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娇》 1.第1章 午休结束以后,陆绵去了趟厕所,回来走到教学楼二楼的拐角就突然被两个女生拦住了。 陆绵意外莫名地抬了下眼,一个齐耳短发,一个长马尾。 蓝白色的校服都很整齐规矩地穿在身上,连拉链都十分保守地拉到了锁骨以上,很陌生的两张面孔,怯生生的,一看就是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有什么事吗?” 陆绵将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拉紧了一些,各扫了他们一眼,脸上的笑容还算和善。 齐耳短发的女生顺势推了一把长马尾,长马尾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回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干净清新的粉色信封,羞赧怯懦地伸到陆绵面前,深深瞟了她一眼,还没说话,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干嘛?” 陆绵一头雾水,一时没看懂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下意识退了一个台阶。 等那波惊愕缓过劲儿,又厚脸皮地露出些许玩味儿,她跨回原来的台阶,接过长马尾递来的信,拿在手里正反面看了看,略略扬起笑,故意坏心眼儿地调侃:“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是女生!” 说完证明似的翘起兰花指,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很夸张地挤了挤稍显平坦的胸部,最后朝长马尾眨眨眼,笑得像个女流氓。 “……” 长马尾被她豪放的动作刺激得脸更红了,抿了抿唇想解释什么,却羞得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齐耳短发替她着急,索性把人往旁边一拉,替她解释道:“学姐,你误会了,我们是想请你帮忙把这封信转交给……陈央学长,听说你和他是邻居,两家就住对门,关系很好……” 说到一半她呼吸略显急促地停顿下来,也开始涨红了脸。 她不敢去看陆绵的表情,最后豁出去地把头一低,弯下腰,激动又诚恳地说:“学姐,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朋友……真的很喜欢陈央学长!” 说着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哦’了一声,又说:“我们也是听说学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热心肠,所以才过来想请你帮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零食,眼疾手快地塞进陆绵卫衣口袋里,搞得像是正在进行什么不正当交易一般,低声央求:“学姐,你就通融通融……” “啧……”陆绵摩挲着下巴点点头,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一点也不意外,这种信,从初中开始,陈央三天两头就能收到厚厚一沓。 她在旁边看了许多年,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继续逗俩女生:“搞半天情书不是给我的……是给陈央的啊?” 紧接着她又十分好奇地凑近长马尾,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啊,好好的,你们怎么都这么想不开,要去喜欢陈央那个矫情鬼呢?” 俩女生闻言一愣,惊起抬头,似乎都是陈央的死忠粉,杀气腾腾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陆绵飞过来。 “呃……” 陆绵被她们凶得稍稍后仰了下脖子,立马示弱地举手投降,但嘴里还是不甘地辩驳道:“不可否认他模样是好,成绩也特别棒,可……咱们实话实说,他的脾气,是不是太差了?” “不对不对。”她停顿想了一下,又改口:“应该是说性格太闷了,大概一学期都说不了几句话,冷漠高傲,阴郁面瘫,这样的人你压根都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觉得很黑暗很可怕么?再说了……” 说到兴起,对面锋利如刀的眼神已经阻止不了她了,她继续道:“虽然他的心脏病全校人尽 皆知,但你们真的认真了解过他这个病吗?” 如此一问,长马尾和齐耳短发面色微变,狐疑地相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陆绵,很诚实的摇头。 见俩女生已经开始改变态度,陆绵竖起食指,有模有样的给她们解说:“先天性心脏病,是很严重危险的一种疾病,如果不及时做手术,会影响人的寿命,但即使手术,风险依然很大,不能激烈运动,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如果真的恋爱了,他估计连牵手打啵儿这种刺激都经受不住,更别提结婚生小孩儿了!” “这……这么严重啊?” 长马尾瞪圆了眼轻呼,忽然意识自己有些过激,脸颊一红,又赧然着不说话了。 陆绵又啧了一声:“我骗你干嘛?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对他的病情了解得再清楚不过,这是他妈妈亲口跟我妈说的。” 就在俩女生被这个内幕消息冲击得回不来神的时候,预备铃声响了起来,陆绵又把信拿手里扇了扇,问俩女生:“该说的都说了,那这信还送不送了?” “我……”长马尾开始犹豫,拿不定主意地又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齐耳短发。 齐耳短发轻微怼了一下她的腰,抿唇皱眉,微微晃了一下脑袋,长马尾了然,立刻有了定夺。 她缓缓从陆绵手里抽回那封信,因为退缩,脸上浮现一丝难堪:“……我……我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所谓的喜欢根本不够成熟,我……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谢谢学姐,我们回去上课了,学姐再见!” 说完拉着她朋友一起头也不回地冲下楼,陆绵看着他们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一楼的拐角,默然了好一会儿才咂咂嘴自言自语道:“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确实不够成熟!” 她颇感无趣地伸了个懒腰,继续往二楼走,边走边把卫衣帽子罩在头上,将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解下来穿上,再把帽子拂下来。 穿好衣服,刚从拐角转过来,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寒冰如霜的眸子! 要死!! 陆绵暗暗叫道。 男生双手抱胸地靠在墙边,慵懒惬意,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她刚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的那些话,该不会全被听个正着了吧? 陆绵谨慎地瞟了他一眼。 才注意到他今天在校服里面搭了件烟灰色的高领毛衣,把本就苍白的一张脸映衬得更加娇弱可欺,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吹重了就能把他变成透明色。 这才十月中旬呢,他就穿上了毛衣,并且很怕冷似的,半张脸都埋在毛衣领子里,只余一双澄澈剔透的眼眸和半截高挺的鼻梁露在外面,配上垂在眼睫上方半寸的清爽短发,那种乖乖巧巧小可怜的模样又出来了。 陆绵心尖一软,想起他小时候,差一点就习惯性摸他脑袋了,可忽然想起如今他们越来越疏离的关系,又生生忍住。 “预备铃都响了,不回去上课?” 陆绵盯着他半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抖了抖衣领将拉链拉好,脸上挂起心虚的假笑,准备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从他面前走过。 谁知才跨了一步,旁边的人伸出手臂拦住去路,手掌摊开放在离她鼻尖只有两厘米的地方。 “拿来!” 陈央的嗓音比他的眼神还冷,一出口,刚才那种乖巧的气质立刻消失不见。 陆绵向上一瞥,心里颇为憋屈的想:这小子怎么好像又长个儿了,不是说心脏病患者多少都会有点发育不良么? 她瞪圆了眼睛眨了眨,尽量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迷茫表情演绎得极为逼真:“拿什么?” 陈央斜睨一眼,也懒得跟她多说废话,直接上来‘呲’的一声拉开她的校服拉链,纤长的食指伸进卫衣口袋勾住里面的零食袋子,一点一点将它扯了出来,挑在指尖晃了晃。 “赃物!” 他清冷鄙夷地吐出两个字,嘲讽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一双眼睛有多漂亮,陆绵时常愤愤不平,一个男生,怎么能生出那么一双干净清澈还水灵灵的桃花眼? 害她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那个审美都还没有健全成熟的年纪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而且也正是因为他这双出奇漂亮的眼睛,让陆绵年幼的认知曾经出现过一丢丢偏差…… 不过有一点陆绵又十分遗憾。 陈央长大以后,总喜欢用这双水灵灵的眼睛朝她翻白眼,以此来表示他的不屑、鄙夷、漠然、轻蔑等各种负面情绪。 简直暴殄天物! 陆绵怔怔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背影即将闪进教室,真正的上课铃打响了,她回过神,低头看一眼自己衣襟大敞,实在不能忍受这种被人扫荡过的凌乱,双手一拢衣襟,屈辱得咬牙切齿—— “陈萌萌,你的举动太不尊重女性啦!!” 2.第2章 陈萌萌,陆绵现在也只有被陈央气到没辙的时候才会存心膈应他这么叫。 这是陈央乳名,他父母在他刚出生那会儿给取的,可想而知他生下来的时候有多白嫩可爱了,不过后来长大他嫌这个名字太女气,很排斥别人这么叫他。 而在陆绵的记忆里,小时候每天清晨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敲响对面邻居的门,然后没心没肺的吼:“萌萌妹妹,去上学啦!” 陆绵每每想起儿时,总要感慨一番她的萌萌妹妹,乖巧听话,软糯可爱,真心叫人怀念啊!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其实是个男孩儿,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也不像现在这么恶劣。 她和陈央,如果要说,就要从五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陈思远因为工作调动,带着妻子赵明惠,儿子陈央搬到了陆家对面,陆清河与刘静夫妇向来都是爽朗热情的人,两家认识没几天就熟络起来了。 看着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家长就喜欢问出生日期,结果一对,陆绵刚好比陈央大了一百天。 陆绵记得第一次看见陈央,是个冬天。 当时他穿了件很厚的黄色羽绒服,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半张脸也缩在衣领子下面,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顶黑色毛绒帽子,帽子顶端坠着个小棉球,走起路来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 像个憨实笨拙的胖企鹅,可爱极了! 想想也是奇怪,五岁的小孩儿,记忆力明明不会那么强大,可陆绵就是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每个细节。 甚至连掉在他睫毛上的那片雪花是怎么融化的,仿佛都经过了慢镜头处理,历历在目。 那时的陈央没有陆绵高,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浓密纤长的睫毛,眼尾狭长略微下垂,看着格外无辜,并不怯懦,但非常惹人怜爱。 陆绵从小就是这一带小区里的孩子王,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秀气可爱的小漂亮搬到她家对面,别提多高兴了! 又听说自己比他大,立刻像个大姐姐一样主动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岁的陆绵认为,能漂亮成这样的,根本就不用去问性别了,绝对是女孩无疑。 而大人们只当是个童言无忌的笑话,也并没有认真去解释,反而开玩笑似的将错就错地回答:“‘她’叫萌萌,不爱说话,身体也不好,绵绵以后要好好保护萌萌妹妹哟?” 这么被委以重任,陆绵一下子责任感爆棚,拍着小胸脯保证:“萌萌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以后一定把你当公主一样保护!” 说完觉得小萌萌简直越看越可爱,那娇滴滴的样子小小的激发了一下她不成熟的母爱,于是特热情地给了萌萌一个拥抱。 并且顺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四个大人哄然而笑,陆绵不懂他们笑什么,却也傻乎乎跟着咧嘴。 小陈央皱皱眉,觉得这个新邻居有点缺心眼儿…… … 陆绵从前门进的教室,看到陈央正从教室后面那边走过来,心知他是把那袋零食扔到后面垃圾桶了。 她也有点气恼了,坐回到座位上,从位子里拿书,噼里啪啦动静大得吓人。 同桌纪妍春瞟了一眼随后进来的班主任老师,再看看这刚落座的两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陆绵,悄声问:“怎么了,吃□□啦?” 陆绵也看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他没注意这边,朝前面一排斜对角靠窗位置的那个人努努嘴,不言自明。 纪妍春睨了一眼自己前桌的背影,无声‘啧’了下,摇头表示:“我说绵儿啊,多好的青梅竹马被你处成这样,良缘变孽缘啊,都不心痛不可惜吗?” 陆绵也学着她无声扯了扯嘴角,再次朝前面那个背影努一努嘴:“嘁,人家都不觉得可惜,我可惜什么呀?” 她稍稍扬高了一点声音,存心想让前面的人听见。 结果前面的人毫无反应,反倒是班主任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截粉笔扔向这边,正中陆绵额角,几乎是厉声疾呼的教训她:“陆绵,你是中午睡多了精力过剩还是怎么着,数学成绩都烂成什么样儿了,上课还不认真听?” “站起来!”他用教鞭把讲台拍出‘哐’的一声响,再指指陆绵:“我刚才讲的那一题,你来说说答案。” 班主任原名李光荣,授课数学,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因为地中海式的发型,被学生们私下里很写实地称为‘周围有’! 他是迎江一中出了名的厉害角色,素有‘微微(围围)一声吼,迎江一中抖三抖’的说法。 不过陆绵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早已在各科多任授课老师的钉嘴铁舌之下锻炼得皮糙肉厚,没脸没皮。 她懒洋洋站起来,破罐子破摔地连书都不带看,信口开河道:“X=3!” 话音刚落,全班哗然大笑。 ‘周围有’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气得差点跳起来:“什么X=3,这题让你求椭圆的离心率……” 忽又觉得自己纯粹多费口舌,干脆教鞭一挥,命令陆绵:“不听去外面给我站着!” 陆绵正在气头上,浑不在意地耸耸肩,一甩头就从后门出了教室。 她坐的地方本就在后排靠近后门的位置,一个左转,再顺手带门,别提多潇洒利落! “简直不想好了!” ‘周围有’又被她这走路带风,求之不得出去罚站的姿态气着了,把教鞭哐当一声扔到讲台上。 忽地视线一转,瞥到前面一排临窗而坐的陈央,刹那间就跟变脸似的,面色当即就缓和了下来,嗓音也十分温和地叫他:“陈央啊,你回去跟她父母说一下,就说陆绵成天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让家长配合老师管管。” 被点名的陈央思绪稍稍回来了片刻,朝讲台点点头,寡言少语的只说了一个:“好。” 他乖巧温顺的样子让‘周围有’十分受用,心里直感慨,同是门对门的邻居,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一时间又想起偏偏这个听话省心成绩又好的孩子身体却不好,心脏问题就像个□□一样,说不定某天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也是让人各种担惊受怕,惋惜无奈。 多愁善感起来,他心情越发忧郁,所剩无几的那圈头发似乎又跟着掉了不少,连接下来的数学题他也懒得再找人回答了,自己就径直往下讲…… 立秋以后,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早上赵□□还以为今天会有雨,怕降温,非让陈央穿上了毛衣,还在他书包里塞了把伞。 这会儿乌云开始稀薄,阳光很轻易就从云层里刺穿出来,竟然是难得的艳阳高照。 阳光投在窗户的铝合金表面,反射出刺眼的亮白色,陈央微眯下眼,很喜欢这种因靠近炽烈而被温暖的感觉。 他手撑在颊边,余光只用稍微后斜,就能看到吊儿郎当靠在走廊上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几乎和他同款的短发在额前滑下来一部分,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 陈央收回余光,想起她刚才的那句‘人家都不觉得可惜,我可惜什么呀?’ 不禁撇了下嘴,觉得陆绵这个人,简直太差劲了! 明明没心没肺的是她,毫不在意的也是她,现在她倒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当初是谁刚认识就上来又亲又抱,又是谁指天对地的发誓会永远保护他的? 现在嫌弃他阴郁冷漠,黑暗可怕…… 陈央缓缓调整呼吸,尽可能忽略掉那丝委屈的情绪,却又意气用事的想,早知今日这么不尴不尬,倒不如当年就那么一直冷淡下去,让她知难而退离自己远远的。 反正没遇上她之前,没有朋友他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虽然他现在不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陆绵确实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他小时候极其内向,甚至有点轻微自闭,因为先心病的缘故,在原来的幼儿园被老师各种照顾,和小朋友们的交际玩闹中是重点保护对象,大多数游戏活动也都不能参加,久而久之,他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 后来遇到陆绵,虽然刚开始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态度,不过陈央除了觉得她有点笨之外,其实内心一点都不讨厌她。 他的冷淡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过分热情的家伙,他有些被吓到,茫然无措,不怎么适应,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和陆绵第一次说话,还是在认识了她半个多月以后。 他转校到陆绵同一所幼儿园,因为相同的原因,他又被小心保护起来,他自己的性格也有问题,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哪怕有主动和他搭话的小朋友,他也不理不睬,最后重蹈覆辙,依旧没有朋友。 唯一和他稍微熟稔一点的就是陆绵,不管他的态度如何,陆绵始终热心不减地围着他打转儿。 整天‘萌萌妹妹,萌萌妹妹’喋喋不休地跟他讨论各种趣事,各种话题,即使他不给回应也乐此不疲。 事情的转机,是某个中午午睡结束之后。 陈央醒来发现……他尿床了! 不仅尿湿了自己,还把非赖着和他睡一个小床的陆绵也尿湿了…… 小陆绵揉揉眼,爬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问他:“萌萌妹妹,你是不是尿床了?” 陈萌萌拽着被子,小脸憋得通红,难堪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终于嘴硬着挤出了两个字—— “没有!” 陆绵被他那副‘小媳妇儿’样给萌住了,只愣了一瞬便慷慨道:“哦,那就是我尿的,对不起,把你裤子也弄湿了。” 后来陆绵因为尿床被老师说了一顿,她换了裤子,发现陈央没有带备用的,于是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条给他。 陈央纳闷:“你怎么……带那么多裤子?” “因为我是尿床精啊,老师们都这么说。”陆绵毫不在意的答,还笑得挺得意,仿佛尿床是件多么光荣的事。 “……谢谢!” 陈央别别扭扭的小声感激,不知道是谢她的裤子,还是谢她心照不宣地帮他顶缸。 3.第3章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体育老师临时有事请假了,自然而然就改成了自习。 教室里偶尔出奇安静,偶尔又在某个瞬间突然喧闹起来,嗡嗡嗡地像有一大群蜜蜂飞来飞去的闹。 班长大人性格有点呆呆的木讷,脾气好,没什么威信,气呼呼站起来了好几次,推着厚厚的镜片四处观察,可终究因为声音太涣散,始终抓不出几个典型,最后只能高声警告:“别吵了,安静!” 然后又不得不气馁地坐回去。 陈央把第一节课班主任老师发的两套数学卷子做完,手头暂时没有其他作业,无所事事,又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直出神。 “我去,陈央你还是人嘛,两套卷子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做完了?”同桌周凯乐瞥见他手底压着的那两张写得工整满当的卷子,立马就兴奋了,推推他:“嘿兄弟,借来观摩观摩?” 周凯乐其实成绩不差,就是偏科太严重,数学烂得和陆绵不相上下,每次考试因为这一科直接把成绩总排名向后拖了十几位,憋屈得狠。 班主任也是为了抢救一下他的数学,才将他安排在了陈央旁边,此外还有一层考虑是他性格开朗,为人风趣,正好可以和沉默寡言的陈央互补。 周凯乐嘴里的‘观摩’意思很明显,陈央侧眸看了他一眼,无言,把卷子递了过去,谁知周凯乐还没伸手来接,半路却被从后袭来的纪妍春截了胡。 “大春儿,你干嘛?” 周凯乐回头低喝,眉头纠在了一块儿,这都最后一节课了,还不抄,陈央是走读生,晚上又不来上晚自习,明天一早卷子就要交了,时间紧迫。 纪妍春见他要来抢,机警地将卷子密不透风的压在两个手肘下面,嬉皮笑脸的道:“就凭你这么叫姐姐的名字,陈央这卷子我就先替你观摩了!” 她这样一说,周凯乐简直怂得不能有半点脾气,投降示弱干脆利落:“嗨哟,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您别跟我这不懂事的兔崽子一般见识成不成?只要您现在把卷子还我,小的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啊。” 纪妍春没反应,还是继续看着他坏笑。 周凯乐脸都快皱成了核桃,叫苦不迭道:“姐姐,纪姐姐,您也知道我上次数学随堂测验多少分儿,考得比陆绵还丢人呢,围围最近盯我盯得紧,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周凯乐你要死啊?” 他话没说完,纪妍春旁边一直趴着睡觉的陆绵突然顶着个鸡窝头起来了:“没看到姐姐在睡觉呢,叽叽歪歪个没完了是不是?” 她说话很冲,起床气很浓,不仅因为周凯乐吵着她睡觉,还因为那句‘考得比陆绵还丢人’让她听着格外刺挠。 本来一下午就没个好心情,结果最后一节体育课还取消了,睡个觉也各种不安生,模模糊糊只听到是在抢纪妍春手里的卷子。 她一烦躁,一气之下掀开纪妍春的手,在铺开的卷面上用力一抓。 两张卷子立时从中间多出了个大窟窿…… 周凯乐:“……” 纪妍春:“……” 陆绵以为卷子是周凯乐的,抓完还挑衅地朝他一扬眉:“姐姐的卷子也不交,现在咱俩一样丢人了,心里平衡一点没有?” 周凯乐整个人还呆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然后在陆绵准备重新趴下恢复刚才的睡姿的档口才颤巍巍叫了她一声:“绵哥……” 陆绵茫然抬头,纪妍春用手指戳了戳她,好心提醒:“卷子不是周凯乐的……” “不是他的那谁的?” 纪妍春给她说了个恐怖故事:“陈央的!” “! ! !” 陆绵尔康吃惊脸式的撑大鼻孔瞪眼睛,差点被吓得窜到天花板上,一头鸡窝瞬间炸得更厉害:“……谁的?” 纪妍春准备张嘴,忽而又一下子抿住了唇没了声音,因为前面那个始终事不关己的人已经转过了身,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审视着陆绵。 陆绵:“……” 被他这么盯着,陆绵只觉后脖颈一阵阴风扫过。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强烈的求生欲催使她找回些许理智,呆了一瞬才慌忙掏出自己之前一把揉进书包里的卷子,一边抚平折痕,一边讨好地跟他打商量:“我……我的赔给你?” 周凯这时候开始乐幸灾乐祸,娘了吧唧地搂住陈央的肩,报复性地插嘴道:“就你这擦屁股似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跟我们家陈央的满分卷子比?” 陆绵一个眼刀剜过去,周凯乐立即抿紧唇闭嘴,然而陈央还是沉默着,但是直视她的目光已经透出了一丝锋利。 “……好吧。” 陆绵瞟他一眼,悻悻收起自己那皱巴巴的试卷,问:“那你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闻言,陈央如冰封湖面的眸子里一抹微光浮动,稍纵即逝,再看她,又是那种千年不变的波澜不兴,冷冷淡淡的说:“把卷子压平了,放学一起去校门口找个打印店复印一份。” “好好好。”陆绵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一边把卷子又掏出来,一边还热情的提议:“那今天你也别打车了,我骑车载你,放学咱们在车棚那儿见?” 陈央似乎没料到她有如此建议,愣了一下,立刻又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表示无异议。 他俩都是走读生,从家里到学校的路程说远不远,打车正好不超过起步价的距离。 陈央由于身体的缘故,多年来从不被允许寄宿,陆家父母通常也会因为照顾他来回路上多个伴儿安全系数高一些,而勒令陆绵从旁跟着一同走读。 从幼儿园到高中,皆是如此。 起初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对于这种安排陆绵自然喜闻乐见,她那时候巴不得成天围着这个漂亮可爱的‘萌萌妹妹’转圈圈。 虽然‘她’不爱说话,可偶尔冒出一句却奶声奶气的,声音特别好听;‘她’还很娇气,吃饭总喜欢把韭菜和蒜台这种有味儿的菜挑拣了扔她碗里,可‘她’身体不好,身体不好的人胃口差,有挑食的毛病也可以原谅。 总之,小时候的陆绵认为,这个不爱说话,特别娇气,奈何长得超级漂亮的小病娇会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姐妹,她义薄云天的决定,此生只认‘她’这么一个好妹妹! 因为‘她’的独一无二,不可取代,再加上逆天颜值,所以,不管‘她’有多少缺点,多少毛病,陆绵甘愿自发戴上滤镜,统统无视! 然而事情的转折点,是在升小学的那年暑假…… 陆绵从小神经大条,又成天扎男孩儿堆里疯玩,对于性别之分懂得比较晚。 这一年,她弟弟陆锦出生,父母告诉她弟弟和妹妹的区别在于——弟弟下面长了个茶壶嘴嘴,而妹妹没有。 所以,当陆绵在游泳馆因为地面湿滑,不小心摔倒的瞬间又不小心拽掉了前面陈央的泳裤之后,陈央慌乱中一转身…… 陆绵的三观,就地崩了个稀碎! 在认知天崩地裂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带着哭腔指着陈央某部位质问:“萌萌妹妹,你哪儿来的茶壶嘴嘴啊?” 而陈央在那一刻,因为惊吓过度导致心脏病发,不过在晕倒的前一秒,他羞愤难当,失手给了陆绵一拳……作为回答。 这一拳,让陆绵本就松动的两颗门牙直接飞出了老远…… 4.第4章 陈央那次病发差点丢了小命,赵明惠碍于陆绵父母的面子不好直接责怪她,不过私下交代过陈央许多次,离陆家那个假小子疯丫头远一点。 陈央默然无语,态度不置可否。 事实上,自从性别之谜被那么难堪的揭露出来,陈央和陆绵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尴尬而微妙。 家长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故影响关系,于是在双方家长面前,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从前的原貌,一副友谊地久天长的模样。 一旦没有外人在场,两人就会无缘无故的沉默,然后无话可说。 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和好如初,但陆绵再不会像从前那样,用照顾一个小妹妹的态度去包容陈央所有的事情,而陈央也做不到如以往在她面前那般肆意放纵。 遇到分歧,一个不再一味的退让,一个又沉默寡言似乎漠不关心,各自的态度往往更能激化矛盾,在几次三番被陈央气得暴跳如雷却又不能动他分毫之后。 陆绵终于深刻意识到了和他做朋友的弊端。 于是后来,他们连争吵也开始慢慢减少。 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进入了青春期,少男少女不能宣之于口的心事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也越来越强。 等他们蓦然回首,才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已然疏远淡漠了…… 陆绵说放学载陈央回家,曾经初中的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陆绵都卖力地充当着陈央车夫的角色,后来也不知道是哪次吵架开始,她伤了心,不再履行车夫的职责。 赵明惠向来对她粗心鲁莽的行事作风放不下心,她不载陈央,赵明惠更乐于每个学期多拿一部分车费出来给陈央上下学打车回家。 下午放学,铃声刚一打响,陈央已经提前收拾好了书本。 他回头,看到后排空荡荡的两个座位,陆绵和纪妍春早在还没下课的时候就被别班的几个女生给招呼走了,不知道是去干嘛。 从教学楼走到学校统一放置学生车辆的车棚,陈央平时走快一点都要五分钟,今天只用了三分钟。 他在按照年级划分的停车区域里很容易就找到了陆绵的车,如他所料,车在,人还没来。 于是他将书包卸下来放在车篮子里,自己靠坐在车后座,一边恢复因为行走过快而紊乱的心跳,一边乖乖巧巧的等。 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天都黑透了,陆绵还没来。 陈央有点不放心,终于沉不住气的给陆绵拨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 他走出车棚,准备去教学楼或者其他地方找找,结果才一出来,就遇上拿着个空饭盒朝女生宿舍楼走的纪妍春。 纪妍春一见到他仿佛这才想起来什么事,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惊慌失措地回头:“我……这就去给你叫陆绵。” 她这么一说,陈央已经看出来某人是把答应过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下意识皱了下眉,问纪妍春:“她干嘛去了?” 纪妍春有点心虚的解释:“下午八班的同学过来跟我们说,杨帆傍晚在学校体育馆有比赛,所以……” 她瞥一眼陈央,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 路灯温暖橘色的光照在陈央的脸上,还是那副心如止水,毫无涟漪的模样,可那双睫毛半掩的眸子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却显得格外波光粼粼。 杨帆是高三八班的体育特长生,人长得高大帅气,篮球也打得特别好,性格还是陆绵喜欢的那种活泼开朗阳光风趣…… 杨帆本人也很会招女孩子喜欢,在迎江一中人气向来居高不下,粉丝遍及高一至高三的各个年级。 陆绵一进高中就开始迷他,早就想办法打听清楚有关他的一切,生日、身高、体重、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擅长打前锋还是后卫,甚至他习惯哪节课的课间去厕所都摸得一清二楚。 隐隐约约,陈央觉得胸口有股刺痛,他淡定如常的对纪妍春说:“告诉陆绵,让她早点回家。”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朝校门口走。 尽管他一丝情绪都没有显露出来,但是他抱着书包孤零零走在路灯下的寂寥身影让纪妍春心里很不好受。 她无声站在那里忏悔了几秒,还是不能消除内心的罪恶感,小声骂了一句:“陆绵你这个渣女!” 为了弥补,她返回篮球场去找陆绵,看到她的时候,渣女陆绵正和一大帮女生跟在杨帆屁股后面要签名。 还真把杨帆当NBA的球星追呢? 虽然纪妍春也是杨帆的迷妹一名,甚至她刚才也是看完了杨帆整场球赛才想起回宿舍刷碗的,但陈央在夜色小路上渐行渐远的背影实在给她冲击太大。 她一时正义感爆发,冲进人群,都不顾及陆绵是跆拳道的练家子,直接抓起她的后衣领将人拖了出来。 “纪大春儿,你干嘛?”陆绵甩开她的手,不耐烦地掀了掀校服外套,她差一点就能让杨帆在她校服上签名了。 纪妍春气极,在她肩膀怼了一下,疾言厉色的质问:“你个不做好事还言而无信的混蛋,你下午撕掉陈央的卷子后怎么跟他说的来着,是不是都忘干净了?” 这么一提醒,陆绵兴奋过度的大脑瞬间掉进了冰窟窿,僵硬了几秒之后,突然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滴个亲娘哟,要命要命,这回玩儿了,死定了,死定了……” 她嘴里碎碎叨叨念着这些,人已经犹如飓风过境,转眼就飚出老远。 在校门口把卷子复印好,回去的路上,她简直把自行车当风火轮踩,可赶到家的时候还是有点晚。 等气喘吁吁地站定在陈央家门口,举手敲门的那一刻忽地脖子一缩,一下子从头顶怂到了脚底心。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她骨子里对陈央总是忍不住有几分忌惮。 明明一个跆拳道黑带,对付他一个小病娇简直绰绰有余还有余,但只要陈央那冷冷淡淡的眼神朝她一扫,事情哪怕错不在她,最后也绝对是她先开始心虚。 不过现在情况真的有点糟糕,因为这次是她错了,不仅错了,还接二连三的犯错。 撕了他的卷子,又放他鸽子,陆绵越想越惶恐,别说心虚,连肾都开始虚了…… 就在她天人交战,不负责任地想着要不要把卷子从门缝底下塞进去,然后敲几下,听到有人来开门,她只用狡猾的躲进自己家以此来避免尴尬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呼啦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来不及狡猾的陆绵:“……” 盯着直直站在里面,提着垃圾袋一脸平静的陈央,那种肾虚的感觉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并且,还直接影响到了她的交流能力。 她佯装轻松,尽量摆出一副饭后闲谈的姿态,话不过脑地脱口问道:“陈央,倒饭了吗,下楼吃垃圾啊?” 陈央:“…………” 终日无波无澜的面孔终于撑不住,出现了一丝裂痕…… 5.第5章 陈央本想把门一甩,赐她一个能把鼻子撞平的闭门羹。 结果看到她鬓角边沁出的微微薄汗,还有那强自镇定都扼制不了快速起伏的胸口,稍一冷静,终究也没把事情做绝。 “有事?” 他言简意赅,脸上是与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的嫌弃表情。 陆绵抓耳挠腮,又嗯嗯啊啊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清,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了,直接从书包里掏出复印好的试卷,送到他面前:“陈央,对不起。” 两人僵持,陈央恐惊动父母,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并顺手带上了门,但是,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还有……” 他边说,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这要是让刘静知道欺负陈央的就是自家这位不省心的孽障,那今晚陆绵一顿棍子烧肉绝对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陆锦趁机彻底放下手里的作业,小大人一样紧追着交代陆绵:“姐,你平时在学校多留心照顾一下陈央哥哥,别整天只想着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哪里鬼混了?”陆绵瞥一眼刘静的脸色,不甘地辩驳。 陆锦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继续老气横秋的道:“当初妈妈让你学跆拳道,除了防身就是为了保护陈央哥哥,年轻人,要学以致用!” 陆绵:“……” 她竟被自己这个只有五年级的弟弟教育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真的无语反驳,而是看到刘静陆清河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通常这种全家一致认同某件事的时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与他们不同的声音。 陆绵多年的生存经验早已教会了她如何做人…… … 陈央楼下扔完垃圾,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楼下那个长椅上坐了会儿。 渐入深秋的季节,月朗星稀,晚间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没一会儿就从他外面的毛衣里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他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把双膝抱在怀里,半截脸又习惯性窝进衣领下面,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长椅上。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三楼陆绵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他素来了解陆绵,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原谅她。 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容易被原谅根本记不住教训,你一旦不予计较,她也能完全不跟你见外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况且…… 他忽地眸色变深,嘴角微扬,再不必压抑自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地清浅笑意。 私心作祟,他就是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原谅她,就是要她心怀愧疚,内心煎熬,因为这样,陆绵才会对他弥补更多,才会碍于愧意像小时候那样百般骄纵包容他。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给予温暖来救赎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知恩图报,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被她拉出来,已经贪恋上这个温度,所以即便是耍些阴谋诡计,也休想他再松手! … 第二天一早,陈央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愿,看到了拦在楼下门口的陆绵。 她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脚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另一只不安分地近乎踩在了车头上,双手捧着手机正低头专注地玩着贪吃蛇。 如此不好操作的动作,她还一派闲适。 陈央抿了抿唇,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首,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发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发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6.第6章 虽然时隔一两年,但毕竟是重操旧业,对于陆绵来说这个车夫的工作难度不大,只稍微小心翼翼适应了几分钟就开始得心应手……得意忘形。 她又把脚踏板当成风火轮,连屁股都离开了自行车座位,吭哧吭哧踩得浑身是劲儿。 萧瑟微凉的秋风呼啦啦直往陈央耳朵里灌,他双手抓着陆绵的两个衣角,随着她左右摆动的幅度一高一低的来回晃,有点儿忍受不住地皱皱眉。 拽了陆绵一下,提醒她:“你慢点儿!” 陆绵回头,利落的短发立刻被逆风吹得乱七八糟,飘荡招摇的发梢后面,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漾出满满的笑意。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雀跃得意的,没心没肺的嚷:“陈央,你快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和风接吻的滋味儿。” 陈央:“……” 他漆黑的眼珠向上一瞟,当即瞪了她一眼,抓着衣角的指尖无意识抖了一下,骂她:“无聊!” “有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啊?” 陆绵翻着白眼直叫屈:“亏你还是在《萌芽》上发表过文章的人,我这么优美浪漫的拟人修辞哪里无聊了?” 后面的人收回鄙视的目光,懒得同她理论,扭过头把视线投向别处。 从小到大,陆绵就这德性,三句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没把门儿,什么话都敢不过脑子的往外蹦。 见他不搭理,陆绵一个人叨叨就觉得了然无趣,立马又毫无压力的跟他妥协。 “好吧好吧,那我换个说法,陈央少爷请闭上您高贵的眼睛,感受一下‘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感觉,怎么样?” ‘奔跑’二字一下牵动了陈央的某根神经,不禁又把视线挪了回来。 盯着陆绵的目光有那么一刻怔然,似乎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无迹可寻。 以陆绵对陈央的了解,某个提议当他沉默着看着你不眨眼的时候,多半是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碍于脸皮不肯说出来。 于是,陆绵很贴心的不再多说,只默默回头坐回到车座上,速度没减,但相较于刚才却平稳了许多。 没一会儿,她感觉陈央缓缓放开了攥着她衣角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喜悦和紧张,小心谨慎的把车骑得更加稳当。 “陆绵……” 突然,陈央在背后叫她,说:“没事儿,你可以骑快一点。” 陆绵无声点点头,前倾着身体把车速又提了一些。 她能感受陈央张开了双臂,也知道他是闭着眼睛的,甚至有心去捕捉了下那声若有似无的惬意笑声。 莫名其妙的,总觉得此刻身后的风景应该很好看,忍不住想偷偷回头瞄一眼。 那么想着,不经意间就那么做了。 然后傻兮兮的陆绵一回头,一下就撞上了笑起来清亮得仿佛整个银河都倒映其中的那双眸子。 浓眉如墨,长睫缱绻,黑亮如洗的琉璃朝你那么淡淡一扫…… 勾魂摄魄,大抵如此! 陆绵呆了半晌,连车子怎么停了都不知道,直到陈央敛尽了笑意又变成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面瘫脸,还颇为不解的问她:“干嘛?” “……没干嘛啊。” 陆绵一贯脸皮够厚,经常干坏事被抓包都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能找个不错的借口,解释道:“踩累了,歇会儿。” 陈央静默无异议,微垂着头,双手扶在车座两边恢复成安全乖巧的坐姿。 而陆绵被他灿烂耀眼的笑容惊艳过后,再一回想,心口才后知后觉感到压抑窒息的难受。 陈央这个人,那么骄傲,那么聪明,知道的事情那么多,可偏偏他这十七年的人生里,却从来不知道自由奔跑是种什么感觉…… 到了学校,停好车,陆绵还沉浸在同情怜悯的伤感里郁郁寡欢。 甚至到了食堂买了早点,付账刷卡的时候都没回神,拿着包子就往外走。 “嘿,同学,还没刷卡呢?”食堂盛粥的阿姨把手里的大勺敲得哐当响。 前面的陈央回头,瞥一眼摸摸口袋又忙着去翻书包的陆绵,径直去窗口帮她把早点钱刷了。 一中实行校园一卡通,钱存进校园卡里,买什么都刷卡,不仅食堂,连校内超市小卖部都不收现金,各人的卡上也都有姓名班级以及扫描上去的照片,防止丢了方便找回来。 大多数学生习惯把校园卡的边角打个孔圈在钥匙扣上,这样弄丢的几率比较小。 陆绵的校园卡也是这么弄的,但从书包里找到钥匙圈,钥匙都在,唯独校园卡不见了。 “丢了?”陈央问。 陆绵翻遍书包各个角落,还是没找到,沮丧点头:“扣在钥匙圈上没取下来过,现在哪儿都找不到,肯定是丢了。” 陈央想了想,对陆绵丢三落四的性格不是很放心,不死心地帮着她回忆道:“确定没取下来过,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几次把钥匙拿出来是在什么地方,印象里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在钥匙圈上看到卡了?” 难得陈央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陆绵认真皱眉翻白眼,开始苦思冥想,结果还真的有了些线索:“好像昨天放学去取车的时候就没看到钥匙圈上有卡……” 说到一半,她又忽地顿住咬了下唇,瞥一眼陈央,深怕他因此又记起昨天的不愉快。 好在陈央并未注意,而是继续思索着问:“那你再想想最后一次用卡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陆绵很肯定的说:“最后一节自习课我和妍春溜出去还在小卖部买了水和薯片。” “之后去了哪里?”陈央追着问。 陆绵答:“体育馆,看杨帆比赛去了。” “……” 陈央闭唇不语,终于是想起了某些陆绵所担忧的不愉快。 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一下子更为冷峻,陆绵一看不好,缩了缩脖子企图转移注意力的小声问:“会不会丢体育馆里了,我现在去找找?” “不用了。”陈央道:“体育馆地上那么干净,掉一点东西都十分显眼,人来人往,你还是昨天丢的,现在能找到才怪。” 陆绵紧张得很:“那怎么办啊?” 陈央一脸理所当然:“先挂失作废,再补办一张。” “那怎么行啊!”陆绵惊呼。 在陈央诧然抬眸的时候,她似乎心虚一般立刻别开视线,顿了好一会儿才含糊气弱地解释:“那上面……我贴了挺重要的东西。” 左右里面只剩一百多块钱,陆绵坚持不挂失,陈央也无话可说。 虽然他表面不屑一问,事实上内心对陆绵到底贴了什么东西在上面还是很好奇的。 得亏里面只有一百多块,但看陆绵那样子,即使里面钱更多也不带挂失的。 那么重要的东西么? 旧卡不挂失注销,新卡也办不下来,陆绵寄希望于这几天能有好心的同学拾金不昧,把捡到的卡还给她,不管希望几何,先等两天再说。 没有校园卡,吃饭买东西都成问题,还好陈央在,不管干什么暂时可以刷他的卡。 陆绵原以为这几天就要仰仗陈央过活了,结果还没等到午饭时间,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的时候,那个拾金不昧的同学就自己找过来了。 当时的陆绵做完课间操回来没一会儿,正趴桌上昏昏欲睡。 靠窗的陈央伏案预习功课,忽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他随即侧眸。 “陈央同学,能不能帮我叫下你们班的陆绵?” 隔着窗棂,那人站在窗外阳光下笑得格外灿烂。 也不知道是阳光太刺眼还是怎么着,陈央不自觉皱起了眉,问:“你找她什么事?” 窗外的人又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亮到陈央面前:“我捡到了她的校园卡,来还给她。” 陈央视线一挪,看到了那张印着陆绵照片和姓名的电磁卡,以及她抿唇微笑的照片旁边,那另一个人的大头贴。 是个男生的,容貌五官,与此刻正拿着卡的人可以无缝重合。 “杨帆?!” 陈央怔忪着还未回神,听到动静的陆绵已经从后面扑了过来,声音里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兴奋…… 陈央垂眸,抿直唇线,觉得尤为刺耳! 7.第7章 校风云榜排名第一的人物突然造访,在班里激起不小的风浪。 陆绵从后门走出来,门口窗户就扒了好一些好事者围观,外加窃窃私语。 说起来,陆绵虽然迷了杨帆一年多,还从来没个机会和他认识说过话,是以听到杨帆过来指名道姓的找她,就跟小迷妹终于见到活的偶像似的,有点受宠若惊。 杨帆已经从窗户旁边退到了外围的走廊上,等陆绵走到他跟前,他下意识拿起校园卡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又看了看眼前朝气蓬勃,清秀干净的短发女孩,眉梢不经意挑了挑,让人很舒服的长相。 “陆绵是吗?” 他斜斜地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稍有几分痞气又不会显得轻浮没礼貌的笑容,他太清楚自己哪些面部表情能招女孩子喜欢了。 陆绵愣怔着点点头,果然很吃他这一套,微垂下眉眼,面露赧然。 周凯乐越过陈央,也扒在窗口看热闹。 被陆绵那副娇羞的样子恶心得不行,忍不住开口调侃:“绵哥,咱别闹了,作那副娇羞不已的样子存心恶心谁呢?” “周凯乐你丫……”陆绵回头,眼神锋利得能杀人,条件反射的骂到一半又生生忍住。 想起男神还在自己对面站着,陆绵转过头,强行恢复成一脸笑靥如花,明知故问道:“杨帆你……找我有事?” 杨帆适时收起打量她的眼神,把手里的卡递给她,自来熟地戏谑道:“昨天比赛后捡到了你的卡,想着赶紧给你送过来,不然中午你该没饭吃了。” “谢谢,非常非常感谢!” 陆绵真诚道谢,等她伸手过来接时,杨帆又往后缩了一点,将卡翻过来,把有大头贴的那面对着她,坏笑着问:“怎么,你也喜欢看我打篮球?” 陆绵抬眸瞥他一眼,遇上他执着透彻的眼神,仿佛那种不与外人道的心事就要被当众剖析出来了,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只觉脸颊烧得慌,默认着点点头。 周凯乐实在看不下去了,缩回到座位上,小声在陈央耳边碎碎念地吐槽:“我的妈,那个杨帆好做作啊,撩拨女孩子那手段一套一套的,一句‘你也喜欢看我打篮球’说得仿佛跟‘你也喜欢我’一样轻浮,还真把自己当霸道总裁了?偏偏绵哥还一脸没出息的花痴相,她怎么好这口啊?我看呐,这回她八成是要栽杨帆手上了!” 陈央奋笔疾书的笔尖,听到他最后一句的时候蓦地顿住,漠不关心的脸上掠过一丝迟疑,半晌,才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了两个字—— “她敢!” 虽是这么说,可说完胸腔里还是抑制不住涌上一股无力的酸楚感,不过意气用事的两个字罢了。 他一个病秧子,能不能活过成年都是未知,性格也不讨喜,如果单就只有他和陆绵的世界里,他对陆绵如何纠缠不休都能理直气壮。 可陈央自己也明白,陆绵对杨帆有好感是事实,一旦他们之间多了一个杨帆,那他……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中午吃饭,约好和陈央周凯乐一起的陆绵纪妍春二人因为杨帆临时爽约。 杨帆要了陆绵的QQ,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招呼她中午一块儿吃饭,陆绵应承下来,然后下课拉着纪妍春一起,说要请杨帆吃个饭以表谢意。 周凯乐愤愤不平,直骂他们两个见色忘义,陈央依旧是那副漠然冷淡的态度,事情仿佛和他半点关系也无,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 陆绵纪妍春在食堂门口与杨帆回合,跟杨帆一起的还有他同班的另外两个男生,也是校篮球队的。 三个人长得都是人高马大,犹如鹤立鸡群,一路过来吸引目光无数,引起一连串的惊呼骚动。 甚至有些女生还大胆地叫唤着他们的名字,他们三个对这种场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应付自如,听到哪边有声音就朝哪边眨眼,微笑,招手,犹如明星走红毯一般。 “这也太夸张了吧?”纪妍春有点不适地在陆绵耳边悄悄说。 别说纪妍春,连陆绵也觉得有点浮夸,或者更应该说高调。 但陆绵是打心眼儿里崇拜杨帆的球技,同时她对陈央的好成绩也是臣服得五体投地,这样一比较,好像陈央就显得稳重低调多了。 然而话说回来,那会儿刚进高中,本来陈央和杨帆的人气就不相上下,只不过陈央因为性格太孤僻,看起来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人气后来才慢慢被杨帆超前了。 不过陆绵微一摇头,好像陈央压根也不在乎这些,事实上她也不知道陈央在乎什么,陈央的内心,她从来都看不透。 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他了,直到杨帆走到陆绵跟前打了声招呼,她才茫然回神,掩饰尴尬性地问他们:“想吃什么,今天中午我请客。” 陆绵说请客,杨帆他们倒也不推辞,一行人边说边往食堂里面走,各人点了想吃的菜,等陆绵刷完卡,几个人找了个六人桌坐了下来。 一坐定,杨帆从口袋里掏了一整张还没修剪的大头贴递给陆绵,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你那张照片从哪儿弄来的,不过太丑了,你看看这些,喜欢哪张,你挑。” 他话音刚落,其他两个男生跟着打趣起哄。 “哎哟哟,杨帆你这干嘛呀?粉丝宠太过了啊。” “这大头贴明显新鲜出炉的,所以你第三节课逃出去就是拍大头贴去了?” “这哪是宠粉丝啊,你见过他对哪个粉丝这么好的?” 那俩男生你一言我一语,调侃的话越来越暧昧,偏偏杨帆还一句都不解释,只但笑不语地看着陆绵。 陆绵脸皮再厚,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是第一次经历一个男生似乎在向她示好,还是那个她一直欣赏崇拜的男神,说不心神荡漾,那绝对是假的。 等他们调笑够了,杨帆盯着陆绵渐渐面红耳赤的反应,心满意足地舔了一下嘴角,然后才像是为了缓解陆绵的尴尬,转移话题道:“下个月我们和四中有个友谊联赛,比赛场地就在咱校的体育馆,你们要不要来看?” 对面俩女生闻言,立马举双手表态:“要啊,当然要,什么时候?” “下月中旬吧,具体日期还没定,不过马上就要开始集训了。”杨帆想了想,忽然又提议道:“要不你们参加啦啦队给我们加油吧,因为是两所学校的对赛,双方都会组建啦啦队助威的。” 高中的校联赛,说正规也不算正规,说不正规吧,又像那么回事儿。 以前遇到大型比赛,校方也会组建啦啦队应援,成员通常都是内部球员自己推荐,能推荐就说明关系好,这样助威加油才卖力,学校出于此等考虑,也是应允的。 杨帆这提议一出,陆绵纪妍春立刻两眼放光,几乎是毫不考虑就忙不迭点头赞成。 他俩老早就想过参加啦啦队给杨帆呼喊助威的事,奈何不是同班,关系疏通不过去,而且这种一呼百应的事,有了一点消息就人满为患,哪还轮得上他们。 吃完饭,几个人往教学楼那边走,因为中午还有午休,时间不是很赶,都走得很慢。 八班和三班不在一块儿,临到楼梯口分别,杨帆忽然拽了陆绵一下,问她:“我给你争取个啦啦队队长好不好?” “啊?”陆绵被问得有些愣怔。 杨帆牵了下嘴角,笑道:“你身材好,长得高,又这么漂亮,就应该站在最显眼的地方领着其他人呐喊助威。” 陆绵长这么大,还是生平头一次被异性这样直白地夸赞漂亮,一时心花怒放,飘飘然又怔怔然。 也不知是喜是羞,亦或者两者皆有,她红了脸,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个……这个要看……老师怎么安排吧?” “我说给你争取,就一定能争取到。”杨帆信心十足。 后来在往教室走的楼梯上,纪妍春一直若有所思地跟在陆绵身后,在一个即将拐弯的楼梯口,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拽住陆绵。 “绵儿啊……”纪妍春斟酌了几秒,仰着头看着前面的人,面露担忧的说:“我怎么感觉……你和杨帆要早恋了呢?” 陆绵刚要张口说她想多了,还没出声,忽然又看到纪妍春微睁了下眼睛,脸色变了变。 她下意识回头,顺着视线往上瞧,逆光之下,一眼看到站在楼梯最上面,神色冷峻又寡淡的陈央。 没来由的,陆绵心里忽然‘咯噔’重重跳了一下,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搞不明白在慌什么。 8.第8章 陆绵想,或许是陈央站得太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场把她震慑住了,看到陈央的时候忽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弯腰咳得脸红脖子粗。 “咳咳咳咳……”她一边狼狈不堪的咳,一边在心里催眠自己陈央什么都没听到,还要不遗余力地佯装坦然,很平常的与他打招呼道:“陈央,这是咳咳……要去哪儿……” 可惜即兴表演只到一半,陈央微眯了下眼,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随后如她所愿地真当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直接无视他们,擦肩走过。 “……”陆绵浮夸的假笑还尴尬地挂在脸上。 完全不明白这人早上明明跟她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怎么这会儿又是这幅不搭理人的态度? 陆绵挠头,十分不解,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陈央心情好像不大好啊?”纪妍春以一个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身份,通过刚才所见所闻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陆绵一听就来气,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纪大春儿!” 随即恶声恶气地低声发出警告:“你丫以后说话措辞能不能注意点儿?什么叫你觉得我和杨帆要早恋了,这话能随便乱说吗,这要是刚刚被陈央听到回去告诉我妈,你知道我会死得多难看吗?” “不能吧?”纪妍春伸个脑袋从扶手边往下看一眼陈央走下楼的身影,又回头看看陆绵,很确定的说:“陈央可不是那种爱管闲事嚼舌根的人。” 陆绵不放心地道:“万一他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忽然又想到另一层,更加烦躁:“况且,我早恋的事要真被他知道了,那就是落了一个攸关生死的把柄在他手里,以后就要处处受制与他,从此我在他面前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呐?” 纪妍春就她这话,砸吧着嘴寻味了半天,而后在陆绵再一次转头要走的时候又拉住她,无情地揭露出残酷的事实—— “不对啊陆绵,就你俩平日相处的种种,我怎么感觉你这尾巴已经夹了好多年了?” 陆绵:“……” 纪大春儿同学这么一针见血,陆绵一时有种不为人知的弱点被暴露的羞愤感,当即炸毛嚷起来了:“你搞搞清楚,我那叫忍辱负重好不好,他身体不行我能怎么办,发生矛盾难不成真的上手揍他啊?” 她握拳伸到纪妍春面前钟摆似的晃了晃,看起来仿佛多么无可奈何:“看看我这沙包大的拳头,就陈央那弱不禁风的小病娇,这一拳下去,那还不得出人命?” “是吗?” 陆绵话音刚落,那道冷如寒潭里发出的声音便从纪妍春身后传了过来,别说陆绵,连纪妍春都吓得一身汗毛激灵着站了起来。 两人慌慌张张地看过来,去而复返的陈央面色阴沉地站在他们下方的楼梯上,这次已经很明显地把心情不好摆在了脸上。 “陈央,你怎么……回来这么快?”纪妍春问了个很笨的问题,也学着陆绵刚才那样假笑。 不过好在他没有像对待陆绵那样视若无物,缓和了下脸色,嗓音依旧冷硬着回答:“班主任让我帮他改卷子,我回来拿支红色笔。” “哦哦……”纪妍春点点头,明明没有挡道,但还是往旁边缩了缩。 陈央慢慢拾级而上,走到陆绵旁边时忽然停顿,脸色也重新冷了下来,陆绵只觉迎头浇了一桶冰水,恨不得就要瑟瑟发抖了。 她也跟着往边上挪了一小步,颤巍巍地给他让道。 陈央只冷冰冰地淡扫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一走,陆绵才敢重重喘出一口气。 随后在纪妍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啪啪’地给自己抽了几个大嘴巴子:“哎哟,陆绵你个满嘴喷粪的家伙,怎么又把他给得罪了,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哟?” 纪妍春一旁睨着她痛心疾首,懊悔挫败得恨不能当场自我了断的样子,特别想嘲讽她一句: 忍辱负重,嗯? 沙包大的拳头,嗯? … 与陈央融洽的关系只维持了一早上,犹如昙花一现。 陆绵下午心不在焉地上了三节课,一直盘算着回头该怎么跟陈央认错道歉,她都担心放学陈央不会坐她车子自己打车回家了。 上完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陆绵一早就积极地收拾好书包,等着陈央,等陈央默不作声地整理好后,她赶紧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出教室,下楼。 还好,陈央并未打算自己打车回去,还算给面子的往车棚方向走。 “陈央……”陆绵从他的举动里仿佛瞄到一丝希望,在他后面怯懦地叫了一声,打算主动示好道歉。 不过陈央似乎不想现在解决这件事情,没什么情绪地道:“先去拿车。” 并不是陆绵预料中的冷战,好歹还愿意开一下尊口同她说话,陆绵稍稍放松一些,加快了几步和他并肩而行,在他冷冽的眼风扫过来的时候还不知死活地“嘿嘿”傻笑了两声。 一中作为迎江知名度最高的一所重点高中,许多家长是削尖了脑袋地想把孩子送进来,入学率历年来一直都很高,学生众多,不过学校资源有限,宿舍楼不能满足所有学生入住,所以一中的走读生也特别多。 正值放学人流量高峰,学校车棚里密密麻麻挤了一大波的学生,都在开锁取车。 “陈央,你在门口等我,人太多了,待会别挤着你。” 陆绵交代了他一声,自己进去取车,陈央帮她拿着书包,安安分分地站在车棚大门口等。 其实陆绵关心陈央是打心眼儿里真心实意的,就是有时候说话太不过脑子,太没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说了会伤人,她自己一点儿谱也没有。 陈央向来心思细腻又敏感,很多时候明明知道陆绵那些话完全是毫无意义的瞎侃,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又实实在在听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想不计较,不难受,他也做不到。 然而往往看到陆绵那副欲言又止企图讨好示弱的样子,又会觉得自己太矫情没度量,总把她往那种卑微尴尬的境地逼,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忍受不了而彻底与他绝交。 这么想,他又患得患失,最后认为自己其实也和陆绵一样,是个很差劲的人! 在门口等了很久也不见陆绵出来,他坐在台阶上把车棚院墙上那副‘高高兴兴上学,平平安安回家’的标语无意识默念了几十遍,然后才看到陆绵和杨帆肩并着肩推着车子一起走出来。 条件反射的,他慌忙叫了她一声:“陆绵!” 陈央脸色很不好,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显得更加干涸浅淡。 那边两人循声看了过来,他一贯就是这么纤瘦苍白的孱弱样子,杨帆没有察觉异样,也只有陆绵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儿。 前一刻洋溢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匆匆与杨帆道别,推着车就往陈央这边跑。 看她紧张兮兮地朝自己跑过来的样子,陈央内心有种难以名状的愉悦,可愉悦过后,真心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鄙。 “陈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陆绵来不及停稳车子,人就走到他面前蹲下,满脸担忧和慌乱,本来下意识想摸他的头,忽然想起来不合适又局促着收了回来,关切的问他:“我陪你去校医室好不好?” 陈央摇头不答,反倒问她:“你和杨帆怎么回事?” “啊?”陆绵呆了呆,没想到陈央会主动问起这个。 她眼神心虚地飘了一下,不怎么顺畅地回答:“我和他……没事儿啊,就他捡了我的卡嘛,今天才认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央缓缓站起来,把手里的书包扔她怀里,又问:“那你们刚才说什么那么开心?” 陆绵也跟着他站起来,把书包一下挎背上,腾出手想去扶他,被陈央举手挡开:“我没事儿。” 说完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分明就是等着他刚才那句话的答案。 陆绵很诧异,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陈央也有八卦的时候,他这么揪着问,不会是真的怀疑她和杨帆早恋了吧? 什么呀,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怀疑她是不是太冤枉了? 她为难地挠挠头,觉得就自己这个城府和智商,要在陈央面前耍心机还是很有难度的,索性还是实话告诉他:“咱学校下月中旬和四中有个篮球比赛,我和妍春参加了校啦啦队,杨帆让我当啦啦队长,到时候去给他们……” “不要去!” 她还没说完,就被陈央这三个给字打断了。 毋庸置疑,不容反驳的口吻。 9.第9章 “为什么呀?”陆绵想不明白他这么说的理由,坦白地告诉他:“可是我很想去啊。” 陆绵总感觉她说完这句,陈央表情似乎僵了一下,不过再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想,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陈央定定看着她,纯净的瞳孔里没有过多的情绪,抿唇沉默,什么也不说。 越是这样,陆绵越是心虚忐忑,等了半晌,还是没等到陈央开口,她又讪讪自己主动解释:“我吧,其实挺喜欢篮球的,小学那会儿我就想学来着,是我妈说要我以后保护你,非逼着我学跆拳道……” 她瞟一眼陈央,小心谨慎地察言观色,想利用他的愧疚心理再以退为进,面露遗憾,可怜兮兮地说:“算了,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省得回头我妈知道又得说我不体谅你,不顺着你。” 那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她演得逼真到位,可陈央何等聪明,又怎么会看不透,可即便一眼透彻又能如何? 她如此费尽心思的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再纠缠,就是不通情理,不知好歹了! “……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他颓然放弃,只觉胸膛里那股牵扯的痛感越来越清晰,暗自深呼吸稍作调解,然后从台阶上往下走。 陆绵一听他这话,忍不住雀跃得眉眼都弯了起来,那种心情仿佛是得到了家长的特许,她可以心无旁骛地放肆胡闹。 她兴冲冲跟在陈央后面,还不放心的追问:“你什么意思啊陈央,是同意我去了?” 那张欢喜兴奋的笑脸,都快腆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你绵哥恣意随风,来去自如,做什么事何须旁人来同意?。”陈央赌气,话里存心透着讥诮。 反正怎么说她都不会懂,读书这么简单的事她都整不明白,还指望她能参透更为复杂的人心吗? … 晚上回来,陈央胸口越发难受,晚饭都没吃就回房间躺着去了。 他不舒服,陈思远和赵明惠也跟着没心思吃饭,其实从陈央出生以后这十七年来,每一次但凡他身体有一点风吹草动的迹象,夫妻俩就如坐针毡,焦虑得满屋子乱转,什么也干不了。 陈央忍着胸腔里的疼痛,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直出神,思绪涣散,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听到外面赵明惠在给陈付生打电话。陈付生是陈思远的堂弟,是陈央的叔叔,也是他的主治医生。 不去听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么多年了,无非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也体谅体谅我的心情,我只有央央这么一个孩子,你能保证手术百分之百成功不出一点问题吗?” 赵明惠情绪激动夹杂着陈思远安抚规劝的声音一起传到了陈央耳朵里。 这些话,他听了很多年,已经麻木得生不出一丝情绪,眨了眨眼,赵明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为激动:“我不管,药也吃了,他现在还是疼得厉害,你赶紧过来看看情况,需不需要马上住院。” 听到最后一句,陈央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仿佛立刻就能闻到那股熟悉又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嫌恶地闭上了眼睛。 差不多等了不到半个小时,陈付生就赶过来了。 熟练地帮陈央简单做了一系列常规检查,最后摘了听诊器,眉目舒展地对赵明惠和陈思远说:“没什么大情况,不过还得继续观察,有问题及时送医院。” 赵明惠夫妻紧绷的神经,听到他这句话,终于重重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不少。 不过劫后余生的喜悦刚在夫妻二人脸上漾开,陈付生又说:“大哥,嫂子,你们还是听我一句劝,尽早让央央把手术做了,再拖下去,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陈思远睨一眼床上的陈央,知道这孩子心思重,不想在他面前讨论这个话题,指了指客厅,对陈付生说:“去喝杯茶,咱坐下来聊。” 他的用心,陈付生又怎会不懂,无奈地点点头,跟着他们夫妻往客厅走,刚要顺手带上卧室的门,陈央突然叫了他一声:“二叔。” 陈付生抬头,看向缩在被子里精致漂亮却单薄脆弱的少年,他挤出一个浅淡歉然的笑容,苍白的脸上立刻生动不少:“不好意思,辛苦您大晚上跑一趟。” 陈付生摇头:“没事儿,这是我作为医生该做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养病。” 从房间退出来,他叹了口气,脸上尽是苦涩无奈,回头对陈思远 他们说:“央央今年十七了吧,明年都成年了,有些事情,你们是不是也该听听孩子的意见?” 赵明惠想都不想就把手摆得飞快,一脸坚决:“不可能,在不能保证手术绝对安全之前,我绝不会让央央以身犯险。” “可嫂子你要明白,事情不是你逃避它就不存在的,这个病它也不是感冒发烧,养一养就能自己痊愈,不做手术,央央一辈子就都是这幅样子……” “那就让他这样,只要他活着,哪怕他什么也干不了,我养他一辈子就是了。”赵明惠不等他说完就意气用事的喊,止不住伤心,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陈思远急忙过来拍肩安抚她:“付生是医生,比我们更加知道其中的厉害,听他的不会错的,你冷静冷静,不要一听到手术就激动。” 他本意是劝慰,结果没想到这么一说赵明惠的情绪更加激烈。 一下子把他推开好远,带着哭腔愤然道:“你说的那么轻松!别人不能理解我,难道你也不能吗?你知道的,我们只有央央,要是他有个好歹,咱俩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们之后还乱糟糟地吵了些什么,陈央靠在卧室门后,只觉头重脚轻,已经没心思再去细听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躺回到床上,又开始望着天花板发呆。 赵明惠生陈央的时候遇上了可怕的羊水栓塞,虽然万幸的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也导致了她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 原本她以为就算以后不能生,有了陈央,她和陈思远也可以满足了,却没想到天意弄人,没几个月,小陈央竟然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这个病,原是越早手术越好,可赵明惠一连遭受两次人生重创,所有的希望和寄托都在陈央身上。 她害怕失去这个此生唯一的孩子,不敢轻举妄动,手术的风险她根本承担不起。 其实做不做手术这个问题,这么多年,陈央自己从来也没考虑过,倒不是没想法,而是刻意迫使自己不要去想。 他总认为,赵明惠是为了生他才遇上羊水栓塞,都是因为他,她才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本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结果他自己还不争气,心脏居然有问题,十七年来让父母饱受胆战心惊之苦,那种如履薄冰,随时害怕失去的滋味儿,简直能把人折磨疯了。 所以从小到大,他什么事都听赵明惠的。 赵明惠让他带伞,哪怕明知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他也会把伞装书包里;赵明惠说今天要降温,哪怕这个季节穿毛衣显得怪异且他也并不觉得冷,但还是会乖乖把毛衣套身上。 因为觉得自己欠了她太多,而这条命,原本就是她给的,按照她所满意的方式方法去生活,赵明惠高兴,他自己心里也好受很多。 不过,唯独一个例外。 赵明惠让他离陆绵远一点…… 这件事,他始终做不到! 10.第10章 经过一晚上的人心惶惶。 第二天,陈央觉得身体没有大碍,不耽误上学,可是赵明惠坚决不同意,擅自帮他请了一天假,并联系了陈付生上午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尽职尽责的陆车夫,一大早就在下楼等他。 结果没一会儿陈央发来短信: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这么多年下来陆绵也早已熟悉了情况,本来想回一句‘你怎么样’打到一半觉得这样根本不能让自己安心,于是收起手机,把车丢在楼下,人又跑了上去。 到了门口,她直接敲门,是陈思远给她开的门。 “远叔,陈央怎么样了?”她一进门就问,还没等陈思远开口,人就跟猴儿似的窜到了陈央的房间门口。 门是虚掩的,她又因为着急,根本没过多顾忌就把门推开了。 “陈央,你……” 她推门一抬头,两条白皙笔直的大长腿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后面的话一个急转弯,也直接变成了:“……你你你……你在换裤子啊?” 陈央换好上衣,刚把睡裤脱了这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时愣住,呆了几秒后,才惶恐无措地拽过睡裤把紧要部位遮住,然后恼羞成怒地冲她吼道:“滚出去!” 他难得爆了一次粗口,陆绵吓得吐了吐舌头,赶在他把枕头扔过来之前迅速关门退了出来。 “你这丫头,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来不及阻止的陈思远这会儿跟了上来,有点哭笑不得的责备。 陆绵也不知羞,嘿嘿笑了两声,不过看到陈央这个样子,能吼能骂,还有力气冲她扔枕头,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安了心又与陈思远寒暄了几句,她赶时间去学校,不多说就从陈家出来了。 下楼梯的时候,脑子里无端又闪过刚才陈央的那两条腿,真是又白又长又匀称,可惜就是细了点儿,以后得劝他多吃点肉,长胖一些更好看。 她砸吧了下嘴继续回想,然而脑子里再次闪过的画面却让她一个激灵,陡然刹住了脚。 先前慌乱之中没太注意,直到这一刻她才蓦然反应过来。 好像刚才…… 看到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腿吧?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可那清晰分明的轮廓—— 陆绵一下子脸红到脖颈,挠挠鼻尖,做贼心虚地看向远方。 ……陈央的茶壶嘴嘴,似乎长大了呢…… … 虽然知道陈央精神不错,让陆绵放心不少,可一整天对着斜对面那张空荡荡的课桌,看得久了,陆绵心里也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 陈央的病本来就潜伏着无尽的危险,免不了总让人提心吊胆,牵肠挂肚,试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遇上不测…… 啊啊啊—— 脑子有病吧,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陆绵暴躁的挠乱头发,又无精打采地趴回到课桌上,因刚才那一瞬间的假设心慌意乱。 就这么意兴阑珊,浑浑噩噩地熬完上午的课。 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周围有’过来把之前收上去的两套卷子交给班长发下去,说下午第一节数学课要讲,让大家利用午休的时间把错误的题目订正一下。 班长按照座位顺序,发到陈央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第一张试卷的分数,瞪大眼睛‘咦’了一声。 还没看真切就被后面的陆绵一把抢了过去,说道:“陈央不在,我帮他收着。” 书呆子班长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有点儿怀疑自己刚才眼花了:“陈央才48分?” 陆绵赶紧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是148。” 可即便如此,班长依旧疑惑:“真罕见,陈央还有丢分的时候,向来不都是满分么?”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他又不是神。” 班长想想觉得陆绵说的也在理,不过还是很惊讶,好像这是陈央第一次数学没拿到满分吧?幸好只是测验,不是正式考试。 陆绵紧紧压着课桌盖,直等很好糊弄的班长走远了,才缓缓打开桌盖掏出里面的试卷,然后鬼鬼祟祟地展开来看。 第一张48分,第二张45,两个分数后面都连着三个硕大鲜红的惊叹号。 纪妍春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差不多已经猜中了事情始末,伸了个脑袋过来嘲讽:“梁静茹,你连人家零头都考不到,还真有勇气往卷子上写他的名字啊?” 她说着拿支笔圈了圈那三个惊叹号:“看到没,卷子是他改的,请接受他无情的嘲笑!” 陆绵:“……” 纵然她脸皮再厚,看到那三个仿佛在张牙舞爪的惊叹号,脸颊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热。 “还不是他那天闹别扭不愿意要我复印好的试卷,他这么乖的学生,我总不能害他不交卷子吧?” 陆绵将卷子胡乱折了一下,又扔进桌肚子里,颇有些委屈地道:“这不是想着将功赎罪嘛,花了很多功夫才把前面的选择填空题都做完了,那天晚上我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纪妍春拍拍她的肩,气到想笑:“可你总得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识吧,这么点分数你还敢写 陈央的名字,你确定这是帮他而不是故意抹黑他?” “……”陆绵又一次无法反驳。 索然无味地吃完午饭,陆绵回到教室倒头就睡。 纪妍春推了推她:“不订正错题啦?下午‘周围有’要讲,小心他抽你回答问题。” 陆绵不理,继续趴桌上躺尸,一个人正觉寂寞的周凯乐闻言回头,贱兮兮地调侃:“大春啊,你还指望咱绵哥订正错题啊?提问又怎样,就咱绵哥那魄力,大不了再去走廊上看一节课的风景呗,还能怕了他‘周围有’不成?” 他竖了竖大拇指,也推了下陆绵,还在笑:“再说了,八班就在咱这楼对面,说不定绵哥还能跟她‘情郎’眉目传……诶错了错了,我说错了,绵哥别打别打……” 纪妍春袖手旁观,等暴起的陆绵把周凯乐揍得直接躲到课桌底下,才想起来问:“对了,杨帆不是说把咱们弄进啦啦队嘛,结果怎么样了,你没问问?” 越过课桌去拽周凯乐的陆绵回头:“他昨天放学的时候跟我说今天会把咱俩的名字报上去,他是校队的主力,说话挺有分量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纪妍春放心地点点头,开始认真改错了的题目,一转头看到陆绵又趴下了,不禁皱眉道:“你真不打算抢救一下你的数学了?” “没心情!”陆绵仿佛真的很困,打了个哈欠往臂弯里蹭了蹭。 这一觉她睡得不是很舒服,却很深沉,一直到周围有的李光荣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她才被纪妍春用手肘怼醒了。 迷迷糊糊跟着起立坐下,她还没完全清醒,恍惚混沌地听着‘周围有’说:“昨天的卷子都发下来了吧,咱们先讲第一张后面的大题啊,第一题,做对的人有多少举手我看看?” 陆绵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卷子收上去都是陈央改的,‘周围有’压根没看,所以每讲一题就让做对的同学举一下手,他心里好有个数。 这也是为什么两张写着陈央的卷子,只考了四十多分却没引起他注意的原因了。 “陆绵,第一题这么简单你都做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在数落,陆绵回神抬头,忽然一愣。 难怪她会挨骂,敢情是所有人都举手了就她没举,可是不对啊,别人不知道,周凯乐她是知道的,明明那一题他也没做对。 她瞟一眼此刻自己前面那个坐得端正无比,手举得毫不心虚的身影…… 呸,不知廉耻的伪君子! “你看周凯乐干嘛?人周凯乐这次也做对了,我看你可好意思?” 陆绵:“……” ‘周围有’敲了敲黑板,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陆绵,愠怒道:“你上来,把这题重做一遍,给我好好想,什么时候解出来了什么时候下去。” 陆绵终于有点慌了,站走廊上是一回事,站黑板上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出糗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神经再粗糙,可终究还是个女孩子,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她慌慌张张才从课桌里拿出卷子,班主任还在上面无声等着,无奈,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可就她烂成这样的数学成绩,大题一般都是直接放弃的,会做才出鬼了呢! 她从讲台上拿了支粉笔,磨磨蹭蹭往黑板前走。 ‘周围有’饶有兴致地睨着她,很耐心地等着她的解题过程,老班不出声,全班同学也只能跟着鸦雀无声地等待着。 这是存心要她出丑啊。 陆绵压力山大,一时只觉后背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认命地将卷子翻开到后面大题,她准备假惺惺审一下题来拖延时间,一低头,扫到卷面上那道题,蓦地睁大眼睛,呆住了。 只见原本空白的题干下面,整齐又漂亮地写着解题过程! 甚至关键的地方,还把重要的公式框了一下,在旁边标注提醒: 继续往下看,后面的每一道大题竟然都解出来了,也都有详细易懂的重要标注。 陆绵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陈萌萌这个人啊……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11.第11章 陆绵能解出这道题,出乎‘周围有’的意料。 不过她之前磨磨蹭蹭那么久,而且卷子上的猫腻他也不知道,还真以为是她突然开窍想起了套用的公式呢。 “这不是会做吗,怎么考试的时候就想不起公式来?”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依然不怎么好,但眼里已然有了一丝欣慰。 接着又瞟到了陈央的空座位,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陆绵说:“你呀,其实脑子不笨,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你说你有陈央这么一个现成的老师,别人讨都讨不来的资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多问问他呢?” 陆绵不说话,佯装被训得无辜地眨了眨眼,‘周围有’看了看她这幅样子,也没许多时间在课堂上同她浪费,终于挥挥手放行:“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座位上坐好,陆绵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这个时候可不敢再趴下了,于是从桌肚子里又把另一张卷子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这一张后面的大题也全都做好,写了标注。 她不由自主地抬眸,视线落在那个空荡的座位上久久收不回来。想象一下他改到自己这两张卷子的时候,那种微皱眉头嫌弃又无奈的样子。 不知怎么了,突然还挺想他的。 偷偷拿出手机,藏到座位底下给他发了条短信: 等了一会儿,那边回: 陆绵不禁莞尔,又问: 陆绵还待再回,那边很快又来了一条: 陆绵听话地收起手机,撇撇嘴,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跟个老头子似的? 就这么又混过了一下午,放学铃声打响,陆绵积极得犹如脱缰野马,第一个冲出教室,赶到家一看时间,竟比平时快了半个小时,甚至比陆锦还要早几分钟。 陆锦直言不讳的惊讶:“姐,今天怎么没出去鬼混啊?” 陆绵又用她‘沙包大的拳头’恐吓:“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 “妈——”陆绵还没靠近他,这家伙就扯开了嗓子告状:“我姐又用武力欺负弱小!” 陆绵紧追上来拧住他的耳朵,另一只手拍了下他背上雄厚的肥肉,五年级的小子,身高也才到她肩膀,体重居然超过了她二十斤:“就你这一百一的玩意儿还弱小?” “我这是虚胖!” 陆锦把自己耳朵从陆绵手里解救出来,义正言辞地纠正她。 两个都不省心,在客厅里吵吵闹闹,刘静忍不住从厨房里出来,皱眉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能不能给我安生点儿?整天就只听到我们家跟拆房子似的。” 她又指指门口:“你再看看人家央央,回来就做作业,又懂事成绩又好,你们哪怕有人家一半我也供个菩萨烧高香了!” 姐弟俩突然被训得灰头土脸,无言反驳,只能对视一眼暂时休战,识时务的保持沉默。 见两人安静了,刘静这才从厨房提了一个绿色的包装盒,对他们说:“舅舅寄的大闸蟹,给你慧姨送一盒,让央央也尝尝。” 陆绵舅舅是做水产生意的,每年秋天,一到吃蟹的季节总会寄来两盒,刘静也习惯性会给陈央家送一盒。 “妈,我们今晚吃螃蟹呀?”一说到吃,陆锦两眼放光。 陆绵存心打击道:“螃蟹胆固醇高,你都这么胖了,不能吃。” 陆锦完全不受影响,还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接过刘静手里的盒子,殷勤道:“我去送给陈央哥哥,你不许我吃,我晚上就在陈央哥哥家吃。” 说着就拎着盒子要去对面,陆绵也想看看陈央现在什么情况,于是也跟着过去了。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赵明惠也在厨房忙活。 接过陆绵的盒子,笑着道了谢,不过脸上还是一层挥之不去的忧郁之色,笑容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陆绵心里顿时也不怎么好受,担忧的问:“惠姨,陈央没事吧?” “他不会有事的!” 赵明惠说得坚定不移,有几分强势,仿佛用这种口吻就能真的由她决定一样。 陆绵讪讪地附和了一声,默默从厨房里退出来。 看到她正往陈央房间走,赵明惠又在后面提醒道:“你别和陈央聊太久,他中午没睡,精神不怎么好。” 陆绵顿了下,回头温顺地“哦”了一声。 她知道赵明惠不是很喜欢她,从小时候害陈央发病那次之后,对她就有种不着痕迹的防备,还有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 和陈央的冷淡不同,陈央对她再冷,她也知道,他打心眼儿里还是认她这个朋友的,只要肯卖力的去哄,去讨好耍赖皮,他总会好。 而赵明惠不一样,她是真的在嫌弃自己,在害怕自己,在有意无意的将她和陈央隔开来,好像深怕她祸祸了陈央…… 这个认知,真是让陆绵感到挫败又沮丧。 怏怏地推开房间门,恰好听到陆锦说了一句“如隔三秋”! 她抬眸,看到一身睡衣穿着的陈央,披了件很薄的羊毛开衫坐在窗前的书桌旁。 天已经黑透了,他只开了书桌前的一盏小台灯,橘色的灯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也给他全身拢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安静,又软萌乖巧。 “什么如隔三秋?”她进来随口问道,很自然地坐到陈央的床边。 陆锦一脸坏笑,朝她扬了扬下巴:“说你咯,原来今天陈央哥哥没去上学,难怪你放学这么着急的跑回来,这不就是电视上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看你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陆绵听了脸一黑,又把拳头捏得咯吱响。 小机灵鬼见势往陈央身后缩了缩,愤愤不平地反唇相讥:“你行了吧,我也就开开玩笑你还当真了,就你这样的,除非陈央哥哥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咳咳……”一直没说话的陈央忍不住轻咳,转头问身边的小胖子:“陆锦,你是作业太少了吗?” 小胖子被问得一愣:“不……不是啊?” “那怎么满嘴浑话?”陈央稍一蹙眉,对陆锦的威慑力都是巨大的,又问他:“上次静姨给你买的练习册做完了?” 陆锦一副被老师突然抽查作业的心虚样儿,怯懦着答:“……做完了。” 陈央点头:“等下拿来我看看。” “……哦。”小胖子委屈巴巴的道。 陆绵袖手旁观看完笑话,还要落井下石:“活该!” 她幸灾乐祸抖着肩膀笑眯了眼,视线无意上移,正好与陈央看过来的眼神撞上。 向来粗心大意,根本没发现他眸中闪过的涟漪,还傻乎乎俏皮地冲他眨了下眼睛,倒是陈央,仿佛眼神也能被烫着一样,倏地一下别开视线,假意去看窗外的漆黑一片。 陆绵想,应该是灯光照他脸上了吧,让他此刻看起来格外像害羞脸红的样子。 12.第12章 陈央身体没有大问题,开始正常上学,不过赵明惠还是有一些不放心,这个星期上学放学都是让陈思远车接车送。 陆绵也乐得轻松,天天没皮没脸的跟着蹭车坐。 这段时间,她明显发现陈央的心情似乎明朗了不少,和她的关系也算融洽。 有时候陆绵开个玩笑,他兴致上来也会凑上几句,甚至说到好玩的地方还能罕见地笑出声。 陆绵每天更加兴致勃勃地耍宝逗他,觉得陈央就像个挖掘空间很大的宝藏,越相处,发现的惊喜就越多。 不过这种友好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个多星期,然后又因为杨帆的出现,戛然而止。 那天快放学的时候,杨帆突然过来找陆绵和纪妍春,说是啦啦队的事情老师那里已经通过了,放学后让所有队员去校篮球场那边报道,直把俩女生高兴得又跳又叫。 陈央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问陆绵:“要多久,我在车上等你?” 不等陆绵回答,一旁的杨帆抢着问:“你今天没骑车?” 陆绵一脸兴奋的笑容还没退却,点点头,回答:“远叔这两天开车接送陈央,我正好跟着蹭车。” 见杨帆面露不解,纪妍春忙帮着解说:“远叔是陈央的爸爸,他俩门对门的邻居,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应该知道吧?” 一听这话,陆绵下意识瞥了一眼陈央,这个比喻上次她说就被陈央怼了,今天倒是没见他出言反驳,大概人多,他也不好驳纪妍春的面子吧? “这可怎么办?”杨帆也看了看陈央,笑着道:“咱们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啊。” 陈央刚想说‘没事,我等她’却又被杨帆抢先一步开口,还是含着笑,似乎很善解人意的说:“要不陈央同学你先回去吧,咱们不好耽误叔叔的时间,待会儿这边结束了我送陆绵回家!”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陆绵,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陆绵没深想,还认为他说得很对,如果是陈央一个人,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不过现在要陈思远也跟着等,她就感觉不怎么好意思了。 于是附和了杨帆,对陈央说:“陈央你别等我了,和远叔先回去吧?” 陈央愣了愣,也不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见她毫不深思熟虑便有了取舍的态度,还是很让人受伤。 见他抿着唇没说话,杨帆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又拍拍他的肩,仿若安慰劝他:“陈央同学,我待会儿骑车送她回去,保证绝对安全,你大可以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陈央把并没有滑下来的书包带子往上拉了下,掸灰尘似的拂开肩上的那只手,疏离冷淡的说道:“她一个黑带,对付两个你都绰绰有余!” 说完看都不看杨帆一眼,径直走了。 他连表面的友好都懒得粉饰,几乎是把不待见杨帆直接写在了脸上,他走后,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陷入一阵短暂的尴尬沉默。 “陈央就这么个性格,你别介意,他平时对我们也是这样。”陆绵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悄悄推了一下纪妍春,让她也说点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纪妍春接到暗示,跟着点头:“对对对,他这臭脾气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杨帆盯着远去的那抹单薄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眉梢无声地挑了挑。 再回头,脸上又换成温煦和善的笑容,耸耸肩,摆出无奈却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 这次篮球比赛,报名上场的一共有十二名球员。 为了应和,啦啦队队员也选了十二个,教练说到时候最好在每个人脸上都贴一个球员的名字,欢呼呐喊起来会更有效果。 杨帆说要给陆绵争取个队长,果然言而有信,陆绵和纪妍春才一报道归队,教练就任命陆绵为队长,接下来由她设计动作以及呐喊口号,以后带领其他十一个女生自己组织时间排练。 体育生基本都集中在八班,所以除了陆绵和纪妍春以外,其他十个女生都是八班的。 校篮球场外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树下地方宽敞平坦,就作为啦啦队的临时排练场。 老师一走,陆绵作为队长,为了以后相互友好练习,首先自我介绍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陆绵,第一次作为啦啦队队长没什么经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十一个女生在树下一字排开站在那里,除了纪妍春在她说完后配合的鼓掌,其他十人毫无示好欢迎的意思,甚至不清不楚还能听到某些轻嗤之声。 队里有个微胖的女生心直口快,十分不服气的怼陆绵:“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你没经验,我们这里可都是有经验的前辈!” 她带头开了口,仿佛是给其他人壮了胆,也都嘟嘟囔囔颇为不满的说:“就是,找这么个菜鸟给我们当队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要不是有杨帆帮你们开口,你俩进来都难,还队长呢。” “杨帆也真是的,有他的比赛一直不都是芳芳的啦啦队长么,怎么换了三班的人?” “还是因为他俩吵架了,芳芳不干。” “那咱们八班就没别的女生了么,干嘛去三班找了这么两个货色?” “喂!你们说话别太过分啊?”随着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嘲讽讥诮的话也越来越难听,纪妍春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吼道。 这一吼出来,也就等于是撕破了脸,双方立刻就吵得不可开交:“怎么过分了,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没杨帆给你们走后门,你们进得来嘛?” 纪妍春以一敌十实在力有不逮,没一会儿她的声音就被对方十张嘴不知道淹没到哪里去了。 眼见双方开始拉拉扯扯,有要动手的迹象,始终沉默的陆绵终于一声怒吼,嗓音惊人道:“行了,都他妈给我闭嘴!!” 七嘴八舌的那群麻雀瞬间寂静无声,一个个有些惊愕地看向陆绵。 陆绵其人,也就在陈央面前伏低做小过,连一中‘周围有’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还对付不了这几个聒噪没见识的小妮子? 她身材本就比这些女生要高,犀利清爽的短发,打扮又帅气中性,平时连个校服都不好好穿在身上,再痞痞一笑,十足十的女混混坏学渣。 既然这群小女生忌惮这一套,她也敛敛神,学着陈央那样面无表情,眼神镇定而冷冽,强势开口道:“我客客气气的对诸位,既然大家不接受,那咱们都没必要装模作样,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好!”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学校就这么大,同一个年纪,女生里面那么几个比较出名的相互间也都有所耳闻。 陆绵素来以鬼混不爱学习出名,又时常总听到她还喜欢打架斗殴,跆拳道黑带在学校也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一开始认为这么多人一起,还是因为学校的公共活动,她应该不会太放肆。 不过当她面色不善,缓缓走近的时候,毕竟都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被这种气势一吓,立马就怂得抱团往后退。 陆绵满意勾唇,又正色道:“咱们啦啦队在比赛的时候其实仅仅就是一个双方相互攀比气势,活跃气氛的存在,只要嗓门够大,呐喊的时候够拼就行,以前校比赛我没少看,你们鬼吼鬼叫的样子我也记忆犹新,都沉淀一下,别拽得二五八万以为多了不起似的。” 她这一通话,直接让那几个女生有种黑历史被当场扒出来的感觉,一个个噤若寒蝉,都没声儿了。 “当然,退一步讲,我们的队伍本来就是为了咱们球队而生的,是与球员荣辱与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陆绵说着渐入佳境,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认真:“不管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也做不到让你们一见面就喜欢我,但既然现在我是队长,那么有关排练上的事情,你们就必须听我的。咱们当下主要任务是做好应援,尽最大力量给咱们的球员加油打气,所以不论咱们私下矛盾如何,请各位一定要保证,在球场上,我们必须是团结一致的,绝不可以出现被对方应援团超越的情况!” “你们一定要明白,一旦因为我们的不团结导致气势被反压,那么丢脸的就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我们三班和八班,我们整个迎江一中!” 突然上升到这个关乎集体尊严荣誉的高度,本来还有几分敷衍不甘的女生们忽然变了脸色,正视陆绵,神情不知不觉间变得端正凝重。 陆绵见好就收,口号还没设计出来,也没打算今天就开始排练。 她把放地上的书包拎起来,拽着纪妍春要走,走之前附加交代了一句:“以后每天放学在这儿排练半个小时,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都按时过来!” 刚说完一转身,正在此时,不远的篮球场上一个篮球突然偏离轨道,朝他们这边飞砸过来,那速度那重量,不用猜也知道会有多疼。 几个女生见状吓得只知道抱头尖叫,都忘了躲开。 眼看着篮球一步步飞近就要在他们头上开花,说时迟那时快,陆绵丢了书包,快步上来,抬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只听‘嘭’的一声,那个力量十足的篮球被她一脚踢开,生生破了一道口子,立刻‘噗嗤’泄气成了一坨干瘪的土黄色皮革,在塑胶场上摩擦着滚出一段距离。 不过一瞬间发生的事,女生们还傻愣愣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直等球场上传来的欢呼叫好声,才幡然醒悟到,刚才好像是陆绵救了他们。 陆绵收腿,重新拎起书包往后一甩,继续与纪妍春勾肩搭背,相携而去,未留只字片语。 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夕阳正缓缓收回最后一丝余晖,少女清爽利落的短发在灿金色的光线里迎风跳跃,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背影,在残阳的掩隐下,也开始显得潇洒落拓。 女孩子们相顾无声,却都心照不宣地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某种肯定。 这个队长,似乎也不是那么差劲儿吧? 13.第13章 应付了那帮女生,陆绵最后也没让杨帆送她回来。 一是害怕被自己父母看见,她还不想现在就早早地被烙上早恋的罪名。 二是害怕被陈央看见,理由复杂说不清楚,她自己瞎总结了一下,应该还是不想落把柄在他手里。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听那帮女生说了,原来杨帆是和别人吵架闹翻了才找她当这个队长的。 原来自己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有多伤心倒谈不上,就是有种被人轻看了的受挫感,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但真当别人这么差别对待的时候,也还是很郁闷的。 陈央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就看到一坨‘不明物体’瘫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对着明月星空长吁短叹。 他走到长椅旁边,看着不远处遮掩在柳树枝里的路灯,略微有些讥讽的说:“我没告诉叔叔阿姨你早恋的事,放心回去吧。” 话音刚落,眼前‘不明物体’仿佛被谁揪了一下尾巴似的,‘咻’地一声坐了起来,疾声辩驳:“谁早恋了,陈央你话可不能乱说啊?” “哦?” 陈央把目光从远处淡淡收了回来,不辨喜怒的反问:“不是杨帆骑车送你回来的?” 陆绵终于聪明了一次,知道反将一军道:“骑车送我回来就是早恋吗,那我初中就开始骑车载你呢,咱俩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陈央不甘地抿了下唇,竟然也有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见他没有说话,陆绵顿了顿,又自己主动交代:“我没让杨帆送我,自己打车回来的。” 陈央意外偏头,眼神倏然一亮,心里有股短暂的喜悦荡漾了下。 不过聪明如他,联系陆绵刚才那副颓丧不已的样子,又察觉出异样,问她:“怎么了?进啦啦队不顺利?” “不顺。”陆绵撇撇嘴,长叹一声:“很不顺啊!” “怎么回事儿?”陈央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陆绵苦着脸,沮丧得不行,懒洋洋地拉长了嗓音道:“那帮小女子说我走了杨帆的后门,我威信难树,不能服众啊~” 陈央眨了眨眼,又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讽刺别人:“我听说啦啦队不都是靠球员推荐么,怎么,他们这一届是考进去的?” 陆绵听不出他的嘲讽,认真回答:“不是啊,还是推荐的。” “那不得了?”陈央不屑地嗤笑一声:“瘸子笑瘫子,他们高贵什么?” “哦,对啊!”陆绵一下来了劲儿,突然坐得笔直,握拳在掌心里敲了一下,懊恼道:“我当时怎么就不知道这么怼他们呢?” 完全没意识到陈央的比喻其实对她也不友好,转过头还赞赏佩服地拍拍他的肩:“陈央,你真不愧是我的心灵导师啊!” 这么简单又豁然开朗地傻乐,陈央也忍不住牵了牵唇,不过嗓音还是一本正经地道:“你少侮辱我,我可教不出你这么笨的学生。” 陆绵不怒反笑,很上道地跟着调侃:“嗯……我想此刻‘周围有’应该在打喷嚏,肯定能感觉到有人在骂他!” 明知道陆绵不一定能看见,陈央还是下意识给了她一个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陆绵虽然神经大条,自愈能力很强,大多时候负面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受伤。 所以陈央还是劝她:“以后不要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言论一个人大晚上躺外面了,于你而言的陌生人,他们不认识你,不了解你,根本对你没有评价和定论的资格。” 陆绵听出来他这是在安慰,微微有些感动。 但紧接着陈央又说:“不过既然是你自己决定要做好的事情,才遇到一点阻碍和质疑,就如此消沉退缩,还真是挺low的!” “谁说我退缩了?”陆绵被激得直接跳起来:“我陆绵的字典里就从来没这两个字! 陈央:“那你的字典应该是盗版的。” “……”陆绵被他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既然她现在心情也正常了,陈央指指楼上,催促她:“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陆绵变脸如翻书,瞬间恢复成刚才那副消沉懊丧的死样,苦着脸拽着陈央的衣袖摇头:“还不可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挺让我伤心的。” 陈央闭眼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陆绵不吭声,在思索恰当的措辞,既想把内心表达清楚,又不想让陈央误会成其他别的什么情绪,她很为难,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不是和杨帆有关?”陈央敛眉,一眼通透。 陆绵诧异地看向他,不甚清晰的光线里,他那双眼睛如同星辉般灼然明亮。 “陈央,你怎么那么聪明?”她忍不住感叹,又惊奇:“很多事,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你就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此时此刻,她这样的夸赞并没有让陈央感到一丝丝欣喜。 所以,他是猜对了? 陈央默然,静静等着她想好怎么开口。 过了许久,陆绵终于慢吞吞挤出第一句:“我当啦啦队长不是杨帆给我推荐的嘛,今天,我听他们说,原本以前每次都是另一个女生,这次他和那个女生吵架了,是那个女生不愿意干了,他才找的我……” “你很在意?”陈央打断她问。 “不应该在意吗?这事放谁身上都会不舒服,会生气的吧?” 陆绵理所当然的反问,又说:“而且,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是靳芳芳,咱们迎江一中的校花,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也很牛,就去年期末考颁奖仪式上,她还站你旁边呢,有印象吗?” 陈央想不起她说的靳芳芳是谁,长什么样儿,但现在的问题是:“陆绵你生气的点在哪里?” 陆绵被他问愣住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词穷,手舞足蹈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把问题抛给他:“如果是你你不生气?” “因为别人不干了杨帆才找的你,你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这完全没有必要,不找你他也会找别人,我想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根本没有掺杂高看谁,低看谁的想法。” “如果是我,我只会拼尽全力做得比前面那位更好,有对比,才能让别人高下立判!” “但如果……” 他忽然停顿,一抹不明情绪自他眸中匆匆掠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言语里又莫名染上一丝嘲弄:“如果你的生气是带了争风吃醋的性质,那对不起,你有早恋倾向,恕我不能给出合理建议。” 陈央所有的好心情真的一下子被破坏殆尽了,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跑过来搭理她。 于是说完就走,真心不想再理这个四六不懂的蠢货了。 “陈央?” 陆绵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疾步离去,等试探性叫了一声也不理,她才知道这是又生气了。 陆绵挠了挠后脑勺,感到一阵阵后怕:“他这么排斥早恋的么?”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为自己辟谣一下,她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点击发送以后,为了保险起见,紧跟着又发了一条着重强调: 陈央盯着这连续蹦出来的两条短信,自行理解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他颓唐丧气地把自己扔到床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 “关我什么事?”他赌气的说。 可沉闷低落的嗓音里,又分明带着无尽的怅然与落寞。 他很清楚,自己对陆绵的情感,从很早以前就不对劲儿了! 14.第14章 原以为啦啦队那帮女生不会轻易臣服,虽然陆绵昨天撂话每天放学排练半小时,但真的等到第二天临近放学的时候,心情又怂怂的开始忐忑。 所以当她和纪妍春不抱什么希望地来到排练场地的时候,看到队员一个不少地等在那里,两人都很出乎意外。 那十个女生表情也比较尴尬,毕竟昨天差点闹得打起来。 他们推了那个微胖的女生一把,似乎是一致推举她为代表,阐述一下他们现在的态度。 “我们……”那个微胖的女生微红着脸,看起来还像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们觉得……你昨天有些话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既然咱们啦啦队是为了校荣誉而战,那么,内部矛盾咱们自行消化,先……团结一致……赢了比赛再说。” 也就是说,他们这算是承认了她这个队长了? 陆绵受宠若惊,欣喜不已,当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打保票:“请各位放心,我保证会拼尽全力努力用心的做好队长的分内工作,绝不辜负你们每一位的信任!” 微胖的女生撇了撇嘴:“别只话说得漂亮,虽然咱们做的事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你要组织好团队,设计好动作和口号,用气势压倒对方也不是仅仅靠嗓门大就行的。” 她话是这么说,但脸色已经变得和善,嗓音也不再是之前那般生硬疏冷,倒更像是用经验来提点陆绵应该要做好哪些事。 陆绵虚心接受他们的意见,还特地准备了个小本子做笔记。 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头一次有人如此重视他们所说的话,那种心情有点微妙的感动,同时也更加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陆绵认真对待的态度。 “队长,一直忘了介绍,我叫焦晓姣!”微胖的女生突然笑着道。 陆绵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莫名感动到,点点头,又把自己昨天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是高二3班的陆绵,第一次作为啦啦队队长没什么经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她话音刚落,女孩子们围上来七嘴八舌道:“队长,我叫莫林。” “我叫钱如意。” …… 等大家都相互介绍认识了,又有人提议:“我们相互加一下QQ吧,还要留一下手机号,方便以后联系。” “那干脆建个群啊,以后有事在群里吼一声。” “对对对,建个群,群名一定要威武霸气。” 少女时代的情感,总是这么单纯热烈又带着一丝蛮不讲理,会因为一点小事争吵打闹,相反,也会因为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举动而恩仇尽泯。 正如陈央所说的,既然是自己选择要做好的事,那无论遇到什么质疑和阻碍,都不应该消沉退缩。 况且现在遇到的困难暂时都解决掉了,陆绵更加信心满满! … 十月底,学校通知十月份总结月考定在十一月五六号两天,杨帆说篮球比赛定在十一月十八号,正好和考试拉开了十几天的距离,互不耽误。 经过几天磨合,啦啦队的练习已经渐入佳境,陆绵干劲十足,放学总是最积极地第一个冲出教室。 陈央身体稳定后,拒绝再让陈思远接送,赵明惠本来不是很同意,但陈思远认为不应该把孩子保护得太过。 陈付生有句话说得很对,陈央现在十七岁,明年都成年了,有些事情他自己能做主,非逼着他听话,什么都接受父母的安排反而不是好事。 赵明惠后来想想,既然他身体暂时没出现大问题,那打车和陈思远开车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于是也不过多坚持。 当然,陆车夫重新无证上岗这件事,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每天放学,陈央都要等陆绵半个多小时,有时候在教室里做一张卷子或者背几组单词,有时候会去图书馆里逛逛看会儿书,时间不算难打发。 不过今天的卷子比较简单,他很快就做完了。 这个时候,住宿的学生吃晚饭都还没回来,空荡荡的教室里安安静静就他一个人。 隔着三楼的窗户,都能听见操场那边传来足球或者篮球拍出来的‘砰砰’声,以及青春活力洋溢出的欢声笑语。 除了课间操和周一的升旗仪式,陈央平时几乎都不会去操场那边。 他一动不动的侧耳倾听,倾听孤寂静谧的环境里传来的那些喧嚣嘈杂的声音,内心生出许多艳羡。 不过心血来潮之间,他倏地一下站起来,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打算去篮球场那边看看陆绵他们排练。 “啊啊啊……是陈央,真的是陈央?” “从前只在高高的颁奖台上见过,这么近距离看更加盛世美颜好不好啊?” “学霸,偶像,男神!” “我待会儿跟他要签名会不会被骂?” 陈央的到来,让原本排练得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被炸锅得不成样子,八班那些女生激动得手舞足蹈,惊叫连连。 陆绵都怀疑他们下一刻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把陈央生吞活剥了,但同时,也从他们现在的情绪里仿佛看到自己见到他们班杨帆时候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饭菜总是隔壁的香,班宝总是他班的好! 对于引起骚乱,陈央这位当事人完全没有一点愧疚或者惊慌,事不关己仿若未闻地从骚乱边缘擦肩而过,径直走到陆绵面前。 陆绵也很惊讶:“陈央你怎么过来了,这边有点凉,你在教室等就好了啊?” “想来看看你们排练。”陈央一脸平淡,指了指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道:“我去那里等也一样。” 等他走远了些,纪妍春忍不住凑到陆绵耳根子底下问:“真稀奇,对身边事从来漠不关心的人怎会突然有此雅兴?” 陆绵想了想,以陈央的行事作风,差不多只有一个可能:“大概嫌作业太少,无聊了吧?” 但是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同班异性面前演练他们那套动作和口号,纪妍春想想还是有点小羞耻。 于是又鬼鬼祟祟地挪回来,稍显担忧地悄声问陆绵:“绵儿啊,就咱那套动作和口号,待会儿被陈央看到会不会嘲笑我们啊?” “纪大春儿,你什么意思啊?”这话陆绵就很不爱听了:“咱们那套动作口号怎么了,姐姐我废寝忘食设计出来的得意之作,有问题吗?” 眼看她要炸毛了,纪妍春忙举手投降:“没问题没问题,优美大气,朗朗上口,应援界之标杆楷模,来来来,说着都忍不住要走上一遍了呢。” 听她这么说,陆绵才满意地甩了她一个白眼,拍拍手,招呼那些被勾了魂的姑娘们魂兮归来继续排练。 十二个人,列队两排,手握花球严阵以待。 端起的架势看起来还不错,挺像那么回事的。 陈央心里才有一点对陆绵刮目相看的想法,忽然就听到她扯着嗓子喊:“嘿,姑娘们,花球甩起来,屁股扭起来嘿!” 他寻了块草坪刚准备坐下来,被陆绵这么一吓,直接摔了个大屁墩儿。 陈央惊恐,如此气息浓郁的老鸨子风格,她是从哪里学的? 这个问题还来不及想透彻,那边已经热情洋溢地跳着喊开了—— “迎江一中,扣篮轻松,晃晕对手,比分冲,冲,冲!” “迎江一中,谁与争锋,三分必拿,罚球中,中,中!” 陈央:“…………” 15.第15章 排练结束,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马上就要进入十一月了,车子稍微骑快一点都开始感觉到手冷,陆绵提醒陈央:“你把手塞我口袋里,暖和一点。” “你冷不冷?”陈央听话地把手塞进她上衣口袋里,提议:“要不你明天戴双手套吧,或者咱们打车也行。” “这才什么时候啊,就戴手套?” 陆绵笑笑,又略微骄傲的说:“篮球比赛那天我们要穿啦啦队服,还是短裙呢,那时候都十一月中下旬了。” “天冷就该多活动活动。” 陈央思绪一下子滞留在她说穿短裙那里,心不在焉的道:“天热你也是这么说来着。” 陆绵哈哈傻乐,知道陈央已经把手塞她口袋里不会冻着,她无所顾忌地吭哧吭哧把车踩得飞快。 南方的秋天总是来得很晚又特别短暂,马路两旁的梧桐,感觉前几天还是绿荫遮蔽,转眼就枝叶萧条,满地枯黄。 车轮从厚重的枯叶上碾过,发出轻微而沉闷的‘哗啦’声,陆绵的校服被风吹起来,在陈央面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 隐隐约约,能闻到清淡的皂粉香。 陈央抬眸,发现她短发似乎长长了不少,风一吹,已经能直观地感受出飘逸柔顺,他摸了摸自己的,再又看看陆绵的。 从小到大,他们理发的周期几乎都差不多,在小区外面的同一家理发店,同一款发型,出自同一位理发师之手。 “陆绵……”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仿佛在用一些很可笑的方式来扼制陆绵的改变:“你头发好像有点长了,怎么不去理一理?” 陆绵用手撩了下刘海,甩甩头不以为意地道:“啊,暂时不理了。” “为什么?”陈央侧眸。 听到陆绵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这个发型都留了十七年了,我想换换,这人长大了吧,需要尝试着改变一下自己。” 他戚戚然:“就像你从前说打死不穿裙子,现在也开始接受短裙了是吗?” 陆绵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总归是个女孩子嘛!” 陈央闻言僵了一瞬,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微微抖了抖。 其实他所恐慌的并不是陆绵女性意识的苏醒,他真正恐慌的,是这些意识改变会是因为对某个人的特殊情愫被催生出来的。 女为悦己者容,似乎可以揭露一切陈央忌讳排斥的真相。 他发现自己最近真是挺犯贱的,明知道和她走近了一直备受伤害,却还是忍不住想一步一步往她心坎儿里试探。 强扭的瓜不甜这种道理,他一想就能透彻明白,可惜他做人做事,向来都学不会潇洒果断。 所以新伤旧伤,活该只能自己默默舔舐,丝毫不值得同情。 …… 每月一次的总结考试,俗称月考,日期一定,整个学校都弥漫上一层紧张焦虑的气氛,几乎人人挑灯夜读,埋头备考。 周凯乐苦哈哈的形容:“一中的月考,来得简直比女生每月一次的大姨妈还要准时!” 其实真要说起来,最害怕也是备考最辛苦的就是像他这样成绩正好卡中间的学生,上不上,下不下,稍一松懈就掉下去了。 而相对比较轻松的就分为两类了,一类是陈央这种,成绩永远都甩别人几十条街,不管后面的人怎么努力追赶,我自岿然不动,天下第一。 还有一类就是陆绵这样对于学习随缘都懒得随的那种,去他妈的考试,别耽误老子睡觉就行。 “课外活动疯得像条脱缰的野狗,一上课就睡得像头开水都烫不熟的死猪。”周凯乐背公式背到一半,看到后面睡得口水横流的陆绵,心里异常的不平衡。 关键是睡成这样的死猪,数学还总是考得和他不相上下,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周凯乐不得不承认‘周围有’说的不错,这头猪其实脑子还行,就是心思没放学习上。 陆绵为了迎合队员们备考,取消了这段时间的排练,一旦这么清闲下来,人又恢复成往日里那种懒散浑噩的状态。 陈央听了一会儿同桌嘀嘀咕咕的愤愤不平,想了想,无奈转身,拍了拍那睡死过去的人的脑袋:“陆绵,醒醒!” 持续叫了好几遍,陆绵迷迷糊糊,不胜其烦,终于拍案而起道:“谁他妈……” “是我!”陈央没好气的截断。 “……哦。” 暴躁到一半的人看清他那张明显拧眉不悦的精致脸,后面要骂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下一秒,吐出来的是:“上课了吗?谢谢提醒哈。” 陈央其实最看不惯她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从前也苦口婆心劝过她,但是学习这种事,如果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别人逼着,根本没什么成效。 他不知道陆绵什么时候才开窍,什么时候才能想清楚自己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 可能……那时候的他都不存在了,没法儿在那条路上与她并肩而行,所以,他也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想到这些,他强自舒展开眉头,软下嗓音劝道:“你复习一些吧,听说这次是全年级打乱考,前后左右都不认识,再不认真备考你就死定了。” “什么?!”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齐声惊叫,周凯乐直接凌乱:“全年级打乱考,陈央你别吓我,我的数学还指望着你救呢?” 纪妍春也从后面拉住他:“真的假的,消息可靠吗,这么说我的英语也死翘翘了?” 陆绵最惨:“看来要多备点稿纸抓阄了!” 凭一己之力带起这一窝平均分的陈央:“…………” 得此噩耗以后,包括陆绵在内的三人都开始认真复习自救。 临考前三天,班主任‘周围有’终于公布全年级打乱考试的消息,杀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伴着哀嚎遍野的声音,他把本班每个人的考场分布座位号念了一遍。 “陈央:03号考场,座位号110325!” 陈央拿笔默默记在本子上。 “周凯乐:06号考场,座位号110614!” 周凯乐也在记,嘴里絮絮叨叨:“14?要死?哎哟,这次死定了死定了,救不回来了。” ‘周围有’还在继续念:“纪妍春:04号考场,110401!” 纪妍春心都凉了:“01?不是吧,第一排第一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陆绵战战兢兢看着前面‘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两位,双手合十,一口气拜道:“观音菩萨、关老爷、文曲星、耶稣基督耶和华,各路神仙行行好,保佑保佑!” 这种全打乱的考试,她也不知道该具体保佑什么了,凑合着保佑吧,至少不要像前面两位那样,不是数字不吉利就是倒霉的第一排。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心诚则灵,她刚拜完就听到‘周围有’高声念:“陆绵:03号考场,座位号110326!” 已经半凉的两位简直不可置信外加羡慕嫉妒恨,双双瞪大眼睛看向她:“靠啊,陆绵,你你你……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记不住别人座位号的陆绵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这数字很好吗,第几排?” 陈央回头,淡淡道:“数字不差,不是第一排,前面有我给你挡着呢!” 陆绵眨眨眼,反应了一秒,突然惊喜得恨不能跳起来抱陈央一下:“你是坐我前面?是吗是吗?你坐我前面?” 陈央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耐不住她一直在后面悄悄揪他衣服,一个劲儿地殷勤谄媚:“陈央陈央,下课想吃什么零食我给你买?哟你水杯空了,待会儿下课你们有事都别叫我啊,我要给我们家陈央接水去!” 被恶心到的周凯乐愤愤然回头:“绵哥,求你做个人吧?瞧瞧你那哈巴狗的样子!” 陆绵伸长脖子:“汪汪汪!” 16.第16章 三天转眼即逝,混合着学生各种复杂情绪的月考终于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设为03号考场的是高二5班,就在陆绵他们教室上面一层。 考试分两天,第一天上午是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上午理综或文综,下午英语。 早读结束后,陈央去吃早饭,陆绵紧随其后嚷嚷着要帮他刷卡。 早上来的路上她就说了,考试这两天,除了陈央上厕所她不能跟去提裤子,其他一切事情都不会让陈央动手,存心要把谄媚讨好的嘴脸发挥到极致。 陈央也半点不推辞,心安理得接受一切她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 考试期间,食堂也特别人性化,早中晚三餐都比平时丰富多样,平时早餐只有包子稀饭等,今天居然还奇葩地准备了炒菜。 陆绵去排队打饭的时候,陈央拿好筷子和汤勺,给两人占了个座儿,等她回来,一眼看到她举着的两个餐盘,不由皱了下眉:“你打的炒菜?” 陆绵兴冲冲放下餐盘,坐到他对面:“炒菜配馒头,还有蛋花汤!” “蛋花汤里有葱,菜里面有蒜。”陈央愁眉苦脸,难得有了个比较大的面部表情。 陆绵撕开馒头给他一半,终于逮到个说教他的机会:“多大人了,你这挑食的毛病也改改吧,你看看你都瘦成竹竿儿了!” 说是这么说,可她又毫无怨言地去把他盘子里的蒜末细细挑出来,挑完了拿汤勺再把蛋花汤里的葱花也舀了出来。 都弄好了才把餐盘推他面前:“现在可以吃了吧,娇少爷?” 陈央看了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漾出亮晶晶的水光,两个唇角满意地翘了起来,露出一闪而逝的狡黠。 一瞬间,想起幼儿园的时候。 他从小就挑食,味道重一点的菜都一概不碰,偏偏幼儿园午饭总喜欢炒蒜台炒肉。 那时候和陆绵基本混熟,于是第一次吃蒜台炒肉就很任性地告诉她:“我讨厌吃蒜台!” 被叮嘱要照顾好‘妹妹’的陆绵慷慨伸碗:“那我吃蒜台,肉片都给你!” 结果下午玩找朋友的游戏,找到朋友后要相互抱一抱。 彼时,不习惯与人过度接触的陈央一把推开紧紧抱着他的陆绵,很不留情面的告诉她:“可不可以不要靠我太近,你一嘴蒜台味儿!” 做好事反被嫌弃的陆绵:“……” 第二天,午饭换成韭菜炒鸡蛋。 陈央又告诉陆绵:“我讨厌吃韭菜!” 陆绵欲哭无泪:“……我讨厌一嘴韭菜味儿!” 不过即便如此,她最后还是乖乖帮陈央包揽了一个学期的重口味菜。 … 纵观所有科目,最让人放松一些的就是语文,再怎么差劲,毕竟母语基础在那里,无论怎样也不会考得太难看。 上午第一门考试九点才开始,又是语文,陆绵暂时还能淡定自若。 吃完饭,两人不紧不慢地往教室走,拿好考试必备的文具,直接转到楼梯口上楼。 陆绵他们这栋教学楼高二年级一共有1-5五个班,都是理科班,剩下6-8三个班都是文科 班,在对面那栋楼。 同一个年级,又是上下同一栋楼,陆绵人际向来活络,和别班许多学生都相熟,这么短的距离都能遇到不少认识的人,一路打招呼过来。 不过慢慢打招呼的人越多,陆绵也察觉到了,似乎大多数人的眼睛都是吊在她旁边的陈央身上。 陆绵无声耸肩,表示理解,像陈央这种颜值学习都超凡脱俗的,本来到哪儿都是目光焦点,再加上他平时过于低调冷漠,反而越发能激起别人的好奇心。 不过好在对她陆绵还不算太冷漠,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合该她陆绵命好,捡了这么一个行走的考试宝典做发小儿。 她越想越嘚瑟,大摇大摆美滋滋地跨进5班,帮陈央和她自己找到座位,才刚一坐下,就听到有个惊喜的声音叫她:“陆绵?” 她和陈央同时回头…… 陆绵看清那人,微一睁眼,瞬间高兴得眉毛都弯了:“杨帆!” 陈央眼皮无端跳了跳,在心里‘啧’了一声,已经能断定这考试的两天时间里自己不会有个好心情了。 陆绵才不会发现他微妙变化的心情,早就转过身和后面的杨帆相谈甚欢。 “你也在03考场啊?”陆绵问。 杨帆眼角余光瞟了一下面色不虞的陈央,又立刻收回。 露出满脸掩盖不住的欣喜,点点头:“对啊,我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你,而且……” 他稍一低头看看陆绵旁边位子上贴着的座位号,笑道:“而且我们好像是坐在一起的哦。” “是吗?”陆绵惊讶,也跟着去看座位号,确认的问:“110318?” “没错。”杨帆直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半调侃的问:“你说咱俩是不是很有缘?” “呃……”陆绵警觉性的去瞥陈央,发现前面的人只留给他一个漠不关心的背影,这才稍稍放心,出于礼貌地朝杨帆笑了笑。 此话题一带而过,杨帆很是健谈,又拉着她低声问:“陆绵,你数学怎么样?” 陆绵尴尬地挠挠头,同他一样降低嗓音,脸颊发热地答:“不怎么样。” 然而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打击到杨帆,他毫不在意地拍拍陆绵的肩,好声好气的商量:“下午数学借我抄抄呗?” “啊?” 别说陆绵惊了,连前面默默偷听的陈央也不屑地撇了下嘴。 找陆绵抄数学? 这跟瞎子借蜡烛有什么区别? 陆绵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必要问一下杨帆,指不定自己的数学还不如他呢。 于是,她凑近杨帆一点,轻声问:“杨帆,你平时数学一般考多少?” 杨帆没羞没臊的答:“三十几,你呢?” 陆绵听到这回答放心了,嘿嘿笑了两声,难为情地谦虚道:“在下不才,只能比你多个十几二十分。” “嚯!”杨帆不禁挑眉,脸上是实打实的崇拜:“学霸啊!” 陆绵:“????” 旁听的陈央:“…………” “你怕是……对学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陆绵还没从浓浓的羞耻感中缓过来,杨帆已经自来熟地拽住她的衣袖,半真半假地撒娇着晃道:“我不管,下午人家的数学就全部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他这幅似乎是在托付终身幸福的语调,差点没把陈央气得心脏病发,此刻非常赞同周凯乐曾经给他的评价—— 轻浮,做作! 气都没消,又听到陆绵很是吃他那一套的说:“好好好,放心,我有法宝,包我身上。” 陈央向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果然,下一秒,后背就被陆绵敲了一下,她骄傲炫耀的告诉杨帆:“看到没?带好小学霸,考遍天下都不怕!” 说完继续敲陈央,积极踊跃的样子:“陈央陈央,下午咱俩的数学就全靠你了啊?” 陈央忍无可忍,转头,拂开她的手,用冷冰冰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就差要破口大骂了。 一个人,智商和情商怎么可以同时低成这个样子?? 17.第17章 陆绵虽然觉得最简单的是语文,但同时她卷子答得最认真的也是语文。 全指着这一科帮她拉点分数呢,反正别的科目她答得再仔细也没什么卵用。 两个半小时,奋笔疾书下来,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陆绵交卷之前还特意数了一下,作文居然水了将近一千字,她沾沾自喜的认为,不能以质取胜的时候机智的量化,多少能给个辛苦分吧? 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刚走,杨帆就问陆绵:“中午一起去吃饭?” 陆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纪妍春早就在QQ上催她:“你们好了没?午饭我请你们去校外吃,周凯乐提前交卷已经占位子去了,你和陈央赶紧过来!” 陆绵咔咔掐着手机回:“杨帆也和我一个考场,他说中午一起吃饭,我该怎么拒绝?”后面跟着还发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 纪妍春从她表情包里已经看出了她真正的意图,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那就让他一起来吧,总之老娘不会允许你私自离队的!” 陆绵悻悻然收了手机,敲敲陈央的背:“陈央,中午大春儿在校外请客,让咱们赶紧过去。” 还没等陈央答复,她又偏头跟杨帆说:“她说让你也一起来。” “好啊。”杨帆爽快点头。 始终沉默的陈央抿唇,心里本能的抗拒这个安排,不过纪妍春请客,他不好不去,况且,他也不能不去。 就陆绵现在这个情窦初开,心花怒放的出息样,再不看紧着点儿,她魂儿都要叫杨帆给勾走了! 三个人不尴不尬地出了校门,纪妍春在校外那家名为‘学子菜园’的餐馆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的就朝他们挥手呼唤。 正值午餐时分,餐厅里吵吵嚷嚷进来出去的都是学生,他们这一桌正好在门口旁边,用餐环境不是很好。 等一行五人都坐定,服务员拿来菜单让他们点餐,实在是觉得有点吵得过分,纪妍春不免朝周凯乐抱怨:“你那么早来的,就占了这么一个风水奇差的座位?” “看看打包带走的人有多少。”周凯乐拧眉指指这周围来往的学生:“考试期间出来吃饭的人太多了,你能有个座位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纪妍春想想也是,得亏他提前交卷过来占座呢,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再吵忍忍就算了。 餐厅考试期间正在做回馈,点餐之前给每人免费上了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 这里面就杨帆是才加入进来的,纪妍春自己点了份硬菜之后,礼貌性的把菜单推给了他:“杨帆,你再点几个。” 杨帆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假客套的人,接过菜单,一边低头认真研究,一边问其他人:“大家有什么忌口吗?” 周凯乐一向看不惯他在女生堆里跟个花蝴蝶似的德性,没好气的道:“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们爱吃的我们自己点。” 这话说得冷淡疏离,显而易见是刻意要把他排除在这四人小圈子以外的意思。 纪妍春怕大家饭桌上产生不愉快,周凯乐话音刚落,便假装开玩笑的呛他:“大家各点各的没事儿,都有点菜的机会啊,除了周凯乐。” 周凯乐委屈:“为什么?” “因为不管别人点啥你都爱吃啊!”纪妍春笑着连连反问:“你有忌口吗,你挑食吗,这世上还有你周凯乐不爱吃的东西吗?” “纪大春儿!”周凯乐看似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却也不是真心生气,半真半假的发恼:“不是看在吃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拂袖而去了知道吗?” 纪妍春继续笑,还不依不饶的呛:“那您请回啊,放心,没人会拦你!” 周凯乐偏不如她愿地一扭头:“我才不,我提前交卷辛苦给你们占座,我凭什么走啊?再说了,你个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毛,多稀罕呀,我又不傻,肯定要吃饱了再走的!” 他俩这一来一回打打闹闹的,倒是把之前尴尬紧张的气氛驱逐了,都活跃了起来。 杨帆点过之后,陈央按照自己口味喜好点了一个炒青笋,然后把菜单再递给陆绵。 陆绵翻开菜单,大致看了一下前面几个人点的菜,除了陈央的,其他都是些偏辣重油的重口菜,她微一皱眉,随意扫了眼菜单,想也不想就点了一个虾仁玉米。 等菜上桌的空档,大家边喝奶茶边聊天,开始讨论刚才考试的试题答案。 “不对吧?第五题不是选A吗?”陆绵吸了一口奶茶,对纪妍春报出的答案持不同观点。 纪妍春忙解释:“B选项的‘美轮美奂’那个轮字没有车字旁,所以是错的,选B。” “是选有错误的?”陆绵一口咽了嘴里的奶茶,连里面的珍珠都忘了嚼。 很明显她没有看清题目要求,这一题肯定做错了。 她正愁眉苦脸,一直咬着吸管默默喝奶茶的陈央提醒:“考过就扔,不要再想,好好准备后面的考试。” 卷子都交了,再怎么庸人自扰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接下来的考试上面。 为了不影响下午的考试心情,对答案的话题就此打住。餐厅上菜也很快,没一会儿,陆陆续续菜都上齐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纪妍春发现陈央今天话比平时还少,脸色也一直不好,看他吃饭,除了动了几筷子那个笋和虾仁,其他的好像都没吃。 “陈央,我记得你是吃鱼的呀,水煮鱼干嘛不吃啊?” 纪妍春说着就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片鱼,结果陆绵眼疾手快,很自然地举起自己的饭碗半路将鱼接住,脱口解释:“那里面有花椒,陈央不喜欢这个味道。” “那吃地锅鸡,地锅鸡没有放花椒。”纪妍春把筷子在地锅鸡的砂锅上敲了敲。 陆绵瞥了一眼地锅鸡,皱眉摇头:“蒜放太多,他不喜欢。” “土豆牛肉?”纪妍春再换了个盘子敲一敲。 陆绵继续摇头:“有八角,他也不喜欢。” 周凯乐‘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绵哥,我怎么感觉你像陈央的保姆似的?”他笑了几声又说:“还像古代给皇帝试菜的太监。” “周凯乐你是要死啊?”陆绵恼怒,举手要来打他:“什么保姆,什么试菜太监,会不会说话?” 几人七嘴八舌,又骂又笑地闹起来,杨帆越过那几人,从对面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陈央,他还是那副沉默寡言,仿佛置身事外地安静吃饭。 他伪装得极好,一点不露声色,但杨帆是刻意留了心思去细细观察,所以,他眼中一上午的凛冽冰霜,因为什么开始融化的时候,杨帆看得一目了然。 微一挑眉,他牵了下嘴角,暂时打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才这么一想,结果下一秒,变数真就来了。 他们这一桌是最靠近餐厅正门的,所有的人一进来肯定能看到他们,而杨帆又是面朝门口坐着的。 所以,当相携而来的俩女生进门,掀起眼皮第一眼,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杨帆。 本来安安稳稳走过去也没多大事,偏偏杨帆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不见消减,反倒更加灿烂,如同炫耀示威一般。 俩女生走到一半,其中头发稍短的一位也不知道被杨帆这笑容刺激到哪儿了,忍不住就要过来打声‘招呼’。 长发的那个紧拽着她不让她冲动,她挣扎不过,最后不甘心,阴阳怪气的笑道:“哟,杨帆啊,您这又是和哪些美女吃饭呢?” 陆绵他们之前也没有注意旁边,这陡然冲过来一个人说话,惊讶诧异之下,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这说话的女生他们不认识,但站她身后长发披肩的那位,除了陈央,估计其他人都早已久仰大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素有‘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迎江一中第一校花,靳芳芳! 18.第18章 趁着大家面面相觑,还弄不清状况间。 那头发稍短的女生不依不饶,已经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问杨帆:“听说您最近和啦啦队新晋队长正打得火热,怎么?我们芳芳不搭理你,您精挑细选就只能选出这么个人物?” 陆绵诨名在外,在迎江一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女生自然是知道坐杨帆斜对角的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新晋啦啦队队长,此时不过是假装不认识罢了。 她这样恶意言语挑衅,还带捧高踩低,陆绵这边的几个人当即就要拍案而起准备迎战,杨帆却举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抬头,迎着那女生也是一脸极其伪善的笑,嬉皮笑脸的道:“孟肖,你还真会帮你们家芳芳自抬身价呢,我前段时间刚看过啦啦队的排练,说实话,比你家芳芳不知道好多少倍,我当时就在后悔呀,怎么早没认识她呢,不然有你们家芳芳什么事儿?” “杨帆!”那叫孟肖的女生被这话气得眼都瞪圆了,怨毒锋利的眼神恨不能在他身上剜个窟窿:“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儿!” 杨帆很是无辜地耸肩:“瞧你说的,实话都不让人讲了?再说我从头至尾没说一个脏字,哪里不干净了?倒是你孟肖啊,别整天跟个宠物一样乱吠,还逮人就咬。” “你……你他妈骂谁是狗?”孟肖被这话气得不轻,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就端起桌上周凯乐喝剩的奶茶准备泼杨帆一脸。 “孟肖,别闹了!” 眼看这俩人拔剑弩张就差要打起来,站在后面的靳芳芳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拽住孟肖端着奶茶的那只手,从她手里将奶茶杯子抢了过来。 不过她话音刚落,侧面的陆绵突然惊叫一声:“陈央!” 众人被这声惊呼转移了注意力,齐齐回头看去。 就在那一瞬之间,所有人看着那一滩淡褐色的液体从靳芳芳手里的透明玻璃杯里飞了出来。 然后在陈央蓝白色校服的衣襟前面,呈烟花状的形态绽放开来…… 陆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身体快过大脑先一步行动,抓起桌上的餐巾纸几乎是扑到了陈央面前,手疾眼快地去擦拭那块奶茶污渍。 一边擦一边问:“没烫着吧?啊?没事吧?” 转折变故发生得太快,连陈央自己也愣了几秒,直到陆绵那紧张关切的脸快凑他鼻尖上了才醒过神,摇摇头:“我没事。” 不过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那块污渍被陆绵这么一通乱擦,好像更加惨不忍睹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呀,想打架是不是?”陆绵终于忍不住怒了,撸起袖子站起来怼到孟肖和靳芳芳面前。 本来好好吃顿饭,招谁惹谁了,全让这俩姑娘给搅和了不说,关键还差点误伤了陈央,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忍了。 靳芳芳瞥一眼气势汹汹的陆绵,下意识将孟肖往后拉了一拉,自己挡到她前面,脸上满是歉意愧疚:“对不起,孟肖都是因为我才会一时冲动,要怪就怪我,我道歉!” 陆绵还没表态,孟肖就在后面不乐意的跳起来叫嚷:“芳芳,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要给她道歉?” “凭什么不道歉?”周凯乐纪妍春一听也气了,但好歹他们这边有男生,又不能真的上手打女生,于是周凯乐只能震慑性地捶了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你们和杨帆有过节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私下去处理,和我们又没半点关系,凭什么就欺负到我们陈央头上来了,是以为我们三班没人吗?” 他越说越气,桌子捶得哐哐响,当真把孟肖给震住了,不过孟肖也深知自己理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不再吭声。 靳芳芳转过头,白皙娇嫩的脸上因为愧意红一阵白一阵,红唇轻咬,眉睫微颤,不愧是校花,果然天生丽质,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 就连才颐指气使的周凯乐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万一真把校花弄哭了怎么办? “陈央同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把奶茶泼你身上,实在是拉扯之间发生的意外,请你原谅!”她缓缓挪到陈央旁边,红着脸,弯腰真诚道歉。 其实真要说起来,都是她朋友在惹事,她自己倒没什么错,劝架间发生的意外罢了,无心之过。 而她朋友的出言不逊,也已经被杨帆狠怼回去了,现下实在没必要抓着俩女生不放,这人来人往闹得也不好看,在别人眼中还有以多欺少之嫌。 陈央把弄脏了的校服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件米白色高领毛衣,不过幸好,污渍没有渗透到毛衣上。 他把校服随手搭在椅背上,微低着头去整理毛衣下摆,一带而过般随意道:“算了,没事。” 这么轻描淡写,不予追究,陆绵都惊讶了。 别看陈央不爱说话,对任何事似乎总是一副漠然置之的态度,但陆绵非常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豁达大度的主,平时怎么对她的就可见一斑。 现在对靳芳芳竟然这么轻易的说算了。 莫不是真看人长得漂亮,就动了怜香惜玉的心吧? 陆绵反观自己平时,犯点错误就点头哈腰还换不来好脸色的狗样儿,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有点嫉妒了! “什么叫算了,什么叫没事,看看你校服都被她弄成什么样子了?”陆绵很不服气的反驳,有点得理不饶人。 靳芳芳一听,忙对陈央道:“这样吧,你把校服给我,我回去帮你洗干净了再还你。” 陈央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用了,谢谢。” 陆绵更为恼火了,差别对待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还跟她说谢谢,她陆绵这些年来为陈央做过多少事都没捞到几句谢谢,这对比简直太伤人! 她一时愤愤不平,越发胡搅蛮缠道:“什么不用?分明是他们先招惹咱们的,就算是无心之过也该为自己的过失负责吧,不然还真当咱三班的人好欺负!” 说着就把椅背上的校服拿起来丢给靳芳芳,还为难人的交代:“要洗得干干净净,不能再见一点痕迹才行哦!” “陆绵,你不要欺人太甚。”孟肖忍不住又要帮腔,结果被靳芳芳一把拦了回去。 陆绵气到好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都不是小孩子了,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一切揭过?那我们陈央好好吃着饭就被泼了一身奶茶,活该他自认倒霉呗?” 孟肖还要再说,靳芳芳从中劝阻:“大家都不要再吵了,今天确实错在我们,陈央的衣服我会洗干净,保证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下午还有考试,不要影响考试。” 她从头到尾都这么好声好气的劝,一直在认错,也没有推卸责任,陈央也觉得再这么纠缠,就是他们这边过分了。 于是也适时劝大家:“算了吧,都是同学,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下午还有考试……”他推一下陆绵,道:“收拾收拾走吧?” 两拨人这才勉强休战分道。 回去的路上,陆绵不免好奇地问杨帆:“你和靳芳芳到底有什么过节,以致她朋友戾气这么重地故意找茬儿?” “嗯……”杨帆抿着唇似乎在搜寻恰当的措辞。 半晌,唇边不经意掠过一抹苦笑,随即消失,又含糊不清地对陆绵笑着说:“反正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讲吧?” 这话很明显是在敷衍陆绵。 陈央皱眉,对陆绵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偏头没个好语气的对她说:“别人什么过节是别人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干嘛总喜欢打探人家的隐私?” 陆绵莫名其妙被训,呆了呆,颇觉委屈的道:“好奇问问嘛。”而且从刚才她就发现了:“你好像有点偏袒靳芳芳啊?” “我还觉得你故意针对她呢?” 陈央说着更来气,明明找事的是孟肖,不见她找孟肖算账,却处处为难一个一直赔礼道歉的人。 出于什么心理,为了什么人,真当别人是傻子,看不出来? 俩人好好的又为靳芳芳这么个人闹起别扭来了。 陆绵一开始还傲骨铮铮地觉得陈央不理她就不理她呗,反正自己又没错,干嘛回回都是她先低头,这次她偏不。 结果下午三点,数学考试开始。 陆绵卷子拿到手的那一刻立马就怂了,被那些复杂的题目吓得都没怎么考虑,就用笔杆子戳了一下前面的人,小声道:“陈央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陈央轻嗤:“没脸没皮!” 陆绵点头:“骂得好,骂得对!” 陈央:“……” 19.第19章 监考老师发完卷子后,刚开始的前半个小时还一直尽职尽责的在整个教室里来回转悠。 陆绵这个时候不敢轻举妄动,并且也要给陈央足够的答题时间,她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监考老师放松倦怠下来,一边尝试着把后面的大题做一做。 不看还好,一看第一道大题,陆绵忽然惊喜不已。 这和前段时间‘周围有’逼她上黑板做的那道是同一类型的题,不过是换了一下数字。 陈央标注的没错,这种题一般都是很容易得分的典型题,只要会背解题公式,直接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因为简单,所以总被排在大题的最前面。 陆绵记得陈央帮她加粗框住的那个公式,低头唰唰唰地奋笔疾书,果然很轻易就解出来了。 旁边的杨帆瞥到她那信心十足的写字速度,瞄到无限希望,立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挑眉暗示。 陆绵心领神会,答完卷子一折,把那道题的位子靠近了他一些,自己假装看后面的。 等杨帆快速抄完,又碰了她一下,提醒她可以继续往下答了,然而陆绵泄气地一摇头。 帅不过三秒,她好像只会做这么一道题。 杨帆:“……” 绝望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前面那个此刻显得尤为丰神俊朗的高大背影。 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那一刻不停在晃动的笔杆,又羡慕又欣喜,搓手舔唇地翘首以待,像极了两条嗷嗷待哺的蠢狗仔。 差不多等陈央把小题都做完了,陆绵逮到个监考老师出去和隔壁班监考老师唠嗑的机会,着急忙慌地戳戳陈央的后背,小声央求:“陈央陈央,选择题答案,你只给我选择题答案就行。” 以陈央的能力,数学满分不在话下,陆绵只要选择题六十分,加上她做对的那一道,保守估计也有个六十九的样子。 足够了,再多班主任就该怀疑了! 陈央背心骨被她戳到生疼,但就是赌气不想理她,然而陆绵不肯放弃,还是一直戳,并锲而不舍地小声叫他:“陈央,陈央……” 慢慢的,连坐在旁边的几个学生都听到了,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这边。 陈央无奈,只好回头瞪她,不耐烦地轻喝:“等一下!” 陆绵收到回应,终于罢手,杨帆小心翼翼凑过来探探情况,陆绵带着喜悦,轻声安抚道:“陈央说等一下。” 正在小纸条上誊抄答案的笔尖陡然一顿,陈央抬头,面若寒霜。 那种‘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凄凉悲哀蓦地充斥他整个胸腔。 有史以来头一次,对陆绵情感上的笨拙迟钝有了一丝怨恨。 他低头,把纸条上的答案擦掉,又重新写好,写完揉成一团,趁老师还没回来的时候,转身扔给了陆绵。 陆绵配合默契地接住纸团,欢天喜地的展开,果然看见ABCD各种选项整齐规矩的排列在纸条上。 不过在答案最后,陈央写了一句话: “知道啦。”陆绵毫无异议的小声回答。 本来对她而言,头疼恐惧首当其冲的科目就是数学,因为只有这一科你不会就是不会,即使想瞎编都完全无法下笔。 现在最大的难题被解决了,陆绵的担心也大大减轻,没什么其他的顾忌了。 陆绵抄完答案就把纸条传给了杨帆,她也信守承诺,之后的理综和英语考试,果然没再骚.扰陈央。 …… 为时两天的月考,鸡飞狗跳的结束以后,接下来各年级老师就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批改试卷。 因为这次月考是全年级打乱考,所以各科试卷也是全年级放一起批改,耗时比以往稍长一些。 在此期间,自认为考得好的得以暂时放松,预感考得不好的,比之前更加惴惴不安,最后判决的等待简直不要太煎熬。 陆绵考完试就恢复了排练。 因为得到了陈央的帮助,她觉得这一次总成绩肯定比以前会好很多,终于脱离了‘考后焦虑症’一族,整天神清气爽,悠然自得,别提多嘚瑟了。 周凯乐对她这幅德性嗤之以鼻:“小人得志!” 陆绵又吐舌头又做鬼脸:“还别说,小人得志的感觉真挺爽的。” 三天以后,最先批改完的科目出来了。 是数学。 ‘周围有’站讲台上一个一个念分数的时候,陆绵压抑不住激动兴奋,忍不住在脑子里猜想,会是多少分呢? 最少六十九。 那填空题会不会也有蒙对的? 五道题,蒙对一题就是四分,那就七十三了,不错不错! 她越想越高兴,迫不及待地想让‘周围有’快点帮她揭晓结果。 这次不是按座位顺序收的卷子,所以试卷改完后,‘周围有’最先拿到手是杂乱无章的,不过,他自己按照分数由多到少的顺序重新排列了一下。 于是他第一个念到的,毫无悬念就是陈央。 “陈央,150,满分!” 他一挥卷子,笑得满脸是褶,仅剩的那圈头发,似乎每根头丝都在叫嚣着浓浓的雀跃和骄傲:“咱们班这次满分的有五个,非常不错啊!” 下面的学生一阵欢呼,整个教室立刻闹腾嘈杂起来,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围有’难得高兴,对闹哄哄的声音都没有苛责管束,招呼了声陈央上来领卷子。 陈央面无表情走上讲台领回自己的卷子,回到座位前下意识瞥了后排一眼。 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眸中纠结起伏,但很快,他眉眼完全垂覆下来,又将那些很好的遮掩住,浓密纤长的睫毛很明显地抖了两下。 ‘周围有’把剩下两个满分卷子发完,紧接着就是140多分的,再后面就是130多分的,然后大家也就知道了他是按照什么顺序发的卷子了。 这也就是说,越到后面分数越少,越到后面,去讲台上拿卷子越丢脸了。 周凯乐简直快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还让不让我活了,这次卷子那么难,我铁定最后一个。” 陆绵一派淡定从容,恨不得泡壶茶,架上摇椅,翘个二郎腿躺着等。 并且从后面拍了拍周凯乐的肩,假惺惺的怜悯同情道:“兄弟,这次姐姐没能在后头帮你垫着,我感到很抱歉……” 说到最后,她已经憋不住,嚣张得笑出了声。 周凯乐气得没法子,只好哭唧唧的去拽陈央:“你倒是管管你家这狗青梅呀?” 陈央舔了舔唇,也是被陆绵此刻的得意忘形尴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隐隐慌乱,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收场,只能回头欲言又止地劝告她:“陆绵,你……收敛一些吧?” “哦哦哦!” 后面那货连连点头,但还是止不住脸上春风得意的笑,朝他挤眉弄眼:“我懂我懂,收敛,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 “……” 陈央皱眉抚额,头痛不已…… 没过多久,随着‘周围有’发下来的卷子慢慢增多,到五六十分的都差不多快要发完的时候,陆绵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了。 她最低也有六十九分啊,怎么没发她的? 不会漏了吧? 她一下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盯着老班手里的试卷,生怕他一个看错把自己漏了。 然而眼睁睁看着他把分数从六十多念到五十多,四十多,三十多,甚至周凯乐的三十五分都下来了之后,却还是没听到她陆绵的名字。 直到最后…… 直到‘周围有’手里仅剩下那唯一一张卷子的时候,陆绵简直有种怀疑人生的凌乱眩晕感。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她念咒语一般,低声碎碎叨叨。 结果事与愿违,恰恰就在下一秒,她听到‘周围有’用气到笑出声的语气高声说道:“陆绵!陆绵!全班最厉害的就是陆绵!” 老班这么一说,仿佛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本来人声鼎沸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回头看看后排的陆绵,又充满好奇地看向讲台,等着‘周围有’继续。 ‘周围有’抖了抖手里仅剩的那张试卷,看着陆绵,叹为观止地摇头:“我真是佩服你呀,鄙人教书生涯几十年,这是头一次看到我的学生考这么‘高分’!” 都这时候了,陆绵自然不会蠢到听不出来他这是反讽。 等他翻开试卷,把分数当着全班同学展开来的时候,陆绵一抬眼,瞬间目瞪口呆…… 9分???? 她不可置信地瞪眼瞪鼻孔,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又和吃惊的尔康撞了脸。 为什么是9分,怎么只有9分呢? 另外六十分被谁吃了? 陆绵用的几乎是‘轻功水上漂’式地飞奔,窜上讲台,从‘周围有’手里一把抢过卷子,擦擦眼睛,再确认性地看向打分区。 前无依,后无靠,果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9’! 她不由视线下移…… 选择题—— 竟然全部是错的! 20.第20章 陆绵整个人, 如堕冰窖。 ‘周围有’以为她这是面子薄,难堪了,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太为难她,像赶小鸡仔一样挥挥手:“下去吧下去吧。” 陆绵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僵了半晌,才突然想起来似的一把拉住陈央的衣袖, 木讷茫然的问道:“陈央,为什么你给的答案……没有对啊?” 正值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 ‘周围有’前脚刚出教室,亟不可待等着放学的学生后脚就沸腾开了, 甚至有胆子大的从后门冲出去,先他一步跑到前面去了。 周遭人来人往,嬉笑打闹,嘈杂喧嚣。 可陆绵仿若未闻, 对身边来往的人群更是视而不见, 那死死攥着陈央衣袖的手一直紧紧不放。 陈央也一动不动始终由她这么拽着, 略微向后偏头,眉眼间的情绪极为疏淡, 眼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双方就这么安静又执拗的僵持对峙着, 无论周凯乐和纪妍春怎么劝, 怎么拉,俩人就像石化的雕像, 兀自岿然不动。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凯乐和纪妍春差不多也大致能猜到。 虽然不明白陈央为什么这么做, 但以陈央素来沉稳可靠且睿智的行事风格, 如此作为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仅凭猜测,周凯乐和纪妍春就已经站在陈央这边了。 不管怎样,陆绵左右是不敢动陈央一根汗毛的,见劝和无果,他们也赶着回宿舍吃饭洗漱,晚上还有晚自习。 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拍拍两人的肩,交代:“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哈?” 等他们也走了,空旷偌大的教室就真的只剩他们俩个了。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半晌,陆绵才问,语气一反常态的平和。 陈央也沉默够了,长叹口气,抿抿唇,刚准备开口,却被陆绵及时打断:“难怪你叫我收敛一些呢,原来是知道我后面会丢脸丢大发去了是不是?” 陈央眉心一皱,下颌处的肌肉动了动,想解释。 可陆绵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很快又怒不可遏地接着质问:“我最后一个,全班瞩目,每个人都听到了我只考9分!”她偏头,一脸痛心疾首,把自己的侧脸拍得啪啪直响:“你说说,从今以后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陈央顺势抬眼,不动声色地瞥一下她白皙细腻的脸颊,不知道她这词儿又是哪里学的,忍不住想提醒她用词不对:“你还不老……” “你别这个时候才想着奉承我,我不接受,我不听!”她不等陈央说完,勃然大怒地一挥手,把他的手臂也一把甩开。 陈央想说:“我不是奉承……”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她闭眼捂住耳朵,气得原地跺脚。 陈央:“……” 见她如此暴躁,根本不听人把话说完,他也只好放弃地闭嘴,默默退到一边,先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再说。 不过陆绵跳完脚,陈央还是没能解释清楚,她气急败坏,直接摔门走人了。 陈央一个人僵在原地发了会呆,然后才回到座位收拾自己的书包,收拾完了再去把陆绵落下的书包也整理好。 一个挎肩上,一个抱怀里,怅然若失地下楼。 走到车棚与校门口的岔路口,他驻足犹豫,觉得陆绵应该不会等他了,所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直接去校外打车。 缓缓朝校门口走了几步之后,又实在无法忽视心里的那抹期望,总想着有万一呢,最后还是转头换了个方向,往车棚那边走去。 十一月五号已经立冬了,昼短夜长,天黑的较快。 之前在教室耽搁了那么久,这个时候走到车棚这边,天已经完全黑了,校园里大小各条道上都亮起了路灯,车棚院子里也灯火通明。 整个车棚里只零星停了几辆自行车,根本不用走进去一一辨认,陈央只站在门口往里扫了一眼,视线里那抹希冀的光随之被泯灭。 果然,陆绵已经走了! 意识到这点,之前所有的幻想与妄图都仿佛成了讽刺。 他扣在书包边缘上的手指无意识紧了紧,遥望昏黄路灯笼罩下,显得有些朦胧微茫的小路,清冷,寂寥,一眼看不到头。 忽地咬牙一狠心,低头匆匆往前走。 步伐迅速而凌乱,不管不顾,仿佛在跟自己较劲儿一般。 走了一小节,他竟然开始跑了起来。 心脏剧烈鼓动的声音在他耳膜上敲打,力道有点大,似乎都能感觉到耳心发疼。没跑多远,头晕目眩,呼吸困难,那种犹如溺水缺氧的感觉迅速将他整个包围住。 耳边有风声,心跳声,还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杂乱无章,相互交错。 他妄想忽略内心深处那挥之不去的愧疚,索性自暴自弃的想,他陈央本来就是个阴险小人,不知好歹,不懂进退,最擅长以怨报德。 他向来如此,要怪,就只怪她陆绵太傻! ……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几乎快过了晚饭时间。 赵明惠路上就打了几个电话来催,陈央撒谎,说是帮老师改了会儿卷子,知道他是安全的,赵明惠放了几份心,不过还是提前到小区楼下等着。 陈央从小区大门走到楼下,赵明惠一眼看到他怀里抱着陆绵的书包,不禁好奇:“陆绵的书包怎么你拿着?” “她走的时候有事,没来得及拿,让我帮她带回来。” 陈央语调低沉,把书包换成一只手拎着,从赵明惠身边经过的时候告诉她:“妈,以后我晚回来你不用下来等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事我自己知道怎么求救……” “说什么胡话呢?”赵明惠反对性的打断。 她一直很忌讳陈央说这样的话,看起来像是正面应对病情,但知子莫若母,她能嗅到隐藏在冠冕堂皇最下层的那抹颓丧。 尽管他极力佯装寻常,但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赵明惠就已经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甚至都能猜到,这和他手里书包的主人有关。 她视线扫到书包,状似随意地从他手里把书包接了过来,掂量了一下,笑道:“怎么这么轻啊?陆绵这孩子读书一直不怎么用功,玩心太大了,现在更荒唐,书包都懒得自己带回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陈央一直眉目阴沉地低着头走在前面。 说到最后,果然如他所料,赵明惠旧调重弹般交代:“央央,你可不要跟她学啊,不要总跟她玩一块儿,会被带坏的。” 单薄瘦削的少年,背影陡然顿住,负气般忽然挺直了脊背,再转身,眼眶微红地直直盯着赵明惠。 用从未有过的,郑重而犀利的口吻要求道:“您能不能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赵明惠意外抬眼,有点愣住:“怎么……” “您觉得您这样合适吗?” 陈央的表情看起来很伤心,又很生气:“静姨一家对我们怎么样,陆绵对我怎么样,您不清楚吗,不过是小时候无心发生的一次意外,您要心惊胆战防备到什么时候?难道为了杜绝意外,所以连这些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都必须统统推开,然后一个人缩在冷冰冰的壳子里不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吗?” 赵明惠没想过,从小到大,乖巧听话的陈央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会这样情绪激烈,疾言厉色的反对她的某个做法。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半张着嘴,一直愣怔着盯着他。 愤然激动的情绪发泄出来之后,陈央恢复一丝冷静,又失意挫败地耷拉下双肩。 轻喘了几口气,才落寞自语道:“您总说,让我离她远一点,别和她玩一块儿,其实……一直是我,是我不配和她玩一块儿才对!” … 陈央回来,又没吃晚饭就缩进了房间。 虽然只是心情不好,并没有发病的迹象,然而赵明惠的担忧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思远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吃饭也心不在焉,以为她又在瞎担心,不由劝道:“央央不是没事吗,只是心情不好,你别一个人又胡思乱想。” 赵明惠摇摇头,仿佛坚定了她正在思考的问题,一把按住陈思远的手,很肯定的下结论道:“思远,我感觉央央和陆绵那丫头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陈思远没听懂。 赵明惠‘啧’了一声,凑近他一些,压低了声音道:“我发现俩孩子好像有那种苗头。” 她把两个大拇指相对着弯了弯,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能吧?”陈思远呆了呆,眨眨眼好笑道:“是不是你多心了,俩孩子才多大,能懂这个?” 赵明惠一挥手:“我肯定没多心,陆绵那丫头我不知道,但咱家这个,心思绝对乱了!” 陈思远看她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了想,又开始劝她:“你不要太紧张,就算真是这样,也不见得就是坏事,绵绵那丫头我还挺喜欢的,而且你看咱们两家住这么近,邻里感情又这么好,多好的缘分。再说了,也不是所有早恋都会耽误学习,良性鼓励也是有的呀。” 他此话一出,赵明惠不可置信地皱眉,对于此种观点一丝一毫都不予赞同:“什么不耽误,什么良性鼓励,高中三年在他们人生当中起着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你应该知道的呀,这关乎到他们未来会走上什么样的人生道路你懂不懂?” “而且……就陆家丫头那个颠三倒四的性格,我可不敢把央央交到她手上。” 赵明惠面露嫌弃,说着说着就有些来气,索性对陈思远驱赶似的挥挥手:“算了算了,我跟你也说不着这些,反正你什么事都是那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央央的事我从来都指望不上你。” 陈思远颇感无辜又无奈,却也深知不能在她气头上过多争论,于是只能忍耐着收拾碗筷,到厨房去刷碗,暂时避开矛盾。 正在赵明惠同陈思远一贯撒气冷战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陈思远也不敢劳她大驾,从厨房里小跑着出来去开门,结果是陆锦这小胖子站在门口。 仰起头甜丝丝叫了一声:“远叔!”进了门之后,看到赵明惠,又很礼貌地叫了一声:“慧姨!” 赵明惠总归不好再板着脸吓到小孩子,于是缓和了面色,笑问他:“小锦啊,有什么事吗?” 陆锦举了举手里的作业本,一本正经道:“我有一道题不会做,过来问一下陈央哥哥。” 赵明惠刚想以‘你陈央哥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绝掉,不想陈央房间的门及时被拉开,他人站在门口,面色沉静,朝陆锦招了下手道:“陆锦,过来。” “哦!”陆锦点头,小尾巴似的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等他进来了,陈央重新关好门,给陆锦拉了把椅子,自己再坐回到书桌前。 本来想问一下陆绵的情况,又不好意思开门见山的直接,想了想,用下巴指一下陆锦的作业本,还是决定先把他的问题解决掉:“什么题不会?” 陆锦没答,而是警惕性的看了一眼房门,把嗓音压得很低,鬼鬼祟祟的说:“陈央哥哥,其实我不是题不会,是我妈正在揍我姐,我怕殃及无辜,所以来这边避避风头。” “揍你姐?为什么?” 陈央面色一凛,人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锦摇摇头,不确定的答:“应该是因为考试的事情,我只听到我妈骂我姐:‘9分,你怎么考的,你脑袋是长在屁股上了吗?’” 他一边学着刘静的口吻,一边做挥棍子抽打的动作还原现场。 看得陈央一阵心惊肉跳:“静姨怎么知道她考9分的事儿?你姐自己说的?” “这种事我姐怎么可能主动招认啊。”陆锦一脸‘你真天真’的表情:“是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来了,让我妈明天去学校一趟。” “请家长?”陈央越发心慌意乱,扶着书桌边沿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血色退尽泛白。 月考每月举行,其实算不得什么重要的考试,所以陈央也是看在不重要的份上,一时嫉妒耍了这么一个恶作剧。 然而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毫不犹豫,突然朝房门口跑去。 后面的陆锦见此情形,紧追着从后面一把抱住他:“陈央哥哥,你要干嘛呀?” 陈央一边掰他的小胖手,一边急得直跺脚:“当然救你姐了,静姨下手没个轻重,别把人打坏了!” “不行不行啊。”陆锦一听,把他抱得更紧:“你去就是火上浇油,我妈打得会更凶的。” 陈央不明白。 陆锦反问:“你这次是不是又考满分了?” 见他没有否认的沉默,小胖子痛心疾首,摇头无奈地一针见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陈央哥哥。” …… 这一夜,陈央辗转反侧,心里埋着事儿,怎么也睡不踏实,第二天早上起来,两只眼睛下方都沁出一小片很明显的暗青色。 陆绵向来精力充沛,又加上从前常去跆拳道馆养成的好习惯,寒来暑往,几乎没有赖床睡懒觉的时候。 所以陈央特意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东西以后早早的就在楼下等着陆绵。 陆绵捂着屁股,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从楼道上下来的时候,陡然瞥到楼下的陈央,微微怔住,忽地又脸一红,自尊心像受惊后的汗毛,突突直立。 所有的面部表情一瞬间退个干净,整个脸都跟着拉了下来,乌云密布的。 她把放在臀部后面的手收了回来,严肃地咳了咳,然后咬咬牙,没事人一样把剩下的楼梯走完。 一边走一边暗暗警告自己,一定要争气,一定要淡定而轻松地从他面前走过去,绝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丝窘境,平白让人笑话去了。 她也学着从前他生气时候的那副模样,目视前方,置若罔闻地从他面前径直走过,去旁边的停车场把自行车开锁推了出来。 眼看着她跨上车子,就要一踩踏板走人了,陈央有点沉不住气,低垂的睫毛颤了又颤,终于逼着自己轻轻叫了一声:“陆绵……” 陆绵没急着走,他几步迈到车子前面,舔了下唇,才艰难着又问:“你……没事吧?” “你说呢?”陆绵赌气扬声。 本来还想一句话都不理,但终究还是忍不下这口气,怒斥反问:“陈央,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耍我?” “你丫如果不愿意给我答案就早说啊,你明说不就得了,犯不着给假答案这么欺负人吧?现在我屁股开花不说,还要被请家长,你开心吗?满意吗?” “……” 陈央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紧紧抿着唇,执拗地站在车子前面盯着她。 眼里波澜起伏,各种情绪杂糅在一块儿,‘对不起’三个字明明就在舌尖上盘旋了几个来回,双唇却犹如上了锁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说话也好,他深知自己性格缺陷,不擅应付这种场面,若真被逼无奈开口了,又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自己都控制不了,反倒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以前和陆绵吵架都是这样,教训太多了。 见他抿唇半天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又和木桩一样杵在前面,也没有要让开的打算,陆绵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满腔满肺的憋屈焦躁,暴脾气一上来,就忘了平日对他的那种小心呵护。 她手臂一挥,直接将陈央粗暴蛮横地推到一边,恶声恶气的命令:“让开!” 陈央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苍白病态的脸颊上立刻涌上一层潮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窘迫使然。 陆绵到底是平日里忌惮他惯了,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免心虚,表情略微松动了几分:“谁,谁让你挡我道了?” 随即又默默嘀咕了一句给自己重新打气:“明明就是你的错,别指望我对你还像以前那么客气!” 说着踩上车子就要走,不想陈央还不罢休,突然又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她的车后座。 陆绵一脸凶神恶煞地回头,刚要恼怒痛斥,陈央却突然开口道:“陆绵,你想过将来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陆绵陡然被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陈央连头都没抬,继续问:“是个工作都找不到,连活着都是在浪费国家粮食的社会蛀虫,还是一个志得意满,随心所欲,自由支配生活的精致女性?” 陆绵微微睁眼,瞳孔里不以为然的怒意渐渐开始酝酿。 陈央浑然不察,还在说:“陆绵,当你追求优秀的人,最好的手段就是变得和他一样优秀,甚至比他更优秀,因为他们的审美和品位,本来就比一般人更高。” “杨帆有全校为之称赞的球技,打得好将来进名校球队,打CUBA,CBA,甚至更厉害的比赛,前途无可限量!那你呢,你会什么?打架斗殴,上网泡吧,还是……” “陈央,你闭嘴!!”陆绵终于忍无可忍,厉声怒吼。 而陈央也仿佛像是一个梦中呓语被惊醒的人,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怔忪着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无措。 这些话他原是没有说错,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们吵架的时候说,更不该在他自己犯了错,还用一副高高在上教训别人的姿态说。 陆绵气得噗嗤噗嗤直喘气,到底是女孩子,恼羞成怒之下忍耐力没那么好,眼里瞬间就漫上了一层水雾。 “陆绵……”陈央愕然,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心里一慌,拉着她车子的手下意识松开,不知所措地在衣摆上抓了两下。 这个时候了,陆绵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直接坐到车座上,反勾起踏板然后一脚踩住,抬起手臂倔强地一抹眼睛,直视前方,却是对陈央说:“你少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教训人的姿态,不过是想用冠冕堂皇的说辞掩盖自己的愧疚罢了,你心虚了,却连‘对不起’三个字都没勇气说,根本没资格教训我,胆小鬼!!” 她负气鄙夷地说完,一踩踏板,头也不回地直接飚出老远,把陈央一个人孤零零地甩在后面。 眼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半晌,陈央仿佛才想起来如何呼吸,粗重着喘出一口气。 下一刻,牵扯着胸口传来尖锐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又不得安生。 果然还是一直不开口的好,看吧,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 陆绵被通知请家长,以前开学报名家长会之类的事情,都是陆清河全权负责与校方接洽,结果这几天正赶巧他在外地出差,所以今天肯定是刘静过来。 刘静向来脾气暴躁,昨晚知道陆绵被请家长的事,当场就赏了她一顿棍子烧肉,当时还警告她,这只是饭前‘开胃小菜’,今天来学校还得看老师怎么说,到时候再考虑要不要上‘正餐’。 经受过这样的恐吓,陆绵一上午根本没心思听课,如坐针毡,惴惴不安地等着刘静大驾光临。 孩子们学校里的事一直都是陆清河在操心,虽然刘静不是第一次来学校,但见陆绵他们班主任确实还是头一次。 学校太大,她根本不知道行政楼在哪里,不过就算找到了,她也认不出哪位是陆绵的班主任,左右陆绵都是必须到场的,她索性先去找陆绵。 上午第二节大课间,陆绵仗着屁股疼,找了个借口不出课间操,想趴桌上眯一会儿,结果刚跟班长请好假,一回头,就看到她妈黑着一张脸,站在陈央身边的窗户外,横眉怒目地命令:“陆绵,你出来。” “……哦。”陆绵皱皱鼻子,萎靡不振地应了一声。 只觉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觉又清晰了不少,她不自觉的低头、缩肩、弯腰,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后门,卑躬屈膝的样子简直像只发了瘟病的鹌鹑。 刘静的来意大家心知肚明,周凯乐和纪妍春用同情的眼神表达慰问。 陈央除了刚开始和刘静打过招呼之后,一脸疏冷,又不愿意说话,结果陆绵刚走,他也向班长告了假,不出操。 这两人从早上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不管周凯乐和纪妍春如何活跃气氛,如何故意挑起话头拉着两人一起讨论,俩人始终一副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别说一起讨论了,连眼神都不愿交织一下的。 周凯乐和纪妍春忙活了一上午,一点缓和的迹象都没有,也是各种心累无奈。 而另一头,陆绵被刘静像押犯人似的赶下了教学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她更不敢在刘静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于是只有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把刘静往行政楼带。 校广播里正播放着用于学生集合的《运动员进行曲》,节奏明快,激进热血,而陆绵领着刘静已经敲响了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大门。 配合着这个BGM,陆绵有种即将慷慨就义的悲壮感。 只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就应声而开,连期望班主任恰巧不在的幻想都随之破灭以后,陆绵彻底相信自己要凉了。 看到开门的人,刘静瞬间收起怒容,堆出一脸笑意,拽着陆绵的后衣领往前推了一步。 微微躬身,恭敬礼貌的问:“您是周老师吧?周老师您好,我是陆绵的妈妈!” 陆绵:“!!!” 陆绵浑身一个激灵游走而过,被刘静这话直接吓得目瞪口呆! 而扶着门把手的李光荣,原本一脸的和蔼可亲也正在慢慢破裂,好在他涵养颇高,只握拳抵唇咳了一声,又恢复了满面笑容,纠正:“鄙人姓李,名光荣,不姓周!” 刘静不知其中误会,歉意地笑了笑,还以为认错了人,改口再问:“哦,原来是李老师,那请问高二3班的周围有老师在不在啊?” 李光荣:“……” 陆绵:“……” 情况紧急,陆绵害怕再聊下去,刘静能把‘周围有’气得吐血身亡,也顾不得自己还是戴罪之身,主动站出来向刘静介绍道:“妈,这就是我们班主任,李,老,师!” 她刻意咬重‘李老师’这三个字,刘静终于听出里面的玄机,下意识瞅一眼这小老头的标志性发型,忽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她只是听陆绵回家经常周围友,周围友的念叨,还以为他们班主任姓周,就叫周围友,她还觉得这名字取得蛮好,原来…… 还没开始,就闹了这么一个极其尴尬的乌龙,别说陆绵,连刘静都跟着变成了一副鹌鹑样儿。 “李老师,您看这……闹误会了不是,也怪我……孩子上学到现在,还是头一次来拜访您。”刘静拽了一下自家的冤孽,难堪得笑都笑不出来了。 李光荣幽幽瞥了旁边的陆绵一眼,自然知道这个误会是怎么造成的,不过今天主要是为了她考试的事,别的暂时先放一边,之后想得起来再找这个小兔崽子算账。 他把刘静和陆绵领进办公室,把思想教育工作分为两步:首先细数陆绵历来罪状,大到打架斗殴,考试作弊,小到上课睡觉,破坏纪律,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一一向刘静汇报。 待到刘静暴怒,捶胸顿足几乎恨不得要把陆绵就地处决的时候,他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健康的教育不是一味的铁血政策,也不是完全的依靠学校老师,家长也要正确的引导,充分的参与配合balabala…… 等刘静领着陆绵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以后了。 虽然连她都感觉李光荣有些啰嗦,但许多道理,还是说得十分有见地,她也深深受教。 本来还想着出来再好好教训这个孽障一顿,巩固一下昨天的效果,现在反思起来,她也愧疚,教育孩子不该是一味的打骂。 正如李光荣说的,他们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叛逆期,冲动易怒,万一把孩子逼出个好歹来,岂不追悔莫及? 刘静这么想了一路,走到教学楼这边的时候,情绪基本已经冷静下来了,她转身,语重心长地叫了一声低头跟在后面的陆绵:“绵绵……” 陆绵顿住脚,唯唯诺诺的抬头。 刘静叹了一口气,弯下腰,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屁股,问:“还疼不疼?” “疼。” 陆绵点点头,心想就算不疼,这个时候也要说疼啊,很明显她妈妈开始心软了,这是博取同情减轻罪罚的最佳机会。 刘静又叹了口气,还是微微责备的说:“但凡你稍微乖那么一点,我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哇。” 说着又嫌弃无奈地用手指直点她额头:“就你这成绩,知道当初我和你爸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弄进一中的吗?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还不好好学习呢?” 陆绵被她戳得摇头晃脑,等她说完了,也发泄完了,陆绵皮皮笑了两声,趁机凑过来帮她顺了顺胸口,一派乖巧的劝:“妈,我这次也是一时大意才出现的失误,我平时认真考的话,考个 四五十分不在话下的。” 刘静胸口不禁又堵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考四五十分还挺得意的?” 陆绵马上举双手否认:“没有没有,我一直觉得挺没脸的。” ……才怪! 刘静摇头长叹,经过了这么些年,她也算是看透了,她这闺女啊,压根不是读书的料。 现在有点后悔了,小时候该让她学学其他的什么跳舞画画之类的才艺,好歹可以试试艺术生这条路吧? 学什么跆拳道,尽给她惹是生非不说,也没见得她把陈央保护得格外好…… 不对,她突然想起今早赵明惠跟她说的那些话。 “站住,我才想起来有个事还要问问你!” 她一把将正准备趁机开溜的陆绵抓了回来,又没个好脸色,刻意压低了嗓音,才问:“我听你惠姨说……你和央央在早恋?” “……纳尼?!” 她一激动,嘴里不知道蹦出个什么鬼语言,当即变了脸色,挥开刘静的桎梏,一下子窜老高。 又想起今早陈央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浑然不顾场合开始鬼吼鬼叫:“陈央早上诬赖我和杨帆早恋,现在他妈又诬赖我和他早恋,你去问问他们家,能不能给个准信儿,我他妈到底和谁在早恋?” 虽然这个时候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已经打了,楼下已经没有经过的学生,不过安安静静的环境,她这么大声喧哗更加不好。 刘静在她背上给了一巴掌提醒,又被她那话气得想笑:“没有就没有,你嚷什么嚷,是不是心虚了?” “谁心虚了?”陆绵还是扯着脖子吼。 她要干了什么说心虚还能服气,关键她还什么都没干,连那个想法都没怎么成熟呢,这一个两个的,就这么上赶着污蔑她。 陆绵这回真急眼了,眼眶都气红了。 偏偏刘静还不合时宜地用手指点着她交代:“我警告你啊,央央将来可是考名牌大学的料,你现在可别动什么歪心思,敢诱惑他早恋我打断你狗腿!” 陆绵怒极反笑,冷哼:“我可求求您吧,谁敢动他陈央的歪心思啊?”不怕被整死吗? 刘静自然不知道她说这话的缘由,满意点头:“你不敢最好。” 陆绵烦躁不堪,一气之下,竖起手指意气用事道:“我能指天发誓,我陆绵要是打他陈央的主意,诱惑他早恋,我他妈就是猪狗不如的乌龟王八蛋,行不行?” “嘿!”刘静忍不住又要抬手打她:“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陆绵委屈:“不毒誓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陈央从下到一半的楼梯上悄然无声地退了回去。 搞不清楚是自己时运不济,还是和陆绵天生相克。 要不然怎么每一次陆绵说他不好的时候,总能被他听到? 21.第21章 第三节英语课上了大概十几分钟, 陆绵才回来。 在教室门口喊了声报告,英语是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性格温柔和气, 没有多问就直接让陆绵进来了。 陆绵回到自己座位, 刚一坐下, 纪妍春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庆幸着小声调侃:“你能活着回来,我甚感欣慰。” “也是九死一生, 一言难尽!” 陆绵从座位里拿出英语书摊开,瞥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视线收回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拐了个弯, 余光扫了下前面靠窗的人, 发现他毫不受影响地正在专心记笔记。 心头又开始窝火。 纪妍春注意到她的反应,抽出一张废纸写了个纸条给她: 陆绵不领情的回: 纪妍春提笔解释: 陆绵本来还要反驳, 结果提起笔又气得扔回到书脊中间,撇撇嘴, 直接低低的骂:“这一切不都拜他所赐, 现在惺惺作态给谁看?” 她话音刚落, 陈央的笔尖也跟着停住。 雪白的条纹笔记本上,他不断重新下笔, 却已经心烦意乱得再不能集中精神, 不知不觉, 停顿的地方被他戳出许多杂乱无章的小黑点。 上午四节课一晃就过去了,中午吃饭,因为其中两人还闹着别扭,向来形影不离的‘四人帮’又被迫拆开。 虽然生气,陆绵还是想不明白,陈央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胃口,打来的饭菜她一直在那里用筷子戳来戳去,根本没吃几口。 纪妍春看不下去,干脆把她的筷子夺了下来放回桌上:“不吃就不要打嘛,真是浪费国家粮食。” 陆绵被她后面一句话又深深刺激到了,索性把餐盘碗筷一收:“不吃了,你慢慢吃,我回去睡觉了。” 她把剩饭剩菜倒在食堂后厨门口专门装剩饭的蓝色大塑料桶里,然后再把餐盘碗筷放回到碗筷收集处,一个人出了食堂,往教学楼那边走。 刚推门进教室,就尴尬了。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陈央一个人在,正低头伏案看书,听到后门被推开的动静,他下意识回头,与陆绵的视线不期而遇地撞上。 陆绵皱眉,这是回来得早,还是压根就没下去吃饭啊? 她本来还想掉头就走,再下楼去趟厕所避免两人尴尬,结果发现对方只眼神凉薄地睨了她一眼,然后仿佛当她是透明的一般,直接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他的书。 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陆绵这下又来气了,抬起一脚把半开的教室门踹得大开,门板撞上后墙,发出剧烈的‘哐当’一声。 前面的人淡然着把书翻了一页,置若罔闻。 陆绵一时气糊涂了,气呼呼走到自己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随即‘啊’地一声,又迅速弹了起来。 陈央听到痛呼终于回头,看她揉着屁股,嘴里发出‘嘶嘶’抽凉气的声音。 还没说话,突然后门又进来两个人。 他们视线不由一转,往后看去,竟是靳芳芳和孟肖。 “陈央。” 靳芳芳手里提着个白色的袋子,走到陈央面前。 轻声细语地叫了他一声,绯红着脸色解释:“对不起,本来说隔天就把你的校服洗好还给你的,结果洗了几次,可每次晾干以后都有一点奶茶痕迹在上面,所以我就一直洗……” 说着她从袋子里把校服拿了出来,欣喜着道:“现在终于洗干净了,你看看,一点痕迹也没有。” 旁边的孟肖瞥到陆绵,黑着脸,努了一下嘴:“正好你也在,要不要去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痕迹?” 陆绵回瞪了她一眼,不甘示弱地用鼻息冷哼。 “谢谢。”陈央接过校服,道了谢,想尽快让他们离开,淡淡道:“其实没必要,随便洗一下就好了。” 靳芳芳嫣然一笑:“没关系的。” 他拿了校服就塞进了桌肚子里,然后坐下继续看之前的书。 午后的阳光正好从窗外照了进来,将他纤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以及温润的唇线都覆上软暖的光。 侧颜极美。 靳芳芳有些怔然,盯着他眉间几缕随着微风轻晃的发丝直出神,耳边是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 其实…… 那天的奶茶,并不是个意外。 只是恰巧在那一桌看到了他,然后,需要一个认识他的契机罢了。 她很早就听说过陈央这个人了,刚进高中没多久,他的名字就在新生里传开了。 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迎江一中,甩第二名三十来分儿,关键他中考体育申请了免考,满分三十,他只拿了保底十八分,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能考出那么优异的成绩,简直令人咋舌。 不仅如此,这么聪明的人物,偏偏长相也是格外美型,那时候听人谈论得多,渐渐对这个名字也耳熟能详。 不过一开始,对他顶多只有佩服,即便听过太多人形容他如何风姿卓然,俊逸出尘,也没有因为好奇刻意去探究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后来第一次见他,还是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以后,他们一起上台领奖,他就并肩站在她旁边,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微微偏头,偷偷瞥了一眼。 那一天,阳光和他,也如今天这般美好。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 为什么那么傻,早不去认识他? 旁边的人站了许久都还没走,陈央纳闷,侧眸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还有事?” 他这么一扭头,靳芳芳才发现,他裹得很紧的毛衣领子里面,藏了一截修长白润的脖子。 此刻光线从他后面照过来,似乎把他整个人都照得温暖透明了,透过毛衣,她能看到脖子很里面。 凸起明显的喉结,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上下滑动。 禁欲,却更加诱人! 靳芳芳再抬眼看他,遇上他不明所以的眼神,突然一下子脸颊烫得像火烧似的。 她慌忙低头,羞赧地说了句“没事”便拉着孟肖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陈央搞不明白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但很快,他的思绪就飘到了别的地方,像是陡然想起什么,眼神倏然一亮。 他快速从桌肚里把那件干净的校服又拿了出来,回头,看到陆绵还面色不虞地站在那里,梗着脖子,眼神都快横到教室外面去了。 他起身,拿着校服走到陆绵座位旁,将叠好的校服抖开,又重新叠成椅面大小,弯腰,将衣服垫在她的课桌椅上。 自顾自做完一系列动作,依旧当陆绵不存在一般,没看她,也没开口说话,径直回到自己位子上继续看书。 陆绵本来气得都要把他衣服一把扔到地上,反过来一想,又觉得很吃亏。屁股上的伤本来就是他害的,用他衣服垫一下屁股怎么了,理所应当! 况且他还铺得那么软,不坐白不坐。 陆绵没多想,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发现还真是舒服不少。 她又左右挪了挪,屁股下面软乎乎的,也不怎么疼了,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把便宜讨回来不少,暗暗窃喜。 前面假装认真看书的人也暗暗松一口气。 还好,没扔,也没气汹汹地还给他。 静谧冷寂的教室,两人都各自忙自己的,互不搭话,甚至连呼吸都比平日里轻缓了许多。 没一会儿,纪妍春和周凯乐也回来了,似乎是约着一起去了趟学校的小超市,两人分别给陆绵陈央带了一份同款面包和同款牛奶。 周凯乐塞给他同桌,却以‘不饿’为由被拒绝。 纪妍春皱眉,看着手里的面包牛奶踌躇着问陆绵:“你不会也不饿吧?” “饿,当然饿!” 陆绵屁股舒坦了,心情好了不少,一反常态地从纪妍春手中夺过面包和牛奶,睨一眼前面的人,意有所指道:“我才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用不吃饭来惩罚自己,不吃饱,我哪有力气生气?” 纪妍春抽了一下嘴角,默默吐槽:您可真有脸说,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在食堂,把好好的饭菜戳得跟翔一样倒掉? 陆绵拆开面包,赌气般连连狠咬了几大口,直把两个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敷衍的只嚼了两下就往下咽,还没等完全咽下去又继续啃手上的,吃相看起来有几分饿死鬼投胎般的狼吞虎咽。 “你慢点儿,当心噎着。”纪妍春不忍直视,出言提醒。 结果话刚说完,陆绵便响应号召地捶了捶胸口,做出使劲儿吞咽的动作,说不出话,直翻白眼儿。 “怎么啦?真噎着啦?”纪妍春半开玩笑的问。 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故意做这幅死样吓她,结果几秒钟的时间陆绵的脸色就憋成了猪肝色,这才意识到不对,一下子就慌了:“陆绵,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前面两人听到惊呼,立刻回头,周凯乐一看到陆绵的脸色就吓得大叫:“绵哥怎么了,噎住了,是不是被噎住了?” 陆绵摆摆手,直捶胸口,只觉那里被胀得生疼,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央面色一凛,当即抓起自己的水杯,毫不迟疑就抱着陆绵的脑袋给她灌了一口水,疾声命令道:“伸长脖子,咽下去!” 陆绵依言照做,把脖颈向上伸得老长,然后尝试着咽水。 堵在喉咙里的那坨面包,经过水流的稀释,很快融化分解,跟着那口水一起,‘咕咚’一声掉了下去。 陆绵脑袋一抽,瞬间有种被堵的马桶终于疏通了的畅快感。 “呼——” 一切发生得太快,其他几个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依旧瞪着眼睛紧张兮兮地围着她看。 陆绵长喘一口气,一下子从死亡线上挣扎着回来,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一时间都袭了上来,于是惶恐不安地又重重吸了几口气。 但马上,她就发现了一件很尴尬憋屈的事情。 刚才救她的人好像是陈央? 她若有所思地眨眨眼,这不就等于……他之前扇了她一耳光,在她愤然而起的时候又及时往她嘴里塞了颗枣儿,还是最大最甜的那一颗。 明明一肚子气憋在心里正要发泄出来,偏偏这时候发现嘴里正嚼着他的甜枣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怎么办? 她委屈不甘地瞪了瞪陈央。 陈央从惊险之中缓过神,对上她这幅样子,才陡然想起什么似的,如梦初醒般看了一眼手中自己的水杯,误解了陆绵的意思,一时忍不住耳后直发热。 “一时情急没顾上太多,你别介意。” 他难堪地舔了下唇,陆绵那种眼神让他有种自尊受辱的感觉,也不想某些方面被人看轻了去,晃了下水杯负气道:“我去洗杯子!” 陆绵一愣,等他走了才侧头问纪妍春:“他洗杯子是什么意思?” 周凯乐一看陆绵无碍,又开始皮:“什么意思,嫌弃到不想和你间接接吻的意思呗!” 经他一提醒,陆绵终于想起来自己刚刚喝的是陈央的水杯,不禁也有些难为情,只一秒,想到他之后的反应还有周凯乐的话,又怒火中烧。 愤慨不满小声嘀咕了一句:“早八百年就被姐姐我亲过了,现在矫情个屁!” 她这是实话。 幼儿园他俩正要好那会儿,陆绵瞅着他可爱,时不时一高兴了就摁着‘萌萌妹妹’亲一口。 那时候他没陆绵高,力气也没陆绵大,虽然每次被‘侵.犯’都是一脸不情愿不高兴,可久而久之习惯了,竟也由着陆绵胡闹。 后来,甚至在陆绵挨揍的时候,为了安慰她,还主动把嘟起来的小嘴儿送到她面前过。 那时候的萌萌多可爱呀! 还会小心讨好地问她:“要不要亲一下?亲一下你就不会不开心了!” 陆绵颓丧地趴回桌上,把整张脸都埋进臂弯,在校服袖子上蹭了蹭,此时此刻,内心油然而生的那抹怀念让她烦躁不已。 22.第22章 考试结束以后, 篮球比赛日期将近,杨帆这几天一直在体育馆里紧急训练,等集训告一段落, 他出来恢复正常上课的时候, 惊闻两个爆炸性消息。 第一, 他因为数学只考了9分,而荣登全班倒数榜首。 第二,靳芳芳居然跟班主任申请了文转理。 靳芳芳的心思他虽然知道, 但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决绝,或者应该说孤注一掷, 毕竟, 她在陈央眼里,还仅仅是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 “你不觉得你太冲动了吗?” 趁着放学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杨帆忍不住主动找到她问。 “这是我的事情。”靳芳芳自顾自地整理课桌, 把理科要用的教材一本本装进书包里, 连头都没抬。 她要走,杨帆一把扯住她的手腕:“那你爸妈呢, 他们对你要求那么严格, 会轻易答应你文转理?” 靳芳芳回头, 定定看着他,带着一抹讥诮:“他们只要求我考试保持在年级前五, 至于我喜欢文科还是理科, 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伸手拂开杨帆, 指尖相触,在杨帆的掌心带起一丝旧日的怀恋,但很快,他的桎梏就被她轻易挣开,漫不经心的,毫无情绪的,掀不起半点涟漪的,轻轻推开。 她收回自己的手腕,只留杨帆的指尖在虚无的空气里徒劳地抓了抓,生硬而不带半点留恋的说:“谢谢你初中三年给予我的照顾和帮助,但是陈央这件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怎么,怕我伤了你的心肝宝儿啊?”杨帆不屑地哼笑一声,眼里的哀戚那么明显,却又倔强地想用玩世不恭来掩饰。 靳芳芳对他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低眉垂眼着不说话,仿佛连他的冷嘲热讽都没兴趣反驳。 “呵……” 她这个态度,杨帆也顿觉自己可笑可悲。 “孟肖总说是我负了你,哪怕明明是你甩了我,也都说是我进了高中以后开始游戏花丛,不知检点导致的,活该我咎由自取。”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身后的课桌上,双手向后支撑着身子,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自嘲般笑了一声:“难得你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你的朋友,你可得把尾巴藏好了,千万别让她发现!” 这话似乎终于刺激到了靳芳芳,她抬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还有对他毫不遮掩的嫌恶。 这种反应让杨帆有了一丝阴谋得逞的愉悦,愉悦之后,又觉心酸,连自己都生出一股自嫌的负面情绪。 不过话说回来,她向来高傲,所有的喜好厌恶,总是表达得清晰直白,不藏匿,不掩饰,也不会考虑由此给别人带来的伤害。 以前不懂,以为这是她独有的率真,与众不同的真性情。 直到无意中看到那些写满‘陈央’这个名字的日记本,才知道这么个清高自傲的人,也会因为与某个人不期然的擦肩而激动不已。 也会用淡定自若来掩饰内心的悸动澎湃,更会因为能与他仅仅并肩一刻,严苛要求自己,每次考试始终保持在年级第二的位置。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什么狗屁率真,真性情,她之所以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根本就是因为…… 他这个人,于她而言,无关紧要,一文不值! 所以才不必费心去虚与委蛇。 杨帆轻扯了下唇角,挤出一丝淡笑,侧过眼睛看她时,表情又变得轻蔑:“出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之谊,我提醒你一句,陈央可不像我,好色之徒不经诱惑,追他,你得下点儿功夫。” 靳芳芳动了动眸子,浓密的睫毛轻微扑扇,娇美动人,看过来的眼神却又冷淡骄矜。 杨帆有种受虐般的着迷,微笑着帮她更进一步的解释:“他跟陆绵的关系……可不一般。” 学校里追陈央的人不少,关于他周围的人际关系早被公之于众,陆绵这位邻居青梅的存在也早众人皆知,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所以显然,杨帆这么刻意的说出来肯定不仅仅只是字面意思,靳芳芳只稍稍思忖,便懂了:“你是说陈央喜欢……” 后面那个人的名字,出于嫉妒,她不想说出来。 忽地想起那天她泼奶茶的时候,女生慌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她下意识皱眉,不禁又问:“那她呢,她对陈央是什么心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杨帆耸耸肩,犹豫一秒,才说:“或许……连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呢吧?” 话题聊到了靳芳芳感兴趣的点上,她终于愿意朝杨帆这边靠近了一些,带着探究和引导的意味问:“她不是挺喜欢你的嘛?和那些迷恋你的女生一样,喜欢看你打球,卖力的帮你们搞啦啦队,听说校园卡上贴的都是你的照片,你最近和她不也走得挺近的……” “所以呢?”杨帆突然打断她,虽然还是笑眯眯的表情,但眼里的怒意已经开始藏不住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她一拍即合,同时帮你扫清两个障碍?” 靳芳芳不说话,泯灭了眼里那抹希冀的神采,坦然直率地迎上他质问的眼神,表情依然是无惧默认。 杨帆无语地点点头,用舌尖抵了抵腮帮,气到想笑。 他腰部一使力,双手往前一推,整个人从桌面上弹了下来,靳芳芳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似乎已经猜到他要拂袖而去。 杨帆一气之下走到教室后门,想起从明天开始她便不在这个教室上课,想起以后再想见她远了路途不说,连借口也没有。 终归有些不舍地顿了脚步,回头,眼神里一贯伪装出来的戾气被浓浓的柔情所融化,他难得露出一丝卑微,无奈地打着商量般问她:“咱别闹了,好不好?” 靳芳芳默然淡淡睨了他一眼,眼里的情绪高深莫测,晦暗不明,沉默半晌之后,颇为赞同地开口道:“这次我是认真的,的确不能再跟你闹了!” 她动动嘴皮,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足够将他一掌推进万丈深渊。 一颗炙热滚烫的真心,殷殷切切捧到人家面前,却毫不怜惜地被一脚践踏在地。 求而不得的单恋,所有的付出等不来一丝回应,所有的痛楚也博不回一点怜悯。 实实在在,觉得太苦了。 从舌尖,都渗到了心里。 …… 考试结束一个多星期,各年级的成绩排名都已经出来了。 高二年级第一名,不用说,又是陈央只手在握。 “不过这次的全校第二名嘛……”‘周围有’喜滋滋拿着年级排名表,在讲台上眉飞色舞的卖关子。 “肯定是靳芳芳啊,从高一到高二,哪次考试不是她紧紧追在我们陈央后面?”周凯乐猜都懒得猜。 结果他话音刚落,‘周围有’终于抛出后面一截话:“……也在我们班!” 别说周凯乐,连懒洋洋撑着下巴叼着笔的陆绵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来了兴趣:“第二名也在我们班?谁啊,这么争气?” 他们这一届,年级第一的陈央,第二的靳芳芳,都巍然不动地经历了多少次考试了,这陡然听说第二名换了人,而且名额就在他们三班,多新鲜多稀奇的事啊。 全班都跟着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之声犹如一时飞进来十几群蜜蜂,嗡嗡嗡地吵得人脑仁儿都疼。 ‘周围有’不耐烦地敲了一下讲台:“安静!” 等大家闻声噤若寒蝉以后,又面色一松,朝教室外招招手,笑容满面道:“进来进来。” 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教室外面还站了一位女生。 等那个女生应声款款走向讲台,下面仿佛一潭死水瞬间又被燃烧沸腾了,议论唏嘘,喧闹嬉笑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有调皮大胆的男生还起哄般吹了几声口哨。 ‘周围有’朝打闹声比较厉害的几处瞪了瞪眼睛,慢慢的,教室里才恢复安静。 轻咳了几声,‘周围有’才带着满脸喜色,用仿若捡到宝的庆幸说道:“从今天开始,靳芳芳同学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 在所有人都是一副错愕茫然之中,他又笑着半解释半交代道:“她之前学文,现在又转到理科,转科换班级,一切都是陌生的,所以在生活学习上肯定会遇到不可避免的困难,希望大家以后对新同学能友爱互助,多关心照拂一下。” 靳芳芳微微鞠躬,弯起唇角笑靥如花,柔声细语地自我介绍:“我叫靳芳芳,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话落,全班响起热情激烈的掌声。 于班主任而言,全校第一第二的优等生同时收入囊中,可喜可贺,于学生而言,声名赫赫的校花校草同室争辉,八卦猎奇,可观可叹。 总之从谁的角度出发,靳芳芳转到三班都算不上是坏事。 按照老规矩,每次月考之后,学生的座位都要重新安排。 为了激发学生的斗志,‘周围有’最常用的就是‘按名次自由选择换位法’,顾名思义,就是先把全班学生都赶到教室外面来,然后他从第一名开始叫名字,叫到谁,谁进去,所有位子任选。 这样一来,你考的越好,供你选择的座位就越多,考得越差,选择性就越少。 大家对‘周围有’这种做法很不赞成,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敢明着抗议,私下里就有一套心照不宣的规则诞生—— 以优带次,扶贫济困! 也就是相互间关系好的,提前商量好,名次靠前的先进去,除了占好自己的座位,顺带还可以帮自己理想中的同桌占个位子,若是有其他人来了,小声提醒一句‘这里有人’也就行了。 陈央他们这一窝四个,主力分别是陈央和纪妍春,陈央带周凯乐,纪妍春带陆绵,然后整体座位基本靠后,根本不会有人羡慕提前来抢。 他们四个,以往都是靠这种不离不弃的办法,保持不被拆散。 然而这次,因为第二名靳芳芳的到来,出了一点小意外。 陈央第一个进来之后,按照惯例直接就坐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紧随其后的靳芳芳想都没想,跟着他来到旁边,在周凯乐原来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陈央愣了愣,挠了下鼻尖小声道:“你……能不能坐别的地方?” “嗯?”靳芳芳侧目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一片懵懂无辜。 眼看着外面陆陆续续又被叫进来了几个学生,陈央有点着急的解释:“这里有人了,我们私下里……可以自己选择同桌。” 靳芳芳眼眸微动,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友善的点头,笑道:“好吧。” 然后起身,朝后转了个弯,坐到了他的后面,纪妍春的位子上。 陈央:“……” 他能帮同桌占位子,总不好连后排的位子都要占了不让她坐吧,他没这个权力,也做不出这么霸道无理的事。 陈央无奈,急躁得朝窗外张望一眼陆绵和纪妍春她们。 陆绵和他还在冷战期,一直到现在都没说过话,他只好低头在‘四人帮’的QQ群里@了一下纪妍春,说道: 纪妍春发了一个抓狂的表情: 陈央回: 陆绵冒出来骂了一句: 周凯乐贪图美色,开始偏心校花道: 纪妍春着急的问陈央: 陈央回: 结果下一秒,又改口: 陆绵又冒出来骂了一句: 周凯乐受不了她了,发了一个叽里呱啦骂人的表情: 陆绵爽快地回了一个OK的手势表情,又发了几个字母: 周凯乐尝试着拼了一下,发现这个单词很陌生,按标准的音标拼不出来。 纪妍春也没看懂。 陈央:“…………” 他并不想懂! 因为前后都坐满了人,等纪妍春进去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与陈央他们隔了一个过道的另一组。 陈央和陆绵都是坐在靠里的位置,周凯乐和纪妍春中间隔了一个过道。 于是陈央和陆绵之间是两个座位一个过道的距离。 前所未有的远! 纪妍春刚坐下来,就收到了来自陈央私发的QQ消息。 她点开一看,饱含浓浓责备与埋怨的一句—— 纪妍春挠头:“???” 23.第23章 座位重新安排以后, 大家对于新位置,新同桌都新鲜感十足。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都懈怠不少, 从课间活动开始到上课铃都打响了, 大部分人还都赖在教室里追逐打闹。 直等体育老师在楼下操场上不停地把口哨吹得‘嘟嘟’直响, 大家才慢吞吞地赶到操场集合。 一起上体育的还有五班和八班,八班的方队就在三班旁边。 陆绵站在队伍里,做贼心虚地往八班那边瞅了瞅, 好巧不巧,视线正好与也往这边看过来的杨帆遇上了。 陆绵脸色忽变,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 立即收回视线, 把头压得低低的。 集合列队,点名报数, 之后就是常规的跑三圈。 陈央自然不用跑步, 还有几个身体不舒服的女生也请假出列了。 三个班一起跑, 各班整齐的队形只堪堪维持了几分钟,就开始散乱融合, 变成混乱一团, 分不清哪班是哪班了。 陈央在观看台那边寻了个台阶坐下, 微眯起眼睛,在一众蓝白色校服的人群里, 一眼就能把陆绵找出来。 只是他好像有点近视了, 现在不眯起双眼, 远一些的东西,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女生大多跑个半圈就开始和男生拉开了距离,七零八落地远远跟在后面慢慢磨蹭。 而陆绵从小运动神经格外发达,一上操场,就跟男孩子没两样,又加上她身高腿长,跑三圈这种小儿科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甚至还能和那些跑得较快的男生一决高下。 所以要找陆绵,只需锁定队伍最前面,她的身影总能很快就跳进你的视野里。 陈央默默帮着陆绵数圈数,大部分女生第二圈才开始的时候,陆绵第三圈已经快跑完了。 所有人跑完三圈以后还需要集合报一次数,然后才能解散自由活动。 陆绵很快跑完最后一圈,心不跳气不短,还怡然自得地翻到旁边双杠上去观望嘲笑纪妍春要死不活的样子。 结果没嘚瑟一会儿,就看到杨帆正朝她这边走,吓得她赶紧灰溜溜地从双杠上窜了下来。 “陆绵,你是在躲我吗?” 还没来得及溜,杨帆人已经走到她跟前。 陆绵僵硬着回头,挤出一脸假笑,自然不肯承认:“怎么会啊,我……我干嘛要躲你啊?” “哦?”杨帆故意拖长了尾音,摆出一脸受伤后的疑惑:“你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吗?难道……就我一个人数学只考了9分?” “没有没有。” 听他这么说,陆绵深怕误会,着急摆手,又自证清白的指着自己鼻尖:“我我我,我也只有9分。” 她本来就是把答案毫无保留地给了杨帆,这点杨帆自己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诧异,只挑眉纳闷道:“是谁说带好小学霸,考遍天下都不怕的?” 他转头,眺望一眼坐在远处观看台上的那个身影。 此时此刻,那人也正往这边看,只是隔得太远,分辨不清他眼里的神情。 杨帆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收回视线问陆绵:“你的那个小学霸……是什么意思啊?” 陆绵挠挠头,为难的解释:“可能……” 其实这个问题她至今也没想明白,现下又和陈央闹得那么僵,也没办法问他,只能自己胡乱猜测:“可能……他是看不惯咱俩这种考试作弊的行径,用假答案给我们一个教训吧?” 杨帆摇头,对她的说法不予赞同:“我看,他看不惯的是我,要教训的,也是我吧?” “怎么会?”陆绵一口否认。 杨帆反问:“那你自己想想,你们关系这么好,他都答应给你抄了,为什么会临时变卦呢?” “……”陆绵咬着食指的第二指关节,思索了半晌,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且,我想你也看得出来,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他每次对我都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怎么愿意和我说话,好像从一开始就比较敌视我。” 杨帆无奈地耸耸肩,满脸的无辜和不解:“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他了。” 他的话,让陆绵陷入沉思,前后回想一下,还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可为什么陈央要敌视杨帆? 他和杨帆从前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这得罪从何说起? 她冥思苦想,还没得出答案,所有同学跑步任务结束了,体育老师又开始吹哨集合。 杨帆不以为意地拍拍她的肩,还大度地开着玩笑安抚:“嘿,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在意,反正现在试都考完了,什么都别想了。” “你现在应该全心全意把应援做好,我们没几天就要比赛了,如果这次咱们赢了,到时我请你吃饭?” 他爽朗阳光地笑了笑,朝陆绵挥挥手,才往他们班方队那边跑了过去。 陆绵思绪已经打结,还在纠结‘陈央为什么讨厌杨帆’这个问题,不经意间瞥到杨帆跑远的身影。 脑子里‘砰’的一声,仿佛是堵住的瓶塞突然被拔开,一下子就醍醐灌顶般通透了。 “难道陈央是嫉妒杨帆?” 嫉妒他—— 跑得快,跳得高,篮球打得好? … 时间很快的往前走,转眼已是十一月中旬。 南方特有的冬季气候开始来临,天气阴冷潮湿,连绵不断的小雨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即便总是下雨,气温急剧下降,陆绵他们的排练依旧没有任何任何懈怠。下雨不能在室外,他们就直接转战室内。 不管天气如何,排练一天都没落下,也没任何一个队员缺席。 然而就在离比赛日期只有三天的那个周末,焦晓姣突然给群里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此时正惬意窝在沙发里啃苹果看电子书的陆绵,当即就把苹果叼嘴里,双手端着手机,两个拇指左右开弓一阵飞速跳跃。 焦晓姣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 陆绵‘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失去理智的叫嚣: 纪妍春默默举手发言: 焦晓姣继续撇嘴: 莫林: 其他人紧跟着保持队形: …… 陆绵: 陆绵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她这么吼一嗓子,群里的戏精们又冒出来七嘴八舌: 陆绵也无奈了: 一起举办的联赛,怎么还可以临时申请表演的,这本来就是耍诈行为,偏偏现在只有三天时间了,陆绵即使有心想重新编舞加紧练习也来不及了。 一旦对方表演带动气氛,而一中这边无所作为,气势反压影响到球员发挥…… “啊啊啊——烦死啦!” 陆绵气得直把头发挠成鸡窝:“一个个献什么宝,上场表演,真当自己是身材火辣的篮球宝贝啊?” 可气归气,还是得想想什么解决办法。 召集全员,在群里召开紧急会议,十二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 可终究不是自己擅长的,大家能力有限,吵吵闹闹聊了好几个小时,最终也没想出一个可以与之一搏的好办法。 星期一上学,陆绵一整天都垂头丧气,萎靡不振。 中午午休之前,趁着她去了趟厕所,陈央终于逮着个机会过来问纪妍春是怎么回事。 纪妍春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突然情绪激动地双手合十道:“我求求你们俩把这冷战歇了吧,可怜可怜我和周凯乐,夹在中间当传话筒跑来跑去的,真心累啊!” 陈央把唇线抿得笔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纪妍春唉声叹气:“以陆绵的脾气,从前你们闹别扭,她忍不了一会儿就要向你服软,这次能坚持这么久,可见她是真的伤心了。” 她瞥一眼陈央的反应,尝试着劝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件事你总归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就不能你先跟她服个软,道个歉?” 停顿一秒,她存心怂恿:“陆绵那货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稍微示好,她准能立马自己腆着脸贴过来。” 听她这么说,陈央下颌无意识动了动,似乎有了一丝犹豫动摇,眸子一抬,又很快垂下。 最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轻微皱了一下,终究还是沉默。 “啧啧,你啊……” 纪妍春简直被陈央这个性格急得抓心挠肺的难受:“你什么事都窝在心里,死不开口,就陆绵那个智商,你还指望她能跟你心有灵犀?” 陈央也早就认清事实:“我没这么天真。” “所以啊。”纪妍春继续不遗余力的劝:“有时候你也该主动一点,她那么好哄,不就是你勾勾手指头的事?” 陈央认认真真思考了下,眼神忽地亮了一瞬,下定决心般忽然开口:“你们那个舞蹈,我有办法。” “诶?”纪妍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个上面,但还是忍不住喜出望外:“真的?” “嗯。”陈央淡然应道,又提了个要求:“但你先不要告诉陆绵这个法子是我想的。” 这下纪妍春真的不是很懂了:“为什么呀,多好的求和机会啊?” “你这次要是帮了她,那简直等于救她于水火,如此大恩大德,她一准儿高兴得不计前嫌,恩怨尽泯!” 然而陈央依旧摇头,态度坚决:“就说是你的主意吧,我怕她气还没消,知道是我出的点子不一定愿意用,回头影响比赛!” 他这么一说,纪妍春就迟疑了,想到陆绵那易燃易爆易冲动的性子,万一真的还在气头上,绝对有可能意气用事。 “……好吧。”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应该听从陈央的安排。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纪妍春不禁好奇的问:“所以你到底是有什么好办法?” 不等陈央开口,她又举手先声明:“和他们一样跳舞肯定是不行的,我们比不过他们专业,而且后天就比赛,时间也来不及。” “你们什么都不用变!” 陈央一句话打消她所有的顾虑,胸有成竹的道:“既然四中这么爱表演,你让陆绵也跟校方申请,他们跳完之后,你们也要上!” “哈?!” 纪妍春被他的话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24.第24章 三天后, 下午三点,联赛开场前三十分钟。 陆绵他们一共十二名队员,全员到齐, 穿上提前定制好的啦啦队服, 端起架势, 还有模有样的。 他们在体育馆外的塑胶跑道上找了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做上场前最后一次排练。 气温虽然较前几天又降了几度,上午出了会儿太阳, 此刻阳光被厚重的云层半隐半掩着,但好歹不是之前那样的阴雨天气。 下午三点半,开赛之前有一个双方球员, 啦啦队入场仪式。 陆绵作为第一次担任啦啦队队长, 这一整天都紧张得呼吸不畅。 来来回回忙得焦头烂额不说,隐隐约约, 还总觉得有什么事给她忘了。 一闪而过的念头, 再回头细想, 又抓不住一丝头绪,害得她始终提心吊胆, 坐立不安。 临入场前几分钟, 她再一次从各位队员面前一一打量走过, 每过一个队员,都谨慎着念叨一遍:“花球OK, 发型OK, 服装OK, 长袜运动鞋都OK!” 念了将近十遍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卡了壳! 她猛地回头,巡视一遍自家队员,盯着姑娘们这十二张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脸…… 恍然大悟般,惊叫出声。 “名字!!” 经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陡然想起了这茬儿,瞬间纷纷乱了阵脚:“对对对,要写名字,脸上要写球员的名字。” 纪妍春及时出声安抚:“不要慌,不要乱,来得及!”回头催促怔在那里的陆绵:“油彩呢,你之前不是说已经买好了吗?” 到此,陆绵终于想起她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 “油彩……” 她眼神愣愣地逡巡过诸位女生:“我落家里了。” “什么?!” 众人惊呼,瞬间又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 “怎么办,怎么办啊?” “这是统一规定的,四中他们都写了,我们不写,是不是又要被比下去了?” 纪妍春被他们吵得头疼,吼了一声:“都安静一下。” 然后走到似乎仍在发呆的陆绵身边,推推她:“绵儿,快要进场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陆绵眼里的神色急速转了几转,好像有了什么想法,看了纪妍春一眼,二话不说,突然出门往隔壁跑。 “她干什么去啊?” 就在大家还面面相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快,陆绵又回来了。 手里拿着两支马克笔,一支红色,一支黑色。 她一边用力取下笔帽,一边快速解释:“跟计分老师借的,快点,画完要还给他。” 众人一阵沉默:“……” 有人指出:“这是马克笔,和专门的油彩不同,这个弄到脸上很难洗的,洗不掉!” 情况紧急,陆绵也来不及多想,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圆镜子,首先在自己脸上描画起来。 先用红笔在两个脸颊上分别写下笔画比较松散的‘杨帆’二字,再用黑笔在红色笔迹下面一点继续描绘,这样出来的彩色字体和油彩画出来的效果不相上下。 她刚写完,回头看着其他十一个人,举了举手里的笔问:“下一个谁来?” 纪妍春犹豫一秒,接着就站了出来,豁出去的道:“我来!” 陆绵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迅速上手在她脸上写名字。 有了纪妍春带头,其他人也陆续围了上来。 “哎呀,没什么好顾忌的,先画了再说吧。” “对,先把眼前的难关应付过去,洗不掉之后再想办法。” 着急忙慌地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好,随着广播里主持人念完开场白以后,入场音乐响起。 陆绵他们迅速排好队,一个个抬头挺胸严阵以待,手握花球,露出青春靓丽的笑容,跟着球员们意气风发地迈入赛场…… 随着裁判一声尖锐的哨响,将球扔至半空,整场比赛也随之拉开序幕。 … 此次联赛较为隆重,高二年级八个班,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改成了自习课,想看球赛的可以去体育馆,不想看的,就留在教室里上自习。 陆绵和纪妍春都有参加,周凯乐肯定是要去观战的,他推了下旁边的陈央,探着脑袋问:“陈央,下节课你也要去体育馆吧?” 教室里空调暖风开得很足,人多空气不怎么流通,开着窗户还是闷得人呼吸都有点困难。 陈央把刚做好的练习册盖上,点点头:“出去透透气。” 结果靳芳芳拉了一下他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柔细着嗓音道:“陈央,英语老师还让咱们下一节课去帮忙改卷子呢。” 陈央回头,迷惘地眨了下眼睛:“她叫的是你改卷子,没叫我。” 对上他清清亮亮的眸子,靳芳芳有一刻赧然,微低下头,将颊边的碎发绾到耳后,道:“因为后面还有英语作文,一节课我一个人改不完,我和英语老师说了,她说让你也过去帮忙。” 一旁的周凯乐听着有些不乐意了,愤愤然掀开桌肚,把上一节课用的书直接往里一扔:“这些老师也是有意思,怎么哪一科改卷子都跑不了我们陈央?” “对不起啊陈央,都怪我多嘴,老师才又拉上你的。” 靳芳芳又拉了拉陈央的衣服,咬着唇,一脸歉意,突然又慷慨地一挥手,改口道:“要不你还是跟周凯乐去看比赛吧,我速度快一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嘴上虽是这么说,面上又露出些勉强,一副踌躇为难的样子。 陈央拧眉犹豫,既然这件事是英语老师点名让他俩去的,他也没有理由把事情全都推给一个女生,再说靳芳芳初来乍到,这么做,好像有点欺负人。 “算了。”他微微叹一口气,拍了下周凯乐的肩:“我还是去改卷子吧,本来对篮球也没什么兴趣。” 周凯乐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怏怏点头:“那我去拼命给绵哥大春儿加油,连你的份儿也带上。” … 陈央不去,周凯乐一个人也有点意兴阑珊,到体育馆那边的时候,第一节比赛已经结束,正赶上中场休息。 听说中场休息会有啦啦队表演,周凯乐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赶紧在一中这边的观众席里找了个视角比较好的位子坐下。 坐好后,趁着啦啦队还没上场,他瞥了一眼四中与一中的比分,30:24,一中险险落后,但比分咬得很紧,暂时看不出什么趋势。 随着广播里一阵节奏感极强的激情音乐响起,周凯乐转头,急忙把视线投到篮球场上。 “嚯,裙子够短啊!” 四中十二名啦啦队员一上场,周凯乐被这满眼白花花的大长腿刺激得差点临阵策反,都忍不住想站起来拍手欢呼了。 不愧是专业学舞蹈的,每一个旋转,跳跃,整齐又标准。 修长匀称的大长腿整齐划一地摆出优美动作,连陆绵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确实是十分养眼的! 纪妍春有点发憷地捅捅陆绵:“你待会儿行不行啊?” 陆绵扫视一圈看台,欢呼尖叫声一片,也有些不确定的说:“不知道观众吃不吃我这一套。” 不过转眼她又安慰性地拍拍纪妍春的肩,一脸得意的给自己打气道:“但我觉得首先我们在口号上就已经赢过他们了,你听听他们的,加油加油,耶耶耶!” “啧啧啧……”陆绵撇嘴嫌弃得直摇头:“什么玩意儿?” 纪妍春:“……” “会不会我们的口号一出来,人家也会这么说我们啊?” 陆绵还来不及反驳,四中那边正好摆好最后一个pose收尾。 陆绵回头,朝自己的队员做了一个用力握拳的手势,小声道:“接下来,就要开始我们的表演了!” 甫一上场,热烈欢呼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陆绵他们按照之前排练无数次的动作先走了一遍。 踢腿,跳跃,摇摆,然后一起挥动手中的彩球,齐声朗朗的喊: “迎江一中,扣篮轻松,晃晕对手,比分冲,冲,冲!” “迎江一中,谁与争锋,三分必拿,罚球中,中,中!” 所有观众:“…………” 有了四中珠玉在前做对比,陆绵他们这波操作就显得格外不堪入目。 这哪是表演,和普通的跳操完全没有区别嘛! 一时间,议论嘲讽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既然都上场了,输也要输得漂亮,陆绵他们拼着破釜沉舟的意念,不管不顾地摆出一派从容自信的姿态。 待动作走完以后,她们固定好各自的姿势,纪妍春和焦晓姣双手相交而握,微微弯腰,把相握的双手送到陆绵的脚边。 陆绵轻抬脚腕,稳稳踩在他们手上。 突然而来的动作,让所有观众又慢慢没了声音,不明所以地盯着篮球场上的几个姑娘,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干嘛? 就在此时,广播里突然响起音乐。 节奏明快,热血十足! 随着音乐第一个音节响起,纪妍春和焦晓姣猛然使力往上抬,而陆绵也正好借力用力,一个反向跳跃,腾空而起—— 陆绵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漂亮标准的后空翻之后,潇洒利落地稳稳落地! 整个赛场,一瞬间,陷入一阵诡异般的安静。 周凯乐是全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激动得原地跳出老高,面红耳赤的朝天嘶吼:“绵哥威武!” 他一声振臂高呼,犹如号令,所有愣怔的人久梦乍回般醒悟,欢呼喝彩的浪潮顷刻间掀翻全场。 如此,还不够精彩! 陆绵扬手一挥,气势巍峨如王者,一声令下,后面的女生又高呼口号:“迎江一中,成竹在胸,慧当绝顶,我自成峰!” 他们一直念,陆绵就一直表演前手翻,配合着强势动感的音乐,最后,她用跟斗绕着偌大的篮球场走了一圈。 场下观众简直叹为观止,也被她调动的热血沸腾,几乎都亢奋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着手里的应援条幅,跟着她翻跟斗的节奏喊口号。 此情此景,很明显已经把四中的啦啦队秒成了渣渣。 也把那帮正靠在外场边休息的‘篮球宝贝’们,惊得差点下巴掉地上…… “他们……这是找了个会武术的?” “我怎么感觉……更像是个会玩杂技的?” 跟斗翻得简直停不下来的陆绵:“来啊,比不死你们!” 25.第25章 陈央改完卷子出来, 发现天都黑了,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才刚到五点。 似乎是要下雨的缘故, 阴冷的风有点大, 天空乌云厚沉, 仿佛整个天幕都要压到地面上来了似的,难怪看起来像已经天黑了的样子。 靳芳芳是住校生,这个时间, 她改完卷子就可以直接回寝室打水打饭了。 陈央书包还放在教室里,而且篮球比赛好像才刚结束,也不知道陆绵有没有走。 他将拉到一半的羽绒服拉链彻底提到下巴处, 戴上后面的帽子往前拉紧, 一张脸,只留了个眼睛和鼻子在外面。 低着头, 微躬着背, 迎风往教学楼那边走。 路上听到几个从体育馆那边过来的男生交谈:“今天这场比赛看得真带劲儿!” “95比75, 咱们一中足足领先二十分,简直漂亮。” “杨帆球技太牛了, 有没有看到, 中间有一次运球, 直接把对方球员晃倒在地,哈哈哈哈, 四中这回丢脸丢大了。” 这几个男生应该也是走读生, 看完比赛回教室拿东西, 陈央默默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一路偷听。 又听到他们说:“嘿,杨帆都还好,咱们啦啦队那个翻跟斗的女生更牛,我彻底是服了。” “你不知道她?陆绵啊,江湖人称绵哥,学跆拳道的,可厉害了!” “学跆拳道的?难怪跟斗翻得如此之溜,那么大的篮球场,她绕场一周,我都替她晕得慌。” 偷听的陈央突然刹住脚步。 绕场一周? 他茫茫然抬头,困惑地眨了两下眼睛,明明和纪妍春说的是连翻十来个就足够了,怎么就扩展成了绕场一周的? 到了教学楼下,他越发加快步伐,希望可以截到陆绵。 着急上着楼梯,他帽子戴得严实,也没注意旁边,忽然就把擦肩的一个女生撞了一下。 “哎哟,干嘛呀,赶着……” 骂到一半,那女生认出是陈央,也把几乎遮到眼下的围巾拿了下来,笑道:“陈央是你啊,走这么快也不看着路,干嘛呢?” 陈央回头,发现原来是纪妍春,突然微睁了下眼睛指着她的脸:“你这是……” “还不是陆绵干的好事?” 纪妍春说着又把围巾囫囵地往脸上一绕,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恼怒不已:“她忘带油彩了,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办法,只好给我们用马克笔了。” 她用围巾徒劳地蹭了蹭脸颊,无奈道:“怎么洗都洗不掉,害我们现在一个个脸上顶着个男生的名字招摇过市,简直丢脸死了!” 楼道里没了风,陈央把帽子拂到后面,告诉纪妍春:“你这是油性马克笔,用水洗不掉,可以拿外用酒精试试。” “酒精能擦掉?” “应该可以。”陈央略微点头。 纪妍春稍一思忖,突然又对他说:“那你赶紧去校医室买瓶酒精来。” 她用食指朝上指了指,眼里满是揶揄的笑意:“陆绵还在教室里。” 陈央懵懂地看了看她,站在那里愣愣的,也不表态。 纪妍春‘啧’了一声,着急的道:“我刚才把真相告诉她了,说翻跟斗这个办法是你跟我说的,我看她当时那样子是有点感动,你现在再去给她送酒精,一准儿能和好。” 见陈央还是不动,她直接上手把人往下推了一把:“你信我啊,绝对可以的!” 陈央被动着下了一个台阶,终于有了点反应,又迟缓地往下走了几步之后,才突然着急般小跑了起来。 纪妍春又在后面提醒:“她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你不要跑,小心心脏。”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陈央闻声回头,唇角边扬起一抹豁然开朗的笑意,真诚道:“纪妍春,谢谢你!” 纪妍春捂着胸口,学着韩剧里夸张搞怪地哀嚎:“哦抹哦抹,别对姐姐这么笑,wuli心脏……” … 校医室离教学楼不远,陈央去的时候赶上校医正准备下班,幸好门还没锁,校医进去给他拿了一小瓶酒精和一袋棉签,这才出来把门锁上。 陈央把酒精和棉签一起揣在口袋里,又返回教室那边。 一路急急走来,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驻足刻意调整了下呼吸,又轻轻放缓了脚步,才慢慢朝后门门口走。 门没关,整个教室里就只有陆绵一个人在。 她没注意后面进来个人,只专注拿着纸巾对着小镜子擦脸上的污迹。 陈央看她桌上也没放水杯,正想着她怎么也不试试沾点水,还指望这么干擦能擦掉?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陆绵对着纸巾:“呵呸!” 陈央:“…………” 他深深皱起了眉,忍不住满脸嫌弃,开口教训道:“陆绵,你恶不恶心?” 陡然而来的声音,把正擦着脸的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手里的小镜子也掉到了地上,一声脆响,摔个四分五裂。 陆绵看了一眼地上的碎镜片,再把视线转到陈央脸上。 居然没有生气,也没其他的表情,气定神闲直愣愣盯着他看,仿佛是耐心等待着他先开口说话。 这没羞没臊的眼神,让陈央感觉耳朵后面有点热。 他喉结不安地滑动了两下,轻微低咳一声,将口袋里的酒精棉签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没什么情绪地说:“用这个擦。” “有用吗?” 陆绵问他,语气平常得好像是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陈央垂眸不去看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铺成两把小扇子,抖个不停。 半晌,才没好气的奚落:“肯定比口水有用!” 陆绵不服气地撇撇嘴,下一刻,眼里又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往椅子上一坐,存心小心眼儿地质问他:“你害我摔碎了镜子,现在让我怎么擦?” 这么说着,双手托着下巴就已经主动把脸朝他的方向伸了伸,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央无声挣扎了一会儿,觉得就陆绵这么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能如此作为,不过是看他主动示好,得了便宜开始卖乖罢了。 才不会和他一样,一点举动,一点言语,轻轻松松就能方寸大乱。 他气馁叹息,隔着一个座位在陆绵面前坐下,小心谨慎地转开瓶子,把棉签伸进去浸湿。 陆绵皱着鼻子嗅了嗅:“酒精啊?” “嗯。”陈央把棉签上多余的酒精挤掉一些,抬头命令陆绵:“把眼睛闭上。” 陆绵‘哦’了一声,乖乖闭上眼睛,又与他方便般体贴,微仰着脸更加凑近了一些。 “……” 陈央捏着棉签的指尖不安分地紧了紧,忽然发觉,他和陆绵现在这个姿势似乎有点……不妥。 可偏偏自己还着了魔般,视线绞在她绵软温润的唇上移不开,无端端,生出一股陌生又忐忑的期待渴望。 他顿感心虚,更不敢深究此刻这种心态,为了静心凝神,强自把视力范围缩小,不再去看她的唇,而是紧盯着她两个脸颊上,一边一个组成的‘杨帆’两个字。 这么看了一会儿,之前旖旎的心思倒是没有了,然而又惹出另一番忌愤来。 棉签覆在‘帆’字上面,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去擦拭,颜色大致消退干净,但总归还是留了一点浅浅淡淡的痕迹。 他不甘心,又沾了点酒精继续擦,因为赌气,不知不觉,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嘶……疼疼疼!”陆绵吃痛的睁眼,捂着脸怀疑:“陈央你是故意的吧?” “是又怎么样?”陈央不否认,语气有些孩子气般任性。 他低头把棉签又放回酒精瓶子里蘸了蘸,又闷声嘀咕了句:“谁让你什么东西都往脸上写。” “什么?” 后面一句声音太模糊,陆绵没怎么听清。 陈央也懒得再重复,抬起头,继续帮她擦另一个脸颊上的‘杨’字,但看她双颊通红的样子,到底于心不忍,手里的动作下意识温柔轻缓许多。 口是心非的转变,陆绵立马感觉得到,心下微动,压了压即将翘起的唇角,想起之前纪妍春与她说的事,求证似的问:“让我翻跟斗的主意真是你想的?” 陈央自鼻腔里轻飘飘地‘嗯’了一声,连眼都没抬,等小心翼翼把她脸上剩下的痕迹耐心擦拭干净之后,微吁一口气,才想起来问:“可我只说让你翻十来个就差不多了,纪妍春怎么跟你说的,还让你绕场一周?” “不怪她不怪她。”陆绵连连摇头,想起这个,脸上立马浮出压抑不住的得意:“你是不知道,我一个后空翻,当时现场欢呼声简直要把体育馆屋顶都掀翻了。” 陈央无语地抽了一下嘴角,似乎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所以你一高兴,就刹不住了?” “能者多劳嘛!”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还给了个很‘合理’的解释。 酒精擦完就开始挥发,陆绵只觉脸上冷飕飕的,用手搓了搓脸颊,无声看着陈央将酒精瓶盖轻轻拧紧。 忽然一把从他手上夺过了瓶子,拿在手里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挑着眉问:“你这酒精是从校医室拿的吧?” “是啊,怎么了?”陈央不明所以地抬眸。 陆绵唇角随即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专程为了我拿过来的?” 不等陈央回应,她腆着脸又更加凑近了一些,嗓音变得极低,笑嘻嘻的问:“陈央,你过来……是跟我道歉的吗?” “……” 像是被什么陡然咬了一口,陈央神色一顿,整个人有点呆滞地僵在了那里。 强装出来的淡定自若,在陆绵忍俊不禁的注视之下,过不了一会儿,开始一点一点出现裂痕…… 伪装一旦被人窥出漏洞,顷刻间溃不成军,陆绵什么都没说,他自己就开始面红耳赤,窘迫难堪。 陆绵鼓鼓嘴,有点不甘心的吐槽:“道个歉比生气还凶!” 又觉得这么轻而易举就原谅了他,和他的小肚鸡肠一对比,自己简直就是宽洪海量! “就你这个矫情别扭的性子啊,也只有我脾气这么好的人能容忍你。” “还没怎么着就各种给你找台阶下,这么善解人意,宽宏大量的朋友上哪去找,觉悟吧,别总是不珍惜!” 她一副长辈教训小朋友的样子,语重心长说了一大串,似乎终于体会到了刘静骂她时的那种不容藐视的威严感。 况且陈央还难得一副低头受教的模样。 她尝到甜头,越发嚣张忘形,一下一下点着他的眉心,更加颐指气使的调侃:“陈萌萌同学,你不是道歉来的嘛?怎么不表示啊?对不起都不会说啊?给姐姐说声我错了来听听?” 这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德性,真是…… 陈央惆怅得眉心直皱。 实在忍无可忍了,刻意抿直唇线,抬起眸,盯着她的眼里满是警告性的冷意:“陆绵,你好好说话!” 这说变就变的脸色,让下一刻就要戳到他额头的指尖猛地一抖,瞬间机灵警觉地缩了回去。 后面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跟着一拐弯,悻悻然改成了:“就算你不说……当然,从你的表情里……我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歉意!” 毫无底气的挽尊,连她自己听着都怪不好意思的。 陆绵一边怒己不争,一边又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一旦决定原谅他了,自己的脾气就这么立不住呢,一个眼神都能吓得屁滚尿流? 从前给他当姐姐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没出息的一个人啊? 26.第26章 豆大的雨点势如破竹般狠狠砸在窗户的玻璃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暴雨下来以后,天色比之前微微亮了一些。 陆绵探了一眼窗外气势磅礴的雨幕,白茫茫的一片, 除了路灯透出些许微弱的暗黄色光晕, 其他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小声咒骂了一句:“什么鬼天气, 大冬天还下暴雨?” 然后转头问陈央:“陈央,你带伞了吗?” 陈央朝自己座位那边瞥了一眼,目光不易察觉凝滞了一秒, 却是反问她:“你带了吗?” 陆绵低头翻书包:“早上本来不想带的,我妈非得塞我包里,幸好走的时候没拿出来。” 她在包里找到那把伞, 抽出来在陈央眼前晃了晃, 一脸喜滋滋的庆幸。 陈央眼尾很轻微地弯了下,理直气壮地道:“我没带!” 陆绵开始收拾东西, 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微表情, 毫不在意的说:“没事儿, 咱俩撑一把,走到校门口就打车。” “……好。”陈央一点意见也没有。 下楼的时候, 他走在陆绵后面, 视线在她摇摆不定的裙摆上扫了一眼, 又看了看下面光.裸着的那两条修长笔直,白得直晃眼的大腿。 不禁怀疑:“你这样不冷吗?” 陆绵走到下方的台阶, 回头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腿, 大咧咧般踢了踢, 笑道:“不冷啊。” 不仅如此,还美滋滋转了一圈,问他:“我穿裙子好不好看?” 说是裙子,她一转圈,陈央才发现其实是比较宽松的裙裤。 他居高临下睨了一眼陆绵,眼里的神情变成懒洋洋的敷衍:“你早上出门没照镜子么?” “照了呀。”陆绵习惯性装作听不懂他的讽刺,恬不知耻的说:“结果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儿~” 为了存心恶心他,又更加矫揉造作少女兮兮地,贴在陈央眼前转圈圈。 陈央:“……” 他别开视线,不忍直视:“别转了,你成功让我想起了穿短裙的天线宝宝。” 然后也刻意把嫌弃绕开的动作做得明显而夸张,兀自走到楼下,去走廊那边等她。 湿冷的风比之前没下雨的时候更加肆虐,狂吹着倾斜的雨点把半个走廊都打湿了。 陈央被冻得一哆嗦,缩着脖子赶紧把拉链又拉了上来,并担忧地又问了一遍陆绵:“好像降温了,你真不冷吗?” “哎呀,不冷不冷!” 陆绵走到他跟前,带着一丝不耐连连说道:“人家第一次穿裙子,再冷我也扛得住,你不要老是问。” 她边说边去撑伞,刚把伞打开,毫无预兆的,一阵狂风扫过,直接将整个伞面吹翻了过来。 与此同时,吹翻的还有她的裙摆…… 估计是第一次穿裙子,陆绵还没产生那种防范意识,伞面和裙底同时被吹翻的瞬间,她居然选择的是去抢救雨伞。 事情不过眨眼之间,陆绵只顾上面,陈央一时情急,伸了手就主动去帮她按回了裙子。 短暂停顿了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陈央:“!!!!” 像是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他‘咻’地一声缩回手,然后反应极快,一边拉开羽绒服,把里面的校服脱下来给陆绵系腰上,一边劈头盖脸地骂她:“你看看你,穿什么裙子,老天爷都没眼看,大冬天刮风下雨的整你。” 陆绵突然被骂懵了,果然很容易就被他的话给绕了过去,没去留意他刚才把手按在她臀部的事情,很不服气的争辩:“你怎么不说老天爷是在整你,不带伞就刮风下雨?” 陈央无心跟她胡搅蛮缠,而是回想起刚才风起的时候惊鸿一暼,无意中看到裙子底下那一瞬间的春光乍泄。 草莓图案的粉色内裤…… 让人不禁莞尔。 原来糙汉的皮囊之下,竟还隐藏了这么一颗粉嫩嫩的少女心。 不过…… 她之前连续翻了那么多跟斗,难道也是这么穿的? 想到这儿,陈央瞬间莞尔不起来了,一把拽过陆绵,也顾不上害羞,疾言怒色地质问她:“陆绵,你穿裙子都不知道要穿安全裤的么?” 陆绵被他一惊一乍的态度整得很茫然。 眨了眨眼,理直气壮的反问:“我穿的是平角内裤,还多此一举干嘛?” 陈央:“……” 他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气得有咬牙的冲动。 半晌,才平复下心情,苦口婆心地劝她:“你以后,还是别穿裙子了吧?” 陆绵不明:“为什么?” 他一脸排斥,言不由衷地给了三个字的评价—— “辣眼睛!” … 篮球赛结束几天之后,参赛的几个球员向啦啦队的女生们发出盛情邀请,说是要在校外举办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陆绵收到杨帆发来的qq消息时,她正奋笔疾书的在抄陈央的化学练习册。 昨天布置的三页课堂作业她回去一页没写,眼看着课代表就要来收了。桌上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次,陆绵都无暇顾及。 陈央本来坐在纪妍春的位子上等着他的练习册,安静看着书,却被那一声声急促闹腾的‘滴滴滴’扰得直蹙眉。 陆绵实在分身乏术,头都没抬的跟陈央说:“陈央,你帮我看看谁发的消息。” 她的朋友,大多也都是陈央的朋友,没有不认识的。 他没多想,自然而然拿起手机点开QQ消息界面,上下一扫,脸色立时就变了。 把手机往她眼前一扔,不咸不淡的道:“杨帆要请你出去玩儿。” “啊?”陆绵笔尖一顿,也凑到手机前看了看。 杨帆说了很多,关于出去玩的计划,先去哪里吃饭,再去哪里唱K等等,然后又问陆绵什么意见。 陆绵放下笔,准备回一条“都可以”,结果才拿起手机,桌板就被人敲了敲。 “你还抄不抄,不抄我拿走了?” “抄抄抄……”陆绵认怂,手机立马扔一边。 陈央像个严厉的老师一般,警告性盯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时又瞥一下桌上已经安静如鸡的手机,把手里正看着的《萌芽》杂志抖得呼啦直响。 好不容易抄完作业,上课铃快打响的时候,陈央状似随意的问了句:“你去不去?” 陆绵反应了一秒,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点头:“当然要去,比赛前大家都说好了的,赢了比赛就出去聚餐。” 见她理所当然肯定的态度,陈央没有借口多说,回头一想,同去的人不少,还有纪妍春一起,多少放心了一些。 “那你早去早回。”陈央站起来,垂眸,不厌其烦地细心交代:“别喝酒,别惹事,别人来疯,别去危险的地方!” 陆绵连连点头,有点想笑:“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陈央神色凛然,出于保险一点的心思,存心威胁恐吓道:“你最好把我的话都听进去了,回来超过十点我就告诉静姨,说你是和男生约会去了。” 陆绵:“!!!” “你要不要这么狠,我屁股才刚好一点点?”她委委屈屈鼓起腮帮子,跟他卖萌装可怜。 这种事情,陈央跟她毫无人情可讲,直接无视她的表演,一把夺过自己的练习册,字字铿锵的反击: “那就请你好好爱惜它!” … 既然陆绵放学后有约,所以今天,陈央又要自己打车回去了。 正值放学人流量高峰的时候,他站在校门口的马路边拦车,连续招了好几辆出租车都没停。 他平时还算是个沉稳耐性的人,但今天不知怎么了,胸腔里始终窜着一团小火苗,焦灼煎熬,烧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他有点孩子气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泄愤,情绪上开始迁怒陆绵:“隔三差五地旷工、迟到、早退,没有一点责任心!” 她陆车夫上岗之初怎么说的来着? ‘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 陈央背着书包,闷头往前面好打车的路口走了一点,脑子里忽然盘旋起陆绵她妈妈常骂她爸的一句话。 ——宁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信陆清河的一张嘴! 似乎寻究到了某些根源所在,他不禁驻足皱眉,觉得陆绵其实其他地方都还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遗传了她爸爸……让世界充满鬼的那张嘴。 很不好! 非常之不好! 就这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想了一路,等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天已经黑了。 冬季天黑得比较早,时间算不上很晚,不远的花园广场上广场舞的音乐还响得正欢。 陈央走到自家这栋楼下,遇上同一单元的几个叔叔阿姨晚饭后出门遛狗,礼貌地打了招呼寒暄过后,正要上楼,又遇上正好下楼扔垃圾的陆锦。 “陈央哥哥!” 陆锦一看到他就兴冲冲跑了下来,等到了跟前又伸长脖子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我姐呢?” “正好你回去跟静姨说一下,你姐有几个朋友约她吃饭,吃完了一会儿就能回来,让她别担心。”陈央跟着他一同出了楼道,打算等他扔完垃圾一起回去。 陆锦听他说完,表示纳闷:“怎么你没一起去啊?” “我去干嘛?”陈央面色不由沉了沉,小声哼唧了一句:“是她的朋友,可不是我的朋友。” 陆锦歪头偷瞟了一眼他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一看这样子,大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他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立刻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朝陈央招招手,小大人儿似的着急着说:“来来来,陈央哥哥,有些心里话,我想也是时候和你好好谈谈了!” 对于陆锦这幅老气横秋的样子,陈央见怪不怪,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尚且允许,出于照顾小朋友的心理,依言在他旁边坐下。 “陈央哥哥……” 陆锦叫了他一声作为开场白,舔了下唇稍作准备,然后便刻意降低了嗓音,摆出一副语重心长谈话交心的姿态,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觉得我姐这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陈央还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给了答案。 陆锦一愣,觉得这个回答很不利于他把谈话往设定好的主题上引,于是换了种问法:“你看你和我姐,从小就视对方为最好的朋友,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让你们不离不弃这么多年呢?” 陈央斜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小子颠三倒四到底想说什么,但还是很配合地思考了一下,才认真答道:“大概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搬家没得选……” “很好,既然是因为爱情……” 陆锦也意识到左右是拐不到所想的主题上了,还不如自己装聋作哑强行扭转。 “那你知不知道,我姐虽然跟个男孩似的,能打能闹,但她其实就是一特别单纯简单的人,懵懂无知的恋爱脑,一旦对人上心了,傻乎乎的给人卖命都行,很容易被人骗的?” 见陈央一时没接话,陆锦干脆坦白了说:“其实从小到大,我最中意的姐夫人选就是你了,所以你必须把我姐给看好了。” “这大晚上的,你还让她一个人跟别人出去吃饭,你是不是傻,不知道许许多多的女孩子,就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人给带坏的?” 陈央愣了愣,居然因为小胖子的话开始产生一丝不安。 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抹迟疑的神色,小胖子心知自己的话陈央是认真听进去了,观点受人重视,油然生出满腔的成就感。 和陆绵有点像,一得意,嘴上就没个把门儿。 “陈央哥哥你知道吗……”他拍拍陈央的肩,一副看透人世沧桑的过来人模样,抬头望天,对月感慨:“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骨气的!” 陈央:“???” “因为就算知道她不喜欢你,你很伤心,很委屈,可等你伤心委屈过后,还是会控制不住更喜欢她!” “……”陈央语塞,感觉就自己这个段数,根本不配和这个小情圣聊天。 在他还没考虑好怎么回应的时候,小胖子似乎是走心了,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哪桩伤心事,毫无征兆地悲从中来,潸然落泪! 陈央:“……” “陆锦,你……”陈央舔了舔唇,又忍耐地挠了挠鼻尖,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跟着小胖子一起抬头望月。 陆锦最后上楼之前,心情很沉重地对陈央说了一段话。 他说:“当你看到心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请你扪心自问,自己的这颗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此打击,如果不能,还要那完全帮不上忙的傲骨自尊做什么呢?” “没有勇气,不敢行动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爱情,陈央哥哥,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警世名言!” 什么警世名言,根本就是他自己现卖现编的嘛! 陈央等他上楼,独自坐在长椅上怀疑人生了很久。 现在的小学生,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么? 情感哲理一套一套的,都可以和资深专家比深奥了。 陡然间仿佛嗅到了什么危险信息,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给刘静发了一条短信—— 没一会儿,刘静回言: 27.第27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考试分两天,第一天上午是语文, 下午数学,第二天上午理综或文综, 下午英语。 早读结束后, 陈央去吃早饭, 陆绵紧随其后嚷嚷着要帮他刷卡。 早上来的路上她就说了, 考试这两天,除了陈央上厕所她不能跟去提裤子,其他一切事情都不会让陈央动手, 存心要把谄媚讨好的嘴脸发挥到极致。 陈央也半点不推辞, 心安理得接受一切她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 考试期间, 食堂也特别人性化, 早中晚三餐都比平时丰富多样,平时早餐只有包子稀饭等,今天居然还奇葩地准备了炒菜。 陆绵去排队打饭的时候, 陈央拿好筷子和汤勺, 给两人占了个座儿,等她回来, 一眼看到她举着的两个餐盘, 不由皱了下眉:“你打的炒菜?” 陆绵兴冲冲放下餐盘, 坐到他对面:“炒菜配馒头, 还有蛋花汤!” “蛋花汤里有葱, 菜里面有蒜。”陈央愁眉苦脸, 难得有了个比较大的面部表情。 陆绵撕开馒头给他一半,终于逮到个说教他的机会:“多大人了,你这挑食的毛病也改改吧,你看看你都瘦成竹竿儿了!” 说是这么说,可她又毫无怨言地去把他盘子里的蒜末细细挑出来,挑完了拿汤勺再把蛋花汤里的葱花也舀了出来。 都弄好了才把餐盘推他面前:“现在可以吃了吧,娇少爷?” 陈央看了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漾出亮晶晶的水光,两个唇角满意地翘了起来,露出一闪而逝的狡黠。 一瞬间,想起幼儿园的时候。 他从小就挑食,味道重一点的菜都一概不碰,偏偏幼儿园午饭总喜欢炒蒜台炒肉。 那时候和陆绵基本混熟,于是第一次吃蒜台炒肉就很任性地告诉她:“我讨厌吃蒜台!” 被叮嘱要照顾好‘妹妹’的陆绵慷慨伸碗:“那我吃蒜台,肉片都给你!” 结果下午玩找朋友的游戏,找到朋友后要相互抱一抱。 彼时,不习惯与人过度接触的陈央一把推开紧紧抱着他的陆绵,很不留情面的告诉她:“可不可以不要靠我太近,你一嘴蒜台味儿!” 做好事反被嫌弃的陆绵:“……” 第二天,午饭换成韭菜炒鸡蛋。 陈央又告诉陆绵:“我讨厌吃韭菜!” 陆绵欲哭无泪:“……我讨厌一嘴韭菜味儿!” 不过即便如此,她最后还是乖乖帮陈央包揽了一个学期的重口味菜。 … 纵观所有科目,最让人放松一些的就是语文,再怎么差劲,毕竟母语基础在那里,无论怎样也不会考得太难看。 上午第一门考试九点才开始,又是语文,陆绵暂时还能淡定自若。 吃完饭,两人不紧不慢地往教室走,拿好考试必备的文具,直接转到楼梯口上楼。 陆绵他们这栋教学楼高二年级一共有1-5五个班,都是理科班,剩下6-8三个班都是文科 班,在对面那栋楼。 同一个年级,又是上下同一栋楼,陆绵人际向来活络,和别班许多学生都相熟,这么短的距离都能遇到不少认识的人,一路打招呼过来。 不过慢慢打招呼的人越多,陆绵也察觉到了,似乎大多数人的眼睛都是吊在她旁边的陈央身上。 陆绵无声耸肩,表示理解,像陈央这种颜值学习都超凡脱俗的,本来到哪儿都是目光焦点,再加上他平时过于低调冷漠,反而越发能激起别人的好奇心。 不过好在对她陆绵还不算太冷漠,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合该她陆绵命好,捡了这么一个行走的考试宝典做发小儿。 她越想越嘚瑟,大摇大摆美滋滋地跨进5班,帮陈央和她自己找到座位,才刚一坐下,就听到有个惊喜的声音叫她:“陆绵?” 她和陈央同时回头…… 陆绵看清那人,微一睁眼,瞬间高兴得眉毛都弯了:“杨帆!” 陈央眼皮无端跳了跳,在心里‘啧’了一声,已经能断定这考试的两天时间里自己不会有个好心情了。 陆绵才不会发现他微妙变化的心情,早就转过身和后面的杨帆相谈甚欢。 “你也在03考场啊?”陆绵问。 杨帆眼角余光瞟了一下面色不虞的陈央,又立刻收回。 露出满脸掩盖不住的欣喜,点点头:“对啊,我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你,而且……” 他稍一低头看看陆绵旁边位子上贴着的座位号,笑道:“而且我们好像是坐在一起的哦。” “是吗?”陆绵惊讶,也跟着去看座位号,确认的问:“110318?” “没错。”杨帆直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半调侃的问:“你说咱俩是不是很有缘?” “呃……”陆绵警觉性的去瞥陈央,发现前面的人只留给他一个漠不关心的背影,这才稍稍放心,出于礼貌地朝杨帆笑了笑。 此话题一带而过,杨帆很是健谈,又拉着她低声问:“陆绵,你数学怎么样?” 陆绵尴尬地挠挠头,同他一样降低嗓音,脸颊发热地答:“不怎么样。” 然而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打击到杨帆,他毫不在意地拍拍陆绵的肩,好声好气的商量:“下午数学借我抄抄呗?” “啊?” 别说陆绵惊了,连前面默默偷听的陈央也不屑地撇了下嘴。 找陆绵抄数学? 这跟瞎子借蜡烛有什么区别? 陆绵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必要问一下杨帆,指不定自己的数学还不如他呢。 于是,她凑近杨帆一点,轻声问:“杨帆,你平时数学一般考多少?” 杨帆没羞没臊的答:“三十几,你呢?” 陆绵听到这回答放心了,嘿嘿笑了两声,难为情地谦虚道:“在下不才,只能比你多个十几二十分。” “嚯!”杨帆不禁挑眉,脸上是实打实的崇拜:“学霸啊!” 陆绵:“????” 旁听的陈央:“…………” “你怕是……对学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陆绵还没从浓浓的羞耻感中缓过来,杨帆已经自来熟地拽住她的衣袖,半真半假地撒娇着晃道:“我不管,下午人家的数学就全部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他这幅似乎是在托付终身幸福的语调,差点没把陈央气得心脏病发,此刻非常赞同周凯乐曾经给他的评价—— 轻浮,做作! 气都没消,又听到陆绵很是吃他那一套的说:“好好好,放心,我有法宝,包我身上。” 陈央向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果然,下一秒,后背就被陆绵敲了一下,她骄傲炫耀的告诉杨帆:“看到没?带好小学霸,考遍天下都不怕!” 说完继续敲陈央,积极踊跃的样子:“陈央陈央,下午咱俩的数学就全靠你了啊?” 陈央忍无可忍,转头,拂开她的手,用冷冰冰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就差要破口大骂了。 一个人,智商和情商怎么可以同时低成这个样子?? 她这样恶意言语挑衅,还带捧高踩低,陆绵这边的几个人当即就要拍案而起准备迎战,杨帆却举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抬头,迎着那女生也是一脸极其伪善的笑,嬉皮笑脸的道:“孟肖,你还真会帮你们家芳芳自抬身价呢,我前段时间刚看过啦啦队的排练,说实话,比你家芳芳不知道好多少倍,我当时就在后悔呀,怎么早没认识她呢,不然有你们家芳芳什么事儿?” “杨帆!”那叫孟肖的女生被这话气得眼都瞪圆了,怨毒锋利的眼神恨不能在他身上剜个窟窿:“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儿!” 杨帆很是无辜地耸肩:“瞧你说的,实话都不让人讲了?再说我从头至尾没说一个脏字,哪里不干净了?倒是你孟肖啊,别整天跟个宠物一样乱吠,还逮人就咬。” “你……你他妈骂谁是狗?”孟肖被这话气得不轻,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就端起桌上周凯乐喝剩的奶茶准备泼杨帆一脸。 “孟肖,别闹了!” 眼看这俩人拔剑弩张就差要打起来,站在后面的靳芳芳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拽住孟肖端着奶茶的那只手,从她手里将奶茶杯子抢了过来。 不过她话音刚落,侧面的陆绵突然惊叫一声:“陈央!” 众人被这声惊呼转移了注意力,齐齐回头看去。 就在那一瞬之间,所有人看着那一滩淡褐色的液体从靳芳芳手里的透明玻璃杯里飞了出来。 然后在陈央蓝白色校服的衣襟前面,呈烟花状的形态绽放开来…… 陆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身体快过大脑先一步行动,抓起桌上的餐巾纸几乎是扑到了陈央面前,手疾眼快地去擦拭那块奶茶污渍。 一边擦一边问:“没烫着吧?啊?没事吧?” 转折变故发生得太快,连陈央自己也愣了几秒,直到陆绵那紧张关切的脸快凑他鼻尖上了才醒过神,摇摇头:“我没事。” 不过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那块污渍被陆绵这么一通乱擦,好像更加惨不忍睹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呀,想打架是不是?”陆绵终于忍不住怒了,撸起袖子站起来怼到孟肖和靳芳芳面前。 本来好好吃顿饭,招谁惹谁了,全让这俩姑娘给搅和了不说,关键还差点误伤了陈央,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忍了。 靳芳芳瞥一眼气势汹汹的陆绵,下意识将孟肖往后拉了一拉,自己挡到她前面,脸上满是歉意愧疚:“对不起,孟肖都是因为我才会一时冲动,要怪就怪我,我道歉!” 陆绵还没表态,孟肖就在后面不乐意的跳起来叫嚷:“芳芳,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要给她道歉?” “凭什么不道歉?”周凯乐纪妍春一听也气了,但好歹他们这边有男生,又不能真的上手打女生,于是周凯乐只能震慑性地捶了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你们和杨帆有过节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私下去处理,和我们又没半点关系,凭什么就欺负到我们陈央头上来了,是以为我们三班没人吗?” 他越说越气,桌子捶得哐哐响,当真把孟肖给震住了,不过孟肖也深知自己理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不再吭声。 靳芳芳转过头,白皙娇嫩的脸上因为愧意红一阵白一阵,红唇轻咬,眉睫微颤,不愧是校花,果然天生丽质,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 就连才颐指气使的周凯乐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万一真把校花弄哭了怎么办? “陈央同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把奶茶泼你身上,实在是拉扯之间发生的意外,请你原谅!”她缓缓挪到陈央旁边,红着脸,弯腰真诚道歉。 其实真要说起来,都是她朋友在惹事,她自己倒没什么错,劝架间发生的意外罢了,无心之过。 而她朋友的出言不逊,也已经被杨帆狠怼回去了,现下实在没必要抓着俩女生不放,这人来人往闹得也不好看,在别人眼中还有以多欺少之嫌。 陈央把弄脏了的校服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件米白色高领毛衣,不过幸好,污渍没有渗透到毛衣上。 他把校服随手搭在椅背上,微低着头去整理毛衣下摆,一带而过般随意道:“算了,没事。” 这么轻描淡写,不予追究,陆绵都惊讶了。 别看陈央不爱说话,对任何事似乎总是一副漠然置之的态度,但陆绵非常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豁达大度的主,平时怎么对她的就可见一斑。 现在对靳芳芳竟然这么轻易的说算了。 莫不是真看人长得漂亮,就动了怜香惜玉的心吧? 陆绵反观自己平时,犯点错误就点头哈腰还换不来好脸色的狗样儿,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有点嫉妒了! “什么叫算了,什么叫没事,看看你校服都被她弄成什么样子了?”陆绵很不服气的反驳,有点得理不饶人。 28.第28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而在陆绵的记忆里, 小时候每天清晨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敲响对面邻居的门,然后没心没肺的吼:“萌萌妹妹,去上学啦!” 陆绵每每想起儿时, 总要感慨一番她的萌萌妹妹, 乖巧听话,软糯可爱,真心叫人怀念啊! 那时候, 她还不知道他其实是个男孩儿,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也不像现在这么恶劣。 她和陈央, 如果要说, 就要从五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陈思远因为工作调动,带着妻子赵明惠,儿子陈央搬到了陆家对面,陆清河与刘静夫妇向来都是爽朗热情的人,两家认识没几天就熟络起来了。 看着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家长就喜欢问出生日期, 结果一对, 陆绵刚好比陈央大了一百天。 陆绵记得第一次看见陈央,是个冬天。 当时他穿了件很厚的黄色羽绒服, 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 半张脸也缩在衣领子下面, 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顶黑色毛绒帽子,帽子顶端坠着个小棉球,走起路来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 像个憨实笨拙的胖企鹅,可爱极了! 想想也是奇怪,五岁的小孩儿,记忆力明明不会那么强大,可陆绵就是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每个细节。 甚至连掉在他睫毛上的那片雪花是怎么融化的,仿佛都经过了慢镜头处理,历历在目。 那时的陈央没有陆绵高,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浓密纤长的睫毛,眼尾狭长略微下垂,看着格外无辜,并不怯懦,但非常惹人怜爱。 陆绵从小就是这一带小区里的孩子王,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秀气可爱的小漂亮搬到她家对面,别提多高兴了! 又听说自己比他大,立刻像个大姐姐一样主动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岁的陆绵认为,能漂亮成这样的,根本就不用去问性别了,绝对是女孩无疑。 而大人们只当是个童言无忌的笑话,也并没有认真去解释,反而开玩笑似的将错就错地回答:“‘她’叫萌萌,不爱说话,身体也不好,绵绵以后要好好保护萌萌妹妹哟?” 这么被委以重任,陆绵一下子责任感爆棚,拍着小胸脯保证:“萌萌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以后一定把你当公主一样保护!” 说完觉得小萌萌简直越看越可爱,那娇滴滴的样子小小的激发了一下她不成熟的母爱,于是特热情地给了萌萌一个拥抱。 并且顺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四个大人哄然而笑,陆绵不懂他们笑什么,却也傻乎乎跟着咧嘴。 小陈央皱皱眉,觉得这个新邻居有点缺心眼儿…… … 陆绵从前门进的教室,看到陈央正从教室后面那边走过来,心知他是把那袋零食扔到后面垃圾桶了。 她也有点气恼了,坐回到座位上,从位子里拿书,噼里啪啦动静大得吓人。 同桌纪妍春瞟了一眼随后进来的班主任老师,再看看这刚落座的两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陆绵,悄声问:“怎么了,吃□□啦?” 陆绵也看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他没注意这边,朝前面一排斜对角靠窗位置的那个人努努嘴,不言自明。 纪妍春睨了一眼自己前桌的背影,无声‘啧’了下,摇头表示:“我说绵儿啊,多好的青梅竹马被你处成这样,良缘变孽缘啊,都不心痛不可惜吗?” 陆绵也学着她无声扯了扯嘴角,再次朝前面那个背影努一努嘴:“嘁,人家都不觉得可惜,我可惜什么呀?” 她稍稍扬高了一点声音,存心想让前面的人听见。 结果前面的人毫无反应,反倒是班主任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截粉笔扔向这边,正中陆绵额角,几乎是厉声疾呼的教训她:“陆绵,你是中午睡多了精力过剩还是怎么着,数学成绩都烂成什么样儿了,上课还不认真听?” “站起来!”他用教鞭把讲台拍出‘哐’的一声响,再指指陆绵:“我刚才讲的那一题,你来说说答案。” 班主任原名李光荣,授课数学,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因为地中海式的发型,被学生们私下里很写实地称为‘周围有’! 他是迎江一中出了名的厉害角色,素有‘微微(围围)一声吼,迎江一中抖三抖’的说法。 不过陆绵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早已在各科多任授课老师的钉嘴铁舌之下锻炼得皮糙肉厚,没脸没皮。 她懒洋洋站起来,破罐子破摔地连书都不带看,信口开河道:“X=3!” 话音刚落,全班哗然大笑。 ‘周围有’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气得差点跳起来:“什么X=3,这题让你求椭圆的离心率……” 忽又觉得自己纯粹多费口舌,干脆教鞭一挥,命令陆绵:“不听去外面给我站着!” 陆绵正在气头上,浑不在意地耸耸肩,一甩头就从后门出了教室。 她坐的地方本就在后排靠近后门的位置,一个左转,再顺手带门,别提多潇洒利落! “简直不想好了!” ‘周围有’又被她这走路带风,求之不得出去罚站的姿态气着了,把教鞭哐当一声扔到讲台上。 忽地视线一转,瞥到前面一排临窗而坐的陈央,刹那间就跟变脸似的,面色当即就缓和了下来,嗓音也十分温和地叫他:“陈央啊,你回去跟她父母说一下,就说陆绵成天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让家长配合老师管管。” 被点名的陈央思绪稍稍回来了片刻,朝讲台点点头,寡言少语的只说了一个:“好。” 他乖巧温顺的样子让‘周围有’十分受用,心里直感慨,同是门对门的邻居,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一时间又想起偏偏这个听话省心成绩又好的孩子身体却不好,心脏问题就像个□□一样,说不定某天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也是让人各种担惊受怕,惋惜无奈。 多愁善感起来,他心情越发忧郁,所剩无几的那圈头发似乎又跟着掉了不少,连接下来的数学题他也懒得再找人回答了,自己就径直往下讲…… 立秋以后,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早上赵□□还以为今天会有雨,怕降温,非让陈央穿上了毛衣,还在他书包里塞了把伞。 这会儿乌云开始稀薄,阳光很轻易就从云层里刺穿出来,竟然是难得的艳阳高照。 阳光投在窗户的铝合金表面,反射出刺眼的亮白色,陈央微眯下眼,很喜欢这种因靠近炽烈而被温暖的感觉。 他手撑在颊边,余光只用稍微后斜,就能看到吊儿郎当靠在走廊上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几乎和他同款的短发在额前滑下来一部分,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 陈央收回余光,想起她刚才的那句‘人家都不觉得可惜,我可惜什么呀?’ 不禁撇了下嘴,觉得陆绵这个人,简直太差劲了! 明明没心没肺的是她,毫不在意的也是她,现在她倒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当初是谁刚认识就上来又亲又抱,又是谁指天对地的发誓会永远保护他的? 现在嫌弃他阴郁冷漠,黑暗可怕…… 陈央缓缓调整呼吸,尽可能忽略掉那丝委屈的情绪,却又意气用事的想,早知今日这么不尴不尬,倒不如当年就那么一直冷淡下去,让她知难而退离自己远远的。 反正没遇上她之前,没有朋友他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虽然他现在不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陆绵确实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他小时候极其内向,甚至有点轻微自闭,因为先心病的缘故,在原来的幼儿园被老师各种照顾,和小朋友们的交际玩闹中是重点保护对象,大多数游戏活动也都不能参加,久而久之,他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 后来遇到陆绵,虽然刚开始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态度,不过陈央除了觉得她有点笨之外,其实内心一点都不讨厌她。 他的冷淡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过分热情的家伙,他有些被吓到,茫然无措,不怎么适应,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和陆绵第一次说话,还是在认识了她半个多月以后。 他转校到陆绵同一所幼儿园,因为相同的原因,他又被小心保护起来,他自己的性格也有问题,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哪怕有主动和他搭话的小朋友,他也不理不睬,最后重蹈覆辙,依旧没有朋友。 唯一和他稍微熟稔一点的就是陆绵,不管他的态度如何,陆绵始终热心不减地围着他打转儿。 整天‘萌萌妹妹,萌萌妹妹’喋喋不休地跟他讨论各种趣事,各种话题,即使他不给回应也乐此不疲。 29.第29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一是害怕被自己父母看见, 她还不想现在就早早地被烙上早恋的罪名。 二是害怕被陈央看见,理由复杂说不清楚,她自己瞎总结了一下,应该还是不想落把柄在他手里。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听那帮女生说了, 原来杨帆是和别人吵架闹翻了才找她当这个队长的。 原来自己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有多伤心倒谈不上,就是有种被人轻看了的受挫感,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够优秀, 但真当别人这么差别对待的时候, 也还是很郁闷的。 陈央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就看到一坨‘不明物体’瘫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 对着明月星空长吁短叹。 他走到长椅旁边, 看着不远处遮掩在柳树枝里的路灯, 略微有些讥讽的说:“我没告诉叔叔阿姨你早恋的事,放心回去吧。” 话音刚落, 眼前‘不明物体’仿佛被谁揪了一下尾巴似的,‘咻’地一声坐了起来,疾声辩驳:“谁早恋了,陈央你话可不能乱说啊?” “哦?” 陈央把目光从远处淡淡收了回来, 不辨喜怒的反问:“不是杨帆骑车送你回来的?” 陆绵终于聪明了一次,知道反将一军道:“骑车送我回来就是早恋吗, 那我初中就开始骑车载你呢, 咱俩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陈央不甘地抿了下唇, 竟然也有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见他没有说话,陆绵顿了顿,又自己主动交代:“我没让杨帆送我,自己打车回来的。” 陈央意外偏头,眼神倏然一亮,心里有股短暂的喜悦荡漾了下。 不过聪明如他,联系陆绵刚才那副颓丧不已的样子,又察觉出异样,问她:“怎么了?进啦啦队不顺利?” “不顺。”陆绵撇撇嘴,长叹一声:“很不顺啊!” “怎么回事儿?”陈央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陆绵苦着脸,沮丧得不行,懒洋洋地拉长了嗓音道:“那帮小女子说我走了杨帆的后门,我威信难树,不能服众啊~” 陈央眨了眨眼,又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讽刺别人:“我听说啦啦队不都是靠球员推荐么,怎么,他们这一届是考进去的?” 陆绵听不出他的嘲讽,认真回答:“不是啊,还是推荐的。” “那不得了?”陈央不屑地嗤笑一声:“瘸子笑瘫子,他们高贵什么?” “哦,对啊!”陆绵一下来了劲儿,突然坐得笔直,握拳在掌心里敲了一下,懊恼道:“我当时怎么就不知道这么怼他们呢?” 完全没意识到陈央的比喻其实对她也不友好,转过头还赞赏佩服地拍拍他的肩:“陈央,你真不愧是我的心灵导师啊!” 这么简单又豁然开朗地傻乐,陈央也忍不住牵了牵唇,不过嗓音还是一本正经地道:“你少侮辱我,我可教不出你这么笨的学生。” 陆绵不怒反笑,很上道地跟着调侃:“嗯……我想此刻‘周围有’应该在打喷嚏,肯定能感觉到有人在骂他!” 明知道陆绵不一定能看见,陈央还是下意识给了她一个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陆绵虽然神经大条,自愈能力很强,大多时候负面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受伤。 所以陈央还是劝她:“以后不要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言论一个人大晚上躺外面了,于你而言的陌生人,他们不认识你,不了解你,根本对你没有评价和定论的资格。” 陆绵听出来他这是在安慰,微微有些感动。 但紧接着陈央又说:“不过既然是你自己决定要做好的事情,才遇到一点阻碍和质疑,就如此消沉退缩,还真是挺low的!” “谁说我退缩了?”陆绵被激得直接跳起来:“我陆绵的字典里就从来没这两个字! 陈央:“那你的字典应该是盗版的。” “……”陆绵被他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既然她现在心情也正常了,陈央指指楼上,催促她:“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陆绵变脸如翻书,瞬间恢复成刚才那副消沉懊丧的死样,苦着脸拽着陈央的衣袖摇头:“还不可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挺让我伤心的。” 陈央闭眼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陆绵不吭声,在思索恰当的措辞,既想把内心表达清楚,又不想让陈央误会成其他别的什么情绪,她很为难,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不是和杨帆有关?”陈央敛眉,一眼通透。 陆绵诧异地看向他,不甚清晰的光线里,他那双眼睛如同星辉般灼然明亮。 “陈央,你怎么那么聪明?”她忍不住感叹,又惊奇:“很多事,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你就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此时此刻,她这样的夸赞并没有让陈央感到一丝丝欣喜。 所以,他是猜对了? 陈央默然,静静等着她想好怎么开口。 过了许久,陆绵终于慢吞吞挤出第一句:“我当啦啦队长不是杨帆给我推荐的嘛,今天,我听他们说,原本以前每次都是另一个女生,这次他和那个女生吵架了,是那个女生不愿意干了,他才找的我……” “你很在意?”陈央打断她问。 “不应该在意吗?这事放谁身上都会不舒服,会生气的吧?” 陆绵理所当然的反问,又说:“而且,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是靳芳芳,咱们迎江一中的校花,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也很牛,就去年期末考颁奖仪式上,她还站你旁边呢,有印象吗?” 陈央想不起她说的靳芳芳是谁,长什么样儿,但现在的问题是:“陆绵你生气的点在哪里?” 陆绵被他问愣住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词穷,手舞足蹈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把问题抛给他:“如果是你你不生气?” “因为别人不干了杨帆才找的你,你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这完全没有必要,不找你他也会找别人,我想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根本没有掺杂高看谁,低看谁的想法。” “如果是我,我只会拼尽全力做得比前面那位更好,有对比,才能让别人高下立判!” “但如果……” 他忽然停顿,一抹不明情绪自他眸中匆匆掠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言语里又莫名染上一丝嘲弄:“如果你的生气是带了争风吃醋的性质,那对不起,你有早恋倾向,恕我不能给出合理建议。” 陈央所有的好心情真的一下子被破坏殆尽了,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跑过来搭理她。 于是说完就走,真心不想再理这个四六不懂的蠢货了。 “陈央?” 陆绵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疾步离去,等试探性叫了一声也不理,她才知道这是又生气了。 陆绵挠了挠后脑勺,感到一阵阵后怕:“他这么排斥早恋的么?”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为自己辟谣一下,她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点击发送以后,为了保险起见,紧跟着又发了一条着重强调: 陈央盯着这连续蹦出来的两条短信,自行理解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他颓唐丧气地把自己扔到床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 “关我什么事?”他赌气的说。 可沉闷低落的嗓音里,又分明带着无尽的怅然与落寞。 他很清楚,自己对陆绵的情感,从很早以前就不对劲儿了! 陆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纪妍春早就在QQ上催她:“你们好了没?午饭我请你们去校外吃,周凯乐提前交卷已经占位子去了,你和陈央赶紧过来!” 陆绵咔咔掐着手机回:“杨帆也和我一个考场,他说中午一起吃饭,我该怎么拒绝?”后面跟着还发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 纪妍春从她表情包里已经看出了她真正的意图,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那就让他一起来吧,总之老娘不会允许你私自离队的!” 陆绵悻悻然收了手机,敲敲陈央的背:“陈央,中午大春儿在校外请客,让咱们赶紧过去。” 还没等陈央答复,她又偏头跟杨帆说:“她说让你也一起来。” “好啊。”杨帆爽快点头。 始终沉默的陈央抿唇,心里本能的抗拒这个安排,不过纪妍春请客,他不好不去,况且,他也不能不去。 就陆绵现在这个情窦初开,心花怒放的出息样,再不看紧着点儿,她魂儿都要叫杨帆给勾走了! 三个人不尴不尬地出了校门,纪妍春在校外那家名为‘学子菜园’的餐馆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的就朝他们挥手呼唤。 正值午餐时分,餐厅里吵吵嚷嚷进来出去的都是学生,他们这一桌正好在门口旁边,用餐环境不是很好。 等一行五人都坐定,服务员拿来菜单让他们点餐,实在是觉得有点吵得过分,纪妍春不免朝周凯乐抱怨:“你那么早来的,就占了这么一个风水奇差的座位?” “看看打包带走的人有多少。”周凯乐拧眉指指这周围来往的学生:“考试期间出来吃饭的人太多了,你能有个座位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纪妍春想想也是,得亏他提前交卷过来占座呢,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再吵忍忍就算了。 餐厅考试期间正在做回馈,点餐之前给每人免费上了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 这里面就杨帆是才加入进来的,纪妍春自己点了份硬菜之后,礼貌性的把菜单推给了他:“杨帆,你再点几个。” 杨帆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假客套的人,接过菜单,一边低头认真研究,一边问其他人:“大家有什么忌口吗?” 周凯乐一向看不惯他在女生堆里跟个花蝴蝶似的德性,没好气的道:“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们爱吃的我们自己点。” 这话说得冷淡疏离,显而易见是刻意要把他排除在这四人小圈子以外的意思。 纪妍春怕大家饭桌上产生不愉快,周凯乐话音刚落,便假装开玩笑的呛他:“大家各点各的没事儿,都有点菜的机会啊,除了周凯乐。” 周凯乐委屈:“为什么?” “因为不管别人点啥你都爱吃啊!”纪妍春笑着连连反问:“你有忌口吗,你挑食吗,这世上还有你周凯乐不爱吃的东西吗?” “纪大春儿!”周凯乐看似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却也不是真心生气,半真半假的发恼:“不是看在吃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拂袖而去了知道吗?” 纪妍春继续笑,还不依不饶的呛:“那您请回啊,放心,没人会拦你!” 周凯乐偏不如她愿地一扭头:“我才不,我提前交卷辛苦给你们占座,我凭什么走啊?再说了,你个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毛,多稀罕呀,我又不傻,肯定要吃饱了再走的!” 他俩这一来一回打打闹闹的,倒是把之前尴尬紧张的气氛驱逐了,都活跃了起来。 杨帆点过之后,陈央按照自己口味喜好点了一个炒青笋,然后把菜单再递给陆绵。 陆绵翻开菜单,大致看了一下前面几个人点的菜,除了陈央的,其他都是些偏辣重油的重口菜,她微一皱眉,随意扫了眼菜单,想也不想就点了一个虾仁玉米。 等菜上桌的空档,大家边喝奶茶边聊天,开始讨论刚才考试的试题答案。 30.第30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陈央也半点不推辞,心安理得接受一切她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 考试期间, 食堂也特别人性化, 早中晚三餐都比平时丰富多样,平时早餐只有包子稀饭等, 今天居然还奇葩地准备了炒菜。 陆绵去排队打饭的时候, 陈央拿好筷子和汤勺, 给两人占了个座儿,等她回来, 一眼看到她举着的两个餐盘,不由皱了下眉:“你打的炒菜?” 陆绵兴冲冲放下餐盘,坐到他对面:“炒菜配馒头, 还有蛋花汤!” “蛋花汤里有葱, 菜里面有蒜。”陈央愁眉苦脸,难得有了个比较大的面部表情。 陆绵撕开馒头给他一半,终于逮到个说教他的机会:“多大人了, 你这挑食的毛病也改改吧, 你看看你都瘦成竹竿儿了!” 说是这么说, 可她又毫无怨言地去把他盘子里的蒜末细细挑出来,挑完了拿汤勺再把蛋花汤里的葱花也舀了出来。 都弄好了才把餐盘推他面前:“现在可以吃了吧, 娇少爷?” 陈央看了看她,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漾出亮晶晶的水光, 两个唇角满意地翘了起来, 露出一闪而逝的狡黠。 一瞬间, 想起幼儿园的时候。 他从小就挑食,味道重一点的菜都一概不碰,偏偏幼儿园午饭总喜欢炒蒜台炒肉。 那时候和陆绵基本混熟,于是第一次吃蒜台炒肉就很任性地告诉她:“我讨厌吃蒜台!” 被叮嘱要照顾好‘妹妹’的陆绵慷慨伸碗:“那我吃蒜台,肉片都给你!” 结果下午玩找朋友的游戏,找到朋友后要相互抱一抱。 彼时,不习惯与人过度接触的陈央一把推开紧紧抱着他的陆绵,很不留情面的告诉她:“可不可以不要靠我太近,你一嘴蒜台味儿!” 做好事反被嫌弃的陆绵:“……” 第二天,午饭换成韭菜炒鸡蛋。 陈央又告诉陆绵:“我讨厌吃韭菜!” 陆绵欲哭无泪:“……我讨厌一嘴韭菜味儿!” 不过即便如此,她最后还是乖乖帮陈央包揽了一个学期的重口味菜。 … 纵观所有科目,最让人放松一些的就是语文,再怎么差劲,毕竟母语基础在那里,无论怎样也不会考得太难看。 上午第一门考试九点才开始,又是语文,陆绵暂时还能淡定自若。 吃完饭,两人不紧不慢地往教室走,拿好考试必备的文具,直接转到楼梯口上楼。 陆绵他们这栋教学楼高二年级一共有1-5五个班,都是理科班,剩下6-8三个班都是文科 班,在对面那栋楼。 同一个年级,又是上下同一栋楼,陆绵人际向来活络,和别班许多学生都相熟,这么短的距离都能遇到不少认识的人,一路打招呼过来。 不过慢慢打招呼的人越多,陆绵也察觉到了,似乎大多数人的眼睛都是吊在她旁边的陈央身上。 陆绵无声耸肩,表示理解,像陈央这种颜值学习都超凡脱俗的,本来到哪儿都是目光焦点,再加上他平时过于低调冷漠,反而越发能激起别人的好奇心。 不过好在对她陆绵还不算太冷漠,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合该她陆绵命好,捡了这么一个行走的考试宝典做发小儿。 她越想越嘚瑟,大摇大摆美滋滋地跨进5班,帮陈央和她自己找到座位,才刚一坐下,就听到有个惊喜的声音叫她:“陆绵?” 她和陈央同时回头…… 陆绵看清那人,微一睁眼,瞬间高兴得眉毛都弯了:“杨帆!” 陈央眼皮无端跳了跳,在心里‘啧’了一声,已经能断定这考试的两天时间里自己不会有个好心情了。 陆绵才不会发现他微妙变化的心情,早就转过身和后面的杨帆相谈甚欢。 “你也在03考场啊?”陆绵问。 杨帆眼角余光瞟了一下面色不虞的陈央,又立刻收回。 露出满脸掩盖不住的欣喜,点点头:“对啊,我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你,而且……” 他稍一低头看看陆绵旁边位子上贴着的座位号,笑道:“而且我们好像是坐在一起的哦。” “是吗?”陆绵惊讶,也跟着去看座位号,确认的问:“110318?” “没错。”杨帆直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半调侃的问:“你说咱俩是不是很有缘?” “呃……”陆绵警觉性的去瞥陈央,发现前面的人只留给他一个漠不关心的背影,这才稍稍放心,出于礼貌地朝杨帆笑了笑。 此话题一带而过,杨帆很是健谈,又拉着她低声问:“陆绵,你数学怎么样?” 陆绵尴尬地挠挠头,同他一样降低嗓音,脸颊发热地答:“不怎么样。” 然而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打击到杨帆,他毫不在意地拍拍陆绵的肩,好声好气的商量:“下午数学借我抄抄呗?” “啊?” 别说陆绵惊了,连前面默默偷听的陈央也不屑地撇了下嘴。 找陆绵抄数学? 这跟瞎子借蜡烛有什么区别? 陆绵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必要问一下杨帆,指不定自己的数学还不如他呢。 于是,她凑近杨帆一点,轻声问:“杨帆,你平时数学一般考多少?” 杨帆没羞没臊的答:“三十几,你呢?” 陆绵听到这回答放心了,嘿嘿笑了两声,难为情地谦虚道:“在下不才,只能比你多个十几二十分。” “嚯!”杨帆不禁挑眉,脸上是实打实的崇拜:“学霸啊!” 陆绵:“????” 旁听的陈央:“…………” “你怕是……对学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陆绵还没从浓浓的羞耻感中缓过来,杨帆已经自来熟地拽住她的衣袖,半真半假地撒娇着晃道:“我不管,下午人家的数学就全部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他这幅似乎是在托付终身幸福的语调,差点没把陈央气得心脏病发,此刻非常赞同周凯乐曾经给他的评价—— 轻浮,做作! 气都没消,又听到陆绵很是吃他那一套的说:“好好好,放心,我有法宝,包我身上。” 陈央向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果然,下一秒,后背就被陆绵敲了一下,她骄傲炫耀的告诉杨帆:“看到没?带好小学霸,考遍天下都不怕!” 说完继续敲陈央,积极踊跃的样子:“陈央陈央,下午咱俩的数学就全靠你了啊?” 陈央忍无可忍,转头,拂开她的手,用冷冰冰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就差要破口大骂了。 一个人,智商和情商怎么可以同时低成这个样子??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雀跃得意的,没心没肺的嚷:“陈央,你快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和风接吻的滋味儿。” 陈央:“……” 他漆黑的眼珠向上一瞟,当即瞪了她一眼,抓着衣角的指尖无意识抖了一下,骂她:“无聊!” “有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啊?” 陆绵翻着白眼直叫屈:“亏你还是在《萌芽》上发表过文章的人,我这么优美浪漫的拟人修辞哪里无聊了?” 后面的人收回鄙视的目光,懒得同她理论,扭过头把视线投向别处。 从小到大,陆绵就这德性,三句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没把门儿,什么话都敢不过脑子的往外蹦。 见他不搭理,陆绵一个人叨叨就觉得了然无趣,立马又毫无压力的跟他妥协。 “好吧好吧,那我换个说法,陈央少爷请闭上您高贵的眼睛,感受一下‘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感觉,怎么样?” ‘奔跑’二字一下牵动了陈央的某根神经,不禁又把视线挪了回来。 盯着陆绵的目光有那么一刻怔然,似乎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无迹可寻。 以陆绵对陈央的了解,某个提议当他沉默着看着你不眨眼的时候,多半是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碍于脸皮不肯说出来。 于是,陆绵很贴心的不再多说,只默默回头坐回到车座上,速度没减,但相较于刚才却平稳了许多。 没一会儿,她感觉陈央缓缓放开了攥着她衣角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喜悦和紧张,小心谨慎的把车骑得更加稳当。 “陆绵……” 突然,陈央在背后叫她,说:“没事儿,你可以骑快一点。” 陆绵无声点点头,前倾着身体把车速又提了一些。 她能感受陈央张开了双臂,也知道他是闭着眼睛的,甚至有心去捕捉了下那声若有似无的惬意笑声。 莫名其妙的,总觉得此刻身后的风景应该很好看,忍不住想偷偷回头瞄一眼。 那么想着,不经意间就那么做了。 然后傻兮兮的陆绵一回头,一下就撞上了笑起来清亮得仿佛整个银河都倒映其中的那双眸子。 浓眉如墨,长睫缱绻,黑亮如洗的琉璃朝你那么淡淡一扫…… 勾魂摄魄,大抵如此! 陆绵呆了半晌,连车子怎么停了都不知道,直到陈央敛尽了笑意又变成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面瘫脸,还颇为不解的问她:“干嘛?” “……没干嘛啊。” 陆绵一贯脸皮够厚,经常干坏事被抓包都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能找个不错的借口,解释道:“踩累了,歇会儿。” 陈央静默无异议,微垂着头,双手扶在车座两边恢复成安全乖巧的坐姿。 而陆绵被他灿烂耀眼的笑容惊艳过后,再一回想,心口才后知后觉感到压抑窒息的难受。 陈央这个人,那么骄傲,那么聪明,知道的事情那么多,可偏偏他这十七年的人生里,却从来不知道自由奔跑是种什么感觉…… 到了学校,停好车,陆绵还沉浸在同情怜悯的伤感里郁郁寡欢。 甚至到了食堂买了早点,付账刷卡的时候都没回神,拿着包子就往外走。 “嘿,同学,还没刷卡呢?”食堂盛粥的阿姨把手里的大勺敲得哐当响。 前面的陈央回头,瞥一眼摸摸口袋又忙着去翻书包的陆绵,径直去窗口帮她把早点钱刷了。 一中实行校园一卡通,钱存进校园卡里,买什么都刷卡,不仅食堂,连校内超市小卖部都不收现金,各人的卡上也都有姓名班级以及扫描上去的照片,防止丢了方便找回来。 大多数学生习惯把校园卡的边角打个孔圈在钥匙扣上,这样弄丢的几率比较小。 陆绵的校园卡也是这么弄的,但从书包里找到钥匙圈,钥匙都在,唯独校园卡不见了。 “丢了?”陈央问。 陆绵翻遍书包各个角落,还是没找到,沮丧点头:“扣在钥匙圈上没取下来过,现在哪儿都找不到,肯定是丢了。” 陈央想了想,对陆绵丢三落四的性格不是很放心,不死心地帮着她回忆道:“确定没取下来过,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几次把钥匙拿出来是在什么地方,印象里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在钥匙圈上看到卡了?” 难得陈央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陆绵认真皱眉翻白眼,开始苦思冥想,结果还真的有了些线索:“好像昨天放学去取车的时候就没看到钥匙圈上有卡……” 31.第31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结果看到她鬓角边沁出的微微薄汗, 还有那强自镇定都扼制不了快速起伏的胸口,稍一冷静, 终究也没把事情做绝。 “有事?” 他言简意赅, 脸上是与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的嫌弃表情。 陆绵抓耳挠腮,又嗯嗯啊啊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清,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了, 直接从书包里掏出复印好的试卷,送到他面前:“陈央,对不起。” 两人僵持, 陈央恐惊动父母, 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并顺手带上了门, 但是, 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 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 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 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 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 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 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 还有……” 他边说, 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这要是让刘静知道欺负陈央的就是自家这位不省心的孽障,那今晚陆绵一顿棍子烧肉绝对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陆锦趁机彻底放下手里的作业,小大人一样紧追着交代陆绵:“姐,你平时在学校多留心照顾一下陈央哥哥,别整天只想着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哪里鬼混了?”陆绵瞥一眼刘静的脸色,不甘地辩驳。 陆锦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继续老气横秋的道:“当初妈妈让你学跆拳道,除了防身就是为了保护陈央哥哥,年轻人,要学以致用!” 陆绵:“……” 她竟被自己这个只有五年级的弟弟教育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真的无语反驳,而是看到刘静陆清河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通常这种全家一致认同某件事的时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与他们不同的声音。 陆绵多年的生存经验早已教会了她如何做人…… … 陈央楼下扔完垃圾,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楼下那个长椅上坐了会儿。 渐入深秋的季节,月朗星稀,晚间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没一会儿就从他外面的毛衣里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他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把双膝抱在怀里,半截脸又习惯性窝进衣领下面,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长椅上。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三楼陆绵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他素来了解陆绵,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原谅她。 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容易被原谅根本记不住教训,你一旦不予计较,她也能完全不跟你见外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况且…… 他忽地眸色变深,嘴角微扬,再不必压抑自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地清浅笑意。 私心作祟,他就是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原谅她,就是要她心怀愧疚,内心煎熬,因为这样,陆绵才会对他弥补更多,才会碍于愧意像小时候那样百般骄纵包容他。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给予温暖来救赎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知恩图报,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被她拉出来,已经贪恋上这个温度,所以即便是耍些阴谋诡计,也休想他再松手! … 第二天一早,陈央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愿,看到了拦在楼下门口的陆绵。 她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脚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另一只不安分地近乎踩在了车头上,双手捧着手机正低头专注地玩着贪吃蛇。 如此不好操作的动作,她还一派闲适。 陈央抿了抿唇,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首,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发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发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陆绵诨名在外,在迎江一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女生自然是知道坐杨帆斜对角的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新晋啦啦队队长,此时不过是假装不认识罢了。 她这样恶意言语挑衅,还带捧高踩低,陆绵这边的几个人当即就要拍案而起准备迎战,杨帆却举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抬头,迎着那女生也是一脸极其伪善的笑,嬉皮笑脸的道:“孟肖,你还真会帮你们家芳芳自抬身价呢,我前段时间刚看过啦啦队的排练,说实话,比你家芳芳不知道好多少倍,我当时就在后悔呀,怎么早没认识她呢,不然有你们家芳芳什么事儿?” “杨帆!”那叫孟肖的女生被这话气得眼都瞪圆了,怨毒锋利的眼神恨不能在他身上剜个窟窿:“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儿!” 杨帆很是无辜地耸肩:“瞧你说的,实话都不让人讲了?再说我从头至尾没说一个脏字,哪里不干净了?倒是你孟肖啊,别整天跟个宠物一样乱吠,还逮人就咬。” “你……你他妈骂谁是狗?”孟肖被这话气得不轻,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就端起桌上周凯乐喝剩的奶茶准备泼杨帆一脸。 “孟肖,别闹了!” 眼看这俩人拔剑弩张就差要打起来,站在后面的靳芳芳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拽住孟肖端着奶茶的那只手,从她手里将奶茶杯子抢了过来。 32.第32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诨名在外,在迎江一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女生自然是知道坐杨帆斜对角的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新晋啦啦队队长, 此时不过是假装不认识罢了。 她这样恶意言语挑衅, 还带捧高踩低,陆绵这边的几个人当即就要拍案而起准备迎战,杨帆却举手示意, 稍安勿躁。 他抬头, 迎着那女生也是一脸极其伪善的笑, 嬉皮笑脸的道:“孟肖,你还真会帮你们家芳芳自抬身价呢, 我前段时间刚看过啦啦队的排练,说实话, 比你家芳芳不知道好多少倍, 我当时就在后悔呀, 怎么早没认识她呢, 不然有你们家芳芳什么事儿?” “杨帆!”那叫孟肖的女生被这话气得眼都瞪圆了,怨毒锋利的眼神恨不能在他身上剜个窟窿:“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儿!” 杨帆很是无辜地耸肩:“瞧你说的,实话都不让人讲了?再说我从头至尾没说一个脏字,哪里不干净了?倒是你孟肖啊,别整天跟个宠物一样乱吠, 还逮人就咬。” “你……你他妈骂谁是狗?”孟肖被这话气得不轻, 恼羞成怒, 想也不想就端起桌上周凯乐喝剩的奶茶准备泼杨帆一脸。 “孟肖, 别闹了!” 眼看这俩人拔剑弩张就差要打起来,站在后面的靳芳芳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拽住孟肖端着奶茶的那只手,从她手里将奶茶杯子抢了过来。 不过她话音刚落,侧面的陆绵突然惊叫一声:“陈央!” 众人被这声惊呼转移了注意力,齐齐回头看去。 就在那一瞬之间,所有人看着那一滩淡褐色的液体从靳芳芳手里的透明玻璃杯里飞了出来。 然后在陈央蓝白色校服的衣襟前面,呈烟花状的形态绽放开来…… 陆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身体快过大脑先一步行动,抓起桌上的餐巾纸几乎是扑到了陈央面前,手疾眼快地去擦拭那块奶茶污渍。 一边擦一边问:“没烫着吧?啊?没事吧?” 转折变故发生得太快,连陈央自己也愣了几秒,直到陆绵那紧张关切的脸快凑他鼻尖上了才醒过神,摇摇头:“我没事。” 不过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那块污渍被陆绵这么一通乱擦,好像更加惨不忍睹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呀,想打架是不是?”陆绵终于忍不住怒了,撸起袖子站起来怼到孟肖和靳芳芳面前。 本来好好吃顿饭,招谁惹谁了,全让这俩姑娘给搅和了不说,关键还差点误伤了陈央,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忍了。 靳芳芳瞥一眼气势汹汹的陆绵,下意识将孟肖往后拉了一拉,自己挡到她前面,脸上满是歉意愧疚:“对不起,孟肖都是因为我才会一时冲动,要怪就怪我,我道歉!” 陆绵还没表态,孟肖就在后面不乐意的跳起来叫嚷:“芳芳,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要给她道歉?” “凭什么不道歉?”周凯乐纪妍春一听也气了,但好歹他们这边有男生,又不能真的上手打女生,于是周凯乐只能震慑性地捶了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你们和杨帆有过节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私下去处理,和我们又没半点关系,凭什么就欺负到我们陈央头上来了,是以为我们三班没人吗?” 他越说越气,桌子捶得哐哐响,当真把孟肖给震住了,不过孟肖也深知自己理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不再吭声。 靳芳芳转过头,白皙娇嫩的脸上因为愧意红一阵白一阵,红唇轻咬,眉睫微颤,不愧是校花,果然天生丽质,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 就连才颐指气使的周凯乐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万一真把校花弄哭了怎么办? “陈央同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把奶茶泼你身上,实在是拉扯之间发生的意外,请你原谅!”她缓缓挪到陈央旁边,红着脸,弯腰真诚道歉。 其实真要说起来,都是她朋友在惹事,她自己倒没什么错,劝架间发生的意外罢了,无心之过。 而她朋友的出言不逊,也已经被杨帆狠怼回去了,现下实在没必要抓着俩女生不放,这人来人往闹得也不好看,在别人眼中还有以多欺少之嫌。 陈央把弄脏了的校服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件米白色高领毛衣,不过幸好,污渍没有渗透到毛衣上。 他把校服随手搭在椅背上,微低着头去整理毛衣下摆,一带而过般随意道:“算了,没事。” 这么轻描淡写,不予追究,陆绵都惊讶了。 别看陈央不爱说话,对任何事似乎总是一副漠然置之的态度,但陆绵非常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豁达大度的主,平时怎么对她的就可见一斑。 现在对靳芳芳竟然这么轻易的说算了。 莫不是真看人长得漂亮,就动了怜香惜玉的心吧? 陆绵反观自己平时,犯点错误就点头哈腰还换不来好脸色的狗样儿,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有点嫉妒了! “什么叫算了,什么叫没事,看看你校服都被她弄成什么样子了?”陆绵很不服气的反驳,有点得理不饶人。 靳芳芳一听,忙对陈央道:“这样吧,你把校服给我,我回去帮你洗干净了再还你。” 陈央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用了,谢谢。” 陆绵更为恼火了,差别对待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还跟她说谢谢,她陆绵这些年来为陈央做过多少事都没捞到几句谢谢,这对比简直太伤人! 她一时愤愤不平,越发胡搅蛮缠道:“什么不用?分明是他们先招惹咱们的,就算是无心之过也该为自己的过失负责吧,不然还真当咱三班的人好欺负!” 说着就把椅背上的校服拿起来丢给靳芳芳,还为难人的交代:“要洗得干干净净,不能再见一点痕迹才行哦!” “陆绵,你不要欺人太甚。”孟肖忍不住又要帮腔,结果被靳芳芳一把拦了回去。 陆绵气到好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都不是小孩子了,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一切揭过?那我们陈央好好吃着饭就被泼了一身奶茶,活该他自认倒霉呗?” 孟肖还要再说,靳芳芳从中劝阻:“大家都不要再吵了,今天确实错在我们,陈央的衣服我会洗干净,保证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下午还有考试,不要影响考试。” 她从头到尾都这么好声好气的劝,一直在认错,也没有推卸责任,陈央也觉得再这么纠缠,就是他们这边过分了。 于是也适时劝大家:“算了吧,都是同学,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下午还有考试……”他推一下陆绵,道:“收拾收拾走吧?” 两拨人这才勉强休战分道。 回去的路上,陆绵不免好奇地问杨帆:“你和靳芳芳到底有什么过节,以致她朋友戾气这么重地故意找茬儿?” “嗯……”杨帆抿着唇似乎在搜寻恰当的措辞。 半晌,唇边不经意掠过一抹苦笑,随即消失,又含糊不清地对陆绵笑着说:“反正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讲吧?” 这话很明显是在敷衍陆绵。 陈央皱眉,对陆绵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偏头没个好语气的对她说:“别人什么过节是别人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干嘛总喜欢打探人家的隐私?” 陆绵莫名其妙被训,呆了呆,颇觉委屈的道:“好奇问问嘛。”而且从刚才她就发现了:“你好像有点偏袒靳芳芳啊?” “我还觉得你故意针对她呢?” 陈央说着更来气,明明找事的是孟肖,不见她找孟肖算账,却处处为难一个一直赔礼道歉的人。 出于什么心理,为了什么人,真当别人是傻子,看不出来? 俩人好好的又为靳芳芳这么个人闹起别扭来了。 陆绵一开始还傲骨铮铮地觉得陈央不理她就不理她呗,反正自己又没错,干嘛回回都是她先低头,这次她偏不。 结果下午三点,数学考试开始。 陆绵卷子拿到手的那一刻立马就怂了,被那些复杂的题目吓得都没怎么考虑,就用笔杆子戳了一下前面的人,小声道:“陈央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陈央轻嗤:“没脸没皮!” 陆绵点头:“骂得好,骂得对!” 陈央:“……” 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刚走,杨帆就问陆绵:“中午一起去吃饭?” 陆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纪妍春早就在QQ上催她:“你们好了没?午饭我请你们去校外吃,周凯乐提前交卷已经占位子去了,你和陈央赶紧过来!” 陆绵咔咔掐着手机回:“杨帆也和我一个考场,他说中午一起吃饭,我该怎么拒绝?”后面跟着还发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 纪妍春从她表情包里已经看出了她真正的意图,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那就让他一起来吧,总之老娘不会允许你私自离队的!” 陆绵悻悻然收了手机,敲敲陈央的背:“陈央,中午大春儿在校外请客,让咱们赶紧过去。” 还没等陈央答复,她又偏头跟杨帆说:“她说让你也一起来。” “好啊。”杨帆爽快点头。 始终沉默的陈央抿唇,心里本能的抗拒这个安排,不过纪妍春请客,他不好不去,况且,他也不能不去。 就陆绵现在这个情窦初开,心花怒放的出息样,再不看紧着点儿,她魂儿都要叫杨帆给勾走了! 三个人不尴不尬地出了校门,纪妍春在校外那家名为‘学子菜园’的餐馆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的就朝他们挥手呼唤。 正值午餐时分,餐厅里吵吵嚷嚷进来出去的都是学生,他们这一桌正好在门口旁边,用餐环境不是很好。 等一行五人都坐定,服务员拿来菜单让他们点餐,实在是觉得有点吵得过分,纪妍春不免朝周凯乐抱怨:“你那么早来的,就占了这么一个风水奇差的座位?” “看看打包带走的人有多少。”周凯乐拧眉指指这周围来往的学生:“考试期间出来吃饭的人太多了,你能有个座位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纪妍春想想也是,得亏他提前交卷过来占座呢,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再吵忍忍就算了。 餐厅考试期间正在做回馈,点餐之前给每人免费上了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 这里面就杨帆是才加入进来的,纪妍春自己点了份硬菜之后,礼貌性的把菜单推给了他:“杨帆,你再点几个。” 杨帆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假客套的人,接过菜单,一边低头认真研究,一边问其他人:“大家有什么忌口吗?” 周凯乐一向看不惯他在女生堆里跟个花蝴蝶似的德性,没好气的道:“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们爱吃的我们自己点。” 这话说得冷淡疏离,显而易见是刻意要把他排除在这四人小圈子以外的意思。 纪妍春怕大家饭桌上产生不愉快,周凯乐话音刚落,便假装开玩笑的呛他:“大家各点各的没事儿,都有点菜的机会啊,除了周凯乐。” 周凯乐委屈:“为什么?” “因为不管别人点啥你都爱吃啊!”纪妍春笑着连连反问:“你有忌口吗,你挑食吗,这世上还有你周凯乐不爱吃的东西吗?” 33.第33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请稍后!! “……”陆绵浮夸的假笑还尴尬地挂在脸上。 完全不明白这人早上明明跟她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 怎么这会儿又是这幅不搭理人的态度? 陆绵挠头, 十分不解, 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陈央心情好像不大好啊?”纪妍春以一个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身份,通过刚才所见所闻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陆绵一听就来气, 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纪大春儿!” 随即恶声恶气地低声发出警告:“你丫以后说话措辞能不能注意点儿?什么叫你觉得我和杨帆要早恋了, 这话能随便乱说吗,这要是刚刚被陈央听到回去告诉我妈,你知道我会死得多难看吗?” “不能吧?”纪妍春伸个脑袋从扶手边往下看一眼陈央走下楼的身影, 又回头看看陆绵, 很确定的说:“陈央可不是那种爱管闲事嚼舌根的人。” 陆绵不放心地道:“万一他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忽然又想到另一层,更加烦躁:“况且, 我早恋的事要真被他知道了, 那就是落了一个攸关生死的把柄在他手里,以后就要处处受制与他, 从此我在他面前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呐?” 纪妍春就她这话,砸吧着嘴寻味了半天,而后在陆绵再一次转头要走的时候又拉住她,无情地揭露出残酷的事实—— “不对啊陆绵, 就你俩平日相处的种种, 我怎么感觉你这尾巴已经夹了好多年了?” 陆绵:“……” 纪大春儿同学这么一针见血, 陆绵一时有种不为人知的弱点被暴露的羞愤感, 当即炸毛嚷起来了:“你搞搞清楚, 我那叫忍辱负重好不好, 他身体不行我能怎么办,发生矛盾难不成真的上手揍他啊?” 她握拳伸到纪妍春面前钟摆似的晃了晃,看起来仿佛多么无可奈何:“看看我这沙包大的拳头,就陈央那弱不禁风的小病娇,这一拳下去,那还不得出人命?” “是吗?” 陆绵话音刚落,那道冷如寒潭里发出的声音便从纪妍春身后传了过来,别说陆绵,连纪妍春都吓得一身汗毛激灵着站了起来。 两人慌慌张张地看过来,去而复返的陈央面色阴沉地站在他们下方的楼梯上,这次已经很明显地把心情不好摆在了脸上。 “陈央,你怎么……回来这么快?”纪妍春问了个很笨的问题,也学着陆绵刚才那样假笑。 不过好在他没有像对待陆绵那样视若无物,缓和了下脸色,嗓音依旧冷硬着回答:“班主任让我帮他改卷子,我回来拿支红色笔。” “哦哦……”纪妍春点点头,明明没有挡道,但还是往旁边缩了缩。 陈央慢慢拾级而上,走到陆绵旁边时忽然停顿,脸色也重新冷了下来,陆绵只觉迎头浇了一桶冰水,恨不得就要瑟瑟发抖了。 她也跟着往边上挪了一小步,颤巍巍地给他让道。 陈央只冷冰冰地淡扫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一走,陆绵才敢重重喘出一口气。 随后在纪妍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啪啪’地给自己抽了几个大嘴巴子:“哎哟,陆绵你个满嘴喷粪的家伙,怎么又把他给得罪了,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哟?” 纪妍春一旁睨着她痛心疾首,懊悔挫败得恨不能当场自我了断的样子,特别想嘲讽她一句: 忍辱负重,嗯? 沙包大的拳头,嗯? … 与陈央融洽的关系只维持了一早上,犹如昙花一现。 陆绵下午心不在焉地上了三节课,一直盘算着回头该怎么跟陈央认错道歉,她都担心放学陈央不会坐她车子自己打车回家了。 上完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陆绵一早就积极地收拾好书包,等着陈央,等陈央默不作声地整理好后,她赶紧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出教室,下楼。 还好,陈央并未打算自己打车回去,还算给面子的往车棚方向走。 “陈央……”陆绵从他的举动里仿佛瞄到一丝希望,在他后面怯懦地叫了一声,打算主动示好道歉。 不过陈央似乎不想现在解决这件事情,没什么情绪地道:“先去拿车。” 并不是陆绵预料中的冷战,好歹还愿意开一下尊口同她说话,陆绵稍稍放松一些,加快了几步和他并肩而行,在他冷冽的眼风扫过来的时候还不知死活地“嘿嘿”傻笑了两声。 一中作为迎江知名度最高的一所重点高中,许多家长是削尖了脑袋地想把孩子送进来,入学率历年来一直都很高,学生众多,不过学校资源有限,宿舍楼不能满足所有学生入住,所以一中的走读生也特别多。 正值放学人流量高峰,学校车棚里密密麻麻挤了一大波的学生,都在开锁取车。 “陈央,你在门口等我,人太多了,待会别挤着你。” 陆绵交代了他一声,自己进去取车,陈央帮她拿着书包,安安分分地站在车棚大门口等。 其实陆绵关心陈央是打心眼儿里真心实意的,就是有时候说话太不过脑子,太没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说了会伤人,她自己一点儿谱也没有。 陈央向来心思细腻又敏感,很多时候明明知道陆绵那些话完全是毫无意义的瞎侃,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又实实在在听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想不计较,不难受,他也做不到。 然而往往看到陆绵那副欲言又止企图讨好示弱的样子,又会觉得自己太矫情没度量,总把她往那种卑微尴尬的境地逼,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忍受不了而彻底与他绝交。 这么想,他又患得患失,最后认为自己其实也和陆绵一样,是个很差劲的人! 在门口等了很久也不见陆绵出来,他坐在台阶上把车棚院墙上那副‘高高兴兴上学,平平安安回家’的标语无意识默念了几十遍,然后才看到陆绵和杨帆肩并着肩推着车子一起走出来。 条件反射的,他慌忙叫了她一声:“陆绵!” 陈央脸色很不好,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显得更加干涸浅淡。 那边两人循声看了过来,他一贯就是这么纤瘦苍白的孱弱样子,杨帆没有察觉异样,也只有陆绵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儿。 前一刻洋溢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匆匆与杨帆道别,推着车就往陈央这边跑。 看她紧张兮兮地朝自己跑过来的样子,陈央内心有种难以名状的愉悦,可愉悦过后,真心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鄙。 “陈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陆绵来不及停稳车子,人就走到他面前蹲下,满脸担忧和慌乱,本来下意识想摸他的头,忽然想起来不合适又局促着收了回来,关切的问他:“我陪你去校医室好不好?” 陈央摇头不答,反倒问她:“你和杨帆怎么回事?” “啊?”陆绵呆了呆,没想到陈央会主动问起这个。 她眼神心虚地飘了一下,不怎么顺畅地回答:“我和他……没事儿啊,就他捡了我的卡嘛,今天才认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央缓缓站起来,把手里的书包扔她怀里,又问:“那你们刚才说什么那么开心?” 陆绵也跟着他站起来,把书包一下挎背上,腾出手想去扶他,被陈央举手挡开:“我没事儿。” 说完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分明就是等着他刚才那句话的答案。 陆绵很诧异,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陈央也有八卦的时候,他这么揪着问,不会是真的怀疑她和杨帆早恋了吧? 什么呀,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怀疑她是不是太冤枉了? 她为难地挠挠头,觉得就自己这个城府和智商,要在陈央面前耍心机还是很有难度的,索性还是实话告诉他:“咱学校下月中旬和四中有个篮球比赛,我和妍春参加了校啦啦队,杨帆让我当啦啦队长,到时候去给他们……” “不要去!” 她还没说完,就被陈央这三个给字打断了。 毋庸置疑,不容反驳的口吻。 “为什么呀?”陆绵想不明白他这么说的理由,坦白地告诉他:“可是我很想去啊。” 陆绵总感觉她说完这句,陈央表情似乎僵了一下,不过再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想,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陈央定定看着她,纯净的瞳孔里没有过多的情绪,抿唇沉默,什么也不说。 越是这样,陆绵越是心虚忐忑,等了半晌,还是没等到陈央开口,她又讪讪自己主动解释:“我吧,其实挺喜欢篮球的,小学那会儿我就想学来着,是我妈说要我以后保护你,非逼着我学跆拳道……” 她瞟一眼陈央,小心谨慎地察言观色,想利用他的愧疚心理再以退为进,面露遗憾,可怜兮兮地说:“算了,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省得回头我妈知道又得说我不体谅你,不顺着你。” 34.第34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 听那帮女生说了,原来杨帆是和别人吵架闹翻了才找她当这个队长的。 原来自己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有多伤心倒谈不上, 就是有种被人轻看了的受挫感,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够优秀, 但真当别人这么差别对待的时候,也还是很郁闷的。 陈央下楼扔垃圾的时候, 就看到一坨‘不明物体’瘫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对着明月星空长吁短叹。 他走到长椅旁边, 看着不远处遮掩在柳树枝里的路灯,略微有些讥讽的说:“我没告诉叔叔阿姨你早恋的事, 放心回去吧。” 话音刚落,眼前‘不明物体’仿佛被谁揪了一下尾巴似的,‘咻’地一声坐了起来, 疾声辩驳:“谁早恋了,陈央你话可不能乱说啊?” “哦?” 陈央把目光从远处淡淡收了回来, 不辨喜怒的反问:“不是杨帆骑车送你回来的?” 陆绵终于聪明了一次,知道反将一军道:“骑车送我回来就是早恋吗,那我初中就开始骑车载你呢,咱俩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陈央不甘地抿了下唇,竟然也有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见他没有说话, 陆绵顿了顿, 又自己主动交代:“我没让杨帆送我, 自己打车回来的。” 陈央意外偏头, 眼神倏然一亮,心里有股短暂的喜悦荡漾了下。 不过聪明如他,联系陆绵刚才那副颓丧不已的样子,又察觉出异样,问她:“怎么了?进啦啦队不顺利?” “不顺。”陆绵撇撇嘴,长叹一声:“很不顺啊!” “怎么回事儿?”陈央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陆绵苦着脸,沮丧得不行,懒洋洋地拉长了嗓音道:“那帮小女子说我走了杨帆的后门,我威信难树,不能服众啊~” 陈央眨了眨眼,又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讽刺别人:“我听说啦啦队不都是靠球员推荐么,怎么,他们这一届是考进去的?” 陆绵听不出他的嘲讽,认真回答:“不是啊,还是推荐的。” “那不得了?”陈央不屑地嗤笑一声:“瘸子笑瘫子,他们高贵什么?” “哦,对啊!”陆绵一下来了劲儿,突然坐得笔直,握拳在掌心里敲了一下,懊恼道:“我当时怎么就不知道这么怼他们呢?” 完全没意识到陈央的比喻其实对她也不友好,转过头还赞赏佩服地拍拍他的肩:“陈央,你真不愧是我的心灵导师啊!” 这么简单又豁然开朗地傻乐,陈央也忍不住牵了牵唇,不过嗓音还是一本正经地道:“你少侮辱我,我可教不出你这么笨的学生。” 陆绵不怒反笑,很上道地跟着调侃:“嗯……我想此刻‘周围有’应该在打喷嚏,肯定能感觉到有人在骂他!” 明知道陆绵不一定能看见,陈央还是下意识给了她一个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陆绵虽然神经大条,自愈能力很强,大多时候负面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受伤。 所以陈央还是劝她:“以后不要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言论一个人大晚上躺外面了,于你而言的陌生人,他们不认识你,不了解你,根本对你没有评价和定论的资格。” 陆绵听出来他这是在安慰,微微有些感动。 但紧接着陈央又说:“不过既然是你自己决定要做好的事情,才遇到一点阻碍和质疑,就如此消沉退缩,还真是挺low的!” “谁说我退缩了?”陆绵被激得直接跳起来:“我陆绵的字典里就从来没这两个字! 陈央:“那你的字典应该是盗版的。” “……”陆绵被他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既然她现在心情也正常了,陈央指指楼上,催促她:“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陆绵变脸如翻书,瞬间恢复成刚才那副消沉懊丧的死样,苦着脸拽着陈央的衣袖摇头:“还不可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挺让我伤心的。” 陈央闭眼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陆绵不吭声,在思索恰当的措辞,既想把内心表达清楚,又不想让陈央误会成其他别的什么情绪,她很为难,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不是和杨帆有关?”陈央敛眉,一眼通透。 陆绵诧异地看向他,不甚清晰的光线里,他那双眼睛如同星辉般灼然明亮。 “陈央,你怎么那么聪明?”她忍不住感叹,又惊奇:“很多事,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你就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此时此刻,她这样的夸赞并没有让陈央感到一丝丝欣喜。 所以,他是猜对了? 陈央默然,静静等着她想好怎么开口。 过了许久,陆绵终于慢吞吞挤出第一句:“我当啦啦队长不是杨帆给我推荐的嘛,今天,我听他们说,原本以前每次都是另一个女生,这次他和那个女生吵架了,是那个女生不愿意干了,他才找的我……” “你很在意?”陈央打断她问。 “不应该在意吗?这事放谁身上都会不舒服,会生气的吧?” 陆绵理所当然的反问,又说:“而且,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是靳芳芳,咱们迎江一中的校花,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也很牛,就去年期末考颁奖仪式上,她还站你旁边呢,有印象吗?” 陈央想不起她说的靳芳芳是谁,长什么样儿,但现在的问题是:“陆绵你生气的点在哪里?” 陆绵被他问愣住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词穷,手舞足蹈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把问题抛给他:“如果是你你不生气?” “因为别人不干了杨帆才找的你,你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这完全没有必要,不找你他也会找别人,我想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根本没有掺杂高看谁,低看谁的想法。” “如果是我,我只会拼尽全力做得比前面那位更好,有对比,才能让别人高下立判!” “但如果……” 他忽然停顿,一抹不明情绪自他眸中匆匆掠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言语里又莫名染上一丝嘲弄:“如果你的生气是带了争风吃醋的性质,那对不起,你有早恋倾向,恕我不能给出合理建议。” 陈央所有的好心情真的一下子被破坏殆尽了,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跑过来搭理她。 于是说完就走,真心不想再理这个四六不懂的蠢货了。 “陈央?” 陆绵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疾步离去,等试探性叫了一声也不理,她才知道这是又生气了。 陆绵挠了挠后脑勺,感到一阵阵后怕:“他这么排斥早恋的么?”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为自己辟谣一下,她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点击发送以后,为了保险起见,紧跟着又发了一条着重强调: 陈央盯着这连续蹦出来的两条短信,自行理解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他颓唐丧气地把自己扔到床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 “关我什么事?”他赌气的说。 可沉闷低落的嗓音里,又分明带着无尽的怅然与落寞。 他很清楚,自己对陆绵的情感,从很早以前就不对劲儿了! “……”陆绵浮夸的假笑还尴尬地挂在脸上。 完全不明白这人早上明明跟她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怎么这会儿又是这幅不搭理人的态度? 陆绵挠头,十分不解,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陈央心情好像不大好啊?”纪妍春以一个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身份,通过刚才所见所闻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陆绵一听就来气,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纪大春儿!” 随即恶声恶气地低声发出警告:“你丫以后说话措辞能不能注意点儿?什么叫你觉得我和杨帆要早恋了,这话能随便乱说吗,这要是刚刚被陈央听到回去告诉我妈,你知道我会死得多难看吗?” “不能吧?”纪妍春伸个脑袋从扶手边往下看一眼陈央走下楼的身影,又回头看看陆绵,很确定的说:“陈央可不是那种爱管闲事嚼舌根的人。” 陆绵不放心地道:“万一他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忽然又想到另一层,更加烦躁:“况且,我早恋的事要真被他知道了,那就是落了一个攸关生死的把柄在他手里,以后就要处处受制与他,从此我在他面前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呐?” 纪妍春就她这话,砸吧着嘴寻味了半天,而后在陆绵再一次转头要走的时候又拉住她,无情地揭露出残酷的事实—— “不对啊陆绵,就你俩平日相处的种种,我怎么感觉你这尾巴已经夹了好多年了?” 陆绵:“……” 35.第35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请稍后!! 他言简意赅, 脸上是与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的嫌弃表情。 陆绵抓耳挠腮, 又嗯嗯啊啊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清, 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了,直接从书包里掏出复印好的试卷, 送到他面前:“陈央,对不起。” 两人僵持,陈央恐惊动父母,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 并顺手带上了门, 但是, 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 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 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 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 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 还有……” 他边说,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 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 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 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这要是让刘静知道欺负陈央的就是自家这位不省心的孽障,那今晚陆绵一顿棍子烧肉绝对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陆锦趁机彻底放下手里的作业,小大人一样紧追着交代陆绵:“姐,你平时在学校多留心照顾一下陈央哥哥,别整天只想着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哪里鬼混了?”陆绵瞥一眼刘静的脸色,不甘地辩驳。 陆锦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继续老气横秋的道:“当初妈妈让你学跆拳道,除了防身就是为了保护陈央哥哥,年轻人,要学以致用!” 陆绵:“……” 她竟被自己这个只有五年级的弟弟教育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真的无语反驳,而是看到刘静陆清河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通常这种全家一致认同某件事的时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与他们不同的声音。 陆绵多年的生存经验早已教会了她如何做人…… … 陈央楼下扔完垃圾,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楼下那个长椅上坐了会儿。 渐入深秋的季节,月朗星稀,晚间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没一会儿就从他外面的毛衣里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他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把双膝抱在怀里,半截脸又习惯性窝进衣领下面,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长椅上。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三楼陆绵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他素来了解陆绵,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原谅她。 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容易被原谅根本记不住教训,你一旦不予计较,她也能完全不跟你见外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况且…… 他忽地眸色变深,嘴角微扬,再不必压抑自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地清浅笑意。 私心作祟,他就是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原谅她,就是要她心怀愧疚,内心煎熬,因为这样,陆绵才会对他弥补更多,才会碍于愧意像小时候那样百般骄纵包容他。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给予温暖来救赎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知恩图报,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被她拉出来,已经贪恋上这个温度,所以即便是耍些阴谋诡计,也休想他再松手! … 第二天一早,陈央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愿,看到了拦在楼下门口的陆绵。 她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脚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另一只不安分地近乎踩在了车头上,双手捧着手机正低头专注地玩着贪吃蛇。 如此不好操作的动作,她还一派闲适。 陈央抿了抿唇,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首,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发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发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齐耳短发的女生顺势推了一把长马尾,长马尾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回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干净清新的粉色信封,羞赧怯懦地伸到陆绵面前,深深瞟了她一眼,还没说话,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干嘛?” 陆绵一头雾水,一时没看懂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下意识退了一个台阶。 等那波惊愕缓过劲儿,又厚脸皮地露出些许玩味儿,她跨回原来的台阶,接过长马尾递来的信,拿在手里正反面看了看,略略扬起笑,故意坏心眼儿地调侃:“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是女生!” 说完证明似的翘起兰花指,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很夸张地挤了挤稍显平坦的胸部,最后朝长马尾眨眨眼,笑得像个女流氓。 “……” 长马尾被她豪放的动作刺激得脸更红了,抿了抿唇想解释什么,却羞得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齐耳短发替她着急,索性把人往旁边一拉,替她解释道:“学姐,你误会了,我们是想请你帮忙把这封信转交给……陈央学长,听说你和他是邻居,两家就住对门,关系很好……” 说到一半她呼吸略显急促地停顿下来,也开始涨红了脸。 她不敢去看陆绵的表情,最后豁出去地把头一低,弯下腰,激动又诚恳地说:“学姐,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朋友……真的很喜欢陈央学长!” 说着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哦’了一声,又说:“我们也是听说学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热心肠,所以才过来想请你帮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零食,眼疾手快地塞进陆绵卫衣口袋里,搞得像是正在进行什么不正当交易一般,低声央求:“学姐,你就通融通融……” “啧……”陆绵摩挲着下巴点点头,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一点也不意外,这种信,从初中开始,陈央三天两头就能收到厚厚一沓。 36.第36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陈央本想把门一甩,赐她一个能把鼻子撞平的闭门羹。 结果看到她鬓角边沁出的微微薄汗, 还有那强自镇定都扼制不了快速起伏的胸口, 稍一冷静,终究也没把事情做绝。 “有事?” 他言简意赅,脸上是与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的嫌弃表情。 陆绵抓耳挠腮, 又嗯嗯啊啊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清, 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了, 直接从书包里掏出复印好的试卷, 送到他面前:“陈央, 对不起。” 两人僵持, 陈央恐惊动父母,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 并顺手带上了门,但是,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 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 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 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 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 还有……” 他边说,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这要是让刘静知道欺负陈央的就是自家这位不省心的孽障,那今晚陆绵一顿棍子烧肉绝对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陆锦趁机彻底放下手里的作业,小大人一样紧追着交代陆绵:“姐,你平时在学校多留心照顾一下陈央哥哥,别整天只想着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哪里鬼混了?”陆绵瞥一眼刘静的脸色,不甘地辩驳。 陆锦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继续老气横秋的道:“当初妈妈让你学跆拳道,除了防身就是为了保护陈央哥哥,年轻人,要学以致用!” 陆绵:“……” 她竟被自己这个只有五年级的弟弟教育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真的无语反驳,而是看到刘静陆清河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通常这种全家一致认同某件事的时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与他们不同的声音。 陆绵多年的生存经验早已教会了她如何做人…… … 陈央楼下扔完垃圾,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楼下那个长椅上坐了会儿。 渐入深秋的季节,月朗星稀,晚间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没一会儿就从他外面的毛衣里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他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把双膝抱在怀里,半截脸又习惯性窝进衣领下面,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长椅上。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三楼陆绵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他素来了解陆绵,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原谅她。 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容易被原谅根本记不住教训,你一旦不予计较,她也能完全不跟你见外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况且…… 他忽地眸色变深,嘴角微扬,再不必压抑自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地清浅笑意。 私心作祟,他就是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原谅她,就是要她心怀愧疚,内心煎熬,因为这样,陆绵才会对他弥补更多,才会碍于愧意像小时候那样百般骄纵包容他。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给予温暖来救赎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知恩图报,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被她拉出来,已经贪恋上这个温度,所以即便是耍些阴谋诡计,也休想他再松手! … 第二天一早,陈央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愿,看到了拦在楼下门口的陆绵。 她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脚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另一只不安分地近乎踩在了车头上,双手捧着手机正低头专注地玩着贪吃蛇。 如此不好操作的动作,她还一派闲适。 陈央抿了抿唇,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首,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发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发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拽了陆绵一下,提醒她:“你慢点儿!” 陆绵回头,利落的短发立刻被逆风吹得乱七八糟,飘荡招摇的发梢后面,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漾出满满的笑意。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雀跃得意的,没心没肺的嚷:“陈央,你快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和风接吻的滋味儿。” 陈央:“……” 他漆黑的眼珠向上一瞟,当即瞪了她一眼,抓着衣角的指尖无意识抖了一下,骂她:“无聊!” “有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啊?” 陆绵翻着白眼直叫屈:“亏你还是在《萌芽》上发表过文章的人,我这么优美浪漫的拟人修辞哪里无聊了?” 后面的人收回鄙视的目光,懒得同她理论,扭过头把视线投向别处。 从小到大,陆绵就这德性,三句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没把门儿,什么话都敢不过脑子的往外蹦。 见他不搭理,陆绵一个人叨叨就觉得了然无趣,立马又毫无压力的跟他妥协。 “好吧好吧,那我换个说法,陈央少爷请闭上您高贵的眼睛,感受一下‘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感觉,怎么样?” ‘奔跑’二字一下牵动了陈央的某根神经,不禁又把视线挪了回来。 盯着陆绵的目光有那么一刻怔然,似乎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无迹可寻。 以陆绵对陈央的了解,某个提议当他沉默着看着你不眨眼的时候,多半是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碍于脸皮不肯说出来。 于是,陆绵很贴心的不再多说,只默默回头坐回到车座上,速度没减,但相较于刚才却平稳了许多。 没一会儿,她感觉陈央缓缓放开了攥着她衣角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喜悦和紧张,小心谨慎的把车骑得更加稳当。 “陆绵……” 突然,陈央在背后叫她,说:“没事儿,你可以骑快一点。” 陆绵无声点点头,前倾着身体把车速又提了一些。 她能感受陈央张开了双臂,也知道他是闭着眼睛的,甚至有心去捕捉了下那声若有似无的惬意笑声。 37.第37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全指着这一科帮她拉点分数呢, 反正别的科目她答得再仔细也没什么卵用。 两个半小时,奋笔疾书下来,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陆绵交卷之前还特意数了一下, 作文居然水了将近一千字, 她沾沾自喜的认为, 不能以质取胜的时候机智的量化,多少能给个辛苦分吧? 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刚走,杨帆就问陆绵:“中午一起去吃饭?” 陆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纪妍春早就在QQ上催她:“你们好了没?午饭我请你们去校外吃,周凯乐提前交卷已经占位子去了,你和陈央赶紧过来!” 陆绵咔咔掐着手机回:“杨帆也和我一个考场,他说中午一起吃饭,我该怎么拒绝?”后面跟着还发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 纪妍春从她表情包里已经看出了她真正的意图,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那就让他一起来吧,总之老娘不会允许你私自离队的!” 陆绵悻悻然收了手机, 敲敲陈央的背:“陈央,中午大春儿在校外请客, 让咱们赶紧过去。” 还没等陈央答复, 她又偏头跟杨帆说:“她说让你也一起来。” “好啊。”杨帆爽快点头。 始终沉默的陈央抿唇, 心里本能的抗拒这个安排, 不过纪妍春请客, 他不好不去, 况且, 他也不能不去。 就陆绵现在这个情窦初开,心花怒放的出息样,再不看紧着点儿,她魂儿都要叫杨帆给勾走了! 三个人不尴不尬地出了校门,纪妍春在校外那家名为‘学子菜园’的餐馆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的就朝他们挥手呼唤。 正值午餐时分,餐厅里吵吵嚷嚷进来出去的都是学生,他们这一桌正好在门口旁边,用餐环境不是很好。 等一行五人都坐定,服务员拿来菜单让他们点餐,实在是觉得有点吵得过分,纪妍春不免朝周凯乐抱怨:“你那么早来的,就占了这么一个风水奇差的座位?” “看看打包带走的人有多少。”周凯乐拧眉指指这周围来往的学生:“考试期间出来吃饭的人太多了,你能有个座位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纪妍春想想也是,得亏他提前交卷过来占座呢,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再吵忍忍就算了。 餐厅考试期间正在做回馈,点餐之前给每人免费上了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 这里面就杨帆是才加入进来的,纪妍春自己点了份硬菜之后,礼貌性的把菜单推给了他:“杨帆,你再点几个。” 杨帆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假客套的人,接过菜单,一边低头认真研究,一边问其他人:“大家有什么忌口吗?” 周凯乐一向看不惯他在女生堆里跟个花蝴蝶似的德性,没好气的道:“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们爱吃的我们自己点。” 这话说得冷淡疏离,显而易见是刻意要把他排除在这四人小圈子以外的意思。 纪妍春怕大家饭桌上产生不愉快,周凯乐话音刚落,便假装开玩笑的呛他:“大家各点各的没事儿,都有点菜的机会啊,除了周凯乐。” 周凯乐委屈:“为什么?” “因为不管别人点啥你都爱吃啊!”纪妍春笑着连连反问:“你有忌口吗,你挑食吗,这世上还有你周凯乐不爱吃的东西吗?” “纪大春儿!”周凯乐看似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却也不是真心生气,半真半假的发恼:“不是看在吃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拂袖而去了知道吗?” 纪妍春继续笑,还不依不饶的呛:“那您请回啊,放心,没人会拦你!” 周凯乐偏不如她愿地一扭头:“我才不,我提前交卷辛苦给你们占座,我凭什么走啊?再说了,你个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毛,多稀罕呀,我又不傻,肯定要吃饱了再走的!” 他俩这一来一回打打闹闹的,倒是把之前尴尬紧张的气氛驱逐了,都活跃了起来。 杨帆点过之后,陈央按照自己口味喜好点了一个炒青笋,然后把菜单再递给陆绵。 陆绵翻开菜单,大致看了一下前面几个人点的菜,除了陈央的,其他都是些偏辣重油的重口菜,她微一皱眉,随意扫了眼菜单,想也不想就点了一个虾仁玉米。 等菜上桌的空档,大家边喝奶茶边聊天,开始讨论刚才考试的试题答案。 “不对吧?第五题不是选A吗?”陆绵吸了一口奶茶,对纪妍春报出的答案持不同观点。 纪妍春忙解释:“B选项的‘美轮美奂’那个轮字没有车字旁,所以是错的,选B。” “是选有错误的?”陆绵一口咽了嘴里的奶茶,连里面的珍珠都忘了嚼。 很明显她没有看清题目要求,这一题肯定做错了。 她正愁眉苦脸,一直咬着吸管默默喝奶茶的陈央提醒:“考过就扔,不要再想,好好准备后面的考试。” 卷子都交了,再怎么庸人自扰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接下来的考试上面。 为了不影响下午的考试心情,对答案的话题就此打住。餐厅上菜也很快,没一会儿,陆陆续续菜都上齐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纪妍春发现陈央今天话比平时还少,脸色也一直不好,看他吃饭,除了动了几筷子那个笋和虾仁,其他的好像都没吃。 “陈央,我记得你是吃鱼的呀,水煮鱼干嘛不吃啊?” 纪妍春说着就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片鱼,结果陆绵眼疾手快,很自然地举起自己的饭碗半路将鱼接住,脱口解释:“那里面有花椒,陈央不喜欢这个味道。” “那吃地锅鸡,地锅鸡没有放花椒。”纪妍春把筷子在地锅鸡的砂锅上敲了敲。 陆绵瞥了一眼地锅鸡,皱眉摇头:“蒜放太多,他不喜欢。” “土豆牛肉?”纪妍春再换了个盘子敲一敲。 陆绵继续摇头:“有八角,他也不喜欢。” 周凯乐‘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绵哥,我怎么感觉你像陈央的保姆似的?”他笑了几声又说:“还像古代给皇帝试菜的太监。” “周凯乐你是要死啊?”陆绵恼怒,举手要来打他:“什么保姆,什么试菜太监,会不会说话?” 几人七嘴八舌,又骂又笑地闹起来,杨帆越过那几人,从对面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陈央,他还是那副沉默寡言,仿佛置身事外地安静吃饭。 他伪装得极好,一点不露声色,但杨帆是刻意留了心思去细细观察,所以,他眼中一上午的凛冽冰霜,因为什么开始融化的时候,杨帆看得一目了然。 微一挑眉,他牵了下嘴角,暂时打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才这么一想,结果下一秒,变数真就来了。 他们这一桌是最靠近餐厅正门的,所有的人一进来肯定能看到他们,而杨帆又是面朝门口坐着的。 所以,当相携而来的俩女生进门,掀起眼皮第一眼,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杨帆。 本来安安稳稳走过去也没多大事,偏偏杨帆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不见消减,反倒更加灿烂,如同炫耀示威一般。 俩女生走到一半,其中头发稍短的一位也不知道被杨帆这笑容刺激到哪儿了,忍不住就要过来打声‘招呼’。 长发的那个紧拽着她不让她冲动,她挣扎不过,最后不甘心,阴阳怪气的笑道:“哟,杨帆啊,您这又是和哪些美女吃饭呢?” 陆绵他们之前也没有注意旁边,这陡然冲过来一个人说话,惊讶诧异之下,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这说话的女生他们不认识,但站她身后长发披肩的那位,除了陈央,估计其他人都早已久仰大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素有‘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迎江一中第一校花,靳芳芳! 考试分两天,第一天上午是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上午理综或文综,下午英语。 早读结束后,陈央去吃早饭,陆绵紧随其后嚷嚷着要帮他刷卡。 早上来的路上她就说了,考试这两天,除了陈央上厕所她不能跟去提裤子,其他一切事情都不会让陈央动手,存心要把谄媚讨好的嘴脸发挥到极致。 陈央也半点不推辞,心安理得接受一切她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 考试期间,食堂也特别人性化,早中晚三餐都比平时丰富多样,平时早餐只有包子稀饭等,今天居然还奇葩地准备了炒菜。 38.第38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抓耳挠腮, 又嗯嗯啊啊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清,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了, 直接从书包里掏出复印好的试卷,送到他面前:“陈央, 对不起。” 两人僵持,陈央恐惊动父母,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 并顺手带上了门,但是,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 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 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 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还有……” 他边说, 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 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 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这要是让刘静知道欺负陈央的就是自家这位不省心的孽障,那今晚陆绵一顿棍子烧肉绝对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陆锦趁机彻底放下手里的作业,小大人一样紧追着交代陆绵:“姐,你平时在学校多留心照顾一下陈央哥哥,别整天只想着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哪里鬼混了?”陆绵瞥一眼刘静的脸色,不甘地辩驳。 陆锦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继续老气横秋的道:“当初妈妈让你学跆拳道,除了防身就是为了保护陈央哥哥,年轻人,要学以致用!” 陆绵:“……” 她竟被自己这个只有五年级的弟弟教育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真的无语反驳,而是看到刘静陆清河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通常这种全家一致认同某件事的时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与他们不同的声音。 陆绵多年的生存经验早已教会了她如何做人…… … 陈央楼下扔完垃圾,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楼下那个长椅上坐了会儿。 渐入深秋的季节,月朗星稀,晚间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没一会儿就从他外面的毛衣里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他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把双膝抱在怀里,半截脸又习惯性窝进衣领下面,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长椅上。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三楼陆绵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他素来了解陆绵,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原谅她。 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容易被原谅根本记不住教训,你一旦不予计较,她也能完全不跟你见外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况且…… 他忽地眸色变深,嘴角微扬,再不必压抑自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地清浅笑意。 私心作祟,他就是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原谅她,就是要她心怀愧疚,内心煎熬,因为这样,陆绵才会对他弥补更多,才会碍于愧意像小时候那样百般骄纵包容他。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给予温暖来救赎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知恩图报,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被她拉出来,已经贪恋上这个温度,所以即便是耍些阴谋诡计,也休想他再松手! … 第二天一早,陈央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愿,看到了拦在楼下门口的陆绵。 她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脚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另一只不安分地近乎踩在了车头上,双手捧着手机正低头专注地玩着贪吃蛇。 如此不好操作的动作,她还一派闲适。 陈央抿了抿唇,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首,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发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发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39.第39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完全不明白这人早上明明跟她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 怎么这会儿又是这幅不搭理人的态度? 陆绵挠头,十分不解, 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陈央心情好像不大好啊?”纪妍春以一个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身份,通过刚才所见所闻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陆绵一听就来气, 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纪大春儿!” 随即恶声恶气地低声发出警告:“你丫以后说话措辞能不能注意点儿?什么叫你觉得我和杨帆要早恋了,这话能随便乱说吗, 这要是刚刚被陈央听到回去告诉我妈, 你知道我会死得多难看吗?” “不能吧?”纪妍春伸个脑袋从扶手边往下看一眼陈央走下楼的身影,又回头看看陆绵, 很确定的说:“陈央可不是那种爱管闲事嚼舌根的人。” 陆绵不放心地道:“万一他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忽然又想到另一层, 更加烦躁:“况且,我早恋的事要真被他知道了,那就是落了一个攸关生死的把柄在他手里,以后就要处处受制与他,从此我在他面前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呐?” 纪妍春就她这话, 砸吧着嘴寻味了半天,而后在陆绵再一次转头要走的时候又拉住她,无情地揭露出残酷的事实—— “不对啊陆绵, 就你俩平日相处的种种, 我怎么感觉你这尾巴已经夹了好多年了?” 陆绵:“……” 纪大春儿同学这么一针见血, 陆绵一时有种不为人知的弱点被暴露的羞愤感, 当即炸毛嚷起来了:“你搞搞清楚, 我那叫忍辱负重好不好, 他身体不行我能怎么办,发生矛盾难不成真的上手揍他啊?” 她握拳伸到纪妍春面前钟摆似的晃了晃,看起来仿佛多么无可奈何:“看看我这沙包大的拳头,就陈央那弱不禁风的小病娇,这一拳下去,那还不得出人命?” “是吗?” 陆绵话音刚落,那道冷如寒潭里发出的声音便从纪妍春身后传了过来,别说陆绵,连纪妍春都吓得一身汗毛激灵着站了起来。 两人慌慌张张地看过来,去而复返的陈央面色阴沉地站在他们下方的楼梯上,这次已经很明显地把心情不好摆在了脸上。 “陈央,你怎么……回来这么快?”纪妍春问了个很笨的问题,也学着陆绵刚才那样假笑。 不过好在他没有像对待陆绵那样视若无物,缓和了下脸色,嗓音依旧冷硬着回答:“班主任让我帮他改卷子,我回来拿支红色笔。” “哦哦……”纪妍春点点头,明明没有挡道,但还是往旁边缩了缩。 陈央慢慢拾级而上,走到陆绵旁边时忽然停顿,脸色也重新冷了下来,陆绵只觉迎头浇了一桶冰水,恨不得就要瑟瑟发抖了。 她也跟着往边上挪了一小步,颤巍巍地给他让道。 陈央只冷冰冰地淡扫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一走,陆绵才敢重重喘出一口气。 随后在纪妍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啪啪’地给自己抽了几个大嘴巴子:“哎哟,陆绵你个满嘴喷粪的家伙,怎么又把他给得罪了,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哟?” 纪妍春一旁睨着她痛心疾首,懊悔挫败得恨不能当场自我了断的样子,特别想嘲讽她一句: 忍辱负重,嗯? 沙包大的拳头,嗯? … 与陈央融洽的关系只维持了一早上,犹如昙花一现。 陆绵下午心不在焉地上了三节课,一直盘算着回头该怎么跟陈央认错道歉,她都担心放学陈央不会坐她车子自己打车回家了。 上完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陆绵一早就积极地收拾好书包,等着陈央,等陈央默不作声地整理好后,她赶紧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出教室,下楼。 还好,陈央并未打算自己打车回去,还算给面子的往车棚方向走。 “陈央……”陆绵从他的举动里仿佛瞄到一丝希望,在他后面怯懦地叫了一声,打算主动示好道歉。 不过陈央似乎不想现在解决这件事情,没什么情绪地道:“先去拿车。” 并不是陆绵预料中的冷战,好歹还愿意开一下尊口同她说话,陆绵稍稍放松一些,加快了几步和他并肩而行,在他冷冽的眼风扫过来的时候还不知死活地“嘿嘿”傻笑了两声。 一中作为迎江知名度最高的一所重点高中,许多家长是削尖了脑袋地想把孩子送进来,入学率历年来一直都很高,学生众多,不过学校资源有限,宿舍楼不能满足所有学生入住,所以一中的走读生也特别多。 正值放学人流量高峰,学校车棚里密密麻麻挤了一大波的学生,都在开锁取车。 “陈央,你在门口等我,人太多了,待会别挤着你。” 陆绵交代了他一声,自己进去取车,陈央帮她拿着书包,安安分分地站在车棚大门口等。 其实陆绵关心陈央是打心眼儿里真心实意的,就是有时候说话太不过脑子,太没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说了会伤人,她自己一点儿谱也没有。 陈央向来心思细腻又敏感,很多时候明明知道陆绵那些话完全是毫无意义的瞎侃,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又实实在在听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想不计较,不难受,他也做不到。 然而往往看到陆绵那副欲言又止企图讨好示弱的样子,又会觉得自己太矫情没度量,总把她往那种卑微尴尬的境地逼,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忍受不了而彻底与他绝交。 这么想,他又患得患失,最后认为自己其实也和陆绵一样,是个很差劲的人! 在门口等了很久也不见陆绵出来,他坐在台阶上把车棚院墙上那副‘高高兴兴上学,平平安安回家’的标语无意识默念了几十遍,然后才看到陆绵和杨帆肩并着肩推着车子一起走出来。 条件反射的,他慌忙叫了她一声:“陆绵!” 陈央脸色很不好,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显得更加干涸浅淡。 那边两人循声看了过来,他一贯就是这么纤瘦苍白的孱弱样子,杨帆没有察觉异样,也只有陆绵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儿。 前一刻洋溢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匆匆与杨帆道别,推着车就往陈央这边跑。 看她紧张兮兮地朝自己跑过来的样子,陈央内心有种难以名状的愉悦,可愉悦过后,真心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鄙。 “陈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陆绵来不及停稳车子,人就走到他面前蹲下,满脸担忧和慌乱,本来下意识想摸他的头,忽然想起来不合适又局促着收了回来,关切的问他:“我陪你去校医室好不好?” 陈央摇头不答,反倒问她:“你和杨帆怎么回事?” “啊?”陆绵呆了呆,没想到陈央会主动问起这个。 她眼神心虚地飘了一下,不怎么顺畅地回答:“我和他……没事儿啊,就他捡了我的卡嘛,今天才认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央缓缓站起来,把手里的书包扔她怀里,又问:“那你们刚才说什么那么开心?” 陆绵也跟着他站起来,把书包一下挎背上,腾出手想去扶他,被陈央举手挡开:“我没事儿。” 说完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分明就是等着他刚才那句话的答案。 陆绵很诧异,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陈央也有八卦的时候,他这么揪着问,不会是真的怀疑她和杨帆早恋了吧? 什么呀,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怀疑她是不是太冤枉了? 她为难地挠挠头,觉得就自己这个城府和智商,要在陈央面前耍心机还是很有难度的,索性还是实话告诉他:“咱学校下月中旬和四中有个篮球比赛,我和妍春参加了校啦啦队,杨帆让我当啦啦队长,到时候去给他们……” “不要去!” 她还没说完,就被陈央这三个给字打断了。 毋庸置疑,不容反驳的口吻。 不看还好,一看第一道大题,陆绵忽然惊喜不已。 这和前段时间‘周围有’逼她上黑板做的那道是同一类型的题,不过是换了一下数字。 陈央标注的没错,这种题一般都是很容易得分的典型题,只要会背解题公式,直接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因为简单,所以总被排在大题的最前面。 陆绵记得陈央帮她加粗框住的那个公式,低头唰唰唰地奋笔疾书,果然很轻易就解出来了。 旁边的杨帆瞥到她那信心十足的写字速度,瞄到无限希望,立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挑眉暗示。 陆绵心领神会,答完卷子一折,把那道题的位子靠近了他一些,自己假装看后面的。 等杨帆快速抄完,又碰了她一下,提醒她可以继续往下答了,然而陆绵泄气地一摇头。 帅不过三秒,她好像只会做这么一道题。 杨帆:“……” 40.第40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这个时候不敢轻举妄动,并且也要给陈央足够的答题时间,她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监考老师放松倦怠下来,一边尝试着把后面的大题做一做。 不看还好, 一看第一道大题,陆绵忽然惊喜不已。 这和前段时间‘周围有’逼她上黑板做的那道是同一类型的题,不过是换了一下数字。 陈央标注的没错, 这种题一般都是很容易得分的典型题, 只要会背解题公式, 直接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因为简单, 所以总被排在大题的最前面。 陆绵记得陈央帮她加粗框住的那个公式,低头唰唰唰地奋笔疾书,果然很轻易就解出来了。 旁边的杨帆瞥到她那信心十足的写字速度,瞄到无限希望, 立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 挑眉暗示。 陆绵心领神会, 答完卷子一折, 把那道题的位子靠近了他一些, 自己假装看后面的。 等杨帆快速抄完,又碰了她一下, 提醒她可以继续往下答了, 然而陆绵泄气地一摇头。 帅不过三秒, 她好像只会做这么一道题。 杨帆:“……” 绝望的两人, 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前面那个此刻显得尤为丰神俊朗的高大背影。 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那一刻不停在晃动的笔杆, 又羡慕又欣喜,搓手舔唇地翘首以待,像极了两条嗷嗷待哺的蠢狗仔。 差不多等陈央把小题都做完了,陆绵逮到个监考老师出去和隔壁班监考老师唠嗑的机会,着急忙慌地戳戳陈央的后背,小声央求:“陈央陈央,选择题答案,你只给我选择题答案就行。” 以陈央的能力,数学满分不在话下,陆绵只要选择题六十分,加上她做对的那一道,保守估计也有个六十九的样子。 足够了,再多班主任就该怀疑了! 陈央背心骨被她戳到生疼,但就是赌气不想理她,然而陆绵不肯放弃,还是一直戳,并锲而不舍地小声叫他:“陈央,陈央……” 慢慢的,连坐在旁边的几个学生都听到了,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这边。 陈央无奈,只好回头瞪她,不耐烦地轻喝:“等一下!” 陆绵收到回应,终于罢手,杨帆小心翼翼凑过来探探情况,陆绵带着喜悦,轻声安抚道:“陈央说等一下。” 正在小纸条上誊抄答案的笔尖陡然一顿,陈央抬头,面若寒霜。 那种‘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凄凉悲哀蓦地充斥他整个胸腔。 有史以来头一次,对陆绵情感上的笨拙迟钝有了一丝怨恨。 他低头,把纸条上的答案擦掉,又重新写好,写完揉成一团,趁老师还没回来的时候,转身扔给了陆绵。 陆绵配合默契地接住纸团,欢天喜地的展开,果然看见ABCD各种选项整齐规矩的排列在纸条上。 不过在答案最后,陈央写了一句话: “知道啦。”陆绵毫无异议的小声回答。 本来对她而言,头疼恐惧首当其冲的科目就是数学,因为只有这一科你不会就是不会,即使想瞎编都完全无法下笔。 现在最大的难题被解决了,陆绵的担心也大大减轻,没什么其他的顾忌了。 陆绵抄完答案就把纸条传给了杨帆,她也信守承诺,之后的理综和英语考试,果然没再骚.扰陈央。 …… 为时两天的月考,鸡飞狗跳的结束以后,接下来各年级老师就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批改试卷。 因为这次月考是全年级打乱考,所以各科试卷也是全年级放一起批改,耗时比以往稍长一些。 在此期间,自认为考得好的得以暂时放松,预感考得不好的,比之前更加惴惴不安,最后判决的等待简直不要太煎熬。 陆绵考完试就恢复了排练。 因为得到了陈央的帮助,她觉得这一次总成绩肯定比以前会好很多,终于脱离了‘考后焦虑症’一族,整天神清气爽,悠然自得,别提多嘚瑟了。 周凯乐对她这幅德性嗤之以鼻:“小人得志!” 陆绵又吐舌头又做鬼脸:“还别说,小人得志的感觉真挺爽的。” 三天以后,最先批改完的科目出来了。 是数学。 ‘周围有’站讲台上一个一个念分数的时候,陆绵压抑不住激动兴奋,忍不住在脑子里猜想,会是多少分呢? 最少六十九。 那填空题会不会也有蒙对的? 五道题,蒙对一题就是四分,那就七十三了,不错不错! 她越想越高兴,迫不及待地想让‘周围有’快点帮她揭晓结果。 这次不是按座位顺序收的卷子,所以试卷改完后,‘周围有’最先拿到手是杂乱无章的,不过,他自己按照分数由多到少的顺序重新排列了一下。 于是他第一个念到的,毫无悬念就是陈央。 “陈央,150,满分!” 他一挥卷子,笑得满脸是褶,仅剩的那圈头发,似乎每根头丝都在叫嚣着浓浓的雀跃和骄傲:“咱们班这次满分的有五个,非常不错啊!” 下面的学生一阵欢呼,整个教室立刻闹腾嘈杂起来,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围有’难得高兴,对闹哄哄的声音都没有苛责管束,招呼了声陈央上来领卷子。 陈央面无表情走上讲台领回自己的卷子,回到座位前下意识瞥了后排一眼。 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眸中纠结起伏,但很快,他眉眼完全垂覆下来,又将那些很好的遮掩住,浓密纤长的睫毛很明显地抖了两下。 ‘周围有’把剩下两个满分卷子发完,紧接着就是140多分的,再后面就是130多分的,然后大家也就知道了他是按照什么顺序发的卷子了。 这也就是说,越到后面分数越少,越到后面,去讲台上拿卷子越丢脸了。 周凯乐简直快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还让不让我活了,这次卷子那么难,我铁定最后一个。” 陆绵一派淡定从容,恨不得泡壶茶,架上摇椅,翘个二郎腿躺着等。 并且从后面拍了拍周凯乐的肩,假惺惺的怜悯同情道:“兄弟,这次姐姐没能在后头帮你垫着,我感到很抱歉……” 说到最后,她已经憋不住,嚣张得笑出了声。 周凯乐气得没法子,只好哭唧唧的去拽陈央:“你倒是管管你家这狗青梅呀?” 陈央舔了舔唇,也是被陆绵此刻的得意忘形尴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隐隐慌乱,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收场,只能回头欲言又止地劝告她:“陆绵,你……收敛一些吧?” “哦哦哦!” 后面那货连连点头,但还是止不住脸上春风得意的笑,朝他挤眉弄眼:“我懂我懂,收敛,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 “……” 陈央皱眉抚额,头痛不已…… 没过多久,随着‘周围有’发下来的卷子慢慢增多,到五六十分的都差不多快要发完的时候,陆绵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了。 她最低也有六十九分啊,怎么没发她的? 不会漏了吧? 她一下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盯着老班手里的试卷,生怕他一个看错把自己漏了。 然而眼睁睁看着他把分数从六十多念到五十多,四十多,三十多,甚至周凯乐的三十五分都下来了之后,却还是没听到她陆绵的名字。 直到最后…… 直到‘周围有’手里仅剩下那唯一一张卷子的时候,陆绵简直有种怀疑人生的凌乱眩晕感。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她念咒语一般,低声碎碎叨叨。 结果事与愿违,恰恰就在下一秒,她听到‘周围有’用气到笑出声的语气高声说道:“陆绵!陆绵!全班最厉害的就是陆绵!” 老班这么一说,仿佛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本来人声鼎沸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回头看看后排的陆绵,又充满好奇地看向讲台,等着‘周围有’继续。 ‘周围有’抖了抖手里仅剩的那张试卷,看着陆绵,叹为观止地摇头:“我真是佩服你呀,鄙人教书生涯几十年,这是头一次看到我的学生考这么‘高分’!” 都这时候了,陆绵自然不会蠢到听不出来他这是反讽。 等他翻开试卷,把分数当着全班同学展开来的时候,陆绵一抬眼,瞬间目瞪口呆…… 9分???? 她不可置信地瞪眼瞪鼻孔,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又和吃惊的尔康撞了脸。 为什么是9分,怎么只有9分呢? 另外六十分被谁吃了? 陆绵用的几乎是‘轻功水上漂’式地飞奔,窜上讲台,从‘周围有’手里一把抢过卷子,擦擦眼睛,再确认性地看向打分区。 前无依,后无靠,果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9’! 她不由视线下移…… 选择题—— 竟然全部是错的!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雀跃得意的,没心没肺的嚷:“陈央,你快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和风接吻的滋味儿。” 陈央:“……” 他漆黑的眼珠向上一瞟,当即瞪了她一眼,抓着衣角的指尖无意识抖了一下,骂她:“无聊!” “有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啊?” 陆绵翻着白眼直叫屈:“亏你还是在《萌芽》上发表过文章的人,我这么优美浪漫的拟人修辞哪里无聊了?” 后面的人收回鄙视的目光,懒得同她理论,扭过头把视线投向别处。 从小到大,陆绵就这德性,三句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没把门儿,什么话都敢不过脑子的往外蹦。 见他不搭理,陆绵一个人叨叨就觉得了然无趣,立马又毫无压力的跟他妥协。 “好吧好吧,那我换个说法,陈央少爷请闭上您高贵的眼睛,感受一下‘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感觉,怎么样?” ‘奔跑’二字一下牵动了陈央的某根神经,不禁又把视线挪了回来。 盯着陆绵的目光有那么一刻怔然,似乎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无迹可寻。 以陆绵对陈央的了解,某个提议当他沉默着看着你不眨眼的时候,多半是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碍于脸皮不肯说出来。 于是,陆绵很贴心的不再多说,只默默回头坐回到车座上,速度没减,但相较于刚才却平稳了许多。 没一会儿,她感觉陈央缓缓放开了攥着她衣角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喜悦和紧张,小心谨慎的把车骑得更加稳当。 40.第40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这个时候不敢轻举妄动,并且也要给陈央足够的答题时间,她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监考老师放松倦怠下来,一边尝试着把后面的大题做一做。 不看还好, 一看第一道大题,陆绵忽然惊喜不已。 这和前段时间‘周围有’逼她上黑板做的那道是同一类型的题,不过是换了一下数字。 陈央标注的没错, 这种题一般都是很容易得分的典型题, 只要会背解题公式, 直接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因为简单, 所以总被排在大题的最前面。 陆绵记得陈央帮她加粗框住的那个公式,低头唰唰唰地奋笔疾书,果然很轻易就解出来了。 旁边的杨帆瞥到她那信心十足的写字速度,瞄到无限希望, 立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 挑眉暗示。 陆绵心领神会, 答完卷子一折, 把那道题的位子靠近了他一些, 自己假装看后面的。 等杨帆快速抄完,又碰了她一下, 提醒她可以继续往下答了, 然而陆绵泄气地一摇头。 帅不过三秒, 她好像只会做这么一道题。 杨帆:“……” 绝望的两人, 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前面那个此刻显得尤为丰神俊朗的高大背影。 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那一刻不停在晃动的笔杆, 又羡慕又欣喜,搓手舔唇地翘首以待,像极了两条嗷嗷待哺的蠢狗仔。 差不多等陈央把小题都做完了,陆绵逮到个监考老师出去和隔壁班监考老师唠嗑的机会,着急忙慌地戳戳陈央的后背,小声央求:“陈央陈央,选择题答案,你只给我选择题答案就行。” 以陈央的能力,数学满分不在话下,陆绵只要选择题六十分,加上她做对的那一道,保守估计也有个六十九的样子。 足够了,再多班主任就该怀疑了! 陈央背心骨被她戳到生疼,但就是赌气不想理她,然而陆绵不肯放弃,还是一直戳,并锲而不舍地小声叫他:“陈央,陈央……” 慢慢的,连坐在旁边的几个学生都听到了,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这边。 陈央无奈,只好回头瞪她,不耐烦地轻喝:“等一下!” 陆绵收到回应,终于罢手,杨帆小心翼翼凑过来探探情况,陆绵带着喜悦,轻声安抚道:“陈央说等一下。” 正在小纸条上誊抄答案的笔尖陡然一顿,陈央抬头,面若寒霜。 那种‘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凄凉悲哀蓦地充斥他整个胸腔。 有史以来头一次,对陆绵情感上的笨拙迟钝有了一丝怨恨。 他低头,把纸条上的答案擦掉,又重新写好,写完揉成一团,趁老师还没回来的时候,转身扔给了陆绵。 陆绵配合默契地接住纸团,欢天喜地的展开,果然看见ABCD各种选项整齐规矩的排列在纸条上。 不过在答案最后,陈央写了一句话: “知道啦。”陆绵毫无异议的小声回答。 本来对她而言,头疼恐惧首当其冲的科目就是数学,因为只有这一科你不会就是不会,即使想瞎编都完全无法下笔。 现在最大的难题被解决了,陆绵的担心也大大减轻,没什么其他的顾忌了。 陆绵抄完答案就把纸条传给了杨帆,她也信守承诺,之后的理综和英语考试,果然没再骚.扰陈央。 …… 为时两天的月考,鸡飞狗跳的结束以后,接下来各年级老师就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批改试卷。 因为这次月考是全年级打乱考,所以各科试卷也是全年级放一起批改,耗时比以往稍长一些。 在此期间,自认为考得好的得以暂时放松,预感考得不好的,比之前更加惴惴不安,最后判决的等待简直不要太煎熬。 陆绵考完试就恢复了排练。 因为得到了陈央的帮助,她觉得这一次总成绩肯定比以前会好很多,终于脱离了‘考后焦虑症’一族,整天神清气爽,悠然自得,别提多嘚瑟了。 周凯乐对她这幅德性嗤之以鼻:“小人得志!” 陆绵又吐舌头又做鬼脸:“还别说,小人得志的感觉真挺爽的。” 三天以后,最先批改完的科目出来了。 是数学。 ‘周围有’站讲台上一个一个念分数的时候,陆绵压抑不住激动兴奋,忍不住在脑子里猜想,会是多少分呢? 最少六十九。 那填空题会不会也有蒙对的? 五道题,蒙对一题就是四分,那就七十三了,不错不错! 她越想越高兴,迫不及待地想让‘周围有’快点帮她揭晓结果。 这次不是按座位顺序收的卷子,所以试卷改完后,‘周围有’最先拿到手是杂乱无章的,不过,他自己按照分数由多到少的顺序重新排列了一下。 于是他第一个念到的,毫无悬念就是陈央。 “陈央,150,满分!” 他一挥卷子,笑得满脸是褶,仅剩的那圈头发,似乎每根头丝都在叫嚣着浓浓的雀跃和骄傲:“咱们班这次满分的有五个,非常不错啊!” 下面的学生一阵欢呼,整个教室立刻闹腾嘈杂起来,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围有’难得高兴,对闹哄哄的声音都没有苛责管束,招呼了声陈央上来领卷子。 陈央面无表情走上讲台领回自己的卷子,回到座位前下意识瞥了后排一眼。 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眸中纠结起伏,但很快,他眉眼完全垂覆下来,又将那些很好的遮掩住,浓密纤长的睫毛很明显地抖了两下。 ‘周围有’把剩下两个满分卷子发完,紧接着就是140多分的,再后面就是130多分的,然后大家也就知道了他是按照什么顺序发的卷子了。 这也就是说,越到后面分数越少,越到后面,去讲台上拿卷子越丢脸了。 周凯乐简直快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还让不让我活了,这次卷子那么难,我铁定最后一个。” 陆绵一派淡定从容,恨不得泡壶茶,架上摇椅,翘个二郎腿躺着等。 并且从后面拍了拍周凯乐的肩,假惺惺的怜悯同情道:“兄弟,这次姐姐没能在后头帮你垫着,我感到很抱歉……” 说到最后,她已经憋不住,嚣张得笑出了声。 周凯乐气得没法子,只好哭唧唧的去拽陈央:“你倒是管管你家这狗青梅呀?” 陈央舔了舔唇,也是被陆绵此刻的得意忘形尴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隐隐慌乱,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收场,只能回头欲言又止地劝告她:“陆绵,你……收敛一些吧?” “哦哦哦!” 后面那货连连点头,但还是止不住脸上春风得意的笑,朝他挤眉弄眼:“我懂我懂,收敛,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 “……” 陈央皱眉抚额,头痛不已…… 没过多久,随着‘周围有’发下来的卷子慢慢增多,到五六十分的都差不多快要发完的时候,陆绵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了。 她最低也有六十九分啊,怎么没发她的? 不会漏了吧? 她一下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盯着老班手里的试卷,生怕他一个看错把自己漏了。 然而眼睁睁看着他把分数从六十多念到五十多,四十多,三十多,甚至周凯乐的三十五分都下来了之后,却还是没听到她陆绵的名字。 直到最后…… 直到‘周围有’手里仅剩下那唯一一张卷子的时候,陆绵简直有种怀疑人生的凌乱眩晕感。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她念咒语一般,低声碎碎叨叨。 结果事与愿违,恰恰就在下一秒,她听到‘周围有’用气到笑出声的语气高声说道:“陆绵!陆绵!全班最厉害的就是陆绵!” 老班这么一说,仿佛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本来人声鼎沸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回头看看后排的陆绵,又充满好奇地看向讲台,等着‘周围有’继续。 ‘周围有’抖了抖手里仅剩的那张试卷,看着陆绵,叹为观止地摇头:“我真是佩服你呀,鄙人教书生涯几十年,这是头一次看到我的学生考这么‘高分’!” 都这时候了,陆绵自然不会蠢到听不出来他这是反讽。 等他翻开试卷,把分数当着全班同学展开来的时候,陆绵一抬眼,瞬间目瞪口呆…… 9分???? 她不可置信地瞪眼瞪鼻孔,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又和吃惊的尔康撞了脸。 为什么是9分,怎么只有9分呢? 另外六十分被谁吃了? 陆绵用的几乎是‘轻功水上漂’式地飞奔,窜上讲台,从‘周围有’手里一把抢过卷子,擦擦眼睛,再确认性地看向打分区。 前无依,后无靠,果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9’! 她不由视线下移…… 选择题—— 竟然全部是错的!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雀跃得意的,没心没肺的嚷:“陈央,你快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和风接吻的滋味儿。” 陈央:“……” 他漆黑的眼珠向上一瞟,当即瞪了她一眼,抓着衣角的指尖无意识抖了一下,骂她:“无聊!” “有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啊?” 陆绵翻着白眼直叫屈:“亏你还是在《萌芽》上发表过文章的人,我这么优美浪漫的拟人修辞哪里无聊了?” 后面的人收回鄙视的目光,懒得同她理论,扭过头把视线投向别处。 从小到大,陆绵就这德性,三句话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没把门儿,什么话都敢不过脑子的往外蹦。 见他不搭理,陆绵一个人叨叨就觉得了然无趣,立马又毫无压力的跟他妥协。 “好吧好吧,那我换个说法,陈央少爷请闭上您高贵的眼睛,感受一下‘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感觉,怎么样?” ‘奔跑’二字一下牵动了陈央的某根神经,不禁又把视线挪了回来。 盯着陆绵的目光有那么一刻怔然,似乎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无迹可寻。 以陆绵对陈央的了解,某个提议当他沉默着看着你不眨眼的时候,多半是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碍于脸皮不肯说出来。 于是,陆绵很贴心的不再多说,只默默回头坐回到车座上,速度没减,但相较于刚才却平稳了许多。 没一会儿,她感觉陈央缓缓放开了攥着她衣角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喜悦和紧张,小心谨慎的把车骑得更加稳当。 41.第41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请稍后!!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 可这么多年下来陆绵也早已熟悉了情况, 本来想回一句‘你怎么样’打到一半觉得这样根本不能让自己安心, 于是收起手机, 把车丢在楼下,人又跑了上去。 到了门口,她直接敲门,是陈思远给她开的门。 “远叔,陈央怎么样了?”她一进门就问,还没等陈思远开口, 人就跟猴儿似的窜到了陈央的房间门口。 门是虚掩的,她又因为着急,根本没过多顾忌就把门推开了。 “陈央,你……” 她推门一抬头,两条白皙笔直的大长腿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后面的话一个急转弯, 也直接变成了:“……你你你……你在换裤子啊?” 陈央换好上衣,刚把睡裤脱了这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时愣住, 呆了几秒后,才惶恐无措地拽过睡裤把紧要部位遮住, 然后恼羞成怒地冲她吼道:“滚出去!” 他难得爆了一次粗口,陆绵吓得吐了吐舌头, 赶在他把枕头扔过来之前迅速关门退了出来。 “你这丫头, 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来不及阻止的陈思远这会儿跟了上来, 有点哭笑不得的责备。 陆绵也不知羞,嘿嘿笑了两声,不过看到陈央这个样子,能吼能骂,还有力气冲她扔枕头,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安了心又与陈思远寒暄了几句,她赶时间去学校,不多说就从陈家出来了。 下楼梯的时候,脑子里无端又闪过刚才陈央的那两条腿,真是又白又长又匀称,可惜就是细了点儿,以后得劝他多吃点肉,长胖一些更好看。 她砸吧了下嘴继续回想,然而脑子里再次闪过的画面却让她一个激灵,陡然刹住了脚。 先前慌乱之中没太注意,直到这一刻她才蓦然反应过来。 好像刚才…… 看到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腿吧?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可那清晰分明的轮廓—— 陆绵一下子脸红到脖颈,挠挠鼻尖,做贼心虚地看向远方。 ……陈央的茶壶嘴嘴,似乎长大了呢…… … 虽然知道陈央精神不错,让陆绵放心不少,可一整天对着斜对面那张空荡荡的课桌,看得久了,陆绵心里也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 陈央的病本来就潜伏着无尽的危险,免不了总让人提心吊胆,牵肠挂肚,试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遇上不测…… 啊啊啊—— 脑子有病吧,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陆绵暴躁的挠乱头发,又无精打采地趴回到课桌上,因刚才那一瞬间的假设心慌意乱。 就这么意兴阑珊,浑浑噩噩地熬完上午的课。 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周围有’过来把之前收上去的两套卷子交给班长发下去,说下午第一节数学课要讲,让大家利用午休的时间把错误的题目订正一下。 班长按照座位顺序,发到陈央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第一张试卷的分数,瞪大眼睛‘咦’了一声。 还没看真切就被后面的陆绵一把抢了过去,说道:“陈央不在,我帮他收着。” 书呆子班长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有点儿怀疑自己刚才眼花了:“陈央才48分?” 陆绵赶紧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是148。” 可即便如此,班长依旧疑惑:“真罕见,陈央还有丢分的时候,向来不都是满分么?”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他又不是神。” 班长想想觉得陆绵说的也在理,不过还是很惊讶,好像这是陈央第一次数学没拿到满分吧?幸好只是测验,不是正式考试。 陆绵紧紧压着课桌盖,直等很好糊弄的班长走远了,才缓缓打开桌盖掏出里面的试卷,然后鬼鬼祟祟地展开来看。 第一张48分,第二张45,两个分数后面都连着三个硕大鲜红的惊叹号。 纪妍春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差不多已经猜中了事情始末,伸了个脑袋过来嘲讽:“梁静茹,你连人家零头都考不到,还真有勇气往卷子上写他的名字啊?” 她说着拿支笔圈了圈那三个惊叹号:“看到没,卷子是他改的,请接受他无情的嘲笑!” 陆绵:“……” 纵然她脸皮再厚,看到那三个仿佛在张牙舞爪的惊叹号,脸颊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热。 “还不是他那天闹别扭不愿意要我复印好的试卷,他这么乖的学生,我总不能害他不交卷子吧?” 陆绵将卷子胡乱折了一下,又扔进桌肚子里,颇有些委屈地道:“这不是想着将功赎罪嘛,花了很多功夫才把前面的选择填空题都做完了,那天晚上我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纪妍春拍拍她的肩,气到想笑:“可你总得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识吧,这么点分数你还敢写 陈央的名字,你确定这是帮他而不是故意抹黑他?” “……”陆绵又一次无法反驳。 索然无味地吃完午饭,陆绵回到教室倒头就睡。 纪妍春推了推她:“不订正错题啦?下午‘周围有’要讲,小心他抽你回答问题。” 陆绵不理,继续趴桌上躺尸,一个人正觉寂寞的周凯乐闻言回头,贱兮兮地调侃:“大春啊,你还指望咱绵哥订正错题啊?提问又怎样,就咱绵哥那魄力,大不了再去走廊上看一节课的风景呗,还能怕了他‘周围有’不成?” 他竖了竖大拇指,也推了下陆绵,还在笑:“再说了,八班就在咱这楼对面,说不定绵哥还能跟她‘情郎’眉目传……诶错了错了,我说错了,绵哥别打别打……” 纪妍春袖手旁观,等暴起的陆绵把周凯乐揍得直接躲到课桌底下,才想起来问:“对了,杨帆不是说把咱们弄进啦啦队嘛,结果怎么样了,你没问问?” 越过课桌去拽周凯乐的陆绵回头:“他昨天放学的时候跟我说今天会把咱俩的名字报上去,他是校队的主力,说话挺有分量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纪妍春放心地点点头,开始认真改错了的题目,一转头看到陆绵又趴下了,不禁皱眉道:“你真不打算抢救一下你的数学了?” “没心情!”陆绵仿佛真的很困,打了个哈欠往臂弯里蹭了蹭。 这一觉她睡得不是很舒服,却很深沉,一直到周围有的李光荣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她才被纪妍春用手肘怼醒了。 迷迷糊糊跟着起立坐下,她还没完全清醒,恍惚混沌地听着‘周围有’说:“昨天的卷子都发下来了吧,咱们先讲第一张后面的大题啊,第一题,做对的人有多少举手我看看?” 陆绵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卷子收上去都是陈央改的,‘周围有’压根没看,所以每讲一题就让做对的同学举一下手,他心里好有个数。 这也是为什么两张写着陈央的卷子,只考了四十多分却没引起他注意的原因了。 “陆绵,第一题这么简单你都做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在数落,陆绵回神抬头,忽然一愣。 难怪她会挨骂,敢情是所有人都举手了就她没举,可是不对啊,别人不知道,周凯乐她是知道的,明明那一题他也没做对。 她瞟一眼此刻自己前面那个坐得端正无比,手举得毫不心虚的身影…… 呸,不知廉耻的伪君子! “你看周凯乐干嘛?人周凯乐这次也做对了,我看你可好意思?” 陆绵:“……” ‘周围有’敲了敲黑板,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陆绵,愠怒道:“你上来,把这题重做一遍,给我好好想,什么时候解出来了什么时候下去。” 陆绵终于有点慌了,站走廊上是一回事,站黑板上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出糗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神经再粗糙,可终究还是个女孩子,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她慌慌张张才从课桌里拿出卷子,班主任还在上面无声等着,无奈,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可就她烂成这样的数学成绩,大题一般都是直接放弃的,会做才出鬼了呢! 她从讲台上拿了支粉笔,磨磨蹭蹭往黑板前走。 ‘周围有’饶有兴致地睨着她,很耐心地等着她的解题过程,老班不出声,全班同学也只能跟着鸦雀无声地等待着。 这是存心要她出丑啊。 陆绵压力山大,一时只觉后背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认命地将卷子翻开到后面大题,她准备假惺惺审一下题来拖延时间,一低头,扫到卷面上那道题,蓦地睁大眼睛,呆住了。 只见原本空白的题干下面,整齐又漂亮地写着解题过程! 甚至关键的地方,还把重要的公式框了一下,在旁边标注提醒: 继续往下看,后面的每一道大题竟然都解出来了,也都有详细易懂的重要标注。 陆绵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陈萌萌这个人啊……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直接无视他们,擦肩走过。 41.第41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请稍后!!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 可这么多年下来陆绵也早已熟悉了情况, 本来想回一句‘你怎么样’打到一半觉得这样根本不能让自己安心, 于是收起手机, 把车丢在楼下,人又跑了上去。 到了门口,她直接敲门,是陈思远给她开的门。 “远叔,陈央怎么样了?”她一进门就问,还没等陈思远开口, 人就跟猴儿似的窜到了陈央的房间门口。 门是虚掩的,她又因为着急,根本没过多顾忌就把门推开了。 “陈央,你……” 她推门一抬头,两条白皙笔直的大长腿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后面的话一个急转弯, 也直接变成了:“……你你你……你在换裤子啊?” 陈央换好上衣,刚把睡裤脱了这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时愣住, 呆了几秒后,才惶恐无措地拽过睡裤把紧要部位遮住, 然后恼羞成怒地冲她吼道:“滚出去!” 他难得爆了一次粗口,陆绵吓得吐了吐舌头, 赶在他把枕头扔过来之前迅速关门退了出来。 “你这丫头, 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来不及阻止的陈思远这会儿跟了上来, 有点哭笑不得的责备。 陆绵也不知羞,嘿嘿笑了两声,不过看到陈央这个样子,能吼能骂,还有力气冲她扔枕头,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安了心又与陈思远寒暄了几句,她赶时间去学校,不多说就从陈家出来了。 下楼梯的时候,脑子里无端又闪过刚才陈央的那两条腿,真是又白又长又匀称,可惜就是细了点儿,以后得劝他多吃点肉,长胖一些更好看。 她砸吧了下嘴继续回想,然而脑子里再次闪过的画面却让她一个激灵,陡然刹住了脚。 先前慌乱之中没太注意,直到这一刻她才蓦然反应过来。 好像刚才…… 看到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腿吧?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可那清晰分明的轮廓—— 陆绵一下子脸红到脖颈,挠挠鼻尖,做贼心虚地看向远方。 ……陈央的茶壶嘴嘴,似乎长大了呢…… … 虽然知道陈央精神不错,让陆绵放心不少,可一整天对着斜对面那张空荡荡的课桌,看得久了,陆绵心里也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 陈央的病本来就潜伏着无尽的危险,免不了总让人提心吊胆,牵肠挂肚,试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遇上不测…… 啊啊啊—— 脑子有病吧,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陆绵暴躁的挠乱头发,又无精打采地趴回到课桌上,因刚才那一瞬间的假设心慌意乱。 就这么意兴阑珊,浑浑噩噩地熬完上午的课。 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周围有’过来把之前收上去的两套卷子交给班长发下去,说下午第一节数学课要讲,让大家利用午休的时间把错误的题目订正一下。 班长按照座位顺序,发到陈央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第一张试卷的分数,瞪大眼睛‘咦’了一声。 还没看真切就被后面的陆绵一把抢了过去,说道:“陈央不在,我帮他收着。” 书呆子班长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有点儿怀疑自己刚才眼花了:“陈央才48分?” 陆绵赶紧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是148。” 可即便如此,班长依旧疑惑:“真罕见,陈央还有丢分的时候,向来不都是满分么?”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他又不是神。” 班长想想觉得陆绵说的也在理,不过还是很惊讶,好像这是陈央第一次数学没拿到满分吧?幸好只是测验,不是正式考试。 陆绵紧紧压着课桌盖,直等很好糊弄的班长走远了,才缓缓打开桌盖掏出里面的试卷,然后鬼鬼祟祟地展开来看。 第一张48分,第二张45,两个分数后面都连着三个硕大鲜红的惊叹号。 纪妍春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差不多已经猜中了事情始末,伸了个脑袋过来嘲讽:“梁静茹,你连人家零头都考不到,还真有勇气往卷子上写他的名字啊?” 她说着拿支笔圈了圈那三个惊叹号:“看到没,卷子是他改的,请接受他无情的嘲笑!” 陆绵:“……” 纵然她脸皮再厚,看到那三个仿佛在张牙舞爪的惊叹号,脸颊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热。 “还不是他那天闹别扭不愿意要我复印好的试卷,他这么乖的学生,我总不能害他不交卷子吧?” 陆绵将卷子胡乱折了一下,又扔进桌肚子里,颇有些委屈地道:“这不是想着将功赎罪嘛,花了很多功夫才把前面的选择填空题都做完了,那天晚上我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纪妍春拍拍她的肩,气到想笑:“可你总得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识吧,这么点分数你还敢写 陈央的名字,你确定这是帮他而不是故意抹黑他?” “……”陆绵又一次无法反驳。 索然无味地吃完午饭,陆绵回到教室倒头就睡。 纪妍春推了推她:“不订正错题啦?下午‘周围有’要讲,小心他抽你回答问题。” 陆绵不理,继续趴桌上躺尸,一个人正觉寂寞的周凯乐闻言回头,贱兮兮地调侃:“大春啊,你还指望咱绵哥订正错题啊?提问又怎样,就咱绵哥那魄力,大不了再去走廊上看一节课的风景呗,还能怕了他‘周围有’不成?” 他竖了竖大拇指,也推了下陆绵,还在笑:“再说了,八班就在咱这楼对面,说不定绵哥还能跟她‘情郎’眉目传……诶错了错了,我说错了,绵哥别打别打……” 纪妍春袖手旁观,等暴起的陆绵把周凯乐揍得直接躲到课桌底下,才想起来问:“对了,杨帆不是说把咱们弄进啦啦队嘛,结果怎么样了,你没问问?” 越过课桌去拽周凯乐的陆绵回头:“他昨天放学的时候跟我说今天会把咱俩的名字报上去,他是校队的主力,说话挺有分量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纪妍春放心地点点头,开始认真改错了的题目,一转头看到陆绵又趴下了,不禁皱眉道:“你真不打算抢救一下你的数学了?” “没心情!”陆绵仿佛真的很困,打了个哈欠往臂弯里蹭了蹭。 这一觉她睡得不是很舒服,却很深沉,一直到周围有的李光荣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她才被纪妍春用手肘怼醒了。 迷迷糊糊跟着起立坐下,她还没完全清醒,恍惚混沌地听着‘周围有’说:“昨天的卷子都发下来了吧,咱们先讲第一张后面的大题啊,第一题,做对的人有多少举手我看看?” 陆绵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卷子收上去都是陈央改的,‘周围有’压根没看,所以每讲一题就让做对的同学举一下手,他心里好有个数。 这也是为什么两张写着陈央的卷子,只考了四十多分却没引起他注意的原因了。 “陆绵,第一题这么简单你都做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在数落,陆绵回神抬头,忽然一愣。 难怪她会挨骂,敢情是所有人都举手了就她没举,可是不对啊,别人不知道,周凯乐她是知道的,明明那一题他也没做对。 她瞟一眼此刻自己前面那个坐得端正无比,手举得毫不心虚的身影…… 呸,不知廉耻的伪君子! “你看周凯乐干嘛?人周凯乐这次也做对了,我看你可好意思?” 陆绵:“……” ‘周围有’敲了敲黑板,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陆绵,愠怒道:“你上来,把这题重做一遍,给我好好想,什么时候解出来了什么时候下去。” 陆绵终于有点慌了,站走廊上是一回事,站黑板上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出糗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神经再粗糙,可终究还是个女孩子,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她慌慌张张才从课桌里拿出卷子,班主任还在上面无声等着,无奈,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可就她烂成这样的数学成绩,大题一般都是直接放弃的,会做才出鬼了呢! 她从讲台上拿了支粉笔,磨磨蹭蹭往黑板前走。 ‘周围有’饶有兴致地睨着她,很耐心地等着她的解题过程,老班不出声,全班同学也只能跟着鸦雀无声地等待着。 这是存心要她出丑啊。 陆绵压力山大,一时只觉后背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认命地将卷子翻开到后面大题,她准备假惺惺审一下题来拖延时间,一低头,扫到卷面上那道题,蓦地睁大眼睛,呆住了。 只见原本空白的题干下面,整齐又漂亮地写着解题过程! 甚至关键的地方,还把重要的公式框了一下,在旁边标注提醒: 继续往下看,后面的每一道大题竟然都解出来了,也都有详细易懂的重要标注。 陆绵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陈萌萌这个人啊……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直接无视他们,擦肩走过。 42.第42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请稍后!!  那头发稍短的女生不依不饶, 已经走了过来, 皮笑肉不笑的问杨帆:“听说您最近和啦啦队新晋队长正打得火热,怎么?我们芳芳不搭理你, 您精挑细选就只能选出这么个人物?” 陆绵诨名在外, 在迎江一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这女生自然是知道坐杨帆斜对角的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新晋啦啦队队长, 此时不过是假装不认识罢了。 她这样恶意言语挑衅,还带捧高踩低,陆绵这边的几个人当即就要拍案而起准备迎战,杨帆却举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抬头,迎着那女生也是一脸极其伪善的笑, 嬉皮笑脸的道:“孟肖,你还真会帮你们家芳芳自抬身价呢, 我前段时间刚看过啦啦队的排练, 说实话, 比你家芳芳不知道好多少倍,我当时就在后悔呀,怎么早没认识她呢, 不然有你们家芳芳什么事儿?” “杨帆!”那叫孟肖的女生被这话气得眼都瞪圆了, 怨毒锋利的眼神恨不能在他身上剜个窟窿:“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儿!” 杨帆很是无辜地耸肩:“瞧你说的, 实话都不让人讲了?再说我从头至尾没说一个脏字, 哪里不干净了?倒是你孟肖啊, 别整天跟个宠物一样乱吠,还逮人就咬。” “你……你他妈骂谁是狗?”孟肖被这话气得不轻,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就端起桌上周凯乐喝剩的奶茶准备泼杨帆一脸。 “孟肖,别闹了!” 眼看这俩人拔剑弩张就差要打起来,站在后面的靳芳芳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拽住孟肖端着奶茶的那只手,从她手里将奶茶杯子抢了过来。 不过她话音刚落,侧面的陆绵突然惊叫一声:“陈央!” 众人被这声惊呼转移了注意力,齐齐回头看去。 就在那一瞬之间,所有人看着那一滩淡褐色的液体从靳芳芳手里的透明玻璃杯里飞了出来。 然后在陈央蓝白色校服的衣襟前面,呈烟花状的形态绽放开来…… 陆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身体快过大脑先一步行动,抓起桌上的餐巾纸几乎是扑到了陈央面前,手疾眼快地去擦拭那块奶茶污渍。 一边擦一边问:“没烫着吧?啊?没事吧?” 转折变故发生得太快,连陈央自己也愣了几秒,直到陆绵那紧张关切的脸快凑他鼻尖上了才醒过神,摇摇头:“我没事。” 不过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那块污渍被陆绵这么一通乱擦,好像更加惨不忍睹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呀,想打架是不是?”陆绵终于忍不住怒了,撸起袖子站起来怼到孟肖和靳芳芳面前。 本来好好吃顿饭,招谁惹谁了,全让这俩姑娘给搅和了不说,关键还差点误伤了陈央,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忍了。 靳芳芳瞥一眼气势汹汹的陆绵,下意识将孟肖往后拉了一拉,自己挡到她前面,脸上满是歉意愧疚:“对不起,孟肖都是因为我才会一时冲动,要怪就怪我,我道歉!” 陆绵还没表态,孟肖就在后面不乐意的跳起来叫嚷:“芳芳,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要给她道歉?” “凭什么不道歉?”周凯乐纪妍春一听也气了,但好歹他们这边有男生,又不能真的上手打女生,于是周凯乐只能震慑性地捶了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你们和杨帆有过节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私下去处理,和我们又没半点关系,凭什么就欺负到我们陈央头上来了,是以为我们三班没人吗?” 他越说越气,桌子捶得哐哐响,当真把孟肖给震住了,不过孟肖也深知自己理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不再吭声。 靳芳芳转过头,白皙娇嫩的脸上因为愧意红一阵白一阵,红唇轻咬,眉睫微颤,不愧是校花,果然天生丽质,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 就连才颐指气使的周凯乐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万一真把校花弄哭了怎么办? “陈央同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把奶茶泼你身上,实在是拉扯之间发生的意外,请你原谅!”她缓缓挪到陈央旁边,红着脸,弯腰真诚道歉。 其实真要说起来,都是她朋友在惹事,她自己倒没什么错,劝架间发生的意外罢了,无心之过。 而她朋友的出言不逊,也已经被杨帆狠怼回去了,现下实在没必要抓着俩女生不放,这人来人往闹得也不好看,在别人眼中还有以多欺少之嫌。 陈央把弄脏了的校服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件米白色高领毛衣,不过幸好,污渍没有渗透到毛衣上。 他把校服随手搭在椅背上,微低着头去整理毛衣下摆,一带而过般随意道:“算了,没事。” 这么轻描淡写,不予追究,陆绵都惊讶了。 别看陈央不爱说话,对任何事似乎总是一副漠然置之的态度,但陆绵非常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豁达大度的主,平时怎么对她的就可见一斑。 现在对靳芳芳竟然这么轻易的说算了。 莫不是真看人长得漂亮,就动了怜香惜玉的心吧? 陆绵反观自己平时,犯点错误就点头哈腰还换不来好脸色的狗样儿,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有点嫉妒了! “什么叫算了,什么叫没事,看看你校服都被她弄成什么样子了?”陆绵很不服气的反驳,有点得理不饶人。 靳芳芳一听,忙对陈央道:“这样吧,你把校服给我,我回去帮你洗干净了再还你。” 陈央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用了,谢谢。” 陆绵更为恼火了,差别对待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还跟她说谢谢,她陆绵这些年来为陈央做过多少事都没捞到几句谢谢,这对比简直太伤人! 她一时愤愤不平,越发胡搅蛮缠道:“什么不用?分明是他们先招惹咱们的,就算是无心之过也该为自己的过失负责吧,不然还真当咱三班的人好欺负!” 说着就把椅背上的校服拿起来丢给靳芳芳,还为难人的交代:“要洗得干干净净,不能再见一点痕迹才行哦!” “陆绵,你不要欺人太甚。”孟肖忍不住又要帮腔,结果被靳芳芳一把拦了回去。 陆绵气到好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都不是小孩子了,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一切揭过?那我们陈央好好吃着饭就被泼了一身奶茶,活该他自认倒霉呗?” 孟肖还要再说,靳芳芳从中劝阻:“大家都不要再吵了,今天确实错在我们,陈央的衣服我会洗干净,保证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下午还有考试,不要影响考试。” 她从头到尾都这么好声好气的劝,一直在认错,也没有推卸责任,陈央也觉得再这么纠缠,就是他们这边过分了。 于是也适时劝大家:“算了吧,都是同学,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下午还有考试……”他推一下陆绵,道:“收拾收拾走吧?” 两拨人这才勉强休战分道。 回去的路上,陆绵不免好奇地问杨帆:“你和靳芳芳到底有什么过节,以致她朋友戾气这么重地故意找茬儿?” “嗯……”杨帆抿着唇似乎在搜寻恰当的措辞。 半晌,唇边不经意掠过一抹苦笑,随即消失,又含糊不清地对陆绵笑着说:“反正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讲吧?” 这话很明显是在敷衍陆绵。 陈央皱眉,对陆绵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偏头没个好语气的对她说:“别人什么过节是别人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干嘛总喜欢打探人家的隐私?” 陆绵莫名其妙被训,呆了呆,颇觉委屈的道:“好奇问问嘛。”而且从刚才她就发现了:“你好像有点偏袒靳芳芳啊?” “我还觉得你故意针对她呢?” 陈央说着更来气,明明找事的是孟肖,不见她找孟肖算账,却处处为难一个一直赔礼道歉的人。 出于什么心理,为了什么人,真当别人是傻子,看不出来? 俩人好好的又为靳芳芳这么个人闹起别扭来了。 陆绵一开始还傲骨铮铮地觉得陈央不理她就不理她呗,反正自己又没错,干嘛回回都是她先低头,这次她偏不。 结果下午三点,数学考试开始。 陆绵卷子拿到手的那一刻立马就怂了,被那些复杂的题目吓得都没怎么考虑,就用笔杆子戳了一下前面的人,小声道:“陈央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陈央轻嗤:“没脸没皮!” 陆绵点头:“骂得好,骂得对!” 陈央:“……” 陈央默然无语,态度不置可否。 42.第42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请稍后!!  那头发稍短的女生不依不饶, 已经走了过来, 皮笑肉不笑的问杨帆:“听说您最近和啦啦队新晋队长正打得火热,怎么?我们芳芳不搭理你, 您精挑细选就只能选出这么个人物?” 陆绵诨名在外, 在迎江一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这女生自然是知道坐杨帆斜对角的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新晋啦啦队队长, 此时不过是假装不认识罢了。 她这样恶意言语挑衅,还带捧高踩低,陆绵这边的几个人当即就要拍案而起准备迎战,杨帆却举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抬头,迎着那女生也是一脸极其伪善的笑, 嬉皮笑脸的道:“孟肖,你还真会帮你们家芳芳自抬身价呢, 我前段时间刚看过啦啦队的排练, 说实话, 比你家芳芳不知道好多少倍,我当时就在后悔呀,怎么早没认识她呢, 不然有你们家芳芳什么事儿?” “杨帆!”那叫孟肖的女生被这话气得眼都瞪圆了, 怨毒锋利的眼神恨不能在他身上剜个窟窿:“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儿!” 杨帆很是无辜地耸肩:“瞧你说的, 实话都不让人讲了?再说我从头至尾没说一个脏字, 哪里不干净了?倒是你孟肖啊, 别整天跟个宠物一样乱吠,还逮人就咬。” “你……你他妈骂谁是狗?”孟肖被这话气得不轻,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就端起桌上周凯乐喝剩的奶茶准备泼杨帆一脸。 “孟肖,别闹了!” 眼看这俩人拔剑弩张就差要打起来,站在后面的靳芳芳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拽住孟肖端着奶茶的那只手,从她手里将奶茶杯子抢了过来。 不过她话音刚落,侧面的陆绵突然惊叫一声:“陈央!” 众人被这声惊呼转移了注意力,齐齐回头看去。 就在那一瞬之间,所有人看着那一滩淡褐色的液体从靳芳芳手里的透明玻璃杯里飞了出来。 然后在陈央蓝白色校服的衣襟前面,呈烟花状的形态绽放开来…… 陆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身体快过大脑先一步行动,抓起桌上的餐巾纸几乎是扑到了陈央面前,手疾眼快地去擦拭那块奶茶污渍。 一边擦一边问:“没烫着吧?啊?没事吧?” 转折变故发生得太快,连陈央自己也愣了几秒,直到陆绵那紧张关切的脸快凑他鼻尖上了才醒过神,摇摇头:“我没事。” 不过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那块污渍被陆绵这么一通乱擦,好像更加惨不忍睹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呀,想打架是不是?”陆绵终于忍不住怒了,撸起袖子站起来怼到孟肖和靳芳芳面前。 本来好好吃顿饭,招谁惹谁了,全让这俩姑娘给搅和了不说,关键还差点误伤了陈央,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忍了。 靳芳芳瞥一眼气势汹汹的陆绵,下意识将孟肖往后拉了一拉,自己挡到她前面,脸上满是歉意愧疚:“对不起,孟肖都是因为我才会一时冲动,要怪就怪我,我道歉!” 陆绵还没表态,孟肖就在后面不乐意的跳起来叫嚷:“芳芳,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要给她道歉?” “凭什么不道歉?”周凯乐纪妍春一听也气了,但好歹他们这边有男生,又不能真的上手打女生,于是周凯乐只能震慑性地捶了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你们和杨帆有过节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私下去处理,和我们又没半点关系,凭什么就欺负到我们陈央头上来了,是以为我们三班没人吗?” 他越说越气,桌子捶得哐哐响,当真把孟肖给震住了,不过孟肖也深知自己理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不再吭声。 靳芳芳转过头,白皙娇嫩的脸上因为愧意红一阵白一阵,红唇轻咬,眉睫微颤,不愧是校花,果然天生丽质,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 就连才颐指气使的周凯乐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万一真把校花弄哭了怎么办? “陈央同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把奶茶泼你身上,实在是拉扯之间发生的意外,请你原谅!”她缓缓挪到陈央旁边,红着脸,弯腰真诚道歉。 其实真要说起来,都是她朋友在惹事,她自己倒没什么错,劝架间发生的意外罢了,无心之过。 而她朋友的出言不逊,也已经被杨帆狠怼回去了,现下实在没必要抓着俩女生不放,这人来人往闹得也不好看,在别人眼中还有以多欺少之嫌。 陈央把弄脏了的校服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件米白色高领毛衣,不过幸好,污渍没有渗透到毛衣上。 他把校服随手搭在椅背上,微低着头去整理毛衣下摆,一带而过般随意道:“算了,没事。” 这么轻描淡写,不予追究,陆绵都惊讶了。 别看陈央不爱说话,对任何事似乎总是一副漠然置之的态度,但陆绵非常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豁达大度的主,平时怎么对她的就可见一斑。 现在对靳芳芳竟然这么轻易的说算了。 莫不是真看人长得漂亮,就动了怜香惜玉的心吧? 陆绵反观自己平时,犯点错误就点头哈腰还换不来好脸色的狗样儿,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有点嫉妒了! “什么叫算了,什么叫没事,看看你校服都被她弄成什么样子了?”陆绵很不服气的反驳,有点得理不饶人。 靳芳芳一听,忙对陈央道:“这样吧,你把校服给我,我回去帮你洗干净了再还你。” 陈央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用了,谢谢。” 陆绵更为恼火了,差别对待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还跟她说谢谢,她陆绵这些年来为陈央做过多少事都没捞到几句谢谢,这对比简直太伤人! 她一时愤愤不平,越发胡搅蛮缠道:“什么不用?分明是他们先招惹咱们的,就算是无心之过也该为自己的过失负责吧,不然还真当咱三班的人好欺负!” 说着就把椅背上的校服拿起来丢给靳芳芳,还为难人的交代:“要洗得干干净净,不能再见一点痕迹才行哦!” “陆绵,你不要欺人太甚。”孟肖忍不住又要帮腔,结果被靳芳芳一把拦了回去。 陆绵气到好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都不是小孩子了,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一切揭过?那我们陈央好好吃着饭就被泼了一身奶茶,活该他自认倒霉呗?” 孟肖还要再说,靳芳芳从中劝阻:“大家都不要再吵了,今天确实错在我们,陈央的衣服我会洗干净,保证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下午还有考试,不要影响考试。” 她从头到尾都这么好声好气的劝,一直在认错,也没有推卸责任,陈央也觉得再这么纠缠,就是他们这边过分了。 于是也适时劝大家:“算了吧,都是同学,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下午还有考试……”他推一下陆绵,道:“收拾收拾走吧?” 两拨人这才勉强休战分道。 回去的路上,陆绵不免好奇地问杨帆:“你和靳芳芳到底有什么过节,以致她朋友戾气这么重地故意找茬儿?” “嗯……”杨帆抿着唇似乎在搜寻恰当的措辞。 半晌,唇边不经意掠过一抹苦笑,随即消失,又含糊不清地对陆绵笑着说:“反正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讲吧?” 这话很明显是在敷衍陆绵。 陈央皱眉,对陆绵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偏头没个好语气的对她说:“别人什么过节是别人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干嘛总喜欢打探人家的隐私?” 陆绵莫名其妙被训,呆了呆,颇觉委屈的道:“好奇问问嘛。”而且从刚才她就发现了:“你好像有点偏袒靳芳芳啊?” “我还觉得你故意针对她呢?” 陈央说着更来气,明明找事的是孟肖,不见她找孟肖算账,却处处为难一个一直赔礼道歉的人。 出于什么心理,为了什么人,真当别人是傻子,看不出来? 俩人好好的又为靳芳芳这么个人闹起别扭来了。 陆绵一开始还傲骨铮铮地觉得陈央不理她就不理她呗,反正自己又没错,干嘛回回都是她先低头,这次她偏不。 结果下午三点,数学考试开始。 陆绵卷子拿到手的那一刻立马就怂了,被那些复杂的题目吓得都没怎么考虑,就用笔杆子戳了一下前面的人,小声道:“陈央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陈央轻嗤:“没脸没皮!” 陆绵点头:“骂得好,骂得对!” 陈央:“……” 陈央默然无语,态度不置可否。 43.第43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有事?” 他言简意赅,脸上是与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的嫌弃表情。 陆绵抓耳挠腮,又嗯嗯啊啊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清, 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了, 直接从书包里掏出复印好的试卷, 送到他面前:“陈央, 对不起。” 两人僵持,陈央恐惊动父母, 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 并顺手带上了门, 但是, 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 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 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 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 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 还有……” 他边说,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 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 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 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这要是让刘静知道欺负陈央的就是自家这位不省心的孽障,那今晚陆绵一顿棍子烧肉绝对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陆锦趁机彻底放下手里的作业,小大人一样紧追着交代陆绵:“姐,你平时在学校多留心照顾一下陈央哥哥,别整天只想着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哪里鬼混了?”陆绵瞥一眼刘静的脸色,不甘地辩驳。 陆锦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继续老气横秋的道:“当初妈妈让你学跆拳道,除了防身就是为了保护陈央哥哥,年轻人,要学以致用!” 陆绵:“……” 她竟被自己这个只有五年级的弟弟教育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真的无语反驳,而是看到刘静陆清河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通常这种全家一致认同某件事的时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与他们不同的声音。 陆绵多年的生存经验早已教会了她如何做人…… … 陈央楼下扔完垃圾,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楼下那个长椅上坐了会儿。 渐入深秋的季节,月朗星稀,晚间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没一会儿就从他外面的毛衣里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他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把双膝抱在怀里,半截脸又习惯性窝进衣领下面,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长椅上。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三楼陆绵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他素来了解陆绵,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原谅她。 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容易被原谅根本记不住教训,你一旦不予计较,她也能完全不跟你见外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况且…… 他忽地眸色变深,嘴角微扬,再不必压抑自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地清浅笑意。 私心作祟,他就是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原谅她,就是要她心怀愧疚,内心煎熬,因为这样,陆绵才会对他弥补更多,才会碍于愧意像小时候那样百般骄纵包容他。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给予温暖来救赎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知恩图报,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被她拉出来,已经贪恋上这个温度,所以即便是耍些阴谋诡计,也休想他再松手! … 第二天一早,陈央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愿,看到了拦在楼下门口的陆绵。 她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脚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另一只不安分地近乎踩在了车头上,双手捧着手机正低头专注地玩着贪吃蛇。 如此不好操作的动作,她还一派闲适。 陈央抿了抿唇,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首,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发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发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陆绵这个时候不敢轻举妄动,并且也要给陈央足够的答题时间,她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监考老师放松倦怠下来,一边尝试着把后面的大题做一做。 不看还好,一看第一道大题,陆绵忽然惊喜不已。 这和前段时间‘周围有’逼她上黑板做的那道是同一类型的题,不过是换了一下数字。 陈央标注的没错,这种题一般都是很容易得分的典型题,只要会背解题公式,直接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因为简单,所以总被排在大题的最前面。 陆绵记得陈央帮她加粗框住的那个公式,低头唰唰唰地奋笔疾书,果然很轻易就解出来了。 旁边的杨帆瞥到她那信心十足的写字速度,瞄到无限希望,立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挑眉暗示。 陆绵心领神会,答完卷子一折,把那道题的位子靠近了他一些,自己假装看后面的。 等杨帆快速抄完,又碰了她一下,提醒她可以继续往下答了,然而陆绵泄气地一摇头。 帅不过三秒,她好像只会做这么一道题。 杨帆:“……” 绝望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前面那个此刻显得尤为丰神俊朗的高大背影。 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那一刻不停在晃动的笔杆,又羡慕又欣喜,搓手舔唇地翘首以待,像极了两条嗷嗷待哺的蠢狗仔。 差不多等陈央把小题都做完了,陆绵逮到个监考老师出去和隔壁班监考老师唠嗑的机会,着急忙慌地戳戳陈央的后背,小声央求:“陈央陈央,选择题答案,你只给我选择题答案就行。” 以陈央的能力,数学满分不在话下,陆绵只要选择题六十分,加上她做对的那一道,保守估计也有个六十九的样子。 足够了,再多班主任就该怀疑了! 陈央背心骨被她戳到生疼,但就是赌气不想理她,然而陆绵不肯放弃,还是一直戳,并锲而不舍地小声叫他:“陈央,陈央……” 慢慢的,连坐在旁边的几个学生都听到了,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这边。 陈央无奈,只好回头瞪她,不耐烦地轻喝:“等一下!” 陆绵收到回应,终于罢手,杨帆小心翼翼凑过来探探情况,陆绵带着喜悦,轻声安抚道:“陈央说等一下。” 正在小纸条上誊抄答案的笔尖陡然一顿,陈央抬头,面若寒霜。 43.第43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有事?” 他言简意赅,脸上是与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的嫌弃表情。 陆绵抓耳挠腮,又嗯嗯啊啊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清, 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了, 直接从书包里掏出复印好的试卷, 送到他面前:“陈央, 对不起。” 两人僵持,陈央恐惊动父母, 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 并顺手带上了门, 但是, 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 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 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 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 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 还有……” 他边说,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 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 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 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这要是让刘静知道欺负陈央的就是自家这位不省心的孽障,那今晚陆绵一顿棍子烧肉绝对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陆锦趁机彻底放下手里的作业,小大人一样紧追着交代陆绵:“姐,你平时在学校多留心照顾一下陈央哥哥,别整天只想着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哪里鬼混了?”陆绵瞥一眼刘静的脸色,不甘地辩驳。 陆锦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继续老气横秋的道:“当初妈妈让你学跆拳道,除了防身就是为了保护陈央哥哥,年轻人,要学以致用!” 陆绵:“……” 她竟被自己这个只有五年级的弟弟教育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真的无语反驳,而是看到刘静陆清河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通常这种全家一致认同某件事的时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与他们不同的声音。 陆绵多年的生存经验早已教会了她如何做人…… … 陈央楼下扔完垃圾,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楼下那个长椅上坐了会儿。 渐入深秋的季节,月朗星稀,晚间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没一会儿就从他外面的毛衣里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他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把双膝抱在怀里,半截脸又习惯性窝进衣领下面,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长椅上。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三楼陆绵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他素来了解陆绵,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原谅她。 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容易被原谅根本记不住教训,你一旦不予计较,她也能完全不跟你见外的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况且…… 他忽地眸色变深,嘴角微扬,再不必压抑自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地清浅笑意。 私心作祟,他就是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原谅她,就是要她心怀愧疚,内心煎熬,因为这样,陆绵才会对他弥补更多,才会碍于愧意像小时候那样百般骄纵包容他。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给予温暖来救赎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知恩图报,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被她拉出来,已经贪恋上这个温度,所以即便是耍些阴谋诡计,也休想他再松手! … 第二天一早,陈央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愿,看到了拦在楼下门口的陆绵。 她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脚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另一只不安分地近乎踩在了车头上,双手捧着手机正低头专注地玩着贪吃蛇。 如此不好操作的动作,她还一派闲适。 陈央抿了抿唇,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首,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发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发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陆绵这个时候不敢轻举妄动,并且也要给陈央足够的答题时间,她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监考老师放松倦怠下来,一边尝试着把后面的大题做一做。 不看还好,一看第一道大题,陆绵忽然惊喜不已。 这和前段时间‘周围有’逼她上黑板做的那道是同一类型的题,不过是换了一下数字。 陈央标注的没错,这种题一般都是很容易得分的典型题,只要会背解题公式,直接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因为简单,所以总被排在大题的最前面。 陆绵记得陈央帮她加粗框住的那个公式,低头唰唰唰地奋笔疾书,果然很轻易就解出来了。 旁边的杨帆瞥到她那信心十足的写字速度,瞄到无限希望,立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挑眉暗示。 陆绵心领神会,答完卷子一折,把那道题的位子靠近了他一些,自己假装看后面的。 等杨帆快速抄完,又碰了她一下,提醒她可以继续往下答了,然而陆绵泄气地一摇头。 帅不过三秒,她好像只会做这么一道题。 杨帆:“……” 绝望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前面那个此刻显得尤为丰神俊朗的高大背影。 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那一刻不停在晃动的笔杆,又羡慕又欣喜,搓手舔唇地翘首以待,像极了两条嗷嗷待哺的蠢狗仔。 差不多等陈央把小题都做完了,陆绵逮到个监考老师出去和隔壁班监考老师唠嗑的机会,着急忙慌地戳戳陈央的后背,小声央求:“陈央陈央,选择题答案,你只给我选择题答案就行。” 以陈央的能力,数学满分不在话下,陆绵只要选择题六十分,加上她做对的那一道,保守估计也有个六十九的样子。 足够了,再多班主任就该怀疑了! 陈央背心骨被她戳到生疼,但就是赌气不想理她,然而陆绵不肯放弃,还是一直戳,并锲而不舍地小声叫他:“陈央,陈央……” 慢慢的,连坐在旁边的几个学生都听到了,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这边。 陈央无奈,只好回头瞪她,不耐烦地轻喝:“等一下!” 陆绵收到回应,终于罢手,杨帆小心翼翼凑过来探探情况,陆绵带着喜悦,轻声安抚道:“陈央说等一下。” 正在小纸条上誊抄答案的笔尖陡然一顿,陈央抬头,面若寒霜。 44.第44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交卷之前还特意数了一下,作文居然水了将近一千字, 她沾沾自喜的认为,不能以质取胜的时候机智的量化, 多少能给个辛苦分吧? 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刚走,杨帆就问陆绵:“中午一起去吃饭?” 陆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纪妍春早就在QQ上催她:“你们好了没?午饭我请你们去校外吃, 周凯乐提前交卷已经占位子去了,你和陈央赶紧过来!” 陆绵咔咔掐着手机回:“杨帆也和我一个考场, 他说中午一起吃饭, 我该怎么拒绝?”后面跟着还发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 纪妍春从她表情包里已经看出了她真正的意图, 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那就让他一起来吧,总之老娘不会允许你私自离队的!” 陆绵悻悻然收了手机, 敲敲陈央的背:“陈央, 中午大春儿在校外请客,让咱们赶紧过去。” 还没等陈央答复,她又偏头跟杨帆说:“她说让你也一起来。” “好啊。”杨帆爽快点头。 始终沉默的陈央抿唇, 心里本能的抗拒这个安排,不过纪妍春请客, 他不好不去, 况且,他也不能不去。 就陆绵现在这个情窦初开, 心花怒放的出息样, 再不看紧着点儿, 她魂儿都要叫杨帆给勾走了! 三个人不尴不尬地出了校门,纪妍春在校外那家名为‘学子菜园’的餐馆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的就朝他们挥手呼唤。 正值午餐时分,餐厅里吵吵嚷嚷进来出去的都是学生,他们这一桌正好在门口旁边,用餐环境不是很好。 等一行五人都坐定,服务员拿来菜单让他们点餐,实在是觉得有点吵得过分,纪妍春不免朝周凯乐抱怨:“你那么早来的,就占了这么一个风水奇差的座位?” “看看打包带走的人有多少。”周凯乐拧眉指指这周围来往的学生:“考试期间出来吃饭的人太多了,你能有个座位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纪妍春想想也是,得亏他提前交卷过来占座呢,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再吵忍忍就算了。 餐厅考试期间正在做回馈,点餐之前给每人免费上了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 这里面就杨帆是才加入进来的,纪妍春自己点了份硬菜之后,礼貌性的把菜单推给了他:“杨帆,你再点几个。” 杨帆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假客套的人,接过菜单,一边低头认真研究,一边问其他人:“大家有什么忌口吗?” 周凯乐一向看不惯他在女生堆里跟个花蝴蝶似的德性,没好气的道:“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们爱吃的我们自己点。” 这话说得冷淡疏离,显而易见是刻意要把他排除在这四人小圈子以外的意思。 纪妍春怕大家饭桌上产生不愉快,周凯乐话音刚落,便假装开玩笑的呛他:“大家各点各的没事儿,都有点菜的机会啊,除了周凯乐。” 周凯乐委屈:“为什么?” “因为不管别人点啥你都爱吃啊!”纪妍春笑着连连反问:“你有忌口吗,你挑食吗,这世上还有你周凯乐不爱吃的东西吗?” “纪大春儿!”周凯乐看似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却也不是真心生气,半真半假的发恼:“不是看在吃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拂袖而去了知道吗?” 纪妍春继续笑,还不依不饶的呛:“那您请回啊,放心,没人会拦你!” 周凯乐偏不如她愿地一扭头:“我才不,我提前交卷辛苦给你们占座,我凭什么走啊?再说了,你个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毛,多稀罕呀,我又不傻,肯定要吃饱了再走的!” 他俩这一来一回打打闹闹的,倒是把之前尴尬紧张的气氛驱逐了,都活跃了起来。 杨帆点过之后,陈央按照自己口味喜好点了一个炒青笋,然后把菜单再递给陆绵。 陆绵翻开菜单,大致看了一下前面几个人点的菜,除了陈央的,其他都是些偏辣重油的重口菜,她微一皱眉,随意扫了眼菜单,想也不想就点了一个虾仁玉米。 等菜上桌的空档,大家边喝奶茶边聊天,开始讨论刚才考试的试题答案。 “不对吧?第五题不是选A吗?”陆绵吸了一口奶茶,对纪妍春报出的答案持不同观点。 纪妍春忙解释:“B选项的‘美轮美奂’那个轮字没有车字旁,所以是错的,选B。” “是选有错误的?”陆绵一口咽了嘴里的奶茶,连里面的珍珠都忘了嚼。 很明显她没有看清题目要求,这一题肯定做错了。 她正愁眉苦脸,一直咬着吸管默默喝奶茶的陈央提醒:“考过就扔,不要再想,好好准备后面的考试。” 卷子都交了,再怎么庸人自扰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接下来的考试上面。 为了不影响下午的考试心情,对答案的话题就此打住。餐厅上菜也很快,没一会儿,陆陆续续菜都上齐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纪妍春发现陈央今天话比平时还少,脸色也一直不好,看他吃饭,除了动了几筷子那个笋和虾仁,其他的好像都没吃。 “陈央,我记得你是吃鱼的呀,水煮鱼干嘛不吃啊?” 纪妍春说着就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片鱼,结果陆绵眼疾手快,很自然地举起自己的饭碗半路将鱼接住,脱口解释:“那里面有花椒,陈央不喜欢这个味道。” “那吃地锅鸡,地锅鸡没有放花椒。”纪妍春把筷子在地锅鸡的砂锅上敲了敲。 陆绵瞥了一眼地锅鸡,皱眉摇头:“蒜放太多,他不喜欢。” “土豆牛肉?”纪妍春再换了个盘子敲一敲。 陆绵继续摇头:“有八角,他也不喜欢。” 周凯乐‘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绵哥,我怎么感觉你像陈央的保姆似的?”他笑了几声又说:“还像古代给皇帝试菜的太监。” “周凯乐你是要死啊?”陆绵恼怒,举手要来打他:“什么保姆,什么试菜太监,会不会说话?” 几人七嘴八舌,又骂又笑地闹起来,杨帆越过那几人,从对面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陈央,他还是那副沉默寡言,仿佛置身事外地安静吃饭。 他伪装得极好,一点不露声色,但杨帆是刻意留了心思去细细观察,所以,他眼中一上午的凛冽冰霜,因为什么开始融化的时候,杨帆看得一目了然。 微一挑眉,他牵了下嘴角,暂时打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才这么一想,结果下一秒,变数真就来了。 他们这一桌是最靠近餐厅正门的,所有的人一进来肯定能看到他们,而杨帆又是面朝门口坐着的。 所以,当相携而来的俩女生进门,掀起眼皮第一眼,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杨帆。 本来安安稳稳走过去也没多大事,偏偏杨帆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不见消减,反倒更加灿烂,如同炫耀示威一般。 俩女生走到一半,其中头发稍短的一位也不知道被杨帆这笑容刺激到哪儿了,忍不住就要过来打声‘招呼’。 长发的那个紧拽着她不让她冲动,她挣扎不过,最后不甘心,阴阳怪气的笑道:“哟,杨帆啊,您这又是和哪些美女吃饭呢?” 陆绵他们之前也没有注意旁边,这陡然冲过来一个人说话,惊讶诧异之下,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这说话的女生他们不认识,但站她身后长发披肩的那位,除了陈央,估计其他人都早已久仰大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素有‘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迎江一中第一校花,靳芳芳! 接着又瞟到了陈央的空座位,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陆绵说:“你呀,其实脑子不笨,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你说你有陈央这么一个现成的老师,别人讨都讨不来的资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多问问他呢?” 陆绵不说话,佯装被训得无辜地眨了眨眼,‘周围有’看了看她这幅样子,也没许多时间在课堂上同她浪费,终于挥挥手放行:“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座位上坐好,陆绵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这个时候可不敢再趴下了,于是从桌肚子里又把另一张卷子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这一张后面的大题也全都做好,写了标注。 她不由自主地抬眸,视线落在那个空荡的座位上久久收不回来。想象一下他改到自己这两张卷子的时候,那种微皱眉头嫌弃又无奈的样子。 不知怎么了,突然还挺想他的。 偷偷拿出手机,藏到座位底下给他发了条短信: 等了一会儿,那边回: 陆绵不禁莞尔,又问: 陆绵还待再回,那边很快又来了一条: 44.第44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交卷之前还特意数了一下,作文居然水了将近一千字, 她沾沾自喜的认为,不能以质取胜的时候机智的量化, 多少能给个辛苦分吧? 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刚走,杨帆就问陆绵:“中午一起去吃饭?” 陆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纪妍春早就在QQ上催她:“你们好了没?午饭我请你们去校外吃, 周凯乐提前交卷已经占位子去了,你和陈央赶紧过来!” 陆绵咔咔掐着手机回:“杨帆也和我一个考场, 他说中午一起吃饭, 我该怎么拒绝?”后面跟着还发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 纪妍春从她表情包里已经看出了她真正的意图, 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那就让他一起来吧,总之老娘不会允许你私自离队的!” 陆绵悻悻然收了手机, 敲敲陈央的背:“陈央, 中午大春儿在校外请客,让咱们赶紧过去。” 还没等陈央答复,她又偏头跟杨帆说:“她说让你也一起来。” “好啊。”杨帆爽快点头。 始终沉默的陈央抿唇, 心里本能的抗拒这个安排,不过纪妍春请客, 他不好不去, 况且,他也不能不去。 就陆绵现在这个情窦初开, 心花怒放的出息样, 再不看紧着点儿, 她魂儿都要叫杨帆给勾走了! 三个人不尴不尬地出了校门,纪妍春在校外那家名为‘学子菜园’的餐馆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的就朝他们挥手呼唤。 正值午餐时分,餐厅里吵吵嚷嚷进来出去的都是学生,他们这一桌正好在门口旁边,用餐环境不是很好。 等一行五人都坐定,服务员拿来菜单让他们点餐,实在是觉得有点吵得过分,纪妍春不免朝周凯乐抱怨:“你那么早来的,就占了这么一个风水奇差的座位?” “看看打包带走的人有多少。”周凯乐拧眉指指这周围来往的学生:“考试期间出来吃饭的人太多了,你能有个座位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纪妍春想想也是,得亏他提前交卷过来占座呢,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再吵忍忍就算了。 餐厅考试期间正在做回馈,点餐之前给每人免费上了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 这里面就杨帆是才加入进来的,纪妍春自己点了份硬菜之后,礼貌性的把菜单推给了他:“杨帆,你再点几个。” 杨帆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假客套的人,接过菜单,一边低头认真研究,一边问其他人:“大家有什么忌口吗?” 周凯乐一向看不惯他在女生堆里跟个花蝴蝶似的德性,没好气的道:“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们爱吃的我们自己点。” 这话说得冷淡疏离,显而易见是刻意要把他排除在这四人小圈子以外的意思。 纪妍春怕大家饭桌上产生不愉快,周凯乐话音刚落,便假装开玩笑的呛他:“大家各点各的没事儿,都有点菜的机会啊,除了周凯乐。” 周凯乐委屈:“为什么?” “因为不管别人点啥你都爱吃啊!”纪妍春笑着连连反问:“你有忌口吗,你挑食吗,这世上还有你周凯乐不爱吃的东西吗?” “纪大春儿!”周凯乐看似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却也不是真心生气,半真半假的发恼:“不是看在吃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拂袖而去了知道吗?” 纪妍春继续笑,还不依不饶的呛:“那您请回啊,放心,没人会拦你!” 周凯乐偏不如她愿地一扭头:“我才不,我提前交卷辛苦给你们占座,我凭什么走啊?再说了,你个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毛,多稀罕呀,我又不傻,肯定要吃饱了再走的!” 他俩这一来一回打打闹闹的,倒是把之前尴尬紧张的气氛驱逐了,都活跃了起来。 杨帆点过之后,陈央按照自己口味喜好点了一个炒青笋,然后把菜单再递给陆绵。 陆绵翻开菜单,大致看了一下前面几个人点的菜,除了陈央的,其他都是些偏辣重油的重口菜,她微一皱眉,随意扫了眼菜单,想也不想就点了一个虾仁玉米。 等菜上桌的空档,大家边喝奶茶边聊天,开始讨论刚才考试的试题答案。 “不对吧?第五题不是选A吗?”陆绵吸了一口奶茶,对纪妍春报出的答案持不同观点。 纪妍春忙解释:“B选项的‘美轮美奂’那个轮字没有车字旁,所以是错的,选B。” “是选有错误的?”陆绵一口咽了嘴里的奶茶,连里面的珍珠都忘了嚼。 很明显她没有看清题目要求,这一题肯定做错了。 她正愁眉苦脸,一直咬着吸管默默喝奶茶的陈央提醒:“考过就扔,不要再想,好好准备后面的考试。” 卷子都交了,再怎么庸人自扰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接下来的考试上面。 为了不影响下午的考试心情,对答案的话题就此打住。餐厅上菜也很快,没一会儿,陆陆续续菜都上齐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纪妍春发现陈央今天话比平时还少,脸色也一直不好,看他吃饭,除了动了几筷子那个笋和虾仁,其他的好像都没吃。 “陈央,我记得你是吃鱼的呀,水煮鱼干嘛不吃啊?” 纪妍春说着就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片鱼,结果陆绵眼疾手快,很自然地举起自己的饭碗半路将鱼接住,脱口解释:“那里面有花椒,陈央不喜欢这个味道。” “那吃地锅鸡,地锅鸡没有放花椒。”纪妍春把筷子在地锅鸡的砂锅上敲了敲。 陆绵瞥了一眼地锅鸡,皱眉摇头:“蒜放太多,他不喜欢。” “土豆牛肉?”纪妍春再换了个盘子敲一敲。 陆绵继续摇头:“有八角,他也不喜欢。” 周凯乐‘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绵哥,我怎么感觉你像陈央的保姆似的?”他笑了几声又说:“还像古代给皇帝试菜的太监。” “周凯乐你是要死啊?”陆绵恼怒,举手要来打他:“什么保姆,什么试菜太监,会不会说话?” 几人七嘴八舌,又骂又笑地闹起来,杨帆越过那几人,从对面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陈央,他还是那副沉默寡言,仿佛置身事外地安静吃饭。 他伪装得极好,一点不露声色,但杨帆是刻意留了心思去细细观察,所以,他眼中一上午的凛冽冰霜,因为什么开始融化的时候,杨帆看得一目了然。 微一挑眉,他牵了下嘴角,暂时打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才这么一想,结果下一秒,变数真就来了。 他们这一桌是最靠近餐厅正门的,所有的人一进来肯定能看到他们,而杨帆又是面朝门口坐着的。 所以,当相携而来的俩女生进门,掀起眼皮第一眼,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杨帆。 本来安安稳稳走过去也没多大事,偏偏杨帆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不见消减,反倒更加灿烂,如同炫耀示威一般。 俩女生走到一半,其中头发稍短的一位也不知道被杨帆这笑容刺激到哪儿了,忍不住就要过来打声‘招呼’。 长发的那个紧拽着她不让她冲动,她挣扎不过,最后不甘心,阴阳怪气的笑道:“哟,杨帆啊,您这又是和哪些美女吃饭呢?” 陆绵他们之前也没有注意旁边,这陡然冲过来一个人说话,惊讶诧异之下,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这说话的女生他们不认识,但站她身后长发披肩的那位,除了陈央,估计其他人都早已久仰大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素有‘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迎江一中第一校花,靳芳芳! 接着又瞟到了陈央的空座位,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陆绵说:“你呀,其实脑子不笨,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你说你有陈央这么一个现成的老师,别人讨都讨不来的资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多问问他呢?” 陆绵不说话,佯装被训得无辜地眨了眨眼,‘周围有’看了看她这幅样子,也没许多时间在课堂上同她浪费,终于挥挥手放行:“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座位上坐好,陆绵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这个时候可不敢再趴下了,于是从桌肚子里又把另一张卷子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这一张后面的大题也全都做好,写了标注。 她不由自主地抬眸,视线落在那个空荡的座位上久久收不回来。想象一下他改到自己这两张卷子的时候,那种微皱眉头嫌弃又无奈的样子。 不知怎么了,突然还挺想他的。 偷偷拿出手机,藏到座位底下给他发了条短信: 等了一会儿,那边回: 陆绵不禁莞尔,又问: 陆绵还待再回,那边很快又来了一条: 45.第45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不过这种友好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个多星期, 然后又因为杨帆的出现, 戛然而止。 那天快放学的时候, 杨帆突然过来找陆绵和纪妍春, 说是啦啦队的事情老师那里已经通过了,放学后让所有队员去校篮球场那边报道,直把俩女生高兴得又跳又叫。 陈央已经收拾好了书包, 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问陆绵:“要多久, 我在车上等你?” 不等陆绵回答,一旁的杨帆抢着问:“你今天没骑车?” 陆绵一脸兴奋的笑容还没退却, 点点头,回答:“远叔这两天开车接送陈央,我正好跟着蹭车。” 见杨帆面露不解, 纪妍春忙帮着解说:“远叔是陈央的爸爸, 他俩门对门的邻居,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应该知道吧?” 一听这话,陆绵下意识瞥了一眼陈央,这个比喻上次她说就被陈央怼了, 今天倒是没见他出言反驳,大概人多, 他也不好驳纪妍春的面子吧? “这可怎么办?”杨帆也看了看陈央, 笑着道:“咱们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啊。” 陈央刚想说‘没事, 我等她’却又被杨帆抢先一步开口, 还是含着笑,似乎很善解人意的说:“要不陈央同学你先回去吧,咱们不好耽误叔叔的时间,待会儿这边结束了我送陆绵回家!”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陆绵,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陆绵没深想,还认为他说得很对,如果是陈央一个人,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不过现在要陈思远也跟着等,她就感觉不怎么好意思了。 于是附和了杨帆,对陈央说:“陈央你别等我了,和远叔先回去吧?” 陈央愣了愣,也不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见她毫不深思熟虑便有了取舍的态度,还是很让人受伤。 见他抿着唇没说话,杨帆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又拍拍他的肩,仿若安慰劝他:“陈央同学,我待会儿骑车送她回去,保证绝对安全,你大可以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陈央把并没有滑下来的书包带子往上拉了下,掸灰尘似的拂开肩上的那只手,疏离冷淡的说道:“她一个黑带,对付两个你都绰绰有余!” 说完看都不看杨帆一眼,径直走了。 他连表面的友好都懒得粉饰,几乎是把不待见杨帆直接写在了脸上,他走后,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陷入一阵短暂的尴尬沉默。 “陈央就这么个性格,你别介意,他平时对我们也是这样。”陆绵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悄悄推了一下纪妍春,让她也说点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纪妍春接到暗示,跟着点头:“对对对,他这臭脾气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杨帆盯着远去的那抹单薄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眉梢无声地挑了挑。 再回头,脸上又换成温煦和善的笑容,耸耸肩,摆出无奈却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 这次篮球比赛,报名上场的一共有十二名球员。 为了应和,啦啦队队员也选了十二个,教练说到时候最好在每个人脸上都贴一个球员的名字,欢呼呐喊起来会更有效果。 杨帆说要给陆绵争取个队长,果然言而有信,陆绵和纪妍春才一报道归队,教练就任命陆绵为队长,接下来由她设计动作以及呐喊口号,以后带领其他十一个女生自己组织时间排练。 体育生基本都集中在八班,所以除了陆绵和纪妍春以外,其他十个女生都是八班的。 校篮球场外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树下地方宽敞平坦,就作为啦啦队的临时排练场。 老师一走,陆绵作为队长,为了以后相互友好练习,首先自我介绍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陆绵,第一次作为啦啦队队长没什么经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十一个女生在树下一字排开站在那里,除了纪妍春在她说完后配合的鼓掌,其他十人毫无示好欢迎的意思,甚至不清不楚还能听到某些轻嗤之声。 队里有个微胖的女生心直口快,十分不服气的怼陆绵:“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你没经验,我们这里可都是有经验的前辈!” 她带头开了口,仿佛是给其他人壮了胆,也都嘟嘟囔囔颇为不满的说:“就是,找这么个菜鸟给我们当队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要不是有杨帆帮你们开口,你俩进来都难,还队长呢。” “杨帆也真是的,有他的比赛一直不都是芳芳的啦啦队长么,怎么换了三班的人?” “还是因为他俩吵架了,芳芳不干。” “那咱们八班就没别的女生了么,干嘛去三班找了这么两个货色?” “喂!你们说话别太过分啊?”随着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嘲讽讥诮的话也越来越难听,纪妍春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吼道。 这一吼出来,也就等于是撕破了脸,双方立刻就吵得不可开交:“怎么过分了,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没杨帆给你们走后门,你们进得来嘛?” 纪妍春以一敌十实在力有不逮,没一会儿她的声音就被对方十张嘴不知道淹没到哪里去了。 眼见双方开始拉拉扯扯,有要动手的迹象,始终沉默的陆绵终于一声怒吼,嗓音惊人道:“行了,都他妈给我闭嘴!!” 七嘴八舌的那群麻雀瞬间寂静无声,一个个有些惊愕地看向陆绵。 陆绵其人,也就在陈央面前伏低做小过,连一中‘周围有’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还对付不了这几个聒噪没见识的小妮子? 她身材本就比这些女生要高,犀利清爽的短发,打扮又帅气中性,平时连个校服都不好好穿在身上,再痞痞一笑,十足十的女混混坏学渣。 既然这群小女生忌惮这一套,她也敛敛神,学着陈央那样面无表情,眼神镇定而冷冽,强势开口道:“我客客气气的对诸位,既然大家不接受,那咱们都没必要装模作样,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好!”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学校就这么大,同一个年纪,女生里面那么几个比较出名的相互间也都有所耳闻。 陆绵素来以鬼混不爱学习出名,又时常总听到她还喜欢打架斗殴,跆拳道黑带在学校也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一开始认为这么多人一起,还是因为学校的公共活动,她应该不会太放肆。 不过当她面色不善,缓缓走近的时候,毕竟都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被这种气势一吓,立马就怂得抱团往后退。 陆绵满意勾唇,又正色道:“咱们啦啦队在比赛的时候其实仅仅就是一个双方相互攀比气势,活跃气氛的存在,只要嗓门够大,呐喊的时候够拼就行,以前校比赛我没少看,你们鬼吼鬼叫的样子我也记忆犹新,都沉淀一下,别拽得二五八万以为多了不起似的。” 她这一通话,直接让那几个女生有种黑历史被当场扒出来的感觉,一个个噤若寒蝉,都没声儿了。 “当然,退一步讲,我们的队伍本来就是为了咱们球队而生的,是与球员荣辱与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陆绵说着渐入佳境,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认真:“不管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也做不到让你们一见面就喜欢我,但既然现在我是队长,那么有关排练上的事情,你们就必须听我的。咱们当下主要任务是做好应援,尽最大力量给咱们的球员加油打气,所以不论咱们私下矛盾如何,请各位一定要保证,在球场上,我们必须是团结一致的,绝不可以出现被对方应援团超越的情况!” “你们一定要明白,一旦因为我们的不团结导致气势被反压,那么丢脸的就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我们三班和八班,我们整个迎江一中!” 突然上升到这个关乎集体尊严荣誉的高度,本来还有几分敷衍不甘的女生们忽然变了脸色,正视陆绵,神情不知不觉间变得端正凝重。 陆绵见好就收,口号还没设计出来,也没打算今天就开始排练。 她把放地上的书包拎起来,拽着纪妍春要走,走之前附加交代了一句:“以后每天放学在这儿排练半个小时,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都按时过来!” 刚说完一转身,正在此时,不远的篮球场上一个篮球突然偏离轨道,朝他们这边飞砸过来,那速度那重量,不用猜也知道会有多疼。 几个女生见状吓得只知道抱头尖叫,都忘了躲开。 眼看着篮球一步步飞近就要在他们头上开花,说时迟那时快,陆绵丢了书包,快步上来,抬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只听‘嘭’的一声,那个力量十足的篮球被她一脚踢开,生生破了一道口子,立刻‘噗嗤’泄气成了一坨干瘪的土黄色皮革,在塑胶场上摩擦着滚出一段距离。 45.第45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不过这种友好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个多星期, 然后又因为杨帆的出现, 戛然而止。 那天快放学的时候, 杨帆突然过来找陆绵和纪妍春, 说是啦啦队的事情老师那里已经通过了,放学后让所有队员去校篮球场那边报道,直把俩女生高兴得又跳又叫。 陈央已经收拾好了书包, 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问陆绵:“要多久, 我在车上等你?” 不等陆绵回答,一旁的杨帆抢着问:“你今天没骑车?” 陆绵一脸兴奋的笑容还没退却, 点点头,回答:“远叔这两天开车接送陈央,我正好跟着蹭车。” 见杨帆面露不解, 纪妍春忙帮着解说:“远叔是陈央的爸爸, 他俩门对门的邻居,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应该知道吧?” 一听这话,陆绵下意识瞥了一眼陈央,这个比喻上次她说就被陈央怼了, 今天倒是没见他出言反驳,大概人多, 他也不好驳纪妍春的面子吧? “这可怎么办?”杨帆也看了看陈央, 笑着道:“咱们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啊。” 陈央刚想说‘没事, 我等她’却又被杨帆抢先一步开口, 还是含着笑,似乎很善解人意的说:“要不陈央同学你先回去吧,咱们不好耽误叔叔的时间,待会儿这边结束了我送陆绵回家!”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陆绵,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陆绵没深想,还认为他说得很对,如果是陈央一个人,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不过现在要陈思远也跟着等,她就感觉不怎么好意思了。 于是附和了杨帆,对陈央说:“陈央你别等我了,和远叔先回去吧?” 陈央愣了愣,也不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见她毫不深思熟虑便有了取舍的态度,还是很让人受伤。 见他抿着唇没说话,杨帆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又拍拍他的肩,仿若安慰劝他:“陈央同学,我待会儿骑车送她回去,保证绝对安全,你大可以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陈央把并没有滑下来的书包带子往上拉了下,掸灰尘似的拂开肩上的那只手,疏离冷淡的说道:“她一个黑带,对付两个你都绰绰有余!” 说完看都不看杨帆一眼,径直走了。 他连表面的友好都懒得粉饰,几乎是把不待见杨帆直接写在了脸上,他走后,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陷入一阵短暂的尴尬沉默。 “陈央就这么个性格,你别介意,他平时对我们也是这样。”陆绵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悄悄推了一下纪妍春,让她也说点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纪妍春接到暗示,跟着点头:“对对对,他这臭脾气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杨帆盯着远去的那抹单薄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眉梢无声地挑了挑。 再回头,脸上又换成温煦和善的笑容,耸耸肩,摆出无奈却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 这次篮球比赛,报名上场的一共有十二名球员。 为了应和,啦啦队队员也选了十二个,教练说到时候最好在每个人脸上都贴一个球员的名字,欢呼呐喊起来会更有效果。 杨帆说要给陆绵争取个队长,果然言而有信,陆绵和纪妍春才一报道归队,教练就任命陆绵为队长,接下来由她设计动作以及呐喊口号,以后带领其他十一个女生自己组织时间排练。 体育生基本都集中在八班,所以除了陆绵和纪妍春以外,其他十个女生都是八班的。 校篮球场外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树下地方宽敞平坦,就作为啦啦队的临时排练场。 老师一走,陆绵作为队长,为了以后相互友好练习,首先自我介绍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陆绵,第一次作为啦啦队队长没什么经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十一个女生在树下一字排开站在那里,除了纪妍春在她说完后配合的鼓掌,其他十人毫无示好欢迎的意思,甚至不清不楚还能听到某些轻嗤之声。 队里有个微胖的女生心直口快,十分不服气的怼陆绵:“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你没经验,我们这里可都是有经验的前辈!” 她带头开了口,仿佛是给其他人壮了胆,也都嘟嘟囔囔颇为不满的说:“就是,找这么个菜鸟给我们当队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要不是有杨帆帮你们开口,你俩进来都难,还队长呢。” “杨帆也真是的,有他的比赛一直不都是芳芳的啦啦队长么,怎么换了三班的人?” “还是因为他俩吵架了,芳芳不干。” “那咱们八班就没别的女生了么,干嘛去三班找了这么两个货色?” “喂!你们说话别太过分啊?”随着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嘲讽讥诮的话也越来越难听,纪妍春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吼道。 这一吼出来,也就等于是撕破了脸,双方立刻就吵得不可开交:“怎么过分了,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没杨帆给你们走后门,你们进得来嘛?” 纪妍春以一敌十实在力有不逮,没一会儿她的声音就被对方十张嘴不知道淹没到哪里去了。 眼见双方开始拉拉扯扯,有要动手的迹象,始终沉默的陆绵终于一声怒吼,嗓音惊人道:“行了,都他妈给我闭嘴!!” 七嘴八舌的那群麻雀瞬间寂静无声,一个个有些惊愕地看向陆绵。 陆绵其人,也就在陈央面前伏低做小过,连一中‘周围有’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还对付不了这几个聒噪没见识的小妮子? 她身材本就比这些女生要高,犀利清爽的短发,打扮又帅气中性,平时连个校服都不好好穿在身上,再痞痞一笑,十足十的女混混坏学渣。 既然这群小女生忌惮这一套,她也敛敛神,学着陈央那样面无表情,眼神镇定而冷冽,强势开口道:“我客客气气的对诸位,既然大家不接受,那咱们都没必要装模作样,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好!”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学校就这么大,同一个年纪,女生里面那么几个比较出名的相互间也都有所耳闻。 陆绵素来以鬼混不爱学习出名,又时常总听到她还喜欢打架斗殴,跆拳道黑带在学校也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一开始认为这么多人一起,还是因为学校的公共活动,她应该不会太放肆。 不过当她面色不善,缓缓走近的时候,毕竟都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被这种气势一吓,立马就怂得抱团往后退。 陆绵满意勾唇,又正色道:“咱们啦啦队在比赛的时候其实仅仅就是一个双方相互攀比气势,活跃气氛的存在,只要嗓门够大,呐喊的时候够拼就行,以前校比赛我没少看,你们鬼吼鬼叫的样子我也记忆犹新,都沉淀一下,别拽得二五八万以为多了不起似的。” 她这一通话,直接让那几个女生有种黑历史被当场扒出来的感觉,一个个噤若寒蝉,都没声儿了。 “当然,退一步讲,我们的队伍本来就是为了咱们球队而生的,是与球员荣辱与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陆绵说着渐入佳境,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认真:“不管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也做不到让你们一见面就喜欢我,但既然现在我是队长,那么有关排练上的事情,你们就必须听我的。咱们当下主要任务是做好应援,尽最大力量给咱们的球员加油打气,所以不论咱们私下矛盾如何,请各位一定要保证,在球场上,我们必须是团结一致的,绝不可以出现被对方应援团超越的情况!” “你们一定要明白,一旦因为我们的不团结导致气势被反压,那么丢脸的就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我们三班和八班,我们整个迎江一中!” 突然上升到这个关乎集体尊严荣誉的高度,本来还有几分敷衍不甘的女生们忽然变了脸色,正视陆绵,神情不知不觉间变得端正凝重。 陆绵见好就收,口号还没设计出来,也没打算今天就开始排练。 她把放地上的书包拎起来,拽着纪妍春要走,走之前附加交代了一句:“以后每天放学在这儿排练半个小时,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都按时过来!” 刚说完一转身,正在此时,不远的篮球场上一个篮球突然偏离轨道,朝他们这边飞砸过来,那速度那重量,不用猜也知道会有多疼。 几个女生见状吓得只知道抱头尖叫,都忘了躲开。 眼看着篮球一步步飞近就要在他们头上开花,说时迟那时快,陆绵丢了书包,快步上来,抬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只听‘嘭’的一声,那个力量十足的篮球被她一脚踢开,生生破了一道口子,立刻‘噗嗤’泄气成了一坨干瘪的土黄色皮革,在塑胶场上摩擦着滚出一段距离。 46.第46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每每想起儿时, 总要感慨一番她的萌萌妹妹,乖巧听话,软糯可爱,真心叫人怀念啊!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其实是个男孩儿,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也不像现在这么恶劣。 她和陈央,如果要说, 就要从五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 陈思远因为工作调动,带着妻子赵明惠, 儿子陈央搬到了陆家对面, 陆清河与刘静夫妇向来都是爽朗热情的人,两家认识没几天就熟络起来了。 看着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家长就喜欢问出生日期, 结果一对, 陆绵刚好比陈央大了一百天。 陆绵记得第一次看见陈央, 是个冬天。 当时他穿了件很厚的黄色羽绒服, 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 半张脸也缩在衣领子下面,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头上还戴了顶黑色毛绒帽子, 帽子顶端坠着个小棉球, 走起路来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 像个憨实笨拙的胖企鹅,可爱极了! 想想也是奇怪,五岁的小孩儿,记忆力明明不会那么强大,可陆绵就是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每个细节。 甚至连掉在他睫毛上的那片雪花是怎么融化的,仿佛都经过了慢镜头处理,历历在目。 那时的陈央没有陆绵高,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浓密纤长的睫毛,眼尾狭长略微下垂,看着格外无辜,并不怯懦,但非常惹人怜爱。 陆绵从小就是这一带小区里的孩子王,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秀气可爱的小漂亮搬到她家对面,别提多高兴了! 又听说自己比他大,立刻像个大姐姐一样主动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岁的陆绵认为,能漂亮成这样的,根本就不用去问性别了,绝对是女孩无疑。 而大人们只当是个童言无忌的笑话,也并没有认真去解释,反而开玩笑似的将错就错地回答:“‘她’叫萌萌,不爱说话,身体也不好,绵绵以后要好好保护萌萌妹妹哟?” 这么被委以重任,陆绵一下子责任感爆棚,拍着小胸脯保证:“萌萌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以后一定把你当公主一样保护!” 说完觉得小萌萌简直越看越可爱,那娇滴滴的样子小小的激发了一下她不成熟的母爱,于是特热情地给了萌萌一个拥抱。 并且顺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四个大人哄然而笑,陆绵不懂他们笑什么,却也傻乎乎跟着咧嘴。 小陈央皱皱眉,觉得这个新邻居有点缺心眼儿…… … 陆绵从前门进的教室,看到陈央正从教室后面那边走过来,心知他是把那袋零食扔到后面垃圾桶了。 她也有点气恼了,坐回到座位上,从位子里拿书,噼里啪啦动静大得吓人。 同桌纪妍春瞟了一眼随后进来的班主任老师,再看看这刚落座的两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陆绵,悄声问:“怎么了,吃□□啦?” 陆绵也看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他没注意这边,朝前面一排斜对角靠窗位置的那个人努努嘴,不言自明。 纪妍春睨了一眼自己前桌的背影,无声‘啧’了下,摇头表示:“我说绵儿啊,多好的青梅竹马被你处成这样,良缘变孽缘啊,都不心痛不可惜吗?” 陆绵也学着她无声扯了扯嘴角,再次朝前面那个背影努一努嘴:“嘁,人家都不觉得可惜,我可惜什么呀?” 她稍稍扬高了一点声音,存心想让前面的人听见。 结果前面的人毫无反应,反倒是班主任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截粉笔扔向这边,正中陆绵额角,几乎是厉声疾呼的教训她:“陆绵,你是中午睡多了精力过剩还是怎么着,数学成绩都烂成什么样儿了,上课还不认真听?” “站起来!”他用教鞭把讲台拍出‘哐’的一声响,再指指陆绵:“我刚才讲的那一题,你来说说答案。” 班主任原名李光荣,授课数学,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因为地中海式的发型,被学生们私下里很写实地称为‘周围有’! 他是迎江一中出了名的厉害角色,素有‘微微(围围)一声吼,迎江一中抖三抖’的说法。 不过陆绵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早已在各科多任授课老师的钉嘴铁舌之下锻炼得皮糙肉厚,没脸没皮。 她懒洋洋站起来,破罐子破摔地连书都不带看,信口开河道:“X=3!” 话音刚落,全班哗然大笑。 ‘周围有’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气得差点跳起来:“什么X=3,这题让你求椭圆的离心率……” 忽又觉得自己纯粹多费口舌,干脆教鞭一挥,命令陆绵:“不听去外面给我站着!” 陆绵正在气头上,浑不在意地耸耸肩,一甩头就从后门出了教室。 她坐的地方本就在后排靠近后门的位置,一个左转,再顺手带门,别提多潇洒利落! “简直不想好了!” ‘周围有’又被她这走路带风,求之不得出去罚站的姿态气着了,把教鞭哐当一声扔到讲台上。 忽地视线一转,瞥到前面一排临窗而坐的陈央,刹那间就跟变脸似的,面色当即就缓和了下来,嗓音也十分温和地叫他:“陈央啊,你回去跟她父母说一下,就说陆绵成天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让家长配合老师管管。” 被点名的陈央思绪稍稍回来了片刻,朝讲台点点头,寡言少语的只说了一个:“好。” 他乖巧温顺的样子让‘周围有’十分受用,心里直感慨,同是门对门的邻居,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一时间又想起偏偏这个听话省心成绩又好的孩子身体却不好,心脏问题就像个□□一样,说不定某天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也是让人各种担惊受怕,惋惜无奈。 多愁善感起来,他心情越发忧郁,所剩无几的那圈头发似乎又跟着掉了不少,连接下来的数学题他也懒得再找人回答了,自己就径直往下讲…… 立秋以后,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早上赵□□还以为今天会有雨,怕降温,非让陈央穿上了毛衣,还在他书包里塞了把伞。 这会儿乌云开始稀薄,阳光很轻易就从云层里刺穿出来,竟然是难得的艳阳高照。 阳光投在窗户的铝合金表面,反射出刺眼的亮白色,陈央微眯下眼,很喜欢这种因靠近炽烈而被温暖的感觉。 他手撑在颊边,余光只用稍微后斜,就能看到吊儿郎当靠在走廊上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几乎和他同款的短发在额前滑下来一部分,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 陈央收回余光,想起她刚才的那句‘人家都不觉得可惜,我可惜什么呀?’ 不禁撇了下嘴,觉得陆绵这个人,简直太差劲了! 明明没心没肺的是她,毫不在意的也是她,现在她倒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当初是谁刚认识就上来又亲又抱,又是谁指天对地的发誓会永远保护他的? 现在嫌弃他阴郁冷漠,黑暗可怕…… 陈央缓缓调整呼吸,尽可能忽略掉那丝委屈的情绪,却又意气用事的想,早知今日这么不尴不尬,倒不如当年就那么一直冷淡下去,让她知难而退离自己远远的。 反正没遇上她之前,没有朋友他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虽然他现在不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陆绵确实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他小时候极其内向,甚至有点轻微自闭,因为先心病的缘故,在原来的幼儿园被老师各种照顾,和小朋友们的交际玩闹中是重点保护对象,大多数游戏活动也都不能参加,久而久之,他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 后来遇到陆绵,虽然刚开始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态度,不过陈央除了觉得她有点笨之外,其实内心一点都不讨厌她。 他的冷淡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过分热情的家伙,他有些被吓到,茫然无措,不怎么适应,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和陆绵第一次说话,还是在认识了她半个多月以后。 他转校到陆绵同一所幼儿园,因为相同的原因,他又被小心保护起来,他自己的性格也有问题,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哪怕有主动和他搭话的小朋友,他也不理不睬,最后重蹈覆辙,依旧没有朋友。 唯一和他稍微熟稔一点的就是陆绵,不管他的态度如何,陆绵始终热心不减地围着他打转儿。 整天‘萌萌妹妹,萌萌妹妹’喋喋不休地跟他讨论各种趣事,各种话题,即使他不给回应也乐此不疲。 事情的转机,是某个中午午睡结束之后。 陈央醒来发现……他尿床了! 不仅尿湿了自己,还把非赖着和他睡一个小床的陆绵也尿湿了…… 小陆绵揉揉眼,爬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问他:“萌萌妹妹,你是不是尿床了?” 陈萌萌拽着被子,小脸憋得通红,难堪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终于嘴硬着挤出了两个字—— “没有!” 陆绵被他那副‘小媳妇儿’样给萌住了,只愣了一瞬便慷慨道:“哦,那就是我尿的,对不起,把你裤子也弄湿了。” 后来陆绵因为尿床被老师说了一顿,她换了裤子,发现陈央没有带备用的,于是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条给他。 陈央纳闷:“你怎么……带那么多裤子?” “因为我是尿床精啊,老师们都这么说。”陆绵毫不在意的答,还笑得挺得意,仿佛尿床是件多么光荣的事。 “……谢谢!” 陈央别别扭扭的小声感激,不知道是谢她的裤子,还是谢她心照不宣地帮他顶缸。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听那帮女生说了,原来杨帆是和别人吵架闹翻了才找她当这个队长的。 原来自己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有多伤心倒谈不上,就是有种被人轻看了的受挫感,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但真当别人这么差别对待的时候,也还是很郁闷的。 陈央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就看到一坨‘不明物体’瘫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对着明月星空长吁短叹。 他走到长椅旁边,看着不远处遮掩在柳树枝里的路灯,略微有些讥讽的说:“我没告诉叔叔阿姨你早恋的事,放心回去吧。” 话音刚落,眼前‘不明物体’仿佛被谁揪了一下尾巴似的,‘咻’地一声坐了起来,疾声辩驳:“谁早恋了,陈央你话可不能乱说啊?” “哦?” 陈央把目光从远处淡淡收了回来,不辨喜怒的反问:“不是杨帆骑车送你回来的?” 陆绵终于聪明了一次,知道反将一军道:“骑车送我回来就是早恋吗,那我初中就开始骑车载你呢,咱俩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陈央不甘地抿了下唇,竟然也有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46.第46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每每想起儿时, 总要感慨一番她的萌萌妹妹,乖巧听话,软糯可爱,真心叫人怀念啊!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其实是个男孩儿,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也不像现在这么恶劣。 她和陈央,如果要说, 就要从五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 陈思远因为工作调动,带着妻子赵明惠, 儿子陈央搬到了陆家对面, 陆清河与刘静夫妇向来都是爽朗热情的人,两家认识没几天就熟络起来了。 看着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家长就喜欢问出生日期, 结果一对, 陆绵刚好比陈央大了一百天。 陆绵记得第一次看见陈央, 是个冬天。 当时他穿了件很厚的黄色羽绒服, 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 半张脸也缩在衣领子下面,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头上还戴了顶黑色毛绒帽子, 帽子顶端坠着个小棉球, 走起路来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 像个憨实笨拙的胖企鹅,可爱极了! 想想也是奇怪,五岁的小孩儿,记忆力明明不会那么强大,可陆绵就是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每个细节。 甚至连掉在他睫毛上的那片雪花是怎么融化的,仿佛都经过了慢镜头处理,历历在目。 那时的陈央没有陆绵高,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浓密纤长的睫毛,眼尾狭长略微下垂,看着格外无辜,并不怯懦,但非常惹人怜爱。 陆绵从小就是这一带小区里的孩子王,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秀气可爱的小漂亮搬到她家对面,别提多高兴了! 又听说自己比他大,立刻像个大姐姐一样主动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岁的陆绵认为,能漂亮成这样的,根本就不用去问性别了,绝对是女孩无疑。 而大人们只当是个童言无忌的笑话,也并没有认真去解释,反而开玩笑似的将错就错地回答:“‘她’叫萌萌,不爱说话,身体也不好,绵绵以后要好好保护萌萌妹妹哟?” 这么被委以重任,陆绵一下子责任感爆棚,拍着小胸脯保证:“萌萌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以后一定把你当公主一样保护!” 说完觉得小萌萌简直越看越可爱,那娇滴滴的样子小小的激发了一下她不成熟的母爱,于是特热情地给了萌萌一个拥抱。 并且顺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四个大人哄然而笑,陆绵不懂他们笑什么,却也傻乎乎跟着咧嘴。 小陈央皱皱眉,觉得这个新邻居有点缺心眼儿…… … 陆绵从前门进的教室,看到陈央正从教室后面那边走过来,心知他是把那袋零食扔到后面垃圾桶了。 她也有点气恼了,坐回到座位上,从位子里拿书,噼里啪啦动静大得吓人。 同桌纪妍春瞟了一眼随后进来的班主任老师,再看看这刚落座的两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陆绵,悄声问:“怎么了,吃□□啦?” 陆绵也看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他没注意这边,朝前面一排斜对角靠窗位置的那个人努努嘴,不言自明。 纪妍春睨了一眼自己前桌的背影,无声‘啧’了下,摇头表示:“我说绵儿啊,多好的青梅竹马被你处成这样,良缘变孽缘啊,都不心痛不可惜吗?” 陆绵也学着她无声扯了扯嘴角,再次朝前面那个背影努一努嘴:“嘁,人家都不觉得可惜,我可惜什么呀?” 她稍稍扬高了一点声音,存心想让前面的人听见。 结果前面的人毫无反应,反倒是班主任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截粉笔扔向这边,正中陆绵额角,几乎是厉声疾呼的教训她:“陆绵,你是中午睡多了精力过剩还是怎么着,数学成绩都烂成什么样儿了,上课还不认真听?” “站起来!”他用教鞭把讲台拍出‘哐’的一声响,再指指陆绵:“我刚才讲的那一题,你来说说答案。” 班主任原名李光荣,授课数学,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因为地中海式的发型,被学生们私下里很写实地称为‘周围有’! 他是迎江一中出了名的厉害角色,素有‘微微(围围)一声吼,迎江一中抖三抖’的说法。 不过陆绵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早已在各科多任授课老师的钉嘴铁舌之下锻炼得皮糙肉厚,没脸没皮。 她懒洋洋站起来,破罐子破摔地连书都不带看,信口开河道:“X=3!” 话音刚落,全班哗然大笑。 ‘周围有’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气得差点跳起来:“什么X=3,这题让你求椭圆的离心率……” 忽又觉得自己纯粹多费口舌,干脆教鞭一挥,命令陆绵:“不听去外面给我站着!” 陆绵正在气头上,浑不在意地耸耸肩,一甩头就从后门出了教室。 她坐的地方本就在后排靠近后门的位置,一个左转,再顺手带门,别提多潇洒利落! “简直不想好了!” ‘周围有’又被她这走路带风,求之不得出去罚站的姿态气着了,把教鞭哐当一声扔到讲台上。 忽地视线一转,瞥到前面一排临窗而坐的陈央,刹那间就跟变脸似的,面色当即就缓和了下来,嗓音也十分温和地叫他:“陈央啊,你回去跟她父母说一下,就说陆绵成天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让家长配合老师管管。” 被点名的陈央思绪稍稍回来了片刻,朝讲台点点头,寡言少语的只说了一个:“好。” 他乖巧温顺的样子让‘周围有’十分受用,心里直感慨,同是门对门的邻居,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一时间又想起偏偏这个听话省心成绩又好的孩子身体却不好,心脏问题就像个□□一样,说不定某天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也是让人各种担惊受怕,惋惜无奈。 多愁善感起来,他心情越发忧郁,所剩无几的那圈头发似乎又跟着掉了不少,连接下来的数学题他也懒得再找人回答了,自己就径直往下讲…… 立秋以后,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早上赵□□还以为今天会有雨,怕降温,非让陈央穿上了毛衣,还在他书包里塞了把伞。 这会儿乌云开始稀薄,阳光很轻易就从云层里刺穿出来,竟然是难得的艳阳高照。 阳光投在窗户的铝合金表面,反射出刺眼的亮白色,陈央微眯下眼,很喜欢这种因靠近炽烈而被温暖的感觉。 他手撑在颊边,余光只用稍微后斜,就能看到吊儿郎当靠在走廊上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几乎和他同款的短发在额前滑下来一部分,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 陈央收回余光,想起她刚才的那句‘人家都不觉得可惜,我可惜什么呀?’ 不禁撇了下嘴,觉得陆绵这个人,简直太差劲了! 明明没心没肺的是她,毫不在意的也是她,现在她倒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当初是谁刚认识就上来又亲又抱,又是谁指天对地的发誓会永远保护他的? 现在嫌弃他阴郁冷漠,黑暗可怕…… 陈央缓缓调整呼吸,尽可能忽略掉那丝委屈的情绪,却又意气用事的想,早知今日这么不尴不尬,倒不如当年就那么一直冷淡下去,让她知难而退离自己远远的。 反正没遇上她之前,没有朋友他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虽然他现在不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陆绵确实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他小时候极其内向,甚至有点轻微自闭,因为先心病的缘故,在原来的幼儿园被老师各种照顾,和小朋友们的交际玩闹中是重点保护对象,大多数游戏活动也都不能参加,久而久之,他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 后来遇到陆绵,虽然刚开始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态度,不过陈央除了觉得她有点笨之外,其实内心一点都不讨厌她。 他的冷淡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过分热情的家伙,他有些被吓到,茫然无措,不怎么适应,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和陆绵第一次说话,还是在认识了她半个多月以后。 他转校到陆绵同一所幼儿园,因为相同的原因,他又被小心保护起来,他自己的性格也有问题,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哪怕有主动和他搭话的小朋友,他也不理不睬,最后重蹈覆辙,依旧没有朋友。 唯一和他稍微熟稔一点的就是陆绵,不管他的态度如何,陆绵始终热心不减地围着他打转儿。 整天‘萌萌妹妹,萌萌妹妹’喋喋不休地跟他讨论各种趣事,各种话题,即使他不给回应也乐此不疲。 事情的转机,是某个中午午睡结束之后。 陈央醒来发现……他尿床了! 不仅尿湿了自己,还把非赖着和他睡一个小床的陆绵也尿湿了…… 小陆绵揉揉眼,爬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问他:“萌萌妹妹,你是不是尿床了?” 陈萌萌拽着被子,小脸憋得通红,难堪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终于嘴硬着挤出了两个字—— “没有!” 陆绵被他那副‘小媳妇儿’样给萌住了,只愣了一瞬便慷慨道:“哦,那就是我尿的,对不起,把你裤子也弄湿了。” 后来陆绵因为尿床被老师说了一顿,她换了裤子,发现陈央没有带备用的,于是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条给他。 陈央纳闷:“你怎么……带那么多裤子?” “因为我是尿床精啊,老师们都这么说。”陆绵毫不在意的答,还笑得挺得意,仿佛尿床是件多么光荣的事。 “……谢谢!” 陈央别别扭扭的小声感激,不知道是谢她的裤子,还是谢她心照不宣地帮他顶缸。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听那帮女生说了,原来杨帆是和别人吵架闹翻了才找她当这个队长的。 原来自己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有多伤心倒谈不上,就是有种被人轻看了的受挫感,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但真当别人这么差别对待的时候,也还是很郁闷的。 陈央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就看到一坨‘不明物体’瘫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对着明月星空长吁短叹。 他走到长椅旁边,看着不远处遮掩在柳树枝里的路灯,略微有些讥讽的说:“我没告诉叔叔阿姨你早恋的事,放心回去吧。” 话音刚落,眼前‘不明物体’仿佛被谁揪了一下尾巴似的,‘咻’地一声坐了起来,疾声辩驳:“谁早恋了,陈央你话可不能乱说啊?” “哦?” 陈央把目光从远处淡淡收了回来,不辨喜怒的反问:“不是杨帆骑车送你回来的?” 陆绵终于聪明了一次,知道反将一军道:“骑车送我回来就是早恋吗,那我初中就开始骑车载你呢,咱俩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陈央不甘地抿了下唇,竟然也有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47.第47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意外莫名地抬了下眼, 一个齐耳短发,一个长马尾。 蓝白色的校服都很整齐规矩地穿在身上,连拉链都十分保守地拉到了锁骨以上,很陌生的两张面孔, 怯生生的, 一看就是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有什么事吗?” 陆绵将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拉紧了一些,各扫了他们一眼, 脸上的笑容还算和善。 齐耳短发的女生顺势推了一把长马尾, 长马尾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随即回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干净清新的粉色信封,羞赧怯懦地伸到陆绵面前,深深瞟了她一眼,还没说话, 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干嘛?” 陆绵一头雾水,一时没看懂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下意识退了一个台阶。 等那波惊愕缓过劲儿, 又厚脸皮地露出些许玩味儿, 她跨回原来的台阶,接过长马尾递来的信, 拿在手里正反面看了看, 略略扬起笑, 故意坏心眼儿地调侃:“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是女生!” 说完证明似的翘起兰花指,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很夸张地挤了挤稍显平坦的胸部,最后朝长马尾眨眨眼,笑得像个女流氓。 “……” 长马尾被她豪放的动作刺激得脸更红了,抿了抿唇想解释什么,却羞得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齐耳短发替她着急,索性把人往旁边一拉,替她解释道:“学姐,你误会了,我们是想请你帮忙把这封信转交给……陈央学长,听说你和他是邻居,两家就住对门,关系很好……” 说到一半她呼吸略显急促地停顿下来,也开始涨红了脸。 她不敢去看陆绵的表情,最后豁出去地把头一低,弯下腰,激动又诚恳地说:“学姐,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朋友……真的很喜欢陈央学长!” 说着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哦’了一声,又说:“我们也是听说学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热心肠,所以才过来想请你帮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零食,眼疾手快地塞进陆绵卫衣口袋里,搞得像是正在进行什么不正当交易一般,低声央求:“学姐,你就通融通融……” “啧……”陆绵摩挲着下巴点点头,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一点也不意外,这种信,从初中开始,陈央三天两头就能收到厚厚一沓。 她在旁边看了许多年,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继续逗俩女生:“搞半天情书不是给我的……是给陈央的啊?” 紧接着她又十分好奇地凑近长马尾,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啊,好好的,你们怎么都这么想不开,要去喜欢陈央那个矫情鬼呢?” 俩女生闻言一愣,惊起抬头,似乎都是陈央的死忠粉,杀气腾腾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陆绵飞过来。 “呃……” 陆绵被她们凶得稍稍后仰了下脖子,立马示弱地举手投降,但嘴里还是不甘地辩驳道:“不可否认他模样是好,成绩也特别棒,可……咱们实话实说,他的脾气,是不是太差了?” “不对不对。”她停顿想了一下,又改口:“应该是说性格太闷了,大概一学期都说不了几句话,冷漠高傲,阴郁面瘫,这样的人你压根都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觉得很黑暗很可怕么?再说了……” 说到兴起,对面锋利如刀的眼神已经阻止不了她了,她继续道:“虽然他的心脏病全校人尽 皆知,但你们真的认真了解过他这个病吗?” 如此一问,长马尾和齐耳短发面色微变,狐疑地相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陆绵,很诚实的摇头。 见俩女生已经开始改变态度,陆绵竖起食指,有模有样的给她们解说:“先天性心脏病,是很严重危险的一种疾病,如果不及时做手术,会影响人的寿命,但即使手术,风险依然很大,不能激烈运动,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如果真的恋爱了,他估计连牵手打啵儿这种刺激都经受不住,更别提结婚生小孩儿了!” “这……这么严重啊?” 长马尾瞪圆了眼轻呼,忽然意识自己有些过激,脸颊一红,又赧然着不说话了。 陆绵又啧了一声:“我骗你干嘛?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对他的病情了解得再清楚不过,这是他妈妈亲口跟我妈说的。” 就在俩女生被这个内幕消息冲击得回不来神的时候,预备铃声响了起来,陆绵又把信拿手里扇了扇,问俩女生:“该说的都说了,那这信还送不送了?” “我……”长马尾开始犹豫,拿不定主意地又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齐耳短发。 齐耳短发轻微怼了一下她的腰,抿唇皱眉,微微晃了一下脑袋,长马尾了然,立刻有了定夺。 她缓缓从陆绵手里抽回那封信,因为退缩,脸上浮现一丝难堪:“……我……我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所谓的喜欢根本不够成熟,我……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谢谢学姐,我们回去上课了,学姐再见!” 说完拉着她朋友一起头也不回地冲下楼,陆绵看着他们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一楼的拐角,默然了好一会儿才咂咂嘴自言自语道:“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确实不够成熟!” 她颇感无趣地伸了个懒腰,继续往二楼走,边走边把卫衣帽子罩在头上,将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解下来穿上,再把帽子拂下来。 穿好衣服,刚从拐角转过来,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寒冰如霜的眸子! 要死!! 陆绵暗暗叫道。 男生双手抱胸地靠在墙边,慵懒惬意,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她刚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的那些话,该不会全被听个正着了吧? 陆绵谨慎地瞟了他一眼。 才注意到他今天在校服里面搭了件烟灰色的高领毛衣,把本就苍白的一张脸映衬得更加娇弱可欺,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吹重了就能把他变成透明色。 这才十月中旬呢,他就穿上了毛衣,并且很怕冷似的,半张脸都埋在毛衣领子里,只余一双澄澈剔透的眼眸和半截高挺的鼻梁露在外面,配上垂在眼睫上方半寸的清爽短发,那种乖乖巧巧小可怜的模样又出来了。 陆绵心尖一软,想起他小时候,差一点就习惯性摸他脑袋了,可忽然想起如今他们越来越疏离的关系,又生生忍住。 “预备铃都响了,不回去上课?” 陆绵盯着他半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抖了抖衣领将拉链拉好,脸上挂起心虚的假笑,准备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从他面前走过。 谁知才跨了一步,旁边的人伸出手臂拦住去路,手掌摊开放在离她鼻尖只有两厘米的地方。 “拿来!” 陈央的嗓音比他的眼神还冷,一出口,刚才那种乖巧的气质立刻消失不见。 陆绵向上一瞥,心里颇为憋屈的想:这小子怎么好像又长个儿了,不是说心脏病患者多少都会有点发育不良么? 她瞪圆了眼睛眨了眨,尽量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迷茫表情演绎得极为逼真:“拿什么?” 陈央斜睨一眼,也懒得跟她多说废话,直接上来‘呲’的一声拉开她的校服拉链,纤长的食指伸进卫衣口袋勾住里面的零食袋子,一点一点将它扯了出来,挑在指尖晃了晃。 “赃物!” 他清冷鄙夷地吐出两个字,嘲讽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一双眼睛有多漂亮,陆绵时常愤愤不平,一个男生,怎么能生出那么一双干净清澈还水灵灵的桃花眼? 害她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那个审美都还没有健全成熟的年纪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而且也正是因为他这双出奇漂亮的眼睛,让陆绵年幼的认知曾经出现过一丢丢偏差…… 不过有一点陆绵又十分遗憾。 陈央长大以后,总喜欢用这双水灵灵的眼睛朝她翻白眼,以此来表示他的不屑、鄙夷、漠然、轻蔑等各种负面情绪。 简直暴殄天物! 陆绵怔怔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背影即将闪进教室,真正的上课铃打响了,她回过神,低头看一眼自己衣襟大敞,实在不能忍受这种被人扫荡过的凌乱,双手一拢衣襟,屈辱得咬牙切齿—— “陈萌萌,你的举动太不尊重女性啦!!” 她和陈央,如果要说,就要从五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陈思远因为工作调动,带着妻子赵明惠,儿子陈央搬到了陆家对面,陆清河与刘静夫妇向来都是爽朗热情的人,两家认识没几天就熟络起来了。 看着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家长就喜欢问出生日期,结果一对,陆绵刚好比陈央大了一百天。 陆绵记得第一次看见陈央,是个冬天。 当时他穿了件很厚的黄色羽绒服,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半张脸也缩在衣领子下面,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顶黑色毛绒帽子,帽子顶端坠着个小棉球,走起路来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 像个憨实笨拙的胖企鹅,可爱极了! 想想也是奇怪,五岁的小孩儿,记忆力明明不会那么强大,可陆绵就是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每个细节。 甚至连掉在他睫毛上的那片雪花是怎么融化的,仿佛都经过了慢镜头处理,历历在目。 那时的陈央没有陆绵高,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浓密纤长的睫毛,眼尾狭长略微下垂,看着格外无辜,并不怯懦,但非常惹人怜爱。 陆绵从小就是这一带小区里的孩子王,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秀气可爱的小漂亮搬到她家对面,别提多高兴了! 又听说自己比他大,立刻像个大姐姐一样主动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岁的陆绵认为,能漂亮成这样的,根本就不用去问性别了,绝对是女孩无疑。 而大人们只当是个童言无忌的笑话,也并没有认真去解释,反而开玩笑似的将错就错地回答:“‘她’叫萌萌,不爱说话,身体也不好,绵绵以后要好好保护萌萌妹妹哟?” 这么被委以重任,陆绵一下子责任感爆棚,拍着小胸脯保证:“萌萌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以后一定把你当公主一样保护!” 说完觉得小萌萌简直越看越可爱,那娇滴滴的样子小小的激发了一下她不成熟的母爱,于是特热情地给了萌萌一个拥抱。 并且顺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四个大人哄然而笑,陆绵不懂他们笑什么,却也傻乎乎跟着咧嘴。 小陈央皱皱眉,觉得这个新邻居有点缺心眼儿…… … 陆绵从前门进的教室,看到陈央正从教室后面那边走过来,心知他是把那袋零食扔到后面垃圾桶了。 她也有点气恼了,坐回到座位上,从位子里拿书,噼里啪啦动静大得吓人。 同桌纪妍春瞟了一眼随后进来的班主任老师,再看看这刚落座的两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陆绵,悄声问:“怎么了,吃□□啦?” 陆绵也看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他没注意这边,朝前面一排斜对角靠窗位置的那个人努努嘴,不言自明。 47.第47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意外莫名地抬了下眼, 一个齐耳短发,一个长马尾。 蓝白色的校服都很整齐规矩地穿在身上,连拉链都十分保守地拉到了锁骨以上,很陌生的两张面孔, 怯生生的, 一看就是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有什么事吗?” 陆绵将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拉紧了一些,各扫了他们一眼, 脸上的笑容还算和善。 齐耳短发的女生顺势推了一把长马尾, 长马尾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随即回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干净清新的粉色信封,羞赧怯懦地伸到陆绵面前,深深瞟了她一眼,还没说话, 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干嘛?” 陆绵一头雾水,一时没看懂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下意识退了一个台阶。 等那波惊愕缓过劲儿, 又厚脸皮地露出些许玩味儿, 她跨回原来的台阶,接过长马尾递来的信, 拿在手里正反面看了看, 略略扬起笑, 故意坏心眼儿地调侃:“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是女生!” 说完证明似的翘起兰花指,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很夸张地挤了挤稍显平坦的胸部,最后朝长马尾眨眨眼,笑得像个女流氓。 “……” 长马尾被她豪放的动作刺激得脸更红了,抿了抿唇想解释什么,却羞得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齐耳短发替她着急,索性把人往旁边一拉,替她解释道:“学姐,你误会了,我们是想请你帮忙把这封信转交给……陈央学长,听说你和他是邻居,两家就住对门,关系很好……” 说到一半她呼吸略显急促地停顿下来,也开始涨红了脸。 她不敢去看陆绵的表情,最后豁出去地把头一低,弯下腰,激动又诚恳地说:“学姐,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朋友……真的很喜欢陈央学长!” 说着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哦’了一声,又说:“我们也是听说学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热心肠,所以才过来想请你帮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零食,眼疾手快地塞进陆绵卫衣口袋里,搞得像是正在进行什么不正当交易一般,低声央求:“学姐,你就通融通融……” “啧……”陆绵摩挲着下巴点点头,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一点也不意外,这种信,从初中开始,陈央三天两头就能收到厚厚一沓。 她在旁边看了许多年,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继续逗俩女生:“搞半天情书不是给我的……是给陈央的啊?” 紧接着她又十分好奇地凑近长马尾,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啊,好好的,你们怎么都这么想不开,要去喜欢陈央那个矫情鬼呢?” 俩女生闻言一愣,惊起抬头,似乎都是陈央的死忠粉,杀气腾腾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陆绵飞过来。 “呃……” 陆绵被她们凶得稍稍后仰了下脖子,立马示弱地举手投降,但嘴里还是不甘地辩驳道:“不可否认他模样是好,成绩也特别棒,可……咱们实话实说,他的脾气,是不是太差了?” “不对不对。”她停顿想了一下,又改口:“应该是说性格太闷了,大概一学期都说不了几句话,冷漠高傲,阴郁面瘫,这样的人你压根都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觉得很黑暗很可怕么?再说了……” 说到兴起,对面锋利如刀的眼神已经阻止不了她了,她继续道:“虽然他的心脏病全校人尽 皆知,但你们真的认真了解过他这个病吗?” 如此一问,长马尾和齐耳短发面色微变,狐疑地相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陆绵,很诚实的摇头。 见俩女生已经开始改变态度,陆绵竖起食指,有模有样的给她们解说:“先天性心脏病,是很严重危险的一种疾病,如果不及时做手术,会影响人的寿命,但即使手术,风险依然很大,不能激烈运动,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如果真的恋爱了,他估计连牵手打啵儿这种刺激都经受不住,更别提结婚生小孩儿了!” “这……这么严重啊?” 长马尾瞪圆了眼轻呼,忽然意识自己有些过激,脸颊一红,又赧然着不说话了。 陆绵又啧了一声:“我骗你干嘛?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对他的病情了解得再清楚不过,这是他妈妈亲口跟我妈说的。” 就在俩女生被这个内幕消息冲击得回不来神的时候,预备铃声响了起来,陆绵又把信拿手里扇了扇,问俩女生:“该说的都说了,那这信还送不送了?” “我……”长马尾开始犹豫,拿不定主意地又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齐耳短发。 齐耳短发轻微怼了一下她的腰,抿唇皱眉,微微晃了一下脑袋,长马尾了然,立刻有了定夺。 她缓缓从陆绵手里抽回那封信,因为退缩,脸上浮现一丝难堪:“……我……我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所谓的喜欢根本不够成熟,我……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谢谢学姐,我们回去上课了,学姐再见!” 说完拉着她朋友一起头也不回地冲下楼,陆绵看着他们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一楼的拐角,默然了好一会儿才咂咂嘴自言自语道:“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确实不够成熟!” 她颇感无趣地伸了个懒腰,继续往二楼走,边走边把卫衣帽子罩在头上,将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解下来穿上,再把帽子拂下来。 穿好衣服,刚从拐角转过来,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寒冰如霜的眸子! 要死!! 陆绵暗暗叫道。 男生双手抱胸地靠在墙边,慵懒惬意,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她刚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的那些话,该不会全被听个正着了吧? 陆绵谨慎地瞟了他一眼。 才注意到他今天在校服里面搭了件烟灰色的高领毛衣,把本就苍白的一张脸映衬得更加娇弱可欺,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吹重了就能把他变成透明色。 这才十月中旬呢,他就穿上了毛衣,并且很怕冷似的,半张脸都埋在毛衣领子里,只余一双澄澈剔透的眼眸和半截高挺的鼻梁露在外面,配上垂在眼睫上方半寸的清爽短发,那种乖乖巧巧小可怜的模样又出来了。 陆绵心尖一软,想起他小时候,差一点就习惯性摸他脑袋了,可忽然想起如今他们越来越疏离的关系,又生生忍住。 “预备铃都响了,不回去上课?” 陆绵盯着他半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抖了抖衣领将拉链拉好,脸上挂起心虚的假笑,准备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从他面前走过。 谁知才跨了一步,旁边的人伸出手臂拦住去路,手掌摊开放在离她鼻尖只有两厘米的地方。 “拿来!” 陈央的嗓音比他的眼神还冷,一出口,刚才那种乖巧的气质立刻消失不见。 陆绵向上一瞥,心里颇为憋屈的想:这小子怎么好像又长个儿了,不是说心脏病患者多少都会有点发育不良么? 她瞪圆了眼睛眨了眨,尽量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迷茫表情演绎得极为逼真:“拿什么?” 陈央斜睨一眼,也懒得跟她多说废话,直接上来‘呲’的一声拉开她的校服拉链,纤长的食指伸进卫衣口袋勾住里面的零食袋子,一点一点将它扯了出来,挑在指尖晃了晃。 “赃物!” 他清冷鄙夷地吐出两个字,嘲讽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一双眼睛有多漂亮,陆绵时常愤愤不平,一个男生,怎么能生出那么一双干净清澈还水灵灵的桃花眼? 害她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那个审美都还没有健全成熟的年纪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而且也正是因为他这双出奇漂亮的眼睛,让陆绵年幼的认知曾经出现过一丢丢偏差…… 不过有一点陆绵又十分遗憾。 陈央长大以后,总喜欢用这双水灵灵的眼睛朝她翻白眼,以此来表示他的不屑、鄙夷、漠然、轻蔑等各种负面情绪。 简直暴殄天物! 陆绵怔怔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背影即将闪进教室,真正的上课铃打响了,她回过神,低头看一眼自己衣襟大敞,实在不能忍受这种被人扫荡过的凌乱,双手一拢衣襟,屈辱得咬牙切齿—— “陈萌萌,你的举动太不尊重女性啦!!” 她和陈央,如果要说,就要从五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陈思远因为工作调动,带着妻子赵明惠,儿子陈央搬到了陆家对面,陆清河与刘静夫妇向来都是爽朗热情的人,两家认识没几天就熟络起来了。 看着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家长就喜欢问出生日期,结果一对,陆绵刚好比陈央大了一百天。 陆绵记得第一次看见陈央,是个冬天。 当时他穿了件很厚的黄色羽绒服,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半张脸也缩在衣领子下面,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顶黑色毛绒帽子,帽子顶端坠着个小棉球,走起路来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 像个憨实笨拙的胖企鹅,可爱极了! 想想也是奇怪,五岁的小孩儿,记忆力明明不会那么强大,可陆绵就是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每个细节。 甚至连掉在他睫毛上的那片雪花是怎么融化的,仿佛都经过了慢镜头处理,历历在目。 那时的陈央没有陆绵高,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浓密纤长的睫毛,眼尾狭长略微下垂,看着格外无辜,并不怯懦,但非常惹人怜爱。 陆绵从小就是这一带小区里的孩子王,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秀气可爱的小漂亮搬到她家对面,别提多高兴了! 又听说自己比他大,立刻像个大姐姐一样主动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岁的陆绵认为,能漂亮成这样的,根本就不用去问性别了,绝对是女孩无疑。 而大人们只当是个童言无忌的笑话,也并没有认真去解释,反而开玩笑似的将错就错地回答:“‘她’叫萌萌,不爱说话,身体也不好,绵绵以后要好好保护萌萌妹妹哟?” 这么被委以重任,陆绵一下子责任感爆棚,拍着小胸脯保证:“萌萌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以后一定把你当公主一样保护!” 说完觉得小萌萌简直越看越可爱,那娇滴滴的样子小小的激发了一下她不成熟的母爱,于是特热情地给了萌萌一个拥抱。 并且顺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四个大人哄然而笑,陆绵不懂他们笑什么,却也傻乎乎跟着咧嘴。 小陈央皱皱眉,觉得这个新邻居有点缺心眼儿…… … 陆绵从前门进的教室,看到陈央正从教室后面那边走过来,心知他是把那袋零食扔到后面垃圾桶了。 她也有点气恼了,坐回到座位上,从位子里拿书,噼里啪啦动静大得吓人。 同桌纪妍春瞟了一眼随后进来的班主任老师,再看看这刚落座的两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陆绵,悄声问:“怎么了,吃□□啦?” 陆绵也看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他没注意这边,朝前面一排斜对角靠窗位置的那个人努努嘴,不言自明。 48.第48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能解出这道题, 出乎‘周围有’的意料。 不过她之前磨磨蹭蹭那么久, 而且卷子上的猫腻他也不知道, 还真以为是她突然开窍想起了套用的公式呢。 “这不是会做吗,怎么考试的时候就想不起公式来?”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依然不怎么好,但眼里已然有了一丝欣慰。 接着又瞟到了陈央的空座位,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陆绵说:“你呀,其实脑子不笨,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你说你有陈央这么一个现成的老师,别人讨都讨不来的资源, 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多问问他呢?” 陆绵不说话,佯装被训得无辜地眨了眨眼,‘周围有’看了看她这幅样子,也没许多时间在课堂上同她浪费,终于挥挥手放行:“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座位上坐好, 陆绵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这个时候可不敢再趴下了, 于是从桌肚子里又把另一张卷子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 这一张后面的大题也全都做好, 写了标注。 她不由自主地抬眸, 视线落在那个空荡的座位上久久收不回来。想象一下他改到自己这两张卷子的时候, 那种微皱眉头嫌弃又无奈的样子。 不知怎么了, 突然还挺想他的。 偷偷拿出手机,藏到座位底下给他发了条短信: 等了一会儿,那边回: 陆绵不禁莞尔,又问: 陆绵还待再回,那边很快又来了一条: 陆绵听话地收起手机,撇撇嘴,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跟个老头子似的? 就这么又混过了一下午,放学铃声打响,陆绵积极得犹如脱缰野马,第一个冲出教室,赶到家一看时间,竟比平时快了半个小时,甚至比陆锦还要早几分钟。 陆锦直言不讳的惊讶:“姐,今天怎么没出去鬼混啊?” 陆绵又用她‘沙包大的拳头’恐吓:“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 “妈——”陆绵还没靠近他,这家伙就扯开了嗓子告状:“我姐又用武力欺负弱小!” 陆绵紧追上来拧住他的耳朵,另一只手拍了下他背上雄厚的肥肉,五年级的小子,身高也才到她肩膀,体重居然超过了她二十斤:“就你这一百一的玩意儿还弱小?” “我这是虚胖!” 陆锦把自己耳朵从陆绵手里解救出来,义正言辞地纠正她。 两个都不省心,在客厅里吵吵闹闹,刘静忍不住从厨房里出来,皱眉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能不能给我安生点儿?整天就只听到我们家跟拆房子似的。” 她又指指门口:“你再看看人家央央,回来就做作业,又懂事成绩又好,你们哪怕有人家一半我也供个菩萨烧高香了!” 姐弟俩突然被训得灰头土脸,无言反驳,只能对视一眼暂时休战,识时务的保持沉默。 见两人安静了,刘静这才从厨房提了一个绿色的包装盒,对他们说:“舅舅寄的大闸蟹,给你慧姨送一盒,让央央也尝尝。” 陆绵舅舅是做水产生意的,每年秋天,一到吃蟹的季节总会寄来两盒,刘静也习惯性会给陈央家送一盒。 “妈,我们今晚吃螃蟹呀?”一说到吃,陆锦两眼放光。 陆绵存心打击道:“螃蟹胆固醇高,你都这么胖了,不能吃。” 陆锦完全不受影响,还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接过刘静手里的盒子,殷勤道:“我去送给陈央哥哥,你不许我吃,我晚上就在陈央哥哥家吃。” 说着就拎着盒子要去对面,陆绵也想看看陈央现在什么情况,于是也跟着过去了。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赵明惠也在厨房忙活。 接过陆绵的盒子,笑着道了谢,不过脸上还是一层挥之不去的忧郁之色,笑容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陆绵心里顿时也不怎么好受,担忧的问:“惠姨,陈央没事吧?” “他不会有事的!” 赵明惠说得坚定不移,有几分强势,仿佛用这种口吻就能真的由她决定一样。 陆绵讪讪地附和了一声,默默从厨房里退出来。 看到她正往陈央房间走,赵明惠又在后面提醒道:“你别和陈央聊太久,他中午没睡,精神不怎么好。” 陆绵顿了下,回头温顺地“哦”了一声。 她知道赵明惠不是很喜欢她,从小时候害陈央发病那次之后,对她就有种不着痕迹的防备,还有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 和陈央的冷淡不同,陈央对她再冷,她也知道,他打心眼儿里还是认她这个朋友的,只要肯卖力的去哄,去讨好耍赖皮,他总会好。 而赵明惠不一样,她是真的在嫌弃自己,在害怕自己,在有意无意的将她和陈央隔开来,好像深怕她祸祸了陈央…… 这个认知,真是让陆绵感到挫败又沮丧。 怏怏地推开房间门,恰好听到陆锦说了一句“如隔三秋”! 她抬眸,看到一身睡衣穿着的陈央,披了件很薄的羊毛开衫坐在窗前的书桌旁。 天已经黑透了,他只开了书桌前的一盏小台灯,橘色的灯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也给他全身拢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安静,又软萌乖巧。 “什么如隔三秋?”她进来随口问道,很自然地坐到陈央的床边。 陆锦一脸坏笑,朝她扬了扬下巴:“说你咯,原来今天陈央哥哥没去上学,难怪你放学这么着急的跑回来,这不就是电视上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看你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陆绵听了脸一黑,又把拳头捏得咯吱响。 小机灵鬼见势往陈央身后缩了缩,愤愤不平地反唇相讥:“你行了吧,我也就开开玩笑你还当真了,就你这样的,除非陈央哥哥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咳咳……”一直没说话的陈央忍不住轻咳,转头问身边的小胖子:“陆锦,你是作业太少了吗?” 小胖子被问得一愣:“不……不是啊?” “那怎么满嘴浑话?”陈央稍一蹙眉,对陆锦的威慑力都是巨大的,又问他:“上次静姨给你买的练习册做完了?” 陆锦一副被老师突然抽查作业的心虚样儿,怯懦着答:“……做完了。” 陈央点头:“等下拿来我看看。” “……哦。”小胖子委屈巴巴的道。 陆绵袖手旁观看完笑话,还要落井下石:“活该!” 她幸灾乐祸抖着肩膀笑眯了眼,视线无意上移,正好与陈央看过来的眼神撞上。 向来粗心大意,根本没发现他眸中闪过的涟漪,还傻乎乎俏皮地冲他眨了下眼睛,倒是陈央,仿佛眼神也能被烫着一样,倏地一下别开视线,假意去看窗外的漆黑一片。 陆绵想,应该是灯光照他脸上了吧,让他此刻看起来格外像害羞脸红的样子。 两人僵持,陈央恐惊动父母,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并顺手带上了门,但是,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还有……” 他边说,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48.第48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能解出这道题, 出乎‘周围有’的意料。 不过她之前磨磨蹭蹭那么久, 而且卷子上的猫腻他也不知道, 还真以为是她突然开窍想起了套用的公式呢。 “这不是会做吗,怎么考试的时候就想不起公式来?”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依然不怎么好,但眼里已然有了一丝欣慰。 接着又瞟到了陈央的空座位,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陆绵说:“你呀,其实脑子不笨,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你说你有陈央这么一个现成的老师,别人讨都讨不来的资源, 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多问问他呢?” 陆绵不说话,佯装被训得无辜地眨了眨眼,‘周围有’看了看她这幅样子,也没许多时间在课堂上同她浪费,终于挥挥手放行:“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座位上坐好, 陆绵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这个时候可不敢再趴下了, 于是从桌肚子里又把另一张卷子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 这一张后面的大题也全都做好, 写了标注。 她不由自主地抬眸, 视线落在那个空荡的座位上久久收不回来。想象一下他改到自己这两张卷子的时候, 那种微皱眉头嫌弃又无奈的样子。 不知怎么了, 突然还挺想他的。 偷偷拿出手机,藏到座位底下给他发了条短信: 等了一会儿,那边回: 陆绵不禁莞尔,又问: 陆绵还待再回,那边很快又来了一条: 陆绵听话地收起手机,撇撇嘴,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跟个老头子似的? 就这么又混过了一下午,放学铃声打响,陆绵积极得犹如脱缰野马,第一个冲出教室,赶到家一看时间,竟比平时快了半个小时,甚至比陆锦还要早几分钟。 陆锦直言不讳的惊讶:“姐,今天怎么没出去鬼混啊?” 陆绵又用她‘沙包大的拳头’恐吓:“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 “妈——”陆绵还没靠近他,这家伙就扯开了嗓子告状:“我姐又用武力欺负弱小!” 陆绵紧追上来拧住他的耳朵,另一只手拍了下他背上雄厚的肥肉,五年级的小子,身高也才到她肩膀,体重居然超过了她二十斤:“就你这一百一的玩意儿还弱小?” “我这是虚胖!” 陆锦把自己耳朵从陆绵手里解救出来,义正言辞地纠正她。 两个都不省心,在客厅里吵吵闹闹,刘静忍不住从厨房里出来,皱眉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能不能给我安生点儿?整天就只听到我们家跟拆房子似的。” 她又指指门口:“你再看看人家央央,回来就做作业,又懂事成绩又好,你们哪怕有人家一半我也供个菩萨烧高香了!” 姐弟俩突然被训得灰头土脸,无言反驳,只能对视一眼暂时休战,识时务的保持沉默。 见两人安静了,刘静这才从厨房提了一个绿色的包装盒,对他们说:“舅舅寄的大闸蟹,给你慧姨送一盒,让央央也尝尝。” 陆绵舅舅是做水产生意的,每年秋天,一到吃蟹的季节总会寄来两盒,刘静也习惯性会给陈央家送一盒。 “妈,我们今晚吃螃蟹呀?”一说到吃,陆锦两眼放光。 陆绵存心打击道:“螃蟹胆固醇高,你都这么胖了,不能吃。” 陆锦完全不受影响,还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接过刘静手里的盒子,殷勤道:“我去送给陈央哥哥,你不许我吃,我晚上就在陈央哥哥家吃。” 说着就拎着盒子要去对面,陆绵也想看看陈央现在什么情况,于是也跟着过去了。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赵明惠也在厨房忙活。 接过陆绵的盒子,笑着道了谢,不过脸上还是一层挥之不去的忧郁之色,笑容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陆绵心里顿时也不怎么好受,担忧的问:“惠姨,陈央没事吧?” “他不会有事的!” 赵明惠说得坚定不移,有几分强势,仿佛用这种口吻就能真的由她决定一样。 陆绵讪讪地附和了一声,默默从厨房里退出来。 看到她正往陈央房间走,赵明惠又在后面提醒道:“你别和陈央聊太久,他中午没睡,精神不怎么好。” 陆绵顿了下,回头温顺地“哦”了一声。 她知道赵明惠不是很喜欢她,从小时候害陈央发病那次之后,对她就有种不着痕迹的防备,还有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 和陈央的冷淡不同,陈央对她再冷,她也知道,他打心眼儿里还是认她这个朋友的,只要肯卖力的去哄,去讨好耍赖皮,他总会好。 而赵明惠不一样,她是真的在嫌弃自己,在害怕自己,在有意无意的将她和陈央隔开来,好像深怕她祸祸了陈央…… 这个认知,真是让陆绵感到挫败又沮丧。 怏怏地推开房间门,恰好听到陆锦说了一句“如隔三秋”! 她抬眸,看到一身睡衣穿着的陈央,披了件很薄的羊毛开衫坐在窗前的书桌旁。 天已经黑透了,他只开了书桌前的一盏小台灯,橘色的灯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也给他全身拢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安静,又软萌乖巧。 “什么如隔三秋?”她进来随口问道,很自然地坐到陈央的床边。 陆锦一脸坏笑,朝她扬了扬下巴:“说你咯,原来今天陈央哥哥没去上学,难怪你放学这么着急的跑回来,这不就是电视上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看你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陆绵听了脸一黑,又把拳头捏得咯吱响。 小机灵鬼见势往陈央身后缩了缩,愤愤不平地反唇相讥:“你行了吧,我也就开开玩笑你还当真了,就你这样的,除非陈央哥哥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咳咳……”一直没说话的陈央忍不住轻咳,转头问身边的小胖子:“陆锦,你是作业太少了吗?” 小胖子被问得一愣:“不……不是啊?” “那怎么满嘴浑话?”陈央稍一蹙眉,对陆锦的威慑力都是巨大的,又问他:“上次静姨给你买的练习册做完了?” 陆锦一副被老师突然抽查作业的心虚样儿,怯懦着答:“……做完了。” 陈央点头:“等下拿来我看看。” “……哦。”小胖子委屈巴巴的道。 陆绵袖手旁观看完笑话,还要落井下石:“活该!” 她幸灾乐祸抖着肩膀笑眯了眼,视线无意上移,正好与陈央看过来的眼神撞上。 向来粗心大意,根本没发现他眸中闪过的涟漪,还傻乎乎俏皮地冲他眨了下眼睛,倒是陈央,仿佛眼神也能被烫着一样,倏地一下别开视线,假意去看窗外的漆黑一片。 陆绵想,应该是灯光照他脸上了吧,让他此刻看起来格外像害羞脸红的样子。 两人僵持,陈央恐惊动父母,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并顺手带上了门,但是,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还有……” 他边说,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首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发差点没被打死。 49.第49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陈央标注的没错,这种题一般都是很容易得分的典型题, 只要会背解题公式,直接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因为简单,所以总被排在大题的最前面。 陆绵记得陈央帮她加粗框住的那个公式, 低头唰唰唰地奋笔疾书, 果然很轻易就解出来了。 旁边的杨帆瞥到她那信心十足的写字速度,瞄到无限希望,立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 挑眉暗示。 陆绵心领神会, 答完卷子一折, 把那道题的位子靠近了他一些, 自己假装看后面的。 等杨帆快速抄完,又碰了她一下, 提醒她可以继续往下答了,然而陆绵泄气地一摇头。 帅不过三秒, 她好像只会做这么一道题。 杨帆:“……” 绝望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前面那个此刻显得尤为丰神俊朗的高大背影。 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那一刻不停在晃动的笔杆, 又羡慕又欣喜,搓手舔唇地翘首以待, 像极了两条嗷嗷待哺的蠢狗仔。 差不多等陈央把小题都做完了, 陆绵逮到个监考老师出去和隔壁班监考老师唠嗑的机会, 着急忙慌地戳戳陈央的后背, 小声央求:“陈央陈央, 选择题答案,你只给我选择题答案就行。” 以陈央的能力,数学满分不在话下,陆绵只要选择题六十分,加上她做对的那一道,保守估计也有个六十九的样子。 足够了,再多班主任就该怀疑了! 陈央背心骨被她戳到生疼,但就是赌气不想理她,然而陆绵不肯放弃,还是一直戳,并锲而不舍地小声叫他:“陈央,陈央……” 慢慢的,连坐在旁边的几个学生都听到了,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这边。 陈央无奈,只好回头瞪她,不耐烦地轻喝:“等一下!” 陆绵收到回应,终于罢手,杨帆小心翼翼凑过来探探情况,陆绵带着喜悦,轻声安抚道:“陈央说等一下。” 正在小纸条上誊抄答案的笔尖陡然一顿,陈央抬头,面若寒霜。 那种‘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凄凉悲哀蓦地充斥他整个胸腔。 有史以来头一次,对陆绵情感上的笨拙迟钝有了一丝怨恨。 他低头,把纸条上的答案擦掉,又重新写好,写完揉成一团,趁老师还没回来的时候,转身扔给了陆绵。 陆绵配合默契地接住纸团,欢天喜地的展开,果然看见ABCD各种选项整齐规矩的排列在纸条上。 不过在答案最后,陈央写了一句话: “知道啦。”陆绵毫无异议的小声回答。 本来对她而言,头疼恐惧首当其冲的科目就是数学,因为只有这一科你不会就是不会,即使想瞎编都完全无法下笔。 现在最大的难题被解决了,陆绵的担心也大大减轻,没什么其他的顾忌了。 陆绵抄完答案就把纸条传给了杨帆,她也信守承诺,之后的理综和英语考试,果然没再骚.扰陈央。 …… 为时两天的月考,鸡飞狗跳的结束以后,接下来各年级老师就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批改试卷。 因为这次月考是全年级打乱考,所以各科试卷也是全年级放一起批改,耗时比以往稍长一些。 在此期间,自认为考得好的得以暂时放松,预感考得不好的,比之前更加惴惴不安,最后判决的等待简直不要太煎熬。 陆绵考完试就恢复了排练。 因为得到了陈央的帮助,她觉得这一次总成绩肯定比以前会好很多,终于脱离了‘考后焦虑症’一族,整天神清气爽,悠然自得,别提多嘚瑟了。 周凯乐对她这幅德性嗤之以鼻:“小人得志!” 陆绵又吐舌头又做鬼脸:“还别说,小人得志的感觉真挺爽的。” 三天以后,最先批改完的科目出来了。 是数学。 ‘周围有’站讲台上一个一个念分数的时候,陆绵压抑不住激动兴奋,忍不住在脑子里猜想,会是多少分呢? 最少六十九。 那填空题会不会也有蒙对的? 五道题,蒙对一题就是四分,那就七十三了,不错不错! 她越想越高兴,迫不及待地想让‘周围有’快点帮她揭晓结果。 这次不是按座位顺序收的卷子,所以试卷改完后,‘周围有’最先拿到手是杂乱无章的,不过,他自己按照分数由多到少的顺序重新排列了一下。 于是他第一个念到的,毫无悬念就是陈央。 “陈央,150,满分!” 他一挥卷子,笑得满脸是褶,仅剩的那圈头发,似乎每根头丝都在叫嚣着浓浓的雀跃和骄傲:“咱们班这次满分的有五个,非常不错啊!” 下面的学生一阵欢呼,整个教室立刻闹腾嘈杂起来,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围有’难得高兴,对闹哄哄的声音都没有苛责管束,招呼了声陈央上来领卷子。 陈央面无表情走上讲台领回自己的卷子,回到座位前下意识瞥了后排一眼。 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眸中纠结起伏,但很快,他眉眼完全垂覆下来,又将那些很好的遮掩住,浓密纤长的睫毛很明显地抖了两下。 ‘周围有’把剩下两个满分卷子发完,紧接着就是140多分的,再后面就是130多分的,然后大家也就知道了他是按照什么顺序发的卷子了。 这也就是说,越到后面分数越少,越到后面,去讲台上拿卷子越丢脸了。 周凯乐简直快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还让不让我活了,这次卷子那么难,我铁定最后一个。” 陆绵一派淡定从容,恨不得泡壶茶,架上摇椅,翘个二郎腿躺着等。 并且从后面拍了拍周凯乐的肩,假惺惺的怜悯同情道:“兄弟,这次姐姐没能在后头帮你垫着,我感到很抱歉……” 说到最后,她已经憋不住,嚣张得笑出了声。 周凯乐气得没法子,只好哭唧唧的去拽陈央:“你倒是管管你家这狗青梅呀?” 陈央舔了舔唇,也是被陆绵此刻的得意忘形尴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隐隐慌乱,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收场,只能回头欲言又止地劝告她:“陆绵,你……收敛一些吧?” “哦哦哦!” 后面那货连连点头,但还是止不住脸上春风得意的笑,朝他挤眉弄眼:“我懂我懂,收敛,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 “……” 陈央皱眉抚额,头痛不已…… 没过多久,随着‘周围有’发下来的卷子慢慢增多,到五六十分的都差不多快要发完的时候,陆绵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了。 她最低也有六十九分啊,怎么没发她的? 不会漏了吧? 她一下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盯着老班手里的试卷,生怕他一个看错把自己漏了。 然而眼睁睁看着他把分数从六十多念到五十多,四十多,三十多,甚至周凯乐的三十五分都下来了之后,却还是没听到她陆绵的名字。 直到最后…… 直到‘周围有’手里仅剩下那唯一一张卷子的时候,陆绵简直有种怀疑人生的凌乱眩晕感。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她念咒语一般,低声碎碎叨叨。 结果事与愿违,恰恰就在下一秒,她听到‘周围有’用气到笑出声的语气高声说道:“陆绵!陆绵!全班最厉害的就是陆绵!” 49.第49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陈央标注的没错,这种题一般都是很容易得分的典型题, 只要会背解题公式,直接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因为简单,所以总被排在大题的最前面。 陆绵记得陈央帮她加粗框住的那个公式, 低头唰唰唰地奋笔疾书, 果然很轻易就解出来了。 旁边的杨帆瞥到她那信心十足的写字速度,瞄到无限希望,立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 挑眉暗示。 陆绵心领神会, 答完卷子一折, 把那道题的位子靠近了他一些, 自己假装看后面的。 等杨帆快速抄完,又碰了她一下, 提醒她可以继续往下答了,然而陆绵泄气地一摇头。 帅不过三秒, 她好像只会做这么一道题。 杨帆:“……” 绝望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前面那个此刻显得尤为丰神俊朗的高大背影。 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那一刻不停在晃动的笔杆, 又羡慕又欣喜,搓手舔唇地翘首以待, 像极了两条嗷嗷待哺的蠢狗仔。 差不多等陈央把小题都做完了, 陆绵逮到个监考老师出去和隔壁班监考老师唠嗑的机会, 着急忙慌地戳戳陈央的后背, 小声央求:“陈央陈央, 选择题答案,你只给我选择题答案就行。” 以陈央的能力,数学满分不在话下,陆绵只要选择题六十分,加上她做对的那一道,保守估计也有个六十九的样子。 足够了,再多班主任就该怀疑了! 陈央背心骨被她戳到生疼,但就是赌气不想理她,然而陆绵不肯放弃,还是一直戳,并锲而不舍地小声叫他:“陈央,陈央……” 慢慢的,连坐在旁边的几个学生都听到了,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这边。 陈央无奈,只好回头瞪她,不耐烦地轻喝:“等一下!” 陆绵收到回应,终于罢手,杨帆小心翼翼凑过来探探情况,陆绵带着喜悦,轻声安抚道:“陈央说等一下。” 正在小纸条上誊抄答案的笔尖陡然一顿,陈央抬头,面若寒霜。 那种‘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凄凉悲哀蓦地充斥他整个胸腔。 有史以来头一次,对陆绵情感上的笨拙迟钝有了一丝怨恨。 他低头,把纸条上的答案擦掉,又重新写好,写完揉成一团,趁老师还没回来的时候,转身扔给了陆绵。 陆绵配合默契地接住纸团,欢天喜地的展开,果然看见ABCD各种选项整齐规矩的排列在纸条上。 不过在答案最后,陈央写了一句话: “知道啦。”陆绵毫无异议的小声回答。 本来对她而言,头疼恐惧首当其冲的科目就是数学,因为只有这一科你不会就是不会,即使想瞎编都完全无法下笔。 现在最大的难题被解决了,陆绵的担心也大大减轻,没什么其他的顾忌了。 陆绵抄完答案就把纸条传给了杨帆,她也信守承诺,之后的理综和英语考试,果然没再骚.扰陈央。 …… 为时两天的月考,鸡飞狗跳的结束以后,接下来各年级老师就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批改试卷。 因为这次月考是全年级打乱考,所以各科试卷也是全年级放一起批改,耗时比以往稍长一些。 在此期间,自认为考得好的得以暂时放松,预感考得不好的,比之前更加惴惴不安,最后判决的等待简直不要太煎熬。 陆绵考完试就恢复了排练。 因为得到了陈央的帮助,她觉得这一次总成绩肯定比以前会好很多,终于脱离了‘考后焦虑症’一族,整天神清气爽,悠然自得,别提多嘚瑟了。 周凯乐对她这幅德性嗤之以鼻:“小人得志!” 陆绵又吐舌头又做鬼脸:“还别说,小人得志的感觉真挺爽的。” 三天以后,最先批改完的科目出来了。 是数学。 ‘周围有’站讲台上一个一个念分数的时候,陆绵压抑不住激动兴奋,忍不住在脑子里猜想,会是多少分呢? 最少六十九。 那填空题会不会也有蒙对的? 五道题,蒙对一题就是四分,那就七十三了,不错不错! 她越想越高兴,迫不及待地想让‘周围有’快点帮她揭晓结果。 这次不是按座位顺序收的卷子,所以试卷改完后,‘周围有’最先拿到手是杂乱无章的,不过,他自己按照分数由多到少的顺序重新排列了一下。 于是他第一个念到的,毫无悬念就是陈央。 “陈央,150,满分!” 他一挥卷子,笑得满脸是褶,仅剩的那圈头发,似乎每根头丝都在叫嚣着浓浓的雀跃和骄傲:“咱们班这次满分的有五个,非常不错啊!” 下面的学生一阵欢呼,整个教室立刻闹腾嘈杂起来,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围有’难得高兴,对闹哄哄的声音都没有苛责管束,招呼了声陈央上来领卷子。 陈央面无表情走上讲台领回自己的卷子,回到座位前下意识瞥了后排一眼。 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眸中纠结起伏,但很快,他眉眼完全垂覆下来,又将那些很好的遮掩住,浓密纤长的睫毛很明显地抖了两下。 ‘周围有’把剩下两个满分卷子发完,紧接着就是140多分的,再后面就是130多分的,然后大家也就知道了他是按照什么顺序发的卷子了。 这也就是说,越到后面分数越少,越到后面,去讲台上拿卷子越丢脸了。 周凯乐简直快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还让不让我活了,这次卷子那么难,我铁定最后一个。” 陆绵一派淡定从容,恨不得泡壶茶,架上摇椅,翘个二郎腿躺着等。 并且从后面拍了拍周凯乐的肩,假惺惺的怜悯同情道:“兄弟,这次姐姐没能在后头帮你垫着,我感到很抱歉……” 说到最后,她已经憋不住,嚣张得笑出了声。 周凯乐气得没法子,只好哭唧唧的去拽陈央:“你倒是管管你家这狗青梅呀?” 陈央舔了舔唇,也是被陆绵此刻的得意忘形尴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隐隐慌乱,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收场,只能回头欲言又止地劝告她:“陆绵,你……收敛一些吧?” “哦哦哦!” 后面那货连连点头,但还是止不住脸上春风得意的笑,朝他挤眉弄眼:“我懂我懂,收敛,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 “……” 陈央皱眉抚额,头痛不已…… 没过多久,随着‘周围有’发下来的卷子慢慢增多,到五六十分的都差不多快要发完的时候,陆绵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了。 她最低也有六十九分啊,怎么没发她的? 不会漏了吧? 她一下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盯着老班手里的试卷,生怕他一个看错把自己漏了。 然而眼睁睁看着他把分数从六十多念到五十多,四十多,三十多,甚至周凯乐的三十五分都下来了之后,却还是没听到她陆绵的名字。 直到最后…… 直到‘周围有’手里仅剩下那唯一一张卷子的时候,陆绵简直有种怀疑人生的凌乱眩晕感。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她念咒语一般,低声碎碎叨叨。 结果事与愿违,恰恰就在下一秒,她听到‘周围有’用气到笑出声的语气高声说道:“陆绵!陆绵!全班最厉害的就是陆绵!” 50.第50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这么多年下来陆绵也早已熟悉了情况, 本来想回一句‘你怎么样’打到一半觉得这样根本不能让自己安心, 于是收起手机,把车丢在楼下, 人又跑了上去。 到了门口, 她直接敲门,是陈思远给她开的门。 “远叔,陈央怎么样了?”她一进门就问,还没等陈思远开口, 人就跟猴儿似的窜到了陈央的房间门口。 门是虚掩的,她又因为着急,根本没过多顾忌就把门推开了。 “陈央, 你……” 她推门一抬头, 两条白皙笔直的大长腿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后面的话一个急转弯, 也直接变成了:“……你你你……你在换裤子啊?” 陈央换好上衣, 刚把睡裤脱了这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时愣住, 呆了几秒后, 才惶恐无措地拽过睡裤把紧要部位遮住,然后恼羞成怒地冲她吼道:“滚出去!” 他难得爆了一次粗口, 陆绵吓得吐了吐舌头, 赶在他把枕头扔过来之前迅速关门退了出来。 “你这丫头, 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来不及阻止的陈思远这会儿跟了上来, 有点哭笑不得的责备。 陆绵也不知羞,嘿嘿笑了两声,不过看到陈央这个样子,能吼能骂,还有力气冲她扔枕头,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安了心又与陈思远寒暄了几句,她赶时间去学校,不多说就从陈家出来了。 下楼梯的时候,脑子里无端又闪过刚才陈央的那两条腿,真是又白又长又匀称,可惜就是细了点儿,以后得劝他多吃点肉,长胖一些更好看。 她砸吧了下嘴继续回想,然而脑子里再次闪过的画面却让她一个激灵,陡然刹住了脚。 先前慌乱之中没太注意,直到这一刻她才蓦然反应过来。 好像刚才…… 看到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腿吧?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可那清晰分明的轮廓—— 陆绵一下子脸红到脖颈,挠挠鼻尖,做贼心虚地看向远方。 ……陈央的茶壶嘴嘴,似乎长大了呢…… … 虽然知道陈央精神不错,让陆绵放心不少,可一整天对着斜对面那张空荡荡的课桌,看得久了,陆绵心里也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 陈央的病本来就潜伏着无尽的危险,免不了总让人提心吊胆,牵肠挂肚,试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遇上不测…… 啊啊啊—— 脑子有病吧,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陆绵暴躁的挠乱头发,又无精打采地趴回到课桌上,因刚才那一瞬间的假设心慌意乱。 就这么意兴阑珊,浑浑噩噩地熬完上午的课。 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周围有’过来把之前收上去的两套卷子交给班长发下去,说下午第一节数学课要讲,让大家利用午休的时间把错误的题目订正一下。 班长按照座位顺序,发到陈央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第一张试卷的分数,瞪大眼睛‘咦’了一声。 还没看真切就被后面的陆绵一把抢了过去,说道:“陈央不在,我帮他收着。” 书呆子班长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有点儿怀疑自己刚才眼花了:“陈央才48分?” 陆绵赶紧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是148。” 可即便如此,班长依旧疑惑:“真罕见,陈央还有丢分的时候,向来不都是满分么?”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他又不是神。” 班长想想觉得陆绵说的也在理,不过还是很惊讶,好像这是陈央第一次数学没拿到满分吧?幸好只是测验,不是正式考试。 陆绵紧紧压着课桌盖,直等很好糊弄的班长走远了,才缓缓打开桌盖掏出里面的试卷,然后鬼鬼祟祟地展开来看。 第一张48分,第二张45,两个分数后面都连着三个硕大鲜红的惊叹号。 纪妍春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差不多已经猜中了事情始末,伸了个脑袋过来嘲讽:“梁静茹,你连人家零头都考不到,还真有勇气往卷子上写他的名字啊?” 她说着拿支笔圈了圈那三个惊叹号:“看到没,卷子是他改的,请接受他无情的嘲笑!” 陆绵:“……” 纵然她脸皮再厚,看到那三个仿佛在张牙舞爪的惊叹号,脸颊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热。 “还不是他那天闹别扭不愿意要我复印好的试卷,他这么乖的学生,我总不能害他不交卷子吧?” 陆绵将卷子胡乱折了一下,又扔进桌肚子里,颇有些委屈地道:“这不是想着将功赎罪嘛,花了很多功夫才把前面的选择填空题都做完了,那天晚上我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纪妍春拍拍她的肩,气到想笑:“可你总得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识吧,这么点分数你还敢写 陈央的名字,你确定这是帮他而不是故意抹黑他?” “……”陆绵又一次无法反驳。 索然无味地吃完午饭,陆绵回到教室倒头就睡。 纪妍春推了推她:“不订正错题啦?下午‘周围有’要讲,小心他抽你回答问题。” 陆绵不理,继续趴桌上躺尸,一个人正觉寂寞的周凯乐闻言回头,贱兮兮地调侃:“大春啊,你还指望咱绵哥订正错题啊?提问又怎样,就咱绵哥那魄力,大不了再去走廊上看一节课的风景呗,还能怕了他‘周围有’不成?” 他竖了竖大拇指,也推了下陆绵,还在笑:“再说了,八班就在咱这楼对面,说不定绵哥还能跟她‘情郎’眉目传……诶错了错了,我说错了,绵哥别打别打……” 纪妍春袖手旁观,等暴起的陆绵把周凯乐揍得直接躲到课桌底下,才想起来问:“对了,杨帆不是说把咱们弄进啦啦队嘛,结果怎么样了,你没问问?” 越过课桌去拽周凯乐的陆绵回头:“他昨天放学的时候跟我说今天会把咱俩的名字报上去,他是校队的主力,说话挺有分量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纪妍春放心地点点头,开始认真改错了的题目,一转头看到陆绵又趴下了,不禁皱眉道:“你真不打算抢救一下你的数学了?” “没心情!”陆绵仿佛真的很困,打了个哈欠往臂弯里蹭了蹭。 这一觉她睡得不是很舒服,却很深沉,一直到周围有的李光荣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她才被纪妍春用手肘怼醒了。 迷迷糊糊跟着起立坐下,她还没完全清醒,恍惚混沌地听着‘周围有’说:“昨天的卷子都发下来了吧,咱们先讲第一张后面的大题啊,第一题,做对的人有多少举手我看看?” 陆绵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卷子收上去都是陈央改的,‘周围有’压根没看,所以每讲一题就让做对的同学举一下手,他心里好有个数。 这也是为什么两张写着陈央的卷子,只考了四十多分却没引起他注意的原因了。 “陆绵,第一题这么简单你都做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在数落,陆绵回神抬头,忽然一愣。 难怪她会挨骂,敢情是所有人都举手了就她没举,可是不对啊,别人不知道,周凯乐她是知道的,明明那一题他也没做对。 她瞟一眼此刻自己前面那个坐得端正无比,手举得毫不心虚的身影…… 呸,不知廉耻的伪君子! “你看周凯乐干嘛?人周凯乐这次也做对了,我看你可好意思?” 陆绵:“……” ‘周围有’敲了敲黑板,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陆绵,愠怒道:“你上来,把这题重做一遍,给我好好想,什么时候解出来了什么时候下去。” 陆绵终于有点慌了,站走廊上是一回事,站黑板上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出糗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神经再粗糙,可终究还是个女孩子,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50.第50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这么多年下来陆绵也早已熟悉了情况, 本来想回一句‘你怎么样’打到一半觉得这样根本不能让自己安心, 于是收起手机,把车丢在楼下, 人又跑了上去。 到了门口, 她直接敲门,是陈思远给她开的门。 “远叔,陈央怎么样了?”她一进门就问,还没等陈思远开口, 人就跟猴儿似的窜到了陈央的房间门口。 门是虚掩的,她又因为着急,根本没过多顾忌就把门推开了。 “陈央, 你……” 她推门一抬头, 两条白皙笔直的大长腿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后面的话一个急转弯, 也直接变成了:“……你你你……你在换裤子啊?” 陈央换好上衣, 刚把睡裤脱了这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时愣住, 呆了几秒后, 才惶恐无措地拽过睡裤把紧要部位遮住,然后恼羞成怒地冲她吼道:“滚出去!” 他难得爆了一次粗口, 陆绵吓得吐了吐舌头, 赶在他把枕头扔过来之前迅速关门退了出来。 “你这丫头, 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来不及阻止的陈思远这会儿跟了上来, 有点哭笑不得的责备。 陆绵也不知羞,嘿嘿笑了两声,不过看到陈央这个样子,能吼能骂,还有力气冲她扔枕头,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安了心又与陈思远寒暄了几句,她赶时间去学校,不多说就从陈家出来了。 下楼梯的时候,脑子里无端又闪过刚才陈央的那两条腿,真是又白又长又匀称,可惜就是细了点儿,以后得劝他多吃点肉,长胖一些更好看。 她砸吧了下嘴继续回想,然而脑子里再次闪过的画面却让她一个激灵,陡然刹住了脚。 先前慌乱之中没太注意,直到这一刻她才蓦然反应过来。 好像刚才…… 看到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腿吧?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可那清晰分明的轮廓—— 陆绵一下子脸红到脖颈,挠挠鼻尖,做贼心虚地看向远方。 ……陈央的茶壶嘴嘴,似乎长大了呢…… … 虽然知道陈央精神不错,让陆绵放心不少,可一整天对着斜对面那张空荡荡的课桌,看得久了,陆绵心里也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 陈央的病本来就潜伏着无尽的危险,免不了总让人提心吊胆,牵肠挂肚,试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遇上不测…… 啊啊啊—— 脑子有病吧,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陆绵暴躁的挠乱头发,又无精打采地趴回到课桌上,因刚才那一瞬间的假设心慌意乱。 就这么意兴阑珊,浑浑噩噩地熬完上午的课。 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周围有’过来把之前收上去的两套卷子交给班长发下去,说下午第一节数学课要讲,让大家利用午休的时间把错误的题目订正一下。 班长按照座位顺序,发到陈央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第一张试卷的分数,瞪大眼睛‘咦’了一声。 还没看真切就被后面的陆绵一把抢了过去,说道:“陈央不在,我帮他收着。” 书呆子班长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有点儿怀疑自己刚才眼花了:“陈央才48分?” 陆绵赶紧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是148。” 可即便如此,班长依旧疑惑:“真罕见,陈央还有丢分的时候,向来不都是满分么?”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他又不是神。” 班长想想觉得陆绵说的也在理,不过还是很惊讶,好像这是陈央第一次数学没拿到满分吧?幸好只是测验,不是正式考试。 陆绵紧紧压着课桌盖,直等很好糊弄的班长走远了,才缓缓打开桌盖掏出里面的试卷,然后鬼鬼祟祟地展开来看。 第一张48分,第二张45,两个分数后面都连着三个硕大鲜红的惊叹号。 纪妍春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差不多已经猜中了事情始末,伸了个脑袋过来嘲讽:“梁静茹,你连人家零头都考不到,还真有勇气往卷子上写他的名字啊?” 她说着拿支笔圈了圈那三个惊叹号:“看到没,卷子是他改的,请接受他无情的嘲笑!” 陆绵:“……” 纵然她脸皮再厚,看到那三个仿佛在张牙舞爪的惊叹号,脸颊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热。 “还不是他那天闹别扭不愿意要我复印好的试卷,他这么乖的学生,我总不能害他不交卷子吧?” 陆绵将卷子胡乱折了一下,又扔进桌肚子里,颇有些委屈地道:“这不是想着将功赎罪嘛,花了很多功夫才把前面的选择填空题都做完了,那天晚上我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纪妍春拍拍她的肩,气到想笑:“可你总得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识吧,这么点分数你还敢写 陈央的名字,你确定这是帮他而不是故意抹黑他?” “……”陆绵又一次无法反驳。 索然无味地吃完午饭,陆绵回到教室倒头就睡。 纪妍春推了推她:“不订正错题啦?下午‘周围有’要讲,小心他抽你回答问题。” 陆绵不理,继续趴桌上躺尸,一个人正觉寂寞的周凯乐闻言回头,贱兮兮地调侃:“大春啊,你还指望咱绵哥订正错题啊?提问又怎样,就咱绵哥那魄力,大不了再去走廊上看一节课的风景呗,还能怕了他‘周围有’不成?” 他竖了竖大拇指,也推了下陆绵,还在笑:“再说了,八班就在咱这楼对面,说不定绵哥还能跟她‘情郎’眉目传……诶错了错了,我说错了,绵哥别打别打……” 纪妍春袖手旁观,等暴起的陆绵把周凯乐揍得直接躲到课桌底下,才想起来问:“对了,杨帆不是说把咱们弄进啦啦队嘛,结果怎么样了,你没问问?” 越过课桌去拽周凯乐的陆绵回头:“他昨天放学的时候跟我说今天会把咱俩的名字报上去,他是校队的主力,说话挺有分量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纪妍春放心地点点头,开始认真改错了的题目,一转头看到陆绵又趴下了,不禁皱眉道:“你真不打算抢救一下你的数学了?” “没心情!”陆绵仿佛真的很困,打了个哈欠往臂弯里蹭了蹭。 这一觉她睡得不是很舒服,却很深沉,一直到周围有的李光荣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她才被纪妍春用手肘怼醒了。 迷迷糊糊跟着起立坐下,她还没完全清醒,恍惚混沌地听着‘周围有’说:“昨天的卷子都发下来了吧,咱们先讲第一张后面的大题啊,第一题,做对的人有多少举手我看看?” 陆绵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卷子收上去都是陈央改的,‘周围有’压根没看,所以每讲一题就让做对的同学举一下手,他心里好有个数。 这也是为什么两张写着陈央的卷子,只考了四十多分却没引起他注意的原因了。 “陆绵,第一题这么简单你都做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在数落,陆绵回神抬头,忽然一愣。 难怪她会挨骂,敢情是所有人都举手了就她没举,可是不对啊,别人不知道,周凯乐她是知道的,明明那一题他也没做对。 她瞟一眼此刻自己前面那个坐得端正无比,手举得毫不心虚的身影…… 呸,不知廉耻的伪君子! “你看周凯乐干嘛?人周凯乐这次也做对了,我看你可好意思?” 陆绵:“……” ‘周围有’敲了敲黑板,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陆绵,愠怒道:“你上来,把这题重做一遍,给我好好想,什么时候解出来了什么时候下去。” 陆绵终于有点慌了,站走廊上是一回事,站黑板上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出糗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神经再粗糙,可终究还是个女孩子,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51.第51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也乐得轻松,天天没皮没脸的跟着蹭车坐。 这段时间, 她明显发现陈央的心情似乎明朗了不少, 和她的关系也算融洽。 有时候陆绵开个玩笑,他兴致上来也会凑上几句,甚至说到好玩的地方还能罕见地笑出声。 陆绵每天更加兴致勃勃地耍宝逗他,觉得陈央就像个挖掘空间很大的宝藏,越相处, 发现的惊喜就越多。 不过这种友好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个多星期,然后又因为杨帆的出现,戛然而止。 那天快放学的时候,杨帆突然过来找陆绵和纪妍春,说是啦啦队的事情老师那里已经通过了, 放学后让所有队员去校篮球场那边报道,直把俩女生高兴得又跳又叫。 陈央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问陆绵:“要多久, 我在车上等你?” 不等陆绵回答, 一旁的杨帆抢着问:“你今天没骑车?” 陆绵一脸兴奋的笑容还没退却, 点点头, 回答:“远叔这两天开车接送陈央, 我正好跟着蹭车。” 见杨帆面露不解, 纪妍春忙帮着解说:“远叔是陈央的爸爸, 他俩门对门的邻居, 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你应该知道吧?” 一听这话,陆绵下意识瞥了一眼陈央,这个比喻上次她说就被陈央怼了,今天倒是没见他出言反驳,大概人多,他也不好驳纪妍春的面子吧? “这可怎么办?”杨帆也看了看陈央,笑着道:“咱们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啊。” 陈央刚想说‘没事,我等她’却又被杨帆抢先一步开口,还是含着笑,似乎很善解人意的说:“要不陈央同学你先回去吧,咱们不好耽误叔叔的时间,待会儿这边结束了我送陆绵回家!”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陆绵,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陆绵没深想,还认为他说得很对,如果是陈央一个人,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不过现在要陈思远也跟着等,她就感觉不怎么好意思了。 于是附和了杨帆,对陈央说:“陈央你别等我了,和远叔先回去吧?” 陈央愣了愣,也不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见她毫不深思熟虑便有了取舍的态度,还是很让人受伤。 见他抿着唇没说话,杨帆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又拍拍他的肩,仿若安慰劝他:“陈央同学,我待会儿骑车送她回去,保证绝对安全,你大可以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陈央把并没有滑下来的书包带子往上拉了下,掸灰尘似的拂开肩上的那只手,疏离冷淡的说道:“她一个黑带,对付两个你都绰绰有余!” 说完看都不看杨帆一眼,径直走了。 他连表面的友好都懒得粉饰,几乎是把不待见杨帆直接写在了脸上,他走后,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陷入一阵短暂的尴尬沉默。 “陈央就这么个性格,你别介意,他平时对我们也是这样。”陆绵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悄悄推了一下纪妍春,让她也说点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纪妍春接到暗示,跟着点头:“对对对,他这臭脾气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杨帆盯着远去的那抹单薄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眉梢无声地挑了挑。 再回头,脸上又换成温煦和善的笑容,耸耸肩,摆出无奈却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 这次篮球比赛,报名上场的一共有十二名球员。 为了应和,啦啦队队员也选了十二个,教练说到时候最好在每个人脸上都贴一个球员的名字,欢呼呐喊起来会更有效果。 杨帆说要给陆绵争取个队长,果然言而有信,陆绵和纪妍春才一报道归队,教练就任命陆绵为队长,接下来由她设计动作以及呐喊口号,以后带领其他十一个女生自己组织时间排练。 体育生基本都集中在八班,所以除了陆绵和纪妍春以外,其他十个女生都是八班的。 校篮球场外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树下地方宽敞平坦,就作为啦啦队的临时排练场。 老师一走,陆绵作为队长,为了以后相互友好练习,首先自我介绍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陆绵,第一次作为啦啦队队长没什么经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十一个女生在树下一字排开站在那里,除了纪妍春在她说完后配合的鼓掌,其他十人毫无示好欢迎的意思,甚至不清不楚还能听到某些轻嗤之声。 队里有个微胖的女生心直口快,十分不服气的怼陆绵:“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你没经验,我们这里可都是有经验的前辈!” 她带头开了口,仿佛是给其他人壮了胆,也都嘟嘟囔囔颇为不满的说:“就是,找这么个菜鸟给我们当队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要不是有杨帆帮你们开口,你俩进来都难,还队长呢。” “杨帆也真是的,有他的比赛一直不都是芳芳的啦啦队长么,怎么换了三班的人?” “还是因为他俩吵架了,芳芳不干。” “那咱们八班就没别的女生了么,干嘛去三班找了这么两个货色?” “喂!你们说话别太过分啊?”随着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嘲讽讥诮的话也越来越难听,纪妍春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吼道。 这一吼出来,也就等于是撕破了脸,双方立刻就吵得不可开交:“怎么过分了,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没杨帆给你们走后门,你们进得来嘛?” 纪妍春以一敌十实在力有不逮,没一会儿她的声音就被对方十张嘴不知道淹没到哪里去了。 眼见双方开始拉拉扯扯,有要动手的迹象,始终沉默的陆绵终于一声怒吼,嗓音惊人道:“行了,都他妈给我闭嘴!!” 七嘴八舌的那群麻雀瞬间寂静无声,一个个有些惊愕地看向陆绵。 陆绵其人,也就在陈央面前伏低做小过,连一中‘周围有’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还对付不了这几个聒噪没见识的小妮子? 她身材本就比这些女生要高,犀利清爽的短发,打扮又帅气中性,平时连个校服都不好好穿在身上,再痞痞一笑,十足十的女混混坏学渣。 既然这群小女生忌惮这一套,她也敛敛神,学着陈央那样面无表情,眼神镇定而冷冽,强势开口道:“我客客气气的对诸位,既然大家不接受,那咱们都没必要装模作样,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好!”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学校就这么大,同一个年纪,女生里面那么几个比较出名的相互间也都有所耳闻。 陆绵素来以鬼混不爱学习出名,又时常总听到她还喜欢打架斗殴,跆拳道黑带在学校也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一开始认为这么多人一起,还是因为学校的公共活动,她应该不会太放肆。 不过当她面色不善,缓缓走近的时候,毕竟都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被这种气势一吓,立马就怂得抱团往后退。 陆绵满意勾唇,又正色道:“咱们啦啦队在比赛的时候其实仅仅就是一个双方相互攀比气势,活跃气氛的存在,只要嗓门够大,呐喊的时候够拼就行,以前校比赛我没少看,你们鬼吼鬼叫的样子我也记忆犹新,都沉淀一下,别拽得二五八万以为多了不起似的。” 她这一通话,直接让那几个女生有种黑历史被当场扒出来的感觉,一个个噤若寒蝉,都没声儿了。 “当然,退一步讲,我们的队伍本来就是为了咱们球队而生的,是与球员荣辱与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陆绵说着渐入佳境,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认真:“不管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也做不到让你们一见面就喜欢我,但既然现在我是队长,那么有关排练上的事情,你们就必须听我的。咱们当下主要任务是做好应援,尽最大力量给咱们的球员加油打气,所以不论咱们私下矛盾如何,请各位一定要保证,在球场上,我们必须是团结一致的,绝不可以出现被对方应援团超越的情况!” “你们一定要明白,一旦因为我们的不团结导致气势被反压,那么丢脸的就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我们三班和八班,我们整个迎江一中!” 突然上升到这个关乎集体尊严荣誉的高度,本来还有几分敷衍不甘的女生们忽然变了脸色,正视陆绵,神情不知不觉间变得端正凝重。 陆绵见好就收,口号还没设计出来,也没打算今天就开始排练。 她把放地上的书包拎起来,拽着纪妍春要走,走之前附加交代了一句:“以后每天放学在这儿排练半个小时,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都按时过来!” 刚说完一转身,正在此时,不远的篮球场上一个篮球突然偏离轨道,朝他们这边飞砸过来,那速度那重量,不用猜也知道会有多疼。 几个女生见状吓得只知道抱头尖叫,都忘了躲开。 眼看着篮球一步步飞近就要在他们头上开花,说时迟那时快,陆绵丢了书包,快步上来,抬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51.第51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也乐得轻松,天天没皮没脸的跟着蹭车坐。 这段时间, 她明显发现陈央的心情似乎明朗了不少, 和她的关系也算融洽。 有时候陆绵开个玩笑,他兴致上来也会凑上几句,甚至说到好玩的地方还能罕见地笑出声。 陆绵每天更加兴致勃勃地耍宝逗他,觉得陈央就像个挖掘空间很大的宝藏,越相处, 发现的惊喜就越多。 不过这种友好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个多星期,然后又因为杨帆的出现,戛然而止。 那天快放学的时候,杨帆突然过来找陆绵和纪妍春,说是啦啦队的事情老师那里已经通过了, 放学后让所有队员去校篮球场那边报道,直把俩女生高兴得又跳又叫。 陈央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问陆绵:“要多久, 我在车上等你?” 不等陆绵回答, 一旁的杨帆抢着问:“你今天没骑车?” 陆绵一脸兴奋的笑容还没退却, 点点头, 回答:“远叔这两天开车接送陈央, 我正好跟着蹭车。” 见杨帆面露不解, 纪妍春忙帮着解说:“远叔是陈央的爸爸, 他俩门对门的邻居, 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你应该知道吧?” 一听这话,陆绵下意识瞥了一眼陈央,这个比喻上次她说就被陈央怼了,今天倒是没见他出言反驳,大概人多,他也不好驳纪妍春的面子吧? “这可怎么办?”杨帆也看了看陈央,笑着道:“咱们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啊。” 陈央刚想说‘没事,我等她’却又被杨帆抢先一步开口,还是含着笑,似乎很善解人意的说:“要不陈央同学你先回去吧,咱们不好耽误叔叔的时间,待会儿这边结束了我送陆绵回家!”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陆绵,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陆绵没深想,还认为他说得很对,如果是陈央一个人,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不过现在要陈思远也跟着等,她就感觉不怎么好意思了。 于是附和了杨帆,对陈央说:“陈央你别等我了,和远叔先回去吧?” 陈央愣了愣,也不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见她毫不深思熟虑便有了取舍的态度,还是很让人受伤。 见他抿着唇没说话,杨帆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又拍拍他的肩,仿若安慰劝他:“陈央同学,我待会儿骑车送她回去,保证绝对安全,你大可以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陈央把并没有滑下来的书包带子往上拉了下,掸灰尘似的拂开肩上的那只手,疏离冷淡的说道:“她一个黑带,对付两个你都绰绰有余!” 说完看都不看杨帆一眼,径直走了。 他连表面的友好都懒得粉饰,几乎是把不待见杨帆直接写在了脸上,他走后,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陷入一阵短暂的尴尬沉默。 “陈央就这么个性格,你别介意,他平时对我们也是这样。”陆绵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悄悄推了一下纪妍春,让她也说点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纪妍春接到暗示,跟着点头:“对对对,他这臭脾气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杨帆盯着远去的那抹单薄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眉梢无声地挑了挑。 再回头,脸上又换成温煦和善的笑容,耸耸肩,摆出无奈却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 这次篮球比赛,报名上场的一共有十二名球员。 为了应和,啦啦队队员也选了十二个,教练说到时候最好在每个人脸上都贴一个球员的名字,欢呼呐喊起来会更有效果。 杨帆说要给陆绵争取个队长,果然言而有信,陆绵和纪妍春才一报道归队,教练就任命陆绵为队长,接下来由她设计动作以及呐喊口号,以后带领其他十一个女生自己组织时间排练。 体育生基本都集中在八班,所以除了陆绵和纪妍春以外,其他十个女生都是八班的。 校篮球场外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树下地方宽敞平坦,就作为啦啦队的临时排练场。 老师一走,陆绵作为队长,为了以后相互友好练习,首先自我介绍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陆绵,第一次作为啦啦队队长没什么经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十一个女生在树下一字排开站在那里,除了纪妍春在她说完后配合的鼓掌,其他十人毫无示好欢迎的意思,甚至不清不楚还能听到某些轻嗤之声。 队里有个微胖的女生心直口快,十分不服气的怼陆绵:“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你没经验,我们这里可都是有经验的前辈!” 她带头开了口,仿佛是给其他人壮了胆,也都嘟嘟囔囔颇为不满的说:“就是,找这么个菜鸟给我们当队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要不是有杨帆帮你们开口,你俩进来都难,还队长呢。” “杨帆也真是的,有他的比赛一直不都是芳芳的啦啦队长么,怎么换了三班的人?” “还是因为他俩吵架了,芳芳不干。” “那咱们八班就没别的女生了么,干嘛去三班找了这么两个货色?” “喂!你们说话别太过分啊?”随着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嘲讽讥诮的话也越来越难听,纪妍春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吼道。 这一吼出来,也就等于是撕破了脸,双方立刻就吵得不可开交:“怎么过分了,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没杨帆给你们走后门,你们进得来嘛?” 纪妍春以一敌十实在力有不逮,没一会儿她的声音就被对方十张嘴不知道淹没到哪里去了。 眼见双方开始拉拉扯扯,有要动手的迹象,始终沉默的陆绵终于一声怒吼,嗓音惊人道:“行了,都他妈给我闭嘴!!” 七嘴八舌的那群麻雀瞬间寂静无声,一个个有些惊愕地看向陆绵。 陆绵其人,也就在陈央面前伏低做小过,连一中‘周围有’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还对付不了这几个聒噪没见识的小妮子? 她身材本就比这些女生要高,犀利清爽的短发,打扮又帅气中性,平时连个校服都不好好穿在身上,再痞痞一笑,十足十的女混混坏学渣。 既然这群小女生忌惮这一套,她也敛敛神,学着陈央那样面无表情,眼神镇定而冷冽,强势开口道:“我客客气气的对诸位,既然大家不接受,那咱们都没必要装模作样,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好!”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学校就这么大,同一个年纪,女生里面那么几个比较出名的相互间也都有所耳闻。 陆绵素来以鬼混不爱学习出名,又时常总听到她还喜欢打架斗殴,跆拳道黑带在学校也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一开始认为这么多人一起,还是因为学校的公共活动,她应该不会太放肆。 不过当她面色不善,缓缓走近的时候,毕竟都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被这种气势一吓,立马就怂得抱团往后退。 陆绵满意勾唇,又正色道:“咱们啦啦队在比赛的时候其实仅仅就是一个双方相互攀比气势,活跃气氛的存在,只要嗓门够大,呐喊的时候够拼就行,以前校比赛我没少看,你们鬼吼鬼叫的样子我也记忆犹新,都沉淀一下,别拽得二五八万以为多了不起似的。” 她这一通话,直接让那几个女生有种黑历史被当场扒出来的感觉,一个个噤若寒蝉,都没声儿了。 “当然,退一步讲,我们的队伍本来就是为了咱们球队而生的,是与球员荣辱与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陆绵说着渐入佳境,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认真:“不管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也做不到让你们一见面就喜欢我,但既然现在我是队长,那么有关排练上的事情,你们就必须听我的。咱们当下主要任务是做好应援,尽最大力量给咱们的球员加油打气,所以不论咱们私下矛盾如何,请各位一定要保证,在球场上,我们必须是团结一致的,绝不可以出现被对方应援团超越的情况!” “你们一定要明白,一旦因为我们的不团结导致气势被反压,那么丢脸的就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我们三班和八班,我们整个迎江一中!” 突然上升到这个关乎集体尊严荣誉的高度,本来还有几分敷衍不甘的女生们忽然变了脸色,正视陆绵,神情不知不觉间变得端正凝重。 陆绵见好就收,口号还没设计出来,也没打算今天就开始排练。 她把放地上的书包拎起来,拽着纪妍春要走,走之前附加交代了一句:“以后每天放学在这儿排练半个小时,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都按时过来!” 刚说完一转身,正在此时,不远的篮球场上一个篮球突然偏离轨道,朝他们这边飞砸过来,那速度那重量,不用猜也知道会有多疼。 几个女生见状吓得只知道抱头尖叫,都忘了躲开。 眼看着篮球一步步飞近就要在他们头上开花,说时迟那时快,陆绵丢了书包,快步上来,抬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