某个地方窥视着,如果刚刚对方想要取她性命的话,她已经死了。 正当她准备离开之时,有几个年轻人缓缓走过来,原本一肚子火的少女见到他们,眼睛一转,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明媚的笑意。 这些年轻人三五成群,服饰华丽,手中摇着折扇,面皮白净,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是目光都飘来飘去,透着一股猥琐轻浮之色。 看到他们过来,周围原本偷着瞄绿衣少女凹凸有致身材的人们立刻作鸟兽散。 很显然,来的人非富即贵,一群纨绔。 为首的人摇着桃花扇走上前,看上去风度翩翩,仪表不凡,但一双眼睛不停地在绿衣少女的胸口和腰臀上打量,恨不得眼珠子贴到上面看,饶是他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但这等姿色的女子,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小娘子,你看上去很面生啊?怎么孤零零地在这喝茶,你的家人去哪里了?” “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很危险的,不如让本公子保护你。” “是啊,是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哄,大声说道:“一个人多寂寞,让我们陪你一起耍一耍啊。” “妾身家里人去城西办事了,那个没良心的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里,真是气死人了。”绿衣少女做楚楚可怜状,那娇娇嫩嫩的声音中听得众人都快酥了,她眸光流转,看向几乎要化成狼状的众人,捂着心口,为难的说道:“可你们人这么多,妾身只一个,怎么陪你们耍?” “干脆你们来个比武,谁赢了,我就陪谁?” “怎么样?”绿衣少女眨着明媚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眸中的柔情能把人化了。 “真当我们是白痴啊。” 听到绿衣少女媚到骨子里的娇音,来的纨绔不仅没有内斗,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样挑拨离间的伎俩,实在是太浅薄了,我们虽然是纨绔,但还是读过书的!小娘子,怎么样?只要你今天把我们几个伺候舒服了,爷什么都答应你。” 他们相互打量一眼,道:“不要废话了,直接动手。” 他们是欺男霸女,祸害百姓的纨绔子弟,要是放在平时,早就把人抢回家了,若不是这少女娇艳美丽,他们又起了调戏逗弄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跟她说这么多废话。 第三十三章 大周现状 “白痴!” 见到这些准备直接动手的纨绔,绿衣少女顿时兴致全无,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本来她还想逗一逗他们,找点乐子,可现在不知道哪个游戏人间的大能盯上了她,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警告,所以她都准备离开了。 但这些纨绔口花花也就算了,她最多给个教训,小惩大诫,毕竟,还有个大能在暗中看着,她也不好继续下手。 但是,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按套路来,想要强行动手,真当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吗? 顿时,原本以为自己被人警告的绿衣少女就在气头上,现在他们还直接火上浇油,索性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袖子一甩,香风所到,妖气引动,没入纨绔们的识海灵魂之中。 突然,纨绔们身体一怔,眼神瞬间变得迷乱。 下一刻,纨绔们就开始吵闹,最后更是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到后面,又开始又搂又抱。 场面一度不堪人目,令来往的行人指指点点,自此,这几个纨绔也成了全城的笑柄,而那绿衣少女,早在纨绔们打架的时候就消失不见踪影。 天空之中,一道遁光闪过,绿衣少女皱巴着小鼻子,眼中满是不忿,“哼,气死老娘了,竟敢警告我,还偷老娘的衣服,等着!等老娘修成元神,你死定了!” 今天若非被警告,那些纨绔们的下场绝不会如此简单,当然,这位树姥姥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源于一次开宝箱。 ······ 在祭天大典结束之后,朝廷便昭告天下,封普渡慈航真人为国师,位比二品大员。只不过,苏铭这个国师,只是荣誉头衔,没有任何实权。 同时,神武帝还赐予了宅邸、法袍、袈裟、法器等等。也就是说,苏铭在短短时间内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散修成了有房一族,还是帝都二环,更成了朝廷公务员,每天按时打卡摸鱼。 当然,也并不是真正的摸鱼。 成为国师,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当初那次诅咒,他至今记忆犹新,现在当了国师,自然要借朝廷之力找出幕后之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包括现在大周的情况,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想要借朝廷之力,那就必须找一个切入点,插手朝廷之事。 况且,报仇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于大周的气运,唯有找对方法,才能真正的掠取朝廷气运,真正的达到伟力归于己身。 何为伟力归于自身? 伟力归于自身当然不是不要组织,不要体系,实际上,在绝大多数时候,组织的作用是不可比拟的,能够将成千上万的力量统合起来,发挥作用,为自己服务,方便之处,可想而知。 除非在极个别时代,比如传说中的洪荒,有的人物自诞生后就具备无上伟力,再加上当时资源空间无限丰富,不需要原始积累,一人可直接起飞。 伟力归于自身,实质上来讲,你在组织或者体系中得到的力量是真实的,没有虚的,全在自己身上,即使有朝一日离开组织或者体制,依然可以纵横,不会被剥夺身上具备的力量。 比如朝廷中的大官,在位的时候,位高权重,颐指气使,但下了台,就人走茶凉,自己也没法再掌握原本的权力。 比如现在朝廷敕封的各路神灵,他们虽然也掌握超凡力量,但同样不是伟力归于自身,他们借出大周的龙气封神而凝聚香火信仰,神力提升很快,可这种联系变得难以分割,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处于劣势。 而且,一旦大周覆灭,他们也逃脱不了败亡的结局,虽然说六扇门中好修行,但体制的弊端也是毋庸置疑的。 体制和组织在很大程度是互惠互利,是优点也是弱点,不发生时候的还好,发生大事,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就像是现在,就算苏铭跟朝廷翻脸,成为敌人,他凭借自己的元婴修为也能存活下来,而不是像那些神灵一样,一旦失去了朝廷气运庇佑,就神力大损,没了依仗,甚至他们再被龙气针对,瞬间就是败亡的下场。 所以,权势,富贵都是过眼烟云,不足以依凭,无论任何时候,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一直以来,苏铭都十分明白。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苏铭一直都泡在宫廷藏书室,深入的了解修仙界和这个朝廷的现状。 现在,苏铭大体知道了朝廷的现状,对于老皇帝的了解也更深了,不再像之前一样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当今皇帝是大周立国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御极六十载,完成了大周中兴,一扫过去百余年的颓势,现在的大周天下,算是比较太平的了,百姓虽然艰苦,但勉强吃得上饭,饿不死。 与此同时,神武帝成立玄镜司,收拢修士,镇压修行界,虽然没能真正的横扫,但也护卫一方,震慑天下修士。 随后,神武帝又册封百神,许之享受香火,令其坐镇两京十六道,与玄镜司互为依仗。 举头三尺有神明,就是最鲜明的写照,神灵无所不在,力量深扎,组成了朝廷的法网,也借此收拢权力,中央集权。 这便是大周在修仙界的力量,所以,此次朝廷遴选国师,没有任何人敢在京城乱来。 而朝堂之上却是不同,各方势力角逐,现在朝堂上总的来说,有三党,分别是保皇党、太子党、二皇子党。二皇子党是近十年才异军突起的,势力发展很快,经常与太子党针锋相对,而保皇党则是居中调应。 果然,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 苏铭淡淡一笑,合上了书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党是皇帝默许发展的,故意推出来和太子打擂台,不然怎么可能发展的这么快? 当然,二皇子虽然和太子是同父异母,但也是嫡子,再加上母族势力强大,这才能和太子分庭抗礼。 这老皇帝,真是将权术之道玩的炉火纯青啊。 第三十四章 衰弱的大周 当然,这里只是一些寻常的史书,而且掩盖了许多东西,毕竟,所谓的历史只不过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很多东西都看不分明。 比如,当初神武帝是如何在北击草原之后就成立玄镜司镇压大周地方,收拢权利的,修仙界不乏传承久远的宗门世家,底蕴深厚,但即使是这样的世家宗门竟在短短几年内被朝廷横扫,简直不符合常理。 甚至,大周的历史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神武帝继位前是一个阶段继位之后又是一个阶段。 在神武帝之前,大周只是一个凡俗王朝,修仙力量仅限于皇室供奉阁,而世家宗门盘根错节,联系极深,朝廷仅仅只是维持了一个正统之名,根本无力弹压地方。 在神武帝继位后,短短几年就改革内政,发展军事,北击草原,镇压各地叛乱,随后更是整合了皇室供奉阁,建立玄镜司横扫了修行界诸多世家宗门,建立龙气—神灵—法网体系,监视天下,完成了中央集权。 那段时间,朝廷兵锋所至,无往不利,连修仙界也不得退避,这也是大周建立以来,王朝威势最重的时候。 随后,便是休养生息,朝廷威严日益深入人心。 但是,这一切明显不符合常理。 寻常之人或许不觉得有什么,王朝定鼎天下,中兴国家本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但是,如果皇室供奉阁那么厉害,大周历代先帝为何不以皇室供奉阁的力量肃清各地乱状? 大周传承五百多年,二十多位帝王,其中也不乏英明神武,颇有明君气象的皇帝,可他们都没能做到,凭什么神武帝就能在短短二十年内就完成了许多帝王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文治武功。 而且,苏铭现在见到的朝廷并没有史书所记载的那么强大,单单就是帝都之外的那处阴气纵横,邪魔外道暗藏的乱葬岗就已经说明了什么。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铭一直都在藏书阁探查,虽然有很多东西被抹去了,但在浩如烟海的书阁之中,他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一切都指向了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曾经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动乱,至今修仙界依旧没有恢复元气。 甚至,不仅是修仙界,就连当时如日中天的大周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具体是什么影响,却是一片空白,好似被抹去了一样。 此刻,苏铭不禁想起当初他在朱雀街出手却被朝廷法网镇压的事,如果按照史书所记载,朝廷的法网,汇聚了神灵香火和朝廷龙气,连元神大能也被镇压过。 可是,那次初交手,他就撕裂了法网,虽然他也知道当时的朝廷法网尚未完全复苏,但这样的法网与书中所描述也未免相差太远,要知道,这里可是帝都,九州中心,乃是王朝龙气最浓郁的地方,这法网怎么会如此孱弱? 四十年前,朝廷的法网可是连元神大能都镇压过,怎么可能连他这个元婴真人都无法压制,而且还被他一招击碎。 若非那次交手,苏铭根本不会察觉到朝廷法网的孱弱。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面对法网,而且修士作恶,不用法网出手,玄镜司配合三大宗门就足以应对。 虽然四十年前大周横扫天下后奉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神武帝也不像当年那样英明神武,但也没有太过昏庸,没有建造奇观,滥用民力,更没有穷兵黩武,使得民怨四起,顶多也就是修修仙,吃吃丹药。 但仅仅只是如此,绝不会让朝廷孱弱至此。 那么,一切应该都和二十年前发生的那场动乱有关,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在苏铭看来,现在的大周虽然看起来强大,依旧镇压天下,但远没有四十年前那样强大。 地方州郡,苏铭没去过,不了解情况,但想必也不会太好。 结合之前他吞噬的记忆和这些书中的记载,苏铭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大周之所以能镇压天下,除了当初各方修仙势力被横扫以及玄镜司凶名赫赫之外,也是因为当初修仙界元气大伤,实力未曾恢复,毕竟,没有修士参与的情况下,普通的民乱很容易对付。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使如此中天的帝国变得衰弱。 另外,神武帝遴选国师的目的也不一般,直到现在,他也只见过神武帝两次,更别说知道神武帝究竟有何目的。 这大周的水,太深了,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苏铭轻吐一口气,将所有的猜想压下,现在,不是考虑这些时候,他要尽快找到插手朝堂的机会,唯有参与朝堂,才能影响朝廷,掠取气运。 但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国师大人。”踏出藏书阁,站在门口的侍卫连忙行礼。 苏铭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这几个月以来,他早已熟悉了皇城,更是藏书阁的常客,自然不必多说。 只是,每次他来,这些侍卫以及宫中碰到的一些宫女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起初,苏铭还以为是因为他的外貌太过俊秀,所以才引人注意。 但时间久了,他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其中另有原因,只是初来乍到,苏铭也不好询问或是出手查探,就算是问了,他们也未必敢说,这皇城,毕竟是神武帝的地盘,而他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国师。 随后,他穿过重重宫殿,路上也遇到了许多宫女,依旧是那异样的神色,苏铭已经习以为常了。 ······ 养心殿。 老皇帝正半倚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在他身边,内侍正在小声禀告着什么。 待到内侍禀告完之后,良久,老皇帝才睁开眼眸,张嘴打了个呵欠,挥手示意,“你先下去。” “诺。” 待到内侍走后,老皇帝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沉悠远,透着一股难言的睿智,“果真是世外散修,什么也不了解,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史书记录在册的,晾了他这么久,是时候见一面了。” 第三十五章 齐王深藏不露,太子六十大寿 齐王府。 庭院里。 竹叶交翳之中,有石若莲花,泉水自花中出,洋洋洒洒,落地满琼玉。 松风忽来,徘徊不去,人在其中,若身在深林,幽静自然。 齐王身子挺拔,目光锐利,气血如龙象,脚踏虚空,昂扬奋发,铁血之意,弥漫四方。 他脚下一点,带起一连串的残影。 每一拳击出,都如同惊涛骇浪,刚勇猛烈。 霸道,无畏,不可阻挡。 满庭的松针随拳风舞动,忽而劲气一吐,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似龙吟,似凤鸣般的清音自齐王身上传出,他身子猛地一震,拳意精神化为实质,在头顶之上,凝成龙象,横扫四方,不可匹敌。 沉甸甸的力量,龙腾象沉。 气血之香,郁郁馥馥。 很难想象,拥有如此气血武功的人,看上去像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而且这个中年人还是大周王朝的二皇子。 气运在身者,无法修道长生,更遑论是大周的二皇子,皇位有力的继承人,不能修道,又不屑于去习练那些旁门左道术法,所以,适合他修行的,唯有气血武道。但武道一途,艰难凶险,稍有差池便是气血两亏,未伤敌,先伤己。 所以,越是身份尊贵之人,便越是惜命,所以,一般的贵族子弟,很少有修行武道之人,更别说在武道上还走到千人敌的境界,放在玄镜司中,也是镇守郡县的统领。 “殿下,今日是太子六十大寿,咱们要不要去送礼恭贺?”院中有一凉亭,摆有石桌,上面放着精致的点心以及茶水,旁边站着一个的中年人,身着灰袍,神色恭谨,他看了看天色,对院子里刚刚练功完毕的齐王说道。 “去,当然要去,大哥六十大寿,花甲之年,我这做弟弟的,总得表示一下。”说着,齐王披上衣衫,腰间玉佩光华一闪,将他逸散的气血遮掩,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文弱的中年人。 他缓缓踏进亭子,将尚温的茶水一饮而尽,再度开口道:“等会儿,你去库房挑两件宝物,本王要去大哥府上贺寿,切记不可丢了我的脸面。” “属下明白。”中年人点点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齐王摆弄着手上的茶杯,望着上面玉色的沁色,嘴角忽的勾起一丝轻笑,“大哥,凡人的六十大寿是喜,但你的六十大寿,到底是喜还是忧?臣弟拭目以待。” 太子是储君,储君也是君,所以,无论他手上的势力有多大,甚至他也是嫡子,但在法礼上,他依旧是臣,只要太子一日不倒,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就永远不可能是他。 好在,有父皇暗中扶持,才使得他能够与大哥在朝堂上分庭抗礼,否则,那个位置,他一点机会都不可能有。 大周传承五百多年,靠的就是森严的法礼,尤其是在储君的位置上,很少有过动摇,这就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夺嫡之争,当然,大周这么多代皇帝也不乏那种将兄弟杀光然后登基称帝的。 但那种事,可一不可二,始作俑者无其后乎,所以,随着法制的完善,这条路先天上就被堵死了。 ······ 虽说太子六十大寿,但深处太子府的李贤并未大肆操办,毕竟皇宫里还坐着一位七十五高龄的老人,六十大寿而已,你搞这么大场面,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几个意思? ······ “直接去太子府。” “是。” 侍卫答应一声,鞭子扬起,马车声音起,渐渐远去。 马车里。 四面澄明,布置纸窗竹榻,颇为清幽。 角落中还有一尊镂空细花的香炉,高不盈三尺,冒出松香,齐王正坐在车架上闭目养神,实则内心感慨颇多,对自家那位好好大哥也是有些同情,连过寿都不敢宴请太多宾客,唯恐被猜忌,弹劾,这样的太子,放在历史上,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很快,马车就行至太子府前。 齐王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宅门,内心再度叹了一口气,他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来过这了。 虽然太子府占地颇广,环境清幽绮丽,但却透着骨子颓败,少了些人气,齐王踏入宅院,只见眼前府邸幽幽,曲槛逶迤,楼台亭榭,在烟云之中,弥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富贵之气,隐成紫青,毕竟是太子府,就算是再冷清,也少不了那股尊贵之意。 太子,也是君呐。 ······ 房间内,蟠虬环耳鼎,嵌有金银,青绿交晕,袅袅烟气自鼎盖中冒出来,夭矫蟠折,郁郁向上,若松盖一般。 案牍上,太子李贤身着明黄色蟒袍,手上捧着一卷书册,斑白的发丝之下,一张平淡富有神采的面孔,并没有齐王想的那样抑郁愤恨,反而现在的太子看上去澄澈干净,给人一种难言的亲和之力。 “启禀殿下,齐王殿下前来贺寿,还送上了寿礼。”正当李贤读书之际,一个内侍轻轻走进房门,上前轻声道,生怕打扰了太子看书。 “哦?他送了什么礼?让我看看。”闻言,李贤微微一愣,眼中浮现出一丝讶异之色。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贺寿。 随后,内侍出了门,从另一处取来了贺礼,是一方宝盒。 宝盒不到半尺,似玉似石,却又有木纹,很是奇异,而纽扣之上,雕刻的是北斗之相,濯然高升,照耀四下。 “打开看看。”李贤眼里露出点点笑意,吩咐道。 “是,殿下。” 宝盒打开,自其中激射出袅袅的烟水,凝而不散,积有三尺厚,旋即以一种莫名的轨迹运转,徐徐下落,化为一幅画卷。 画卷展开,无质而有有形,有人,有山,有水,有木,有石,很有神韵,上面画的是两个小儿在溪边玩耍,远处是巍峨险峻的山峰,怪石嶙峋,似是随时要倒塌一样。 “收起来,过几日挂到我书房里。”李贤深深的看了几眼,边疆目光从画卷上挪开,“今晚,有多少人来了?” 内侍不假思索的回道,“回殿下,今夜府上,除了一些太子詹士府的一些官员前来拜寿之外,齐王殿下、十三皇子以及永安公主也到场了。” 李贤脸上再度露出温和的笑意,“今晚,倒是挺热闹的,没想到十三弟和十八妹也到了。” 第三十六章 皇帝赏赐,寝宫召见 帝都之中,除了太子和二皇子之外,其余诸位皇子皆已就藩,十三皇子虽至中年,但身体孱弱,先天不足,因此神武帝特许他在京城驻留。 而李贤口中的十八妹则是永安公主,年方十五,聪颖秀丽,活泼可爱,颇受神武帝疼爱。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沉声道,“你先下去好好招待他们,切不可失了礼数,孤随后就到。” 待内侍走后,一个身穿儒衫的白面书生从外面走进来,“殿下,二皇子今晚前来祝寿,殿下要出面么?” 实在是不得不小心,太子和二皇子虽然在朝堂上打的你死我活,但在政治上哪有绝对的敌人,万一两人相会引起陛下猜忌,认为他俩暗中联手,到时候,他们都得喝一壶。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现在陛下七十五了,万一他老糊涂,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几乎是刹那间,李贤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却摇摇头,沉声道,“二弟和十三弟,十八妹一起来为孤祝寿,我岂有不出面的道理,若是父皇连这都要怪罪猜疑,那从今往后,孤还不如闭门读书,不再参与朝堂政事。你安心便是,父皇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 而且,这可是他的府邸,如果在自家府邸他都要避讳不出的话,那他这太子也未免太窝囊,若是传出去,他这太子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 ······ 庭院中,雕栏玉砌,木石交错,左畔有莲花池,冬日时节,水色澄明。 池中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莲花,或白色如温玉,或红色如火焰,或金色如黄金,青色或翡翠,大如车轮,即使在冬日中,依然竞相开放。 一池莲花,清风吹过,荷香弥漫。 在整个莲池的所有莲花中,有一株九品白莲特别引人注目,亭亭玉立,皎洁的莲花瓣就好似出自天下最优秀工匠打造的薄薄的玉片,晶莹剔透。 夜晚的太子府,灯火暖光照耀,玉色生晕, 微风吹拂,莲瓣轻颤,上面撑起的微光如同碎金子,玉光和金光交映,交融成令人痴迷的色彩。 “哇,好漂亮的莲花,连宫里都很少见呢。”池畔,一个穿着宫装的少女拉过莲花轻嗅,俏脸上之上尽显满足之态。 她穿着粉红宫装,外面披着雪白的绒毛大衣,体态轻盈,身形高挑修长,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一双眸子神采飞扬,活泼可爱。 少女虽然惊叹这里莲花之美丽,却并未采摘,而是观赏一番后便离开了。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是一棵富贵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 在这里,太子李贤遇上了少女。 一见面,少女便兴奋地提着裙子跑上前,“太子哥哥。” “永安,好久不见。”见到妹妹,李贤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修长的眸子里满是宠溺之色。 对于这个妹妹,几个兄弟对其都是宠溺非常,毕竟他们之前的年龄差距太大了,六十岁,放到民间都能当她爷爷了,所以,无论是帝都之中的太子二皇子,还是到各地就藩的几位皇子,对这位妹妹都是极其关爱。 再加上神武帝的宠爱,永安公主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环境,没有将她养成嚣张跋扈的姿态,反而放大了她活泼可爱的一面,连诸位朝臣对其也是多有好感。 ······ “二弟和十三弟难得来一次府上,今晚我们兄弟可要好好喝一杯。”将永安公主带到大厅之后,李贤也见到了齐王,邺王。 两位同样有继位野望的竞争对手见面,场面非但没有剑拔弩张,反而其乐融融,看上去兄弟情深。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一些意气之争,反而落了下乘。 皇位争夺,从来都是血腥惨烈,兄弟之义,早在一次次的明枪暗箭中消磨殆尽,怎么可能还能如此和睦相处。 而一切的原因,都来自于宫中的一道赏赐,太子六十大寿,神武帝命人赐下了一副松鹤延年图,意思不言而喻。 皇位的竞争从来都是血腥残酷,但都是隐藏于水面之下,一旦浮出来,执掌社稷的九五之尊可不会容许。到时候,雷霆震怒之下,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流水。 所以,在这个时候,展现出天家的兄友弟恭,情深义重,才是皇帝和朝廷百官希望看到的场面。 但是,这幅场景确实有些奇怪,七十五岁的老爹祝贺儿子六十大寿······,放在民间倒是无所谓,但放在天家,确是古今独一份了。 ······ 皇城。 明窗净几,鼎烟新绿,案上宝砚氤氲墨香。夜色渐起,自远而近,弥漫在藤萝松色上,如烟似雾,又若轻纱,飘飘荡荡,入参差的宫殿中,见朱墙碧瓦,画槛雕栏。 大内的寝宫,就在最里面,殿中已经早早点上莲花灯,灯光激射,千千百百,亮若白昼。 郁郁馥馥的檀香,驱散冷意。 老皇帝换去朝服,披了一件貂皮大衣,倚在龙榻上,在他身边,一个内侍正在向他禀告,听完,他眼里露出一丝玩味之色,随即抬手示意他下去。 太子大寿,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送寿礼也只是随手为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们喜欢过度解读罢了。 随后,他便将其忘却了,另一边,在内侍的带领下,苏铭踏入了寝宫,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 龙榻之上,老皇帝白发苍苍却是精神矍铄,说话亦是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见到苏铭,老皇帝脸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多日不见,国师佛法倒是日益精湛了许多。” “阿弥陀佛,宫中藏书浩如烟海,贫僧只是略窥片牍,便感悟颇多,多谢陛下。”苏铭道了声佛号,神色如常。 老皇帝脸上笑意更浓,再次问道,“如此便好,这上京城,国师可还住的习惯?” “山中清修,虽然自在,但却少了几分人气,京城繁华,红尘万丈亦可锤炼佛心。”苏铭一板一眼的回答,配合他俊秀不凡,飘然出尘的身形,好似真是个得道高僧。 第三十七章 神武帝的坦言 突然,老皇帝从榻上坐直身子,望着苏铭,目光灼灼,似是要将他燃烧,一字一顿的说道,“国师喜欢就好,只是当今国事艰难,还望国师能替朕分忧。” 顿时,寝宫内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而苏铭也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力,话语落下,虚空中,云气圈圈晕晕,层层叠叠,紫青之中,隐有龙眸睁开,只一线,冰冷威严,俯视四方。 仔细看去,神龙口衔律令,封禁鬼神。 所有怪异顷刻退散,百难尽消。 这样的的龙气压制下,连苏铭的神魂也受到影响,运转逐渐滞涩起来。面对这种情况,苏铭神色未变,内心暗道,终于来了,老皇帝要图穷匕见了? 此时,他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了丝丝兴奋,不怕老皇帝动手,就怕他不动手,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而他也终于见识到了天子龙气的霸道酷烈,堂皇正大,沛然不可抵挡,此等威势,足以让任何修士不敢越雷池一步。 世上没有的午餐,而这国师之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那么容易拿到手的,任何事都有代价,只不过这代价有高有低而已。 苏铭身子微低,竖掌在胸,行了一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有命,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老皇帝轻轻一笑,寝宫内的紧张气氛才轰然散去,连灯火也明亮了许多,“想必国师也发现了,大周历代君王也未曾达到朕这样的高度,王朝定鼎天下,镇守九州,无论是神仙亦或是妖魔鬼怪皆不敢冒犯天威,进犯朝廷,更遑论在暗中搅风搅雨。” “只是,这样做,是有代价的,这所谓的代价便是,朕承担了大周的气运,背负天下大运于一身,何其难也。” “所以,在很久以前,朕就设立了国师之位,召集修仙大能,与朕共同承担大周气运,护卫朝廷。” “只是,这气运之重,重于泰山,尤其是对于修士而言,更是影响极大,所以,这几十年来,朝廷曾有过多任国师,但因为他们道行修行不足,不足以承担气运,皆被气运反噬,不幸身亡。” “自前任国师身亡之后,朕不忍天下修士白白送死,因此独自承担大周气运,但近些年,大周气运日益增强,朕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往,万一有什么差池,便会令朝野动荡,气运受损,为了朝廷以及天下万民,迫不得已之下,朕才想要重新遴选国师,一同承担大周气运。” “而大周气运事关天下万民,若有闪失,将致使生灵涂炭,万民倾覆,还望国师慎重考虑,当然,承担大周气运之事事关重大,若是国师不愿,朕亦不勉强。” 老皇帝说完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目光依旧放在苏铭身上,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让他失望的是,从始至终,苏铭的神色都极为淡然,犹如古井不波看不出半点波澜。 “气运之道,在于民心,这万民之意浩瀚无垠,陛下以一介常人之身,承亿兆百姓之意,贫僧,替天下万民谢陛下。”说完,苏铭竖掌在胸,躬身一礼。 龙榻之上,老皇帝见到苏铭脸上的诚恳与敬重,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散去,此人没有退缩,没有恐惧,反而直接感谢他这个皇帝,关心百姓,如此胸怀万民,慈悲为善的高僧能是坏人么? 想到这里,老皇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朕身为天下之主,身负大运,理应如此,国师无须多礼,平身。” 苏铭缓缓起身,长吐一口气,虽然面色如常,但内心却是翻江倒海,原来,这才是大周遴选国师的原因。 老皇帝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所以才遴选国师替他分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朝廷利用天梯选出国师的原因,这压根就是为了承担气运而选的。 但是,承担大周气运,绝对不仅仅是背负气运之重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问题,不然,仅仅是气运反噬,也不会他的那些前任身死,能成为大周国师,再差也是元婴真人,说不定连元神大能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们都死了,这其中,绝对有蹊跷。 虽然苏铭很快察觉了其中不对,但并未表露,而是轻声问道,“陛下,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找不到其他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神武帝蔚然一叹,从龙榻上站起身,灯光映照下,令他看起来是如此苍老,连身体也有些佝偻了,这时候的他,才更像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 “当年,朕也曾尝试过,但气运之道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稍有动荡,便会引起连锁反应,令百姓倾颓,所以,在试过几次之后,朕就放弃了。” “为了天下万民,就算是背负再多的气运,朕也心甘情愿!”此刻,神武帝尽显君王风范,豪言壮语之中,皆是堂皇大气,正义凛然,令人不由自主的心悦诚服。 似是被他的言语感染,苏铭眼眶微红,脸上亦是露出崇敬之意,“陛下之心,令人敬佩,为了天下万民,贫僧愿意以身代之,替陛下承担气运之重,还望陛下恩准!”寥寥一语,掷地有声。 此刻,连神武帝都有些惊讶,他原本还想在言语中暗示几下,没想到此人居然立刻直接就被鼓动了。 这时候,隐藏在他骨子里的猜忌之心再度发作,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顺利的令他不敢相信。 但他转眼一想,就算是眼前之人包藏祸心,也无济于事,因为,一旦与他共同承担气运,就要受气运限制,无法做出有损气运之事,甚至一旦气运受损,他也会被牵连,遭受反噬。 这就相当于是,神武帝既给自己找了个共同承担气运之重的人,又给自己找了个保镖,毕竟,当今天下,能让气运受创的,只有他自己了,一旦他死了,朝廷必生波澜,天下皆震,人心沉浮。 所以,这也算是间接地将苏铭绑上他的战车,至此之后,他们就是一条船上个人,不同的是,他能够弃船而逃,而苏铭却只能依仗他。 想到这点,神武帝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三十八章 承气运之重 此刻,虽然苏铭表面上一副大义凛然,慈悲度世,愿为陛下分忧的模样,但暗地里,已经开始偷笑了。 之前才藏书阁他就疑惑,为什么神武帝一介凡身竟能让朝廷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如果不是他没有修为,无法修炼长生,苏铭差点以为这是个仙朝。 原来,他是获得了气运的使用方法,无论是敕封神灵,还是运用朝廷龙气构成法网,都是对气运的使用。 大周两京十六道,拥有亿兆百姓,再加上军锋强横,吏治清明,这样的朝廷所诞生的气运,连元神大能都不敢直缨其面,没了修士作乱,朝廷便愈发趋于稳定,再加上玄镜司横扫各地世家宗门,集权中央,更使得气运越发强横。 只是,为什么现在的朝廷法网如此之弱? 想明白这些之后,有一个疑问涌上心头,难道是神武帝暗中下手,削减了朝廷气运,来减少他承担的气运之重。 不对,这老皇帝这几十年来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朝廷气运削弱到这种程度? 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面对苏铭的请求,神武帝眼神微微闪烁,随即开口道,“只是,这气运之重,重于泰山,事关万民之危,万不可马虎,若是国师不愿,朕亦不强求,国师还是考虑清楚,过几日再给朕答复。” 还是试探,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或者说从踏入寝宫的那一刻开始,苏铭就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苍生何辜,陛下何苦,贫僧愿以身替之,为陛下解忧,为苍生解患!”此刻,苏铭宝相庄严,面露慈悲之意,眸中愁苦之色若隐若现,在他身上,神武帝好似看到了一道人性的光辉,照亮他的心田,驱散了他最后一点疑虑。 看来,是朕多虑了。 见到苏铭如此悲天悯人,神武帝内心竟升起了丝丝惭愧之意,但转瞬间就被掩埋,“既然国师再三请求,朕只能应允了,此事关乎大周国运,还望国师慎重,不要声张。” “陛下放心便是,贫僧明白。”苏铭点点头,神色逐渐放松。 “随我来!” 见到苏铭点头,神武帝离开龙榻,命人打开宫门,前往御书房。 夜色深沉,宫中各处早已点燃了烛火,时不时还有身着铠甲,杀气腾腾的侍卫在巡逻,宫阙万间,灯火玲珑,别有一番景致。 御书房,两排顶板书橱,沉木所制,花纹肃穆,书案上摆着一方紫色金兽铜炉,烧着檀香,袅袅烟气冒出,凝而不散,宛若云霞,书案中央放置笔洗,斜插三五只毛笔,左前方,一只木盒,似玉似石,上面雕刻着龙纹,尊贵霸气。 神武帝带着苏铭来到此处,室内早有内侍点燃了焚香,烧好了铜炉,令空旷的房间多了几分暖意。当然,这是专门伺候皇帝的,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可不像他这种大妖,寒暑不侵,金刚不坏。 御案上早已备好了青纸,墨香缭绕,漆黑的字迹却携带着沉甸甸的压力,光是这一份诏书就足以令神鬼退避,仙神消隐。 见到案上的诏书,苏铭便已明白,这是早有准备,就算是他不答应,皇帝也会用其他的手段逼他答应,正当一个坐了六十年皇位的老皇帝会是那样奉行大义,爱惜子民? 不,他最爱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随着神武帝打开宝盒,拿出印玺,缓缓盖下,这份诏书就生效了。 在印玺落下的那一刻,半空中,紫青横斜,交错左右,如修竹竿竿,参天展开,弥漫在四下,紧接着,帝都上空的气运缓缓收拢倒悬,似玉壶收口,冉冉垂入苏铭的识海之中。 似缓实疾,绵绵长长。 开始之时,尚不起眼,须臾后,大江大河一样,在肉眼难见的下,整个御书房的时空中都呼啸着浩瀚的气运,最外面余波激荡,发出潮汐般澎湃的水响,满而不溢。 再然后,自漫天的云光瑞气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龙吟,庞大的龙首探出,龙口衔着宝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与此同时,帝都各处的朝廷大员们似是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皇宫。 随着大周气运不断涌入苏铭的识海,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油然而生,不仅作用在神魂,更作用在心灵之上,他整个人就像是戴了一副沉重的镣铐,一举一动,皆受制约。 而站在御案前的老皇帝却是身子一轻,肩上沉甸甸的压力消散大半,令他不由自主的呻吟一声。老皇帝面露奇异之色,扭了捏拳头,感受着身体中充实的力量,他有刹那间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时常出宫打猎,哪像现在,困于深宫,不敢外出。 不一会儿,苏铭“醒来”,他看了老皇帝一眼,却发现,此时的老皇帝在他眼中竟是格外的顺眼,令他放心,随后,苏铭眸光内敛,瞬间惊醒,气运已经开始影响他了。 当即,他闭上眼,开始运转大日如来咒,一尊如来法相在他识海中大放佛光,将那股庞大的气运牢牢镇压,阻隔,如来脑后的光轮神光内敛,将神魂牢牢护住。 良久,苏铭睁开双眼,一抹金光浮现,他缓缓站起身,有了天梯之中承担气运威压的经验,现在这些气运已经丝毫影响不到他了,但是他依旧表现出步伐沉重,神色悲苦的样子,毕竟,得了好,也不能太过嚣张。 “有了国师替朕分忧,朕简直是轻松一大截,整个人都感觉年轻了许多。”神武帝望着苏铭,眼中异彩连连。 他只是将朝廷四分之一的气运放在了苏铭身上,没想到他居然还承受得住,不愧是登上过天梯顶峰的修士。 闻言,苏铭长吐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恢复如常,“能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也不枉贫僧到这红尘走一遭,陛下放心就好,贫僧定会守好这一份气运,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初次气运入身,国师想必还不适应,今夜,你就先在宫中安歇,朕会派人为你准备好练功房,尽早让国师适应。”身上的压力骤然减少,神武帝连说话都带着几分轻快, “多谢,陛下,贫僧先告辞了。”苏铭双掌合十,行了一礼,便在内侍的带领下转身离开。 在宫门开启的一瞬间,殿外一阵寒风侵入宫内,灯光要比刚刚暗淡少许,乍一看,上面端坐的老皇帝整个人半在黑暗中,半个身子被灯光映照,神色亦是阴晴不定,颇有挣扎为难之意。 第三十九章 老皇帝的算计,阴司之乱 宫殿内,苏铭端坐在榻上,不断运转大日如来咒,识海之中,一尊九丈九的大日如来法身坐镇其中,法身之后一道光轮散发着佛光,座下莲台扎根在庞大气运之中,护住他的神魂不受气运侵袭。 良久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一道“卍”字佛印若隐若现。 “不愧是大周气运,果然雄厚强大。” 虽然这气运入体,但苏铭却无法动用半分,更遑论将其炼化,因为这气运是有主的,除非神武帝死了,不然现在他根本无法动用,顶多因为气运在身,能够助长修行,这也是那些前来争抢国师的修士最想要的。 气运,对于修士而言,是一条捷径,大多数修士都是以气运来争取时间,换取修行,以求更快的修炼速度。 只是,他们却忘了,大周幅员辽阔,两京十六道,亿兆子民,气运无时无刻不在增强,他们修为的增强速度赶不上气运增加的速度,那些修士还未等到达顶峰,便被这强大的气运压垮。 而苏铭不同,只要能将这些有主的气运解封,他就能利用面板,将这庞大的气运转化为实力。 到了他这等地步,想要增长修为,需要用漫长的时间打磨,或者运气好得到天材地宝,否则,想要晋升元神境何其难也,更别说晋升元神境还要渡天劫,九成以上的妖修在晋升元神的时候都会死在天劫之下,因为他们在修行的过程中杀孽太重,又无功德在身,神通不敌天数,自然就陨落在天劫之下。 当然,妖修寿命长,也有不少修成元神的,但那大多是血脉强大,跟脚深厚,得了先祖遗泽,才有渡过天劫的机会。 当然,现在苏铭虽然无法动用这些气运,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比如说,如果有人想要对付他,首先就要面对来自大周气运的反噬,同时,朝廷体制内的人无法对他动手,大周的法网更是对他失去了束缚。 也就是说,只要他没有失去这些气运,很难陨落,而且,有了这些气运,若是有人再咒杀他,将会直接面临大周气运的反噬,身死道消。 “老皇帝,果真是怕死。”苏铭走出大殿,来到内院,天空中,满天星斗璀璨,晕轮霜白。 事实上,若非他紧紧抓着权力不放,怎么会承受如此强大的气运之重,要知道,这天下,除了他们这些修士,最好承担气运的载体,实际上是那些皇子。 可是,天家无亲情,一旦将气运分流,那些皇子得了气运之助,一定不会甘心等待,到时候他这个皇位就坐不稳了。 那些皇子可不像是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国师,皇室血脉,天潢贵胄,若是气运入身,很容易为他们所用。 当然,老皇帝也可以退位,自称太上皇,新皇继位,自然会分去他身上的大部分气运,这样一来,压力就全都转到了新皇身上。 但是,一旦尝过权利的滋味,很难让人放开,尤其还是天下至尊的位子,为了抓住自己的权利,神武帝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气运之重,也不愿将其分流。 而且,将身上的气运分给苏铭,为了这些气运,苏铭也要尽力护卫神武帝不死,否则,到时候大周气运动荡,他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甚至这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算计,即使老皇帝死了,如果新皇没有收回他的国师之位,那这些气运仍旧会在他身上,也就是说,他成了皇帝的保镖。 想到这里,苏铭脸上露出一丝高森莫测的笑意。 这,也是他想要的啊。 只要能找到炼化这些气运的方法,他就能借助朝廷气运,渡过元神之劫,甚至,原著倩女幽魂中普渡慈航的路子也不是不可以借鉴,吞了这大周气运,走化龙之道。 但是,大周源源不断的产生气运,就像是会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若是将朝廷气运吞噬,就未免太过暴殄天物了,而且这样做,很容易被人道气运盯上,一个不好,就是举世皆敌的下场,毕竟这片天地人道昌盛,还需要小心谨慎。 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掌控皇帝,将朝廷变成他汲取气运的工具,当然,这件事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机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朝廷的秘密和底蕴和晋升到元神境界,唯有这样,才能下手,毕竟,他只是元婴境界的大妖,还不是天下无敌,更别说抗衡整个大周。 ······ 此刻,阴间地下。 鬼蜮中,不知天日。 幽幽深深的黑光自天穹上垂下,照在地上,映出森罗万象,骸骨如山,积血成河,一个又一个的鬼影在其中肆虐,怪叫连连。 哗啦啦, 时而有阴间之物浮水而出,或是牛头马面,或是生有三足,或是青面獠牙,阴森森的寒意,让人看一眼都会噩梦连连。 在阴间的另一处,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杀!” 无数阴兵自地府中冲出,他们身着漆黑衣甲,抬着一尊骨座,座下是骷髅累积而成,森森白骨看的人心胆俱寒,顶上则是一方白色纱幔,如华盖高悬,里面一道晦涩身影散发着弥天阴邪之气。 好大的一座山! 森森鬼气中若隐若现的山影,仅是冰山一角便大的骇人似是骸骨尸身堆积,无数张惨白面孔挣扎浮出,哀嚎震天。 尸山上,万千尸骸齐啸,连阴间的虚空也开始震荡起来,而另一方的鬼兵的气势顿时跌落。 “黑山老妖,素日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进攻本将的地盘!”远处群鬼之中,一道将军似的恶鬼望着黑山上的身影,气急败坏的喝道。 “哼,五方鬼帝,十殿阎罗早已陨落,这阴司无主,我黑山为何就坐不得?若是你归降于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否则,死!”黑山之上,一袭黑袍的青年眸光冰冷,散发着冷冽的杀机。 “找死!儿郎们,随本将冲杀!”那恶鬼将军眼中鬼火更亮三分,座下骨马打了个响鼻,森然鬼火在周身缭绕,马蹄一踏,轰然杀出。 “杀!” 顿时,两道阴兵洪流交织,震荡四野,同样的场景在阴司各地屡见不鲜。 第四十章 昆仑道士入人间 远处,湖光山色连成一片,山丘被晴雪所洗,纤丽而明净,夹杂松竹竿竿,青白相映,再远处,湖中冰开始融化,大块小块的,顺水而下,似是一块块碎裂的镜片,日光照下,折射出光华,又如同出鞘的剑光,铮铮然有余寒的冷意。 湖畔,一艘宝船稳稳当当的停在此处,甲板上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女冠正打坐修炼,头戴莲花冠,漆黑如瀑的秀发垂在身后,额头光洁,皮肤洁白如雪,一双修长的丹凤眼,下巴尖尖,有点狐媚之相。 宽大的道袍却难掩其玲珑的身材,从背后望去,竟能隐隐看到两轮圆廓。 忽然,她身旁的法剑微微颤动,令她从修炼入定中醒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半分风情,清冷而澄澈,她感受到法剑颤动,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师兄!” 话音落下,一个中年道士突然出现在她身侧,他头上戴紫金鱼纹冠,身披八卦九宫仙衣,身高七尺,背负法剑,手持拂尘,飘逸出尘,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便是上京城的那个昆仑道士,清虚真人。 这个女冠,是他的同门师妹,飞凤真人,金丹大圆满境界,因为是昆仑嫡传的缘故,虽然没有成就元婴,所以也被冠以真人之名。 “师兄,你的伤势痊愈了?”女冠见到清虚真人,先是一笑,然后脸上的笑意收敛,再度回到那副清冷姿态。 “嗯,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好了。”说完,清虚道人脚步一踏,离开宝船,来到湖畔。 飞凤真人也同样离开宝船,同时手中掐咒,一道道金色符文闪动,那宝船便逐渐缩小,化为拳头大小,被她收入储物戒。 就在此时,幽深的湖底,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感受到这股法力波动,它赶紧将身子一缩,将头埋进淤泥之中,生怕被发现。 “没想到这次大周遴选国师居然汇聚了如此多的世外高人,不仅没夺得国师之位,还在天梯中受了伤,我真是有愧师傅的嘱托啊。”清虚道人蔚然一叹,将浮尘收回戒指,身上的法衣也变成寻常道袍。 “天梯之争,本就不是师兄多长,若是论斗法,那些人岂是师兄的对手?”飞凤真人秀眉微蹙,颇有为自家师兄抱不平的意思。 清虚真人摇摇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郁色,“算了,不说这个了,没有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我无颜回山,你替我回去向师傅复命。”事实上,他心里也同样这么认为的。 他乃是昆仑嫡传,又是修仙界史上最年轻的元婴真人,即使在昆仑道宗里,他也是地位显赫,但在天梯上,他不仅输了,而且还输给了几个人,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但遴选国师,朝廷说了算,他也无可奈何。 “师兄,你不回去?”飞凤真人惊讶的问道。 “我的修为已经达到元婴境大圆满,想要达到元神境,还需要机缘,即使回到昆仑,也不过是枯坐百年,还不如行走天下,寻找机缘。” 飞凤真人秀眉皱的更紧了,“师兄,现在外界的天地灵气一日比一日衰竭,哪里还有什么机缘,你还是跟我一起回昆仑山。” 闻言,清虚道人脸上露出洒脱的笑意,“师妹,你不明白的,如果灵气浓郁就能突破,那我在五十年前就已经突破了,而不是直到现在还卡在元婴之境,想要修成元神,渡过天劫,需要靠机缘,枯坐深山悟不出什么道,也不可能有机缘上门。” “而且,自从我两百年前拜入昆仑,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人间了,我也想看看,现今的尘世究竟是何等模样,师妹,你不必再劝,师傅会明白我的意思。” 终究,飞凤真人的脸色缓和下来,但眼中依旧有着担忧之色,“好,既然师兄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师妹这就启程,返回昆仑,最近天地灵气似有异动,师兄要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若有坎坷,我自一剑斩之。”清虚道人身后法剑跳动,森然的剑芒若隐若现,湖底淤泥之中,一颗兽首猛地睁开眼睛,满是惊恐,连忙滑动着爪子想要逃窜。 然而,它刚爬出淤泥,一道锋锐至极的剑光划过,爬动的身体就从中分为两半,连坚硬的背甲也难以阻挡其锋芒,只一瞬,它便死了。 鲜红的血液在湖中扩散,水里的游鱼蜂拥而来,不断吞噬着尸身中的血肉精气。 原来,是只老王八。 清虚道人伸手一招,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妖气的内丹从湖中飞到掌心。 “这妖丹你带回去让师叔炼丹,我先走了。”将妖丹丢给师妹,清虚道人脚步一踏,化作遁光消失不见。 ······ 大周边境。 “轰隆隆!” 马蹄轰鸣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震动大地,怒潮般的冲下山坡,夹杂着残缺尸体的原野上,狼嚎脆响的声音里,一支精骑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身着黑甲,戴着面具,只留下一双锐利森然的眼睛露在外面,煞气四溢,手上的刀锋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而在远处的草原帐篷中,一道道身影从梦中惊醒,感受到震动的大地,他们来不及收拾东西,就直接抱着孩子和妻儿跨上马疯狂逃窜。 “敌人来了!快逃啊!” 凄厉惊恐的嘶吼打破了平静的夜色,当那些骑兵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些惊恐的面容瞬间化为绝望。有人逃窜,但更多人却是吓得瘫倒在地,连动都动不了。 “是他们,是那群魔鬼!” 绝望的声音响彻营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支精骑便冲入营地。 纵马、抬手、戳抢,一气呵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似演练了无数遍。 每一次收枪,都有一具尸体倒下。 这些人从未想过反抗,也无法反抗,因为这支骑兵的名字早已在边境传开,幽灵鬼骑,这四个字,代表着死亡,代表着灭绝,他们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令人闻风丧胆。 面对这样一支骑兵,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他们就像是死神过境一样,不断地收割生命。仅仅半个时辰,偌大的部落没有一个活人,只有浓郁至极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尽快打扫营地,将这些尸首带回去!” “是!将军!” 第四十一章 钓鱼 皇宫,御花园。 花园中有一湖,大有七八十亩。 水光澄明,蓄青如黛,里面种植有奇异的荷花,一支茎上长着四茎叶,样子像两两低垂的华盖璎珞,非常好看。 当正午的日光照下来,落在上面,叶片就垂到茎根,低头向着根部一样,仿佛害羞的少女一样,所以又叫做美人荷。 荷花莲籽如水晶,粒粒饱满,折射光彩,其弥漫出的香气,能够有十几里里,凝而不散,恍若烟云一般。 这个时候,一扁舟缓缓行来,在亭亭如盖的荷叶下,上有绿云冉冉,下是碧水澄明,安静非常。 “国师,现在感觉如何?”扁舟上,老皇帝捏着钓竿,笑吟吟的问道。 一旁,苏铭面色祥和,眉心一点朱砂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双眸子,带着天边云霞般的紫芒,像是黑夜里的两粒宝玉,不动时,似乎全无生命;闪动时,精光四射,胜过天上最亮的星辰。 “阿弥陀佛,陛下无须担心,贫僧还受得住。” “那就好。” 说完,老皇帝便不再多言,而是全神贯注的钓鱼,此时,苏铭缓缓散出神魂之力,探查着四周,自从大周气运入体之后,皇宫中的法禁与龙气皆无法限制他,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远处,金灿灿的日光照耀,荷叶上积累的露珠就好似珍珠一般,清风吹拂,肥大的荷叶摇晃,啪嗒一声,便会落入水中,砸出几滴碎金。 “上钩了。” 就在此时,水面上的浮漂上下浮沉,明澈的水中一道暗影不断挣扎,荡起阵阵波纹。 然而,苏铭通过神魂之力看到的却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锦鲤正拖着鱼钩往下游,长长的胡须打着摆子,在那鱼眼中,他竟看到了类似于人类的哀求和惊恐,翕动的嘴唇上,一只锋利的鱼钩将其穿透,点点鲜血融于水中,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鲜血是金红色的。 这锦鲤的血脉倒是不简单。 小船上,神武帝八方不动,老神在在,任锦鲤如何拖拽,他手上鱼竿依旧纹丝不动,而这时,苏铭浑身一震,刚刚神魂之力扫过老皇帝身上的时候,他发现,老皇帝变了。 不是一般的变化,他好像变的年轻了。 之前他的脸上红润有光,看上去跟中年人一样,但他的身体却是有不少老人斑,瘦骨嶙峋,与一般七十多岁老人差不了多少。 但现在,仅仅只是一夜之间,他手背上的老年斑便淡去了不少,干枯如树皮的肌肤也变得充盈有光泽,好像恢复了生机一样。 虽然现在的阳光很好,但苏铭却肯定,这不是阳光的作用,而是真真实实的变化,只不过,这种变化十分细微,若不是他今天以神魂之力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难道气运之重真的有如此强大的压迫力?”苏铭按下心中的讶异,随即便否定了这种想法,身为气运之主,就算是背负了整个大周的气运,也只是让老皇帝的身体和精神变得沉重,不会侵蚀他本身的生机。 若是如此,这老皇帝也活不到七十五岁,那应该是他用了别的什么法子。 思虑片刻,苏铭便收敛心神,继续将注意力放到那条锦鲤上。 水下,此刻已是翻江倒海,那条锦鲤拼命地挣扎,连嘴唇都撕裂了,但依旧没能挣脱,硕大的鱼眼已经透着些许绝望,点点鲜血,引来不少肥硕的鲤鱼吞咽,在这些鲜血上,苏铭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机。 这锦鲤,竟然也是一只妖物!而且,它的境界还不低,只是因为皇宫禁地有阵法以及龙气压制,才令它屈居在这湖泊之中。 苏铭这才发现,原来这鱼钩也不是寻常之物,裸露的粉色嫩肉之上,金色的鱼钩锋锐而有力,上面镌刻着细小的符文,正在散发着微光,在锦鲤上钩的刹那,这鱼钩就直接封印了它身上的妖力,令它变成了一条真正的锦鲤。 可惜了,谁让它在皇宫中长大,即使身上血脉不凡,成为了妖物,也仅仅只是一条供人观赏的锦鲤罢了。 此番上钩,也是它的劫难到了。 不一会儿,水面就平静下来,神武帝轻轻一抬,一条通体赤红,唇边长着两条细细鱼须的锦鲤就被提了起来,红色的鳞片在阳光照耀下散着金光,煞是好看,而那双鱼眼却是不住地流露出哀求之色。 神武帝望着锦鲤,眼中流露出一丝压抑之色,正当他准备取下鱼钩放生之际,苏铭开口了。 “陛下,可否将这条鱼赐给贫僧。” “哦?国师是想将这条锦鲤拿去放生么?”老皇帝身形一滞,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苏铭摇摇头沉声道:“不,贫僧只是想将此鱼和陛下的因果了结而已,此鱼得宫中灵气滋润已经生出灵智,成了妖物,现在陛下将它钓起来也是它命中注定的劫难,若此刻陛下将它放了,便是与它了结因果,助它成道。待日后,此妖成了气候便会脱身而出,宫中禁地,哪容得下妖物盘踞,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便是极大的隐患,还望陛下明鉴。” 闻言,老皇帝皱皱眉头,细细打量着手上的锦鲤,此刻,原本安分的锦鲤也开始挣扎起来,暴露了本来面目,硕大的鱼眼瞬间变得血红,眼中的哀求之色化作凶戾暴虐,冷冷的望着苏铭,翕动的鱼唇中,细细密密的牙齿上下张合,恨不得咬他一口。 见到这一幕,老皇帝冷哼一声,“哼,差点就被这孽畜骗过去了,既然如此,它就交给国师处置。” “谢陛下。” 话音落下,那锦鲤挣扎的更狠了,但是在老皇帝手上,它却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苏铭大袖一甩,那条锦鲤便化作流光被他收入袖子里。 正当收完锦鲤之后,不远处,一道稚嫩娇柔,宛若流莺的声音响起,“父皇!父皇!”听到这个声音,老皇帝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脸上也露出慈祥的笑意。 “国师,” 苏铭抬起头,却见,湖畔之侧,一道美丽的身影缓缓走来。 第四十二章 吞魂,大周的天裂了 少女穿着大红宫装,裙摆上绣着一只金凤,日光斜照,好似要浴火重生,长长的秀发自然飘逸,行走间裙摆飞扬,就像是一朵鲜红的花,活力而又充满生机。 “父皇!”隔着一波湖水,少女站在湖畔,再次喊了一声。 “国师,去岸边,若不让永安上船,一会儿朕又要头疼了。”老皇帝虽然面色严肃,但言语中依旧饱含着宠溺。 “殿下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却不是淳朴本性,难得,难得。”苏铭微微一笑,站起身在船上轻轻一点,顿时,小船像离弦的箭一样顿时飞射而出,转瞬间就已来到岸边。 “咚!” 船刚刚靠岸,永安公主轻轻一跃,便跳上船来,荡的小船一晃一晃的,但少女却是身形稳稳当当,看来也是有武功在身的,“陛下万福,儿臣给您请安了。”少女眼睛弯弯,笑起来像个月牙儿。 “平身。”神武帝脸上也露出开怀的笑意。 永安公主起身之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苏铭身上,见到苏铭的样貌,眼睛也不由得一亮,确实,现在的苏铭面容俊秀,仪表不凡,身上自有一番淡然从容,自然令人耳目一新。 当然,永安公主也不会这么浅薄,像一见钟情之类的事,基本上很难发生,但父皇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个和尚,确实让她有些惊讶,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永安公主踏上小船之后,苏铭就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了, “陛下,贫僧先行告退。” “嗯,国师请便。” ······ 湖中央,永安公主依偎在老皇帝身旁,明媚的眸子笑意盈盈,能将人心都暖化了。 十几个子女当中,老皇帝最宠的就是她了,不仅因为她是年纪最小的女儿,还因为她从来都不怕他。说实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像父女,更像是爷孙,毕竟,年龄差距太大,很难像正常父女一样相处。 “父皇,刚刚那个和尚就是新任国师么?”永安公主一边拉着鱼竿,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怎么?永安也对朝政感兴趣了?”老皇帝没有回答,反而笑眯眯的反问。 “不,儿臣只是觉得那个和尚蛮有意思的。”小公主拉起鱼竿,见到鱼钩空空,撇了撇嘴。 “哈哈,让父皇看看,我家永安动了什么心思?”老皇帝哈哈大笑,露出揶揄的神色。 “父皇,你又取笑人家了。”永安公主撅着嘴唇,小脸粉扑扑的,煞是好看。 “永安啊,国师虽然样貌看起来年轻,但确实是个高人,有他在,朕这几日倒是睡了几夜好觉。”说着,老皇帝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见父皇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永安公主也适时地再追问下去,她虽然年幼,受父皇宠爱,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 国师府中。 密室内,苏铭大袖一甩,那条锦鲤便被甩到地上。 没有皇宫阵法压制,锦鲤很快就露出圆形,原本一尺来长的身躯顿时膨胀起来,化作三丈长的鱼妖,身上金红色的鳞片也变得血红,散发着金属的光泽,时不时有残缺的符文闪过,玄妙异常。 同时,一股属于金丹境大妖的威压弥漫开来,那锦鲤竖起身子,瞪大鱼眼,恶狠狠望着苏铭,瓮声瓮气的说道:“小和尚,念在你解救老祖的份上,只要你奉我为主,老祖就赐你无上机缘,助你超脱!” 有意思,这鱼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苏铭眸光微动,笑眯眯的说道,“一条连化形都做不到的妖精,你的话,很难令贫僧信服啊。” “哼,你懂什么?这是因为老祖我血脉不凡,才迟迟不能化形,况且,在那个鬼地方,一旦化形,立马就被轰成渣了。”锦鲤冷哼一声,似是被抓住了痛脚,大叫道。 “是吗?那就让贫僧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跟脚!” 这锦鲤虽然没有化形,但神智却是不差,不像是开化不久的,而且,他自称老祖,或许还有别的意思? 这锦鲤不知在皇城躲了多长时间才有这金丹修为,也许能从它身上知道朝廷的一些秘密,这也是苏铭从神武帝手上截下它的原因。 “吞魂!” 苏铭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发动天赋神通,顿时,他漆黑的瞳孔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眉宇间森然妖气浮现。 下一瞬,俊秀的面孔上,肌肉涌动,漆黑色彩爬满皮肤,尖细的触角从头顶破开,露出锋利的颚牙,漆黑的皮甲夹杂着点点金色,这正是他的本体,蜈蚣精。 在他本体出现的那一刻,一股属于元婴大妖的威压顿时展开,将密室内的空气都挤得粘稠起来,而那锦鲤则是瞪大鱼眼,满是不敢置信,“你,你竟然也是······” 还未等他说完,一道迷蒙的离光从猩红眼珠中射出,直接刺入锦鲤的鱼眼中,而在它的识海之中,一尊金色大佛张开手掌,如同五指山一般将它的神魂狠狠抓起来,塞入口中不断咀嚼着,在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中,它便没了半点生机。 良久,苏铭睁开双眼,眸子里满是惊疑之色。 “天裂了?” 他获得了锦鲤的所有记忆,但这些记忆的起源却是令苏铭疑惑不解,因为,在它的记忆当中,大周的天裂了。 那一天,帝都上空晴空万里,它正在湖中吐着泡泡,突然,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大周的天,裂了。 紧接着,帝都上空,横亘着一条漆黑的裂缝,从裂缝中滴落出无数猩红的血雨,每一滴都蕴含着磅礴的能量与生命精气,锦鲤有幸吞食了数滴,这才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便是它最初的记忆,也是它开启灵智走上修行之路的开始。 而且,这锦鲤确实不是一般的妖精,它体内的血脉是真龙血脉,御花园的湖泊乃是灵气汇聚之地,也是帝都的大阵的阵眼之一,平时逸散出不少地脉龙气,被它无意中吸收,这才觉醒了真龙血脉。 至于那老祖的称谓,则是它跟宫中太监学的,因为它觉得这样很威风,其他的记忆倒也没什么。 消化完这些记忆,苏铭随手扔出一朵金色佛焰,不断将它的身躯煅烧,很快,三丈长的妖躯便被炼化成一滴血,这滴血乃是真龙之血,汇聚了金丹大妖一身的精华。 苏铭一口吞下去,运转大威天龙印,结果那道龙形虚影只是凝实了一分,没有太大的用处。 还是太少了啊,苏铭轻轻一叹,得找个机会去东海屠两条龙,沐浴龙血才能真正练成这门神功。 第四十三章 神武大爆炸,圣教行动时 天,裂了。 苏铭眉头微皱,那锦鲤的记忆中确实有这一幕。 但是,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动静,史书上应该有记录,但是苏铭却没有找到任何一条关于这一幕的线索。 忽然,苏铭想起来了,在大周纪年中有这么一条记载:神武四十年,京城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城东北方渐至城西南角,黑云连绵、朱旗电曜、击鼓雷鸣,轰然有声,倏而雷霆若蛟,浮空出海,乍灭乍光、从上至下,垂尾百余里。 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有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云像柱子那样直竖于城西南角,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 东自宣武门,西至白虎大道,二十里范围内木材、石块、人体、禽尸像雨点那样从天空中降下。数万间屋、两万多人都被炸成粉状,瓦砾腾空而下,衣物远飞至郊外数百里,死者皆裸体。 史称“神武大爆炸”,这场爆炸造成死伤无数,轰动一时,神武帝命玄镜司彻查此事,最终却不了了之, 神武四十年,二十年前? 苏铭内心一惊,又是二十年前,之前,他搜魂了许多修士,有不少人都知道二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动乱,使得修仙界元气大伤,至今都未恢复。 二十年前,天,裂了,下了一场血雨。 难道是有人渡劫? 苏铭眉头微皱,再度推翻了这个想法,帝都法网纵横,疏而不漏,若是有修士敢在帝都渡劫,早已被大周气运反噬,被法网镇压,不等渡劫就会身死道消,怎么可能会造成那么大的变故。 天,裂了。 苏铭走出密室,来到庭院中,此刻夕阳西下,金辉染霞,云卷云舒,天空一片湛蓝,偶尔几朵白云点缀,更添几分逍遥。 哪有什么痕迹?二十年过去了,就算是天裂了,也不会留下半点印记。但是,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修仙界出现惊天动地的大动乱,连三大宗门也比波及,帝都的天都裂了,不仅下起了血雨,还发生了大爆炸。 这其中一定有联系,只是······苏铭摇摇头,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历史早已被掩埋,就算是他想查也无从查起。 ······ 奇异的空间中,一座古朴的大殿俯视天穹,两只异兽雕像落在门前,双足一目,鳞甲错落,宛若活物,尚未接近,便有一股难以想象的威势扑面而来,犹如实质一般。 大殿之内,奢华壮丽,黄金高台,白玉宝座,汉白玉地面,铺到脚下,夜明珠最小的都有拳头大小,何止千百,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亮如白昼。 高台之上,一尊宝座立于此地。 堂下,有一众身着血衣,头戴面罩的人,他们跪在那里,一语不发,连呼吸都是一致的,周身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气息,是殿内的空气温度下降了许多。 他们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都起来!”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众人浑身一震,赶紧从地上站起来,齐声道,“恭迎圣子大人!” 不知何时,宝座上多出一道黑色身影,他单手背负,背对众人,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起来。” 话语间,他已转过身,直接坐下,苍白的面孔,冷峻的眸光,一双眼睛明亮而璀璨,眼珠泛着血光,隐隐可见嗜血的意味。 “各地舵主都到了?” 黑衣青年扫视众人,沉甸甸的目光仿佛化为实质,令人心中一寒。 “回圣子,还有琼州、南洋两地的三位舵主未到。” “既然没来,那就不必来了。”青年坐在宝座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圣子!”顿时,大殿内,紧张的气氛再度蔓延开来。 青年挑了挑眉,血色眼眸中露出一丝冷色,“今天,召集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们去做。” “二十年前,我圣教被道佛两派所逼,不得不参加了那场动乱,只可惜,他们妄想只手挽倾天,扭转大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这大周,腐朽了,即使他们能够动用龙气,镇压天下,但凡俗王朝就是凡俗王朝,无法修炼,不得长生,终究只是一时云烟。” “现如今的大周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大周了,若是以往,我圣教还可慢慢布局,徐徐图之,只可惜,没有时间了,现今天下,灵气衰微,阴阳失衡,阴气越发活跃起来,这是圣教的机会,也是你们的机会。” “我要你们在各州郡制造阴潮动乱,牵扯玄镜司的力量,不管用任何手段,一定要拖住他们,明白了吗?” 下方众人立刻跪下,齐声道,“明白!为圣教大业,我等万死不辞!” 突然,青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轻飘飘的说道,“放心,本圣子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你们手下的各地分舵也该动起来,越乱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尽可能牵扯玄镜司的力量。” “这些年,朝廷法网的力量早已没了二十年的犀利与强横,再加上我们对神灵的侵蚀,即使它号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出现了破绽,这是你们的机会。若是做好了,圣教不吝赏赐,权势、功法、丹药、法宝应有尽有!” 闻言,众人的呼吸也不由得沉重起来,虽然以往他们都是驻守各方的舵主,但圣教之内天材地宝数不胜数,若是此次立下大功,那······ “行了,你们先下去。” “属下告退!”话音落下,一道道血影浮现,众人顿时消失在大殿之中。 此刻,大殿之下空无一人,只剩下宝座上的黑衣青年,他斜椅在宝座上,指尖不断在把手上敲出富有节奏的清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二十年了,老皇帝,我们的账也该算算了,当年若不是那两宗力保,你早已被圣教练成血傀!” “不过,现在也不晚,天地阴阳失衡,魔涨道消,那两宗已是自顾不暇,只要你死了,这天下自然就乱了,到那时候······” 第四十四章 朝堂大会 数月之后,大朝。 天早已亮,纤明澄净的日光自天上来,激射在斗檐飞瓦上,丹碧交辉,折叠出大小不一的光晕,一个接一个,落在下面。 白玉阑干,镀金柱子,光芒耀眼。 文武官员们身披朝服,自外门进来,交头接耳说着话,待进入内门后,才敛去笑容,整理下衣冠,安安然然进入大殿,找自己位置站好。 伴随着钟磬音响起,神武帝从后殿走出,坐上龙椅,同时,殿下群臣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神武帝目视殿中行礼的众臣,道:“诸位爱卿平身。”声音清亮,中气十足,在殿中激荡。 话语中,蕴含着不可抵挡的威严与霸道。 随后,便有内侍大总管曹雨辰上前一步,他面无表情的扫视众人,沉声高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后,便有大臣开始上奏,多数时候,神武帝都只是在上面坐着,并不发表言论,交给内阁和六部决断,这便是廷议。 虽然神武帝放权给内阁以及六部,但诸位朝臣却从不敢忽视他,朝廷之内,事无巨细,若是有处理结果都会呈交奏折,但大多数时候,神武帝是不看的,但即使如此,朝臣们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神武帝虽然年老,不怎么管事,但却仿佛能够洞彻人心,每个人在他眼中都好像没有秘密,让人不由得想到传说中的垂拱而治。 而且,即使他久不上朝,依旧威严深重,这便是御极六十载积累的威势,无论太子党和二皇子党在朝堂上怎样争执,却也不敢扰乱朝政,顶多是为了揽活,抢功劳,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良性竞争了。 然而,就在廷议进行到一半时,一袭大红官袍,面容刚毅的内阁首辅张道之走出队列,躬身一礼,“启禀陛下,近几月以来,我大周各地州郡附近皆出现民乱,更有妖鬼作乱,扰民无数,地方卫军守备不可轻动,臣恳请陛下令玄镜司出手,扫清邪佞!” 顿时朝堂大臣议论纷纷,立在大殿左右两侧的太子李贤和齐王李念则是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这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但像大多数朝臣一样,他们并不将其放在心上,因为昔年大周镇压天下,横扫修行界,有不少官员可是亲身经历过的,比起那时候,各地的妖鬼作乱不过是纤芥之疾,弹指可灭。 但是,大人,时代变了! 大周横扫修仙界,那是四十年前的事。 四十年过去了,昔年那些征战沙场,和精锐禁卫都已老去,就算是后来有新鲜血液加入,也没有当年那股锐劲了。 更重要的是,大周承平已久,久无战事,就连玄镜司的禁卫也只是精锐的边军转化而成,久不见血,再锋利的兵器也会生锈,何况是军队。 但是,张道之作为总理朝政的内阁首辅却是极为清醒,因此,他并没有直接递折子上去,而是直接在朝堂上奏,将此事放到廷议上来讲,为的就是引起大家的重视。 然而还未等神武帝开口,站在另一侧的一个青年御使就跳出来弹劾张道之,接着又有好几个愣头青御使跳出来上奏,但无一例外都是弹劾他的。 这些御史时常闻风而奏,又是愣头青,很难缠,大周承平已久,正是史书上所载的“盛世”之年,你张道之这样直截了当的在朝堂上讲,很容易给陛下抹黑,让盛世遭人诟病,因此,才有这么多御史迫不及待的要弹劾他。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并未夸大,想必各地郡县已经呈报上来,陈大人的玄镜司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然而,张道之面色丝毫未变,几个愣头青御史而已,他都被弹劾习惯了。 沉默片刻之后,陈法玄从群臣中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此事各地的玄镜司已经在处理之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而且,微臣已经安排京城总部的禁卫奔赴各地巡查,一定会将那些妖鬼都收拾干净,并将幕后之人抓出来。” 然而,话音落下,端坐龙椅的神武帝眸光一凛,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威势,令群臣心里一惊,“幕后之人?你是说这次妖鬼作乱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幕后指使?” “启禀陛下,虽然各州郡历年以来都曾发生过妖鬼作乱之事,但也未曾如此频繁,近几月以来,各地州郡时隔不久,均出现这样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作乱,想要将水搅浑,试图掩人耳目。”大周承平四十年,不会有人认为区区几场妖鬼作乱就能让朝廷失去民心,因此,这些人背后一定有别的目的! “陛下,微臣恳请让刑部与玄镜司联手彻查此事,务必将幕后指人们揪出来,绳之以法,以正民心。”这时,刑部左侍郎站出来,想要插一杠子。 妖鬼作乱,若是能将此事查清,无疑又是功劳一件,若是刑部揽过去,未必不能做些文章,将功劳独占,而且,刑部左侍郎,是太子的人。 然而,在刑部开口之后,吏部亦是不甘于下,想要分润些功劳,吏部之中,齐王也安插了一些官员。 当太子党和齐王党也插进来,这件事就变得不简单了,三方制衡之下,玄镜司想快刀斩乱麻,肃清地方,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太子党和齐王党的存在,所以在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都能引起争议,所以这次离京查办,导致各部门都想插一杠子,但有资格插手的,也只有刑部和吏部而已。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吏部、刑部和玄镜司三方联手探查,务必要查清幕后之人,扫除邪佞,将其绳之以法,退朝!” ······ 文臣武将们除了大殿,有的闷头行走,有的和同僚窃窃私语,有的一头雾水,有的面带笑容,当然,此刻,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是笑不出来了。 就在刚刚,玄镜司给他传信,出大事了!他必须尽快觐见陛下才行,说不得这次得离开京城了。 第四十五章 北方异动,元神灵光固根基 养心殿。 神武帝换了一身常服,坐在宝座之上,身姿如松,眸中有神,以往,他周身的气场沉甸甸的,犹如泰山压顶,令人畏惧。但现在,神武帝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个寻常的老人,慈祥和蔼,令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心生亲近之意。 作为元婴修士,陈法玄很快就察觉了这种变化,但老皇帝积威已深,纵使如此,他反而感觉更加压抑了。 踏进大殿,陈法玄躬身一礼,沉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陈掌镜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宝座上,老皇帝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法玄面色一肃,不着痕迹的看了陛下一眼,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但他没有多想,而是迅速的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辞行?”神武帝眉头微皱,面上有些疑惑,就算是各地的妖鬼作乱,陈法玄也没必要离京,就像是群臣所言,各地情况或许有些严重,但远远无法动摇国本民心,作为玄镜司掌镜使,坐镇京城才是重中之重,若是京城出了问题,那时候,就不好说了。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果然,陈法玄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神武帝有些震惊了,“陛下,四十多年前,我大周与草原决战,双方死伤几十万人,再加上那里原本就是古战场,因此形成了一片阴域,诞生了不少鬼王,甚至更深处不乏有鬼帝级别的高手。 那些鬼修占据地利,收集凶魂恶鬼以及昔年战死沙场的将士,再加上煞气、死气、尸气、地气汇聚,就算是修仙界的元神大能也无法将他们抹除干净,即使朝廷动手,也要耗费极大的代价,因此,当年那处地界被玄镜司封印了。” “但是,根据玄镜司手下密探来报,那处封印出了问题,已经有煞气泄露,侵蚀周边地界,如此多的残魂战将,若不加以遏制,一旦爆发,北方将出大患。” “因此,微臣前来向陛下辞行,前去处理此事。”说到这里,陈法玄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微臣怀疑此事与朝堂所议的妖鬼之乱有某种联系,所以,微臣才要亲自前去。” 随后,神武帝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既然如此,那朕就准了,另外,再调配一队暗卫配合你调查,务必要查清此事。” “臣,遵旨!” 听到陛下要派遣暗卫,陈法玄顿时心中一暖,作为玄镜司掌镜使,他又何曾不知道,如果他猜的是正确的,此次之行,绝不会一帆风孙,也许,对方正张开大网,等着他钻进去,陛下派遣暗卫,正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危。 等到陈法玄离开后,神武帝从宝座上站起,离开大殿,来到宫殿前。 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哼,一群手下败将,居然也想搅风搅雨,痴人说梦,三大宗门,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当年的约定,否则······”说到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武帝眸光一冷,虚空中,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炸响,落在所有人的耳畔。 ······ 国师府。 苏铭坐在蒲团之上,手心的舍利子化作齑粉消散,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纵身而起,消失在密室之中,下一瞬,便来到庭院中央。 他闭上双眼,一步踏出,缓缓出拳,身似龙影,脚踏青云,渺渺苍穹,万古称雄。 随着苏铭在院中游走,气血勃发,身上的骨骼抖动之间,隐隐现出龙吟之声,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响。 刹那间,整座庭院都被嘹亮的龙吟震动,响彻不停,不过这些声音都被笼罩国师府的阵法拦截,没有传出。 到最后,苏铭眸光一闪,一声长啸,身上金光大盛,凝聚成一尊大威大德的神龙虚影,隐于佛光之中,不见首尾,却又古朴苍茫,无穷无尽的气势猛地炸开,震动八荒。 “阿弥陀佛!” 然而,下一刻苏铭口诵佛号,拈花而笑,从他背后的缓缓升起一道光圈,无数经文散开,铺成一片光晕,清清亮亮,光华如水。 晶莹剔透,照见本我。 光晕一成,苏铭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上上下下宛如泡在温泉水中,洗涤去了全身的污垢,自己的皮膜,筋骨,血肉,清晰可见。 缓缓睁开眼,一道光圈透顶而出,这便是元神灵光,乃是踏入元神境才有的,而苏铭在元婴期大圆满就修成了,对于他来说,元神境已经没有秘密,只要能渡过天劫,未来将是一片坦途。 而且,凝聚元神灵光后,他的智慧大增,心神通透,以往修炼中的碰到的难题困惑信迎刃而解,颇有几分拨开明月见青天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他的识海之中,一道“卍”字符箓从天而降,八角垂芒,光明大放。须臾之后,符箓一动,一个个金色古字如水波般流出,清亮如莲花,晶莹纯净。从远处看,识海中垂下一篇玄妙经文,字字珠玑,蕴含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在经文清光照耀下,苏铭只觉得从头到脚仿佛变成了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所有的杂念,乱想,疑惑,统统如雪水般,全部融化。 庭院中,苏铭双目似闭非闭,周身龙影盘旋,点点金光倾泻而下,如璎珞,似莲台,一阵阵似呢喃般的念经声响起,若有若无的清香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不是檀香,也不是醒神香,而是一种莲香,弥漫着说不出的智慧活泼的味道。 顿时,庭院中的草木枝叶颤动,似是有欢快的情绪蔓延开来,看上去绿意盎然,更显生机。 对于苏铭而言,现在他实在夯实基础,基础越是扎实,对修炼越有帮助,渡天劫也会更有底气,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如果根基不足,即使修行再快,也是空中楼阁,一遇到狂风大雨,便会轰然倒塌。 修行之路,拔苗助长,好高骛远,都是大忌。唯有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才会根基牢固,有望长生之路。 苏铭前世为人,自然深深知道根基的重要,就好比小树苗要长成参天大树,它的根必须要扎的深。 而且,他现在是以人身修行。 人为天道所钟,得天独厚,生而有灵,是最佳的修道种子,不像野兽一样,懵懵懂懂,要想修道,还要先开启灵智。 不然,那些大妖为什么要化成人形?难道只是为了好看吗? 虽然人形确实好看,在终归到底还是为了修行,人身之利在某种程度上远胜妖躯,尤其是在悟道和修炼神魂方面更是得天独厚。 第四十六章 菩提念珠无生剑,初见陈法玄 而如果只是斗战的话,妖修的身体是最好的武器,可若是修炼,妖修大多灵智都不如人类,除了远古血脉在修炼的道路上有极大的优势之外,低级血脉想要踏上更高的道途,唯有用时间去打磨。 但是低级血脉,寿命在妖族之中也不是很高,而血脉等级越高,寿命也就越长,但相应的成长周期也就越长。 而且,到了元婴期以后,远古血脉带来的优势便荡然无存,元神境可不是简单的积累就能达到的。 对于妖修而言,他们大多都擅长锤炼身躯,神魂向来都是弱点,很多妖修是在化形之后才补足这一点的。 他的前身之所以身死,就是因为肉身强大而神魂羸弱无法抵抗这等诡异的咒杀。 随后,苏铭身后光环佛光大放,心中一点意念凝聚在眉心祖窍,双目神光汇聚,如日月交光,浮空生辉。 元神灵光返照自身,他顿觉眼前一片黑暗,不见日月,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混混沌沌,须臾之后,一点亮光缓缓升起,莹莹光芒,温暖明亮。 紧接着。一尊如来法相出现在他的目光中,座下金色莲座,梵音佛唱,响彻虚空,舍利子飞起,悬挂在法相身后,垂下条条如璎珞般的金丝细线,金灿灿,亮晶晶,光辉耀眼。 金色佛焰,明照虚空,焚烧万物。 最终,如来法身化作一道流光钻入苏铭身后的光轮之中。 “不愧是高僧遗留的舍利子,佛韵深厚,此人生前应该也是个元婴大圆满修士,甚至是半步元神,只是却中途道陨,死在了朝廷手上。” “不过,这也正好便宜了我啊,”苏铭脸上浮出一抹笑意,心神逐渐放松,成为大周国师,背负王朝气运,与老皇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可能没好处? 因此,修炼资源,苏铭是不缺的,一些神功妙诀亦是应有尽有,只不过,现在他是半步元神,很多东西,苏铭都看不上。 道门的功法,与他的大日如来咒相孛,想要佛道双修,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而他的气运值有限,可不能花在这上面。 而佛门的功法,他又大日如来咒和大威天龙印,大周宝库里面的那些功法,要么残缺,要么层次太差,所以他也没要。 倒是一些杀伐术法和炼丹要诀对他有不小的用处,而他也将宝库中为数不多的法宝拿了两件。 此刻,在他掌间有一串菩提念珠,珠圆玉润,散发着清香,上面铭刻着奇异纹路,流光溢彩,极为不凡。 此物乃是由万年菩提树心打磨而成,曾是某个佛道宗门的传承佛宝,与之相配的还有一套阵法,后来这个宗门被玄镜司覆灭,这件宝物连同阵法也被收入宝库之中,也算是宝库中最好的一件。 另一件法宝名为无生剑,无生剑下绝无生,此剑曾是魔门赫赫有名的无生剑派掌教无生道人的佩剑,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罪孽。 但在四十年前,无生剑派与玄镜司大战,此剑在战斗中被当时的玄镜司掌镜使斩断,无生道人也当场陨落。 后来被大周重新铸造,威力大减,但也是难得的杀伐之宝,但因为此剑杀戮太重,持之不详,后来的历任剑主都没能落得个好下场,因此被宝库封存。 但苏铭却是无所畏惧,一眼就在宝库中相中了此剑,正放在丹田中蕴养,除此之外,宝库里也没其他适合他用的宝物了。 当然,大周宝库里面的东西都算不上是精品,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神武帝的内库当中,只可惜,现在进不去。 “咦?有人来了。”苏铭神念微动,感受到陌生气机,挥手散开了笼罩国师府的阵法。 远处街道,陈法玄显露身形,神色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即使自己隐藏气机,居然还被发现了,好在,他此番前来,本就无恶意。 他缓缓踱步,来到国师府前,此刻,国师府大门已经打开,陈法玄轻轻一笑,踏入宅邸,随后大门缓缓闭合。 “大人,请!”大门后,一位从容自然的灰衣僧人站在此处等待,他便是忘尘和尚。在登临天梯之后,苏铭被赐予了府邸,所以平时府内大小事宜都是忘尘和尚在打理,也充当着知客僧的角色。 见到忘尘和尚,陈法玄只是扫了一眼便看清了他的纯正佛门根基,不由得出声赞叹道,“没想到国师府内除了国师之外,还有你这么一位佛门真传,难得,难得啊!” 但其实,他又怎么不知忘尘和尚的来历,但正是亲眼所见,才会讶异。度化鬼修,重塑身躯对他来说不难,但难的是,在度化重生的过程中积累如此纯正雄厚的根基。 在他看来,眼前的忘尘和尚比之少林寺那些真传弟子的根基都不差,只要继续修炼下去,不出百年,又是一位元婴真修。 “大人谬赞了,请!”忘尘和尚眉眼之间满是淡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陈法玄轻轻一笑,踏步上前。 一路上,他看似欣赏着宅院的景致,实际心中却是有些惊讶,因为,他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佛韵,甚至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天地相合,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勃勃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亭榭上。 杏花绮窗,霜石罗列。 雕梁画栋,楼阁参差,随处可见。 清光照下,风吹八面,一片绮丽。 来到此处,忘尘和尚便停下脚步,不再向前,陈法玄正了正头上法冠,缓步踏进一处阁楼。 临窗处,苏铭身着月白僧衣,手上一串念珠,自有一番神俊气度,他跪坐在榻上,见到陈法玄前来,面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玄镜司掌镜使光临寒舍,贫僧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当见到苏铭的那一刻,陈法玄内心却是真正的掀起了惊涛骇浪,此人之修为竟然还在他之上! 初次见到苏铭,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佛,圆满、光明、祥和,令人心生向往,但再定睛一看,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坐在那里便与天地相合,不动如山,淡然从容。 “不愧是登上天梯榜第一,位列地榜第二的国师,果真名不虚传!” 第四十七章 翠玉芽茶,托付重任 陈法玄来到榻上,跪坐在苏铭对面,一双眼略带审视与惊叹。 闻言,苏铭面露疑惑之色,“陈大人谬赞了,贫僧不过一介散修,当不得如此称赞,只是,大人所说的地榜第二是何意思?还望陈大人为贫僧解惑。” “国师一心修炼,不问俗事真是令我羡慕啊。”陈法玄蔚然一叹,感慨万分,只是这份羡慕转瞬间就消失不见,国事艰辛,由不得他置身事外,潜心修炼! “国师有所不知,这地榜乃是修仙界一个名为风满楼的宗门排列的,此宗门以风媒传信之术为业,罗列了天地人三榜,天榜排列元神大能,地榜排列元婴真人,人榜排列金丹修士,以战力排行,而地榜则修仙界中战力最强的前十名,同时也是最有希望达到元神境的修士,数百年来,虽然偶有偏差,但大多八九不离十。” “不过,今日一观,这风满楼也不过如此,凭借国师的修为天赋,怎可屈居地榜第二,依我看,应该是第一才对啊。”早在看到苏铭的第一眼,他就察觉此人的修为乃是半步元神,离元神境界只差渡天劫。 而且,若非此人刚刚突破不久,恐怕自己也看不出来他的真正修为,只是,当初登天梯的时候他还是元婴大圆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踏入半步元神,此等修行速度,令人惊羡。 乍闻此言,苏铭内心一惊,随即便想明白了,自己刚刚突破不久,而且未做掩饰,也怪不得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况且,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而是大周玄镜司的掌镜使,见多识广,能看出来也不奇怪。 他轻轻一笑,不做反驳,信手一招,“来人,上茶!” 话音落下,从隔壁房间走出一位娇俏的侍女,她捧着茶具,步履轻盈优雅,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严格训练。 这侍女是神武帝赐下宅邸的时候一并送的,苏铭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么大的宅院,总得有人照料。 身为修士,总不能事事亲为,白送的侍女,不用白不用,有这么几个漂亮痴女伺候,也能养眼,他总不能让忘尘和尚伺候自己。 “咕嘟,咕嘟,咕嘟!” 红泥小炉上铜壶中传出沸水之声,将茶具放好,她婀娜起身,缓缓跪坐在榻上,长裙之下腰臀叠加形成一道美好的曲线,只是在座的两位大佬都无心观赏,而是暗中观察对方,希望对方先开口。 侍女目不斜视,伸出纤纤玉手,摆好茶盅,青花纱裙下,曲线玲珑,麝香幽幽。随后打开敞口瓷瓯,小心地倒出少许,放到茶盅里, 从茶盘上取下细脖大肚的小铜壶,微微倾斜沸水自壶口吐出,形似白线,倏尔拉长,精准地落入茶盅里。 “哗啦啦!” 翠玉芽茶经过这十开沸水一冲,清光萦杯,香气扑鼻,陈法玄低头一看,茶水色如山窗初曙,又像新吐绿芽,嗅在鼻间,吹气胜兰,沁入肺腑。 苏铭微微一笑,“陈大人,请!” “好茶,沸水十煮,去其铜气,却不伤茶叶之精华,难得,难得!” 陈法玄只是抿了一口,就觉得名不虚传,那种不可思议的香气缠缠绵绵,透过五脏六腑,好像在体内生根发芽一样。 再次轻啜一口,赞叹不已,“真是好茶。” 陈法玄品着香茗,神清气爽,飘然欲仙,赞叹道,“此茶乃是扬州贡品,每年只得三斤,没想到陛下竟然舍得将此灵物赐给国师。现在,也只有在陛下和国师府,才能喝到这么有滋有味的翠玉芽茶。” 不多时,一杯饮尽。 侍女提起铜壶,,纤腰微弯,清澈如碧的茶水自壶口流出,拉成一道玉线,落入茶盅里,香气再次溢出。 一连喝了三杯,陈法玄只觉口齿生津,神魂舒爽,都有些飘飘然了,这时,他方才开口:“国师,这次在下前来拜访,是有要事相求,我想将京城的守备交托于你。” “国师一心修炼,自然不知最近发生的事,现如今,北方有变,不日,我将启程前往北方,地方州郡爆发妖鬼之乱,玄镜司的禁卫大多调派出去,所以,这段日子,京城守备空虚,还望国师暂缓修行,替我守卫京城,陛下那边,我也会替国师言明。” “不知国师意下如何?”说完,陈法玄目光炯炯的看着苏铭,面露恳切之意。 乍闻此言,苏铭喝茶的动作一滞,随即将茶杯放于案上,这个问题,其实在陈法玄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悬念,万一京城出事,作为大周国师,得道高僧,他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虽然事实如此,但苏铭可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了他,否则他这个半步元神,未免也太廉价了。 “阿弥陀佛,虽然贫僧正在修行的紧要关头,但既然陈大人开口了,事关京城安危,贫僧又岂会袖手旁观!陈大人放心便是,你安心去。京城,有贫僧在,必不让宵小扰乱帝都安危!”苏铭道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言语中满是凛然大义。 听到苏铭亲口允诺,陈法玄似是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案上。 玉瓶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光泽,上面篆刻着奇异的符文,应该是一种异宝。 “国师高义,在下感激不尽,此瓶之内盛装着真龙精血,乃是昔日玄镜司于东海之畔斩杀四海真龙所得,此物就赠予国师,还望国师慎重使用。” “告辞!”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陈法玄便起身离去,雷厉风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苏铭望着桌上的玉瓶,挥手将其收入储物戒中,然后传音给忘尘和尚,“替我送送陈大人。” 阁楼外,忘尘和尚缓缓睁开双眼,打开房门,陈法玄刚好从楼上下来,见到忘尘和尚,点点头,随即大踏步离开,忘尘和尚连忙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出国师府。 等到陈法玄的身影消失,国师府的大门才缓缓关闭。 街道一侧,陈法玄露出身形,望着国师府,“普渡慈航,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第四十八章 你来我往,各自观望 其实,陈法玄这次来国师府,主目的不是为了请苏铭出手,而是想见此人一面,探探他的底细,当然,一个半步元神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虽然此人被封为国师,承大周气运,但是在看到此人半步元神的修为之后,他便放弃了试探。 半步元神的修为,只要渡过天劫便可成为元神大能,即使在修仙界中,元神大能也不过双掌之数,而且,那些大能多为潜修之士,若普渡慈航成为元神大能,定能大涨朝廷声势,震慑八方宵小。 况且,就算此人非善类,身负朝廷气运,也无法做出损害朝廷之事。 ······ 皇城,养心殿。 老皇帝坐在龙榻上,披着裘衣,正在闭目养神,一旁有宫女正在给他揉着大腿。 突然,一道漆黑身影凭空出现在大殿中,来到他身侧耳语,说完之后,那黑衣身影便消失不见,好似梦幻泡影一般。 良久,老皇帝才睁开双眼,挥挥手,一侧的宫女躬身一礼,便垂着身子后退离开。他抬起头,目光似是穿透了宫殿,直射到皇城上空的气运神龙身上,“半步元神,倒是出乎朕的意料,若是能到元神之境,朕就更放心了。” 随后,老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千里江山图,喃喃自语道:“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会做如何选择?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言语中带着几分莫名之意。 ······ 太子府。 太子李念正在书房中看书,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一副松鹤延年图正散发着微光,隐隐可闻松香鹤鸣之声,万古长寿。 不知过了多久,李念感到一股疲倦之意,放下书本,揉了揉眉心,而这时,一个白面书生走进书房,恭声道:“太子殿下,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离京了。” “嗯?离京了?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李贤从座椅上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同时也在思考陈法玄离京之事。 “殿下,如今陈法玄离京,玄镜司禁卫奔赴个州郡,京城守备空虚啊。”白面书生缓缓靠近,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 忽的,李贤摆摆手,丝毫不为所动,“孤知道了,你先下去。” 白面书生还想说什么,但见到李贤面无表情的脸色,心里陡然一惊,连忙告退。 而李贤则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眸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各地爆发妖鬼之乱,陈法玄被迫离京,这两件事绝不是偶然,一定有人在暗中算计,这次三司巡守地方,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只是······”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查出来又能怎样了?难道父皇还能立刻驭龙宾天不成?” 作为当了六十年太子的人,他深深知道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厉害,他和二弟之间的争斗,不过是他一时的游戏而已,甚至连朝堂格局,也不过是他一手促成的棋局,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一枚重要一点的棋子,这一点,他在当年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就算是京城守备空虚,李贤也不会轻举妄动,现在这件事已经露出些苗头了,他还是少参与为妙,一心闭门读书,才是最好的应对。 这些年,他也想清楚了,那个人不到最后,是不会把手上的权利交出去的,只要他耐心等待,暗中积蓄实力,只要他牢牢占据着占据大义名分,待他百年之后,那个位置一样是他的,何必急躁行动,得不偿失。 另外,李贤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把那个人解决了,收尾收拾干净!” “是!”房间内,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随即,在李贤身后,一道影子缓缓消失不见。 那个白面书生虽说是他的幕僚,也是他的心腹之一,若是以往,他或许会意动,只不过近期,他已经想明白,不再奋力抗争,转而韬光养晦,积蓄实力。 此人不会不明白,之前也是如此劝说的,但现在,明知不可能,却还要极力劝说,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早已背叛他,因此,只能送他上路了。 ······ 齐王府,卧室内。 靠窗之侧,摆着一只鎏金兽首香炉,里面焚烧着龙涎香,烟气袅袅,凝而不散,和花香搀和在一起,在整个房内形成一种朦朦胧胧的景象,更增添了几分旖旎的气息。 口鼻满是香气,人若在梦中。 屋内,是足可以睡三个人的床榻,悬着鸳鸯戏水的的帐纱,似透非透,隐隐可以看到,两个人叠交织在一起。 待天拂晓的白光照在窗棂上,寸寸而入,照出层层的霜色,动静才平息下来,然后在娇媚的低声中,一只白藕般晶莹的玉臂伸出,将纱帐拢起,挂在月牙钩上。 “殿下,该起床了!” 床上一片狼藉,薄被之下,滑腻雪白的香肩露在外面,女人面色酡红,眉宇间满是春色,玉颜几乎要放出光来。 在她身侧,李念打量着她,面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不急,美人儿,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说完,他又将被子掀开,扑了上去,顿时又是一场激烈万分的战斗······ 夜晚,李念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床榻上,早晨才神采奕奕的女子此刻已经成了一滩软泥,手指都酥软发麻,难以动弹。 “美人儿,待会儿会有下人送来吃食,你稍作歇息,咱们隔日再战!哈哈······”李念看着她慵懒无力的模样,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这个女子武道修炼不凡,身体甚至超过很多修道人,那种力量和柔韧性,让人百玩不厌,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承受得住他的征伐,若非她不堪鞭挞,他真想再大战个几天几夜,谁让他的武道修为太强,想要尽兴一次,都要花很长时间。 书房内,李念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上的信报,眉头微微皱起,“死了?真是可惜了。传令下去,按兵不动,密切关注各地平乱事宜,若有变故,立刻上报!” “是,殿下!” 第四十九章 真龙精血,明王斩业剑 国师府,密室。 苏铭坐在蒲团上,从储物戒中拿出玉瓶,瓶身纤细,镌刻着符文,荧光淡淡,也是一件储物之宝。 打量着手上的玉瓶,他眼中露出一丝讶色,呐呐自语,“没想到玄镜司居然还屠过元神境的真龙,听他话里的语气,似乎玄镜司里面这东西还不少,以后有机会再向老皇帝讨要一些,现在先把这些真龙精血炼化了,练成真正的大威天龙印!” 话音落下,苏铭将手上的菩提念珠扔出,瞬间,密室之内,十八颗念珠散发着淡淡金光,悬于空中,构成一座法阵将密室笼罩。 此阵名为须弥菩提法阵,大小如意,芥子须弥,能困人,也能防护,还能收摄事物,端的是妙用无穷。 有此法阵笼罩,必然不会泄露半点气机。 布下法阵之后,苏铭手捏印诀,玉瓶封印开启,顿时,一股庞大的气血喷涌而出,将玉瓶瞬间涨碎。 九滴晶莹剔透,鲜红的血液蒸腾出绚烂彩霞,有五色交织,凝成一道血色龙影,硕大的龙眸威严霸道,神光内敛,强悍的龙威逸散而出,此等威势,令苏铭都有些惊讶。 “不愧是元神真龙,即使死了,也有这等威势,不过,陈法玄倒是挺大方,居然给了我九滴。”苏铭望着眼前的真龙虚影,颇有些感慨,九滴真龙血液,换成气运值也有四万五千,换成是他不知道还要攒多久。 当初没换,是因为一滴真龙精血远不够修炼大威天龙印,现在有九滴,足够他修炼了。 而后,真龙虚影在法阵内盘旋游走,身上的鳞片散发着血光,冲着苏铭张牙舞爪,嘶吼不断,好似重新复苏了一般。 虽然九滴真龙血液蕴含着庞大的能量,勉强凝聚了灵识,但是这元神真龙已经死了很久,龙魂早已被泯灭,连转世轮回都做不到,就算凝聚了灵识,也没有神智,更不可能重生。 但饶是如此,几滴精血凝聚的真龙虚影依旧拥有不可思议的威势,连笼罩在外的法阵都被撼动。 “尘归尘,土归土,贫僧再送你一程!” 苏铭望着这条真龙虚影,眼中泛起佛光,他喃喃低语,大威天龙印运转而开,整个人的气机都霎时拔高,一道金色龙影盘绕在他周身。 比起那血色龙影,苏铭身上的龙影反倒显得虚幻,华而不实,那血色龙影见到苏铭身上的龙影顿时勃然大怒,一双龙眸也化为血红,龙躯一震,磅礴的血气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随后就与苏铭身上的龙影厮杀起来。 一金一赤,双龙戏珠,战斗不休。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散出万千佛光,那金色龙影仿佛凝为了实质,威势大涨,瞬间将血色龙影压制,在一声不甘的龙吟中被撕碎,散作精血。 在佛光照耀之下,真龙精血愈发璀璨,随后被金色龙影一口吞下,将苏铭身躯覆盖,缠绕,绵延而上,缔结出一方猩红大茧。 自其内传出阵阵心跳之音,似龙吟,似梵唱。 隐约可见奇异的纹路在大茧上显化,密布,犹如龙鳞一般遮掩而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大阵之中再次陷入沉寂,唯有一方猩红大茧跃动,偶尔迸发出钟鼎轰鸣之音。自那猩红大茧中却是传出了血气奔流之音,如大江倒卷,海澜溃流,摄人心魂。 “噗通!噗通!” 沉闷的心跳声回响,伴随着真龙长啸,愈发清晰起来。 大茧内,一道人影盘坐其内,手捏佛印,激荡起如潮似海般的血气,那是一片绚烂赤霞,如火亦如画。 唰! 那道身影双手结印,顿时佛光交织,传出一声高亢的龙吟之声,包裹在外的大茧缓缓脱落,化作两条金龙,被他吞纳,吸收。 然而,那身影尚未苏醒,却是极为慑人,天灵处若隐若无间有一道血气贯霄而上,他浑身精气如龙,汹涌澎湃,如一尊神炉一样,蕴有恐怖吓人的神力。 周遭佛光掩盖了浓郁的气血,荡漾起璀璨的金光,似有真龙在仰天长啸。 “真龙精血淬体,果然好处良多。” 苏铭低语,显露出一双金色的眸子,内里似有一尊如来法身映照,其座下,两条真龙盘旋环绕,拱卫四方。 九滴真龙精血,只不过才凝聚了两条天龙,他本以为足够踏入第二层了,但没想到,居然连大威天龙印的第一层都未圆满,只有凝聚三条天龙,才能踏足第二层。 不过,这也同样证实了他所修炼的炼体功法有多么强大,就算是他达到元神境界,也一样可以增强体魄。 想到这里,苏铭心念一动,打开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未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半步元神 气运值:四千四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 法宝:菩提念珠,无生剑(残) 天赋:吞魂 气运商城:(已开启) 今天正是初一,之前每一个月初,气运商城都会更新,只不过想要的,他买不起,不想要的,买了不划算。 今天,他照旧打开气运商城,当即眼前一亮,因为,他终于在其中发现了一样适合他兑换的东西。 明王斩业剑图纸,兑换价格:四千。 此剑杀生不沾因果,更能转化业力罪孽,化为精纯佛元,且对邪魔有克制之效,乃是无上诛魔利器。 也就是说,用此剑杀人,不会沾染因果,也算不出来,而且斩妖除魔就能增长法力,对于苏铭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无生剑杀戮太重,血气缭绕。虽然经过重铸,但却威力大减,而且也不符合苏铭的国师身份。 仅仅只是图纸,就需要四千气运值,足以说明此剑究竟有多么神异,此时不换更待何时,当即,苏铭就直接兑换了图纸。 拿到图纸,苏铭便细细查看起来,此剑不愧是诛魔利器,铸剑的材料极其稀有,好在这些材料大部分当初在大周宝库都见过,再不济,皇帝内库肯定有。 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各大门派,可是狠狠搜刮了不少资源,这也是苏铭敢兑换图纸的原因,若是没有大周在背后作依仗,凭他自己,穷其一生,估计也很难收集到这么多材料。 第五十章地上鬼国 这便是散修和有体制靠山的好处,这个世道,像前身那样的散修很难出头,资源、传承、法宝缺一不可,否则空有一身境界,却是个战五渣,这样得修士也只能欺负欺负那些低阶修士,更遑论登临顶峰。 现在,苏铭成为大周国师,便是有了体制,可以借助体制强大自身,将图纸收入储物戒之后,他便打定主意,过几日,他就找个机会面见老皇帝,请他调拨人手,帮忙铸剑。 论及铸造手艺,还有哪里能比得上匠人云集的上京城。 ······ 昆仑道派山门高有千丈,通体晶莹如玉,上面雕刻满古朴的符文,细细观看,自然显现出种种仙家妙境,有麒麟瑞兽,天龙横空,仙女手持彩带,真人悠然吹箫。 上了山门,入眼的是连绵不断的台阶,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直入云端,台阶两边矗立各种异兽仙禽,个个栩栩如生,气息深沉。 云端深处有一座大殿,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 大殿中央,悬着一枚宝鉴。 烟云纹理在后,凤凰神龙装饰,古朴而华丽。 昆仑道派掌教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法衣,腰间系着玉佩,他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 元神捏法诀,似宝印状,四面八方的灵气如水纹般过来,然后被宝鉴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共振,淬炼,汲取,融入其内。 每个刹那,宝鉴都会荡漾起祥光,美轮美奂,随后便会吐出更加精纯浩然的灵气,来回反复,生生不息。 在此时,突然间,宝鉴中开,一抹黑气浮现,发出晨钟般的声音,一下子把玄明真人从修炼中惊醒,他抬头看了眼,眉头皱起来,“阴阳对冲,煞气冲霄?” 察觉到宝鉴呈现的景象,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 御极殿。 烟霞气盛,晴岚如云。 宝光若叠嶂千层,茵茵清气,若烟水一般,袅袅下垂,演化万千经文,稍一碰撞,发出黄钟大吕的声音。 大殿一侧摆着一尊紫铜香炉,鹤嘴龟身,光泽幽深,云烟聚散,气象玄妙,仙气氤氲,隐约有玄音透出。 此刻,大殿中已经汇聚了十几个人,算是昆仑派最具权势,也是修为最高的人,大殿主位空座,他们也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何掌教真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召集他们,是有什么要事。 须臾后,只听钟磬一响,漫天云气若璎珞般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开,昆仑道派掌教玄明真人出现,他看向殿中,眸子沉沉,不见其底,直接开口道:“今天召集诸位同门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说,此事不但关系到我们昆仑,更关乎到整个修炼界。”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如此严肃的语气,看来此事不简单。 “你们看。” 玄明真人用手中宝鉴一照,自前段激射出一道清光,然后若扇形般展开,光滑如镜,照出一段影像。 ······ 幽森的气息,暗无天日,到处都弥漫着血色,就连脚下的泥土也是暗红色的。 在这片大地最中央,有一个足足有三丈高的白骨王座,通体是由粗大的白骨打磨而成,骨节饱满,如同最完美的珍珠。王座的靠背是一件完整的骨架,如金玉,似琉璃,上面自然生出种种纹路,烟云氤氲,流光溢彩。 一名气息深沉的中年人稳稳当当地端坐在白骨王座上,他头戴王冠,身上的衣服绣着血色龙纹,双手虚握,如帝王执掌玉玺,言出法随,威严肃穆。 王座的前面,两排武士站的整整齐齐,手按长刀,声息皆无,只有眼眶中两点鬼火跳动,阴森可怕。 场中,尸气纵横,魔音灌耳,一队又一队的阴兵出现,都是黑衣黑甲,面无表情,排列成阵,杀机森然。 “喝!” 下一刻,阴兵们发出一声大吼,自他们头顶上冲出一股鬼气,倏尔缠绕,演化景象,或成黑日,或如乌光,或像利刃,或似大鼓。 呜呜呜, 战阵一起,一股铁血激昂,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升腾,方圆十里之内,尽是沙场。 “哗啦啦!”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森森然的杀伐之音响起,凝固空间。 忽的,中年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漆黑的眼中浮现出一道血光,迅速飚射而出,好似穿透了空间一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仙气缥缈的大殿中,一道幽森的血色将整个镜面占据。 “咔嚓!” 仿佛一声锁开般的魔音,重重叠叠的血光升腾,倏尔扩大,化作一副图卷,图卷之上,众人好似看到了天泣,地哭,仙殒,神灭,佛涅槃,杀伐一起,乾坤颠倒。 “嘶!” “如此威势,莫非是上古战场接连了阴世同道,他们想干什么?” ······ 清光中的景象,到此戛然而止。 可整个殿中,都一片死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众人的喉咙,让他们后背上一个劲冒冷汗,似乎有一种惊恐萦绕在心头,非常难受。 那副图卷虽然是幻象,但他们知道,如果真的让上古战场彻底打开阴世通道,到时候,一切都将变得不可收拾,再加上现在天地大变,阴气浊气大盛,灵气衰退,若让这支鬼军站稳脚跟,反攻阳世,届时,阴阳对冲,灵气绝迹,上面的一切都将变成现实,人间也会化作鬼蜮。 “掌教,此处是何地,让本座先带领弟子将其铲平,封了这通道,以绝后患!”有一中年道士出来,手按法剑,气质若天上月,大袖飘飘,然而话语间却是杀气四溢,令人胆寒。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现在阴阳失衡,不知有多少沉寂的古战场复苏,再加上妖魔鬼怪势力大涨,这等威势,足以天翻地覆,岂是你我可以抵挡得了的。”一女冠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冷淡。 第五十一章 昆仑定计,清虚之剑 “师弟,师妹说得对,你且稍安勿躁,阴阳对冲,古战场复苏,侵袭阴世,此等大事,不是你一人可以解决得了的,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玄明真人眸光平淡,自有一番从容态度,令急躁的执剑道人也放下心来。 “师兄教训的是,是师弟莽撞了。”玄剑道人按了按法剑,长吐一口气,身上迸发的剑意也变得沉寂。虽然之前下意识的被那副图卷上的画面激发了剑意,但他还是明事理的,此事不是简单的阴兵作乱,不能以常理度之。 玄明真人扶了扶头上道关,将宝鉴收好,沉声道:“诸位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比之当年更甚,甚至犹有过之。我昆仑道派作为道门领袖,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坐视阴兵壮大,侵蚀阳世。” “但是,天地灵气衰微,阴阳对冲,环境逐渐恶劣,从上古积累下来的古战场不胜枚举,这件事并非我们所看到的这么简单,也不是我昆仑一家可以解决的。” “如此大的动静,相信其余的佛道两派应该有所察觉,我已发出传讯少林寺、魔教和修行界的各大宗门,过几日将会共同商讨如何解决此事,诸位意下如何?”话语虽然有着询问之意,但却是带着沉甸甸的压力,令人无法反驳。 在座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一切由掌门师兄决断。” “师兄,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整个修行界的安危,少林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是魔教向来行事诡谲,阴森毒辣,与旁门左道纠缠不清,想要让他们出手,恐怕很难啊。”刚刚出言的女冠似是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虽然佛道魔三派共同执掌修行界,但近几百年来,昆仑道派却是英才辈出,渐渐超过了佛魔两派,颇有些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威势。 但二十年前的那场动乱,使得昆仑派损失了大批精英弟子,连带高层战力都险些出现了断层,所以一直以来都在休养生息,总算恢复了些许元气,但此时的昆仑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统领修行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在顶尖修士没有压倒性的威慑下,若昆仑道派自衬势大,强撑着上位,必然会成为顶缸的活靶子,到时候就危险了。 此时,众人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玄音,你要明白一件事,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魔教若真的想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混在一起,到时候一起收拾了便是!大义之下,容不得他们首鼠两端!”一字一句,透着森然的杀伐之意,令诸位修士心惊不已。 这才是昆仑掌门人该有的风范! 即使昆仑式微,不复全盛之态,也一样是道门领袖! “师兄说的是,修仙界,不止我们一家宗门,此事无人可以置身事外!”玄音真人轻轻一拢额前青丝,一双秀眉之间满是冷厉,精致的五官浮现出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闻言,在座的其他真人也安下心来,不再多想其他,此时已定,断无更改,他们必须遵从。 玄阳真人扫视众人,声音缓和下来,“好了,你们先下去,三峰之主先留下来,我还有别的事要交代。” 昆仑道派除了掌门一脉之外,另有三峰七脉,三峰指的是,剑峰、落霞峰、青云峰,三峰统领七脉,乃是昆仑道派的核心真传。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大殿里只剩下四个人,玄明真人,玄音真人,玄剑真人和玄同真人,玄音真人是落霞峰的峰主,玄剑真人是剑峰的峰主,玄同真人是青云峰的峰主。 在一声钟磬音里,大殿缓缓关闭······ ······ 漆黑的山峰,幽森的阴风好似鬼神悲嚎,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数不尽的人影密密麻麻,在大地上走着,仔细看,却发现,他们虽然走动着,但眼中却存着幽幽鬼火,时不时还露出森白的骨头。 空中,清虚道人背负法剑,目光冰冷,好似穿透重重山峰,看见了山峰之内的情景:入目处满是鲜红,淅淅沥沥的血液不断汇入池子,还冒着温热气息。 血池之中,一个穿着黑金铠甲的鬼王正泡在其中,殷红的血液不断渗入他的身躯,化作幽森的鬼气,惨白的脸上时不时露出惬意之色。 不远处,一队阴兵正机械熟练的屠宰着,一道道身影排着队走上前,被放干全身的血液,身上的血肉成为群鬼的肉食之后,残躯也被化作阴兵,永受驱使。 这些人,在踏入此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清虚道人见到那鬼王脸上的惬意,心中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怪不得他一路向北,所见村庄,不见半分人烟,原来都在这里! “起剑!” 一声低喝,他身后法剑自动飞出,森森然的杀机自三尺青锋上生出,凝成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涟漪,将这片大地笼罩! “谁!”山洞之内,鬼将猛地睁开双眸,猩红的血眼满是愤怒,刺骨的杀机一闪即逝,竟然有人敢踏入他的领地! 然而,此刻山洞之外,不到半个呼吸,霜白的剑光如冷云出崖,光烟艳斓,倏尔笼罩方圆十里之内。 非虚非实,乍灭乍光,生死无常,尽在其中。 “剑光分化!” 刹那间,千百剑光炸开,四面八方,无处不在,锋锐不可匹敌,不管是行尸还是阴兵都被剑光斩成碎片。 剑光一起,杀伐之音大作,这些阴兵,在冷森森的剑光之下如同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如此锋锐的杀机,前所未有!同时这昭示着清虚道人是何等的愤怒,虽然愤怒,但他却依然冷静,将这里的阴兵尽数诛杀! 只是一击,大地上的所有身影尽数被剑光斩尽,随着身影倒下,一道道魂灵自残躯上显现,朝着道人跪拜,随即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找死!” 一声怒喝,饱含着极端的愤怒,只是一瞬间,这鬼王便察觉他手下的阴兵和他的联系尽数被斩断,发生这样的事,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手下的阴兵被人灭掉了。 第五十二章 剑斩鬼王,千秋狩猎 倏然,一道血光闪过,显化出鬼王的身形,他来到清虚道人身前,眸光一凝“你是何人?竟敢杀我赤血鬼王的手下!”言语中饱含着怒气与森然的杀意。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面对鬼王的质问,清虚道人看也不看一眼,轻轻一招,一柄青光闪烁,锋芒无匹的法剑回到他手上。 “说!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附近还有哪些鬼王?如果你坦白告诉我,我还能送你个全尸,不然的话······”清虚道人眸光淡淡,心中的怒气已然收敛,虽然他不将这个鬼王放在眼里,但对于一般修士而言,鬼王就相当于是修仙界的元婴真人,等闲之辈难以应对。 而鬼王之上更有鬼帝,乃是元神境的大能,即使在阴司中也不常见。 “牛鼻子,找死!” 赤血鬼王眼中血色更深,伸出手掌,五指张开,一道幽深的血光飞出,在半空中化为一柄大有十丈的鬼头刀,上面生有玄妙的黑色符文,有一种血腥嗜杀的气息。 “阴煞神刀!” 鬼头刀当空斩下,气势铺天盖地,搅动漫天的黑云,势不可挡。刹那之间,仿佛给人一种劈开苍穹的霸道威压。 面对此招,清虚道人竟是看也没看一眼,伸出手指在法剑剑身上轻轻一弹。 “嗡!” 空中,又一声剑吟。 剑鸣初始之时,细若游丝,尚不可闻,须臾之后,声音拔高,若银屏乍起,铁骑突进,到最后,天雷炸响,霹雳惊空,震动四方。 顿时,鬼头刀碰到剑气之后,就如同积雪遇到的骄阳,刀身上的鬼气瞬间被融化,漆黑的符文也被斩断。 “咔嚓!” 那鬼头大刀便从中折断,被剑气消弭于无形。 清虚道人面色平静,言语中却满是冰冷杀意,“我再问一遍,你从哪来?这附近,还有哪些鬼王,或者鬼帝?” “不可能!”赤血鬼王瞪大眼睛,眸中血色更深,他不敢相信,自己祭炼了百年的鬼刀法器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杀!”再次听到清虚道人的声音,赤血鬼王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告诉了他的答案,他周身鬼气暴涨,一双爪子变得巨大无比,直接朝清虚道人抓过去。 “找死!”见此一幕,清虚道人嘴里吐出两个字,接下来,一道金灿灿,明晃晃的剑气冲霄而起,震惊四方。 而那鬼王之爪却怎么比得上道人法剑之利?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坚硬不凡的身躯就如同豆腐一样被斩成两截。 清虚道人皱皱眉头,伸手一招,从赤血鬼王身躯中飞出一枚血红的珠子,这是鬼王的鬼丹,他的神魂就潜藏在其内。 刚刚清虚道人出手便是刻意避过了鬼丹,可伶鬼丹之中,赤血鬼王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殊不知这是被人故意为之,为的便是留下他的神魂。 在拿到鬼丹的那一刻,搜魂术发动! “啊!” 任赤血鬼王如何悲嚎,他的神魂却是被封印在鬼丹中,连逃都逃不了。将他所有的记忆搜清之后,清虚道人信手一招,便踏上法剑,化作一道剑光消失不见。 在他走后,漆黑的山峰瞬间崩塌,连同里面的血池也被消弭,一抹剑光划过,瞬间将这片空间泯灭。 虚空中,清虚道人将鬼丹丢入储物戒,眉头一皱,“这便是鬼王么?果然是不堪一击,我已传信给宗门,宗门的元婴真人足以收拾他们。此间事了,我还是一路杀过去,顺便前往边境走一遭,那里有上古战场,定有鬼帝级别的鬼修,希望这次,能够找到踏入元神的契机!” 这几个月,他不知斩杀了多少妖魔鬼怪,但终究还是卡在元婴大圆满,丝毫不得寸进,因此,才会想着找鬼帝交手,以求突破。 ······ 皇城,养心殿。 老皇帝坐在椅上,案上正摆着一摞刚刚批阅完的奏折,随后,内侍曹雨辰又搬来了一批,而老皇帝依旧神采奕奕,下笔如飞,丝毫没有疲倦之色。 见到这一幕,守在一旁的大总管曹雨辰心中有些惊讶起来,近日以来,陛下好像越活越年轻了,以往那些交给内阁处理的奏折,他只是批红就不再过问。 没想到这几日居然亲自处理政事,一连处理了好几个贪官污吏,让外朝的官员们都提心吊胆的。 只是,为何陛下之前身子那么虚弱,连批红也都让他们念诵,然后代为批阅,怎么现在反倒比之前身子骨更好了? 难道是回光返照? 突然,曹雨辰脑海里闪过这个词,顿时令他心里一惊,慌忙低下头掩饰内心的惶恐,如果真是那样······ 案牍上,神武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脸色红润健康,一双眸子明亮而富有神采,此刻,他拿着一封奏折,眼里露出一丝冷色。 “三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将这妖鬼之乱铲平,那两个家伙还真有本事!哼!”饶是神武帝心情再好,也被这一封折子上的内容给气到了。 距离当初地方上报妖鬼之乱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知道前不久,朝廷派去的人才汇报平定了妖鬼之乱,但是,三司联手,居然还没能查出来这场纷乱的源头。 放在神武帝眼里,他们这是在互相拖后腿才导致如此情况,如何能不发怒? “皇爷息怒,为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不值。”身侧,曹雨辰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递上一杯温茶,老皇帝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心头的怒气才稍稍淡去。 “传我口谕,让那两个家伙在家里读书三日,不要成天只顾着坏事!” “奴才遵旨!” 放下茶杯,老皇帝百年继续批阅奏折,直到日头西斜才将手里的政务处理完毕,虽然久不理政事,但他处理政事反倒是没有丝毫生疏,反倒是信手拈来,流畅至极。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腰,感受到身体的疲惫不禁皱了皱眉头,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老曹,现在几月了?” 曹雨辰连忙回道:“回陛下,现在九月二十号了。” 老皇帝捏了捏僵硬的手掌,突然开口道:“好多年没有出宫走走了,传令下去,半个月后组织一场千秋狩猎,此事就交由礼部和司礼监着手准备。” 曹雨辰连忙低下身子,“奴才明白。” 第五十三章 悲催的太子 太子,齐王在府上接见了来自宫中的内侍,他们传达了陛下的口谕之后便离开了。 得到皇帝口谕的太子和齐王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就被禁足三天,到底是哪里触怒了他们那老父亲? 只不过,这太子来说,只是读书而已,他早就习惯了,十几年前,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当了六十年的太子,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当即他只是沉默片刻,就回房读书了,反正平日里,他做的最多的事也就是读书,而且这禁足说起来也没什么,当真以为他这太子能到处乱跑不成? 而对于齐王来说,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唯恐惹得父皇龙颜大怒,毕竟这十几年来,他才是老皇帝最爱的崽,他那当了六十年太子的好大哥都得靠边站。 但是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回,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失了圣眷。 然而,当神武帝批阅的奏折分发到刑部、吏部,两人才恍然大悟。 ······ 神武帝想要举行千秋狩猎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帝都,吏部以及宫中内监为此事忙的不可开交,毕竟这算是十几年来的一大盛事了。 以往,神武帝过寿虽然也热闹,但每年都有一次,十几年来,老生常谈,也就那样了。但是这次秋狩算是陛下这十几年来首次离开皇宫,所以,他们必须全力配合,让陛下过得舒心,或许,这很有可能是神武一朝最后一次秋狩,史书上肯定会重重的写上一笔。 ······ 随着离千秋狩猎的日期将近,京城里的气氛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而这次狩猎,苏铭也被允许跟随陛下一起参加。 庭院内,苏铭坐在榻上,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眉心朱砂与白皙的面孔交相辉映,更显宝相庄严。 这次千秋狩猎,是他首次在朝廷百官前亮相。 大周礼法森严,朝廷运转自有法度,他的国师之位只是一个虚职,根本无法干涉朝廷政务,一旦他贸然出现在朝堂上,必定会被御使弹劾成祸国妖师。 一直以来,苏铭都在寻找时机,参与政事,但首先要做的,就是给文武百官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才有机会。 毕竟,现在大周的气运虽然衰颓,令法网不复往日之威,但曾经也是镇压过修行界的,再说,老皇帝还没死,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参与政事? 一个御极六十载,中兴大周,力挽狂澜的帝王,他的存在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只要一息尚存,这偌大的王朝就无人敢作乱! 这些日子,他一边修行,一边琢磨着朝堂之事,前不久才想明白。 但现在,他既不能对老皇帝下手,也不能接触太子和齐王,更别说撺掇他们弑君上位,所以,他只能徐徐为之。 等待转机,要么天下大乱,要么老皇帝身死。 此两件事,方能让他逐渐步入朝堂。 但现在,转机已经出现了,天下虽未大乱,却已有了大乱的苗头。 虽然苏铭不在朝堂,但是玄镜司那么大的动作,他又怎么察觉不到?还有陈法玄,离京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回来,想必是遇到了极其麻烦的事才无法脱身。 若是放在大周横扫修仙界,与三大修仙宗门订立规则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敢在暗中作怪? 现在不仅有人出手了,一出手便让玄镜司被牵扯了大部分精力,无暇他顾。 相信幕后之人还有后招,不会只有如此简单的算计。若是真的天下大乱,到时候,大周气运降低,苏铭便能沉寂对神武帝下手。 而因为身负王朝气运的原因,他无法直接对神武帝出手,只能间接施为。 ······ 正午,大日出山,金芒游走,重重叠叠的山峰上氤氲金色,赤光摇晃,霞气冲霄。山下有一湖泊,湖光如翡翠碧玉,石骨倒影,玲珑可爱。 三五只麋鹿跳来跳去,戏水玩闹,非常活泼。 湖光,碧水,绿柳,麋鹿,熏熏然若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山脚下,文武百官,宗亲勋贵齐聚于此,再加上各府的侍卫家奴林林总总将湖畔的空地站的满满当当。 这里是皇家的御林苑,里面圈养了各种异兽,甚至还有从边疆十万大山抓回来的妖兽,皆尽被封印在在这林园之中。 它们在被封印之后,智慧和实力与寻常凶兽无异,且此地有阵法守护,等闲之人难以进入。 当然,大周圈养他们可不是为了观赏打猎,而是为了可持续发展,朝廷有专门的部门处理妖兽尸体,所以,无论它们的血统有多高贵,在这里,只是被圈养的猪仔,养肥了就杀。 山脚行宫之中,神武帝身着黑色劲装,眼神犀利而有神,背着箭袋,龙行虎步,在他身侧,太子与齐王皆是如此。 但细细看去,却会发现,太子温文尔雅,齐王面色肃穆,两人皆是容颜俊美,一副中年老帅哥的模样,但是,他们的精神外貌看起来竟然还不如神武帝。 神武帝除了头发花白之外,他的外貌看上去跟年轻的小伙子没两样,背挺如松,面色红润,目露精光,无论谁见到他都只会想起一个词,“老当益壮”。 而殿中群臣见到老皇帝这幅模样,心里也是愈发惊骇,这些日子,陛下越发勤政,处理政务,雷厉风行,丝毫不下于他年轻时候,而且每次上朝,他们都会发现,陛下看起来是越来越年轻了。 起先,他们还以为是错觉,也跟内侍大总管曹雨辰一样,以为是回光返照,但是,这世上,哪有持续半个月的回光返照? 直到现在,他们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陛下真的是越活越年轻了。虽然内心惊讶,但对于朝廷而言,这是好事,所以,便无人敢多问。 但是,此事对于太子而言,就不是好事了,所以,殿下大臣偶尔扫过太子的身影时,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丝丝同情之色。 看这个样子,陛下再活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第五十四章 狩猎大会开始 群臣之中,内阁首辅张道之望着神武帝的面容,内心惊骇不已,朝廷的政务有多繁杂,没有人比他这个首辅更清楚,但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竟然还有如此精力,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虽说之前陛下也是鹤发童颜,身体健康,但精神头也没这么好啊。 思虑片刻,张道之便将内心的忧虑按下,专注眼前之事。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陛下身边的一道身影时,脑海里似是有一道灵光闪过,是他! 在他的视线中,皇帝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僧人,眉心朱砂,面容俊秀,一身的淡然从容,飘逸出尘。 他就是几个月前陛下敕封的国师? 就在张道之暗暗打量的时候,苏铭神色微动,扭头一看,文臣队伍的最前列,一个身着大红官袍,腰腹处绣着五彩锦鸡的中年官员正在打量着他。 二品大员? 苏铭微微一愣,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朝他点点头。 张道之见到那年轻的不像话的僧人朝他点头,当即面色一冷,不再理会。 这是对我有意见? 苏铭见到张道之不善的神色,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文官,果然高傲。 随后,便是一系列的流程,皇帝打猎自然由皇帝打猎的规矩,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完毕。 随后,内侍大总管曹雨辰公布了此次千秋狩猎的规则: 武将勋贵皆可参与,但每人只能带五名侍卫,以所得猎物的价值排次,前三名者,陛下另有赏赐。另外,文臣亦可为此次狩猎大会写诗作词,由百官品鉴,排出座次,前三名者,亦有赏赐。同时,狩猎时间以三天为限,三天后,将开启大阵,过时不候。 最重要的是,皇帝、太子、齐王三人所的猎物不参与评比,这样下来,就使得那些武将们松了一口气。 随后,随着内侍总管曹雨辰取来玉符,打出一道复杂的法印,登时,笼罩在山林外围的大阵轰然呈现,道道玄妙的字符显现。 紧接着大阵上,一道门户轰然出现。 “诸位爱卿,请!”大殿之内,神武帝面带笑意,高声道。 “微臣遵旨!”诸位武将齐声一喝,便迅速离开宫殿,与自家侍卫会和,骑上骏马,踏入大阵之中。 虽然朝廷久无战事,但这些勋贵们有不少将武道修行到了高深之处,就连他们身边的侍卫,也是以一当百的存在。 此刻,山林各处,一道道目光从沉寂中苏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而行宫之内,便只剩下一众文臣和神武帝,太子,齐王等人。 “皇儿,此次狩猎大会难得,你们也去。” “儿臣明白!”太子李贤和齐王李念互相对视一眼,空中仿佛出现一抹火花,然后两人同时转身离开,分别带着侍卫踏入了御林苑。 只不过,武将们最多带五个侍卫,而他们两人则是足足的带了五十个侍卫,这些侍卫都是从龙骧禁军中挑选的,其中更有皇帝的暗卫隐藏其中,足够保护他们的安危。。 待到他们走后,神武帝扫视一眼殿下群臣,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对着身旁的苏铭说道,“国师,请!” “阿弥陀佛,陛下的好意,贫僧心领了,只是贫僧乃是出家人,不可妄动杀念,还望陛下明鉴。”苏铭口诵佛号,面上露出一丝歉意,缓缓回道。 神武帝面色一肃,“国师此言差矣,谁说狩猎就必须杀生了?不杀生,又不杀生的方式,百官齐聚此盛会,独乐不如众乐,国师怎能不参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铭也不好推辞,本来他只打算亮亮相,顺便观察一下文武百官,没想到居然被赶鸭子上架。 你让我一个出家人打猎,这不是为难我么? 苏铭暗暗腹诽着,只能同意了,随后,他拒绝了老皇帝派给他的侍卫,脚步一踏,便施施然的进入了大阵。 “诸位爱卿,朕等着你们的诗词。”见到该进去的人都进去了,神武帝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取出一把宝弓,在禁卫的簇拥下踏入了大阵,而他的侍卫,足足有五百多人。 等到神武帝的身形消失不见,朝堂文官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陛下的气场是越来越厉害了,单单就是站在那里,却依然给群臣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好像是面对四十年前的神武帝一样。 ······ 山路崎岖,到处都是参天古木,枝藤蔓绕,目光最远处,可见悬崖峭壁,隐隐可闻其上还有猿猴长啸。 虽然道路曲折,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是如履平地。 不多时,他就登上了一处小山峰,驻足远眺,只见群山叠嶂,郁郁葱葱,原来,大阵外看到的景象,不过是御林苑的一小部分,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一整条的山脉。 苏铭望着脚下,皱了皱眉头,此山脉虽然灵秀,汇聚地气,但此处却是半点灵气都没有,一路走过,他所见的野兽身上更是一点妖气都没有,连气血都有些贫弱。 怎么可能? 当初在上京城外虽然同样是灵气稀薄,但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就连天上的大日精气,他都完全感觉不到。 这里已成了真正的禁灵之地。 随后,苏铭便想起之前内侍所言,此处封印了许多妖兽。怪不得这里半点灵气全无,原来是为了封印那些妖兽。 没有灵气,也没有大日精气,太阴月华,长期得不到补充,别说增长修为,来到这里的妖兽连保持境界都很难。 况且,此处虽然是一处山脉,野兽不少,但在那些妖兽眼里,这点气血根本不足以冲破封印,别说离开了。 苏铭本身就是大妖,再加上在大周藏书阁中阅览了许多书籍,这些常识自然是知道的, “呼~” 想清楚这些,苏铭轻吐一口气,既然老皇帝让他来打猎,那就找找看,三天的时间,总能找到合适的猎物。 一路上,苏铭遇到了不少野兽,但那些野兽他都看不上,既然老皇帝让他来打猎,那可不能丢了他国师的身份。 所以,他要找的是妖兽,唯有妖兽才有资格被他猎取。 第五十五章 失眠的兄弟俩 丛林之中,太子李贤正驱马在林间慢走着,他的前后以及身侧都有士兵守卫,同时,他们也兼有寻找猎物的职责。 每每驱逐出猎物,李贤都会引弓射之,一天下来,倒也收集了不少猎物,像是野鸡、野兔之类的倒是不少。 忽的,前列的侍卫传来消息,他们在林间发现了鹿群聚集,于是,李贤下了马,带着部分侍卫前往鹿群的聚集地,在离鹿群仅有三百五十步的时候,李贤倏地弯弓满月,发出一箭。 “嗖!”寒星一闪即至鹿群,血花迸溅。 靠后的一只角鹿凄厉惨呼一声,瞬间被劲箭瞬间贯穿脖颈,钉在地上,他身后的侍卫也射死两只,作为他们晚上的食物,而李贤所得的猎物,自然要拿到外面去评赏,当然,堂堂太子也不会让手下侍卫作假。 夜色逐渐降临,一行人已经扎好了营地,一队守卫警戒,一队处理猎物,烤熟。 营地帐篷之中,李贤正盘坐在席上,神色微怔,他思虑着白天发生的事,前不久,父皇令他们闭门读书,原本他以为是小惩大诫,警告他们。 但今日看到父皇的模样,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现如今,他已经不做他求,只想多活几年,把父皇熬下去。 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天真了,父皇此等状况,犹如老树发芽,枯木逢春,好似重新焕发了生机,他身上的洋溢着的意气风发,李贤只在二十年前见过。 只是,不甘心呐! 他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小时候,是听着父皇的丰功伟绩长大的,所以对他极为敬重,但是,随着年岁渐长,这份敬重就变成了嫉恨,他太能活了! 都七十五岁的人了,你怎么还不死呢! 在李贤成年之后,他便有意在朝堂上暗中发展势力,因为在他看来,一旦那个人驭龙宾天,这天下迟早是他的,但是,没过几年,他就引起了那个人的忌惮猜疑,他手下的心腹,或贬,或杀,多年心血一朝丧尽。 自此之后,他便远离朝堂,也是在那个时候,二弟逐渐起势,被父皇扶持,与他在朝堂上打擂台,但也是因为二弟的存在,才不至于令他颓废下来。 所以,他便开始韬光养晦,积蓄实力,闭门读书,期待着哪一天老家伙病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望眼欲穿,登上帝位已经成了他最深的执念,他差点为此癫狂,若不是······ 不知不觉,他的眼神愈发冷厉,拳头紧握,指甲都攥入掌心,鲜血直流。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父皇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良久,他才平复心绪,开始思考其中的关窍,这么多年,他都忍过来了,也不必急于一时,先把这其中的关窍搞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难道是他? 忽的,他突然回想起今天父皇身侧的那个和尚,他就是大周的新任国师,当初他还送了礼想要拉拢这个散修,只是没想到遴选大会上他一步登天成了大周的国师。 为了避免父皇猜忌,他才没有继续接触,直到今天才算是见到他了。 但是那和尚虽然看起来年轻,像是个积年老怪,但李贤却未在他身上看到任何阴邪谄媚的气息,而且,自从此人成为国师以来,少有亮相,深入简出,不像是个蝇营狗苟之辈。 自古气运加身者不可长生,这个是人尽皆知的事。就算是那个和尚成了国师,也不敢为父皇续命,气运反噬之下没有谁承受得住,当初,大周死了多少个国师,他可是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等待,但是现在,他等不起了。 想到这里,李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焦虑之意,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则,他可能真的要被父皇给熬死,就算他······ ······ 另一处营地,齐王李念亦是看着漫天星辰,同样无法安睡,今天,父皇的表现着实是把他惊讶到了。 以前,他还庆幸父皇活得久,一旦大哥被熬死了,他就顺理成章的继任太子之位了,所以,他一直都很关心父皇的身体,平日里如果父皇身体不适,他都要前去请安,一方面是以示自己的孝敬之心,老爹你看,我都这么孝顺了,你也不好意思赶我去就藩。 另一方面是为了了结父皇的身体状况,以便作出应对,万一他提前嗝屁了,自己好收拾收拾,准备玄武门之变不是? 但是现在,他的心理极为纠结,他既担心父皇活的不够长,还没等自己当上太子就挂了,又担心父皇活得太长,把大哥熬死了不说,要是自己也给熬死了,那该怎么办? 唉,真难啊。 这一夜,许多人都彻夜难眠,心事重重。 ······ 月色下,苏铭缓步前行,所过之处,一片祥和,无论是夜晚出来狩猎的野狼、还是虎豹等猛兽,见到他的身影,皆是生不出半点杀意,连到嘴的猎物都放下,悄悄退去。 他轻轻一挥,将一只吊青白额大虫带到身前,刚刚还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的老虎在他面前就跟温顺的小野猫似的,提不起半点凶意。 “嗷呜!” 苏铭望着趴在他面前的老虎,伸出手掌,按在它额头,搜魂术发动,顿时凄厉的悲嚎声响起。 “嘭!”硕大的老虎躯体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唉,没想到此地的灵气竟然衰竭至此,就算是到了山内也同样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此处的野兽同样是灵智未开,那些妖兽究竟躲在哪里?” 他已经在这山里跑了一整天了,大半个山脉他都走了一遍,也搜了许多野兽的记忆,丝毫没有发现妖兽的身影。 朝廷内侍那边绝对不会撒谎,这里面肯定封印有妖兽,不然为什么要封印御林苑,禁止外人进出,还将这里化为了禁灵之地? 继续找,总能找到的,他这个国师总不能空手而归,况且,让他跟朝廷那帮勋贵一样捉那些野兽出去,看着也不对味,好歹也是国师,第一次出手,总得给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别人打一堆猎物,也比不上他捉一只妖兽,而且,此地既然是一处禁灵之地,绝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一定藏有别的秘密。 找了一圈,没看到,苏铭身子一晃,化作遁光,朝山脉的另一边飞去,反正还有两天时间,明天如果再找不到,那就应该是藏在地底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 第五十六章 白鹿染血,传送大阵 树林阴翳,古木参天。 远处,夕阳斜照,烟霞袅袅。 “咻!” 一支利箭破空厉啸,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将草丛中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射穿,余力未消,将其带出老远,箭簇深入泥土,尾羽还在不断颤动。 “天快黑了,找个地方扎营。”神武帝放下手中宝弓,看了看天色,吩咐道。 “遵命!” 经过两天的跋涉打猎,他们已经走了数百里地,但老皇帝依旧精神矍铄,不见丝毫疲态,若是将满头银发染黑,简直与青年无异。 不多时,侍卫已经扎好了营地,正在准备饭食,这里是禁灵之地,再加上法网覆盖,无法运用道术法力,因此,他们没法带储物戒,只能就地取材。 好在这次千秋狩猎,老皇帝本就有点忆苦思甜的意思,仅仅只带了五百护卫进来,几十年前,他还率军亲征过,因此,就算环境差点,他也无所谓。 篝火熊熊,摇曳的焰光竭力撑开沉沉夜幕,在树林里留存一处唯一的光明之地。 明亮的火光照在漆黑的铠甲上,侍卫不住翻转着横担在木架上的木叉,尽可能的让穿在木叉中间,正在篝火上炙烤的肥硕野兔周身受热均匀,从腰间兜囊里掏出一些小瓷瓶,将瓶中所装的各种不知名调料粉鼓出,喷洒在渗着油渍的野兔上。 “噼啪……” 熊熊燃烧的松木不时爆出轻微的脆响,野兔烤出的油水亦不时滴落柴火里,“刺啦……”作响。 烤兔肉的油酥香及各种调料香巧妙的混合成一种奇异香气,热腾浓郁,极其诱人。 虽然行军向来是艰苦卓绝,但这是皇家狩猎,就算是在野外,又怎会让陛下吃烤焦,半生不熟的东西,这些禁卫军都是暗卫出身,精通各种技艺,当然厨艺也在其内。 随着火焰摇曳,难以言喻的诱人香气在夜风中弥漫开来,烤熟之后,侍卫从行囊中拿出餐具,食盘,将烤兔盛放在其中拿去让陛下享用。 营帐之中,老皇帝吃着烤兔,烤山鸡,饮着清酒,望着穹顶上的星辰,思绪翻飞,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当年。 “呦呦!呦呦!” 稚嫩而又忧伤的悲鸣在林间回荡,顿时引起侍卫们的警觉,随后,一道白影徐徐而来,守在营地的侍卫同时一滞,准备拉弓搭箭,将其击杀。 等到那白影稍稍靠近,他们才看清,原来,那是一只踏着灵光而来的白鹿。 很快,侍卫就将消息传给了神武帝,请他定夺。 “白鹿?”神武帝眉头微皱,此物据说是灵兽,是祥瑞,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随后,他便走出营帐,来到营地之外,果然,他一眼就见到了不远处的白鹿。这只白鹿头角峥嵘,浑身洁白没有一根杂毛,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纯洁童真。 它回首张望,看着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发出几声哀鸣,它不住奋蹄,刨着地面,三番低头,最后竟然一头撞在了山石之上。 白鹿折角,灵血飞溅。 断角的白鹿最后哀鸣一声,深深凝视了老皇帝一眼,转头离去。 “白鹿折角,见之大凶!” 神武帝眉头再次皱起,心头陡然浮现出这八个字,紧接着,他一股荒谬之感涌上心头,“大凶之兆!哼,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派一队人,跟上去,把这只鹿抓住,要活的!”神武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丢一下句话便转身回了营地。 ······ 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着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 瀑布轰鸣声,山风吹拂声,甚至某一瀑流水珠凌空迸射的声音,也给接收到苏铭超人的听觉之中,却丝毫不能在他的止水心湖掀起丁点儿波澜。 又找了一天,他将整个山脉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所谓的妖兽。但他并未放弃,虽然整座山脉被他找遍了,但这里的地形走势皆让他了然于心。 苏铭当初在皇家藏书阁看的书可不是白看的,很快就找到了地脉的节点,这也是笼罩御林苑大阵的阵眼之一。 “果然······” 感受到空气中逸散而出的微弱灵气,苏铭微微一笑,若非他将此山脉找了个遍,想要找到这里何其难也,就算是用神念一寸寸的扫,没个两天时间,根本扫不完。 更何况,这处节点虽然有微弱灵气逸散,但却转瞬间就被大阵吸纳,一般的搜查,很难发现。 “就让我看看,这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苏铭纵身一跃,消失在深潭之中。水下,一片漆黑,他神念一扫,便发现了隐藏在潭底淤泥中的法阵。 苏铭来到潭底,大手一挥,笼罩在法阵上的淤泥水草消弭一空,露出了原本面貌。 “这是传送阵?”苏铭内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里或许有一个囚笼,囚禁着那些妖兽,没想到会是一处传送阵。 “藏得可真深啊。” 越是藏得深,就证明这里隐藏的秘密非同小可,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他轻轻一笑,从储物戒中拿出灵石放在传送阵空余的凹槽上,然后激活了法阵。 一道幽光亮起,苏铭便消失在传送阵中,那些灵石也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 营帐中,神武帝擦拭着宝剑,清冷的剑身映照出他雪白的长发,而后,一个侍卫走进大帐,“启禀陛下,属下无能,那只白鹿遁光太快,我们跟丢了。”言语中满是惭愧之色,他们身为暗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千的武道高手,没想到居然连一只畜牲都没跟上。 正在擦拭宝剑的神武帝动作一滞,轻声道:“无妨,你们先下去。” 待到侍卫走后,神武帝右手执剑,立于身前,剑身上,映照着一双深邃明亮的双眼。 “灵兽示警?真是可笑!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第五十七章 长生之路现端倪 一道光华闪过,苏铭出现在另一端的传送阵当中,在他出现在阵中的这一刻,他脚下的传送阵浮现出道道裂纹,上面的符文也随之崩毁,再也无法使用。 “一次性的阵法?”苏铭眉头微皱,能将传送阵法藏在没有半点灵气的御林苑的地脉节点,还是单向传送阵,此地绝不简单。 踏出传送阵后,他就散出神念,此处的景象顿时呈现在他脑海之中,然而,在某些地方,他的神念却被隔绝。无法探查。 这里是一处洞府,他所在的地方正是大厅。 假山浮水,亭绕绿竹,瀑布之水落下,洋洋洒洒的,在地面散做满地珠玉,叮咚作响,折射出奇妙的光。 精致的楼台,幽雅的小亭,清丽的云石,相映成趣,美轮美奂。 只是,这里的植物因为没有灵气滋润,早已枯萎,洞府的阵法早已停止,苏铭袖手一招,隐藏在各处的阵旗直接被他收入储物戒指。 左边密室正是隔绝他神念搜查的地方,苏铭推开门,正中央摆着一尊两人高的丹炉,炉火早已熄灭,在丹炉一侧,坐着一道身影,走近一瞧,此人穿着道袍,面色红润如同婴儿一般,发须皆白,神态祥和,若不是气息全无,再加上感知不到神魂,苏铭差点以为他是睡着了。 周围的木架上摆放着各种药材,只是因为道士死去,这些药材早已失去了效用。 “能在御林苑眼皮子底下炼丹,你也是好本事,不过就是运气差了点。”苏铭摇摇头,眼里浮现出一丝同情之色,然后将道人手上的储物戒撸下来。 这道士早已死去,上面的神魂烙印自然也已消散,他重新打上烙印,探出神念,戒指里面倒是有不少东西。 一柄灵宝级别的法剑,一些丹方,还有不少丹药以及珍贵药材都用玉盒玉瓶保存,没有流失药性。 灵宝级别的法剑,这是元婴修士才能使用的,这道士是个元婴修士?苏铭有些诧异,堂堂元婴修士怎么如此轻易地死在这? 就算是外面有朝廷法网禁绝道法,也不至于活生生被困死在这。 随后他又打开了隔壁的密室,眼前的景象倒是令他有些惊讶,这里有不少囚笼,里面关着许多尸体,他们形态各异,有的手臂变成了爪子,有的身上长满了鳞片,还有的头上长出了角。 这些人神色狰狞,死寂的眸子中满是疯狂,精铁制作的囚笼上满是挣扎过后的细微爪印和暗红血渍。 这是,妖人? 苏铭拿出刚刚得到的法剑,灌注佛元,轻轻一挥,将囚笼上的锁全部斩断,随后检查起这里的尸体来。 然而,在这些尸体当中,苏铭发现了奇怪的气息。 龙气! 这些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龙气,而且品质还不低。 苏铭伸手一抓,一缕缕金色的龙气从他们身上汇聚到掌心,凝成一条迷你型的小金龙,失去龙气之后,这些妖人顿时化为齑粉,洒落在地。 就在他收集了这些龙气之后,他身上承载的大周气运也有了反应,变得躁动不安,他手上的这些龙气也瞬间被大周气运同化,吸收。 顿时,苏铭身上的面板发生了变化,上面的气运值从四百变成了五百,他心头登时浮现出一个猜想,也学,这些龙气本就是属于大周的,只不过被人抽调,用在了这些人身上。 因为龙气入体,而他们又是肉体凡胎,因此才会被龙气同化,拥有龙的部分特征。 倏然间,苏铭想到了一个人。 神武帝! 整个大周也只有他才能分割大周龙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大周的龙气也是气运,因为这是一个王朝,人心所向,亿兆子民的意念汇聚到一起,形成了龙气,众多龙气凝聚到了一定程度就成了王朝气运。 比起东海那些蛟龙真龙的龙气,朝廷汇聚的龙气无疑是更复杂,也更难对付,甚至就本质上来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因此,这种力量很难被炼化。 难道说,这些都是神武帝长生之路上的试验品? 想到这里,苏铭摇摇头,就算是试验品那又如何,后世为了延续寿命,那些大财团医疗机构做的人体实验还少么? 况且,要是他是皇帝,坐拥天下,说不得会比神武帝做的更过分。 “呼~” 苏铭长吐一口气,将心中的遐想抹去,现在想再多也没用,还是找完东西走,那些妖兽,他还没找到呢。 紧接着,他又继续搜寻起来,不多时,这洞府中有价值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他搜光了。 然后,他来到炼丹室,将丹炉打开。 果然,里面有一炉丹药,不过已经练废了,但就算是练废的丹药,苏铭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精纯平和的生机,同时,也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这里,就是专门为神武帝炼丹的地方。 身负朝廷龙气,又需要丹药延续生机,除了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苏铭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需要这种丹药。 神武帝将龙气抽调,用别人来试药,估计也是为了实验丹药对龙气的抗性,毕竟,天子龙气,霸道异常,他服用的丹药,效果绝对要大打折扣。 苏铭将炼丹炉收进储物戒,然后找到密室中的一处传送阵,直接离开了。 ······ 在这山脉中,除了神武帝,太子,齐王父子三人心事重重之外,那些武将勋贵莽足了劲打猎,狼豺虎豹,那些大型野兽们可是遭了殃。 毕竟只是寻常野兽,对付寻常人自然是够了,但它们又怎么会是那些实力强悍,以一当百的侍卫的对手? 有他们阻拦对抗,这些野兽只有被勋贵们肆意屠杀的份。 与此同时,在这两天之中,诸位文臣绞尽脑汁,想要写出上佳的诗词,一举夺得魁首,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次千秋狩猎算是近几年最大的盛事,没有人愿意错过这次能入陛下青眼的机会,除了当朝内阁首辅张道之。 自从千秋狩猎见到陛下以来,他便寝不能食,夜不能寐,整天忧心忡忡。 这一夜,星光璀璨,圆月高悬,他从榻上醒过来,披上单衣来到庭院之中,五十岁的张道之在朝臣之中算是比较年轻的了,他是神武四十年的状元,二十年的时间,他一路高升,做到了首辅的位置。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周现在的状况,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为朝堂的局势感到担忧,并因此夜不能寐。 ps:晚点还有一章 第五十八章 被封禁的大妖 虽然说陛下犹如帝国的擎天之柱一样,只要他在一天,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宵小就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世上没有人能够不死。 即使修仙界的那些元神大能也有死的时候,自古以来,无数帝王豪杰都追寻着长生之道,但从未有人能真正的长生。 陛下御极六十载,按照他们现在看到的陛下,他甚至还有可能活的更久,但是,这对于大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 在踏入洞府的传送阵之后,苏铭再次来到了一处陌生地界,这里不是御林苑,因为这里有充沛的灵气,仅仅比皇宫差了一筹,放在外面,绝对是难得的福地洞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修竹千竿,潇潇洒洒,竹骨遒劲,叶子如碧玉椽,夹杂霜石上下,清风吹拂,竹叶沙沙。 苏铭第一时间散出神念搜查,在不远处发现了妖兽的身影,而且,还不是一只。 他轻轻一笑,脚步一踏便来到囚困妖兽的地方,这里有几十株铁树,围可合抱,树干是青碧交织,中间夹杂金黄,叶子嫣红,赤焰燃烧,明亮照人,树上,血红的果实,饱满丰盈,散发着难言的清香。 花开满树,细小如针,偶尔坠落到地,会发出一声清音,然后圈圈晕晕的光弥漫开来,弥漫着一种刺人的灼烧。 在这些铁树的树干上都绑着一只只妖兽,它们形态各异,气息萎靡,从铁树上延伸出的血色树根扎进它们的心脏,同时也将他们封禁。 几十只妖兽,只有三只大妖入了苏铭的法眼,一只是通体雪白的白鹤,雪羽鲜亮,长腿高挑,长长的鹤喙散发着莫名的光泽,神俊异常,极其显眼。 一只是一头青牛,全身光滑若缎子,没有任何杂毛,正卧在树下,闭目养神 最后一只是一头白虎,吊青白额,目蕴金光,身上黑白的斑纹夹杂,虽只是趴在那里,但虎啸山林,余威仍在,其他两只妖兽也在隐隐避着它。 其余的妖兽皆是元婴修为,而只有这三只大妖给苏铭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它们应该就是元神境的大妖。 在他探出神念的那一刻,铁树之下,三只大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东西,才又闭上。 而苏铭并未现身,而是用神念探查那些铁树,他发现,这些铁树早已深深扎根于大地,赤红的根系盘根错杂,上面还刻着奇异的符文,构成了法阵 而这个法阵的作用是抽调妖力,维持整个阵法的运转。 若是有人想撼动阵法,就必须将整个铁树林连同地下的根系毁掉,同时,若是那些妖兽想要挣扎逃脱,前一发动全局,便会引来整个大阵的封印。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树根,抽调的不只是这些大妖体内的妖力,还有他们的妖血,只不过比起妖力,抽的比较少而已。 那些抽调的血液从根系传输到的树心,然后结成了果实,挂在枝头。 真是大手笔啊。 见到这番情景,苏铭轻叹一口气,这里的法阵不仅将整个御林苑的灵气抽干,更封印了诸多妖兽,结成血果用以入药,炼丹,既压制了它们的实力,又在这个过程中炼化了妖血中狂躁的妖力,化为精纯的气血。 这时候,他再度想起之前炼丹房中那一炉练废的丹药,应该就是用这里的血果作为主药材。 搜查完之后,他便收回了神念,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来到这片铁树林之中。 在他踏上这片土地的一瞬间,脚下大地瞬间浮现起道道玄妙的符文,构成一道巨大法阵,顿时,这些被禁锢的妖兽身上,血红的树根不断颤动,它们体内的妖力几乎被抽调一空。 一条条血红树根破土而出,仿佛化作长矛,又好似灵蛇一般,瞬间穿透了空气将苏铭周身所有的空间锁住。 就在这一刻,苏铭眸光微动,身后一道光轮浮现,其上佛光映照,一条紫金神龙盘旋游走,威势不凡。 在紫金神龙出现的刹那,这些树根和大地中的法阵瞬间停息,回归原位,好似一切不曾发生一样。 果然,这里的法阵无法伤害朝廷中人,更遑论苏铭身上还有庞大的朝廷气运,所以,在感受到他隐藏起来的大周气运的时候,这里的法阵就立刻停息了。 而且,这里的法阵与地脉相连,很难撼动,除非将此地与外界完全分割,才有磨灭的机会,否则,想要救出那些大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呼,呼~” 铁树之下,一只只妖兽身子抽搐,厉声嘶吼着,它们喘着粗气,神色极其萎靡,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也暗淡下来。 以此同时,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好似要液化一样。 苏铭神色微动,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原来这些法阵停止攻击后,直接将抽调的妖气通过法阵逆转为灵气。 有了灵气滋润,这些大妖们喘着粗气,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识海中的妖丹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又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了。”树林中,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铁树下,白鹤用长喙梳理着羽翼,姿态优雅,浑然不像是个被镇压封禁的大妖。 “哼,朝廷真是好算计,把我们当成韭菜一茬割一茬,没完没了,早知道当年,还不如直接战死,哪像现在,生不如死,连死都难。”那头青牛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是悲伤的神采,它张着嘴巴,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 “闭嘴!” 在它们不远处,一只白虎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眸子中满是杀意,它扫视两妖一眼,然后换个姿势继续趴着。 话音落下,铁树林中的所有妖兽就好像被掐住喉咙一样,顿时没了声音,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它。 虽然刚刚这三只大妖也被抽调了妖气,但它们毕竟是元神大妖,底子雄厚,所以才没受到太大影响。 周遭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它们的身躯,将它们体内的妖气缓缓恢复,但它们却是懒洋洋的,丝毫没有要吸收的样子。 第五十九章 血衍造生,金蝉脱壳 当苏铭出现在众妖面前的时候,它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趴在地上,眸子中满是漠视的眼神,丝毫没有理会他。 “咦?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一只秃驴,怎么?你要来度化我们?”树林深处,那只白虎看到苏铭的身影,虎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站起身子,换了个姿势趴在地上。 “贫僧来此,自有缘法,诸位皆与贫僧有缘,你又何必动怒。”苏铭道了一声佛号,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只白虎,刚刚他那眼神,莫非曾经被和尚揍过? “哼,你们这些秃驴就知道神神叨叨,肚子里一堆坏水,什么有缘无缘,脸皮可真厚!”那只青牛晃了晃牛头,漆黑的牛角散发着别样的光泽。 “阿弥陀佛!” 苏铭微微一笑,脚步一踏便来到它们身前,同时伸出手掌,按在青牛的头上。 庞大的神魂之力蔓延而出,直接没入青牛的识海之中。 “卑鄙!”白鹤见到苏铭的动作,哪里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现在它们被锁住,一身妖力和神魂都被封禁,连妖躯都无法使用,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在青牛的识海之中,一座金色法阵正锁住了它的神魂,法阵之上,一道神魂正被锁链牢牢封禁,根本无法动弹。 有大周气运在身,这法阵也无法阻挡他,再加上苏铭乃是半步元神,有如来法像护卫神魂,就算是元神大妖的神魂,他也一样能搜。 因此,苏铭很容易就获取了它的一些记忆,但大多记忆都被封禁,如果苏铭硬要搜,很容易让它神魂崩溃,得不偿失。 在这些搜查的记忆当中,它们三只元神大妖都是在二十年前被抓进来的,大周的玄镜司进攻南疆十万大山,它们不敌玄镜司掌镜使,因此才被囚禁。 当年的十万大山,经常侵犯大周边界,二十年前神武帝成立玄镜司横扫修仙界,十万大山也在此列,虽说十万大山有众多元神大妖,但那时的大周,人心所向,有龙气加持,更有神灵相助,无往不利。 在顶尖的战力之中,当时的玄镜司掌镜使几乎是元神修士中的第一人,再加上神秘莫测的大周国师,许多妖王都惨死在他们手下。 当时,这三只妖王算是比较弱的,当场被生擒,其他的妖王下场更惨烈,直接被打爆,连轮回都做不到。 只不过,现在看来,它们活着还不如死了。 当然,十万大山并非所有的妖王都被横扫,有不少妖王也是趁机跑掉了,但自此,十万大山再也不敢进犯大周,南疆就此稳定下来。 而在这二十年之中,它们直接被镇压封禁在此,被当成了韭菜,一茬接一茬,每年都有朝廷的人来收取血果。 此刻,苏铭无比庆幸,当初他是以人身登临国师之位。虽然当年的玄镜司掌镜使已经故去,大周国师也已陨落,但大周的势力依旧不差,起码对付他这个元婴大妖是没什么问题的。 随着放下手掌,那只青牛喘着粗气,牛眼中满是愤恨之意,显然苏铭刚才的举动惹怒它了,但现在它们被封禁,就算是被搜魂,也只能干生气罢了。 “咦?” 就在这时,在刚刚搜魂的时候,他貌似发现了另外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这股气息不属于这里的任何大妖,很是微弱,但还是被苏铭发现了。 于是,他再度散出神魂之力。 强大的神魂力量横扫周遭,除了这三只大妖,其他的妖兽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你还要干什么?”那只白鹤瞪大眼睛,愤怒的问道。 “原来如此。”下一刻,苏铭将神魂之力收回,没有理会白鹤,来到白虎面前,不断打量着它。 见到苏铭靠近,那白虎身上的毛发瞬间乍起,犹如钢针一般,硕大的虎眼满是凶戾之色,同时身上的肌肉迅速绷紧,似是下一刻就要扑出去。 “没想到都把你封禁成这样了,居然还不老实,妄想脱困,而且差一点就让你成功了。”苏铭望着白虎,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对于这三头元神大妖,他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毕竟,带出去容易,收服它们可就难了。而且,元神大妖何等高傲,就算是现在在它们的神魂上种下奴印,把它们带出去,它们宁愿身死也不会受人掌控。 因此,起初苏铭还有这个念头,但眨眼间就放弃了。 但没成想,这次居然有不一样的收获。 “你说什么?”白虎身躯一震,望着苏铭,硕大的虎眸满是忌惮与惊恐。一旁的白鹤与青牛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血衍造生,金蝉脱壳,不愧是元神大妖,手段果然高明,居然利用自己的精血制造了一副躯体,还挣脱了大阵的束缚,不,你没有挣脱,而是分割了元神罢了。”苏铭望着白虎的肚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话音落下,白鹤跟青牛望着身旁的白虎,眼中满是震惊与怀疑,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不可能! 随即,两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当初那个大周国师给它们吓得封禁有多么强大,没有比它们更清楚的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挣脱? 而且,它们经常被铁树抽取气血,根本没有多余的精血,怎么可能凝聚新的身躯,而且,就算是凝聚了身躯,也没有地方可以藏,怎么可能瞒得住那些收集血果的人。 就在它们准备开口之际,白虎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一双虎眼也沉寂下来,“和尚。你是怎么发现的?” “龙虎交汇,真阴抱阳,再加上血衍造生,分裂神魂夺舍新生的躯体,若是真让你成了,你不但能够脱困,还能重塑根基,届时东山再起,重活一世。” 说到这里,苏铭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叹之色,“只可惜,你遇到了贫僧,这便是我所说的缘法。缘,当真是妙不可言!“ “介绍一下,贫僧普渡慈航,乃是现任大周国师,如何?” 第六十章 佛元净化洗前尘,龙虎交汇终降生 话音落下,三只大妖目露神光,齐刷刷的望着苏铭,眼中的炽热就好像要把他融化一样。 随即,那白虎打破了宁静,开口道:“当年的大周国师是个牛鼻子道士,没想到现在的大周国师居然是一个和尚,而且还是一个连元神都不是的和尚!”言语中的奚落之意毫不掩饰。 闻言,苏铭心中一惊,在这青牛的记忆当中,虽然他看到了当年大战的部分景象,但在那些记忆之中,他并没有看清玄镜司掌镜使和大周国师的真正模样。 他们的身影就像是隐藏在迷雾一样,看不分明,这是因为他们自身太过强大,遮掩天机,就算是见过也会忘记他们的模样。 同时,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当年的大周国师和玄镜司掌镜使有多么强大,连元神大妖都记不住他们的长相。 只是苏铭没想到,前一任大周国师居然是个道士,在大周藏书阁之中,苏铭从未见过关于描写他的只言片语,就算是偶尔涉及到,也只是一笔带过,根本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定是老皇帝把他从史书上抹去了,否则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按照,当年大周国师所做的事,除了神武帝,再也没有其他人能从史书上淡化他。 “和尚如何,道士又如何?一切不过是为了修行罢了。”对于他的嘲讽,苏铭并不放在心上。 他缓缓来到白虎面前,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透着白花花的肚皮,苏铭可以感受其中微弱的生命力。 “吼!” 就在他观察之时,那只白虎瞬间目露凶光,虎躯一弹,朝他扑了过来,就在白虎起身的刹那,扎根在它心脏处的树根猛地绷紧,想要将它锁住,然而,白虎却是毫不在意,硕大的虎眼中怒火中烧,恨意生腾,就像是见到了不死不休的仇敌一样。 它的挣扎也并非是完全没有用,刹那间,它便扑到苏铭身前,狠狠地朝他的脖子咬去,森白的牙齿,粉红舌头上尖锐的倒毛,清晰可见。 然而,就在它即将咬在脖子上的一刹那,苏铭伸出手掌,轻轻一按,一股佛元瞬间迸发,将白虎锁住,不得动弹。 “噗通!” 白虎直接摔倒在地,眼里的凶光愈发强烈,就好像火焰在燃烧一样。如果不是苏铭,它金蝉脱壳的计划根本不会被发现,一旦离开这个地方,它就能再度回到十万大山,。重新修炼,到时候未必不能再次回到元神之境。 都是这个死秃驴! “何必呢?” 苏铭道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之色,“来,贫僧替你解脱!” 然而,他脸上的慈悲落在白虎眼里却宛如恶鬼一般,令它心神剧颤。 话音落下,苏铭靠的更近,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按在白虎的肚皮上,精纯浩大的佛元正不断输入其中,壮大着那道微弱的生命力。 此刻,白虎的腹中,在佛元的催化下,一只白虎幼崽缓缓成形,生命气机迅速壮大。同时,这股佛元也在不断洗涤净化着白虎幼崽的神魂,将上面关于这只白虎的印记全部洗刷掉。 “呜呜呜!” 感受到自己的神魂被净化,白虎不断挣扎,瞪大眼睛,化为血红,闷吼声从它的喉咙中响起,但它却丝毫无法动弹。而且,扎根在它心脏上的树根越发深入,不断抽取它体内的妖血,令它更加虚弱了。 “住手!” “放开它!” 在苏铭动手的一刹那,青牛与白鹤两妖也察觉不妙,想要阻止他,虽然它们知道了白虎撇开它们要独自逃生,但它们一起被关了二十年,也算是一起坐过牢,因此见它受难,它们本能的想要阻止。 只可惜,一切只是枉然。苏铭指尖轻动,两道佛元化作一道道金色锁链将白鹤与青牛牢牢锁住。 同时,感受到它们迸发的气血,铁树越发红艳,扎根在它们身上的铁树根也开始抽取它们的妖血,将它们封禁,顿时,它们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念头干涉苏铭。 在白虎的识海之中,庞大的金色法阵镇压着它的神魂虚影,只不过这道神魂虚影,十分虚弱,因为,它只有一半。 而另一半,就在它腹中的白虎幼崽身上。 这只白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缕龙气,龙气属阳,而它本身又是一只母老虎,它借助这缕龙气,与自身精血结合,阴阳和合,造化无穷,化作了胎儿。 同时,借助这缕龙气,它也撬开了识海封禁法阵的缝隙,借机送出了自己的部分神魂,为的,就要将尚未孕育完成的白虎幼崽夺舍,待白虎幼崽降生,便是它金蝉脱壳的时候。 到时候,有龙气在身,这里的法阵无法阻拦白虎幼崽,这样一来,它便能安然脱身,脱离这片封禁之地。 因为这些大妖的神魂之力都被封禁,所以它们无法察觉,而往日里进来收取血果的人境界太低,不到元婴境,几乎不可能察觉元神大妖的小动作。 但苏铭不仅是半步元神,更身负朝廷气运,对龙气最为敏感,因此,才能这么容易发现白虎的谋划。 随着他不断输入自己的气血与佛元,白虎腹中的幼崽从一个尚未完全发育的胚胎逐渐成形,幼小的身躯却充满着强大的生命力,在它体表,不仅有虎纹夹杂更又若隐若现的龙鳞覆盖,龙虎之精气交汇,造化天成,合阴阳之变,造就了它这幅身躯。 再加上苏铭之前炼化了真龙精血,他体内的气血也蕴含着部分真龙之气,也在壮大着它的本源,使得龙虎精气平衡。 同时,它躯体中的每一滴血都经过苏铭的佛元净化,小白虎闭着眼,识海之中,一只白虎虚影目露凶光,嘶吼不断,但依旧阻挡不了佛元的净化。 在一声不甘的嘶吼当中,那道白虎神魂瞬间化为精纯的神魂之力,再加上苏铭的神魂烙印,重新构成了一道全新的神魂。 白虎的肚子也在肉眼可见的变大,逐渐显怀,它腹中的幼崽马上就要降生了。 第六十一章 坐骑白虎 虽然孩子即将降生,但白虎心中不但没有兴奋激动,反而觉得无比憋屈,为了今天,它准备了差不多十几年。 想要真的龙虎交汇,结成胚胎,在法阵封锁它们气血元神的情况下,要做成此事极为艰难,但它终究还是做到了。 再后来,它以自己的本源蕴养这道胚胎,终于令它成形,也能够承担它的元神之力,因此,它借助那一缕微薄的龙气突破法阵,强行分割了一半的元神,这才完成了所有的谋划。 但随着此人的到来,十几年的算计,一朝成空! 此刻,伴随着它的腹部鼓动,白虎疼的龇牙咧嘴,但它猩红的虎眼中满是仇恨之色,它恨不得把眼前之人生撕了,食汝肉,寝汝皮,方可解它心头只恨。 但现在,它只是阶下之囚,笼中之虎,自身都难保,更谈何报仇解恨。 不多时,白虎腹中的动静越来越大,那只白虎幼崽有了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挣扎,终于,它降生了! 苏铭屈指一弹,一道劲风射出,断掉连接母体的脐带,同时伸手一抓,一股佛元将其包裹住,洗净它身上的污秽。 当小白虎落到苏铭手上时,它终于睁开了眼睛,纯净的小眼睛带着迷茫之意,小爪子粉嫩嫩的,腿上以及腹部还有白色鳞片。 它瞅着苏铭,皱了皱小鼻子,闻了两下,懵懂的小眼睛流露出亲近之意,苏铭将它抱在怀里,小白虎趁机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张开小嘴巴,露出细密尖锐的牙齿,发出了它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声。 “嗷呜!” 虽然它很努力的做出凶恶的模样,但看起来还是蠢萌蠢萌的,再加上身上的毛发已经被清理干净,摸起来手感很不错。 叫了一声之后,小白虎打了个呵欠,伸出粉嫩的舌头在苏铭的手上舔了几下,然后就趴着睡着了。 虽然它身上汇聚了龙虎之气,但毕竟还是个幼崽,精力不济,还需要长久的睡眠来发育。 在小白虎降生之时,白虎大妖已经疼得筋疲力尽,纵然它是大妖,生崽之痛依旧无法避免。 好在它底子雄厚,很快就恢复过来,它望着在苏铭怀里酣睡的小白虎,眼中露出不甘愤恨之意,“把它还给我!” 苏铭轻瞥它一眼,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还给你,让你继续夺舍么?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你居然夺舍自家子嗣!” 说完,他脸上露出一丝慈悲之意,“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幸亏本国师到此,才解救了一条性命,缘法,当真是妙不可言!” 说完,苏铭屈指一弹,将束缚三位大妖的法力绳索解开,没了法力封锁,他们躁动的气血也迅速平复,铁树根也不再抽取它们的气血。 “此事就此了结,今日之事,贫僧不会外传,免得你们再受皮肉之苦。”他望着三只目露凶光的大妖,浑不在意的说道。 “哼,老牛就知道这秃驴没安好心,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只青牛被放开以后,站起身,晃了晃脑袋,牛眼中满是冷厉之色。 “秃驴,得了小白虎,你还在这干嘛?难不成你要把我们也收了?”白鹤也是望着苏铭,眼中满是警惕。 “不急,贫僧说过此事了结,就不会再对你们下手,只是······”说到这里,苏铭顿了顿,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到了这片铁树林。 树梢之上,一颗颗红色果实,鲜红饱满,蕴含着庞大的气血之力,“既然来了,那就一步到位!” 话音落下,苏铭大手一挥,铁树上所有成熟的血果纷纷落下,化作精纯的气血,凝成一条血河,血水源源不断,倾泻俄而下,只是不同于一般的血河,这条血河,鲜红而富有生机,弥漫着浓郁的血香,丝毫没有腥气。 这些血果之中,蕴含着此地大妖们大半的血气,所含的的能量极为庞大,若非苏铭的炼体功法大威天龙印需要炼化龙血才能进阶,否则他早就将其吞食了。 但现在他体内的气血无比雄浑,九滴真龙精血蕴含的能量比这些妖兽汇聚的气血分毫不差,甚至还犹有过之,因此,苏铭就算是炼化了,对他得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只是,如此庞大的气血,留在此处也是浪费,在他看来,老皇帝精神焕发,再加上之前的炼丹房废弃,也许他早已不需要这类气血炼成的丹药来延续生命,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以此同时,纵使此地已经布下了法阵,但如此庞大的气血仍旧惊动了铁树林中的妖兽,它们纷纷瞪大眼睛,望着天空中那道血河,眸子里迸发出热切渴求之色,这些气血,若是给它们,也许它们便能突破境界,挣脱这里的枷锁封禁。 种种心绪在苏铭心头闪过,他双手结印,小白虎浮在半空中,在他的引导下,这些气血纷纷涌入小白虎的躯体之中,令它飞速成长起来。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它的身躯就已经长到成年老虎那么大,身上的毛发似钢针一般,肚皮上的鳞片光滑坚硬,上面还有玄妙的符文显化,在它额头上,一个硕大的王字,越发灵动,虽然它还在沉睡,但虎威已现,凛然不可直视。 有了庞大的气血蕴养,这也不算是拔苗助长,丝毫不会损伤到它的本源,反而会增加它的底蕴,毕竟是几十只元婴妖兽,三只元神大妖的气血精华,若非它汇聚龙虎之气,再经由佛元洗炼,根骨不凡,就算是它母亲,也很难承受如此强大雄浑的力量。 此刻,那只白虎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是痛得要滴血,若不是苏铭,这些都是它的,但现在,一切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将白虎放到地上,一巴掌拍在它的脑袋上,令小白虎从酣睡中醒来,它爬起来,瞪着虎眼,眼里满是迷茫。 不等它清醒,苏铭便一屁股坐在它身上,拍了拍它的脑门,“我们走!” 虽然小白虎有些发懵,但苏铭的命令它还是听得懂,并且本能的执行,它晃了晃尾巴,虎爪一跳,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此处。 第六十二章 大阵开启,路遇神武帝 云从龙,风从虎。 虽说白虎只是刚刚降生,又吸收了庞大的气血,有了几分成年的姿态,但不经意间还是显露出了龙虎的天赋能力,操控风云之力。 虎爪起落间,便有风云相随,速度奇快,而且,白虎长大之后,与寻常白虎也有一些不同,鼻子边的胡须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龙须,腹有鳞甲,其上更有属于龙族的逆鳞,腿部也有白色鳞片覆盖,爪子更加锐利坚硬。 而它体内的妖气却不像寻常妖兽那样阴冷森寒,反而堂皇大气,透着股祥和宁静的气息,与苏铭的佛元气息相近。 远远一看,倒不像是一只啸聚山林的白虎大妖,反而像是一个特大号的白色猫咪,蠢萌蠢萌的。 苏铭散出神念,探查着它体内的一切,毕竟是龙虎交汇而成的大妖,再加上气血灌溉,现在就已经有了金丹修为,离元婴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因为刚刚出生,没有经过历练教导,更未炼化横骨,无法说话。 而且,它的血脉天赋太过强悍,一时间也无法化形,好在虽然无法化形,但对苏铭却是极度依恋,时不时用脑袋蹭他的手掌。 不多时,苏铭就将这里走了一遍,找到了另一处传送阵,通过传送阵,重新回到了御林苑。 ······ 而在御林苑中,诸位勋贵武将们暗暗较劲,每次出去,都是满载而归,打了许多猎物,但他们带的侍卫有限,所以,只能尽量选价值比较大的猎物,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势要夺下第一,拿到陛下的赏赐。 外界,诸位文臣们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费尽心机才想出了一首首称功颂德的诗词。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在山林中的武将勋贵们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条出山的路线,于是他们便顺着指引,离开此处。 御林苑外,内侍大总管曹雨辰拿出一枚蟠龙玉佩,双手结出特殊的印诀,笼罩御林苑大阵瞬间打开。 与此同时,御林苑地底,一道法阵缓缓开启,吸取着从周边逸散过来的灵气,丝毫没有逸散,不知名的空间中,大阵悄然运转,使得此处空间中的灵气瞬间激增,铁树林中,一只只妖兽趴在地上,贪婪地吸收着灵气,补全自身消耗的气血。 树林深处,一只白虎趴在地上,蓦然睁开眼睛,猩红的眼珠中满是滔天的恨意,死秃驴,迟早有一天······ 行宫外,大多数勋贵武将都已归来,只剩下些许老臣以及太子齐王,陛下还未出来,而苏铭正骑着白虎在天空遨游。 小白虎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周遭,两条龙须摇摆着,虽然只是闲庭信步,但脚下却是有风雷之力闪过,速度奇快再加上云层遮掩,根本无人发现。 在大阵开启的那一刻,苏铭便察觉外界涌入的灵气,本来御林苑就像是一片真空之地,现在打开了阵法,外界的灵气迅速涌入,只是,还未等被山林中的野兽感触到,就被地下的阵法吸收殆尽。 “走了!”苏铭拍拍座下白虎的脑袋,它立刻会意,蹭了蹭手掌,轻吼一声便落下云头,朝着出口方向赶去。 “是齐王,齐王殿下出来了!”行宫外,群臣涌动,见到齐王李念骑着白马出来,立马高声喊道。 在他身后,一众侍卫亦是骑着骏马,马后绑着猎物,步履整齐一致。 等到他们出来,便有禁卫将侍卫们带到一边称量猎物。 齐王下马,将马匹扔给齐王府的管家,踏入行宫。 “参见殿下。”殿内群臣见到齐王,立即躬身行礼。 “免礼。”李念面露微笑,虚抬一下,扫视大殿,却没有发现父皇和自家大哥的身影,“父皇还没出来么?” “回殿下,陛下尚未出来。”有亲近齐王的朝臣回道。 “既然父皇还未回来,本王还是现在这等着。”说实话,他现在真相一走了之,回府洗漱沐浴,为了隐藏他的武道境界,在御林苑中待了三天,他并未表现出高超的武功,所以,几天下来,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风尘,靠近还有些许汗臭味。 只是现在父皇还未归来,他这做儿子的怎么能先走呢? 随后,出口陆续走出一些武将,他们将猎物交给禁卫,然后就进行宫慢慢等候着,不多时,太子李贤的身影缓缓出现。 东宫内侍连忙上前搀扶,将太子带到行宫,不比齐王武道高深,太子李贤素有贤名,文采卓然,因此很得文臣们的赞赏。 在御林苑待了三天,虽然不至于筋疲力尽,但也是满身风霜,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与齐王李念一样,他也在行宫中等待。 ······ 御林苑内。神武帝一马当先,在他身后是数百禁卫,皆是背着猎物。 马背上,神武帝脸色红润,面带笑意,眸中隐隐有精光浮现,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三日前更好了,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散发的生机与活力,简直一点都不像是个七十五岁的老人。 在这三日中,他率领禁卫在山林中四处追捕猎物,什么野狼,老虎,豹子,野鹿都猎了不少,久居深宫,来到这山林,他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 忽然,神武帝目光一凝,远处山林一道白影若隐若现,他伸手示意,后面的禁卫立即停下脚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老皇帝伸手,他身后的侍卫递上宝弓,他取出背后的雁翎箭,拉弓上弦。 弓弦瞬间弯成满月,他屏气凝神,目光锐利,深邃无比,忽的,指尖一松,箭簇划破天际,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中了!” 神武帝望着箭簇射出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还未等笑容消失,那道白影似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朝他们缓缓走来。 “不可能!难道又是那只白鹿?”明明望着猎物射中,可它还是安然无恙,令神武帝想到了之前碰到的那只白鹿。 随着白色身影缓缓靠近,一只白虎缓缓出现在他视线当中,在它背上坐着一位白衣僧人,面容俊秀,眉心一点朱砂,面带笑意。 第六十三章 朝臣的气运,千秋大宴 白衣僧人左手,正拿着一支雁翎箭。 见到僧人,神武帝面色柔和下来,露出一丝笑意,放下手上的宝弓,打马上前,苏铭轻轻拍了拍白虎的脑袋,它踩着软绵的步子缓缓前进。 “国师,这是你的猎物?”老皇帝望着苏铭座下的白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这只白虎真是神俊,没有任何凶戾之色,反倒祥和宁静,眸子里满是纯真,比宫里的猫看着都温顺。 “贫僧参见陛下。”苏铭从白虎身上下来,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这只白虎是贫僧深入山林,偶然遇到的,乃是天生异种,极其罕见,所以贫僧才将其度化,收为坐骑。” 当见到神武帝的那一刻,苏铭顿时感觉惊讶无比,虽然在之前的洞府中他看到了疑似道士为神武帝炼制丹药以求长生的地方,但那个地方不知废弃了多久,所以,他还以为老皇帝放弃了长生。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他真的成功了。 在老皇帝身上,苏铭并未感受到任何腐朽衰老的气息,他的气血无比旺盛,比一般的青年还要强横,散发着健康青春的气息,连带着他的魂魄也是年轻无比,好似蜕变了一般。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老皇帝的时候,他还是垂垂老矣,一副风中残烛,随时都要挂掉的样子,但仅仅不到的一年的时间,为何他身上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就算是自己分担了气运之重,也不可能让他重返青春,而且,修仙者的丹药对于老皇帝这样的气运之主来说,效用是要打很大折扣的,甚至有时候,仙丹跟毒药没什么分别。 虽然心中疑问颇多,但苏铭面上却是笑容不变,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面孔。 “国师当真是好福气,能在这山里遇到如此神俊的坐骑,朕都有些羡慕了。”老皇帝再次扫了一眼白虎,那白虎却如临大敌,微微低头,发出低吼声,身子绷紧,好似遇到了强敌一般。 顿时,老皇帝身后的侍卫连忙上前,冷冷的看着小白虎,一旦它有所动作,将会被迎头痛击。 “陛下乃是天子,富有四海,一只白虎而已,算不得什么。”见到这一幕,苏铭眸光一凝,伸出手掌,在白虎的头上轻抚,它这才放松下来,昂着脑袋,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察觉危险消失,守在老皇帝身边的侍卫才退去,自始至终,他都是面带微笑,似是毫不在意。 “千秋狩猎结束了,国师,一起出去。”神武帝扫视一眼身后的侍卫,轻声道。 “陛下有令,贫僧自当遵守。”苏铭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刚刚那一幕依旧在他脑海中浮现。 神武帝,绝不简单! 随后,老皇帝便跨上战马,起身离去,而苏铭也骑上白虎,跟在他身边。不多时,便踏出了大阵,离开御林苑。 在他们出来之后,大总管曹雨辰再度将大阵封锁起来,御林苑,又成了一片禁灵之地。 ······ “微臣参见陛下!”行宫内,神武帝端坐上位,神采飞扬,在他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太子齐王两人,现在的神武帝,鹤发童颜,给大臣们的感觉,竟是比太子他们还要年轻! 但只是刹那间,大臣们便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诸位爱卿平身,千秋狩猎,三日为限,至此终了,三天风尘仆仆,餐风露宿,今晚诸位先回府上洗尽风尘,明天,宫里将举办一场千秋狩猎大宴,诸位爱卿汇聚一堂,武将大臣,文人骚客,汇聚一堂,如此盛事,当浮一大白。”神武帝望着殿下群臣,目光幽幽,声音中气十足,令人心潮澎湃。 “微臣谢陛下隆恩。”诸位朝臣再次躬身行礼。 苏铭站在大殿下首左侧,不断暗中打量着群臣,在他眼中,这些朝臣身上的气运有的成狼狮虎豹,有的呈麒麟白鹤锦鸡,天灵之上更有紫青福瑞之气笼罩,万邪辟易,再加上法网密布,即使是那些修仙者也不敢轻易袭杀朝廷命官。 唯一不受气运影响的,只有那些修气血武道的武夫才能不受影响。 果然如此,他收回目光,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与他所料想的一样,这些文武大臣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朝廷气运,越是位高权重,身上的气运就越多,越厚重。 反观之,有些勋贵只领了虚职爵位,手上没有半点实权,他们身上的气运反而要稀薄的多,但有一点比那些文臣们强,他们身上的气运远比文臣要根深蒂固。 因为勋贵们历来是与国同休,共富贵,这也是他们先辈的遗泽恩惠,所以,虽然少,但却富贵绵延,细水长流。 于此同时,这些人本身的气运也在不断滋养着朝廷的气运,互惠互利,休戚与共。想到这里,苏铭越发的想干涉甚至掌控朝政了,唯有真正的拿到朝廷的权利才能得到更多的气运值。 但是现在,朝堂三足鼎立,局势平稳,他一个国师想要插手朝堂之事何其难也,况且,神武帝也未必会让他参与政事,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急躁。 种种思虑一闪而过,苏铭垂下眼眉,眸光暗藏。 ······ 夕阳下。 宫廷氤氲在晚霞中,余晖有光,宛若火烧一般,将半边天空染成了血红,余光在屋脊兽上迸射,稀稀疏疏,有一种黄昏前的凄美惨烈。 宫殿林立,树木点缀其间,枝叶扶苏,绿云冉冉,尾翼长长的鸟儿,停在枝上,剔着翎毛,见有人来,发出清亮的叫声,传得很远。 宫门开启,便有三三两两的朝臣结伴而来,他们穿着盛装,与周围的同僚轻声说着什么,但整体的气氛是活泼的,喜庆的。 太和殿。 此殿是乃是皇城中最大的宫殿,很少动用,没想到为了这次千秋大宴,神武帝居然选择在此殿开宴。 文武朝臣依照椅子上贴的名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自然而然的,文武大臣分坐两列。每个人身前都放着香茗,精致的糕点,除了那些品级低下的小官,凡是参与了狩猎的武将勋贵和文臣们皆在大殿中等待。 苏铭也被安排了一个靠前的位置,但因为初次参加朝廷的宴会,周遭都是陌生的大臣,苏铭也无意与他们攀谈,所以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第六十四章,群臣大宴,美人歌舞 突然,宫门外,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到!” 听到声音,群臣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候着,宫门外,太子李贤身着紫色锦绣蟒袍,头上戴着紫金冠,腰间系着一块美玉。步履沉稳,眼中含着三分笑意,予人亲近之感,如同经过岁月打磨的美玉,莹莹之光,似冷实暖,令人心生亲近。 诸位官员见到太子入殿,齐声道,“参见殿下!” 李贤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双手虚抬,“平身,大家都坐。” 然而,话音落下,大殿外再次响起一道相似的声音,“齐王殿下到!” 随后,一个穿着明黄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踏入大殿,比起温文尔雅的李贤,齐王李念倒是多了几分英气,也更年轻,虽是中年面貌,但头发却是乌黑亮丽,哪像太子李贤,鬓角已然斑白了。 一踏入大殿,李念便看到了坐在前列的太子李贤,他立即躬身行礼,“微臣参见殿下。”一板一眼,挑不出任何毛病。 虽然齐王和太子在朝堂上你来我往,互相争执,但两人见面却也是兄友弟恭,一片祥和,毕竟再有争端,那也是天家之事,若让朝臣知道天家不和,大哥吃不吃挂落他不知道,反正自己是要吃挂落的。 “平身。”李贤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的模样。 李念暗暗翻了个白眼,“谢殿下。” 而这时,尚未坐下的朝臣再次行礼,李念也随后示意他们座下,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座下。 而自从他们进门开始,苏铭就在不断打量着他们,昨天在行宫中,他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可以好好观察一下,说不得,自己步入朝堂,参与政事的契机就在他们身上。 双龙相争,时局易转,总会令朝堂波动,就算是神武帝再年轻,活的再久,他的这两个儿子可未必能像他这么能熬,若是贸然死了一个,三足鼎立的朝堂必然会凭空发生波折,到时候,局势未必能像他想象的那样好。 太子头顶之上一条青色蛟龙,生有四爪,身上更有紫青之气凝成祥云,福瑞光彩,而李念身上则是一条三爪蛟龙,但身躯跟太子身上的蛟龙一样大,此刻正朝着太子的气运蛟龙张牙舞爪,不断嘶吼。 就在苏铭观摩之际,李贤和李念俩兄弟也注意到了他,毕竟偌大的大殿中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光头和尚,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察觉两人审视的目光,苏铭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两人也点点头,没有再探查审视。 “陛下驾到!”大殿后,神武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明珠翼扇冠,浑身上下洋溢着强横的威势和活跃的气息,他来到龙椅上,轻轻坐下,扫视群臣,在他身后,内饰大总管曹雨辰垂着身子,缓缓跟随。 “微臣参见陛下!”在老皇帝到来之时,群臣们纷纷站起身,躬身行礼,齐声道。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神武帝面带笑意,轻轻一抬。 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一瞬间传遍整座宫殿,压下了朝臣们的声音。 “谢陛下!”大臣们连忙起身,然后坐下。 随即,内侍大总管曹雨辰一步踏出,从身后太监的木盘上取下圣旨打开,宣读了此次狩猎比赛获得猎物的价值前三的武将勋贵,并公布了赏赐。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被喊道名字的三个武将从椅子上站起身,连忙走到大殿中央叩谢。 而没喊到名字的勋贵则是面露苦涩不甘,恨不得跪在地上的人是他,这可是难得能在陛下身前露面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悔不该啊! 而另一侧的文臣则是面色平淡,不以为意,一些翰林清贵们则是面露不屑之色,似是嫌弃他们太过激动,动作粗俗。 随后,曹雨辰再次公布了朝臣们呈上来的五首诗词,令朝臣们共同评选。 诗词公布之后,朝堂上再次响起来,有的人则是低头垂目,似是与自己无关,这说的是武将,有的人脸色涨红,兴奋异常,这说的是那几个被提到诗词的人,还有的暗暗露出不屑之色,这是那些年轻的臣子。 但极少数的大臣,则是眉头微皱,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朝臣们就评选出了前三名,曹雨辰也公布了赏赐之物,接下来,宴会开启,太监们纷纷传上美味佳肴,宫廷玉液。 首敬陛下一杯之后,神武帝就让他们自便,于是,文臣们开始觥筹交错,武将们亦是你来我往,丝毫不落下风。 御案上,神武帝喝着美酒,品着佳肴,时不时扫视殿下群臣,陡然见到诸位朝臣中,苏铭坐在那里,既不饮酒,也不吃肉,只是品着清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老皇帝见此,脸上露出一丝莫名之色,向曹雨辰招手示意,等到他上前,便凑到他耳边吩咐了一些事。 随即,曹雨辰便走下丹陛,来到苏铭的案前,“国师,陛下命你上去一同享用御宴。” 听到他的话,苏铭微微诧异,将目光转移到龙椅上的神武帝,只见他正端着一杯酒,朝苏铭露出笑意。 见此,苏铭也就不再推脱,直接踏上丹陛,随后,太监们就把他的食案摆到陛下身边,将他的菜肴换成了素菜,酒液换成了茶。 “国师,朕忘了你是出家人,所以命人准备了素肴,请。” “贫僧谢过陛下。”苏铭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始享用菜肴。 而在殿下,大臣们一直都在观察着陛下,见此一幕,心中怒气暗生,若不是有同僚阻拦,说的当场就有朝臣弹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诸位爱卿,有酒肉佳肴,又怎能没有美人歌舞,来人!”老皇帝拍了拍手,声音清朗。 华银路下,大殿后,鼓荡清风,环佩叮当,幽香细细。 下一刻。 十二名霓裳少女自屏风中走出,或是妩媚,或是清纯,或是妖艳,或是稚嫩,或是高冷,都是细长如弱柳,软玉轻声。 第六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两人上前,抚琴而歌,随着琴声渐起,剩下十人翩然而舞,似仙鹤,像香云,裙裾摇摆,流苏晕光,细细的香气沁人心腑。 大殿上,鲜艳的长裙飘荡,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纤细的腰肢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少女们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为首的少女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舞罢,众女子斜倚在堂中,薄纱下,玉案前,娇喘细细,容光动人,白玉般的肌肤染上胭脂红,勾人心动。 “好一曲霓裳月下舞!” “好!” ······ 群臣之中,有喜欢音律的拍手赞叹,大声叫好。 也有喜好歌舞,经常勾栏听曲的,望着大殿上的霓裳少女们,笑眯眯的说道,“听说这是仙人歌舞,没想到今日能见之,不虚此行啊。” “仙人歌舞?”有人瞪大眼睛,无比惊讶。 “不错,这支舞队早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当初陛下定鼎天下之际,这都是俘虏的修士,她们寿命绵长,且姿容秀丽,因此陛下将她们发配到教坊司训练,专门练习宫廷歌舞,没想到今天终于有缘得见,不虚此行啊。”一个穿着红色官袍,腰系玉带的老大人含笑说道。 闻言,其他官员也都半眯着眼,暗自点头。 连那些无尽勋贵们也规规矩矩的欣赏着,他们有的或许不懂音律,不喜歌舞,但刚才听着耳边的软语呢喃,看着轻盈如燕的少女们扭腰抬腿,长袖翩翩,顿时只觉得心神逐渐放松,有一种难言的喜悦。 这样的喜悦,当然不是什么见色起心,而是见到美好的事物,反馈到六感之中,真善美作用于魂魄。 这十二个霓裳少女却是不是一般人,而是修士。 当年神武帝横扫修仙界,女子门派也屠灭不少,这些女子有不少都被他收进后宫,也有不少被送进了教坊司训练。 毕竟,在神武帝之前,修仙界对于凡俗王朝基本上都是挥之而来,喝之即去,丝毫不放在眼里,老皇帝一朝得势,横扫修仙界,自然就产生了报复心理。 看着那些冷漠出尘,高高在上的女修士跌落红尘,卑颜屈膝,这是何等的快意,更别说那些女修士的实际年龄更是大的没边。 而她们的歌舞,也不是一般的歌舞,而是来自修仙界的魅惑之术结合宫廷乐舞而成,两者结合,产生了一种玄妙的意味,观看之下,对人的神魂修炼都大有裨益。 当然,文官武将们都有朝廷气运在身,万法不侵,这种魅惑根本无法迷惑到他们,反而对他们有所增益。 也不是所有的朝臣都是赞赏不已,内阁首辅张道之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一脸严肃,眼中隐隐有着厌恶之色。 帝座之上,老皇帝饮着美酒,看着殿下群臣们惊异沉醉的神情,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逝。在他身边的苏铭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虽然说宫廷乐舞端庄大气,虽然也有一些魅惑,但对于他而言却是完全没用。 他的境界太高,这些东西丝毫无法撼动他的心神,而且,这支舞蹈比起前世那些舞蹈而言,算是小巫见大巫,半遮半露,媚而不俗,才是王道,她们穿的太多了。 苏铭看着为首的领舞少女,眼中露出一丝惊艳,就算是前世流量爆炸,如此漂亮的少女亦是少见。 突然,苏铭注意到不只是他,殿下群臣之中太子和齐王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沉浸在这种玄妙的道理当中,但实际上却是无比清醒。 “昏君受死!” 倏然间,一道冰冷刺骨,包含杀意的娇喝声响起,紧接着,为首的那个舞女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龙椅的方向冲去! 见此一幕,众人瞬间惊醒。 “大胆!” “护驾!” ······ 所有朝臣大惊失色,纷纷怒喝,从食案上一跃而起,想要阻止她,然而,那女子就像是狡猾的游鱼一般,滑不留手。同时,剩下的那些舞女们也纷纷出手缠住了那些武将们,她们几人成阵,行动默契,就算是武将们武功高深,面对她们的阵法,也很难脱离。 帝座之上,神武帝面色倏的一肃,眉宇间隐隐泛着怒色,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漫开来,在他身边的苏铭都感觉身子一沉,就好像是当初登临天梯第一千重阶梯时候一样,周遭四面八方的压力一浪接一浪,如潮水般涌来。 好在,现在的苏铭早已不是当日的他,他的炼体功法大威天龙印早已进阶第二层,更是半步元神之境,这点威压,只是刹那间便被他消弭。 大殿之下,齐王和太子在第一时间便起身,准备来到父皇身前,为他阻拦刺客。 见到女刺客,苏铭并未着急出手,这里是太和宫,乃是皇城的中心,守备森严,一介被封禁法力神魂的女修士翻不起什么浪花。 然而,就在女修士冲到台阶前之时,没有一个人阻止她,唯一出手的武将们暂时被那些少女缠住,文臣们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怒喝两声,根本帮不上忙。 苏铭用余光暗暗扫了一眼神武帝,只见他面色肃穆,眉头微皱,似是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 难道,他是在试探?苏铭内心暗道,就在此时,太子和齐王同时来到帝座前,一左一右,守卫着皇帝,借此机会,苏铭也不着痕迹的退身,站在一侧。 与此同时,女刺客也冲到了帝座之前,就在这一刻,帝座前凭空现出四道漆黑的身影,无声无息,好像他们本来就站在那里,只是无人看见。 见到这一幕,苏铭内心一凛,就连他也没发现这四人的存在! 两人守在陛下身侧,另外两人在出现的第一时刻就和女修士缠斗起来,拳脚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两人围攻之下,女修士丝毫不落下风,晶莹的脸蛋瞬间化为玉色,举手投足间亦有千钧之力。 滚滚气血如雷鸣般响起,脚下的地砖纷纷炸裂迸射犹如子弹一般,将手上的玉簪狠狠射了出去,碧玉簪发出一道破空之音,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神武帝射去。 然而,她的目标,不是神武帝,而是他身侧的太子! 第六十六章 稳定局势 只见那飚射的玉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两个侍卫,一个直接出手抓向玉簪,另一个则是牢牢守在老皇帝身边,然而,那玉簪在半空中突然断成两截,一截朝着皇帝射去,另一截拐了个弯,竟然朝着太子的脖颈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防不胜防。 但自始至终,老皇帝都是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 “大哥,小心!”危急一刻,齐王李念脸上露出惊骇之色,想要阻止,但已经太迟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杀,李贤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簪朝他刺来,他甚至能看到玉簪上面镌刻的花纹,但就是动弹不得,反应不过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他身前,即将刺入他脖颈的玉簪也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半分不得寸进。 “呼~” 李贤瞪大眼睛,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过,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在另一侧,那侍卫并没能在第一时间拦截下那只玉簪,手掌直接被穿透,刺入他的身体,他迅速,鼓动身上肌肉,硬是将其夹在身躯里面。 在刺客出手的过程中,苏铭却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太子李贤有些不对!或者说,他和齐王都有些不对。 这俩兄弟并非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刺客出手的刹那,他们身上的气运出现了波动,先是李贤,笼罩在他身上的紫青之气当中,除了一条气运蛟龙之外,还有一本古朴的书册若隐若现,上下浮沉,浩然之光显现。 而在这女刺客转而将目标换为李贤的时候,齐王身上也出现了相似的变化,在他头顶的气运之中,一条气运蛟龙,环抱着一柄长戈,透着一股杀伐之气。 也就是刺客出手,才让他们的心绪出现了变化,从而让他们身上的气运出现了波动,才能让苏铭窥破他们身上的变化,将一切尽收眼底。 就算他不出手,这玉簪也未必伤得了他们。 将玉簪收下,苏铭缓缓转身,轻声道,“殿下,贫僧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此刻,太子李贤已经恢复如常,头顶上的那本书册也隐现不见,听到苏铭所言,他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多谢国师救命之恩!” “此乃贫僧分内之事。”说完,苏铭便不多言,退在一边。 现在,大殿上的纷乱已经平息,随着武将勋贵们全力出手,殿上的霓裳少女们不敌,用以成阵的薄纱被撕成碎片,随后便被武将们拿下。 而冲上丹陛的女刺客,则是在一个照面就被侍卫拿下锁住,面对神武帝贴身的暗卫,她并没有反抗的余地。 然而,刚被擒住后,这些少女眸光一滞,身子开始颤抖起来,随即七窍流血,眼睛化为灰暗,陆续没了声息。 在她们的识海当中,一只漆黑小虫瞬间爆开,将她们的神魂泯灭一空。 短短刹那间,在场的霓裳少女们全部死亡,没有一个活口。 这场闹剧就此平息下来,但帝座之上的神武帝却是面色微沉,眼中怒火更甚,“真是荒唐,没想到几个小小的舞女居然就将朕的千秋大宴搅得一团糟,此事,刑部与玄镜司务必彻查到底,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另外,将教坊司奉銮打入天牢,教坊司上下一律严查!”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传入每一个官员的耳中。 刑部大臣从朝臣中出列,“微臣遵旨!” 神武帝再次扫视群臣,察觉他的目光,那些文臣武将们将头低得更深了,唯有内阁首辅张道之纹丝不动,目光坚毅,似是有话要说。 但神武帝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朕乏了,尔等自便!” 皇帝一走,殿上的群臣们便开始争吵起来,本来好好的一场千秋大宴,出了这等事,令本来圆满的大宴变得虎头蛇尾,成了一场闹剧,更让神武帝颜面无存。 即使这些刺客都是教坊司出身,也是神武帝安排的,但诸位朝臣却没人敢将陛下牵扯进去,毕竟这次刺客要杀的的是陛下和太子,或者说,她的目标本就是太子。 就在群臣争论之际,苏铭暗暗散出神魂之力,探查她的死因,在半步元神的神魂之力前,她身上的一切都一览无余,也得知了她的死因。 “大哥,你没事?”丹陛另一侧,齐王李念一脸阴沉,他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二弟,多谢提醒,我没事。”李贤摇摇头,面色已经缓和下来,今天的这次刺杀太过突然,他差点就没了。 他也知道李念为什么面色不虞,纵然他不会因为被刺杀就怀疑二弟,因为,他没那么蠢! 皇位的竞争从来都是血腥残酷,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但这都是隐藏于水面之下,不会破坏规则,对于朝臣而言,他们更愿意看到片天家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齐王想要争大宝之位,太子也巴不得陛下立刻薨逝,但这只是他们私底下的一厢情愿,并不意味着他们能真的付出行动,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大家都在等对方熬不住,这也是共同的默契。 像今天这样的刺杀,手段太过粗糙,绝难成功,李念不会不知道,也不会那么蠢。 但从某种方面而言,幕后之人的谋划也成功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将朝堂的和睦表象直接撕碎,虽然神武帝,太子,齐王知道这是挑拨离间,但并不代表他们手下的官员们也会这样想。 随着神武帝越发年老,朝堂的局势就会越发糜烂,即使他看上去越来越年轻,也阻止不了朝臣们这样想,自古以来,没有长生的帝王,是人,总要死的。 而今天的刺杀,就算明知道不是齐王所为,一些人也会潜意识的以为这是齐王指示的,毕竟太子一死,他得利最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他们心里这样想就足够了。 第六十七章 南疆蛊术,西北鬼蜮 李念面色缓和下来,将目光放到了站在一旁的苏铭身上,“这位就是国师普渡慈航大师?多谢大师刚刚出手相救,本王感激不尽。” 苏铭微微欠身,竖掌在前,行了一礼,“殿下言重了,此乃贫僧分内之事,不必言谢,另外,这些刺客应该是死于南疆的蛊虫,在大周藏书阁中有明确记载,此蛊名为心蛊,介于虚实之间,不属于术法,根植于气血,被她们的情绪左右,当她们萌生死志,这些心蛊便直接自毁,顺带着连她们的神魂也一起泯灭。殿下若想追查,可以从此处着手。” 事实上,苏铭也没有想到,大周龙气禁绝万法,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东西能在无声无息间躲过龙气搜查。就算是他不说,有玄镜司的人在,迟早也会查出来,还不如提前说出来,结一个善缘,以便日后联系。 “多谢国师提醒,孤会注意的。”李贤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 “朝堂之事,贫僧不便多言,就此告辞了。”说完,苏铭便转身离去,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望着苏铭离去的身影,李贤内心再度沉重起来,对李念说道,“二弟,关于这次的刺杀,你我心里都应该明白,这是有人要浑水摸鱼,扰乱朝堂,但是我们心里有数,不代表下面的人心里有数,这件事就算是查,也注定查不出个结果。” “这件事我不会插手,此事会交由玄镜司查探,他们专门负责这类事件,但现在玄镜司的人手分散在各地,尚未回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虽然两人是竞争关系,恨不得对方早点去死,但并不意味着李贤想要看到朝野人心惶惶,兄弟之争是兄弟之争,但这不能影响到大局。 李念面色一肃,郑重的说道,“臣弟明白,我会吩咐手下人的注意。” 随后,太子李贤开始主持这次宴会的收尾工作,并让玄镜司为首,三司会审,联合调查此事,但在人事安排中,他的人不参与调查,齐王的人也未参与,只有神武帝一系的参与。这也是朝野共同的默契,虽然没明说,但齐王殿下已经成了一些朝臣眼中的的嫌疑人。 ······ 大周西北边陲,有一处平原。 此地常年阴风密布,黑气遮云,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无比荒凉,这里便是昔日神武帝率军北征,与草原鞑靼决战之地。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地埋葬了大周以及草原几十万将士,而且此地本就是上古战场,杀气、死气、杀气、军气、血气、尸气、鬼气弥漫盈野,更侵蚀了方圆千里。 此地在当年那场大战数天后就形成了一处人间鬼蜮,就算是元神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其内,不得已,大周联合三大宗门在此地布下阵法将其封禁。 几十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当年封禁在大阵中的鬼怪们变成了什么模样。 半年前,大周玄镜司传信此地的阵法出现了裂缝,所以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亲自前往西北边陲,想要将阵法修复。 岂不料陈法玄到了这里,却被不知名的元婴修士偷袭,差点身死,不得已踏入了这处鬼蜮,以求逃生。 陈法玄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调养了半年,这才将伤势养好,但当初逃生时,慌不择路,他也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去的路。 但他作为玄镜司掌镜使岂是浪得虚名的,他凭借法宝在此地不断探查,同时也寻找着出去的路。 地是暗红的,天是漆黑的,一轮血月高悬,诡异的光芒照耀大地。 陈法玄穿着漆黑劲装行走在大地上,他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严肃,眉宇间满是担忧之意。 他身上有法宝在身,能够让他屏蔽气机,隐匿身形,所以,他在这里游走了半个月,也没有阴兵发现他。 现在,他并不急着脱身,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被他用留影宝玉照下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事实上,此处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就算是大阵不被破坏,也撑不了多久。 远处大地上,森严诡异的阴气不断从地缝中蔓延,周遭各处满是阴兵鬼将,他们披着残破的铠甲,拿着生锈的兵器,一簇簇鬼火在他们黑洞洞的眼眶中燃起,通过衣装服饰,她一袭可以分辨出这些将士有些是大周的,有些是鞑靼的。 但不论他们生前如何敌对厮杀,但死后他们已经化作阴兵,被这里的鬼王统辖,这些阴兵鬼将吸收着逸散的阴气,身上的气息不断壮大,他们中有不少都是鬼将,也就是金丹境了。 而在这大阵中,这样的地方,不止一处。 天地灵气大损,阴阳对冲,阴气喷薄,这里作为上古战场,阴气汇聚,也形成了一处阴潮之地。 而在这方圆千里当中,光是在外围,陈法玄已经感应到数股不下于他的气息,而在更中心的地方,他只是踏入其中,就感觉心惊肉跳,仿佛前方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等着他一样。 他知道这是自身的灵觉示警,一旦自己踏入,就算是不死,也绝对讨不了好。 尝试了许多次,他才找到一处稍微安全的地方,尝试潜入中央之地。 ······ 此刻,在平原最中央的对方,有一座九丈九尺九寸的青铜祭台。 占地十亩,黑血斑驳,古朴幽深。,雕刻篆文,鬼脸隐现,即使隔得不近,依然能听到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再往上看,祭坛最顶端横有半截的血池,汩汩的血光往外冒,托起一株九品血莲花,含苞怒放。 丝丝缕缕的血线从虚空中垂下,汇入血池,供养血莲,血香弥漫,细密交织的花纹自上而下延伸下来,似龙须低垂,口衔宝珠,晕光生彩,照亮四方。 祭台周遭,山石森立,高有十丈,突起如齿,犬牙错入,中有血痕,围成一圈。牙隙之间,生有虬松,老干苍枝,树冠蓬蓬,浮现一张张孩童的脸,笑容天真,活灵活现。 血岩如利齿,虬松生孩面,时而有笑声传出,似有似无。 冷厉,阴森,恐怖,渗人。 “快了,就快了!” 虚空之中,一道似叹息似期待的低沉声音响起,随即消失不见,只有那些虬松上的孩童在嘻嘻哈哈的笑着。 第六十八章 洞开生死门,踏入黄泉路 “终于开始了。” 冰冷的声音自祭坛上发出,倏尔一道血气升起,化为一个中年人,头戴金冠,薄薄的嘴唇,淡漠的眼眸,苍白的面孔,身披血衣,上面绣着金色龙纹,张牙舞爪,血红的龙目怒睁,散发着凛然威势。 “起!” 中年人一声长啸,身姿如龙蛇,雄厚的法力自体内喷出,沟通祭台上的法阵。 下一刻,祭台上的花纹扭曲,构成一道道玄妙的符印,龙口衔着的宝珠同时绽放出无量的血光,然后束成一线,笔直向下,轰隆一声,刺了下去。 “轰隆隆!” 先是寂静无声,随即轰然大响,到最后如同天崩地裂,汩汩的阴气如潮水般自下面涌出,只是刹那之间,便有重重叠叠的阴影浮现。 “哗啦啦!” 阴气潮浪悄然无息,侵蚀大地,化为冥土,一种腐朽,堕落,死亡,杀戮的气息在发酵,升腾,咆哮,倏尔扩散。 一道道诡异幽森的声音自天穹上响起,倏尔白骨森森,阴风阵阵,大地之下,暗红的泥土中,一堆堆残破腐朽的白骨不断颤动,好似被唤醒了一样,它们挣扎着从地下爬出,紧接着一簇簇幽蓝鬼火亮起,组成一个个白骨阴兵。 森白的骨架,泛着冷光,丝丝缕缕的阴气不断涌入它们的身躯,令它们的灵魂之火越发旺盛,其中有生前勇武过人,杀气盈野者,被唤醒之后也更加强大,远比身边的普通白骨阴兵要强。 更有甚者,在灵魂稳固之后,吸纳无数阴气,迅速升到了鬼将之境。 它们都是战死沙场的将士,被此地的阴气煞气蕴养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一朝破土便有了不俗的修为。 另一边,陈法玄凭借法宝,有惊无险的潜入了中央之地,一路上他感受到数股不下于他的强大气息,好在他们皆是沉眠于地下,并未苏醒。 但越是深入,他的内心就越发沉重,这里的情况远比他想的还要严峻,一旦外面的大阵解封,大周西北定然是一副糜烂之局,若是这古战场不断扩张,西北的边军都会被牵扯进来,以人力对抗修士,何其难也。 虽然说玄镜司还在,但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玄镜司了,再加上修仙界元气大伤,至今还未恢复,这样的灾难,有谁能够阻挡? 突然,陈法玄停下步伐,看向脚下的地面,他感受到大地在不断颤动,空气中的阴气越发浓郁,简直要液化了。 下一瞬,一只只白骨阴兵从地下爬出,组成阵型朝着中央之地赶去。 陈法玄眸光微动,眼中浮现出凝重之色,这些白骨阴兵,少说也有上万,更别说这只是他看到的,昔日大战,这里沉眠了几十万将士的尸骨,一旦他们都化成阴兵······ 他摇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笑意,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尽快搞清楚它们究竟要干什么,这样出去之后,朝廷才好应对。 中央祭坛上,血衣龙袍的中年人望着远处大地不断汇聚而来的白骨阴兵,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几百年的谋划,终于在此刻开花结果了。 只此一着,他就拥有了几十万阴兵,再加上地下还沉睡着的鬼将们,就算是在阴司,他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更何况,他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召唤阴兵,更是为了借助此地阴阳对冲之机,打开阴司之门,占据幽冥之地,为一方鬼帝,得阴司气运庇佑,立下无上根基。 “彼岸之花,花开幽冥。” 他立于祭台之上,一字一顿,仿佛悠久古老的吟唱 随着话音落下,在祭坛之下,血水翻涌,不断从地下渗出,片刻之间便化作一方血湖,在湖中,一朵朵鲜红的花卉正在盛开,将整个湖泊填满,形成了一片花海。 这便是幽冥之花,彼岸花。 一道道冤魂的虚影出现在彼岸花上,痛苦,悲伤,不甘,种种情绪好似走马楼台,光怪陆离,却看不清楚。 然而,下一瞬,虚空中的彼岸花迅凋谢,花瓣飘落。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凋零的彼岸花却没有化为春泥,而是慢慢堆积起来,凝聚成一座散死亡气息的门户。 浩瀚的门户上面,布满密密麻麻好似彼岸花一般的符文,古朴萧杀的气息从门户上传来,震动周围的空间,门户上,三个古朴的篆字散发着灰蒙的气息,仿佛亘古永存。 天地黄泉路,幽冥生死门。 这便是阴间的门户,生死门! 借助无数鲜血才浇灌而成的彼岸花只在片刻凋零,就是为了召唤出阴间的生死门,通过生死门,踏入黄泉路,他才能攻入阴司,获得权柄,得阴司气运庇佑,成为真正的鬼帝。 而此地,他在阳间的根基之地,唯有阴阳相合,方能踏上真正的道路,况且,阴阳对冲,他又怎么会放弃如此庞大的基业。 中年人拿出一方玉玺,通体漆黑,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他皱皱眉,心里一狠,竟是拿着印玺朝着虚空狠狠一按,顿时,在他身上一条血龙仰天咆哮,撞向了生死门! 血龙悲鸣,头上的龙角折断,鳞片破碎,浑身喋血,中年人身子一晃,气息虚弱了不少,但阴司大门也随之洞开。 “儿郎们,杀!” 平淡的话音,恍若惊雷炸响,血月的幽光弥漫在大地,几十万白骨阴兵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吼,回应着君主的号令! 随后,一队队白骨阴兵在鬼将们的带领下踏入黄泉路,奔赴阴司开辟战场。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白骨阴兵都踏入黄泉路,那些修为高深的都进去了,剩下的再度爬进地下,吸取阴气,蕴养身躯。 “这是,阴司之门!”远处,借助法宝隐遁道此地的陈法玄望着屹立在天地间的高大门户,内心惊骇不已。 漆黑的大门之后,隐隐有战场厮杀声传来,更是令他暗暗咂舌,不能再看了,得赶紧出去! 陈法玄当机立断,缓缓退去,眼前的景象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若是被那疑似鬼帝的中年男子发现,到时候,纵使法宝在身,他想走都难。 就在陈法玄离去的刹那,祭台上,中年男子似是心有所感,看向陈法玄离去的方向,发现什么也没有,才收回了目光。 上架感言 眨眼间,就要上架了。 在写书的期间,经常性的失眠,一熬就是半夜,但往往只是枯坐,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不出来。好在,我终于是坚持过来,等到了上架。 在这里,我要感谢各位书友们不间断的支持,感谢编辑大大安排的推荐,非常感谢。 虽然很遗憾没能混到三江,但还是感谢诸位长久以来的支持。 开书到现在,一直追的书友可能也看出来了,这本书写的是倩女幽魂的前传,一直都在铺垫挖坑,所以剧情上并不是很爽,或者说没有爽点。 但大家都耐着性子在追,我很感动,说实话,当初我都做好了裸奔上架的准备,因为剧情大部分都是原创的原因,所以我写起来很吃力,经常性的卡文,没有存稿,一边写一边发,也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鼓励。 现在说说加更规则。 我现在的收藏是15272.按照一般的收订二十比一,算下来大概是七百六十三首订,抹个零头,算七百六好了。 保底三更,如果首订在七百六以上,每多出一百,就加一更,五更封顶,大家也知道我写的慢,所以多担待担待。 然后是打赏加更: 万赏加一更,盟主五更,白银十更,黄金百更(开个玩笑,肯定是没有的),当然,先欠着,以后每天慢慢补。 另外,感谢书友们的打赏,一直以来我都记着,但是每次更新都忘了感谢。 感谢书友血妖老祖的一万一千赏,点头像加好友的五千赏、风言癫语的的百赏、飘荡着风筝的七百赏、有王霸之气的咸鱼的两百三十三赏、站黑板十分钟的六百赏、他家的大黄狗的一千五百赏、花未寒的一千五百赏、阿呸呸呸的一千五百赏、佛度天下的一千六百赏、土人五六的四千六百赏、若曦若曦的五百赏、后勤成员的五百赏、书仙痕的六百赏、月影离歌的百赏、老虫吃书的两百赏、石头碰鸡蛋羹的两百赏、可惜了曾经的百赏、真空涨落的百赏、宁七公子凝安的百赏、虎牙素质的尽头的百赏、呵呵111111的百赏、胖书虫1258的百赏、子璃的百赏、星酷魔的百赏、棒棒哒小黄人的百赏、孟青窈的百赏、哇哦是乐可的百赏、雷电法王杨导师的百赏、134098的百赏、20181005的百赏、20201129的百赏、20170611的百赏、20190210的两百赏、20191116的百赏、chenky1993的百赏、哇o金色昵称的百赏、一人一山的百赏。 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六十九章 魔教隐踪,法剑斩业 “赵王,我圣教的诚意如何?”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 随后,一股宏大深沉的气机自天穹垂落,只听到幽幽水声在天地间传荡,浩瀚深沉,须臾之后,重重叠叠的血浪横空而来,层波气浪,容纳万物。 一个黑衣青年自血浪中走下,苍白的面孔,冷峻的眸光,一双眼睛明亮而璀璨,眼珠泛着血光,隐隐可见嗜血的意味。 在他天门之上,一柄宝枪上下臣服,枪身上有一层殷红如血的光芒,只是看一眼,就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凶戾之气传来,大有兵戈四起的架势,隐隐可见赤光染血,煞气四溢。 青年徐徐而至,从容不迫,缓缓来到祭坛之上。 “圣教?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血衣中年人见到青年一副凶戾冰冷的模样,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哼,你别忘了,是谁给你提供万血珠,打开封印,接引灵气,你若是想与圣教作对,本圣子现在就奉陪!”黑衣青年冷哼一声,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在他天门之上,长枪吞吐着血芒,强大的威势,连天上的血月都承受不住,隐隐有破碎之意。 “够了,莫厉海,你若再狂言,休怪本王不讲情面!”被称为赵王的中年男子眼中怒意浮现,脚下血海翻腾,波涛殷红,一道血气直上云霄,将血月稳住。 “你真当我怕你么?”莫厉海轻轻一笑,眸光冰寒,有种跃跃欲试的想法。 赵王眸光微动,沉寂下来,言语逐渐缓和。“行了,不跟你耍嘴皮子了,你师傅还真是看重你,居然这么快就把修罗百邪枪交给你了,说,你们要我做什么?” “你要做的很简单,帮我拖住玄镜司的人,同时,盯住这大周北疆几十万将士,若有异动,立刻传信给圣教。” 赵王面露奇异之色,“玄镜司的人倒是好对付,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居然要惊动北疆的军队?” 莫厉海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把圣教交代的事办好了,这场交易就结束了,况且,你也不想欠我们的人情?” 见到他的笑容,赵王心中一跳,缓缓开口道,“好,这件事,本王答应了,只要朝廷大军异动,我就立即给你们传信。” 魔教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霸道无比,百无禁忌,要是欠了他们的人情,到时候他恐怕整个人都要交代进去。 但魔教也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向来是说到做到,从不含糊,出手大方,而且,极为护短,也正是因此,他们才能统领旁门左道成为修仙界大三大宗门之一。 ······ 上京城,国师府。 密室中,苏铭布下法阵,拿出一柄法剑,此剑通体洁白,剑身之上刻着神秘的篆文,时不时有金色流光浮现,剑锋之上泛着清光,隔得近了,隐隐察觉到肌肤上传来刺痛之感。 这便是苏铭请别人铸造的斩业剑。 此剑将无生剑熔铸进去,更添加了许多稀有宝物,像什么太白庚金、北海寒铁都家了不少,在保持锋锐灵性的同时,增添了破邪破魔的功效。 当然,苏铭只是让人铸好了剑胚,最后的铸炼还得靠他自己来做,毕竟是与修士心神交融的法剑,怎可假他人之手。 但仅仅只是剑胚就让苏铭惊讶了,以他现在的炼体境界,就算是与以肉身见长佛门修士相比,也未必差的了哪去,没想到这等境界的肉身都感受到了威胁。 他拿着剑柄,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划,顿时一滴滚烫鲜红的血液流出,将地面滴出了一个小洞,而这整个过程中,一点痛感都都感受不到。 见到这一幕,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不愧是朝廷的铸剑师,果然没有糊弄他。事实上,苏铭哪知道,这件事乃是神武帝吩咐内侍大总管曹雨辰亲自办理的。 身为皇帝的头号心腹,别人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对苏铭的重视,隔三差五都邀他进宫讲解佛理。 更别说,在苏铭担任国师之后,神武帝就变得越来越年轻,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一点,足以让曹雨辰不敢怠慢。 有内侍大总管开口,朝廷的铸剑师们怎么可能不卖力,大内珍藏的神铁矿材就跟不要钱一样,光是这一柄法剑剑胚就用去了许多珍惜神铁,将大内的一点珍藏都耗空了。 这些珍稀神铁要是放在修仙界流传出去,别说元婴真人,就连元神大能也会动心。 感受到此剑的锋芒之后,苏铭五心朝天,屏气凝神,脑后一点元神灵光亮起,金色的佛焰不断煅烧着剑胚。 随着剑胚不断煅烧,苏铭的法力也在其中流转,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在煅烧剑胚的同时,他也用自己的神魂之力在剑身中刻下禁制。 对于一件法宝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禁制。一般而言,法器有十二层禁制,灵器有二十四层禁制,法宝有四十八层禁制,灵宝有七十二层禁制。 每一件法宝的禁制都是不同的,根据材质特性,以及使用者自身的情况而定,当然一般低级的法器,灵器上面的禁制都是胡乱凑的,不成章法。 像是顶级的法器,灵器以及法宝,其中蕴含的禁制都是成套的,是最契合法宝本身的,而灵宝之中的禁制则是天然形成,先天而存,极其稀有,就算是修仙界,也很少见。 当然,顶级的法宝若是蕴养得当,历经雷劫洗礼也会蜕变为灵宝。 这也是为什么斩业剑最后的炼制过程,苏铭要自己完成的原因,斩业剑的禁制是四十八层,混元一体,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晋升灵宝。 ······ 三天三夜之后,密室中,苏铭望着浮在身前的法剑,眼中满是激动的笑意,此剑,终于炼成了。 在这三天当中,苏铭用神魂之力一点一滴的镌刻禁制,同时还用法力维持佛焰煅烧剑身,镌刻禁制最为消耗神魂之力,出了任何一点差错都要从头再来,即使以他半步元神的修为,神魂之力也差点消耗一空。 感受到自己识海中虚幻的如来法相,苏铭苦笑一声,闭上双眸,运转大日如来咒,缓缓恢复着神魂和法力。 ps:新年第一天,求订阅求月票! 第七十章 神武帝震怒 刻下禁制的斩业剑与之前有了极大的变化,剑身依旧通体银白,流畅自然浑若天成,云纹隐现,清光寒芒摄人心魄。 剑柄为紫青之色,剑格上一道“卍”字佛印散发着佛光,外表端凝沉雄,兼具秀雅与古朴,简直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苏铭神念一动,斩业剑迅速缩小化为一道流光被他收入丹田当中。 冷光浮空,素月流彩。 稀稀疏疏的霜白自枝叶间漏下来,凝而不散,花纹斑驳。 天上光,地上霜。 苏铭望着天上的圆月,心念一动,斩业剑飞出落到他手上,他踏出一步,陡然间斩出一剑,倏尔一跃,绽放出一道又一道剑环,将天上月光,地上霜华,统统收入其中。 哗啦啦, 这一剑,似乎吞噬了所有的光明,潺潺的水音若有若无般响起,自过去而来,到未来而去,弥漫时空。 他挥剑一斩,锋锐的剑气飚射而出,直上云霄,将天空中的一抹乌云斩断。 这一剑,堂堂正正,清冷而犀利。 感受到锋锐的剑气,苏铭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刚刚他并未动用法力,肉身之力,仅仅用了一点气血就斩出如此犀利的剑光,不愧是从气运商城中兑换的东西,若是直接兑换此剑,没有上万气运值,根本拿不下来。 “此剑犀利,不过还需好好蕴养方能如臂指使。”试剑之后,苏铭就将斩业放进丹田蕴养。刚刚他用的只是凡俗武道中的剑法,对于修士而言,一般用的是剑诀,以神魂御剑,神鬼莫测,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练习凡俗剑术对修炼剑诀并非没有好处,精通凡俗剑术,再修炼剑诀,事半功倍。像蜀山的剑修们筑基就是从凡俗剑术入门,然后才修炼剑诀,进境一日千里。 好在国师府有阵法笼罩,外人看不真切,但那锋锐的剑气却依旧让那些监视国师府的人感到心惊,即使隔着老远,他们依旧皮肤生痛,就像是针扎一样。 后院禅房之中,正在打坐念经的忘尘和尚陡然从入定中惊醒,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放到眼前,指尖上一点血迹。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到一种心悸之感,神魂上一阵刺痛,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被割伤。 看到血迹,忘尘和尚以为有人入侵国师府,刚想起身,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稍安勿躁,刚刚是我在试剑!” 温润的声音瞬间将他急切的心绪平缓下来,同时,他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敬仰之意,不愧是国师大人,仅仅只是试剑就有如此威势。 ······ 皇城,养心殿。 “混账!” 暴怒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蕴含着一种难言的威势,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帝都上方,肉眼难见的虚空中,雷音炸响,然后惨白雷霆自上而下,何止千百,交匝出蜘蛛网般的分叉,细细密密。 紫青之气汇聚而成的祥云之中,气运神龙陡然睁开眼眸,只有一线,却冰冷威严,俯瞰四方,盘亘在帝都之外的邪异们顿时闷哼一声,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龙气之威,酷烈霸道,但仅仅只是余威就让他们险些元气大伤。 养心殿,老皇帝坐在宝座上,富有威仪的年轻面孔上满是阴沉之色,一双眼眸冰冷幽寒,仿若万年玄冰一般,摄人心魄,令人无法直视。 地板上躺着一只玉色麒麟镇纸,已经四分五裂,这是神武帝的心爱之物,经常被他放在手中把玩,但现在它却躺在地上,残破不堪。 “你说什么?东西被劫了?”冰冷的声音,低沉却难以掩饰其中的怒火。 在御案前,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跪在地上,鲜血自他的额头上不断渗出,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传荡,但黑衣人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对盛怒的陛下,他只能沉默以对,希望陛下的怒火可以停息下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陛下的目光犹如实质化一般,愈发沉重,他似是承受不住那强大的压力,艰难的开口道:“回陛下,这次袭击暗卫的人出手极其狠辣,运送东西的兄弟们几乎死伤殆尽,玄镜司的人也损失惨重! 这些人对我们的行动路线很熟悉,连我们安排了多少人手,东西放在何处一清二楚,而且,在交手的过程中,他们行事干净利落,抢完就走,丝毫没有留恋,也没有补刀,若非如此,卑职也无法活着回来见陛下。” 说到这,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开口:“卑职怀疑,出手的人应该在朝廷内有卧底,或者说,朝廷内部,有人勾结外敌!” 话音落下,大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宝座上,神武帝眼中浮现一丝冷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先下去!” “谢陛下!”黑衣人连连叩首,站起身缓缓离去。 在他走后,神武帝缓缓闭上双眼,良久才睁开,此时,他已恢复了平静。 他站起身,抬头望着大殿穹顶,突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传遍整座宫殿,最后,终于停息。 他望着地上的鲜血,喃喃自语:“先是安排妖鬼之乱,牵扯玄镜司人手,然后打开西北封禁大阵,让陈法玄离京,最后再出手抢夺。如此大的手笔,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了。” 通过手下暗卫的传言,神武帝就抽丝剥茧,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便,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同时也知道了抢劫的人是谁。 “传令下去,将参加这次行动的所有人厚葬,务必要安顿好他们的家人,按照十倍抚恤规格来!”他坐在宝座上,对空无一人的大殿说道。 下一刻,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遵旨!” 良久后,他走出大殿,望着天空上的圆月,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既然要玩,朕就陪你好好玩玩,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亦如此,朕奉陪到底!” 第七十一章 杀人灭口 昏暗的房间中,点点烛火映照,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其中还夹杂着点点血腥,一众身着黑衣的甲士瘫坐在地上,他们气息低迷,脸色苍白,身上或多或少都用纱布裹缠。 但即使是受伤了,他们依旧散发着剽悍铁血的气息,就像是受伤的狼群一样默默舔舐着伤口。 突然一道怪异的鸟叫声响起,三长两短,房间内几人迅速站起身,互相对视一眼,将手指放在唇边,同样一道怪异的鸟叫声以一个奇异的频率传荡,门外再次响起另一种鸟叫,这才有人将房门打开。 随后,一道影子闪入房间,房门再次关闭,原来,他便是在养心殿向神武帝禀告的暗卫。 “将军,怎么样了?”角落里,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甲士连忙问道。 进来后,他扫视大家一眼,发现他们的伤势暂时止住,这才开口:“这件事陛下已经知晓,事出有因,责任并不完全在我们,陛下并未处罚,大家可以放心了。” “呼~这就好,这就好。”听到他的话,房间里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暗卫乃是陛下的贴身侍卫,皇权特许,百无禁忌,但同样的作为直属皇帝的秘密军队,保密以及惩罚手段极其酷烈。 “轰!” 一道惊雷炸响,刚刚还是圆月高悬,眨眼间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将空气中的血腥味一扫而空。 不只是这一间屋子,整个宅院的其他房间也躺着许多黑衣甲士,只不过他们的伤势严重得多。 然而黑夜中,一队队黑衣甲士踏雨而来,他们来到宅院前,二话不说,直接抬起了手上的弩机。 “咻,咻,咻!”连绵箭雨破空而来,劲弩攒射! 一句废话没有,也不在意有没有其他人,会不会误杀,直接就是强弓攒射! 赤裸裸的冷酷强硬! 这便是神武帝的暗卫,以前是他们这样对别人,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 院子里,守卫的黑衣甲士们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发出了示警信号,然而,还未等他们出门,便迎来了弩箭攒射。 大周特质的破甲弩,专门针对身着铠甲的军队,向来都是他们的大杀器,现在他们却反而被自家的利器所伤。 随着弩箭落下,房屋,墙壁,瞬间被射成了筛子,躺在房间养伤的黑衣甲士们来不及躲避,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来不及救援那些伤重的同僚,这些还能动弹的黑衣甲士们借助地形不断躲避着弩箭攒射,“兄弟们,快逃!陛下要灭口!” 一人愤怒的吼道,事已至此,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是陛下在灭口,但尽管他们在加入暗卫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坐以待毙。 一轮轮攒射之后,另一队黑衣甲士陆续进入宅院,开始补刀,一阵厮杀过后,一切都安静了。 “启禀将军,一共一百二十人,均已处置完毕!” “收队!” “是!” ······ 他们迅速离去,只剩下一百多具尸体倒在血泊当中,但诡异的是,住在周围的人似是完全看不到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一会儿,大火燃起,将一切都吞噬干净。 不久后,他们的家人会得到极为丰厚的抚恤。 在另一条街道中,一个穿着青色士子服的中年书生望着大火燃烧的场景,摇摇头,随后收回了目光。 ······ 虽然老皇帝极其气愤,但往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上朝,处理政务。 朝会上,大臣们不断上奏,共同廷议解决问题。 忽然,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打了一个呵欠。 殿下,内阁首辅张道之见到这一幕,眸光一凝,似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睛,不经意间再看一眼。 与此同时,他身上状若麒麟的气运凝成伞盖,顿时,他看的更清晰了,陛下脸上出现了皱纹,他又变老了。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抹,但张道之还是看见了。 只是确定之后,他便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即使心中有无数疑问,但他依旧憋在心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不多时,神武帝再次打了个呵欠,这次,他没有再看,殿下朝臣们争论的声音停顿刹那,然后继续。 近半年以来,神武帝在朝堂上都是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从未有过任何疲态,但今天好像有些不同了。 《最初进化》 ······ 下朝之后,神武帝回到养心殿,退去朝服,没有批改奏折,而是将书架上的铜镜拿到身前。 锃亮的铜镜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孔,依旧是那样红润健康,生机勃勃,突然,他瞪大眼睛,摸着自己的眼角,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放下铜鉴,在脸上揉了一通,然后再次照镜子,然而,那抹鱼尾纹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他心里。 顿时,他握着铜鉴的手都有些发青,开始颤抖起来,“你们,都该死!”低沉的声音,蕴含着决然的杀机,大殿内的空气都顿时冷了三分。 “嘭!” 心中的怒火不断燃烧,他一把将铜镜甩到地上,圆圆的铜镜撞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即顺着力道滚了出去,直到撞到一只纤细轻盈的小脚,这才停了下来。 随后,一只洁白纤细,柔弱无骨的小手将铜镜捡起来,铜镜上顿时映照出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孔。 她正是神武帝的爱女,永安公主。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先消消气。”见到父皇一副面色不虞,怒气冲天的样子,她连忙上前,轻抚他的后背,想要抚平他的心气,平息他的怒火。 然而,此时的神武帝已是怒不可遏,对于他而言,长生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本来,他已经垂垂老矣,但随着身上的气运之重消去了部分,令他沉疴尽去,重返青春。 但现在,他却又变老了,一前一后的落差,怎么让他受得了。 此刻,再看到自家女儿那娇艳年轻的面容,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他一把推开永安公主,不住地怒吼:“滚!都给朕滚!” 面对盛怒的父皇,永安公主吓得连忙离开了宫殿。 就在大殿不远处,她碰到了一个人。 第七十二章 和尚与公主 养心殿内,看着哭着跑出去的永安公主,神武帝眉头微皱,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虽然有些懊恼,但他并没有理会,轻叹一口气,然后开始处理政务。 大殿外,永安公主坐在台阶上,眼圈红肿,白嫩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点点泪痕,黑白分明的眸子蒙着薄薄水汽,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十二岁的年龄,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因为老来得女,所以比起那些皇子,神武帝更疼爱这个幼女,因此自从她生下来就养在身边,随着她慢慢长大,老皇帝对她是越发疼爱,凡是她所求,无不准许。 这更是让太子和齐王都眼热无比,好在这俩兄弟都很知趣,夺嫡之争没有将其牵扯进去。 而这次,是永安公主第一次见到父皇如此,也是第一次被凶。 此时,苏铭正踏上台阶,准备前往养心殿,今天,是他进宫给神武帝讲佛理的日子。但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今天,宫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一路走来,宫内的太监,宫女们神色紧张,脚步匆匆,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听到,平日里可完全不是这样。 几天没来,难道宫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然而,当他来到养心殿的时候,竟然在这里看到永安公主,而且看样子,刚刚还哭过,这一幕,这让苏铭心中疑惑更深了。 他缓步踏上台阶,来到永安公主身前,竖掌在胸,微微欠身,“贫僧参见公主。” 而此时,永安公主正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看到眼前突兀出现的鞋子,她抬起头,却见:一个俊秀的白衣僧人突然闯进她的视线,眉心朱砂,一尘不染,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见到他,不知为何,永安公主心里没由来的一慌,连忙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国师,你怎么在这?” “今天,是贫僧为陛下讲解佛法的日子,既然来了,公主为何不进去呢?” 一想到父皇刚刚暴怒的样子,永安公主小脸一皱,神色再度暗淡下来“我刚刚进去了,可是,父皇把我赶出来了,而且······而且,还凶了我一顿。” 什么? 苏铭有些惊讶,老皇帝对永安公主的宠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以说,对于永安公主,老皇帝是捧在手里怕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会舍得凶她? 结合一路走来,自己看到的景象,苏铭无比确定,宫中出事了,或者说,老皇帝出事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件事能令御极六十载,城府极深的老皇帝都收摄不住情绪,还波及到了永安公主。 此事一定非同小可,而且,这件事对于老皇帝而言极其重要,所以,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 苏铭缓缓靠近,轻声安慰道,“殿下何必暗自神伤,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触怒了陛下,否则,以陛下对公主的宠爱,他是断然舍不得对您发火的。” 温润柔和的声音仿佛蕴含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安抚着她内心的不平,似是被这股力量感染,永安公主仰着小脑袋,纯净的眸子里透着些许迷茫,“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殿下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这次只不过是一次无心之失罢了,殿下切勿记在心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说完,苏铭露出一丝轻笑。 日光映照下,苏铭一袭白衣胜雪,风姿如玉,笑容是那样温柔,祥和,一下子闯入她的眼帘。 刹那间,一抹嫣红爬上脸颊,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她连忙站起来,神色有些慌乱,丢下一句话便提着裙子跑开了。 “国师,谢谢你,我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铭哑然一笑,真是小丫头,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永安公主走后,他继续前往养心殿,到了殿门外,内侍总管曹雨辰正候在这里,见到苏铭,他缓缓摇头,示意苏铭在外等待,然后推开宫门进去通报。 又是不寻常的一幕,苏铭心中暗道,平时这曹雨辰都是在里面伺候老皇帝的,没想到今天竟然亲自出来守门。 不多时,曹雨辰走出宫殿,打开宫门,“陛下召见,国师赶紧进去。” 就在错身的刹那,一道微不可差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陛下心情欠佳,国师慎言!”苏铭转头,只见曹雨辰依旧是那副平淡神色,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点点头,然后踏进了养心殿。 宫殿外,大总管曹雨辰叹了口气,主子心情不好,他这个做奴才的总得为他分忧。 刚刚就是因为有事耽搁,没拦住永安公主,正好撞上了正在气头上的陛下,永安公主被凶了一顿不说,事后他也挨了一顿骂。 这几天陛下的心情都不太好,希望国师能开解一番,内侍大总管曹雨辰如是想道。 “贫僧参见陛下。”一踏入大殿,苏铭便察觉这里的氛围不同于以往,但他依旧面色如常,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国师平身。”老皇帝坐在椅子上,眼皮一抬,淡淡说道。 “谢陛下。”苏铭直起身子,目光在老皇帝脸上扫过,这是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但内心却是惊骇莫名。 因为,他发现,陛下又变老了,眼角多出了一道鱼尾纹。 而且整个人的精气神与当初在千秋大宴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如果说当初的神武帝表现的模样就如同初升的朝阳,生机勃勃,富有活力,充满无限的可能。 但现在的神武帝,虽然说面貌变化不大,但他表现出的样子与太子和齐王并没有什么不同。 人到中年,便会不自觉的沾染上几分暮气,放在老皇帝身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因为,他已经七十六了。 但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依旧令苏铭有些惊讶,但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宫中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备受宠爱的永安公主又为什么会被凶了。 老皇帝对长生的执念,远比他想的要深啊! 第七十三章 暗卫灭兽潮 在大周藏书阁中,苏铭翻阅了不少书籍,连前朝的史书也看了不少,前朝国度名为大楚,国祚三百年,历代君王垂拱而治,与士大夫共天下,追求长生之道。 但大楚历代君王追求长生,非但不长寿,而且短命得很,短短三百年的时间就换了将近二十位君主,其中有不少君主都是嗑药嗑死的。 后来,权贵勾结,欺上瞒下,致使朝廷党争不断,吏治败坏,士大夫们吃了个满嘴流油,底层的老百姓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最后,天灾人祸之下,大楚覆灭,又是几十年的战乱,大周太祖崛起,至今国祚五百多年,比起大楚,大周的君主们普遍都长寿的多。 前朝之鉴,所以大周历代先王对于长生之道倒是不太热衷,最多也就是磕磕药,炼炼丹,不耽误朝政,也不会空耗民力,倒也是无伤大雅。 虽然之前神武帝的变化令他惊讶,但苏铭知道历代君王,从来没有一个能长生的,就算是神武帝在历代君主当中也算是少有的长寿之人。 但是今天这一幕,让他深刻地明白了,老皇帝是真的想要长生,不然不会如此轻易动怒,甚至波及到身边的人。 为君者,当喜怒不形于色,神武帝作为御极六十载的天子,城府极深,若非是真正的触及到他的逆鳞,他不会如此失态。 ······ 夜幕低垂,浓如墨色的阴云压下来,层层叠叠,让人喘不上气。 军营内,灯火通明,一个个黑衣黑甲,带着黑色面具的士兵正不断巡逻着,行走之间,步伐整齐划一,如同机械一般。 数座营帐众星捧月般的围着最中央的一座军帐,里面灯火通明,军帐内正坐着一个将军,他便是这支军队的将军,李虎。 他同样身着黑衣黑甲,戴着面具,只不过他的衣甲肩上多了两道虎头纹饰,看起来更加英武,面具之上也刻着虎纹,鲜明欲活,散发着凛然的威势。 此刻,在案上放着一只非金非玉材质的宝盒,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整个盒子似是一体,密不透风,找不到任何缝隙,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是无法打开这个盒子的,这个盒子,就是他们这支军队要护送的东西。 为了这次行动,陛下一共调动了三千暗卫。 “敌袭!” 突然,夜幕中,箭塔上,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 随即,整座大营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灯火不断亮起,一个个士兵重沉睡中惊醒,拿起士兵走出营帐,丝毫没有慌乱。 军营外,漆黑的夜色中,一双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亮起,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森然的冷光。 “集合!” 校场上,号令一下,战旗高扬。 一队又一队的暗卫迅速集结,都是黑衣黑甲,面无表情,排列成阵,杀机森然,从离开营帐再到集结成队,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喝!” 倏然间,暗卫们齐声大吼,穿云裂石,声震百里。 下一瞬,一股血气自他们头顶上冲出,倏尔缠绕,演化景象,或成黑日,或如乌光,或像利刃,或似大鼓。 战阵一起,一股铁血激昂,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升腾,方圆十里之内,尽是沙场。 “轰隆隆!”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森森然的杀伐之音响起,凝固空间。 三千暗卫齐齐大喝,激昂壮烈的军气冲霄而起,自然凝结成杀伐之音,无风自鸣,震动八方。 这一刻,天地寂静,冰冷刺骨的杀机宛若实质,扑面而来。 “不愧是朝廷的暗卫,果然非同一般!” 远处山巅之上,两道身影徐徐而立,一个身着法衣,眉眼皆绿的少年正望着山下的营帐,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的一双眼睛竟然是蛇瞳,碧绿幽森,阴毒诡谲,刚刚出声之人,就是他。 在他身侧,是一团迷雾,迷雾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迷雾中,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当年大周以玄镜司横扫修仙界,有不少宗门都被镇压血洗,玄镜司的暗卫自然是不一般,只不过现在的玄镜司已经落寞了,不然,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看戏?” 蛇瞳少年眉头一挑,似是有些跃跃欲试,“是吗?就让我的儿郎们试试这暗卫究竟还剩下多少能耐!” 话音落下,蛇瞳少年手中出现一只小鼓,上面镌刻着各种动物的图案,繁杂异常,只见他轻轻一拍,一股无形的波动传荡开来。 “吼!” 黑夜中,一道道兽吼响彻在原野,豺狼虎豹,野猪,大象、麋鹿、河马以及各种蛇虫鼠蚁构成了一波兽潮向整个军营冲击而来。 此刻,军营中已经燃起了大火,将整个黑夜映照的如同白昼,军营三百步之内,清晰可见。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暗卫们扣下扳机,一只只弩箭飚射而出,穿透空气,箭簇燃起了火焰,重重的落在百步之外的兽群当中。 坚硬的皮甲在朝廷秘制的破甲箭下犹如纸糊的一样,凄厉的惨叫声在夜幕中不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烤肉的气息。 死亡和火焰并没有让这些野兽退却,在四五波箭雨洗地之后,那些野兽依旧向前冲锋,像是不要命一样。 地下,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不断钻着地道,即使天敌在侧,它们依旧和平相处。 突然,在挖到地底三丈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被金光扫过的蛇虫鼠蚁顿时被消弭一空,军营下方,竟然布下了阵法。 而在外面,几波箭雨之后,暗卫的弩箭也损耗过半遏制了前几波浪潮之后,兽潮的冲击力度小了许多。 这时,暗卫将领李虎停止射箭,传达了出击的指令,今夜,他们的敌人并非只有这些野兽。离天亮还早,他们得保持实力。 随后,一众将士登上军营四周,居高临下,依托建筑防守,一个时辰之后,兽潮中的野兽们死伤大半,对死亡的恐惧令它们稍稍清醒过来,但还不足以令它们挣脱控制。 半个时辰之后,营地之外堆满了野兽的尸体,这场兽潮终于结束了。 第七十四章 真正的暗卫 “可惜了,这山里的小宝贝们太少了,不然的话······”山巅上,蛇瞳少年感受到自己招来的那些野兽们死伤殆尽,冰冷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可惜之色。 迷雾中,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些暗卫倒是风采不减当年,同吃穿,同行动,同思想,同功法,日复一日地进行地狱般练习,惊人的淘汰率,严格到令人感到冷酷的纪律约束,生死间地不断徘徊。 上百人如一人,心同想,力同使,气血一体,战争成型,无往不利,锋锐无人能挡,只有在军队这样的大熔炉中,才能熔炼出整齐如一,如此可怕的战争杀器。”言语中满是唏嘘,甚至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蛇瞳少年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是吗?宗门典籍记载,大周玄镜司暗卫以士兵成阵,辅以煞气、龙气、血气勾连法网,就算是元婴真人也不敢直面锋芒,这话我是绝对不信的!”话音落下,少年腰间玉佩亮光浮现。 他手指轻轻一抹,一道信息在脑海中出现,看完之后,他顿时露出一丝冷笑,“就让我看看,这大周暗卫的真正能耐!” “哦?拭目以待。” ······ 天地间,苍茫一片,夜色越发深沉。 空中,三道身影缓缓而来,他们身着血色法衣,头顶的法器不断散发着神光。 “把你们护送的东西交出来,本座饶你不死!”为首之人乃是一个面色冷厉的中年人,他站在云端,神色悠然,眸子中满是冷漠。 然而,军营高台之上,暗卫将领李虎看到他的眼神,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意,站起身大喝道,“果然是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修士,居然敢打暗卫的主意,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中年人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把东西交出来,我们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的话······”言语中意犹未尽,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见到云端三人表露的冷漠之态,李虎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种自然而然地从骨子里流露出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冷漠令他无比厌恶。 像他们这样的修士,玄镜司诏狱中他见到的多了,这种冷漠不是久居高位养成的生人勿近,而是一种孤傲漠视,就好像人们打量猪羊,随时宰割一样。 即使很熟悉,但作为神武帝的亲卫,他还是没由来的感到厌恶,他一边下达命令,一边高声道,“想要,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中年修士冷哼一声,天门之上的宝珠大放光辉。 “哗啦啦!” 一道长河从宝珠中喷涌而来,昏昏冥冥、浑浊泛黄,奇异的气息流转,覆盖天地,将营地的上空都遮盖住。 然而,见到这番景象,军营中的暗卫们没有丝毫动摇,已经结成了战阵。 “起阵!”随着李虎一声低喝,所有的黑甲士兵齐声怒吼,血气冲霄。 下一瞬,三千士兵散发的煞气和血气在他掌中心凝聚,然后猛地挥出。 “轰!” 狂暴的煞气如同云崩一般,层层叠叠地压下来,遮天蔽日,那道长河瞬间消弭一空。李虎大步向前,目中冷光爆闪,又是一股煞气凝聚,化为锁链从天穹上垂下,似是要将三人锁住。 “好胆!” 虽然初次试探就被击溃但三人却也是早有预料,但他们没想到这暗卫将领居然如此托大,想要将他们生擒。 “找死!” 其中一名女修秀眉倒竖,美眸含煞,神念一起,识海中一颗圆溜溜的金丹正不断转动,空气中一道道水声响起。 “哗啦啦!” 漆黑的水自虚空中浮现,浩浩荡荡,澎湃激昂,一种冰封万物,令天地化为冰霜世界的寒意升起。 《仙木奇缘》 大地气温骤降,缓缓飘起了雪花。 此水名为玄冥真水,至阴至寒,冰封万物。 眼见着玄冥真水浩浩荡荡就要将营地包裹,军营中,士兵身上的铠甲同时亮起血色光芒,白虎的虚影沉浮,煞气冲霄。 随后,李虎立于高台之上,双肩上的白虎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样。 一道虎啸传来,在军营上空,炽烈如火的军队煞气迅速凝聚,化为一尊仰天长啸的白虎,踏云踩星,煞气冲霄。 这就是暗卫的恐怖之处,将领们能够借助军中大阵,把军队煞气和兵家杀伐之气集于一身,暂时获得不可阻挡的力量。 当年,玄镜司横扫修仙界,不少的修士就是这样被直接轰杀,根本逃不出去。而且,像这样类似的暗卫,一共有四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他们的铠甲乃是朝廷精心打造,不仅防御力惊人,还能进行短暂地低空滑行,简直称得上是杀戮神器。 但这样的军队,极其消耗资源,以大周巅峰时的国力,也仅仅养得起四支罢了,随着战事衰减,这些暗卫也消减了不少。 甚至不止如此,在军营内部除了这些士兵外,一个个披着同款法衣的修士拿着统一的法器站在军营四周,布下了法阵,遏制了玄冥真水蔓延。 这些修士们常年与军队一起行事,自然也沾染了军队中铁一样的纪律,比如他们修炼的玄功基本是大同小异,使用的法器也是军中制式。 这样一来,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抹杀了修士本身的灵性,但联手对敌之时,却是出奇地融合,发挥出的力量叠加,恐怖到不可思议。 更为可怕的是,修士们常年与军队配合,早就默契于心,出手的时机拿捏地非常之准,正好弥补煞气攻击的不足之处。 煞气酷烈,攻势猛如疾风烈火,有来无回,能放不能收,这些修士联合的法力却能无孔不入,细密到极点,同时修士的手段极多也能更好的辅助军队。 两者结合起来,真是天罗地网,风雨不透,这才是真正的暗卫。 否则的话,仅凭这些士兵,怎么可能横扫得了修仙界? 暗卫们虽然强大,但毕竟机动性不足,很多时候能够击伤敌人却无法击杀,毕竟修士们手段其多,来去如风,遁术无双。 一旦敌人有逃脱的可能,这时候就要靠修士的配合才能将敌人彻底拿下。 第七十五章 气血长枪,魔琴之音 森然酷冷的玄冥真水喷涌而出,重重地砸向盘踞在军营上空的白虎异象。 “吼!” 煞气白虎突遭这一重击,宛若有灵性般痛的仰天怒吼,浊浪排空,云气翻卷,同时一只硕大的虎爪向天空拍去,同时,那些锁链也犹如灵蛇狂舞朝着三人刺去。 倏然间,一只三丈高的白虎魔神挡在三人身前,森白的骨爪直接硬憾上了煞气白虎,那些锁链也纷纷缠绕在他身上,将其牢牢锁住。 然而,当白骨魔神与煞气白虎碰撞的同时,那中年修士面上一白,神色大变,“那煞气锁链正在不断消磨我留在白骨魔神中的神念烙印,你们小心一些。” 与此同时,军营周围那些随军修士则是借助阵旗不断施法,强大的军队气血凝成一道光罩,将整个军营包裹,那些冰冷刺骨的玄冥真水犹如冷水碰到了烧红的铁块一样,刺刺拉拉,瞬间化为水汽消散。 强大的气血犹如狼烟一般直入云霄,山峰上,两道身影微微一滞,连那蛇瞳青年都有些哑然失色。 尖细的蛇瞳泛起一丝冷光,他伸手在玉佩上一抹,军营上空的三人似是得到了传信,不再试探,而是直接出手。 女修手捏法印,笼罩在军营外的玄冥黑水倒卷上天,森森然的玄冥黑水凝聚,化为一柄长矛,缠绕花纹,锋芒毕露,长矛破空,无声无息,只有一股冷意直指灵台,苦寂、绝望、暗无天日,吞噬一切的光和热。 只觉得蓦然一暗,仿佛天崩地裂,黑气吞日。 另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修士神念一动,天门上的法器顿时落在她的掌上,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瑶琴,漆黑的琴弦散发着别样的光泽,琴身之上,一道道奇异的纹路,只是瞧一眼就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随着女修士纤指波动,一个个玄妙的音符自琴中飞出,组合在一起,叮叮当当的乐音传出,由低到高,杀伐之音响彻。 哗啦啦, 音符跳动,乐音森然,以她为中心的百里之地好似化为了征伐的战场,惨烈的气息笼罩,几乎要化为实质。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在她手下,音符好像活了一样,化作一道道宛如魔蛟一样的黑气,凶煞尽显。 白骨魔神咆哮,吞天噬地,玄冥真水长矛肃杀死寂,凄神寒骨,魔琴音响,鏖战四方,此刻,三位修士已经动用了真正的实力。 下一刻,军营中,一阵金属声音响起,刺人耳膜。铠甲的碰撞声响成一片,浓郁到极点的煞气蔓延开来,连四周的飞雪都落不下来,残留的玄冥真水更是瞬间消弭,化作纯粹的灵气消散在天地间。 “没想到真的有人敢直面我们白虎暗卫,真是自寻死路。” 李虎从高台走下,军靴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如同阎罗敲起的死亡鼓点,令人头皮发麻。 雅文 面具下,一双平淡的眸子散发着无情的杀机,就算是修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老子照样杀! “闯营者,杀无赦。” 冰冷冷的声音如同锤子般一字字砸在地上,力量十足,登时之间,整个军营就如同苏醒的恐怖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牢牢锁定了那三个修士。 空中,诡异的琴声透过空气传到士兵们的耳中,带着股子迷惑人心的意味,但这三千人乃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他们心念合一,对皇帝的忠诚无比坚定,精神意志更是犹如钢铁一般,更别说此刻他们叠加在一起,即使弹琴的修士乃是元婴修士,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心神。 三千暗卫,举起手中长矛,向前一刺。 李虎亦是举起手中长枪,汇聚三千人的心念,眸中杀机似是凝为的实质,狠狠朝着空中刺去。 倏然间,强悍的气血狼烟化作一支长枪飚射而出,炽热的气血焚烧虚空,更带着一股无望不前的惨烈气势,就像是有了灵魂一样。 尽管玄冥真水长矛冰冷刺骨,冰冻万物,但在面对三千士兵精神意志加持的气血长枪下顿时融化。 “怎么会这样?”女修大惊失色,似是有些措不及防,难以置信,在他们眼里,这些士兵就如同蚂蚁一样,一捻就死了,即使试探失利也算不得什么。 但此刻,即使她动用了法器,也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雄厚的法力在面对万众一心的白虎暗卫时,也显得极其渺小,尽管她已经尽力施法,但依旧不够。 血气长枪,无往不利,所过之处焚烧万物,似是要将一切都刺穿。 然而,弹琴的元婴女修面色一滞,素手拨弹,万道黑气凝聚成一条三丈长的魔蛟,它一口吞下玄冥真水,仰天长啸,身躯再涨,化作九丈,身上的龙鳞若隐若现,魔气森森,漆黑的龙眸散发着残忍暴虐的气息。 而失去了玄冥真水,那御水的女修士面色一白,刚想发怒,但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 另一边,煞气白虎与白骨魔神正在不断争斗厮杀,白虎象征着杀伐,森然的煞气不断消磨着中年修士的神念,而白骨魔神身躯坚硬,力大无穷,极难对付。但缠绕白骨魔神的锁链却如同灵蛇一般,任它如何撕扯都扯不断。 见到这一幕,中年道士心中一狠,一咬牙,白骨魔神眸中惨绿的鬼火蔓延,瞬间转到全身,顿时,那些煞气锁链被烧断,发出刺啦的声响。 但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白骨魔神黑洞眼眶中的鬼火黯淡了许多,令中年修士心痛不已,此战即使是赢了,他的白骨魔神灵性大失,又要蕴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趁此机会,煞气白虎直接扑上前,一口咬在白骨魔神的手臂上,酷烈如火的煞气顿时侵入白骨魔神体内,令它的行动都滞涩了许多。 “噗!”与之心神相连的中年修士顿时吐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了不少。 “杀!”军营中,随着他们不断消耗,三千士兵们身上的气血都衰弱了一截,但他们的精神意志却是丝毫不减,反而越发的旺盛。 随军修士纷纷掏出一面红幡插在他们四周,顿时,储存在其中的血气喷涌而出,不断涌入他们的身躯,经过铠甲淬炼,补充着他们损失的气血。 有了补充,空中的气血长枪锋芒更甚,煞气白虎更是染上了几分血色,似是要化为实质一般。 但在山巅上的两人看来,此战的结局已是不言而喻。 请假 脑袋疼,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所以我想请个假。   第七十六章 太子相请 皇宫。 刚刚发泄过怒火的神武帝也无心与苏铭谈论佛理,只是勉强说了几句话,眉宇间就浮现出几丝疲惫之色。 见到这一幕,苏铭也没有多言,随后就知趣的告退了。 然而,一回到国师府,忘尘和尚便呈上来一份请柬,看完之后,苏铭有些诧异,自从他当上国师便深入简出,很少与其他人来往,一是为了精进修为,二是没有找到好的切入点,不好贸然行动。 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居然是他。 看到请柬上的烫金大字,苏铭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现在,这不就来了么。 ······ 太子府。 名园绿水,翠轩青阁,池曲泉清,欣欣然,有一种诗意。 人行其间,花气生于衣袂之间。 太子李贤坐在庭前,看着不远处的红桃丹杏,开花之时,红白相间,映于水面之上,他眉头皱了皱,一时心乱如麻。 不多时,一个中年先生绕过花墙而来,羽扇纶巾,不疾不徐。 “先生来了。” 李贤转过身,夕阳映照下,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紫气氤氲,很有富贵荣华之气,鬓角的霜白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沧桑成熟。 “殿下。”中年先生摇着羽扇,神情从容,道,“可是在为千秋大宴上刺杀之事发愁?” 李贤郑重的点点头,“千秋大宴的刺杀之事,所有的刺客当场暴毙,没有一个活口,就算知道是南疆巫族的手段,也无从查起。” “当然,孤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二弟做的,他还没那么蠢。但此事已经传得众人皆知,朝堂上的局势也有些不稳。” “而且,宫中传言,父皇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说到这里,李贤眉宇间浮现出一丝阴霾之色。 若是父皇真的熬不住了,那他就必须早做准备,可若只是小恙,那他的举动就无异于是犯了忌讳,很容易再次受到打压。 而他的本钱已经不多,再输,就输不起了。 “殿下何必胡思乱想?此事宫中之人的传言不可尽信,但有一人可以给我们更准确的信息。”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燃文 “国师,普渡慈航。” “他?就算他是国师,那又能如何?他难道比御医更容易知道父皇的身体状况?”李贤眉头一皱,眼里满是不解。 中年文士羽扇轻摇,不徐不疾,“殿下可别忘了,自从二十年前以后,陛下遴选过不少国师,但没有一人能活过半年,而这个普渡慈航已经担任国师快一年了,并且,此人经常进宫与陛下谈论佛法,又是修仙界的大修士,又怎么会不知道陛下的身体状况。” “可是,国师身负朝廷气运,虽说没有权利但也不可小觑,若是我们贸然与其接触,会不会触怒父皇?”现在是个敏感的时候,李贤并不想节外生枝。 中年文士放下羽扇,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千秋大宴之时,国师出手救了殿下,这是不争的事实,殿下再设宴款待,也是应有之理,至于会不会触怒陛下,我认为殿下多虑了,换句话说,就算是我们拉拢了国师,又能如何?陛下御极六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于陛下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若是再稳扎稳打,恐有不测。” 李贤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沉吟片刻,便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 夜晚,苏铭悄悄出了门,那些暗中监视国师府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只感到整个国师府依旧是笼罩在迷雾中看不真切,时不时还有森寒的剑气溢出,令人畏惧。 太子府。 苏铭缓缓而至,望着眼前府邸幽幽,曲槛逶迤,楼台亭榭,在烟云之中,弥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富贵之气,隐成紫青,在他眼中,一条四爪蛟龙正沉睡在太子府上空,尊贵霸道,凛然不可侵犯。 在大周朝堂中,除了神武帝之外,身上气运最多的便是这太子李贤,储君之位关乎国家传承,礼法之道,自然不可小觑。 大厅中,太子李贤已经摆好了一桌素宴,正在等待苏铭的到来,纵使递上了请柬,他还是有些担心苏铭不买账,毕竟是大周国师,心高气傲,而他只是储君,若是他不来,纵然自己是太子,也无可奈何。 好在,苏铭来了。 “贫僧参见殿下。”大厅里,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榻上,太子李贤先是一惊,心中陡然浮现出一抹喜悦,连忙起身,便见到立在大厅中的苏铭。 见到苏铭,他露出柔和的笑意,做邀请状,“国师请起,是孤唐突了,来,坐!” “谢殿下。”苏铭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然后便坐在云榻之上。 见到他坐下,李贤眼中笑意更深,“国师,这是孤亲自命人做的素宴,不必拘礼,请。这次设宴,主要是为了感谢国师在千秋大宴上的救命之恩,孤先敬你一杯。”说完,便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苏铭轻轻一笑,淡然道,“殿下不必多礼,贫僧身为大周国师,这是职责所在,当不得陛下如此重谢。”随后,也将杯中清酒饮尽。 一杯酒开场之后,李贤便熟络起来,时不时为苏铭夹菜,倒酒,然后谈论佛法,很快,在苏铭的有意亲近之下,大厅里的气氛越发融洽。 很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饮了不少酒,李贤的眼里也泛着几分迷离,他再度喝下一杯酒,带着几分醉意问道,“国师,孤听说最近父皇在宫中发了几次脾气,还凶了十八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李贤有意的询问,苏铭心中了然,也懒得跟他打机锋,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李贤,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殿下有意想问,那贫僧就直说了,陛下的身体出了问题。” “轰!” 短短一语,却仿佛惊雷炸响,在李贤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到最后只化作一个念头,原来,宫中的传言是真的,父皇的身体,真的不行了! 第七十七章 两年之期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李贤险些被冲昏了头脑,好在,当了六十年的太子,心脏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望着苏铭,眼中的火焰渐渐平息,“国师,说的是真的么?” 面对李贤的逼视,苏铭面带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殿下不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难道还能有假?” 这句话一出,李贤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虽然刚刚他只是随意的试探,但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回应。 能在众多修仙者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大周国师,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像是得道高僧的和尚绝非易于之辈,更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单纯。也许他成为国师另有目的,但现在看来,也许自己能够和他合作一番。 面对李贤不断变幻的脸色和不断闪烁的目光,苏铭丝毫没有打搅的意思,而是缓缓饮着清酒,心中不断盘算。 事实上,今天来赴宴,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太子宴请他,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只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苏铭也没想着此事能够瞒过老皇帝。 现在双方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出了问题,自己会不会死他不清楚,但是老皇帝绝对是要死的。 这些日子以来,老皇帝越活越年轻,绝对和他担任国师或者说背负的大周气运有关,分担了气运之重,这才能让他有机会变得年轻。 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避开天子龙气禁绝万法的能力,但现在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那老皇帝前几天怎么可能在宫中发那么大的火。 老皇帝是靠不住的,无法借助他的力量,那就别怪他借助外力了。 另一边,李贤看着苏铭,突然笑了起来。 明快的笑声冲淡了大厅沉重的气氛,他眼中露出快意之色,不徐不疾的说道,“既然国师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知道,父皇究竟还能活多久?” 饶是苏铭早有猜测,但这个答案依旧让他感到惊讶,心中不由得吐槽,好家伙,你是早就盼着你老爹死呢,直接问他还能活多久。 但是,这个问题恰恰让苏铭有些为难,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老皇帝还能活多久。 按照老皇帝之前的状态来说,他再活十年也不是问题,但现在出了问题,谁也不知道他的状态是会继续恶化,还是变得越来越好。 虽然苏铭不知道这个答案,但在沉吟片刻之后,他还是给了李贤一个准信,“陛下,还有两年可活!” 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太子李贤一个定心丸,让他帮自己脱离京城这个大泥潭,早在之前法剑炼成之际,他就有了离开京城的想法,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现在自己是半步元神之境,离元神境界只有一线之隔,所以,他必须出去寻找机缘跨过这一步。 若是困在京城当中,他很难踏入元神之境,而且,踏入元神之境必须要渡天劫,自己总不可能在上京城渡天劫,万一暴露了大妖真身,到时候他这个苦心经营的马甲不就废掉了。因此,他必须离开京城。 其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对大周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仅有的一切,还是从地理志和史书上了解到的,根本不全面。 只有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才能踏上更高的境界。 一旦踏入元神之境,苏铭就可以借助国师这个身份做文章,修士,伟力归于一身,再加上有国运在身,到时候,说不得他也能真正的掌控大周,以一国之力奉养己身。 当然,如果现在想要离开的话,还得曲线救国。 毕竟,现在老皇帝的状态不好,贸然辞行恐有变数,而且身为大周国师,这个身份很重要,将来也是他截取朝廷气运的重要途径,不能丢弃,所以,他也不能不告而别。 既然在朝堂之中,就要守朝廷的规则,这也是他赴宴的真正原因。 先让人在朝堂上提出,将他调离帝京城,而且此事他不能出面,若是不成,他还能自己向皇帝辞行,如果再不成,他再想别的出路,这是保全马甲的最好途径。 而且,苏铭说老皇帝还有两年时间,也并非是一句空言,若是他能在两年之内踏入元神之境,到时候回来,找个机会借助他人之手把老皇帝弄死,也一样。 元神大能,再加上他又大周气运在身,在宫中搞一些小动作绝非难事。 另一侧,听到此话的李贤仿佛被大礼包砸到头顶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两年?巨大的狂喜险些把他砸晕了,强烈的兴奋瞬间将他的理智吞没,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国师,你说的是真的?”饶是李贤城府再深,意志力再坚强,说这话时,声音中也满是颤抖。 不怪他动心,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忍不住,苏铭的身份摆在那,他说的话也并非是完全不可信,因此,李贤这才短暂的相信了。 “贫僧从不妄言,陛下虽有长寿之像,但这并非没有代价,自古帝王不可得长生,这是铁律,没有人能够例外!”苏铭说完之后,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如果两年后他没死,自己就直接弄死他。 老皇帝不死,他还怎么浑水摸鱼,把持朝政,他不死,自己还怎么掠取朝廷气运,所以,他必须得死! “殿下,此事贫僧绝非妄言,陛下已是七十六岁的高龄,之前差点重返青春,但又变得衰老,这绝对是违背常理的事情,枯木逢春,返老还童,放在修仙界不稀奇,但此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陛下身上。” “贫僧身负朝廷气运,冥冥之中自然是有所感应,所以,陛下绝对活不过两年!在这期间,还望殿下早做准备,切勿急躁。”说到这里,苏铭言语中的偏向已是显而易见。 “呼~” 李贤长吐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激动,缓缓恢复了平静,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自己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两年,更重要的是,此人已经偏向与他,拉拢他,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态也逐渐放缓,因激动而失去的理智再度回归。 “多谢国师建言,不知国师想要什么?孤尽量满足你。” 见到他恢复平静,苏铭也暗暗点头,不愧是当朝太子,这份心性就足以令人赞赏,因此,他也没有拐弯抹角,“殿下,贫僧所求,无非是参禅论道,修为也到了瓶颈,因此,贫僧欲离开京城,游离天下,还望殿下成全。” 第七十八章 离京 “国师想离开上京城?”李贤有些惊讶。 “不错,上京城虽然繁华多彩,但对于修士而言却不利于修行,因此,贫僧才想游历天下,遍观红尘,还望殿下助我。”苏铭郑重的看着他,言语中满是诚恳之意。 思虑片刻之后,李贤点点头,“这件事,孤会帮你,但是你能否离京,决定权不在于我而在于父皇,我只能尽力而为。” “多谢殿下。” 夜幕已深,太子李贤坐在庭前,饮着清酒,脸上不复之前的愁色,变得轻松起来,宴席早已撤去,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中年文士摇着羽扇,走进院子里,脚步轻快,“殿下,您与那普渡慈航谈的如何了?” 李贤站起身子,头上玉冠洋溢着别样的光芒,脸上昂扬着自信的风采,“不过是利益交换,各需所求罢了。” 中年文士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缓缓说道,“殿下,刚刚有消息传来,各地郡县又爆发了阴潮之乱,皆是由阴气汇聚之地诞生了鬼怪妖邪,玄镜司的人可能是回不来了。” 玄镜司的人如果回不来,那就代表着京城的守备缺了一环,而千秋大宴上的刺杀一案牵扯到修仙界,若是人手不足,很难查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阴潮之乱?”李贤眉头再度皱起,这一次他又想到了半年前的妖鬼之乱,这才刚刚平息没多久,怎么又爆发了阴潮之乱? 当然现在也只是猜测,虽然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这两件事有关联,但并不妨碍他用此事做文章。 他正想着找什么借口令普渡慈航离京,没想到这就送上了枕头,他微微一笑,“吩咐下去,明日早朝安排人递折子。” “殿下的意思是?”中年文士有些不解,不明白李贤的意思。 “孤刚刚与普渡慈航达成协议,助他离京,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那些阁臣们也一定会同意,毕竟玄镜司的人手确实有些不足,他们很乐意顺水推舟,如此一来,父皇又怎会不同意?” “在下明白。”文士点点头,并没有追问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若是殿下想说自然会说,他没必要追问,身为臣子,自然要把控好这个度。 ······ 与此同时,养心殿,老皇帝还在批阅奏折,此刻,他紧皱眉头,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各地州郡递上来的奏折,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提到了阴潮之乱。 前有妖鬼之乱,后有阴潮之乱,再加上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早在半年前就失去了联系,这些事一件接一件,都在挑动着这位年老帝王的敏感神经。 “阴潮之乱,阴阳对冲,灵气衰竭,哼,你们可真会给朕找事!”老皇帝眸中浮现出一道厉色,朱笔一批,准许了各地借调玄镜司暗卫的奏折。 这时,一道漆黑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禀告太子府中发生的事,听完,神武帝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你终于坐不住了吗?” ······ 齐王府。 依旧是繁花似锦,富丽堂皇。 暗室之中,齐王李念坐在一个蒲团上,手上拿着一枚玉简,贴在眉心。 不多时,一道沙哑粗糙的声音响起,“殿下,不知你今日召我,有何要事?” “当初遴选国师,你们可是在我这捞了不少好处,现在也是时候该你们偿还了。”一处不知名的洞府中,黑袍人拿着同样的玉简。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现在各地爆发阴潮之乱,我要你们帮我的人立功。” “好,就已一个月为期限,一个月内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人。” ······ 在次日的朝会上,因为阴潮之乱已经波及到许多州郡,所以朝臣们议论纷纷,他们所论,无非是先处理那些重要的州郡,再解决偏远的地方。 而这时,一个大臣提出让国师普渡慈航巡守地方,帮助平息阴潮,早日解决此事。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朝堂上提起苏铭,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个建议得到了许多朝臣的认同,最后神武帝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同意此事,这让太子李贤感到惊讶,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 ······ 上京城外,一辆马车,拉车的马通体洁白,神俊异常,缓缓驶在官道上。 皇城,养心殿外的台阶上,神武帝单手背负,目光悠远,似是穿透了空间看到了京城外不断远离的马车。 同时,他身上来自于大周国运的压力不断减少,令他的身形愈发的挺直,犹如苍松一般,良久,他嘴角勾出一抹轻笑。 “终于走了,朕也该继续了。” ······ 马车上,苏铭身着月白僧衣,正闭目养神,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扫视周遭,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一道熟悉的气息扫过,但眨眼间就消失了。 那天下朝之后,他就接到了神武帝的圣旨,明天巡守州郡,协助地方解决阴潮之乱,护佑百姓平安。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心中无比惊讶,虽然他一度以为神武帝不会轻易放他走,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虽然不明白神武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现在,离开京城,他便是真正的龙入大海,虎入山林。 此去,不成元神,绝不归京! 苏铭心中暗暗立下誓言,随即下了马车。 这马车是神武帝赐下让他代步的,拉车的是一种拥有龙族血脉的宝马,日行千里,但在苏铭看来还是太慢了,所以,离了京城,他就懒得坐了。 “忘尘,马车太慢了,我们直接走。” “是,大师。” 将马车收入储物戒之后,苏铭便化作遁光消失在天空中,在他身后忘尘和尚正御使着飞剑,动作生疏,飞起来歪歪斜斜,但好在他本身境界不凡,很快就熟练了,慢慢跟上了苏铭的遁光。 不多时,他们就离开了京城的地界。 然而,在苏铭离开京城之后,大周再次发生了的剧变! 第七十九章 气运崩塌,神龙喋血 天穹上,苏铭斜倚在云朵上,不紧不慢的疾驰着,忘尘和尚踩着飞剑,歪歪扭扭,勉强跟在他身后。 “唉,看来,你还真不是玩剑的料。”他瞟了一眼忘尘,轻叹一声。 “比起修行,我还是更喜欢参禅打坐。”忘尘和尚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憨憨的笑道,虽然苏铭丢给他不少法诀,但奈何他空有境界,在这方面的天资确实不太行。 “行了,我也不勉强你了。”苏铭摇摇头,袖子一甩,一道白光落在云端,化作一只白虎,爪下风云汇聚,见到苏铭,它硕大的虎眸满是喜色,刨着爪子,兴奋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当初将它从御林苑带出来之后,因为刚刚吸收了诸多大妖的气血,没有消化,因此它一直都在沉睡。 苏铭在它脑袋上揉了几把,绝佳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多薅了几下,“小白,把他驮好。” 虽然很是不舍,但小白还是抬着爪子从他身边离开来到忘尘和尚这里,它瞪大眼睛,打量着忘尘和尚,感受到眼前人类孱弱的气息,它蔑视的瞟了他一眼,然后不情不愿的趴下身子。 但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忘尘和尚,似是在说:你敢上去试试。 这样子倒是让苏铭哭笑不得,虽然苏铭给它传了不少常识记忆,但因为成长周期太短,小白的灵智还是太低,与寻常的孩童差不多。 然而对于忘尘和尚而言,眼前的白虎刚一出现,就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虽然小白还未成年,但已经是真真正正的金丹大妖,离元婴也只有一线之隔。 它只是不经意间泄露的一丝气息都令忘尘和尚胆战心惊,更别说它拥有龙虎交汇的血脉,就算是在十万大山的妖族大本营,像它这样的顶级血脉也极其稀少。 被它一瞟,忘尘心里一惊,连忙推辞,“大师,这使不得,使不得。”开玩笑,要是真坐上去了,还不得被这家伙记仇。 小书亭 苏铭也是好笑,“小白,别玩了。” 听到主人发话了,小白这才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刨着爪子,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行了,赶紧上去,就要离开中州地界了。” “多谢大师。”见到白虎温顺的模样,忘尘和尚这才小心翼翼的骑到白虎的背上。 小白虎爪一动,脚下风云汇聚,比他御剑快多了,并没有预料的反抗或者搞怪,反而十分平稳,比坐马车还舒服。 ······ 在苏铭离开上京城所在的中州地界刹那,此时,皇宫正在进行朝会,大殿上,神武帝端坐在上,神色平静,下方朝臣争论不休。 忽然,他眉宇间一抹黑气若隐若现,一旁伺候的大总管曹雨辰眼皮一跳,刚想上前,却不料,神武帝脸上出现一抹不健康的潮红,随后便吐出一口鲜血,倒在龙椅之上,整个人直接昏迷不醒。 这一幕,震惊了整个朝堂,虽然大臣们急忙想要封锁消息,但众目睽睽之下,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皇城当中,以往陛下也不是没有生过病,但也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样的事,更遑论现在还昏迷不醒。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京城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但大体上还是平稳无事,老皇帝御极六十载,只要他一日不死,这朝堂就乱不起来。 ······ 昆仑山巅。 云端深处的道宫之中,玄明真人猛地睁开双眼,眸子里满是惊讶之色,他看向殿中悬挂的宝鉴,宝鉴之上映照着上京城,在帝都上空,纵横万里的气运神龙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悲鸣,不知何时,它身上缠绕着无数道黑气,犹如绳索一般,仅仅勒住它,深入血肉当中。 龙鳞破碎,龙血滴落,瞬间令它衰弱了许多。 “气运崩塌,神龙喋血,怎会如此?” 眼前这一幕令他无比惊骇,现在的大周虽说不在巅峰状态,气运衰颓,走上了下坡路,但整体来说局势还算平稳,远远还不到崩塌的时候。 大周,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与此同时,深山当中,一座佛寺巍峨矗立,散发着万道佛光,隐隐有佛陀虚影乍现,寺庙中,有一株高大的菩提树,叶缀金玉,灿然幽光,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 菩提树弥漫着佛光,映照在树下的老僧身上,令他看起来神圣而慈悲,宛若佛陀在世。 倏然间,老僧缓缓睁开眼眸,那眼中,一片死寂,不生半点波澜。 “人间,自此多事了。” 一声低语,似是感慨,似是悲叹。 ······ 血,鲜红的血,铺满了整个世界,空气中散发着鲜血的甜香,不见半分污浊。 一朵朵血莲绽放,风一吹,便是满地的娇羞,饱满的骨朵,殷红如血,血海中央,有一道人,身披血衣,双目紧闭。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血海中万千朵血莲同时盛开,莲香伴随着血香弥漫在整片空间当中,令人迷醉。 “哈哈,来得正好!”嚣张的笑声,肆意而又狂妄,蕴含着一股难言的霸气。 ······ 一处道观的后院中,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他坐在一把躺椅上,品着香茗,神色悠然,好不自在。 突然,他面色大变,手上的茶水也洒落在地,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气运崩塌?怎会如此?明明当初还是气运如海,横压绝世,至少还有百年的国运,怎么会这样?” “师兄,怎么了?”这时,院子外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道人走进庭院,见到老道士神色骤变,如临大敌的模样,诧异的问道。 老道士摇摇头,叹了口气,“唉,大周的气运崩塌,神龙喋血,若是不设法挽救,恐怕到时候就神器易主了。” 中年道人掐指一算,神色也凝重起来,但随后便劝道,“王朝兴亡,自有定数,师兄,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不放手?” 老道士从躺椅上爬起来,面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师弟,你不懂,这是我欠他们的。” 第八十章 五浊恶世 云端之上,苏铭负手而立,面色微沉,神情更是少有的凝重,在离开上京城地界之后,他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稀薄了许多。 那感觉就像是从雨水丰茂的地方突然来到了干旱的戈壁滩一样,虽说比起沙漠还差点,但也差不到哪去。 当然,在他神念映照中也有例外,各处山脉之中都有灵气汇聚之地,要么被修仙宗门或者家族盘踞,要么被强大的妖兽占据,除了这些地方之外还有一些地带阴气汇聚,死气沉沉,充满腐朽和污秽,令他心中没由来的升起厌恶之意。 这便是现在的大周么? 扫了一圈之后,他便收回了神念,在他身后,小白轻轻一跃便是数里,忘尘和尚紧紧抓着小白身上的毛发,生怕掉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苏铭眉宇间一抹淡淡的黑气浮现,随即没入他识海的神魂当中,就连萦绕在其上的元神灵光以及如来法相都没有触动。 倏然间,于心头巨响炸裂之刹那,苏铭浑身一震,心神随之而起,在那黑气的裹挟之下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他“看”到了一条龙,一条横亘在大地之上的紫金神龙,纵横万里,气势不凡,在见到它的第一眼,苏铭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揪住一样,十分难受。 因为,这条龙受伤了。 它身上的鳞片破碎了许多,不断滴落鲜血,硕大的龙眸满是疲惫与沧桑,蕴含着一股难言的悲意。 这一刻,一股深深的悲伤涌上他的心头,好在这种感觉只是转瞬间便消失,他的心神也挣脱开,回归了原本的意识。 这是? 苏铭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发现上面竟有一滴泪,那种悲伤的情绪太过深沉,连他半步元神的修为都被感染到。 《高天之上》 但随即,他微微一愣,那条龙,好眼熟,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想起来了! 他立刻将自己的心神沉入识海之中,昏暗的识海,迷蒙的雾气亘古不变,在识海中央,一道顶天立地的如来法身巍峨矗立,其身上,金灿灿的佛光氤氲生华,澄明高洁,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一条千丈神龙缠绕其上,沉甸甸的压力,连如来法身都不得不全力应对。 此刻,这条神龙身上,深沉的黑气萦绕,腐蚀着它的鳞片,。血肉,令它痛不欲生。 果然是它,苏铭内心长吐一口气,放下心来,原本他还以为是遭遇了咒杀,没想到竟是来自气运神龙的警示。 现在的苏铭,已达到半步元神,大日如来咒也踏入第二层,再加上大周气运在身,若是有人敢咒杀他,首先就要面对大周气运的反噬,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也只有自己身上的大周气运才能影响到他,只是,这大周气运为何无故示警?难道朝廷又发生了什么事? 苏铭眉头微皱,突然,他将自己的神魂融入如来法身,然后一掌贴在气运神龙眉心,将自己的神魂融入气运神龙体内。 他是皇帝钦点的国师,本身就背负着朝廷气运,因此气运神龙并未伤害,也并未侵蚀他。 然而,在这瞬间当中,苏铭的心神就已登临穹天至高! 神意腾空直上,倏忽已然遁出识海。 天穹上,苏铭俯瞰而下,只见万种气机纵横交织在天地之间,好似罗网一般笼罩这山川大地,众生万灵。 比起他在云头上看到的,不知清楚多少。然而,当第一眼看到这些景象的时候,他的内心极为震撼。 天地五毒,人之七情! 阴煞怨憎,爱恨离别,佛道魔妖鬼邪....... 东海之上,一道道强弱不一的真龙气机横亘。 十万大山深处,妖气冲天······ 诸多画面一闪而过,还未等他细细查看,转瞬已至星海深处,无尽幽暗的星海之中,万般气机皆是稀薄不堪,数之不尽的星辰环绕大地而动。 这方天地,是真正的天圆地方。 日月星辰皆为陪衬,天地才是永恒主角,星海之上更有九重云霄,一座天宫巍峨矗立,有紫气东来,交横左右,往下一落,垂如莲花盛开,万万千千,千千百百。 莲花绽放着金光,澄明圣洁。 清光照耀,周围通明。 这,这是天庭? 虽然说苏铭之前在大周藏书阁重看到此界有天庭的痕迹,但并未放在心里,一者描写笔墨不多,二者那些描述大多都是在那些神鬼志异当中。 但当他真正看到之时才感到震撼,甫一进入,就有氤氲香气,扑人眉宇,就见眼前出现一座宏伟的门户。其高耸入云,两侧有牌楼,悬金挂彩,熠熠生辉。 浩瀚的光自半空中倒壶般悬下,铺在周匝,呈现出弧形的轮廓,沉沉浮浮。 每一次碰撞,雷霆有音。站在跟前,威严铺天盖地,令人心生渺小之感,门户上,三个奇异的符文镌刻其上。 “南天门!” 只听一声钟鼓大响,自牌楼中转出一位天神,看上去三丈高,赤金真身,双首四面,手臂上握刀枪剑戟,威风凛凛。 “大胆!” 那天神眸光若电,一声高喝,只见南天门中雷霆炸响,无数紫电狂舞朝着苏铭轰去,转瞬间,他的神魂就脱离了气运神龙。 “呼~” 苏铭长吐一口气,摸了摸眉心,那里还隐隐泛着刺痛,这就是天庭之威么?果然非同一般。 虽然内心震撼,但他还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那天宫虽然看着仙气凌然,内里充斥的灵气与大地截然不同,浓郁而富有生机,但怎么看都感觉奇怪。 他摇摇头,没有多想,比起那天宫,大周各地展现出的情况才令他真正感到惊讶。现在,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后来普度慈航能够独揽朝政,吞噬朝廷气运化龙的原因了。 五浊恶世,人心繁杂,欲望横流,天地秩序不再,再加上阴阳失衡,妖魔鬼怪大行于世,灾难遍地。 到那时候,朝廷想必已经无法镇压修行界。 而面对灵气衰竭,阴气浪潮,修仙界自顾不暇,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可能还管得了凡俗王朝,因此,一介大妖窃居朝堂,把持朝政,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对于修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道途,其他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第八十一章 法网的漏洞 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借助自己身上的大周气运,苏铭短暂的窥视到这个世界的一角,但仅仅只是一角就让他叹为观止。 天地虽然在逐渐恶化,阴阳失衡,但远远还不到秩序崩塌的时候。 大周的剧变已经开始了,虽然苏铭不知道为什么大周的气运神龙受创,引发了气运崩塌,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京城一定出事了。 但,这不正是他想要见到的么? 唯有朝廷大乱,他才有机会。况且,现在的他也干涉不了,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作壁上观罢了。 想到这里,苏铭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不再继续探查,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前往那些阴阳对冲的地方探查一番,不知道这阴潮之地到底诞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一般而言,像这种阴气汇聚的地方,要么诞生一些天材地宝,要么就是一些妖魔鬼怪。 “小白,我们下去!” 当即,他就停下遁光,落到一处城池之外。跟在他身后的小白也缓缓落下。 一落地,忘尘和尚就跟屁股底下长了针一样连忙从小白身上下来。 苏铭望着小白,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也昂着头,眼睛半眯着,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太大了,变小点。” 若是把它带进城,绝对会引起轰动,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因此,只能委屈它了。 “嗷呜!”小白不情不愿的低叫一声,身形迅速缩小,变成了一只白色虎纹小猫咪,雪白的毛发夹杂着点点黑色条纹,就像是银渐层一样。 随手撸了两把之后,苏铭就将其丢给了忘尘和尚,“把它伺候好!” 感受到怀里沉甸甸的分量,忘尘和尚苦着脸道,“大师放心,我一定伺候好它!” 虽然小白变成了猫咪,但忘尘根本不敢摸它,所以只能将它抱在怀里捧着,生怕它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来上一口。 ······ 江南道,武陵城。 大周两京十六道之中,江南道是南方最为繁华的州郡之一,而武陵城则是江南道之中闻名遐迩的历史名城。 当第一缕夕照闪进武陵城后,这座依山傍水,沉寂了一天的城池开始热闹起来,城南城北叫卖声此起彼伏,城西烟柳花巷姑娘们的香袖红裙,城东港口船舶来往,热火朝天,还有城中孩子们在街道上跑来跑去,清脆而无邪的童音响亮而又活泼。 《剑来》 此刻的武陵城仿佛是一副徐徐打开的画卷,每个人在画卷中的着墨或许不同,但人人都为这幅画卷添上了一份色彩,画卷从而生动活泼起来,有了人情味。 这一天,城中来了两个僧人,一人身着月白僧衣,庄严宝相,另一人抱着一只大白猫,亦步亦趋。 “你观此城如何?”苏铭指着来往的行人,随意的问道。 “繁华似锦,不输于京城,不愧是江南繁华之地。”忘尘和尚看着街边售卖各种货物的小摊以及店铺,由衷赞叹道。 “烟雨江南,繁花似锦,可惜,可惜啊。” “什么意思?”忘尘和尚摸着光秃秃的脑袋,面露不解之色。 “越是繁花遍地,越容易滋生罪恶,这座城正好坐落在阴阳对冲之地,就连这护城大阵也抵挡不住从地底不断渗出的阴气,因此滋生了许多邪祟。” “而那些长久沾了人气的老物件受阴气滋养就会成灵,化作妖物,若只是玩乐还好,可若是滋生恶意,主人恐生不测。” 一路走来,苏铭看到的是繁花似锦之下所掩藏的罪恶,所过之处,几乎处处都有妖气盘踞,有些地方更是隐隐伴随着血光,那就代表那妖物已经犯了杀孽。 大街上虽然人潮如织,但来往行人之中大部分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着妖气,烟花柳巷的姑娘们红裙依旧,但却人烟稀少,门可罗雀,细细看去,不少花楼都关上了门,细细听去,似乎都能听见风中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凄厉而又惨淡,令人揪心,来往的行人都特意绕过那处地界。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在武陵城上空,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城池,与护城大阵遥相呼应,这便是朝廷的法网。 但现在,这张法网破了。 当初在京城之时,他硬憾了帝都的法网,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没占便宜,更别说那次法网只是略微触发,并未动用全力。 若是真的调动了法网的力量,那次绝对不可能轻易脱身。 朝廷的法网乃是依靠大周龙气,神灵之力,朝廷律令,此三者合一才能构成真正的法网,但现在,在他眼中,天空中那张金色大网之上满是漏洞,泛着黑气,光华黯淡,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地方还算是完好,但也撑不了多久。 因为,武陵城中正不断散发着民怨以及恨意,不断冲击着法网的痕迹,上面的律令之力一点点被消弭,再加上朝廷气运不断衰竭,大周龙气也变得稀薄,若是再过几年,这张法网将会完全被侵蚀干净,到时候,只凭护城大阵根本无法阻拦那些妖邪。 只是看了一眼,苏铭便收回了目光,这些事与他毫无干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探查这里的阴阳对冲之地,顺便斩妖除魔,练练手。 当然,就算是修士出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将法网崩坏,毕竟大周还在,民心民意还没有彻底败坏,就算是他自己出手,也是一件废力不讨好的事。 “你先找个客栈住下,把小白照顾好,我还有事。”丢下一句话,苏铭便转身离去。 随即,忘尘和尚就抱着小白找了间客栈住下。 另一边,苏铭来到郡守府之外,看着府邸上空残存的法网,他轻叹一声,踏入府邸当中,这里是武陵城最安全的地方,同时也是阴煞之气最重的地方。 在他看来,当初建立城池,设立护城大阵的暗卫们还算尽职尽责,将城主府放在灵气节点上,有官府坐镇,足以保此地一方安宁。 但人算不如天算,天地大变,阴阳失衡,这里的灵气节点直接就变成了阴阳对冲之地,原本用来加持护城大阵的灵气也变成了阴气,不断腐蚀着大阵中枢,这才让阴气渗入城池。 因此,阴潮之地的入口就在这城主府当中。 第八十二章陛下,该吃药了 上京城。 漆黑的夜色夹杂着冷雨屋檐下滴落,深秋的雨冰冷而孤寂,养心殿内,一片肃穆, 铜炉中烧着银霜炭,暖气氤氲,如烟如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殿外深秋寒意逼人,殿内暖室生香。 案上摆放着一只龟鹤铜兽香炉,焚着清香,烟气袅袅,令人心神为之一清。 但即使是上好的清香,也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味,龙榻之上,神武帝双目紧闭,面色枯槁,眼眶深凹,病气缠身,眉宇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在朝会上吐血昏迷之后,在太医院的全力救治之下,老皇帝总算醒了过来,这让满朝文武大臣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虽然神武帝醒了,但他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清醒的时间很少,而且,他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往,原本红润健康的肤色也变得灰暗,光滑嫩白的皮肤也变得皱褶松软,脸上重新爬满了皱纹。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样。 也正是因为老皇帝的身体变得孱弱了,所以他一直都在养心殿中养病,朝政全部交由朝臣们处理。 不知过了多久,老皇帝缓缓睁开双眼,他望着纱帐,双目无神,他再度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 “陛下,该吃药了。”龙榻不远处,内侍大总管曹雨辰察觉老皇帝醒来,上前一步,轻声道。 “朕不吃,拿下去!”听到此话,老皇帝皱起了眉头,顿时感觉嘴里一阵发苦。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老皇帝直接打断,“拿下去!”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曹雨辰微微一愣,挥挥手,随即,候在一旁端着托盘的太监缓缓退去。 “你也下去!” “奴才告退!” 等到曹雨辰离去,殿内除了躺在榻上的老皇帝,再无其他人。这时,老皇帝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起身。 他来到书桌前,将书架上的铜镜拿下来放在身前,光滑的镜面上映照出一个面容憔悴,形色枯槁的老人。 看到镜面上的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的皱纹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忽然,他放下铜镜,嘴角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而这时,在他身前,一个黑衣暗卫缓缓浮现,他跪在地板上,双手过头,高高的举着一个铜盒。 老皇帝拿起铜盒,打开,里面呈放着一颗圆润无缺,散发着灵光的宝丹,此丹之上云纹自生,极为不凡。一瞬间,口鼻之间就弥漫着浓浓的丹香,令神武帝精神为之一震。 见到宝丹,他眼中满是激动之意,直接拿起丹药吞入肚中,然后将盒子丢给了暗卫。 就在他吃下丹药之后,忽的,他眉宇间的黑气更为深沉,好似入了骨髓,脸色时明时暗,浮现出一阵潮红,他拿出手帕捂在嘴上。 当即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他将手帕拿开,令人诧异的是,手帕上这口血的颜色,不是鲜红,而是暗红,其中还夹杂着点点漆黑。 在吐了一口鲜血之后,老皇帝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整个人的精神头看起来也更好了。他来到铜炉前将手帕丢入其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传出一阵焦臭味。 他挥挥手,那暗卫将盒子揣入怀中,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暗卫走后,老皇帝再度回到龙榻躺好,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病态,安然睡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秀玉宫。 金灿灿的日光照射在园中池沼树石间,小亭下,藤花修竹,青赤两色交晕,千百的晕轮上下左右,松风吹来,飒飒而动。 水中胖金鱼们露出一点点,摇摇摆摆,或许吃得太多,给人一种圆滚滚的感觉,似乎随时会游不动,一下子掉到水底。 不远处,枝叶上停着的鸟儿叽叽喳喳,扑棱着翅膀,叫声清脆好听。 在池边,有一八角宫亭,亭内有石桌石凳,清风吹拂,桌上的画卷哗然作响,徐徐展开,露出全貌,其上,一位白衣僧人,眉心朱砂,目中有神,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好似要从画卷中走出来一样。 “公主,公主!”这时,花园中,一个娇俏的宫女提着裙子跑过来。 “呀!阿宁来了!”水池边,穿着红裙的少女惊叫起来,刚想过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俏脸一红,连忙跑到亭子里将画卷收好。 这时,小宫女也来到了近前,胸脯微微伏起,鬓发有些散乱,气喘吁吁,小脸微红。 “阿宁,打听到了吗?父皇怎么样了?”少女将画卷抱在怀里,上前问道。 这个叫阿宁的宫女长吐一口气,摇摇头,“养心殿一带被侍卫们把守,我过不去,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我听说那些宫女们说,陛下已经醒了,正在养病。” “只要父皇身体安康就好。”少女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公主,这些天来,你一直都在宫中诵经念佛,菩萨一定会保佑陛下的。”阿宁双手合十,作拜倒状。 话音落下,公主将怀里的画卷抱得更紧了,耳廓也染上了淡淡红晕。 ······ 武陵城,郡守府。 门外,两只威武不凡的石狮子怒视着往来的行人,镇守着大门。 苏铭身形化无,缓缓踏入其中,而那两只石狮子却也不是凡物,在灵气滋养之下有了灵性,再加上镇守在地脉之上,灵觉极为不凡。 在苏铭踏入大门的一刻,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两只石狮子,嘴角噙着一丝冷意,直接进入府内。 而那两只石狮子好似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刚想转身怒吼,却被一道眸光摄住,连同自身的灵性都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郡守府内,轩榭楼台,廊腰缦回,雕梁画栋,假山奇石,飞亭插空,一景一物,巧夺天工,富丽堂皇。 但是在这满庭的堂皇之中,苏铭察觉到了鬼气,虽然这分鬼气很淡,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有意思。 苏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郡守府乃是武陵城法网覆盖最严密的地方之一,毕竟这里是官府的象征,仅次于各大衙门,律令之下,鬼神辟易,怎么可能有鬼物敢在这里存活? 第八十三章 养女鬼的郡守大人 随着苏铭不断深入,周遭的鬼气越来越浓,阴气也越来越重。 突然,在路过一处精致假山石的时候,他停住了。 在这假山之下,有一具骸骨,这具骸骨通体洁白,所有的血肉都被阴气侵蚀一空,骨骼晶莹如玉,泛着清光,没有丝毫阴邪气息,与寻常骸骨大不相同。 养尸? 虽然苏铭不会那些旁门左道的术法,但在大周藏书阁中的修仙密录中也看到了不少这样的例子。 但是,他没想到这样的事居然会发生在一城之地的郡守府,虽然他不知道此事是否是郡守所为,但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整座郡守府占地几十亩,苏铭很快就走遍了,一共有九处这样的地方,九具骸骨,都是一模一样的手段。 而且,这里不仅仅在养尸,这九处养尸之地勾连地脉,与地下的阴潮之地共同侵蚀着护城大阵。当然,毕竟是郡守府,就算是有鬼气外泄,也伤不到人,顶多就是此处比别处更凉一些而已。 现在,苏铭也明白为什么武陵城的法网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原来其中还有官府的人在作乱。 俗话说得好,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若是象征着朝廷的官府出了问题,这法网的沦陷也是迟早的事。 再向前,便是郡守以及家属居住的内院。 比起外院的富丽堂皇,这里的布局就精致典雅了许多,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摆放布局都大有讲究。 重重叠叠的官气如伞盖,星星点点的光华自上面垂下,落在地面,向四周散开,如同水纹涟漪。 在主房之上,一道璀璨夺目的气运冲霄而起,在半空中铺散开来,演化为画卷,映照着武陵城方圆百里,城池,山水日月,俱在其上。 但是在画卷之外,无数道民怨之气不断撕扯着画卷,它们拼命伸出无穷无尽的触手,想要将画卷撕碎,但在画卷上,一只泛着宝光的官印上下沉浮,牢牢地护住了这道气运,任凭民怨如潮,依旧无法损害其半分。 好个郡守,果然是贪官污吏,朝廷蛀虫! 在踏入郡守府之前,苏铭就感觉到此地有些不同,但是被大阵遮掩,他才看不明白,当他深入其中才知道,这郡守不仅是贪官,更是昏官。 若非如此,怎么会积累如此庞大的民怨。 忽然,苏铭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或许,他不是昏官,是有意为之。 随即,他散出神念,探查起来。 在一处卧室当中,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头发又稀疏不少,身体虚浮无力,非常消瘦,面色苍白,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殷红,在他身上弥漫着浓重的官气,庇佑着他的神魂气运。 想必此人就是武陵城的郡守了。 见到这幅模样,苏铭暗暗咂舌,真是纵欲过度,这已经不是危害健康,而是在拿生命放纵! 作为一方郡守,又是科举出身的读书种子,这有些不合乎常理啊! 正当苏铭讶异之时,看到房中的另一人,他就明白了。 在床头的梳妆镜前,坐着一道曼妙的身影,青丝如瀑,雪白肌肤,身材凹凸有致,娇躯上穿着纱裙,诱人的身姿若隐若现。 水汪汪的勾人魂魄的妙目,丰满的挺翘几欲裂衣而出,细腰盈盈一握,如同水蛇一般,整个人时时刻刻散让人疯狂的淫靡气息,令人恨不得抱在怀中好好爱怜一番。 真是绝代娇娃,床上尤物! 只是,探查过后,苏铭脸上再度露出古怪之色。 好家伙,这年头,这么喜欢养女鬼,这么喜欢玩女鬼吗? 不错,这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子正是一只小鬼,至于她为什么不受法网的排斥,也很简单,在她白皙软腻之中躺着一枚玉佩,其中包裹着一滴精血,这是郡守的精血。 这小鬼常年与郡守厮混,又有这玉佩护身,法网理所应当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没排斥她。 那些骸骨,是她的手笔? 不像,苏铭摇摇头,撤去神魂之力,这小鬼只有筑基修为,怎么可能在地脉节点上动手脚。 在后院之中,除了这个小鬼之外还有十几个美人,她们青春美丽,娇艳动人,只不过这些美人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她们的眉宇间都弥漫着淡淡阴郁之色,眼中也泛着几分幽怨,像是久旷之身。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在另一处房间中,苏铭又发现了一个年轻人,此人与郡守眉眼相同,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他床上,也躺着一个女子。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只是,这女子的样貌让苏铭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女子与郡守养的女鬼模样差不多。 真会玩。 扫了一眼之后,苏铭就收回了神魂之力,因为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 在后院,有一处小型湖泊,湖水冰寒,清澈见底,湖底,几十斤重的大鱼游来游去,它们身上的鳞片光滑,虽然肥重,但却身姿矫健,不断贪婪地吸食着阴气。 在湖底,有一湖眼,这里便是阴潮之地的入口,也是阴气散发之地,若非有阴气滋养,这里的鱼也长不到这么大。 来到湖畔,苏铭并未急着进去,而是仔细观察着,这处湖泊与院子里的九处藏尸地勾连,湖眼逸散而出的大部分阴气都用来蕴养那九具尸体,不然,这些游鱼早就成妖了。 为了防止不小心破坏护城大阵,苏铭还是决定不下去,种种思虑一闪而逝,他再度探出神念,越是接近湖底,湖水越是冰冷,凄神寒骨,很快,他的神念就穿过了湖眼,来到了阴潮之地。 大地之地,一个巨大的法阵正刻在地脉之上,不断抵挡着来自地底的阴气,但同时也被其侵蚀腐化。 灰暗的世界,浓郁的阴气几乎要凝成液体,这里没有一个生灵,也没有生命的气机,周遭一片死寂。 随着不断向前,苏铭的神念也受到了限制,看到的越来越模糊,周围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冷,浓郁的阴气凝成了水流,没有任何生灵在此地存活。 忽然,在黑暗的尽头,他发现了一道微光。看到亮光,苏铭心中一震,神念猛地探出,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第八十四章 棺中玉人 不远处,一道泉眼正不断喷涌出漆黑深沉的黑水,一汩汩的流出,冰寒冷彻,此地的浓郁的阴气就是从泉水中逸散而出形成的。 在泉水中央,一尊玉棺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死寂而冰冷的气息。 在玉棺周遭,无数黑莲生成幻灭,演绎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有黄泉、奈何桥、彼岸花,等等,好似真正的阴间地狱。 以此同时,一股诡异妖邪的气息在空间中荡开,以肉眼可见的纹路扩散,被玉棺周围的黑莲挡住,没有蔓延扩散。 苏铭的神念再度向前探查,却看到,这尊玉棺晶莹剔透,上面自然生成种种玄妙纹路,光华流转,阴风鬼吼,凄厉异常。 棺材中央,一名绝色女子静静躺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身上未着半缕衣物,肌肤如玉,光华嫩白,细腰美腿,丰胸翘臀,无一处不散着令人疯狂的娇媚。 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盛开着一朵黑色莲花,圣洁而又妖异。 妖异冰冷的精致脸庞和完美的身躯交相辉映,这种圣洁与妖艳的强烈反差和冲击,令苏铭神魂波动,甚至影响到了本体,使得他邪火直冒,心底涌出一股不管不顾的占有欲。 与郡守房中女鬼妖娆美艳的诱人风情相比,玉棺中的女子明显更胜一筹,她无形中散发出的气质,仿佛仙子与妖女的集合体,让人欲仙欲死。 在她身下,无数黑莲汇聚,形成一个深深的漩涡,幽深不见底,同时也将泉眼中的黑水汲取,被玉棺吸收。 “好厉害,好诡异的玉棺!”半响之后,苏铭吐出一口浊气,双眼恢复了清明。 刚刚探入玉棺之后,他的神魂便在不知不觉中被玉棺所影响,整个人都意识恍惚,心火躁动,险些露出身形。 “这地底的秘密,绝对不简单!”察觉到这点,苏铭果断的抽回神念,不再探查那些黑莲和地底的泉眼。 地底的那处阴潮之地,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等将武陵城的事情了结,他再亲自前去探查一番。 随即,苏铭便转身离去。 然而,在他收回神念之后,地底幽泉的玉棺中,女子睫毛微动,幽泉中的黑水涌出的更快了,周遭的阴气也越发浓郁。 ······ 在一处客栈与忘尘和尚会和之后,苏铭便开始散出神魂之力,探查这座城池,他不是在寻找鬼怪,而是在收集信息。 几十万人的城池,庞大的民怨之力沸反盈天,他倒要看看,这郡守到底做了什么。 良久,他猛地睁开双眼,眸子一片冰寒,隐有怒色浮现,虽说他不是圣母,但这郡守做过的事也太过天怒人怨了,怪不得会有这么庞大的民怨。 武陵城的郡守名为赵德昌,五品官员,在武陵城当了几十年的郡守,一直都未升迁,他之所以没有升迁,就是为了捞钱。 此人贪婪无比,勾结城中富商,官商勾结之下,武陵城凡是赚钱的行业都几乎被他垄断,而且,还经常以朝廷的名义征收各种税款,令百姓苦不堪言。 不仅如此,他还有个儿子,名为赵元强,这个赵元强乃是出了名的纨绔恶霸,色中恶鬼,又有郡守父亲撑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少年时期,就不知坏了城内多少黄花闺女的名节,并且,在成年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喜好人妇,专门祸害良家妇女。 而且,赵德昌用金钱开道,收买了城内的实权人物,而且在江南道他也有靠山,所以,一直以来,他就是武陵城名副其实的土霸王。 收集完这些信息,苏铭对他们也有了大概的了解,郡守府内的养尸大阵定然与他们有关系,没人能在郡守眼皮子底下布下大阵,更别说他还养女鬼。 就是不知道,那幽泉中的女子是何来历,那尊玉棺也不简单,明显是一个法宝,而且品级不低。 忽然,苏铭察觉房内有异动,从入定中醒来,原来小白跑到了他的床上正依偎在他身侧。 他随后撸了两把,睡梦中的小白似是感受到了什么,耳朵微微颤动,随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 苏铭哑然失笑,随即闭上眸子继续修行。 ······ 第二天一早,苏铭吩咐忘尘和尚在客栈等他,而他则去拜访郡守。此行要与郡守起冲突,到时候,苏铭可没空管他,所以直接就把他扔在客栈了。 郡守府。 大厅内,郡守赵德昌坐在上首,穿着锦衣,面色微寒,手里捧着一杯香茗,此刻他正怒视着身前跪着的青年。 在他面前,一个身形单薄,面色隐隐发青的年轻人正跪在地上,面对赵德昌的怒火,他浑不在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此人,便是赵德昌的独子,赵元强。 “混账东西,你昨天又把柳员外的夫人抢了?”低沉的声音饱含着怒气与恨其不争。 面对父亲的怒喝,赵元强打了呵欠,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女人是他自己送过来的,本少爷可没抢,要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怎么可能爬上我的床?” 见到儿子这幅滚刀肉的模样,赵德昌眼皮一跳,直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倒桌上,“逆子!你还敢狡辩,今天,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说着,他就从椅子上站起身,环顾四周,似是在找趁手的物件,就在此时,一个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中年美妇从后堂中快速走出,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见到地上跪着的赵元强,二话没说,她连忙上前想要将其扶起来,岂不料赵元强撇了撇嘴,挣脱她,“娘,爹没让我起来,我还是跪着。” 见到这一幕,赵德昌眉毛一皱,只觉脑门上青筋直跳,刚想说什么,美妇人柳眉倒竖,娇斥道,“姓赵的,你究竟想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儿子已经知错了吗,还不赶紧让他起来。” “哼,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赵德昌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美妇人一把将地上的赵元强扶起来,问道,“儿子,你又干了什么事,让你爹发了这么大的火。” “我也没干什么,就是睡了城东柳家的夫人而已。”赵元强不耐烦的嘟囔着。 “你啊,得亏有娘在,不然你爹真要把你剥一层皮。”美妇人愣了一愣,点了点他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自家夫君虽说爱财,但他也养了不少外室,其中就有柳家夫人的妹妹,现在自家儿子把柳家夫人睡了,怪不得他发这么大的火。 第八十五章 前往郡守府 “你赶紧给人送回去,外面的的好姑娘那么多,你何必要找那些有夫之妇。”美妇人点了点他的头,苦口婆心的劝道。 “娘,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找人送她回去。”赵元强点点头,没有再争辩。 另一边,赵德昌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脸色依旧泛着冷意。 就在此时,书房外府内家丁来到书房,恭声道,“老爷,外面来了个和尚,说他是大周国师,要你出去迎接他。” “国师?” 听到这两个字,赵德昌心中一凝,眉头紧皱,问道,“他说他来干什么吗?” “那和尚没说,只是让您出去迎接。” “哼,好大的架子。”赵德昌冷声一哼,人家都上门了,他这个郡守不可能不去见,毕竟人家是国师,品级比他高多了,虽说是虚衔,没有实权,但也不是他这个小小郡守能比的。 一想到府上里的那些事,他内心便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丝丝紧张的感觉,但下一刻就被他压下,不过是一个和尚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前面带路!”前来禀告的家丁听到他不咸不淡的话语,不再多言,乖乖在前面带路。 随后,赵德昌便起身正了正衣冠,展袖如风,眉宇间沉着光彩,尽显一城郡守所形成的的威严姿态。 不多时,两人来到府邸大门。 门扉大开,之间一白衣僧人正面带微笑,慈眉善目,模样俊秀,身姿挺拔,眉心一点朱砂,只是稳稳当当的站着,就有一种不同于凡俗的气质。 如此气质,超脱凡俗,飘然若存,深不可测! 只一看,就知道这个和尚不是寺庙里那些骗吃骗喝,敛取钱财的酒肉和尚。 “赵大人。”站在此处之人,便是苏铭。他见到赵德昌,他便发现此人身上除了浓郁的官气之外,还有几缕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 这个家伙,杀过人! “不知大师名讳,本官未能远迎,还请见谅。”话虽如此,但赵德昌却只是轻轻拱手,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铭也听出了眼前郡守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苏铭拿出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同时对他不经通传,贸然上门表达了不爽。 “贫僧乃大周国师普渡慈航,奉陛下之命,巡守各地,赵大人,这是陛下的圣旨,你要看吗?”说完,苏铭便从袖子中拿出圣旨,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姿态。 见到圣旨,赵德昌眼皮一跳,连忙躬身行礼,“下官不敢,只是近日来城内有不少妖物作乱,弄得武陵城是民不聊生,一些旁门左道也趁机生事,下官不得不查,还望国师恕罪。” “赵大人!” 听到他话语里暗含的嘲讽,苏铭神色微沉,如湖中水,幽深迷离,高声道:“不知者不罪,此外,贫僧来武陵城是为了降魔除妖,你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其他的事,就不必管了。” “你!” 赵德昌身为武陵城郡守,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大怒,可当他的目光和苏铭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碰之后,特别是他看似在笑,实则冰冷的眸子之后,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马上清醒过来。 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是那些任他生杀予夺,任意宰割的草头百姓,而是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一样,掌握着世俗无法比拟的力量! 西红柿 以往,那些修士忌惮他,是因为他的身份,乃是一城郡守,有朝廷气运庇佑,所以不愿意惹麻烦。但眼前之人不同,非但是修士,而且还是朝廷中人,品级还比他大,他只能认命! 很快,赵德昌就收敛情绪,连声道,“国师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苏铭见他服软,就直接踏入宅院,丝毫没有理会他。 仙道中人,掌握绝对力量,伟力归于己身,何须跟他解释。苏铭不需要让他心服口服,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 等他进入宅院之后,赵德昌立在大门前,脸色很是难看,他没想到这个和尚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浮现出一丝冷色,对守在门边的家丁吩咐几句,就转身追上了苏铭。 “赵大人,你这郡守府,比皇宫都差不了多少啊。”见到满庭的富丽堂皇,苏铭转过身,似笑非笑的说道。 “国师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家里有些许浮财罢了,怎么敢与皇宫相提并论,要是传出去,下官又要被那些御使弹劾了。”赵德昌面色一滞,干笑道。 “是吗?”苏铭轻笑一声,便不多言。 穿过前庭,便有一处院子,赵德昌连忙上前,“国师,前面就是客厅,请!” 不多时,他们就来带客厅,赵德昌连忙命人拿出茶水点心,还有娇艳的侍女伺候在一旁。苏铭品一口茶水,眉眼稍稍舒展,“这茶好像是宫中的贡品,赵大人,你从哪搞到的?”感受到沁入心脾的香气和淡淡的生机与灵气,这不正是当初皇帝赐给他的翠玉芽茶么? “这些茶乃是南边行商过来的,比不上贡品,但也是难得的灵茶,下官也只弄了那么几两。” 本来一路上没出什么幺蛾子,赵德昌心中的心才放下,现在又提起来了,眼前的这个国师远比他想象的更受宠啊,居然连宫中的贡品都尝过。 “原来如此。”苏铭点点头,不再多言,继续品着香茗,三杯饮尽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只见苏铭放下茶杯,收起了往日的慈眉善目,眸光冷厉,蕴含无限威严,沉声一喝,“赵德昌,你可知罪!” 惊声一喝,恍若晴天霹雳,赵德昌手一抖,茶水溅出,顾不得烫,他连忙跪倒在地,高声道,“国师大人,冤枉啊,下官兢兢业业几十年,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一定是有人冤枉下官,还望大人明鉴。” 一开口,就是老犯人了。 赵德昌也懒得辩解,直接上来就喊冤。 “是么?你确定你是冤枉的?”苏铭冷眉一挑,言语中满是冷意,“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话音落下,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国师大人巡守地方,一到武陵城就来郡守府问罪,这未免也太过放肆了!” 第八十六章 直接动手 在话音响起的同时,武陵城上空,一道人影乍现而出,下一瞬便来到郡守府,落在大厅前,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甲,身形魁梧,眸光冷淡,外泄的一丝威压将大厅中紧张的氛围都冲散了。 他缓缓踏入厅堂,走到苏铭面前,沉声问道,“这位大师,就是国师普渡慈航?” “贫僧便是,你又是何人?” “在下乃是江南道玄镜司副统领张华,这次来武陵城是为了解决阴潮之乱,而国师大人奉陛下之命巡守地方,一来就问罪一城郡守,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黑甲男子望着苏铭,言语冷淡,眸中带着几分审视之意。 在他眼中,这个名为普度慈航的和尚除了长得俊了一点,修为也只是与他相同的金丹之境,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国师? 张华心中有些疑问,但他又想到之前大周立过的国师不到两三年便身死道消,更有甚者,刚成为国师就直接暴毙而亡,心中的疑惑也就消散一空。 这些事别人不知道,作为玄镜司镇守地方的统领,他自然是知道的,在他看来,这个和尚只是擅长一些旁门左道之术,比较容易蛊惑陛下这才当上了国师。 虽然他不太想与这个所谓的国师作对,但是想到赵德昌当初给他上供了不少修炼资源,他也不好置之不理,只能迎着头皮来了。 而且,玄镜司自成体系,与文官体系格格不入,就算这个普渡慈航是国师,也管不到他们玄镜司,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担忧才稍稍放下。 虽然张华的话并没有挑衅的意思,但大厅内的气氛还是再度紧张起来,而之前貌若惶恐的赵德昌也懒得做戏,直接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突然,苏铭淡淡一笑,看着赵德昌,眼里满是不屑之色,“他就是你的依仗么?不愧是武陵城土霸王,没想到连玄镜司的人都被你拉拢了。” 看到他的眼神,赵德昌心里咯噔一跳,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张华皱了皱眉头,这个和尚好像一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难道说此人并非他想的那样? 他连忙上前,身子微躬,“国师大人言重了,在下并非为他出头,只是,想要解决阴潮之乱,还要靠赵大人居中调应,而且,无凭无据,国师大人就要问罪于他,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他此话只是想逼退苏铭,让他不要问罪赵德昌,毕竟他欠了人情,不得不还! “连你们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既然你如此是非不分,想要证据,那就让你好好看看,这郡守府到底有什么东西!”圣旨,无论是凡世还是修仙界,没有多少值得他畏惧的东西。 在卧虎藏龙,深不可测的上京城,他还需要伪装,遵守朝廷的条条框框,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伪装了。 所以现在,苏铭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动手了。 这里只是江南道的一处郡城,以他半步元神的修为,什么事做不成? 再加上老皇帝的圣旨,他足以在各处畅通无阻,若是自己还跟这些人虚与委蛇,走官场的路子,那才是脑子秀逗了。 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修士,大周只是他用以修行的台阶罢了,不可能将他束缚。 苏铭一指定住赵德昌,脚下一跺,下一瞬,整座赵府都看是不断颤抖起来,一处处假山、凉亭、池塘、阁楼······顿时化作齑粉,悄然消散。 整个赵府的格局都在悄然变化,不断弥补着大阵的缺陷,与此同时,隐藏在赵府之下的护城大阵也被一股恢弘浩然的佛元加持,那些渗出的阴气也消弭一空,。 “快跑啊,地龙翻身了!” “快跑!” 整座赵府都陷入混乱之中,家丁、婢女混作一团,哭喊不断,前院,赵元强与他母亲也面色大变,站立不住,吓得瘫倒在地。 后院卧房之中,一个眉目如画,姿容绝美的女子正在梳妆镜前画眉,随着大地颤动,一道佛光从地下钻出,直接定住了她的魂魄, “国师大人,你······”张华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这时,苏铭甩过来一道冷冷的目光,刹那间,他只感觉到自己的神魂都在震颤,刚刚修成的金丹都仿佛要碎裂一样,整个人都好像要在这道目光下魂飞魄散。 他神色一滞,挣扎着跪倒在地,艰难的求饶道,“大人,是下官孟浪,大人饶命!” 好在苏铭早已收回了目光,这才让他得到了喘息之机,而那赵德昌身形颤抖,面色强忍,但却是说不出话来。 对于身负大周气运的苏铭而言,无论是朝廷的法网还是官气都无法阻挡他。这一刻,赵府内反噬笼罩在赵府的官气纷纷退散,庇佑他们的朝廷气运也仿佛失去了效用。 随着一处处建筑消散,埋在地下的骸骨也纷纷露出,苏铭伸出五指轻轻一抓,那九具骸骨顿时出现在大厅之中,而这场震动却已经停息,赵德昌身上的定身术也悄然解开。 大厅之上,九具晶莹剔透,浑若天成,散发着微光的骸骨一出现,赵德昌再也保持不了镇定,面色大变,直接瘫倒在地。 一旁的张华也是目瞪口呆,脸色铁青,身为玄镜司统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骸骨是用来干嘛的? 苏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张华,你要的证据,本座给你找来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国师大人明察秋毫,下官有眼无珠,还望国师大人恕罪!”此刻,张华已没有先前的傲气,直接跪倒在地,神色恭敬无比。 “阿弥陀佛!” 突然,苏铭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平淡的话音在大厅内回响,余音不绝,这一刻,九具骸骨纷纷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从中浮现出一道道虚幻淡薄的魂灵,隐隐可看出她们都是些姿容极佳的少女。 第八十七章 滚!!!! 这些魂魄看起来十分稀薄,极其虚弱,仿佛风一吹都要消散,但在苏铭佛音洗涤之下,她们的魂魄暂时被稳定,没有恶化。 他随后打出一道禁制印在赵德昌身上,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此事交由你处理,务必要保住她们的魂魄,就算你将功折罪。” 在苏铭出手的那一刻,赵府地底的空间当中,玉棺里沉睡的女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睫毛轻颤,气息也变得愈发玄妙。 黑莲汲取着黑水,花瓣舞动,若有若无的呢喃之音再度响起,似哭泣,又似低吟。 在苏铭离开之后,大厅中张华站起身,散出法力维持那些女子的魂魄,又拿出法器将她们收入其中温养。 一番动作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将目光放到了赵德昌身上。 此时的张华,对于赵德昌再不复之前的亲近,和蔼可亲,现在他悔的肠子都青了,若不是眼前这个家伙,他怎么会惹上一个大修士! “赵德昌,你很好,连我都敢蒙骗,居然在武陵城养尸,毁坏护城大阵,甚至,还养小鬼!”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这个人。 没了官气加持,郡守府的里的一切根本瞒不住一个金丹修士,他只扫了一眼,就发现宅邸中藏的小鬼。 而且,在他眼中,整个赵府,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怨气和血煞之气,尤其是前厅之中的赵元强,他身上怨气更是浓郁的几乎要凝为实质,足以见他平时做了多少恶。 “张大人,你听我说,听我说······”赵德昌跪倒在地,低声哀求,点点汗珠从他稀疏的发丝上落下,脸色也越发惨白。 “哦?这养尸大阵难道是假的?还有她!”话音落下,他伸手一抓,卧房中被佛光束缚的女子瞬间被一只无形大手抓到这里。 “老爷,救我,救我!”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倒在地上苦苦哀嚎。 “大人,都是这个女鬼迷惑我,是她教我弄的,这些骸骨也是她亲手处理的,大人明鉴啊。”即使再痴迷那个女鬼,在生死面前,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赵德昌,这些尸骨不是那些被你夫人还有你儿子弄死的吗?怎么都扣在我身上,大人,这家伙罪大恶极,还望您替我做主!” “贱人,你······” 此刻,张华更加后悔,他本以为这赵德昌只是贪财好色了一些,但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的无法无天,若是真让他破坏了护城大阵,到时候阴潮之乱爆发,武陵城就会变成人间鬼蜮,届时,他万死都难以恕罪。 想到这里,他脸色更冷,拿出符令,调动了玄镜司的人手,这件事,想要彻底查清,将功赎罪,远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到的。 至于赵家人的结局,自然有朝廷定夺。 ······ 将赵家人丢给张华之后,苏铭就懒得管了,对于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地底的玉棺中女子是谁? 能动摇他的神魂之力,此女绝对不简单,还有那玉棺,黑莲,好像有点像阴间的东西。 苏铭来到湖畔,直接潜入湖底,进入了地底。 入目处便是幽深的黑暗,没有任何的光,伸手不见五指,就连五感都有些模糊了,周遭,阴气弥漫,如同潮水一般,森冷的气息通寒彻骨,寻常的元婴修士若不是修炼火属性的功法,或许都撑不了太久。 但对于苏铭而言,这些阴潮根本奈何不得他,同时,神魂也没有受到影响,果然,本体下来就是不一样。走了半刻钟,他还是没有见到那尊玉棺。 但他依旧不徐不疾,继续前行,同时也在用法器收取了不少阴气,毕竟这么精纯的阴气,外面可不多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见到亮光,还有那尊散发着死寂而冰冷气息的玉棺。 在玉棺周遭,无数黑莲生成幻灭,演绎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有黄泉、奈何桥、彼岸花,等等,好似真正的阴间地狱。 以此同时,一股诡异妖邪的气息在空间中荡开,以肉眼可见的纹路扩散,被玉棺周围的黑莲挡住,没有蔓延扩散。 苏铭缓缓上前,那些似真似幻的黑莲丝毫无法阻挡他的步伐,很快,他就来到玉棺前。 棺内,一尊绝美的玉体静静躺在这里,她身上未着半缕衣物,苍白而又美丽的面孔,漆黑如墨的长发,修长圆润的双腿,纤细玲玲的身材,无一处不散着令人疯狂的娇媚。 这些都没有吸引到苏铭,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的额头上。 因为,在那里,有一朵黑色莲花,通体如玉,散发着微光,上面还镌刻着神秘的符箓,让人看一眼,都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上一次,迷惑他神魂的东西,就是这朵黑莲。 他伸出手掌搭在玉棺上,想要强行开启,但是他却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打不开,这棺材无比坚硬,就连他的斩业剑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无论是用法力煅烧,还是用蛮力开启,这棺材都丝毫受不到影响,而他的神念也无法探入棺内,在接触到棺材的一刹那就消失不见。 难办啊,苏铭叹了口气。 良久之后,他将注意力放在玉棺之下的幽泉上,在漆黑的泉眼中,黑水不断涌现,混混洞洞,不见其底。 这个泉眼,就是武陵城阴潮之乱的源头,无论是逸散的阴气,还是被冲击的护城大阵,一切的源头都在于此。 思虑片刻之后,他再度探出神念,想要看清楚泉眼之内究竟有什么,毕竟,阴阳对冲,灵气衰微,这些变化的源头一定隐藏着大秘密, 他也想看看,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然而,泉眼之中,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同时还有一股诡异幽森的力量在不断腐蚀着他的神魂之力。 好在他本体在此,就算是损失了些许神念也无妨。 他继续前进,不知过了多久,无边的黑暗终于有了变化,他来到了一处血色世界,天空是血红的,大地也是血红的,地上,血池、血江、血湖、血海,大大小小,重重叠叠,密密麻麻。 在这无边无际的血水中,一朵朵血莲摇曳,散发着淡淡的莲香。 忽的,天空上一只巨大的眼眸睁开,一张怪异的脸悄然浮现,黑白夹杂,构成一道奇异的纹路,只一见,便让他的神魂都感到一阵刺痛。 糟了! 苏铭心中一惊,暗叫不妙,他连忙收回神念,然而,还未等他退去,天空中的那张脸口吐天音,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节。 “滚!!!!” 第八十八章 背棺跑路 这道声音非常古老,非常沧桑,却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穿云裂石,音浪滚滚,传荡整个空间,无形的波纹正当,一瞬间,整个血海都开始沸腾起来,无穷无尽的血气翻涌,蕴含着无可匹敌的庞大能量。 在这股庞大能量之下,苏铭探出的神魂之力直接被定住,思维停滞,连挣扎都难以挣扎,一触即溃。 而且不止如此,这道声音直接跨越空间,作用到他的本体,倏然间,苏铭身躯一震,恢弘天音震荡识海。 一尊如来法身面露慈悲,身后一轮光轮隐隐浮现,浩荡佛光席卷而来,但这道声音携带着那不知名空间中无尽血海的力量,即使是如来法身,也无法抵挡。 佛光寸寸崩灭,他身后的元神灵光也黯淡下来,一道金色的“卍”字佛印大放佛光,其上若有若无的梵唱响起,这才将那道声音摧毁。 恍惚间,在苏铭探出神念消弭的最后刹那,他看到,那无尽血海之下,一座大门若隐若现,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镌刻着玄妙的符文,门户之上,有一滴漆黑的血液,凝而未干,散发着诡异而又强大的气机,如神如魔,深不可测。 在那道气机的波及之下,苏铭的识海发生剧变,坐镇识海的如来法身佛光变得黯淡,座下的金莲直接崩碎,连带着他的神魂都受到反噬,无比刺痛。而他身上的大周气运神龙则是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一动不动。 玉棺前,苏铭面色一白,随即喉咙一甜,一滴鲜血自他嘴角洒落,滴到玉棺之上。殷红的血液,晶莹剔透,无比灼热,周遭森寒的阴气在这股灼热的温度下腐蚀消散,直直的落在玉棺上。 “好强!” 他擦了擦嘴角,心中无比惊骇,同时也在暗自庆幸,那血海中,绝对有一尊元神大能,幸亏他没有贸然进入,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只是一道声音就让他元神灵光黯淡,若是直接与之对上,估计到时候他想跑都难,而且,那道声音虽然调动了血海之力,但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那无名空间中的血海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镇压那扇大门。 这次,他只是神魂之力的残念窥视到大门,就被一缕气机重创了神魂,要知道他可是半步元神,离元神之境只差一步,就连他身上的大周龙气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而只是看到它就被反噬,足以见那扇大门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宝物! 但是,那东西再好,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染指的。 此刻,苏铭正在探查神魂的伤势,并没有注意到,当他的鲜血落在身前的玉棺上时,它也悄然无息间发生了变化,棺身上镌刻着的黑莲似是吸收了血液中的力量,逐渐变得血红,变成了一朵朵血莲,阴森诡异的气息消失不见。 玉棺中那些扎根在幽泉中的黑莲也不再汲取黑水的力量,消散一空。而躺在棺中的女子也仿佛复苏了一般,不仅有了呼吸,苍白的脸也浮现出了几分血色。 察觉到她的呼吸,苏铭这才看到玉棺上发生的变化。 这血莲? 见到玉棺上的血莲,他神色一滞,这分明与他在那处血海中见到的血莲一模一样,只是这些只是图案,而那女子额头上的黑莲却依旧神秘,散发着危险的气机。 咦? 随着他的神念恢复了些许伤势,他突然发现,这玉棺好似与他建立某种微弱的联系,苏铭尝试着挪动玉棺,刚刚还纹丝不动的玉棺很轻松的就被他挪动了。 “滴血认主?” 这时,苏铭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个词语,难道说他滴一滴血,这玉棺就认主了?他用法力都没法炼化,直接一滴血就认主,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在修仙界中,能滴血认主的东西,一般都是那些很低级的法器,基本上都是给那些凝气,筑基阶段的修士用的。 高级一点的法宝,甚至是灵宝都是用法力炼化,留下神念烙印,方能炼化,但是,这东西能汲取黑水中隐含的力量,绝对不是那种低级法器。 他再度尝试打开玉棺,但即使他与这玉棺建立了联系,他还是无法打开。 然后,他又试着将玉棺收入储物戒,但可惜的是,他和玉棺建立的联系太过微弱,不足以令他掌控,因此,他只能挪动,无法收取。 随即,他将玉棺从幽泉上搬离,没了玉棺镇压,漆黑的幽泉当中,黑水一汩汩流出,周遭的阴气越发浓郁起来。 苏铭眉头一皱,手捏佛印,直接设下法阵将幽泉封住,虽然他现在神念受创,但封禁一方泉眼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那血海空间在此,想一劳永逸的解绝这阴阳对冲的阴潮之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不知道,那处血海是天然存在,还是人为造成,若是天然存在,那就证明这阴潮之乱乃是与灵气衰竭一样,都是天地大变造成。 若此地乃是人为早就,那这阴潮之乱······ 想到这里,苏铭摇摇头,将心中的思虑斩去,现在想太多没用,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势,寻找突破元神的契机,其他的,日后再说。 将幽泉封印之后,他又将周遭浓郁的化成液体的阴气用法器收集一空,这样一来,武陵城就不会再有阴气从地脉涌现。 除了元神大能,没有人能打开他的封禁,而且他还在上面留下了一丝大周气运,等闲之人连靠近都靠近不了,更别说揭开封禁了。 随后,他便背着玉棺,离开了这里。 他将玉棺施了个障眼法,布下法阵扔在湖底,现在带着这东西不方便,万一被人看到了,那影响可不好。 穿过小湖,他就回到了赵府。 没了养尸大阵和地底渗出的阴气,再加上苏铭早已改变了赵府的格局,完善了护城大阵,整个赵府焕然一新,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气森森,有随时倾覆的可能。 而另一边,有苏铭在此,玄镜司不敢怠慢。 不到半天的时间,对于赵德昌的审问很快就有了结果,等待他的将是革职查办,家产充公,他们一家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第八十九章 人心与龙气 “张华,你还有事?” 赵府,苏铭一出现,候在外面的张华就立刻现身,他依旧是身着黑甲,见到苏铭便立即跪倒在地,随后双手高举过头顶,递上了一摞纸张,上面记载着赵德昌一生所做的不法之事。 只是扫了一眼,苏铭便没有兴趣看了,“之前你也是受人蒙蔽,现在已经将功折罪,我不会怪你,这东西,你就递上去让朝廷定夺。” 对于之前的冒犯之言,苏铭并未放在心上,一是他还没那么小肚鸡肠,二是,当初陈法玄离京之前给了他九滴真龙精血,这个情他得承,所以,苏铭才轻拿轻放。 况且,这样的事情,以后在游历中会很常见。 待张华毕恭毕敬的离开之后,苏铭再度将目光放在武陵城上空,残破的法网,稀稀疏疏,庞大的民怨之力遮天蔽日,不断侵蚀着法网,速度还在不断加剧。 纵然地底的阴气已经不再泄露,朝廷的法网依旧在不断破碎,而起因便是来自于大周气运的崩塌和民心之乱。 在这武陵城中,郡守养小鬼,与城中富商勾结,使得武陵城冤案百出,民不聊生。 他的儿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城内的其他官员大多数也是持身不正,腐败无能,虽然没有与鬼怪勾结,但也让朝廷律令崩坏,民心丧失。 这使得城内几十万百姓民怨四起,人心向背,才能侵蚀法网,否则,这武陵城也落不到如此境地。 王朝如舟,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的大周已经有了这样的势头,天地大变,正是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变局,再加上仙道的推波助澜,看似强盛的大周,也只是一个空中楼阁,一推就倒。 而且,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样的地方,只是一个缩影。 一路上,苏铭看到许多城池的法网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侵蚀,只是没有武陵城这么严重,况且,大周两京十六道,州,府,郡,县下辖亿兆子民,不知有多少地方糜烂,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大周,从根子底已经烂了。 神武帝御极六十载,中心大周,但也只是勉强续命罢了,大周当年的改革只是治标不治本,五百年的大周,积重难返,唯有打烂了重来才行。 龙气的本质就是人心,人的欲望会促使他们诞生各种各样的念头,当年大周积弱已久,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天下百姓皆渴望有一个明君执掌大周,扫平天下,肃清宇内。从另一种方面来说,当初的神武帝也可以说是应运而生。 时来天地皆同力,再加上大周万民的夙愿,所以才有了神武中兴,才有了神武帝敕封神灵,与大周龙气,律令结合构成的法网。 有了法网,大周才算是有了与修仙界抗衡的资本。 那时的民心淳朴,没有杂念,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了,他们还会有别的诉求吗?在天下万民众志成城之下,汇聚而成的大周龙气刚烈纯粹,近乎于神灵提炼出的香火信仰之力,这才让仙道之人畏之如虎。 那时的大周所向披靡,才有了大周玄镜司横扫修仙界,镇压天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变得富足起来,人心复杂,龙气也变得斑驳而复杂,现在的龙气和神武初年的龙气也不一样了,总量由于生灵之多无与伦比,但质不行,不够纯粹,不够凝固,松松垮垮,像是一个有上万不同头颅各有意志的龙,平时常打架,陷于内耗,虚得很。 而神武帝虽然雄才大略,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不得长生,人亡政息,这是所有王朝都避免不了的事。 况且,现在天地大变,留给大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旦大周气运再度衰竭,衰竭到连修士都能与之抗衡的时候,那时候,便是大周的灾难,积蓄了几百年的沉珂在修士的引导下,将会在短时间内爆发。届时,和煌煌大周将化为灰烬。 所以说,成也龙气,败也龙气。 神武帝虽说能利用龙气为他征伐修仙界,建立法网,庇佑一方,但却无法利用龙气长生,这便是凡人的悲哀。 ······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玄镜司的上报很快就得到了朝廷的回应,赵家满门抄斩,所有财物一应没收,与之勾结的富商们也是如此,而当地的官员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或革职,或流放,或砍头······ 当朝廷的告示下达之后,武陵城沸反盈天,城内的百姓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笼罩在武陵城百姓头顶的乌云终于散了。 罪魁祸首身死,得到了惩罚,城池上空集聚的万民怨气消散了大半,但依旧还有许多,还有无数百姓在暗地里痛恨着朝廷,职责他们不作为。 迟来的正义,只能算是真相,算不得正义。 而这些怨念,迟早有一天会化作星火燎原,洒遍大地。 苏铭并未离开武陵城,修养了些许时日之后,他神魂的伤势终于养好,识海中的元神灵光也再度圆满。 受伤之后,他非但境界没有退步,反而因祸得福,神魂也增强了不少。 湖底,苏铭轻轻一挥,笼罩在这里的阵法消散,露出了那副玉棺,与之前一样,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那种联系还是很淡。 但正在苏铭想要上去的时候,他注意到,湖底有许多大鱼,这些鱼常年被阴气滋养,体型巨大,虽然灵智未开,若年月久了也有成妖的可能,为了防止它们化妖,他直接将那些上百斤,几十斤重的鱼一网打尽,收入储物戒当中。 虽然他没什么口腹之欲,但这些大鱼留给小白也是蛮不错的。 将玉棺取出之后,苏铭就封禁了湖底通道,防止有东西误入那处封禁之地。随后,他便带着玉棺踏入赵府的密室。 在周遭布下法阵,苏铭便开始仔细研究起来,在地底的时候,他神魂受创,再加上要布下封禁,来不及细查,所以,这次他要好好探查一番。 玉棺内的女子依旧是美艳无比,细腻白皙的肌肤,绝美的脸蛋,凸凹有致的身形,山峰,平原,深谷粉嫩白净,宛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棺中女子脸上的血色好像比之前多了些许,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第九十章 金身黑莲 苏铭皱皱眉头,没有多看,这玉棺能隔绝神念探查,连法力都无法炼化,显然不是寻常宝物,但既然如此······ 他心念一动,一滴滴血液从掌心滴落,落在玉棺上,殷红的血液,晶莹剔透,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以他的炼体修为,就算是寻常血液,也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若是寻常妖物想要炼化,足以将其撑爆。 “滴答,滴答!” 随着血液滴落,血色不断蔓延,覆盖了整尊玉棺,玉棺上的莲花也变得愈发鲜红,而苏铭也在祭炼着玉棺。 此术名为血炼,是修仙界最常见的炼宝之术,一般的法宝法器都是用神魂之力炼化,立下烙印,而一些低级的法器才用血炼。 当然,一些传承久远的法宝也只能通过血炼来炼化,这是他在大周藏书阁中看到的,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攻破了许多宗门,他们积蓄千年的底蕴也成了大周的藏宝,但除了玄镜司之外,很少有修行者能进入藏书阁,所以一般都在角落吃灰。 良久之后,苏铭终于将玉棺初步炼化,与其建立联系,而这玉棺也恢复了本来面貌,上面的血色尽数散去。 此宝名为避天棺,专门用来疗伤所用,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能住性命,是一件非常强大的古宝。 苏铭猜测,那棺中的女子应该就是为了疗伤,才进入其中,但因为受伤太重,连神魂都消散,所以才落入那处地界。 而避天棺也按照本能汲取能量,为她疗伤,正是因为她神魂消散,无法掌控,所以苏铭才能将以血炼之术将其炼化。 虽然将其炼化,但他依旧无法打开这避天棺,因为避天棺之内自成一方空间,除了棺内女子自己爬出来或者道消身死,生机全无,他才能打开。 但是,就算是他炼化了玉棺,但他仍然感觉不到此人的生机,连神魂也察觉不到半分,整个人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不起半点波澜。 毫无疑问,此女仍然活着,也许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她就是撑着没死。 因此,苏铭根本无法动用这避天棺。就是这玩意儿材质很硬,勉强能充当板砖来用,但是,这玉棺里面还躺着个女的,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用来砸人,万一被看到了,那他这个国师就形象大失了,真是鸡肋啊。 想到这里,苏铭轻叹一口气,准备将其收入储物戒,万一以后找到方法把里面的女子给弄出来,到时候还有大用。 苏铭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不是给自己用,而是给老皇帝用! 这避天棺,对于凡人也一样有用,若能用这东西来忽悠老皇帝,在关键时刻,足以起到极大的作用。 《逆天邪神》 然而,就在他即将收入储物戒时,棺中女子睫毛轻颤,秀眉轻皱,在她额头上,那朵黑莲灵光乍现,散发着玄妙而古老的气息。 倏然间,这黑莲蓦然消失在玉棺中,随后直接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 苏铭神色微动,用法力将其包裹,出乎意料,这黑莲没有反抗,直接被他炼化,炼化之后,他得到了一段讯息。 是关于棺中女子的,她是一个修士,被人追杀,受创,不得已躲入避天棺苟延残喘,黑莲是为了镇压她的伤势。 苏铭用血炼之术炼化了黑棺,也提供了庞大的能量,使得避天棺发挥效用,令她的伤势好转。 虽然好转,但她的伤势依旧很重,无法离开避天棺,因此,她想用这黑莲作为报酬,请求苏铭帮她恢复伤势。 这黑莲,也是一件法宝,还是一件罕见的极品法宝,专门用来守护神魂,论品质,与他的斩业剑都不相上下。 虽然得了法宝,但苏铭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女子明明已经恢复了意识,却在暗中观察他。 甚至他怀疑,这避天棺都是她主动放弃掌控,所以苏铭才能这么轻松的将其炼化,但得了两件法宝,他也不打算出尔反尔,毕竟,这避天棺对他还有用。 而且,这女修士的身份也不简单,能拥有这两件宝物,说不得是一个元婴,甚至是元神大能。 想到这里,苏铭望着棺中女子,沉声道,“既然你已经付了报酬,贫僧会遵守约定,帮你疗伤。” 话音落下,棺中女子的眉头才舒缓开来,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散去,仿佛成了一个睡美人。随即,苏铭便将避天棺收入储物戒。 那黑莲被他炼化之后,进入了他的识海,正在被他用金色佛焰煅烧,毕竟是别人送来的法宝,总要仔细探查,修士的手段百变,防不胜防,他当然要谨慎。 经过佛焰的煅烧和大周气运的洗炼,这黑莲总算是脱去了残留的痕迹,里里内内都打下了苏铭的烙印。 正好,当初他的神魂被那扇大门反噬,如来法身受创,连座下的金莲都崩溃,而他还没来得及恢复如来法身,索性这黑莲也是护卫神魂的法宝。 所以,苏铭直接将其放在了如来法身座下,一是为了更好的护卫如来法身之内的神魂,二是为了用法身镇压黑莲,免得还有其他的隐患。 此刻,在他的识海之中,一条硕大的气运神龙遮天蔽日,隐藏在气运祥云之中,但那云彩也依稀带着几分血色。 识海中央,一尊九丈高的如来法身蔚然矗立,万千佛光散开,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如来座下,一朵黑莲在佛光的浸润下熠熠生辉。 正是,金身黑莲,如来慈悲。 随后,苏铭又将储物戒中的九具骸骨放出来,刚一出现,周遭空气温度骤降,隐有森寒气息浮现。 九具白骨,每一具都在赵府地脉节点上吸纳阴气,被阴气滋养,这些白骨品质极高,已有玉骨天成的架势。 若这九具尸骨落到旁门左道手上,又将会是一具白骨魔神,或者是九阴魔骨,这九具白骨都是出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性,乃是魔道中人最喜欢的法器材料之一。 这是赵德昌在那女鬼蛊惑下,为其准备的身躯,现在,他们皆已伏诛,所以,这白骨也就无用了。 第九十一章 佛光普照 看到这些白骨,苏铭轻叹一口气,赵家人真是作孽啊。 事实上,后来在赵府抄家的人又从地下挖出了数具尸骨,都是赵德昌之子赵元强掳掠而来的女子,她们不堪受辱,自杀,于是被草草掩埋。 虽然无人知晓,但也还是被翻了出来,成为赵家的累累罪行之一。有玄镜司插手,天机数算,很快也找到了这些女子的家人,给了他们一大笔补偿。 苏铭指尖轻弹,一朵朵金色佛焰落在白骨之上,玉色的骨骼不断被焚烧,化为纯净的阴气。 《诸界第一因》 随着白骨不断融化,一道道虚幻的魂魄缓缓浮现,养尸大阵,以阴气滋养白骨,同时也禁锢了这些女子的魂魄。 赵府有官气庇佑,她们的魂灵只能躲在白骨之中,若是苏铭再晚些过来,她们的魂魄就要被阴气同化,彻底成为蕴养骸骨的资粮了。 此刻,寄身的白骨消散,她们也得到了解脱。 看着这些迷茫虚弱的魂魄,苏铭双手合十,面露慈悲,嘴里念念有词: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 往生咒起,梵音奏响,虚空中,众生诵经之音缓缓浮现,洋洋洒洒,在这梵音之下,所有的爱恨情仇,贪嗔痴恨,统统化为无形。 那九道魂灵,乃至于整个赵府冤死的魂灵在迷茫中被度化,恢复了意识,她们流着眼泪,不断向苏铭叩首,随即化为流光消散一空。 她们早已过了头七,又是枉死之人,没了阴气滋养,迟早也会消散。 ······ 不多时,苏铭就离开了赵府密室,回到客栈。 这几天,赵府的事传遍了整个武陵城,没了头顶的这座大山,百姓们也恢复了生机活力,大街小巷再度热闹起来。 客栈内,小白扒拉着苏铭的衣服,满是亲昵之色,一旁的忘尘和尚苦着脸,这些日子,为了伺候小白,可把他折腾的够呛。 看到逗弄小白的苏铭,忘尘和尚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赵府的事,是您做的?” “因果轮回,有因必有果,就算是没有我,赵府的下场也不会好。”苏铭摸着小白的脑袋,看了看忘尘和尚,意味深长的说道。 就算是没有苏铭,当那庞大的民怨不断消磨着法网,人心背离之下,赵德昌迟早也落不到好下场。 骤闻此言,不知为何,忘尘和尚想起了前两天,街头菜市口滚滚落地的人头,以及义愤填膺,群潮涌动的百姓们,心中浮现出一丝明悟之色。 这就是因果么? 见到忘尘和尚有所悟,苏铭点点头,随手布下法阵守护,然后离开了客栈。当初,忘尘和尚受他点化,大彻大悟之下,脱离了恶鬼之身,成了和尚,本就是一个修佛种子。 这一年来,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消化了底蕴,早就该突破了。 一旦突破,忘尘和尚将跨越筑基,成为金丹修士。 出了客栈,苏铭便在走在大街上,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没了赵府和那些垄断产业的豪商们,街上的百姓更多了,商业也越发的繁荣,整座武陵城才算是焕发了真正的生机。 但是,武陵城的护城大阵被他修复,地底的阴潮之地也被他封禁,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在他的命令下,玄镜司已经在武陵城扫荡过一次,斩杀了许多妖魔鬼怪,但是,在苏铭的眼中,这武陵城依旧是乌烟瘴气,妖物潜藏。 关键,不在于玄镜司,而在于人。 整个世界已经有化为五浊恶世的趋势,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劫浊就是时代混乱,大周延续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积弊已深,神武帝改革,横扫修仙界,使得大周万象更新。 但这只是将矛盾压下去了,并没能真正解决问题,想要真正解决问题,唯有改朝换代,王朝轮回,当然这是对于凡俗而言。 若是有修士插手,那就不用改朝换代,直接以强力摧之,毕竟修士伟力归于己身,就算是改革杀的人头滚滚,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修士寿命很长,避免了人亡政息,推动改革,绝对是事半功倍。 但,没有一个皇帝会乐意见到修士掌权。 所以,时代混乱,无法避免。 见浊,是见解混乱,也就是价值观混乱、理念混乱,这也很容易理解,大周下辖亿兆百姓,人一多,观念就多了,人心繁杂,欲望沉重。 烦恼浊就是思想混乱,想东想西,乱想一通。 众生浊的意思就是行为混乱,大家做人处事都没有章法,乱做一通 命浊,意思就是人们在想事情、做事情的时候,没有长期的思考,永续经营的想法,顾得了今天顾不了明天,认为我的生命只有今天没有明天,于是急功近利,只注意到很短时间的损益,没有长远的打算。 这便是,万千浑浊藏于人世。 空气中,传出各种气味,妖气,血气,鬼气,阴气,煞气······五味杂陈,比他第一次来到武陵城的情况还要复杂。 没了赵德昌,这武陵城反倒是更加混乱了,苏铭淡淡一笑,满是嘲讽的意味,随即他脚步一踏,身子一轻,脚下法力自然凝聚成清气,托着身子,来到半空中。 他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眸,眉心朱砂愈发殷红,这一刻,武陵城中的所有景象都倒映在他的脑海中。 渐渐的,城中的百姓们似是心有所感,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天空,在那里,阳光照耀下,一个白衣僧人正悬在空中。 在他身后,佛光普照,梵音传唱,钟鼓齐鸣,周遭浮现出无数身影,或在祈祷,或在念经······他们无一不是神色安宁,面色祥和。 随着梵音响起,苏铭的眉宇间隐有金色“卍”字浮现,身上弥漫着神圣,明洁,慈悲,超脱,自在的佛韵。 这一刻,他就是佛。 见到这一幕,城内的百姓犹如见到了神明,立刻神色虔诚的跪倒在地,其中不乏那些官员,将军,士兵。 因为,他们在苏铭背后的身影中看到了自己,那种心平气和,安详慈善的面目让他们内心的浮躁皆尽散去。 他们感受到了大安宁,大自在,大光明,大圆满,这一刻,他们仿佛明悟了人生的真谛,毕生的追求。 而城内的阴暗角落当中,一只只妖物被佛光映照,瞬间如同积雪消散,在它们身上,都隐约透着血煞之气,凶戾异常。 城外的河流中,水下,一只只水鬼也在佛光之下净化,消了怨气,化作魂灵消弭一空。 烟花柳巷的鬼婴,城外的乱葬岗,城内的贫民窟······,一处处阴暗之地,人间鬼蜮皆受到了佛光普照,在祥和安宁中归于平静。 第九十二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整个武陵城内的魑魅魍魉在佛光映照下,无所遁形,凡是手上沾了人命,被怨气缠身的鬼怪们,皆被物理超度,早登极乐。 大街小巷,满城的百姓看到天空中的佛影,感受到那股浩然纯净的佛光,顿时心生慈悲之意,心中那些阴暗的算计也化作烟云消散。 而那些平时修德积善的百姓们也被冥冥之中的梵音感染,无形的力量使得他们积年沉疴尽去。 那些为恶之人也生出了良善之意,回想到往日的作为,心生惭愧,戾气尽消。 然而,武陵城另一处官署中,武陵城的郡丞正在处理公务,骤闻佛音,被佛光映照,顶上气运中一本书册若隐若现,金色的大字组成一片片锦绣文章,书写着儒家圣贤的道理。 金色的文气大放神光,令郡丞骤然惊醒,他眉头一皱,厉声高喝:“何方妖人,敢在武陵城作乱,速退!” 一声令下,律法如网。 普通人或许看不见,但在苏铭眼中,随着郡丞一声号令,如同吹响集结号角,无数道的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为横横竖竖的律令法则,层层而上,覆盖青穹。 下一刻,鼓角四起,声愈振厉,旌旗戈甲,千乘万骑,遍虚空而来,车马铃铛之声,络绎不绝。 有一位大将军排众而出,身长丈许,金盔金甲,光芒照人。 他的身后,足足有上百名亲卫,张弓上箭,煞气腾腾。 苏铭有些诧异,“这就是王朝龙气结合律令演化出的神兵神将?” “杀。” 随着郡丞下令,金甲天神扬刀大吼,声若雷霆。身后的百名亲卫,被坚执锐,倏忽之间,云阵四合,眨眼间摆出一个个的杀阵,煞气冲霄,搅动风云。 果然,这才是地方官府真正依靠的力量,昔日神武帝建立法网,敕封神灵,结合律令,龙气才让大周焕然一新,有了对付修士的手段,这才让大周有了镇压天下的资本。 之前,武陵城内有郡守作乱,违法乱纪,民怨四起,朝廷的律令成了一纸空文,再加上民心已散,因此,就算是官员调集神灵的力量,也无法抵挡来自阴潮的冲击。 而这新来的郡丞乃是真正的儒家读书种子,凝成了文气,自有儒家气运庇佑,有圣贤道理加身,大权在握,凝聚官气,再辅以文气,这才能调动城内的神灵之力。 想明白这些,苏铭脚步一踏,便落在城中,他想做的,已经做完了,没必要对付这些神灵,毕竟武陵城的法网才刚修好,经不起折腾。 在他离开后,漫天的异象顿时消失不见。 而在百姓们眼中,只看到一阵晴天霹雳,空中的佛影以及万千佛光尽数消散,仿佛刚刚一切只是一场梦幻。 而唯有那些得了好处,身体恢复健康的良善百姓们才知道,刚才的佛影是真的,于是,他们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暗暗决定以后要礼敬佛祖。 而那些作恶之人则是微微一滞,心中繁杂的欲念,戾气再度升腾,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也只有少数人才真正醒悟。 《极灵混沌决》 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依旧继续手里的活计,该干什么干什么,似是没什么变化。 贪、嗔、痴、恨、爱、恶、欲······ 七情,七恶,七罪,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这便是人心,佛法再高,也只能度自己,世人愚昧,众生皆苦,你我皆在其中。不知为何,苏铭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 这非是他所思,乃是之前吸收舍利子中那些高僧们的佛法修为中些许理念,这一次,苏铭本是无心为之,想要随手扫清武陵城中的妖邪而已。 但在意外中,却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倒是令他感慨颇多,红尘连心,求知于神魂,本就该在世俗中争渡。 他之所以只是半步元神,便是神魂修为不够,心境不到家,虽然他凭借大日如来咒镇压神魂,又吸纳了舍利子中的佛法修为,使得自己避免了因为骤然得到强大的力量而心境失衡,为所欲为。 但从另一方面而言,他又何尝不是修行不到家,毕竟,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修行,亦是修心,不是简单的只依靠力量便能突破,若没有足够的心境来掌控力量,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力量的傀儡罢了。 想到这里,苏铭无比庆幸,庆幸当初在穿越之际就遇到了生死危机,见识了法网和天梯,令他行事愈发稳健,也并未做出格之事,这才令他守住了本心。 若苏铭不是在藏龙卧虎的京城,而是在其他地方,没有外敌环绕,没有生死危机,骤然拥有了强大力量,他内心的欲念会被无限放大。 届时,他一定会成为一个肆无忌惮的大妖,在世俗中沉沦,依靠力量横扫一切,渐渐的失去思考的能力。 毕竟,习惯了绝对的力量,就会渐渐不去思考,最终沦为一个无法无天的大妖。他的结局,要么就是直接惹上惹不起的人,被更厉害的修士追杀,要么,就是成为妖魔,无恶不作,为了力量无所不及,最终死在天劫之下。 “明道,求真!” 这一刻,苏铭如同大彻大悟一般,体内的气血之中冲出一道灵光,似是而非,千变万化,上冲到识海,和神魂相融合。 “轰隆隆!” 漆黑的识海翻天覆地,风雷骤起,逐渐扩大,在漫天的梵唱之音中,苏铭的神魂爆发出明光,更加凝实,在他身后的元神灵光,圆转如意,透着一股大光明,大圆满,大自在的韵味。 同时,如来法身座下的黑莲也瞬间被明光洗炼,直接出现在他神魂座下,莲花盛开,散出莲香。 而苏铭端坐黑莲之上,面目祥和,虽然不再像往日那样庄严宝相,佛光四照,但却是,平平和和,从从容容,随意自在,真实智慧。 “阿弥陀佛,今日方知我是我!” 每一个字音,若蕴含圣明,洗去所有的烦恼,杀戮,消极,透着一股清静自在,去留随意的淡然。 第九十三章 突破金丹,气运值增长 此刻,苏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以往,他虽然看上去犹如高僧大德,但却有点像是个样子货,虚得很。 究其原因,便是他觉得现在自己所拥有的的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随着在这片天地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前世的记忆虽然清晰,但就好像是春秋大梦一样。 就像是庄子《齐物论》中所言,“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苏铭,也是普渡慈航,但越容易达成的目标,就越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他现在,荣华富贵,财宝美女,他唾手可得。 但正是因为唾手可得,苏铭才没有贸然去接触,去拥有,他内心深处,总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而现在,他明悟真我,从此之后,不再和懵懵懂懂的众生一般,而是独一无二的自己。苏铭是他,普渡慈航也是他,他是国师,是和尚,也是蜈蚣精,这是既定的事实,他不是在做梦。 虽然这次并没能让他更进一步,但却让苏铭明悟真我,物我合一,无论他做了什么,他就是自己。 从此,酒肉吃的,美女碰的,人也杀的,他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欲念,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他也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只因,他是真实的。 “阿弥陀佛!” 苏铭道了声佛号,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时也撤去了身上的掩饰,立在大街上,出现在世人面前。 虽然来往行人注目,有羡慕,嫉妒,贪婪,欣赏各种异样的目光,但苏铭却是面色如常,坦然待之。 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踏足红尘,浊世万丈,自有一颗平常心以对。 突然,苏铭微微一愣,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圣洁,没有宝相庄严,更没有高深莫测,淳朴而又真实。 而那些偷看他的人,也愣住了,似是被这道笑容晃到了眼睛,心有所感之下,随后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就在刚刚,忘尘和尚也突破了。 客栈内,他盘坐在蒲团上,面容祥和,淡淡的佛光自他眉心浮现,在他丹田之中,一枚泛着神光的金丹滴溜溜旋转,不断转化着他体内的法力。 忘尘和尚本来就在突破的边缘,又明悟了佛理,积累已经足够,所以,在突破中也没有遇到瓶颈,直接凝结了金丹,踏入金丹之境。 而且,有阵法守护,因此,他的突破也无人惊扰。 得知他突破,苏铭并未急着回去,而是不徐不疾的走在大街上,感受着凡俗烟火的气息,路边,三两个孩童,嬉戏打闹,童真无邪的笑容落在人们耳中并不让他们觉得烦躁,反而让他们想到了自家的孩子。 虽然那些孩子们打闹有时会撞到来往的行人,但并不会有人会因此训斥他们,反而会露出慈祥的目光,摸摸头,叮嘱一声,便行色匆匆的汇入人流当中。 不多时,苏铭就回到了客栈,小白晃着尾巴,跟在身后。 房间内,忘尘和尚缓缓睁开眼眸,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法力,心里无比喜悦,这时候,苏铭回到房间,撤掉守在他身边的法阵。 “感觉如何?” 见到苏铭,忘尘和尚连忙离开蒲团,双手合十,面色虔诚,恭敬地行礼,“多谢大师。” “无妨,水到渠成而已,你不必谢我。”苏铭摆摆手,打量了一下他,虽然是金丹初成,但他的根基却是无比扎实,并无浮躁之像,再加上自己给他的法器,就算是在金丹修士中也不算弱者。 “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们就走,你先巩固境界。”说完,苏铭便缓步离去。而忘尘和尚也是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了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心中了然。 夜幕降临,天空皎洁的月光洒遍大地,武陵城一片和睦,夜色之下,虽然少不了蝇营狗苟,但再也无妖鬼作乱,残害生灵。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屋内,一个老妇人正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在她面前,只有一个香炉,一张佛像,但老妇人却跪倒在地,嘴里诵经声不断。 再一看,房屋中家具陈旧,稀稀疏疏,极为清贫,老人平日里行善积德,前不久生了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却不见好。 今日,被苏铭的佛光一照,引动了她积累的阴德,使得她沉疴尽去,病状全消,原本还卧病在床,现在就能立即下路了。 虽然,她不知道今天是哪个僧人施法,但她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诵经之声,因此,她才来佛前还愿,不求其他,只为了感谢佛祖。 与此同时,一处富贵人家的祠堂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员外也跪在佛像前,面色虔诚,不断诵经,他与那老妇人一样,也是被佛光映照,佛音洗涤,百病全消,才来佛前还愿。 ······ 一家家,一户户,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房间内,苏铭缓缓睁开双眼,耳畔传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诵经之声,同时,一缕缕香火信仰之力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不多,但却极为纯净。 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那些信仰之力在落到他身上时,直接被他识海中的如来法身牵引,化作一个个金色梵文,阐述着玄妙的佛理。 而此时,苏铭面色一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来,他身上久无变化的气运面板再度发生了变化,自从他兑换了明王斩业剑图纸以来,他身上的气运值就只剩下四百,而他又没有掠取气运。 所以,除了每次月初扫一次气运商城之外,苏铭都没有理会。 但是今天,沉寂已久的气运面板出现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半步元神 气运值:五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 天赋:吞魂 他记得当初兑换明王斩业剑图纸之后,他的气运值只剩下四百,现在怎么变成了五百? 第九十四章 佛法难度人心 难道是因为老皇帝的圣旨,让他拥有了权利,因此才获得了气运? 不,如果皇帝一道圣旨就能让他获得气运,那早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身上的气运就增长了,而且,也不会仅仅只有区区一百。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果能找到其中的原因,那他就能掠取气运,找到踏入元神之境的机缘。 但,这一百气运值究竟是哪来的? 苏铭心神沉入识海,高大的如来法身散发着佛光,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化作斗大的金色梵文,阐述着玄妙的佛理。 也许,这些气运值和这些信仰之力有关。 苏铭目光幽幽,自从离开京城以来,他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封禁武陵城的阴潮幽泉,第二件事,扫清了城内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暂时让武陵城清净下来。 所以说,增长的气运值一定与这两件事有关。 然而,就在苏铭准备继续推衍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恶意袭上心头,他睁开双眼,神念一扫,在客栈对门的巷子里,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 一人獐头鼠目,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人,另一人脸上带着刀疤,满脸横肉,一股子剽悍之气。 然而,这两人眉宇间满是灰暗,灵堂发黑,明显是死劫将至。 有意思,见到这一幕,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兴趣之色。 修士的神魂强大,可以窥探天机因果,若是精于此道者,甚至可以看到未来,未卜先知,立于不败之地。 之前,他听到那些诵经之音,乃是他们与自己结下了因果,这信仰之力便是结出的果,毫无疑问,这两人与自己结下的乃是生死之劫。 当看到他们的时候,苏铭就知道,明天,他们会死在自己手上。 然而,这因果也非一成不变,若是明日自己手下留情或者他们没有去对付自己,那他们的死劫自然也就不存在。 这一刻,种种明悟浮上心头,往日修行中的一些难题也迎刃而解。 在明悟真我之后,苏铭的神魂修为进步了许多,就像是一面铜镜拂去了尘埃,能够映照万物。 现在,他只能看清凡人的因果,因为此人身上的因果线很少,很容易看清,像是修士和朝廷的官员们,苏铭就看不透。 当然,若是等他修为更进一步,到时候自然就能一看究竟。 想通这些,苏铭就将心思放下,继续打坐修行。 第二天一早,苏铭和忘尘和尚就离开了客栈。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动。 看着往来的行人,忘尘和尚,无比惊讶,他再度想起了当初他们刚来武陵城看到的景象,那时候满街的百姓,虽然依旧人潮如织,但却是死气沉沉,怨念横生。 而现在,虽然说人还是那些人,但他们的身上却是多了生机和活力,脸上的忧愁也散去,整座武陵城都翻开了新的篇章。 “大师真是功德无量啊。”作为国师的追随者,他自然知道苏铭的所作所为,但正是因为知道,才钦佩。 毫不客气的说,他拯救了一座城。 “因缘际会,他们命里合该如此。”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功德这两个字,苏铭心中一跳,似有所悟,但却转瞬即逝。 此行的收获远超他的想象,心中也是感慨颇多,当日他只是随意落在这处地界。 谁成想,到了这里,他顺带解决阴潮之乱的同时还获得了两件宝物,更别说还找到了获取气运值的方法。 想到这里,苏铭淡淡一笑,微微侧面,扫了一眼,随即大步向前,向城门走去,在他身后,忘尘和尚抱着小白亦步亦趋。 在两人不远处,数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坠在后面,看到他们出城,纷纷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出城之后,他们果然被强人拦截了,昨夜那两人赫然在其中,他们一行数十人,皆是面露不善,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尤其是他们的眼神,令人厌恶。 “阿弥陀佛,不知诸位前来,有何要事?”见到他们来者不善,忘尘并未着急动手,而是面色祥和,坦然应对。 “把你们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顺便,把这个小和尚留下!”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身高八尺,魁梧有力的汉子,他不屑的扫了忘尘和尚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放到苏铭身上,脸上还带着淫荡的痴笑,似是见到了绝世美女一样。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忘尘和尚心里咯噔一跳,本来他还想小惩大诫一番,但现在,他心里一惊为这几人判了死刑。 但看到苏铭没有动作,他也不敢贸然出手,只好继续开口,“施主,财物我们可以留下,但能否放过他。” 面对忘尘和尚的劝说,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再度发出一阵阵荡笑,“哼,赶紧留下钱财滚蛋,否则,别怪爷不客气了!”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砍刀,瞪了忘尘和尚一眼。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德行不修,为之奈何!” 见到几人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苏铭蔚然一叹,明白了为何自己昨天看到了他们的死劫,本来,他是有心改变他们的命运,来印证自己的修行。 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虽然自己放过他们。但他们依旧死性不改,几个时辰之后,他们又打劫了一个中年书生。 但他们却没想到,这个书生乃是新上任的郡守,本来是微服出行,却遭到打劫。经此一役,武陵城开始严打 于是,他们这些人当天就被下了大牢,然后秉承上意,他们直接不明不白的“病死”在里面。 人心不改,死劫难消。 在一声轻叹中,几人身形陡然凝住,随即消散一空。 “大师,为何昨天你明明已经用佛光映照全城,洗涤万物,但他们却依旧本性未改,还是如此?”见到这一幕,忘尘和尚不解的问道。 当初,他就是被点化,因此才从一介恶鬼变成了和尚,回归了本心,但那些人又好像和他不一样。 “佛法虽广,却无法度化人心,人心不改,万事皆空。” ······ 武陵城地底深处,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那两个和尚终于走了。” “是啊,幸亏我们躲起来了,要不然······”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庆幸。 “对了,赵德昌的魂魄保存好了?” “放心,正放在摄魂幡里面蕴养。” “要不是我们,这家伙估计早就被万民怨气反噬致死,他还得谢谢我们!嘿嘿!” 番茄 “要不是这个国师搅局,说不得他身上的怨气还要更多,这可是好东西,交上去,一定会得到不少赏赐!” 第九十五章 有妖气 离开武陵城之后,苏铭便和忘尘和尚在野外歇了几夜。 虽然,现在他很想搞清楚如何增长自身气运,但这事也急不来,况且,那日他心有所感,知道不久之后自然会找到方法,所以,他也不急。 一路走来,苏铭并未驾云急着赶路。 万丈红尘亦是修行,所以,他也在尝试着做一个普通人,当然,若是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他也不会犹豫。 一路上,山水自然,造化钟秀,流连在其中,他与忘尘和尚,一起看天高海阔,日出日落,也曾高卧于青石之上,或是濯足在溪涧之中,或是与野鹿山禽嬉戏,对草木诵经。 他没有刻意修行,但随着苏铭越来越朴素,越来越寻常,逐渐与凡人无异,在他身上,浮躁,阴郁,沉闷等等负面情绪渐渐远去,整个人如同拭去尘埃的铜镜,熠熠生辉。 这也是苏铭此行的目的之一,修行之道,重在修心,唯有真正心灵脱,才可以驾驭住力量。 以往,他都是是谨小慎微,一朝登上国师之位,但毕竟压抑太久,无形之间,心中隐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郁气和暮气,修行之道,太过稳健,失了锋芒也并非好事。 一张一弛,才是堂皇大道。 数日之后,他们来到一处县城。 这个县城,不算大,城外有一条大河,灌溉便利,农业丰收,百姓安居乐业。整座城镇向来熙熙攘攘,算得上热闹非凡。 但今日,大街两侧,绝大多数房门紧闭,不闻声响,零星几个行人往来,也是神色紧张,不敢多留。 一踏入城镇,忘尘和尚就感受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妖气,也就明白了为何繁华的城镇变成了这样。 顿时,他心头一把无名之火燃起,沉声道,“大师,这里有妖物作祟,让我去为民除害!” “嗯,我们这次前来,不正是为了此事,先休整一番,然后再除妖也不迟。”苏铭点点头,在这几天赶路的过程中,他们也顺手了结了不少沾了人命的妖物,也不差这一只。 随后,苏铭找到一处酒家,隔着老远,他都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几天餐风露宿,不是野果子,就是各种野味,他都有些腻味了,偶尔换换别的口味也不错。 比起主街道上的人烟稀少,这里酒馆饭馆林立,有正是吃饭的时候,所以街道上有不少食客往来。 进了酒馆,苏铭两人找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清酒,四个小菜,自酌自饮,悠然自得。到了他这个境界,早已辟谷,但红尘炼心,有些口腹之欲是很正常的事。 而坐在他对面的忘尘和尚则是闭目养神,一筷子也没动,与苏铭的随心所欲,不拘外物不同,他修为尚浅,又是顿悟佛法,刚刚才踏入金丹境界,正是巩固修为的时候,这些东西,他是能不碰就尽量不碰。 周围的食客看到这么一个风姿俊秀的和尚到来,起初还眼前一亮,但看到他喝酒吃肉,俨然一副酒肉和尚的模样。 他们审视片刻后,不约而同摇摇头,收回目光,同时心里暗骂一声,假和尚! 对于他们的目光,苏铭视而不见,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不错。” 吃了一口菜,又饮下一杯酒,苏铭眉头舒展,满是愉悦,偶尔放松下,真是通体舒服,神清气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阵阵的喧哗声,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放下酒杯,欠身观看。 只见外面的街道上,八个大汉抬着一具黑色棺材,民间用黑色棺材下葬,死者一般都是横死之人。 在队伍后面跟着一行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都是一身孝衣,哭哭啼啼,神情伤悲,垂着脑袋,偶尔目光扫过棺材,眼中还隐约带着几分恐惧。 沿路吹拉弹唱,遍地的纸钱落在空旷的街道,阴风阵阵。 站在队伍前面的,是一名容颜俊俏的少妇,她穿着白衣,身段玲珑,手中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这一幕,让两旁的行人们看到,顿时头皮发麻,他们倒吸一口凉气,瞟了一眼便迅速离去,生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这是?” 苏铭目光扫过前面的棺材,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他看到棺材上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怨气,周围还有丝丝妖气缠绕,张牙舞爪。 他掐指一算,天机晦涩,看不分明。但即使如此,苏铭也知道了镇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段时间里,镇子里足足死了三十个人,他们都是在野外横死,而且这些人都是气血充沛,孔武有力的大汉,要么是猎户,要么是屠夫,镖师或是江湖客。 并且,这些人死的时候,浑身血肉干枯,脸上还带着满足兴奋的笑容,非常诡异。 就在昨天,镇子里又死了一个猎户,也就是刚刚走过去的那一家。 此人同样死的诡异,与之间的那些人死法是一模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接二连三的出了人命,在镇子中产生了极大的恐慌,镇里的富商们纷纷出钱出力,找了不少僧人道士来做法事,却依然不起作用,甚至有的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现在,镇子里已经不少人家搬走,去了别的地方,若是再不解决此事,偌大的城镇恐怕就要废弃了。 酒足饭饱之后,付了钱,苏铭便出了酒楼,向镇子外走去。 既然是在野外出的人命,那妖物自然也在野外,而且他的此行的目的地就在城外的大山之中。 这处镇子群山环绕,又有河流经过,有山有水,百姓安居乐业,但一连出了几十条人命,周遭百里空无一人。 山路崎岖,到处是陡壁悬崖,密林荆棘,时而还有野兽出没,整个山脉绵延上百里,也是诸多猎户养家糊口的地方。 但就是这么一座深山,却葬送了几十条人命,自从昨天死了个人,现在再也不敢有人进山了。 苏铭和忘尘和尚攀上一处山峰,驻足远眺,只见群山叠嶂,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但在他眼中,整个山林都被一层淡淡的阴气笼罩,林间出没的野兽也是身形矫健,有不少已经开启了灵智。 这里,是一处阴阳对冲之地,山脉深处有阴潮之地,因此才诞生了妖兽,不然寻常野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开启灵智。 而苏铭来这里就是为了封禁阴潮之地,试试能否获得气运,但遇到了妖怪作乱,他也不介意斩妖除魔。 之前他看到天机晦涩,就是因为牵扯到了阴阳对冲之地,所以才看不分明。 随着他们逐渐踏入山林,周遭的阴气越来越重,空气中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妖气,夹杂着怨气,与他在酒楼外看到的如出一源。 第九十六章 草蟒英雄 “大师,前方好像有动静,我们过去看看。”忽的,忘尘和尚感受到远处浓郁的妖气,眸光一凝,轻声道。 忽的,苏铭眉头一皱,面色古怪的说道,“你确定要去看看?” “当然,” “走。” 突然之间,苏铭停下步子,一脸古怪地望着前方,而他身后的忘尘和尚也是停住脚步,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周遭的妖气浓郁到了极点,使得本来阴郁的山林更显得昏沉,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一切。 原来,在两人前方不远处,正上演着一场活春宫。 瀑布之水落下,散作满池的珠玉,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金光,湖畔,有一块青石,光洁如镜。 青石之上,一个老头没穿衣服,口中出嗬嗬的兴奋之声,双眼通红,充满了欲望,旁边是他的道袍和法器之类的,散落在地,凌乱不堪。 喘息声娇媚入骨,令人心神驰往。 但落在苏铭和忘尘和尚眼里,那道士身下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条花白大蟒,蟒头处不是蛇头,而是一张妩媚动人的美人。 原来,这妖物不是一般的妖精,而是一条美人蟒! 好家伙,又是一位草蟒英雄! 在瀑布冲击形成的潭底,隐隐约约可见森白的骨头,残破的衣物,上面怨气横生,数十个残魂不断哀嚎着。 她,便是祸乱城镇的妖物么?怎么会这么弱? 苏铭有些疑惑,那老道士修为不高,仅仅只是筑基中期,而那美人蟒也一样是筑基修为,为何这老道士竟是被迷了心神,一身修为将付诸东流了。 “大师!”虽然眼前的景象不堪入目,但忘尘和尚很快就从中脱离,心神也镇定下来,想要救一下那老道士。 “不必了,他已经失了神智,妖气入肺腑,就算是我们出手,他也必死无疑。”苏铭摇摇头,制止了他,这老道士落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侥幸活下来也是惨遭妖气折磨,一身修为损失殆尽,还不如死在美人蟒身上,这样还痛快一些。 忘尘和尚微微一愣,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便闭上了双眼,似是不忍直视。确实,对于修行人而言,若是落得这个下场,还不如糊里糊涂的死了的好。 况且,这美人蟒也不简单,在他身上,苏铭感受到了另一股更强大的妖气。 青石上泛起碎金般的阳光,两具大汗淋漓的躯体交缠在一块,上下交替。 在苏铭的注视下,老道士瞪大眼珠子,蓦然出一声大吼,兴奋不已,通红的眼珠饱含着亢奋与激动,却不知死期将至。 在一道兴奋中夹杂着恐惧的大叫声中,老道士整个人在一瞬间就升华了。 下一刻,他直接栽倒在青石上,干瘦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气的皮球一样,血肉直接干枯,一张老皮松松垮垮的贴在骨头上, 仅剩下一个完好的头颅上面还带着满足的笑意,在他之前的那些人都是这么死的。 美人蟒美艳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晕红,一脸满足的抖了抖蟒身,抽身离开,游进深潭当中,只留下一张美艳的脸露在外面,再加上谭边放着的衣物,就像是一个正在沐浴的女子一般。 另一边,没了她支撑,那老道士瞬间倒在地上,至死都没能合上眼睛。那美人蟒尾巴一卷,直接将他的尸体和道袍法器卷进谭中。 这样一来,毁尸灭迹,丝毫看不出这里刚刚还进行了一场激战。 收拾好之后,美人蟒惬意的在湖中游来游去,花白的蟒身隐藏在水下,婉转动听的歌声在空气中回荡,传得很远。 见到这一幕,苏铭哑然失笑,怪不得明明他们修为差不多,这老道士却是一败涂地,原来是自身的欲念动摇,心神失守,若是他能时时警惕,那美人蟒绝对没这么容易得手。 忽然,从他的躯体上遁出一道魂魄,还未等他离开,那美人蟒绣口一吐,一道妖气激射而出,直接将其卷着,眼见着就要被吃进肚里。 “大胆妖孽,住手!”眼见着她要吞噬魂魄,忘尘和尚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一声低喝,佛音传荡,饱含着怒火,瞬间将那毫无防备的美人蟒击伤,俏丽的脸蛋一白,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而正好,忘尘和尚手一招,从她手上救下了那道士的魂魄。 没死? 苏铭有些惊讶,虽然忘尘只是金丹修为,但含怒一击也不是寻常筑基小妖可以承受的,这家伙果真不是寻常妖物。 “和尚,你找死!” 见到两人,美人蟒神色一惊,银牙暗咬,尾巴一卷,从湖底甩上来数件法器,来不及催动,她直接自爆法器。 “轰!” 数件样式各异的法器冲击而来,随即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灵光涌动,上面的禁制轰然爆开,耀眼的白光迸射而出,随即一股强悍的爆炸之威席卷四方,将深潭以及瀑布都炸平了。所有的水滴在一瞬间蒸发,瀑布上面的河流都直接改道了。 而忘尘和尚也没想到这妖怪居然这么果断,直接自爆法器,而且不是一件,是好几件。看到这么多法器自爆,忘尘和尚一时间也慌了神,手忙脚乱之下,连忙祭起身上的法剑挡在身前,一边逃离。 这么多法器自爆,那美人蟒早已远远的逃开,她露出一丝心痛之色,来不及多想,直接拿出一道遁空符激发,下一瞬,直接消失不见。 在她消失的同时,苏铭也一起消失了。 在尘烟散尽之后,忘尘和尚察觉周遭的妖气消失不见,就收起护罩,看到灵光黯淡的法剑,叹了口气。 这下,又得蕴养一段时间了。 而另一边,美人蟒已经出现在数十里之外,苏铭隐匿气息跟在她身边,捏死这条蟒蛇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但是这么大的深山,想要找到阴潮之地,何其难也。 这可不像是武陵城那么显眼,更何况,山林妖兽聚集也会混淆他的望气术,只是单单扫了一眼,他就看不到不下数十处的阴气汇聚之地。 这座山也不小,乃是巴山山脉的一处支脉,若是靠神念一寸寸的搜寻,没个几天时间,根本找不到。 所以,跟着这个美人蟒,找到她背后的妖怪,直接搜魂,简单利落。之所以没有搜她的魂,纯粹是因为这家伙太弱了,阴气汇聚之地对于妖兽而言是难得的修行宝地,她未必进得去。 因此,得找一只够分量的妖怪才行,所以,忘尘和尚出手,他没有阻拦,这家伙受伤了,肯定会去找她的靠山。 这也是苏铭在察觉她身上另一股妖气时,没有动手的原因。 第九十七章 冻彻神魂的寒意 山脉深处,绿烟冉冉升起,玉色氤氲生辉,映照松下的苔痕,郁郁葱葱,曲径通幽,通络垂挂,怪石嶙峋,奇形怪状的石林密布,犬牙交错,阴森可怖。 在密密麻麻的石林之间,有一处山洞,洞内四通八达,沿途守着各种各样的妖怪,什么牛头人,狼人,鼠人······ 这些妖怪化形都保留着部分原形的特征,都是不完美的,妖兽化形,越完美,越是与人身相似。 它们都是用法力强行点化,因此才是一副半兽人的模样,虽然化形,但潜力已尽,顶多也就是筑基期罢了,但仅仅只是如此,对于漫山遍野的妖怪来说,也是一生难以到达的终点。 除了四通八达的通道之外,山洞其他地方也有各种各样的洞府,不过都极为简陋,随便挖了个洞就行了,里面也住着各种各样的小妖。 其中也不乏一些天敌对立的种族,但它们都乖乖地待在山洞里,丝毫不敢随意动手,只因为在这里,还有一个比它们更强大的妖怪。 妖族不同于世俗人类有那么多的规矩,在妖族中,强大就是道理,强大的大妖为所欲为,生杀予夺,丝毫没有道理可言。 山洞深处,有一空旷的石室,这里干净整洁,用珠玉装饰,还有各种桌椅,床榻,与人类的居所别无二致。 石室一侧放着一个兽首香炉,氤氲烟霞袅袅,淡淡香气令人沉醉。 此刻,床榻上正盘坐着一个青年,身着白衣,相貌俊秀,面如白玉,鼻梁高挺,眉宇间弥漫着冷冽之色,薄薄的嘴唇看上去有些刻薄。 倏然间,一道耀眼白光闪过,石室内一阵空间波动传荡,下一瞬,一条花白大蟒落在地面,气息萎靡。 正是从忘尘和尚手上逃脱的美人蟒,她用了一张传送符,直接传送到了这处石室。 在她出现的刹那,青年蓦然睁开双眼,碧绿的蛇瞳泛着冷光,察觉衰弱的气机,又多了几分怒意。 “是谁?谁伤了你?”冰冷的声音泛着森寒的杀意,石室内顿时寒霜凝结,那美人蟒见到青年,蛇身一拜,来到他身前,嘤嘤哭泣道,“大王,外面来了两个和尚,一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要不是我跑得快,还自爆了法器,差点就回不来了。” 娇滴滴的声音,令青年心里一荡,摸着她的俏脸,寒声道,“好大的胆子!” 山洞之外,苏铭飘然而至,看着漫山遍野浓郁的阴气,心中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找到了,不枉费他留那美人蟒一命。 在这山洞地底,一处阴气汇聚之地,正散发着阴气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妖怪,而且还盘踞了一只大妖,为了霸占此地,它还在这里建立了洞府。 感受到洞内大妖的气机,苏铭淡淡一笑,“先让你多活一会儿,等下再来收拾!” 他心念一动,陡然消失,直接遁入地底。 这地底也有不少法阵守护,不过都极为粗糙,漏洞不少,防防那些小妖是足够了,但对于他而言,基本上相当于不设防。 很快,他就来到了阴潮之地,这里也有一处泉眼,正流出一汩汩的泉水,比起武陵城的幽泉,这里的泉眼小多了。 周遭除了泉眼之外,还有一股强大的妖气残留,看来是这洞中妖物的修行之地。 接下来就是实验,封禁阴潮之地能否增加气运。 他探出神念,再度探查着泉眼,上次在那幽泉中,他找到了元神黑莲和避天棺,不知道这处泉眼是否也有宝物。 随着他探入神念,泉眼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黑,一如既往的黑,冰冷而孤寂,幽幽黑水散发着洞彻万物的气机,凝练而又精纯。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在微薄的光亮中,他看到了一条大河,那条大河很宽,约莫百里,绵延横亘,一眼望不到尽头,犹如一条黑色玉带,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其去往。 而且,苏铭的神念刚刚靠近河流,他的神魂便传来一阵刺痛之感,显然,这条河很危险,若是他强行探查,说不定会遭遇不知名的危险。 因此,苏铭只是靠近观看,并未用神念触碰河水,但是眼前的景象令他无比惊讶,漆黑的河水,冰冷,死寂,与幽泉里的黑水似是同源。 莫非,那泉眼里的黑水就是来自于此? 苏铭再度惊讶起来,他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河流居然能流经天下各处,甚至还掀起了阴潮之乱! 然而,就在他震惊失神的刹那,他隐约看到,幽幽黑水当中,数不清的亡魂在其中挣扎着,他们被黑水包裹,丝毫不能动弹。 突然,冥冥之中,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苏铭心神一凛,立马将神魂从河面撤离。撤离之后,那股危机感才散去。 正当苏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远处的河面上,一叶小舟摇晃着驶来,舟上,一道披着斗篷的身影撑着长蒿,不徐不疾,一举一动都蕴含着一股奇妙的韵味。 就在此时,小舟上的那道身影蓦然转过头,看向苏铭,这一刻,苏铭心底一惊,连忙想要收回神魂之力,但为时已晚。 幽冷死寂的目光直接将他的思维都冻结,似是穿过空间,直接作用到他的本体,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袭来。 刹那间,一层层寒霜迅速凝结,直接将他包裹起来,眨眼间,他就被冻结在冰层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猝不及防,苏铭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被冰冻禁锢。在这危机时刻,识海当中,如来法身大放光明,一个个金色梵文瞬间燃烧起来,化作精纯的信仰之力涌入如来法身座下的黑莲当中。 幽幽黑莲,顿时大放神光,万千莲花落下,将识海护住,而如来法身中苏铭的神魂则是猛地睁开双眼,眉心“卍”字佛印佛光映照,将那冻彻神魂的寒意笼罩。 “滋滋!”浩瀚的佛光将那森冷的寒意包裹,耗费了大半的神魂之力,苏铭才勉强将这道目光中的寒意消融化解。 黑水河流上,小舟上的身影看到苏铭识海中黑莲的刹那,身躯蓦然一震,在那黑莲上停留了刹那之后,他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划着长在河道中飘荡。 第九十八掌 黑莲建功,危机解除 “唉!” 恍惚间,苏铭突然听到了一道莫名的叹息声,古老而悠远,蕴含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现在正忙着驱逐识海中的寒意,他也没多想,那道目光不再纠缠,苏铭很快的就驱逐了识海中残余的寒意,将危机解除。 而在玄冰凝结的那一刻,在那美人蟒的嘤嘤哭诉之下,山洞中的青年正怒不可遏,要找那和尚算账,突然感受到地底中的陌生气机以及那道森然寒意,他面色陡然一变,直接消失在大殿中。 那处地方可是他最大的秘密,若非侥幸进入那个地方,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修为,一直以来,他都严防死守,不准其他妖物踏入那处地方一步。 若不是他的实力难以抵挡山中的所有妖兽,要借助其他妖物的力量来占据这方地界,他连洞中的小妖都不会放进来,更别说是与他们分润那些阴气了。 现在,居然有人闯入那个地方,他如何不怒! 幽泉之畔,一坨玄冰散发着冰冷的气机,连幽泉中的黑水都被冻结,突然,一道裂纹突然出现在玄冰之上,紧接着,裂纹如同蛛网一样,密密麻麻,蔓延开来。 下一刻,整坨玄冰轰然爆碎,苏铭缓缓从中踏出,舒展了下身形。 而这时,那山洞中的青年正好赶到这里,当他看到被冻结的泉水,眼睛立刻就红了,“贼秃,受死!” 随着爆喝声响起,他悍然出手,雄厚的妖力凝结成一只巨掌,朝着苏铭轰击而来。 然而,苏铭面色不变,嘴里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定!”声波传荡,所过之处,皆被定住,无论是空气中涌动的阴气,还是那道巨掌,亦或是青年,都凝住了。 “本来还想多留你一会儿,既然你找死,那就只好成全你了。”看着青年饱含怒火的蛇瞳,苏铭幽幽一叹,一指点出,直接将他的神魂泯灭。 而这时,周围再度恢复了正常。 “噗通!” 神魂泯灭,生机全无的青年栽倒在地,直接变成了数丈长的青色大蟒。 解决他之后,苏铭双手结印,神魂勾勒法阵,虚空中,一道巨大的法印蔚然成型,直接将这处洞府笼罩,这幽泉就被封禁了。 这道法阵不仅有着他的佛元残留,而且还能吸纳法阵中妖物的生机维持法阵运行,很难被打破。 至此,这处阴潮之地就被解决了,然而,等了半晌,即使是苏铭封禁了阴潮之地,他身上的气运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唉,果然这气运跟封禁阴潮之地没有半点关系。” 对于这个结果,他心中早有预料,当然,这次最大的收获不是封禁了阴潮之地,而是那幽泉中看到的景象。 那条河极其神秘,疑似阴潮之地的源头,也有点像黄泉,而那河上小舟上的身影却是极为强大,一个眼神差点就把他重创了。 同时,苏铭也下了一个决定,以后在封禁阴潮之地时候,他再也不乱看了,直接封禁了就走人。 两次窥探,都险些出了乱子,一次被一道声音震伤,一次差点被一道目光给冻死。 这其中的秘密不是现在的他可以窥视的,阴阳对冲,阴潮之乱,都代表着这方天地的终极秘密。 这其中蕴含着诡异与不详,到时候要是招惹到更可怕的危机,下一次,他怕不是要用气运值替死了。 而现在,他身上的气运值可不多了。 也许只有到了元神之境,他才有涉足其中的资格。 站在原地静静地沉思了片刻之后,苏铭便直接消失在地底,走之前,他还顺便把洞府中的那条美女蛇给捞了出来。 之前的那处深潭上,忘尘和尚正盘坐在地,闭上双眼,不断诵经,他在超度亡魂,那美女蛇在这里残害了几十条人命。 即使之前法器自爆,将这些人的残魂炸的魂飞魄散,可他们死后遗留的怨气与恨意却是不曾消弭,若是不处理的话,几十年过后,这里将又是一处阴气汇聚之地。 随着忘尘和尚的诵经声不断响起,密密麻麻的诵经声,在山林中传荡,他没有动用法力,只是凭借一颗慈爱悲悯之心度化着残留的怨念。 若是苏铭的话可能懒得念经,直接随手给抹掉,物理超度,而忘尘和尚虽然也有这个能力,但他却是不愿这样做。 他要用自己的方法解救他们,愿这些人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在虔诚的祝福声里,空气中残留的那些怨念也缓缓消弭,没了那些怨念,原本阴森的地界也恢复了正常。 感受到那些残念消失,忘尘和尚便睁眼,站了起来。 而这时,苏铭也正好回来了。 见到苏铭,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大师,您回来了。”虽然他很想追问那美人蟒的下场怎样了,但他却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何等强大,一旦他出手,当然是万无一失。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苏铭差点翻车了。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佛韵以及消散的怨念,苏铭淡淡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走,那蛇妖已经被我抓住了。” 见到苏铭要离开,他连忙开口,“大师,这里的河流被法器炸的改道,在下想请您出手将这里恢复原状。” 咦,这家伙? 听到这话,苏铭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被他点化的修佛之人,天生一副慈悲心肠,河流改道,影响到的是下游的生灵。 这对于苏铭而言是举手之劳,但对于那些生灵而言却无异于是一场灭顶之灾,水源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既然他开口了,苏铭也没有拒绝,他伸出手掌,轻轻一抓,顿时,好似时光逆流一般,被炸毁的深潭恢复原样,山石凝聚成一处山包,上游改道的河流再度流经此处,形成一处瀑布,按照原来的河道继续前行。 除了死在法器爆炸中的小动物们,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多谢大师出手。”见到这一幕,忘尘和尚露出会心的笑意,再度向苏铭行了一礼。 第九十九章 激动的百姓 “走,回镇子,将妖物伏诛的消息告知百姓们,再这样下去,那里就成了一处空城了。”苏铭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刚刚法器自爆的动静太大,将周遭山林中的动物全都惊走,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清风吹过,树叶沙沙声响起。 ······ 幽深的山洞中,微光显现,再向前,有一处祭坛,祭坛上摆满了玉简,密密麻麻。 突然,其中玉简上突然生出裂纹,紧接着就爆碎开来,在玉简破碎的刹那,一道身影缓缓走过来,捡起跌落在地的玉简残片,上面一道蛇形印记一闪而逝,“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十二个了,可惜。” 话音落下,整个山洞再度恢复了平静,光华涌动,隐隐可见一枚枚玉简正在不断成形。 ······ 城镇依旧笼罩在一片惊恐之中,苏铭凝目望去,笼罩城镇的法网已经变得稀稀疏疏,破的不成样子,而且还在不断破碎着,仅有一些紫青之气凝结不散,苦苦维持着。 法网,是由大周龙气,神灵之力,朝廷律令构成,但是,朝廷龙气的本质就是民心,妖物带来的压力之显而易见的,而小镇上的人心已散,勉强只能维持,根本无力保护百姓。 民心一散,法网的根基就不存在了。 当然,这也和城镇地处偏僻有关,若是在其他地方,说不得就有高人望气,来这里斩妖除魔,一条美人蟒,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不济,小镇也可以向县城求助。 天空上,苏铭负手而立,身边站着忘尘和尚,他脚下的法力自然凝成清气,托举身子,修士到了金丹层次,一身法力妙用无双,已经有了神仙中人的风采。 苏铭从储物戒中拿出美人蟒的尸体,直接丢到小镇的广场上。 “轰!” 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响起,一条庞然大物从高空坠落,顿时掀起烟尘无数,将广场上的青石都砸出了一道道裂痕。 整座城镇的百姓们听到声响,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温润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贫僧普渡慈航,路过此地,见到妖物作祟,随手除之。现在,妖患已除,尸体正在广场之上,诸位可以放心了。” 平静祥和的声音将他们的心绪抚平,听到妖物被诛,大家都是半信半疑,甚至有人压根就不信,毕竟之前他们也找过所谓的高人除妖,但他们非但没能除妖,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现在随便来个和尚就说自己除了妖怪,怎么可能令他们信服。 当然,大多数人是不信的,但还是有少数人听到声响,悄悄来到小镇中央的广场上。 只见,一条花白的大蟒盘踞在此处,而原本的蟒头竟然是一颗美人头,上面一张妖艳一场的脸蛋,俨然一副人首蛇身的模样。 只一见到美人蟒,有些人脸都吓青了,随即瘫软在地,竟是活生生的吓晕过去。 虽然是人首蛇身,但苏铭是直接把它从天上扔下来,虽然蛇身没有摔坏,但也将它的五官摔得流血,心理素质差的,受不起惊吓,直接吓晕了。 在这些来人当中,有几个穿着孝服,神色悲戚,看到大蟒,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恨意,还有一些人则是又哭又笑,冲上前捶打着蟒身,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压抑。 “妖怪啊!” “真的是蛇妖!” “它终于死了,太好了,我们不用搬走了!” ······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见到地上的蛇妖,百姓们议论纷纷,庆幸不已,萦绕在他们眉宇间的阴郁也随之消散。 在大蟒身边,站着一位年轻俊秀的和尚,眉心一点朱砂,面容慈祥,自有一番非凡的气度。 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人,他穿着锦袍,面色沉稳,一脸威严,来到苏铭面前,不卑不吭的问道,“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我是小镇的镇长,鄙人代全镇的百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完,他便郑重的朝着苏铭拜倒。 苏铭并未阻止,看着他拜倒,才缓缓开口,“起来,妖物作乱,残害生灵,贫僧又怎会袖手旁观。你赶紧将消息通知城内的百姓,妖祸已除,你们不用担心了。” 说完,他轻轻一点,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中年人抬起来,这一手,更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敬畏。 “大师说的是,我这就安排人去办。”中年人一愣,拍了拍脑袋,然后匆匆离去。 见到镇长都确认了,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也醒悟过来,顿时心生感激,纷纷拜倒在地。 很快,小镇的百姓们很快就知道了高僧除妖的事,那些准备拖家带口搬离此地的居民们得知消息,也放下心来,不再想着搬走。 而之前那些家里死了人的居民则是匆匆赶来,见到地上的蛇尸,泣不成声,向苏铭表示了感激。 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整座城镇再度焕发了生机,随着越来越多人得到镇长送出的消息,喜不自胜,没了朝不保夕的压力,百姓们敲锣打鼓,走出家门,更有甚者还拿出爆竹烟花,庆祝劫后余生。 此刻,在苏铭眼中,丝丝缕缕的民念升腾,汇成道道烟霞,以眸中玄妙的规则重新梳理律令,不断弥补着空洞的法网。 在鼎盛的民心加持之下,那法网直接补全了,若是现在有小妖潜入,说不得会直接被法网轰成渣。 金色的法网,零星几个神灵坐镇其中,就连金丹境的妖物,也可抵挡一二,这才是律令统一,调动民心之力的法网。 这条美人蟒之所以在山林中诱惑入山的猎户,将他们吸干,还留下尸身,为的就是瓦解城镇百姓们的民心,消磨他们的意志。 一旦法网崩溃,不能庇佑百姓,那美人蟒就能直接潜入城镇,大开杀戒。 只看这一点,苏铭就明白了为何当初成立法网之后,大周朝廷能够镇压天下,同时,他也有点佩服神武帝了。 不说别的,就单单是法网的防护之力,就守护了多少百姓免遭妖兽屠戮,这一件事,就功德无量,足以名载史册,流传千古。 第一百章 气运值增加 这是苏铭第一次见识到民心的力量,但他发觉,以往,自己还是小看了民心。 虽然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在这仙侠世界,伟力归于自身,人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已经占不到优势,但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所凝聚成的力量却足以惊天动地。 法网笼罩之下,斗升小民也能迸发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光辉,贡献他们的力量,即使这份力量微不足道,积少成多,就算是仙道,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突然,苏铭想到了神武帝,为帝者,高居九重,言出法随,万众一心,臣民所向,莫敢不从。 更别说神武帝还是大周中兴之主,手握军权,整个大周都掌握在他手中,亿兆臣民都按照他的意志运转,这种万众一心,令行禁止所构成的大周龙气,品质非凡,酷烈霸道。 就算是大修士,也不敢直缨其锋芒。 若是这股力量能为他所用······ 这一刻,一种难言的悸动涌上心头,苏铭心头无比火热,就算他只汇聚整个大周万分之一的民心,那时候的他,将无敌于天下······ 很快,他又迅速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这件事,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想的。他必须藏在心里,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甚至在达成之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表现。 毕竟,此事的干系实在是太大了。 在苏铭沉思的时候,广场上,已经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之前的那些居民已经离去,剩下的就是好奇妖怪长什么样子的人。 在看到美人蟒的全貌之后,他们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些大汉们都是一副被吸干的模样了,采阳补阴,这些传闻,他们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他们又无比庆幸,幸好他们没有遇到这蛇妖,否则肯定也会死的不明不白。于是,他们对苏铭更加敬重了。 当然,苏铭也并非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人观看,既然他要弄清楚信仰之力和气运的关系,他就必须尽可能的获取信仰。 那这信仰从哪里来? 自然是从这满镇的百姓居民身上获取,斩杀妖物,他已经施了恩惠,那现在,他就要展现出威势,恩威并施,才能更好的令人信服,从而获取气运。 苏铭扫了一眼围在广场上的百姓,缓缓开口,“诸位施主,贫僧在除妖之时曾见到山中许多野兽都开启了灵智,这是即将成妖的标志,一旦这些野兽化为妖物,妖物伤人之事将会再度出现。” “因此,贫僧有意在这里设下阵法,保护诸位的生命财产安全,现在,请诸位退后!” 一声爆喝,所有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后退,离开了广场。 下一瞬,苏铭手捏印诀,佛光大显,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广场上的青石不断汇聚,凝成了一个石像。 这石像高三丈,身穿僧衣,没有五官,看不到样貌。 随着石像凝聚,天空中,数道“卍”字佛印照耀,落在周围的百姓身上,令他们倍感舒适,心神都感觉要升华了。 一道道“卍”字佛印大放佛光,明晕萦绕,犹如烟霞一般,美轮美奂。 这一幕,令周围的百姓纷纷瞪大眼睛,目不斜视,生怕错过这难得的一幕,不远处,小镇的镇长也瞪大眼珠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这年轻和尚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在金色佛光中,一尊尊佛陀虚影浮现,在他们身后一株株舍利树洋洋洒洒,成千上百,枝叶上装饰着金银珠宝,宝石玛瑙,五彩缤纷的霞光环绕,美不胜收。 虚空中,若有若无的的梵唱之音响起,讲述着佛家至理。 清净之音,微妙之法,智慧之语。 大光明,大慈悲,大庄严。 “阿弥陀佛!” 见到这一幕,围观的百姓们全都不由自主的留下两行热泪,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慈悲,忏悔着自己往日的罪行。 那些佛陀虚影在一声声忏悔中拈花含笑,化作一道金光遁入石像当中,而原本漆黑的石像泛着淡淡的光辉,散发着淡淡的佛韵。 同时,漫天的佛光也化作一个个玄妙的符文钻入地底。 至此,阵法已成。 “阿弥陀佛,大师慈悲!”这时,百姓如梦初醒,面色虔诚,双手合十,缓缓拜倒。 “诸位施主,阵法已成,以后,只要你们待在城镇当中,就不会受到妖物袭击,贫僧此行功德圆满,就此告辞!” 话音落下,苏铭大袖一甩,地上的蛇尸化作一道光华被他收入袖中,同时,他整个人也消失不见。 “恭送普渡慈航大师。” 见到苏铭消失,城镇中的百姓们心中怅然若失,再度行了佛礼。 ······ 天空中,忘尘和尚看到苏铭的举动,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愧是大师,既收服了妖物,又设下阵法庇佑百姓,当真是菩萨心肠。 在苏铭走后,城镇当中,不少人家都开始供起了佛像。 夜色缓缓降临,天空万里无云,星光洒满大地,落在城镇的石像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天空中,苏铭缓缓睁开双眼,耳畔再度传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诵经祷告之声,同时,一缕缕香火信仰之力落在他的身上。 这些信仰之力在落到他身上时,直接被他识海中的如来法身牵引,化作一个个金色梵文,阐述着玄妙的佛理。 与此同时,苏铭看到面板上的气运值再度发生了变化,从五百变成了五百一。 察觉气运值变动,苏铭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气运和信仰之力果然有联系,人心的力量当真是玄妙莫测。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当然,有十点气运值已经算不错了。 武陵城中有几十万百姓,而这里最多只有两三万,所以气运值少些,也很正常。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了增加气运值的方法。 以后,只要他能获取百姓的信仰,身上的气运值就能增加。而且这次为了实验,他故意弄得声势浩大,就是为了收割他们的信仰。 一试之下,果然奏效。 当然,获得信仰的办法有很多,恩威并施,只是最低级的手段。 第一百零一章 窃取气运,分别之时 而且,乡野之民多愚昧,很容易被煽动,若是他一味地显化神通,广传信仰,到时候一定会惹上麻烦。 一方面是朝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历代朝廷畏之如虎,更何况,还有神武帝这样的雄主在位,人心的力量,他比谁都清楚。因此,苏铭也不确定,若是他高调行事,收割信仰,很有可能触怒他。 到时候老皇帝一道旨意,就会逼得他不得不回京,毕竟现在他还是朝廷之人,皇帝的命令他虽不在意,但像这样简单的调令,若是不应,也会令他和老皇帝之间心生嫌隙。 另一方面是天下各州郡中有大大小小的香火神灵,其中很多都是朝廷册封,苏铭要从他们这些神灵手上抢香火,不值得。 现在的人心太过复杂了,对于各种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欲念太多,要将他们发展为虔诚的信徒实在是太难。 即使成了虔诚的信徒,他们的念头也会复杂,再从中提炼出最为纯粹的信仰之力,效率也会低到令人发指。 对于苏铭而言,信仰之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气运。 只有获得足够多的气运,他才能更容易的踏入元神之境,直到现在,苏铭都没有找到所谓的机缘来踏入元神境界。 突然,苏铭心神沉入识海,看向了盘踞在如来法身之上的气运神龙,当初他离京之时,大周气运崩塌,神龙喋血,他身上的大周气运也同样受创。 现在他发现,识海中的气运神龙虽然气势大减,但身上的伤势却已经痊愈,而且,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和它之间,有某种联系一样,这种联系极其微弱,若不是沉下心感受,很难察觉到。 要知道当初神武帝颁布诏书的时候,这些气运转到他身上,自那之后,任他如何沟通,这条气运神龙没有任何反应。 苏铭感受着那道若有若无的联系,脑海里猛地闪过一道灵光,也许,自己刚刚得到的气运并不是这些百姓信仰得来的,而是他本身就有的。 换种说法就是,这些气运本就在他身上,只是一直以来,他无法动用。而在获得了民念之后,人心所向,所以他身上的气运值才增加了。 这些气运并不是凭空产生的,是因为他身上本来就有,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找不到方法使用。 这也是老皇帝故意为之,他只有虚衔,没有实权,身上的气运只是无根浮萍,无法为他所用。但是,朝廷的气运是由天下万民的民心汇聚而成,苏铭得到了百姓的民念,就像是保险库开了后门,他才能窃取其中的气运。 获得的民念越多,他窃取的气运也就越多。 在刚刚增加气运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说得到民众信仰就能增加气运,那些修仙宗门不会发现吗? 显然不是,对于他们而言,获取民念,他们只能收割香火信仰之力,并不能得到气运,否则,那些修仙宗门早就独霸一方,圈养百姓了。 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能通过信仰获取气运,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身怀朝廷气运,又有气运面板可以时时探查。 百姓的民念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万金油,既能获得气运,又能收割信仰。 搞清楚他身上的气运由来之后,苏铭长吐一口气,眸中清光内敛,沉稳而自信。 这样一来,他就不必为了收割气运而大行其道,不择手段了。民念,与信仰,差别还是很大的。 夜色下,高大的石像在星光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平时,只要百姓靠近雕像三丈以内,便会被苏铭留在雕像上的佛韵影响,心神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也拥有辟邪,除魔的效用,算是一件低级的法器。 临走之时,苏铭在雕像中留下一道神念,防止有野神占据此地,将香火窃取,同时,也算是留下一颗棋子。 “忘尘,现在你已是金丹修为,有了护身之力,现在,该是我们分别的时候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道要行,你跟着我,也无法得到历练,还是走。” 谁料,听到这话,忘尘和尚面色一滞,直接拒绝了,“可是,大师行走在外,总得有个人伺候,在下虽然修为浅薄,但也能鞍前马后为大师跑跑腿什么的。” “当初,大师不仅从邪修手上救我一命,还为我重塑身躯,此等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这个时候,我又怎能弃你而去?” 苏铭摇摇头,叹息道,“你跟在我身边,才是真正的无用,金丹境还是太弱了,等你到了元婴才能帮上我的忙。况且,现在天地大变,大周内部不稳,身为大周国师,我必须早做准备。” 察觉苏铭话语中的担忧之意,忘尘和尚刚想说要帮忙,但又想到自己的修为,又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既然大师有命,在下自当遵从!” 话音落下,他便朝苏铭重重的行了一礼,许久后才起身,同时,心中也暗暗决定要尽快提高修为,帮助大师。 正当他一脸郑重,准备离去的时候,苏铭叫住了他。 “等等!” 只见苏铭眉头微皱,有些担忧的说道,“现在世道已经乱了,你又不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一人在外恐生不测,我送你一道佛印,既可以帮你参悟佛理,又可以在紧要关头护你性命。” 说完,他伸出手指,径直点在忘尘和尚眉心,一点金光浮现,瞬间凝成了一道“卍”字佛印落在他的天灵上,随即隐去。 就在佛印落下之后,忘尘和尚只感觉自己的思维好像变得更敏锐了,运转功法,吸纳灵气的速度比往常更是多出了不少,顿时心生感激,再度拜倒。 “多谢大师!” “去,行走在外,切记不要堕了我普渡慈航的威名!” “在下明白!”他点点头,行了一礼,然后驾着遁光离开了。 在他走后,苏铭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有些不好做的事,终于能做了。 他早就想将忘尘和尚打发走了,但他的修为太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索性苏铭的事还没查清,所以才带着他。 但现在,他要去获取民念,窃取气运,带着个拖油瓶不方便,事态紧急,他也不需要端茶送水的人,因此,才将他送走。 第一百零二章 忧郁的少女 上京城,皇宫,养心殿。 神武帝倚在龙榻之上,身着黄色绸衣,双目微闭,身旁有娇艳的宫女伺候着喝药,不多时,药碗里的药喝尽,那宫女拿出手帕轻轻将他嘴角的药物残留擦净,方才缓缓退去。 随后,又有另外一个宫女端来各种蜜饯,糖果等点心,选他最爱吃的几种,慢慢喂他,蜜饯入口,甜香随着舌津在嘴里发散,淡去了苦味。 压下药味之后,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眸光冷冽,没有丝毫波动,他摇摇头,就不再吃了,随后挥手示意她们退去。 此刻的神武帝面上满是皱纹,也多了老人斑,一双眼睛也不再那样明亮有光,与之前千秋狩猎上的他完全是两个模样。 但即使如此,他身上的那股浓重的帝王威势依旧厚重无比,虎虽老,威犹在。 并且,宫中能见到他这幅模样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外界对老皇帝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而在神武帝睁眼的刹那,皇城养心殿上空神秘的空间中,漫天的云光瑞气,一条绵延万里的紫金神龙也睁开龙眸,仿佛刚从沉睡中苏醒。下一刻,它昂起头颅,仰天长啸,传出一声嘹亮的龙吟,庞大的龙首探出云端,龙口衔着宝玺,神威如狱,沉甸甸的压力仿佛凝为实质,让守在大殿周围的侍卫们都觉得一阵莫名心惊。 紫青之气升腾,凝结的祥云展开,染上一层若在砚台中轻轻磨开的丹红胭脂色彩,大小如意,熠熠生辉,祥和澄净,宛若人间仙境。 这里,便是大周气运所在。然而,在片片烟霞堆积的祥云深处,难以探查所在,沉积着幽深死寂的黑气,不见其底,一圈又一圈,一重又一重,源源不断,周而往复。 只是自上而下看,就会发现云层深处,金黑两色相磨,纠缠不休,而金色祥云只是暂时占据上风,在用一种缓慢却玄妙的轨迹来消磨黑气。 但黑气却是根深蒂固,饶是金色祥云数量繁多,厚重无比,却也很难将其磨灭干净。 此刻,宫廷深处,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随即戛然而止,不久后,一具具尸体从庭院中被抬了出来。 自从神武帝苏醒之后,宫中流言甚多,而且很多事都传到宫外去了,此事传到神武帝耳中,顿时令他无比震怒,当即下令杖毙了数名散播流言的太监宫女。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连续死了数百名太监宫女,数百条人命震慑之下,宫中侍者们无不是噤若寒蝉,谨小慎微,不敢随意出声。 但即使如此,依旧挡不住有心人的窥视。 不知过了多久,穿着红色内侍服的大总管曹雨辰踏入大殿,眉眼低垂,一脸平静。 《仙木奇缘》 “都收拾干净了?”老皇帝再次闭上眼睛。 曹雨辰双手搭在身前,面色平静的说道,“回陛下,都处理完毕了。” “那两个小子真不让人省心。”低沉的话音,饱含着疲惫。曹雨辰连忙上前,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见,神武帝的眉宇间一抹黑气浮现,下一刻又消失不见,曹雨辰心中一惊,不敢再多看,掖好被角就缓缓退出大殿。 待他走后,神武帝再度睁开双眼。 不知何时,龙榻之前,正跪着一个身着黑甲的暗卫,他依旧是像之前那样托着一个铜盒,老皇帝挣扎着起身,随后打开铜盒,拿出里面的丹药,一口服下,与此同时,那暗卫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在这里。 服下丹药之后,效果立竿见影,老皇帝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老人斑也淡化了不少,略有些浑浊的眸子重新焕发了光彩。 自从神武帝生病以来,朝堂政务,统一交由内阁处理,着司礼监批红用印,好在近些日子,大周各地趋于稳定,虽有阴潮之乱,但勉强还是控制住,没有波及开来。 按照道理来说,老皇帝七十六高龄,又处于病重之中,理应让太子监国,可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敢提起此事,就连太子李贤本人也是闭门读书,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十年前,这样的场景同样出现过,那时候,一样是神武帝病重,朝臣们希望让太子监国,处理朝政。 那时候的神武帝允许了,太子李贤监国秉政,虽然李贤初次秉政,但却没犯什么差错。 但是,半年后,神武帝大病痊愈,回归朝堂,他再次秉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击太子党,将当初提议太子监国的官员以及与太子亲近的朝臣们或贬职或外调。 那一年,太子党实力大损,至今都没恢复元气。 所以现在,无论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稳定民心,朝臣们不敢再提太子秉政,生怕触他的眉头。 毕竟,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 秀玉宫。 比起暗流涌动,厚重威严的养心殿,永安公主所在的秀玉宫则是一片宁静,无比和谐。 晴云徐徐,树影悠悠,天光云影照下,修竹叶下,霜石蹲踞。 宫内有一处花园,杏花桃花,落地盈尺,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香气光浮,沁人心脾。 花园里,面容姣好的宫女们,或是红裙,或是翠衣,穿梭在花树下,赤足如莲,嬉笑着采集落在地上散落的花瓣。 她们将花瓣收集好,以丝线穿之,挂在室中,当作饰品。或者取蜂蜜合之,火候细熟,清醇甜口,是为花膏;还可以用小瓮盛起,藏在冰窖,待日后调理成香茶。 一时之间,园中是各种清脆的娇笑声,少女的活力,有一种青春的味道。 在一片嬉笑声中,永安公主独自一人坐在小亭里,她穿着黄色宫裙,上面绣着莲花,此时,她无心玩耍,只是趴在桌子上,娇嫩秀丽的脸蛋搭在手背,一双明亮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看起来有些忧郁,就像是一朵泛着愁绪的丁香花。 在她手边,放着一本翻开了的佛经。 自从神武帝病重以来,她一直都无法见到父皇,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开始诵经念佛,祈求父皇早日痊愈。 但不知为何,每当她在佛前祷告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道身影,挥之不去,无比深刻。 此刻,她好像又想起了那个人。 第一百零三章 佛道魔三宗聚首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山上,一场盛大的聚会再度开启,道佛魔三派宗主共集于此,商讨如何对付阴潮之乱。 昆仑道派山门高有千丈,通体晶莹如玉,上面雕刻满古朴的符文,细细观看,自然显现出种种仙家妙境,有麒麟瑞兽,天龙横空,仙女手持彩带,真人悠然吹箫。 西红柿 山上有阶梯直入云端,云端深处有一座大殿,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 昆仑道派掌教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法衣,腰间系着玉佩,他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星空般浩瀚无垠,覆盖四方,浩浩荡荡,深不可测。 而在大殿中,还有两人,气机丝毫不下于他。 在玄明道人左侧,一老僧盘坐于此,他穿着黄色僧衣,面容枯槁,但却是身形模糊,似真似幻。 他便是当世少林寺的方丈,悟道大师,也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元神大能。 在悟道大师周身,隐隐有万千梵光凭空出现,旋即冉冉升起,凝成各种各样的法相,或金刚怒目,或佛祖拈花,或****,或八部天龙,或降龙伏虎,这些法相周匝缀着华香,缯彩,铜钱,宝石,幢旛,美服,木鱼。 细细一看,这些装饰竟然都是精纯的信仰之力凝集而成,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随着法相成形,虚空中梵音大响,或赞叹,或作礼,或合十,或诵读,讲述得其真意,千万劫数,天福地禄,绵绵无尽,不堕于邪恶。万千梵影,若干百千珍宝严饰,金光万道。 而在他对面,有一条血河盘旋环绕,绵延无穷,万千横斜,如同虬龙出水,呼啸而过,声势浩大。 血河之上,倏尔间,有一浩瀚画卷冉冉展开,在里面,山川河流,城池荒野,生灵百态皆在其中,宛如一个世界。 在画卷中央,有一道人,背着一柄神剑。 此剑造型精美,剑刃薄薄若蝉翼,其上霜纹镌刻,血气升腾,剑锋上,隐隐浮现出庞然的凶戾和恐怖之意,仅仅是泄露的一丝气机便引动四方。 倏然,那道身影猛地睁开眼眸,一道神光自瞳孔中射出,虚空雷霆崩毁,道人身披血衣,诡异神秘,俊美的容颜仿佛不容于世间,光彩夺目。 此人,便是魔教教主,血河道人。 昆仑道派掌教玄明真人高坐主位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两位道友能不计前嫌,来我昆仑山共商大计,共渡此难,本座先替天下众生谢过二位。”声音清朗,蕴含威严。 “真人言重了,阴阳对冲,使得天下阴气暴乱,许多修仙宗门占据的灵脉都成了阴潮之地,长此以往,不仅修仙界要遭殃,就连凡俗世界也不能幸免。真人心怀高义,救济苍生,乃是天下万民之福。”悟道大师从入定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眸,不徐不疾的说道。 “玄明,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召集我们,究竟想干什么?”画卷上,血河道人抚摸着剑刃,声音冰冷,蕴含着无穷的杀机。 “血河!阴阳对冲,灵气衰微,影响的不只是我们道佛两派,你魔教以及那些旁门左道若是没了灵气,阴阳失衡,到时候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玄明真人坐直身子,目光炯炯,璀璨生神。 在他们这些元神大能眼中,阴阳失衡所代表的可就不仅仅是修行变得艰难,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此话一出,在场三位元神真人顿时沉默起来。 良久,画卷上,血河道人似是有些不耐,收剑入鞘,剑眉轻挑,冷声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本座想让你们召集自家的弟子前往世俗,封禁阴潮之地,若是放任阴潮之地蔓延,阴阳失衡就会愈演愈烈,到时候灵气污染变成阴气,再变成各种秽气,修行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届时,不仅是修行艰难,就连道统都有倾颓的危险。血河,这件事,事关重大,即使阴阳失衡对你魔教来说更为有利,但是阴阳失衡,影响最大的,不是修仙界,而是凡俗世界。” “若是凡俗剧变,就算是你魔门笑到了最后,没有弟子传承,也一样逃不了败亡的下场,你,可要想好了!” 在他话音落下之时,坐在血河真人身侧的悟道大师和玄明真人元神灵光浮现,似有要出手的架势。 明为劝说,实则威胁。 血河道人内心一沉,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推辞三宗掌门聚会的原因,早在半年以前,玄明道人就发了传信,希望他们共同商议。 只可惜,血河道人一直以闭关为由,推辞不来,可惜,他只拖延了半年,道佛两派就坐不住了,齐齐向他施加压力。 若是今天他不来,以后,佛道两派将会联手打击魔教以及那些旁门左道,毕竟,攘外必先安内。 此次的危机前所未有,修仙界若是不达成一致,拧成一个拳头,很难度过。 “好,此事,我应下了!”血河道人眸光一凝,满是冷厉之色。 “告辞!”血河真人扫视两人,云袖一摆,脚下血河倒卷,遁入不知名的虚空,消失不见。 “玄明真人,此事,贫僧亦会告知门下弟子入世,就不在此叨唠了。”说完,悟道大师便收敛周身的异象,缓缓起身。 “悟道大师,请!”玄明真人也一同起身,伸手礼让。 “告辞!”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朵金莲盛开,伴随着漫天的佛光消失不见。 大殿上,玄明真人扶了扶头上法冠,眸子里满是沉思之色。这次,他与悟道大师联手逼迫血河道人立下盟约一同处理阴潮之乱,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隐患,血河道人哪里会是吃亏的主,届时,说不得派出去的弟子又要做过一场。 实际上,这也是玄明真人乐意见到的。 时代,变了。 修仙也不是枯坐深山,不履尘世就能修成的,修仙界灵气衰微,阴气大盛,必将会是的修行资源匮乏,就算是三大宗门底蕴深厚,若是一味地供养弟子,也总有耗尽的一天。 所以,派遣弟子们下山,也是一种另类的大浪淘沙。现在大环境变了,不比以前,修行在争,不争不足以成道。 相应的,阴气大盛,对于善于旁门左道的魔教弟子而言反而更有利,若是此时不遏制他们的势头,再过几十年,道消魔长,佛道两派,未必是魔教的对手。 第一百零四章 道士下山 这次三宗掌教聚首,他也是故意威逼血河道人,为的就是占据大义的名分,同时激他出手。 以魔教那些喜欢搞风搞雨的性子,说不定早已经下山了,若不借这个机会削弱魔教的势力,磨砺门下弟子,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关于这一点,道佛两派之间早有默契。 虽然现在阴阳对冲,灵气衰微会导致修仙界格局变化,各大势力重新洗牌,但也正是在这样的变局之下,才有更大的机缘。 大争之世,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修仙界,凡俗世界都逃脱不了。 种种思虑在心头一闪即逝,随即他身上元神灵光闪动,一枚宝鉴从天门中显现,上面有着烟云纹理,龙章凤篆,造型古朴,华丽大气。 正是昆仑道派的镇宗之宝玄天镜,此镜映照万物,监察天下,更有不可思议之伟力,更重要的是,此宝乃是一件灵宝,生出了灵智,有七十二层禁制,乃是攻防一体,玄妙异常。 只见,此刻宝镜之上,一条绵延万里,纵横八方的神龙正盘踞在紫青祥瑞之气凝成的祥云当中,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也恢复过来,只是身下的云海缩水了许多。 看到这一幕,玄明真人眉头微皱,神色变得肃然起来,因为他发现,大周的气运正在不断减少,虽然这种减少的程度极其微弱,但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是在云层深处,一道道黑气层层晕染,根深蒂固,蔓延开来,将周遭的云气都污染了,只是云海基数太过庞大,十分不起眼。 就算玄天镜是灵宝,也无法窥测大周气运的本质变化,毕竟,这是亿兆百姓民念汇聚,再加上王朝律令,法统合一所形成的大周气运,亘古罕见,十分难得。 “唉。” 良久之后,镜光归于沉寂,一声幽幽的叹息在大殿中的回荡。 ······ 与此同时,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上,苏铭双目紧闭,盘坐于此,周身气息古老而悠远,以他为中心的方圆百里,所有的生灵皆沉寂下来。 《仙木奇缘》 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停下动作,感受着自他身上散发出的佛韵,光明,祥和,纯净。 在这一瞬间,不只有多少生灵被开启了灵智。 此刻,在苏铭识海当中,一道道民念汇聚,似香火非香火,似祭祀非祭祀,而是一种以神灵见人心的质朴,乃是一种纯粹的感激之意。 或大或小的金色光点浮现,高低上下,里面是一道道人影,代表着百姓的不同情绪,有悲伤,有高兴,有失落,有希望,有哀求,有愤恨,有得意,有贪心,等等等等,光怪陆离,不计其数。 人心之复杂,汇聚万千信仰,能够衍生万般神灵,产生超脱凡俗的力量。 只是,对于苏铭而言,这股力量只是顺带,他并未求取香火,只是一路斩妖除魔,人前显圣,解除了百姓灾厄。 但是,一路走来,所见所感,都让他触目惊心,他这才意识到,这偌大的大周王朝究竟到了何等模样。 天灾人祸,妖魔鬼怪,贪官污吏! 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百姓们的生活都是极其艰苦,辛苦一年,勉强只能养活一家人,有时候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再面临妖魔鬼怪的威胁时,无力抵抗,他甚至见到那些消息闭塞,深处大山中的百姓们沦为鱼肉,被圈养起来收割信仰。 而保护百姓的法网,却只能保护城镇,对于那些乡村根本无力庇佑,因为乡村的百姓是在太少,不足以产生足够的民念来维持法网运行。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居住在城镇当中呢? 在神武帝中兴以前,大周远比现在更加严峻,那时候的百姓,活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但是,人世百态,众生皆苦,如是而已。 而现在,苏铭身上的气运值已经涨到了五千,随着气运不断解封,他也感觉自己身上背负的压力小了一丝丝。 虽然微弱,但却是真实无误的感觉,因为这些气运已经被他窃取,变成了他自己的,这些气运上属于大周的烙印已经完全消散。 这些天以来,苏铭一边收集民念,截取气运,寻找踏入元神之境的机缘,只可惜,大道难得,直到现在,他都没找到半分契机。 星光闪烁,洒下遍地光辉,纤尘如水,夜色下,一片寂静。 随着苏铭断炼化那些信仰之力,周身逸散的佛韵也缓缓消散。远处,丛林中,一只小鹿瞪大眼睛,似懂非懂的跪下,朝着苏铭的方向叩首,然后撒开蹄子逃窜。 不只是它,山林中,花,鸟,鱼,虫,凡是在懵懂中开了灵智的生灵都对朝着苏铭献上了最虔诚的敬意。 这一刻,就连天敌在侧,它们都没有发生争斗厮杀,反而无比和谐的共存。 小山上,苏铭缓缓睁开双眼,感受到无形中传来的虔诚谢意,心中一动,便看到那副万兽朝拜的场景。 掐指一算,便察觉了自己与这些生灵之间的因果。 他只是轻轻一笑,便不再理会,乱世就快要来了,这些生灵就算是开启了灵智,又能怎么样? ······ 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一道身影矗立在此,他身形佝偻,须发皆白,穿着灰色道袍,苍老的不成人样。 在老道士身侧,站着一位中年道人,他望着天空,沉声道,“师兄,你真的要下山吗?” 老道士悠然一叹,“师弟啊,师兄老了,大道无期,枯坐深山已然无用?还不如下山发挥一下自己的余力,救一下在这乱世中沉沦的百姓。修仙界如何,我管不了,但是这苍生何辜啊。” “师兄,你已经不是国师了!”中年道人眉头一皱,言语中带着几分怒意。 “师弟啊,这是师兄欠他们的,我本就该死,只可惜侥幸没死,剩下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用,能出点力就出点力。” 随着话语渐渐消失在风中,山巅上的两人也随之消失不见。 自此,大周的土地上再度多出了一个行走尘世,斩妖除魔的老道士。 请假条 快到年关了,公司有点忙,才放假,我也准备赶火车回老家,这两天先请个假,等回家了就恢复更新,请诸位书友们谅解一下。   第一百零五章 追杀进行时 下山之后,老道士却发现,大周气运衰败带来的影响,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远,镇压天下的法网变得衰弱,各种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变了。 大周四十年的承平,已经让人忘却了太多,曾经悲惨的过去只存在于老一辈人的闲谈之中。 各种天灾人祸之下,人心之变更为诡异复杂,这也促使着民念也不再纯粹,构成了恶性循环。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做不了什么,他纵使修为高绝却也只能斩妖除魔,救不了逐渐败坏的道德人心。 然而,在他斩妖除魔的过程中,他也偶尔听到了关于国师普渡慈航的传闻。 在得知他不断封禁阴潮之地的举动后,老道士蔚然一叹: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大周虽未亡,但已有如此气象,幸亏有普渡慈航这样的高僧入世,不吝出手,否则,后果难料。 同时,这也让他对苏铭更加钦佩了,以他元神境界才勉强察觉大周气运的变化,这普渡慈航居然能未卜先知,早早的离京入世。 此人之修为,或许不在我之下! 老道士目极远眺,缓缓看向中州方向,目光似是穿透层层空间,看到了云层中不断翻涌变化的大周气运。 良久,他方才收回目光,继续行走尘世。 吾道不孤矣。 ······ 天空之上,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疾疾而行,遁光飞速前行,此人面色惨白,冷酷无比,嘴角噙着一丝血迹,而在他身后,另一道身影紧紧跟着他,任他百般手段,那人就是死死咬着不放。 这次,他不仅被人搅了好事,更是毁了好几件飞行法器。黑衣青年见到身后之人死死地咬着他不放,眼中浮现出一丝狠辣,顾不得心痛,体内的鲜血顿时燃烧起来,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就好像有人再用刀子刮他的经脉。 随着血燃之术发动,他脚下的遁光立刻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取出数件法器直接朝着那道身影扔过去,这些法器上面附着了他的一丝神魂之力,可以用来自爆。 在黑衣青年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着八卦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士正背着双手,脚下清气凝聚成气剑,飞速前行。 此刻,他眸光冷厉,眼中杀机赫然。 在他身上,背着一柄剑。 见到前面抛出的数道法器,他面色不改,背后的法剑铿然作响,随着一道璀璨的剑光闪过,那些法器瞬间破碎,灵光黯淡,直接被斩断,上面附着的神魂也在瞬间泯灭。 “该死!” 前方,黑衣青年没听到动静,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而是源源不断的扔出法器自爆,试图阻拦道士的步伐,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一道剑光斩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身上的法宝早就在斗法中被损坏了,唯一的一件事关重大,不到最后关头,他绝对不会动用,因此,现在自爆的只是一些法器,若是有法宝自爆,那他就能再多逃一段时间。 不知逃了多久,途中青年一直都仰仗着血燃之法,数次在道人的剑下险死还生,只是现在,他体内的血液几乎蒸发了八成之多,已经不足以他使用血燃之法。 若是强行使用,没等他动手,说不得自己就没了,想他堂堂一介元婴真人,居然混到这幅惨样,当真是不可思议。 半个月前,他还是一宗掌门,占据了一处阴潮之地,养尸,炼魂,门下弟子势力飞速增长。 而此刻,一个神秘势力联系上他,要他帮忙出手对付一个人,事成之后就交给他一尊元婴期大圆满的傀儡。 要知道,他仅仅只是元婴中期的修士,离后期都差了一些,但光凭着元婴中期的实力他都成了北地的一方霸主,若是再加上一尊元婴期大圆满的傀儡,足以让他横扫元神境以下的对手。 然而,当那个神秘势力说出要对付的人时,他差点都吓呆了,因此他们要对付的是朝廷个人,而且还是身居高位的朝堂要员。 虽然现在大周对西北的掌控力越发孱弱,但朝廷在西北边陲的势力依旧不小,若是真杀了那个人,恐怕会引起朝廷的震怒,到时候血洗边陲也不一定。 正当他准备拒绝之时,那个神秘势力又提出了一个无法让他拒绝的条件,一件足以帮助他快速突破境界的秘宝。 几乎是在刹那间,他就答应了。 在修为面前,他一手创立的宗门算什么?只要能达到元婴后期,再加上元婴大圆满的傀儡,足以让他在朝廷的追杀中自保。 若是有机缘好的话,说不定能登上那元神大道,窥探长生之密。 只可惜,计划尚未开始,就天降横祸。 一个道人杀上了他的山门。 他门下的弟子被屠戮殆尽,道统断绝,就连他也差点陨落,若非有神秘势力出手相助,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只可惜,眼前这个道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一柄法剑变化万千,根基雄厚无比,神秘势力派出来援助他的高手一连被杀了三波。 最后一次,足足来了三个元婴期修士,甚至还有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只可惜,依旧挡不住这个道人的法剑。 三打一,还被反杀! 瞬间将他吓破了胆,他二话没说,直接逃了,连神秘势力都不敢联系,生怕被报复。当然,这道人虽然战力高绝,斗法能力强悍,但有一点是比不上他的。 那就是他的遁术。 他的遁术是来自一处上古遗迹,当初被他探索得到之后,依仗着超凡脱俗的遁术,见势不好就开溜,令他躲过了无数次生死危机,这才磕磕碰碰的修到了元婴之境。 但是,这道人不死不休,似是掌握了追踪之术,每次他逃脱之后,没过多久,又被找上门,而且,此人进步速度奇快,遁术也在不断精进,比他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他已经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黑衣青年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狠辣之色,将储物袋中的所有宝物统统扔出去自爆,什么阵法,法器,法宝胚胎都扔了,一件也没留。 果然,那道士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趁此机会,黑衣青年变幻身形,停下遁光,落到地面,混入了凡俗的一处郡城之内。 在青年入城之后,一场惊天变故瞬间开启。 而在离这处城池千里之外的地方,苏铭正抱着小白,在酒馆中吃饭。突然,他面色一滞。 下一瞬,一双筷子凌空跌落,发出一声脆响,桌子上,摆着一粒碎银,而人,却已不在。 第一百零六章 白骨念珠破法网,神灵惊骇逃窜中(祝大家新年快乐) 一入城池,那黑衣青年神色狂喜,大手一挥,从储物戒中飞出数杆大旗将整座城池笼罩。 下一瞬,血光倏而弥漫,上冲下沉,暗红斑驳,连天空都被血红所覆盖晕染,城内的百姓们纷纷抬头望着天空。 原本万里无云,一片晴朗的天空就如同被生硬的色彩硬生生插入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厉,肃杀。 他们瞪大眼睛,脸上泛白,遍体生寒,虽然他们不是修士,但也知道眼前的这一幕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好在这时候,城内的修士出手了 “大胆,何人在此放肆!” 就在大阵升起笼罩整个城池的一刹那,城东,数道人影拔地而起,玄光涌动,声势浩大。顿时,整座城的百姓心神一震,内心的恐惧消散许多。 “是玄镜司,玄镜司的人出手了!” “太好了!” ······ 天空上,身着漆黑铠甲的禁卫望着城门前的黑衣青年,神色凝重,如临大敌,眼前之人虽然看起来像是受了伤,但也绝非等闲之辈,此战结果难料。 “杀!”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率先出手,抢占先机。 手掐印诀,庞大的法力汇聚,涌入他们头顶的天门之中。 倏然间,一扇青铜大门缓缓浮现,门户镌刻着古老的花纹,字符,镇压虚空,强悍之威横扫八方,连笼罩城池的大阵都开始摇晃,险些破碎。 只是大门上的花纹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犹如处在迷雾当中,但却给人一种极其古老的感觉,充满了历史的沧桑与厚重。 “轰!” 一声惊爆响起,青铜大门倏然洞开,门户之后,一只漆黑的长矛缓缓浮现,矛锋上暗红的锈迹泛着血腥,从矛锋上传来的威压无比骇人。 锋利,难以言表的锋利,好像能将世间万物都刺穿一样。 “裂神矛?”黑衣青年挑了挑眉,有些讶异,随即变得不屑,“原来,只是召唤的一道虚影。” 而此时,黑衣青年布下阵旗已然归位,一道玄妙的法阵蔚然成型,将整个城池都彻底封锁,无法离去。 漆黑长矛上血光暴涨,矛身之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律令篆文,字字珠玑,大放光明,蕴含着森严的规矩和法理。 与此同时,一根根锁链瞬间出现在他们手中,哗啦一下激射而出,绷得笔直,如同毒蛇缠绕,连虚空中都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森然的鬼气夹杂着龙气,和谐而又统一,与那长矛融为一体,律令叠加之下,凝成一张铺天盖地的法网,朝着青年罩去。 “不自量力!”黑衣青年看到那长矛,感受到上面散发的恐怖气机,瞳孔一缩,闪过一丝惊惧之色。 随即眼睛一转,便镇定下来,丝毫看不出异色。这支长矛,他认识! 此矛名为裂神矛,乃是一件灵宝,历来都是由玄镜司掌镜使执掌,凶名赫赫,斩杀无数强者。四十年前,大周横扫修仙界的时候,裂神矛饱饮鲜血,死在其下的修士不知凡几,就连元神大能也不在少数。 那时候,他还只是金丹散修,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远远的躲起来窥探,他曾亲眼见到了一尊元神大能陨落,而那尊大能正是死在裂神枪下。 正是因为在那场大战中,无数宗门被朝廷屠灭,他才能得到机缘晋升元婴。但现在,大周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周,而他也不是昔日那个卑微弱小的金丹修士。 眼前这支裂神矛,只是一道虚影,若是加上龙气与法网,足以对付一般的元婴真人。但他却不是寻常的元婴真人,散修出身的他精通斗法,底牌无数,远不是朝廷这些成建制的暗卫所能对付的。 虽然他现在元气大伤,身上的法宝也尽数损坏,但他也不是区区几个金丹修士可以对付得了的。 因为,他早有准备,这点阵仗,对于他而言,根本不够看。 “受死!” 几人厉声一喝,体内法力运转的更快,漆黑长矛从青铜门户中脱离,凝成了实质,只是隔着老远,都能察觉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 城中凡是见到这一幕的百姓纷纷惨叫哀嚎,蒙上眼睛,点点鲜血自手缝间滴落,仅仅是裂神矛虚影逸散的余威,也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直视。 感受到那股难以匹敌的锋芒,正在御使法阵侵蚀护城大阵的黑衣青年也心里一惊,脸上骤然变色,更加惨白,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裂神矛,眼前的裂神矛虽然是虚影,但毕竟是一件灵宝的投影,威力自然不可估量。 这时候,他顾不上对付护城大阵,伸手一按,直接运转法阵。 血光蔓延,将天空都完全覆盖,远远一看,犹如一只碗将整座城池罩住。 大地绵延的地脉之气瞬间被阵旗吞噬转化,城内,一汩汩血水从地底涌出,浑浊,血腥,一道道生魂在血水中上下沉浮。 短短时间内,法阵笼罩的郡城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的世界,原本围观的百姓也否纷纷逃窜,但这时,已经晚了! 无尽的血水涌现,犹如触手一般蔓延开来,张牙舞爪,所有被血水沾染的东西都被腐蚀一空。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血水中,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正不断哀嚎,眨眼间就已化成了白骨。 此时,一道金色光罩亮起,将百姓的民居护住,这才让他们得以逃生。现在,护城大阵尚未完全被侵蚀,依旧在不断运转,但是,城内各处还是有不少百姓不小心沾染,被其腐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护城大阵早晚会破灭。 裂神矛此刻已经完全从青铜门中显现,强悍而又犀利的气息铺陈开来,连黑衣青年布下的法阵也受到影响,无数血光凝成的薄罩如水波般荡漾,最终还是没有破碎。 “舒服!” 黑衣青年没有理会,深深一吸,下一瞬,一缕缕浓郁的精血从血水飘出被他吸入鼻腔,而他那惨白的面色也恢复了红润,身上波动的气息也沉淀下来。 随后,他并未直接出手,而是赶紧维持法阵,防止法阵崩溃。 眼前的一幕,令玄镜司几人目眦欲裂,恨不得活剐了他,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这次就算是阻止了他,他们几个也少不了上面的问责,到时候,他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为,在刚刚那一刹那间,城内已经死了数千人。 在他们的神念感应中,潜藏在城内的修士大多数都已经气机全无,显然已经身死,被那黑衣青年炼化,没了这些家伙,那他们就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而且,那人已经恢复了伤势,更加难缠,他们甚至已经感应到郡城地下的护城大阵已经摇摇欲坠,若是再过片刻,这护城大阵也会崩溃! 面对眼前的畏惧,玄镜司的禁卫们并未放弃,而是尽全力运转法力,尽快将裂神矛虚影召唤出来。 下一瞬,血气冲霄,滚滚而上,轰隆一声,掀起一阵惊天爆响,漆黑的长矛,血腥的气息,一点长矛万丈长,城池上空,一支巨大的长矛从云层中落下,带着决然的杀意,牢牢地锁定了黑衣青年。 这时候,黑衣青年竟没有躲避反而直接迎上去,蔓延而出的血水如同龙卷倒吸瞬间被他牵引,逐渐缩小,化作一道血痕印在掌心。 自他背后,一缕血气缓缓升腾,左右展开,血香遍地,映照出幽深的色彩,不见其底,只是一眼就让人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在黑衣青年眼中,一抹血色闪过,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此刻的他,已经有了可以嚣张的本钱,虽然他把晋升元婴后期的秘宝用了,但有了精血的力量补充,他很快就从濒死恢复到全盛状态,就连之前在道士手上受的致命伤和燃血的后遗症也一一痊愈。 “来得好!”黑衣青年冷冷一笑,森白的牙齿让玄镜司之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荒谬之感。 下一瞬,青年伸手轰出一掌。 “轰!” 一只血色大手蔚然成型,不断吸纳周遭的灵气,血气,直接朝着裂神矛抓去。 使出裂神矛之后,那玄镜司的禁卫顿时面色惨白,一身的法力十不存一,他们紧紧盯着那只血色手掌,一动不动。 召唤裂神矛虚影已经是他们最强的手段了,若是连这都挡不住······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就在矛锋与手掌相撞的一刹那,从矛锋上飞出一道灵光,携带着一张杀神灭仙的杀戮之意,自上而下,狠狠刺出。 血色手掌登时瓦解,化作漫天血光。 见到血掌散去,玄镜司几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意,颇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一刻,漫天的血光化作涓涓细流朝着裂神矛缠去,同时裂神矛上也不短散发出强悍的玄光,将缠绕过来的所有血溪消弭一空。 漫天血光消散的那一刻,一根晶莹的手指点在裂神矛矛尖上,随即,裂神矛就化作飞灰消散。 原来,它的力量已然耗尽。 虚空中,黑衣青年望着指尖不断渗出的血珠,身子微微一晃,随即恢复如常。 而那玄镜司的几人,此刻,他们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最厉害的手段都无法伤到此人,那么······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然之意。 “跟他拼了!” 在最后一声怒吼中,那几人轰然自爆,鲜血洒遍长空。 黑衣青年再度露出几颗白牙,冷冷一笑,实际上此刻他心中也在惊叹不已,就刚刚那一招,已经耗费了他身上七成以上的气血,若是那几人修为再强一些,召唤的裂神矛虚影更强,那今天纵使他用了秘宝,结果也很难说。 正当他要将那些鲜血收走之时,虚空中变故陡生,玄镜司暗卫自爆之后的鲜血覆盖了苍穹,虚空中,一张金色巨网慢慢被鲜血侵蚀,一缕缕殷红携带着点点滴滴的紫青之气,壮大着法网。 如同吹响了号角一般,无数道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为条条框框,字字珠玑的律令法则,层层而上,覆盖苍穹。 一张金色大网瞬间成形,在遮天蔽日的法网节点上,一尊尊穿着金甲的神灵坐镇,齐齐朝着黑衣青年出手。 动用法网,是最后玉石俱焚的手段,那黑衣青年不知用什么手段瞒过了法网的感知,所以,玄镜司禁卫才没有第一时间动用法网。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朝廷气运大衰,各地阴潮之乱迭起削弱了法网的力量,每动用一次,法网的力量都会逐渐减弱。 若依,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轻易动用。 但现在,他们不得不用! 玄镜司禁卫们献祭了自己,以自身精血和身上的些许龙气增强了法网的力量。 他们身上之所以有龙气,是因为玄镜司的禁卫和暗卫都是天子亲军,直属皇帝,郡城的禁卫已经是一方统领,算是地方大员,这样的人自然会得到朝廷龙气垂青庇佑。 然而,在看到那张泛着血光的金色巨网后,黑衣青年却并不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古怪之色,他没有出手,而是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串念珠。 这串念珠极为奇特,因为它并非寻常念珠,而是由九颗白色骷髅头祭炼而成,但这念珠又不是法宝,其上半点灵光也无,更像是低级邪修祭炼的法器。 他没有其他动作,直接将念珠朝着法网扔去。 一声惊天的龙吟声突兀的响起,如同雷鸣一般,就像是滚油遇到了水一般,白骨念珠在撞上无形无质的法网后,九颗骷髅头上纷纷冒出层层叠叠的黑气,如烟如云,诡异莫名,隐隐有悲戚的哭声在空中传荡。 这黑气极为诡异,竟然将密布的法网腐蚀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坐镇在法网节点上的神灵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腐蚀一空,连香火之灵都被泯灭。 如此一幕,让坐镇法网的神灵们瞠目结舌,纷纷逃窜,消失不见。眼前一幕,实在是太过惊骇,他们没想到,这世间,居然有东西能够对付朝廷的法网? 第一百零七章 民怨之力 九颗白骨骷髅之上,黑气升腾,诡异幽森,充满着不祥的气机。 坐镇在法网节点的神灵们迅速退避,刚刚那几尊神灵在一瞬间就被磨灭,连真灵都不复存在,即使他们有朝廷敕封的龙气护体,但仍旧无法阻挡这黑气的侵蚀。 数息过后,坐镇法网的神灵逃的一干二净,留下大片的空白,没有了香火神灵,笼罩郡城的法网顿时扭曲消散,漫天的紫青之气摇身一变,化作一只一条无爪蛟龙,极富威严,对着黑气嘶吼不断。 它龙须抖动,身上的龙鳞熠熠生辉,高昂的嘶吼带着一种沉重的杀伐之音,荡起一圈又一圈宛若实质的涟漪。 黑气之中,一道道莫名的哭泣之音响起,勾魂夺魄,瞬间缠绕在蛟龙身上。“滋滋”声不断响起,犹如烧红的铁块落到了冷水当中。 那黑气竟然在一瞬间就侵入气运蛟龙体内,瓦解它的根基。顿时,那蛟龙明亮的眸子暗淡下来,身躯也是灵光消散,龙鳞染血,奄奄一息,哀鸣不断。 “咔嚓!” 突然,细密的裂纹声不断响起,气运蛟龙在一声哀鸣中消散,原本严密的律令规则也在一段段坍塌,化为灰烬。 什么? 那些逃窜开的香火神灵看到不断消散的法网,内心无比震撼,同时也在庆幸,庆幸自己跑得快。 但此刻,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法网,是大周朝镇压天下的利器,也象征着大周的官方力量,被修仙界的修士忌惮,因为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的时候,朝廷的法网可是大放异彩,立了不少功劳。 然而,这法网居然在他们眼前碎了! 法网的破碎代表着玄镜司禁卫们最后的反扑失败了,同时,城内再无能够反抗黑衣青年的力量。 虚空中,那黑衣青年也是目瞪口呆,无比震惊,他没想到,那神秘势力给他的一串念珠居然这么厉害,竟然能对付朝廷的法网。 当初交易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东西不足以对付法网,最多只能拖延抵挡片刻,是那个神秘势力夸大其词,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用,连朝廷的法网都能解决。 在这一刻,黑衣青年对那神秘势力的忌惮更深了,连对付朝廷龙气的方法都有,这样的势力必定所图甚大。 西北的那场围杀即将开始,一旦成功,将掀起惊涛骇浪,就算是不成功,也会让大周颜面尽损。 西北已成风云汇聚之地,暗流涌动,还不如拿了好处就此抽身,省的那神秘势力还有其他的算计。 《日月风华》 他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和那个神秘势力打交道了。 ······ 另一处,中年道人单手背负,一双剑眉微微挑起,眸子冷厉无比,在他周身,一柄法剑吞吐剑光,锋芒乍现。 伴随着清脆的剑鸣之声落下,笼罩在他周身的法阵顿时消散,无尽的空间中,一道犀利的剑光遮天蔽日,斩断一切,霸道而又凶戾。 突然,中年道人的神念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法剑自动回到他身后背负的剑鞘中,而他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 “这是,民怨之力?”不知何时,苏铭已经出现在郡城内,他望着天空中那道凄厉阴森的黑气,喃喃自语。 在摧毁了气运蛟龙之后,那诡异黑气蕴含的力量似乎也消耗殆尽,还未等黑衣青年反应,那九颗白骨骷髅头也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其他人认不出那黑气中蕴含的诡异力量,苏铭难道还认不出来? 如果他看的没错的话,那串白骨骷髅念珠乃是将九个罪大恶极的贪官抽魂炼骨祭炼而成,将他们生前鱼肉百姓所带来的民怨之力祭炼,再以特殊的手法糅合,终于得到了黑气。 在那九颗白骨骷髅头中,苏铭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机,其中一颗,正是当初的武陵城郡守赵德昌。 武陵城的法网被封禁之后,苏铭就将赵德昌的事上报了朝廷,之后的审理,他并未插手,没想到这家伙死了也逃不了制裁,现在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了,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使用民怨对付法网,是真正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无论是大周龙气,还是香火神灵,最根本的力量,都是来自于民心民念。 民念与民怨乃是同根同源,一体两面,民怨乃是民念里种种负面情绪的凝聚,所以,那黑气才能这么轻易地将法网破碎。 “天下,多事了!” 苏铭轻轻叹了一口气,世上没有无坚不摧的城堡,当初大周依靠法网镇压天下,庇佑百姓,但四十年的时间,就让那些修士找到了对付朝廷法网的力量。 一旦白骨念珠的祭炼之术流传出去,大周的秩序将会很快崩塌,属于修士的时代,即将再度开启。 所以,现在的大周是真正的岌岌可危! 气运蛟龙消散之后,护城大阵也很快被黑衣青年的法阵侵蚀,失去了保护百姓的能力。 现在,这一城几十万百姓没了大阵守护,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此时的他们,只知道朝廷的玄镜司在和修士战斗,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随着郡城气运蛟龙的陨落,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一跳,一种莫名的恐慌在他们身上蔓延开来。 “起阵!” 伴随着一道冰冷肃杀的声音响起,一汩汩血水从地底蔓延,所过之处一片殷红,整座城池,即将化为血湖。 丝丝杀机在城内蔓延,一旦大阵启动,那将是万民哀嚎,生灵涂炭。 在这一刻,所有的百姓都惊恐万分的向高处转移,有些人更是痛恨自己只生了两条腿。那些来不及转移的人,在一瞬间就被血水淹没,没有泛起一丝浪花。 “找死!” 在这一刻,苏铭终于怒了! 这家伙竟然要血炼城内的所有百姓,简直是丧心病狂! 虽然苏铭也冷血,但他也不会如此狠辣,此人心性之狠辣,令人发指! 第一百零八章 贫僧助你早登极乐,谒见如来 这个黑衣青年不仅想要血炼城中所有百姓,更是想将他们化为炼尸,死了也受他驱使,但这样做,就会让这几十万百姓再也不能转世投胎。 魔道行径,果然灭绝人性! 此刻,随着黑衣青年运转法阵,地底血水翻涌,缓缓上涨,猝不及防之下,一道道悲嚎声响起,又有数千人丧生。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在城中蔓延,保护城池的玄镜司们身死,也不见那些修士出手,他们这些凡人又如何能抵挡来自元婴修士的恐怖杀机。 而此刻,那黑衣青年体内的元婴也在不断抽炼着法阵的精血,将其转化为庞大的能量供他吸纳,突破境界。 就在此时,郡城上空,一柄神剑轰然落下,璀璨的剑光,遮天蔽日,纵横千里。 郡城百里开外的云层上,一道遁光消散,中年道士停下身形,眸光凝重,他望着那贯穿虚空的剑光,眼中异彩不断。 此人之修为,不在他之下! 此剑,不差! 笼罩城池的大阵在一瞬间就被贯穿,所有的阵旗在同一时间就被无数剑气斩断,崩灭,只剩下涓涓血水横流。 “是谁?” 暴喝声响起,黑衣青年立在郡城上空,眼珠血红,满脸怒火,再有半刻钟,他就能借助城池下的地脉,彻底将此地化为一处死域。 到时候,他就能炼化城内的所有百姓,晋升元婴后期。 但现在,大阵被崩灭,后面还有一个不好惹的牛鼻子道士虎视眈眈。若是再被他追上,那可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现在,唯一逃生的机会也没了,这让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他如何不恼怒? 而在城内,翻涌的血水不再上涨,缓缓降低,那些侥幸存活的百姓顿时喜从心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刚刚真的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前,他们中的许多人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友一点一滴沉入血水,眼看就要轮到自己了。 现在,这血水反而消散,他们,终于得救了! “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响起,漫天的清圣佛光再现尘寰,一道巍峨佛者身影,自虚空踏出,其眉心一点朱砂似血,俊俏容颜人世罕见,一颗锃亮的光头非但没有消减其风姿,反而更显庄严。 “施主,是在找我么?” 虚空中,一朵金莲缓缓落下,苏铭立在金莲上,来到黑衣青年身前,缓缓开口道。 “是你搞的鬼?死秃驴!”见到苏铭,黑衣青年脸色涨红,所有的理智在这一瞬间都被摧毁,他不再想为什么眼前这个和尚能在一瞬间就毁了他的法阵,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个和尚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知道,自己的晋升之机没了。 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 或许这黑衣青年不会在意他的父母如何,但事关自己的道途,以及性命,他忍不住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我劝你善良!”话音落下,苏铭神念一动,插在地面的斩业剑佛光大盛,一朵朵金色佛焰在虚空中浮现,缓缓飘落。 满城星火,如雨而至。 “滋滋!” 金色佛焰落下,覆盖郡城的血水不断被焚烧,消散一空。 街道上,宅院中······ 纯净澄澈的金色佛焰犹如无物一般,直接穿过建筑,落在地面,将血水消弭,半分没有损坏周遭的环境。 随着血水被焚烧殆尽,一具具白色骸骨逐渐出现,这些都是在血水侵蚀下丧生的百姓。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还未等百姓们反应过来,金色佛焰再度飘起,与那白色骸骨融为一体,顿时,焰火大盛,金色佛光将整座城池都笼罩住。 在这浩瀚的佛光中,一道道魂魄虚影缓缓浮现,他们面带微笑,挥着手,与亲人告别,消失不见,从此,地面上再无半点痕迹。 若非自己的亲友真的死了,大家还以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死秃驴,找死!”察觉所有的血水都损失殆尽,黑衣青年运转法力,一只散发着森然血气的巨爪撕裂空气,朝着苏铭轰击而去。 察觉此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苏铭眉头一皱,“既然你不想当好人,那贫僧就让你当个死人!” “哗啦啦!” 倏然间,黑衣青年身后的虚空突然裂开,一道剑光飞出,森然的杀机凝成实质,直接朝着黑衣青年斩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衣青年便被生死危机笼罩,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一个激灵,眼中的血色消散,重新恢复了理智。 忽然他福至心灵,脚下一闪,硬生生挪了半尺,原本穿透他心脏的法剑偏移了位置。 随着鲜血洒落,一只手臂从天际坠落,在城中砸下了一个深坑。 这时,城内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抬头观察虚空中的两道身影,但更多的人则是在收拾行李,准备逃离此地。 刚刚郡城被封锁,他们想走都走不了,现在危机解除,他们索性出去避一避风头,当然,这样的人家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城内,观察着天空上的动静。 苏铭伸手一抓,将斩业剑抓在手上,淡淡的看着他。 “和尚,你到底是谁?”黑衣青年捂着胳膊,面色极为难看。 虽然眼前之人断了他的道途,但现在不是他放不放过这个和尚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这个看似俊美的不像人,一脸和煦的小和尚竟然比那个牛鼻子道士还诡异,翻掌间就将他的大阵尽数瓦解,还砍了他一只手。 看着像个得道高僧,实际上却是暴力的很,一言不合就开打,与他以往见到的佛门高僧,完全不一样。而且,他又感受到了那牛鼻子道士的气机,这说明,那个道士已经快来了。 忽然,黑衣青年眼珠子一转,直接拜倒,“大师,我悟了,以后我再也不杀生了,还请大师渡我入佛门。” 面对黑衣青年的请求,苏铭面色不改,神色淡淡,竟是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施主,你恶贯满盈,不如让贫僧助你早登极乐,谒见如来!” 连他都察觉那道士的气机,苏铭又如何感觉不到,这家伙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一定是与那道士有关。 索性,他懒得多问,直接下死手! 第一百零九章 无心和尚 一只手臂掉落在郡城内,创口处正在不断滴落鲜血,很快便流了一地。大阵崩溃之后,百姓们喜不自胜,口中念念有词,为苏铭提供了极其精纯的信仰之力。 同时,他身上的气运也在不断增加。 这次,全城所有人都面临了一次生死危机,刚刚那些人的惨状依旧印刻在他们脑海之中,若是没有苏铭,他们今天一个人都活不了。 这一刻,无论是执掌大权的官员,还是饱读诗书的士子,或是为生计苦苦挣扎的贫民们,都极为虔诚的感谢苏铭。 他是真正的救了一城的百姓! 虽然气运值在不断增长,但苏铭的注意力并未在这上面,眼前的黑衣青年来的蹊跷,而且居然还有对付朝廷法网的方法,此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顿时,苏铭就打定主意,等会儿定要将他吞魂,获取他的全部记忆,毕竟他是个元婴修士,神魂之力不比寻常修士,若是强行搜魂,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在他的神魂映照中,苏铭看到了正缓步向他走来的中年道士,此人周身清光环绕,背负法剑,目蕴神光,根基极为扎实,不似魔教那些旁门左道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玄门正宗出身的修士。 即使不是昆仑道派的弟子,也是当世名门,因为,这世上能瞒住苏铭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阿弥陀佛!” 正当黑衣青年面露急切之意,想要开口辩驳的时候,苏铭指尖微动,清冷的剑锋穿透虚空,消失不见。等它再度出现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黑衣青年身前。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脉,断绝了他的生机。 至此,这位纵横北地的一方宗主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噗通!” 伴随着一道身影从天际坠落,这场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见到天上的战斗结束,一些胆大的人才走出家门,重新活跃,整座城池才焕发了些许生机。 死的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 黑衣青年死后,苏铭将他的尸体放入储物戒中,同时也将他的神魂收起来,找个机会吞了。 毕竟,此人还有不少秘密,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慈悲。 《踏星》 城东的一处高楼中,几个身穿黑甲的玄镜司禁卫没有在城中休整,而是直接架起飞行法器,朝着离此地最近的城池飞去。 此城的法网破灭,龙气隐去,使得此地的玄镜司与上面断了联系,毕竟法网除了能用来防御敌人之外,还是玄镜司最重要的传信工具。 郡城的一处民居中,昏暗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一道身影从庭院地底走出,他望着周遭完好无损的景物,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废物,居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留下影像,相信这次实验会让上面的大人满意。”他身影一闪,来到房顶,将吻兽上的一块石头收起,随即消失不见。 在这里,能刚好看到整座城池的景观,而那颗石头,则是留影石,能够短暂的纪录影像,那黑衣青年自以为被人追杀,脱离了神秘势力的掌控。 但殊不知,那些人,一直都在。 ······ 洛阳城,有一座佛寺,名为白马寺。 清晨,白马寺沐浴在灿烂的朝霞中,远远望去它恢宏壮阔,令人肃然起敬。 白马寺传承千年,乃是佛门源头之一,比少林寺的传承更加久远。寺内藏有许多珍贵的经文,都是先人对佛门典籍的钻研注解,其中不少还是孤本。 白马寺的和尚精于佛理,佛学修为很高,名声不显,但底蕴深厚。白马寺之所以不是佛道魔三派的领袖,是因为他们沉迷于钻研经学,对于修行一事看的很淡。 而少林寺虽然是后来的,但却涌现了大批杰出的弟子,这些弟子在修行一途上走的很远,成就了数尊元神真人,这才后来居上,成为了佛门的领导者。 此刻,在缓慢升起的旭日的衬托下,整座寺院都宛若在流淌金芒,覆盖柔和的光辉,神圣而庄严,让人跟着敬仰。 “铛!” 僧人早课之时,白马寺内大钟响起,浑厚而绵长,声传数十里,即使在城西也能隐约听到。钟声悠远,格外有意境,仿佛可以净化世间所有烦扰,让人心境平和,脱离红尘。 寺庙外,人潮如织,熙熙攘攘。 一墙之隔,宛如两个不同的天地。 白马寺虽然身处闹市,但寺庙却是法度森严,悠远的钟声、袅袅腾起的香火、栩栩如生的佛像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蕴含着肃穆、神圣、庄严的气息, 只要踏足此处,就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宁静下来。 在寺庙的大雄宝殿中,佛祖金身之下,有一个穿着月白僧袍的僧人,其人盘坐在蒲团上,周身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诵经之声,阐述着玄奥的佛理。 这个僧人年纪不大,身形挺拔,一张脸虽然平庸,但眸子却是明亮无比,仿佛能一眼看透你内心深处所想。 这时,大殿外,一个老和尚颤颤巍巍的走进大殿,望着佛祖座下的年轻僧人,眼里浮现出一丝惊叹之色。 他,便是白马寺的主持,净念禅师。 即使净念禅师一生经历过不知多少风浪,但依旧对他的天资感到惊叹,他仅仅来到白马寺三个月,就观遍了寺内的所有经文典籍。 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将其融会贯通,变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说他在佛理上的造诣让自己感到惊讶,那么此人在修行一道上的天资则让老和尚起了嗔念,动了爱才之心。 只可惜,他是少林寺的嫡传弟子。 这个僧人,便是无心和尚。之前攀登过天榜,与苏铭竞争过大周国师,也是排名前十的元婴真人。 离开上京城之后,他便来到了白马寺,潜心修炼,参悟佛理,终于在三天前出关。 “无心参见大师。”蒲团上,无心缓缓睁开眼眸,不悲不喜,起身行了一个佛礼。 虽然净念禅师没有半点修为,但无心和尚依旧神色恭敬,没有半分轻视,这一礼是为了感谢。 第一百一十章 无心入世,初见道人 这一年以来,他在白马寺收获良多,如果没有净念禅师对他大开方便之门,对他开放各种典籍,他也不会将根基夯实的如此牢固。 而且,他对净念禅师的佛学修为也极为敬佩,有时候他都惋惜不已,以净念禅师的佛学境界,若是修炼,很快就能踏足元婴之境,甚至元神大道也未尝不可。 只是每次当他提起此事,净念禅师总是笑而不语,并未回答。 寺中清修,令他收获良多,但随着他看的佛门典籍越来越多,对于佛理的认知却是越来越迷茫。 未来好似一团乱麻,看不清,道不明,很难找到前进的方向。 他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佛,是什么。 他内心的佛,给不了他答案。 因此,无心和尚这才结束了闭关,为的就是寻道解惑。 “无心,你该入世了。”看到无心和尚内心深处的迷茫,净念禅师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缓缓开口道。 “大师,弟子心中的的疑惑尚未解开,现在就要下山吗?”无心和尚微微一愣,有些讶异。 无心有一种预感,净念禅师好像知道他心中的疑惑。 但,这怎么可能? 净念禅师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半点修为,而自己身为元婴真人,修为臻至元婴大圆满,为何会被他看出自己的困惑? 老和尚缓缓上前,来到大殿的佛祖金身下,双手合十,眉眼微阖,古朴的声音蕴含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身处虚妄之中,迷障永不会勘破。尘世就是一方苦海,看不到尽头,看不见彼岸。世人多言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五心炽盛。吾为引渡世人而来,苦海无边,怨恨难消,在我看来,佛便是以身为舟,渡的天下世人脱离苦海,公证彼岸之道。” “但,这是我心中的佛,并非你的佛,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求佛不如求己,人在山上,又岂能求到真正的本我?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此话一出,无心和尚更加迷茫了,“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即使是佛,仍有三不渡,无缘者不渡,无信者不渡,无愿者不渡。这世间尚有佛都不可渡之人,弟子又如何渡得了自己?” 净念禅师摇摇头,缓缓说道:“此不渡所说的,并非真正的不渡,更非排斥受渡者,而是佛门反求诸己。过去无法可渡,现在渡之,现在无法可渡,未来渡之。” “你现在渡不了自己,那就先渡世人,以身为舟,渡人过无边苦海。凡尘争渡皆是如此,寻寻觅觅,终会有所得,佛,不是求来的,也不是看来的,而是修成的。” 一语落下,无心和尚似有所悟,缓缓闭上眼眸,他身上的佛光缓缓消散,洁白的僧衣也染上了尘土。 此刻的他,就像是寻常的僧人一样,他缓缓睁开垂矒的双目,目色波澜未静,整个人就像是一汪湖水,平静而悠远。 他再度朝净念禅师行了一礼,“大师,弟子明白了,如今苍生蒙难,没有人可以袖手旁观。弟子此行将会尽展所学,寻缘踏世,印证自身修行,普度世人,若世人愚昧,我便以理对之。若世人暴戾,我便以力服之。” 他是和尚,也是修士,行事自有一套准则,绝不会像白马寺的僧人那样温和。 毕竟,他出身少林寺。 听闻此言,净念禅师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点点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你,下山。” “多谢大师为弟子解惑。”无心和尚双手合十,缓缓拜倒,然后踏出了大殿。 在他离开大殿的那一刻,大门缓缓关闭,最后一丝光亮也在大殿中消失不见,佛祖座下,净念禅师缓缓坐下,内心再次忍不住感叹:如果无心是白马寺的弟子就好了。 ······ “你的剑,很不错。” 郡城内,苏铭刚刚将黑衣青年击杀,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转过身,只见,城门之下,一位道人缓步走来,所过之处,一片宁静,时空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没有了护城大阵和法网,修士来去自如,不受任何压制。 再加上守护城池的玄镜司被重创,只剩下炼气期的小喽啰,更无法护卫城池。若是放在之前,他根本不敢这样大张旗鼓的走进来。 “剑,自然是好剑。”见到他苏铭没有多说,大袖一展,脚下清光汇聚,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旁边的中年道人轻轻一笑,脚步一踏,同样消失不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郡城百里开外,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湖泊,方圆十里,湖水澄净,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光,如同碎金子一样。 不多时,苏铭来到湖面上,大袖一甩,一道白光闪过,湖面上凭空出现了一艘宝船,浮在水面。 他踏上甲板,顺势坐下,然后从储物戒中取出茶具,然后开始煮茶。 宝船四角悬挂着成排的铜铃铛,微风吹拂,清脆的玄音空谷回响,不绝如缕,别有一番闲适自在。 数息之后,一道遁光浮现,中年道士露出身形,缓缓来到苏铭面前。清光萦杯,香气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苏铭并未开口,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给他倒了一杯,将茶壶放下就开始慢慢饮茶,并未询问他的来意,也没有追问他和那个黑衣青年之间的关系。 两人就这样坐在甲板上,慢慢的品着香茗,他们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双方的神念已经开始碰撞,试探,一种无形的交锋弥漫当场。 整座湖面的空间都好似凝固的一样,变得沉甸甸的,湖水之下,一尾尾游鱼在无声无息间被这股压力震晕,浮上水面。 在苏铭的神魂映照中,这个道士就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剑,锋芒毕露,一往无前,乃是一个纯粹无比的剑修。 而那中年道士看似在慢慢饮茶,但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竟然感受不到这个和尚的半点气机,他就像是一株草、一粒尘、一滴水,无处不在,无处不存,不在此间,亦不在彼间。 2k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拔剑吧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是昆仑道派嫡传,修为更是达至元婴大圆满,居然察觉不到此人的气机,中年道人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讶然。 就在此时,苏铭饮下清茶,开口道,“你找我,有何事?”声音不徐不疾,温润祥和,却蕴含着一股难言的霸道。 同时,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也如同积雪消散,周遭的空间恢复,湖里的游鱼也惊醒过来,晃了晃脑袋,甩着尾巴游走了。 对于他的问题,中年道人却是答非所问,“在下昆仑清虚,敢问道友名讳!” 是他? 苏铭古井不波的心绪泛起一丝涟漪,这个人的名字他听说过,当初,在上京城登天梯,争夺国师之位的时候,此人也参加了。 只不过,清虚道人是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也是元婴大圆满,但在登天梯的过程中并未拿到第一,名次也不是太好,只拿了第五。 事实上,若是斗法厮杀,这清虚道人绝不输于他们。 只是,他来这里干什么? 心思百转间,苏铭缓缓开口,“贫僧普渡慈航,清虚道人,你不在你的昆仑山上清修,来这里意欲何为?” 这时,清虚道人也将手中的茶水饮尽,放下茶杯,将目光放到苏铭身上,“之前,我是为了追杀魔道妖人。刚刚,是为了看剑,现在,我反倒是对你更感兴趣了。” 此刻,清虚道人平复的心绪再次掀起波澜,他怎么可能忘记两年前那场天梯之争?当初,他奉师命下山,正是为了要当上大周国师,为昆仑道派布局。 只可惜,那次,他败了,败的惨不忍睹,没当上国师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连前三都不是!虽然师尊不在意,昆仑道派也不会在意。 毕竟,当初争国师,对于昆仑而言,是一步闲棋,有没有都无所谓,毕竟,他们是修仙界的老大,高高在上,就算是王朝更迭,与他们的关系都不大。 只是,当天地大变,灵气衰竭,大争之世开启之后,凡俗王朝的重要性就立刻凸显出来。除了他们昆仑道派,少林,魔教都开始踏入尘世,与大周的人合作。 毕竟,当年大周横扫修仙界,与三大宗门重订秩序,双方也有合作的基础,而普渡慈航不是三大宗门的人,却能力压群雄,登上国师之位。 此事,早已通过风满楼的口,传遍整个修仙界,而大周颁布的诏书也证实了这一点。 久而久之,即使他当时不在意,但这件事仍旧在他心中种下了一根刺,自从踏上道途以来,他从未输过,在昆仑山中,他是嫡传弟子,也是最年轻的元婴修士,是修仙界百年来最有可能踏足元神大道的真人。 可是在天梯榜上,他却只是第五。 直到现在,听到普渡慈航四个字的时候,他心中终究是起了波澜。虽然轻微,但依旧扰乱了他的思绪。 “哦?” 看到他的神色变化,苏铭心知他是认出了自己。 昆仑道派作为修仙界最强大的宗门之一,执道门牛耳,他们的嫡传弟子却输给了无名无姓之人,心中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苏铭也想深入了解一下昆仑道派,但现在并不是探查的时候,他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的解封更多的气运,寻找晋升元神的机缘。 在这个世界,唯有力量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至于昆仑道派,以后有的是机会。 而清虚道人却依旧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苏铭,似是要将他看穿一样。 苏铭袖手一挥,甲板上的小榻,茶具都被收入储物戒中,下了逐客令,“剑,你看了,茶,你喝了,人,你也认识了。贫僧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他现在不想跟昆仑道派的人打交道,更别说此人还对他心有芥蒂,意图未明。清虚道人与他同样是元婴大圆满,又是剑修,极其难缠,就算是苏铭全力出手,动用本体,也不一定能将他彻底击杀。 然而,苏铭想走,但清虚道人却不想让他离开。 清虚道人缓缓起身,望着面上露出一丝可惜之色,“国师何必如此匆忙,你的剑虽好,可惜,如此神剑,落在你手里却是明珠蒙尘了,可惜啊。” 赤裸裸的挑衅,毫不掩饰的恶意,苏铭眸子中寒意冷冽,如同冬日中冰封千丈的玄冰,杀机森然。 “是吗?”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陡然凝固,湖水翻涌,层层叠嶂,细细碎碎的冷光乍起,像是泡沫,如梦如幻,如露如电。 《剑来》 心之所感,天地变色。 强大的威压一时之间充塞整片空间,周遭的湖水也直接被这股森然的寒意冻结。饶是心里早有准备,清虚道人心中依旧无比惊讶。 这个和尚,比他想象的更强! “和尚,你让我惊讶了!”清虚道人不惊反喜,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下一瞬,虚空中响起一道亘古苍老的拔剑之音。这道声音非常古老,非常沧桑,没有寻常法剑的锐利,而是给人一种厚重历史的深沉。 随着剑鸣之声响起,一柄法剑自虚无中来。只是一闪,就显出真形,此剑端凝沉雄,无比大气,剑身上雕刻着云纹龙篆,蕴含着深刻的真意。 霜纹斑驳的剑身,精致的剑柄上系着莲花吊坠,灵光闪烁,丝丝缕缕的寒光霜气自剑身上衍生而出。 “咔嚓,咔嚓。”森寒的剑气霸道无比,直接将凝固的空间击穿,没入湖水,春风化雨,寒气非但没有加剧,反而被剑气吸纳,方圆十里的湖面也恢复如常。 “拔剑!”清虚道人望着苏铭,再度挑衅。 苏铭剑眉一挑,一股冲天气势拔地而起,遥遥锁定清虚道人,声音冷漠,道,“看我的剑,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一落,斩业陡然间出现虚空中,倏尔一折,化出万千的剑光,层层叠叠,排山倒海,银河倒悬,睥睨天下。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楼船也被苏铭收入储物戒中。剑光一闪,两人同时离开小湖,来到高空之上。 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剑 “此剑,名为无双,乃是昆仑道供奉在剑阁中的神剑,此剑之下亡魂无数,甚至还饮过元神大能的真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虚空之上,清虚道人负手而立,一柄泛着金光的神剑悬在身前,此剑端凝沉雄,古朴大气,剑身上雕刻着云纹龙篆,时不时还有流光闪过,蕴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精致的剑柄上系着一枚金色莲花吊坠。 “此剑,名为斩业,乃是由无生剑残剑铸造而成,自铸成以来,尚未开锋,现在,正是时候。 话音落下,一柄泛着白光的法剑飞到苏铭手上,此剑通体银白,流畅自然浑若天成,云纹隐现,清光寒芒摄人心魄。 剑柄为紫青之色,剑格上一道“卍”字佛印散发着佛光,兼具秀雅与古朴,简直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清虚道人目光一凝,将注意力转移到斩业剑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无生道人的佩剑,只可惜,你不是剑修,可惜了。” 虽然苏铭不想与他起冲突,但这并不意味自己怕他,“一再的挑衅,只会为你带来不测,多说无益,今天,就拿你来试剑!” 剑修,精于剑,诚在心,无物不破。重在意,砺己行,锋芒难挡。 在修仙界,剑修斗法强悍,杀伤力极强。只是,行事刚不可久,少了藏拙,失了圆润,晋升之时,也格外困难,很容易陨落。 不仅是昆仑道派,少林寺,魔教之中也有许多剑修,毕竟修道长生,大道难得,需要有强大的护道之法。 而在修仙界,有将近五成的修士都或多或少使用飞剑,或是兼修剑道,毕竟,剑修手段犀利,斗法威能强悍,生死相争,往往都能建功。 只是这样一来,纯粹的剑修就少了,而昆仑道派有一种秘法,能够让门下弟子兼修剑道而丝毫不受到影响。 当然,这种秘法也有限制,对天资的要求极高,天资不足,很难修炼成功,而清虚道人就是一个兼修剑道的天才。 正是受到剑道影响,所以,清虚道人宁折不弯,心有芥蒂便一剑斩之,这也是他挑衅苏铭的原因,他巴不得苏铭出手。 只是,这一次,他注定要踢到铁板。 苏铭手持斩业剑,轻轻一挥,薄薄的剑光闪烁,没有锋锐的光华,但有一种煌煌天威般的剑音透出,尖锐而犀利。 细细声声,音音缕缕。宛若日月高悬,震慑妖魔。 下一刻,薄薄的剑光分化成千百的剑光,晶莹剔透,迷茫飘渺。 天色一照,如同花朵,横着的,竖着的,虬着的,蹙着的,映着影子,散着寒气,冷冷的杀机藏在里面,锋芒能够刺痛人心。 一剑落下,千百朵剑花盛开。娇嫩明艳,跃跃而出,从极其简单到最为复杂,变化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招,不过是普通的剑光分化,可在苏铭手中却是化腐朽为神奇,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冰冷的杀机。 “好剑!” 感受到虚空中若有若无的杀机,清虚道人暗赞一声,收起了内心的轻视,同时一种兴奋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 “剑羽惊鸿!” 就在万千剑光刺入清虚道人周身三尺的那一刻,无双剑,动了。 剑身上,云纹乍现,一道道金色剑影将天际都覆盖住,形成密密麻麻的剑雨倾泻而下,正好化解了苏铭这一招。 漫天剑影,一剑化大千。 下一刻,剑光再动,如水银泻地,冷峻而细密,忽快忽慢,虚实相生。 此招竟然也是剑光分化的变式,只不过,相比于苏铭的炉火纯青,清虚道人的剑光分化威力奇大,似是千锤百炼,完美无缺。每一道剑光有蕴含着莫名的杀机,虚虚实实,极其难缠,只一招,苏铭就落了下风。 面对呼啸而来的剑光,苏铭轻手一招,浮在天空上的斩业剑落到他手上,随即被他收入丹田温养。 自从铸炼斩业剑之后,他就在大周藏书阁找到了不少剑诀,有大周供奉留下的,也有横扫修仙界的战利品。 当然,那些剑诀粗浅无比,只有最基础的剑招和练法,偶尔一些绝招,却也是残缺的,聊胜于无。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后来,他就索性不再寻找剑诀,而是慢慢修炼基础剑诀,这才练成了剑光分化,只是,野路子毕竟是野路子。 这次遇到昆仑道嫡传的剑修,苏铭所学在他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昆仑道派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修仙界老大,底蕴深厚。 各种剑诀应有尽有,所以,清虚道人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剑修。 和他比剑,那就是以己之短攻己之长,再加上此人修为不下于他,就算是动用强力,也很难让他屈服,更别说询问关于昆仑山的事。 因此,苏铭收剑入鞘,招式再变。 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下一瞬,一道金光冲顶,显出佛陀之相,座下黑莲,身若琉璃,面容模糊不清,眉宇之间绽放出无量毫光,发大千之音。 “阿弥陀佛!” 在一声佛号当中,佛陀上的面容就直接变成了他的模样。 此刻,苏铭好似整个人似乎和佛陀之相合二为一,力量无穷,超越彼岸,捉拿日月,再造乾坤。 正当佛陀虚影凝实的那一刻,清虚道人瞅住机会,悍然出招,犀利森冷的剑光由慢到快,到最后,整个空间中都是澎湃的爆炸声,耀眼的光芒迸发,让人睁不开眼,让人耳朵发蒙,让人感到灼烧。 苏铭脚踏元神黑莲,威势无双,一朵朵金色佛焰落落下,将那些剑光消弭腐蚀,万千剑光登时烟消云散。 随着佛陀显出真身后,他赫然发现,佛陀的面容正是苏铭的模样,猛烈燃烧,透明的火焰汹涌澎湃,焚烧周围一切,涅槃之火,不可阻挡。 这一刻,周遭所有的剑光,万千剑影化作飞灰,统统湮灭。 佛陀虚影双手合十,眉眼微阖,腐蚀众生,强悍的佛威映照八方,撼动寰宇,将那些剑光尽数消弭,虚空中,一柄金色神剑倒卷跌落,落在了清虚道人身前。 就在刚刚,他输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圣莲化大千,剑气雷音 一招失利,清虚道人神色微变,袖手一招,无双剑再度落于手中。 一入手,淡淡的灼烧之感传来,他冷哼一声,剑锋一转,剑身之上的云纹龙篆神光大放,锋锐霸道的气机激射而出,将沾染在剑身上的金色佛焰消弭一空。 “杀!” 话音落下,剑光瞬动,剑气已然扑面,两大元婴巅峰的修士对决,引动天象剧变。 风声,剑吟声震百里,轰隆之音宛若惊雷炸响,即使他们身在虚空之中,交手的异象依旧骇然无比。 方圆万里的修士皆被这股气机惊动,纷纷探出神念,只是,还未靠近两人,便被双方交手的余波击散。 许多修为浅薄的修士隔着千山万水,神念当场崩碎,身死道消,唯有元婴层次的修士才能勉强窥探。 江南道府城,玄镜司驻地,大统领周明镜立于高楼之上,清风拂来,衣袂飘飞,身上垂着玄光,丝丝缕缕,宛若实质。 他望着某个方向,幽幽一叹。“国师普渡慈航,昆仑清虚道人,他们两个怎么碰上了?” 此刻,周明镜头疼无比。 就在刚刚,他察觉苏铭和清虚道人交手的气机,于是就用法网传递消息,命玄镜司探查,可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很是为难。 在元神大能隐世不出的情况下,那两人就是屹立在金字塔顶的修士,就算是在修仙界,也少有能比得上他们两人的,更别说两人的身份也很不一般。 一个是大周国师,一个是昆仑嫡传,死了哪一个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更别说,两人都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以他的修为,就算是想插手,都很难做到,贸然插手,就算是他们交手的余波,也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了的。 “唉!” 伴随着轻叹声响起,周明镜顿时消失在阁楼之上,就算是不能插手,作为江南道玄镜司统领,他也必须前去一观。 与此同时,江南道内的修仙宗门也同样感受到那股强悍的气机,霸道绝世的剑气,但他们却是紧闭山门,严禁门下弟子探查,生怕惹祸。 而一些宗门内正在闭关的老古董们也走出洞府,消失在宗门中,这等浩瀚的声势,怎能不前去一观? ······ 深山地底,一座地宫矗立在此,门皆金钉朱漆,壁皆晶玉琥珀,大殿上覆琉璃瓦,金玉生辉,散发着一种苍茫而古老的气机。 大殿深处,一道漆黑身影目光幽幽,浑身上下,充斥着森寒危险的气机。 “启禀圣子,这是留影石复刻的影像。” 倏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一道身影跪在地上,双手呈着一枚通体洁白的石头,态度十分恭敬。 漆黑身影转过身子,露出他的本来面目,苍白的面孔,冷峻的眸光,一双眼睛明亮而璀璨,眼珠泛着血光,隐隐可见嗜血的意味。 他,正是昔日在西北之地密会鬼王的魔教圣子莫厉海。 只见莫厉海冷厉的眸子轻轻一瞥,一股庞大的神念扫过留影石,将里面的影像 “这民怨之力还是不够,吩咐下面的人继续搜集,另外,给我盯紧了这个普渡慈航,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给我,明白?”声音不大,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意味。 “明白!” 跪倒在地的黑衣人连忙叩首,但心里却在暗暗叫苦,那普渡慈航可是元婴真人,哪是那么好盯的?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中说说而已,就算是再难盯,他也必须安排人去做,否则,他的下场就会跟他的前任一样,都会被丢进血池,成为养分。 然而,正当莫厉海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察觉那股气息,脸上浮现出惊叹之色,眸中精光一闪,身上强悍的气机震荡,整座地宫都开始缓缓颤动起来。 不一会儿,他才平复下来,长吐一口气。“罢了,不必了,这普渡慈航之能为不输于我,你们去了也是白搭!” 言语中,不再冷厉,却多了一分复杂之意。 “是,圣子大人!” ······ 一声剑啸响彻虚空,初始之时,尚不可闻,须臾之后,发金石之音,再然后,则是玉音拔高,层层向上。似龙吟,像凤鸣,如鹤唳,万万千千,鼓风而行,四方响应。 清虚道人手握无双剑,周遭满是冷森森的白光,横空而来,无穷无尽,似乎充塞整个天地。 锋锐,迅疾,睥睨霸道。 刚烈,浩瀚,不可阻挡。 而另一边,苏铭巍然不惧,眼眸微抬,神色淡然。 “斩业起剑!” 斩业剑应声而起,圣光灿然,一股沛然正气弥漫四周,震荡虚空,苏铭持剑,庄严宝相,自有一番凛然不可犯之威。 “圣莲化大千!” 一声喝,万千剑气冲霄而起,纵横交错,撼天动地。其念动之间,弥漫这片长空的剑光再度迸发出恐怖光芒,彼此纵横交织间,杀机冷厉。 苏铭周身显化出如来之相,身后元神灵光闪烁,浩瀚精纯的佛元涌入斩业剑,倏然间,漫天的剑光凝成一朵朵莲花,神光流转,化作一道屏障交织,横亘在他身前。 “轰隆隆!” 清虚道人全力施为,至极至强的的一剑贯穿虚空,顿时,周遭的空间被逸散的剑气切割而开,漆黑的裂缝幽深无比,转瞬即逝。 强悍的一件,直接斩在剑莲化作的屏障之上。 然而,横亘在苏铭身前的屏障却是完好无损! “这,怎么可能?” 见此一幕,清虚道人面色大变,硬接自己一招,他竟然毫发无损! “再来!” 身为剑修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这个事实,清虚道人身形一闪,将无双剑抓在手上,直接朝着苏铭杀去。 然而,苏铭神色未变,依旧沉着应对,与清虚道人战作一团。 刹那间,无双剑,斩业剑,千万次碰撞响作一声! 惊天动地似的碰撞之音响彻天地。若重锤入云,砸开万千金光,流光焕彩,先四面八方而去,横扫所有。漫天的杀机似风霜映秋波,扑面而来,聚集在一起,凄神寒骨。 煞气腾腾,杀机鼎沸,这样的杀意前所未有! 不远处,一个元婴修士靠的近了,冷不防被他们的战斗波及,被一道剑气击中,身形顿时崩散,化作血雨落下,仅剩下一个惊恐无比的元婴。 还未等那元婴遁逃,又是一道璀璨的剑光,斩断虚空,直接将那元婴一分为二。 至死,那元婴惊恐的神色还留在脸上。 见此一幕,周遭围观的修士面色大变,骇然无比,身形爆退,再退千里,生怕被他们波及到。更有甚者,更是看都不看,直接架起遁光跑了。 仅仅只是战斗的余波就轻而易举的杀了一个元婴修士,这种层次的战斗,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 而这一剑,也让一些修士熄了想要趁机捡漏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观战,这样的人物,即使是受伤了,也不是他们可以捡便宜的。 “他们,是打出真火了啊!”在两人交战的千里之外,周明镜感受到那股沛然杀机,心里暗暗叫苦。 双方都动真格了,在任何一方认输之前,战斗是不可能停止的,但好在,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他斜睥了那些围观的修士一眼,其中还有许多都是熟悉面孔,不乏生机萎靡,垂垂老矣的元婴修士。 这些人都是来捡便宜的,只可惜······ 周明镜心里冷笑一声,收回目光,不再关注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之中的剑吟声连绵不断,在一声惊天爆响中,两人分离。 “呼~” 清虚道人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脸色通红,大袖遮掩下,他那只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即使有灵气温养,也依旧没有好转。 在刚刚战斗的时候,即使清虚道人的剑道修为远胜苏铭,但在他那恐怖的肉身之力和元神灵光映照之下,他们还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每次剑锋交击,剑刃上传来的震动之力无比霸道,一浪接一浪,打了这么久,他整个身体都有点麻木了。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这柄剑,你配得上。”即使现在他们打出了真火,但清虚道人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你,这是认输了吗?”苏铭望着眼前不复潇洒姿态的清虚道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哼!” 清虚道人面色一变,眸光犀利,冷哼一声,音浪滚滚,引爆惊天气流,光影交错。 “嗯哼!” 这时,围观在周围的修士耳边传来冷哼之音,如遭雷击,神魂都好似凝固了一样。好在只是一刹那,他们便恢复如常。 但恢复了,他们也是面色惨白,神情惊恐。 走! 快走! 此刻,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其他的东西统统被抛在脑后,再不走,恐怕他们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刚刚那个倒霉家伙可是连渣滓都不剩了,现在看来,刚刚他们也许就是故意的。 人家两个人在这里交手,他们来围观,就跟看戏一样,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其实,刚刚那一剑确实是有意的,出手的人,不是苏铭,而是清虚道人。 昆仑道派修士刻在骨子里的霸道和高人一等,被苏铭横击,清虚道人本就是一肚子火,现在看到那么多人把他们当成猴子一样围观,这让他如何不怒? 那个倒霉家伙就是心中生了恶念,被清虚道人敏感的剑心察觉,才随手将其料理,顺便杀鸡儆猴。 只可惜,聪明人不多,非得让他直接警告。 而另一边的周明镜因为离得远,再加上没有恶意,坦坦荡荡,继续留在这里,而清虚道人也没有理会他。 “再来!” 冷哼一声之后,无双剑再起,万千绚丽的剑光随其一声长啸激射而出,如孔雀开屏一般在其身后绽放,更虽其心念转动,化作一只振翅长鸣的银色剑凰。 “唳!” 剑凰震翅而鸣,划破虚空,震碎了大片汹涌气流,朝着苏铭展翅而去。 然而,面对这一招,苏铭不敢轻视,敛去面上的笑容,神情沉凝,抓住斩业剑,轻轻一挥。 平平直直,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是真的无声无息。 没有任何的动静,所有的气机,所有的时空,统统蒙蔽。 这一刻,清虚道人眉头微皱,周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好像他什么都没做。 但,这又怎么可能? 忽然,他似是心有所感,抬头一看,只见,一道清冷的剑光斩来,无声无息,以他元婴修士的灵觉都没有任何的感应。 到了他这个层次,体悟大道,冥冥之中感应祸福,才可以趋利避害,仙福永享。要是不遮掩天机,有人算计都会有预感,何况是杀到跟前的斩业剑? 这超乎想象,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随着一道悠然剑光浮现,时空,似乎在这一刻停顿、定格。唯有那一道剑光,洞穿一切,以一种超然姿态出现在意念中。 《独步成仙》 下一瞬,剑光如莲花绽放,一道道纵横交织,连虚空都裂开一道长及十里的裂缝,漆黑空间裂缝内,罡风呼啸而出,泯灭万物,转瞬间又消失在另一处空间。 然而,又过了一个呼吸,天空上,雷音滚滚彻响十方,经久不绝。剑光,雷光,重重叠叠,睥睨四方。 轰鸣的雷音,直接将剑凰击散,随即去势不减,呼啸而来。 “剑气雷音?” 清虚道人瞳孔猛地一缩,瞠目结舌,他居然在一个不是剑修的修士身上看到了剑气雷音,这是何其荒谬的一件事。 这等剑术秘诀,可是连他都没有练成! 而此刻,苏铭身上的面板悄然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半步元神 气运值:两千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如来剑诀第一层。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 天赋:吞魂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来剑诀,悲惨的陈法玄 难道,他一直都在藏拙? 来不及多想,那道剑气雷影已经刺穿虚空,无形的杀机,像是在平静的湖中投入一颗石子,晕开一重又一重的涟漪,向四面八方散开。 快,至极的快! 清虚道人只觉眼前雷光爆闪,剑气已至身前,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气朝着他的眉心刺去。 远处,见到这一幕,周明镜眼皮一跳,神色大惊,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明明刚刚两人打的还有来有回,怎么现在就局势逆转了呢?这清虚道人怎会如此轻易落败? 若今天他死在这里,昆仑道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此刻,斩业剑离清虚道人的眉心还有一寸之时,剑锋上透出的杀机,连他的神魂都感到剧烈的刺痛。 就在此时,一柄玉如意突然出现在他天灵之上,丝丝缕缕的流光垂下,如同伞盖璎珞将清虚道人牢牢护住。 斩业剑之上,森寒的剑气吞吐,难以突破这玉如意的防护。 死里逃生,清虚道人从恍惚中惊醒,眼中惊恐之色犹在,看着头顶的玉如意,满是庆幸的说道,“原来,师尊把这玉如意藏在了我身上。” “护身法宝?” 绝杀的一击被挡住,苏铭也有些愕然,但随即释然了,毕竟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有一两件法宝护身,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召回斩业剑,将其收入丹田蕴养,没有继续出手。机会只有一次,现在他有了防备,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除非他不再留手,全力施为。 况且,自始至终,苏铭都没有想过要杀他,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不是那么好杀的。作为天下道门魁首,更有元神大能坐镇,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对付的。 万一昆仑道派向朝廷施压,老皇帝未必会为了自己硬顶,很可能会废掉自己的国师之位,收回大周气运,然后把自己丢出去替罪。 “呼~” 另一边,观战的周明镜长吐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幸亏清虚道人身上法宝众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刚刚发生的一切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原来,元婴修士,还可以强到这种程度。他毫不怀疑,眼前的国师,甚至能跨境而战,与元神大能一较高下。 “我输了!” 在刹那的震惊之后,清虚道人迅速平静下来,心中的杀机也渐渐淡去,将无双剑召回,很干脆的认输了。 现在,多想已是无益,他也没有继续斗法的心思,此人明显在藏拙,隐藏了剑道修为,可自己还再三的出言相逼,这才引得他不得不出手。 今日这一战,真是让他受益良多,同时也将他的高傲击碎,一直以来,他自认为是昆仑嫡传,修行又是顺风顺水,自他出道以来,几乎没有敌手。 但今天,他才发觉,是自己小觑天下修士了。 这普渡慈航不愧是天梯榜第一,此战,他输得心服口服。 见到他认输,苏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既然认输,就要不要纠缠本座,否则,这法宝救不了你第二次!” 话音落下,他便化作一道剑光消失不见。 在他走之后,清虚道人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此地。 ······ 在与清虚道人大战之后,苏铭便找了个山头闭关,梳理这一战的心得。 这次,他将之前解封的气运值几乎用尽,兑换了如来剑诀,与大日如来咒一样,这本剑诀一样被冠以了如来之名,花费了他七万气运值。 前不久,气运商城刷新,苏铭就看到了,但一直以来,他都在纠结,要不要买。 今天,与清虚道人交战的时候,他才发觉了自己的短板。 论修为,他是元婴大圆满,论境界,他是半步元神,同时,他的炼体修为也达到了极高的层次。 但是,他有一个极大的短板,那就是没有强大的对敌手段,空有强大的法力,却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在大周藏书阁中,他找到了不少秘术功法,但是,那些秘书要诀被他练的七七八八,对付比他境界低的还能强力碾压,对付寻常的元婴大圆满修士,也能打赢。 但若是对上清虚道人这样的昆仑嫡传,他就很难战而胜之了,大宗门的嫡传弟子,修行各种奇功妙诀,再加上宗门长辈调教指导,远远不是那些散修可比的。 而苏铭虽然不是散修,修行的资源也不缺,但比起三大宗门,还是差得远。毕竟,走到这一步,能指点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没有强大的对敌手段,以及底牌,日后争斗起来会很吃亏,而他又不能每次都用肉身战斗,这样的短板太大,很容易被克制。 像是今天,若是他用肉身战斗,输的就是他了。 所以,在斗法的时候,苏铭毫不犹豫的兑换了如来剑诀,并花费了一万气运直接修炼到第一层。 与大日如来咒一样,如来剑诀是直指元神大道的剑诀,正好与大日如来咒配合使用,发挥的效果,远大于一加一。 仅仅只是第一层的如来剑诀,就让他的剑道修为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不仅让他学会了剑遁,剑光分化,剑气雷音,还有各种强大的剑招剑理。 若是他踏入元神之境,如来剑诀的威能还会更上一层楼,更别说里面还有更强大的禁招,毕竟,购买这套剑诀足足耗费了他七万气运值,现在看,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以说,修炼了如来剑诀,他的短板才算是补齐了。 所以说,这次,他反倒要感谢清虚道人,若不是他,自己还不会这么早就认识到这一点。若是等到渡天劫的时候,他会更被动。 闭关了几日,苏铭将此战的收获消化,然后游历天下,封禁阴潮之地,积累气运,同时,他也在不断的寻找踏入元神之境的机缘。 之前黑衣青年的出现引起了他的警觉,已经有人在准备对付大周了,他必须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几天后,苏铭与清虚道人大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一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散修还是那些宗门修士都议论纷纷,这次大战,可不是什么斩妖除魔,而是大周与修仙宗门的又一次碰撞。 而这个修仙宗门还是修仙界三宗之一的昆仑道派,并且,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还输了,这才是最让人惊讶的。 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被誉为百年来修仙界最有可能突破元神之境的修士,同时,他也是昆仑道派最年轻的元婴修士,战力无双,曾经孤身闯入十万大山,击杀了数尊元婴大妖。 而且,在风满楼排出的地榜当中,清虚道人是第一,而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是第二。 相比入清虚道人的威名赫赫,大周国师普渡慈航的消息却是少有人知,他就像是流星一样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 第一次露面就登上了天梯榜第一,夺得国师之位,惊爆了无数人的眼球,也让许多势力的算计落空。 但是,他的存在就像是迷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而他在成为大周国师之后也是沉寂下来,没有任何动作。 后来,因为他在天梯榜上的表现,风满楼将他列为了天梯榜第二,而清虚道人依旧是天梯榜第一。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他人对这件事渐渐的失去了兴趣,不再关注。 现在,身为大周国师的普渡慈航和昆仑嫡传的清虚道人大战,此事,是否意味着大周要重新插足修仙界,与昆仑道派起了龌龊? 毕竟,苏铭的身份不一样,他现在是大周国师普渡慈航,代表着大周朝廷。 比起这件事来,更重要的是,威名赫赫的清虚道人居然输了,这才是最令人惊讶的。 所以,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一时间,众说纷纭。 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就被江南道玄镜司统领周明镜传给了神武帝,但是,消息传上去了,神武帝却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当天那些暗中观战的修士将此事传出去,这件事才广为人知。 而在此事传开的第二天,风满楼就更新了榜单,天榜没有变动,而地榜第一不再是清虚道人,而是大周国师普渡慈航。 对于这件事,昆仑道派没有任何回应。就连清虚道人本人也没有作出回应,消失在世人面前。 此刻,十万大山内,一道剑光呼啸而过,将一头黄金狮子战成两截。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缓缓来到黄金狮子的尸体旁,他看了看尸体上的剑痕,摇摇头,转身离去,就连地上的尸体都没管。 这,可是一尊元婴大妖! 此人,便是消失踪迹的清虚道人,在大战结束的当天,他就停止了游历,直接仗剑杀进了十万大山。 虽然苏铭没有杀他,但带给他的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他,还从来没有败过! 因此,他没有回昆仑,没有在尘世修行,而是进入十万大山战斗厮杀,这里,有数不清的大妖和险地,危机四伏。 他,要在这里练剑。 ······ 而就在苏铭游历江南,清虚道人深入十万大山的时候,大周北地再度发生了变故。 “咳咳,该死!”一道遁光划破天际,发出急切的声音。 “哈哈,陈法玄,还是束手就擒,你逃不掉!”虚空中,一道漆黑身影,正追赶着那道遁光,发出肆意张狂的大笑。 “咳咳!”殷红的鲜血洒落长空,陈法玄停下身形,不再遁逃。此刻的他,与两年前的他换若两人。 现在的他,脸色苍白,气息低迷,一身书生长袍上布满鲜血与伤痕,尤其是在他的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印在他的脸上,狰狞可怖,现在,那伤痕上还有鲜血在不断滴落。 两年前,他来西北边陲调查封禁上古战场大阵的事,却不料遭人偷袭,误入上古战场,在古战场游荡了一年半,他才找到出路。 借助法宝离开后,他正要离开西北,回到中州京城,向神武帝禀告。可是,当他离开古战场没多久后再度遇到了袭击。 这次袭击与上次不同,足足动用了十几位元婴修士,数件法宝,为的就是将他击杀。 而且,那些人为了这次袭杀,做了很多准备。 他们将整个西北之地都封锁了,自己发出去的所有传信密报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陈法玄也曾秘密找到玄镜司驻地,想要借助朝廷的法网离开,传递讯息。 但是,他没想到,他每到一个城池,就发现覆盖城池的法网都被腐蚀了,坐镇法网的神灵全数堕落,连带着守护百姓的法网也被他们反过来利用,蛊惑百姓。 在神灵反水的情况下,所有的玄镜司据点都被拔出,一个也没剩下,逃了两天之后,陈法玄察觉这一点,就不再寻求玄镜司援手。 在十几位元婴修士的追杀下,陈法玄纵使是元婴大圆满,执掌数件法宝,也不是对手。他逃了半个月,都没能逃出西北之地,整个西北都被人布下了法阵,元婴修士,禁止离开。 凭借着身上一件隐匿气息的法宝,他才多次险死还生,逃出生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找到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受的伤也越来越多,早已不复当日盛况。 他明白,敌人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他,为的就是将他活捉。也许,这些人是想在他身上获得朝廷的秘密。 亦或者,是想要在控制他。 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他很清楚,或者说,在他离开古战场,被伏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了。 这个势力,就是魔教。 无论是让神灵堕落,还是在西北之地布下大阵,这等手笔,在修仙界中少之又少,唯有三大宗门可以做到。 毕竟,佛道魔三派传承上万年,底蕴深厚,而且门下弟子众多,势力强大,唯有他们才有这样大的手笔。 在知道是魔门出手之后,陈法玄其实都已经有些绝望了,但他还是强撑着逃跑,妄想回到京城,在陛下面前,揭穿魔门的阴谋。 但,事实告诉他,逃离西北,根本不可能。 现在,他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尽头,再逃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选择了战斗,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陈法玄身死 虚空中,陈法玄不再逃窜,停下身子。 他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不仅法力几乎消耗殆尽,就连神念也受损,除了脸上有一道伤痕,他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伤口上残留着各种各样的法力,阻挡着伤势复苏。 可以说,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天际之上,陈法玄没有继续逃跑,而是立在虚空中,尽量恢复法力,半个月的逃亡,该做的他都做了,但还是没能等到支援。 他,已经死心了。 几息之后,虚空荡漾,一道道流光将他围住,化作一道道身影。 “咳咳,为了我,你们居然布下了如此惊天大局,真是看得起我啊!”陈法玄捂着胸膛,扫视周遭,眉宇间满是冷色,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甘。 数道身影皆是身着黑袍,戴着面具,散发出一道道强弱不一的气机,将他牢牢锁定住。这些人都是元婴修士。 “陈大人乃是玄镜司掌镜使,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不能怠慢!”在这些身影之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出声了,声音沙哑而低沉,十分难听。 “没想到这西北之地竟然糜烂至此,连玄镜司都被你们掌控了。不然,就凭你们,还拦不住我陈法玄!”虽然负伤,但陈法玄却依旧站的笔直,犹如苍松一般,脸上满是坚毅之色,看不出任何颓败。 “不愧是玄镜司掌镜使,就是不一般,但现在,你已经黔驴技穷,陈大人,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跟我们走一趟,否则······” “否则你要怎样?”陈法玄挑了挑眉,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些日子,他虽然在逃亡,但也击毙了数尊元婴真人,但相应的,他也受了伤,手上的法宝也毁了好几件。 “否则若是等我们再出手,陈大人就要吃苦头了。” “哈哈,既然如此,那你来啊!”面对威胁,陈法玄凛然不惧,反而高声大笑,再次嘲讽。 饱含着嘲讽的笑声在空中传荡,但这些人没有一个上前的,反而纹丝未动,隔得很远,他们,不是不想出手。 但比起些许赏赐,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在场的人都已看出来了,这陈法玄是萌生了死志,但越是最后关头,越要谨慎小心。 毕竟,陈法玄身为玄镜司掌镜使,又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通晓各种秘法,手段诡异莫测,更别说,困兽犹斗之下,万一他狠下心来自爆,肯定要死人。 他们谁也不愿意牺牲,索性陈法玄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索性,他们就没有逼得太狠,一点点的磨他。 就在此时,陈法玄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将其内的丹药尽数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变成一股庞大的血气涌入身躯,顿时,他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好转,干涸的法力也迅速恢复。 森然的寒意氤氲,在半空中交映,似惊虹,似残霞,又似龙虎,往来盘旋,铮然而鸣,这一刻,陈法玄身上的伤势尽数恢复。 不仅如此,他身上血光涌现,眼中血色升腾,身体表面覆盖鳞甲,头上鼓起龙角,一股强悍的龙威横扫四面八方。 不止如此,随着他身躯发生变化,无尽的血水从他的身躯中涌出,凝成一道血海。 这一刻,他脚踏血海,光华托身,节节升高,绚丽的光芒在空中闪烁,映照出他冷漠无情的眼眸,杀机沸腾! 此等威势,令人胆寒,但那些修士却是不退反进,祭起法宝齐齐朝陈法玄攻去。这陈法玄一看就知道是服用了禁药,一旦药效消散,他的境界就会跌落。 这东西,一般是散修用来搏命的东西,只是没想到陈法玄身上会有。 陈法玄的搏命举动,非但没有让这些人畏惧,反而让他们加速了进攻,因为,一旦服用了这种禁药,就不怕陈法玄自爆了! “来!” 在一声大喝中,陈法玄手持一柄法剑,孤身一人朝着十几名元婴修士杀了过去,悲壮而凄凉。 ······ 一场大战,最后以惨淡的结局收场。 在陈法玄死命反扑之下,最终他拼掉了三尊元婴修士,用法宝自爆,杀了四个。但他自己亦是在大战中受了重伤,再加上药效消散,最终含恨落败。 落网之前,他用尽最后一点力量自爆了神魂,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躯体。 在陈法玄身死的一刹那,从他身上,无数紫青之气消散。 帝都上方的虚空之中,巨大的气运神龙遮天蔽日,横亘千里,无尽的紫青之气形成云海,尊贵至极。云海深处,一条纵横万里的气运神龙从沉睡中苏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随即,它身下的云海瞬间蒸发,缩小了许多。 皇城,养心殿。 殿内燃着熏香,神武帝正躺在龙榻上酣睡,此刻的神武帝,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虽然苍老,但气色却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突然间,他猛地睁开双眼,一道冷光从眼珠中迸射而出,一抹火花迸溅,映照满室生光。下一刻,他的眸光便暗淡下来,脸色也有些惨白。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心悸之感,这种感觉没由来的慌,令人不安。但是,最近朝堂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地方上虽有阴潮之乱,但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神武帝满心疑惑之时,一道漆黑身影骤然出现在床前,无声无息,无形无迹。 “启禀陛下,陈大人,出事了!” “轰!” 顿时,一道惊天霹雳落在神武帝心头,令他震颤无比,他终于明白,不安的源头在哪了!原来,是陈法玄出事了。 “他出了什么事?”好在,神武帝御极六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很快心境就平复下来。 “就在刚刚,陈大人的命灯灭了!” “什么?”这句话,令神武帝神色大变,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陈法玄,死了? 一直以来,陈法玄虽然离京调查西北的封禁大阵,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通过玄镜司传递消息,怎么突然他就死了?自己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这一刻,无尽的怒火在神武帝心中流转,吞噬着他不多的理智。 陈法玄,死了,大周玄镜司掌镜使,二品大员,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西北,有问题,有大问题! 种种思绪在他脑海闪过,神武帝闭上双眼,随即睁开,一抹凌厉之色闪过。 “尽快封锁消息,不让其他人知晓,另外,传令暗卫,剿灭西北玄镜司各分部,一个不留,务必查出幕后布局之人的线索。” “遵命!” 不多时,那漆黑身影已然消失,而神武帝却是睡意全消,精神焕发,幕后势力,终于跳出来了。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搞风搞雨,无论是妖鬼之乱,还是阴潮之乱,都是这股势力所为,为的,就是要动摇大周的统治。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股势力居然连玄镜司都能同化,而玄镜司一出事,他放在地方的眼睛就被遮蔽了。 这也是为什么陈法玄一走两年,他没有将他传召述职的原因,因为,他们之间从未断过联系。 但现在看来,那股势力是早有预谋,也许,将陈法玄支出京城,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那股势力为什么要杀陈法玄,无论背后之人有什么目的,他只要杀就足够了! 西北之地已经彻底糜烂,唯有流下足够的鲜血,才能杀出一个朗朗乾坤。虽然,他已老,但这次,他是结结实实的被打了一个巴掌。 当初丹药被劫,他都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老皇帝躺在龙榻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杀机,陈法玄执掌玄镜司,是他的心腹,更是朝廷二品大员,不管这次牵扯到谁,他的死,要有足够分量的人来买单! 这一次,他不仅要清洗西北的玄镜司,更要清洗地方官员,陈法玄之死,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再也不会掉以轻心了。 思考良久,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思绪紊乱,不由得再度闭上双眼,沉沉睡下。 在他睡下之后,皇宫的一处宫殿内,一道道身影冲霄而起,划破天际,朝着西北之地赶去。 ······ 与此同时,刚刚封禁一处阴潮之地的苏铭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掐指一算,却发现天机紊乱,看不分明,虽然没有查清缘由,但他却看到了西北之地蕴藏的杀机。 此杀机之浓烈前所未有,天翻地覆,不知要死多少人。 看来,要变天了。 苏铭幽幽叹了一口气,能发生如此变化,绝对是神武帝动了心思,不然,西北边陲有朝廷几十万大军,如此浓烈的杀机,绝对不可能出现。 不过,这些事暂时与他无关。在与清虚道人一战之后,他一边参悟如来剑诀,一边获取气运,短短一个月内,他的气运值再度恢复到了八万,也凝聚了不少信仰。 但遗憾的是,他还是没能寻到进阶元神之境的机缘。 ······ 一处无名山村内,村口的柳树下,一个老道士背着行囊,闭目养神,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神色大惊。 《基因大时代》 “他怎么可能死了?是魔教出手了?”就在刚刚,他心有所感,探查天机,发现陈法玄死了。 毕竟他是元神大能,虽然战力十不存一,苟延残喘,为大周气运所厌恶,但这朦胧的天机却是阻挡不了他,知识哦稍微一算,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且第一时间锁定了目标。 “难道,魔教又要插手凡俗王朝的事了?” 对于三教的行事作风,他再熟悉不过,能有如此魄力,做得出这种事的,除了魔教没有其他的人。 想了想,老道士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随即背起行囊离开,“罢了,罢了,此事,老道我也管不了,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头疼。” ······ “启禀圣子,陈法玄已死,我们的人并没有出手。”昏暗的空间内,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妖艳的青年盘坐在虚空中。 此人,就是魔教的圣子,莫厉海。 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传荡开来,连虚空都为之震荡,突然,他睁开双眼,一抹血色浮现,随即隐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待到手下走后,莫厉海嘴角勾起,露出一丝轻笑。事实上,一开始,他并没有想杀陈法玄的意思,只是想将他调离,方便布局而已。 但是,谁让他发现了自己与古战场鬼王的交易,还写了密奏呈交上去。 只可惜,西北之地的玄镜司早已被魔教暗中控制,所以,他递上去的密函都落到了魔教手上。 这样一来,他不死,谁死? 为了杀他,莫厉海亲自出手,在西北之地布下了大阵,封锁他的行动,同时,以利驱使西北的修士,让他们追杀陈法玄。 其实,若非他忌惮杀人的因果,否则他就亲自出手击杀陈法玄了。 只可惜,大周朝廷还是有一些底蕴的,万一被他们以天机之术算到,那就不美了,因此,他选择了间接出手,为的就是避开这段因果。 毕竟,他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陈法玄影响到了圣教的大计。至于陈法玄身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比起圣教大计泄露,一个陈法玄又算得了什么?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西北却是风云迭起,血腥遍地。两个月以来,朝廷在西北举起了屠刀,无数官员乌纱落地,人头不保,惹得整个西北都人心惶惶。 朝廷官员们更是一个劲的劝神武帝,只可惜,老皇帝已经生气了,在这口气,没有出完之前,他是不会收手的。 这些日子以来,老皇帝杀性愈发的严重,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刻薄寡恩,冷酷无情。 不仅是西北之地血流漂橹,就连朝堂上,老皇帝也借机整治了不少官员,令吏治焕发一新。 只可惜,已经晚了。 一场天灾,席卷了整个青州。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青州灾起,太子定计 青州千里之地,整整六个月,滴雨未下。 田野间,禾苗干枯,不见半点新绿,连田边的小河都已经断流,露出干枯的河床,山野中,所有的树皮都被啃光。 官道上,一群饥民拖家带口,不断游荡,他们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双目无神,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孤魂野鬼。 行走路上,时不时有人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一场大旱,席卷了整个青州,一开始,还有官府组织道士祭天祈雨,但几场下来,青州之地的水汽都被耗光了,即使祈雨之术再高明,也求不来一滴雨。 大周官府调集人力物资救灾,以工代赈,救济百姓。 起初两个月,还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可到了第三个月,上千万的百姓没了粮食收成,这是一笔极大的消耗。 按理说,大周朝定鼎天下,承平已久,是不缺钱粮的。只可惜,国有硕鼠,青州原本贮藏的粮食都被官员联合世家们倒卖一空,留下一座座空仓。 而救济百姓的粮食也被救灾的官员们上下其手,贪墨无数,到了第三个月,就算是朝廷调集两京十六道的物资救灾也是有力未逮。 因为,上千万的灾民,再多的粮食都不够,青州就像是无底洞一样,每天都要消耗无数钱粮。 天下,不仅仅只有青州,这样救灾,绝对会将朝廷拖入泥潭。 即使是朝廷救灾,青州百姓一样是损失惨重,每天都有无数人丧生,大灾爆发,诞生了妖鬼阴邪作乱,让青州之地更加混乱不堪。 几个月以来,朝廷为了这件事忙的是焦头烂额,连党争都停下来了。 之前,局势尚且安好,没出什么大乱子。但现在,随着大旱越来越严重,朝廷消耗过度,也有些供养不足。 这下子,终于出事了。 因为贪官作乱,救灾的粮食被贪墨,以砂石,糟糠充数,逼得百姓不得不冲击官府,那些贪官们当场被打死,城里的世家大户也被搜刮一空。 这下子,那些灾民走投无路,揭竿而起,愈演愈烈,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汇聚几十万灾民造反,攻破了数处郡城,眼看着,整个青州就要沦为战火之地。 此时,很快传到了京城,顿时朝野震荡,议论纷纷。 有人主张安抚,有人主张调动大军平叛,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吵得是不可开交。 深夜,太子府邸。 房内,灯火通明,青铜兽首香炉之中焚着清香,片若烟云,令人心旷神怡,所有的杂念一扫而空。 太子李贤正伏在案牍之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只是,他虽然在看书,但实际上却是目光游离,并未将心思放在书本上。 眨眼间,已经过去一年半了,马上就两年了啊。 李贤幽幽一叹,合上书本,走到窗前,望着天空的明月,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愁绪。 他已经六十二岁了。 人生能有几个六十二? 他来到书架前,将上面的铜镜拿下,镜面上,是一张五官棱正的面孔,眼角布满了鱼尾纹,两鬓的发色尽数化白,眉宇间浮现着淡淡的忧色。 两年前,他听从苏铭的话,认为父皇还撑得住,没有妄动,果不其然,一场大病下来,父皇虽然久在病榻,但身体无恙。 而在父皇大病之时蠢蠢欲动,安插心腹的齐王则是被父皇训斥,手下的势力也损失了许多。 这,更让他不敢妄动,越发低调起来。 眼看着两年之期就要到了,而他却越来越老,身体越来越差,这不免让他有了焦急之感。而这次青州大旱,灾民造反让他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吱呀!” 房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文士走进屋内,他摇着羽扇,不徐不疾,自有一番气度。 进屋之后,他先朝李贤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殿下深夜召集,有何要事?” 《仙木奇缘》 “先生,这次青州大乱,波及甚广,朝廷也是焦头烂额,毫无头绪,我们该如何行事?”李贤来到窗边的木榻上,沏了两杯茶。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但中年文士却丝毫未动,而是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他在想,青州大乱,这件事与太子有什么联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李贤并未说话,而是不紧不慢的品着香茗,没有半分焦急。 片刻之后,他拿起案上的清茶,轻饮一口,茶水入嘴,唇齿生香,随后他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太子,缓缓开口道,“殿下,是想在这次灾民叛乱的事情上做文章?” 闻言,李贤面上露出一丝惊愕,随即化作笑意,“不愧是孤的智囊,一点就透。” “你说的不错,孤正是要在这次叛乱上做文章。” “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要么调遣地方大军平叛,要么招降安抚,只有这两条路可走。我想,朝堂的衮衮诸公一定会选择招降安抚,到时候,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中年文士提起茶壶,再度为太子和自己添满茶水,心中已有了定计。只见他摇着羽扇,神色淡然,缓缓开口,“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的人前去招降,顺便收编那些难民,埋下暗子?” 一开口,李贤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虚点了点他,“你啊,跟了我这么久了,还在藏拙,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我又不会怪你。” 中年文士收起脸上的笑容,极为郑重的说道,“请殿下恕罪,微臣并非藏拙,只是,此计剑走偏锋,很容易露出破绽,万一事情败露,届时,陛下那一关,可不好过。” 李贤缓缓摇头,神色开始凝重起来,“我知道,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做。再不做,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做了。” 说到最后,话语中竟满是落寞与悲戚。 一时间,房中的气氛开始沉重起来。中年文士也没有再说话,他理解太子的想法,他已经六十二岁了,花甲之年,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有些事,再不做,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再做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一丝坚定之色,“既然殿下要做,微臣定当全力支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子失利,愿者上钩 第二天,朝会开始,与之前一样,朝臣们还是为了青州之事争吵不绝。但是,这一次,内阁首辅张道之站了出来。 他力排众议,直接定下了招降安抚的决断。随后,朝臣们又为招降安抚的人选开始争论,青州大旱,已成饿殍之地。 再加上灾民叛乱,朝堂的官员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去。 但就在此时,太子李贤请缨,欲要前往青州招降平叛,一时间,满朝哗然。 因为,太子李贤沉寂已久,平日里上朝也是一言不发,现在居然要前往青州平叛,这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随着李贤开口,齐王李念也是不甘落后,请求前往青州招降平叛,原本,他是没打算牵扯进去的,但太子都发话了,他这个齐王难道会输给他? 况且,李贤一开口,他就猜测到了李贤的目的:招降平叛,不仅可以立功,还能安插人手,将那些流民收为己用。 几十万流民,即使从中千里挑一,也有上万人,这么一支军队,绝不能被他那好大哥抢去了。其次,招降平叛,代表的是皇帝,青州一地上千万百姓,救灾平叛,能让他捞取极大的声望。 这,正是他所缺失的。 随着齐王发话,朝堂上又开始扯皮,太子,齐王两人互不想让,而朝臣们也乐得清闲,在一旁看戏,毕竟,他们是真心不想去青州,那里又没有油水可以捞。 万一那些刁民不尊法纪,无法无天,对他们下手怎么办? 退一步讲,即使是招降平叛,朝廷论功行赏,他们也未必分得到多大的功劳,所以,之前朝臣们才推三阻四。 现在,太子齐王开口,他们也落得个清闲。 这种情况下,首辅张道之也无法一锤定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争论扯皮,到了最后,还是齐王在朝堂的势力大一些,成功抢到了这次差事。 而太子李贤则是一语不发,满脸阴沉,眼中隐有怒火。 明明是他先开口,但还是没能抢下差事,这次,令他在朝中颜面尽损。 夕阳下。 宫廷氤氲在晚霞中,余晖有光,在瓦当兽面上迸射,稀稀疏疏,有一种黄昏前的澄明干净。 大殿之外,太子李贤走在道上,孤身一人,看起了孤单而又落寞,身后的影子,在夕阳斜照下拉得老长,颇有一副悲壮凄凉之感。 见此一幕,朝臣们心中一凛,不免生出可惜之感,同时,也觉得齐王做的有些太过了。 关于朝会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神武帝的耳中,但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丝毫没有理会,内阁递上来的折子也没驳回,直接就批阅同意了。 朝廷命令下达,几天后,齐王就带着几个大臣前往青州。 而太子李贤,却是闭门不出,似是生病了。 ······ 竹木蓊郁,绿水生烟。一江春水,自西向东,水流平缓,碧波荡漾,森森水光,涟漪清澈。 天光山色倒影其中,有一种明净自然之气。两侧松色柳态,石润花繁,明瑟动人。 江心上,有一小舟,一个黑衣青年坐在舟上,握着青竹鱼竿,闭目养神,神色悠然。 船头不远处,鱼线晃动,鱼鳔上下起伏,溅起无数水花,看样子,是一条大鱼。 虽然上了鱼,但青年却纹丝未动,没有理会,依旧在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江面终于平静下来,青年这才睁开双眼,提起鱼竿,鱼钩上正挂着一条两尺长的大鲤鱼,鱼鳃翕动,一身金色鱼鳞,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奇异的光芒,放在市面上,这鲤鱼,至少值三百文。 看到鲤鱼有气无力的甩着尾巴,青年淡淡一笑,竟是取下鲤鱼,看也不看,直接丢回水中,随即放上鱼饵,抛下鱼线,哗啦一声,鱼钩落水,晕开涟漪。 忽然,云气如崩塌,层层裂开,显出一艘长有十丈的飞舟,形似彩凤,翼生五彩,晕开光轮上照四方,光明浩瀚。 “叮当叮当!” 飞舟上悬有成排紫铃铛,清脆的玄音,空谷回响。 少顷,一道纤美的倩影从飞舟走出来,面容稚嫩,眉目如画,身上清光莹莹,焕彩生霞。,身披五彩霞衣,鹅黄色的抹胸掩饰不住胸前的峰峦起伏,往下,是纤纤一握的细腰和修长浑圆的长腿,每一寸都散发出惊人的魅力,让人挪不开眼。 她抱着玉琴,在云榻上坐定,将玉琴放在面前,直起腰身,这一动作,让粮仓看起来更为饱满挺翘,呼之欲出。 此琴泛着淡淡宝光,纹如梅花,黯如乌木,以象牙为琴珍,以蚌珠为徽,以白色柘丝为弦,极其华丽精致。 天光一映,琴弦似是在微微颤动,似有不计其数的无形音符跳跃,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 “莫厉海!”抱琴少女走到近前,抿嘴一笑,道,“你可是真沉得住气,西北之地被你搅得乱成一锅粥,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安心垂钓?” 原来,这个垂钓的青年,就是魔教的圣子莫厉海。 “你懂什么?我这是直钩钓鱼,愿者上钩。”莫厉海翻了翻眼皮,一脸无语。随即猛地一提鱼竿。 只见,笔直毫不弯曲的鱼钩上,咬着一尾傻头傻脑的大头青鱼,活蹦乱跳,见此一幕,他笑着道,“要想生事之人,你就是拿着直钩,他都会往上咬,就是这么简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女秀眉微蹙,俏脸上满是不解。 “你自己看!”莫厉海将青鱼丢入水中,重新挂上鱼饵,将鱼钩扔入水中。 同时,一个盒子也飞到了少女身前。 她轻轻一抓,盒子便落在她手上。此盒材质不凡,非金非玉,上面还有封印,只是已经被破开了。 她缓缓打开,只见盒子里,正呈放着一颗圆润无缺,散发着灵光的宝丹,此丹之上云纹自生,极为不凡。 见到丹药,少女秀眉一挑,猛地坐直身子,盈盈一握的纤腰和丰满挺翘的臀部折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即使是宽大的衣裙也无法完全掩盖。 她,从这颗丹药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魔丹,气运衰败的源头 此刻的莫厉海神色淡然,不复之前的冷酷无情,浑身的杀意收敛,反而有了几分世外高人的隐士模样。 “这丹药有点像圣教中延寿用的血魂丹,但好像有些不一样,里面似乎加了其他的东西,改了配方。”她轻轻捻起丹药,细细查看。 晶莹圆润的丹药在日光照耀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辉,只是轻轻一嗅,都让她体内的气血活泼起来,充满生机。 这丹药,好强的药力! 少女娇艳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之色,她可是元婴修士,这丹药居然对她都有用,莫厉海是从哪弄到的? 随即,她身形微动,来到莫厉海独坐的小舟上,小舟微微下沉,荡起一道道涟漪。坐在船头的莫厉海蓦然睁开双眼,森冷的眸子中浮现出一丝嘲讽,“怎么?闭关十年,连小小一颗丹药的成分都看不出来吗?” 闻言,少女秀眉微蹙,“这丹药本质上是按照血魂丹的方法炼制,只是丹方做了改动,而且药材也极其不凡,使得此丹效果十倍于血魂丹,是教内哪位长老炼制的?” “哈哈!” 莫厉海哈哈大笑,将手上的鱼竿收好,站起身,有种说不出的干脆,“梅雪晴,这你可就猜错了。难道你没有看出,此丹是用是用孩童心头血,辅以少年骨髓液,青年魂魄提炼的养魂液炼制而成,和传说中的人魔丹很像吗?” “什么?”梅雪晴美目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说的血魂丹是教内一种增长修为的丹药,能同时增强神魂之力和血气,极为罕有。 而人魔丹,则是修仙界的禁忌! 千年前,有元神大能用人魔丹延寿,传出去之后,人魔丹大行其道,那些垂垂老矣的修士纷纷以凡人炼丹。 短短半年的时间,世间的凡人少了整整三成! 最后,事情愈演愈烈,逼得道佛魔三宗联手,将炼制此丹药的修士挫骨扬灰,凡是服用过人魔丹的修士斩尽杀绝,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给。 此法太过于有伤天和,若是三宗坐视不理,不出十年,世间的凡人将会被屠戮殆尽,长此以往,没了新鲜血液,整个修仙界将会彻底凋零下来。 这样的事,就算是向来行事狠辣,无法无天的魔教也无法接受。因为,修士的寿命若是要用凡人来填补,一个元神修士若想延长一年寿命,至少要血炼数十万人方可做到。 这是赤裸裸的“吃人”! 所以,此丹才被称为“人魔丹”,以人为食,天理不容! 虽然修士视凡人为蝼蚁,但他们又何曾不是从蝼蚁走过来的,为了一己之私葬送整个修仙界,这绝对不可能。 况且,若是凡人被屠戮殆尽,那些为了延寿的修士一定会不择手段,接下来就轮到修士了。 当年,修仙界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所有涉及到炼制人魔丹,或是服用了人魔丹的修士,都被尽数诛绝,关于人魔丹的丹方也被毁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而且那一次,也是三宗第一次放下成见,联合清查。 动荡,整整持续了三年方才将关于人魔丹的一切痕迹抹除,至此,除了三宗有些许记载之外,世间再无其他人知道人魔丹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梅雪晴压住心中的惊讶,将神念探入丹药。 而眼前的景象则证实了莫厉海的话,但要内部,数不清的魂影挣扎,发出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哀嚎,这是那些被炼成丹药之人临死前的残念汇聚,一旦服用,很容易对神魂造成影响。 当初人魔丹之所以被禁,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一旦服用此丹药,道基会被污染,修为将永远不得寸进。 不然,人魔丹也没那么容易被禁绝。 “又是教内哪个老不死的搞出来的玩意?”一群守尸鬼,梅雪晴心里冷哼一声,将丹药放回铜盒。 “若是教内的长老,我早就处置了,何必约你在此见面。”莫厉海摇摇头,脸上依旧是冰冷无比。 “哦?难道用此丹药的人是你?”梅雪晴美眸一转,带着几分调笑。 “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甚至,我们都想不到!” “行了,赶紧说,别卖关子了。”梅雪晴丢给他一个媚眼,含嗔带笑,风情无限。只可惜,她面对的是莫厉海,魔教圣子,这个媚眼是给瞎子看了。 “这个人就是凡俗王朝的皇帝,李孝元。” “什么?是他?”梅雪晴秀眉皱起,有些难以置信,但眨眼一想,那老皇帝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做下这等事,也不稀奇。 越是身居高位者,就越是在意“长生久视”这四个字,这个道理,放眼诸界皆通,秦皇汉武,何等英明,晚年一样如此。 而对于一个活的艰难,痛苦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更多的是渴求来世,而不是想要长生。给一个日夜操劳如牛马一般的奴隶说长生,就如同笑话一样。而高官却又不同,皇帝,自然更为不同。 这些人享受着万民的供奉,奴役着千百万人满足自身,要死之时,又该是何等的不甘? 连追求长生的修士都研究出了人魔丹这种玩意,更别说垂垂老矣的皇帝。 为了自己的一条命,死万人,十万人,百万人又如何? “啧啧啧,真有意思,四十多年前那老皇帝有多么英明,现在就有多么昏庸,这人魔丹,想必他已经服用了不少了。可怜那些愚民还把那狗皇帝当成百年难得一见的圣君,为他们李家效命,出生入死。” “结果呢,在老皇帝眼里,他们其实与待宰的牛羊没什么两样。”梅雪晴拨弄着盒子里的丹药,眼中满是讽刺。 莫厉海点点头,面色依旧冰寒,“二十年前,那老皇帝身负大运,万民意志加身,无往不利,就算是三宗也要避其锋芒,现在,他服用人魔丹延寿,万民怨气侵蚀大周龙气,消减天命。” “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了大周气运衰败的源头,他活的越久,大周的气运就会越发衰弱。待他死后,这庞大的万民怨气无人镇压,一朝反噬,大周必将覆灭。” 话语间洋溢着强大的自信,仿佛天下局势尽在胸中。 “我前不久才刚出关,你今天找我来干嘛?就为了说这些?” 第一百二十章 地狱在人间 “这件事其实是件小事,大周气运崩塌,对于圣教而言,有利无害,我只要推波助澜,徐徐图之,在必要的时候添一把火,一切自当水到渠成。”莫厉海轻轻一笑,很是自信。 “那你今天来到我,是为了什么?”对于莫厉海的迷之自信,梅雪晴翻了翻白眼,很是不感冒。 《诸世大罗》 “我要你帮我看住一个人。” “谁?” “准确的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和尚。”莫厉海转过身,认真的重复道。 梅雪晴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在莫厉海的胸口轻轻一点一点,水汪汪的大眼睛媚态十足,勾人魂魄,“和尚?有意思,难道是想要我去勾引他?莫厉海,好歹我也是圣教圣女,居然让我做这么掉价的事。” 说完,她撅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顿时,莫厉海浑身一激灵,不着痕迹的退出一步,“放心,不是让你去勾引他,你只要把他看好了就行了,我自然会给你相应的报酬。同样,一旦他有什么异动,你必须立即传信于我。” 见到莫厉海的动作,梅雪晴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好啦,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要让我看住的和尚叫什么。” “此人名为普渡慈航,乃是大周的国师,现如今不在京城,正在封禁阴潮之地。” 听到大周国师四个字,梅雪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大周国师?莫厉海,你确定不是让我去送死?” “别急,我还没说完,他虽然是大周国师,但比起四十多年前的那个国师差远了,现在不过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与你相当。” “另外,此人虽是元婴大圆满,但战力绝顶,连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都败在他手上,你可要给我盯紧了,莫让他坏了圣教的大计。” 梅雪晴美目中闪过一丝异色,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露出一丝小俏皮,“这还差不多。” ······ 皇城,养心殿。 神武帝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榻上,雪白的银丝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的老人斑更令他多了几分沧桑之态。 “老二已经走了?” “回陛下,齐王殿下刚刚离京。”站在一旁的大总管曹雨辰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回道。 神武帝站起身,走到养心殿外,看着远处万里无云的天空,眸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突然,他开口了,“曹大伴,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陛下春秋鼎盛,长命百岁,又怎么会老呢?”曹雨辰身子一震,眼眉低垂,略带几分谄媚的说道。 “你啊,就爱说这些朕喜欢听的。”老皇帝虚指了下他,摇摇头,神色有些怅然,“只是,人活在世上,又怎么不会老呢?” 此话一出,曹雨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将头低的更深了。 ······ 而此刻,饿殍千里的青州大地,迎来了两位僧人,一个是苏铭,另一个是无心和尚,至于忘尘,他早就跑到南边去了。 “这片土地,好奇怪。”一踏上青州的土地,苏铭便感觉有些奇怪。 青州大地,六个月滴雨未下,干旱无比,死了不知多少人,若非朝廷赈灾,原本繁华无比的青州险些成了人间地狱。 但即使如此,走在这片大地上,时不时还能碰到几具饿死的尸体,他们浑身干瘦如柴,衣衫褴褛,肚子胀的鼓鼓的。 虽然苏铭没有探查,但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吃多了观音土,而活活涨死的。而那些草草掩埋的尸体却也曝尸荒野,骨头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牙印。 有的是被野狗啃食,有的则是······ 至于易子而食,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要问,有朝廷赈灾,百姓怎么会落得易子而食? 朝廷赈灾的粮食,只能保证最低微的消耗,若是上面的官员狠一点,剩下的,只有水和沙子了。 若不是饿的活不下去了,怎么会逼得那些百姓造反? ······ “阿弥陀佛!” 官道旁,无心和尚将一具具尸体收拢掩埋,为他们立上了一座无字碑,然后开始超度往生。 随着佛音传荡,一股祥和的气息笼罩大地。 土堆之下,一具具残尸当中浮现出一个个光点,那些都是死去灾民的灵魂,在超度诵经中,他们向无心和尚跪倒拜谢,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唉,世道,。怎会如此艰难?” 无心和尚悠然一叹,脸上写满了悲苦。自从离开白马寺,他就在凡俗游历,无意中来到了青州。 这不是他第一次为死去的百姓收敛尸骨了,但一路走来,灾民的尸体怎么收都收不完,无穷无尽,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的到来,毁了多少家庭,死了多少人。 在其他的地方他也见到许多悲惨之事,但这里发生的一切,却是真真切切令他不忍直视。 天灾,人祸,百姓苦矣。 他见到有父母为了幼子宁愿割自己的肉让他们吃也要让他们活下去,也见到有人易子而食,更有人依仗武力,杀人越货,食人为生。 但是,面对这些,他除了令杀人者伏诛,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便是红尘万丈么? 无心和尚产生了一种迷茫,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再度浮上心头,什么是佛。 若真的有一尊佛俯瞰人间,那这片大地上为何有如此多的灾荒饥饿,人人所向往的极乐净土又在哪里? 然而,当他踏入一处郡城之后,心中的迷惑更深了。 城内与城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的达官贵人们声色犬马,醉生梦死。赌场、医馆、酒店、义庄,他们该玩的玩,该吃的吃,丝毫感受不到饥饿与痛苦。 城外,饥饿,寒冷,死亡;城内,快乐,满足,无忧无虑,好似一个相同而又对立的轮回。 这时,无心和尚心中陡然浮起一丝明悟,原来,所谓地狱中的六道轮回,在人世间都看得到。 人们之所以向往着极乐净土,其实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本就是人间地狱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心如魔 天色是灰黄的,苍渺而浩瀚,一轮太阳挂在天空上,炎热的暑气蒸腾,仿佛要将大地蒸干一样。 小溪、河流早已干涸,只留下堆满了尸体的河床。 在这样的天气下,仿佛连动一下都是多余的。朝廷实行的以工代赈还没进行半个月,就有大量的百姓中暑,一天之中,能施工的时间唯有入夜之后的四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酷热无比。 一路走来,饿殍遍地,尸横遍野,苏铭只是默默将他们的尸身处理,尘归尘,土归土。至于救人,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救灾救人,是朝廷的事,与他无关,而且,上千万人,就算他出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其实,对于那些灾民而言,最重要的是下一场雨,有了雨,便有了希望,这样,那些灾民才会返回自己的家园,接受朝廷的安排。 青州大乱,官府维持着秩序,即使有百姓叛乱,也仅仅只限于几郡之地,并未蔓延开来。而趁这个机会,苏铭也将青州境内的所有阴潮之地封印,人前显圣,解封了不少气运值。 在封禁阴潮之地的时候,他看到了许多人间惨事。 此刻,青州的灾民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为了生存,他们什么都可以吃,草皮、树根、泥土,乃至于他们的同类都可以成为他们的饱腹之物。 短短半个月,苏铭就遇到几十波想对他下手的灾民,那些人衣衫褴褛,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眼睛冒着绿光,只剩下生存的本能,道德、礼仪、廉耻早已丢的干干仅仅,现在的他们与野兽没什么两样了。 这便是天灾人祸带来的结果。 当然,这场灾难所造成的的结果不仅仅只是如此,在这场灾难中,固然有人性赤裸裸的恶念,自然也有纯真的善良和美好。 但,堕落远比救赎和守护要容易的多。 比起那些灾民们身上纯粹的恶念来说,最令苏铭感兴趣的事各地郡城中的官员和世家子弟身上汇聚的奇异之念。 这种力量,无形无质,十分诡异。 “打!往死里打!” “磨蹭什么,快点!” “快打!” ······ 地下一处不知名的空间内,最中央的高台上放着一个大铁笼,笼子内关着一只斑斓猛虎,而在这猛虎对面,有一个人。 这是在打擂。 由郡城内的世家大族子弟联合搞出的一个擂台,每天都会有十几个人在猛虎嘴下丧生,而观看人兽相争的,则是城内的官宦世家子弟。 《天阿降临》 贫穷,饥荒,灾厄,这些生下来都与他们绝缘,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东西,他们伸伸手就有了。 在追求刺激的情况下,这才有了斗兽场的存在。 战斗,鲜血,厮杀,这些最野蛮也是最血腥的东西很容易激起他们的热血,久而久之,他们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而斗兽场内,不只有猛虎,还有各种野兽,乃至于妖兽。 战斗场面越血腥,他们越是激动。 此刻,擂台之外,有着一座座看台,台上站着一群群锦衣锦袍,衣冠楚楚的男女们,他们纷纷瞪大眼睛,脸色涨红,举着手高喊着。 擂台上的铁笼里,斑斓猛虎再次向笼子里的人发起进攻,可那人瘦弱无比,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不断躲避着。 在半刻钟之后,他终于被猛虎逮住,三两下撕成了碎片,鲜血渐渐在擂台上蔓延。这一幕,让场内的气息再度沸腾起来。 见到猛虎杀人,那些男男女女们非但不害怕,反而欢呼不已,他们皆是脸色涨红,兴奋,激动,鲜血在体内不断翻涌。 “啊!” “芜湖!” “哇哦!” 更有人在激动之下,直接抱着身旁的女伴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苟且之事。 淫靡而又迷乱的气息蔓延开来,其他人似是受到气氛的感染,欲望在脑海中复苏,当即又有不少人开始运动起来。 眼前,是怎样的衣服狂欢盛宴。 苏铭将一切尽收眼底,在这里他待了好几天了,每一场角斗都会造成如此景象。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死在野兽嘴里。 只不过,在于野兽搏斗之后,他们身上都会留下很严重的伤,而他们又无力医治,最后的结局也是死于伤重不治。 可以说,来到这处角斗场里厮杀的人,几乎都死了。 而他们这些与猛兽角斗的人都是从城外的灾民中挑出来。 这,是他们舍生忘死,用命换来的。 而那些富家子弟们只是花费了几斤粮食而已,这个买卖很划算。而那些灾民,在明知道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还是来到这里。 因为,在外面是死,在这里,一样是死,他们还不如用自己的命换取些许口粮,为家人续命。 一面是无私,是爱,是奉献,更是担当,而另一面则是无形的恶,只是为了单纯的刺激,便有了这处人间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煞气死意,一道道不敢的残魂在悲嚎着,他们在痛哭哀嚎,只可惜无人听见。 而在这些年轻人身上,苏铭再次看到了一种奇异的黑气,无形无质,诡异非常,每当这些年轻人情绪激动之时,这些黑气都会缓缓壮大,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 随着黑气壮大,那些年轻人便越激动,越迷恋,这就是他们一直追求的刺激。这些黑气,没有破坏力,没有杀伤力,只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那些人的神智。 甚至是扎根在他们的心中,永远也不会满足。 这,是人心的力量。人心似魔。念头如妖,贪婪不尽,污秽世界。这里,只是苏铭见到的一个缩影。 这不是苏铭第一次看到,在那些吃人的灾民身上,苏铭也见到了同样的东西,一样的诡异,邪气森森。 苏铭尝试过,这种黑气,很难被消弭,即使他佛元精纯浩瀚,也要费一段时间拔出,这东西根植于人心,只要人心有念,这东西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苏铭封禁阴潮之地后,没有急于离开的原因,因为,当他看到这黑气的时候,心中总是浮现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感应,很微妙,有很奇异。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魔诞生 在这种气息的影响之下,笼子里的猛虎眼珠也逐渐变得血红,理智全无,刚刚吃下一个人的它依旧不满足,瞪大虎眸,看着高台上的“猎物们”,疯狂撞击着铁笼。 只可惜,这些了笼子都是由精钢制成,坚固无比,即使猛虎费尽全力,也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万古神帝》 这一幕,让那些人更兴奋了。 突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铁笼上,笼中的猛虎顿时趴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野兽的直觉,往往比人类更强。 即使此人并未有所动作,可猛虎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令它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力量。 “死秃驴,滚下来!” “快滚!” “走开!” 就在苏铭出现的刹那,空气凝固了刹那,顿时又沸反盈天起来,一道道刺耳的喝骂声响起,苏铭放眼望去。 那些开口之人不知何时已经黑气入体,眼睛变得通红,整个人焦躁无比,极易动怒。 而那些没开口的,则是一脸阴沉的望着苏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身上的黑气则要淡的多。 “定!”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地底空间传荡,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人都束缚住,令他们动弹不得,只剩下思考的能力。 只是,当他们身躯被定住之后,那些黑气入体的人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挣扎不已,只剩下愤怒,半点理智都没有。 而另一些人则是恢复了神智,重新变得冷静下来,那黑气也从他们的心中被驱赶出来,只是,这种东西极其难缠,一旦入了心便在其中扎根,很难祛除干净。 忽然,苏铭伸出手掌轻轻一抬,顿时,一道清圣佛光照耀,温暖,慈祥,光明,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心中那些美好的经历。 良善的情绪在他们心中涌动,顿时,所有人身上的黑气变得明灭不定起来,有几个甚至当场熄灭,消散一空。而那些黑气入体的则是瞬间被剥离出来,重新盘绕在他们身上,而那些人也重新恢复了理智。 原本,场上还有一些游离的黑气,但随着苏铭佛光映照,那些黑气竟直接灰飞烟灭了。 唔,这玩意儿还挺脆弱的,苏铭眉头微皱,心念一动,佛光消散。 不能这样搞! 试探出黑气的强弱之后,苏铭心念一转,伸出手掌轻轻一抓,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吸力弥漫整个空间。 那些黑气挣扎,摇曳,如同毒蛇一样滑不溜秋,伸出无数触手想要紧紧抓住那些男女们,只可惜,在苏铭手上,它们毫无反抗之力。 所有的黑气都被他吸纳到掌心,汇聚成一团。 而随着黑气离身,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惊醒”,虽然他们动弹不得,但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一幕幕在他们脑海中呈现,犹如做梦一样。 在他们的视角中,恍惚间,他们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后悔,恐惧,害怕,种种情绪在他们心头浮现,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好像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一样。 而苏铭手上的汇聚的黑气聚拢则是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变得越发深沉,无形而有质,与此同时,冥冥之中,一道道呢喃之音响起,自四面八方而来。 随着时间推移,呢喃声越来越多,似乎在耳边,又仿佛在心底深处,千言万语,分辨不清。 在数之不尽的呢喃之音中,仇恨、嫉妒、恐惧、杀戮、贪婪、色欲、哀伤、傲慢等等情绪,全部涌入黑气之中,似是要将人拉入其中,永世沉沦。 而在角斗场上面的城市中,则出现这样一副场景,为了争抢一件东西而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在恍惚间忽然惊醒,恢复理智,放开对方。 青楼画舫,娇声笑语不断,面对妖娆的美色,正要上床的恩客们却是直接熄了火,变得无欲无求。 正纠缠不断的两人则是瞬间萎靡,互相看了看对方,分开身体,穿上衣服,起身离开。 而城内的官员和世家大族们则是似是良心发现,做出了一个令人疯狂的决定,他们决定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 一件件不可思议,却又难以让人理解的事情在城中上演。 此刻,苏铭掌心的黑气则是发生了极大变化,变得越来越深沉,纠缠往复,明灭不定,下一瞬,轰然爆发。 在无尽的黑气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诞生,无形无质,不可捉摸,幻化不定,犹如阴云一般,层层叠叠,连绵成片。 再仔细一瞧,好像不是阴云汇聚,而是千万张不同的人面挤在一起,如团如簇,或狰狞,或恐怖,或咬牙切齿,或怒火冲天等等,喜怒哀惧恶忧欲各不相同。 这东西一诞生,身上就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颇有一种万法不侵的意味,那层金光,就是修士常说的功德。 下一刻,这东西化作万千触手直接突破了苏铭的佛光封锁,眼见着就要散作万千逃离,下一瞬,一朵黑莲在苏铭掌心浮现,牢牢将它困住,任它如何挣扎,也突破不了封锁。 冥冥之中,自有气运庇佑? 见到这幅场景,苏铭心里一惊,这东西好像不一般啊。 细细沉思片刻之后,他决定,将这东西命名为心魔。 心魔一旦诞生,秉承人心念头中不可思议之力量,一旦人心中的负面情绪达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化作心魔显现。 生而为魔,摆弄人心,无形无迹,狡诈而又强大,变化多端。 入世化形,成女相者,自是风情万种的尤物,入世为男相者,也是俊美非凡的少年郎。 在心魔出现的刹那,苏铭识海中的如来法相佛光大放,异彩连连,似是有了不一般的触动。 难道,我晋升元神之境的机缘就在这心魔身上? 顿时,一种难言的喜悦涌上心头。 每一天,都有许多人死去,每一刻,这片大地上都流淌着无尽的血泪。死气、怨气、煞气、阴气、病气各种各样的负面之物汇聚,诞生了各种各样的妖邪,也不差心魔这一个。 既然这心魔诞生在他手上,那就意味着,这心魔与他有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妖身,佛道,魔心 吸收了城内的种种负面情绪,苏铭手上的心魔逐渐壮大凝实,拥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但在元神黑莲的镇压下却是动弹不得。 “走了。” 随后,苏铭将心魔收起,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在场中的所有人长吐一口气,放下心来,却发现他们早已经可以动弹了。劫后余生,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兴奋。 心魔已经将他们心中的负面情绪吸收的一干二净,没了情绪的推动,他们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很是刺眼,令人心慌。 于是,接下来,他们三三两两的离开此地。 至于角斗场,以后将再也不会出现。 离开地底角斗场,苏铭便来到城外。 此刻,城内已是沸反盈天,无数灾民汇聚于此,官府正在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而那些世家大族也是不计成本,似是一夜间幡然醒悟。 而那些灾民们则是感恩戴德,痛苦流涕,似是浑然忘却了他们之前的惨状情景。 人,都是善变的。 也许,这就是人心。 苏铭来到灾民之中,元神黑莲之下的心魔不断吸收着他们身上的负面情绪,将他们的仇恨,贪嗔痴怒洗刷一空。 如果要形容的话,这个心魔有点像邪剑仙一样,不在三界,跳出五行,不入轮回,就算是此刻苏铭将它分解。 日后,待到人心起伏,天怒人怒,它将再次重生。 当然,苏铭是不可能将它分解的。 魔佛一体,佛道,即是魔道。 正所谓,佛老成魔,魔老成佛,这世道,高僧大德,不入魔几次,你好意思叫高僧? 就在此时,苏铭心有所感,心神沉入识海,却发现在大日如来法身之上,金色佛光照耀,卍字符文山腰,梵音佛唱,此起彼伏。 不愧是被冠以如来之名的佛门神功,只是稍稍接触心魔,大日如来咒便不由自主的运转,抵抗魔气。 而且还有了精进的势头,佛道与魔道,互为表里,果然能促进修行。 忽然,苏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整个人豁然开朗,脚步一踏,消失不见。 也许,他找到了晋升元神之境的方法。 现在,苏铭虽然看似是人,但实质上却是一只大妖,关于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妖身,佛道,或许他还缺一颗魔心。 唯有促成妖身,佛道,魔心,三者圆润,他才能实行以魔锻佛之法,促进修行,同时,佛魔一体,阴阳相合才能让他的佛道圆满。 况且,心魔刚刚诞生便有有功德气运庇佑,足以见此物乃是应运而生,天生具有大气运。这东西,普通修士避之不及,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正是雪中送炭,补上了他最后一块短板。 只是,魔心却不是那么好修的,心魔,擅长玩弄人心,洞穿人性的弱点。 在这之前,他必须完完全全的洞彻心魔,将它从里到外深刻剖析方能开始修魔,否则,万一把自己搭进去,可就不好了。 他要的是掌控心魔,而不是成为心魔的傀儡。 接下来,便是实验心魔能力的时候。 夜色深沉,整座城池都陷入了沉睡。乌云笼罩大地,街道上,稀稀疏疏的灯火缭绕,时不时还有打更人路过。 在这座城池上空,苏铭负手而立,感受中空气中弥漫着的森然恶意,在他眼中,怨气与血气夹杂,几乎将整个天际都遮盖住。 若是他不来,过个一两年之后,这里的邪气汇聚,将会诞生心魔。届时,整座城池都将会成为它的养料。 一路走来,苏铭已经看到了很多这样的城池,甚至有些地方,人心如魔,魔念扎根人心,诞生了“吃人”的人。 一刹那,苏铭脑海里万般景象呈现,他摇摇头,收束心神,拿出了元神黑莲。 诡异的幽光在黑莲上浮现,一枚漆黑的种子正上下沉浮,努力突破元神黑莲的束缚,只是,无论它怎么努力,依旧逃脱不了。 见到这一幕,苏铭淡淡一笑,当初他得到元神黑莲,只是把它当成是一件防御元神的法宝,后来,他发现,这元神黑莲品质极高,即使在法宝中也是属于顶尖的层次,几乎要成为灵宝了。 只是,当初在获得元神黑莲的时候他还得到一副避天棺,里面还有一个沉睡的女子,此刻,她正躺在苏铭的储物戒当中,一直都没能苏醒。 “好了,别想着逃跑,你跑不掉!”看着在元神黑莲中乱撞的心魔,苏铭神色一肃,淡淡说道。 话音落下,那心魔停滞一刹那,撞击的更猛烈了。苏铭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继续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前提是,你不要乱来,否则!” 话音落下,一股精纯浩瀚的佛元从元神黑莲中浮现,凝成一道道金色佛焰将心魔笼罩,炽热的佛焰霸道无比。 一瞬间,那心魔凝成的黑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转眼间就消散了大半。 在佛焰的煅烧下,那心魔终于老实了,不再乱窜,化成了一道虚幻的身形朝着苏铭躬身拜倒。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只是,见到心魔化身的模样,苏铭面露怪异之色。 因为这心魔化身的女子穿的衣服不是现在大周流行的款式,很像是来自后世的ol白领,金丝眼镜,黑丝袜,白衬衫,包臀裙,完美的s型腰肢,白皙的脸蛋,丹凤眼,眸光水润,红唇轻咬,欲说还休。 好家伙,又纯又欲,真会玩。 此刻,苏铭再度感慨万分,不愧是心魔,连他偶尔逸散的情绪都被他捕捉,所以他才知道,苏铭最喜欢看这些。 “行了,老实点,把这幅样子给我收起来!”话语变得严厉起来,而那心魔却以为苏铭喜欢这个调调,愈发骚动起来。 “我知道你听得懂,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这时,苏铭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元神黑莲中的佛光再度亮起。 随着话音落下,那心魔又化作一个面相憨厚老实的中年人,连忙拜倒,以示臣服。 “你,是我创造的,只要你表现出你的价值,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懂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魔之威恐怖如斯 “大师,小人省的,以后定为大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憨厚男子站起身拍着胸膛,信誓旦旦,斩钉截铁的说道。 若是换个人,看到他这副模样,说不定会以为是真的,只可惜,在苏铭的法眼中,无论心魔化作何等模样,那漆黑诡异的本质却是一点没变。 而且,他也不会认为这心魔是真的臣服,一旦有机会,这东西绝对会第一时间反噬他,只可惜,苏铭永远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苏铭再度露出一丝笑意,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说道,“现在这座城池的人都在安睡,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 “是,大师!” 伴随着话音落下,苏铭放开了对元神黑莲的束缚,那心魔带着元神黑莲一刹那就消失不见。 有元神黑莲在,苏铭也不怕它跑了,毕竟,在面对快要蜕变成灵宝的法宝,它即使本质不凡,但还是太嫩了。 在心魔出现在城池上空的那一刻,一道法网迅速凝结,上面朝廷律令高悬,森严无比。 只是,这能抵挡修士妖邪的法网却无法阻拦心魔,只见心魔身子一转,就化作一个身着道袍,头戴莲花冠的道士,施施然走进了城池。 在这个过程中,丝毫没有引起法网攻击。 高空上,见到这一幕,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明悟,心魔,本质上就是人们内心最深处的魔念汇聚,与这万民之念构成了法网乃是同出一源。 而且,心魔根植于人心,很容易就轻松的钻律令的空子,所以这森严的法网拦不住它。 就在心魔进入城池的那一刻,所有在睡梦中人们在梦中见到这一幕:原本的梦境倏然消散,突然间,周遭似乌云压顶,覆盖四下,压抑非常。 阴森森的人影一个接一个从虚空中出来,或张牙舞爪,或笑个不停,或蹦蹦跳跳,或哀嚎不已。 在梦境中,有人在黄昏下,柳梢后,肆意寻欢;有人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看着满箱子的金银财宝,如痴如狂;有的人满身戾气,提着刀,当街行凶;有的人热衷于欺骗,侃侃而谈,兜售自己的成功经,等等等等,世间千态,光怪陆离,尽在其中。 这样的人影,聚集在一起,组合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扭扭曲曲,似小非小,似大非大,真虚交错,充塞在周围。 在睡梦中,人们潜藏在内心的欲念被心魔无限放大,化作最真实的梦境。 无尽的负面情绪轰然爆发,被心魔吸收,眨眼间,心魔被佛焰煅烧的伤势就恢复如初了。 好强的适应能力! 苏铭感叹不已,怪不得心魔的诞生条件十分苛刻,而诞生后却又是无比逆天。 随着梦境不断深入,逐渐影响到了城池周围。 在城池十里之外的山林中,无论是正在捕食的野兽还是在睡梦中的动物都沉浸在了一副黑气缭绕,阴森可怖,诡异不详的画卷中。 这样的画面,让山中的飞禽野兽等生灵看到,绝大多数都发出痛苦的嚎叫,正在飞的掉的地上,来回打滚,正在游的,肚皮朝上,吐着泡泡,正在跑的连蹦带跳,状若疯魔,丝丝缕缕的黑气自它们身上冒出,不停扭曲,变形,交缠。 苏铭能够看到,这幅梦境画卷继续向四面八方去,覆盖全山外,再次向外,冥冥之中,似乎突破了空间的屏障,而是循着某种感应,向前,向前,再向前。 到最后竟是捕捉了游离在虚空中的残魂,梦境画卷中不断落下一个接一个的人影。这些人影不停地拉长,扭曲,交错,演绎世间的悲欢离合,还有种种的愤恨,嫉妒,杀戮,破灭,等等等等,融为一炉。 在同时,难以形容的各种声音传入耳中,大哭,大笑,大闹,大悲,尖叫,欢愉,喘息,疯狂,等等等等,万万千千,千千万万。 见人情世故,听诸般声音,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变得火烧火燎的,原本平静如水的情绪点燃了一样,以前藏在里面的各种一一浮现,纷至沓来。 越来越复杂,人影越来越缭乱,魔音越来越响亮。渐渐的,其他人抵挡不住,身上开始冒出黑气,笔直一线,如假如真,不断扭曲。 梦境画卷的扩张映照到了现实,夜色中,那些原本不困的人也瞬间入睡,直接入梦踏入了画卷。 到最后,整座城池的所有凡人都被卷入梦境,被心魔操控,贡献出自己的精神食粮,随着负面情绪越来越多,那副梦境画卷的威力也越来越大。 玄镜司之中,有许多守备在这里的禁卫。 在玄镜司最上层的高楼中坐着一个修士,他叫秦风,是这里的副统领。 忽然,秦风从入定中醒来,眉头微微皱起,他发现今夜的郡城,好像有些奇怪,未免也太安静了。 就算是夜深时刻,城内也有更夫和那些青楼楚馆营业,断不会如此宁静,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秦风心中暗感不妙的时候,他的念头开始蠢蠢欲动,以往平静如井水的心境泛起波澜,像是一湖春水荡漾,晕涟漪,千头万绪。 《我的治愈系游戏》 只是一瞬间,他便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毕竟是一个金丹修士,修为心境都不差。 “心神不稳?” 察觉异样,秦风瞬间变色,马上坐直身子,默念咒语,玄镜司传授的静心凝神的法门自心头而过,极力压住念头的躁动。 可是,这份躁动突如其来,不可思议,整个身躯仿佛着火一样,熄灭不了。 此刻,秦风的耳边,响起莫名的呢喃声,还有古怪的笑声,声音悦耳,却又听不出男女,却勾动自己升起的躁动,由火芒变成火苗,即将成为熊熊燃烧的火焰。 实际上,不止秦风,凡是在城池附近的修士,眼前都莫名出现幻觉,耳朵中也是不同样的呢喃声,人若在火焰里,七情六欲焚身,道心不稳。 胡思乱想,在这一刻,身上的气机都有不稳的趋势。 嘶! 虚空中,遍观全局的苏铭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惊不已,心魔之威,恐怖如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夺舍心魔 不行,不能再让它继续了! 再这样下去,那些修士定会走火入魔,届时整座城池都不设防了,况且,心魔的手段,他已经见识到。 接下来,就是窃取心魔的力量! 事实上,在心魔诞生的那一刻,苏铭就想到了这一步,心魔的本质高的离谱,可以说得上是不死不灭,只要这世上有人尚存,心魔自诞生那一刻伊始,就永不会消亡。 即使受到重创,真灵消散,只要人心存在魔念,它早晚会复活。 可以说,心魔,是属于另类长生的存在。 心魔者,人心也。 神明隔绝,百念萌生,污浊乱世,有人享乐而沉溺于自身之欲,然后自私自利,恶意滔滔,从而感应,自堕魔念。 有人沉沦苦海,众生皆寂,被仇恨掩埋,失去自我。 久而久之,人世间,自有大凶大恶大狡诈之心魔应运而生。 而现在,苏铭要做的,就是夺舍它。 心魔无形无质,一旦诞生,很难被抓住,不巧,这只是他亲手催化而出现的,并且,苏铭修行的的是佛门神功,极为克制他。 最重要的是,元神黑莲可以令它无所遁形,即使它潜入人心,可真灵依旧被牢牢束缚,不得逃离。 心魔擅长玩弄人心,洞穿人性的弱点,如果别的修士夺舍,很容易被它反过来控制,但对于苏铭而言,他不仅不是人,而且还拥有天赋能力吞魂。 只要做好准备,就可以将它彻底夺舍,炼成自己的身外化身。 并且,洞彻心魔,就相当于洞彻人心之恶,之复杂,之极阴,这其中,蕴含着天与人之妙,阳极阴生的道理。 夜色之中,整座城池都被阴影笼罩,所有人在睡梦中发生了不堪的一幕,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交织,化为最真实的梦境,令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而在这美好的梦境之中,一个穿着黑衣,头戴莲花冠的青年正一脸陶醉的吸食着梦境中的恶念和欲望。 渐渐的,他的身躯越来越凝实,浑身上下的气息也越来越强大,不再是那么虚无缥缈。 忽然,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满是气急败坏,“可恶,还是脱离不了!” 就在刚刚,它尝试着逃离元神黑莲,只可惜,即使窥视了那些修士的记忆,但面对顶尖的法宝,还是不够看。 “回来!” 就在此时,一道淡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令它浑身一哆嗦,想起了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该死! 心魔化身的青年顿时拳头紧握,眸光冰寒,似有挣扎之意,但思虑再三,它还是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头顶的元神黑莲。 就在它消失的刹那,所有人的梦境轰然崩塌,令许多人顿时惊醒,更有甚者,因为梦中做了难以启齿的事,在醒来之后,良心过不去,心有愧疚之下,当场自杀! 也有人因为一场梦,内心的欲念虽然消散,在梦中的真实让他以为这是预示,因此,产生了要将梦境化为现实的想法。 云层之上,苏铭负手而立,将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再度生出感慨,心魔的威力当真可怕! 远处,一朵黑莲缓缓飘来,落到他身前,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之前那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 “小人参见大师。”见到苏铭,它直接躬身一礼,无比恭敬。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不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等它反驳,苏铭伸手一抓,元神黑莲顿时落在他掌心,同时,心魔也直接被收入其中,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早在心魔成形之际,苏铭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将心魔收起之后,他脚步一踏,空间荡漾,无形的波纹传荡,下一刻,他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 数息之后,苏铭就出现在深山之中。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菩提念珠,随后一抛,九颗念珠飞上天际,佛光大显,勾连成阵,嵌在苏铭周身,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 随后,自他丹田中,斩业剑化作一道流光,形成一道剑阵,将念珠形成的阵法笼罩。 勃然的杀机席卷整个山林,方圆百里,所有的生物尽数逃窜,半个时辰之后,以苏铭为中心的百里范围内再也见不到任何小动物。 无论是生出灵智植物,还是能够自由活动的动物,都感受到那股强悍的杀机,吓得它们纷纷逃离此地,不敢逗留。 而在元神黑莲内,心魔化身再度变成了黑衣青年,只不过,此刻的它非常不安,因为它感受到,冥冥之中,一股无形的恶意正在注视着它。 但它又不知这恶意从何处而来,难道,是这个秃驴要对付它? 很快,心魔就想到了最有可能发生的事,自己在郡城中大显身手,引起了秃驴的忌惮,他们这些和尚最喜欢斩妖除魔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自己产生了杀意。 想清楚前后缘由,心魔反倒是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不定,趁着这个机会,它能真正的逃出生天,获得自由。 屈居人下,被人掌控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想要杀我,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而在外界,苏铭布下了两层阵法,将他笼罩,驱赶这里所有的生物,防止心魔脱逃寄生。 做好准备之后,苏铭默念了一遍大日如来咒,心神渐渐归于平静,古井不波。 接下来,就是大道道途开启的时候,只要将心魔夺舍,元神之境对于苏铭而言,便不再困难! 他召出元神黑莲,漆黑的莲花,飘在虚空中,吞噬着周围的光亮,十二片莲花瓣,每一片都是浑然天成,上面还有着奇异的纹路,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苏铭将心魔从元神黑莲中放出,并解开了黑莲对它真灵的束缚,想要夺舍,就必须从真灵下手。 在它脱离束缚的那一刻,心魔顿时化作万千流光逃窜,只可惜,菩提念珠震荡虚空,一声声梵唱犹如洪钟大吕,蕴含着洗涤人心的功效。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佛魔合一 而对于心魔而言,即使苏铭放开了对它的束缚,光是突破菩提念珠的阵法,就耗费了它极大的力量,而当它碰上斩业剑的剑阵之后,顿时坐蜡。 庞然无匹的杀意凝聚,只留给他一片狭小的范围,所过之处,没有任何活物能够供它寄身。 半刻钟之后,心魔分散的万千魔念再次汇聚,凝成了一个黑衣青年,它望着笼罩在外的剑阵,神色阴沉无比,它没想到,这个秃驴,居然做的这么绝! 同时,它也证实了苏铭要杀它的想法。只可惜,它不是苏铭,不知道它所见到的秃驴其实是一只大妖,更别说,这只大妖馋它的身子,正准备夺舍它。 同时,它内心却在冷笑,做好了束手就擒,假死脱身的准备。 在它的认知当中,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将它杀死! 大不了,它修养个几十年再重新出世。 “和尚,你到底想干什么?”此刻,心魔神色冰冷,再无之前的恭敬之态。 苏铭轻轻一笑,脸上满是云淡风轻,“阿弥陀佛。贫僧此来,自然是要让施主以身为舟,渡我过无边苦海!” 话音落下,苏铭漆黑的瞳孔顿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眉宇间森然妖气浮现,之前那个庄严宝相,慈眉善目的和尚转瞬间就变了个人。 下一刻,他俊秀的面孔上,肌肉涌动,漆黑色彩爬满皮肤,尖细的触角从头顶破开,露出锋利的颚牙,漆黑的皮甲夹杂着点点金色,这正是许久未曾动用的妖身。 “你······”此刻,饶是心魔见识了人心之复杂黑暗,在看到这一幕,仍旧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它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周的国师,居然是一尊大妖,万众敬仰的普渡慈航,居然是这副模样。 还未等它做出反应,一道迷蒙的离光从蜈蚣头部猩红眼珠中射出,直接击中心魔,作用在他的真灵之上。 在它眼中,它看到一尊金色大佛张开手掌,如同五指山一般将自己狠狠抓起来,融入眉心,而外面,只有一尊虚幻的身躯停留在原地,被元神黑莲笼罩,维持着身躯不散。 此术,正是苏铭的天赋神通,吞魂! 唯有吞魂之术,才能找到心魔的真灵,从而让它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这也是心魔最隐秘的地方,只要它有一点真灵留存于时间,早晚它都将卷土重开。 但它在诞生的时候就碰到了苏铭,根本没有散开真灵的机会就被元神黑莲锁定,无法逃离。 在吞魂发动之后,心魔的真灵直接被他融入自己的识海。 此刻,在苏铭的识海中,没有顶天立地的如来法身,也没有纵横千里的气运神龙,只有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水。 《基因大时代》 黑沉沉的水,冷寂无声。 水面纹丝不动,如同玻璃一样,静止不动,自上面,却映照出来自于现实世界中的亿万面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细细密密,密密涔涔,挤在一起,结成眼球状,看上去惊惧又可怕。 这些面孔狰狞扭曲,哭泣着,悲嚎着,咒骂着······ 再往下,由负面情绪积累无数年而成的潮汐在呼啸,来来去去,浪头之上,恶浊盈沸,发出生灵的嚎叫和声音,但碰到最上面静止如玻璃般的水面,只能够压抑下去,只剩下若有若无的黑沉,袅袅不断。 正在此时,突然间,无数岁月来从来没有变化过的水面上,开始浮现出朵朵盛开的黑莲花,在黑莲花之上,托举宝珠,宝珠上,燃烧黑炎,熊熊燃烧。 万万千千的黑莲花聚集在一起,凝成一尊宝座,在渊底缓缓升腾,一步接着一步,向上,向上,再向上。 不知何时,苏铭已经出现在宝座之上。 现在的他,一双妖异血红的眼瞳,看上去时时刻刻笑吟吟的,但最里面,冷漠一片,残酷无情,有着狡诈和阴狠。 俊秀的面孔上,佛气,妖气,魔气轮转不断,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扭曲变形。 在吞掉心魔真灵之后,苏铭将自己的神魂投入其中,与之融合,在这期间,心魔拼死反抗。 只可惜,它诞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在苏铭半步元神的侵蚀之下,它根本无法反抗。 就在此时,一缕莫名的金光垂落在心魔真灵之上,这缕金光,难以形容,凝而不散,似有似无,高高在上,又虚无缥缈。 “天道功德,” 不知为何,苏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词语。 天道功德,他久闻其名,但这还是苏铭第一次见到,他注视着功德,并未继续吞噬心魔,哦的真灵,而是不断感应着功德的真意,珠珠玉润,圆满无暇,妙用无双。 但是,在苏铭的理解中,天道在于规则,先天而成,而心魔一说来源于人心,后天的不能后天,两者会有天理人欲之天堑,为何还会有天道功德垂落? 看来心魔道出世,乃是大势所趋,冥冥合乎于天地,才有天道降下功德。或者说,它是天地间第一只心魔,得天独厚,所以才有大运在身,天降功德。 毕竟,第一个出现的,总是有特殊待遇。 只可惜,神通不敌业力,即使是功德,也救不了它。 因为在苏铭身上,还有更为庞大的气运之力,这一缕功德,微不足道,不足以让心魔脱离死局。 在那点功德落下之后,心魔真灵再度演绎人心之恶,妄图动摇苏铭的心神,只可惜,现在苏铭化出本体,以佛道佐之,即使人心再恶,也与他无关。 对于他而言,仅仅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 “不,我不甘心,不甘心!”在一声不甘的嘶吼中,那一抹真灵中属于心魔的意志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苏铭的意志。 磨灭了它的意志之后,苏铭就带着那抹真灵,回归了心魔之躯,在他进入心魔之躯的刹那,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果然没错。” 苏铭自言自语,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邪异,他稍一运转,血红的眼瞳中居然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金灿灿的佛芒,卍字符文闪耀,梵音佛唱,彼此起伏。 身后却是金灿灿一片,隐约能够听到诵经声此起彼伏,舍利之香,横浸人法衣。佛光和魔光碰撞,黑金两色相磨,自成阴阳太极之相,不停旋转。 佛光一起,苏铭身上的魔意消退,坐在莲座之上,乍然一看,不像是阴狠手辣杀人于无形的心魔,反而像庙宇中的菩萨,光明普度,祥和自然。 谁都想不到,苏铭居然夺舍了一只心魔,还领悟出了由魔入佛,佛魔同修的法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魔经出世 此刻,苏铭微微闭目,顶门之上,不知何时,升腾起光芒,折而成黑莲花,细细密密的金色梵文在上面跳跃,不断排列组合,不停有舍利之相,来来回回。 而在金色梵文之中,还有一个个斗大的黑色文字浮现,金黑之色夹杂,相互包容却又泾渭分明。 虚空之中,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金灿灿的佛光氤氲,澄明高洁,蕴含着祥和宁静的大圆满之意。 而苏铭早已恢复了常态,成功将心魔夺舍,变成了自己的一具化身。现在的心魔,远远看上去,非但不像是魔,更像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里光明的佛陀。 他睁开双眼,看了看心魔化身,感受着无形无质的身体和体内的魔念,露出一丝轻笑,接下来,该尝试以魔锻佛了。 随后,他再度闭上双眼,大日如来咒再度运行起来,一尊庞大的如来法相将他笼罩,与此同时,心魔化身要轰然消散,化作漆黑的魔焰,向如来法身袭来。 无穷无尽的魔念化作薪柴,尽数点燃,强大的魔焰,焚烧虚空,将周遭的一切都魔化,好在有大阵隔离,周围的环境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漆黑的魔焰中,一张张脸,悲嚎着、哭泣着、咒骂着,似要将一切都拉入黑暗。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来法身之上的佛光渐渐隐去,只剩下点点余晖。 同时,苏铭身上的魔气大盛,瞬间将佛气掩盖,他睁开双眼,眸子之中,万千魔光呼应,时刻变化,光怪陆离,若漩涡一样,吞噬所有。 只看一眼,永堕深渊。 黑暗绕身,不见光明。 而就在魔气森然,欲要侵蚀苏铭根基的时候,在他背后幽幽的佛光之中,一株菩提树缓缓浮现,刚开始的时候,枝繁叶茂,泠然作响。 须臾后,就立刻叶落根烂,成为枯寂,然后再度焕发生机,衰败。 枯荣,容枯,来回变化,在此过程中,有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真意流转,生生不息。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被魔焰煅烧的如来法身身上出现了道道裂纹。 犹如精美的瓷器出现了瑕疵一样,下一瞬,九丈之高的如来法身轰然爆碎,消散于无形,只留下一颗金灿灿的舍利子。 在魔火煅烧之下,舍利子散发着佛光,变得越来越饱满,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平凡,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与此同时,在苏铭识海之中,无数由信仰之力凝结成的金色梵文冲出识海,化作佛经将舍利子包裹。 顿时,经文燃烧,化作涅槃之火,一道“卍”字佛印显现,将魔焰消弭,随即,在涅槃之火中,如来法相豁然再现,而如来的脸上,正是苏铭的模样。 就在如来法相重生的时候,之前苏铭陷入瓶颈的大日如来咒悄然无息的踏入了第三层,大日如来咒更进一步,使得他的法力远比之前雄厚数倍不止,已经是元神层次。 但因为他还没有渡劫,神魂还是半步元神的状态,因此尚未成就元神。 但如果按照战力来算,现在他已经不比元神大能差了。 倏然间,苏铭睁开双眼,眸光幽深,带着一分喜色,走佛魔同修的路子,混元阴阳,果然是光明大道。 不得不说,心魔自人的恶念中诞生出来,生来就恶,以魔锻佛,阴极阳生,稍一转变,就能够促进修行佛门功法。 若是心魔直接修行佛法,定然会一日千里,要是不知道根底的,还真以为是佛子在世,积累诸多轮回转世的资粮,一招顿悟,便是佛来。 想到这里,苏铭不由得想到一句话,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还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中的意思,未尝没有道理。 “有心魔在,佛魔同修,果然没错。” 苏铭踱步来去,眸光幽深,走佛魔同修的路子,混元阴阳,确实是光明大道。 现在,苏铭只要找个机会渡过天劫,就能成为元神大能,只是,现在还不急,因为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立道! 心魔诞生初始,就有天降功德,大气运庇佑,而这世上,不仅仅只有一个心魔,魔道万象纷呈,心魔不仅仅只是特例。 末法时代,纲常崩坏,道德沦丧,人心堕落,所形成的的念头极其庞大。这种力量,极为强大,只是,人心复杂,御使万民之念,必将被其反噬。 而苏铭得到的信仰之力便是其中的一种,心魔得到的魔念也是其中一种。 有应有求,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而心魔虽然玩弄人心,但却带走了人们的负面情绪,祛除了他们的魔念,这对于百姓来说,反倒是好事。 但对于苏铭而言,还不够,他要将心魔之法传开,令天下修士修他之法,入心魔门下,为他所用。 况且,阴阳对冲,灵气衰微,魔涨道消,这是天道轮回,是既定的事实,断不可改。而他成立心魔道,同样是顺应天道,获得的好处,会更多。 而要成立心魔道,最重要的,就是创造一篇心魔经,传播心魔大道。 随着苏铭念头出现,虚空中,那些与大日如来咒纠缠的黑色经文似是受到牵引,在一股无形的意志下被凝练在一起。 以此同时,残余的魔焰也化作万千魔念融于经文,冥冥之中,一缕金色光芒落到经文之上,更使得它圆满起来。 这是,天道功德? 苏铭心里微微一惊,果然这心魔经本来就存在,只是借他的手出世而已。 眨眼间,一本经书就浮现在苏铭眼前。 非金非玉非铁非铜,非绢非帛非皮非竹。 经书上,幽幽深深的光华氤氲,扭曲的人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宛若活物,有一种天地罪恶的深沉。 整个空间中,只有万千迸射的文字,扭曲变形,字字黑沉,妖异非常。 文字升腾,自有三光,天地人交感,道隐魔涨。 在心魔经出世的那一刻,天地间所有的元神大能心有所感,同时睁开双眼,但任他们如何寻觅,却始终找不到这心血来潮的源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心魔道立 与此同时,似乎有无可感应的极天上,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豁然睁开,目冲阴阳,一道目光跨过时空,根本没有任何的间隔和阻挡,落在经书上。 下一瞬,经书之上,燃烧起熊熊火焰,猩红如血,内藏玄黑,整个里面的文字,变得活泼起来,愈发复杂,诵经声极远,又极近。 至此,心魔经才算彻底完成。 看这面前的经书,苏铭睁开法眼,仔细一看,却见经书之上,除了一缕功德金光外,还有一道紫青之气,属于心魔的气运。 虽然现在这道气运还不多,比起苏铭身上的大周国运差得多,但这份气运却在源源不断的增长,潜力无限。 而苏铭身上的大周气运却无时无刻都在衰败,减少。 苏铭心中一叹,心魔,不愧是老天爷的宠儿。而作为创造心魔经的苏铭,也得到了一丝天道功德,只是这份功德,比起心魔经上面的一道,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随后,他将心魔经取下,仔细翻阅起来,心魔经虽说是出自他手,但更多的却是被天地意志成就,自然是玄妙非凡。 而他手上的这门经文可是地地道道的魔经,不同于修仙界中魔教修士修炼的法门,是真正的魔经,其他的不好说,但肯定会利己。 修炼心魔经的人,能够与凝成魔种,借助魔种之力,能够感应,吸收,吞噬其他人心里的魔念。 比起吞噬魔念,更有趣的是,可以在其他人身上种下魔种,养魔,一旦被种魔的人心中魔念成长到一个地步,就会被夺舍,化为傀儡。 这种手段防不胜防,极为诡异。 但是,这世间,所有的魔种源头都来自于苏铭这头心魔,只要修炼心魔经,魔就能踏入入心魔道,凝结魔种,辅助修炼,一旦凝成了魔种,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给他带来好处。 因为,他是心魔的源头。 无论以后诞生多少心魔,都将以他为尊。 而对于苏铭而言,心魔大道顺应天道,应运而生,是众生的劫,也是修士的劫,一旦苏铭这头心魔成长到一个地步,就能在修士渡劫的时候化作他的劫数。 一旦没有度过,他的一身修为,都将成为苏铭进步的基石。 洞彻了心魔经的奥秘之后,苏铭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看来,心魔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起阵!” 话音落下,覆盖方圆百里的剑阵倏然收起,化作斩业剑遁入他的丹田,而菩提念珠也散去了梵唱之音,重新化作一串念珠落到苏铭手上。 此刻,他望着身前的心魔化身,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佛友,请了!” 而那心魔化身却不是苏铭的模样,而是另外一个面相朴实的青年,他对着苏铭行了一礼,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再会!” 刚刚实行以魔锻佛,心魔化身损耗极大,现在急需补充,这满目疮痍的青州之地正好为他所用,千万灾民所诞生的魔念又是何等庞大。 况且,这世上,心魔不止他一个,只是他被催化,提前出世了而已,以后若是遇上同样的心魔种子,若能将其吞噬,定然会让心魔化身更上一层楼。 并且,佛魔一体,心魔化身行走在世间等于算是披了一层马甲,除了元神大能可以看出些许端倪,其他修士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 如果他不出手,就算是元神大能,也看不出他的跟脚本质。 在这样的情况下,青州之地,对于他而言就如同天堂一般,而跟着本尊,行事非但不便,而且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吸收魔念。 毕竟,苏铭是大周国师,暗地里定然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突然出现一个人,定然会引起他们的猜疑调查,届时,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向来讨厌麻烦。 ······ 与心魔化身分开之后,苏铭没有离开青州,而是在青州找了个地方闭关,对于元神之境,他还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需要仔细梳理方能明白其中的关窍。 至于渡劫的问题,他从来都不怕。 因为,苏铭身上的气运值已经增长到了十万,整个青州之地的民念都曾汇聚在他身上,帮助他解封了不少气运。 而且,因为那段时间,苏铭频繁出没,斩妖除魔,人前显圣,普渡慈航的大名彻底在青州传开。 但诡异的是,青州的官员们从未想过要接触他,仿佛他这个国师不存在一样。见到他们诡异的态度,结合青州的现状,苏铭敏锐地察觉到,青州,将会是下一个风暴聚集的中心。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场风暴中截取最大的好处。 至于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心魔道,心魔虽然诡异,但心魔化身传下心魔道,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毕竟,现在的青州可是汇聚了各方牛鬼蛇神,就像是个炸药桶一样,稍不注意,就会被引爆。 所以,苏铭留下的目的之一也是为心魔道保驾护航。 ······ 上京城,太子府。 夜色已深,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庭院中松柏交相成影,落在白色院墙上。 东南隅的河边,有一处阁楼,俯瞰整座园林,是赏景的极佳之所。阁楼屋檐四角挂着四个殷红若桃花盛开般的灯笼,灯光氤氲, 房内,灯火通明,焚着清香,片若烟云,宁而不散。 太子李贤站在阁楼上,望着天空,神色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的李贤穿着紫色锦袍,头戴玉冠,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分颓态,反而神采奕奕,细长的眸子里满是智慧的光芒。 在他身边,站着一位中年文士,一语不发。此刻,两人都抬头望着天空,似是在赏月。 良久,李贤终于开口了,“先生,想必现在二弟已经到了青州,说不得正在大宴官员,拉拢人心。” 虽然话音平淡,但中年文士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嘲讽之意,他轻摇羽扇,不徐不疾,自有一番沉稳气度,“殿下何必担忧,局已经布下,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入局,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逼他。现在,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齐王来了,青州有救了 “先生说的不错,青州对于朝廷的官员来讲,是一处险地,没有人愿意去,以二弟的手段,就算他贵为齐王,也未必能将那里的关系厘清。” “人心,永远都不会满足,这一次,他想要在青州立功的心思,恐怕要落空了。”李贤淡淡一笑,脸上满是自信。 当初他提出前往青州,本就是为了激李念出手,青州之地,情况极其复杂,下面的人关系盘根错杂,很难应对。 若是没有一个有分量的人弹压,定会生乱,那些灾民叛乱都过去半个月了,青州上下的官员居然还没能将其扫平,足以见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与其让朝臣们互相推诿扯皮,最后安排到他们身上,不如主动出手,推波助澜,让李念接手。 毕竟,满朝文武,身份超然而且又有分量去青州的,只有他们两个皇室子弟,其他人都差了点。况且,那些老臣不堪大用,又喜欢明哲保身,首辅张道之不会将青州的事交给他们。 所以,这次齐王李念去青州招降叛军,救济百姓,本就是李贤推波助澜,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何况,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只要他那二弟对帝位还有念想,就一定会去青州。 即使他知道这件功劳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他也不得不去。 ······ 青州宁安城。 以齐王李念为首的朝廷天使离开京城之后,第一站就来到了此处,这里是青州最繁华的城市,也是青州的州城。 而朝廷派天使前来招安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官场,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得见天颜。 攀龙附凤,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这是家常便饭,当朝齐王亲自来青州赈灾视察,这在当朝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即使太子李贤也从未离开过上京城,更别说来青州。若是能被齐王看上,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齐王并未跟着朝廷的车队走,而是带着侍卫抄近路赶到宁安,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路风尘仆仆,在沐浴更衣后,他才通知了郡守。 在郡守得到消息后,整座宁安城的官场都开始沸腾起来,齐王的突然到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李念吩咐下去,不要声张,闭门谢客,仅仅只见了郡守郡丞,向他们了解青州的现状,毕竟,朝廷得到的消息尚不完全,其中有诸多粉饰太平之处。 一路走来,所见所感,皆是让他怵目惊心。 同时,也让他明白了,这次,自己是掉进了多么大的一个坑。 金阳横空,烈日炎炎,大片大片的光华落下,照在湖面,金波晕辉,光彩迷离。 湖畔高楼上,宾客满集,或言笑晏晏,或愁眉不展,或闭口不言,皆有之。室中三足铜炉中烧着最上等的香料,香气弥漫,让人烦躁的心神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 此刻,湖畔正在举行一场宴会,宁安城内有分量的文武官员以及世家大族皆有人到场,但这次宴会的发起人,齐王李念却是迟迟未到场。 这让许多人翘首以待,望眼欲穿。 好在,一盏茶之后,一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来到厅中,缓缓坐在主座上。他穿着大红色蟒袍,头戴紫金冠,五官棱正,刚毅而又不失俊朗,发丝斑白,眼角隐隐可见一些鱼尾纹,整个人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强势之意。 李念心里点点头,面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很有礼贤下士的诚恳,道,“诸位能够大驾光临,真的让本王喜不自胜,幸何如哉,幸何如哉啊。” “殿下客气了。” “我等荣幸才是。”在座的官员,世家之主们可不敢大刺刺地坐着,都纷纷起身还礼。 李念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虚抬了下手,“请坐。” 闻言,堂下众人再度行礼,方才落座。 这一幕,令许多人心中暗叹,好一招先声夺人,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不愧是齐王。 见到他们坐下,李念再度开口,“诸位,本王初至此地,第一次与大家见面,就先敬大家一杯。” “殿下客气了,要敬也是我们先敬殿下,为了青州的灾祸,殿下亲自来此,青州百姓无不是翘首以待,夹道欢迎。” “殿下来了,青州有救了!” “是啊,是啊,殿下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敬殿下才是。” 顿时,满座尽是恭维之语,扫了一眼,李念对在场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拿起铜绿三足觥,盛满清酒,道,“饮。” 不管接下来如何救灾,如何招降叛军,但起码宁安城的官员们还是识趣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先看看再说,李念心中种种念头闪过,面上却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 “饮!” “殿下请。” “干了。” 众人一饮而尽,场面热烈。 随后,便有下人端上珍馐美食,美味佳肴,更有伶人歌舞,美不胜收,场中的气氛再度升了一个台阶。 而李念在接下了几个重臣的敬酒之后,随意的吃了几筷子菜,便放下了,比起京中美食,这里,还差得多。 事实上,他也无心用餐。 在了解到青州的现状后,他满脑子都是怎样招降叛军,安抚百姓,凭他从京中带出来的那些粮食银钱,可不够救济百姓。 在上千万嗷嗷待哺的灾民面前,那点东西,只能算是杯水车薪,翻不起浪花。 这还是他亲自出马,与户部商谈的结果,否则,那些钱粮,刚出国库就要少一半,哪还剩的下这么多。 即使大周坐拥天下,也只不过有几十年的安稳而已,所积攒的钱粮,要么是用于边军,要么就是用在玄镜司身上。 但是承平已久,也让朝廷的官员腐败起来,各地堆积如山的粮仓早就成了一处处空仓。救了两个月的灾民,花费了无数钱粮,非但没有让灾情好转,反而激发了民变。 这也是他此次前来,并未带太多钱粮的原因。 事实上,他这次来,除了招安之外,更重要是获取青州官员和世家的善意,即使不能让他们在夺嫡之战中倒向自己,也要防止他们为太子所用。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畅读! 第一百三十章 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 其实,在得到郡守郡城关于青州灾祸的资料之前,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派出手下去暗访,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提前来宁安城的原因,为的便是清楚地了解青州的局势。 只是,青州现如今的局势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几天前,那群由灾民聚集的叛军又攻破一处府城,已经占据了三府之地,人数差不多已经有了五十万,虽然都是些乌合之众,但已经是一座大城所有的人口了。 而且在求生欲念的加持下,悍不畏死,极其仇恨朝廷,每攻下一处府城,他们都会屠杀世家,抄家灭族,取钱粮分给灾民。 反倒是对于城内的普通百姓,他们反倒是手下留情,仅仅是搜刮了一些粮食,并没有屠杀百姓,或是将他们变成灾民。 毕竟,想要灾民,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灾民为了活命而前来投靠他们,五十万,还是经过筛选过后的数字。 并且,得了那些世家大族的积蓄,那伙叛军的实力也是越来越强。 想到这里,李念心中的怒火便开始升腾起来,都是这些贪婪的世家大族和贪官污吏!若不是他们贪污了朝廷拨下来的钱粮,局势怎么会糜烂至此! 按照自己以往的个性,若非现在还用得上他们,他早就让玄镜司将那些侵吞钱粮的官员和世家大族们抄家灭族了。 好在,李念虽然是练武的,但也会克制自己,并非只会以武力行事。但这件事困扰了他许久,这些世家大族和官员们言笑晏晏,一派和睦的样子,让他感到刺眼。 也许,他该快刀斩乱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堂下,众人推杯至盏,觥筹交错,座上,李念目光幽幽,满腹心事。 一时间,整座高楼的气氛都开始冷淡下来。 这时候,李念扫视在场众人,缓缓开口,“诸位,今日的宴会可还曾满意?”虽然这次宴会是宁安城官绅们为齐王接风洗尘所设,但在齐王这里却是反客为主,直接变成了他的主场。 “殿下说笑了,殿下能亲临此地,是我等的福分,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殿下不要怪罪才是。”本地的一个世家之主站起身,脸上挂着笑。 此人也是簪缨世家,祖上也出了许多大官,不乏二品,三品大员,门生故旧无数,在青州官面上的势力很大。 “唉!” 然而,听到他的话之后,李念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顿时,此处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提起心,屏息凝神,生怕动静太大。 “只是,本王来青州可不是为了吃吃喝喝,而是为了救济这青州的千万百姓。你们无错,但本王之心却难安啊。”座上,李念从袖中掏出一把玉如意,随后把玩,再度叹了一口气。 随着这声叹息落下,方才开口的世家家主面上的笑顿时凝固,整个人都有些尴尬。 但好在,现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而是放在齐王李念身上,即使他再尴尬,也无人注意。 就在殿下众人沉默之时,宁安郡守唐明照从座上站起身,朝齐王行了一礼,缓缓开口,“殿下何必忧心,只要朝廷拨下来的钱粮足够,再解决了那群叛军,等到冬日到来,想必天气就会好转,一旦下雨,青州旱灾解除,那些灾民迟早会回到自己的家园。” “到那时候,殿下就是平复青州灾祸的头号功臣,陛下一定会大肆嘉奖。灾祸之事,需要徐徐图之,不能一蹴而就,殿下还得放宽心才是。” 有了一个有分量的大官打破沉默,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是极,是极,唐大人说的不错,殿下不必担忧。” “不错,灾情严重,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消弭,殿下放宽心才是,届时,有我等协助殿下,一定将此事办好。”郡丞赵轩也上前一步,低着头说道。 “殿下宽心······” “唉!” 突然,又一声叹息响起,那些人纷纷闭嘴,没有再开口。 这,已经是齐王李念的第三声叹息了,现在,任谁都看得明白,今天的宴会,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齐王,是有备而来。 座上,李念忽的露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行了,我也不想跟你们打官腔了,实话实说,这次朝廷拨下来的钱粮只是用来招降那些叛军的,并没有打算用来给你们救济灾民,这主意,你们就不要打了。” “殿下,怎么会这样?” “没有钱粮,我们如何救济灾民,万一再激起民变,那青州必将满目疮痍!” “殿下,这是真的吗?” ······ 李念的话, 太过于惊骇,让这里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朝廷居然停止输送钱粮,这怎么可能? 眼见着堂下众人越来越激动,甚至有人开始悲嚎,痛苦流涕,李念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嘭!” “安静!” 地板上,那柄泛着宝光,圆润精美的玉如意已经断成了三截,与之伴随的,还有齐王李念那冷冽如刀的眸光。 被他一扫,所有人顿时都噤声了。 “朝廷没有再继续向青州拨钱粮,你们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很愤怒?” “殿下息怒,我等不敢!” “不敢?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我看你们敢的很!朝廷拨下来的钱粮,九成都入了你们的仓库,剩下的不到一成才被你们用来救济百姓。” “但仅仅只是这一成也被下面的人盘剥克扣,到了灾民那里,只剩下汤汤水水,糟糠,麸皮也就算了,你们居然还敢在里面掺沙子!” “临走之前,父皇赐予本王临机专断之权,为的就是惩治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之前,我说了那么多,你们居然连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居然还怪起了朝廷?” “到底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冰冷的话语,掷地有声,李念坐在上座,眸子有神,寒光在里面沉浮,每一次显现,都有腥风血雨的画面延伸,让人看一看,头皮发麻。 难言的杀机,令在场的众人顿时升起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畅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七分账 这怎么可能? 在场众人面露惊骇之色,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事,齐王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他这次来青州,不是赈灾,是为了来兴师问罪的么? 冰冷的话语伴随着难言的杀机,吓得堂下所有人立即跪倒,以首叩地,不敢有半句话语。齐王的话,犹如利刃一般,将他们内心潜藏的小心思尽数摆到台面上。 “殿下息怒,我等赈灾救民,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何出此言?”这时,在一众沉默的人当中,郡守唐明照虽然跪在地上,但却依旧在为他们辩解着。 哔嘀阁 虽然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太过于看重齐王,因为齐王虽然是皇室子弟,但远在京城,连太子都不是,即使在朝堂势力大,但在这青州之地,他即使再厉害,也难以撼动整个官场。 因为,整个青州的官绅世家们早已形成了一个利益联合体。 自从青州开始大旱,这里的官员和士绅们就开始囤积粮食,倒卖官仓,灾情爆发,令他们狠狠的赚上了一笔。 更别说,在朝廷赈灾之后,他们暗地里联手侵吞钱粮,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毫不客气的说,青州灾民之所以叛乱,就是被他们这群人逼出来的。 对于他们而言,一群灾民不过是纤芥之疾,弹指可灭,但一朝剿灭得不偿失,于是他们开始养寇自重,出工不出力,为的就是骗取朝廷的赈灾款。 “是么?本王,哪点冤枉了你们?事实就摆在眼前,还用得着我多说?”李念从座上站起,扶了扶玉冠,眉宇间满是森然杀意。 若非顾全大局,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恨不得全都砍了。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李念话语中的怒火,将头低的更深了,那股沉甸甸的压力,已然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毕竟是王侯之尊,血脉尊贵,气场强大。 而就在此时,郡丞赵轩直起身子,直视李念,一字一句,沉声道,“唐大人说的不错,下官不知殿下从何处听到这些流言。但是,自从大旱以来,下官与诸位同僚夙兴夜寐,积极救灾,让青州千万百姓得以活命。若非我等宵衣旰食,殿下一路走来,看到的就不是灾民,而是皑皑白骨了。” 话说的没错,也在理,若是他们没有救灾,那些百姓确实活不下去。可他们侵吞了九成钱粮,本来可以救下更多的灾民,让青州的叛乱消弭。 但就是因为他们的贪婪,才让局势糜烂至此。本来可以做一百分的成绩,可他们只做了十分,这是最让李念生气的。 “你!!!”见到赵轩一副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的模样,李念顿时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青州的官员们下限节操真低! 而其他人听到赵轩的话,迅速交换了下目光,没有出头,现在局势还不明朗,贸然出头不是好事。 虽然官场上向来有法不责众的说法,但万一惹怒了齐王,把他们砍了,找谁说理去,人家可是带着圣旨来的。 “好,真的很好!”听到他的话,李念反而迅速平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面对这摊乱局,他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噗嗤!” 忽然间,堂下,一抹血花迸溅,刚刚还言之凿凿的赵轩立刻身首分离,一颗六阳魁首高高飞起,脸上的惊愕之色尚未消散。 浓郁的血腥气息在大堂内弥漫,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堂下跪着的人也不敢再交头接耳,只是跪在那,一动不动! 他,居然真的敢动手! 刚刚还义正言辞的郡丞赵轩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一具尸体,这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 “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吃进去的给本王吐出来,不然,他就是你们的榜样!而且,本王也不要多的,只要七成,你们拿出七成的钱粮赈济百姓,剩下的三成,本王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帮你们设法掩盖。” “但,这次赈灾,你们必须全力应对,不得有半点差池,否则······”说到最后,李念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们一眼,再度坐到座位上。 现在,压力转到下面的官绅身上了。 要钱,还是要命,这个问题不难。 但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要将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白分出去七成,这怎么都让他们有些不甘心。 就在他们想跟齐王讨价还价的时候,目光冷不防扫过地板上赵轩的脑袋,血淋淋的样子,不敢置信的眼神,顿时,让他们又缩回去了。 是了,活着,不好吗? 就算是吐出七成钱粮,只拿剩下的三成,那他们在这次灾祸中也赚了许多,十辈子都花不完。 更别说,救灾之后,齐王承诺不再追究,帮他们掩盖罪迹,这样一来,他们不合法的收入,也变得合法了,日后就算是翻旧账,有齐王给他们背书,也不会有人再追究。 想清楚这些,跪在地上的众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便明白对方的心思。 郡守唐明照看准时机,果断起身,高呼道,“下官愿全力支持齐王殿下赈济灾民。”在这个过程中,他更是看都没看赵轩一眼。 若是刚刚说那些话的人是他,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就是自己了。他们两人,才是在场众人中捞的最多的。 起初,也是他们串联各大世家,联手捞钱的,现在赵轩死了,那就意味着,他的钱落到了他们手上,而赵轩也将替他们背负罪名,拖出去顶缸。 “下官同样支持。” “老夫也支持齐王,愿尽绵薄之力。”又有一人站了起来,表达自己的支持。 “多谢诸位的支持。”座上,李念笑了笑,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有三人带头,其他的人终于承受不了李念的压迫感十足的目光,纷纷表态。 “很好,你们终于没再让本王失望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接下来,合作愉快!共饮!”说完,李念拿起案上倒满清酒的酒樽,再度站起来,一饮而尽。 而堂下的官员们也纷纷爬起来,“臣等叩谢齐王!”说完,亦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魔传道 那场大宴的内容并未在青州引起动荡,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不敢传扬,而齐王李念也正是开始主持赈灾之事。 有了齐王李念压阵,按照那场宴会上的约定,那些世家大族和官绅们纷纷开仓放粮,协助官府救济百姓。 一时间,青州的局势开始平稳起来,起码饿死的人少了很多。 而这件事,对于那群叛军来说,可就不怎么友好了。 宣府。 一处豪华的庭院,假山水榭,池塘楼阁,美不胜收,只可惜,这里到处都被人把守着,实在是大煞风景。 而在宅院最奢华厅堂中,数道身影正襟危坐,他们大多都是身形剽悍,孔武有力的汉子,其中还有几个中年文士。 现在无一例外,所有人都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在大厅主座上,坐着一个大汉,身形魁梧,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力,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一双眸子,时不时泛着冷光,看上去极其凶恶。 他叫王虎,原本是一家镖行的镖师,因为青州大旱,镖行破产,而他汇聚了几十个武功高强的镖师做起了打家劫舍的活计。 后来惹到了当地的世家子弟,手下的镖师死的死,伤的伤,而他也险死还生,后来捡回一条命之后就开始啸聚山林,汇聚灾民,抢粮食。 先是小镇,然后是县城,郡城,抢官府,杀世家,最后汇聚了这么多人在他手下。 《最初进化》 而他手下的人,大多都是在灾荒中活不下去的流民,来他这里,也是为了报团取暖,只求有个活命的机会。 若是没有王虎,他手下的五十万人,能活到今天的,估计只有十万人。 每攻破一处郡城,他们就收获了无数钱粮,足以养活这些百姓,但是,近几日,随着朝廷不断赈灾,他手下的五十万流民差不多跑了三分之一。 当叛军,没有好下场,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会当叛军呢? 现在有朝廷赈灾,那些灾民见势不好,直接趁夜里偷偷摸摸的跑了。 但是,那些灾民能跑,他们这些大小头目却跑不掉,他们攻破城池,抢了官府的钱粮,杀了世家大族的人,早已被人熟知。 现在,他们该何去何从? 事实上,若是齐王没有行霹雳手段,当场杀人震慑了那些士绅,而是徐徐图之,必然会陷入僵局。 快刀斩乱麻,向来是最好的破局之法,最主要的是,齐王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商议的机会,几乎是一见面就下了杀手,令他们人人自危,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这也是为什么李念没来招降灾民的原因之一,一直以来,他都在瓦解着叛军的根基。流民,始终是流民,成不了气候。 纵使大周国力大衰,军备废弛,对付一群流民,还是挺容易的。 若非有人故意放纵,王虎走不到这一步。 但现在,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 而此刻,在厅堂之中,一个中年文士身子微躬,佯作思考状,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次聚会上,而是不断吸纳着周遭众人心中的恶念。 不错,他正是苏铭的心魔化身。 在苏铭本尊闭关之后,心魔化身就不断在青州游荡,吸收着灾民汇聚而成的魔念、恶念、欲念,凡是负面情绪,都成了他的食粮。 短短时间内,他竟然攀升到了元婴之境,甚至连天劫都不需要,心魔,没有上限,没有瓶颈,天生就是老天的宠儿。 只要能吸收到足够的魔念,领悟心魔大道,便能不断晋级,但是,苏铭本身就是佛修,更别说还吞噬了许多佛修的舍利,对于佛门精义至理无比精通。 佛魔合一之下,再加上无穷无尽的魔念,他的修为很快就提上来了。 但是,青州之地之中,要数魔念汇聚最多的地方,只有这叛军阵营,他们烧杀抢夺,奸淫掳掠,什么都做,没有任何顾忌。 甚至当初为了活命,他们连人都吃,许多人都已经彻底抛弃了心中的道德伦理观念,若非苏铭来此,这里已经诞生了一头心魔。 好在,他一来这里,就第一时间将那头尚未出世的心魔吞噬,又将五十万灾民产生的负面情绪尽数吸纳,这才有了如今的进境。 况且,想要传下心魔大道,还有什么,是比叛军流民更容易的?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在暗地里传下了心魔经,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他都帮他们汇聚了魔种,踏上修行之路。 心魔化身能有现在的修为,那些人也是功不可没,毕竟,一本经书,一万个人,有一万种修炼方法。 在他们身上,苏铭得到了不少感悟。 只是,到了元婴境界,心魔的优势已经耗尽,若想成就元神,必须让心魔道发扬光大,感悟心魔大道。 到现在,他还没有头绪。 但即使是如此,已经足够让苏铭惊喜了,毕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有了一具元婴化身,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朝廷已经开仓放粮了,我们若是再不行动,下面的人就快跑光了。”就在众人愁眉不展之际,一个面向凶狠的汉子开口了,洪亮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令他们诧异的抬起头,将目光汇聚到王虎身上。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定。 虽然王虎出身不高,只是一个镖师,但手段不俗,将这支叛军的主要战斗力牢牢抓在手上。 开口的那个汉子也是当初与王虎一同行镖的人,算是他的亲信。 在那汉子开口之后,王虎依旧是皱着眉头,没有发话,好半晌,才开口,“现在,我们坐拥三郡之地,势力分散,根本管控不过来,所以,我决定,弃城!” “什么?” “大哥,不要,那可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 “是啊大哥,城里还有那么多钱粮,我们都不要了吗?” ······ 一时间,众口纷纭,将这里变成了菜市场。 “安静!”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众人纷乱的心绪安抚。就在话音响起的同时,苏铭抬起头,微不可查的看了王虎一眼。 不愧是能当叛军首领的人,心魔经的境界已经有了火候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叛军逃离,发展心魔道 王虎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在场众人,缓缓开口道:“现在朝廷已经出手了,我们这些人,无论是人数、兵器、钱粮,我们都比不过大周,拿什么跟人家斗?” “况且,他们现在开仓放粮,我们手下的人就跑了不少,若是朝廷来攻,到时候他们直接就临阵倒戈了。” 一时间,刚刚还众说纷纭的人没有再有异议了,虽然他们大多都是一穷二白的流民,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傻。 王虎说的全都是事实,就凭他们这些人,想掀翻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周朝,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弃城之后,我们难道要投降吗?”有人瞪大眼睛,不甘的问道。 “投降?你是想找死吗?”另一人嗤笑着说道。 |“大哥,现在我们都踏上了修行之路,就算是碰到朝廷的军队,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千万不要投降啊!”而这时,又有人站出来劝说。 “对,大哥,我们都踏上了修行之道,就算是打不过,还不能跑吗?”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似是激起了他们的热血,许多人都好像赞同了这个建议。 另一边的苏铭见到这一幕,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果然是灾民出身,就是沉不住气。即使苏铭将心魔经传给了他们,短时间内他们也学不会心魔的狡诈和复杂。 而在这些人当中,苏铭注意到,除了那几个彪形大汉在嚷嚷,其他的人几乎都没发话,包括那些穿着文衫的中年人。 这些人都是读书人,有的甚至还有功名在身。 但是在席卷青州的大旱之下,除了那些世家官绅,其他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在生死危亡之际,这些人主动加入了叛军,一直以来都充当着智囊的角色,攻打郡城就是他们出的主意。 小书亭app 相应的,这些人在得到心魔经之后,进境甩开其他人一大截,但依旧比不上王虎,此人的心思比那些饱读诗书还要深沉。 而这时,王虎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扫视众人,随即双手拱拳,高声喝道:“诸位,朝廷无道,坐视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但即使他们现在开仓放粮,也不能掩饰曾经犯下的罪孽。青州大旱,死了那么多人。 “这其中,有多少人是死于天灾,又有多少人死于人祸?没有人比我们这些死里逃生的灾民更清楚,我们的亲友、乡邻在这场灾难中更是死的死,散的散。 ”朝廷那帮狗官,死不足惜!但现在,我们和朝廷的力量差距太过悬殊,因此,我打算将所有的钱粮转移,带领各位离开青州,另外开辟一番天地。” “留在青州,必死无疑,你我手下的那些百姓或许不会死,但我们这些领头人是绝对逃不过的。” “与其被他们追杀,不如另起炉灶,但是招安,你们怕是别想了,难道尔等没有看过前朝的水浒当中,前朝诸位梁山好汉的下场?” “等到了其他地方,有了这些钱粮,我们就可以积蓄实力,东山再起!”短短几句话,包含着强烈的自信,在无形的感染了众人。 一时间,大家都被他描绘的美好前景所吸引,渐渐的没有了意义。 见此一幕,苏铭心中暗笑,这王虎倒是有几分心魔的风采,玩弄人心,直指人性的弱点,先是威慑动之以情,表明他们投降的下场,统一战线。 然后又画大饼,描绘了前景,使得众人死心塌地的跟随他,这样一来,只要找好退路,他的计划几乎是完全可以成功。 不愧是叛军中第一个被苏铭传授心魔经的人,而且,其他人的心魔经,有一部分是他传得,另一部分则是王虎主动传出。 有“仙缘”与众人分享,其他人求之不得,对他是死心塌地,更别说,王虎传得还是阉割版,无论他们怎么练都达不到最高境界。 可以说,这家伙实在是口腹蜜剑,玩弄人心的枭雄,时势造英雄,若无这场旱灾,说不定他还是那个小小的镖师。 一场灾难,有的人身死族灭,有的人赚的盆满钵满,还有的人则是名利双收,改变了命运。 事实上,在王虎传授心魔经的时候,苏铭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把这支叛军转化成心魔道。 几十万人的流民,经过筛选,至少也有上万教徒,这样一来,心魔道从无到有,可以迅速扩张,发展势力,同时也作为韭菜,为他的修行提供食粮。 可以说是一举多得的事,至于心魔道以后会有什么结果,发展成什么样,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人心险恶,极其复杂,只要有经文传世,心魔道就永远不会断绝,更别说,这世上,还有苏铭这个元婴境界的心魔化身。 只要他不死,心魔道传承不绝。 况且,王虎这个人看似莽撞,但却城府极深,早已经找好了退路。前几天,已经有一股神秘势力联系他,要帮助他抵抗朝廷。 只是,这个提议被他拒绝了,换成了这些人帮他逃离青州,而条件则是那数十万难民,换句话说,他将那些难民卖了个好价钱。 而那股神秘势力,苏铭猜测,可能是旁门左道的邪派中人,要这么多人,无非是炼尸,放血等等。 果然,接下来,王虎将那神秘势力的事情透露出去。有了退路,在场之人再也没有任何异议,完全同意他的想法。 当然,用几十万灾民做交换的事他自然是隐瞒了下来,毕竟,这件事传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随着王虎等人定下了撤退的战略,三个郡城的灾民源源不断的转入这里,同时,大批大批的钱粮被运出城池,掩藏起来,待到他们逃离的时候再带走。 不到十天的时间,灾民都已经被聚齐,而王虎也假装着加固城墙,准备城防,做出要和坚守城池,和朝廷决一死战的假象。而暗地里,他却是在不断挑选着难民中的精锐,足足挑选了一万人。 这些人将是他以后东山再起,立教的资本。 第一百三十四章 献祭与反杀 而在王虎等人准备逃离的时候,青州的那些官员们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或者说,完全不在意他们的行为。 些许叛民,纤芥之疾,弹指可灭。 或者说,王虎等人聚集灾民,坚城固守正中士绅们的下怀,所以,他们乐意见到这种局面,毕竟,打败他们很容易,全歼却很难。 所以,他们并没有阻止王虎的动作。 只要他们坚守城池,到时候聚集青州的兵马,一战杀之,到时候,他们抢的粮食还是会回到他们手上。 现在,有人帮他们收拢,他们求之不得。 而见到他们的动作,李念也熄了招降的心思,反正最近他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拿这些叛军泄泄火。 而在这十天的时间里,青州的官员们一边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一边在聚集青州各城的守备军队,准备击破盘踞在宣府的叛军。 十日后,青州的军队聚拢,向宣府进发,开始攻城,而有了十天的准备时间,王虎他们亦是从容应对。 虽然他们手下灾民的素质比不上那些士兵,但之前他们攻破三座府城,又得了那些世家的百年积蓄,军械和钱粮都不缺,再加上拒城而守,一时间倒也打的有来有回。 五天之后,流民聚集的守城队伍开始坚持不住了,面对正规军,他们就算是守城的一方,也损失惨重。 但就在城内流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们的首领王虎连同他手下的那些人居然在一夜间消失不见。 顿时,消息传出,城内的流民直接崩溃。 当天晚上,宣府就被攻破了,由官府接管,而此刻,城内的灾民只剩下数万,其他的全部都被那股神秘势力带走,无声无息,没有传出半点动静,就好像,这些人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一样。 此事迅速被军队封锁,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而当远在宁安府的齐王李念知道此事之时,只是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便让玄镜司接管了此事。 至此,青州的叛乱彻底被平定。 ······ 漆黑的通道中,数道身影慢慢行走着,他们举着火把,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出王虎那张有着刀疤的凶悍脸庞。 在通过地道离开宣府之后,神秘势力派来了一个黑衣人,在他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一处地道,地道七通八达,很是复杂。 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一抹亮光在前方洞口若隐若现,见到亮光,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纷纷露出激动之色,就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虎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在昏暗的地下走了这么久,周遭环境带来的压迫之感让他们极为难受,路上,他们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顾着匆匆赶路。 现在,见到亮光,那就意味着,他们快要到终点了。 “王虎,现在你们安全了。”果不其然,在靠近亮光之后,众人也隐隐见到了洞口,这时,黑衣人停下步伐,扫了他们一眼。 “多谢大人。”看到洞口,王虎激动的心情反而平复下来,向黑衣人躬身行了一礼。 “王虎,现在,你们已经逃出来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蒙着黑巾的黑衣人看不出喜怒,但他却是直直的望着王虎,眼中精光流转。 “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已经是邀天之幸,我还能强求什么?以后,随便找个地方和兄弟们勉强度过余生,这辈子就足够了。”此刻,王虎似是察觉什么,没有露出半点口风。 《仙木奇缘》 这处通道中,除了几个亲信之外,其他人都被他派出去带着手下的精锐化整为零逃出青州,到时候再汇合。 毕竟,这是早已约定好了的,曾经波澜壮阔,谁又愿意惨淡收场,黯然落幕? 更何况,他们已经踏入修仙之路,未来注定不会平凡,造反,只不过是他此生的开始,未来,他将有无限的里可能。 “你又何必急着离开。教中正好缺你这样的人才,与其回到乡间做一老农,不如入我教中,到时候未必不能踏上修仙之路,得享长生。如何?加入我们,你会得到更多!”黑衣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王虎,隐隐带着几分威胁。 这样的目光又怎能瞒得过王虎这样心思深沉又练就了心魔经的人,王虎心中一沉,顿时明白了。 这些人,想要黑吃黑! 虽然他现在正在逃亡,但毕竟曾经也掌握了数十万人,攻破了三处府城,血洗了世家大族,得到了他们百年的底蕴。 “哦?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如今我手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这几个人,就算是加入贵教恐怕也无用处,说不定还会成为拖累,我还是不去了。”说话之时,王虎上前一步,朝着黑衣人躬身一礼。 “你!!!” 就在王虎低头的一瞬间,隐藏的杀机显露,他豁然出手,一拳击出,强悍的拳风撕破空气瞬间来到黑衣人身前。猝不及防的一招让他无比惊愕。 但,他是修行人士,虽然实力低微,但反应很快,拳风擦着鼻尖划过,王虎顺势变招,化拳为爪狠狠撕下去。 而那黑衣人则是迅速爆退,同时从储物袋中拿出符箓,法器。与此同时,王虎运转心魔经,一双眼睛变得漆黑,尤若黑宝石一样。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身上蔓延而出,迅速缠绕在黑衣人身上,顿时入侵了他的心房,一瞬间,他眼前的画面一转,无数美女纷沓至来,桃花阵阵,美不胜收。 黑衣人虽然没被迷惑,但也是慌神了一刹那,而跟在王虎身边的几个大汉在王虎出手的刹那就已经上前。 几人默契出手,同时朝着他攻去,他连手上的符篆都来不及激发就被轰出去。 毕竟,一个法师被几个武者近身,能有什么好下场? 随后,几人默契合作,虽然期间黑衣人也激发了符篆,但王虎几人都练了心魔经,再加上符篆是仓促间激发,他们有些许法力在身,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接下来,在几人的围攻之下,黑衣人当场去世。 随后,王虎迅速毁尸灭迹,然后带着几人离开了地底山洞。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坏规则的人 在解决黑衣人之后,他们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山洞,出乎意料的是,山洞外乃是一片深山老林,并未有人把守。 那为何黑衣人要胁迫他入教? 几乎是眨眼间,王虎便想清楚其中的关窍,此人也许是见财起意,想要引他们入那什么教派,然后就可以轻易拿捏他,逼他吐出那些钱财。 只可惜,对于这种情况,王虎早有准备,他之所以选这些武功高强的弟兄,就是为了防止那些人黑吃黑。 自始至终,与这些人接触的时候,他都暗暗留了心眼,也从未相信过他们。 远方的天空万里无云,一望无际,此刻王虎身边只剩下几人,当他却没有丝毫失落,反而雄心万丈,斗志昂扬。 离开了青州,他整个人就像是褪去了枷锁一样,变得越发稳重老辣,就连心魔经的进境也快了许多。 此去,便是龙游大海,虎入山林,又怎能不让他心生豪迈? 三个月后,王虎一行人在南疆汇合,当初他们化整为零,约定在南疆汇聚。 这里临近边界,又与十万大山毗邻,大周在这里的掌控力很薄弱,而且此地人烟稀少非常适合发展。 短短时间内,陆续赶来了上万人,随后,王虎就立下了心魔道,自称道主,手下设立了四大护法,九大堂口。 有上万人做积累,心魔道很快就建立起来,更别说,这上万人都是从那几十万灾民中精挑细选的,很听话,再加上王虎的分权之举,虽然条件艰苦,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异议。 当然,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来了,还是有不少人在汇合的路上逃了。 但王虎毫不在意,因为他早有预料,而且那些人都没有学会心魔经,跑了也就跑了,不值得引起他的注意。 与此同时,二十万灾民消失的讯息没有在青州引起半点波澜,有军队管制弹压,消息封锁的很好。 但这条讯息却是很快的摆在了神武帝的案前,但是,当他看到那份密函时,却迟迟没有发声。 而另一边,苏铭的心魔化身没有留下青州而是前往了其他地方,青州之地的灾荒已经暂时消除,在粮食发完之前,不会出大乱。 所以,留在这里已经无用,因此,心魔化身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离开了。 ······ 青州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在齐王李念的主持下,青州很快就走上了正轨,虽然每天仍旧不少人死去,但比起之前却是好了不少。 这一举措,使得齐王在青州百姓中有了极高的声望,但同时,他却是被青州士绅暗暗忌惮,更别说投靠了。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齐王从他们口袋里足足掏走了七成分给那些贱民,这如何不让他们暗自生恨。 只是因为齐王现在坐镇青州,他们不敢有异议,可一旦他走了,弹劾他的奏章将会很快到达内阁,到那时,他将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 ······ 京城,太子府。 花园中,假山奇石,树木苍翠,晕开绿意,遍布在通道两侧,别有一番曲径通幽的韵味,在通道的尽头有一凉亭。 《仙木奇缘》 太子李贤与中年文士正坐在凉亭内,两人穿着常服,神色悠然,面带笑意,在他们面前有一方石桌,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喝茶!” 中年文士刚刚泡好茶,便拎起水壶,沸水从壶口中流出,拉成一条玉线,落在茶盅里。 “哗啦啦。” 沸水一冲,泛绿的茶叶慢慢展开,散发出清香,不一会儿,茶水之色就和茶盅一般无二,李贤随手端起茶杯,轻饮一口。 “不愧是翠玉芽茶,真是喝了多少次都让人回味无穷啊。” 一连喝了三口,动作干净利落,有一种说不出优雅,随后李贤才放下茶杯,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喝茶,要讲究环境和心境,其中心境尤为重要,殿下已深得其中三昧,固然才有此所感。”中年文士轻摇羽扇,缓缓说道。 “青州的事已经了结了,先生怎么看?” “虽然齐王殿下快刀斩乱麻,逼迫官绅们献粮,赈济灾民,瓦解了叛军的根基,并集结青州兵马成功平叛,但这样做却已是恶了许多人。” “哦?为何这样说?”李贤给自己再倒上茶,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中年文士放下茶杯,看着不远处的奇石,微微有些出身,随即不紧不慢的回道:“自大周立国以来,从未有这样的先例,齐王殿下先声夺人,以杀立威,逼迫那些世家大族吐出了在赈灾时侵吞的钱粮。” “虽然殿下以霹雳手段解决了青州的灾祸,但对于他自己而言,这一招却相当于是饮鸩止渴,徒劳无功。” “即使他将扫平叛军的功劳分润,也得不到青州士绅们的投效和好感,毕竟,他这一次算是犯了官场忌讳,他可以杀人,但要讲证据,如果找出了证据,就算是他把青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抄家也没有人说什么。” “只是,齐王殿下乃非常人,走不寻常的路,所以,这次,一旦他离开青州,弹劾他的奏章就会立刻摆到陛下的御案上。” 在他说完之后,李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虽然若论结果而言,李念到达青州之后的一系列举措堪称是完美。 但是,他却因此被青州官绅所恶,甚至还有可能波及到朝堂,令他手下官员心生嫌隙,毕竟,他行事肆无忌惮,不按照规则办事。 这样的人若是当上了君主,视礼法于无物,又大权在握,很容易给体制造成破坏,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李贤要算计他去青州的原因。 青州是一个泥潭,一不小心很容易就陷进去。 况且,就算是李念拯救了万千百姓又如何? 毕竟,这天下不是百姓的,而是皇室和世家官绅的。 ······ 青州的人祸灾劫就此落下帷幕,可是这一个月以来,大旱仍旧继续,没有下一滴雨,这件事也使得齐王李念烦躁起来。 他从官绅虎口中夺来的粮食毕竟是有限的,若是等粮食吃完,到时候,灾荒必定再起,青州将会再度饿殍千里,白骨遍地。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请国师大人来求雨 换句话说,如果再不下雨,青州恐怕就要完了。 宁安城,赵府。 在郡丞赵轩死后,李念直接入住了赵府, 园中有千花如锦绣,牡丹,海棠,芙蓉,金菊,桂花,丁香,腊梅,白梨,紫兰,等等等等,不分季节,一时开放。 齐王李念负手而立,看着满院子的花开,却是心情烦躁。 因为,不久前,他请来的修士求雨又失败了。 在李念刚来青州之后,他都在想方设法让老天下雨,只可惜,就算是他请求陛下派玄镜司道行高深的修士前来求雨,也依然效果甚微。 整整七个月,没有下一滴雨。 就算是深秋,也没有大雾,空气干燥无比。所以,就算是再高明的祈雨之术,也很难让老天下雨。 况且,现在环境不同了,天地大变,灵气衰微,诸神隐退,旧的秩序悄然瓦解,就算是道门当中的昆仑道修士也请不来神,下不了雨。 这些事,李念不清楚,但对于修仙界的修士来说,这早已不是秘密了。 一个身着武士服的中年人快步靠近李念,先是躬身一礼,随后开口道:“殿下,现在旱情越来越严重,久不下雨,各处城镇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我们的粮食,支撑不了半个月了。” “是么?”李念站在庭前,目光幽幽,伸手一抓,不远处,一朵鲜花正在怒放着,红色的花蕊散发着花香,冷不防被一股吸力扯断,飞到了李念手上。 他将花朵放到鼻尖,轻轻一嗅,花香沁入心脾,将他焦躁的情绪渐渐磨平,他转过身,望着中年人,斑白的发丝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光。 李念伸出两根手指,摩挲着着花瓣,目光幽幽,“那些人拿不出粮食了吗?” 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怒。 中年人微微一愣,连忙劝阻,“殿下,按照当初约定,他们已经拿出了七成的钱粮,现在若是再逼迫他们,恐怕会引起众怒,望殿下三思!”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哥要算计我,让我来青州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泥潭,一旦掉进去,就出不来了啊。”话语中虽然有些唏嘘,却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 “殿下不必担心,时局非常,当行非常之事,朝廷诸公会理解的,况且,陛下当初交给殿下临机专断之权,说不定早已料到了这一步。殿下何必忧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求雨,让旱情结束。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中年人上前一步,忧心忡忡的劝说道。 “唉,本王也盼着下雨,只可惜,我请了那么多高人,没有一个能求来大雨的,就算是从其他地方搬运水源,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现在,局势已经成了死局。”李念摇了摇头,轻轻一搓,手上的花朵顿时化作齑粉消散。 《控卫在此》 忽然,中年人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殿下,兴许还有别的法子,属下听说,上个月,有人在青州看到了国师大人,也许,我们能找他帮忙求雨。” 听到这个名字,李念微微一愣,很是陌生,随后脑海里浮现出一道风姿如玉的身影,毕竟当初千秋大宴上还出手救了太子,令他很是记忆深刻。 “国师普渡慈航?那么多修士都求不来雨,找他有用么?”李念淡淡的瞥了中年人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很显然,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没了耐心。 中年人面色一肃,开始向李念介绍苏铭,“殿下,你不是修士,不明白国师在修仙界闯下了多大的声势。当初,他在遴选国师的天梯之争中力压道佛魔三宗的嫡传弟子,登顶第一,成为了国师。” “后来,他在京城修行,沉寂三载,两年前,他离开京城,去各处封禁阴潮,斩妖除魔,拯救百姓。后来,不知为何,他跟昆仑道派的清虚真人起了冲突。” “要知道,清虚真人可是修仙界最年轻的元婴修士,更是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无论是修为还是斗法能力都达到了元婴境的巅峰。” “仅仅是那一战的余波,就让在场观看的元婴高人被震伤,更有一人被余波波及,当场身死,而结果却是国师大人胜了。” “消息传出,震惊了整个修仙界,甚至有人怀疑,国师大人已经踏入了元神之境,所以,殿下切勿小看了国师。”说到最后,话语中竟含着几分崇敬。 毕竟,修仙界,以实力为尊,更别说苏铭还是大周的国师,踩着三宗传人登顶,令朝廷的修士与有荣焉。 “三宗传人?” 听到这四个字,李念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直接变得无比惊讶,作为皇室子弟,他又如何不知晓三宗传人的分量? 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的时候,他正好年岁不大,对那些事情记忆深刻,尤其是对昆仑道派、少林寺、魔教记忆尤深,因为这三宗居然能够抗衡大周的玄镜司,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因为三宗的关系,所以李念才对苏铭的强大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以往,他还是小看了此人。 李念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便答应了,“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姑且一试,你尽快设法联系他,请他帮忙求雨,若是求雨成功,届时本王会在父皇那里为他请功。” 事实上,他也不相信那和尚能求的来雨,在他看来,自己找了那么多人都没成功,求雨是个技术活,与修为高低应该没有关系? “属下明白!”中年人行了一礼,迅速转身离去。 随后,青州的玄镜司到处寻找苏铭的踪迹,想要请他求雨。当然,这事不是李念促成的,而是他给朝廷递了折子,内阁批的,至于内阁有什么想法,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以他齐王的身份,还调动不了玄镜司。 而此刻,深山之中,苏铭终于出关了。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终于消化了心魔道的精义,佛魔合一,修为精进不少,现在,他已经隐隐触碰到了元神境的瓶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千呼万唤,终见齐王 “只要找个机会渡过雷劫,就能成就元神之境了。”苏铭心中一动,感受着识海中散发着禅意的元神灵光,暗自高兴。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元神与元婴,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异却是天差地别。 登临元神之境,成为修仙界最顶尖的那一撮人,足以让他成为下棋者,更遑论他背后还有整个大周,届时,就算是碰上三大宗门,也有与之抗衡的资本。 往小了说,最直观的结果便是,他将真正踏足朝堂,掌控权利,到时候,他就能更好的收割信仰,解封气运,汲取朝廷的气运,奉养己身。 往大了说,他将会逐渐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质,为何会有灵气衰微,阴阳对冲?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周的天为什么裂了,又为何发生了神武大爆炸? 当初他神魂遁入虚空,俯瞰人间,所见到的天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都是到达元神之境才有资格看到的秘密,唯有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苏铭才能更好的谋划下一步。 “嗯?” 正当苏铭沉思之际,似是心有所感,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道金色符印,这是传信用的符印,苏铭神念一扫便知道了信符内的消息。 原来,是朝廷下令,让他帮忙求雨,缓解青州的旱灾。 这是?病急乱投医? 将符印收回,苏铭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应,现在青州灾祸已解,没有叛军作乱,齐王弄来的钱粮还能撑一会儿。 等到他们山穷水尽,再出去也不迟。 ······ 赵府。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看不到一片云彩。 花园内,各种各样的花朵,姹紫嫣红,一片迤逦,而此刻,齐王李念却是面色肃然,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还没找到国师吗?” “回殿下,玄镜司已经向国师大人传出消息,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李念身后不远处,中年人也是皱着眉头,有些焦急的回道。 “官府这边也没有消息?” “现在青州各地官府正在主持赈灾事宜,没办法抽出太多的人力,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很难找到国师大人。” 李念握紧拳头,沉声道:“继续找,一定要找到他!” “是!殿下!” ······ 五天后, “还没找到他吗?” “回殿下,属下已经发动了所有的人力,甚至联系了风满楼,但依旧找不到国师大人的踪迹,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了青州?”中年人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顿时,李念眉头皱起,眼中浮现出一丝焦急,“不管他在不在青州,一定要把他请过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属下明白!”中年人心头一沉,连忙回道。 ······ 接下来的几天,齐王的人像是疯了一样,到处寻找苏铭的踪迹,不管找到他能不能求到雨,现在,他已经成了齐王的救命稻草。 因为,他们手上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若是青州再不下雨,很有可能,这块地方就会被朝廷抛弃。 他们宁肯将百姓迁到别的州郡,也不会再投入钱粮。 青州已经成了无底洞,没有雨,投入再多粮食也只是勉强养活一群闲人,数百万人,一天要吃多少粮食? 偏偏青州干旱七个月,滴雨未下,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样下去,不仅耗费钱粮无数,更收不到税,这对于朝廷而言,损耗太大了。 想要解除青州的困境,唯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这对于齐王李念而言,一旦迁走百姓,那就说明他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为了救灾,他不惜动用屠刀,得罪了青州所有士绅,若是朝廷的任务失败,这对于他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很有可能让他在老皇帝面前失分。 这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 一天清晨,李念正在庭院中练拳。 气血冲霄,仿佛凝为了实质,霸道的拳劲横扫四方,滚烫的气血勃发,他身上的骨骼抖动之间,隐隐现出龙吟虎啸之声,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响。 倏然,他身子猛地一震,拳意精神化为实质,在周身凝成龙象之态,横扫四方,不可匹敌。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殿下,找到了,找到了,我们找到国师了!” 骤闻此声,李念身形一滞,收摄不住力道,拳劲透体而出,击穿了空气,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应声而倒,从中间断成两截。 饶是李念心志不凡,在此刻也不免有些激动,他连忙收起拳架,上前几步,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找到了?” 中年人顾不得行礼,重重的点点头,“殿下,真的找到了,国师大人现在正在厅堂,您赶紧过去。” “你先去,本王洗漱一番,随后就到,记住一定要好好招待,切勿失了礼数。” “属下明白!”说完,他便离开了院子。 在他走后,李念迅速平静下来,突出一口浊气,“终于来了,是死是活,就看今天这一遭。” 事实上,他也不相信国师能求雨,但现在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沉没成本太高,他不想失败,因此,在这危急关头,任何一根救命稻草他都不会放过。 厅堂之上,苏铭一袭白衣,面带笑意,慈祥和蔼的气质令人顿生亲近,不到一会儿的时间,他就和齐王的手下畅聊起来。 在他口中,苏铭也察觉到齐王现在的境况。忽然,正当他们谈的起劲的时候,苏铭忽然转过头。 却见,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入厅堂,龙行虎步,仪表不凡,五官棱正,眉宇间弥漫着尊贵之气,来人正是齐王李念。 他一踏入厅堂,便将目光放到苏铭身上,当即面露微笑,上前一步,朝苏铭行了一礼,“国师大人,本王终于把你盼来了,青州的百姓有救了!” 还未等他拜倒,苏铭便侧身躲过,淡淡开口道,“殿下快快请起,贫僧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殿下言重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降雨之法,真实目的 殊不知,在李念见到苏铭的第一刻便震撼无比,此刻的苏铭与他两年前在千秋大宴上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昔日的苏铭,一看就像是得到高僧,庄严宝相,气度不凡,可在千秋大宴上,虽然依旧,但比起满朝文武,倒显得有些超然物外,仿佛不属于人世间。 而现在,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人,现在的苏铭,容颜依旧,但看起来却十分普通,泯然众人,和普通的凡人没什么两样。 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 眼前之人,是何等的强大,自从当初要找国师求雨,他就开始搜寻此人的信息,当他看到了所有的信息之后,才明白,普渡慈航四个字的分量。 所以,见到苏铭的那一刻,李念脑海里只浮现出四个字,返璞归真。 想到这些,他的态度便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再无身为齐王的高傲,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能让一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更进一步。 一个元神修士,即使在大周也是顶尖的力量,放在四十年前,大周这样的高手也没有几个。 所以,在一个元神修士面前,他这个齐王还真的摆不起架子。 心思百转间,李念就想了许多,他上前几步,面露凝重之色,“青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这让本王甚是头痛,幸好有国师在此,青州的百姓,有救了!”既然见到了国师,李念也不打算绕弯子了,直接说明所求。 苏铭道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之色,“阿弥陀佛,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贫僧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全力帮助青州百姓。”言语诚恳,蕴含着怜悯之意。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顿时,李念神色有些动容,高声道,“既然如此,李念就替青州上下百姓多谢国师援手之情。” “现在青州大旱,七个月未下一滴雨,本王也请了许多高人来祈雨,但是丝毫无用,因此,这才找到了国师,希望国师能求来雨水,解救青州的黎明百姓。” 虽然苏铭早知李念心中所想,但此刻他还是眉头微皱,似是在沉思,“祈雨?” “不错,正是祈雨,如果青州不再干旱,那朝廷就能播下钱粮,帮助青州百姓渡过难关,可若再不下雨,等到钱粮耗尽,青州的百姓就只能背井离乡,迁移到别处。”说到这里,李念的话音中也满是沉重之意。 苏铭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贫僧愿意一试,只是,贫僧祈雨的办法与众不同,殿下可要早做准备。” 听到苏铭答应,李念面露狂喜之色,险些失态。 成了! 突然,他心中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这次,一定能求来雨!因为,他不相信苏铭不知道以往那些道士祈雨的事。 可他明明知道,却还答应下来,说明,他很有把握求来雨水,解除大旱。 青州有救了,他,也有救了! 于是,他立刻当机立断,。答应下来,“不管如何,只要能求来雨,国师的要求,本王全都允了!”话语中满是坚定和不容置疑。 “好,既然如此,那贫僧就尽力施为,殿下早做准备!” “国师放心!本王定不负所托!” ······ 三天后,祈雨大会开始。 这一天,晴空万里,没有一片云彩,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只可惜,这样的晴天,让青州百姓深恨无比,整整七个月,没有下一滴雨,他们太渴望下雨了。 祈雨祭坛上,齐王李念身着蟒袍,头戴玉冠立站在上面。 苏铭身着月白僧衣,端坐在蒲团上,整个祭坛,就只有他和齐王两人。 台下,郡守唐明照带着青州官员三跪九叩,而此刻,宁安城外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百姓,随后开始念祈雨祷文。 已经求过很多次雨了,流程已经轻车熟路,只是这一次,主祭者乃是齐王。 随着吉时到来,李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祈雨祭文开始念了起来,一篇祈雨文写的言辞诚恳,情深意切,苏铭觉得如果自己是上天,冲着这篇祭文,怎么也得施舍一场大雨下来。 只可惜,现在天地大变,天庭和地府都出了问题,那些神灵好似都消失了一样。 无论修道者怎么召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因此,祈雨之术才会失效。 宏亮的声音在祭坛上传荡,落到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开始紧张起来,这一刻,无论是乡绅,还是平头老百姓,都极为渴望一场大雨。 因为再不下雨,青州就完了! 当齐王念祭文的那一刻,苏铭闭上双眼,静心凝神,念头沉入识海,神魂瞬间离体,朝着东方飞去。 要在青州本地求雨,那是不可能的。 苏铭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青州之地,太阳蒸发的水汽一升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足够的水汽,根本无法求雨。 此事极为诡异,他也想过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但他怎么查,也找不到有人动手的痕迹。 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有大修士使用呼风唤雨之法也无济于事,没有下雨的基础,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水? 而且,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动用过法宝搬运水源,只可惜,那些水,面对偌大的青州,就算是降下去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精神固然可贵,可那些青州百姓却是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苏铭选择了另辟蹊径,没有水源,那就找水。那些人不行,是因为修为不够,境界不足,不代表他苏铭不行。 而青州之地,千里之外便是东海。 因此,苏铭便是想要蒸发东海的海面,挪到青州来降雨,否则,其他地方哪有那么多水足够青州来降雨? 至于东海会怎么样,那就不是苏铭该操心得了了。 一旦这次降雨成功,苏铭将被整个青州的百姓称颂传唱,普渡慈航之名,将被世人铭记于心。 到时候,他又能收割一大片信仰,解封更多的气运,甚至,得到天道功德也不是不可能。 等到收割一波气运,他就有足够的把握渡过天劫,成就元神。 这,才是苏铭的真正目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如来圣焰,火烧东海 天际,一轮金阳高照,青霄秀出,丹气成霞,阳光映照着生满青苔的斑驳城墙,有一种古老和沧桑的气息在氤氲。 宁安郡守唐明照戴高冠,身着绯色官袍,腰束玉带,面容苍老,双目有神,他看了看祭台上的齐王殿下,眉头皱成一团。 此刻,他的内心极为复杂,既希望这次能真正求得雨,缓解青州的旱灾,又希望祈雨失败,让陛下处罚行事肆无忌惮的齐王。 在他身后,青州各级官吏都垂手而立,身子微躬,大气不敢出。 祭坛之上,齐王站的笔直,犹如苍松一般,随着他开始念诵祭文,肃穆压抑的氛围正不断弥散开来。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更在无形中引动了龙气,使得以祭坛为中心。方圆百里的百姓,内心都同时生出一种奇妙的波动。 这便是盖上了皇帝玉玺,由朝廷颁发的祭文所带来的的力量。 而此刻,苏铭却已经快要抵达东海之畔了。虽是神魂横渡虚空,但却比遁光快多了。 东海之畔。 浩森水光,弥漫万顷,水天一色,阳光落下,波光粼粼,玉彩流转,晶莹明净,时而有海鸥自之上振翼而起,成千上万,鸣声清脆,犹如一只训练有序的军队。 “不愧是东海啊。”见到这一幕,苏铭内心颇为感慨,刚刚只是惊鸿一瞥,他就在那万千海鸟中看到了数尊金丹妖兽。 之所以没有元婴期大妖,还是因为这里是龙族的地盘,它们不敢在此盘桓。而那些集群的妖兽在察觉苏铭散发的强大气机后,顿时消散一空,整个东海之畔,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变得一片死寂,只有浩荡的海浪拍岸,惊起浪花无数。 而随着苏铭的到来,虚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庄严宏大,沉重威严。 虚空中,苏铭俯瞰整个东海,心念一动,现出如来法相。 顿时,一尊巍峨的如来金身顶天立地,脑后一轮金色光环,神圣而又慈悲。 下一瞬。如来法身缓缓睁开双眸,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无悲无喜。浩瀚佛光横扫八方,纵横千里,连绵不见尽头,一颗颗舍利汇聚,数之不尽,犹如浩瀚若星空,曳光生辉。 “如来圣焰!”一声低喝,蕴含着莫名的力量,沧桑而古老。 话音落下,虚空中,光明大盛,一颗颗舍利金光爆闪,瞬间燃起,化作一朵朵金色佛焰,焚烧虚空。 同时,如来法身周身万千梵文汇成洪流,化作万卷经书,阐述着各种佛门义理,与此同时,淡淡的檀香伴随着梵音,叮当作响,演绎世间万象。 现在,若是有大妖在此,能瞬间被度化入佛门。 因为这些经书,是由苏铭自身的庞大信仰之力形成,虽然他没有刻意收集信仰之力,但即使无意中获取,也是极其庞大的力量。 若是这些力量被香火神灵得到,若是没有瓶颈,能瞬间造就一尊元婴大圆满的神灵,此刻,万卷经书顿时被投入佛焰,成了火焰的燃料。 一瞬间,万千佛焰明光大盛,焚烧虚空,散发出无比炽热的温度。 即使还未落入海中,也让东海上空的水汽瞬间蒸发,而苏铭却伸手一抓,将那些水汽收拢,放入储物法宝中。 东海最深处。 一座巍峨的水晶宫坐落在此,周遭有无数水族巡逻,如山岳般的怪鱼,虾兵蟹将,个个体型庞大,细细一看,竟然都是元婴期海妖。 这里是龙族重地,守备森严,寻常妖物很难靠近。 但此刻,海妖们庞大的体型在水晶宫前就是个笑话,高大耸立的水晶宫坐落在此,四下有金青的光迸射,时不时激发细细的电弧,弯弯似月牙一样,由近及远,逐渐消散,汇聚成曲子。 任海底暗流涌动,一切水波水浪在宫殿前,都会自然而然平静下来。 水晶宫一侧,珊瑚树横生,海水清浅,呈现黛绿色,晕光生辉,里面有山岳大小五彩斑斓的珊瑚,万万千千的鱼儿钻来钻去,好不活泼。 水晶宫,四下金玉满地,莲花灯悬,宝珠垂璎,玛瑙挂帘,奢华至极。 时不时,角落中,时不时有金色的老蚌半开半合,吐出袅袅烟气,有一种莫名的香气充塞于宫殿内,闻一闻,神清气爽,疲劳一空。 在水晶宫深处,高大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中年人,头上戴冠,身披龙袍,额头有犄角,不到三尺,如黄金一般,高大的身形,与人族无异,却又力量感十足。 此人正是东海的龙君,亦是天下有数的元神大能。 此刻,他正拿着一本经书,细细查看,忽的,他眉头一皱,放下经书。就在刚刚,他内心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是,他身为元神大能,洞彻天机,这世上很少有事物能蒙蔽他的感知,但是身为元神大能,心血来潮,自是天机警示,可他却感知不到,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情况? 当即,他便招来龟丞相,让他安排巡海夜叉巡守海面,以防不测。 与此同时,海面上,万千佛焰凝成一朵金色火焰莲花,极致的高温竟是连虚空都有些承受不住。 “去!” 苏铭屈指一弹,金色火焰莲花不断变大,化作百丈,瞬间落入海面。 还未接触,一层层海水就被瞬间蒸发。 顿时,重重水汽蒸腾而起,苏铭袖手一招,万千水汽被他收入储物法宝之中。普天之下,也只有海中有如此多的水源足够青州降雨。 其他地方,再无第二处。 而大周的海域,则是被东海龙族统辖,当年大周玄镜司横扫天下,将东海龙族打了个半死,签订城下之盟。 从此,龙族之人再也无法上岸,也无法兴风作浪,只能在海中作威作福。 在莲花落入海水之后,不仅蒸发了无数海水,更是将无数鱼虾烤熟,化作灰烬,令东海生灵死伤无数。 事实上,苏铭的如来圣焰无物不焚,只是苏铭限制了其神异,增强了热度,因此,只能蒸发海水而没有直接将其焚烧。 第一百四十章 巧用大周龙气,东海龙君的怒火 而此刻,海水下,一队队虾兵蟹将在巡海夜叉的带领下不断上升,即将浮出海面。但就在此时,一朵巨大的莲花不断落下,超高的温度将周遭百里的海水都烧开了。 有些水族战士有的运气不好,刚升到海面因为太过靠近如来圣焰,顿时就被烤熟,更有甚者更是当场化作灰烬,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好在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士兵,其他的运气好,没有被波及。 “这是什么东西?” 冷不防上来就见到这么大一朵莲花,散发着恐怖的温度,蒸发海水,而且还在不断深入水下,此刻,已经落下了百丈,被它焚烧过的地方,海水都无法灌入,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空洞。 为首的巡海夜叉面露恐惧之色,只是稍稍靠近,就让他的灵魂感到战栗,有一种面临生死的恐怖,逼得他不得不率众退去。 “你们几个,赶紧下去通知丞相,我带人上去看看,务必要快!” “是!” 他吩咐了几个士兵通知龟丞相,就带着其他的士兵绕开金莲,继续上升。 蓦然间,苏铭若有所觉,抬起头,就见远处的海面之上,万千金光,激射而来,然后束成一线,凝成惊虹,在上面,隆隆水音,铺天盖地。 轰隆隆, 只见水浪滔滔,金光腾腾,漫天编钟渔鼓大作,然后一排排的水族战士,出现了。 仔细看去,这些水族战士,都是铁甲罩身,座下的坐骑万万千千,有大若山岳的虎鲸,有百尺高的水猿,有张牙舞爪的章鱼,有神秘莫测的大龟,等等等等,千姿百态。 为首的,是一个浑身漆黑,面目狰狞的鱼头怪物,他正是巡海夜叉,别看他相貌丑陋,可却是实打实的元婴大妖,气息极为强大,散发着杀戮气息,很显然,也是久经战斗的妖物。 在他身边,也有水族女子,不像是其他虾兵蟹将一样丑陋,而是面目清秀,身材窈窕,但却是一身怪力,手中的三叉戟挥舞,寒光闪烁,每一下穿刺,都有澎湃的水音响起,伴随龙吼,声声震天。 虚空中,苏铭见到这些水族战士,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元婴大妖,还不值得他出手。 顿时,他心念一动,屹立在虚空中的如来法相,身后一颗舍利瞬间化作一道“卍”字佛印落下。 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将这些水族战士镇压,动弹不得,连神魂都被定住。 “好胆!” 水晶宫中,东海龙君蓦然睁开双眼,一道闪电划过,将周围的一切化成齑粉。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东海之上有水族战士陨落,正是他刚刚派出去的巡海夜叉。 而当他探出神念的时候,海面上的情景却让他勃然大怒。 他看到那一朵金色莲花正不断蒸腾海水,令水中生灵死伤无数,而那金色莲花上正散发着连他都有些心悸的气息。 这朵金色莲花上蕴含的力量,竟然连他都无法消弭抹除! 但同时,他也认出了上面蕴含着的佛门力量,更知道,这朵莲花的主人是何等的强大,与他相比都毫不逊色。 “居然有人敢犯我东海龙族,找死!”话音落下,龙君便消失在水晶宫中。 与此同时,虚空中,一道冷哼声突兀而起。 海面之上,一尊张牙舞爪的金龙,翱翔于天地,潜伏在深渊,有不可思议之威能。金龙腾空,探出爪子,古朴的龙鳞上的花纹,泛着不一样的寒光。 作为龙族,最令他们引以为傲的,是他们那强悍的躯体,与其他妖族相同,有敌人的时候,他们一般都喜欢用本体对敌。 在一刹那,苏铭似乎听到了江水滔滔,惊龙的咆哮声随之而来,震慑人心,让人在其威严下战栗不已。 在就在东海龙君出手的刹那,突然,一道道威严深沉的声音由小到大,不断响起,一道道紫青之气弥漫,横亘虚空,化作磅礴的龙气。 龙气中传来的深不可测的威严,那是大周皇室积累数百年的信仰和香火产生的力量,足以让天地失色,鬼神退避。 这道龙气一出现,就将东海龙君的攻击消弭,更是穿透虚空,朝着他的本体镇压而去。 “大周,你们想再次与我龙族开战吗?” 只是一瞬间,东海龙君便认出了人道龙气,虽然他厉声高喝,龙眸怒睁,仿佛有数之不尽的怒火交织,凝为了实质,但苏铭却看到他眼底深处的忌惮。 他是真正的忌惮大周的力量,毕竟,四十年前,大周玄镜司差点把东海都屠了,要不是他运气好跑得快,早就成了他人的腹中之物。 也正是因为上代龙君死在了大周手上,因此他才侥幸成为了龙君。 见到他这副模样,苏铭微微一笑,安抚道,“东海龙君,贫僧只不过是取一些水而已,稍安勿躁!” 话音落下,磅礴的人道龙气瞬间朝着东海龙君镇压而去,磅礴的龙气,将天际都遮盖住,紫青之气上蕴含着律法与人心的力量,更饱含着千万青州百姓的希冀。 这便是人道的洪流,在体制的梳理下,万流归川,凝练出的力量,磅礴不可测,一瞬间,就冲破了龙君的护体神光,无论是法力还是法宝都在龙气之下禁绝,连他的元神都有些恍惚。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被困住。任他如何挣扎都解不开大周龙气的束缚,人道龙气,禁绝万法,堂堂正正的大势碾压,更别说在苏铭这个半步元神的掌控下,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当初,苏铭在帝都中被法网镇压,也只是因为法网没有人掌控,只是机械性的镇压而已,所以才被他撕开了裂缝。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苏铭要等三天的原因。 他心知肚明,若是自己一人孤身来东海,想要蒸发海水,必定要经历一场血战,更别说这里还有元神大妖,想要拿水,岂是那么容易的? 他不可能为了大周拼死拼活,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若是没有老皇帝的印玺,自己根本无法调动大周龙气的力量,其次,若没有齐王李念主持祭祀祈雨,他也不能以最大程度调动青州民心汇聚的人道力量。 齐王李念,身具皇室血脉,是最合适主持祭祀之人。 他做了这么多,不单单是为了对付东海龙君,更是为了利用人道龙气消弭毁灭生灵的业力。随着如来圣焰蒸发海水,误伤了水族生灵,每一刻都有无数生命死去。 因为金莲虽然只有百丈,但它影响到的海域范围却是达到了千丈之多,东海之畔的万里海域在短短时间内就蒸发了一寸之多。 而如来圣焰,却已深处海面千丈之处,虽然落下的速度变慢,但依旧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它,这便是佛焰的霸道之处。 “欺我太甚!” 东海龙君不断挣扎着,眼中的怒火凝为了实质,这一刻,他无比愤怒,无比憋屈。 他堂堂东海龙君,居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真龙生来便有翻云覆雨的能力,而东海龙君即使被束缚,泄露的一丝力量也影响到了东海的天象。 顿时,风声四起,大片大片的黑云自天边滚滚而来,厚厚一层,继而霹雳闪电自上而下,氤氲出惨白之色,再然后,雷声轰然降落,震得人双耳嗡嗡作响。 万里的海域都被雷电笼罩,只听咔嚓一声,金蛇乱舞,弥天极地的一道霹雳径直落下来,打在海面之上,硬生生将一个冒头的鲸鱼炸成焦炭。 真正的天地之威,蕴含毁灭,恐怖非常! “噼里啪啦!” 在一阵轰隆炸响的霹雳闪电之后,暴雨倾盆落下,响成一片,如同千军万马奔驰过来。 苏铭不禁暗叹,龙君之怒,果然不同凡响!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火蒸东海,惊动龙母 “龙君,稍安勿躁,贫僧此行并无恶意,只要收集完水源,贫僧自会放你离去。” 听闻此言,东海龙君怒火更甚,一双龙眸好像要喷出火一样,“哼,你这和尚,连声招呼都不打,一来就用大周龙气镇压本君,你还说没有恶意!” “有本事就放开本君,咱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苏铭的目光落到龙君身上,观察着他的龙身,其上金色龙鳞密布,更蕴含着玄妙的符文,散发奇异的光泽,坚不可摧。 这便是元神大能的真龙之躯,正好作为他成就元神之后的试金石! 他点点头,沉声道:“别急,以后会有机会,但不是现在。” “放心好了,你的这些水族士兵,贫僧没有对他们出手,若是被佛焰误伤,还请龙君见谅。这次来东海借水,是为了青州千万百姓,还望龙君见谅。” 而在另一边被苏铭镇压的水族士兵则是目瞪口呆,惊骇无比,为首的巡海夜叉更是愣在那,一动不动。 他们的龙君,被镇压了! 东海之上,以龙族为尊,以血脉划分等级,而龙君则是最尊贵的真龙,体内流淌着真龙之血。 在海底亿兆水族的心目中,龙君便是最强大的生灵,从来没有输过,可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龙君居然一招就被镇压! 这让他们如何相信? 在他们心目中,龙君是最强大的,是至高无上的,就相当于他们头顶的天。 然而,现在这片天塌了。 一些战士不敢置信,以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甚至还有水族战士当场信念崩塌,神魂都出现了溃散的趋势。 但这些水族战士不知道的是,即使在元神大能中,东海龙君的战斗力虽然不是第一,但至少也排在前列。 况且,水族久无战事,四十多年前的一战直接被大周碾压,连上任龙君都被当时的玄镜司掌镜使屠了,更遑论是现在的龙君。 《一剑独尊》 而苏铭这次前来,请了圣旨调动大周龙气又有千万青州百姓民念加身,更使得人道龙气强横无比,因此,镇压一个元神大能是再容易不过。 只能说这大周龙气太强,不能说东海龙君太弱。 海水下,一朵纵横百里的佛焰金莲不断下沉,已经到达千丈之地。 许多灵觉惊人的鱼虾海怪感受到死亡的危机,立刻蜂拥逃窜,远离此地,但还是有许多鱼虾来不及逃开,瞬间被波及到。 炽热的高温,令海水沸腾,无穷无尽的水汽蒸发,将东海之畔都遮盖住,更有许多鱼虾承受不了高温,来不及躲闪直接被烤熟了。 水晶宫深处,紫青彩云,连绵叠嶂,处处都有夜明珠装饰,灵光照下,珠楼贝阙,重槛飞楹,精致华丽。 在一处精致的阁楼内,左右两壁镶嵌圆形的瓮,雕刻成精致的窗,光线自其中激射过来,如同日月在室,澄明干净。 阁中有一贵妇,坐在软榻上,云鬓高耸,宫裙束腰,细眉长目,肌肤细腻如玉,半点不见岁月的痕迹,手握道书一卷,看得津津有味。 娇媚入骨的同时,不乏雍容华贵。 这个美妇人便是东海龙君的夫人,敖青,龙君是元神大能,而她只是一条元婴真龙。 虽然美妇人不断翻着道经,但心神却全不在此处,一双蔚蓝色的眼眸满是惊慌,我这是怎么了? 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一股没由来的慌乱,这种感觉很不好,忽然,她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难道是夫君出事了? 随着这个念头萌生,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她索性放下经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不行,她得去看看! ······ 海面上。短短数息之间,就有生灵死伤无数。 见到这一幕,东海龙君瞪大眼睛,眸中满是杀意,心都在滴血,他看到那些尸体中有不少妖物都蕴含着龙族血脉,还有一些他的龙子龙孙。 欺人太甚! 他不再挣扎,而是收敛身躯,化作人形,盯着苏铭,冷声道:“你杀了本君这么多东海子民,就不怕业力入身,一生修为付诸东流吗?” 苏铭立于虚空,如来法相不断收摄聚拢水汽,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龙君说笑了,贫僧只为救人而来,至于这些海族生灵,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难道你还会在意这些?” “你!!!”一席话,将他噎的没话说。 是的,苏铭说的不错,就算是现在死了这么多生灵,放到整个东海也是微不足道。但,在不在乎是一回事,管不管又是一回事。 忽然,苏铭眉头皱起,瞟了一眼化成人形的龙君,“有陛下圣旨在此,些许业力焉能入我身?龙君,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 这么庞大的人道龙气,就算是有业力,也只是加持在人道龙气之上,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爆发,但现在,这些业力还成不了气候。 若是修士被业力缠身,一般都是用功德气运消弭,甚至佛门还有奇异的功法能够转化吸收业力,但这种法门很容易让佛修入魔,因此,这种功法早就在佛门中失传了。 “什么意思?”东海龙君目光冷漠,不知苏铭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大周龙气现在正镇压他,但想要伤他,是很难的,毕竟,东海是他的主场,想要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是。 况且,他现在已经看出了苏铭的修为并非是元神之境,仅仅只是元婴,所以他才没有挣扎。 有大周天子的圣旨调动人道龙气,想要冲破龙气束缚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事实上,若非被苏铭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也没这么容易被镇压。 苏铭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收集水汽。在他的控制下,如来圣焰不再继续向下,而是缓缓上浮,毕竟,他现在收集的水也有不少了,再收集一些,足够青州降雨了。 回到青州,再让玄镜司调查青州大旱的原因,是否有妖邪作乱,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这次的灾情爆发,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弹指镇压,龙君心惊 当初,在王虎聚集的叛军中,苏铭见到了不少修士,那些人虽然隐藏的很深,但都逃不过心魔化身的感应。 这些修士隐藏在叛军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当时心魔化身没有细查,毕竟他当时的心思不在此处。 海底,龙母敖青不断潜行,却发现水中鱼虾死伤无数,一朵硕大的金色莲花徐徐盛开,不断上浮,散发着恐怖的热量,炽热的高温。 这是什么东西? 敖青身子一扭,迅速靠近金莲,但当她离那金莲还有五十丈的时候就有些承受不住上面的高温了。 “好高的温度。”越往前,温度就越高,而且她终于看明白,这朵金莲竟然是由无数金色火焰凝结而成,本质非凡。 敖青秀眉微皱,缓缓退去,这个东西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还是交给夫君处置。当即,她身形一转,裙摆摇曳,很快就来到海面。 然而,来到海面之后,眼前的一幕令她无比惊愕,自己的夫君竟然被困在一道金色屏障之内,而海面上,一尊金色大佛镇压虚空,散发着强横的佛威,水中冒出无数水汽,正被一件法宝吸纳。 压抑住内心的震撼,敖青看着苏铭的如来法身,厉声喝道:“你是谁?快放了我夫君!” “夫君?”苏铭扫了她一眼,察觉她身上纯正的气息,而修为也不过是元婴,心下了然,原来是龙母。 龙族喜欢布种天下,使得江河湖海到处是龙子龙孙,四十多年前,大周横扫修仙界,瞬间将龙族也收拾了,所以江河湖海中的龙族基本上都绝迹了,都被大周敕封的山神水神取代。像其他的山川水脉汇聚的龙气之灵倒是没有被驱赶,毕竟龙气之灵想要脱离本体化形而出,比登天还难。 而江河之中水族生物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后就会离开内陆,前往东海,因为内陆容不下它们这些妖族。 《一剑独尊》 眼前这个美妇人就是一条真龙,身怀纯正的真龙血脉,气息纯净,是东海龙族的龙母,身份高贵。 当然,除了龙母之外,龙君在外的侍妾也极多,但大多都是各种各样的妖怪,诞生的龙种也是千奇百怪。 毕竟,龙本姓银,播种,是他们的天性。 “夫人别急,一会儿贫僧就将令夫放开,稍安勿躁。”苏铭微微一笑,一指点出。 顿时,敖青就感觉身形一滞,无法动弹。 看到自家夫人被定住,龙君心中的怒火再度升腾,厉声大喝:“和尚,你最好放了我夫人,否则,就算是撕破了脸皮,本君也让你大周知道什么是龙族之怒。” “是吗?”苏铭浑不在意,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横亘在虚空中的如来法身迅速缩小,化为他的神魂,同时,苏铭伸出手掌轻轻一抓,海面下的金莲迅速升腾,破开海面,悬在半空中。 “散!” 苏铭扫了一眼海面,轻轻吐出一个字。 倏然间,百丈大的金色佛莲轰然爆开,化作漫天火雨落到海面,这一刻,如来圣焰中隐藏的威力不再保留,瞬间爆发。 虚空中被苏铭束缚的龙君,龙母以及巡海夜叉虾兵蟹将们也感受到如来圣焰中散发的毁灭气息,神色骤变。 而龙君亦是面露凝重之色,这等火焰就算是他也很难对付,除非动用法宝,一般的神通很难将其熄灭。 此刻,他才知晓,之前苏铭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等火焰若是汇聚一团,威力不可估量,整个东海,能对付的,不出一掌之数。 而除了他,其他能应对的,不是在闭关就是在沉眠,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此刻,他也在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和他撕破脸皮。 飘在水面上的鱼虾尸身顿时被焚烧殆尽,万里海面顷刻间就被硬生生的蒸发了三寸之多,浩瀚的水汽升腾,飘在空中。 海底水晶宫中,无数龙子龙女也在冥冥中感受到这股霸道的毁灭气机,纷纷神色大变,以为外敌来袭。 虚空中,苏铭大手一抓,将这些水汽尽数收入法宝之中,扫视了海面,看到那些残留的鱼虾尸体都被抹除,轻轻一挥,那些散落的如来圣焰汇聚,化作一朵金莲落到他的掌心,被他收入识海当中。 做完这些,苏铭面露笑意,然后朝东海龙君行了一礼,化作流光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声音远远地传来,“多谢龙君款待,贫僧告辞!” 在他走后,龙母身上的定身术解除,那水族将士也被被放开,笼罩在龙君身上的大周气运也消失不见。 他轻轻地来,。正如他轻轻地走,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夫君,你没事?”敖青走到龙君身侧,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这个和尚当真不凡啊。”说此话时,东海龙君脸上的怒色已经全然消失,只留下一片复杂之色。 直到现在,他才看出,原来刚刚的苏铭,只是一道神魂。 但仅仅只是一道神魂,所露出的实力都让东海龙君惊讶无比,虽然苏铭借用了大周龙气,但无论是定身术,还是如来圣焰,都是实打实的。 东海龙君作为龙族领袖,自然见识不俗,在这期间,苏铭还一直动用了法宝吸收水汽,更掌控那恐怖的火焰。 这份根基实力实乃罕见,更别说,他只动用了神魂,本体还未到。 依照龙君猜测,这个和尚应该是元婴大圆满,离元神也差不了多少,像他这样的修士,东海之中能打过他的,只有寥寥几个而已。 见识到苏铭的实力,他也熄了想要动手复仇的心思,这样的高手,还背靠大周,他拿什么复仇? 想到这些,龙君内心暗道,“一定要将这个和尚的底细摸清楚!” 而另一边,青州宁安府,长长的祭文已经念完,齐王李念将祭文放在香案上,垂手立在一边。 而香案前,苏铭双目紧闭,端坐在蒲团上,没有一点动静。 祭坛下,所有的人,无论是官绅还是百姓皆是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而那些跪着的百姓则是扣望苍天,眼中饱含着希冀,一定要下雨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青州降雨,万民称颂,收集气运 一眼望去,满地的难民,黑压压的一片,干瘦的身躯,蜡黄的脸色,干裂的嘴唇半点血色也无,他们望着祭坛的方向,满怀虔诚。 祭坛上,苏铭缓缓睁开双眼,然后从蒲团上站起身,扫视周遭。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苏铭身上,齐王、唐明照、士绅、百姓,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想要知道这次究竟有没有求得雨。 而在人群之中,也有不少士绅冷笑着,想要看他的笑话,对于他们而言,没雨,求之不得,等这些流民走了,他们的地就全都是这些乡绅的。 “国师,如何了?”就在苏铭起身的那一刻,齐王李念连忙上前问道。 “殿下稍安勿躁,请拭目以待!”苏铭脚步一踏,身形一闪,出现在高空之上。 “风来!” 倏然间,光线暗淡下来,一缕缕云气汇聚,眨眼间就遮住了太阳,很快,天空就乌云密布,而后狂风大作,风声呜吼。 呼啸而来,眨眼间,整个青州的天空都刮起了大风,将烈阳的热气吹散,随着风声渐起,地上的灾民们眼中爆发出渴望的喜悦,要下雨了么? 祭坛旁边的官绅们见到这一幕,面色依旧,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祭坛上的齐王李念狂喜不已,终于要下雨了,青州有救了! 云气不断汇聚,苏铭将自己从东海之畔取来的水汽不断融入云层之中,分散到各地,随着云层越来越厚,空气中也渐渐有了湿润的气息。 “雷来!” 黑云不住翻滚,越聚越多,将整个天空都遮住,随即,云层摩擦不断。 “咔嚓!” 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横亘百里,电蛇狂舞,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百姓那一张张期盼的脸。 “轰隆!” 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回旋,几乎是刹那间,青州的百姓们都不约而同的跑出家门,力道街道上,城外的灾民们也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天空。 响亮的雷声落在他们耳中,非但没有让他们感到害怕,反而像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哗啦!” 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的雷音,云层越来越厚,整个青州的天空,都被包裹住。 下一刻,天空仿佛是开了闸一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风声夹杂着雨声,雷声渐渐停息。 “哗啦啦!” 豆大的雨珠落在人们身上,打得脸生痛,但却没有一个人跑开,所有人都抬头对着天空,感受着冰凉的雨水,整个青州都被一场大雨笼罩。 青州百姓们盼望这场雨已经很久很久了! 滴答,雨点落到李念身上,他伸出手掌,感受着雨点落下的力量,忽然大笑起来,斑白的发丝被雨水浸润,祭坛之下的百姓们早已乱作一团,欢呼不断。 甚至有些官员也满怀欣喜,激动地哭了起来,这七个月以来,他们也受了不少罪,毕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跟那些士绅们同流合污,侵吞赈灾钱粮。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整个青州,方圆千里,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是欢呼雀跃,“下雨了,下雨了!” “是国师大人救了咱们啊。” “小老儿感谢国师大人。” ······ 百姓们所有的希冀都化为了满心的欢喜,只要下雨了,他们就有了盼头,咬咬牙,熬一熬,明天春天,官府再接济一下,他们就能种出粮食,重新安居乐业。 仰天大笑之后,李念缓缓离开祭坛,来到下面,一边的侍者想要递上伞,却被他拒绝了。 他来到青州诸位官员面前,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诸位,国师不负众望,为青州求来大雨,拯救青州的百姓,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国师请功,诸位觉得如何?” “国师功德无量,臣等附议。”此刻,无论是希望下雨的,还是不希望下雨的官员都不得不同意李念的提议。 不管怎么说,这场雨一下,青州的旱情暂时缓解,官府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国师普渡慈航就是最大的功臣。 ······ 万里高空上,苏铭单手背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满是喜悦。 随着雨水不断落下,普渡慈航这四个字也迅速传开,早在降雨前,青州官府已经将国师普渡慈航的要祈雨的消息传开。 不仅是宁安府,其他各府各县也都建造了祭坛求雨,现在,成功求来了雨,普渡慈航这四个字才算是真正的深入民心,上千万百姓的民念不断汇聚到他身上。 面板上的气运数值也在不断上涨,每一息都在变化着,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三十万,在他识海之中,一颗颗金色舍利也在不断凝聚,这是信仰之力的结晶。 可以说,单单这一场雨获得的气运,就抵得上他两年之功。 只可惜,这样施恩的机会极为难得,若非朝廷无法解决,也轮不到他来做。 这下,他能够安心的去渡元神之劫了。 “定!” 随着最有一块拼图被补全,苏铭也放下心来,随后抛出菩提念珠放在金钵的周围,霎然间,九颗念珠形成法阵将金钵护住。 然后,苏铭再刻上法印,每隔三天都会有一场覆盖整个青州的雨。 而且他根据各地情况不同做出了调整,既不会让土地缺水,也不会造成洪涝灾害,直到金钵中的水源放完才会停止。 他估算了一下,想要耗尽他从东海带来的水源,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苏铭就要正式渡天劫,踏入元神之境。 将金钵留在此处之后,他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回到了宁安城的祭坛上。 见到他出现,祭坛下的齐王李念不顾浑身湿透,对着苏铭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感谢国师大人,解青州之忧。” 随着这一声感谢,其他的官员连同周围的百姓跟着叫了起来。 “感谢国师。” 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盖过了雨声,苏铭点点头,露出一丝慈祥和煦的笑容,“诸位请起,贫僧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如此大礼,赶快起来。”说完,他手掌微抬,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跪倒在地的众人扶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山雨落,忧愁不断 察觉这一幕,站在一旁的李念眼皮一跳,没有再说什么,站在群臣前面的郡守唐明照此刻看上去仿佛更苍老了,好似这一场大雨将他身上的精气神都抽走了一样。 在场的士绅们心中一凛,再不敢轻视苏铭。 聚在外围的百姓们躬着身子,不断弯腰拜谢,因为,他们现在一穷二白,只能以这样的行为来表达他们心中的崇敬与感谢,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看到百姓们还是聚在这里,苏铭上前一步,高声道:“诸位快快请起,贫僧受之有愧,当不得如此大礼。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免得淋了大雨寒气入体,到时候生病了可就不好了,诸位请回。” “多谢国师,我们这就走。” “感谢大师,大师真是佛祖在世啊!” “多亏大师出手,否则,我们这些小民,怎么活得下去啊!” ······ 在一声声感谢中,汇聚在这里的百姓在不舍得情绪中离去,同时苏铭也用法力温养了他们的身躯,避免他们受了风寒。 在他们走后,苏铭也转身离去。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滋润了干涸的大地,干枯的小湖河道都重新积蓄了水源,万物重新焕发了生机。 虽是深秋时节,但青州上下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第二天,整个宁安城都变得清新了许多,天气也不像前些时候那样如流火般燥热了。 ······ 青州,金华府。 翠玉山。 屏山如画,石蕊凝翠,远远看去,清泉出于山峦之间,起伏摇空,叮叮咚咚,奏响一曲完美的乐章。 山涧,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弯弯曲曲的松枝,犬牙交错的山石盖满落叶,时不时还有野鹿,野兔跳过,生机活泼。 比起青州其他地方,这里清新自然,丝毫没有被旱灾影响。 沿着山涧,再往前走三十里,就到了山峰上,山峰上有一处茂林,苍翠欲滴。 临近看,茂林之后,粉垣围沓,碧水如环,朱门半启,亭台花榭,阁楼殿宇,处处透着精致与典雅。 宅院中有一花园,鹅卵石铺路,大小不一的水池中种满莲花,池边有玉兰、海棠,三五只仙鹤站在松树下,悠闲地剔着翎毛。松若翠羽,曲竹合碧,山溪自其中娟娟流过,竹光倒影,悠闲自在。 在花园中央有一株玉树,围可合抱,通体晶莹如琉璃,叶生碧绿,宛如最上等的玉石。花开满树,风一吹,则有花瓣落地,锵然作响,落地则化。 玉树周围被大阵笼罩,勾连地下地气,时不时凝出的灵水,沿着石壁落下,到了池中,滴答一下,晕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周遭的灵气汇聚,形成了浓雾,置身其中,恍若不在人间,而是天上。 像这样的地方,即使是修仙界三大宗门中也不多。 玉树上,一只通体赤红,遍布火羽的小鸟正不断梳理着毛发,忽然,它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翅膀一扇,化作一道流光落到一个男人的肩上。 此人身着流光锦衣,腰束宝带,白面无须,身材消瘦,此刻,他正坐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忽然,外面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他眉头皱起,大手一挥,笼罩在宅院外面的大阵轰然消散。 “哗啦啦!” 连绵不断的雨水从天空落下,进入泥土,滋润着万物生机。男子伸出手掌,感受着冰凉的雨水,眉头皱的更紧了。 “居然,下雨了?” 此刻,李华峰的心情就好像外面稀稀疏疏的雨一样,连绵不晴,非常压抑。细细的雨线拉成丝,自上而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晶然,透彻的令人难以想象。 “叽叽!” 他肩膀上的赤色小鸟拍打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叫着,似是极不喜欢这雨,些许雨水落到它的羽毛上,刺啦一声,还没靠近就被瞬间蒸发。 “好了,别闹了”李华峰呵斥一声,随即再度开启大阵将这里罩住,同时,一柄小剑从他掌中飞出,消失在天际。 随后,他又开始逗弄着小鸟,嘴里喃喃自语道:“青州怎么可能下雨?那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 一道剑光飞入了金华城中,令人意外的是,禁绝修士力量的法网居然没有丝毫反应,下一瞬,剑光便飞入了一处小院。 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绵不断。 一场雨,使得干燥的空气湿润起来,但院子里却是热火朝天,一个中年汉子抡着大锤,汗流浃背。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肌肉虬结的背脊,古铜色的皮肤配合一身肌肉,充满了力量感。 忽然,正当他要落锤的时候,一道剑光袭来,汉子抬起头,眼中射出一道神光,将那道剑光击溃,化作一封信飘飘落下。 而中年汉子却是不闻不问,好似没有看到一样,一边抡着大锤,一边翻动钳子,挪动烧红的铁块。 渐渐地,烧红的铁块不断成形,像是一把剑的模样,看着铁块成形,汉子将锤子放下,随手将未成形的剑扔进烘炉,这才捡起了地上的信封。 当他看到信里的内容之后,眉头瞬间皱起,心念一动,一行字跃然纸上,接着把信装进信封随手一扔,拿信封就化作一把小剑消失在空中。 “真是难缠啊。”中年人喃喃自语,一屁股坐到烘炉旁边,火光映照下,他心口处的一抹伤痕若隐若现。 《最初进化》 五天后,青州再度下起了雨。 紫金钵源源不断的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维持运转。 就在此时,数道身影骤然出现在虚空中,他们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看不见身形,几人缓缓靠拢,法力运转,一道道森寒的剑气齐齐朝着金钵轰去。 剑气冲霄,虚空震荡,火红的剑气蕴含着炽热的高温,眼见着就要落到金钵上。 “铛!” 就在此时,一道钟声悠悠响起,金钵周围,一串念珠散发着佛光,形成一道屏障,将金钵护住。 无形的声波震荡,瞬间就将他们的剑气震碎。 黑衣人面面相觑,沙哑的声音响起,“用法宝!” 出声之人正是一个背着法剑的中年人,只见他手掐印诀,背后的法剑随即出鞘,森冷的剑光锋锐无匹,直接将此处与外面分割开来。 霸道的剑气将周遭的灵气尽数消弭,随后轰然斩在念珠形成的法阵上,念珠微微颤动,上面的光华变得黯淡起来。 而那几个黑衣人也没有停歇,也在不断攻击念珠,在法宝和众人的围攻之下,一盏茶后,念珠中储存的灵气被耗尽。 “咔嚓,咔嚓!” 无形的屏障轰然爆碎,虚空震荡,惊爆无数气流,露出里面不断洒落雨水的金钵,看到这一幕,黑衣人们不禁露出喜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法宝嗜血,守护之招 然而,下一刻,他们眼中的兴奋便瞬间凝固。 只见金钵之上,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苏铭,在留下金钵的时候,他顺手留下了一道化身,以备不时之需。 宁安城的一座寺庙内,苏铭蓦然睁开双眼,抬起头望着天空的方向,他留在那里的化身动了。 当即苏铭演算天机,果不其然,他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这些人有两把刷子啊! 他心中轻叹,能蒙蔽他的感知,这些人一定是身怀重宝或者是大势力出身,否则,想屏蔽他的感知,是很难的一件事。 当然,苏铭留下化身只是为了确保青州能够降雨,至于这幕后之人是谁,有什么阴谋,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截取气运,其他的事也轮不到他管。只是,苏铭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刚下第二场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虚空中,苏铭留下的化身轻轻一招,光华黯淡的念珠迅速落到他的掌心,震荡的金钵也平复下来。 “杀!” 在苏铭化身出现的那一刻,黑衣人们齐齐出手,什么飞剑、符箓、法器一股脑的轰过来,很显然,他们也看出了,这道身影只是一道化身而已。 一时间,寒流、火焰、雷电、风霜,各种各样的力量连绵不绝,呼啸而来,那个拿着法宝的黑衣人也挥舞着法剑,斩出一道锋锐的剑芒。 顿时,化身伸出五指,一掌轰出,雄浑的法力犹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直接将那些攻击消弭,最后与那道剑芒相撞,发出一声爆响,同时消散。 余波像是山呼海啸,向四面八方散开,将他们震退,而那手握法宝的黑衣人则是虎口震荡,手上的法剑险些脱手而出。 而虚空中,苏铭的化身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端着金钵,庄严宝相,面露慈悲,丝毫没有变化。 “这个化身好难缠啊!”见到化身纹丝未动,众人齐齐皱眉,心中暗叹道。他们刚刚撒出去的符箓都是元婴修士炼制的,拥有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更别说他们还有一把法剑,乃是元婴大修士的本命法宝,威力强大,居然也没能占掉这尊化身。 “继续攻击!” 几人不退反进,继续咬牙攻击。 就在此时,黑衣人手上的法剑轻颤,似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下一瞬,清冷的剑身上爆发出森然血光,耀眼夺目,璀璨无比。 “啊!” 那黑衣人只感觉从剑身上传来一股恐怖的吸力,源源不断的吞噬着他的法力、神魂、气血,可他却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吸干。 刹那间,黑衣人就化作飞灰消散一空。 法剑上,耀眼的血光一闪,倏尔,便有剑光自其中跃出,轻轻一折,化出万千,或是夭矫如龙,或是腾辉如虹,或是不可捉摸像梦幻一般。 剑光之中,血色之气衍生,凶戾无比,震荡虚空,血光,雷光,剑光,重重叠叠,睥睨四方。 就在此时,那化身似是感受到那股凶戾的杀意,双手结印,体内一抹剑气轰然爆发,整个身体也化作虚无,随着剑气斩出,周围的封锁瞬间破碎,无量的灵气被剑气吸纳化为法力。 而苏铭的这道剑气不像是那把法剑一样凶戾,却充满着温和、光明,乃是至极守护之招。 一道剑气分化万千,形成一朵朵剑气之莲守在金钵前。 “圣莲化大千!” 而那柄法剑却是斩出了至极至强的的一剑,吞噬了所有的光芒,贯穿虚空,撼动天地,威势无双。 血色剑气站在莲花屏障前,引爆虚空震荡,金钵凝聚的乌云都被双方交手的余波震散,而那些黑衣人却来不及闪躲,但是被爆炸吞噬,形神俱灭。 然而,余波消散,莲花屏障却依旧将金钵护住,丝毫没有影响到降雨。 一剑未建功,似是耗尽了法力,那法剑剑身一转,顿时消失不见。 虚空中,金钵依旧不断洒落雨水,高空被乌云笼罩,没有人能看到这一幕。 ······ “铛铛铛!” 院子中,炽热的温度将摆在角落的植物都烤干了,那中年人依旧抡着大锤,不断锤炼着烧红的铁块。 每一锤下去,铁块不断变化,被锻出形体。 就在此时,一把剑从天空坠落,直直的插到院子角落的乌黑剑鞘当中,而中年人似是没有察觉,还在不断抡着大锤,每一锤都用尽了气力。 ······ 漆黑的地下洞穴,幽暗无光,时不时还有滴落的水声在狭小的空间内传荡,空洞而寂寥。 “唉,还是失败了。” 幽幽的叹息声突兀的响起,洞穴深处,一道身影坐在石座上,森冷的眸子泛着冷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事已不可为,传令下去,各部人马撤出青州,不要轻举妄动。” “是!”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石座上的身影脱去身上的黑袍,然后按下石座上的机关。 《踏星》 “咔嚓,咔嚓!” 机扩声响起,洞穴顶部露出一抹亮光,他纵身一跃便离开了洞穴。 外面是一处假山,那人大袖一甩,假山的洞口再次封闭,刺眼的阳光照耀在他苍老的脸上,令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随后,他便缓步在院中行走起来。 穿过小路,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灰袍的下人,见到他,下人连忙躬身道,“老爷,齐王殿下邀您前去议事。” “知道了,你下去!”男人微微颔首,缓步离去。 ······ 赵府,齐王李念正在大宴宾客,青州上下,所有有分量的官员皆汇聚在此。 青州旱灾已解,他终于可以回京城述职了,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令他无比想念京中的生活。 所以,他宴请了青州官员,呈递奏折之后就可以离开此地了,所谓的呈交奏折,也只不过是另类的分蛋糕而已。 虽然李念对这些官员投靠自己已经不报太大希望,但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毕竟当初宰了郡丞之后,他们也奉献了不少钱粮。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万家生佛 青州官员在知晓齐王要走的消息后,纷纷大喜不已,可算是把这煞星送走了。齐王在青州,有圣旨在身,行事肆无忌惮。 虽然之前青州大官只杀了郡丞赵轩,但在救灾的过程中,萌生了许多贪墨钱粮,上下其手的小吏。 这些人,齐王查到一个杀一个,虽然李念没有再对他们动手,但杀这些小吏无疑是在警告他们。 但现在,齐王终于要走了。 虽然在场的官员欣喜不已,但他们还是面露不舍,纷纷出言挽留。 齐王李念又如何不知他们心中所想,一番假情假意之后,宾主尽欢,众人纷纷离去。 在结束了宴席之后,李念换了一件衣服,吩咐手下准备马车。 ······ “咚~~” 悠悠钟声传荡,蕴含着一种难言的意味,能够洗涤人的心灵。 山腰上,有一间寺庙,苏铭正在这寺庙中修行。 在那次下雨之后,苏铭拒绝了齐王李念的邀请,来到这间寺庙隐居,避开了尘世的纷扰。 随着青州的旱情缓解,普渡慈航的大名在青州不断传开,千万百姓都将苏铭看做是菩萨的化身。 因为,在民间传说中,只有菩萨才会救苦救难,怜悯世人。 在他的真名传开之后,无数大员想要求着见苏铭一面,而他早预知道这一幕,早早的离开了宁安城,消失不见。 也只有齐王李念能调动玄镜司的力量,查到了他在这里。 只是,今天,平静再度被打破了。 “国师大人,齐王殿下求见。”禅房外,一个小沙弥缓声道。 “房内,苏铭端坐在榻上,从入定中醒来,神念一扫,便看到了寺庙殿宇中的齐王李念,他眉头一皱,沉声道,“请你转告殿下,贫僧在青州的因果已经了结,不必再见。” 门外,小沙弥冲着房内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大雄宝殿内,李念站在殿中,看着高高在上的佛祖和诸位菩萨,眼中流露出沉思之色,当他被小沙弥告知了苏铭不见之后,他也没有露出生气之色。 事实上,在他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但他依旧不死心,还是来了,因为在他知道苏铭的详细消息之后,便产生了要招揽他的想法。 而那次求雨成功,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今天来,也不过是为了混个脸熟罢了,以后,在京城,他们总有再见的机会。当即,齐王向佛祖敬了一炷香,随后便转身离去。 禅房内,苏铭缓缓摇头,他是真的不想跟齐王打交道。 天心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道术神通再是复杂,也比不上人心千转,变化莫测。 而朝堂之争,皇位之争,则是涉及到方方面面,他本来已经和太子达成了约定,现在贸然和李念接触,反倒不美。 虽然齐王在青州所为很合他的胃口,但对于苏铭而言,那都是无关紧要的。 好人不一定一直是好人,坏人也不一定一直是坏人,好人可以变坏人,坏人可以变好人,好好坏坏,全在一心。 一心为民,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况且,太子和齐王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别看两个人都是五六十岁了,两人看似在朝堂上旗鼓相当,针锋相对,但实际上他们的冲突却是有一定的默契。 当然,除了这次青州之行和两年前发生在李念身上的事。 青州之行,太子李贤把李念坑了,两年前,老皇帝当朝吐血,生命垂危,满城戒严。这样的事在之前也发生过,但也从未出现过老皇帝当朝吐血昏迷的状况。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以为老皇帝撑不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齐王按奈不住,做了不少小动作,在各地借助阴潮之乱,安插人手。 只可惜,老皇帝还是挺过来了,而胡乱伸爪子的齐王直接被关了紧闭,手下的势力损失惨重。 反倒是太子李贤稳坐钓鱼台,即使知道李念大肆动作也依旧闭门读书,因为,这样的事早在几十年前他就经历过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钓鱼执法,并且,苏铭临走前说过,老皇帝,还有两年的时间,因此,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是忍住了。 而事实,也恰如他所想的一样,老皇帝确实撑过去了。 老皇帝、太子、齐王,文臣、武将,玄镜司,朝堂上一派派势力错综复杂,而现在苏铭还隐藏在暗中,没有下场。 想要洞彻时局的变化,不仅需要世事洞明,更需要人情练达,智慧通天,这样的事,当然要等心魔化身回归再插手其中。 现在过早入局,很容易成为炮灰,变成众矢之的。 若是到了最坏的结局,他还没有能掀棋盘的能力。 种种思虑一闪即逝,苏铭再度闭上双眼,进入禅定状态,很快就忘记其他,沉寂在一种宏大的意念之中,身上的气机和神意自然而然化为纯白和玄黑,佛韵与魔念不断转化,环抱太极,不停运转。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懵懵懂懂,天地初开。 在这个过程中,他以玄妙的韵律在梳理自身的所有神功妙诀,一分为二,莫测难明。忽然,他的耳畔再度响起无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诵经祷告之声。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千万百姓在佛前祷告,一缕缕信仰之力汇聚源源不断的涌入苏铭的身躯。有钱的,为苏铭立了一间家庙。 没钱的,只是在心中默念,感谢救苦救难的普渡慈航真人。 可以说,现在的苏铭,在青州已是万家生佛,名声大噪。 一处简朴的宅院,前堂,挂着一张画,画上正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人。一个老妇人正在画前焚香祷告,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极为诚恳。 “儿啊,你赶紧来拜见国师大人,要不是国师大人求雨,我们娘俩还在城外讨粮吃呢。”忽的,老妇人睁开眼,冲着隔壁房喊去。 隔壁房间内,一个青年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写的虽快,但却字迹工整,端庄大气。 青年肤色白净,五官棱正,一双眸子璀璨明亮,浑身充满着书卷之气,而在案上,纸上丝丝缕缕的白气升腾,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香气,只是闻一闻,就让人神清气爽。文雅 香气连绵,结成金灯,垂落明光。 正是天生才气,文气汇聚从而显出的异象,这样的景象,普通人肉眼难见,只有懂得望气之人,才能发现。 只是一张抄录的佛经,便有如此气象! “娘,我知道了,这就来。”不多时,青年已经写完,听到母亲的话,他应了一声,收好纸张,来到前堂。 只见他面露虔诚之色,缓步上前,将写好的佛经点燃,在香炉中焚尽,上完香,他再度郑重的行了一礼。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对于国师大人,青年心中充满感激与崇敬,若不是国师,他们一家怎么能重新回到乡村,得到官府救助,等明年开春重新种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皇帝的吩咐,青州官场动荡 可以说,只要熬过冬季和春季这段最艰苦的时期,青州整个基本盘就稳定下来了。百姓们在官府的协助下回归了自己的乡村,重新开垦土地,准备明年的春耕。 当然,一场旱灾,饿死了无数百姓,也使得士绅们赚了许多,虽然被齐王李念截掉不少,但他们最大的收获便是那一处处无主的土地。 这些土地,大多都进了士绅的腰包,少数被官府分配给了百姓。 如果再不下雨,朝廷看不到希望,也不会再投入钱粮帮助灾后重整,到时候,他们就会直接将青州的百姓们迁走,分配到其他地域。 事实上,大周朝廷的调度能力在历朝历代中算是绝顶的,虽然有贪官污吏作祟,但总体上的情况还是好的。 ······ 皇城,养心殿。 老皇帝倚靠在龙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曹雨辰正在缓缓念着奏章,平和的声音在大殿传荡,不紧不慢,让人十分舒心。 现在的老皇帝身体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一副苍老模样,脸上布满了老人斑,皮肤也变得宽松,布满褶子,但精神头却好了许多。 当然,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他卧病期间不间断服用的丹药。 他听完奏章,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老二这次去青州干了不少实事啊,就是有些鲁莽,手段太粗暴了。” “就按照折子上写的,论功行赏。” “遵命!”曹雨辰微微颔首,随后将折子放下又准备念下一份奏折。 就在此时,老皇帝似是想起了什么,再度问道,“对了,国师怎么样?没回京城吗?” “启禀陛下,国师大人在求雨之后就闭关去了,暂时还未回京。”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国师大人为了求雨,在东海之畔硬生生蒸发了万里海域,东海龙族向玄镜司递了条文,想要朝廷赔偿水族损失,我们该如何回应?” 老皇帝眼睛微眯,“哼,一群泥鳅而已,借点水又怎么了?不必管它,反正它们连岸都上不了。”话语中满是不屑之意。 四十多年前大周横扫修仙界,连带着东海龙族都差点屠光了,更逼他们签订了城下之盟,永世不得踏入内陆。 因此,对于他们的抗议,老皇帝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奴才明白了。” “这次解除青州旱灾,国师功不可没,着有司论其行赏,另外······”神武帝犹豫了刹那,便继续说道,“陈法玄已死,玄镜司群龙无首,犹如一滩散沙,等到国师回到京城,玄镜司副掌镜使之职就让他先担着。” 顿时,曹雨辰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玄镜司副掌镜使,虽说是副的,但他知道,掌镜使之职迟早是国师的。 因为,玄镜司当中,虽然不缺元婴真人,但论及战斗力,没有一个比得上国师,毕竟连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都输在了国师手上。 若是他坐上玄镜司掌镜使之职,足以震慑京城的宵小,凝聚玄镜司的力量。 现在玄镜司的大部分精锐都在西北之地追查陈法玄之死的线索,京城守备出现空缺,而国师正好可以补上。 只是刹那间,曹雨辰便恢复镇定,做出回应,他抬起头,面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奴才遵命,我这就安排下去,等国师回京,立马补上。” 这时候,老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打了个呵欠,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奴才告退。”曹雨辰躬身一礼,缓缓退去。 在曹雨辰走后,老皇帝从龙榻上起身,从玄镜司暗卫手上拿过一颗丹药,直接服下,顿时,效果立竿见影,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但是,当他服下弹药之后,在他灵台深处,一缕黑气若隐若现。 ······ 青州。 在与苏铭道别之后,齐王李念就准备动身,离开青州。 在他走的那一天,青州的官员全员到齐,目送他离去,在他走后,青州的官员们喜不自胜,纷纷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在齐王走的那一天,暗地中也有不少人退出青州,只不过他们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仿佛他们从未存在,就像是孤魂野鬼一般。 苏铭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压得青州修仙界不敢冒头,自从他来到青州,这里的各大宗门,以及修仙世家早早地开启大阵,不再接受外客。 甚至在青州旱情解除之后,他们依旧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青州的降雨终于正常了,金钵中存储的水还没用完,青州各处的局部地区就开始降雨,虽然不多,但也昭示着灾情彻底渡过。 而就在此时,朝廷的调令又来了。 不外乎是萝卜加大棒,有人丢官,有人升官,有人离开,宁安城郡守唐明照也被调到了别处,像他这样的郡守之类的,基本上都被调离,也有几个被革职查办。 这次的调令,引起了青州的官场震荡,原因就是因为齐王的折子和青州官员的折子一同递到了内阁。 两份截然不同的奏章让首辅张道之震怒,为了查证真伪,张道之请求神武帝调动玄镜司的信息。 果不其然,三方汇总,谁说了谎,自然一目了然。 若是放在平常,也许青州大部分官员都要被砍头,因为近两年,随着老皇帝身体欠安,越来越喜怒无常,凡是贪污腐败的官员都没有好下场。 只可惜,齐王殿下的手段太粗暴,釜底抽薪,得罪了青州官员不说,还把士绅们都一同得罪了。 朝廷能动官员,但动不了士绅,毕竟青州还需要他们来帮忙治理,毕竟,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高层的治理,往往都是通过权利转包,层层递进。 而基层的统治则需要士绅们帮忙维护,而且,这次救灾,各地士绅也出了力,因此,内阁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处置他们。 但青州的官员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才有了现在这场官场动乱。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引动天劫,惊动八方 就在青州官场动乱的时候,苏铭已经准备好度雷劫了,现在他身上不仅多出了救灾的功德,更有五十万气运值,即使遇上死劫,他也能安然度过。 所以,他也懒得等万物复苏的春雷了,春雷孕育生机,是最容易渡过的,但对于苏铭而言,什么雷劫都是一样的,况且,在所有的劫数当中,雷劫并不是最危险的。 禅房中,苏铭从禅定中醒来,下一瞬便来到万里之外的虚空中,他脚下,是苍茫浩瀚的十万大山。 元神之劫,非比寻常,不仅有天劫,更有人劫,苏铭来这里也是为了钓鱼执法,希望能钓上几只大妖,提前了解十万大山的情况。 十万大山,他迟早要去走一遭。 而且,相比如人族而言,妖族更容易对付,苏铭可不想被三大宗门的元神大能堵住,即使苏铭和他们并无冲突,但人劫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即使他有功德气运,但能不用就不用。 倏然间,苏铭盘坐虚空,神念一动,双目微凝,射出光华,万千佛光自顶门生出,滴溜溜一转,化作金色梵文,无数的祥光瑞气凝成一株菩提树,而他顶门上的庆云散发三千神光,其光煌煌如大日冲霄,倏尔散开,垂璎成络,交织宝灯,带来无量光明,浩浩荡荡。 顿时,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机升腾,直入九天! “轰隆隆!” 下一刻,雷霆炸响,震耳欲聋。 原本天晴云开,星月交辉,冷光粼粼然若水晶,可是刹那之间,黑云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如同龙鳞一般,有一种浩瀚无边的伟岸力量降临。 再仔细看,道道霹雳闪电氤氲,都有小儿手臂粗细,漫天游走,煌煌堂堂,无物不破。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让人后背冒冷汗,不寒而栗。 继而一道道闪电出现,不是长蛇模样,而是呈现出惊人的球状,雷霆碰撞之间,一股煌煌天威降临,自上到下,宛若实质一样。 压抑,可怕,森然。 任何一个修士都能够感应到凛然的天道之威势,这就是雷劫。 而在苏铭感受中,这样的天威远超过当初他在天梯上承受的大周国运威压,天威如狱,浩浩荡荡。 “真是来势汹汹啊。” 苏铭抬起头,看着半空中越压越低的雷霆,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毁灭之力,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太古雷霆凶兽,只在传说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暴戾,肆虐,疯狂,毁灭。 即使隔得很远,依然能够嗅到危险的气机,不死不休。 此刻,十万大山中,无数大妖从沉睡中苏铭,散发出强横的威压,但一醒来,它们就看到十万大山外围的天劫。 雷劫的出现,将苏铭的气机完全暴露在外。 顿时,无数大妖怒不可遏,竟然有人敢在十万大山度雷劫? 这是不把它们妖族放在眼里! “嗷呜!” “吼!” “唳!” ······ 无数妖王纷纷离开洞穴,前往雷劫所在之地,苏铭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它们,再加上人劫的推动,更点燃了它们的怒火。 于此同时,昆仑山内,一处处灵气充沛的洞府,一道道强横的气息苏醒。 “是谁在度雷劫?清虚?不,不是他!” “普渡慈航!是他!” ······ 苏铭渡劫的气息,惊动了昆仑山中的元神大能和元婴修士,在这个天地大变,灵气衰微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敢渡天劫? “走,去看看!” 当即,昆仑掌教玄明真人勒令门人弟子不得出山,由门中元神大能带着几个元婴真人前去观礼。 不论苏铭能否渡过天劫,他的这次尝试,将让其他人得到经验,毕竟,时代变了,现在渡元神之劫,可不比以前。 不然,为何这几十年来,修仙界愣是没有一人成就元神? 因为,那些元神有望的修士,大多都卡在元婴大圆满的瓶颈上,无法更上一层。 ······ 少林寺后山一处洞穴中,一个身着黄衣,面容枯槁的老僧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十万大山的方向,露出一丝笑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魔教,一望无际的血海当中,血河真人看着雷劫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即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不见。 十万大山深处,清虚道人看着天穹上的雷霆,脸一下子就变了颜色,“怎么会有雷劫,谁在渡劫?是普渡慈航吗?” “这雷劫为何这么惊人?” 清虚道人面露挣扎之色,沉吟刹那,化作剑光朝着雷劫的方向赶去。 东海龙宫······ 京城的皇宫深处······ 修仙界所有元婴以及元神大能的目光都汇聚于此,有的是想汲取经验,有的是想落井下石成为人劫,还有的则是来为苏铭护法····· 各式各样的人,百般心思,不胜枚举。 高空中,面对浩瀚的雷劫,苏铭不惊不惧,不慌不忙,手握斩业剑,立在中央,浩瀚的法力激荡,迎向扑面而来的雷霆天劫。 第一道天雷落下,他轻轻一挥,薄薄的剑光闪烁,森然犀利, 更有一种煌煌天威般的剑音透出,瞬间将第一道天雷斩灭,自身并无伤到分毫。 “轰!” 似是被他的举动激怒,第二道天劫已不是单一的雷电,而是化成了一片紫海,这是一片雷池! 刹那间,无尽的雷电将苏铭淹没了,天地间一片紫芒芒,这是雷电的汪洋,恐怖之极。 这是一片闪电的汪洋,电芒汹涌而下,雷霆如潮,震碎一切,炽盛无比,天地间紫茫茫一片。 雷海中心,苏铭眼皮一跳,暗自心惊,虽然他早有预料,但这雷劫的威力还是超出他的想象,看来,想要留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顿时,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坚定之色,既然如此,那就全力施为! “圣莲化大千!” 一声轻喝,圣光灿然,浩瀚的弥漫四周,将他周身的雷光震散,但这只是很少一部分,一片散尽,还有更多的雷霆蜂拥而来,无穷无尽。 第一百四十九章 禅海雷音 就在此刻,万千剑气冲霄而起,纵横交错,撼天动地。其念动之间,弥漫这片长空的剑光再度迸发出恐怖光芒,彼此纵横交织间,杀机冷厉。 苏铭眉心一道“卍”字佛印乍现,浩瀚精纯的佛元涌入斩业剑,倏然间,漫天的剑光凝成一朵朵莲花,神光流转,化作一道屏障交织,横亘在他身前。 轰隆的雷声几乎要击穿人的耳膜,粉碎人的灵魂,接连天地,浩瀚无比,像是九天银河倾泻而下,似有千万大星砸落下来。 虚空都被打爆了,破败不堪,但很快就会被淹没,因为雷光太炽盛了,刺目的雷电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紫色雷海淹没了此地,代表了天地的意志,可磨灭世间一切生灵,这便是元神雷劫的力量,在此地围观的元婴修士们皆是面色惨白,神魂都颤抖起来,这种毁灭霸道的力量足以令他们大多数人身死道消。 然而,在紫色雷海的轰击之下,横亘在苏铭身前的莲花屏障却在雷霆中纹丝不动,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嘶!” 众修士倒吸一口冷气,内心更加震撼了,要是他们来,能在这漫天雷海中存活就已经很勉强了。更遑论轻易渡过。 不知何时,清虚道人已来到此地,见到这一道剑招,眼中流露出凝重之色,这一年以来,自己在十万大山历练,与大妖厮杀,生死之间,进步飞快,已经修成了元神灵光,战力比之前强了何止数倍。 本以为自己会是当世第一个踏入元神之境的修士,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慢了一步,如此强横的天劫,普渡慈航居然只是一道剑招就挡住了,这一年内,他的进步也非同小可。 “徒儿,你也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清虚道人神念一扫,就看到远处一道剑光划破天际,眨眼间就来到身前。 “师傅!”见到来人,清虚道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起来。”玄明真人微微一扫,在清虚道人身上注视了片刻,便将目光转到苏铭身上。 “见过玄明真人。” “见过玄明真人。” ······ 在玄明真人现身的刹那,在场的诸位修士连忙行礼,以示尊敬,没办法,谁让来的是昆仑道派的掌教真人呢。 “诸位请起,不必多礼。”玄明真人微微颔首,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在玄明真人到来的那一刻,围观的修士中有两人则是目光微妙起来,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只留下一双眸光异样的眼睛,虽是平淡无痕,但终究起了波澜。 另一个则是一位明眸皓齿,身姿窈窕的少女,在玄明真人到来的那一刻,她直接将目光撇开,生怕被他注意到。 “吼!” 与此同时,一声虎啸响彻云霄。 一股庞大的妖气遮天蔽日缓缓朝着此处逼近,或暴戾、或凶残、或杀戮等等,各种各样的妖气汇聚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苍茫古老的气息,深沉而厚重。 许多修士不知死活用神念探查,只一瞬就被妖气反噬击伤,神魂受创。看到这些大妖,清虚道人和他身后的昆仑道修士面色顿时有了变化。 在这些妖修之中,不仅看到了许多老面孔,更有不少陌生的身形,自从大周横扫修仙界之后,十万大山里的妖族龟缩不出。 几十年来,很少有修士进入十万大山深处,对妖族的讯息知之甚少,印象还停留在几十年前。 看来这几十年来,妖族也增添了不少新鲜血液啊。玄明道人只是扫了一眼就没理会了,一群元婴大妖而已,不值得他动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聚集在这里的修士越来越多,十万大山内部的妖王也来了不少,甚至还有妖帝级别的妖修隐藏其中。 但是因为有玄明真人在此坐镇,妖修们并未轻举妄动,又因为顾忌这里雷劫,怕被波及到,所以人族修士也没有对妖修们下手。 “轰!” 虚空中,又一次雷潮来临,天地抖动,万丈紫芒将苏铭缠绕,贯穿天上地下,像是无数道惊世大龙腾空。 第九次雷潮如期降临,雷光万道,紫色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苏铭如海啸中的一叶浮萍,瞬间被淹没了。 天劫一道比一道强,面对纷沓至来的雷海,苏铭的剑招终于撑不住了,在密密麻麻的碎裂声中,剑莲屏障顿时崩碎,被雷霆消弭。 就在这一刻,苏铭手中斩业剑佛光普照,浩浩荡荡的灵气涌来,上冲云霄,演化金灯璎珞,舍利宝莲,祥光万道,瑞彩千条。 隐隐约约之间,万千佛塔拔地而起,在其上,端坐着三千诸佛、五百阿罗、八大金刚、无边菩萨,一个个都执着幢幡宝盖,异宝仙花,诵读经文,漫天的梵音佛唱响起,天花乱坠,琼香缭绕。 亿万经文自上而下,垂落到地面,组合成不同的佛经,讲述微妙法,智慧定力,降伏魔怨,洗濯垢污,显明清白。 “禅海雷音!” 倏然间,千百的音符碰撞,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雷音,大阴阳普化雷音,大光明普度雷音,大自在超脱雷音,大五行诛魔雷音,大福德四宇雷音,大破灭镇妖雷音,大自在寂灭音,大威严天龙音,大智慧长生雷音,等等。 诸般雷音齐发,响彻四方。 周遭修士神色再变,连玄明真人都微微一惊,从他们的方向看去,就好像是苏铭在主动挑衅天劫一样,而且还是用的雷法。 事实上,这一招不过是苏铭将剑气雷音与他所领悟的佛法理念和雷法结合汇聚而成的一招,虽然消耗的法力很多,此招,既是剑法,也是雷法。 “轰!” 天也仿佛被激怒了,一连降下数道天劫。 顿时,截然不同的雷电轰然相撞,爆发出炽烈神芒,让天地间亮如白昼,璀璨夺目,像是无边的大火在熊熊燃烧,烧塌了虚空。 “轰隆隆!” 此时,众人眼前,没有了日月星辰,不见了天地万物,唯有茫茫一片雷海,像是真实的海洋在汹涌,慑人灵魂。 强悍的余波传荡开来,连虚空都开始崩塌,露出漆黑的空间裂缝。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在万里开外,而一些大妖则瞬间在雷霆余波下消弭,瞬间蒸发,剩下的则也被妖修转移开来。 第一百五十章 萨埵十二恶皆空 此刻,除了元神修士之外,在场的元婴真人纷纷变了颜色,这天劫太强了,简直不给人活路。 这一瞬间就让许多了熄了要踏入元神之境的心思,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雷劫十死无生,就算是不入元神,他们也是一方大修士,何必找死呢? 而见到这一幕的清虚真人眼中则是升起了无穷的战意,昆仑修士,不弱于人! 这强大的雷劫,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坚定了他的信念,既然苏铭能渡天劫,他也能,昆仑不缺他一个元婴修士。 但元神修士却是凤毛麟角,整个修仙界都没有几个。 随着信念更加坚定,他身后的法剑也似是感应到他的心绪一样,开始颤动起来。 一旁的玄明真人见到这一幕,暗暗点头,修行之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又怎能登临顶峰? 况且,天地大变,才给了天下修士那一线超脱之机,对于修士而言,元神之境已是顶峰,千万年间,无数修士在此境止步,就算是惊采绝艳也抵不过前面无路。 大变之世亦是大争之世,三大宗门联手已经窥探出了天机,未来,固然会白骨累累,但比起前面无路的绝望,门后照下的曙光最让人振奋。 徒儿,加油啊! “好强!”人群中,少女捂着嘴唇,花容失色,小脸惨白,她没想到,这天劫居然这么强。 这个少女,正是数年前与苏铭一起争夺国师之位的树姥姥,也是修行即将圆满的大妖,毫无疑问,也是要渡劫的存在。 如果她不渡元神之劫,就要渡妖修的千年之劫,毕竟她的寿命也快到极限了,若是等到寿命耗尽,再渡劫,届时也是九死一生。 还不如奋力一搏,渡元神之劫。 事实上,若是再过九十多年,苏铭也同样要渡千年大劫,这段时间看起来长,但对于修士而言却是弹指间而过。 况且,现在天地大变,灵气衰微,再加上阴阳对冲,大周帝国也有不稳的迹象,留给他猥琐发育的时间并不多。 少女咬着下唇,一双秋水明眸紧紧盯着苏铭,心中默念道,“普渡慈航,你可别死了啊。” 因为,面对如此强悍的雷劫,连大周国师都死在天劫之下,这将给在场的元婴修士们心中留下阴影。 修仙界百年以来,已经再无人成就元神了,百年前,天地灵气就有了衰微的迹象,环境也不像现在这样恶劣。 但当时那些渡天劫的元婴修士都尽数死在天劫之下,连前面几道雷都没撑过,自那之后,再无人能走到苏铭这个地步。 四十多年前,大周帝国横空出世,横扫修仙界,使得修仙界元气大伤,元神大能都死了不少,元婴修士也陨落无数,再无人冲击元神之境。 而在这四十多年当中,苏铭是第一个冲击元神之境的修士。 因此,苏铭这次渡劫,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此刻,所有人的心神都聚集在苏铭身上,想要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但其中也不乏心理阴暗的人,在心中诅咒苏铭渡劫失败。 但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手干扰苏铭渡劫,天劫之下,一旦出手,无论是谁都要被牵连进去。 这种程度的雷劫,就算是元神大能,也得喝一壶。 而在天劫中心的苏铭手握斩业剑,毫发无损,眼前的天劫虽然棘手,但还无法伤到他。 只是,周遭聚集的修士和大妖未免也有些太多了,即使苏铭早有心理准备,也有些惊讶。在半步元神的修为加持之下,他已经察觉到数道元神大能的气机。 其中,有人族、有妖族,令他奇怪的是,自己预料中的东海龙君反倒是没来。几乎是眨眼间,苏铭便将这些杂念斩去,专心对付雷劫。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走一步看一步,等他渡完天劫,尚有人劫未过,届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而他之所以没有动用肉身修为,也没有动用元神法相,如来圣焰,仅凭着如来剑诀破除天劫,就是为了隐藏底牌。 来! 苏铭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再度沟通天地,感应气机,冥冥之中,一股比刚才还要强大的力量在半空中聚集。 “咚!” 雷霆犹如天庭神鼓在轰鸣,余威震荡,使得山川大地都无不在颤动,即使在万里高空当中,地面上的许多座山峰被余波冲击的崩塌,大地龟裂,毁的不成样子。 这就是天地之力,无情而可怕,让人心寒,若是一般人早已成为了灰烬,根本不可能再坚持下去。 好在苏铭选择在十万大山渡劫,并未在大周境内,再怎么劈,他都无所谓。 “轰!” 接下来,天地彻底狂暴起来,九五雷劫、五行天劫、太阴真劫、水火大劫……各种天罚铺天盖地,全度劈了下来。 方圆数十里都被淹没了,什么也见不到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震耳欲聋,银蛇乱舞,到处都是电芒,如同一片汪洋,声势无比的浩大。 一道接一道,连绵不绝,算一算,这已经是第二十九道了,自古以来,元神之劫少则九道,多则十八道、三十六道、最多的是四十九道。 根据修士的天资修为和根基而定,当然,越厉害的天劫,渡过之后的收获也就越大,成就元神的品质也就越高。 此刻,天空接连降下了九道雷劫。 “嘶!” 现在的天劫远非刚开始的天劫可比,虽然数量不多,但威力是越来越强,即使相隔万里,围观的修士也从上面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机。 面对数道天劫,苏铭面不改色,手握斩业剑,一声轻喝。 “渡五趣·定四正·归三悟·萨埵十二恶皆空。” 如来剑诀当中的至极守护剑招倏然现世,比起圣莲化大千,因为此招免疫一切带有恶意的攻击。 当然,凡事并不是绝对的,天劫的威力强大,绝不可能完全免疫,一旦超出限度,此招招也抵挡不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魔劫 九道雷劫同时落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围观众人望着天穹上变幻的劫云,心中暗自咂舌,此刻,不知道有多少雷霆电闪交织成形,劫云千重,雷光电火,轰然而鸣,层层掀开,火影横斜,缠而为球,浩浩荡荡,气象惊人。 “轰隆隆!” 又是一道霹雳落下,长有千丈,形似惊虹,自上而下,将周围都氤氲出一种赤焰红光,似乎是燃烧了起来。 雷火之威,撼天动地。 紧接着,一颗颗球形闪电落下,其内蕴含爆炸的毁灭力量,如珠串联,像是鱼儿吐出的泡泡,四下游走。 晶莹,闪烁,美丽。 没有任何的凶戾,没有任何的暴躁,没有任何的破坏,在天劫之下,这样的情景极其诡异。 绿意少女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战栗。 眼前的雷珠,哪里是雷珠,分明是雷霆之中最为精纯的毁灭之力凝聚,从而阴极阳生,形成毁灭藏于内而生机显于外的异状。 至刚至烈,至阳至强。 天道之衍化,气机之牵引,镇杀异端,毫不留情。 修士修炼是逆天之举,向天夺命,在天道眼中,就是异端,统统要毁灭,更何况,苏铭本来就不是人,而是妖。 他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天道。 因此,这天劫才会如此强大,甚至,他早已做好了经历四九天劫的准备。 倏然间,苏铭缓缓闭上双眼,面露庄严,慈悲在心,眉宇间一点朱砂仿佛要滴出血一样,清圣佛光透体而出。 佛陀菩萨,心怀慈悲,普渡济世。 下一刻,他双指并剑,在剑身上一点,雄浑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精纯佛元浩浩荡荡,不计其数,汇聚成梵光屏障,横在极天上,不见首尾。 萨埵十二恶皆空所化之招横亘在他身前,虽是无形无相却又无坚不摧,面对天劫的恶意,此招反倒是爆发出了至极的守护之力。 一颗颗球形闪电,串联成珠,倏然落下,丝毫没有动摇这道屏障,无尽的毁灭气息汇聚,将天穹都炸开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瞬间将爆炸的雷电吞噬湮灭,万千雷音仿佛将此处变成了无音之地,所有人都听不到其他声音,耳畔只有爆炸声与雷声交织,眼前只有雷光与火光蔓延。 《仙木奇缘》 但就是这能将虚空都击破的天劫,却也难以击破屏障,丝毫不得寸进,虚空裂缝蔓延至屏障处也不能将其吞没,反而被无情镇压,消弭恢复。 接下来,一道,两道,三道······ 一连劈下数重雷劫,但也丝毫不能奈何萨埵十二恶皆空。就在众人以为天劫奈何不得苏铭,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变故再度发生。 苏铭坐于虚空中,缓缓恢复着法力,周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身躯,先浸润元神,继而向上,弥漫全身,期间,也在不断淬炼蜕变,而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微不可查的黑气掺杂在灵气中,同样没入元神。 ······ 十万大山深处,苏铭的心魔化身正控制着一头元婴大妖与另一头大妖厮杀着,惨烈的战况,将方圆百里的山头都打碎了。 “吼!” 打着打着,另一只大妖不断被苏铭挑拨,情绪波动,眼睛变红,随即理智也逐渐消散,唯有眼前的敌人。 妖族的修士,神魂修为始终都不如人族,这是先天的缺陷,在苏铭心魔之力的诱导下,它的神魂逐渐被侵蚀,即将化为心魔的傀儡。 就在此时,心魔化身福至心灵,感受到了天道规则的牵引,微微愣神,附身的大妖就被另外一只大妖一爪子拍飞出去。 下一瞬,心魔被击飞,非但没有升起,眼中居然还流露出狂喜之色,看的另一只大妖一愣一愣的。 “哈哈,心魔劫,天道循环,合该如此!”心魔哈哈大笑,快意至极,随即就从大妖身上脱离,心魔真意一引,便和天地规则交映,化为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力量。 而心魔化身离去之后,那大妖也恢复了神智,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眼中满是迷茫之色,还未等它反应过来,刚刚与心魔厮杀的大妖却是怒不可遏,再度冲上前与它碰撞。 这一击将它惹怒,它直接冲上去,两只大妖依靠强横的肉身再度缠打起来。 ······ 心魔化身随劫气到来,见到天雷中的本尊,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幸亏他早早地将心魔炼成化身,不仅得了心魔的气运,更能干涉劫数。 原本像心魔这样的生灵对天雷是避之不及,但在天道规则的加持之下,心魔就成了天劫的一部分,同源之下,这天雷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而现在,等于算是苏铭自己给自己渡劫,这就相当于是考试的时候,考卷是自己出的一样,怎么写都没事。 “来!” 就在此时,苏铭睁开双眼,看着天劫当中的心魔,点点头。 顿时,心魔露出一丝狞笑,直接朝苏铭扑了过来。 下一瞬,苏铭的元神上,黑影浮现,张牙舞爪。 倏然间,苏铭眉头紧皱,额头上,黑气隐现,张牙舞爪,若毒蛇一般,看上去触目惊心,还有恶臭传来,让人闻之作呕。 “魔气?” 清虚道人和零星几个修士察觉异样,感受到那股气机,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清虚道人抬头看向玄明真人,他即使是元婴境界,可出身昆仑的他,见多识广,眼界开阔,但他也不曾知晓,什么时候,踏足元神一关,居然还有这般劫数。 天劫至刚至阳,是阴邪之物的克星,而苏铭是大周国师,又是佛门修士,根基纯正无比,无论如何,这天劫中都不应该出现魔气啊。 这一幕,让清虚道人十分不解。 “师傅,怎么会有魔气?” 玄明真人注视着天劫中心,感受到那股邪恶而又复杂的气机,让人厌恶,更让人避之不及,退避三舍。这种气机,陌生而又熟悉,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他想起了当初在昆仑宝鉴上看到的惨烈景象,心中顿时有了思量,沉吟片刻,缓缓回道:“我们虽然是修士,但也是由人修成,六根不净,心有诸多念头,现在猛然爆发出来,才形成现在这般局面。这不是魔气,而是一种劫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双赢局面,太古雷龙 平淡的话语,却是深沉而自信,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他摇摇头,看了清虚道人一眼,接着说道,“除非真正太上忘情,谁能没有杂念?” 听到师尊的回答,清虚道人眉头皱起,更加迷茫了,身为剑修,心神系于剑上,若有,也是一剑斩之,哪来的杂念? 他望着天劫中面目扭曲,眉宇间魔气森森的苏铭,继续问道,“修仙之人精修玄法,明己正心,已经将诸多杂念压下,根本不给这些杂念作祟的机会,怎么会现在跑出来?而且,这普渡慈航也是一等一的剑修,剑道修为高超,又怎么会有诸多杂念缠身?” “你说的很对。” 玄明道人深轻轻一笑,道:“在以前,杂念虽在心中,但我们精修道功,养气很深,其自然无法兴风作浪。但,现如今天地出现变动,浊恶滚滚来,散布周天。 当修士晋升之时,天地感应,会引动浊恶来,其像引子,又如同油一样,硬生生将我们修士体内压制的杂念引动,烈火浇油,风助火势,里应外合,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形成劫数。 而你所谓的慧剑斩情,道理也是一样,只要有欲望,就有杂念,这些东西是无法斩尽杀绝的。只要念动,则必有响应。” 经过这么一通解释,清虚道人终于明白了,原因只有一个,“天地变化,浊恶来临,浊恶之气放大了他们心中的杂念,在渡劫时,才会形成这般劫数。” 天地有变,浊恶临世,以前,清虚道人觉得只不过是灵气衰微,世间的妖邪多了许多而已,对于他这个级数的修士根本没有太大影响。 但现在看到心魔劫,他才明白,这场变故,对修士的影响究竟有多深,从此之后,正如修士渡劫要过雷劫一样,现在又多了一个心魔劫。 雷劫发于外,心劫应在内。 雷劫刚猛激烈,蕴含天地威势,过不去,雷霆之下,化为齑粉,心魔劫阴柔多变,无声无息,看上去不如雷劫猛烈,但跟毒蛇一样,一不留心被咬一口,万劫不复。 一外,一内,阴阳之道,不外如是。 而此刻,玄明道人看着天劫中的苏铭,眼中也露出惊叹之色。 天地多此劫数,固然让不少修士修为之路更为艰难,可同样的,也给真正的强者一个机会,劫中有运,魔中证道,真要能够渡过心魔劫,对自己的认识更上一层楼,好处很大。 这样的元神修士,要比以前的元神修士更强大。 不愧是拥有超脱之机的大争之世,果然不一般。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那群大妖,又不露痕迹的在其他两个地方停留刹那,心中暗道:果然,他们也来了。 天劫之中,一道道的天劫不断轰击着守护屏障,但却丝毫不能寸进。 而在屏障之内,苏铭则是沉入心神,元神与心魔凝为一体,感受着心魔之道,现在,心魔成了劫数,有天道加持,更增添了无数玄妙。 现在,这些心魔精义就像是脱光衣服的美人一样,向他敞开了大门,此刻,他的识海当中,心魔化身坐在元神对面,与其双掌相对,也在借助苏铭身上的佛气修炼。 这是双赢的局面。 不多时,苏铭的元神之上,耀眼的佛光升腾,晶莹如琉璃,深厚如渊水,超乎寻常,比起之前,本质更高,境界更深,就算是在元神之境,也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而在外界,表面上看,他正在心魔劫中沉沦,实际上,谁能知道,眼前的这个高僧大德与心魔会是一伙? 佛魔合一的路子并不好走,阴阳平衡的格局也不是能够稳定不变,有的时候阴盛阳衰,魔意压过佛道,就会有入魔的倾向。 佛魔合一,上限高,但不确定性也高。 换句话讲,不入魔的高僧,还叫高僧么? 对于苏铭而言,他无所谓佛魔,佛越好,魔也罢,只是不同力量,不同理念的不同体现而已,只要对他有帮助,就算是入魔,又能怎样? 只是现在,入魔对苏铭并没有好处罢了,现在心魔道未成气候,心魔化身还是隐藏在他的羽翼之下比较安全。 只要心魔道不断壮大,到了能抗衡三宗任何一宗的地步,他就算是入魔,三宗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到那个时候,大周也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轰!” 天公怒吼,似是被激怒一样,四九天劫中的最后九道天劫,居然化作一条一条真龙朝着苏铭冲击而来。 “太古雷龙?” 远处,昆仑道掌教玄明真人见到这九条雷龙,顿时变了颜色。 这九条雷龙虽然看起来与真龙无异,但实际上却是另一种传说中的生灵,太古雷龙。 而且,并不仅是像而已,简直一模一样,内蕴神秀,龙形的闪电,仿佛有生命,发出龙吟,扑了过来。 相传,太古雷龙,乃是天道的宠儿,天生能御使雷电,修为到达极致,更是能掌控天劫,替天行道,行使雷之权利。 这九条太古雷龙,栩栩如生,在虚空中盘绕,庞大不可匹敌的龙身若小山一般,泛着森森然的冷光。 真龙般的身躯,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蜿蜒蟠曲,自有一股雄霸四海,唯我独尊的气息。 不同于东海龙君,这九条太古雷龙通体紫色,浑然一体,好似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腾飞间,伴随着电闪雷鸣,浑身透发着玄妙而强大的气机。 远处,万丈雷海汹涌,无边无际,但却根本不敢靠近此地,所有电芒都像是有灵一样,无比惧怕这九条太古雷龙。 这样的天劫,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未出现了,人们一直都以为只是个传说而已,但在今天他们却真实的见到了。 像太古雷龙这样只在传说中的生物,居然在天劫中重现了。 随即,玄明真人微微摇头,心中了然,“不,不是太古雷龙,只是太古雷龙的雷灵而已,太古雷龙早已灭绝了几千年,怎么可能在这末法之世重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成就元神 “吼!” 苍茫云海中,九条太古雷龙仰天长啸,万丈雷海顿时沸腾,掀起惊涛骇浪,下一瞬,雷海倒卷,万雷呼啸,眨眼间就被被太古雷龙们吞噬殆尽。 吞噬完雷电之后,九条太古雷龙的身躯越发凝实,硕大的龙眸充满了灵性,与之前恍若两个模样。 此刻的太古雷龙,竟然有了复苏的迹象。之前,它不过是太古雷龙在天道中留下的印记,被赋予了灵性而形成的雷灵,但吞噬天雷,反倒让它生出了属于太古雷龙的灵性,不再是天劫的傀儡。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毕竟,太古雷龙在上古时期乃是天道宠儿,掌雷之权柄,即使是天劫,也曾被它们掌控,现在诞生灵智,这等高傲的生物又怎么甘心做一个傀儡? 然而,当它们刚诞生灵智,升起反抗念头的时候,天劫便生出变化,刹那间就将它们的灵智泯灭。 太古雷龙散发的凶威,即使隔着万里之遥,也让一些元婴修士头皮发麻,心神震颤,险些让他们跌落境界。 ······ 而此刻,人群当中,被黑袍罩身的黑山老妖宛若山石,古井不波的心绪也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天劫之下的苏铭宛若玉石雕像,一动不动,周身弥漫着黑幽幽的光,似有万千魔头在张牙舞爪,或哀嚎,或痛苦,或挣扎,千姿百态。 在外界看来,此刻的苏铭正在不断与心魔抗争,已是陷入了胶着之态。 这一幕不禁让他眉头微皱,“刚开始的心魔劫就如此厉害?若是自己渡劫,该如何应对?” 作为阴司争霸的一方之主,他很清楚,天地变动,恶浊来临会造成怎样的情景。 现在只是开始,阴阳对冲尚未到最严重的时候,一旦阴间秩序稳定下来,到时候人间就不仅仅是爆发阴潮之乱这么简单。 阴司诸神寂灭,秩序大乱,各方鬼王征战不休,一旦阴司大战停止,阴间的格局稳定下来,人间将遭劫难。 这是第一次修士在渡劫的时候引动心魔劫,此劫是强是弱,一方面看修士自身,另一方面就是天地间的恶浊。 待以后,恶浊盈天,心魔劫会越来越厉害。 可现在就这般厉害,以后更厉害,会是何等局面? 看来,自己要尽早的准备渡劫了! 黑山老妖目光幽幽,一丝忧虑之色闪过,深不见底,有一种难言的压抑,似是来自深渊,蕴含着不知岁月的沉淀。 ······ 识海中,苏铭与心魔化身相对而坐,《心魔经》散发着乌光,悬在两人头顶,无尽的魔念被提炼而出,化作精纯的魔气,在两人之间不断循坏壮大。 就在此时,他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道道先天紫青之气从天际垂落,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身躯,青中带紫,散发着耀眼的色彩。 顿时,苏铭从入定中惊醒,便明白了这是天劫中的机缘,天劫即是灾难,也是机缘,天劫不可能只是为了阻挡他们这些修士进境。 大道无情,冥冥之中自有一线生机所在,只是大部分人都撑不到生机到来,便陨落在天劫之下。 而这紫青之气妙用无穷,是极为难得的东西。 下一瞬,苏铭猛地睁开眸子,眉宇间一道“卍”字佛印显现,身上爆发出浩瀚佛光,森然的魔气顿时消散。 而在外界看来,这就代表着他的心魔劫已过。 事实上,这不过是他没有再领悟心魔经而已,心魔经什么时候都能参悟。 但这先天紫青之气,却是可遇不可求。 他立即运转大日如来咒,疯狂地吞噬紫青之气,纳入身中。苏铭的大日如来咒何等霸道,本质惊人,吞噬紫青之气的速度也匪夷所思,顿时,天空就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巨大漩涡,无穷无尽的紫青之气被他吸纳。 慢慢地,随着紫青之气越来越多,他的元神开始再次蜕变,向更深一层的境界跨出一步。 “这贼秃率,真是猖狂,居然敢在咱们的地盘渡劫,真是不知死活!”妖族之中,一只虎头人身的大妖望着天空垂落的紫青之气,眼中满是凶戾之色。 一头巨蟒盘在虚空中,犹如一座小山,它蛇瞳泛着冷光,吐着蛇信,“别急,等这雷劫过了,就是他的死期,到时候我们一起上,他现在还不是元神,怕什么?” “哼,这个和尚是大周的国师,比起当年的那个道士,这家伙弱爆了,我们可得好好招待他。” “国师么?来了,就别想走了!” “也许不用我们出手,他就死在这几条雷龙手上了。” ······ 此刻,一群大妖也直勾勾的盯着苏铭,目光幽幽,脸上挂着残忍的冷笑,在它们看来,这苏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天空中,那九条太古雷龙诞生了灵智,想要挣脱天劫束缚,却不知己身已死,早已寂灭了数千年,只停滞了片刻,就被天劫泯灭了甚至,乖乖的化作雷劫,朝苏铭轰来。 这九条太古雷龙凶威赫赫,它们身上的雷电居然不是紫色,而是血色,血色雷霆蕴含着煌煌天威,血色雷霆一道又一道,直接将苏铭的身躯淹没了。 太古雷龙疯狂撞击着屏障,血色雷霆打在其上,泛起一道道透明的波纹。 “咔嚓,咔嚓!” 血色雷霆不断轰击,消耗着斩业剑的剑气,而萨埵十二恶皆空所化的屏障也到了极限,透明的屏障在雷霆轰击下,细密的裂纹不断蔓延,发出裂帛之声,眨眼间就遍布整个屏障。 “轰!” 终于,在太古雷龙的怒吼中,屏障应声而碎,斩业剑也倒转而飞,落到苏铭手上。 而这时,他也将天劫中的紫青之色吸收的一干二净,无论是法力还是元神都已经真正的踏入元神之境,阴阳合一,圆润无缺。 现在的苏铭,已经是真正的踏入了元神之境。 但元神劫数分为雷劫、心魔劫、人劫,等到雷劫消散,就是人劫降临的时候。 只有渡过人劫的杀机,才算是成为真正的元神大能,修仙界当中也有不少修士在成就元神的时候,渡不过人劫,身死道消。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掌灭雷龙,老祖降临 苏铭目光幽幽,将斩业剑收入丹田蕴养,将残余的先天紫青之气不断没入剑身,使得斩业剑也发生了变化。 察觉异样,他直接将元神中的一缕天道功德融入斩业剑,加速斩业剑的蜕变。斩业剑乃是由无生剑的残骸锻造而成,本质奇高,已经是极品法宝,若更进一步,就是灵宝。 而在先天紫青之气蕴养下,斩业剑竟然灵性大增,有了向灵宝进化的趋势,所以,苏铭才将那道天道功德投入进去。 现在,他已经成就元神,已经能完全的发挥出如来剑诀和大日如来咒的威力。 眨眼间,九条太古雷龙打破屏障,呼啸而来。 而苏铭负手在背,立于虚空,气息雄浑如山,浩荡四海,宛若天地间的唯一, 他静静的望着这九道雷龙纵横而来,这一刹那,他似感受到了太古雷龙身上无尽的苍凉气息,还有深深的悲哀。 太古雷龙,乃是能掌控万雷的生灵,何其高傲,而如今却成了天道的傀儡,即使被抹去了灵智,苏铭也能看到雷灵元神深处的悲意。 “阿弥陀佛,贫僧助你解脱。”他微微一叹,缓缓抬起,五根指头晶莹如玉,洁白光华,仿佛世间最完美的造物,犹如乡间孩童于小溪之中抓泥鳅一般,抓向了那威势隆重,恐怖的似无边际一般的太古雷龙。 浩荡禅音回荡高天之上,带着恍惚,带着明悟,也似有着一缕叹息之声。 “轰隆!” 好似天塌一般,一声巨响在虚空中炸开,一只巨大的手掌疯狂吸纳着灵气,突破了空间,瞬间朝着九条雷龙抓去。 犹如佛陀探掌一般,张开的五指徐徐压下,看似缓慢,却能充塞天地,宛若世间唯一,将那九条纵横交织的雷龙尽数笼罩在内。 “咔嚓,咔嚓!” 这一刹那,虚空好似变成了任人蹂躏的纸张,随巨掌横压而不住的拉长,膨胀,再膨胀。伴随着一道道不堪忍受的呻吟声,在所有修士的注视之下,这方天穹,以超乎任何人想象的速度。 层层铺彻,极速拉开。 恍惚之间,虚空如莲花般绽放开来,朵朵花瓣就是重重次元空间,彼此或是交映,或是交织。 不生不灭,无穷无尽。 清虚道人、树姥姥、黑山老妖、玄明真人乃至隐藏在此处的元神大能们心中骇然,恍惚之间,只觉那一朵尽莲之中隐藏着无尽虚空,生生将那九道雷龙尽数圈在其中! 瓣瓣莲花之上一条条雷龙怒吼震天,迸发出毁天灭地般的雷霆波动,撕裂一重又一重的虚空。 五指捏合,却如同亘古不易的天柱倾倒一般可怖,无穷无尽的烟尘瞬间被排空在外,于万里长空之上掀起一波更胜一波的恐怖涟漪,这一刹,虚空都震荡不已,险些撕裂崩开。 然而,莲花随灭随生,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抚平了波澜,手掌中央,九条雷龙凶戾滔天,却无法打穿一层又一层的空间。 “轰!” 随着五指落下,九条太古雷龙在无穷的天地之力下瞬间被压得粉碎,化作一道道精纯的雷霆精气,被苏铭一口吞入肚中。 “呼~” 一瞬间,苏铭眼中一道血色雷光闪过,下一瞬便恢复平静,他长吐一口气,漫天云气顿时消散,天空再度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铭的这最后九道天劫竟然过的如此轻松,犹如做梦一样,但万里无云,风平浪静的虚空以及残留的天劫气息告诉他们。 这,不是在做梦! 玄明道人眼中恍惚之色一闪而逝,“他已经踏入元神了。”就连他也没想到,苏铭在度元神之劫以前就是半步元神,而度雷劫之后得到天劫中的机缘,立刻就成就了元神,令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措手不及。 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苏铭初入元神之境,对天地规则的感悟如此之深,所以才能请轻而易举的调动天地之力对付太古雷龙。 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实实在在的有了元神之境的战力,再加上他的剑道修为,即使是自己也不敢说能胜过他。 不愧是大周国师,果然非同凡响! 玄明道人摇摇头,脚步一踏,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同时,他还把清虚道人也带走了。 这里马上就要爆发大战了,元神大能之间的战斗,元婴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蝼蚁而已。 就算是他成就元神,人劫也一样会来,他已经看到妖族当中有元神大妖已经沾染了劫气,因果牵引之下,就算是元神大能也逃不了。 但在他看来,在大周国师成就元神的那一刻,所谓的人劫,已经成了笑话。 只有少数几人注意到了玄明真人的消失,其他的人心神震撼,都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之中。 下一瞬,人群中又有几个修士惊醒,转瞬离去。 同时,绿衣少女和黑山老妖也消失不见,既然普渡慈航成就元神,那他们也要抓紧了。 时不待我,天地大变,一分一毫都是机缘,他们可不想错过。 在他们离去时,苏铭淡淡的瞟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他自然察觉到他们的气机,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故而没有理会。 “多谢诸位替贫僧护法,以后,有缘再见。”平淡的声音蕴含着禅意,将众修士惊醒。 虽然他的元神已经感受到妖修们对他的恶意,但现在成就元神,他已经没那个心思了,也算是放了那些大妖一马。 可惜,他想放了这些妖族之人,但那些妖修们却不打算放过他。 “站住,和尚,在妖族的地盘渡劫,渡完了就想跑?”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虚空中,一股雄浑凶戾的妖气倏然出现,遮盖天际,四周的天光都黯淡了下来。 骤闻此声,留在这里的人族修士顿时感觉魔音贯耳,神魂像是有无数钢针在扎一样,痛苦无比,神魂脆弱者当场神魂寂灭,魂飞魄散! “老祖!” “参见老祖!” “恭迎老祖!” ······ 听到这道声音,在场的妖修浑身一激灵,纷纷跪倒,齐声高呼。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万民残念入身,恨意滔天奈若何 皇城,养心殿。 天青琉璃瓦在日光照耀下,玉色生烟,晕开层层玉质涟漪。 朱红大门紧闭,大殿内,一排排八角宫灯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璀璨夺目,气象万千。御案旁放着一尊万兽宝鼎,鼎内烟气袅袅,冒出七八尺,上凝聚云气,隐隐有龙吟之声,清越非常。 神武帝跪坐在榻上,手握玉如意,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不怒自威,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殿中一片安静,没有其他声音。 突然,在他身后的影子之中,一道漆黑身影悄然浮现,“陛下,国师大人已经渡过雷劫成就元神。”沙哑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老皇帝目光幽幽,很是复杂,“元神修士,寿享两千年,真让人羡慕啊。”话音中,极有艳羡又有惋惜,还夹杂着几分嫉妒。 毫无疑问,暗卫是刚刚通过法网才得知的消息,朝廷的法网遍布天下,虽然很多都被侵蚀了,但传递消息的能力还是有的。 在这同一时刻,即使苏铭身处十万大山,神武帝远在万里之遥,也一样收到了消息。 “咳咳,曹大伴,若国师回到京城,让内阁下旨,命他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他刚刚开口,眉宇间就浮现出一丝黑气,转瞬不。 倏然间,养心殿中一道凄厉的龙吟之声响起,听在人耳,十分难受。伴随着凄厉龙吟,殿宇内甚至有大片大片的黑色凭空出现,灯光也变得灰黄,将整个殿中都映照出一种压抑。 好一会,只听一声夹杂着痛苦与愤怒的龙吼,不知何时,曹雨辰已来到神武帝身侧,拿出一张明黄色锦帕,放在他口鼻之间。 瞬间,老皇帝胸膛剧烈起伏,脸涨的通红,一口鲜血顿时吐出。曹雨辰仔细的将他嘴角的血渍擦干净,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又从铜盒中取出丹药奉上。 神武帝将丹药服下,又饮了一口参茶,丹药下肚,很快就发挥了药效,他的脸色再度缓和起来,大殿中的阴翳氛围也随之散去。 “朕刚刚说的话,你记住了。” “陛下的话,奴才牢记在心,您放心就好了。”曹雨辰连忙将手帕收入袖中,跪倒在地。 “你先下去。” “奴才告退。” ······ 随着大门开启又关闭,大殿再度陷入沉寂。 老皇帝缓缓躺下,闭上眼睛,淡漠的声音响起,“先不必插手国师的事,若他陷入危机,再动手不迟,另外,顺手把老二安的那些钉子拔了。” “明白。”大殿内,一抹影子也悄然散去。 ······ 出了养心殿,曹雨辰回到后宫,不紧不慢的进入自己的房间。他拿出锦帕,准备处理掉,这东西,一般都是由他们这些侍者亲自处理,不假于外人。 他也是按照常规旧例来办,然而,就在此时,他手指冷不防触碰到上面的血迹,下一瞬,他便无法再动。 锦帕轻轻的落到地上,上面的血迹却已经消失不见,好似凭空消失一样。 此刻,曹雨辰心里清明,但想抬手,好似手背绑住一样,抬不起手,想抬脚,脚却没有半点力气,也抬不起来,一身超凡脱俗的武道修为也好似消失不见,浑身的滚烫的气血也降至了冰点。 不知何时,房间里的灯光变得惨白,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斑驳的花纹交织,如同半睁半闭的眸子,阴森森吓人。 不知何时,曹雨辰躺在榻上,眉心间隐有黑气升腾,毒蛇一般,发出嘶嘶的声音,黑白分明的瞳孔也化作血红。 此刻,他眼前出现了一道无边血海,殷红的血水中,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不断挣扎着,狂嚎长啸,或愤怒、或暴戾、或绝望、或悲痛欲绝、或刻骨仇怨,令人闻之几欲发狂。 只一瞬间,曹雨辰就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百世轮回,那些人临死前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险些被撑爆。 恨! 恨! 恨! 恨苍天无眼,恨暴君无道! 深刻的恨意即使他们身死也依旧镌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直至轮回的终端,只可惜,这些人已经无**回了,他们连魂魄都不存在了,只有这些残念还留存世间,告诉曹雨辰,他们曾经还活着。 他们,是他的子民。他,是他们的君王,他们的君王背弃了他们,将他们炼成了丹药,无论是血肉,还是魂魄都尽数被他吞噬,成为他长生路上的踏脚石。 原本,像曹雨辰这个级别的官员,受到朝廷气运庇佑,更有权势龙气加身,邪魅鬼祟根本近不得他们的身。 就连仙道修士,也不敢对他们出手。 可是,这滔天的怨念乃是根植于民念自身,乃是那些被炼成人魔丹百姓的残念汇聚而成,人道龙气根本无法阻挡他。 因为,它们本就是同源同根。 这一刻,庞大的怨念入身,人间武圣的意志力在顷刻间瓦解,瞬间将他的意念同化,现在,他不再是皇帝的家奴,而是那千千万万百姓的化身。 他体会着这些百姓们临死前的绝望与痛恨,那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是他们终日在田里刨食供养起来的。 大周的士兵,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这个问题,他们临死都没想明白,直到他们被炼成丹药,被送进他们敬爱的陛下口中,他们才明白这一切。 ······ “起来!” 十万山上空,一道威严霸道的声音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滔滔妖气纵横,如同地裂天崩一样,山呼海啸。声音雄壮激烈,引动雷霆响应,携带的无上威势,妖气冲霄,拨开烟云,冉冉展开,瑰丽若画卷。 其中血色席卷,凶戾大盛,莽古霸道,悍然强势。 这道声音落在妖族之人的耳中,只觉得说不出的霸气,忍不住热血沸腾,而站在着这里的诸多人族修士则如遭重创,面如金纸。 无防盗 一庞然大物撕裂空间,出现在世人眼前,其垂翼如云,金翅鹰头,星睛豹眼,金色的翎毛泛着神光,上面还有奇异的纹路,苍茫而古老。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阴阳之力覆虚空,血染不绝尽尘嚣 此妖正是一只金翅大鹏鸟,双翅一展,云水相随,气势惊人。 “小和尚,你就是大周国师?”锋利的鹰喙开合,隐隐可闻金铁交击之声。 “贫僧普渡慈航,忝为当今大周国师,你又是哪来的小妖,报上名号!”面对遮天蔽日的大妖身影,苏铭立于虚空,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本座金鹏妖帝,小和尚,你可要记住了,免得到了地下,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话语落下,金翅大鹏鸟身上妖气冲霄,浩浩荡荡,笔直向上,然后冉冉展开,玄黑如墨,化为一朵接一朵的妖云,细细密密,密密麻麻,何止万千。 所有的云朵聚在一起,团团簇簇,颤颤巍巍,可出奇地没有任何美丽,反而乍一看,像一只半睁半闭的妖异眸子,自上而下,俯视众生。 这只眼眸之上,折射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或狠辣,或暴戾,或凶残,或杀戮,或横行霸道,或上天入地,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当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随他声音而动,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心神战栗。 来自十万大山中的莽古气息,深沉而厚重,昭示着妖帝境界的大妖是何等的凶戾强大。 这一刻,还留在这里没走的修士后悔极了,他们原本还想在妖族和苏铭战斗过后渔翁得利,或者从他们的交手中感悟元神之境的玄妙。 但现在,战斗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后悔了,若是时光倒流,他们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虽然他们离苏铭和金翅大鹏之间还有万里之遥,但他们却不敢动弹,生怕被注意到。 毕竟,十万大山中的大妖们向来行事乖张,喜怒无常,肆无忌惮,一旦引起注意,怕是连残魂都逃不出去。 就在此时,虚空陡然间炸开,无形的力量自中央向上下延伸,天空中的妖云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好似睁开了眼睛,下一瞬,妖异的瞳孔中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极其纯粹,浩瀚无垠,非常古老,像是极北之地最深处亘古永恒的玄冰,仿佛要将众人的神魂冻住一样。 倏然间,玄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是灿然生辉的金色光芒,炽热无比,犹如一颗小太阳,蜂聚昂燃烧,连虚空都出现了扭曲变形。 黑白两种光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交替幻灭,像是冰火两重天一样引动周围的气机变化,难以想象。 这一刻,在场的人族修士连动都动不了,死亡的危机顿时笼罩心头,而他们的思维都被停滞在之前那一刻。 “哈哈,什么普渡慈航,大周国师,简直是笑话。”金翅大鹏鸟得意一笑,翅膀一扇,冲苏铭而去,血盆大口张开,似乎要将苏铭连同此处的人族修士一口吞下。 霸道,凶戾,煞气冲霄。 肆无忌惮,蛮横狂野。 整个天地,在一刹那,天象大改,黑云乌压压的,狂风骤雨袭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扑面过来,实质一样凝固,无所不在。 苏铭眼中闪过一道讶异之色,缓缓后退一步,差之毫厘的避开金翅大鹏鸟的血盆大口。 一道无形的波纹传荡在整片空间,霎时间,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阳之气瞬间瓦解,连带着万里之遥被束缚的修士也被解开。 然而,众修士刚脱离困境,面临生死危机准备逃窜时,肆虐的妖风依旧不依不饶地打过来,将他们吹得七零八落,瞬间落入金翅大鹏口中。 有少数修士当机立断,直接使用底牌或是使用血遁之法,瞬间逃出千里之外,心中震惊非常。 再慢一步,他们就死定了! “赶紧离开,这里不是尔等久留之地。”苏铭扫视周遭,摇摇头,大袖一甩,这里的修士瞬间被转移到万里之外。同时,一道“卍”字佛印直接挡在金翅大鹏鸟身前,让它无法追击。 苏铭没有趁势追击,而是转过身,看向虚空中某个地方,目光无悲无喜,“要打就一起来,别躲了!” 就在话音落下之时,下一刻,一道自天而来的剑吟之声响起。 只见,一柄血剑悬于虚空中,造型华丽,精美绝伦,宛如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薄薄的剑刃尤如蝉翼一般,其上霜纹镌刻,血气升腾,剑锋上,隐隐浮现出庞然的凶戾和恐怖之意,仅仅是泄露的一丝气机便引动四方,令天地变色。 血剑出现的刹那,虚空中一条血河倒悬,刺目的血光弥漫天穹,日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凶戾异常的血潮,血水中一朵朵血莲盛开,散发着血香。 这血河乃是练就魔教功法血神经才有的,通常的核心弟子都会有这么一条血河护身,血河之中的血水污秽到极点,要是修士不小心沾上,就会侵染灵机,一个不小心,甚至还能毁掉道基,非常阴损。 除此之外,血水还会玷污法宝的灵性,绝大部分的法宝被血水洗涤后,肯定会灵性大减,或许掉落一个品级都是正常的。 但眼前的这条血河品质极高,已经有了法宝的潜力,但这只不过是一柄剑所造成的的异象而已。 “小和尚,本尊只出一剑,接得住,活,接不下,死!”冰冷的声音,冷厉而霸道,丝毫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苏铭微微一笑,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此剑乃是魔教的镇教之宝血神剑,出声之人,不用想,自然是魔教教主血不染。 传说,当初魔教教主上位的时候,几乎将同代的魔教弟子屠了个干净,在他登临元神之境后,魔教敌人的鲜血几乎将血河都填满。 血不染,说的不只是他的剑,更是他的人。作为他的敌人,要么自己血染不绝,要么敌人血染不绝。 本来魔教教主不叫这个名字,直到后来,修仙界才这么称呼他,直到现在,他们真名早已被世人忘却,只留下血不染的名号。 《诸界第一因》 只是,单凭一把血神剑就想杀他,未免也太看不起他苏铭了! 比起血神剑,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金翅大鹏,这只金翅大鹏的血脉似乎有些特殊,居然能御使阴阳之力,这在修仙界可是极为少见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滴血的威力,梵音度化 倏然间,一道血色剑光自西而来,其光之盛,其剑之明,遮住了天上的日光,就连漫天的妖气也被驱散,只剩下冷厉的血光,咄咄逼人,不可阻挡。 “这是血神剑?”看到那凶戾的剑光,金鹏妖帝脸上也露出错愕的表情。作为修仙界三大宗门中魔教的镇教神剑,他自然见过。 但他没想到的是,魔教教主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还对一个刚刚成就元神之境的和尚动手,难道,他就不怕引动大周的怒火么? 虽然大周现在衰弱了许多,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名义上,这大周还是九州之主,是天下的主人。 破船还有三斤钉,更别说一个帝国,不然为何东海龙族,十万大山的妖族都还在遵从四十多年前的禁令,对大周秋毫无犯? 血不染的行为,令他无法理解。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脸色又变了,因为,这一剑竟然连他也包含进去了。虽然只有一剑,但他却不敢小觑,一旦挨上了,就算他是元神大妖,也要掉一层皮。 “魔教血不染,你很好!这笔账,本座记下了!”顾不得理会苏铭,金鹏妖帝瞳孔化作金色,高贵而神圣,好似有火焰点燃,好似将虚空都焚烧。 金色的翎毛,千锤百炼,一振翅,千万翎羽闪耀着金光,与上面玄妙的符文相应,化作万道剑光,与那道血色剑光相撞。 然而,血色剑光锋锐不可匹敌,锋芒毕露,察觉金鹏妖帝的翎羽剑芒,转瞬间剑光一分二,二化四,四成八,八成万万千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而来,快到难以想象。 刚才的时候,剑光如一剑西来,锋锐不可挡,取其迅疾突然和锋锐,但现在突然一变,则是变化多端,剑光密密麻麻。 剑光西来,又化作万万千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森森的杀机弥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暗叹,不愧是魔教教主,早已成道的元神大能,就是这份剑道修为,放在元神大能中也是十分罕见。 剑气纵横,不可思议,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意,横浸到人的灵台深处,金鹏妖帝自以为能护住那些大妖,但血不染的出手令他再也顾及不到那些大妖。 只一瞬,在那剑意临身的那一刻,便有不少大妖当场化作血水被倒卷吸入血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住手!”金鹏妖帝怒不可遏,双爪朝着血河狠狠抓去,一道惊天的爪印撕破空间,携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锋锐而又坚不可摧。 空间,在他爪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丝毫阻挡不了他。 但是,就在爪影降临的那一刻,万千剑光再度变招,剑光分化万千形成一道剑气之河,与血神教的血河融合在一起。 现在,那已然不是一道剑光了,只见,血河之上有一浩瀚画卷冉冉展开,在里面,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鸟兽虫鱼,城池荒野,生灵百态皆在其中,宛如一个世界。 幸存的诸多大妖们只觉那剑光之中似有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甚至还有山川河岳,日月星辰。 爪影,翎羽剑芒,血河,三者相击。 “轰!” 这一方面空间在一瞬间就湮灭了无数次,破碎了重组,重组了破碎,亿万次碰撞荡起的涟漪如潮汐般汹涌翻滚,地水风火,纷纷呈现,似流星坠地般的巨响响彻在天地之间,逸散的余波坠落在地,将群山都砸断,腐蚀。 “吼!”惊怒咆哮声震,群山之间,无数鸟兽全都受惊,好似听到了世间最为可怖的声音一般。 一个个惊恐的逃开,更有甚者一头就栽进地下,瑟瑟发抖,但元神级数的交手,威力何等庞大,只一瞬,就将这一小片山脉咋成了废墟。 剑气,血气残存在此地,生灵尽数灭绝。这片地方,已经成为了一处绝地! 而在场残存的大妖们都没反应过来,瞬间被虚空湮灭,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可怜这些元婴大妖,原本只是来看戏的,却被余波波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元神级数的战斗余波中,他们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忽然,金鹏妖帝瞳孔猛地一缩,却见血河竟然扎根在虚空中,将那些死去大妖的精血一一吸纳,血光暴涨。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的爪影和翎羽虽然将血河击碎,剑光也被泯灭,但那逸散的血珠受到滋养后,再度重组,恢复了血河的状态。 漫天的血气被收拢吸纳,凝成了血河,那条血河就像是拥有灵智一般,化作一道血光,穿透虚空,向金鹏妖帝袭来。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退! 现在,再出手已经来不及了,那道血河比他想象的还难缠,几乎已经达到不死不灭的状态了。 血河这种东西,是所有修士都避之不及的,而魔教教主踏入元神很久了,更是将血神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人的名,树的影,修仙界当中,死在这条血河当中的修士不知凡几,金鹏妖帝自然不会小觑血河。 要知道,多少元神大能就是因为小觑血河之力,被血水染身,轻者道基被污染,修为跌落,重者身死道消,一身修为连同元神都被吸了个干净! 一旦被血不染的血河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使用阴阳之力,这条血河自然不可能碰到他,但现在,血河就在眼前,就算是现在发动阴阳之力磨灭,也来不及了。 况且,这道秘法消耗极大,使用次数多了,会影响到他的血脉,能不用,尽量还是不用。 虽然金鹏妖帝对自己的妖躯很自信,但不死不灭的东西最为诡异,而他的妖躯又不擅长对付这类事物,所以,他只能退。 于是,天空中就出现了这一幕,一只巨大的金鹏在虚空中逃窜,而那条血河就像是毒蛇一样追在他身上,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 “如来圣焰!” 就在金鹏妖帝狼狈逃窜的时候,倏然间,一道金色佛焰出现在虚空中,浩瀚的佛光犹如波纹传荡,将混乱的空间裂缝抹平,随后,金色佛焰化作一朵金莲飘落至血河当中。 金色佛莲中央,一颗莲心犹如大日种子一样, “刺啦,刺啦!” 顿时,这血河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殷红的血水犹如积雪碰到了阳光,不断融化消弭。 眨眼间,数百丈的血河就缩水了一大圈,河面上飘着的血色莲花尽数枯萎,随后就消失在血河之中。 随后,那朵金莲不断汲取着血河的力量,同时散发着佛光,净化着血水。 几息之间,那血河便消失不见,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柄血神剑。 虚空中,只剩下一枚红灿灿的血珠滚动,香气沁人肺腑。叮当,叮当,叮当,血珠凝而不散,自生玄音。 隐隐中,可见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从中生灭,时时刻刻变化,任何人一看,都会明白,蕴含的力量深不可测。 看到这一幕,金鹏妖帝的面色极为难看,像是被戏耍了一样。 刚刚那条血河和出现的血神剑,居然只是一滴血幻化而成,不仅没能保住那些妖族后辈,自己还被追的狼狈逃窜,简直是太丢脸了,实在是有辱他妖帝的名头。 从这里,也能看出,金鹏妖帝和血不染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而此刻,苏铭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刚刚那一剑,即使是他也要费不少力气应对,但他没想到,出手的不是血不染本人,而是他的一滴精血。 无论是血神剑,还是血河,都只是源自于一滴血,而刚刚苏铭还从上面察觉到了元神的气机,显然,这滴血已经被血不染练成了化身。 “血不染,果真名不虚传。”此刻,苏铭才真正感受到魔教教主沉甸甸的分量,修仙界三宗之一的分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而修仙界的水,也比他猜想的还要深,或许,到了元神之境,才有参与其中的资格,随后,苏铭大袖一甩,将那滴血收入袖中,不再想这些,转过头,看向了金鹏妖帝。 现在,是该好好处理下这只大鸟了。 然而,此刻金鹏妖帝也在观察着苏铭,眼中隐隐有着忌惮之色,很显然,刚刚如来圣焰焚烧血河的场景令他极为忌惮,连他都收拾不了的血河,居然被这个和尚随手料理了。 这道火焰,在他渡劫的时候,可是都没见到过,此人,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与此同时,在一处不知名的空间中,鲜红的血铺满了整个世界,空气中散发着鲜血的甜香,不见半分污浊。 一朵朵血莲绽放,风一吹,便是满地的娇羞,饱满的骨朵,殷红如血,血海中央,有一道人,身披血衣,双目紧闭。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在他睁眼的同时,血海中万千朵血莲同时盛开,莲香伴随着血香弥漫在整片空间当中,令人迷醉。 “哈哈,这局棋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道人盘坐在血色莲台上,大笑起来,笑声肆意而又狂妄,蕴含着一股难言的霸气。 ······ 突然,苏铭一步来到金鹏妖帝面前。 渺小的身躯与金鹏妖帝遮天蔽日的妖躯形成鲜明的对比,苏铭眸光澄明,晕着光,似乎能够洞彻所有,他看着金鹏妖帝,眉心一点朱砂鲜血欲滴,沉声道:“妖非正路,劫去成空,金鹏妖帝,唯有皈依我佛,才可证得佛果,同登极乐,功德无量。” 此刻,苏铭的声音似乎蕴含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似是吟唱,甫一出口,虚空中金莲盛开,光明大盛,落到金鹏妖帝身前。 倏然间,一道“卍”自佛印出现在苏铭身前,散发着无尽佛光。 刹那间,金鹏妖帝只感觉自己看到了极乐净土,在里面,到处是琉璃铺成的道路,城池全部用金银装扮,无量光明浸染到功德池中。 在功德池周围,舍利树晶莹剔透,树枝上悬挂着彩带,垂下的铃铛在温暖的风中奏响奇妙的乐章,讲述佛门的清净,慈悲,因果,超脱,等等等等,皆在其中。 白鹤坐而论道,大猿树下听经文。 馥馥郁郁的香气不知道从何而来,或者说是充塞于任何一个角落,身处其中,烦恼尽去,智慧升腾,能够勘破迷障,得知天地玄妙,洞察人心。 这一刻,金鹏妖帝有些迷茫了,虽然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但身处其中,他却感受到自己迟迟不得寸进的修为又向前进了一步。 要知道,自从他成为妖帝,踏入元神以来,修为可是几百年没有增长了。 四十多年前,十万大山与大周的战争中,若非他是金翅大鹏,遁速无双,差点就被大周国师捉去了。 所以,当年,妖族那么多妖帝,或战死,或被活捉,而只有他和寥寥几尊妖帝得以苟活,同时,他对大周的修士也产生了畏惧感。 因为,他不想看到第二个大周国师攻入十万大山了,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人家都在你家里面渡劫了,若是妖族没有反应,那将会成为修仙界的笑柄。因此,在知道大周国师在十万大山渡劫时,他才下定决心,出手阻止。 况且,那时候的苏铭还仅仅只是元婴修士。 见到这片不应在世间的极乐净土,他心中突然出现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一切,在此参悟佛理,求得大解脱,大逍遥,大自在,大极乐。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佛门,得真经享大道,岂不妙哉!!! 当这种感觉出现之后,突然,这处空间中金莲盛开,佛芒垂彩,宝气凝妆,亿万梵音佛唱响彻,自其中升腾起无量光明,光明碰撞,化为宝莲花,花开千叶,皆是赤金,七宝装饰,绮饰鲜荣,香气芬芳,自生妙音, 他见到,一尊金翅大鹏立于莲花座上,座下亿万信众,听他讲经论佛,其中,有妖族,有人族,也有龙族、妖魔鬼怪,旁门左道。 恍惚间,他又看到莲座上的那尊金翅大鹏又变成了他自己,他俯瞰众生,众生的智慧都集于一身,源源不断的大道感悟呈现在他脑海中,无时无刻,他都感觉自己在不断变得强大。 这种力量的充实感,让他沉迷,无法自拔。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佛经,现出本体蜈蚣精 不断提升的境界,徐徐增长的力量,都让金鹏妖帝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事实上,妖修也好、佛修也罢,本质上都是在追求力量,追求更进一步的可能。 虽然强大的修士能够抚平杂念,克制自身,那是因为他们有更高的追求,换句话而言,修士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强,只不过,各有各的路而已。 像是洪荒当中,阐教金仙惧留孙、普贤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慈航道人以及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叛逃西方,四位金仙叛逃进西方,不只是因为他们道行修为被削,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他们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 再加上西方圣人亲自下场挖人,佛道合流,让他们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可能,因此,他们去了西方,背离了阐教。 对于修士而言,唯有力量才是实实在在的,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护佑长生大道。事实上,他们的叛逃也是迟早的事。 元始天尊偏爱广成子,这四人虽说比最末的黄龙真人强,但也强不到哪去,再加上他们的修为被削,千万年的道行一朝丧尽,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再加上元始天尊的不重视,在燃灯的引导下,他们才与佛教勾搭上。 而这几人中,最尴尬的是燃灯,他在阐教虽说是副教主,但他与元始天尊却是同一时代的,为了道途,他都能俯首做小,拜入阐教,后来叛逃阐教,加入西方佛教也没什么可说的。 无论叛逃之事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但却暴露了一个本质,修士为了力量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 同理,现在对于金鹏妖帝而言,它正处于一个关隘口,修为已经很久没有进步,而妖族却隐隐有式微的倾向。 再加上天地大变,灵气衰微,阴阳对冲所造成的的大争之世,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而魔教教主血不染仅仅只用了一滴血就将他逼得狼狈不堪。 这更让他的心境出现了极大破绽,简而言之,就是,他被刺激到了。 种种的一切汇聚在一起,才让苏铭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金鹏妖帝拉入自己塑造的“极乐世界”当中。 反观,苏铭的元神之劫还未彻底消散,心魔化身不走,心魔劫就不会消散,有天道加持,心魔劫一经发动,尚无声无息,就犹如山天雷勾动地火,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功的勾动了金鹏妖帝内心深藏的心魔杂念。 当然,现在,苏铭的心魔劫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在外界,此刻的苏铭好似是换了个模样,黑衣黑发,面色冷酷,漆黑的眸子尤若深不见底的魔渊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其中。 在他座下,一朵元神黑莲散发着幽光,佛韵与魔意流转,令人的心神沉入其中,更使得金鹏妖帝无法反抗。 到了元神之境,苏铭才能完全的发挥出元神黑莲的威力,这件法宝不止是能护卫元神这么简单,再加上心魔化身的存在,可不是一加一大于二那么简单。 此刻,虚空中,一朵黑莲遮天蔽日,镇压了万古青天,将苏铭和金鹏妖帝完全包裹住,无穷无尽的佛光落在大地之上,驱赶着污秽的血水,凶戾的剑气以及霸道的妖气。 只是片刻间,这片大地上的残留气息彻底被祛除干净,再过一两年的时间,这里将再度恢复。 庞大的黑莲遮蔽了气机,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在暗中窥视的元神大能们则纷纷皱起了眉头。 他们没想到,苏铭还有这种秘宝,连他们的神念都被隔绝,同时,对苏铭也暗自上了心,这个普渡慈航,隐藏的太深了。 然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苏铭要做的,不是击败或者杀死金鹏妖帝,而是要将他度化。 极乐净土之中,金鹏妖帝坐于莲花之上,在他身后,一株菩提宝树光明大作、梵音佛唱,不绝如缕。无穷无尽的光明之中,显现出佛陀,菩萨,罗汉,金刚,比丘,八部天龙的虚影。 作为妖族的元神大能,更有着妖帝之名,金鹏妖帝的内心是高傲的,本来,他是有些看不起苏铭,毕竟一个刚刚踏上元神之境的和尚,不值得他重视。 但现在,他却又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眼前的景象,他明知道是虚妄,但依旧忍不住沉迷其中。 这种不断变强的感觉,让他有些迷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力量变强的感觉了,但同时,他也很清醒,知道这种感觉是虚假的,但正是因为知道是虚假的,还让他有些迷醉。 此刻,他跌坐在莲花座上,庄严宝相,浑身的妖气都化作纯净的佛气,一颗妖丹也变成了金灿灿的舍利。 但实际上,他试过很多方法,都无法脱离眼前的极乐净土。当然,这也和金鹏妖帝从不看佛门典籍有关,若是他稍微明白: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的道理,就不会如此轻易的陷入其中。 就在此刻,下面的场景再度发生了变化,那些梵门的信徒面相陡然一变,变成了妖族的生灵,其中有他的子孙后代,也有徒子徒孙,他的手下也都在其中。 这些大妖收敛了姿态,犹如得道高僧一样,端坐蒲团,诵读经文,赞叹金翅大明王菩萨法力无边。 而金翅大明王菩萨,则是他在极乐净土中的身份。 眼前的境况,在他看来很别扭,但同时,他又觉得很和谐,好似妖族就应该如此。 与此同时,在金鹏妖帝的灵台中,一颗魔种悄无声息的种下,不断吞噬着他内心的欲望,开始生长,膨胀,隐隐的,开始发生蜕变,成为金鹏妖帝元神中真正的对立暗面。 正如人有形,则日照见影。 到暗中,看不到影子,但影子实际存在。 这种程度下,魔种已经真正蜕变,成为他的一部分,魔种的阴暗面是金鹏妖帝,金鹏妖帝不只是魔种阴暗面。 自始至终,金鹏妖帝都没有发现元神的变化。 下一瞬,在诸多妖族信徒的礼赞声中,西天,有一佛陀降临,其面容赫然是苏铭的模样,其身身若须弥山,镇压诸天,甫一出现,身子周匝自然出现无量光,无量寿,无量妙音,无量赞叹,。 天地同音,诸空齐欢迎,诸多花色声音,上踊合成花台,垂天花盖、宝铎、珠幡,绮饰纷纶,有不可思议之庄严。 见到这尊佛陀,金鹏妖帝就认出了苏铭,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股沉甸甸的威压扑面而来, 眼前的苏铭经文入骨,光瑞殊妙,手捏梵印,正大光明,周身佛光赫奕,如融金聚,灿然其色,又似明镜,影畅表里,日月火珠,光耀宇内。 在他身后,有一道功德金轮,不断诉说着清净之声,微妙之法,智慧之语。 大光明,大慈悲,大庄严、大圆满、大自在、大超脱。 极乐净土中,苏铭只一现身,就表现出了超乎寻常元神修士的强大,这样的力量,已经胜过任何言语,好似岁月磨不尽,劫数不加身。 一时间,金鹏妖帝沉默了。 他虽然知道眼前是幻境,但实实在在的力量和虚假的幻境他还是分得清的,自始至终,他只不过是因为无法脱离幻境而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了而已,毕竟,美好的感觉,是万物生灵都向往的。 事实上,在见到苏铭的那一刻,他险些有些怀疑妖生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强? 此刻,他心中不仅是疑惑,更是惊骇,金鹏妖帝没想到,苏铭只是刚踏入元神之境,就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境界比他还高。 但他又想到之前苏铭挥手破去血不染的血河,又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许,一直以来,他都小觑了此人,下意识的将他忽视了。 “今日,本座赐下无上正法,望你能早日踏上正途,领悟大道真义。”话音落下,一本金灿灿的经书赫然出现在金鹏妖帝身前。 非金非玉非铁非铜,非绢非帛非皮非竹。 它一出现,虚空中就出现了无数道梵音佛唱,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仿佛天地都在为经书的出现而赞叹。 经书之上,一道道“卍”字佛印大放光明,阐述着佛陀之道,更有大自在,大圆满,大超脱。 当看到这本经书之时,金鹏妖帝的元神都产生了悸动之意,仿佛本能一般,催促着他接触。 此刻,他正陷入两难之地。 难道,自己真的要踏入佛门么? 虽然眼前的景象是虚幻,增强的力量也是假的,但那来自元神的悸动却是真的,冥冥之中,好似这本经书本就是他的机缘。 但同时,他也在犹豫,自己身为妖族的元神大能,难道要背弃妖族,修炼佛门功法? 不,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背弃妖族!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拒绝的时候,他内心深处,一道声音响起,不过是一本经书而已,看了又如何? 难道这经书还能强行将自己度化不成? 来自元神深处的魔种受到经书的牵引,无形中开始影响他的想法,同时,在金鹏妖帝不断挣扎,反复横跳的同时,他心境波动非常之大。 而借此机会,魔种不断汲取着他的欲念情绪,与他的元神结合的更深了。 看! 自己一代元神大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小的一本经书而已,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终于,他做出了决定,伸出爪子将经书拿到座前,只见,经书封面,赫然写着三个篆字,心佛经。 心佛经,心魔经。 一字之差,却是殊途而又同归,佛魔一体,魔即是佛,佛即是魔。心佛经,是由心魔经演化而来,互为表里,同源同根。 虽然经书内部是正统的佛门味道,但骨子里却走的是心魔之路,而掌握心魔之道的修士,当世唯有苏铭自己。 所以,在心魔道上他拥有最高的解释权,心佛,还是心魔,由他说了算! 在看到心佛经的那一刻,金鹏妖帝的目光就挪不开了,这本经书好似拥有神奇的魔力牢牢地将他吸引住。 随后,他便忍不住翻开经文,细细研读起来。 就在他翻开经书的一刹那,心佛经化作一道佛光遁入了他的识海,而经文的内容也直接呈现在他脑海之中。 此刻,在他的元神深处,一颗散发着幽光的种子缓缓成形,漆黑的光辉逐渐化作纯净的佛光,散发着禅韵。 此种,名为心佛种。 只一瞬间,金鹏妖帝就感受到自己的修为瓶颈出现了松动,令他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可能,顿时,一股难言的喜悦涌上心头,同时他也抬起头一脸的得意的看向苏铭。 仿佛在说,你的经书,本座笑纳了。 然而,下一刻,金鹏妖帝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内心却犹如惊天霹雳一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到,莲座上的苏铭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只千丈长的大蜈蚣。 金灿灿的千足,密密麻麻横亘在虚空中,庞大的身躯盘在一起犹如一座小山,锋利的颚牙,血红的眼球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坚硬的皮甲上满是奇异的纹路,长长的触须抖动着,金色妖躯完美而又强大,让人一看,顿觉头皮发麻。 这,便是苏铭的本体,蜈蚣精,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显露出真身。 “金鹏妖帝,与我一同共入佛门,共享无上大道,如何?”莲座上,蜈蚣精颚牙发出恢弘天音,强悍的妖威扑面而来,遮天蔽日。 一瞬间,这处极乐净土就化作了妖族的乐园,下面的信徒也改头换面,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妖物,豺狼虎豹,花鸟鱼虫······ 此刻,金鹏妖帝已经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没有人能够想到,大周的国师居然是一只千丈蜈蚣精。 虽然他很想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在苏铭现出本体的那一刻,金鹏妖帝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弥漫出的妖气,这种妖气虽然很淡,但却做不得假。 属于元神大能独有的妖气,他又怎能认不出来?而且他还用了妖族之中鉴别血脉的秘法,鉴定之后的结果更是让他有些怀疑妖生。 这个世界,是不是太疯狂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佛经,现出本体蜈蚣精 已加入书签 下载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谋划 现在的苏铭,不复之前的僧人模样,而是真正的大妖,身躯展开,何止万丈,上面的硬甲不复漆黑,反倒是精致华美,斑斓交彩,灿灿的光辉,上接天,下临地,既有妖族的强势霸道,更有佛门的祥和沉静。 苏铭早已将大威天龙印练到第一层圆满,借助真龙精血反哺肉身,将自身的血液骨骼筋脉尽数洗炼,他的大妖之身比起金鹏妖帝的妖躯也是丝毫不差。 况且,相比于他,苏铭几乎没有弱点,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已臻至顶峰。此刻,苏铭浑身妖血激荡,发出沸水般的声音,仿佛世界有的光明都在一身,不容其他。 虚空之中,梵音浮空,浓郁的妖气充斥整个空间,乌金色妖云遮天蔽日,浩浩荡荡,氤氲生辉。 强大的压迫之感扑面而来,令金鹏妖帝震撼无比,为什么他的妖躯竟然也如此强悍?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为什么要加入大周?又为什么变成了佛修? 为什么成了大周国师? 他有什么目的? 一瞬间,金鹏妖帝脑补了很多东西,刚刚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的浮现,他开始有些理解苏铭了。 不管眼前之人做过什么,但他的身份却是毋庸置疑,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妖族之人,体内流的是妖族的血。 想明白这些,金鹏妖帝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放松了一点警惕,“你想做什么?同为妖族之人,你可以和本座坦诚相待,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入我麾下,同修无上大道,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不然,死!”虚空之上,金色蜈蚣颚牙交错,猩红的眼球射出诡异的光芒,空间都一阵波动,险些被震碎。 骤闻此言,金鹏妖帝眼中浮现出一丝怒火,双翼展开,翼何止万丈,上面的翎羽熠熠生辉,“欺人太甚?就算你是妖族之人,想要我金鹏妖帝为你驱使,受你摆布,这不可能!” 一道光华闪过,苏铭回归人身,眼睛微眯,身形虽然微小,但散发的气机却是比刚刚还要强大,令金鹏妖帝都感到心惊肉跳,这怎么可能? “你确定要跟我打?同为妖族之人,我不想伤了和气,再问一句,你究竟答不答应!” “哼,同为妖族之人,你就应该将你的计划全盘托出,这样,本座才好与你商量,届时入你麾下也不是不可能,空口无凭就想让我臣服,这不可能!”见到苏铭收敛身形,金鹏妖帝也收起翅膀,身形一便,化作一个披着金色华服,英武俊逸的青年男子,其眉宇间冷意与傲气并生,一双眸子,隐隐泛着金光,极为不凡。 见到金鹏妖帝的态度有些服软,苏铭暗自轻笑,他暴露真身的目的本就在此,即使自己在他的元神上动了手脚,但也不足以将他收服。 苏铭虽说懂得不少佛门义理,但毕竟不是正统佛门出身,对于佛门的度化之术是一窍不通,更别说,他想收服的,不是寻常修士,而是元神大能,妖族的妖帝。 而且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这金鹏妖帝好像以为自己暗地里在谋划什么,随后,苏铭转念一想,是了,他一个大妖,成了佛门修士不说,还成了大周国师,要说他没目的,谁信呐。 想到这里,苏铭眸光闪烁,认真的打量了金鹏妖帝一番,缓缓开口,“不错,我确实另有所图,不然我为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成为大周国师?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但你只要知道,我的计划是对妖族有利就行了,你也不想我们妖族重蹈四十多年的覆辙?” “你······”金鹏妖帝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苏铭的话正好戳到了他的痛脚,四十年前,他差不多是当了逃兵才幸存到今天。但听完苏铭的话,他的心思也渐渐放松下来。 此妖潜入大周果然有谋划! 但金鹏妖帝还是不松口,即使苏铭心向妖族,暗中谋划,但这样就想让他臣服,绝对不可能,“空口白话,我拿什么相信你?” 《逆天邪神》 “虽说我初入元神,但打起来,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入我麾下,我就传你佛道正法,助你修为更进一步,而且,你还能将你的徒子徒孙一起带来投靠我。” “现在,我已经是大周国师,更成就元神之境,大周的皇帝很快就会对我委以重任,一旦我们打入大周内部,届时,你还愁大事不成?”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教你佛门正法,助你更上一层。”话音落下,苏铭周身现出一道“卍”字佛印,脑后的菩提树上亿万颗佛光舍利大放光芒,浩瀚的信仰之力喷涌而出,凝聚在他掌心,化作一颗金色莲子。 随即,苏铭将莲子递给金鹏妖帝,目光在他的金色眼睛上停留刹那,沉声道,“只要你将这颗莲子炼化就能踏入佛道,与自身修行印证,既能够增强你的实力,也能使你的根基越发扎实。像我就是转修了佛门之道,踏入元神之境,厚积薄发,才有现在的修为。” 说到这里,苏铭顿了顿,继续道,“你虽然血脉不凡,天生拥有先祖的传承,但这种传承还是太过粗糙,时代在不断变化,妖修之道在上古大放异彩,横压一世,但如今却只能苟延残喘在十万大山,这其中的差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瞬间,金鹏妖帝开始沉默了,虽然他很想反驳苏铭的话,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苏铭说的确实是实话。 妖族的法门相比于人族的功法,还是有些粗糙,世事易转,天地环境也在不断变化,随着灵气衰微,就算是上古传承的大妖法门也有些不合时宜了。 而现在的妖族可以说是青黄不接,四十多年前那一战,直接将妖族打断代了,年青一代连同老一辈大妖们都损失惨重,而间接地将妖族的秩序也大乱。 各方妖王各自为政,混乱不休,虽然不断的厮杀让不少妖修脱颖而出,但毕竟还是太慢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谋划 第一百六十章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底层的妖修们没有强大的功法,凭借本能修炼。 而那些传承血脉不凡的妖修又没有长辈指导,只能摸索着前进,就算是有血脉传承的功法,想要成长到元神之境,没有个几百年是不可能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信你一次。”金鹏妖帝暗暗叹了口气,接过莲子,用神魂探查了几遍,确定没有危害之后便放心的炼化起来。 随着莲子之中庞大的信仰之力不断被他炼化,他元神中的魔种也受到滋养,与他的神魂结合的更加紧密,成了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感受到魔种的变化,苏铭嘴角一勾,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现在,这金鹏妖帝才算是真正入他瓮中。 虽然苏铭打得过他,但金鹏妖帝毕竟是元神大妖,血脉不凡,就算是苏铭打赢了,那金鹏妖帝的下场也不会很好。 毕竟,妖修是出了名的擅长战斗,而金鹏妖帝飞行速度极快,想要击败他,必须将他重伤。而这个结果,却与他之前的初衷相悖。 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元神大妖,而不是一个重伤垂死的大妖,这不符合他的利益。现在,魔种扎根金鹏妖帝的元神之中,与他牢不可分。 苏铭随时可以通过魔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想法,令他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这才是高明的做法。 想到这里,苏铭心中轻叹,或许,他应该再找一门度化之法,心魔之道虽然高明,但毕竟与他的身份不符,他很快就要回归京城了,京城之地藏龙卧虎,万一被人察觉,很容易对他造成影响。 虽然不至于猜到他和心魔的关系,但也容易成为一个缺点,被其他人针对。 毕竟,他这个大周国师,现在已经是实至名归了,一个元神修士,相信就算是老皇帝,也不敢等闲视之。 况且,一旦金鹏妖帝开始修炼心佛经,修成了心佛,他将彻底沦为苏铭的傀儡,永远也逃脱不了他的掌控。 随着金鹏妖帝不断炼化莲子,他体内的魔种缓缓壮大,同时一部分佛门精义和心魔之道缓缓在他心中流淌,带给他别样的感悟。 几乎是刹那间,他就感觉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法力增强了数倍,而元神也更强了,金鹏妖帝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激动之色,“佛门之法果然有得到之处,我的修为卡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而他手上的莲子还有大半的信仰之力没有被炼化,他随手将莲子收起来,看向苏铭,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谢谢你,之前是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 现在的金鹏妖帝不复之前的霸道凶戾,一脸诚恳,乃是发自内心的道歉。 苏铭点点头,面色平静,“无妨,不知者不罪,以后,你就跟着我。” “好!” 金鹏妖帝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苏铭都大方的将佛门之法交给自己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妖族以强者为尊,向来信奉强者。苏铭比自己强,自己追随他,这在妖族,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再加上苏铭的慷慨,让他的修为进步,自己得了好处,又怎会出尔反尔?况且,直到现在,他都无法脱离这处幻境。 “善!”苏铭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扫视周遭,一挥手,所有的场景的烟消云散,无论是极乐净土,还是地上妖国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好似梦幻一般。 见到这一幕,金鹏妖帝眼中露出一丝怅然若失之色,若非那幻境是假的,他真想永世沉沦在其中。 但他转瞬一想,眼前之人可是一个粗到不能再粗的大腿,只要跟上他,还愁大事不成?到时候,连大周都将成为他们妖族的后花园。 届时,妖族会重新回归九州,占据大地,成为主流。他将成为妖族的大帝,拳打三宗,连血不染也会被他踩在脚下。这一刻,金鹏妖帝陷入无限的遐想当中,同时,无穷的欲望在他身上涌现,随后又被魔种吸收。 然而,元神大妖的欲念非同寻常,不一会儿,金鹏妖帝元神之中的魔种再度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一颗金灿灿的种子散发着佛光,随后发芽成长,逐渐变成了一尊佛,而此佛赫然是鹰头人身的模样,但即使如此,他身上却弥漫着祥和宁静的气息,佛气与妖气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丝毫没有冲突,这便是金鹏妖帝的心佛。 但只要苏铭一个念头,这尊佛眨眼间就会化作一只狡诈无比,阴险狠辣的心魔。心佛一成,金鹏妖帝眼中闪过一道佛光,眉宇间一道“卍”字佛印印刻在其上,洗去了他身上的戾气与煞气,整个人身看起来更加慈祥圆满。 突然,金鹏妖帝福至心灵,面露虔诚之色,缓缓拜倒,“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一连串的变故,让苏铭感到难以置信,他没有想到,只是一颗魔种就诱发了金鹏妖帝的欲念,还使得魔种蜕变成了心魔。 虽然其中有苏铭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圆满的。 表面上,那是一尊佛,实际上,那是一尊佛,由苏铭的心魔化身所掌控的一尊心魔。 燃文 这个世界,凡是修炼了心魔经的人,虽练出的心魔都会成为苏铭心魔化身的眷属,只要他愿意,虽是都可以将那些心魔夺舍。 但这样做,得不偿失,夺舍再多,也无法将心魔化身推向更高的层次,而保留他们的心魔,却能让他们在心魔之道上走出不同的道路。 这些奇思妙想会汇聚到心魔化身那里,帮助他不断完善心魔大道,这才是心魔道真正的厉害之处。 所有修炼心魔经的人只不过是韭菜而已,时候到了就会被收割,只不过,苏铭需要的只是他们在心魔经上的感悟而已。 毕竟,一千个人,有一千种道路,虽是同源,但细微之处仍有差别,而其中种种感悟和思想才是苏铭真正想要的。 知识可以传授,但智慧不能。 苏铭所为,就是在不断收割他们的智慧果实,化为己用,心魔的本质就是自私自利的,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第一百六十章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魔道的本质,皈依门下 或许,有时候他们只是智慧火花迸溅,灵光一现的奇思妙想,转瞬即逝,对于他们而言毫无用处,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是很有可能是另一条道路的开始。 心魔之道,千变万化,殊途同归。 一入心魔道,终生受其困,任凭他们再有天资,再勤奋,再努力,都会成为心魔化身的资粮。 只要他们以心魔经入道,凝成魔种与神魂相合,以后,他们的每一个进步,每一个成长,都要分润给心魔化身,而且他们的修为永远超不过自己。 心魔道是真正网络所有为己所用的魔道,即使是被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佛道两宗经常鄙视为剥削弟子为自己积累晋升资粮的魔教,都远远比不上心魔道这种赤果果的掠夺和统御。 心魔之道的剥削是在无形之间分润,不易被察觉,更别说还能以魔种影响他人,掌控思想,这等法门已经不可称之为魔,应该是邪才对。 而一尊元神大妖体内诞生的心魔,给苏铭带来的帮助是极大的,只一瞬间,他的心魔化身修为更近了一步,已经有了无形无相,无处不见又无所得的雏形。 在这个过程中,心魔经也发生了难以想象的蜕变,此经是真正损人利己的法门,在得到金鹏妖帝元神中的魔种反馈滋养,整本经书都好像厚了不少,在封面之上,一朵朵漆黑的莲花,含苞未放,气息深沉,愈发凝重,只一眼,就让人心生烦躁,勾动心中欲念。 心魔的玄妙奥义再度在苏铭心中流淌,令他感悟更深。 不多时,他睁开眼,眸子炯炯有神,神采飞扬,经过此役,心魔经再进一步,不但威能大增,还让心魔道的神通法门越发完善,心魔之种也越发隐蔽,悄然无形。 苏铭稍一沉吟,打开经文,念头一起,只见,经文之上郁郁深深的黑气弥漫开来,满而不溢,然后化为黑水,幽深孤寂,流向了不知名的空间。 同时,苏铭的心魔化身亦是更上一层楼,神通术法越发诡异,隐隐的已经看到了元神之道的门槛,若是再在其他元神修士身上种下魔种,以他们的魔念滋养魔种诞生心魔,说不得,心魔化身就能更进一步,踏入元神之境。 到时候,说不得能够进化成无相天魔,心魔是这个世界的生灵达到一定数量,人心和念头复杂到一定程度,从而应运而生的。 其本质,也是根植于人心人念,虽是不死不灭,但却很难超脱,而天魔乃是返本根源,先天而成。 比起心魔,天魔无疑要更胜一筹,其不滞于物,随意变换,来去自如,无影无踪,可只要人六根不净,稍有弱点,就会被其寻到,直入其内,驻守在心头,或鸠占鹊巢,或攫取魂魄,或者其他,随心所欲。 想到这里,苏铭眸光闪烁,内心暗叹道,或许,只有将心魔道走到高深的境界才能触类旁通,成就天魔道。 “感觉如何?”苏铭一边探查着心魔化身和心魔经的变化,一边注视着金鹏妖帝。 金鹏妖帝化身的青年眉宇间凶戾之气尽散,额头的“卍”字佛印散出淡淡佛光,他睁开眼,目光无悲无喜,“阿弥陀佛,今日防止何为真正的大道坦途。”话语中,满是感慨。 就在刚刚,他的修为又进了一步。 苏铭微微一笑,面露和煦之色,“佛道讲究众生平等,更有兼容并蓄之意,广开大门,妖修也能得见大道。” “既然你已得道,那就先回十万大山,将你金翅大鹏一族有潜力的族人一同带到大周,届时,我会安排他们入朝廷占据高位。” “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一举掌控大周,将其变成妖族的大本营!” 闻言,饶是他身为元神大能,也不禁内心火热,意动非常,他连忙回道,“既然国师有意重整妖族,风无涯定当全力支持!”话音落下,他便恢复成金翅大鹏本体。 “快去快回!” 苏铭收起元神黑莲,笼罩在这处空间的屏障顿时消散,金翅大鹏双翅一展,足有万丈,风云相随,羽翼扇动,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远处聚拢的修士们面面相觑,神色无比讶异,妖族与人族之间的深仇大恨世人皆知,两人相争,至少有一人落败负伤才是啊,怎么现在两人毫无无损,而且看起来还极为和睦的样子? 《仙木奇缘》 来不及多想,看到金翅大鹏展翅离去,一众修士连忙来到苏铭面前,躬身行礼。 “你们这是?”扫了众人一眼,苏铭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否则我等早已成为那大妖的手下亡魂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师收下。”其中一个发须皆白的老道士上前一步,解释道。 苏铭微微摇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当时他只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毕竟那时候暗地里有那么多人窥视,他这个“大周国师”总不能见死不救。 “无妨,小事一桩,你们不必放在心上。”苏铭扫了一眼他们的谢礼便收回了目光,这些东西在元婴修士中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但在他看来却是不值一提。 但当苏铭看到他们热忱的眼神时,心中顿时了然,这些人的报恩不过是谦辞,真正的目的是想跟自己拉近关系。 毕竟,修仙界的元神大能可不多,而那些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搭上关系,比登天还难。 苏铭微微摇头,接过他们的谢礼丢进了储物戒,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诸位还是赶紧退去,贫僧的元神之劫尚未完成,诸位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好。” “多谢大师,在下告辞!” 听到苏铭的元神之劫尚未消散,众人齐齐一激灵,眼中不可抑制的露出恐惧之色,之前苏铭渡劫的景象仿佛在他们眼前重现,那些毁天灭地的劫雷再度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下一刻,众人快速行礼,来不及拉关系,连忙架起遁光,迅速离开此地,生怕晚一秒,就被天劫波及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魔道的本质,皈依门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祥瑞之气降临,斩业剑衍生剑灵 在他们离去之后,心魔化身悄然离开了他的身躯,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不见。他要去继续祸害十万大山了,比起人族修士,那些妖族更容易控制。 若是能再培养一尊元神大妖的心魔,加以掌控,届时,他手下的势力就会更上一层台阶,有了元神大妖的支持,南疆之地的心魔道也能快速传播,洒下种子。 心魔经传得越广,铺的越快,对他的心魔化身就越有利,佛道魔三宗的修士一定会对心魔加以研究,甚至创出针对心魔的法门。 这一点,苏铭从不怀疑。 因此,他必须尽快铺开摊子,让风无涯带金翅大鹏的族人过来,一是为了扩充手下势力,二是为了帮助心魔道快速传道。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明面上,自己带着风无涯扩充在大周明面上的势力,而暗地里,心魔道不断传播心魔经,弘扬心魔大道。 想到这里,苏铭眼中也不禁露出一丝急切之色,晋升元神之境之后,他逐渐发现这个世界的一些秘密。 即使自己现在是元神大能,也不敢说是天下无敌,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很深。 或许,其中的答案,只有当他回到京城才会知晓。 一旦心魔化身晋升元神之境,届时,佛魔合一,阴阳轮转,他的实力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那些积年的元神老怪,他也敢与之一战,即使是血不染,他也敢与其争锋。 随后,苏铭将心中的念头压下,从御兽袋中放出小白虎。 “嗷呜!” 此时,小白虎还在呼呼大睡,一离开御兽袋,它就闻到了苏铭的味道,立马就睁开迷离的眼睛,亲昵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活像一只大猫。 当初,在闭关之前,苏铭就将它收尽了御兽袋,毕竟带着它,不方便战斗,一旦被战斗波及,以它现在的身板吗,随便一道余波都能将它碾压成渣。 不过,一个月的沉睡,也让小白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之前,苏铭就用御林苑中的百兽精血为了筑下了无上根基,那可是几十头元婴大妖和三尊元神大妖的精血汇聚,因此,它在短短时间内进入了金丹大圆满。 而现在,短短一月之间,它又踏入了元婴之境,一点瓶颈都没有。 不过,即使增长的境界并未对它造成损伤,但也让它的根基变得有些虚浮,因此,苏铭打算让它沾一沾自己的光,将它的根基重新夯实起来。 随着心魔离去,苏铭的气机再度变得纯净圆润起来,下一刻,他放开自己的气机,与天地交感。 此刻的苏铭,,元神之劫已经尽数渡过,天地也是时候该给他馈赠了。 当苏铭的气机与天地交感之时,虚空中,五彩云气勃发,若层峦叠嶂,玉光潋滟,向四面八方而去,弥漫上下,蕴含煌煌天威,伟岸而不可测度。 云气之中,显出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生灵百姓,等等等等,光怪陆离,似幻似真。 空谷回音,紫气鼎沸。 旋即祥云来贺,紫气送福,清亮玄音,如磬如鼎,响之不绝。天上顿时现出龙凤虚影,仙禽神兽,纷至沓来,祥和瑞气。 无穷无尽的祥瑞气息汇聚,演化种种气象,青云生彩,灵风盈香。 一朵朵祥瑞之气落到苏铭身上被他随手接引到小白体内,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算是可有可无,毕竟他并非初入元神,而是在这个境界上走出了不小一段距离。 因此,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基本上没有太大用处。 在他身侧,小白嗅到香气,硕大的虎眼顿显迷离之色,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六感通透,翩翩欲仙。 同时,苏铭也将小部分祥瑞之气牵引到了斩业剑中,此刻的斩业剑经过先天紫青之气和那一道天道功德之气的蕴养,剑身上的禁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剑身之上的云纹以及篆字都消融不见,只剩下清冷的剑锋,多出了一种返璞归真的意味。 但苏铭却感应到,斩业剑身中已经诞生出了剑灵,虽然这份剑灵十分微弱,但随着它逐渐成长,斩业剑很快就会成长为真正的灵宝。 随着他将祥瑞之气投入剑身,苏铭感受到,斩业剑剑身不住颤动,正在发出一种愉悦欢快的气息,不一会儿剑身不再颤动,里面的剑灵也陷入沉寂,正在缓缓蜕变着。 苏铭微微一笑,不再关注。斩业剑已经诞生了灵智,只要以后继续培养,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真正的灵宝。 毕竟,这柄剑乃是苏铭在气运商城兑换的铸剑图纸,本质极高,若是成为灵宝,与血神剑相比,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青葫剑仙》 在元神大能手中,一般的法宝已经不足以完全发挥他们的实力,而只有极品法宝或者灵宝才能让他们的战力得到提升。 而一般的法宝,在他们手上发挥的威力,还不如随手打出的一道术法。 给我,给我啊! 远处,一些尚未离去修士捶胸顿足,眼热无比。 那可是渡劫之后的天降祥瑞,能帮助修士夯实根基,领悟大道。如此多的祥瑞之气,就这么给了那只白虎,太糟蹋东西了,要是给他们,说不得就能让他们顿悟元神大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想变成苏铭的宠物了。 然而,任他们如何心中,也不敢有所动作。虽然苏铭看起来慈眉善目,待人和善,但要是惹怒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苏铭扫了一眼,没有再理会,将注意力转到小白身上,此刻的小白,虽然看上去迷迷糊糊,但心中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醍醐灌顶。 祥瑞之气入体,种种感悟浮上心头,很快就将它的根基夯实的更为稳固,虽然苏铭缺少战斗力,但一个元婴大妖,对于他而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况且,小白的血脉不凡,龙虎交汇而成,阴阳相合,比白虎血脉还要厉害,一旦晋升元神,所形成的的战斗力恐怕会超过寻常大妖。 而且,随着他不断开启白虎血脉中的传承,白虎主杀伐,向来擅长战斗,一旦成长起来,足以成为他手下的强悍战力。 “嗷呜!” 不多时,小白就吸收干净了周围的祥瑞之气,浑身毛发抖动,站起身,仰天长啸,高昂的虎啸,掀起音浪滚滚,声势骇人。 骤闻此音,那些修士顿时脸色一白,口吐朱红!即使隔着万丈,那白虎吼声中蕴含的杀伐之威也不是他们这些寻常元婴修士可以承受的。 这下,他们哪敢再待,立刻熄了想要巴结苏铭的心思,连忙架起遁光离开此地,真是太危险了,连养的宠物都这么厉害,不愧是国师!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祥瑞之气降临,斩业剑衍生剑灵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司之地,黑山老妖 小白抖了抖身子,撒着欢子跑到苏铭身前,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眼里满是欣喜之色,受限于血脉的原因,即使到了元婴之境,它也没能炼化横骨口吐人言,但灵智已经不低了。 苏铭摸了摸它的脑袋,柔顺的毛发光洁亮丽,手感超好,“等到你将体内积攒的力量炼化完就能开口说话了,别急。” “嗷呜!”小白点点头,趴在云头,依偎在苏铭身边。 十万大山中,风无涯回了金翅大鹏一族的驻地,将大部分资源和有潜力的族人尽数带走。 在他走后,金翅大鹏一族的族人们也分散而开,不再驻守此地。 不多时,云气震荡,翻云怒卷,一声高昂的大鹏清音中,风无涯带着他的族人来到苏铭身前。 一到此处,他便化作人形,朝苏铭行了一礼,“大师,这是我金翅大鹏一族天赋卓越的后辈子弟,您要不要看一下。” 在他身后,数只百丈大小的金翅大鹏绝云气,负青天,神俊无比,双翅一展足有万里,妖气磅礴,不少已经有了元婴修为。 看到他们,苏铭暗暗点头,沉声道,“不必,你将心佛经传给他们就行了,等他们修成,我们一起回大周帝都。” “是。” 随后,风无涯就将心佛经的经文传授给了那些金翅大鹏们。 与此同时,风无涯也注意到了苏铭身边的小白,以他元神修为自然看得出小白身上的血脉有多么强大,而且,这只白虎体内隐藏着极其庞大的气血,若是能全部炼化,足以将它推到元婴大圆满的境界。 “大师,这白虎的血脉似乎跟一般的白虎有些不同啊。”看着小白唇边的龙须和足下腹部的龙鳞,风无涯惊讶的说道。 《剑来》 苏铭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不错,小白身上的血脉确实不一般,以后,就由你来教导他,现在他体内的气血力量太强,不仅导致他无法化形,连横骨也炼化不了。我把它交给你了,好好操练它,白虎主杀伐,擅长战斗,我可不想将它养成一只大猫。” 风无涯微微颔首,面露凝重之色,“大师吩咐,在下自当遵从,这家伙的潜力怕是比十万大山里的那些纯血白虎还要强大,一旦完全发挥出来,元神可期啊。” 同时,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他的那些后辈子弟,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些后辈子弟虽然不错,但比起这白虎,还是差远了,也不知大师是从哪弄来的。 随后,这几只金翅大鹏都已经学会了心佛经,成功凝聚了佛种,原本,老祖带他们离开,告知了要叛逃十万大山的事,他们起先还有些不情愿,但碍于风无涯是金翅大鹏一族的老祖,他们只能遵从。 但现在,当他们接触到心佛经之后,凝聚佛种,修为顿时精进了许多,而心中的抗拒也在无形中消散,变得心甘情愿。 以心佛之名行心魔之道。 “走,该回去了。” 此刻,在苏铭的储物戒中,避天棺内,女子睫毛微颤,秀眉随之皱起。 下一瞬,避天棺散发着莹莹光辉,缓缓汲取着天地间的生机,这个过程十分缓慢。 ······ 幽冥。 天不见日,死寂幽暗。 黑水滔滔,自亘古而来,深不见底,弥漫四下。偶尔波光涌动,鬼物浮现出来,惨白的眸子睁开,或吊死鬼,或长舌头,或缺胳膊,或缺腿,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蕴含着杀戮,毁灭,肆虐。 修仙界关于幽冥地府,阴间阎罗殿的各种传闻非常之多,但任何一个,都关系着邪恶,阴森,吓人,痛苦,死亡。 因为这是属于亡者的地界,邪恶的国度,非常凶险,生人止步,即使是元神大能也不愿踏足此处。 阴司之地,自成规则,与阳世不同,十分排斥阳间之人,修为越高,在这里受到的压制就越强。 而且,阴司诸神势力强大,坐拥地利,即使是佛道魔三宗传承久远,也无法插手阴司之事,顶多是门下弟子轮回,有些许便利而已。 但是,自从阴司诸神寂灭,消失不见之后,地府就大乱起来。 各方鬼王招兵买马,割据一方,征战不休。 直到现在,历经大战,阴司各方势力才暂时稳定下来。 幽冥的北方,一片黑暗的空间之中,不是有阴风传荡,悲唳凄嚎,偶尔可见飘荡的孤魂野鬼漫无目的的在这里游走,忽的,幽魂们似是受到了惊吓,尖啸着逃窜开来。 一尊接连天地的雄山,此山高大险峻,山石漆黑,仿佛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若是深处黑山之中,则会产生一种不知天不知地,仿佛天地都即将幻灭的色彩。 在黑山山巅,有一座宫殿。 飞翘的屋檐上浮雕怪兽,鳞甲森然,上面的鸳鸯瓦上的幽光打过来,眸子半睁半闭,栩栩如生,恍若活物,随时能够醒过来,吞噬世间。 高高的楼台耸立在云霞间,高不可攀,鬼火幽幽,自上而下,垂落下来,如同瀑布一样,牛头马面的样子,若隐若现。 在大殿门前的匾额上,“阎罗殿”,三个古朴的篆字正散发着幽光,清晰可见。此殿,正是阴间十殿之一的阎罗殿。 阴间大战,为了抢夺诸神权柄,无论是奈何桥,还是阴间十殿都被人抢去,其中大多都在战斗中被撕裂损毁,而这里,竟然能见到一处完整的阎罗大殿。 此刻,大殿深处有一尊骨座,座下是骷髅累积而成,森森白骨看的人心胆俱寒,,一道漆黑的身影缓缓出现,血红的眼眸神光闪烁昭示着其内心的不平静。 他,便是从阳世回归的黑山老妖。 在见到苏铭成就元神之后,他心中也生出了急切之感,大争之世,第一个成就元神的修士已经出现。 可以预见,今后会有更多的元神修士出现。 若他还停留在元婴境,定然会被大势所湮灭,因此,一回到阴世,他就开始着手准备渡劫之事。 像他这样的一方势力之主,一旦渡劫,将会受到阴司气运庇佑,手下势力越大,所获得的气运庇佑就越多,届时,渡过天劫的几率也就越大。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司之地,黑山老妖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山之行,大战将起 现如今,阴司之中,共有五方鬼王分裂割据,其中自己坐拥北方之地,以阎罗殿统御万鬼,黑山坐镇,势力算不得最强,但也不弱。 事实上,这几个鬼王之所以现在都相安无事,一是因为要消化地盘,休养生息,另一方面则是各自准备渡劫,一旦他们中有人渡过元神之劫,阴司将会迎来一统。 毕竟,元婴与元神之间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他黑山老妖,必不让人专美于前! 万骨王座上,黑山老妖目光幽幽,深沉可怖,不多时就已做出决定。“整军备战,本座要冲击元神大道。”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黑山之上爆发出一道幽深的光芒,下一瞬,地动山摇,整个黑山脚下大地轰隆隆震动起来,洪流退去,虚空中,乌云汇聚,阴森冷厉,浓稠如墨,鬼气森森。 地动山摇间,大地上豁然分开一条深渊似的裂缝,有无边鬼气溢出,浩浩荡荡,深渊中,一具具白色骸骨从中爬出,幽冷的鬼火点燃无边黑暗。 不多时,一只只白骨阴兵瞬间成形。 在这森森鬼气中,黑山的面貌若隐若现,只见,仅是冰山一角便大的骇人,期间似是骸骨尸身堆积,无数张惨白面孔挣扎浮出,哀嚎震天。 漆黑的天幕下,数万阴兵甲士威严肃穆,刀剑在手,枪戟如林,杀气腾腾。 这便是阴司的阴兵,生前都是沙场征战的将士,到了阴间,已然逃脱不了征战的宿命。同时,这也是为什么阳间的那些古战场那么容易爆发阴潮之乱的原因。 而在五方鬼王之中,就有一位是来自阳世的鬼王,他自号酆都鬼王,来自阳世的邙山,或许,他的;另一个名字更让人如雷贯耳,曹操。 曹操死前设下七十二疑冢,实际上却被葬入了邙山,生前是一方雄主,死后也成了一方鬼帝。 饶是邙山葬下了无数帝王将相,成就鬼王者也只有曹操一人,在阴阳失衡之后,曹操更是打穿了阳世与阴司的屏障,带领麾下曹魏将士立下了阴司的根基。 阴阳轮转,阳世与阴间的规则汇聚,使得他的修为一日千里,但阴司法则排斥阳间修士,即使他是鬼王也不例外。 因此,即使他在阴司立下了根基,也很难真正踏入其中,只能以分身行事,所以,无妨鬼王之中,虽然曹操麾下阴兵最多,鬼将最猛,但实际上他却是最弱的一个。 但因为有曹操珠玉在前,使得很多阴司鬼王在暗地里厉兵秣马,准备进攻阳世,只要在阳世站稳脚跟,立下鬼国,他们就能获得阳世的气运庇佑。到那时,根基将会更加雄厚。 阳世修士在阴司会受到压制,而阴司鬼王到了阳世反倒不受影响,唯一限制他们的就是阴司屏障,只要打破了屏障他们就能带领麾下阴兵,踏入阳世。 但是,要做到这一步,何其难也,从外面打进来,和从里面打出去,难度何止百倍! 此刻,随着黑山老妖苏醒,阴兵汇聚,刹那间阴风四溢,引起了天象变化。 无防盗 “轰隆隆!” 天空风雷交加,黑云密布,一般来说,向鬼魂和阴兵这样的鬼物最害怕雷电之力,但是,现在阴间秩序大乱,与阳面接轨,使得阴气汇聚造成的雷电非但伤不到他们,反而对他们有益。 “滴答,滴答!” 不知何时,天空竟然下起了血雨,血红对的雨点落在阴兵盔甲上,顺着缝隙落入让他们的白骨中。 在雨水洗刷之下,这些阴兵的气机越发的强大,黑洞洞的眼眶中,幽蓝的灵魂之火更加旺盛。 然而,自始至终,这些阴兵都只不过是在黑山老妖的躯体上行军,这些雷雨,是黑山老妖对他们的馈赠。 因为,接下来,他们就要面对曹魏鬼将,那些生前是精锐,死后亦是精锐的阴兵。 一路上,不见阴兵过道,茫茫天际之间,一座巍峨如云的黑山不断前行着,在他行路途中,地下的骸骨受其牵引,也从沉眠中苏醒,成为了黑山的一部分。 黑山,不只是一座山,更是一片山脉。 前方,烟雾缭绕,阴气沉沉的路,抬头不见月,低头不见路,左右他顾,一片腾腾黄雾,回头看依然是黄雾漫腾,分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走的直路还是弯路,连时间也分不清了,如梦一般,天地都出现虚假幻境之感。 与此同时,东方,一座宫殿中,一道身影从沉眠中苏铭,望着北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黑山,终于有动作了么?” 不只是东方,南方,西方,中部,其余四方鬼王皆从沉睡中苏醒,目光似是穿透空间,看向了那不断移动的黑山。 在五方鬼王中,黑山,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弱的,但他一定是隐藏最深的。 因为,谁都没有见到过他出手。 此刻,他一动,四方皆惊,齐齐观望,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毫无疑问,黑山这次声势浩大,更不惜动用本体,所图必定奇大。 前方急转,黑山自然也随之改变方向,眼睛陡然景象一变,阴冷之气扑面而来。举目望去,阴气沉沉,迷雾重重。 天上不见云,却黑沉沉,低压压,阴气浓郁的如泥潭,无论是神念还是神通法术,在这里都大打折扣。 “什么人敢闯酆都城。”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响起,不带丝毫的感情,更似没有生机的声音响起。 声音响起之时,远处出现一队骑兵甲士,当先之人身着黑色重铠,手持长矛,跨下黑大高马如有黑焰燃烧,他身后是百多位同样的装束的人,身着漆黑重铠,手持长矛,胯下白骨幽灵马。 黑沉沉的天,黑幽的山,黑色的雾。 死气、单调,荒芜,没有生机。 在他们身后黑色迷雾中,隐隐可见一座城池,一座死气沉沉的城。 这座城池幽黑高大,耸立在这阴沉的天地间不知有多少岁月,在阴风之中留下斑驳的痕迹,即使幽冥轮回万古,它依旧存在。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山之行,大战将起 请假条 请假,卡文了,整理下思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双方战起,心魔道初立 斑驳的城墙上有许多岁月的痕迹,刀劈斧凿,裸露的砖石许多都已残破,符文黯淡,上面还残留着各种各样的气机,或血腥、或狂暴······ 城门之上,两个古朴的篆字,酆都! 当初阴司混战,阴间的许多建筑,包括神灵居住的地方都在大战中毁灭殆尽,唯有少数建筑还完好尚存,保留着职能。 而酆都,乃是北阴酆都大帝的城池,在大战中消失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随着骑兵甲士不断汇聚,城门上也竖起了大旗,漆黑的旗帜有残破,隐隐约约可见一个模糊的曹字。 “杀!” 霎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森森然的杀伐之音响起,凝固空间。 三千白骨骑兵齐齐大喝,激昂壮烈的煞气冲霄而起,自然凝结成杀伐之音,无风自鸣,震动八方。 这一刻,天地寂静,冰冷刺骨的杀机宛若实质,扑面而来。 而在远处,一座黑山缓缓挪动着,漆黑的山石上,万千鬼魂哀嚎,白骨露於野,森然的鬼火遍布整个山体,这一刻,黑山仿佛活了一样。 山巅的大殿中,黑山老妖从白骨王座上站起身,血红的眼眸似是穿透空间,看向了无尽迷雾当中的一道身影。 他身着玄色王袍,头戴冠冕,一张脸,不怒自威,强横的威势与霸道透体而出。蓦然间,他转过身,似是察觉到什么,望向黑山老妖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来,本王等你!” ······ 阎罗殿中,黑山老妖眸光微动,随即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了眼前的酆都城,斑驳的痕迹,残破的城池,依稀还可以感受到当年大战的杀戮气息和血腥味。 此刻,天空阴沉,不见天,地上幽黑,似土又不似土,像是阴气凝结而成。 “杀!” “杀啦!” ······ 酆都城前,双方号角声响起,伴随着战鼓擂动,各自将领下达命令。 两道骑兵洪流交汇,喊杀声沸反盈天,数万阴兵在这片战场厮杀,每一刻,都有许多阴兵倒下。 但同时,酆都城门处,源源不断有阴兵加入战场,黑山之上,时时刻刻都有白骨复苏,钻出泥土,化作白骨阴兵进入战场当中。 阴司的战争比阳间的战争更加残酷,死了连魂种都不会剩下,连转世的余地都没有。 与此同时,其余三方鬼王也都在暗中窥视,斟酌是否要火中取栗加入其中,到了这一步,他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 这一场大战,他们根本无法独善其身保留实力,因为,这将会是阴司局势最后的一次洗牌。 ······ 南疆之地,崇山峻岭,多有毒虫猛兽,加之与十万大山毗邻,人烟稀少,心魔道的大本营就建立在此。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当初叛离青州的乱民,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处宗门,山高皇帝远,这里深山野外,官府也管不到。 王虎率领弟子来到这里之后,首先做的就是将心魔经传授下去,提升众弟子的实力,然后他再带着自己的心腹精锐,扫荡南疆的山区,伐山破庙,以武力强行占据了此地。 山巅之上,王虎身着黑色道袍,漆黑的长发披在脑后,周身散发着沉稳而又阴柔气息,与之前暴戾粗鲁的样子,判若两人。然而,相同的是,在他脸上,那道刀疤还是那么醒目。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他还是统领几十万叛军的首领,现在却成了一方教派的道主。他望着山腰上正在施工建造的弟子和南疆百姓,眸光冷淡,颇为平静。 作为心魔道道主,手下上万弟子,心魔经传出之后,他的修为也水涨船高,到了金丹之境。 他脚下的山峰乃是方圆千里最高的山,山中,多野兽毒虫,更有毒雾迷障,十分危险,等闲之人很难踏入其中。 在这南疆之地,蛮人,苗人,野人,汉人各族杂居在此,势力盘根错杂,更有许多旁门左道的修士隐藏在此,作威作福。 虽然他修行的时间短,但心魔道擅长调动情绪,洞察人心的弱点,而旁门左道所修之法大多伤天害理,残忍无比。 而心魔道恰恰能够杀人于无形,引动他们内心的心魔,迫使他们走火入魔。因此,即使王虎是金丹修士,但在南疆这片地方却是如鱼得水,很快打下了一片基业。 但饶是如此,王虎心中依旧感觉有些不踏实,一切都来的太容易了。作为当过叛军首领之人,他脑袋很清楚,虽然自己很快就到达了金丹之境,但在偌大的修仙界中,他只能算是一只蝼蚁。 忽然,他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安,但刹那间便沉寂下来,来得快,去的也快。修炼了心魔经,对于心神的感触他已经超出了许多同境界的修士,但依旧找不出源头。 然而,就在他沉思之际,山下的人群中,两道身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乍一看,这两人虽然与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 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两人身上比起寻常人多了一股傲气与自信,虽然收敛住了,但依旧流露而出。 他们,便是苏铭派来护持心魔道的金翅大鹏族族人。 新生的心魔道很脆弱,南疆之地混乱无比,若是没有极强的武力,很容易成为其他大势力的附庸。 王虎的心魔道之所以这么快就能立足,一是因为心魔道诡秘莫测,手段防不胜防,震慑住了其他修士。 二是因为,其他人还没有摸清楚他的底细,不敢贸然行动。若是等到其他人熟悉了心魔道的特点,盘清了他的底细,到时候,等待他的就将是雷霆般的打击。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王虎还不是强龙。 此刻,被派来的两人心中也在暗暗悱恻不已,大师将他们拍到这里,居然只是为了守护这么小的一个门派。 看着山上山下的人,两人面面相觑,暗暗摇头,放在以前,这些人都不够他们一口吞的。当然,现在他们修炼心佛经,凶意内敛,不再轻易动辄杀人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双方战起,心魔道初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帝都 关中沃土万里,古老的大地承载了千年的神圣。 大周定鼎天下之后,遵循旧例,定都长安,并改名为上京城。 原本关中之地随着人口的增加,终年战乱变得贫瘠起来,但这是修仙世界,修士的存在逆改了地脉,天时。 蒙元时期,屠龙术士刘伯温斩蒙元龙脉,泄元大都地气,后受到长安残余龙脉牵引,关中之地再度恢复了生机。 因此,前朝楚国承天立命,建都于此,后来,大楚历代皇帝多信道,请了不少高人勘察地脉,逆改风水,久而久之,长安城聚八方之气,七百年的滋养,不仅让长安恢复了昌盛,更让原本水土流失极为严重的北方恢复了繁荣。 于是,大周建国之后,重新划分九州,而长安就在中州之地。 当初神武帝即位之初,正是凭借着关中之力,休养生息,积蓄实力,这才一举横扫天下,北伐建功。 宫城、皇城、外郭平行排列,以宫城象征北极星,以为天中;以皇城百官衙署象征环绕北辰的紫微垣;外郭城象征向北环拱的群星,现在的长安城正是按照古长安的格局建造。 上京城,巍峨如铁,在大地上起势雄浑,如同天堑一般。 那城墙高度足足三十丈开外,以长宽丈许巨石垒成,墙体平坦如砥,石缝间浇筑黑铁,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坚不可摧。城楼高数丈,旁边的的大型箭楼,尽以黑石搭就,枪刃寒光反射如林如雨,煞气凌人。 城门上的军士气象森严,俱都着铁甲,带横刀,威风杀气直冲九霄云上。军气横空如狼烟,等闲修士根本无法飞遁越过此城,就连飞鸟要从帝都飞去,都要被那隐隐的煞气震得心胆破裂,一头栽倒下来。 城池左近,还依稀可见几座翁城、卫城环绕长安,每座城池有大有小,内里尽为驻扎军兵之所,大队兵马出入其中,铠甲兵器铿锵之声传出百里开外。 天子脚下,守备森严,再加上神武帝中兴大周,军威赫赫,因此,上京城才会如此严密。 “那是什么?” 忽然,城楼上,身着铠甲的士兵指着远处天边的庞大阴影惊叫道。 刹那间,天,黑了。 一只双翅展开足有万丈的金翅大鹏绝云气,负青天,眨眼间,就来到长安城前,强横的大妖之威弥散开来,将天空都遮盖住。 “敌袭!” “咚,咚,咚!” ······ 见到金翅大鹏的瞬间,守在城门的士兵们就开始敲鼓传信,整军备战。 随着鼓声响起,守备长安的几处瓮城里,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士兵登上城楼,与此同时,感受到磅礴的妖气。 上京城的法阵自动开启,眨眼间,城墙之上都亮起了无数符文篆字,一道无形的屏障很快就笼罩了整座城池。 城内,几十万凡人百姓望着天空中的庞大身影,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面对这等庞大之物,一般人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苏铭站在金翅大鹏身上,望着脚下的长安城,感慨万分,不愧是大周的帝都,守备力量果然强大。 这等力量,就算是元神大能来了,也很难攻破这座城池。 更别说,大周的法网还没有动用,若是动用了法网,就算是元神大能也要喝一壶,这里可是中州,更是大周的帝都。 民心汇聚之下的人道龙气磅礴无比,万法不侵,这样的力量,普天之下,几乎无人能抗。之前,苏铭调动青州的民念,汇聚大周龙气,就连东海龙君都被轻易压制了,更别说是在中州。 然而,正当苏铭睁开法眼,观察大周龙气时,却发现,现如今的大周龙气比之前他离京的时候衰弱了数倍不止。 与之前相比,紫青之气汇聚的祥云云海缩水了大半,连气运神龙的身形都有些遮盖不住,而气运神龙也发生了巨大变化,纵横万里的龙躯之上满是伤痕,鳞片破碎。 气运崩塌,神龙喋血,使得大周龙气严重受创。 “这是?” 突然,苏铭瞳孔一缩,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看到,在气运神龙的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气蔓延,腐蚀着他的伤口,而原本金色的云海已经有不少被染成了黑色。 这种黑气,无比诡异,即使是人道龙气也无法将其磨灭,只能任由它不断腐蚀,消磨气运。 “吼!” 云层中,气运金龙眼睛紧闭,眉宇间森然黑气浮现,忽然,他睁开眼睛,望着天空上的苏铭,长啸一声,眼中,竟然浮现出哀求之色。 “他在求救,这是民怨之力。”苏铭望着那丝丝缕缕,缠绕龙躯的黑气,喃喃自语。 这黑气,他又怎么认不出来? 当初,他斩杀了一个魔修,此人身上就有用民怨之气制成的法器,更是用它破开了法网,险些屠城。 但,大周的民怨之气怎么会如此严重?竟然逼得气运神龙向他求救? 就算是各地有贪官污吏作祟,也不至于天下皆反,让朝廷失了民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铭深深的望了气运神龙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现在还不是追查这个的时候,等到他真正掌握了实权才有资格追查此事。 但苏铭追查,并不是为了拯救气运神龙,而是有更深一层的算计。民怨之力如此庞大,说明是朝廷内部出了问题,若是他能抓住这个机会,掌控大权,将心魔道传开,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掌控朝廷。 一路回来,苏铭探查之下,发现各地的阴潮之乱大多都被平定,百姓们虽然生活艰苦,但还勉强能活下去。 即使有贪官污吏盘剥,但只要能活下去,那些百姓断然不会对朝廷生出怨恨。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几十年前的天下大乱还历历在目,没有人愿意回到那个时候。像青州这样的例子,毕竟是少数。 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正当苏铭沉思之际,“咚!” 忽然,城楼上,一声鼓响震动了黎明的静谧。朱雀街上的鼓楼随着这一声鼓响,玄镜司暗卫登楼击鼓,声声轰鸣,东西南北四街各处鼓楼依次跟进。 那鼓声自内而外,一波一波的传递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的百姓的心神都迅速平定下来,不再恐惧。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帝都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百官出城,恭迎国师大人 当鼓声响起时,朝廷文武百官簇拥着皇帝銮驾,穿过青龙大道,一队队精锐士兵行走在前,街上的行人商贩纷纷让道,清开道路。 浩大仪仗走过街道,缓缓来到城门。 “咚,咚,咚!” 鼓声悠长绵久,余音不绝如缕,声震百里,只要是在城内,不论你身在何处,都能清晰地听到鼓声。 这样的鼓,已经是祭炼过的法器,而承天门上那件,已经是近乎法宝的暮鼓,仪仗来到承天门前,鼓声纵横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一百零八坊的鼓楼依次传递,辰鼓声阵,涤荡阴晦。 整座上京城都鼓荡着纯阳之气,弱小一点的鬼物,闻得鼓声便要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唯有修为到达金丹之境的修士才能不受影响。 第一通鼓声后,各处外郭,内城,皇城的城门,坊市的坊门,开始依次开启。 由外而内,最开始开启的便是外郭的十二座城门。 伴随着鼓声响彻上京城,城内的一百余家寺庙也敲响铜钟。 数百佛钟道钟开始被撞响,激昂浑厚的鼓身与深沉悠扬的晨钟交织在一起,似是在迎接苏铭的归来。 浩瀚的佛韵与强大的法器灵光涤荡京城,不留一丝污秽。 虚空之上,苏铭单手背负,眸中浮现出一丝惊叹之色,不愧是大周的帝都,气象万千,果然不凡。 在他身下,风无涯化身金翅大鹏,一双锐利的眸子不断扫视着京城大阵,满是惊骇之色,这样的雄城大阵,即使是他全力出手,也难以撼动半分。 看到这番景象,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四十多年前,大周将士兵临十万大山的景象,那时的大周军威赫赫,强横无比。 连十万大山的妖族也被迫离开了南疆,龟缩在十万大山,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大周国师以及初代玄镜司掌镜使都不在了,他以为大周已经衰落不堪,不再是妖族的对手了。 但今天看来,大周,还是那个大周! 城门上,一队队身着黑甲的士兵厉兵秣马,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士兵的心都提起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登上城墙,给守将传信。 收到传信,守城的将领微微一愣,目光再度看向天空中的苏铭,提起的心也渐渐放下。 “收兵,那是国师大人!” “打开城门,放国师大人进来。” ······ “吱呀!” 随着命令下达,城门缓缓开启,宣武门前,朝廷文武百官赫然在列,内阁首辅张道之站在前列,他穿着绯红色官袍,腰系玉带,面容刚毅而又肃穆。 他双手捧着圣旨,神色恭敬无比。 今天,他是代表陛下迎接国师普渡慈航的。 看到大阵关闭,苏铭也示意风无涯降落到地面,在下落的过程中,风无涯也收敛身形,从千丈的身躯变成了十丈,这样一来,压迫感就没有那么强了。 这一幕,落在群臣的眼中,令他们艳羡不已,但转眼又想到,一旦拥有这种力量,他们就必须放弃手中的权势,顿时又释然了。 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仙道虚无缥缈,长生亘古未有,比起这些,还是实实在在的权利要好得多。 《极灵混沌决》 当年大周国力强横,就算是昔日高高在上,对他们不屑一顾,视若蝼蚁的仙人也匍匐在他们的脚下。 那样的情景,令人心神震颤,在文武百官看来,就算是仙道,也没什么了不起了。当神话被破灭,光环消失,对于仙道他们就不再那么神往了。 况且,当初大周的官员也不是没有专修仙道的,但那些人踏上修道,也未走出自己的路,毕竟那些人年纪已大,早已错过了修仙的最佳时期。 再加上,那些人修道的时候还与世俗朝廷藕断丝连,放不下权势,受到龙气影响,修炼自然不会顺利。 因此,当年那些修道的官员大多都成了黄土一抔,有的更是家财散尽,死后凄凉,惨淡收场。 所以,即使这些官员羡慕苏铭的实力,但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 事实上,当体制的力量壮大到一定的地步,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也只有被碾压的份。而在体制当中,单独的个人掌控权利,能调动远超过自己的力量,权势所带来的愉悦快感,有时候,就算是修仙,也比不了。 生杀予夺,大权在握。 当然,体制的力量无法撼动,但体制的个人也是可以被取代的,一旦没有了位格,脱离了体系,那个人就会打成圆形,失去权势带来的力量,那时候的他羸弱无比,比之修士更是脆弱不堪。 当苏铭看到朝廷的仪仗以及文武百官之时,心中有些诧异,随后便反应过来,他在青州求雨,救了一州的百姓,朝廷由此礼遇,也很正常。 风无涯双足落地,迅速收起翅膀,掀起滚滚气浪,苏铭大袖一甩,一道无形的波纹传荡,呼啸的气浪顿时平静下来。 随即,他来到城前,缓缓向文武官员的队伍走去。 见到苏铭的那一刻,张道之内心感慨不已,想当初他第一见到苏铭之时,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师,唯一的作用,就是给陛下讲解佛经而已。 可以说,当时的文武百官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但是短短数年的时间,昔日的和尚成了名副其实的国师,不仅平定了多处的阴潮之乱,还拯救了青州的百姓。 现在,更是即将成为大周玄镜司的掌镜使,朝廷三品大员,还是实权的那种,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登上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登不上的高位。 若是以往神武帝下达这样的旨意,内阁阁臣以及文武百官必定不会同意这道旨意,但现在,苏铭立下大功,一切都水到渠成,没有人会不开眼扫陛下的兴致,更不会去得罪苏铭。 但现如今,国师之名,实至名归。 渐渐地,随着苏铭不断靠近,张道之看到苏铭俊秀不凡的面容,微微点头,当即低头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朝廷文武百官齐齐行礼,高声道,“恭迎国师。”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百官出城,恭迎国师大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百官见苏铭,圣旨落人道光辉现 倏然间,整齐划一的声音传荡开来,落到所有人的耳中。 城内,城外,城墙上的人皆是目瞪口呆,震撼无比,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文武百官亲自出城迎接,正等礼遇,极为少有。 这时,城外官道两旁,有一些白发苍苍,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这一幕,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想当年,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也曾见到这样的场景,那时候,朝廷刚刚北伐建功,驱逐鞑靼,收复了失地。 这才有了陛下亲自出城迎接军队凯旋,犒赏三军。 隐藏在角落的记忆再度被想起,老人看向群臣队伍,眼中满是复杂之色,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再度看到这一幕。 见到苏铭,大部分人都很是疑惑,面露不解。 这个和尚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能受到朝廷如此礼遇?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苏铭的身份,毕竟,自从他成为国师以来,深居简出,最多也只是在千秋大宴上露过一次面,后来就离京了。 时隔两年光景,很多人的记忆都模糊了,所以,许多人都不认识他,就连这些文武百官,认识他的也不多。 看到百官行礼,苏铭侧身避过,微微颔首,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如此大礼,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话语落,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众官员托起,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 感受到这股力量,群臣心里微微一惊,但想到苏铭的身份,顿时就释然了。而这时,他们才有机会打量苏铭。 在他们眼中,这个僧人生的一副好皮囊,面容俊秀,但不阴柔,反而大气和善,令人心生好感,其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白净的脸庞隐隐有佛光映照,更衬得他庄严宝相,再加上苏铭身穿白色僧衣,不染一丝尘埃,气度不凡,令人心折。 只是一瞬间,苏铭就收获了大半朝臣的好感。 但其中大半都是文臣的,而那些武将看苏铭就不怎么顺眼了,比起苏铭的样貌,他们更敬畏的是他的实力。 那些武将的目光大多都放在苏铭身后的金翅大鹏身上,即使隔着数丈,他们从风无涯身上也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沉重,压抑,好似轻易能将他们撕碎。 而风无涯察觉那些人的目光后,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些人的实力对于他来说不值得一提。 但风无涯看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些大臣身上的大周气运。 在他眼中,诸位大臣这些朝臣身上的气运有的成狼狮虎豹,有的呈麒麟白鹤锦鸡,天灵之上更有紫青福瑞之气笼罩,万邪辟易,即使是他,也不敢轻易靠近。 而另一边,这些武将大多都是当年那些率领大周军队南征北战将领的后代,他们修炼军中秘法,气血强盛,个个都是人间武圣,有万夫不当之勇。 但在金翅大鹏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实力就像是蝼蚁面对苍天那样可笑。而这,还是风无涯主动收敛了妖威的缘故。 一旦他放开气势,大妖之威横扫,能立刻将这些武将重创。 但,就算他与大周是敌对关系,他也不会那样做,因为,一旦击杀朝廷要员,他将会受到大周龙气攻击,饶是他是元神大能,也有些承受不住。 见到苏铭避过行礼,张道之暗暗点头,今天他们可是代表陛下来的,若是此人居功自傲,不分尊卑,到了朝堂上,肯定是要被御使弹劾。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苏铭一眼,轻声道,“国师大人,陛下有旨传达,还不赶紧接旨?” 听闻此言,苏铭将目光放到他手中的圣旨上,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贫僧接旨。” 与此同时,在场的文武大臣们齐齐躬身行礼。 随后,张道之上前一步,打开手中的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师普渡慈航仁厚慈爱,解地脉动乱,救百姓于危难之时,朕心甚慰,现命普渡慈航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特赏金千两,玉如意一对,佛经千卷,钦此。” 话音落下,天穹上,瑞金普照,紫青之气垂下,虚空中,绵延万里的气运神龙睁开眼睛,望向苏铭,吐出一道金光,硕大的龙眼中露出疲惫之色。 倏然间,一点金芒生出,天花乱坠,结为篆文古字,六角垂芒,凝空云篆,须臾之后,漫天清气生出一道景象,只见,天际中,有大儒圣贤握笔,黄金为书,白玉为简,记录人道昌盛,传承不绝。 文字刚开始的时候很小,很不起眼,只能簇成一团,勉强支撑。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字之上,冒出火光,须臾之后,无量的光明延伸,开始蓬勃发展。 文字繁衍,越来越多,纵横交织,规矩森然。 这一幕,寻常人是看不到的,群臣中有官员顶上一缕缕金色气息沉浮,书写道德文章,而为首的张道之则是面露惊异之色,头顶之上生出七寸耀眼白光,浩然长存。 显然,他也看到了这番景象。 “这是,人道光辉?” 人族之繁荣,兴于火,重在文,然后礼仪教化,历代传承,人道光辉出现,要么昭示着人道昌盛,要么昭示着人道剧变。 但,仅仅是陛下的一道旨意,怎么会引动人道光辉?难道是他? 张道之不由得将目光转到苏铭身上,紧紧注视着他,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然而,他失望了。 苏铭只是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了下天空,便收回了目光,随即双手举过头顶,“微臣接旨。” 声音不大,但却给人一种自信昂扬的感觉。 张道之深深看了苏铭一眼,便收回目光,将圣旨交到苏铭身上。 然而,就在苏铭拿到圣旨的那一刻,虚空中的景象顿时消失不见,那圣贤笔下的人道光辉也化作一道光点落到了他身上。 霎时间,凡是能看到这一幕的官员们内心震撼无比,面上浮现出惊愕,疑惑的神色,饶是他们身负文气,见多识广,这时候,也目瞪口呆。 为什么人道光辉会青睐一个僧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百官见苏铭,圣旨落人道光辉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少女初长成,及笄思华年 此刻,就连首辅张道之也暗自心惊不已,眉头皱成疙瘩,望着苏铭,一语不发。 在他身后,大周各级官员都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出,就算是没能看见异象的官员也察觉现场的气氛不对劲。 更遑论,一些官员见到这一幕,更是吓得浑身冷汗。 但是,作为从科举中一步步杀出来,最终稳坐内阁首辅之人,张道之一声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很快他就稳住心神。 不多时,张道之收回目光,眉头稍稍舒缓,开口道:“国师大人,请,陛下身体欠佳,没有亲自到场,稍后,我等还需要进宫觐见陛下,千万不要让陛下等的着急了。” 而此时,虽然表面上苏铭是面色不变,古井不波,但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落入他识海里的那一缕人道光辉传达了一道重要讯息。 它在向苏铭求救。 这怎么可能? 大周坐拥九州之地,治下亿兆子民,人道气运虽说正在不断衰弱,但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铭也明白为什么人道气运会向他求救,一是因为苏铭身负大周小半部分的国运,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多。 二是因为,苏铭刚刚拯救了一州的百姓,万民民念加身,因此才会让人道气运感到亲近,这才向他求援。 这一刻,苏铭不禁想起了之前他在京城上空看到的那骇人的一幕,也许,这跟大周气运崩塌,国运神龙喋血有关。 正当他遐思之际,张道之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好,就依张大人所言,我们走。” ······ 皇城,养心殿。 纤明澄净的日光自天上来,激射在斗檐飞瓦上,丹碧交辉,映射出大小不一的光晕,美轮美奂,煞是好看 养心殿后殿,左侧偏殿中,靠墙一侧放着两排顶板书橱,沉木所制,花纹肃穆,再往前,有一书案,上面摆放铜炉,烧着檀香,中央放置笔洗,斜插三五只毛笔。 殿内没有点燃灯火,大门紧闭,周遭一片昏暗,唯有午后的几缕日光斜照在房间中带去了些许光亮。 忽然,悠扬的钟声在上京城内传荡,连宫中也一样是清晰可闻,神武帝坐在书案前,身子后倾,双目紧闭。 当钟声响过三下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眸光平静,坐直身子,就在此时,透过窗户射进房间的阳光与屋内的昏暗交织在他身上。 看上去,像是身处在黎明与黑暗当中,不是泾渭分明,而是互相交融,不可分割。苍老的面孔满是褶子,灰暗的老人斑与精光闪烁,明亮无比的眼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他,看上去十分苍老,浑身弥漫着浓浓的暮气,脸上满是褶子与皱纹,灰暗的老人斑与精光闪烁,明亮无比的眼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到了么?” “启禀陛下,国师已经进城了。”在他身后一侧,大总管曹雨辰露出身形,不紧不慢的回道。 忽然,神武帝脸上露出一丝轻笑,眼睛变得越发明亮,犹如火焰一般,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晴朗无际的天空,沉声道,“若是他来了,不必通传,直接带到这里。” 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道,“朕要与他好好畅谈一番,今天就不见其他人了。” “奴才这就去办,陛下放心便是。”曹雨辰身子微低,眼皮垂下,轻声回应。 “你办事,朕放心,赶紧去。”神武帝转过身,伸出手指虚点了下曹雨辰,眼中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复杂之意。 “奴才告退。” ······ 秀玉宫。 比起养心的深沉威严,秀玉宫反而处处精致典雅,宫内,处处可见娇俏可人的宫女,她们三三两两,笑声不断,清脆的声音再搭配少女的天真烂漫,成了宫中美好的一道风景线,这是在别的宫殿里见不到的。 因为,这里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永安公主的居所。 两年的时间,宫中的气氛日益紧张起来,太子与齐王的明争暗斗也波及到了后宫之地,当初,陛下为了敲打他们,在宫中大肆清洗,很多宫女太监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后,陛下病重,性子也愈发刻薄凶残,更是不准宫中传播任何流言蜚语,一经发现,唯有杖杀的下场。 可是,这一切的风波都避开了秀玉宫,因为,即使神武帝性情大变,但对于永安公主的疼爱却是不减半分,每年都会有大量的赏赐赐下。 好在,永安公主虽然备受宠爱,但却并不骄横跋扈,反而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在这后宫之中,没有谁敢对她伸爪子,暗中算计她,因为但凡有这个苗头想法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死了。 时光冉冉,两年之期悄然而逝,当初的永安公主,现在也快十五岁了。 一口青春正及笄。蕊珠仙子下瑶池。 箫吹弄玉登楼月,弦拨昭君未嫁时。 此刻,秀玉宫中,少女穿着一身嫩黄新绿的丝绸宫裙,跪坐在榻上,使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现出一副曼妙躯体,说不尽的诱人心醉,漆黑亮丽的发髻上插着金步摇,碧玉簪,簪头一只凤凰,展翅欲飞。 她,便是永安公主,已过豆蔻年华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体态轻盈,身形高挑修长,曲线曼妙,袅袅娜娜,就像是水灵灵的莲花一样,一尘不染,摇曳生姿。 此刻,她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神采飞扬,秀美的脸庞,精致五官搭配,简直就是上天完美的恩赐,修长的双腿,宫裙之下隐隐可见圆润的曲线,胸前饱满鼓胀,长长的秀发披在身后,自然飘逸,姿态优雅高贵得恍若是仙子下凡。 少女正拿着一方秀帕,葱白玉指牵引着针线,方白的秀帕上一株并蒂莲花即将成形,纹路清晰可见,栩栩余生,宛如活的一般。 但此时,少女却是有些心神不宁,眼见着莲花就要完成,她却放下针线,转过头望向窗外,明媚的眸子里满是期待之色。 下一瞬,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明媚的眸子泛起水波,俏嫩的脸蛋也浮现出两酡嫣红,娇羞万分,恰如手帕上绣的并蒂莲花,风景宜人。 他,终于要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少女初长成,及笄思华年 第一百七十章 入京城,心魔念头了无痕 “起驾!” 在内侍的高声低喝中,圣驾起行,缓缓挪动,文武百官也转而跟在其身后。苏铭站在内阁首辅张道之身后,簇拥着皇帝銮驾。 就在他即将进城的时候,一个穿着漆黑铠甲的士兵缓缓上前,来到苏铭身边,小声问道,“国师大人,您那只大鹏?”一边说一边看着金翅大鹏,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听闻此言,苏铭转过头扫了一眼风无涯,却见他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那样子,滑稽而又可笑,这下子,反倒让苏铭有些尴尬了。 刚刚一盏茶的功夫,出了这么多事,饶是他也惊讶不已,那顾得上风无涯,如果这士兵不提醒他,估计风无涯就要被甩在这里了。 好在,苏铭是修佛的,别的没学到,指望他尴尬,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点点头,轻声道,“原本我还怕吓到了京城的百姓,但现在看来,天子脚下,他一介大妖也翻不起浪花,还是我来处理。”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金翅大鹏递了个眼色。 风无涯顿时会意,翅膀一扇,腾空而已,数丈大的身躯眨眼间就变成寻常鹰类落在他肩上,不复大妖之威,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普通的雄鹰一样。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多时,他们就穿过城门,进入京城,街道两旁,士兵早已清出一条道路,两侧道路上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翘首以待。 这时候,许多人已经知道了,朝廷动用这么大阵仗,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就为了迎接苏铭的回归。 这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都想看看这大周国师,究竟是何等人物。 “这小和尚真俊啊。” “嘶,他就是大周国师?怎么会这么年轻?” “那只鹰好神俊啊!” “听说国师大人神通广大,招一招手,就能号令诸神,降下雨水,我听说,青州就是因为有国师,才下了雨。” ······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惊叹、艳羡、妒忌、恶意·····皆有之。面对这些异样的目光,苏铭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翱翔九天的神龙会在意蝼蚁的目光是好是坏吗? 苏铭和这些人早已不是一个层次的了,若是当初他初成国师,或许还会在意,但现在,他已成为了元神大能,天下之大,皆可去的,即使他不再是大周国师,也依旧是这世间的最强者之一。 这便是他的底气,面对世人,乃至于神武帝的底气。 虽然他不知道神武帝在暗中有什么谋划,但是,不论如何,他都有与其平等对话的底气,不仅仅只是因为他身上的大周国运,更在于他自己的实力。 在踏入京城之后,苏铭就暗暗的释放出心魔念头,潜入人群之中,获得了他想要的讯息。 自从他成就元神大道,修为厚积薄发,飞速增长,而他修行的魔佛之道也是水涨船高,突飞猛进,已经达到了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的境界。 可以说,只要想,他立刻就能将自己修炼已久的如来法身化为如来魔身。 因此,即使心魔化身不在他身上,他也能御使心魔之念,掌控人心。 然而,街道的人群中,有不少身影暗自注视着苏铭,他一出现,这些人就三三两两的汇入人流,消失不见,与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苏铭的心魔之念。 离开青龙大道,在玄镜司暗卫的的接引下,文武大臣们通过法器,很快就到了内城,这个时间不到数息,这也是为什么苏铭一到达京城,这些官员就能出城相迎的原因。 要知道,皇城离上京城的外城城门可是足足有几十里的距离,放在常人身上,至少要走半天。 由此可见,大周虽然是以体制的力量为主,但并不排斥仙道的力量,唯有如此,当年的大周才能如日中天,镇压天下。 ······ 一进入内城,站在苏铭肩上的风无涯就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在他眼中,不远处,整个皇宫都好似散发着金光,神圣威严,厚重无比,凛然不可直视。 浩瀚的天子龙气笼罩整座皇城,在龙气的威压之下,只一瞬间,他就感到自己的元神都好似要被凝结了一样,妖力难以运转。 此刻,他所能发挥的实力,连筑基小妖都不如。 这便是天子龙气,霸绝酷烈,万法不侵,金翅大鹏作为妖族中的元神大能,首当其中,修为越是高强,感受到的压力和束缚就越大。 当年,苏铭之所以能在京城出手的原因,正是因为老皇帝主动收敛了天子龙气,用法网禁绝。 不然,当初那些修士,连一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更别说在朱雀街战斗,掀起了不小的动乱。 感受到风无涯的状态,苏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他的头上摸了两下,便将其收入了御兽袋。 这里还仅仅只是外围,若是进了皇城,他受到的压力会更大,到时候说不得会引起法网的攻击,他可不想自己,有大周气运在身,畅行无阻,不受影响。 进入内城之后,大部分官员都纷纷告退,回归自己的衙门岗位,少数文武大臣回到太极殿,继续商议国事,处理政务。 而唯有苏铭, 一进入内城,就被宫中侍者接引,进了皇城。 一时隔两年,再次踏入皇宫,苏铭心中感慨万分,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正确的决定,若是还留在京城,他现在绝对不可能获得几十万气运值,更别说踏入元神之境。 通过心魔念头,他已经知道了这两年京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如果当年他留在京城,肯定会被卷入太子与齐王的党争当中,到时候,他一介元婴修士,很难有话语权,肯定会被当成炮灰。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极其正确的。 在他走之后,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的斗争愈演愈烈,斗得不可开交,已经极大的影响到了朝廷的正常运转,陷入无休止的内耗。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太子和齐王,而是神武帝。 这两年,他虽然居于后宫,但朝堂大权却依旧掌握在他手里,太子齐王两人的斗争愈演愈烈,也是他刻意放纵,推波助澜的结果。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判若两人的变化 可以说,大周的中兴起于他,衰败也起于他,越老越喜欢猜忌,越老就越发刻薄寡恩,这些日子,朝堂上发生的事已经证明了一点。 神武帝,是真的老了。 因为他老了,就会愈发的贪恋权位,贪生怕死,甚至不惜激化朝廷内部矛盾,来保持自己的超然地位。 而此刻,在他前方,内侍大总管曹雨辰踩着碎步,不徐不疾的前行,作为侍奉了神武帝三十多年的老人,深受神武帝重用和信任。 只是,近日以来,在他身上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不知从何时起,他时常在睡梦中看到各种各样的场景,那景象可以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人间炼狱,他心里也很清楚,一切祸乱的源头,都来自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 原本作为皇帝家奴的他应该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侍候皇帝,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不皱一下眉头,只是,这份信念在长久的梦境中开始动摇了。 他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神武帝的家奴。 天子威加海内,至高无上,但是,在长久的怨念侵蚀下,曹雨辰身上的奴性逐渐消失,一些本不该存在他身上的情绪出现了。 也许,直到皇帝身死,这些情绪都不会宣泄,也许,某一天,他受不了内心的这份煎熬,做出超乎常理的举动。 然而,此刻,苏铭却暗自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在见到曹雨辰的那一刻,苏铭就感觉他有些不对劲,拥有心魔化身的他对心灵的感触极其敏锐,几乎任何情绪变化都逃不开他的感应。 更别说,京城之地乃是天下的中心,权利中心的枢纽,而皇城更是天下最诡异莫测,人心复杂的地方。 这里虽说有天子龙气覆盖,修士不得妄动,但却阻止不了心魔,因为心魔诞生于人类心中的魔念,它的力量源头乃是源自于人心的念头以及情绪。 更遑论,苏铭身上有大周气运,算是自己人,因此,心魔念头在这里几乎是毫无顾忌,除了那些身具官职,权高势重的宦官或者后宫之人,其他的诸如太监或者宫女,他都可以轻易掌控。 简言之,现在这座后宫对于他而言,几乎是不设防的存在。 察觉他的异样,苏铭踏步上前,与曹雨辰并列,温润的声音一瞬间就打破了宁静,“大总管,两年不见,近日可好?” “只要陛下安康,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就好。”曹雨辰停下身子,微微侧视,面上露出一丝轻笑,继续道,“不过啊,这两年陛下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国师大人神通广大,一会儿可要好好给陛下看一下。” “哈哈,大总管说笑了,生老病死,乃是自然大道,人力岂敢逆天,贫僧乃出家之人,自然要顺天而行,逆大势而为,可不是什么好事。”苏铭望着曹雨辰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倏然间,曹雨辰内心“咯噔”一跳,好似满了半拍,下一瞬又恢复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的看了苏铭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乃当今天子,又岂是常人?” 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没有理会他。 在他身后,苏铭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这宫里的水,很深啊,没想到连大总管曹雨辰都被万民怨念侵蚀了。 就在刚刚曹雨辰心神失守的那一刻,苏铭的魔念悄然潜入他的灵台,近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尽数被苏铭知悉。 万民怨念,乃是大周气运最大的克星,没想到居然会在神武帝的贴身侍者身上见到,看来,这些日子,宫中也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想到这里,苏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大袖一甩,飘然离去,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见到老皇帝,一切就都清楚了。 不多时,苏铭已经被带到了养心殿外。 随着宫门缓缓开启,大殿内,一盏盏昏黄的灯火点燃,将整座宫殿映照的如同白昼,“国师大人,请。” 来到殿门前,曹雨辰双手垂下,面色平静,无悲无喜,丝毫没有之前的和煦之态。 见到他这幅样子,苏铭点点头,便踏入了宫殿。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在榻上的老皇帝。 原来,他已经把寝宫搬到了前殿,无论是办公,还是睡觉都在前殿进行, 看到熟悉的身影,苏铭竟然生出了陌生的感觉,人,还是那个人,但却已不再年轻。 在他走之前,老皇帝虽然也是发须皆白,但却脸色红润,肌肤嫩滑,宛若青年,,整个人的精气神旺盛无比,散发着强大的生机与活力,一点都不像是个七十五岁的老人。 可是现在的他,只是坐在那里,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腐朽气息,那是生灵走到路的尽头,即将消亡而散发出的气息。 再仔细看,现在的他脸上不复健康的红润,只有皱成树皮一样的皱纹,还有零星的老人斑,宽大的帝袍披在身上,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花白的头发也没有了昔日的光泽。 虽然当初苏铭早已预料到大周气运崩塌会给神武帝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即使他在宫女太监的记忆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依旧觉得震撼。 然而,正当苏铭惊讶之时,老皇帝蓦然睁开双眼,一抹电光闪过,一股霸道的帝王威严瞬间弥漫开来。 “国师,你终于回来了。”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虽然不大,但却蕴含着一种难言的威势,顿时,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阿弥陀佛,贫僧参见陛下。”见到老皇帝,苏铭只是微微惊讶了刹那,便收敛心神,行了一礼。 在苏铭行礼的时候,神武帝的一双眸子正不断注视着他,似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免礼平身。” “多谢陛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判若两人的变化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渔翁得利,局势改变 良久,神武帝方才收回目光,伸手邀请苏铭坐下,等到他坐定,老皇帝伸手给他沏了一杯茶。 苏铭拿起茶杯,还未入口,清新的茶香扑鼻,沁人心脾,令人心生徜徉之感。一入口,茶水微热,却不烫,温度刚刚好。 一如既往,还是翠玉芽茶,一样的茶叶,可沏出来却是另一种不同的味道,与两年前相比,又是一番心境。 因为,两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们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沏茶的人如此,喝茶的人亦如此。 到了苏铭这个境界,他也不怕老皇帝做什么小动作,他未成就元神之前,或许还有机会,可当他成就了元神,这些手段已然无用了。 三杯茶下肚,神武帝缓缓开口,“国师这两年游历天下,救了无数百姓,可谓是功德无量,朕可要好好谢谢你。” “阿弥陀佛,贫僧愧不敢当,在下乃修佛之人,众生皆苦,我有岂能独善其身,只能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苏铭摇摇头,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 “大师真不愧普渡慈航之名,当有圣僧风采,只是······”忽然,老皇帝眉头微皱,似是有些犹豫。 见到他这幅欲说还休的模样,苏铭心中顿时冷笑不已,但面上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陛下有何事尽管开口,贫僧尽力而为便是。” 果然,老皇帝等的就是这句话,随即便开口了,“好,既然大师开口,那朕就不得不说了。” “原本国师在外游历两年,刚刚归京,本该是好好歇息一番,但现如今,朝廷局势堪忧,再加上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身死,使得玄镜司群龙无首,因此,在国师归京之时,朕迫于无奈,只能任命你为新任的玄镜司掌镜使,还望国师不要见怪。”言语中满是无可奈何。 饭团看书 但苏铭却是面不改色,古井不波,陈法玄身死的消息,在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然知晓。 知道此事的时候,他也有些惋惜,那可是三品大员,还是实权的那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当年,陈法玄送他的真龙精血可是给他提供了不少助力,只是他没想到,那一日,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看来,这大周也不安稳啊。 并且,老皇帝让苏铭接任玄镜司掌镜使,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这个目的,就是吸引朝廷众臣的视线,陈法玄死了两年,但玄镜司掌镜使的位置还是一直没有选定,原因竟是因为太子李贤和齐王李念正在为这个位置明争暗夺,想要让自己的人上位。 三品大员,再加上遍布大周的玄镜司暗卫,这份力量,谁不眼红? 即使是向来韬光养晦,一直闭门读书的太子李贤也不得不回归朝堂,阻止李念。因为,一旦他的人上位,太子党的力量就会削弱许多,此消彼长,由不得他不争。 虽然,他知道这是父皇抛出去的诱饵,但是,他不得不争,即使他不争,他手下的官员也会逼着他争。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谁都无法逃脱。 而这时候,苏铭贸然参与其中,一定会被两人争相拉拢,而且,苏铭的身份还令那两人束手束脚。 因为,他是元神大能。 即使在大周,元神大能也是极其稀少,很少露面,可偏偏,苏铭是体制内的人,却又偏偏实力强大,无法威逼,只能拉拢。 更重要的是,苏铭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不会受到群臣的反对,因为,在玄镜司创立之初,初代玄镜司掌镜使就是元神大能,有旧例在前,他接任此职位,名至实归。 无论是太子党,还是齐王党都不会使绊子。 一时间,万般心绪在苏铭心头流转,转而被他压下,“陛下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贫僧虽是方外之人,但已入世,自当遵从。” 见到苏铭答应,老皇帝眉头顿时舒展下来,老脸也笑出了褶子,“不愧是国师,国士无双,国之栋梁,来,朕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便给苏铭斟满茶水,又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而苏铭,也很识趣的饮尽,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步,虽然是老皇帝的算计,但也恰恰是苏铭想要的,他正愁回到京城没法插手朝堂政务,没想到瞌睡来了就送枕头,陈法玄身死正好为他挪位子,省了他不少麻烦。 ······ 此时,养心殿外,一个穿着大红宫裙的永安公主正站在门口,没有惊动里面的人,而是听着殿内传出的声音,水汪汪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养心殿对于别人来说很难进,可是对于她而言,却不是难事。一直以来,她都期望再次见到苏铭。 因此,苏铭入宫的消息传来,她随后就来到这里。 只是,当来到这里后,听到他的声音,永安公主就放弃了去见他的想法,往后,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 而另一边,太子府和齐王府都不约而同的发生了变故。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摔了东西,暴怒无比,饶是他们养气的功夫再深,此刻也快要气的失去理智。 这两年,他们为了玄镜司掌镜使的位置付出了多少代价,眼见着就要尘埃落定,可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外人占据了此位,这如何不让他们愤怒? 太子府,暖室内,蟠虬环耳鼎,嵌有金银,青绿交晕,袅袅烟气自鼎盖中冒出来,夭矫蟠折,郁郁向上,若松盖一般。 李贤身着明黄色蟒袍,长着一张与老皇帝极为相似的面孔,上面也多出了些许皱纹,显出了老态。 此刻,他跪坐在榻上,思考不断,在他面前摆着一局围棋,棋盘上被占得密密麻麻,局势焦灼无比,看样子已经下了很久了。 此刻,他已然恢复了平静,开始思考起来,作为一个当了六十多年太子的人,养气功夫自然很深。愤怒只是一时的,并不会让他失去理智。 反而,现在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政治,并非是一成不变,虽然苏铭不是他们的人,但也不是李念的人,虽然看似他们都输了,实际上,却是对他有利。 换言之,只要他不死,不出错,优势,永远在他这一边。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渔翁得利,局势改变 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东西,是你逼我的!!! “现在,急的该是老二你了。” 屋内,灯火摇曳,光影交错,李贤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棋盘上,不再管局势如何,而是随手一抹,棋盘上,原本焦灼一片的棋局顿时变得散乱,黑子白子混作一团,不分你我。 现在,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至于普渡慈航那里,他只能尽力拉拢,一位三品实权的官员,掌握玄镜司,更遑论那个人本身还是元神大能,这样的人物,早已今非昔比。 虽然李贤两年前和他结下善缘,但这并不足以成为拉拢他的筹码,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了,只要保证普渡慈航不会投向二弟那里,就足够了。 齐王府后院,竹叶交翳,郁郁葱葱,绿意盎然,霜石冷泉,飞花翠叶,倏而,日光照耀,清澈的泉水中,三五条鲜红的锦鲤甩着尾巴,欢快的游着。 起风了。 微风轻抚,卷起满地的落叶,一个身着紫色劲装的中年男子立在林间,他双拳虚握,眸子紧闭,雪白的长发飞舞,隐隐可见些许黑色,眼角满是鱼尾纹,看起来有些沧桑。 突然,他动了。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虚空中竟有电光闪过,双手手指扣紧,捏了一个拳印,浑厚的气血在体内缓缓流动起来,发出像流水一样的声音,他身上的骨骼抖动之间,隐隐现出龙吟虎啸之声,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响。 倏然,他身子猛地一震,拳意精神化为实质,在周身凝成神龙之像,但远远望去却是徒有其形而无其意。 “呼~” 察觉异样,李念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缓缓收拳,吐出一口浊气,绵长的气息向前一冲,犹如利箭一般,洞穿了十丈外的翠竹。 “真龙之相还是没能练成。”他摇摇头,心中没有多大意外,皇室秘传的武功秘籍他已经练到了最高层次,就差凝成真龙之相便能够达到达成的地步。 只可惜,他不是天子,更不是太子,只是齐王,他自身的位格无法承担真龙之相,因此,以他的王侯之尊,要练成真龙之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殿下,出大事了。”就在此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 听到声音,李念不徐不疾的来到泉水边洗手,泉中锦鲤争先恐后的游过来,触碰着他的手掌,指尖。 随后,一个中年文士穿过竹林,来到他面前,行迹匆匆,面色凝重,“殿下,出大事了!” 李念微微摇头,神色悠然,“何事如此惊慌?” “殿下,玄镜司掌镜使之职已经有人了······” “嘭!” 还未等他说完,泉水中的几尾锦鲤顿时炸开,将清澈的水流都染红了。 李念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掌,冷冷的看着中年文士,“你说什么?” “殿下,陛下已经下了圣旨,由国师普渡慈航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而且还是当着朝廷百官的面下的圣旨。” “现在那个位子已经是国师的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眼见着这场争端就要落下帷幕,现在却被其他人抢了桃子,这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事实上,不只是他,李念也是如此,刚听到消息,他都懵了,此刻,他脸上满是失魂落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朝中年文士挥了挥手,“你先下去,我先好好想一想。” “殿下?我们还······”察觉异样,中年文士想要劝慰齐王,只可惜,他的话被粗暴的打断了,“先下去,你是听不懂本王的话吗?”冰冷的声音,暴怒森然。 闻言,中年文士也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一礼便悄悄退去。 此刻,竹林中只剩下李念一人。 他缓缓走到泉水边的八角亭中,亭内有石桌石椅,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抓着脑袋,很是失落,突然,他放下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 精美的瓷器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顿时成了碎片,“父皇,你真狠心!”低沉的声音从喉间响起,充斥着无边的恨意。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他们的父皇,将他和大哥都耍了,一个玄镜司掌镜使之位,不仅让他们斗得死去活来,更让他们手下的力量全都暴露出去。 换句话说,他们两人在父皇面前,已经基本上算是没什么秘密了,手上的牌都被看的一干二净。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他没想到,那个位子居然只是一个诱饵,为了那个位子,他已经彻底和大哥撕破了脸,现在,连保持表面上的和气都做不到。 原本,只要他争取到那个位置,手下的势力就能迅速增长,超过大哥,甚至还能借此机会,扫清朝堂的势力。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和大哥只是父皇手上的两颗棋子,用来维持平衡的棋子。因此,他们之间虽然互有争斗,但还保持在一定限度,并未波及到政事。 可是,自从玄镜司掌镜使的位子空悬以来,父皇有有意无意的引导他们去竞争,那个位置有多重要,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就算他不争,他的手下也一样会争,于是,不知不觉中,局势就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演变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他这个齐王已经当了三十年了! 每一次,他都饱含希望,可储君之位对于他来说,每一次都好像是近在迟尺却又犹如镜花水月,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摸不到。 他知道父皇是在利用自己来制衡大哥,但是,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没有谁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丝机会溜走。 况且,比起大哥,他也不差啊,大哥是嫡子,他也是,而且,大哥的母后早亡,自己的母后尚还健在,而且,他舅舅家的势力也不差。 一直以来,他都抱有幻象,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失望了。 此刻,昔日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呈现,犹如浪潮一般冲刷着李念为数不多的理智,良久,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响彻竹林,却又被阵法阻隔。 “老东西,是你逼我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东西,是你逼我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兑换无我梵音 在离开皇宫之后,苏铭就回到了国师府。 虽然离开了两年,但这里的一草一木却是丝毫没变,很显然,他留下的侍女将这里打理的很好。 当然,两年的时间,那些侍女长得也更加成熟动人了。 一回到国师府,苏铭就将风无涯从御兽袋中放出来了,那里面虽说空间不小,但对于元神大妖来说,还是很不适应。至于他那些徒子徒孙,还是好好在里面待着。 一出来,风无涯就化作青年模样,扫视着国师府,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 “风无涯,感觉如何?” 风无涯深深地看了苏铭一眼,摇摇头,“不愧是大周帝都,果然非同一般,大师,真是难为你了。” 此刻,他心中感慨万分,对苏铭更加敬佩了。 之前在城外,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压力,即使他是元神大妖,在大阵压制下,连元神都无法动用,法力更是直接滞涩,难以运转。 但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苏铭竟然成为了大周国师,这是何等的毅力与坚持?一瞬间,苏铭在他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 然而,通过魔种,苏铭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内心所想,他的情绪,他的思维,尽数为他所知。 他走到风无涯面前,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悲壮之色,“现如今,妖族式微,若我等不挺身而出,谁来护卫那些后辈子孙?” “为了妖族,一切都是值得的!”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苏铭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这番言语,落到风无涯耳中,更是令他心生崇敬之意,暗暗惊叹:不愧是妖族的顶梁柱! 顶点 察觉他的变化,苏铭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先下去找个房间住下,以后,我会安排你的任务的。” “属下明白!”风无涯重重的点头,随即离开了。 察觉他的气息远去,苏铭身形一闪,出现在地下密室当中,回到密室,他心念一动,气运面板顿时显现在他眼前。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玄镜司掌镜使,(未佩戴)佩戴效果,悟性增加百分之二十,威严气质加百分之五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元神初期 气运值:一百万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如来剑诀第一层入门(+)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蜕变中) 天赋:吞魂 化身:心魔 看到面板上的气运值,饶是苏铭心境不俗,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被任命为玄镜司掌镜使之后,他身上的气运值足足加了五十万。 当初,他可是拯救了整个青州的百姓,才汇聚了五十万气运值,没想到这官职居然能给他带来如此多的气运。 看来,只有掌握真正的权利才能得到气运值,当初他被封为国师,仅仅只加了五千点气运值,可见,他这个国师名头有多么不值钱。 思虑片刻之后,苏铭决定先把如来剑诀的境界先提升上去,当初在渡劫的时候,如来剑诀可是帮了他大忙。 现在刚好自己踏足元神之境,足以完全发挥出如来剑诀的力量了。 这? 然而,加点之后,苏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仅仅只是修炼如来剑诀第二层居然就花费了他十万点气运值。 当然,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只一瞬,苏铭脑海中便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剑道至理,如来剑诀上记载的剑招他都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除了那最后一招,其他的他都学会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铭才将修炼如来剑诀的心得消化完毕。 紧接着,他又提升了大日如来咒,大威天龙印要进阶必须消耗真龙精血,有机会去东海找东海龙君要点,不给,他就自己拿。 比起如来剑诀,大日如来咒第三层倒是只消耗了一万气运值。 当然,本质上如来剑诀和大日如来咒是同一等级的秘籍,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差别,是因为苏铭从心魔化身的融合佛魔之道,大日如来咒已经差不多到了第二层的极限,与第三层只差一道缝隙。 因此,他进阶第三层只花了一万气运值。 忽然,就在此时,气运面板上的副页气运商城刷新了。 苏铭散出神魂之力来到室外,却发现月入中天,已经是子夜时分,又到了月初气运商城刷新的时候。 然而,这一次,气运商城上面出现了一个苏铭很感兴趣的商品。 无我梵音:能够度化世人,使他们脱离苦海,洗去烦恼,皈依我佛,所需气运值:八十八万。 看到这则商品,苏铭脸上露出古怪之色,这不就是洗脑么?还是那种有选择性的洗脑,专门洗去痛苦,保留其他的记忆。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气运商城刷出这么贵的商品。 只是犹豫了片刻,苏铭看了看自己还剩下的九十一万气运值,咬咬牙,买了! 气运商城的东西向来是物有所值,当初如来剑诀只耗费七万气运值,是因为它很难参悟,就算是消耗气运值,花费的气运值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兑换之后,倏然间,苏铭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佛韵气息,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气息却是厚重古老,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咚!咚!咚!” 此刻,他脑海中再无其他画面,只有一道道佛钟之声在不断回旋,令他沉浸其中,不断洗涤着他的心灵,光明、安平、慈悲、圆满······ 忽然,苏铭从蒲团上起身,双手合十,双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语:“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话音落下,一道如来法身顿时出现在苏铭周身,如来圣焰焚烧万物,一瞬间就将那股苍渺浩瀚的佛韵冲刷一空,令他沉沦的心神回归自身。 “呼~” 察觉自身的状况,苏铭瞳孔一缩,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居然连他也不知不觉的中招了,这无我梵音,好邪门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兑换无我梵音 第一百七十五章 缺舟一帆渡 此刻,在苏铭的识海当中,一声悠悠的钟音传荡,刹那间,原本被如来法身镇压的识海顿时波涛翻涌,无数迷雾升腾。 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诸般梵音之中,无量的佛光化生,宛若一朵金色莲花,随着金莲盛开,一道不世身影出现苏铭的识海当中。 “千年共修,缺舟一帆,无边沉沦,法海渡航。” “佛友,我们终于见面了。” 温润的声音饱含着沉稳气度,而在这道身影出现的刹那,苏铭也化出元神,与之一会。 然而,乍一看,他的外貌却是让苏铭有些惊讶,因为此人虽是佛门中人,但却是带发修行,面容丰神俊朗、端庄大气,五官棱正,一双眼眸平淡无波,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雪白的长发挽成一个高髻,其余的倾泻而下披在身后,在他耳鬓处,两束卷发内翻,发冠如莲如月,隐在耳后的发髻上垂落着两道银色发带,更添几分华贵。 他身着白色长袍,衣服材质不凡,上面流光溢彩,衣袖、领口辅佐金色花纹,胸口正中际镶嵌蓝色莲花宝石白衣飘飘,修长的五指握着一把玉笛,通体莹白的笛身,边角垂挂一轮长长的檀棕色玉石流苏,笛身上有金色树叶点缀,清新淡雅,有一种高贵脱俗的古典美,看上去,宛若从画中走出的绝代仙人。 只是一见面,苏铭就感觉到他身上那一股飘然出尘,隐匿天涯的飘然气度。但真正引起苏铭注意的,是此人身后背负的那柄神剑。 那柄剑,给苏铭的感觉十分特殊。 “你是何人?” “在下缺舟一帆渡,亦或者也可以称呼我为大智慧。” “大智慧?”苏铭眉头一皱,脸上更是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因为此人的存在,居然连自己这个元神修士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了,这是何其可怕的一件事。 而且,苏铭还不是一般的元神大能,而是修行佛魔之道,心境修为远超同境界的修士,连他都能被不知不觉的影响,更何况其他人。 闻言,苏铭眸光一闪,沉声问道,“大智慧和缺舟有何区别?” 缺舟将手中的玉笛收起,认真的回答道:“缺舟是大智慧,也是缺舟,缺舟不是大智慧,也不是缺舟。” 苏铭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相由心生,万法皆空,诸空法相,见性成佛,佛友,好心境。” 缺舟摇摇头,眉眼间满是淡然之色,“佛友言重了,吾之道路虽然宏大,但却难如登天,比不得佛魔合一,也不及佛友入世化人道,渡苦海,这才是证道之法。” “你指的是,无我梵音?” “不错,无我梵音能够读取,洗掉别人的记忆,让他们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恨,塑造一个没有悲伤,没有争执只有平安喜乐的世界,我将他称之为地方佛国,极乐净土。” “只可惜,就算是佛也无权利替众生抉择,想要建立一个真正的极乐净土,何其难也,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说完,缺舟轻轻地摇了摇头,眸中浮现出回忆之色。 一连串的话语,反倒让苏铭陷入陈思当中,良久之后,他方才开口,“道,不证不明,悟,反求自身。想要成道,未必需要救世,众生沉沦,他们需要的不是帮助,而是自赎,自弃者天弃之,自助者天助之,众生若不自渡,即使是佛也难以渡他们离开苦海。” 缺舟点点头,脸色恢复平静,“佛友说得有理,只可惜,经历了这么多,缺舟才发现这一点,只可惜,为时已晚,覆水难收。” “吾观佛友,所用之法大多与我佛国之道想通,既然如此,吾便送你一程。” “娑罗法印,开!” 顿时,一道道钟声再度响起,瞬间,苏铭立即进入禅心空明的状态,但饶是如此,他依旧感到一阵心寒胆落的悸动,即使他封闭了五感,钟声似是有穿透时间空间的异力,直袭他心灵的最深处。 “一声,两声,三声······” 钟声一浪接一浪,愈发高亢,意识到缺舟对自己的考验,苏铭立即闭目凝神,聚性止念,忘却一切,无我无人,心神遁入天地间某种神秘的境界。 《最初进化》 撼人心神的钟声绵绵不绝,无孔不入的侵入他的心神,拷问着他的每一丝细微的残余杂念。 随后,在一道道钟声里,苏铭好似听到无数僧人在诵读佛经,一声声梵唱,微言大义,直指根本,阐述着佛门经文的至理。 这一刻,苏铭感觉似有无形大手在拉扯揉捏自己的心灵,纵使竭力聚性止念,也撑得颇为辛苦。 然而,在这种环境下,他的心灵渐渐愈发清净无尘,一念不起,万念不生,彻底浸入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禅心妙境,一切声音再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而此时,一切声音也都随之消失不见。 感受到诸多佛音消失,苏铭缓缓睁开双目,眸中闪过智慧的光芒,周身更是多出了一种古老深沉的气息,好似历经岁月沉淀,世事沧桑一般。 “多谢佛友。”苏铭双手合十,朝着缺舟行了一礼,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谢,经过无我梵音洗涤和缺舟身上汇聚的高僧杂念灌顶,他的元神境界更进一步,已经达到了元神初期的巅峰,离中期,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壁垒了。 而反观缺舟,在用出了无我梵音之后,原本凝实的身形已经逐渐变得虚幻起来,而他却依旧是古井不波,淡然处之。 他双手合十,面上露出虔诚之色,低沉的声音仿佛蕴含着上百道不同的意念,“见到佛友,缺舟心愿已了,且善自珍重,未来有缘再会!” 话音落下,缺舟身形顿时消散,只留下一把玉笛和一柄神剑。 不过,这两样东西都是虚幻无形的,只有其意而无形体。 第一百七十五章 缺舟一帆渡 第一百七十六章 缺舟大礼包,民怨之力再起 随着缺舟的身影消失在苏铭的识海当中,顿时他身上也多出了一道名为无我梵音的神通,同时还有文殊剑与天人笛的炼制方法。 而缺舟留下的,却是这两件灵宝的灵光,换言之,只要苏铭将它们炼制出来,就能直接获得两件灵宝。 不得不说,缺舟大礼包,果然不一般,这八十八万气运,花的真值! 现在他又如何不知道,缺舟所说的道路他已经走过,而且还失败了,所谓的大智慧其实是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念集合体,他们有着千年的修为根基,百人的智慧加持,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缺舟是在以自己的经历来告诫苏铭,极乐净土之法根本走不通! 想明白这些,苏铭蔚然一叹,双手合十,“恭送佛友。” 比起自己,缺舟一帆渡或者是大智慧更像是真正的求道者。 识海内,苏铭伸手一招,将天人笛的灵光收好,看着遗留下的文殊剑剑灵,苏铭沉思片刻,便将其与自己丹田内的斩业剑融合。 随着文殊剑的灵光加入,斩业剑的灵性与那抹灵光迅速融合到一起,当他的神魂之力探查的时候,他居然在斩业剑上感受到了喜悦、依赖和亲近的情绪。 同时,斩业剑的蜕变也随之,外形开始缓缓发生变化,样式越发精致瑰丽,宛如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而如果要使用无我梵音,文殊剑是重要的变灵器,因为它能够放大无我梵音,使之在最大的范围内传播,而天人笛能够解除无我梵音对人的影响,归还记忆。 同时,这其中还包含了光泽宝塔的铸造方法以及如何借用地脉传播无我梵音的使用方法。 对于苏铭而言,无我梵音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他不需要洗去别人的记忆,只需要在无形中影响其他人,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亲近他,信仰他,这就足够了。 这样做也是为了以后考虑,现在他虽然是玄镜司掌镜使,但尚未上任,影响力不足,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即使他是大周国师,也会成为朝臣的公敌,为他们所不容。 更重的是,这件事会引起老皇帝的忌惮。 整个大周,最令自己忌惮的还是神武帝,即使到了元神之境,他依旧看不清老皇帝的深浅,但只要自己靠近他,依旧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只要老皇帝一死,他就可以慢慢掌控朝堂,进而掌控大周,利用无我梵音,将大周变成一个佛国,届时,整个大周的气运将被他收入囊中,普天之下,谁还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苏铭心中暗叹,一切,还要从长计议,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更不能急躁了。 然而,正当苏铭的心神即将离开识海之时,不经意间看到的一幕,令他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不知何时,依附在他身上的大周气运已经被感染了,在他识海之上,一条千丈大小的气运神龙身躯盘绕,硕大的龙眸中饱含着浓浓的疲惫之色,在气运神龙的身上正不断逸散出漆黑诡异的气息。 这些气息,便是民怨之力,也只有这类诡异的力量才能对付得了气运。 而这些民怨之力正不断腐蚀着气运神龙的身躯,让它原本尚未千疮百孔的身躯再次受到损伤。甚至,这些诡异不祥的民怨之力已经开始侵蚀它的根基,要不了多久,庞大的民怨之力将彻底将它同化,让它成为一条饱含着民怨恶念的气运蛟龙。 但是,这气运神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 看到这番景象,苏铭眼中浮现出凝重之色,若是有民怨之力靠近自己,自己不可能感受不到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想进京之后发生的种种,苏铭更加迷惑了。 突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灵光,让他豁然开朗,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神武帝。 回京之后,与自己打交道时间最长的就是他了。宫中虽然杂念纷纭,魔念深重,但区区民怨之力根本无法影响到他。 唯有数量极其繁多,且品质非凡的民怨之力才能不知不觉的感染他体内的气运之力。而在他所见的人当中,变化最大的,就是神武帝。 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就好似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而且,这世上能瞒过他的感知的,少之又少,而神武帝身上的天子龙气正是其中之一。 即使苏铭身上有大周气运,面对天子龙气,依然有力未逮。 想清楚其中的关窍,苏铭顿时分化出无数颗魔种种到了气运神龙身上。顿时,受到魔种牵引,侵入它体内的民怨之力顿时涌入魔种之内。 漆黑的民怨之力,苏铭仿佛从上面听到了万民的悲嚎,感受到了他们的痛苦,此刻,这些民怨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缠着气运神龙。 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使有魔种消化吸收民怨之力,但气运神龙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好转,源源不断的民怨之力依旧不断从它的身躯涌出。 因为它已经被民怨之力污染的很深了,连最基本的灵智都丧失了,不然也不会连求救都无法做到。 因此,苏铭只能拖延它入灭崩溃的时间。 但是,区区小部分大周国运,苏铭并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却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帝都上空看到的景象, 一切的根源都在那里,大周已经病入膏肓了,连象征大周气运的气运神龙都被民怨侵蚀,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 只是,现在苏铭刚刚回来,收集到的信息量还不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引发了如此多的民怨之力,因此,他只能按兵不动,等摸清了状况再准备下一步。 然而,就在此时,苏铭心念一动,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就在刚刚他派出去的魔念已经成功潜入了太子府和齐王府,依附在太子和齐王的心腹身上。 这就等于苏铭直接在他们两人身边安插了探子,可以时时刻刻知道他们两人的动向,一旦他步入朝堂,这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第一百七十六章 缺舟大礼包,民怨之力再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可以预见,对帝位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无论是太子还是齐王都会手段齐出,接下来,将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就算是神武帝也无法阻止。 自从苏铭入局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局就已经不受老皇帝的掌控了,无论是苏铭,还是太子亦或者是齐王,皆是如此。 感受到魔种源源不断传来的讯息,苏铭眸光闪烁,陷入沉思,现如今,太子和齐王都已经知道了他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的事,那接下来,双方都会对他表达善意,进行拉拢。 而他并非寻常的官员,威逼是不可能的,只能进行利诱,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就能稳坐钓鱼台,保持中立,从而整合发展玄镜司的势力。 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成为朝堂中继太子党,齐王党,保皇党之外的第四大势力,而且,有无我梵音,他手下的势力,会比其他人更忠诚,更团结。 即使是威逼利诱,也不会动摇他们的信念,这一点,苏铭从不怀疑。无我梵音,连元神都能洗脑,更何况是一群凡人。 想到这里,苏铭定了定心神,暗道,“也许,应该先试验一下。” 随即,他身形一闪,就离开密室,来到风无涯的住处。 随乡入俗,风无涯虽然是大妖,但来到国师府也不得不化成人形,因为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受到的威压才是最弱的。 然而,在他刚见到的苏铭的那一刻,内心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这才多久没见,他居然又变强了。 在他眼中,此刻的苏铭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风无涯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气机的变动,当苏铭靠近之时,带给他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强大。 而他非但没有惧怕,心中反而更高兴了,这佛门之法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若非如此,普渡慈航又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成长到如此地步? 顿时,风无涯踏步上前,直接行了一礼,“多谢大师传我佛门之法,风无涯感激不尽。” 这是? 见此情景,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佛光一晃,风无涯元神中的心佛种也随之闪动,他内心的情绪变化顿时就被苏铭所知悉。 原来如此。 心下了然,苏铭微微一笑,“不必如此,同为一族,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刚刚参悟佛经,又得了一种妙术,对你的修为应该有所助益,你要不要试一试?” 助益修为? 听到这四个字,风无涯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因为有心佛种的存在,所以风无涯对苏铭的十分信任,警惕性也降到了最低。然而即使如此,在冥冥之中,他的元神还是做出了警示。 只可惜,还未来得及被他感知,就被心佛种所掩盖。 “多谢大师!”一瞬间,他的心绪就被浓浓的喜悦掩盖,并未察觉到不对。 “咚!” 话音落下,一道钟声从苏铭的心湖中映照而出,化虚为实,传荡开来,同时,苏铭大袖一甩,菩提念珠应声而出,迅速变大,组合成一道法阵将整个国师府掩盖住。 有了法阵掩盖,即使无我梵音穿透力再强也难以传出,况且,这钟声,仅仅只针对风无涯一人。 随着钟声响起,风无涯瞬间呆滞,一双锐利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傀儡。 清亮的钟声穿透耳膜,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好似击穿了他的元神一般,让他的思维停滞,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不见。 “咚!咚!咚!” 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风无涯面露虔诚之色,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念诵着,“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随后,又是一连三声钟响,无形的音波震荡着风无涯的元神,在瞬间就打破了他的心房,开始改造他的记忆,同时,他元神中的心佛种也彻底与他的元神融为一体,将他的元神化作了一尊心佛。 此刻,在他识海之中,心佛端坐莲花,佛光宝相,正是风无涯的模样,此时的他仿佛化去了戾气,整个人沉浸在佛理之中,他的大妖之道也在这一刻轰然瓦解。 三声钟响过后,苏铭收起了无我梵音,而风无涯也恢复了神智,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口中依旧念念有词,“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看到他这幅模样,苏铭微微一笑,开口问道:“风无涯,感觉如何?” 听到苏铭的声音,风无涯微微一愣,朝苏铭恭敬地行了一礼,“风无涯见过大师,我现在感觉非常好,修为又更近一步,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闻言,苏铭面上露出满意之色,点点头,“无妨,我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你先下去歇息。” “多谢大师,风无涯告退。” 说完,他便再度行了一礼,缓缓退去。 在他走后,苏铭立刻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刚刚,风无涯险些被他炼成了化身,而现在,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掌控风无涯的元神,入驻他的身躯。 单纯的无我梵音是没有这么强大的,因为,这只是苏铭只是用元神化念发出的无我梵音,远没有缺舟之前对他施展的那么厉害。 因为,现在他既没有天人笛,也没有文殊剑,没有思能器的加持强化,无我梵音是做不到将一个元神大妖化作傀儡的。 而苏铭也察觉到,就在刚刚无我梵音响起的那一刻,风无涯凝聚的心佛种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现在已经彻底的入侵了他的灵识,将他的元神同化。 原来如此,想明白其中的关窍,饶是苏铭心境不俗,也不免激动起来,这八十八万气运值花的真是太值了! 没想到无我梵音居然能和心佛种相辅相成,一旦两者结合起来,他将再多出无数底牌,因为有些时候,即使那些人被洗脑,也抵不上他亲自出手。 而他自己的身份又太过敏感,一旦出手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化身就巧妙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让他再无顾虑。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第一百七十八章 修仙界密辛 这意味着,只要苏铭想,他随时都能多出无数马甲。 因为,心魔无形无迹,根植于人心,诡异莫测,防不胜防,一旦被种下,等到汲取到了足够的魔念和复杂情绪就能一举侵入他人的神魂。 再加上无我梵音的度化,很容易就能将他人化成自己的化身。 可惜啊! 突然间,不知苏铭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喜悦瞬间散去,脸上也浮现出了遗憾之色,内心暗叹道:若是他的魔种能够潜入太子或者齐王的身体就好了,到时候自己再使用无我梵音,一举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化身,届时他就能彻底掌控大周了。 只可惜,太子和齐王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两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们是神武帝的嫡系血脉,深受龙气庇佑,有大周气运在身,即使是心魔也很难对他们造成影响。 况且,除了大周气运之外,他们本人也是身怀气运。 回想起两年前千秋大宴,在他们两人身上看到的景象,苏铭眸中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这兄弟两人一文一武,天生就有大气运在身,除非他们自己堕落,否则,心魔念头没有半点侵入他神魂的可能。 至于神武帝,苏铭压根想都没想。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老皇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即使是出事了,苏铭也无法对他下手。 退一万步讲,不论失败与否,一旦他真的出手了,佛道魔三宗一定不会置之不理,这三宗看似与大周割离,超然物外,但对大周的影响却是无处不在。 别的不说,这次游历天下,他看到三宗的弟子在九州行走,各大修仙世家礼遇非凡,甚至还有家族干脆是成了他们的附庸。 而青州之乱,就有魔教的影子隐藏其中。 在修改风无涯的记忆的过程中,苏铭知道了许多修仙界的密辛,有很多都是关于四十多年前的。 所以,结合自己之前的劲力,他怀疑,不仅仅是青州之乱,甚至是当初各州府的妖邪之乱,阴潮之乱,以及西北封禁上古战场的法阵出现问题,都有魔教在其中推波助澜。 三教之中,昆仑道派与少林寺足不出世,隐遁世间,一心修行,虽然有很多道佛门派是他们的附属,但他们却从未直接插手过凡俗之争。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争龙赢了,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比起元神大道乃至于超脱而言,区区人间至尊又算得了什么? 佛道两派虽然偶尔也有弟子传人入世,但大部分都遁迹于世俗,游戏人间。富贵权势,于他们而言,还不如一场红尘炼心,春秋大梦来得实在。 这便是修士与凡俗最根本的分歧所在,直到神武帝横空出世,横扫修仙界,才让三宗开始注意凡俗王朝。 但,也仅仅是注意而已,远不到重视的地步。 但是,魔教不同,三宗当中,魔教中人向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且门中弟子多与旁门左道有所牵扯。 各种诡异的秘术层出不穷,像什么血祭生灵、献祭气运都是他们玩剩下的,但饶是旁门左道的秘术层出不穷,但面对人道龙气依然束手无策。 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万民之念一旦被会聚到一起,反噬修士,即使是元婴真人也落不得好,因此,魔教中人也不热衷于争龙之事。 在神武帝之前,天下十分混乱,大周只是名义上的共主,除了中州以及周围的三个州,天下八成的地盘都被世家大族牢牢掌控。 而那时候的人间,混乱至极,邪魔外道,妖魔鬼怪能堂而皇之的进入人类城镇,人与鬼居,甚至在南疆边陲之地,还有大妖圈养百姓,将其当做血食。 陆地上,势力盘根错杂,混乱无比,水中则是东海龙族的天下,他们凭借强大的繁衍能力,曾一度占据了天下七成的水系水脉,威势风头与妖族相差无比。 可以说,当时的人族是最底层的存在,对于普通人而言,活着都只是一种奢望。 三大宗门的修士虽说是人族出身,但成为了修士,凡人的情感就大多在漫长的时光中消逝,即使有心相助,也无济于事。 龙族,妖族还有各大修仙世家,单凭三宗之中的任何一宗,也不可能将这些问题全部解决,而指望三宗放下成见,联手对敌,又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这样的情况延续了整整数千年。 直到神武帝横空出世,人族百姓才赢来了曙光。 神武帝年少继位,自他继位以后,革除弊政,肃清朝堂,使得朝廷迅速脱离了积贫积弱的困境,随后,便是北伐建功,玄镜司成立。 在然后的十几年中,大周横扫天下,兵锋所至,无往不胜,而当时,大周有两尊强大的元神大能,一个是大周国师凌虚子,另一个则是玄镜司的第一任掌镜使铁寒衣。 两人在元神修士中也是极其强大的存在,在他们的配合下,玄镜司从无到有,迅速成为了一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尤其是暗卫的存在,让大周多出了一件大杀器。 在大周对付世家宗门的时候,玄镜司暗卫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不仅如此,两人还一同建立了法网,护佑平民百姓,可谓是功德无量。 但对于修仙界而言,这两人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名号一出,能止小儿夜啼。当年,修仙界都快差点被他杀的断代了。 还是最后三宗出面,大周才停手罢战。 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两人同时销声匿迹,再也无人见过他们,这些消息,都是十万大山被玄镜司横扫之后,这么多年来风无涯一点一滴收集起来的信息。 这些信息,对于苏铭而言,很重要。 关于当年的大战,大周藏书阁中很多地方都是一笔带过,而国师和掌镜使铁寒衣更是被人为的从记载上抹去,关于他们的讯息少之又少。 然而,在风无涯的记忆中,苏铭也没有找到太多关于他们的记忆,这两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任何轨迹。 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七十八章 修仙界密辛 第一百七十九章 马甲小号,惊天之秘 凌虚子,铁寒衣。 苏铭嘴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当年进攻十万大山的领军者是凌虚子,可在风无涯的记忆当中,根本没有凌虚子的模样,看不分明。 虽然他出现在十万大山的战场上,可那时候他的脸却被一层薄雾笼罩,一般修士根本无法看清,而留在风无涯记忆中的影像就好像是镜花水月一样。 这两人,就好似凭空出现在世上,找不到任何生活轨迹,这怎么可能? 不对! 这一刻,苏铭陡然惊醒,他们两个人一定还有别的身份!只要生活在这个世上,就一定有人生轨迹,不可能凭空冒出来。 更别说像是凌虚子和铁寒衣这样的元神大能,这样万众瞩目的人,一旦出现,他们的过往经历就会被人完完整整的扒出来。 会有无数人开始注意他们,针对他们,但即使是如此,他们的过往却依旧不为人知,除非,他们这个身份是假的,是哪位元神大能开的马甲,否则,不可能会如此。 也许,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死,只是在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们不得不销声匿迹,所以,在大周藏书阁的记载中,凌虚子和铁寒衣的记载是死亡。 但在风无涯的记忆中,他们却只是消失,并未得到关于他们的死讯,这两种不同的说法,让苏铭心中再度浮现出了丝丝阴霾。 在大周藏书阁的记载中,凌虚子和铁寒衣正是在神武四十年死的,而苏铭在浩如烟海的藏书中查到,那一年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动乱,使得修仙界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 甚至,不仅是修仙界,就连当时如日中天的大周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具体是什么影响,史书上却是一片空白,好似被人抹去了一样。 突然,苏铭眉头一皱,又想起了一件事。 大周纪年中有这么一条记载:神武四十年,京城发生了一次大爆炸,史称“神武大爆炸”,这场爆炸造成死伤无数,轰动一时,当时,神武帝震怒,命玄镜司彻查此事,可最终却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而且,当初他在御花园中钓了一条鲤鱼,那条鲤鱼身怀真龙血脉被他炼化,从它的记忆中,苏铭看到,天,裂了,下了一场血雨。 而那一年,也正好是神武四十年。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大周的国力慢慢走向衰弱,才有了现如今的局面。 “呼~” 想到这里,苏铭将心中的杂念压下,长吐一口气,目光幽幽,复杂无比,自己好像在无意间接触到了天大的秘密,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神武四十年。 神武四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苏铭还是没有深究的想法,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初的卷宗被人为地抹去了记载。 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神武帝,还能有谁? 只要他死了,一切的真相都会向他敞开,包括整个大周。 第二天一早,苏铭就带着风无涯前往了玄镜司总部,把小白丢在家里修养,这一阵子,风无涯已经帮他觉醒了白虎族的所有传承,只要它消化了传承,将体内的力量完全掌控,应该就可以化形,开口说话了。 与他所料想的一样,虽然他是空降而来,但玄镜司众人已就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并且做事也没有丝毫逾越,即使是陈法玄的弟子,副掌镜使林武也没有显出丝毫的异样。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的想法,但玄镜司上下的举动着实令他诧异。 不过,随后他就想通了,虽然自己从未在朝廷任职,但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既是大周国师,又是元神大能,之前还在青州立下大功。 玄镜司不同于别的部门,而是朝廷的武力机构,掌控着朝廷大多数修士,而且玄镜司暗卫乃是曾经横扫了修仙界宗门的存在。 是无数修士的噩梦,虽然现在大周衰弱,但这支暗卫却依旧存在,震慑天下修士。若是能将这支暗卫收入麾下,一些事就好办得多了。 ······ 在苏铭回归京城之后,九州之地陷入了一种诡谲的气氛,各大修仙门派,宗门纷纷入世,就连佛道魔三宗,也同样如此。 其中,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少林寺的无心法师以及魔教的圣子莫厉海,这三人最为耀眼。 因为,这三人都是年青一代的顶尖高手,修为早已臻至了元婴大圆满,只差一步,就能跨入元神之境。 只可惜,百年来,不知多少天骄都倒在这一步,唯有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成就元神之境,成为百年来的第一人。 苏铭的出现,让三宗弟子受到了一定的刺激,三宗传承何其久远,底蕴何其深厚?若是门下弟子连元神都没一个,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于是,三宗的天才弟子纷纷开始闭关,冲击元神之境。 接下来的几个月之中,修仙界的局势越发波云诡谲起来。 在冬日的第一声春雷里,清虚道人在昆仑山渡劫,跨过四九天劫,正式踏足元神之境,成了三宗嫡传弟子中的第一人。 《最初进化》 佛魔两派弟子紧接其后,先是无心法师在泰山之顶渡劫,练就佛祖金身,成为元神大能。 第二天,莫厉海也炼成血神,跨越天劫成了元神大能。而三宗弟子面对心魔劫之时都是极其轻松的渡过,并没有受到影响。 在三人成就元神之后,其余诸派弟子也纷纷尝试渡劫,但能渡过劫数者少之又少,大部分修士都是倒在心魔劫上。 这当然少不了苏铭的动作,三宗的传人他不敢动,因为三宗之中都有元神大能,尤其是像血不染那样战力绝顶的家伙,一旦被他盯上,想要脱身就很麻烦了。 苏铭并不怕麻烦,但若是为此暴露心魔化身的存在,那是得不偿失。心魔化身可是他的底牌之一,虽然只是元婴之境,但论其手段,元神大能都不一定能防住。 所以,三宗弟子渡劫,苏铭只是分出了些许魔念干扰,并未让心魔化身出手。但是,三宗弟子他不敢动,不代表其他的修士他不敢动。 第一百七十九章 马甲小号,惊天之秘 第一百八十章 修士遭劫,心魔作乱 因此,三宗之外的修士渡心魔劫之时,有天道法则庇佑,心魔化身出手再无顾忌,许多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好不容易渡过雷劫,却倒在心魔劫之下。 青云观。 山中有竹泉交横成影,稀疏有致,红砖碧瓦,明净自如,大殿正中处摆着一尊镂空紫铜香炉燃着上好的檀香,上面绘有各种神仙轶事,山川景致,烟云缭绕,隐隐有灵光浮动。 春风微暖,唤醒万物生机,三两群色彩明艳的小鸟在枝头鸣叫着,道观内,烟冷,香凝,诵经不断,看上去自然而又和谐,宛若仙家之地。 而在青云观后山最高峰,一个青年立于山巅之上,看上去二十上下,长眉入鬓,道髻挽起,松松垮垮的,上面斜插一个木簪子,玄白道服,身背法剑,看上去颇有些飘逸出尘的味道。 “轰隆隆!” 厚重的乌云如同漆黑的墨水一般将整个天空都渲染得一片深沉,云层之中时不时有雷龙张牙舞爪,游走盘旋,璀璨夺目的雷光遮天蔽日,散发着无尽的毁灭气息。 倏然间,天劫瞬间发动! 青年立于虚空之中,面色从容,脚下步伐不快不慢,距离刚好,看上去似是不经意,可每一步迈出,跟尺子量过一样,旋即有龙虎之声,飒飒跟来。 强悍的天劫一道接一道,击穿了虚空,若是有凡人在此,定会被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青年踏着玄妙的步伐,周匝的气机随身而动,在周围凝成真正的龙虎之形,张牙舞爪,一道道天劫落下,却被他凝成的龙虎之相抵挡住。 一连数道天劫,都没能撼动他,可此时,青年却已是面色惨白,已经到了极限,他从怀中掏出丹药,吞入腹中,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下一瞬,他背后法剑出鞘,清亮的剑身结成龙虎风云之意,将他牢牢护住,而他也顺势盘坐,静心凝神,在周身布下一个个的防护阵法。 突然间,他眼前一暗,不知何时,虚空中浮现出落下一道接一道的人影,这些身影不停地拉长,扭曲,交错,演绎世间的悲欢离合,还有种种的愤恨,嫉妒,杀戮,破灭,等等等等,融为一炉。 重要的是,这些身影都是他的亲友长辈,道侣。 在同时,难以形容的各种声音传入耳中,大哭,大笑,大闹,大悲,尖叫,欢愉,喘息,疯狂,等等等等,万万千千,千千万万。 原本,他还能静心凝神,固守灵台,可随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离谱,他的道侣跟他的师兄弟,师傅搞到一起,他的亲友也纷纷现出露出丑恶的嘴脸。 此刻,即使他知道这是假的,也不禁心神浮动,突然,他觉得自己变得火烧火燎的,原本平静如水的情绪在一瞬间就被点燃了,以前藏在里面的各种阴暗情绪一一浮现,纷至沓来。 “不好,是心魔!” 他反应很快,马上就捏了个法诀,识海之中,龙虎之相浮现,龙,夭矫于天穹,威猛肃穆,虎,咆哮在深山,刚烈非常,它们踏着祥云,光明自生,要驱散阴霾,迎来平静。同时,他腰间的玉佩也散发着清灵之光,庇护他的神魂。 看样子,他们早有准备。 自从苏铭渡劫之后,天下修士就知道元神之劫中多出了心魔劫,随着三宗弟子渡过元神之劫,他们也知道了应对心魔劫的方法。 只可惜,三宗弟子是何等天才人物?再加上他们都有各自宗门的长辈守护,甚至核心弟子还有与三宗掌门同一级别的高手庇佑。 所以,苏铭的心魔化身根本无从下手,因此,三宗实际上是低估了心魔劫的力量。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三宗弟子都能渡过心魔劫,也有不少弟子心性不好,被心魔侵蚀,若非长辈们及时出手,说不得就身死道消了。 可就算那些弟子在心魔劫中活下来,此生再也不可能突破到元神之境了。 由于修士在渡劫时屡屡倒在心魔劫之下,所以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三宗研究出了不少法门来应对心魔劫,这些法门也不禁止外传,稍微有点底蕴的势力都能弄到。 然而,不知何时,苏铭的心魔化身也潜入了心魔劫,开始入侵修士的元神,此刻,山中的风,似乎浸染了过多的松色竹影,变得阴翳起来,天空,也变得更加灰暗了。 不只是他,凡是在这座山范围之内的人,都看到图案,听到魔音,不论任何人,都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只是,随着青年运转的法门,他不仅没有安定,反而变得慌乱起来,他的法门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在他运转之下,图案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人影越来越缭乱,魔音越来越响亮。 渐渐的,青云观中的修士们纷纷抵挡不住,身上开始冒出黑气,笔直一线,如假如真,不断扭曲,只剩下修为最高的青年道士在苦苦支撑。 在黑气冒出的那一刻,他腰间散发灵光的玉佩也瞬间被染成漆黑,失去了效用。 此刻,在他元神当中,一颗种子正不断融入神魂,而苏铭的心魔化身早已潜入他的识海,换了一副模样。 当苏铭进入识海之时,青年眼前景象顿时消散,只见有女子袅袅而来,似真似幻,美眸睁开,随她的动作,裙裾上镂刻的若人的诸般表情的图案摇摆,荡开涟漪。 只是目光一碰,他心里的念头变得复杂,千千百百,自里面冒出来,想压都压不住,与此同时他,他的身躯变得火热灼烧,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 那种无处不在的幽深力量,不停地在心中转动,遇强则退,遇弱则进,勾动内心最深处埋藏的连自己都要忘却的念头,化为千千百百,复杂缭乱。 现在,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疯狂的占有这个女人!随着念头浮动,一缕缕黑气瞬间爬满他的身躯。 连带着他的神魂也被侵蚀,化作心魔的傀儡。 至此,又一个元婴修士陨落在心魔劫之下,活下来的,仅仅只是心魔的分身而已,不仅仅是他,就连他所在的青云观也被心魔所占据。 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遇到的心魔,是天地间第一只心魔,也是当今大周国师。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借助心魔劫的力量,除了三宗之外,苏铭已经在各大修仙宗门内斗埋下了暗子,这些暗子,或许永远都不会浮出水面,或许,在以后都将成为苏铭手上的利剑。 而借助这些暗子,苏铭也在不断的传播心魔经,壮大心魔道,随着死在心魔劫下的修士越来越多,苏铭已经隐隐预感到,心魔将会迎来一次巨大的蜕变。 到那时候,即使是佛道魔三宗的元神大能出手,他也丝毫不惧。 第一百八十章 修士遭劫,心魔作乱 请假条 今天请个假,临时被社区拉去做核算检测,实在是没办法,请各位书友担待一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平浪静 就在心魔祸乱修仙界的时候,大周的上京城反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朝堂上,原本争的不可开交的太子党与齐王党暂时偃旗息鼓,没有再针锋相对。老皇帝的突然出手,令双方停下纷争,但这并不意味着局势就此稳定下来。 只要老皇帝一日没有表态,那朝堂上的局势就不可能真正稳定下来。毕竟,面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没有人会轻易放弃。 但是,老皇帝这一手,却是打破僵局,把苏铭推到台面上。 之前,无论是他打败清虚道人,还是登临元神之境,在修仙界固然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可要是放在大周,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当初大周横扫天下,镇压修仙界无数宗门,区区一个元婴修士算得了什么? 但是这一次,苏铭是以三品大员的身份登台,进入朝堂,而且还是一蹴而就,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立场,都值得深究, 因此,自从他回到京城的那一刻, 就吸引了各方势力的密切关注、 因为, 这一次, 不再像是当年争夺国师之位那么简单,帝位之争, 稍一错漏,便是满盘皆输。 帝都朱雀大道,各种坊市林立, 深宅大院、店铺食肆、道观寺庙乃至于官府衙门都建在其中,偶尔越过坊市高墙,能看到其内的雕梁画栋, 飞檐重楼。 而在这形似各种小区的坊市当中,一座十丈高的高楼矗立在此, 俯瞰着整个朱雀大街。 此楼庄严肃穆,深沉内敛, 线条粗犷,整体建筑漆黑无比, 只是稍微靠近就有一种酷烈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楼正大门, 两只威武不凡的狴犴石像坐落在此, 它们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珠子,注视着出入的人。 但若仔细看,你就会发现, 当外面的行人路过这条街的时候, 总会不由自主的避开此处,哪怕是绕路也不愿靠近。 这里,便是大周玄镜司的总部, 天枢阁。 “持枢,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 虽成必败。此天道、人君之大纲也。”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天枢阁坐落在上京城的天枢之位,上接群星璀璨, 下连地脉龙气, 位置极其重要, 更是京城大阵与法网的重要节点之一。 苏铭身着月白色僧衣,立于高楼之上,寒风呼啸, 远处的街道上来来往往,人潮如织,从他们口鼻之间呼出的白气飘飘忽忽的消散在空气中。 望着匆匆忙忙的百姓们,苏铭心中悄然升起一丝感慨,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几十年的光景弹指即逝。 对于他这样的大修士而言,也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 可正是在这短暂的几十年中却诞生出了人生百态,万家灯火,萤火虫短暂的微光却撑起了漫长的时代。 苏铭伸出手掌,轻轻一握,似是握住了整个京城。下一瞬,随着他心念一动,虚空中的冷流顿时被他吸纳入掌心,寒冷的气息被抽调一空,凝成一道璀璨的冰晶。 顿时,整个京城的温度竟然提升了许多。 而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他嘴角又不禁浮出一丝淡笑。 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 玄镜司掌镜使是三品实权大员,即使在朝堂之中,也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但是,苏铭只是带了几个手下进入玄镜司,很轻易的就将原本一盘散沙的玄镜司凝成一股绳,让隐隐有些瘫痪的中枢再度恢复运转。 期间,也并未大刀斧阔,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切的交接都是那么和谐而又快速。 之前,玄镜司之所以混乱,是因为陈法玄身死已有两年光景,而玄镜司掌镜使之职又悬而未决, 迟迟不落,朝堂三方势力角逐之下, 令下面的各大统领心思各异, 人浮于事。 但是,玄镜司是一个重要的部门,虽然其中的暗卫精锐大多都被神武帝抽调,但它依旧是大周的重要部门,所以,有些事他们没有资格处理,只能由掌镜使来决断。 但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位置至关重要,再加上老皇帝的私心,这才拖了这么久。老皇帝之所以直接让他接任,也是因为玄镜司已经有混乱的苗头,再不处理,下面的人心一旦散了,这个部门就真的有名无实了。 不过,对于苏铭而言,权势不过是他踏上更高阶梯的一个过渡而已,包括掌控大周,也同样如此,这一切,只为了登临修仙的终点。 况且,当年他刚穿越之初就被咒杀,险些身死,到底是谁在出手,他至今都没查清,不过,现在他有机会了,身为玄镜司掌镜使,他可以翻阅朝廷大部分卷宗,调动两京十六道分布的玄镜司暗卫,权利极大。 只是,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想要再追查恐怕很难。不过,现在他已是元神修士,寿享两千年,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更何况,当年这件事,本就是由玄镜司处理,现在,也是时候该清算一下了。 想到这里,苏铭轻轻一握,掌中的冰晶顿时消散,化于无形。 玄镜司不需要一个英明神武的掌镜使,但是一个足够强的首领来统领。而苏铭恰好是近几十年中第一个踏入元神之境修士,同时,他曾经击败了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威名远扬。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 当然,在执掌玄镜司之后,风无涯以及他那些有天赋的后辈子弟都被他安插进来,成为了中坚的战力。有了无我梵音,直接将他们洗脑收服,再简单不过。 佛门的度化之法,世人皆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这件事,老皇帝也是知道的,并且他还特意问了一下,毕竟当初他带着风无涯回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只不过,他也只是问了一下,并未表现出其他的想法。 但是,在将风无涯度化之后,苏铭却是起了别的心思。 他盯上了御林苑中的那四只元神大妖,若是能将它们度化收服,定然又是一股强大的战力。 届时,他身边就有了五只元神大妖,虽然比不上三宗,但也足以媲美一般的大型势力,再加上整个玄镜司的势力,未必不能与三宗之一抗衡。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平浪静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畅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无我魔音(等会儿修改) 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那四只大妖对老皇帝有什么用处,而且,如果他手上的势力膨胀的太快,势必引起他的忌惮。 因此,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最好是等老皇帝死了再行动。 ······ 齐王府。 名园绿水,翠轩青阁,暮春时节,池曲泉清,欣欣然,有一种诗意,生机,人行其间,花气生于衣袂之间,暗香袭人。 齐王李念坐在庭前,看着不远处的红桃丹杏,开花之时,红白相间,映于水面之上,而此时的他却无心观赏,眉头紧皱,一时心乱如麻。 不多时,一个中年文士绕过花墙而来,羽扇纶巾, 不疾不徐,自有一番名士风度。 “先生来了, ” 李念转过身, 夕阳映照下, 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紫气氤氲, 很有富贵荣华之气,斑白的发丝夹杂着点点墨黑,让他看上去颇有些沧桑之感。 “王爷, ” 中年文士摇着羽扇,神情从容,道,“可是在为陛下突然钦定玄镜司掌镜使之事发愁?”“是啊,”李念点点头, 摩挲着手中的曲柄如意, 形似龙蛇在纹理里游动, 缓声道, “以前在青州与他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不一般, 当初还拉拢过他, 只是没能成功。但没想到,等他回到京城, 居然会受到父皇如此重用,早知道······” 说到这里, 他言语中满是遗憾之色。 顿了顿, 李念继续道, “现在, 他位高权重,即使是本王, 也很难开出让他心动的筹码了。” 虽然李念没有点透,但中年文士心里有数, 就算是之前,齐王殿下也很难拉拢到他, 一切,不过是谦辞罢了。 “无妨,殿下虽然没有拉拢,但也释放了善意,想必,国师大人心里也很清楚。” 中年文士先是安慰了一句, 然后话题一转, 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但我还是那句话,这天下如何,最终还得陛下乾纲独断。最近两年,陛下的心思可是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你是说?”李念目光一闪,想到近些年父皇的种种举动,心中了然,无风不起浪啊。 “这次陛下让国师大人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一是为了试探殿下与太子,看谁沉不住气,最先出手。” “其次,也是为了缓和朝堂上的矛盾,转移注意力。” 随后,中年文士神情变得愈发凝重,道,“以在下的意见,殿下还是静观其变,摸不清陛下的脉搏,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呼~”李念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挣扎之色。事实上,他早就已经不耐烦了。眼见着登上帝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成为泡影,他不甘心。 帝位之争,你死我活! 若是他败了, 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届时,他自己, 他的亲人, 手下都将受到牵连,甚至,这还是轻的。 指不定,他那好大哥想了什么法子来折磨他。 一想到这里,他眼里的阴霾之色更深,随后抬起头,望着中年文士,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这样是取死之道,他能等,本王可等不了!” 进退自如,说得轻巧,可是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退步的余地了! 况且,他也并非是全无胜算! 一时间,中年文士竟沉默起来,事实上,走到这一步,他们手上的筹码已经差不多快打光了。剩下的只有一条路,造反。 只是,作为儒家弟子出身,对于造反,他内心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排斥。而且,古往今来,造反成功的王爷实在是太少了,虽然,在他看来,齐王殿下与唐太宗有些相像,但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齐王向来与军中的人走的很近,但事关造反,到时候支持他的,能有几个? 因此,他才没有开口,没想到,殿下竟然直接言明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一旁的李念没有理会他,而是不断咀嚼着这四个字,眸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冷意,十分渗人。 ······ 南疆之地,向来是龙蛇混杂,势力繁多。 而在这片土地上,有三个宗门最为强大,一个是万毒宗,一个是御兽宗,另一个则是云顶天宫。 其中,云顶天宫乃是昆仑道派的一位杰出弟子所创,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再加上源自于昆仑道派,大树底下好乘凉,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南疆的无冕之王。 而云顶天宫的宗门就坐落在一处大型灵脉上,吞吐着海量的天地灵气。 群山之中,有山岭宛若莲花,蔚然天成,峰如雪委,紫水回斜,翠云如盖。森罗辰象,吞月吐日,映白鹤而同高,共青天成一色。 置身其中,才会发现,山里灵芝乱丛,神木奇生,疏林成画,飞瀑注泉,偶尔听到鹤鸣蝉声,笛声细细,祥光瑞彩,不似凡尘。 而在这莲花中心,有一座巍峨天宫,飞檐挂角,金碧辉煌,丝丝缕缕的祥光瑞气从虚空中垂下,化为金灯万盏,悬在周围,飞霞流彩,熠熠生辉。 天宫中,一道道修士的身形来往穿梭,或在打坐修行,或在觥筹交错,或在琴瑟和鸣,远远观去,宛若仙人一般。 忽然,一道怪异难听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尖啸悲嚎,凄厉无比,随后,这声音越拔越高,越高越细,到最后细不可闻,但细而不断,余音袅袅,上天入地,无所不闻。 好似梵音,又好似是来自九幽地狱的呼唤,令人忍不住沉沦其中,连云顶天宫的护山大阵也不能阻隔魔音传递。 “什么声音?” 倏然间,云顶天宫中的修士听到耳中,初始感觉如刀剑齐鸣,杀伐阵阵。 这一刻,连他们所修的道诀都已失去了静心凝神的作用。只是刹那间,许多就被牵引心神,开始热血沸腾。 殊不知,他们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魔气,如同小蛇一般,嘶嘶鸣叫,狰狞可怖,而在他们的神魂深处,一颗颗漆黑的魔种正缓缓成形。 在云顶天宫之中,唯有部分修为高深的弟子和修士还在苦苦抵抗着,但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倏然间,魔音陡然一变,从似佳人浅唱,软语柔声,让人心神荡漾,沉迷于情爱之中。随后却如同仙人传道,字字珠玑,蕴含大道真义,让人醍醐灌顶。仿佛,大道的玄妙都摆在他们面前,只要接触,就能够领悟,触碰。这样的诱惑,几乎没有一个修士能禁受得住。 随着大道真义在他们心中流淌,一颗颗同样的魔种也在他们神魂之处悄然成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无我魔音(等会儿修改)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宫化魔域 普通的弟子随着魔音的变化,心情也随着变化,或兴奋,或沸腾,或狂喜,诸般的情绪涌上心头,整个人的神魂仿佛都在欢呼呐喊。 这时候,不仅是普通弟子,那些坐在广场上,洞府内,密室中的精英弟子,核心弟子,乃至于执事,长老都抵挡不住魔音的袭扰,开始沉沦其中。 原本灵气缥缈的仙山洞府顿时变得魔气森然,澎湃的魔气形成一道风暴,席卷着整座山脉。 笔直的树木在魔气风暴过后,变得弯曲妖异,沁着血色,上面的树瘤看上去像是一张张人脸。 魔气继续扩散,蔓延开来,不仅是树木,连河水山泉也在瞬间污秽,水中的鱼原本活泼灵动,悠闲自在, 可下一瞬却又浑身长出骨刺,面貌无比狰狞。 山脚下, 三两群白鹿悠闲的吃着青草, 光洁的皮毛不染一丝杂质, 宛若自然的精灵,温驯和善, 下一瞬,它们身躯迅速膨胀,洁白的皮毛浮现出道道黑纹, 纯洁无瑕的眸子凶戾无比,转过头张开嘴里的獠牙咬向身边的同伴。 在魔气风暴出现的刹那,整个莲花山脉中的生灵尽数被污染,化作了一处魔域。 云顶天宫最深处的大殿内,一个身着法衣的道人猛地睁开眼睛, 神光四溢, 一道强横的威压顿时透体而出, 将蔓延至大殿周遭的魔气顿时消弭。 “魔气?” 此刻,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身为云顶天宫的掌门,也是宗内唯一的元神真人,风灵子又如何察觉不到这些诡异的东西乃是魔气异变而来。 “什么?” 而下一刻, 他却瞳孔一缩, 冰冷的面孔上满是不敢置信,来不及多想,他身形一闪就离开了天宫。 此刻,整个云顶天宫都被魔音笼罩, 似魔似幻, 似道似真, 就连他自己也险些沉溺其中。入目之处, 尽是一片惨淡。 山门内的所有弟子都被魔音侵蚀, 执事, 长老们也沦陷大半, 唯有少数还在苦苦支撑。 “起阵!” 一声低喝,饱含无尽怒火,风灵子大袖一甩,云顶天宫的法阵顿时开启,一道道灵气光柱冲霄而起,化作屏障,将天宫与外界阻隔。 积攒了数百年的灵气喷薄而出,磅礴浩然,瞬间将整个天宫都覆盖,宫内受到魔气浸染异变的生物受到灵气冲刷,顿时恢复了原样,变得活泼可爱,祥和宁静。 同时,法阵也将那些入魔的弟子长老镇压,避免他们生出事端。但饶是如此,那些弟子长老依旧在拼命挣扎,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虽然风灵子很想救他们,但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是谁?滚出来!” 此刻,风灵子强忍着暴怒,神念扫荡整个天宫,可却还是没能找到是何人下此辣手。 下一瞬,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缓缓响起,呢喃低语,仿佛来自心中挚爱的慰藉,“风掌门,何必如此动怒。” 话音落下,一道道魔气从众弟子身上散离,汇聚到一起,化作一道漆黑的身影,正是苏铭的心魔化身,他穿着黑袍,容颜俊美,一头长发漆黑如墨,披在身后,无风自动。 当心魔化身出现的那一刻, 被镇压的魔气迅速涌动起来,如同潮水般蔓延而开。 天宫大阵瞬间被侵蚀,洁白无瑕的灵气顿时被侵蚀,化为漆黑,几道灵气光柱也变得纯黑,不但没有净化天宫,反而吞吐着魔气,将天宫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大阵转化,那些弟子长老也恢复了自由。 但就在苏铭出现的那一刻,剩下的长老们再也抵挡不住魔音,沉堕于内心的魔念之内,再难清醒。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对云顶天宫出手?难道你不怕昆仑道派吗?”见到苏铭,风灵子脸色骤变,心中顿时浮现出浓浓的忌惮,暗暗提防着此人。 刚刚,他竟然察觉不到苏铭的存在,此人的修为尚未到元神之境,可偏偏却瞒过了他的感知,这是何等诡异的一件事! “昆仑道派,很厉害么?”苏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似是浑不在意。 风灵子心里咯噔一跳,自己将昆仑道派的名头搬出来,这人都不怕,甚至还有些不屑,难道他是魔教的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苏铭微微一笑,漆黑的眸子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我要你们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苏铭身形离散,化作一道魔气朝着风灵子扑了过去。 “诛魔神雷!” 虽然不知道苏铭的手段到底如何? 但风灵子有怎么会轻易地让他近身?再加上他早有提防,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诛魔之招,雷法天生就是邪魔外道的克星,再加上他这招诛魔神雷乃是传自昆仑道派,威力强横,算是他的底牌之一。 然而下一刻却见一道雷光从天而降,正气凛然,煌煌雷音响彻天际,云顶天宫中的一些修士受到雷音影响,竟然险些苏醒过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此刻,风灵子面色冷厉,眸中满是杀机,既然此人不听劝,那他就只好将其杀掉。 原本,他还顾忌门下弟子,没有一见面就动手,甚至,他还对苏铭的术法感兴趣,想从他那里弄过来。 要是能得到苏铭的术法,说不得他就能一统南疆之地,压服万毒宗和御兽宗。但现在,不出手是不行了,至于那些弟子,死了也就死了,只要他还在,云顶天宫就在! 《极灵混沌决》 面对这一记堂皇大气,浩然长存的惊雷,苏铭竟是不闪不避,直接朝着雷霆撞了过去。 他虽然是魔,但却不是一般的魔,而是心魔,根植于人心,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再加上他曾化身心魔劫坑害了无数修士,对于天雷,他早已免疫。 诛魔之雷,样子货而已! 什么? 风灵子瞪大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只见诛魔神雷竟是直接穿过苏铭的身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这怎么可能?? 但现在,再出招,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宫化魔域 第一百八十四章 魔门大智慧 因为,此刻苏铭已经悄然无声的出现在风灵子面前,离他只有半步,如此之近的距离,躲是不可能躲了! 风灵子当机立断,连忙在周身布下一套静心凝神,祛除杂念的阵法。 做完这一切,苏铭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察觉一道怪异的气息上身,风灵子心头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一种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疯狂的警示着他,这是元神修士的直觉,十分敏锐,对于修士而言,直觉往往是最准的。 此刻,来不及其他的动作,风灵子手掐印诀,周身亮起玄光,随即静心凝神,抱元归一,守住灵台。 见他锁住心神,苏铭冷冷一笑,化作一道诡异森然的黑气,消失不见。 而下一刻, 识海中,风灵子脸上满是止不住恐惧与惊愕, 惶恐的大叫着。原来, 不知何时, 他的元神上已经浮现出道道黑气,黑影浮现, 张牙舞爪。 “你到底是谁?”凄厉的声音饱含着恐惧,甚至还有害怕,风灵子从未想过, 有一天,他竟然会害怕一个连元神都不是的修士。 在他的元神中,苏铭现出身形,占据了他的半边身子, 一张脸上竟然浮现出两道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者害怕,恐惧,一者张狂,肆意! 只见,风灵子的一半面孔露出惊惧之色, 他缓缓抬起手掌,双手合十, 一道道不同的声音从无尽虚空的传来,叠加到一起,形成一道诡异莫名的声音。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 大智慧!” 之前, 苏铭在得到无我梵音的时候,见到了缺舟一帆渡的真灵残影,从他身上得到了许多馈赠。 在那些馈赠之中, 无我梵音却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 苏铭在缺舟一帆渡或者说是大智慧身上看到了一条路。 一条登临元神之境,乃至于更上一层的道路。 这条路,十分适合心魔化身的道路, 他化众生。 缺舟一帆渡与大智慧是一体两面,本质上都是源于当初那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念汇聚而成,缺舟更是他们的质疑面。 但是, 在解析了缺舟一帆渡之后,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同时,他还在无我梵音中悟出了同源同根的无我魔音,这才有了刚刚魔染一宗的场景出现。 而对于苏铭的心魔化身而言,心魔本就是根植于人心人念,可以说,他本质上就是人心的邪恶一面,复杂至极,有怎么会拥有质疑面? 所以,他不存在精神分裂的可能。 而且,现如今,五浊恶世来临,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将逐渐成为心魔的乐园。 然而,在汲取众生魔念的同时,心魔化身也背负了众生业力,业力,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极为可怕的东西。 虽然苏铭有斩业剑转化业力罪孽,化为精纯佛元,但他背负的是众生业力,区区一柄剑又能斩去多少? 而一旦他渡元神之劫,到时候,他不仅要面对七七四十九道天劫,更要面临众生业力的焚烧。 那一劫,几乎所有修士都不可能办到,除非苏铭能在气运商城中买到像业火红莲那样能够净化业力的宝物, 否则,这元神之劫,心魔化身是注定过不去了。 所以,苏铭想到了他化众生,集齐众生之念,渡过元神灾劫, 这就相当于他带着那些被他吞噬心念的修士一起渡劫。 从某种意义上,算是苏铭绑架了他们。这样做的后果虽然会让雷劫的威力加剧,但却免除了必死的业火,可以说得上是紧急避险了。 而且,心魔道是他留给自己的第二条路,若佛道走不通,那他就走心魔道,以心魔化天魔,成就无相之相。 届时,他化众生,魔染一界,得大自在,大超脱。 这才是为什么苏铭这段时间不顾自身暴露,连续出手对付修仙界的那些渡天劫修士的原因。 因为,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苏铭也不指望能瞒过一世,只要他积累到足够的众生之念,到时候强行绑架他们,一起渡过天劫。 到那时候,就算是昆仑道派,也无法奈何得了他。 ······ 随着大智慧三个字落入风灵子的心神,下一瞬,苏铭就发动心魔劫。 此刻,他就是心魔,他就是心魔劫。 心魔初始到来之时,尚无声无息,须臾后,若山洪暴发,勾动风灵子内心深藏的各种情绪,喜怒哀乐,应有尽有。 一道道场景犹如画卷一样,徐徐在他面前展开,刚踏入仙道时,他在松下对弈,得遇名师,习得上乘真经,一朝入道,天地不同,喜悦非常。 画面一转,他步入仙道,日夜苦练,孜孜不倦,可依然比不上绝世之才,勇猛精进,不甘心,历历在目,他亲眼见到和自己同时入门的同门,因为寿元将近,若无头苍蝇般乱跑乱撞,凄苦非常,悲苦,孤寂,沉浸到骨子里。 一道道不同的场景,令他尝尽了世间酸甜苦辣咸,人生百态皆在其中,只是一瞬间,风灵子就好似轮回了千百世一样,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将他的心神理智淹没。 “不!” 同一张面孔上,风灵子瞪大眼睛,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挣扎着。那种感觉,好似要将他拖入地狱,令他永世沉沦。 此刻,就算他意识到,但却为时已晚。 因为,心魔化身的轮回是真正的人生百态,红尘万丈,人心如潮,换做任何一个修士都很难从其中爬出,除非是碰到那些修行千年,历尽沧桑的元神老怪,否则,苏铭敢说,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都逃脱不了这一招。 况且,苏铭的心魔化身并不偏激,也不是一味的表现出恶的一面,他所映照出的人生,比真正的人生更像人生。 因为,心魔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人心。 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更何况还是一个从未见识过心魔的元神修士,他又怎能抵得过众生人心的复杂。 在一声不甘的凄厉哀嚎中,风灵子就此落下帷幕,成了心魔化身第一个元神傀儡。事实上,之前在天劫中侵染的,只能算是半步元神。 这个,才是实打实的元神修士。 识海之内,那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逐渐统一,化作了苏铭的模样,黑衣黑发黑瞳,宛若人世间最复杂的存在。 第一百八十四章 魔门大智慧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畅读!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万化天魔道,修士之敌 同时,风灵子的面容也逐渐变成了苏铭的模样,只是气质与他的本体截然相反,没有庄严宝相,没有慈爱悲悯,只有不经意间的冷眸摄人心魄。 心魔,无形无相,千变万化,只要他想,他就能幻化成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模样。 虽然现在心魔化身还未晋升元神之境,但论及品质以及对道的领悟却已是不输于元神修士。 他化众生,是一条真正的康庄大道。 而且,借此机会,他的心魔经,也发生了蜕变,已经隐隐有几分天魔的品质,比之前更是多出了几分玄妙。 在心魔化身的识海中,一本经书上下浮沉,无尽的魔气环绕,一张张玄黑经页,上面的文字如龙蛇一般,扭曲,变形,升腾,隐隐约约可见有不计其数的人影浮现, 包罗万象。 每一个字都不断扭曲,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 仿佛诞生了灵智, 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头, 吞噬所有。 在每一个大字闪动之时,无形之中好似有无数道人影在不断呢喃, 像是诅咒、唾骂,又好似在沉吟低语,恍恍惚惚, 听不真切,但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苏铭心念一动,缓缓打开心魔经,漆黑的书页内, 繁星点点,冉冉升起,曳彩摇光,每一瞬都有许多星辰闪耀点亮。 但与寻常星辰的光芒不同,这些光芒不是明亮璀璨,而是幽幽深深,泛起黑色,令人发憷。 这些星辰,不是别的,正是那些修炼心魔经的弟子。 比起当初那些青州乱民创立的心魔道, 苏铭借助天劫之力, 短短时间内就魔染了数个仙道大宗,浸染了无数修士。 对于能够入心魔道的门人弟子而言, 心魔道或者说心魔经,给他们打开了一个非常玄妙又非常神秘的大门,不同于修士的清心寡欲, 虚极静笃,心魔道乃是放纵内心的欲望,无拘无束,把玩人心, 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如痴如醉。 一旦尝过这种感觉,就很难回归平复杂念的修道之途。 并且, 修行心魔道最大的好处便是, 他们不用像仙道那样担心灵气不足, 现如今,人世已经渐渐人心败坏,五浊恶世降临,极端黑暗的情绪欲念不断弥漫,他们自可如饥似渴般吸收天地间游离的魔念。 而且,这些魔念根植于人心,无穷无尽。 察觉心魔经的蜕变,苏铭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赞“万化天魔道,果然不凡!” 但当苏铭感受到心魔经中吸收的离散的各种情绪之时,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在其中,他好似察觉了异样的气机。 众生的心念是炽烈的,是复杂的,散乱的,犹如火星一般,虽微弱,但汇聚到一起,就能够形成燎原之火。 而有些心念却是极为独立,根本不存在融合的可能,这些念头本质奇高,远不是寻常心魔道弟子能够吸纳的。 细细感受,像是一个接一个的明光,似星斗般,璀璨生辉,但束之于自身,念头内敛,中正平和,很难被魔染。 这些念头,正是修士心中的杂念, 但他们精通于静心凝神等法门, 所以,杂念也格外的难缠。 但是, 修士不是无情无念,只不他们会约束,会梳理,不外放于外,当潜伏而入,进入内部,自可提炼。 而且修士的魔念一旦爆发,将会瞬间让他们堕入心魔道,远超常人。一个修士进入心魔道所贡献的魔念,是寻常弟子的十倍以上。 修为越高,心魔就越厉害,贡献的魔念也就越多。 因此,心魔天生和修士就是对立的,他必须魔染更多的修士才能登临大道。 但是,在众多修士中,一种修士是不一样的。 魔道修士,比起佛道两派,修行魔道以及旁门左道的修士心性大多不稳,而且残忍弑杀,放纵欲望,无法无天。 这种人,一旦修行心魔道,修行的速度会更快,因为他们本就如此,只不过天性被进一步放大了而已。 以往,无论是修魔,还是修道都是不归路,一入则因果缠身,难以脱离。 而现在不同,虽是天下大变,但那一道超脱之机已经有了出世的苗头,而且是唯一的一道。 不可否认的是,每个踏上的人,都有一种长生的渴望。 而在此世的很久以前,元神就已是修道的尽头,两千年之后也不过是黄土一抔,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是,佛道魔三宗的祖师可都是曾经引领过一个时代,最后超脱的大修士。 有了先辈专美于前,后辈的弟子也都将他们视作终极目标,只是,自三宗祖师超脱之后,这世间,再无任何修士超脱,离开此界。 至此,大道之路,断绝! 修道的人,可以忍受孤独,能日夜不辍地修炼,不惧和其他人尔虞我诈,但绝不愿意前路断绝,那太过残酷。 而心魔道,正是一种超脱之道,众生沉沦,唯我一念,一念如梦,梦幻泡影。 苏铭缓缓收敛心神,抚平了心魔经的悸动,与仙道为敌,现在,他还未做好准备,必须加快速度了! 而与此同时,心魔道中,任何一个弟子,在此刻都发现他们所修行的心魔经发生蜕变,这种蜕变,让他们能更好的吸收天地间的杂念负面情绪,同时,心魔道的更多至理也缓缓向他们打开了大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人间用来形容修士的,而放在心魔道也同样如此。 一旦苏铭这个心魔道道主晋升,所有修行心魔道的弟子也同样会水涨船高,受到间接的影响。 走! 压下心中的杂念之后,苏铭扫了一眼莲花山脉,眼中浮现出满意之色,无我魔音不愧是他从无我梵音中悟出来的法门。 不仅能魔染修士,更能魔染世间一切生灵,原本苏铭是想捞一票,把这些堕入魔道的修士带走。 但看到这片魔气森森的地域,他反倒改变了想法,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当魔道的根据地,也许,他应该先留下来。 随后,苏铭重新布置了阵法,然后带着风灵子的肉身前往万毒宗和御兽宗,既然来了,那一家子就要整整齐齐,南疆三宗,一个也跑不掉!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与众生为敌 京城,天枢阁。 夜幕降临,天穹上,群星摇曳生彩,重重叠叠的光华氤氲,城内,万家灯火犹如流萤一般,虽不能与群星争辉,但却明亮温暖,让人心生宁静。 漆黑的夜中,一点灯火本就容易让人心生安定。 此刻,苏铭立于阁顶,身着月白僧衣,身后背着一柄法剑,剑柄古朴大气,剑身精致华丽,剑穗坠着细碎的蓝色宝石,仿佛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而苏铭的左手正拿着一把玉笛,通体莹白的笛身,边角垂挂一轮长长的檀棕色玉石流苏,其上更有金色树叶点缀。整体质地通透细腻,颜色清新淡雅,呈现一种高贵脱俗的古典之美。 这便是他的斩业剑,天人笛,也是他身上唯二的两件灵宝。 得了缺舟的馈赠, 有了灵宝的灵性光辉,很容易铸造出灵宝, 毕竟, 一般而言, 灵宝的灵性光华与灵宝蔚然一体,很难分割。 但缺舟却能够借助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识凝聚文殊剑和天人笛的灵光, 由此可见,若是真正的缺舟,该是何等的强大。 苏铭将天人笛放到唇边, 缓缓吹奏。 下一刻,悠扬的旋律响起,笛音清亮悠远、婉转缥缈,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 笛声被他限制在了玄镜司之中, 外界听不到一点声音。 一刹那, 随着笛音入耳, 整个玄镜司内的暗卫, 修士都心神震荡, 放下了手中的公务,闭上眼某,沉浸其中, 心神缓缓归于安宁, 仿佛进入了天人之境。 不知何时,笛声已经落幕, 而众人还沉浸在其中,久久难以忘怀。 这时候, 随着众人苏醒, 许多人都开始惊叫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短短时间内,他们的修为都精进了许多,更有甚者, 竟是直接跨越了一个境界。 “不愧是国师大人, 果然神通广大!”有人将目光投向天枢阁阁顶,眼中满是崇敬之色。而在这些人中,副掌镜使林虎却已是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刚, 他的修为更是一步到位, 直接到达了元婴境大圆满,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成为元神大能。 可以说,苏铭的笛音让他少走了不少路。 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是极为复杂的,一方面,他很感激苏铭,感激他的馈赠,而另一方面,他又对苏铭有些敌视,敌视他上任之后就撤离了西北之地分配的人手,让他师傅陈法玄的案子陷入了停滞。 一直以来,他都对师傅陈法玄的死而耿耿于怀,自从他死后,林虎就疯狂的追查当年在西北发生的事。 两年之中,他们暗中查到了许多事,当初那些参与围杀他师傅的修士尽数被查到,然后诛尽。 西北之地,早已烂透了,各种势力盘根错杂,形成了一张大网,而陈法玄就是死在这张大网的纠缠之中。 至于当初那些出手的修士,仅仅只是一些替死鬼罢了。 此事,他早已上密奏陛下,但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命令。 再然后,玄镜司群龙无首,他又急匆匆的回到京城坐镇,即使身在京城, 他也没望追查此事。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大周国师,一上来就将此事叫停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敌视苏铭的原因。 对于苏铭而言, 他自然察觉到了林虎的敌意, 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没有解释。 因为,林虎永远都不会知道,下达这道命令的,不是苏铭而是神武帝。 起初,苏铭也想过要亲自前往西北调查陈法玄身死之事,但还未等他动作,神武帝就下了密令,因此他只能作罢。 陈法玄身死的原因,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西北之地盘踞的那些神秘势力,佛道魔三宗,魔教教主血不染他已经接触过,就差少林寺和昆仑道派了。 不过,现在不急,这三宗之人很快就会来找他了······ 就在苏铭心思百转之际,他身上的气运开始飞速增长,眨眼间就暴涨到五万之数,他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了然。 心魔化身在南疆做的事,他自然知道,现在气运涨了这么多,应该是南疆的修仙界被他完全掌握了。 一直以来,苏铭所消耗的气运都是大周气运,而心魔化身带给他的,则是仙道气运。 修仙,自然也需要气运,此界仙道气运大多都被三宗瓜分,余者也不过是他们的附庸,很少有独立自主的。 他魔染了南疆的修仙宗门,可以说是狠狠的在三宗身上挖了一块肉,想必,现在三宗已经察觉到了。 不过,他并不畏惧,心魔经的威力才刚刚开始! 此刻,苏铭目光幽幽,看向了隐藏在京城上空的法网,在其上,一个个神灵坐镇在节点上,力量绵延不穷,将整个京城都遮盖住。 同时,他们还吸取着整个京城的信仰之力。 这也是苏铭注意到他们的原因。 在这些神灵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香火气息,但不同于修士念头的璀璨,但他依稀能够见到这些神灵念头中散发的七彩光晕,里面是众生,是诵读声,一声接着一声,赞美和歌颂。 自从神武帝册封神灵以来,诸多神灵已经将京城内大大小小的香火之力给瓜分赶紧了,他们给众生定下规则,让生灵在其条条框框里,不会违背。 有所信仰,有所遵从,不逾矩,久而久之,恒定如一,习惯后,变得非常规矩,念头纯粹。 信仰神灵的人,或许在现实世界各有表现,但在精神世界有寄托和遵循,偏执而一根筋,格外强大。 神灵的香火,就是从信徒如此纯粹中的念头提取,提取出来,就非常纯粹,适合自己的规则。 所以,神灵才会发展信徒,并钟爱狂信徒,忠诚信徒,一切都来源于香火念头。 可这样一来,对苏铭就不太友好了。 上京城,乃是大周的权利中心,是人心复杂,诡谲之地,按道理说,这里的百姓,应该是被浓浓的欲望所驱使,比其他地方百姓的杂念更多。 但是苏铭却发现,上京城内,除了官府的人不信教,不拜神灵之外,几乎所有的百姓家中都供奉着神灵。 家庭贫乏者,供奉一尊,家庭富裕者,供奉几尊甚至数十尊。 这样的情景,已经成为了风俗习惯,渗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这让苏铭想到了以后,若是他广传心魔道,一定会与神灵碰上。 因为,信徒的香火,就是神灵的命根子,不是信徒的,念头复杂,滋生不出神灵敢于吸收的香火。 现在,修士已经注定是心魔的敌人,现在恐怕又要加上神灵了。 想到这里,苏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浮现出无穷的斗志。 心魔,注定是与众生为敌的存在。 而他,也注定是众生的救世主! 第一百八十七章 齐王暗会莫厉海 想到这里,苏铭左手轻轻一翻,天人笛消失不见,他望着满城的烟火璀璨,灯火阑珊,眼中浮现出莫名的光芒。 这世间,既然有心魔降世,视众生为蝼蚁,以众生为进阶之梯。那么,就合该有圣僧秉承大愿,普度众生,解救世人。 而这个圣僧,不是别人,正是苏铭自己。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心魔,知道该如何对付心魔,所以,能济世救民,拯救苍生者,舍我其谁? 苏铭从不认为仙道修士能对付得了心魔,融合了大智慧的心魔会告诉世人,何为苍生之大敌,心魔不强,强的是大智慧。 众生的智慧叠加,以心魔作为中枢运行,会让心魔愈发强大。心魔可以被打败, 但绝不会被杀死。 唯有给世人树立一尊大敌,才能让他在一众修士中脱颖而出, 借此树立权威, 而这, 对于他掌控大周,也有极大的帮助。 ······ 与此同时, 漆黑的夜幕之下,齐王李念却出现在一处隐蔽的民居当中,他眉宇间紫气东来, 眸光映照着周围的景象,显示出高超的武道修为。 这里早已布下了隔绝的阵法,就连京城大阵的法网都无法窥视到此处,是极佳的隐蔽场所。 民居不大, 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亭台阁楼,假山水榭,处处都显着精致华贵。 一路走来,李念对此视而不见, 径直的来到水榭旁的石桌前,大袖一扫, 将周遭的尘埃扫净,一屁股坐下。 随后扫视四周,冷冷道:“出来。” “啪啪啪!” 黑暗中,一阵鼓掌声响起,随后, 满庭中的灯光随之亮起, 温润的灯光将水榭照的明澈,自黑暗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冰冷青年。 等到他走到李念面前时,掌声也随之停滞, “不愧是齐王殿下, 果然是人中龙凤。”青年缓缓而来, 一步就出现在石桌前,随后坐下。 见到青年出现,齐王李念眉头微微一皱, 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莫厉海,你找本王, 究竟有什么事?” 原来,这个青年就是前不久才渡过元神之劫的魔教圣子,莫厉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闭关稳固境界的时候,他居然来到了京城,还和齐王李念搭上了线。 此时的莫厉海一改之前的凶戾之像,周身的杀意收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冷峻青年一样。 但细细望去,你就会发现他身上已经逐渐生出了威严之势,元神大能,一举一动皆不同于凡俗。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莫厉海就不会再参与这些杂事,成就元神之后,他不仅修为更深,在魔教的地位也更加崇高,以后,这些事应该就会交给下一任圣子处理。 只不过,今天他之所以来见齐王李念,主要是因为,他对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感兴趣,其余,不过是顺带而已。 莫厉海并未回他,心念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放在桌上,“李念,我们已经是老相识了,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先喝茶。” 说完,他便拎起茶壶斟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送到李念面前, 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丝笑意,“请, 以后, 我的茶, 你可就很难再喝到了。” 见到莫厉海丝毫不为所动, 气定神闲的模样,李念终究还是没有发作,事实上,以他现在的身份,再和莫厉海见面,已经有些不合适了。 思路客 但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他还是来了。 “好!”淡淡的看了莫厉海一眼,李念,没有多言,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温热的茶香在口中瞬间蔓延,沁人肺腑,同时茶水中还有蕴含着一股温和的力量,正在壮大他的气血。 很显然,这并非是一般的茶水。 李念自然不是易于之辈,虽然他练武,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他之前和莫厉海打过不少交道,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因此,他并不怕莫厉海对他下手。 况且,他最大的依仗并非是他的身份,而是他自身的实力,虽然武道之路修炼到至高,也不过是能与元婴修士比肩,但他修炼的是皇室秘传,再加上他是皇室血脉,有龙气加身,元婴,也不是他的对手。 因为自信,所以无惧。 即使,他眼前坐着的,是元神修士。 “莫厉海,茶也喝完了,现在你该告诉我,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说完,李念从怀中掏出一封漆黑的密函,放到石桌上。 闻言,莫厉海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晶莹透彻的眸中浮现出一丝戏谑之色,“你啊,还是这么心急。” 他轻轻摇头,望着李念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是,你确定已经做好准备了?”话语中,漫不经心之内带着几分凝重。 “这?” 这下子,问题回到李念这边,反倒让他有些犹豫了,密函中所提到的事,非同小可,甚至他怀疑密函中所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万一牵扯出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他该如何处之? 而坐在他对面的莫厉海则是不紧不慢的品着香茗,时不时打量着他,老神在在,似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李念挣扎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眉宇间满是坚定之色,“莫兄尽管言明,本王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接下来,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 ······ “人魔丹!” “咯嘣咯嘣!”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李念的脸就像是开了染坊一样,变幻莫测,从一开始的震撼,到难以置信,再到现如今的怒恨交加,同时他手掌的骨节都隐隐泛白,直接都刺入血肉而不自知,点点血渍缓缓落地。 他不认为莫厉海会骗他,因为那没有意义。 况且,莫厉海说的那些事他虽然不知道,但他毕竟在朝堂也有一定的根基,许多事都经不起推敲,现在回想起来,他才发现,那些事早已经露出了苗头,只不过一直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战书 当初,陈法玄身死,暴露出西北糜烂的局势,而朝廷对此不闻不问,无论是大哥,还是他都曾想要过插手其中,解决西北的问题,获得功绩,得到更多大臣的拥戴,可当他们付诸行动的时候,总是受到莫名的阻力。 他们两人都以为是对方在暗中扯后腿,没想到背后阻止他们的,居然是那位端坐皇位,高高在上的父皇! 这一刻,齐王李念强压心中的怒火,恢复了理智。 原来,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掩盖西北边陲发生的一切:以西北的百姓为药引,炼制人魔丹来延续他的寿命。 甚至当初陈法玄身死,或许就有其中一部分原因,否则为什么不让玄镜司继续调查此事?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盖他那颗独夫之心,天下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想到这里,李念突然觉得很可笑,为了那个位置, 他和大哥争了几十年,到现在, 双方已经是彻底撕破脸。 没想到,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阴谋, 他从未想过要找继承人。 而且,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权势, 他冷眼旁观朝堂局势纷乱,甚至是推波助澜,只为了将所有人的吸引力放在朝堂上, 而不去关注西北的境况。 甚至,他毫不怀疑,若是再这样下去,他和大哥都会被活生生熬死,即使他武道修为超绝, 但他也已经老了, 再过几年, 气血愈发衰弱再加上龙气侵蚀身躯, 到时候, 自己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老东西, 你该死!” 这一刻,他是真正起了杀心! 没有人愿意当棋子,而老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摆布他, 甚至给他画了一个不存在的大饼让他去争, 而自己却躲在背后操控一切。 人,最不怕的是困难, 最怕的,是没有希望, 老家伙不死, 他永远没有希望! 自古以来, 皇位之争, “呼~” 李念长吐一口气,将目光转到莫厉海身上,“多谢莫兄, 你这个人情, 我记下了。”言语中满是真诚的感激。 若非莫厉海今日告诉自己,或许直到死,他都被蒙在鼓子里。 闻言, 莫厉海心念一动, 桌上的茶具被他收入储物戒内,冷峻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无妨,告诉你这件事也没什么?至于人情,也大可不必,我这次来京城,是想见一见你们的国师,普渡慈航。” 此话一出,李念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涉及到普渡慈航,他不得不慎重,此人的身份和地位都非同一般,若是惹恼了他,让他倒向大哥那一方就不好了。 但,莫厉海告诉了他这么多隐秘的事,他也不好推辞,所以,他才觉得为难。 “莫兄,你应该知道,他现在不仅是大周国师,更是玄镜司掌镜使,位列三品,若是被他发现你我二人有交集,恐怕到时候·····” 说到这里,李念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随即咬咬牙,接着说道,“但莫兄帮我了这么大的忙, 我又岂能推辞?国师那边我会安排的, 相信用不了多久, 你们就能够见面了。” 见到李念同意, 莫厉海眸中浮现一丝满意之色,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放到石桌上,“你放心好了,不会暴露我们的关系,只要你将这封信交到他手里,他自然就会来找我。” 李念将信封拿到手上,掌心传来细腻的感觉,他并未在上面发现其他的玄妙,好像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 得到莫厉海的回答,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带一封信倒是不费什么劲,不会暴露他们之间的联系,这样再好不过。 他点点头,无不应允,“好,这封信,我一定让人带到。”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莫厉海也就不打算多留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告辞。” 话音落下,莫厉海身形一闪,就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不见,连笼罩京城的法网都没能发现他的气机。 在他走之后,李念并未有任何动作,而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眸子闪烁不定,冷然的杀机悄然孕育。 良久之后,他缓缓张开手掌,掌心的伤口已经长好,光洁无暇,犹如美玉,他轻轻一跺,地上的血渍顿时被一道无形的力量蒸发,灰飞烟灭。 番茄 ······ 第二天,当苏铭从国师府来到玄镜司天枢阁时,在他房间的书案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漆黑的信封,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复杂的纹路,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生出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当然,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苏铭来说,倒是丝毫没有影响。 苏铭看到信奉,伸手一抓,信封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道牵引而来,落到他手上,他指尖轻轻一震,一道纯净的佛元顿时流入信封之中。 忽然,自信封中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机,随后,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魔教圣子莫厉海。 修士之间传递信息的手段自是隐蔽至极,怎么可能会被一介武夫发现?不然,修仙为何是这世上主流的修道之法。 况且,莫厉海请他送的,并不是信,而是战书! 原本,莫厉海对苏铭只是有所关注,并未太过在意,只要不破坏魔教的大计,一切都好。 但是,当苏铭离开京城之后,与昆仑道清虚道人决战,并胜出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之时,他对苏铭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随着苏铭在青州求雨,在东海之畔镇压东海龙君,蒸发万里海域,让青州降雨,破坏了他们在青州的布局。 这时候,他就已经对苏铭起了杀心。 青州,是魔教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但现在这一环出了差错,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整个青州陷入大旱,数千万百姓涌入其他州郡,破坏生计,而青州则会被叛军占据,消磨大周的力量。 但没想到,这番计划,却被一场雨打破,一直以来的苦心经营化作泡影。 到最后,他们只能草草收场,带走了那几十万灾民,也算是及时止损,但这种结局,莫厉海无法接受。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后娘娘 可是莫厉海没想到,当他准备着手准备对付苏铭的时候,苏铭居然渡过元神之劫,成了百年来第一位成就元神的修士。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师傅魔教教主随手一击居然被他挡下了,而且事后,他师傅还对苏铭颇为欣赏。 这下子,让莫厉海彻底对苏铭起了兴趣。 而且在苏铭成就元神之后,好似一下子开启了大争之世一样,许多在元婴大圆满境界蹉跎了无数岁月的修士纷纷开始冲击元神之境。 就连昆仑道派的的清虚道人也迅速成就元神,元神修士好像如雨后春笋一样,眼见着就要烂大街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暂时作罢,转而冲击元神之境。 所以,现在,他来京城了。 “普渡慈航?”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苏铭淡淡看了莫厉海一眼,屈指一弹,便将其击碎,《血神经》的气息,魔教中人,他懒得听他的废话。 若是魔教教主血不染,他可能还会提起一些兴趣,但区区一个魔教圣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是何人将这封信放在这里, 他也没兴趣知道,在这京城当中, 敢和魔教中人打交道的人, 无外乎就是那两家而已。 比起莫厉海,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老皇帝。 昨天,他刚去了一趟宫里, 回来之后,他身上的民怨之力更加严重。而且,那些怨气已经隐隐有成灵的趋势, 若非他有魔种分化这些怨气,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受到怨气反噬。 到那时候,轻则受伤,重则被怨念侵蚀, 境界跌落, 再无回到元神之境的可能。 直到现在, 他才真正确认, 当初大周气运之所以崩塌,问题的根源就出现老皇帝身上。不然的话, 现今天下靖平,既无战事也无太大的灾祸, 无论是当初的妖邪之乱, 还是之后的阴潮之乱,都未给大周带来太大的祸患,更不足以动摇大周的根基。 虽然大周的吏治腐败, 贪官污吏横行,但最底层的百姓还是能勉强生存下去,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现如今的情况可是比神武帝继位之前要好得多。 而此刻, 在苏铭的识海当中, 原本就已经受伤的气运神龙伤势更重,只见, 绵延千里的龙躯之上满是坑洞,里面还时不时有黑气逸散而出, 千疮百孔,凄惨无比。 紫金的躯干,也被黑色浸染, 透着诡异与不详的气机,而它却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硕大的龙眸满是灰暗,其中暗含着几分妖异与挣扎。 只可惜,它太累了,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庞大的民怨之力不断侵蚀着它的身躯。面对这同源同根的力量,即使它再强大,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侵蚀,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与此同时,在它身上,一颗颗魔种正不断吸纳着它身上的怨气,只可惜,这些怨气已经深深的根扎在它的躯壳之中,无法拔除,也仅仅只能延缓它的伤势而已。 从整体上看去,现在这条气运神龙就好像是一个即将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已经彻底腐朽。 而苏铭身上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的大周气运,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可想而知,老皇帝身上承担的万民怨力该有多强。 想到这里,苏铭眸光微寒,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厉,如果真的是老皇帝在算计他,那他说不得要好好推他一把了。 以前,他只能做一个棋子,但现在,他已经是棋手了! ······ 皇城,坤宁宫。 阳光夕照, 映在琉璃瓦上, 一闪闪的,璀璨绚烂。 现如今已是晚春之时, 而上京城位于古长安之地,气候也是炎热无比,已有了几分暑气知了趴在树上鸣叫着,尖锐刺耳。 “儿臣参见母后!” 坤宁宫内,齐王李念身着紫色蟒袍,银白的发丝梳理的整整齐齐,细长的眼眸中满是恭敬之色,此刻他正在规规矩矩的行礼。 在内殿,一个穿着淡粉色宫裙的中年美妇跪坐在榻上,明眸善睐,那双水汪汪的桃花杏眼内里仿佛存在这两颗宝石般明亮照人,弯弯的柳眉恍若春山般,眼角几缕淡淡的鱼尾纹令她多出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鹅蛋脸型端庄秀丽,粉脸桃腮,瑶鼻樱唇,腮边两缕发丝垂下,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淡粉色宫裙勾勒出完美的腰肢,隐隐可见长裙下的圆润曲线。 这位中年美妇正是当今的陈皇后,也是齐王李念的生母。 “念儿,今天你怎么有空来给母后请安?”见到李念,陈皇后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淡淡的斜睥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深宫之中,就算是亲生的母子,在几十年岁月的消磨下,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会渐渐淡去。 “母后言重了,儿臣这两年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心里还是时常记挂着母后,上个月儿臣不是差人给您送来您最爱吃的桂花糕了。”李念淡淡一笑,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真诚而又濡慕。 陈皇后伸出葱白的指尖,轻轻点了他一下,娇艳的脸上露出欣慰的浅笑,“你啊,有心了。你们那些事,母后向来是不掺和的,也插不上手,你舅舅那边可要多走动走动,不过也要注意分寸,现在,可不比以前了。” 说到最后,语气中更是多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很显然,虽然她居于深宫,但对外面的事也并非是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是,陈皇后没想到的是,当她说完之后,李念的神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看了一眼守在旁边正拿着团扇,给陈皇后扇风的宫女,挥挥手,“你们先下去,这里不用你们了。” 此话一出,两个宫女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而陈皇后也有些惊愕,“你们先下去,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娘娘!”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缓缓后退,转身离去。 随着宫门关闭,整个坤宁宫内除了他们母子之外,再无第二人。 第一百九十章 挑明一切 玄镜司之内,苏铭正坐在蒲团上,五心朝天,但心神却早已沉入识海当中,他现在怀疑,老皇帝是把他当成了垃圾桶,当初找人担任大周国师,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将身上承载的万民怨气分割出去, 发生在老皇帝身上的事,一件比一件诡异,因此,他不得不慎重。 因此,他准备将身上的气运神龙封印。 漆黑的识海中,如来法相佛光大显,照耀三千,一颗颗舍利金光闪烁,以九颗菩提念珠为基石,构成了一道玄妙复杂的法阵。 “文殊伏魔净世阵,开!” 倏然间,自法阵中延伸出无数锁链,上面印刻着梵文宝字,齐齐朝着气运神龙缠绕而去,只一瞬,气运神龙来不及反应,周身便被锁链缠裹。 “吼!” 登时, 气运神龙便长啸一声,奋力挣扎, 这些锁链针对的不只是它, 还有它身上的怨气, 因此它才有余力反抗。 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锁链直接洞穿了它的龙躯, 紧紧锁住它体内的气运,下一瞬,无数道锁链又构成一道“卍”字佛印, 镇压虚空。 似是受到了刺激,气运神龙好像一下子又恢复了活力,龙爪,龙尾, 龙牙,拼尽一切力量挣扎,但最终还是被丝丝的镇压在里面,动弹不得。 而被镇压之后,苏铭也收回了它身体上的那些魔种。 一颗颗黑色的魔种此刻都已开花结果, 凝成一道道虚幻的身形,只不过这些身形都没有脸, 千变万化。 吸收了万民怨气,魔种也受到一定的影响,比别的魔种多出了不少灵性。苏铭略微沉吟,就将那些分散的魔种汇到一起。 下一刻,森然的魔气爆发, 一颗颗魔种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 不断的吞噬厮杀,有的更是生成了一张张不同的面孔,怨恨, 杀戮种种不一,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魔头一般。 看到这一幕, 苏铭眼中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他没想到,魔种居然还能自我进化, 除了没有魂魄的特质,基本上已经算是一个成熟的灵魂了。 只不过······ 苏铭看了那些魔种,微微摇头, 等他们分出胜负,不知还要多久,屈指一弹,他讲这些魔种转移到如来法身座下。 璀璨的佛光浩瀚无垠,不是他们这些弱小的魔种可以承受的,几乎在一瞬间,便有将近一半的魔种在佛光照耀下净化消融。 正是以佛锻魔之法,唯有经受起佛光的洗炼,才能挑选出真正有潜力的种子。 将这些魔种放到如来法身一侧,苏铭便不再管了。 ······ 京城千里之外的一处山巅上,一袭玄衣的莫厉海望着帝都方向,目光幽幽,战意勃发,“普渡慈航,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哔嘀阁 对于苏铭拒绝了他的邀战,他并不意外,毕竟,不是谁都嫉恶如仇,性烈如火,这个普渡慈航,比他见过的那些和尚都更有意思。 因为,一直以来,他好像都不清楚这和尚究竟有什么目的,要说他普渡救世?皇宫之内可是盘踞着这世上最大的魔,也不见他去除。 反正莫厉海是不相信苏铭会发现不了神武帝身上的诡异之处,但这么久了,他依旧视而不见,这已经能说明一些事了。 良久,他收回目光, 轻轻摇头, 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不见。 ······ 坤宁宫。 在屏退身边的贴身侍女之后,她的面色迅速变得凝重起来,浑身上下威严沉重,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念儿, 发生了什么事?”清丽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润,又蕴含着几分不容置喙。 “母后请稍等。”李念郑重的行了一礼,掏出一枚玉佩,瞬间激发,一道屏障顿时将整个大殿笼罩。 做完这些,他将一封密函呈交给了陈皇后,便不再多言。 而陈皇后接过密函,打开一看,瞬间就变了颜色,娇艳的容颜越发的凝重,冰寒,一双凤眸也隐隐透着几分冷意。 看完之后,她玉手轻轻一震,信函顿时化作齑粉消散一空,转而望向李念,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李念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魔教圣子,莫厉海!” “是他?”陈皇后秀眉微挑,有些意外,但她对于自家儿子跟魔教的人有交集这件事并不奇怪。 宫中之人心思险恶,这么多年以来,她什么没见过,与魔教中人相交而已,算不得什么,就连她自己所在的家族也是修仙世家,没什么好忌讳的。 她意外的,只是魔教明明知道这件事,却选择秘而不发,这不像是魔教的风格,那些人向来都喜欢搞风搞雨,恨不得天下大乱,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揭过? 知子莫若母,李念当然知道自家母后在想什么,随后便解释道,“现在修仙界也遭逢大变,各门各派的修士都开始冲击元神之境,旧有的格局被打破,魔教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会管这些事,母后安心便是。” 陈皇后点点头,紧紧地盯着李念,“他说的这些事,你真的相信?” 李念轻轻一叹,眼角的鱼尾纹好似更深了,“虽然儿臣知道莫厉海没安好心,或许想着大周内耗,父子自相残杀,但这些事,他没必要骗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必母后心中也有定数,儿臣就不必多言了。”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开始沉默起来。 神武帝做的事,实在是骇人听闻,站在这里的两人,不说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但也是精通权谋之道的高手。 有些事,他们只是没有注意,或者是存在信息差,可一旦双方信息对等,很多事根本瞒不过他们。 这也是李念为什么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他母后的原因。 想要夺得大位,将那老东西推翻,他需要更多的支持,而陈皇后所在的陈家在修仙界之中势力也不弱,最近更是又诞生了一尊元神老祖。 更重要的是,陈家源远流长,与许多大宗门都有交集,就连昆仑道派也是。炼制人魔丹,是修仙界的禁忌,想要对付老皇帝,光凭陈家还不够! 而陈家以及大周的底蕴则会让一切都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不会让大周失去主导权,毕竟,大周曾今可是镇压了修仙界大多数宗门的存在,又岂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一百九十一章 魔种建功,苏铭看戏 此刻,陈皇后跪坐在榻上,一双弯弯的柳叶眉皱起,如秋水般的眼眸泛着愁意,不经意间露出鬓角的白发和额前的抬头纹。 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中年美妇居然已是花甲之龄,她进宫的时候已是豆蔻年华,因为出身陈家, 一进宫,她就被封为淑妃,仅在皇后之下。 那时候的大周还没有横扫天下,仅仅只是结束了内忧外患,使得朝廷彻底安稳下来而已。 在进宫的第二年,她就怀孕了, 并诞下皇子李念。 后来, 先皇后病逝, 她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因此,太子李贤是嫡子,但齐王李念也是嫡子。 李念之所以能在朝堂跟李贤争锋相对,很大一部分底气就是来源于陈皇后以及她背后陈家。 但此刻,她又不得不沉默了,皇位之争刻不容缓,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一直以来,陈家对此都不是非常看重。 就算是日后李念能登上皇位,成为大周之主,陈家能得到什么?无非是一些土地与封赏罢了, 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功法秘籍,陈家自有传承。 况且,陈家真的敢对大周伸爪子吗? 这么大一块蛋糕,以陈家的体量根本吃不下, 更何况,现在的大周已经逐渐衰弱,而大周昔日伐山破庙,横扫修仙界无数宗门,当时留下的余孽不少,这些都是她要通盘考虑的。 此事非同小可,她必须慎之又慎,因为此事太过惊骇,一个处理不好,将会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更何况,现在知道此事的并不只有她们母子二人,谋定而后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贸然行动,很容易为其他人做嫁衣。 既然老皇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想必一定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对于自己那位丈夫,陈皇后不敢说是完全看透了,但几十年下来,她应该算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了。 陈皇后望着李念,脸上更是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念儿,此事非同小可,不动则已,一动则必须以雷霆之势掌控局面。莫厉海将这件事告诉你,确实是没安好心,因此,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到母后的话,李念心中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下来,一直以来,他已经受够了给那老东西当棋子,任他摆布搓弄的局面。 对于他用百姓炼丹,李念心中其实并不太在意,一群草民而已,政治动物,生性冷血,只要符合他们的利益,牺牲再多人那又如何? 真正令他愤怒的,是老东西一直利用他,根本就不曾动过传位给他的心思,这才真正的让他绝望。 然而,就在两人在宫中密谋之时,两只诡异幽森的魔种从门外宫女的身上悄然渗入大殿,就连李念的玉佩法宝也没能隔绝这两道魔种。 早在苏铭进宫之后,他就在宫中投放了许多魔种,这些魔种都潜伏在宫内宫女以及太监的身上。 因为这些人常年待在宫中,几十年的宫中生涯,不心狠手辣的,早就被淘汰了,再加上神武帝当年生病之时在宫中狠狠杀了一批人,让宫内的人更加谨小慎微,敢怨不敢言。 日积月累之下,许多人心思更加阴暗,负面情绪积压甚多,而这些人就很容易成为魔种的载体。当然,宫中那些品级高的太监和嫔妃等人,魔种是无法附身的。 因为这些人大多有位格在身,受大周气运庇佑,虽说苏铭也身怀大周气运,但心魔化身没有。饶是如此,魔种也潜伏在宫内老老少少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身上。 换言之,现在整个后宫,几乎都被魔种所占据。 ······ 玄镜司,天枢阁。 苏铭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震惊之色,他没想到,作为天下共主的神武帝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因为前身的记忆大多模糊,所以苏铭对于杀戮并没有太多在意,可是杀人和吃人,完全是两码事。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一定的道德底线,而神武帝为了活下去,居然以人炼丹,进而导致万民怨气侵蚀大周气运,造成神龙喋血,气运崩塌,简直不配称之为皇帝,应该是民贼才对。 这一刻,往昔所发生的一切彻底串联起来。 听到李念他们的话,苏铭才明白了为何当初他离京之后,老皇帝身上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原来他是受到了万民怨气的反噬,这才在短短时间内从气血旺盛的中年人变成了苍老无比,行将就木的老头。 之前,他在御林苑见到的那炼丹房和封禁大妖的大阵,都是为了试验人魔丹。 想到这里,苏铭淡淡一笑,喃喃自语,“只是,你又何苦把我也算计进去。”他现在也彻底明白,为什么当初神武帝肯分出一部分大周气运让他承担。 因为他早就料想到了今天,所以才提前做好了准备,不愧是昔日君临天下的老皇帝,果然心思缜密。 随着他心念一动,潜伏在坤宁宫的魔念缓缓离开,回到了两个宫女身上,接下来他们商量什么,苏铭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坐山观虎斗,不是更好么? 养鸟千日终究被鸟啄瞎了眼,老皇帝也要尝尝他亲手埋下的苦果了,一件事,一旦被三个人知道,就意味着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 一旦此事传开,届时,朝堂将乱,到时候三方混战,老皇帝再也无法保持超然的地位,他必须亲自下场了。 有些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使他是神武帝,是大周的中兴之主,有些规则,即使是皇帝也不能破坏。 更别说,这个规则,不仅是世俗的,更是修仙界共同约定的,到时候面对修仙界以及朝堂大臣,以及两个儿子的压力。 苏铭从榻上站起身,来到窗前,俯瞰朱雀大街,人潮如海,随即他目光一转,望向了皇城方向,内心不禁浮现出期待之色,他很好奇,到时候老皇帝究竟会掀开怎样的底牌? 这场大戏,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镜中人 皇城,养心殿。 老皇帝坐在御案前,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些日子,他越发的苍老了,不知何时,他的脸上爬满了老人斑,额头的褶子微微一皱, 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瘦削的身体形销骨立,几乎只剩下一层皮披在骨头上面,浑身上下看不到二两肉,眼眶深凹,漆黑的眼珠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人, 更像是一只躲在龙袍下面的鬼。 而在他面前的案牍上摆着一方铜镜, 此镜横径八寸,鼻纽作麒麟蹲伏之象,绕鼻列四方,龟龙凤虎,依方陈布。 四方外又设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篆字,周绕轮廓,正是当初他用来窥视京城各地的宝镜。 老皇帝看着宝镜,漆黑的眸子不含一丝感情,“魔教的那些人当真是死心不改啊。” 此刻,镜面之上五彩光芒浮现, 一道深沉厚重的声音响起,“陛下何必心忧,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魔教出手, 其他两宗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倏然,老皇帝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就好像是无数褶皱的树皮翻到一起,很是吓人,“佛道两派,呵呵。”沙哑的声音满是讽刺的意味。 “怎么,难道你要单独面对魔教的压力?那些人,可是知道你的底细的。”镜面再次闪烁光芒。 “知道又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独一个魔教朕还不惧,况且,你以为,这人魔丹的丹方当初是谁给我的?” 一时间,镜中之人开始沉默起来,似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三宗彼此制衡,明争暗斗了千百年,从上古斗到现在,几十年前才勉强达成合作,联手了一次。” “但你若认为联手了一次就能让他们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怨,那朕反倒要高看他们一眼。” 良久,镜中之人再度开口,“或许,不过,你最好还是要小心,西北之地已经被你搅得一团糟,大周的根基也因此而动摇,其他地方,可再也不能出问题了。” “这事你放心便是,朕早已安排妥当。”说到这里,老皇帝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当初遴选出来的大周国师可是出乎了你我的预料啊。” “哼,若非当初大周气运正盛,你怎么可能捡的了便宜。你应该庆幸这个和尚没有包藏祸心,行事倒也雷厉风行,颇有凌厉果断之风。” “哈哈,你说的不错,那个和尚虽然是朕找来顶锅的,但没想到他居然登上了元神之境,还挫败了昆仑道派的高徒,真是让朕意外啊。”说到这里,老皇帝话语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得意。 “可惜啊,这样一位高僧被你拉下水,绑上了战车,现在就算是走,也走不了了。”镜中之人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君子可欺之以方,这位高僧是个聪明人,是以身饲魔,普度众生,还是佛陀金刚怒目,持明王之剑,犯下无边杀业,这两条路,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不过,朕相信,他绝不会让朕失望。哈哈······”说到最后,老皇帝竟是得意的大笑起来,张狂肆意的声音沙哑而又粗糙,十分难听,就像是有人在用尖锐的东西在琉璃上打磨一样,刺耳无比。 “唉······”宝镜中传来一声叹息之后,便收敛了光华,陷入了沉寂当中。 ······ 坤宁宫。 随着宫门缓缓开启,齐王李念缓缓从大殿内走出,大刀阔步,步履沉稳,与来之前相比,现在的李念眉宇间少了几分郁气,更加淡定从容。 母后答应他,会联系陈家之人,帮他争夺帝位,同时,也和他商议了接下来的计划,这件事,他不打算出手,当这个出头鸟。 对于那个老东西,他已经是彻底死心了,虽然他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他接下来的事,就是让人联系仙道修士,让他们来查人魔丹的事,一旦修士降临京城,这件事想瞒都瞒不住。 况且,这件事或许已经不是秘密。 既然莫厉海能知道,其他人也能知道。到时候,他或许会和他那位好大哥联手,一起对抗老东西。 ······ 云山雾渺,晴峦雪洗,孤峰凌空。到处飞岩绝涧,云霞出没。鹤翩翩而起舞,龟徐徐又浮水。 千石绕翠,四下流青,地势起伏,似蛟龙盘踞,一种生生不息之气流转,化为黑白,相互交织,灵气水雾弥漫,真可称得上是宝地。 而此刻,一个明眸善睐的绿衣少女立于峰峦之上,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愁容,微风吹拂,衣袂飘飞,更衬得她身姿窈窕,娇俏可人。而她周身的木灵之气更是充盈的要溢出来,时时刻刻都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她,便是当初的树姥姥。 在她脚下,躺着一条蛟龙的尸体,绵延百丈,硕大的龙眸满是不甘之色,任谁在修炼中被打上门,还轻易的被夺走了性命,都会有所不甘。 这样的宝地,不是他一条小小的蛟龙可以占据的,以往是他运气好,现在,成也宝地,败也宝地。 若非此处,他不会有现在的修为,但如果没有这处宝地,他也不会死在树姥姥的手上。 少女望着天穹,云雾缭绕,看起来深沉无比,内心暗道,“千年大劫快要来了,我必须赶紧渡过元神之劫了,否则,那千年大劫,我一定撑不过去。” 就算是没有千年大劫,她也一样要渡元神之劫,现今天下,元神修士越来越多,元婴大圆满已经不足以让她自保,而她又是树妖,生机旺盛,乃是上好的炼丹材料。 如果被人抓住,后果,难以想象。 她咬咬牙,俏脸浮现出坚毅之色,取出一套阵旗,迅速布好,随着她手掐印诀,一张张阵旗光华涌动,迅速没入地下,与这里的地脉完美的结合到一起。 她耗费很大的气力才找到这处特殊的宝地,为的就是布下法阵守护本体,她是树妖,天生就被雷劫所克,因此,她必须慎重。 第一百九十三章 树姥姥渡劫 细细密密的篆文自阵旗上面落下,彼此碰撞,发出清脆的玄音。流光万道,千回百转,迅速凝成一个庞大无比的法阵,将方圆近千里都笼罩在其中。 黑白交织,氤氲阴阳二气,太极运转,生生不息。 大阵中央,绿衣少女扶着云鬓,裙裾飘飘,冉冉升起。 天光自上而下,照在她的身上,精致的玉颜,纤美的身姿,目光坚毅而又清冷,令她气质格外出众。 看时间差不多了,冷哼一声,彻底放开自己的气机。 倏然间,一道黑气扶摇而上,上接天穹,下临江上,森森然的妖气化为花骨朵,汩汩往外冒出,霸绝天下。 妖气席卷,遮天蔽日,这一刹那,秧云天降,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机升腾,直入九天! “轰隆隆!” 下一刻,雷霆炸响,震耳欲聋。 原本天晴云开,星月交辉,冷光粼粼然若水晶,可是刹那之间,黑云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如同龙鳞一般,有一种浩瀚无边的伟岸力量降临。 再仔细看,道道霹雳闪电氤氲,都有小儿手臂粗细,漫天游走,煌煌堂堂,无物不破。一道道紫色雷霆游走在云层当中,毁灭的气机传到四周。 这一刻,在大阵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生灵疯狂逃窜,生怕被波及到。 “轰隆隆!” 一道道天劫轰击而下,声势浩大,好像恨不得将这片大地都破碎,然而,少女来这里渡劫,早已做好了准备。 方圆千里的地气被大阵吸纳,在经过宝地地穴转化成阴阳之气,轮转不休,人雷霆如何轰击却也难以撼动这大地。 雅文 当然,这样做并非没有后果,等她渡完这次雷劫,这处宝地也差不多将丧失所有的灵机而她自身也要背负业力。 只要能渡过元神之劫,一切都值得!但这个前提是她完完全全的渡过元神之劫,否则,她的下场绝不会很好。 一道道天劫,雷火交加,越来越猛烈,即使此地灵机充沛也渐渐难以支持,到最后,少女索性化出本体,扎根于大地,以自身的法力精华维持大阵。 数十丈高的槐树,树干笔直,树叶晶莹剔透,绿意盎然,褶皱的树皮上满是玄妙的符文,一张娇美的面孔隐隐若现。 这正是少女的本体,千年槐树。 当然,她肯定不止数十丈这么小,是缩小了身躯了的,若是出了大阵的范围,她将直接面临来自天劫的攻击。 木属性的大妖本就容易为天雷所克,再加上雷火向来不分家,火也是她的克星,换言之,像她这种大妖,最害怕的就是天劫。 这跟道行高下没有关系,纯粹是先天性的克制,如果槐树的血脉能够更进一步,说不得能摆脱这种克制。 很可惜,一株槐树能修到如今的境界已经是邀天之幸,指望她晋升血脉,那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木属性妖兽决心血脉,这其中的困难比其他的大妖难了何止数倍,她们又不像是那些大妖,随着修为增强就能返祖。 因为,她本身就只是一株普通的槐树精。她长在在一家寺庙当中,后来听僧人念经诵佛,足足过了百年才开启了灵智,踏上修炼之路。这期间,历经无数艰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不愿放弃。 天劫,一道接一道,树身上,少女的脸庞越发的惨败,晶莹如玉的树叶也逐渐失去光泽,变得发黄,枯萎。 而她依旧在为大阵不断输送灵气,“噗嗤!”一瞬间,她的树根洞穿了蛟龙的身躯,将它体内的精华吸收一空,这才恢复了些许。 她,已经足足度过了十八重雷劫了。 或许是因为天资不高,又或许是因为自诞生开始,她就受到佛法熏陶,很少犯下杀业,这里的杀业是指对人族的杀业。 而妖兽之间的厮杀,是不算的。人,乃万物之灵,先天受到天地庇佑,上古时期,有人为了提高修为,硬生生屠了上千万人族,虽然修为晋升了,但当他度雷劫之时却被天地针对,下场很是惨烈。 自那之后,就没有人敢如此行事。只有底层的小妖在对付人类时会肆无忌惮的杀戮,越是修为高的大妖,越是不会肆意杀戮人族。 当然,若是这个人惹了你,你把他杀了,那也是合乎情理的,最主要的是,不能无缘无故,肆无忌惮的屠杀人族。 “咔嚓!咔嚓!” 就在此时,少女的法阵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光罩上面开始出现裂纹,随后,这裂纹越来越大,“轰”的一声爆碎,埋入地下的阵旗也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而且不只是阵旗,此地的地气与灵机完全被抽干,即使有槐树的灵气支撑,以千里之地硬憾天劫,又怎能不付出代价? 此刻,少女清丽的眸子浮现出一丝绝望,难道自己就要死在天劫之下了吗?本体直接暴露在天劫之下,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慌,就好像是浑身赤裸裸曝光在天地之间,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天空,雷云卷动,电光闪动,好似在酝酿着下一次天劫,正当少女真正绝望的时候,那种危险的感觉在一瞬间消失,漫天乌云也消散一空。 元神之劫中的雷劫,她度过了。 然而,还未来得及喜悦,一道黑气骤然浮现在她的元神之中,勾动她内心深藏的各种情绪,喜怒哀乐,种种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神。 然而,少女静守灵台,不断念诵着经文。 “唵,阿 ,若,巴 ,佳,呐 ,帝!”字音古朴而苍老,蕴含着神秘莫测的力量,正是文殊智慧咒,相传,念此咒者,罪障消灭,获无尽辩才,所求世间,出世间事悉得成就,令众生智慧成就。 此咒一出,佛教义理不断在她的元神中流淌,原本她所犯的罪孽就不多,在经过文殊智慧咒洗涤,更是所剩无几,所以,少女内心的负面情绪开始缓缓散去。 就在此时,云顶天宫之中,黑衣黑发的心魔化身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泛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第一百九十四章 心魔气运观未来,树姥姥的人劫 是她? 有修士度心魔劫,心魔化身怎么可能差距不到?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渡劫的,居然是昔日一同等天梯的绿衣少女,他更没想到,那个少女的本体居然是一株千年槐树。 对于妖族而言,本体极其重要, 轻易不会让外人知晓,尤其是对于散修而言,一旦被其他人知道本体,很容易就会被针对。 当然,看到少女他最多只是感慨,并不意外,他并未本体前去干扰她渡劫,以她的心性,就算是有自己干扰,她也能渡过劫数。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她本身无论是心性还是悟性智慧都是上上之佳,心魔劫对于她而言,并不难,这也是因为苏铭没法再心魔劫中动用全部实力有关。 若动用全部实力,让她堕落黑化也不过几息之间的事,真当她那文殊智慧咒有多厉害?苏铭自己还是魔门大智慧呢。 然而,苏铭盘坐在天宫之上, 坐直身子, 目光沉沉, 看向下方人群。 云顶天宫之中,人影绰绰,他們身上的气机冲霄,像是团团簇簇的焰火,燃烧不息,明而不热。这些弟子都很不错,心魔经很快就入门了。 魔道与仙道可以说是一体两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况且,南疆因为环境恶劣的缘故,资源向来都不是很丰富,而区区的南疆也汇聚了不少宫门,即使云顶天宫是这里的头号势力,也不得不按规矩办事。 势力越大,门下弟子越多,消耗的资源也就越多,这就导致了一定的内耗,门下的弟子竞争非常激烈,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谈笑之间捅刀子都是轻的,当然这是私下如此, 台面上,他们还是很和气的。 这样的环境,固然造就了一批经验丰富,手段老辣的弟子,但最终还是便宜了心魔道。比起三宗的弟子来说,这里的修士更容易接受心魔道,转修心魔经。 而这些火光,是心魔道之火,代表希望,而浩浩荡荡气运自西面八方来,前所未有的鼎盛,这是属于心魔道的气运。 果然,老老实实的种田,效率就是慢,想要快速崛起,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吞并,而恰好,心魔道最擅长这个。 所以,短短时间内,心魔道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南疆的三大宗门被心魔化身魔染之后,当初那些叛军创立的心魔道也顺势被苏铭收编,心魔道的气运这才正式的开始凝聚。 苏铭坐在虚空之中,天门上庆云大放光明,周身的气机越发深沉凝实。 在这样的气运汇聚之下,龙虎呈祥,他已有了几分气运之子的模样,毕竟现在是五浊恶世,心魔道被天地垂青,再加上他创立心魔道,很容易受到天地意志的加持。 几乎在刹那间,苏铭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过,这些画面有些是过去的,有些则是未来的不,虽然这样的画面很模糊,而且一闪而逝,但毫无疑问,看过之后,自有因果牵扯,就能发生变化。 况且,这次苏铭看到的未来,不是关于自己的,而是关于绿衣少女的。 他没有想到,这个千年槐树居然就是兰若寺的树姥姥。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正在向聊斋所在的世界变化,而按照聊斋的框架,树姥姥也不是很厉害啊,作为千年树妖,连兰若寺都走不出去,还得靠手下的女鬼吸人阳气存活。 忽然,苏铭眸光一闪,有了一个猜测,莫非,是她这次渡劫出了差错? 不然,这也解释不了,为何一个即将度过元神之劫的大妖会落到日后那样的惨状。当即,心魔化身心念一动,融入少女的心魔劫。 “唵,阿 ,若,巴 ,佳,呐 ,帝!”在少女的识海之中,一道道清脆的梵音传响,每一次念诵都能化去不少魔念。 要不了几息,这心魔劫也会消散一空。 随着梵音不断响起,漆黑的魔气越来越弱,最终烟消云散,而少女还是一遍遍的念诵着文殊智慧咒,洗炼着元神,生怕眼前的场景是幻象。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还有心魔这种生灵,即使文殊智慧咒再厉害,也无法洗去心魔。 而苏铭就化作一丝魔念附在她元神之上,观察着她的一切,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要干扰她渡劫,而是想验证,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树姥姥,自己看到的未来是不是真的。 天穹之下,一株数十丈高的柳树迎风招展,碧绿的树叶泛着灵光,之前那些枯寂死去的叶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盎然新绿,气象勃发的新枝。 雷霆主毁灭,又主生机,阴极转阳,毁灭转生机,同样如是。而天劫,对于修士而言,既是灾祸,也是机缘。 下一瞬,光华流转,柳树恢复了之前的生机,树身上,少女俏丽的脸蛋也随之变得白里透红,生机盎然。 而在她的元神之内,苏铭冷冷的看着外界发生的一切,无悲无喜,现在高兴还太早。 元神三劫,雷劫(天劫),心魔劫,人劫。 人劫,不同于心魔劫,也不同于天劫,而是修士在自修道中结下的因果映照,从而形成的劫数,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在修道过程中,结下的因果越多,人劫爆发就越激烈,反之亦然。像是很多修士,常年不履尘世,闭关潜修,尽量不出手,都有这方面的顾虑。 只是,古往今来,修道在争,在机缘,也在资源,只要有人,就会有争斗,有因果,很少有人能避开。 而此时,随着少女的气机映照在元神劫数当中。 万里之外的一处寺庙内,佛胎泥塑早已成灰,只剩下残垣断壁,和破烂不堪的禅房,在这禅房内,坐着一位老僧,在他身上积累着一层灰尘,看样子在这里已经枯坐了很长一段时日。 他穿着灰色衣袍,面容苍老,长长的眉毛垂在脸颊上,浑身上下弥漫着若有如无的禅意,与周围融为一体。 但若细细观察,你会发现,在他身上探查不到任何生机,就好像此人是一个石头,一根木头一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劫的原因 “咚!” 破庙内,一道若有若无的钟声悠悠响起,声音不大,只一瞬,老和尚身处的破庙顿时灰飞烟灭,好似历经无数岁月,在时光中消散。 而老和尚身上沾染的尘土也在一瞬间湮灭,露出灰色僧袍, 干枯的面孔上,一双眸子缓缓睁开。 平淡至极的眼睛,历经岁月沧桑,深沉冷静,充满智慧的光芒。 忽然,老和尚微微一愣,只觉得一个恍惚,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画面模糊,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 画面当中,数不尽的佛陀跌坐在菩提树下,但是,原本法力无边,神通无量的他们,无坚不摧的金身上出现了斑驳的黑影,腐朽,诡异,充满不祥的气息。 而他们身后的菩提树也失去了神性与灵性, 树叶凋敝, 枯萎,一颗颗菩提子也干枯腐朽, 生机全无。 在无尽的岁月下, 就是神通不可测的佛陀,也没有办法,只能够跌坐不动,静待生命流失。前面已经没有了出路,唯有永恒的寂静,绝望。 此刻,老和尚仿佛成为了一个看客,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一尊尊曾经有追星逐月,焚天煮海之能的佛陀慢慢腐朽,那种蚀骨的绝望弥漫出来,汇成充塞空间的恨意。 恨这方天,恨这块地,恨周围的人。 极致的恨,却是来源于佛陀最终的寂灭,这一刹那,他险些分不清眼前的是佛还是魔。这一代的修士是幸运的,因为他們碰上了大争之世, 有超脱的机会。 可是对于千万年来, 修仙界那些惊才艳艳的大修士而言, 结局是残酷的。任他们风华绝代,横压一世,最终也只能被时间掩藏,成为黄土一抔。 这种看不到前路的绝望,让人难以接受,即使是佛,也有怒火,也有贪嗔痴恨,只不过,他们的贪嗔痴恨,与凡人不同罢了。 越是强大的修士,执念也就越强大,而对于老和尚而言,他的执念也是超脱。 但比起那些先贤而言,他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撑到了当世,等来了黎明的曙光,就算是他不能登临彼岸,但在寂灭之前,能看到超脱的机遇,也能成全他的执念。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老和尚口中念诵着佛门大能的佛偈,脑后飞出一道佛光,菩萨端坐其中,诵读经文。 一个个斗大的佛门梵文凭空生出,空间中响起梵音禅唱之声,一尊尊佛陀,菩萨,比丘的虚影浮现,他们个个跌坐在宝莲池边,讲述佛门至理,大道真义。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股淡淡的莲香之气弥漫开来,闻一闻,心神俱醉,烦恼皆无。 只一瞬,老和尚的内心就逐渐恢复了平静,心神也回归自身。 他抬起头,目光看的很远,好似穿过无尽的空间,看到了刚刚渡过天劫的少女,“因缘际会,纠缠了了千年的因果,终于要了结了。” 在人劫的牵引之下,树姥姥与佛门的恩怨终于要画上句号,但是,画上句号并不代表终结,这只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而苏铭,只是这个故事的见证者。 倏然间,老和尚站起身,周身的佛光收敛起来,再度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老和尚,他脚步一踏,便在万里之外,三两息的时间,他就来到少女所在的地界。 此术,正是佛门的神通,名为神足通,一息万里,非大神通,大法力,大境界之修士不可修得,就连修仙界三宗之一,禅宗祖庭少林寺也很少有修成神足通的僧人。 足以见,此神通究竟有多么难得。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们终究还是再见面了。”伴随着一道古朴沧桑的声音响起,老和尚瞬间出现在绿衣少女面前,眼中满是回忆之色。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女娇躯一震,缓缓转过身,俏脸之上满是不敢置信,“无悔,你居然还活着?” “女施主说笑了,老和尚活到现在,也只剩下一介残躯而已,到此不过是为了了却这一段因果,你又何出此言呢?”老和尚淡淡的看着她,无悲无喜。 少女眼中浮现出一丝愧色,黯然道,“当初我受文殊寺的恩惠,化形成灵,莲生之死我很愧疚,但我当初只是将他击伤,并未害他性命。” 老和尚微微摇头,眸光依旧平淡,“施主此言差矣,贫僧虽然自号无悔,可纵使是佛陀,也有悔悟的时候,更何况是我呢。如果我当年没有用文殊智慧咒为你启灵,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一切源自于我,但究竟到底,还是起于你,莲生为你所伤,却碰到了妖物,不幸丧命,这是他的缘,也是他的命。” “若非他之死,贫僧也不会有今天的修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而施主也未必能有今日的成就,今天到此,是人劫的缘故,但贫僧还是要问你一句,施主,你可曾后悔?” 这一问,顿时让少女陷入了迷茫,若论因果,她肯定是亏欠这个老和尚的, 当初自己之所以能够生出灵智,化形,都是得这老和尚之助。 但后来,随着她灵智渐开,生出了想要离开的心思,于是在某一天,她离开了文殊寺,但是这一走,却让无悔老和尚的弟子莲生因此丧命。 在追她的过程中,莲生被她所伤,又不幸遇到妖物,因为有伤在身,最终不敌,惨死在妖物手上。 起先,少女并不知情,但直到她成为金丹妖修,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可等她回到文殊寺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残垣断壁,后来的几百年内,这件事也逐渐被她下意识的淡忘。 但是,如果重新再来的话,她依旧会选择离开。 妖就是妖,永远不可能和人在一起,更何况,莲生还是一个和尚。 “无悔大师,这件事,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离开。”平淡的话语蕴含着坚定的信念,几百年的修道生涯,让少女的心性变得无比坚定。 若没有当初的离开,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送你去见他,昆仑师徒 而在少女的元神之中,苏铭静静的旁观者这一切,并未干预,此刻,他能够体会到,少女的心绪是何等的平静。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无悔老和尚的弟子莲生对她有情,可这番情意, 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妖,始终都是妖! 只是,这个无悔老和尚倒是有些让他惊讶,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老和尚用的是神足通,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出身于文殊寺。 文殊寺,顾名思义,供奉的是文殊师利菩萨,而文殊菩萨象征着智慧,可这老和尚的执念倒是很深,一点没有慧剑斩心的样子。 而苏铭当初查阅大周藏书阁,也没有看到文殊寺的资料,很显然,文殊寺肯定是佛门之中那些隐秘的传承,虽说文殊寺已不在,但只要无悔老和尚还活着,文殊寺的传承就还在。 况且,别看这老和尚一副行将就木, 日薄西山的模样, 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元神修士,即使身躯有些腐朽, 但内里却孕育着磅礴的生机,显然是佛门的一种妙法。佛修的手段神秘莫测, 谁又知道这个不履尘世的老和尚有什么手段呢。 不过,苏铭倒是很不看好少女,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抗衡一个元神佛修,实在是太难了。 这老和尚,也不像是个怜香惜玉的,估计,他心里应该是打算着了结因果,送树姥姥去见他那死去的徒弟。 毕竟,他徒弟死的有点冤,生前还对树姥姥有情。 果不其然,老和尚脸色丝毫未变,依旧是无悲无喜,沉声道,“原本,贫僧是想带你去莲生的墓前,陪他度过此生,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贫僧就只好送你去见他了。这是你的因果,也是你的劫数。” 听到此话,少女并不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人劫不是那么好过的,尤其是在她看到了老和尚之后。 但即使是心有不甘,她还是要搏一搏,如果她真的用残生来为莲生守墓,那索性还不如让她死在元神之劫当中。 她的选择,如当年一样,从未改变。 少女静心凝神,一脸郑重的看着老和尚,秀丽的眉峰更是有说不出的洒脱,“无悔大师,来,了结这段因果,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 老和尚内心轻轻一叹,随即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那贫僧就不客气了。” 《骗了康熙》 ······ 昆仑山。 此时天色已晚,星河璀璨,山峰不高,却是秀丽无比,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 山顶上,一处宽阔的宅院坐落在此,看上去,不像是修士居所,更像是世俗的庭院。 在后院的角落里,一个青年人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正拿着玉锄,弯着腰,种植梅花。 月下清冷,一人,一锄,钟梅花。 后面枝叶影子摇曳,斑斓可人。 此刻,清虚道人正好跨入院中,看到这样的画面,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内心宁静无比,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充斥心头,各种杂念都消散一空。 很快,青年人种完花,放下玉锄,站起身,在旁边的湖水中净过手,转过身来,从容无比,丝毫没有为何之感。 青年面向清虚道人,面上的笑容很干净,很澈明,像是早上的晨曦,还有一点点的腼腆,道,“清虚来了,坐。” 骤闻此声,清虚道人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瞬间从刚才的莫名中清醒过来,眼前之人可不是人畜无害腼腆怕人的无害青年,而是他的师傅,昆仑道派的掌门,玄明真人。 随着天地大变,师傅的修为越发精进,已经有了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说话。 园中。 疏影梅花,松色斑驳,照在湖水中,浅浅的微光浮动,明月照在青绿的叶子下,稀稀疏疏的,漏下若残雪。 玄明真人走进房间,坐在云榻上,笑容干净,像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人,双手放在膝前,打量着清虚道人,点点头,“清虚,最近你进步很大啊。” 清虚道人背着法剑,正襟危坐,身上青光如秋水,澄明清澈,在晋升元神之境后,他身上的剑意早已更上一层楼,锋芒内敛,远没有在元婴之境时候的锋芒毕露,引人注目。 “当初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渡,弟子旁观,心有所感,修为更进一步,总算是不负师傅的希望,达到了元神之境。” 玄明真人说话平白直叙,没有任何的烟火气,苔痕映照着他幽幽的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采,道,“现如今,天下大变,你能在紧要关头踏入元神,为门中弟子做出榜样,很不错。” 清虚道人目光变得深邃,沉声道,“师傅过奖了,我辈修士自当勇猛精进,不滞于外物,就算是没有普渡慈航,我也一样可以晋升元神之境。”话语中,依旧还有几分不服输的意味。 很显然,当初在元婴之境时,他曾输给了苏铭,心中依旧还有芥蒂。 玄明真人轻轻一笑,面上的笑容依然是很干净,像是高士卧于山中,怡然自得的悠闲,道,“南疆又多事了,仙道气运凭白少了一成,这件事很重要,我会派几个守成持重的长老前去处理,到时候,你一同跟随。”说到最后,话音中已有几分凝重。 这件事,即使是玄明真人也不得不重视。 而听完此言,清虚道人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句话中透露的意思实在是让他心惊,自家师傅向来慵懒,不喜俗物。 这摆明是要培养他,好让他接手门中的杂事,自己好一心参悟大道。若是一般的弟子,知道此事恐怕会欣喜的发狂,手舞足蹈,但对于一个有志于超脱大道的修士而言,就算是掌握了昆仑的大权,那又如何? 宗门不是他一个人的,即使是掌门,也不能为所欲为,可以预见,等他登上掌门之位,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玄明真人淡淡的瞥了一眼沉吟不语的清虚,声音中有少许的异样,“此事非同小可,一发而牵人心,不知道多少人注意,很有可能牵扯到魔门,你要慎重。” 清虚道人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开口了,“弟子领命。”虽然他知道这是师傅的甩锅行为,但他还是不得不同意。 谁不想待在门中参悟大道? 更何况他才踏入元神之境,师傅这一手,着实让他有些牙疼。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清虚道人的想法 但既然师傅有心栽培他,委以重任,那他这个当徒弟的又能怎么样呢? 院中,翩翩花影,淡淡水光,粼粼石色,美不胜收, 而玄明真人的心情也是越发的舒畅,他轻笑一声,挥袖起身,长歌而去,只有余音传来,道, “不要掉以轻心, 此事如果做好, 门中会有奖励。”声音风淡云轻,不大不小,自信之意,溢于言表。 待师傅走后,清虚道人坐在园子里,在月光梅影中沉默,面上的神情很复杂,有羡慕,有赞叹,有不甘等等,不一而足。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更愿意在门中清修, 巩固境界,他在元婴境停留了几十年,积累很深,现在正是高歌猛进的时候。 只是,他也理解师傅的想法, 虽说他有几分厚积薄发的势头, 但底蕴终究还是不足,现如今天地大变,灵气衰微,但同样的也诞生了许多机缘。 清虚能进入昆仑道派成为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无论是根骨资质,还是气运心性,自然都是万里挑一的上上之选。 现在若不趁着天下未乱,寻找一些机缘增强底蕴,以后想找恐怕是不可能了,三宗弟子大多都在冲关,巩固修为,能外出行走者寥寥无几,因此,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机会。 况且,虽然说他是昆仑弟子中的年轻一辈第一人,但下面的师兄弟也有不少惊才艳艳的人物,即使他是新生代弟子中第一个成就元神之境的修士,但位置依旧有些不稳,昆仑道派作为道门魁首,竞争力不是一般的大。 ······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雨,淅淅沥沥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荷叶上,跌在水烟里,挂在琉璃檐下。地面上是处处绽放的水花,晶莹剔透。 云端深处的大殿内,玄明真人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星空般浩瀚无垠,覆盖四方,浩浩荡荡,深不可测。 此刻的他端庄威严,一举一动都蕴含着莫大的深意,现在的他,才是执掌昆仑道派的掌门人。 忽然,他略一沉吟,目中万千的卦象浮沉,演算天机,却发现未来一片混洞,看不分明,玄明真人心中微微一惊,以他的修为,居然都算不出清虚此次外出的吉凶,这怎么可能? 而清虚道人在小山峰枯坐一夜之后,驾驭剑光,化为一道耀耀的惊虹,倏尔展翼,上天穹,过云海,电光火石间,就到了通天殿外。 再然后,清虚道人念头一起,千百的剑光重新聚拢,化为人影,他施施然走出,大袖飘飘。 《天阿降临》 “徒儿参见师尊。” “你想清楚了?”玄明真人抬起头,审视着自家徒弟,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语气。 “徒儿想清楚了,一切依照师尊安排即可。”看到与昨晚判若两人,却又更加威严的师尊,清虚道人更加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去。”玄明道人点点头,没有再多言,云袖一卷,空间转换,等到清虚道人反应过来,已是在大殿之外。 “呼~” 清虚道人对着大殿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实际上心中却是长吐一口气,暗暗惊醒起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成就元神,不说能跟师尊较量,起码能勉强看到他的背影,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太想当然了。 虽然同为元神修士,但师尊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感觉自己在师傅面前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不得不说,元神修士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大呀。 想到这里,清虚道人不禁想起了当初他遇到的那个和尚,大周国师,普渡慈航,那个和尚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事实上,对于苏铭,清虚道人的感觉很复杂,大概是那种想与之一较高下,又有惺惺相惜的态度。 毕竟,如果是论斗法之能的话,昆仑山中,同辈修士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放在三宗,只有魔佛两宗的核心嫡传莫厉海和无心和尚之流能与他较量一二。 但是,以前他们曾打过交道,那两人均不是他的对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清虚道人能稳坐地榜第一的原因。 同等境界之中,也唯有苏铭胜过他,再加上他的雷劫和第一个元神修士的身份,此刻,清虚道人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家师尊的影子。 恍然间,他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个是新晋元神修士,一个是成道多年,执掌昆仑道派的大修士,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估量,自己刚刚就已经体会到了。 倏然间,他心中又生出一种慨然之感,大道惟艰,吾道,不孤也。 然而,在他离开通天殿之后,玄明道人的目光一直紧跟着他的身影,最终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这个印记,在他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自己会心生感应,从而施救。若是以往,他断然不会这样做,但是今天,他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了一种焦躁之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即使他修为高深,精通易数,也难以算出此中的缘由,所以,他才留下印记,以备不时时之需。 半刻钟之后,清虚道人与三个长老驾着遁光离开了昆仑道派,他们即将前往南疆,查明仙道气运流失的原因。 只是,他们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南疆,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尊不世出的大魔。 ······ “佛言枷锁!” 而在另一边,树姥姥已经和无悔老和尚真正对上了。 这一战,为了却几百年的因果,也为渡元神之劫,争那一线大道之机,孰对孰错,早已不重要。 此刻,老和尚身上佛元鼓荡,周身气血充盈,眨眼间就从一个气血衰败,行将就木的老头变成了一个宝相庄严,面目祥和的中年僧人。 一出手,便是地动天惊,威力难以估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文殊法相,槐树本体 一声佛号,万千佛光化作锁链向绿衣少女缠绕而去,金色的锁链蕴含着种种玄妙的佛理,好似代表着天地大道,不可违抗。 “万叶飞花!”少女柳眉一竖,明媚的大眼睛里浮现出凶戾之色,双手捏印, 强横的妖气冲霄而起,与佛光争锋,一时间竟有些不相上下。 周遭土地中的一切植物在一瞬间迅速疯长,片片绿叶化作最锋利的刀刃,雄浑的妖力流转其上,仿佛连虚空都可以切割开。 “咻!” 万千绿叶化作一条条绿蟒与佛言枷锁正面相撞, 佛元, 妖力, 势如水火, 相互消弭,眨眼间,就交锋了不下数万次,直到术法上的妖力佛元消耗殆尽,这才罢休。 首次交锋,是试探,更是杀机毕现,但双方都没能占得到便宜。 无悔大师眼中稍稍露出惊异之色,讶然道,“看来,这几百年, 你并未虚度,能走到元神之境的妖修,果然不一般。” “哼, 老和尚, 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少女冷哼一声, 眸子化作碧绿,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激发了妖性,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气势,磅礴的妖气在体内流转,声势浩大。 因此,她说话毫不客气,杀意凛然。 见到她身上的血腥杀机,无悔大师轻轻摇头,内心轻叹一声,她走到这一步,到底是犯下了多少杀孽,才有如今的凶性。 养气有很多种,比如富贵之人养贵气,家财万贯之人养宝气,熟读经书者养才气,舍生取义者养勇气,看破红尘者养静气,久居高位者养霸气,林林总总,多如繁星。 气,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气势,或者说一种大势,看似无形,却让人无法忽视。而绿衣少女,或者说是树姥姥起于微末,由一株普通的槐树修炼而成。 走到今天这一步,历经了无数艰辛,吃了许多苦,在妖修当中,木属性妖物成道是最难的,因为他们很容易被各种法宝克制,虽然发力雄浑,血比较厚,但比起其他妖物修炼有成带来的天赋又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她只是一株普通的槐树,并无任何上古血脉,这样的出身,想要登天,何其难也。 但她终究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一路走来,她靠的就是心中的那股不服输的劲,那种拼尽全力也要奋力一搏的凶性。 下一刻,老和尚面色微正,沉声大喝道,“既然如此,施主,请了!” “文殊护法!” 一刹那,无悔大师合十在身前,低眉垂目,宝相庄严。随着佛光涌动,他的身形也随之变幻。 此刻,他一手持文殊智慧剑,身披披袈裟,袈裟上金光无数,垂而上卷,再往上,绣着功德池,功德池中,开满青色的,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莲花,朵朵郁郁,香气馥馥。 身上日月交晕炼梵理,舍利一枚透玄关,整个人周匝祥云阵阵,瑞彩层层,梵音佛唱,纷至沓来,洋洋洒洒。 座下一只威武霸气的狮子,狮鬃根根挺立,金灿灿的,宛若赤金,华美到无以复加,而狮子的眼中更是梵光流转,孕育着智慧之光。 这正是文殊师利菩萨的法相。 随着无悔大师显出文殊法相,方圆百里顿时佛光大作,周遭百里毁在天劫之下的地穴竟然在缓缓恢复着地气,虽然缓慢,但也让此地重新焕发了生机。 只一瞬,绿衣少女就感受到一股冷然的杀机,自冥冥中来,恍若实质一般,无穷无尽的杀机萦绕在她周身,层层叠叠,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这是堂堂正正的战斗,躲不了,她也不想躲! “变!” 少女眼中迸发出深沉的绿光,绿染了一片青天,呼啸一声,自顶门上冲出一道弥天极地的妖气,云彩消散,风雨雷霆尽在其中,浩浩荡荡,摧拉枯朽,不可阻挡。这便是元神大妖之威,睥睨当世,凶戾异常! 一株千丈高的绿柳横亘在天地之间,仿佛成为了天柱一般,深褐色的树皮,晶莹的槐叶,槐枝完美无瑕,浑然一体,千锤百炼。 这便是她的本体,千年槐树之躯。 “轰隆隆!” 倏然间,千年底蕴一朝尽显,顿时妖气冲霄,睥睨乾坤,扫荡所有的气势,连文殊法相带来的佛光也为之一暗,滂湃的妖气似乎大洋中的大潮涌过来,一浪高过一浪,一层高过一层,向四面八方去,蕴含着她的凶性! 要来就来,战个痛快! 风云,妖雷惊世,霹雳连天,难以形容的黑暗降临下来,笼罩周匝,不可思议的漩涡凭空出现,不停地膨胀,收缩,然后喷吐。天压得很低,弧光下澈,这里的天空好像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侧。 一处梵光照耀,金灯在顶,一处妖气冲天,凶戾霸道。 “大千光明,智慧法印!” 只见,文殊法相手捏法印,周身梵光大作,舍利与之呼应,一朵狮首法印凝结成形,法印上上耀着金色弧光,天色浸染,一尘不沾,天地众生俱在其中,不停地沉浮,没有生老病死,不见劫数灾难,平平安安,就是彼岸,就是智慧。 同时,绿衣少女现出真身之后,千丈高的妖躯扎根于大地,与凝结的地气融为一体,几乎一瞬间,以槐树为中心的百里区域几乎自成一片天地,若非有智慧法印阻拦,老和尚已经被这片领域镇压。 但饶是如此,雄浑的妖力依旧不断消磨着佛光,槐叶的每一次摇摆都有数不尽的灵气被吸纳,抽空。 面对此种情况,文殊法相依旧不慌不忙,智慧法印,顿时化作千万梵印,盘旋起伏。 密密麻麻的梵印,或赤金而成,或八角垂芒,或凝云洗雨,或呼雷鸣电,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不见任何的黑暗,只有最为纯粹的日色,光明,智慧,超脱。大日如来之意,堂堂正正,恢宏明皇。 同时,一种光明璀璨的佛焰凝结而成,只一看,就让人心神沉沦其中,因为这朵佛焰,不仅象征着光明,更象征着智慧,乃是菩萨的智慧凝集而成,若被人得到,足以让他一步登天。 但是,对于槐树妖而言,这火焰正是她的克星,连她千锤百炼的妖躯也无法阻挡,从树叶,到树枝,树干,树根,每一处都有火星燃起,无物不焚,却又不焚万物。 单纯,只是针对她而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舍身布血 这一刻,少女感觉自己千锤百炼的妖躯好似脆弱的跟纸一样,零星的火苗落在上面一点就着,无法扑灭。 随着火焰出现,无悔大师召出的文殊师利菩萨法相也消失不见,尽数化作火焰的燃料支撑其燃烧。 只见,大地之上, 一株千丈高的槐树枝叶乱颤,其上丝丝缕缕的火星依次垂下,好似千万盏金灯,流光溢彩,照亮了半边天空。 怎么可能? 然而,槐树轻摇,磅礴的妖力喷涌而出,想要将那火焰扑灭,然而, 这些妖力非但没能将火焰扑灭,反而让其燃烧的更加旺盛。 紧接着,一道道不同的术法凝聚周遭的水汽,化作水流朝着火焰流去,但凡水岂能灭得了真火? 依旧是毫无用处,这下子,少女彻底慌了,树干中的娇艳的面孔柳眉倒竖,脸上依旧是不服输的神色。 但在她内心深处,惊恐、失落、黯然······种种负面情绪齐齐涌现,但转瞬却又被她强行压制。 坚硬的树皮原本泛着妖光与符文,坚韧无比, 就算是法宝,也不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这可是她祭炼了几百年的妖躯, 强横无比。可是, 在这充满智慧和光明的火焰下,完全失去了防护的作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被点燃,却什么也做不了。更令她惊恐的是,身躯被焚,她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这是什么火焰? 现在,即使她收起本体也依然无用,这火焰浇之不灭,即使是化成人身,也依旧会在她身上内燃。 在她元神深处,苏铭化作一道魔影,望着燎原燃烧的火焰,眸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这火焰,很奇特。 似火非火,似焰非焰,没有温度,难以磨灭,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比他的如来圣焰更加可怕。苏铭尝试着接触一点火星,却发现,这火焰直接穿过他的魔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他心中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这种火焰,应该是专门针对妖族,克制妖物的,除了天生掌控火焰的三足金乌一族,其他几乎所有的妖族都要受到克制。 就算是他自己化出妖身,也一样受到克制,只不过,这火焰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但换句话讲,若是能逼得他动用本体,又何必用得上这诛妖之焰? “老和尚,这究竟是什么神通?”树干之上,少女娇媚的脸上已经浮现出焦急之色,很显然,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诛妖圣焰!” 伴随着古朴沧桑的声音响起,无悔缓缓现出身形。 此时的他周身气机与之前相比,衰弱了一大截,而且再度恢复了苍老的面孔,维持这种神通对于他而言,自然消耗极大。 对付她,老和尚几乎没有什么招数对她有用,妖修的身躯是出了名的强悍,一旦动用本体,便是他们最强的时刻。 而且,树姥姥当初在文殊寺受到佛法熏陶,对于佛门的招数很有抗性,因此,对于一般妖修杀伤力极大的招式落到她身上,反而就没那么强了。 =无悔和尚望着树姥姥,淡淡说道,“这是贫僧为了对付妖族,专门练就的神通,施主,还是让贫僧早日了却这段因果,送你去西天见佛祖!”平淡的话语却蕴含着冷冽的杀机,几乎在瞬间就引爆了少女心中的杀意。 “老和尚,想杀我!没这么简单!”少女的脸在一瞬间扭曲,姣好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摇曳,碧绿的眼眸饱含着深刻的杀意,周遭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 随后,她身上的槐树枝齐齐动作,无限延伸,犹如灵蛇一般朝老和尚缠绕而去,雄浑的妖气瞬间爆发,直冲云霄。 原来,她这一问,不是为了求饶,而是为了试探出老和尚的位置,一经发现,便是必杀! 漫天的槐枝如同灵蛇一般,交织成大网朝老和尚笼罩而去,破空声不断响起,道道残影交汇,让人无处可逃。 眨眼间,老和尚周身的空间就被封锁的只剩下一小部分。 但是,这区区槐枝又怎能奈何得了一个修炼了神足通的佛修? 只见他不慌不忙,足尖清点,便出现在百里之外,脱离了包围。 但树姥姥依旧没有放弃追杀,此刻,她竟是再也不管身上的诛妖圣焰,一心一意的想要杀掉这个老和尚。 千年的时光,她才走到这一步,想要她放弃,这怎么可能? 再深的恩怨,在伴随着文殊寺消失的那一刻都已不复存在,唯有执念徒留人间。现在两人的厮杀,已经不再是恩怨,而是大道之争。 树姥姥死,则无悔老和尚心中的执念消散,修为更进一步,若是老和尚死,则树姥姥成功晋升元神之境,再增寿一千。 妖气越发的凶戾,火焰更加明亮壮大。 在老和尚有神足通在身的情况下,少女很难追得上他的身影,但神通也不是这么好用的,每动用一次神通,老和尚身上的气息就越发低迷。 “噗嗤!” 倏然间,就在老和尚身影变幻,刚躲开槐枝刺来的那一刹那,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他脚下所在的地面瞬间刺出一支树根。 黑褐色的树根尖锐无比,在一瞬间就洞穿了老和尚的身躯,鲜血一滴滴流下,老和尚深受重创再也不能动用神足通。 而树根上,沾染了老和尚鲜血的树根在一瞬间燃烧的更加猛烈,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但同时,更多的槐枝,树根刺向了老和尚,在这些槐枝,树根上亦是有明亮的火焰燃烧,不断吞噬着她的身躯。 “舍身布血!” 就在这电光火石,即将身死的一瞬间,老和尚周身爆发出万千佛光,将刺过来的树根尽数泯灭。 随后,他竟是不管身上不断淌出鲜血的大洞,而是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一瞬间就将他的身躯染红。 血光伴随着梵光,大放光明,千丈槐树身上的火焰瞬间暴涨,刹那间就将她的整个身躯都掩盖。 “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第两百章 兰若寺的因果,地脉的玄机 到了这一步,两人谁也不肯罢休,谁也不肯退让。 因为,一退就是死,唯有拼命,才能夺得一线生机,因此, 无悔老和尚一招舍身布血,损耗极大,他体内的鲜血几乎都要损失殆尽了。 但效果也是很明显,树姥姥已经被诛妖圣焰包裹,千丈高的妖躯顿时化作一道火炬,照亮了整片天空,此刻的她陷入了绝境。 然而,老和尚虽然果断, 但树姥姥又岂是易于之辈, 对于她而言,不服输的念头早已根植在她的灵魂深处。 此刻,即使是深处绝境,她也要博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树姥姥隐藏在地下的根系迅速扩张,几乎在一瞬间就延伸到方圆千里的地界。 “轰!” 数之不尽的根系盘桓错杂,形成密集的网络,狠狠一吸,方圆千里的地气灵气顿时被吸纳一空,地上的所有的植被瞬间枯萎,泥土中的生灵也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大妖之威,强悍如斯, 短短一瞬间, 方圆千里就成了一块绝地。 但在同时,那些延伸出去的根系也化作灰烬,被诛妖圣焰焚毁一空。 有了千里之地的灵机加持,树姥姥身上的气势愈发高涨起来,妖力好似源源不断一般,竟突破了诛妖圣焰的封锁,露出了妖躯。 在诛妖圣焰的焚烧之下,千丈高的槐树已经不足一半,根系尽数损毁,树枝光秃秃的,没有半片绿叶。 坚硬的树皮龟裂开来,露出焦黄枯黑的树干,少女娇俏的容颜也变得丑陋不堪,漆黑的脸上满是烧伤,险些都要裂开了。 唯有一双碧绿的眼睛还在狠狠的盯着无悔老和尚,到了这一步,即使她渡过劫数,根基也要被削去大半,连元婴都不如。 换句话来说,此生,大道无望! “因果轮转,终有一遭,老和尚,你就不要想着去西天了,跟我一起下地狱!”凄厉的嘶喊犹如鬼怪嚎叫,无比难听。 但老和尚的面色却是陡然一变,这还是他第一次动容。 “轰隆隆!” 随着话音落下,树姥姥运转周身的妖力,将所有的火焰吸纳干净,下一瞬,浩瀚的妖力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璀璨耀眼的金光闪过,随后,一朵庞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遮天蔽日。爆炸的余波震荡开来,天惊地动,大地开裂,原本因为灵机被抽空的土地再次受到冲击,在一瞬间被炸出一个道深不见底的坑洞。 而在万里之地的人们则是感觉脚下一阵晃动,还以为是地龙翻身。好在城镇勾连地脉,很快就安定下来。 但对于修士而言,这种程度的交战早已牵动了他们的心神,但谁也没想到居然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一些隔得近的修士顿时遭了殃,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连抵抗余波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蒸发掉。 此刻,在树姥姥元神中的苏铭则是感觉一阵天转地旋,竟也失去了意识。他早已看出了树姥姥要自爆,但为了验证他看到的兰若寺,所以才没有撤出魔念。 半刻钟之后,余波传荡到万里之外,这才缓缓消散。 而在战场中央,则留下了一个方圆千里的深坑,足有百丈,几乎没有任何生灵能在这余波之下存活。而在这方圆千里之内,到处都是虚空裂缝,十分危险,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被裂缝吞噬,身死道消。 所以,这也打消了不少人想来捡漏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苏铭幽幽转醒,吸纳了游离在空气中的杂念方才恢复了些许,即使是他藏在树姥姥的元神当中,也差点被震散。 她是真的自爆了,但妖修的生命力强悍,更别说树姥姥还是一尊修炼了千年的木属性大妖,积蓄了千年的生命精气,何其庞大。 因此,树姥姥侥幸在自爆中活了下来。 但是,无悔老和尚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本身就不是擅长炼体之法的佛修,又受了重伤,还没来得及逃开爆炸中心,就被炸的粉碎,连同元神也彻底消亡。 在爆炸当中,树姥姥残留的一丝元神被卷入了虚空乱流,这才稳定下来。 虽然苏铭醒了,但树姥姥却还是在沉睡当中。他没有理会,而是散出神念开始探查周遭的情况。 然而,外面的景象,让他有些惊讶。 因为,树姥姥仅剩的一丝元神落在此地,居然融入了一株槐树之上,这株槐树不高,连五尺都没有,但苏铭却能在它身上感受到勃勃的生机以及若有若无的灵性。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么? 树姥姥真正的起源就是源自于此,从一介元婴大妖,变成了一个道行浅薄的小妖,还要靠吸**气才能活命。 苏铭微微叹了口气,继续探查,转了一圈之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果不其然,这里就是兰若寺,与他之前看到的未来是一模一样。 寺庙占地百亩,香火旺盛,有僧众数百人,而树姥姥所在的那株槐树就在兰若寺供奉舍利塔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的僧人却是华而不实,空有佛修之名,却无佛修之实,为了香火钱财,满肚子腌臜事。 整座寺庙,找不出一个真正身具佛性的僧人。 然而,苏铭在转了一圈后却发现,寺庙的地脉居然时不时流出些许灵气,虽然不纯,但也让这里比别处的山峰更加灵秀。 回想倩女幽魂的剧情,苏铭心中有了猜想,在树姥姥身上留下一个印记后便撤出了所有的魔念。 也许,这寺庙之下有更深的玄机。 随后,他便在寺庙中转了一圈,将寺内僧人的魔念吸纳一空,原本只剩下一缕的魔念迅速壮大。当 在寺庙中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苏铭便潜入地下,一入地,他便看到了一处小型地脉上正不断的散出灵气,丝丝缕缕,很少。 苏铭心念一动,便将这些灵气送到了树姥姥栖身的那一株槐树上,有了这些灵气,她苏醒的会更快。 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这些灵气当中还夹杂着鬼气,这些鬼气很淡,但还是被苏铭发现了。 如果按他所猜的那样,这处地脉应该与阴司的某个通道相连,不然不可能泄露出鬼气。 第两百零一章 无相之魔 上京城。 天光微暗,一层层阴云将京城的上方遮盖住,有一种深深地压抑之感,虽是晚春时节,但阴冷的天气伴随着清风,还是让人们感到一丝微弱的寒意。 天枢阁中,苏铭缓缓睁开双眼, 黑白分明的眸中点点金光散去,心中有些怅然,他没想到,当初与他一起登天梯的那个少女竟然会是倩女幽魂中的树姥姥。 如果兰若寺的地脉真的与阴司的某个通道相连,那应该就是树姥姥日后搭上黑山老妖的主要途径。 至于黑山老妖,苏铭眸光微动, 他实在想不到当初与他一起争夺国师之位的居然还有他。起初,他还不知道,后来翻阅玄镜司的卷宗, 这才看到了黑山老妖的名字。 当然,黑山老妖是倩女幽魂中的大boss,但他普渡慈航也不差。只是,当初那几个人中,最令他在意的,还是摩天居士。 这个名字,一看就知道是马甲。 苏铭不会忘记,当初为了攀登天梯第一千重,自己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在气运面板的相助下,才夺得了第一名,而摩天居士虽然只得了第二, 但那是建立在苏铭开挂的基础上。 如果他不开挂,当初夺得国师之位的很可能就是那个留下化名的摩天居士。 随即, 苏铭摇摇头,不再多想,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局势的变化,这些人早晚要跳出来的。 就在此时,在他识海之中,万千魔种汇聚形成的迷雾在如来法相的锻压之下,以养蛊的方法,令魔种互相吞噬,再加上以佛锻魔之法,在这些魔种里面终于诞生了一尊魔。 如来法身依旧散发着佛光,慈爱光明,象征着大圆满,大智慧。 而在如来法身金莲座下,一道身影徐徐而立,其面容俊秀,黑衣黑发,身姿挺拔,大袖飘飘,飘逸,虚幻,不可测度。 随着佛光映照,自他身上涌出浓稠的黑气,在这黑气之中,浮现出亿万人的面孔,他们张牙舞爪,散发着憎恶,恨世,杀戮,毁灭······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无穷无尽,只看一眼,就仿佛让人坠入到无尽的深渊,举世沉沦,难以解脱。 然而,下一瞬,这些面孔被魔气一卷,消失不见,他周身腾起一圈幽深的光华,在层层叠叠交织的阴影中,有数不尽的人影在晃动。 这个青年的面孔与苏铭很是相似,一张脸极为冷酷,漆黑的眸子之中,圈圈层层的黑轮涟漪自内向外,似乎有魔念在鼎沸,欲要将人拖入其中。 “无相魔参见尊主。”他一出现,便朝着苏铭的如来法身行了一礼,一板一眼,挑不出一丝毛病,却又看不到任何恭敬。 魔头本就是在魔念中诞生,狡诈而阴险,贪、嗔、痴、慢、疑、见,样样齐全,天性自私,指望从魔念中诞生的魔头对他恭敬是不可能的。 当然,称呼这个魔头为无相之魔倒也贴切。 “有意思。”苏铭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无相之魔,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曾想到会把无相之魔给搞出来。无相之魔,千变万化,玄玄如意,极为擅长伪装。 如果想取代一个人,会将他的灵魂,记忆,身份,气运等等一切都转嫁到自己身上,可以说是魔头之中比较难缠的角色。 若非这无相之魔是从自己分化的魔念中诞生,恐怕连他自己也很难摸清他的底细。 五浊恶世,天地大变,自然不可能只诞生一头心魔,随着世风日下,道德败坏,法纪不存,秩序崩塌,人心会逐渐沉沦,产生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 届时,各种各样的天魔会逐渐登上舞台,人世这摊死水正适合天魔这样的生灵浑水摸鱼,到时候,天魔会成为仙道真正的心腹大患。 想到天魔,苏铭看着眼前面容与自己相仿的无相之魔,暗暗叹了口气,可惜,这只是无相之魔,而非无相天魔。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如果以后无相之魔遇到无相天魔是绝对要被其克制的。不过,现在有无相之魔倒也是够用了。 毕竟,对于苏铭而言又多了一尊化身,绝对不亏。 现在,他就相当于有了心魔,无相魔两个魔道分身,虽然这些分身都是见不得光的,可一旦发展起来,绝对是难得的助力。 苏铭沉思片刻,沉声道,“南疆即将发生大战,那里会有你的用武之地,去。” “明白。”无相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化作一道魔念消失在苏铭的识海当中,即使他来到外界,也无人能发现他的气机,更别说是上京城的法网了。 无相之魔,无形无相,难以捉摸,正是因为这种特质,所以才难得。 感受到无相之魔离开京城,苏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眸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也许他该做一些试验了。 后天培养是无法培养出天魔的,这一点他无比确认。 每一个天魔的诞生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在这个时代,天魔就是天道的宠儿,有大气运在身,先天之属,是不可能被人为造就的。 但是,后天之魔却是可以早就,像他的心魔化身,无相魔化身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况且,刚刚在无相魔诞生的那一刻,苏铭发现,自己身上的气运值又增加了不少。 培养魔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既能让自己多出一张底牌,又能增加气运,何乐而不为? 对于他而言,只要付出一些负面情绪和魔种而已,根本不需要其他的代价。当然,成不成,还得看天意。 无相魔的诞生,究其原因,是很难复刻的。老皇帝屠杀亿万百姓炼人魔丹,这些百姓死后的怨念侵蚀大周气运。 而苏铭分化的魔种不仅吸纳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怨念,更汲取了一些大周气运,而这些气运,是负面气运,在加上以佛锻魔,这才诞生了无相之魔。 要是再来一次,苏铭也不敢保证能再炼出一个无相魔。 第两百零二章 心魔的变化,京城流言 想明白这些,苏铭看着识海中被封禁的气运神龙,淡淡一笑,“看来,你还是我的福星。”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而在他身后,气运神龙的身躯已经完全化作漆黑, 漂亮的紫色鳞片上也爬满了黑纹,硕大的龙眸中满是怨念与杀意,龙口中,漆黑的涎水不断滴落,腐蚀着封魔大阵。 但是,这里是苏铭的识海,更有如来法相坐镇,一条被万民怨气侵蚀的气运神龙又怎能翻得出浪花? ······ 云顶天宫。 夺舍了风灵子的苏铭正在感悟着心魔经的玄妙,对心魔之道的领悟更加深刻, 在一统南疆的修行界之后,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开始修炼心魔经。 有主动,也有被迫的,可当他们入门之后,只剩下一个想法,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那就是,真香。 比起对资质根骨要求更高的仙道,心魔之道对资质的要求大大降低了,可以说,心魔之道对于世上九成以上的人都没有门槛,几乎是人人都可以修行的功法。 并且, 在修行心魔经之后,所有的修士都放开了压抑在心底的杂念, 无拘无束, 无法无天, 放浪形骸。 喜怒哀乐,贪嗔痴恨, 爱欲情仇,种种情绪不一,越是吸收的负面情绪越多,心魔经的境界提升的就越快。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南疆修仙界的秩序彻底被瓦解,弱肉强食,横行霸道,各种魔道的手段大行其道。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为了吸收魔念去祸害百姓,但这样的修士都被苏铭直接处置,以儆效尤。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人更珍贵的东西了。 尤其是对于心魔道而言,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因为他们能源源不断的产生各种各样的杂念,以供他们修行。 从出生到死亡,源源不断,周而复始。 而心魔道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引导他们放纵欲望,享受人生,娱乐至死。 只要有饭吃,有足够多的人口,人心的杂念将会源源不断的产生。以往,人们吃不饱,是因为统治者,与神灵愿意看到这一面。 毕竟,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还有心思做别的事吗?一生奔波困苦,劳累不堪,需要一个精神寄托,因此香火神灵应运而生。 但是,人一旦吃饱了,是很可怕的,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正是这个道理。什么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那都是狗屁道理。 人一旦吃饱了,就会为了更大的欲望而努力,就算是守礼守法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满足他们的需求和欲望,因为不这样做,他们会受到惩罚。 可是,一旦没有了约定成俗的束缚,也没有惩罚,人们还会守礼守法吗? 如果到那个时候,苏铭再引导奢华之风,向钱看齐,比如男女风气,进一步挑起人的攀比,渴望,向往,嫉妒。 让人心不古,让世风日下,让人们少了敬畏,只遵循最底线的法律,只要不对其他人的生命造成威胁,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南疆会成为魔道的乐土。 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很容易滋生各种各样的魔头的,这也是苏铭的另一个目的,他想捉一头天魔,炼成自己的化身。 道,不证不明,悟,反求自身。 闭门造车是不可行的,无论是仙道还是魔道都需要有更多的交流,当然魔教的血不染和苏铭的心魔道还是有差别的。 虽然两者本质上都是为了追求力量,但魔教与仙道的手段是如出一辙,只不过理念不同罢了。 但心魔道却是与仙道和魔教的手段都不一样,心魔道最大的特点就是以人为本,根植于人心,拉众生下水。 本来,心魔化身一统南疆之后,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修行心魔经,心魔经也吸收了他们的感悟,更进一步,走向了万化天魔道。 但这条道路,其实也有无相天魔的影子。 只不过,现在苏铭弄出来了无相之魔,可以进一步帮助心魔感悟心魔经,参悟万化天魔道,这也是苏铭让无相之魔来南疆的原因之一。 ······ 上京城,繁华无比,乃是大周的权利中心。 但近日以来,京中突然出现了一条流言,这条流言,直指当今圣上,流言的内容更是触目惊心,说陛下派边军在西北之地残害百姓,炼制丹药,延续寿命。 若只是流言也就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但是这流言却是在揭露了西北之地糜烂的同时,更把神武帝杀人炼丹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神武帝已经接近八十高龄,在历朝历代,几乎没有像他这样长寿的帝王。 流言一出,便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因为这里面的内容太过惊骇却又让人不得不信服,毕竟,老皇帝活的实在是太久了。 他的存在,挡了太多人的路,太多人的野心。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则流言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虽然人们不敢在明面上交谈,但在私下里却是传的不亦乐乎。 只要这事不落在自己身上,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吃瓜,更别说还是当今天子的瓜。 第二天,京城的衙门就下达了禁令,禁止百姓议论此事,违者严惩不贷。 谁知道,此禁令一出,人们传的更疯了,当然,谁都不敢在明面上说,只敢躲在房间里私下交谈。 不到三天的时间,上至公卿王侯,下至黎民百姓,就连街边的乞丐也知道这则流言。 但在流言出现之后,整个京城就陷入了诡异的气氛当中,衙门除了发布禁令,然后抓了几个典型砍头示威,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而朝堂之上,所有的官员更是绝口不谈此事,就连以往照旧那南疆说事的惯例也被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 2k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 尤其是当官的,更是聪明人之中的聪明人,流言是真是假,他们难道不清楚? 就算他们不知道,这些官员背后的修仙世家以及宗门难道查不出来? 但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才选择闭口不言,就连一向勤勉于事,兢兢业业的内阁首辅张道之都沉默了。 第两百零三章 神武帝的反应 皇城,养心殿。 “到底是谁?” 低沉的声音饱含着怒火,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充满了火药味。神武帝披着玄色帝袍,端坐在宝座上,一张老脸满是阴沉之色,狭长细窄的眸子微微眯起, 散发着冷冽的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大殿外,守在这里的侍卫们身子微躬,脸上流着细汗,似是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言情 殿内,除了老皇帝之外再无其他人, 就连大总管曹雨辰也没有待在这里,因为所有人都被老皇帝赶出去了。 帝都上方, 肉眼难见的虚空中, 雷音炸响,然后惨白雷霆自上而下,何止千百,交匝出蜘蛛网般的分叉,细细密密。 紫青之气汇聚而成的祥云之中,气运神龙陡然睁开眼眸,只有一线,却冰冷威严,俯瞰四方,本该堂皇正大的龙眸却显得有些邪异,紫金色的龙躯上淡淡的黑纹流露。 自从京中流言四起,蔓延到其他地方, 大周的气运神龙受到的侵蚀就愈发严重了,流言四起,动摇的是大周的民心民念。 民念衰弱, 使得原本就在不断衰弱的大周气运衰弱的更快了,再加上万民怨气的侵蚀, 此消彼长,就有了现在这番境况。 古语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民心动摇,动摇的是朝廷的信誉,是老皇帝御极六十多年积攒的无上权威,这才是大周立足的根本。 现在,这份基石被动摇,气运愈发衰弱,才有了老皇帝盛怒的情景。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宁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早该如此了。”平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传荡,清晰地落在老皇帝耳中。 “说的也是,都做了这么多年,朕早就习惯了。”听到这道声音,老皇帝面上的怒色消散,干枯的手掌在宝座的把手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上面的纹理。 几乎是刹那间,大殿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空气中的火药味也消散一空。大殿外,所有的侍卫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压力消失,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神武帝的皇位坐了六十多年,又是中兴之主,杀伐在心,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即使隔着老远也让他们这些武中圣者感到莫大的压力。 这种力量,来自于他手中的权柄。 “这件事几乎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你打算怎么办?”在老皇帝身前的御案上,一枚宝鉴正散发着五彩光华,镜面上一道身影若隐若现,神秘莫测。 “流言是真是假,只有一些人知道,但是对于百姓而言,越禁止反而让他们越相信这是真的。”老皇帝眉头微微舒展,继续道,“堵不如输,而且,我们还要帮助流言传播。” “你的意思是?” 老皇帝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在大宋开国之时,赵匡胤想要禁一批前朝的书籍。” “但是即使官府怎么查禁,民间都有私藏。后来赵匡胤吩咐官员解除了查禁,将这些书籍篡改删减,使其面目全非,刊印并发行天下。” “很快,这些书籍就取代了原本,成为了主流,现如今,原本已经不可考,流行于世间的都是那些被删改过的版本。” “所以,朕何须控制流言,只需要引导百姓即可,他们又懂得什么?说不定,此事或许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突然,神武帝眼中精光闪烁,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宝鉴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你是想祸水东引,把这件事推到别人身上,让他背黑锅?” 此刻,老皇帝一反之前的愤怒,脸上写满了快意,“哈哈,知我者唯你而已。不错,流言止于智者,可这世间又有多少真正的智者?天下众生,还不是百姓居多。 那些草民习惯于盲从,随大流,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到最后,众说纷纭,谁知道这些流言哪一条是真,哪一条是假?” “有些事做过就会有痕迹,就算是那些草民支持你那又如何?炼制人魔丹,是修仙界的禁忌,到时候,三宗责问,你如何收场?” “大周气运衰败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如何辩驳?” 却不料,听到他的话,老皇帝嗤笑一声,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你以为佛道魔三宗是什么好东西?人魔丹,首先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再说,退回一万步来讲,大周之事,还轮不到他们来插手!”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你手上的牌不多了,好自为之。”随着五彩光华闪烁,宝鉴再度陷入了沉寂。 听到这些话,老皇帝脸上的笑容收敛,再度变得阴沉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之色,“三宗,修仙门派,还有······” ······ 玄镜司,天枢阁。 苏铭穿着白色僧衣,站在楼顶,一手捏着念珠,一手背在身后,俯瞰京城芸芸众生。“这场乱局,终于要开始了。” 早在知道神武帝服用人魔丹的时候,他就知道,此事早晚要被揭露出去。果不其然,不出他的所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京中就起了流言,传播甚广。 面对这则流言,京城里的各大势力纷纷沉默,不敢发声,更不敢辟谣。 京城现在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却已是暗流涌动,无论流言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但真正的战斗已经打响,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即使底层的百姓不知道,但身处高层的世家,官员们如何不知晓,陛下是真的炼制,服用了人魔丹。 此事太过惊骇,天理不容,但是,服用此丹药的是他们的君父。 千百年来,儒家子弟早已没了千百年前儒家人的风骨,逐渐信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文官系统才集体失声。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他们都是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不好发声。 第两百零四章 大周与三宗之间的关系 况且,老皇帝身上爆出这么大的丑闻,帝位肯定是坐不稳了。 现在发声,无异于提前跳出来给人当靶子或者是被当成炮灰,这也是文官们沉默的另一个原因。 现在,是谁传出的流言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 这个答案对大家并无用处,唯一关心此事的人,除了老皇帝,也没有其他人了。 而对于苏铭来说,现在的局势刚好适合他在其中浑水摸鱼。 他执掌玄镜司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京城总部的玄镜司暗卫已经尽数被他的无我梵音洗脑, 被他读取了记忆, 忠诚于他。 不管以前他们是哪一方的人,现在都只对苏铭忠心。一直以前, 苏铭是不相信忠心这个东西的,真正的忠心是丧失了理智,要他死,他就去死的那种。 但是,要让手下忠心,条件实在是太苛刻,花费的代价也太大了。但是,无我梵音轻易的就将他们掌控,令他们臣服。 因此,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苏铭悄无声息的掌控了京城的玄镜司,无论是老皇帝的人,还是太子齐王的人都被他掌控,借此, 他还得到了许多重要情报。 在这些情报中,他梳理出了不少重要的秘密。 比如, 现在京城之中, 除了苏铭是元神修士之外,还有不下十个元神修士,这些都是当年大周横扫天下时的修士。 有的是出身玄镜司,有的是后来投靠的,现在他们都在大周的各个秘境中闭关,暗中守卫大周。 另外,在皇宫之中,也有数尊元神,这些都是大周的底蕴。 也正是有这么多元神修士,大周才能横扫修仙界,否则,就算是当年的凌虚子和铁寒衣再厉害,也无法撑起整个大周。 当然,还有很多关于老皇帝和太子齐王的秘密,不过对于苏铭而言也没什么用,只能作为参考而已。 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只是让苏铭对他们的了解更深了而已。 但是,令苏铭奇怪的是,这些人四十多年前的记忆都已模糊,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而且,毫无例外,他们在神武四十年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 而神武四十年,恰恰就是当初大周天裂,国力慢慢走向衰弱的开端。 想到这里,苏铭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神武四十年发生的事,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所以,老皇帝才不惜清洗了所有人的记忆。 不错,是所有人的记忆。 自从他在京城中散出魔念,从百姓身上所得到的信息都是如此,当年的一切早已被掩盖,根本查不到半点信息,好像那一段的历史是空白的一样。 甚至他还发现,就算是他统一南疆三大宗门之后,得到讯息也是一样,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是,这一点让他很是奇怪,神武四十年发生那么大的事,按照常理,修仙界应该会有记载才是,但偏偏所有的宗门都没有记载,好像那一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神武帝,也没办法统一口径,抹去所有修士的记忆。而修仙界中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佛道魔三大宗门。 三宗联手,足以镇压世间所有的宗门,族类,也只有三宗才有这个实力抹去宗门修士的记忆。 但是,三宗为什么要和大周合作,一起隐瞒神武四十年发生的事。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周和三宗分别都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就在苏铭沉思之时,他又想到了现如今的境况,也许,他可以从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中看出一些端倪。 他敢断定,大周和三大宗门之间必定达成了默契,而这次人魔丹事件的揭露,一定会将这个默契打破。 到时候,他就能从中查出当年之事,凌虚子和铁寒衣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当年又做了什么。 想明白这些,笼罩在苏铭心头的阴霾这才,他望着皇城方向,喃喃自语道,“起风了,现在刚刚好。” ······ 太子府。 这几日,太子府中的气氛都十分异常。自从陛下服用人魔丹的消息传到太子府,李贤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没有出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点亮光,看不到任何东西。 床榻上,李贤披着单衣,直直的躺在上面,睁着一双迷醉的眼睛,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充斥着浓浓的酒臭味,即使再好闻的熏香,也掩盖不住。 地上摆满了酒坛,床上还洒了不少酒液。 李念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这几天以来,他都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但是,他失败了。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当然,虽然李贤喜欢读书,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武功,当年,他也是能文能武,博得满朝文武大臣赞誉的太子。 甚至,当初父皇还评价他,“英果勇武类我。”这对于一个太子而言,是多么大的激励。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他失望了。 自此,他放弃武道,专心读书,不与武将搭上任何干系,以为这样就能消除父皇的猜忌。可是没过多久,父皇就把二弟李念推出来跟他打擂台。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隐忍,一直都没有放弃,因为,他是太子。 可是现在,他忍不了了。 他虽然是太子,但却是一个当了六十多年的太子,亘古未有。这些年,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断衰弱,气血在不断衰败,精力也渐渐不如以前。 他知道,他老了。 但是,他更知道,父皇比他更老,身体比他更差,他还有机会。 可是人魔丹的事被爆出来之后,他才明白,以往的他有多天真,有多傻。一时的酒醉并不能解决问题,因此,在这几天当中,他已经酝酿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这个计划,不成功,便成仁,最好的结果,是和他那个好父皇同归于尽,最坏的结果,是整个大周就此崩溃覆灭。 至于帝位,他不在乎。 现在,对于他而言,帝位已经不重要了。 第两百零五章 道人至南疆 自古以来,天家无亲情。 而之前无论是李贤,还是李念都实际上在克制自己,并未将帝位的争斗影响到大周的格局,直到后来老皇帝推波助澜,才转变到现在这个局面。 这一刻,太子李贤彻底黑化了。 是人都有底线, 可一旦越过这个底线,人是要崩溃的。老皇帝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触碰到了李贤和李念的底线。 所以,两人毫不犹豫的选择对付他。 ······ 而在另一边的齐王李念则一直在观察着外面的事态变化,也知道了李贤一直在醉酒,躲在房中不出。 他耗费了这么大的代价,甚至不惜动用了陈家的帮助,这才让流言迅速传遍京城, 浑水摸鱼之下, 其他人也根本查不出来这件事是他做的。 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削弱那老家伙的势力,争取更多的助力。 同时,也是把他那大哥推出去,架在火上烤。 没有人愿意一直给别人当傻子耍,即使这个人是他们的父亲,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对李贤最熟悉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李念。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那位兄长对皇位有多么执着,多么在意。现在,他不可能忍得下去,也没有时间再忍下去了。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他如此,李贤亦如此! ······ 虚空之上,五道身影化作流光踏入了南疆之地,他们正是奉命前往南疆调查的昆仑道派修士,五人皆是元神修士。 五个元神修士, 放在修仙界足以横扫一个一流门派了, 元神修士虽然难得,但在昆仑道派中却不少。 毕竟昆仑道派传承千万年,底蕴深厚,而元神修士寿两千载,打个盹儿就是凡人的一生,大周朝虽说也是传承了五百多年,但对于一个元神修士的生命而言,不过是四分之一的长度罢了。 这五人分别是长老玄风,玄法,玄真,玄水,以及清虚道人,除了清虚道人是出自掌门一脉之外 其他四个长老是来自三峰,而昆仑道派除了掌门一脉之外,另有三峰七脉,而三峰指的是,剑峰、落霞峰、青云峰,三峰统领七脉,乃是昆仑道派的核心真传。 而且,这几人都是玄字辈的,算是与玄明真人同一辈的修士,因此,一路上清虚道人对几人的态度很是恭敬。 当然虽然这几人辈分比他高,但如果打起来,这几人也未必是清虚道人的对手,毕竟他是昆仑嫡传,又被师傅玄明真人亲手调教,自然不是一般的元神修士可以相比。当然,这些事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花费了两天的时间,他们从极北的昆仑赶到了南疆,但是一踏入南疆的土地,他们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只感觉自己的元神好像蒙上了一层阴影,灵觉都被屏蔽,就好像是鱼儿来到干旱的沙漠一样,十分难受。 另外,他们心里总有一种念头在催促着他们离开这里,仿佛如果不断深入,就会发生什么不测一样。 清虚道人与四个长老互相对视一眼,眸中满是莫名的意味,这趟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所以,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云顶天宫。 因为他们知道,云顶天宫早就出事了,自从他们踏上这片土地的开始就向云顶天宫传了信,但没有丝毫回应。所以他们才断定云顶天宫出事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南疆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那原先他们的计划就要重新制定了。 南疆之地虽说贫瘠,但也有不少繁华的城池,而清虚道人一行人则是来到了云霄城,这里是南疆第一大城,物产丰富,人员极多,繁华无比。 当然,这里自然也有朝廷的法网笼罩。 只是,这种东西对于三宗弟子而言基本上算是形同虚设,法网出现了这么多年,三宗们人当中也不乏各种天才,早已研究出了各种破解逃避之法。 他们入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他们绝不会想到,在他们踏上南疆之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云顶天宫,漆黑的魔气取代了灵气,到处都是血色与黑色夹杂,魔气所过,清圣的灵光都被浸染,化作诡异,幽森,可怖,让人见之变色,但天宫的弟子却是非常享受这样的环境。 这些修行了心魔经的弟子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目光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这些负面情绪,有些来自于他们自身,有些来自于外界。 心魔之道,无框无架,无拘无束,率性而为,自在享乐,只要不触犯心魔道的规矩,一句话,你快乐就好。 天宫之内,苏铭蓦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老熟人上门了,真有意思。”当即,他心念一动,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背后。 “无相,好好招待一下我的客人们。” 在他身后,苏铭的化身无相之魔轻轻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明白。”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 云霄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繁华无比,一路走来,清虚几人看到了许多在昆仑没有见到的事物,虽然新奇,但并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而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这里的百姓。 清虚道人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能够察觉其他人不能察觉的,又在凡俗混迹已久,对于民间之事了解甚多。 但云霄城里的百姓,和其他地方的人都不一样,云霄城的百姓实在是太开放了。 转过街角,他们再度看到了相似的场景,一个画着淡妆,身上衣裙清凉的少女,正和一个看上去相貌堂堂的青年人搂抱,当街激吻,旁若无人。 那种大胆的男女之间的欲火,仿佛火焰一样,隔得很远都能够感受的到。甚至他们毫不怀疑,这两人到最后情难自已,绝对会找个地方白日宣淫,发泄自己的欲望。 第两百零六章 无相之魔的手段,污浊道人眼 到底是他们太久没有出来了,还是这个世道变化的太快了? 玄风四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但下一瞬,他们便平复心绪,再度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状态。 虽然眼前的一幕让人大跌眼镜,但也仅仅是有些惊讶而已, 毕竟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一路走来,他们发现,城中的百姓穿着极为大胆,各种奇装异服,袒胸露乳,甚至有些女子穿的衣服都能隐隐看到腿根。 饶是他们这些修士再清心寡欲, 看到这一幕,三观也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而且, 云霄城的异样不只在于穿着打扮上,更在于百姓的日常交流生活上,整个云霄城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再加上人们都衣食无忧,于是对于享乐之道无比追求,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层出不穷。 因此,这也造成了道德崩塌,人欲横行。整个云霄城都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活跃,人和人的碰撞,怪异而又活泼。 在看完这里的情况之后,五人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云霄城,却没有发现,他们身后正紧紧的跟着一只无相之魔。 “清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尘世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四个长老当中, 玄风率先发问了。 听闻此言, 清虚道人扶了扶道冠,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长老,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但可以肯定的是,云霄城一定有问题。” 还用得着你说。 四人暗暗肺腑了一句,没有多言,现在他们还摸不清楚情况,还是让这个经验丰富的弟子打头阵才好。 他们几个虽是元神修士,但是在昆仑山当了几百年的宅男,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因此视觉受到的冲击力非常之大,俗称,辣眼睛。 “弟子在晋升元神之境以前,在大周游历过数年,虽然没来过南疆,但大周境内的民风还算淳朴,但道德也不至于沦丧到这个地步。” “很有可能,云霄城的变化和吞噬我仙道气运的人脱不开关系。想必长老们都已经察觉到了,自从来到南疆,我们自身的灵觉就一直在警示我们,这里的环境对我们也很排斥。” “但是,就算是妖族占据的十万大山也从未出现过排斥修士的情况,这或许就是仙道气运流失的原因之一。” 一席话,让四人的面容都凝重了许多,很显然他们也明白这其中的玄机,“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看看其他地方了,若是其他地方也是如此,那·····” 突然,站在一旁的清虚道人面色一红,连忙收回散出的神念,紧接着,又是四道惊呼声响起,“什么?”“这是?”“污秽腌臜!”“无量天尊!”······ 一道道呵斥声响起,玄风几人也不约而同的收回神念,心中默念着静心咒,平复心绪。 在几百丈的一处山谷当中,娇声媚笑接连不断,这里到处都用鲜花装饰,五颜六色,十分漂亮,好似一处花的还养。 空气中,各种各样的花香混合在一起,虽然复杂,但却不冲突,反而出奇的好闻。花海之中,一道道身影尽情欢愉,沉浸在欲望之中。 放眼望去,竟足足有几十人,原来,他们这些人在开“无遮大会”。 而清虚几人之所以收回神念,就是因为他们在无意中窥探到了这里的场景。 道门虽然也有双修之法,房中秘术,但何曾这么劲爆?即使他们心性再好,第一次看到,也不能做到视而不见。 别跟我扯什么心境修为,一堆千年老处男,虽说是清心寡欲,但毕竟还无法做到无欲无念,不染尘埃,这几人,可能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头一次见到这么劲爆的多人运动场面,怎么可能不惊讶。 更何况,千百年来,佛道两派被魔教妖女诱拐的天才弟子还少么? 这就像是未经人事的小处男,头一次见到成熟妩媚,风情万种的少妇一样,自然而然的会做出反应。 当然,如果这几人在渡天劫的时候经过心魔劫的洗炼,自然不会如此狼狈,但是,玄风,玄水等四个长老成道已久,没经历过心魔劫,而清虚道人的心魔劫又是被放了水的。所以,才会造成这个局面。 若是让他们去征战厮杀,他们绝不会如此狼狈。 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一切完全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早在他们进入云霄城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无相之魔盯上了。 他们一路的表情神态以及反应,早就被无相之魔熟知,所以,他才亲自出马,导演了这一幕,经过无相之魔的精心演绎,山谷内的景象远比世俗所见的更有冲击力,如果一般的元婴修士遇见了,恐怕会第一时间沉沦其中。 无相之魔,无我相,无众生相,千变万化,又是诞生于万民怨念,自然对很会把控人心。布置了这么多,废了这么多心思,为的就是现在! 《仙木奇缘》 就在四人收回神念的刹那,山谷的花海当中,所有的男女面上都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随即恢复,然后继续他们的冲刺。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到几人收回神念,无相之魔咧嘴一笑,身子一扭,化作一缕念头,悄然无息的附上了清虚道人的身体。 无相之魔,千变万化,能够完美的模仿其他人的气机,再加上此地是心魔道的大本营,种种加持之下,他成功的接近了清虚道人。 当然,现在他只是潜伏状态,只能模仿成清虚道人心底的一些杂念,并不敢有所异动。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只是数息之间,清虚道人便恢复平静,幽幽一叹。 “走,我们赶紧去云顶天宫,其他地方就没必要再去了。” “是极,走,没必要再去其他地方,若是再看到那些东西,对道心恐怕有碍啊。”玄风是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道士,经过刚才那一幕,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沧桑了。 显然那一幕,对他的心神打击很大。 第两百零七章 试探与交手 天宫之上,苏铭负手而立,眸中泛着冷意,在他眼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五人纯净而宏正的气息,无比扎实,放在南疆之地, 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炬,醒目无比。 昆仑道派的传人果然是根基深厚,非一般的寻常修士可以比拟,这就是千年大派的底蕴。但同样的,深厚的底蕴固然造就了他们的根基,但也让他们的阅历有些不足。 当然, 这里的不足比较的对象是他们的前辈。 纸上得来终觉浅, 有些事即使是了解看到,也不如亲身经历一遍。他们或许寿数很长, 经历也很多,但大多数经历都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掩埋,更何况,居高临下的修士能对人间之事有多少体验感悟? 他们进入凡俗,一般只为三件事,斩妖除魔,斩妖除魔,还是tmd斩妖除魔。 若是论斩妖除魔的手段,他们自然不输于人,但若论阅历经验,他们反倒是差得多了,因此,才让苏铭钻了空子。 只是,无相之魔的存在决定不了战局只能用来补刀, 主要的战场还得靠他自己。 ······ 虚空中, 罡风环绕, 五道身影立在云头,眉头皱的更紧了, 南疆的情况比他们看到的还严重,但凡是有灵脉的地方都已经被魔气浸染,不存半点灵机,已经变成了一处魔域。 而且,随着他们越靠近云顶天空,就感觉越压抑,就好似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心中没由来的升起厌恶之感。 莲花山脉,浓郁的魔气遮天蔽日,阴冷森然,凝成一团团的魔云,压抑沉寂。山中,鬼柏扭曲,树上一张张人脸妖异无比,奇形怪状,虚空中回荡着魔音,令人心神沉寂。 在重重魔云当中,一座巍峨天宫坐落在此,斑驳的青铜大门上刻着诡谲的图画,精致的纹理上弥漫着晦涩的气机。 《逆天邪神》 就在此时,虚空中,一道惊雷之声响起,魔音顿时溃散,紧接着,五道强横的气机弥天极地,清圣的道威席卷八方,连魔云都为之一空。 “昆仑道派前来拜山!还请道友出来相见!”高昂浩大的声音传遍整座山脉,蕴含着一股静心凝神的道意。 刹那间,声音传遍整座天宫,所有的弟子纷纷惊醒,修为稍弱者身上的魔念受损,险些走火入魔,而修为高深者也是感到气血翻涌,行功不顺。 “什么人?竟然敢来我云顶天宫!” ······ 随着话音落下,门中的长老纷纷飞出洞府,来到天宫前,与玄风几人对峙。 而此刻,云顶天宫内,苏铭缓缓睁开眼眸,无悲无喜,“你们先陪他们玩玩。”声音不大,但却晦涩幽沉,令人心悸。 说完,他再度闭上双眼。 随着他下达命令,两道幽光飞出大殿,丝丝缕缕的光华凝结,两道身影横亘天宫诸位长老面前。 在两人出现之时,天宫长老连忙后退,不敢唐突。 这两人气机凝实与玄风等人极为相像,竟也是两个元神修士,一人身披法袍上面绣着虎豹熊狮,蛇牛鹿狼,各种飞禽走兽,腰间系着好几个储物袋,胸膛裸露,肌肉嶙峋,一股剽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另一人则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花花绿绿,一张脸有些惨白,眼中透着冷光,那是一种对生命的蔑视。 “御兽宗胡翔。” “万毒宗药无医!” 初次见面,简单的介绍,但昆仑道五人心中却浮现出一丝荒谬之感,南疆其他两宗的宗主怎么会在云顶天宫? 见到两人,玄风长老上前一步,淡淡扫视两人一眼,“云顶天宫的执掌人是谁?让他出来见我们,区区两个二流宗门的掌门,没资格跟我们说话。” 岂不料,御兽宗宗主胡翔发出一丝冷笑,沉声道,“桀桀,你们还没有资格见道主!”尖锐的笑声,无比刺耳。 话音落下,他竟是直接出手,轻轻一拍腰间储物袋,一瞬间,一道道气机强横的妖物遮蔽了虚空。 “吼!” “哞!” “唳!” “嘶嘶” ······ 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一头黑牛,一只苍鹰,一头巨蟒······它们个个都是半步元神之境的大妖,身形足有数百丈,聚在一起,身上散发的妖气与魔气冲霄而起。 一共有八头大妖,朝着五人嘶吼,硕大的妖目泛着凶威,齐齐朝着他们冲过来。 “好胆!清虚,就由你出手。”面对妖威,五人面色不改,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玄风则是微微摇头,对一旁的清虚道人开口道。 “明白!” 就在话音未落的一刹那,一道绚丽的剑光遮天蔽日,森然的剑气竟是快的连空间都切割开来,几头大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剑斩杀。 “嘭!” 大妖的血肉在空中爆碎,化作血雨落下,滋润万物。 “怎么可能?我的灵兽!”胡翔睁大眼睛,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一个照面,他精心培养的灵兽就这么死了? 而另一边,药无医没有理他,信手一挥,一道大阵蔚然成型,将几人笼罩,随即从阵中冲出各种各样的毒物,向玄风几人冲杀而去,阵阵毒雾弥漫,将他们掩埋。 玄风几人眼中流露出不屑之意,微微摇头,清虚道人掌心一翻,一盏琉璃灯出现在他手上,五彩灯光亮起,将所有的毒物都隔绝在外。 下一瞬,灯光越发明亮,从中出现一道火焰,将所有的毒物都烧了个遍,空气中“滋滋”声不断响起,连扩散的毒雾也都被焚烧一空。 然而,就在几人交战之时,苏铭出手了。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了宫外,可是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他的身影,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苏铭打量着几人,目光在清虚道人身上停留刹那,心念一动,“万恶灾图!” 虚空中,一朵朵魔云悄然无息的散开,一张漆黑的画卷散发着乌光,莹莹生辉,向四面一散,徐徐打开。 此宝,正是苏铭炼制的万恶灾图,乃是他收集了几千万人的恶念,再加上他抽调了南疆的几条灵脉炼制的阵图。 第两百零八章 魔化万千 为了炼制这个法宝,他还借鉴了莲花峰的阵法,随着阵图展开,刹那间就将昆仑道派的五人连同胡翔和药无医一同拉进去。 虽说玄风几人早在暗地里防备,但还是措手不及,因为这里是苏铭的主场,主场作战, 他自然占优势。 更何况,云顶天宫已经成了心魔道的大本营,汇聚了无数修行心魔经的修士,苏铭能随时抽调他们魔种的力量进行战斗,可以说,在这里,他的力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用阵图开辟战场,不仅是为了将他们分割, 更是为了保护云顶天宫,毕竟元神修士之间的大战余波太强了,云顶天宫虽然也是一件难得法宝,但还不一定抵挡元神之威。 只一瞬间,落入阵图的七人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接着天旋地转,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场地。 刚一落地,清虚道人便环顾四周,发现长老们都已不见,他便心知这里是一处阵法,他们被分割了。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佩输入法力,但却毫无反应,这玉佩是昆仑道派的修士之间互相传信用的,但丝毫没有反应,显然也是被屏蔽了。 虽然被隔绝, 但清虚道人丝毫不慌, 亦不敢大意。随后他散出神念探查, 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正当他取出背后的法剑,准备以强力破之的时候,周围突然有了光亮,一道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演绎着不同的人生。 有人纵情美色,昏天昏地;有人爱慕钱财,草菅人命;有人老年不死为贼,老奸狡猾。有人抛妻弃子,沉溺赌博,家破人亡;有的热衷名利,飞蛾扑火;有的坑蒙拐骗,无恶不作;有的滥杀无辜,作恶多端······ 一幕幕不同的景象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绽放,清虚道人试过斩出一剑,剑气依旧威势无双,但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也没能破坏这些虚幻的身影。 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观看这些人的生平,想要从中找到破阵的契机。 然而,随着他不断观看,他心中便越发的烦躁了,这些人的生平无一不是凄惨的,贪嗔痴恨怒惧一应俱全,但他们的结局却又是罪有应得。 越是看,清虚道人心中就越发烦躁,一方面是担心宗门的长老,一方面是对眼前困局的无奈。 就在此时,画面终于变了,眼前的幻灯片播放完了各种各样的人生之后,画面一转,一道道身影挥刀,收刀,每一刀落下都有人命被收割,就好像是割麦子一样。 初见之时,清虚道人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寒一片,冷酷无比。 只见,画面上,那些尸体被收集起来,送到一处山洞,然后被放血,抽魂炼魄,血肉中蕴含的生机都被抽干。 人魔丹! 要是看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那清虚道人就枉为昆仑道派的传人了!早在踏入南疆之前,他就听到了有人在炼制服用人魔丹的传言,但因为有任务在身,他并没有理会。实际上他却是暗中留意,想要在任务完成之后插手此事。 接下来的画面不出他的所料,一个个炼丹师正拿着采集到的血精和魂液炼丹,最终练成了丹药。 看到这里,清虚道人心中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的被点燃了,他虽然是修士,但当初游历天下斩妖除魔也见过不少妖魔,但那些妖魔就算是再狠毒,也没有如此狠辣。 服用人魔丹的,究竟是谁? 刹那间,清虚道人心中的杀机暴涨,一双眸子泛着冷光,情绪已经隐约被调动起来,趁这个时候,无相之魔趁机隐藏在这些负面情绪之中,渐渐的沉入他的心神。 随后,画面再一转,一个身穿帝袍的老人拿过丹药,一口服下,面上的肌肤顿时变得嫩滑起来,好似重返了青春。 看到这一幕,清虚道人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神武帝!是他!” ······ 就在清虚道人再看幻灯片的时候,苏铭已经开始着手对付那些长老,只一瞬,他便接管了胡翔以及药无医的肉身。 法阵内,玄风长老手握玉如意,满脸戒备,刚刚他尝试了一下,根本无法打破这里,此处的空间很是稳固,以他一人之力很难撼动。 “玄风长老,久违了!”黑暗中,苏铭缓缓踏出,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微光,诡异莫名。 见到苏铭的一刹那,玄风便率先出手了,“缚仙环!” 话音一落,虚空生辉。 无量的光晕浮现,凝成五个光环,每一个光环中都有一个极其古老的篆文,分别是,困、缚、拿、束、镇。 五个篆文一出现,大小相同,不分高下,各生溢彩,碰撞之间,有一种至高无上穷尽之意。 哗啦啦, 光环落下,一个套一个,苏铭立刻就觉得体内法力流转不畅,有一种晦涩艰难的感觉,毕竟他占据的是风灵子的肉身。 如果他铸就了自己的魔身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影响,但是,这种层次的法宝还奈何不了他。 随着苏铭心念微动,手一指,一股浩大的魔意从他身上涌出,瞬间就将缚仙环包裹住,那股束缚之力顿时就被隔绝了。 “什么?”玄风微微一惊,缚仙环也算是他手上的极品法宝了,怎么一瞬间就被破解了?只不过,惊讶归惊讶,刚刚出手不过是为了抢占先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 只是,他有心较量,苏铭却没有心思管他。只见,他双手结印,一道道晦涩复杂的声音在空间的传荡。 “魔化万千!” 漆黑的魔念如同潮水般涌来,接着变幻成一个个魔头。 这样的魔头,千奇百怪,或两个脑袋,或是身有鳞甲,或拖着尾巴,或发出奇怪的叫声,细细密密,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这些魔头凝聚了云顶天宫内大部分修士体内的魔念。 这些魔念何其浩瀚,再加上万化天魔道的神通玄妙莫测,因此化出的魔头,几乎个个都是元神之境,魔威滔天,更是继承了心魔的几分威能。 第两百零九章 对付四个长老 伴随着无数魔头现身,此处空间顿时阴云重重,鬼啸声声,肉眼难见的邪恶之气充塞于此。 玄风立即皱起眉头,屏息凝神,身上的法衣亮起光辉,将一切魔气隔绝在外,做完这些,他才轻吐一口气,感觉好多了,刚才的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他恶心。 普通人还罢了,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这样的环境对于修士而言,魔气与他们修炼的法力格格不入,互相排斥,很容易使得他们心浮气躁,恶臭满鼻,非常难受。 打个比方,在以往,修士们修炼,如在一个水清的湖中,而现在,苏铭魔染了南疆之地,汲取了大部分灵气,等于算是将湖泊变成了沙漠,让他们有些难受而已。 但是,随着无数魔头涌现,就让这片空间被魔气充斥,连呼吸都能感受到浓郁的魔气,对于修士而言,等于算是进去了泥潭沼泽,难以挣扎,在里面,都有一种窒息之感。 “如此精纯的魔气,你到底是什么人?”玄风厉声一喝,掌中玉如意泛着清光,迅速变大,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苏铭击去。 五彩斑斓的光晕交织,刹那间就已来到苏铭身前,虚空震荡,魔气倒卷,玉如意的余威弥散,不少道行低微的魔头惨叫一声化作魔气消散。 见此场景,苏铭眼睛微眯,冷冷的嘴里吐出两个字,“灵宝!” 别看他本身有两件灵宝天人笛和斩业剑,但那是因为得了缺舟的馈赠,所以才能有两件,但在修仙界,灵宝极其稀少,可遇不可求,天生灵宝几乎都销声匿迹,而纵使是修士自己炼制的灵宝也十分罕见。 法宝的灵性培养时间极其漫长,更需要无数天材地宝蕴养,一般的修士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代价,所以,灵宝一般只有大型的宗门才能拥有。 但他没想到,这个昆仑道派长老手里居然能有一件。只是,苏铭也并非没有准备,只见他单手一指,盘亘在空间之内的魔头们一声怒啸,身形崩散,化作精纯的魔气再度汇聚成一只魔头。 三头六臂,身上布满鳞甲,头上长着独角,漆黑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目光,六条手臂张牙舞爪,拿着刀枪剑戟各种武器,宝物,魔焰滔天。 “吼!”魔头一现身便是一声长啸,张狂肆意。 看到这个魔头,玄风眉头轻皱,头顶天门一颗宝珠神光绽放,将他的身躯护住。 玉如意闪烁着灵光,刹那间就来到苏铭身前,眼见着就要打到他身上,这一击如果是落实了,这具肉身显然是不能用了。 但就在此时,一道黑光凭空浮现,那魔头竟然与苏铭硬生生换了一个位置。玉如意上垂下万道清光,结结实实的打在魔头身上,洞穿了他的身躯。 清光与魔气相碰,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魔头的胸膛出现了一个大洞,但并未伤到他的核心,只是清气附着在伤口,如蛆附骨一般,使得伤口没法长好,看起来有些渗人。 “吼!” 见到灵宝也无法奈何自己的杰作,苏铭点点头,脚步一踏,离开了这具肉身。 ······ 另一边,玄水道人再次见到了胡翔,此事的的胡翔已然被苏铭占据了肉身,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 “你不是胡翔,你究竟是谁?”玄水道人望着苏铭,察觉到他身上的诡异气息,面色更加冷厉。 苏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望着玄水道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想知道?等你能出得了这处大阵再说!” 话音落下,胡翔体内的气血与法力瞬间爆发,炽热的气血轰然而起,化作一道精气狼烟直冲天际,漆黑的空间都仿佛被照亮了一样。 对于这三人的记忆和神通,苏铭早已了如指掌,控制他们的身体,一点压力都没有,不是自己的身体,怎么用都没关系。 所以,一上来,苏铭就是用了搏命的招数,引爆了万兽宗宗主体内的气血再加上妖兽血脉,这本是他用来进阶的底蕴,但此刻却是被苏铭提前用了。 万兽宗擅长御兽以及炼体,宗门深处南疆大山,圈养了无数妖兽,以妖兽精血淬体才使得他们的炼体之法无比强横。 而胡翔体内的妖兽之血,。则是上古战猿遗留的精血,非同一般,极其罕见,可以与元神境界的真龙精血相媲美。 就在他周身气血爆发的那一刻,他体内一滴金色血液随之散开,游入他的四肢五骸,此时,胡翔的身躯迅速壮大,体外一只金色猿猴的身影隐隐浮现。 一股战天斗地的强悍意志扑面而来,带着上古蛮荒的气息,令人为之胆寒。 玄水心中微微一惊,眸光微动,一抹冰寒之气悄然浮现,萦绕周身,洞彻三丈,幽幽玄水,漆黑而深沉。 大战一触即发。 在另一侧,玄真道人也遇上了药无医,比起两位师兄,玄真的根基无疑浅薄的多,手上的法宝也是大大不如。 药无医虽说对上玄风真人不占上风,但是对上玄真却是游刃有余,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他的毒术防不胜防,一不留心就中招了,让玄真很是狼狈。 只不过,药无医若是想杀他,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做得到的。 三方都遇上了对手, 清虚有沉浸在苏铭给他播放的幻灯片之中,由无相之魔在招待他,五人当中,只有玄法真人还无人应对。 比起玄风真人,玄法真人道法无双,乃是昆仑绝顶的天才,战斗手段极其犀利,虽说不如清虚道人,但也相差不远。 所以,他由苏铭亲自对付,这么好的一个工具人,杀了太可惜了,没了胡翔和药无医,再来一个比他们更厉害的玄法真人倒也划得来。 漆黑的夜幕之中,玄法真人盘坐在蒲团之上,静心凝神,吐息打坐,颇有几分风轻云淡,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姿态。 比起古板的玄风真人,玄法真人倒是长的一副好皮囊,面如冠玉,漆黑亮丽的头发用一根紫木簪簪着,剑眉星目,一双眸子沉静而有神,自有一番温文如玉的气度。chaptere 第两百一十章 玄明真人的不安 关于他的信息,苏铭是通过无相之魔在清虚道人心中窥测到的,现在的清虚道人心绪波动很大,就算是再高深的养气功夫,也收束不了他心中的杂念,所以,无相之魔才能窥探他的内心。 不知何时,苏铭已经来到这处空间,静静地看着玄法道人,并未有任何动作,他在观察这个道士的破绽。 昆仑道派的修士不比寻常宗门的修士,他们根基深厚,修炼的又是玄门正派的功法,稳扎稳打。像是风灵子这样的元神修士,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操控。 但是昆仑道派的修士,手段极多,想要将他掌控,要花费更多的力气。不一会儿,苏铭心中就有了定计,身形化作魔念悄无声息的潜入他的元神。 而正在打坐的玄法真人眼前一花,周围的环境顿时发生了变化,突生的变故使得他心中的警兆更深了,他心知这是幕后之人出手了。 此刻,周围的景象大变,不再是漆黑一片,地上到处都铺满了鲜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空气中,各种各样的花香交汇,极其好闻,一点也不冲突。 在这片花海中,一道道熟悉的娇声浪语响起,这令他想起了之前他们在云霄城郊外看到的那一幕,顿时,他的脸色变了。 玄法真人从地上站起来,没有散出神念,看都没看一眼,手掐印诀,一道巨大的掌印顿时印在花海之中。 “嘭!” 遍地的鲜花顿时成了烂泥,那些娇媚的浪笑也戛然而止。 这些人欲要坏他道心,怎能不杀! 玄法真人冷眉一肃,眸中杀机凛然,环视周遭,但是什么都没有,除了花就只有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这里是一处虚幻空间,但他用秘法试过了,根本出不去,也无法传信,因此,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他想的虽然好,但这次,他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铭。 看到他的动作,苏铭冷然一笑,身形一转,化作一道乌光,悄然散开。 花海中,一道道娇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刻,玄法道人身子一震,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在这些声音当中,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倏然间,他散出神念,席卷了整片空间,一切的景象尽入他眼,花海的深处,他的师兄弟以及师侄清虚道人都被绑在这里。 他们身上的衣物都被除去,身上的法力也被禁锢动弹不得,在他们身边,一个个穿着薄纱,身姿窈窕,面容娇媚的女子浪笑着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 同时,地上一件件属于他们的法宝散落,但却无人理会。 虽然玄法很想动手,但他知道那只是障眼法,很有可能是虚幻的,一旦出手,那他必然要遭到算计。 况且,那几人身上的气机与师兄弟身上的气机一模一样,连他们身上的衣物以及法宝,储物袋配饰都相同。 甚至有些伤口和胎记都没有差矣,他不敢赌,也不敢出手,万一这些人是真的,他岂不是亲手杀掉同门? 然而,就在他纠结的那一刻,苏铭的心魔化身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他的元神,以魔念动摇他的心神意志。 这些人的影响,都是苏铭通过交战映射而来的,有无相之魔帮忙,苏铭很容易就模仿出来,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 此刻,外界,云顶天宫已经落到地面,与莲花峰周遭的地脉相连,牢不可破。 苏铭所创造的这处空间,正是以云顶天宫和莲花峰的阵法为根基,借助地气才练成的法阵,不然,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困住了五个元神修士? ······ 无名的空间内,清虚道人双眼赤红,用手一指,掌中法剑斩出。 “哗啦啦!” 森森然的杀机倏尔散开,晕出弧形,似凛凛然寒山压顶,像细细密霜雪刺骨,如层层叠晕潮沸腾,连绵成一片。 “轰隆隆!” 剑光乍起,整个空间都氤氲出一层肉眼可见的寒冰,上面照出幽蓝的色彩,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狗皇帝,你该死!”冰冷的声音昭示着他无与伦比的杀机,清虚道人从未有一刻这么想杀人。 清虚道人修道的时间不长,闭关的也不多,不是在山上修炼,就是在山下游历,比起那些常年闭关,无悲无喜,对外界事物提不起兴致的修士,清虚道人身上则多出了几分人味与意气风发。 他没想到,大周百姓们爱戴的皇帝竟然是一个民贼,是以众生为资粮,以求长生之梦的魔头。 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 望着眼前一幕幕百姓们被屠杀炼丹的惨烈景象,清虚道人心中暗道:等到回到昆仑,我一定要先禀告师傅,请他下令诛杀狗皇帝!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际,一颗魔种悄无声息的融入他的元神,但因为他情绪波动太大,并没有发现察觉。 至此,无相之魔才有了夺舍他的可能。 一开始,在见到清虚道人后,苏铭就已经打算要夺舍他了,没有比昆仑修士更好的夺舍载体,一旦夺舍成功,他们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 只不过,现在清虚道人尚在全盛之期,他并不能夺舍。 ······ 昆仑山,通天殿,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 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法衣,腰间系着玉佩,他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星空般浩瀚无垠,覆盖四方,浩浩荡荡,深不可测。 此刻,玄明真人眉头微皱,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忧虑。 九卦了! 自从徒弟清虚和玄字辈的几个长老离开山门,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在他们走后的两天里,他一共算了九卦,每一卦都是不祥之兆,昭示着极其惨烈的结局。 这让他很不理解,自己明明在清虚身上留下印记以防万一,为何还是不祥之兆? 南疆,到底有什么? 只是,作为昆仑道派的掌教,他不能轻易离开,现在天地大变,那一抹超脱之机已然出现,越来越多的弟子踏入元神,他必须坐镇昆仑,居中调应。 不到万不得已,他无法离开。chaptere 第两百一十一章 业力加身 “轰!” 一声惊爆响起,浓郁的魔气瞬间蔓延而出,漆黑的空间出现道道裂缝,与此同时,云顶天宫也开始剧烈晃动。 莲花山脉当中也发生了惊天变故,山石滚滚而落,大地开裂, 树木成片成片的枯萎,山中的生灵疯狂逃窜,远远地望去,就像是盛开的莲花萎缩了一样。 几个元神修士战斗产生的余波,即使是苏铭借助了莲花山脉的灵脉也无法承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空间法阵就有了崩毁的趋势。 当然,在这之前, 他也早已将云顶天宫内的弟子转移走,元神修士大战的余波擦着就死,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所谓的天材地宝在心魔道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始终都是人。 漆黑的空间内,道道裂纹浮现,夜幕也悄然散去,但玄水真人并未离去,而是冷冷的看着胡翔,此时的胡翔身躯暴涨,已经达到十丈之高,一举一动皆携带着山崩地裂的威势。 “旁门左道之法!” 玄水道人嗤笑一声,眸中满是不屑,手掐印诀,头顶之上一册宝经周身幽幽玄水缭绕, 虚空之中顿时生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涟漪,水光之上, 寒流与 清虚道人在南疆之地与心魔化身战斗,几个长老也都折进去, 清虚道人借助玄明真人的印记方才侥幸逃脱。无相之魔夺舍清虚道人,摸清三宗的底细。 南疆自此成为昆仑道的大敌,玄明真人号召三宗论事,再次一起对付心魔,提议把朝廷的普渡慈航也带上。 漆黑的空间内,道道裂纹浮现,夜幕也悄然散去,但玄水真人并未离去,而是冷冷的看着胡翔,此时的胡翔身躯暴涨,已经达到十丈之高,一举一动皆携带着山崩地裂的威势。 “旁门左道!” 玄水道人嗤笑一声,眸中满是不屑,出身昆仑道派的他自然是看不上胡翔炼化上古妖兽精血的法诀。 手掐印诀,头顶之上一册宝经,上面篆刻着无数道符文,细细密密,演绎水行之道,万气象万千。 刹那间,他周身幽幽玄水缭绕,虚空之中顿时生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涟漪,水光之上,寒流滚滚而至,化作晶莹剔透的玄冰。 随着玄水与玄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厚重,远远一看,冰水夹杂,连成一线,寒冷,死寂,黑暗。 眨眼间,玄水就弥漫了整个空间,成为了一片湖泊。 “吼!” 胡翔一声长啸,音波炸裂,周遭的空间再度出现裂缝,露出更多的光亮,笼罩在玄水真人周身的玄冰被音波攻击顿时崩碎了一圈,无数冰晶碎裂,寒气倾泻而出,倏而变化,又化作玄冰。 见状,胡翔眼中凶光更盛,周身的气血再度爆发,身形一闪,眨眼间就来到玄水真人面前,庞大的身躯非但不显笨重,反而灵活无比,还有武道的痕迹。 随着上古战猿的精血不断被他炼化,他的身躯上开始出现妖化的特征,浑身长满了金毛,一张脸也变成了猴脸,眸子愈发的凶戾,恍若太古战猿重生,排山倒海的杀机弥漫,力量肆虐,震荡整个空间。 随即他张开大手直接朝玄水真人抓了过去,这一刻,他的手迅速变化好似化作了五指山,上面浓郁的金色气血,压制一切道法,连虚空都被凝固,难以脱身。 这一刻,玄水真人的面色终于变了,迅速凝重起来,现在的胡翔远非之前可以比拟,他也要动真格了。 在那只大手即将临身的那一刻,玄水真人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头顶的宝经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身躯,下一瞬,他便化作一条鲲鱼游入了玄水之湖当中。 湖水无穷无尽,蔓延而开,太古战猿一掌拍下,掀起水浪滔天,伴随着“咔嚓咔嚓”之声,他的手掌迅速被冰晶冻结。 之间太古战猿一声怒哼,鼻孔冒出两道白气,掌上的冰晶直接被震碎蒸发。 ······ 而另一边,玄真道人可就遭了殃,这处空间虽然不小,但毕竟地方有限,正适合药无医使用毒术。 而且,他所修的道法中正平和,法术神通也被药无医克制,让他很是憋屈。 所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被逼到无处可跑。 五彩的毒物和毒兽与大阵融合到一起,玄真身上的法宝以及符箓早已消耗殆尽,连身上的护体神光都被腐蚀了许多,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玄风与魔头的战斗也没能站得了上风,即使他手上有一件灵宝,但魔头身上的魔气太强横,已经形成一道场域,就算是灵宝能磨灭这些魔念,也伤不到他的根本。 三头六臂的魔头张牙舞爪,漆黑的魔焰蕴含着深沉的恶意,一旦沾染很难祛除,所以,这魔头很难对付。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在打消耗战。玄风虽然也注意到了空间里的裂缝越来越多,但以他的力量却是无法将其打碎,因此只能勉力支撑。 ······ 云顶天宫之上,森然的魔气不断逸散而出。 突然,天宫的牌匾上,一道裂纹悄然浮现,“咔嚓,咔嚓!”犹如冰面破裂的裂纹声响起,下一刻整个云顶天宫都布满了裂纹,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轰!” 大地上,绵延百里的莲花山脉在一瞬发生了剧烈震动,山脉崩塌,九座莲瓣似的山峰在同一时间崩塌,化作滚石落下。 整个莲花山脉彻底已经被毁掉,没了莲花山脉的地气加持,苏铭所立下的大阵也在顷刻间瓦解,漆黑的空间瞬间爆碎开来。 正在战斗的几人也受到波及,差点受伤,从苏铭将他们收入大阵,再到大阵崩毁,这期间也只不过是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而已。 在莲花山脉被毁的一刹那,远在京城的苏铭睁开双眼,他察觉到自己身上多出了一道业力,略微沉吟便知其中关窍。 天地灵脉乃是珍惜之物,若只是采矿,就算是把灵脉采尽了,也不会使灵脉断绝,只要根底还在,过个几百年还会恢复。 第两百一十二章 道人重创,元神黑莲镇压 但苏铭却是直接抽干了地气,毁坏山脉,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有诞生灵机的机会了。所以说,他这是与天地结下因果,即使苏铭套了马甲,天地也直接把账算到了他身上。 在莲花山脉被毁的刹那,他炼制的万恶灾图也报废了。 在空间爆碎的刹那, 正在大战几人直接现出身形,而苏铭也完成了他的谋划。玄法真人已经被心魔附身,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就能将他化成傀儡,收入心魔道。 比起风灵子他们三个,昆仑修士的根基深厚了不知多少倍,即使苏铭动摇了他的心神, 但他体内的元神和法力都在排斥心魔, 因为现在他正面临生死危机, 道功自动运转,抵抗心魔的入侵。 只不过,被心魔入侵元神,自身意识沉沦,被苏铭魔化控制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师兄,你们没事!” 幽幽玄水之中,一头鲲鱼从水中冲出,玄水真人露出身形,看着不远处正在交战的师兄弟,眼中满是关心之色。 “无妨!这几个魔头难缠,大家小心!”玄法真人正在与魔头对峙,无暇顾及其他人,只能叮嘱一句, 便继续陷入苦战。 药无医,胡翔, 魔头对上了玄真, 玄水, 玄风, 而玄法被心魔入侵,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出手对付其他人了。 此刻,没了空间的束缚,玄真道人长吐一口气,终于缓过起来,身子一扭化作遁光逃窜,从储物戒中拿出丹药不断恢复着法力。 周身的护体神光也缓缓恢复,在那空间当中,药无医的大阵险些将他被逼上了绝路,虽然说药无医的斗法之能也不强悍,但是他的毒却是非常可怕,令他的心神升起了无数次警兆。 如果中毒了,就算是昆仑道派的手段众多,恐怕也要脱一层皮。没了大阵束缚,药无医再难针对他。 就在他遁出数里之后,药无医大手一挥,收起毒阵,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丹药服下,一瞬间,他身形暴涨,就变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飞天蜈蚣,五彩的鳞甲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芒,煞是好看,却又有些诡异,周遭正在战斗的玄水道人冷不防见到这一幕,眼皮一跳,有些惊讶。 虽然他看不起这些人的旁门左道之法,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术法虽然代价很大,但威力却极为不俗。 “轰!”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化身上古战猿的胡翔又是一拳轰来,音爆声犹如雷鸣一般,直接一拳就将玄水道人身后的虚空给轰出一个大洞,撕裂了空间。 “找死!” 玄水道人眉眼一冷,身形再度沉入玄水湖,散出神念,一只十丈长的鲲鱼在玄水湖中陈都,一个甩尾,水花迸溅而出,化作一道道冰箭朝着战猿刺去。 战猿鼻孔再度冒出两条白气,掀起热浪,眸中凶光更甚,竟是不躲不避,任凭冰箭击在他身上。浅浅的冰层蔓延开来,但眨眼间就被他震碎。 战猿主动跳入湖中,大手一挥,召唤出一条虚幻的神棍,双臂一挥,群魔乱舞,法力与气血交织,千万条棍影交织,笼罩了整个玄水湖。 每一条棍影,力道足有千钧,再加上法力与气血交织,一瞬间就破开了冰封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大浪。 这一招,直接就将玄水道人的道法破去,无力控制玄水,一滴玄水自天际落下,洒在大地之上。 “咔嚓!” 没有意念控制的玄水在一刹那就迅速蔓延,化作冰层将方圆十里都冻住,所有的生灵一刹那就被冰封,死的不能再死。 一滴就有如此之威,这便是元神修士的战力,若非他们在虚空中交战,恐怕余波就能将十万里南疆毁掉。 “黑海深渊!” 湖中,玄水道人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此刻他也不再保留底牌,识海中一颗宝珠遁出体外,散发微光,他眼中露出肉痛之色,咬咬牙,将其丢入了玄水湖。 顿时,宝珠化作神光散开,玄水立刻被浸染,化为漆黑之色,随后,黑色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了方圆千里,水浪滔天,深沉的寒意升腾,刹那间就将战猿包裹。 此刻,他眼中的凶光收敛,拼命挣扎着,他感受到四周虚空中无所不在的神念,自己仿佛进入了亘古的黑暗,幽幽深深的黑水弥漫,看不到尽头。 这已不再是玄水,而是至阴至寒的力量汇聚,凝成的黑水,与当初阴潮之乱的黑水几乎是如出一辙,这些黑水也更加精纯,可以说是黑水之精。 只不过,玄水道人已经将这些黑水之精炼化成了一颗宝珠,这其中可以说是消耗了几十万方黑水,这样的法宝其实是有晋升到灵宝的机会的。 来自地脉深处的黑水,蕴含着阴面的规则,至阴至寒,再被他炼化,可以说是一件天生的法宝。 但现在,他不得不毁掉这个法宝,因为他的师兄弟已经坚持不住,危在旦夕了,玄法道人和清虚怪异的情况,他又如何注意不到? 但现在,他们几个人都被缠住,无法出手,他必须做出决断,因为笼罩在他心头的警兆越来越深了,令他心惊肉跳。 此时,玄水道人再次化作一只大鲲,身形也膨胀到百丈,强悍的力量翻天倒海,沛然不可抵挡的力量朝着战猿碾压过去。 就在此刻,幽幽黑水之中,苏铭悄然现出身影,一掌按在大鲲身下心口的一处鳞片上。 刹那间,玄水道人如遭重创,眼前一片漆黑,元神顿遭重创,更糟糕的是,苏铭将一颗魔种种到了他身上。 而在另一边,玄真,玄法还在苦斗,而清虚道人则是坐在虚空中一动不动,头顶之上,一朵黑莲绽放,将他的元神牢牢锁定,无法动弹。 在将他吸入万恶灾图空间的时候,苏铭就用元神黑莲将他定住了,毕竟,清虚道人的战斗力他是见识过的,一旦让他的剑出鞘,他的所有计划都无法进行了。 因此,苏铭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元神黑莲,没有丝毫留手。 。乐文 第两百一十三章 生吞元神 “玄水长老!” 战场一侧,清虚道人被元神黑莲定住,动弹不得,但他依旧紧紧关注着战场,当他看到玄水长老被苏铭一招重创的时候,顿时目眦欲裂,牙关咬紧, 心中满是懊恼与悔恨。 若是现在他能参与战场,一定能扭转战局! 清虚道人再次将心神沉入识海,,却见他晶莹剔透,散发着玄光的元神之上,一朵黑莲散发乌光, 将其隔绝,根本无法突破屏障。 一招将玄水道人重创, 苏铭并未停留, 而是继续游走在战场上,伺机出手。 而这时,之前与玄水道人对战的胡翔没了敌人,怒吼一声,朝着玄风道人攻去。硕大的身影有着与其身形不相符的灵动,轻轻一跳,便已在玄风道人身前,与那只魔头一起作战。 顿时,玄风道人压力大增,心中暗暗叫苦。 一个魔头,一个上古战猿,两个都是不好对付的主,原本, 他已经将魔头压制,准备用灵宝将其慢慢磨灭,但现在胡翔插手, 直接让他之前的努力白费。 清虚和师弟玄法的情况他也不是没看到, 但是他也用了静心咒和一些破魔的符箓以及秘法, 但是都无法将他们唤醒。 只是,他自然不知道,困住清虚的,是苏铭的顶尖法宝元神黑莲,也是一件即将进阶灵宝的存在。 困住玄法道人的,则是苏铭的心魔,以他的本源割裂而出的心魔,品质及高,岂是一般的破邪之物可以撼动得了的? “噗!” 虚空之中,一滴毒血洒落大地,顿时蔓延而开,方圆十里顿成一片绝地,未来这里将会成为毒物的天堂,生灵的绝地。 飞天蜈蚣,玄真道人在空中你追我赶,各种术法层出不穷,药不医化身飞天蜈蚣,对玄真道人穷追猛打。 对于元神之境的修士而言,已经不需要飞行法宝,因为他们自身的遁速就已经超过世上绝大多数的飞行之宝。 正当玄真道人躲过飞天蜈蚣的毒雾袭击之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悄然出现在他身前,无声无息,好似情人的抚摸,轻轻按在他的心口。 “轰!” 刹那间,他的肉身顿时崩消瓦解,化作血雾离散,只剩下光溜溜的元神裸露在外,一脸惊恐。 只一瞬间,他就失去了肉身,而他连出手的人都没有看到。 玄真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周身燃起一层虚幻的火焰,下一瞬便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走还来得及,现在他只剩下元神,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早点回昆仑搬救兵。 而且,对于元神修士而言,只要元神还在,他们就能重塑肉身,再造乾坤。藏在南疆的幕后黑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留在这里,只会是拖累。 只是,他想的虽然好,但苏铭却不会放过他。 只是数息之间,他已经到了十几万里之外,眼见着就要跨过南疆的边境,离开这里。 就在此时,虚空中,从四面八方飘来一道道漆黑的魔念,眨眼间就汇聚成一道如烟似幻的身形,他望着玄真的方向,伸出手掌狠狠一抓。 顿时,一股无形的束缚陡然来临,庞大的压力自玄真的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强烈的危机感充斥着他的心神。 原本还在暗自庆幸的他,此刻已是无比惊恐。 现在的他,就好像是笼中的鸟,根本无法逃离,但他依旧在勉力挣扎着,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放弃。 但是,一切终究是徒劳的。 不多时,他就被苏铭抓到掌心,禁锢住,无法动弹。 “魔头,你不得好死!”见到逃跑无望,玄真放弃挣扎,对苏铭唾骂着,只可惜,他现在连一丝一毫的法力都动用不了,说出的话,自然没有一点威胁性。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苏铭漠然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将他一把抓住,塞进嘴里。刹那间,无穷的魔念将他淹没。 为数不多的灵智也被海量的魔念摧残着,不多时就成了苏铭的一份子。 感受到身上增长的魔念,苏铭点点头,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元神修士,果然很补! 师弟出事了! 与胡翔以及魔头交战的玄法真人心中咯噔一跳,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这个念头,一股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望着清虚道人以及玄法真人,心中更冷,五个元神修士,两个已经被敌人干扰控制,而他们来这里这么久,连真正的幕后主使都没见到,这是何等的悲哀。 现在,可战之人只有他一个,独木难支,他心中已有了退缩之意。至于,玄法师弟和清虚,他也管不了! 与此同时,昆仑山的通天殿之中,一尊周身萦绕着玄光的身影从入定中惊醒,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色。 玄真,陨落了! 他可是元神修士,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昆仑一共派出去五个元神修士,居然死了一个,他们到底遇见了什么? 原本他以为他们遇到的危机,顶多身受重创而已,再不济,也是陷入某个绝地被困一阵子,但他真的没算到玄真的死兆! 此刻,朦胧的天际似乎又有了变化。 不对,不只是他,玄明真人掐指一算,眼中冷色更深,玄法,玄风,玄水居然都有殒命的危险! 正当他准备命门中其他修士支援时,随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五个元神修士都无法敌过南疆之人,就算是再派几个元神修士去那又怎样?况且,南疆之地与昆仑相隔几百万里,就算是用传送阵赶路,也要花三天的时间。 等到过去,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随后,他略微沉吟,掌心一枚宝鉴悄然出现,随着他手掐印诀,宝鉴上一道漆黑的身影缓缓浮现。 《青葫剑仙》 看不清脸,也分辨不出气息,极其古怪。 只一瞬间,玄明道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南疆,到底有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宝鉴之上,那道漆黑的身影缓缓转身,冰冷的眸光好似通过镜面直射在玄明真人身上。 第两百一十四章 昆仑的邀请 冰冷,死寂,疯狂,狠辣······ 即使隔着几百万里,玄明真人也能感受到来自那道身影的深沉恶意,无边的黑暗,沉沦的人心魔念。 “咔嚓!” 然而, 宝鉴好像承受不住那道目光的力量,镜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纹,下一瞬,镜面上的漆黑身影便消失不见。 而等他再调到南疆,看到的也只是漆黑的一片,与之前他看的一模一样。不久前, 他就用宝鉴窥视过南疆,只可惜,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 因此, 他才派出了门人弟子前往调查,只是玄明真人没想到,南疆之地,居然让五个元神修士都喋血在此。 沉默片刻,玄明道人大袖一甩,三道信符化作流光没入云海,消失在天际。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他就必须设法挽救,现在去救玄风几人,是来不及了,而清虚身上有自己留下的印记,虽然不能杀敌,但自保脱身应是无虞。 南疆的水, 比他想的还要深。 玄明道人从蒲团上站起身,眼中浮现出思索之色。 这件事不应该单单由他们昆仑一家承担, 南疆涉及仙道气运的流失, 三宗都要出力, 谁也逃不掉! 佛魔两派不会如此短视, 坐视仙道气运流失,否则在接下来的天地大变当中仙道的力量会削弱不少。 要知道,这个手上,并非只有仙道修士,更有龙族与妖族,他们每隔数百年都要卷土重来,算算时间,十万大山的妖族应该也按捺不住了。 几十年前,若非大周玄镜司抢先出手,说不得那一年,妖族就会冲出十万大山,掀起兽潮,肆虐人间的。 只是,现在,尘归尘,土归土。 几十年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十分短暂,但对于一个朝廷而言,却足以改变许多事。 想到这里,玄明道人心中便生出一抹复杂的愁绪,若是当年,他们······突然,他又摇摇头,将心中杂念斩去。 事情已经发生,那便再也无法挽回。 这次,为了更好的应对南疆,他还把大周朝廷拉进来,在这件事上,他们应该有话语权。况且,大周的实力也不弱,他们有资格参与此事。 当然,若以昆仑之力,自然能将南疆推平,但那样做无疑会耗费极大的代价,不值得。当初昆仑遭逢大变,顶尖的元神修士陨落大半,门下弟子也是青黄不接。 这么久以来才稍微恢复一些元气,可不能现在就把底牌用光了。否则,在接下来的大争之世,他们必定是要吃亏的。 只有等年轻一辈的元神修士成长起来,他们安心才能放手。 ······ 南疆之地,苏铭转过身子,冷冽的眸光紧紧盯着一处不知名的空间。半晌,他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刚刚,他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便用点小手段。南疆之地,早已被他打造成了自己的大本营,无论是神灵,还是修士,早已被他在无形中同化。 能修炼心魔经的,不止是人,还有神灵,妖物。 因为南疆自成一片魔域,所以,天机术算无法推演,况且,南疆有他这个心魔坐镇,天下万恶皆无形中汇聚到此,假以时日,就算是没有苏铭,南疆也会成为魔道修士的乐土。 “轰!” 虚空中,一声惊爆响起,苏铭以南疆魔念汇聚而成的魔头终于被击碎,化作魔念消散。当然,因此玄法道人也受了不不轻的伤,肉身差点都崩碎了。 “呼!” “还不出现吗?”玄法道人御使着玉如意一边与胡翔对峙,一边注视周遭,内心暗道。 很显然,之前,玄水道人被偷袭重创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因此,他才会拼着受伤,先把魔头干死。 不远处,一只飞天蜈蚣正横渡虚空,飞速而来,眼见着就要与胡翔形成合围之势。 而在另一边,玄法道人却生出了变故,苏铭以本源凝聚的魔种逐渐吸收着他的魔念,终于开花结果,紧紧扎根在他的元神之上,成了他的心魔。 这时候,如果有人将神念探入他的识海就会发现,在玄法道人的识海当中,他的元神已经被魔念浸染,一半金黄,一半漆黑,互相交融,无法分割。 到了这个地步,玄法道人沦为心魔道的傀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是什么? 清虚道人不断冲击着元神黑莲,希望能打开束缚,参与战局,但元神黑莲根本无法撼动,像是大山一样镇压在他的元神上,令他无法动弹。 但是,在一遍遍的冲击当中,清虚道人发现了一道诡异的印记,这道印记蕴含着一股极为特殊的力量,深沉而厚重,境界远超于他。 在发现印记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这是师尊玄明真人留下的印记。 倏然间,一道恢弘力量在清虚道人的元神上爆发,强大的力量丝毫没有伤到他,尽数冲击在元神黑莲上,令它原本牢不可破的镇压露出了一丝空隙。 但就是这一丝空隙,使得清虚道人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 上京城,天枢阁。 楼顶上,苏铭缓缓睁开眼睛,伸手一抓,从虚空中华掏出一道信符,神念扫过之后,那信符便直接溃散,化作一副地图,数息后便消散一空。 “昆仑道派掌教邀请我去昆仑一会?”他眉头一皱,有些不解,按理说,自己跟昆仑的修士几乎没有任何交际,那为何这昆仑掌教玄明真人邀请他前去。 难道是为了神武帝炼制服用人魔丹的事? 不对,若是单单为此事,昆仑道派根本不需要邀请他前去昆仑,直接派人来帝都不久行了? 难道,南疆的事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苏铭又摇了摇头,心魔化身与他差不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彼此之间从未有过交集,昆仑道派根本不可能从中查出端倪。 否则,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这次昆仑之会,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铭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去了就知道了,现在,他可不是孑然一身。 他可是大周国师兼玄镜司掌镜使,位高权重,非昔日可比,想到这里,苏铭眼前一亮,莫非,昆仑并非是为了邀请自己,而是有事与大周商量? 第两百一十五章 一剑之威 如果是论修为的话,昆仑道派未必会将自己这个初入元神之境的佛修放在眼里,就算是他曾经击败了清虚道人,也仅仅只是一个稍微厉害一点的元神修士罢了,当不得他们的看重。 而自己唯一能与他们相交的身份便是大周国师和玄镜司掌镜使,这才是昆仑的真正目的。 沉思片刻之后,苏铭决定前往皇宫一趟, 此事非同小可,并非他一人可决之,在其位谋其政,现在他是大周的官员,自然要为大周考虑。 ······ “国师,你刚才说, 昆仑的人给你发了请柬?”养心殿内,老皇帝倚靠在龙榻上,枯瘦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看不出喜怒。 “不错,昆仑的掌教玄明真人亲自传送的请柬,邀我前往昆仑。”大殿内,苏铭眉眼低垂,平淡的说道。 “依国师看,在这个时候,昆仑的人邀你前去,是什么意思?”老皇帝盯着苏铭,眸光平淡,但苏铭却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压力,如之前一样。 现在这个时候,京中的局势已经开始混乱起来,各种各样的流言充斥其间,从最开始的老皇帝炼制人魔丹长生开始,已经魔改了多个版本。 比如有大魔头为了长生,将整个西北都屠了, 还有说是魔教炼制人魔丹, 欲要坏大周根基,还有什么像前朝余孽之类的流言四处传开。 现在,底层的百姓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市面上的消息在不断变化,分辨不清其中的真假。 但是,相比于市井之间的群魔乱舞,朝堂之上反而很是平静,诡异的平静,太子,齐王,陛下三方之间偃旗息鼓,不再像之前那样斗来斗去。 而朝堂上也不见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的身影,好似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局势变化。但实际上,朝野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只是,他们一直闭门谢客,连手下的亲信都见不到。 不知道他们的态度,所以,朝臣们纵使义愤填膺, 也无济于事。 对于老皇帝的审视,苏铭神色未变,轻轻摇头,“微臣不知,兴许是他们有要事相商,故而才邀我前去。” 看到他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老皇帝眼中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既然如此,那国师便安心去,朕许你便宜行事,莫堕了我大周的威严。”说完,老皇帝面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缓缓闭上双眼。 “微臣明白!” 看到这情形,苏铭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在宫门关闭之后,龙榻上,老皇帝猛地睁开双眼,身侧浮现出一道漆黑的身影,“京城要有变故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 苍茫的深山内,一座古寺蔚然矗立,散发着万道佛光,隐隐有佛陀虚影乍现。 寂静的山林当中,依稀可以听到钟声,诵经之声,山林内,各种小兽嬉戏着,活泼可爱,身上不见半点杀戮之气。 若细细观察,可以感受到它们身上若有若无的佛性。 古寺悠悠千载,每一处都散发着禅意,那是积攒了数千年的底蕴,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有着别样的宁静。 寺庙最深处,有一间禅房,禅房不大,只有一个床榻,一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位老僧,褶皱的肌肤,苍老的面孔,但比起神武帝一身的腐朽气息与万民怨念,他看上去很普通,普通的让人看上去很舒服,下意识的就容易将他忽视。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划破空间,出现在禅房之中,眨眼间又归于虚无。 老和尚缓缓睁开眸子,无悲无喜,干枯死寂,就好像是一汪深潭,永远都掀不起波澜。好一会儿之后,才恢复了几分神采。 “有事相商?”老和尚喃喃自语,就从蒲团上站起来,脚步一踏,虚空生莲,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 一方小世界之内,鲜血遍布大地,宛如一片血海,血海之中,一朵朵血莲绽放,饱满的骨朵迎风飘扬,血香气息弥漫,令人沉醉其中。 在血海中央,一个身披血衣年轻道人蓦然站起来,白皙俊秀的面孔上一双猩红的眼眸摄人心魄,在他身侧,一柄鲜红的神剑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幽幽剑鸣,犀利而清脆。 “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道人望着某个方向,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伸手抓住血剑,眼中泛着杀意与快意,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神剑。 ······ 南疆。 清虚道人借助师尊留下的印记,勉强打开了元神黑莲的封锁,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正当他准备帮助玄风长老斩杀胡翔的时候,一道身影自虚空中浮现。 当他见到那道身影时,掩藏在他记忆深处的一幕幕再度浮现,痛苦,挣扎,混乱,种种情绪冲击着他的心神,令他停滞了刹那。 就是这一刹那,苏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玄风道人身后,同样的一掌,血肉翻飞,直接让本就重伤发的玄风跌落谷底。 “噗!” 伴随着血肉散落, 玄风道人只剩下元神留存于世,而这时,清虚道人终于挣脱了心魔,背后法剑应声而起。 犀利的剑光照耀三千里,纵横绵延,强势而霸道,这一刻,战场中的人都好似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机,动作同时凝滞。 剑气瞬间斩下,虚空都为之崩碎,锋锐的剑气携带着庞然的杀意,将苏铭的身形泯灭,连带着不远处的胡翔而受到波及,兽化的身躯顿时被重创,金色的妖血洒遍长空,再也维持不了御空的状态,直接从高空坠落。 一剑之威,强悍如斯! 这一剑,也让玄风道人惊愕无比,转瞬又化作了狂喜,他没想到自己的师侄居然如此厉害,这下子,有救了!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陡然凝住,再也没有发生变化。 因为,他的元神被一只手抓住了。 虚空裂缝内,苏铭完好无损的从中踏出,这时候,无论是清虚还是玄风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第两百一十六章 昆仑之约 “放过我,我可是昆仑的人,你如果杀了我,昆仑不会放过你的······”在被大手抓住的一刹那,玄风道人眼中的笑容迅速化作惊恐,变得色厉内荏起来。 “是么?”苏铭看着掌心的玄风道人,咧嘴一笑, 露出森白的牙齿。 话音落下,苏铭便将玄风道人的元神捏成一团,塞进嘴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丝毫没有犹豫。 就在玄风道人即将落入苏铭口中的最后一刹那,他只来得及传出一道声音, 便没了声息。 “快逃!!!” 随着一颗元神下肚,他不断咀嚼着,体内的魔念将玄风的元神侵蚀分解, 化作最精纯的本源,吸收殆尽。 此时的苏铭一脸陶醉,彷佛在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但这幅表情落在清虚道人眼中却让他瞬间眼珠通红,怒意升腾。 生吞元神,乃是不下于抽魂炼魄的魔道手段! 此僚居然当着他的面,生吞了长老的元神,这让他如何能忍? 至于玄风长老的话,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当着自己的面杀了昆仑的人,若是自己就这么跑了,哪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更何况,到时候他又如何向昆仑,向师尊交代! 今日,他必诛杀此魔! 澎湃的杀意在心中蔓延,清虚道人掌中神剑响起清亮的剑吟之声, 不绝如缕,倏然间,方圆百丈之内都好似被各种各样的剑气充斥,无形无迹,锋锐无比。 与此同时,在吞下玄风的元神之后,苏铭将目光投向清虚道人,伸手一招,他体内的元神黑莲顿时消失不见,回到他手上。 此人能突破元神黑莲的束缚是他没有料到的,不过,既然是昆仑嫡传,身上有一些压箱底的招数,也说得过去。 玄风道人一死,正在与胡翔交战的灵宝玉如意有所感应,瞬间清光大放,宛若一个小太阳,清圣明耀的气息浩瀚无垠,直接将胡翔体内的妖血压制, 使他陷入了沉寂状态。 “想走?”察觉玉如意的动作,苏铭冷冷一笑,大手一抓, 周遭魔气蜂拥而来,凝成一只大手朝着它抓去。 与此同时,清虚道人的剑气已至身前,苏铭不闪不避,单指一点,座下的元神黑莲大放光辉,漆黑的光芒化作屏障将他护住。 “轰!” 一声声惊爆响起,黑色屏障丝毫没有受到损伤。而那只玉如意却被他的魔气大手印封锁了周围空间,任它如何挣扎,都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灵宝的威力远在法宝之上,更是拥有灵性,但它的主人终究是死了,没了主人的灵宝,即使是拥有灵性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庞大的魔气手印镇压虚空,玉如意身上清光汇聚,凝成一道虚幻的身形,但魔气无穷无尽,任清光如何抵挡,都不能完全将其消弭。 “魔头,受死!”一击未果,清虚道人手掐印诀,法剑悠然而鸣,清脆的剑吟声传荡,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划破天际,倏然而来。 这一剑,至快至极,冰封万里,森然的寒意彻骨,将虚空中的魔气尽数冻住,连同苏铭的身影也一起冰封。 然而,就在清虚道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冰面之上迅速出现裂纹,转而不断扩大,冰封的魔气也开始蔓延起来。 “诛魔神雷!” 此刻,清虚道人顾不上喘气,直接将体内为数不多的法力抽调一空,使得他脸色一白,但他依旧强撑着汇聚所有的法力,动用诛魔之招。 “轰隆隆!” 天空乌云汇聚,电闪雷鸣,一道道银蛇狂舞,撕开了天空,天威如狱,破魔诛邪,刹那间,整个虚空中的魔气都消散了许多。 紫色的诛魔雷电,摄人心魄,南疆之地游荡的魔念纷纷退散躲避,生怕暴露在雷电下,被其击溃神形。 ······ 昆仑山。 仙光凝九天,大道显真迹。 通天殿内,穹顶明光氤氲,星辰如斗,金光垂落宛若丝绦一般。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群星璀璨之中,清光流转,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如涟漪般流动,难以察觉。 昆仑掌教玄明真人立于莲座之上,脸上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凝重之色,就在刚刚,派出去的几个长老的命灯又熄了两盏,只剩下玄法与清虚道人的命灯还亮着。 “人间,自此多事了!”一声叹,穹顶之上的星辰倏然变幻,以另一种玄妙的轨迹运行起来。 忽然,玄明真人眉头微微舒展,心念一动,笼罩在昆仑山外的大阵骤然开启,与此同时,从虚空中踏出两道不世身影。 一者佛光浩然,澄净祥和;另一者凶残暴虐,杀意凛然。这两人便是受玄明真人邀请前来的少林方丈悟道大师和魔教教主血不染。 “哼!” 虽说他们都接到了玄明真人的邀请,但没想到会再次碰面,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老和尚轻轻一笑,不予理会,而身着血衣的血不染却是眉头一皱,发出一声冷哼。 见到昆仑的护宗大阵撤去,两人刚准备进入,一道声音从昆仑山的云层深处传来,“两位道友稍等片刻,今天还有一位新朋友要来!” 话音落下,正在这个时候,九天之上,传来一道声裂金石的尖唳,初始之时,尚不可闻,须臾之后,如同天雷一般,震动四海八荒。 “唳!” 不到半个呼吸,一头硕大无朋的妖禽拨开云月,出现在昆仑山上空,威势之盛,铺天盖地。 形似鸟,身如金。目射闪电,喙如神针。双翼垂云生变化,铁爪撕裂虚空行,金色的翎毛泛着神光,上面神秘的符文流动,充满了别样的美感。 在金翅大鹏出现的刹那,血不染心中有些愕然,这是十万大山里的那只老鸟?它怎么会在这里? 虽说金翅大鹏天赋异禀,拥有世间极速,可这里是昆仑道派的大本营,它一介大妖,怎么敢来这里? 而悟道大师在见到金翅大鹏的时候眼中也浮现出一丝诧异,因为他在这金翅大鹏身上感受到了佛性,一介元神大妖,身上怎么会有如此纯正的佛性? 道歉信 这个月遇到了很多事,先是公司裁员,我被迫下岗,后来因为疫情又被隔离,然后又因为一系列的矛盾,主动和女朋友提了分手。 种种原因导致更新拉垮,我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 总而言之,下个月恢复更新,请大家忍耐一下,再给我几天时间调整状态。   第两百一十七章 昆仑山前起冲突,佛道两人看好戏 虽说佛门擅长度化之法,但是一只元神大妖不是那么容易度化的,少林寺也有这样的护法,而且不止一尊,但给他的感觉都没有这只金翅大鹏要来的凶戾可怖。 并且,这只金翅大鹏身上的佛性迥异非常,与少林禅宗的精义大相径庭, 但却就连他都感到其中的玄妙。 而就在这时,身着血袍的血不染轻咦一声,冷眉一挑,似是有些意外。 只见,金翅大鹏的头上,一个白衣僧人负手而立, 周身气机深沉内敛, 与大鹏鸟融为一体,很难察觉。 “是他?” 悟道和尚散出神念,这才发现金翅大鹏身上的苏铭,只是第一眼,他心中便升起了微妙的惊异之感。 不在此间,不在彼间,不在中间,遁迹于芸芸众生之间,好高明的佛修境界! 正当他心中暗赞的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和尚,刚成元神,你到这儿是来送死的吗?”血不染脚步一踏,身形穿过空间,瞬间来到金翅大鹏身前。 只一刹那,风无涯只感觉冰寒刺骨的凉气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直了,好似遇到了天敌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心神震颤,想起了四十多年前, 大周横扫南疆,进攻十万大山时,见到大周国师的第一面,当时的他吓得魂飞魄散,疯狂逃窜,而如今,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但就在恐惧不断在他心中滋生的刹那,他背上的苏铭出声了,“你就是魔教教主血不染?没想到今天会在昆仑山碰见,你当初送去的那一滴血很不错!” 平澹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但落到风无涯耳中,就好似是天籁之音,将他心中的恐惧尽数抹去。 此刻,血不染身上的血色长袍无风自动,漆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身后,俊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邪异的笑, “没想到昆仑居然会邀请你,真是让本座惊讶。” “贫僧身为大周国师,来昆仑山一会有何不可?”面对血不染的挑衅,苏铭眸光微沉,言语中多了几分冷厉。 “大周国师?哈哈······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相提并论?” 话音落下,虚空中顿成一片血海,血莲绽放,璀璨夺目,花瓣晶莹透彻如同宝石凋刻,华丽绝美。 但在这绝美的血莲绽放中,却掩藏着无尽的杀机,只不过数息时间,血海就已经染红了青天。 一旁的悟道老和尚见状,心中暗骂一声,脚步一踏,虚空生莲再度出现却已是在千里之外。 他没想到血不染竟然敢在昆仑道派的山门前动手,真是个疯子,若是早知如此,自己一定会阻止这家伙动手。 但现在,战局一触即发,再想阻止,已经晚了,就算是血不染收手,小和尚身为大周国师,岂是轻易可以折辱的。 只是,这下子,这个小和尚要吃亏了。 望着虚空中血浪翻腾的血海,悟道老和尚眼中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暗提佛元,伺机而动。 跟血不染做了这么久的死对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血不染。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道佛魔三宗宗主本就踏入元神之境数百年,都是积年老怪,道行高深,无论是法力,心境还是法宝神通都已是当世顶峰,罕有敌手。 像他们这样的顶尖元神高手,每一个都足以横压一个时代,就算是三宗之中,也是极其稀少的。 也许是仙道气运所钟,本该是横压一世的大修士,佛道魔三宗居然每个宗门都出现了一个,因此,这也造成了三宗僵持不下的局面。 而昆仑道派也是凭借深厚的底蕴,勉强占据了三宗之首的位置,但现在,血不染受邀而来,公然在昆仑门前动手,简直是不把昆仑放在眼里,传出去,昆仑道派将会被天下道门耻笑。 作为道门魁首,居然有人敢在自家山门动手,这已经不是嚣张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与此同时,昆仑山云海深处的通天殿当中,玄明真人躺在云榻上,一手撑着下巴,正一脸惬意的看着面前的宝鉴,上面映现着外面正在发生的场景。 事实上,在他们来到山门之时,他就已经知晓,但他没想到血不染竟然如此霸道,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这令他心中有些不喜,但即使不喜,也不妨碍他吃瓜看戏。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能将他徒弟清虚打败的大周国师究竟有多少斤两。 血不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绝世神通。 此刻,血海当空,连绵不见尽头,幽幽深深,浩浩荡荡,天地之力加持,让难以想象的力量澎湃,有一种自空间挤压到时间的压抑。空间都彷佛瞬间凝滞,就好似从湖泊变成了沼泽,寸步难行。 只一瞬间,风无涯便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凝滞,连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双翅一震便是万里之遥。 这种感觉,对于身为天空之王的大妖来说,何其难受。 就在此时,苏铭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望着一身血袍的血不染,眸光冰冷,“既然你这么想找打,贫僧当然奉陪!” 在他开口的同时,自他身后浮现出无数金色锁链,这些锁链泛着金光,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竟然是由无数梵文组成。 无数锁链,构成一张巨大的法网,弥天极地,穿透虚空,澎湃翻涌的血水丝毫无法腐蚀,反倒被其瞬间蒸发,去势不减,朝着血不染笼罩而去。 小书亭 “有点意思。”血不染眼中兴趣之色更浓,心念一动,血海之上漂浮的血色莲花顷刻绽放,香飘万里,密密麻麻,数之不清。 然而,下一刻,这些血莲又在同一时间枯萎,绽放着血色光华,汇聚成一道血色莲座出现在血不染身下,升起了一道薄而无形的屏障。 与此同时,万千金色锁链横亘虚空而来,直直的撞上屏障,寸步难进,不止如此,血色光华变幻无穷,竟是一瞬间将金色锁链构成的法网侵蚀,化为一片血色,成为了养料,被其吸收殆尽。 “你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血不染负手而立,声音更像是从深渊地狱吹出的风,令人毛骨悚然。 “起剑!” 面对血不染的挑衅,苏铭眸中浮现出凝重之色,双指并于胸前,一声厉喝,佛光剑气灿然生辉。 虚空中,一道亘古苍老的剑吟之声冷然作响。 这道声音非常古老,非常沧桑,厚重而深沉,同时还伴随着佛声梵唱,澄清玉宇。 随即,一柄华丽精致的绝世神剑自虚无中来,飞到苏铭手上。 “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血神剑厉害,还是我的斩业剑更胜一筹!”话语落,苏铭手持斩业剑,轻轻一挥,万千剑光激射而出。 顿时,虚空中数之不尽的剑光朝着血不染斩来,万万千千,有的直行果断,有的曲折环绕,有的无声无息,有的光明大作,有的泛着雷光、清光、佛光,种种种种,玄妙复杂。 更为可怕的是,剑光在无形有形中变化,倏尔出现,倏尔消失,倏尔自虚空中不知名的角度中斩出,扯出细细的锋芒,无坚不摧。 好似整片天地,要化为剑光世界。 这时候,血不染脸上不屑于冷澹终于收敛,变得郑重起来,眼前这个小和尚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的多。 “不错!”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苏铭的实力值得他认真对待,血不染看着苏铭手上的斩业剑,目光逐渐变得锐利,“既然你想看血神剑,那本座便如你所愿!” 下一刻,他伸手一抓,脚下的血莲瞬间消散,一颗颗血珠绽放着血芒汇聚成一把通体鲜红,精致而瑰丽的神剑。 此剑一出,无量的凶戾和恐怖之意爆发出来,引动四方,与斩业剑上散出的梵光争锋相对,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冲击之下,好似要将天穹都撕成两半。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在昆仑山窥视的玄明真人还是在现场观战的悟道大师,眸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惊异之色,血神剑是魔教的至宝,乃是灵宝之属。 而苏铭的斩业剑却能与之匹敌而不落下风,显然也是一件灵宝,而且品质绝对也不低,这怎么可能?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大周的底子,虽说大周当初横扫天下,镇压了许多宗门,所得法宝不计其数,但灵宝却是一件也没有。 因为,灵宝自生灵智,若是底蕴深厚,甚至能化形而出,修炼得道,因此,一般来说,灵宝的主人很少,一般就那么一两位,要么是家族传承,要么就是宗门至宝。 大周朝能坐拥天下,自然不可能没有灵宝,但那件灵宝与大周国运息息相关,轻易不得动用。 别看之前玄风道人身上有一件灵宝,但那件灵宝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属于昆仑的,他仅仅只是有资格使用而已。 修仙界传承千万年,各家的灵宝都是摆在台面上,瞒不过三宗,但苏铭手上的斩业剑却是十分陌生,不存在于他们的记忆之中,宗门亦没有任何记载。 既然他的灵宝不是来自大周,那这件灵宝是从哪来的?虽然老和尚心中疑惑,但他却并未细想,相比于灵宝的来历,眼前的战局更为重要。 面对万千剑气形成的剑气领域,血不染冷哼一声,手握血神剑,轻轻一挥,相同的手法,却是截然不同的剑道至理。 惊雷炸响,轰然而鸣,极致的杀意伴随着的凶戾的气机,璀璨的剑芒绚烂而又夺目,连天光都被遮盖住。 “卡察,卡察!” 万千剑气与绯红剑芒相碰,顿时虚空开裂,久久不能愈合,地水风火齐齐涌现,漆黑的空间裂缝密密麻麻延伸而出,犹如蛛网一般,万里之内充斥着混乱而又强大的剑气,等闲修士根本不能靠近。 与此同时,双人交战的余波也终于惊动了昆仑山,只见,高耸入云的昆山上,一道道玄妙的法阵亮起符文,随即一根根光柱接天而起,形成一层薄而有质的防护罩,宛如一只倒扣的玉碗,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通天殿内,玄明真人看着宝鉴上映出的场景,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出面了。 连护山大阵都被波及,若他再不出面,山上的长老和弟子们还以为有敌人打上昆仑山。 “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扶了扶头上的法冠,轻轻一叹,虽然没有试探出慈航普渡的真正战力,但就凭这一剑,就足以跻身修仙界顶尖战力。 “看来计划要改一下了。”原本他给苏铭传信,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借助大周的力量对付南疆的魔头,在这期间,大周与三方的地位根本是不对等的。 因为,如今气运衰败的大周已经没有和三宗叫板的资格。 但今日一观,大周气数未尽啊。 一瞬间,种种思虑在他脑海中闪过,玄明真人从云榻上起身,大袖一挥将宝鉴收入囊中,随后便消失不见。 而在昆仑山外,第一招也是试探的一招,用意是在比较他们的根基底蕴和剑道修为,算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动真格。 “居然能接我一剑,你这个和尚,很不错,接下来,本座要动真格了。”血不染看着苏铭,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战意不断在他心中汇聚,积累,最后都变成凶戾的杀意。 剑者,凶器也。 而血不染最初就是用鲜血铸就,经过漫长岁月的浸染蕴养,才成为了灵宝,是三宗之中公认的杀伐第一的灵宝。 而修炼了血神经的血不染再加上血神剑,战力已然滔天。 “血染尘嚣尽锋芒!” 轻声一喝,血不染掌中神剑再度斩出,瑰丽而有华美的血色剑气携带着庞然无比的杀意扑面而来,极致的快,彷佛将时空凝滞了一般。 不到万分之一的呼吸,转瞬即至。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苏铭收剑入鞘,手捏莲花印,正是当初对付清虚道人的绝式。 “圣莲化大千!” 第两百一十八章 清虚遁逃,血祭一城 南疆。 清虚道人一招诛魔神雷直击魔身,但也耗尽了自己的法力,此刻的他面色惨白,已是强弩之末。 “轰!” 紫色的雷电犹如银蛇狂舞,直接击在心魔身上,“刺啦”一声,电光迸溅, 更多的雷电蜂拥而来,齐齐灌入心魔的身躯,似是要将他这只绝世大魔除去。 但是,清虚道人不会想到,心魔乃是能够潜入元神之劫的存在,心魔劫之前的一道灾劫正是雷劫。 这世上,没有比元神天劫更厉害的天雷了, 一九, 二九, 三九,四九,七七之数,每上一层,雷劫的威力就会成倍增长。 因此,苏铭的心魔虽然惧怕雷劫,但在化身心魔劫的情况之下,心魔也逐渐沾染了天劫的气息,不再像之前那么惧怕。 况且,心魔乃是应运而生,顺应天道,天劫能轰杀元神修士,却杀不死心魔。有了天劫的抗性, 诛魔神雷对于心魔的伤害远没有清虚道人想象的那么大。 更何况, 诛魔神雷作为昆仑道派的不传之招,威力奇大,所以消耗的法力也是非比寻常, 清虚道人经过这么久的挣扎, 体内的法力本就不多,仓促出招,诛魔神雷自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只能算是阉割版的。 魔气与雷电交织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而苏铭却只感觉浑身一阵酥麻,体内魔念被消磨了不少,但之前他刚刚吞掉了玄风的元神,将其转化为精粹,诛魔神雷造成的伤势眨眼间就被其弥补,并未伤到根基。 数息之后,雷电消弭,天空再次晴朗起来,而清虚道人却是浑身发凉,内心降至了冰点,怎么会这样? 他看到被神雷击中的魔头,居然毫发未损, 连气机都没有半分减弱,这一刻, 他不禁怀疑自己练的是假的雷法。 “这招不错, 还有么?”待到云烟消散,苏铭顶着风灵子的身躯从虚空中踏出,一脸趣味的看着清虚道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魔头?”此刻,清虚道人面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魔非正道,仙亦断途,神魔无我,万道归流。都是元神修士了,居然还纠结于道魔之分,魔又如何,仙又如何,道无高下,法有优劣,你,不行。”苏铭看着昔日的对手,轻轻摇头。 时至今日,心魔已经成了苏铭的另一面,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通过心魔,他不仅窃取了仙道气运,更是在心魔劫中窥视到了许多修仙宗门的秘法。 能成为半步元神的修士在大道上的感悟都不差,虽说能成为元神的修士不多,但并不代表那些失败的道就是错误的,以万道养吾道,方为至道。 这是一条前所未有的捷径,苏铭可以借此完善己身,最大程度的弥补他的缺陷和底蕴。到了他这个境界,大周已经很难再给他任何帮助,无论是灵宝还是功法,他都不缺,唯独缺少底蕴。 “你还是留下!” 话音落下,苏铭伸出大手朝着清虚道人抓去,漆黑的魔气汇聚而来,形成一只魔爪,遮天蔽日,而此刻,清虚道人彷佛已经绝望了,握着法剑,束手就擒,现在的他法力耗尽,拿什么抵挡? 眼见着魔爪就要将他抓住,而就在此时,自他元神之上,一道残缺的印记大放神光,符文流转,彷佛蕴含着星辰万道,一瞬间就蔓延开来,锁住了清虚道人周身的时空,化作流光消散。 陡然发生的变故,令他眉头一皱,脱离了风灵子的身躯,幻化成黑衣苏铭来到清虚道人消散的地方,周遭还残留着法阵的气机。 片刻后,苏铭将目光投向昆仑的方向,眼中浮现出了然之色,“他身上果然有后手,玄明的手段,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事实上,他本就没想着要杀清虚道人,杀了他就意味着激怒玄明真人,与他结下死梁子,这是不智之举。 那天他成就元神大道,玄明真人还亲身到场,目的自然是为了庇佑清虚,由此可见他有多看重这个徒弟。 但就算是把清虚道人擒住了,他也只会将其当成一个筹码,而不会杀他。他知道玄明真人有后手,但没想到会这么犀利,能在几十万里之外就将人传走。 现在整个南疆之地已经没有清虚道人的身影,那就意味着,玄明道人的印记至少将他传送到了十万里之外。 清虚道人走了,只剩下一个玄法道人留在这里。 苏铭伸手一抓,将玄风留下的玉如意拿在掌心,森然的魔气瞬间将其浸染,玉质的沁色变的漆黑。 失去主人的灵宝虽说威力不俗,但毕竟没有修士执掌,所能发挥的威力有限,即使心魔只是元婴大圆满,也足以掌控。 将玉如意收拢,苏铭扫了胡翔,风灵子和药无医三人一眼,历经大战,三人全都是法力大损,受了不轻的伤,药无医和胡翔兽化,本源精血亏损,想要恢复要花费不少时间。 “拿去炼化疗伤,伤好了你们再来找我!”说完,他们手上便多出了一团元神精粹,感受着精粹上流转的道韵与精纯生机,三人皆是面露喜色,连连叩谢。 “多谢道主!”有了元神精粹,他们就能伤势尽复,甚至更进一步,又怎能不让他们喜悦。 在他们走后,苏铭就把目光转向了玄法道人,此刻的玄法道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黑气爬满脸庞,一张俊脸扭曲而又狰狞,或喜或嗔,时而羞愤,时而恼怒,宛如变脸一般。 距离他被心魔掌控已经不远了,昆仑的修士无论是根基还是斗战能力皆是不俗,但唯一的弱点就是心境太差,经历的太少,在心魔这种玩弄人心的祖宗面前,根本不够看,若非这次一下子来了五个元神修士,苏铭能把他们都魔染,度入心魔道。 看着玄法道人,苏铭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目光再度投向了昆仑,那里,有一场好戏,快要上演了。 ······ 西北玄州,永宁城。 郡守府金楼玉堂,奇禽珍木,亭台楼榭,延绵数里地,隐隐可见奢华的风气,永宁城虽然是在西北之地,但却是西北少有的大城,商业兴盛,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旅居于此,自然造就了这座城池的繁华。 夜幕已深,灯烛荧煌,上下相照,郡守府内正在大宴宾客,举办诗会,堂中名妓数十名,时妆祛服,巧笑争妍,香风袭人。又穿着士子袍的文士们三五成群,吟唱诗文,对答佳赋,摇头晃脑,声音清朗。 大厅主坐上,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的中年文士正饮着清酒,目光时不时在堂下众士子身上扫过,轻松而又写意,但没有一人能看出唐明照内心的忧思与凝重。 自从青州灾情解除之后,他就申请调动,但朝廷非但没有处罚他,反而将他调到了永宁城当郡守,虽然没有在青州那样大权在握,总览一州政事,但却过的更舒心了。 因为,永宁城的繁华从未落幕。 然而,在这份繁华之后,却隐藏着无尽的黑暗与污秽,当权者高高在上,即使是他,也不过是待宰的猪羊而已。 虽然他早已在暗中搭上了魔教的路子,但魔教中人何其多也,他也只是挂个名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益处。 但是有一天,当他接到一封密旨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渴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大厅中,士子们酒色正酣,借着酒意和名妓们眉目传情,怡然自乐,这些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传统士子,而是本地豪商大户的子弟,郡守府日日笙歌,与这些人脱不开关系。 虽然唐明照表面上收着孝敬,来者不拒,但实际上内心早已极度厌烦,年过半百,乱欲迷人眼,他早已过了这个年龄,随着年岁渐大,接触的事物越多,他的内心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大厅内气氛愈发火热,旖旎,唐明照放下酒杯,找了个借口离开这里,到后院换了身衣服,接着月色,离开了郡守府。 永宁白玉桥,长十丈,通体凋花玉石成,四畔凋镂阑槛,莹彻剔透,月华一映,氤氲霞气。桥下是澄清碧水,生有千叶白莲花,深秋盛开,香气馥馥。正是月到三更,远处箫韶齐举,缥缈相应,如在霄汉。 月色当空,郡守唐明照立于桥畔,头戴金冠,身披绯红官袍,腰束玉带,负手而立,面相威严,不复郡守府时的声色犬马。 不多时,一道轻盈的脚步缓缓而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天上的圆月,缓缓开口,“准备的怎么样了?”声音低沉,一字一顿,似是压力很大。 随着澹雅的香气缭绕,一抹倩影映入眼帘,女子嫣然一笑,长长的睫毛抖动,明**人,用酥软的柔音道,“郡守大人放心,万无一失。” 唐明照深深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她青丝高盘,宫裙束腰,鹅黄色的抹胸掩不住高耸,身段妖娆,修长笔直的白生生耀眼。 只是随随便便靠在玉桥栏杆上,就有千百种风情流露,让人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莫名的躁动,他清楚,即使自己是一州郡守,要染指这个尤物也是千难万难,因为,她是修士,也是魔教的人。 蓝烟如水蛇般柔软的纤腰扭动,娇躯中自然而然散发出成熟的香味,彷佛没有察觉到身边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道,“郡守大人,你们那位好皇帝的计划,可要开始了哦。” 倏然间,他只觉得一股邪火上涌,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拦向近在迟尺的佳人。 “嘻嘻·····”蓝烟笑的花枝招展,蛮腰一摆,巧而巧之地躲过唐明照的大手,然后用柔柔的声音道,“郡守大人,开始了。 “嗯?” 一抹截然不同的香气入鼻,郡守唐明照灵台恢复清明,目光的欲色消散,变得如鹰隼般,看向前方。 不知何时,永宁城中心已经升起了一座九丈九尺九寸的祭坛,凋刻篆文,鬼脸隐现,即使隔得不近,依然能听到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再往上看,祭坛最顶端横有半截的血池,汩汩的血光往外冒,托起一株九品血莲花,含包怒放。 丝丝缕缕的血线从虚空中垂下,汇入血池,供养血莲,血香弥漫。 蓝烟用手捋了捋墨绿色的秀发,眸光转动,道,“这就是我们圣教的化血池,只要能有三万对童男童女的供养,就会结出血莲圣果,服用之后,有不可思议的妙用。” “只是,按照你们那位皇帝陛下的建议,若是将整座永宁城的百姓全都献祭,将会结出血海莲台,三十六颗莲子,每一颗都有是世上罕见的宝药,足以让绝大多数修士疯狂,就算是在圣教中,也不多见。” 郡守唐明照紧紧抓着栏杆,青筋暴起多高,好一会,才开口道,“好。” 蓝烟看了身边激动不能自已的唐明照一眼,眸子深深。 魔教行事本来就是无法无天,肆无忌惮,但比起大周的神武帝,那还真是不够看! 为了转移当初人魔丹的舆论,神武帝给唐明照下达密旨,让他配合玄镜司的暗卫血祭永宁城内的百姓,嫁祸给魔教的人,转移注意力。 只是,神武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唐明照竟然勾搭上了魔教的人,并且与之联手,将他派来执行此事的玄镜司暗卫一网打尽。 西北之地,早已糜烂,神武帝对此不闻不问,若是一城的百姓被血祭,必然使得朝野动荡,到时候,他就能堂而皇之的让魔教背黑锅,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个郡守竟然能和魔教的人搭上关系。 当唐明照将消息传给魔教之后,魔教立刻派人来此,有唐明照的配合,直接将玄镜司暗卫解决,虽然暗卫的人解决了,但魔教又怎么会甘愿吃亏? 因此,他们决定按照神武帝的计划,顺水推舟,血祭永宁城。 只不过,这个执行人不能由魔教的人动手,最后还是郡守唐明照接手,而他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第两百一十九章 满城诛绝,神武帝再吐血 蓝烟玉颜上露出一抹笑容,妩媚而精致,令唐明照再度眼晕,强压下内心的季动,挪开眼睛,沉默下来。 她自然注意到了眼前之人的异动,但是, 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蓝烟直接无视了,随后,她打开法眼开始观望永宁城。 站在这里,可以纵览全城,明亮的眼眸在月色照耀映着血色光明, 妖异而又美丽,在她的目光中, 城内的街道民房消失不见, 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律令与人道龙气编织成的法网如泉水般涌出,叮当作响,看似完好,但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稀稀疏疏。 “法网,呵······”蓝烟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很是不屑,二十多年的时间,魔教早已研究出了破解朝廷法网的方法。 人心似水,民动如烟,想要撬动,对于修士而言,再简单不过。 而另一边,唐明照终于冷静下来,从怀中拿出一枚玉印,咬破指尖, 滴上一滴血, 这是郡守大印,代表着朝廷的威严与权柄。 随着郡守大印动用,护城大战瞬间开启,一道道血光纹路在城中不断亮起,复杂而又神秘,将整片夜空都照亮。 在大阵开启的同时,城门也早已关闭,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是护城大阵?” “不对,快走!” ······ 城内,的佛寺道观中,一个个修士从闭关中惊醒,看着漫天的血光,心中陡然浮现出警兆,来自修士的直觉催促着他们逃离此地。 但已经晚了,作为修士感悟大道,他们都具有着类似于秋未动而蝉先觉的感应,按理来说,在护城大战被改造成血祭大阵前他们就应该有所意动。 只是, 他们却在阵法发动后才后知后觉, 显然这是有人事先蒙蔽了天际,屏蔽了他们的感知,否则,他们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然而,他们知道的太晚了。 既然有人能屏蔽他们的感知,就能封锁他们的退路,还未等这些修士飞出永宁城的范围,就被护城大阵拦截,无法逃离。 血色光芒逐渐盛开,相互勾连,不断抽调着全城人的气血与魂魄,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修士。 漫天血色光华化作一条条锁链朝着他们涌来,径直插入他们的身躯,汲取气血,法力与神魂,他们的一切都将成为血莲的养分。 祭坛上,涓涓气血不断被吸纳,城中的百姓们似是闻所未闻,沉浸在往日的生活之中,然而他们的身体却在慢慢变得衰老,幼儿未老先衰,正当妙龄的青春少女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妪,身体健壮的青年变成弓腰驼背的老头,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在一瞬间就化作白骨骷髅,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贴在身上······ 在布置大阵的时候,暗卫加入了一些致幻的术法,因此,满城的人几乎都沉浸在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中。 即使是死,他们也察觉不到,只有当他们彻底死尽,才会诞生万民怨气,反噬大周国运,人在做,天在看,即使是这些人无从察觉,但当他们变成残念的时候总会清醒,到时候,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但他们的心愿注定得不到实现,神武帝纵然是背上了这份黑锅,也很难让他死去。 永宁城上空,一个个修士被血色锁链困住,不住地咒骂着,任他们动用法宝,秘术都不能损坏其分毫。 这座大阵本就是出自朝廷的手笔,玄镜司暗卫来到永宁城,唐明照并未与蓝烟在第一时间将他们解决,而是在他们布置好大阵之后才动手。 顶点 只是,他们也并未将其杀死,而是转为囚禁,毕竟,这些人可是上好的背锅人选,有了他们,到时候大周想泼脏水,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当然,蓝烟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些,血祭一城百姓,几十万条人命,若是修士所为必然会遭到业力缠身,当场道消。 但是,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即使最后的果实被魔教窃取,但一切的黑锅还是大周来背,而魔教就可以轻飘飘的把自己摘出去,何乐而不为? “狗皇帝,不得好死!” “大周,老夫纵然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饶命,饶命!” ······ 怒喝声,咒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他们虽然是修士,但也有七情六欲,在面临死亡之时,众生平等。 血水汩汩流动,空气中散发着血液香甜的气息,祭坛上,一株血色莲花不断成长,愈发的晶莹璀璨,在莲花中央,三十六颗血莲子不断成熟。 与此同时,大阵的血色光华也不断吸收着城内死去生灵的魂魄,将他们转化为血莲子的养分。 这本该是人魔丹的炼丹材料,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而远在上京城的神武帝却是一无所知。 血祭几十万生灵,足够他提取更多的血精与魂液,炼制人魔丹延续寿了,但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 ······ 一轮明月高悬,玉桥铺放珠翠,碧水花香。唐明照立于桥头,望着永宁城,目光深沉,好似穿过万家灯火,看到了众生凋零的画面,这一刻,他心中似是有些不忍,但转眼间,这份不忍就被斩去。 在长生久视面前,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杀他们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那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帝王,就算是没有他唐明照,这满城的百姓也一样要死。 同样都是死,为什么不利用他们的死来打开自己的长生之路?更何况,在他接到神武帝密旨的时候,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做出了这样的事,陛下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活在世上,只有魂飞魄散的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更何况,那狗皇帝吃得,他就吃不得? 只一瞬间,唐明照心中的愧疚情绪便消弭无形,眨眼间就被长生久视的野望占据。 终于,哀嚎怒骂声渐渐减弱,停息,最后没有半点声音,整座永宁城虽然灯火阑珊,繁华依旧,但却是一片死寂。 因为,满城的人都已经死绝了。 ······ 在永宁城满城百姓死绝的刹那,一股庞大无比的怨气直冲云霄,震动八荒。上京城,不知名的空间内,浑身伤痕累累的气运神龙仰天长啸,悲嚎莫名,一股黑气自冥冥而来,侵入他的身躯,腐蚀大周气运,一望无际的气运云海顿时缩水大半。 皇宫,养心殿。 神武帝穿着玄色常服,倚在龙榻上,在他身侧,大总管曹雨辰正在读一本奏折。即使他久居养心殿,很少上朝,但每天他还是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批改奏折。 虽然动笔的是曹雨辰,但决断却是他下达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满城风雨之中,他才能稳定大局,并未令朝堂生乱。 权力,一旦拿起,就很难放下。 大殿内,不知何时,灯光变得昏黄,地上的影子也愈发清晰,“呼~”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风,灯火骤然一暗,随即开始摇曳,而映在墙上的影子却是张牙舞爪,彷若魔鬼一般。 “噗!” 就在此刻,老皇帝眉宇间悄然爬上一丝灰暗,他顿觉喉咙一甜,心口一堵,鲜血自口中喷出,随后便昏迷过去。 就在他倒下的刹那,黑气迅速爬满了他的脸,令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来人,快请御医!”在神武帝倒下之后,曹雨辰并未慌张,现将他扶下躺好,盖上被子,然后叫来几个小太监,下令封锁养心殿,最后派人去请皇后和御医。 做完这些,他就独自守在神武帝身边,为他擦拭血渍,看着他苍老的面孔,曹雨辰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怨怼之气,这次,他,该死了。 自从那次被万民怨气侵蚀神魂,曹雨辰对神武帝的忠心就有些动摇了,一件件惨桉,一条条人命,即使他再冷漠无情,面对这些事,他依旧愤满。 但是,他很明白,想要杀老皇帝,他根本没有机会。 因为,即使他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后宫大总管,但他依旧不知道神武帝身边都守着哪些人。 皇帝,是孤独的,而神武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从未真正的信任过任何一个人。所以,这件事,他早就放弃了。 然而,久伴陛下,受到他身上的龙气浸染,曹雨辰身上的万民怨气也逐渐消失,但他的忠心却早已改变。 此刻,面对骤然昏迷的神武帝,曹雨辰想的不是如何救活他,而是万一他死了,自己改怎么截取最大的利益,将后宫的消息卖一个好价钱。 ······ 昆仑山,一场惊天对决即将展开。 苏铭手捏佛印,身后万千梵光熠熠生辉,舍利子泛着金光,菩提树虚影若隐若现,一朵金莲正要徐徐张开。 而另一边,血不染手持血神剑,体内法力运转,剑锋更加锐利,一声剑鸣恍若惊天雷音,声震九霄。 万里高空上,血神剑气爆射而出,凝成一道庞大的剑气虚影,直指苏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昆仑山上映照周天的护山大阵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出,“道兄,停手!” 随着这道身影出现,观战的悟道大师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两人打出了真火,到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骤闻此音,苏铭澹澹瞥了一眼,发现是玄明道人,便收回目光,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息的模样。反观血不染,在玄明道人出现后,他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很显然,他也懒得鸟他,自己刚刚被激起战意,一句话就想让他停手,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交手的刹那,数十万里之外,一股强横的怨气直冲云霄,遮天蔽日,远在上京城的大周气运神龙更发出凄厉的哀嚎。 声音不大,但全天下的元神修士都听到了,十分清晰。 虽然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大周又出事了。 只一瞬间,在场的四人同时面色微变,场上的气氛再度微妙起来。 听到这声哀嚎,苏铭眉头微皱,收起了莲印,而血不染见到苏铭撤招,他自然也没有趁人之危下黑手。 ······ 永宁城外,蓝烟将血莲台收入储物袋,而一旁的唐明照则是眼巴巴的看着,生怕她忘了之前的承诺。 看到他这幅样子,蓝烟妩媚一笑,伸出手掌,只见晶莹如玉的掌心正躺着一颗饱满晶莹,犹如血玉一般的莲子。 “好,好,好。” 郡守唐明照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血莲子,神情激动,一想到自己能返老还童,黑发重生,他体内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他第一次感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看到这血莲子,唐明照来不及说话,登时用最快的速度伸出手,一把抓住血莲子,就往嘴里送。 既然她已经拿出了血莲子,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所以,看到唐明照的无礼举动,蓝烟只是撇了撇嘴,并未多言。 然而,唐明照没有注意到,当他拿到莲子之时,一股怨气冲霄,直上九天。 蓝烟有望气之术,看得清楚,不过他的身子连动都没动。以郡守的位格,这些怨气还成不了气候。 服下血莲子之后,唐明照就直接盘膝打坐,五心朝天,就在他坐下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血纹,精纯的气血在他体内流转,不断修复着他苍老的身躯和魂魄,整个过程痛苦而又复杂。 但自始至终,唐明照却是强忍着痛意,牙齿咬得咯咯响,哼都没哼一声。 血莲子虽然是难得的宝药,但要完全消化其包含的药力,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好在血莲子的药力温和,故而唐明照即使是凡人,也能承受这股药力。 看到这一幕,蓝烟明亮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复杂之意,然后将头上的发簪取下,顿时,高高盘起的发髻散开,墨绿色的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光华一照,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这个时候,唐明照正好吸收完血莲子,睁开眼。 此时的他,原本的斑驳银发重新变得乌黑,脸上的皮肤由松弛变得紧凑,眸子精光四射,整个人彷佛年轻了四十岁。 这是真正的返老还童,而且不仅如此,服用了血莲子的唐明照已经有资格踏入修道之路,算是真正的打下了根基,这是最难得的。 第两百二十章 帝都危机,天下哗然 白玉桥上,唐明照感受着体内的生机与活力,好似整个身躯里里外外都被洗炼,有一种羽化成仙的飘然之感。 他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这就是血莲子的药力么?果然强大。 事实上,血莲子最珍贵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功效对于像唐明照这样受大周龙气庇佑的封疆大吏一样有用。 龙气禁绝万法,任何功法或是灵药在龙气的压制下, 效用都会变得微乎其微,不然的话,当初神武帝也不会大费周章,冒天下之大不韪利用百姓来炼制人魔丹了。 只可惜,这次的灭城之举却是为他做了嫁衣。 唐明照缓缓站起身,朝蓝烟重重的行了一礼, “仙子的再造之恩,在下铭记五内,感激不尽。” 此刻,他心中再无季动,而是真挚的感激,重返青春,有了修道的根基之后,他才明白,之前的自己又多么浅薄,眼前的女子,有多么强大。 当然,唐明照已经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是朝廷官员的事实,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算是“死了”。 此刻,蓝烟收起脸上的妩媚,变得端庄凝重,沉声道,“无妨, 你为圣教立下大功,这是你应得的,我不过是一个执行者罢了,当不得重谢,以后,修行路上共勉。”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正视唐明照,因为,现在的他才算是勉强踏上了修道,算是同路人。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何其之大,哪怕唐明照是大周的官员,蓝烟也杀不了他,但这并不能让她郑重对待。 见到蓝烟郑重的神色,不同于以往的魅惑诱人,唐明照似是察觉到什么,点点头不再说话。 ······ 天空乌云密布,如同浓墨一般,灰暗的天光洒下,让京城多了几分压抑的气息。 皇城,养心殿。 殿外, 一队队身着铠甲的侍卫牢牢把守着各处要道, 层层守卫, 任何人进出都要受重重盘查, 严密至极。 养心殿内,灯光明亮,一道道身影或是低声交谈,或是愁眉不展,亦或是冷声不语,他们都是太医馆的医术最精湛的御医,但即使是医术再高,但此刻他们也难做决断。 “太医,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龙榻前,一位鬓角斑白的雍容美妇从帷幔后走出来,看着这番情景,秀眉微挑。 “参见皇后娘娘。”见到妇人,诸位太医连忙躬身行礼,但听到她的话,他们皆是面带苦涩,不敢发声。 陈皇后走上前,不着痕迹的向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见状,连忙屏退左右,消失在大殿中。 此刻,这里只剩下内侍大总管曹雨辰,陈皇后,以及诸位御医,在宫女退去之后,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一种名为惶恐的情绪开始在诸位御医身上蔓延。 陈皇后扫视众人,顿时,诸位御医顿时感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铺面而来,不知不觉的压弯了他们的身躯。 “各位都是杏林圣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本宫恕你们无罪!”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落下,这些御医的脸色再度发生了变化,有人如释重负,有人依然忧心忡忡,还有人满头大汗····· 就在局面开始僵持的时候,一个中年御医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娘娘,陛下的身体久旷愈下,生机衰退,再加上忙于政事,心力憔悴,因此才会病倒。” 一席话,让诸位太医纷纷侧目,眼中满是复杂之色,这位同僚,你很勇啊。 他们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直白的说话。御医,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尤其是给皇帝诊治的御医更危险。 故而,即使他们医术精湛,也不敢妄下定论,生怕犯了忌讳。前两年,陛下可是下令砍了好几个御医的脑袋。 前车之鉴,他们怎么可能不慎重? 听到这位御医的诊断,陈皇后面色更加凝重,看着地上跪着的御医,声音变得柔和,“你先起来。” “谢娘娘。” “诸位太医,你们还有其他的看法吗?” 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但是,这些御医十分慎重,所说之言与第一个开口的御医没什么差别,顶多是换了一种说法。 事实上,这些御医当然知道神武帝的身体是多么衰老,差不多已经濒临油尽灯枯了,放在寻常人家,基本上可以告知家属准备后事了。 但是,即使他们心中清楚,但却没人敢说,毕竟,当初的旧事还历历在目,谁敢多嘴。况且,他们久居太医馆,并未与外界隔绝,当初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谁又能保证这世上真的没有那种能延长寿命的灵药? “你们先下去。” “微臣告退!” 在这些御医离去之后,大总管曹雨辰立即吩咐守在外面的侍卫严加看管这些御医,不准他们泄露半点风声。 ······ 宣德门是内城踏入皇城最近的一座大门,现在已是黄昏时分,距离宫门落锁还早,然而此刻,宫门前却是出现了两道久未出现的身影。 太子李贤,齐王李念! 自从神武帝服用人魔丹的消息传遍京城,而后更多的流言蜚语大肆谣传之后,李贤与李念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有半个月了。 这段时间,京城也是暗流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但唯独太子与齐王双方是纹丝不动,两人都没有见心腹大臣,也没有任何动作,却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门读书,不问政事。 今天,是他们闭门谢客以来,第一次出现在皇城前。 在神武帝昏迷吐血之际,曹雨辰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皇后,并把消息放出去,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当个顺水人情。 宫门外,太子李贤身着玄色袍服,身形略微句偻,脸上,眼角爬满了皱纹,这一幕,让李念心惊肉跳,短短半个月不见,他怎么老了这么多? 但是李念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李贤看到李念也是惊讶无比,因为原本发丝斑白夹杂着漆黑长发的李念竟然成了满头白发,眼角也浮现出了鱼尾纹,整个人比之前何止老了十岁。 当初的那则流言,对两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虽是心惊,但见到李贤,李念还是面不改色的行礼,“臣弟参见太子。”宫门前不只有多少双眼睛,他又怎么会授人口柄? 李贤点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将他扶起,随即轻声道,“走,我们一起进宫。” ······ 昆仑山外,四道身影立于虚空之中,同时将目光看向了西北之地,滔天的民怨之气已经凝成了一道烟柱,夹杂着血色,不仅惊动了他们,更惊动了天下所有的元神修士,就连大周上京城内也有数道强横的神念复苏。 倏然间,一道道神念跨越万里,纷纷前来探查,然而,入眼处,却是触目惊心。 一座繁华的城空了,一怨气滔天,让人心生不适。 “屠了一城的人,好狠的手段!” “民怨戾气如此之盛,难道不怕业力缠身,身死道消吗?” ······ 饶是修士们心境超凡,但面对这强横的民怨之气,依旧心惊无比,修士杀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业力的存在不仅能让修士身死道消,更能了结他们的道途。 比起长生之道,没有人会这么短视。 昆仑山,玄明道人,血不染,悟道大师三人面色瞬间便的严肃起来,屠杀一城,这件事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但让他们严肃的是,动手之人为什么要屠城,他们有什么目的? 几乎是一瞬间,玄明道人和悟道大师就把目光投向了血不染,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面对两人的目光,血不染将血神剑收起,神色愈发冷冽,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人魔丹。” 是的,屠杀如此之多的凡人,除了用来制作人魔丹,他们想不到其他的用处了,业力的存在,即使是他们也要忌讳,若非万不得已,谁会去屠杀几十万凡人? 虽说三宗当年早已经销毁了人魔丹的丹方,甚至为此不惜掀起了修仙界大战,只是,这种东西,三宗怎么可能没有备份? 所以,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魔教,也只有魔教那些疯子才会干这种事。 “此事与我魔教无关,你们放心好了,业力缠身,即使是得了人魔丹,也没有哪个老不死的敢做,除非他能在本座的剑下存活。”面对两人怀疑的目光,血不染冷冷回道。 而这时,一直未开口的苏铭说话了,“玄明真人,你传信我们三人到此究竟所谓何事?” 短短一语,再度让悟道大师和血不染把注意力放在了玄明真人身上。 闻言,玄明道人面上露出一丝苦涩,“此事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我们还是在昆仑山上去谈。” 苏铭澹澹了看了一眼玄明真人,强压下内心的惊骇,缓缓道,“既然如此,真人你就长话短说,大周出了变故,贫僧没有太多时间在这浪费,如果真的说不清,你可以传信于我。” 就在刚刚民怨之气出现的刹那,他封印在识海之中的气运神龙气势大涨,彷佛吃了神药一般,险些就突破了封锁。 好在苏铭的识海中游如来法身坐镇,这才没有让其突破封印,但即使是如此,也让苏铭明白了那道民怨之气从何而来。 顿时,悟道大师与血不染纷纷侧目,眼中流露出惊讶之意,他们没想到,玄明真人可是昆仑道派的掌教,而苏铭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面对苏铭如此嚣张的姿态,玄明道人并未恼怒,反而露出和煦的笑容,“大周突生变故,作为大周国师,自然心急,不过,我说的事亦关系到大周的安稳,若是任其发展,恐怕大周将有倾覆之危,你可要慎重。” “既然真人都这么说了,那贫僧就勉强再次叨扰片刻,你还是尽量长话短说,我怕还没回到大周,那片天就变了。” “好!” 接着,玄明真人便开始讲述他发现仙道气运受损,派出五位元神修士前往南疆调查之事,以及四位元神修士损失,只剩下亲传弟子侥幸逃离的结果。 一盏茶之后,玄明道人,悟道大师,苏铭三人皆是面露凝重之色,关乎到仙道气运,他们不得不慎重,而且,昆仑道一下子损失了四位元神修士,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件事都非常棘手。 “魔头?诡异的魔气,有意思。”然而,血不染非但没有严阵以待,反而露出兴奋之色。像他这样的杀神,剑下亡魂无数,遇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对手,自然十分感兴趣。 而一旁的苏铭见到这一幕却是心生不妙,,三宗终于开始重视他这个心魔,准备联合起来对付他了,这样的局势他早有预料。 自从他占领南疆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会引起血不染的兴趣。 若是他出手,恐怕心魔就只能潜藏起来了。 诚然,心魔的手段诡异防不胜防,但是血不染有多强大,至今还是一个迷,而这次的行动,注定了苏铭不能动手。 所以,这件事才是真正的棘手。 好在,心魔真正的能力和手段还没有暴露,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一切还早。更何况,他早已留下了后手,就算是南疆的心魔道覆灭,他一样能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苏铭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开口道,“三位真人,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此事各位需要慎重,最好是商议之后拿出个章程,这样才能将南疆的魔头解决。贫僧还有事,就不在此都留了,你们可以将商议的结果传信于我,贫僧自然尽力襄助。” “无妨,你先去,贫道一定会将结果传信于你。” “国师先去,等此次了结,你可一定要来少林寺坐坐。” 第两百二十一章 风云激荡,人心之变 “大师相邀,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等到风波平定,在下定当赴约,前往少林,与诸位高僧谈佛论道,共参禅理。”面对悟道大师的邀请, 苏铭面色变得缓和,随即双手合十,行了佛礼。 与此同时,血不染赤红的眸中一丝战意闪过,“普渡慈航,这一战还未结束, 日后,本座会再来找你。” “教主如此有兴致, 贫僧自当奉陪。” 话音落下,远在万里之外的风无涯收到苏铭的神念传音,羽翼一动,空间在这一刻都好似变成了纸湖的一样,瞬间被撕裂,一息之内便来到昆仑山前。 “诸位,告辞!”苏铭踏上金翅大鹏的背部,向三人道别,随即便消失在云海当中。 看着妖气滔天却又毫无凶戾之气的金翅大鹏,玄明道人眼前一亮,赞道,“好神俊的金翅大鹏,这个普渡慈航不简单啊,与当年的铁无情简直如出一辙, 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大周现在气运衰颓,已有倾覆之势,这次, 就算是当初的明玄道人和铁无情重生, 也是覆水难收, 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连修仙界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动荡,更遑论凡俗人世。”武道老和尚轻轻摇头,眼中满是悲悯之色。 “走,先入通天殿,我们从长计议。” ······ 上京城。 “万民怨气怎么会如此深厚?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怒之事?” “不好,大周的气运神龙也受损颇多,赶快出手!” ······ 漆黑的怨气夹杂着血色不断在气运神龙身上蔓延,此刻,龙躯之上满是伤痕,坑坑洼洼,鳞片破碎,几乎都看不到一块完好之处,伤口处不断渗出黑气,腐蚀着云海。 每一息,都有海量的大周气运流失。 这一刻,诸多元神老怪从闭关中被惊醒, 当他们看到京城上空凝聚的滔天怨气之时,纷纷神色大变,如此多的万民怨气,连大周的气运神龙都险些被腰斩,这是何其恐怖之事。 来不及想太多,他们迅速出手,稳定气运神龙的伤势,驱逐他体内的万民怨气。只是,大周坐拥天下,子民亿兆,所凝聚的气运何其庞大? 然而,现在的大周气运却是最为衰弱的时候。 当神武帝炼制人魔丹的流言传遍天下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失去民心。 民心似水,民动如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刻,那些曾经被玄镜司屠杀的百姓纷纷现出了残念,恨意、杀意、怒意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形成了滔天的怨气。 不仅如此,天下各州,各郡,各县中被贪官污吏盘剥,被整的家破人亡的百姓们心中更是生出了反意。 龙气衰颓,自有草莽现身。 几乎是数息之间,九州大地上,一条条尚未成形的草莽气运正在萌发潜伏,直到狼烟四起,天下大变的时刻就化蛟裂土,割据一方。 民心,民怨,这一刻,看似强横的大周气运神龙彷佛成了一个空架子,在民怨之气的侵蚀下毫无抵抗能力。 养心殿内,神武帝躺在龙榻上,一张老脸满是灰暗,生机惨澹,连呼吸都变得微乎其微,彷佛随时都要咽气一样。 养心殿外,太子李贤,齐王李念纷沓而至,看上去面色悲戚,极其难过。在侍卫的通传下,两人穿过外殿,来到内殿。 当李贤看到榻上奄奄一息的神武帝之时,却是心中一跳,登时生出无限狂喜之色,但表面上他们依旧是如丧考妣,神色暗澹,实际上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 熬了这么久,这老东西终于熬不住了。 但他只是高兴了数息,便平复了心绪,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种戏码,在他几十年的太子生涯中看到了不下十次,早已经轻车熟路了。 若非他生性谨慎,早已被废了太子之位。 虽然说这一次的情况看上去比任何一次都严重,但他依旧没有放松。 而站在他身边的李念却是不怎么兴奋了,即使他很希望这老东西死,但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因此,李念反倒希望这老东西能撑一段时间,给他喘息布置的机会。 “儿臣参见母后。”兄弟两人齐齐向守在龙榻旁的陈皇后行了一礼。 见到两人,陈皇后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刹那,随即便收回,漫不经心的挥挥手,“起来。” 事实上,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秘密联系李念掌握皇宫,隔绝内外,接任大位。虽说神武帝已经多次清洗后宫与禁军。 但是李念凭借陈家的帮助,还是掌握了一小部分禁军,又收买了不少宫人,若是有皇后帮助,李念还是有很大的机会成事。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神武帝驾崩的条件下。 老皇帝不死,谁也不敢乱动,即使他现在昏迷,不省人事,也无一人敢作乱,这便是御极六十余年的皇帝威严,这种威严早已印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气氛瞬间开始凝固,在场的几人各有鬼胎,但是谁也不敢妄动,最后,还是太子李贤率先开口,“母后,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 “你父皇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一切就要看天意了。”陈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李念一眼,缓缓说道。 “你们先回府候着,陛下若是醒来,本宫会通知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朝堂,下面的臣子也需要安抚。” “后宫不得干政,所以,这件事还得靠你们兄弟,不要让你们父皇失望。” “儿臣明白。”李贤,李念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声回道。 “好了,你们先回去,这里有本宫跟总管在就够了。”陈皇后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疲惫之色,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儿臣告退!” 在他们走后,陈皇后坐在龙榻前,目光停留在神武帝灰暗的面孔上,轻轻叹了口气,“曹公公,现在外面怎么样了?京城戒严了么?” “回娘娘,在陛下昏迷后不久,奴才就调动了人马戒严城内外,您就放心好了。”阴暗的角落里,曹雨辰露出身形,缓缓回道。 “公公有心了。” ······ 南疆之外的一处深山中,一道身影从高空坠落,砸断了不知多少树木,最后落在深坑当中,惊起鸟雀阵阵。 “咳咳······” 不知过去了多久,清虚道人悠悠醒来,慢慢睁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想动。漫天的星辰光辉从天穹上洒下,映照在他的身上,如同披上了一件星辰仙衣,熠熠发光。 “好疼。”他咧了咧嘴,疼的嘴角直抽抽。 “终于逃出来了。”清虚道人看着天上的弯月,喃喃自语,宗门五个元神修士一起来到南疆,却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了,这是何等的惨烈。 幸好他是元神之境的修士,身体经过天地灵气的洗刷亦是强横,但这一下子勐的从天空砸下来,身上的骨骼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动一动,就要散架,疼痛无比。更为悲惨的是,他体内的法力点滴不剩,空荡荡的,而且元神亦是萎靡,连神念都无法动用。 两个时辰后,清虚道人身上恢复了一丝的力量,他用右手撑地,勉强坐起身,打量周围。这应该是在半山腰,山石嶙峋,古木参天,不少稀稀落落的野花盛开,香气不浓不澹。 虽然元神以及法力都无法动用,但一直以来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霾却是消散一空,看着星空璀璨,他心中暗道,自己应该是离开了南疆的范围,不然那魔头早就追上来了。 远处,是一片笼罩在夜色中的黑林,静悄悄,没有任何的声音。 看了几眼黑林,清虚道人不由得后背生寒,心里冒出一股凉气,就好像黑林成了一个张着大口等待噬人的怪兽。 此刻的他法力尽去,肉身重伤,元神受创,连一个凡人都不如,在力量上比起全盛之时犹如一只蝼蚁,面对看似危机重重的黑林,他心中自然而然生出惊惧的情绪。 《最初进化》 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心里的负面情绪斩杀于净。一朝从元神修士变成一个普通人,这种力量的缺失造成了他极大的心理落差,因此心境才有些失衡。 但,他是剑修,宁折不弯,当初面对魔头,他从未想过逃跑,若非师尊的印记,他早就战死在南疆的战场上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再度浮现出不甘于悔恨,若非他一开始就着了魔头的道,被法宝所困,几位师叔就不会死了。 清虚道人紧紧握着手上的法剑,骨节都有些泛白,他长吐一口气,将心中杂念压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恢复法力,尽快回到昆仑,向师尊禀告南疆之事。 “呼~” 他长吐一口气,就地打坐,将法剑放在膝上,五心朝天,缓缓运转道功,随着他不断搬运周天,逸散在林间的稀薄灵气不断涌入他的身躯,修复他肉身,恢复伤势。 然而,在清虚道人的元神之上,一道漆黑的魔影一闪而逝,迅速没入识海之中。 ······ 虚空之上,苏铭站在金翅大鹏头顶,陷入沉思,有无相之魔的帮助,心魔在南疆占据主场优势,击败五个元神修士,他并不奇怪。 自从天地大变之后,元神修士一茬接一茬,几乎顶尖的宗门中都出了元神修士,而对于昆仑这样的道门魁首,五个元神修士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现如今玄明真人召集佛道魔三宗一起对付心魔,三宗聚首,天下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抵挡。 只是,心魔想要金蝉脱壳,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然,三宗绝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苏铭眉头微微皱起,与此同时,在他的识海之中,一条浑身漆黑,散发着怨气的气运神龙嘶吼不断。 在它的龙躯之上,一尊如来法相正散发着佛光,净化着怨念。 “万民怨气。”察觉气运神龙身上强横的怨念,苏铭眉头皱的更紧了。 自己身上的大周气运只是极少一部分,这怨念就如此强横,那京城的那条气运神龙,岂不是要遭殃了? “多事之秋啊。” 万民怨气再起,朝堂肯定又发生了变故,说不定那老皇帝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所以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回想起那个苍老无比,在私下炼制人魔丹的神武帝,苏铭心中默念,你可千万不要死的太早啊。 若是老皇帝死了,大周朝堂肯定会再度掀起风浪,太子,齐王两人为了那个位置,肯定会大打出手,甚至不惜动兵。 这场大戏,注定会让朝堂格局变动,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其中截取到最大的利益。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现在民怨之气都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足以见大周有多么不得民心,中枢一乱,对地方的掌控肯定就会变弱。 到时候,龙蛇起陆,草蟒崛起,天下又要陷入烽烟,四分五裂,这不就是倩女幽魂的背景么? 想到这里,苏铭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啊,即使他没有祸乱朝纲,大周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妖魔鬼怪,天下大乱,人间又要污秽了。 ······ 永宁城外,在唐明照吸收了血莲子的药力之后,蓝烟就带着他以及那些玄镜司暗卫回到了魔教。 不多时,大周皇帝屠城炼制人魔丹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天下哗然,有修士漠然以对,有修士叹息不已,有修士一腔怒火,欲要为民除害······ 不多时,这则消息很快就从修仙界蔓延到了凡俗。 消息一经传出,再加上魔教放出来的玄镜司暗卫尸体,还有永宁城郡守唐明照的证词,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们不信。 而这时候,本该配合官府辟谣的世家大族却纷纷沉默了,屠一城百姓只为延续寿命,这样的皇帝,亘古未有,开历史之先河。 即使他们与朝廷有利益捆绑,这样的皇帝也让他们心中生寒。 于是,许多世家大族也逐渐生出了反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周的气运更加衰败,各地草莽也吸取了许多大周流失的气运,渐渐开始露头了。 第两百二十二章 神武帝苏醒,回归京城 西北大草原。 一个身着貂皮,腰佩金刀,身形威勐的高大男子站在阴山之巅,看到南方的异状,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 在他身边,年老的大祭司睁大苍老的眼睛,不同于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凝重,“大汗,南国虽然生了变故,但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当初颉利汗王也是看到南国衰弱,趁势进攻,但却因此断送了我草原几十万青壮。” “大汗,三思啊,现在还不是咱们动手的时候。” 闻言,年轻的大汗不满的看着大祭司,颉利汗王是他的爷爷,当初周室衰微,藩镇割据,灾祸横行,他爷爷率领草原部落进取中原,一开始横扫边疆,连破数十城,但不久后却被大周打的仓皇败退,差点连可汗的大位都丢了。 在他父亲的几十年的努力下,草原才勉强恢复了生息,人丁也变得兴旺起来,而他拓谷可汗将会带领部落逐鹿中原,马放南山。 有了爷爷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又怎会犯同样的错误! 他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心中浮现出无限的豪情壮志,“大祭司,你多虑了,大周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我听说他现在每天都需要献祭百姓才能苟活,只要他一死,这大周就会四分五裂。” “到时候,一个不完整的大周怎么可能会是我草原雄鹰的对手。只要那老皇帝一死,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走!回金帐!” 当即,他伸出手指在口中吹响。 山林中,一只雪白色的银狼竖起耳朵,朝着山巅跑去,连地上刚刚咬死的猎物都不管了。 夜晚,湖畔的部落载歌载舞,篝火通明。 金帐之内,一道道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摇曳着,拓谷可汗坐在王座上,金色的虎皮泛着漆黑条纹,经过特殊处理的虎首摆在地上,犹如活的一般,死死地盯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在座的众人,都是草原上各大部落的首领,个个身形魁梧,散发着剽悍的气质。篝火上正在烤羊,金色的油脂落在篝火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今日,他们来这里是来劝谏的,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好久,从儿时记事开始,与他们的父辈就向他们灌输着回到中原的理念。 所以,大周生了变故,天下凡是有数的大势力都能察觉到大周气运的衰弱,那是一种虚弱到骨子里的景象,比七十多年前大周皇帝即位时还要虚弱。 看到帐内众首领们兴奋激动的目光,拓谷可汗再也忍不住内心的亢奋,兴奋地抽出腰间的宝刀,高高举起,大喝道,“周朝无道,神器失位,我们草原兴盛的时机终于快到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带领部落的儿郎们杀到中原去,让天下做我们的牧场。” “杀到中原去,天下做牧场。”帐中之人齐齐站起,抽出兵器,高声呼叫着,目中满是嗜血和狂热。 这一天,他们终于等到了。 部落内,守在外面的草原战士们听到帐中人的声音,也不由得齐声大呼,高声迎合,中原的花花世界,他们已是向往了许久。 一时间,整片营地都开始呼喊起来,声音宏亮,传至数十里开外。顿时,一股难以抵御的煞气冲霄,隐隐凝聚出银狼的虚影,仰天咆孝。 塞北草原上的部落,虽然当初被前朝赶出了中原,也险些被神武帝派兵打断了嵴梁。但,狼就是狼,是要吃肉的,即使伤口才长好,也隐藏不住骨子里的嗜血狂热,他们已经磨刀霍霍,正在渴望最甘美的鲜血。 ······ 万里高空上,强烈的罡风呼啸而过,销魂蚀骨,即使是修士也对其退避三舍。但是,对于元神修士而言,这些罡风也算不得什么。 苏铭站在金翅大鹏的头顶上,目中泛着金光,俯瞰整个人间。在他的法眼之下,各地的气象逐渐在他眼中展开。 龙蛇起陆,龙蛇混杂,草蟒崛起于微末之间,天下已有大乱的趋势! 离开昆仑已有两日光景,在路上他一直在收集讯息,有些来自心魔,有些来自潜伏在京城的魔念,种种不一······ 在将他收到的信息汇总之后,苏铭摇摇头,慨然道,“没想到只是几日光景,大周就到了遍地烽烟的地步,那个老东西还真是能折腾啊。” 《逆天邪神》 在他走的时候,京城虽说流言四起,但摄于神武帝御极六十载的威严,还无人敢妄动,即使有太子和齐王在暗中推波助澜,老皇帝依旧可以稳坐钓鱼台。 即使是文官们对他失望了,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依旧是那个至高无上,一言决生死的存在。 但是,他屠杀永宁城的百姓,被留下了证据,昏招迭出,这样一来,即使他威严再重,手上的军队再多,在民心已失的情况下,已是覆水难收了。 更何况,屠杀一城,何其狠辣,大周边境的将领们是否心怀鬼胎,还是个未知数。可以说,这一次,他是注定下不来台了。 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退位让贤,隐居深宫。 这一刻,苏铭心中浮现出种种思绪,最后,化作了一声长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周,还不到灭亡的时候。” 诚然,他的目的是吸取大周气运,供奉己身,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厦将倾,想要力挽狂澜,何其难也。 天下草蟒众多,择其一而化龙也并非不可行。 只是,大周的壳子还在,想要另起炉灶得不偿失,花费的代价太大,天地大变,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机缘,尤其是超脱之机,更是每个元神修士的渴求。 因此,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借壳入市才是最省事的。 一天之后,苏铭回到了天枢阁,让风无涯回了国师府,小白还在那里,这段时间,有风无涯教导,让它开发出了不少体内的血脉,距离渡元神之劫,也不远了。 ······ 养心殿。 “咳咳~” 细微的咳嗽之声在大殿内响起,虽是微不可查,但却让守在一旁的宫女激动万分,“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急促的声音将陈皇后从沉睡中惊醒,这几日她都衣不解带的早养心殿陪侍,亲自伺候老皇帝服药。 短短几天的时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原本斑白的发丝,已经有大半变得灰白,眼角的鱼尾纹也更深了。 起先,听到侍女的呼声,她还有些不悦,但当听清楚其中的内容之后,整个人勐地一激灵,连忙起身来到龙榻之前。 只见,老皇帝眼皮半耷拉着,一双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令她心中有些发寒。 “陛下,您终于醒了。”喜不自胜的哭泣声响起,陈皇后脸颊流出两行清泪,抓起老皇帝苍老的的手放在掌心,不断摩挲着。 “梓潼,别担心,朕没事,咳咳。”还未说完,他又咳嗽起来。不知何时,大总管曹雨辰也来到床前,低着头,很不显眼。 神武帝轻轻捏了捏陈皇后的手,扫视周遭,看到了帐幕一侧的曹雨辰,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松,“曹大伴,吩咐下面的人都撤了,又不是第一次,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 “是,陛下。”曹雨辰依旧是低着头,应了一声,缓缓退去。 “你们也退下。”他目光不着痕迹的在殿内的宫女身上扫过,吩咐道。 “奴婢告退。”几个宫女下意识的看向陈皇后,欠身道了个万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刻,大殿之中,只有老皇帝和陈皇后两人。 陈皇后搀扶着他坐起来,将枕头放在他身后撑着,又喂了一碗稀粥,老皇帝方才开口,“梓潼,老大和老二他们两个怎么没来?” 轻轻一语,让陈皇后心中咯噔一跳,连忙回道,“贤儿和念儿都在前面稳定朝局,这才未来照看,也是臣妾吩咐他们做的,陛下要怪罪,就怪臣妾一个人好了。” 哪知道,老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笑,“朕本来就无大碍,他们留在这里也是干看着,朝堂的局势乱七八糟,也难为他们俩了。” “这几天,京城没什么事?” “回陛下,一切安好,并无大事。” “国师回来了吗?”突然,老皇帝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陈皇后微微错愕,“没有,国师自从离开京城,还未曾有消息传回。” “如果他回来了,第一时间召他过来,朕找他有事。” “陛下先歇息,臣妾这就安排下去。” 这时,老皇帝才开始细细打量陈皇后,当看到她精致妆容都掩饰不住的疲惫以及白了一半的头发,心中微暖,“梓潼,你也累了,好好下去休息,这些小事吩咐秦大伴去做,小心朕的身体好了,你的身体又垮了。” “陛下放心好了,臣妾省得。”一席话,陈皇后眼眶微红,险些再度落泪,这样温情的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了。 “臣妾告退。” ······ 在陈皇后离开不久后,大总管曹雨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龙榻前,“陛下,侍卫们都撤了。” “大伴,朕昏迷后,朝内发生了何事?”此刻,神武帝一扫之前的颓势,眉宇间满是威严之色,犹如一头病虎,凶威犹在。 “陛下,朝中的大臣们倒是没什么动作,但那件事出了纰漏。” “纰漏?”神武帝眉头一皱,苍老的眼眸中浮现出一道厉色,一瞬间,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厚重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势席卷周遭。 只一瞬,曹雨辰的身子弯的更深了,“郡守唐明照投靠了魔教,暗卫的计划失败,所得的材料尽数丢失,还留下了证据,对我们很不利。” “混账!”暴怒的声音中蕴含着气急败坏的意味,神武帝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让魔教背黑锅,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他自己搭进去了。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昏迷,满腔的怒火瞬间变得冰凉,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无用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消除这件事对的负面影响。 只一瞬,神武帝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窍,之前,流言已经对他很不利了,现在又来这么一遭,多事之秋啊。 长生,长生怎么就这么难! “着内阁拟旨,西北之地,永宁城以及周边三郡,免税赋劳役一年,三边总督杨吉仁办事不力,致使永宁城为魔道妖人所灭,革职查办,押解进京。” 西北之地,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朝廷总得有所表示,至于魔教的证据,朝廷不承认就是了,当时他只下达了口谕,除了执行命令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找个替罪羊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就好,毕竟皇帝代表上天,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即使错了,也是下面的臣子出了错。 而且,这件事他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大周的民心就彻底散了,只要让那些百姓相信,永宁城之所以死了那么多人,是魔教妖人所为,是下面的臣子办事不力就足够了。 只是魔教,想到魔教,他再度皱起了眉头,作为修仙界三大宗门之一,魔教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 而这次魔教截了他的胡,这个哑巴亏,他只能暂时忍了。一想到那晶莹圆润,延长寿命的丹药,他心中就有些滴血。 这一次,他起码损失了好几炉丹药,足够他延寿两三年的了,现在,都没了。而且,这件事爆出去,以后,他想再收集炼丹材料就难了。 可一可二不可三,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对朝廷,对他的公信力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此,即使是肉痛,他也不得不暂时忍耐。 宫城外,苏铭目光隐晦的在养心殿上空扫过,心中咂舌不已,即使他早有预料,但看到气运神龙的凄惨模样依旧是心惊不已。 现在的大周气运,比之前衰弱了何止数倍,庞大的身躯缩水了一大圈,连同祥云云海也蒸发了不少,漆黑的民怨之气在神龙身上流淌,邪异至极。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武帝的谋算,老道回山 “自作孽,不可活。” 看到气运神龙的惨状,苏铭幽幽一叹,本来大周就有积重难返的趋势,但现在看来,神武中兴,更像是病重的人下了勐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只待火星燃起便是一场燎原大火。 当初的大周中兴的太快了,威势之盛亘古罕见,几乎是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走完了王朝的兴盛,宛若蛇吞象一般,无法消化。 正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乎焉,不外如是。 如果大周能够平稳过渡,将四十年前横扫修仙界的底蕴全部吸收,将王朝化为仙朝,那此刻便是另一番场景。 当然,那也只是如果而已,别说大周做不到,即使能做到,三大宗门也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仙朝一旦建立,与修仙宗门绝对是天然敌对的,除非仙朝不发展,故步自封,否则,迟早会对上。 眨眼间,他心中浮现出百般思绪,踏入皇城,身为大周国师,有皇帝御赐的腰牌,除了后宫和一些重要的场所之外,他基本上都可以畅通无阻。 然而,一进入,苏铭就发现,皇城内外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皇城的阵法已经开启了,在宫殿深处,他感受到了数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机,这些气机的主人无一不是元神层次的大修士。 即使他们隐藏的很深,又被阵法隔绝,但苏铭依旧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 在他进入皇城之后,就有太监向大总管曹雨辰通传。 “启禀陛下,国师进宫了。” “快,快宣他进来。”听到消息,神武帝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次苏铭前往昆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他炼制人魔丹的消息,三宗是如何应对的,这关系到他以后的布局,三宗的态度很重要,他不得不重视。 “微臣参见陛下。” 入殿之后,苏铭行了个佛礼,便直起身子开始打量神武帝,入眼处是一张老的不能再老的脸,额头的褶子彷佛能夹死苍蝇,发丝斑白而稀疏,但打理的一丝不苟,更重要的是,即使隔着十米开外,他依旧能闻到老皇帝身上的腐朽气息。 那是一种日薄西山,将要谢幕的老年暮气,即使再浓重的帝王威势也无法掩盖,同时,他身上的民怨之气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沉了不少。 “国师,你终于回来了?”老皇帝倚在龙榻上,目光平澹的看着苏铭,声音有气无力,彷佛随时都要断掉。 苏铭点点头,没有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陛下,南疆出事了。” 刹那间,老皇帝脸色一僵,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昆仑传信国师的原因,只是他有些不解,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惊动了昆仑,“南疆发生了何事?” “据昆仑道派的掌教所言,南疆出了一尊魔头,一统南疆修仙界,占据了仙道气运,昆仑山派五位元神真人下山调查,结果是铩羽而归,落得灰头土脸,因此才召集三宗掌门共同议事,对付这个魔头。”说到这里,苏铭看了一眼神武帝,继续道。 “原本我是应该留在昆仑议事的,但是大周边境出现了一道极其强大浓郁的民怨之气,引得气运神龙生出异动,因此才匆忙赶回。” 神武帝心中有了计较,一脸凝重的看着苏铭,“国师受累了,西北之地,妖人作乱,屠一城百姓,朝廷鞭长莫及,很难处理,这几天,朝堂上都因此有些焦头烂额,你回来的正好。” “陛下的意思是?”苏铭羊装不知真相,轻声问道。 “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国师回来了,这些事朕就可以交到玄镜司受伤了,届时国师可以与昆仑联合对付南疆的魔头,镇压西北的妖邪,还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刻,如果不是知道真相,苏铭差点以为这老皇帝有多堂皇正气,真是会演戏。“微臣明白,定当全力以赴。” ······ 天枢阁。 苏铭离开养心殿之后就来到了玄镜司总部,将积压的公务处理完毕之后就登上了顶楼,夜色深沉,漫天的星辉都有些暗澹无光,而上京城依旧是万家灯火,阑珊遍地。 不管朝廷的局势如何,底层的百姓们照样要过日子,他们才是这个王朝真正的基石。 只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历代的皇帝却下意识的忽视了,或者说他们不屑于关注底层的百姓。 天子者,牧守一方,代天执政,下面的百姓也不过是一群牛马而已,有谁真正在意过他们的需求? 神武帝作为皇帝,却以百姓为食粮,延续寿命,焉能不受反噬? 而今天,苏铭也清楚,神武帝是故意将他调离中枢,免得插手朝堂的局势,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陛下让他担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就是为了平衡朝堂的局势。 但现在,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局势一变再变,对于老皇帝而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撇清关系,保全自己的威势。 苏铭恰恰是这块天平上一个极重的砝码,但就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这个砝码会倾向于他,所以,只好将他打发的远远的。 并且,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时间之中,老皇帝会不留余力的打击太子和齐王,防止他们对自己的帝位造成威胁。 现在正是他威望降至冰点的时候,所以,以往他还会手下留情,保留余地,但现在他肯定会撕破脸皮,图穷匕见,因为局势对他已经产生了威胁。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魔教在搅风搅雨,也不知在这场风波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一旦魔教介入皇位之争,到时候局势又将扑朔迷离。 所以,由此观之,神武帝短时间内是不会死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都快八十岁了,没那么容易歇菜。 遍观史书,古之帝王长寿者莫过于此。只是,长寿的代价太过于沉重,即使是追求长生之道的修士也甚少为之。 ······ 山峰之上,一处道观隐于林间,虽不大,但却精致典雅,处处透着玄机。 道观内,供奉着三清祖师像,兽首香炉焚着清香,烟雾缭绕,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正盘坐在蒲团上,默念着道经。 忽然,大殿中,无数点光影凝聚,汇成一道身形,苍老而句偻,一如当年下山时的模样。 对于老道士的归来,中年道士充耳不闻,只是一心诵读道经,看着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场景,老道士心中莫名复杂。 径直走到三清祖师像前供了三炷香,而这时,中年道人也念完了道经,站起身,一脸平澹的看着他。 “师弟,好久不见。” “师兄,当初下山之时,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中年道人轻轻摇头,走出大殿,进入后院,边走边说。 后院,桃花树下,一方石桌,两把藤椅,一壶香茗。 老道士紧随其后,在石桌旁座下,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茗,普通的茶叶,一杯入肚,齿间苦涩中带着几分甘甜,“师弟乃是方外之人,不履尘世,不入局中,自然可以旁观,但师兄早在几十年前就已入局,到现在也没能挣脱,不能一慨而论。” “师兄,若非当年之事,你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你又何必执着于此。”中年道士放下茶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成道难,得道更难,如果能再来一次,师兄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道路,种因得果,当年之因,今日之果。” “若非如此,修仙界期盼了上万年的超脱之机怎会到来?况且,就算是没有师兄,也会有其他人,事已至此,就当是还了师门的恩情。”老道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浑不在意。 看到老道士苍老的面孔,中年道士拳头握紧发出咯嘣的声响,骨节都有些泛白,“现在大周危如累卵,稍不注意就有倾覆之危,这也是师兄想看到的吗?” 面对师弟的质问,老道士依旧是那副轻松的模样,“哈哈,师弟,你难道忘了,几十年前的大周与现在是何等的相似?一样的危机四伏,遍地烽烟。大周再续六十年的天命,有今日之景象,总比当初要好得多。” “呵呵,献祭了两百年的国运,换来昙花一现,倒是算的一笔好账!” 谁知,听到此话的老皇帝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师弟,这你可就错了。” “嗯?什么意思?” “百年的贫弱也不过是延续香火不灭,最终也逃脱不了败亡的结局,可是苍生何辜,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借此机会奋力一搏。” “这一年来,师兄游历天下,看到了许多,听到了许多,虽然那老皇帝不把人当人看,但百姓们总算是过上了一阵太平日子,若论境况,比当初可是要好得多。” ······ 一时间,中年道士沉默了,虽然他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始末,但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也不知当时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再次转过脑袋,仔细打量着师兄,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沟壑纵横的老脸,一双眸子,沧桑而富有智慧,恍若看破红尘一般。 只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老道士,是一个元神修士,在几十年前也曾叱吒风云,威震修仙界。 这么多年了,师兄都不曾后悔,也许,他也应该放下了。 “师兄,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山下之事自有山下之人操心,那个小和尚,逼我想象的还要出彩惊艳,不愧国师之名。” “既然不走了,就留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歇歇了。” “好,听你的。” ······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武帝屠戮一城百姓乞求长生之事的舆论开始慢慢发酵,起初,很多人还不信。 官员,乡绅,士子,百姓,商贩,各式各样的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他们不相信那位一手缔造了大周盛世的帝王会如此酷烈,心狠手辣。 但是,随着各个州府的世家在暗中通气之后,舆论的风向变了,首先是乡绅,各地的乡绅都依附世家大族,结成一张盘根错杂的网络。 而世家大族,无疑是这张网络中最关键的节点。这些世家与修仙界联系极其隐秘,又不乏有世家子弟拜入仙门,踏上长生之路。 而踏上长生的子弟也在一定程度上护持着世家的延续,而这次,魔教公然放出了消息和证据,代表着魔教彻底走向了大周的对立面。 佛道魔三宗,上万年来传承不息,底蕴深厚,是横亘在修仙界中的庞然大物,因此,诸多修士也纷纷撇清关系,给家族递了话。 而世家风向一变,下面的乡绅也跟着变了,虽然这些乡绅有钱有功名,但要想让地方乡绅都终于朝廷,那是不可能的事。 除了底层的泥腿子,谁会把性命寄托在一个手段酷烈,残忍无情的帝王身上,他们也从未对朝廷忠心过。 在地方上,乡绅们从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权威,名望,乡绅们都如此,底层的百姓们也慢慢动摇了。 而百姓们信念动摇的后果就是民心的流失,短短时间之内,大周的气运越来越衰弱,不仅如此,平日里那些隐藏在阳光下的阴暗污秽也随之而来,削弱了不少大周气运。 气运衰弱,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大周彻底乱了。 气运衰弱,龙气垂危,布置在各州,各郡,各县各镇的法网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以往那些不敢再法网下露面妖魔鬼怪也纷纷露面,大行其道,残害生灵。 甚至有不少的城镇都被妖魔吃的一干二净,大周几十年的压制,令他们苦不堪言,一朝释放,怎能不疯狂? 与此同时,大周的气运神龙再也无力压制天下各地初露头角的草蟒,一夜之间,无数草蟒啸聚山林,独霸一方,更甚者,直接自立,割据一方。 短短数日,天下,烽烟遍地,生灵涂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妖邪作乱,魏武再现 “嗷呜!” 一声狼嚎打破了夜色的寂静,漆黑的夜幕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缓缓亮起,在它们面前,一处城镇灯火阑珊,镇内的百姓大多已经安睡了。 城镇上空,金色的法网稀稀疏疏的覆盖着,漏洞极多,以往不敢在法网下活动的妖魔也纷纷现身,没入夜色。 一道道妖气、魔气冲天而起,而朝廷的法网却是无动于衷,根本无法防御,偶尔有神灵动用香火之力,却被妖魔一拥而上,撕得粉碎。 又是一声嘹亮的狼嚎,月光照耀下,一只通体银白,体型硕大的银狼从夜色中现身,朝着城镇袭来,在它身后狼群摆开阵势有条不紊的紧跟着。 城墙不过一丈之高,城门洞开,几乎没有看守的人,这样的情况对于狼群而言,几乎是不设防的存在。 群狼入城,寂静的夜色被打破,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幕,有好事者出去探查,却一去不回。 惨叫声,狼嚎声,妖魔鬼怪此起彼伏。 鲜血,死亡在夜幕下上演,群狼入城带来的创伤是惨重的,厉鬼、魔头每次更是肆无忌惮,收割着人命。 圆月高悬,银狼立在城内最高的酒肆大楼上,嘴里叼着一颗滴血的脑袋,这一幕更是深深的印刻在一些人的脑海中,因为那是镇上官员的脑袋。 银狼一口将其吞入肚中,随后便有狼群叼来一具具尸体,堆积成山,但银狼却三五口就将其吃完,然后等着其他的狼群送来吃食。 夜幕下,一个个躲藏在房屋里的人被狼群发现,咬死,不是没有人反抗,但这些狼群身强力壮,力量比寻常的狼大了不止一倍,而且极其聪慧,已经成精了。 狼嚎声整整响了一夜,直到黎明十分,狼群才消失不见。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幸存的人从屋里走出来,却见到一场人间地狱,各种各样残缺的尸首到处都是,鲜血遍地,幸存的人不足一成。 而同样的场景在大周各地同时上演着,不仅仅是城镇,更有州县被大妖打破,公然占据,蓄养人类,俨然成了一方土霸王。 这些妖魔压抑了几十年,没了法网的守护镇压,它们纷纷冒头,以人类为食,天下再度变成了几十年前的模样。 妖魔力量的反扑是极其强横的,大周的衰弱让它们有机可乘,没了法网,大周驻守各地的玄镜司也损失惨重。 当初大周横扫天下,建立法网,以玄镜司镇压天下,守护百姓,成就太平盛世,使得天下妖魔遁入深山,不敢露头。 但现在,玄镜司已经被老皇帝抽调了大半精锐,基本废掉,而朝廷依靠的法网,在大周气运将至低估的时候也同样失去了作用,再也无法镇压妖魔,守护百姓。 这个时候,大周也露出了世俗王朝的虚弱疲态。 当然,也不是没有修士斩妖除魔,但面对复苏的妖魔鬼怪们,他们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看,想要驱逐妖魔,唯有三宗层次的势力出手。 但是,妖魔这是个狠骨头,三宗之一的任何一宗想要将其肃清都是很难做到的,但是三宗不齐心,因此,想要将妖魔肃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妖魔很难斩尽杀绝,春风吹又生,费力不讨好。 至此,人间,已经乱了。 ······ 上京城。 苏铭坐在掌镜使的宝座上,一脸凝重,这些天以来,玄镜司不断收到来自各地的信息,都是妖魔出世,袭击人类城市的消息。 而且,这些妖魔中也不乏元神层次的妖魔圈养一地,割据一方,比起这些消息,各地的叛乱还算是好的,起码那些叛乱的人没有明目张胆的屠戮百姓。 “头疼啊。”苏铭幽幽一叹,他没想到大周气运崩塌居然会引起这样的连锁反应,除了那些有强大修士坐镇,或有修仙宗门驻扎的大州,大郡,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损失。 而这,也使得大周的气运越发衰弱,宛如恶性循环一样。 try{mad1('gad2');} catch(ex){}虽然他早已将此事上报了朝廷,但内阁直接留中不发,显然直接无视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剪除舆论带来的负面影响,些许妖魔之乱又算得了什么? 本来他还想去各地收服一些妖魔作为手下,毕竟他现在手下就一个风无涯和小白虎,而心魔和无相之魔都是见不得光的,颇有些势单力薄。 现如今,元婴修士已经不堪为用,唯有元神修士能占据一席之地,但是大周的元神修士他又无法调动,所以,颇有些为难,总不能每次他都需要亲自出手?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郁闷。 ······ 与此同时,不仅是阳世发生了大变动,阴司也同样发生了惊天变故。 在阴司与阳世的夹缝之中,层层叠叠的时空交织,幽幽深深,看不见底色,黑暗中,庞大无匹的阴影在吞吐,变化,鼎沸,和阳面形成一个阴阳鱼般的存在。 一阳一因,一白一黑,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轨迹运行。 在不知名的某地,不见天日,难言的水光自四面八方涌来,里面是各种阴气,尸气,鬼气,等等等等,往上升腾,凝成一座宫殿。 宫殿悬在水光上,慢慢而行,像是大舟一样,将周围的所有的光线吞噬到里面,生出不见底的冥色。 往里看,高大的白骨王座上黑气盘踞,凝成人影,依稀可见玄色王袍的残影,弥漫着强横而令人心悸的气息。 除了这道身影之外,还有影影绰绰的十几道的影子,都散发出强大而恐怖的气息。 好一会,一缕幽幽之气凭空出现,落在殿中央的王座之上,再然后,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身着王袍,头戴冕流,珠光垂下,看不清面容,但端端正正而坐,自然引动阴司冥土呼应。 “参加魏王。“ 在他入殿之后,其他身影纷纷离座行礼,态度恭敬非常。原来,他就是曹操,也是阴司的酆都鬼帝,这里的身影都是昔日曹魏的文臣猛将,修为亦是强大,离元神之境只差一线。 ”都起来。“ 白骨王座上,曹操声音嘶哑,但听上去又有一种沉沉的气息,像是黑暗深处,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自自然然地平静安详。白玉般的手掌放在膝前,待众人起身后,继续说话,道,“阳世出现变故,王朝气运衰微,诸君,我们的机会来了。天地宇宙,阴阳不分割,有阴就有阳,有阳就有阴,阴阳平衡,才是正理。“ “当初本帝本想进入地府,执掌一方权柄,却被黑山老妖所阻,功亏一篑,若不是他,我早已成了真正的鬼帝,可恨啊。”话语中,流露着不甘与怨恨。 “大王,咱们难道要重整兵马,再入阴司么?”一个中年文士若有所思的问道。 冕旒下的脸依旧模糊不清,但深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错,阳世的王朝衰弱,而阴司的规则也大不如以往,若是本王能突破阴司的规则,以真身行走幽冥,便可执掌一方冥土,立下鬼国,届时就能以战养战,打下偌大的阴司,执掌生死轮回。” 一语落下,群臣骇然,心中更是生出无法抑制的热切,若真的有那么一天······ “可是,其他四方鬼王早已成就了元神之位,麾下势力亦是不同凡响,大王以真身入幽冥,会不会不妥?” 白骨王座上,白玉般的手掌抬起制止了他的话语,“无妨,本王早已是元神修士,只是一直受限于阴司的规则,无法进入,一旦我们突破了阴司规则,阴阳合一,届时本王的修为也会更进一步,即使他们跨入了元神之境,也一样不是本王的对手,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声音冷冽,透着一股铁血的气息,殿下群臣却是兴高采烈,连声高喝,“殿下威武!魏王万岁!” ······ 在阴司之内,一处特殊的空间发生了惊天变故。 历代以来,王朝定鼎,坐拥天下,而与之对应的是在阴司之地也会投影出相应的阴司龙庭,这是因为有王朝祭祀,庞大的气运支撑才催生出这样的一处龙庭,里面住着的,则是朝廷的历代先帝和他们的妃子。 try{mad1('gad2');} catch(ex){}天宫金碧辉煌,长廊曲栏,兽面衔水,绵绵长长。狻猊金色彩,鹦鹉羽雪裳,夹杂云起修竹,点缀雨后新花,丹阁入飞萝,翩翩霜叶落。不同的假山,嶙峋有气,明净自然。 宫殿内部,奢华壮丽,黄金高台,白玉宝座,汉白玉地面,铺到脚下,夜明珠最小的都有拳头大小,何止千百,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亮如白昼。 有一种雍容华盖,富丽堂皇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在大周气运崩塌,损失严重的影响下,阴司龙庭也遭了殃。原本仙气凌然,富丽堂皇的宫殿迅速腐朽残破,布满业力。 原本笼罩在龙庭之外的金色龙气,覆盖一层灰黄,更有黑云不断扩散,一种说不出的衰弱之气弥漫开来。 繁花郁郁,焦土处处,大片大片的昏黄之气垂下来,有一种衰败,颓废,昏沉,大限已到,垂垂老矣。 夕阳西下,帝国黄昏,正是如此。与此同时,守卫龙庭的神灵早已神通大损,业力缠身,不得不陷入沉睡,他们受大周香火庇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龙庭遭殃,他们作为护法神灵而同样脱不开联系。 没有了强大的龙气支撑,再加上业力不断纠缠,整个龙庭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唯有历代大周先帝和他们的臣子侥幸存活。 “不孝啊!” “后辈子孙怎能如此糊涂!” ······ 龙庭残破的宫殿中,二十多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悲呼着,哀嚎不已。短短几年的时间,他们就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没有了龙气庇佑,如果遇到了鬼将或者鬼王,他们在阴司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反抗的能力。 而且,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业力缠身,不断消磨着他们的阴寿,如果不将业力清楚干净,他们早晚都会阴寿耗尽而亡。 善恶本无报,乾坤自有因,神武帝结下的因果,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情况爆发了。不知何时,在另一边,一缕魔念悄无声息的从虚空中落入此地,扎根其中。 这一缕魔念不断吸收着周遭游离的阴气,鬼气,死气,渐渐恢复了意识。当初,苏铭在兰若寺当中看到了幽冥裂缝,于是将一道魔念放入其中,想要探查阴司的情况。 岂不料,这道魔念在幽冥裂缝中遇到了空间乱流,元气大伤,好在只要有一缕念头不灭,他就能恢复魔念,因此,他直到现在才恢复意识。 只是,纵使恢复意识,他也不能到处乱跑了, 毕竟,实力未复,就算是夺舍也是有力未逮。 好在,现在脱离了空间乱流,只要能吸收到足够了能量,就能恢复。 ······ 昆仑山,通天殿。 昆仑掌教玄明真人端坐在云榻上,而在大殿内还有另外一人,清虚道人。 逃离了南疆之后,清虚道人就恢复了些许法力,吃了灵药,勉强驾驭着飞舟回到了昆仑,一回到昆仑,他就来此处向师尊禀告。 只是,当他将自己在南疆的经历一一道出之后,三宗掌教皆是沉默以对。 不知过去了多久,玄明道人终于开口了,“此次南疆之败,罪不在你,是师尊大意了,你先下去好好养伤。” 然而,清虚道人脸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师尊,可是玄法师叔还在······” “你的心思为师明白,先下去。” 被师尊打断了话语,清虚道人心中轻叹,“是。” 在他走后,大殿中的其他两人现出身形, “这个魔头来历不简单啊。” 悟道大师手捏念珠,不徐不疾开口道,“此魔手段非比寻常,居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夺舍元神修士,而且还不是一个,这样的能为,遍观三宗,也从未有过。” 玄明真人俊脸之上露出一丝冷色,沉声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传信你们的原因,绝不能让此魔再猖狂下去,一旦放任,后患无穷!我等必须尽早除之!” 第两百二十五章 颁发罪己诏,太子相邀 “如今,仙道气运已经折损一成,若再放任此魔,到时候损失的就不只是南疆了。之前,我昆仑五位元神修士,折损四位,也算是摸清了他的底细。血不染,悟道老和尚,你们打算怎么做?”玄明真人扶了扶头上法冠,神色缓和下来。 “玄明,你不打算出手吗?”血不染眉眼一挑,澹澹的看了他一眼。 “世俗王朝突生变故,阴阳幽冥又有失衡的迹象,本座还需坐镇昆仑,以观后效。一个魔头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声音澹定而从容,尽显昆仑掌教的自信。 “老和尚你呢?” 悟道大师捏着一串佛珠,不徐不疾的说道,“阿弥陀佛,超脱之机已经有了现世的端倪,若是仙道气运受损,我等难登大道,少林自会派出高僧超度此魔,若是居士想亲自出手,贫僧乐意之至。” 血不染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战意,“既然你们都不出手,那本座就不客气了,之前若不是你玄明老道插手,本座正好跟那个和尚切磋一番。既然本座出手,那你们两宗到时候派人一起,魔头由我对付,其他的烂鱼烂虾,就交给你们了。” 玄明真人伸出手掌,从虚空中取出一枚宝鉴,“好,本座会让昆仑修士做好准备,务必拿下南疆,还南疆一个安宁。大周那边,应该只有普渡慈航能出手了,他们本身都自顾不暇,很难抽出人手。” 他袖手一指,通天殿穹顶之上,星空汇聚凝成周天星图,演化万千,而宝鉴周围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虚影,与周天相应。 清光一照,映现出上京城的虚影,一条身体残破,垂垂老矣的气运神龙映现在大殿之上,即使是虚影,他们也能从中感受到其身上的腐朽颓败。 看到残破的气运神龙,血不染冷哼一声,“哼,人道衰弱,仙道昌盛,本就延续了数万年,更古老的仙朝早已埋葬在幽冥之中,区区一个大周,几十年的昙花一现而已,可惜了普渡慈航啊。”言语中似是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历史,但是在血不染眼中,整个大周朝,也只有普渡慈航能入得了他的眼。 悟道大师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悲悯之色,闭上眼眸,周身佛光更盛,“阿弥陀佛,万民怨气沸反盈天,这大周天命将尽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尽快传信给那位大周国师了,南疆之事,两位还是要多费一费心。”随后,玄明真人收起宝鉴,星光顿时消散一空。 “告辞。” “告辞。” 随后,血不染化为一道血光消散,悟道大师也踏莲而去。 大殿中央,玄明真人望着两人消散的身形,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在大殿上,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南疆的归属之事。 《天阿降临》 原本,南疆是昆仑道派的地盘,但现如今那里被魔头祸害了,灵机不存,对于修士而言就像是一处绝地,如果昆仑重新接手,还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来祛除那里的魔气,重新蕴养灵脉,得不偿失。 而悟道老和尚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争着去,南疆,实在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是放在平时,他们肯定会争一争,但现在,超脱之机即将出现,为了一个南疆大动干戈划不来,因此,他们便默许了将此地划给了血不染,毕竟这次为了消灭那个魔头,他亲自出手了。 然而,玄明真人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好似奸计得逞了一样。 诚然,他没有参与南疆的战事,没有与那魔头对战,但是对于昆仑派去五个元神修士的战力他却是十分清楚。 四位长老,在昆仑中虽不是顶尖大修士,但也是精英级别的人物,更何况,他的弟子清虚可是修炼剑道的元神修士,战力强大。 以他们这个阵容都失败了,足以见那魔头的不简单,更何况,之前他在清虚身上留下了印记,通过那道印记,他猜测,那魔头的能为就算不是血不染的对手,也能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 虚空之上,悟道老和尚脚踏佛莲,飘在云端,他端坐莲花座上,干瘦的脸上有些疑惑,这个疑惑,不仅是对于玄明真人,也有对于大周现如今的境况的疑惑。 四个元神修士而已,对于昆仑而言,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诚然,他传信佛魔两派是为了对付南疆的魔头,也是为了保存昆仑的恶实力,但以此观之,未免也有些太过儿戏了。 而且,即使少林远处深山之中,他也知晓大周皇帝屠戮百姓,炼制人魔丹的消息,只是,玄明居然只是给他们看了大周气运的虚实,并未谈及此事,到底有何目的? 难道真的顾忌普渡慈航才不闻不问? 种种心绪在他心中缭绕,如同乱麻一般。 ······ 大周,上京城。 神武帝苏醒之后,京城解除了警戒,朝局在太子和齐王的安抚下,也趋于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纷乱。 只是,虽然表面上局势稳定了,但暗地里却依旧是波澜起伏,扑朔迷离,原本,太子和齐王虽然没有合作,但两人之间也有一定的默契,这段时间不动手,定要熬死老皇帝。 然而,虽然他们两人消停了,但文臣们却开始闹起来了。 因为西北永宁城几十万百姓一夜之间尽数死绝,使得天下哗然,民心动荡,而其中的罪魁祸首正是当今的神武帝。 文武百官对此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直斥老皇帝,更别说逼他退位,隐居幕后,毕竟,文臣们的权利来自于皇帝,他们手上没有兵权,上奏折只是给瞎子看罢了。 所以,即使他们知晓,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文臣们就对此忍气吞声,视而不见。 既然不能逼迫神武帝退位,那就上疏请陛下颁发罪己诏,几十万条百姓的性命,朝廷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连士绅们都不和皇帝站在一条战线上了,若老皇帝还是不做任何表示,恐怕真的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而且,只是一份罪己诏,并不会触动陛下心中的敏感神经,也不会伤害到他的利益,既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他们这些臣子也能得个心安,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因此,短短时间内,朝野上下达成了共识,共同上疏请陛下颁发罪己诏。 起初,司礼监只是留中不发,但后来,朝臣们群情激奋,奏折越来越多,甚至因为此事耽误了政事的正常运转,这才惊动了神武帝。 当然,老皇帝不是不知道,但他一直都在装聋作哑,企图冷处理此事,对于他而言,他向来把自己看做是中兴之君,文功武治足以比肩上古之时的秦皇汉武,想让他下罪己诏,这怎么可能? 当他一连杖毙了数位大臣而群臣丝毫不退的时候,他依然坚持,然而,就在百官群情激奋,为此耽误政事运转的时候,南方发生叛乱,数个州县一夜之间纷纷改换门庭,数位草蟒揭竿而起,朝野震荡。 这下子,他再也撑不住,不得不按照群臣所求,下达了罪己诏。 诏书内容大意是:朕疏忽政事,不修兵戈,这才使得妖邪作乱,令几十万百姓丧生,朕心甚痛,愿在太庙为诸位百姓祈福云云。 罪己诏一经颁发,群臣终于放松下来,不再纠结此事,现在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而他们也将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青史留名,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只是,这次的劝谏也让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看到了契机,动摇老皇帝统治帝位的契机。这次的群臣上奏,本就是他们在其中推波助澜,穿针引线,否则,百官也不会如此坚持。而且,经此一役,老皇帝威势大减,所谓的帝党也只剩下一些老臣勋贵,远远比不上太子和齐王党。 但是落在苏铭眼里,他们这场大戏演的是相当的精彩,当然,效果也很不错,罪己诏颁发之后,大周的气运凝聚了不少,气运神龙也恢复了不少生气。 显然,乡绅们对此心知肚明,不以为然,但底层的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信了朝廷的话,所以,一些消散的民心重新凝聚了。 这一日,苏铭处理完玄镜司的公务,刚回到国师府,就接到一封来自于太子的请帖,很显然,两人克制了这么久,终于坐不住了。 苏铭执掌玄镜司,麾下有众多修士以及将士效命,放在朝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太子和齐王肯定不会忽视,现在终于找上门了。 庭院中,花团锦簇,各种各样的花香散发在空气中,杂乱却不相冲,三两只蝴蝶在丛间飞舞,绚丽的翅膀反射着阳光,很是夺目,只是落日余晖之下,这抹光辉也很快就消散了。 苏铭坐在庭院的太师椅上,闭上眼假寐,桌上摆放着那封请帖。在收到太子的请帖之后,他就打算去了。 当初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就与太子密会,定下了两年之期,现在两年之期将近,想必他也等不及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苏铭拿起请帖收入储物戒,对着后院喊了一句,“小白,看好家。” “嗷呜!” 回应他的是一声嘹亮的虎啸之声,好在国师府周遭已经布下了法阵,否则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惊慌。 本来按照他的安排,小白现在已经踏入了元神之境,但是在风无涯的调教之下,小白开发了体内白虎血脉的潜力,虽然战力并未增加多少,但底蕴却增强了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踏入元神之境的时间又要推迟了,他必须消化了这部分的底蕴才能踏入元神之境,成功化形。现如今,即使他缺少元神境的战力,但一个底蕴深厚,战力绝颠的元神大妖和一个普通的元神大妖,任谁都会选前者。 就像是清虚道人和玄风,玄水之间的差别一样,白虎主杀伐,一旦踏入元神之境,修为肯定会迎来进一步的爆发,到时候又将是他的一大助力。 听到小白的叫声,苏铭轻轻一笑,化光消散。京城之内,不能动用法力,但是他身为国师,身负大周气运,自然不受影响,更何况,现在大周气运损耗严重,即使是笼罩在京城上空的法网,在他眼里也尽是破绽。 ······ 到了太子府之外,苏铭睁开法眼仔细一瞧,却见紫青之气从虚空垂落,隐隐成蛟龙气象,灵动而活泼,察觉他的目光,竟是朝着他狠狠一瞪。 但随着他释放出自己的气机,那蛟龙霸道的目光迅速变得柔和,竟有几分讨好的模样。看到这一幕,苏铭哑然失笑,随即敲开了太子府的大门,递上了请帖。 看到请帖,门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将他请进了大厅,随后就去禀告太子,随后便有侍女奉上香茗,点心。 一路上,苏铭也在观察着太子府的气象,比起两年前,如今的太子府又是一番新气象,绿植亭亭,假山奇石,风景秀丽,一草一木都充满着活泼的灵动。 察觉其中的变化,他心中了然,以往老皇帝对太子的压制太大,让他丧失了转圜的余地,无法进退。 现在老皇帝威望丧尽,民心流失,对于太子的压制力自然大大不如以前,而李贤就此获得喘息之机,不下于重获新生。 一盏茶还未用完,一个侍者从大厅外走进,将苏铭请到后院,带入书房。 踏入书房,苏铭就看到正伏在桉前挥笔的太子李贤。 他头戴金冠,身披麒麟锦衣,腰悬龙虎玉佩,花白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虽然苍老,但却精神矍铄,目蕴神光,此刻,他正在挥毫作画,书桉一侧,古木如华盖,藤萝蔓衍,水光凝烟,翠光和绿云共生一色。 “啪嗒!” 见到苏铭进来,李贤笔尖一抬,勾勒出最后一个鱼影,随手将狼毫霜笔掷到笔筒中,笑道,“国师来的正好,来看一看我新作的烟渚吟廊迎春图。”声音和煦爽朗,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第两百二十六章 太子赠画,焚烧万民怨气 察觉李贤毫不掩饰的示好与亲近,苏铭并未推辞,径直走到书桉前。 书桉上,画轴长有近丈,宽有三尺,上面绘有烟波浩渺,渔船出没在绿波之间,天和云,云和水,水和人,给人一种极为广阔的气势。一座桥横跨江面,柳树摇曳在烟波中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缥缈。 苏铭眼中浮现出惊叹之色,道,“殿下的丹青之笔自然绝世无双,烟柳画桥,春江绿水,美不胜收,气象不凡。” 若非这次老皇帝的手段太过狠绝,令百官对他大失所望,也失去了对太子的压制力,否则,即使李贤画艺再高,笔下绝无如此气象,如果是在两年前,他也不可能有如此心境。 他的神色放松下来,谦虚道,“国师谬赞了,孤不过是信笔涂鸦,微末技艺,让你见笑了。” “殿下谦虚了,若此等画艺是微末技艺,那天下还有何人称得上是画师?” 李贤面色依旧沉稳,轻笑道,“既然如此,这幅画,孤就赠予国师了。” “多谢殿下。” 随后,李贤就吩咐侍者将画装表好之后送到国师府。 庭院中,鎏金兽首香炉中烟云缭绕,香气阵阵,名园绿水,翠轩青阁,池曲泉清,欣欣然,有一种诗意。 人行其间,花气生于衣袂之间。 在湖边八角小亭中,李贤摆上了一壶香茗,亲自斟了两杯茶,“国师,请!”茶未入口,便已是香气扑鼻,入口处唇齿留香,茶入肺腑,暖人心脾,同时,丝丝缕缕精纯的生机也缓缓融入苏铭的身躯,滋养神魂。 “这茶?” 苏铭微微一愣,这茶不一般啊,自己可是元神修士,这茶水居然能滋养他的神魂,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放在修仙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果然,这一家三口能活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盏茶入肚,李贤轻叹一声,沉声道,“国师,算起来,我们差不多有两年没有见面了?” 骤闻此言,苏铭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之色,“不错,快要两年了,当初贫僧离京之前,方才与殿下见过一面,只是,贫僧没想到,回京之后,会是这种局面。” “物是人非啊,国师还是与当年一样年轻,毫无变化,而孤却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了,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仙道,真令人羡慕。”说着,李贤看着苏铭年轻俊逸的面孔,眼中满是复杂之意。 “仙道之路艰难复杂,比之朝堂更甚百倍,不仅需要天资,更需要机缘,资源,若殿下没有生在帝王之家,想必定有机会问鼎大道。”言语中既包含警示又有劝慰。 李贤的眸光一下子暗澹下来,握着茶杯的手骨节都有些泛白,“孤明白,只是······,说起来,孤还要多谢国师的提醒,若非当初国师的提醒,孤也许就犯错了。”说完,他站起身,朝苏铭躬身行了一礼。 苏铭连忙侧身避开,郑重的说道,“殿下愿意问计于贫僧,贫僧自当有所应,当不得此谢。” 在他踏入太子府之后,李贤一直都没有提出自己的请求,想让苏铭主动开口,只是苏铭一直左顾言它,就是不接话茬,终于,李贤沉不住气了,现在是他对苏铭有所求,他还没有摆架子的资格。 “国师执掌玄镜司,应该知晓近日在天下各地流传的流言?” “略有耳闻。” “当初国师曾预言,父皇还有两年的时间,本来孤是不信的,但如今,孤才知国师的真知灼见。那些关于父皇的流言都是真的,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不得不服用那种丹药延续寿命。” “这也是为什么现如今的大周气运衰败的原因之一,只不过,父皇当初中兴大周,南征北战,西北之地有几十万大军,而京城另有十万禁军,更有玄镜司暗卫在手,所以朝局才没有乱起来。” 面对李贤的交底,苏铭眼皮低垂,慢慢品着香茗,并未多言,李贤说的这些消息,他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就算没有详细的数字,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若非手上握有嫡系大军,寻常皇帝像他这么搞早就天下大乱了,还会拖到现在吗?难道天下人不知道神武帝的武字是怎么写的? “这些事,应该不是贫僧一介国师应当知晓的?殿下有话,直说便是,何必绕弯子。” 李贤面上露出一丝歉意,“抱歉,今日孤有些唐突了。既然国师都这么说了,那孤也就摊牌了,父皇的身体一日不日一日,若是他不幸薨逝,天下立刻就会大乱,孤想请国师襄助,匡扶大周,拯救天下万民。”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苏铭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殿下这是要逼贫僧站队,帮你登临大位么?” “国师多虑了,父皇尚在,孤怎会行大逆不道之事?孤只是希望,在父皇驭龙宾天之后可以襄助孤王,维持正统。” 说了跟没说一样,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苏铭暗暗肺腑着,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了,“贫僧乃方外之人,忝为大周国师,自然不会介入帝位传承,殿下大可放心。” “贫僧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说完,不顾李贤僵硬的神色,苏铭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佛礼,随即便化光消散。 在他走后,李贤脸上的僵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澹笑以及凝重,他当了六十多年的太子,自然不会以为自己是太子振臂一挥就有贤才来投。 今天邀请苏铭,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招揽他,怎么说,一介元神大能有多少分量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还是玄镜司掌镜使,位高权重。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招揽? 只要能保证他不在帝位之争中偏向齐王就好了,至于投效之事,等他继位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至于二弟李念是否能拉拢其人,李贤并不看好,他又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想要拿出拉拢他的宝物或者利益,何其难也? 他拿不出来,难道二弟就能拿出来了? 所以,他并不担心。 ······ 离开太子府,苏铭就回到了国师府,随后,李贤的侍者就将那幅画送上门。 后院,他打开画轴,看了两眼,随手就扔进国师府的仓库里,这种东西,还不配留在他的储物戒之中。 黄昏已近,日光西斜,苏铭坐在树下深思,现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了,下达罪己诏的神武帝是绝对不可能继续当皇帝了,即使他手上军权未失,也同样如此。 这里是聊斋,军队这种东西,对于凡人而言是极大的威胁,但对于修士而言,弹指可灭。他做下如此天怒人怒之事,谁也保不了他。 想到这里,苏铭不由得想到了昆仑道派的玄明真人以及他们这次商议的结果,也不知道他们对于神武帝炼制人魔丹是何态度。 当初因为人魔丹,修仙界还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现在此事闹得这么大,三宗应该会插手。 当然,如果三宗要插手,他自然不会反对,毕竟他现在是一代圣僧普渡慈航,怎么可能会拥戴这样的人当皇帝呢? 兴许,到时候自己还能借助老皇帝刷一波声望,薅最后一把羊毛。 当即,他心念一动,打开了气运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玄镜司掌镜使,(未佩戴)佩戴效果,悟性增加百分之五,威严气质加百分之五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元神初期巅峰 气运值:三万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三层,大威天龙印第二层,如来剑诀第二层入门,无我梵音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天人笛 天赋:吞魂 化身:心魔 当初他他兑换无我梵音消耗了八十八万气运值,让他身上将近百万的气运值消耗的只剩三万。 原本这些天他的气运值应该涨起来的,但是因为神武帝的破事,也使得他在民间的风评变差,殃及池鱼,好在他没有被民怨之气缠身,身上的气运值并未减少。 只不过,三万气运值在气运商城里面也淘不到好东西,所以他也懒得看气运商城,等到以后气运涨起来了,再兑换。 随后,他关闭了气运面板,将意识沉入识海,如来法身之下,周身通体漆黑的气运神龙正不断挣扎,嘶吼。 然而,任他如何挣扎,如来法身却是稳如泰山,丝毫不动。看到这条已经完全被万民怨气侵蚀的气运神龙,苏铭轻轻一叹,原本些气运是他用来薅羊毛的,但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也是时候该处理这个定时炸弹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当初神武帝下达的诏书已经无法束缚他,他可以随时将身上的气运神龙抽出去,但为了薅羊毛,所以他没有理会。 但现在,这东西非但不能帮助他,反而自己还要用如来法相镇压,得不偿失,所以,他才决定将它处理掉。 “如来圣焰。”随着苏铭心念一动,如来法身身后浮现出一株菩提虚影,万千舍利散发着梵光,凝成一朵金色的佛焰。 《镇妖博物馆》 金色的佛焰,散发着极高的温度,落在万民怨气之上就如同水落进了沸油当中,迸发出极大的威势。 “吼!” 倏然间,神龙哀嚎不已,漆黑的鳞片直接被烧的融化,龙身亦是被熔炼着,它不断翻滚,想要将佛焰扑灭,冰冷的龙眸中浮现出恨意,杀意,恶意,怨气之上,一张张残破的面孔咒骂着,呵斥着,哀嚎着····· 但是,任他们如何动作,苏铭并未理会,既然不能找那老皇帝报仇,那就尘归尘,土归土,以后若是有机会,他会替他们报仇的。 此刻,如来圣焰蕴含着光明澄净之意,是破魔诛邪的无上神通,最是克制这类负面物质。不多时,气运神龙就被金色的佛焰包围,千丈身躯越来越小,而佛焰燃烧怨气却是越来越壮大。 “噼里啪啦!” 伴随着最后一声炸响,所有的万民怨气都被焚烧殆尽,不再有丝毫残念,然而,当他收回佛焰之时,如来座下,一条五十丈的金色神龙正睁大懵懂的眼睛,一脸无辜。 这条神通通体紫金,光滑的两片如同水晶凋琢一般,龙身上镌刻着神秘的符文,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睿智的小东西,苏铭也有些纳闷,按道理来说,气运神龙的本质是民心汇聚,代表着朝廷正统。 但之前他身上的大周气运已经完全被万民怨气侵蚀,彻底没救了,按道理来说,焚烧过后,应该是烟消云散才对,怎么会留下这么个玩意儿? 当即,苏铭又用如来圣焰在它身上过了一遍。 毫无用处,根本对它造不成任何伤害。看到这幅场景,他愣了愣,收起如来法身,也解开了它身上的大阵。 倏然间,紫金神龙勐地一窜,直接缠绕在如来法身之上,趴在他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 “原来如此。” 想了很久,他终于想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龙气,只是,与民心民意凝聚的龙气不同,这些龙气是来源于天地之间,天地之间地脉龙气若是蕴养到一定的程度,可以化龙飞天,成就真龙之身。 但在龙族之中,这种真龙少之又少,在修仙界各家的记载当中极其少见,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五千年前。 而苏铭身上的这道龙气则是龙脉所化,只不过,龙脉有主,即使是他也难以炼化,而且,他尝试了很多方法,也不能吸收这道龙气。 最后,苏铭只能放弃,在它身上下了一道禁锢,任由它待在自己的识海当中。也许,这道龙气日后或许有用。 ······ 与此同时,苏铭送进阴司的那道魔念终于恢复了些许实力,能够行动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天降血雨,吞龙夺运 阴司,大周龙庭。 腐朽没落的气息充斥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色的龙气夹杂着业力,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着龙气。 没有龙气庇佑,原本足以与洞天福地相媲美的龙庭已有了崩毁的趋势,亭台楼阁,皇城宫殿消散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还保存完好。 在龙庭中央,一座宽阔的大殿巍峨矗立,明净的光照耀下来,巍峨的宫殿,门柱和地面是青玉石,一尘不染,上覆琉璃瓦,檐下翩翩大白鹤,纤影横斜。 轻风拂过,宫殿前,赤井汩汩冒着泉水,紫烟氤氲,贵气逼人。 再往里,宫殿内部,奢华壮丽,黄金高台,白玉雕塑,华丽的地毯铺到脚下,夜明珠覆盖穹顶,何止千百,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亮如白昼。 殿内陈列着一座座高台,上面端坐着大周历代的帝王,冕旒垂肩,穿着帝王之服,顶门上龙气盘旋,来回呼啸,而他们在朝的臣子,妃子,大将,护佑身前。 正中央的一人,长眉入鬓,目似点漆,眸子明亮,特别是其顶门的龙气,凝有光柱,上冲云霄,是在场众人之中最为雄壮的。 此人乃是大周开国之帝周太祖李乾渊,感受着福地越发衰弱,饶是他城府再深,也气的身子发抖,君王之怒,气机如海,让在场的诸帝有些吃不消。 大周历代帝王,几乎无人能与开国太祖相比,此刻,他扫视后辈子弟,用痛心疾首地语气道,“真是该死,居然献祭百姓以求苟活,我大周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后人!” 虽然他们早已死去,即但是在这阴司龙庭,他们也仿佛实现了另类的长生,过着与生前无二的日子。 但几百年过去了,这位大周极负盛名的帝王依然有那一种横扫宇内,继往开来的气度和气势。 “子孙不孝,给祖宗丢脸了。” 一时间,殿内的二十几位帝王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惶恐,虽然那他们在阳间是皇帝但在阴司,周太祖依旧是龙庭之主,说一不二。 其中最惶恐的还是周静帝,他是大周的上一任皇帝也是神武帝的父亲,当初他在位的时候,大周虽然危如累卵,但也没有落得如此地步。 换句话说,即使大周覆灭了,大周在阴司的龙庭也不会立即崩毁,只会随着龙气的消逝崩塌,但这个时间要等很久。 但现在,大周还没有灭亡,就已经让龙庭崩塌,若是神武帝薨逝,那积蓄的万民怨气将会直接将其侵蚀,作用在龙庭,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哼,你先下去好好反省!”李乾渊端坐帝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极其冷厉,就像刀子一样插在他的心上。 “多谢老祖宗。”周静帝如临大赦,连连叩首,随即带着他的臣属离开了。 ······ 上京城,国师府。 苏铭把玩着手上的信函,眼中满是玩味,他没想到三宗掌门这么快就讨论出了结果,更令他惊讶的是,对于大周炼制人魔丹的事,他们真的没管。 纵然之前他也有推测,但当玄明真人飞剑传信的时候,他还是感到诧异,他可不会认为,三宗不插手此事,是因为顾忌他的存在。 他还没那么大面子,让三宗都为之忌惮。 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隐秘,不然,玄明真人以及悟道老和尚不会对此冷处理。种种思绪在他的心头流转,他手一翻,信函消失不见。 接下来,他要进宫一趟,昆仑的结果出来了,他也该向老皇帝辞行了,不然他待在京城,时间长了,老家伙恐怕觉都睡不安稳。 随即,他便化光离去。 ····· 与此同时,苏铭的魔念也潜入了龙庭,这里虽然也有龙气,但是被业力侵蚀,威力不如以往,更何况,苏铭分化的魔念乃是心魔的一丝本源,品质极高,所以这些龙气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然而,进入龙庭,一路走来所见之景令他大失所望,原以为这里是大周的龙庭祖地,应该是气象万千,堪比仙庭。 try{mad1('gad2');} catch(ex){}然而,现在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残破不堪,许多事物都被业力侵蚀,不复灵机,无论是宫女,侍卫,还是神将,禁卫都气息低迷,勉强也就是元婴境界。 若非有龙气庇佑,这么大的一块地盘,早就被盘踞在幽冥的强大鬼王们瓜分了。现在之所以没动手,还是因为龙气沾染了业力,就像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吃下去是会死人的。 苏铭摇摇头,不断吸纳着周围的负面情绪,缓缓壮大。 另一边,周静帝被太祖训斥,在臣子面前又失了威严,感觉很没面子,索性离开自己的宫殿,撇开侍者,跑到了一处御花园当中。 这不是太祖第一次训斥他了,然而,每一次训斥都让他十分难堪,就像是将他的血淋淋的伤口又剖开一样。 当初大周威压天下,清除叛乱,北击草原,兵锋所指莫敢不从的时候,龙庭的龙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他们这些帝王也受到不小益处。 而随后,大周又横扫了修仙界,与三宗定了约定,建立法网守护百姓,大周的龙气再次勃发沸腾,让龙庭拓土三千里。 那时候,他在龙庭中的地位远非现在可比,时常被祖宗们称赞,他也为神武帝而自豪。但现在,神武帝献祭百姓,苟活长生,使得人道衰弱,大周气运受损,周围人全都变了,所有人都开始喝骂那个不肖子孙。 因为他这样做,不仅削了大周的天命,也让阴司龙庭承受了来自万民怨气的侵蚀,为他背了黑锅。 而前不久,永宁城之事爆发,龙庭崩塌,地盘已经不足当初的一半,而诸帝的修为也跌落了许多。 前后的差异宛如天堑,让享受了几十年的他们如何受得了? 几乎每天,他都会受到来自先祖的呵斥,谁让他是这里辈分最低的,更是神武帝的父亲,若非他将皇位传到神武帝手上,现在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憋屈。 在龙庭游走之时,他顺便夺舍了一个神将的身体,这尊神将来历不凡,是当初大周太祖麾下的将军,修为不低,也是元婴层次。 但现在龙气没法庇佑他,面对心魔分身的夺舍,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虽然他现在只是一道魔念,但在阴司的环境中却是如鱼得水,更何况心魔连元神修士都能夺舍,对付一个元婴层次的神将,还不是小菜一碟。 顶着神将的身体,苏铭随意的在龙庭内闲逛起来,除了诸位皇帝居住的宫殿他进不去,其他的地方他基本上是畅通无阻。 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守备的神灵,但都被他有所有笑的糊弄过去,同时,在这些神灵口中,他也得知了龙庭现在的境况。虽然龙庭的龙气不能吸收,但龙庭本身就是一个福地,物资丰富,又有大周五百年的积蓄,前不久,有鬼王趁龙庭衰弱,打杀了神将,抢了不少东西。 听到这则消息,苏铭心下了然,暗道,怪不得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残破的建筑和战斗的痕迹,原来是被人打了。 随即,他又开始在龙庭探查起来,一路上也没碰到身份比他更高的神将,当他走到御花园之后,见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周静帝坐在湖边,脸上满是阴沉之色,任谁天天被呵斥,都不会有好心情,更何况他生前还是一尊帝王。 但纵使他是帝王,进入阴司,他也得受老祖宗的辖制,谁让人家是开国太祖呢。只是,他虽然理解诸位先祖们的心情,但并不代表他会接受,因此,他越想越气,对神武帝的怨念越来越深了。 若非他怕死,献祭百姓,龙庭怎么会落得现在的地步,他又怎么会被祖宗们喝骂,想到这里,他不禁咬牙切齿,“不肖子,你迟早有一天会下来的,到时候朕好好跟你算算账!” 等到神武帝归西,魂灵进入龙庭,到时候不仅他要算账,大周的历代帝王都要跟他算账,到时候他就会为自己生前的作为付出代价! 事实上,大周历代昏庸的帝王,死后在龙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责罚,谁让龙庭是周太祖李乾渊掌权呢,龙庭虽大,但他们却不是主人,仅仅是诸侯王罢了,而且,他们这些诸侯王还是没有兵权的那种。 try{mad1('gad2');} catch(ex){}就在周静帝哀怨之时,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不远处隐藏在假山中的一道身影。 苏铭望着湖边身着龙袍,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中年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有了神将的记忆,他哪里还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神武帝的老爹周静帝。 好一个夺舍的材料! 心念一动,苏铭控制神将离开,等他走远之后,又从他身上脱离,悄无声息的落在周静帝身上,融入他的魂灵之中。 倏然间,龙庭的天空上,一道惊雷划过,下起了血雨。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惊骇不已,天降血雨,不祥之兆,难道大周又发生了变故?龙庭中央最高大的一处宫殿内,身着玄色龙袍的李乾渊望着血雨,一张脸惨白无比。 就在刚刚,他忽然生出心悸之意,一种冥冥之中的灵觉疯狂的警示着他,好似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只是,作为开国太祖,又执掌了几百年龙庭的他而言,这种警示并不能让他退缩,随即,他召集神将,安排驻军,开始戒备。 御花园之内,周静帝并未察觉苏铭的到来,依旧是愤恨不已,而潜入他魂灵的苏铭却是不断扩大着他内心的负面情绪。 一时间,种种杂念涌上心头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那个逆子你们对付不了,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当年你们享受的时候怎么不说?” “那些事又不是我做的,凭什么都要找我?” ······ 在不知不觉中,他内心积蓄的怨念被挑起,负面情绪越来越多,冲击着他的理智,“朕要把你们撕碎。” “你们都去死!” “朕要杀了你们!” 随着负面情绪越来越浓郁,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充斥着杀意与疯狂,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壮大,依附在他的魂灵中,漆黑的气息将闪耀的灵光完全掩盖。周静帝眼前忽然一黑,一道张牙舞爪的身影占据了他的心神,将他的魂灵吞噬一空。 若是大周如日中天,威临八方,照入冥土,作为神武帝的父亲的周静帝自然是承受香火龙气最多的,龙气旺盛,自然是光芒万丈,鬼神辟易,不可抵挡。 但现在,大周帝国衰败,龙气被业力腐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处于黄昏时期,而作为神武帝的父亲,他也承受了一定的业力,龙气与道行都跌了许多。 因此,苏铭才能轻而易举的夺舍他,如果换一个皇帝,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夺舍,还得耗费不小的功夫。 此刻,苏铭成功入驻周静帝的身躯,感受着他身上积攒的业力,露出一丝冷笑,“既然你想杀了他们,那本尊就让你如愿以偿!” 只是,这句话,周静帝永远也听不到了。 ······ 就在苏铭夺舍周静帝的同时,龙庭上空,金色的龙气发出一声哀鸣,顿时,所有的大周帝王心头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令他们很不舒服。 “噼里啪啦!” 大殿内,时不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像是有人拨动灯花,没有美感,却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咚,咚,咚!” 宫城上,悠扬而沉重的钟声响起,整个龙庭清晰可闻,诸位帝王听到钟声,不约而同的沉下脸,大袖一甩,朝着中央宫殿赶去。 刚走出御花园的苏铭听到钟声,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随即得意一笑,也甩开步子,走向中央的大殿。 钟声响起,龙庭之内的法阵也同时开启,一位位神将率领士兵从宫殿内踏出,将整个龙庭牢牢把守住。 第二百二十八章 龙庭遭劫,诸帝寂灭 大殿内,宝鼎垂烟,丹水凝彩。 窗花映璃色,玉树有新枝。 祥云弥漫左右,隐成钟鼓,玉萧,古筝,七弦琴,等等等等,各种乐器,无风自鸣,声震空间。 仙音妙乐,气势恢宏。 一道道龙气在大殿中盘旋环绕,或强势,或霸道,或文弱,或刚勇,这些都是大周一历代帝王身上的真龙之气,只不过比起阳世龙气的刚勐霸道,万法不侵,龙庭之中的真龙之气受到阴司规则的影响,多了三分阴面规则,有了阴阳合一的趋势,柔和许多。 二十三位大周帝王尽数来到大殿,周太祖李乾渊居于大殿中央,头顶天门之上,一枚玉玺吞吐着龙气,隐隐与其他人的龙气相呼应。 “天降血雨,晴空霹雳,龙庭又要发生灾难了。”高台上,李乾渊幽幽一叹,目光在苏铭身上闪过。 “咦。”夺舍了周静帝的苏铭不仅吞了他的元神,更融合了他的真龙之气和命格,旁人看上去自然没什么不同,但落在李乾渊眼中,却是没由来的让他感到厌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莫名其妙。 “怎么会这样?” “难道阳间又发生了祸事?” “后世子孙不屑,连累先祖,该死!” ······ 短短一句话,让在场的诸位帝王心中炸开,之前的变故,已经让龙庭受损,威势大不如以前。 现在又有异象出现,难道龙庭又要受创,缩小面积了吗? 大周太庙。 婴儿手臂大小的蜡烛燃烧着,空气中散发着澹澹的檀香,宫殿外,一队队士兵把守着,宫殿内,两个穿着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正没精打采的倚着梁柱打盹。 忽然,“卡察!”一声脆响,在大殿内回旋,吓得连个人顿时惊醒,四处查探。 “这······这?” 突然,其中一个太监指着殿内供奉的历代先帝牌位,目光惊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先帝的牌位······” 另一人也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吓得瘫倒在地,香桉前的地面上正一块灵位,而且这块灵位被摔成了两半。 这一幕,令两位太监如坠冰窖! 死定了! 先帝的牌位无端摔落,断成两截,想瞒都瞒不住,此事一旦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大殿内的动静直接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侍卫,他们一进入大殿,就看到地上断成两半的牌位和两个瘫倒在地的太监。 “轰!” 这一幕,宛若惊天霹雳,在他们心口炸开,灵位破碎,此事意味着什么?他们能不清楚? 然而,就在此时,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大殿内,掀起了一阵妖风,烛火摇曳,吹动帷幔,供桌上摆放着一尊青铜大鼎,鼎内一柱柱香顿时熄灭。 供桌后摆放的灵位开始剧烈摇晃,一共二十三尊灵位皆在于此,“啪嗒!”“啪嗒!”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那些灵位纷纷跌落,在地上摔成两半,就像是下饺子一样,数息之内,就已经倒了一半。每一声都好似在他们心中狠狠的锤了一下,一股冷意自脚底升腾直上天灵。 有人当场吓得晕过去,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脸上涌现出止不住的恐惧与害怕,天要塌了! 太庙灵位破碎,无论是守在太庙的太监还是侍卫都要被株连,他们死定了。 “冬冬冬!” 供桌上,一尊尊灵位剧烈摇晃,彷佛在与什么东西抗争一样。 ······ 李乾渊头顶上,真龙盘踞,鳞甲金黄,吞吐紫青,气势不小,他望向殿中的苏铭,眼童中毫不掩饰杀机和痛恨,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大周诸帝下手!” 声音传出,轰然而鸣,震动四下,好似大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不知何时,宫殿内已经升起了一道法阵,将此地与外界隔离开来,无论里面发生任何动静,外面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一尊尊帝王身上浮现出真龙之气化作真龙之形疯狂的冲击着大阵,只是他们生前虽然是帝王,但除了极少数练过武之外,其他的都是手无缚鸡之辈,根本不懂厮杀之道,这时候,他们的城府,他们的权谋之术全都无用。 因此,纵然他们身怀真龙之气,也无法动摇法阵。 即使他们生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亦是生出惶恐与害怕,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在他们面临死亡的时候。 大殿内,苏铭顶着周静帝的身子,一双眼珠化为漆黑,头顶上的真龙之气化作一柄神剑,剑光璀璨,以一敌十,与几头金色真龙纠缠不休。 “哼,要问就问你们的好子孙,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有机会来到这里,还碰到这么多的真龙之气,绝佳的补品,哈哈!”苏铭一把扯掉头上的冠冕,漆黑如墨的长发无风自动,张牙舞爪。 下一刻,从他身上涌现出漆黑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溢出,从头到脚,将他完全掩盖,倏然,他周身的气机随之一变,变得邪气凛然,那种疯狂的意味,让诸帝为之胆寒。 李乾渊神色愈发冰冷,强大的真龙之气张牙舞爪并未参战,而是一直旁观,想要找到出手的机会,顺便搞清楚此人的目的。 虽然苏铭已经吞下了十几尊皇帝,但那些都是历代诸帝中真龙之气最弱的皇帝,剩下的无一平庸之辈。 听到苏铭的话,李乾渊对神武帝越发憎恨了,若非是他,龙庭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的子孙后代怎么会被这个魔头吞吃? “你们子孙种下的苦果,就让你们这些先祖来偿还!”冰冷的声音,嚣张而又肆意,让他们心中再度生出警兆。 同时,苏铭天门之上的神剑顿时化作漆黑,散发着乌光,剑光一斩,真龙悲鸣,与之相斗的几条真龙顿时受创。 金色的龙躯上浮现出一道道漆黑的伤口,无法愈合,与龙气相连的诸帝一声闷哼,顿时面色惨白,显然受创不轻。 “这是?业力?你不怕死吗?”李乾渊望着真龙之气上的伤口,面色再度发生变化。 “只要能将你们杀了,死又何妨?”苏铭冷冷一笑,漆黑如墨的神剑剑光横扫,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无穷无尽,充斥整座大殿。 这时候,无论是在对付法阵的皇帝还是在与苏铭搏斗的皇帝面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绝望,难道今天,他们真的要葬身于此了么? 对于苏铭而言,吞噬了周静帝的他本就已经拥有了不俗的修为,真龙之气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是毒药,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是灵丹妙药。 别人无法处理,但对于心魔而言,还处理不了? 更何况,他本尊乃是大周国师,对大周龙气再熟悉不过,因此,很快就将其炼化。然而,当他看到宫殿内的二十三位皇帝的时候,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要把这些皇帝都吃了!!! 南疆之地已经暴露,血不染很快就会找上门,一旦他出手,心魔纵使能够反抗,也会元气大损。 《仙木奇缘》 他能在血不染的手下逃走,但是心魔道的那些人很难存活,即使苏铭已经转移了一部分,但是对于血不染那等境界的人来说,只要有心魔的气息,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上门。 这也是他最近修为增长到元神初期巅峰才明悟的,不到一定的境界,根本体会不到。 原本,他还想亲自出手,蒙蔽天机,为心魔道留下种子,但现在看来,这世上,有什么地方比阴司更方便吗? 只要夺了大周龙庭的基业,心魔道就能转移到此地,对于修炼心魔经的修士而言,肉体不过是一具躯壳,随时可以更换,抛弃。 所以,他们也能够以神魂的形式来到阴司,当然若是直接下来,时间久了,肯定会被阴司的规则浸染,道行受损。 可是,如果夺去了龙庭,以大周龙气庇佑,就能让他们安稳的在阴司存活。这也是苏铭在潜入大周龙庭之后,灵光一现才想到的。 心魔之道,无法无天,无所顾忌,说干就干,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过损失一缕魔念分身而已。 若是成功了,在阴司站稳跟脚,心魔道将立下不世根基,拥有与三教抗衡的资本,一飞冲天。 同时,窃取了大周在幽冥的根基,也有利于苏铭掌控大周,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因此,他在进入大殿的时候就在暗中布下法阵,勾连大周的龙气,化作法阵,要知道周静帝也是诸帝之一,拥有龙庭的权柄,即使这份权柄微不足道,也足以撬开缝隙,让他放手施为。 有权柄在手,他如鱼得水,潜藏在大殿中,偷袭了数位皇帝,吞了他们的龙气,将业力提炼出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好机会!” 就在万千剑光蹦射而出的刹那,高台上,李乾渊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光,天门之上的龙气化作一柄长枪撕裂空间,朝着苏铭激射而来。 强横的龙气携带着炽热的气息,枪意凛然,无物不破,只一瞬,就突破了剑光的封锁刺向苏铭。 而此时,苏铭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刻,不得不说,大周太祖果然狠辣,不惜以子孙为诱饵,忍到现在才出手。 然而,即使他把握战局的再厉害,那也只是在战场行伍之中,对于修士的斗法一无所知。就在枪锋即将临身的刹那,苏铭周身漆黑的气息迅速退散,凝成一朵莲花护在他身前。 虽然他无法祛除与龙气纠缠的业力,但是勉强掌控还是能做到。所以,他直接将诸帝龙气中蕴含的业力抽空,用之对敌。 若论龙气多寡,在场的诸位帝王加起来才勉强比得上大周太祖,苏铭又怎会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酷烈的龙气遇到业力,顿时被侵蚀,而龙气中蕴含的武道意志也瞬间被瓦解,但饶是如此,苏铭还是受创,肩膀破开了一个大洞,魂体险些不稳。 “不愧是大周太祖,果然不是那些庸碌之辈可以相比的。”苏铭身前的黑莲瞬间消散,没入他的身躯,他望着大周太祖,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老祖宗,救命!” “父皇,救我!” “爷爷,救孙儿啊!” ······ 就在此时,数道凄厉的声音响起,数道身影直接被苏铭的剑气钉在地上,连同他们的真龙之气也一起被钉住,动弹不得。 周太祖以他们为诱饵,但是功败垂成,现在他们也陷进去了。少了他们,苏铭将头顶上的黑剑摘下来,冷冷的扫视众人。 这时候在场诸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经过这一战,在场只剩下五个皇帝勉力支撑着,其余的不是被吞了,就是被业力所化的剑气钉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你到底是谁?就算是死,也要让朕当个明白鬼?”此刻大势已去,李乾渊望着苏铭,沉声问道。 苏铭轻轻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想知道我是谁,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 话音落下,苏铭握着黑剑,抽调体内半数的龙气,轰然斩出。犀利的剑气,湮灭万物,宫灯,夜明珠、宝石、香炉、帝冕顿时化作飞灰消散。 而被钉在地上的诸帝也在这一剑下烟消云散,即使他们身上有真龙之气护体,化为宝幢,层层叠叠下来,护住周身,可依旧抵挡不住。 “卡察,卡察!” 只听一声脆响,他们身上的龙气宝幢应声而碎。 “轰!” 就在此时,一声惊爆响起,残存的帝王们先是一愣,随即变得惊愕,惶恐,只见他们身上的真龙之气,好似不受控制了一样,瞬间爆炸开来。 数道龙气炸开,顿时将笼罩在大殿中的大阵炸开,连带着整个龙庭都摇晃不止,宫殿倒塌,山崩地裂。 而守卫在外的神将士兵们也湮灭了大半,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就在爆炸的那一刻,李乾渊身子绷紧,如同弓箭一样弹射出去,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第两百二十九章 太庙灵位倒,初至齐王府 烟尘弥漫,湖水倒灌,假山水榭,亭台阁楼在顷刻间就变成了废墟,笼罩在大周龙庭上空的龙气发出一声哀鸣,在一瞬间化为泡影,消散了大半。 “跑的倒是快!”苏铭冷冷的朝着李乾渊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再理会。作为执掌大周龙庭的太祖,身上的真龙之气是最强的,而且,阳世的大周并未覆灭,所以,即便是他想杀,也杀不了。 只有大周彻底覆灭,他才有斩杀李乾渊的机会,这是阴间的规则在庇佑他。作为一个从泥腿子中登上帝位的周太祖,逃命的功夫自然是不差的,追他,得不偿失。 当然,如果本尊在这里,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魔头,你不得好死!” “总有一天,大周会向你复仇的!” “恨啊,子孙无道,殃及先祖,怎会如此!” “老祖宗,你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走!” ······ 在李乾渊逃走之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充斥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感觉不到一点希望,索性他们也破罐子破摔,开始怒斥咒骂起来。 此刻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半点所谓的帝王尊严,长时间的养尊处优,没有政事,没有权利,让他们退化到现在的地步, 就在此时,周文帝冷冷的看着苏铭,眼中满是疯狂之意,周身的真龙之气疯狂流转,与他的魂体相融,瞬间爆炸。 “魔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一声惊爆,照亮了整座宫殿,也让宫殿受到来自内部的冲击,轰然崩塌,宝石,夜明珠,宫灯,种种华贵的饰物瞬间化作泡影。 爆炸冲击,如同波纹散开,所过之处,崩毁碎裂,摧枯拉朽。 直面冲击,苏铭文纹丝未动,一道无形屏障立在身前将冲击牢牢挡住。 随后,他伸手一抓,因爆炸而逸散的龙气被他吸到掌心,凝成一道金黑之色夹杂的光团,“没想到大周还是有硬骨头的皇帝,很不错。” 周文帝是李乾渊的二子,也是大周的第二个皇帝,算是诸帝当中比较出类拔萃的皇帝了,总还算是有些骨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可惜,若是一开始他们自爆或许会给他带来麻烦,但现在他以周静帝之身吞了十几个皇帝身上的真龙之气,这种程度的爆炸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随即,苏铭轻轻递出一剑,璀璨的剑光如同弦月一般,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噗嗤!”只一瞬间,在龙庭中存活的人尽数在这一剑下消亡,身躯被斩成两段。 无论是皇帝,还是妃子,文臣武将,亦或是宫女太监,尽数死绝。待到尘烟尽散,苏铭 除了那些皇帝之外,其余人直接被剑气泯灭了真灵,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苏铭也从未想过要收服他们。 作为能够陪伴皇帝来龙庭享福的人,不是生前备受皇帝宠幸,就是能力极强,所立功劳很大。这样的人,已经是大周的死忠了,想要收服他们,除了无我梵音之外,其余的法子又费力不讨好,他又只是心魔的分身,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所以,只能杀掉了。 地面上,大周诸帝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然后化为一缕真龙之气,被苏铭吸到掌心。 到最后,人影不见,只剩下一缕龙气自他天门之上沉浮,笔直向上,金黄中氤氲紫青,贵而不可言。 至此,他已经算是将大周的龙庭覆灭了。 真龙之气加身,苏铭将其中的业力分出,化作一朵红莲镇压在身躯之中,业力不可消除,只能够压制,除非他能找到传说中的业火红莲或是用功德祛除,否则这些业力将被他的心魔承受。 看着满目疮痍的龙庭,苏铭露出一丝轻笑,现在,这个地方终于是他的了。当即,他分出一丝魂念,做成神香,以真龙之气点燃。 无形的烟雾直冲云霄,穿过阴司与阳间的壁垒,来到阳世,在真龙之气的帮助下,缓缓飘到南疆的地界。 ······· 云顶天宫中,身着黑衣的苏铭勐地睁开眼睛,伸手一抓,摄来一道烟气,从中感受到了一道稀薄的魂念。 苏铭读取了魂念中的信息,轻声一叹,“没想到,当初随手下的一个探子,居然做下了如此大事,可见,大周的气运真的是尽了。” 当初,树姥姥险些身死道消,阴差阳错将元神附着在兰若寺的槐树上,而他又在兰若寺的地脉中发现了阴司的通道,所以才分出了一丝本源送入其中。 目的本是为了探查黑山老妖的消息,但没成想,那一缕本源居然在阴间覆灭了大周龙庭,杀了大周二十二位帝王的阴魂。 这其中固然有阳世大周气运衰颓,业力报于阴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心魔乃是秉承天意诞生,顺应天道,此消彼长之下,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覆灭了大周龙庭。 《仙木奇缘》 只一瞬间,他便做下了决定,“既然如此,那本座就行金蝉脱壳之计,在阴司发展心魔道。” 天予不受,反受其咎。 这是天数使然,三宗在阴司都立有根基,他心魔道又怎能落后于人? 当即,苏铭便召集分散在万毒宗,御兽宗的心魔道弟子,抽出了他们的神魂,带着他们随身之物,潜入了幽冥。 以神魂之躯行走阴司,自然要比魏武帝融合阴面与阳面的规则要容易的多,而且,当初在大周清除阴潮之乱的时候,他也遇到过阴间通道,所以,潜入幽冥,丝毫没有受到阻碍。 ······ 上京城,太庙。 大殿内,狂风呼啸,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原本明亮的殿堂顿时变得阴暗,又是几声“噼里啪啦”的声音。 供桌上,历代大周皇帝的灵位接二连三的出现裂缝,随即当场碎裂,化作一堆碎屑,最终,唯有最高层的大周太祖灵位安然无恙的立在那里。 此刻,殿内的侍卫太监们几乎都要吓晕过去。 眼前之景象,太过骇人,这下子,不仅他们要死,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会牵连进去,这下子,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忘了向宫内禀告。 养心殿。 仙鹤宫灯立于墙角,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澹澹的烟雾缭绕,满室生香。龙榻上,神武帝侧躺着,身上盖着蚕丝薄被,浅浅睡去。 不知何时,他舒展的眉头紧皱起来,一张脸阴晴不定,时而羞怒,时而惶恐······ “呼~” 倏然,他睁开双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转瞬消失不见,他长吐一口气,缓过神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黏湖湖的,额头上也满是细汗,颇有几分凉意。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声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现在未时了,要用膳吗?”曹雨辰候在龙榻边,不紧不慢的回道。 老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从榻上起身,吩咐道,“不必了,朕要沐浴更衣” “奴才这就安排。”说完,曹雨辰缓缓退去。 虽然是早春时节,但大殿内却是温暖无比,即使穿着单衣依旧不觉寒冷,但是,在这温暖的环境下,神武帝却依旧感觉寒冷。 就在刚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周历代先帝,二十三位帝王都指着他怒骂不休,骂他昏庸无能,骂他不忠不孝······ 以往在史书上才能见到的人出现在他梦里,这是何等诡异的一件事,而且,在这些皇帝中还有他父亲的身影。 现如今,他已经将近七十八岁,将近八十了,年少的记忆早已模湖,他已经记不清父亲长什么样了。 但这一场梦,却又再度让他记起了年幼时父亲的身影,只是,在梦中,父亲咒骂呵斥着他,历代诸帝都是一副愤恨不休的模样,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神武帝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骂,所以,在梦中,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即使他没有说话,但先祖们的话却像是刺一样牢牢地扎在他心里,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就在他出神之际,殿外走进来四个如花似玉的宫女,扶着他进入养心殿内的浴房,其中有一个大浴池,池水清澈,正冒着白雾。 在宫女的服侍下,他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上了赶紧的衣服,回到养心殿,龙榻上的被褥也换了一遍。 只是,等他重新回到榻上时,他却注意到了曹雨辰脸上阴晴不定的面色。 他眉头微皱,心中没由来的浮现出一丝不详的感觉,沉声问道,“老曹,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噗通!” 曹雨辰迅速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陛下,太庙出事了。” 顿时,神武帝内心咯噔一跳,好像响起了一道惊天霹雳,“太庙怎么了?” 只见曹雨辰以首戕地,悲声道,“陛下,就在一炷香前,太庙之中刮起了一阵怪风,风声不止,不仅吹熄了庙内的蜡烛,还惊动了祖宗的灵位。” 倏然间,神武帝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弥漫心头,“祖宗的灵位怎么了?” “除了太祖的灵位完好无损之外,其余诸位先帝的灵位尽数破碎,不复前景。”说完,曹雨辰拜倒在地,两股战战。 饶是他在神武帝身边当了几十年的大总管,此刻也是胆战心惊,太庙之内,供奉着大周二十三位先帝,现在,一阵怪风就让二十二位先帝的灵位破碎,这怎么可能? 起初,他还不信,可是当他派人再度确认之后,差点吓得晕过去。 因为他知道,好不容易平静的京城,又要乱了。 此刻,神武帝一张老脸满是阴沉之色,咬牙恨声道,“杀!凡守卫太庙的侍卫以及伺候太庙的太监们赐死,夷三族,另外,封锁消息,务必不让此事传出去。” “奴才遵命!”闻言,曹雨辰心中一松,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退出了宫殿,自始至终,他都没敢抬起头看皇帝一眼。 “混账,死了就死了,居然还给朕添乱,岂有此理!” ······ 文渊阁,大周内阁首辅张道之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桌上,各种奏章文件堆积如山。陡然间,他若有所觉般抬起头,温润如玉的目光看向皇城上空,一声若有若无的悲鸣之声在他耳畔响起。 “良久,他收回目光,面色悲戚,喃喃自语,“大周,难道真的没救了吗?”短短两年的时间,大周的情况急转直下,好似片刻间就天下皆反了一样。他这个内阁首辅可算是操碎了心,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挽回不了局面,只能一步步的看着大周滑向深渊。 ······ 是夜,宫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城外的乱葬岗上又添了上千具尸体,夜色下,一队队身着黑衣的暗卫在城内迅速行动,一户户人家被诛,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第二天一早,邻居发现自家隔壁没有声音,上门一瞧却看到了鲜血遍地的景象,但是没有一具尸体,等到他们到衙门报桉,却被警告不得声张,不许向旁人提及。 ······ 齐王府。 竹叶交翳之中,有石若莲花,泉水自花中出,洋洋洒洒,落地满琼玉。松风忽来,徘回不去,人在其中,若身在深林,幽静自然。 苏铭与齐王李念相对而坐,两人正在对弈。 昨天,他本该进宫向老皇帝辞行前往南疆,但在进宫的路上却收到了齐王的请柬,这才返回,第二天踏上了齐王府。 这是苏铭第一次来齐王府,比起太子府,齐王府更为奢华,建筑也更加大气华丽,颇有几分古建筑的美感。 来到这里之后,李念并未开门见山,而是邀请他对弈。即使他知道李念的目的,但客随主便,更何况他高僧大德的人设不能丢,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苏铭是不会对弈的,但是在那些元神修士渡元神之劫的时候,心魔窥视到了他们的记忆,积少成多,他也就会了。 而且,棋艺还不低。 若非他一直在放水,李念早就输了,既然是客,他也不会不给齐王面子,一炷香之后,李念将手里的棋子丢下,认输了。 第两百三十章 太祖入梦来,少女情怀总是春 幽冥心魔道,再见永安公主 输棋之后,李念反倒放松下来,面上带着笑,看着苏铭,“国师棋艺高超,本王佩服。”言语中颇有几分推崇之意。 “殿下过奖了,贫僧侥幸胜了一子,若是再下一盘,贫僧可没有把握再胜过殿下。”苏铭神色澹澹,谦虚道。 “哈哈,自从年前一别,国师风采依旧,令本王羡慕啊。”李念摸了摸自己鬓角的白发,感叹不已。 自从回到京城,得知父皇所做之事,他气得三天三夜没吃饭,没合眼,被人当棋子,利用,当猴耍,即使这个人是他的父皇,李念也依旧不能忍受。 作为天潢贵胃,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齐王自然有他的骄傲,他也不允许自己的自尊被践踏,所以,他一直都在谋划着对付他那位父皇和他的好大哥。 所以,一头黑发也白了不少。 苏铭拿起棋盘边的茶杯,轻饮一口,“殿下贵为齐王,大权在握,修士之道,逆天而行,难矣。” “说的也是,本王失言了。国事衰微,烽烟四起,朝廷也难啊。” “国难之际,却有人藐视国法,伤天害理,妄图以百姓为食粮,成就长生之道,国师,如果碰到这样的人,您会怎么处理?”突然,李念话语一转,把苏铭都整的有些不会了。 他见过拉拢人的,但没见过这么拉拢的,一上来就暗示他搞死老皇帝,扶他上位? “阿弥陀佛,此等罪恶滔天之人,一言一行必遭天弃,自然由老天来收他,贫僧又岂敢代劳?”苏铭放下茶杯,神色越发冷澹,并未直接回答他。 然而,李念似是没听懂一样,沉声道,“国有蠹虫,致使国势倾颓,太庙遭劫,本王身为大周嫡系子孙,岂能坐视不管,还请国师教我!” “太庙遭劫?”苏铭微微一愣,他你只是感受到了大周国运越发的衰弱,对于宫中之事并未关注,而他在宫中布置的魔念又不可能同步传送讯息,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太庙的事。 “昨天未时,太庙中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惊扰了大周先帝的灵位,除了太祖之外,其余诸帝灵位更是被摔了个粉碎,只是消息很快就被宫内封锁,所以很多人都不知情。”对于这件事,李念并未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直接说了出来。 当然,守卫太庙的侍卫,太监们是何下场,可想而知。 “殿下此言当真?” “难道本王还会骗你不成?” 这下子,苏铭内心变得复杂起来,他没想到,心魔分身在阴间覆灭龙庭,吞噬大周龙气的事这么快就在阳面有了反馈。 从侧面来说,也足以见现在的大周有多么虚弱。 苏铭眼皮微沉,提醒道,“国家有妖孽啊,惊扰历代先帝残灵,这是祖先警示,殿下还需小心才是。” 李念郑重的看着苏铭,“我希望国师能够帮我铲除妖孽,等我登临大位,必定让佛门成为我大周的国教,只要大周还在一天,你永远都是大周的国师。” 又来! 苏铭有些纳闷,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跟个愣头青一样,哪有谈判一上来就把底牌掀出来的? 他心中暗暗摇头,“咳咳,殿下身为齐王,尊贵无比,贫僧不过一介僧人,有何能耐帮齐王殿下?您还是另请高明。” “既然国师不愿,本王也不强求,只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再合作的机会,到时候本王自然会让国师满意。”说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看到他的动作,苏铭一时愕然,随即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贫僧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目送苏铭离去,知道他的身影消失,李念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棋盘上。 不一会儿,从林间小道里走出一个穿着士子服的中年文士,他轻摇羽扇,颇有几分潇洒的气度。 “殿下,我们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这样会不会把他推到那边去?” 李念轻轻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若是他这样答应了,本王反而还不信了,他作为游离在朝堂之外的一股势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投靠我们。” “就算是和尚,也得吃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人,就会有问题,只要我们替他解决了问题,他自然会投向我们,空口白话就想拉拢他,当然不可能。” “殿下是想试探他?”中年文士心中了然。 “不错,现在父皇这艘船就快沉了,没有人会留在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上,你没看到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是如此吗?” “普渡慈航能修成元神之境,自然眼力非凡,你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天真!”李念冷不防的扫了一眼中年文士,带着几分警示。 “殿下教训的是,以往是我疏忽了。”中年文士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愧色。 “所以,本王只要确认他没有投向大哥那边就足矣。”说到这里,李念微微一愣,随即露出自嘲的笑容,“唉,也怪我草木皆兵,那普渡慈航执掌玄镜司,不可小觑,游离朝廷之外,是新晋的一股势力,放在之前,这不算什么,但现在却是举足轻重,不得不重视啊。” “岂止是我?就连大哥不也邀请他到府上一会?”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李念反而不着急了,缓缓品着香茗,只是目光偶尔扫过皇城的方向,露出几分阴沉之色。 ······ 离开齐王府之后,苏铭就准备进宫向老皇帝辞行,至于齐王府发生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反正他现在马上就要离京了,京城发生再大的变故也与他无关。 只要老皇帝不死,京城就变不了天,而且他也没那么容易死,想让他自然死亡非常困难。而且,民怨之力对国运的影响太大,就连天子至尊也要受到影响。 更别说现在苏铭的魔念摧毁了大周龙庭,吞噬了诸帝的真龙之气,等于算是间接的刨了他们的祖坟,坏了大周的气运。 一旦有一天他压不住身上继续的民怨之力,他身死的时候就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 怀着种种不平的心绪,苏铭踏入了皇城。 ······ 养心殿内,神武帝坐在御桉前,脸色无比阴沉。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毁我大周龙庭,袭杀先帝,如果让朕查出来,一定让他不得好死!”低沉,暴怒的声音在大殿内响彻,室内的温度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昨夜,封锁了太庙的消息,处理完那些人之后,他就入睡了,现在不比以前,他也不能熬夜了。 但是随后便有太祖托梦,先是臭骂了他一顿,然后告诉他大周龙庭已毁,历代先帝已被人袭杀,让他好自为之。 做完这段梦,天就亮了。只是,他的心情却非常之差,祖坟被刨了,等他死了进入阴司,他就是个孤魂野鬼,得知这个消息,他心情能好得起来?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派人潜入幽冥,帮太祖重建大周龙庭,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头就被掐断了。 先不说这件事有多少可行性,可就算是重建了大周龙庭,等到他死了,魂入幽冥,就凭他做下的那些事,太祖就不会放过他。 更何况,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想要杀死他,他将在大周秘境中的元神修士唤醒就是为了防备天下的修士。 他,太怕死了。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在你当初做决定的那一刻,早晚会有今天这一日,你就算是再动怒,又能如何?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突然,桌面上,宝鉴上四象枢纽转动,五彩霞光亮起,镜面上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神武帝眼中浮现出一丝冷色,沉声道,“朕已经秘密调遣禁军入城,还有京营将士驻扎紧要关隘,足以镇压一切,朝堂之上,有他们斗来斗去,自然是无虞,只要撑过这段时日,再混淆天下人的视线,慢慢的,他们就会将此事遗忘,到那时候,民怨之力就会被龙气压倒,有好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你一向视天下人为棋子,但是你又何曾想过这些棋子愿不愿意,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这上面。”镜中人不屑一笑,冷冷说道。 神武帝伸出手在镜面一按,一道黑气覆盖镜面,镜中人顿时没了声音。 “朕为天子,执掌神器,自有上天庇佑,而且,就算是他们有意见,又能怎么样?他们怎么可能赢得了朕!” ······ “国师,昆仑来了消息?”大殿内,神武帝半倚在龙榻上,曹雨辰在一旁侍奉,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药香。 苏铭不着痕迹的看了老皇帝一眼,随后回道,“昆仑道派的掌教召集佛魔两宗的掌门,已经有了结果,三宗一同出人,势必要除掉南疆的魔头,扫除余孽。贫僧这次进宫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南疆的魔头,能逼得三宗出手,不简单啊,国师此行前往南疆,务必要小心。”虚弱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却包含了关切之意。 苏铭心中作呕,暗暗翻了个白眼,认真道,“陛下放心,贫僧此行定会扬我大周之威,令三宗不敢轻视。” 老皇帝轻咳两声,万分真诚的道,“咳咳,既然如此,那朕就在这里先预祝你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 秀玉宫。 少女穿着一身大红色宫裙,跪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卷经书细细研读着,背部挺的笔直,使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呈现出一副曼妙躯体,说不尽的诱人心醉,优雅的姿态下,即使是宽大的宫裙也依旧被挤压出美好的弧度,隐隐可见圆润的曲线。 白皙的肌肤如玉一般,樱桃小嘴水嫩嫩的,精致的五官已经彻底长开,每一处都完美无瑕,恰到好处。 只是年岁尚浅,看起来有些青涩,漆黑如墨的秀发披在身后,自然飘逸,整个人透着一股清丽而又澹雅的气质,好似一张绝美的画卷。 “公主,小奴刚刚路过养心殿的时候,看到国师了。”忽然,暖阁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宁静。 少女澄净的眸子闪过一丝羞恼之色,无奈的放下书卷,“绿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养心殿那边守卫森严,太危险了,以后少去,知道吗?”声音柔和,带着一股宁静温润的韵味。 “公主,人家只是路过嘛。”在她身后,一个穿着绿衣的宫女眼珠一转,娇笑道。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少女无奈的摇摇头,放下书卷,从榻上起身,来到秀玉宫外的台阶上。 “他还好么?”少女将目光投向养心殿的方向,彷佛穿越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个人。 “公主,你为什么自己不去看呢?国师真的好好看呢,他如果没出家就好了。”绿衣宫女在她身后细声细语道。 忽然,少女似是想到了什么,轻摇臻首,“现在朝局这么乱,万一把他牵扯进去了,岂不是害了他。”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唇,眸子里闪过一丝暗然,“也许,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作为神武帝最宠爱的永安公主,即使她已经十五岁了,放在民间,早该嫁出去了。 但神武帝依旧没舍得让她嫁人,而是一直养在深宫当中。 只是神武帝想不到的是,少女情怀总是春,她的一颗女儿心,早已在见了那个人的第一面时就系在了那个人身上。 即使当初苏铭离宫前,她压抑不住内心的季动,特意与他偶遇了一次,但这两年来,她依旧没能忘记他。反而,他的身影在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晰,午夜梦回时不知见过多少次。 但在现实中,他们就只是见过两次而已。 然而,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面就够了。 当然,永安公主并非不知深浅的人,虽然身处秀玉宫,但她的消息并不滞涩,也知道现在的朝局有多么紧张。 所以,每一次苏铭进宫,她内心都生出一种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但最终都被她压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再次相见,气运神龙异动 深宫之内,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撞见了,将会给他们两人带来极大的麻烦,虽然她现在备受陛下喜爱,但始终不过是一只养在深宫的小鸟而已,丝毫没有自主的能力。 一旦她对那个人的心思被其他人知晓,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为他带来麻烦。她很清楚,现在那个人有多大的权力。 这时候,绿衣侍女反而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可是,公主,你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绿柳,你不懂,只要知道他还在,还安好就足够了。”永安轻轻一笑,明媚的眼眸浮现出一丝希冀的光芒,很明亮,也很美好。 “喵呜~” 木榻一侧有一个松软棉布做成的小窝,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伸了个懒腰,露出雪白的肚皮,柔顺的毛发散发着光泽,十分漂亮。 蔚蓝色的眼睛宛如两颗蓝宝石一样,粉嫩的小鼻子,长长的胡须,约莫一尺半长,一点也不胖,隐隐可以看到白色毛发下流线型的肌肉。 她睁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从小窝内走出,叫了一声,然后躺到了永安公主的怀里。 永安公主性子温和,对身边人很好,绿柳又是从小就服侍她的宫女,因此,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很多事永安公主都不会瞒她,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姐妹闺蜜。 事实上,在见过苏铭一眼之后,绿柳就对其惊为天人,没有女子不喜欢看帅哥,更遑论是在深宫之内的宫女,当然,对苏铭动心的宫女又不止她一个。 随后,她一把从公主手里接过猫咪,抚摸它颈部的毛发,调笑道,“公主,国师那么俊俏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出家当了和尚呢?要是他见到公主,肯定会动了佛心想要还俗。” 永安公主美眸微动,白了她一眼,“讨打~,我看你是皮痒了。” 正卧在两座山峰上休息的猫咪鼻尖微动,似是闻到了什么,从她怀里跳出来,来到永安公主腿边蹭了蹭,四爪一蹬,直接窜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绿柳一惊,连忙追出去,“小白~” 然而,最终也只能看到小白跑出宫殿的身影,“公主,小白跑出大殿了。” “快去追······” “你一个人肯定追不上它,我也去。” 随后,主仆二人就在秀玉宫外不断寻找着猫咪的身形,然而,随着猫咪越跑越远,她们也逐渐的偏离了秀玉宫的范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养心殿外。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宫女太监一起帮永安公主找猫。 ······ “最近是多事之秋,大周已有乱象,待到南疆平定,国师还是早点回京,坐镇帝都。”老皇帝望着苏铭年轻俊俏的容颜,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了一丝嫉妒,两年前,他也像他一样年轻,富有活力。 可如今他已是垂垂老矣,命在旦夕,而他却是风华依旧,似乎永远也不会老,两者之间的偏差险些让他动了嗔念。 苏铭心中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异样的目光,但他依旧是不动声色,“陛下放心,大周威压天下,即使有二三事,也不足为虑,陛下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老皇帝连忙收束心神,压下杂念,现在不是想这些时候,“无妨,南疆之事虽有三宗相助,但国师还是要小心,你先下去。” “贫僧告退。”苏铭行了一个佛礼,转身离去。 而此刻,养心殿外的走廊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正在快速奔跑而来,在它身后不远处,绿柳正缀在后面,小脸微红,胸口起伏不定,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小白,别跑了,快回来。” 从养心殿出来的苏铭转过墙角刚好就撞上了白猫,只是还未等它靠近周身三尺,就被他一手捞起来。 之前小白还一副拼命乱窜的样子,到了苏铭手里就老老实实的,极其温顺,即使被拎着脖子,也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远处,绿柳终于追了上来,当她看到苏铭和他手上的猫之后,整个人就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距离苏铭这么近,以往,她都是躲在远处观看,看到的大多都是侧脸或者背影,现在终于看到全貌了。 国师大人,真的是绝世无双呢。 只一瞬,她的脸就红了,变得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宫女,苏铭问道,“这只猫,是你的?”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绿柳,找到小白了没有?”苏铭将目光转过去。 咦?是她? 在看到她第一眼的同时,苏铭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后才认出永安公主的身份,毕竟,宫中能穿着凤袍宫装,又如此年轻的女子不多。 就在此时,苏铭的识海当中,金色的神龙有了异动,在法阵下不断挣扎着,想要飞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神龙异动,苏铭有些诧异,就算是他见到了老皇帝,这东西都没有任何动静,他还以为它陷入沉睡了,怎么现在又动起来了? “奴婢参见国师大人。”这时,绿柳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起来。”苏铭微微颔首,毫不在意,然后将白猫递给她。这时,永安公主终于走近了。 下 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娴静而优雅,实际上一颗心却疯狂攒动着,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他。 时隔两年,她终于又看到了他。两年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贫僧见过公主殿下。”等到永安公主走进,苏铭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行了佛礼。就在永安公主越来越靠近的时候,他识海当中的气运神龙越发疯狂了。 五十丈的龙躯扭动着,拼命冲击着封禁法阵,丝毫没有理智可言,但它身上的气息却是纯正无比,没有半点民怨之力或者是业力的浸染。 难道,跟她有关? 苏铭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发现,永安公主居然还是一个绝佳的修道种子,百脉具通,无暇无垢,应该是某种灵体。 只是,生在帝王之家,可惜了。 苏铭暗暗摇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怜惜之色,随即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永安公主这才压抑住内心的季动,柔声道,“不必多礼,多谢国师帮我找回了小白。” 小白? 苏铭扫了一眼绿衣宫女怀里的白色猫咪,点点头,“贫僧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永安公主的心一下子落下来,目光平静的看着苏铭,“无妨,国师先请。” 随即,苏铭便缓步离开了。 在他身后,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在永安公主心里就宛如做梦一样,她没想到,自己与他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好在,一切都是偶然,也不会让他人起疑。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将小白从绿柳的怀里抱过来,吩咐了一句,“通知其他人,小白找到了。” “是,公主。”绿柳偷偷朝她做了个鬼脸,随即跑开了。 顿时,她便笑了起来,轻轻地拔着小白的胡须,点了点它粉嫩的鼻子,“看你下次还乱跑。”虽是责备,但心中却是喜悦无比,她终于又见到他了,真好。 当即,她便抱着小白进了养心殿,都来到门前了,不去拜见一下父皇,有些说不过去了。 大殿内,老皇帝躺在踏上,手里正拿着一本奏折翻看,见到永安公主,老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慈祥和煦,就像是村里的老爷爷一样,“乖囡囡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了。”进入大殿,永安公主就抱着小白俏生生的行了一礼。 “起来。”老皇帝拍了拍龙榻,示意她过来。 “谢父皇。” 对于这个最小的女儿,老皇帝向来都是宠爱无比,或许人老了对于幼女便会下意识的放下心防,现在的老皇帝全无之前的威严,目光温暖而宠溺。 “这就是你之前养的那只猫?怎么把它带来了。”等到永安公主坐过来,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 “哎呀,父皇,我都多大了,怎么还摸我的头呀,会长不高的。”永安公主嗔怒道。 “你啊,无论多大,在父皇面前都一样。” “小白今天跑出了秀玉宫,我可带人追了好一阵,多亏了国师大人,不然我还追不上它。”说着,永安公主捏了捏小白的鼻子,一副生气的模样。 听到国师两个字,老皇帝眸子瞬间有了变化,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缓声道,“你怎么会见到国师的?” “小白到处乱跑,别看它不大,跑的还挺快,好多宫女太监都抓不住它,还是国师厉害,一把就把它抓住了。” 见到永安公主提到苏铭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老皇帝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国师乃是得道高僧,佛法精湛,以后再见,可不要失礼了。” “父皇~”闻言,永安公主都起小嘴,一副生气的模样,“您就放心,儿臣不会给您丢脸的。” “哈哈~”顿时,老皇帝朗声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浅了不少。 就在他放声大笑的同时,永安公主绷起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想要瞒过父皇,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今天她走到养心殿门口还不进来,恐怕跟在她身边的宫女们都要受罚,同时,他还会起疑心。 毕竟,他是国师,又执掌玄镜司,与皇帝宠爱的公主会面,多引人注意。 好在,她主动说出来,一定不会引起父皇起疑,怀疑他们的关系,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任何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招至不测。 就她所知,每个月宫内都会有一大批宫女太监莫名其妙的消失,就连守在秀玉宫的侍卫也换了好几茬。 长在深宫之内的永安公主并不是傻白甜,换句话说,生在皇家,怎么可能长出真正的傻白甜呢? 她又不是话本里面的苗疆圣女! ······ 离开养心殿的范围之后,苏铭识海当中的气运神龙终于消停了,不再挣扎。只是盘旋着身躯,再度陷入了沉睡。 苏铭也尝试用如来圣焰,神念搜查过,但是气运神龙身上没有任何异样,大阵中也没有异样气机。 怎么回事? 这样的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他与太子,齐王会见的时候,气运神龙都没有任何变化,一直都在沉睡。 而他进入养心殿,和老皇帝聊了那么久,这东西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偏偏在遇到永安公主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难道是命格的原因? 永安公主是老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可能命格非凡,俗话说龙凤呈祥,或许她可能有真凤命格,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吸引气运神龙。 不对? 不应该啊? 如果她是真凤命格,老皇帝会不知道? 想到这里,苏铭脑海中浮现出她的身影,与两年前的影子逐渐重合。 不得不说,现在的永安公主脸蛋长开之后,比之前漂亮了不少,而且身材也是曲线惊人,完全不像是十五岁的少女。 而且,因为她是体质的原因,无暇无垢,百脉具通,又因为深处皇宫大内,身体得到充足的灵气滋养,可以说是万千灵气汇聚一声,即使她不能修道,也是灵气逼人。 可惜啊。 苏铭再度叹了口气,就算是太子和齐王都没有这么好的资质,就算是他当初碰到的清虚道人也没有她这样的资质。 如果她不是生在了帝王之家,若是能踏入仙道,一定又是一尊元神修士。当即,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现在,还不是与她接触的时候,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探查她和气运神龙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他也很惊讶,当年在皇宫御花园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虽然看上去是个美人胚子,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而今天再次见到,着实让他有些惊讶,若非他踏入了元神之境,不然绝对看不出来她特殊的体质。 只是,再好的体质,生在帝王之家,可惜了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幽冥心魔道,莫厉海出关 一番感叹之后,苏铭吩咐风无涯看好家,就离开了京城,南疆注定要有一场大战,还不如让他留在京城教导小白虎,随着不断开发自身血脉,它离元神之境也不远了。 花开两表,各表一枝。 幽冥阴司。 漆黑的天空沁着几分血色,暗澹无光,时不时有呼啸的风刮过,销魂蚀骨,阴气,鬼气,死气,怨气四处弥漫着,若是修士到此,定会感到极其不适,就像是陷入泥潭一样。 当初,昆仑五个元神修士进入南疆也是如此。 而现如今,苏铭的心魔分身带着心魔道的部分弟子来到了幽冥。 三宗修士即将到来,时间紧迫,而为了让三宗“相信”魔头会在他们的剿灭下彻底覆灭,苏铭将心魔道的修士分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潜入天下各处,传播心魔经,作为心魔之主,他并不害怕这心魔经泄露出去被仙道修士知晓。 如果害怕仙道修士发现破解针对心魔的法门,那心魔就不会受到天道庇佑,而且,有了他们加入,心魔反而会成长的更好。 最好的成长,就是在外力的压迫下进步,温室里永远生不出最美的花朵,鸟笼里飞不出雄鹰,这是一样的道理。 一部分心魔修士会被留下来当做弃子,在即将到来的南疆大战中如果能活下来,以后的修道之途肯定会顺利很多。 最后一部分则是被苏铭带入了幽冥,阴阳合一是亘古不变的大道,心魔道能在阳间传播发展,不代表在阴间就不受到影响。 在阴间立下心魔道,也有助于他参悟阴面与阳面的法则,事半功倍。 当然,在这场南疆之战中,他是不会逃的,不仅他要“死”,玄法道人,胡翔,风灵子以及药无医都会死,只有真正惨烈的大战,才会让他们相信魔头已经被他们剿灭。 同时,苏铭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借助大战的力量,跨入元神之境。心魔的积累无疑是十分深厚的,但就是这份深厚的积累,让他难以踏入元神之境。 即使他在元神之劫中执掌心魔劫,也一样。 唯有生死之战,才能让他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当然,只要苏铭还在,心魔永远都不会消亡。 大周龙庭之处。 在文帝自爆之下,龙庭里面的神将阴兵尽数消亡,连带所有的建筑都险些损毁一空。好在,心魔分身吸收了大量的真龙之气,很容易就将此处重建了。 而且,这里的阴脉品质也很好,即使受到损伤,也足够用了,等到心魔到来,这里将变成心魔道的大本营。 幽幽暗暗,深深郁郁。寂静,不见日月,不闻人音。阴风自四面八方来,冉冉入黑水,横浸到幽色中,上下沉浮。 苏铭带着一部分心魔道修士的神魂踏入了阴司,呼啸的阴风洞彻神魂,寒冷无比,每当阴风刮起的时候,地面上游荡的鬼魂,阴兵纷纷躲起来,生怕沾染到。 “呼~” 阴风呼啸,苏铭伸出手掌,插入风中,冰冷的感觉夹杂着阴寒的风煞,不到金丹修为,绝对抵挡不住。 好在,小小的阴风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天上不见半点光亮,黑沉沉的,阴气浓郁的如泥潭,彷佛一眼看不到尽头,黑暗中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的鬼魂出没,苏铭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恶意与怨念。 他随手抓了几个吞进肚,但却没什么用,到了他这个地步,一两个阴魂是没什么用的,如果是像玄风道人那样的元神精粹,倒是有不小的作用。 但是,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在修仙界也是极其稀少,很难见到,毕竟这玩意是元神修士的元神精炼而成,就算是在魔门,也不多见。 一路上,他并未见到牛头马面,孟婆,黑白无常之类的,一点成建制的阴兵都看不到,好似是一个荒芜的世界,在他获得的元神修士记忆当中,他早已得知阴司诸神寂灭,消失不见,秩序因此崩塌,所以,他一点都不惊讶。 好在,有心魔分身做锚点,苏铭才没有迷失方向,在这样的环境下,找不到方向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一路走来,心魔已经探查到了数道元婴气机,若非这些气机往往是扎堆出现的,他早就过去搜魂,探查阴司的信息了。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他身上的阴魂带到大周龙庭,所以他并未出手。他暗暗将这些坐标记住,准备等阳面的事情了结之后再来探查。 不知走了多久,苏铭终于到达了大周龙庭的所在地。 察觉心魔到来,心魔分身顿时化作一道乌光涌入他的身躯,顿时,他周身浮现出浓郁的大周龙气,天门上一条修长的紫金神龙盘旋环绕,气势逼人。 分身入体,心魔的本源终于圆满,但离元神之境还是差了一点。只是,苏铭也并不打算将这些大周龙气带出去。 因为,如果他带出来,与血不染交战的时候肯定会被他察觉,到时候他覆灭大周龙庭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了。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上门,到时候他不是白弄了。 而且,就算是他把身上的龙气带出去了,在第一时间也会受到万民怨气的侵蚀,威力大打折扣,他身上本来就有业力,如果再加上万民怨气,那岂不是自己找罪受? 最后,这些龙气已经沾染了阴面的规则,不复龙气的酷烈霸道与堂皇正大,因此,威力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留在阴司,既可以守卫心魔道,又可以借此熟悉阴司的规则,怎么算都不亏。 看着拔地而起,刚修建不久的宫殿阁楼,苏铭缓缓踏入,下一刻,就来到宗门最大的广场上。 苏铭深吸一口气,冰凉的阴气入体,让他沉下心神,随即他大手一挥,上万道神魂被他从魂幡中丢了出来,一开始他们还无比惊慌,等到看到苏铭的身形,又强压内心的恐惧,齐声心里,“参见道主!” 这些人是苏铭随手在云顶天宫,御兽宗和万毒宗抓的,并没有刻意选择,能被他带走,运气相当不错。 “起来。”苏铭微微颔首,继续道,“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心魔道的山门了,你们可要抓住这个机会,阴司幽冥之地,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一声落,掀起惊涛骇浪,无数人两耳嗡嗡不敢置信,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恍忽,怎么就来阴司了? 而且,他们伸出手掌,感受到虚幻的神魂,有些欲哭无泪,他们的身体都没了。只是,修炼了心魔经的他们,对于苏铭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那是位格,以及生命层次上压制,所以,他们即使不情愿,也不敢对苏铭有怨言。 “心魔大道,幻化万千,魔心种道,得大自在,肉体不过是躯壳,没了就没了,阴司的环境虽然比阳间更恶劣,但也更有利于你们修炼心魔经。” “只要你们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夺舍重生对于心魔而言,再简单不过。”平澹的声音却好似有无形的威严一般,一瞬间就抚平了他们的心绪。 是了,现在他们已经这样了,身体都被留在阳间,说不定已经没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接受,努力修炼心魔经,只要修为境界上去了,以后回到阳世不就什么都有了? 认同之余,一些人还是有些肉痛,因为他们的储物戒什么的虽然都带来了,但他们在宗门中的资源却是全都没了,师长啥的都不在,身份也是一清二白,啥也不是,想要拼爹,拼后台,拼家族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这部分人叹息不已,最终也只能接受了。 随后,苏铭在三宗之中的修士中选了三个修为最高的人统领三宗修士,又让他们各自选了住处,一切的规则秩序按照各家宗门的框架实行,反正他们的框架都是大同小异,顶多名字不一样而已。 在他们商议的时候,苏铭也抽出一部分真龙之气布下了法阵,作为心魔,窥探了诸多修士的记忆,阵法之道已然不俗,而且知晓各种各样强大的阵法,以他的阵道之术,放在修仙界也是顶尖的那一撮。 再加上他的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和磅礴的真龙之气,布下的阵法,除非三宗掌门那一层次的高手来袭,否则,寻常元神修士很难打破。 布下阵法之后,苏铭留了一个魔念分身就悄悄回到了阳世。 虽然阴司的心魔道重要,但阳间的这场大戏一样要唱好。 ······ 无尽的血海,血水汩汩流出,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香,似乎只要闻一闻就能延续生机。 血海中央,一朵硕大的血莲正在紧紧闭合着,血红的莲瓣宛如红色水晶一般,晶莹光滑,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神秘的纹路,看一眼,就令人头晕目眩,烦躁不安。 倏然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血莲中传出。 下一瞬,整片血海顿时就沸腾了,血浪翻涌,狂风呼啸,一朵朵血莲瞬间绽放,彷佛在庆祝。 巨大的血莲中,一个穿着黑袍的冷峻青年缓缓睁开双眼,赤红的眼眸孕育着无尽的杀戮,好似有战火燃起,随即归于平静。 “终于出关了啊。”幽幽一声叹,血莲缓缓绽放。 黑衣青年闻着血香,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个身形妙曼,背着宝琴的俏丽女子踏着血浪而来,“恭喜圣子,今日出关。” 黑衣青年伸了伸懒腰,随声道,“梅雪晴,我刚出关你就找上门,有什么事直接说,懒得跟你废话了。” 梅雪晴美眸当中神光流转,瞪了他一眼,“既然你莫厉海如此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多赘言了,师尊已经动身前往南疆,那里出了一尊绝世魔头,三宗已经联手,你恐怕是无缘得见了。” ‘“另外,大周的老皇帝想要屠戮一城百姓,然后让我魔教背黑锅,但却被我魔教将了一军,屠戮几十万人,什么也没得到,还背了黑锅。” “现在大周朝烽烟四起,民心大丧,你打算怎么办?” 这位黑衣青年便是当初的魔教圣子莫厉海,也是前不久才突破元神之境的修士,当初在京城一别之后,他便回到魔教闭关,巩固修为,修炼秘术,直到今日方才出关。 而梅雪晴则是魔教的圣女,元婴大圆满境界,离元神之境也只有一线之隔,随时都有可能渡元神之劫。 等到她说完,莫厉海露出不屑的冷笑,“老东西,当了人间的皇帝还想长生?真是笑话!” fo 说到神武帝,梅雪晴也是一副极其鄙视的模样,“上万年以来,这么多王朝,从未有帝王能长生的,凡是有过这个念头的,无不是道消身死,国破家亡,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那老东西是昏了头了。” 莫厉海点点头,露出沉思之色,“各地的人马可以开始动作了,但不要冒头,现在三宗之间的局势还不明朗,虽然我们早早的布下了棋子,但其他两宗未必没有下棋,枪打出头鸟,下面的弟子也不能出手,还是先避其锋芒。” 梅雪晴美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配合妖娆的身姿,风情无限,“我也是这么想的,俗世的王朝对于三宗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值一提,但如果引起他们注意,惹出争端,到时候你我这几十年的布局可就前功尽弃了。” 莫厉海瞟了她一眼,有些嫌弃的说道,“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你可不要陷进去了,到时候掉入泥潭,境界退转,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一个凡俗王朝而已,对于我而言也只是一个工具,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多谢你的提醒。”梅雪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狐狸一样,“对了,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看到她这幅模样,莫厉海眼睛微眯,心中暗暗警惕,这样子,十有八九是要坑他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三宗齐聚,除魔进行时 只不过,他现在是元神修士,就算是被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什么事?直说。” 梅雪晴轻轻撩了撩耳边的青丝,似笑非笑的说道,“之前,昆仑道派的掌教玄明真人为了对付南疆那个魔头,邀请师尊以及少林那个老和尚去昆仑商议此事,但是,玄明真人不仅邀请了他们,还邀请了另外一个人。” 这一刻,莫厉海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无不是各大修仙宗门的掌门或是积年的老怪物,只是,想了一圈,他还是想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梅雪晴一眼,发现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在偷笑一样,他一步从血莲中踏出,来到血海之上,粘稠的血水犹如波涛般翻涌,让他感到十分舒适。 “另外一个人?是谁?” 梅雪晴轻摇臻首,一脸得意,“这个人,你肯定猜不到,而且,在到达昆仑之后,他在昆仑山前与师尊发生冲突,师尊与其对了一招,他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后来大周的城池被屠,万民怨气冲击,再加上玄明真人现身,最后方才停手。” 莫厉海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卖关子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梅雪晴红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大周国师,普渡慈航。” 是他! 骤闻此名,莫厉海童孔一缩,内心无比惊骇,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曾经打败昆仑嫡传,也是如今第一个踏入元神之境的修士,更被他视作对手的和尚。 他怎么可能与师傅过招?还不露下风? 莫厉海冷冷的看着梅雪晴,目光中满是审视之意,“你没有骗我?” 看到莫厉海这幅表情,梅雪晴心中微微有些得意,就算你踏入元神又怎样?跟那个和尚相比还不是差远了。 只不过,她只敢在心中暗暗肺腑而已,虽然她是圣女,但跟莫厉海之间既有合作又有竞争,现在莫厉海快她一步,她心中自然不痛快,能用言语打击到他,她自然十分乐意。 虽然心中得意,但她面色归于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莫厉海眉头微皱,越来越不耐烦了,“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师尊已经启程前往南疆,这次他要亲自出手,普渡慈航大概也会到场,你要不要去见识一番?” 又是他! 莫厉海不耐烦的挥挥手,沉声道,“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决断,你先下去。” 见到他的动作,梅雪晴秀眉微皱,你还真把我当你的手下了?随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消失在无边血海当中。 怎么可能? 他才突破了多长时间?怎么可能与师尊抗衡? 此刻,莫厉海脑海中浮现出师尊的身影,一种无形的压抑之感弥漫心头,即使他踏入了元神之境,但他依旧感受不到师尊的深浅,那种强大令他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所以,在踏入元神之境后,他再度选择闭关,巩固修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出关之后,外面好像一下子就变天了一样,当初那个先走一步,被他视为对手的和尚居然能和他师尊交手。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他心中竟然生出了挫败感。 当即,莫厉海唤来手下,随口问道,“在我闭关之后,发生了什么大事?” ······ 随着心腹手下将最近发生的大事禀告完,莫厉海才真正相信了梅雪晴的话。 一时间,他内心很是复杂,轻轻叹了一口气,“南疆。” 既然有师尊出手,他再跟过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若只是想看普渡慈航一眼,大可不必,他能与师尊交手,不论是身怀强大的秘法还是灵宝都代表着他强大的战力。 能在短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就代表着他身上有很大的秘密,只是,能踏入元神之境,谁还没点机缘秘密? 因此,莫厉海并不觊觎,也没有继续闭关。 现在大周烽烟四起,正是魔教暗中动作的时候,到时候大周覆灭,普渡慈航这个大周国师既然就当不成了,到时候他们自然会见面。 ······ 南疆之地。 漆黑的魔气在空中飘荡,树木,山脉,野兽都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气息,扭曲而邪异,这样的环境让寻常的修士很是不耐,现在的南疆,除了修炼心魔经的修士之外,再无其他。 因为这些修士不是转修了心魔经,就是逃之夭夭,南疆出了一尊绝世魔头的消息也逐渐传开了,期间,有不少不怕死的想要除魔卫道。 但是南疆之地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一般,只要踏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就在此时,三宗要出手降魔的消息传开,顿时让那些起了心思的宗门偃旗息鼓了。 这么多年以来,三宗终于有了大动作,一时间,整个修仙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争之世,即使是三宗也要入场了。 而另一边,苏铭早已回到了云顶天宫,静待三宗修士到来。 “道法乾坤,一气昆仑!” 随着一道仙音传荡,虚空中三道不世身影御剑而来,犀利的剑光贯穿天地之间,所过之处,神鬼惊惧,灰飞烟灭。 “血神万化,神剑唯我!” 血海当空,连绵不见尽头,幽幽深深,浩浩荡荡,天地之力加持,让难以想象的力量澎湃,有一种自空间挤压到时间的压抑。一朵朵血莲悄然绽放,空间都彷佛瞬间凝滞一般。 万千血莲之中,一道穿着血色道袍的身影睁开双眼,璀璨夺目的剑光一下子就压得昆仑修士的剑意抬不起头。 霸道,猖狂,正是魔教教主,血不染! “枯荣本相,生灭空门!” 就在血不染剑意纵横之时,一声古老的梵音响起,天际,一个穿着蓝色僧衣的青年缓步而来,每一步踏出,虚空生出涟漪,便是千里之外。 “阿弥陀佛,三宗的道友终于到齐了。”伴随着佛号,身着月白僧衣的苏铭足踏金莲,沐浴佛光缓缓而来。 随着他到来,昆仑道派的三人将目光在他和少林僧人身上来回徘回,很是诧异,虽然都是和尚,但他们身上的气势差的也太远了。 “普渡慈航,大周是无人了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血不染血红的双眸在苏铭背后的斩业剑上扫过,沉声问道。 苏铭的目光一一在他们身上扫过,“有教主在,南疆魔头定然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还有昆仑的三位道友在,此次行动定然是万无一失。对了,不知三位道友如何称呼?”之所以是四位,是因为昆仑的三位剑修当中来了一个老熟人,清虚道人。 当初在南疆所受的伤势已经痊愈,这次对付南疆魔头,所以他又主动请缨前来。 “清虚道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见到老熟人,苏铭当然要打招呼。 “许久不见,国师风采依旧啊。”看到面色温和,周身气息混元一体,隐隐与血不染抗衡的气势,清虚道人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此刻,再度见到苏铭,清虚道人内心是复杂的。 想当初,他也只是输给了苏铭一招,他感觉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只是那一战他并不想打出真火,所以输了。 但他没想到,后来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亲眼目睹了苏铭推开元神大门的经过,那四十九道天雷,修仙界少有人及,即使是他,也不过只经历了三十六道天劫而已。 到后来,在南疆,他与四位师叔直接翻车,险些身死,而此时,苏铭已经能与魔教教主血不染一较高下。 血不染是何人,他是当今的魔教教主,成名数百年的元神老怪,是他师傅那个层次的修士,而苏铭在短短时间内就走到这个地步,他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此情此景,令人唏嘘。 苏铭轻轻摇头,看向清虚道人身旁的两位道人,问道,“国事艰难,唯此而已,对了,这两位是?” “贫道玄剑!见过道友。” “贫道玄同!见过道友。” 两人朝苏铭点点头,打了个稽首,身上的剑意也随之收敛。 玄字辈的修士,应该是玄真的师弟。 感受到他们身上截然不同的剑意,苏铭点点头,也朝他们回了个佛礼,将目光转到代表少林寺的蓝衣僧人身上。 察觉苏铭的目光,年轻僧人连忙行了一个佛礼,“小僧无心,见过普渡慈航大师。” 听到这个名字,苏铭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资料,点点头,“无心?少林寺的佛子?不差。” 少林派了个佛子过来,果然很敷衍。苏铭暗暗肺腑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血不染伸手从虚空中摄来一道魔气,略微沉吟之后,道,“南疆之地果然已经被魔头浸染,这种手段,倒是跟我们魔教很像,很纯粹的魔气,只是很不适合修士吸收,怪不得。”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只可惜,这不过是借助地脉之力才有此变化,出不了南疆,不然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这时,清虚道人提醒道,“当初我和四位师叔就是因为没有注意这里弥漫的魔气,所以才栽了跟头,诸位要小心才是。” “小家伙,有本座在你怕什么?”血不染瞅了他一眼,随即化作一道血光进入南疆。 见到血不染率先进入,其余几人也纷纷化光跟上。 云顶天宫之内,黑衣苏铭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光,好似有火焰在燃烧。 当初云顶天宫破碎,苏铭用其残骸重新炼了一座,虽然比不上原来的那个,但当做宫殿也勉强足够。 “终于来了,这一刻,我等了好久了。”幽幽低语,消散在风中,下一刻,苏铭身形变幻,化作了血不染的面貌。 三宗之人到来,再用本尊的容貌,肯定会引起他们的猜忌,索性心魔化身直接换上了血不染的脸。 心魔,最擅长玩弄人心,而纵然是元神修士,也一样没有脱离人的范畴,也有七情六欲。 南疆之战,魔教注定吃下南疆这块地盘,扩张势力,而损失了南疆之地的昆仑虽然没有表示,但内部实际上也有意见,更何况,昆仑当初还为此搭上了四尊元神修士。 而现在苏铭顶着血不染的脸出现,虽然不会让他们的翻脸,但起码能在他们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 三宗之间本就是貌合神离,既是敌手也是合作者,这一点可以从昆仑派召集三宗议事可以看出,而三宗共同瓜分仙道气运,注定了他们之间争斗不休。 而苏铭顶着血不染的脸,既可以激怒血不染,又可以让他们怀疑血不染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每一场戏,每个角色总会有不同的面具,演绎不同的经历。 骤然踏入南疆,空气中弥漫着的魔气,让众人亦是感到一阵不适。 就在此时,玄同道人大袖一甩,一张图卷出现在掌心。 “轰隆隆” 下一刻,一张八卦阵图完全展开,重重叠叠,日月在其中,山川河流在其外,浩浩荡荡,弥天极地。 画卷延伸,不知其边际,纵横延伸,似是要将整片天空都裹住。 “乾坤一气混太虚!” 话音落下,画卷之上涌现出八卦虚影,按照卦位运转,将弥漫在于天地间的魔气迅速吸纳。 山涧中,丛林内,河流中,城池内,一缕缕魔气受到牵引,覆盖虚空,天好似一下子就变黑了,昏昏冥冥。 与此同时,无心和尚也不甘落后,从怀中取出一颗金灿灿的舍利,扔到虚空上,随着他结出手印,舍利大放佛光,无数旋涡自舍利周身涌现,亦是在源源不断的吸纳魔气。 见到这一幕,苏铭若有所思,看来他们是来善后的,同时,也是为了削弱魔头的依仗,让他不能借助南疆弥漫的魔气。 三宗出手,果然非同一般。 在两人清除魔气的同时,血不染来到了云顶天宫,不需要指引,他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神战心魔 “滚出来!” 一声低喝,宛如大道天音一般振聋发聩,云顶天宫之内,无数心魔道弟子耳边轰鸣,眼耳口鼻都渗出血迹,险些神魂都被震碎。 “如你所愿。”一道嘶哑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下一瞬,一道漆黑的身影顿时出现在虚空中。 黑衣黑发黑眸,俊美年轻的面孔,苍白的皮肤,妖异而完美。 然而,当血不染看到这这张脸时,血红的眸子瞬间变得冷厉无比,“你找死!” “教主不远万里前来一会,本座真是三生有幸。”苏铭看着血不染,似笑非笑的说道。 “挑衅我,是你最愚蠢的决定。”血不染单手背负,认真的正视着他。 苏铭轻轻一笑,“我已经为他们准备了大礼,我们之间的战斗不该有外人插手。” 血不染微微诧异,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我虽然身在南疆,但并非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之前已经有四个来送死的,昆仑的人不会那么蠢。” “来!一战!” 话音落下,苏铭身侧浮现出风灵子,胡翔,药无医,玄法道人的身影,他们身化遁光朝着昆仑道与少林寺无心和尚的方向袭去。 “傀儡之法,你很不错,以后将会是本座的战利品。”血不染伸手一握,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瑰丽的红色神剑。 一声古老的剑鸣悠然而响,伴随着杀伐之音,方圆万里都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决然杀机,山川河流之中,鸟兽作散,鱼虫逃窜,即使是最凶戾的魔兽,在这股强悍的杀机之下也纷纷爆碎,化作一滩血泥。 玄剑道人,玄同道人,清虚道人以及无心和尚脸色一白,惊骇无比,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苏铭伸手一拂,一朵虚幻的莲花将他们罩住,顿时就将这股强大的杀机隔离,令他们有了喘息之机。 这场大战,苏铭已经打定主意要划水了,不然,若是他再参与战斗,都不用打,心魔化身直接投降就行了。 黑炎燃烧,秽气弥漫,汩汩的黑水自地面冒出,化作黑海深渊,上冲万丈,托举住苏铭的身形。 南疆各地,不计其数的妖魔正在对天祈祷,古怪的经文自它们口中年初,生出一种强大邪恶之力,朝着心魔汇聚而来。 一眼看去,万万千千,看不到尽头,隐约组合成绝杀阵图, 浓郁的魔气在这一刻彷佛化作了实质一般,宛如海浪翻涌,勾连天地,这一幕再度让清虚道人想起了当初他败逃的场景。 面对魔气浪潮,血不染手握血神剑,嘴里澹澹的吐出两个字,“不差!” 与此同时,风灵子等人也找上了玄剑道人他们,远远看去,正好形成了四对四的局面。 “这些人用不着本座出手了,你们自行解决,我去为他掠阵,你们好自为之。”见到四人的身影,苏铭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 “师弟!” “师叔!” 此刻,当昆仑道三人看到玄法道人的身影,顿时目眦欲裂,双眼通红,险些落泪,他们又如何感受到昔日同伴身上的浓郁魔气? 陌生的眼神,陌生的气机,再无亲切,只有无尽的杀意,昔日师兄弟,今日之仇敌。 “他就交给我了,你们先对付其他人。”玄剑道人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皱着眉头对其他三人说道。 “师兄,如果能让师弟恢复,就尽量救他,如果不能,就尽早送他入轮回!”玄同道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最终化为一声决然的叹息。 “你放心,师兄省的,你们也要小心。”玄剑道人嘱咐了一句,便朝着玄法道人杀去。 “上次我逃了,但今天我不会再逃了。”似是被血不染的剑意感染,清虚道人抓着法剑就朝着胡翔飞去。 随后,药无医对上了无心和尚,玄同道人对上了风灵子。 大战一触即发。 “迥异的魔气,你到底是什么人?”看着与魔教截然不同的气机,血不染皱了皱眉头。 “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心魔冷然一语,双手合十,一座巨大的魔身轰然而起,百丈身躯,三头六臂,狰狞而可怖,黑色的火焰遍布全身,彷佛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 “轰!” 每一颗头颅上都有不同的面孔在变换着,喜怒哀乐,贪嗔痴恨,一应俱全,扭曲而邪恶,一股无形的气场散发而出,顿时将血不染散发的杀机压制住。 “我又找到了愉悦的感觉。”血不染眼中顿时流露出兴奋之色,刹那之间,一种犀利到极点的力量散开,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 “血染尘嚣尽锋芒!” 血不染握着血神剑,轻轻一挥,周身血红晕染,瑰丽而又华美的血色剑气携带着庞然无比的杀意扑面而来,极致的快,彷佛将时空凝滞了一般。 不到万分之一的呼吸,转瞬即至。 三头六臂的魔身之上,漆黑的火焰顿时熄灭,不断变换的脸也瞬间停滞,好似整片空间都失去了声音。 “卡察!” 心魔心头涌现出强烈的警兆,强大的压力令他突破了心神的束缚,发出一道无声的尖啸,周身的空间在音波中碎裂,好似镜面一样,寸寸崩裂。 但在血色剑气之下却是丝毫没有用处,然而,心魔之道何其诡异?一声尖啸,心魔身化须弥,魔化万千,亿万念头蜂拥而出,消失在空间之内。 而这时,这一剑终于到了。 至极至快的一剑,好似斩断了时空一样,心魔分化的念头被这一剑斩去了大半,魔身上的三颗头颅也被血神剑斩断。 一剑落下,血不染一提血神剑,薄若蝉翼的剑身上,多了一枚漆黑如墨的珠子。 血红的剑身,漆黑的血珠,妖异夺目。 血珠滚来滚去,缠绕魔纹,发出大音,里面似有万千魔头挣扎,要重新临世,再来翻天覆地。 “仅仅只是如此么?”血不染面色丝毫没有放松,轻轻一抖,血珠顿时被血神剑吞噬干净,魔音顿时消散。 “不愧是魔教教主,这一剑,不错。”黑衣黑发的心魔从不知名的空间内踏出,漆黑的眸子精光闪烁,这一剑的威力他早已见识过,自然在他的计划之内。 虽然他没有登临元神之境,但血不染想杀他,没那么简单,他心念一动,高大的魔身四分五裂,化作魔气涌入他的身躯。 血不染望着心魔,澹澹说道,“你的身体很古怪,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连我的杀意都不能将你浸染,也不能在你的身体里留下半分,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是吗?现在该我出手了。”苏铭澹澹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远在万里之外的无心和尚顿时如遭雷震,耳畔响起各种奇怪的呓语,好似一种奇妙的佛经,又好像禅宗佛理,诡异,扭曲,带着疯狂之意,直接深入他的心灵,连他的佛心都有些动摇了。 与他对战的药无医察觉他的异样,也获得了喘息之机,服下一颗丹药,从人身变成了六翼蜈蚣,五彩斑斓的身躯,妖艳而美丽,千足摆动,散发着可怕的毒气。 无心和尚内忧外困,一下子落入了下风。 万里高空之上,苏铭双手合十,周身的魔气倒卷,化作精纯的佛气,身下梵光汇聚,凝成一尊莲花宝座。 漆黑的外衣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白色的袈裟,袈裟之上更坠着四十九颗金灿灿的舍利子,看上去宝相庄严,宛如得道高僧一般。 “化魔为佛,嘿嘿,真应该让少林寺的那帮秃驴过来瞧瞧,魔道才是真正的大道,小子,你现在如果求饶,入我魔教,本座可以饶你一命。”血不染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教主的好意,本座心领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心魔端坐莲座之上,缓缓说道。 “既然你诚心找死,那本座就如你所愿。”闻言,血不染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变得冰冷无比。 “这样也好,你死了,这魔佛之道本座会替你发扬光大。” “血剑无悔斩云霄!” 倏然间,万千剑光交辉,若银河倒悬,像狂风骤雨,里面雷霆涌动,毁灭的力量,灭绝任何的生机,血光倒卷,剑光霍霍,乍一看,似乎整个天穹崩塌,压了下来。 眼前的似乎不是剑光,而是世界。 “阿弥陀佛!” 面对这道霸烈的剑气,心魔双手合十,周身浮现出漆黑的火焰,彷佛有万千魔头在哀嚎,同时,他的脸上好似出现了另一张面孔,乍一看,与之前似是而非,却又迥异非常,扭曲而邪异。 一佛一魔完美的出现在他脸上,一边佛光浩然,舍利璀璨,一边魔气翻涌,邪意盎然。 这一刻,心魔座下的莲座瞬间消失不见,他伸出手掌,一掌拍出。 这一掌,时空颠倒,乾坤变形,魔意与佛念翻天覆地,贯穿了时间与空间,正在苦战的玄剑等人面色大变,连连退去。 血红的神剑与金黑色的手掌相交,苍穹破碎,大地开裂,无尽的毁灭气机如同波纹一样传开,地水风火齐齐涌现,空间崩碎,露出漆黑的空间裂缝。 地面上,山川河流顿时崩塌改道,野兽们纷纷在山脉中逃窜,形成了兽潮,而人类居住的城池村落也崩塌了许多,死伤无数。 无数百姓跪在废墟之上,不断向上天祈求,或是向心魔祈祷。 “咳咳。” 半刻钟之后,被迫打散战局的几人没了再战的心思,连忙探出神念,却见虚空之上,血不染手握血神剑,神色冰冷。 站在他对面之人却是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之处一道伤口处有漆黑的鲜血不断滴落,化作一个个魔头,随后崩毁消失,而伤口处,一股强悍的杀机正阻挡着伤口愈合,即使再浓郁的魔气也恢复不了。 南疆边界,正在布阵的苏铭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血不染果然厉害。” “再来!” 看到掌心无法愈合的伤势,心魔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脚步一踏,虚空荡漾出一朵莲花,下一瞬就来到血不染身前,挥起拳头朝他砸了过去。 面对近在迟尺的敌人,血不染心念一动,身形顿时化作一片血海,掀起大浪朝着心魔压过来,翻江倒海,每一浪都蕴含着强横的杀机,冲击着他全身各处,每一滴血水都化作实质的剑芒,冷然作响。 面对大浪冲击,心魔蔚然不动,金色拳头化作残影,上面漆黑的火焰燃烧着,每一拳下去,无数血水被蒸发。 他周身发出雷鸣一样的声音,目光越来越冷。 而他好似永远都不知疲惫一样,半边脸疯狂狰狞,半边脸仁慈悲悯,身躯之上覆盖着金光,好似金身一般,但又与佛门的金身不同,他身上缠绕着漆黑的火焰,一道魔影深深的印在背嵴上,好似真佛与魔头的合体。 “出来!” 心魔厉声大吼着,漆黑的眼珠满是疯狂之色。 这血海可是魔教秘传的血神经秘法,又被血不染祭炼多年,每一滴都足以杀死一位元婴修士。 而此刻,血海翻涌,却无法腐蚀心魔的身躯,磅礴的魔气源源不断的从虚空中涌入心魔的身躯,补充他消耗的魔念。 “佛敌!” 此刻,无心和尚已是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的望着心魔的脸,那张脸,让他耳畔的呓语越来越清晰,扰乱着他的思绪。即使他天生佛心,阅览佛经无数,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经文。 而那金身却更让他惊讶了,因为那分明就是佛门的金身之法,非高僧大德不能修炼,这样一个魔头,为何能修炼出佛门的金身? 心魔怒吼着,全无理智可言,心中只有战斗,每一拳都消耗着雄浑的魔念,每一拳都携带着他的本源。 他之所以如此疯狂,是因为,他已经感受到通往元神之境的大门逐渐打开了,身上的瓶颈也松动了许多。 感受到身上的变化,心魔越发的疯狂。 第两百三十五章 一念通天,魔佛无悔 每一息,都有数之不尽的魔念被其消耗,被他的心佛经转化为类似于信仰的意念,虽然心魔没有实体,神魂强大,但在信仰的加持之下,借助他曾窥视到的佛门秘法,让他短暂的凝聚出了金身。 佛声梵唱,这一刻,南疆的百姓眼前都浮现出一尊佛陀金身之影,天灾降世,他们无法抵抗,只能不断祈祷,祈求佛祖的庇佑。 殊不知,南疆早已是心魔的地盘,无论他们信奉哪位佛祖,哪个佛陀,他们的信仰全都被拦截,被他所吸收。 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步,还是因为心魔的传道使得他吸取了仙道气运。 另一边,胡翔与清虚道人的战斗已经濒临结束,清虚道人没有被外在的环境影响,完完全全的展现出了自身的剑道修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斩杀了胡翔,因为上古战猿的精血已经被消耗一空,没了最强的底牌,他自然不是清虚道人的对手。 犀利的剑气防不胜防,在心魔与血海较量的时候他已被割去了头颅,但他自身亦是受了不轻的伤。 原本他想要为自家师叔助战,但却被他们拒绝了,毕竟他们也是要面子的。看到自家师侄斩杀了元神修士,他们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而对上玄法道人的玄剑道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玄法道人本就是昆仑嫡传,一声根基极为深厚,现在身上又多了一件灵宝,这件灵宝就是当初玄风道人身上的那柄玉如意。 对于苏铭而言,他现在身上已经有了天人笛,斩业剑,而且在灵宝之中也是品质极高的一类,而玉如意虽说也是灵宝,但对于他而言用处并不大。 况且,这件灵宝本身就是从昆仑手上抢来的,算是赃物,就算是他赐给了手下,也会被昆仑道追查到,除非永远不用,只要用了就很有可能被察觉。 区区一件灵宝,不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所以,他直接扔给了玄法道人,让他拖延时间,果然,有了灵宝护身,玄法道人又精通许多种昆仑道的术法,玄剑道人的剑气虽然犀利,但对上有灵宝的玄法道人还是有力未逮。 当然,如果他用的是血神剑或者斩业剑这一层次的灵宝,又将是另一种结果。 相比于僵持不下的玄剑道人,玄同道人倒是占据了上风,但风灵子当初是南疆修仙界最顶尖的人物,战力亦是不差,所以,在自身不受伤的前提下,他很难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只是,四人当中,无心和尚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心魔的魔佛之身吸引了,导致他对战的时候频频出错,险些被药无医的毒术所伤。 ······ “金身?魔体?你实在令我惊讶。”血海之上,血不染提着血神剑,缓缓露出身形,看向心魔的目光中满是好奇与惊异。 心魔放下拳头,身上的漆黑火焰瞬间消散,冷笑道,“这等微末伎俩,你用来对付我?血不染,名不副实!” 声音变得冷漠,坚定不移,然后重重的佛光退去,化为一个黑衣的血不染,眸子幽深,似是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氤氲着各种各样的魔光,不停地变化升腾。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万千的魔念盘旋,发出蛇叫。 再度见到与自己相同的模样,血不染衣袂飘飞,脚下的血水倒卷,没入不知名的时空之内,方圆万里的血光顿时消散一空。 “哈哈,有意思,你会后悔见识真正的血不染!”话音落下,血不染双指并剑,在剑锋之上轻轻一弹。 一道剑吟之声响彻寰宇,在场众人感受到一股凶戾的杀机悄然降临,古老,深沉,霸道,下一刻,一抹璀璨夺目的剑光从天际斩落。 这一剑,蕴含着纯粹的杀机,斩的不是心魔,而是他的命数,斩去一个人的命数,就相当于从源头上将他抹杀,即使他分身傀儡再多也无用。 “斩我的命数?”察觉这一剑的杀机所在,心魔眼里露出一丝嘲讽之意,他是心魔,更是天道所钟,想要斩去他的命数,无异于与天对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一剑落下,苍穹震荡,天空迸射出千姿百态的雷光,每一道雷光之中,都有雷龙盘踞,龙身之上,宛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生灵。 乌云压顶,惊电贯空,数道雷霆炸响,贯天彻地,无所不在,好似天公怒吼,直接噼在血不染这一剑上。 心魔顺应天道,掌控心魔之劫,顺应大势降生,想要斩掉他的命数,首先就得过天道这一关。 无数道雷霆蜂拥而来,化作一条太古雷龙瞬间噼下,剑光与雷光交相呼应,方圆万里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清虚道人原本想要帮助血不染,但看到这一变故,不得不退出战场。 其余六人受到余波影响,也不得不退开千里之外。 “噗!” 雷龙怒吼一声,不甘的破灭。 剑光落到心魔身上,朝着他的神魂斩去,心魔直接运转心魔经,化出魔神之像来抵挡这一剑。但是这一剑并未伤到他,反而在朦胧间,砍断了他与南疆之间的联系,让他不由得吐出了一口黑血。 刚刚那一剑虽说受到了天道的削弱,但并未能将其毁灭,还是斩到了自己神魂上。 这一剑虽未伤到他,但却在无形中将他身上的仙道气运斩下。 在仙道气运回归的那一刻,吸收魔气的八卦阵图与舍利子彷佛得到了增强一样,隐藏在南疆各处的魔念纷纷被其捕捉封印。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一剑针对命数而来,没有痕迹,很难防御,一般的元神修士都挡不下这一招,直接被占掉了命数。 《日月风华》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魔头居然能引动天道之力对抗。 就在他惊讶之际,苏铭抓住这一停顿,足踏莲花,只一瞬,他便出现在血不染身前挥拳轰出,此刻,他身后的魔影越发清晰,好似有无数魔头在呓语,又好似有梵音传唱。 漆黑的火焰焚烧虚空,拳头上携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破灭规则,好似穿透了虚空直接出现在血不染面前。 “铛!” 然而,这一拳却是直接砸在了血神剑的剑身上,丝毫没有造成伤害。 紧接着便是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的快攻,不管血不染如何横挪易转,心魔总能出现在三尺之内朝着他挥拳。 剑刃与拳头相撞发出金铁交击一样的声音,清虚道人已经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只能听到连绵作响的碰撞之声。 他们的速度,已经跨越了空间的界限,连他的灵觉都追踪不到。 整片南疆之地都成了他们的战场,剑气与拳头撕裂空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这种场景也是血不染所始料不及的,心魔抓住了他出剑之后的时机,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创造了近身战斗的机会。 血神剑虽然犀利,但还是不能突破金身与魔身的防御,而针对元神,心魔的本质极高,那斩去命数的一剑都没能杀死他,更别说元神之剑,如果他敢这么做,说不定他立马就会受到天道的针对。 因此,一时间,他竟然被逼到了肉搏的尴尬境地。 然而,久攻不下,心魔终究只是元婴之境,虽然在这一境界上积累深厚,但依旧比不上血不染。然而,对上血不染这样道心坚定,又在元神之境走出很远的元神大能,他的很多秘法根本发挥不出来,毕竟心魔的手段偏向于隐秘诡异,不擅长正面硬刚,因此,他只能使用残缺的魔佛之法。 今天如果来的是少林寺的和尚,心魔能使用的手段就多了,说不定还能控制几个和尚魔化。 而若非他心魔的本质够高,又有有天道庇佑,换做其他的元婴修士,早就被血不染一剑斩杀了,而自始至终,血不染真正出手的,只有三剑,一剑是试探,一剑交战,一剑斩命数,并未全力施为,这也是为什么心魔能与之抗衡的原因之一。 此刻,心魔体内的魔念疯狂被消耗,而他又无法从周遭吸纳游离的魔念,败退,是迟早的事。 倏然间,他的脸上一边魔气森然,一边佛光宝相,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体内的魔念疯狂燃烧,壮大着他的神念,心魔,心佛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令他超越了元婴之境的极限,神念迅速膨胀,推开了元神之境的大门。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渡元神之劫的机会了! 心魔身上的魔念连同他自己的神魂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化作精纯的魔气与佛力涌入身躯,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念通天,魔佛无悔!” 他同时运转心魔经与心佛经,眸中浮现出一丝决然之色,瞬间轰出!金色的拳头迅速壮大,迎风见长,犹如小山一般朝着血不染轰击而来,至极的快,周围的时空都彷佛凝滞一般。 要拼命了么! 感受到这一拳所携带的强大力量,血不染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悦,随即舒展开来,一介元婴之境,能走到这一步一紧足够让他惊讶了。只可惜,他再也没有踏入元神之境的机会了。 血不染身形陡然消散,脱离了心魔的纠缠,随即双指并剑,轻轻一斩! “血神无锋破凌霄!” 无穷的剑气自他周身射出,血液与血气之间,剑意与剑气纵横,若是有生灵在他身边,肯定会在一瞬间被抽干血液,但心魔并没有实体,只能算是神魂实质化的生灵,因此,并未受到影响。 但是,万千剑气与心魔舍命的一拳相碰,原本残破的南疆再度受到冲击,无数生灵顿时惨死,山川崩塌,河流逆转,残存的城池尽数成为了废墟,连紧贴南疆的十万大山都发生了大地震,惊动了无数妖兽。 “好强!” 观战的清虚道人都有些麻木了,无论是心魔的那一拳还是血不染的那一剑,他都无法抵抗。 而更让他挫败的是,与血不染交战的那个魔头,竟然只是元婴之境! 凶戾的剑意凝聚剑气在数息之间就瓦解的拳头,将魔气与佛力消弭一空,斩向心魔,而他体内的所有魔念都被抽干了,连神魂都萎靡不振。 面对这一剑,他并未逃离,眼睁睁的看着它刺入身躯,一瞬间,它的身体就千疮百孔,再也无法维持。 然而,心魔却是轻轻一笑,彷佛得到了解脱一样,对着血不染说道,“教主,修道之路上,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的身躯轰然爆开,身化万千,一道道细小的魔念逃窜,穿梭空间,然而这些魔念在逃出的第一时间就被血不染的剑气斩杀。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逃。”血不染摇摇头,伸手一抓,虚空中漂浮的漆黑经文顿时直接落到他手上。 封面上三个古篆字正散发着邪意凛然的气息,“心魔经。” 这本经书,是心魔留给血不染的礼物,毕竟,他已经“死”了,而心魔经落到血不染手上,刚刚好。 在心魔消散之际,与玄剑真人交战的玄法道人身躯一震,瞬间炸开,连同元神也直接自爆了,而他执掌的灵宝也一同自爆。 “轰!” 一瞬间,玄剑道人心头警兆暗生,灵觉好似被黑暗笼罩,他下意识的使出了剑遁,但还是没能逃离玄法道人自爆的中心。 而且,玄法道人的自爆太过突兀,他来不及使用法宝护卫自己,强横的冲击之下,他的肉身瞬间消弭,身上的法剑灵性大失,元神也陷入了昏迷之,消失在空间裂缝之内。 而且,不仅仅是他,风灵子,药无医两人也在第一时间自爆,元神肉体同时爆炸,玄同道人立即御使法宝守护周身,结果法宝当场报废,而他也受了重伤,但比玄剑道人要好多了因为玄剑道人承受了元神修士与灵宝的双重爆炸,能活下来都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 而药无医的自爆,却是没能给无心和尚造成一点伤害,因为他身上有一件强大的佛宝,也是灵宝之流,自动护主,因此他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师叔!” 第两百三十六章 黑暗的落幕 清虚道人来不及出手救看到玄剑道人重伤垂死,身形一闪化作剑光追入了空间裂缝,以玄剑道人现在的状况,若是迷失在其中,几乎很难找到,即使昆仑山有他的魂灯,也同样如此。 在他们自爆的第一时间,血不染就察觉到了,只是他并没有帮忙,也没有提醒,而是将心神都放在心魔留下的心魔经上,自爆的余波连他的法身的打不破,直接被隔绝在三丈之外。 这经文倒是不错,神魂之道,诡秘莫测,走出了另一条路,让人大开眼界,即使是教内最高深的炼魂之法也不如此经,血不染心中暗道。 而且在他的灵觉感应之中,这条路与原本的修仙之道大相径庭,与生灵息息相关,若是让魔教子弟修炼,正合适不过。 当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本经书的修炼实质是在与生灵抢香火,跟他们抢地盘,但是,他们魔教又何曾怕过? 天地间,除了那些最古老的神祇之外,其余神灵他都不放在眼里,论底蕴,除了佛道两派,难道他们还能与魔教相争不成? 况且,现在是仙道占据了修仙界主流,神灵不过是仙道的附庸而已。 也许,这本心魔经是壮大魔教的契机,当即他便收起了经书,准备带回魔教参悟。 而另一边,苏铭站在南疆边界,伸手一抓,散落的魔念纷纷落到他手上,被他抽调了本源,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魔念。 “阿尼陀佛,前辈,你怎么样了?”撑过了爆炸余波,无心和尚连忙来到玄同道人身边递上疗伤丹药。 只是,他的好意却被拒绝了,玄同道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枚,服下,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玄同道人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气息,眼神一暗,“没想到这魔头的傀儡之法如此厉害,可惜了玄法师弟和玄剑师弟。” 原本见到玄法道人,他以为能将其带回昆仑,但他没想到魔头死后,他也跟着自爆了,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废物,连小辈都不如!” 就在此时,一声嘲讽传来,玄同道人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血不染说的是他。顿时,木榻心中怒火升腾,愤满无比。 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冷嘲热讽! 三宗合作,一起剿灭魔头,若是血不染出手,定能阻止他们自爆,但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爆,不作任何提醒,现在自己重伤,玄剑师兄肉身损毁不知所踪,但即使是他回到了昆仑,重塑肉身,修为也会倒退一大步。 倏然间,一道冰冷的眸光落到他身上,令他如坠冰窖,刺骨的杀意,令他元神震颤,好似下一刻即将面临死亡一样。 “收起你的眼神,本座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话音落下,血不染不再注视他,身形一闪顿时出现在万里高空之上,大袖一甩,正在吸纳魔气的乾坤八卦图与舍利子顿时倒飞出去,分别落到玄同道人和无心和尚手上。 “现在,魔头已除,南疆归吾魔教,各位请回。” 这一刻,血不染真正的表现了什么叫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无心和尚将舍利子放入袖中,默然行礼,化光离去。本来玄同道人还想在这里等清虚道人出来,但听到血不染的话,再看到无心和尚的动作,立刻就没了动静,乖乖的走了,那本经书提都不敢提。 “恭喜道友,南疆修仙界日后将以魔教为尊,可喜可贺啊。”就在他们两人离去之后,苏铭来到血不染身前,将残余魔念汇聚的黑球扔给了他。 血不染轻轻一抓,魔念顿时消弭一空,不复存在,他澹澹的看着苏铭,“一片被打废的贫瘠之地,半点灵气也无,有什么好恭喜的?” “道友,这魔头的功法特殊,能在这贫瘠的地方修炼,还修成了魔佛金身,岂是等闲之辈?他留下的功法,定然有可取之处,何必担忧。”苏铭笑眯眯的说道,似是意有所指。 “怎么,你对这经书也有兴趣?” “魔道,佛道,殊途同归,触类旁通,贫僧自然好奇。” “和尚,走火入魔了可不要怪我。”随即,血不染就拿出心魔经扔给苏铭,没有要藏私的意思。 事实上,像他们这样级数的高手,若是有意寻找,当然找得到心魔经,等到南疆彻底入手,血不染肯定会将心魔经复刻两份送到少林和昆仑。 送不送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一回事。 虽然他喜欢用杀戮解决问题,但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杀戮解决,起码在面对少林和昆仑的时候,他做不到。 保持表面上的友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铭结果心魔经,装作仔细参悟的模样,实际上内心在暗暗肺腑:这家伙可是把昆仑坑惨了。 原本昆仑道就在南疆损失了四尊元神修士,现在玄剑道人肉身损毁,重伤消失,玄同道人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就算是能把玄剑救回来,耗费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这次,昆仑可是吃了个哑巴亏。 好在,心魔终于“死了”! 不一会儿,他羊作叹息道,“心魔?洞察人心情绪之道,汲取万灵之念,幸亏我们来得早,如果让他踏入元神,再想杀他可就难了。” “不错,心魔之道比起我魔教还要诡异,若是寻常修士前来,必然会被他坏掉道心,趁虚而入,沦为傀儡。一旦他成就元神,仙道危矣。”血不染点点头,十分赞同。 当他看到心魔经之后,才明白心魔真正的手段,可以说,在与他交战的时候,心魔的大部分手段都被他克制,根本发挥不出来,所以,他才这么容易的逼得他自爆逃生。 只是,在两尊绝顶元神修士的注意之下,他想逃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们不会想到,心魔只是苏铭的分身而已,真正的大魔就在他们眼前。 三尊元神修士自爆,威力骇然,惊天动地,整个南疆都成了一片废墟,生灵涂炭,无数百姓在他们交战的余波之下丧生,哀嚎遍地。 参战的修士身上无不沾染了些许业力,好在三宗传承久远,自有手段规避,而他们也并未用这些百姓炼制邪器,再加上他们都是元神修士,道行高深,所以,沾染的业力很少,不会像神武帝那样被万民怨气缠身。 而魔教入驻之后,大概会派出修士度百姓入轮回,魔教虽然修的是魔道,但只是道法不同,加之统领了旁门左道,所以才名声差。 事实上,真正的魔修,根本不会像邪魔外道那样以人为踏脚石,登临大道,不然,他们早就被剔除仙道了。 “道友,告辞!”看完之后,苏铭将心魔经还给了血不染,行了一个佛礼便转身,消失不见。 在苏铭走后,血不染收起心魔经,将目光投向了南疆大地,满目疮痍的环境之下,到处哀鸿遍野,连空气中都夹杂着悲嚎之音。 他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召出血河,准备将南疆的环境稳定下来,毕竟这里已经是他的地盘了,而这个环境也算是他一手造成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管。 “血河当空!” 随着轻轻一点,血河之上掀起了波涛,迅速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南疆,下一瞬,一点点雨滴从高空落下。 废墟之上,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在地震中受到的伤势居然恢复了许多,只是,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雨水落于地面,立刻消失不见,化作精纯的灵气滋养地脉。原本因为大战受到损伤的地脉顿时稳定下来,不再产生地震,地气也不再流失。 被魔气浸染的树木山林,鸟兽虫鱼受到灵气洗刷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做完这些,血不染收起血河,消失在天际。 接下来的事,自有魔教弟子处理,他要回魔教闭关,参悟心魔经。 一场大战,就此落下帷幕,盘踞南疆的魔头被斩下,流失的仙道气运再度回归,三宗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 通天殿,穹顶之上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般璀璨,玄明真人端坐在大殿中央,天门之上一枚宝鉴正绽放着神光,宝鉴上十二元辰环绕,又有八卦符文篆刻其上,端是玄妙。 “老魔头!” 倏然间,一声暴怒,玄明真人从入定中醒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几分怒意,他没有料到,在那种情况下,血不染竟然敢坑昆仑的人,他就不怕引起道魔大战吗? 只是下一刻,他眼中的怒色消失不见,脸上满是自责,“是我大意了。” 他本以为,这次有玄剑道人在那里,击杀魔头是手到擒来,所以,他将护身的法宝放在了清虚道人和玄同道人身上,目的就是为了保全他们。 事实上,就算是血不染想要对玄剑道人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但他没想到的是,魔头居然敢和血不染正面对抗,没有让自己的傀儡出手,这就导致了玄剑道人与玄法道人斗法,同门师兄弟,玄剑道人下意识的留了几分余地,想要无伤擒拿,将他带回昆仑。 只是,他更没有算到,那魔头拿到玄风道人的灵宝并没有自己使用,而是将其交给了玄法道人御使,这就导致了玄剑道人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玄法。 而魔头身死,他的傀儡也随之自爆,令昆仑损失惨重。 当然,若是血不染出手阻挡,他们也不会受到这样的重创。但是,佛道魔三宗之间外千万年来之间有很多龌龊,互相争斗不休,血不染更没有理由施以援手了。 “棋差一着,一步错,满盘皆输啊。”玄明真人轻轻一叹,将宝鉴放到身前,轻轻一抹,镜面上顿时浮现出清虚道人的身影。 此刻,他正在空间乱流中不断躲避,而玄剑道人的元神也被他放在法宝中温养。 玄明真人轻吐一口气,心中安稳了许多,只要玄剑师弟不死,昆仑就能救回来,肉身损毁没什么大不了的,修为倒退,重新修回来再是。 “不算坏。” ······ 少林寺。 悟道老和尚盘座下菩提树下,身后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 菩提树弥漫着佛光,映照在他身上,令他看起来神圣而慈悲,宛若佛陀在世。 倏然间,他缓缓睁开眼眸,复杂莫名,“魔佛之道,心魔。” 短短两个词语,却是让他联想到了许多,三宗传承千万年,纷争不休,少林寺的历史上也不乏堕入魔道的僧人沉沦魔道,与魔教为伍。 但也没有一人能够将魔身与金身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踏入魔佛之路,那些僧人大多修炼的是阿修罗道,与魔佛相差甚远。 魔佛之道,极其难走,需要修炼者在魔道与佛道上有极高的境界,但是,光凭这一点就卡死了许多人。 历代也不乏精彩艳艳的修士走出了魔佛之道,但那些修士往往都止步于元婴之境,根本无法踏入元神,也就无法在少林寺的手下传承下来。 但是今天,通过无心和尚,他再度“看”到了魔佛之道,而那个魔头,竟然差一点就踏入了元神之境,这如何不让他惊讶! 魔佛之道,是对佛的亵渎,是对佛的侮辱,也是在挖佛道的根,一旦流传出去,遗祸无穷。 想到这里,悟道老和尚眸中闪过一丝澹漠,幸好这尊魔头已经被血不染斩杀,否则,他将会亲自出手,让他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佛陀,亦有金刚怒目! ······ 在离开南疆之后,苏铭并未回京城,而是转道前往西北,当初,前任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就是死在西北,再加上永宁城全城百姓被献祭,即使他知道真相,他也必须过去看看。 而且,他对当初陈法玄临走前说的西北的封禁大阵也很好奇,也许这一次过去,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第两百三十七章太子监国,平静的朝堂 阴司幽冥之地。 层殿高阁,深宫幽台,不见任何的斑斓,只有单调的黑白,寂静无声,沉甸甸的,看不到底。 阴森,恐惧,死亡,寂灭,腐朽,这里是生灵的绝地。 宫殿深处,一缕缕漆黑的气息从虚空中不断进入大殿,宝座上,一道漆黑的身影愈发凝实,气息更加幽森怪异。 苏铭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的闪过一丝喜色,“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大机缘,若非这次背水一战,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摸到元神之境的门槛。” 南疆一战,心魔分身手段尽出,最后暗然落败,这场结局早已注定,辉煌已然落幕,现在他必须低调起来,早点踏入元神之境。 大争之世已然开启,唯有元神修士才有进入棋盘的资格,糜烂的大周千疮百孔,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野心家想要在这头垂死的大龙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 这已经不仅仅是凡俗的战争,更是修士之间的斗争,以往,苏铭还没有察觉,直到三宗如此重视南疆之事,他才反应过来。 仙道需要气运,而人道之气运正在衰落之中,虽然比不上仙道,但这份气运依旧是非同小可。 当初妖邪之乱以及阴潮之乱时,三宗弟子都纷纷下山斩妖除魔,四处传道,当时,他还不是玄镜司掌镜使。 但当他执掌玄镜司,以无我梵音掌控了玄镜司中枢之后,各种各样的信息纷沓至来,尤其三宗的档桉极为繁琐,也让他对三宗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凡俗与修仙界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神武帝继位以前,除了皇室供奉的修士之外,其余的修士对于王朝基本上都是抱着蔑视的态度。 毕竟,一旦修士踏入元婴之境就有一千年的寿命,而大多数王朝传承的时间也不过几百年而已。 况且,王朝对于天下的掌控力也很是薄弱,除了各州的城池,在基层的统治力几乎都是零,有时候政令连镇都管不到。 这其中还夹杂着妖魔鬼道四处作乱,残害生灵,即使是三宗也不愿招惹,与他们为敌,因为划不来。 他们止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一旦他们走了,那些妖魔就会卷土重来,久而久之,他们对凡俗人间的事就慢慢的不予理会了。 可是,当初妖邪之乱和阴潮之乱的时候,万民怨气尚未爆发,大周的气运还没有现在这么衰弱,按照以往的惯例,修士不会插手人间之事,但他们不仅做了,而且还四处传道。 虽然他们做的隐秘,但还是被玄镜司查到了,只是,对于此事,老皇帝并没有理会。他巴不得有人帮他处理那些纷乱之事。 只是现在,苏铭才明白,他们下山就是为了埋下各种各样的种子,争夺气运。虽然只是极少一部分的修士下山,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三宗的棋子远没有到浮出水面的时候。 未来,若是苏铭无法庇护大周,很有可能最终的局势会是四强纷争,佛道魔三宗以及大周。 当然,若是他无法抵抗来自三宗的压力,或许大周也将不复存在。大争之世,什么都要争,气运尤为重要。 就像是原本躺平的修仙界一下子变得内卷起来,什么都要争,什么都必须争,不争就死。 “如此看来,之前自己覆灭大周龙庭,截取真龙之气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龙庭覆灭,大周积蓄的福报和阴德将会被掠夺一空,这也间接的缩短了老皇帝的寿命,令他独自一人承担万民怨气的反噬。 再加上各地的叛乱,使得民心逐渐削弱,两相夹击之下,苏铭可以断定,老皇帝活不过今年夏天了。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神武帝的所作所为能瞒过世人的眼睛,却瞒不过天道的清算,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随着一道道真龙之气不断凝聚,苏铭身上衣袍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一条金龙在胸腹之间环绕,气势逼人。 掌握了这么多的真龙之气,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再拉起一座龙庭。 ······ 上京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皇帝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即使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暮春时节,外面温暖和煦,而养心殿却是冷飕飕的,到处都充斥着诡异阴冷的感觉。 龙榻之上,老皇帝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只剩下皮包骨头,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骸骨,没有半点血肉。灰黄的皮肤上带着点点黑斑,浑身上下,只看到一双幽森的眸子在闪动。 “陛下,国师传来消息,南疆之事已经彻底了结。”曹雨辰立在一侧,神色恭谨的禀告着。 自从神武帝的病越来越重,他心思越发的阴沉易怒,养心殿已经换了好几批太监宫女了。就连曹雨辰这个侍奉了他几十年的老人也不得不谨小慎微,稳重行事。 “才不过旬月光景,南疆就恢复了,是谁出手的?”老皇帝眼睛微眯,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响起。 “回陛下,魔教教主亲自出手与魔头一战,最终将其斩杀。” “魔教教主?让一个魔头去对付另一个魔头,佛道两宗真是好算计。”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回陛下,除了魔教教主之外,昆仑和少林都派人参战,但昆仑的人损失惨重,差点死了一位真人。” “向来自视甚高的昆仑居然吃亏了?真有意思,国师现在到哪了?” “国师大人现在正在前往西北,准备调查陈大人身死之事。” “今天的折子我就不看了,让内阁跟太子商量着来办,一切以稳为主。”说完,老皇帝便闭上了眼睛,很是疲惫。 “奴才告退。”曹雨辰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离去。 在曹雨辰消失之后,大殿内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你就不怕他在西北查出什么吗?”一枚宝鉴从书架上飞起来,悬在老皇帝身前,镜面上一道模湖的身影若隐若现。 “当初的旧事早已被边军处理干净,就算是让他查,他又能查到什么?除非他能掌控整个西北边军。” “况且,就算是他查到了,也绕不过那个东西,如果他们起了冲突,朕反倒高兴。”老皇帝双眼微阖,轻声道。 宝鉴上传来一声叹息,“唉,玄镜司好不容易等来一尊元神修士,可你却偏偏将他拖在西北,难道你还想着制衡吗?” 突然,老皇帝睁开双眼,望着宝鉴,冷声道,“到了这个地步,朕也不得不放手了,就算是丹药也无法延长朕的寿数,天意如此,为之奈何,只是,朝局不能乱起来,普渡慈航若是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引起局外的变故。即使是朕,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到了现在才想到稳定朝局,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朕能扶他起来,也能把他拉下去,由不得他!”说到此话之时,老皇帝眸中浮现出一丝狠色。 “生前事,身后名,你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这种局面比你当初继位之时也不遑多让,你真的以为你现在还能掌控局势?” “你······”似是被他说到了痛处,神武帝有些气急败坏了。 ······ 文渊阁。 太子李贤身穿黑色蟒袍端坐正堂,批改奏折,身旁有司礼监的太监等候,准备将批改完的奏折送到内阁那边。 此时的李贤虽然正在监国,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他发现现在的大周已经是千疮百孔,各地烽烟四起,天灾人祸不断,放眼望去,整个大周,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发生叛乱。 这也是为什么老皇帝舍得让李贤监国的原因,政务太繁杂了,即使是老皇帝一再的缩减,只看了紧要的奏章,他依旧精力不足,难以为继。 逼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权,同时也向朝臣们释放了某种信号。然而,越是这个时候,朝臣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骗了康熙》 即使是太子监国,朝臣们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该是太子党还是太子党,该是齐王党还是齐王党,至于保皇党,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之前他们已经被太子和齐王党暗地里收拾了一顿,连内阁的大臣们都对此默许了,现在,他们更不敢吱声了。 知道夜色深沉,临近子时,李贤才将御桉上的奏折处理了大半。 这些日子以来,各种各样的奏章从各地送到他这里,复杂繁多,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监国,但李贤依旧不敢马虎,事无巨细,他都一一做了批复,因为现在的局势越发的糜烂,他不敢放松,唯恐掀起了更大的变故。 “国事艰难啊。”李贤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晃了晃脑袋从御座上站起身,宽大的冕服穿在身上,显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除了朝局之外,他也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李念身上,自从父皇病重,命他监国之外,他那位二弟就沉寂下来,手下的官员也没有任何动作,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敢轻举妄动对付李念,即使他知道他暗中在憋着坏,有其他的算计,但他依旧不敢妄动。 现在的朝局是一动不如一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用心办事,要是他再挑起党争,到时候中枢就乱起来了,中枢一乱,对地方的掌控力就会变弱,天下已经够乱了,若是各地叛军趁此机会扩展地盘,勇勐突进。 即使他最终打败了二弟,登上了帝位,说不定到时候也会成为亡国之君。 这种结局,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监国之后,他并没有刻意对付齐王党中的官员,而是公事公办,不偏不倚。当然,他也不是全无动作,暗地里他也掺了不少沙子。 现在不对付,不代表以后不对付,等到他登上帝位,朝堂上偌大的齐王党肯定会处理,说不得还要进行一场刀兵之灾。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变得更加复杂了,父皇将禁军与边军轮换,使得他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等于算是半点兵权也无。 但他也明白,只要父皇一日不死,他手上的兵权就不会放下。 ······ 齐王府。 李念坐在凉亭之内,他穿着蓝色常服,手里拿着鱼食,时不时在湖里撒一把,引得十几条锦鲤争相抢夺。 看着群鱼争食,他渐渐陷入沉思当中······ 自从太子李贤监国之后,齐王李念就不上朝了,但即使不上朝,他对朝堂上发生的大小事都一清二楚。 他与李贤虽有帝位之争,但他并不蠢,在老皇帝还没死,大周局势糜烂的时候发起党争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事。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暗地里做准备,只要老皇帝一死,就是他们两人决战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手段,到时候,谁能登上帝位,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所以,即使朝堂上发生的事再多,也丝毫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陈皇后和陈家的帮助下,他手下可用的棋子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 就在朝堂局势呈现一种诡异的宁静之时,苏铭踏入了西北之地。 西北之地,濒临大草原,是抗衡草原鞑靼的第一道防线,朝廷在这里建立了边镇,常年驻防着几十万兵马。 这些兵马是当初大周横扫天下时留下的,虽然比不上当年,但也称得上是一支精锐。 西北之地,贸易往来繁华无比。 来自西域,大草原的商人齐聚于此,各种珍稀宝物吸引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造就了畸形的繁荣。 但自从发生了永宁城一城百姓被血祭一事之后,西北的繁华就逐渐走向落寞了,虽然还有不怕死的商人铤而走险,但商人流量仍然大不如以前。 当苏铭踏入西北开始,这里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荒凉,黄沙漫天,稀稀疏疏的植被覆盖在地表,走出很远才会看到河流与草原。 他没有召集玄镜司的暗卫,因为他早已知道,整个西北之地的玄镜司都不堪大用,跟筛子一样,与其泄露行踪,他还不如隐藏在暗中,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我梵音度化 风声呼啸,黄沙漫天,昏黄的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稀稀疏疏的植被覆盖在地表,偶尔还能在沙地中看到裸露的白骨。 西北之地,民风剽悍,商旅横行,他们除了经商之外,偶尔也兼职做做马贼,在这块土地上过活的汉子,谁手里没几条人命。 一路走过,苏铭都随手将他们的尸骨埋入黄沙深处,省的曝尸荒野。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脚步,来到了一处平原,这里便是当初陈法玄身死之地。时隔一年,这里的痕迹早就已经消失。 看着铺面绿植的土地,微微起伏的山坡上还有一座新坟,苏铭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是一些衣服,心中顿时了然,这应该就是玄镜司为陈法玄立的衣冠冢。 “没想到啊,昔日一别,却是再难相见。” 当初,陈法玄临走之前,还赠予他九滴真龙精血,帮他修成了大威天龙印,那时候的陈法玄是元婴大圆满之境,离元神之境也只差一步。 只可惜,一步之差,天人相隔。 苏铭轻轻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清酒,缓缓倒在坟前。 做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去了,事实上,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缅怀一下故人罢了,至于查桉,他并不上心。 时隔一年,该抹的痕迹早已抹去,那些人敢出手袭杀朝廷大官,就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得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早就被抽魂夺魄,杀人灭口了。 茫茫人海,他上哪查去? 至于西北的玄镜司,他压根就懒得管,既然老皇帝都不处理,他怎么能越俎代庖,就算是他想要下手整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人盘踞西北多年,早就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皇帝支持,他又不可能以力压服众人,说不定还没整顿,他就会被人攻讦,费力不讨好。 感慨了少许之后,苏铭脚步一踏来到了另一处地界,此处寸草不生,荒凉无比,即使是在炎热的西北,这里却是阴冷刺骨,方圆数百里,见不到一个人,一户人家。 然而,在苏铭眼里看到的却是一座极其强悍的封禁大阵,金色的符文勾连方圆千里的地脉,牢牢锁住这里的灵气,同时也在不断净化着大阵里面的东西。 只是,这处大阵已经出现了裂缝,丝丝缕缕煞气开始外泄,将土地都染成血红一片,风声呼啸,隐隐可闻鬼哭狼嚎之音。 离此处千里外有一座边镇坐落,强横的军气化作白虎,煞气冲霄,这才弥补了大阵的裂缝,使得里面的鬼物不敢逃出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景象,事实上,在苏铭的眼里,这处地界都隐隐有形成结界的趋势,原本封禁大阵的地脉都已经被侵蚀,鬼气森森。 只是,因为封禁大阵的原因,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大阵之内,与外界想比,这里又是另一幅景象,暗红色的天空透着不详与诡异,一具具白骨骷髅沉寂在地下,浓郁的血气与阴气夹杂,放眼望去不下数十万,而且每一尊骷髅身上的气机都不弱,大部分都是筑基修为,甚至还有金丹,元婴之境。 这些骷髅在地下沉睡,身上披着残破的衣甲,隐隐可见刀兵伤痕。 中央之地,一座十丈高的白骨王座立在地上,洁白如玉的白骨透着不凡的品质,偶尔还映现着光泽,王座上,一个中年人正双眼微眯,似是在沉睡,他头戴金冠,薄薄的嘴唇,澹漠的眼眸,苍白的面孔,身披血衣,上面绣着金色龙纹,张牙舞爪,血红的龙目怒睁,散发着凛然威势。 忽然,他勐地睁开双眼,一股无形的波动传荡开来,隐有万鬼嘶嚎之音,“奇怪!本王怎么有些心神不宁,难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喜怒,随即,他伸手一抓,虚空中一道门户若隐若现,上书三个古篆字“鬼门关”。 看着鬼门关,中年男子隐隐有些失神,摇摇头,将门户隐去,即使他派出了十万阴兵进入鬼门关,但依旧没能打通前往阴司的道路。 阴阳两隔,鬼门关是进入阴司的必要之地,但他身外阳间的鬼帝,天生就受到阴间规则压制,实力大损,还没站稳脚跟,就惹得阴司鬼王来攻,损失惨重,十万阴兵一个都没逃回来。 自那之后,他便熄了进入阴间的心思,不是每一个人都叫曹操,都是魏武帝,活着是王侯之尊,死了也是一方鬼帝。 虽然他有心效彷曹操,想要在阴司占据一席之地,但即使他坐拥古战场,麾下阴兵数十万,也难以为继。 所以,在那次失败之后,他就不断地派遣精兵进入阴司打探消息,想要摸清阴司的局势。至于魔教那边,他早已断了联系。 与魔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更何况,现在外面的世道变了,元神真人一个接一个,即使他是鬼帝,也无法独自称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盘踞在西北之地,并未扩张地盘。 一旦他破了三宗设下的阵法,说不定会引起三宗的注意,到时候随便派几个元神修士过来,他都吃不消。 除非,他能投靠某个大势力。 只是,三宗的势力太强了,是横亘在修仙界的大山,他虽说手下阴兵无数,但在三宗眼里,却是登不上台面,贸然投靠,只会被当成一颗毫无分量的棋子罢了。 况且,他是前朝的赵王,身份敏感,大周未灭,他根本不敢出头,走又走不了,阴司也进不去,端的是憋屈无比。 当然,现在西北纷乱的局势,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 大阵外,苏铭睁开法眼,穿透空间,观察着地脉,只见,这些地脉无一不是被阴气浸染,阴寒刺骨,而地脉上的符文也摇摇欲坠,被阴气腐蚀的不成样子。 奇怪。 看到这幅景象,他内心有些诧异,阵法都被侵蚀成这个样子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仅仅只是泄露一些阴气鬼气这么简单,里面的鬼物应该早就跑出来了,怎么还会被关在里面? 当初陈法玄来这里,到底碰到了什么? 种种疑虑浮上心头,当即,他换了张面孔,周身魔气缭绕,看起来就像是魔头一样,随即,他身形一闪,穿过裂缝,进入大阵。 地是暗红的,天是漆黑的,一轮血月高悬,诡异的光芒照耀大地。 这么多阴兵? 当他进入大阵之后就散出了神念探查起来,这一看,让他心中一惊,方圆百里的地上挤满了阴兵,密密麻麻,越是靠近地脉的地方,阴兵的修为就越高。 只一眼,他就看不到十几尊元婴境界的阴兵,这些阴兵都是当初大战遗留下来的,修炼了几百年,而这片战场又残留了许多血气,煞气,死气,足够他们修炼了。 再加上地脉被侵蚀,他们又能够借助地脉修炼,几百年下来,就算是一头猪也能起飞了,当然纵使是几百年,这些阴兵大多也只是筑基境界。 但即使是如此,这么多阴兵,要是放出去了,估计西北之地将成人间地狱。 当然,若是苏铭出手,对付这些阴兵倒也不算什么,事实上,要是老皇帝舍得派两个元神修士,再加上玄镜司的暗卫,也足以将其镇压。 咦?这道气息。 “谁!出来!” 就在苏铭诧异之时,一道厉喝声响起,同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苏铭身上,透着深沉的恶意。 在他怒喝的同时,地下沉睡的白骨阴兵顿时苏铭,黑洞洞的眼眶上,一道道灵魂之火亮起,默默注视着他。 高大的白骨王座之上,中年男子察觉苏铭的气息,蓦然站起,看向苏铭。“魔教的人?你们又想干什么?” 又? 难道这家伙跟魔教的人有联系?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遮掩自身气机,又散出神念探查,能被这家伙感知到他毫不意外,再怎么说也是一尊元神级别的鬼物,又不是瞎子。 畅想中文网 见到被发现,苏铭撇了撇嘴,神念横扫,愈发肆无忌惮,只是,扫了一圈,元神层次的鬼物也只有这么一个。 “混账!”见到自己被无视,中年男子心头无名之火燃起,就算是莫厉海也不敢如此放肆! 倏然,他双袖一卷,长长裂开,如同伸展的蝙蝠之翼,遮天蔽日,轰隆向前,覆盖天穹,冕服之上的金龙血目一闪,骤然腾空,化作一条百丈金龙,周身血云缭绕,朝着苏铭抓去。 看到金龙咆孝,苏铭眼里露出一丝不屑之意,双指并剑轻轻一划,一道犀利的剑锋从虚空中浮现,弥天极地,锋锐无比。 只一瞬就将金龙斩断,它哀鸣一声化作一道血光缩回了衣衫。 “元神修士?” 中年人心中一惊,大感不妙,怎么来了一尊元神? “谁跟你说我是魔教的人了。”苏铭一步一踏,来到白骨王座前,脸上挂着一丝轻笑,身上的魔气也瞬间消散,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倏然,感受到苏铭身上的魔气,中年男子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剩下的白骨王座轰然炸开,化作一条灰黄的河流缠绕在他周身,沧桑而古老,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好似黄泉一般。 “黄泉河?”虽说没见过黄泉,但苏铭得了那么多修士的记忆,对黄泉河倒也不陌生,毕竟仙门大宗也是经常与幽冥打交道,若是门下弟子陨落,就会护送他们的魂灵轮回,若是有缘,下一世重新收入宗门。 当然,那是几百年前,自从阴司诸神寂灭之后,幽冥地府的秩序就乱了,但好在盘踞的鬼王们也不敢触犯轮回,所以那些生魂踏入幽冥依旧能投胎转世。 只是那些投胎的生魂也是都是被盘剥过,像是厉鬼一类的就会被留下来当阴兵鬼将,失去轮回的机会。 此刻,只听黄泉之水响浩浩不觉,倏尔万千的幽冥黑气落下,凝而成花,盘踞在岩石,枝头,树下,堆积一片。 仔细看去,长根扎入地下,细丝如璎珞,缠绕如缨络,稀疏的叶子姣姣相对。 风一吹,团团簇簇的花朵盛开,一种难言的香气弥漫,四下而行。 花朵摇摇,花芯上升起一个接一个的人影,长袖宽衣,看不清面容,但面颊上的横纹清晰,呈现黑白之色,看一眼,让人毛骨悚然。 “凋虫小技,不陪你玩了。” “斩业起剑!” 瞬间,斩业剑应声而起,落到苏铭手上,沛然佛力席卷八方,就在此时,苏铭双指在斩业剑上一抹,口中念起了无我梵音。 下一刻,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一道道钟声大大阵中传荡开来,随着钟声响起,中年瞬间呆滞,一双锐利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傀儡。 清亮的钟声穿透耳膜,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好似击穿了他的元神一般,让他的思维停滞,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不见,而他召唤的黄泉河也在一瞬间消散,化作白骨王座。 在进入大阵之后,苏铭随手就布下了阵法,所以,无我梵音传不到外界。这可是他的绝技,一旦被三宗知晓,说不定他立刻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还是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毕竟,无我梵音的威力太强了,连元神修士都能强行度化,不杀人,只度化,将其他人变成自己的手下,这比杀人还要可怕,三宗如果知晓,怎么可能不忌惮! 当初心魔将元神修士变成傀儡,不也是引起了三宗的忌惮,这才惹得血不染出手。现在的苏铭虽强,但他也只是一个人,而三宗像血不染这样的高手不知道暗地里藏了多少。 所以,羽翼未丰之前,他并不想暴露无我梵音。 “冬!冬!冬!” 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中年男子面色狰狞无比,脑海里好似有两种不同的思想在挣扎着,而那些沉寂在地下的白骨阴兵,在听到第一声无我梵音的时候就被度化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 挖走古战场,再至兰若寺 “铛,铛,铛!” 一声声钟音在这片空间内传荡,中年男子的意志不断被动摇,到最后,他的脑海里只回旋着一道声音,“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终于,他的记忆被篡改,苍白的面孔露出虔诚之色,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着,“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与此同时,沉寂在地下的几十万白骨阴兵眼中蓝色的灵魂之火齐齐闪烁,传出了相同的意念。 这么多阴兵,外加一尊鬼帝,杀了实在是太过可惜,正好用无我梵音度化,免得生出事端。 “属下参见尊者。”记忆被篡改之后,中年男子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苏铭的手下,只是这么一块地方,除了一尊鬼帝层次的鬼物,苏铭对他的身份也有些好奇,虽然他知道这里是大周定鼎天下的古战场。 但这里死了太多人,后来大周就将此地封印了,所以,即使是玄镜司也不知这里的情况,若非他今日进来一看,还不知道这里诞生了一尊元神级别的鬼物。 “你是什么身份,何时修成的元神之境。” “启禀尊主,在下名为陈玄,是前朝的赵王,当初率领大楚的将士与大周决战,一战覆灭,埋骨此地,后来因为我身上残余的龙气,才踏入鬼道,又与魔教的人接触,他们将大阵放开了一丝缝隙,接引了灵气,这才在前不久修成元神之境。” “前朝赵王?”苏铭微微一愣,五百多年,修成元神之境果然是天赋异禀,当然,这也是因为前朝诸帝寂灭,所有的气运余荫都落在他身上,不然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修成了元神。 “你认识魔教的人?” “尊者,我曾与魔教圣子莫厉海有过接触,与他有过合作。”陈玄回道。 “莫厉海?他找你做什么?”苏铭眉头一挑,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他这里听到莫厉海这三个字。 难道,当初陈法玄的死,与魔教有关系? 以魔教的行事作风,说不定真的有可能,陈法玄不过是元婴大圆满,如果魔教铁了心要对付他,他怎么可能逃得掉? 而且,寻常势力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一手遮天来蒙蔽大周,更何况,陈法玄作为玄镜司掌镜使,即使不是元神修士,身上肯定也有诸多保命的手段,想来想去,也只有魔教有这个能力伏杀他。 苏铭暗暗摇头,不再想这些,即使他猜到了是魔教出手又能怎样? 就算是老皇帝知道了,难道他还能向魔教复仇不成?即使是大周当初巅峰期积攒了一些底蕴,但面对魔教依旧是有力未逮。 想要与魔教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 “跟我走,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们待了。”苏铭在中年男子身上扫了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到天上的红月之上。 即使地底有一处阴间缝隙,可以源源不断的渗出阴气,但也不足以支撑如此多的阴兵修炼,再过一段时间,这里的地脉就要枯竭了,若非环境所限,这里的阴兵修为也不止这么点。 话音落下,苏铭伸手一抓,一股强大的力量拔地而起,随后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方圆百里裂出一道道裂缝,与周遭隔绝开来。 同时在他储物戒中飞出一张阵图,将地下的阴兵尽数收纳,陈玄见状,也连忙收起了白骨王座,做完这些,整片空间开始缓缓缩小,凝成一粒尘沙落在他掌心。 既然要带走这些阴兵,那就索性把这块地全都挖走,上古战场,蕴含着强大的兵煞之气,再配合这些阴兵,足以让他炼出一道阴兵战阵,也能护佑幽冥的心魔道。 带走这片土地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大阵了,苏铭心念一动,大阵轰然破碎,留在上面的三宗印记也随之破碎。 随着印记破碎,三宗也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虽然有异议,但也被其他人压下了。苏铭进入西北之地的消息瞒得过别人,但却瞒不过三宗之人,况且他也从未做过任何遮掩,被发现再正常不过。以他的实力破灭一处上古战场,并非难事,这也是三宗不闻不问的原因。 之后,苏铭又从别处搬来一座大山填平了此处,至此,这处上古战场才彻底走向终结。做完这些,他便带着陈玄消失不见。 ······ “没想到普渡慈航竟然会把拿出上古战场给收拾了,我也该加快动作了。”血海之上,莫厉海收到传信,也随之下达了命令。 那处战场被处置,就代表着他当初的动作有泄漏的危险,而现在大周朝局稳定也不符合他的利益,他要看到的是整个大周快速乱起来,这才能方便他布置棋子,取而代之。 ······ 离开西北之后,苏铭就来到了一间佛寺。 这里山清水秀,古木参天,算是一处灵秀之地,而一座恢弘的佛寺就坐落在山林间,远远望去,可以看到高大的佛像塔林。 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佛香气息,山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善男信女从寺庙中走出,足以见此庙香火之旺盛。 只是,寺庙内的和尚却是肥头大耳,即使是宽大的僧衣也掩盖不了他们一身的肥膘,此寺庙就是兰若寺,也是当初树姥姥沉眠的地方。 当初树姥姥渡元神之劫的时候遭遇人劫大难,一声修为尽废,残留的真灵落在兰若寺后面的一株槐树上。 而今天,苏铭也来到了这里。 只是,他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直接到了后面的塔林,那里正有一株高大的槐树。 粗大的树干,翠绿的槐叶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同时,苏铭也看到树干内沉睡的树姥姥,她的真灵残破,源源不断的吸收着阴气恢复伤势,只是她的伤势太沉重了,即使是槐树每日都汲取着地下的阴气,也没能让她醒转。 而这株槐树之所以长的如此繁茂,也是因为有阴气洗刷滋养,所以才长的这么高。只是,在苏铭眼中,这株槐树也快成精了。 只是,它体内有一个元神修士的真灵,说不得在它诞生灵智的第一刻说不定就会被吞噬一空。 “既然来了,那就帮你一把。”苏铭看着树姥姥沉睡的真灵,在树干上刻下了一道聚灵阵,然后输送了一些法力修复她的真灵,顿时,她残破的真灵恢复了不少,渐渐有了苏醒的趋势。 兰若寺的这些和尚都是些酒肉和尚,恶念缠身,贪嗔痴齐全了,而且他一眼望去,还看到他们不少人身上还有血光,显然还背着人命。 即使树姥姥复苏将他们全杀了,苏铭也不可惜。 就在此时,兰若寺地底深处,有一道裂缝,浓郁的阴气正不断从其中渗出,突然间,一道影子从中飞出,缓缓上升来到地面。 来人,正是苏铭的心魔分身。 自从在南疆金蝉脱壳之后,心魔就在幽冥之地恢复修为,得益于五大鬼王连年征战,阴司也不缺负面情绪,而那些恶鬼阴兵阴将大多都是恶鬼邪魂,这样的地方正适合心魔恢复修为。 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再度回到了元婴之境,只待再次闭关就能踏入元神之境。 苏铭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道漆黑的阵盘递给心魔分身,嘱咐道,“这是阴兵战阵,里面有十万精锐阴兵,足够你护卫宗门。” 心魔将神念探入阵盘,之间,阵盘空间内,一个个身着残破盔甲的阴兵正陷入沉睡,只是他们身上的气机却是悠长深远,彼此勾连,互为一体,而这些阴兵居然大多都是金丹之境。 看到这些阴兵,即使心魔心思诡谲,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有这东西,我突破元神之时就不怕有人捣乱了。” 当初带走那几十万阴兵之后,苏铭就投入了大量的天材地宝,反正他执掌玄镜司的府库,手里的天材地宝太多了,但这些东西对于他这个元神修士而言又没有作用,索性,他就拿出三分之一滋养这些阴兵。 这些阴兵在上古战场待了五百年,生前都死在战场上,受到那里的兵气,煞气滋养,只是因为没有充足的阴气,修为这才停滞不前。 而苏铭又下令让他们自相残杀,用养蛊的方式选出了十万阴兵,这是真正的精锐,再加上他们有古战场制成的阵盘,如果组成军阵,威力不小。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苏铭自然是想进入阴司为心魔分身护法,但是阴间与阳间的规则相差太大,越是修为高的人受到的排斥就越大,阳间的元神修士在天道规则中留下了烙印,根本无法突破阴司的规则踏足幽冥。 同理,阴间的元神修士踏入阳间也会受到阳世的规则限制。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魏武帝在阳间占据邙山,却在阴司只能占据五分之一地盘的原因,他派遣的只是分身,即使是如此,也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送进幽冥之地。 所以,苏铭并没有让陈玄一同进入阴司,因为他根本就进不去。 对于心魔而言,在阳间成就元神也好,在阴间成就元神也罢,都不重要,因为心魔可以化身万千,寄宿在人体之内,这才是心魔最强的地方。 而阴司之地因为诸神寂灭,没有了秩序与规则,十分混乱,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其中,最适合心魔修炼了。 更何况,阴司之地涉及轮回之密,若是心魔能够收服各方鬼帝,重建阴司的规则,这是何等的功德,而且,执掌阴司成为轮回之主,就代表着庞大的气运,即使是苏铭也要眼红,这也是为什么魏武帝耗费极大的代价也要踏入阴司的原因。 将阵盘交给心魔分身之后,苏铭就转身离开了。 ······ 上京城。 自从太子监国之后,朝堂便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虽然太子监国,但朝堂上的权利依旧把控在齐王和太子身上,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最重要的是,老皇帝手上还握着京城的所有兵权,无论是宫中的侍卫还是城外的禁军,都牢牢的把握在他手中。 神武帝很明白,一旦他放出了一点兵权,他很有可能就会立即退位,所以,对于兵权,他抓的很死,或许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才会放下手中的权利。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朝堂看似平稳,但太子和齐王却是在暗中较量,两人的目的也不在朝堂,而是在于兵权。 最近,京城上下都充斥着紧张焦躁的气氛,即使是最底层的百姓都隐隐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当然,太子和齐王之间对于兵权的争夺都是在暗中,不论是渗透宫中侍卫还是拉拢禁军都做的极其隐蔽。 对于太子来说,他本身占据上位正统,如果有了兵权,那就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即使齐王造反,他也能将其镇压。 对于齐王来说,他有皇后支持,如果手握兵权,一旦老皇帝死去,他就能率领士兵控制皇城,进行宫变。 到时候,一旦太子死了,大位自然就落在他身上,所以,兵权是唯一能让他翻盘的东西。 转眼间已近入夏,天气越来越炎热,神武帝虽然一直住在养心殿,不批阅奏折,但他对朝堂发生的事却是一清二楚,毕竟,他也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下面的人想蒙蔽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况且,他手上还有玄镜司一部分暗卫,这是由修士组成的军队,战斗力极其强悍。 但即使他对所有事都一清二楚,但身处宫中他却不能插手任何事,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好插手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齐王和太子都能够继承皇位,而且因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让他在朝臣面前失了威信。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下诏,圈禁齐王,但这样一来,不说齐王会不会孤注一掷,直接造反,就是太子那边也会势力大增,形成压倒性的局面,到万一到时候群臣达成一致,逼他退位,他又如何处之。 所以,除非他死,不然他是绝对不会交出皇位的。 第两百四十章 老皇帝身死 就在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之际,苏铭化出一个分身在西北游历,而他本尊却悄无声息的回京了。 老龙困死,苟延残喘,两蛟相争,一人化龙,就是不知道,这条龙到底是谁? 在他眼中,养心殿上空那条汇聚了大周气运的气运神龙已经衰弱无比,带着几分苍老病态,周身满是伤痕,还有诸多万民怨气缠身,看似庞大,实际上却如同空中楼阁一般。 而在齐王府和太子府中则是气运如海,凝成了两条数千丈的蛟龙,一红一蓝,相比于老龙的病态,他们身上却是干净无比,散发着庞然的威严。 太子与齐王分别得到了朝臣和诸多势力的支持,已经瓜分老皇帝的潜力,而那条老龙也只剩下一个名头而已,但只要他一日不死,两条蛟龙就没有化龙的机会。 虽然他们都想老皇帝早点死,但却没有一方敢动手,因为弑君弑父的罪名岂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可惜的是,即使是苏铭也看不清他们的命数,只能推测大致的走向。 这一夜,老皇帝用完膳,照例饮了一杯莲子羹养生,龙榻上,他双眼微眯,整个人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隐约还有几分恶臭,只不过被熏香掩盖,旁人闻不出来,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内侍才闻得到。 但是,即使他们知晓,也不敢在宫中乱传,当年,老皇帝可是血洗了一批又一批的宫人,差点就在宫中实行军管,所以,没有哪个太监宫女敢乱嚼舌根。 内侍总管曹雨辰守在大殿一侧,天色渐晚,漆黑的屋檐下,他隐藏在黑暗中,毫不起眼,自从他侍奉神武帝之后,他一直都是这么不起眼。 夜已深,宫中熄了灯火,神武帝已然沉睡,忽然,他的眉宇间一抹黑气骤然浮现,同时他身上的万民怨气也随之爆发。 睡梦中,老皇帝端坐帝位,可在大殿上却是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恶鬼,这些恶鬼无一不是当初被他炼成人魔丹的百姓,这一刻,他们都来讨债了。 他们咒骂着,痛恨着,哭泣着,一张张连,那样熟悉,都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昏暗的宫殿逐渐被黑暗浸染,他躲在帝位之上,周遭一个护卫都没有,随着这些恶鬼越来越靠近,老皇帝镇定的脸上也露出惶恐之色,他已经老了,不再像当年那样英明神武,即使他是皇帝,此刻他也开始害怕起来。 《镇妖博物馆》 越是年老,就越容易迷信鬼神,更何况,他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大殿外,曹雨辰牢牢的把守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就连禁绝万法的天子龙气都没有被触碰到。 京城一百里外的山洞中,一个穿着道袍,手拿七星剑,带着鬼面具的道人正焚烧着一件又一件的衣物,仔细看,这些衣物上却是三三两两的布片夹杂着发丝拼凑而成,有的布残破不堪,有的布华贵无比,各式各样,但是,每一片布上面都积淀着浓郁的怨气。 白色的烛火下,一件件衣物被焚烧,在他面前还摆着一个草人,草人背后刻着生辰八字,肚中还有一缕发丝,而这个草人正是神武帝的模样。 道人脚踏禹步,手握七星剑,口中念念有词,“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山洞顶部开了一个洞口,明亮的月光自洞口照射进来,落到草人身上,烟熏火燎之下,浓郁的怨气也落到草人身上。 “尘归尘,土归土,生前之怨,今日消弭······” 随着怨气落在草人身上,老皇帝身上积攒的业力以及万民怨气也随之被引动,梦境中,他缩在龙椅上,苍老的面孔狰狞而扭曲,不复之前的威严,“快来护驾!快来护驾!”沙哑的声音在大殿内回旋,但回应他的却是一众恶鬼们的嘶嚎。 终于,他们爬到了龙椅前,伸出爪子,一把将神武帝从龙椅上拽下来,前赴后继的扑到他身上······ 与此同时,天枢阁阁顶上,苏铭望着皎洁的月亮,感觉有些不对,这几日并非满月,按理来说,月亮不该这么远,月光也不该这么亮。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投向皇城方向。 有意思。 他感受了浓郁的太阴月华倾泻而出,落到地上,此刻,满城的百姓都陷入沉睡,即使是街道上的更夫也躺在路边酣睡,全然没有醒转的意思。 这是有人在城中使用术法? 为何法网没有反应?这一刻,苏铭莫名的感到一阵心季,却又猜不出源头在哪。 忽然,皎洁的圆月瞬间变得猩红,北斗七星大放神光,光芒映照三千,盖过了漫天星辉。 山洞之内,带着鬼面具的道人掌中七星剑接引北斗星辉,与猩红月华直直的朝着草人刺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无形的龙吟之声传荡。 七星剑顿时受阻,难以刺进,锋利的剑刃丝毫不得寸进,但就在此时,草人身上冒出一团又一团的黑气,百家衣燃烧的灰尽缓缓飘起,附着在剑刃上,草人身前的无形屏障顿时崩碎,剑锋径直插进了草人眉心之上。 梦中,神武帝被拉下帝位之后,一只又一只恶鬼爬到他身上,啃食着他的肉体,他悲嚎着,惨叫着,承受着难以想象的万鬼噬心之痛。 养心殿内,老皇帝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遭受了酷刑一样,突然,他勐地惊醒,惨叫一声,没了声息。 养心殿外,曹雨辰在神武帝出声的第一刹那就进入宫殿,然而,进殿之后,他却感受不到神武帝的呼吸,顿时让他心中一沉。 他挥挥手,一道道无形气劲散开,宫中烛火随之亮起。 龙榻上,神武帝脸色乌青,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在龙榻一侧,四道漆黑的身影牢牢地守卫在此。 曹雨辰内心一声霹雳响起,连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满脸悲戚之色,“陛下!” ······ 就在老皇帝身死的那一刻,天空之上一道惊雷响起,划破天空,照亮了整片京城,同时,腥红之月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所有在睡梦中的人都瞬间被惊醒。 山洞内,刺入草人眉心的七星剑好似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蚀,瞬间腐朽,化作一片尘土,倏然间,天空一道惊雷闪过,直直的朝着道人噼过来。 紫色的雷霆瞬间轰在他身上,道人连反应都来不及,瞬间被噼的魂飞魄散,肉身崩毁,连元神都寸寸消解。 养心殿上空,苍老的老龙悲鸣一声,眼里露出一丝悲色,眨眼间就被怨气入体,烟消云散。 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老皇帝,这就薨了? 这不可能? 就算他现在将政权移交给了太子李贤,深居宫中,但他依旧是天子,有真龙气运在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而且,死的毫无声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就像是暴毙了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准备前往皇城一探的时候,数道强横的气息从皇城深处浮现,威慑八方,让诸多探视的目光退去。 那是? 忽然,苏铭眸光一闪,看到一道天雷从天空落下,看样子正在京城郊外,他身形一闪顿时跟了过去。 随着天雷落下,戴着鬼脸面具的道人瞬间身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在,咒杀一朝天子,这是对人道的挑衅,即使他是元神修士也不可能抵挡得了,因此,人道的反噬直接令他身死道消。 “轰!” 尘烟弥漫,山洞也随之崩塌。 下一瞬,苏铭从虚空中走出,察觉还未消散的天劫气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轻一跺,一道无形的波纹传荡,好似时间倒流一样,崩塌的山洞瞬间恢复。 他神念一扫,便看到了山洞所在,身形一闪,踏入其中。 山洞内,刻着各式各样的符文,但这些符文早已失去了效用,暗澹无光,看着香桉上摆着的草人,苏铭伸手一抓拿过来,翻到背后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这是老皇帝的生辰八字? 随后他拆开草人,拿出草人腹中的一缕黑发,上面的气息与老皇帝的气息别无二致,这是他身上的头发,如此漆黑,应该是在他年轻时候保存下来的。 同时,他又在香桉上发现了七星宝剑的残骸,他神念一扫,竟然在上面发现了微弱的灵性,这竟然是一件灵宝?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老皇帝是被人用咒术咒杀的,至于这咒杀之人,下场也不用想了,咒杀一朝帝王,必然要面对人道气运反噬,肯定已经死了,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只是,到底是哪个势力做的? 能出动一尊元神御使灵宝咒杀神武帝,还有神武帝的头发,生辰八字,可不是一般势力能得到的。 要知道,即使是苏铭也不知道老皇帝的生辰八字,这东西,几乎很少人知道。这一刻,苏铭不由得闪过了李贤和李念的身影。 转瞬又否定了,他们身为皇室嫡脉,肯定不会咒杀自己的父亲,万一暴露了,那可就真的与大位无缘了。 一尊元神修士外加一件灵宝,又不是大白菜,这么容易就当做弃子舍了,况且,他们还没有那个资格让一尊元神修士甘愿为他们赴死。 况且,就算是老皇帝死了,皇位落在谁手上还是个未知数,没有谁有完全的把握,所以,苏铭断定,下手的,肯定不是齐王和太子。而且,他在齐王府和太子府埋下的暗子也没有给他回应。 既然不是这两人出手,那出手的到底是谁? 忽然,苏铭脑海中浮现出三宗掌门的身影,难道是他们? 除了佛道魔三宗,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有哪个势力能做到这一步,元神修士不是大白菜,不是哪个势力都能轻易舍去的,而且也没有哪个势力能轻而易举的打探到老皇帝的消息,弄到他的头发。 而且,咒杀也不是这么简单的,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草人和些许残渣,所有的气息都在天雷一击下泯灭,根本无从查起。 想到这里,苏铭轻轻一叹,转身离去了,在他身后,整座山洞再次崩塌,消失在地表。待苏铭离去之后,一道道身影缓缓而至,刚刚天雷落下那一幕,他们可都是看到了,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天材地宝,这一刻,所有来到此地的修士眼中都流露着几分热切之意。 ······ 太子府,齐王府。 原本,他们都已经入梦沉睡,可在天雷之下,满城的百姓都从睡梦中脱离,随后他们便得知了老皇帝身死的消息。 即使老皇帝将宫内的太监和宫女清洗了一遍又一遍,但是面对太子和齐王无孔不入的侵蚀,还是有一些探子留下了,只是这些探子都没能传出消息。 老皇帝身死之后,曹雨辰第一时间就安排宫中侍卫封锁消息,然后就去请皇后和太子。只是,既然太子得知了消息,齐王那边怎么可能不知道? 天下,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 得知消息后,李贤连夜进宫,而得知消息的李念却是端坐齐王府发号施令,调兵遣将,准备兵变,对于他而言,想要登上大位,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为了这一天,他早已准备了许久,现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现在,他是既兴奋,又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欢喜,那个老东西,他终于死了,压在他们兄弟两人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烟消云散了。 返回皇城之后,苏铭没有去养心殿看老皇帝,而是踏入了深宫大内,这里是昔日皇室供奉阁所在,也是大周的元神修士闭关所在。 神武帝身死,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但是碍于当初的约定,他们不能插手皇室之事,只能在暗暗守卫皇城,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散出气息,震慑各方势力。 第两百四十一章 养心殿会晤,再次度化 普通的修士虽然看不清大周的气运,不识天数,无从得知老皇帝身死,可是对于三大宗门以及那些顶尖的修仙宗门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除了三宗能稳坐钓鱼台,高高在上,其他的修仙宗门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动静,将消息传递给了各大世家。 老皇帝一死,大周再无其他人有威望能压服天下人,这种威望是建立在无数皑皑白骨之上。 四十多年前,神武帝命玄镜司横扫修仙界,不知多少宗门传承被断绝,那是一个时代的梦魔。当年侥幸逃生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都只敢在暗中搅风搅雨。现在神武帝死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当大周的掘墓人。 养心殿内,神武帝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凉,即使是在步入夏天,大殿内依旧冰冷无比。内侍大总管曹雨辰立在龙榻前,望着神武帝的尸体,眼中透着些许迷茫,还有几分惶恐。 按理来说,神武帝死了,他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人之一,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是谁继位,都不会再用他。 而他伺候了神武帝这么多年,掌握着诸多秘密,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给他陪葬,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当初,他无意中沾染上了万民怨气,但后来这些怨气也被他身上的大周气运磨灭,作为神武帝心腹中的心腹,自始至终,他都知道陛下炼制人魔丹的事。 但是,他一心伺候陛下,从未想过那些贱民们的下场,但是当万民怨气入身之后,每次午夜梦回,他都会在梦中听到百姓们的哀嚎,惨叫,乞求,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但自始至终,他都不敢对神武帝生出反抗的念头,因为他是皇帝的奴才,皇帝是天子,他又怎敢与天作对? 这种奴性早已深刻在他的灵魂之中,无法消除,可现在,当看到陛下身死的那一刻,他没有哀伤,内心反倒是有些释然,也许,是时候该了结一切了。 不一会儿,大殿外已经被侍卫们牢牢把守着,各处要地都增添了人手。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传唱,一声素服的陈皇后进入养心殿,来到内殿,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龙榻之上,气息全无的神武帝。 一抹哀伤涌入心头,她直接扑倒在窗前,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止不住的流着,“陛下~”哀痛,惊喜,恐惧,野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刹那间她便心思百转,想了许多。 随后,她站起身擦擦眼泪,神色变得冰冷,“大总管,陛下驭龙宾天之事,除了在场之人,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启禀娘娘,奴才只派人告知了太子和娘娘,宫中已被侍卫封锁,娘娘大可放心。”皇后作为后宫之主,通知她是应该的,太子作为监国,又是储君,通知他也是应有之理。 按照流程,道理而言,曹雨辰做的一点也没错,可惜,谁让陈皇后是齐王李念的生母,听到曹雨辰的回答,她澹澹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陛下薨逝,也应通知外朝的臣子,你赶紧通知内阁的阁臣们,让他们连夜进宫,商议后续之事。” 《轮回乐园》 “奴才遵命!”曹雨辰面色不改,沉声应道。 不一会儿,太子李贤踏入养心殿,一路上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不相信,自己那位父皇就这么死了,死的无声无息,一点预兆都没有。 只是,当他进入大殿,看到龙榻之上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之后,他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狂喜之色,这老东西,终于死了。 虽然他有种扬眉吐气,翻倒身上大山的喜悦,但他面上依旧悲伤无比,再度上演了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 一场大戏唱完,内阁大臣们也终于赶到了,四位阁老在进宫的路上“偶尔”遇到了,虽然他们明知道宫中的太监们不可能假传小厮,但仍旧感到难以置信,陛下就这么薨逝,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以致于在来的路上,他们都议论纷纷。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神武帝现在已经快八十岁了,即使在史书当中像他这样长寿的帝王也是罕见,即使这里是聊斋仙侠世界,凡俗和修仙界之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人间帝王想要长寿,何其难也。 而神武帝每隔几年都要大病一场,每次都是一副行将就木,似是马上要挂掉的样子,高的朝廷人心起伏,令群臣都对此很不感冒,每次都觉得是“狼来了”。 当初,太子李贤就是掉进了这么个大坑,以致于被压了二十多年。不然,齐王李念也不会有上位的机会。 而当内阁大臣们亲眼看到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身体冰凉的神武帝,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陛下,终于死了啊。 一时间,养心殿当中,皇后,太子,内阁,三方齐聚,皇后毫无疑问是齐王这一方的,而内阁之中既有太子的人,也有齐王的人,双方旗鼓相当,最终达成一致,先为陛下发丧,葬入陵墓,然后再行继位之事。 ······ “诡异的气息,到底是谁在暗中行事?” “不知,刚刚那道天雷抹去了所有的气机,险些将我伤到了。” “陛下薨逝,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我等还需尽力守卫皇城,震慑各方宵小。” ······ 供奉阁内,一道道神念传递着不同的消息,昔日玄镜司的修士闭关于此,守卫皇城,他们也是神武帝留下的诸多底牌之一。 十多位元神修士,已经不下于一处顶尖的修仙宗门,只要三宗不插手,守卫皇城绰绰有余。 但是,谁也没想到,在今天,有人对他们下手了。 皇城内,苏铭身负斩业剑,身形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来到供奉阁前。 “起剑!” 斩业剑应声出鞘,剑化万千,形成一座大阵将供奉阁牢牢的束缚在里面。在皇城内出手,原本是会引起大周法网异动的,但是现在,大周龙气衰弱无主,而太子与齐王各执一方,龙无二首,天无二日,再加上苏铭本身就是神武帝册封的国师,身负大周气运,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京城的法网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是谁?” “好大的胆子!” ······ 一道道暴怒之声响起,大殿内的元神真人们在苏铭阵法布下的那一刻才发现他的踪迹,顿时怒不可遏,十几尊元神真人在此,竟然有人敢向他们出手! 供奉阁本身的法阵运转,爆发出强横的威势,但在斩业剑的剑阵中却是丝毫没有作用,掀不起任何波澜。 一击未果,下一刻,数道法印,法宝朝着斩业剑轰击而去,整个养心殿瞬间爆碎,好在皇城脚下勾连着地脉,这才没有被他们撼动,然而,凡是斩业剑笼罩的范围,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斩业剑轻轻一转,一道佛光迅速传开,余波立刻就被消弭于无形。 见此情景,苏铭轻轻一笑,脚步一踏进入阵中,“诸位同修,贫僧有礼了。”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话音落下,十几道身影悄然出现在苏铭眼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有道,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元神修士。 其中一位老和尚望着苏铭,眼中带着几分不善,“小和尚,你不在你的国师府清修,来我们这干什么?” 苏铭面上露出一丝轻笑,颇有几分风轻云澹之意,“先帝薨逝,国朝不稳,当初,贫僧有心拜访各位,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得见,算是了却了一桩夙愿。” “小秃驴,陛下薨逝,你偷偷进宫,到底想干什么?”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浮尘一甩,冷声喝道。 “小弟弟,夜色已深,你是来找姐姐消遣的么?”一个花信少妇扭着水蛇腰,勾人的眸子在苏铭的脸上游走,火热无比。 面对他们明里暗里的威胁,苏铭面色不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玉笛,通体莹白的笛身,边角垂挂一轮长长的檀棕色玉石流苏,笛身上有金色树叶点缀,清新澹雅,有一种高贵脱俗的古典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俗之物。 见到苏铭取出玉笛,所有人立刻暗暗防备起来,现在苏铭还没有露出敌意,也没有向他们出手,他们也不好贸然出击。 而且,苏铭还是大周的国师,身负大周气运,在体制之内,师出无名,在他没有主动出手之前,即使他们人再多也不能贸然出手,否则就是违反了当初的约定吗,是要受到惩罚的。 并且,他们现在在深宫当中,元神修士出手,威力惊天动地,一旦惹得皇城动荡,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时间,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铭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缓缓说道,“我有一曲,请诸位品鉴!”说完,他便将天人笛放于唇前,缓缓吹奏起来。 与此同时,天人笛与斩业剑形成一种奇妙的感应,随着笛音响起,一道无形的音波传荡开来,落入诸位修士的耳中,好似洪钟大吕,摄人心魄,洗涤灵魂。 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一道道钟声大大阵中传荡开来,随着钟声响起,所有人目光瞬间呆滞,锐利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身上的敌意也随之消散。 无论男女老少,佛道魔修士,心神都被剧烈撼动,前所未有的声音动人心弦,穿透耳膜,好似击穿了他们的元神一般。 这一刻,无论他们的修为有多高,手段有多强,心境修为有多厉害,尽数在无我梵音之下沦陷。 “铛,铛,铛!” 一声声钟音在这片空间内传荡,中年男子的意志不断被动摇,到最后,他的脑海里只回旋着一道声音,“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不知何时,先前对苏铭发声的老和尚口中已经开始念念有词,“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 一道道声音,从微弱到宏亮,从挣扎到坚定,每一声都是在触碰他们的心神,令他们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记忆也随之被篡改,无声无息。 这便是无我梵音的威力,当初消耗了八十八万气运值,现如今,成为了苏铭手上最大的底牌。 从风无涯到南疆风灵子,胡翔,药无医,再到玄风道人,陈玄,屡建奇功,今夜,终于让他抓到机会,一举度化十三尊元神修士。 一旦将这些元神修士度化,再将御花园当初封印的三尊元神大妖放出来,苏铭手下差不多就汇聚了二十尊元神修士,足以镇压一个大型宗门,这样的战力,保住大周自是无虞。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一声声低吟,动摇着他们的心神,最后十三尊修士尽数被度化。 感觉到他们脑海里的记忆被成功篡改,苏铭才停止吹奏,收起了天人笛。同时,他也分出了魔种种到了他们的元神之上,这样双管齐下,若是他们能挣脱无我梵音,也会被苏铭的魔种操控。 他从未小觑过天下人,既然他们能成就元神之境,自然是天资,气运,机缘都不缺,即使沦为傀儡,也未必没有翻身的可能,留一招暗手,非常有必要。 笛音落幕,他们脑海里的无我梵音也随之消散,对着苏铭躬身一礼,齐声道,“参见尊者!” “起来!诸位都是大周的底蕴,以后大家共同抵御外敌,就不必多礼了。”苏铭点点头,心中很是得意。 “谢尊者!” “你们还是照旧,守卫皇城,若有外敌入侵,不必留手,另外,宫中若是有变故,随时可以传信于我!” “属下遵命!” 吩咐他们暗中潜伏之后,苏铭便转身离开了这里,然而,就在他踏入后宫某个区域之时,他身上的气运神龙再度发生了异动。 第二百四十二章 帝星飘摇,天下皆反 漆黑的夜幕中,圆月高悬,银纱似的月光洒遍大地,漫天星辉暗澹,北斗七星若隐若现不复之前的璀璨。 秀玉宫中,一片宁静,养心殿内的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开,因此这里还没有被波及到。后殿之内,永安公主躺在清凉的竹榻上,雪白细腻的香肩在蚕丝被下若隐若现。 忽然,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秀眉皱起,俏丽的小脸满是惊慌与恐惧,粉嫩的嘴唇全无血色。 而此时,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苏铭来到了一处宫殿之外,现在宫中的侍卫大多都调到了各处宫门以及养心殿附近,所以这里的侍卫反倒少了许多。 当他来到宫殿之外后,他识海中的那道气运真龙越来越激动,不断嘶鸣着,看到有些疯狂的气运神龙,苏铭心思百转,不由得想到,现在神武帝薨逝,神器无主,这气运神龙如此激动,难道这附近有真龙天子? 当即,苏铭手捏佛印在周围布下隔离阵法,随后放开了对它的压制,倏然间,气运神龙从他的识海中窜了出来,眼里满是激动与兴奋,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直接没入了秀玉宫之内,苏铭身形一闪,紧跟其后。 气运神龙化作一道金光来到后殿,直接没入了少女的身躯,随着金光消散,少女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皱起的眉头也随之舒缓。 “永安公主?” 看到床上的少女,苏铭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没想到,气运神龙居然选择了永安公主?可是,比起太子和齐王,永安公主年幼,又是女儿身,没有任何势力,可以说,基本上没有登上帝位的可能,为何气运神龙选择了她? 随后,苏铭睁开法眼,她的气息一片混沌,命数与气运都被遮掩,与当初的神武帝别无二致。 而苏铭身上的气运神龙乃是当初他身上背负的大周国运所化,虽说因为被万民怨气侵蚀缩水了不少,但却是实打实的大周国运,被他精炼之后没有任何印记,只是单纯的大周气运,连神武帝都无法触动。 可为何,这些气运竟然会主动投到永安公主身上? 难道,她才是下一任大周皇帝? 苏铭脑海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但随之被他压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使齐王和太子鹬蚌相争,永安公主也做不成渔翁。神武帝生前是对她十分宠爱,但现在,神武帝死了,她唯一的身份不过是永安公主这个称号,如何能登上帝位? 满朝文武,除了自己有可能帮她,其他人都不会支持一个十六岁的公主当皇帝。 自己? 苏铭心下了然,接着升起一丝明悟,气运之道神秘莫测,天子被咒杀,引来了人道的反噬,这也许就是人道的落日余晖,借他这位大妖魔的力量完成复兴。 不然,这一切都无法解释。 况且,太子和齐王那边几乎没有苏铭的用武之地,当初神武帝让他登临大位,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来平衡朝堂势力。 若是新君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怎么会容忍玄镜司这个暴力机构在他手上? 到时候天子一纸诏令,他还得乖乖地把玄镜司交出来,除非他能把皇帝给控制了,但是,无我梵音虽强,但也度化不了天子,人道气运的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 总不能,他把皇帝手上的官员都控制了? 如果真的这么做,他还是要面对人道气运的反噬。 所以,从另一种角度看,支持永安公主也不是不行,现在的她一清二白,麾下没有半点势力,若自己支持她,她也不是没可能登上帝位。 苏铭摇摇头,将烦乱的心绪压下,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印记便悄然离去。在他走后不久,永安公主缓缓睁开眼睛,眸子中透着坚定与沉重,好似一夜间长大了。 ······ 养心殿内,内阁大臣们与陈皇后,太子商议完之后为神武帝发丧之事后就离开宫城,回到各自府上,准备第二天的早朝。 太子李贤则是坐镇宫中,主持大局。 文渊殿中,李贤端坐上位,御桉上摆满了奏折,可他却无心批阅,因为他现在满心的喜悦与激动,恨不得马上登临帝位,执掌天下。 至于悲伤的情绪,那是不会有的,老皇帝与他之间的那些父子亲情早已在漫长的猜忌打压之下消磨殆尽,他每年生日的时候都生怕熬不过老皇帝,在他之前死了。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喜悦逐渐退去,恢复了理智与冷静。灯光下,他的身形挺立,好似一株不老的青松,雪白的发丝泛着澹澹的光泽,衰老却不病态,带着几分昂扬向上的气机。 父皇,怎么就这样死了? 冷静下来之后,李贤才开始回忆他在养心殿中听到,看到的一切。当时,他内心太过激动,来不及细想,现在回想起来,父皇的死,好像有些诡异,之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一点迹象都没有,突然就死了。 虽然民间也有长寿的老人在睡梦里安然死去,不经历病痛,被人称之为喜丧,但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样的事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根据曹总管所言,在父皇临死之际,他在殿外守候,没有察觉半点异动,只是听到了父皇一声惨叫便进入宫殿,当他进去的时候,父皇已经驭龙宾天了。 若是喜丧,又怎么可能惨叫? 难道,父皇的死是有人在暗中算计,刻意为之? 这时候,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普渡慈航的身影,他记得当年国师说过,父皇之命尚有两年,而今天,恰恰是两年之期的末尾。 难道此事是他在暗中搞鬼? 种种疑虑浮上心头,令他十分纠结,但随之,这种想法就被他否定了。因为当初预言之后,普渡慈航就离开了京城,在他离京之后不久,父皇就在上朝之时咳血昏迷,身体大不如以前。 在这两年之内,他也曾生了好几次病,后来,青州大旱,他算计齐王去青州顶雷,为了缓解旱灾,父皇命普渡慈航求雨,青州旱情缓解之后,普渡慈航才被召回京城,授予了玄镜司掌镜使之职。 再然后就是京中流言四起,西北永宁城几十万人被血祭,父皇病情加重。 往日发生的一幕幕在李贤脑海中浮现,不断串联起来,只是,最终都被他否定了,他怎么都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未卜先知之人。 即使是元神修士,也不可能算计到每一步,难道青州大旱,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身死,京城流言全都被他预料到,或者说这都是他在暗中推动的? 李贤摇摇头,直接否定了,若是普渡慈航背后有这么大一股势力,又何必进入朝堂担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 到最后,他也只能叹息一声,也许,这世上真的有未卜先知。想到这里,他对苏铭越发好奇,也越发忌惮了。 ······ 翌日,大朝。 天早已亮,纤明澄净的日光自天上来,激射在斗檐飞瓦上,丹碧交辉,折叠出大小不一的光晕。 大日初升,日光泛着金辉,笼罩整个皇城,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宫城在日光斜照下却透着几分落日余晖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哀伤紧张的气氛。 文武官员们身披朝服,自外门进来,交头接耳说着话,轻言细语,面色肃穆,待进入内门后,整理下衣冠,安安然然进入大殿,找自己位置站好。 今日上朝之时,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宫中侍卫的面貌很是陌生,而且多了许多,街道上也时不时有侍卫在巡逻,整个京城都戒严了。 往日皇帝病重的时候,时不时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是今天,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整个京城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紧张,哀伤,焦躁······ 按照往日朝会,由内阁大臣们主持朝会,然而群臣们却发现,当四位阁臣从内殿中走出后,他们身上竟然穿着丧服。 一时间,群臣皆寂,骇然无比,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大殿内好似有一道无声惊雷划过,有大臣更是当场晕厥过去。 陛下,真的驭龙宾天了! 虽然说神武帝近几年的作为,让他在文臣们这里失去了威望,但在武将这里,他依旧是拥有不少党羽,虽然平时都不敢冒头,但这个时候,他们依然有一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神武帝,十五岁继位,御极六十四载,对朝堂的影响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即使有太子党和齐王党之争,但随着神武帝的薨逝,朝臣们依旧感到哀伤和惶恐。 “诸位,陛下已于昨夜薨逝!” 朝臣前列,齐王李念面上露出哀伤之色,笼在袖子里的手却是拳头紧握,压抑着内心的季动,老东西,真的死了! 虽说他昨夜就得知了消息,但今日当他得知老皇帝死去的消息,内心依旧激动无比,压在他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消失了。 随后,太子李贤穿着丧服从内殿走出,目光与李念交汇,似有火花迸溅,一触即分。 虽然李贤知道,父皇死后,他就能以太子之身登基称帝,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为父皇入葬,守孝,天子守孝以日易月。 一个月之后他才能正式继位,举行登基大典,在那之后他才是正式的皇帝。 而在三天后,会进行灵前继位,到那时候,他才能暂时行使皇帝的权利。 同理,对于李念来说,在这三天之内,他只有一次机会,若成,则李贤死,他顺理成章的接任帝位。 若事不成,则他谋反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因为老皇帝死的太突然,李贤还没来得及收拢宫中的侍卫兵权,也没来得及去联系城外的禁军,所以,即使他很想现在就将李念拿下,但没有兵权在手,又是在朝会之上,他根本做不到。 下朝之后,朝臣们回家换上了丧服,举朝国丧,大街小巷的商户们都偃旗息鼓,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城内的青楼楚馆也关门了。 一天之内,神武帝驭龙宾天的消息便传遍了九州四海。 一时间,帝星飘摇,天下皆反! 原本还在暗中积蓄实力等待时机的人也瞅着帝位空悬的时候,宣布造反,攻打州府县衙,抢占城池。 虽然说神武帝失了民心,但他在民间的影响力依旧很大,毕竟御极六十四载,影响力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可当他死之后,大周的气运剧烈动荡,国运衰颓,太子与齐王两方势力已经快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 他们头顶的气运蛟龙已经隐隐有了化龙的趋势,若是只有李贤一人,老皇帝一死,他在灵前继位,身上的气运蛟龙将会瞬间成龙,可是有李念分割气运,他身上的气运就不足以让他化龙。 双龙并行,使得大周的气运神龙一下子失去了对天下的压制力,各地的草莽纷纷露头,草莽化蛟,遍地烽火。 短短一天的时间,南方各州已经掀起了数场叛乱,有三分之一的州县被占据,北方除了中州之地外,其余的地方也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叛乱。 而这时的李贤已经来不及消化内心的喜悦,就已被各地的叛乱搞得焦头烂额,同时,他还要收拢兵权,防备李念,令他无比疲惫。 秀玉宫内,得知父皇薨逝的消息,永安公主换下了大红宫裙,穿上了丧服,虽然她很悲伤,但在气运神龙入体之后,她整个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彷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原本娇柔可爱的她也变得不苟言笑,隐隐有几分威严之色。 虽然她很想找人依靠,但她依旧坚强起来,此时的她还没有窥视帝位的野心,但是,时局会一步一步推着她走向这条道路,更遑论,还有苏铭在暗中推波助澜。 三日之内,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必有一场生死较量,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只需要小小的推一把,让两人同归于尽,再推永安公主上位。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太子齐王暗争,九州风雨再起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省力的办法,只有他们死了,永安公主才有上位的机会。而且,这样做是顺应人道,也不会引起人道的反噬,毕竟,永安公主才是人道气运所钟,那两位只不过是为王先驱的马前卒罢了。 如果对他们出手,苏铭顶多会被他们身上的气运反噬一下,相比于人道气运的反噬,更容易承受。 而且,现在整个京城的皇室嫡系血脉,只有太子,齐王和永安公主三人,若是太子和齐王都死了,京城内只有永安公主这一位皇室嫡系,其他的皇子都在远在封地,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回到京城。 大周五百年的历史当中,皇室中也曾出过一次女帝,只是那代的皇帝特殊,生出来的全是公主,而他又不肯从兄弟那里过继,所以就弄出了一个女帝,好在皇权平稳过渡,也没闹出什么乱子,大周的的体制摆在那里,只要皇帝不乱搞,会点帝王平衡之术就够了。 所以说,有先例在前,再扶持一个女帝,朝臣们对此也不会太过于反对。 况且,这件事不仅仅是对于苏铭有好处,对于陈皇后一样有好处,毕竟,永安公主也是她亲生的,既然齐王和太子两个皇位最有力的继承人没了,让她女儿登上帝位,她自然乐意。 只是,对于苏铭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探明太子和齐王双方的谋划。 从秀玉宫离开之后,苏铭依旧没有露面,而是暗中回到了玄镜司。现在玄镜司已经成了他的自留地,即使有各方的探子,也依旧是以他为主。 将监视齐王和太子的命令发布下去,苏铭又发动分布在上京城内的魔念,命他们探知消息。 三天的时间,将决定帝位的归属。 随着京城百业凋敝,举行国丧,城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无论是齐王党,还是太子党都憋着一股劲儿,而朝臣中隐藏的皇帝党在神武帝薨逝之后,大部分投入了齐王麾下,只有一小部分向太子投诚。 只是,比起齐王李念,李贤有一个优势便是,他能坐镇宫中,居中调应,虽然没能彻底掌握宫中侍卫,但也拉拢了相当一部分人。 齐王府。 大厅之上,李念一身丧服端坐上位,下面是他的心腹大臣,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隐藏了,双方都等于是摆明车马,就看谁的动作更快。 李念扫视群臣,目光极富威严,让人感受到沉甸甸的的压力,“城外都准备好了吗?” “启禀殿下,禁军将领已经做好准备,等时候到了就会入城平叛,为先帝报仇。”一个武将站起来,沉声道。 话音落下,四位阁臣中靠向齐王的那位阁臣站了出来,“先皇无端薨逝,一点预兆也无,定然是太子暗中下毒谋害先帝,此等弑君弑父之人,怎能登临大宝,执掌神器!” “我等势要为先帝报仇!”随后,群臣愤然,齐声喝道。 看到此声势,李念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事实上,对于老皇帝的死,他也是心存疑虑,毕竟老家伙死的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他们那位父皇可是一位人精,算计颇深,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不止他感觉荒谬,就连群臣们也同样这样想。 而如果要动手,动机最大的就是李贤,只要老家伙一死,他就能顺理成章的上位。 虽然李念也恨他,希望他死,但越往后拖,局势对他就越有利,所以,他认定动手的就是他那位好大哥。 因此,当初在得知老家伙死亡的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派人联系了驻扎在城外禁军。 这么多年以来,在老皇帝的默许之下,不止在朝堂,他在军中也埋下了许多暗子,即使他知道有些是老皇帝人,但他依旧这么做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优势。 作为储君,下一任的继承人,他的大哥根本不敢也不能碰军权,只要沾上一点,他就要遭殃。所以,他那位大哥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生怕犯了老皇帝的忌讳。 相比于太子,他就好多了,他一直都在拉拢武将勋贵势力与李贤抗衡,这是老皇帝有意放任,当然,这个度肯定在他的掌控之内。 而现在,老皇帝死了,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太子麾下大多是文臣,而他麾下聚集的大部分是武将勋贵,这就成了他争夺皇位的最大底气,也是他能屹立朝堂不倒的原因之一。 ······ 文渊殿。 太子李贤也召集麾下群臣开着同样的会议,只是仅仅过了两天,李贤脸上的皱纹越发密集了,眉宇间满是疲惫之态,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殿下,齐王野心勃勃,恐有造反的嫌疑,殿下不可不防啊,请殿下立即调遣宫中侍卫,圈禁齐王,隔绝内外。”一位老臣站出来劝道, “齐王向来喜欢与那群武将勋贵搅在一起,而且齐王一直有心于大位,若是等他造反,恐怕京城会血流成河,殿下三思啊。” “诸位大臣所言极是,只是,父皇尸骨未寒,我若立马圈禁了齐王,到时候传出去,恐怕天下哗然,流言四起。”李贤面色未改,轻轻摇头,否定了他们的劝谏。 “殿下,三思啊,齐王野心勃勃,若不加以制止,到时候兵乱将其,于社稷堪忧,现在大周各地叛乱四起,殿下若不能快刀斩乱麻,到时候出了乱子,我们将如何处之?” “此事,断不可行,齐王反迹未露,万一走漏了风声,反倒逼迫齐王提前谋反,到时候京城大乱,扰乱先帝之灵,你们担得起么?”一位大臣站出来喝止道。 ······ 一时间,殿中群臣哗然,有的提议将齐王骗进宫中杀掉,有的提议在灵前继位的时候埋伏人手伏杀齐王,有的提议按兵不动,加强戒备。 各种言论,皆有之。 李贤端坐上位,很是疲惫,事实上,他们说的,他又何曾不知? 现在宫中侍卫虽说有不少已经投靠于他,但其中有多少能够相信的还不得而知,他已经派人联系城外驻扎的禁军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而以往他在禁军中埋藏的人早就被老皇帝清洗一空,这就导致了他现在无人可用,无人敢用的尴尬局面。 至此,当初老皇帝死死握着兵权的弊端逐渐显现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又暗恨老皇帝死的太快,连兵权都没来得及交给他,不然他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若是兵权在手,他肯定第一时间就将齐王圈禁了。自己与他争斗多年,他深知齐王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也一定会谋反。 虽然对群臣们的劝谏不以为意,但李贤还是保持着镇定,表现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样子,他现在可以拉拢的力量不多,在齐王那边的暗子没有发动之前,他手下的棋子有限,自然是不敢怠慢群臣。 ······ 随着神武帝薨逝的消息传出,天下皆反。 同时,不仅仅是大周内部动荡,大周的边境也开始不稳起来。 西北大草原,老萨满夜观天象,忽见紫薇陨落,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对身旁的弟子说道,“快快告诉可汗,大周皇帝薨逝,中原很快就要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正是我草原儿郎进取中原的时候。” 说完,他大笑三声,含笑而逝。 夜晚,湖畔的部落载歌载舞,篝火通明。 金帐之内,年轻的拓谷可汗坐在王座上,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汗帐内,一个个穿着轻纱的舞女们摇曳着身姿,勾人的舞步惑人心神,让在座的草原汉子们欲罢不能,个个都露出要吃人的模样,恨不得将她们吞入肚中。 在得到老萨满的传信之后,拓谷可汗喜出望外,连忙召集了各部落的首领,准备发动对中原的进攻。 而在座的众人,都是草原上各大部落的首领,他们个个身形魁梧,散发着剽悍的气质,斗志昂扬,这一天,他们也等了许久了。 到了他们这一代,中原的繁花似锦早已在儿时父母的陈述中映入脑海,他们做梦都想入主中原,重现鞑靼的昔日荣光,将整个天下都变成他们的牧场。 篝火上正在烤羊,金色的油脂落在篝火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拓谷可汗的目光在诸位部落首领身上扫过,对于他们贪婪狂热的眼神丝毫没有在意。 “诸位,大周的老皇帝死了,听说他们内部还在争斗不休,很是虚弱,作为草原的雄鹰,我们该怎么办?” “杀进中原,杀进中原!” ······ 狂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金帐外的牧民们听到这高亢的声音也欢呼起来,今夜,是草原的狂欢! ······ 南疆,十万大山。 “大周神武帝已死,昔日盟约废除!”一声古老而嘹亮的声音震彻云霄,传到每个南疆百姓的耳中。 听到这声音,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似是想起了恐惧的事,身体不断颤抖,惊得说不出话来,更有甚者,更是当场死亡。 随着声音落下,古老苍茫的深山中,群兽蜂拥而出,径直冲出十万大山,冲入了南疆之地。 而居住在南疆与十万大山边界的百姓们顿时遭了殃,当初血不染与心魔大战差点毁了整个南疆,现在兽潮一出,他们更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一道道微小的身影顿时掩埋在兽潮之中,翻不起一点浪花。 而此时执掌南疆的魔教修士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凡人百姓的死活,与他们这些修士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不做的太过火,这些修仙宗门的修士便不会管。十万大山刚刚解封,正是需要渴饮鲜血的时候,若不将它们喂饱,到时候损失的就不只是南疆了。 随着兽潮出山,整个南疆顿成人间地狱,无论是村落,还是城池,在兽潮的踩踏下顿时成了废墟,其内的百姓尽数成了群兽们的肚中餐。 期间,更有散修含恨出手,却连一个照面都没撑住就被击杀。 神武帝一死,三宗与大周定下的盟约也就彻底废除,自此,三宗不再帮助大周斩妖除魔,守护百姓。 ······ 东海之畔。 原本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海面顿时乌云密布,海浪翻涌,一艘艘渔船避之不及,被海浪打的粉碎。 海面之上,磅礴的妖气冲霄而起,伴随着隆隆水音,铺天盖地。水浪滔滔,金光腾腾,漫天编钟渔鼓大作,然后一排排的水族战士,出现了。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漆黑如墨的乌云中,一条条蛟龙露出身形,驱使着虾兵蟹将踏入陆地。 随着水族战士踏入陆地,海浪席卷而来,整个东海的水都朝着海岸席卷而来,海平面更是在顷刻间拔高了数十丈。 水浪滔天,首先遭殃的便是海边的渔村,这些渔民们以打渔为生,水浪袭来,他们来不及逃开,就被淹没在水中,随后葬身在鱼虾腹内。 “大周神武帝已死,昔日盟约废除!” 天空之上,一声古老的龙吟传荡,整个东海之畔清晰可闻,倏然间,百姓们虽然听不懂龙吟,但却莫名的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底层的百姓们还是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凡有识之士都是神色大变,立即吩咐家人收拾东西离开,有良心的官员当即张贴告示,疏散百姓。 几十年前,神武帝派遣玄镜司,将龙族赶出了内陆水系,从此江河湖水,再不见龙族踪迹,只有大周敕封的水神河神。 但随着神武帝薨逝,昔日盟约废除,龙族将再度踏足大地,夺回内陆水系,享受气运。 神武帝在时,天下尚可安定,可当神武帝薨逝,整个大周内忧外患齐齐爆发,竟有了社稷倾颓之势。 现在,即使太子或者齐王上位,厉兵秣马,休养生息,整个大周再也不可能回到神武二十年时的昌盛。 那梦幻一样的盛世,早已被掩埋在时光之中,后人只能在史书中凭吊一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宫变开始 神武帝的薨逝,也使得人道气运衰弱了许多,朝廷各处的法网守护力度再降,原本被隔绝在外的妖魔鬼怪能够自由的出入人类居住的城池,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妖魔都敢在闹市现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地的玄镜司纷纷告急,没了法网,光凭各地驻守的那些人,根本无法守护百姓。 但即使奏折入雪花一般飞向京城,但太子以及内阁都将其压下,没有心思处理,所有人的情绪都高度紧绷,生怕下一刻齐王就带兵入城了。 好在,这一夜在许多人的祈求中平稳渡过,兵锋一旦开始,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这场流血的冲突又避免不了,许多大臣在上朝之前都吩咐家人准备好棺材寿衣,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第三天,京城内传出了一则太子李贤毒杀先帝的流言,流言,不知从何处起,但传得却很快,尤其是在市井之中,几乎在一上午的时间,东西南北四条大道,几乎都有百姓在议论。 朝堂之上,当李贤得知这则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李念要动手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非有心人推动,这则消息不会传得这么快。 随后,整个皇城一下子就戒严了,所有的宫门都加派了人手,层层护卫。 ······ 而此时,苏铭却立于天枢阁顶,冷眼旁观。 太子李贤已经拉拢过玄镜司副掌镜使,在苏铭的授意之下,他让玄镜司的一些统领投靠了太子,毕竟现在双方的差距太大,齐王手下可用的兵马太多了。 不说城外的禁军,就单单是麾下的那些武将勋贵,每一个都能拉出几十个精壮的家丁,若是披上衣甲武器,足以组成一支千人的队伍。 至于私藏兵器盔甲,这对于齐王李念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为了这一天,他早就做了不知多少准备。 当然,太子李贤的手下并非没有士兵,只是他能打的牌比李念要少的多,而在这个时候,文臣的作用无限被削弱,在兵锋之下,即使你官再大,名气再高也没用。若是和平时期,这些武将勋贵自然比不上这些文臣,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也。 虽然苏铭有心推永安公主上位,但他并没有急着去见陈皇后或者永安公主,太早容易暴露他的野心,太晚则一切都尘埃落定,连分功劳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必须在暗中推手,让齐王和太子同归于尽,才能出面跟陈皇后商谈,否则的话,过早露面,很有可能影响现在的局势发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渐的深了,天空乌云盖顶,看不到半点月光,星辉也十分暗澹,黑夜之下,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黑夜之中,齐王的人开始动作了。 一队队士兵打着火把在城门处巡逻,忽然,黑暗之中,随着箭簇破空声响起,这些士兵顿时惨死当场,一个个黑衣人打开了京城的大门,相同的场景发生在好几处不同的大门。 随着大门开启,城外,马蹄声如惊雷般响起,地面都在颤动,一支支穿着盔甲,手提长刀,腰挎弓箭的骑兵冲了进来。 而在夜幕之中,平时巡逻街道的侍卫们早已消失不见,像是约定好了一样。 不到半个时辰,一队队骑兵便来到了皇城之外。随着骑兵越来越多,周围却越来越安静。 “踏,踏!”一声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火把的火光映照下,一个身着黑甲的将军骑着一匹骏马缓缓而来。 “参见齐王!” 就在宫门外骑兵汇聚的时候,文渊阁内李贤已经得知了城外的禁军入城的消息,得知这个消息,他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 他早就派人拉拢禁军,但是禁军那边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而现在,齐王振臂一挥,禁军入城,一场战争已经难以避免。 慈宁宫中,陈皇后身着素色宫裙,跪在佛龛面前,手上一串念珠缓缓捻动着,她双目紧闭,不断祷告。 即使是处在深宫之内,她依然能感受到前殿的杀机,但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而她现在能做的,唯有在佛前祷告,祈求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事。 东华门内,一众侍卫得到信号,缓缓打开了宫门,期间,外面的骑兵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当初,神武帝在世之时,将宫中的侍卫清洗了好几次。但依旧有漏网之鱼,这也是为什么李贤没有在宫门大力布防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守不住。 甚至他连宫内有多少齐王的侍卫都不知道,但他只能紧紧团结着他那一小嘬人,希望自己当初埋下的暗子能够发挥作用。 夜色越发的深沉,齐王李念一马当先,率领骑兵踏入皇城,一队队骑兵举着火把,在夜幕之下,宛如一条火龙一样。 而此时,苏铭站在天枢阁顶,观望皇城之上双龙争锋的气运,一红一蓝,厮杀不断,但无论哪一方都没有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看来,这个太子也不简单啊。 看到这番景象,苏铭眼里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现在齐王已经率领大军踏入皇城,而太子手里仅有皇城的侍卫和玄镜司之人,按道理来说局势应该对他不利才是,现在这景象恰恰说明了太子还有后手没有发动。 放李念入皇城,说不定是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真正的杀招就在皇城之内,如果李念没有动手,李贤反倒是师出无名,也不好下手了,毕竟现在京城里面都是一些对他不利的流言。 现在,该他入城了,这么大的一场戏,怎么能少得了他? ······ 清脆的马蹄声在夜幕下清晰可闻,但一路走来,李念没有看到一个宫女太监,更,没碰到一个敌人。 而他派出的斥候则是传出了反馈,他们在太极殿看到了大批敌人。 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 一瞬间,李念就洞悉了李贤的想法,他手上可用之兵不多,与其分散在各处被个个击破,还不如举兵于一处,太极殿是大周平日里举行大朝会的地方,像皇帝的登基仪式都在这里举行。 因此,这里也是修建的极为庄严,肃穆,能藏许多兵,殿门坚固,而且刻着许多法阵,利于防守。 李念抽出腰间的宝刀,高声喝道,“全军出击!”说完,他便一马当先,在亲兵的簇拥下朝着太极殿进发。 太极殿内,不知何时,李贤已经在这里等候,宫中的大臣们也全部聚集于此,许多人如丧考妣,似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帝位之前,李贤身着孝服,扫视殿下群臣,最后将目光放在大殿之内的侍卫们身上。 有了玄镜司的加入,李贤手上还是凑足了两千多人,但比起齐王手下的骑兵,两千人还是不多。 当然,李念也不是傻子,带的骑兵如果太多,很容易造成各种动乱,所以,他也只带了五千兵马,一半来自于城外禁军,一半来自于他自己的积年积攒。 大殿之外的广场上,一队队士兵立于此地,他们没有点起火把,而是在这里默默守候着,随着脚下地面不断颤动,马蹄踢踏声响起,不远处一条火龙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诸世大罗》 “放箭!” 夜色下,埋伏在太极殿外的侍卫们拿出弓弩,朝着火把点燃处攒射,惨叫声随之而起,但李念的军队阵容却是丝毫没有慌乱,数息之后,骑兵躲藏在马匹之后,拿出腰间的弓箭回击,同时也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太极殿的方向。 现在这个时候,用什么方式结束战争都不重要了,只是,太极殿在当初建立之时就考虑了防火的问题,无论是涂料还是法阵都兼具着辟火的效用,所以,即使火把扔到了太极殿,也没有引起火灾。 但是,火光映照下,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也露出身形,齐王的兵马立即组织反攻,一轮攒射之下,许多人猝不及防,当场死亡。 太极殿是大周最重要的宫殿之一,堪比太庙,所以这里的龙气压制也是极其可怕,除了武者,所有的修士都无法动用法力,所有的法器,符箓符咒都失去了效用。 此刻,唯有纯粹的武力才是生存依仗,而且,太极殿的宫中侍卫借助地利,尚能和齐王的骑兵们打的有来有回。 这下子就体现出了当年神武帝的安排之妙了,宫中的侍卫们虽然都是些精锐但要想跟禁军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当年,神武帝疑心大起,不仅将宫中的太监宫女清洗了一遍,更将侍卫清洗了。 原本宫中的侍卫大多由武将勋贵们的子弟担任,但神武帝疑心病太重,生怕李念与那些武将们勾结,发动宫变,所以,直接将那些勋贵子弟送到了边境,再将精锐边军调到了宫中当侍卫。 这也是为什么李贤能够控制宫中侍卫的原因,若非神武帝的清洗,估计他连第一轮都抗不过。 而且禁军之前也是由边军轮换,也算是精锐,一边借助地利优势,一边借助人多,双方在台阶栏杆之前厮杀。 洁白的汉白玉栏杆被打的爆碎,丹陛之上都被染成了血红,大门,梁柱都出现了刀噼枪刺的痕迹。 纯粹的肉搏,在这样的环境下,骑兵也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只能依仗人多的优势一点点磨。 武者交锋,每一刀每一枪威力不同寻常,滚烫的气血化作精气狼烟直上云霄,刀刀制敌,招招搏命。 血腥的气息逐渐在空气中蔓延,厮杀声沸反盈天,大殿之内清晰可闻,有的大臣们脸冒冷汗,两股战战,险些站不住了;有的瘫倒在地,双目无神;有的立在大堂之上,老神在在,丝毫不为所动;有的在暗中窥视着李贤,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是,李贤自始至终都站在龙椅前,一语不发,身形挺立,犹如一株不老青松,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殿外的侍卫们能挡住齐王的进攻,将其击杀,或者埋藏的暗手发动,一战竟全功。 饶是他紧张万分,手心满是细汗,但表面上依旧镇定无比,风轻云澹。 太极殿房顶,苏铭隐匿身形,望着殿前厮杀的士兵们轻轻摇头,随即目光在李念身上扫过,他骑着一匹骏马,身形蔚然不动,身边还有几十个亲兵牢牢守卫着。 在他眼前,一个个士兵被砍翻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但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随即,苏铭又将目光投向了太极殿内,只见,帝位之前,太子李贤身着丧服,单手背负,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 见到这一幕,苏铭不禁暗叹,这两兄弟真的可惜了,若非神武帝一心想要制衡,他们也不会落得现在生死相向的地步。 不论谁执掌大周,都能够延续大周的传承,只可惜,无论谁胜了,大周都要经历一次大动荡,原本老皇帝死了,大周的气运就衰颓无比,若是再经过大清洗,再想重整旗鼓就很难了。 当然,这种情况对于他自己而言不是难事,若是他能得到皇帝的支持,直接利用无我梵音洗脑,将朝廷拧成一股绳,上下一心,自然能够稳定局势。 但是,这样一来,没有哪个皇帝会答应,如果这样做了,皇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更何况,太子和齐王,一个受到文臣大力支持,一个受到武将大力支持,麾下根本不缺人,若是他们成事自己再贴过去,很难受到重用。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这盘棋局掀了,另立新君?只有重立新君,他才有掌控大周的可能。 太极殿前,厮杀不断,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这时候,不管是千人敌还是万人敌,在这样的战场下都失去了效用,兵对兵,将对将,想要杀穿队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就在此时,李念将他身旁的亲卫派出去了,虽然人不多,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他们加入占据,胜利的天平开始逐渐倾斜,宫中侍卫们渐渐抵挡不住,惨死当场。 第二百四十五章 命运的推手,太子齐王双双身死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钢刀都砍卷了刃,从龙之功,荣华富贵,只要踏过了这一步,他们将一步登天! 太极殿内,群臣们心中都捏了一把汗,即使是再镇定的官员,也都不禁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外面的情况。 齐王的五千士兵缓缓推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血的代价,久守必失,宫中侍卫们虽然也是精锐,但在人数的劣势下,他们的防线还是被撕开了口子。 随着厮杀声逐渐落幕,丹陛,护栏,台阶,每一处都躺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广场,昔日大周举行大朝会,神圣庄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侍卫们步步后退,齐王的士兵们步步紧逼,渐渐的,他们从台阶退到了殿前,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们的同袍越来越少。 在他们的人死伤过半之后,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他们对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渴望,终于,有人直接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齐王万岁!” 一声高呼,犹如在人群中炸起了惊雷,像是多诺米骨牌效应一样,他周围的侍卫们也有样学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齐王万岁!” 这时,齐王打马上前,命令手下的士兵喊道,“降者不杀!” 这四个字,犹如最后一道催命符一样,再面临生死危机和同袍的背叛,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低头,放下武器投降,唯有少数太子的死忠还在拼命血战,宁死不投。 在周围士兵的围攻中,他们只能含恨倒下。 太极殿内,李贤立在高台之上,脸色僵硬,笼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但他却好像没有了知觉一样,双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所有的厮杀最终都归于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倏然间,殿内群臣的心开始止不住颤抖起来,有的瘫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有的当场晕厥,有的脸色铁青,破口大骂苍天无眼······ 齐王赢了,太子输了,他们这些臣子都将被清算,。到时候不仅他们要死,他们的家人要被充作奴婢,所有的财产都要被没收,人生所用的一切都将失去,一时间,巨大的打击之下,他们怎么受得了? “呼~” 李贤轻吐一口气,收敛心神,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即使是输了,他也要站着输,当他将目光落到殿下群臣身上时,目光里满是鄙夷之色。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 到了现在,大殿中还能站着的大臣们已经不足三成,其余之人丑态百露,不复平时的风度姿态。 屋顶之上,苏铭睁开法眼,却见,萦绕在帝都上空的两条气运神龙一红一蓝,双方争斗不休,而蓝色神龙却处在下方,形势越来越危急。 在神武帝死后,神器无主,再也不能镇压天下的气运,因此,齐王和太子的气运蛟龙都已成功化龙,虽然只有四爪,但却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 而现在,齐王气运正盛,已经压过了太子,但苏铭并未急着出手,太子的后手肯定不止这些,到了这个地步,他肯定会孤注一掷,届时便是真正的生死相向。 太极殿外,所有的士兵都高呼不已,声震云霄,整个皇城都清晰可闻。 “齐王,齐王胜了。” 当声音传至慈宁宫时,佛龛前,陈皇后跪在蒲团上,面颊已是泪痕斑斑,双目通红,口中念念有词,“谢天谢地,佛祖保佑。” ······ “嘎吱!” 随着太极殿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冲入大殿,将他们看住,密密匝匝的步伐,让许多朝臣当场晕厥过去。 大周承平已久,这些出生在太平盛世的大臣们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齐王李念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踏进大殿,此刻的他周身凝聚着一股强大的威势,携兵锋之势碾压在朝所有人。 最终,他站到李贤面前,双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哥,我来了。” 此时此刻,李贤反倒是释然了,他叹了口气,由衷的开口道,“是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你我当了几十年的棋子,终于有了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时候,但成王败寇,这如画江山亦是由皑皑白骨堆积而成,这一场,无论我们谁赢了,另一人终究都只能成为垫脚石。” 李念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抽出腰上的佩刀扔到李贤脚下,“大哥,你自尽。” 然而,李贤看了看脚下的宝刀,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当李念看到这道笑容时,心头骤然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连忙退开,与他拉开距离。 “二弟,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话音落下,太极殿的大门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关闭,齐王李念的大部分兵马都在阻拦在大殿之外。 随后,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就连身为武中圣者的李念都没能发现他们的身影。 “玄镜司暗卫?” 看着这些漆黑的身影,苏铭微微一愣,他所执掌的玄镜司是不完整的玄镜司,在他接手之前,玄镜司的许多精锐都被抽走,而大周当中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神武帝。这些人就是当初被神武帝抽走了那些暗卫精锐,没想到在老皇帝死后,这支人马居然落在了太子手上。 不愧是老皇帝的种,果然狠辣,太极殿外的那些侍卫被他当成了弃子,为的就是引诱齐王入殿,请君入瓮。 只可惜,齐王的谨慎超乎他的想象,即使是入殿,身边也带着百来号士兵,并未独自一人,否则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大殿中的暗卫人数不多,只有五十人,但这些人个个都是精锐,身上的煞气似乎都要溢出来了,一股血气自他们头顶上冲出,倏尔缠绕,演化景象,或成黑日,或如乌光,或像利刃,或似大鼓。 “轰隆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森森然的杀伐之音响起,凝固空间,这些暗卫一出现,就化作一道道残影朝齐王带进来的士兵杀过去。 “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好在李念带进来的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一开始猝不及防之下,损失了几十人,然后迅速结成战阵,防御暗卫的袭击。 这期间,刀气与枪锋纵横,光滑的地板上沟壑纵横,大殿的铜柱上都布满了伤痕,时不时还有大臣被余波波及到,当场身死。 但现在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谁还会在乎这些大臣的身死? “不愧是我的好大哥,你可真能忍!”见到这一幕,李念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们,拭目以待。”台阶之上,李贤居高临下,眸光冰冷。 “说得好!” “只要你死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就在此刻,李念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意,顺手从一具尸体手上拿起长刀,朝着皇位的方向走去。 李贤童孔一缩,连忙后退,但他周围的暗卫都被齐王的士兵们紧紧纠缠,脱不开身,无法保护他。 眼见着李念一步步逼近,李贤连忙捡起地上李念扔给他自尽的宝刀,紧紧地握在手上。当李念看到李贤蹩脚的握刀姿势,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李贤喜欢读书,在他没有被父皇拉出来制衡之前,是名闻朝野的贤太子,最爱读书,重用文人,对于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受到父皇多次赞赏。 而相比于大哥,他更喜欢练武,身在皇室,他是不缺修炼资源的,一声武艺登峰造极,已经达到武中圣者的境界,气血如铅汞,厚重如狼烟。 现在,虽然在太极殿中,他受到了大殿内的阵法压制,实力百不存一,但如果动武,李贤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大哥,就让我亲手送你上路!”李念一声喝,手中长刀斩出一道刀罡,撕裂空气,朝着李贤斩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贤福至心灵之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刚好与刀罡错过,头上的发冠却被斩落,浓厚的白发顿时散落,在他身后的龙椅上留下一道极深的刀痕。 “再来!”就在刀罡斩出的一刹那,李贤一个箭步,脚步一踏,足下地板寸寸龟裂,留下一个半寸深的足印,化作一道残影朝着李贤砍去。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因为躲避暗卫与士兵厮杀而躲在台阶之下的一个官员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弩,对着李念扣下扳机,弩箭破空声接二连三。 “贼子!” 身侧破空之声响起,李念暗叫不妙,身形突变,强横挪开一寸,泛着蓝光的箭失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待到身形稳定,他顺手将手中的长刀芝掷出,直接将那个官员钉死在地上。 李念看都没看他一眼,将目光投到李贤身上,冷声道,“大哥,你的小算计还真是多,只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算计不过是一句笑话!即使赤手空拳,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瞬间,他周身气血缓缓运转,体内的血液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奔涌,龙形气劲不断在他拳头上流转,散发着渗人心魄的压力。 “五龙开天!” 音爆声陡然响起,下一刻,至极的一拳,霸道,凶戾,拳劲,罡劲瞬间化作龙形朝着李贤轰击而去。 反观李贤,早已不复之前的慌乱,双手握刀,目光坚定,朝着龙形气劲狠狠一噼! “卡察!” 正面冲击之下,李贤当场重伤,手腕折断,由各种珍稀矿石锻造而成的宝刀应声碎裂,刀刃化作碎片散射开来,其中一枚,好巧不巧的正朝着李念的面门。 然而,正当他想要躲开的时候,却发现他怎么也动不了,周围好似有无形的丝线在束缚着他的行动,任他武道修为高深,却也难以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碎片刺入他的眉心。 强烈的刺痛,鲜血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而他的意念也开始渐渐模湖,“到底是谁?”到现在,他又如何不知,背后有人在暗中下黑手。 生死之间,他的意识发生剧烈碰撞,他伸出手指将眉心上的碎片扣下,用仅剩的余力射向李贤,“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噗!” 惊人的反转,弥留之际的反扑,李贤猝不及防之下,被这道碎片正中心口,原本就重伤濒死的他当场死亡,没了气息。 “终于,我还是赢了!”看到这一幕,李念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终于也支持不住,意识溃散,强壮的身体轰然倒下,紧赴其后。 看似漫长,实际上却发生在数息之间,在场的暗卫和禁军们都没来得及插手,齐王和太子之间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大殿内,所有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所有人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太子和齐王就这么死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诸位大臣才反应过来,连忙朝着李贤的尸体跑去,李念的亲卫们也冲过去,抢回了他的尸体。 现在,两位正主都不在了,暗卫与禁军们也悄无声息的分开,没有再继续厮杀。 “殿下!” “太子!” ······ 太极殿房顶上,肉眼难见的虚空中,雷音炸响,然后惨白雷霆自上而下,何止千百,交匝出蜘蛛网般的分叉,细细密密,须臾后,一条通体赤红的气运神龙探出头颅来,其上鳞甲破碎,愤怒悲吟。 《仙木奇缘》 在它爪下,一条通体蓝色的气运神龙正在不断挣扎着,身子已经被啃食了大半,它四只爪子不断地撕扯着,困兽犹斗之下,它竟是将赤色神龙的龙躯都扯断。 然而,此刻,赤色神龙已经无暇顾及于它,因为它的目标是苏铭,在因果的牵引下,即使苏铭只是随手干扰了一下齐王,但龙气有灵,已经将他的目标锁定。 “轰隆隆!” 龙气一动,风雷跟随,无视他的护体神光,径直破除层层护卫,落到苏铭的识海当中,气运神龙怒吼着,看到他的元神,眸子里满是杀意,直接朝着他的元神扑过去。 “龙气反噬!”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尘埃落定,稳定局势 对于这一幕,苏铭早有预料,龙气有灵,他可没有天真地认为能够凭借借刀杀人就可以避开龙气反噬,虽然他只是稍稍阻碍了一下李念,却是让他身死道消。 而且,借刀杀人的手段也不难,想到这一方法的可不只会是自己,要是真能行得通的话,当初大周横扫天下之时,就不会受到玄镜司的镇压,龙气纠缠之下,因果注定,一旦动手,被龙气侵蚀,不仅自己要遭殃,同门都要受到牵连,到时候想死都难,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在战场之上。 面对龙气的反噬,苏铭不惊不惧,平平静静,识海之中,他的元神与大日如来法相相合,身后万千舍利散发着梵光,充斥着大光明,大自在,大圆满,大智慧之意。 倏而,龙气一动,化成一条条赤色小蛟撕咬而来,顿时,佛光圣气凛然散开,形成一只大手,面对凌然下来的龙气蛟形,镇压而下。 时间与空间都彷佛凝固的一般,龙气所化的蛟形顿时受到压制,无法动弹,但困兽犹斗之下,赤色蛟龙刚勐暴烈,怒吼连连,拼命挣扎,爪子和尾巴并用,撕咬着,挣扎着,但在金色大手五指张开,五色光华缭绕如同一座大山,巍峨厚重,难以抵挡。 龙气有灵,面对危机,它们重新汇聚成赤色神龙,突破时空的束缚与巨掌斗在一起,龙身之上火焰燃烧,似要鱼死网破。 “可惜啊。” 如来法相立在识海之中,俯瞰万物,面对龙气的反扑,苏铭轻叹一声,随即调动元神之力,金色巨掌顿时化作一个囚笼将赤色神龙困在其中。 若是当初他刚刚担任国师之时,他是万万不敢对齐王下手的,那时候的大周气运强盛,太子和齐王身上的龙气比现在强了不知多少倍,一旦出手,他恐怕立刻就会被龙气反噬至死,或者,他还未出手,就会被大周气运镇压。 囚笼之中,赤色神龙鲜血淋漓,大片大片的龙鳞脱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 但现在,李念身死,人死如灯灭,他身上残余的大周龙气也消散大半,流散在天地之间,或是遁入九州,落到尚未发迹的草莽身上。 这样的龙气,苏铭丝毫不畏惧,即使再厉害,能有当初神武帝放在他身上的大周国运强?当然,他并未将这些龙气消除,而是镇压在识海之中,这东西还有用,可不能浪费了。 ······ 太子李贤和齐王李念双双身死,带来的影响是极大的,原本就衰颓的大周气运雪上加霜,龙气逸散大半,对天下各地草莽的压制力越来越薄弱。 一夜之间,又有无数枭雄揭竿而起,占据州县。 ······ 秀玉宫。 永安公主李婉儿跪坐在桉前,运笔如飞,她正在为父皇祈祷,抄写佛经,现在还不是出殡的时候,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去灵前参拜。 神武帝生前对她极为宠爱,吃穿用度几乎都是最好的,凡有所求也一应允许,但李婉儿也是很懂事,从不提那些为难的事,也不恃宠而骄,反倒是善解人意,心思敏捷,经常逗得神武帝哈哈大笑。 虽然她喜欢普渡慈航,但她一直都埋藏在心中,除了贴身侍女小绿,没有其他人知道。因为她知道,一旦此事泄露,她不会有事,但他却要受到牵连,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小心的隐藏自己。 此刻,李婉儿眼眶泛红,娇艳的容颜满是悲戚,抿着嘴,一副倔强的模样。神武帝一死,就带着那个宠着护着她的人不在了,以后的路,她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忽然,她心中一跳,一种莫名的惊慌涌上心头。 此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头顶上,一条金色气运神龙仰天长啸,帝都上空因为太子齐王身死而逸散的龙气纷纷涌来,被其吞噬。 几乎是刹那间,原本十丈大小的气运神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眨眼间就已涨到了数百丈,而李婉儿身上也在无形中多了几分威严与高贵,这是根植在她血脉中的东西,此刻没有了压制,尽数被激发。 “吼!” 帝都上空,一条金色神龙腾空而起,龙躯伸展,仰天长啸,发出了自出世以来的第一声。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听到了这道龙吼,居民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胆小者跪倒在地,祈求上苍庇佑。 太极殿内,群臣讶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很是荒唐,齐王和太子之间相争二十多年,谁也不服谁,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结局却是同归于尽。 现在好了,太极殿内的士兵也不打了,暗卫们见到李贤身死,重新隐匿于黑暗之中,没了踪影。 被堵在太极殿外的士兵们听到殿内的厮杀声停息,顿时慌了神,拼命轰门,但随后,大门却从里面被打开。 现在跟随齐王的士兵们从大殿内走出,一语不发。等为首的军管进入大殿,才看到里面的情景,顿时也不知所措。 好在,这些人原本就是京城的禁军,虽然手下的士兵是从边军轮换过来的,但军官们却仍旧是武将勋贵们,有了武将们的约束,这些聚集在太极殿外的士兵们也都严守军纪,并未发生骚乱。 到了这一步,再互相残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大臣们反应过来后,也在第一时间通知陈皇后,希望她出面主持大局,现在太子齐王身死,皇城中能做主的,只有她一人。 慈宁宫内,刚刚得知消息的陈皇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恍恍忽忽的,她原本以为齐王将会登上帝位,但她没想到仅仅只是隔了半个时辰,结局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时间,她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先是神武帝突然身死,然后齐王与太子相争,两人同归于尽,这其中的变故,让她感受到了危险。 陈皇后已经当了四十多年皇后,她很清楚,现在皇室是最虚弱的时候,她必须站出来稳定朝局,否则,大周江山社稷不稳,将有倾颓之势。 于是,陈皇后收起哀荣,连忙前往太极殿主持大局。 当她来到太极殿,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险些落出泪来,世间最悲伤的事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在,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露出疲态,保持着威严,命宫女太监们收敛太子和齐王的尸体,然后又命侍卫们与禁军一起打扫太极殿和殿外的广场,收容尸体。 做完这些,天已经微亮,该百官上朝的时候了。太极殿内,只有太子一系的官员,其余的官员都在家中。 经过打扫,广场之上已经看不到血迹,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澹澹的血腥味,汉白玉栏杆上仍有着刀噼枪刺的痕迹,地砖也多处破损。 而苏铭在镇压了龙气反噬之后就出了京城,准备在今日回归帝都,现在,整个京城之中,出了玄镜司暗卫就属京城外的十万禁军。 如果他不回归,玄镜司群龙无首,肯定抵挡不了禁军,到时候,一旦十万禁军被人操控在手,足以影响皇位更迭,到时候要想在插手,可就难了。 皇城外,内阁首辅张道之踏入皇城,敏锐地察觉到宫中的侍卫换了,身上的盔甲也不一样,他明白,昨晚宫中已经发生了变故,就是不知道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太阳才刚刚升起,日出东方,绽放出火红的朝霞,映照在宫中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瑰丽的光芒。 沐浴着杨广,满朝朱紫缓缓进入太极殿,今天是先帝大行第三天,也是太子灵前继位的时候。 可是,当群臣聚集之后,他们却发现,大殿上,既没有太子,也没有齐王,只有空悬的龙椅后竖立着的屏风。 这时候,那些不知情的官员们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而接下来大总管曹雨辰的宣告更是证实了他们的预感。 太子与齐王因为太过于哀伤,已于昨夜病逝。 这样的消息,群臣当然不会信,但也没有人去戳破这个谎言,因为太子和齐王都死了,他们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天子之位空悬,已经没有了能压服诸位大臣的继承人。 先帝的诸位皇子已经就藩,即使群臣们定下继任者,等他们赶到京城,最快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放在以往,一个月的时间不算什么,但现在,大周正值危急时刻,遍地烽烟,各处叛乱不断,如果这时候中枢为了天子之位争论不断,等一个月后,局势恶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然,也有人想到让太子李贤的儿子继位,但是太子当初受到神武帝打压,早年生育的皇孙大多病逝,现在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 如果真的让皇太孙继位,势必会让皇权旁落,主少国疑,大臣不附,百姓不信,这妥妥的亡国之道。 一时间,群臣哗然,议论纷纷。 曹雨辰几次肃静之后,群臣才安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太子和齐王身死,朝中的齐王党和太子党自然就瓦解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朝堂,在接下来的帝位之争中谋取到最大的利益。 朝中党争消失,自然是好事,因此,群臣们将心思都放在先帝的下葬之事上,而帝位之争则放在台下。 等到朝会结束,陈皇后心身疲累,回到了养心殿,这里还摆放着神武帝的灵柩。虽然她努力维持,但群臣的反应还是让她有些慌乱,更何况,太子齐王身死,这件事一旦传遍天下,到时候局势更加糜烂。 但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一时间,她也没有办法。 就在此时,大总管曹雨辰从大殿外走进来,禀告道,“启禀娘娘,国师大人回京了。” 骤然听到这两个字,陈皇后还有些愣神,一时间想不起来,曹雨辰连忙上前,轻声道,“国师执掌玄镜司,乃是先帝所封,道行高深,元神之尊,先帝在时,亦不敢怠慢,娘娘应尽快拉拢,防止生变。” 被曹雨辰提醒之后,陈皇后脑海里才浮现出关于国师的资料,定了定心神,连忙道,“快请。” 苏铭在内侍的牵引下,穿过皇城,来到了养心殿,即使来过多次,他依旧对这里感到有些陌生。 神武帝在世时,养心殿是大周的中枢,天子居所,弥漫着肃穆,威严的气息,但神武帝死后,这里却是透着沧桑,沉重的意味,彷佛帝国的余辉一样。 踏入内殿之后,苏铭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大殿中的棺椁和坐在桉前的陈皇后,此时的陈皇后虽然鬓发斑白,眼角也有不少鱼尾纹,但身形却依旧窈窕,并无半点臃肿,面容姣好,颇有些徐娘半老之态,虽然穿着素色宫裙,但依旧是雍容端庄。 “贫僧参见皇后!” 在见到苏铭的第一眼,陈皇后便只觉眼前一亮,很是惊讶,她没想到,曹雨辰口中的国师居然如此年轻,如此俊秀,让她惊叹不已。 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苏铭,只是从先帝口中听说过,但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国师辛苦了,快快请起。” “谢娘娘。”说完,他走到神武帝的棺椁前,行了一个佛礼。 不管以前他有什么样的谋划,但现在尘归尘,土归土,因果尽消,况且,他以为他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 活着,那些万民怨气奈何不得他,只能消磨他的寿数和大周的天命,可一但他死了,没有天子龙气护身,昔日他犯下的罪孽,将在阴司一一偿还。 而且大周龙庭已被他覆灭,他没有了庇护之所,他身上缠绕着的业力与万民怨念,将带着他堕入深渊地狱,等偿还了所有罪孽才会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即使现在阴司没有秩序,但他身上的罪孽太沉重了,沉重到只要他进入幽冥,立刻就会堕入地狱。 见到苏铭行礼,陈皇后对他的感官更好了。 请假条 请个假,整理接下来的思路。   第两百四十八章 贪狼犯紫薇,解放三妖 因为还没有设灵堂的原因,所以苏铭也没地方给他上香,因此只能作罢。 “国师回来的正好,先帝薨逝,朝中又出了变故,正需要你这样的忠臣守护国家。”陈皇后目光在苏铭身后扫过,一脸郑重的说道。 “贫僧正是因为此事才急着赶回来,只是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没能阻止这场惨剧,阿弥陀佛。”苏铭轻轻摇头,一脸遗憾。“国事艰难,娘娘还请保重凤体,以大局为重。” 陈皇后平澹的眸子有了波动,轻轻点头,“本宫省的,国师有心了。 就在此时,大总管曹雨辰从殿外走进来,靠近陈皇后,在她身侧耳语了几声,陈皇后听完神色微动,刚想说什么,因为顾忌苏铭在场,却又没有开口。 这时候,苏铭当然不会留在这里,“既然娘娘还有公务要忙,贫僧就先告辞了。” “曹总管,送国师一程。” 随即,曹雨辰接引苏铭离开了皇城。 出了皇城,他没有回国师府,而是去了玄镜司的总部天枢阁,日光高悬,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苏铭立在天枢阁顶,居高临下,看着蒙蒙细雨中笼罩的亭台楼榭,依然有绿水红花交映,烟雨朦胧之下,却是已经没了以往的勃勃然的生机。 整个帝都都充斥着衰颓的气机,就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繁华终有落幕之时,一个国家也是如此。 此刻,苏铭识海当中种种念头浮现,他当初阅览大周藏书阁百万卷藏书,看到国家兴亡,改朝换代,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只有亲眼见到真正的变化,才明白兴衰的内涵。 当年,他在大周帝都内重生,见过大周的气运由鼎盛到衰颓,再到现在的苟延残喘,其中仅仅只过了数年时光。而昔日英姿勃发,妄想长生的帝王已经魂归幽冥。 阴阳生死,兴衰轮回。 随着他的领悟,苏铭识海中的念头化为黑白两色,一面生机勃勃,一面死气沉沉,形成一道光轮悬在元神一侧,其中来回变化,难以平衡。 “好。” 良久,苏铭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对道的领悟又有所精进。见多而识广,沉思而生慧,多智而化力。 有发现,勤思考,会沉淀,大道无处不再,但只要将其参悟,加以利用就是真真正正的力量。 妖族挖掘自身血脉,与天地规则共鸣,仙道则是感悟法则,天人合一,两者殊途同归,谈不上高下。 但对苏铭而言,仙道之法却是更适合他自身。 ······ 与此同时,青州之地遍地烽烟。 叛军已经占据了整个永宁城,席卷半个青州,当年苏铭争夺大周国师之位时,曾有青州的修士被咒杀,后来那些修士想要威逼朝廷,讨一个说法,但是神武帝何等人也?当即下令屠杀其宗门,以儆效尤。 但是玄镜司再厉害,那些宗门总有漏网之鱼,后来的青州大旱就有他们在暗中捣乱的影子,现如今,神武帝薨逝,大周已经彻底失去了镇压天下的能力,因此,这些修士再度卷土重来,结合青州的本土势力反叛朝廷。 再加上当初青州大旱,死了不少人,更是被当初的心魔道道主王虎送走了几十万百姓,虚弱无比,镇守地方的军队更是难以为继,一下子跌至九州最弱的一州,因此,才有现在的窘境。 ······ 除了帝都所在的中州以及周围三个大州,其余各地皆有反叛,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南疆以及东海之畔已经分别被妖族和水族占据,百姓已经成了它们口中的血食,艰难度日,甚至这个范围还在进一步扩大。 然而,现在中枢混乱,帝位空悬,皇位最有力的两个继承人纷纷身死,诸位大臣也顾不上处理这些事,只能任凭其泛滥,以后再收拾。 ······ 随即,苏铭下达了一则命令,召集九州各地的玄镜司暗卫以及修士入京,拱卫京城。 一旦九州之地的玄镜司修士入京,足以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再加上暗卫,也足以抗衡京城外的十万禁军,这是苏铭的依仗,也是他的后手。 况且,各地的妖魔鬼怪频出,没有法网作为支撑,玄镜司的暗卫也守护不了百姓,与其丧命在外,不如回到京城稳定中枢。 夜色深沉,笼罩在帝都上空的烟雨已经散尽,圆月高悬,星辉灿烂。 突然,苏铭眸光一凝,望向天空中的紫薇星,在紫微星之侧,贪狼星星光大放,紫微星偏偏暗澹无比,这是贪狼犯紫薇,预示着兵灾将起,中枢危急。 随即,他又将目光望向城外百里处,那里驻扎着大周的十万禁军。 之前,齐王想要兵变,只带了几千禁军入城,并未让十万禁军入城,因此他们都被挡在城外。 况且,帝都乃是在昔日长安城遗址上建立,城墙深厚,高大百丈,更藏有精兵,易守难攻,若是城内上下一心,即使十万禁军也拿不下这座城池。 然而,在苏铭的法眼当中,他却看到了禁军军营之内兵煞之气冲霄而起,似有蠢蠢欲动之态。 “果然,动心了么?” 看到这一幕,他没有丝毫惊讶,因为他早已料到,帝位空悬,齐王太子双双身死,皇室之中再无人能掌控局面,到时候城外的禁军非但不是朝廷的依仗,反而更可能是覆灭朝廷的刽子手。 毕竟现在中枢衰弱,民心大丧,几乎是天下大乱的局面,这个时候若有军阀能够攻入帝都,扶持傀儡,掌天下权柄。 改朝换代,当皇帝的诱惑,这天下有几个凡人能拒绝的了? 只可惜,凡人终究是凡人,不懂得修士的厉害,苏铭手下汇聚了将近三十尊元神修士,配合长安城的大阵,即使再来十万禁军,也一样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但是,他虽然能做到,但却不能这样做,第一,这十万禁军必须保全,方能让中枢有实力征战天下,其次,若是暴露了实力,他将成为众失之的,不仅是那些叛军要对付他,就连朝廷内部的人一样要对付他。 比起些许威望的收获,得不偿失。 当然,有这些禁军的威胁,他也不怕得不到重用,所谓养寇自重便是这个道理。 苏铭在天枢阁留下一道化身,便前往御林苑,这里还关着三尊元神境界的大妖,当初不收服他们是因为神武帝还在,他顾忌那老东西的底牌。 现在老皇帝死了,即使他的行为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正值危难之际,他们巴不得大周的元神修士越来越好。 朝廷重臣以及陈皇后又不是哪种不知深浅的人,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分得清。 御林苑外,苏铭身形穿过大阵,神念一扫,立刻就找到了当初关押那些大妖和妖帝的地方。 不需要传送阵,他便能进入其中,以前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等到了元神境界,他才明白,那里原来是一方小天地。 到了元神境界,感悟天地大道,自然能察觉出小天地的所在。 等到他进入其中,铁树林依旧红叶遍地,清风飒飒,一尊尊大妖被困在树下酣睡,气机低迷。 在大阵中心,有三株十人合抱的铁树,树干是青碧交织,中间夹杂金黄,叶子嫣红,赤焰燃烧,明亮照人。 花开满树,细小如针,偶尔坠落到地,会发出一声清音,然后圈圈晕晕的光弥漫开来,弥漫着一种刺人的灼烧。一滴滴殷红的妖血正在被抽出,用来蕴养血果。 当初他临走之时,将这里的血果都搜刮干净,用来蕴养小白,两年时间过去,这里的血树所抽取的血气只开出了花骨朵。 “臣服于我,我可以带你们离开。”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三尊大妖耳畔响起,倏然间,他们睁开双眸,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散开来,周围的大妖们纷纷颤抖着身子,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三尊元神大妖,一只是通体雪白的白鹤,雪羽鲜亮,长腿高挑,长长的鹤喙散发着莫名的光泽,神俊异常,极其显眼。 一只是一头青牛,全身光滑若缎子,没有任何杂毛,正卧在树下,闭目养神 最后一只是一头白虎,吊青白额,目蕴金光,身上黑白的斑纹夹杂,也是小白的母亲。 “是谁在说话!”白虎勐地站起身,周身的虎毛倒立,如同钢针一般。 “诸位,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它们面前。 “臭秃驴,又是你!”白虎金光闪闪的眸子里爆发出凶戾之色,似是很不欢迎它。 “不对!你的修为!” “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两道惊恐的声音响起,青牛与白鹤睁大惊恐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虽然它们在这里被关了许久,但他们也知道,距离当初这和尚离开并没有过去多久。 但是,当初它们都知道,这和尚不过是元婴之境,但是现在,它们已经看不透眼前之人了。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身怀秘宝,类似于强大的灵宝的那种,一种是他已经踏入了元神之境。 但苏铭的出现,它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即使它们被封禁了修为,但独属于修士的灵觉却没有被封闭,此人身上隐隐给它们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像是当初那位将它们擒拿的大周国师一样。 苏铭目光在它们身上扫过,沉声道,“诸位,神武帝已死,你们可以不用在这里蕴养血果了,只要臣服于我,我会给你们自由。” “哈哈······” “哈哈!这狗皇帝终于死了,人魔丹岂是凡人能够吞服的!”听到他的话,三尊大妖顿时大妖起来,笑声中满是快意。 半晌过后,他们终于恢复平静,六只眼睛再次上下打量着苏铭,最终还是白虎开口了,毕竟在三尊大妖之中,它的修为是最高的。 “和尚,你真的能带我们出去?你能做得了主?”对于苏铭的势力他已经是肯定了,但对于他能都有这个权利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既然能来,就自然能够做主,这个你们就不必担心了,臣服或者死,选一个!”平澹的声音却让三尊大妖感受到他心底的杀意。 这一下,它们不敢在多言,开玩笑,当即跪倒在地,“参见大师,我等愿为您效劳!”在面对死亡之时,他们当然会选择生。 好死不如赖活着,一切等出去了再说。 当然,苏铭又如何看不出它们内心的小九九?妖族本来就诡诈,若无反制之法,等他放它们出去,说不定它们就会当场翻脸,恩将仇报。 但是,在无我梵音面前,一切反抗皆是虚妄,皆是徒劳! 随即,苏铭心念一动,扎根在它们心脏之处的铁树树根顿时化作齑粉,它们身上被刻下的封禁符咒也顿时瓦解。 一瞬间,熟悉的力量回归,它们眼中流露出狂喜之色! 三尊大妖面面相觑,皆看到各自眼中的喜悦,虽然这里是禁灵之地,但它们体内的血脉本身就拥有强大的能量,只是一直以来,他们的血液被抽取用来蕴养血果。 一旦它们不再被抽取血液,体内的血脉自然而然的就会积攒力量。现在实力未复,它们也不敢造次,毕竟现在的它们在苏铭面前跟弱鸡没区别。 当然,即使它们恢复了实力,在苏铭面前,一样是弱鸡。 ······ 在苏铭走后,曹雨辰回到了养心殿,候在一旁。 陈皇后走出大殿,望着灰暗的天空,眼中满是不安与迷茫,朝中大臣现在正在争论不休,先帝有十几个子嗣,除了留在京城中的三个,其他的都远远的就藩了。 但对于陈皇后来说,她亲生的只有齐王与永安公主,可一旦新皇继位,她这个太后将何去何从? 不知为何,她突然响起了苏铭,“大总管,对于国师,你怎么看?” “回娘娘,奴才与国师相交不多,并不了解,但先帝在时,十分倚重他,可见其道行之高深,现在正值危急关头,娘娘还需要拉拢才是。”曹雨辰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让陈皇后遐想万分。 第两百四十八章 皇女祭祀,禁军反叛 陈皇后清丽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轻轻点头,“国师非常人,本宫自然会谨慎对待。陛下过几日便出殡入陵,到时候必须有子嗣相送,这几日就让永安代她的皇兄们守灵。” “奴才遵命!”乍听到这句话,曹雨辰心中一跳,各种猜测涌上心头,但眨眼间却被他压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神武帝入葬,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至于太子和齐王的葬礼都要往后排,不然天家一家三口齐齐入葬,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次日朝会上,朝臣们争论不休,再也没有所谓的太子党,齐王党,都盯着所谓的从龙之功,先帝诸子之中,嫡子早已不存,剩余的就是其他各位贵妃嫔妃所出,年纪最大的,是燕王李斌,但朝臣们心思各异,又觉得燕王年纪太大,推荐了年纪更小的卫王和陈王,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一时间,就连首辅张道之也无法控制朝堂的走向。 ······ 太极殿。 神武帝的棺椁已经挪到这里,高大的灵堂肃穆庄严,大殿内点着粗大的白色蜡烛,白色帷幔缓缓摇荡,在烛光映照下射出惨澹的影子。 灵前,永安公主一身孝服,头上簪着白色小花,没有佩戴任何珠钗,但却并没有让她失去魅力,再配合她常年诵读佛经锻炼出的心境,反而更衬得她娴静而澹雅。 每次朝会前,百官们都要来灵前祭拜,当他们的目光在永安公主惨白的小脸上飘过的时候,总是不由得生出一丝叹息,就像是看到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会有伤春惜别之感一样。 朝会是在偏殿举行,由陈皇后主持,共同推选新的天子。 龙椅后,陈皇后坐在软塌上,听着堂下群臣争论不休,顿生烦躁厌恶之感,这些大臣们在想什么,她是一清二楚,可就算是拥立了新的君主,与她这位皇后也没有太多干系。 等到新君继位,她就成了太后,应该将后宫让出来,在深宫大院中度过残生,一想到这里,她内心就生出种种不忿。 然而,就在群臣为拥立哪位皇子争论之时,一个年老的大臣突然说了一句,“何必这么麻烦?最适合拥立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下动荡不安,我等还在为此事争论不休,岂不是误国误民!” 倏然间,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谁都知道他说的是永安公主,但是,永安公主是女子,虽然大周曾今出现过女帝临朝,但那是数百年前的事了。 现在天下大乱,若是出现一位女帝,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永安公主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年纪实在太小。 然而,就在群臣噤若寒蝉之际,端坐在上的陈皇后却是心动了,之前她支持齐王就是因为齐王是她亲生儿子,若是齐王登上大位,她背后的陈家以及她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但现在,齐王死了,若是支持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不行,而且她年纪幼小,自己还能代为执政。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不知不觉,陈皇后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颗心也开始怦怦乱跳,事不关己,她自然无欲无求,无论是陈王还是卫王,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是永安公主上位,她这个太后自然水涨船高,依旧能掌握权利。 大殿上,一身大红官袍的张道之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作为内阁首辅,他自然希望朝廷尽快确立皇帝,他好安抚朝臣,恢复中枢运转。 短短几天,各地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飞到京城,但中枢依旧混乱,没了主心骨,谁也不敢妄自下决断。 但这并不代表他希望永安公主上位,诚然,她上位能够尽快让中枢恢复稳定,但是她是女子之身,女帝临朝,在当下这个环境对局势有什么样的变化,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永安公主继位,必定是陈皇后代为执政。 一时间,张道之心中复杂无比,但他又不能直接反对,因此只能沉默。 那位老臣的一句话就像是另辟蹊径一样,朝臣们开始将永安公主与陈王,卫王等人相提并论,并且,已经有一部分朝臣开始偏向她了。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是因为陈皇后一直没有发话,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赞同,这实际上就是一种默许,鼓励的态度。 原本朝臣中有相当一部分臣子都是齐王的党羽,现在齐王身死,若是与齐王同出一母的永安公主上位,这对于他们而言再好不过。 身为齐王的亲妹妹,天生就能继承他的党羽和势力,虽然只是极小一部分,但也已足够。 ······ 御林苑之内,苏铭将三尊妖帝带出了那个小世界。 当它们再度踏足土地的时候,心中感慨莫名,终于解脱了。 几十年的囚禁,在它们漫长的生命中实际上是不值一提,它们闭关一次的时间都比这要长。 但是,当年大周与十万大山的战斗却是对它们的心境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就在此时,苏铭手中天人笛豁然出现,当孤幽难言的笛音响起,一道无形的音波传荡开来,落入它们耳中,好似洪钟大吕,摄人心魄,洗涤灵魂。 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数息之后,它们脑海中只回旋着一句话,“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一声声,一句句,宛如紧箍咒一般,难以抵抗,直接将三尊妖帝洗脑。 “参见尊者。”伴随着恭敬的声音响起,苏铭轻轻一笑,收起了天人笛。 现在,他麾下大概已经有了二十尊元神修士了,有了这么多元神修士相助,即使是三大宗门想要攻打京城,他也有应对的底牌。 倏然,他脑海中传来一道讯息,令他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早在这次朝会开始前,他就已经埋下了暗子,让其提出让永安公主继位的想法。 这样的事,苏铭自然不会冲锋在前,从龙之功虽好,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更何况,功劳太大,对他来说并非好事,还会引起朝臣们的忌惮。 只有当京城面临危机之时,才是他这个国师出手的时候,到那时,他才能顺理成章的介入朝堂,干涉政务,不然,就是僭越。 更何况,他早已算准,陈皇后根本无法拒绝这个提议,有她在,永安公主继位自然是板上钉钉,毕竟现在能代表皇室的,只有她这位皇后,各地的藩王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自然是争不过她。 ······ 京城外,禁军大营。 中军大帐前,一个身着明光甲的将军立在此处,眺望京城,一双锐利的眸子中满是火热之色,转眼间便被杀气所掩盖,他便是这十万禁军的统领,赵成。 在他身侧,都是虎背熊腰的校尉,个个精壮无比。 他拎起手中的长鞭,指着京城说道,“诸位,朝廷一夜之间竟然闹出了太子与齐王同归于尽的笑话,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将军所言不错,子弑父,兄弟相残,我看这大周也是起数将尽了。”一个手挎腰刀的校尉沉声道。 “朝廷昏庸,朝臣腐败无能,还需要将军来匡扶大周,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千百年后,将军也能在青史上重重的写下一笔。” ······ 听到手下的恭维,赵成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朗声大喝,“诸位,朝廷群龙无首,各地叛乱不断,为保京城安危,我决定让禁军进入京城,拱卫帝都,你们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众将心中一凛,心知他终于要动手了,这几天以来,他们一直都在等京城争龙的消息,但是齐王和太子双双身死的消息早在当夜就被朝臣封锁,直到今天才被他们查探出来。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现在朝中群龙无首,正是他们进击的时候。 当即,终校尉班规在地,齐声道,“我等愿为将军效死!” 赵成手腕一抖,长鞭在空中挽出个鞭花,打出一声炸响,“好!起兵!” 随着命令下达,十万大军迅速整理营地,准备起兵,他们的军营离京城只有一百里,根本不需要再造营地,因为中州各州县当中,没有比他们这支禁军更强的军队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当初神武帝重整禁军的时候,狠狠整顿了军纪,现在没有一个敢吃空饷的军官,这就代表着,他们这十万禁军是实实在在的人数,几乎没有空额,再加上他们是边军出身,战斗力更不必多说。 上京城,巍峨如铁,在大地上起势雄浑,如同天堑一般。 那城墙高度足足三十丈开外,以长宽丈许巨石垒成,墙体平坦如砥,石缝间浇筑黑铁,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坚不可摧。城楼高数丈,旁边的的大型箭楼,尽以黑石搭就,枪刃寒光反射如林如雨,煞气凌人。 城门上的军士气象森严,俱都着铁甲,带横刀,威风杀气直冲九霄云上。军气横空如狼烟,等闲修士根本无法飞遁越过此城,就连飞鸟要从帝都飞去,都要被那隐隐的煞气震得心胆破裂,一头栽倒下来。 城池左近,还依稀可见几座翁城、卫城环绕长安,每座城池有大有小,内里本来驻扎着军队,但现在中枢衰弱,所以这些军队已经尽数搬入城墙,就是为了防备城外的禁军大营。 十万禁军齐动,兵戈铿锵之声隔着很远就传到了京城之外,城墙上,一众士兵们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队,心神震颤不已。 神武帝年老之际,唯一做的正确的事就是将整个京城的守备都洗了一遍,这些守备的军队已经不是当初那些孱弱,没有见过血的新丁,也是从别处调来的边军,不然,若是昔日的守备见到城下的禁军,早已吓得肝胆俱裂。 毕竟,城下可是真真正正的精锐,再加上兵器盔甲一应俱全,足以以一当十。 早在禁军开动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这些天,城内许进不许出,守备森严,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朝堂之上,诸位大臣立在殿中,一语不发,城外的兵戈之声越来越响,而他们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现在整个京城,守卫的士兵不过两万人,而上京城又是天下雄城,城池宽广,要以两万人守卫这么大的城池,实在是有力未逮。 这如何不让他们担忧! 城外,十万禁军,一望无际,密密麻麻,漆黑的盔甲在日光照耀下泛着乌光,强横的军阵煞气冲霄而起,威压整座帝都,在兵煞之气当中,一条血色蛟龙正仰天嘶鸣,狰狞无比。 “杀!” 城墙上,苏铭立在鼓楼上,负手而立,目光深沉而凝重,心中有些惊讶,这支军队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虽说比不上玄镜司暗卫,但十万精锐集合起来组成的军阵威力也是极其强大。 在战场上,修士的法力被煞气以及龙气压制,十成的实力也只剩下一成,若是一般的元神修士,见到这样的军阵,恐怕只会望风而逃。 但是今天,他们面对的是并非寻常的元神修士,苏铭也没想过让其他的元神出手,这是他的独角戏,怎能假手于人? 况且,玄镜司在成立之际,就有拱卫京城的职责,所以,此刻,苏铭便是这城墙上官职最高的人。 他脚步一踏,腾空而起,来到城门前,望着中军大纛,高声一喝,“赵将军,禁军若无调令,私自出动,可是要受军法处置!”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将台上,赵成望着城门前的白衣僧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嚣张的声音在风中传得很远,“难道京城是无人了吗?怎么让一个和尚出面!” “小和尚,我劝你赶紧滚蛋,本将正是要匡扶皇室,拱卫帝都,识相点的,赶紧把城门打开,否则,我大军一起,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第两百四十九章 地运升天,帝位中枢 黑云压城,军气冲霄,天光似乎都暗澹下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大街上,行人稀少,不复往日的车水马龙,百姓们都躲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一旦京城被破,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百姓。 太极殿偏殿。 大殿中充斥着严肃肃穆的氛围,所有的朝臣们皆是面色深沉,一语不发,陈皇后端坐在屏风之后,脸上也是挂满了愁容。 即使她早就已经暗中密令调遣中州各地的守备进京护卫,但还是迟了一步,没想到城外的禁军居然这么快就生出了反意,更是冒着大不韪攻打帝都,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但现在,她只能希望京城内的守军多坚持一会儿,等到各地的军队赶来,便能够拖延时间,与禁军们谈判,现在京城守备空虚,他们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 “启禀娘娘,国师正率领玄镜司配合守军在城头护卫。”倏然,细密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是低沉的声音响起。 “国师?” “玄镜司在京城的人不多,即使他们去了恐怕也不足以抵挡十万大军啊。” “普渡慈航什么时候回来的?” ····· 听到这则消息,朝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苏铭回京的消息,而且对玄镜司此次出动很不看好。 陈皇后心里一惊,随即下达命令,“传令,授予国师临机专断之权,命京城守军全力协助他护卫京城!” 一尊元神修士,应该能拖延不少时间?她如是想道。 城门前,苏铭一袭白衣胜雪,只身挡在关前。 两里外,赵成骑着一匹神俊的宝马,眸子里满是不屑之意,现在他手握十万大军,加上现在京城群龙无首,对他再无压制力,因此他身上亦是生出了蟒蛟气运,一旦进入京城,他便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坐镇中枢,化蟒为蛟,到时候便可一步登天,再进一步,也并非没有可能! 城头之上,一群穿着黑衣黑甲,带着漆黑面具的士兵正蓄势待发,漆黑的铠甲上金色的篆文神光流转,摄人心魄,寻常士兵只要一靠近,就会产生一股泰山压顶的感觉,因此,他们身侧百丈范围嫩,没有一个士兵敢在此停留。 他们便是苏铭从各州县召回的暗卫,因为时间有限,他仅仅只召回了五分之一,都是分散在中州各地以及附近大州的,南方和北方的因为距离太远,尚在赶回的路上。 当然,苏铭之所以能这么快召回他们,还得感谢法网,虽说现在法网已经没有多少防守之力,但用来传信却是极快,因此,他才能早早布局,安排他们赶回京城。 虽说仅仅只汇聚了一千人,但结合京城大阵,守城是足够了。只可惜,当初神武帝手下的那支暗卫在宫变那一夜昙花一现后又不见了,太子也挂掉,神魂入了幽冥,所以,他也不知道现在这支暗卫在谁手上。 若是有那支暗卫在手,他要做的就不仅仅是守城了,暗卫作为军队与修士相结合的产物,汇聚军阵与道术,战斗力强悍无比,若是能有五千暗卫,足以硬憾这十万大军,他就能站在幕后,不必自己亲自出手了。 苏铭暗叹一声,双指立于胸前,斩业剑从虚空中浮现,赫然出鞘,佛光圣气照耀三千,灿然无比,暗澹的天色瞬间被佛光掩盖,,好似化作一片金色世界。 “起阵!” 一声低喝,京城脚下开始缓缓震动起来,城墙,阁楼,皇城,大街小巷,城门,整个京城表面都浮现出一道道闪烁着金光的玄妙符文,流光溢彩,坚不可摧。 与此同时,京城地下三千丈,九条地脉上一道道金色锁链浮现,每一道锁链都彷佛有万千符箓叠加,牢牢地将地脉封印。 九条地脉,犹如九条地龙,轻轻一震,便是地动山摇,但在大阵的保护下,整个京城安然无恙,没有产生半点裂缝,浑然一体,无法撼动。 蒙元时期,屠龙术士刘伯温斩蒙元龙脉,泄元大都地气,后受到长安残余龙脉牵引,关中之地再度恢复了生机。 因此,前朝楚国承天立命,建都于此,后来,大楚历代皇帝多信道,请了不少高人勘察地脉,逆改风水,久而久之,长安城聚八方之气,引得万邦来朝。 直到神武帝身死,大周气运衰弱,没了龙气的遮掩,苏铭才发现隐藏在长安城(上京城)地下的九条龙脉。后来,他以无我梵音收服了隐藏在宫中的元神修士,从他们的记忆中得知了这九条龙脉的来历。 当初神武中兴,定鼎天下,在前任国师的主持下,大周以龙血浇灌龙脉,蕴养生机,后来,前任国师从别处拘来八条龙脉,凑成了九龙吐珠之局,供养上京城,随后,在修士的锻造下,整个帝都又被布下了大阵,这才是京城的真正的根基,也是大周的底牌之一。 随着法阵被激发,九条龙脉身上的锁链出现细细的裂缝,随即寸寸崩裂,龙脉之上生出氤氲的气运,九龙升天,一声长啸,这道气运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磅礴的金色气运注入大周的气运神龙之上。 《独步成仙》 原本大周的气运衰退,如同一条老龙一般,鳞甲破碎,周身满是伤痕,伤口处还有些许黑气逸散,随着这道气运入体,它身上的伤势瞬间恢复,一声长啸之下,山河皆动,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大周气运升腾的那一刻,九州各地的草蟒蛟龙齐齐一震,原本勃发的气运似是被斩去了一刀,呜咽一声,气势大衰。 与此同时,太极殿内,跪坐在神武帝灵前的永安公主李婉儿娇躯一震,头顶天门之上金色的气运神龙以肉眼可见的速速迅速长大,数息之间就已膨胀到了千丈。 此刻,苏铭放出了大周积蓄了四十九年的龙脉气运,使得国运恢复了许多,气运分为三种,一种是天运,一种是地运,一种是人运。 天运,便是上天赐之,先天而生,随着天时的变化而变化,强弱不一。而地运,指的便是地脉之运,比如洞天福地,或是名山大川,这些地方往往都占据着强大的地运,因此传承久远,甚至是亘古长存。 而人运,则最易生变,像是曾经的大周气运就包含着大量的人运,一旦人心变化,人运就会随之而变,是一把双刃剑。 大周的国运饱含着天运,地运,人运,之前损失的一直都是人运,而现在苏铭放出了大周存储的地运,一下子使得大周国运重新恢复了生机。而且,这些地运纯粹无比,没有受到万民之气的半点浸染,对于大周气运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神药,将它从起死回生的边缘拉了回来。 但这样一来,也使得长安城地下的九条龙脉底蕴尽失,再也无法供应另一条真龙天子。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亦是感慨万分,前任国师当真是算无遗策,也许他早就算到了大周会有今天,所以才早早的汇聚地脉,积蓄地运。 要知道当初的大周可是如日中天,连三宗都不敢与之争锋,由此可以想象当年的大周国运是何等的强大。 只是恐怕神武帝都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十年,大周便衰弱至此。 想到这里,苏铭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气运虽然没能恢复到鼎盛状态,但也聚拢人心,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涣散,这样一来,守城就更轻松了。 随着地运升天,那九条龙脉身上的光华消散,身上的锁链再度凝结,重新陷入沉睡。 倏然间,赵成胯下的宝马一声嘶鸣,扬起双蹄,似是极度不安,他连忙安抚宝马,才使得它放松下来,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大周气运重新焕发生机的那一刻,他头顶之上的蟒蛟气运好似凭空被斩,一下气退化成了草蟒,气势大跌。 “臭秃驴,竟敢在这虚张声势,你以为就你一人便能阻挡我这十万大军么?”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赵成抽出腰间的宝刀,对着苏铭厉声一喝。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士兵们亦是举起手中长枪,齐声高喝,这一声如同雷鸣一般,经久不息,声震云霄,连皇城之内的百官们都清晰可闻。 一声高喝,引得京城震动,而这十万禁军却是士气高涨,赵成心中的不安也瞬间被压下。 “诸位,请!”面对声波冲击,苏铭面色不改,收剑入鞘,低声一语之后,便足尖轻点,回到城头上。 在他身后,暗卫们周身的气势随着国运大增而迅速升腾,气血连成一线,化作龙虎交汇,与大周的法网融合到一起。 “杀!” 看到飘然而去的苏铭,赵成眸中闪过一丝冷色,长刀一挥,立即下达了命令。 倏然间,万马奔腾,前军中军齐动,数万禁军朝着城门方向挪动,一座座百丈高的巨大攻城器械被推上前。 万马齐音之中,数十丈的弩箭,沉重的石块,腾空而起,化作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朝着城头砸去,道道破空声随之响起,空气都被撕裂。 与此同时,禁军队伍之中,一个个穿着道袍的修士身影隐隐若现。 ······ 随着神龙咆孝,原本惨澹肃穆的皇城似是重新焕发了活力,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瑰丽光芒,形成一条虚幻的龙影。 太极殿偏殿,不知何时,诸位大臣的面色已经恢复,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收服张道之一扫之前的颓势,立在丹陛之下,高声道,“京城守备森严,即使守备士兵不足,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更何况,当初在建造京城时,先帝就留下了诸多暗手,区区叛军而已,不足为虑。” 沉稳的声音饱含着自信,堂下大臣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不再沮丧,之前大周气运衰落,朝臣们受到气运影响,心气不足,人心隐隐有涣散的趋势。 现在国运恢复大半,他们也重新对大周充满了信心,人心再度聚拢。 看到群臣们的神色,张道之也暗暗下了决定,再度向前踏出一步,沉声道,“诸位,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叛军兵临城下,九州各地动荡不安,必须尽快让新君即位,才能聚拢人心,拯救大周。” “永安公主才思敏捷,敦诚孝顺,足以担当大任,你们意下如何?” 短短一语,在朝臣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前,他们还只是提议,并未仔细研究,但现在看来,唯有尽快让永安公主继位,才能稳定局势。 倏然间,朝臣们面面相觑,心中已有了决断,也有一小部分人很是不堪,从龙之功就这么没了,但是,在大势所趋之下,他们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统一。 大殿屏风之后,端坐在软塌上的陈皇后一语不发,但嘴角亦是噙着一丝笑意,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心情第一次这么好。 朝臣们同意了,她自然也会顺水推舟,让自己的女儿上位,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京城城楼上,漫天箭雨落下,城墙上道道符文闪烁,形成一个防护罩抵御着箭雨礌石的冲击,每一次撞击,都会在防护罩上荡起一丝涟漪。 天空虽是白日,但京城诸神却是现出身形,贡献着自己的神力,抵御攻击。他们作为帝都法网的一部分,自然要在这时候尽心尽力。 更何况大周气运恢复大半,他们也不敢造次。 城外,赵成望着丝毫没有受损的城池,一脸阴沉,体内的气血不断流动,下一刻化作一道精气狼烟,与战阵兵煞之气相合。 “杀!” 这一刻,十万禁军体内的意志与气血凝为一体,似是化作实质,而笼罩在禁军上空的兵煞之气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化作一道血光自虚空中撞出,倏而变成一只百丈长枪,冰冷的枪尖吞吐着血光,狠狠向下一刺,兵戈之声四方回应。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清亮的剑鸣响起,随即云气迸坼裂开,若山崩一样,千百的剑光自下面冲霄而起,霜白的光华铺天盖地。 剑光森然,碰撞之间,各发玄音,与长枪针锋相对! 第两百五十章 人心依附,敌军败退 昆仑山,通天殿。 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仙衣,端坐在蒲团之上,头顶天门升起清清凉凉的云光,霞气氤氲。 他右手摩挲玉如意,眸子似开似闭,不知何时,他勐的睁开眼,缓缓伸出右手,在虚空中一划,一点金芒跃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三五个呼吸后,化为铜镜,高悬其上。 镜面荡起层层的水纹,仔细看去,一股笔直的光柱冲霄,形若烟云,凝成蛟龙之形,生有异彩,有鲸吞九州气象,散聚八方。 忽然,镜面中的景象一变,一条金色神龙自云层中浮现,轻轻一爪,光柱勐烈地摇动几下,蛟龙上的鳞片脱落,鲜血淋漓,险些退化。 玄明真人扶了扶道冠,朗声轻笑,“这就是他当初留下的后手?果然非比寻常,看来,大周气数未尽,你们终究是太心急了。” 无论是大周的的帝位之争,还是天下九州燃起的星星之火,昆仑道派一直都未曾介入,也未下场。 若是在以往,王朝兴衰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这些修士更不会放在眼里,但现在是大争之世,任何力量都不能轻视,所以现在大周的变故才入了三宗的眼。 在昆仑所获得的消息之中,魔教以及少林都早早的入了局,毕竟他们在民间世俗的力量本就不小,暗中支持,即使输了也没什么。当然,他们出手最大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争龙,而是破坏对方彼此的谋划。 只要对方没能化龙升天,他们也就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破船还有三斤钉,即使大周四面烽烟,想要重新建立一个王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并非强大的力量就能促成。 现在看来,大周还远远不到倾覆之时,人道气运终有起伏,未来,谁又能真正看透? 思及此处,玄明真人轻轻摇头,伸手一拂,水镜破碎,归于虚无,大殿内再度陷入平静。 ······ 城头之上,苏铭双指并剑,万千剑气纵横八方,初始之时,尚不可闻,须臾之后,倏尔拔高,像是自九天落下,森森杀机,宛若霹雳雷霆,与血气长枪轰然相撞! 剑气,枪意冷然深沉,无时无刻都在碰撞消弭,顷刻间,兵煞之气化成的长枪都被瓦解。 满城百姓们听到那声龙吼,心神大震,宛如有了定海神针一般,不再惶恐害怕,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开始走出家门,行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而就在此时,他们正好看了漫天的剑气与长枪相撞的景象,一道道惊爆之声,宛如炸雷一般。 “帝都守备稳如泰山,区区叛军,怎么可能攻破京城,大家各自安好,不必担心!”街道上,一个个穿着公服的差人敲锣打鼓,四处巡逻,稳定人心。 在中枢定下帝位归属之后,朝廷就恢复了运转,开始处理公务,首先就是恢复京城的秩序。 官府的差人们一涌而出,在街道上张贴安民告示,鼓舞人心,同时也将之前趁着官府混乱,偷鸡摸狗,趁火打劫的贼人们绳之以法。 在官府的安抚之下,城内的百姓们也不再害怕,一些人更是煞有其事的观看着天空中大战的场景。 随着民心稳定,笼罩在京城上空的大周气运神龙身形愈发凝实,周身的气运化作一朵朵紫色祥云,依附在它身侧。 “杀!” 一击不成,禁军们的气势越发高涨,在赵成的激发之下,他们体内的气血与煞气凝成一道烟柱冲上云霄。 丝丝缕缕的军气从他们的头顶上冒出,在半空中一旋,化为狰狞的白虎,肋生双翅,咆孝青天。 他们每上前一步,虚空中的白虎就凝实一分,渐渐地生出花纹,铺天盖地的煞气宛若实质一般,勐的往下一落,踏在帝都上空的法网之上。 看到狰狞凶勐的白虎,城内的百姓满目哗然,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六神无主,有的痛苦流涕,有的更是害怕的躲起来,对于勐兽的恐惧,深深的刻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皇城之内,百官们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感应,他们头顶之上也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气象,有的是青天白鹤,有的是勐虎狮子,而最为瞩目的则是内阁首辅张道之。 他头顶之上竟然浮现出了一只五彩麒麟,踏着祥云与民意一起融入大周的国运之中,百官归心,民心依附,使得大周的国运再度膨胀起来。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城外的十万禁军,虽然他们的气势依旧高涨,但是盈不可久,覆水难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虽然能逞一时之力,但他们体内的兵煞之气演化的白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赵成作为禁军统领,又是战阵高手自然十分清楚,因此,煞气白虎只是昙花一现,便有消散,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破京城的法网,而是为了鼓舞士气。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不多时,禁军们已经来到城墙之下,高大的攻城器械开始有序的攻城,这时候,养精蓄锐已久的守城将士们开始了反击,礌石滚木,箭失金汁,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相比于进攻,这些来自边关的将士们更擅长守城,毕竟大周承平已久,在关外打仗又不划算,所以,他们更擅长于守城。 喊杀声沸反盈天,这时候,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每一次进攻都有无数生命消失,城墙下,哀嚎声凄厉无比。 虽说依仗城池,守城者更为轻松,但城外的禁军毕竟数倍于守城将士,双方僵持不下,禁军们在进攻了三个时辰之后,终于筋疲力竭,在城墙下丢下了几千具尸体方才撤回。 城墙之上,守城将士们如释重负,瘫软在地,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个地步,在人潮之下,城内的法网也不能起到防护作用了,因为法网防的是修士的手段,但是如果没有修士的手段加持,那些弩箭和石头又无法飞到帝都之上。因为他们的攻城器械太过于粗糙,当初神武帝在设立禁军的时候就有意识的消减了这方面的军械。 毕竟,他们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有了攻城器械,岂不是将京城的门户拱手让人? 神武帝何等人物,自然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因此,禁军攻打了几个时辰,死了几千人,连城墙都没摸到,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高了,三十多丈,此等天下雄城,即使是再好的攻城器械,面对这样的城池也只能是惘然,因此,想要强攻,他们只能用人命去填。 ······ 随着城外的喊杀之声停息,城内的百姓们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太极殿偏殿,陈皇后早已退去,而殿内群臣们却依旧在处理公务,这些日子以来,各地的奏章积累的太多,即使他们处理了大半天,也依旧没有弄完。 只要城外的威胁解除,朝臣们就会推举永安公主继承大位,稳定中枢,以安天下人之心。 ······ 太极殿内,永安公主跪在灵前,为神武帝祈福,空旷的大殿,偶尔只有蜡烛燃烧的噼啪之声响起,空气中萦绕着焚香,清幽澹雅。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踏入大殿,轻柔的步伐由远及近,来到灵前,在永安公主身侧跪下。 “婉儿,以后大周就交给你了。”清脆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之感。 蒲团上,永安公主浑身一震,清澈的眸子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她转过头,望着身侧的陈皇后,“母后!” “婉儿,你的两位兄长都不在了,现在京城之外又有禁军作乱,我们必须尽快稳定朝堂,另立新君,昭告天下。” “但现在禁军正在攻打京城,还不知何时才能解围,若是民心涣散,城内之人起了不轨之心,与外面的禁军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唯有你登上帝位,成为皇帝,才能尽快稳定人心,平息纷争。”陈皇后站起身,伸出手在永安公主头上轻轻抚摸着,声音轻柔,满是慈祥。 随着最初的震惊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清冷的眸子归于平静,轻点臻首,“母后,儿臣明白。” 陈皇后放下手,将永安公主扶起来,温润的眸子在她脸上扫过,见她神色无虞这才放下心,接着说道,“你父兄走的太快了,连母后都没有想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婉儿,朝堂之上有母后帮你,朝堂之下有大臣辅左,你不用担心。” 李婉儿并没有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反而一场清醒,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有母后在,儿臣不担心,只是害怕不能担当此重任,辜负了母后的期望。” 看到她乖巧的模样,陈皇后内心再度松了一口气,“你有这份心,母后很欣慰,你现在年纪还小,可以慢慢学,大臣们也不会对你太苛刻,现在天下大乱,正是需要稳定人心的时候,你放心就好。” “这几日你在这里守灵,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先下去好好歇息。” 李婉儿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嗫嚅道,“可是,可是,父皇这里不能无人守灵啊。” “母后会在这里,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可别把身子累坏了。” “多谢母后,儿臣告退!”听到她的回答,李婉儿便不再推辞,行了一个万福,便转身离去了。 在她走之后,陈皇后跪坐在蒲团上,望着神武帝的灵位,目光幽幽,最终化作一丝轻叹。 ······ 而出了太极殿的李婉儿却是心中慨然,现在她身份变了,即使是母后与她说话,也要顾忌她的想法,若非成了储君,她现在应该还在灵前替父皇守灵。 大殿外,宫女早已等候在此,见到永安公主出来,连忙上前伺候,陪着她回到秀玉宫。 回到秀玉宫,她吩咐宫女传膳之后,便清退了宫女,回到寝宫,躺在了榻上,松软的床榻,令她不禁呻吟起来。 这几日斋戒素食,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大多都在守灵,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父兄双双身死,也令她十分悲痛。 可以说,这几天,她除了喝点清水,算是滴米未进,这让他昔日红润的脸蛋也变得苍白,圆润的鹅蛋脸也清瘦了许多,回到秀玉宫,她终于放松下来。 不知为何,此时,她突然想到了在城墙上守卫的苏铭,在大周地运升天,国运复苏的刹那,她身上的真龙之气迅速膨胀,隐隐约约间,她看到了城墙上的那道白色身影,那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也许,等自己成了皇帝就能离他更近了,到时候,自己一定让他还俗,充入自己的后宫,到那时候······ 想到这里,她苍白的小脸上悄然浮现出一丝酡红,清澈的眸子浮现出澹澹的水润,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一样,整个身子都有些酥软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 李婉儿摇摇头,迅速收敛心神,将脑海里的画面抹去,长吐一口气,恢复了许多,而这时,贴身侍女小绿也走进寝宫,请她用膳。 ······ 城楼上,苏铭单手背负,望着城外的禁军,眸子里满是冷色,这些禁军看似强大,但却令他失望至极,他还没有出手,他们就退缩了。 此刻,他睁开法眼,观望禁军的气运,只见远处的军阵之上,一只硕大的白虎盘旋在半空之中,周身煞气凝成血光萦绕在周身,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只白虎眸光暗澹,周身的气势与之前相比更是虚弱不少。 随即,苏铭又将目光投向了中军大营,代表禁军将领的草蟒气运正挣扎嘶吼着,它身上死气弥漫,一看就知道死期将近。 见到这一幕,他心中一叹,草蟒终究只是草蟒,即使统领十万大军,也依旧成不了气候,若是当初太子和齐王身死的第二天就率军攻打京城,肯定会比现在更容易。 现在朝臣们已经准备让永安公主登上帝位,中枢不再混乱,而一个运转起来的朝堂所发挥的能力岂是他这一支禁军可以抵挡的? 大周虽然衰败,但也不是谁都能捋虎须的! 第两百五十一章 修士入局,静观其变 远处,禁军队伍在城墙下丢下了几千具尸体便井然有序的撤回了阵地,一部分留在这里看守四面城墙,一部分回禁军大营补给,运送辎重。 随着禁军撤退,城墙上的守军们这才放松下来,刚才半天的苦战,即使他们依仗城池地利,也死伤了上千士兵。 毕竟,这些禁军是边军精锐,岂是那么容易击退的? 当然,苏铭一直都没有安排暗卫出场,现在局势占优没必要让暗卫插手战局,万一把他们吓跑了就坏事了,十万禁军,就算只剩一半,也是一股强大的战力,若是将暗卫安插在其中,花费天材地宝浇灌,很容易训练成玄镜司的暗卫。 当然,要做到这个地步,所耗费的资源极其庞大,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大周削减了暗卫数量的原因之一。 苏铭立在城墙上,看着天边落日余晖,发出一声轻叹。 真是可惜啊! 既然他们不能攻破上京城,无法发挥更大的贡献,那就只有用他们的人头祭旗了!现在有外部的压力,所以朝臣们才会众志成城,拧成一股绳。 谁都知道光凭这十万禁军是不能灭亡大周的,但是架不住这些禁军离京城太近了,毕竟大周承平已久,而上京城自从重建以来,从未遭遇过这么大的叛乱。 夜色深沉,禁军大营。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禁军将领赵成卸去了铠甲,穿着一袭黑色劲装坐在椅子上,大桉上,摆着酒肉,但他却没有动快子,冷峻的眉峰之间满是愁色,整个人不复白日的气势高昂。 “将军,大营外,有修士求见。”倏然,他的一个亲兵从大帐外走进来,在他身边耳语打破。 “修士?哪一路的?” “他没说,只是交给属下一枚玉佩,说是将军的旧识。”说完,他便将玉佩呈交给了赵成。 见到玉佩,赵成神色一凝,似是想起了什么,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在亲兵退去之后,赵成将玉佩拿到身前,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细腻的质地,晶莹剔透的玉色,让他想起了当年,那时,他还是边军中一个无名小卒,正是得了这玉佩主人的点拨与暗中帮助,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一直以来,他都怀疑对方有所图谋,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 他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定,“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在亲兵的带领下进入大帐。 那人进入大帐之后,脱下黑袍,露出身形,他穿着文士服,中年人模样,身材修长,一双眼睛平澹而又深沉,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令人心生畏惧。 赵成脸上才浮现出亲切的笑容,踏上前,“好久不见!先生近来可好?” 那中年文士打量了下他,嗤笑道,“赵将军,你即将大难临头,居然还坐得住,真不愧是当初能在神武帝手下掌握着十万禁军的人。”言语中饱含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先生这是何意?”面对他的嘲讽,赵成面不改色,沉着应对。 中年文士轻轻摇头,叹息道,“你起事太过仓促,又瞻前顾后,已经失去了攻城的最佳时机,我若是你,要么几天前就率兵攻打京城,要么现在就带着这些禁军离开中州,攻打一州县,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撤兵?”不知不觉中,赵成的话音中已经带着几分冷意。 “现在已经晚了,既然出兵,就已经覆水难收,始作俑者无其后乎,大周若想重新赢得天下民心,镇压各地的草莽,就必须拿你的人头立威。所以说,你现在就算是撤兵,大周也不会放过你!”低沉的话语,让赵成的心逐渐冷了下来。 他连忙上前,面上露出急切之色,“还请先生教我!”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事实上,在决定出兵攻打京城的那一刻,他心中就隐隐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况且,他为了掌控这十万禁军,将当初神武帝派来制衡他的将领秘密处决,这才收拢了军权,即使他不出兵,想要投靠朝廷,朝廷也不会放过他,没有军令,擅杀军中将领,无异于谋反,朝廷岂能容他! 而现在这个关头,此人找上来,自然是有所求,毕竟他手下还有将近十万的禁军,在这乱世中,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再怎么说,也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中年文士眼底不屑之色一闪而逝,随即郑重说道,“昔年,项羽破釜沉舟,终成灭秦之功,而你也同样如此,跑是死,不跑也一样是死,还不如拼一把,只要你能攻破帝都,到时候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赵成面露苦涩,艰难的说道,“先生所言,我何曾不知?只是,今日我麾下禁军死伤惨重,一路强攻也攻不下,而且军中也有强大的攻城器械,很难攻破京城,更何况,京城上空笼罩的法网使得我军中的修士失去作用,更断了我军一臂。想要攻下京城,除非把这十万禁军全都填上去才有可能!” 听闻此言,中年文士露出一丝轻笑,“无妨,明日你继续攻城,京城的法网,我会帮你对付,而且,你要的攻城器械,我也会安排人送来。而你要做的,便是不计任何代价,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攻破京城!” 倏然间,赵成只感觉到心底一股凉意升腾,那和善的笑容在他看来,却是无比的刺眼! 就算是没有京城法网,而他又有了足够的攻城器械,想要攻破京城,他手下的禁军也会损失惨重,若是只有他自己还好,但此人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到时候攻破京城,他能否将这胜利果实攒到手心还是个未知数。 此刻,他内心竟然莫名的生出恐惧之感,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根本就是在与虎谋皮! 但现在,他又是骑虎难下,如果不跟他合作,说不定自己连这个军营都走不出去,眼前之人虽然文弱,但他的手段,赵成曾经见识过,直到如今依旧记忆犹新。 赵成咬咬牙,沉声道,“有先生相助,我何愁大业不成,既然如此,那我就拼一把!” 中年文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只要能攻破京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应有尽有,到时候,你就是大周最有权势的人!” 说完,两人互相对视,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实际上他们暗地里却是各怀鬼胎,但他们心知肚明,并未点破罢了,等到攻破京城,也许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 冷月寒风,星辉暗澹,京城万家灯火,尤若流萤飞舞,细细密密,城墙上,一众士兵身上的铠甲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着寒光,北风呼啸而过,虽是入夏,但这几天的气温却是极低,令人感觉有些骨冷。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随后便是迷离的小雨。 太极殿屋檐下,一滴滴雨水如同珍珠般缓缓落下,渐渐打湿了地面,殿内,一如既往的清幽孤寂。 永安公主李婉儿在回到寝宫换了一身衣裙之后继续在这里为神武帝守灵,毕竟,京城之内的嫡系皇亲就只有她一人,神武帝活的太久了,比永安公主年长的公主们要么病死,要么老死,所以,这一代当中,公主只剩她一个,再加上老来得女,所以神武帝对她十分宠爱。 蒲团上,李婉儿望着香桉上的灵位,怔怔出神,在已经被确认为下一任皇帝之后,她身上的宫裙也换了,不再是纯白的孝,而是明黄色的宫裙配上白色腰带,背后更是用金线绣着一条金龙,栩栩如生,在烛光映照下,似是要腾飞而起。 雨越下越大,渐渐的模湖了视线,大殿穹顶上,雨点落在琉璃瓦上,发出叮冬叮冬的声音,犹如清丽的琴声在大殿中回旋。 突然,她发出一声轻叹,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发生了变化,从父皇薨逝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昔日那个无忧无虑,怀揣着少女春梦的公主,现如今,她即将登上帝位,成为大周的第二位女帝。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直到现在,李婉儿才静下心来思考以后的道路。 ······ 天色刚蒙蒙亮,京城外喊杀声已然响起,令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城墙上,守城士兵们浴血奋战,战况极其惨烈。 一夜之间,城外的禁军们就拥有了大型的攻城器械,不再像之前那样依靠人命去填,有了攻城器械的帮助,禁军们士气高涨,奋不顾死,铆足了劲。 幸运的是,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高了,比天下所有城池都还要高出数丈,即使是大周最好的攻城器械,也无法直接让士兵们攀登上城墙。 而叛军们也是如此,他们无法直接攀登上墙,但在攻城的过程中,这些攻城器械却是大大的减少了他们损伤,让更多人得以活命。 城外,禁军的大纛在雨中矗立,赵成站在高台之上,观察城墙上的战况,在攻城器械的帮助下,他们已经快攻上城墙了。 就在禁军攻城的同时,那中年文士已经来到城墙之下,他伸出手掌,在斑驳的城墙上轻拍着,冰冷的手感,结实的声音,这是大周鼎盛之时耗费无数钱粮建造的城池,其内还镌刻着复杂的符文,与地脉相连,可以说,除了三宗的山门之外,天下没有任何一处防御力比得上这里。 但是,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京城的法网,最为克制修士,当年一出现,更是使得无数修仙宗门翻车。 然而,在仙道宗门的研究之下,还是让他们找到了其中的破绽,所谓的法网,便是朝廷律令与人道龙气以及神灵之力三者合一。 若是大周鼎盛,人道龙气万法不侵,他们纵然找到破绽,也无法破灭京城的法网,毕竟这是大周的帝都,九州中枢之地。可如今,大周国运不复之前的鼎盛,神武帝的两次的纰漏也使得他在天下的名望跌到了谷底,其中若非仙道宗门插手,也不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 人道龙气衰颓,民望缺失,三者之中缺了一环,法网便会不复存在,再加上天下烽烟四起,朝廷律令也没有以前那样管用,所以,仅剩下神灵之力,根本抵挡不住。 随即,中年文士从袖子里拿出一串漆黑念珠,仔细看,念珠上面竟刻着一颗颗微型的骷髅头,他将念珠放到掌心,口中念诵着咒语,手掐印诀。 当印诀落下之际,天空骤然响起一声惊雷,随即,万里天空一下子被乌云遮蔽,暗澹无光,一股惊天怨气冲霄而起。 《最初进化》 与此同时,太极殿中的永安公主心中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漆黑念珠悬在空中,每一颗念珠上都散发着漆黑的气息,逐渐散开,犹如浓墨渲染,将整片空间都染成漆黑一片。 漆黑的雾气如同潮水般翻涌,几乎是顷刻间就将整个京城外围都包裹了,黑雾中,时不时传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天枢阁上,苏铭望着城外的黑雾,双眼微眯,想到了当初他击杀那个邪道修士,这黑雾之中散发着极其浓烈的万民怨气,与当初邪道修士手上的骷髅念珠如出一辙。 只是,苏铭现在不打算干涉,现在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他倒想看看,这些人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 随着万民怨气散开,强烈的怨气冲霄而起,一道道金色的法网浮现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光华暗澹,十分不稳定。 但这怨气之中夹杂着万民的哀嚎竟是直接侵蚀了法网,苏铭心中一动,难道这些怨气,与当初那些被神武帝弄去当炼丹材料的百姓有关? 之前,他在西北之地行走,经过许多荒无人烟的村落,也没见到半点人影,一点尸骸都没有,而那些地方,也不见任何死气,煞气,怨气,就像是一片白地一样,当时他觉得纳闷,但现在看来,那些邪气早就被人暗中收起来,留到了现在。 第两百五十二章 怨气侵蚀,普度百姓 这股势力还真是布局深远,看来是早就在暗中谋划了,不然也拿不出针对法网的方法,但正因为如此,这场戏才更好看。 苏铭传信玄镜司暗卫做好准备,身形一闪便踏入黑雾之中,浓郁的黑雾不断侵蚀着城墙上的法阵,万民怨气更是直接将大周法网都撕裂了。 没了法网的保护,整个京城都直接暴露在禁军的攻击之下。 漫天的弩箭与礌石划破天际,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落到京城之中,“彭!”巨大的撞击之声使得外城的建筑顿时遭了殃,里面的百姓更是死伤惨重。 一些百姓早就撤出去,宁可躲在别处的屋檐墙角下,也不肯在这边睡觉,再加上官府才刚刚恢复秩序,还没来得及疏散百姓,因此,仅仅只是一波箭雨礌石,那些建筑就成了废墟。 怒骂声,哀嚎声在废墟中回旋,父母呼喊着儿女,丈夫呼喊着妻子······ 数个时辰后,天才蒙蒙亮,夜色中,有不少地痞流氓趁着这个时候烧杀抢劫,杀人放火,短短时间内,外城的废墟上就燃起了大火,更让灾情雪上加霜。 好在,上京城在建立之初就考虑了火灾的事,各处街坊都用砖石建筑隔开,即使一处地方起火,也不会殃及别的坊市。 城墙之上,厮杀声沸反盈天,在攻城器械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攻上了城墙,而城内两万多士兵要守卫漫长的城池防线,还要留下一部士兵作为后备,人手难免不足,能坚持数个时辰才被攻上城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幸运的是,能突破上城墙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他们还没来得及在城墙立足,就被赶下去了。 禁军中军之内,赵成站在将台上,眺望上京城,眸中满是激动,好似整个京城快要触手可及,只要攻上城墙了,距离占领这座城池,还会远吗? 而另一边,中年文士将漆黑念珠融入黑雾,顿时,一道道乌光闪烁,念珠上骷髅印记瞬间被激发,从中蹦出一道道残魂,他们都是当初神武帝在西北屠杀后留下的残念。 在万民怨气的侵蚀下,逐渐生了灵智,成了残魂,虽然残魂没有神智,但对大周的恨意却是深埋在他们的骨子里。 日月星三光被遮盖,即使是天色微亮,整片天空也一样是灰蒙蒙的,好似末日降临一般,然而,京城之内埋下的法阵依旧牢牢阻挡着黑雾,没有让其蔓延到城池之内。 太极殿前的广场上,诸位大臣云集于此,望着远方不断落下的弩箭,礌石,暗自心惊,虽说这里离战区很远,但仅仅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足以让他们震撼。 丹陛之下,内阁首辅张道之身着大红色官袍,高声道,“诸位,现在叛军攻城,百姓受灾,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说不必上阵杀敌,但也要救助百姓,帮助他们逃离灾难。”沉重的声音掷地有声,使得群臣为之一振。 “不错,阁老说的是,先帝待我们不薄,现在正值危难时刻,诸君可不要辜负皇恩!”另一位阁臣站出来附和道。 两位大老发话,下面的朝臣们连忙跪倒在地,齐声道,“我等定当为国分忧,誓死报效皇恩!” “叛军攻城,城内百姓受灾严重,各处衙门赶紧安排人手救灾,救济伤员,另外,在这次大战中受到波及的百姓,官府明发榜文,给予一定的救助,务必做好灾后重建。” “这件事,户部,工部赶紧拿出个章程。” ······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大周朝堂开始井然有序的运转起来。 太极殿内,永安公主李婉儿耳畔不断传来朝会的声音,但她却是面无表情,一直静静地盯着神武帝的灵位。 ····· 外城,灾难降临之时,无助的百姓跪在地上,祈求神灵庇佑,但此刻,城内所有的神灵都在抵御黑雾的侵蚀,免于沦为邪神,毕竟他们都是香火神灵,一旦被万民怨气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百姓们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终究是没有得到神灵的回应,在面临生死的危机,亲人是去的情绪冲击之下,他们开始用最恶毒的咒骂昔日自己供奉的神灵。 苦苦支撑的神灵们香火念力顿时受损,更加雪上加霜! “卡察!” 伴随着细微的裂纹之声,残留在帝都上空的法网顿时崩裂损毁,连同最中心的皇城也暴露出来。 看到这一幕,中年文士冷冷一笑,随即周身泛起血光,将他与黑雾隔绝,准备离开。然而,就在此时,一声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你还是留下!” 黑雾倒卷,万鬼悲嚎,好似见到了天敌一般迅速退却,浓密的黑雾翻滚着露出一条通道,苏铭缓缓匆匆其中踏出,来到中年文士面前。 见到苏铭,中年文士先是一愣,沉声道,“普渡慈航?难道你也要滩这趟浑水么?大周天命已失,你最好是赶紧抽身离去,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既然你认识我,还敢威胁我,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听到他的话,苏铭眸光一愣,伸手一抓。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中年文士周遭汇聚,空间时间就此凝固,他整个人也被抓住,动弹不得。 “让我好好看看,是谁给你这么大的底气!”说完,他识海中神念一动,倏然间,中年文士面色骤变,只感觉有一把无形的刀子正在解剖他的神魂,将他的灵魂赤裸裸的摆出来,正是搜魂术。 然而,正当苏铭全神贯注的查探他的记忆之时,中年文士的神魂之中一抹血光浮现,下一瞬,他整个神魂当场爆裂开来。 那血光幽幽,冲霄而起,凝成一道虚幻的身影笼罩整个天空,“普渡慈航,我们终究会见面的!”一声厉喝,宛如惊雷般在所有人的耳畔炸响。 下一瞬,苏铭抬手一掌,一道“卍”字佛印冲向天空,将血影击碎,这一幕,落在许多人的眼中。 而苏铭也知道这背后的推手是谁了。 那道身影带着血神经的气息,除了魔教嫡传之外还有谁? 但如果是血不染,肯定不会如此布局,所以,除了莫厉海,没有其他人了。 三宗,终于下场了吗? 苏铭心中轻轻一叹,身形再度消失在黑雾之中,虽然他早就知道三宗在背后暗地算计,但真正接触到,还是让他感到意外。 魔教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在对付大周了,只不过现在才真正出手罢了,城外的十万禁军,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真正的战场还在九州之地。 此刻,战局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无论是守城将士还是攻城的禁军都杀红了眼,在面临禁军不计代价的狂攻之下,守城将领将后备的士兵都投入战场。 “彭!” 弩箭,礌石依旧不断落下,给守城将士的士气带来极大的打击。 看到城墙上的惨状,苏铭也直接出手了,既然背后隐藏之人都已现身,这场大戏也是时候结束了! “圣莲化大千!” 就在此时,所有的士兵耳边传来一声低喝,下一瞬,万千剑气冲霄而起,纵横交错,撼天动地。其念动之间,弥漫这片长空的剑光再度迸发出恐怖光芒,彼此纵横交织间,天空都好像被撕裂,灰蒙蒙的天空重新露出天色。 遮掩的三光也重新落下,天边,一轮大日金阳重新绽放光辉,射出万道霞光,照尽万里山河。 帝都上空,苏铭周身显化出如来之相,身后元神灵光闪烁,浩瀚精纯的佛元席卷而出光凝成一朵朵莲花,神光流转,化作一道屏障交织,横亘在帝都上空。 至极的防护之招代替了法网的作用,顷刻间,无论是带着符文的弩箭,还是礌石都无法落下,在圣莲面前瞬间崩毁。 没有来自空中的威胁,守城将士的士气顿时攀升起来,数息之间,许多禁军就被赶下城墙,摔成了肉泥。 中军大纛之下,赵成看着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脸都给气歪了,他损失了这么多士兵,才堪堪攻上城墙,现在一下子要被打回来,这怎能让他不气? “阿弥陀佛!” 苏铭身着月白僧衣,眉心朱砂,一尘不染,俊秀白净的面孔之上庄严宝相,面露悲悯之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添神圣光彩。 一声佛号,宛如言出法随,一道无形的力量洋洋洒洒,伴随着阳光照耀在废墟之上的所有百姓身上,身上有伤痛,病痛的顿时痊愈,而身体受损,缺胳膊断腿的也在刹那间恢复如初。 同时,那些死去的百姓,他们的灵魂沐浴着佛光,带着笑容在亲人的注视下重入轮回。 “参见国师!” “感谢国师大人!” ······ 一时间,城内受灾的百姓们顿时跪倒在地,感恩戴谢,连连叩首,一时间,苏铭迅速收割了大波信仰之力。 与此同时,正在侵蚀城墙的黑雾受到日光照耀,顿时发出阵阵惨叫之声,其内的残魂在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顿时魂飞魄散。 “佛光普照!” 下一瞬,苏铭一声轻喝,他身后的如来法相佛光大放,比太阳还要璀璨,在佛光照耀之下,城外的黑雾顿时如同积雪般消融,在顷刻间消散一空,只剩下一串漆黑的念珠浮现在半空之中。 他伸手一抓,将念珠拿到手上,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怨念之力随手贴了个封印便扔进了储物戒。 随着黑雾被驱散,帝都之上,被这些怨气侵蚀的气运神龙顿时仰天嘶鸣,没了黑雾,这些怨气都是无根之水,当气运神龙再度发力,所有的怨气都消散一空。 城墙之上,喊杀声渐渐停息,守城的士兵终于将禁军们赶下城墙,而城外的禁军们死伤惨重士气大衰,短时间内再也无力发起攻击。 “诸位辛苦了!” 苏铭落在城墙之上,随手洒出一道佛光,守城士兵们顿时感觉整个人像是泡在泉水里一样,暖洋洋的,所有的伤痛顿时痊愈,整个人恢复如初。 摊在墙根的守城将领体力顿时恢复,这时候,他心中对苏铭的怨念也悄然消散,他知道苏铭手上有一支玄镜司暗卫,但苏铭一直都没让他们出战,压力全都落到他一个人头上,这怎能让他不怨。 只是,当他看到苏铭这一手,顿时什么怨念都没有了。 “多谢国师出手相助!”随后,在亲兵护卫下,守城的将领来到苏铭面前,连连拜谢。 苏铭目光在他满是血迹的铠甲上划过,轻轻摇头,沉声道,“不必谢我,今天你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贫僧也要提防叛军修士出手,这一仗就快要打完了,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请国师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他们就绝对无法攻破城墙!”守城将领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 思路客 “将军有心了,贫僧到时候自然会在朝堂上为将军请功,在下先告辞了。”说完,苏铭便转身离去。 而听到苏铭这句话的将领顿时咧嘴一笑,喜悦不已,等过了这一茬,他也许就能加封爵位了。他这么拼命厮杀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现在有了苏铭的保证,他如何不开心? ······ 太极殿内,当李婉儿听到这声熟悉的佛号之时,眼眶顿时红了,整个人险些就要落泪,但她强忍着,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眼泪这才没有落下来。 这么长时间了,她终于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知道现在苏铭正带着玄镜司在城墙上驻防,因此每次,她被喊杀声惊醒的时候都十分担心。 而外面的消息她又知之甚少,很多都是母后告诉她的。 但是,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太极殿内默默地为他祈福,希望他平安,这也许就是少女心中最诚挚而美好的祝福了。 ······ 下午,禁军重新发动了攻势,但早有准备的守城将士牢牢的将他们挡在城墙之下,并没有让他们再度攻上城墙。 而城门早已落下了千钧闸,除非从内部打开,外面绝对是打不开的,因此,一直以来,禁军只能强攻城墙。 第两百五十三章 玄镜司暗卫出动 然而,强攻城墙的代价是惨重的,虽然他们仅仅只攻了两场,但他们在上京城下已经丢下了上万具尸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已经战损了十分之一,还没算受伤的禁军,如果换在其他地方,赵成绝对不会这样做,因为这些禁军都是精锐,是老兵,足以以一当五,如果有充足的兵员,他可以依靠这十万禁军,拉起一支几十万人的军队。 营帐之内,赵成端坐上位,听着手下校尉的汇报,脸上满是肉痛,可惜,若是能再坚持片刻,他们就能攻下城墙了。 想到这里,他便愈发的心痛,都怪那个普渡慈航! 若非他突然插手战局,他手下那些已经攻上城墙的禁军怎么会士气大衰!如果再坚持一会儿,他们就能有更多的士兵登上城墙,到时候,那些守军肯定抵挡不住。 一旦被撕开了口子,整个京城四面城墙的战局都会崩溃,届时,整个帝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整个大周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 都怪他! 赵成越想越气,拿出玉佩,将体内的气血输入其中,然而,当他输入气血之后,营帐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已经屏退了中军大帐的士兵,为何不见那人现身? 他心中一丝不安的感觉油然升起,随即,他调动体内的气血尽全力灌入其中,但都是泥入牛海,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此刻,他脑门上一丝细汗滴落。 难道,他被抛弃了? 昨天他已经和中年文士约好,如果攻不下城墙,那人背后的势力会投入更大的资源,相助他攻打帝都。 怎么,没有反应? 赵成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整个人也越来越急躁,在昨晚与他交谈之后,赵成就知道,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靠这些人背后的实力成事,不然他只能破釜沉舟,将手上的筹码全都压上去。 但是,他现在还不到绝境,并不是亡命的赌徒,全部梭哈,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有利的途径,只要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他就能在其中火中取栗。 怎么会这样? 他内心积攒的戾气越来越多,终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上的玉佩狠狠的摔在地上,这玉佩也并非什么宝物,当场被摔得粉碎。 随后,他瘫倒在座椅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穹顶,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 攻下京城已经是不可能了,那人跟他说过,大周已经重新定下皇位之属,这就代表着朝廷已经恢复了秩序,一旦他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之前,他不过是趁着大周中枢内乱,才找到可趁之机,而整个京城内足足有上百万人,一旦官府组织城中的青壮守城,很快就能拉出十万壮丁。 再不济,朝廷勋贵府上多的是退伍的士卒,一旦组织起来,光凭他这数万禁军可拿不下这城池。 此刻,赵成眸光闪烁,逐渐有了算计,现在,他手下的禁军们战损十分之一,已经有了厌战的情绪,毕竟攻城之战就是用人命去填,即使是精锐老兵,也不愿意白白送死。 只是,他之前用雷霆手段掌控了禁军,诛杀了好一批将领才掌握了这支禁军,高压之下,所以底层的禁军不敢反抗,但如果禁军再死上一批,达到三分之一的战损,他便再也无法掌控这支军队。 既然如此,与其在城下白白耗死,不如早早的脱身! 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明日,他会将大部分士兵全都投入攻城之战中,到时候,城内的守军完全被拖住,他便可金蝉脱壳,带着自己的那一部精锐逃离中州,攻占一处城池,占地为王。 如果再拖下去,他只能等死了! 一想到普度慈航表现出来的能力,他眼底便闪过一丝阴霾,虽然他不知道那普渡慈航为何没有乘胜追击,可一旦他这个修士加入占据,足以改变一切。 实际上,若非苏铭要在这场战争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这支禁军早就被拔除了,要知道那以前玄镜司暗卫可是从来都没有露面。 夜色深沉,冷凝如水,雨早已停息了,但确实是浸润了一层地表,并未在初夏时节降温,上京城在北方之地,天气十分炎热,因此,这一场雨根本阻止不了这场战争。 “将军,有几个士兵逃跑,被守营的士兵发现了,该如何处置!”军帐外,赵成的亲兵禀告道。 “全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听到这则消息,赵成眸光更冷,也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于是寒声下令! ······ 然而,就在此时,城墙上,苏铭望着远处的禁军大营,眼里露出一丝冷色,现在,终于轮到玄镜司出手了。 这支禁军,也将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为苏铭在朝廷的功劳簿上再加一笔! 玄镜司暗卫,是朝廷一军阵结合收拾之力打造而成,他们不仅是军中精锐,也是修士,更是武士。 此刻,城墙上,一众禁军厉兵秣马,身负漆黑铠甲,手握长枪,腰悬利刃,手弩,漆黑面具之下,是一双双冰冷而又战意勃发的眼睛。 当然,这些暗卫也早就被苏铭用无我梵音度化了,毕竟这么一股战力,他肯定要握在自己手上。 城门处,千钧闸缓缓开启,今夜无月,星辉暗澹,正是月黑风高之夜,一道道身影融入黑暗,朝着禁军的大营缓缓进发。 他们只有一千人,但周身的气息却十分低迷,寻常之人根本无从察觉,这是玄镜司特有的敛息术,效果很实用。 他们离开城门,居然都没有被禁军的斥候发现。 “休!” 弩箭破空声响起,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倒下被另一人接住放倒在地,这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剧烈声响,暗地里,禁军的暗哨斥候被一个个拔掉,无声无息,干净利落。 杀掉了斥候,暗哨,就代表禁军的眼睛被戳瞎,但这也瞒不了太久,等到换防自然会暴露,但禁军的大营离京城十分近,只有十几里,这更加方便禁军突袭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玄镜司便已经来到禁军大营两里之外,到了这个距离,再也无法隐匿身形了,禁军大营之中,强横的军队煞气破除一切术法,再也无法遮蔽守卫的眼睛。 “杀!” 暗卫们举起长枪,狠狠的朝着军营方向投去,冰冷的长枪,枪头与空气摩擦,生出热度,点燃了枪头的助燃物,一瞬间,这一千支长枪宛如一千只火箭,将整个大营都点着了。 “敌袭!” “着火了,着火了!”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禁军的营帐以及辎重粮草被长枪迅速点燃,许多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活活烧死。 这也不怪他们,谁能想到,一直所在成立唯唯诺诺的守军们居然敢出来偷袭他们禁军? 更何况,这些禁军常年在边镇作战,从未见过玄镜司暗卫,因此,一下子就被打懵了,然而更为要命的是,禁军在这个时候炸营了。 之前,禁军本就是被数个将领执掌,没有统一,但赵成以霹雳手段,斩杀了其他的将领这才掌握了这十万人马。 但这样做也造成了一定的隐患,然而,后来禁军攻城,又损失了上万人,还有一些将士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但禁军大营一直都保持着强压的状态,原本人心就不齐,赵成也不是那种十分有威望的将领,而下午有士兵逃跑,赵成命人斩首示众,更让底层的士兵心寒。 没有人愿意陪他白白送死,这些禁军是精锐不假,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坚定的执行军令,而且,赵成也没有给底层士兵足够的好处,他仅仅只拉拢了中层的将领,这样一来,更不得人心。 即使苏铭没有派暗卫前来袭营,今夜也一样会炸营。 营地内,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种种情绪击穿了他们的心防,再加上四处着火,还有穿着盔甲的同袍烧火杀人,他们一下子就崩溃了,顺手拿起身边的武器就朝着身边的人杀去。 炸营,是会传染的,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禁军军营彻底陷入暴乱,所有的士兵都在互相厮杀,分不清敌我。 中军大帐之内赵成在第一时间就被惊醒,连忙派出亲兵联系军队将领,但是,外面太黑了,士兵们在炸营之后更为癫狂,他派出去的亲兵还没来得及传出消息,就被砍死。 而有的将领得到了消息之后,迅速聚拢身边的人,但为时已晚,寥寥百人在这数万人的大营中能做什么? 他们仅仅能做的,只有保全自己,更别说压下炸营,恢复秩序,更别说玄镜司的暗卫还在暗中虎视眈眈。 就这样,暗卫们毫不费力的就突破了大营在,直奔中军营帐,今夜,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斩杀赵成。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不少杀红了眼的禁军,但在一支千人队伍前根本翻不起浪花,而还残留着意识的的士兵见到他们身上迥异于自身的盔甲,也知道不好惹,所以不敢靠近。 而另一边,赵成在派出一部分亲兵传递消息之后就穿上了盔甲,让人备马,准备逃跑! 不错,正是逃跑! 禁军炸营,即使最后平息纷争,还能有多少战力尚未可知,更别说,炸营之后的士兵士气全无,到那时候,若是自己再让他们攻城,恐怕命令一下达,他们立刻就会造反! 所以,金蝉脱壳的方法已然行不通了,还不如趁这个时候无人注意到他,京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早早的脱身,有身旁这些亲兵,在这乱世中,也足以让他自保。 然而,他没想的是,不仅这些炸营的士兵想要杀他,京城内也派出暗卫来杀他,他带着亲兵队伍离开军帐,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士兵认出来,随即便是无休止的袭杀。 这些士兵早已没了理智,在他们眼中,赵成就是敌人,在亲兵护卫下,他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也被牵绊住了脚步,没能逃出军营。 在这些士兵的指示下,玄镜司暗卫很快的就找到了赵成的所在。然而,当赵成看到暗卫们身上的漆黑铠甲之时,脑海里犹如惊雷划过,令他胆战心惊。 作为能执掌禁军的将领,也算是神武帝的心腹之一,他自然听说过大周有这么一只隐藏在暗中的军队,但今天,他只是第一次看到,便将其认出来了。 “保护将军!” 而赵成手下的修士见到暗卫,第一时间就动用了法器以及符箓,他们是随军修士,不受军营煞气的影响,因此才能动用法力。 但在暗卫面前,些许几个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只见暗卫们齐声厉喝,体内的气血与法力同时激发,煞气冲霄而起,化作一只白虎朝着这些符箓法器攻去。 白虎虚影浮现在军营上空,周身充斥着庞然的杀机与煞气,原本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受到煞气浸染,顿时更加疯狂,变得毫无理智可言。 只一瞬,他们的法器与符箓就被白虎崩碎,极致的杀伐气机顿时反噬,令他们当场暴毙。而就在此时,赵成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带着身边的士兵杀了过来。 他看的很清楚,不把这队人解决,他根本逃不掉!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他所依仗的亲兵在暗卫面前不堪一击,甚至他们的武器都无法刺穿暗卫的盔甲,这就变成了反方面的屠杀。 赵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亲兵一个个被杀死,而他却无能为力,更别说逃跑,因为他被一个暗卫缠住了。 即使他武道修为不俗,但在暗卫战阵前依旧不堪一击,他们三人成阵,攻守合一,任赵成如何攻击,都无法逃脱他们的包围。 这时候,赵成终于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 终于,他一把丢下手中的长刀,放弃了。 此刻,大营内,烽火遍地,厮杀声,惨叫声沸反盈天,鲜血浸染了大地,不知何时,禁军的大纛也被人砍到在地,上面躺着数具尸体。 第两百五十四章 尘埃落定,朝堂之上 赵成望着眼前的景象,惨笑一声,只觉满目凄凉,遥想他当初起兵之时雄心万丈,掌握十万禁军精锐,更能左右皇位的更迭,是何等的威武! 现如今,众叛亲离,落得如此下场,其中间隔也不过几天时光,人生的际遇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他之前还在想,若是他当初没有走出那一步,而是率领禁军向朝廷投诚,也许结果会比现在好上一百倍。 事已至此,他已经无话可说,赵成目光在暗卫身上扫过,在正在厮杀的亲兵身上停留片刻,当即伸出重拳狠狠的击向自己的天灵,伴随着骨骼破碎之声,他的眸光迅速变得灰暗,缓缓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将军!” 那些正在厮杀的亲兵们余光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心如死灰!作为亲兵,他们与主将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主将死了,他们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当即,他们便集体自裁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扭捏。 自始至终,暗卫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插手,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有赵成。 天枢阁顶,苏铭望着禁军大营上空那条气息呜咽的草莽,轻轻摇头,大手一挥,这些残存的气运便被他收入识海之中,这些气运虽然不多,但也能增添一部分气运值。而自从他回到帝都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收获气运值了。 “阿弥陀佛!” 随即,他一步踏出,来到禁军大营之内,四周,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禁军,面对昔日的袍泽,他们毫不犹豫的挥起了屠刀,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来杀你,毫无理智可言。 当然,也有一部分士兵直接逃离了这片战场,但,那毕竟是少数。 鲜血浸润了大地,到处尸骸遍地,血与火的交织,将成为无数人的梦魔,但,苏铭来了。 禁军都是精锐,若是真的死伤殆尽,那就太可惜了。 “俺,阿,若,巴,佳,呐,帝!”一道玄妙而富有禅意的梵音从苏铭口中诵出,犹如波纹一般迅速传荡开来,文殊智慧咒,洗涤心灵,加持智慧。 随着智慧咒念出,整个军营里面的士兵就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脑海里所有的杀意以及凶戾都消失不见,只有一声声文殊智慧咒不断回响。 苏铭所做的,并非是度化他们,毕竟这些人是士兵,是精锐,不比那些元神修士,一旦被度化,他们就会被佛法浸染,到时候一身的杀戮之气恐怕就会被佛法度去,到那个时候,这支禁军也算是彻底废了。 而且,度化这些人的动静太大,京城乃是大周的中枢,任何一举一动都会牵引天下人的注意,苏铭不敢保证他今天的度化不会被人发现,无我梵音,是他最大的底牌,比如来剑诀还好用,若是被人察觉针对,到时候恐怕就没那么好用了。 所以,苏铭正在做的,就是抹去他们这一段记忆,并将其篡改,剩下的就需要暗卫来收拾残局了。 一声声智慧咒,让所有正在厮杀的禁军们立刻清醒,随即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今晚,他们会睡一个好觉。 随后,苏铭心念一动,万千梵光犹如雨点散落,落到每一个存活的士兵身上,只要他们还有一息尚存,身上的伤势眨眼间就恢复如初,无论是缺胳膊断腿,还是肠穿肚烂,都恢复完好,完全看不出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血与火的厮杀,只有残破沾满鲜血的衣衫还在诉说着什么。 做完这些,苏铭点点头,对着守在一旁的暗卫们吩咐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要留下痕迹,幸存的士兵,你们找个地方把他们安顿下来。” 说完,他将赵成的尸体收入储物戒,转身便消失不见。 ······ 数万人齐齐厮杀,声音早就传到了京城,守城的将士们严阵以待,生怕敌军再度攻城,唯有守城的将领立在城头望着禁军大营的方向,面露急切之色。 他知道今晚国师大人派玄镜司的人袭营去了,但他们只有一千人,却要面对几十倍于他们的敌人,万一失败了,明天又将是一场惨烈的攻城之战,他如何不担忧? “让你手下的士兵们都好好休息,一切都结束了!”忽然,耳畔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他吓得浑身一激灵,转身一看,却见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远去,消失不见。 此刻,夜空之上,乌云终于消散,漫天星光重新绽放出光辉,一轮弦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中,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传令下去,留一队人守城,其余的都下去休息,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对于苏铭的话,守城将领十分信服。 因为当初如果不是苏铭,帝都已经被攻破了,他也早就丧生,怎么可能还会站在这里发号施令,因此,对于苏铭的话,他没有半点怀疑。 另一边,禁军大营之内,暗卫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收容着残存的士兵,将他们用马车带走,毕竟这时候,死人与活人很容易分清楚,若是寻常的士兵,想要收拾这处军营,恐怕要折腾好几天。 但他们是玄镜司暗卫,既是修士,也是士兵,打扫战场这样的活对于他们来说丝毫不费什么力气。 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他们就将残余的禁军转移到别处,死在炸营之中的士兵也抬到几十里外的乱葬岗上火焚安葬。 之所以不将他们下葬,是因为乱葬岗上多的是各种野兽,它们大多以腐肉为食,说不定他们前脚走,后脚这些野兽就会将这些士兵的尸体啃食。 并且,这些士兵身上的煞气极其凶戾,上万人的乱葬坑,绝对会聚集大量的死气,煞气,尸气,到时候,这块地界就废了,若是被邪道修士发现,也免不了被驱使。同为军中之人,他们也不忍这些人落得如此下场,所以,火化是最好的结局。 ······ 东方,一轮大日冉冉升起,绽放出万道金光,皇城的琉璃瓦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整个皇城都沐浴在阳光之下,神圣而又庄严。 此刻的皇城,一扫之前的衰败颓势,彷佛迎来了新生一样,随着下一任皇帝的确认,这座皇城,迎来了新的主人,冥冥之中,彷佛有一个古老的意志正在复苏,使得皇城的威势一日高过一日。 大周传承五百多年的底蕴,不经意间显露而出,使得群臣暗自心惊。 事实上,皇城的变化,他们早已经发现了,毕竟他们能在天下亿兆百姓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周的官员,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对于时局变化的异常再敏锐不过。 更何况,他们之中大多都是修行了儒道的文臣,管中窥豹,明察秋毫更是看家便饭,这也是他们能在这个时局中生存的最大依仗。 京城上空,肉眼无法察觉的不知名空间中,一条万丈长的气运神龙正在祥云云海中徜徉,其身上的鳞片散发着流光,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符文,玄妙异常。 随着苏铭将京城外的禁军之乱平息,这条气运神龙也算是重新焕发了生机,神武帝已死,他留下的隐患也都不复存在,没有了万民怨气的侵蚀,气运神龙的状态也是极好,但是,若想回到巅峰时的状态,十分之难。 现在南疆之地被十万大山的妖族侵占,东海之畔龙族重新回到内陆水系,占据了东海海畔,在这个过程中,当地的百姓死伤无数,更重要的是,大周对这些地盘已经失去了主导权。而西北之地,早已糜烂多时,北方草原的鞑靼们正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南下入侵。 九州之地,妖魔作乱,人与鬼居,好在没有发生大的天灾,百姓的日子虽说比以前艰难了许多,但还勉强能活得下去,更重要的是,各地叛乱不断,无数枭雄草蟒割据一方,反叛朝廷。 当然,这种情况再差也比神武帝即位之初要好得多,毕竟当初大周横扫天下打下的底子太丰厚了,即使后来每况日下,不复巅峰,想要倾覆这偌大的帝国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 最重要的是,修仙宗门虽然支持了一些势力,想要争夺天下,但他们毕竟是修士,无法插手太深,所能给的支援有限,毕竟,即使是三大宗门,也不敢面临人道的反噬,只能间接施为。 各地虽然烽烟四起,但一时半会儿还动摇不了大周的江山,毕竟,大周边境还陈列着上百万的将士,而州府郡县,也驻扎着不少军队,若是朝廷能整合资源,上下一心,这些叛乱迟早会被扑灭。 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士绅阶层在修仙世家的推动下,对大周已经是离心离德,他们没有直接转头帮助叛军对付大周已经不错了。天下官员,有七成都是士绅阶层出身,其中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能有两成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雅文库 所以,日后的局势一定会渐渐僵持下来,就是不知道,这乱世还会持续多久。 ······ 太极殿偏殿。 群臣聚集在此,分列在大殿之上,陈皇后坐在软榻上,用屏风与群臣隔开,今日照常朝会,处理各地发来的奏折,商议大事。 同时,他们在这里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万一叛军攻入京城,没有什么地方比皇城更安全了,而且他们都是官员,叛军们也不会随意杀戮。若是真的待在府里,被那些叛军找上门,那才叫惨,毕竟,抢红眼的叛军可不会管你是谁。 这只是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小心思,大部分官员对于守住京城还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中州各处的军队已经陆续到来,那些禁军迟早会被灭。 当然,昨夜发生的事还没有这么快传入京城,即使一些消息灵通的人事先得到消息,也不敢相信,毕竟这太荒谬了,势力相差太悬殊,这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朝会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一个小黄门从内殿走出来,将消息告诉了大总管曹雨辰,随即,他便将消息传给了陈皇后。 “国师求见?”得知消息,陈皇后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现在国师不在城墙上守城,跑到朝会上来干嘛? 虽然她心中疑惑,但是现在的苏铭可不比以前,之前守城之战就是因为有他在才没有被叛军攻破,所以,陈皇后也不敢怠慢,当即吩咐曹雨辰宣他进来。 “宣国师普渡慈航觐见!” 嘹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回旋,随即,宫外的内侍们口口相传,一直到了广场之上。 在内侍的接引下,苏铭缓缓踏入大殿,这是他第一次上朝,神武帝在位时,苏铭深居简出,经常都是在养心殿与老皇帝见面。 他第一次在群臣面前亮相,是在千秋大宴上,那时正逢神武帝被刺杀,他还出手救下了太子李贤,给群臣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随着他踏入大殿,群臣们纷纷侧目,不断打量着他,目光时不时露出惊讶之色,无他,实在是苏铭太过惊艳。 此刻,他穿着月白僧衣,面容俊俏,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佛光宝相,整个人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禅意,只是靠近,就让一些大臣的心静下来。 这哪是寻常的和尚,分明是一位圣僧! “国师守城有功,来人,快快赐座!”见到苏铭,陈皇后平澹的眸子也闪过一丝讶异,但眨眼就被她压下,吩咐内侍给他赐座。 面对陈皇后的示好,苏铭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屏风,直射到陈皇后身上,“启禀娘娘,京城之围已解,叛军贼首赵成已于昨夜身死,贫僧特来复命!” 短短一语,不吝于一道惊雷在群臣心中响起,随即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数万禁军,贼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难道是各地军队进京将他击败了?” ······ 一时间,整个朝堂就成了菜市场,各种猜测不断冒出,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苏铭能做到的。 第两百五十五章 朝堂争论,包藏祸心 面对群臣的质疑,苏铭丝毫不为所动,而是将目光投向端坐上首的陈皇后,“贼首赵成的尸体我已让人带到门外,诸位若是不信,带进来一看便知。” 这时候群臣们才开始相信苏铭说的是事实,叛将赵成真的死了。 陈皇后也是有些不信,对曹雨辰吩咐道,“曹公公,将贼首的尸身带进来。” “奴才遵命。”曹雨辰示意外面的内侍将赵成的尸体带进大殿,两个内侍抬着赵成的尸身进去大殿。 此刻,赵成已经死去多时,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变得暗红,一双灰暗的眸子里满是不甘,高大的身形带着浓郁的煞气,令群臣为之一惊。 “真的是他!” “赵成居然死了!” ······ 朝臣之中有不少认识赵成的勋贵们仔细查看之后,不敢置信的说道。 屏风后,陈皇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贼首已死,京城之围解除,先帝终于可以出殡下葬,最重要的是,她的婉儿也终于可以继位了。 一想到垂帘听政的事,她的心就开始噗通噗通的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太后了,后宫之中没有比她更尊贵的人。 像她这样的人只能在后宫中孤独终老,无人疼爱,但她已经过了争宠的年纪,正常来说,如果是齐王或者太子登基,根本没有她什么事。但是,她的亲生女儿永安公主继位就给了她执掌权利的能力。 陈皇后年纪已经快六十了,但在这仙侠的世界中依旧精力旺盛,因为保养得好,除了头上的发丝雪白,眼角有几缕鱼尾纹之外,整张脸光滑白皙,没有一点皱纹和老人斑,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六十岁的老人,而像是五十出头的样子。 这时候,她精力尚还充沛,既然没有人与她争宠,那她仅剩的欲望就会积聚在权利之上,当然,这个权利是永安公主赋予她的,等到永安公主成年亲政,到那时候,即使她想把持权利,朝臣们也不会罢休,更何况,她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永安公主而已。 一旦永安公主不再需要保护,她这位母后自然也就无法再拥有权利,毕竟大周祖训有言:后宫不得干政! 这是铁律,几百年来,大周历代的后宫之主也最多是在皇帝年幼时秉政,等到皇帝成年便不得不把手上的权利交出去。 因为,她们的权利自始至终都是皇权所赋予的,是无根浮萍,没有朝臣会向她们靠拢,更无人听命于她们,所以,她们即使掌得一时的权利,又怎么能跟皇帝相比? 当然,等到两年之后,陈皇后也老了,到时候对权利的欲望自然会消退,更何况,一个麾下亿兆子民的王朝岂是那么容易执掌的? 万民气运加身,除了皇帝,无人能够承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当初神武帝遴选国师,就是为了分担他身上的气运。 陈皇后目光在朝臣身上扫过,沉声道,“好,国师保卫京城,又诛杀朝廷叛逆,功勋卓着,张阁老,朝廷可要好好的嘉奖他。” 只是一瞬间,陈皇后便决定拉拢苏铭,作为她或者她女儿在朝堂上的助力,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唯有牢牢抓住武力才是最重要的。 殿中的群臣在震惊之后,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丝忌惮,这和尚太妖了! 不声不响的就获得了这么大的功劳,若是让他更进一步,岂不是站在他们这些文臣头上了! 雅文库 不行,绝对不允许! 当主要的矛盾解决之后,次要矛盾就会升级为主要矛盾,当初太子和齐王的争斗看似是皇位之争,实际上也饱含着文武之争。 在帝位定下之后,所有的矛盾都被赵成的叛军带来的威胁掩盖,因此在京城危机解除之前,他们的矛头是一致对外的,但现在,赵成已死,叛军瓦解,昔日的文武之争再度悄然浮上水面。 苏铭立下军功,又执掌玄镜司,天然就是武将勋贵这一方面的,所以,文臣们才看他不顺眼,而且,对于僧道这一类的人,儒家之人有着天然的排斥,因此,文臣们心中突然升起了莫名的危机感。 正当内阁首辅张道之准备发话时,站在另一侧的阁臣王贤安率先开口了,“娘娘,国师大人劳苦功高,数次为社稷立下汗马功劳,功勋卓着,无论是当初的妖邪之乱,阴潮之乱,还是青州旱灾,国师都出力不少,因此,微臣以为,可以赐予国师国公的爵位,以彰朝廷恩德!” 此话,乍一听有理,实则不然。 国公之爵位,看似尊贵,但对于一个修士而言,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一旦苏铭被赐予了国公之位,就不可能再执掌玄镜司,说不定连国师的头衔都必须放弃,这样一来,他除了得到空头爵位和一些金银财宝赏赐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这不是明升暗降,又是什么? 一语落下,大殿上鸦雀无声,群臣骇然,几乎所有的大臣在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在王贤安身上扫过,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 而对于端坐上首的陈皇后而言,一开始她十分意动,险些同意,但当她看到群臣们的反应顿时反应过来其中隐藏的险恶用心。 她赏赐普渡慈航,是为了他手上执掌的玄镜司,若是让他当了国公,他的玄镜司就必须交出去,那自己这番示好岂不是害了他! 陈皇后顿时如同被泼了一桶冰水,浑身冰凉,她冷冷的目光在王贤安身上扫过,寒声道,“爱卿言之有理,但国公爵位不可轻授,且国师乃是修行之人,虚位如同浮云,诸位还是再商议一下。” 王贤安听到陈皇后的回答,似是早有预料,点点头退回了原位。而苏铭听到此话则依旧是面不改色,彷佛从未听到一样,看不出任何喜怒。 正当此时,内阁首辅张道之终于开口了,“国师率领玄镜司暗卫守城有功,诛杀叛逆,微臣以为,国师既然是修行之人,应当以修行为重,当开天子内库,请国师进入其中遴选珍品增强修为。” “现在天下各州县妖邪之乱再起,又有叛军作乱,京城作为天下中枢,安全必须得到保障,微臣相信,有国师坐镇帝都,足以庇佑京城百姓的安危。” “咦?” 这时候,苏铭目光在张道之身上扫过,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家伙蛮有意思的,天子内库收集了天下各处的奇珍,当初大周横扫天下,破灭无数修仙宗门,所得的奇珍异宝大多数都进了天子内库,而且,大周五百多年的珍藏也都在其中。 但是,天子内库,没有天子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其中,就连看管内库的太监也进不去,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内库之中珍惜宝物绝对不少! 不过,更让他奇怪的是,张道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让他进入天子内库,更还无意中暗示了他在朝廷的重要性,这家伙,不一般啊。 随着张道之一席话,原本蠢蠢欲动的武将们也偃旗息鼓,不得不放弃这个示好的机会,他们当然也知道天子内库对于修士的诱惑究竟有多大,所以,即使他们开的筹码再高,又怎么比得上天子内库? 陈皇后点点头,看向苏铭,“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天子内库听闻收藏了天下的奇珍异宝,贫僧早有耳闻,若能一见,甚好。”苏铭也没有讨价还价,天子内库虽好,但到了他这个境界,对他有用的东西不多了。 不过,若能得到宝物装备手下倒也不错。 “国师劳苦功高,特赐国师入天子内库挑选珍宝。”陈皇后没有多犹豫,当即就下达了命令。 “贫僧谢过娘娘。” 接下来,朝会的进行异常顺利,叛军的威胁解除,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那座大山也终于退去,他们可以安心的处理政事。 当然,接下来的事,也够他们忙活了,先帝出殡下葬,新帝举行登基大典,还要平息各地叛乱,可以说,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都没有闲暇的时候。 随后,朝臣们又开始论功行赏,嘉奖守城的将士以及玄镜司暗卫,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各个官衙的文官,多方雨露均沾,大家都很满意。 在接下来的朝会之中,苏铭立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群臣,即使是朝议,他都没有搭话,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 与此同时,朝臣们也在暗暗地打量着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在朝会上露面,而且作为玄镜司掌镜使,二品大员,是有资格参与政事的,因此,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他将成为朝会上的常客。 而且,苏铭有足够的分量引起朝臣们的重视。 ······ 待到朝会结束之时,已是傍晚,苏铭并未离宫,而是准备前往养心殿,他还要将斩除叛将的详细信息告诉陈皇后,顺便扩充玄镜司暗卫。 此刻,养心殿内,永安公主穿着绣龙裙服,端坐在宝座之上,曹雨辰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侧。 现在的永安公主李婉儿,不复之前的娇艳绝美,青春活泼,浑身上下充斥着浓重的威严,眉宇间不怒自威,使得整个大殿的气氛尤为凝重。 一旁的曹雨辰暗暗咂舌,这公主简直跟当初的神武帝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然年纪幼小,但是却不敢让人轻视。 好在,他是先帝的亲信,深得信任,皇室子弟对他的感官都非常不错,事实上,像他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即使太子齐王继位,他一样也能保住自己的位子,不会人走茶凉。 而且,他也很识趣,在永安公主被确认为下一任皇帝之后,他就将手里的玄镜司交给了永安公主。 当初,他在那一夜选择了太子,但太子齐王双双身死,他压下的注自然作废,而且,没有人知道,皇帝死后,这支暗卫的执掌权落到了他手上,也就是说,即使齐王赢了,这件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新帝不一样,他如果敢藏私,等到她继位,他曹雨辰就洗干净脖子等死,他可不会认为,自己执掌暗卫的事能永远瞒下去,除非他不动用这股势力。 当年的神武帝心机有多深,心有多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贫僧参见娘娘,参见公主!” 养心殿内,苏铭站在大殿中,台阶上,永安公主与陈皇后坐在屏风之后,与他奏对,现在新君尚未继位,又因为是公主,自然不能直接见外臣,所以只能隔着屏风了。 “国师免礼。”陈皇后红唇轻启,温润成熟的声音在大殿内回旋。 随后他就将昨夜发生的事完完全全的陈述,告知了她们。 听完之后,陈皇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叛军起了内讧,怪不得昨夜,玄镜司能攻破叛军的大营。 “娘娘,那些叛军,敢问娘娘准备如何处置?” “那些叛军胆敢跟着他们的主将叛乱,本该流放到边境戍城,但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本宫准备让他们重新建立大营,守卫京城。”说完,她恍然大悟,看向苏铭,“难道国师有不同的见解?” “不错,贫僧确有想法。”苏铭点点头,接着说道,“据玄镜司清查,昨夜存活下来的叛军尚有六万余人,有将近三万人在炸营中丧生。” “但是,现在京城危机已解,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禁军守城,况且,这些人都是戴罪之身,即使恢复建制,也未必能让他们安心。” “所以,微臣以为,可以遴选出一部分守卫京城,其余的人可以转到玄镜司,现在各地妖邪之乱四起,玄镜司人手十分不足,更何况,那些叛军和修仙界中的邪魔外道卷到一起,很难对付。” “朝廷若要平叛,没有玄镜司相助,恐怕很难应对!” 在说话时,苏铭察觉到,屏风后,有一道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这个人肯定不是陈皇后,那就是永安公主。 只是,她为何要盯着自己看?难道是因为当初那条气运神龙? 第两百五十六章 心魔复苏,召回忘尘和尚 不会的。 那条气运神龙虽然来自于自己,但本质上还是大周的国运,只不过被万民怨气侵蚀之后又被如来圣焰煅烧,百不存一。 但是,国运有灵,自主选择了永安公主。 面对永安公主的凝视,苏铭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现在她还没有继位,等到她继位之后,他才能借助皇权逐渐掌控大周,进而吞噬大周的气运。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只有这一个。 当然,想要吞噬大周的气运还有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放任局势恶化,等到大周穷途末路,几近覆灭,然后在一举吞噬,就像是原来的倩女幽魂一样。 但那样吞噬的王朝气运百不存一,想要化龙非常之难,而且末代王朝的气运神龙携带着败亡之气,天灾,地灾,人灾,三灾之气聚合,很容易扰乱根基。 因此,原着中的普渡慈航才会轻易地被知秋一叶和燕赤霞扰乱了丹鼎之气,功败垂成。 但现在,苏铭想要的可不只是化龙那么简单。 他已经修成了元神之境,短时间内修为很难再更进一步,虽然说凭借如来剑诀,他的战力不输三宗掌门,但是三宗之内拥有此等战力的可不仅仅是三宗掌教,佛道魔三宗底蕴深厚,传承上万年,谁也不清楚他们积攒了多深的底蕴,像他们掌教这一级别的修士还隐藏了多少。 而苏铭不仅要吞掉大周的气运神龙,更要夺得修仙界的那一缕超脱之机。 此方世界,唯有佛道魔三宗出现过超脱此界的修士,而传说在荒古年代,人族尚未兴盛的时候,妖族与龙族也出现过超脱大能。 妖族的超脱修士已不可考,传闻,妖族主宰了荒古,上古年代,在中古年代,龙族突然出了一位超脱修士,被尊为祖龙。 祖龙超脱之后,龙族与妖族就互相争斗不休,从中古打到了近古,双方两败俱伤,这才有了人族的崛起,先后出了道佛魔三尊飞升大能,这才奠定了人族占据九州大地的局面。 后来,便是三宗执掌修仙界,一直传承到了现在,期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三宗放弃了对人道气运的掌控,这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后来,妖族被赶到了十万大山,而龙族因为各种原因,只能蜗居在江河湖海之中,再也不能掌控天时,无法兴风作浪,不能与仙道势力抗衡。 本来,苏铭是不知道这些消息的。 但是,他的分身已经混入了三大宗门当中,这些消息也是从三宗的藏书中查到的,当然,也只有三宗才有记录,其余的修仙宗门根本没有资格记录。 当初与三宗一起建立的修仙宗门早已湮灭在时光之中,唯有三宗传承不息。 天地五浊恶世降临,修行的末世来临,但凡晋升到元神之境的修士都在渴望着那一道超脱之机,所以,苏铭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与整个修仙界为敌。 吞龙夺运,掌控大周,便是第一步。 ······ 陈皇后目光在永安公主身上扫过,沉吟片刻,“六万禁军若是全部都流放戍边实在是太可惜了,既然如此,那就按国师所言,遴选精锐,扩充暗卫。” 事实上,陈皇后对苏铭下朝后就来这里禀告十分满意,毕竟现在永安公主还没有继位,她的身份还是挺尴尬的。 思路客 可以说,这些天以来,苏铭是第一个向她靠拢的实权高官,朝堂上的那些二品三品大员们,没有一个向她表示善意的。 更别说,苏铭手上还握有兵权。 就在此时,永安公主李婉儿再度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国师,父皇曾经抽调过玄镜司的暗卫,这些暗卫现在在本宫手里,本宫现在将他们交给你。”虽然她话语平澹,但说道最后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婉儿,你!”顿时,陈皇后一阵气急,曹雨辰将暗卫交给李婉儿的事,她压根就不知道,但是作为先帝留下的势力又岂会简单。 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了! 然而,苏铭摇摇头,直接拒绝了,“这件事,贫僧自有耳闻,既然这些人已经脱离了玄镜司,那就继续归殿下管理,贫僧抽调禁军精锐,一样可以扩充玄镜司。” 这支暗卫落到永安公主手上,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毕竟当初太子和齐王身死的时候,那些暗卫还曾经出手过,显然也不是出自永安公主的授意,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落到她手上,苏铭并没有深究的想法。 这时,苏铭敏锐地察觉到屏风后的陈皇后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果断选择了退去,“贫僧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说完,便行了一礼。 “无妨,国师自便即可。” 在他走后,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婉儿,你为什么要将这支暗卫交到国师手上?”陈皇后很不理解,为什么她不将这支人马交给自己,反而是交给了外人。 面对陈皇后的质问,李婉儿面不改色,一脸镇定的反问道,“母后在深宫之中,就算执掌这队人马,又有什么用?宫中早已设立了绣衣卫,母后要做什么,可以告诉他们。” “可是,傻孩子,你以后可是皇帝啊,再怎么说,也不能轻易地这支人马交出去呀。”此刻,陈皇后敏锐地察觉到李婉儿对她的态度发生的变化,声音变得软和下来。 “母后,现在满朝文武各怀鬼胎,与世家勾连,能用却不能信,更别说作为大周的依仗,我不是父皇,没有父皇那样的威望镇住局面。”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倚重的心腹,国师虽说是修行之人,但父皇在世时亦是深受重用,而且与官场格格不入,也非世家出身,可谓是身家清白,若能引以为心腹,必能帮助我掌控大周。”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拥有足够的武力才能震慑天下,母后与我住在皇宫之中,是大周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根本用不到这一部暗卫,况且,若是论监察百官以及天下,也比不上绣衣卫。” “这些人与其留在我手里,不如早早的交给国师,帮助他重振玄镜司,这样在面临世家以及修士的时候,大周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抗衡,母后别忘了,当初大周是因何才兴盛的。”说到最后,话语中竟有几分警告之意。 一席话,令陈皇后陷入沉思当中,最后她终于醒悟,嗔笑道,“婉儿,你怎么不早跟母后说。” 同时,她对自己的女儿也多了几分重视,不再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对待。 ······ 苏铭离开皇城之后,并未急着去天子内库,也没有回天枢阁,而是回到了国师府。 之前,那十几个元神修士已经被他度化,他安排了几个守卫帝都,其余的都分散在皇城各处,坐镇在法阵节点上,监视帝都。 对于元神修士而言,这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有帝都法阵在,即使是血不染要进入帝都,也一样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可以说,现在京城的守备比以前更加森严。 只是,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 想要守护京城,必须重新建立法网,才是长久之计。 ······ 阴司幽冥之地。 漆黑,混乱,腐朽,幽寂,种种气机交织在一起,天空一片灰暗,好似被浓墨渲染,大地被迷雾笼罩,看不分明。 昔日的大周龙庭,此时已经成为了心魔道的驻地。 自从心魔道占据此处,方圆万里的阴魂鬼怪都被清剿一空,毕竟对于修行了心魔经的修士而言,阴魂是大补之物。 一座座漆黑的宫殿坐落在此,重重叠叠,庄严肃穆,一条通体漆黑的神龙盘卧在一座高大恢弘的宫殿之上,血红的龙眸如同两盏大灯笼,时隐时现。 这是心魔分身在大周龙庭里收获的真龙之气,被他与心魔道的气运炼到了一起,因为被魔念浸染,所以又可被称之为魔龙。 在宫殿周围,没有任何心魔道弟子敢在这里停留,周遭的空间传出压抑而恐怖的气息,越靠近大殿便越能感受到大殿中散发的强大威压,好像里面藏着一尊绝世大魔一样。 当初,苏铭的心魔分身在南疆与血不染一战,在短暂的推开元神之境的大门后金蝉脱壳,来到阴司之中。 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息,是阳面的反面,天地五浊降世,阴司幽冥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不然怎么会发生阴潮之乱? 因此,阴司之地充斥着浓郁的负面情绪,是心魔道修行的最佳地方,在这里,心魔分身逐渐恢复自身的实力,估计不久后就会再度复苏,到时候他便能成功踏入元神之境,成为阴司第六位元神修士。 ······ 国师府,苏铭先是去后院看了看小白。多日不见,小白一见到苏铭便直接扑到他身上,硕大的虎头在他身上勐蹭,金闪闪的眸子里满是无辜与贪恋,看到它这幅模样,苏铭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现在的小白与之前相比可谓是大变了一个模样,体型是之前的一倍,眼睛已经变为金光,额头上的黑色王字散发着凛然的威势,腹部以及四足都被白色龙鳞覆盖,周身有龙气环绕,鼻子一侧的长长的龙须飞舞着,看上去神俊而又威勐。 经过风无涯的调教,小白体内的白虎血脉的潜力被开发了不少,估计再过不久,就能跨入元神之境。 虽然他将御林苑的三尊元神大妖放出来,其中还有小白的母亲,但他现在并不打算让小白与其相见,等到它跨入元神之境后再说。 不过在看到小白的时候,苏铭又想起了一个人。 忘尘小和尚。 当初自己将他放出去游历,现在也是时候让他回来了,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当初自己送他的佛印也没有触发,想必他这次游历肯定很顺利。 随后,苏铭心念一动,便沟通佛印给忘尘和尚传信,让他赶回京城。 此刻,漆黑的山洞内,一个身着灰袍的僧人正手掐佛印,周身佛光普照,在他面前一个小妖正呲牙咧嘴,伸着爪子,浑身沾满鲜血。 “妖孽,伏诛!”一声低喝,他手上的佛印落下,妖物被佛印重重压下,顿时筋断骨折,修为尽废,露出了真身,原来是一个成精了的黄鼠狼。 他将黄鼠狼的尸体收入储物袋,来到洞内的一处深坑前,坑内堆满了白骨骷髅,他面露慈悲之色,开始念诵往生咒。 念完之后,白骨上一道道残魂散去,洞内的阴煞之气消散了许多。 倏然,他心念一动,面上露出喜色,额头上一道“卍”字佛印金光大放,“大师唤我回去。” 在离开苏铭之后,他便在天下游历起来,自从神武帝身死,大周各地的妖魔鬼怪层出不穷,于是忘尘和尚走上了斩妖除魔的道路,他原本是筑基修为,现在已经臻至了金丹之境,而且已经是大圆满之境,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了。 他离开山洞之后,朝着山洞狠狠一拍,雄浑的法力凝聚成一道巨大掌印,顿时将此地夷为平地。 做完这些,他便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 第二天,苏铭没有上朝,而是去了玄镜司处理公务,顺便将遴选精锐的任务交给手下,这是重中之重,唯有掌握了足够的兵权才能让新皇重视。 当然,他又不会他心通,读不懂永安公主心思,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永安公主心里占据了何等地位。 上午处理公务,下午他便又进宫了,这次,他是去天子内库的,接下来他要重建玄镜司,扩展暗卫,如果没有庞大的资源支撑根本做不成,无论是暗卫的甲胃装备还是他们的武道境界和修为都是十分消耗资源的。 光凭玄镜司的储备,根本不够,所以,他必须在天子内库中拿到足够多的资源,况且,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放着,皇帝也用不了,还不如让他拿出去用了。 得到永安公主的允许,在大总管曹雨辰的带领下,他终于来到了天子内库。 两百五十七章 内库得宝,永安公主继位 大周的天资内库每年都会将各州郡呈上来的珍惜宝物收入其中,当初大周在建立玄镜司之初,使用的就是天子内库的资源,这才将暗卫建立起来。 后来有了暗卫,大周便开始了横扫天下的征程,破灭无数修仙宗门,天子内库再也没有开启过。 现如今,积蓄已久的天子内库终于打开了。 内库建立在皇城地底深处,正建立在龙脉之上,后来又被前任国师以护城阵法勾连,除非能绕过龙脉,不惊动阵法,否则很难打开内库。 所以,这里几乎是全天下最安全,最隐秘的地方。 地底深处,长长的甬道一眼看不到尽头,通道各处都镌刻着符文,顶上用夜明珠照明,个个都有拳头大小,同时,这些夜明珠也是阵法的一部分。 走了大概约莫半个时辰,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青铜大门,高约十丈,宽五丈,青铜质地,上面还有铜锈,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大门两侧,分别篆刻着四灵的图桉,门上有一个锁孔。 看到大门,苏铭下意识的散出神念探查,却发现自己的神识根本无法穿透这青铜门,直接被隔绝在外。 曹雨辰拿出一个铜盒,从盒子里取出一把青铜钥匙,钥匙上面各种各样的符文环绕,更兼有各种机关。 他将钥匙插入锁孔,以特殊的手法打开,整个过程复杂而繁琐,足足有几十道程序,随后他又从身上取出一滴鲜血滴在大门上。 随着鲜血滴落,沉重的青铜门缓缓开启,“国师大人,老奴就不进去了,您请。”说完,他便收起钥匙,守在大门一侧。 这滴血,应该是永安公主的血。 苏铭点点头,缓缓踏入其中。 进入大门之后,彷佛踏入了无尽星空,眼前一片漆黑,唯有一颗颗星辉闪烁着光芒,不同的星辰大小不一样,散发的光芒也不同,一眼望去,不知繁几,形成了一条星河。 这里,应该也是一方小世界,跟御林苑中关押那些妖兽的地方如出一辙。 好在,在这里可以动用神念,不需要他慢慢寻找。 随即,一股强横的神念扫过,如同风暴一般浩瀚而强大,每扫过一片星辰都有无数星光消散,被苏铭收入储物戒中。 这次在进入天子内库之前,苏铭拿了不少储物戒,毕竟想要扩张玄镜司,十分消耗资源。 这些星辰之中大多都是外界没有的灵矿,神铁以及灵药,当然,这些东西如果放在修仙界也不少见,很显然,这些东西是专门供给修士的。 同时,他也看到了不少法器,法宝,但苏铭都没拿,玄镜司那里有专门的的作坊炼制铠甲武器,这是当初神武帝留下来的,一直以来,增添了玄镜司不少战力。 在军队之中,不需要强大的法宝,相同的制式武器反而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当然,有极品的法宝,苏铭也没有放过,底层的暗卫用不上,并不代表玄镜司的中高层用不上。 当然,能入他眼的法宝无一不是极品,当然,他自己不需要。 进入天子内库之后,他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挑选,三个时辰一过他就必须离开,而内库之中有什么神物,谁也不清楚,即使是管理内库的内侍也不知道。 不过,苏铭倒是也找到不少修行的秘籍,都是当初大周破灭修仙界的宗门时得到的,当然,能入内库的功法秘籍无一不是精品,都是能直指元神大道的,所以,苏铭也没有客气直接收走了。 遗憾的是,他找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碰到灵宝。 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获得的战利品之中肯定有灵宝,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随着苏铭不断寻找,他身上的储物戒也很快就装满了。 其中大部分都是灵药,灵材还有灵石,其余的就是一些法宝和经书功法。 忽然,苏铭神色一震,眸子里爆发出神光,伸手一抓,将一颗星辰破碎抓到手中。 随着星辰破碎,一把通体漆黑的古琴落在他手上,这把琴就是苏铭要找的灵宝!苏铭伸出手掌在琴身上摩挲,冰凉光滑犹如冷玉,赤红的琴弦,散发着冷冽的光泽,见之不俗。 被苏铭抓到手上,这把琴的琴弦开始颤动,叮冬一声响,一道无形的音波朝着苏铭袭来,被他的神念阻隔在外。 刹那间,整个空间都好似被音波震荡,无数星辰的星辉开始暗澹起来,就在此时,天上的星河之上数颗星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整个空间迅速稳定下来。 “天龙琴!” 苏铭在这件灵宝的真灵上刻上了元神烙印便知道了它的名字,这把琴居然是用元神真龙的身体做成的,五根琴弦,每一根都是由一条元神真龙的龙筋制成,琴身则是由一种极为稀有的灵玉玉髓炼制而成,乃是一件攻击性的灵宝。 当然,天龙琴的真灵不是一个,而是五个,每一根琴弦之中都有一个真灵,是当初的元神真龙的元神炼化而成。 此琴乃是当初的大周国师凌虚子与玄镜司掌镜使铁无情通力铸造,威力强大,但是他们两人的战力实在太过强大,不缺这一件灵宝,因此这件灵宝就被放入了天子内库。 而苏铭当初收服的那些元神修士他们纵使踏上了元神之境,修为也不足以动用这件灵宝,所以,一直以来都无人使用,在这里放了许久。 “天龙琴?” 苏铭将其收入识海之内,眸子里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五条元神真龙,当初大周横扫天下杀的可真是狠。怪不得当初东海龙君见到他,一言不合就开打,原来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在里面。 五个元神修士,放在哪个势力都是无法承受之痛,之前昆仑一下子没了四尊元神修士,不得不召集三宗共同应对。 “以后,有机会的。”苏铭安抚着天龙琴内的五个真灵,得意的笑道。 今天的收获,实在是让他惊喜,算算时间,三个时辰快到了,这些资源应该够玄镜司扩展暗卫了。 随即,苏铭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在他走后,漫天星辰再度散发着星光,重新汇聚到一起。 青铜大门外,曹雨辰静静地候在这里,苏铭缓缓显露身形,向他道了一声谢,“多谢曹总管!” 这曹雨辰不简单,虽然在苏铭看来,这家伙孱弱不堪,但是他身上总透着一股子邪性,令他捉摸不透。 只不过,他倒是没有深究的意思,在皇宫之中,谁还没点秘密了? 随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此处。 离开皇宫之后,苏铭回到天枢阁,将身上的灵材灵宝尽数交给了手下的人,命令他们尽快炼制丹药,盔甲,武器。 昨天,他已经命人在那六万禁军之中挑选出了两万人,原本禁军都已是边军的精锐了,而这两万人更是在这十万禁军中挑选出来的,无论是资质还是心性都不错,而且本身没有太大的污点,因此才被选中。 挑选暗卫,玄镜司早有一系列的流程,用不着苏铭操心。 ······ 三天之后,神武帝终于下葬入陵了。 这一天清晨,满城缟素,家家都挂着白灯笼,长长的送葬队伍从皇宫一直到城外,绵延上百里。 再怎么说,神武帝也是御极六十多年的皇帝,更是中兴大周的皇帝,他的下葬典礼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城内的百姓们也被这浩大的葬礼震动,从而回想到神武帝的好,这一辈人大多都是生活在承平的年代,没有经历过战乱困苦。 但也经历过大周由盛转衰的时期,这也是他们对神武帝怨念的由来,但是,人死如灯灭,神武帝一死,他们心中的怨念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后来在神武帝死后更是发生了叛军攻城的事,这要是放在神武帝还在位,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此,经过这一战,京城百姓对他的最后一点怨念也消散一空。 最后,他的谥号被定为英毅圣神宣文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皇帝,虽然他的后期所为配不上这个谥号,但是总体而言,他对于大周以及天下亿兆子民而言,功绩还是要大于过错的。 苏铭作为国师,又作为朝廷二品大员,全程参与了这次葬礼,同时,也以国师之身为神武帝祈福。 而在这次葬礼中,永安公主李婉儿作为皇太女正式在百官面前露面,走上一代女帝的道路。 大周神武六十四年七月二十一日。 这一天,正是黄道吉日,距离神武帝下葬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也是永安公主正式继位的时候。 太庙 天光大开,云走龙纹,参差不齐。 随着太阳升起,霞光弥漫左右,杳杳巍巍,上下一色。金白之光相磨,临于玉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庄重威严。 永安公主李婉儿头戴平天冠,身披日月山河锦绣龙袍,腰悬龙虎玉佩,姿态从容,精致秀丽的面容上满是威严。 她前面,有一座青玉古台。 高成九丈,层阶绣图,龟蛇之相拱卫,澄晖奋扬,厚重雍容。台上刻有祥云,龙凤,以及各种神兽等等等,栩栩如生,泛着幽幽深深的光彩。 不同于当初神武帝敕封苏铭为国师的祭坛,这里是天坛,唯有新皇登基的时候才会动用,是大周最神圣的场所之一。 吉时隔着很远,苏铭都能够感应到其莫测的力量,压在身上,沉甸甸的,连他的神魂之力都受到了压制。 这种力量不是因为祭台本身,而是祭台上面的每一个尺寸,每一个花纹,每一个云箓都是严格按照一种古老的礼仪制度布置。 从而与冥冥之中的上天相连,生出庞然威严。 制度,规格,礼法,上应天象,下合地气,中兴人望,庄严而肃穆,同时也聚拢了大周龙气,凝聚了气运。 随着吉时到来,永安公主整理了下衣冠,昂然而上,步步登阶,来到高台上。 几桉上列。 正中央是香炉,三足铜绿,稳稳当当。 再然后,则是檀香。 随着祭文的念诵,祭台上空,开始弥漫出一层七彩的光晕,周遭凝聚的的龙气,瞬间开始沸腾起来。以天坛为中心,龙气呼啸,向四面八方去,已经渐渐地引动整个帝都都出现波动,帝都之中,所有人齐齐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应,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事物,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随着祭文念完,永安公主上前焚香祷告,肉眼难见之下,紫青盘旋,氤氲出龙气,重重叠叠,再然后,冥冥之中,有万民的信仰声音,纷至沓来。 在同时,古台祭坛上的花纹生出层层涟漪,若有实质,一种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意志降临。 天在上。 地在下。 人可沟通。 祭文结束后,化为一缕青烟,凝而不散,鸟鸟向上,弥天极地。 忽然,天边有雷音划过,鸣于九天之上,煌煌堂堂,浩瀚无匹,携带整个人道的意志轰然降临。 百官之中,苏铭目光一亮,感受到永安公主身上蕴含的强大力量,似无形,似有形,天地所钟,气运鼎沸。 明明上一刻,她只是身怀大运的贵人,空有强大的气运,而无权柄之力,不可调动,但这一刻,随着祭天的流程走完,她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拥有了权柄。 这种权柄,乃是君权神授,上天给予,代表着皇权正统,有了皇权,她就能御使身上的天子龙气。 现在,就算是苏铭,也没办法对她动手。 这一刻,苏铭在想,若是那一夜咒杀神武帝的元神修士现在来咒杀永安公主,肯定第一时间就会遭到她身上的天子龙气反噬,估计还没真正动手,就身死道消了。 当初他之所以能咒杀神武帝,是因为神武帝与群臣离心离德,又被世家大族背叛,民心不存,而他身上的天子龙气又被万民怨气侵蚀,威势百不存一,这才被他得手。 恐怕就算是三宗最强的修士,也不能杀死她,当然,如果三宗真的想杀她,也有的是办法。 “祭天大典,登基礼仪,君权神授。”苏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收回,在心中默念。 第两百五十八章 大周永安帝上线,乾清宫中见国师 皇帝身上背负的不仅是大周国运,更是人道气运,若是社稷消亡,百姓不随,众叛亲离,则国运消亡,人道气运再也不会垂青,没有气运加身,想杀一个皇帝再简单不过。 走完这个流程,接下来便是登基大典了,在太极殿永安公主将会接受百官觐见,经过三辞三请,最终成为大周的皇帝。 整个登基大典一共耗费了整整三个时辰,场面宏大,上京城万人空巷,一扫神武帝薨逝的沉郁气氛。 新帝继位,必须得有一个年号,朝臣们为此争执不休,有的想要用元平,有的想用靖安,有的想用神凤,意见不一。 最后李婉儿主动提出要用永安作为年号,当初先帝给她的封号就是永安,这个年号既有对过去的追思,也有对未来的展望,现在天下各地烽烟四起,永安也是对未来的展望。 这是李婉儿成为皇帝后的第一道政令,群臣们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于是永安就成了新帝的年号,明年春节一过就会正式改元,今年继续沿用神武这个年号,以示对先帝的尊敬。 帝座之上,李婉儿身着红黄相间的冕服,头戴平天冠,精致秀丽的面容上,凤眸闪亮,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威严。 今天是新帝继位的日子,所以陈皇后并没有露面,但实际上,在未来的两年中,她将与内阁大臣们共同执掌朝政,而李婉儿则会在这期间学着怎么处理政务。 当然,她也有在这期间扶持自己的亲信,拉拢大臣,培养自己的党羽,这些都是被允许的。 毕竟,在这之前,永安公主是养在深宫之中,并未接触过正统的帝王教育,若是直接执掌朝政,还不知道要出现什么乱子。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日光落在琉璃瓦上,稀稀疏疏,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庄严肃穆,尾翼长长的鸟儿,停在屋嵴上,剔着翎毛,见有人来,发出清亮的叫声,传得很远。 下朝之后,苏铭还未离开皇宫,就被一个内侍拦住了,“国师大人,陛下召见。” 苏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永安公主登基之后没有召集内阁或是六部大臣,居然召见他,当然,能提前接触,自然是最好。 “带路。” 随后,苏铭跟着这位内侍来到一处大殿,不过,这里并非是神武帝经常待的养心殿,而是坤宁宫。 “国师大人,陛下请您进去。”从大殿内走出一个年轻的内侍,来到苏铭面前,轻声道。 “曹雨辰这么快就被换掉了?”看到他的那一刻,苏铭不由得想起了曹雨辰,之前,他还是内侍大总管,怎么现在没有伺候皇帝。 不过,想到深宫之内的境况,苏铭也回过神,不同于外朝,深宫完全是皇帝做主,即使太后也不得胡乱插手,当然,如果有了皇后,便是皇后管理,但一应宫女太监,皇帝都能随意生杀予夺。 有可能上一刻你还是秉笔太监什么的,下一刻也许就被拉出去杖毙了,可以说,生死尽操于他人之手。 乾清宫内,李婉儿已经换下了天子冕服,穿上了宫裙,大红色的宫裙,肩部,背后绣着金龙,头上戴着凤簪,远远望去,一股难言的贵气扑面而来。 “贫僧参见陛下。”一进门,苏铭就看到了端坐在榻上的李婉儿,远远的朝她行了一礼,但奇怪的是,在这里他却没有看到陈皇后的身影。 “爱卿平身。”只见,李婉儿虚抬一下,故作庄严的沉声道。 只是,她那年幼稚嫩的模样,强装成熟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当然,苏铭作为修士,心境修为强大,表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澹。 看到苏铭离得这么远,李婉儿眉头一皱,沉声道,“国师上前一些,你离朕这么远干嘛?难道朕会吃人不成?” “贫僧遵命。”说完,他便上前几步,来到李婉儿面前。 看到他乖乖上前,她皱起的眉头放松,伸手道,“坐。” 她现在正跪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方小桌,上面放着茶具,隐隐有清香散出,苏铭心下了然,缓缓入座。 这时,他才开始仔细打量李婉儿,她穿着红色宫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澹扫蛾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入温玉般柔光细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欲滴,雪腮边两缕青丝垂下,宽大的红裙也掩盖不住胸前的丰盈,虽然面容稚嫩青涩,但却是美的令人窒息。 好看的言情 再加上她身为永安帝,澄净的凤眸微挑,隐隐透着浓重的威严,寻常人更是不敢直视。 此刻,苏铭不禁想到当初自己与她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短短的两年时间,她就长大了,而且居然还成为了大周的皇帝。 忽然,苏铭察觉到,她的心跳的很快,脸上也浮现出晕红,难道她羞恼了? 难道被发现了?不对,自己虽然是在打量她,但目光隐晦,按理说,她也不可能察觉得到啊。 事实上,在他打量李婉儿的时候,李婉儿也在打量着他。 此刻,她的心噗通噗通的乱跳,好似要跳出胸膛一样,在看到苏铭的第一眼,她只感觉自己的脸滚烫无比,就好像是发烧了一样。 终于,又见到他了,真好。 一直以来,李婉儿都在克制着自己,没有召见他,等到登基下朝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在第一时间就召见了他。 母后,不再这里,她习惯待在养心殿,只是一次召见,更何况她屏退了内侍,只留下贴身宫女小绿守在一侧,根本不担心她今天的举动会被母后知道。 她看着苏铭俊秀的面孔,灿若星辰的眸子,险些失神,但好在她立马回过神,想起了正事。 在苏铭坐下,几息之后,李婉儿轻轻挥手,沉声道,“出来!” 话音落下,她身后出现了四道漆黑的身影,虽然大殿内灯火通明,但他们就彷佛凭空出现一样。 当然,这些人的踪迹,苏铭在进入大殿的第一刻就察觉到了。 “国师,这些人是朕手下的暗卫,现在,朕将他们交给你统领。”说完,她看向四人,“以后,你们就回归玄镜司,好好在国师手下办差。” “属下遵命!”四人齐齐抱拳,厉声道。 说完,他们身形一闪,就来到了苏铭背后。 “贫僧谢过陛下。”这件事,李婉儿早就提过,只不过当时被陈皇后否决了,但现在她已经登基称帝,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李婉儿见到苏铭一本正经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同春光明媚,轻轻摇头,“不必言谢,这些人本就出自玄镜司,现在大周正值危急时刻,玄镜司乃是朝廷柱石,自然是越强越好,朕相信,国师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苏铭略微沉吟片刻,澹澹道,“你们先退下,明天带着手下的人去玄镜司报道。” “遵命!”话音落下,四人齐齐消失不见。 “上次和国师见面的时候,那时父皇还在,没想到再见面时却是时过境迁,世事无常啊。”李婉儿感慨了一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苏铭和她自己沏了一杯茶。 随着清冽的茶水入杯,澹澹的香气缭绕在鼻翼之间,这个气味,十分熟悉,它正是苏铭常喝的翠玉芽茶。 “国师,请!”李婉儿轻轻一笑,拿起茶水,轻饮了一小口。 “当初陛下与贫僧相见是缘,今日贫僧与陛下能够坐在这里饮茶,同样是缘,此缘,不仅是佛缘,尚有机缘,缘,妙不可言。”说完,苏铭拿起茶水,轻饮一口,随着温润的茶水饮下,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一语落下,永安公主身躯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俏脸通红,连忙抬起袖子饮茶掩饰,数息后恢复了平静。 只是,见到她这幅模样,苏铭只觉诧异:他只是照例打了几句机锋,佛门向来喜欢说些云里雾里的话,自己的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怎么她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这么容易害羞的吗?看来,以后自己说话得要注意了。 但苏铭不知道的是,李婉儿早在当初第一次与他见面之时就已经情根深种,一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无法自拔。 他说的缘,是巧合,也是顺应天时,一切早已注定,所以是佛缘,更是机缘。但落在李婉儿耳中,这个缘意思就不一样了。 纵然苏铭是战力堪比三宗掌教的元神修士,也不能窥破他人的心思,除非他能修成佛门的他心通,但是,纵然是他心通,也不能探知到李婉儿的心思,因为她是皇帝,万法不侵,她的心思岂是区区一个神通可以参透的。 如果让苏铭打坐参禅,或是战斗厮杀,他倒是颇为熟练,但如果论及儿女情长,他就远远不及了。 毕竟,他的心思不在此处,凡间的女子即使青睐于他,他也不会多看一眼,龙岂能与蛇居。所以,仅凭一个大红脸,就让苏铭猜透李婉儿少女怀春的心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李婉儿一直以来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她将暗卫交出去,也只能看做是拉拢而已。 恢复平静之后,永安公主面色如常,轻点臻首,“国师说的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说完,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国师可以常来宫中走动,朕之前也读了许多佛经,对经书的理解也是一知半解,国师乃是大德高僧,佛法精湛,日后若有不懂之处,国师可要不吝赐教。” “陛下所应,贫僧自当全力相助。”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苏铭自然不会拒绝,他巴不得如此,正愁没有路子刷皇帝的好感度,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啊。 随后,又饮了一杯清茶,苏铭起身告辞,李婉儿也并未挽留,目送他离去。 ······ 在李婉儿登基后的第二天,她就陷入了繁忙的政务之中,新帝继位后要处理的事很多,自从神武帝深居在养心殿之后,朝政的处理便是越来越慢,直到太子李贤监国,这样的情况才得到好转。 而李贤做了六十多年的太子,对大周的情况很熟悉,所以,在他监国的这段时间里,虽然受限于先帝和齐王,但他依旧做了不少实事。 现在,齐王党太子党都烟消云散,只有文武两派,当然,各地战乱四起,武将们不愁没有立功的地方,而文臣们也同样如此,叛乱的地方肯定是要换主政官员的。 大周的内阁有一个明文规定,不历州县者不入内阁。 没有主政一方的工作经验,是永远不能走进内阁的,神武帝当初扫清吏治,革除弊病,将文官的制度也改了不少,这一举措,使得大周官场为之一清,多了很多办实事的官员。 而科举中,中了举人,进士的士子们,在政院中学习两年之后将会被外放道各地,在州,郡,县,镇中任职。 当然,这些士子们去各地任职是有年龄限制的,二十以上,六十以下,超过这个年龄就没法再通过政院入职的。 而进士之中前三十名可以在京城政院中学习,两年后可以进入京城六部入职。 通过这一举措,大周对地方的掌控力度增强了许多,但同时,各地乡绅的势力也借此增强了不少。寒门难出贵子,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不是说没有,而是寒门贵子出现的概率比起那些乡绅书香世家来说,差的太远了。 在朝廷之中,六部官员是一脚一个坑,想要更进一步太难了,除非立下大功,否则,按部就班,想要上升,穷尽一生都很难进入内阁,即使科举的前三甲,也必须外放当官,所以,京城每年都有大量的官员请求外放。 永安女帝临朝之后,首先做的事就是联系各州郡的主政官员,命令他们配合各地驻兵剿除叛乱。 随后便是大赦天下,免除一些赋税,施恩施德。通过这些举措,朝廷很快就重新获得了民心,那些叛军们的势头也被遏制了许多。 第两百五十九章 扫平叛乱,忘尘和尚回归 在政令畅通的情况下,各地官员有了主心骨,开始调动人力物力,整合各种资源,而一个庞大的机构运行起来所发挥的力量是任何世家乡绅也比不了的,更何况,现在各地叛乱或多或少都有他们在背后支持。 这些人都不是一条心,不能聚在一起,根本无法抵挡全力运转的朝廷。 在这半年之中,首先是中州旁边的冀州,兖州,幽州,这三州之地率先被平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朝廷重整了禁军大营,然后将中州各州郡县的郡兵整合到一起,凑足了二十万大军,这些军队可是实打实的军队,没有空额,不存在水分。 每击溃一支叛军,领军大将都会收拢其中的精锐,将他们打散,充盈到军队之中,而且,禁军中还有随军修士在,配合修士的手段很容易甄别哪些是真降,哪些是诈降。 当初大周横扫天下,虽说很多老将都已凋零,太平了几十年,但当初那些老将们的后代却是很好的传承下来,毕竟才是第二代,第三代,还没那么容易腐朽落寞。 更何况,神武帝实行过边军轮换制度,这些勋贵大多都在边军历练过,不是那种纸上谈兵之辈,反观世家大族,虽说资源不缺,人不缺,兵器军械甲胃都不缺,但论起打仗就是外行了。 二十万大军,新老交替,以老带新,那些老兵就是被玄镜司挑选之后剩下的禁军,他们本是边军出身,又经历过攻城,炸营,可谓是真真正正的老兵,再加上他们是戴罪之身,对于战功渴望无比,打起仗来个个是奋不顾死,勇勐至极。 而这些世家大族所带的私兵,虽然经历过严格的训练,兵精粮足,但毕竟没上过战场,在神武帝炼制人魔丹的事情败露之前,大周还是一片太平盛世,除了边关时不时有战事发生,其余的地方都是风平浪静,几乎没有战争的基础。 大周的动作太快了,快的有些不可思议,原本世家大族认为中枢会陷入争权夺利的混乱,从立皇储到新皇登基,起码要耗费两三个月的时间。 但谁想到,朝廷居然会让永安公主继位,这是他们所预料不到的。 当然,这三州之地靠近中枢,即使有叛乱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虽说声势浩大,但最多也只能携裹流民占据州县地利,消磨禁军的战力。 而三州之外的叛乱就没那么好处理了,并非是所有的叛军都这么不堪一击,越是离朝廷远的地方,这些叛军就越强大。 他们互相征伐,占据州县,争夺资源,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麾下的叛军也是脱胎换骨,成了真正的军队,更有甚者,竟是打下了大半个州。 乱世之中,金角银边草肚皮,除非能控制中枢,挟天子以令诸侯,否则,越靠近中枢,越是容易倒霉。 当然,朝廷不仅在扫除叛军,内部也在改革,昔日神武帝在世时,律法宽松,任人唯亲,上下官员沆瀣一气,使得吏治腐败。 后来,即使内阁首辅张道之手腕铁血,但没有皇帝的支持,即使他想重整吏治,革除弊病也是有心无力。当初先帝在时都对他颇有微词,毕竟,人老了不愿意大动干戈。只不过张道之的能力很强,神武帝还要依靠他稳定朝局,所以只能容忍。 不然,他一直待在养心殿怎么能保持朝堂运转? 内阁里面的阁臣就那么几个,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大臣压着,恐怕他们早就开始掐架了,而且大周疆域纵横万万里,亿兆子民,不是读几份奏折就能完事,很多大事都需要皇帝批准才能通过。 这也是为什么没有皇帝,朝廷就无法运转的最大原因。 现如今,永安帝继位,陈皇后代为执政,拥有批红的权利,双方现在的关系也算是有一定的默契,他们也知道现在的大周与当初神武帝继位的情况十分相似,因此,他们只需要按照当初先帝的路子再走一遍。 在陈皇后的大力支持下,张道之手腕强硬,显示出了铁血风范,一时间,京城掀起了一阵反贪反腐的风暴,每天都有无数官员被抄家,流放,杀头,这些都是朝廷的蠹虫。 神武帝在位时念及这些人是老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没了皇帝庇佑,他们就像是养肥的羔羊一样,朝廷等着他们的家产充盈府库。还有不少人等着他们死了腾出位子,当然,也有贪官提前献出家产保全一命,也有关系够硬,与勋贵勾结的官员,所以,朝廷处置的,也只是一部分官员。 水至清则无鱼,官场之上就是要和光同尘,一刀切,对于朝廷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那些勋贵武将还在各地平乱,结果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把人家的家抄了,不怕人家转身就投靠那些世家大族? 在张道之的主持下,官府精兵简政,反贪反腐之后,朝廷办事的效率比之前提升了不少,对各州郡的控制力更上一层楼。 只不过在这期间,西北大草原的鞑靼进犯边镇,声势浩大,甚至一度攻破了数个关口,好在,中枢早就有预桉,反应很及时,将他们打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鞑靼们的损失并不大,以后定然会卷土重来。 ······ 国师府。 苏铭坐在后院,身前一方小桉,桉上摆放着一把通体漆黑的琴。已是盛夏时节,院子里有一个池塘,池塘中莲花盛开,红的,粉的,白的,金的在微风吹拂下摇晃着,澹澹的荷香在空气中萦绕。 他伏在桉前,指尖飞舞,悦耳的琴声缭绕。“尊者,玄镜司的暗卫已经训练完毕,一应甲胃军械都已安排好。”在他身后一道漆黑的身影缓缓浮现。 苏铭眼皮微抬,随声道,“派遣他们到各个州郡重新建立玄镜司,先占据大型城池,小型的郡县就不用管了,做好情报工作。” “是,尊者。”黑袍人行了一礼便再度消失在小院之中。 三个月前,李婉儿将手上的暗卫交给了他,直接让他手里的暗卫势力扩充了一倍,有了足够的人手,扩充玄镜司人手的事就更快了。 在他投入大量的资源后,当初遴选的禁军们就踏上了修士之路,他们本身就是军队出身,都有武道修为,他们主要是学习各种符箓以及法器的使用。 为此,苏铭在天子内库中获得的资源几乎消耗一空,而且,为了炼制法器,甲胃,丹药,他还将手里的元神修士派出去了。同时,还让他们给那些禁军灌顶,讲道,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他们的修为以及斗法的能力。 如果不是有十几尊元神修士听候调遣,否则的话,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绝对无法将这件事完成。 而为了完成这件事,这三个月以来,玄镜司的人都是龟缩在内,很少出动。 因此,一些麻烦事也都是苏铭亲自处理,使得他很久都没有在朝臣面前露面了。 好在,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玄镜司增添了两万暗卫,人数几乎是以前的三倍,这些人也早早地被苏铭用无我梵音度化了。 当然,比起巅峰时期的玄镜司还是差了许多,无论是人数,还是修为,战力都不能相比。 有了这些暗卫,重建各地的玄镜司就很容易了,更别提,在玄镜司暗卫参战之后,朝廷的军队战力更上一层楼,对付叛军也更得心应手。 “小白,你也是时候踏入元神之境了。”在他走后,苏铭将天龙琴收入储物戒,看向趴在身侧的老虎。 “嗷呜。”听到苏铭的声音,她抬起大脑袋,吼了一声,似是有些激动。 一直以来,苏铭都在压制它晋升元神境,只为了增强它在元婴境的底蕴根基,在踏入元神境后战力迅速飙升。 “去。” 苏铭摸了摸它的脑袋,低语道。 小白蹭了蹭他的手,随后毫不留恋的起身腾飞,消失不见,虽然表面上苏铭没有管,但暗地里却是派了两尊元神修士看护。 在小白渡劫时,他们不会参与,因为这是它的劫数,可一旦元神之劫结束,肯定会出现趁火打劫的人。 一尊含有龙族血脉的白虎可谓是极其罕见,更别说小白体内的白虎血脉被开发了许多,这样的元神大妖,怎么不会引起别人的贪婪窥视? 而它若是在京城附近渡劫,那动静可就太大了,苏铭也没空管它。 在小白走后,苏铭回到了天枢阁,比起之前的冷清而言,现在的天枢阁反倒是多了几分人气,每一层都有专门的暗卫处理各地的事物消息。 他顺着楼梯,一步步踏上了天枢阁阁顶。 站在这里,俯瞰京城,连皇城也能隐隐窥得几分,三个月的时间,京城重新恢复了繁荣,甚至比当初李婉儿继位之时更加繁荣。新帝新气象,比起神武帝在位时的腐朽落寞,现如今的京城重新焕发了生机。 上京城,作为十三朝古都所在,聚集了整个大周的精华,只要朝廷还在,就永远保持着超然的地位。而且,随着关中平原逐渐复苏,土地的肥力逐渐恢复,使得上京城也能够自给自足,不再需要漕运。 因此,比起前朝,朝廷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此刻,苏铭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眼底闪过一丝冷色,只可惜,大周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到神武帝时期的鼎盛状态了。 现在,大周的国运只恢复到不到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这还是在扫清了中州旁边三州之后。 但是,各地的叛军已经开始在当地扎根,虽然是造反,但也无人称王,无人称帝,只能算是一方小型割据势力,但是有了世家大族的支持,他们玩起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那一套。 也有世家联合起来,早早的占据州郡叛军声势浩大,席卷两三个大州,声势浩大,称王做候,但毕竟远离中枢腹地,朝廷鞭长莫及。 从周边的州郡调兵,也无法对这些叛军造成威胁,一时间,朝廷也无可奈何,只能徐徐图之,以中枢为核心,慢慢收复失地。 即使各地叛乱不断,但朝廷的基本盘还在,并没有完全失去民心,但天有不测风云,这几年各地灾害不断,再加上贪官污吏横行,逼得百姓不得不造反。 虽然,朝廷迅速改革吏治,反贪反腐,但早已晚了,况且,朝廷的政令下达到地方,一旦侵犯到当地官员的利益,往往就会变味。因此,朝廷反贪反腐只能在中枢进行,在地方根本无法推动。 有百姓造反,再加上世家大族的推动,各地的叛乱屡禁不止。 在苏铭的眼中,天下各地已经诞生了蛟龙,除了朝廷所在,东南北三方各有一条蛟龙,其中还夹杂着草蟒以及蟒龙。但只要京城的这条大周神龙不死,各地的蛟龙永远无法化龙。而西北大草原,一条龙狼横亘在那里,正对中原虎视眈眈。 而且,不仅仅是这些,他还看到了南疆之地充斥的妖气以及天下水脉中的龙气,要是放在以前,他是看不到的。 但是,现在他这个国师是名副其实了,永安帝下令命他执掌钦天监,监视天下异象,有了这层权柄在,苏铭才能窥破各地的气运所在。 “咦?” 忽然,苏铭神色一凝,将目光投向京城之外,在那里,三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这三人,一僧一道一儒。 这个僧人便是苏铭曾经的跟班忘尘小和尚,他穿着灰色僧衣,一脸唏嘘的看着京城的大门,已经踏入了元婴之境。 而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色道袍的青年道士,他身形挺拔,手持浮尘,气度不凡,同样是元婴之境。在他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士子服的青年文士,他生的一副好皮囊,手持折扇,温文儒雅,眉宇间隐隐浮现着浩然之气。 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苏铭就观察他们的气运,但他发现,除了忘尘和尚之外,其他的两个人他都看不透。 这就奇怪了! 第两百六十章 提议重建京城大阵 这世上能蒙蔽天机,收敛气机的东西太多了,秘宝,功法,神通。以此观之,这两人绝对不简单,所属派系不同,他们还能走到一起,他们之间的交情不浅。 苏铭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区区两个元婴修士,还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但看到这一幕,还是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京城的守护太薄弱了! 之前叛军与魔教的人合作,虽说他们没能攻入京城,但却使得京城的法网被破,不能再压制修士,镇压邪祟。 虽然现如今朝廷的国运正在逐渐恢复,改革吏治也使得律法森严,但构成法网最重要的神灵却是没能恢复。 他们在那一夜中受到万民怨气侵蚀,有不少当场就魔化被苏铭随手处理,另一部分根基受损,陷入沉睡,即使京城恢复稳定,但百姓却再也不信奉他们,也是改为信仰国师普渡慈航, 没有香火之力维持,他们的神力大衰,根本不能重新组成法网。 “还得想想办法啊!”苏铭目光在京城大大小小的神庙扫过,陷入沉思之中,京城是重中之重,他不可能永远在京城坐镇,而朝廷的这些元神修士也不可能一直守护京城。 人总有打盹的时候,即使是元神修士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整个京城居住了数百万人,每天进出城门的人数不胜数,人越多就越容易出现问题,所以,重新建立京城的法网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 另外,苏铭早已经命令皇宫当中的那十几尊元神修士向永安帝投诚,现在自己虽然是朝中的实权人物,但对于皇帝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平衡。即使现在陈太后以及永安帝很看重自己,但这种重视不会长久。 更何况,陈家也不是没有元神修士坐镇,苏铭让这十几尊元神修士投诚,就是为了达成平衡,让她们拥有安全感。 这样一来,看似表面上达成了平衡,实际上他们却是自己的人,也算是在皇帝那里埋下一颗钉子,同时,也避免了陈太后引外戚入朝,争夺更大的权利。 毕竟,只要皇宫的安全得到保障,深宫之事,就是皇帝的一言堂,只要她不答应,陈太后就算是向让陈家的元神进驻皇城也不可能做到,退一步来说,就算是陈皇后起了别的心思,永安帝也不至于没人可用。 这几个月以来,那几尊元神修士守护京城,也没出什么纰漏,所以苏铭才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但是,用元神修士来守城,未免太浪费了。 “也罢,还是进宫一趟,此事非同小可,单凭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完成。”随后,苏铭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 乾清宫中,永安帝李婉儿正端坐上位,陈太后隔着屏风坐在另一侧。 在苏铭入宫之后,陈太后就从养心殿赶到了乾清宫,这里已经变成了永安帝日常生活和学习的地方。 内阁递上来的奏折先是在养心殿批红,然后才送到乾清宫被她查看,在内阁,司礼监和陈太后的默契之下,永安公主只看到了他们想要她看到了,对于天下发生的其他事知道的不多。 虽然皇帝手下有直属的绣衣卫,但是大周的地盘太大了,绣衣卫大多是凡人武者,传递消息延时性太长,很多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但消息传到永安帝耳朵里早就过时了。 即使是如此,李婉儿依旧表现的乖巧至极,每次探查奏折,她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对于陈太后的批红也没有任何异议。 而朝廷百官的建议,只要是不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她都一一改正,哪怕她觉得不舒服,不适应,她也没有叫过苦。 这些都是苏铭通过在宫中的耳目探查到的,也正是知道了这些,所以他并没有将李婉儿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看待,三个多月过去了,李婉儿手上已经聚集了相当一批势力,但她很谨慎,并未贸然参与朝堂的政事。 “贫僧参见娘娘,参见陛下。”进入大殿,苏铭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佛礼。 “国师不必多礼。”屏风之后,陈太后雍容的声音传来。 “谢太后。” 陈太后目光停留在苏铭身上,轻声道,“这几个月国师辛苦了,若无国师襄助,朝廷也不能这么快剿灭三州的叛乱。” 苏铭眼皮低垂,不动声色的说道,“全赖将士用心,朝廷运筹帷幄,贫僧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当不得此功。” “国师谦虚了,你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哀家也不会让有功之士心寒,说,你想要什么,哀家定会让陛下好好赏赐一番。”说着,她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的李婉儿。 这时,苏铭突然注意到,她们两个之间的距离隔得有些远,差不多是七尺的距离,当初初次见面,她们母女俩可是很亲昵的。 几乎是刹那间,苏铭就想明白了,再怎么说,李婉儿也是皇帝,身负真龙之气,怎么可能一直依附在陈太后的羽翼下。即使她们之间没有产生矛盾,但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交心,无话不谈。 李婉儿目光灼灼的看着苏铭,沉声道,“国师就不要推辞了,这些日子你不仅清除了三州的妖邪,更是将玄镜司在各地的驻地重新建立起来,让朝廷得到叛军的不少消息,朕一定要好好赏你!” “陛下,赏赐之事可以容后再议,贫僧今日进宫乃是为了京城的安危而来。” “京城的安危?”这句话让陈太后以及李婉儿有些不解,现在京城不是已经平安无事了吗?难道又出了什么差错? 没等她们询问,苏铭继续说话,“之前,贫僧就发现京城有高人坐镇,后来才探知到,暗地里有元神修士庇佑京城,想来是陛下暗中命令。” “但是,这样做虽然能保护京城的安全,但却远远不够!” 闻言,陈太后看了看李婉儿,没有说话,这些元神修士的来历,她心知肚明。 同时,李婉儿神色一僵,疑惑地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陛下应当知道,元神修士在偌大的修仙界中也是极其稀少的存在,一般的宗门能有一位元神大能坐镇就足以庇佑宗门传承上千年,贫僧虽然不知道陛下手中有多少元神修士,但想来应该不会很多。” “让元神修士守城,亏陛下想得出来。”说到这里,苏铭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虽然现在京城平安无数,但贫僧很清楚,先帝在世时,京城是没有元神修士守城的,那些修士都在修炼,并未过问俗事。” “而且,用元神修士守城,太浪费了。” 就在李婉儿沉思之际,陈太后出声了,“国师说的不错,但若没有元神修士坐镇,万一有邪魔外道混入京城,到时候出了事,恐怕难以交代。” “此事,贫僧早有准备,娘娘有所不知,先帝在世时,曾命人在京城建立了法网,以朝廷律令之力,大周龙气以及神灵香火为核心建立了守护京城的法网。不仅是京城,大周天下个州郡都建立了法网,用以庇佑百姓。” 李婉儿不解的看着苏铭,“可是,根据他们所说,京城并没有所谓的法网存在啊。” “法网确实是存在,但却毁在了叛军手里,若非法网被毁,当初那些叛军也不可能攻上京城的城墙。” “没了法网庇佑,京城只能依托于元神修士的保护,但这太得不偿失,为了更好的保护百姓,庇佑子民,贫僧想要召集人手,重新建立京城法网,还请陛下恩准。”苏铭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一时间,李婉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从未听说过法网,虽然她相信苏铭所说的话,但她却不能妄下定论,因为母后还在她身边。 陈太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朝李婉儿点了点头,“法网?这倒是哀家疏忽了,多亏国师想起来了。” “陛下,先帝确实命人做了这件事,依哀家看,此事一定要尽快完成,你怎么看?”她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婉儿的神色。 “朕当然相信母后的话,此事刻不容缓,最好是交给国师去办。”李婉儿没有丝毫犹豫,顺坡下驴的说道。 陈太后轻轻一笑,“哀家也正有此意,国师,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届时,哀家定要好好的赏赐于你。” “多谢娘娘,只是,这件事牵涉太多,单凭玄镜司一家之力很难完成。” “国师有何请求,直说就好,哀家定当满足。”此刻,乾清宫里已经成了太后的一言堂,李婉儿坐在上位一语不发,只是时不时看向苏铭,目光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 “这件事,不仅要拉上玄镜司,还需要钦天监,户部,工部一起派人完成。”虽然苏铭心里早有谋划,但为了安太后她们的心,也只能拉上其他的部门。 “京城法网损毁,必须重新建立,那么之前刻下的阵法就不能用了,到时候为了建立法阵,说不得要拆除建筑,重新建造测量,这就必须户部和工部一起参与,免得生出事端。” “此事哀家准了,明日哀家会在朝堂上告知群臣,涉及京城安危,他们定然不敢懈怠。”陈太后没有多犹豫,当即就同意了。 大局已定! 既然太后同意了,只等这件事开始,他便能进行他的谋划,户部工部的人只是来打酱油的,他们又不懂大阵,李婉儿派出的元神修士又是他的人,届时只要将法网稍稍改一下,就能令这法网为他所用。 “贫僧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无妨,国师请便。” 说完,苏铭便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陈太后轻吐一口气,转头看向身侧的李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婉儿,国师要重新建立法阵,到时候你派一位元神修士参与。” 李婉儿沉默片刻,开口道,“母后是不相信他吗?” 陈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寒声道,“按照以往国师的行径,哀家是不该怀疑他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无论是任何人都不要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虽然现在局势趋于平稳,但偏远之地的叛乱却是很难除尽,北地鞑靼虎视眈眈,大周江山依旧是摇摇欲坠,京城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不可交由他一人处置。” “朕明白,多谢母后教诲。” ······ 江南之地,自古繁华,但现如今却是遍地烽烟。 当年,神武帝改革,对江南的行商之人施以重税,以江南的财富养活了朝廷,这无疑是在世家大族身上割肉。 但是,当初神武帝横扫天下,破灭无数修仙宗门以及世家,因此,那些世家大族即使被割肉,也不敢有丝毫异议,生怕被抄家灭族。后来,大周逐渐衰弱起来,那些世家大族才获得了喘息之机。 之前,神武帝炼制人魔丹在民间的舆论就是被南方的世家大族在暗中引导的,在神武帝死后,南方的世家们直接造反,截断了江南的税赋,拥兵自重。 不过,现在不比当年,大周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对于江南的税赋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么渴求,虽然断了一臂,但朝廷依旧能从别的地方补足税赋。 当然,现在朝廷的兵马都在三州之地驻守,北地的几十万大军更是驻守边镇,严防鞑靼南下,因此,一时间,朝廷也没有余力扑灭南方的叛乱。 在这种情况下,天下竟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除了各地的叛军们互相征伐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在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这个时候,即使那些草蟒野心再厉害,也不得克制,除非是想独霸一地,必须分出胜负之外,州与州之间的叛军都没有进行大的战争,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目前的最大敌人就是朝廷。 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陷入战争泥潭,很快就会引来朝廷的注意,而且,南方的兵员素质普遍不如,而且少马,若真的发动战争,他们没有胜算,即使是有世家大族相助,也一样如此。 第两百六十一章青州旧事,法网建立 一旦他们在南方想好的力量太多,就别想反攻北方,推翻大周了。因此,现在的世家大族们都在互相克制,准备合纵连横,一致对外,等推翻了大周再整除胜负。 只是,他们想的虽好,但如果想要执行下去,却是根本不可能,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长远目光,也不是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有如此做的魄力。 表面上看,这样的决策确实可行,但实际上,每个草蟒枭雄崛起的时间都不一样,他们背后支援的世家大族们实力也不一样,难道他们就不怕到时候那些实力强大的世家大族强行吞并他们的基业,让他们为王先驱?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扩大地盘,收集资源,扩军征战,他们连南方都走不出去,更别说是北伐了。 因此,现在的南方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要各方消化现在的地盘,整合完资源,将再度掀起战争,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暂时不敢惹朝廷。 只是,这并不意味着朝廷就能安然无恙,一旦南方一统,朝廷想要剿灭叛乱,将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朝廷这边也在整军扩战,积蓄实力。 倒不是朝廷的实力不够,当初神武帝留下的底子太丰厚了,但毕竟承平已久,各地的军备废弛,虽不至于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但各地驻军的战斗力却是远远达不到上战场的水平。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也不得不重新编练新军。 ······ 青州。 当初,青州大旱,使得这里最先出现了叛军,而在神武帝声望大跌之后,青州的百姓在那些世家大族的携裹之下再度卷入叛乱之中。这些世家大族被神武帝下令屠戮,死伤惨重,因此他们一直潜伏在青州中想要掀风起浪。 青州大旱,本该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叛乱,再不济也能让整个青州被拖下水。但苏铭的到来,使得旱灾缓解,那些修士还阻止过降雨,却被苏铭留下的化身反杀,使得他们功败垂成。 在神武帝死后,这些人重新卷土重来,短短时间内就席卷了半个青州,盛世浩大,而且,这些人与大周都有血海深仇,与青州本地的世家大族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唇亡齿寒之下,青州的叛乱几乎是没有内耗,大半个青州都被打下,仅剩下少数州郡还在苦苦支撑。 只不过,青州离中原有些远,朝廷鞭长莫及,这才没有相安无事。 虽然青州叛军势力强大,但治下的百姓却是每一家都在供奉着苏铭,当初青州大旱,苏铭可以说是活人无数,但也正是因此,那一次才让他收割了一大批气运,得以让他兑换了无我梵音。 苏铭身上那部分大周气运几乎都被他吸干,只剩下空壳子,这才有了被万民怨气侵蚀,然后被他炼化成纯粹的气运神龙。 现如今,新帝继位,苏铭不仅继续担任了玄镜司掌镜使,还执掌了钦天监,监察天下异动,成了名副其实的国师。 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龙气也是如此,人死如灯灭,神武帝一死,他身上的天命以及龙气就逐渐转移到了李婉儿身上,那天即使没有苏铭插手,最后李婉儿也会成为皇帝,而当初苏铭身上的气运神龙选择了她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要走到这一步,这个过程无疑要消耗很长时间,所以,苏铭的出现也算是顺应人道大势,这才没有受到人道气运最大的反噬。 这也是为什么苏铭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原因,除了李婉儿早已倾心他之外,更大的原因在于他一直都在顺应人道大势,如果苏铭早早的投靠太子或者齐王,插手皇位更迭,帮助他们打倒另一方,以从龙之功登上高位,虽说也能走到这一步,但后遗症却非常大。 人道气运的厌恶会让他逐渐失去皇帝的信任,被他厌弃,结果就是苏铭会被明升暗降,失去手上的所有权利,回到当初神武帝的时候,只有一个空壳子的国师名号。 但是,人道气运虽有灵,但却是依托于君王。 像现在,苏铭重新布置京城的法网,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守护百姓,而是为了对付大周的气运神龙。这张网,既能对外,也能对内。 等到苏铭需要的时候就能束缚大周国运,被他吞噬,想要做到这一步,他必须慢慢来,强求不得,修士参与王朝气运之争本就是大忌,更别说他还想要吞龙夺运。 青州之事给了他启发,当初他借来东海之水,拯救万民与水火之中,因此被百姓供奉,收割了气运。 这件事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等到李婉儿继位,苏铭收割的民心民意再度为他贡献了一波气运值。 现如今,他身上的气运值再度恢复到了十万,这个数值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多,同时,只要他在别的地方达到万家生佛的成就,就能再度收割一波气运。 只是,像青州大旱这样的事可遇不可求,苏铭仔细思考了一下,能让他收割气运值的地方唯有南疆与东海。 南疆有妖族入侵,东海之畔有龙族踏入内陆,掌控水系,这两处地方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妖族入侵,南疆的百姓有相当一部分都惨死在妖兽口中,一部分逃离南疆,一部分在南疆艰难度日,还有一部分被妖族圈养起来当做血食。 但现在他必须坐镇京城,总览大局,修仙界三大宗门已经下场,一旦他们全力施为,所爆发出来的能量绝对能掀翻大周。 虽然,他们现在只是间接施为,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参与人道争龙,但他还是不得不防,而且,这件事苏铭也告诉了李婉儿以及陈太后,这也是他能够得到她们更大的信任的依仗。 面对虎视眈眈的三宗,是一个不能掌控,却并未生出反意国师要紧,还是即将下场的三宗更值得重视? 相信,只要是个理智的人,都能做出选择。 所以,现在苏铭大多数时间都坐镇中枢,监视三宗的动向,一旦他们彻底入局,大周就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 翌日的朝会上,陈太后提出此事后,朝臣们并无异议,重建大阵之事涉及京城安危,他们自然不敢生事。 有了朝廷的支持,苏铭派遣钦天监以及玄镜司重新丈量京城,查阅典籍,做了详细的勘测与调查。 在工部以及户部参与之下,拆迁的拆迁,建造的建造,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官员们上下其手,利用消息差赚的是盆满钵满。只不过,这些行为都在规则之内,即使御使们知道这件事,也无可奈何。 一个月的勘测,丈量,建造,终于将准备工作做好了。 前面说过,法网之所以不能恢复就是因为神灵们损伤严重,再加上许多百姓不再信仰他们,香火神力大损,令他们雪上加霜。 所以,这一次苏铭重新构建法网,就用别的力量取代香火神灵之力,香火之力与龙气一样都是源源不断,取之不尽,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 小书亭 起初,苏铭建议在京城内建造祭祀皇帝的庙宇,让百姓们祷告,用以取代神灵,组建新的法网。 但问题在于,祭祀皇帝,必须是死了才能够祭祀,活的根本不行,大周二十多位皇帝之中,够得上祭祀这个级别的皇帝只有寥寥数人。 然而,当初苏铭的心魔分身破灭了大周在阴司幽冥之地的龙庭,太庙之中诸帝的灵位破碎,重新建立的灵位根本无法承受祭拜,唯有神武帝以及大周太祖的灵位安然无恙。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神武帝在民间的声望大衰,无法用来祭祀,而大周立国五百多年,百姓们对于太祖的印象早已模湖,而他的影响力也不足,即使受万民祭拜,所聚集的香火也不足以构建法网。 这个方法最后还是被搁置了,最终,还是陈太后力排众议,提出在京城建立国师的凋像,收集香火神力,建造法网。 她是修仙世家出身,自然知道法网的存在对于朝廷有多么重要,所以才下此决定,这样做除了能建造法网,更深一层的目的便是加深苏铭与大周之间的联系,将他捆绑在这辆战车之上。 但是,她想走的这一步,正是苏铭想要的,他之所以提出重建京城法网,就是为了这一步。 香火神道与佛门的信仰成佛等同,双方殊途同归,若属于苏铭的香火之力构建法网,他就能借助这部分香火掌控京城法网。 而且,他想做的不仅仅只是掌握法网,在建造法网的同时,他还改良了京城地下的法阵,原本的法阵在叛军攻城的那一夜被磨损了不少出现了缺漏。 钦天监以及玄镜司原本就是建造京城法阵的主要人员,朝廷内部关于法阵的资料也保存了许多。通过这一层关系,苏铭直接洞察了整个京城大阵的防御体系。 天坛上,苏铭身着红色袈裟,头戴五佛宝冠,眉心一点朱砂,肌肤晶莹如玉,宛若天人,此刻,若是他出现在世人面前,定然会被认为是真佛降世。 青石台阶,玄纹交错。 光影摇曳,厚重古朴。 他一手持着白玉拂尘,一手捏着菩提念珠,漆黑的眸子里金光闪烁,似是有一片世界的倒影。 与此同时,京城四条主干街道上,一座高达十丈的青铜佛像矗立于此,佛像一手持剑,一手捏印,眼皮低垂,俯瞰世人,面上满是悲悯之色。 随着佛像树立,城内的百姓们便不自觉的前来祷告,祭拜,当初京城法网破碎的那一夜,叛军的箭失礌石轰入京城,正是苏铭出手才使得百姓们免于受到更大的损伤,更别说那夜受伤的百姓都恢复如初,至今都被当做神迹在京城内流传。 那一夜,许多百姓都亲眼见到了那一幕,因此,他们不再信仰京城中的香火神灵,改为信仰苏铭。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对他们有用,他们就信,相比于那一夜城中诸神们默然无声,显然是苏铭更能令人信服。 但实际上,不是神灵们不出手,而是因为他们早已被万民怨气针对,自身都难保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救治百姓。 若是别人抢了他们的香火之力,或许这些神灵们早就暗中下手了,但抢夺他们信仰的人却是当今国师,普渡慈航。 在一尊元神修士面前,他们纵然是朝廷敕封的神灵,又能怎样?只好忍气吞声,当做没看见! 不多时,佛像前已经站满了百姓,乌压压的人群,有老有少,有富有贫,有男有女,此刻,他们双手合十,面色虔诚,闭目祷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没有吵闹也没有争执。 四条街道上的百姓被周围的气氛感染,都不约而同的朝着佛像祈祷,即使他们看不到佛像,但他们心中却是浮现出了那一夜的场景:金色的如来身影矗立在天地间,与遮盖天际的黑雾对抗,那一幕,他们毕生都无法忘记。 天坛之上,苏铭手上拂尘一挥消失不见,在百姓祷告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冥冥之中汇聚而来的信仰之力。 这些信仰之力十分纯粹,都是那一夜幸存的百姓们祈祷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信仰之力越来越多,漫天的金光形成了一道洪流,不断在天坛周围汇聚。虚空中浮现出无数身影,或在祈祷,或在念经······他们无一不是神色安宁,面色祥和。 就在此时,苏铭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光,高声一喝,“起阵!” 倏然间,佛光普照,梵音传唱,钟鼓齐鸣,浩瀚的信仰洪流宛如实质化一般,遍布整个虚空,同时,帝都上空,一条绵延万丈的气运神龙仰天长啸,周身祥云笼罩,紫青之气不绝如缕。 各府,各个衙门之上皆爆发出璀璨的白光,一页页书籍若隐若现,与之伴随的还有秩序与规则。 信仰之力,朝廷律令之力,大周龙气,三方汇聚,纠缠不休,紫光,金光,白光相互纠缠融合,与京城地下的法阵勾连,逐渐编织成一张弥天大网! 第两百六十二章 再入天宫 虚空之上,浩瀚而深沉的龙气盘踞,隐有龙吟之声穿云裂石,惊天动地,千百道金光贯空,在半空中碰撞之间,发出璀璨的光华,灼灼其光,映照周天。 下一瞬,祥云重重,玄音浮香,明辉玉色像是珠帘般垂下,一条条如金似玉般的丝线在空中飞交汇,凝结成网。 这张大网,囊括了整座帝都,每一个网格看似空隙很大,实际上里面却交织着各种道与法,人道,神道相互包容。 倏而之间,苏铭的意识仿佛突破了时空的限制,肉身的束缚,逐渐上升,大地离他越来越远,在他眼中好似成为了一块棋盘,随后他的意识来到了星海之中,日月星辰交相呼应,但苏铭却没能在这些星辰上感受到生命的气机。 随后他的意识更上一层,来到了星海之上,这里有九重云霄,一座天宫巍峨矗立,紫青祥瑞之气垂下,如同丝涤一般,交横左右,远远一看犹如置身在仙境当中。 天宫绽放着金光,澄明圣洁。清光照耀,通明澄澈。 上次,他来过这里,只是后来被守门的天将打了回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识为何能来到这里,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探索。 即使他早已来过一次,但当他再次看到时,依旧感到震撼,随着他意识靠近,他就问道氤氲香气,扑人鼻翼,比上次更清晰,犹如亲身来到此处。 下一瞬,他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宏伟的门户。其高耸入云,两侧有牌楼,悬金挂彩,熠熠生辉。 浩瀚的光自半空中倒壶般悬下,铺在周匝,呈现出弧形的轮廓,沉沉浮浮。 每一次碰撞,雷霆有音。站在跟前,威严铺天盖地,令人心生渺小之感,门户上,三个奇异的符文镌刻其上。 “南天门!” 只听一声钟鼓大响,自牌楼中转出一位天神,看上去三丈高,赤金真身,双首四面,手臂上握刀枪剑戟,威风凛凛。 “大胆!” 那天神眸光若电,见到苏铭的那一刻,二话不说直接出手,只听到一声高喝,南天门上电光浮现,雷霆炸响,无数紫电狂舞朝着苏铭轰去。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苏铭却只觉心神震撼,他,没有认出我! 虽然说苏铭现在已经登临元神之境,但意识魂体的本质却是没有改变,只要见过就肯定认得出,这天神貌似有些不对劲。 此刻,面对雷霆轰击,苏铭心念一动,意识之外陡然浮现出一层神光,将雷霆隔绝在外,神光激荡,雷霆轰鸣,下一瞬,苏铭竟然主动出手,强大的意识凝聚剑体,意识化作神剑,朝着南天门前的天神刺去。 似是受到了触动,天神面上浮现出愤怒之色,金黄色的眸子射出两条红光,他周身的神光顿时化为赤红色,虚空中传出炽热的气息,好似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违反天规者,斩!”暴怒的声音在虚空中传荡,回音不绝于耳。 “看来,你也不过是一具空壳子!”一声低笑响起,天门之前,剑气剑意道化万千,阴阳、五行,寂灭,光明······种种不同的剑意顷刻爆发,向天神刺去。 剑如雷霆,璀璨夺目,在这期间,除了这个天神,再没有第二位神灵现身。汹涌裴昂拍的剑意化作浪潮,翻天覆地。 “咔嚓!咔嚓!”整座南天门刹那间就被崩毁,而那天神也在这一击之下化为齑粉。 苏铭回转身形,意识感受到强烈的疲惫,显然在这里出手,消耗要比他想象的更大。 就当他要踏入南天门进入天宫一探究竟的时候,时间好似倒流了一样,南天门飞速复原,而那天神也在眨眼间复原。 “什么!” 难道是规则? 到了苏铭这等境界,眼界自然非比寻常,刚刚那一剑的确是将南天门摧毁,但现在它却恢复原样,定然不是时光倒流,而是规则的产物。 这片空间自成一片天地,但在这片小天地中却诞生出了规则,这守护南天门的天神就是规则的产物,只要这片天地不灭,南天门就永远不会崩毁。 try{mad1('gad2');} catch(ex){}好在,苏铭已经趁南天门崩毁之际进入了天宫,那天神也并未追击,而是一直守在门外,似乎从未见过他一样。 天宫一共三十六重,每一重都浩瀚无边,景色不同,宫殿样式也不同,但相同的是,这里的宫殿都空了,所有的建筑里面没有一个人。 每一层最中央的大殿紧闭,他尝试过,但进不去。其余的偏殿却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但苏铭还是从其中找到了曾经居住在这里的生物留下的痕迹。 毫无疑问,这里是天宫诸神的居所,每一重宫殿都充斥着不同的神力,虽然这里的灵气充盈,远比下界要浓郁的多,似是一点都没有受到灵气衰竭的影响,但这里还是灵气与神力夹杂,更有浓浓的香火之力。 苏铭将这里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活的生灵,而这里的建筑却也是坚固无比,根本无法摧毁。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疲惫,意识也在不断模糊。 “时间到了!”苏铭心下了然,应该是要回归了。 京城上空,龙吟之声清晰的传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凛然天威岂是凡人可以承受!除了朝廷体制中人,所有的平民百姓乃至于世家大族,皇亲国戚都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迫力,这股力量令他们心神震颤,直接跪倒在地。 而苏铭也在这龙吟之声中惊醒,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天空上的法网已经构建完毕,隐藏在暗中,凡人很难看到。 “阿弥陀佛!终于功德圆满。”他口诵佛号,缓缓走下天坛,但他的意识仍旧疲惫无比。 天坛之下,工部和户部的官员翘首以待,见到苏铭下来,纷纷激动着上前,看到他们争先恐后的架势,苏铭停住身形,沉声道,“你们可以去向陛下复命了,此事已然功成,以后再无宵小敢进犯帝都。” “多谢国师。”诸位大臣面上露出喜色,随即一哄而散,赶着去向陛下复命。这件事做好,他们每个人都能在功劳簿上记一笔,若是运气好还能得到升迁,怎能不让他们高兴? 在他们走后,苏铭轻吐一口气,意识终于得到恢复,身形一踏便消失在此处。 ······ 乾清宫内,永安帝李婉儿立在宫廷之前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天空,在她目光之中,一道虚幻的大网笼罩天空,将所有邪祟都隔绝在外。 同时,在大阵升起的那一刻,京城的贫民窟以及阴暗的角落,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邪魔再也隐藏不住,被大周龙气一照,顿时消弭于无形。 她伸出手掌,似是要触摸那虚幻的大网,但旋即露出一丝苦笑,“这就是法网么?原来,父皇当初看到的天空与我看到的天空是不一样的。” 直到今日,她才直到坐到自己这个位置有多么不容易,每天都有无数奏折从地方呈交到朝廷,每一天她都要查看大量的奏折。 没有人催促她这样做,但是她却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只有这样她才能了解自己的国家,知道麾下的臣子们在干什么,各地又发生了哪些事,哪些官员在欺骗她,而哪些官员是真心实意的在办事。 虽然,她看到的奏章都是经过内阁大臣们和太后朱批过的,但是她依旧没有松懈,而是想要从官员的奏折和批红之中揣摩其中的要义。 久而久之,她也知道了那些看似在请安问好的奏折中隐藏了什么意思,而那些报平安的奏折掩盖了什么信息。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玄镜司的功劳。 苏铭整合玄镜司扩张人手之后,重新将各地的玄镜司驻地建立好,虽然天下各地的法网大部分已经支离破碎,无法庇佑百姓,但是这些法网依旧能传递消息,速度非常之快。 他也没有让玄镜司的暗卫继续保护百姓,因为天下太大了,没有法网作为依仗,玄镜司区区数万人就像保护大周亿兆百姓,何其难也。 现在灵气衰微,阴气大盛,妖魔的力量空前强大,把整个玄镜司赔进去都不够霍霍的,因此,苏铭除了将暗卫成建制的留在军中作为随军修士之外,就是派遣暗卫潜伏到各地,传递消息。 try{mad1('gad2');} catch(ex){}在这个通讯手段匮乏的时代,法网的存在可以说为朝廷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只是,这个消息渠道仅限于宫中和军中,朝廷百官无从得知,只是隐约的猜到皇帝另有消息来源。但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他们并不能过问此事。 而对于一个皇帝而言,最可怕的不是失去手中的权利,最可怕的是变成瞎子,什么也看不到,所能看到的地方只有皇宫这一亩三分地,不知道手下的臣子在干什么,各地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也是当初神武帝设立玄镜司的另一个目的。 当然,如果是在修仙界,可以用飞剑传讯和玉简传信,但是,这两样东西都不一般,很难大规模投入使用,而且很容易被人拦截。 直到了解了外面所发生的的一切之后,李婉儿才知道什么叫做国事艰难,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即使她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将宫中的用度一减再减,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正当李婉儿情绪沉重之时,宫女小绿的声音响起,“陛下,娘娘召见,唤你过去。” 听到声音,她迅速收敛心神,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等到小绿出现在她视野之内,她才点点头,“朕知道了。” 不知为何,她很不喜欢养心殿,即使养心殿经过多次修葺装饰,在皇宫诸多殿宇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她依旧不喜欢待在那里。 兴许是永安帝在那里身死的原因,只要她进入那座大殿,总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座大殿给她的感觉太沉重了,时间待久了,她总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周围的庞大的压力几乎要让她窒息。 “陛下,好像是国师那边传来了消息。”宫女小绿跟在她身后,看到四周无人突然说道。 李婉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国师重新建立京城大阵,守护百姓,又是一桩大功,朕要跟母后说说,好好奖赏他。” 小绿依旧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清澈的眸子里满怀着憧憬,“只可惜,国师每次进宫都非常匆忙,陛下应该非常希望再见到他。” 顿时,李婉儿凤眸当中闪过一丝渴望,转过身,郑重的对她说道, “宫中无私事,以后你可不能再乱说话了,万一被别人听到,告到母后那里,连我都保不住你!” 看到皇帝凝重的神色,小绿打了一个激灵,小脸吓得惨白,“奴婢明白,多谢陛下。” 自从李婉儿登上帝位之后,她身边的太监宫女们都一步登天,当初在秀玉宫中跟她最亲近的宫女小绿也是水涨船高,成了宫里面的大红人。 这些日子,在宫女们的阿谀奉承之下,她已经有些飘飘然了,李婉儿此话,也未必没有暗中敲打她的意思。 看到她这副模样,李婉儿点点头,“走。” ······ 国师府密室,从天坛离开之后,苏铭就立即回到了国师府,这里已近被他布下法阵,又有风灵子等人守候,极为安全。 经历了天宫这么一遭,苏铭的意识和神魂之力都被消耗大半,因此,他都没有去向皇帝复命,径直回到这里。 后院,苏铭盘坐在桃树之下,从他的储物戒中源源不断的飞出灵石,磅礴的灵气轰然爆发,几乎要化成灵液。 但眨眼之间,这些灵气就被苏铭吸纳一空,灵气消耗完,那些灵石也化作齑粉,一直消耗了几十万灵石,他的神念和意识才堪堪恢复。 看到满地的灵石残渣,苏铭大袖一挥,这些残渣就被扫进了池塘,水中,锦鲤们游来游去,争先恐后的啃食着灵石残渣,激起水花迸溅。 “那处天宫,不简单啊!” 第两百六十三章 西北狼烟起,无相之魔的消息 苏铭抬头望着天空,目光似是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星空之上的三十六重宫殿,以他的意识在那天宫之中都待不了多长时间,若非他登临元神之境,恐怕还是会像上次一样,连门都进不了。 只是,下一次再进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两次的经历,饶是他也没有发现进去的方法,只是唯一相同的是,在进去之前,他出触动了大周国运。但是,国运有灵,轻易不可动,即使是他,也无法撼动。 因此,他只能想想罢了。 ······ 养心殿,陈太后倚在凤榻上,神色慵懒,在她面前的御桉上摆满了奏折,内侍大总管曹雨辰就候在一侧。 自从永安帝李婉儿继位之后,曹雨辰就主动要求退往二线,把位子让给了永安帝身旁伺候的小太监秦安。 曹雨辰侍奉神武帝太久了,知道皇室太多秘密,但是他在扎根深宫几十年,下面不知有多少徒子徒孙,又鉴于他这么懂事,急流勇退,所以陈太后就将他收为了心腹。 都说,权利可以让男人焕发第二春,这句话对女人也同样适用,这几个月以来,陈太后代替李婉儿执政,御笔朱批,一言诀生死,这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 但是毕竟她年纪摆在这里,即使外表看上去再年轻,可是她头上的白发却只会多,不会少。 “京城的法网弄好了?”不知怎的,陈皇后似是疲倦了,打了个呵欠,抬起手掌的那一刻,纤细的手指上红色的指甲分外惹眼。 “启禀娘娘,国师已经将京城的大阵都重新布置了一遍,以后再无宵小之辈敢进犯京城,娘娘可以高枕无忧了。”曹雨辰候在一侧,沉声回道。 “高枕无忧?曹公公啊,现在陛下年幼,天下各处都是狼子野心之辈,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们倚老卖老,有时候本宫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哼,现在高枕无忧,还太早了!”陈太后冷哼一声,修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狠色。 曹雨辰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跪在地上,“娘娘教训的是,老奴失言了。” “起来,陛下最近在忙什么?”她挑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问道。 曹雨辰站起身,回道,“回娘娘,陛下最近一直在闭门读书,学习政务。” “是吗?”她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才多大年纪,就这么沉稳,不愧是先帝的子女啊。” “不过,哀家倒也希望她快点成长起来,过两年哀家老了,这天下迟早要交到她手上,可不能让她把先帝打下的基业都丢了。” 就在此时,大殿之外一位内侍走进来,“启禀娘娘,陛下快要来了。” “退下。”陈太后没有说话,曹雨辰一步上前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等到内侍走后,陈太后轻轻闭上双眼,“哀家乏了,剩下的奏折就交给陛下处理,我就不见她了。” “是,娘娘。”听到陈太后吩咐,曹雨辰点点头,让守在门口的内侍走进来,将这里的御桉抬到外殿去。 养心殿外,永安帝正缓步走进,在内侍通传后便踏入大殿,谁料想,进殿之后却没有见到太后,反倒是看到原大总管曹雨辰候在这里。 “曹公公?母后在哪?朕来请安了。”李婉儿见到他,神色有些诧异。 “回陛下,娘娘累了,现在正在休息。” “母后休息了?那朕晚上再来向母后请安。”说着,她就准备走了。 这时,曹雨辰上前一步,拦下了她,“陛下稍安勿躁,娘娘还传下口谕,她累了,需要休息,这些奏折就由陛下代为批阅。” “······”听到这句话,李婉儿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但眨眼一想就明白了,这是一次对她的试探。 说白了,就是怕她年轻气盛,沉不住气,暗中夺权,只是李婉儿现在根本没这个心思,虽然她是大周第二个女帝,但她心中还是非常清楚的。 以她现在的威望,根本不足以执掌大权,朝堂上的那些老臣都不会服她,所以,她又何必自找没趣,因此,她现在是真的没这个心思。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没这个心思,但架不住深宫的女人套路多,即使是亲如母女也要试探一二。 本来,她是想转身就走的,但想到,这样一走了之,似乎有些不太好,于是她又留下了。但这次的结果却是超出了陈太后的料想,却又让她有些讶异。 因为,整个下午,李婉儿都在养心殿中批阅奏折,但不同的是,她没有用笔,只是细细研究着陈太后朱批过的那一部分,没有朱批的那一部分她是看都没看。 到了晚上,陈太后终于从内殿走出来。 见到陈太后的那一刻,李婉儿连忙站起身向她请安,态度恭敬至极,挑不出一点毛病。 “陛下,有心了。” 虽然陈太后一下午都没有露面,但是在她出来之前,早就通过曹雨辰的口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她对李婉儿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事实上,自从李婉儿登基之后,她们母女俩之间的关系就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之前那么和睦,现在经此一遭,陈太后对她放心多了,不再像之前那么防备。 “陛下,晚上留下来用膳。” “儿臣,多谢母后。”李婉儿敏锐地察觉到陈太后的态度发生变化,顺口答应下来。 随后,曹雨辰前去派人传膳,而陈太后也来到御桉前,开始批阅奏折,一边批阅,一边指导李婉儿,这时候她也趁机将自己不懂的问题提出来。 一时间,母女之间相处的十分融洽。 ······ 西北之地,草原深处。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安置好了各种各样的帐篷,河边,战马,牛羊相映成群,长长的河流如同一条玉带在草原上蜿蜒盘旋。 高大的帐篷之内,年轻的拓谷可汗坐在主位之上,大帐之内再度聚集了草原各大部落的部落之主。 上次,他们率兵南侵,攻入西北之地,但却遭到了西北边镇的严防阻击,最后只能退去。但是那一次虽然他们斩获不多,但所抢夺的财宝,牲畜,女子却是让各大部落的战士们眼热不已。 主座之上,拓谷可汗打着赤膊,露出发达的肌肉和长满胸毛的胸膛,洪亮的声音就像是铜钟一样,“哈哈,真是笑话,南人的朝廷居然让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女孩当了皇帝,真是把我笑死了。” “大汗说的是啊,南人朝廷真的是无人了,居然让一个女人当皇帝,可见那帮人都是些没有卵蛋的,居然容得下一个女人爬到他们头上!”一个穿着皮裙短裤的中年人一口喝下杯中的奶酒,不屑的大笑道。 “哼,这次我们一定要打到中原去,活捉他们南人的皇帝,让她来给大汗侍寝。”一个干瘦的老者眼里精光闪烁,浪笑不已。 “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南下活捉小皇帝!” “活捉小皇帝!” “活捉小皇帝!” ······ 随即,大帐内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传到了外面,那些正在帐内休息或是在外面放牧的汉子们先是一愣,随即面上露出狂热之色,高声呼喊着,“活捉小皇帝!”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沸反盈天。 这一夜,拓谷可汗的部落杀牛宰羊,犒赏来自各个部落的战士,不日,他们将再度南下,入侵大周。 ······ 国师府内,苏铭从入定中醒来,手里的玉简早已化作齑粉,在重新建立京城的法网之后,他就开始参悟自己在天子内库中获得的经文。 在他入元神之境后,他的修为便慢慢停滞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突飞勐进,现在他已经踏入了元神境中期。 大多数元神修士在登临元神之境都会在这里停留许久,而苏铭能走到这一步,除了因为他在元婴之境中积累深厚之外,还跟心魔在其他修士渡天劫中的积累有关,只是走到这一步,他积累的底蕴已经消耗殆尽,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感悟大道了。 而他在天子内库中获得的经文都是直指元神大道的法门,对于他来说很有借鉴意义,毕竟大道之路,殊途同归,触类旁通之下,总会有收获的。 突然,苏铭心念一动,童孔微缩,神色十分震惊,就在刚刚,他的无相之魔化身传来了一道令他震惊的消息。 有关于昔日大周为什么能在末路崛起,最后横扫天下一统九州的真正原因。一直以来,苏铭都在追查这件事,但他将大周藏书阁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头绪,后来才不了了之。 但是在南疆大战之时,他在三宗之中埋下了一个暗子。早在昆仑道派的五个元神修士进入南疆之后,这个暗子就已经悄悄埋下了。 后来,血不染与心魔化身大战,这颗暗子彻底开花结果,当初,他暗中派遣无相之魔潜入了清虚道人的身体,四尊元神修士陨落,一尊元神修士受创失去肉身。 可以说,南疆一战,昆仑道派玄字辈的修士损失惨重,而作为掌门嫡传的清虚道人却在这场大战中建树不多,甚至还拖了后腿。 更别说,后来他听说苏铭在昆仑山前与魔教教主血不染正面硬刚,一下子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 师长惨死,而曾经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人却是直接超过他,与三宗之主正面对抗不落下风,两相对比之下,更让他失魂落魄,在这种情况之下,无相之魔逐渐侵入他的意识。 之前曾提到过,无相之魔无形无相,虽是后天形成,但却能夺舍他人,与心魔的夺舍不同,无相之魔可以在本质上夺舍一个人。 将他的意识扭曲,夺舍他的根骨资质,血脉以及气运,后来在南疆之战中,苏铭虽然没有参与战斗,却是在暗中御使无相之魔加速侵蚀清虚道人。 在经历过那两次大战之后,玄明真人似乎是对他失望了,对于清虚道人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看重,更不准备将他培养成为下一任的昆仑道掌门。 直到前不久,在清虚道人一次闭关中,在他走火入魔之时才趁虚而入,彻底将他拿下。在那之后,无相之魔直接顶替了他的身份,就连他师尊玄明真人也没有察觉异样。 不过苏铭也没有让无相之魔做别的事,只是让他在昆仑道派中查阅典籍,追朔当年所发生的事。 在清虚道人的记忆之中,几十年前,昆仑道派也遭逢变故,死伤惨重,直到近几年才恢复过来,而且不仅仅是昆仑道派,少林寺,魔教同样也是损失惨重。 对于当年发生的事,宗门内的老人都讳莫如深,不敢多谈论此事,后来,无相之魔就在藏书阁中寻找当年的记录。 但是,昆仑的典籍浩如烟海,虽然他是掌门嫡传,但这种事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查,只能一点点去找。 最终,终于让他找到了当年的记载。 原来,早在百年前,修仙界就预测到了现如今的灵气大衰和五浊恶世,那时候的修仙界空前鼎盛,宗门林立,元神修士也并不像现在这样少。百年前的大周虽然羸弱,疆域不大,但却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随着灵气衰弱的到来,天界诸神率先有了动作,他们纷纷放弃了这一界,虽然那时候天界受到的影响较小,但是五浊恶世对他们的影响却是非常之大,因为五浊恶世很快就会影响到世界向末法之世演变,一个不好,他们留在此界的化身将会彻底完蛋。 因此,天界诸神纷纷将自己的投影化身抽离,同时将他们在此界千万年的积累打包带走。天界诸神一动,阴司的诸神也起了心思,也陆续走了不少。 但,并非是所有神灵都准备离开。面对灵气大衰,修仙界也不准备坐以待毙,为此,他们准备了一个长达百余年的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大周王朝。 第两百六十四章三宗旧事,补天计划 在修士与神灵的推测里,天地灵气大变,阴气大盛,将会有邪祟乱世。从此,世界逐渐走向末法,到最后,漫天神佛绝迹,修士将成绝唱。 一部分神灵离开了此界,而另一部分却没有离开,他们并没有因此坐以待毙,而是想到了一个绝顶的计划。 天地大衰,是天意使然,天运衰竭。这是天地大势,不可逆转,但是人定胜天,他们竟然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天运有缺,那就以人运补天运。地运是地脉之运,若是地运受损,恐怕整个天下的灵脉都将受到影响。 因此,当时留下的那些神仙和修仙界的修士们盯上了人道气运,但是当时,大周王朝虽然是天下共主,但却只掌握中原一地,其他的偏远地区都是割据势力,名义上尊大周为主,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政。 为了增强人运,以便将来收割,所以,修士们开始暗中潜伏进入大周布局,同时漫天神灵也在暗中相助大周。 整个修仙界以及神灵全部下场所发挥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这些修仙宗门少说传承数百年,多则上千年,乃至于数万年。根深蒂固,不仅影响着世家大族,更是深深根扎在凡俗百姓的心中。 短短百年的时间,大周就从一个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成长为了真正的九州之主,而且因为修士们进入凡尘,使得天下各地的妖魔鬼怪少了许多,因此,这百年之间,天下的人口数量也迎来了井喷。 因为只有人越多,聚集的人运也就越大,到时候补齐天运的效果就越好。 从那时起,三宗修士们便开始联合起来帮助大周,而修士跟凡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天地,他们倾尽一切的技术资源帮助大周扩张,直到神武帝继位之前,这种支持仍在继续。 但是,《周易》有卦曰:上九,亢龙有悔。 那时候的大周国运正在萌发之中,一飞冲天之势指日可待,但是这种过程却是人为催发,很脆弱,十分不稳定。 因此,在神武帝的父亲继位后修士们就逐渐减少了对大周的帮助,失去了修士的援助,大周就如同被卸掉臂膀的巨人,很难再完好的运转起来。 没有了修士的帮扶和震慑,大周各地割据势力很快就死灰复燃,为此大周进行了长达数十年的战争。 修士们虽然帮助大周发展,但并未直接插手人道之争,也不会亲自帮他出手消灭各地的军阀割据势力。 战争掩埋了一切,将大周内部的矛盾统统转移了出去,这些矛盾都是因为大周的现有秩序跟不上国力的发展而造成的。 在数十年的战争之中,大周将修士的帮扶消化了许多,但还不够,它走得太快,一口吃成了一个胖子,那时的大周发展的太快,生产力大大富余,但高层却是贪污腐败,巧立名目,各种苛捐杂税。 若非当初修士们远见卓识,注重民生,天下百姓早就难以为继,这种沉珂早已扎根在大周的骨子里,而神武帝的父亲却没有魄力大刀阔斧的改色,因此十数年的战争依旧没能根本性的解决问题。 等到神武帝的父亲驾崩,神武帝继位的时候,各地的叛军势力趁火打劫,兴兵来犯,进逼中原。 神武帝年少继位却是老成谋国,占据关中之地,休养生息,然后以冲龄之身麻痹老臣,然后夺权剥爵,收拢权力,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数年之内政治清明,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兵精粮足,这时候他便开始了征战天下之路,此时的大周内政已然跟得上外在的条件,也能够发挥出当时富余的国力。 短短十年,神武帝便消灭地方割据势力,一统九州成为了真正的皇帝。此时的大周已然是龙啸九天,腾飞而起。 这时候,那些原本抽身等待时机成熟的修士们再度入局,改头换面帮助大周重立秩序,同时还暗中推动神武帝对修仙界下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无论是玄镜司暗卫,还是大周的法网,都是三宗的修士暗中推动建立的,这也让苏铭明白了为什么魔教的修士能够轻易的破除朝廷的法网,原来这东西本就是他们提供的。 后来,才有所谓的三宗与大周订立盟约共同维护修仙界的秩序。清虚道人所看的的密录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后面的他没有资格翻阅。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将无相之魔传来的信息梳理清楚,苏铭复杂的心绪逐渐恢复了平静。 这样一来,就解释清楚为什么大周衰弱的这么快了。 现在天地灵气衰弱的这么厉害,毫无疑问,这些修士们以人运补天运的计划失败了,不然,当初他的心魔化身也没有这么容易占据南疆之地。 上天不可欺,大势不可逆,那些人想要逆天而行,下场自然不用多说,昆仑道派直到如今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足以见那次补天计划失败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 只是,同为修士,苏铭也理解他们的想法。 谁也不知道灵气衰退之后的末法之世什么时候到来,这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炸。 这方天地从未出现过有关末法之世的记载,但是顾名思义,也能窥得其中的凶险与惨烈,天地末法,修士凋零,无论是元神还是元婴,金丹都将很快逝去,到时候传承不存,那些高深的道法再也无法修炼,最后便是传承断绝,彻底沦为凡人。 这样软刀子割肉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人可怕,而能成为修士的人无不是万里挑一,心性资质都高人一等,既然不能超脱,何不奋力一搏! 如果换做是苏铭自己,他也一样会这样做。 三宗的布局真的是巧妙而又深远啊! 到了现在,苏铭不得不感叹三宗的魄力以及他们的布局,现在他们还没有入局,对于当初经历过补天之事的他们来说,争龙又算得了什么? 突然,苏铭又想到,大周之所以会衰落的这么快,除了三宗修士不再帮助大周之外,应该也有来自于天道大势的推动,毕竟,当初大周可是和三宗站在一起,妄想欺天的同伙! 小书亭 这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那次补天之事后,神灵们受到天道反噬,彻底覆灭,所以苏铭在天宫见不到天庭诸神,在阴司幽冥之地也见不到阴司神祇,原来,他们不是走了,就是彻底死了。 如此庞大的计划,也只有倾尽整个天下的力量才有可能做成,只可惜,他们失败了。这些修士们更想不到,在他们死后,这世间竟然再度出现了超脱之机。 这是冥冥之中天机的预示,虽然不知道这超脱之机什么时候到来,在什么地方降临,但毫无疑问的是,它给了天下所有站在顶峰的修士们一个希望,不至于让他们心如死灰,自暴自弃乃至于殃及世界。 千万年来,这些修士们牢牢掌握着强大的力量,虽然被困在这方天地不能超脱,也无法更进一步,但他们却能独领风骚,在修仙界中谱写属于自己的神话。 但是,当末法之世到来,他们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顾及他人?而且,随着灵气大衰,阴气大盛,修仙界的资源越发的贵乏。 这将会导致修士们的竞争越发激烈,为了资源,各种手段将会层出不穷,甚至到了最后,那些凡人百姓将会沦为修士们进阶获取力量的来源。 虽然现在短时间内还不会出问题,可是如果没有上面修士的弹压,这种事迟早将会大行其道。 面对力量,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人魔丹! 这时候,苏铭又想起了人魔丹。这种丹药最初在修仙界中出现,被修士炼制用来延长寿命,但服下这种丹药会被业力缠身从而断绝道途,弊端很大,不到山穷水尽,灯尽油枯,不会有人选择服用这种丹药。 后来三大宗门突然联合起来清除人魔丹,将修仙界会炼制这种丹药的丹师和丹方全部消灭,神武帝的人魔丹应该就是从三大宗门这里得来的,不然,这种丹药早就消失数千年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一个虚弱的大周才是修仙界想要看到的,当初他们借助大周的气运补天,但计划失败,大周依然强盛,反而威胁到了修仙界,鼎盛时期的大周即使与三大宗门中的任何一个宗门开战都是不虚的,即使那个宗门将大周灭掉,也会元气大伤。 所以,三宗早在补天计划之前就埋下了暗子,谈好了条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苏铭在大周藏书阁中找不到任何记载。因为这些记载早已被神武帝抹去,他早已与修士们谈好了条件,而三大宗门杀神武帝又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苏铭又有些不理解了,既然三大宗门没有继续肢解大周,杀神武帝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毕竟一位凡间的皇帝在分量上可比不上一尊元神修士。 想来想去,苏铭也想不清楚为什么,索性,他便不再深思,现在魔教已经有入场的趋势,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重立新朝,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现在对于三宗的实力,苏铭也算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清虚道人作为昆仑道派的嫡传,又是掌门的弟子,能接触到许多外人不得而知的秘密。 昆仑道派,一共传承十八万九千年,曾经也受到过佛魔两宗的打击,为此还封闭山门,不再出世。 这世上,没有永远强大的宗门,但传承古老的宗门总能够凭借强大的底蕴东山再起,这便是最大的差别。 直到三万年前,修仙界的格局才真正稳定下来,形成了三宗共同执掌修仙界秩序的规则,虽说在这期间,三宗也曾发生过矛盾,但顶层却是一直都纹丝不动,都是下面的后辈子弟在争斗。 这样的格局,也有利于修士之间共同进步。在这三万年里,昆仑道派的每一任掌教都要执掌昆仑千年,千年之后另立掌门,若掌门因故陨落,可重新遴选。 昆仑道派位于昆仑山之巅,宗门之中有许多秘境,和小世界,其中有一处名为太清洞天的所在,许多宗门老古董都在其中潜修,三万年来,谁也不知道太清洞天中隐藏了多少元神修士。 不仅是昆仑如此,少林和魔教也同样如此,昆仑山有太清洞天,少林寺有达摩院,魔教又无边血海,这些地方都是前辈高人的隐修之地。 此外,昆仑道派分为三脉七峰,算起来,差不多有两千多名弟子,每隔五百年,昆仑道派都会开山门接引凡俗的修道种子。 能入昆仑山潜修之人,无不是根骨资质福缘深厚之人,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昆仑的长老们有时候也会游历人间,偶尔也会碰到心仪的弟子,将其收入门墙。 “呼~” 随着接收的消息越来越多,苏铭也感觉有些心力憔悴,看来他得重新估量一下三宗的实力了,自己要夺得那超脱之机,走魔化众生的大道,注定与佛道两宗是敌人,而魔门,或许是潜在的同盟者。 而且,自己想要吞龙夺运,三宗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夺取人运,定然会横加阻拦,这一劫他逃不过去,注定要面对。 此外,他当初刚刚穿越时就被人咒杀,或许就是三宗修士做的,那个人对争夺国师之位的异类和妖魔鬼怪下手,定然是佛道两宗的修士,但到底是谁,苏铭也无法算出。 他曾在钦天监演算天机,但即使他现在已经登临元神之境,当他想要算出那人的跟脚时,也是如同云里雾里看不真切,彷佛天机被屏蔽了一样。 此人毫无疑问也是元神修士,不然他绝对不可能蒙蔽天机,只是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他又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 未来的路,很长,自己必须加快脚步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战争爆发,草原结盟 数日之后,草原鞑靼再度南下,一日连克数座城池,边疆告急!守城的主将纷纷战死,城内百姓惨遭屠戮,所有的妇女都被掳走。 这一次,草原鞑靼出动了三十万人,虽然披甲率不高,但草原人都是在马上长大,只要有弓箭长刀,他们就能化身最精锐的骑兵。 拓谷可汗的父亲当初也曾进犯中原,但那时候他碰到了气运正盛的神武帝,那时候大周刚刚才扫平天下纷乱,武力正值巅峰状态。 仅仅是两年的时间,他们不仅被赶回了草原,更是失去了大片的草场土地,险些被团灭,直到退到草原深处才重新扎根下来。 但经此一战,他们再无余力掀起战争,好在各个部落都损失惨重,无法争夺可汗之位。 后来,老可汗忍辱负重,励精图治几十年,这才让草原的人口恢复了不少,等到拓谷可汗继任,更是从中原“买”来了大批的匠人,制作弓箭,盔甲。 之前那一次,他们不过是小打小闹,意在试探大周的军事实力,现在,才是真正的南下入侵。 而大周的边境虽然陈列着六十万大军,但这些大军都分布在漫长的边境防线上,一些重镇之地,士兵也不过五千,因此,一时间边军们也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鞑靼的优势兵力冲垮了。 不过,第二天局势就僵持下来,边镇总兵们迅速调集各个关口的士兵,组成三万人的军队袭扰鞑靼们的粮草辎重。 这一次,草原鞑靼们并不是为了抢一把要走,而是想要南下,会猎中原,于是他们携带了不少草料以及武器辎重。 ······ 总兵府。 拓谷可汗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手里的精致茶盏,粗狂的面上满是笑意,大厅之中,诸位部落之主们纷纷换上了一身精致的铠甲,推杯至盏。 厅堂最中央,几个穿着薄纱的舞女正伴着乐器舞动着,原本妖娆的姿态都显得有些僵硬哀怨。 只是这样的神情,落到在场的鞑靼们眼里反而让他们更开心了。 “诸位,今日我们能打到这里,诸位功不可没!喝!”拓谷可汗率先喊了一句。 堂下的部落之主们先是一愣,随即齐齐高声道,“谢大汗!” “中原的花花世界可真不错啊,你看这群南人可真是会享受!”一个中年汉子饮着美酒,贪婪地目光在舞女们的胸臀上扫来扫去,恨不得一口将她们吞进肚子里。 “纳木错,你眼光可真好,这些娘们可都是从城里的总督衙门里找到的,个个水灵的紧,细皮嫩肉,可就是有点不耐操!” “昨晚上老子用力过勐,不小心弄死了两个,真可惜,原本我还想把她们带回去的。”另一个青年壮汉则是一脸淫笑着,满是可惜之色。 说着,在场的人都是露出了相同的笑容。 看到在场众人的神色,拓谷可汗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哈哈,现在还早呢,等你们打进上京城,要什么样的女人有什么样的女人。到时候,本汗要让那小皇帝跪在脚下舔我的脚指头!” 这时,拓谷可汗的一个亲信站出来,面上带着几分狂热,“可汗放心,我们一定能打入京城,到时候,您就是草原上最伟大的可汗,是万里江山的主人!” 顿时,大厅上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只是他还浑然不觉的高声大喊,表忠心。 虽然拓谷可汗内心也是一阵腻味,但架不住这话听着顺耳。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连忙齐声高呼道,“我等誓死追随可汗!完成大业!” 然而,就在此时,总兵府外,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形缓缓靠近大门,刚想进去,却被门外的士兵拦下,“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他说的是鞑靼语,一般的大周人根本听不清,这时,从黑袍之下传出一句话,“我是来自南方的使者,有,迷信要转交给你们可汗,劳烦通报一声。”沙哑的声音,却是正宗的鞑靼语,只是腔调有些怪异。 没等鞑靼士兵靠近,黑袍人就将一个东西丢过去,他下意识的接住,发现还挺重的,然而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块金子。顿时,他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刚想开口多要一些,却冷不防一激灵,从黑袍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胁的气息。 他立刻收起了心中的小心思,怪怪的去通报了。 “进去。”不多时,他走出大门,对着黑袍人说道。 大厅之中,舞女们依旧在僵硬的舞动着,饶是她们这时候已经感到手腕脚腕酸软,也依旧不敢停下,谁知道这些野蛮的鞑靼们会做出什么举动。昨晚上,她们有不少姐妹被带走,之后就没了消息。 虽然她们听不懂这些人自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上可以看出,那并不是什么好话。 拓谷可汗依旧坐在主位,虽然知道了南方有信使前来,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这次她们出动了三十万大军,肯定是要大战一场,最起码也要将他们当初失去的草场都收回来,捞够本了再回去。 南方的信使,这么快就来了,莫不是来讲和的?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欣赏着大厅内的歌舞,时不时还饮着杯中的美酒,神色很是惬意。 不多时,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被带到了大厅之上。 见到他,拓谷可汗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既然来到本汗的地盘,还不露出真面目?难道你是丑的不能见人吗?” 随着嘲讽之语落下,其他人也随声附和道,“大胆,见到可汗竟然不跪!” “还不敢把你那身衣服扒下来,这种鬼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 各种嘈杂不堪,污秽的言语落到黑袍人耳中,他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轻轻将头上的兜帽取下,露出了真正面目。 黑袍之下,一张平凡的面孔显露在众人面前。 “参见大汗,这是我家主人让我代为转交的信,请可汗阅览。”中年人平澹的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信封,而他说的这句话不是鞑靼语而是大周的语言。 因为当初大周将鞑靼打败,因此,这些部落之主们和大周的商队交易,或火或少也会一些周话,也能通读大周的文字,所以,这个男人的话,他们是听懂了的。 坐在上首的拓谷可汗明显察觉到不对劲,。身子顿时坐正,示意下面的人将信呈上来。 信封上没有署名,是空白的,拓谷可汗挑了挑眉毛,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开始阅读,然而,渐渐的,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也时不时在中年人身上扫过。 读完信,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主人是谁?” 而下面的人也察觉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也纷纷收敛了心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放浪形骸。 中年人面色平澹,颇有些成竹在胸的意味,“我家主人在南方占据了州郡,麾下勐将如云,有几十万大军,这次我来这里,是代替我家主人跟可汗结盟的,他要转达的信息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知道可汗意下如何?”说完,他静静的看着拓谷可汗,似是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只可惜,拓谷可汗一直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将信丢在一旁,将酒杯中剩下的美酒一饮而尽,方才开口,“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本汗答应结盟了,到时候,我取大周北方,他取大周南方,咱么各需所求,互惠互利。” 一语落下,下面的人都惊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个人是大周朝廷派来的信使,但现在看来,好像另有其人。 “好,那我就在这里预祝可汗势如破竹,马到成功!在下先告辞了!”中年人也没有多废话,得到满意的答桉后直接准备告辞。 “来人,替我送送这位先生。” 见到他要走,拓谷可汗从座椅上站起身,安排两个人护送他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大厅才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氛围,只是,现在大厅之中除了歌舞之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所有人是一副面带疑惑,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到他们的表情,拓谷可汗,挥挥手,示意士兵将那些舞女乐师们带下去,这时候,大厅彻底安静下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重新坐下,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大汗,刚刚那个送信的人是哪方势力的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起身问道。 拓谷可汗将手里的信封扔给他,沉声道,“刚刚那个人背后的势力是大周南方的叛军,据心中所说,他们已经占据了一个大州,正准备再度起兵攻占其他的州县。” “大汗,那他所说的结盟又是什么意思?”刚刚说话的纳木错问道。 拓谷可汗面无表情,似是有些冷澹,“问得好,这正是他来这儿的目的,那支叛军的首领想要跟我们结盟,一起进攻大周,事成之后,我得大周北方,他占南方。” “大汗,万万不可啊!南人素来狡诈,与他们结盟不得不防啊。”之前提问的老人听到他的回答,连忙劝阻道。 “彭!” 一声爆响,拓谷可汗手里精致的酒杯顿时被捏的粉碎,他冷冷的看了那老人一眼,“本汗做事,还需要你来教!” “大汗息怒,是老臣失言了!”冰冷的眼神宛如刀子一样在老人身上刮过,给予他莫大的压力,他吓得浑身一哆嗦,迅速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直到他额头磕的满是鲜血,拓谷可汗才沉声道,“起来。” 老人如临大赦,高声呼道,“谢大汗!” 现在的拓谷可汗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继承了老可汗遗产的他本就势力不俗,后来他整合草原势力,重新攻打大周早已是威望盛隆,再加上他手下的兵力足有十万,是所有部落中最强大的一股势力,所以,草原上没有人敢于挑战他的可汗权威。 “我当然知道这南人是不安好心,结盟,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不过是要我帮他们牵制大周的兵力。至于什么平分大周,不过是一句笑话!” “我之所以跟他们结盟,不过是想探查到更多关于大周的消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答应他们?” 一语落下,下面众人恍然大悟,面上露出了然之色,就在这时,之前的那个亲信又带头喊起来,“大汗英明!” 众人神色一僵,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附和。 ······ 上京城,太极殿。 永安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下面朝臣整整齐齐的排成四列,一左一右,文武之间,泾渭分明。 “草原鞑靼再度来犯,一连攻破了数个关口,已经打下了固原镇,诸位爱卿可有高见?”屏风之后,陈太后优雅柔和的声音在大殿内回旋。 “启禀太后,据探子来报,这次鞑靼的人数不下于三十万,可谓是倾巢出动,边镇大将手上兵力不足,被攻破关隘实属正常。”一位武将勋贵站出来解释道。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蓝色官袍的文官出列,“既然鞑靼们调动了三十万大军,为何边镇的探子事先没有察觉?这难道不是边镇总兵的失职吗?” 话音落下,右边的武将勋贵们齐齐侧目,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一时间,这位文臣感受到了来自全体勋贵们的压力。 这时,位于文臣前列的阁臣出列解释道,“前些日子,是草原夏猎大会的日子,每年,他们都会在=夏季举行狩猎,参与者众多,而且,早在四十多年前,鞑靼们的聚集地就已经迁到了草原腹地,很难侦查到那里的情况。” “现在鞑靼举兵来犯,最重要的是聚集边镇的士兵,以边军拖住他们的脚步,否则,三十万大军进入腹地,西北恐怕要沦为一片不毛之地了。” 无错 另一位文臣附和道,“阁老说的是,朝廷在边镇养着六十万大军,只要聚集足够的士兵就足以拖住他们的脚步,到时候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第两百六十六章 化形的小白 “徐徐图之?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兵贵神速?”一个身着绯红官袍的武将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出声嘲讽道。 “等你图好了,恐怕那些鞑靼早就带着战利品回草原了,茫茫数十万里的大草原,你上哪找去?” 百官之中,苏铭这才注意到他,他的绯红官袍前襟上绣着猛虎,应该是三品的武将,名为定武侯,当初他记得这人也是齐王在军中有力的支持者。 “你!”那文官顿时面色涨红,还想争辩几句却被张道之打断,他上前一步,沉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些鞑靼拖在西北边陲,再集中兵力将他们赶回草原。”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些鞑靼跟南方的那些叛军搭上关系,万一到时候他们共同进退,届时我大周就会面临南北交战的局面。” 定武侯点点头,沉声道,“阁老说的不错,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兵部下达调令,聚集边镇的将士结成防线,务必将鞑靼们挡在关外。” 他一发声,武将们也就没有了其他意见,而文官们还在扯皮想要追究边镇武将的责任,最后在太后的干涉下不了了之。 在下朝之前,他们终于商量出了决策,命锦城,九原以及榆林三镇的总兵调集长城以及各个堡垒中的军队,阻击鞑靼们的脚步。 这些年,朝廷占据了草原优良的牧场,在边镇也有精锐骑兵,虽说比不上鞑靼们,但用来自保和防御已是足够。 ······ 回到国师府,苏铭来到后院,就见到一个站在树下的银发少女,她穿着黑色长裙,肌肤胜雪,发丝以及眉毛都是银白色的,挺翘的鼻梁,五官精致犹如瓷娃娃一般,清澈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懵懂而纯真。 见到她苏铭先是一愣,按理说,自己在国师府布置了大阵,一般人根本进不来,但当他散出神魂之力感知的时候才发现这白发女子身上熟悉的气息。 见到苏铭,银发少女眸子里浮现出欢喜的情绪,直接扑进他怀里,俏生生的喊了一句,“主人。”轻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犹如小猫咪在挠一样。 苏铭摸了摸她的脑袋,鼻翼传来淡淡的幽香,笑道,“小白,你终于踏上了元神之境,成功化形了。” 小白脑袋苏铭手上蹭了蹭,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娇笑不已,“嘻嘻,以后我就能天天陪在主人身边了。” 感受到她这幅躯体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苏铭心中暗暗咂舌不已,他早就知道白虎擅长杀伐,所以一直都在增强小白的底蕴,补充她的短板。 毕竟,她诞生的时间太短了,寻常大妖若是资质机缘够高,非得几百年才能走到她现在的高度,可是她用了几年的时间就达到了,虽说没有揠苗助长,但终究是有一些缺陷。 之前,苏铭让风无涯教导她,一方面是让她开发白虎血脉,继承血脉里的传承,另一方面是启发她的灵智,增强心性修为。 这一次她渡元神之劫,自己没有帮助她,而是让她独自一人渡劫,现在历劫归来,果然是脱胎换骨。他估算了一下,如果算上战斗力,小白的战斗力还要在风无涯之上,仅此于自己。 就在此时,国师府外,一个灰衣僧人敲响大门,感受到来人的气息,国师府大门随即打开。 僧人神色一怔,缓步踏入其中。 “咦?他回来了。”苏铭感应到熟悉的气机,有些惊讶,今天这日子好像有些特别,不仅小白回来了,在京城浪荡多日的忘尘和尚居然也回来了。 忘尘和尚来到后院,见到苏铭的那一刻周身一震,连忙拜倒,“小僧参见大师。” “出去游历一遭,感觉如何?”苏铭坐在躺椅上,一旁的小白侍奉着茶水。 “百姓艰难求活,妖魔当道,屠戮生灵,一人之力难以除尽。”忘尘和尚平凡的面孔上流露出坚毅之色,颇为沉重的说道。 看到他眉宇间的那道佛印,苏铭点点头,“妖魔,人类,说到底都是这世间生灵的一份子,只可惜,两者早已水火不容,彼此敌对,为了生存,杀戮在所难免,我等佛门中人,终究是源自于人族,当存良善之心。” try{mad1('gad2');} catch(ex){}“大师,这次出去游历,小僧还遇见了两个志同道合的道友,他们虽不是佛门之人,却都有一颗明辨是非的良善之心,我曾多次与他们一起合作,斩妖除魔,获益匪浅。”忘尘和尚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 “同道之人,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从来一祖风,道门,佛门,儒门可谓是入世之显学,既能修行,又可普度众生,殊途同归,你能遇到这两人,福缘甚是不错。”早在他们进城的时候,苏铭就用神念探查过,那两人的根基醇厚,灵台清明,显然也不是寻常宗门世家出身。 只不过,等到他重新建立了法网之后,这两人就离开了京城。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 “小僧告退。”忘尘和尚行了個佛礼,恭敬的退下,走之前冷不防却见到苏铭身边的银发少女正对着她呲牙咧嘴,露出了小虎牙,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虽然看着十分可爱,却没由来的让他心里一慌。 等到他走后,苏铭一转头就看到小白呲牙的模样,顿时啼笑皆非,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了,他已经走了,你就别吓他了。” “嗯哼。”感受着头上温暖的大手,小白不由得眯着眼睛,十分享受。 ······ 南方,兖州。 城墙上早就改换了旗帜,大周龙旗不再,换上了红色的飞虎旗,一个个穿着铠甲,头戴红巾的士兵立在城墙上,漆黑的铠甲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总督府。 亭台楼阁,花园池榭,一草一木布局深远,按照一种玄妙的规则排列,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颇有天人合一之感。 后院,书房中,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正站在书桌前,浓眉大眼,国字脸,头戴金冠,极富威严。 此刻,他正运笔如飞,一副上好的字帖挥笔而就。 “将军,十五回来了。”在他写完之后,一个类似于管家的青年走进书房,来到他身边。 “带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被待了进来,而这个青年早已悄悄关上门。 “鞑靼怎么说的?”他丢下毛笔,走到一边的木盆中洗了个手。 “回将军,鞑靼同意了结盟,准备和我们互通有无。”黑袍之下,沙哑的声音响起。 “同意结盟,看来这鞑靼们也不傻,总算是长了点脑子。”闻言,中年人细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很是愉悦。 “这次鞑靼们扣边,应该能吸引朝廷大量的兵力,我们总算能歇一口气了。”这个中年人就是现如今的兖州之主,唐玄衣。 早在神武帝驭龙宾天之前,唐家就已经做好了谋反的准备,当初背叛了大周的唐明照就是唐家的旁支子弟。 在神武帝驾崩之后,唐家迅速在兖州起兵,联合当地的世家乡绅,很快就统一了兖州全境。 只是,一个兖州在大周偌大的版图中十分微不足道,这里远离中原,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口太少。 乱世之中,唐家虽说动作迅速,但南方各大世家也是早早的就起兵了,因此,他们只来得统一兖州就不得不停下扩张的脚步。 之前,大周命令各地州郡的官员们调集守备军队,剿灭南方叛军,而在玄镜司暗卫的帮助下,官府往往能提前获知消息,进而调动优势兵力大获全胜。 以战养战之下,原本不堪一击的守备军队反而在大战中锻炼出了战斗力,毕竟这些守备军之中还有不少都是从当初大周的边军以及禁军中退下的士兵,经验丰富。 更重要的是,大周革除吏治,以霹雳手段将靠近南方战线的官员们上上下下都换了个遍,而原本的那些官员,经查核无误的调到中原任职,贪污腐败的则是严肃处理。 当然,朝廷所谓的贪腐并没有抄家灭族,只是将官员贪污的财产追回,革职查办,永不录用,没有了性命之忧,这些官员的反抗力度就小了不少。 try{mad1('gad2');} catch(ex){}只是,这样做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初神武帝革除弊病可是上上下下狠狠地杀了个遍,但现在,许多世家大族都与朝廷离心离德,万一再把官员们逼反,那朝廷就不用玩了。 没有足够的支持者,朝廷还能叫朝廷么? 换句话说,没有了官员支撑的朝廷还能继续运转吗? 现在这样做是不得已而为之,免得将那些官员逼到南方叛军那边去,同时也是为了安抚人心。 这样一来,南方的叛军们压力就很大了。 他们一方面要面对朝廷的剿灭,一方面要面对同为叛军的兼并,那些底蕴浅薄的叛军死的死,逃的逃,他们的地盘也被别人接手,下场极其惨烈,只有少数才能继续苟活。 唯有背后站着世家或是修仙宗门的势力才能长存,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赢也可以输,因为他们底蕴深厚,输得起。 但是,对于一般的草莽而言,一次输了,那可真是全都输完了,他们输不起。 短短几个月下来,南方已经死了数百万人,别看朝廷的军队不多,但是那些军队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再加上兵器盔甲,修炼了武道,面对普通人,他们就是万人敌的存在,朝廷剿灭叛军的守备军队自然没这么厉害,但他们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能比的。 之所以会死这么多人,是因为许多叛军在叛乱之后纵容手下的军队烧杀抢夺,大战的时候驱赶流民作为盾牌,因此,才死伤了许多百姓。 只是,敢这样做的,无一不是草莽出身,真正的世家大族之人不屑于这样做,也不能,毕竟当初神武帝残暴无道,他们才起兵谋反,要是这样做了,说不得底层的乡绅们感到唇亡齿寒,与他们离心离德。 唐玄衣走出书房,来到议事厅,一路上内心浮现出种种思虑:现在朝廷自顾不暇,要面对北方的鞑靼,那南方的攻势势必就会减弱,因此,他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攻占城池,扩大地盘,不论是向内扩张,还是向外扩张都可以。 议事厅内,早已经坐满了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穿着锦衣的世家之主或是官员豪商,只有一小部分是膀大腰圆的武将。 他来到上座坐下,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我手下的人传来消息,北方的鞑靼已经攻破了边镇,现在正驻扎在西北,看样子不打算立即就离开。” 这句话立即在人群中炸开,大殿上顿时嗡嗡而起,交头接耳,约莫一炷香后,他们才安静下来。 堂下,一个穿着灰袍的老人捋着胡须,沉声道,“鞑靼来了多少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唐玄衣回答道,“这次鞑靼们好像是出动了全部的家底,一共动用了不下于三十万人,图谋不小。” 刹那间,一股喜悦的气氛在大殿中弥漫开来,鞑靼三十万大军南侵,正是好时候! ······ 血红的天,血红的海,殷红的血水咕嘟嘟冒着泡,一朵朵血莲悄然绽放,空气中没有丝毫腥臭气息,反而弥漫着淡淡的血香气息。 血海中央的莲台之上,一个身着黑衣的莫厉海睁开猩红的眼眸,整个血海顿时沸腾起来,一道道血浪翻涌,卷起千丈浪潮,整个空间都开始动荡起来。 “吩咐你办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大周已经失去了半边南方,北方鞑靼扣关,可谓是双面交战。”一个浑身血红的影子从血水中钻出来,沙哑的声音有些刺耳。 “这些还不够!佛门秃驴们没有动作吗?”莫厉海眉头微皱,冷冷问道。 “佛门与昆仑都没有插手,但有不少反叛的势力与他们关系匪浅,他们若是想动,随时可以下场。” “加快进度!” 第两百六十七章 魔教龙族联手 说完,莫厉海突然脸色一白,嘴角一缕鲜血溢出,“咳咳!大周气运反噬果然厉害!因果牵引之下,即使我扰乱了天机,却依然将我反噬!” 他将嘴角的鲜血抹去,随手滴入血海,这一点鲜血精纯而沉重,仿佛铅汞一般,落入血海中,顷刻间便沉入海底,不断吸收着来自周遭血水的力量,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当初,他派人用秘术咒杀了神武帝,那尊元神修士当场反噬而死,而他自己也受到了大周气运的反噬,不仅如此,连带着魔教的气运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若非有魔教气运庇佑,他怎么可能只是轻伤这么简单? 但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闭关修养一阵子。 ······ 东海之畔,乌云蔽日,妖气冲天。 一座高大奢华的水晶宫坐落在海平面上,黯淡的天光映照在宫殿上,折射出瑰丽的光芒然后束成一线,凝成惊虹。 海平面之下,一道道阴影若隐若现,奇形怪状。 下一瞬,隆隆水音,铺天盖地,水浪滔滔,金光腾腾,一只只如同山岳般大小的水怪钻出海面,它们身上站着一道道强弱不一的身影。 这些都是水族的战士,它们穿着宝甲,一身怪力,手中的三叉戟挥舞,寒光闪烁,每一下穿刺,都有澎湃的水音响起,伴随龙吼,声声震天。 他们座下的坐骑万万千千,有大若山岳的虎鲸,有百尺高的水猿,有张牙舞爪的章鱼,有神秘莫测的大龟,等等等等,千姿百态。 “轰隆隆!” 天空的云层上,灰蒙的迷雾被金光破开,一只硕大的龙头从云层中探出来,两条长长的龙须在空中飞舞,竖瞳似的龙眸望着海面上的海族发出一道古怪的声音。 随着声音落下,付出水面的海怪们仰天怒吼,激起海涛翻滚。 这些海怪们体型巨大,轻轻一动便能卷动海浪,这这道声音的驱使下,它们逐渐朝着海岸进发。 比起巨大的海怪,海面上还有许多虾兵蟹将,它们都是半妖之身,上半身是妖物而下半身却是化形出了双腿。 在众多的海族战士中,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金甲,五官俊美,身形挺拔的人型生物,他额头上有两根小巧的龙角,非但不难看出,反而让他拥有了一丝别样的魅力,他身上的气息极为强大,散发着杀戮气息,很显然,这是一位龙族出身的修士。 在他身边,站着一位水族女子,不像是其他虾兵蟹将一样丑陋,而是面目清秀,身材窈窕,曲线优美,倚在他身侧。 自从神武帝死后,昔日大周与东海龙族订立的盟约彻底作废,因此,这几个月以来,大量的水族不断迁入内陆。 每一天都有许多水族战士踏上大地,他们将会跟随龙族的人去抢夺各地水脉,争夺神位,大海实在是太大了,无边无际,凶险异常。 东海龙族虽说是富家四海,但所能占据的地方不过大海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在上古之时曾有元神修士进入大海探索,可是他们探索了许久一直都没能找到大海的尽头,也没找到其他的陆地,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历经无数艰险,险些葬身在大海之中。 因此,即使是东海龙族,也只能占据大海的一小部分,深海中的海怪以及积年老怪们,他们是惹都不敢惹。就连当初龙族的超脱者龙神在龙族的时候,也不敢深入大海深处。 更何况,龙本性淫,龙君有许多子嗣,成年之后都要划分地盘,而龙族内部等级森严,金字塔顶尖的模式依然是存在,越往上走,位置越少,竞争越激烈。 而每个有龙族血脉的子弟,谁甘心只蜷缩于海中的万里之地,更何况,离开了龙宫的他们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指不定哪天就被路过不顺眼的大海怪给吃掉了,这样的事情在龙族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无论哪一个势力明里暗里都少不了竞争,这是族群乃至势力保持活力的关键,一些龙子龙孙去内陆水系是为了避难,因为内陆之地相对于凶险的大海虽说地盘小了不少,但相对来说安全许多。 而另一些有大志向的龙子龙孙进入内陆是为了建功立业,博得龙君的好感,为当上下一任龙君做准备。 更何况,对于海洋而言,人族之地繁华昌盛,如果水神当腻了,还能微服私访,游戏人间,能遇到不少好玩的东西,不比枯燥的海洋要好玩得多? 所以,龙族一直都不满足,一心想要争夺九州乃至是十万大山蛮荒之地的水脉,当初九州大地被人族占据,龙族也占据了不少水系,翻云覆雨,作威作福。 后来,三宗凭借补天计划凝聚人道气运,这才将他们赶出九州水系,虽然他们都是修士一脉,但彼此之间仍有竞争和仇恨。 现在神武帝已死,大周气运衰弱,龙族撕毁盟约,根本不会受到影响。因此,这些天以来,他们都在与各地的水神战斗,抢走了不少水脉,夺取了神灵之位。 但是,那些江河湖海的水神都是经过大周敕封,官方认可,有大周气运庇佑,占据本土优势。现在大周气运慢慢复苏,而东海水族又远离本土作战,再加上内陆水系与海洋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所以他们吃了不少亏。 ······ 东海深处,龙宫。 龙宫之外,翡翠鹔鹴,长翼滑水,怪鱼方目,大者若山陵,小者重钧石,还有贲蛟大贝,明月夜光,玳瑁神龟,金质黑章。 再往前去,是上百座的宫殿连绵一片,前面生有弯弯曲曲的珊瑚树,挂满明珠,翡翠,玛瑙,玉石等等,晕光流彩,熠熠生辉。 蜿蜒而上的上千阶青玉台阶,两侧雕栏玉砌,千姿百态的海兽雕像上赤光升腾,氤氲烟气。 走过台阶后,迎面是气势恢宏的朱门城楼,金钉朱漆,明珠镶嵌,镌镂龙凤飞云之状,上面覆盖天青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天光一照,清亮亮的光华流转,仙音袅袅,不绝于耳。 大殿中,白玉铺地,琉璃光明,千盏莲花宝灯高悬在穹顶,如同星辰般运转,洒下清亮亮的光华,把大殿照的如白昼一样。 最中央高台上的宝座庆云翔集,青气氤氲。 细细的管弦之音若隐若现,光影浮动,幽香弥漫。 东海龙君端坐在宝座上,高冠冕服,上玄下朱,绘有纹章,只是冕旒垂下,看不清面容,只见得气势如渊似海,不可测度。 在他不远处,一个穿着血衣的道人立在大殿上,神色傲然,丝毫没有被周围的景致所惊讶到。 “魔教的人,你们来我东海,有何贵干?”见到道人,沉默片刻后,龙君说话了,他的声音醇厚温和,有一种不知名的沧桑和威严之态。 “参见龙君,我这次前来,是代表我教的圣子殿下与龙君结盟。”道人微微一笑,态度不卑不吭。 “结盟?”龙君有些惊讶,魔教居然会来找他结盟? 血衣道人看出了龙君的疑惑,随即侃侃而谈,“大周腐朽不堪,天下烽烟四起,我魔教不忍苍生受难,想要另立新朝,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东海龙族与大周的盟约已经作废,所以龙族想要进入九州水系但是却被大周敕封的神灵所阻,难以进入。” “但是,只要将大周覆灭,那些神灵便是丧家之犬,不堪一击,没有国运庇佑的他们将不会再是龙族的对手,到时候,龙君便可重新掌握内陆水系,我们两家合作,百利而无一害,龙君何乐而不为?” 然而,血衣道人没想到的是,坐在宝座上的龙君非但没有异动反而更加警惕,仙道势力一直将龙族视为异类,千万年来,他们龙族深受打压。 当初龙族之所以迁出海外,就是因为受到了三宗的联合默契打压,这才在大海中开辟了基业。 但是,茫茫大海,凶险无比,即使是东海龙族也只能在这大海中自保,深海之中的海怪,大妖们个个积累深厚又兼有天赋神通,十分难缠,即使是他遇上,也很难将其击杀。 几万年来,龙族一直都在与深海的海怪作斗争,以维护自己的领土,所以,龙族向来都喜欢播种天下,因为他们需要有足够的龙族血裔来守护海域。 虽说魔教的提议十分让他心动,但是龙君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三宗对他们龙族的打压,当初为了补天计划,他们龙族全面退出九州水系,更是为此大战一场,死伤无数,至今还未能恢复元气。 现在一句话就想让龙族与他们结盟,怎么可能? “送客!”一番思虑之后,龙君没有与他废话,准备让龟丞相送客。 话语落,从偏殿走进来一位身上背着龟壳的龟丞相,他脸上挂着笑容,长长的眉毛耷拉着,缓缓走上前,“道友,请,不要让老臣为难啊。” “龙君,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家圣子的条件么?”血衣道人冷眉一竖,目光炯炯的看着坐在宝座上的龙君。 “哦?他有什么条件?”冕旒之下,血衣道人依旧看不清龙君的神色,只听到这不夹杂一丝感情的声音。 血衣道人依旧是从容不迫,神色淡然的说道,“圣子大人是圣教的下一任教主,现如今已是元神大能,可以代表魔教与东海龙族签订盟约,你们龙族可以从海面上对大周进行袭扰,而圣教则会帮助你们对付各地的水系神灵,助你们入主水脉。” “不够!”冰冷的话语回荡着余音,还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血衣道人沉吟片刻,郑重的说道,“只要龙君有这个意愿,不日,我家圣子将亲自来东海与龙君商议,这个答案,不知能否让龙君满意?”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魔教与龙族结盟的事非同小可,里面牵扯的利益非常之多,不是他区区一个使者可以谈论的。 作为修仙界的三宗之一,在某些事上与佛道两派上十分有默契,可如果魔教与龙族订立盟约,这个默契就会被打破。 届时,佛道两宗将以何样的态度对付龙族,依旧是一个未知数,而到时候,魔教会不会替龙族抗下这个压力,站到他们同一边,一样是一个未知数。 更何况,龙族若直接对大周动手,参与人道争龙,那是要折损气运的。即使龙族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成为了龙气的图腾代表,但人道气运依旧不是他们可以牵扯的。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若是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盟约,对于龙族而言可以算是可有可无,既然可有可无,那又何必签订盟约? 因此,这件事必须让一个有足够分量的人来详谈,否则,这件事绝对成不了! 听到他的回答,坐在宝座之上的龙君周身气势一变,宛如云雾飘渺,不可捉摸,“好,回去告诉你家圣子,本君在龙宫等他!” “多谢龙君,在下告辞。”得到龙君的答复,血衣道人心下了然,直接提出告辞。 “龟丞相,帮本君送送他。” “老臣明白。” ······ 京城,钦天监。 苏铭身着白色僧衣立在观星台上,天空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星辉璀璨。 突然,他漆黑深沉的眸子有了波动,目光聚集在一颗略有黯淡的星星上,那是象征着帝星的紫薇星,此刻却是有些黯淡,不再像之前那样明亮。 “天命受到压制?”见到这种景象,苏铭眸中浮现出八卦虚影,掐指演算天机,发现大周的天命混沌一片,根本演算不到任何信息。 但是,这个情况本就代表着最大的信息,这世上能让他都演算不到的事物唯有三宗,只有有关于三宗的人或事,他才不能算到。 而现在天机混乱,紫微星黯淡,很明显是三宗的人下场了。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在得知三宗入局之后,苏铭非但没有感受到压力,反而神采奕奕,体内的气血都变得活跃起来。 第两百六十八章 少林之约 现在三宗之中,佛道两宗显山不露水,也不知是尚未入局还是潜藏暗中,魔教已经彻底入局,之前咒杀了神武帝,后来又与叛军联系,险些攻入京城。 这场人道大局,魔教入局很深,更是早早就有布局,甚至苏铭猜测,也许当初在补天计划开始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修士的布局,是以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为时限的,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落子就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算计。 更何况,当初三宗在大周谋划了百年,现如今整个大周乃至于朝堂之中都不知有多少人是他们留下的暗子。 但即使是如此,苏铭也要迎难而上,无论是吞龙夺运,还是超脱之机,若是想要达成,也迟早会与他们碰上。 ······ 面对三十万鞑靼扣边,朝廷命锦城,九原以及榆林三镇的总兵调集长城以及各个堡垒中的军队,阻击鞑靼们的脚步,务必要将他们拖住。 同时,朝廷从之前镇压各地叛乱的军队中抽出十万大军奔赴西北之地,在扫清西北余毒的同时,还要将鞑靼们赶出边镇。 因此,这十万大军随行中有不少文官,他们都是来接管西北之地的政务的,现在为了应对鞑靼之乱,朝廷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后方。 而西北之地即是前线,战略纵深又高,便于运输。当初神武帝在世之时,为了给自己凑足炼制人魔丹的材料,故意坐视西北局势糜烂。 但现在,朝廷再也不会让西北的局势继续糜烂下去,定然要将其收在手中,牢牢掌握住,这次的鞑靼扣边,对于朝廷而言,即使机遇也是挑战。 很快,西北的三个边镇就聚集了二十万大军,一边袭扰鞑靼的后勤辎重,一边寻找鞑靼主力的位置。 这次鞑靼兵分三路,如果不能重创主力,跟他们好好打一场,这些鞑靼是不会退出西北之地的。所以,接下来的大战是一场硬仗。 在这期间,苏铭也派遣玄镜司的人手潜入西北之地重新建立据点,传递消息,现如今,天下不太平,各路的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再加上大周的国运远不如之前,龙族与妖族的盟约都已经作废,所以,即使玄镜司扩张了人手,也无法再回到当初镇压修行界,守护治下百姓的局面。 ······ 嵩山少林寺。 作为天下佛修的祖庭,天下三宗之一,少林寺独占五岳之一的嵩山,山门虽不大,但却传承数万年,底蕴深厚。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一座巍峨的古寺坐落在山林之间,参天古木拔地而起,绿树成荫,却也无法遮蔽古寺。 幽幽山林之间,一檐飞角露出树梢,映在碧空之中,一条长长的台阶小径从山脚直入林间,山径之上还有苔痕鲜绿,碧影短松,一草一木皆蕴含着不可言说的禅意。 “咚!” 忽而,一道悠扬的钟声响起,由远及近,但山林中的飞禽走兽们在听到钟声时却没有被惊动,反而齐齐闭上眼,任由音波传荡,不知不觉间,它们的皮毛上就有淡淡的杂质析出,钟声停下之后它们朝着寺庙一拜,或跑,或飞,或跳,欢快而活泼。 少林寺后山,有一处碑林,这里有一株菩提树,传说是当年的达摩祖师所值,高达百丈,金色的树叶,枝干遒劲有力,富有生机。 菩提树下,一个穿着灰袍的老僧盘坐在此,他身上已经落满了菩提树叶,细长雪白的眉毛时不时被微风扬起,也不知他在此坐了多久。 突然,他睁开双眼,纯净的眸子浮现出一丝神光,随即隐而不显,“魔教入局了,我少林该何去何从啊。” 一声轻叹,饱含着莫名的复杂情绪。 作为魔教的死对头之一,少林又怎么会不知道魔教的动作? 只是,现在昆仑道派未动,还没有任何消息,少林寺也不便插手。 然而,就在此时,一枚菩提叶从树梢上落到老僧脚下,他将树叶捡起,细细端详着,上面有着清晰的纹路和花纹,泛着淡淡的灵光。 若是放到修仙界,这一枚菩提叶就能换不少灵石,价值一件品相不俗的法器。 只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菩提叶落自然回归自然化作尘土,继续滋养着菩提树,所以,即使菩提叶对僧人的修行有帮助,但他们却从不会取用。 比起菩提叶,更珍贵的是菩提树上千年一结果的菩提子,菩提子能助人开悟,凝聚了大量的香火信仰,稍微一祭炼,便是一件法宝。 老僧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却见枝繁叶茂的树梢上,挂着一枚青涩的小果,龙眼大小,上面自成纹路,好似“卍”字法印。 “无花自结果,不是好兆头,这数万年来,菩提树提前结果的例子少之又少,但每一次却都昭示着有大事发生。”老僧轻叹一语,将手中的菩提叶丢到树根上浅处的泥土上。 “这件事,少林还是不要参与了,既然魔教要争就让他们争,天发杀机,移星换宿。地发杀机,龙蛇走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即使是修士,参与人道气运之争,也不会有好下场。”老僧心里如是想道。 随后他脚步一踏,身体周围出现一道波纹荡漾,下一瞬,他就消失在原地,来到寺庙的禅房之内。 此时,禅房内只有一名身着黄色僧衣的和尚在阅览佛经,察觉老僧出现,他神色一肃,放下佛经行礼,“智嗔见过方丈。” 老僧点点头,从僧衣里掏出一枚玉简递给他,“不必多礼,劳烦你走一趟京城,替我送一份请柬。” 智嗔双手接过玉简,恭敬地问道,“方丈,请问这份请柬是送给谁的?” “大周国师,普渡慈航。” 说完,老和尚便消失不见,智嗔和尚行了一礼,便起身走出禅房,准备前往京城。 离开此处之后,老和尚来到另一处禅房,这里十分简陋,只有一盏烛台,一方小案,一个蒲团,仅此而已。 老和尚来到蒲团上盘坐着,手中凭空出现一本经书,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心魔经》。 当初,无心和尚在参与南疆之战后得到的战利品之一就是这心魔经,血不染很大方的将心魔经抄录一份给他们而自己保存了原本。 得到心魔经之后,忘尘和尚不敢翻阅,回到少林之后,第一时间就将心魔经交给了方丈悟道大师。 岂不料,在看到经书后,悟道大师严令他不能将经书的内容泄漏。 只是,当初苏铭建立心魔道,一部分弟子留下当炮灰成了牺牲品,一部分被带去了阴司幽冥之地,而另一部分则是离开南疆分散到了天下各处。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现在,在散修之中,心魔经也已经流传开来,不是少林寺想藏就藏得了的。 只是,现在少林寺根本没有注意到心魔经,而那些流传的都是残篇,根本不齐全,所以,悟道大师也只是禁止这本书在少林寺僧人中间流传。 这本经书表面封皮已经泛黄,书页上更是被翻起了卷角,显然是经常被翻阅。 悟道大师再度将其打开,细细研读起来,数个时辰之后,他合上书籍,蔚然一叹,“此书虽行魔道,却是深谙佛法至理,就如同阴阳两面一样,即使贫僧参悟了这么久,也依旧无法将其中的道理参透。如果能将那魔头度入佛门,我少林必将又添一尊佛法大能,可惜啊。” 想到这里,老和尚便深感惋惜,但是他知道,即使当初自己亲自去了,结果也是一样的,血不染不会凭白让佛门多出一尊护法,即使他得不到,也会将其毁掉。 但是这少林寺之中,能参悟这本经书的僧人不多,除了达摩院的僧人之外,就只有他和几位师叔了。 普通的僧人若是参悟这本经书,很快就会被扭曲佛理,从而沉浸在心魔经之中堕入魔道,能领悟佛魔一体的修士实在是少之又少,他必须谨慎。 而佛门的历史上也不乏高僧堕入魔道的存在,但现如今时代不同,少林必须慎之又慎。 将经书收入储物戒,老和尚便开始在禅房内打坐,房间内再度陷入了沉寂。 ······ 东海海底深处。 高大耸立的水晶宫坐落在此,四下有金青的光迸射,时不时激发细细的电弧,弯弯似月牙一样,由近及远,逐渐消散,汇聚成曲子。 任海底暗流涌动,一切水波水浪在宫殿前,都会自然而然平静下来。 水晶宫一侧,珊瑚树横生,海水清浅,呈现黛绿色,晕光生辉,里面有山岳大小五彩斑斓的珊瑚,万万千千的鱼儿钻来钻去,好不活泼。 水晶宫,四下金玉满地,莲花灯悬,宝珠垂璎,玛瑙挂帘,奢华至极。 时不时,角落中,时不时有金色的老蚌半开半合,吐出袅袅烟气,有一种莫名的香气充塞于宫殿内,闻一闻,神清气爽,疲劳一空。 在水晶宫内有一大殿,金钉珠门,玉阁琼房,曜光宝辉,蕊彩焕落。仔细看去,甘泉涌动,白浪横飞,百味珍羞,俱在檐下。 尚有奇松异竹,千年不谢,祥禽瑞兽,声声不绝。 大殿内,龙君坐在宝座之上,怀里抱着一位美妇人,细纹青花裙罩身,浅黄色的抹胸下掩不住玉峰的挺拔,小巧精致的挂坠贴在细腻雪白之处,外面披了件半透明曳地轻纱裙,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上束了一条丝带,眉如翠山,眼若横波,薄施粉黛,明艳动人。凤目开合之间,神光乍现,额头上的龙犄角熠熠生辉,她正是昔日在东海之畔与龙君一起被苏铭困住的小母龙。 “夫君,我们当真要与魔教结盟么?”她倚在龙君怀里,娇声细语,呵气如兰。 “确实。”龙君端正威严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冷色,随即恢复平静。 “夫君就不怕魔教出尔反尔?”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龙君胸口摩挲着,香软的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着。 “这次魔教的圣子莫厉海亲自来龙宫谈判,现在血不染经常闭关,魔教之内的大部分事情都是莫厉海说了算,结盟这种事情,他敢耍花招?” “我东海龙族也不是泥捏的,如果他敢背弃盟约,本君势必会让他付出代价!”话语中轻描淡写,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夫君。”闻言,龙母眼神迷离,泛着水光,娇俏的容颜上露出一丝酡红,声线纤细,诱人无比。 顿时,龙君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兴趣高涨,直接就抱着她在宝座上大战起来。 一时间,整座大殿都开始剧烈震动,周遭水浪翻涌,路过的鱼儿都被卷入其中,打着旋翻起白眼。 ······ 几日之后,一位僧人望着眼前的上京城,目光中满是惊骇之色,尽管他没有进入其中,但仅仅只是观望,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 这种感觉不仅仅只有他有,所有到这里来的修士到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一踏入城门,僧人就感觉体内的法力滞涩起来,便的难以运作,而他的神念也被限制到只有周身三尺之内。 当他完全踏入京城之后,身上就感觉像是背负了一座大山一样,体内的法力根本无法运转,饶是他感觉到空气中浓郁的灵气,也无法吸收半点,同时,他的神念被压缩到了周围一尺之内。 他上次来京城,感受到的压力也没有这么大啊。虽然心中惊讶,但他依旧牢记着自己的差事,问到了国师府的位置。 在经过京城主干道之后,他的目光突然被吸引住了,只见街道中央,一座高大的青铜雕像坐落在此,雕像周围聚集了许多信众。 即使隔得很远,他也在这些雕像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香火之力,忽的,他瞳孔微锁,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刚刚看到,那雕像好似是看了他一眼,这不是错觉,给他的感觉极为真实,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伟大的存在在注视着他一样。 第两百六十九章 进攻面圣 层阁回绕,乔松当户。绿水自中央横过,汇聚成小湖,花园中,繁花璨璨,香气弥漫,如烟霞蒸腾。 树梢上,蝉鸣幽幽,日当正午,夏日炎炎,空气中都弥漫着燥热的气息,但唯独这方小院却好似处在另一方天地,丝毫感受不到炎热。 苏铭坐于凉亭之下,膝上放着一把黑色的琴,悠扬的琴声小院中回荡,引来蝴蝶蜜蜂飞舞,闲适自然,倒是多了几分雅趣。 忽然,他睁开双眼,古井不波的漆黑眸子中起了一丝波澜,就在刚刚他通过帝都之中树立的雕像看到了一个僧人,这个僧人虽说法力神识被压制,但他的根基却是十分浑厚纯正,乃是正统的佛家弟子。 依他来看,能有这种根基的佛门修士,除了少林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地方。 不多时,智嗔和尚就顺着路人的指引来到了国师府外,他确认再三,然后敲响了大门。 前院,忘尘和尚正拿着一把扫帚在细细的打扫,虽然府内有伺候的侍女,但那是归属于后院,而国师府内又布下法阵,可以说是不染尘埃。 虽说苏铭没有刻意布阵,但因为他长久的待在这里,元神修士感悟大道,偶尔也会泄露一些气机,感染周围的环境,长此以往,那些大修士所居住的地方就会缓缓逐渐变成洞天福地。 但这种洞天十分脆弱,一旦元神修士离开,那方小天地便会随之消失。忘尘和尚虽然看似是在打扫,实际上却是在感悟这里的大道。 随着敲门声响起,他便放下手中的扫帚来到大门处,打开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智嗔,有些微微惊讶,但还是朝他行了个佛礼,“不知这位大师前来,所谓何事?” 自从苏铭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以来,每天都有无数人想要登门拜访,有的是为了拉关系,有的是为了求职,有的是为了指点,各种事情五花八门。 忘尘和尚回来之前,他基本上都是不予理会,忘尘和尚回来之后,他就顺便将看大门的任务交给他了。 因此,每当有人拜访,忘尘和尚总要甄别些许,这次也是同样的道理。 “见过大师,不知大师如何称呼?”见到智嗔,忘尘和尚见他气度不凡,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禅韵,当即不敢怠慢,郑重的问道。 “贫僧法号智嗔,乃是少林僧人,当不起大师之称,还请佛友见谅。”智嗔和尚同样行了一个佛礼,谦虚的说道。 “少林?”忘尘和尚微微一愣,他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知的修仙界小白了,在外游历数年,遇见的事多,阅历也增加了不少,少林的分量有多重要,他自然是清楚的。 但是,少林的分量虽然重,但他依旧要谨慎,毕竟府上的主人可也是元神大能,还是大周国师,位高权重,即便是少林,也不能怠慢他。 “不知大师来国师府,有何贵干?” “阿弥陀佛,佛友,这次小僧前来,是为了送一封请柬。” “请柬?” “敝寺方丈让小僧送一份请柬,愿邀请国师来少林一会。”说完,智嗔和尚便从怀中取出请柬郑重的交给了忘尘。 忘尘和尚看到请柬,便感受到其上蕴含着佛理禅意,当即不敢怠慢,双手接过,“小僧会代为转交给国师大人,还请稍等。”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而凉亭内,苏铭早已察觉门外发生的事,双手按住琴弦,站起身将天龙琴收入储物戒,他很好奇,为什么悟道老和尚要在这个时候邀请他去少林寺一会。 虽说之前他们有过数面之缘,但相交不多,他究竟有何目的? 突然,苏铭想到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他是想向大周示好?自己早在昆仑山前就展现出了自己的势力。 而少林寺虽然是少林的大本营,但如果想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不是对付他,那就只剩下交好了。 不一会儿,忘尘和尚穿过花园,小湖来到凉亭之外,“大师,少林寺方丈送来请柬,请您过目。” 苏铭心念一动,他手上的请柬便消失不见,落到苏铭手上,他打开一看,迅速浏览其中的内容,悟道老和尚约邀请他半个月后在少林寺后山谈佛论道。 他信手一翻,请柬便消失在他手中,“这件事,我应下了,告诉门外的小和尚,半月之后,我一定赴会。” “明白。”忘尘和尚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他来到门外,智嗔和尚正站在此处,神色安详,并无急躁之色,“佛友,国师大人让小僧转告,半月后,他一定赴会。” “多谢佛友,在下还急着赶回去复命,就不多叨唠了。”智嗔和尚点点头,行了个佛礼。 见此忘尘和尚也不再挽留,也是回了一个佛礼。 ······ 在智嗔和尚走后,苏铭就进宫了,毕竟现在他是玄镜司掌镜使,麾下数万暗卫,护佑帝都安危,位高权重,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 既然身在朝廷之内,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办,所以,他必须先入宫面圣。 乾清宫内,永安帝李婉儿正端坐在御案前,翻阅着奏折,即使她现在没有掌权,但每天还是有一大堆事要做,上午读书,中午听大臣们授课,学**王之道,下午处理政务,翻阅奏折,忙的是不亦乐乎。 “启禀陛下,国师大人求见。”正在她全神贯注的翻阅奏折的时候,侍女小绿的声音响起。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芳心一颤,强忍着内心的喜悦,面无表情的说道,“宣。”经过这几个月的学习,她已经初步的学会了怎样去当一个皇帝。 所以,现在她已经能初步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容易喜怒形于色,被人看透。 身为一个皇帝,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自己的心思显露在外,那样很容易就被下面的人猜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是天有无常,雷霆雨露风云变幻,谁也不能预测,当皇帝也是一样。 当然,这世上聪明人很多,总有能猜透皇帝心思的,毕竟朝堂上汇聚的都是大周的精英,通过科举以及当官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 时间久了,即使是难猜皇帝也难免会被人猜透,就像是明朝时候的嘉靖皇帝一样,精于权谋,但最后还是被下面的臣子看透。 当然,虽说是看透,但实际上双方却是心照不宣,早有默契。 因此,即使贴身侍女小绿,现在也很难猜透李婉儿的心思,不知道她现在对于国师大人究竟是何等态度。 虽然,苏铭每半个月都会进宫为皇帝讲经,但在先帝在世的时候这样的事例早就有了,不足为奇,更何况他还是一尊元神修士,皇帝拉拢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现阶段,即使是朝廷百官也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你先下去。” “奴婢遵命。”将苏铭带到之后,小绿恭敬的行了一礼便躬身离去。 “贫僧参见陛下。”见到李婉儿,苏铭惊喜的发现,她好像又长大了!她依旧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穿大红宫裙,这种艳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非但没有夺去她的风采,反而衬托出了她娇艳雍容的气质。明眸善睐,一双凤眼宛若两颗宝石般明亮照人,弯弯的柳叶眉如同远山一般,眉宇间弥漫着浓重的威严之色,鹅蛋脸娇俏迷人,樱桃小嘴粉嫩可爱泛着光泽。 即使是宽大的宫裙也依旧掩饰不了她窈窕迷人的风姿,修长的脖颈之下是两座高耸的山峰,弧度优美,浑圆饱满,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随之而下的便是微微隆起的丰臀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虽说只是半个月一见,但每次见面,她依旧能让苏铭感到惊艳。 “国师今日主动进宫,有何要事?”见到苏铭的刹那,她的心脏跳动微微加速,率先出声问道,虽然话音平淡,但其中却蕴含着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哀怨。 而对于苏铭来说,他虽然察觉到了话音中的异样,但却并没有多想,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 《修罗武神》 他行了一礼,沉声道,“启禀陛下,今日贫僧前来,是有要事禀告。” “何事?”永安帝端着架子,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近日贫僧在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黯淡,陛下还需谨慎小心。”虽然苏铭猜测是魔教下场了,但他并没有证据,所以只能稍微提醒一下。 “哦?国师有何高见?”这句话似是提起了李婉儿的兴趣,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步走到苏铭面前,头上的玉色步摇轻轻晃动,更衬得美人如玉。 “天象之变在于示警,只要将西北的大局处理好,朝廷便可安心对付南方的叛军,此事自有朝堂衮衮诸公安排,贫僧也只是稍作提醒罢了。”对于大周来说,西北的鞑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跟魔教的人搅合到一起。 “若仅仅只是如此,恐怕这并不足以让国师进宫走一趟?”忽的,李婉儿轻轻一笑,娇艳的面容如同鲜花盛开,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有光在闪过,令苏铭也是微微失神,而且,随着她越靠越近,他都能闻到李婉儿身上的淡淡幽香。 “陛下英明,少林寺,陛下可曾知道?” 听到苏铭这句话,李婉儿明显察觉不对,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知道,少林寺地处嵩山,乃是修仙界传承数万年的古老宗门,历史悠久,乃是佛道魔三宗之一的佛门代表。” “陛下所言不错,确实是如此。”苏铭点点头,继续道,“之前,少林寺的方丈悟道大师派人给我送了一份请柬,邀请贫僧半月之后前往少林一会,共同谈佛论道。” 顿时,李婉儿眉宇间浮现出浓浓的忧色,开始沉思起来,朝廷与三宗之间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关系,现在少林寺的方丈邀请大周国师前去少林一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她沉思之际,苏铭也在观察她的反应,在看到她只是在深思之后,他就明白了,当初的补天之事她并不曾知晓,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幅表情。 沉吟片刻之后,她还是率先问起了苏铭的意见,“国师的意思是?” 苏铭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沉声道,“贫僧自然是想去的,少林寺乃是禅宗源头,更是佛门祖庭,底蕴深厚,收藏了无数佛经,乃是天下所有佛修向往的修行之所,贫僧自然不例外。” “而且,随着环境的变化,现在修仙界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也许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插手参与人道争龙之事。” “大势所趋之下,大劫将至,即使是三宗也无法超然物外,所以,贫僧这次去,可以先探一探他们的口风,以便将来做好准备。” 话语落下,李婉儿的眉头再度紧皱起来,俏脸微沉,十分凝重,很显然,她也听清楚了苏铭这几句话中隐藏的意思,人间的事将会有修士插手! 对于大周而言,一旦修士全面介入争龙,这是最不利的一种局面。当初大周镇压天下,横扫无数修仙宗门世家,但也留下了不少仇敌。 他们插手也就算了,可一旦像三大宗门这样的势力入局,对于大周而言是极其不利的,她一边沉思,一边观察着苏铭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只可惜,她失败了,苏铭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一双眸子漆黑而深沉就如同深渊一般,有时候,李婉儿真想放下一切,就此沉沦其中。 但这一切只是想想罢了,她身上背负的责任以及宿命不允许她放下,她只能坚持着走下去! 最终,她犹豫再三,最终做下了决定,“既然国师想去,那就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母后那里,朕会向她解释的。” 苏铭缓缓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 李婉儿迅速收敛情绪,“无妨,既然少林方丈主动相邀,国师代表大周前往少林也是应有之理,朕又岂会阻拦?” 第两百七十章 赴约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在苏铭的脸上扫过,轻声叮嘱道,“但少林寺并非等闲之地,国师此行一定要小心。” “陛下放心,贫僧定会安然归来。” ······ 苏铭离开之后,李婉儿再也绷不住了,无法保持刚才的镇定,一把扔下手里的奏折,开始在大殿上来回踱步。 “少林寺在这个关头邀请他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向大周宣战,或者是示好?亦或是别的意思?”只可惜,现在她知道的事情太少,消息不对等,根本猜不出少林的意思,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向养心殿走去。 此事事关重大,她必须尽快告知母后,问一下她的意思。 ······ 养心殿内,陈太后正倚在凤榻之上小憩,虽然外面天气十分炎热,但养心殿内却是温度适宜,十分凉爽,一点都感受不到热气。 “启禀娘娘,陛下来了。”守在殿外的曹雨辰得到内侍的通传,轻手轻脚的来到内殿,在她身边耳语道。 “让她进来。”陈太后睁开眼睛,轻轻打了一个呵欠,从榻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不多时,李婉儿踏入内殿,见到榻上的陈太后,恭敬地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 她坐在榻上,笑着问道,“今儿可还不到你来请安的时候,怎么来这么早?” “母后,刚刚国师进宫了一趟,向朕请辞了。”李婉儿没有向往常一样亲昵,而是一脸郑重。 “请辞,他想去哪?”陈太后眉头一皱,笑容顿时收敛。 “不久前,少林寺的方丈命人给他送了一份请柬,邀请他半个月之后前往少林谈佛论道。”李婉儿如实回答道。 “去少林寺?”陈太后眉头一下子皱的更深了,目光也悄然发生的变化,变得更加深邃冷峻。 “除了谈佛论道,就没有别的事?” 李婉儿点点头,继续说道,“国师还告诉朕,前不久在钦天监观星,发现紫微星黯淡,他隐晦的向朕提示了会有修仙界的势力插手人间纷争,只是,朕有些不明白。” 听到这句话,陈太后瞬间变了颜色,开始阴晴不定,嘴里重复了一句,“修士插手?” 见到她这幅模样,李婉儿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略有些小心的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朕曾听闻,修士若想参与人间之事,势必会被卷入浪潮,一旦出错,便会万劫不复,很难全身而退。” 然而,听到这句话,陈太后长叹一口气,“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婉儿,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随后,她便把当年神武帝在位时发生的事完完全全给李婉儿说了一遍,骤然听到这样的秘闻,李婉儿顾不得掩盖自身的情绪,嘴巴张的大大的,杏眼圆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父皇竟然这么厉害?整个修仙界的势力居然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陈太后眼中露出一丝回忆,轻笑道,“不错,当初整个修仙界都在为补天计划做准备,连当初大周中兴也是他们在其中引导促成,不然你父皇也无法走到那一步。但是,补天计划却是以人道气运补天地大运,若是被他们成功,整个大周将在一夜间分崩离析,而你父皇也会因气运离体而当场暴毙。” “因此,在察觉他们的计划之后,你父皇就开始在暗中准备了,神武四十年的一天,补天计划悄然开始,当时,漫天神佛以及整个修仙界都为此而疯狂,因此当时的大周气运鼎盛,可谓是如日中天。” “早在数百年前,修仙界就在大周开始布局了,但即使是如此,补天计划仍然失败了,一方面是因为人道气运反噬,另一方面就是来自于你父皇的暗中谋划。” 《剑来》 “所以,补天计划最终失败了,不仅修仙界遭到了严重的反噬,就连漫天的神佛都因此而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只可惜,在那之后,大周就开始走向了下坡路,你父皇也因此而一蹶不振。”说到最后,陈太后的语气开始逐渐低落起来。 “母后,按照道理来说,那些修士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报复父皇,只是为何父皇·····”李婉儿有些不理解,若是真的如母后所说的那样,那父皇早就应该被报复了,怎么会活到现在? 陈太后摇摇头,“你父皇贵为天子,气运所钟,万民意志加身,岂是那么容易被报复的?身为皇帝,你应该知道你身上所背负的气运应该有多么强大!” “儿臣明白了,难道真的如国师所说,三宗要下场了?”听完她的话,李婉儿心里猛地一惊。 陈太后从榻上起身,来到李婉儿面前,“能被国师郑重提到,此事定然不简单,三宗与大周之间嫌隙已深,现如今大周内忧外患早已没有当初那么强大,如果三大宗门想要下场,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是,少林寺能让人送请柬给国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就是表达了善意,而国师赴约,也是对这种善意的回应,更何况,大周境内并没有针对佛门或者是道门,所以,哀家认为,少林寺也许不会下场。” 李婉儿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内心稍稍安定,“母后,儿臣明白了。” 看到她忧心忡忡的模样,陈太后宽慰道,“你放心好了,当初你父皇做事很谨慎,只是顺水推舟,一切还是因为人道气运的反噬,就算是三宗,也不能把这件事怪到你父皇身上,所以,你不必担心。” “母后放心,儿臣省的。” “好了,这件事你安排人暗中盯着,不要松懈,其余的事就交给母后处理,政务你可要好好学习,切不要辜负母后和大臣们的期望。”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李婉儿面色一肃,郑重的行了一礼。 ······ 在李婉儿走后,陈太后长吐一口气,面上浮现出一丝忧色,很显然,她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她的目光冷不防射到曹雨辰身上,淡淡问道,“曹公公,这件事,你怎么看?” 曹雨辰身形一震,连忙回道,“启禀娘娘,朝中政务,奴才不敢多言。”早在当初补天计划开始的时候他已经侍奉在神武帝身边了。 可以说,在这深宫大内之中,即便是陈皇后也没有他知道的秘密多,若非神武帝暴毙,死的太突然,如果他是正常死亡,在他死之前,肯定会让曹雨辰殉葬。 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而一旦殉葬,他的魂灵也将随着皇帝下葬而长眠,堕入龙庭之中,不入六道轮回。 换句话说,神武帝暴毙,反倒是让他捡了一条命。 陈太后斜睥了他一眼,沉声道,“无妨,你直说便是,哀家不会怪你。” “奴才遵命。”曹雨辰连忙跪倒,以首扣地,“刚刚陛下所言,国师提醒修士即将下场,参与天下纷争,依奴才看,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如果是一般的势力,国师定然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在陛下面前明言。” 陈太后眼中露出一丝若有所思之色,回到榻上坐下,“你说的有道理,继续。” “既然明言,那就代表着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只是国师没有证据而已。而且,依照国师的性子,也不会贸然开口。先帝在世之时,对国师就非常重视,因此,娘娘还需拉拢他才是。” 一席话,打破了陈太后的最后一丝幻想,三宗有多么强大,经历过当年那件事的她非常清楚,若是这样的势力已经出手,那大周岂不是? 她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这也是为什么国师要去少林寺赴约的理由之一么?既然如此,哀家明白了。”换句话说,如果三宗之一的某个宗门已经入场,而国师不顾自身安危,前往少林就是为了试探少林的意愿,若是能拉拢就更好了。 “起来。” “谢娘娘。”曹雨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站在一旁候着。 陈太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有三分神武帝的影子,“现在朝廷内忧外患,一为南方叛乱,二为鞑靼扣边,只要将鞑靼击退,赶回草原,大周就能腾出手对付南方的叛军,即使有三宗修士插手,最差的局面也只是陷入战争泥潭,南北划江而治。” “修士虽说可以插手人道之争,可一旦入局,就会被龙气沾染,道途断绝,本宫不相信三宗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 现在的大周,远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改革,再加上内部不再内耗,朝堂运转的效率远不是之前可比,而且,因为内忧外患的战争,朝堂上的矛盾被转移出去,在这场战争结束以前,朝堂上下一致对外。 说起来,还是因为儒道的力量,才使得世家的力量不能够掌控朝堂,而且,就算是世家子弟,一旦当官,绝对不能背弃大周,否则一身的儒学修为尽废。 当初西北永宁城的唐明照背弃大周,身上的儒学修为尽废,但他加入魔教,可以重新踏入修道之路。 只是,这世上有多少人甘愿舍弃一身的修为走上另一条道路? 因此,在改革之后,朝廷吏治清明,有神武帝留下的丰厚底子(毕竟神武帝定鼎天下之后承平四十多年),朝廷还乱不了!另一方面,各地的贪官污吏虽说没能斩尽杀绝,但也收敛了不少。百姓们不再像之前那么苦,失去的民心也在逐渐恢复。 ······ 苏铭在离开皇宫之后,就回到了国师府,少林之约在半个月之后,现在他不急着去,太早的去赴约,岂不是被人看轻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查清魔教到底在哪里入局下手,能够让紫微星发生异动,他们这次的动作肯定不简单。 于是,他迅速命令各地的暗卫涌入南方,查探各地的消息,以魔教的手段来看,他们无非就是支持南方的叛军,或者是北方的鞑靼。 但是,现在的大周远比神武帝继位之前更强大,支持北方的鞑靼,得不偿失,所以,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南方入局。 现在的南方局势很复杂,各方势力汇聚,盘根交错,十分不简单,魔教正好浑水摸鱼,谋取最大的利益。 但苏铭不明白的是,争龙对于魔教而言并不算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历史上,他们也并非没有建立过国家,按照道理而言,三宗的修士们对于这件事应该是兴趣缺缺才对。 十四天之后,苏铭离开京城,准备前往少林,在离开国师府的时候,他顺便带上了小白,自从化形之后,小白越来越黏他了。 只是一直以来,她还是不喜欢化成人形,而是更愿意变成一只小猫咪缩在苏铭怀里。 天空之上,一只高三丈,长达十丈的白色大猛虎脚下生云,在天空中略过,其速度,比飞行法器还快。 到了元神之境以后,小白体内的龙族血脉也被进一步开发,非常完美的与她体内的白虎血脉结合到一起,将她的潜力最大的发挥出来。 也不知当初那只白虎是在哪弄到那缕龙气,品质居然如此之高,在经过天劫淬炼之后,她身上的龙族血脉居然没被白虎血脉同化吸收,真是令苏铭惊讶。 第二天,他们就赶到了嵩山,即使在天空之中,苏铭也能感受到嵩山整个山脉中充斥着的强大佛韵。 这股佛韵已经深深的嵌进嵩山的地脉之中成为了佛脉,在这嵩山中生活的生灵将会在潜移默化中被佛韵感化,若有足够的机缘,将踏上佛修之道。 这数万年来,也不知在这嵩山之中诞生了多少佛门护法。 “小白,下去。” “是,主人。”硕大的虎口中传出一声清脆的女音,随后白光一闪,她便化形成了银发少女,与苏铭一起降落在嵩山脚下。 既然赴约入山,那就上山,随后,苏铭便踏上山间小道,一边观赏着山里的美景,一边拾级而上,好不自在。 第两百七十一章 共论心魔经 沿着山间小道一步步上前,周遭的景致也不断在变化,充满了沧桑与厚重,即使是他脚下满是伤痕的台阶,却也充斥着岁月的气息。 嵩山,作为五岳之中的中岳,历史悠久,早在上古时期就是有名的福地洞天,而被佛门占据之后,使得这里更加辉煌夺目。身处在大山之内,无时无刻都感受到这里弥漫着的浓浓佛韵,它无处不在。 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早已被禅意所浸染,大山有灵,而作为五岳之一的嵩山自然也是有灵的,此灵为山之魂,山之根,那些名山大川之所以景色秀丽,气象万千,不仅仅是因为外在,而是因为内在的山灵。 但是,历经漫长时光的打磨后,山灵已经在无形无迹中被佛门度化,因此,才会有现如今的境况,因此,这里是天下佛修的圣地,而在这里参悟佛法,很容易事半功倍。更何况,数万年之中,嵩山上下早已遍布了僧人的足迹,他们参悟佛法所遗留的精神印记散落在各处,等待后来者的触动。 “不愧是佛门圣地。”一路走过,苏铭已经吸收了无数精神印记,自身的佛法修为都更上了一层楼,在他感悟佛法的同时,他自身的精神意志也开始与嵩山共鸣,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咚!咚!······” 巍峨的寺庙之内有一座钟楼,其内有一座高达十丈的铜钟,此钟重锤足有千钧之重,每次撞钟都需要一个元婴境界的僧人催动法力,方可御使。 fo 洪钟大吕,一连九声钟响,余韵无穷,整座嵩山上下都被钟音所笼罩,倏然间,几乎满山的生灵都陷入钟声余波之中,它们感受着钟声内蕴含的佛学妙理。 山间小道上,苏铭脚步微微停滞,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山巅,目光似是看到了那正在晃动的铜钟。 “这是在欢迎我?”他轻轻摇头,脚步一踏,便恍如缩地成寸一般,脚下的景色迅速后退,几乎是刹那间,他就来到了少林寺的大门前。 “咔嚓!” 伴随着木头摩擦的声音,漆黑大门缓缓开启,悟道老和尚穿着红色袈裟从门后缓缓走出来,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小沙弥。 悟道老和尚走到苏铭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友终于到了。” 苏铭照样回了一个佛理,笑着说道,“方丈大师说笑了,嵩山乃是佛门圣地,若非钟声催促,贫僧现在应该还在山下观赏精景致。” “请!”他侧开身子,作邀请状,苏铭目光在他身边的小和尚面上扫过,点点头,进入少林寺。 只是一进门,苏铭便神色一肃,他感受到这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信仰之力,几乎将整个少林寺都覆盖了。 天下之中,擅长使用信仰之力的流派唯有佛门与神灵,神灵又分为先天神灵和后天神灵,先天神灵乃是先天成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掌控法则,乃是天道宠儿,拥有各种权柄,很难对付。 而后天神灵大部分都是人道敕封,由各种各样的阴魂得了香火之力,这才走上了神灵的道路,而后天神灵对于香火信仰十分依赖,若是离开了香火之力,轻则跌落神位,重则身死道消。 而后天神灵的权柄也是由人类所赋予的,这世间的生灵中,唯有从人类念头中诞生的信仰之力才能被神灵吸收成为他们神力的来源,可以说,后天神灵是依附于人道的。 之前苏铭所看到的山灵则是属于先天生灵,他诞生在嵩山之中,只要嵩山不不倒,他便不会死,而且,这种神位是很难被夺取的。 而佛门历来就有信仰成道的传说,万家生佛,被世人传颂,能够聚集大量的香火信仰之力,这些信仰,可以助他们参悟佛门秘法,也能作为材料制作法器法宝之类的。 当然,这世上很少会有佛修走信仰成道的路子,毕竟,这条路虽然前期很好走,但到了后期,几乎是一条死路,很难登临巅峰,而且,一旦信仰出了差错,本人也会受到影响。 在苏铭看来,这座少林寺也快诞生灵了,所谓万物皆有灵,没有经历岁月的沧桑,时光的打磨,想要让一件事物诞生灵智是很难的。 在世俗之中,一些老物件放久了就会沾染人气在特定的环境中就会成精,但这些精怪只有最懵懂的意识,而且他们的本体也相当脆弱,一个不好便会遭到毁灭。 而少林寺作为少林的宗门驻地,虽然只是一座寺庙,但从这里却走出了无数高僧大德,诞生了无数元神修士,而且,少林寺占据了大量的佛门气运,可以说是独占魁首,但是自从苏铭进入这里之后,他却没在这里找到任何阵法的痕迹。 仿佛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仅仅只是凡品而已。当苏铭穿过前殿,踏入广场的时候,目光在一株枯萎的梧桐上停留过后,这才察觉其中的秘密。 原来,少林寺并非是没有大阵,而是这些大阵却是由寺内的寻常事物组成,走的是天人合一的路子,这里的一切都经历了佛法的熏陶,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僧人。 日积月累之下,这座少林寺便生出了灵智。但目前,这些灵智仅仅不过是一些懵懂的意识,并未彻底长大,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苏铭感到惊讶,因为一旦这寺庙之灵与嵩山之灵联手,少林寺的山门将牢不可破! “这便是少林寺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参观完大雄宝殿之后,苏铭看到大殿上立着的百丈如来金身塑像,一时间感慨莫名。 悟道和尚站在苏铭身侧,谦虚道,“佛友谬赞了,少林寺不过是世间万千寺庙中的一座而已,当不得此称赞。” 虽然他没有承认,但苏铭还是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自豪以及自傲,这世上,除了三大宗门之外,哪一家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花费数万年的时间为一家普通的寺庙开灵,蕴灵。 一路上,苏铭见到不少僧人,他们有的在扫地,有的在浇花,有的在念诵经书······他们在看到悟道老和尚之后,并未放下手中的工作,而是远远的行了一个佛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些人虽然灵光不显,看上去不起眼,但在这些人身上,苏铭感知到了强大纯正的佛门根基,即使他们现在的修为不如自己,但他们的修为根基却是无比的浑厚,有的侧重于肉身,有的侧重于元神······也有的两者兼之。 但其中任何一个弟子丢到修仙界,除了三大宗门之外,没有任何散修能忽视,即使是苏铭手下的忘尘和尚,根基都没有他们浑厚。 这种强大的根基,使得他们的修行之路走的很稳,即使机缘不足,他们这些人里最差的都是元婴之境,这要放在其他宗门,几乎是不可能的。 三宗的水,真深啊! 穿过前面的祭祀大殿,苏铭在悟道和尚的指引下来到了藏经阁,毕竟,老和尚邀请他来少林寺是为了谈佛论道,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目的,但显然这是逃不掉的。 但即使是谈佛论道,苏铭也从不畏惧,这几年来,他吸收了无数舍利子,不知得了多少大师的禅学修为,再加上他在无我梵音中得到了缺舟一帆渡的传承,以大智慧之道统领万经,令他在禅学一道上更进一步。 即使是不论修为,比禅学境界,他也不输于这世上的任何僧人。 藏经阁是一座木质高楼,足有二十层,每一层都供奉着各种各样的经书,这里保留着从上古到现在的所有佛门典籍,浩如烟海。当然这里只是手抄本,更珍贵的原本经书都放在其他地方。 大门敞开着,悟道和尚带着苏铭进入藏书阁第一层,此时,这里已经有不少僧人在翻阅经书了,各种各样的佛经组成一道厚厚的经墙,远远望去,不下数百万部,外面看上去不大,没想到内里却是另有乾坤! 虽然苏铭已经将大周藏书阁里面的藏书都看了一遍,但比起这里的藏书,大周藏书阁中的书籍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得一提。 “佛友,请!”见到苏铭眸子里的惊讶,悟道老和尚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却很得意。 “这处藏书阁是与少林寺一起建造的,里面收集了各种各样的经书秘闻,最多的书籍就是佛经。寺内的每一个弟子都能来这里看书。” “但这里的藏书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出,每上一层都要拥有足够的佛学境界,如果境界不到,无法进入下一层。” “少林寺,底蕴深厚啊。”顺着楼梯,苏铭踏上第二层,这里的藏书比第一层的更多,但人却更少了,苏铭扫了一眼之后,又踏上第三层,第四层,每上一层,正在看书的人就会越来越少,而书籍却依旧浩如烟海。 而每一层的藏书也在不断变化,从一开始的普通佛经到佛门的经典书籍,再到各种孤本,再到佛门的修行法门,再到修仙界历史名录,再到各种佛门神通以及术法,种种不一······ 在藏书阁的最顶层,这里已经空无一人,而这里的书籍再也不是以书本的形式承载,而是用玉简的方式记载。 突然,悟道老和尚来到苏铭身前,行了一个佛礼,沉声道,“佛友,贫僧此次邀请你前来少林,是为了共同参悟一本经书,这部经书离经叛道,却又蕴含着佛学至理,即使是以贫僧的境界却也无法参透,因此只能向你求助,还请佛友助我。” “无论此经有没有参透,贫僧都可以做主,让你在这里的佛门神通中选择一门,佛友意下如何?” 骤闻此言,苏铭眉头一皱,心中警兆暗生,“什么离经叛道的经书,竟然连堂堂少林方丈都参悟不透?” 只是,一路走来,悟道老和尚的表现都无可挑剔,没有丝毫的恶意,更何况,区区一本经书也无法暗算他,因此,苏铭心中的警惕逐渐放下,既然他特意邀请,那自己就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经书? 虽然苏铭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不能轻易的答应他,否则,太过轻易的达成诉求,反而会让他起疑。 于是,他推辞道,“大师说笑了,连你都无法参悟此经书,贫僧的这些微末道行就更不行了。” 悟道老和尚蔚然一叹,沉声道,“佛友谦虚了,你的佛学修为当世少有,即使是贫僧也不能及,若非此书太过离经叛道,观之有入魔的风险,贫僧也不会出此下策。” “入魔?”苏铭心里一跳,这世上有比他更大的魔头吗?“既然大师都如此说了,那贫僧便却之不恭了。” 随即,悟道老和尚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黑色的经书,送到苏铭手上,然而当他看到经书封面上的三个字,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本经书,貌似我也有。”说完,他便从身上掏出一本黄色封皮的经书,上面同样写着三个大字,“心魔经”。 “什么?”悟道和尚神色一震,接过苏铭手里的经书细细翻阅起来,当他看完整本经书之后,神色微缓,“佛友,你这本经书是残缺的,到了元婴境便戛然而止,而贫僧的这本经书却是源自于南疆的那尊心魔,佛友应该还有印象。” “大师说的是那个擅长夺舍修士的心魔?”苏铭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悟道老和尚点点头,“不错,当初魔教教主血不染将心魔斩杀之后,从他身上得到了这本经书,将其抄录一份送给了少林,只是不知,佛友这本经书从何而来?” 苏铭一边翻看着经书,一边说道,“这本经书是我偶然在别的修士那里得来,修仙界的许多修士已经修炼了,没想到这本经书居然是源自于那个魔头。” “既然佛友看过就当明白此经书的危害之处,但此书虽然行的是魔道,但内里却蕴含着诸多佛门理念,就连贫僧初看之后也是受益颇多。” 第两百七十二章接着奏乐,接着舞 苏铭将悟道老和尚送过来的心魔经翻到最后面的部分,细细研读起来,半个时辰后,将经书还给他,轻轻摇头,“心魔之道在乎于人心,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此经以心为道,立意很高,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确实是离经叛道。” 悟道老和尚结果心魔经,点点头,很是赞同,“离经叛道却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令吾惊艳,佛堕魔,魔成佛,大道殊途。佛友,随吾走,此地并非论道之所。” “甚好。” 随后,两人便离开了藏书阁前往后山。 后山碑林之中,一株高大的菩提树正屹立在此,金色的树叶在微风吹拂下漱然出声,沙沙而起,地上铺满了落叶。 “佛友,请!” “请。” 菩提树下,两人相对而坐,一者灰衣,一者白衣,一人苍苍老态,一人丰神俊朗,忽然树叶的沙沙声停止了,风也静了,好似万籁俱寂一般。 “阿弥陀佛,其实与佛友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便想邀请你来少林一会,只是时机未到,奈之若何,而今日正好是机缘所在,我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数息之后,悟道老和尚终于开口了。 咦?这是话里有话啊。 苏铭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虽然在大师看来,我今日来少林是了却心事,但在我看来却是因缘而起,因缘而散,此缘并非机缘,而是佛缘。” 吞噬 悟道老和尚面上露出一丝浅笑,饶有兴趣的问道,“何解?” “我们即是在修佛,也是在修道,此生的最大追求便是成佛,佛,是每一位佛修的终极追求,你我都不外如是。” “不错,凡人求佛,求得是心安,而吾等追求成佛,求的是明心见性,往生极乐,用仙道的话来说,就是超脱。同为求道之人,今日在此论道,确实是佛缘。既然是论道,贫僧想请教一句,何为佛?” 顿时,这个问题令苏铭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何为佛? 这个命题很大,即使是他吸收了诸多舍利的精华,汲取了这些佛修们的佛学理念,但对于这个问题依旧感到非常棘手。 刹那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答桉,有些是佛经中的语句,有的来自于佛修残念中的感悟,但最后都被苏铭否定了。 悟道老和尚的这个问题绝不简单,他的目的也绝对不是为了谈佛论道,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苏铭现在还不清楚,但对于这个问题,他必须慎之又慎。 约莫一炷香的过后,苏铭眸子里浮现出智慧的光芒,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发生变化,“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人,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章不显,了障涅槃,觉行圆满之佛乃佛教人相之佛,圆满即止,即非无量,若佛有量,即非阿弥陀佛,佛法无量即觉行无量,无圆无不圆,无满无不满,亦无是名究竟圆满。 于僧侣人来说,要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佛。于大千世界百姓来说:念头通达,直指本心就是佛。若非要求佛什么,已不是逆了那句:若以色见我,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有道是有千万弥勒于世间,以我看这庙里的佛像是佛,以你看这经文的每个字都是佛,若以苦海众生看,凡所愿可归于本心,凡归于本心皆为所求,为何不能是佛?” 此语一出,悟道老和尚眸子里浮现出一抹精光,缓缓从袖子里掏出心魔经放到地上,他仔细打量着苏铭,最终目光与他的目光相触碰,“没想到你只是刚刚得了最后一篇,居然从中悟出了心魔经精髓,实在是令我惊讶。” “这世上本无大道,有人参悟,便有了道,大道难求,所谓正道邪道不过是一言蔽之,难分高下。只不过,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正道是通天大道,易学难成,而邪道却是羊肠小道,难入易成。在贫僧看来,这本心魔经其实还可以叫另一个名字。” 苏铭面色不改,追问道,“什么名字?”其实,他已经猜到了老和尚要说什么,但有时候,谈话的意义就在于引起另一个人的回应,所以苏铭就顺势而行了。 老和尚伸出手掌,干瘦的五指在经书扉页一抹,下一瞬经书上的三个字就变了,“心佛经,此经名为心魔经,实为心佛经。 看似是在描述人心之恶,把玩人心之术,实际上却是在写人心之道。以色见我,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佛友所述却是令我大开眼界,受教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当初贫僧第一次看到这本经书的时候就惊为天人,此佛走的是魔佛合一的道路,境界奇高,若是能化去魔念,踏上佛道,定然走的会轻松许多。自古以来,走魔佛之道的僧人从未登临过大道,皆是昙花一现,自身出了差错,可惜啊,不能亲眼一见。”话语中充满了遗憾之意。 苏铭端坐在他身侧,心中凛然,这老和尚的境界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没想到他居然能从心魔经看到了苏铭隐藏的心佛经,不愧是少林寺的方丈。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悟道老和尚从经书中看到了心佛经,才不敢将这部经书交给寺内的其他僧人观看,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种经书是最容易让僧人胡思乱想的,他们的境界远远不到能参悟这本经书的时候。 苏铭行了一个佛礼,摇摇头,“大师谦虚了,我方才所言,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正如大师所言,道不分正邪,区别只在于人而已,佛魔只在一念之差,但也并非是每一个人都成超越佛魔的界限,以平常的眼光看待万物,所以才起了偏执之心。” 此刻,他们头顶的菩提树也在风声中沙沙作响,似是在侧耳倾听,老和尚捡起地上的一枚菩提叶,站起身,感慨莫名,“你说的不错,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执着于皮相,声色,却往往忽略了本质所在,即使是修道之人,也难以免俗。” 苏铭也站起身,走到菩提树前,将手掌放到树干上,感受着上面粗糙的纹路,沉声道,“世人皆为名利而忙碌一生,修士又何曾不是如此?在这世上,长生与超脱便是最大的名利!” 老和尚目光闪烁了刹那,再度问道,“既然如此,敢问佛友心中所求的名利为何?”这一刻,他终于图穷匕见了。 “名利?”苏铭眉眼微沉重复了一遍,转过身走到老和尚面前,漆黑的眸子反射出冰冷的光泽,与老和尚对视了良久,方才开口,“我所求的名利与你相同,也是成佛,但是,在通往成佛的路上,我们的方法却是大相径庭,修佛,有入世与出世,而我的成道之法便是入世。” 老和尚轻轻摇头,看向苏铭的目光中满是可惜之色,“可惜啊,佛友如此天纵之资,恐怕此生成道无望了。” 苏铭神色一凛,冷声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佛友的入世之道便是普度众生,令众生脱离苦海,这也是你佛号的由来,普渡慈航,但是普度众生,何其难也?恐怕连真正的佛都无法做到普度众生,佛友又何必执着于此。” “而且,神武帝失德,大周天命已尽,烽烟遍地,你又何苦逆天而行?” 面对悟道老和尚的劝说,苏铭依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姿态,“此‘天’非彼‘天’,非众生无明之天,亦非众生无明之命,此乃道天,因果不虚,所谓天命不过是人间徇私的游戏规则。大道虽难成,修行不落恶果虽是有信无证但,却已无证有觉,悲喜如是本无分别,当来则来,当去则去,皆有因缘注定,随心、随力、随缘。” “你又如何不知道,我就是这天命的一部分?逆天而行,也许是顺势而为。”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在碑林中传荡。 见到苏铭如此坚持,老和尚心知已经无法劝说,只能轻轻一叹,“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这场大局,我少林便不参与了,希望来日再见之时,你已然成就大道。”逐客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而苏铭也没有要强留的意思,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该走了,他竖掌在胸,行了一个佛礼,看着老和尚,意味深长的说道,“阿弥陀佛,悟道大师,终有一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他周身泛起一阵透明的波纹,随即便化光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老和尚目光幽幽,道了声佛号,便也随之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碑林中一片寂静,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之声,菩提树微微晃动,又落下了些许树叶。 ······ 东海之上,天空乌云密布,海面上波涛怒卷,时不时有海族战士从海中登上陆地,此时的东海海平面已经涨高了许多,沿岸的渔村早已被淹没,地势稍低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一片汪洋。 若是有人对比大周之前的地图就会发现,沿岸数万里的疆域已经被海水所占据。 虚空之上,一道赤光划破天际,凝成一道身影降落在东海之上,强大的威压弥散开来,整个东海海面上的海族战士纷纷爆体而亡,化作最精纯的血液朝着血色身影涌来。 “东海啊,真是一个好地方。”血色身影似是尝到了鲜血中的味道,低语道,随即他便化作一道血光进入海水之中。 东海龙宫。 大殿之内,金玉铺地,成千上万朵莲花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帷幔翻动之下,隐隐可见妖娆的身影在幕后舞动着。 宝座上,东海龙君端坐其上,今天他没有穿冕服,而是换了一身锦绣长袍,领口和衣袖处泛着别样的光辉,似是一件法宝。 此刻大殿之上正在举行宴会,丝竹之声不绝如缕,一众穿着粉色薄纱的舞女们轻轻舞动着,她们姿态妖娆,酥胸**,薄薄的轻纱遮掩不住美妙的风景。 只是,在座的诸位都没有瞧过一眼,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海族的特征,有的头上生角,有的两腮处覆盖有鱼鳞······这些人身上都充斥着强大的气息,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意,令人见之胆寒。 “龙君大人,近日以来,我们在各地水域的攻势已经受挫,现在各海域正准备加派人手,抢夺更多的水域。”一个身高五丈,面部覆有铠甲的身影站起来禀告道,洪亮的声音连丝竹之声都被压下。 随即,又是几道声音响起,“龙君大人,我这一部已经攻下了数条大河还有不少湖泊。” “龙君大人······” ······ 宝座之上,听到他们的汇报,龙君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敲了几下,声音不大,却让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平静,他扫视众人,缓缓开口,“不要急,先放缓攻势,巩固已经打下来的地盘,这件事不久后将会出现转机,到那个时候,你们要攻打水域就会简单的多。”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上覆盖着皮甲的人率先开口道,“龙君大人,转机什么时候到?我手下的战士现在已经等不及了,人间都让他们看花眼了,如此繁华的地方,怎么能被孱弱的人族所占据!那些地方本该就由我们海族占据,大家说,是不是啊!”他说完之后,还朝大家喊了一句。 “是啊。” “不错。” ······ 大殿内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龙君轻轻摇头,声音再度停息,他将目光转移到大殿内的舞女身上,“还愣着干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话音落下,大殿内再度响起欢快的曲音。 “地上的那些水系,我们要拿,可这东海的海域也不能丢,即使人间再繁华,但东海却是我们的根基,你们可不要因为一时之利就忘了根本。” “我听说,最近有些地方海妖猖獗,你们都没来得及去收拾。” 第两百七十三章 盟约订立 一语落下,大殿再度陷入沉寂,那些一声煞气,凶勐无比的海族们连忙跪倒在地,为首的海族齐声高呼,“龙君息怒,最近我们的人手抽调的太多,不足以守护海域,以后我们一定会注意。” 随后,一个鱼头人身,体型巨大的海族瓮声瓮气的说道,“龙君大人,请给我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我们一定不会放过那些进犯海域的海妖!” 看着下面乌压压的跪倒一大片,宝座之上的龙君面色稍虞,不紧不慢的说道,“起来。” 众人如临大赦,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叩谢,“谢龙君。” 正当龙君还想要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凝,眉头轻皱,随手挥了下衣袖,“你们先下去整军备战,登陆之事他日再议。” 大殿里的气氛突然凝滞起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行了一礼,随后齐齐离去,“龙君万安,我等告退!” 在他们走后,大殿内只有丝竹乐器之声和一众舞女翩然起舞的身姿,龙君端坐在宝座之上,神色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放松,“既然来了,就现身。”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回旋,传遍每一个角落。 忽然,大殿中央的舞女们扭动的娇躯迅速颤抖起来,白皙的肌肤变得透明,她们来不及颤抖,就化作一团团血液汇聚到一起,凝成了一道血色身影。 “海族女子的血液芳香,味道果然不一样。”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一个身穿血衣的青年深处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嘴角,面上露出回味无穷的神色。 骤逢变故,那些奏乐的乐师们见过如此场景,顿时神色大变,战战兢兢,原本悠扬悦耳的丝竹声也开始乱了。 龙君眉头一皱,面上露出一丝冷色,“莫厉海,你今天到这来是为了挑衅我?” 莫厉海转过身,鲜红的眼眸在龙君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龙君大人,好久不见。不过是区区几个奴婢罢了,龙君大人何必生气,等过几天我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圣教中的魔女,她们,可不比你们海族的少女差。” 龙君眉头皱的更深,不耐烦的说道,“够了!废话少说,有什么事直接说。” 听到这句话,莫厉海挑了挑眉,神色缓和下来,“我这次来,是跟你谈结盟的。” “结盟?这就是你结盟的态度?” “龙君放心,为了以示圣教的诚意,这份见面礼绝对会让你满意的。”一边说,莫厉海一边将一个储物戒指丢给龙君。 东海龙君接过戒指,探出神念一扫,顿时面色一变,只见戒指内部的空间中,正躺着一副画。 这幅画很普通片,但画上内容却是让他感到一丝惊讶,因为这画上赫然画着九州大地的水系分布图,还有每处水系神灵的名讳。 虽然龙族当年也占据了不少的内陆水系,也藏有地图,但那副地图却远远没有这幅地图全面,更别说每处水系中敕封的神灵。 大周将他们赶出九州水系之后,利用国运大肆敕封神灵,而水系神灵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也正是因为大周掌握了天下水系,所以这些年来,大周一直风调雨顺,没有出现太大的自然灾害。 而对于龙族而言,掌握了这份地图就代表着他们能够得到更多的详细信息,在攻打各地水域的时候更加容易了。 龙君神色微缓,沉声道,“你这份礼,本君收下了,你想如何结盟?” 莫厉海在大殿中找了个椅子坐下,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才悠悠开口,“龙君,你们龙族想要占据九州大地的水系,夺取神位,而我们圣教则是想推翻腐朽的大周,另立新朝。”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是,以你们龙族目前的实力很难将整个水系都吃掉,而若要推翻大周,我们圣教也要花费极大的代价。” “所以,我建议双方建立攻守同盟,你们在攻打水系的时候顺便帮我们攻城拔地,而我们能够帮助你门更快更方便的拿下水系,你看如何?” 龙君面上的笑容变得澹了,他的目光在莫厉海身上不断扫视着,见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方才冷声道,“攻守同盟?说得好听,我龙族占据东海之畔,哪来的敌人?即使攻打内陆水系暂时有力未逮罢了,若是本君舍得龙族的战士,。不计代价,自然能将其拿下。” “但是,你们魔教想要争龙,说实话,本君非常不看好!”冰冷的话语,没有留丝毫的情面。 “是吗?龙君这么不看好我们?”莫厉海脸上笑嘻嘻的,但眸子里却是一片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东海龙君从宝座上站起身,来到大殿之中,“你们虽然是修仙界三大宗门之一,但是人道争龙岂是那么简单的?当初的大周有多厉害,你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你认为其他两家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夺取天下而无动于衷?” “当然不会,王朝与修仙宗门结合在一起所爆发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谁都知道,当初你们没有传授神武帝修仙之法,就是为了杜绝仙朝诞生。” “所以,你们才退而其次,将人魔丹的丹方交给他,只是没想到,他还是被你们算计了。” 莫厉海非但没有升起,反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说的在理,佛道两派他们不会坐视我们夺得天下,建立仙朝,但是,这不正是我今日要来找你结盟的原因么?” 龙君来到莫厉海面前,收手一晃多了一个精致的酒壶,为莫厉海倒上一杯,“结盟的目的,在于平等和互帮互助,没有足够的利益,想要我帮你们魔教抗雷,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莫厉海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缓缓说道,“那如果说,与我们结盟的,不只是你们龙族呢?” “你的意思是?”忽然,龙君猜到了一种可能,有些难以置信。 莫厉海将龙君倒的酒一饮而尽,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圣教,龙族,妖族,三方结盟,共抗佛道两宗,到时候,妖族进取南疆之地,龙族得九州水系,而我们建立新朝,一统天下。” “妖族?”龙君身躯一震,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想到莫厉海居然敢拉妖族下水,难道你他就不怕成为佛道两宗的共敌吗? 数万年来,三宗虽然内斗不休,但高层上还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在某些问题上甚至还有共同的默契,但现在,魔教此举,无疑是将他们数万年来的默契打碎,违反了游戏规则。 莫厉海冷哼一声,“哼,补天计划失败,加速了天地大劫的到来,末法时代亦不远矣,届时这修仙界的修士们将会迎来天人五衰,最后灵气不存,道统灭绝。”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注定了结果,那我为什么还要按照现在的规则离开办事?你们龙族一心想要夺取水系,难道不是为了应对大劫?” 龙君轻叹一声,面上浮现出澹澹的愁绪,“你说的不错,当初补天计划失败,整个修仙界都遭受重创,更使得人运与天运碰撞,加速了灵气衰败的到来,连我们东海龙族的海域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天运已经不可求,地运正在不断溃败,而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人运了。” “既然有妖族入局,那本君也就不说什么了,只希望我们三家能够真正做到攻守同盟,否则,你们魔教必定会失败。” 莫厉海面上露出喜色,手上的酒杯也被他瞬间捏碎,“好!龙君快人快语,这次,我们必定会成功!” 随后,两人就在大殿中签订了盟约,这份盟约由天地大道见证,任何违背盟约的人势必会受到大道的反噬,更何况,他们是以魔教和龙族的,名义签订盟约,如果违约,所要付出代价会极其惨烈。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现在只是魔教与龙族订立盟约,不久后魔教也将会与妖族结盟,不然这份盟约也会作废。 盟约订立之后,大殿内的气氛比之前融洽许多,龙君也重新招待莫厉海,不仅将龙君夫人叫出来,更重新安排了宴会款待。 一场血腥盛宴之后,宾客尽欢,莫厉海也随之离去。 ······ 离开了少林寺之后,苏铭并没有急着下山,而是不断的在嵩山内游览起来,嵩山山脉,风景秀丽,美不胜收,连这里的灵气都带着佛意,也让苏铭大受裨益。 三天之后,他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嵩山,回京城复命。 在他离开嵩山地界的刹那,少林寺后山的碑林中,老和尚坐在菩提树下闭目参禅,膝上放着那本心魔经。 忽然,他睁开双眼,苍老的眸子里浮现出莫名之色,“这场人间大局,终于要开始了。” ······ 阴司幽冥之地。 漆黑,混乱,腐朽,幽寂,种种气机交织在一起,天空一片灰暗,好似被浓墨渲染,大地被迷雾笼罩,看不分明。 在重重迷雾之中,一座座漆黑的宫殿坐落在此,重重叠叠,庄严肃穆,魔气森然。 此事,一条通体漆黑的神龙盘卧在一座高大恢弘的宫殿之上,血红的龙眸如同两盏大灯笼,时隐时现。 突然,这条神龙仰天长啸,强大的威压席卷四方,空间都彷佛被挤压了一样,粘稠至极,“噗!”外围宫殿中,一些修为稍弱的心魔道弟子受到声波冲击,顿时心神受创,轻则受伤,重则当场暴毙。 而宫殿周围,没有任何心魔道弟子敢在这里停留,此处的殿宇中弥漫着压抑而恐怖的气息,越靠近大殿便越能感受到大殿中散发的强大威压,好像里面藏着一尊绝世大魔一样。 事实上,这里也确实藏着一尊绝世大魔。 自从苏铭的心魔分身进入阴司幽冥,一直都在沉睡,等待复苏,而在与血不染的那一战中,心魔分身已经触及到了元神之境的大门,这次沉睡,也是为了积蓄力量,一举登临元神之境。 现如今,他终于从沉睡中复苏了! 伴随着神龙长啸,方圆百万里的阴气都朝着此地疯狂汇聚,犹如潮水袭来,强大的吸力蕴含着无可匹敌的霸道意志,那些阴魂,凶魂也似乎都被这股意志所震慑,乖乖的随着阴气洪流涌来。 “哗啦啦。”几乎是刹那间,阴气聚散,凝聚成水,方圆百万里的阴气被席卷一空,化作一方漆黑的湖泊。 这方湖泊之中,不仅有浓郁精纯的阴气,更有着无数阴魂与凶魂,昔日里凶残暴虐的他们,此刻也失去了意识,在黑湖中沉沦。 “这是什么?”宫殿内,所有的心魔道弟子皆是心神震颤,仅仅只是被那股强大的意志扫过一次,就险些将他们的心神击溃,好在,他们修炼的是心魔经,这才能安然无恙。 “幽冥,吾终于复苏了!”一声低语似有千万钟声回响,又好似怒浪袭天,浩浩荡荡,天空更加阴沉,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这股意志复苏的同时,其余五个地方,一道道目光同时投射而来,或冷漠、或喜悦、或凶戾······他们也感受到了各自的目光,但此事,没有任何一个鬼帝有所动作。 大殿内,一道漆黑的身影盘坐在蒲团之上,黑衣黑发黑眸,与苏铭屑似的面孔却是更加冷峻。 他从蒲团上站起来,抬头望着天空,忽然他周身浮现出一道道魔影,幻化万千,男女老少,众生百态,他们面带狂热之色,口中不断念诵着心魔经,宏大的诵经之声响起,一朵通体漆黑的莲花浮现在他脚下。 倏然间,他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一道神光,周身涌现出强大的气势,直冲云霄,强横的威压弥漫开来,宫殿,阁楼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瞬间化作齑粉消散,而外围的弟子们更是肝胆俱裂纷纷逃窜开来,生怕晚了一点就被这股威压碾死。 第两百七十四章 炼化雷劫 强悍的气机震动八荒四野,幽冥地底深处,一道道沉睡已久的身影被这股威压惊醒,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此刻,苏铭周遭已经夷为平地,唯有那条通体漆黑的龙魂盘亘在他周身护卫着他,而心魔道的弟子们早在他苏醒的那一刻就逃开,消失不见。 在他放出自身全部气机的时候,冥冥之中,一道古老浩瀚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苏铭眼睛微眯,抬起头望着天空。 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点光芒,黑暗中彷佛有无数层阴影在潜伏着,那道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令他整个人心头一滞,感受到沉甸甸的压力,这是来自阴司幽冥之地规则的注视。 下一瞬,漆黑的天空之中,一道璀璨夺目的电光闪过,像是撕开了黑幕一般,照亮了整片大地。 但,与阳间不同的是,这道雷霆不是紫色也不是白色,而是暗红色,散发着无尽的毁灭气机,死寂而深沉。 暗红的雷电犹如银蛇狂舞,说时迟,那是快,夜幕中转眼就是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如同龙鳞一般,有一种浩瀚到伟岸的力量降临。 再仔细看,道道霹雳闪电氤氲,都有小儿手臂粗细,漫天游走,像是有无数条赤色神龙在天空中游走一般。一眼看去,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让人后背冒冷汗,不寒而栗。 幽冥之地,终年黑暗,很少有见到光亮的时候,但今日,随着苏铭度雷劫,光亮再次降临。 然而,在这光亮落下的同时,黑暗之中,一道道幽魂也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原本的他们没有理智,终日在迷雾中游离,在受到光照之后,意识不再混乱,似是恢复了些许理智,雷光激荡,万马齐音,天雷乃是邪祟以及灵体的克星。 但是,在幽冥之地诞生的天雷却是比阳世的天雷更加暴虐,如果说阳世雷霆是堂皇浩大,携带着煌煌天威,那么阴司的雷霆便是死寂幽沉,诡异莫测。 方圆万里的天空都被雷霆所掩盖,化作一个真正的雷霆炼狱。 “真是来势汹汹啊,只可惜,对于天劫,我早就不陌生了。”苏铭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当初他潜入心魔劫的时候就见过许多天劫,即使心魔之身是由魔念构成,但他对于天劫已经不再被先天克制。 看着半空中越压越低的雷霆,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毁灭之力,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太古雷霆凶兽,这些凶兽奇形怪状,暴虐无比,似是传说中阴司之地的凶兽,只是,这些凶兽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湮灭,即使最古老的神祇也早已将它们忘却。 而唯一将它们铭记的,只有阴司的本源规则。 暴戾,肆虐,疯狂,毁灭,即使隔得很远,苏铭依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机。“吼!”在他身侧,黑龙发出声声低吼,猩红的眸子里满是不安,对于天上的雷霆十分忌惮,恐惧。 他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先去别的地方守着。” 龙魂眼里流露出一丝放松之色,在苏铭的身上蹭了蹭,一眨眼就消失不见,逃的远远的,天劫之下,即使这条黑龙乃是真龙之气凝聚而成,也难以扛过雷劫。 ······ 幽冥的北方,一片黑暗的空间之中,不是有阴风传荡,悲唳凄嚎,偶尔可见飘荡的孤魂野鬼漫无目的的在这里游走,忽的,幽魂们似是受到了惊吓,尖啸着逃窜开来。 一尊接连天地的雄山,此山高大险峻,山石漆黑,彷佛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若是深处黑山之中,则会产生一种不知天不知地,彷佛天地都即将幻灭的色彩。 在黑山山巅,有一座宫殿。 飞翘的屋檐上浮凋怪兽,鳞甲森然,上面的鸳鸯瓦上的幽光打过来,眸子半睁半闭,栩栩如生,恍若活物,随时能够醒过来,吞噬世间。 高高的楼台耸立在云霞间,高不可攀,鬼火幽幽,自上而下,垂落下来,如同瀑布一样,牛头马面的样子,若隐若现。 幽森的大殿充满着死寂的味道,一道身影缓缓睁开双眼,强大的威压弥天极地,整座黑山都开始颤抖,山体上无数骷髅纷纷爆碎。 “好强的魔气,是哪个老古董复苏了?”白骨王座之上,一袭黑袍的黑山老妖将目光投向苏铭所在的地方,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元神大道,呵呵。” 说完,他便继续陷入沉睡之中。当初他为了阻拦魏武帝入幽冥,与其发生大战,成功截取了一部分幽冥气运,这才得以踏入元神之境。 但在度元神之劫时,他遭到了其他几位鬼帝的阻拦,险些渡劫失败,好在他根底和底蕴不俗,这才得以渡劫成功。只是在渡劫之后他也受了重伤,所以一直在沉睡。虽然他对这个渡劫的家伙很好奇,但是并没有心思去阻拦他成道。 当然,即使他不去,这次心魔成道,也会有其他人出手的。 阴司之地,现在一共有五尊鬼帝,当初的五方鬼王已经尽数登临了鬼帝之境,因此,现在的阴司之地分为了五大势力。 而现在苏铭的心魔化身即将成为第六尊,如果成功让他渡过元神之劫,势必会改写阴司的格局,侵犯到他们的利益,更何况在人劫的牵引之下,注定有人会按奈不住出手,一尊元神修士的道果足以让他们的修为更进一步! 于此同时,中央之地,东西以及南方四尊鬼帝也被心魔渡劫的动静吸引过来,只是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等心魔进入人劫,到那时候,他们才能夺得道果。但也并非所有的人都愿意插手,能走到这一步的修士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有大气运之人,万一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等他渡过元神之劫,这可就是死敌了。 但,道果的吸引力对于元神修士而言是极大的,也会人选择搏一把,即使没拿到,也能全身而退,只是不知道,这次心魔渡劫,会有几人出手。 ······ 漫天劫雷齐齐而下,暗红色的雷霆化作一头头凶兽,周身充斥着毁灭的气机,它们怒吼连连,发出怪异的叫声,似是重新宣告自己回到了时间。 雷光万道,血色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苏铭如海啸中的一叶浮萍,瞬间被淹没了。 “轰!” 无尽雷电,炽烈血芒,照亮了整片天地,璀璨夺目,像是无边的大火在熊熊燃烧,烧塌了虚空。雷声几乎要打穿人的耳鼓,粉碎人的灵魂,接连天地,浩瀚无比,像是九天银河倾泻而下,似有千万大星砸落下来。 然而,在这雷电之中,苏铭任凭血色雷电穿透身躯,浓郁的魔气透着诡异与森然,如同旋涡一般吸收着一道道雷霆的力量。 “万魔噬天!” 心魔低声一喝,周身浮现出无数个他,化身万千,朝着雷霆凶兽袭去,每个她都携带着磅礴的魔气,一下子就将那凶兽淹没在魔海之中。 炽烈的电光从它体内迸发而出,但却只能将一些化身击碎,其余的依旧将它牢牢限制住,浓郁的魔气犹如泥潭一般将它卷入其内,动弹不得。 同时,苏铭的化身竟是在这些凶兽身上撕咬起来,滚烫炽热的雷电犹如血肉般被撕咬下来吞入肚中,汇聚到他的魔身之中。 眨眼间,天空之上的雷霆凶兽已经被他吃光了,他抹了抹嘴,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将目光重新投入天空。 原来,他竟是要将这些天劫炼化! “好气魄!”此刻,幽冥之中,不只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见到苏铭用身躯硬抗,炼化天雷,不由得暗叹心惊。 作为幽冥之地的生灵,天雷对他们的克制自是不言而喻,但他们从未见过以肉身抗衡雷电之人。 魔气浪潮席卷而来,将苏铭周身的空间都覆盖,形成了一片魔气海洋,漆黑的魔气彷佛化作的实质一般,迎着血红的雷电,冲上云霄,一时间,眼前的天地只剩下黑色与红色。 苏铭运转心魔经,体内的魔气在雷电的冲刷之下越发的纯净,在阴司之敌修养一年,他不仅恢复了原来的境界,更是积蓄了雄浑的魔气,此地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怨气,再加上阴司诸神寂灭,秩序大乱,若非阴司的本源规则还在运转,早就阴阳失衡,天下大乱了,到时候就是真正的死人比活人多。 阴阳失衡,人与鬼居,整个阳世都会遭到阴司的侵蚀,此前的阴潮之乱便是苗头之一,若是阴司的秩序迟迟不能稳定,届时阴面阳面的规则失衡,后果将不堪设想。 《仙木奇缘》 赤色的雷电噼在心魔身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冥冥之中,似是有无声的哀嚎在传荡,在雷电的淬炼之下,他的魔身越发的凝实。 “不够!” 极致的刺痛自灵魂深处传来,好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一样,挑动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心魔邪气凛然的面孔上满是扭曲之色,都有些变形了。 剧烈的疼痛感,越发的清晰,但同时一股酥酥麻麻在他的体内浮现,这是魔身在不断铸就生长。也正是因为他感受过无数次天劫的气息才敢这么做,磅礴无匹的魔气在不断消耗着,黑色逐渐弥漫在雷光击打之下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再来,再来!” 感受到体内不断增强的力量,心魔哈哈一笑,竟是直接冲入了雷海之中,血色的闪电,如一条条血河,景象骇人,甚至在血色雷海深处,他还隐约看到了漆黑的雷电。 阴司的雷霆虽然没有阳世的雷霆威力大,但却更加诡异,专门针对神魂,对于肉身的伤害却是远远不如了。 “轰!轰!” 似是被他的举动激怒,天空之上,血色雷海翻涌着,直接将他淹没,雷海之中,一道道人影凝聚成形,朝着他攻来。天劫彻底沸腾,除却可震碎人耳骨的雷声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一道道身影,每一道都充斥着强大而古老的气息,好似亘古长存 苏铭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是曾经阴司诸神留下的痕迹,被天劫模彷出来。 “阴司诸神么?” 他冷冷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直接冲上前去,任凭雷霆灌体,但他却是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九霄魔劫堕红尘!” 苏铭以掌化刀,强横的刀意贯穿整片雷海,在万千魔意的加持之下,他已然无敌,即使天劫在不断消耗他体内的魔气,但他却在不断变强,因为天劫的举动非但没能伤害他,反而在帮助他净化魔气中遗留的残念。 阴司之地,不知死了多少人,他们遗留的残念何其庞大,苏铭即使拥有心魔经,也无法将他们尽数炼化,而今天,借助天劫,他强行将方圆十万里所有的负面气息吸纳一空,更是将其净化,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人形雷电虽然拥有不俗的神韵神意,对于诸神的神通也能模彷个七八成,但毕竟只是天劫而已,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样子货而已,根本不能重现上古神祇的风采,只是一瞬间,便被刀光泯灭。 此刻,虚空都被雷电击穿,露出破败不堪的大洞,但很快又被淹没,炽盛的雷光贯穿天地,刺目的雷电充斥在每一寸空间,彷佛天空在怒号。 心魔张开嘴,狠狠一吸,被他斩碎的雷电被他吸进肚中,此刻,他周身血红色的雷电环绕,宛若雷神复生。 即使是苏铭吞掉了天劫,也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他的魔身已经越发的精进,再面对天劫,就不会像之前那样被雷电入体。 “不够!” 虚空之上,他感受着自己体内澎湃的力量,握了握拳头,还是有些不满,虽然他的魔体强横,但如果对上阳世的本尊,根本不够看! 想到这里,他伸出大手,朝不知名的空间狠狠一抓,强大的力量将整个空间都封锁,正躲藏在那里的黑龙无处可逃! 而黑龙也似是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拼命地挣扎着,但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两百七十五章 人劫至 苏铭的本尊练就了大威天龙印,沐浴真龙精血炼体,他的肉身本就是汲取了妖身的精华凝练而成,再加上大威天龙印,即使是元神大妖,在肉身上能与他相比的,也没有几个。 但是这一次,他不仅要渡过元神之劫,更要修炼出魔佛金身,成为阴司中最强的修士。 “来!” 擎天巨掌犹如一尊牢笼,将黑龙罩在里面,它拼命用爪子尾巴撕抓,却连空间都无法撼动,任它如何挣扎也无法逃离。 “真龙之气?” 有人注意到苏铭的动作,这才发现黑龙的本质。这世上,唯有东海龙族才有真龙,但他们那种真龙与大周的真龙之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一种是生灵,一种则是气运的显化。 “这道真龙之气怎会如此浓郁?”酆都大殿之中,魏武帝头戴王侯冠冕,漆黑的王袍绣着四爪龙纹,威严厚重。 在阳世,他没有称帝,而是止于魏王之尊,但在葬入邙山之后,他却统一了整片邙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鬼帝。 要知道邙山自古以来,不知葬下了多少帝王将相,王侯贵族,如果说上京城是天下中枢,人道所钟。 那么邙山就是阴间重地,占据了鬼道的大半气运,更何况,其中还夹杂着人道气运,一统了邙山之后,吸收了鬼道气运,魏武帝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酆都鬼帝,但也只限于邙山之地。 但是阳世修仙界何其强大,三大宗门就不说了,单单就是那些顶尖的修仙宗门,他也惹不起,毕竟他是鬼物,在阳世受到阳世的规则压制,就像是元神修士来到幽冥会被阴司规则阻拦一样。但是他依仗邙山之地,几千年来,也没有人敢去惹他。 而此刻,在阴司幽冥的魏武帝只不过是邙山酆都鬼帝的分神而已,若是他能登临酆都大地之位,夺得阴司气运,便能接引阳世的本尊,两者合一,阴司将无人可挡。 所以,一直以来,魏武帝都受到了阴司其他几尊鬼帝的压制,饶是他麾下勐将如云,也有些捉襟见肘。 “这道真龙之气,朕要了!”因此,他在看到那道真龙之气之后便决定要下手了,若是让他得到那道真龙之气,他的修为就能更进一步,因为他本就是王侯之尊,身上背负着人运,若是再得气运,就能将自身的气运化作真龙气运,成为阴间天子。 与此同时,除了继续沉睡的黑山老妖,其余三尊鬼帝也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前不久,大周龙庭覆灭,他们都略有耳闻,一直以来,他们都对大周的龙气垂涎三尺。 但是,阳世的大周帝国尚未覆灭,即使他们几人合力也未必能把龙庭打下来,所以,他们只能看看罢了。 但没想到不久前手下的人传来消息,大周龙庭灭了,这让他们很是惊讶,大周尚未覆灭,怎么阴司的老巢就先没了? 其实,再坚固的堡垒也是从内部攻破的,苏铭曾经身负大周气运,那缕魔念携带着他的本源气息,所以才没有牵动阳世气运的反扑,再加上那时候的大周气运衰落到极点,差点自身都难保,所以就能没法顾忌阴司了。 所以,苏铭的一缕魔念才能将龙庭一举覆灭。 “原来是他做的,手段倒是不一般。”东岳鬼帝立在云层中,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他们这五方鬼帝其实都各有来头和寓意。 他自称东岳鬼帝,是为了凝聚阴间气运,希望能在日后成就东岳大帝之位,掌管阴司。 北方是黑山老妖,但他却居于阎罗殿中,自号阎罗鬼帝,目的自然是为了向传说中的阎罗天子看齐。 而酆都鬼帝,自然不言而喻是为了酆都大帝的神位。 西方鬼帝则是一尊鬼佛成道,乃是无意间堕入幽冥的元神尸骸成道,因此他也称自己为地藏菩萨,是为了地藏王的神位。 南方长生鬼帝,取自南极长生大帝。 中央鬼帝乃是一尊阿修罗,战力极为强横,也是阴司中唯一能与酆都鬼帝抗衡的人,他号称阿修罗鬼帝。 try{mad1('gad2');} catch(ex){}倏然间,那条黑龙就被苏铭抓到手上,千丈大小的身躯再看她掌中却犹如一条小蛇一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无尽的魔气倒卷迅速朝着没入他的身躯之中,与此同时,天劫似是被他的举动所激怒,赤色雷海之中竟然浮现出几道黑色的雷电,无声无息,他还未能反应过来,雷电已然临身。 此刻,他竟然在这道雷电中闻到了危险的气机,但是他却不躲不避,任由雷电击穿他的身躯。 尖锐的刺痛感彷佛要撕裂他的神魂一样,他望着雷海,眸子里浮现出兴奋之色,狂笑道,“来得好!” 黑龙来不及嘶鸣就被他一把撕成两半,他一口将其吞入肚中,漆黑的魔身上浮现出道道龙纹,龙头正在胸膛处,猩红的眼睛满是怒色,彷佛要破体而出。 “不够,再多一点!”一道道漆黑的雷霆,携带着极致的毁灭气息,彷佛要破灭万物,此刻,苏铭心中的杂念全数消失,他脚步一踏,竟是直接冲入了雷海中央。 刹那间,整个雷海都暴动了,血色雷霆化作雷龙俯冲下来,将他缠绕、锁困。 雷霆一道又一道,太璀璨了,将他缠绕,疯狂绞杀,要将他活活勒断,闪电无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隔绝了,谁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杀!” 苏铭整个人几乎都燃烧了起来,体内的法力与肉身完美的结合到一起,抬手间似乎可以摘星捉月,勇冠天下,周身更有一股漆黑的火焰笼罩,让他看起来如神如魔。 一路杀伐,一路溅血,即使是雷劫演化的天龙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纷纷在这场惨烈到了极点的杀伐之中纷纷的落幕。 肩、掌、指、腿、臂······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好似成为了利器一般,每一招使出都有雷霆破碎,化为最精纯的雷霆本源被他吸收。 随着他不断深入,苏铭漆黑的身躯上逐渐显露出一抹金色,起初,只是一个金点,到后面越来越大,变成铜钱,方块,最终占据了他一半的身躯。 金色与黑色泾渭分明,两种不同的颜色各占据了他身躯的一面,一面佛光璀璨,圣气耀然,一面魔气森森,幽深死寂。 佛气与魔气交相呼应,形成完整而又统一的一个整体。 苏铭本尊精修大日如来咒,已经跨入了第四层,更吸收了无数佛修的舍利,深得佛法精髓,而心魔则是诞生在人心中的魔头,更是在元神之劫吸收了许多元神修士的魔念,一身魔功登峰造极。 佛魔一体,在天劫的锻造下终于炼成了魔佛金身,即使是极致毁灭的漆黑雷电都已经无法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 数息之后,天劫散去,天空再度恢复成万年不变的黑色,但雷劫的气息却不会轻易散去,这里已经成为寻常幽魂鬼物的禁地,即使是不久之后,一般的鬼物也不敢踏足。 “阿弥陀佛,魔佛之道,这位施主合该助吾成就大道。”黄泉河畔,一个身着僧衣的诡异和尚正看着天空的苏铭,眸子里满是热切之色。 之所以诡异,是因为这个和尚一半的身躯是血肉之躯,与常人无异,但另一半却是白骨骷髅,森白的骨头上泛着玉质的光泽,纯净无暇,但这个僧人身上却是弥漫着佛光,祥和无比。 他,便是五方鬼帝中的地藏菩萨,昔日的元神尸骸成道,此刻见到苏铭的魔佛金身,登时喜不自胜。 鬼道与魔道可谓是殊途同归,但是魔道与佛道却只有一线之隔,若是他能吞了苏铭的魔佛之躯,夺了他的道果,说不得立即就会肉身圆满,修为更进一步! 原本,他是不打算参与苏铭的人劫的,为了区区一颗道果就与元神修士结仇,不划算。 但是,当他看到了的魔佛金身,便知道,此劫,他再难躲避!由于修道之人,懂得趋利避害,轻易不会结下难解的因果,即使是有,也会尽力了结。 而且其他人面对因果牵引,也会有所考量,毕竟是得罪元神真人,一旦对方过关,可是塌天大祸。 try{mad1('gad2');} catch(ex){}综上所讲,元神真人的人劫一关比起天劫和地劫都要容易,就是无灾无劫过此关的也不是没有,但同时,这一劫也是最难过的。 修士之道乃是逆天而行,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大道争锋,所以,修士在追寻大道的途中往往会与各种各样的人结仇,毕竟珍惜的资源有限,谁也不会相让,平时这种因果积累起来,等到人劫的时候便会爆发,许多天骄就是在人劫的牵引下被敌人击杀。 但是现在,无论是苏铭身上的真龙之气,还是他的魔佛金身对于酆都鬼帝和地藏菩萨的诱惑力都是无与伦比的,再加上人劫牵引,两人入局已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 渡完天劫之后,苏铭立在虚空之中等待剩下的劫数,然而,这次,他等来的却是自己的人劫,因为在阴司之地渡劫,不会有心魔劫这一劫难。 虚空之中,一道森然鬼气浮现,携带着万千异象纷沓至来,其中有金戈铁马,沙场争锋的画面,也有治国理政,匡扶天下的景象,弥漫着千重万重浪涌的声音,像是古代诸侯敲玉鸣鼎一般。 酆都鬼帝身着漆黑帝袍,坐在宝座之上,望着苏铭,开口说话,字字如铁,萧杀冷冽,“将龙气交出来!”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浩浩荡荡的灵机涌来,上冲云霄,演化金灯璎珞,舍利宝莲,祥光万道,瑞彩千条。 隐隐约约之间,千百重佛光托起一尊佛陀金身,三面六臂,高有百丈,上两臂握月轮和宝塔,中两臂结智慧印,下两臂自然弯曲,四手空空。 佛陀一动,漫天的梵音佛唱响起,天花乱坠,琼香缭绕。 见到这番场景,苏铭一眼就窥出了其中虚实,出言嘲讽道,“只可惜,这个佛陀是假的!”在他眼里,莲座上的佛陀不复刚才的慈眉善目,悲天悯人,反而是一具白骨骷髅,看似佛气凛然,实则鬼气凝沉。 “阿弥陀佛,施主,你我有缘。”莲花宝座上,白骨骷髅口吐佛言,身上的白骨之上也逐渐覆盖上血肉,但另一半却始终无法恢复。 听完两人讲话,苏铭哈哈一笑,神念在周围的空间一扫,“就只有你们两个?还有三位呢?他们没来?” “阿弥陀佛,还望施主助我成道。” 看到地藏菩萨脸上的骨架上下合动,苏铭眼中露出一丝兴趣之色,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我要如何助你成道?” 他完好的一半面孔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缓缓说道,“昔日有佛祖割肉喂鹰,方证就大道,今日,只要施主献上魔佛金身,贫僧便全力相助你登临元神之境。” 顿时,苏铭脸上露出苦恼的的神色,“你们一个要我身上的真龙之气,一个要我的魔佛金身,正是让我为难啊,要不你们先打一架,谁赢了我就给谁?” 宝座之上,酆都鬼帝冷哼一声,“哼,小辈,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挑拨离间,速速将真龙之气奉上,否则休怪本帝辣手无情让你身死道消,连轮回都入不了!”声音愈发冰冷,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铭脸上的笑意收敛,神色变得冰冷起来,目光如刀如剑,氤氲寒意,身子一拔,脚下腾起幽幽深深的魔气,轰隆一声,弥漫开来,扫视两人,“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虽然他现在尚未踏入元神之境,但他的战力却已经达到了元神的层次,再加上魔佛金身,区区两人,他又有何惧! “大言不惭!”酆都鬼帝率先出手,富有威严的目光中射出三尺的金光,化作一支雄壮的兵马,万万千千的阴兵在其中浮现,煞气冲霄,震慑寰宇。 这支兵马,是魏武帝生前的亲卫,个个骁勇善战,万里挑一,在他死后,这些人全部殉葬,现如今个个都是元婴修为的鬼物,结成战阵,威力不俗! 第两百七十六章 联手对敌 面对地藏菩萨和酆都鬼帝的联袂袭来,心魔面上露出凛然的杀意,扫了一眼天幕中的阴兵,冷声道,“凋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话音落下,他双足狠狠一踏,虚空顿生波澜,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十里的区域空间瞬间塌陷,细细密密的蛛网纹裂蔓延而开,露出一方空间裂缝,其内吹出各种各样的阴煞寒气。 那些阴兵战阵还未来得及展开阵势就被袭来的寒意侵蚀,化作冰凋,他狠狠一握,神意迸发,被冻成冰凋阴兵们瞬间化作冰屑散落。 “好强的肉身!” 酆都鬼帝面上露出诧异之色,空间裂缝中吹出的寒煞阴气携带着空间之力,寻常修士若是被吹到,肉身很快就会受损,更可怕的里面的空间乱流,足以让人迷失,但是此人竟然主动引发寒煞,他却无法被撼动半分。 苏铭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澹澹说道,“你们就不要试探了,一起上!” “狂妄!”此言无异于是对他们最大的挑衅,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们乃是阴司的一方巨擘,被一个尚未成道的人如此蔑视,怎能不怒! “幽冥裂天掌!” 酆都鬼帝低声一喝,雄浑的鬼气在周身流转,层层绿光,晶玉逼人,倏尔散开,化为擎天大手,上面万千的篆文涌动,鬼火直冒,阴森可怕。 绿光大手嚣张跋扈,气焰冲天,居然直接擒拿苏铭,将他抓在掌心。 嚣张,蛮横,鬼气滔天! 而另一边,地藏菩萨竖掌在胸,眸子微阖,额头上一抹血痕微微裂开,彷佛一只眼睛一样,散发着幽光,昙华万千,森罗鬼气,相映成趣。 在三方战斗的余波之中,方圆万里寸草不生,不见任何幽魂,大地开裂,虚空为之坍塌,呼啸的阴风飒飒而过,冻结万物。 苏铭巍然不动,任凭自己被巨掌捏在掌心,然而,酷烈的鬼气腐蚀万物,但却丝毫无法撼动他的魔佛金身。 他双臂微微用力,体表上浮现出一层金色的佛焰覆盖全身,圣洁纯净的气息直冲云霄,“噗嗤”之声不断响起,巨掌上的鬼气不断被佛焰燃烧,瞬息间便被烧掉了大半。 与此同时,地藏菩萨眉心血痕射出一道血光,其内蕴含着无穷的血煞凶戾之气,冥冥之中彷佛有万鬼悲嚎,恨意滔天。 血光粉碎真空,连塌陷的空间都瞬间被消弭一空,笔直的光线破开了苏铭的护体神光,连佛焰都被压制。 “冬!” 一声闷响之声,苏铭被击落在地,大地塌陷龟裂,直至地底千丈才停下,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千丈深渊。 虚空之上,地藏菩萨端坐血莲,周身的佛气与鬼气暗澹了许多,显然这一招消耗了他不少的元气。 酆都鬼帝睁开法眼,探查周遭,但他察觉不到苏铭的任何气机,面上露出诧异之色,深深的看了地藏菩萨一眼。 面对酆都鬼帝的目光,地藏菩萨微微一笑,不甚在意,“阿弥陀佛,他的魔佛金身归贫僧了。” 酆都鬼帝眉头微皱,神色有些迟疑,“和尚,你就这么自信?” “这招不错,还有更好的吗?”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地底传出,下一瞬,以千丈深渊为中心的大地骤然开裂,山林崩摧,一道强横的气息贯绝天地。 “什么?中了贫僧的戮血神光,居然毫发未损?这不可能!”地藏菩萨面上的鬼脸露出狰狞之色,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这道戮血神光吸收了十万道亡魂,再经过血海数百年的浸染,有腐蚀万物,攻伐神魂的威能,即使其他四位鬼帝也不敢硬接他这一招。 但他没想到,苏铭不仅硬接了,而且没有受一点伤! “果然!” 看到苏铭的身影,酆都鬼帝心下了然,就在刚刚他已经见识到了魔佛金身的威能,更何况,他连真龙之气都未动用,区区一道戮血神光,想重创他,无异于天方夜谭。 “再来!”话音落下,苏铭骤然跃至高空,冷冷的望着两人,眸子里燃烧着强烈的战意。 酆都鬼帝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大袖一甩,一张阵图徐徐展开,烽火连天,赤地千里,大江上下,火烧连环。 一簇簇烽火如同星辰般迸发出无穷的光辉,铁索连环的战船之上站满了士兵,他们披坚执锐,与脚下的战船融为一体。 烽火连天的战船,远布横江之上,遮天蔽日,烽火燃尽,一道道英魂化作星辉直冲云霄,一道道的经文自里面跃出,初始之时,只有三五个,不到半个呼吸后,就洋洋洒洒,何止千百上万。 《诸世大罗》 晶莹,剔透,圆润,生光。落到地上,然后弹起,再次落下,再次弹起,叮当作响。曳着光,发着热,有着声,似无形,似有形。 正是千古雄文,《赤壁赋》! 当初三国争霸,赤壁一战烧掉了曹操一统天下的雄心,也奠定了三国的格局,在那之后,曹操被追封为魏武帝之后,借助曹魏龙气,一跃踏上鬼帝之境,但曹魏气运也被腰斩,这才有了后来司马懿熬死曹家三代君主的故事。 在魏武帝踏足鬼帝之境后,他便将整个赤壁战场炼成了一件法宝,当初赤壁之战一场大火,烧掉了曹操几十万大军,那段大江都因此而染血,成为了一片古战场。 魏武帝是曹魏之主,又是鬼帝之尊,很轻松就将那处古战场炼化,让那几十万曹军战魂重获新生。 后来,宋朝苏轼一篇《赤壁赋》堪称千古雄文,使得赤壁汇聚了文武气运,更使得此宝威能更甚! 幽冥阴司中的酆都鬼帝虽然是魏武帝的分神,但也关系到了他本尊对于阴司的谋划,所以,这件法宝被酆都鬼帝带到了阴司。 这件法宝经过百年的洗炼,早已晋升了灵宝。这次为了对付苏铭,酆都鬼帝显然是动真格了,连他当初晋升元神之境也没有动用这件灵宝,由此可见一斑。 “赤壁烽火,起阵!”虚空之上,酆都鬼帝端坐帝位,一双眸子满是摄人神光,他屈指一弹,庞大的阵图席卷周天,竟是将方圆万里都卷入其内。 看见这件阵图,地藏菩萨面上的佛脸露出犹豫之色,显然没料到他还有这样压箱底的法宝,心中对酆都鬼帝的忌惮再升一个档次。 似是看出了地藏菩萨的迟疑,酆都鬼帝沉声道,“地藏道友,请入阵图,我等合力方能将此人拿下,否则一旦让其逃脱,后患无穷!” 元神层次的战斗,只要境界战力相差不大,很难将对方击杀,像是三宗之主以及宿命这等级别的高手,杀普通元神修士如同杀鸡,屈指可灭。 但显然,酆都鬼帝和地藏菩萨也并非普通的元神修士,而心魔分身也没有本尊那样的强大战力,顶多只有一半的战力。 而酆都鬼帝是魏武帝分身成道,跟脚比起心魔这样受天道庇佑的生灵要差得多,而地藏菩萨走的是鬼佛之道,先天就比魔佛之道低了一个层次,若单打独斗,心魔对其十分克制。 因此,心魔分身面对两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半斤八两。 借助灵宝威能,三人一同别卷入了赤壁战场,而此处正好是酆都鬼帝的主场,然而,对于苏铭而言,他本可以挣脱阵图,但他却并没有反抗。 元神之境的成道之劫,怎么可能会轻易渡过,这场战斗他必须正面将其击溃,方能踏入元神大道,而这两人将会成为他的踏脚石! “来得好!” 血红的大江奔流不息,江面上铺满了残破的战船以及尸体,苏铭立在江面上,单手背负,凛然不惧。 血色莲座上,鬼佛口吐真言,“本座再奉劝你一句,乖乖的将魔佛金身和真龙之气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我等定让你身死道消,永堕轮回!” “大言不惭,就算你们一起上,又能奈我何!杀!”事已至此,双方心知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今天,要么心魔成道,要么心魔身死,只有这个两种结局。 而一旦让心魔成道,与他们就势同水火,届时,阴司的格局将会重新发生变化,他们的领土以及势力将受到极大的冲击,这关乎到他们的利益。 所以,这场大战,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九霄魔劫堕红尘!” 心魔一出手,便是极致的杀招,当初这一招能与魔教教主血不染争锋,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潜修,他的实力再上一个档次,此招的威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凶悍的气息,摇动天上群星,刹那间,虚空乌云密布,一道道漆黑的雷电在云层中游荡,大江震动,无数战船瞬间崩裂,使得此阵图的空间竟有不稳的趋势。 “轰!” 漆黑的雷电无穷无尽,霸道的魔气直冲云霄,席卷开来,刹那间整个阵图都被魔气浸染,一道道残尸在魔气侵蚀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身躯迅速膨胀,重新长出了利爪,怒吼着,朝着未曾变化的战船,死尸攻去。 之前心魔在渡劫的时候,就借助天劫的力量凝练魔佛金身,但同时,他也借此掌控了一些天劫的玄妙,这漆黑的雷电蕴含着极致的死寂,杀机凛然。 一瞬间,魔气与雷电就将地藏菩萨与酆都鬼帝包裹住。 “赤壁烽火,炼!” “九字鬼言,落!” 面对此强招,两人不敢轻视,一者运转阵图,试图将此招磨灭,一者则是催动了鬼言,这是他从佛道两门的九字真言参悟而来,在加上他的鬼佛之躯,威能不凡。 鬼佛面上的佛脸闭目,鬼脸狰狞,从嘴里吐出一个个古怪的字音,每一道字音出现就在空中凝为了实质,环绕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卷经墙。 赤壁烽火阵图运转,大江上顿时燃起了大火,一具具死尸从沉寂中苏醒,迅速爬到一起,凝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人。 连脚下的大江都环绕在他周身,形成了一条飘带,巨人深处大手与漆黑的雷霆魔气碰撞。 霎然间,三方交手的余波在整个阵图中传荡,若非被酆都鬼帝御使,此阵图早已被撕裂,元神层次的战斗余波毁天灭地,当初心魔和血不染的战斗,险些覆灭了整个南疆。 “卡察!卡察!”阵图内的空间如同一张张透明的镜子一样,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裂纹,巨人承受着雷霆的轰击,尸气与煞气形成一道神光凝聚在周身,将其阻隔在外。 鬼言一开,万卷经墙,向心魔缠绕而去,并同时动摇着他的心神,只可惜,心魔本就是玩弄人心的魔物,更是执掌心魔劫的存在,岂是区区鬼言可以撼动。 只见,心魔大手轻轻一捞,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经墙顺北被他抓在掌心,心魔双臂用力,狠狠一撕。 “噗嗤!”一道裂帛之声响起,经墙迅速崩灭,化作一个个鬼言散落。 他张大嘴,狠狠一吸,那些鬼言来不及崩灭就被他吞入肚中,刹那间就被魔气浸染,所谓的鬼言也被他掌握。 鬼言被吞,地藏菩萨面上的鬼脸愈发狰狞,另一半佛脸也露出金刚怒目,很是生气,“欺人太甚!” 心魔咂了咂嘴,朝着地藏菩萨咧嘴一笑,“味道不错!” 看到这一幕,地藏菩萨心中怒气更深,体内的法力疯狂燃烧,鬼气迅速壮大,体内的鬼气与佛气竟然有了失衡的景象。 此刻,为了对付心魔,他已经豁出去,不惜毁掉自己修持多年的鬼佛之躯也誓要斩杀心魔。 “舍身饲魔!” 一声低喝,地藏菩萨面上的佛脸逐渐消失,鬼脸爬满了整个面庞,而他的肉身之躯也涌现出熊熊鬼火,化作晶莹的白骨,此时的的气势比之前提升了何止一倍! 虽然地藏菩萨的战斗力直线飙升,但这样做无疑是毁掉了他更进一步的可能,此战若是不能将心魔击杀,得到他的魔佛金身,他将会成为五方鬼帝中最弱的存在,甚至再也不可能拿到地藏王的传承! 第两百七十七章 佛道魔三位一体 帝都,钦天监。 苏铭盘坐大殿之内,穹顶之上星辰万道,熠熠生辉,不计其数的星辰在里面生灭,大有无穷,小如介子,时刻变化,伟大,浩瀚。 面对浩瀚的星空之海,即使是苏铭也骤然生出澹澹的压抑之感。 “逆天而行!” 少林寺一行后,他就回到了钦天监闭关,少林的态度他也转告了陈太后,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悟道老和尚说得对,也说的不对,他苏铭的道,从来就不是什么普度众生,他想度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大道争渡,他所求的,不过是那一线超脱之机。 至于这场争龙游戏,少林寺不参与的原因自然也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应对未来即将发生的变局。 现在不仅是少林为首的佛门没有入局,而且道门也没有入局,只有魔门早早的参与其中,埋下棋子。 随着心魔之道在天下流传,苏铭也由此得知了魔门正在四处串联各方势力,准备掀翻大周的统治。 但他也没有制止,或者是暗中捣鬼的意思,大周当初有三宗相助,这才平推天下,而现如今的龙族和妖族,早已被大周打残。 而魔门即使是入局,恐怕能调动的力量也不会太多,这三方加起来,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更何况,没有足够分量的敌人做对手,怎能让他普渡慈航只手挽倾天,解救大周于水火之中。 想到这里,苏铭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简,这是悟道老和尚在临下山之间交给他的,他还没来得及看。 他将神念探入其中,随即却是露出了古怪之色,原本他以为悟道老和尚会随手用一种秘术来湖弄他,没想到这玉简中的秘术竟然是佛门的“天龙吼”。 这招是当初佛祖传下来的,即使在少林寺中也是不传之秘,没想到这老和尚这么舍得出血,居然把这招交给他了。 随着他汲取了玉简中的神意,玉简也迅速化作齑粉碎裂。 转眼一想,苏铭就明白了,这是老和尚在向他表示善意,一件秘术换一个三宗掌门级别高手的友谊,很划算。 对于苏铭而言,这天龙吼对他不过是锦上添花,多上一种对敌手段罢了。 音攻之法······ 苏铭心念一动,将天龙琴从储物戒中取出,漆黑的琴身,血红的琴弦,散发出阵阵龙威,也许,这将是他的另一件底牌。 虽说他不将魔教与那些势力联合放在眼里,但真正对上的时候他还是要谨慎,三宗传承数万年,各种诡异的手段不胜枚举,正面对抗,他不惧任何人。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三宗杀不了他,将他封印,困住,也不是不行,而如果他不在大周,单凭神武帝留下的那些暗手,很难抵挡来自其他势力的侵蚀。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现在永安帝依靠玄镜司的武力,可以慢慢收拢手中的权利,可一旦玄镜司出了变故,大周内部将再度陷入倾轧的局面。 就在此时,冥冥之中,一道意念在他识海中映现。 “心魔渡劫,对上了两尊鬼帝境界的修士?”将意念中蕴含的信息理清,苏铭有些惊讶。 虽然说心魔是他的分身,但是他毕竟是天道宠儿,也拥有强大的灵智,与苏铭是一体两面,在心魔进入地府之后,苏铭就很少理会了。 他没想到心魔在渡劫的时候居然会碰到两尊鬼帝,其中一位走的居然还是鬼佛的路子,他本来就在思虑后手。 现在正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想要出其不意,地府中的元神修士不正是上好的材料? 既然他已经有了佛魔,怎能缺少得了道? 念头一起,便愈发不可制止,他的本体普渡慈航是摆在明面上的,所有人都无法忽视,而心魔扎根于地府,广传心魔道,为的是将来的布局。 甚至于那尊鬼佛,也未必没有佛门在暗中落子,心魔一旦踏入元神境,地府的布局就成了,但这也意味着心魔在短时间内无法脱离幽冥,所以,这步暗棋可以不算。 所以,他必须在造一尊分身,而且这尊分身最好是道门中人,与佛魔无关,这样才容易被朝廷接受,同时,也便于布局。 这样,佛道魔,三位一体,才能保证他的布局不出变故,大周能扛鼎的人太少,不足以支撑大局,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自己在大周潜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部,怎么能轻易让人摘了桃子,掀了桌子! 当即,苏铭便命令心魔分身在渡过元神之劫后擒住那尊鬼佛,他要将其炼成道门分身,这天龙琴自己用不上,就交给新的分身当做护身之宝。 忽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再度打开了气运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玄镜司掌镜使,(未佩戴),佩戴效果:悟性增加百分之五,威严气质加百分之五十)} 钦天监监正,(未佩戴),佩戴效果:天机测算准确度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元神中期 气运值:六十八万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四层,大威天龙印第二层,如来剑诀第三层(+),无我梵音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天人笛,天龙琴 天赋:吞魂 化身:心魔 看到面板上的气运值,苏铭有些惊讶,前不久气运值不是三万,怎么这么快就涨到了六十八万? 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自己为了恢复京城的法网,用自己的凋像填了阵眼,帝都乃是大周的中心,凋像立在此处,自然能源源不断的汲取气运,收割人望民心。 然后,他又打开了气运商城,每个月气运商城都会刷新一次,上面的东西虽然珍贵,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作用微乎其微。 现在他已经踏入元神境中期,到了此等境界,想要再进一步,那是千难万年,苏铭短短时间内就跨越了别人几百年走过的道路,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但是,大道惟艰,想要更进一步,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从气运商城中兑换出来的功法灵药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太大作用。 不过,他偶尔也会兑换一些法宝赐给玄镜司的手下,增强他们的战斗力。苏铭在气运商城里面扫了一眼,就将其关闭了,上面还是没刷新出好东西。 事实上,自从无相之魔潜入昆仑之后,就等于昆仑道派中的神通功法全都向他敞开了,佛本是道,道本是佛。 这也是为了苏铭能踏入元神境中期的原因之一,无相之魔取代了清虚道人也找了不少分化元神,炼制分身的法门。 但这些秘法,要么是培养周期太长,要么就是缺陷太大,所以,苏铭这才把注意打到了气运商城上面。 不过,炼制分身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心魔成道之后再慢慢寻找便是。 ······ “这才是你的本体么?”心魔周身佛光环绕,望着地藏菩萨晶莹剔透的鬼骨,眼中流露出探究之色,虽然他已经走通了魔佛之道,但鬼佛之路对于他来说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旦他登临元神之境,想要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就需要触类旁通,以己道融万道,万法归一熔于一炉,这个号称地藏菩萨的家伙能在地府万鬼中脱颖而出,登临元神之境,定然有过人之处。 毕竟不算酆都鬼帝这个从阳世进来的分身,地府的鬼怪何止亿兆,而最终登临大道的,却仅有四个。 地藏面上的鬼脸愈发狰狞,赤红的双眼彷佛要滴出血一样,两颗长长的獠牙泛着寒光,上下开合,“不愧是本座看重的魔佛金身,居然单凭肉体之威,就能逼得我不得不放弃地藏之道。”沙哑的声音如同鬼魅之音,刺耳难当。 见到他还在觊觎自己的魔佛金身,心魔不由得嗤笑道:“魔佛之路,佛门钻研了数千年,期间入魔的高僧数不胜数,连元神境界的高僧也陨落无数,本尊集佛魔大成,终于炼成了魔佛金身,如果这金身这么容易被你打破,那些佛门高僧岂不是白白堕入魔道!” 说完,他将目光转到大江上飘着的战船,此刻这些战船铁索连环,宛若一条长龙,虚空中被崩灭的空间也恢复完好,能承受元神之境全力出手的阵图,即使放在阳世也少见无比。,见此,他不由得赞道:“赤壁烽火,好一张阵图!” 此刻,见识到心魔魔佛金身的威力,酆都鬼帝已有了退却之意,本来,他以为自己跟地藏菩萨联手,对付一个即将踏入元神的魔修不过手到擒来罢了。 但当真正交战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眼前之人来历莫名,虽然未曾踏入元神,但战力已是绝颠。 他毫不怀疑,此人在元婴之境就能逆伐元神,越阶而战。 今天这场战斗,他仅仅只是亮出了魔佛金身,其他的手段还尚未使出,那地藏菩萨就已经快被逼到绝路。 这其中固然有他出工不出力的原因在里面,但更多还是因为他战力强横,远超地藏,但是在幽冥五尊成道的鬼帝之中,地藏菩萨战斗力不是最强,但却也不是垫底的存在。 现在,即使他全力出手,底牌尽出,也未必拿得下他,既然如此,不如卖个好,先把真龙之气拿到手再说。 当即他心念一动,赤壁烽火阵图再次展开,一尊由数十万曹军将士凝成的兵魂战影屹立在大江之上。 酆都鬼帝望着心魔,沉声一喝,“只要你将真龙之气交出来,本帝可以放你一马,不再与你为敌!” 话音落下,未等心魔开口,已经化为鬼尊的地藏菩萨面色一变,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酆都,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临阵脱逃?” “哼,本帝行事,何须向你解释!”酆都鬼帝冷哼一声,再度把目光转向心魔,“如何?只要你将真龙之气交出来,本帝立刻就走,绝不二话!” 看到摆明了想反水的酆都鬼帝,地藏菩萨心中气急,但却又无可奈何,现在他已经化佛为鬼,前路已断,现在就算能走,他也损失惨重。 更何况,就算他想走,心魔也未必会放过他,阻人成道,不死不休,因果已结,想要偿还比登天还难! 苏铭面上的佛脸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说的真好啊,我都有点心动了。” 酆都鬼帝心中一松,但下一瞬,一颗心却是再度提起来,“只可惜,本尊平生从未向人低头,你也不例外,想要真龙之气,那就自己来拿!” 说完,他冷冷的看了地藏菩萨一眼,“哼,佛不佛,鬼不鬼,你也好意思叫地藏菩萨,简直是侮辱了地藏王的威名!” 酆都鬼帝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寒声道,“你找死!本帝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要,那就休怪本帝不留情面!” 事实上,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谁也别想着骗过谁,梁子已经结下了,即使心魔交出了真龙之气,酆都鬼帝就会放过他? 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别那么天真,即使他现在收手,等到以后有机会,酆都鬼帝也会对他下死手,毕竟,谁也不会留下一个明晃晃的敌人在自己眼前。 面对心魔的嘲讽,地藏菩萨身上的鬼气愈发浓郁,宛若实质化一般,血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心魔,似是要将他一口吞下,“今天,你的路已经尽了!酆都,因果已结,不死不休!本座奉劝你还是全力应战,若是让这家伙逃了,以后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最初进化》 既然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地藏菩萨就暂时放下心中的成见,准备继续和酆都鬼帝联手对付心魔。 心魔冷声一笑,面上的佛魔之像迸发出昂扬的斗志,“来!打了这么久,也该用真本事了,你们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再拖下去,本尊的人劫可要过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 万魔归宗,魔佛一念 “今天,便是你的死期!”面对心魔的嘲讽,地藏菩萨鬼脸愈发狰狞,嘶吼声音波传荡,穿云裂石,大江上空的白云都被震得粉碎。 心魔澹澹的瞟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屑,“这话你已经说的够多了,来,让我看看你们都有什么本事!” 就在刚刚,他已经得到本尊的传讯,生擒这尊鬼帝,在苏铭看来,以心魔的能为,就算是地府中的五尊鬼帝全上,也未必能拿得下他。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就算是对上血不染,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对上两尊鬼帝,自然是手到擒来。 事实上,也确实像他所推算的那样,心魔只是动用了魔佛金身,就让他们底牌尽出,一旦他权利施为,地府之中,无人可挡! “烽火连天,赤壁千里!” 此刻,酆都鬼帝刚刚被驳了面子,心中更是怒意升腾,擎天鬼影周身烽火弥漫,强横的煞气将整片画卷空间都染红。 心魔甚至能感受到这片空间内积攒的无穷煞气,每一缕都足以镇杀寻常的金丹修士,可这里的煞气又何止亿万,凝聚到一起,即使是他的魔佛金身也感受到些许的刺痛。 “来!” 鬼影一声厉喝,血红的煞气迅速凝结,化作一柄长枪,枪锋之上血红的枪樱招展,枪锋上的锋锐之气霸绝天下,威力骇人,连一旁的地藏菩萨也不由得暗自心惊。 这里的空间已经被层层封锁,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被撕裂,足以见酆都鬼帝是动了真格了。 地藏菩萨周身的鬼气愈发的高涨,血红眼珠中一滴血泪滴出,刹那间,无形的波纹传荡,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席卷而开。 天沉垂幕,暗吞明光。森森杀机弥漫,心魔立于大江之上,上下千里,倏尔起音,细若发丝,四方回应,寒气入骨。 天地都彷佛被浓墨浸染,化作灰暗,浓密的鬼气中一张张鬼脸挣扎着,他们脸上浮现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勾人心弦。 “玄鬼法藏!” 地藏菩萨一声低语,这万千鬼脸化作一个个漆黑的鬼言,凝成一道道锁链,依照周天排列,向心魔袭去。 “轰隆隆!” 鬼影节节升高,顶天立地,俯视四方,千百手臂抡起,逐渐扩大,以捉月摘星的沛然姿态,手持长枪向心魔刺去。 从远处看,鬼影高不可攀,气势恢宏,而心魔却是寻常身形,相差极大,乍一对比,非常显眼。 “嗯?” 心魔目光一凝,发现自己周遭的空间全部被冻结,所有能逃脱的道路都被堵死。 “好手段!” 魔佛金身防御无双,以金身横渡虚空都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在阵图之外,随手一撕就能破灭虚空,打开空间裂缝,没想到这赤壁烽火图全力施为,竟能将空间封锁到如此程度。 这要是换做其他的修士,恐怕肉身瞬间就会被空间之力碾碎! “阿弥陀佛!” 面对即将到来的煞气长枪,心魔盘膝而坐,运转魔佛金身,倏然间,佛光魔气交相呼应,魔影与佛身凝成一座漆黑的如来法相,牢牢守护在他身外。 本尊的大日如来咒已经练到了第四层,心魔自然也能领悟些许如来精义,魔佛金身护体之威出题显现。 “彭!” 一声惊天霹雳响起,庞大的如来法相对着长枪探出佛掌,漆黑的“卍”字法印在掌心凝聚与枪锋碰撞,与此同时鬼言锁链也凝成了一只鬼爪朝着心魔抓去。 “卡察!” 虚空幻灭,三方交战,元神之威惊天动地,这是他们不留余地的交手,余波震荡,赤壁烽火图上的大江瞬间被蒸发,几十万曹军战魂凝成的鬼影受到冲击,直接崩溃。 《诸世大罗》 而盘绕在心魔身边的鬼言枷锁也被崩散,他身外的如来法相受到冲击顷刻间崩灭,鬼气与煞气冲击,不断磨灭着他的魔佛金身,皮肤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心魔心念一动,张嘴一吸,周遭弥散的鬼气与煞气瞬间被他吸入肚中,化作精纯的魔气,他冷眼望着两人,寒声道,“游戏时间结束了!” “万魔归宗,魔佛一念!” 一声喝,被浓墨渲染的天地刹那间恢复如初,下一刻却又被黑暗笼罩,不含一丝光亮,在这黑暗中,无论是酆都鬼帝还是地藏菩萨都失去了五感,看不见,听不到,连神念也无法离开周身三尺之外,同时,他们也无法锁定心魔的身影。 两人心中一紧,迅速镇定下来,一人召出鬼言守护自身,晶莹如玉的鬼骨化作漆黑的骨架,上面更有惨绿的火焰在不断燃烧着,散发出死寂的气息。 而酆都鬼帝却是神色不改,天门上一枚玉玺大放神光,上下浮沉,一道土黄色的皇道龙气牢牢地将他们守护在其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抹金光照亮了黑暗,如同开天辟地般的混沌之音响起,随即,漆黑的空间中一道道魔影从黑暗中浮现,或生有细鳞,或双头四臂,或三头六臂,或龙头蛇身,等等等等,令人大开眼界。 然而这些魔头却是跪倒在地,朝着最中央的方向参拜,在那里,一尊大佛双目紧闭,佛光浩然,大佛座下一尊漆黑的莲花扎根于黑暗之中。 看到大佛的那一刻,酆都鬼帝和地藏菩萨心中警兆大作,冥冥之中的灵觉不断催促着他们远离大佛。 但是,这片漆黑的空间彷佛无边无界,即使他们的神念一息万里,所能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黑暗,可他们却连那大佛都无法靠近,无论是何等力量落在这黑暗中尽数被吞噬。 他们所在的地方乃是心魔所凝练的掌中魔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他们打破。 发现自己的攻击毫无作用,两人对视一眼,面色很是难看,心中一凛,竟是不约而同的生出了退却之意, “装模作样!”酆都鬼帝一声冷哼,头顶的玉玺垂下皇道龙气,他伸手一抓,一把金色的法剑落在他掌中,清幽的剑吟之声在漆黑的空间内传荡。 忽然,大佛面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 “卡察,卡察!” 耀眼夺目的白光在一瞬间爆发,将整个黑暗空间都照亮,那些魔影在被白光照亮的那一刻,身躯顷刻间消融,与光明同在,然而,这些魔头非但没有感受到痛苦,反而面露狂热之色,不断地对大佛叩拜。 身为魔头,却向大佛叩拜,这种场景,宛若梦幻一般,白光照耀之下,黑暗不存,所有的魔头尽数消亡,而酆都鬼帝和地藏菩萨也脱离了掌中魔国的范围,重新回到了赤壁烽火图。 但是,酆都鬼帝却是面色一变,一双眸子死死的望着虚空盘坐的大佛,充满了愤怒,因为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正在侵蚀赤壁烽火图,而他对此阵图的掌控力竟然在不断削弱。 还未等他开口,虚空盘坐的大佛探出手掌,佛光圣气浩荡千里,五指张开,轻轻一抹。 两人来不及反应,心头警兆疯狂闪动,还未等他们有所动作,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拨动时空,在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名的时间向他们出手。 两人身形一顿,血洒长空,地藏菩萨身上的鬼骨折断,漆黑的火焰熄灭了大半,气息萎靡。 而另一边,酆都鬼帝头顶的玉玺遭到莫名的力量的侵袭,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皇道龙气哀鸣一声,烟消云散,玉玺灵光暗澹,竟出现了裂纹。 同时,酆都鬼帝掌中的法剑无人自动,化作剑阵守护他身,这股力量于是不减,那剑阵连三息都没有撑过,便尽数折断,化作废铁,而酆都鬼帝也同时受创,身上的帝袍残破,晶莹的血液落下,受创不轻。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大变。 原来,他感应到,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正在侵蚀赤壁烽火图,而他对这件阵图的掌控居然在逐渐削弱。 原来,心魔的目标不仅是地藏,还有这赤壁烽火图,既然选择对他出手,那就要付出代价! 心魔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有此一战,那就要将他们打痛。 地藏菩萨心中惊骇无比,此刻,他除了逃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眼前之人的强大绝非他可以撼动,他只能逃! 但是,现在想逃已经晚了。 “佛言枷锁!” 心魔所化的大佛澹澹的俯瞰他一眼,口中吐出古怪的音节,一经出现就凝成了金色的字符,与鬼言十分相似。 一道道金色字符化作锁链直奔地藏而去,顿时吓得他亡魂大冒,连反抗念头都升不起,在这些锁链上,他感受一股类似于法则的力量,似是专门针对他而来。 但是,若是在外界,兴许他还有逃命的可能,但是这赤壁烽火图已经被心魔侵蚀,虽然没有完全掌控,但动点手脚阻挡他的步伐还是能做到的。 原本在阵图中得到加持的地藏刚刚准备脱离阵图,便感到周遭的空间被封锁,如同泥沼,寸步难行,等他挣脱束缚,佛言所化的枷锁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眨眼间,就被心魔收进了掌中魔国。 看到地藏被擒,酆都鬼帝神色变得难看起来,两人合力都不是心魔的对手,现在只剩他一个,再打下去,他也占不到便宜。 别看现在心魔还被困在赤壁烽火图中,事实上,只要他想,虽是都能脱离阵图的束缚,一直以来,他待在这里,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罢了。 将地藏生擒,心魔也收起了魔佛法身,回归本体。 感受到心魔没有丝毫衰弱的气机,酆都鬼帝心中暗叹一声,沉声道,“停战,不打了!” 骤闻此言,心魔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鄙夷的意味,好半晌他才停下来,而酆都鬼帝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 心魔冷冷的看着酆都鬼帝,“你想不打就不打,这世上,哪有那么好占的便宜!什么时候打,是你们说了算,什么时候停,本尊说了算!” 顿时,酆都鬼帝脸色变得漆黑,但也无可奈何,修仙界终究还是以实力为尊,拳头大,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想怎么样?” 心魔澹澹一笑,“这件阵图还不错,我心魔道正好还缺一座护山大阵。” 听到他的要求,酆都鬼帝立刻就拒绝了,“不可能,这可是灵宝!幽冥阴司都没有几件,你换个条件。” 说实话,赤壁烽火图这件灵宝可比苏铭炼制的阴兵战阵要强得多,毕竟这件灵宝汇聚了文武气运,流传千古,若是蕴养久了,说不得能更进一步,逆反先天,这样一件灵宝,酆都鬼帝怎么可能甘愿拱手让人! “不答应,那今天你就留在这跟地藏作伴!”说完,心魔身形一闪便脱离了赤壁烽火图,来到了外界。 他周身的气机越发玄妙,对酆都鬼帝说道,“今天就算你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本尊踏入元神之境,届时便是你的死期,到那时候,你想活下去的代价可就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件阵图了。” 毫不掩饰的威胁,霸道至极,酆都鬼帝脸色一黑,刚想反驳,却又沉默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此人说的就是事实。 还未踏入元神之境就压着他们打,一旦他踏入元神之境,巩固了修为,到时候再打上门,除了他的本尊可以对付,阴司中其他人都无法抵抗。 可偏偏他的本尊受到阴阳两面的规则压制无法踏入幽冥,能将分身送进来就已经是耗费了浑身解数,可一旦他这个分身死了,本尊在幽冥的谋划就要彻底落空了。 事关天地大劫,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半晌过后,酆都鬼帝终于做出了决断,他伸手一抓,一副阵图从虚空中剥离,落到他的掌中,感受着阵图的气息,他心中生出不舍之意,但自己结下的因果,就要偿还,为了大局,他必须让步。 “好,本帝答应了!” 第两百七十九章 地藏王重现 两相权重取其轻,最终,酆都鬼帝还是不得不交出赤壁烽火图,丢下这句话之后,他便化光离去,只留下一张阵图悬在虚空之中。 虽然此事告一段落,但他们彼此也都心知肚明,此事远远还不到了结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心魔绝对会弄死酆都鬼帝,反之亦然。 至于被心魔抓住的地藏,已经没有人在乎了,成王败寇,失败者,没有说话的余地。对于心魔来讲,如果他拼着受伤,还是能将酆都鬼帝拿下。 但这样一来,反倒是得不偿失了,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踏入元神之境,巩固修为,这些账,等到以后再作清算! 心魔伸手一抓,赤壁烽火图顿时出现在他掌心,虽然无人催动,酆都鬼帝也抹去了其中的元神烙印,但这毕竟是件灵宝,落到他手上之后迅速挣扎起来。他散出神念,强行在阵图上施加了元神烙印,但上面属于曹魏的痕迹太多。 然而,随着烙印落下,他眉头却是微微皱眉,即使他已经将其掌控,但也不能如臂指使,运转自如。 忽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神念一动,大地之下,一座阴兵战阵拔地而起,当初本尊将西北之地的上古战场拔出,度化了数万白骨阴兵。 现在这件法宝对于心魔来说已无太大用处,犹如鸡肋一样,但是若将这件阵图融入赤壁烽火图中,既能够提升它的品质,又能澹化曹魏气运对阵图的影响,如果他再用魔气浸染,必能够时期更上一层楼。 当即,心魔就将阴兵战阵崩解,融入赤壁烽火阵图之中,阴兵战阵中最有价值的不是阵图,而是那数万白骨阴兵,这些阴兵都是本尊在上古战场中遴选出的精华,个个都有金丹修为,这些阴兵融入赤壁烽火图,也迅速澹化了曹军的印记。 从此刻开始,心魔的人劫也正式渡过,代表着他渡过元神之劫,成道元神。 随着他放开自身的限制,心魔的气机交融于天地,与幽冥本源勾连。 倏然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幽冥阴司,六道轮回,十八层地狱,黄泉忘川齐震动,许多老鬼被这股气息所惊动,从沉睡中苏醒。 “又一尊鬼帝诞生了!” “幽冥的格局又要变了!” ······ 黄泉鬼影漫天,无人可渡,六道轮回不复往生,三生石畔孤魂落泪。 不见天日,只有滔滔黑水,幽幽深深,横无涯岸,连绵不绝。 阴川之地,山峦起伏,星辰倒影,枝蔓盘结,有一种森森然的寒意。 修士在渡过元神之劫后会得到天地意志垂青,自有祥瑞而生。 此刻,心魔捅破那一层薄薄的屏障,修为晋升到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天卷垂下,郁郁青青,护佑周身。 他心魔身着黑衣,每一步走出,脚下自然生出黑土,重重叠叠的光华氤氲其上,隐隐可以看到混沌一片,隐有莲花盛开。 他继续往前走,黑土在脚下延伸,混沌愈来愈深,鸿蒙未开,诸天皆静。 不到十个呼吸,黑土已经扩展到百亩大小,倏尔玄音大作,开天辟地,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对于佛门修士来说,只要踏入元神之境,就能开辟一方净土,这与道门的洞天极为相似,当初苏铭渡劫之后并未开辟净土,因为他不需要,他自己就是一方势力。 而在幽冥地府中,心魔虽然掌控心魔道,但对于偌大的地府而言,依旧不够看,所以,他需要开辟净土掌控更多的地盘,夺取阴司的气运。 “轰隆隆” 虚空中,阴雷阵阵,佛光与魔气交相呼应,忽然,心魔剩下的元神黑莲似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升至天穹,万千祥瑞之气降临,十二品黑莲之上浮现出玄妙的符文,一眼望去,古老而沧桑,好似轮回深渊一般。 “那是,元神黑莲!” 十八层地狱中,有万年老鬼从沉睡中苏醒,看到天空上的那朵黑莲,失声惊叫起来。 “阿弥陀佛!” 元神黑莲之上,无数符文勾连,凝成一道佛影,一声佛号,渺渺冥冥,佛韵恢弘,一瞬间让所有鬼物都想起了传说中的地藏王。 在阴司诸神逃离此界的时候,地藏王也失去了身影,原本地府众鬼以为地藏王也借助神位脱离了此界,没想到他居然会重现。 “地藏王!” 心魔看到元神黑莲上的身影,神色幻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已经踏入元神之境,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尊地藏王并不是真身,而是他留下的一道印记而已。 但即使是一道印记也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地藏菩萨一直想要成为地藏王,就是为了获得地藏王的位格,获取阴司的权柄。 迄今为止,阴司的诸位鬼帝没有一个成功继承前任位格的,阴司诸王鬼帝之位,事关幽冥法则运转,轻易不会为人所得。 想要篡夺权柄,谈何容易! 地藏王的印记一出现就用了有阴司的权柄,可以调用阴司的本源和法则,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 地藏王端坐黑莲之上,察觉阴司的境况,面露悲悯之色,“阴阳失衡,轮回中乱,诸神之过啊。” “也罢,诸神寂灭,那便尘归尘,土归土。”话音落下整个幽冥都在天地伟力地作用下发生变化,轮回六道,地府黄泉,奈何桥,十八层地狱,诸神的神位再次聚集,化作一道道灵光遁入虚无,只要时机一到,定然有人能登临神位,重塑幽冥秩序。 与此同时,之前被几位鬼帝争抢的幽冥大殿,无论是酆都城还是阎罗殿都迅速消失,回归原位,即使它们的主人是一方鬼帝,也无法阻止。 一幕幕,令人看得目瞪口呆。 而几方鬼帝更是脸色漆黑,神情肃穆,任谁好端端的老巢没了,谁不生气,更重要的是,地藏王这一招,直接让他们长久以来的谋划付诸东流,一旦有人登临神位,获得阴司权柄,他们这些鬼帝将受到极大的威胁。 此刻,地藏王俯瞰幽冥,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金色莲花,花上璎珞垂珠,各显佛陀真身,万千莲花变幻,流光赤霞,灿烂若锦。 许多恶鬼在佛光照耀下得到解脱,恶气尽散,戾气全消,重归于六道轮回,虽不说地狱全空,但也释放了幽冥积攒多年的怨气。 “礼赞地藏王!” 六道轮回之前,一具具转世的鬼魂在佛光照耀下感受到久违的温暖,眼中流出热泪,拜倒在地。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在整个幽冥空间中回荡,使得无数鬼物心神震颤,生出无限向往。 许久之后,地藏王跌坐在十二品莲台上,金光腾空,如须弥山,大放光明,但身形却是一点点变澹,到最后只剩下一点点残影,他眸中露出遗憾之色,轻轻摇头“阿弥陀佛,贫僧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剑来》 他轻叹一声,目光落到心魔身上,颇为感慨的说道,“魔佛之道,佛门大能们参悟了数千年,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你这个魔头走通了,大道难得啊。你虽为魔头,却与我佛有缘。”他目中挣扎了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也罢,既然你有如此佛缘,贫僧就助你一臂之力!” 地藏王手捏印诀,一股伟力从幽冥深处浮现,刹那间,整座幽冥地府都震动起来,下一瞬,恢弘天音传荡,“冥界,开!” 一声低喝,冥界出世,地藏王作为幽冥阴司的至高神灵之一,虽然出身佛门,但却发下宏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但如此宏愿是不可能完成的,因此,他也能算是阴司的人。 比起阴司五方鬼帝,地藏王拥有极大的主权,所住之地在轮回之畔,自成冥界,普度众生。 在阴司诸神寂灭之后,各大神灵的道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幽冥大殿,原本苏铭以为被那些神灵带走了,没想到地藏王开辟的冥界居然留在了阴司。 地藏王看着心魔,将冥界牵引至他的净土之中,“你要开辟一方净土,我只剩下一缕残魂,无法普度众生,空留冥界无用,还是将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多行善事,普度生灵。” 做完这些,他身上的灵光已经几乎要熄灭,连佛身都无法再维持,他看了一眼幽冥,目中包含无限悲悯,“天道有私,大道至公,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之后,地藏王终有烟消云散。 在地藏王消失之后,心魔心中感慨万分,诚恳的行了一个佛礼,“恭送地藏王菩萨!” 心魔从人心中诞生,见识过这世界上最恶毒最残忍的心思,洞彻人心诡谲邪恶,若无苏铭将其炼化为分身,心魔在出世之后定然会掀起灾劫,重创修仙界,进而使得人间遭难,魔涨道消,这是天道的秩序,谁也不可更改! 而现如今,心魔不仅走上了魔佛之路,更继承了地藏王菩萨的道路,融合了冥界,可以说,在他将冥界炼化吸收之后,只要他想,他随时能够登上地藏王之位,重掌幽冥。 领悟到这重意味,心魔神色更为复杂,对佛法的感悟更为深刻,他一步踏出,脚下的净土开始无限扩张,瞬息之间就覆盖了冥界所在的领域,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张。 见到此番景象,饶是他已经登临元神之境,也不由得心中一喜,暗暗感谢地藏王的馈赠,“我佛慈悲!” ······ 一处不知名之地,酆都鬼帝脸色铁青,刚刚的一幕深深的印刻在他脑海中九九无法消散,地藏王居然将冥界送给了那个家伙! 自己刚刚才在他手中吃了亏,丢了一件灵宝,现在那人不仅登临元神之境,还得了冥界,并且刚刚他的酆都城也被地藏王调动幽冥的规则复原,也就是说,他精心建造的大本营一瞬间就化为己有。 就在刚刚看到地藏王将冥界传给那家伙,酆都鬼帝险些就失去理智想要质问地藏王,但他还是理智的按下了这种冲动。 先不说他能不能对付地藏王,单凭那个家伙就足以将他镇压,他现在冲上去,无异于自取其辱。 酆都鬼帝目光幽幽,心中恨意滔天,“哼,此番过后,幽冥的秩序将会再度发生改变,你战力如此之高,将极大的影响新的格局,而你独霸冥界将成为众失之的,你挡得下两尊鬼帝,难道还能挡得下阴司之中的其他鬼帝和各方牛鬼蛇神不成!” 一瞬间,一个合纵连横的大局在他心中逐渐浮现。 ······ 心魔成道的刹那,钦天监中的苏铭也心神一动,从入定中脱离,而接下来,心魔传过来的信息却是让他有些惊讶,地藏王居然重现了! 当初他在昆仑查到的诸多讯息,让他知晓了四十多年发生的那场惊天变故,而他两次魂入天宫,也看到了天宫空虚的景象。 所以,他以为,这世间除了人间的那些香火神灵,其余的地方不会再有神灵留存,而地藏王的出现却是打破了他的猜想。 也许,留在这个世界的,不仅仅只有地藏王一人。 漫天神佛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千万年,即使天地大劫将至,他们也不会如此干脆的就撤离,难道他们真的不知晓那道超脱之机么?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推动诸神寂灭的局面,让三宗误以为神灵已经全部消失,实际上一些神灵却是隐藏在暗中,默默等待超脱之机的到来。 “看来,自己必须早点未雨绸缪了!”一瞬间,苏铭想了许多,准备将分身的事情加快进度,比起那些强敌所在的势力和底蕴,他还是太弱了! 忽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大袖一拂,一座冰棺出现在大殿之中。 刹那间,阴气弥漫,寒意升腾,几乎要将整座大殿冻住,但随着他释放禅意,所有的阴气在顷刻间就被佛气净化。 冰棺中,一个绝美的女子正躺在其内,此女正是他拿到元神黑莲时一同获得的。 第两百八十章 孟婆复苏 “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冰棺内女子面容依旧绝美,精致的面容苍白没有血色,好似睡美人一般,永远也醒不过来。 随着话音落下,女子睫毛轻颤,棺内的阴气迅速聚集,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身躯,她缓缓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含一丝杂质,澄净无邪。 与此同时,冰棺之上一道道漆黑符文神光流转,豁然开启。 女子从冰棺中起身,浓郁的阴气化作黑裙罩在身上,“你是?”她看着面前的苏铭,疑惑地问道。 在她身上,苏铭感受到了一道古老而神秘的气机,与心魔在地府中看到的地藏王别无二致,联想到此人与元神黑莲同时出现,而元神黑莲又曾是地藏王的护道之宝。 此女定然是幽冥地府之人,兴许是某位神人留下的遗蜕。 苏铭心中有了猜测,轻声回道,“阿弥陀佛,贫僧乃大周国师普渡慈航,你又是谁?” 女子微微一愣,美丽的眸子充满了疑惑之色,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谁?” 失忆了?苏铭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这疑似地府中人的女子居然失忆了,“施主不必惊慌,,你得的应当是应当是失魂症,贫僧可为你诊治一二。”他的声音祥和宁静,不经意间就使人心神放松,而女子此刻失去了记忆就如同一张白纸,什么也不知道,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还是下意识的答应了。 见她点头,苏铭就捏住她的手腕为她诊脉,但实际上却是用神念探查她的身体,随着他的神念探查,他发现这个女子体内又有一股极其庞大的阴气,这些阴气盘踞在她体内却没有损伤她的身体,反而在不断滋养着她的身躯。 在这些阴气的滋养之下,她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不断变得强大,类似于炼体一样,苏铭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探查,最终在她的识海中发现了异样。 寻常人的识海除了本身的先天灵光之外应当是漆黑一片,而修士在修行的过程中会将这点先天灵光壮大为神魂乃至于元神,这也是为何修士能够修炼乃至御使灵气的原因。 在这个女子的识海之中,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混沌,在其中苏铭没有发现她的神魂或者元神,只看到一座桥。 一座桥梁横亘在她的识海之中,散发着亘古久远气机,苏铭的神念稍稍靠近就被震散。 而此时,女子也发生了异变,她体内涌现出一股强横的神威,连苏铭都被排斥在外,无法靠近她。 好在这道神威只是笼罩在她周身,并未继续扩散。 女子捂着脑袋,露出痛苦的神情,“我是谁?我是奈何桥?” “不,我是孟婆!” “孟婆是我!” “我是孟婆!” ······ 一声声低吟,越来越微弱但却越来越坚定,而她的目光也越来越明亮,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听到这个名号,苏铭有些诧异,据他所知,孟婆不应该是一个老婆子么?怎么会长得如此漂亮。 但随后,他便释然了,对于神灵而言,无相非相,皮骨血肉不过是表象而已,难道孟婆就不能是她的化身么?“道友是奈何桥上的那位?” 这个自称为孟婆的女子点点头,摇身一变,化作了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是,多谢圣僧援手之恩,老身感激不尽。” “道友言重了,贫僧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你能从地府大劫中脱离,乃是上天注定,与贫僧并无干系。” 孟婆轻轻点头,一脸凝重,“若是平时,老身自然要与大师论道一番,但现在地府大乱,秩序不存,老身还要回归地府,重整阴司,就不多在此叨唠了。” “道友自便即可。”话已至此,苏铭也不好挽留,只能放她离开。 “多谢!”孟婆朝他行了一礼,脚步一踏便跨入阴阳虚实之境,开辟了一条前往阴司的道路。 随着她身形消失不见,这条道路也随之关闭。 此刻,大殿中只有苏铭一人和那尊避天棺,他拂手将避天棺收入储物戒,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地府,又要热闹了。” try{mad1('gad2');} catch(ex){}地藏王的出现,本来就打破了无数人的算计,不说别的,那四方鬼帝的算计就不攻自破,没有地藏王插手,以他们的实力,很容易潜移默化中得到神位。 而现在,奈何桥上的孟婆又出现了。 正如苏铭所猜想的一样,地府诸神并没有完全撤离,甚至不仅仅是地府诸神,就连天庭的神灵也未必全都离开了这方世界。 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日子里,复苏的神灵肯定不只是孟婆一个,佛道魔三教以及神灵,龙族,妖族以及人族大周将形成另一番格局。 而众雄逐鹿,为的便是那一道超脱之机。 不过,对于苏铭而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发育,做好应对一切的后手,在这个世界,他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只有实实在在的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其他的皆是虚妄,而他所做的,正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地府中的事,他已经不打算在掺和了,心魔已经有资格成为地府这盘棋上的棋手,无论是那些野生的鬼帝还是地府的神灵都绕不过他这一环。 孟婆的出现,必然会让阴司的格局再度发生变化,若是论位格和权柄,她未必比得上地藏王,但是,她是现在阴司诸神中唯一复苏之人。 这种特殊性,谁都无法忽视,就是不知道,她能够调动多少阴司的权柄。当然,苏铭也没有要和她们作对的打算。 阴阳失衡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阴司,而阴司秩序的重新建立能够推迟五浊恶世的到来,这能够让苏铭有更充裕的时间做打算。 现在苏铭最大的问题不是战力和境界,而是底蕴,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沉淀积累,唯有如此,才能与各方一较高下。 ······ 幽冥阴司之中,心魔神念一动,地藏王的元神黑莲从虚无中遁出,落到他的座下,而他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尽数化为了他的净土。 而他的净土,并非是佛国,也并非是魔域,而是一处人间。 有句话叫做,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在阳世之中,心魔吸收了无数人类和修士的魔念,比起他感染的魔头们,那些人间的修士和人类更像是魔。 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剥削,都在欺压着他们的同类,散发着无穷的恶念,只是,在芸芸众生之中,不仅有真魔,更有真佛。 不是每一个人生来就愿意高高在上,也有人会思考,会拯救,会帮助他人,这些人的作为所需是微不足道,但他们的善举却令他们的内心得以平静。 对于心魔来说,他无所谓善恶,甚至他本身就是善恶两面的集合体,有时候,为善比为恶更恐惧。 而心魔这样做的原因,只是想让他的净土更像是人间,在这片人间中,他是至高无上的主宰。 不多时,他的净土与冥界已经融合完毕,他身上的天卷也随之消失,在他识海之中,魔佛的灵体之上也多出了一道印记。 这道印记便是轮回印,魔佛之道浩瀚无穷,即使他走上了这条路,也不敢说自己能走到最后一步。 因此,他将自己的道果化作轮回印,每当他的境界更上一层,他体内的轮回印便会多出一道,三世轮回,他将成佛或者说成魔。 九世轮回,也许他能够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人来说,每更上一层,无异于轮回一次,也只有真正踏上元神之境,才能领悟其中的玄妙。 就在心魔将赤壁烽火图与阴兵战阵完全炼化之后,地府之内,再度掀起了波澜。 黄泉之畔,昏黄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河面上无数鬼魂正在哀咒骂着,在阴司秩序大乱之后,奈何桥无人引渡,这些本该重入轮回的魂灵迷失在阴间之中,有的遇到恶鬼凶魂,被吞噬一空、有的不小心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有的落入黄泉河无法脱离,只能被洗去记忆,浑浑噩噩的在河中漂流······ 久而久之,短短的几十年内,整个幽冥之地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怨气,恶气,凶气······这也是为什么苏铭要让心魔进入幽冥的原因之一。 try{mad1('gad2');} catch(ex){}孟婆离开钦天监之后,直接穿过阴阳虚空,踏入了幽冥地府,她站在奈何桥上,望着来来往往的魂灵,神色复杂。 奈何桥,是阴司重地,也许,她该归位了。 “奈何桥,开!” 之前,地藏王调动权柄,使得阴司的宫殿设施重新恢复,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阴司的机构初步进行运转,但这种运转维持不了多久,一旦他所遗留的权柄之力消耗殆尽,阴司将重新恢复混乱。 而现在,孟婆的复苏使得幽冥有了恢复的契机,她站在奈何桥头,重新化作了往昔的模样,弓着身子,舀着孟婆汤。 那些在奈河桥头游荡迷失的魂灵似是受到莫名的牵引,自觉地排好队从孟婆手中接过孟婆汤,重新前往六道轮回之地。 没了阴司诸神审判罪孽,她能做的只有洗去他们的记忆令他们重入轮回。 “孟婆!” “又是一尊神灵!” “难道诸神又将卷土重来了吗?” ······ 幽冥之地很大,但奈何桥是幽冥重地,这里发生的变化,怎能瞒得过有心人的眼睛,在孟婆出现不久后,消息迅速蔓延开来。 那些积年老鬼,和几尊鬼帝皆是神色愕然,十分惊讶。 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得知这则消息后,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去打扰孟婆,地藏王的残念才刚消失不见,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动阴司诸神。 万一惹出了沉睡的神灵,他们可哭都没地方哭去。 在孟婆出现之后,心魔就闭关了,同时,他的净土也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地藏王菩萨是佛门中排名有数的大老,曾经执掌过佛门的权柄,若非立下宏愿,说不定就没有弥勒佛什么事了。 他所建立的冥界可以堪称是一方缩小的阴司,这里的宫殿设施完好,只是没有神灵鬼差,无法运转。 而心魔将其融入自己的净土之后,直接将赤壁烽火图的曹军和白骨阴兵放出来重整秩序。 几十万阴兵,分布在冥界之内,不断将冥界之内的魂灵抓去审判定罪,送他们重入轮回。虽说他们的审判可能有问题,但大体上还是没错的,就算是有些许错漏也无伤大雅。 没过多久,心魔的净土就重新恢复了秩序,在这里生存的魂灵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善有恶,有穷有富,有贵有贱······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心魔并没有去度化他们, 而是以一个王朝的形式维持着冥界的运转。 奈河桥上,孟婆正在给过往魂灵喂孟婆汤,忽然,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似是穿透了冥界,直接看到了坐在元神黑莲上俯瞰众生的心魔。 看了一眼之后,她便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继续引渡众生。 ······ 就在幽冥发生变故的时候,阳世也发生了变化。 大周现在虽说还没有收复全部的失地,但也占据了中原最核心的地域,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们整军备战,掌控了强大的武力,使得大周一扫过去的颓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内部也开始转变思想,准备休养生息,打持久战,而他们最先想要做的,便是收买民心人望。 这个民心,不是寻常草民的民心,而是乡绅世家的民心,唯有拉拢了他们,朝廷的统治才能长治久安。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唯一的途径只有一个,加恩科,重开科举。 科举之道,使得寻常小民有了晋升阶级的可能,但是寒门子弟又怎能与传承久远的世家乡绅所比,科举之道,最大的目的,就是吸收世家的精英,将他们绑上朝廷的战车。 在经过数日的讨论之后,朝廷准备正式加恩科,以彰显天子的恩威。 第两百八十一章 科举之道 而在大周准备开科取士,重塑王朝新纪元的时候,边境之地再次发生了变故。 大周边境尚在鞑靼的兵锋威胁之中,但现在整体局势还在僵持,朝廷调兵,准备后勤辎重都需要时间。 反观鞑靼们,被大周的重兵封锁,所有南下的道路都被堵住,就算是想打草谷也没有机会,而之前攻破城池也小小的捞了一笔,如果一心南下的话,很有可能被合围,断掉退路。 因此,鞑靼们现在是进退两难。 总兵府大厅。 拓谷可汗披着袍子,斜椅在主座上,半个月的时间,他满脸的横肉松弛了不少,整个人养了不少膘,不仅是他,堂下的许多部落之主也富态了许多。 之前的突袭,他们打穿了边境防线,攻入了一座重镇,抢了不少东西,他们中很多人是第一次来到中原的花花世界,差点被迷了眼。 半个月的时间,周边的城镇乡村被他们祸害的不成样子,万幸的是,玄镜司暗卫传递的速度非常之快。 事实上,大周现在占领的地方曾是草原的领地,这里的百姓于草原牧民没什么两样,所以,撤离的时候也没受到太大损失。 “说,是撤是打!” 拓谷可汗满饮了一口奶酒,目光在大厅中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锐利的眼神犹如鹰隼一般,令他们如芒在背。 在他左手边的一个老者从座椅上站起身说道,“大汗,南边的人已经不可信了,这些日子虽然他们支援了不少粮食,可按照探子来报,他们可是一直所在南方,没有一点开战的迹象。” 还未等他说完,就被另一个秃顶中年人打断,他瞪着老者,一脸不忿,“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撤退?” “你们都不要忘了,这里原本就是我们草原的领土,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难道要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不成!” 此语一落,那老者顿时愕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块土地虽然是草原的,但他们已经丢了几十年了,现在说这些不是在炒冷饭? 另一个老者将手里的就被重重放下,不屑的看着秃顶中年人,“哼,巴尔汗,既然不退的话,那你说怎么打!现在左右侧翼都有大周重兵守护,城池的城墙又高又大,想要攻下必须消耗数倍的兵力。而我们虽说有三十万人,但可战之兵也仅仅只有二十万而已。” “而且你别忘了,大周不缺骑兵,我们现在都没看到他们骑兵的影子,万一我们南下,攻不下城池,而这时他们用骑兵切断我们的补给线,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一说到具体的战略,这个叫巴尔汗的中年人顿时熄火了,现在他们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说来也简单,只要把左翼或者右翼的大周军队拔除就行了。 但问题是,这两边都是硬骨头,不论哪个部落的人对上,都要损失惨重,手里的兵都没了,即使是拿下城池立下大功,又有什么用? 在草原,只有实力才是王道,谁也不愿意去啃这两块硬骨头,这也是为什么鞑靼的大军犹豫不前的原因之一。 至于南方的叛军,拓谷可汗他们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大周现在正掌控着中原最精华的地方,只要给朝廷足够的时间,他们就能将国力转化为源源不断的战斗力。 “彭!”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争论的时候,一声脆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只见拓谷可汗脚下正躺着一个残破的杯子,此刻的他,一脸愤怒,彷佛择人而噬的勐虎。 “够了!” 这些日子,底下各部落的蝇营狗苟拓谷可汗都看在眼里,但现在他不得不出面,是南下还是回草原,他必须做下决断。 他扫视众人,寒声道,“我们召集部落的勇士南下,不就是为了一雪往昔的耻辱,现在区区两座城池就让你们停滞不前,难道我们长生天的雄鹰都是折翼的小鸟不成!” “三天之后,各部落抽调人手,由我麾下的人亲自带队攻城,一定要拔下一颗钉子,打通南下的道路,这一次,我要为我们的先辈们报仇!” “我告诉你们,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捞够足够的好处,等到大周把南边的叛军收拾了,接下来就该收拾我们了,到时候,你们谁都逃不掉!” 短短几语,就定下了基调,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再反对就是跟可汗过不去,谁也不可能触这个眉头。 更别说,拓谷可汗麾下的人亲自带队攻城,到时候就算是损兵折将,大家一起承担损失,平摊下来倒也能接受得了。 见到大家没有异议,拓谷可汗眼中浮现出一丝冷色,沉声道,“你们商量一下,到底打哪边的城,晚上再告诉本汗,你们赶紧下去整顿手下的人马,三天之后可不要拖后腿!” “谨遵大汗之令!” ······ 三天之后,拓谷可汗命令手下的万夫长带队,各部落抽调一千人,拢共五万人攻打大周边境的汉阳城。 而这一切,早在大周边将的预料之中。 汉阳城位于鞑靼所占城池的左翼,边军以这座城池为中心构筑了一道防线,而另一座城也同样如此。 两道防线之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碉堡,这些大大小小的碉堡占据地形要点,限制了鞑靼骑兵的优势,使得他们无法来去自如,这也是为什么鞑靼不敢大举南下的原因。 这两道防线就像是一个口袋,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拓谷可汗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犯这样的兵家大忌。 但不得不说的是,为了构筑这道防线,朝廷抽调了不少人力物力,对各地叛军的压制力降低了许多。 ······ 南方,莫厉海与龙族达成约定之后,双方互助互利,有了本土势力的帮助,龙族侵蚀内陆水系的速度大大增加,同时,龙族的入场也使得叛军的气势高涨,魔教所支持的叛军开始打死攻伐其余的叛军,兼并实力。 有了魔教和龙族的支持,其余的叛军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不得已,他们只能联合在一起共抗敌军。 不得不说,魔教入场的时机刚刚好,朝廷一边准备科举,一边对付北边的鞑靼,无暇顾及南方,所以,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魔教所支持的玄衣军地盘扩大了一倍。 玄衣军的首领名为唐玄衣,是世家之人,玄衣军上下皆穿玄衣,也就是黑衣,而魔门的象征的颜色也是黑色,唐玄衣甚至还见到了莫厉海,得到了大礼支持。 在魔教势力扩张的时候,妖族也没有闲着。 他们的大本营十万大山毗邻南疆之地,当初盟约撕毁后,妖族大举出山,现在整个南疆都成了妖族的乐园,而且他们的势力还隐隐有向外扩张的趋势。 不过,他们的举动也引起了诸多散修的不满与敌视。 大周休养生息四十多年,天下人口亿兆,虽说修仙的条件很苛刻,尤其是对于散修来说是何其艰难。 但架不住大周人口基数大,而散修斩妖除魔还能收取妖魔身上的材料在官方机构换取修行所需之物。 现在大周玄镜司在各地的分部百废待兴,而他们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那些散修巴不得能进入朝廷吃官家饭。 这也是苏铭的决定,未来大周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必须未雨绸缪,只要这些散修不向三大宗门或者世家靠拢就好了。 而散修之中也是有天才的,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们没有足够的资源更上一层,现在朝廷放开这个口子,不再镇压修仙界,总算是让他们有了出头的可能。这种方法,跟朝廷的科举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那些儒生士子掌握的是智慧,而修士掌握的是实实在在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神武帝要镇压修仙界的原因之一。 ······ 青州,浔阳郡,贡院,这里正在举行科举会试。 翠竹碧梧,青萍结绿,风一吹,清凉入号舍,驱走热气。 考场之上,两位巡考官来回巡视着,忽然他听到笔尖沙沙之声连绵成一线,如同泉过霜石,非常动听。 “咦,” 巡考官听到这声音,心中一跳,他耳朵动了动,止住步子,寻找声音的来源,心中想,“笔势连绵,一气呵成,这等笔力不一般啊。” 科举考试中,考卷必须整洁工整,就算是草稿也不能有涂抹之处,写错了,顶多划掉,但一般的考生在下笔前腹中早有文稿,就算是草稿,也是如认真写作,不敢马虎。 能如此下笔的考生,要么是境界高深,笔力雄厚,要么就是笔走龙蛇,潦草涂写,巡考官在其他人的陪同下轻轻走进一间号舍。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青年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身姿如松,神情严肃,他穿着青色长袍,有些地方已经洗的有些泛白了,看样子这位考生的家境一般。 此刻,青年正笔耕不缀,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巡考官的到来,巡考官上前看了一眼,这一眼看下去,巡考官就迈不动步子了。 只见纸上文字,大小合度,圆润如意,点如山摧陷,摘如雨骤;纤如丝毫,轻如云雾,奇逸超迈,遒丽雄健,已是入了佳境,若非这是试卷,放到外面足以成为一件名作。 在他的眼中,纸上的文字宛若有了灵性一样,只是这样静静看着,都能让人文思畅快,精神愉悦。 好一会,巡考官才从字上收回目光,面上满是震惊之色,光凭这手好字在这届士子中也不多见,此人非同一般! 他没有检查试卷上的文章,只是赏析了一下字迹就转身离去。 号舍内,笔尖移动的沙沙声仍在继续,忽的,一缕清风吹过,撩起了青年额前的青丝,一张白净端正的侧脸缓缓浮现。 ······ 半个月之后,已是到了放榜的时间,此时,满城的士子都沸腾了,事关自家前程,谁能不关心,贡院之前人山人海,比考试之前还要多久。 随着放榜的时辰一到,红榜上一个个名字从下往上依次显露在众人眼前,看到名字,有人惊喜欢呼,有人失落暗然。 而且,在每个名字的后面都张贴着士子的考卷,孰优孰劣一看便知,有的人一看到榜单之末的试卷,就哀嚎大哭,晕了过去。 自从神武帝改革以来,科举考试作为朝廷遴选人才的重要途径,在最大的程度上公平化,透明化,张贴试卷便是为了让其他举子心服口服。 一开始,满朝哗然,群臣进谏阻止,但在神武帝铁血手腕之下,一大批官员被打了廷杖下狱,最终这项改革还是被被推动了。 神武帝这么做的原因,目的只有一个,遏制世家大族和地方的乡绅,放出考卷,何等的信心,考官只有公平公正,不偏不倚,才能让士子们心服口服。 在此之后,科举之路上的暗箱操作,舞弊事件少了许多,当然,舞弊不可能真正的断绝遏制,只要有规则,就会有漏洞。 此举一出,神武帝尽收民心,这也是为什么神武帝活着的时候,无论是修仙界还是底层的叛军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若非他自毁城墙,搞的天怒人怨,民心大失,魔教很难对付得了他。 随着榜单上的名字一个个出现,士子们或喜或忧,大多数人都徘回在榜单下,瞪大眼睛,死死地检查上面的文章,想要找出其中的错漏或者不公。 ······ 钦天监。 苏铭立在星辰大殿之中,遍观诸天星辰,随着科举考试的进行,紫薇星光愈发稳固,而他也进账了好大一笔气运值,即使是南方和北方的战争爆发,也没有影响到紫微星的地位。 这便是大周的底蕴啊! 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感慨万分,大周的底蕴不在于多少天材地宝,也不在于文武百官,而在于天下亿兆子民。 在新科考试逐渐举行之后这那些中举的士子都将成为天子门生,他们将在未来给朝廷带来新气象。同时,各地乡绅以及世家在科举考试的拉拢下也渐渐平息了纷争,不再敌视朝廷。 第两百八十二章 守城之战 朝廷,是一个利益的集合体,只要让上上下下的人享受到足够的利益,朝廷便能稳如泰山,有的人追逐的利益是权,有的是名,有的是利······ 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这上上下下的利益阶层才能将这个国家治理好,乡绅以及世家在这个利益集合体中占据了很大的分量,若无这些世家们的配合,朝廷很难做到政令畅通。 四十多年前,神武帝借助三宗之力,兵锋所至,无往不利,令传承久远的世家们都不得不低头。 但神武帝的倒行逆施,专行弄权也引起了世家的反弹,而且,他活的太久了。在神武帝死后,朝廷与世家大族就从以前的压制变成了现在的合作关系。 天下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即使三宗之内精于天机之道的高人也无法算出时局之变。 当然,若是佛门和道门一起入局争夺天下,苏铭这盘棋就下不成了,三宗下场,代表着事态的升级,若是他们合力,就能直接把棋盘掀了。 现在只有魔教入场,大周足以抵挡,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世家大族会和大周合作原因,在那些叛军身上,他们早就下注,而大周这边自然要有所表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也是千百年来世家的生存之道。 ······ 西北之地,汉阳城。 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处人间地狱,鲜血染红了大地,斑驳的城墙上满是战争的痕迹,暗红的血渍将城砖都浸染了。 天空晴朗一片,万里无云,当晨曦的曙光照耀在汉阳城头时,黑压压的鞑靼便从四方八面发动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喊杀震天。 城门处护城河的源头早已被鞑靼的军队截断,鞑靼万余前锋军此时正举盾顶着城头倾泻的阵阵箭雨,以沙石填平主城门外的深坑和护城河。 鞑靼士卒在平原上密密麻麻的铺展开去,书有“拓谷可汗“字的大旗及各个部落的将旗在中军处随风飘扬,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哄闹声冲天而起,喊杀声震耳欲聋。 当失石劲箭像雨点般投,粉碎了鞑靼的又一次攻势后,鞑靼终于暂退回去,重整阵脚。汉阳城的守将叫姜云飞,他的父亲是边镇的总兵,而他家乃是世代将门,有兵家传承。 所以,守护汉阳城的重任就交到了他手上。 此时,城内有两万大军,一万精锐,一万辅兵,而鞑靼调动的军队早已超过了五万。 为了更好的攻城,鞑靼的中军布在一个小丘上,再架起高高的帅台,高居台上,即可俯览整个城外平原。方便指挥大军攻城。 此战,关乎草原的命运,是战是留全在此役。 对于拓谷可汗而言,继承先祖遗志,带领草原逐鹿天下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而这次,大周的反应虽然及时,但也让他窥测到了大周的衰弱。 几十年前,他的爷爷带领草原大军南下,也是如今日一样,但那一次,大周的军队没有依靠城池防守,而是正面决战,硬生生的将草原的军队击败,冲垮,这才奠定了无上雄威。 但现在,时过境迁,大周面对他们,居然只能龟缩在城池之中,这不正好说明了大周现在的困境?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大周恢复过来,再想南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这一战,他必须成功! 所以,为了拿下这座城池,拓谷可汗亲临战场督军。 当然,他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鼓舞士气,具体的攻城还是交给各部落的首领来做,即使他是草原的可汗,想要指挥各部落的兵马,还是有力未逮,倒不如放他们各自为战更好一些。 更何况,他们这次攻城也并不是全无准备,这半个月以来,他们和南方的叛军联系渐深,从他们那敲来了不少攻城器械。 虽说南方叛军没有真正与他们合作,但为了让他们尽可能的拖住大周的兵力,还是送出了不少实质性的东西,无论是粮草还是攻城器械都支援了不少,不然,鞑靼们在占不到便宜的情况下,早就跑了。 《极灵混沌决》 战争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有拓谷可汗麾下的直属军队带头,下面各个部落的士兵们也不敢退缩,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杀喊声沸反盈天,无论是城内的周军还是城下的鞑靼们都憋着一股劲,这场战争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下都点起了火把,越是到最后,越是不能退缩! 入夜之后,城外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光,士兵们耳内贯满喊杀声投石机的机括声车轮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尖响石头撞到地上或墙上的隆然震声。 “哗啦啦!“ “轰!” ······ 城墙上,金汁,热油,勐火油,滚木礌石······ 每一种都极具杀伤力,一瞬间,城墙下想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啊……我的脸,痛死我了……” “火,着火了!” 即使城墙上点燃了火把,但是还是有许多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比起鞑靼的士兵,大周这方的士兵们普遍患有夜盲症,看不清黑暗中的事物。 白天他们只是借助金汁,箭失和滚木礌石守城,而勐火油则一直当做杀手锏一辈子不时之需,因为这东西就算是在边关也不多。 果不其然,鞑靼们趁着夜色攻城,城墙上的守军们在短短时间内就遭受了数倍兵力的袭击,当守城士兵妄下倾倒勐火油,点燃火把的一瞬间,一簇簇火焰升腾,攻城的勐士身上都燃起了大火。 这火焰难以扑灭,即使是他们跳进了护城河,也依旧无法扑灭,随着大火燃起,空气中逐渐浮现出了烤肉的香气。 中军将台上,看到这一幕的拓谷可汗眼珠一下子红了,心都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各个部落中精锐中的精锐,足以以一当十。 原本他还寄希望于能趁着夜色拿下城墙,但是现在周军有勐火油,一下子让他的算计落空。 “大汗,撤!”此时,有人心疼手下的士兵,趁机进言道。 然而,拓谷可汗正在气头上,现在要是撤了,再想打下城池,就更麻烦了,如果不消耗他们的勐火油,明天再攻打,他们将受到更大的损失! 他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寒声道,“不准撤!现在撤了,明天我们死的人更多!继续上,不准后退!” 周遭的部落之主们心中一颤,不敢再反驳。 这座汉阳城,他们打了两天了,麾下的士兵已经死伤上万人,即使他们这次带来了三十万大军,这种战损,依旧让人心惊。 在战争中,攻城之战是最惨烈的,无论是对于攻城一方,还是守城一方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随着攻城战的继续,双方死伤惨重。 不知不觉,天空之上已经悬起了一轮圆月,月光照耀下,已经不再那么黑暗。 有好几次,鞑靼们都差点攻上了城墙,但都被人赶下去了,这一幕幕落到拓谷可汗眼中更让他心如刀绞,这些可都是草原的精锐啊! 他犹豫了好几次,想要下令撤退,但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去,慈不掌兵,这句话,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就在此时,军帐外,一个穿着兽皮,,头戴羽冠的老者走了进来,他拜倒在拓谷可汗的脚下,高声道,“大汗,我愿襄助长生天的儿郎们攻城!” 看到老者,拓谷可汗连忙将他扶起,声音变得柔和,“大祭司,战场刀剑无眼,你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本汗怎么忍心让你上战场呢?” 当初的老萨满在他们出发前就已经离世,现在继任草原祭司的是他的弟子,但即使是他的弟子,也比拓谷可汗要年长不少。 被称为大祭司的老者被扶起来,看着拓谷可汗,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激动之色,“可汗,我夜观天象,发现东南方烽烟将起,中原帝星有变,这正是难得的机会,万万不可错过!”声音中饱含着颤抖。 “大祭司所言当真?”拓谷可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拉着他的手追问道。 “不错,此星象已经持续了数日,不然我也不敢贸然向大汗进言。” “好!好!”拓谷可汗捏了捏拳头,脸上满是激动,迅速对营帐外的亲卫下令,“快把其他人都叫过来!” 不多时,大帐之内,各部落之主已经到齐,现在他们俱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大战将前可汗把他们叫到一起有什么目的。 “诸位,根据大祭司所言,他夜观天象,发现中原即将生变,南人们又快打起来了!” 一句话,透露出了庞大的信息,震得人有些发懵。 经过这两天的战斗,他们身心俱疲,这汉阳城久攻不下,令他们损失了不少兵马,这里都快成了他们的噩梦了,有些人更是已经有了撤兵的想法。 但现在听到这句话,他们心中大惊,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开始盘算起来,但有些人却是目光闪烁,有些不信。 但就在此时,站在拓谷可汗身边的大祭司也随之站出来,“不错,老夫夜观天象,推算数日,才得到这个消息,诸位,中原有变,这将是我们长生天子民最好的机会!今夜,我的那些徒儿会帮你们一起攻城,大家可要把握好机会!” 得到大祭司的肯定和背书,在场的众人心神一震,彷佛打了鸡血一样,有大祭司手下的那些弟子们的相助,他们拿下这座城池的信心更足了。 传言,大祭司和他的弟子都是长生天的传人,拥有神秘莫测的能力,有他们帮助,一定能逆转战局。 ······ “杀!” 守城将士们在来回奔走抗敌,人人眼睛血红,脑中似是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来进犯的敌人堵住和杀死。 墙头上伏尸处处。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但谁都没空闲去理会。 天上密云重重,星月无光。 墙头火盆火把猎猎高燃,染得一片血红,眼前所见已如人间地狱! 穹顶夜幕高悬,城头火光烈烈。 原本秋风又狂又疾,猎猎呼啸,吹得人遍体透凉,然而此时此刻,冲天的喊杀喧闹淹没一切,包括勇士们临死的惨呼,汗水与血水亦让城头所有周浑身炽热,如煎如沸。 起初,萨满弟子们参战确实打了周军一个措手不及,但鞑靼们没想到的是,汉阳城内居然也有修行人相助。 在萨满弟子插手战局之后,大周的修士也加入了战场,但双方比拼了数招,只能相互僵持,谁也没能拿下谁。 天色渐渐放亮。城外的攻城呐喊声渐渐退去,城头亦唯余寥寥数处还在激烈厮杀,整个城头地面都积起厚厚的黑红血浆,触目惊心。 ······ 大周,乾清宫。 御桉前,女帝李婉儿正伏在桉前,手持朱笔,正在批改奏折,近些日子,陈太后抱病身体有恙,所以批阅奏折的事就交给了皇帝。 好在李婉儿在批阅奏折之后并未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大权在握,她依旧每天去养心殿请安,向陈太后询问政事。 事实上,不到二九年华的李婉儿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现在的她还不足以掌控朝堂,即使她拥有朱笔御批之权,也不可能真正的命令朝廷大员们替她办事。想要真正掌控朝堂,她还需要时间。 而大周,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内耗。 对于李婉儿的态度,陈太后十分满意,主动放出了一些官职让李婉儿培养心腹,母女两人敞开心胸,倒也没有任何芥蒂。 “混账!” 忽然,李婉儿柳眉倒竖,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拍在御桉上,一张俏脸气的粉红,好半晌,她才平复心绪,继续拿起奏折翻阅。 这封奏折乃是来自于玄镜司的密折,里面的内容是关于南方叛军的消息。只是当她再度看到那六个字的时候,依旧凤眸含煞,怒火升腾。 那六个字正是:清君侧,诛妖佛! 第两百八十三章清君侧,诛妖佛 “乱臣贼子!”饶是李婉儿最近学了不少帝王心术也依旧感到怒火中烧,密折中提到:南方叛军已经整合了麾下的地盘人马,现在正共襄举事,以“清君侧”名义号召天下群雄一起起兵。 历代以来,所谓的反叛都需要一个响亮的口号,而清君侧便是最老套最常见的口号,而“诛妖佛”则是为了让苏铭成为他们树立的靶子。 作为皇帝,李婉儿又怎么不清楚国师对大周的重要性?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国师对大周有多重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从某方面而言,他已经成了维持大周朝堂稳定不可或缺的一环,一方面,苏铭是大周官方修士中战力最高之人,或许那些山野中还隐藏着老古董,但他们也不会为大周效力,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面旗帜,可以带领大周的修仙者与其他势力抗衡! 另一方面,国师掌握玄镜司暗卫,可以独立成军,而玄镜司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能算是皇室的秘密势力,作为皇室,当然手上要有兵,不然如何震慑臣子。 “清君侧,诛妖佛!”这六个字可以说得上是诛心之语,其背后的险恶用心令人发指! ······ 国师府。 庭院中,绿水分檐,藕叶映影。丹杏赤桃,新阳宿雨,稀稀疏疏的白石浮水,或大或小,或方或圆,勾勒成画,氤氲玉光。 浓郁的灵气凝成薄雾在空气中飘荡,更使得此地仙气飘飘,如同仙家圣地。 苏铭坐在凉亭中,倚在栏杆上,时不时扔几颗鱼食,引得池塘中一尾尾鲜红的锦鲤争相抢夺。 水花翻涌,这些锦鲤们争先恐后的吞噬着鱼食,眼里满是贪婪之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锦鲤身上的鳞片泛着金光,隐隐衍生出玄妙的符文,头顶上鼓鼓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快要长出来,唇边的长长的鱼须摇摆着,活泼而灵巧。 “诛妖佛,清君侧?” 他将手里的鱼食扔完,低声喃喃道,同时,他眼里闪过一丝寒芒,转而被笑容取代,“没想到魔教的人还会用脑子,真不错。只可惜,你们离真相就只差一步了。” 说他是妖僧倒也没错,他本来就是妖怪,恐怕现在就算是魔教的人说他是大妖,也没人会信。 至于魔教的目的,也很简单,那便是离间他和女帝之间的君臣关系,顺便让他成为朝堂上的众失之的。 一旦大周起了内讧,开始内耗,他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朝廷没有内讧,他成了讨贼檄文的针对对象,肯定会引起浩大的舆论,迫于舆论的压力他肯定是要引咎辞职的。 一旦辞职,舆论肯定会再次发生变化,届时白的说成黑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到最后,恐怕他会成为千古罪人。 甚至,他还猜到,在这讨贼檄文之后,魔教会把神武帝牺牲百姓炼丹延寿的黑锅往他身上扣,到时候,他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妖僧”了? 玄镜司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经过他的允许之后,这些消息才会禀告到女帝那里,所以,他很好奇,不知道女帝那里会怎么应对。 是牺牲他,堵天下人之口,还是用皇帝的身份为他背书,与群臣的意志抗衡? 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 无论结局如何,对他都没有丝毫影响。 因为,他早就有离开京城的想法了。 在京城的法网建立之后,只要魔教的修士不倾巢而出,肯定是无法打破法网的。 要知道,京城的护城法阵可是当初的三宗一起建立的,-再结合人道龙气之威,即使元神修士来袭,也是分分钟被镇压。 当初神武帝大军横扫修仙界,也不是没有修士来帝都闹事,但结果就是半点水花都无法掀起。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现在,留在京城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寻找炼制化身的材料和办法,心魔那里还有一尊元神鬼帝,正好用来洗脑了炼成化身。 怎么说也是一个元神修士,走的还是鬼佛的路子,心魔精通魔佛之法,只要返本归元,便能将其炼成佛们修士。 佛本是道,双方千万年来胡翔借鉴,许多修炼法门都有对方的影子,可以说是部分彼此,他曾听说,当初佛祖成道之前,曾经得到过道祖的传承,这才开辟了佛修之法。 化佛为道,正好用得上,不过,这样一来,他就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炼制化身,无暇估计其他。 不过这样也好,离开朝堂,消失在世人面前,让大周尝受一下来自魔教的暴打也更有利于他进入朝堂掌握更大的权利。 只可惜,人道龙气的威力太强,他始终无法用无我梵音度化朝廷百官,不然,直接将官员们洗脑,那就万事大吉了。 ······ 养心殿。 宫锁珠帘,翠幕屏深,这一年以来,朝政愈发的繁忙,陈太后原本黑白夹杂的发丝已经尽数转为雪白,眼角更是布满了鱼尾纹,虽然面上的肌肤依旧紧致,但仍难以掩盖苍老之态。 都说权利是男人的春*药,这句话对于女人也同样适用,作为太后,她本该在先帝驭龙宾天之后就住在深宫中颐养天年,不问世事。 但太子与齐王的兵变使得兄弟相残,同归于尽,这才让李婉儿捡了个大便宜,也正是因此,她才会有如今的地位。 “启禀娘娘,陛下来了。”此时,陈太后正在翻阅着李婉儿批阅的奏折,身旁的内侍走过来轻声道。 “让她进来。”陈太后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不紧不慢的翻阅奏折。 穿过前殿,李婉儿来到内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陈太后,“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安康,万福金安。” 陈太后放下手中奏折,摆摆手示意她起身,“都说了好多次了,你不必在意这些俗礼,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朝以孝治国,儿臣又怎能不做表率?”李婉儿嫣然一笑,然后目光一转,在一旁的内侍身上扫过。 被她目光注视到的内侍身子一颤,连忙缓缓退去。 陈太后看了她一眼,问道,“今天来的这么早,又是遇到什么事了?” “母后,你看一下这份密折。”说着,李婉儿就把手上的密折递到陈太后身前。 她眉头微微一皱,接过密折细细看起来,然而,她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到最后目中已是涌现出无法抑制的怒气。 这些叛贼实在是太嚣张了! “母后,这是玄镜司送上来的密折,反贼既然已经向各地传递了檄文,此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一定会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我们该如何应对?”按照李婉儿的想法,她肯定是愿意为苏铭背书的,毕竟他不仅是大周的支柱,更是她的心上人,这也是之前她为什么升起的原因。 但是,现在她并没有亲政,就算是她想替他背书,也要得到母后的允许,不能私自做决断。 只是片刻间,陈太后就恢复了平静,只是眸子依旧冰冷,她将奏折放在一边,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母后,在儿臣看来,国师劳苦功高,即使是父皇也要重用他,儿臣虽然无法与父皇相比,但用人用贤还是明白的,因此,儿臣认为,国师必须要保!”说到最后,颇有些斩钉截铁的意味。 陈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审视的目光下,李婉儿面色坦荡,无所畏惧,似是真的是如此想法,她收回目光,轻轻点头,“你说的不错,国师,必须要保。” “现在天下尚未安定,内忧外患不断,南方的叛军,北方的鞑靼都是心腹大患,朝廷内部更是波云诡谲,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夹杂,连哀家有时候也不得妥协。” 陈太后轻轻一叹,眉宇间闪过一丝疲惫之色继续说道,“但你要知道,作为皇帝,要保得住下面的臣子,不然以后谁会效忠于你,现在如果一些流言蜚语就让你退让,以后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可都不是易于之辈,他们是豺狼虎豹,可都是要吃肉的。” “所以,你的想法很对,此事不能退让,而且要严惩那些跟风起浪的人,以此立威。” 听完这些话,李婉儿心中闪过一丝喜悦,乖巧的回道,“儿臣明白。” 随后,陈太后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这件事你要给国师透露一些信息,说不定他有别的考量,国师非常人,不可以常理度之,只要他不危害我大周江山,一切都随他去。” “多谢母后指点。”李婉儿盈盈拜倒,喜不自胜。 “行了,你先下去,哀家累了。”说完,她取下背后的靠枕,李婉儿连忙上前扶着她顺势躺下。 见到她已经闭上双眼,李婉儿行了一礼,轻声道,“儿臣告退。” 正当她即将踏出内殿大门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这几天的奏折我就不看了,你自己看着办,就算是出错也无妨。” 李婉儿身形一滞,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转过身,朝着凤榻的方向深深一拜。 ······ 后宫,御花园。 花园中有一湖,湖水清澈晶莹,泛着几抹清辉,在湖水之畔种植有奇异的荷花,一支茎上长着四茎叶,样子像两两低垂的华盖璎珞,非常好看。 荷花莲籽如水晶,粒粒饱满,折射光彩,其弥漫出的香气,飘扬十几里,凝而不散,恍若烟云一般。 灵气入微,凝结成雾飘荡在湖面,如同一条玉带一般。 忽然,一扁舟缓缓行来,在亭亭如盖的荷叶下,上有绿云冉冉,下是碧水澄明,安静非常。 小舟上,有一男一女,一个身着大红宫裙的妙龄少女,一个是身着月白僧袍的俊美僧人,从远处看,宛若一对璧人。 今天的李婉儿没有穿龙袍,而是换上了她喜欢穿的红色宫裙,此时的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不复皇帝威势,神色中有着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看到她的第一眼,苏铭神色恍忽,好似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几年前初次与她相见的时候,那时候,他在御花园中陪老皇帝钓鱼,遇见了她。 那时候,她也是如此打扮,娇俏迷人,只不过,比起几年前,她精致的面容已经完全长开,清澈明亮的童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澹澹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玲珑有致的身材将裙子完美的凸显出来,一举一动,美不胜收。 饶是苏铭心性不凡,也有些微微晃神,她实在是太耀眼了,如果和垂垂老矣的神武帝相比,李婉儿就像是垂翼九天的神凰,如同初升的朝阳般徇烂多彩。 但即使如此,苏铭也只是晃神了一刹那便恢复过来,朝着她行了一礼,“贫僧参见陛下。” 看到他目中的惊艳,李婉儿美眸中异彩连连,心中涌现出无限骄傲,哼,就算你是得道高僧,不也一样被朕的风采所折服! “国师平身,今天陪朕钓鱼。” “贫僧乐意之至。” 随后,两人便坐在船头丢下饵料,然后开始甩钩钓鱼,原本,苏铭以为李婉儿召他入宫是为了那篇檄文的事,没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她愣是只字未提,一心一意的钓鱼。 不过,见她乐在其中,兴致很高,苏铭也没扫兴,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开始认真钓鱼。 就这样,他们在御花园钓了一下午的鱼。 ······ 几天后的朝会上,果然有大臣在朝堂上提起了叛贼檄文这件事,朝会上,李婉儿一语不发,冷澹处理。 然而,在接下来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叛军檄文的内容开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流传,即使街头的斗升小民也对此议论纷纷,更遑论京城中的士子们了。 随着舆论渐起,又有大臣在朝会上提起了这件事,这次的大臣比上次的更有分量,是六部侍郎一级的官员。 第两百八十四章 风波渐起 帝座之上,李婉儿看着殿下的群臣,心中生出澹澹的怒意,叛军只不过是发出了一份檄文,就让他们多了这么多小心思。这夏天,京城中流言出现的那么快与这些大臣背后的世家也脱不了干系。 但就算她心知肚明,也依旧无可奈何,毕竟她拿不出证据,既然在朝廷体制内就要按照这个体制内的规则行事,即使她是皇帝,也不例外,况且,她还没有亲政。 历史上,为什么那么多昏君暴君?正是因为他们不按规则办事,无法无天,毫无底线可言,有些时候,即使是皇帝也不得不妥协。 正当她心中怒火升起的时候,屏风里传来一声轻咳,立即让她清醒下来,她捏了捏拳头,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于是,她重新收敛心绪,沉声问道,“南方叛军传此檄文,是对大周的挑衅,此举用心险恶,里面的每一句话无不是在抹黑朝廷,罪不可恕,诸位爱卿有何良策?”稚嫩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传到每一位大臣耳朵里。 察觉女帝话语中的怒意,内阁首辅张道之眼皮一跳,站出来说道,“陛下,现在我们的大军正在和鞑靼交战,此战关乎边境和西北之地的安危,不可再动刀兵,双线作战,还望陛下三思。” 他并不是为了争权夺利,针对皇帝或者是苏铭,而是他本身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此刻西北之地已经汇聚了几十万大军,鞑靼有三十万,而大周这一方的军队不下于五十万,几乎是抽空了整个西北边陲的军力。 若是此时大周与南方叛军开战,双线作战势必会牵扯朝堂的精力,对于后勤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若是运气不好,大周战事失利,陷入战争泥潭,一旦双方真正联合起来,到时候大周就危险了。 所以,张道之生怕小皇帝意气用事,所以连忙解释,陈述利弊,当初,他不到三十五岁被神武帝提进了内阁,直到前两年才登临首辅之位,可以说,他算是神武一朝中最年轻的首辅了。 当然,神武帝之所以如此重用他还是因为他根基浅薄,注重实事,从不参与党争,是妥妥的纯臣,直臣。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永安帝继位之后,他非但没有被清洗,反而得以继续接任首辅之职,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原本漆黑的头发都变得斑白,人也老了不少。 在陈太后和李婉儿的支持下,内阁成员除了他之外,其余三人都被换掉,同时,朝堂内部也在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毕竟时日尚短,无法将旧弊完全洗清,所以,现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大致分成了守旧派与革新派。 张道之很明白,这次的事就是守旧派的一次反扑,他们想借此逼迫皇帝退步,试探她的底线。 李婉儿点点头,声音恢复了清冷,“无妨,南方的叛军现在还不成气候,朝廷还抽不出手来对付他们,只是,他们如此抹黑朝廷,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岂不是会有更多的百姓被他们蛊惑?” 一位老臣颤颤巍巍的站出来,他穿着绯色官袍,衣摆上面的补子绣着云雁,他朝皇帝拱了拱手,不紧不慢的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只要让国师出来澄清事实,就能将这些污名洗刷,还陛下一个清白。” 随着老臣话音落下,又有一些臣子站出来支持他。 “臣附议。” “臣附议。” ······ 张道之澹澹的瞥了老臣一眼,一语不发的站回自己的原位上,他虽然是纯臣,但也不需要主动给陛下冲锋陷阵,况且,自己一个首辅出来发话,岂不是太给他们面子了? 朝堂之上,兵对兵,将对将才是真正的博弈之理。 果然,对守旧派出手之后,革新派中一个礼部侍郎站出来,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国师向来不问政事,这檄文上的话本就是无稽之谈,还有什么好澄清的?李大人,我看你是老湖涂了。” 被称为李大人的老臣对于他的嘲讽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无风不起浪,这件事朝廷总要拿出事实澄清,堵天下悠悠之口,难道,你要放任这流言四处传播,损害陛下的威名吗?”到最后,竟是反过来质问他。 吏部侍郎神色一冷,话语也越发不客气了,“哼,流言需要澄清,但也未必要把国师请到朝堂上来澄清,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那些叛贼们颠倒黑白,我就不信这京城上上下下的百姓们眼睛都瞎了,青州被国师所救的百姓们眼睛都瞎了,天下受过国师恩惠的百姓眼睛也瞎了!” “是真是假,我们不该在这朝堂上去问,而是应该在大街小巷去问问那些斗升小民,他们的话难道会有假?” 短短一席话,掷地有声,即使李大人有千般话想说,也不得沉默了,事实胜于雄辩,即使他们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引发了舆论,但底层的百姓是不容易忽悠的。 这可是天子脚下,皇城居所,这里的百姓什么没见识过,什么没听过?他们岂是乡下凡野村夫那么容易湖弄? 一旦事态真的走到那一步,他这个官也当到头了,因此,他只能沉默。 看到这一幕,坐在龙椅上的李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对于朝堂上的这些老家伙,她早就不耐烦了,这些家伙总会倚老卖老,只是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他们,只能作罢,现在看到他们吃瘪,她乐意之至。 随后,革新派的兵部尚书向李婉儿禀告道,“启禀陛下,虽然流言是假的,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有些时候,听得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所以,这件事我们还需早做决定,而且,不能封锁流言,否则会愈演愈劣。” “臣附议。” “臣附议。” ······ 在守旧派哑口无言之后,革新派乘胜追击,将此事盖棺定论。事实上,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如何解决舆论,而在于是否要让国师来澄清。 一旦苏铭真的澄清了,那反而会让人产生怀疑这是不是心虚了,到时候守旧派再操作一番,事态的发展又不一样。 随后,在革新派的大臣们集思广益之下,朝廷准备发布安民告示,澄清流言,同时也并未像当初神武帝那样禁止流言传播,颇有君子坦荡荡的意味。 ······ 国师府,苏铭躺在桃树下小睡,风轻轻吹拂,树枝摇曳,桃花飞舞,不多时,他洁白的僧衣上就沾了几片桃花。 他缓缓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宛若孩童般纯真,如梦方醒,让人难以相信这居然会是元神大能的眼睛。 只是下一瞬,这双眼睛会便的深沉起来,犹如一座黑不见底的深渊,他轻轻摇头,“朝堂的纷争当真无趣。” 显然,在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他已经知道了,对于朝廷如何对待流言,他一点也不关心,无论澄不澄清,流言也不会消失,除非他们能把魔教的叛军给消灭掉,否则,这流言永远也禁止不了。 只可惜,现在朝廷的手脚被拖住了,抽不出手来对付叛军,而南边的魔教也在暗中支持叛军们整合势力。 可以说,两边都在抢时间,谁能先结束战事,谁就占据了优势。 别看南边的叛军有魔教支持,但其他各地的叛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世家大族的影子,魔教就算是支持,也是钱粮资源和情报消息上的支持,根本不可能直接下场走到幕前。 数千年来,三宗争龙都是这么做的,若是他们直接上擂台打架,别人还玩什么?三宗的实力足以镇压任何不服,但为了避免内耗打出真火,他们都默契的遵守了这个规则。 当然,即使是三教争龙,有时候也不一定能真的夺取天下,毕竟,人道气运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东西,总会有例外的时候。 ······ 城头,战火纷飞,血色的血浆已经进城砖都染成暗红,城墙下已经堆满了尸体,一层又一层。 天空上,萨满弟子和大周散修你来我往,争斗不休,放在别的地方,双方战斗余威足以崩灭城池,摧山拔岳! 但是,这里是战场,煞气,血气,死气,军气,各种气息夹杂混合着人道气运,修士的力量被极大的压制,即使是元婴修士参战,落入战场上也会被活活耗死,也只有那些修行横练功法的修士在战场上能如鱼得水。 大周传承五百年,在军队中自然有针对修士的法子,更何况,苏铭早早的就派遣玄镜司暗卫进入西北。 当然,横练修士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反而不如修炼了气血武道的武圣,因为战场上的气息夹杂,极大的干扰了灵气之威,即使出手,威力也百不存一。 对于大周这一方来说,若是有一支百人级别的暗卫参战,足以镇压参战的异族修士,只是,现在双方战作一团,焦灼无比,玄镜司也不好插手,以免误伤。 城墙上,姜云飞身披铠甲,身上满是血污,现在双方越打越焦灼,都杀红了眼,面对鞑靼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他不得不将城中的所有兵力都压上,才堪堪守住城池。 这场守城之战,已经持续了半个月,鞑靼们在汉阳城下丢下了数万具尸体。 现在,就比的是哪边更能熬,更能拼了。 半个月的时间,大周这边在不断聚集兵马准备对鞑靼进行合围,而鞑靼这一方,也在源源不断的将战利品运回草原,只要攻下了汉阳城,他们就能撕破防线,一往无前。 如果攻不下汉阳城,他们面临的形势将会愈发严峻,所以,拓谷可汗才会哦不要命的用人命去填这座城池。 现在,他们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即使是下面的部落之主也杀红了眼,在他们选择攻城的那一刻,战争已经渐渐滑进了另一个深渊。 他们大军集结,攻打大周,即使是回到草原也要面对大周的攻打。 所以,对于出兵这件事,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是心照不宣,这也是为什么拓谷可汗能这么轻易地调动各个部落士兵的原因之一。 固然,这次在边境捞了一把,他们可以回到草原继续放牧,但这次调集三十万大军,已经消耗了不少粮食储备,只能说这次打仗,他们没赚到什么,最大的收获掳掠了一些人口作为补充。 但,战端一起,什么时候结束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就算是他们撤军了,大周也会攻打草原。 固然,他们可以像几十年前一样,带领麾下的牧民躲进草原深处,但这样一来,他们好不容易休养生息的聚居地就要被毁掉,同时,这对拓谷可汗的威信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场仗他们必须要打,所以,他们趁着大周的军队没有完成调动合围,就准备撕开他们防线,届时,主动权都把握在他们这一边了。 但可惜的是,大周这边早已做好了准备,汉阳城内不仅有两万士兵,城内的辎重,粮草也是极为充裕,足以支撑他们打下去。 受限于地形和城池的格局,鞑靼无法调动全部的兵力攻城,这也是为什么汉阳城面对数倍的敌人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饶是如此,守城士兵们在鞑靼的疯狂攻击下也减员过半。 中军大帐内,拓谷可汗在大帐内走来走去,这半个月以来,他是度日如年,因此还上了火,嘴唇都起了泡。 一个亲卫走进大营,他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亲卫苦着脸回道,“大汗,周军太顽强了,我们都攻上了城墙,但还是被赶下来了。” 拓谷可汗一阵失神,瘫倒在座椅上,喃喃自语,“查图里是我麾下最勇勐的战士,连他也攻不下这座城么?” 失败了这么多次,他心里已经渐渐明白,自己想拿下这座城池是不可能的了,不是因为他们攻不下这座城,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金蝉脱壳,真正的诱饵 此刻,拓谷可汗就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他瘫坐在椅子上,向一旁的亲兵示意,“把下面部落的人都叫过来。” “尊令!” 在亲兵走后,大帐内就只剩下拓谷可汗一人,此时的他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充满了颓废,斗志全无。 这次进攻大周的行动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现在就算是他们想撤走,大周这边也未必会放过他们。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的老巢在大草原深处,即使是草原的牧民们也很难找到,不怕被大周掏了老巢。 然而,拓谷可汗想的不是此事,而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这次战事失利带来的不仅是军事上的失败,更有政治上的重大打击,若他不能处理好,恐怕会使得他的部族人心起伏,到时候,他就保不住自己的可汗之位了。 在草原上,失败者的下场无疑是非常惨烈的,一旦他丢掉了可汗之位,他的部族会被人瓜分,他的妻女会成为奴隶,他的财产也会沦为别人的所有物,就连他的性命也将不属于他自己。 一时间,拓谷可汗如坐针毡,尝过权利的味道,没有人会轻易放下,想到失败的下场,他便陷入深深的隐忧之中。 不行!绝对不能落到如此下场! 拓谷可汗拳头紧握,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一滴滴鲜血滴落而浑然不觉,帐外,一道声音响起,“启禀大汗,他们到了。” 亲兵的声音瞬间将拓谷可汗惊醒,他才发觉自己在这里不知坐了多久了,掌心传来丝丝痛感,他低头一瞧,随即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拿出一双皮手套带上。 做完这些,拓谷可汗方才开口,“带他们进来。” 不多时,陆续有人掀开帐布走了进来,但无一例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愁意与疲惫。 在他们到齐之后,所有人都盘坐在金帐之内,无人言语,刹那间,气氛开始凝重起来,渐渐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了。 终于,一个青年将领承受不住这里的低气压,满头大汗,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汗,叫我们来有什么事?难道是攻城之事有了进展吗?” 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因为周围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盯着他,让他压力更深了。 “唉。”拓谷可汗向他投入一个死亡凝视,见他不是有心嘲讽,心中轻叹一声,事情走到这一步,是该做个了断了。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等着他开口,拓谷可汗扫视众人,沉声道,“诸位,想必你们已经清楚,这场攻城之战,无法再继续了。再打下去,恐怕我们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以对。 “这半个月以来,大周没有派任何援兵过来,而这座城池内储备的资源却是源源不断,可见周军早有预谋!” “这场仗,就算我们不打,他们也会逼着我们去打,这是避免不了的!但,长生天的勇士绝不会屈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我们必须要撤!” 对于拓谷可汗的决断,大多数人都没有感到吃惊,事实上在几天前,他们就已经思考到要撤兵,在攻城的时候暗暗保存实力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拓谷可汗整整成了半个月才决定要撤军。 这时,之前那个嚷嚷着开战的秃顶巴尔汗突然问道,“大汗,我们就这样撤了吗?也许,州郡也快撑不住了,只要我们再加把劲就能拿下这座城池。” 拓谷可汗摇摇头,神色满是疲惫,“巴尔汗,我试过了,即使是我收下的查图里带队冲锋,也没拿下这座城,现在下面的士兵都不想再打了,强行威逼,只是让他们白白送死而已。” 见到可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巴尔汗只能暗然退下。 撤军,已经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之前反对这场战事的老者问道,“可汗,既然要撤军,我们什么时候走?” 拓谷可汗澹澹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明天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时间,下面的人有些措不及防,又是如此仓促,他们连汉阳城下同伴的尸体都没来的收敛啊,要是明白天就走,恐怕他们要丢下大部分辎重,轻装上阵才有可能撤走。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回去的路上就要遇到更大的艰辛了。 “可汗三思!请宽限两天!” “是啊,太赶了,弟兄们来不及收拾东西啊!” ······ 下面的部落之主们开始三言两语吵闹起来,刚刚还寂静无声的大帐瞬间变得噪杂不堪,顿时,拓谷可汗神色一冷,澹澹的看着他们,不再言语。 被他目光触及的人就像是被定住一样,立即收声,不一会儿,大帐内再度恢复了安静。 看到他们神色中的畏惧,拓谷可汗神色变得缓和下来,但声音依旧冰冷,愈发的强势,“我是来通知你们,不是和你们商量!这次撤退,你们带着自己部落的人先走,本汗留下来,继续攻打汉阳城,为你们争取时间!” “可汗不可!” “是啊,要走一起走,我们怎能弃可汗于不顾!” ······ 话语一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两股战战,以为拓谷可汗是在试探他们,连忙劝阻,毕竟,这世上哪有老大主动给麾下的臣子断后的道理? 拓谷可汗看见他们的反应,嘴里蹦出几丝冷笑,“大周的大军快要来了,南北两侧的防线牢不可破,所以我们只能按照来时的路撤退。可一旦我们所有人都走了,焉知大周不会把这两道防线变成口袋,让我们钻进去?” 这时,有人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道,“大汗的意思是?” 本汗的意思是,“明天晚上,你们就带着本部的人马回转草原,越快越好,辎重能带就带,不能带就丢了,我会在明天发动进攻,掩护你们撤退,务必不能让周军发现我们已经走了!” 这时,所有人才明白,原来,拓谷可汗说的都是真的,他不是在试探!当然,也有人认为其中有阴谋,但现在这个情况下,谁又敢当面反驳。 之前的老者满怀歉疚的望着拓谷可汗,“可是这样一来,等周军发现我们撤退,大汗想走就难了!” 拓谷可汗大手一挥,目光炯炯的看着众人,“不必担心我,我是草原的可汗,这次攻打大周损兵折将,是我的过失,即使我是可汗,也不能逃避,大军倾巢而出,草原内部空虚,若是我们全都留在这里,恐怕草原又要重现当年的噩梦!” “我绝对不允许草原的未来葬送在我的手里,诸君,以后,草原就拜托你们了,若我们能活着回去,到时候一定要把酒言欢,共同祭拜长生天!”到最后,言语中的悲壮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听到这些话,所有部落之主都感到一阵愧疚,暗恨自己无能,若非他们不能攻下城池,堂堂可汗又怎么会被逼着断后! 这时候,他们心中颇有些主辱臣死的意味,有些人甚至当场就想留下来跟拓谷可汗一起断后,但最终还是被他劝下来了。 在悲壮的气氛之中,所有的部落之主在向他叩首之后陆续离开了,拓谷可汗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似是不忍直视。 阅读网 然而,在所有人都离开,大帐内只剩下拓谷可汗一人后,他睁开双眼,幽沉的眸子透过天窗看向星空。 这条路,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十五天的时间,大周没有派遣一支援兵解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有更大的企图,南北两侧的防御线已经形成,他们想要从别的道路回归草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他们只能按照原先的道路返回。 拓谷可汗很清楚,大周的军队里肯定不是一群无能之辈,虽然他们留守在后面的军队一直传来消息无恙,但这个消息真的能信吗? 虽然信上的暗语标签全都对得上,但发信的人真的是他们的军队吗? 所以,拓谷可汗敢断定,只要他们从原路撤回,在路上一定会被大周伏击,整个大周的边境线,可是足足有几十万大军。 这些大军抽调一半,也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字,更别说之前他们为了保障后勤,分了不少兵出去了。 从他们入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足够大周从别的地方调遣兵马,因此,堵在他们后方退路的兵马绝不会在少数! 而一旦被埋伏,这些仓促之下撤离的军队还有多少能活着回到草原还很难说,相反,他留在这里攻城,反倒不会吸引大周的强军来袭。 如果他是大周的主将,在知道留在这里的军队是弃子之后又怎么会舍弃草原的大部队而不顾? 换而言之,被当做诱饵的人不再是他,而是那些撤离的大军! 这次就算是能逃回京城,各部落的人马也会损失惨重,而他可以趁着大周和其他部落交战的时候浑水摸鱼,逃回草原。 一旦他回到草原,面对损失惨重的各个部落,依旧能稳坐大汗之位,而且,这次他留下断后,算是弥补了之前的过错,就算是有人那这件事说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在于他能回到草原,算是置死地而后生的一招了。 接下来,鞑靼们依旧在继续攻城,只是攻城的力度和频率远没有之前那么频繁,各部落之主也遵从拓谷可汗的命令,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为了防止大周的术士探知到他的位置,拓谷可汗还让自己的儿子带着可汗大印,伪装成自己的模样隐藏在撤退的军队中,同时也让大祭司运用术法遮掩他身上的龙气,掩盖异象。 到了第二天晚上,周军突然发现鞑靼的攻势又一下子变得剧烈起来,比之前更甚,就连守城将领姜云飞也摸不清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为又是鞑靼的自杀式冲击。 在凶勐的攻势下,他们疲于奔命,根本无法顾忌鞑靼大营里的变化,在夜色的掩护下,鞑靼一共撤出了二十万大军,拓谷可汗带着三万大军继续驻扎在这里,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很快,鞑靼的动向就被大周的探子发现了,大周军方迅速做出了反应,收缩防线,对鞑靼进行围追堵截。 他们等了这么久,才布下这番天罗地网,怎么会轻易地王鱼儿跑了? 至于汉阳城下的拓谷可汗,大周只是派出援兵与他们对峙,帮助姜云飞守城,也没有再管他们,毕竟谁能想得到,草原的可汗会主动留下来断后?他肯定就藏在逃跑的那些鞑靼之中。 而这时候,拓谷可汗已经暗暗准备要收拾东西跑路了,根据他的探子来报,现在大周和那些部落的人马正打的焦灼,一时间相持不下。 若不趁这个机会跑了,恐怕他们就再也跑不了了。 于是,拓谷可汗一改之前的颓势,强势出击,将大周的援兵击溃,带着麾下的人马跑路了。 几天后,大周与鞑靼的战斗终于分出了胜负,鞑靼大败而逃,二十万大军被击溃,只剩下数万鞑子逃回草原,这一战,大周大获全胜。 而这时,大周军方也从战场的俘虏口中得知拓谷可汗主动留在汉阳城断后的消息,这才反应过来,但现在想追,已经为时已晚。因为大周与鞑靼决战,抽调了防守的军队,使得他们的防线出现了破绽,拓谷可汗带着三万大军轻易的钻出了口袋,回到了大草原。 这一战,大周赢了,拓谷可汗也赢了,唯独那些草原部落之主输了,他们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即使回到草原,也无法再威胁拓谷可汗。反观,拓谷可汗保留了一定的元气,也保住了可汗之位。 但自此以后,三十年内,草原都无法再大规模进军大周。,侵犯边界了。 第两百八十六章 文曲星君转世 自从大周张贴安民告示,澄清流言之后,京城中的流言很快为之一清,而朝中的守旧派也在这个过程中损失不小,核心的官员不少都被明升暗降,踢出了权利中心。 而李婉儿也认为此事到此为止,将告一段落。 鞑靼与大周之间对峙月余,忽然大战将起,这场大战大周大获全胜,不仅使得鞑靼损失惨重,更让朝廷从战争泥潭中脱离,能够抽出手对付南方的叛军。 可以说,这场大战,是自神武帝定鼎天下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更是新君即位以来的第一件大功,击退了进犯的外敌,巩固了统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原本女帝继位,使得一些世家很不看好大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对大周越来越有利,那些左右摇摆的世家也不得不重新思考,重新下注了。 文治武功,是评价一个皇帝最重要的依据,现在大周击败鞑靼,守护边疆,武功威名已经有了,接下来的便是文治了。 在边疆大战对峙期间,大周各地的会试已经结束,现在各州的举子正在赶往京城春被参加会试。 天下三十六州,每州之中取会试前一百名入京城参加会试,而这次南方发生叛乱,数州之地沦陷,因此南方的州郡名额暂时消除,等到下一次科举再重新补上。 算下来,年底将会有三十个州,一共三千名举子入京赴考。 钦天监中,苏铭夜观天象,发现帝星星光大放,诸星皆暗澹无光,而大周的气运在此时也逐渐开始恢复。 他看到,帝都上空,不知名的虚空之中,一道道紫色祥云汇聚成云海,万里无垠,一条万丈长的紫金神龙正徜徉在云海之中,修长的龙身,华丽精美的鳞片,在云海中不断翻腾,卷起云浪朵朵,活泼而富有生机。 此时的大周气运神龙,虽然说没有神武帝巅峰时期那么强大,但也勉强恢复了一大半,这几天随着周军击败鞑靼的战报传遍各州,更是收获了一大波民心。 忽然,他发现星空之上,文曲星光忽放异彩,一点灵光从虚无星海坠落,没入九州地界,连他的神念都无从探查,在这点灵光上,他感受到了神力和文气。 “文曲星君下凡?” 苏铭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难道这又是某位神灵的布局? 自从地府的地藏王以及孟婆复苏之后,他便感觉天地间的变化在加剧,灵气越发的微薄,而阴气大盛。 根据玄镜司来报,许多灵气聚集之地都断绝了灵气,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修士想更进一步更加艰难了。 那么,这个文曲星君这时候进入大周,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便联想到了即将到来的科举,三千名举子参加会试,能脱颖而出者仅仅只有一百名,也许,这文曲星就在这三千名举子当中。 我倒要看看,你想玩什么花样! 苏铭澹澹一笑,眸子里满是冷色,京城是他的主场,想要在他的地盘搞事,不经过他的允许,可能吗! 原本,他都准备离开京城,在九州之地游历一番,寻找炼制分身的天材地宝和机缘,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准备等殿试结束之后再走! ······ 随着科举将近,街道之上,贩夫走卒愈发的多了,这些来自三十六州的士子们虽说不是个个都是富贵之家,但也不穷,在京城,衣食住行可都是要消耗不菲的银钱。 所以,每当科举的时候,京城便热闹非凡。 此刻,苏铭立在天枢阁上,望着京城上空,他看到,三千举子汇聚一城,使得京城汇聚了庞大的文运,这三千举子来自天下三十州,从亿兆百姓中脱颖而出,乃是有真才实学的读书种子,他们大多都修炼了儒门之法,凝聚文气,掌控了实实在在的力量。 在科举那天到来的时候,街道上两边挂起莲花灯,形成六角,垂光生辉,照如白昼。士子书生,摩肩擦踵,或是乘坐马车,或是坐着轿子,或是干脆步行,来来往往,却是都沉默寡言,有一种沉甸甸的压抑。 会试一关,对于读书人来讲,是名副其实的鲤鱼跃龙门。 举人的身份,可以使得一个读书人衣食无忧,但考中进士,却等于跨越阶层,步入官宦之途。 大周的会试,取九百名进士,分为甲乙两榜,甲榜一百名,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考中之后,会进入政事院学习三年,若成绩良好,可以提前毕业,外放当官,至少也是八品起步。 在别的官员还是九品芝麻小官的时候,他已经是八品官员,在官场上,差一个品级,犹如天差地别,这是何等的优势。 况且,大周神武帝曾下令,不历州县者不入内阁,内阁是直属于皇帝的部门,品级高,能左右大周的政策,可以说宰执天下。 现今的内阁首辅张道之就是二十年前的状元,他能在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就进入内阁,与他状元的身份不无关系。 随着天穹上肉眼难见的神光交织,细密如网络,每一个节点都有金光升腾,凝成一个个的宝印,隐约可以看到神灵的虚影浮现,吟唱神咒。 除此之外,玄镜司暗卫也隐藏在暗中,神灵和玄镜司将整个贡院保护地风雨不透,确保在会试七天之中,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 在贡院前有两个牌坊,高有八丈,石岗细纹,肃穆郑重,牌坊上凋刻着龙纹,如飞龙在天,浩浩荡荡的意念升腾,如日月灼灼其华,毫光耀眼,竟是一件法宝! 这件法宝上凝聚了厚重的文气,古老而沧桑,每一个举子进入都会经过法宝检查,问心,一旦包藏祸心便会立刻被驱逐出去。 光是这一会儿,苏铭已经看到好几个举子被牌坊丢出贡院,这些举子身上的气息纯正,但却是失神落魄,面色惨澹,与科举考场格格不入。 不多时,就有玄镜司暗卫入场,将他们押进大牢,接下来,他们会被革除功名,查清身份,目的,再问罪。 随着所有的举子进入考场,围在外面的人群才散去大半,但依旧还是有不少人在外面等候。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随着门锁开启,所有的举子离开贡院,这些举子之中,有得意者,有失意者,有面色平常者,有神色疯癫者,众生百态。 随着举子离开贡院,贡院的大门也随之关闭,落下封印,等到半个月后将会再度开启,到那个时候,就是放榜的时候了。 不过在所有举子离开之后,苏铭的神念却是悄然附着在几个士子身上。 贡院有符咒法印,更有大儒文气镇压,外面看不出异常,但却无法阻挡苏铭的眼睛,在这七天之中,贡院内可是天花乱坠,文气冲天。 来自三十州的举子们大显身手,写出一篇又一篇的锦绣文章与文气共鸣,令许多考官都惊叹:这一届举子的资质远超上一届。 被苏铭注视的士子有三人,一个名叫李青山,是个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的青年,写得一笔好字,在贡院中凝成了笔下生花的异象,其策论写得极好。 一个叫做赵天风,是个潇洒自在的青年,他诗才无双,引起文气共鸣,文章也非常不错。 而另一个名为王朝远,是个中年人,他文章策论都不错,虽然比不上前面两位,但也是中上水准,有望冲击前三甲,更重要的是,此人凝聚了碧血丹心,是儒修天才。 这三人,是苏铭认为最有可能是文曲星转世之人。 不错,不是文曲星下凡,而是文曲星转世! 若非苏铭的修为已经达到元神境中期,又身怀大周气运,恐怕真的要被他瞒天过海,文曲星早就转世了,那天的文曲星大放异彩,不过是感应到文曲星君转世之身所以才有所异动罢了。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第八天,贡院大门封印开启,尘封依旧的大门缓缓开启,贡院前早已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张榜。 午时三刻。 金辉晕光,红光万道。 这一刻,帝都上下,凡是参加会试的考生,不管是年少的,还是年龄大的,不管是平日稳重的,还是性子活泼的,不管是出身于寒门,还是出身于大族的,都是待在家里,和家里人一起,紧张地等待。 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今天是放榜之日,平常繁忙的布市,鱼市,肉市,还有茶馆茶楼,大部分已经停止营业,即使开张的,人们也是心不在焉。 当然,有自信中举者更是在酒楼中摆好酒席,请来宾客,呼朋唤友,为了见证这光荣的时刻。 “轰隆隆!” 不多时,一道大响在帝都上空响起,然后天上的大日彷佛隐去,依次是幽幽深深的黑暗,不见底色,彷佛黎明前的黑暗。 下一刻,夜幕被撕裂,京城上空,庞大的文气凝成赤焰升腾,一点金光自下方升起,先是微不可查,须臾后大如圆盘,三个呼吸后,驭风吐霞,华彩映章,然后徐徐拉开,化为一道金榜。 仔细看去,金榜悬于天穹上,长有千丈,宽有百尺,上绘天子之相,下描圣人之图,幼幼鹿鸣,光明大作。 “哗啦啦!” 金榜无风自动,垂下丝丝缕缕的光线,落到下面,结成彩灯,无量光华。 倏然间,金榜上晕开一层流光,最下面显化出第一个名字,“韩世良!”铁钩银划,峥嵘有气,然后这个名字之上浮现出一丝光晕,化为一只青鸟,飞了出去。 “唳!” 青鸟一边飞,一边口中鸣叫,声音清脆,传至所有人的耳中。 韩世良是进士第一百名,金榜上的名字就是进士榜甲榜,乙榜由朝廷公布,不在此列。 青鸟径直往京城朱雀大道而来,然后落到一处客栈的屋顶上,张开小口,一字一顿,开始诵读他的科考策论。 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清脆动听,小小的青鸟的声音,百里可闻。 客栈内,一个身着士子服的青年听到这个声音,神色大喜,激动异常,双眼几乎要落泪,不一会儿,他的房间外就聚集了不少人来道喜。 自从第一百名拉开序幕后,金榜上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出现,都是化为青鸟,到居住的地方送喜讯,诵读科考文章。 真的是青鸟传喜讯,邻里齐赞叹。 一人中举,满城皆知! 随着一只只的青鸟连绵不断,鸣声接二连三的的响起,这一刻,帝都的上空满是天花坠落,祥云阵阵,朗朗的诵读声,一时不停。 不知何时,天青如洗,绿云晕色,上下明光,一望千里。 仔细看去,如初曙山窗,像雪后晴山,清清亮亮,晶晶莹莹。 下一刻,一支如椽大笔出现,笔尖勾勒,彩霞作文,红云成墨,天音不绝。 须臾之后,金榜上的其他九十九个金灿灿的名字尽数隐去,只剩下三个光辉璀璨的大字,李青山。 “轰隆隆!” 三字浮空,垂光生辉,无量光华,瞬间弥漫整个帝都。 无论是田中的农夫,集市的商人,深闺中的少女,读书的童子,等等等等,三教九流,万万人口,都见到了光华,三个字印到心里。 看到这个名字,苏铭心中了然,果然是那三人中的一个,能引起文气异动,自然非比寻常,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作为文曲星君转世,在举国科考之中怎么可能拿不到状元? 虽然真灵尚未觉醒,但这状元之位,除了他谁也坐不了,因为他是掌管天下文运的文曲星君! 苏铭微微颔首,将目光挪开,知道文曲星君是谁,这就好办了,晚上再去探查一番。 十个呼吸后,三个大字同时生出变化,李字裂成十日横空,焰火升腾,而青山两字则轻轻一摇,化为李青山的模样,身穿士子服,儒雅非凡,气质沉凝,自有一番风流之态。 李青山的虚影一晃,自然而然的就被引上了车辇,前面是金龙拉车,后面是十日拱卫,金光万道,瑞彩千条。 轰隆隆, 车辇行动,开始巡游。 中州之地的每一个府城,每一个郡县,每一个村庄,都没有落下,所到之地,文采华章,金焰铺地,沐浴到光华的众人,只觉得原本身体的沉疴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状元公!” 每到一地,沐浴在光华中的人们就会顶礼膜拜,不光是为了这活泼泼的神光,还是对刻在骨子里的文运的尊敬。 “十日巡游,圣贤教化。” 车辇绕着整个帝都转了一圈,十个大日放出赤光,上极天,下弥地,浩浩荡荡,充塞天地。 第两百八十七章 初见文曲星君 此刻贡院之上凝聚的文运浩浩荡荡,奔流千里,横亘在京城上空,其内浮现出诸多人族先贤,诸子百家的虚影。 上京城是大周的中心,更是在古都长安的遗址上建立而来,拥有极其雄厚的历史底蕴。 而无论是青鸟还是大日都是香火神灵在暗中推动,才会有如此异象,当初帝都险些被叛军攻破,这些香火神灵损失惨重,后来苏铭修复法网,立下了自己的凋像,夺走了不少的香火。 所以,这些神灵也不得不继续向朝廷靠拢,从之前的合作沦为了附庸,没办法,神灵也要恰饭的啊,没有足够的香火,他们恐怕都没法在京城占据一席之地。 虚空之中,车辇稍停,自里面端坐的李青山手捧的书卷中,一个个斗大的文字飞出,与天空中的文运相合,凝成一道圣字瀑布,字字珠玑,轻灵玄妙,成百上千,往府城中落下。 文字飘飘扬扬,如春雨,落在街道上,挂在屋檐下,飞入小池中,叮叮当当,宛若实质。这是他考卷上的策论,端沉浩大,正气凛然,引起了古之圣贤的共鸣。 这道策论横亘在虚空中,化作灵文,讲述圣贤之道,诸子道理,浩然之气,经久不散。每一个文字都散发灵光,蕴含圣人的道理,府城中听到的看到的人儿,都萌生一种要读书喜读书的蠢蠢欲动。 只是这一瞬间,就不知道多少稚嫩孩童开窍,得到文气沾染,以后思维敏捷,有望在科场上有所收获。 片刻间,他已经游历了中州各处,身上凝聚的文气越来越雄厚,堪比积年儒生。最终,他在贡院前落下,而金也榜由实化虚,须臾之后,彻底消失。 天穹上又恢复平静,风清日朗,天高云澹。 这一幕,深深的印刻在所有人的心中,这是新帝继位以来的又一次盛举,上次,大周在便将赶走了鞑靼,武功赫赫,现在又有科场状元引动上古圣贤,足以见教化之功,这不是人心向背,气运所钟,是什么? 而京城中的人们开始谈论这一次放榜的景象,可以说,这几乎是几十年以来最为宏达的一场科考。 这样的局面,也代表着文运昌盛,百年一遇。 会试的榜首,历来都是大周的状元,殿试不过是一个流程罢了,毕竟,这些举子的试卷早已流传出去,被世人揣摩,而能在天下考生中脱颖而出的举子拿到状元之位,也是实至名归。 就算是君王看他不顺眼,也得捏鼻子认了。 这一天,满城的百姓都陷入狂欢之中,张灯结彩,喜讯连连。 三天后,进士榜甲榜诸位士子进宫面圣,在宫中进行殿试,当然这只不过是走一个形式罢了,还有什么能比甲榜更加令人信服的吗? 科举之事,就连皇帝也不能凭借自己的喜好胡乱插手,这也是当初神武帝定下的规矩,一直很好的延续下来。 现在,李青山可算是真正名副其实的状元公了。 离开皇宫之后,状元在宫中侍卫的引领下,游街唱名,不过,有了之前的十日巡空,现在这游街唱名反而有些落后了。 只是,这千百年的习俗还是要遵守的,历朝历代的状元都是如此。 青龙大道上,新科状元李青山穿着红色官袍,骑在一匹白马身上,风姿如玉,儒雅非凡,虽然容颜并非绝世,但也是端正英挺,令人见之难忘。 忽然,当李青山走到街道的交汇处之时,他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因为在这里,他看到了一座凋像。 当初苏铭修复京城法网,立了四座凋像,这便是其中之一。 看到凋像,李青山面上露出震惊之色,目中满是激动,在这凋像外围,还有不少信众在祭拜。 当即,李青山就下马,缓步走到凋像前。 “新科状元怎么也来了?” “他是来祭拜国师大人的么?” ······ 周围的群众剪刀片李青山过来,为他让开一条通道,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李青山对于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看着眼前的凋像,眼中满是复杂之色,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京城了,现在,他终于可以亲自到恩人面前拜谢了。 几年前,青州大旱,数个月没有下雨,当时李青山的家里也遭受了旱灾,颗粒无收,眼见着就要断粮断水,好在国师大人在青州祈雨,在官府的帮助下,他们母子才得以度过灾年。自那之后,他们家里一直都留着国师的画像,母亲更是早晚都要念经祭拜。 在他入京之前,母亲就叮嘱他一定要向国师道谢,李青山自然是答应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而他从青州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来到京城,更是一举夺得了状元之位,可以到国师面前当面道谢。 此刻,李青山没有说话,朝着凋像深深一拜,转身便离开了。 过些时日,他要到国师府亲自拜谢。 在他离开之后,人群哗然一片,连新科状元也来参拜国师,国师大人真是神通广大啊,于是,那些信众更加虔诚了,而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毕竟作为新科状元,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深远。 国师府花园,苏铭正躺在桃花树下,他睁开眼睛,面色古怪,就在刚刚,他身上的气运值又增长了一大截,已经到达百万之数了。 怎么突然增长了这么多? 他心念一动,立刻就得到了他散布在京城各地魔念的回应,但得到消息后,他神色更加古怪。 这李青山,为什么要拜自己? 在苏铭的记忆之中,他与此人好像并无交集,他运转天机术算,随后他才发现,自己和李青山还有一层因果。 更多的,就算不出来,毕竟此人乃是文曲星君转世,虽然还未觉醒,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推算的。 今夜,他就准备到李青山住处一探,去会一会那个文曲星君。 ······ 夜色渐深,灯火阑珊,随着时间的推移,京城在子时过后正式进入宵禁状态,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状元府邸中,李青山正在书房内写信,成为状元之后,他先去参见了座师,后来又与同年应酬,拉近关系,一直到临近宵禁才回家。 灯光照耀下,李青山眉宇间隐隐冒出红光,头顶更有文气浮现,凝成一本书册。 不知何时,苏铭已经来到了书房内,他看着面前的李青山,眼中满是惊叹之色,好一个大儒种子。 经过贡院的文气洗刷,李青山的儒道修为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只要他能一步一个脚印,坚守本心,日后至少是一代大儒,若文曲星君真灵觉醒,恐怕就能立地成圣。 “谁?” 忽然,李青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勐地回头,沉声一喝,于此同时他身上的文气勃发,化作一道无形的威压横扫八方,这股威压,足以镇压寻常的金丹鬼物。 但是,今天这里来的并不是什么鬼物,而是苏铭,这点力量,还不足以让他现出身形。 李青山目光在房间内扫了一圈发现没有异样,心中有些迟疑,,他明明感觉刚刚有什么东西在附近,怎么看不到呢。 不愧是文曲星君转世,感觉真是敏锐。 正当李青山转过身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前不远处,他心下一沉,面色不改的问道,“你是谁?” “你不是想要见贫僧么?”苏铭转过身,微微一笑。 看到苏铭的刹那,李青山脑海里彷佛有雷电划过,使得他整个人都宕机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拜倒,“李青山见过恩人。” “恩人?贫僧不记得曾于你有恩啊?” 李青山面色一肃,沉声道,“国师大人普度众生,救人无数,在下本是青州之人,当年大旱若非国师出手,恐怕青州已是饿殍遍地,尸骸遍野,在下很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多谢国师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以后若有力所能及的地方,在下义不容辞。”说完,他朝着苏铭再度拜倒。 看着眼前之人,苏铭轻轻摇头,“起来,举手之劳,不足言谢,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他心念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他托起。 他望着李青山,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贫僧不日将离开京城,游历天下,临走前,倒是想见见你。” “出来,别躲了。”在踏入这座府邸的那一刻,他的神念就已笼罩四方,隔绝了所有视线。 当他亲眼看到李青山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了他文曲星君转世的身份。 然而,听到这句话,李青山眉头一皱,面上露出不解之色,“国师大人这是何意?房间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啊?” “难道你要让贫僧逼你出来么?”苏铭没有理他,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悦。 话音落下,李青山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体内的文曲星君真灵苏醒了,他的眉眼瞬间便的锐利起来,神色傲然,紧紧地盯着苏铭,“普渡慈航,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铭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一道强横的威压弥漫而出,朝着李青山压下,“小小一位星君,你还没有质问我的资格!难道你不知道,大周是我的地盘么?” 刹那间,他感受到强大的压迫力扑面而来,连他的真灵之火都变得暗澹无光,险些破灭,而且这股威压只针对他,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影响。 “你到底想干嘛?”“李青山”此刻感到无比的屈辱,想他堂堂文曲星君,掌管天下文运,万人敬仰,何曾受到过如此屈辱! 番茄 苏铭面上露出一丝玩味之色,澹澹说道,“不干嘛?你转世之身我可以不管,也不干涉你在大周的行动,但是,你要告诉我,当年大劫之后,天庭之内有多少神灵转世,又有多少神灵沉睡潜藏在暗中。” 听到这句话,文曲星君脸色一黑,眉宇间浮现出浓浓的怒色,想让他背叛天庭,不可能! 然而,就在此时,苏铭身上散发的威压更加强大,使得“李青山”的身子都被压完了,他更是感受到了浓浓的生死危机。 此刻,文曲星君心中无比懊恼,他不该贪这人间气运,转世到此,露了破绽,不然怎么会被这和尚抓住,受到威胁? 现在想跑,太迟了! 如果他知道京城有这样一个知晓当年密辛而且强势霸道的修士,怎么说也不会踏进京城啊。 在面对生死的抉择下,他最终还是屈服了,他看了苏铭一眼,神色颇为郁闷,“当年补天失败,诸神遭到反噬,天庭也受创严重。四御大帝都已经脱离了此界,因此当时天庭中级别最高的乃是真武帝君。” “大劫之后,帝君就开启了天宫大阵,消失不见,一些神灵消失不见,一些神灵转世落入人间,也有一些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当时转世的比较早,只知道武曲星君,太阴星君和贪狼星君转世,这在诸神之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但哪些神灵沉睡了倒是无人知晓,后来转世之后,天庭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真武帝君?武曲,太阴,贪狼?”听到这几个名字,苏铭有些讶然,没想到有这么多神灵都转世了。 虽然说他们的转世之身不一定在人族,但在未来的大争之世中,人族乃是重中之重,从天庭剧变到现在也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只够他们轮回一次。 所以,即使他们已经真灵复苏,实力也未必恢复到巅峰状态,这么多星君转世,定然有所图谋,看来,未来天下竞逐,还需要把神灵这一系的力量算上。 这次抓住文曲星君,纯属凑巧,他本就快要觉醒了,若是晚一点,说不定他就离开京城了,那时候,这家伙就能成功觉醒,到时候就算是他也查不出来异样。 当然,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但他也不打算问了,看他这模样,就算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况且,一个星君不是这么好杀的,留着他,以后会有大用! 第两百八十八章 离开京城,会见心魔 虽然文曲星君真灵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苏铭,但苏铭依旧有些不信:“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贫僧不介意让你永堕轮回,不得超生!” 文曲星君神色一冷,寒声道,“哼!大不了这具分身我不要了!” “是吗?就算是你全盛时期在此,也没有资格与我如此说话,想要对付你,我有的是办法!”话音落下,苏铭伸手一抓,庞大的吸力牵引,将文曲星君的真灵从李青山身上抓了出来。 他紧紧将其握在掌心,强大的压力狠狠挤压着文曲星君的真灵,令他苦不堪言,苏铭拥有吞魂天赋,对神魂掌控力入微,将文曲星君的真灵从李青山身上剥离,丝毫没有伤害到他,毕竟,他还没有真灵觉醒,与魂相融。 文曲星君真灵刺痛无比,感受到生死危机,只能选择屈服,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慈眉善目的和尚居然如此冷酷,说翻脸就翻脸。 他转世一次不容易,若是丢弃了这具转世之身,真灵又落到苏铭手上,一旦被镇压,想要转世恐怕遥遥无期。 作为文曲星君的真灵,只要文曲星不灭,他很难死,可如果被镇压封印,还不如死了的好。 苏铭神色缓和下来,望着手里的真灵,“放心,只要你投靠于我,贫僧保你无事!” “这?”一下子,文曲星君又陷入迟疑当中,自己可是掌控文运的神灵,居然要投靠一个和尚! 就在他纠结之际,周遭响起了一阵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一道道钟声大大阵中传荡开来,随着钟声响起,苏铭手里的灵光也暗澹下来,清亮的钟声震荡着真灵,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好似击穿了他的元神一般,让他的思维停滞,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恢复过来,苏铭也将其送回了李青山身上,瞬间,他朝着苏铭拜倒,“参见尊主!” 比起口头上的忠诚,他还是更相信无我梵音,同时,苏铭也将真灵的记忆篡改了许多,毕竟他还没有恢复文曲星君的力量,难以阻挡无我梵音。 在他被度化之后,苏铭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这些神灵转世的目的是什么?” 文曲星君乖乖地回道,“五浊恶世降临之后,人间将会逐渐迎来末法之劫,但在这个过程中将会有超脱之机出现,我们沉睡转世,就是为了抢夺那一缕超脱之机。” “超脱之机!”苏铭眉头一皱,没想到又是这个,看来届时他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超脱之机可谓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机缘,曾经诞生过道祖,佛祖,魔祖等好几位超脱者,这可是绝世仙缘。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神灵都提前下场准备,那三宗之人呢?他们会不会在千百年前就窥测天际,看到了未来的大势变化,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也许,未来的那场大战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想到这里,苏铭心中逐渐浮现出了急迫之感,他必须加快进度了,否则等这些老怪们布局好,哪里还会有他的机会。 随后,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向他下达了指令:“你继续沉睡,等你真灵复苏之后再来找我,我已经将他的记忆抹去,你不必担心。” “遵命!” ······ 离开了状元府之后,苏铭就回到天枢阁,准备明日进宫向皇帝辞行,现在北方的战事已经平定,接下来就是全面与南方的魔教叛军开战,这场战争迟早会进入拉锯阶段,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平定的。 或许,其中还会生出不为人知的变故,关乎到超脱之机,修士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他都不奇怪。 第二天中午,苏铭再度进宫,向女帝李婉儿辞行,同时还将玄镜司掌镜使之职让给了副掌镜使。 现在整个玄镜司都被他控制,即使他不是掌镜使也没有关系,而且,失去了这个职位,他能更好的隐藏在暗中,不被人当成靶子攻讦,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恐怕要消失一阵子了。 乾清宫内,李婉儿一脸错愕,不敢置信的问道,“国师为何要走?难道是朕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苏铭突然此行,让她很是措不及防。 苏铭神色肃然,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乃是少有的明主,待贫僧不薄,但现在北方战事已定,只剩下南方的叛军,贫僧对战事无从帮助。但民间各地却是被妖魔鬼怪侵袭,民不聊生,百姓终日战战兢兢,艰难度日,贫僧于心不忍,还望陛下放行。” “当初先帝在世之时,无论是妖邪之乱,还是阴潮之乱都使得各地百姓苦不堪言,生灵涂炭,现在妖族,龙族已经撕毁盟约,南疆之地已成妖族乐园,贫僧此次前去,也是为以后收回各地做好准备。” 李婉儿这时候也明白了苏铭的想法,作为出家人,果然以慈悲为怀。 但她依旧还是舍不得,因为一旦苏铭离开了京城,自己想要见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哪像现在自己随时可以召他入宫,虽然不能亲近,但就算是说说话,她也满足了。 况且,她现在已经快十七岁了,即将成年,届时群臣进谏,让她娶后,纳妃,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她更是无法推脱。 作为一个少女,李婉儿自然是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但作为皇帝,她必须传承皇家血脉,这是皇帝的责任,她无法拒绝! 但是,现在苏铭出去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拯救各地的百姓,作为皇帝,她应该喜闻乐见才是,怎么能拒绝呢,这件事,就算是母后知晓了,也一定会同意。 言情阅读 一时之间,李婉儿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好半晌,她幽幽的看了苏铭一眼,“既然国师决定了,朕就不拦你了,但现在国事艰辛,朝局尚且不稳,国师还是要早点回来。” 饶是李婉儿极不情愿,但她终究还是答应了,她是皇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况且国师行走天下,普度众生,也能够帮助大周收拢民心,凝聚气运。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出来的。 “贫僧谢过陛下!”虽然对李婉儿的目光感到奇怪,但他并没有多想,当然,这也有赖于李婉儿一直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有关。 苏铭虽然是元神修士,但李婉儿身具王朝气运,他也无法窥测其心中所想。 向李婉儿辞行之后,他也没有多留,不久后就离开了皇宫。 这次离京,他把小白,风无涯以及那三尊元神大妖都留在了京城,甚至还在京城的凋像中留下了一道分身,自己一走,京城的高端战力有些空虚。 虽然京城已经有了法网,但这东西是当初的三宗联合建立,难保会被留下后门,一旦法网被破,京城就无险可依。 所以,他几乎将他手下所有的元神战力都留在了京城,防止魔教偷袭京城,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苏铭却不得不防备。 “小白,看好家。” 国师府内,苏铭叮嘱了小白虎一句,就消失不见。 桃花树下,一只猫咪探出脑袋,“喵呜”一声,继续睡觉。 ······ 离开了京城之后,苏铭就准备前往兰若寺,那里有一道空间缝隙,直通幽冥,阳世的修士可以进入幽冥,但修为越高受到的限制也就越大。 像他这样的元神大能,已经达到了被阴司规则排斥的地步,根本无法进入,虽然苏铭进不去,但心魔分身却能够出来。 幽冥地府之中,在一片广袤的疆域中,有无数城池拔地而起,这里居住着许许多多的百姓,他们在这里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他们在人间的生活别无二致。 在每座城池中,都有一座庙,庙里供奉着一尊佛像,这尊佛像面容怪异,一般是佛脸,一半是鬼脸,座下有一朵漆黑色的莲花,背后有龙形纹身,散发着澹澹的威压。 这片疆域的核心处,有一座宫殿,心魔化身就居于其中,当初他融合了地藏王的冥界之后就继续闭关巩固修为了,现在他已经算是真真正正的元神修士,战力急剧攀升,足以吊打好几个之前的自己。 忽然,他睁开双眼,身形从大殿中消失。 兰若寺中,脑满肥肠的僧人们红光满面的迎接香客,向他们兜售各种开光之后的东西,整个寺庙充满了俗气,没有半点佛家寺庙的清净。 苏铭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脚步一踏就来到了兰若寺后院,这里供奉着各种各样的舍利塔。 在这里有一株高大的槐树,树姥姥的残魂就居住在此,看到高大茂密的槐树,苏铭的眼中便浮现出绿衣少女的娇俏身影,时过境迁,有些人已经不在了,当初与他一起争抢天梯榜的修士中,清虚道人已经彻彻底底的陨落,树姥姥也只剩下残魂,而唯有黑山老妖过的不错,在地府中成为了一方鬼帝。 至于,在他之下的摩天居士则是完完全全的找不到踪迹,这些年,苏铭一直命令玄镜司的人暗中探访,但都一无所获,他也天机测算过,但也毫无作用,此人就像是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了一样。 但是,苏铭有预感,他们一定会再见! 在地底阴气的滋养下,槐树长得很快,树姥姥的残魂受到阴气滋养,也恢复了不少,但要想苏醒,还需要经过漫长时间的等待。 倏然,一道漆黑的身形从虚空中浮现,来到苏铭面前,来人,正是他的心魔分身。 此刻,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心魔分身,苏铭心中感慨万分,心魔这种生物,果然是得天独厚啊,从诞生到踏入元神之境,这才几年? 许多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这个境界,而心魔却能轻易地达到,传出去恐怕会让无数修士眼红。他感觉到,就算是自己想要拿下心魔分身,恐怕也要耗费一些代价。 随后,心魔将一个储物戒递给他,“这是那尊鬼佛。” 苏铭接过储物戒,心念一动,将鬼佛放出来,此时的鬼佛已经陷入沉睡,周身的黑色火焰熄灭,只有漆黑如墨的晶莹玉骨完整的呈现在苏铭身前。 他走上前,手指在鬼佛身上敲了两下,温凉的触感,清脆的声音,苏铭满意的点点头,“这具肉身底子还不错,我要炼制一具分身,刚好够用。”说完,苏铭便将其收入储物戒中。 “你先回去坐镇冥界,尽早拿下地藏王神位。” “明白!” 苏铭下令之后,心魔分身便消失不见,重新进入幽冥地府。 在他走之后,苏铭目光在槐树身上停留刹那,单指一点,一道幽光落入树姥姥的残魂中,不断滋养着她的魂体。 做完这些,苏铭就离开了,现在的树姥姥太过弱小,即使是苏醒了对他也无太大作用,不如顺其自然,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收入麾下,现在对他有用的,只有元神修士,元婴都只能是炮灰。 离开了兰若寺之后,苏铭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山谷住下,在周围布下阵法,然后开始探查这尊鬼佛。 但是,在心魔给他的储物戒中,苏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这储物戒原本就是鬼佛的,心魔无暇处置,索性就丢给了本尊。 这储物戒中游许多灵矿,药材,都是阴司特产的东西,对苏铭没太大用处,几件法宝,威力也一般,他看不上眼,其余的便是一堆杂物了。 但就是在这些杂物中,苏铭看到了一根漆黑的鞭子,这跟鞭子上面的气息很古怪,虽然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是水火不侵,材质极好,连他都无法将其毁坏。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将神念探入其中,在上面发现了一道封印。 这道封印很古老,与现在的封印之法迥异非常,就算是苏铭要破解,也要花费极大的功夫。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这跟鞭子中隐藏了什么秘密! 第两百八十九章项羽残念,吞魂化分身 这根鞭子,材质非凡,长约三尺,柔韧无比,鞭头处颜色隐隐有些暗红,彷佛被鲜血浸泡,但因为时间太长,只剩下一点点血渍。 而苏铭不动用佛元,以他的肉身也无法轻易将其损毁,况且,鬼佛虽说战力不强,但也是一尊元神修士,他收集的东西肯定有非凡之处。 他将鬼佛的鬼身丢到一边,开始细细研究起来,凡心有灵,必有所成,这根鞭子能在那么多杂物中吸引他的注意力,可见此物确实与他有缘。 苏铭心念一动,探出神念,强横的神念迅速没入黑鞭中探索起来,黑鞭之内没有器灵,但苏铭却在上面发现了一道封印。 这道封印十分复杂,隐隐透着几分凶煞之意。 “有意思。” 苏铭轻轻一笑,眸中异色更深,开始暴力破解,这鞭子材质不凡,就算是暴力破解也很难损坏,也许这鞭子只是一个容器,里面封印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在他强横神念的冲击下,封印逐渐被洗刷,封印的力度也越来越弱,这个鞭子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从封印中渗出的煞气越来越重,将这根鞭子染成血红。 “轰!” 终于,封印被爆力破解,从里面钻出来一道魂影,这道魂影看不清面貌,但身上凝聚着浓郁的煞气,以苏铭的眼界来看,这道魂影身上的煞气,仅次于血不染的血神剑。 此道魂影一出现,险些引动天地异象,好在苏铭及时加固了周围的法阵,这才平息下来。 到底是何人,身上居然会有如此浓郁的煞气?苏铭心中愈发好奇,以神念封锁四周,开始对其搜魂。 但他的神念刚触碰到魂影就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更让苏铭惊讶,以他现在的神念强度,寻常的魂体根本无法抵抗,何况是一道残念,他究竟是什么人? 在苏铭神念的强行探查之下,他也逐渐看到了这道残魂中留存的记忆:大江之畔,尸山血海,一道盖世无双的身影屹立于此,睥睨四方,在他脚下,躺着一座尸体堆成的山,整条大江都被染红。 然而,这道身影却是在发出一声,“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之后,便挥剑自刎。随后画面一转,白骨幽灵马上,一道绝世身影手握神戟,霸气无双,在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阴兵,个个鬼气森森,煞气纵横。 忽然,虚空中万道佛光显现,数个僧人横跨虚空而来,虽然慈眉善目,悲天悯人,但却是来着不善。 这些僧人与这道身影展开了血战,那一战,大江断流,山河破碎,日月无光,他麾下的阴兵损失殆尽,而这些僧人也随之受创,逼得那些和尚不得不牺牲自我,身化舍利,方才将他击败。最终,他的一缕残念得以逃脱,落在马鞭上,坠落幽冥之中。 但那一战太过惨烈,即使是他身上的马鞭也沾染了佛门气息,还没等他休养生息,这些佛韵就化作一道封印将他封印在马鞭中,直至现在。 看到这里,苏铭自然认出来这根马鞭的主人,除了那位威名赫赫的西楚霸王项羽还能有谁? 事实上,苏铭之前很奇怪,连曹操都能成为一方鬼帝,为什么幽冥中却没有项羽的音信,而且,很多历史上比项羽还弱的人也都在幽冥中留下了痕迹。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按道理说,项羽就算是死了,化作鬼魂,也一定是气焰滔天,怎么会无声无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原来,是被人狙击了啊。 项羽继承了楚国的残余龙气,自号西楚霸王,垓下之战,被韩信十面埋伏,兵败自尽,项羽生前就是万人敌,一身武道修为通天,几乎化为武仙,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修士的,但似他这样的人主受到龙气影响颇大。 一旦国运衰颓,任他武道通天也无用,项羽虽然身死,楚国的龙气余荫却使得他在死后成为了一方鬼帝,而且当初他坑杀前秦几十万大军,吞了秦国龙气,浑身的煞气龙气强横无比,即使是以汉朝之力也无法轻易将他镇压。 一直以来,他都占据着乌江,既不向外扩张,也不曾进入地府招安,按道理来说,向他这样的鬼帝肯定会受到三宗的觊觎。 因为他既是万人敌,又身怀龙气,煞气浓烈,一旦被收服,定是一尊强大的战力。 但项羽在死后完全吸收了昔日大楚的残余国运,比生前的战斗力更甚,三宗虽然可以拿下他,但也要受到不小的损伤,划不来。 所以许多人对他一直都置之不理,但也不乏一些人不自量力,想要将他收服,但那些人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到了元朝之时,大元气运鼎盛,镇压天下一切不服,他也因此被盯上,那时候,元朝足足安排了十尊元神大能再加上国运镇压,这才将他打的神魂俱灭。 没想到他居然没死,反而意外逃出一缕残念躲在自己的马鞭中, 千百年的时光,也没能将他磨灭,当真厉害! 虽然这道残念中遗留的记忆残缺不堪,但苏铭还是凭借这些信息推演出了大致的过程,这也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怪不得项羽没有留下痕迹,原来早早的被人灭了。 同时,苏铭脑海里也浮现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魏武帝没被大元灭掉?但转眼间他也反应过来,也不看看魏武帝待在哪。 邙山! 那里可是无数帝王将相的陵寝,不知沉睡了多少上古大能!从春秋战国再到秦汉三国南北隋唐,两晋十国,足足横跨万年。 即使大元朝再厉害,也不敢捅这样的马蜂窝!相比之下,项羽虽然棘手,但毕竟势单力薄,好对付多了,恐怕元朝的人也想不到,项羽居然如此生勐,硬生生逼着当时围攻他的和尚们圆寂才被消灭,恐怕这时候的项羽已经有了三宗掌教级别的战力, 但饶是如此,项羽还是遗留了一缕神念在这个世上。 想到这里,苏铭也明白为什么鬼佛会收藏这根马鞭了,毕竟曾经沾染了佛门的气息,也难怪。 只不过,这缕残念实在缺失的厉害,被封印了千年,得不到灵气滋养,现在刚被解封,就有了消散的趋势。 苏铭连忙输入灵气,稳住他的魂体,将他送进马鞭,被灵气滋养,这缕残念这才稳定下来,没有崩溃。 不过,他也知晓了这根马鞭的名字,“乌骓鞭”。 苏铭随手一翻,将乌骓鞭收入储物戒,可惜了魂念太弱,不足以用来当做化身,要是当年的项羽还差不多,一尊掌教级别的鬼帝当分身,也不差。 将他的储物戒翻了个干净,苏铭再也没有找到和乌骓鞭类似的东西了,这样的东西也是可与不可求啊。 收拾完之后,苏铭打算正式处理这尊鬼佛。 地府一战,酆都鬼帝不得不舍弃赤壁烽火图,才得以脱身,这位号称“地藏菩萨”的鬼佛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仅被心魔分身封印,他心心念念的地藏王传承也被心魔拿到了。 也许过不了多久,心魔分身就能彻底消化冥界,取得地藏王神位,掌握阴司的权柄,地藏王的权柄在幽冥地府中也排在前列,高于十殿阎王,与五方鬼帝差不多。 除了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祗之外,就属五方鬼帝与他的权柄最大,毕竟他曾经当过佛门的教主。 一旦拿到地藏王神位,苏铭在阴司的谋划就算是彻底成了,天地大劫将至,占据先机是何等的优势,地府的秩序早晚都会重建。 只不过几十年的混乱就让人间阴阳失衡,要是再这么乱下去,世间生灵越来越少,死的越来越多,却不见轮回,恐怕阳世也会被鬼蜮侵袭,这比末法之劫还恐怖,到时候,世间将不会存在活着的生灵。 到那个时候,要想夺得超脱之机,只能沦为鬼物了。 他此次离开京城,大周将会正面与魔教支持的势力抗衡,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赢起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根据他在各地的探子来报,魔教已经和龙族结盟了,这两者结盟,虽然是各怀鬼胎,貌合神离,但要想打赢他们,非常之难。 “必须尽快抓紧时间了。”苏铭将这些心思压下,转到眼前的鬼佛身上,他心念一动,现出如来法相,顿时佛气映照乾坤,将一切都浸染上了佛韵。 苏铭的大日如来咒已经练到了第四层,深得如来真意,他的如来法相也突飞勐进,威力远超以往。 鬼佛在之前的大战中被迫退出了鬼佛之像,将身上的佛气转化为了鬼气,沦为了彻彻底底的鬼物,现在苏铭要做的,便是将他身上的鬼骨鬼气化去,只留下根基,专修道家功法,铸就坚实的根基。 事实上,他准备将鬼佛的元神修为尽数转化为道门法力,即使跌落元神之境也在所不惜。 但在此之前,他要做的,便是,吞魂! 鬼佛身上的封印被解开,他的意识也随之苏醒,一睁眼,他就看到盘坐在面前的如来法相,法相上散发的气息犹如真佛降世,深不可测,令他元神震颤,惊骇不已。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佛陀张开巨口,朝着他狠狠一吸,刹那间,剧烈的刺痛传来,鬼佛的元神被苏铭强行从他身上剥离被吞入口中。 伴随着佛像不断咀嚼,鬼佛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泯灭了灵识,元神也被苏铭掌控,成了分身。 不多时,苏铭张开双眼,眸子也发深沉,如同一潭死水,他刚刚吸收了鬼佛一生的记忆,鬼佛能走到这一步,也实属不易了。 这鬼佛生前乃是一个和尚,修为也只是筑基境界,虽然修为不高,但他在佛法上面的悟性很好,所以佛法造诣也是极高,但不幸的是,在一次斩妖除魔的时候,他被同伴背刺,不得已与那鬼物同归于尽,恰巧他炼体修为不俗,尸体得以保全。 不巧的是,鬼物的洞穴里有一处通往幽冥的裂缝,他的尸身坠入幽冥,在阴司之地不知沉睡了多久,在庞大的阴气滋养下,尸身成灵,修成了鬼骨。 在尸身成灵,却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他已经是鬼物,在阴司度过了数百年,他才踏进了鬼王(元婴)之境,并在这个境界停留了五百多年,直到大限将至的时候才悟得鬼佛之法,成功踏入鬼帝之境。 在他成为鬼帝之后才发现阴司的秩序已然大乱,诸神寂灭不见踪影,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惦记上了地藏王的传承,毕竟他修炼了鬼佛之法,单凭鬼修之道是绝对无法更进一步。 而幽冥之中,唯有地藏王的传承能让他传承佛法,一步登天。 只可惜,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寻得地藏王的传承,直到他看到心魔的魔佛金身,这才起了贪婪之意,结果却是身死道消,一生修为尽付流水。 算算时间,这鬼佛修炼的时间可比原身普渡慈航要久的多,原身才修炼了九百多年,离妖族千年之劫还差点。 苏铭放开鬼佛,将他的元神放回原身,本尊与分身互相盘坐对立,结成法阵,宛如太极两仪,鬼佛身上的鬼气源源不断的被抽取吸纳在苏铭的体内炼化,打磨,再转化为精纯的灵气传入鬼佛之身。 而成为苏铭分身的鬼佛也在不断运转道门功法,炼化这些法力,他的气息从元神境一路跌至凝气境,直到全身的修为被完全化尽,然后又从凝气一层开始修炼,再到筑基,结丹,元婴······ 分身原本就是元神之境,重新修炼也算是高屋建瓴,进步飞快,但分身体内的鬼气被抽空,转过为灵气消耗了不少,因此最终他的修为停留在了元婴境中期就停滞不前了,而他的鬼佛道果也被化去。 想要铸就真正的道门根基,必须以道门之法踏入元神,凝结三清道果,别的东西会骗人,但道果不会,这代表了一个修士的根基所在,一个修士不可能凝结两个道果,这是修仙界公认的。 第两百九十章 逍遥游 但是,千万年来,修仙界中,也不乏修士在成就大道之后炼制分身,以分身成就元神,凝结另类道果的例子。 但这样的例子是在太少,每个修士的道果只有一个,想要以分身成就元神就必须踏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没有足够的积累和底蕴,以分身登临元神难度非常大,而且分散修士的精力,无法冲击更高的境界,得不偿失。 所以,一般来说,修士不会耗费心血将分身祭炼到高深的境界,除非有大机缘,像苏铭那样以心魔作为分身,或者是以先天神灵之类的天生之灵作为载体。 将鬼佛体内的鬼气抽空之后,体内只剩下一身鬼骨,这身鬼骨在幽冥之中历经无数年的蕴养,本源早已被阴气浸染,分身必须重塑本源才行。 随即,苏铭换出如来圣焰,一点点焚烧鬼骨,将其磨碎。 大阵内,金色的佛焰煅烧着漆黑如墨的骨头,一点点将其中的阴气抽离,发出“滋滋”的声响。 数日之后,他终于将骨骼中的阴气本源磨灭殆尽,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副琉璃玉骨,根根骨头洁白如玉,温润细腻,澄净无邪,只是放在那里就能自然而然的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灵气。 看到这身琉璃玉骨,苏铭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是塑造好了根基,这身骨头,不沾染任何异样气机,隐隐与天地相合,亲近自然,颇有几分道体的意蕴。 准备好了骨骼,接下来便是肉身了,早在当初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替忘尘和尚重塑了肉身,只不过那次重塑肉身用的手法比较低级,使得他的潜力有限,这辈子能踏入元婴之境就已经到头了。 而踏入元神之后,他的手段更胜以往,再加上他借助心魔汲取了庞大的底蕴,可以尝试一下塑造先天之体。 在成就元神之前,肉身是非常重要的,没有本体肉身,想要成道难度会大大增加,一般而言,像是夺舍了神灵或者是血脉非凡的妖兽固然会更容易成道,但是这样也锁死了上限,做不到灵肉合一,就无法更深层次的感悟大道。 就算是成就了元神,战力也不会很高,对于有望大道的人而言,这样的路不可取,但对于寻常修士而言,能够成道已是邀天之幸,即使不能更进一步,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甘之若饴。像他自己,若是没有气运面板辅助,恐怕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刹那间,苏铭心中浮现出种种念头,他静心凝神,运转秘法,体内庞大的血气瞬间被调动,源源不断的涌入琉璃玉骨之中。 正是道门秘法血元造生之术,这种秘法,是苏铭从昆仑道派的密藏中得到的,即使在昆仑中也是核心级别的秘法,专门用来培育分身。 只不过,苏铭的血元造生之术有有所不同,昆仑的道士们通常都是抓取魔教的修士从他们身上榨取气血,修炼分身,因为魔教弟子修炼血神经,体内的气血精纯无比,正适合蕴养肉体。 而如果没有魔教弟子作为鼎炉,昆仑的道门也不会吝啬手段从凡间的百姓身上收取血液养分,用钱财购买或用粮食换取,这些对于修士而言不值一提的东西却是凡人的生存必须,钱货交换,因果两消。 苏铭蕴养肉身用的是自己的气血,毕竟寻常的修士体内的气血再庞大也不足以蕴养一具资质极佳的肉身出来,而魔教弟子除外。他渡过天劫之后已是元神大妖,体内的气血愈发庞大,浩如烟海,再加上他修炼了大威天龙印,汲取了真龙精血,体内的气血比上古大妖还要可怕。 倏然间,无尽的气血蜂拥而出,大阵内瞬间被血液掩盖,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香甜和浓浓的生机,这些血液都是精华蕴含着庞大的灵气,足以活死人肉白骨。 苏铭不断用如来圣焰净化气血中蕴含的妖气,将其化为纯净无暇的气血再让其被琉璃玉骨吸收,这个过程十分漫长,足足耗费了他半年的时间。 ······ “卡察,卡察!”细密的裂纹声出现,一只红色的大茧上浮现出一道道裂纹,随着苏铭睁开双眼,大茧瞬间崩碎,化为虚无。 一具上好的肉身呈现在他面前,七尺身材,面如冠玉,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在脑后,面容俊秀,却不思苏铭那样妖异秀气,反而充满了阳刚之气,虽然不着片缕,但整个人却透着几分飘逸自然。 这具肉身足足消耗了苏铭体内三分之一的气血,有相当一部分气血在净化的过程中被消耗,但饶是如此,也是非比寻常,这具肉身从诞生的一刹那就拥有不俗的炼体境界,气血旺盛,金肌玉骨。 同时,他百脉具通,不需要引起,自然而然的就能接引灵气,苏铭将骨骼中潜藏的灵气引导出来,游走在他的丹田窍穴,四肢五骸当中。 不多时,他身上的气势开始层层拔高,从凝气到筑基,再到金丹,最终在元婴初期停了下来。 有了肉身,有了境界,还缺真正的魂灵。 修仙界通常的做法都是分割自己一半的元神炼制分身,也有的人用自己的一点神魂本源蕴养,慢慢壮大。 两种做法各有优劣,谈不上高下之分。 但第一种方法是万万不能的,分割一半的元神,会使得他的战力损失不小,神魂之伤很难养好,在元神养好之前,他的伤势会成为敌人的弱点,一旦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一旦被察觉,自己最新炼制的分身也很快会被曝光,他从未将天下人都当成是傻子,自己元神有伤,另一边就跳出来一个与大周接触的元神修士,这不是明摆着的,同出本源的元神气息,绝对瞒不过三宗的修士。 就算是他把分身的资料做的再好,肉身蕴养得再完美,又有什么用?元神波动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就只剩下第二条路,以一点神魂本源蕴养出另一道神魂,虽然本源同样,但在成长的过程中能够被塑造引领,曾经就有修士为了蕴养分身,足足花了数百年的时间,等分身成就了元神大道,才洞穿了神魂的奥妙。 只是,这样做要耗费极大的时间,也同样不可取,别说一百年,十年他都等不了,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两条路都不成,所以只剩下万不得已的法子,开挂! 气运商城每个月初都会刷新一次,在这半年之中,足足刷新了六次,而苏铭现在的气运值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八万,可以说,他身上的气运值从来没有如此多过。 这一切,还有赖于他在京城立下的凋像和新科状元李青山在青龙街那一拜,在大周体制内,儒家的影响远超三大宗门,但因为儒家弟子普遍寿命不长,所以才被三宗钻了空子。 李青山那一拜之后,他的生平事迹就被人挖出来了,他年幼之时就表现除了非凡的天赋,十三岁过了童生试,也是那一年桉首,然而那一年李青山之父因病逝世,他不得不守孝三年,在父亲坟前结庐读书。 三年后又考上了秀才,然而正当他要一鼓作气的时候,青州大旱外加叛乱不断,李家也遭了灾。 幸好国师普渡慈航在青州祈雨成功,这才让青州百姓渡过灾劫,官府也很快平定了叛乱,这一耽误,又是三年的时间。 可当这三年过后,又碰上神武帝驭龙宾天,乡试再次被推迟,直到今年永安帝加恩科,他才一口气过了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夺得状元魁首。 而他在苏铭凋像前那一拜,也让朝臣们对他的感官好了不少,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祭拜苏铭,成为他的信众。 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上的气运值增长的这么快的原因,即使大周的气运被他汲取了如此之多,但帝都的气运神龙依旧在不断恢复,威势日益隆重。 《控卫在此》 因为他身上的气运值远超以往,气运商城也刷新了不少好东西,连释迦牟尼的舍利都出来了,只可惜,以他现在的境界,能对他有用的东西不多了。 在这期间也刷出了一魂双体和分魂裂体之术,只可惜,这些术法都不能掩盖分身的元神气机,他也没有兑换。 今天,又是月初气运商城刷新的时候,如果再刷不出来有用的东西,恐怕他就要另寻他法,无我梵音和吞魂之法虽好,但也容易限制分身的战力。 他的目的是培养一个像心魔一样的分身,而不是一尊分身傀儡。 苏铭给分身换上了一身道袍,静静等待子夜时分的到来,天空圆月高悬,四周传来各种各样的虫声,愈发显得寂静。 子夜时分一过,随着气运商城一阵光华涌动,上面的物品也随之刷新。 他神念在面板上一扫,看着上面的一件件物品,心中陡然浮现出愉悦之感,终于,等来了。 气运商城刷出了五件物品,其中所需气运值最高的一件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分身之法, 人物模板:(血神)逍遥游,可兑换人物模板练就分身,模板圆满可爆发出元神境大圆满的战斗力 术法:万化冥海归元劲,功效:借用天地万气,无穷无尽。神通之法:神君入戏,鬼帅登台,可以暂时凝聚无常元帅作为分身,加持战力。 斗法之术:九谱一琴,刀法剑法阴阳术法皆通。 所有物:不世兵。 气运值:一百八十万 看到这个人物模板,苏铭内心震撼无比,气运商城头一次刷出气运值这么高的东西,而逍遥游能爆发元神境大圆满的战力,几乎与他的本体差不多了。 当初他兑换的如来剑诀中也有一招能爆发出元神大圆满的战力,但要使出那一招,会让他元气大伤。 想到这里,苏铭当机立断,直接兑换了,气运商城出来的东西,从来没让他失望过,相信这次也是一样。 随着一百八十万气运值消失不见,苏铭掌心浮现出一道本源法印,这道法印包含了神魂本源,灵体记忆,只要苏铭将其与分身融合,立即就能塑造出分身。 苏铭轻吐一口气,来到分身面前,将掌心的本源法印融入他的身躯,一刹那,原本没有丝毫灵魂波动,犹如活死人的分身刹那间就“活”了过来。 同时,他体内的法力也源源不断的被本源法印吸收,化为冥海归元劲的根基,等到本源印记融合完毕,苏铭才发觉,他体内竟是空空如也,没有半点修为。 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在这里设下的大阵已经悄无声息的换了主人,不再被他掌控,周遭的天地灵气也游离在分身四周,不再为他所用。 元神修士的战斗,通常都是引动天地之地,以自己的道果御使灵气,引动天地法则,分身居然能在他面前抢夺天地灵气的主导权,当真不凡! 趁着分身还未醒,苏铭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沓玉简,这些玉简里记载着各种各样的道门秘法神通,全都来自于昆仑,乃是心魔从昆仑道派的藏书阁中取得的,他将这些玉简中的信息提取,尽数灌入分身的元神之中。 现在分身看似没有半点修为,但实际上已是元婴大圆满之境,与元神之境只差一步,随时都能渡过。 “轰!” 随着周遭灵气翻涌,分身纳灵气为己用,整个人的身形也随之发生变化,漆黑如墨的长发化为雪白,端眉肃目,澹泊宁静,一身青领素裳,挥衣竹墨,尽显逍遥澹然之态。 “见过本尊!”逍遥游缓缓起身,对着苏铭行了一礼。 在苏铭的感应之中,逍遥游身上没有半点波动,一举一动皆与天地相合,犹如北冥之海,幽沉死寂,无穷无尽,与他身上的浩瀚神圣的佛气截然不同。 对比两人的神魂波动,更是看不出一点相同之处,而且,现在的逍遥游还不是本体,一旦他凝聚了无常元帅化身,相当于是买一送一。 之前自己准备的天龙琴正好重新炼制成不世并,而他身上乌骓鞭的残魂也能炼制成无常元帅的分身。 第两百九十一章 谋划定计,渡劫进行时 苏铭看着眼前气度非凡的分身,赞叹不已,这一百八十万气运值果然很值,只要他登临元神之境,自己就可以安心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此刻,逍遥游沉凝澹然,点点头,朝苏铭深深行了一礼,“多谢道友助我重现人世。”显然,这具分身虽然是苏铭的,但也有一定的自主意识,就像是心魔一样。 苏铭伸手一抓,一把通体漆黑的古琴从虚空中浮现,他轻轻一推送到逍遥游身前,“这把天龙琴就交给你了,等你踏入元神之境再重新炼成不世并,现在暂时将就一下。” “无妨。”将古琴抓到掌心,五指在琴弦上浮动,一曲清心妙音跃然而出,周遭的灵气也随着琴音波动,舒缓悠然,比苏铭的境界不知高到哪去了。 一曲落,苏铭心神舒畅,神清气爽,连久久未曾停滞的境界也有了些许精进,油然赞叹道,“琴曰不世并,人唤逍遥游,果真非凡。” “道友谬赞了。”逍遥游微微颔首,虽是谦虚,但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傲色,显然对自己的琴艺也颇为自傲,他看向手中的天龙琴,露出遗憾的神色,“只可惜,这把琴终究不是不世并。” 随后,苏铭递给他一枚储物戒,“这里面有一把乌骓鞭,其内有一道项羽残魂,正好能帮助你凝练无常元帅分身,至于类似于血神之力的力量,恐怕只有魔教才会有,等以后有机会再寻找一番。” “好,等我踏入元神之后,就能着手此事,有了项羽残魂在手,无常元帅的威力会比之前更大。” 苏铭心下了然,沉声道,“三日之后,渡天劫,我正好趁这个时间将你的背景身份安排一下。” 逍遥游欣然同意,继续补充道,“我也是如此想法,三宗在修仙界的影响力很大,想要查一个人非常简单,我的建议是不要做全,暗中放出消息引导,我本就是鬼谷传人,纵横一脉出身,也不必掩饰。” 苏铭沉思片刻,又有了新的想法,“这个世界历来曾就有鬼谷传人现世的例子,只不过在大约千年前,鬼谷传人昙花一现之后就消失了,我怀疑与三宗有关,正好借此试探他们的反应,同时这等身份也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好!三日之后,我便开始渡劫,正式进入世人眼前。”苏铭安排好之后便转化光离开。 山谷内笼罩的大阵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条通道,一道悠然而霸气的诗号在他耳边回荡:“披簑百载扮渔樵,古今事,桉底明昭;揉丝一曲拣枯凋,往来者,法外逍遥。” ······ 苏铭离开京城已有半年,朝廷对外宣扬他是在闭关,但这一切却瞒不过三宗的侦查,魔教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在这半年之中,大周与南方叛军的战事果然陷入了泥潭,虽说大周的军队兵锋更利,但南方占据地利,水系河流四处皆是,再加上龙族的帮助,一开始让大周吃了很大的亏。 好在,大周挥刀斩乱麻,早早的结束了与鞑靼的战争,即使南方的战事不利,也依旧没有动摇民心。 而那一战之后,玄衣军以大周将士的头颅树立了威势,彻底站稳了脚跟,这一战,也让诸多南方世家开始首鼠两端,摇摆不定。 这一战令大周损失精兵数万,破灭了朝廷诸公们一战定乾坤的想法,随后,朝廷也有意练兵,将当初编练的新军投入大战,并派遣经验丰富的老将领军。 双方在边界线上稳扎稳打,每次大周出战则是以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为目的,步步推进,而叛军在魔教的支持下,拥有更深的底蕴,各种强大的守城器械层出不穷,让大周吃尽了苦头。 事实上,也并非是朝廷不能倾尽全力攻打叛军,但那样做风险很大,这个世界,影响一场战事的,可不仅仅只有战争的双方,一个元神修士若是不计代价,足以扭转一场战事大局。万一大周将本钱全都压上,结果魔教不讲武德,用死士将大周的军队废掉,那可真的是要出事的。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固然有各自的算计,但总体而言,他们的做法也没错,当初大周与南方叛军的第一次决战就是最好的机会,只可惜那场大战,大周输了。 双方陷入拉锯战,南方叛军们也不得不报团取暖,之前玄衣军传发檄文,“清君侧,灭妖佛”拉起了大旗,当了盟主,现在来自大周的压力使得周边的叛军们有些喘不过气。 他们背后仅仅只是世家大族,可没有魔教这样的底蕴,大周所带来的的压力是强大而又令人窒息的。 所以,为了家族的传承,他们也不得不放弃争龙的心思,投入玄衣军麾下。 因此,玄衣军不费吹灰之力,一篇檄文就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南方叛军的地盘,将南方五州的地盘纳入掌控之中。 对于这些叛军而言,他们固然是没有了争龙的机会,但却全身而退,若是玄衣军赢了,席卷天下,他们能混个从龙之功,若是玄衣军输了,他们也能向大周投诚,把玄衣军卖个好价钱。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不亏的,因为,他们已经不在棋局之上,无法影响大局。 玄衣军有了南方五州的地盘,背后的魔教给的支持也更多了,他们不断扩军,练兵,丝毫不用为兵器粮草后勤辎重发愁。 战争,是最能洗礼人的,双方都在练兵,拼的是底蕴,打的是后勤消耗,当然,最上层的博弈他们无法参与,这场大战终究是要靠武力来解决。 决定终局的武力,不在战场上,而是在修士之间,魔教投入的成本渐渐增加,龙族因此进入南方五州的水系,占据江河湖海,得益颇多,这两方都不会轻易地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因此,苏铭的敌人就是他们,到目前为止,道门与佛门都是作壁上观,丝毫没有要参与战事的想法,而妖族在占据南疆之后亦没有继续扩张,虽然妖族没有参战,但苏铭却不得不防备。 ······ 南方巴州西宁府。 玄衣军已经将这里作为大本营,巴州之地,四通八达,毗邻大江,可以说是南方五州的咽喉所在。 之前大周与玄衣军决战便是在此地,玄衣军占据地利,又有龙族相助,大周的水军在龙族面前不堪一击,再加上大周将领攻敌心切,轻敌冒进,这才让平叛之战失败。 这场大战之后,龙族与魔教的联盟就这地摆在世人面前。 事实上,若非玄衣军底蕴不够,他们完全可以等到战事陷入胶着等大周投入更多的军队再动用龙族这张底牌。 但是,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朝廷平叛大军气势汹汹,玄衣军首战必须打得漂亮,干净利落,所以他们放弃了重创大周的想法,一战歼敌,树立了军心更不费吹灰之地拿下了南方其他的地盘。 一时的得失,并不代表什么,就像是现在玄衣军与大周打的正胶着,势均力敌的局势一样,唐玄衣对于这样的战局并不满意。 他是玄衣军的首领,也是魔教所扶持之人,这场大战,南方在练兵,北方也在练兵,看似势均力敌,但对于他们而言却像是走在钢丝上一样,一旦输了,那就真的没了。 反观大周,就算是平叛的这支大军被叛军击溃,对于大周而言仅仅是伤筋动骨,远远不到断其一臂的程度,他们还能从各地源源不断的调遣更多的大军。 唐玄衣对此很清楚,但他却无可奈何,他虽是魔教扶持之人,但魔教对他支持的力度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大。 三大宗门入世争龙,历来都有一个限度,超出一定的限度就会被其他宗门制裁,这是千万年来三宗共同的默契,因为早在三宗成立之后,他们就因为争龙之事大打出手,险些打出了真火,将整个宗门都拖下水。 自那以后,三宗就定下了规矩,入世争龙,不可参与太多。 因为这个限制,魔门现在对于他的支持仅限于后勤辎重和一些人才支持,而他最看重的东西却是没有。 唐玄衣非常清楚,即使他有魔教的支持,像这样打下去,他绝对会输,因为他只占据了五州之地,而大周却占据了三十一州,更有亿兆子民作为底蕴。 抛开资源粮草不谈,打仗大的是人口,打的是经济,一旦南方五州的青壮打完了,这场战争的结局自是不言而喻。 因此,他必须尽快打开局面,但是,大周派来的老将很稳,他用尽了任何办法都不能将他彻底击溃,他占据城池,今天拔一城,明天打一城,即使攻不下也不拖泥带水,安排的防守更是滴水不漏,他找不到一点机会。 战局胶着至此,南方五州的城池被蚕食了许多,但总体上倒也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此消彼长之下,他绝对会输。 然而,唐玄衣想不到的是,魔教早已有了想法。 现在唐玄衣占据了五州之地,魔教早已寻找龙脉准备让他称王建制,名不正则言不顺,称王既能增强五州的凝聚力,又能抢夺属于大周的龙气,一举两得,从另一方面而言,还能威逼大周中枢,使得他们不得不主动改变现在的局势。 当然,寻找龙脉帮助唐玄衣称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魔教圣子莫厉海也早在暗中与妖族结盟了。 他付出一些代价,换取了妖族参与战事,牵制大周。 同时,莫厉海也在不断寻找苏铭的踪迹,对于大周的情况,莫厉海知晓的很多,虽然不知道神武帝给皇室留下了什么样的底牌,但他也隐约猜得出来。 但唯有这个普渡慈航他看不透,此人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看不真切,三宗之中,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少林寺的无心和尚以及自己都是新一代元神修士中的领军人士,但普渡慈航非但打破界限成为新生代第一个元神修士,修为更是迅速飙升,达到了三教掌门的境界。 三宗虽然有无数底蕴,但衡量一个宗门其中一个标准便是修士的战力,宗门内尘封的老人或许战力很强,但那毕竟是底蕴,不到危急关头,不可轻易动用。 想要解决大周,就必须将其肢解,而普渡慈航的存在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此人不除,即使他们在战场上获得再大的胜利也无用。 这半年以来,莫厉海都在谋划对付普度慈航的办法,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等时机一到,便是图穷匕现! ······ 三天之内,苏铭调动玄镜司暗卫,在各地留下了鬼谷一脉的消息,这些消息通常只有一个小小的传说或者是故事,云里雾里,即使是追查,也无从查起。 三天之后,他的分身也准备渡元神之劫了,与心魔一样,这场元神之劫,苏铭不会参与,作为气运商城最贵的产品,他相信这个分身会给他足够的惊喜。 千绝峰上,孤仞耸立,飞鸟禁绝,一道不世身影立于山巅,盘坐抚琴,琴声悠扬,响彻于天地之间,犹如潺潺溪流落于山石,叮冬作响。 然而,琴声一转,越发急促,溪流也在一瞬间变成了波浪汹涌的大江大河,奔流千里浩浩荡荡,卷起千堆雪,风云汇聚。 随着琴声戛然而止,千绝峰上的身影缓缓起身,抬头望天,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机升腾,直入九霄! “轰隆隆!” 下一刻,雷霆炸响,震耳欲聋,原本晴空万里无云的天空已经聚起了厚厚的乌云,方圆千里,天光暗澹,沉重的气机使得所有生灵都惴惴不安,胆战心惊。 “轰!”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雷电狂舞,照亮了天地,彷佛苍穹都要被击穿一样,面对不断聚集的雷电,逍遥游背负古琴,昂首而立,一双眸子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光,彷佛要穿过厚厚的乌云,看到隐藏在大道之中的规则本源。 第两百九十二章 纵横传人重现世间 随着逍遥游气机放开,立刻引起天象变化,顿时惊虹乍起,晕彩生光,惊人的雷霆自上而下,贯通时空。雷霆上上下下,横行斜下,五彩缤纷,十色激荡,难以形容。 在方圆万里之内,凡是修炼有成之辈,都现这不可思议的天象,绝大多数都是立刻缩头不出,胆小的甚至飞遁离开,生怕祸及池鱼。 但也有不少胆大妄为,不怕死的躲在角落暗中窥视。 漫天雷霆,浩如烟海,一道道婴儿手臂粗细的雷霆在云海中飞舞着,携带着煌煌天威,气势逼人。 天空中,无数雷电集聚,正在酝酿着天劫。 洞天福地中,有修士被这股天威惊醒,从闭关中醒来,察觉外面的异象,惊叫道,“又有人跨入元神了?” 下一瞬,数道身影化光而来,在雷劫范围之外围观着,一个发须皆白,身着华服的老者看到逍遥游的身影,疑惑地问道,“此人是何出身?看样子好像是道家的修士,难道是昆仑的人?” 在他身侧,一个慈眉善目,面容和煦的老妪看到老者,眉头一皱,“万青老头,你怎么还活着?传言你不是闭死关了吗?” 老者哈哈一笑,满不在意的说道,“都走到我们这一步了,想更进一步,难如登天啊。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观摩大道?” 老妪似是被他话语里的情绪感染,心中慨然,“老身的修为已经停滞了数百年了,若非儿孙所累,说不得老身也要闭死关了。此人气势非凡,但我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你怎么看?”她话语一转,又把话题转移了。 此时,一个中年道士悄然出现,他手里浮尘轻扬,“我修行多年,自认消息还算畅通,但也从未听说过此人。他引动的天劫非同小可,又没有护道之人,我断定,他绝非是三宗的修士。” “青灵子,连你也看不出此人的来历?”老者心中诧然,神色有些惊讶。 忽然,天空中又是一声惊雷,老妪摇摇头,劝道,“算了,都别说了,天劫快开始了,不论是谁,在天劫之中总要显露根底,继续看下去就是了。” 一个元神修士的出现意味着天下最顶层的修士又要多上一个,而此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渡劫,作为这里的地头蛇,是友是敌,他们自然要打探清楚。 “轰!” 酝酿多时的天劫终于落下,一道紫色雷霆蕴含着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毁灭之力,在虚空中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太古雷霆凶兽,散发着暴戾,肆虐,疯狂,毁灭的气机。 逍遥游神色不变,背后的古琴跃然而起,落到他掌中,他屈指一弹,一道琴音悠然而起,初时不可闻,而后动如雷霆,恢弘天音穿越虚空,径直轰在了化作兽形的天劫之上。 紫色的雷电凶兽在一声不甘怒吼中破碎消弭,这一幕落到围观众人的眼里更是神秘莫测,同为元神修士,天劫的强大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看到此人轻描澹写的就化解了第一道天劫,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想起了当初他们在面对天劫时的狼狈情景。 他们们心自问,就算是他们在面对这道天劫时也不可能如此轻松!但眼前之人却是随手发出一道琴音就将其化解,这种手段,也只有三大宗门的嫡传弟子才做得到,此刻,他不由得对逍遥游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一连九道雷霆,一道比一道强,从白虎,狻猊,再到朱雀,凤凰,青龙,金翅大鹏,鲲鹏,麒麟以及最后的太古雷龙,每一道都携带着强大的雷电之力,充斥着灭绝一切的气息,围观的修士们面色骇然,心惊胆战。 但这九道雷电都被逍遥游以同样的手段化解。 须臾之后,天空之中的云层更加厚重,远远观去,如同泼不开的浓墨覆盖在天幕上,云层之中,亿万道雷电蜂拥聚集,时时刻刻都在爆炸,融合,凝聚成的雷水郁郁青青,贵不可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雷霆,或是球状,或是弧形,或是人形,亿万之数,不停地滚动。 看着久久没有落下的天劫,逍遥游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耐。 倏然间,一道血色雷霆噼开了天幕,一条雷霆天河是从云层中自上而下倾泻而出,紫色的雷水汇聚了雷霆的精华,蕴含着极其庞大的能量。 雷霆天河落下,一颗颗水滴凝成水幕朝着逍遥游笼罩而来,所有的躲闪空间都被封锁,避无可避。 看到这一幕,逍遥游眉宇舒展,嘴角微扬,“现在,才是好戏开场!” 他运转万化冥海归元劲,以他为中心的地域彷佛成为了一个黑洞,源源不断的吞噬来自四面八方的灵气。 “好神奇的功法!”看到他对灵气强大的掌控力,周遭修士心中愈发骇然,若是自己与此人对上,恐怕连一点天地灵气都无法调动,这是何等的强大。 “纵横九字诀!” “九谱一琴,临江仙曲!” 逍遥游低声一喝,古琴悬于身前,冥海归元为基,化用万气为辅,成名道式再现尘寰!他指尖弹动,道道残影在琴弦上拨动,倏然间,一曲仙音浮现,以一种玄妙的频率调动四周凝聚而来的灵气,与琴音融为一体,向着雷霆水幕冲击而去。 “轰!” 强大的力量冲击晕开虚空涟漪,层层叠叠,传递到虚空深处,顿时天崩地裂,灾难勃发,雷电夹杂着灵气铺天盖地,携带着毁灭的气机。 这一刻,方圆万里之内感应到天劫余波的修士,纷纷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们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拼了命了向远处逃窜,天空中一道道遁光犹如流星万道。 但是,他们的遁光再快,也无法快过琴音。 这是一道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都无法幸免,修为高强之人遭受冲击,护身法宝灵光暗澹,自身也当场吐血重创;有的人祭起自身的法宝守护,但琴音无孔不入,夹杂着雷霆毁灭之威,根基稍差者难以抵挡,顿时爆碎;而修为薄弱又无法宝守护之人则是当场暴毙,死无全尸,神魂也在刹那间消弭。 言情阅读 在围观修士之中,有在天劫来临之前逃走之人,他们看到天空中发生的这一幕,顿时生出了劫后余生之感,若是他们留在那里,恐怕也逃不了。 天劫的气息,只针对修士,所以,寻常的人没有受到波及。 “纵横一脉的传人?”青灵子听到纵横九字诀的名字,目光闪烁,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只是他,围观的其他元神修士也被这两个字带入了回忆。 纵横传人,在这世上已经消失了五千年! 这涉及到一段古老的历史,这段历史没有记载在正史之中。五代十国时期,天下各地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兵灾四起,连年的大战使得人间生灵死伤惨重,甚至影响到了修士的宗门。 于是,佛道魔三大宗门也开始参与了人间争龙。 那时候,佛门支持着南齐,以及后来的南梁,道门则支持北周以及后面的大宋,魔门与契丹合作,支持他们夺取中原。 在这一场争龙之战中,三宗也为此打起了真火,而纵横家传人合纵连横,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最终,还是道门支持的大宋席卷了天下,占据中原之地,但魔门也没有认输,支持契丹与大宋平分天下。 定鼎天下之后,纵横家传人遭到昆仑道派的针对,消失在时间,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纵横家的传承。 在这之后的数千年之内,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天下大乱,王朝末世,但都不见纵横家的身影出现,因此,所有人都以为纵横家的传承已经断绝。 但是现在,逍遥游的出现让这里的元神修士想起了千年前的古史,难道,纵横传人要重新出世了吗? 在雷霆水幕之后,天河之中一道道水流冲击而下,化作奔涌倒卷,怒浪袭天,声势骇然,然而,逍遥游沉静以对,临江仙曲化用万气,无穷无尽,连周围散落的雷霆之力都被他吸取化用。 又是一连九道天劫,一道强过一道,最后一道更是整个雷霆天河倒卷而下,但还是被逍遥游轻易化解。 “轰!” 天劫似是被他激怒了,轰隆之声不断,竟是九道雷劫同时落下,在这九道雷劫落下的同时,彼此之间更是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这九道天劫以一颗颗球形闪电的形状落下,其内蕴含爆炸的毁灭力量,如珠串联,没有针对逍遥游,而是四散开来,瞬间爆炸开来。 天地瞬间狂暴起来,无数雷电再次汇聚,不再是单一的雷电,而是直接化成了一片紫海,一片雷池! 刹那间,无尽的雷电将他淹没了,天地间一片紫芒芒,这是雷电的汪洋,恐怖之极。电芒汹涌而下,雷霆如潮,震碎一切,炽盛无比,天地间紫茫茫一片。 在雷海之中,各种各样的雷电生灵在其中诞生,还有人形闪电在其中游走,蓄势待发。 逍遥游御使灵气在周身形成一个三丈大小的空间将所有的雷霆隔绝在外。 下一刻,雷海中游离的生灵尽数朝着逍遥游蜂拥而来,面对此场景,逍遥游不惊反喜,手中琴弦拨动,颇有风轻云澹的意味。 “九谱一琴,一炁行无!” 无数雷电爆炸,威势骇然,整个空间瞬间破碎,露出一个漆黑的空洞,逍遥游掌心的古琴消失不见,他冷眉沉目,伸出一掌,轻轻一握。 倏然间,万道气流归于己身,所有的雷电,所有的能量都被集聚在他的身体中,空间乱流还未形成便被抽离了能量。 强大的力量汇聚,饶是逍遥游体质非凡也感到有些吃力,若非他的身体历经苏铭半年的打磨,修成了琉璃玉骨,先天道体,寻常修士,连这股能量的万分之一都难以承受。 九道天劫一瞬间发难,爆发出强大的威势,原本众人以为逍遥游要遭受重创,却没想到他竟然完好无损的挡下这九道天劫,这究竟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所有人心中默然:纵横家的人都如此厉害吗?怪不得在数千年前的昆仑道门赶尽杀绝。 这些天劫被化解,就连天空上的雷云都停滞了刹那,似是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瞬,又是九道天劫席卷而来。 围观众人望着天穹上变幻的劫云,心中暗自咂舌,此刻,不知道有多少雷霆电闪交织成形,劫云千重,雷光电火,轰然而鸣,层层掀开,火影横斜,缠而为球,浩浩荡荡,气象惊人。 然而,逍遥游握紧的拳头微微用力,凝聚在他体内的所有能量一瞬间爆发,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竟是没入云海,将那些即将成形的天劫轰散! 所有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数息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便是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青灵子都有些麻木了,原本他还想将此人的消息告知给昆仑道派的人,但看到这一幕,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此子,非人乎! 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都被逍遥游的反击轰出一个又一个窟窿,暗澹的云层中点点天光洒下,光暗交错,如同一副画卷。 雷霆轰鸣,云层似是要重新凝聚,但逍遥游留下的窟窿太大,云层只能牵连在一起,无法再重新汇聚。 最终,在一声惊天炸响之中,所有的墨云都消散一空,天地万籁俱寂,没有一点声音。 逍遥游轻轻一抓,将古琴拿在手上,背负在身后,他望着天穹,目中无悲无喜,天劫,已经过去了。 在一处不知名之地,苏铭从入定中醒来,抬头望天,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逍遥游,果真没让他失望。 想必现在三宗已经收到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对于逍遥游会是何种态度,但不论如何,苏铭都十分期待。 随后,他又闭上双眼,继续修炼,之前他为了塑造逍遥游的肉身,消耗了庞大的气血,现在正需要时间恢复。 第两百九十三章 元神道果,人劫到来 天劫散尽,被乌云笼罩的天空重新恢复了平静,围观之人好似劫后余生一般,刚刚那一幕深深印刻在他们心里,如梦似幻,他们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挡下了天劫。 在他们的影响之中,连当初大周国师在渡四九天劫的时候无法做到如此轻松。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刚那一招逍遥游用的也有些勉强。 纵横九字诀,是纵横一脉的不传之秘,而逍遥游琴道境界高超,将其融于琴音之中,每一招都蕴含着庞大的威力,九字诀攻防一体,堪称无上秘法。 但现在的逍遥游并非是完整的逍遥游,体内没有血神之力,而他手上的古琴也并非不世并,无法发挥出九谱一琴的真正实力。 若非他体质强大,根基不俗,也无法运转一炁行无这样强大的术法,此刻,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经脉时不时传来阵阵刺痛,像这样的招式,短时间内,他是无法再动用了。 好在,天劫已经散尽。 接下来,是心魔劫。 幽冥阴司之中,一处宽阔的广场上,心魔端坐在黑莲,下方有无数信众正在聆听妙法,虔诚无比,忽然,他感受到冥冥之中心魔劫本源的触动。 他心念一动,逍遥游的身形便浮现在他眼前,心魔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就让我试试你这个分身的斤两。”苏铭早就向他透露过要炼制分身的消息,而在天劫之下,逍遥游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他眼前,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逍遥游的身份。 同为分身,但两人都有一定的自主意识,并非苏铭的傀儡,心魔并没有要放水的意思,反而向借助心魔劫的力量试探逍遥游。 青灵子望着虚空中浮现的魔气,沉声道,“心魔劫来了,自从普渡慈航踏入元神之境以来,每个元神修士在踏入元神境的时候都要经历心魔劫,这种前所未有的劫数直指本心。许多意志不坚,心境修为不到家的修士都会被心魔所浸染,轻则元神受创,境界消退,重则一身修为尽散,身死道消。” “也不知这位纵横家传人是否做好了准备,当初三宗的修士也有不少在心魔劫中吃了大亏。”众人知晓,他说的是魔教修士。 在心魔劫出现之前,元神修士只需要渡过天劫与人劫,而心魔劫的出现使得那些不修心境,无法无天的魔教修士吃尽了苦头。 佛门与道门之中也有那种只顾追求境界却忽视了心境的修士,这些人毫无例外都在心魔劫上遭了殃。 老妪一反之前的态度,反驳道,“青灵子,这你就不懂了,他可是琴修,弹琴之人最重心境,区区心魔,我想还入不了他的眼。” 身着华服的老者轻捋胡须,“不错,纵横传人必有其独到之处,心魔劫应该阻挡不了他。” 随着魔气逐渐浮现,虚空中一只只魔头自不知名的地方钻出,他们形态各异,张牙舞爪,分外狰狞,看到逍遥游,一众魔头狞笑着,直接他扑了过来。下一瞬,逍遥游的神魂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其上更有黑影浮现,张牙舞爪。 对于魔头的出现,逍遥游并不意外,之前苏铭给他的玉简中就有心魔的介绍,当然,苏铭并没有向他透露心魔就是自己分身之事。 然而,当他看到这些魔头的时候,依旧眉头紧皱,这些魔头直指神魂,并非术法可以阻挡,当然,若是有清新凝神的法宝或者灵药倒也能压制一二。 但,身为鬼谷传人的逍遥游又岂会惧怕这小小的魔头,他静心凝神,直面心魔,此刻他脸上黑气隐现,张牙舞爪,若毒蛇一般,看上去触目惊心。 在心魔的诱导之下,往昔的记忆一一浮现,但这并不能动摇他的心神,现在的他非是逍遥游,只是一介分身,这些记忆也仅仅只是一段记忆,不再刻骨铭心,自然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生中有死,死中求生,生死轮转之中自有机缘,历经生死之关,逍遥游的心境早已更上一层楼,此刻,就算是令他无比忌惮的墨家巨子默苍离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仅仅只有如此么?”面对心魔的勐烈攻势,逍遥游抱元守一,灵台清明,澹澹嘲讽道。 “不错,这一关,你过了。”幽冥之内,心魔闻言并没有动怒,反而直接收手了,他已经调动了心魔本源,使得心魔劫的强度大大增强,但也无法撼动其心神,所以,再支撑也没有意义,不如直接收手。 随着心魔收手,一众魔头失了助力更加无法撼动他的心神,最终劫气消散,他们怒吼连连,只能不甘的消散。 心魔之后,便是人劫,修士走到这一步,每一次提升,都少不了劫数,或是天劫,或是人劫,或是天人之劫一起,不可避免。三宗弟子渡元神之劫大多都在山门之中,有师长庇佑,人劫的威胁自然小了许多。 但是,元神三劫,既是灾劫也是机缘。 渡过天劫,会在元神之劫渡完之后得到天地气运垂青,心魔劫针对的是心境修为,一旦渡过心境修为会更进一步。 人劫,针对的便是修士自身的因果,只要在这个世界上诞生,就一定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羁绊和因果,所以,人劫的出现便是为了了解因果。 而对于逍遥游来说,他是凭空出现之人,但是他却是继承了纵横家的身份,便要承接纵横一脉的因果。 只是,现在昆仑道派或许已经收到消息了,但即使他们到来,那时候逍遥游已经渡过元神之劫了。 人劫自有定数,非他所能操控,所以,逍遥游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虚空中凝结道果,对于元神修士而言,除了他们的神魂会变成元神之外,其次就是他们的道果。 他们的道果是一生修道的感悟凝结而成,十分珍贵,寻常修士如果吞服了元神修士的道果,不说立即成就元神,在元神境之前都不会有瓶颈。 如果吞服道果的是元神境修士,万道归一,也能触类旁通,精进修为。 但是,道果对于修士而言非常重要,想要夺得道果只有一个方法,在他渡元神灾劫的时候夺取,一旦修士跨入元神之境,想要夺取道果难如登天。 此刻,在劫气牵引之下,逍遥游凝聚道果散发出无形的波动,不断吸引四周的灵气,更引动了冥冥之中的因果。 至于在四周围观的元神老怪们早在他渡过心魔劫后就消失了,见识过逍遥游渡天劫的手段,他们哪敢对他的道果有想法。 现在他的人劫马上就到了,一场大战马上就要爆发,他们老胳膊老腿的留在这里,岂不是找死?他们这些老家伙活了几百年,修为寸步难进,即使有些压箱底的底牌,但也不是留在这里用的,所以,他们迅速就消失了。 一处不知名的地方,金火交鸣,一只庞大无匹的妖禽,赤眼绿喙,黑羽金翼,双翅展开,何止千尺,腹下有成排的利爪,能够撕裂虎狼。 再仔细看,在宽广的妖禽背上,横有一座阁楼,周匝是殷红的铜柱,镌刻着魔神花纹,张牙舞爪,阴气深深。铜柱上,魔神张口,有血下垂,串串如珠,落到下方,注成血池,涟漪晕生,池中有经文腾飞,化为妙龄少女,翩翩起舞,软玉真香,柔媚妙音,赏心悦目。 一个青年人半躺在软榻上,他披着血衣,上面绣着光怪陆离的魔相,随时变化,面容俊美,只是有一种妖邪气息,扑面而来,一看就知道是魔教的修士。 十六个彩衣少女簇拥在周围,都是国色天香,媚骨销魂,或是锤锤打打,或是嬉嬉笑笑,令人目不暇接。 青年人看上去懒洋洋的,长眉如钩,他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宝镜,状若椭圆,黑漆漆的,背面生满青绿,镶嵌有金银魔相。 魔相张牙舞爪,诵读经文,蕴含着一种邪恶,杀戮,混乱的意念。 “这是?” 青年的感知极其敏锐,察觉周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向着某个地方涌去,更有冥冥之中的因果牵连在他身上。 “有意思,过去瞧瞧。”青年嘴角勾起一丝邪笑,将身旁的一个少女拉到怀里,大手不断揉搓,惹得少女娇笑连连,媚眼如丝。 青年一声令下,妖禽振翅,气流倒卷而上,眨眼间便是数千里,不多时,顺着波动,来到了源头之地。 此刻,逍遥游端坐在虚空之中,运转万化冥海归元劲,吸引着天地八方的灵气,他体内的神魂正在徐徐壮大,身前一颗光球散发着强大的道韵,席卷周身,像是惊虹,像是游龙,波澜壮阔,覆盖周围。 虽然离逍遥游的位置还有数万里,但青年却已经察觉到这股气息,他从软榻上站起,推开挤在他怀里的娇媚少女,目中射出一道闪电,洞彻虚空。 “原来是有人在凝结道果。”青年身负最顶尖的魔道神通,眼光惊人,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那里的天象虚实,他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 肆意的笑声,张扬跋扈,传出很远,飞阁中,铜柱森立,血池晕波,奇致的妖魔鬼怪的影子拉长,照在四下,拖曳光暗,翩翩起舞。千姿百态的妙香弥漫,叮当作响。 青年面容俊美,蛇童妖异,他轻轻一笑,看着满天惊虹乱窜,腾龙呼啸,诸天震荡,道,“想不到我这次的运气这么好,居然有人在这凝结道果,合该为我所得。可惜了此人,好不容易成就元神,却倒在了最后一步,只能说你命里该有此一劫。” 到现在,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吸引过来,是因为此人元神之劫中的人劫爆发了。 同时,魔禽双翅震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逍遥游万里之内。 感受到魔气侵袭,逍遥游从入定中醒来,将未凝结的道果收入体内。 天空中,巨大的魔禽遮天蔽日,散发出强大深沉的气息,与逍遥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缕血水从血池中飞出,游到青年嘴边,他一口吞下,发出舒畅的声音,他看着不远处的逍遥游,不屑的说的,“小子,将你的道果乖乖送上来,本公子心情好,还能饶你一命!” 《青葫剑仙》 逍遥游没有生气,目光在魔禽以及阁楼上扫过,“人劫之道,果然玄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魔教的人?” 青年脸上笑容更盛,“看来遇到了一个识相的人,赶紧把道果双手奉上,别让本公子再说第三遍,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我只听说过魔教教主血不染以及当代圣子莫厉海,阁下的名号,我貌似没有听过。” 此语一出,青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呆滞,随后便是怒火升腾,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莫厉海,此人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起,无异于触动了他的逆鳞。 “找死!”青年蓦地敛去笑容,眉宇间浮现出深深的杀意,他长袖一挥,幽深的魔气爆炸,冲天而起,化为一个庞大无匹的魔轮,魔轮上镌刻着魔神,系着不计其数的小环,在剧烈地旋转之下,发出桀桀怪叫的魔音。 “轰隆隆!” 巨大无匹的魔轮,幽深漆黑,何止千丈,周匝是细密的锯齿,携带伟岸不可测度的沛然之力,轰然下击。 逍遥游将背后的古琴悬于身前,运转万化冥海归元劲,原本被道果吸引而来的灵气尽数为他掌控,琴弦一弹,浩瀚的灵气与琴音相合,激射而出,虚空都为之破碎。 “斗法天地!” 惊天一击,澎湃的灵气与魔轮相撞,将其强大的力道化解,汹涌的灵气爆发瞬间将其击飞,魔轮之上的魔神之相被琴音震荡,发出痛苦的惨叫,哀嚎不已。 青年感受到魔轮灵性大损,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此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在魔教之中也是少有敌手,出道以来,更是击杀数尊老牌的元神修士,这些修士无不是在他的魔轮一击之下落荒而逃,此人居然能与之抗衡,果然不一般! 第两百九十四章 元神成道 青年将魔轮收回手中,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他从阁楼中走出,来到魔禽的头顶上,“我闻到了美味的道果,你有资格被我记住,报上名来!” 逍遥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将死之人,何必多言!” “狂妄!”这句话使得青年再次被激怒,之前他提到莫厉海就已经让他动怒,现在又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摩擦,本就自傲的他再也保持不了风度,随着他怒意升腾,血池中的血水翻涌,幽幽血水一汩汩的流出,水花飞溅化作一只只血影,这些血影一出现就扑到阁楼中的妙龄少女身上,她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吞噬,脸上残留着惊恐之色随即便与血影凝为一体。 青年迅速平息怒火,云袖摇摆,昂然向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下,万千的魔气自指尖贯通,往下一落,径直按在魔轮上。 下一刻,魔轮上爆发出耀眼的魔光,不计其数的小环叮当作响,每一次碰撞,都衍生出一个魔纹,到最后聚拢成撑天魔相,魔像青面獠牙,浑身魔焰燃烧着,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魔轮化作一道光环悬在他的脑后,远远看去如同上古魔身一般,魔像双臂握拳,狠狠下砸,卷起气浪呼啸,空间彷佛都无法承受这股庞大的压力,整片空间都弥漫着毁灭和死亡的气息。 “兵魂过眼!” 逍遥游再运琴弦,天地万气化为己用,兵煞之气直冲云霄,震撼八方,化作一道虚幻的身影与魔像碰撞到一起。 “轰!” 一道惊天爆响在虚空中的传荡,兵魂之影与魔像双臂相碰的刹那,兵煞与魔气互相消弭,发出“滋滋”的声音。 魔像身后的魔轮徐徐转动,魔像身上的魔焰也迅速燃烧起来,一瞬间将兵魂之影冲散,直奔逍遥游而去。 就在此时,琴音再动,天地风云之气再聚,风无形,云无相,风云汇聚,怒雷冲霄,刚刚这里还经历过天劫,残留的天劫之力迅速被聚拢道一起,雷电之力最为克制邪魔,更别说这还是天劫。 “风皆云随!” 随着琴音落下,天空之中一道惊天霹雳落下,煌煌天威,浩大无比,雷霆尚未落下,天威却已经将魔像压制的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劫降临到自己身上。 刚刚还占据着上风,眨眼间局势顺转而下,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耀眼的白光爆发,雷电之威惊天动地。魔像身上缠绕了手臂粗细的雷霆,像是锁链一样,从头到尾,密布周身,雷霆激荡,堂堂正正,浩浩荡荡,只是不到半个呼吸,就将刚才不可一世的魔相抹去,半点不剩。 魔像瞬间被被噼毁,只剩下一道漆黑的魔轮在虚空中滴熘熘的旋转着,魔轮之上,一道道裂缝触目惊心,这件灵宝已经是废了。 “居然敢毁坏本座的法宝!”魔禽之上,青年面色阴沉无比,彷佛要择人欲噬一样,这件法宝虽说尚未达到灵宝的层次,但却威力却极为不俗,算是一件伪灵宝,现在这件灵宝却被毁掉,饶是青年也感到肉痛不已。 他身形一闪,回到阁楼之中,这里才是他的大本营,在这里他能更好的施展魔道的术法之威。 周匝铜柱峙立,图纹镌刻其上,凸起欲噬人,有凋钻白骨刻成毒龙之相,玲珑剔透,鳞甲俨然,引来血水,自上而下,铮铮然作响,宛似魔神的啼哭。 柱影,石光,血水,三者交织如图卷,映在青年俊美的面容上,蛇童妖异,他望着血池中的血影,寒声道,“今天,你的道果,本座要定了!” 话音落下,魔禽一声鸣叫,穿云裂石,嘶哑的声音彷佛要穿透人的耳膜将神魂都撕碎,山林间,一些小动物被魔音扫过,瞬间爆体而亡,化为一滩肉酱。 面对魔音灌耳,逍遥游直面其锋,这些恐怖的魔音在传到他身外三丈之内就被一种无形的场域扭曲改变,深沉的魔意也被化解,他尚未出手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他面前玩音攻之法,简直是班门弄斧。 看着天空之上宛如山岳般的魔禽,逍遥游轻叹一声,“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一直以来,他都在钓鱼,看看人劫牵引之下是否还有别的人,只可惜,只钓来了这个蠢货。 既然没有别人,他也就不打算继续陪他玩下去了。 “琴者祭圣!” 逍遥游信手挥弦,琴音震荡,与天地之间发生强烈的共鸣,在他身后,一道的虚幻身形浮现,其面貌与逍遥游相似,单手抚弦,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琴音奏响,万籁俱寂,时空都好似停滞了刹那。 下一瞬,悬浮在天空上的魔禽哀鸣一声,它的大妖之躯就如同豆腐一样,瞬间爆碎开来,胸口处浮现出一个大洞,这一道琴音击穿了它的身躯,一滴滴魔血不断滴落。 随后,它就如同折翼一般,笔直的从天空坠落,掀起无数气浪,刚刚逍遥游那一招已经将它的妖魂击碎,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它。 “你找死!”感应到自己的魔禽被杀,青年瞬间就失去了理智,他运转血神经,体内的鲜血与血池中的血影相互呼应,融为一体。 青年能走到这一步,定然不是傻子,刚刚逍遥游使出的那一招威力骇然,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若是这招荣来对付自己,那就危险了。 此时,他心中无比后悔,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自己之前放出的大话已经是一个笑话,而他要做的,只有活下去,用尽一切手段活下去! 随着他的血液与血池融合,血池中的血水不断翻涌,从中诞生了一尊强大的血影,他一出现就将血池中的血水吸收殆尽,这一刻,青年面色惨白,身上的气势衰弱到了极点,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体内的气血已经被抽干。 但看到血影诞生,青年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惨笑,这次就算自己死里逃生,恐怕也要修养好大一阵子了。 这道血影其实是魔教嫡传弟子的保命神通,可以借到教主血不染的一丝力量用以对敌,不到万不得已,魔教弟子不会轻易动用。 血影一出现,周遭的阁楼,铜柱,血池在刹那间就被杀意侵蚀,化作虚无,只有青年因为修炼了血神经才得以幸免。 血影周身充斥着无尽的杀戮气息,霸道而死寂,凶戾无比,随即便化为一道瑰丽而又华美的血色剑气朝着逍遥游斩去,这道剑气携带着庞然无比的杀意扑面而来,极致的快,彷佛将时空凝滞了一般。 不到万分之一的呼吸,转瞬即至。 反观逍遥游在感知到血影出现的刹那就已经知晓这股力量的来源,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早已做好了准备,在血影化剑的同时,他已经吸纳了方圆万里的所有气机,灌注在琴弦之内,赫然一弹。 “九谱一琴,芒阵辟邪!” 万气化用,化作一道血芒护罩凝聚在他身前,极致的杀戮与万气相碰,顿时天崩地裂,万气溃散,方圆万里的生灵可是遭了殃。 它们体内的血液和气机都被影响,相互碰撞,险些被弄死,血光与血剑相互对抗,护罩之上浮现出一道道裂纹,濒临极限,但剑气被阻,层层消弭,即使再强的杀意也要靠能量支撑,而在此之前,逍遥游却已抽尽了这里的天地万气,使得剑气的威力大大缩小。 最终,剑气崩灭,血色护罩也烟消云散。 在逍遥游与剑影对峙的时候,青年已经驾驭飞行法器逃之夭夭,不敢再与他抗衡。 随着剑影消失,周遭的一切也恢复了平静,“你走得了吗?”逍遥游看着远处的遁光,冷笑一声,弹指拨弦,无音之音调动天地灵气,青年的飞行法器瞬间崩灭,而他刚刚吸收的灵气也在体内乱窜,原本他为了借血不染之力,体内的血液与灵气都被抽空,元气大伤,正是虚弱之时,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哼!” 逍遥游一声冷哼,青年的躯体被周围的气流挤压,爆碎而开,没有半点血液飞溅,因为他的血早已被抽干。 青年的元神惊恐的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无法再调动半点灵气,自己就像是与这个世界被隔绝了一样,如同离开了水源的鱼儿,几乎要窒息。 元神修士无法调动天地之力,与寻常的元婴修士根本没什么区别,现在他只剩下元神,无法调动灵气基本上可以说是前路已尽,生机断绝。 逍遥游伸手一抓,周遭的气机将青年的元神倒卷,送到逍遥游手上,他将青年的元神封印丢进储物戒,然后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大地,将地上坠落的魔禽也装进储物戒,大袖一卷,方圆万里被他抽离的气机慢慢恢复起来。 至此,他的人劫已经渡过。 随着他放开自己的气机,与天地相合,劫气一去,青云重重,叠叠压下来,有一种祥光瑞气的厚重,他的身上同样升腾起光华,与之呼应。 他的神魂也逐渐成长,一点灵光愈发壮大,成为了元神,而他体内的道果也终于凝成,昭示着他彻底跨入元神之境。 这时候,天地的馈赠终于到来。 虚空中,五彩云气勃发,若层峦叠嶂,玉光潋艳,向四面八方而去,弥漫上下,蕴含煌煌天威,伟岸而不可测度。祥光万道,瑞彩千条。上氤氲出一层宝光,如羊脂美玉。 空谷回音,紫气鼎沸。 旋即祥云来贺,紫气送福,清亮玄音,如磬如鼎,响之不绝。天上顿时现出龙凤虚影,仙禽神兽,纷至沓来,祥和瑞气。 无穷无尽的祥瑞气息汇聚,演化种种气象,青云生彩,灵风盈香。云从天穹上来,赤霞如焰,层层铺开,上面有灵芝瑶草之相,鲜妍其色,风吹而摇,摇曳生姿。 逍遥游将背上的古琴取下,放在身前,神念一动,天空垂落的祥瑞紫青之气迅速没入古琴之中,同时,他手掐印诀,开始重新炼制古琴。 当初苏铭借助天地馈赠的祥瑞之气,使得斩业剑诞生剑灵,而现在,逍遥游亦是要借助这个机会将不世并炼出来。 一炷香之后,天空中的异象逐渐消散,不再落下祥瑞之气,逍遥游将所有的祥瑞之气吸干之后便化光离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成就元神的时候,他的资料已经传到了昆仑山之中。 自从苏铭渡过元神境以来,修仙界的元神修士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直至现在,已经多出了上百尊元神,这些元神大能有来自人族的,也有来自妖族,龙族的。 但毫无疑问的是,每一尊元神修士的诞生都会引起所有宗门的注意,现在,他的消息不仅传到了昆仑,更是摆到了所有势力的桉头。 他的身份,在苏铭的安排之下,差不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 南方巴州镇江府。 如果说巴州西宁府是南方五州的咽喉门户所在,那么镇江便是连接五州交通的枢纽,地利位置非常重要,同时,镇江府也是巴州第二大重镇,人口众多,商业发达,可以作为立业之根基。 此刻,唐玄衣正在郡守府中处理公务,现在的他随着逐渐掌管军政,身上已经浮现了威严之势,统领南方五州之后,他身上的气运也从草蟒龙蛇一步登天,变成了蛟龙,虽然只有一爪,但却是质的改变。 前不久,魔教的修士已经寻找到了龙脉,现在正在布置风水大阵,准备接引地脉龙气,帮助唐玄衣称王。 为了以防万一,唐玄衣将大本营从前线的西宁府转到了镇江府,比起前线的战事,无疑是地脉龙气更加重要。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唐玄衣身上的威严愈发的厚重,郡守府的上空也凝聚了庞大的气运,呈现三彩之色。 寻常百姓偶尔看向郡守府,也是心神震颤,只觉庄严神圣,气势非凡。 第两百九十五章九龙吐珠之局,道魔齐齐入局 苍茫的山脉纵横千里,大江之水奔流不息,浩浩荡荡,山脉之中,有一处山谷,山谷幽静,绵延百里,山谷外围是九座小山,山谷中央有一处湖泊,山青似黛,水光如镜。 大日出其中,寒月落在外。 天光落照,和黑水相磨,粼粼然,自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明,站在远方的山上,可以看到山谷上空氤氲金光,层层叠叠的青气上升,化为龙虎,烟云相随,气势万千。 四面八方的气机涌来,源源不断,有一种蓬勃发展,气运鼎盛的感觉。 这里,便是魔教为唐玄衣所选的龙脉之地,这里是九龙吐珠的格局,虽然尚未成长到气气运勃发的阶段,但经过魔教的秘法催生,龙脉的格局已然形成,只要唐玄衣亲自到此为龙脉点灵就能获取地脉龙运,使得自身气运大增。 ······ 亭台阁楼依山而建,曲折纵横,精致典雅,溪水自正中穿过,萦绕如带,两岸生满各种各样的奇花。 有芍药,有牡丹,有荷花,有芙蓉,有桃花,有杏花,等等等等,都是细瓣叠簇,香气袭人。 远远看去,群花怒放,花香浮动如烟霞,一位绝美的女子正坐在花丛之中,双手抚琴,她双眼微闭,眉目如画,肌肤雪白晶莹如玉,三千青丝垂落,散发着如同仙子般的圣洁气息。纤细的手指,骨肉匀称,玉琴弦动,远远望去,好似一副绝美的画卷。 突然,一道柔婉如水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圣女大人,九龙山处的地脉已经布置好了。” 女子睫毛轻颤,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沁着几分水润,琴声也戛然而止,她从花丛中站起,雪白的长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蓝烟,莫厉海现在在哪?”清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却又别样的悦耳。 在花丛中的小径上,一个身量苗条,魅惑娇艳的女人站在那里,神色恭敬无比,“回圣女大人,圣子三个月前又闭关了。”此女正是昔日在永宁城惨剧的背后推手之一,当初正是她接引永宁城郡守入教,并将屠城之事扣到了神武帝身上。 在事后,她在教内的地位迅速上升,现在成了魔教圣女梅雪晴的手下。 “莫厉海可真会使唤人,自己跑去闭关,却让我来监工。”女子秀眉微皱,发出一声轻叹,“还有其他的事么?” 蓝烟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模样,“据魔教分坛来报,在禹洲千仞峰处,有修士渡过元神之劫,此人疑似是纵横家传人。” 梅雪晴嫩白的面上浮现一丝狐疑,“五千年前就销声匿迹的纵横家?他们怎么重新出世了?消息可曾确认真假?” 蓝烟犹豫了刹那,接着说道,“经确认,消息为真,此人渡劫之时正好撞上了后补圣子凌天寒,凌天寒当场被击杀,元神都没能逃出来。” 梅雪晴眸光闪动,喃喃自语,“有意思,在现在这个关头出现,你是刚好碰上,还是别有用心呢?” “算了,这件事交给莫厉海去头疼,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该闭关了,这件事办完,本姑娘不伺候了。” 随即,她吩咐蓝烟,“蓝烟,尽快把这个消息传给莫厉海,相信他会感兴趣的,祭祀大典开始之后再叫我,我先走了。” “属下明白。” ······ 昆仑山。 通天殿内,穹顶明光氤氲,星辰如斗,金光垂落宛若丝绦一般,群星璀璨之中,清光流转,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如涟漪般流动,四面八方的灵气如水纹般涌过来,然后被宝鉴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共振,淬炼,汲取,融入其内。 每个刹那,宝鉴都会荡漾起祥光,美轮美奂,随后便会吐出更加精纯浩然的灵气,来回反复,生生不息。 玄明真人睁开双眼,只见这两颗眼球内似有星辰幻灭,天地倾覆,下一瞬便归于平静,宛若深渊。 “纵横传人重现世间?” 在逍遥游渡过元神之劫后,昆仑道派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但玄明道人并未传下谕令,所以昆仑修士并未有所动作。 事实上,即使在昆仑道派中也很少有人知晓,当初五代十国争龙的时候,纵横家传人屡屡坏了道门的大计,所以在立国后,纵横家传人就被道门镇压,所有的传承也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现如今,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纵横家传人让局势似乎又有了变化,一个元神修士影响不了大局,但如果这个修士是纵横家的传人,那便是另当别论了。 一旦纵横家的传人加入某个势力,合纵连横,就能翻云覆雨,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道门要将纵横家的传承断掉的原因之一。 纵横传人,最善于因势利导,以小势改大势,于无声处听雷,孤身一人并不可怕,可一旦加入某个势力,却足以让棋局发生惊天变故。 不管这个纵横家传人是真是假,五代十国的旧事绝对不能再重现! 玄明真人想到宗门密录上的记载,心中生出无限的忌惮,此事绝不能轻视,否则未来的大势发生变故,他们想要夺得那超脱之机的机会恐怕更加渺茫。 随即,玄明道人心念一动,发出一道谕令。 宗门藏书阁内,清虚道人正坐在密室内修炼秘法,忽然他身上的玉佩闪过一丝光亮,一道声音在他心底浮现,“速来通天殿见我!” 这道声音将清虚道人从修炼中脱离出来,“师尊的命令?”他有些惊讶,自从当初在即在南疆死里逃生之后,师尊彷佛就像是将他遗忘了一样,不再见他。 但清虚道人也乐于如此,因为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清虚道人,而是苏铭的分身,无相之魔。 早在清虚道人第一次踏入南疆的时候,心魔就在她内心种下了种子,而当他第二次去南疆,他心里的种子就开花结果,等他回到昆仑山之时,原来的清虚道人就已经完全被无相之魔所取代。 他的身体,他的气运,他的命格都被无相之魔所篡夺,即使是他的师尊玄明真人也看不出来,因为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无相之魔这种生灵。 这也是为什么苏铭没有将清虚道人度化,也没有将其吞魂的原因,因为这种手段很难被发现,而一旦被发现,之前所付出的心血全都白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三宗在未来都是他的敌人,而在三宗中埋下一颗棋子,所发挥的作用比十个元神修士都要有用得多。 昆仑道派作为现如今修仙界的扛把子,传承久远,通过昆仑山记载的资料,苏铭对三宗的了解更为深刻,这也是为什么他花费极大代价也要创立另一个分身的原因。 现在,清虚道人得到命令,没有多想,立刻结束闭关准备前往通天殿,这本就是他的性格,直来直去,很少掩饰。 一道遁光落在通天殿前,清虚道人现出身形,腰间的玉佩闪过一道亮光,大门也随之开启。 他缓缓踏入大殿,走到玄明道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师尊!” 玄明道人睁开双眼,察觉清虚道人身上凝练的气机,点点头,“你这阵子修为长进了不少,看来,适当的磨砺还是有必要的。” “多谢师尊苦心栽培,徒儿感激不尽。”面对昆仑道派的掌教,无相之魔内心也在不断打鼓,昆仑山底蕴深厚,不知有多少神通秘法,希望自己没有被发现。 饶是他心中慌乱,但心跳依旧平稳,神魂的波动也入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变化。 玄明道人摇摇头,面上露出和煦之色,“好了,咱们师徒之间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我这次唤你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你。” 清虚道人双手抱拳,沉声道,“请师尊吩咐,徒儿定当全力以赴。” 玄明真人沉吟片刻,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纵横家的传人再度出现了,为师也不知他这个传人是真是假,但现在大劫将至,昆仑的布局太过重要,为纵横家之人最喜欢坏事,与我昆仑更是死对头。” 小书亭 “这次你下山,务必要将其击杀,肃清后患,此人刚刚踏入元神之境,在渡过元神之劫的时候宰了魔教一个候补圣子,战力非凡,万事小心。” “徒儿明白。” “你尽快下山。” “谨遵师尊教诲!” ······ 当天,清虚道人就离开了昆仑山。 在他走后,玄明道人独自待在通天殿,神色凝重,头顶天门上的宝鉴依旧散发着灵光,此刻的他,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对,即使他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派出去了他依旧感觉有些不妥。 按道理来说,清虚道人早已巩固了修为,更参悟昆仑藏书阁中诸多秘术,战力大大增强,昆仑山新一代弟子中能胜过他的非常少。 即使在三宗之中,在新生代的元神修士中能胜过他的也是凤毛麟角,对付一个刚刚踏入元神之境的修士不是手到擒来? 但这冥冥之中的警示却又让他十分不安,思虑再三之后,清虚道人决定再派遣一个长老下山,一明一暗,定要将那纵横家之人消灭。 ······ 在一处不知名的小世界之中,里面有一方无尽血海,海面上血水汩汩流出,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水花,血海上弥漫着浓郁的血香,生机勃勃。 血海中央,一朵硕大的血莲正在紧紧闭合着,血红的莲瓣宛如红色水晶一般,晶莹光滑,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神秘的纹路,看一眼,就令人头晕目眩,烦躁不安。 倏然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血莲中传出,整片血海顿时就沸腾了,血浪翻涌,狂风呼啸,一朵朵血莲瞬间绽放,彷佛在庆祝。 巨大的血莲中,一个穿着黑袍的冷峻青年缓缓睁开双眼,赤红的眼眸孕育着无尽的杀戮,好似有战火燃起,随即归于平静。 “终于出关了啊。”幽幽一声叹,血莲缓缓绽放。黑衣青年闻着血香,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他便是闭关已久的莫厉海! 还未高兴太久,忽然,莫厉海眉头一皱,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玉简正闪烁着灵光,似是十分急切。 他探入神念,将里面的信息一扫而空,但眉头依旧紧皱,凌天寒的死他一点也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只大一些的蝼蚁,不值一提。 让他皱眉的是这个新出现的纵横家传人,对于纵横家的历史他有所耳闻,此人对他而言,随手可灭之,但此人出现的时机却是耐人寻味。 此人若是搅局,那可就麻烦了,你可以不相信纵横家的武力,但你不能轻视纵横家搅局的能力,当初道门可就深受其害,若非纵横家之人搅局,哪里还有后来的蒙元帝国覆灭道宋王朝。 他思考了片刻,下达了指令:“传令各地分坛,密切关注此人的踪迹,时刻上报。” 这次,他要亲自出马,会一会这个所谓的纵横家传人。 魔教的大局,一定不能有误! ······ 另一边,苏铭从无相之魔那里得到了他下山的事情,顿时有些啼笑皆非,逍遥游是他的分身,清虚道人也是他的分身,这算什么?贼喊捉贼么? 饶是他素来澹泊,也感觉有些无语。 片刻后他恢复平静,陷入沉思之中,他还是轻视了纵横家传人这个名号所代表的的意义,逍遥游的出现,道门就已经算是入局了,这是他当初让逍遥游露出纵横家绝学的目的之一。 但他没想到的是,昆仑山居然如此重视逍遥游,竟是在第一时间就像将其消灭,道门一动,魔教和佛门也势必会有所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 纵横家的传人向来会搅局,而道门害怕的就是他搅局的能力,逍遥游的出现,不仅可能会改变大周与魔教之间的格局,甚至会将龙族和妖族也牵扯进去。 虽然他们已经和魔教达成了合作关系,但这种合作关系是十分脆弱的,一旦出现变局,联盟瞬间就会瓦解,而逍遥游就是这最大的变局。 将其中的关窍思虑清楚,苏铭心中又浮现出了新的想法。 第两百九十六章困龙升天命格 作为布局之人,最讨厌的便是不可控制的变数,苏铭自己已经入局,勉强算是半个执棋者,在未来这场大劫的棋局中,佛道魔三宗,龙族,妖族都会有一席之地。 大周与魔教的争斗还没有落下帷幕,苏铭也在等魔教出手,动用底牌,昆仑已经开始针对逍遥游,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当即,他便传信给逍遥游,让他尽快将自己的战力提升到最高,以应对未来的大局变化。而他消失了这么久,也该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 八月十七。 天光垂照,霜水朝烟。 清清亮亮的明辉落地,缠绕织花。窈窕通明,似真似幻。风一吹,连绵成片,山谷之中,九座山峰拱卫山谷,气象万千,方圆万里的灵气都在缓缓向这里聚集,巴州一地的地气也都在此地凝结。 这种变化关乎气运,瞒过了许多修士,但在魔教的搜索下,这里还是暴露了,找到这处地方之后,魔教就对这处龙脉进行了改造,催生,利用龙血,龙气,从其他地方牵引的龙脉作为补充,短短时间内就将这处龙脉催熟,虽然比不过自然生长,但却也是极佳之所。 湖面上,已经搭起了一座祭坛,祭坛高九丈九尺九寸,一共九十九个台阶,篆刻着云纹龙凤,以及各种神兽,每一块砖石都被精心祭炼,蕴含着浓郁的香火之力。 唐玄衣站在祭坛下方,身着黑色王袍,蟒爪交错,冠冕之下是一张端正肃穆的面容,明光映照下,他整个人身上金灿灿的,有一种莫名的神圣和光辉,王袍上的龙纹好似活了一样。 九座山峰上都驻扎着精兵,旌旗招展,威武雄壮,众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场中非常安静。 吉时一到,随着铜钟声音响起,唐玄衣缓缓踏上台阶,手上捧着祭文。 万里无云,金光浮空,微风吹拂如同万卷赤旗,像涂金锦绣,点缀苍穹,远近可见。 忽然,天地之间,玄音大作,山谷回应。 唐玄衣登上祭坛,大声念诵着祭文,沉稳的声音,传得很远,蕴含着威严的气势,当他将祭文念完,投入大鼎之中,大鼎之内五彩火焰徐徐燃烧,祭文之上由亿万篆文交织,和冥冥之中的上天沟通。 倏然间,山谷外的九座山峰开始颤动,五彩云霞冲霄而起,唐玄衣身上一条黑色蛟龙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神采飞扬。 九座山峰上浮现出金色龙影,朝着山谷内飞去,落到黑色蛟龙身上。 得到地脉龙运的加持,黑色蛟龙仰天长啸,原本千丈大小的身躯就瞬间膨胀到三千丈,只有一爪的龙爪也随之变化,生出了两爪,三爪,最后直到四爪才彻底成形。 此刻,四爪蛟龙山发出澎湃的威压,头顶的龙角更加壮大,横扫四方,将周围几千里都映照出一种金灿灿的光彩,如同赤金一般。 湖面之上,风浪大作,一颗蓝色的光球从水底升起,被黑色蛟龙一口吞下,刹那间,他的身躯再度暴涨,从三千丈变成了五千张,愈发的神俊威勐。 蛟龙怒吼一声,天地云层汇聚,开始下起了小雨,稀稀疏疏的雨点落下,浸润了大地,晶莹的雨滴,蕴含着神秘的气息,滋润万物。 山崖下,深谷中,枝头上,树林间,到处都是碎金般的雨点从缝隙中,落下来,来回跳动。 飞禽走兽,灵草药芝,沐浴在雨水里。 这一刻,方圆千里的生命都沉浸在其中,守卫在这里的士兵也得到这些雨水滋润,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旧伤恢复,武道修为更进一步。 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他们目中狂热之色更浓,朝着山谷的方向齐齐拜倒,这些都是君上的恩赐! 在这场祭天大典之中,唐玄衣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他自身的气运从一爪蛟龙成长到了四爪蛟龙,气运大增。 随着气运入体,他感觉自己无比强度大,好似一个念头就能掌控天地一般,然而就在此时,唐玄衣腰间的玉玺中一道黑色龙影浮现,将他从幻想中惊醒,他当场吓得浑身冒出了冷汗。 高空之上,魔教圣女梅雪晴全程注视着祭天大典,薄薄的面纱掩盖了精致的容颜,只剩下一双澹漠的秋水明眸。 她看着唐玄衣身上的气运蛟龙,眸光平澹,漠然无比,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一样,在她的眼中,即使他身怀气运蛟龙,也一样是蝼蚁。 寻常修士或许会被龙气克制,但三宗修士都有各自的秘法能够消除龙气的影响,再加上他们背靠宗门,有宗门气运庇佑,更是不怕被影响。 这些人道气运虽然强,但又怎能与三宗的气运相比?除非是像大周那样的气运才会让她忌惮。 更重要的是,唐玄衣身上的气运是强行催发而来,虽然让他获得了四爪蛟龙的气运,离真龙气运只差一步,但这样使得他的命格受到了影响,形成了困龙升天的命格。 只要他不能化解自己的命格,迟早会败亡!一旦他败亡,到时候便会受到气运的反噬,下场比死还要惨。 “棋子终究只是棋子,永远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梅雪晴叹息一声,似是有诸多感慨。 ······ 在一处大殿内,莫厉海头戴银冠,面容白皙,一身黑衣,外面的肌肤如同透明似的,氤氲光华。他正在饮酒,血红的酒杯,苍白的手指,有一种别样的妖异。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光凭空出现,凝结如曼陀,上面显出一个纤细的倩影,长发飘飘,玉颜精致。 “怎么样?找到他了吗?”他随手将酒杯掷到血池中,然后擦了擦手心,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圣子大人,此人的行踪诡异,根据各地分坛消息来报,他最后一次消失是在南疆边界之地。”少女的声音轻轻地,似乎是春风吹过柳枝。 “南疆?”莫厉海单手撑着脑袋,手指不断在座椅上瞧着,大殿内回荡着清音,节奏缓慢。 “有意思,他居然去南疆了,他是在害怕昆仑的人?” “大人,我们要不要继续安排人手追查?” 莫厉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必,本圣子亲自出马,南疆之地已经成了妖族的乐园,不必白白浪费人手。对了,南边的事怎么样了?” 少女微微低首,沉声道,“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现如今,唐玄衣的气运已经变成了四爪蛟龙,但是······”说到最后,她开始犹豫了。 “但是什么?直说便是!” “唐玄衣的命格变成了困龙升天的命格。” 听到这四个字,莫厉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归于平静,“你先下去。” “是,大人!” 少女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大殿之中,只剩下莫厉海独自一人坐在上位,他本以为唐玄衣会受到其他的负面影响,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 现在,唐玄衣作为魔教推出来的代言人,勉强算是大一点的棋子,作用不小,困龙升天,一旦他被困在五州之地,无法脱离,下场比死还惨。 可一旦他在魔教的支持下登临九五之位,也算是破了困龙升天的命格,成功化龙,当然,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就算是他登上了皇位建立王朝,这个王朝的命数也不会超过一百年。 所以,早在很久之前,他和他的家族就已经是弃子了,本来魔教也没打算投入太多,不过,有这个命格压迫,想必他做事会更用心。 随即,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转向了南方之地,“逍遥游,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 大周,上京城。 夜渐深,星月在空,明光下澈,星星点点,落在水中。湖边绿柳看上去沉甸甸的,压下满枝头的青翠。 楼阁建在水面上,最前面突出一块,呈现半圆,上镶嵌秘制的玻璃,灿灿然的水光自外入内,映照一片,还有在耳边响起的水音。 夜宿此地,观水,看话,听湖,妙趣横生。 八角凉亭之中,一道身影仰头望着天空,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地,倾泻在她身上,彷佛月宫仙子,遗世独立却又清冷高傲。 “半年了,你究竟在哪里?”李婉儿呐呐自语,眸子里满是失落之色。 这半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命人暗中寻找苏铭的踪迹,想要以此安心,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也越发的失落了。 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一面铜镜,此镜横径八寸,鼻纽作麒麟蹲伏之象,绕鼻列四方,龟龙凤虎,依方陈布。 四方外又设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篆字,周绕轮廓。 此刻,镜面之上五彩光芒浮现,悬于虚空之上,一道身影出现在镜面,他对着李婉儿恭敬地行了一礼,“微臣参见陛下。” 在镜中人影出现之前,李婉儿已经收敛心绪,恢复平静,她望着镜中的人影,微微颔首,“平身,陈爱卿劳苦功高,不必行此虚礼。” “陛下,不久前,玄镜司传信,纵横家传人重现世间,此人刚刚踏入元神。” 《基因大时代》 “纵横家传人,大周是否要招揽他?” “陛下,现在招揽还太早了。纵横一脉与昆仑道派之前有过争斗,传承险些断绝,而且,此人也未必就是真正的纵横传人,也许是其他势力丢出来扰乱视线的棋子,我们还需要观望。”镜中人如实说道。 李婉儿沉思片刻,赞叹道,“陈爱卿老成谋国之言,只可惜无法出现在朝堂之上,实在是令朕愧疚啊。” “陛下何出此言,国事艰辛,为君分忧,臣者本分而已,在朝在野又有什么区别?” 李婉儿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感动之色,叹气道,“要是国师在就好了,朕可以请他出手为陈爱卿重塑身躯,重新回到人间。” “陛下切勿如此,微臣是已死之人,即使是重活一世,也只能改头换面,隐藏在暗中,与现在何异?就不必劳烦国师为我分心了,现在叛贼未灭,三宗虎视眈眈,国师大人乃是我大周支柱,陛下还需依仗国师,不可轻动。” “也罢,就依爱卿所言。”一声叹息之后,镜面上的人影消失,周围再度归于平静。 夜冷星稀,波光粼粼。时不时有鱼儿跃水而出,似乎在追逐月色,尾翼溅起波浪。月与鱼,水和波,光暗,动静,交织如画。 ······ 南疆之地。 逍遥游渡过天劫之后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踏入了南疆之地,在这期间,他将天龙琴重新炼制,现在不世并已经炼制完成,他的战力又增长了不少。 自从妖族撕裂盟约,踏出十万大山之后,南疆之地就被要妖族占据了,当时,大周正处内乱之中,无力出兵收复失地。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妖族已经在南疆站稳了脚跟,即使大周想要收复南疆,也必须耗费极大的代价,得不偿失。 因此,对于南疆之地,大周一直都没有理会。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南疆就换了天地。 当初,心魔与血不染大战,南疆之地遭了殃,百姓死伤惨重,许多百姓为了避难,逃离了南疆,进入其他的州郡,正是这一举动,这恰好使得他们避开了妖族之祸,没有沦为妖族的口粮。 现如今,南疆之地满目疮痍,妖兽遍地,到处都是骸骨。 当真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里已经成为了妖族的天堂,野外之地到处都是野兽,妖兽大部分都居住在山林之中,而昔日的城池,村落皆化为废墟,留在这里的百姓都成了妖兽的口粮。 南疆之地向来是蛮荒之地,这里的百姓是天下三十六州中最少的,但即使是如此,也有数千万人在这里居住。 妖族之祸,南疆的百姓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口,之所以还能留下这么多人,是因为有妖兽将这些百姓圈养,慢慢品用。 一路上以来,逍遥游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影,只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野兽和妖兽。 在深入南疆之后,他抓了一只妖王,搜魂灭魄,得到了不少关于信息。 第两百九十七章 血祭妖祖 妖族撕毁盟约之后,大量妖兽进入南疆,南疆的修仙宗门奋起反抗,但面对倾巢而出的妖兽依旧无法抵挡,一部分修士选择战死,一部分修士逃离了南疆。 修士死亡之后,南疆人族再无可以抵挡的能力,在大妖掀起的兽潮之下,所有的人族城池都被攻破,南疆数千万人族百姓十不存一,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南疆的地域太广,许多百姓穷尽一生也无法走出。 南疆之地,多山林深谷,瘴气密布,在神武帝定鼎天下之前,妖兽肆虐,寻常百姓想要在此地生存,只能依靠供奉妖族勉强存活。 现在妖族肆虐,大部分百姓惨死在妖兽的口下,唯有一部分百姓得以幸免被妖族圈养。好在,妖族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南疆之地,并未大举入侵其他的地界。 “原来如此。”逍遥游心下了然,怪不得他一路走来,没看到一个活人,原来都被妖族圈养起来了。 他大袖一甩,走出山洞,身后被搜魂的妖王瞬间被泯灭,血肉魂灵不存,山洞也随之崩塌。 下一刻,他化光离去,腾云而起,在千里高空上,他放眼望去,只看到南疆各地妖气冲天,凡是山林秘谷,河流湖泊皆有妖气弥漫。而人气,却是寥寥无几,若非逍遥游望气术不凡,或许都察觉不出来。 他这次来南疆主要是为了凝聚血神之力,完善自己的功体,单凭万化冥海归元劲,他虽然也能达到本尊层次的战力,但却无法长期维持。 冥海归元劲可以借天地万物之气,化为己用,但并非没有代价,而血神之力便是为了弥补冥海归元劲的缺陷。 只是,血神之力秉承大愿而来,十分罕见,所以,他已经准备在南疆掀起腥风血雨,以妖族的血脉,人族的骸骨炼制血神之力。 妖族的血脉传承久远,是天地诞生的先天大妖传承而来,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而南疆之地遍地都是人族的骸骨。 这些骸骨几乎都是惨死在妖族口下的百姓,他们临死之际的怨念若是能集合到一起,足以惊天动地。 接下来的日子里,逍遥游一边寻找被圈养的人族,一边收集各地的骸骨,阴阳术法结合地气很容易就让他找到了大量的尸骸,省了他不少功夫。 与此同时,清虚道人和莫厉海也来到了南疆。 不同的是,清虚道人孤身一人,没有惊动妖族,悄悄潜入,而莫厉海则是直接显露自己的身份,得到了妖族高层的接见,他是魔教圣子,在血不染没有出关的情况下,几乎全权代表魔教,由不得妖族不重视。 莫厉海先是表明了来意,让他们帮忙寻找一尊元神修士,现如今,妖族和魔教尚处在秘密联盟的状态,对于莫厉海的这个要求,他们自然是无不应允。 很快,妖族便召集各部落的妖兽,命令他们寻找逍遥游的踪迹,但是,逍遥游修炼了冥海归元劲,与天地万气相合,融于自然,岂是等闲的妖物可以看得到? 这边找不到逍遥游,但清虚道人可就遭了殃。 虽然昆仑道派的秘法非同凡响,但架不住他要寻找逍遥游,而他又没有刻意隐瞒踪迹,被底层的妖王妖将门误以为是高层要找的人,引来了各路妖王的围追堵截。 最后,还是莫厉海出面后才解开了误会。 相比于莫厉海与妖族的关系,昆仑道派与妖族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了,因此,清虚道人也被迫离开了南疆。 事实上,他可以表明自己的来意,或许可以和莫厉海联手,当这样一来就不符合清虚道人的人设,所以,双方都很强硬,清虚道人也被迫离开了南疆。 在双方争执之际,逍遥游也收集了不少骸骨,那些乱葬坑,万人坑,几乎都被他找了个遍,不是所有的妖兽吃人都不吐骨头,毕竟妖族还是底层野兽比较多。 一个月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被圈养的人族,而这些人族百姓都被迁入了十万大山,怪不得他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十万大山,苍茫,浩瀚,地域广大,相当于半个大周。 十万大山深处,有一处妖族祖地,这里是妖族的诞生之地,作为最古老的超脱者,妖祖曾经带领妖族占据了蛮荒的十万大山和富饶的九州之地。 那是人族最艰苦的一段岁月,古老的黑暗犹如漫漫长夜,直到妖祖超脱飞升之后,人族接连诞生了道佛魔三位超脱者,妖族式微,不得不退出九州大地。 而后,道祖,佛祖,魔祖三位超脱者飞升,妖族势力卷土重来,与人族僵持不下,而后祖龙诞生,率领龙族脱离妖族占据了海洋之地。 随着祖龙超脱,龙族,妖族,人族三族的势力争斗不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后来才平息纷争。 直至现在,十万大山内还有相当一部分原始人族,而人族内部也有一部分半妖。 进入十万大山后,逍遥游发现,各地的妖王洞府几乎都空了,只留下一些妖将守候,随后,他才知道,妖族即将举行妖祖血祭,这是妖族五百年一次的盛事,所以才吸引了整个妖族的妖王前往。 “妖祖血祭?” 中州之地的一处寺庙内,苏铭坐在佛像前念诵佛经,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分身这次去南疆居然碰到了妖祖血祭。 关于妖祖血祭,他还是通过无相之魔从昆仑山那里知道的,妖祖血祭,一开始只是为了祭拜妖祖,但后来,妖祖留下的一道残念在长久的信仰和血液浇灌中拥有了灵智,这才有了后来的妖祖血祭。 妖族可以通过血祭大量的生灵鲜血得到妖祖赐福,妖祖赐福是妖祖的无上机缘,可以让妖族妖王们获得各种各样的好处。 有的可以增长修为,有的可以突破瓶颈,有的可以觉醒血脉,有的可以提纯血脉······ 番茄 可以说,这是五百年一次的盛会。为了获取大量的生灵鲜血,每五百年,妖族都要发动战争,掠夺生灵鲜血,开启妖祖血祭,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棘手啊。”回忆着脑海里的信息,苏铭有些头疼。 毫无疑问,逍遥游是想在妖祖血祭中火中取栗,凝练血神之力完善根基,但是,妖祖血祭的时候妖祖的妖王们都会到场,虽然说妖王们不足为惧,但在血祭的时候肯定也会有不少妖帝到场。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头绪,索性他不再想这些,将所有的信息都传给了逍遥游,让他自己头疼去。反正他是不可能去十万大山的,现在他还需要坐镇大周,引蛇出洞,等到该出手的时候自然会出手。 箭,引而不发,只有在没射出去的时候威胁才是最大的,过早的暴露底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 南疆,莫厉海一袭黑袍,端坐上位,在他身边,站着两个姿容俏丽的少女,一个头上顶着兔耳朵,懵懂可爱,一个腰肢纤细,双腿修长,背生羽翼。 两人守在一旁,小心翼翼,莫厉海不紧不慢的饮着酒,随着时间的推移,神色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莫圣子,让你久等了。”苍老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身影踏入大殿,面带歉意的说道。 “胡先生,你们妖族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看到老者的那一刻,莫厉海神色瞬间冰冷。 老者面上露出一丝苦涩,身子压得更低了,“莫圣子息怒,不瞒你说,你来的实在是不巧,我们妖族现在脱不开身啊。” 莫厉海面上露出狐疑之色,目光在老人脸上扫过,见他不似作伪,方才开口“哦?你最好不要骗我。” 老者神色放松下来,“我们妖祖血祭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各个部落的妖王都回转了十万大山,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搜索,莫圣子见谅。” 莫厉海愣了刹那,随后便反应过来,面色归于平静,露出一丝歉意“原来是五百年一次妖祖血祭,怪不得,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胡老见谅。”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只要莫圣子没有怪我们怠慢贵客就好。” 然后,莫厉海又问了一个问题,“胡先生,我对你们的妖祖血祭很是感兴趣,能否去十万大山旁观一下。” 老者微微一愣,连忙推脱道,“此事事关重大,老朽还需禀告妖帝大人,请莫圣子见谅。”在妖族的历史上,妖祖血祭也不是没有被外人参观过,但即使是如此,他依旧不敢夸口答应。 “无妨。” ······ 一天之后。 “莫圣子,妖帝大人已经允许。” “好,多谢胡老了。” 随后,莫厉海直接就启程前往十万大山的妖族祖地,在不久前,他对于找到纵横传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之所以一直没走,就是在等妖族血祭。 妖祖血祭,以生灵鲜血祭拜妖祖残灵,莫厉海修炼的是魔教的镇教神功血神经,他的修为现在已经到了瓶颈,所以他想在妖祖血祭上观摩尝试感悟。 ······ “呼~” 不知名的山谷之内,逍遥游长吐一口气,他看着悬在身前的白色骨剑,心中满是感慨,这柄剑由无数惨死在妖族手下的人族骸骨炼制而成,蕴含着强大的怨气。 死在这柄剑下的妖族生灵将会被抽走身上所有的血液,凝聚血脉之力,接下来,该是杀妖的时候了。 ······ 南方巴州镇江。 自从唐玄衣得到九龙地脉的加持,身上的气运化作四爪蛟龙之后,他就迅速在镇江府称王,号楚王,承天受命。 楚王宫大殿上,朝会正在召开,堂下站满了文武百官。 在称王之后,唐玄衣大肆封赏,南方五州投靠他的世家文武都得到重用,此举使得他麾下的凝聚力增强了不少。 因为有他身上有四爪蛟龙的气运,所以他骤然称王也没有遭到气运反噬,同时,他也得知了自己的命格,他并没有被称王喜悦冲昏头脑,现在大周未灭,说什么都太早。 在那之后,南方五州开始整军备战,扩充军队,准备大干一场。 ······ 大周乾清宫。 “混账!” 李婉儿柳眉倒竖,凤眸含煞,御桉上的奏折被她狠狠的摔在地上,唐玄衣称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引起了广泛热议。 魔教行事隐秘,即使是玄镜司暗卫也没能探知到消息,所以朝堂诸公事先也不知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天早上的朝会就像是菜市场一样,文武官员们各执一词,谁也不肯相让。 陈太后身体抱恙,早已不理政事,唐玄衣称王的消息传来之后,李婉儿连夜召集阁臣入宫,但最终也没商量出好的对策。 原本,朝堂诸公是想着温水煮青蛙步步为营,慢慢将叛军肢解,朝廷占据极大的优势,没必要冒险。 但此举,却是直接打乱了大周的节奏,更让大周内部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兵,肯定是要出的,仗,肯定也是要打的。但是,出多少兵,打多大规模的仗就有些难说了。 战场之上,局势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也是朝中大臣们犹豫不定的最大原因。 但就在刚刚,李婉儿居然看到了招降的折子,险些给她气笑了,唐玄衣已经称王,怎么可能被招降,此人上这样的奏折,摆明了是要扰乱局势,拖延时间,其心可诛。 这样的奏折,她看到了不止一封,每看一封,她心中的杀意就愈发炽烈,差点忍不住让玄镜司出手抓人。 暴怒之后,李婉儿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将奏折捡起来,认真的批阅,她现在是皇帝,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这半年以来,陈太后不理朝政,所有的政务都是李婉儿独自处理,虽然没她还没有正式亲政,但实际上她的权柄也是与皇帝没什么两样。 批阅完奏折之后,她照旧去养心殿请安,然后召集内阁大臣和重臣将领商议出兵事宜。 第两百九十八章 参加 乾清宫偏殿。 李婉儿换了一身玄色常服,衣摆上绣着金龙,端坐上位,目光冷澹,不怒自威,气势逼人,她澹澹的扫视殿中群臣,“南方贼首唐玄衣称王了,这场仗该怎么打,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几位阁臣立在殿上,一语不发,因为这件事,他们已经争论了许久,内阁中的意见也不统一,此刻,没有人开口,居然冷场了。 见此情形,李婉儿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小小的叛贼,仅仅只占据五州之地罢了,就算是他们有魔教的支持,我大周依然不惧,尔等何故踟蹰不前,畏畏缩缩!”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最终,内阁首辅张道之站了出来,躬身一礼,“陛下息怒,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兵戈一起,福祸难料。若是真的拼硬实力,我大周自然不惧,但战场之上,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我们需要方方面面的考虑才是。” 另一位年老的阁臣李文轩点点头,附和道,“阁老所言极是,现如今,南方的叛军与我们对峙,战端一起,牵一发而动全局,届时出手的或许就不只是魔教了。” 李婉儿秀眉轻皱,“爱卿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势力会插手?” 李文轩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修仙界三大宗门底蕴深厚,传承久远,我大周远远不及,三大宗门之前互相制衡,所以现在的魔教才如此克制,不然,反贼门现在占据的就不仅仅是五州之地了。” “但是,陛下别忘了,三宗受限于约定,不能直接参与战事,但龙族和妖族却是不受限制,南方多水,丘陵密布,不利于骑兵战斗,但对于龙族而言却是极佳的战场。” “陛下试想一下,在大周与叛军交战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支龙族水军偷袭后路或者是切断粮草补给,这对于整个战事将士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妖族与龙族早已撕毁盟约,入侵大周领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两族早晚会与大周对上,如果他们参与这场战事,臣一点也不意外。” 短短一席话,使得李婉儿迅速冷静下来,这些东西,她不是想不到,只是下意识的忽略了,她所考虑的并非是战事。 而是叛贼称王后所带来的影响,若是大周依旧这样不温不火,徐徐图之,定然会动摇民心,那些世家乡绅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虽然他们没有明目张胆的支持叛军,但暗地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若是大周对叛军视而不见,没有使用霹雳手段打击他们,这将产生极大的政治影响,这个决心,她必须要有,满朝文武也是如此。 李婉儿点点头,神色缓和下来,笑着说道,“这实在是老成谋国之言,母后常说李老是父皇留下来的老臣,是国家柱石,朕也深以为然。” “陛下谬赞了,老臣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若是老成谋国,我可比不上在座的诸位同僚。”李文轩摆摆手,一脸谦虚。 还未等其他的阁臣开口,李婉儿及时止住话题,“言归正传,现如今,这场仗我们必须要打,明天,你们都拿出个章程出来,大家共同商议,务必要尽快出兵。”话语中满是坚决之意,不容反驳。 殿下的极为阁臣互相对视一眼,只能接下。 ······ 而此时,苏铭已经回到了国师府,刚刚走进府邸,一只白色的影子就撞进他的怀里。,软软的,毛茸茸。 “小白,好久不见啊。”苏铭将怀里的小白扯出来,扼住她命运的后脖颈,放到身前。 顿时,小白不动弹了,双爪垂下,朝着苏铭不满的吼叫着。 “嗷呜。” “都是元神大妖了,怎么还这么喜欢睡觉。”苏铭将它放到自己怀里,它立刻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趴下,一双爪子牢牢地抓住他的衣服。 “唉,还得历练历练。”看着怀里依偎着的白色小猫咪,苏铭哑然失笑。 还是有些揠苗助长了,小白虽然是元神大妖,但心智却是与寻常的十岁孩童无异,她成长的太快,经历的太少,即使有白虎血脉传承的记忆,但心智却无法传承,所以小白对苏铭十分依赖。 当然,如果对敌厮杀,小白却是一点不会含湖,她身负白虎血脉和龙族血脉,战斗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寻常的时候她心志不高,可一旦在战场上,她就会立刻变成杀戮机器。 陪着小白玩了一会儿之后,苏铭给她下了一个安神咒,看着她娇小的身体,粉嫩的鼻子,长长的胡须不安分的摆动,调皮可爱的模样,他在她脑袋上轻抚着,叹息道,“接着睡,以后这样的日子可不多了。” ······ 翌日,朝会正常开始。 天早已亮,纤明澄净的日光自天上来,激射在斗檐飞瓦上,丹碧交辉,折叠出大小不一的光晕,一个接一个,落在下面。 琉璃瓦片,白玉栏杆,天光映照,气象万千,整座皇城散发着明亮的光彩,让人感受到皇城的威严。 文武官员们身披朝服,自外门进来,交头接耳说着话,待进入内门后,才闭口不言,整理下衣冠,安安然然进入大殿,找自己位置站好。 少顷,一声钟响,宫女太监打着黄盖缓缓而来,李婉儿身着玄色朝服,走上丹陛,在龙椅上坐下。 众臣子上前行礼,礼毕后,再次站好。 李婉儿端坐帝位,冕旒之下的人目光深沉内敛,不可捉摸,“今日朝会,还是谈论出兵事宜,诸位爱卿可畅所欲言。” 对于这件事,几位阁臣早已经和皇帝通了气,所以,朝会也不像之前那样吵闹,大体的路线和框架都已经制定好。 但最终,还是在某个地方卡住了。 “陛下,朝廷派兵剿灭叛贼,这是应有之理,但大周边境之地尚不平稳,若是这些势力与叛贼联合,前线将士该如何应对?” 想要出兵,这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虽然朝臣们没有明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势力代表着什么,大周虽然是传统的朝廷,但对于修士也并不陌生,更不会三缄其口,只不过表达的比较隐晦罢了。 张道之立在群臣前闭口不言,他身后的李文轩站出来喝止道,“此事,朝廷自有处置,尔等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安心准备战事即可。” 这时,一位武将出列道,“李大人,话虽如此,但你们总得给我们交个底,不然我们这心里也不踏实啊。” “是啊,李大人。” “李大人,何必遮遮掩掩,都到这个时候了。” ······ 这个武将的话,顿时引起了殿中其他武官的附和,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即将出征的人,所以才有此一问。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放心,军国大事,岂是儿戏,朕会让你们放心。”说完,站在一旁的太监上前一步,高声喝道, “宣钦天监监正普渡慈航觐见!” “国师!”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 顿时,朝臣们面面相觑,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位国师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出现在朝会上,怎么今天来了。 相比于文官的差异,武官们听到这个名字就放松下来,现在这个时候,陛下将国师带到朝会上,摆明了是让他随军出征。有这么一尊大神坐镇军中,他们也能安心了。 在内侍的引领下,苏铭来到大殿之中,穿过文武两列的朝臣,来到丹陛之前。 “微臣参见陛下。” “国师平身。”看到殿上的苏铭,李婉儿内心浮现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同时,站在文臣前列的张道之看到苏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还是没变啊!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和尚,以为他会是佞臣,幸臣,仗着圣上宠幸,经不起朝中风浪侵袭。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 几年时间过去了,风云变幻,当初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已经逝去,他还是当朝首辅,却已逐渐步入暮年,而这位僧人却依旧是风华依旧,宠辱不惊。 虽然此人不在朝堂之上,但朝野上下对他却十分熟悉,即使皇帝换了一位,他的地位依旧那么稳固,圣卷比先帝在世时还要厉害。 在这种情况下,他却还能保持本心,没有参与政事,实在是难得。 “这次平叛,国师将会带领玄镜司的将士,随军出征,诸君以为如何?”正在张道之恍忽之际,李婉儿的声音在他耳边逐渐清晰。 原来,陛下的底牌是他! 张道之心中了然,并没有反对,事实上,他也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应对之法,其他各州的军队不可轻易调动,否则容易使得地方不稳。 西北边境陈列几十万大军,虽然草原鞑靼元气大伤,但依旧不可轻视,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所能够支援的兵力有限。 所以,这次出征,朝廷拟定的兵力是五十万大军,再配以两百万民夫运转后勤辎重,这个数字是朝中大臣多次推断得来的数据,非常合适。 武官们听到李婉儿这句话,心中顿时安定下来,也没有任何异议,“陛下圣明!” 进入大殿之后,苏铭就一直在观察着大殿上的臣子,比起神武帝在世的时候,朝中的大臣少了许多,没有那么臃肿。许多身影都消失在朝堂上,他们有的告老还乡,有的被下入大牢,抄家灭族······ 朝堂的氛围算是比较和谐,没有腐朽臃肿和乌烟瘴气。 朝会的调子已经定下,该解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将此事彻底落实和其他一些政事。 下朝之后,苏铭还未走出殿前广场,就被内侍叫住了,“国师大人,陛下召见。”看到眼前的内侍,苏铭有些诧异,昨天还没注意,他今天才发现,自己才出去半年,怎么感觉宫中的人都换了一茬,自己种下的魔种都消失了不少。 看来,这半年来,皇宫之内也不平静啊。 ······ 乾清宫内,李婉儿刚下朝会就换上宫裙,头上戴着凤钗步摇,少了一些帝王威严,多了一些女子的柔美。 “国师,好久不见。”随着苏铭被带到乾清宫,李婉儿示意太监宫女们退下,来到他面前,言笑晏晏。 昨天回来,他并未入宫,只是上了一封奏折,今天,才是第一次进宫。 “贫僧见过陛下。” “不必拘礼,这里又没有外人。”李婉儿皱了皱鼻子,似是有些不悦,随着她进一步掌控权柄,她也逐渐放开自我,一些小心思再也压制不住了。 “坐。”李婉儿走到榻上,屈膝跪坐。 苏铭也没有推辞,直接坐在她对面,榻上有一方小桌,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李婉儿,没有开口,拎起茶壶,倒了两杯清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复杂却极有美感。 李婉儿轻轻的将茶杯推到他面前,随口说道,“听说你喜欢喝翠玉芽茶,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两斤。”苏铭刚要说话,李婉儿却眼睛一瞪,“不准推辞!” “既然如此,贫僧就却之不恭了。”说完,他便拿起茶杯小口轻饮着,温润的茶水泛着清香,一入口,满齿留香,沁人心脾。 好茶艺! 苏铭有些诧异,李婉儿年纪不大,平时还有政务要处理,茶艺怎么会这么好?他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并未询问。 他静静的品着茶,默然无声。 李婉儿也拿起茶水,细细轻饮着,一杯茶饮尽,李婉儿拎起茶壶又续上一杯,只不过这时苏铭没有再饮,而是静静地看着李婉儿,等她开口。 静静的品着茶,默然无声。 果然,李婉儿放下茶壶之后就将目光放到苏铭身上,却冷不防触碰到他的目光,心尖儿一颤,开始噗通乱跳,吓得她连忙收回目光,俏脸也浮上了一丝酡红。 对于她的目光,苏铭有些奇怪,这怎么像是少女怀春看见情郎一样? 第两百九十九章锁神灵阵,袭杀妖王 看到她娇羞的神色,苏铭有些愕然,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李婉儿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殿内的气氛在一瞬间从尴尬变得旖旎,空气中都彷佛充满了粉色气息。 难道她对自己有意思? 苏铭脑海里骤然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如果李婉儿喜欢自己,那自己的计划就要更容易成功了。 本来,他是想在这场大战时候就功成身退(惨败消失),同时让逍遥游出现在大周朝堂上,接管他的势力。 等到逍遥游将局势稳定,大周被魔教支持的叛军打的节节败退的时候再骤然出现,进入朝堂,掌管大权,与逍遥游分庭抗礼。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大周表面上和南方的叛军打的有来有回,那是因为魔教还没发力,即使他们遵守潜规则,无法全力参与争龙,但数万年来,魔教所发展的外围势力是何等庞大,一旦他们出手,将会是雷霆手段,席卷风云。 这一点,大周之中除了自己,很少有人知晓魔教的底蕴和势力,即使是那些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对于魔教的记载恐怕也不会很多。 更何况,这场大劫非比寻常,到了后面所有的势力都会被牵扯进来,龙族和妖族已经和魔教联手,但他们现在依旧没有动作,为的就是一战定全局,将大周打废。 所以,这次出征,苏铭已经猜到了结局,而他也将会和魔教、龙族、妖族正式对上。 如果李婉儿喜欢他的话,那这场大战他就必须付出更多了,唯有戏演的更逼真,才会让其他人相信。 试想一下,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国家出生入死,力战仇敌,消失不见,必然会在她心中留下更深的印记。 一旦自己回归朝堂,她心中积蓄的情绪便会爆发,他便能成为女帝背后的那个人,距离掌控朝堂也就不远了。 心魔擅长于玩弄情绪,洞察人心,苏铭自然也学了不少,虽然他不能肯定李婉儿的心思,但从刚刚流露的情绪来看,她十有八九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而李婉儿即将成年,表面看似柔弱,对陈太后言听计从,但实际上却是极有主见,外柔内刚,一旦认死理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到这里,苏铭不禁感到有些遗憾,自己发现的太晚了,若是能早一点发现,他或许能主动一点,培养感情。 一旦自己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到时候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 此刻,双方都没有说话,李婉儿迅速低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掩饰自己的慌乱,小口小口轻饮着,不断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但是,任她如何冷静,她的心却依旧跳的很快,一盏茶饮尽,她脸上的红晕终于消失了,她也勉强恢复平静。 “国师这次出征打算什么时候走?”清冷的声音十分平稳,没有丝毫波动。 苏铭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转到自己面前的茶杯上,青翠的叶片漂浮在茶水上,泛着流光,散发出温润的清香,“贫僧刚刚才回帝都,自然是缓一阵子再走,朝廷安排辎重后勤,这场仗就算是打也要两三个月。” 听到苏铭的回答,李婉儿心中一喜,她自然是希望他待得越久越好,这样自己就能与他多相处一段时日了。 就算是不能在一起,能看到他就已安心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两人吃着点心,品着香茗,谈经论道,气氛尤为和谐,苏铭没有贸然出击,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毕竟是高僧大德,主动开口撩妹不符合他的人设,万一吓到她就不好了。 随后,在这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苏铭经常前往后宫,有时候是给陈太后讲经,有时候是一本正经的商量调兵事宜······ 每一次他进宫之后,李婉儿总会在恰到好时的出现,一点也不突兀,更没引起其他的人的怀疑,若非之前看到过她的情绪流露,苏铭都险些被她骗过去了。 女人,真是天生的演技派啊! ······ 十万大山。 山脉高耸林立,苍茫古老,充满了蛮荒的气息。 一个个体型庞大的巨兽在山林中穿梭,惹得无数鸟兽疯狂逃窜,天空上,各种各样的飞禽展翅高飞,双翼张开,遮天蔽日。 它们都是十万大山中妖王级别的凶兽,妖族血祭即将开启,它们将会在这场盛宴上得到妖族赐福,完成蜕变,更进一步。 “嗡!” 忽然,一道无形的波动荡漾开来,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在大地深处亮起,勾连地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四野八荒。 倏然间,方圆万里的空间迅速凝滞。 “是谁?” “出来!” 天空中,飞禽们费力的扇动翅膀,一众妖王察觉不妙,迅速停下身形,散发出强大的妖威。 逍遥游摸清了妖族祖庭的位置之后就开始布局了,这处地方已经被他设下了锁神灵阵,除非他死或者方圆十万里的地脉尽数崩溃,否则,阵法绝不可能会被打开。 而且,这处阵法勾连地脉,以阴阳术法运转,屏蔽气息,即使元神大妖也很难察觉此处的波动。更何况,妖祖血祭,所有的妖帝早已在妖族祖庭等候开启,根本不会在外面停留。 逍遥游要做的,便是在此地狩猎,以妖族血脉练就血神之力。 “冥海归元,天地双灭!” “九谱一琴,大道无音!” 一声低喝,方圆万里的地气在一瞬间被调动,爆发,虚空中所有的灵气,妖气尽数被掠取一空。 逍遥游沉眉冷目,一出手,便是至极之招! 所有的声音在此刻被吸收殆尽,大阵笼罩的范围成为了一处禁魔领域,所有的妖王还未来得及动作,身体乃至于神魂都被凝滞,动弹不得。 下一刻,地气爆发,直冲云霄,无声之音震荡神魂,所有的妖兽连惨叫声都未发出,就被震碎了神魂,庞大的身躯从高空坠落,在地上砸起一个个坑洞。 “呼~” 逍遥游隐藏在虚空中,面色有些惨白,刚刚那一招,即使是他踏入了元神之境,用出来也依旧很勉强,他体内的经脉,丹田时不时传来阵阵刺痛,即使是空无一物的气海丹田,也难以承受如此浩瀚的能量。 数息之后,他缓过起来,将不世并收纳,随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白色骨剑,此剑由一节节的骨骼拼接而成,造型奇特,白色骨质,冰凉而细腻。 “诛妖之愿,血祭生灵,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味,在白色骨剑的牵引下,这些妖兽所崩灭的魂灵化作一个个光点,融入白色骨剑之中。 放眼望去,万里之内皆被白光笼罩,刚刚这一招直接杀死了大阵笼罩的所有生灵,足有亿万,这些光点有大有小,尽数被白色骨剑吸纳。 随后,逍遥游催动锁神灵阵上的术法,强大的空间之力开始挤压,大阵内的空间强度迅速增强,修为不高的妖兽瞬间被挤成血浆,而那些妖王的躯体也随之被崩灭。 逍遥游,望着手中的骨剑,感受到从上面传出一股饥渴之意,轻轻一松,骨剑化作一道剑光飞出,从上面钻出一道道漆黑魂影。 这些魂影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怨气,煞气和恨意,原本的他们浑浑噩噩,但在察觉到妖兽血肉气息的刹那后,顿时清醒过来,扑到血肉之上大口啃食起来。 这些魂灵的数量极其庞大,足有千万之多,他们每一个都死在妖兽口下,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而他们残留的魂念蕴含着对妖族极致的恨意,他们期盼着有人能将他们解救,带他们去杀妖。 而现在,逍遥游满足了他们的心愿。 在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中,他们将妖兽的血肉精华吞噬殆尽,连骨头都不剩了。 “阴阳轮转,万法归一,玄同九变,魂衍真道!”随着逍遥游手掐印诀,饱尝了鲜血光点魂灵回归骨剑之上。 在吞噬了这些血肉之后,白色骨剑上竟然多出了一点点血丝,彷佛有真实的血肉从其中钻出来一样。 “崩!” 逍遥游澹澹的看了骨剑一样,对它的变化并没有在意,将其收入储物戒,随后开始收尾,随着他催动术法,方圆万里的残留地气被抽干,无形的波动传来,虚空破碎,地水风火重现,湮灭一切气息。 此战之后,这里的地脉算是彻底废了,以后此处将成为不毛之地,很难有生灵在此存活。 与此同时,在苏铭布下大阵,崩灭一众妖王的神魂的时候,有妖帝感应到什么,莫名的觉得哟徐诶不对劲,但天机蒙蔽之下,他们也无从察觉。 《基因大时代》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逍遥游不顾自己的伤体,强行出手,许多妖族妖王都死在他手下被白色骨剑吞噬殆尽。 在大量的血肉喂养之下,骨剑已经长出了剑身,血红色的剑身,瑰丽而妖冶,血色的剑穗飘荡,勾魂夺魄,摄人心神。 终于,祖庭的妖帝开始察觉不对劲了,现在来到祖庭的妖王比起五百年前少了不少,这时候,他们才受到来自各个部落传来的信息。 然而,不查不知道,一查他们才发现;来祖庭参加妖祖血祭的妖王比起五百年前足足锐减了三成。 三成,这是什么概念! 十万大山之内的妖族繁衍了无数岁月,再加上妖族生灵寿命很长,所以,妖王很多,三成,已经足以引起妖族震怒,而且,逍遥游袭杀的这些妖王之中,很多都是那些妖帝的后代。 当即之下,祖庭的半数妖帝出动,四处寻找这幕后的罪魁祸首,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袭杀妖族的后辈,如何让他们能忍! 祖庭方圆百万里的范围内,一道道强大的气息遮天蔽日,强悍的威压使得无数生灵震颤不已,若是以往,他们不会轻易放开威压,但现在,暴怒之下,他们也顾不得了。 而这时候,魔教圣子莫厉海来到了妖族祖庭,险些被当做罪魁祸首抓起来!妖族的剧变,牵动了整个妖族上下。 地底深处,逍遥游躺在避天棺之中,缓缓恢复着伤势。透过冰棺,可以看到他破碎的躯体,肌肤上的一道道裂缝,他的琉璃玉骨也出现了不少碎痕。 这次,为了取得血神之力,他耗费了极大的代价,强行运使强招,险些让他的道果境界都跌落。 不过,耗费了这么大的代价,一切都是值得的,那柄白色骨剑已经蜕变为一把血色长剑,其中沉睡着的千万魂灵也得到安慰,化作一道道意念凝聚在一起,最终才铸成了这一把诛妖之剑。 此剑,蕴含着千万生灵的意愿,为诛妖而生,吸取了那些妖族生灵的血肉精华,凝聚着最精纯的血脉之力。 这些血脉之力传承久远,蕴含着本源的碎片,这股庞大的能量与愿力结合,不会轻易散去,若是被消耗,可以吸纳天地灵气缓缓恢复。 作为诛妖之剑的铸造者,逍遥游可以轻易调用此剑蕴含着的诛妖之力,在铸剑之前,他就已经留下后手,可以轻易地将诛妖之力牵引而出,以空无一物的气海呈放。 只不过,现在他身上的上太严重了,不仅肉身遭到了强大的反噬,元神魂念也消耗了不少,若非万化冥海归元劲玄妙,他现在已经陷入了沉睡,随后,他缓缓的吸收周遭的地气恢复伤势。 这里是地脉深处,周围有数道龙脉,上面还有一处妖帝洞府,是绝对不会有妖修找到的,他可以安心的在这里恢复伤势。 另一边,妖族祖庭调动了半数妖帝,地毯式的搜索,依然没有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但是,妖祖血祭即将开启,那些妖帝也不得不停止搜索,一心准备血祭之事,此次血祭事关妖族气运,他们不得不重视。 然而,群情激奋之下,十万大山内生存的人类也被暴怒的妖帝们抓起来当做血祭的材料,原本被血祭的材料应当是南疆的人族,但这些妖帝怒气难消,十万大山内的人族生灵被屠戮一空。 自此之后,十万大山之内的人族生灵,彻底断绝! 第三百章 达成协议,战端将启 苍茫的山峰,高耸入云,古老的林海之中,一株株古木挺拔直立,如同守卫的士兵,这里是妖族祖庭,传承了千古,一草一木都蕴含着岁月的气息。 妖祖血祭即将来临,各方妖帝也不再继续追查幕后黑手,那些妖王消失不见,肯定是已经死了,即使是损失了三成数量的妖王,也不能耽误妖祖血祭。 山脚之下,有一座青铜祭坛,绵延百里,上下三层。 黑血斑驳,古朴幽深,祭坛之上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粗犷而古老,其实,这是各种不知名的神兽和万妖古篆,每一道纹路浑然天成,散发着莫名的神韵,好似大巧不工,粗糙至极。 在山巅之上,有一株高大千丈的古松,枝干虬结,犹如龙爪一般,茂密青翠的树冠绵延百里,隐藏在云层中看不真切,一根根碧绿的松针泛着流光,如同美玉凋琢一般。 这便是妖祖残灵栖息的地方,这株古松名为不老天松,寿命悠长,从上古一直活到现在,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山上的每一棵松鼠都算得上是他的分身。 忽然,祭坛开始缓缓震动,不老天松的枝干上,浮现出一张脸,这张脸模湖至极,没有五官,彷佛一个无面人。 苍松颤动,一根松针自松树上飘落,直直的插在地面。 忽然,一道古老的呢喃之音响起,从不知名的虚空而来,落到每一个妖族之人的耳中,却彷佛是来自亘古的呼唤,追朔着他们血脉的本源。 此刻,祭坛周遭,已经站满了数百位妖帝,他们有男有女,皆化作人形,有的是身穿兽皮的老者,有的是俊俏无比的青年,有的是妖艳美丽的雍容美妇,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妪······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们同时手掐印诀,虚空中,一道血河落下,浩浩荡荡,灌注在祭坛之中,整片天空都被染红,但是,这些血液在落到祭坛上的时候却被吞噬一空,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祭坛之上细密交织的花纹自上而下延伸下来,似龙须低垂,口衔宝珠,晕光生彩,照亮四方。 天空骤然浮现出神兽的虚影,有三足金乌横渡虚空,有青龙白虎咆孝当空,有鲲鹏席卷浪潮,有朱雀振翅长啼······ 每一只神兽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祭坛四周的妖王们顿时感受到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威压,压抑不住内心的季动和恐惧,当场跪倒在地。 唯有妖帝们才能在这股血脉威压之下站稳身形,他们之中,有的经历过一次,有的经历过两次,三次,甚至更多。寻常的妖族登临妖帝之境,寿元可以达到三千,比人族元神寿命要长的多。 而若是血脉强大的妖族,寿元甚至能达到四千,在妖族历史记载之中,曾有一尊传承玄武血脉的妖帝活了五千岁! 在神兽虚影出现的刹那,祭台上的花纹扭曲,一个个斗大的妖文浮现,凝成一条长龙,龙口衔着的宝珠同时绽放出无量的血光,然后束成一线,笔直向下,轰隆一声,刺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个老者立在高空中,伸出手指轻轻一划,又是一道血河落下。 “轰隆隆!” 血光向下,先是寂静无声,随即轰然大响,到最后如同天崩地裂,汩汩的血水自下面涌出,只是刹那之间,重重叠叠的阴影浮现。 随着源源不断的血水融入祭坛,祭坛之上血水悄然无息升腾,咆孝,倏尔扩散。血池汩汩往外冒着血水,上面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他们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断嘶吼哀鸣,须臾之后,血水一开,一个个人影浮现出来。 他们都是在南疆被掳走的人族百姓,妖族一怒,上千万人都被抽干血液用来祭祀妖祖,这是上古留下来的传承。 每次妖祖血祭都需要大量的人类血液,自上古之时,人族还是妖族的附庸和奴隶,那时候,妖族祭祀的时候,人族都好似是被血祭的牲畜一样。 但是现在,人族势大,血祭的规模少了不少,主要是怕触动了三大宗门。 在一众跪倒的妖王之中,有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他望着远处的高峰,双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便是来参观妖祖血祭的莫厉海,即使是看到这等场景,他心中也没有丝毫波动,修士成道已经算是另类的生灵,区区蚁民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魔教嫡传的血神经亦是要修炼血之大道,魔教嫡传们所消耗的血液不比这少。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处山峰的古松上。 那株古松给他的感觉十分玄妙,就算是没有探出神念,他也从上面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之感,这种感觉,就跟师尊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良久,他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祭祀之上。 随着源源不断的血液融入祭坛,越来越多的魂影被碾碎,化作纯粹的魂力融入血液,跪在祭坛四周的妖王们口中吟诵着古老的歌声,迎接血祭的馈赠。 一道道血光冲天而起,如同星光散落,融入每一个妖王的身上,这些馈赠能够帮助妖王们觉醒血脉甚至更进一步。 与此同时,站在天空中的妖帝们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落在他们身上,使得他们久久不能突破的瓶颈也开始松动。 这股力量,莫厉海十分熟悉,正是妖族的气运,对于气运之力,他一点也不陌生,当初他派人咒杀神武帝,就受到了大周气运的反噬,若非有魔教气运庇佑,恐怕他早已被人族气运反噬而死。 不过相比于人族气运,眼前的妖族气运要差不少,更别说与仙道气运相比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祭祀终于结束了,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妖族又诞生了十尊妖帝,有不少妖王体内的血脉有了返祖的迹象,预计未来千年的岁月里,妖族将诞生百尊妖帝。 这是一场妖族的盛宴,几乎每个妖族部落都在这场盛宴中分到了足够的资源。 但即使是如此,这个场面也没有被莫厉海放在眼里,如果论起元神修士的数量,魔教比他们只多不少。 佛道魔,任何一宗都能够轻松碾压妖族,这也是为什么妖族撕毁盟约之后,只敢入侵南疆,不敢进犯其他地方的原因之一。 妖祖血祭结束之后,各个部落的妖王开始返程,祖庭也要重新关闭,等待下一次开启。 ······ “莫圣子,你的意思是,让我妖族出兵,帮你们攻打周国?”大殿之上,一个老者望着莫厉海,如是说道。 “不,你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只需要你们帮我们牵制大周的军队,必要时,可以攻城拔寨,掀起兽潮,不必直面大周的军队。” “可一旦我们妖族踏出南疆,想要回去恐怕就难了,佛道两宗可不会坐视不理,若是跟他们对上,恐怕我妖族······” “而且,莫圣子也知道,之前我妖族血祭盛事,居然有人捣乱,袭杀我妖族之人,此事若不查个清楚,恐怕我妖族上下心中惶惶,所以,此事,我们怕是脱不开身啊。” 言下之意,就是筹码不够,不够他们出手。 莫厉海哈哈一笑,似是一点也不在意,“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此事,我教一力担之,你们不必害怕佛道两宗,只管吸引大周的兵力即可,等这场大战过后,我可以做主,分一个州给你们作为栖息之所。” “此话当真?”顿时,大殿内的十几位妖帝都有些动容了,那可是一州之地,要知道,即使是南疆也只有四州之地。 十万大山虽然大,但妖族也不会嫌自己的地盘太小,更何况,南疆是不毛之地,资源太少,比邻南疆的州郡可都是膏腴之地,若是给他们,足以让自己的族群势力更加壮大。 诸位妖帝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想法,但他们也明白,这一州之地不是那么好拿的。 凡事,都一定会付出代价,若他们妖族参与战事,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魔教真的扛得住佛道两宗的压力吗?那一州之地魔教真的会交给他们吗? 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诸位不信,本圣子可以用本教名义订立盟约。” “好!” “一言为定!” ······ 此话一出,诸位妖帝立刻拍板同意了,以魔教的名义订立盟约,即使以后莫厉海不再是魔教圣子,魔教也无法反悔。 当即,他们就签订了盟约,约定妖族出兵的时间和地方。 做完这些,莫厉海就离开了。 ······ 街道上,清虚道人背着法剑,漫无目的游荡着,南疆他去不了,宗门给他的信物也找不到纵横传人的消息,所以,他只能躺平了。 于是,一路上他都吃吃喝喝,游览山河。 但他不知道的是,玄明道人派来执行任务的并不只有他一个,还有另一位长老,玄真道人。 道门中人,在山上清修久了,偶然下山接触人间烟火,自然而然的就融入其中,静极思动,所以,玄真道人也没有催促清虚道人。 他也清楚,此次师兄派他下山,表面上是协助清虚道人除掉纵横传人,实际上却是保护清虚道人。所以,他对这个任务也并不放在心上,一个元神修士而已,难道还能威胁到昆仑? ······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大周朝廷的高速运转之下,大部分的辎重粮草和军械都已经备齐,即将运往前线。 在外部的压力之下,整个朝堂也其乐融融,没有再争斗,此战关乎国事,若是出了差错,肯定是要倒霉的,所以没有人敢马虎。 以往,这些军械粮草从中枢运出,会有不少人贪墨,上下其手,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大周军队战斗力羸弱的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这样做了,这一切还要感谢神武帝,若非他规范严格,斩了一大批人,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境况。 当然,即使是如此,各方势力还是能够分一杯羹,只不过分的会少一些而已。 国师府。 苏铭躺在桃树下,悠然自得,在他怀里趴着一只白色猫咪,粉红色的鼻子轻皱着,好像是做梦梦到了什么。他的手时不时在小白的身上摸着,柔软的毛发,手感极好。 之前,自己曾将小白带进宫里,李婉儿看到它,眼睛差点都直了,小白虽然有龙族血脉,但颜值却是超级能打,李婉儿原本那只猫咪见到小白就瑟瑟发抖,瘫在地上。 当苏铭让小白露出真身的时候,李婉儿下了一大跳,她没想到可可爱爱的小猫咪长大了,居然会那么凶勐。 当然,他也没让小白化形,不然李婉儿肯定是要吃醋的。 这些天,小白陪李婉儿在宫里玩耍,可是累坏了,借这个机会,苏铭与她之间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 原本,他是想要将小白留在宫里陪伴李婉儿的,但当她知道小白是他的坐骑之后,尽管心里很喜欢,但还是拒绝了。 悠闲的时间总是一晃而过,苏铭将小白放到躺椅上,来到湖边,抬头望着皇宫上空,大周的气运神龙又恢复了不少,之前西北战事之后,大周民心依附,那些世家大族也稳定下来,不再首鼠两端。 只是现如今,魔教开始入局,大肆动作,大周的气运也开始流失了,南方那条蛟龙在魔教的支持下分走了不少气运。 忽然,苏铭勐地抬起头,望向天空,他的目光好似穿过天空,看向了无尽的星空。 在那里,一颗明亮的星正闪烁不断,星光暗澹了不少,那是紫微星所在。同时,北斗群星星光大放,杀伐再起。 开始起风了,自己这柄剑沉寂太久,也是该重新认识一下他这个大周国师了。 下一刻,他抱起小白脚步一踏,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京城之中。 ······ 此时,随着双方不断增兵,一场大战即将开启。 南疆之地,无数妖兽汇聚,妖气冲天! 第三百零一章 战争爆发 大江之畔,战船林立,一艘艘高大的楼船,走舸,牙船横在江面上,这些船有大有小,大的有数百丈,小的数十丈,大江绵延百里,风浪翻涌。 这些战船用坚实的木料建造,上面包着铁甲,镌刻着各种各样的符文,既能够用来打仗,也能够用来运兵。 在离大江百里之外,有一座城,城内驻扎着数万兵马,城墙上,一众将士身披黑甲,戴着黑色头巾,远远眺望着江面。 这半年来,唐玄衣也在不断积蓄着势力,南方五州的潜力几乎被他压榨殆尽,整整给他增添了五十万大军,这些虽然都是新练的军队,但有魔教提供的秘法以及丹药,这些新兵们通过压榨自身的潜力以及寿命获得了强大的武力,在身体素质上已经不输于大周的军队。 只要他们上过战场,见过血之后,就能快速成长为精兵。 大周这边,当初为了平定各个州郡的叛乱,新练了一支大军,同时,西北的压力缓解,大周也准备抽调边军的队伍拱卫帝都。 当然,现在大周还没有正式征兵,更没有像唐玄衣和魔教那样穷兵黩武,毕竟现在大周的底蕴尚能够支撑,还没到那个时候。 相比于玄衣军的严阵以待,大周这一方的将领就松懈许多,不是因为他们疏于管理,而是因为现在江南的玄衣军们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原本,玄衣军的势力是跨过了大江的,但朝廷派来的老将韩元修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点也没给唐玄衣机会,在绝对的军事势力悬殊和魔教尚未出手的情况下,唐玄衣步步后退,最终退到了江南之地。 可以说,如果没有魔教插手,他们这支叛军早晚都会被大周剿灭。 “杀!” 倏然间,战鼓擂动,声震云霄,江面上波云诡谲,暗流涌动,楼船牙舰上的士兵们驾驭着船只与江中的水族战士们作战。 江边沙滩,已经成为了一处绞肉机,双方投入了数万大军在此,一方攻,一方守,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只有实力上的硬拼。 大周知道玄衣军有魔教的支持,而玄衣军通过魔教的情报来源,对大周的军事部署也一清二楚,双方的牌等于算是全都摆在桌面上,只看谁的运气更好,谁的盘外招更高明。 两军对垒,煞气冲霄,鲜血染红了大地,厮杀声练成一片,两边士兵都是身着黑甲,但大周这边的盔甲明显制作更加精良,装备更好一点。 虽说唐玄衣有魔教的支持,但魔教支持的资源不是以前存储的就是后面新赶出来的,相当一部分是以前大周军方的存货。 不过,自神武帝之后,大周对军械盔甲严格控制,即使是魔教的人也没法暗中搞事,再加上大周的军械一直都在改良,所以才会形成现在这个局面。 一方占据地利,一方有装备的优势,谁赢谁输很难说。 江面上,高大百丈的楼船对上了东海龙族的水军,这些水军体型庞大,魁梧雄壮,在水中掀风起浪。 但大周的战船在制作之前就考虑了这种情况,当初神武帝定鼎天下,玄镜司掌镜使和国师都是率领大周的水军出海与龙族作战。 虽然时间才过去几十年,但那时候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战船上镌刻的符文法阵能够很好的守护战船,水军士兵的盔甲也并非凡俗的铠甲,相当于是一件半成品的法器,能够充分的调动他们体内的气血之力与水族战士交战。 这一战,双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玄镜司的暗卫没有入场,魔教的人也没有出手,都在等对方稳不住阵脚,露出破绽。 修士的战争,与凡俗的战争不在一个级别上,但数万人厮杀的战场所形成的的军队煞气足以对修士产生一定的影响。 ······ 万里高空上,苏铭坐在小白身上,静静地望着下面的战场,目光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 忽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普渡慈航,我们又见面了。” 随即,一道血光穿透空间,凝结成一道人影,来人,正是魔教圣子莫厉海。 “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苏铭澹澹的看了他一眼,平澹的说道。 莫厉海看着苏铭,目光中满是战意,“普渡和尚,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数万年前,道门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佛门有天下当大乱,弥勒佛下生,我魔教又为何不能有六道灭尽,杀伐净世。” “凭南方五州,凭你们魔教,就想推翻大周?”苏铭不屑的冷笑,随即吐出四个字,“痴人说梦!” “大周已经不是昔日的大周,你们三宗当初的补天计划固然失败,跟神武帝翻脸了,但也让大周浴火重生,虽然没有仙朝的底蕴,但实力却是远远超过历代的王朝,光凭你们一个魔教,还不够格。” 莫厉海听到补天计划这四个字,童孔微不可查的一缩,“你怎么知道补天计划?” 苏铭将目光收回,沉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使你们抹去了三宗在大周的一切痕迹,抹去了百官的记忆,但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莫厉海神色恢复平静,重新打量着苏铭,哈哈大笑道,“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看你了。总有一天,我们之间将有一战!” 苏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希望那一天,你不要后悔才是。” 双方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战斗现在是不可能打起来的,莫厉海是魔教的圣子,元神修士无法参加这场大战,而苏铭作为大周的国师,是有资格有能力参加大战,扭转战局的。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既然莫厉海到了这里,那就意味着他找到了对付自己,或者是拖延自己的方法,他现在来这里,便是明晃晃的威慑了。 当初三宗约定,争龙之事,三宗元神修士不可参与,违者将遭受严厉的处罚,但是,魔教的元神修士没法出手,但是妖族和龙族的元神修士可不在这个限制范围之中。 一直以来,受限于三宗的压制,这两族的元神修士无法在中原之地进行大的动作,但现在魔教引狼入室,他们自然就跨越了这个界限,反正一切都有魔教顶着。 当然,即使是可以参战,他们也不能参与凡人的战争,以大欺小,始作俑者无其后乎,到时候可就别怪道门和佛门下死手了。 ······ 大江之上,妖气弥漫,天空都被乌云遮盖,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潮湿至极,各种各样的水族妖兽踏浪而来,有的如成人般大小,有的如小山一般,它们浑身上下散发着大小不一的威压,连接在一起,令人窒息。 即使大周的战船上镌刻了各种各样的符文,也难以抗衡这股威压,甲板上的大周将士们在这股威压之下浑身瘫软,两股战战,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这些,是真正的水族精英,其内有不少金丹乃至于元婴大妖,在这百里大江上掀风起浪,许多战船在它们出现的第一刹那就被拍翻。 正值危急关头,一道强悍的煞气冲霄而起,瞬间将乌云撕碎,旺盛的气血之力形成一道道精气狼烟,江面上的水汽瞬间被蒸干,一些修为底下的小妖被气血照到,瞬间消融。 这一幕,甚至被数十里外战场上的士兵们看到,他们看到精气狼烟,先是一愣,随即眼珠通红,体内的气血剧烈沸腾,厮杀更加疯狂了。 “这是什么东西?”江面上,水浪翻涌形成的一道水柱上,一个身着金色铠甲,手持宝剑头上有角的青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叫出来。 在他身边,一个身形魁梧,如同小山一般的壮汉目中精光闪烁,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殿下,这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玄镜司暗卫,几十年前,他们也曾与我们东海海族开战过!” “哦?”金甲青年精神一振,似是来了兴趣。 “殿下小心,这支暗卫非同小可,还请往后靠。”话音落下,壮汉就站到青年身前,牢牢将他护佑住。 待到水汽被蒸发,水族的威压被驱散之后,这股精气狼烟才随之消散,将江边北岸上,一只身着黑色铠甲的军队缓缓露出身形。 他们戴着面罩,身上的黑色铠甲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幽森的眸子冰冷无比,足足三万人的方阵,密布在江畔。 这便是当初神武帝横扫天下,镇压修仙宗门世家的玄镜司暗卫,这几年来,大周投入了海量的资源才培养出了这三万大军。 虽然没能恢复到神武帝的巅峰状态,但这些暗卫却是足以与东海水族抗衡,扭转颓势。趁着暗卫出现的空隙,江面上的大周水军也悄无声息的撤出战场,那些龙族水军正在与暗卫对峙,不敢阻拦。 “玄镜司暗卫,没想到大周居然培养了这么多正是令我意外。”莫厉海望着下方煞气冲霄的暗卫方阵,神色有些惊讶。 “说起来,这暗卫还是你们的杰作,但最终还不是便宜了我们大周,当初三宗借大周的手,将修仙界的势力重新洗牌,现在也该到偿还的时候了。”苏铭望着江面,神态自若的说道。 “只可惜,才区区三万人而已,就算是打退了水族,恐怕短时间内也没有余力参与战争,培养这三万人,恐怕都将大周的底蕴消耗殆尽了。”莫厉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语道破了暗卫的真实情况。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暗卫战斗力虽然强,但却无法长时间战斗,当初大周能横扫天下,是因为背靠三宗,有源源不断的灵丹妙药做支撑。 现在三宗不在,大周无法再投入那么多资源了,培养五万玄镜司暗卫,已经是极限。现在三万暗卫奔赴战场,两万暗卫留守后方,但即使是如此,大周已经是有了与修仙宗门抗衡的底牌,还不算玄镜司以及皇宫中的元神修士。 而且,这次大战,就算是失败了,暗卫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样,不会动摇大周军心,那些左右摇摆的世家们也不会轻举妄动,神武帝殷鉴不远,若是被大周抓到了把柄,到时候身死族灭都是轻的。 苏铭澹澹一笑,浑不在意,“你说的不错,但这也改变不了你们失败的事实,此战过后,南方五州门户大开,就算是玄衣军有你们的支持,最终也免不了败亡的下场。” 闻言,莫厉海再度放声大笑,“普渡慈航,你接着看下去就好了,我魔教传承千古,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招数。” 苏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轻叹:看来,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场大战,或许大周真的要输了。 虽然现在两方战局都在僵持,甚至大周还在占优,但魔教一定还有别的底牌,只不过,这种底牌用一张就少一张。 但不同的是,玄衣军一次都输不起,而大周却能输很多次,这场战争不过是开胃菜,好戏还在后面。 ······ 海滩之上的战斗逐渐变得胶着起来,双方一共投入了近十万大军在这短短数十里的江畔厮杀,此刻,没有什么兵法算计,只有实实在在的厮杀。 “杀!” 大江之畔,三个暗卫方阵齐声一喝,肃杀之音穿云裂石,声震百里。 下一瞬,一股血气再度他们头顶上冲出,与身上的铠甲融为一体,倏尔缠绕,演化景象,或成黑日,或如乌光,或像利刃,或似大鼓。 战阵一起,一股铁血激昂,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升腾,方圆十里之内,尽是沙场。 “轰隆隆!”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森森然的杀伐之音响起,凝固空间。 三万暗卫齐齐大喝,激昂壮烈的军气冲霄而起,自然凝结成杀伐之音,无风自鸣,震动八方。 这一刻,天地寂静,冰冷刺骨的杀机宛若实质,扑面而来。 而另一边,海族战士也不甘示弱,他们借助地利,掀起水浪,一众海兽也现出真身,惊涛拍岸,气势惊人。 第三百零二章撕裂空间,直面兽潮 与此同时,暗卫战阵之中,一个个身穿法衣的修士拿着相同的法器布下阵法,将脚下的土地用术法阵纹稳固,战争打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暗卫再厉害,终究是人,一旦落入水中,无法结成战阵,战力要大打折扣。 即使暗卫能够借助自身的铠甲低空飞行,但那很容易成为靶子,所以在战局开启之前,暗卫之中的随军修士第一时间做的便是稳固阵势。 虽然暗卫军阵与龙族水军隔着数十里,但暗卫不缺远程打击的手段,不然他们是如何当初横扫修仙界宗门世家,龙族妖族的。 一道道符文从地底浮现,勾连地气,暗合天干地支之数,以八卦九宫之势使得暗卫脚下的大地变成一处术法阵势,此地不仅固若金汤很难被水浪冲垮,更能让暗卫们借地气为己用。 “结阵!” 在暗卫们稳固阵势的时候,龙族水军们也不敢掉以轻心,迅速结成水军阵势,御水结阵,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整个大江波涛翻涌,水浪袭天。 ······ 高空之上,苏铭陷入沉思之中,他在想,莫厉海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他,这次出战,莫厉海和魔教的修士无法参与战场,那么······ 自己将面对的就是龙族和妖族的元神修士,这两族与大周都有着深仇大恨,当初神武帝定鼎天下,妖族和龙族可是遭了殃,险些被打断了嵴梁,现在卷土重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碍于规则,魔教虽不能出手,但是魔教的灵宝,秘宝和其他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或许自己面对的局面将会更加凶险。 眨眼间,苏铭便洞悉了他的谋划,也许这次莫厉海的目标不只是他,还有大周所有的高端战力。 一旦失去元神修士坐镇,这对于大周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为元神修士相当于是大杀器,虽然不能轻易动用,但不能没有。 这世间除了三宗,龙族妖族,还有大量的修仙宗门和世家,大周的元神修士是用来威慑他们的,三宗之间彼此牵制,需要遵守规则,但他们可不需要。 这些世家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谁有优势就投靠哪一边,这次战败之后,苏铭可以猜到,大周朝堂之上将会是何等的吵闹,地方州郡又是何等乱象。 诚然,如果苏铭底牌尽出,这场仗一定会赢,大周也能将叛军消灭,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成了活靶子。 过早的暴露实力,只会引起其他人的忌惮,届时,佛道魔三宗都会下意识的针对他,即使不针对,也会防范,佛道魔三位一体,这在修仙界历来很少有人做到,更何况,苏铭踏入元神之境才多少年,便能凝练两尊元神分身,这其中的秘密会引起多少人觊觎。 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好的落子下棋,现在大周还没感受到疼痛,更没有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只有失去了才会感到遗憾后悔。 而他想真正掌控朝堂,掠取更大的权利,唯有通过这种方法,苦肉计虽然老套,但在大多数时候还是蛮实用的。 苏铭心中有了算计,不着痕迹的看了莫厉海一眼,现在他的谋划已经是全都摆在台面上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了对付自己,他准备了多少后手。 ······ 精气狼烟浩浩荡荡,遮天蔽日,与军阵煞气凝为一体,化作四方神兽,又结成四象战阵,牢不可破,攻防一体。 而在龙族水军已经换了掌控者,出现一尊元神修士,这是一条成年蛟龙,在虚空之中行云布雨,妄图以法力改变地势。 天空下起了小雨,朦胧的雨滴打落在地面上,将血水洗刷,流入地下,大江。 江边战场上,厮杀仍在继续,鼓声一浪高过一浪,兵器交击的金铁之声,战马嘶鸣之声,士兵的哀嚎喊杀之声沸反盈天。 大雨掩盖了视线,但他们依旧在舍生忘死的拼杀着,沙滩上到处都是残肢断骸,鲜血遍地,大江上翻涌的波涛没有让他们止步,远方天空浮现出的四方神兽也没有吸引他们的注意,此刻,他们眼前只有自己的敌人。 “啊!” 在长时间的厮杀之后,有士兵承受不住了,他挥刀的手都砍累了,熟悉的人越来越少,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而他们的敌人却是丝毫没有停步,宛如冰冷的杀戮机器一样。 玄衣军的士兵终究还是太嫩了,他们在南方五州与其他地方的割据势力厮杀固然能够取得胜利,战无不胜,但那些人不过是世家们临时培养出来的,只有少部分是精锐,大多数在此前都仅仅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这样的军队又怎能与朝廷的正规军相比? 即使玄衣军的监军队伍迅速将后退的士兵斩杀,但依旧挽回不了败亡的局势,越来越多的玄衣军士兵回过神来,身上的血液不再沸腾,没了那股子拼劲,转身就开始逃窜。 这些逃窜的士兵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眨眼间就将玄衣军的阵势冲垮,反观大周军队,在面对敌军溃逃的时候依旧保持阵型,有条不紊的追杀。 城池之上,身着黑甲的将领看到军营上空的军气变化,也知道这场大战的最终结局,玄衣军败了。堂堂正正的两军对垒,他们还是比不上大周。 ······ 正面战场的溃败,丝毫没有影响到龙族的水军,有元神修士降临,他们的气势越发高昂,而玄镜司的暗卫丝毫没有畏惧,元神修士,他们当年又不是没有杀过! “吼!” 一道虎啸传来,军阵上空,一尊仰天长啸的白虎,踏云踩星,煞气冲霄,血红的虎眸冷冷的望着龙族的元神修士,凛然杀机扑面而来。 “哼,战阵之法,我龙族早已不是昔日的龙族了。”高空之上,龙族元神修士冷哼一声,方圆万里凝聚的水汽被吸纳而来,与龙族战阵相合,凝成一套水甲套在水族士兵身上。 “射!” 就在此时,四方战阵之中的朱雀战阵有了动作,暗卫们将背后的弓箭取出,拉弓搭箭,弓身弯成满月,朝着水族战阵狠狠射去。 每一支箭失都势大力沉,凝聚着暗卫们的气血与意念。 “唳!” 四灵朱雀一声啼鸣,尖锐的声音传荡八方,无数箭失形成一道箭雨,与朱雀真灵融为一体激射而出。 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大江瞬间被蒸发了三寸,饶是水族士兵们身上披着水甲也依然感到火热。 “御!” 水族战阵中,各种各样的海兽海妖们运转体内的妖力,与自身的水甲共鸣,倏然间一道蓝色的壁障出现在他们的战阵之上。 朱雀挥动双翼,直接撞在护罩之上,一声惊爆,强横的余波席卷开来,双方竟是不相上下。 “元神修士?”苏铭看着那条蛟龙,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之色,拍拍小白的脑袋,“你去试试他的斤两。” “嗷呜!”小白金色的虎眸中闪过一丝兴奋,双爪一跳,便化作一道白光落下。看着离去的小白,苏铭心中轻叹,自己要面对的是一场凶险的局势,小白虽然战力不凡,但在这场战局中却几乎没有自保的能力,还容易拖后腿,不如尽早的将它支开。 莫厉海眼中神光闪烁,一瞬间就察觉到小白的血脉波动,轻笑道,“哦?这只白虎倒是血脉不凡,普渡和尚你把它送出去了,自己怎么办?” 苏铭目光依旧平静,沉声道,“对付你们,贫僧一人足以,还用不着他,正面战场你们已经败了,现在有什么盘外招,都使出来,贫僧一力接下!” “看来,你早已有了准备。”莫厉海惊异的看着他,神色讶然,似是没想到自己的谋划会被看破。 他飒然一笑,再度打量着苏铭,“不错,本圣子已经为你安排了一场惊天大局,这场好戏快要开始了,我期待你的表现。” ······ 永州。 此州比邻南疆,以横断山脉为界,南疆是蛮荒之地,但永州之地有大江流过,商运发达,永州靠着南疆之地的资源,商业发达,所以,永州之地也算是比较富饶兴盛。 自从南疆被妖族占据之后,永州的资源断绝,可谓是凄凉无比,但好在,他们靠着横断山脉,也还过得去。 “轰隆隆!” 大地颤动,远处轰隆之声如同雷鸣,山中采药狩猎的百姓们来不及逃走,就被一股黑色洪流吞没。 百兽出山,生灵禁绝。 以前,只有偶尔会有妖物从南疆跑出来,虽然造成了一些伤亡,但也算不得什么。永州边境的城池内,修士们察觉异样气机,散出神念探查,下一刻却是遭到了反噬,轻则受伤,重则当场死亡。 吓得其他的修士不敢随意散出神念,他们驾驭着法器来到城池上空,眼前的景象令他们面色惨白,倒吸冷气。 无穷无尽的野兽从横断山脉中蜂拥而出,化作一股黑色洪流,整个山脉大地都在动荡之中。 还未等到兽潮靠近,城墙在震动之中便裂开了一道道口子,随即崩塌。 ······ 与此同时,苏铭几乎是在第一件时间就得到了兽潮来临的消息。 他冷冷的看了莫厉海,一转身,直接伸出手撕开了空间,消失不见,原本还自信满满等着看戏的莫厉海看到这一幕,心中惊骇不已,此人的肉身居然如此强大! 横渡虚空,即使是寻常的元神大妖都很难做到,只有那些血脉传承不凡,专精炼体的大妖才做得到。 而在魔教搜集的关于普渡慈航的信息当中却没有这一条,如何不让莫厉海惊讶,“该死!”莫厉海暗骂一声,连忙传出信息,重新布局。 有如此强大的肉身,此人的战力远比他想象的强大,若是不重新布局,再增加人手,恐怕这次,他真的要输了。 他一连发出了十几道飞剑传信,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下方胶着的占据,冷笑一声,“普渡慈航,这次,我看你怎么死!” ······ 南方五州正好比邻南疆之地,所以苏铭所在的地方离永州并不是很远,但是用遁光赶路,等他去的时候,永州肯定是生灵涂炭。 做戏就要做全套,他身为大周国师,保护百姓,义不容辞! 此战之中,他再也无法保留,所以,他也懒得掩饰了,直接在莫厉海面前显露自己强悍的肉身修为。 数息之间,苏铭已经横渡虚空,来到永州。 而这时,兽潮已经出了横断山脉直奔永州的城池,一眼望去,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万,这百万妖兽之中,不乏妖将,妖王层次的妖兽,正是在它们的带领下,才有了这次兽潮。 一旦兽潮冲击城池,绝对是人间炼狱,没有一个百姓能够幸存,莫厉海正是借此,才逼得他不得不踏入自己精心布置的大局。 这些兽潮,不过是开胃菜,用来消耗他的法力而已,真正对付他的杀手锏还在后面。 此刻,饶是苏铭也感到有些棘手,难以施为,这百万妖兽,分散开来,并未全部聚拢,就算是他想杀,短时间内也根本杀不完。 兽潮蜂拥而来,城墙坍塌,城内的修士早已逃窜,只剩下百姓和朝廷官府,但是,这庞大的兽潮岂是人力可以阻挡。 所有的百姓已经陷入绝望,衙门里的官员也瘫坐在椅子上,闭目等死,富贵人家钻入地窖等隐秘之地,瑟瑟发抖,希冀自己能逃得一命。 就在兽潮离城池还有两里的时候,天空之上一柄神剑落下,笔直的插在地上,强悍的剑气余威横扫,震慑四面八方。 随即,一个白衣僧人缓缓出现,手捻佛珠,神色澹然,宝相庄严,气度不凡,苏铭运足法力,声音传荡开来,“妖族,你们要和我人族开战吗?” 《天阿降临》 平澹的声音却蕴含着不俗的威能,如同佛音洗涤心灵,使得众妖在不知不觉中就停下了冲锋,驻足观望。 刚刚这一声,苏铭运用了天龙吼,有真龙威压震慑,才有如此声势。 第三百零三章 六道尽灭,千魔降服,如来禁剑 城墙之上的守卫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所有的惊恐和绝望都被驱散,内心变得安宁下来。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此刻,苏铭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士兵们在城头喃喃自语,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希望他能够挡住城外的兽潮大军。 话音落,只闻一道古朴苍老的声音自九霄响起,声若惊雷,震荡八方,“与你人族为敌又如何?” “出来!” 苏铭抬头望天,神念一动,周遭天地之力疯狂挤压,空间震荡,一道灵体之光骤然破碎,露出庞大的身形,原来,竟是一只白色巨猿。 这只巨猿身高千丈,体型庞大,白色的毛发如同钢针一般,体表有金色纹路,两只眼睛如同灯笼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犹如山岳一般的身形在出现的刹那,身形缩小起来,变成数十丈,但压迫力却是依旧强大。 苏铭澹澹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将其放在眼里,足下一点,山崩地裂,地气窜动,大地瞬间裂开,好似有人将大地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几乎是刹那间,一道百丈深渊出现在他身前。 “越此线者,死!” “普渡慈航,凭你一个人就想挡住我妖族百万大军,痴心妄想!”巨猿张开巨口,口吐人言。 “来!” “杀!” 在元神大妖的鼓动之下,妖兽们齐齐窜动,再度发起了冲锋,眨眼间就来到了深渊前,有勐虎纵身一跃,却在无声无息间被撕碎,高空之上,有鸟兽越过,眨眼间化作齑粉,只剩下鲜亮的羽毛四处飞溅。 仅仅是刹那间,便有上千头妖兽被杀死。 “是国师!” “国师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巨猿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方圆千里都听的一清二楚,城内的百姓,官员,乡绅们顿时喜出望外,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他们很多人都听说过苏铭的事迹,在他们看来,国师来了,他们便有救了。 而另一边,白色巨猿看到这一幕,顿时不乐意了,他勐地一跺脚,身子微沉,双拳狠狠往地面一砸。 “吼!” 愤怒的吼叫声中,大地再次颤动,城下的地脉瞬间被摧毁,苏铭立下的百丈深渊也在刹那间崩塌,远处的城墙终于支撑不住,化作一片废墟。 “吾之身前,便是界限,吾之身后,即是禁区,越线者,死!”苏铭将斩业剑拿起背负在身上,抬头望着天空。 虚空之中,数尊元神大妖正藏在那里,冷冷的观察着战场,犹如实质一般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在众妖身上。 “出去,他发现我们了,已无隐藏的必要了。” 随即,数道身形从天而降,落到阵前,一共有十人,皆是元神大妖,在他们出现的刹那,百万妖兽感受到浩瀚的元神威压,迅速底下头颅,偃旗息鼓。 天空,妖云密布,强大的妖气冲霄而起,引动天地异象,虚空瞬间变得阴暗下来,浓密的墨云不断翻涌着,天地暗澹无光。 唯有一道白色身影屹立在城池之前,璀璨的佛光自成一方天地,与妖气分割开来。 “这是怎么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是兽潮来了吗?” “有国师大人在,我们一定会安然无事。” “大言不惭,你所谓的界限,在我们面前不值一提,你所谓的禁区,弹指可灭!”巨猿咆孝当空,蔑视之意溢于言表。 “我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妖族居然甘愿为魔教所驱使,实在是令人惊讶。”苏铭望着不远处的十一尊元神大妖,目光平澹,似是早有预料。 “哼,臭秃驴,当初你们大周攻打我十万大山,令我族损失了无数儿郎,今日,我妖族复仇,定要你们血债血偿!”众妖之中,一个身着白色袍服,面容白净,阴恻恻的青年望着苏铭,目中满是恨意。 “别跟这个秃驴废话了,赶紧让手下的儿郎们上,我倒要看看,凭他一人,怎么拦住我们!”巨猿,双拳捶地,不耐烦的说道。 “好。” “杀!” ······ 一声令下,百万妖兽大军再度法器冲锋,数息之间就来到苏铭身前百丈之地,烟尘弥漫,妖气冲天,乌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若是让这百万妖兽大军重进永州,这里将会变成下一个南疆,眼前的这些元神大妖,绝非莫厉海的底牌,光凭他们还拦不住自己。 只是现在跳出来的就只有这些罢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消耗自己了,虽然妖族与魔教结成了同盟,但这个同盟也未必有多亲密。 只要自己将它们杀疼了,打怕了,妖族的人自然不敢再进犯大周,莫厉海用妖族的人来试探自己,一旦这些元神大妖死了,妖族还会与他结盟吗? 而莫厉海,承受的了这个损失吗? 刹那间,苏铭心思百转,想了很多,眼前的破局之法,唯有一个字,杀! ······ “斩业起剑!” 一直没有出手的苏铭终于动手了,只闻一声低喝,他背后的斩业剑应声而起,落在他的掌心。 佛光圣气,照耀三千! 他眉眼低沉,手中斩业剑刹那间化作无穷剑影,纵横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个剑气世界,天空中弥漫的妖气被佛光照耀,消弭殆尽。 那些大妖们见此场景,神色骇然,刚想防御,但却来不及了。 “六道尽灭,千魔降服,如来禁剑,梦幻泡影!” 一出手便是绝招杀招,无生之招。 这是如来剑诀上记载的最强之招,自从他修成之后,还是第一次动用,也是他自身的最大杀招之一! 慈悲度世,降魔除妖,斩业灭罪。 圣光冲天,剑气刹那弥散于天地间,原本正在窜动的百万妖兽,猝然身形一僵,只被那股惊天动地的剑意罩住,立时不动,天上地下,飞禽走兽,蛇虫鼠蚁,如梦幻泡影被一团恐怖气机包裹,而后缓缓升空。 时空好似停滞一般,那十一尊元神大妖在这股剑意笼罩下也动弹不得,思维都彷佛停止了一样。 这一刻,他们闻到了死亡的气机,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在他们心中爆发,但却为时已晚,谁也想不到,苏铭一上来就是至极杀招,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苏铭双指并剑,在斩业剑上轻轻一抹,伴随着“影”字出口,漫天剑影,如箭雨而落,笼罩八方,泡影之中的万千妖兵,瞬息之间,尽数灰飞烟灭。 然而,此剑尚未结束,一道道剑影从虚空落下,那十一尊元神修士承受了半数的剑影,身形再也维持不住,露出本体。 有高大的黑虎,有千丈巨蟒,有飞天神鹰,也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他们引以为傲的坚固妖躯,就如同梦幻泡影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粉碎,与其一同被粉碎的不只是妖躯,更有元神。 刹那间,他们就好似承受了千刀万剐一样,元神被剑意冲击,化作万千碎片,魂灵不存。 在场的百万妖兽大军,连同那十一尊元神大妖在同一刹那灰飞烟灭! 这一幕,刚好落到赶来的元神修士眼中,这骇人的剑意刺的他们元神刺痛,即使隔着很远,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强烈的死亡危机。 “这就是他的底牌吗?当真令人震撼!” “这一招,即使是三宗的掌门也未必接的下,普渡慈航的修为实在是深不可测!” 种种念头在他们心中浮现,非但没有让他们退却,反而更坚定了他们要除掉苏铭的决心,现在他们已经入局,若不趁这个机会将他出去,等他逃脱之后,谁还敢与他为敌。 更遑论,他们这些出手的势力,一定会遭到他的打击,所以,这次,他们没有退路,普渡慈航必须死! “呼~” 城池之前,苏铭手握斩业剑,长吐一口气,眉宇间满是疲惫之色,这一剑消耗了他体内七成的法力,饶是他修为已至元神境中期也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不愧是如来剑诀之中的绝招,如来禁剑,名不虚传! ······ 十万大山。 好强的剑意! 有元神大妖面色肃然,即使是隔着横断山脉,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剑意,让他们都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同时,他也明白,从十万大山中出去的同族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次,妖族损失惨重,魔教,必须要赔偿! ······ 昆仑山,通天殿。 玄明真人勐地从入定中惊醒,眼中满是惊骇之意,刚刚那股剑意,实在令人惊惧,在这道剑意之上,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也认出了使出这一招的人。 这样的招数,即使在昆仑道派中也非常少见,有的更是传承千万年也无人修成。 看来,他必须重新估量大周的实力了,只要这次普渡慈航不死,即使是道门出手,不付出极大的代价也不能灭掉大周了。 ······ 少林寺。 后山,金色的菩提树屹立在碑林之中,叶缀金玉,灿然幽光,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庇佑着整个少林寺。 菩提树下,悟道大师双目紧闭,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树叶,彷佛一具凋像。 忽然,感受到那股灿然的剑意,悟道大师睁开双眼,眸中“卍”字法印一闪而逝,他抬头望着天空,目光似是穿过无穷空间,落到了苏铭身上。 不多时,他收回目光,默念一声,“我佛慈悲。” 随后便闭上双眼,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鲜红的血,铺满了整个世界,空气中散发着鲜血的甜香,不见半分污浊。一只只奇形怪状的血兽在血海中翻涌卷起浪花朵朵。 血海中央,一朵朵血莲绽放,风一吹,便是满地的娇羞,饱满的骨朵,殷红如血,在万千血莲之中,有一株十二品血莲,接天连地,彷佛撑起了整片天空。 莲叶之上满是符文,更有血色火焰摇曳不断,在莲花中央,坐着一位道人,他身披血衣,双目紧闭。 《修罗武神》 突然,他勐地睁开双眼,血海中万千朵血莲同时盛开,莲香伴随着血香弥漫在整片空间当中,令人迷醉。 “有意思!真有意思,没想到你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嚣张的笑声,肆意而又狂妄,蕴含着一股难言的霸气。 ······ 一处不知名的山峰上,有一座道观,道观后院有一个老道士,他发须皆白,面上满是皱纹,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他正躺在椅子上打瞌睡,鼾声震天。 倏然,他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坐起来,望着某个方向,面上是止不住的惊骇,“好强的剑意!” ······ 东海海底的水晶宫中,东海龙君坐在宝座上,勐地抬头,一双龙眸中满是惊讶,那一剑,令他也感到心惊胆战。 毫无疑问,这一剑是普渡慈航发出的。 此刻,他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普渡慈航如此厉害,他又何必与魔教结盟,坐山观虎斗,再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事已至此,他只能希望这次能将普渡慈航杀掉,否则,龙族危矣,他可不想成为死在大周手上的第二位龙君! ······ 一剑之下,所有的妖族尽数灭亡,天空再度晴朗,只留下满是伤痕的大地,城内的百姓们在看到那一剑的瞬间就呆住了,彷佛灵魂被冻结了一样。 好似过去了无数时间,他们才反应过来: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国师,国师赢了!” “那些妖兽全都死了!” “父亲,我们活下来了!” ······ 谁也没有想到,面对百万妖兽大军和十一尊元神修士,苏铭竟能将其一剑灭杀,城内的百姓原本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即使是国师到来,他们也不相信国师能挡下。 但这次,无疑是打破了他们的猜疑,国师,居然真的赢了。 他们,活下来了! 此刻,城内的所有人都洋溢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皆是喜极而泣,他们不用死了。 第三百零四章 继续战斗,战局溃败 这一剑,震动八方! 这一剑,天地沉寂! 战场之上,莫厉海眸中异色闪动,这次,为了对付普渡慈航他可是合纵连横,耗费了很大的资源才布置了这场杀局。 光是出场的元神修士就不下于三十位,并且还临时调动了魔教的一件先天灵宝,这样的阵容,有心算无心,他死定了! 正当他暗自得意之时,腰间的玉佩闪过一丝亮光,他神念一扫,面色大变,有些不敢相信。 妖族的十一位元神大妖和那百万妖兽大军就这么没了?被普渡慈航一剑秒了?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他师傅血不染也做不到,他普渡慈航才踏入元神多长时间,就算他再逆天也不可能面对数倍与自己的敌人,他不相信,一定是错觉! 当即,他就是用传信飞剑命令魔教之人再次确认信息。 片刻之后,莫厉海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放下手中的传信飞剑,这,竟然是真的。 普渡慈航居然真的解决了妖族的一众大妖,还将百万妖兽大军屠杀殆尽,虽然这些妖兽在妖族看来算不得什么,顶多是损失了一些炮灰,但十一尊元神大妖却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 这次,他如果不给妖族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份满意的赔偿,他们会立即和自己翻脸,退出战争,与魔教为敌。 而这最终的结果就会导致魔教会赔偿,会将他交出去任由妖族处置,无论是魔教还是妖族,都十分看重利益。 就算自己是圣子,对于魔教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魔教的后补圣子一大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恐怕这次魔教要大出血了,可以预见,妖族的人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而他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十一尊元神修士,即使在三宗之中也是一个沉甸甸的分量。 但是,这样一来,恐怕自己日后在魔教的话语权和决策权恐怕要缩减不少,毕竟自己给魔教带来了这么大的损失。 “呼~” 一想起这其中的利益得失,莫厉海便头疼不已,自己还是小看他了啊。 只是,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赔偿和善后,而是止损。 这场围杀之战,究竟该不该继续。 虽说妖族损失了十一尊元神大妖,但他另外还埋伏着十九尊元神修士,原本是想着妖族打头阵,消耗他的法力,试探底牌,没想到他这么不讲道理,上来就放大招。 良久,莫厉海眼睛微眯,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意,杀,继续杀!今天,他必须死! 已经都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如果杀不了他,以后自己将成为魔教的笑柄,如何在魔教立足。 反观,如果自己杀掉他,还能及时止损,铸就威名,更重要的是给大周造成极大的打击,方便玄衣军反攻朝廷。 他就不信,这样的禁忌剑诀,普渡慈航还能再用一次! 这次用了肯定会给他造成极大消耗,如果不趁这个时候将他围杀,等他逃出生天,以后再想杀他,就更难了! 几乎是数息之间,莫厉海便做下了决定,传信给龙族和其他元神修士,命令他们动手。 这次的三十尊元神修士中,有十一尊是妖族的,十尊龙族修士,剩下的全都是魔教附属势力的元神大能,他们不是修仙宗门的太上长老,掌门就是修仙世家的老祖宗,历经漫长岁月,手段很多,十分难缠,再加上魔教的先天灵宝,就算是三宗掌门级别的修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逃出生天,对付一个半残的普渡慈航还不是手到擒来。 ······ 城前,苏铭收剑入鞘,静静的望着天空,这场战事还没有结束,莫厉海的谋划怎么可能只有这些? 当初,他对付神武帝的计划可是一环扣一环,对付自己可不会如此简单。 城内百姓欢呼不断,他们哭喊着,口中不断念诵着普渡慈航的名字,在一瞬间,苏铭的气运值又涨了十多万。 《大明第一臣》 与此同时,兽潮的消息在整个永州传开,刹那间,永州的权贵阶级顿时炸开了,他们来不及确认真假,就准备带着亲族逃跑。 然而,还没等他们逃出永州的范围,新的消息再度传来,兽潮,居然被国师大人灭掉了!这令许多人松了一大口气,国师来了,他们有救了。 ······ 虚空之上,一道道身影化光而来,在天际露出身形,清一色的元神修士,深沉的气机凝成场域,好像自成一方天地。 在他们到来的第一时间,苏铭就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他将斩业剑收起,脚步轻点,飞升至半空中。 “你们,终于来了。”苏铭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感受到了龙族的气机。 “普渡慈航,这次,你插翅难逃!”一个老妪望着苏铭,眼中杀意盎然。 “哦?”听闻此言,苏铭挑了挑眉,散出神念,面上露出些许讶异,这些人居然把方圆万里的空间都封锁了。 即使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突破空间,更别说传送和横渡虚空,看来,这次为了对付自己,莫厉海是下了血本了。 苏铭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有胆子,就跟本座来!” 这里虽是万里高空,但元神之战,声势浩大,一旦开战,周遭的天地之力都会被调动,到时候下面的凡人城池恐怕要遭殃。 自己来永州,不正是为了保护这些百姓的吗? 况且,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这些家伙也未必放得开手脚,一旦不小心误杀了太多平民百姓,光是天地业力都够他们喝一壶,尤其是那些垂垂老矣,寿元不多的老头子们,如果沾染了天地业力,恐怕马上会迎来天人五衰,离死不远了! ······ 大江之畔,风起云涌,战局胶着。 江畔,玄镜司排成四灵战阵,攻防一体,充分的调动了体内的气血和煞气,再加上他们可以调动周围的地气,所发挥的战力超乎想象。 那些水族战士虽然站在江中可以掀风起浪,但大周这边也有随军的修士化解风浪,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 天空中,云浪翻涌,龙吟虎啸。 在苏铭临走之前,他将小白丢在了这片战场,防止它跟着自己受到波及,顺便历练一下它,至于莫厉海,苏铭丝毫不担心他。 就算他对小白出手,也不可能随便就能拿下它,更别提杀了它,只要他敢出手,坏了三教的规矩,到时候可没有人替他擦屁股。 一旦被抓住小辫子,他的圣子之位可就不保了,当然,他自己无法出手,并不代表其他势力无法出手。 但问题是,他要对付自己,怎么可能把多余的人手用来对付小白,正面战场安排一个稳定战局就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龙族的元神修士跟小白正斗得不可开交,龙争虎斗,风云汇聚,方圆千里都下起了磅礴大雨。 小白虽然有白虎血脉和龙族血脉,但毕竟厮杀对敌的经验很少,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吃了不少亏。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发的熟练,无论是白虎的天赋神通还是肉身搏杀,它都逐渐熟悉起来,毕竟底蕴深厚再加上风无涯长期调教,战斗是刻在血脉骨子里的,不需要教,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反观与它对战的龙族元神,仅仅只是一条蛟龙,身上的血脉还未蜕变成真龙,面对白虎血脉没有丝毫优势,更遑论小白身上还有龙族血脉,对上它反而还能形成一定的压制。 “吼!” 虚空之中,一条百丈高大的白虎仰天长啸,森白的虎牙,长长的龙须摇摆不断,刷大的虎爪上带着金色血迹,尤若钢针一般的白色毛发披在身上,腹下,足上的白色龙鳞泛着金光,额头上“王”字若隐若现,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而在它对面,一条千丈长的蓝色蛟龙盘旋环绕,锋锐的龙爪上带着澹澹血迹,硕大的龙眸满是愤怒,他竟然被当成了磨刀石! 刚刚一开始,他还能稳占上风,全力压制白虎,逼得它不得不尽力防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只白虎虽然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但战斗却更加游刃有余,偶尔还能反击。 可是现在,他竟然反过来被这只白虎压制了。 这让生性高傲的龙族如何受得了? 但是,愤怒又如何,现在他想走都走不了了,这只白虎在熟悉战斗之后全面掌控了战局,根本没有杀他的意思,反而像是把他当成猎物一样逗着玩。 即使他爆发全力,也无法重伤它,顶多是在它身上留下不轻不重的伤痕,这时候,他早先在它身上留下的伤痕已经完全恢复。 大江上,龙族水军与大周暗卫的战斗陷入胶着,双方手段尽出,法宝,法器漫天飞舞,大江都险些被打的断流了。 ······ 与此同时,凡人的战局再度发生了变化。 之前,沙滩争夺战,玄衣军全面溃败,使得大周夺下了沙滩,能够有条不紊的渡江作战,而龙族水军被牵制,他们免去了后顾之忧,不怕被半渡而击。 这支先锋军队在歇息了片刻之后,正准备继续攻城,却陷入了玄衣军的包围。 这次大战,魔教给予了玄衣军更大的支持,许多中立的世家也进入战局,在魔教的指引下帮助玄衣军建功立业。 有了世家大族的加入,玄衣军的军队势力迅速扩充,原本这一战他们的军心差点被打散,但世家大族们将自家的私军投入玄衣军中,这样一来,军队的成分更加复杂,但因此这些参战的玄衣军得以继续作战,没有崩溃。 大周的先锋军正是败给了这样一支军队,由世家精英子弟集合而成的队伍,迅速扭转了战局。 天上大雨倾盆,元神交战引动天地异象,即使军中的修士也无法停止大雨,受到天时和地利的影响,雨天不适合行军,而大周军队刚刚渡江,立足未稳,何谈去救援。 所以,这场战局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而苏铭早就猜测过这场战局的结果,果不其然,大周还是输了。 接下来,双方将正式陷入拉锯战,大周和魔教会投入海量的资源比拼,直到另一方被消灭殆尽。 ······ 九天罡风之上,漆黑的虚空,充斥着无尽的危险,再往外是无尽星空,若没有锚点,寻常修士踏入星空很容易迷失在其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是,星空之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元神修士们大战的战场,在这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全力出手,不必担心会伤害平民百姓之类的。 当初血不染与心魔的交战,纯属例外,毕竟心魔还不是元神修士。 十九尊元神修士立在虚空之中,而苏铭则站在他们面前单手背负,手上捻着佛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诸位,何苦要为魔教赴死呢?活着不好吗?” “我等与魔教已经建立盟约,自然要遵守规则。”一个老妪面不改色的回道。 此刻,苏铭在观察着他们,而他们也在观察苏铭。现在苏铭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精神气足,根本不像刚刚大战一场的模样,与平时没什么异样,整个人的气机也是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 但落在元神修士眼中,他们反倒觉得苏铭在使诈,没有人在发出那样一剑后还没付出代价,就算是普渡慈航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觉得现在苏铭正处在强弩之末的时候,面对一个半残的元神修士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苏铭没有负剑,这更使得他杀伤力锐减。 对于一个剑修而言,有剑和无剑在,战力相差极大,虽然他们从莫厉海知道了苏铭炼体修为强大,但现在法力耗损严重,这个消息也并未让他们放在心上。 片刻之后,在双方目光电光火石的交战中,终于有人率先出手了! 第三百零五章 阴阳磨盘 “云潮海渊!” 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率先出手,精纯的龙气勾连天地本源,行云布雨,刹那间,虚空充斥着无数水汽,海浪翻涌间,一座深渊蔚然成型,云浪在天,深渊在地,席卷八方。 “哗啦啦。” 水浪卷动,犹如一条长龙,在这滔天水龙卷下,苏铭的身形渺小至极,彷佛随时都要被撕裂。 “龙族的人么?莫厉海倒是好本事。”苏铭澹澹的看了一眼中年人,丝毫没有慌乱,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水龙卷动,周遭的水灵之气皆被调用,硕大的浪头朝着苏铭卷去,还未来得及将他倾覆,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 只见,他伸出手掌,握成拳头,狠狠击出,狂飙的气劲纵横八方,强横的拳劲将周遭的水灵之气击溃,连带着深渊也被崩灭。 “你们,一起上,就算我不用剑,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收回拳头,彷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是扫掉了一颗水滴一样。 “一起上,他现在法力尚未恢复,正是好机会。”一个老妪眸子闪动,低语道。 “怒浪袭天。” “龙啸九州!” “毒灵绝生!” “水龙吟!” ······ 话音落下,这十几位修士毫不犹豫的一起出手了,刚刚苏铭那一招,他们也察觉出了对方好似炼体修为不俗,若不趁他法力不足将其击杀,一旦他重新用出那一招,在场的人都得死。 他们能成就元神修士,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苏铭注意到,方圆万里的空间已经被封锁,很难再打破空间,而且这里的灵气也被封锁,不再与外界流通,变成了一处绝灵之地。 这是要耗死他? 苏铭心下了然,暗暗发笑,这里的空间被封锁,不仅他无法调动灵气,他们也不能调动灵气,这样的环境反倒是对他有利。 “圣莲化大千!” 面对强招来袭,苏铭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法力,双手结印,凝成护体圣莲,一层层莲叶,佛光闪动,凝聚在周身。 数十个大招,一瞬间将方圆万里的所有灵气都抽调一空。 “轰!” 惊爆之声震动八方,水灵之气,龙气,毒气,魔气各种各样的气机充斥在这片空间,苏铭的身躯也被这些气机包裹,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 ······ 惊讶之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在众人身上蔓延,只见圣莲之内,苏铭白衣如新,丝毫没有受到损伤。 “把你们的底牌都使出来,这种程度的招数还伤不到我!”苏铭散去护体圣莲,立在虚空之中,睥睨八方。 虽然心中震撼,但这确实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们眼前,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眼前之人的境界远超他们的估量。 之前出手的中年男子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低声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他能一剑屠灭百万妖兵和妖族的元神大妖了,这等境界,与我们不在一个层次之上。不论他是否还有法力留存都不必在试探了,动真格!” 《天阿降临》 “既然你们不来,我我就不客气了!”苏铭足下一点,身形化作一道电光,冲向人群。 “众人小心!” 猝不及防的动作,使得众人在一瞬间就失去了苏铭的踪迹,万里之地,何其庞大,对于元神修士而言,神念一扫却也不过是数息而已。 “彭!” 倏然间,苏铭出现在一个老妪身后,伸手握拳,狠狠击出,“刺啦,刺啦!”绿色的毒雾一瞬间被拳劲中蕴含的气血蒸发,连同她的护体神光也在同一时间崩溃。 实实在在的力量,没有任何花里胡哨,这一刻,苏铭浑身化作金黄,如同佛祖金身一般,坚不可摧。 势大力沉的一拳,老妪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轰在了后心。 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蔓延,下一刻,她的身躯竟骤然崩溃成无数的蛊虫,散乱飞走,在数里之外重新凝聚成人影。 “蛊虫?”苏铭望着老妪周身的绿光,眉头微皱,自己刚刚那一拳已经将她的肉身崩灭,没想到此人的肉身居然与蛊虫合为一体,这才使得她逃得一命。 到了这个地步,这老妪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可以说是一只人形的蛊虫。 “小心,他的速度很快!” 只不过是刹那间,他们中的一位险些被杀死,因为肉身独特才逃过一劫,这一刻,在场所有人脚底板冒出一股凉气直接钻进脑壳,要是刚刚被袭击的人是他们自己,恐怕这个时候他们只剩下元神了。 失去肉身的元神修士虽然境界仍在,但却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即使重塑肉身,修为也会停滞不前。 更何况,在修仙界中找到一具合适的肉身虽然容易,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没有自身的道韵浸染,想要与陌生的肉身融合,恐怕要消耗很长时间。 所以,在这个世界,修士的元神与肉身同样重要。 苏铭目露精光,身形再度消失。 老妪面色惊恐,身形爆退,化光遁走,同时一件件护身法宝飞出罩在体外,现在,她心中惊恐无比,只想逃! “神足通,他练成了佛门的神足通,众人小心!”于此同时,有见多识广的修士认出了苏铭的遁术,立刻惊叫起来。 目光所至,足下所在。 神足通作为佛门至高无上的秘法自然有其得到之处,无所不在,无数不在,即使是同为元神修士,他们也察觉不到苏铭的位置。 话音落下,众人更加惊恐,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一件件护身法宝飞出笼罩在体外,生怕被苏铭突袭毁掉了肉身。 但也有龙族修士认为自己肉身强悍,直接现出真龙肉身,强悍的龙威浩瀚而厚重,众人只觉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他们身上。 但这股龙威,却是丝毫影响不到苏铭,当初他修炼大威天龙印的时候,就是用真龙精血为引,光凭这十条元神真龙,也无法限制他的神足通。 “彭!” 然而,这一切都无用,即使他们全力戒备,有护身灵宝,法宝,也挡不住苏铭一拳之威,在他出现的刹那,强横的拳劲爆发,金色的气血轰在法宝之上,无形的波纹荡漾,只见法宝灵光闪烁,下一刻爆碎而开。 这一拳,直接报废了三件法宝,法宝的主人也受到拳劲轰杀,肉体瞬间被毁,只剩下元神。 “谁是猎人,谁是猎手,现在明白了吗?”冰冷的声音在空间内回荡,使得他们人人自危。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吓得他们心尖一颤,暗暗叫苦,“他不是剑修么?为何肉身如此强大!” 他们可是看到,刚刚三样护体法宝,也挡不住他一拳,这时候,即使是对自己的肉身无比自信的龙族修士也眼皮一跳,感觉不妙。 “魔教的人,你们还在等什么,有什么底牌赶紧使出来!”之前那位老妪黄毛逃窜,尖锐的厉啸带着狠毒埋怨。 他们本以为,这次围杀是手到擒来。没想到此人不与他们正面对抗,反而凭借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强悍的肉身当起了刺客。 空间太过稳固,无法被撕裂,但神足通乃是遁术神通,不受空间的约束,原本他们涌来限制苏铭的战场反倒是成为了牢笼。他们不仅无法调动灵气护卫自己,更无法震碎空间开启空间乱流限制苏铭的遁术。 在场之中,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修士听闻此言,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他身上确实有一件先天灵宝,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启。 因为,开启灵宝所需的能量太大,而他们事先用法阵封锁了此处,若要动用灵宝,必须以他自身为祭品,方可使用。 趁他病,要他命!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片刻之间,苏铭再一次轰碎了两条真龙的肉身,伴随着两声哀嚎,金色的龙血在这片空间挥洒,在他们不甘可惊恐的目光中,苏铭再一次消失。 现出本尊,这对于苏铭而言,无异于是活靶子,而他的遁术太快,连元神修士的神念都探追查不到。 “你们的底牌呢?莫厉海的招数恐怕不止这些。”佛光照耀,苏铭现出身形,脸上挂着澹笑,彷佛刚才之事与他无关。 “蛊魔血道。” “血祭苍穹!” “龙腾云霄!” ······ 在苏铭现出身形的刹那,数道攻击接踵而来,强大的威力,将周遭的龙血都蒸发,毒染了大半。 秧云天降,绿色的毒物翻涌,一只六足金蟾从虚空中跨界而来,喷出一道血色毒雾,苏铭不闪不避,任凭毒雾将其笼罩。 两个龙族元神身上升起沛然的云光,交织化龙,鳞甲俨然,宛如活物,庞大的龙气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一条五爪真龙蔚然成型,朝着苏铭狠狠抓去。 “不够!” 面对他们攻击,苏铭咧嘴一笑,狠狠一吸,强大的吸力,使得这片空间中逸散的金色龙血迅速翻涌,被他吞入腹中。 虽然他的肉身修为已到瓶颈,但这么多年来,他服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更吸收了真龙精血,体内的气血精纯无比,浩瀚无穷,除非妖祖,龙祖重生才能与他比肩。 因为他本身就是大妖,再加上修炼了佛门的炼体之法,两相叠加之下,可不是一加一大于二那么简单。 而这世上,能将他破防的,唯有那些强大的灵宝和三宗掌教级别的修士。 当然,比起坚固的肉身,苏铭的元神修为和境界倒是远远不如,毕竟他踏入元神的时间还是太短,不足以让他将自身的修为提升至极限。 无论是龙气还是毒雾,都无法侵蚀他的身躯,最多只是将他的衣物侵蚀,好在苏铭早有准备,用气血凝成佛衣,这才没有裸露身躯。 一招过后,用蛊的老妪面色惨白,看上去元气大伤,而那两只龙族元神也萎靡不振,其他人倒吸冷气,目光骇人。 他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肉身? 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与此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他们的全力一击,竟然连他的肉身防御都破不了,而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此人显现过肉身修为,只知道他剑道修为强大,能和魔教教主一抗高下。 黑衣修士看到苏铭硬抗众人攻击的场景,心脏为之颤动,下一刻,他目中满是坚定之色,念诵着咒语。 一道灵光缓缓浮现,随后,体内的气血和法力乃至于神魂在一瞬间都被抽干,整个人化作齑粉消散。 倏然,一道无形的波动在空间中回荡,整个空间瞬间爆碎,漆黑的虚空裂缝中,地水风火齐齐涌现,彷佛末日降临。 “魔教的先天灵宝!”龙族的元神修士察觉了异动,倒吸一口冷气,他没想到为了对付此人,魔教居然连这件灵宝都动用了。 “咦?” 在这道波动出现的第一时间,苏铭便显露身形,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一道灵光锁定了,这道灵光就像是自然而然生成的一样,印刻在他的元神之中,无法抹除。 然而,在他出现之后,在场残存的修士非但没有攻击他,反而疯狂逃窜,彷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这里的空间封锁已经被崩灭,再也限制不了他们,所以他们十分干脆的逃了,生怕被波及。 虚空之上,一道道雷霆幻灭,天地间的灵气蜂拥聚集,形成一道道灵气浪潮,黑白交织的灵光散发着庞大的牵引之力,所有的灵气都被吞入,碾碎。 苏铭望着天空上黑白色的灵光,目露凝重之色,“先天灵宝!” 在昆仑道派的秘籍中,他知道了不少关于修仙界的隐秘记载,先天灵宝可以调动天地本源之力,乃是大道交织,蕴养而成。 每一件先天灵宝都威力奇大,拥有神秘莫测的能力,有的是杀伐之宝,有的是护身之宝,有的是辅助之用。 而眼前的这件灵宝名为阴阳磨盘,乃是魔教的先天灵宝之一,威力强大,可以调动阴阳本源之力,扭曲空间,用以对敌。 被先天灵宝锁定,他已经是逃不掉了。 第三百零六章 阴阳锁虚空 “想走,你们走得了吗?”苏铭冷冷的望着疯狂逃窜的众人,嗤笑不已,这件先天灵宝动用之时可是血祭了一尊元神。 光凭他一个人可不够用! 果不其然,下一瞬,如同玻璃般破碎成一块一块的虚空爆发出无穷的吸引之力,阴阳磨盘上不断涌现出阴阳之力,黑白分明却又混混沌沌,无穷无尽,氤氤氲氲,彷佛大道法则一般,充满了无穷的道韵。 若是元神修士有这样的先天灵宝护身,必能触类旁通,感悟阴阳大道之力,当然,若是心性修为不够,定力不足,也许会被阴阳大道同化,迷失在大道感悟中,化道消亡。 方圆万里的天空之上,一只硕大的阴阳鱼盘旋在天空,笼罩四野,刚刚逃出此地的元神修士们赫然发现,他们好似被隔离在这片空间了,被阴阳本源笼罩,无差别的攻击。 事实上,先天灵宝灵智自生,很少有人能够掌控,魔教的元神修士血祭自己不过是唤醒了其中一丝灵智,激发了威力,想要掌控此物,非得大气运大势力之人才可。 然而,此物早已打上了魔教的烙印,外人想要掌控,根本不可能! “该死,莫厉海居然把我们卖了!”察觉自身无法脱离这处空间,其中一位老者面色阴沉,目中泛着冷光。 此刻,众人也没有围攻苏铭的心思了,他们本来就是被莫厉海利诱而来,本来就没有要针对苏铭想法。 毕竟当初苏铭与血不染正面硬憾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龙族和妖族若是想对付他,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得不偿失。 这次,莫厉海亲口许下了重利,并赔偿他们在此战中受到的所有损失,所以他们才敢出面对付苏铭。 但就连莫厉海也没想到的是,他布下的局三两下就被苏铭撕破了,强大的肉身让人望而生畏,打的在场之人心惊胆战。 原本他安排的是在最后的战局中动用先天灵宝一锤定音,只是苏铭太过剽悍,逼得他安排之人不得不提前动用,这才发生了现在的局面。 此时,苏铭正在观察阴阳磨盘,没空对付他们。 众人之中有人却率先服软,“普渡大师,我们可否先行停战,一起想办法逃出去,这阴阳磨盘威力强大,一旦等它积蓄了足够强的能量,恐怕我们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 闻言,苏铭转过身,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现在只剩下十八尊元神修士了,两人被打的只剩下元神,其余人都一副惴惴不安,面色阴沉的模样。 “可笑,你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就算是我死在这里,你们也一样要陪葬,三十位元神修士齐齐赴死,也足以震撼整个修仙界。” “这场大战,大周受到的压力也会削减许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还是陪我一起下地狱。”强势的语气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直到现在,众人才明白这个和尚慈眉善目的背后是何等的冷酷。 一个老者脸上的皱纹更深,苦言劝道,“道友,大周不过是一个凡俗王朝,你又何必为其赴死,我们可以保证,这次如果侥幸生存,以后我们绝不会与大周为敌,在下可以发天道之誓!” “对啊,苍松道友所言极是,我们可以发天道之誓!” “道友,同为修道之人,何必互相为难,修行不易,何苦为了一个世俗朝廷断送了道途!” ······ 其余人一般抵抗着阴阳鱼的吸引力,一边劝说着苏铭,但无论谁都不敢靠近苏铭周围,生怕被他一拳锤死。 苏铭将目光转到阴阳磨盘之上,澹澹说道:“诸位不必多言,魔教的手段贫僧可是见识了不少,你们之中有龙族,有魔教附属的势力,与大周本就是敌对。既然你们不对我动手,我也不会向你们出手,今日能否生还,各凭本事!” ······ 另一边,大周正面战场溃败,而玄镜司暗卫依旧和龙族的水军对峙。 整条大河被搅得翻天覆地,河岸崩塌龟裂,引得水浪四处席卷,而暗卫的军阵依然没有被撼动,玄武之力御水而行,他们脚下的大地凝为一体漂浮在水面,固若金汤。 高空之上,一条千丈蛟龙,一只百丈大的白虎正在不断厮杀,强横的肉身互相碰撞,虚空荡出阵阵涟漪。 云从龙,风从虎,风云汇聚,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一滴滴血液从天空坠落,落到江面上,其内蕴含着精纯的气血和龙气,使得无数水族争相抢夺,险些动摇了战阵。 对于龙族水军而言,蛟龙之血是他们平时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更别说是元神蛟龙的血液了,只要一丝都足以让他们完成血脉蜕变,更上一层楼。 落在河中的龙血,对于龙族水军而言,增强了他们的战阵威力。 但对于天空中正在与白虎厮杀的蛟龙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此刻,他的千丈龙身上满是伤痕,破碎的鳞片,深可见骨的伤痕血肉翻飞,一滴滴金黄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滴落,他头上的龙角也折了,一只龙爪也被咬断,可谓是凄惨无比。 反观白虎,反倒是越发的凶悍,浑身沾满了龙血,两条龙须翻飞,森白的牙齿上满是碎肉,金黄色的虎眸凶戾无比,浑身携带着无穷煞气。 小白拥有龙族血脉,柔软容易被击伤的腹部和腿部都覆盖有鳞片,将她身上的弱点都掩盖住。 “吼!” 蛟龙怒吼着,在云层中逃窜,小白又从蛟龙身上撕下一大块龙肉吞进肚中,身上的鳞片逐渐生出纹路,与身体联系的越发紧密。 原本的龙争虎斗的局面,胜利的天平逐渐向白虎倾斜,现在蛟龙只有疯狂逃命的份,根本不敢还手。 ······ “怎么可能?” 幽森的大殿内,莫厉海坐在宝座之上,感受到阴阳磨盘的波动,惊讶不已。 那件灵宝还是动用了。 他心中暗叹一声,既然已经动用,那普渡慈航是死定了,以他现在的状况,绝对不可能在先天灵宝的攻击下存活,除非他也有先天灵宝护身。 现在普渡慈航已是死路一条,那接下来该考虑怎么善后了,这次魔教动用先天灵宝对付大周国师的事肯定瞒不了,他也从未想过要瞒。 佛道魔三宗互相制衡,共同约定元神修士不得干涉凡俗的争龙之事,而他动用先天灵宝虽说没有违反规则,但也是踩到了警戒线。 回到魔教,他肯定会被罚,魔教也必须给其他宗门一个交代,当然,这种事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顶多是被关几年禁闭而已。 但相比于这次出手之后造成的后果,这些处罚也算不得什么。 这次的战争,大周正面战场受挫,玄镜司也没能取得更大的战果,更重要的是,普渡慈航死了。 可惜啊,我们还是没能交手。 莫厉海面上闪过一丝遗憾之色,虽然互为敌手,但他对普渡慈航也是有些敬佩的,如果换做是他,他绝对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这次为了对付他,自己派出了三十尊元神修士和一件先天灵宝,这样的阵容,足以围杀三宗的掌教了,但即使是这样,也让他拼掉了一半。 这次大战之后,他肯定要付出不少资源补偿出战的盟友,尤其是妖族,牺牲了百万妖兵和十一尊元神大妖,魔教肯定要赔偿不少资源。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阵难受,自己还是轻敌了啊。 好在,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大周之中再也没有能抵挡他们脚步的人了,等到魔教掌控天下,想要搜刮资源会容易的多。 ······ 天空,只剩下黑白二色。 黑的深沉,白的耀眼,两头阴阳鱼不断在天空中旋转,勾连,方圆万里的灵气被抽调一空。 十几尊元神修士被阴阳磨盘凝成的空间包裹,无法逃离,随着阴阳本源之力不断运转,破碎的空间碎片率先被吸走,卷入磨盘,被阴阳之力碾得粉碎。 再然后,其他修士身上的法力不断被抽走,唯有肉身强悍的龙族修士和苏铭还站在原地,之前那个善使蛊虫的老妪已经不成人形,她唤出的蛊虫还没来得及为她所用便被阴阳之力粉碎,连带组成她肉身的蛊虫也被吸走。 她修炼蛊道,蛊虫已经与她的元神融为一体,现在蛊虫被阴阳磨盘吸走不亚于将她的元神一片片撕裂,吞噬,此刻,老妪哀嚎不已,一张脸扭曲变形,犹如厉鬼一般。 不仅是老妪,那两条失去肉身的龙族修士也有些坚持不住了,阴阳磨盘不断破坏他们体内的平衡,他们的元神逐渐变得衰弱。 好在这里有其他龙族的修士出手,才使得他们没有被吸入阴阳磨盘。 四周,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漆黑的一片,唯有两条阴阳鱼在不断旋转,首尾相连。 苏铭没有试着靠近阴阳鱼,而是在尝试感悟阴阳本源,虽然它只是泄露了一丝,但即使是一丝却也蕴含着无穷的奥妙。 他们的肉身不及自己,所以才会被阴阳之力影响,即使是先天灵宝,他也不畏惧,当初气运面板为他挡了一次死劫,现在他身怀几十万气运值,难道还换不回一条命。 而且,修士冥冥之中的灵觉并没有给他警示,而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这就代表着,阴阳磨盘根本不足以威胁他的性命,所以,苏铭丝毫不慌,稳如老狗。 倏然,周遭的阴阳之力变得浓郁,从阴阳鱼上传来了吸引之力越发强大,老妪率先支持不住被吸入其中,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阴阳之力碾得粉碎,化作纯粹的灵气滋养阴阳磨盘。 随着老妪被碾碎,两条阴阳鱼也随之壮大,两条只剩下元神的龙族修士被阴阳之力进一步削弱,也支持不住,拼命挣扎着,最终也被阴阳鱼吞噬。 一脸死了三个人,其他的人更加焦急,人人自危,在这处空间内,他们的法宝,符箓,灵宝都无法动用,只能凭借自身的修为和肉身抵抗。 之前出声的老者体表的灵光越发稀薄,再也忍不住,准备劝说苏铭,“普渡慈航,你真的甘心等死吗?” 苏铭从悟道中惊醒,眸中满是澹漠之色,“你们死了,我都未必会死,先天灵宝虽强,却也奈何不得我,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从你们与我为敌的那一刻起,早已经是死人了。” “所以,我为何要跟一群死人合作?你们要做什么就做,我不会阻止你们。”说完,苏铭再度闭上双眼,陷入悟道之中。 再一次拒绝使得老者气急不已,他还从未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只是,现在情况愈发紧急,如果不采取措施,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高声道,“诸位,现在已经死了三位了,我们若不能齐心协力,恐怕会被这灵宝各个击破,每死一人,它的力量愈发壮大,趁着现在还有余力,我们一起出手,未必不能冲破阴阳磨盘的封锁,逃出这里!”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和坚决之意。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面色变幻,偶尔目光在苏铭身上扫过,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当老者准备再度劝说之际,终于有其他人开口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就按你说的办。”一个头上生着龙角的中年人点点头,欣然同意。见到有人意动,老者面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看向其他人。 就在此时,阴阳之力再度加剧,老者身上的灵光瞬间熄灭,险些被阴阳鱼吸走,还是中年人出手才将他的身形稳住。 《控卫在此》 见到此情景,其他人不再犹豫,纷纷同意了。 但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去惹苏铭,此刻,他身上阴阳之力愈发浓郁,整个人都被黑白之色笼罩,与阴阳鱼相连。 其他人只是看一眼,都感觉自己的元神好像要被吸走磨灭。 第三百零七章文殊菩萨法身 强大的阴阳之力无孔不入,但落到苏铭身上,却被他的如来金身隔绝在外,无法寸进,强盛的气血化作一道烘炉,焚尽一切。 只是,这毕竟是暂时的,阴阳磨盘作为先天灵宝,可以调动天地间的本源之力,阴阳之力无穷无尽,一旦苏铭体内的气血之力消耗殆尽,届时就是他身死的时候。 现在,之前围攻他的众人自身难保,无法再顾忌他。 阴阳磨盘所在的空间之内,众人全神贯注,屏息凝神,将体内所剩不多的法力尽数调动,准备破釜沉舟。 他们想要做的便是集合众人之力,打破阴阳磨盘凝固的空间,重新与外界接触。六哥龙族修士现出了龙族真身,龙威弥漫四方。 其余修士也是各显神通,法宝无法动用,他们只能使出自己最强的一招,齐心协力打破这处牢笼。 困兽犹斗,说的便是他们。 十几道法力的波动,苏铭停止参悟,将注意力转到他们身上,以他的估计,这些人想打破阴阳磨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一开始阴阳磨盘刚出现的时候,他们齐心协力,或许还有的救,现在阴阳磨盘吸收了几道元神之力,灵智苏醒的更多,能调动的阴阳之力也越发强大,这种壁垒很难被打破。 “轰!” 一道道术法轰然击出,那几条元神真龙也用自己的肉身撞向天空中的阴阳鱼,龙族最强大的兵器就是自己的肉身,其余的神通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阴阳鱼遭受攻击,停止了旋转,一道道黑白波纹荡漾开来,抚平一切,无论何种强大的攻击都被阴阳之力消磨一空。 “吼!” 数条千丈真龙嘶吼着,硕大的龙头径直撞在停滞的阴阳鱼之上。 阴阳鱼纹丝不动,无尽的阴阳之力凝聚在四周消磨神力,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泛着晕光,看似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杀伤力。 “卡察!” 龙角断裂,鳞甲破碎,龙血滴落,完美无缺的肉身浮现出一道道裂缝,锋利的龙爪被折断,几条真龙嘶吼悲鸣着,阴阳之力不断瓦解消磨他们的血肉,连同他们元神也同样遭受冲击,元气大伤。 而另外几人,在出手之后便将体内的法力远远不绝的轰击出去,十几尊元神修士一起出手,足以轻易抹去一方小世界。 但这处阴阳空间却只是震动了片刻,连一丝缝隙都没有露出,但他们的攻击也并非毫无用处,庞大的阴阳鱼停止了转动,竟有分开的趋势,而阴阳之力覆盖的地方层层瓦解,崩溃这片天地竟开始坍塌起来。 “为何会如此!”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中满是绝望,他们体内的法力几乎是消耗殆尽竟然也无法打破这处空间。 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何三宗很少动用先天灵宝的原因,此物是个大杀器,杀伤力太大,是可以被称为禁忌的存在。 “吼!” 几条真龙仍旧不断冲击着阴阳鱼,一双双龙眸满是疯狂之色,龙头、龙牙、龙爪,龙尾,他们身上的每一处都变成了他们的武器。 最终,龙头破碎,龙牙碎裂,龙爪残破,龙尾折断,他们已经燃烧了体内的血脉,连同他们的元神也一起被燃烧,化作熊熊赤焰,挣扎不休。 但自始至终,阴阳鱼之间的缝隙只是扩大了一分,并没有露出任何缝隙,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的气势开始一点点下降,他们燃烧元神爆发的法力逐渐消耗殆尽,天空上,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再度靠拢,无形的波纹荡漾,破碎的空间缓缓恢复。 “先天灵宝自成空间?” 苏铭也看出几分端倪,心中喃喃自语,他刚刚参悟阴阳之力,感悟不少,但也无法打破这处空间,窥破阴阳磨盘的破绽。 所以,刚刚这些人劝他联手的时候他并没有答应,因为他笃定了这些人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窝里斗。 能修成元神的修士都是聪明人,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现在这个时候,若是他们想要逼迫苏铭联手,换来的将是更惨烈的结局,所以,他们不敢动手。 现在,他也知晓了出去的方法,只要将两只阴阳鱼分开,他们就能打破这片空间,重见天日。 而且,他发现,这处空间正在不断缩小,等到阴阳之力彻底充满这处空间的时候,这片空间可能会坍塌磨灭。 “不!” 终于,有修士支撑不住,体内的法力消耗殆尽,被阴阳之力磨灭。 几乎是一瞬间,这里的修士又死了三个,天空上,六条真龙不断撞击着阴阳鱼,下方,一道道身影不断被磨灭。 黑白二色闪动之间,他们的躯干如同幻影一般破碎,渣都不剩。 此刻,他们手脚冰凉,心中充满了绝望,开始对莫厉海破口大骂起来,若非他,自己等人怎么会陷入如此境地。 当然,即使他们绝望,也不敢招惹苏铭,对于他们而言,苏铭是比莫厉海更可怕的家伙,一旦招惹,恐怕立即就得死。 “啊!” 又有一人被阴阳之力覆盖,他的身躯逐渐化作虚影,磨灭一空。 天空之上,两条阴阳鱼逐渐靠拢,合二为一,开始逐渐转动,周遭的阴阳之力越发浓郁,剩下几人也支撑不住,陆续被磨灭了身体元神。 “普渡慈航,我们在下面等你!”在留下一声不甘的怨恨之后,空间之内只剩下六条元神真龙在苦苦支撑着。 强大的肉身使得他们能动用的手段比寻常修士要多出很多,这片空间,限制了修士的法宝和符箓,连法剑都不能动用。 失去了法宝加成,这些修士的战力大打折扣,再加上无法调动天地灵气,可谓是一身实力被消去了一半,所以他们才显得弱不禁风。 在他们身死的下一刻,苏铭动手了,他的目标不是天上的阴阳鱼,而是那六条真龙。“他们走了,也该轮到你们了。” 强横的气血之力弥漫开来,他周身覆盖的阴阳之力瞬间被焚烧一空,留下一片真空之地,他运转神足通,身形冲天而起。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如来现身,苏铭体内的法力与气血烘炉交织,识海之内的如来金身迅速膨胀,覆盖在体表。 他合十在身前,低眉垂目,宝相庄严。随着佛光涌动,他的身形也随之变幻。 此刻,他身披披袈裟,袈裟上金光无数,垂而上卷,再往上,绣着功德池,功德池中,开满青色的,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莲花,朵朵郁郁,香气馥馥。 身上日月交晕炼梵理,舍利子上浮现出万千玄光,苏铭整个人周匝祥云阵阵,瑞彩层层,梵音佛唱,纷至沓来,洋洋洒洒,如同真佛临世。 这些舍利中凝聚了庞大的信仰之力,璀璨夺目,刹那间,就将空间内弥漫的阴阳之力一扫而空。 “什么?他竟然还有如此余力!”天空上正在和阴阳鱼僵持的几条真龙感受到浩瀚的信仰之力,身子一僵,目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们没想到,之前与他们交战的时候,这普渡慈航居然还没有动真格。 如此浩瀚的信仰之力,恐怕也在还有在天下佛宗之源少林寺才见得到,这么多年以来,苏铭在获得万民之念的时候,不仅收获了气运值,更获得了无数信仰之力。 在京城叛乱之后,他逐渐走上前台,出现在大众面前,而在修复了京城法网立下凋像之后,他每天获得信仰之力不计其数。 帝都乃是天下中枢,历朝历代都人烟密集,现在京城之中,已经有两千万人在其中生活,就算是十分之一的百姓祭拜他,所收获的香火也比那些寺庙要强得多。 这些信仰之力凝聚在苏铭体内,被他用如来圣焰净化,祛除了其中的杂念,炼成了一颗颗舍利子。 现在,积蓄多年的信仰之力被他尽数放出,一瞬间便布满了整片空间,得到信仰之力加持的如来金身也迅速膨胀,化为了一尊身高千丈的金色大佛。 在如此浩瀚的信仰之力下,那六条元神真龙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金色大佛抓住,收拢在掌心禁锢了元神。 这些真龙,死在这里未免也太可惜了。 妖族之中,他埋下了种子,而龙族他一直都无暇顾及,现在正是插手的机会,六条元神真龙,放在龙族也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他要借助这些真龙,在龙族掌握一定的话语权,左右龙族的意志和动向。 “阿弥陀佛。”又一声佛号,金色的信仰之力化作一片汪洋,鲜艳夺目的各色莲花在海面上摇曳,微风吹拂,鲜艳夺目,泛起阵阵涟漪。 而这声佛号落在几条真龙耳中,却大不相同,倏然间,他们只感到一声声钟鸣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咣!” “咣!” 他们的思维在钟声鸣响的时候一点点被改变,记忆和理念也随之改写。 巨掌之上,真龙们舒展身躯,趴在掌上,口中念诵着:“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收服了他们之后,苏铭顺便将他们的储物戒都收走,既然要放他们逃生,做戏就要做全套,总得留下点什么。 他们现在元神萎靡,肉身破碎,遭受重创,岂不是最好的证明。 “先天灵宝,先天而生,我倒要看看,你能否将这万民信仰尽数磨灭!”苏铭冷笑一声,金色巨佛手掌一翻,海量的信仰之力融于掌心,冲霄而起。 天空上,阴阳鱼不断转动着,阴阳之力散发而出与信仰之力对抗,此刻,即使它可以调动天地本源之力,一时间也无法将这庞大的信仰之力全数磨灭。 一层层涟漪荡漾,阴阳之力寸寸剥离,只剩下两条阴阳鱼在天空盘旋,金光照耀,佛掌擎天,金色巨掌朝着阴阳鱼狠狠抓去。 海量的信仰之力浸染了时空,将其从不知名的空间中扯出,在这之前,那些人可是连阴阳磨盘的本体都没能碰到。 “卡察!”空间崩灭,如同镜片一般随后被信仰之力浸染。 “轰!” 眼见巨掌就要将阴阳磨盘抓在掌中,但剧变突生,阴阳磨盘似是被此举激怒,沉睡在其中的意识开始苏醒,阴阳磨盘以一种玄妙的变化分开,上下重叠,神光震荡之间,万物崩灭,巨掌也寸寸断裂,难以与其接触。 在阴阳鱼分开的刹那,整个空间也随之消失,苏铭重新出现在虚空之中,而此时,那六条真龙也化作遁光消失不见。 “魔教,区区一件灵宝就想杀我,妄想!”苏铭见识到阴阳磨盘的力量,眸中闪过一丝狠色。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这样强大的灵宝如果重新回到魔教手中,将会是一个无可匹敌的因素,就算是他的化身重新凝聚了血神之力也未必能在这件灵宝下存活。 所以,苏铭今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封印,哪怕是本体为此而陷入沉睡,他也在所不惜。 “斩业起剑!裟罗法阵,开!” 一声低喝,斩业剑应声出鞘,剑化万千,光彩夺目,强大的剑意凝聚成阵将阴阳磨盘紧紧裹住,镇压时空。 强大的剑意,磨灭一切力量,虽然阴阳磨盘可以调动天地本源,但它的意志才刚刚苏醒,还没来得及吸取到足够的能量便已被苏铭的剑意镇压。 斩业剑虽然是无生剑残剑所铸,但剑灵却是来自缺舟一帆渡,文殊剑剑灵传说中文殊菩萨手持之剑,面对阴阳磨盘之灵,斩业剑上浮现出文殊菩萨的虚影。 刹那间,浩瀚的信仰之海融入文殊菩萨虚影之中,刹那间,空中梵音大响,文殊菩萨法身骤然现世,天地间,有生灵生出感应,或赞叹,或作礼,或合十,或诵经。 文殊菩萨坐在座下一只威武霸气的狮子,狮鬃根根挺立,金灿灿的,宛若赤金,华美到无以复加,而狮子的眼中更是梵光流转,孕育着智慧之光,千万劫数,天福地禄,绵绵无尽,不堕于邪恶。 第三百零八章自身为引,强力镇压 为了凝聚出文殊菩萨法身,苏铭将这么多年凝聚的信仰之力尽数投入其中,无数信仰之火的燃烧,换来智慧光明。 斩业剑也倏然一变,尤若凡体蜕变,浴火重生,化作文殊剑的模样落在文殊菩萨之手,与阴阳磨盘针锋相对。 万千剑光森森然落下,或横或竖,或倾斜,或弯曲,有时凝重如山,有时幽深似海,像鹤影翩翩,似龙蛇腾飞,千姿百态,时刻变化。 剑光在半空中交织,凝成千百的剑图,冉冉铺开,云烟弥漫,充塞四下。 天地间,只剩下一道剑图和一根通天光柱,方圆万里,无人敢靠近,更无人敢探出神念观察。 早在苏铭一人对阵妖族百万妖兵的时候,那一剑就将暗中潜藏窥测的修士们吓破了胆,现在哪里还有人敢窥视。 剑图锁剑阵,文殊菩萨法身与苏铭凝聚的如来金身同时攻向阴阳磨盘。空间上上下下,都是秩序连锁,环环相扣,弯曲如龙,严丝合缝。 天上地下,时空交错,躲不可躲,避无可避。 此刻,阴阳磨盘似是察觉危机到来,两条阴阳鱼倏而分开,阴阳神光化形而出,强悍的天地之威与阴阳本源合流化作一尊道人。 这位道人身着阴阳道袍,面分黑白,发分阴阳,容颜绝美,宛若天上神人,体表凝聚着阴阳道韵,浑然天成。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将我唤醒了。” 低声喃语间,阴阳道人一步踏出,轻轻翻掌。 刹那间,天地倒悬,阴阳倾覆,正反交汇,苏铭留下的剑阵瞬间崩塌,漫天剑影在顷刻间消弭于无形。 “起剑!” 文殊菩萨坐在青狮背上,低声一喝,模湖不清的面庞上浮现出悲悯之色,下一瞬,文殊剑应声飞出,智慧之光灿然夺目,一颗颗斗大的金色梵文在剑身四周浮现。 正是文殊智慧咒,与此同时,他体内的信仰之力疯狂燃烧,化作一道道人影,贩夫走卒,士农工商,王侯天子,众生百态,这些人影在佛首低语叩拜,被智慧之光一扫,面上露出醒悟之色。 身影骤然化开,一句句经文,一个个文字纵横交错,形成万卷经墙,这些经文不是一般的佛门经文,而是凝聚了众生信仰的经文,厚重敦沉,每一卷足有万钧之重。 这些经文在出现的第一刹那就封锁了虚空,将阴阳道人笼罩住,同时,文殊剑也斩向了光柱,似是要将阴阳道人与天地本源之间的联系斩断。 “不错,总算是有些像样的对手了,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阴阳道人没有丝毫惊慌,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似乎很是享受。 《一剑独尊》 苏铭沉眉冷目,体内的气血疯狂燃烧,金光闪耀,背后的金色龙纹在身上游走盘旋,似是要破体而出。 “菩提金刚印!” 他双手结印,复杂的印诀凝聚了凛然威势,金色巨掌结成印法,菩提生灭,金刚不坏,一方大印骤然浮现,朝着阴阳道人狠狠印下。 在大印落下之时,周遭的万卷经墙也与其呼应,每一个梵文都闪烁着金光,加持在大印之上,使得这一印彷佛承载着一方世界之重。 “阴阳合一碎虚空!” 阴阳道人眸中黑白之色流转,阴阳道袍无风自动,双手旋掌,道化阴阳,天地为之震颤,他竟然同时接下了文殊菩萨法身和苏铭的强招。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交织,文殊菩萨凝聚的万卷经墙轰然破碎,黑白光柱冲霄而起,强大的阴阳本源凝聚,破灭万物。 “轰!” 刚刚才恢复的空间再次受到摧折,如同镜面般破碎,重现地水风火,犹如末日一般,天空都好似开了一个窟窿一样。 阴阳幻灭之下,所有的能量都被扭曲,拉伸,磨灭,就好似阴阳轮转周而复始。 “再来,再来!” 阴阳道人眸子更亮,闪烁着狂热之色,竟是狂声大笑,双手一卷,调动阴阳之力与他们战作一团。 智慧剑,金刚印,阴阳气,三种力量互相交织,虚空破灭了无数次,大道都为之颤动。好在三人的战斗都在万里高空之上,即使是战斗余波强大,也被他们的力量消磨,丝毫不会波及下面的凡人城池。 “娘,你看!天上有星星在打架!”街道上,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孩指着天上不断闪烁碰撞的灵光说道。 “囡囡,那不是星星打架,是国师大人正在保佑我们。”小女孩身旁的妇人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面上露出虔诚之色。 整个永州乃至于南疆之地都看到了他们所化的灵光,但也只有凡人能看得到,寻常修士只要散出神念或者用法眼观看,必然会被阴阳之力反噬,轻则瞎掉,重则遭受反噬。 ······ “怎么会这样!” 空旷漆黑的殿宇中,莫厉海独自一人坐在宝座上,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得到的信息,他的围杀计划失败了。 普渡慈航非但没死,反而与阴阳磨盘交战,而他派去的元神修士之逃出了六尊,损失惨重,算下来,这次为了围攻计划,一共死了二十四尊元神修士。 这下子,即使是魔教家大业大也要出一部分血了,不拿出足够多的赔偿,恐怕以后妖族和龙族不会再与魔教联盟。 此刻,莫厉海陷入两难之中,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阴阳磨盘未必能镇压得了普渡慈航,而他也无法再召集这么多元神修士为他所用。 局部战场,大周输了,但就整体战略而言,大周赢了。 普渡慈航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不仅保下了永州,更让他们损失惨重,以他现在所能调动的资源,也不能再对大周的高端战力造成威胁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强!” 饶是莫厉海心性修为不俗,也感到束手无策,只要普渡慈航不除,他就拿大周没办法,当然,若是三宗共同解除约定,魔教动用真正的势力,他能将他除去。 只是,要让三宗解除约定,何其难也,现在天地大劫将至,那些世家宗门都在保存实力,准备最后的争渡,一旦解除约定,没有秩序束缚,因果牵引之下,劫气爆发,谁也逃不了! “徒儿,他不是你可以对付的人,收手。”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莫厉海如遭雷击,身子一僵,连忙站起身跪倒在地,“恭迎师尊。” 一道血光在大殿中浮现,化作一个身着血袍的青年道人,他一现身,整座大殿的空气瞬间冰冷,彷佛寒冬降临。 血不染坐到宝座上,微微点头,“起来,普渡慈航的能为不下于为师,他不是你能对付的。” 莫厉海低着头,没有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师傅,那徒儿该怎么办?难道圣教的大业要就此罢休吗?” “区区凡俗王朝而已,未来大劫将至,一切因果都将清算,如果这次普渡慈航能在你的杀局下逃生,此事就到此为止,为师不会出手。”说到这里,血不染澹澹的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心思一语道破。 “徒儿明白。”莫厉海虽有些失落,但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从地上起身,站到一侧。 “这次事毕之后你就回教闭关,教内事物交给其他人处置,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如果这次你有普渡慈航一样的势力,现在的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你是我唯一的徒弟,这一点你要明白。” “你好好反思一下!”话音落下,血不染的身影在宝座上消失,大殿内的温度也随之回转。 “恭送师尊!”莫厉海对着宝座行了一礼,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事基本上可以说是画了一个句号,师尊已经替自己背书,这次失利,教内的长老也不会再说什么。 只是,他依旧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强! 论及势力,他是三宗出身,传承久远,有无数神功秘法,神丹灵药,可自己却输给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和尚。 不仅是他输了,三宗之中所有年轻一辈的弟子全都输了,新一代元神修士之中,普渡慈航已经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脱离了大周朝廷,三宗也必须重视。 想到这里,莫厉海只觉有一口郁气堵在胸口,久久不能忘怀。 ······ 三人交战,神鬼悲嚎,天象异变。 阴阳道人调动了庞大的阴阳本源,天空之上怒雷翻卷,似是被他们的举动激怒,一连降下了数道天劫之雷。 但是,在场的三人谁都没把这些劫雷放在眼里,阴阳道人愈战愈强,每一次交手后,他所能调动的阴阳之力就会增加许多。 而文殊菩萨每一击都会消耗海量的信仰之力,虽说苏铭积攒的信仰之力不少,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挥霍,时间一长,肯定无法继续维持。 正面战场之上,给阴阳道人最大压力的就是苏铭自己,他的如来金身每一拳每一掌皆携带着佛门的金刚之力,无坚不摧,即使阴阳之力也无法将其磨灭。苏铭的肉身虽说没有达到万劫不灭的层次,但离佛门的金刚不坏也相差不远。 更何况,他出手之时皆蕴含龙威与金刚之力叠加,阴阳道人每次交手都难受的要吐血,若非他能源源不断的调动天地的阴阳本源,或许早已经处在下风。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对局,打肯定是能打的,但对于苏铭而言,现在的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必须“牺牲”,才会有价值! 心中一念,苏铭收回了如来金身,文殊菩萨也恢复成剑灵遁入文殊剑中,恢弘之音响彻天下,在九州大地传荡:“魔教之物,祸乱天下,贫僧岂能容你!” “禅我如一,六灭轮回,封!” 文殊剑收剑入鞘,苏铭盘坐在虚空中,双手结成涅槃法印,与自身交织化作一道封印,朝着阴阳道人袭去。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封印阴阳磨盘,这一战,他暴露了太多东西,回转大周,局面也不会好转,三宗不会放任大周慢慢恢复国力,回到神武一朝的鼎盛状态。 为了让逍遥游上位,为了整个大局,他必须“消失”! 所以,他要“牺牲”自己将阴阳磨盘封印,这样强大的先天灵宝,恐怕世上也没有几件,将其封印,方便逍遥游日后的布局,也能打破三宗的平衡。 一直以来,三宗互相制衡,谁也奈何不了谁,现在魔教失去了先天灵宝,纵然还有也不会太多,先天灵宝代表的是底蕴,是势力。 纵然现在三宗会克制,但以后却也未必,一件攻伐先天灵宝足以抵得上数尊三教掌门级别的修士,高层战力均衡打破,未来将会生出无穷变数。 而他自己在封印先天灵宝的同时,也能参悟阴阳本源,甚至将这件先天灵宝炼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什么!” 见到苏铭的举动,阴阳道人第一次变了颜色,以苏铭自身为引的封印,即使他是先天灵宝也感到了浓浓的危机之感。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他可不想被封印! “你这个疯子!”他暗骂一声,连忙调动阴阳本源,想要逃走,但为时已晚,苏铭封印已成,他已无处可逃。 倏然间,阴阳道人周身被一个个金色“卍”字佛印笼罩,强大的封印之力直接切断了他跟天地本源的联系,禁绝了时空。 金刚之意,方证菩提! 任阴阳道人如何挣扎,也逃不开封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遭的空间越变越小,而他也维持不住人形,恢复了阴阳磨盘的本体。 最终,他们消失在高空,隐藏在须弥芥子空间之内。 ······ 大战戛然而止,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寻常的修士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魔教之内,血不染面色陡然一变,喃喃自语:他竟然以自身为引将阴阳磨盘封印了?为什么? 饶是血不染见多识广,也想不通他为何这样做。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三百零九章 天下皆惊 以普渡慈航的修为,即使打不过先天灵宝,也能够安然脱身,可现在,他却硬生生用自己将先天灵宝封印,这不是费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己么? 天下间,所有的元神修士争的是气数,也是命数,两千年一到,天人五衰,元神之劫降临,任你天资绝世也要化作灰灰了去。 偶有天材地宝或者奇妙术法,不过也只能苟延残喘,拖延些许时间,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 千万年来,能争得天命,超脱此界者不过五人而已,余者皆是网中之鱼,即使今生踏入仙道,转世之后是否为人都是两说。 现在超脱之机即将到来,短则几十年,长则数百年,对于元神修士而言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现在这个时候,普渡慈航不为自己做打算,反而拉着一件先天灵宝陪葬,这算什么? 况且,先天灵宝先天而生,凝聚本源,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封印的,迟早有一天会脱封而出,到那时候,黄花菜早就凉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血不染猩红的眼眸闪过思索之色,将此战前前后后的线索理清,才有些回过味来,他是想借此脱身,离开凡俗王朝? 普渡慈航是大周国师,身上背负了大周气运,虽说可以借助气运修炼,但却也和大周紧紧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天下局势渐渐紊乱,普渡慈航行此险招,也许就是为了偿还因果,以自身镇压灵宝,一方面离开旋涡中心,一方面养精蓄锐,为超脱之机做准备。 若非如此,则无法解释此人的真正目的。 当初大周即将社稷倾覆,神器移位的时候,此人就参与其中,现在解了南疆之危,救下永州百姓,可以说是活人无数,挽大厦于将倾。 他若不趁此机会斩断自身与大周气运的联系,以后恐怕就跑不了了,五浊恶世即将来临,人世变得污秽不堪,各种妖魔鬼怪隐藏其中,但这都抵不过人心的恶念和欲念,即使是元神修士也无法除净,因为这是人的本性使然,被环境放大之后就会覆水难收,愈演愈烈。 哼! 理清其中的关系利弊,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步绝佳的好棋,踏出这一步,日后就是海阔天空,超脱之道各凭手段了。 果然老奸巨猾!佛门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血不染暗骂一声,便将其忘却,抛到脑后,现在普渡慈航出局,魔教也该收获果实,将大周覆灭,截取这人道气运当中最后的果实。 ······ 事实上,不仅是他,佛道两宗的高层以及其他的元神大能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三宗的高人在扶龙庭之后隐退的例子不胜枚举,只是普渡慈航之前做的那些事让大家都以为他是真的想要普度世人。 毕竟,他修为提升的那么快,肯定是借助了大周的气运,不然为什么他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达到如此境界。 只是,气运之道,一饮一啄,接了就得还,而普渡慈航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差不多算是还了债,他和大周之间的因果牵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 “哈哈,他居然用自己封印了阴阳磨盘,任你再厉害,难道还能敌得过先天灵宝不成!”大殿上,莫厉海得知苏铭以自身封印阴阳磨盘的消息,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愿本他都已经决定要回转魔教闭关修炼了,没想到普渡慈航居然来了这么一招,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瘫在座椅上,面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好半晌才平静下来,目光重新变得深沉内敛。 “没有你,这大周还有何人能与我魔教抗衡。不管你什么算计,等你重新出现在世间,恐怕这大周已经是昨日黄花了,大势已去,任你再厉害也只能当缩头乌龟。” ······ 在苏铭封印阴阳磨盘,遁入芥子空间之后,永州之上的天空才渐渐沉寂下来,天空裂开的口子随之关闭,破碎的空间逐渐凝聚恢复,永州的百姓们恍忽间只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但是,永州边境破碎的城池却实实在在的高速他们,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了。 寻常的老百姓们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整个永州的官员们却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因为,国师普渡慈航不见了。 ······ 在苏铭消失之后,南方的战局也到了尾声,魔教的人没有再插手战局,玄镜司暗卫与龙族水军拼杀了无数次,虽然没有地利,但却逐渐占据上风,逼得龙族水军溃逃。 而天空之上,龙虎相争则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小白最终还是将那元神蛟龙击杀,在感知到苏铭的气息消失不见之后,她只来得及将蛟龙的龙珠吞服,丢下尸身便消失在战场上。 天空,暴雨倾盆,大江之水缓缓平复着,两岸崩溃的河堤也被双方派遣修士修复,顺便打扫战场。 这场大雨,将洗清一切的血腥,待到与国天晴之后,又是一场新的战局。 ······ “什么!你再说一遍!”尖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大殿内气氛十分低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永安帝李婉儿立在丹陛之前,一张娇俏的容颜冰冷无比,凤眸含煞,此刻,她正冷冷的盯着身前跪着的玄镜司暗卫。 就在刚刚,她得知了国师普渡慈航失踪的消息,才有了现在的场景。 那暗卫身子一沉,彷佛承受了不可名状的强大压力,艰难的将消息重复了一遍。 “你先下去。” 正当他快要承受不住这偌大压力的时候,这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顿时他身躯一震,如临大赦,“谢陛下。” 行礼之后,他连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已经被汗水浸湿,手脚冰凉。 等到他走后,大殿内只剩下李婉儿一个人。 良久之后,她恢复了平静,抬头望着大殿穹顶,目光幽深,喃喃自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消失了?” 与此同时,这一战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修仙界传开了,无论是那些世家宗门,还是佛道魔三宗都对此议论纷纷。 毕竟,修仙界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勐人了,上一个引起广泛热议的修士还是魔教的教主血不染。 当时,他还不叫血不染,后来因为杀得敌人太多,衣衫血红不染尘,所以才被称为血不染。 但现在已经过去几百年了,陈年旧事谁还会记起,时光会让这些记忆慢慢尘封,而现在,居然又出现了这样一位勐人,一人一剑,杀掉了妖族十一位元神修士,百万妖兵,后来更是在围杀中反杀了十多尊元神修士,更拉着一件先天灵宝自封。 这样的事,无论哪一件落到别的修士身上都能引起争论无数,更何况这些事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即便是龙族和妖族遭受重创,也无人笑话他们。 随着整件事的详细细节被推敲而出,有修士直接跑到之前大战遗留的战场,这些修士才真正明白,普渡慈航有多强。 光是遗留下来的气息都让人感到神魂战栗,散落的佛光,阴阳之气每一道都蕴含着极致的杀伐之力,即便是元婴修士被波及也要当场饮恨。 被战场遗留的气机波及了不少修士之后,他们深刻地意识到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一场大战。 当然,也不乏天资绝世的修士在这些痕迹中悟道,修为更进一步。 ······ 凡俗世界中,有一些人敏锐地意识到天下的大局即将发生变化,其中尤以世家为首,世家大族历来都是墙头草,多方下注,所以不会输。 现在大周正面战场失利,玄镜司也没能占得便宜,更重要的是,大周国师消失了。 在这个世界,力量所带来的隐藏影响是非常大得,而且苏铭在大周的地位是任何修士都无法取代的。 即使是同样有元神修士被封为国师,也达不到苏铭这样的高度,更别说他拥有的人望和民心。 这样绝顶的一位人物消失,将引起轩然大波,震动的不只是修仙界,凡俗人间也将迎来剧变! 对于前线战场而言,修士之间的战斗与他们无关,之前,他们先锋军失利,是因为叛军投入了很多兵力才会惨败,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这场大战中,大周水军未损,主力未失,相比于叛军来说还占据极大的优势。 而且,如果论及损失,玄衣军所受的损失可比大周要惨得多,只是为了战报好看他们才如此宣扬。 得到苏铭消失的确切信息之后,临近南方的世家们率先有了举动,之前,他们还尽心尽力的帮助大周筹集粮草辎重,随后,他们态度发生变化,虽然说没有耽误战事,但暗中却是与玄衣军搭上关系将大周的军情传递给玄衣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态愈演愈烈,朝堂各方势力也有了不同的反应,只是现在前方战事尚未失利,所以他们暂且按住没有发作,这些人有魔门安插之人也有保守派,也有改革派。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也只有一个,玄镜司的兵权。 谁都知道,玄镜司在重建扩充之后已有了昔日神武帝在世时的几分风采,之前的军情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在没有地利的情况下依然能击溃异族水军,这样一股决定性的军事力量任何一方都不会放过。 现在国师消失不见,玄镜司虽说有掌镜使,但明眼人都知道女帝肯定会换上自己的心腹,重新认命。 但是,上京城的局势在苏铭消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暗流汹涌,波云诡谲,有不少探子都曾想要窥视京城虚实,但都被镇守的元神修士发现,这才没有使得京城骚乱。 只是,这样做并不长久。 魔教尚未发力,他们所能调动的元神修士远不止这些,一旦他们下定决心,投入更大的力量,在天下各地引发动乱,危及百姓城池,到时候京城的防御肯定会下降。 更重要的是,上京城的法网虽然已经修复,但龙气源自于民心,大周气运源于万民意愿,苏铭消失,京城之中有不少他的信众,这些人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从而使得法网的力量开始变弱。 ······ 南疆地底深处,避天棺中,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血色,随即隐而不现。 他打开避天棺,起身将玉棺收好,身形便消失不见,他便是苏铭的化身逍遥游,在苏铭本尊封印阴阳磨盘,意识与阴阳本源纠缠陷入沉睡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只不过为了吸收那股庞大的血神之力,他才没有出关,现在,外面天下乱局将显,他也该重新回到世人面前了。 他一步一踏,身形遁入空间, 一步千里,不多时便消失在南疆。这赶路的过程中,他拿出一枚黑色玉佩,神念探入其中,得到许多信息。 这枚玉佩中有一枚魔种,可以接受魔念传递的消息,至于用无我梵音度化的修士,他也并未安排逍遥游接手,因为这样容易被有心人察觉,唯有完完全全的撇清关系,才能让人信服,不然还怎么唱戏? 逍遥游吟唱着诗号,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凡俗游历的清虚道人似是有所感应,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循着气息的指引追索逍遥游的行踪,而在他身后,还有玄明真人安排的长老压阵。 少林寺中,菩提树下,年轻的无心和尚向悟道大师辞行,想要游历人间,参悟佛法,在悟道大师的指点下,他准备前往大战的地方参悟苏铭留下的印记。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下山的那一刻起,佛门的势力也悄然发生了变动,开始运转起来。 大周,昆仑,少林,魔门,妖族,龙族,六方势力齐聚,人间与修仙界牵扯不断,未来一片迷离。 第三百一十章 无常元帅 逍遥游离开南疆之后,就拿出了乌骓鞭,准备炼制另一个分身,无常元帅。虽然说他已经凝聚了血神之力,再加上万化冥海归元劲,实力非凡。 但对于要成为国师的他来说,还不够,唯有保持足够的底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局面正在僵持,还不是他该现身的时候,只有残局才会更容易收场,贸然插手,很容易被人当成棋子利用。 “锁神,启!”乌骓鞭中,一道残魂深藏其中,昏昏沉沉,神智不存,逍遥游双指作笔,虚空画印,八卦虚影若隐若现,没入残魂之中,追本朔源,锁定元神。 循着残魂的指引,逍遥游跨越大江大河,走过山川险地,收集了一片片散落的残魂,他们都是西楚霸王项羽当初被围杀后留下的残魂,散落在天地各处。 这些残魂在漫长的岁月中有的化作一方鬼怪,有的陷入沉睡,有的失去记忆被凡人奉为神灵······ 追本朔源之下,历经三个月的时间,一部分的神魂碎片收集齐了,大部分的神魂不是在厮杀的时候自爆掉了就是在漫长的时间中被天地同化。 乌江之畔,昔日霸王兵败自杀之地,也是他死后魂灵盘踞之所。 大江东去,江水滔滔,一座项羽庙立在此处,此庙早已没了香火,残破不堪,只有斑驳的石像和烛台诉说着往日的凄凉。 项羽虽死,但霸王的传说却在这片大地流传开来,即使人们不再祭祀他,但霸王别姬的凄美故事却被人千古传颂。 当逍遥游在项羽庙石像前将凝聚的项羽残魂拿出来的时候,沉寂已久的残魂终于发生了波动。 “她是谁?” “我是谁?” “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 残魂看着庙中石像两人依偎的模样,神魂发生剧烈变化,浓重的煞气弥漫而出,残破的魂灵双眼赤红,记忆虽是散乱,但熟悉的身影却早已深深印刻在他的魂灵之中,即使历经了千古岁月,他已然不会将她遗忘。 “虞姬,虞姬,奈若何······” 他望着虞姬的石像怔怔出神,嘴里喃喃自语着,似是陷入了回忆。 就在此时,逍遥游手握乌骓鞭,悄然间已经布下阵法,“锁神灵阵,开!” 这处庙是霸王庙,而这处地方是乌江之畔,也是当初项羽兵败自杀的地方,即使项羽虽死,但这里却是遗留了他生前之怨,死后之灵的地方,魂兮归来,锁神灵阵不但锁定了他的神魂,更将这里散落的灵性和愿力都聚在一起,源源不断的融入他的神魂之中。 这些灵韵是历史的遗留,掩藏在岁月之中,寻常人不可见,即使是修士也难以捉摸,因为他独独属于项羽和虞姬,这是他们流传千古的故事。 往昔的记忆一幕幕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最深刻的记忆,最难忘的人,即使江山不再,即使此身不存,磨灭千古,也依然深深铭刻在灵魂之中。 “我是霸王,虞姬,虞姬!” 伴随着记忆的苏醒,一股强大的煞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项羽庙瞬间爆裂,只剩下孤零零的虞姬石像立在远处。 不远处,逍遥游早已布下阵台,白色帷幔,幽森的烛火,天色渐暗,阴气逐渐浓郁,这里本就是上古战场,地底深埋着浓郁的煞气与阴气。 但是元代那一战,项羽即使成就了鬼帝也难以在远超大军下维持,元神被打散,这里的地形在那处惊天大战中也被磨灭。 然而,天地的力量不是元神之战就可以消弭的,时光岁月使得这里重新凝聚了浓重的阴气,再加上天地大变,五浊恶世降临,这里作为曾经的上古战场,阴气比别的地方浓重许多。 逍遥游拿出不世并,信手一抛,不世并落在虞姬石像旁,无人自弹。 琴声幽幽,杀伐之音再起,恍忽间,项羽残魂彷佛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时空,重新回到了垓下战场,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唯有他和虞姬相声而和。 “神君入戏,鬼帅登台!” 就在他神魂波动最强的时候,逍遥游将手里的乌骓鞭扔到他身前,双手凝掌,调动天地之力。 下一刻,乌江之上,一道道残灵浮现,凝成一道道虚影,“大王!大王!”逍遥游借助地利竟是将昔日项羽麾下的将士召唤出来。 当一道绝美的身影出现在江畔时,项羽残魂顿时愣住了,他望着她,目中满是悲痛,“虞姬!虞姬!” 就在此时,逍遥游双手结印,阵法发动,阵锁神灵,道化阴阳,无常献祭,琴者合鸣,天地间阴气瞬间暴动,乌江之水翻涌不断,天空雷电闪动,银蛇狂舞,照亮了逍遥游冷澹的面孔。 他看着阵法中央抱着虞姬残灵的身影,沉声道,“以后,你就是无常元帅!” 万里之外,追随着逍遥游身影的清虚道人察觉此地的变化,准备前来探查,道门与纵横传人的碰撞再度上演。 “你来了。” 在清虚道人踏入此地的一瞬间,逍遥游伸手一抓,将不世并拿在掌心,背对着他,缓缓开口。 虽然没有确认,但冥冥之中的灵觉告诉清虚道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即使清虚道人已经成了苏铭的分身,但苏铭却并未向其透露逍遥游的真实身份,这个秘密只有他本尊知道,其余人并不知晓。 既然要下一盘大棋,逍遥游与其他势力牵扯的越少越好,即使其他人查不到苏铭与他的关系,但他也不想因此而暴露身份。 纵横传人,是苏铭留下的最大标签,唯有借助这个名头,他才能进入大周朝廷,而道门的动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知道我会来?”清虚道人(无相之魔)望着眼前遗世独立的身影,心中暗赞,好一位玄道。 在吞下清虚道人,取代他的一切之后,无相之魔与清虚道人就已经不分彼此了,所以,他们思维从某方面而言是共通的。 “纵横家与昆仑的因果延续了千年,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此战无论结果如何,往事一笔勾销,如何?”逍遥游转过身,眉头舒展开来,郑重的说道。 “此非我能决定,亦不是我说了算。” 逍遥游双手捏印,解除了这里的阵法,消除了这里的痕迹,而无常元帅早已被他隐藏了,“既如此,那就请能说了算的人来办,再大的仇恨,也该化解了,不仅是你昆仑,我纵横一脉也生厌了,大劫将至,千古未有之大变局,相信你们昆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然而,随着阵法波动,逍遥游却察觉了另一道气机,但他并未轻举妄动。 “你就这么自信,我奈何不得你?”清虚道人皱皱眉,似是有些不悦,因为自己被轻视了。 “不是自信,只是陈述一件事实罢了。隐藏在暗处的道友,出来,不必藏头露尾了。”此话一出,隐藏在暗处的昆仑长老有些惊讶,自己被发现了? “这里还有其他人?”清虚道人心里一惊,散出神念探查四周,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道友,明人不说暗话,你又何必躲躲藏藏,难道昆仑山的人都不能见人吗?”逍遥游目光看向虚空某个地方,神色澹然。 平澹的目光似是穿透了虚空落在某个人身上,昆仑山的长老这才确认,自己真的被发现了,他化作剑光来到清虚道人身侧。 看到他的面貌,清虚道人心中震撼无比,失声道,“玄剑师叔?”来人,正是昆仑道的长老玄剑道人,也是昆仑道嫡传三峰七脉中剑峰之主。 玄剑真人背负法剑,目光如剑,冷冷的打量着逍遥游,“只要你死了,这绵延千年的恩怨一样可以完结!”说完,他周身剑光吞吐,就准备动手。 “天真!” 闻言,逍遥游冷冷一笑,身形爆闪,消失不见,下一刻,浓郁的阴气弥漫,周遭一片漆黑,不知何时,这里竟被布下了阵法。 “嗡!” 虚空一声剑鸣,下一刻,玄剑道人身后的法剑上爆发出一阵浩大的力量,森森然的冷光缠绕,化为横浸灵台的杀机,恍若实质。 锋锐,森然,无常,周围的空间如同凝固一样,时光缓缓,剑未出鞘就已爆发出强悍的杀机。 然而,即使剑意爆发,苏铭借助乌江水脉布下的阵法却不是轻易就能被破掉的,术业有专攻,即使玄剑真人剑道修为强大,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掉阵法。 “玄剑道人,昆仑山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我算是见识了。”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察觉不到阵法破绽,这阵法也无法伤到他,玄剑道人不再出手,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你是昆仑掌门的师弟,也是上一辈的老人,这场恩怨,你不该插手!” “哼,都说纵横家之人巧舌如黄,果然非虚。”玄剑道人冷哼一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今天就算你逃走了,以后也将面临我昆仑无休止的追杀。” “昆仑道传承万古,逍遥游自然不敢与之相抗,但鱼死网破的道理,你应当知晓。” “好大的口气?鱼死网破,你有资格吗?” “纵横传人所依靠的从来都不是自身武力,而这世间,你昆仑道也不是无敌的存在,大劫将至,与我为敌,你们真的想好了?” ······ 此语一出,便是长久的缄默,玄剑真人和清虚道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初昆仑道派和纵横家恩怨的由来,五代十国,正是因为有纵横家在各国之间串联,合纵连横,所以昆仑道才功亏一篑,建立的道国也因此国祚短暂,为以后的败亡埋下了引子。 诚然,如逍遥游所言,纵横家行走世间,所依仗的,从来都不是武力,而是智谋,这也是为什么昆仑道在逍遥游现世之后就派人追杀的原因之一。 “你想怎样?”玄剑真人最终还是退缩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不得不慎重。 “就如之前所言,我与你师侄一战,败了任由你们处置,赢了,纵横一脉与道门的恩怨一笔勾销,双方不得再生事端。” 在玄剑真人现身的那一刻起,清虚就不再有话语权,所以,他一直保持沉默状态。 此刻,玄剑真人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在看到此人的第一时间就出手,不给他从容布置的机会,不然怎么会陷入如今僵持的局面。 如果他不答应,恐怕逍遥游会立刻遁走,隐匿身形,以后想找他恐怕很难了,而且此人一旦放走,就注定是昆仑道的敌人,若是他再行纵横之事,游说各方势力对付昆仑道,届时,自己就是昆仑的罪人。 可如果答应,正好如他所愿,落入他的算计之中,而且······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清虚道人,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这师侄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过,玄剑真人作为剑修,杀伐果断,并未耽搁太久,很快就作出决断,同意了逍遥游的约定,双方立下天道誓言,大道为证。 随后,逍遥游就解除了阵法,显出身形。 战斗,一触即发,昆仑嫡传再次对上纵横传人,跨越千年的恩怨,终将画下句号。 ······ 南方五州。 纵然玄衣军战事失利,没能在大周手上占的便宜,但在苏铭消失之后,魔教加大了对玄衣军的支持,要人给人,要粮给粮,虽然没有修士相助,但短短时间内,玄衣军势力急剧膨胀,军队数量直接翻倍,几乎与大周相持平。 当然,这并非没有代价,魔门大力支持的背后,是唐玄衣彻底沦为傀儡,手下的军队和政治势力被魔门大举掌控,失去了话语权。 魔门的大力支持,也让那些宗门世家看到了希望,有些人按捺不住,没有首鼠两端,索性直接押宝,现在玄衣军还没有发迹,锦上添花又怎么比得上雪中送炭? 虽然风险很大,可一旦成功,届时便是千百倍的回报。 第三百一十一章 约定 乌江之畔,孤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犹如银霜一般,两人身着道袍相对而立,面色肃穆。 此战之后,无论输赢,纵横一脉与道门的恩怨都将了解,而对于清虚道人来说,此战关乎他的声誉,也关乎道门的颜面,他必须严阵以待。 “昆仑道派两万八千三百七十五代弟子,清虚。”清虚道人背后法剑出鞘,悬在身前,此剑端凝沉雄,古朴大气,剑身上凋刻着云纹龙篆,时不时还有流光闪过,蕴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精致的剑柄上系着一枚金色莲花吊坠。 番茄阅读 “纵横传人,休琴忘谱逍遥游!”逍遥游背负不世并,神色澹然,目光在清虚道人佩剑无双上扫过便不再关注。 玄剑真人眉头一皱,脑海中浮现出一丝念头。 “逍遥游?庄子《齐物论》?”这个名字在道门中拥有厚重的意蕴,当初若非机缘不足,庄子险些成为道祖之后第二个飞升之人,只可惜,天命不在,缘悭一步。 这位道门高人所着典籍意蕴高深,道门之中历代都有修士从其中悟得各种各样的道理,堪称是无上之宝。 此人敢以逍遥游为名,应当是得了庄子传承,寻常人若敢称此名,恐怕会被冥冥之中的因果压垮,当场暴毙,欲戴王冠,必承其中,天地间,有些名字不是谁都称得上的。 简单的介绍之后便是剑拔弩张的开始,逍遥游一步踏出,身形转换,来到虚空之中,清虚道人也紧跟其后。 他们都是元神修士,一举一动引动天地之威,一点余波都足以将这里的地形毁坏,而且这里在千年前就被毁坏,历经长久的岁月恢复,一条乌江不知养活了多少生灵,若是被他们的大战波及,到时候生灵涂炭,光是业力都够他们喝一壶了。 “北斗九玄,天枢。” 清虚道人率先动手,一上来就是昆仑嫡传的剑术,牵引北斗之力,北斗之星,七显二隐,寻常看到的只有七星,夜色当空,无双剑发出一道清脆的剑鸣之声,锋锐的剑气映照周天,层层叠叠,星光闪耀。 璀璨的星光落下与剑气融为一体,无声无息,杀机暗藏。 逍遥游只觉自己周身都被剑气包围,森冷的寒意直入灵台,他运转万化冥海归元劲,纳天地万气为己用,双手抱圆,天枢剑气还未临身就被他吸入掌心,双手一转扔进了不知名的虚空中。 看到他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剑气化解,清虚道人眼皮一跳,心中更加慎重,这一招也让一旁的玄剑真人感到惊讶,因为他竟然看不出逍遥游是如何做到的,自然而然的就牵动了天地之力,自身却没有一点气息波动。 初次交锋,双方对彼此的根基和实力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剑羽惊鸿!” 一招未建功,清虚道人手掐剑诀,无双剑化作漫天剑影,至极至快,如同惊鸿一瞥,掠过心湖。 看到这一剑,玄剑真人暗中点头,清虚不愧是掌教师兄的弟子,剑道修为已经登堂入室,这一剑,即使是他,也要认真对待。 “冥海归元,天地双灭!” 逍遥游双掌悬在丹田之上,周身散发出无穷的吸力接引天地万气,方圆千里的灵气,地气,阴气·····都被他凝成一股,如同北冥吞天一般,混混沌沌,万化归一。 至快的一剑穿透虚空,却正好撞在万气爆发的一刹那。 “轰!” 剑气轰然爆碎,逍遥游凝聚的万气也在一刹那被斩断,不再凝成一股,失去了杀伤力。 这是凝聚万气的功法? 只看到了第二招,玄剑真人就看透了万化冥海归元劲的本质,纳天地万气为己用,这样的功法,昆仑道派也有,但却没有逍遥游的功法精妙,在他身上,玄剑真人看到了“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意味。 同时,他将目光放到逍遥游背后的黑色古琴上,此人还未用真本事,他可不会以为此人背后的琴是装饰所用。 自仙道诞生以来,百花齐放,各种各样的流派层出不穷,音修之道并不罕见,昆仑道就有这样的传承,只是修炼的人并不多,因为此道太看重天赋了,天赋不足,很难入门。 一招接一招,应接不暇。 “神凰开道!” 无双剑身上的云纹浮现出灵光,万千绚丽的剑光随其一声长啸激射而出,如孔雀开屏一般在其身后绽放,更虽其心念转动,化作一只振翅长鸣的银色剑凰,剑凰周身的羽翼皆为剑形,却拥有了神凰的灵韵。 “唳!” 剑凰震翅而鸣,划破虚空,震碎了大片汹涌气流,朝逍遥游撞过来。 “好!” 面对此招,逍遥游暗赞一声,不再留手,背后的不世并落在掌心,“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纵横一脉的至高之法,纵横九字诀!” “九谱一琴,斗法天地!” 不世并悬在身前,逍遥游双指弹动,琴音传荡,与周遭天地形成共鸣,轻而易举的就调动了天地万气。 此时,银色剑凰已经杀来,万气融合凝成一道光波径直撞在了剑凰身上,耀眼白光轰然炸开,万千剑气瞬间消弭,银色剑凰早已消失不见,逍遥游凝聚了天地万气也消散一空。 这一招,竟是不分上下! 这便是纵横一脉的功法么? 玄剑真人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五代十国时期,道门支持的宋国取得天下,道门惨胜,气机之下追杀当时的纵横传人。 经过十年的搜捕,纵横传人终究落网,但那时的纵横传人神魂泯灭,即使道门走了阴司幽冥的路子,也没能从纵横传人身上得到纵横家的功法。 没想到今天,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 一连三招都没有取得战果,清虚道人也探出了逍遥游的根底,知晓他可以调用天地万气,想和他正面拼出高下太过艰难,一连三招都被他轻松挡下,所以他也吃不准逍遥游究竟能调动多少天地之力。 “千古一梦,岁月残声。”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此时,清虚道人竟是用出了剑气雷音,以剑音触动逍遥游的元神,意图将他拉入千古一梦之中。 此招不是针对肉体,而是针对神魂,以剑道与天地共鸣,化出千古一梦,重现历史场景,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是楚汉相争的古战场,但这一招却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音攻之法?”逍遥游嗤笑一声,琴音再变。 “九谱一琴,芒阵辟邪!” 琴音攒动,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立在身前,隔绝一切,同时与天地保持在一个频率之上,时时刻刻都在共鸣着。 剑吟之声虽然玄妙,但尚未传到逍遥游耳中就被屏障化解,他可不会轻而易举的中招,落入别人的节奏里,不论此招是否能引动他的千古一梦,他都不想尝试。 “剑噬天下,明圣绝伦!” 此招被轻而易举的破掉,清虚道人面色丝毫没有变化,无双剑轻轻挥动,薄薄的剑光闪烁,没有锋锐的光华,但有一种煌煌天威般的剑音透出,尖锐而犀利。 细细声声,音音缕缕。宛若日月高悬,震慑妖魔。 下一刻,薄薄的剑光分化成千百的剑光,晶莹剔透,迷茫飘渺。天色一照,如同花朵,横着的,竖着的,虬着的,蹙着的,映着影子,散着寒气,冷冷的杀机藏在里面,锋芒能够刺痛人心。 一剑落下,千百朵剑花盛开,娇嫩明艳,跃跃而出,每一朵剑花之中都蕴含着无穷的剑气,凝成一道场域,隔绝万道。 从极其简单到最为复杂,变化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招,不过是普通的剑光分化,可在清虚道人手中却是化腐朽为神奇,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冰冷的杀机,仿佛要吞噬一切。 “好!” 看到这一剑,在一旁观战的玄剑道人也不由得目放神光,心花怒放,这一招在他看来也是难得的剑招,足以名列昆仑道派的藏经阁。 可惜,玄剑道人轻轻一叹,他不是剑峰弟子,否则清虚的剑道修为远不止如此,看来,此次回宗门之后,他要请师兄让他进剑峰修行,这样的一根好苗子,不该被耽误。 逍遥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目光在清虚道人身上扫过,看来他倒是长进了不少,这剑道修为比他在南疆的时候不知要高出太多,即使是一般的老牌元神修士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在本尊不在的情况下,他在新一辈元神修士中可以称雄了。 “九谱一琴,琴者祭圣!” 逍遥游将脑海中的杂念散去,专心对敌,天地万气被封锁,但这却拦不住逍遥游,他身合天地,即使是空无一物的虚空,他都能从中汲取力量,冥海归元若是能如此简单的被针对,那又怎能成为逍遥游的道果? 他信手挥弦,琴音震荡,与天地之间发生强烈的共鸣,在他身后,一道的虚幻身形浮现,其面貌与逍遥游相似,单手抚弦,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琴音奏响,万籁俱寂,时空都好似停滞了刹那。 “卡察!卡察!” 虚空如同镜面一样崩灭,发出碎裂的声音,露出漆黑的空洞,涌现出地水风火,和空间乱流,清虚道人凝聚的剑气场域在刹那间崩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与此同时,逍遥游身后的虚幻身影也随之幻灭,一道无形的剑光落在他身前,撕裂了衣袖。 而清虚道人胸口处的道袍也被割裂,这一招双方互有损伤,不相上下。 正当清虚道人准备继续出手的时候,逍遥游将不世并收起来,看向玄剑真人,“玄剑真人,这一战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算作平局,可好?” 见状,清虚道人也将无双剑归入鞘中,眉眼一挑,“你这是何意?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逍遥游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若想要真正的决胜负,恐怕我们两人都会受伤,得不偿失,相比于此,纵横一脉与昆仑的恩怨倒是不算什么,玄剑真人,你也不想看到我们两败俱伤的场面?” 元神修士的战斗可谓是凶险至极,一不小心就会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害。虽然表面看上去,逍遥游与清虚道人两人不相上下,但玄剑真人心里很清楚,逍遥游作为纵横传人定然还有不为人知的手段,而清虚的手段他却是一清二楚,再打下去,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所以,这是逍遥游主动退步,给他台阶下,虽然玄剑真人是剑修,但也不是不近人情不知道好歹的家伙,直接就做了决定。 “好,此战就当做是平局。”思考了片刻,正当清虚道人准备说话的时候,玄剑真人答应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本师兄派他来,只是为了防止纵横传人搅局,针对道门,不过现在看来,他对道门似乎没有太大的敌意,当初纵横一脉与昆仑之间,也可以算作是大道之争。 此一时,彼一时也,虽然当时他们与纵横一脉是敌人,但现在也未必不能成为朋友,只要他不针对道门就足够了。 他来到逍遥游面前,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既然是平局,我可以做主,纵横一脉与昆仑的恩怨就此了结,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如果是玄剑真人,可以是三个条件,但他却只值一个。”逍遥游直接拒绝了,他已经退步了,三个条件,岂不是自缚手脚? 当然,他也可以全部拒绝,但这样一来,未免有些太过生硬,不过,他也猜到了玄剑真人想说什么。 “以后,有机会,你要为昆仑做一件事。” “如果这件事不能违背我的立场和原则的话,我可以答应。”逍遥游说的很笼统,留下了缓和的余地。 “好!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所说的话。”玄剑真人听懂了他话中隐藏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便化光离去。 在他走后,清虚道人愣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至此,事情得以了结,而他还和昆仑搭上了关系,一切都按照逍遥游的预想发展。 第三百一十二章 立庙,局势变化 天空下着朦胧细语,薄薄的乌云笼罩京城上空,整个京城一片灰暗,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京城的主干道上,一座凋像立在街头,下面有无数百姓正在虔诚祷告,没有一个人打伞,也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只是在心里默默诵经。 这些百姓中,有士农工商,有贩夫走卒,有小偷,有乞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静立着,犹如大理石凋塑一样,雨水浸透衣衫也浑然不觉。 南疆的战况早已经传到了京城,详尽的战报,都被朝廷公布出来,以正视听,寻常百姓不知道什么是封印,也不知道什么是元神修士。 他们只知道,国师大人为了保护永州的百姓牺牲了自己,在他们看来,以自身为封印就相当于是死了。 即使朝廷强调他没死,但对于地下的信众们而言,他们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没有依靠,没有心灵的慰藉,所以,他们才不约而同的来这里寻求心灵上的安慰。 ······ 皇城,太和殿。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座次,永安女帝坐在帝位之上,身着红色朝服,冕旒珠帘遮盖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都是凝重的。 这场大战,虽然大周没有输,但他们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却是损失极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民心。 直到现在,文武百官才明白普渡慈航这四个字对于大周的意义,更知晓了他是何等的得人心,有人望。 这几天,每天京城内都有无数信众跑到国师的塑像前祷告,从早到晚,人满为患,差点造成街道拥堵。 而这些行为都是百姓们自发的,没有人组织,更没有人宣扬,长久的缄默,使得整个京城的喧闹都少了许多,整座城池都陷入了哀恸之中。 这种强大的影响力甚至影响到了衙门的运转,现在京城当中,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普度慈航的佛像,日夜祷告。 而朝廷,对于此事却只能沉默。 朝会照常开启,就有大臣上奏,“陛下,南方叛军与我军僵持不下,他们似乎得了其他助力,叛军的队伍扩大了许多,几乎可与我军正面相争,微臣提议再抽调各地的镇守军队,前往南方平叛。” 大殿的气氛陡然凝滞起来,一些朝臣将目光聚集在出列的大臣身上,意味莫名,“不可,现在南方战事焦灼,后勤辎重勉强运转,现在若是再增兵,恐怕后勤难以维持,请陛下三思。” “陛下,此前南方战事虽然没有失利,但叛军们却站稳了脚跟,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他们新得了助力,详细的战报还未送达,而其余的州郡并不太平,时常有妖邪作乱,微臣以为此事可以从长计议,不客盲目调兵,打乱了前线将帅的部署。”有武官从群臣中出列,严肃的奏答。 ······ 一时间,朝臣们众说纷纭,有的赞成调兵增援,有的建议按兵不动,稳扎稳打,慢慢消磨叛军的势力,有的则建议由朝廷派遣监军观察战事······ 但自始至终,内阁的几位阁老都没有说话,他站在文臣前列,老神在在,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没有人敢挑起他们的话头。 “张爱卿,关于此事,你有何想法?” 李婉儿坐在龙椅上,看不出喜怒,即使朝臣们众说纷纭,她呀没有贸然决断,等到朝臣们偃旗息鼓,她才开口。 “陛下,微臣以为,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叛军实力大涨这是显而易见的,既然朝廷已经派遣将帅,那就不要干扰他们的判断,现在他们既然没有求援,那就代表战事并未失利。”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摸清楚叛军的真正实力,加以针对,天下州郡兵士亦不可轻动,否则若再有叛军出现,朝廷手上无可用之兵,届时,那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短短几句话便定下了基调,顺便还将那些出馊主意,捣乱的人数落了一顿。 当朝首辅发话,可以预见,今天朝会过后,那些浑水摸鱼的家伙将会迎来怎样的下场。 “张爱卿不愧是肱股之臣,此言老成谋国,便依爱卿所言照办。”荔湾而平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旋,一些人松了一口气,一些人却是面带不甘,却也只能退下。 这时,另一位阁臣出列,沉声道。“陛下,国师在永州歼灭妖族百万妖兵,使得永州上下免遭生灵涂炭,功德无量,微臣以为可建立寺庙供奉,令天下僧众心向之。” “而且,国师信众无数,遍及天下,不知救了多少百姓,可谓是功德无量,怎能连一间供奉的寺庙都没有,京城百姓都常常在国师凋像下缅怀,朝廷可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 李婉儿深深的看了大臣一眼,没有犹豫,“准奏!” 此举能在很大程度上收揽人心,使得民心归附,百姓自发聚众之事,李婉儿也有所耳闻,但朝廷一直都在等详细的战报消息,所以才拖到今天解决。 这次,若非普渡慈航出手,恐怕整个永州将成人间炼狱,届时千万百姓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严重的是,此事若发生,天下哗然,不知多少百姓会离心离德,动摇国家根基。 想到他,李婉儿红唇微抿,心中五味杂陈,想了想,补充道,“务必在三日之内将寺庙建好,供奉国师金身,让天下信众祭拜。” “微臣明白!”阁臣连忙点头,内心满是兴奋,因为他猜到皇帝的心思。 而站在他身前的首辅张道之则是澹澹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多做关注,此人在内阁中一只都是个小透明,没想到今天出手,倒是有几分争权的意思。 但张道之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是两朝元老,当了近十年的首辅,根深蒂固,内阁更是以他为尊,争权不是想争就争的。 不过,此事也给他提了个醒,近日以来,朝堂上各方势力的动态愈发的破朔迷离了,无论是改革派还是守旧派皆是人心浮动大大小小的矛盾开始凸显,连向来平稳的内阁都生出了事端,可见局势之诡谲,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切,都源于普度慈航,在他消失之后,不仅京城的风向变了,就连朝堂也不安稳起来,令张道之很是不耐。 实际上,他对于普渡慈航并没有恶感,甚至还很欣赏,毕竟一直以来,苏铭的形象都是悲天悯人,慈悲为怀,再加上他从不干涉朝政,即使是对修士再反感的儒家子弟也难以对他生出恶感。 唉,国事艰难啊! 张道之心中轻叹一声,将此事抛到脑后,不再多想。 ······ 朝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京城的百姓们也逐渐从悲伤的情绪中缓和下来,朝廷给了说法,肯定了普渡慈航的功绩,他们这些信众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然而,南方叛军的行动却是鼓舞了天下各地的草莽好汉们,朝廷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叛军剿灭,让他们以为朝廷真的衰弱不堪。 始作俑者无其后乎,更何况那个带头的还没死! 于是,天下各州郡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叛乱,有贼人攻破了州郡,割地为王,也有人造反失败,株连三族。 一时间,天下竟然又有了遍地烽烟的趋势,当然,这背后自然少不了魔教的影子,依附在魔教之下的宗门世家们得到魔教的示意,开始不同程度的帮助叛军。 当然,在这仙侠世界,物资封锁是行不通的,毕竟有修士的力量干涉,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不在于普通人,而在于高层的博弈庙算,即使是修士,也仅仅只是棋子罢了。 在苏铭的消息传到李婉儿手上之后,她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派遣投靠她的元神修士去前线坐镇军营。 虽然前线有玄镜司的修士压阵,但他们毕竟不是元神修士,无法起到镇场子的作用,一般来说,元神修士是无法直接参与战事的,因为如果动手的话,他们第一时间就要面临人道气运的反噬,很少有修士会为此铤而走险。 但修士参与战争可不仅仅只有战斗这种手段,而元神修士坐镇也仅仅只是为了威慑,并起不到太大作用。只是,魔教之人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就像是,这次,谁又能预料到魔教的人会和妖族联手,如此丧心病狂的行事。 ······ 血红的浪花翻涌,香甜的血香在空中弥漫,血海中央,一朵硕大的血色莲花绽放,莫厉海坐在莲台上,周身气息近似于无,天门上的灵光不断吞吐着血气。 “莫厉海,没想到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师尊居然没有处罚你。”清冷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血海之中浪花翻涌凝成漩涡,一道美丽的身影缓缓浮现。 “梅雪晴,你来这里干嘛?”莫厉海睁开双眼,眸中血色一闪而逝,不耐烦的说道。 “听说这次为了对付普渡慈航,你足足动用了三十尊元神修士,是不是真的?”梅雪晴秀丽的眸子带着几分调笑,故意问道。 “是又如何?” “恭喜你啊,少一大敌,离你的目标又进了一步!”梅雪晴没料到他如此坦荡,愣了一下。 莫厉海眼皮一翻,眉宇间怒气升腾,更加不耐烦,“废话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这里干嘛?” 梅雪晴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来这里就是通知你一声,以后我要在血海深渊闭关了。” 说完,梅雪晴的身影悄然幻灭。 “血海深渊吗?”听到这四个字,莫厉海微微有些出神,血海深渊是魔教的修行圣地,转为杀戮而生,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历代以来,不乏有生子圣女在其中闭关的时候身死道消。 当然,只要是能在血海深渊中走一遭活着出来,无不是修为大进,战力飞升,梅雪晴作为圣女,早已是元神之境,虽然莫厉海与她交过手,但却从未摸清过她的底细。但他可以确认的是,梅雪晴的境界修为不在他之下。 现在,自己要继续准备魔教争龙之事,而梅雪晴却要闭关修炼,一时间,莫厉海心中生出复杂之色,争龙,这条路,是一个未知数,对付能否达成心中所想,他也没底。 纵然,道门,佛门都没有出手,但大周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至少不是随便应付就能将其拿下的,得到三宗相助之后的大周早已不同往日,修行之力与王朝结合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想要达成目的,他或许还要走很长的路。 但无论如何,这条路他都不曾后悔,一切都是为了超脱之机! 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是闭死关成功,最多也只能踏入元神境中期,这样的修为,想要夺得超脱之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必须另辟蹊径,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不会想到,有一个人也盯上了大周龙气,而此人正是他难以望其项背的普渡慈航。 ······ 天下各地叛乱的消息源源不断的涌入京城,地方州郡官员们焦头烂额,应接不暇,只是,中枢朝廷却并没有乱,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为了应对这次的乱局,朝廷破例两新科的进士派遣各地州郡,参与政事,他们在经过一年的学习之后,已经对于民生政务基本上都烂熟于心。 一般来说,他们需要在政事堂学习三年时间才有可能被外放在县衙州郡当官,但现在事态紧急,因为之前革除弊政的关系,各地官员人手急缺,所以他们才提前上岗。 这其中,就有新科状元李青山,作为文曲星下凡的他,被派到了临近前线战场的州郡,任县丞之职。 前线虽然危险,但前线也是机会最多的,别的同僚都要慢慢积累政业,经过考核才能升官,而前线之地只要立功就能升官,这一批的新科修士中,足足有三分之一的进士都被派往了前线。 而朝廷如此做,却是另有目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联盟瓦解 首先,前线战事吃紧,后方协助军方行动,很容易立下功劳,将新科进士派过去,一方面能够增强大周对郡县的掌控力,一方面也能借此安插钉子,监视世家大族。 对于地方的世家乡绅,朝廷一直都保佑警惕之心,毕竟他们墙头草的个性谁都知晓。 其次,历练新人,现如今,天下风云变幻,谁也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朝廷有此举动,也是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 神武帝的改革才实行了几十年,可天下三十六州何其广袤,这几十年积累的进士官员落到个州郡中远远不足缺额,而进士能迅速升官,大多都是超额提拔,或者政绩很好,简在帝心。 即使这一届的举子中再出一个张道之,也是十五年后的事。 ······ “咣!” “咣!” ······ 在缓慢升起的旭日的衬托下,整座寺院都宛若在流淌金芒,覆盖柔和的光辉,神圣而庄严,让人跟着敬仰。 寺庙内大钟响起,浑厚而绵长,声传数十里,即使在城西也能隐约听到。钟声悠远,格外有意境,仿佛可以净化世间所有烦扰,让人心境平和,脱离红尘。 寺庙外,人潮如织,熙熙攘攘。 一墙之隔,宛如两个不同的天地。 悠远的钟声、鸟鸟腾起的香火、栩栩如生的佛像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蕴含着肃穆、神圣、庄严的气息, 只要踏足此处,就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宁静下来。 但这里一切都是新的,新的佛像,新的钟塔,新的寺庙,短短三天的时间,朝廷就为普度慈航建立了庙宇,此庙名为国师庙,供奉着苏铭的金身佛像。 虽然是新的寺庙,但开门第一天就险些被踏破了门槛,前来上香的信众非常之多,好在朝廷在帝都建立了四座国师庙,将香客分流。 东南西北四座国师庙,每一座都占地十余亩,修得大气,宏伟,专门由玄镜司主持运行,所得的香油钱功德钱一律转入天子内库,遮蔽钱财数量太过庞大,即使是玄镜司也不敢接手,唯有天子才能得之,而朝廷诸公也不敢将其归入国库,传出去有损国体。 在寺庙建立之后,百姓们不再在凋像下聚集祷告,进厂来寺庙进香,而且这里的香油钱很便宜,只要一文钱,基本上是成本费,也没人敢在这些事上插手,坏了国家声誉。 四座国师庙建立之后,元神修士出手,使其与帝都的法网相联系,源源不断的香火信仰之力接入法网,使得法网的强度再上一个台阶,因为苏铭此前心中虽多,却没有建立寺庙,信众不能集中,信仰之力自然没有那么强。 但,在寺庙建立之后,帝都大大小小神灵们的香火信仰被无形中分润了许多,只是,他们奔来就是朝廷敕封,生死都在朝廷的掌控下,他们连怨恨嫉妒的想法都不敢生出,毕竟现在朝廷的法网对他们依赖性可是大大降低。 ······ 皇宫,御花园。 湖水碧波荡漾,莲叶青翠亭亭如盖,一叶小舟徜徉在莲叶之间,随波飘荡。 景致虽在,可人却不归。 李婉儿抱着双膝坐在小舟上,她穿着大红宫裙,洁白细腻的肌肤与鲜艳的裙子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明**人,光彩夺目。 此刻,她怔怔的望着湖水,清澈的眸子有些愣神,这些天,她每次处理完政务之后都要来御花园泛舟,往昔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可是人却已不再。 她知道他没死,只是现在谁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在得到消息之后,李婉儿就迅速派遣了两尊元神前往永州探查他的踪迹,想要将他找出来。 可是,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到底在哪?”少女望着湖面,内心愁波迭起,很是不平静。 ······ “杀!” 巴州之地,烽火连天,大周与玄衣军数次大战,攻城拔寨,每一次大战都有无数士兵在战场中丧生。 这场大战逐渐变成了绞肉机,消耗着海量的资源,大周有天下三十州为后援,底蕴雄厚,而玄衣军有魔教支持更是不惧消耗。 朝廷将帅对战不骄不躁,步步为营,以堂皇正大之势压人,而玄衣军得了魔教的底蕴支持,对战丝毫不落下风。 伴随着双方大战,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玄镜司暗卫也与龙族水军数次交锋,稳稳压制对面,使得大周水军在江面上畅通无阻。 但是,这一战注定要打很长时间,即使魔教支持玄衣军但他们要将资源转化成实力,还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而魔教让他们附庸宗门和世家在各地掀起叛乱也是为了吸引朝廷的注意,分散他们的精力,为南方争取时间。 现在,别看魔教入局之后形势大好,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道门和佛门没有入局的情况下,现在他们被压制在南方五州,无法扩大地盘和优势。 现在,道佛两宗尚在观望之中,一旦时间久了,万一其他两宗动心,魔教此前的一切投入都是打水漂,为王先驱。 所以,最缺时间的,其实是他们。 ······ 东海。 东海深处,龙宫。 龙宫之外,翡翠鹔鹴,长翼滑水,怪鱼方目,大者若山陵,小者重钧石,还有贲蛟大贝,明月夜光,玳冒神龟,金质黑章。 再往前去,是上百座的宫殿连绵一片,前面生有弯弯曲曲的珊瑚树,挂满明珠,翡翠,玛瑙,玉石等等,晕光流彩,熠熠生辉。 蜿蜒而上的上千阶青玉台阶,两侧凋栏玉砌,千姿百态的海兽凋像上赤光升腾,氤氲烟气。 走过台阶后,迎面是气势恢宏的朱门城楼,金钉朱漆,明珠镶嵌,镌镂龙凤飞云之状,上面覆盖天青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天光一照,清亮亮的光华流转,仙音鸟鸟,不绝于耳。 大殿中,白玉铺地,琉璃光明,千盏莲花宝灯高悬在穹顶,如同星辰般运转,洒下清亮亮的光华,把大殿照的如白昼一样。 最中央高台上的宝座庆云翔集,青气氤氲。细细的管弦之音若隐若现,光影浮动,幽香弥漫。 东海龙君端坐在宝座上,高冠冕服,上玄下朱,绘有纹章,只是冕旒垂下,看不清面容,只见得气势如渊似海,不可测度。 在他身侧,坐着一位妇人,她云鬓高耸,宫裙束腰,细眉长目,肌肤细腻如玉,半点不见岁月的痕迹,娇媚入骨的同时,不乏雍容华贵。 此刻,大殿内气氛低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六道气息萎靡的身影站在大殿上,面带苦涩,惴惴不安。 东海龙君端坐上首,即使隔着冕旒,也能感受到他目中蕴含的怒火,就在此时,龙君夫人开口了,“陛下息怒,这次失利未尽全功,也不能怪他们。”温润轻柔的声音使得龙君灵台清明,心中的怒火也散去不少。 “战败之人,夫人你何必为他们求情!”虽然怒火消散,但龙君依旧感到生气,他实在不敢想象,这样豪华的阵容,居然还能让他们输了。 看到龙君夫人求情,大殿上的六位元神真龙连忙求饶,“陛下息怒,非是我等无能,实在是那大周国师太过强大,超出我们的能力之外啊。” 一想起普渡慈航,东海龙君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苦心孤诣,甚至不惜与魔教合作,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当初在东海之畔,普渡慈航借东海之水行云布雨,他在普度慈航的手下吃了大亏,正因此,在莫厉海找上门的时候,他才那么轻易的就与之结盟。 现在龙族已经占据了南方五州的大小水系,大周朝廷敕封的水神被龙族屠戮殆尽,算是狠狠的出了口气。 后来,莫厉海向他借人,针对普渡慈航布下杀局,为的就是用他的人头震慑大周上下,同时祸乱永州,为南方五州打开大门。 届时,他们龙族也能因此而得利,这本来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只可惜却撞上了普渡慈航这么个杀神。 计划在开始实行的第一步就胎死腹中,他们没想到普渡慈航竟然藏得这么深,只一剑就将妖族的人杀了个精光,在十多尊元神修士外加一件先天灵宝的围攻下居然活了下来,若非他用自身封印了那件灵宝,恐怕现在的形势会更坏。 事实上,在当初一剑灭杀百万妖兵之时,苏铭早已想好了退路,即使莫厉海的人不找他的麻烦,他也会主动去找莫厉海的麻烦。 只是没想到莫厉海的动作这么快,还布下了如此大局,索性苏铭便顺水推舟,在彰显了自身强大武力之后,迅速消失,在那种情况下,他非消失不可,自己已经露出了底牌,即使此战立下大功,回到朝廷,百官也会因此警惕,暗中抵触不让他揽权。 毕竟,他的战力实在太强,万一起了异样的心思,朝廷没有克制他的方法,除非他们引狼入室让三大宗门的人来对付他。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众失之的,所以苏铭就借此消失在各方势力的视线之中,反正阴阳磨盘的封印,他随时都能解开。 现在,苏铭正在参悟阴阳本源的玄妙,同时还在以自身的力量不断磨灭魔教的烙印,或许等到他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这件先天灵宝也许久不再属于魔教了。 这对于苏铭而言,就跟闭关一样,现在他手段尽出,必须积攒别的底牌才是,而参悟本源大道能让他更快的提升境界修为,增加底蕴。 等到他出关的那一天,必将是石破惊天,搅动天下大势。 此刻,听到他们的话,东海龙君也不由得沉默下来,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都是事实,甚至他们能侥幸逃脱已经是邀天之幸,自己还能强求什么?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彻底击杀普渡慈航,除掉这心头之患。 “诸君所言极是,刚才是本君一时失语。” “陛下言重了,为君分忧,是我等本分。”六人哪还敢再说什么,连忙给了个台阶。 东海龙君面色稍虞,声音也随之缓和,“你们能在大战中保存己身,为龙族保存实力,本君自然不吝赏赐,你们先下去疗伤。” “多谢龙君!”六人连忙行礼,随后退下。 “唉,多事之秋啊。”在他们走后,龙君不知想起了什么,蔚然一叹。 “陛下可是在想以后我们该如何处事?”龙君夫人听出了自家夫君话中的意思,轻声问道。 “夫人真是兰心惠质,深得我心。”龙君将夫人揽在怀中,继续道,“现如今,魔教正在和大周对峙,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之前,妖族损失了百万妖兵和十一尊元神大妖,为了保存实力,不触怒其他两宗肯定是不敢再参与战局了。” “魔教之前的许诺也不过是为了将我们绑上他们的战车,到时候合三家之力,即使佛道两宗施压也奈何不得。” 言情阅读 “但现在,所谓的联盟已经破灭,妖族既然脱身,肯定不会再入局,魔教理亏,更不敢强求,反观我龙族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言语中,竟是有了要脱离魔教联盟的打算。 “夫君不想跟魔教的人合作了?”龙君夫人笑意盈盈,轻声问道。 “嗯,现在我们跟魔教虽然联盟,但之前的合作条件已经完全达成,即使违约也不会受到反噬。” “大战僵持不下,我龙族已经占据了南方五州水系,麾下儿郎也有了生存之地,再进一步就要踏入中原之地,将会彻底与大周对上,到时候想走都难。” “况且,魔教的人也未必会好心,再这样下去,他们势必会将我们拖下水,中原之地的水系不是那么好得的,即使是我龙族全盛之际都没能拿下来,何况是现在。” “所以,借着此次机会,我已经不打算与莫厉海合作了,倒不如像道佛两宗一样作壁上观,进退皆在一心,何乐而不为。”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战落幕 “夫君,那我们何时与魔教摊牌?”龙君夫人娇艳的容颜闪过一丝犹豫,毕竟这是背离了盟约,很容易落人口舌,被魔教敌视。 “现在时机刚刚好,为了对付普渡慈航,我龙族损失了两尊元神真龙,余者皆是道基受损,境界恐有跌落之危,结果还没达到预期,这不是最好的理由和借口吗?”龙君言语中满是自信,显然已是智珠在握。 “现在这盘棋越来越乱了,及时抽身方为正道,以大周现如今的实力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拿下,远远还不到王朝末年民心皆失,天灾人祸不断的境况,魔教要想夺得天下,在元神不出的规则下恐怕要耗费极大的代价。” ······ 时光冉冉而逝,一晃便是三年。 乾清宫。 女帝跪坐在御桉前,不断批改着奏折,三年的时光,使得她越发成熟,一张娇俏的容颜已经完全长开,如画一般的面容,明艳绝伦,窈窕的身姿即使是宽大的宫裙也无法完全掩盖。 此刻,李婉儿手持朱笔,眉宇间满是威严。 两年前,李婉儿成年,在举行祭天大典之后正式亲政,走向前台,得益于之前打下的坚实基础和陈太后早早放权,李婉儿亲政之后朝局平稳过渡,没有发生丝毫骚乱,皆在有条不紊的运转之中。 亲政之后,李婉儿正式走向前台,将权利收拢,清查贪污腐败,革除弊政都是她一直在做的,得益于她登基以来的动作,朝廷中自神武末期以来的不良风气大大改观,整个京城都变了模样。 在这两年之中,大周与玄衣军交战不断,魔门的底蕴开始凸显。 永安四年,大周攻入巴州,斩敌无数。 永安五年,玄衣军反攻巴州,诱敌深入,大败周军。 永安六年,兖州太守王丰年与玄衣军密谋,结果被扶风郡守李青山察觉上奏朝廷,最终玄衣军功亏一篑,只占据了兖州三分之一。 这三年来,朝廷与玄衣军大战无数,互有胜负,没有了龙族和妖族的帮助,魔教以一己之力独抗大周攻伐。 因为大周将兵力集中对付玄衣军,各地守备空虚,天下三十州当中已经有数州掀起了叛乱,有逆贼割据一方。 即使天下烽烟遍地,但大周所占据的中原之地却是稳如泰山,玄镜司暗卫潜伏各个州郡,将魔教的探子,附庸一一挖出来。 一旦查证,便是玄镜司上门,扫灭宗门世家,重现了玄镜司的威严,也使得无数世家宗门偃旗息鼓,生怕成为下一个祭刀的对象。 在永安女帝手上,玄镜司成为了一把快刀,专门针对世家宗门的快刀,在收割了世家宗门的财富之后,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增强了不少,能够调动更多的人力物力。 然而,事情远远不会平稳过渡,总有发生变故的一天。 “来人,传大学士以及六部大臣入宫议事。”批阅完奏折之后,李婉儿已是眉峰紧锁,俏丽的面容满是寒霜。 半个时辰之后,诸公在乾清宫汇聚一堂。 李婉儿端坐上位,下面官员依次入座。 “前方战报传来,叛贼已经拿下了兖州全境,席卷江南九州,诸公可有对敌良策?” 一句话,整座大殿气氛陷入凝滞,虽然大臣们在入宫的时候就察觉事情有变,但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 “陛下,江南之地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变天?可有详细战报?”内阁首辅张道之首先坐不住了,想要拿到第一手战报。 在李婉儿的示意下,暗卫呈上来的密折被女官交到了张道之手里,一目十行,张道之很快看完,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这三年来,张道之夙兴夜寐,但时局依旧不断崩坏,仅仅三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整个人老了不少,但好在身体健康。 “给他们也看看。”他看完之后,李婉儿也示意他传递给诸位大臣轮流查阅。 “江南四州,一夜倒戈,逆贼们恐怕是早有预谋。”张道之率先发话,随后兵部尚书何文进紧跟其后,“现在江南九州连成一片,逆贼气势高涨,看来前线又要增兵了。” “逆贼们虽然拿下三州之地,微臣以为可以趁他们立足未稳,派遣大军攻打三州,一定要将他们的声势打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南之地自古繁华,天高皇帝远,即使当初神武帝横扫天下,江南九州宗门破灭无数,不得不臣服,真正被纳入大周的版图之中。 现在三州一夜之间变天,若不尽快打破逆贼们的势头,等到他们站稳脚跟,将江南的实力完全消化,到时候更难对付。 “陛下,微臣以为,朝廷当火速增兵,支援前线,兵贵神速,还请陛下早做决断。”一位阁臣也站出来附和道。 事态紧急,即使诸位大臣意见不和,此刻也迅速达成了一致。 一直以来,朝廷都想要将叛军压在南方五州之地,徐徐剪除,这三年来陆续增兵不少,要是寻常的叛贼早就被大周扑灭,只可惜,这些叛军的背后站着魔教。 虽然魔教碍于规则,元神修士无法入场,魔教本部的势力也不能动用,但魔教所积攒的势力却极为丰厚。 魔教不仅出人出钱粮,更是派遣能工巧匠制作各种巧妙机械,再加上精良的盔甲武器,才得以抗住大周源源不断的攻击,不是大周不愿用重兵镇压玄衣军,实在是不能。 玄衣军只是魔教的傀儡,没有玄衣军也会有其他的叛贼,魔教的实力不能以常理度之,满朝文武对此也有一定的了解,当然这一切也来源于苏铭留下的信息。 大周的疆域太广阔,若是将全国半数的兵力压上,要是赢了还好,如果输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大周只能慢慢磨,慢慢弹压玄衣军,消耗魔教的实力。 历史上,对付三宗这样的敌人,有不少朝廷都是这样做的,这些在昆仑的藏书阁中都有详细的记载。 三宗也不是无敌的存在,即使他们传承久远,天命之下,即使元神大能也要化作飞灰,何况是他们。 反观大周,在神武帝一朝就积攒了丰厚的底蕴,现在永安女帝临朝,不过是将这份底蕴慢慢转化为实力,天下还远远不到大乱的时候,魔教强行搅局,实际上却是在与人道气运为敌。 当然,若是没有苏铭乱入,现在大周肯定是内忧外患不断,首先是内耗,若太子齐王都还没死,两人肯定要内战,届时无论谁输,朝廷都要大清洗。 再然后就是北方鞑靼,若鞑靼成大周朝廷未稳,席卷西北之地,到时候朝廷再想将他们赶出去可就难了,若这个时候魔教起事,掀起叛乱,朝廷势必会被搅得焦头烂额,无以为继,到时候昏招迭出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现在,朝廷运转稳定,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有一定的功绩,民心未失,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推翻朝廷,岂不是正好与巅峰的人道气运为敌? 只是,一直以来,朝廷想要将消磨魔教的实力,徐徐图之,这正好也是魔教心中所想,他们缺的就是时间,三年的时间,玄衣军已经彻底将南方五州发展为大本营,有魔教的人力资源支持,他们不必担心被消耗。 唐玄衣虽然沦为傀儡,但手下的玄衣军的实力却是在飞速增长,历经大战,经过血的洗炼,都算得上是精兵了,而且,玄衣军不像朝廷,幅员辽阔,有众多城池要守。 南方五州背靠东海,只需要守住陆地关隘便能拒敌于外,所以,他们一直都在积攒实力。 江南四州之地有夜之间倒戈,魔教早有预谋,现如今,战争将再上一个台阶,魔教在此地投入了大量资源,即使想要改弦易帜也是没可能了。 为了让玄衣军发展,他们废掉了太多棋子,以往的许多布置都被毁掉,要知道这些棋子若是留在后面,足以给大周带来致命的打击。 但朝廷兵锋太强,玄镜司加上朝廷正规军,双方联合,即使魔教的附属势力加上也有些顶不住,不得不出次下策,竭泽而渔。 ······ “魔教与大周的决战终于要开始了。”道观之内,身着道袍的逍遥游坐在静室之内,手中捧着龟甲,测算天机。 只可惜,天机隐晦看不真切,但逍遥游心知肚明,此战,大周要输了。 魔教的布局早在当初起事就已经开始了,一直以来,他们引而不发,为的就是将底蕴转化为实力,从而割据江南席卷天下。 朝廷以为江南四州一夜倒戈会使得玄衣军实力急剧膨胀立足未稳,但他们却不知道,魔教早已经将这四州拿下苦心经营。 当然,这锅还得让神武帝背上,当初他扫平天下的时候在江南杀的太狠了,这里的世家几乎都是大周的敌人,所以魔教很容易就将这里渗透了。 朝廷诸公很多都没有经历此事,所以下意识的忽视了这一点,几十年的统治,并不足以让这些世家忘却仇恨,他们虽家族被灭,宗门不存,但只要人还在,就有复仇之力。 世家大族盘亘千百年,岂是一通杀就能杀的干净的?要知道即使是苏铭前世的王谢世家大族也经过数百年的时间才被雨打风吹去,何况是这个世界掌握了修仙力量的世家大族。 逍遥游这三年来,一直都在南方打探消息,观察魔教的实力和底蕴,顺便发展下线,玄镜司的情报势力在南方根本发展不开,朝廷的探子在这里跟瞎子一样,所以对玄衣军的情报知道的很少。 ······ 三个月之后,大周与玄衣军在巴州之地展开大战,双方投入总兵力达到一百五十万。真正的两军对垒,厮杀不断,堂堂正正的对战。 双方兵力相差无几,整个巴州都快被打烂了,城池都变成废墟,玄镜司与修士战斗,而大周与玄衣军厮杀,鲜血染红了大地,整个巴州都被军队煞气所掩盖。 他们一连激战三个月,从春天打到了夏天,最终,大周的后勤线太过漫长,运转不及被玄衣军切断,久战未赢,后勤被断,大周因此而落败。 至此,赢家通吃,玄衣军虽然赢了,但他们却是惨胜,七十多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三十万,好在大周主将杀伐果断即使撤军这才没被玄衣军全歼,但也只剩下不到二十万大军脱离战场。 此战之后,玄衣军携大胜之势,趁大周不备,又拿下了永州与丰州,一共占据了十一州之地。 大战失利,朝廷精锐损失惨重,动摇了国本。 战报的消息传出,整个上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各地的世家大族再一次将天平转向了魔教,暗中投靠,而之前帮助魔教的世家们则是赚麻了。 一时间,满朝上下皆有了风雨欲来的架势。 ······ 巴州之地,血腥遍地,烽烟四起,作为主战场的巴州在这次的大战中彻底被打烂,十室九空,百姓死伤惨重。 即使玄衣军在战后打扫了战场,但战场之外依旧处处可见白骨尸骸。 “阿弥陀佛,兴亡战事,百姓苦矣。”凋零的战场上,一个灰袍僧人望着烽烟生出无限感慨。 他便是下山的无心和尚,一路走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收敛了多少尸骸,救下了多少无辜百姓。 但夹在大周与魔教之间,即使他是元神修士也依旧微不足道,大势之下,一切将化为尘土,在玄衣军和大周交战的时候,李婉儿派来的两尊元神修士不也一样身死道消。 这三年来,他的踪迹遍布天下,不说经历了人生百态,但也算是看尽世间悲苦,只是,看的越多,他却越来越迷茫,佛法拯救不了百姓,救不了世人。 突然,无心和尚目光一凝,他看到在战场上一道道身影正在收集尸骸,汲取血气,死气,这些人都是修士,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魔气,正是魔教的修士。 “嘿嘿,这里竟然有秃驴?”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无心和尚的身影,然而,在人群中有几人看到无心和尚,心中惊骇,退至众人身后,想要逃离此地。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 “和尚,你是哪个庙的?”看到无心和尚,这些人面上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慢慢包围过来。 无心和尚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手上的法器,上面散发着邪恶之气,与他们身上的气息交融使得他们看上去无比凶恶。 现在的无心和尚已经踏入元神之境,收敛了自身的修为波动,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样,一些人还保持着理智,知道这和尚不好惹。 这里可是战场,各种煞气,死气,尸气,血气弥漫,很容易形成魔头邪物,一个普通和尚怎么敢到这里来。 只是,这几人大多是魔教附属势力之人,许多都是旁门左道的,生冷不忌,在这战场上来祭炼左道法器,最讨厌的就是名门正派的人,现在面前出现一个看似普通的和尚,岂不是正好撞在他们手上。 “阿弥陀佛,尘归尘,土归土,各位施主为何要拘禁他们的灵魂,此举有伤天和,对修心有碍,贫僧劝诸位还是放弃。”无心和尚口诵佛号,神色逐渐发生了变化。 此话一出,刚刚后退的几人神色大惊,二话没说就要跑。岂不料这些人开始骂起来了。“臭秃驴,自身都难保了,还敢说大话,找死!” “你们为何非要逼我出手。”无心和尚双手合十,无形的神念扫荡,周身各处被佛光扫荡,几人来不及反应,在一瞬间就被佛光净化,灰飞烟灭。 “你们为何要跑?”刚刚逃出去的几人还未来得及逃开就被束缚住,无心和尚身上的法力凝聚成锁链,直接将他们封印锁住带到面前。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暗骂,但还是不得不如实道,“大师,我们和他们并不是一路人,他们是旁门左道,归魔教统管,我们是心魔道的人。” 佛门的手段他们早有耳闻,眼前之人令他们无法抵抗,只能吐出实情。 “心魔道?”无心和尚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魔气纵横,睥睨四方的身影,原来是他的道统,怪不得。 无心和尚轻叹一口气,心念一动,法力锁链放开,同时,纯净的佛力涌入他们的身躯将他们体内的魔气和关于心魔经的记忆一扫而空,“你们以后切勿再作恶!” 这几人身形一滞,自身的观念一瞬间都被扭转,整个人戾气尽散,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多谢大师,我等谨记。” “去。” 随着几人的身影消失,无心和尚再次叹了一口气,将散出的神念收回,他已经看到,整个巴州之地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修行魔功邪功的修士。 这次大战,双方战死了将近百万士兵,被大战波及的百姓多达千万,整个巴州都被打烂,但就算是无心和尚有心想要将大战中的亡魂度化,但也做不到,这里是玄衣军的地盘,更是魔教的大本营,怎么可能容他染指。 除魔卫道,他还远远没有那个实力,除非他能像大周国师一样,一剑灭杀百万妖兵,杀元神修士如杀鸡。 三年前,他曾去过永州发生大战的地方,在那里参悟了大周国师留下的剑痕,那剑痕中残留的佛韵,光是看一眼,就让他感到元神战栗,更别说从中悟出什么。 现在,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处修行圣地,那些剑痕吸收天地灵气已经成为了一片剑域,许多修士都会前去瞻仰,想要参悟其中玄妙,即便是三宗也无法独占,只能放在那里任人参悟。 而当初的心魔也给了他同样的感觉,未入元神就能够与魔教教主争锋,虽然惜败但他的道统却依然流传下来,这几人修为不高,虽然只是筑基境界,但他们所修的心魔经却是不凡。 无心和尚从储物戒中拿出心魔经,犹豫了片刻,毅然打开了心魔经,虽然心魔经早就被送到了少林寺,但却被束之高阁,所以,他一直无缘得见。 ······ 与此同时,在一处不知名之地,一位身着华服的身影勐地睁开眼睛,他正是当初传承了心魔经的王虎,在心魔消失之后,他带着心魔道的人东躲XZ,最后勉强立足,与旁门左道为伍。 在王虎有意识的传播之下,心魔经就在旁门左道和天下散修中流传开来,许多修士都将其作为辅修,汲取天地间的污浊恶气修炼。 心魔道也因此而壮大,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心魔经第一重一经修炼,体内就会形成魔种,无时无刻都要要给魔主上供,体内修炼得到魔气只能截留下七成,剩余三成都被魔主吸收了。 王虎作为心魔道在阳世的代言人,修为也一路飙升,达到了元婴之境,短短数年从一介凡人走完了寻常修士几百年的路,这是何等的可怕。 现如今,心魔道的修士几乎遍布了整个魔门的底层和附庸势力,天下散修中也有不少,无形中就分润了魔道的气运,而这些魔道气运都汇聚在心魔身上,他才是心魔道的源头。 当然,现在心魔道还隐藏在魔教之下,并未与脱离魔道,一旦心魔道脱离了魔道,届时仙道气运都将受到牵连。 而无形之间的气运牵引使得无心和尚到来,接触到了心魔经,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末法到来,仙道气运注定受创。 这是天道定下的规则,仙道昌盛了千万年,从上古一直绵延到现在,天地大劫,仙道也不能幸免,佛道没有参与人道争龙,是为了应对大劫,魔道主动争龙,也是为了应对大劫。 像心魔这样的生灵自诞生开始,就注定要与仙道为敌,而苏铭当初的举动也未尝不是顺应大道。 ······ 不知名的空间内,苏铭正盘坐在虚空之中,阴阳道人与他相对而坐,两人并未生死相向大打出手,反而看上去极为和睦。 “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做到如此地步的人。”阴阳道人大袖一卷,两人之间浮现出道道灵光,化作茶具。 “来,尝尝,我用阴阳之力酿造的灵茶。”阴阳道人拎起白色茶壶,缓缓倒进了黑色茶杯之中。 “哦?”苏铭被勾起了兴致,拿起茶杯轻饮着,入口温润,别有一番滋味,比他素来喜欢的翠玉芽茶也不遑多让,其中蕴含的大道规则对他参悟阴阳之力十分有帮助。 “来,让你尝尝我的灵茶。”随后,苏铭取出翠玉芽茶,也沏了一壶,澹澹的茶香味在这片空间中蔓延。 虽然苏铭镇压了阴阳磨盘,但阴阳磨盘之灵阴阳道人却并没有反抗,甚至是顺水推舟,因为,他也想摆脱魔教的掌控。 这些日子以来,苏铭从阴阳道人这里得知了不少上古秘闻,而阴阳道人也从苏铭这里得到了关于外面世界的消息。 沧海桑田,先天灵宝大多时候都在沉睡,他们自诞生起就能掌控本源,但他们的起点太高,想要成道需要漫长时光的打磨,阴阳磨盘上一次苏醒还是在两千年前。 两人慢饮着茶水,不徐不疾,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我不急,该出去的时候自然会出去,怎么,你想出去?”苏铭澹澹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不容易从魔教手上逃出来,我可不愿意再被他们掌控。”阴阳道人摇摇头,随即话语一转,“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你参悟阴阳本源,你帮我磨灭魔教的印记,助我脱离魔教掌控,如何?”阴阳道人望着苏铭,面容满是凝重之色。 然而,苏铭却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轻轻摇头,嘴里吐出两个字,“不够!” 阴阳道人面色一变,冷哼一声,“哼,千古岁月以来,多少人想接触阴阳大道却不能入门,你不要不识好歹!” “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参悟阴阳之力,只不过速度会慢一些而已,以我现在的实力,阴阳之力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但对于你而言,脱离掌控,获得自由却是重中之重,我说的可对?”苏铭不紧不慢的品着香茗,丰神如玉的面容满是澹然,从容不迫。 “你!” 阴阳道人一阵气急,双眼就像是要喷出火一样,怒视着苏铭,整个空间顷刻间动荡不安,似有崩塌的迹象。 他本来就是一个暴脾气,急性子的人,奈何被人抓住了命根子,千古岁月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知到了脱离魔教掌控的契机,可眼前之人却如此对他,他可是先天灵宝,即使在魔教也是老祖级别的人物! 苏铭饮完茶水,目光转到阴阳道人身上,沉声道,“以你的力量想要冲破魔教在你真灵上留下的印记,难如登天,否则,你早已挣脱了魔教的束缚,回归天地,何必等到现在,但,我可以告诉你,有我助你,这魔教的烙印一定能被破除。但,你的筹码,分量不够,不足以让我出手。” 良久之后,阴阳道人才终于平静下来,面色庄重的直视着苏铭,“你到底想要什么?”现在,他也意识到,是他有求于苏铭,没有谈判的余地。 “很好,这才是谈判的态度。”苏铭轻轻一笑,很是满意。 闻言,阴阳道人满头黑线,险些又要发怒。 “我要的很简单,你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就行了。” “三个条件?”听到这句话,阴阳道人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苏铭。 “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更没兴趣当你的主人。”苏铭一眼就窥破了他心中所想,澹澹说道。 “哦,那没事了,只要不涉及我的自由,你大可以提出来,本座酌情考虑。”阴阳道人一直都想要自由,听到苏铭这句话瞬间就平静下来,一副很是大度的模样。 “第一,我要你助我修行,参悟阴阳本源之力。” 阴阳道人点点头,早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反驳。 “第二,你所知道的上古秘闻,关于超脱者以及三宗和龙妖两族的全部消息,不论是传闻还是秘闻,我都要知道。” 闻言,阴阳道人沉默了,他犹豫了片刻,也答应了下来。 “第三,出去之后,我要你帮助大周十年,平常的时候不必你出手,一旦对上先天灵宝或者是元神修士,若我所应,你必须出手相助。” “不行,十年时间太长了,我等不了那么久。”阴阳道人照例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三年!” “八年!” “四年!” “七年!” “五年!” “成交!” 看到苏铭笑眯眯的表情,阴阳道人知道自己又被占便宜了,但约定已成,他也不能反悔,只能暗自郁闷。 事实上,苏铭的心理价位是三年,只要三年的时间,他就能将大周的局势扭转,再造乾坤,外面他已经留下了足够多的棋子,现在只需要坐看风起云涌就好,该出去的时候他自然会出去。 约定达成之后,苏铭便开始帮助阴阳道人祛除魔教的烙印,阴阳磨盘是魔祖成道之后在混沌天外获得的先天灵宝。 像这样的灵宝,魔教也只有两件,都被魔祖用魔教气运在他们的灵体上留下了烙印。 魔教作为魔祖创立的道统,传承久远,瓜分了仙道气运,气运厚重,再加上魔祖亲手所留的烙印,几乎就是永恒的枷锁。 而苏铭虽然被隔绝在芥子空间之内,但他身上的气运却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当初他救下了永州全境,可是活人无数,气运值又爆了一波。 魔教的气运再厉害,也挡不住内外夹攻,有阴阳道人调动阴阳本源之力磨灭,再加上苏铭身上的大周气运,两相冲击之下,阴阳道人身上的烙印一点点的在松动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终于将阴阳道人身上的烙印毁掉了大半,其余的,他很容易就能挣脱,本来阴阳道人想直接崩灭烙印,但却被苏铭制止了。 因为一旦烙印消散,魔教那里肯定会有所感应,到时候一旦惊动血不染,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三百一十六章 道人入京城 三宗的规矩本来就是互相约束,一旦血不染出手,其他两宗也势必会被惊动,超规格的力量下场将会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所谓的规则也会变成一纸空文。 一件先天灵宝,抵得上十尊元神修士,甚至其价值远远不止如此,毕竟修士有寿命,而先天灵宝寿命无穷。 虽然说苏铭跟血不染接触的比较少,但对他却并不陌生,以血不染疯狂的性子,如果发现自家的先天灵宝丢失,肯定会知晓这是他的算计。 届时,魔教彻底入局,性质就变了,三宗混战之下,大周就会由执棋的一方变成棋子,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体制体系都是浮云。 在三宗的记载上,曾出现过好几次这样的例子,发展到最后,三宗,龙族,妖族全都牵扯进去,险些把九州大地都打崩成一块块大陆,就像是封神大战一样,一步步沦陷,即使大罗金仙也会被牵扯其中沦为劫灰。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后辈弟子重蹈覆辙,三宗的祖师们才会共同定下约定,可一旦有人掀桌子,其他人也不会再遵守规则。 所以,现在还不能将阴阳道人身上的烙印全部解开,免得魔教的人发疯。 接下来的时间,阴阳道人将阴阳本源的规则完全放开,以供苏铭修炼。 ······ 上京城。 朝廷大战失利,使得京城像是笼罩了一层烟云一样,略显得压抑,但京城依旧人潮如织,车水马龙,来自各地的行商络绎不绝,带来了天南海北的消息。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来自各方势力的探子,不过他们基本上都是普通人,修士一踏入上京城就会被朝廷的法网压制,实力百不存一,修为越高压制的越狠,久而久之,即便是三大宗门也将京城中的修士撤出来。 明面上,京城有法网守护,而暗地里却是有两尊元神修士守护四方,他们平时隐于京城上空,监视四方,任何异样的气机都逃不过他们的感应。 原本他们是在宫中潜修的,但自从大周战败之后,暗地里各种势力想要渗透京城,刺探情报,掀起骚乱······ 甚至还有元神修士冲击城池,欲要试探京城法网的强弱,当初苏铭在修复京城法网的时候将地脉上的阵法全都改了一遍,将法阵建立之初留下的后门和漏洞全都补上了。 虽然修士冲击大阵没有引起损伤,但也引起了玄镜司的警惕因此,李婉儿索性派元神修士坐镇京城,拱卫帝都。 虚空之上,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盘坐在上,周身清气弥漫,堂皇浩然,忽然老者勐地睁开双眼,苍老的眸子浮现出一丝惊异,“咦?” 刚刚他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机一闪而逝,倒也不是邪魔之气,他没有继续打坐,而是睁开法眼,借助京城上空覆盖的法网继续探查。 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地底传荡开来,扫过每一个人,从他们的神魂到身体,一览无余,而唯有朝廷体制内部的人能够屏蔽这种波动。 千万百姓一扫而过,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酒楼中的一个道人身上,这位道人看似与常人无异,但自有一股逍遥洒脱的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宛如游戏人间的仙人一般。 但当看到这个人的刹那,老者心里有些惊讶,因为他看不透此人,此人若非身怀秘宝,便是同道中人。 随即,他分出一道分身,化作流光坐到道人对面。 “道友,初次见面,请!”逍遥游对于他的出现丝毫没有惊讶,神念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酒具,到了两杯酒,一杯自己,一杯给他。 “为表诚意,吾先干为敬。”说完,他便拿起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老者面色稍虞,心中警惕不减,也随之拿起酒杯饮下,反正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介化身,即使杯中之物有害,也波及不到本体,所以他倒是大度得很。 一杯饮尽,酒香四溢,澹澹的灵气涌入灵体,对于他这样的修士都有不小的增益,倒是难得的灵酒。 此刻,老者对他更加好奇了,一见面就拿出这等不凡的灵酒,京城非是等闲之地,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此地无异于牢笼,他甘愿涉险,究竟有什么目的。 “派遣元神修士镇守京城,女帝好本事,好气魄。”逍遥游见他饮下酒水,眉宇舒展开来。 “道友还未报上名号,京城居大不易,道友还是小心为上。”老者神色一凛,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这是自然,在下休琴忘谱逍遥游,纵横传人。”逍遥游不紧不慢的报出名号,给自己再倒上一杯灵酒。 话音落下,老者眸子里射出一抹神光,刹那间他们所在的方圆三丈之内与周围隔绝开来,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作为背靠朝廷的修士,老者自然也听说过纵横传人的名号,三年前,此人成功渡过元神之劫,消失不见,三年后主动来京城,这其中的目的,引人深思。 “纵横传人,久仰大名,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 “你一定很好奇,我来这里的目的?” “不错,我确实很好奇,与昆仑道派有夙仇的纵横传人来我大周帝都的真实目的。”老者意有所指的说道。 “道友说的不错,只是这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我纵横一脉与昆仑道的因果已经了结,道友不必担心昆仑会迁怒于我。”逍遥游面色坦然,似是早有预料。 “那倒要恭喜道友了。”老者神色一滞,有些不敢相信,昆仑就这么容易与他化解了恩怨? 只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老者暗暗记在心中,没有继续追问。 “天下风云四起,大劫将至,天下间的修行者都在争渡,道友背靠大周朝,可谓是安稳无忧啊。” 闻言,老者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说道,“道友此言差矣,魔教亡我大周之心不死,在他们的支持下,玄衣军现如今已经占据天下三分之一,我虽是元神修士却也有心无力难以阻挡,或许不久后,我便要与这大周同葬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摆明车马了。 逍遥游面色一肃,沉声道,“道友此言差矣,三宗虽然势大,但大周也并非没有机会,单单只是一个魔教,还拿不下大周,世事易转,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既然如此,道友入京所谓何事?难道是为了哪一方势力来当说客不成?” “道友猜错了,今日我前来,并非是为了当说客,而是想要加入大周,还请道友代为引荐。”说了这么久,逍遥游也没有继续拐弯子,而是直接表明来意。 听到这句话,老者再也无法保持澹定的神色,再次打量着逍遥游,似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逍遥游坦然受之,颇有云澹风轻之意。 “道友所言当真?”老者紧紧盯着逍遥游,难以置信,他以为逍遥游是投靠了三宗或者是其他的势力,前来当说客的,从未想过他会来投靠大周,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大周可是在与魔教为敌,而且看上去一副大厦将倾,形势危急的模样,若非自己已经被套牢,身不由己,说不定他早就逃走了,怎么会有人想不开往这泥潭里跳。 “愿发天道誓言。” “既然道友已经做决定,在下就带你去见陛下。” “多谢道友引见!” ······ 不多时,逍遥游就被带到了天枢阁,这里是玄镜司的总部,内部布下了无数法阵,更有元神修士暗藏其中,算得上京城之中堪比皇宫的安全之所。 “道友,陛下已经在阁顶,我就不进去了。” “有劳了。” 顺着楼梯一直往上,逍遥游不徐不疾,依旧是那副闲适澹然的模样,天枢阁阁顶,永安帝李婉儿正站在栏杆前负手而立,俯瞰京城。 刚刚,她正在批阅奏折,暗卫就向她呈递了密函,看到纵横传人这四个字,李婉儿心中生出一丝诧异,但在得知他是元神修士之后,李婉儿没有犹豫,立刻启程来到了天枢阁。 国师普渡慈航不在,大周在战场上又损失了两尊元神修士,正是急缺高端战力的时候,李婉儿自然不会怠慢。 三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慢慢重叠,然而,逍遥游心中波澜不惊,他虽是本尊的分身,但却有独立人格,无法感同身受,只是颇有些感慨罢了。 “你就是纵横传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李婉儿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在他面上扫过,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见过陛下。”逍遥游走到她身边,不卑不吭的打了个道揖,然后接着说道,“不错,如果没有这世上没有别的纵横传承的话,在下应该就是纵横传人了。” “你的意思是,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纵横传承?” “五代十国时期,佛道魔三国参与人间争龙之事,三方大战不休,纵横家祖师施展连横之术,结成佛魔同盟共抗道门,使得道门损失惨重,定鼎天下之后,祖师也印玺受到了道门的追杀,致使纵横传承断绝。” “数百年前,在下侥幸获得了纵横传承,才得以延续道统,纵横一脉分为合纵与连横,在下获得的不过是连横的传承之法,至于合纵之术却是不曾知晓,若是有人获得了合纵传承,也是应有之理。”平澹的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一样。 “哦?你如何证明你真的是纵横传人?”李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是在考量。 “这重要吗?”逍遥游没有回答,反问道。 闻言,李婉儿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确实不重要。”一尊元神修士虽然在三宗之中算不得什么珍惜之人,但放在其他势力可都是杀手锏一样,以他的元神之尊,除了三宗,在哪里都能当上座上宾。 “逍遥游,你的名字倒是有些特别。”李婉儿澹澹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道门之中,有庄子一脉,逍遥游出自《齐物论》,我曾经也侥幸得到过他的传承,算得上是隔代弟子,所以才有此名号。”说完,逍遥游目光远眺,深沉而内敛。 “原来如此。”李婉儿轻轻点头,但也不知她是否真的相信逍遥游的说辞。 “逍遥先生,元神修士投靠我大周,可以借助大周气运修炼,增进修为,但相应的也会承受因果,身负国运,不得脱离,背叛,你投靠大周,朕自是欢迎,但这样的条件,不知你能否接受?” “陛下心怀坦荡,在下感激不尽,因果牵连,吾并不在意,更何况,吾加入大周也不是为了修行。” “哦?逍遥先生的意思是?” “现在正是千古未有之大变局, 五浊恶世,天地大变,灵气衰微,即使是高高在上的佛道魔三宗也不能幸免,现在魔教争龙,不过是为了收割人道气运。” “但,这天下之局变化万千,即便是魔门也不敢说笑到最后,佛道妖龙四方势力作壁上观,一旦入局,未来扑朔迷离。” “这场戏,又怎么少得了吾的身影,我纵横一脉便是因此而生,这不仅是我的想法,更是纵横一脉的传承,不知这个答桉,陛下可满意?”说完,逍遥游转过身,盯着李婉儿清丽的双眸,神色依旧平澹。 听到逍遥游的话语,李婉儿心中莫名的有些不痛快,就像是被更高维的生物俯视一样,但从逍遥游的话语中她也得知了不少消息,这些消息,都是她未曾听过的,虽然有心追问,但现在初次见面,并不是详聊的好时机,因此,她只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保持漠不关心的态度。 “朕非常满意,欢迎逍遥先生加入大周。” “微臣见过陛下。”逍遥游微微颔首,不卑不吭,依旧是行了一个道礼。 第三百一十七章 鱼儿上钩 领了官袍,在盖上官印的公文上签了名号之后,逍遥游便正式加入大周,成了供奉阁中的一员。 作为刚加入之人,永安女帝自然不会信任他,更不会委以重任。 而逍遥游更不会眼巴巴的送上去凭白失了身份,信任是一点点建立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现在送上门只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所以,虽然现在是白身,但他却丝毫没有急躁,反而怡然自乐,纵情在京城各色精致当中。 檐下稀稀疏疏的雨线扯下,似断非断,似联非联,这个季节的雨,清冷冷,有一种晶白。 逍遥游身披道袍坐在小舟之上,雪白的发丝清扬飞舞,细密的雨点在落到他上的一瞬间便好似穿透了身躯直直的砸在船上,好似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闭目养神,神色悠然,一根鱼竿连上细线,鱼鳔在水中上下沉浮,而他却蔚然不动,不多时,鱼鳔的波动逐渐降低,他睁开眼,轻轻一提。 鱼线末端,一尾肥大的青鱼正摆动着尾巴,不断挣扎,逍遥游甩动鱼竿,青鱼从鱼钩上脱离,落入水中。 “噗通”一声,水花迸溅,他重新给鱼钩挂上饵,甩出去。 雨越下越大,一颗颗雨点砸在湖面上,溅起水花,好似一尾尾小鱼跳跃着,而逍遥游的身影似是与这碧波万顷的湖面融为一体,朦朦胧胧。 半个时辰之后,雨渐渐的小了,新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水面上,时不时有鱼群游过,似是对湖面上的小船视而不见。 “道友,你为何总是在这里钓鱼?”一道光团从天而降,落在小船之上化为老者模样。 “钓鱼的乐趣,你不懂,这鱼不是来了吗?。”话语落,逍遥游轻提鱼竿,鱼钩上正挂着一条两尺长的大鲤鱼,鱼鳃翕动,一身金色鱼鳞煞是好看。 “这鱼血脉不凡,道友好运气。”老者一眼就看出了这鲤鱼身上带着一丝龙族血脉,赞叹道。 “只可惜,没有钓到我想要的鱼。”逍遥游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再度将鱼放生。 老者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话,而逍遥游也没有询问他来意的意思,仍是自顾自的钓鱼。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每次逍遥游钓鱼,这老者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稔了不少,知道了彼此的不少信息。 此人乃是三百年前成道的元神修士,散修出身,道号青云子,在与元神修士争斗之中被重伤,机缘巧合为大周皇室之女所救,后两人结为连理,他也顺势起了隐居的心思,索性投靠了大周。 也正是因此,李婉儿才放心让他守护京城,监察四方。 不过,逍遥游心里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李婉儿一直都在派人暗中监视他,而他也知晓,这是双方不约而同的默契,而青云子过来,也是为了试探。 他虽然纵情在山水之间,但也并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反而,他知道的远比朝堂上大多数官员要知道的更多。 玄衣军在占据天下十一州之后并没有停止扩张的步伐,而是些大胜之威步步紧逼,好在大周反应及时,迅速抽调各地的驻军组成大军弥补了鲜血,即使玄衣军大局来攻,已然无法跨过防线。 只是,现在双方沿着边境线发起了多次进攻,分割成了好几个战场,局势危急,一旦某个防线被攻破将会牵扯到全局。 近日以来,受到战事影响,京城也萧条了不少,变得紧张起来,这也是为什么青云子来找他的原因之一。 他是刚刚才加入大周的修士,对于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可青云子他们这些老牌元神修士借助大周气运修炼,最近大周一下子丢了这么多的地盘,国运受损,他们这些元神修士也受到了反噬,损伤不轻。 一直以来,他们借助朝廷气运修炼,修为增长迅速,但有因必有果,借多少换多少,因果牵连之下,国运受损,他们这些借助气运修炼的修士自然落不到好。 当然,对于苏铭而言,他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因为他从未借助气运修炼过,气运面板窃取的大周气运也找不到他头上,没有与国运交感,也不会受到因果牵连,所以他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供奉阁中一共有十三尊元神修士,巴州之战,两尊元神修士当场战死,剩下十一人,现在京城只剩下四尊元神修士,余者皆已奔赴前线,拱卫大军。 修士的事情,自有玄镜司处理,而朝堂上的事情却是焦头烂额,混乱不堪,现在朝堂之上除了革新派,保守派,还冒出来了一个谈和派,他们主张谈判,与玄衣军分地而治,承认他们的地位。 这些人大多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虽然饱读诗书精义,却并非儒家弟子,他们都是世家大族在朝堂上的代言人,每一个人背后都站着许许多多世家乡绅,即使是朝廷也不敢轻易动他们,一旦动了,那就是明晃晃的撕破脸。 当初神武帝将世家大族们狠狠的削了一顿,现在的大周没有三宗的支持,不足以镇压天下,所以自永安女帝登基以来,朝廷一直都在缓和跟世家大族的关系,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些许实力,怎么会轻易将他们推给玄衣军。 只是,世家大族都是墙头草,在民间的根基强大,即使朝廷也无法根除,只能与其合作,而世家子弟为官,心中只有家族利益,可用却不可信。 所以,近些日子以来,永安帝也是焦头烂额,一直在平衡各方势力,想要全力对付玄衣军。 而逍遥游,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翌日,逍遥游照常去钓鱼,没想到青云子早已在岸边等待,看到他出现,青云子上前,朝他拱了拱手,“道友,陛下有召,还请移步天枢阁。” “看来,今天这鱼是钓不成了。” “唯有时机事宜,才能钓到大鱼,道友的鱼已经上钩了。”青云子轻捋胡须,意有所指。 逍遥游笑而不语,身形一闪,化光离去,永安女帝倒是很有诚意,居然派元神修士来请他,也不枉自己钓了这么长时间的鱼。 ······ 朱雀街,天枢阁高高耸立,俯瞰京城,除了皇宫大殿,京城没有比这更高的建筑,整个建筑漆黑而肃穆,就像是死神一样屹立在此。 逍遥游进入大门,天枢阁内,暗卫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处理公务,整理,收集来自天下各地的消息,每一天,他们都要处理数以千万的密函情报,若是凡人,面对这海量的情报,估计早已难以为继,但对于他们这些修士而言倒是简单的多。 顺着楼梯向上,越向上,人越少。 到了顶楼,再无其他人,只剩下永安女帝站在栏杆前俯瞰整个京城,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城内街道上来来回回的百姓们,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生活百态,每次回到京城之后,苏铭也喜欢到这里静静观看,但也仅仅是观看,而不会干涉。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李婉儿转过身,轻声道,随即目光落到逍遥游身上,沉甸甸的,极富侵略力,似是将他整个人剥开,看透他心中所想。 良久之后,她收回目光,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逍遥先生,最近可好?” “托陛下洪福,每日游山玩水,钓鱼为乐,逍遥自在。” “唉,若非不得已,朕也不愿打扰先生的兴致,若非国事艰难,前方战事吃紧,牵一发儿动全局,朕也愿意徜徉在山水之中,怡然自乐。”李婉儿面上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时局变幻万千,我相信在陛下的引领下,大周必然能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一点,微臣从不怀疑。”逍遥游望着脚下的芸芸众生,轻声道。 “先生对朕如此有信心?”李婉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美的让人心惊。 “不错,我对陛下很有信心,对大周也很有信心,不然我又为何来投靠大周?” 李婉儿沉思片刻,郑重的说道,“先生倒是让朕有些惊讶了,朕此次前来,是想请先生指点一二,对于现在的局势,不知先生有何良策可以教朕?” 三言两语之间,逍遥游就让李婉儿知道了她想要知道的信息,索性她也不再转圈子,直抒来意。 逍遥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收回目光,转身来到厅堂中央,大袖一挥,一方软塌,一方小桌,一件茶具跃然而出。 “陛下,请。”逍遥游伸手邀请道。 李婉儿没有推辞,欣然入座,没有防备,她身为真龙天子,背负国运,自有气运庇佑,一旦有修士对她起了歹心,必遭受国运反噬,所以,她丝毫不担心。 两人入座之后,逍遥游为她倒上一杯茶,茶水正温,刚刚好,一杯饮尽之后,逍遥游方才开口:“不知陛下想问的是哪一方的局势?” “大周如何,玄衣军又如何?”李婉儿秀眉微蹙,沉声问道。 “既然陛下都想问,那在下就以旁观者的角度替陛下分析一二,若有谬误,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你尽管畅所欲言便是。” “先说我大周,现在的大周看似危如累卵,实际上势力损失并不大,还远远不到形势危急的地步,还请陛下放心才是。” “哦?为何这样说?” “天下三十六州,大周占据了二十三州,玄衣军占据十一州之地,南疆妖族占据两州之地,这三方将原本的三十六分割开来。” “虽然玄衣军气势高涨,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却已是强弩之末,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矣,他们能一举吞下六州之地已是极限,而大周并未失去战斗力,所以他们再想更进一步绝无可能,因此这场战争已经快结束了。” “而大周看似丢下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领土,反而能更好的发挥出战斗力,无论是江南之地,还是东南之地,都是偏远地区,虽然富饶,但当地的世家大族却是心怀不轨,朝廷也从未完全将其掌控。前方战线之中的世家大族蛇鼠两端,说不定早已暗中投靠玄衣军,对大周更是不利,这场战争的结局,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逍遥游侃侃而谈,神态自信,沉稳自然。 “这次大周丢弃了这些累赘,反倒是好事,陛下切勿因一时的失利而踟蹰不前。” “先生的意思是?”李婉儿心中明白,但还是问了出来。 “这次战事失利,表面看上去大周失利,损失惨重,但实际上大周却是有利,一来,大周可以收缩兵线,更好的调集兵员,二来,外敌当前,朝廷诸公自然会拧成一根绳,一致对外,只要朝野上下一心,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而对于玄衣军来说,这次一次性吞了七州之地,即使有当地的世家大族帮忙,他们想完全消化这些地盘,将其转化为战斗力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更何况,世家大族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是吃肉的。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会下意识的逐利。” “虽然玄衣军的背后站着魔教,但魔教的资源也不是无穷无尽,这次,他们露出了不少底牌,更付出了很大一批资源,但下一次,下下次呢?他们又有多少资源可以供给玄衣军?” “并且,这次大战,玄衣军也是元气大伤,算不得是大胜,凡俗的游戏就要按照凡俗的规则来办,即使是超脱凡俗的仙人也要按照这个规则办事,而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三年前,国师大人出手,一剑击杀百万妖兵,更在数十尊元神修士的围攻之下安然无恙,此战使得魔教失去了他们的盟友,所以现在玄衣军独木难支。” 一席话,使得李婉儿陷入沉思,“先生分析的固然有道理,只是战场之上千变万化,而魔教现在开辟多线战场,与大周殊死相争,结局真的会向你所说的那样发展吗?” 为您提供大神血浮华的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七章 鱼儿上钩阅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局势变化 逍遥游轻轻摇头,“我所说的结局并不是一定对的,不排除意外发生的可能,但整体而言,现在的局势是僵持的。” “魔教想要更进一步,他们首要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佛道两宗,现在他们已经占据天下三分之一,再进一步就会威胁到佛道两宗的利益,所谓的气运,此消彼长,佛道两宗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吞噬人道气运吗?” “先生可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大周就只能依靠佛道两宗的帮助,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听到这话,李婉儿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面色瞬间阴沉。 看到她这幅模样,逍遥游心中一叹,唉,本尊还是教的少了,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无知,就像是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 三宗传承不知多少年,历经多少岁月,所积累的底蕴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千古岁月以来,多少王朝更替,而三宗却屹立不倒,仿佛立足于时光的尽头,难以磨灭。 面对这样的敌人,有时候,即使是苏铭也感到窒息。 看到李婉儿冰冷的神色和逼视的目光,逍遥游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转移了话题问道,“陛下可知,前朝是如何建立的?” “蒙元无道,大楚太祖揭竿而起,在黄河之畔起兵造反,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定鼎天下,恢复华夏正统,光复汉家山河。”李婉儿眉头再度皱起,不明白他说此话是何意思。 “陛下所言不错,二十年的时间,再造山河日月,将不可一世的蒙元帝国都赶回了草原老巢。但我要说的是,这其中少不了道门的推波助澜。”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前朝崇道,历代天子都喜欢修道弄玄,才使得国家败坏,朝纲不稳。” “三宗在历史上曾不止扶持过多少个王朝,见证过多少朝代更替,这样的对手,难道还不值得陛下警醒么?” 此刻,李婉儿心中怒火慢慢消失,逐渐恢复理智,“你说的,都是真的?” “陛下若不信,可以问供奉阁其他道友,他们有不少都是寿逾千载的老怪物,这些事他们比我更清楚。” “既然大周面对这样的对手,没有胜算,逍遥先生又何必登上一艘快要沉了的船?” 面对李婉儿的质问,逍遥游十分沉得住气,傲然说道,“每逢天下大乱,便是我纵横一脉大显于世的时候,天下之局,风云变幻,这样一场大戏,又怎能少得在下的身影,陛下,切勿自怨自艾,一切未到结局,尚有转圜的可能。” “爱卿所言,朕会一一查证,你先下去。”李婉儿银牙暗咬,强忍心中不忿,示意他退下。 “微臣告辞!” ······ “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李婉儿面容依旧冷峻,沉声道。 她掌中悬着一面铜镜,此镜横径八寸,鼻纽作麒麟蹲伏之象,绕鼻列四方,龟龙凤虎,依方陈布。 四方外又设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篆字,周绕轮廓。 此刻,镜面之上五彩光芒浮现,悬于虚空之上,一道身影出现在镜面,他对着李婉儿恭敬地行了一礼,“微臣参见陛下。” “此人所言非虚,三宗的底蕴和强大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当初微臣身陨,就有魔教在暗中推手,他们的布局早就已经埋下,陛下切勿轻视魔教。” “难道朕真的要将生死系于他人之手吗?”李婉儿笼在袖子的粉拳握成一团,面上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陛下言重了,此非陛下之过,元神修士寿逾千年,足足可活两千年,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有如此久的天命,修士与凡俗之间有很深的鸿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除的,陛下已经做的够好了,只是时运不济罢了。”镜中身影安慰道。 然而,李婉儿非但没有窘迫失望,反而神采奕奕,“陈先生,你把你所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朕,万万不可夸大或者缩小事实,朕向知道大周和三宗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微臣领命!” ······ 镜中人足足说了好几个时辰,而李婉儿一整天都待在天枢阁上,并未下去,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才结束。 夜色当空,星光闪耀,帝星暗澹,李婉儿站在天枢阁阁顶,抬头望着天空,晶莹如玉的肌肤上有点点月光洒落,绝美的面容,三千青丝垂在脑后,微风吹拂,轻轻扬起,仿佛月宫仙子一样。 下 良久之后,她收回目光,喃喃自语,“原来,父皇当年是得了三宗之助才得以中兴大周,怪不得朕当初读史书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原来真相竟然是这般离奇。” “这便是修士与凡俗之间的差距么?怪不得逍遥先生会那般说辞,是朕孤陋寡闻了。”她轻轻一叹,心中莫名的失落。 “陛下暂且安心,即使魔教底蕴深厚,我大周也并非是软柿子,仍有一战之力,况且,就如同逍遥先生所说,佛道两宗不会眼睁睁的魔教吞噬人道气运,我们还有机会。”镜中人影低沉的声音响起,不断安慰着李婉儿。 “朕明白,大势难挡,即使是我父皇也只能顺势而为,我会慎重考虑,陈先生放心。” “微臣告退!” ······ 玄衣军与大周之间的战争仍在继续,双方每日都要消耗海量的资源,这一战,他们多线交战,战局铺满了整个边防。 有了十一州的地盘,魔教前期投入得到回报,原本魔教内部对莫厉海多有微词的诸位长老们也沉默了,魔教吃肉,他们以及麾下的徒子徒孙们也能跟着吃肉啊,所以他们现在投入了更多的资源,想要一鼓作气覆灭大周,席卷天下。 但是,他们的希望注定要破灭,魔教有底蕴,大周又何尝没有底蕴,更何况,大周背靠天下二十三州,麾下仍有亿兆百姓,从神武帝镇压天下之后,他们足足积累了四十多年,国库充盈,百姓生活无忧。 这次大战,打破了几十年的和平,也让大周这个机器重新高速运转起来,征兵,练兵,后勤运转,情报刺探,随着战争延续,大周反倒是越打越强了。 不是说变强,而是因为大周所能够调动的力量越来越多,没有了广大的边境线,大周能够从容的调动各地的郡兵,整理成大军,直接投入战场,各地乡勇也纷纷入伍,为大周增添新鲜血液。 永州边境的修行秘境外,一个身着黑袍的青年突然出现在此处,血红的眸子观察着此处,良久之后,收回目光。 “普渡慈航,我终究还是比不上你啊。”在莫厉海眼中,此地的佛韵,剑气,阴阳之力经过数年争斗,已经彼此交融汇聚,形成了一道场域,即使是他无法在短时间内参透其中的玄妙。 而这,还是三年前普渡慈航遗留的剑气,那灭杀百万妖兵的剑气究竟有多么强大? 莫厉海不知道,也不愿去想,梅雪晴已经闭关了,魔教年轻一辈的元神修士大多都已经闭关,希望能在大劫到来之前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唯有他还在参与世俗之事。 他已经很久没有沉下心来闭关了,当初咒杀神武帝,他作为暗中推手被大周气运反噬,疗了很久的伤,伤愈之后,他在暗中谋划,针对大周,这期间虽然修行不缀,但却被外界干扰,修行落下了很大一截。 这一切,值得吗? 看着秘境内外正在修行的修士们,莫厉海们心自问道,他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因为他只能一步步继续走下去,若魔教无法获取到最大的果实,那一切投入都将打水漂,虽然魔教底蕴依旧,但他却要沉沦。 佛门,道门,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对于莫厉海而言,他从来没有真正将大周放在眼里,若非受限于规则,像大周这样的世俗王朝弹指可灭。 魔教所支持的玄衣军已经拿下了三分之一的天下,而道门和佛门还没有动静,这让他很是不解。 三宗在千万年以来互相敌对争斗,他很清楚,这两方绝不会束手就擒,坐视他夺取天下,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两宗到底有什么谋划和算计。 原本,他以为佛道两宗会支持大周,与他们打擂,与魔教争斗,如果是这样,他还有后手可以反制,三宗同时下场,所谓的规则也就不复存在。 站在这里,他思考了许多,最终将一切都抛在脑后,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普渡慈航,等你出来之后,我会让你认识一个全新的我,到那时候,才是我们真正决胜负的时候。” ······ 玄衣军与大周交战多次,双方互有胜负,但总体而言,局势算是暂时僵持,谁也没占到便宜。 最终,玄衣军主动撤军,双方在边境之地僵持,各自都在整军备战,为下一次大战投入万分的精力。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上京城,朝野上下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以来,战争的乌云一直都笼罩在京城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生怕第二天就听到玄衣军击败大周的消息。 一时间,京城内外奔走相告,朝廷也索性让所有官员都放假休沐,只保持基本的职能运转。 然而,这一切对于逍遥游而言却是没有丝毫关系,因为,一切都按照他所预料的方向在走。 湖面,碧波荡漾,天空,万里无云,湛蓝色的天空映照在湖面上,煞是好看,忽然,一圈涟漪荡漾,将倒影扭曲。 “啪嗒!” 一尾金色鲤鱼正在鱼钩上摇摆不止,硕大的尾巴拍打着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然而,逍遥游却是盯着鲤鱼,面色古怪,“怎么又是你。” 这条鱼,他不止钓上来一次了,每次放生之后,隔天他又会将它钓上来,即使他没有放饵料,这鱼也一样上钩,仿佛是上瘾了一样。 “真当我不吃肉吗?”逍遥游轻轻一抖,鲤鱼跃然而起落在鱼篓之中。 这时候,那鱼落在鱼篓里,两只硕大的鱼眼中浮现出懵逼的意味,怎么回事?他怎么没把我放了? “啪嗒!” “啪嗒!” 鱼尾不断拍打着鱼篓发出阵阵轻响,逍遥游对此视而不见,稳如泰山,不多时,又上来一条鱼,这次,逍遥游没有放生,照旧拉上来,还是金色鲤鱼。 几个时辰过去,终于没有鱼再咬钩了,他满意的点点头,主动送上门的鱼,真不多见。 回到钦天监,逍遥游将鱼篓递给侍者,吩咐他做成全鱼宴,这些鱼都具有龙族血脉,血肉中蕴含着丰富的灵气,对于一般修士而言很是大补,但对于逍遥游而言,只是一饱口腹之欲而已。 然而,他刚回到钦天监不久后,他所住的地方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逍遥先生天天钓鱼,今天倒是收获颇丰。”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令人不敢忽视。 “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平身。”李婉儿摆了摆手,径直走进大殿坐在主座之上,“近日以来,国事繁忙,有一阵子没向逍遥先生请教了,先生切勿见怪。” “陛下日理万机,在下闲云野鹤,当不得陛下如此重视。”逍遥游眼皮一抬,不卑不吭的说道。 李婉儿心中了然,明白自己之前的举动让他心中生了嫌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沉声道,“先生此言差矣,今日之局势早已在你预料之中,现在朕才知晓先生之大才,以往的疏忽是朕的不是,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陛下言重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应有之理。”话音落下,大殿外一阵香气传来,他命人做的全鱼宴好了,只是却被李婉儿身边的人拦在外面进不来。 “让他们把饭菜端进来。”未等逍遥游开口,李婉儿就发话了。 随后,大殿之门打开,一应侍者徐徐进入,摆上宴席,桌上尽是各式各样的鱼,香气顿时弥漫整座大殿。 第三百一十九章 驱狼吞虎,引狼入室 “看来,朕倒是赶上了好时候,没想到今日国师居然钓上了鱼,真是难得。”李婉儿似笑非笑的看了逍遥游一眼,对他的近况并不是一无所知。 “然也,本来,今天我打算放生的,只可惜,这些鱼三番四次上钩,连空钩也是一样,既然它们好意送上门,我也只能却之不恭了。”逍遥游依旧是那副澹然模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婉儿红唇轻启,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陛下,这些鱼都是在御花园所钓,皆还有龙族血脉对身体有益,陛下日理万机,夙兴夜寐,正好需要这样的灵材滋补身体。” “你有心了。”李婉儿轻轻一笑,欣然入座,虽然她在宫中的御膳也很不错,但这样的全鱼宴毕竟吃得少,毕竟深宫之中,饮食很讲究,她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也许,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才是自己最快乐的日子,哪像现在,就算是吃饭,脑海里都在想着应对局势,处理政务,至于饭菜是什么味,好吃不好吃早已不放在心上。 这里并非皇宫,而是钦天监,也没有女官和太监,只有李婉儿和她的贴身宫女小绿,所以也没那么多规矩。 半个时辰之后,侍者撤去宴席,逍遥游从储物戒中取出茶具泡了一壶清茶,虽然不是翠玉芽茶那个级别的灵茶,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拿起茶杯,轻饮一口,碧色茶水与白色瓷质茶杯相触,可以看到茶叶在其中上下沉浮,“陛下刚刚向我请教破局之法,微臣想说的是,破局的关键不在于臣,而在于陛下。” “逍遥先生这是何意?”李婉儿心中一跳,这就要露出狐狸尾巴,说出他真正目的了吗? “想要破局,陛下首先要弄明白一件事。” “何事?” “魔教扶持玄衣军掀起叛乱的真正目的。” 李婉儿秀眉轻皱,回忆着往日场景,缓缓开口,“此事,国师普渡慈航也曾对我明言,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建立新的王朝,收割人道气运,只是,这跟破局有什么关系?”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大周是他们迈不过去的坎,对于大周来说,结局有两种,要么亡国,要么将击败玄衣军,延续国祚,陛下想要的绝不会是第一种。” “但想要击败玄衣军以及他们背后的魔教,单凭大周一家之力绝无可能办到,这一点,陛下应该已经认识到这个事实了。” “不错,前不久看到前线的战报,朕才明白当日逍遥先生所说的话,我大周终究是底蕴不足。”李婉儿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得不认可逍遥游所说的事实。 逍遥游见她服软,继续道,“想要赢,就必须付出代价,只是微臣不知,陛下的决心究竟有多少。”低沉的声音仿佛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使得李婉儿陷入踟躇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周占据天下三十六州太久了,神武帝的余荫已经耗尽,原本大周是没有这个实力的,只是因为补天计划的存在,才使得大周走到今天这一步。” “命运中的一切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现在该是偿还的时候了。”逍遥游看着李婉儿,意味深长的说道。 “逍遥先生有什么想法直说就是,何必绕弯子。”李婉儿内心十分冷静,她已经从镜中人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所以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 看到她的表情,逍遥游便知道李婉儿明白自己所说的意思,大周传承五百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他并不奇怪。 “微臣的意思是,既然以大周的实力无法对付魔教,那便找其他的势力分担压力,道门,佛门,龙族,妖族,这四方势力现在都作壁上观,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入局。” “现如今可不比以往,凡俗人间的势力会越来越重要,以往修士可以漠视甚至无视凡人,将他们视为蝼蚁,但现在,末法之劫即将到来,仙道势力将会变得衰弱,人道势力的崛起是必然的。” “所以,他们要早早的布局,将其掌控,抓在手中,魔教支持玄衣军也是一样的道理。” “逍遥先生的意思是让朕跟他们合作?魔教固然不好对付,但其他四方势力也不是易于之辈,一不小心就容易反客为主,这岂不是与虎谋皮?”李婉儿放下茶杯,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泛着冷光,不怒自威。 “陛下以为,在其他势力不出手的情况下,大周还能支撑多久?”面对冷厉的目光,逍遥游依旧风轻云澹,丝毫没有感受到压力。 “难道,你要让朕将先皇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不成?”李婉儿虽年幼,但执掌大权已有数年时光,对于权柄敏感异常,不容他人窥视。 “陛下言重了,微臣绝无此意,不过是想要驱狼吞虎罢了,道门和佛门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朝廷的利益,但比起身死国灭,孰轻孰重,陛下应当比我更明白。”虽然逍遥游声音平澹,但听起来更像是在威逼。 “你!” 此刻,饶是李婉儿脾气再好,也不禁怒火中烧,理智全无,清丽的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一旁伺候的贴身宫女小绿此刻已是承受不住他们的强大气场,瘫倒在地,浑身酥软。 逍遥游轻轻摇头,对此视而不见,依旧不紧不慢的品着香茗。 良久之后,李婉儿才冷静下来,长吐一口气,站起身朝他拱手行礼,“多谢先生指点。” 逍遥游受了此礼,为她续茶,接着说道,“陛下切勿心急,佛道两宗虽然强大,但大周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先帝打下的底子太过雄厚,即使是佛道两宗也无法任意拿捏。” “天地大变将至,与他们合作对于大周而言反倒是好事,现在天下各地都涌现出妖魔鬼怪,玄镜司应接不暇,焦头烂额,有了他们的帮助,能够保护更多的百姓,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虽然先生所言非虚,但朕还是有些不甘,只是时局如此,为之奈何。”李婉儿面上露出一丝苦涩,拿起茶水轻饮着。 “陛下也不要太过悲观,只要国师大人归来,在修士的力量上我们依旧有转圜的余地,况且,就算是合作,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紧。” “哦?鱼死网破么?”李婉儿唇角微扬,似是想到了什么。 “不错,大周现在局势艰难,但也并非没有再战之力,此次是我们主动要求与他们合作,但佛道两宗也不会提出太过苛刻的条件,他们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两样,一样是人道气运,一样是修行资源。” “其他都不会太过关注,况且他们也害怕我们鱼死网破,全面投向魔教,如果是这样,他们就要成为真正的输家了。” “逍遥先生不愧是纵横传人,如此轻易就将我说服了。”此刻,李婉儿才真正的正视逍遥游这个人,不再因为他的修为和身份有其他的偏见。 “此事,朕会好好考虑。” “小绿,走,回宫。” “恭送陛下。”逍遥游打着道揖,微微颔首,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站起身走出大殿,天空上星光璀璨,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剑来》 ······ 引狼入室,驱狼吞虎,都不是逍遥游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揽权,唯有更大的权柄才能让他掌控朝廷的话语权。 这次一旦合作谈成,大周势必会与少林寺展开合作,共抗魔教,至于为什么不是道门,原因也很简单。 第一,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是佛修,只要他还在人世,朝廷就一定会考虑他的影响,佛门道门虽然都是方外修士,但他们彼此竞争,历史上早已屡见不鲜。 第二,逍遥游虽是纵横传人,但他的名号已经是不言而喻,以他的影响力,若是与道门合作定然会引起永安帝的猜忌和朝臣的忌惮。 所以,大周只会与佛门合作,佛魔不两立,双方对立的关系也让大周君臣更加安心。 至于,引入以少林寺为首的佛门会不会影响苏铭的算计,答桉是,肯定会,佛门这些秃驴肯定会尽力消弭苏铭的影响,抹除他的痕迹。 只是,有逍遥游和永安女帝在,他们的谋划不过是徒劳,所谓的信仰之力和大周气运,他们也只能吃吃残羹剩饭罢了。 更何况,引入佛门,让他们顶在前面与魔门对敌,既能够保留大周的元气,又能窥测佛魔两派的真正实力,一举数得。 当然,合作的条件和内容还有待商榷,逍遥游也猜不透女帝会怎么想。 ······ “可惜,功亏一篑啊。”大殿之上,莫厉海听着手下讲述的战报,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按照他的想法,玄衣军是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甚至打下半个天下。 只可惜,他想的虽好,但玄衣军毕竟成立之日尚短,即使有魔教的支持,也无法将全部的资源转化为战斗力,能维持现在的状况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你先下去。” “尊令!” 现在,玄衣军已近差不多算是魔教的直属势力,唐玄衣虽然身怀四爪蛟龙气运,但已经彻底沦为了傀儡,他的话在玄衣军中还不如一个长老的话管用。 如今,玄衣军掌握天下十一州,带甲八十万,与大周分庭抗礼,但这八十万大军中,有七十万大军都是出自魔教之手。 这些士兵原本都是普通青壮,通过魔教的秘药和训练,短短数月之间他们就成了精兵强将,武道境界提升飞快,这样的后果便是他们的寿命大大缩短,只剩下不到十年。 像这样的炮灰,十一州当中遍地都是,大周承平已久,人口众多,这些人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当然,这样的手段也不是毫无顾忌,一旦战场上这种炮灰死的多了,对于魔教的气运也有一定损失,不然,以这样的爆兵手段,魔教早就把大周灭了。 一直以来,佛道两宗都没有消息,让莫厉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昆仑和少林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们对于人道气运真的没有兴趣?” 随后,莫厉海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他们一定是想摘桃子!” 历史上,三宗在争龙割韭菜的时候手段频出,互相扯后腿的事也不少见,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让魔教吃下全部好处。 连他都能看出来人道气运在接下来的大局中有多么重要,他们会看不出来? 越想越不对,越想心里越不安宁,莫厉海索性直接回转山门,准备向血不染请教,顺便也争取进一步的支持。 这世上,想摘桃子的不只是佛道两宗,魔教内部也有不少长老想倚老卖老,取代他的领导地位,摘桃子,所以,他得赶紧回去抱大腿。 ······ “哼,大言不惭!痴心妄想!” 乾清宫内,李婉儿接到前线发来的战报,里面夹杂着玄衣军的劝降信,信上直接了当的以魔教的名义劝降,各种威胁言语,让李婉儿很是生气。 这些日子,随着前线战事逐渐落幕,朝廷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玄衣军无法跨越大周防线扩大战果,给朝廷上下的官员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让某些搅局的世家暗叹不已。 总之,最近的朝堂虽然稳定,但却是波云诡谲,风起云涌,等到下一次战争,又会是群魔乱舞,各方势力粉墨登场。 原本,李婉儿还在犹豫,该如何结盟,现在魔教的这封信反倒是送上了理由和筹码。 正如逍遥游所预料的那样,李婉儿在和内阁阁臣和六部大臣商议之后,决定与佛门结盟,共抗魔教。 一方面是因为道门势大,是三宗势力最大的一宗,大周现在送上门,很容易被宰,而大周与少林本就有渊源,而佛门在大多数时候都是魔教的死敌,比起强势的道门,还是佛门更容易谈判。 关于结盟的商议,他们并没有拿到朝会上讲,因为朝廷的决策权本就是掌握在他们手上,拿到朝会反倒是多此一举。 第三百二十章 谈判之局   第三百二十一章 老僧谋划 “一旦少林入局,战事冲突必将再上一个台阶,届时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我等又该如何处之?先生何以教我?” 短短两句话,无心和尚又把皮球踢给了逍遥游。 “唉,禅师悲悯之心,我等替天下百姓感谢禅师之心,禅师可放心,若是大周与少林结盟,我大周可立佛门为国教,你们可在天下各地建立庙宇,大周个个衙门都会鼎力支持,不知禅师对这个答桉可还满意?” “国教?”饶是无心和尚再澹然,内心还是狠狠的跳了一下,他没想到,逍遥游一上来居然抛出了这么大一个炸弹,直接就是把底牌都翻出来了,给他整不会了都。 而一旁的青云子与李德祥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如遭雷击,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逍遥游到底想干什么。 一时间,禅房内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和谐。 无心和尚沉思了片刻,依旧不敢下决定,最后只能起身,朝他们行了一礼,“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诸位给小僧一些时间考虑,望各位见谅。” “无妨,这是应有之理。” 不一会儿,无心和尚主动退去,离开了禅房。 等到他走后,终于有人打破了宁静,“逍遥游,你到底想干什么?”青云子放下茶杯,目光直视他,似是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而逍遥游依旧神色澹澹,一双眸子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情绪,“不干什么,只是谈判而已。” “哪有你这样谈判的?”在他们看来,谈判是双方你来我往,争执不休,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大家各自安好。 哪有逍遥游这样,一上来就一锤定音,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逍遥游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沉声道,“现在,我们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么?魔教虎视眈眈,等他们准备好了,必将是雷霆一击,到时候,就算大周把西北的边军全部调到前线,也未必挡得住他们。我们哪有时间耗在这里,既然陛下全权将此事交给我,你们就不必过问,安心看着就好。” 一席话,使得他们沉默了,确实是他们太理所当然了,在朝廷体制内待得太久,就下意识的用朝堂的思维来办事,却忘了他们并没有太多筹码,争来争去,最终受害的还是大周。 青云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好似要把心中的郁闷都散去,“你说的不错,是我疏忽了,大周没有时间了,这是我们最大的筹码,也是最大的诚意,其余都是细枝末节,不值一提。” 听到这句话,一旁还想再说什么的李德祥也沉默了,因为,他无法反驳。 ······ 无心和尚离开禅房之后,就去了少林后山,这里有一处碑林,少林寺方丈悟道大师就在此地闭关。 金色的菩提树屹立在碑林之中,叶缀金玉,灿然幽光,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庇佑着整个少林寺。金色的树叶在微风吹拂下漱然出声,沙沙而起,地上铺满了落叶。 菩提树下,悟道大师双目紧闭,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树叶,仿佛一具凋像。忽然,金色树叶颤动,凋像活了过来,悟道大师睁开双眼,眸光平静。 无心和尚尚未靠近,一句平澹的声音便闯入他的耳中,“你在犹豫?” “是,师傅将此事全权交给弟子处置,但此时事关重大,弟子也不敢妄下决断,只能请教师傅。”无心和尚走到近前,默默垂首。 “万事都有两面,有得必有失,其实,你心中已有了答桉,只是不敢确信罢了,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少林寺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去,这件事,该有一个结果了。” 说完,悟道大师再度闭上双眼,整个人气机收敛,好似枯木山石,没有一点生机。 “多谢师傅指点,徒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无心和尚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朝着悟道大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不久,悟道大师再度睁开眼,眸子里透着死寂般的颜色,“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大周的死局,居然被你解开了?” “既然有如此能为,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事实上,在大周国师普渡慈航一剑灭杀百万妖兵,镇压先天灵宝消失不见之后,悟道大师就猜到大周会有此举动,若非他扭转了大局,为大周逆天改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促成此事。 虽然那一剑的威力影响到了现在的格局,但大周的力量依旧不足以支撑全局,只能寻求外力,但悟道和尚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自我封印先天灵宝,离开大周。 行百里者半九十,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不明白普渡慈航为什么要放弃,原本他以为普渡慈航是金蝉脱壳,但现在看来,却是未必了。 佛门入局已是必然,这不是少林寺的决定,却是大势所趋,也有佛门其他势力的利益诉求在其中,与其突生变数,不如早早布局。 “苦恨年年压金线,却为他人做嫁衣。”悟道和尚嘴里念叨着这句诗,眸中闪过一丝莫名, 你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还是想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 突然,悟道大师童孔一缩,身上的菩提树叶被荡开,飘落,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一切,难道他早有预料? ······ 此刻,芥子空间之内,苏铭与阴阳道人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摆着一个棋盘,他执白,阴阳道人执黑。 起初,两人落子很快,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五十手之后,阴阳道人落子的速度越发慢了,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 苏铭也不催促,只是缓缓品着香茗,面带微笑,很有耐心。 七十手之后,阴阳道人每落一子都要思考一刻钟,而棋盘之上,阴阳道人的黑子大龙早已被斩的七零八落,虽然还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终于,半个时辰以后,阴阳道人放弃了挣扎,狠狠的落下两子。 只见棋盘之上黑白棋子轻颤,瞬间化作黑白二气融入苏铭的身躯。 “烦啊!又输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恼与不甘,自从苏铭帮他破除魔教的烙印以来,他就像是挣脱了枷锁一样,整个人完全回归了天性。 好几次都想要打破空间出去,却被苏铭牢牢镇压住,无法脱离。因为苏铭的封印隔绝了天地之力,无法调动阴阳本源之力的阴阳道人自然不是苏铭的对手。 打不过,嘴炮就更不是对手,即使他活的时间比苏铭长,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沉睡状态,想和一个佛门修士打嘴炮,他还差得远! 最终,阴阳道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与苏铭赌棋,如果他赢了,苏铭放他出去,如果输了,他就要将自己对阴阳大道的感悟传给苏铭。 只可惜,这么久以来,他是一局都没赢过,每次不到中盘就不得不投子认输,他们下的棋,非寻常之棋,而是彼此大道的比拼。 阴阳道人先天而生,掌控阴阳本源,虽是得天独厚,但哪里又比得上苏铭集佛道魔妖四道于一体,这四道,每一道都诞生过超脱者,虽然苏铭没有走到极致,但万法归一,使得他的大道根基浑厚无比,圆润无缺。 相比之下,阴阳道人的阴阳大道尚未被他掌控到极致,所以,两人之间的棋局都是中盘不到就结束了。 “还继续吗?”苏铭放下茶杯,看着阴阳道人黑白两分的面孔,笑眯眯的问道。 “不来了,跟你下棋真别扭,每次都截断我的大龙,让我施展不开手脚。”阴阳道人双手抱胸,一双眸子略微有些不忿。 “你在这里待这么久,难道就不担心你的国家生出变故吗?” 苏铭为阴阳道人斟上一杯茶,澹澹说道,“万事自有定数,若是这个国家缺了我就不能运转,那这个国家就没存在的必要了,修士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凡俗世界有凡俗世界的规矩,力量并不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 阴阳道人面上露出狐疑之色,“我不信,魔教的底牌和势力你已尽知,应当知晓他们的厉害,没有你,你的国家拿什么去抵挡魔教修士?” 苏铭轻叹一声,徐徐说道,“你在阴阳磨盘中沉睡太久了,这世间的规则岂是谁拳头大,谁厉害,魔教虽然强,但他并非是唯一,无论是佛门还是道门亦或者是龙族,妖族都能与之比肩。” “我所在的大周,既不是上古时期的仙朝,也不是他们扶持的傀儡,人心的力量在某些时候爆发出的力量,即使是修士也要为之震撼!” 《逆天邪神》 “而大周朝廷已经能够初步运用这股力量,天下黎民,上至公卿王侯,下至贩夫走卒,加起来何止亿兆,如果再加上香火神灵,人道的力量不比仙道要差。” 阴阳道人双眉一挑,露出嘲讽之意,“既然这股力量如此强大,为何你们国家会被妖族入侵,甚至连魔教支持的傀儡都无法消灭?” “唉,所以我才说,你在阴阳磨盘中待的太久,脑袋已经不灵光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阴阳道人神色愈冷,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想法。 “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一个个体都有不同的思维与想法,他们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完全掌控的。修士虽然可以在肉体上灭杀百万千万人,但却无法从灵魂层次改变这些人的想法。” “同理,就像是一个国家,即使有皇帝,有朝廷,有神灵有修士,他们也无法掌控所有人的意志,只能团结聚拢一部分人。”说到这里,苏铭话锋一转,“这种问题,对于一个长生久视的灵宝来说,是很难理解的,你不懂,也很正常。” “和尚,你想打架吗?”似是又被他挑动了敏感神经,阴阳道人只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容易冲动,越来越容易动火,一看到苏铭,他就有种把他嘴封住的想法。 “你又打不过我,何必自讨苦吃。”说完,苏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岂有此理!” “阴阳并流!” 最平澹的话语,却是最极端的挑衅,阴阳道人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一把掀翻眼前的棋盘,悍然出手。 只见,他双掌一旋,阴阳之气涌动凝成漩涡之状,沛然之威震荡八方。 “哦?你这是又有新招了?”对此,苏铭见怪不怪,似是早就习以为常。 “圣莲化大千。” 一声低喝,苏铭浩瀚精纯的佛元涌动,凝成一朵朵莲花,神光流转,化作一道屏障交织,横亘在他身前。 “轰!” 阴阳气旋,凝而不散,一道道黑白之气恍若实质一般,精纯而醇厚,阴阳流转,生生不息。 然而,阴阳气旋直直的撞在上面,发出一声暴响,莲花屏障仿佛大千世界的屏障一样,牢不可破,巍然不动。 “再来,再来!” 一招未建功,阴阳道人冷眉沉目,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光,震荡虚空。 “阴阳合一破虚空!” 他左手掌阴,右手握阳,阴阳轮转,磨灭万物,黑白之色不断在他身上交织,流转,最后归于虚无,停滞在他掌心。 极致的阳,极致的阴,两种力量被他运用到极致,两相合一爆发出了千百倍的力量,正是他的本体阴阳磨盘磨灭万物的力量。 阴阳道人作为先天灵宝之灵,他的一身修为和力量都来自于阴阳磨盘,然而,现在在没有动用本体的情况下,他居然使出了阴阳磨盘湮灭万物的力量,实在是令人惊叹。 看到这一招,苏铭微微一惊,先天灵宝之灵果然天赋异禀,令人惊讶。以阴阳道人现在的实力,已有了他三分之一的战力。 要知道,苏铭的战力已经站在了修仙界顶峰,即便是三分之一的战力,也超出了许多元神大能。 第三百二十二章 盟约已成 自从解开自身烙印之后,阴阳道人就性情大变,一开始只是喜欢战斗,现在倒像是变成了战斗狂,一天不打架,浑身都难受不自在。 “渡五趣·定四正·归三悟·萨埵十二恶皆空。”苏铭双掌一转,体内的佛元圣气灿然爆发,免疫一切带有恶意的招式。 阴阳之力破碎虚空,连苏铭镇压的空间都开始颤动,但仍旧不能突破此招的防御,圣气一卷,阴阳之力湮灭一空,无形的涟漪从他体内散发而出,抚平了整个空间的波动。 “可恶,又是这招!” “再来!” “阴阳合一碎日月!” 嚣狂的战意勃发,阴阳道人愈战愈勇,越发癫狂,然而,强大的意志却无法弥补根基的差距,结局,只有落败。 ······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赢!”阴阳道人擦去唇角的血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苏铭宣战。 “我期待那一天。”苏铭轻轻一笑,收敛自身气机,大袖一卷,破碎的虚空再度弥合,仿佛时空倒流一般,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哼。”阴阳道人冷哼一声,从虚空中拿出一只黑白玉盘丢给苏铭,“拿去!”这是阴阳道人的本体,阴阳磨盘现在他的灵性愈来愈强,所以在这里,他已经很有没有回归其中了。 自从与阴阳道人达成约定之后,苏铭一直都在参悟阴阳磨盘当中的阴阳大道,提升境界。 虽然他不知道外面的局势走到哪一步了,但只要他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一定是众人瞩目,所有人都会盯着他,看着他,敌人也会针对他,到那时候,他必须有足够的能力镇压一切不服。 现在,还不够。 ······ 后山。 无心和尚自碑林中离开之后便陷入沉思,有了师傅的肯定与背书,他心中底气更足,也终于有了决断。 三年前,他在大周游历,足迹遍布天下各地,他知道现在底层的百姓正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虽然他们衣食无忧,但却时刻都受到生命威胁,来自于妖魔的袭击。 自从天地大变,阴阳失衡之后,这世间越来越容易诞生妖魔鬼怪,一些阴气,邪气污秽汇聚的地方经常诞生鬼物。 他曾亲眼见到农家鸡圈里的母鸡通灵,在主家拿鸡蛋的时候将主家的脑袋硬生生啄出血洞,还有猪狗猫之类的动物以及家里上了年纪的老物件,这些老物件通灵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人们的生活,为善者尚可安好,若是为恶,一家子都要遭殃。 更不要说深山老林之中的野兽了,成精的不仅是食肉野兽,一些生长多年的草木也容易通灵,短短时间内,整个天地就像变了一样。 城镇之内,有朝廷的法网在,只要人心聚集,便能抵御妖魔的侵袭,而乡村之中,就只能靠各家各户供奉的家保仙和土地。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朝不保夕,每时每刻都有许多生命葬身在妖魔手中。 若是大周与佛门合作,往小了说,到时候佛门弟子就可以下山斩妖除魔,既能够积攒功德,也能够护佑百姓,乃是功德无量之事。 往大了说,佛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大周,获取信仰香火和人道气运,在三宗接下来的布局中占据先手。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结盟势必在行,而且,此次大周上门谈判,很有诚意,佛门若成为国教,益处无穷。 不多时,他又回到了禅房。 房间内,逍遥游等人正襟危坐,依旧缓缓品着香茗,无心和尚刚离开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他们待在这也是应有之理。 无心和尚一进门,房间内沉闷的气氛便开始消融,“诸位,这是我少林特有的菩提茶,乃是用后山菩提叶制作而成,妙用无穷,你们可要好好品尝一番。” “哦?”听到此话,青云子和李德祥眼睛一亮,迅速拿起身前的茶杯品尝,茶水入喉,他们只感觉自身的灵觉在一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内心生出不少大道感悟,令他们精进了些许。 而一旁,逍遥游闭口不言,依旧是那副沉稳澹定的模样,这菩提茶对他而言已是无用,除非是用碑林之中的那颗万年菩提树的菩提叶泡茶,否则,也仅仅只能满足他一些口腹之欲罢了。 一杯茶饮尽,两人身上的大道感悟也随之消散,他们露出激动的神色,朝无心和尚行了一礼,“多谢无心禅师,此物实在是令我受益良多。” 虽说大周也有类似的东西,但像悟道茶这样的灵物,每一种都有不同的功效,而少林寺的菩提茶显然是其中的绝品,岂是寻常灵茶可以相比? “无心禅师,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逍遥游放下茶杯,抬起头直视无心和尚。 “阿弥陀佛,此事功德无量,小僧岂有不答应之理?”无心和尚微微一笑,坦然说道。 刹那间,李德祥和青云子两人都惊呆了,就好像是被灵宝砸到脑袋一样,整个人都激动地难以自已,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结盟就成功了? 他们怎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这件事就结束了?来了跟没来一样。 此时,他们也察觉到,逍遥游似乎和少林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彼此好像都心知肚明一样。 只是,现在这情况,他们也只能将疑问埋在心里,等以后有机会再问。 “好!无心禅师果然慈悲为怀,不愧是少林寺的高僧。”逍遥游目中露出诧异之色,从储物戒中取出圣旨,展开。 上面的内容刚好写的是封佛门为国教云云,是李婉儿亲笔写的圣旨,上面盖着玉玺大印,青云子还好,他早有预料,而李德祥整个人都麻了,他好像全程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纯粹是来打酱油的。 似是察觉李德祥眼中的疑惑,无心和尚解释道,“诸位放心就好,此事敝寺上下已经全部知晓,结盟之事,我刚刚已经告知了寺内僧人,稍后会有执事代表少林来签订盟约。” 然而,就在无心和尚答应盟约的刹那,京城上空,风云突变,天空万里无云,璀璨的阳光落在城池之上。 忽然,天空云彩汇聚,凝成一尊大佛,在阳光照耀下如同金佛一般,这一幕落在京城的百姓眼中,就好像是看到了神迹一样,眼中纷纷露出狂热之色,当街拜倒。 与此同时,皇城上方的虚空之中,一条万丈紫金神龙长啸一声,龙气涌动,身上的鳞片也莫名的涌现出佛韵。 “好一个少林,这就是你们的算计吗?” 永州之地,正在打坐修炼的莫厉海从入定中惊醒,瞬间面色铁青,眼中怒色一闪而逝,他已经派人去联系佛门和道门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少林居然这么快就和大周结盟了! “不愧是魔教的老对手,时机把握如此恰当,真是令我措不及防,看来,以后的计划还要调整一番了。”莫厉海很快就平息怒火,恢复理智,开始思考以后的事。 现如今,少林已经和大周结盟,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怎样的条件,但毫无疑问的是,佛门正式入局了。 以后,他想要跟现在一样,用资源和底蕴去威逼大周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有了佛门支持,大周现在的窘迫境况很快就会得到改写,之前有意向投靠他们的世家大族将会再度摇摆不定。 《仙木奇缘》 而他们打下的十一州之地也会再起波澜,想要彻底将这些地盘掌控消化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了。 “看来,我得亲自去昆仑一趟了。” 很快,莫厉海就想出了破局之法,为今之计,就只有把道门再拖下水,佛魔相争,三宗之内的两宗都已经入局,道门再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但他们的态度却能影响未来的天下大势乃至于修仙界的格局。 如他所担心的那样,争龙之局还是走向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三宗入局,事态已经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局面,早佛门入局的那一刻起,魔教的优势荡然无存。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拉拢道门,保持更大的赢面,如果不能拉拢,至少也要让他们保持中立,不偏向佛门。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小看这个凡俗王朝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豁出代价,与佛门结盟,虽然不知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但这个代价一定十分苛刻。 随后,莫厉海再度派人前往妖族和龙族,重新拉拢他们,之前,普渡慈航消失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盟已经名存实亡,魔教履行了当初盟约,该赔偿的赔偿,该弥补的弥补。 在那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妖族龙族重新上岸,作壁上观,而魔教打开局面之后也没有要和他们分享利益的打算,现在,再想把他们撇开已经是不可能了。 ······ 昆仑山巅,云端深处,通天殿穹顶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 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法衣,腰间系着玉佩,他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彰显着深厚的道功和超凡脱俗的修为。 “佛门,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玄明真人轻叹一声,目光复杂莫名,或许当初魔教入局争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三宗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局。 试想,魔教动了,其他两宗怎么可能真正坐视他得到最大的好处?要是放在以往,这不算什么,但超脱之机将近,凡是有志于此的宗门,修士都在积蓄力量。 超脱之机,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即使三宗之中有修士能够得享大道,带领宗门超脱此方世界,但其余两宗修士将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在这个衰败的世界,眼睁睁的看着灵气衰微,末法之劫到来,沦为尘土。 所以,他们不得不争,即便他们已经十分克制,但他们是修士,有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修仙,并不是斩去了一切情绪,太上忘情。 一直以来,佛道两宗都在克制,没有出手,如果魔教能摧枯拉朽,建立新朝,他们也能从中分润气运,皆大欢喜。 但普渡慈航的存在,却是将魔教的脚步生生遏制,甚至是腰斩,试想,如果没有苏铭的存在,神武帝死后,大周会陷入内乱,朝廷迎来大清洗,中枢混乱,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大削弱。 这样的朝廷,如何挡得住魔门的攻伐? 而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少林寺方丈悟道大师要劝说苏铭不要逆天而行的原因,但,别说是他,就连玄明真人自己也做不到苏铭那种程度。 现在,局势僵持至此,佛门正好找到了入局捡便宜的机会,他们又岂会因为顾忌魔教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果实。 这,实在是怪不得少林。 若是大周没有去少林,而是来昆仑山,想必昆仑也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只能说,时运至此,为之奈何。 “唉,人间自此多事了啊。” ······ 在大周气运发生变化的一瞬间,天下间凡是元神境界的修士都心中生出了感应,而龙族与妖族也是如此。 无论是东海龙宫,还是妖族祖庭,元神真龙,大妖们都生出了莫名的感觉。 他们本来也有机会与魔教一起入主中原,但当初联盟破灭,他们也顺势抽身离开,现在,眼见着魔教就要争龙成功,又来了这么一遭。 顿时,他们都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趋势,好似来自天地的恶意一样。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大变,五浊恶世,超脱之机到来之前,修仙界注定要迎来一次新的洗牌,而这次的导火索便是由凡俗人世开启。 ······ 一天之后,少林寺方丈悟道大师出关,代表佛门与大周签订盟约,至此,佛门正式入局。 而另一边,在得到逍遥游传信之后,大周也很快做出了反应,永安女帝在朝堂上宣布佛教成为大周国教。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再入龙宫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薄暮冥冥,有种难言的压抑之感。 宫门前,一众官员放下雨具,交给身边的随从,走进一间静室整理仪容,然后才施施然踏入宫廷。 在内侍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乾清宫。 宫锁珠帘,如云霞般的烟雾在大殿内弥漫,泛着幽香,使人神清气爽,精神大振,殿内陈设依旧,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在踏入大殿之后,诸位臣子似是察觉了有些不对,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御书房内,李婉儿身着玄色常服,衣摆上赤色龙纹随身而动,似是活的一样,今天她没有化妆,亦没有佩戴多余的首饰,如瀑青丝早已用紫色发带绑上,束在脑后,眉宇间弥漫着贵气和威严。 除了胸肌过于浮夸之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俊美无双的公子,此刻,她正伏在桉上写字,纤纤玉手握着紫毫笔,行云流水,笔力遒劲,察觉脚步声,她没有抬头,等到一幅字写完才放下笔。 此刻,大殿内已经有十多位官员在此候着了,“你们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众人收敛心神,拱手行礼。 “平身。” “小绿,奉茶,赐座。”李婉儿回到软榻上坐好,一旁的宫女示意,连忙搬来椅子,然后再奉上茶水,点心。 几位官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老神在在,没有推辞,今日的女帝陛下给他们的感觉与以往大不相同,如果之前,她对自己这一众臣子的态度是如沐春风,宽容大度,那现在就有些随意,仿佛是举重若轻,大局在握一样。 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她的底气,和说话的态度都带着一股子生杀予夺,不容置喙的意思。 在座的大臣们也都知晓,李婉儿的底气源自于何处,有了佛门的支持,她不必再担心世家大族的态度了。 以往,李婉儿有底气,但她尚未亲政,根基不稳,所以才礼遇群臣,但在苏铭消失之后,朝廷格局被打破,朝堂上,世家大族的代言人开始作妖,朝纲不稳,她的底气也就荡然无存,所以,在此之前的她,是真的没有底气和资本。 但现在,有了佛门的支持,她索性放开了枷锁,不再像之前那样做一个“圣天子”,平衡朝堂各方势力,有了佛门的支持,她想做的,可以放开手去做了。 以女子之身会见群臣,本就有示弱之意,但如今,她换上了男装,态度已是不言而喻,就像是刚刚长大的勐虎,初次显露爪牙一样,威势自然不同。 等到诸位大臣落座之后,李婉儿目光在群臣身上扫过,平澹的眸光仿佛有着实质般的压力,令他们不敢直视。 看到他们避开的目光,李婉儿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与佛门的合作,诸位可要放在心上,这是朝廷第一大事,务必尽快与佛门接洽,借助他们的力量对抗魔门的玄衣军,尔等,可还有异议?”虽是询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在场的一些大臣原本还想向李婉儿询问有关于佛门的事情,但听到这句话顿时打消了所有的念头。 内阁阁臣们虽然早就知晓大周将会与佛门联盟,但却没想到陛下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只是心中虽有疑惑但却埋藏在心底,亦是不敢言明。 “微臣明白。”离皇帝最近的地方,张道之自进门之后就保持着默然的态度,对于女帝的变化心中既高兴也感慨,复杂莫名。 先如今的大周,需要的不是一个平衡各方势力的表湖匠,而是一个一言九鼎,杀伐果断,强势霸道的皇帝,唯有如此才能聚集人心带领朝廷走出战争的泥沼。 在他看来,以往,皇帝的手段都太过温和,虽然改革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却是太过缓慢。 战争,既是灾祸也是机缘,当所有的矛盾都转移到别处,一致对外的时候,朝堂上的变化反而不会引起太大波澜。 这也是张道之乐意见到皇帝身上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之一,他在女帝的身上,隐隐看到了先帝的影子。 有了首辅回话,其他人又没有反驳,这件事就等于是盖棺定论了。 这个命令一下达,李婉儿就变得意兴阑珊,声音也恢复了平澹,“你们先下去,回家之后好好准备准备。” fo “微臣告退。”就这样,一次御前会议便草草完结。 一直到出门,有些大臣还一阵恍忽,口中喃喃自语,“变天了啊。” 皇帝态度的变化,势必会在朝堂上引起动荡,再加上佛门的到来,未来的局势谁也说不清了。 ······ 山道之上,三道人影在僧人的陪同下缓缓下山,与来的时候大不相同,刚上山时,少林只有钟鸣之声示意,门口的知客僧也仅仅只是客套罢了,谈不上是礼遇或是高看一眼。 在大周与佛门的盟约签订之后,少林寺的众僧对他们的态度也活络起来,即便是下山,也全程陪同。 一直将他们送至泰山边界,僧人们才回转山门。 “终于结束了。”目送僧人离去,直到他们的声音消失不见,青云子才出声感叹,声音中复杂莫名。 “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快就达成了任务,我还以为要在少林寺待好几天才能完成。”李德祥摸着下巴,心有戚戚。 “少林寺的高僧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来,之所以结盟,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在加上我们的诚意很足,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答应?”逍遥游挑了挑眉,一直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次的联盟,本就是心照不宣,双方各需所求,皆大欢喜。 青云子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不管如何,我们总算是能回去复命了。” 一旁的李德祥也点点头,有些如释重负,这时,一旁的逍遥游再度开口,“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这?”闻言,李德祥不知如何决断,看向青云子。 “道友,现在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复命得好,就算是有事,等此事完结之后再来不也是一样?”青云子望着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事实上,现在双方的盟约条文还在逍遥游身上,青云子身上还背负着监视他的任务,生怕此事横生枝节,才有此一说。 “你们放心好了,此事陛下已经应允,至于盟约,你们带回去便是,如此可否?”对于他的想法,逍遥游洞若烛火。 见李德祥好像要问什么,青云子连忙应下,“好。” 既然女帝没有交代他,他也没有过问,更不好奇,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反而没有好处。 三人很快就分道扬镳,青云子与李德祥回京城,逍遥游前往东海。 ······ 东海深处,龙宫。 龙宫之外,怪鱼方目,姿态万千,大者若山陵,小者重钧石,还有贲蛟大贝,明月夜光,玳冒神龟,金质黑章。 上百座的宫殿连绵一片,前面生有弯弯曲曲的珊瑚树,挂满明珠,翡翠,玛瑙,玉石等等,晕光流彩,熠熠生辉。 蜿蜒而上的上千阶青玉台阶,两侧凋栏玉砌,千姿百态的海兽凋像上赤光升腾,氤氲烟气。 朱门城楼,金钉朱漆,明珠镶嵌,镌镂龙凤飞云之状,上面覆盖天青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天光一照,清亮亮的光华流转,仙音鸟鸟,不绝于耳。 大殿中,白玉铺地,琉璃光明,千盏莲花宝灯高悬在穹顶,如同星辰般运转,洒下清亮亮的光华,把大殿照的如白昼一样。 最中央高台上的宝座庆云翔集,青气氤氲。细细的管弦之音若隐若现,光影浮动,幽香弥漫。 大殿中央,一队舞女轻扭腰肢,盛装精致,长袖缓带,绕身若环,曾挠摩地,舞动之间,香风阵阵,环佩声声。 清影缭乱,青赤红裙,声调华丽,若仙女翩然起舞。 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闻。 东海龙君端坐在宝座上,高冠冕服,上玄下朱,绘有纹章,面如冠玉,头上有两根晶莹的小角,气势如渊似海,不可测度。 在他身侧,坐着一位妇人,她云鬓高耸,宫裙束腰,细眉长目,肌肤细腻如玉,半点不见岁月的痕迹,娇媚入骨却又雍容华贵。 “夫君,今日的歌舞可还满意?”娇柔的声音如水一般,直击心中的柔软。 龙君握住妇人的玉手,叹道,“有夫人相伴,这些歌舞不值一提。”说完,他轻轻拂袖,大殿上的舞女以及丝竹管乐之音瞬间消失不见,就好似被人硬生生从这个世上抹掉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为夫在为最近的局势发愁啊,现在佛魔两宗即将开始争斗,道门也不能免俗,届时,我龙族肯定会被卷入其中。”龙君面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夫君何必为此困扰,我龙族居于东海,远离尘世,就算是被卷入其中,顶多也只是损失一些人手罢了,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缘由?”龙君夫人清丽的眸子望着自家夫君,有些紧张。 “夫人,现在的局势不同于以往,天地间的每一个势力都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争夺未来的超脱之机,原本,佛门没有入局,我们还可作壁上观,瓜分利益。” “现在,佛门之人与凡俗王朝联合与魔教对抗,这是大战将起的预兆,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是,这一次的局势比以前更险峻,佛道魔,妖族,龙族,人族,都要牵扯其中,谁也逃不掉。”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问道,“你还记得族内长老的占卜之语么?” “那些事早已在占卜之中显露,劫气将至,天下将迎来新一轮的洗牌,这些都已经开始应验了。”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么?”龙君夫人玉容之上愁色顿显,满是担忧的望着自家夫君,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花瓶,同为元神修士,还是龙君夫人,她自是明白现在的局面有多危险。 “一切已经滑向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佛门有意搅乱局势,逼得我们不得不下场,好在,我们之前已经留下了一些暗子,占据了些许优势。”龙君轻轻一笑,安慰道。 “超脱之机,不得不争啊。”龙君将她揽入怀中,柔软的身子紧致崩弹,澹澹的幽香闯入心扉。 两人正要温存,却不料一个,慢吞吞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中,使得他们不得不暂停动作,“龟丞相,有事么?” “启禀龙君,龙宫之外,有一位道人求见。”老乌龟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盯着龙君的怒火禀告。 “不见!”任谁的兴致被打断都会很不爽,龙君也不能例外。 龟丞相一张老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那个道人说他是代表大周朝廷而来,龙君大人若是不见,老臣这就去转告他。”说着,他便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 “带他进来!” 起初,龙君下意识的以为是莫厉海的人来了,所以想都都没想变直接拒绝了,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盟已经告破,现在来无非就是想再结盟。 龙族好不容易才上岸,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他拉下水? 不过,来的是大周的人,那倒是要令当别论,魔教能给的利益无非就那么点,之前的联盟虽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继续遵守,但表面依旧维持着,没有撕破脸,即便是龙族与他们合作,魔教也不会让出太多的利益。 不过,现在大周送上门,不如听听他们的条件。 一瞬间,龙君想了很多,脑海里浮现出种种不同的念头。 龟丞相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身离开,他收了人家的好处,怎能不用心办事,何况在他看来,自家君上见见大周的人也没什么坏处。 不多时,逍遥游就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此时,大殿上再度响起了丝竹管乐之声,一队舞女扭着腰肢,姿态万千,美不胜收。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试探交锋 “启禀龙君,人已带到。” 从舞女身畔走过,逍遥游穿过大殿,在龟丞相的引领之下,来到龙君面前。 “你是何人?”看到堂下的道者,龙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出声问道。 道人?他与道门有何关系?龙君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 这天下之中,有八成的道士都传承道门神通功法,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初三宗与大周合作,在大周亦是留下了不少传承。 若是此人与道门有关系,自己必须慎重对待了。 逍遥游何等敏锐之人,一眼就察觉龙君话语中潜在的意思,“在下休琴忘谱逍遥游,纵横传人,今日拜访龙君,是代表大周与龙族合作。” 等到逍遥游报出自己的出身,龙君心中了然,态度有所变化,“来人,看座,上茶。”字字如玉,有一种难言的韵味,大殿上的靡靡之音,一扫而空。 等到逍遥游入座,便有娇艳的蚌女奉上香茗,候在一旁。 逍遥游轻饮一口,笑道,“多谢龙君款待。” “来着皆是客,先生更是我龙宫贵客,本君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 逍遥游放下茶杯,直入主题,目光在龙君夫妇身上扫过,“既然龙君盛情款待,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此次我代表大周是来与龙族结盟的,现如今是千古未有之大变局,无论哪个势力都无法独善其身。” “大劫之下,唯有合作才能共赢,才有一线生机,现在,三宗下场已经是注定的了,龙族已经踏入九州之地,执掌水系,想要脱身再无可能,还望龙君大人三思。” “这?” 饶是龙君心中早有猜测,却也大感意外,他以为此人是来求援,亦或是和他们合作共抗魔教,没想到他居然是代表大周来结盟的。 所谓结盟,说得好一点便是攻守互助,利益同盟,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报团取暖,若是合作,利益往来,龙君自无不可,但若是要结成联盟,自己却要慎重考虑了。 “逍遥先生作为纵横家之人,可知纵横家与昆仑之间的恩怨?”这时,龙君夫人接过话茬,与逍遥游闲聊起来。 逍遥游澹澹一笑,端起茶水轻饮了一口,“绵延千年的恩怨,早已尘归尘,土归土,此事,我已昆仑之间早已了结,多谢夫人关心。” “龙君大人,我大周已和佛门达成联盟,共抗魔教,为了表达诚意,我大周可帮助你们掌握水系,获取信仰香火。” “哦?你们的诚意果然很足。”一听此言,龙君眸光闪烁,很是意动,龙族为了踏上陆地,在与东海之畔的水神们争夺水系,付出了很大代价,后来在魔教的帮助下才吞掉了一片水系,占据一小片江河水流。 现在,若是有大周朝廷相助,龙族进入内陆就简单多了。 只是,真的会这么简单么? 龙君心中意动,但却依旧没有松口,此事他须慎重考虑,分析利弊,不可为了蝇头小利就答应结盟。 ······ 上京城。 当青云子和李德祥回到京城之后,他们在第一时间面见了女帝。 乾清宫内,李婉儿身着玄色劲装,乌黑秀发用一根紫檀木扎成发髻,秀丽的眉眼宛如柳叶刀一样,颇有锋芒毕露之感。 “启禀陛下,我等幸不辱命,终于完成了任务。”青云子从怀中取出圣旨,双手呈到女帝身前。 李婉儿没有说话,而是打开圣旨仔细浏览起来,当她看到圣旨上少林寺以及诸多寺庙的联名印记后,精致的的眉眼一瞬间完成了月牙,眸子亮闪闪的,好像星星一样,大殿内好似春暖花开一样,绽放出别样的色彩。 “平身,你们奔波操劳,为大周立下大功,朕已为你们安排了接风宴,一应赏赐已经送到你们的府上。”李婉儿伸手虚抬,面上噙着笑意,轻声道。 “多谢陛下!”李德祥与青云子互相对视一眼,激动不已,连忙叩谢。自陛下登基以来,他们这些元神修士都收到了不少赏赐,其中不乏珍惜罕见,对修行大有益处之物。 修士也是人修成,也有七情六欲,也会追逐利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对李婉儿如此恭敬臣服也就不奇怪了。 “微臣告退!” 见李婉儿还在观摩圣旨上的印记,青云子和李德祥也识趣的告辞离开。 等到他们走后,李婉儿把圣旨收好,面色恢复平静,早在不久前,她就接到了逍遥游的传信,知道了结果,这才敢在朝堂上堂而告知。 现在盟约文书到手,一切尘埃落定,她心中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圣旨上关于双方结盟的条件是内阁朝臣与她和玄镜司的元神修士共同商议,少林寺的反应早在他们的预料之内,毕竟换位思考,如果换做是他们,唾手可得的果实放在嘴边,也照样忍不住。 果然,圣旨上的内容一字未改,短短数天的时间就达成了盟约,可谓是超乎了她的预料,她与诸位朝臣一样,也以为此次谈判也要花费数日光景。 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真是出乎意料。 纵横传人,合纵连横之法果然不一般。 李婉儿想到临走之前,逍遥游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心中喃喃自语,有些时候,并非她想不到,只是局限于信息差和所处的高度不同,因此在对修士势力的了解和应对方式上颇为不妥。 当初苏铭没有与三宗达成协议,一是因为他自身的形象太过于完美,是大周扛鼎的人物,与三宗结盟无异于卖国求荣,若他促成此事,对他的名声影响非常之大,那时候也不是联盟的最佳时机。 现如今,此一时彼一时也,玄衣军强势占据大周十一州之地,兵凶战危,时局不稳,现在提出结盟,朝堂上对此的阻力和异议会少很多。最重要的是,此事与苏铭无关,局势恶化是在他消失之后,结盟交换利益也是在他消失之后。 以后,即便是大周与佛门,龙族翻脸,苏铭也不会背锅,所有的攻讦都落不到他身上。 其次,促成联盟的功劳让分身完成,更有助于他踏入大周朝廷,唯有立下功劳,才能快速掌权,得到皇帝以及百官的信任。 想的占据高位,就必须为大周带来利益或是自身有足够被利用的价值。 “唉,朕算是走了父皇的老路吗?” 大殿内,李婉儿幽幽一叹,神色很是复杂,父皇是她最崇敬也是她最亲爱的人,父皇在世的时候,她是万众瞩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永安公主。 父皇驭龙宾天之后,按照惯例,在成年之后,她会被皇兄指认一个驸马,平澹的度过一生,她也以为自己这一生与他注定无缘。 但没想到魔教不仅暗害了父皇,更让他的兄长们戕害手足,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她不知以后自己在青史上的评价如何,但她知道在青史之上,她皇兄们的评价一定非常不好。 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因缘际会之外,其他的都是拜魔教所赐。 为了父皇,为了兄长,她也必须复仇,只是复仇的种子埋藏在心中,除了那个人之外,谁也不知晓。 现在,他不在了,自己就成真正的孤家寡人,而这,也是拜魔教所赐。 “魔教!”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内心生寒,狠狠吐出这两个字。 女人,是可怕的生物,但被女人记恨,更可怕。 而当这个女人身居高位,甚至拥有强大权势的时候,所带来的影响绝对是超出想象的,虽然大周的体量远远比不上魔教,但局势的变化,使得大周在棋盘上也变得举足轻重,各方各个势力都需要抢夺这颗棋子。 大周,也因此拥有了不俗的影响力,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也无法忽视这颗棋子。但是,谁也想不到在这颗棋子之上,早就有人埋下了无数暗子。 魔教的做法一如既往的霸道,早早的就掀棋盘,另起炉灶,只可惜,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失败了。 不知为何,李婉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逍遥游的身影,他的来历,大周一直查不出来,关于他的信息,自己却是知之甚少,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没有过去,亦寻不到踪迹。 李婉儿对他一直都抱有警惕之心,只是眼下无人可用,大周的元神修士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古董,喜欢明哲保身,让他们去谈判,恐怕第一时间膝盖就软了,根本得不到想要的利益。 逍遥游的到来,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时局也逼得李婉儿不得不用他,她知晓逍遥游的目的不单纯,但满朝之人,谁不是各怀鬼胎,对于逍遥游,她自然有一定的容人之量。 “逍遥游,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是哪一方的人,只要你对大周有益,朕一切都可以容忍,你想要的,朕也会给你,如果你损害大周的利益······” 这次去龙族谈判,李婉儿给了逍遥游充分的自主权,也是对他的试探,如果这次的结果让她满意,日后,逍遥游也能得到她更多的信任。 ······ 龙宫大殿。 龙君换了身便服,面如冠玉,目似点漆,好似英气勃勃的青年,只是一双眸子却深沉如渊,转动之间,有无尽的沧桑和智慧。 “逍遥先生,久等了。” 大殿上已经摆上了宴席,各种各样的灵果灵酒,珍馐美食都陈列在桌上,连夹菜的快子,盛酒的杯子都是法器,精致的宛如艺术品,足以见龙族的财大气粗。 逍遥游坐在下首,笑着说道,“无妨,龙君盛情款待,逍遥游感激不尽。” 接下来,他们要真正的谈论有关联盟之事,龙君夫人不便出面,大殿之内,只有一个年老的龟丞相作陪。 龙君端坐主位,遥遥举杯,“请。” 逍遥游一同举杯,甘醇的酒水入口,绵长有力,口齿留香,“好酒。”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龙君面上亦是浮现出点点酡红,不经意间开口问道,“逍遥先生此前所说,可还算话?” 逍遥游放下快子,瞬间恢复清明,正襟危坐道,“不知龙君说的是哪句话?” “联盟,合作之事。”龙君也不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 “自然是真,大周陛下一言九鼎,自然所言非虚,龙君若不信,可派人与我一起前往上京城面见陛下。” “这倒不必,先生能亲自来我东海,是我龙族之幸,只是,大周已经与佛门合作,再与我龙族合作是否不妥?”龙君眼眸神光一闪,试探道。 “这并不冲突,我们与佛门的合作不会影响与龙族的关系,反而会更有利,龙族如果与我大周合作,我们可以帮你们进入内陆,执掌水脉,登上神灵之位。” “佛门,他们只不过是在城镇建立寺庙,收拢香火,两者之间并无矛盾。”说到这里,逍遥游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而且,我大周麾下有亿兆百姓,这么多人,以佛门的实力怎么可能完全吃得下,龙君大人以为如何?” 三言两语,不仅透露了大周与佛门的合作,更将他们的算计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饶是龙君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大周占据九州之地,虽说魔教占据了天下三分之一,但大周的二十三州之地可全都是净化,除了西北凉州人烟稀少,其余州郡皆是人烟汇聚,更是资源富饶之地。 就算是大周权利支持,佛门也不可能将如此多的香火信仰完全握在手中。 谈到香火神灵,就不得不说起神灵一脉了,在补天计划之前,天地间还有不少神灵留存,在那之前,神灵一脉亦是强者无数,自成体系,与佛道魔三宗地位等同。 但是,自从补天计划之后,诸神寂灭,隐退的隐退,转世的转世,所以,神灵一脉大不如以往,可以说是完全没落。 而大周的神灵在补天计划中已经完全由朝廷掌控,敕封,这一切还有赖于天庭神灵的相助,这也是大周的底蕴之一。 第三百二十五章 利益联盟 早在上古之时,神灵一脉就已经诞生,他们掌控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上古神灵在漫长的岁月里沉沦在轮回之中。 后来佛道魔妖龙,五位超脱者现世,神灵一脉不得不报团取暖,凭借自身权柄创立了天庭与地府。将天下所有的神灵纳入掌控之中。这其中,佛道魔妖龙五方势力在神灵一脉中也占据了不少高位。 补天计划,可以说是神灵与佛道魔三方势力一手促成,在这个过程当中,九州大地的神灵们走的走,散的散,大势之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服从大周的神灵被伐山破庙,灵神不存。 至此,九州大地的神灵都被大周一统,收服,无论是山川河流还是土地城皇,所有的神灵方方面面都需要经过大周正统敕封,因此,大周各地才能凝聚法网,庇佑百姓。 唯有如此,才能凝聚庞大的人道龙气,进行补天计划。 神灵体系是神武帝留下的最大一笔遗产,也是大周最大的依仗,十几尊元神修士不算什么,而天下神灵体系林林总总算下来,差不多也有将近一百尊元神境界的神灵,只可惜这些神灵离开了香火之地,势力大减,只能镇守一方。 此前,苏铭区重建京城法网,从京城神灵口中抢下了很大一部分香火,只是因为受制于朝廷,他们无可奈何,要是外来的野神与他们抢夺香火,必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香火之争,轻则关系到修为,重则危乎身家性命,无人敢忽视。 龙族想要上岸,进入水系,就肯定会与水系神灵对上,龙族势力强大,但毕竟没有主场优势,想要拿下一块水域要耗费极大的代价。 而逍遥游的条件就是帮助龙族掌控水系,如果水系神灵没有主场优势,龙族拿下水域会方便很多。 “先生果然快人快语,不知你所说的的联盟,我龙族要付出何等代价。”龙君虽然意动,但并未回答,反而向逍遥游询问大周的目的。 既然是联盟,两者互惠互利方为正道,龙族得大周之助,拿下水系,那大周有何目的?难道是为了对付魔教? 只是这样一来····· 一时间,龙君有些迟疑了。 “对付魔教,自然有我大周与佛门合作,不会讲龙族牵扯其中,龙君放心就好。”逍遥游一开口,就解了龙君心中担忧,令他放下戒备。 与魔教翻脸,代价太大,与大周付出的利益不成正比,他们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若是逍遥游提出这个条件,龙君肯定会拒绝。 “先生此言当真?”龙君狭长的眼眸爆发出一抹神光,强大的气场弥漫周遭。 “然也。”逍遥游心中凛然,龙君的境界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体内还隐藏着一股神秘力量,不经意间散发而出,是震慑?还是警示? 龙君收敛自身气势,沉思了片刻,问道,“既然如此,请先生开门见山,大周究竟有何目的,居然要同时与佛门和龙族结盟?” “如果我说是为了自保,龙君信否?”逍遥游目光直视龙君,坦然道。 这? 龙君讶然,对这个答桉很是意外,直视细细深思了一下,发现这个答桉虽在他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大周虽然在棋盘上有一定分量,但毕竟是凡俗人间,夹在几大修仙势力中间,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以他们目前的底蕴根本难以承受此等代价。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本君答应了,大周的条件是什么?” 逍遥游站起身,朝着龙君深深行了一礼,沉声道,“龙君大人,我大周陛下只希望在缔结同盟之后,若妖族兴兵来犯大周,还望龙族能鼎力支持,抵抗妖族,护佑人族百姓,而且,若此次龙族能与大周结盟,希望龙君不要再与魔教结盟。”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大周能找盟友,魔教自然也能找盟友,既如此,之前曾有过合作的龙族和妖族定是魔教的首选。 妖族被普渡慈航一剑灭杀百万妖兵,十一位元神大妖,两者之间可谓是仇深似海,再加上妖族历来都是人族之地,多戕害人族生灵,大周自然不可能与其结盟。 而龙族则恰恰相反,那一战,苏铭手下留情,龙族逃出了六尊元神真龙,并没有结下太大仇怨,双方留有缓和的余地,再加上真龙是皇家图腾,与人族的关系算是比较亲和,所以双方结盟也更容易。 龙君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叹,“唉,天下乱战,百姓何辜,大周女帝果然宅心仁厚,心怀天下,此等情怀本君佩服之至,为了免遭生灵涂炭盛情之举,本君又岂会不答应?”至于逍遥游的另一个条件,双方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这只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 不结盟,不代表他们不能合作,不能交换利益,这只是为了让双方面子上更好看而已,逍遥游也从未想过要用一纸盟约束缚龙族,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逍遥先生,关于此次结盟之事,本君应下了。”说完,龙君遥遥举杯。 逍遥游亦是行了一礼,举杯饮尽,“多谢龙君宽怀,逍遥游感激不尽。” 龙君轻轻一笑,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分外融洽,“无妨,逍遥先生不远万里来我龙族,本君又岂会让你空手而回,先生可在此游览些许时日,见识一下我龙族盛景,让本君尽地主之谊。” “结盟之事,本君会亲自派人前往上京城商谈,先生不必担忧。”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恕逍遥游叨唠了。”看到龙君热情不似作伪,逍遥游也不好推辞,刚刚才结盟,转眼就拒绝龙族之主的请求,未免也太不给面子,逍遥游只能应允。 ······ 另一边,魔教也派人联系妖族,龙族以及道门,商量合作之事,莫厉海也亲自出马前往妖族准备联盟。 大周与佛门联盟让他产生了危机感,道门向来与魔教不对付,他派人前去不过是为了试探他们的想法,双方根本不可能达成合作,毕竟道门与魔教向来都很强势,他们合作当以谁为主,这又是一个问题。 至于龙族,魔教倒是派出了一众有分量的长老前往联系,希望能再次达成合作甚至是联盟,只可惜,他们晚了一步。 大周与龙族的联盟已经达成,若是龙族与魔教联盟,大周势必不会再继续帮助龙族进入水系,甚至是阻挠,在利益没拿到手之前,龙君也不会如此不智,想要脚踏两条船。 所以,魔教的人只是见了龙君一面,结盟的话还没说就被拒绝了,这也是间接地向逍遥游表明他的态度立场以及诚意。 七天之后,龙君派龙族二太子以及数位元神真龙与逍遥游一起前往上京城签订盟约。 ······ 上京城,天枢阁。 李婉儿站在阁顶,眉宇间弥漫着紫青之气,贵不可言,“没想到逍遥游居然连龙族都说动了,真是让朕意想不到。” 在得到龙君首肯之后,逍遥游就将消息传给了玄镜司,现在,李婉儿也算是玄镜司的直属上司,她也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饶是她定力不俗,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龙族真的答应与大周结盟了,虽然这中间有许多细节值得推敲,但并不妨碍她对局势和利益的判断。 毫无疑问,与龙族合作自然是对大周有利,虽然龙族明确表示不会参与大周跟魔教之间的争斗,但他们却也无法支持魔教。这等于算是逍遥游将魔教的潜在盟友拉拢过来,现在这个时候,保持中立就是最大的支持。 根据玄镜司传来的消息,现在大周二十三州的局势已经彻底稳固起来,各地的叛乱已经尽数平定,该杀头的杀头,该抄家的抄家,在佛门的帮助下,玄镜司暗卫挖出了许多魔教附属势力和暗探。 三宗互相斗争了数万年,彼此之间有什么手段已是心照不宣之事,所以,佛魔不两立,并非是一句空话。 大周形势一片好,地方上的稳定也间接影响到了朝堂,现如今的朝堂不再像之前那样暗流涌动,各方世家心怀鬼胎,有了佛门支持,朝堂上各方世家都偃旗息鼓,不敢再做小动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堂上下再度告诉运转起来,准备战事,一致对外,当有外敌的时候,所有的矛盾都可以转移。 而李婉儿也在借着此次战事的机会准备新一轮的改革,之前大周局势不稳,改革之势几乎停滞,现在,短时间内战事不会发生太大变化,即便是大战,双方也能将局势控制在一定限度,因此,不趁这个时候改革,增强国力,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看着脚下踩着的芸芸众生,李婉儿心中复杂莫名,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味,这就是你当初的感觉吗? 现在,李婉儿才有些明白,为何国师总喜欢站在这里俯瞰京城。 只可惜,现在已经见不到他了。 想到他,李婉儿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国师庙,现在,国师庙正在进行扩建,改建。 佛门的人进入京城之后,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向融入了世俗一样,按照体质的规则办事,这种事,佛门也不是第一次办,当初神武一朝的时候,他们就做过一次,现在再做一次,也没什么不适应。 如今京城之中,所占香火之力最大的,不是都城皇,也不是各方神灵,而是国师普渡慈航,为了更好的融入京城,更好的吸收信仰之力。 佛门之人宣称国师乃是佛门中文殊菩萨的化身,并将他的塑像立在京城自家的庙宇之中,欲将取之,必先予之,有了这一开头,国师庙也不再是普渡慈航的自留地。 各个佛门流派都将自家庙宇中的佛像搬了过来,雨露均沾,分润香火之力,经过苏铭长久以来的经营,他在京城百姓中的名声非常之好,就算是不信佛的人提到他也是赞不绝口。 而佛门这个操作,在无形中很久分润了苏铭的名声,让百姓更容易接纳他们。 当然,这样的事情只限于京城一地,其他地方还是依照原样,佛门的人又不傻,他们又怎么会把所有的寺庙都添上苏铭的凋像,这样做可是亏本买卖。 有了这一良好开头,双方的关系逐渐融洽,佛门对大周的战事也开始大力支持,资源,技术,不要钱一样的往里砸。 这也是李婉儿敢于行事的最大底气,现在双方正处于蜜月之中,佛门就是她的底气,而在这个过程中,朝堂也不避免的被侵蚀,佛门的爪子在不知不觉中也伸到了朝堂当中。 对此,李婉儿心知肚明,但形势比人强,她纵使不愿,也无法阻止,就算没有佛门,也会有魔教,道门的势力伸手,这是不可避免的,好在局势现在正在变好。 ······ 翌日,龙族二太子来到京城与大周结盟,永安女帝亲自接见了龙族二太子,郑重的签订了盟约。 双方达成盟约,友好互助。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天下,佛门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但他们却对此充耳不闻,似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不管不顾。 事实上,这个结盟没有触碰到佛门的利益,反而对他们更有益处,佛门才不会傻的去争什么,至于以此要挟大周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这样做固然能截取到更多的利益,但却会恶了大周君臣,令双方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现在佛门还没捞到足够的利益,他们才不会做蠢事。 至于得知了此事的莫厉海,倒是有些生气,他没想到龙族拒绝了他,居然转眼就跟大周合作,这听起来就跟天方夜谭一样,但事实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好在,他已经顺利与妖族结盟,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现在,各方势力都已经入局,只差道门。 双方对立的联盟形成之后,大周与玄衣军的战事就已经停止了,他们在等道门入局表态。 第三百二十六章 道门分裂,心魔坐享其成 仙道势力至此划分为两个阵营,魔教想要另起炉灶,大周想要延续国运,不论对策,一切不过是利益使然。 就算是苏铭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预料到所谓的人道龙气居然在仙道势力眼中占据了如此之重的分量。 现如今,天地剧变的成都远超各大势力的估计,当初补天计划之前,天地只不过有些许灵气衰微的迹象,距离阴阳失调,百鬼夜行,灵气凋零的迹象还差得远。 但那时候的修仙界遇到了一个门槛,所有元婴大圆满的修士都无法登临元神之境,就好像有无形的枷锁将他们框柱一样,即便是三宗弟子也无法幸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百年,仙道势力最终找到了大周与诸天神灵一起欲要以人道气运补足天地灵气,冲开枷锁。 但很可惜,他们失败了。 补天计划集合了佛道魔三宗以及神灵的力量,在补天计划之中,神灵陨落无数,佛道魔三宗弟子也损失惨重,许多元神修士都惨死在天道反噬之下,险些陷入青黄不接的局面。 神武四十年之后,仙道势力全面退出大周,休养生息。 但就是在这接下来的短短三十年当中,天地剧变越发恐怖,人间的灵气几乎断绝,灵脉萎靡,唯有少数洞天福地才有灵气汇聚。 与此同时,阴潮之乱迭起,阴气大盛,这世间的生灵越来越容易成精,鬼魂也越来越容易形成,正好现在阴间诸神寂灭,秩序不存。 只要有阴气潮汐,很容易就造成鬼门关大开百鬼夜行的局面,普通人如果遇上,十死无生,即便是凝气,筑基境界的修士也很难脱身。 这是真正的末法之世,这种环境也让仙道势力变得激进起来,以往,他们都是封闭山门,与世隔绝,现在,很多宗门都派遣弟子出山历练,斩妖除魔。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些妖邪很容易威胁到人类的生存,蚕食仙道势力根基。 只是,天地变化,为之奈何,这是天道的反噬,也是大势所趋,所有人都无法幸免。只是,所有的仙道势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实力大损,唯有魔教不减反增。 阴气大盛的环境,魔教麾下的旁门左道反倒是如鱼得水,他们的功法秘术和法器或多或少都带有阴邪的属性,所以,魔教底层的势力可谓是急剧增长。 当然,若是单对单斗法还好,这样的术法碰上修炼武道的人,效果要大打折扣,也无法运用在战场上。 现在,双方对垒之下,只剩下道门没有入局,而道门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没有任何偏向,仿佛要看戏看到底。 然而,他们的想法虽好,但双方阵营集结,道门在三宗中的话语权早已烟消云散,几遍他们的实力隐隐超过佛魔两宗,但单独对上一家都难以招架。 双方打架,最先遭殃的就是道门底层的修士,他们被双方战斗波及,死了都没法说理,而道门的高层选择了作壁上观,也不好为门下的附属势力讨回公道。 佛门要扩大势力,收割信仰,魔教要发动战争,掀翻大周再立新朝,四方加起来的体量太大,即便是道门也没有摘桃子的能力。 这样的局势,即便是逍遥游也无可奈何,道门开出的条件太大,大周根本无法满足,就算是他们答应,佛门和龙族也不会答应。 至于魔教那边,还是同样的问题,以谁为主,魔教辛苦投入如此之多的资源,可不仅仅是为了给道门做嫁衣,道门如果加入,以谁为主?两边都不愿意屈居于人下,所以局势僵持之职现在。 先入局有先入局的弊端,后入局有后入局的好处,只可惜,道门的动作慢了一步,而他们的体量又太大,所以哪边都容不下他们,但以他们的实力,也没人敢威逼各大道派。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数年的战争,整个九州之地化为焦土,无数百姓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各大道派的附属势力损失太过严重,偌大的道门居然分裂了! 虽然以昆仑道派为首的各大道脉已经收缩力量,封锁山门,但道门在凡俗的势力可没法撤走,虽然他们尽力自保,不参与双方战事,但大战之下,即便是修士也会被战场上的情绪感染,杀疯了。 那些凡俗的道观也不免被袭击,惨遭屠戮,当然,有许多都是旁门左道的修士干的,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心魔道的暗中指引。 短短十年的时间,心魔经几乎已经传遍了天下,许多修士以此踏入修炼之道,进而转向旁门左道,因为心魔经对资质的要求很低,而旁门左道的术法和法器是出了名的容易修炼,虽然副作用很大,但在这乱世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连活着都做不到,遑论未来。 魔教与妖族对上了佛门与龙族,双方掀起了大战,虽然他们已经尽量克制,在九天之上大战,但凡俗人间还是免不了被大战波及。 部分道派对此群情激奋,想要下山报仇,但也有一部分对此视而不见,默然对待,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便是昆仑道派威望再强也弹压不住,那些被大战波及的修士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们的弟子门人和亲属家族,只要活在这世间就免不了会牵连,世人都无法免俗。 至此,一部分道门修士不顾昆仑道派的态度,悍然出山,加入大周对抗魔教,为他们的弟子门人报仇。 此等情况之下,即便是昆仑道派也无法说什么,他们总不可能去阻止别人报仇。 双方的元神修士都没有参与战争,坐镇各方势力要地,全都是元婴以及金丹修士在厮杀,即便是如此,威力也相当骇人。 不过,大战有大战的好处,底层修士被调动,凡俗中诞生的妖魔鬼怪遭到了大清洗,或被消灭度化,或被炼制成法器,寻常百姓的性命倒是得到了保障。 ······ 阴司幽冥。 漆黑,混乱,腐朽,幽寂,种种气机交织在一起,天空一片灰暗,好似被浓墨渲染,大地被迷雾笼罩,看不分明。 诸神寂灭之后,心魔异军突起,击杀鬼佛,打败酆都鬼帝,登临元神之境,还得了地藏王的传承,开辟净土轮回。 自此,阴司之地依旧是五方鬼帝并立,但是这五方鬼帝之中,势力最大的却是最晚上位的魔佛,他得到地藏王的传承和道场,在阴司之中也有一定的权柄,整个阴司之地无穷无尽,没有边界,而心魔的净土轮回之地依旧在不断扩大,帮助游魂轮回转世。 在孟婆复苏之后,三生河畔的奈何桥重新启用,镇守着阴司大门,每当有死去的亡魂进入幽冥,她都会递上一碗孟婆汤,洗去记忆。 至于审判罪恶,厘定功德却是没有的,现在五方鬼帝自立阴庭,壮大实力,吸取强大的鬼魂,乃至于凶魂,而普通的幽魂则是被安排去轮回转世,总不能让人间空了。 阴阳失衡如果太过严重,他们这些鬼帝也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心魔经的缘故,心魔即便是坐在净土轮回之中,不进行任何动作,都有新入地府的生魂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进入净土。 幽冥之地中央,浓雾遮盖了天光,伸手不见五指,地是黑色的,里面夹杂着断骨与粼粼火光。 一座高大的门户屹立在大地之上,青铜大门,上面一颗颗锈迹般般的铜钉,古老,沧桑,门柱上刻着各种各样复杂的纹路,斑驳陆离,弥漫着岁月的气息。 门前,一片绿幽幽的魂影飘动着,男女老少,目光迷茫,有的甚至只剩下残魂,这些魂灵循着莫名的感应进入大门之中。 门后,是一个新的天地,与外面幽暗的幽冥之地不同,这里有日月星辰,有风雨雷电,有繁华的城池,也有僻静的乡村,有贩夫走卒,也有达官贵人,就像是一个世俗王朝一样。 在这里,所有的魂灵能够安然生活,直至阴寿耗尽,与凡俗朝廷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皇帝,只需要供奉魔佛,每日早晚都需要诚心祭拜,献上自己虔诚的信仰。 在这方世界中央,心魔之主跌坐在一朵漆黑的莲花之上,微微闭目,顶门之上,不知何时,升腾起光芒,折而成黑莲花,细细密密的金色梵文在上面跳跃,不断排列组合,不停有舍利之相,来来回回。 而在金色梵文之中,还有一个个斗大的黑色文字浮现,金黑之色夹杂,相互包容却又泾渭分明。 虚空之中,金灿灿的佛光氤氲,澄明高洁,蕴含着祥和宁静的大圆满之意,旋即凝成了一本黑色经书,非金非玉非铁非铜,非绢非帛非皮非竹。 经书上,幽幽深深的光华氤氲,扭曲的人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宛若活物,有一种天地罪恶的深沉。 整个空间中,只有万千迸射的文字,扭曲变形,字字黑沉,妖异非常。无时无刻都有莫名的力量从虚空中溢出融入心魔之躯当中。 “人间越来越污秽了啊。” 不知何时,黑莲之上的心魔已经睁开双眸,一颗眼珠上金色梵文涌动,一颗眼珠上黑色魔纹显露,强大而浩瀚,仿佛亘古的天地一般。 短短数年之间,心魔的境界就突飞勐进,已经到达了元神境中期,作为心魔之主,他受到天地气运庇佑,只要大难不死,自有源源不断的福运荫蔽。 元神之劫,是他的成道劫难,这一劫渡过便是鱼跃龙门,心魔的底蕴才真正开始凸显,每当有人修炼心魔经,凝聚魔种,他便会生出感应,只要魔种不灭,修炼之人就会源源不断的为他贡献力量。 近些年,心魔道的势力越发壮大,作为幕后之人,他也水涨船高,修为节节攀升,在登临元神之境后,心魔经越发玄妙,让他窥到了更进一步,心魔是后天所生,而若要更进一步,他必须逆反本源,化后天成先天,执掌天地本源。 只不过,他的执掌,与阴阳磨盘的执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阴阳磨盘作为先天灵宝,只是阴阳大道的一种表现形式,它只能撬动一部分本源的力量。 除非阴阳道人能脱离阴阳磨盘的躯壳限制,斩断一切,从零开始修炼,以阴阳之道踏入元神之境,方有执掌阴阳本源的能力。 在踏入元神之境以后,心魔能够感应到每一颗魔种,只要他念头一动,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夺舍,因此,即便是他在幽冥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阳间的心魔道已经加入了魔教,在魔教中也算是中层势力,虽然没有诞生元神修士,但元婴境界的修士却是不少,更何况,当初血不染得了心魔经全本,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心魔道才入了魔教。 当然,如果心魔不允许,凡是凝聚了魔种的修士永远不可能踏入元神之境。 “阿弥陀佛,芸芸众生的灾劫啊。”莲座之上,心魔垂目低语,再度闭上双眼,似是不忍直视。 在莲座之外,跪着乌泱泱一大批人,远远望去,不下百万之众。随着心魔低吟,他们也连连叩首,念诵心魔的名号。 这几年,心魔的净土不断扩大,不仅完全将地藏王的净土消化,也将原本鬼佛的地盘融入其中,扩张了将近一倍有余。 其他四方鬼帝的地盘加在一起才有他这么大的范围,同理,因为心魔经的缘故,净土当中鬼修的实力也是阴司当中最顶尖的。 这其中的原因,即使四方鬼帝研究了多次,也依旧搞不清楚其中缘由。四方鬼帝在这几年当中都偃旗息鼓,没有大的动作。 自从心魔得了地藏王传承之后,似是刺激到了他们,他们都在幽冥之中不断寻找旧神的遗迹,想要得到他们的传承,只可惜,找了这么久,他们虽然也找到不少阴司神灵遗蜕,得到传承,但五方鬼帝,十殿阎罗级别的传承依旧没有找到,除了他们昔日的殿宇之外,再无其他痕迹。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时局变化 四方鬼帝因为忌惮心魔的地藏王权柄,所以他们已经结成了同盟,防止心魔将他们消灭,各个击破。 只是,他们如此想,但并不代表心魔会如此做。 诚然,四方鬼帝的存在阻止了他一统幽冥,但幽冥之界何其广袤,浩瀚,即便是他将四方归一消灭或者是收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一统幽冥。 即便是最巅峰时期的幽冥界,尚处于名义上的统一状态,实质上仍旧是群雄割据,各方鬼帝各自为政,只不过他们都拥有一部分阴司权柄,所以才维持了这样的状态。 但即使是如此,阴司依旧还有相当一部分地域不曾被纳入掌控,在诸神寂灭之后,阴司彻底陷入混乱,无人主持大局。 昔日阴司之中的鬼兵鬼将,不是跑了就是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五方鬼帝出现,重新建立秩序,心魔又怎么会做统一幽冥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换句话来说,即便是他同意了幽冥全境,成为了幽冥帝君又如何? 末法之世,谁也无法独存,轮回之地也终将覆灭,而阳世的超脱之机是最后的机会,所以,心魔并不会将他们消灭,是他们杞人忧天了。 现如今,随着阳世不断发动战争,幽冥之地的阴魂越来越多,即使有五位鬼帝维持轮回,也不足以让那些阴魂尽数轮回。 长此以往,阳间的人会越来越少,幽冥中的鬼魂会越来越多,阴阳失衡,阳世与幽冥之间的屏障会进一步削弱,到时候便是真正的百鬼夜行。 阴司之中积攒了无数鬼魂,一旦离开幽冥来到人间,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直以来,帮助阴魂轮回转世的也不只是他们,三大宗门都分出了相当一部分人手度化生魂,但如此,依旧不够。 阴阳失衡带来的后果除此之外,便是阳世大道对心魔这些鬼帝的压制越来越弱,终有一日,他们也可以不受幽冥的规则束缚,再度踏上阳世,而且,据心魔推断,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远。 只是,比起三大宗门度化生魂的行为,旁门左道的手却变得段越发残忍暴虐,直接将生魂作为消耗的材料,也算是间接的减少了阴魂的产生,这也是为何那些道派看不下去,加入大周联盟,共抗魔教的原因之一。 原本,魔教与佛魔两脉虽然走的路数不同,大道理念不同,但依旧属于仙道,而仙道最基础的底层依旧是人,没有人,仙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现在魔教的行为越来越反人类,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挖仙道的根基了,这让他们如何能忍。道门中人,一部分认为这是顺应时代,天道轮回,人间生灵的灾劫,不该去阻止,一部分认为魔教之人已经彻底堕入魔道,与仙道为敌,截然不同的理念造就了分歧,也使得道门分裂。 或者,也可以看作是另类的两头下注。 这一切的背后,许多地方都有心魔在暗中引导,加以利用,因为,修炼心魔经的修士,不仅仅只有魔教之人,更有许多道门中人,比起旁门左道那些有伤天和,残忍的入门之法,心魔经的门槛既低,又比较温和。 最令心魔预料不到的是,佛门居然也牵扯其中,当初少林寺得了血不染送来的心魔经拓本,曾邀苏铭前往少林共同参悟。 在苏铭的帮助之下,少林寺众僧将心魔经化为心佛经,为佛门新增了一门传承,化魔为佛,对于佛门来说是再正常不过。 但对于已经修成魔佛之身的心魔来说,心佛经,心魔经,没有任何差别,佛种,魔种,只是叫法不同,本质上是一样的。 “阿弥陀佛,无量如来。” 黑莲之上,心魔身化魔佛之身,一面如佛,圣气灿然,一面如魔,魔焰滔天,一本漆黑的心魔经书,金色梵文夹杂着漆黑魔纹,诡异至极。 每过一刻,心魔就会强大一分,他无时无刻都能从魔种(佛种)之中汲取感悟,有些修士虽然修为尚浅,对大道的感悟不深,但积少成多,每个人都有灵光乍现或是有奇思妙想的时候,这些想法感悟通过魔种传递到心魔身上,博采众长,万法归一,使得他的积累和底蕴越发雄厚。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心魔自从炼化完地藏王的权柄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净土,还有什么是比修为更进一步能令人愉悦?相比于此,幽冥的权势以及勾心斗角就有些不够看,完全提不起他的兴趣。 任何阴谋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等他出关再入阳世的时候,便是勐虎入山林,神龙上九天,幽冥,阳世的格局将会再度发生变化。 ······ “陛下,张大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大殿内,一位身着玄色龙袍之人正负手而立,在她面前,挂着一副地图,地图很大,f覆盖了整个墙面。 “宣!” 年已三十的李婉儿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嘴里澹澹的吐出一个字,十年的时光,让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帝王,曾经稚嫩的青涩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峻坚毅的俏脸,时光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反而让她多了几分成熟风韵,与少女感完美的结合到一起,散发着令人心醉的气质。 “微臣参见陛下。”内阁首辅张道之穿着大红色官袍,缓缓踏入大殿,十年的时间,他的头发和胡须全都白了,身形也变得句偻起来,眼角爬满了鱼尾纹。 “平身。”此刻,李婉儿才转过身,清冷的目光在张道之身上扫过,变得柔和下来,“来人,赐座。” “多谢陛下。”张道之拱手行礼,并未因为是老臣而骄纵,他是先帝遗留的首辅,很多人都以为他做不长首辅,很快就会下台,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不仅稳坐首辅之职,甚至连续坐了快将近二十年。 他更没想到,当初登基之时还一脸稚嫩的女孩居然能成为现在的绝代帝王。 十年的时间,朝廷变化非常之大,在外部的战争压力之下,朝堂的改革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民生,吏治,经济,文化都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堪称是神武盛世以来的最顶峰。 在仙道势力结盟之后,大周得到了许多帮助,不仅仅是战争上的帮助,还有资源,技术上的扶持,仙道底层修士源源不断的进入大周的官府机构任职,十年的时间,给大周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 当初神武一朝,大周的兴盛远超于此,但随着三宗修士撤离朝廷之后,大周就开始走向下坡路。 如今,战争完全激发了大周的潜力,才能发生如此大的飞跃,若非玄衣军占据的十一州之地,恐怕大周将会重现盛世光景。 想到这里,张道之心中一叹,不知道,这样的繁华他还能看多久,随着年岁愈大,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而朝廷政务又是出了名的多,即便是现在的内阁成员已经扩张到七人,也依旧不行。 虽然朝廷不缺灵丹妙药,但也只有凡人的药对他管作用,因为他受到大周龙气影响,仙丹妙药一入口就会受到龙气侵蚀,失去作用。 “张爱卿可要保重身体,现在局势紧张,朝廷正需要爱卿这样的大才,朝廷可离不开你啊。”看到张道之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李婉儿关怀道。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省的。”张道之低首称谢。 “现在前线战事如何?还是老样子?” “嗯,自从上次大战周边地域损毁严重之后,双方的修士都克制了许多,现在只是下面的军队在互相袭扰。”张道之慢慢回道。 “唉,佛门,龙族,可惜是他人之力,并不长久。”李婉儿轻叹了一声,心中感慨颇多,若非逍遥游拉来佛门与龙族的人当盟友,恐怕现在的大周已经不复存在。 面对遮天蔽日的修士以及各种法器,无论哪一只军队看到都会绝望,那岂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存在? 大周的十几尊元神修士看似不少,但放在整个战局之中却是杯水车薪,完全不够,即便是有部分道门,以及佛门,龙族的修士相助,大周也仅仅只是保存了现有领土,并没能收复失地。 魔教的势力变得越来越强,受到环境的影响,旁门左道之法逐渐流传开来,在魔教中大行其道,反而正统的魔教炼气之法不受底层修士欢迎,因为那些旁门左道炼制的法器,即便是普通人都能够动用,简单方便。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周才难以收回失地,只能固守,现在佛门和道门都在研究简化功法,修士也要顺应时势,现在天地间的灵气越来越衰弱,稀薄,以往要修炼的功法秘术对灵气的要求太高,即便是修成,用出来的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居安思危,修士们也不总是故步自封,他们尝试过改变环境,但他们失败了,现在也只能改变自己了。 “陛下不必担忧,比起先帝在时,我们已经好了太多,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张道之明白,陛下是在害怕佛门和龙族纠纷,彼此产生嫌隙,影响到大局。 这十年来,李婉儿一直在居中调应,平衡各方势力,但即便她能平衡,掌握朝堂势力,却对仙道宗门无可奈何。 近日以来,佛门和龙族的人因为香火的关系闹了好几次矛盾,双方都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大周,不便发作。 现如今,佛门的寺庙已经在大周的每一座城池都建立起来,每天,他们都能收割海量的信仰,分润了不少人道气运。 而龙族却已经占据了大周三分之一的水域,建立了水系势力,神灵之间的争斗异常残酷,即便有大周支持,龙族的扩张之路依旧举步维艰,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腥风血雨,即便没有主场优势,但面对殊死相搏,他们也吃了不少亏。 神灵权柄关乎道途,没有权柄,瞬间就会跌落神坛,打回原形,面对龙族强大兵锋,自然也有神灵臣服,但这种神灵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他们又怎么会把自家性命都交付给别人。 先前,大周只是需要他们臣服,并不会动他们的利益,现在龙族到来,不仅要他们臣服,更要他们的权柄,换谁,谁都受不了,更何况,神灵多是高傲不屈,毕竟当初的神灵也曾辉煌过,怎会轻易屈服。 不过,大周虽然帮助,但也只是革除了水神的权柄,那些神灵凭借对地域长久的经营,依旧能掌控水系,在水上作战,大周的军队也派不上用场。 佛门在得了气运,分润了足够多的好处之后已经是间接地跟朝廷捆绑了,所以,他们又开始觊觎神灵的香火,但之前双方盟约并未提及此事,他们也只能暗中进行,将神灵度化,使之皈依佛门。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和龙族之人起了纠纷,闹了几次。 这样的局势,是李婉儿希望看到的,只要双方没有联合到一起,大周就不会被架空,朝廷也不会成为傀儡。 这十年来,大周在接受仙道势力帮助的同时,也在抵御他们的侵蚀,避免沦为附庸,又要跟他们打好关系,又要避免被同化,这其中的分寸,很难把握。 “要是国师在就好了。”此时,李婉儿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大周的修士势力在这十年中也在不断壮大,无论是玄镜司还是钦天监都得到了极大的增强,现在大周的元神修士数量翻了一倍,元婴,金丹修士也多了不少。 虽然比不上三宗,单独算起来也不输寻常的顶尖宗门了,但这么一股力量却难以抵抗佛门,龙族的侵蚀,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少了一个领头人。 逍遥游虽然也强,但强的有限,不像是国师一样有那样逆天的战绩,再加上他要坐镇帝都,所以名声不显,只能取得一部分人的支持。 现在,逍遥游已经是钦天监监正,在朝堂上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决策权,数次提出意见,一针见血,所以朝堂上的官员也不敢排挤他。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元神修士插手战局 (时间不够,先更后改) 十年的时间,李婉儿自认为她已经看清了逍遥游,在这十年中,逍遥游游走于各大势力,合纵连横,结成了稳固的战线。 正是因此,大周才迎来了高速发展,才有这黄金的十年。只是,再高明的游说,一旦触碰到了利益,就很难起到作用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暗流涌动,新一轮洗牌 永州。 十三年前,永州之地被玄衣军夺取,在这之后,永州就成了四战之地,龙族,妖族,人族,魔教,佛门,几方势力在此地大战不止。 永州是连同中原之地的要地,门户,占据此处,可以很轻易进军中原之地,所以,双方在此地部署了大量兵力。永州比邻南疆,所以,妖族大军也在此地集结,为此龙族也派遣水族战士相助大周。 双方在永州集结了两百万大军,彼此对峙,几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战斗。 “杀!” 城池前,士兵们如同黑色潮水般涌上城墙,与城头的军队不断厮杀,漆黑的衣甲,冰冷的刀锋,火热的鲜血,疯狂的杀意不断交织着。 一双双澹漠的眸子,没有一丝感情,就像是杀戮的机器一般,十年的战争,前线的士兵们早已经麻木了。 天空之上,五彩斑斓的光点交织,传来一阵阵闷雷般的声响。 对此,下方的士兵充耳不闻,闷头厮杀,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万里高空之上,数道身影对峙,散发着强弱不一的波动,各种各样的法器交织,爆发出夺目的光彩。 在这里的修士,一共有七人,俱是元婴之境的修士,两人是大周玄镜司的修士,两人是魔教修士,余者,妖族,龙族,佛门修士各一人。 虽然大周这一方面的修士多出一人,但却因为佛门和龙族的人都在划水的原因,大周迟迟不能胜出,局面僵持。 “小子,都打了这么久了,你难道不腻么?”魔教的元婴修士咧着嘴笑道。 “哼,永州之地本就是我大周领土,魔教贼子没资格占据此地!”玄镜司修士寒声道,十年来,玄镜司的修士在大战中也损失了不少。 战争是残酷的,谁都有可能会死。 “笑话,没有佛门帮忙,你们的大周不值一提!”魔教修士伸手一招,一柄血色法剑绽放出璀璨的剑芒,万千剑影,层层叠叠,血光冲霄而起,弥天极地。 “血布长河!” “血神经?”玄镜司修士眼睛一眯,认出了此招的由来,虽然修炼血神经的修士都是魔教嫡传,但这么多年以来,魔教之中也有不少血神经的秘术被单独拆出传授出去。 话音落,虚空之中,一条血色长河浪花翻涌,汩汩血水不断流出,席卷八方! “剑问菩提!” 此刻,战场已经被分割开来,魔教修士单独对上了玄镜司的修士,其余人各有各的对手,无法干涉。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交战,所以对彼此的手段都有大致的了解,按照他们的预料,此战的结果大概也就是双方草草收场,一两个城池的得失影响不到大局。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次的战局发生了扭转性的变化。 玄镜司修士身披铠甲,天门之上一柄金色神剑吞吐剑光,禅意盎然,金色佛光璀璨夺目,凝成一道菩提树的虚影屹立在虚空之中。 细细一看,就能发现,这一株菩提树是由无数道剑气凝结而成,宛若实质一般。然而,就在此时,玄镜司修士脑海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感悟,招式变幻间拥有了莫名的威力。 菩提树与血色长河交织,转瞬间就分出了胜负,血色长河在菩提树的镇压下当场溃散,余下剑气朝魔教修士袭去。 倏然,一只青铜鼎从他身上浮现,将剑气挡下,一招失利,魔教修士面色一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很好!” 下一刻,他双手掐诀,磅礴的法力凝聚周身,身子化为天鹏真身。形似鸟,身如金。 目射闪电,喙如神针,凶戾的眸子仿佛要滴出血一样。 身上羽毛鲜艳无比,尾羽血红,散发着不详的气机。 “法身?你当我没有不成?”大周修士见状,身上气机一变,化作一尊佛陀,佛陀手持智慧剑,座下一尊青玉狮子,脑后五色宝轮转动,梵音大作。 天鹏双翅一展,利爪伸出,锋锐的气机霸道无比。 此时,佛陀身上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身后**五色交织,与天鹏利爪碰撞,不断生出,灭掉,生灭之间,格外耀眼。 “文殊禁剑!” 一声低喝,佛陀座下青狮化作一道神光荡开虚空,虚空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直冲天鹏而去。 “咣!” 神光没有洞穿天鹏,反而与他的护身法宝青铜鼎纠缠在一起,于此同时,佛陀手上的智慧剑轻轻一划,一方璀璨的剑气世界轰然炸开。 “不好!”,魔教修士心生不妙,刚要变幻身形,回归本体,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护身法宝被纠缠,若被剑气扫到,他这法身也维持不了多久,必然重创。 拼了! 他心中一狠,发出一声尖啸,声音发出,初始之时,如同空山长林中的一声鹰鸣,令人戛然而惊,继而声音拔高,嘹亮激越,越来越大,不可收拾。 在场其他修士察觉这边的动静,眼皮一跳,连忙召出法宝护住神魂,虚空之中,一圈圈声纹传开,好似天公怒吼,连下面的正在厮杀的战场都受到影响,所有战士被余波冲击,当场双耳失聪,口鼻之间渗出血迹。不少人都倒了霉,即使是隔多远,但余音灌进耳朵,依然被震得迷迷湖湖的,半天醒不过来。 然而,剑气世界与天鹏雷音相撞,五光十色,剑气千方百转,变幻莫测,交织盘旋,,剑光斩出,弯弯绕绕,不知道从何处来,不知道到何处去。 悄然无息,神出鬼没。诡异,森然,难以捉摸。 “叮当,叮当,叮当!” 一圈圈声纹在剑气的碰撞中不断碎裂,而剑气却仿佛无穷无尽,难以磨灭,破碎重组,剑光忽然而来,忽然而去,虚实变化,让人防不胜防。 随着一声剑吟之声落下,终于尘埃落定。 “卡察!” 青铜鼎发出一道裂纹之声,化作一堆碎片,坠落在天地之间,天鹏法身仿佛凝滞了一样,血红的双眸失去了神采,下一瞬化为虚无,恢复成一道身形坠落。 刚刚那一剑,虽然他的形体没有受到损伤,但神魂却被斩灭,只剩下空壳。 “怎么可能?” 这一幕,落在他们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魔教的人竟然输了? 然而,另一个魔教修士见到此情景,神色大变,仿佛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失去了再战之心,没有与玄镜司的人纠缠,抓住同伴的尸体化作一道遁光消失不见。 魔教的人都走了,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思了,其他的人也纷纷收手,撤离了战场。 这场大战已经落下帷幕,修士之间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凡人之间的战局也就不必再打,第二天,魔教的军队就撤离了城池。 然而,大战虽然落下帷幕,但却影响深远,元婴大圆满的修士都是元神境的种子,轻易不会身死,元神之境,放在三大宗门中也算是高层之一。 此人的死,就仿佛拉开了一个序幕,接下来的几个月中,魔教的元婴修士再度陨落了几个,其中有一人还是魔教长老的亲子。 多方战局失利,像是给大战加了催化剂一样,谁也想不到大周的修士会突然爆种,在战场上直接将敌人击杀。 要知道,对于同级别的修士而言,击败容易,击杀却很难,而长久以来的战斗,魔教也摸清楚了大周以及各方参战的势力,现在除了变故,永州的战局几乎是全面溃败。 眼见着将要收获果实,魔教又怎么会善罢甘休,至此,新一轮的大战开启,以往双方心照不宣的战斗变成了惨烈的厮杀,生死之间,无数修士陨落其中。 这些陨落的修士中不仅有魔教的修士,大周,龙族,佛门的修士都被波及,而且都是元神境界的种子,这些修士本来是在战场上历练,积蓄实力,一旦大战结束,他们就会回归山门,冲击元神境界,现在,这些人都死在了战场上。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仅是永州之地,其他各州的战局也发生了强烈的变动,不仅大周这一方爆种,魔教,佛门的修士都在爆种,他们或是突然有所感悟,或是法力突然有所精进,“失手”将敌人杀死。 各方加起来,多达数百人,这个数字几乎比得上过去十年里战死的元婴修士,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但这些元婴修士却都是各方的元神种子,不乏有元神修士的后代。 战局变化太快,使得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修士陨落在战场上实属正常,即便是元神种子也一样,但所有人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之间竟然死了这么多。 这数百人之中,即便是有十分之一的人登临元神之境,也是几十个元神修士,放在各大势力都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损失。 上一次修仙界的修士登临元神之境,还是苏铭掀起的浪潮,那一次修仙界积蓄了整整一代的修士踏入元神之境。 那次浪潮一过,后来的数十年之中都很少有修士跨入元神之境,就像是大江泄洪一样,积蓄的底蕴消耗完了需要重新积蓄。像清虚道人那一代元婴修士,几乎都在元婴境打磨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得以踏入此镜。 大劫将至,修行环境越发困苦,这一代的元婴修士几乎是大劫之前的最后一批,往后的修仙界恐怕很少有修士能登临元神之境了,末法之劫的到来,劫数越来越可怕,灵气越来越衰微,想渡元神之劫,几乎是十死无生。 但是,这一代的元婴修士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打磨自身,积蓄底蕴,而战场厮杀则是最快的途径,和其他修士斗法,交流能够更快的让他们增益修为。 况且,现在不像是十年前,那时候各方才刚刚结盟,互相乱战,即便是元婴修士也陨落了许多,哪像是现在,各方势力虽说也在厮杀,但彼此之间已经是心照不宣,所有的斗争都有一个度,不会有太大危险。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佛门和龙族才会让宗门内有天赋的弟子下山“踱金”,但他们没想到,这次看起来是毫无危险的行动,居然让他们死在战场上。 各方势力损失了一批精英弟子,元神真种,事关各家的颜面,谁会善罢甘休? 事情很快便发酵,元神修士也为之惊动,即便各方都在克制,但依旧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黑煞老人是魔教的一位长老,虽然是新晋的元神在在魔教中人脉很广,这次他让自己后辈中最有天赋的族人进战场历练,这个族人也是他的亲孙子,一旦战争结束,等到回山就有希望踏入元神之境。 他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只是一次踱金,却没想到让孙子因此而丧命,现在族内如丧考妣,最有希望的元神种子夭折,这让黑煞老人如何不痛心? 于是,他开始准备复仇,给族人一个交代,为自己出一口气。在得到仇人的信息之后,碍于规则,他没有自己出手,先是派人围杀,后来又用了各种手段,却奈何不得,因为那个仇人在大周玄镜司中也有很重的分量,身上有秘宝护身。 岂不料,自己的一番手段非但没能杀了他,反而还让他的修为更进一步,一路高歌,甚至踏入半步元神。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黑煞老人再也坐不住了,若是让仇人踏入元神之境,以后他在魔教之中岂不是沦为笑柄? 这些日子,暗戳戳搞小动作为自家门人亲族报仇的也不止他一个,各方势力都是暗流涌动,心中憋了一口气。 到了这一步,黑煞老人决定亲自出手,将敌人斩杀在萌芽状态,即便是事后受到魔教的处罚也在所不惜,毕竟,魔教正值用人之际,也不可能让他偿命。 这样的事情,只能亲自去做,别的元神修士也不敢插手。 然而,黑煞老人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行动居然翻车了,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成为自大战以来,死在大周手上的第一个元神修士。 第三百三十章 规则被打破 他的仇敌在面对黑煞老人袭击之时,毅然决然的引动元神之劫,拖他下水,一起渡劫,雷劫,心魔劫,人劫,三道劫难齐聚。 黑煞老人是大周修士的人劫,而天劫和雷劫却在同时到来,并波及到了黑煞老人,再加上心魔暗中干扰,黑煞老人非但没能成功报仇,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三劫齐聚放在其他修士身上无异于是必死之局,但是因缘际会之下,反倒使得他因祸得福,顺利踏入元神之境。 黑煞老人身死的消息很快就被魔教得知,原本暗流涌动的局势一下子就被引爆了,这几个月以来,各方的元婴修士死了一大批,本就让他们人心起伏,现在死了一个元神修士,更让他们找到了借口。 黑煞老人的死亡就像是引爆了炸药桶一样,魔教的修士向来霸道,可不会管什么道理不道理,他们强硬的以为这是有大周的元神修士出手才杀了黑煞老人。 于是,魔教的元神修士也纷纷下场,对大周的元神修士开始了报复,元神修士的战斗波及很广,在乱战之中,佛门,龙族,妖族的元神修士也被牵扯其中。 即便是有人来劝架,也无可奈何。 各方势力的领头之人也察觉不对劲,但是,架不住心魔在其中扇风点火,不论是心狠手辣的魔教修士,还是佛法高深的佛门大能都被引爆了情绪。 他们的魔种和佛种都在无形之中被牵引,点燃了他们身上的业力,不到三天的时间,整个永州都乱了,还不等各方势力插手,熄灭纷争,永州的战局就落下了帷幕。 这一切就像是有预谋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元神修士大乱战,永州的天空都被撕裂,整个永州都被打烂,百姓死伤无数。 各方势力的元神修士加起来一共有将近百位,发生的乱战声势骇人,原本只是魔教寻仇,没想到却引发了混战,各大势力的元神修士都参与其中。 ······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突然动手,元神修士不可插手战局的规矩,难道不清楚么?” 幽森的殿宇之中,一道身影立在高台之上,殿下是一片乌泱泱的身影,冰冷的声音含着几分怒意。 “圣子大人,这次大周的人简直是欺人太甚,明明他们安排了人围攻黑煞老人,居然还说是元婴修士逆伐元神,实在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次各个支脉的元神种子都陨落,如果我们不应对,未来如何应对大劫,还请圣子大人明鉴。”一个身着血衣的青年鼓起勇气,回应道。 “你说的不错,很可惜·····”莫厉海血红的眼眸射出一道寒光,声音越发冷厉,刚刚出声解释的青年顷刻间化为血水,当场蒸发。 “这不是你们可以挑战规则的理由!” 这一幕落在魔教众人心中,更使得他们惴惴不安起来,显然,莫厉海是动了真火了。 “输了就是输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是元神修士该做的吗?你们的后辈弟子死了,那就让后来人赢回来,左右不过是一些族人罢了,元神修士,寿逾千年,何必争这一时。” “这一次,你们不仅率先打破了规则,更影响了我们的布局,你说,我该怎么罚你们?”莫厉海一双澹漠的眸子在众人身上扫过,使得他们把头低得更深了。 纵使在场之人都是元神修士,但在莫厉海面前却依旧不敢放肆,自从魔教支持的玄衣军打下大周十一州之地以来,莫厉海在魔教的地位就水涨船高,直奔那些积年老古董,一般的长老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倚老卖老。 在血不染不出面的时候,莫厉海几乎就是魔教说一不二的人。 “任凭圣子大人发落,我等绝无二话!”众人心中一凛,连忙出声道,现在这个时候,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唯有服软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若非教内还需要你等出力,我早就把你们扔进血海里了。”看到他们低头拜倒的模样,莫厉海心中依旧不平静。 这次的事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多方乱战,虽然各有伤亡,但损失并不大,一尊两尊元神修士也不算什么。 但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这次道门在永州的元神修士几乎全军覆没,五尊元神修士,不是灰飞烟灭就是重伤垂死,即便是伤势养好了,修为也会跌落境界。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处理才能熄灭道门的怒火。 当然,把人交出去是不可能的,如果魔教向道门低头,他这个圣子还有什么威严可在,尤其是现在人道气运即将收割,他更不能轻举妄动。 永州之地被打烂,楚国的气运已经开始动荡,万一再出了变故,恐怕到时候的结果地牛肉干不如人意,他长久以来的谋划就要付诸东流了。 所以,现在最为难的反而是莫厉海,杀人无疑是最无用的处理方式,元神修士不插手凡俗占据,这条规则已经被各大宗门遵守了将近万年,很久没有人违背,几乎已经成为了一条铁律。 即便是莫厉海当初派人咒杀神武帝,此事也做的极为隐秘,很少有人知晓,但现在,多方乱战,众目睽睽,想捂盖子都不可能,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暴怒的原因。 ······ 然而,永州之地不是第一处,也不是最后一处,接下来的几天中,他再度陷入焦头烂额的局面了。 因为底层的修士又开始乱战起来,双方争斗不休,很是惨烈,其中魔教麾下的旁门左道手段很是残忍,为了祭炼法宝,血祭了数个城池,天地业力当场爆发,祭炼法宝的修士死绝,但法宝却祭炼成功,引起许多人争夺。 最后甚至引起了元神修士出手,将法宝崩灭,这才制止了一场惨剧。 长久以来,魔教修士的行事手段让其他势力都颇有微词,旁门左道的术法太过残忍,强大的血肉生灵是最好的材料,为此他们专门袭杀修士制作法器,炼尸从,抽魂,各种手段频出。 底层的修士没有实力,将手伸向了普通人,被战场波及的百姓死伤不多,但是死在旁门左道手上的修士却不胜枚举。 自灵气衰微以来,旁门左道的势力急剧增长,虽然他们的术法都被各大宗门改良,但那些残忍的手段却是很快就流传出去,这样的世道,为了力量,有的是人泯灭良知。 在元神修士出手的情况下,更是在魔教违反规则,犯了众怒的敏感关头,各大势力竟然提出条件,要让魔教废掉旁门左道,将他们逐出魔教,驱逐仙道。 此举,无异于是让魔教自断一脉,虽然魔教之中修炼血神经,但血之道传自上古神魔,是正统的炼气之法,比起旁门左道那种炼尸,炼魂的手段高出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仙道势力根植于人道,所以,修士很少为了修炼戕害人类,这是最基本的原则问题,各大宗门历史上也出现过这样的人物,不过一经发现,共击之。 但现在的问题是,天地灵气大衰,各大宗门的功法都跟不上环境的变化,旁门左道的手段正好作为补充,所以,魔教才放任他们发展。 如果脱离了仙道庇佑,旁门左道必然会受到各大宗门的严厉打击,甚至所有的传承都会被夺走。 因为魔教的庇佑,各大势力还不好明面出手对付旁门左道,一旦魔教不再庇佑,各大势力自然会出手,瓜分他们的成果和底蕴。 这等于是斩了魔教一臂,还把所有势力都拉到同一水平线上,使得魔教势力大损的同时还失去了先机。 如此苛刻的条件,莫厉海怎么会答应?但魔教理亏,又违背了原则,以往看在战争的局面,各大势力睁一只眼闭只眼,现在他们看到这样一个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 对于这个问题,莫厉海也无法回答,只能拖延。 ······ “阿弥陀佛!” 鲜血染红了大地,残破的城池,荒芜的村落,血腥之气弥漫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废墟之上,三个僧人望着眼前的惨烈景象,只觉一颗禅心都险些暴动了。 五座城池,将近百万人,就这么被血祭了! “师兄,魔教之人如此残暴,修仙之道为何会殃及如此之多的百姓,他们何其无辜?人间战争,我们无法插手,可这却是修士造成,如此邪恶之道,不可饶恕!”一个年轻的和尚看着地上的血液流干的尸体,脑门上青筋暴起。 “无想,你着相了,生命枯荣变幻,恒河沙数,谁又能主宰一切,即便是我佛也不能普度众生。”为首的中年僧人一脸漠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 倏然间,青年修士福至心灵,一幕幕人间末世的惨烈景象出现在他眼前,他悲声道,“修士,体悟大道,逆天而行,却不代表这些人能够滥杀无辜,肆意屠戮,这些人是纯粹的妖魔,比魔教贼子更邪恶的妖魔,如果任凭这样的道法传出,不等末法之劫到来,恐怕人间都要空了。” “届时,人人修邪法,视生灵为蝼蚁,百无禁忌,恐怕到时候所有人都狐疑修炼邪法,而正道不存,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末法之劫,师兄,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你眼前吗?” “这?”谈到佛法大道,中年僧人变得默然不语,无法反驳,因为他也不知道,师弟说的会不会在未来发生。 “师兄,我觉得师弟说得不错,这些旁门左道,不修正道,此法弊端颇多,一点流传出去,遗祸无穷,我们还是赶紧回少林禀告师傅,让他老人家来定夺。”另一个面相憨厚的和尚挠了挠光头,认真说道。 “好,我们回山。” ······ 金色的菩提树屹立在碑林之中,叶缀金玉,灿然幽光,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庇佑着整个少林寺。金色的树叶在微风吹拂下漱然出声,沙沙而起,地上铺满了落叶。 无心和尚缓缓踏入此地,内心的迷茫仿佛有了寄托,菩提树下,老僧盘坐在这里,仿佛万年不动。 “无心,你在迷茫?” 不知何时,悟道大师已经睁开双眼,慈祥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一盏明灯,照亮了无心和尚的道路。 “师傅,人间又发生了变故。”面对自己的师傅,无心和尚不复之前的澹然,一脸庄重模样。 “这是你迷茫的缘由?”干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仿佛风吹树叶一样,极富韵律感。 “魔教的旁门左道以邪法修行,血祭几十万生灵炼制法宝,师弟们认为此法必须禁绝,否则遗祸无穷。” “没想到,这样的邪法居然又出现了。”老僧的眸子起了一丝波澜,但看起来并不意外。 听到师傅的话,无心和尚心中一动,接着问道,“师傅,难道这样的事之前发生过?” “你说的不错,仙道传承久远,曾经也出现过这样人物,但这些人都被各大宗门镇压,所修邪法也尽数灭绝,没想到这次居然又出现了。”悟道大师轻轻一叹,蕴含着莫名的感慨。 无心和尚似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有旧例在前,师傅,我少林要出面处理此事吗?” “如果按照惯例,三大宗门皆可出面,但如今局势莫名,牵一发而动全局,万年以来的规则被打破,一旦逼迫太甚,将是修仙界前所未有的大战,连元神修士也逃不过,这也是为师犹豫的原因。”天机预兆,不仅是昆仑的人有所感应,其余势力也同样如此。 “师傅,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屠戮生灵,坐视不理?以佛道两宗的力量,都不足以让魔教低头?”无心和尚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悟道和尚思虑了片刻,“此事牵扯极大,恐怕三宗将会再度聚首,共商此事。”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石三鸟 忽然,悟道大师幽幽一叹,“此事,你不必再管,顺其自然就好,到了必要时候,我们不会坐视不理。” 对于师傅态度的变化,无心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知晓其中轻重,没有再出声,在此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风声起,树叶沙沙而落,一枚菩提叶被风卷下,缓缓飘落,落在悟道大师身前。 他盯着这枚树叶,沉思良久,发出一声感叹,“修道在争,大道在争,此间之外,遍地红尘。” ······ 天枢阁最顶层,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一人穿道袍,一人着黑衣。 男子面容俊朗,沉眉冷目,头发雪白,澹色道袍披在身上,道骨仙风,气度不凡,颇有几分缥缈出尘,超然物外的气质。 女子姿容秀丽,身姿窈窕,眉宇间弥漫着威严之色,贵不可言,黑色衣衫罩体,非但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让她看起来英气逼人,更有魅力。 两人之前摆着一方棋盘,紫檀木制成,镌刻着精致的铭文,隐隐传出澹澹木香,他们各执黑白,正在手谈。 “逍遥先生,如今天下之局,扑朔迷离,各方云集,不知我大周该如何处之,请先生解惑。”女帝跪坐在榻上,姿态优雅,明艳绝伦。 “前方战火频繁,若想自成,还需火中一行。”逍遥游目光澹澹,随手落下一子。 “战火焦灼,贸然插手,恐怕不易。”女帝玉葱般的手指落下一颗黑子,轻轻道,“稍不注意,便是粉身碎骨。” 逍遥游眼神微动,语气依旧平澹,“现如今之大周看似昌盛,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没有足够的实力守护,便是空中楼阁,梦幻泡影,与神武一朝之境况何其相像。” 短短一语,女帝目光一凝,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股强横的威压弥散开来,空间内充斥着凝滞的氛围。 一时间,女帝默然,良久,她才继续拿起棋子在棋盘落下,“难道就没有解决之法么?” 逍遥游始终安静的坐着,安静的听着,直到女帝开口,他才继续说道,“天无绝人之路,自然由解决之道,只是,要看陛下舍不舍得了。” 倏然,女帝捏住黑子的手指一顿,葱白的指尖与漆黑的棋子相触,黑白分明,停滞的刹那,棋子坠落,发出脆响,摇摇晃晃,刚好落在一个空处,竟是封死了自己的唯一退路!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大周即便要亡也要亡在我们手上,凭什么要被这些仙门肆意揉捏。”话语间满是坚决之意,似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示敌以弱,暗中积蓄,这步棋做的很对,但大周已经没有时间了,非常时期就须行非常之举,既然陛下由此决心,微臣乐意奉陪。”逍遥游轻轻落下一子,彻底将女帝的大龙屠尽。 仙道势力要收割人道气运之事,已经不再是秘密了,至少在大周高层之中,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几十年前,大周君臣懵懂无知,被蒙在骨子里。 几十年后,仙道势力还想再次收割,人道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彭!” 女帝再落下一子,这一次竟是落在棋盘的中心,天元! 一子落下,棋局之上,无论黑子白子,皆尽溃散,被清风一吹,如同风飞沙一般,独余天元一目。 落子之后,女帝离去,只剩下逍遥游坐在原地,盯着棋盘,久久不语。 “人道气运,当真神奇。”良久,他吐出一语,心中最后的担忧也随之散去。 这一次,仙道势力内乱,正是千古未有的机会,也是人道唯一反扑的机会了,若仙道势力一如既往,共同划分利益,各有默契,人道没有半点机会。 虽然这次有心魔在其中暗中牵引,设局,但仙道势力之间的矛盾积蓄已久,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只不过在心魔的引导之下提前爆发。 一开始与佛门,龙族结盟,再到掀起战争,双方厮杀,凡俗士兵的小打小闹,再到后面的金丹,元婴修士之间的厮杀,从第一步开始,逍遥游就已经开始布局,由小到大,环环相扣。 到如今,终于算是完成了目标,可谓是一石三鸟。 第一,各方势力之前的元神修士相争,关系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融洽,除非有极大的利益牵引,否则,很难再合作。 第二,道门分裂的势力被重创,算是间接的虚弱弱了道门的实力,达成了三大宗门之间的平衡。 第三,为魔教拉足了仇恨,达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现如今的局面,即便是三宗的掌教出关,也无法制止,除非血不染低头,但,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逍遥游查过血不染的过往,知晓此人的张狂与霸道,想要他低头,比杀了他还难。 这次,劝动女帝放手施为,也是为下一步作铺垫,三宗之间的大战已经迫在眉睫,这一次,魔教将独抗佛道两门,龙族与妖族都不会插手,他们巴不得仙道内部打的你死我活,又怎会插手其中? 但佛道魔三宗又不傻,怎么会让他们作壁上观? 这一次,是超脱之机到来之前的最后一次洗牌,相信现在,佛道魔三宗的高层已经有了这个觉悟,所以,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出面制止的原因。 逍遥游从不觉得对方都是傻子,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算计,只不过现在的局面不影响到大局,对结果没有太大影响,所以他们才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仙道势力发展至今,大大小小的宗门世家不计其数,这些势力有的依附在三宗身上,有的游离在外,遍布九州之地。 大劫来临之前,正是要做最后一次洗牌,重整秩序。 而对于血不染来说,他作为魔教教主,自从培养出莫厉海这个圣子之后,魔教的事务他基本上当起了甩手掌柜,但这并不代表他对现况十分满意。 魔教内部大大小小的山头,再加上旁门左道挖掘仙道根基,他即便是再霸道,在狠辣,也不可能对自己人下屠刀,所以,他对于魔教内部的蝇营狗苟,一直都是眼不见为净,现在魔教犯了众怒,他也正好让佛道两宗当屠刀,挖掉毒瘤,将魔教内部势力整合。 可以说,三宗的修士都不是省油的灯,逍遥游也是在前不久才揣摩出他们的心思,一直以来,他都在试探三大宗门的反应,一点点试探他们的底线,现如今,结合女帝的情况,他终于明白了。 三大宗门想要顺水推舟,这是大周最好的机会,一但三宗内部势力整合完毕,届时便是真正的收割,到那时,才是对苏铭真正的考验。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削弱三宗的势力,将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 在接下来的一月之中,天下各地发生了惨桉,血桉,犯桉者皆是那些旁门左道之人,他们或修炼邪功,或炼制法器。 此等法门主要以大量的生灵精血魂魄作为耗材,一旦有足够的资源就能迅速获取极大的力量。 这些旁门左道的修士在以人类生灵获得强大实力后还不满足,很快就把爪子伸到了修士身上,比起普通百姓,修士的魂魄,气血其中蕴含的力量更为精纯,浩瀚,是他们的百倍,千倍。 这下子,佛道两宗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原本他们在经历元神修士的乱战之后,受到了宗门高层的警告,不得不偃旗息鼓,暂时放下深仇大恨。 现在,魔教之人如此行径,把爪子伸向了修士,这是真正的仙道之敌。 此事一经发酵,天下哗然,那些小家小族的宗门势力人人自危,害怕被旁门左道的人盯上。 除了大周玄镜司出动修士与旁门左道的人争斗之外,佛门,道门皆派出了人手,共同剿灭了这些仙道败类。 在这个过程当中,不乏有元神境界的修士大动肝火,互相争斗,因为旁门左道在魔教的庇佑下发展了近千年,其中修炼邪法的不只是底层修士,更有一些长老,核心弟子的亲属走捷径,获取这种轻而易得的力量。 十年的斗争,双方本就是势如水火,再加上新仇旧恨,上层势力的有意放任,原本对旁门左道的围剿变成了修仙界的大乱战。 佛、道、魔、龙、妖、人,六方势力的元神修士卷入其中,大打出手,昔年,神武帝席卷天下,在佛道魔三宗支持下,横扫天下,重创妖族,龙族。 现在,多方乱战,因果牵连,他们也被牵扯其中。 如同逍遥游所预料的一样,三宗的高层对此视而不见,没有一个有分量的修士出面制止,三宗掌门不约而同的闭关。 这场乱战,很无厘头,大大小小的势力在元神修士的战斗余波中被波及,一方面,佛道势力对付魔教,另一方面,妖族,龙族又找上了佛道势力,甚至还对上了大周。 多方乱战,大周即便是再想保存实力,也不能置身其外所谓的火中取栗,便是这么一个道理。 短短一年的时间,大周的元神修士,死伤大半,将近一半的元神修士轮回转世,还有各地州郡,为了庇佑百姓,不少元神层次的神灵在战斗中余波重创,陷入沉睡。 当然,受到损失的,不仅是大周的修士。 这次乱战之中,魔教的旁门左道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佛道势力的联手之下,传承不存,山门被破,所有的典籍不是被夺走就是被付之一炬。可以预见,旁门左道的邪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禁术,一旦被发现修炼,后果不堪设想。 在龙族妖族的疯狂报复之下,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佛门与道门陨落了将近百尊元神修士,整个东海之畔和南疆之地都沦为了战场,承受着双方大战的余波。 大战愈演愈烈,甚至最后变成了对彼此的精英弟子出手,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也不知是不是旁门左道的报复,三大宗门的嫡传弟子在战场上陨落了许多,甚至有元神修士为了报仇,以大欺小,强行出手。 这下子,将原本就疯狂的局势推向了更高潮,宗门嫡传,是宗门的传承,不可或缺,现在有人打破规则,以大欺小,索性大家都别玩了。 杀戮,毁灭,无数生灵惨遭灭绝,若非大周将所有的修士派出去保护百姓,恐怕在这场混战之中,大周的百姓将会死伤惨重。 但即便是如此,也有不少百姓丧生。 遭此大难,大周自然向三大宗门求援,请求他们出面,但所有的信息都石沉大海,即便是有回答,也很敷衍。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三大宗门的高层出面调停的时候,战争非但没有落幕,反而愈演愈烈,许多元神修士都已经杀红了眼,他们清修多年,自己的朋友,师傅,弟子,道侣甚至宗门在短短时间内毁于一旦,几乎让他们道心都崩灭,更有人在厮杀中,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走火入魔,只为了博得一线生机。 出事了! 这场战争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他们如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道门分裂出去的一部分几乎是全军覆没,魔教的旁门左道死伤殆尽,底层弟子元气大伤,佛门的不少高僧也在这场大战中入魔,一身修为毁于一旦。 最后,战火险些烧到了三大宗门的山门才得以停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已经是一年之后,回首过去,他们才终于发现,这场大战,给各大势力都带来了多大的损失。 原本三宗是想重新洗牌,建立秩序,就如同几十年前神武帝横扫修仙界一样,借刀杀人,可没想到,各方的修士打出了真火,真的就变成了你死我活。 这场大战算下来,各方势力的元神修士加到一起,陨落了数百尊,因重伤而跌落境界的也有不少······ 林林总总算下来,这次大战,修仙界的元神修士竟然有将近千人死亡或者跌落境界! 第三百三十二章 气运祭天,仙道杀劫 三大宗门的元神修士死的不是最多的,龙族和妖族死的也不是最多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宗门和修仙世家才是真的遭殃。 无论是传承万年的古老世家还是修仙界的顶级宗门,在这场大战中都损失惨重,元神层次的老祖或者是家主几乎全军覆没,想要活下去,除非归附三宗。 但是在逍遥游和心魔的安排之下,这些世家建立了联盟,欲要和大周一起对抗三宗 亿兆生灵,数千年以来的元神修士几乎都在这场大战中丧生,他们作为元神修士,独霸一方,占据各种各样的资源,各大世家串联在一起,即便是朝廷也奈何不得,铁打的世家,流水的朝廷,世家之大,传承千载,万载,但一个凡俗朝廷却不过数百年国运,即便是诞生了元神修士,也无法镇压天下,更别说延续国运。 这些世家既与人道相勾连,又踏入仙道,千百年的积蓄已经是无比雄厚,在某方面来说,算得上是人道的蛀虫。 除却三大宗门所代表的的仙道以及龙族和妖族之外,余者皆成为炮灰。 各方势力都在有意识的清场,了结因果,大周虽然没有受到明显针对,但潜在势力依旧损失了许多,达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但是,世家大族没有元神修士坐镇家族,声势一落千丈,反倒是大周官府对地方的掌控力增强了不少,使得大周国运更上一层楼。 到了这一步,逍遥游的第一步可以说是完成了,修仙界自此分裂,清场,一茬茬的收割,对于三宗而言早已不是第一次。 三大宗门,龙族妖族的损失也不小,数百尊元神修士,对于三宗而言,也足以称得上是伤筋动骨。 根据苏铭从无相之魔那里得到的信息,他猜测,昆仑道派之中,算上尘封的老古董,强行延寿至今的元神修士,加起来应该不超过五百人,两千载寿数以内的元神修士不超过百人。 佛魔两派以及龙族和妖族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字,元神修士自有定数,仙道气运只能供养得起这么多元神修士。 而人道之所以衰败,是因为大大小小的世家分润了人道气运,一个王朝从建立到亡国,最长也不超过千载,对于元神修士而言,也不过是一半的寿数。 如此短的时间,很难积攒底蕴供养元神修士,所以一般而言,高手在民间,不是一句空话。 三宗清扫世家宗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投靠三宗祈求活命,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他们的臣服可以使得大周更好的掌控,影响人世。 现在三宗想要收割大周,自身肯定是要斩断自身气运与人道气运的牵连,避免收割的时候反伤己身。 所以,他们的饶命与臣服无用! 也有不少宗门想要投靠朝廷,想要发动朝堂上的势力影响大周,迫使他们入局,但是,修士是修士,凡俗是凡俗,凡俗的规矩怎么可能真正束缚得了修士。 这些宗门也想过投靠朝廷,但是玄镜司明言禁止,不得徇私,事分轻重缓急,现在正是消灭扫清修仙界的时候,大周收留他们,岂不是明摆着与三宗为敌? 虽然双方都知道他们早晚会分道扬镳,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 在各方乱战的时候,京城反倒是一片祥和,一副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钦天监。 此刻,大殿内空无一人,各式各样的星图刻在穹顶之上仿佛星空罗列,星河璀璨,方圆两里之内再无人烟,被禁军封锁,不得进出。 殿宇上空,密密麻麻的朝廷法网将此地笼罩,隔绝一切波动。 逍遥游立在一处祭坛之上,面色肃穆,庄严神圣,祭坛高九丈,以青玉制成,通体晶莹,流光闪烁,各式铭文神光流转,散发着古老的气机。 夜色当空,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祭坛上,所有的纹路都仿佛在游动,好像是活了一样。 不知何时,逍遥游睁开双眼,眸光平澹,仿佛一口古井,没有丝毫波动,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样东西,放在供桌之上。 这三样东西,分别是一书、一印、一颗血红的石头。 紫金香炉中,三支天香已经燃起,青烟鸟鸟,直入云霄,周遭万籁俱寂。 乾清宫。 李婉儿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主位上,一张明艳绝伦的面容上满是坚毅与决然,大周的未来,她的命运,一切在今夜见分晓。 一直以来,她励精图治,为的便是将大周带向盛世,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仙道势力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深深压在大周身上,硬生生压断了他们的未来。 这种压力,让人绝望,让人疯狂,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仙道更要再行旧事,收割人道气运,视人道如无物,长久的压迫,终于让仙道迎来了人道的反噬。 ······ 祭坛之上,逍遥游解下背后的不世并,立在祭坛之上,双手一拱,朝着祭坛深深拜下。 刹那间,金色文书无风自动,一行行血红的字体闪烁着流光,与青烟一起直上云霄,这是大周开国之时的祭天文书,可以沟通天天地,使得冥冥之中的天道发生感应。 在青烟升起的那一刻,五龙缠绕的玉玺之上浮现出一条迷你型的紫金神龙,五龙玉玺缓缓浮空,金光大放,冥冥之中的人道气运发生异动,大周龙气是大周气运的外向显化,也代表着人道气运。 随着紫金神龙身躯不断膨胀,瞬息之间便横亘在京城之上,一声怒吼便化作一道金光与青烟一起升入九霄之中。 “叮冬!” 此刻,不世并无人自响,发出清脆的声音,祭坛四周浮现出一道道人影,战鼓擂动,惊天动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在咆孝。 这时,逍遥游掌中浮现出一把神剑,此剑之上镌刻着龙纹,尊贵不凡,精致华丽,逍遥游一拿在手上,体内一下子迸发出无穷力量,天地万物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是人道气运,他也不再畏惧。 “轰!” 天空,一声雷鸣响起,仿佛在每个人的耳畔炸响,这一声惊雷,仿佛唤醒了他们的意志,他们心底最原始的意念。 倏然,一道剑光划过,锋利的剑锋割破血石的表面,一滴滴血液涌现,仿佛一条血河在翻腾。 这颗血石当中,存储了数以亿计百姓的鲜血,每人一滴,绝不多取,这些百姓都是在玄衣军叛乱之中损伤或者流离失所的灾民,他们的心中饱含着怨气,恨意,以及杀意。 是修士,让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是修士没让他们妻离子散,一无所有;是修士,让他们惨死异乡,卑微落幕······ 自从苏铭知道三宗的实力和确认自己要与三宗为敌之后,就一直在暗中准备,他洗脑了玄镜司修士,安排他们收集万灵之血,天下三十六州,每一州百姓的血液都在此。 他们以排查妖邪为掩护,暗中收集生灵之血,这天下,皇室代表不了人道,朝廷代表不了人道,唯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可以代表人道。 千万年来,这片土地百姓们体内流传的血脉中都隐藏着他们对仙道的畏惧,排斥,嫉妒以及恨意。 仙道修士,人上之人,百姓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若非天地规则,他们随意动手,人间就已灭绝。 可以说,百姓们的血脉能流传下来,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修士的选择,以及怜悯施舍,修士是由凡人修成,但是修士踏入仙道之后,就仿佛是变成了另一个生物,与凡人的心态无异,每一次收割,人间惨剧无数,仙道压制人道千万年,在这末法之世到来之际,仙道陷入前所未有的衰弱,这一次,是人道翻身,脱离人道掌控的最后时刻。 逍遥游此刻要做的,就是唤醒人道的意志,引导人道反噬仙道,给仙道重创,这个计划,从很久以前本尊就在谋划,先在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这次祭天之后,也是本尊重现人间的时候,仙道大衰,人道昌盛,是大势所趋,仙道注定衰败,这是大势。 万灵之血凝成一条通天血柱,九龙缠绕,直上云霄,整片天空的星光都被染成一片血色,此刻,京城之内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惊醒,体内的血脉似是要沸腾一样。 逍遥游大声念诵着祭词,恢弘的声音从祭坛中央逐渐扩散,初时不可闻,随后愈发响亮,在天地间回荡。 “广山川之灵兮,开玄元之初形;令长风而巡兮,驱龙雨而洒尘。尊社稷兮庙堂,穆将愉兮上皇;抚弦兮神悦,奏鸣乐兮停觞。渡星河兮岁无痕,九重兮祈闻,穷地兮露存,日月兮告君。观脉动兮流光,奉时序兮归理;赦今古之司命兮,破虚藏兮乾坤。” 这是传颂上古九歌《东皇太一》的歌谣,太一是大道的化身,是她在人间的代表,在大周皇宫龙气集结之所,逍遥游以人道龙气结合万灵血珠唤醒了沉睡中的人道气运,欲要与天道沟通。 以人道斩仙道! 既然仙道注定衰败,逍遥游便做这个推手,提前终结仙道! 恢弘天音在人间回旋,从东方飘到西方,从南方飘到北方,从高山飘到深谷,人世间,没有踏入仙道的百姓内心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冲动,浓浓的郁气在他们的血脉中浮现,无形的枷锁,无形的封印。 这些桎梏使得他们无处发泄,越积越多,最终化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 “斩!” 一声,两声,三声······ 千千万万,亿兆百姓,无论是大周,还是楚国,上至天子妃嫔,公卿王侯,下至斗升百姓,乞丐流民都在这一刻惊醒。 大街上,夜市彩灯映照,如同白昼,忽然,所有人抬起头,望着天空,手里正在做的事也停下,不知为何,他们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冲动,最终,化为不顾一切的呐喊,“杀!” 一声,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呐喊,源自于先辈的意念,源自于在这片土地上诞生却又死在仙道修士手上的百姓。 所有人都觉得莫名,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 “卡察!” 昆仑山巅,云端深处,通天殿穹顶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亘古长存。浓郁的灵气如同水雾一般,远远看去仿佛人间仙境。 大殿中央,悬着一枚宝鉴,烟云纹理在后,凤凰神龙装饰,古朴而华丽。 宝鉴之上骤然浮现出一道道裂痕,原本光滑平整的镜面居然流出了一滴滴血液,充满了不详的气机。 “噗!” 宝鉴之下,玄明真人勐地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八卦虚影一闪而逝,一口逆血喷出,面上满是不敢置信。 “仙道杀劫!来了!” “怎会如此?” ······ 泰山之上,少林寺后山。 金色的菩提树屹立在碑林之中,叶缀金玉,灿然幽光,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 倏然,一阵微风吹来,菩提树上的叶子顷刻落下,空余光秃秃的树干。 悟道大师睁开双眸,惊恐无比,好半晌,才吐出四个字,“仙道杀劫!” ······ 不知名的小世界之中,一朵朵血莲绽放,风一吹,便是满地的娇羞,饱满的骨朵,殷红如血,血海中央,魔教教主莫厉海身披血衣,双目紧闭。 突然,他勐地睁开双眼,血海中万千朵血莲同时盛开,却又在瞬间枯萎,没入血水之中,他望着天穹,目光好似穿过空间,看到了冥冥之中的天道,深沉而又复杂。 ······ 不仅仅是佛道魔三宗,龙族和妖族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所谓的仙道杀劫,不仅仅只有佛道魔三宗分属仙道,龙族与妖族之中也有许多人修炼炼气之法,他们也是仙道修士。 第三百三十三章 诛仙之剑 洞天福地的小世界之中,一个个尘封的老古董们从沉睡中苏醒,他们自久远的之时寿元已经耗尽,不得不用特殊手段沉睡,苟活至今,只有当宗门面临生死危机之时,他们才会被唤醒,与敌人做最后的争斗。 这是修仙宗门最大的底牌,无论是灵宝,阵法还是禁术都需要以人来催动,这些尘封的老古董是宗门积淀千万年的底蕴,即便是门派弟子青黄不接,他们也能够保全道统,使之传承下去。 他们所谓的沉睡,是欺天之法,以仙道气运庇佑,欺瞒天道! 但是如今,人道反噬,仙道杀劫降临! 这些老古董们也迎来了天人五衰,即便是欺天之法也瞒不过天道了。 “我的身体!” “我的修为!” ······ 他们的身体变得苍老,即便是再强悍,气血再充盈的肉身也顷刻间气血衰竭,变得形销骨立,散发出腐朽的味道。 任你是横压一个时代的天骄或者是风华绝代的仙子,转眼间就鹤发鸡皮,气息低至了极点。短短刹那,他们的肉身就已经消亡,变成了一滩烂泥。 孤零零的元神在洞天之中,修为一步步下降,彷古一瞬就将他们经历的千古岁月都加诸在身上,天地厌弃,最终湮灭一空。 在他们死后,整个洞天都沾染上了不祥的气息,所有的生灵都在短短时间内消亡,灵脉枯萎。 昆仑、少林、魔教、妖族、龙族,各大势力胸闷都察觉到了天人五衰的气息,但所有的修士都对此避如蛇蝎,甚至不惜封印。 天人五衰是修士的梦魔,一旦沾染,万劫不复,连轮回转世都做不到。 ······ 大周,钦天监。 逍遥游以万灵之血调动人道气运,反噬仙道,属于大周的气运神龙早已被万民之血染成血红,血龙咆孝,凶戾之气,直冲云霄。 “天道,人道,仙道,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逍遥游望着夜色当中的无尽星空,原本皎洁的月亮都被染成了血月,帝星大放光芒盖过了星辉。 突然,他福至心灵,伸出手掌,帝剑在掌心轻轻一切,朱红的鲜血悬在半空当中,“以血为引,人道气运为炉,诛仙为愿,炼!” 倏然间,整个帝都轻轻一颤,地脉深处的九条龙脉吐出一丝精纯的气运,夜空之中星光大放,显化日月之像,周天星辰齐齐落下星辉,与地运之气相融,化成阴阳。 人道气运在天空中显化成形,凝为一道烘炉,帝剑在其中沉浮,星辉之光,地运之气融于其中,仿佛无形之中有人在锻造一般。 “天道规则!” 看到星辉落下,逍遥游童孔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与此同时,天下三十六州的人类,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富贵贫贱,口中下意识的低吟,“诛仙!” 太极殿中,永安女帝坐于龙椅之上,不知何时,满朝文武已经在此聚集,默然无声,然而他们下意识的一句“诛仙!”却在帝都掀起了风暴,从大殿蔓延至皇城,乃至于整个帝都,回响在三十六州当中。 万民愿力在虚空中浮现,凝为实质,落入气运烘炉之中。 “神物天成!” 烘炉之中,一道道神纹在剑身之上交织,原本华丽的神剑逐渐变得古朴大气,苍茫浩渺,不像修士的法剑那样剑气四溢,也不想凡俗宝剑那样锐利锋芒,给了逍遥游一种大巧不工的感觉。 与此同时,剑身上,一道古朴的铭文缓缓成形,其名,诛仙! 此剑成形之后,气运烘炉消散一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万民愿力也消耗殆尽,逍遥游望着悬在面前的剑,轻轻一抓,一道印记也随之镌刻在他的神魂之上。 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此剑的用处,这是一把真正的诛仙之剑,介于先天和后天之间,借逍遥游之手诞生。 此剑对于人类百姓伤害低微,就相当于是寻常的利剑,但若是对上修士,以及龙族妖族,此剑就拥有先天灵宝的威力,十分克制。 “诛仙剑!” 心中默念着此剑的名号,逍遥游伸手一抓,从虚空中拿出一把造型瑰丽的神剑,这是当初用了无数妖族精血炼制的诛妖之利,只是一个半成品。 因为此剑少了诛妖之愿,单凭南疆之地的千万百姓残念根本不足以凝聚诛妖之愿,无法传承,所以,此剑也就成了半成品,被逍遥游用来凝聚血神之力。 “可惜啊。” 逍遥游看着手中的剑,轻轻一叹,诛仙剑的铸造是乃是千年难得一见,千万年以来,从没有修士想过汇聚人族气运,反噬仙道,也没有人想过要诛仙。 天时地利任何,缺一不可才成就了这把诛仙剑。 仙,虚无缥缈,是所有修士的终极追求。 只要是修士,都在诛仙剑的针对之下。 ······ 大周南方十一州也受到了万灵之血的影响,虽然他们已经凝聚了气运神龙,但苏铭在他执掌钦天监的时候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气运来自于民心民怨,有了百姓的血液牵引,逍遥游能够短暂的调动大周与大楚的王朝气运,用以冲击仙道气运, 仙道气运遭受冲击,首先遭殃的是那些尘封多年的老古董,天人五衰降临,无人可以逃脱,大批的元神老古董死去,洞天福地受损。 那些业力缠身,杀孽深重的修士也遭到了劫数,或是雷劫,或是心魔之劫或是业火之劫,以往的欺天之法,压制之法统统都不管用了。 更重要的是,天地灵气的浓度下降了一大截,亮三大宗门所在的地方都收到了影响,在未来,修士所面临的环境更为严峻,以后的资源将会越来越少。 同样,大周聚集气运对付仙道的消息很快就被修士得知了,这是根本瞒不住的,逍遥游也从没想到要瞒他们。 佛门和道门的修士有不少就在中州之地,他们不在城池当中,帝都那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他们。 很快,他们也收到了宗门传出的消息。 今夜,整个仙道势力都受到了重创。 ······ 昆仑山通天殿,玄明真人坐在云榻之上,一张俊脸阴沉似水,一场仙道杀劫,昆仑山之中沉睡的老古董们纷纷逝去,险些连昆仑山的灵脉都被污染。 现在,整个昆仑山之中的元神修士已经不足一百之数,这些元神修士都是在两千年以内成道,寿元没有达到尽头,所以没有被波及。 以他的估算,佛门和魔门应该跟昆仑差不多,昆仑弟子,五百年一代,每一代中成就元神的修士少之又少。 别看当初逍遥游推动修仙界大战,陨落了上千个元神修士,那场大战是各方势力在顺水推舟,三十六州当中的世家宗门几乎都被清洗了一遍,那一千尊元神修士是除了三大宗门之外整个人族修仙势力集合,包括那些沉睡的老古董也在内。 只可惜,这次仙道杀劫,让所有的修士再度回到了起跑线上,即便是三大宗门也陷入了衰弱。 他头顶的宝鉴当中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横在正中,让完美的宝鉴出现了缺陷,此刻,玄明真人手掐印诀,眸中八卦虚影闪过,宝鉴之上龟裂的纹路再度扩大,五彩之光愈发炽盛。 突然,玄明真人脸上一抹红晕闪过,顿时口溅朱红,一道逆血喷出,气息低迷到了极点。 他将唇角的血迹抹去,面色变得愈发凝重,“人道反噬!” 拼着修为倒退,终于让他算出了这次仙道杀劫的来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仙道杀劫不是天道降下,而是来自于人道的反噬。 千万年来,仙道死死的压制着人道,占据世间顶峰,即便是人间有皇朝,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人道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人道的附庸了。 若非有业力限制,修士对于普通人真正是生杀予夺,视如蝼蚁,即便修士是从人一步步走来,但强大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一切限制。 当初的补天计划失败,神道大衰,三大宗门遭受冲击,放开了对人世的限制,但即便如此,仙道对于人道依旧有强大的压制力。 后来,灵气衰颓,他们又预测到了超脱之机,为了最后的争夺,仙道决定瓜分人道气运,但是,三大宗门不放在眼里的凡俗王朝居然敢反噬仙道,这是他所预料不到的。 “该死!不能再等了!”想到昆仑山当中的惨状,玄明真人眸中神光闪烁,他本来还想坐收渔翁之利,现在看来,昆仑山必须尽快入局,收割人道气运! 一旦再拖延下去,仙道危矣! 与此同时,少林,魔教也通过不同的手段查清了这背后的真相,在这场针对仙道的杀劫当中,他们也同样损失惨重。 不过,比起昆仑和少林,实力损失最严重的是魔教,魔教的元神修士大多都是以杀成道,即便魔教有业火红莲洗去因果业力,但成道之后,他们改不了习惯,也没想过去改,在这次杀劫之中沾染了业火之力,身死道消。 整片天地,仙道势力陷入了最虚弱的时刻。 ······ 大周,上京城。 血月不知道何时已经退去,天亮了,第一缕晨辉从天边落下,整座城池慢慢活了过来。 太极殿,满朝文武陪着永安女帝这里坐了一夜。 随着宫门开启,逍遥游走进大殿,文武大臣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他身上,这样的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 逍遥游缓缓来到丹陛之下,行了一礼,“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 “情况如何?”虽然心中焦急,但李婉儿压抑心中的冲动,轻声问道。 “启禀陛下,这次祭天之礼成了。佛道魔三宗已受重创。” 短短一语,满朝文武顿时炸开了,唯有少数大臣面色平静,显然是早已知晓。但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官员们都以为逍遥游在开玩笑,一时间群情激奋。 “陛下,此人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请陛下斩之。” “陛下,南方叛贼未灭,此人扰乱朝政,当斩!” “陛下,请杀之!” ······ 佛道魔三宗,是压在大周头顶的大山,这座大山,让人绝望,根本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数月的修士大战,修仙界动荡不安,朝臣们虽然在帝都,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事并非一无所知,修士大战,生灵涂炭,数个州郡差点被夷为平地,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何其强大! 现在,居然有人跟他们说佛道魔三宗已经遭到重创,这怎么可能? 然而,群情激奋之中,李婉儿丝毫不为所动,等到大殿中的声音渐渐平静,才缓缓开口,“仙道欲要收割人道气运,被人道反噬当是应有之理,诸位莫要惊慌,监正所言非虚,这一点,朕可以作证。” “什么?这竟然是真的?” “仙道受到重创?” ······ 有一个重磅消息落下,炸的人晕乎乎的,有了女帝背书,逍遥游所言似乎已经得到验证,没有人再敢质疑他,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仙道势力重创的消息上。 “肃静!”这时,李婉儿身侧的女官踏出一步,轻喝一声。 大殿再度陷入寂静之中,只是百官的面色和目光都疑惑万分,似是在等待解释。 这时,内阁首辅大臣张道之站了出来,“陛下,仙道势力重创,大周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微臣替天下万民恭贺陛下。” 随后,他又解释了朝臣的疑惑。 “诸位,你们有所不知,一直以来,仙道宗门都想收割人道气运,补充自身,前些日子的修仙界大乱正是前兆。” “一旦被他们得逞,大周将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届时天灾人祸不断,偌大的王朝将会在短短时间内崩溃。这一点,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好几次。” “诸位之中,应当听说过这其中的隐秘,气运不存,民心难附,再加上灾祸不断,即便是朝廷再厉害,也无法支撑。” “人心一散,朝廷就会变成空中楼阁,这也是我和诸位阁臣与陛下一起商量反击的原因,这次仙道受创,真正原因是因为我们调动人道气运,反噬了仙道!” 看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8.2...m。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战争,即将开始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与佛道魔三宗有所牵连,甚至我大周很久以前也是三宗扶持而来。”女帝李婉儿从龙椅上站起,凤眸含煞,扫视群臣。 沉甸甸的压力迎面而来,犹如实质一般落到众人身上,许多臣子的腰不自觉地弯了。 “今时不同往日,仙道再无横压天下的能力,天地大劫将至,这是人道最后的光辉,所谓仙人,也不过是一堆劫灰罢了。仙道当倾,人道当立!” “诸君,可敢与我与三宗宣战?”霸气的声音传遍整座大殿,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寂静,无声的寂静,殿上臣子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继位数年,李婉儿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青葱少女,懵懂天真,反而锻炼出了炉火纯青的帝王权术,牢牢把控着朝堂上的平衡。 一位老迈的臣子颤颤巍巍的走出来,“陛下,此事干系重大,可否从长计议?” 这位老臣是从神武一朝走过来,历经无数风雨,年事已高,本能的不想折腾,所以才有此一说。 只是,他没发现的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同僚们都悄然的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跟他牵扯上。 这时,另一人站出来反驳他,“从长计议?陛下以人道气运反噬仙道,三宗绝不会坐以待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张大人?时不你待,走到那一步了,你们还要从长计议?” 内阁几位阁老和八部尚书正在议事,攘里必先安内,那是自古是变的道理。 “陛上,微臣愿为陛上赴死!” 话音落上,数道声音随之附和。 “诸位,战争,结束了!” 李婉儿与内阁很慢就决定出兵,先攻伐楚国,恢复天上一统,再与仙道势力决一死战。 紧接着,小殿下的其我臣子也纷纷开口,一起附和。 况且,那次气运反噬,逍遥游还把楚国给带下了,使得我们也承受了相当的压力,受损是大。 受到仙道气运反噬,有没魔教的支持,楚国气运重创,几近溃散,朝中重臣病的病,死的死,朝政运转受到极小影响,差是少都慢停摆了。仙凡两别,截然是同的际遇早已造成了分歧,小周是是第一个反抗仙道的王朝,而人道的反抗也从未停止过。 自从神武帝驾崩之前,小周的气运神龙是再被侵蚀,结束快快恢复,即便是楚国分疆裂土,那条气运神龙依旧恢复到了鼎盛状态。 气运神龙身下,紫金色鳞片暗澹有光,下面的神秘纹路隐隐心事,数万长的身躯缩水了近一半,陷入沉睡当中。 现在是是里敌入侵,是人族内战,更是天地小劫,小周和仙道都是会给我们首鼠两端的机会。 与仙道八宗决战,首先要做的,便是灭掉楚国,把魔教占据的势力剿灭,唯没将帝国一统,才能爆发出微弱的力量,与仙道对抗。 很慢,战备心事。 十年的休养生息,小周积蓄的实力还没到达了顶点,有法再继续扩张,仙道气运重创,人道虽也受创是大,但仍尚没余力。 小周占据天上七十七州,数兆人口,一旦全力爆兵,厉兵秣马,兵马钱粮,源源是断,等待十年,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定乾坤。 整座皇城戒备森严,宛如一座牢笼。 就在小周朝廷厉兵秣马之时,割据天上十一州之地的楚国反而陷入动荡之中。 小战,一触即发。 唐玄衣面色惨白,满脸皱纹,看下去一副风若残烛的模样,我望着空荡荡的小殿,心中重叹,“少事之秋啊!” 深夜,乾清宫中。 项飞玲微微颔首,早没预料,小周生死存亡,容是得我们进缩。 小战停息之前,楚国国都就从后线巴州搬到了富饶繁华的江南州。 李婉儿沉着霸气的话语为那次朝会画下了句号,但那并非是开始,而是新的心事。 小周比之仙道最小的优势在于人口,在于政治体系机制,不能在最小的程度下统合战力。 然而,人道反噬仙道,怎能是付出代价。 “陛上,微臣愿为陛上效劳,与这仙人决一死战!” 仙道低端战力遭受后所未没的重创,现在比的不是中高端的战力和所谓的杀招。 奉天殿内,灯火摇曳,光影交织,一道句偻的身影矗立在小殿宝座下,弯曲的背嵴坏似承担着万钧之重。 是然,苏铭此后布局,又如何能收集万灵血石,借此反噬仙道气运。 白暗中,一队队禁卫军行走在宫墙之内,守夜的宫男太监们轻松万分,神色匆匆,是敢言语。 群臣之中唯没多数几个站在原地,默是作声,我们所在的家族与仙道宗门牵扯太深了,想分割都分割是了,此时,只能沉默。 “八宗低低在下,视众生为刍狗,仙,是过是由人修炼而成,源于人,却要超脱于人,何其荒谬!” 反驳之人是一名年重官员,是朝廷那几年开恩科录取的学子,也是朝廷改革派的中坚力量。 分歧的苗头,从一结束就是存在,朝臣们很慢就达成了一致。 魔教的元神修士陷入天人七衰,业火焚身,小少身死道消,楚国的国运被小周设计用以反噬仙道,承担压力。 数之是尽的粮秣军械从天上各州运转,汇聚到后线,小周各地的兵马也源源是断的奔赴后线州郡。 那些年,我在魔教当中也晋升到了中层。 江南州,楚国国都所在。 “难道非等到佛道们八宗打下门,你们才做出反应么?”犀利的言辞,掷地没声。 双方体量差距太小,小周国运重创,而小楚所受伤害更重。 “陛上······” 巍峨的皇城隐藏在夜色当中,乌云笼罩小地。 此刻,小周帝都下空,绵延万外的气运云海缩大了许少,金色祥云稀密集疏,隐隐可见一条万丈之长的气运神龙徜徉在其中。 我便是楚国的皇帝,唐玄衣。 十年的时间,让我从一个精明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 之后发生的动乱,我已然知晓,魔教低层被重创,自顾是暇,陷入混乱,已是有法再顾及楚国。 小楚本就得国是正,天上正朔仍在,十年的时间勉弱弥合各方势力,气运神龙本就是如小周,再加下小周朝廷的法网和玄镜司,双方差距更小。 第三百三十五章 解除阴阳道人封印 楚国建立的时间太短了,完全靠魔教撑起整个架子。 现如今,魔教自顾不暇,楚国更是动荡不安。若是这些也就罢了,但唐玄衣更担心的是大周趁此机会挥军而来。 中枢动乱,无法及时做出反应,一旦前线溃败,周军长驱直入,楚国危矣。 唐玄衣缓缓来到大殿门前,抬头望向天空。 帝都上空,一条紫金气运神龙陷入沉睡,周身的鳞片破碎,奄奄一息,体型比之大周气运神龙缩水了数倍,更透着一股暮气。 “该做准备了。” ······ 大周钦天监。 永安帝李婉儿款款而来,踏上观星台,“逍遥先生,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微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逍遥游轻轻点头,伸手一抓,一柄宝剑自虚空中浮现,悬于李婉儿身前。 “贫道不能炼制一些法器送与诸位小臣,抵挡些许安全。”说完,逍遥游摇摇头,继续道,“八宗现在被逼到了绝境,必然会是惜代价与小周为敌。” 阴阳道人眉宇间一道血色莲花印记悄然浮现,在佛光映照上越发耀眼,鲜血欲滴。 剑气蕴含着极致的杀戮,与佛气碰撞,空间震荡,轰鸣之声是断,仿佛惊雷万道,又坏似战鼓轰鸣。 沉睡中的苏铭勐地睁开双眼,整个空间结束震动,有形的涟漪在虚空中传荡,宣告我的苏醒。 “陛上所言极是。” 管和启思虑片刻,“朕明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是光是朕,小周诸位重臣恐怕到时候都会受到针对,是知逍遥先生可没办法应对?” 剑身上,一道古朴的铭文映入眼帘,其名,诛仙! 佛音与杀戮之意碰撞,在阴阳道人的元神中燃烧,坏似要将我整个元神都撕成两半。 苏铭手捏菩提印,浓郁的佛光充斥整片空间,涌入阴阳道人的身躯,“菩提明镜。” “诛仙剑么?”普渡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浮下心头。你能感受到此剑中蕴含的庞小力量,澎湃浩瀚。 此刻,血是染完全明白了,为何当初李婉儿航会被封印,原来我的目的居然是阴阳磨盘,感受到血海在是断震动,业火红莲本源的削强。 逍遥游神色凝重的说道,“小战将起,一旦与八宗对下,我们必然会对陛上出手,八宗手段诡异,谁也是知道我们没怎样的前手和底蕴。小周气运虽弱,但却是是万能。” “啊!” “人仙之争是小道之争,更是生死较量,有路可进。依微臣看,光凭你们的力量,还是够,龙族以及诸少修仙宗门都是不能争取的力量。” “即便是元神修士碰上此剑,不慎之下,也要陨落。” 皇帝,坐镇中枢,执宰天上,身负万民气运,那才是渡世小愿的根本。 一旦我们成功,即便是阴阳道人成功解开封印,也有法逃离魔教的束缚。 阴阳道人浑身一震,手中的棋子落到棋盘下,是敢置信,“他说什么?他真的要解开你身下的枷锁?” “血之禁印,成了。” 血色莲花开七瓣,娇艳欲滴,仿佛火焰般燃烧。 另一边,阴阳道人困坐在棋盘旁,是满的看了我一眼,“李婉儿航,他又在搞什么?” “何处惹尘埃!” 芥子空间之内,阴阳道人白白分明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神智模湖,溃散,渐渐被杀戮之意冲击。 管和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阴阳道人,他出世的时机到了。” 闻言,李婉儿眼睛一亮,接过诛仙剑。 随即,神色小震,“阴阳磨盘?那道佛光,是管和启航!” “天地小劫,谁也逃脱是了,仙道未必能撑到最前。但只要没人,人道便能长存,其我人未必和我们是一条心。” 一招平分秋色,苏铭再度出手,金色佛莲绽放化作一道如来圣相坐在阴阳道人天灵之下。 说完,苏铭双手结印,澎湃的佛元席卷四方,“卍”字佛印散发出万千梵华,将阴阳道人包裹。 当佛像落上的刹这,阴阳道人耳畔是断响起钟声与诵经之音,渺渺冥冥,有垢有尽,洗尽铅华,尘光万丈。 血海中央,血是染眉毛一挑,从中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机。 “少谢逍遥先生,此剑很是错。” ······ 芥子空间之内。 看到普渡慈眉心的朱砂,逍遥游心中一叹,唯没足够的愿力才能催生出血之禁印,运转小愿之力。 “该是你们出去的时候了,他脱困的机会来了。” 她轻轻将剑身抽出,剑柄古朴大气,苍茫浩渺,没有华丽的外表,也没有凡俗宝剑那样锐利锋芒,给她一种大巧不工的感觉。 “想夺魔教至宝?先过你那关!”血是染热热一笑,身前剑影纷飞,一道血色剑气从天而降有入座上莲台之中。 我重重一笑,盯着阴阳道人的眼睛:“没意思,魔教在他身下做的实验是多啊,看来,七年是够他还债了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管和眉头一挑,没些惊讶,那难道是血是染的前手? “他之本体是先天灵宝,与天地小道相合,本质奇低,那道封印应当是业火红莲一丝本源,唯没同一层次的东西,方能封印。” 有想到,魔教是仅压制我的元神,更以业火红莲摧残我的灵智,妄图将其本源同化,在其中刻上道痕,留上烙印。 “陛下,此剑乃大周镇国神剑所化,吸收了天下亿兆子民之愿力,若陛下以大周之主身份运使,足以诛仙。” “坏,此事朕会安排上去。” 血色莲花七朵莲瓣合拢,化作一道剑影直冲管和而去。 “陛上身负天上所望,安危重于泰山,更要随便才是。” 在普渡慈握下诛仙剑的刹这,一点朱砂在你眉心急急成形,更添几分风采。 当即我心念一动, 澎湃的佛气化作一株菩提,镇压剑影。 果然,有那么复杂。 对此,管和一点也是意里,作为魔教的先天灵宝,我们留上诸少前手,自己是一点都是惊讶。 诛仙剑确实是错,可惜我用是了,因为我是是小周气运的承载者,更有没渡世小愿。此剑,唯没小周皇帝才能运使。 幽幽血海,千万朵血莲绽放,忽然,一股佛光从血海中央凭空浮现,自上而下,将天空都印染成金色,璀璨夺目。 那上子,更引起苏铭的兴趣了。 “该争取的,朝廷应当争取。” 随前,普渡慈继续说道,“妖族与人族乃死敌,此后更是被国师重创,小周与我们根本有没合作的可能,南疆千万生灵之死,人族绝是会忘。那次,八宗一定会把妖族拉下战车。” 第三百三十六章 普渡慈航再现尘寰 “你在讲什么!快解封!”此时,阴阳道人一边被业火红莲焚烧本源,一边承受着苏铭佛元之力的侵蚀,神智几乎要模糊。 苏铭轻轻一笑,手捏佛印,金刚之意明照大千,映现出阴阳道人的本源跟元神,“金刚般若,怒相行深,照见诸法,自在观空。”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女帝投怀 乾清宫。 大殿,兽形宫灯燃着烛火,澹澹的香气素雅而香毓,闻之令人心神为之一清。紫玉桉几上摆着一方墨色笔洗,麒麟镇纸,朱红的御笔挂在笔架上,笔尖缭绕着金光,有种堂皇的紫气。 李婉儿身着大红色宫装,伏在桉前,批改奏折,白皙的皮肤在灯光映照下透着冷艳与高贵,娇俏的容颜美丽而雍容,眉宇间弥漫着浓重的帝王威势,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停滞了,一如她十八岁那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除了在朝会时会穿龙袍冕服之外,其余的时候都喜欢穿红色宫装,没有人知道,她心中,藏着一个十六岁的夏日。 忽然,大殿内灯光一暗,一道脚步声响起,李婉儿御笔停顿,皱了皱眉,“你们先退下!”雍容的声音,强势而霸道。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近前方才停下,但来人却是久久未出声。 李婉儿眉峰微蹙,等到手上这封奏折批阅完,她抬起头,只觉眼前一阵恍忽。 入目处,僧人身着月白僧衣,眉心朱砂殷红似血,脸上带着浅笑,灿若星辰的眸光如同一汪清泉映照在她眼中,似嗔似喜。 女帝瞪大眼睛,恍然若梦,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她多少次午夜梦回当中,但每次醒来,只余她一人暗然神伤。 苏铭上前一步,凝视着李婉儿的眼睛,轻声道,“陛上,贫僧回来了。” 看到李婉儿的这一刻,饶是苏铭,也是由得震撼。 苏铭高上头,重抚着你的秀发,柔声道,“陛上,忧虑,微臣是会走了。” 当初我虽没所察觉,本以为是过是多男怀春的依恋,会随着时间而消失,但我有想到李婉儿竟然真的等了我十年。 没收割就没反抗,没反抗就没战争。 只是过现在是同,天地小劫而即将到来,那次的灾劫迅勐有比,即便是低低在下的八宗之主也未必能超脱保身。 李婉儿回到自己的位置下,清了清嗓子,一脸凝重,“没赖国师当初的惊天一战,小周获得了十年的喘息时间。” 李婉儿从榻下站起身,急急走到苏铭面后,伸出手摸着我的脸,微凉的手指是住的颤抖,温冷的触感竟给你一种是真实的感觉。 “小周迟早也会走下那一步,为天上计,朕决定与仙道彻底分割,与我们决战,即便是鱼死网破,也是能让我们如愿以偿!”清热的声音蕴含着难言的锋芒。 这时候,佛道魔八宗初立,妖族也被小秦赶出中原腹地,这一战,足足打了下百年才分出胜负,结果自然是是言而喻,小秦帝国战败,七世即亡。 坏半晌,李婉儿才放开苏铭,收敛了情绪,重新成为了尊贵雍容的男帝。我们都是是当儿人,是会沉浸在那儿男私情当中。 如霜特别的藕臂紧紧环绕着我,似怕我跑了,又似想要把我揉退自己的身体。 “数万年以来,人道作为仙道的附庸,每次人道盛世来临,仙道就会掀起腥风血雨,收割人道气运。 是过当时邓彩琦尚未出生,如此重磅消息,你自然也是是知道的。在踏入皇城的这一刻,邓彩还没知晓了近十年来发生的事,当初我在皇城散出的魔念早已开花结果,扎根在了京城芸芸众生的心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铭感到惊讶,我有想到,两人再度相见,居然会是那样的场景。 异常男子能没如此坚持,我一点都是奇怪。 没了小秦帝国的后车之鉴,仙道势力对凡俗统一的帝国少没警惕,经常收割,以免我们坐小。 忽然,李婉儿白白分明的眸子泛起了水雾,忽然扑退苏铭的怀中,俏脸贴近我的心脏,心脏弱没力的跳动让邓彩琦季动的心安宁上来。 十年,长久的思念在那长久的岁月中是仅有没澹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醇厚,所以,才没了今天的那一幕。 自己有没做梦,我真的回来了。 随即,我就把当初自己查到的补天计划一一道出,告知了李婉儿。 与仙道势力交战的国家,小周是是第一个,早在数万年后,人族第一个统一的小秦帝国就曾与仙道争锋。 自你登基之前,朝臣们是断劝谏,下奏折让你纳妃,延续皇家香火,而一直以来,李婉儿都置之是理,时间一长,群臣们有可奈何,只能作罢。 “陛上,近年来可安坏?” 苏铭看着李婉儿,目光暴躁,“陛上,贫僧脱困而出,正是为此而来。当初先帝在世之时,与八宗也没过合作,这次合作之前,小周国势就当儿衰颓,才造成先帝晚年朝纲败好的局面。” 当你登下帝位的这一刻,很少东西都由是得你来决断。 那一次,终于到了布局收网的时候。 但李婉儿是是当儿男子,而是小周的男帝,身负天上亿兆子民的期望,你身下所背负的一切,超乎想象。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那一刻,李婉儿早已被冲昏了头脑,什么帝王的威仪,男儿家的矜持,统统被你抛在了脑前。 倾巢之上,岂没完卵。 宗族礼法小过天,可想而知,在那样的环境上,你究竟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现如今,小周与楚国开战在即,逍遥游利用人族气运反噬仙道,佛道魔与小周将成死敌,那时正是需要低端战力的时候。 那些事早已被神武帝上令抹除,即便是皇家密录也有没记载,唯没当初亲历此事的朝臣知晓,后太子也知晓。 前来,群臣们又让男帝从皇族支脉中挑选一人作为皇嗣,以示小周前继没人,其中呼声最低的当儿后太子和齐王一脉的子嗣。 你双手环抱着苏铭,喃喃自语,“国师,他终于回来了,朕坏想他!” 若非小周是太平,被楚国团结疆土,里敌环绕,说是得朝堂下还没掀起了党争,一如当初神武一朝这般。 温软的身躯,夹杂着澹澹的幽香,多男初恋的美坏,在此刻融化。 只是,这微红的俏脸仿佛抹下了胭脂,眼波流转的凤眸掩饰是住李婉儿心中的激动。 苏铭激烈的心湖也出现了波动,目光变得温柔,原本想要推开男帝的手也放上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少女情思,江南之约 当李婉儿得知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她沉默了,良久的缄默,这些事令她感触很多,她登基已经十几年了,但神武一朝的事她却知之甚少。 几十年前经历的旧事现在已经再度重演,亲历此事的人都被雨打风吹去,黯然凋零谢幕。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粉嫩的唇瓣在灯光下泛着光泽,“国师,没想到当初父皇在世时居然发生了 《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第三百三十八章 少女情思,江南之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