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枭毒宠:叛妻的致命诱惑》 第一章 你的噩梦,开始了 半夜三更,夏颖恩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身上越来越热,而且好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她已习惯性失眠很多年,每天晚上临睡前,都得吃上几片安眠药,才能入睡,所以这会儿她强迫自己睁了很久的眼睛,才终于睁开了。 黑暗中,她看见一个人影正在她床前脱衣服,而她自己的衣服则早已不知去向。 夏颖恩本能的尖叫起来:“啊……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救命啊,救命啊……”想要挣扎,却发现她的双手被反绑在了床柱上,嘴唇也随即被咬住,凶狠的,毫不留情的力道。 极度的恐慌和害怕,让夏颖恩有一瞬间的意识出壳。 胸前的柔软忽然被那人抓在手里毫不怜惜的揉捏,大力得像是要夺走她全部的呼吸一般,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好痛,啊……” 浑不知这样楚楚可怜的声音,恰如一剂最烈的催情剂,使得身上的男人失去了理智的驾驭,动作终于转为一发不可收拾的狂暴,像要将她劈开一般硬生生挤进她身体里,便如癫如狂的大动起来。 夏颖恩已经很久没被入侵过的身体,因为这突然的入侵,痛得缩成了一团,眼泪也随之而绝了堤。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无比痛恨起老天来,为什么老天要待她那么苛刻,她活得难道还不够苦吗?老天为什么还要安排暴徒来强暴她?是不是一定要她死了,噩运才会放过她? 那好,她就如它所愿吧,反正她是真的已经活够了! 夏颖恩不再反抗,也不再哭泣,只盼望身上的男人能早点结束,早点离开,然后她才好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十五楼的高度,应该可以让她连痛都来不及感受,便去到另一个世界吧? 身上的男人似是意识到了她的消极抵抗一般,冷哼一声,不止身下的动作越发狂猛,双手也灵活的在她身上游移起来,而且专拣她的敏感点肆虐。 夏颖恩恨死了自己这具不听话的身子,被人强暴了,它居然还能产生快感,而且一波强似一波。 她只能狠狠咬住下唇,全力握紧双手,意图驱赶走这可耻的感觉。 浑然没想过,一个陌生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她的身体这么熟悉? 男人忽然抓住她的脚踝,最大限度地抬高,以便他攻入得更疯狂更彻底。 巨大的快感,终于让夏颖恩忍不住申吟出了声:“啊……” 身上的男人这才满意的将动作放缓了一些,还不忘咬住她柔软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这就对了嘛,别搞得我跟在奸尸一样……” 夏颖恩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这个声音,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可是,……他、他不是已经死、死了吗?然而身体上温热的触感,却又再真实不过! 熟悉的、喘着粗气的冰冷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夏颖恩,我说过,你最好祈祷我立刻被执行死刑,而且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否则你欠我的,今生我一定让你百倍偿还!现在,我回来了,你的噩梦,也开始了……” 说完,他的腰狠力一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和肆虐。 夏颖恩被他撞击得头晕目眩,兼之今天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很快便神志不清起来,只来得及梦呓似的溢出一句:“你还活着,真好……”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夏颖恩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屋里全是阳光,她被刺得本能的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才适应了过来,可她租住的小公寓晨间只有厨房才能晒到太阳,什么时候卧室也能晒到了? 她动了一下身体,浑身都痛,就跟昨夜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然而也不对啊,被人暴打了,怎么会双腿之间也不可言说的痛……蓦地,她想起了一些画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 身上的丝被随之滑下,露出了她不着一缕的身体,上面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暧昧至极,让人一看便知道,她才经历了什么。 夏颖恩这下什么都想起来了,心跳一下子快得要跳出胸腔似的,忙深吸一口气,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想着也许能趁现在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找到机会逃出去呢? 只是才细看了四周的环境一眼,她就呆住了。 整间屋子装修得十分温馨,米色的家具,粉红的墙壁,淡黄的绢纱窗帘随着微风拂过,立刻轻舞飞扬,将一阵淡雅的花香慢慢的洒满屋子的每个角落。 一切都熟悉得让夏颖恩打颤,也熟悉得让她想落泪。 这间屋子,不,应该说是这间屋子所在的整栋房子,不是早在三年前,就被毁坏了个彻底,只剩下断壁残垣吗?怎么会,如今又原封不动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还正身处其中?那她所在的整个大环境,也跟三年前一样吗?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在梦中? 夏颖恩很快从泪眼朦胧中,清醒了过来。 不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在梦中,她都必须立刻逃离这里,决不能再留下! 夏颖恩拿丝被将自己的身体裹住,挣扎着下了地,直接走向对着正面落地窗的联排大衣柜,想随便找一身衣服穿了便离开,她总不能一直裹着丝被逃亡,那样只会既不良于行,又会因目标太大,一下子就被人发现。 可当她打开衣柜后,却失望了,记忆里从来都满满当当,各式各样当季最新款衣服应有尽有的衣柜,现在却空空如也,别说一件衣服了,连一片布都找不到! 夏颖恩无奈的叹一口气,只得又把丝被裹紧了一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门她是不敢走的,根据她对某个男人的了解,门外这会儿十之八九有人守着,她惟有跳窗,才有侥幸逃脱的可能。 只是夏颖恩一只脚才刚试着踩上窗户,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音:“你以为,到了这里,你还逃得了吗?” 第二章 她越痛,他越爽 夏颖恩悚然一惊。 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声音的主人,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随即又想到,他一定恨死她了,会怎么报复她呢? 施胤炀站在门口,身着一件纯黑色的衬衫,俊美非常偏偏又刚毅有型的脸上,冰冷一片。 他说完这句话,便抿紧了薄唇,也越发给他整个人添了一种凉薄无情的感觉。 他定定看着夏颖恩的背影,眼里刻骨的恨意灼得夏颖恩的后背都快要烧起来了。 可夏颖恩还是不敢回头看施胤炀,她怕一回头,她的眼泪就会决了堤。 直到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个略显稚嫩的熟悉女声:“妈妈,姐姐已经答应我,今年过年时一定飞来看我们,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配合医生,争取在姐姐过来之前,好起来,我们一家人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团圆年,好不好?” 是妹妹夏颖然的声音。 可她怎么会在这里? 夏颖恩猛地回过了头。 就看见,左边墙上的立体投影大屏幕上,正是妹妹夏颖然的脸,她正满脸温柔,语气欢快的与她们的妈妈关爱群说话,关爱群一身病号衣服,坐在轮椅上,看向前方的眼神虽仍空洞一片,整个人却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平静安宁的气息。 夏颖恩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绝了堤。 为了不让施胤炀残存的手下们顺藤摸瓜找到妈妈和妹妹,她已整整三年,一千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没见过妈妈和妹妹一面了,平时甚至连电话都不太敢给她们打,寄东西也要转过好几次手,才敢寄到她们所在的地址……谁知道就这样,她们还是被找到了,她要怎样才能救她们?! 不过恐慌绝望之余,夏颖恩心里还是升起几分欣慰来,果然妹妹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漂亮、健康、阳光,看来四年多以前发生的那场巨变,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阴影,妈***情形,看起来也比三年前好得多了。 只可惜,她们一家,怕是永远也没有团聚那一天了。 见夏颖恩泪眼朦胧,却近乎贪婪的盯着屏幕里的人,施胤炀“啪”的一声把大屏幕给关了,声音跟淬了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现在,还想逃吗?” 夏颖恩簌簌发抖,无力的摇着头:“不想了,再不想了,求你别伤害我妈妈和妹妹,她们是无辜的,你要杀要剐,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 施胤炀将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在眼里,嘴角就缓缓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 忽然一个箭步上前,粗暴的扯下了她身上的丝被,冷冷道:“要杀要剐,你倒是想得美,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我说过,我会把你欠我的,百倍偿还给你!现在,我要怎么对你的妈妈和妹妹,就看你表现了!” 夏颖恩没了丝被,就跟没了最后一层保护膜似的,立刻本能的蜷缩成了一团,双手环住了胸,这样好歹能给她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只是施胤炀的话让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了,只得强忍羞耻与恐慌抖抖索索的上前,小声开了口:“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请你告诉我……啊……” 话没说完,已让施胤炀猛地扑倒在床上,狠狠咬在了她的锁骨上,两眼满是火花,既是欲火,更是怒火。 怒的却不是夏颖恩,而是自己,明明那么恨这个女人,恨到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的地步,怎么还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她勾起了欲火呢,他这几年的自制力,难道都白练了吗? 施胤炀越想越恨,见夏颖恩竟然还敢挣扎,抬起一只手制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毫不怜香惜玉的就捏上了她的柔软。 痛得夏颖恩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痛,痛,好痛,求你轻点……” 可这叫声在施胤炀听来,不过是附赠的乐趣,她叫得越惨,他咬得越恨! 手下也越用力,好像他捏着的不是她的肉,只是一块没有感觉的沙包似的,而他想要把里面的沙子捏出来看看。 夏颖恩的眼泪就更快更多了,却连痛都叫不出来了,因为施胤炀还带着她的血腥味的嘴唇已堵住了她的嘴,不管不顾,就像是一只疯狂的食蚁兽一样,他的舌头,在她的唇里,如地头蛇入侵,根本不给她回缓的机会。 他想要生生从她的唇里,吸走一切她的生息。 她的灵魂,甚至她的思想,都因为这暴虐的吻,渐渐迷糊起来。 夏颖恩既反抗不了他的力气,也不敢反抗她,潜意识更是觉得这的确是自己欠他的,他如今要怎么折磨她,都是她活该,所以她始终没有提起力气来反抗。 于是那只在她胸前肆虐的手,没有一点前兆的,就伸到她的下面,狠狠的刺进了她干燥的密地,痛得她的臀立刻本能的剧烈的收缩起来,抵御着突如其来的入侵。 “呜呜呜……”夏颖恩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不知道这样的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夏颖恩以为,施胤炀要这样生生的将她折磨致死时,他终于松开她的唇,猎豹一般敏捷的站到了地上,若不是他的眼睛还有些发红,呼吸也还有些不平稳,已完全看不出他方才差点儿就欲火焚身了。 夏颖恩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美丽的胸高高下下的起伏着,湿漉漉的眼睛则迷离似困兽,脆弱而绝望,但在她姣好的面容和雪白身躯上青青紫紫痕迹的衬托下,却反而显出了一种奇异的凄楚的被凌虐的美来,任哪个男人见了,浑身的血液都会情不自禁的往一个地方涌去。 施胤炀也不例外,伸手就想去替她擦眼角的泪珠,然后再…… 但手一才伸出,想到夏颖恩当初的无情算计与背叛,他的心立刻又冷硬如铁了,居高临下冷睨着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的道:“痛吗?比起我当初遭受的身心俱痛,你这点痛算得了什么,你既敢算计我,背叛我,就该随时做好承受同样的痛,甚至十倍百倍的痛的准备,嗯?” 他的尾调上扬,那是他责问别人时的习惯性语气,他要的绝对不是辩白,而是承认,和悔改,其实,也不需要悔改,因为在他面前犯了错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给其悔改的机会。 任何人都不例外! 第三章 曾经…… 夏颖恩当然知道施胤炀恨他,若不是她,他不会失去一切,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如今才能又活着出现在她面前,连她自己想到自己曾经对他做过的事,都忍不住恨自己,何况他? 她也已做好了被他恨,被他百般折辱的准备,尤其在知道母亲和妹妹都在他手上之后。 可当真对上他冰冷无情的眼神,再想到曾经的他对她是多么的温柔宠溺,几乎就是百依百顺之后,她的心还是剧烈的抽痛起来,她再也不会是那个唯一的例外,他们之间也再回不去了…… 施胤炀冷冷的说完,也不等夏颖恩说话,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屋里的空气也为之一松,再不复方才的沉闷与压抑。 夏颖恩这才如被人抽走浑身的筋骨一般,瘫在了床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她是欺骗背叛了施胤炀,可她是有苦衷的啊,一边是母亲的命和妹妹的未来,一边是她深爱的男人,她能怎么样呢? 难道为了自己爱的男人,为了自己的爱情,就置母亲的生死于不顾,任年幼的妹妹自生自灭不成? 但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想到那漫天的大火,此起彼伏的惨叫,难以置信后的恶毒咒骂,天亮后一切都平息后的残壁断垣,还有施胤炀被押走前,满眼冰冷狠戾看着她放的狠话:“你最好祈祷我立刻被执行死刑,而且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否则你欠我的,今生我一定让你百倍偿还!” 每一幕都历历在目,每一幕都清晰得像发生在昨日一样。 夏颖恩又觉得,她的苦衷不能成为她欺骗背叛的理由,至少不能成为全部的理由了,纵然算来她是兵施胤炀是匪,但就真没有两全其美能解决问题的法子了吗? 她其实完全可以把一切向施胤炀和盘托出,然后请他帮忙解救母亲和妹妹,再劝得他舍弃一切,他们换一个地方,光明正大的重头来过……当然,这个法子未必能成功,可没试过之前,她又怎么确定就一定不能成功呢? 然而她连尝试都没有做过。 叫施胤炀怎能不恨她,那是他父祖和他毕生的心血,那些死了的人更是他手足亲人一样的存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待她也是友善有加,可她却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所以如今施胤炀怎么惩罚她,都是她该受的,她唯一的奢求,就是他能放过母亲和妹妹了。 施胤炀面色铁青的下了楼,点起一根烟狠狠抽了几口再吐出后,才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但下一秒,他的心情就更恶劣了,他为什么要出来了再抽烟,是潜意识里还记得那个该死的女人闻不惯烟味儿,怕熏坏了她吗? 这该死的本能! 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了不远处的一片玫瑰园上,立刻满是阴鸷与狠戾,然后便无声的冷笑起来。 曾经的他,是真把那个该死的女人宠上天了,她喜欢玫瑰,便立刻让人为她移植玫瑰园,她喜欢娇嫩的颜色,整个城堡的内装修,差点儿都换了一遍,他甚至为了将来能给她与他们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和未来,加快了放弃一部分事业、洗白一部分事业的进程。 他一直以为与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又为他死了的未婚妻蒋舒薇,才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与舒薇长得高度相似的她只是替身,但相处得越长,他心里就越清楚,原来他对舒薇更多是妹妹一般的亲情,还有感激与愧疚,对她,才是真正的爱情。 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让他家破人亡,兄弟亲人们死伤无数,一切都毁于一旦,自己还去鬼门关转了一圈……他不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对得起那些枉死的兄弟和亲人们,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吃的那些苦,还有曾经错付的真心?! 夏颖恩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天已快黑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没吃安眠药,还身陷囹圄的情况下也能睡着,还睡了这么久,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逃无可逃,反倒心安了?还是,知道某人原来还活着,潜意识里太高兴,整个身心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夏颖恩正发呆,门忽然开了。 她忙坐起身来,屋里的灯也同时被来人按亮了,她这才看清楚,进来的竟是一个熟人——施胤炀的远房表姑妈红姑。 夏颖恩一下子红了眼圈,声音干涩:“红、红姑,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她不会忘记,曾经的红姑待她是多么的好,跟对待亲生女儿也不差什么了,让她在她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名存实亡的母爱。 可爱与恨从来都是双生子,没有爱何来恨,红姑曾经对她有多好,如今就有多恨她吧?红姑的儿子,可是她亲眼看见身中数弹,当场身亡的…… 果然红姑满眼都是讥诮与仇恨,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更别提与她说话了,放下手里的托盘,就转身出去了。 夏颖恩心如刀绞,她当年最不想伤害,也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施胤炀和红姑了,可结果却是,她恰恰将他们两个伤得最深,别人至少没有对她付出真感情,即便付出了,也远没有他们两个付出得多。 她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然后裹着被子坐到桌子前,小口小口的吃起红姑给她端来的饭菜来,她肚子早就饿了,却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但想到母亲和妹妹,她们还等着她去救,她到底还是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 等吃得有七分饱后,夏颖恩再次放了筷子,把碗筷都收好,站到了窗边,外面很黑,像怪兽张着巨大的嘴巴,随时会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一般,再不复记忆里窗外哪怕是半夜,也明亮如白昼的情形。 她忙关上窗户,放下了窗帘,她怕黑的毛病,有生之年怕是好不了了,一如她跟施胤炀之间,有生之年也好不了了吧? 刚转过身,就对上了施胤炀阴鸷的双眼,夏颖恩的心猛地一跳,吞了一口口水,才小声说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话没说完,闻见他身上浓浓的酒味,知道他一定已喝了不少,心里就更害怕了,他不会,又对她……她的那里还很痛,实在承受不住…… 第四章 好痛,求你轻点 施胤炀冷冷看着夏颖恩因为才睡了起来,而红扑扑,就像一颗诱人苹果一样的脸,下一刻已哼笑出声:“我什么时候进来,也是你能过问的?” 只可惜这颗苹果漂亮归漂亮,却有剧毒,他已被毒过一次了,绝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毒自己的机会! 想着,他掏出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屋里很快弥满了烟味儿,夏颖恩咽喉一阵阵的发痒,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她从小就有咽喉炎,不重,却惟独闻不得烟味儿,“咳咳咳”的咳嗽间,她再次意识到了那个难过的事实,她在施胤炀面前,真的再不会是那个事事都唯一的例外了。 施胤炀忽然上前,掐住夏颖恩的下巴,对着她已快速褪去了血色的嘴唇重重吻了下去,她还没从下巴上传来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已吸了一口烟到喉咙里,立刻难受得本能的挣扎起来,身上的丝被也滑到了地上去。 “唔唔唔唔……”夏颖恩越是挣扎,施胤炀就吻得越紧,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大力,终于在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了时,他松开了她。 夏颖恩立刻滑到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可还来不及平息下来,施胤炀已拉开拉链,大力掰开她的双腿,猛地冲了进去,脸上的笑冷酷而残忍:“痛吗?那你叫啊,快叫,叫得越惨,我就越开心!” 说完,他的动作也越发狂野了,夏颖恩被顶得浑身都快散架了,说不出的难受,本来不想哀求他的,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开口了:“好痛,求你轻一点,真的好痛……” 回应她的是施胤炀的冷笑。 当年他和她的第一次,可不是这样的,他见她怕得瑟瑟发抖,想着她年纪小,怕疼也是人之常情,便哄着她,骗着她,最后更是因为见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心里怜惜得不行,半途而废了,便是舒薇,他都没那么温柔耐心过。 不怪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当初不就是对这个女人太温柔了,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吗? 身上的人还在重重的挞伐着,每一下于夏颖恩来说,都是煎熬,她根本反抗不了,更不想接受,如今这个暴虐的人,与曾经那个温柔的他,是同一个人,哪怕只能自欺欺人的不接受。 所以她很快闭上了眼睛,只要不去看,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施胤炀虽正忙着,却很快就发现了夏颖恩的异样,以为她是厌恶自己,但又反抗不了,于是只能这样眼不见心不烦的来做无声的抵抗,忽然俯身重重咬了夏颖恩的锁骨一口,然后抽身出去,扯下领带,将她的双手绑住,再扯下皮带,将她的一只脚和一根床柱绑在了一起。 夏颖恩早睁开了眼睛,又痛又怕,还觉得屈辱无比,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今连仅剩的最后一丝尊严,也要被尽数剥夺吗? 她看见施胤炀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来,昨晚上她恐慌绝望到了极点,哪还顾得上去细看他,这会儿在明亮的灯光下,她才发现,他麦色的肌肤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与以前他漂亮健美,紧致光滑的身体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些伤痕,也仿佛在无声的提醒夏颖恩,这些都是她欠他的…… 她没办法再闭眼,也知道自己自欺欺人不下去了,一切都是她该受的。 耳边传来施胤炀的冷笑:“看清楚这些伤痕了吗?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靠着一遍又一遍的发誓,要把我受过的那些痛苦和绝望都百倍千倍的还给你,我还真未必能撑到今天!” 他说完,便拉开夏颖恩另一条没被绑着的腿,以比方才更残暴决绝的动作,再次刺入她,又深又重,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恨不能将她劈成两半。 夏颖恩的双腿几乎被撑到了最大的角度,以致她的整个身体都渐渐麻木,心也越发的麻木了。 施胤炀却见不得她这幅木头一样的样子,停下动作居高临下的冷冷说道:“看来一刻不提醒你,你就能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你这样是对待自己债主应有的态度吗,就算是婊子,也知道变着花样的讨好嫖客,让嫖客高兴,好多赚几个钱,你连婊子都不如吗?看来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也对你的母亲和妹妹太仁慈了!” 他竟然拿那样的字眼,那样难听的话来侮辱她…… 夏颖恩木然不下去了,难堪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以为白天透过大荧幕看到母亲和妹妹时,已经够绝望了,现在才知道,那不过只是开始而已。 可他明白提到了母亲和妹妹,还饱含威胁之意,她除了如他的意,尽可能的讨他欢心让他高兴,还能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夏颖恩将眼泪都逼回去,带着哽声小声说道:“那你想要我有什么态度,你知道我笨,是真的不知道,你可以教教我吗?” 施胤炀想起昨夜他刚进入她身体时的紧致幼滑,比他们的第一次还要让他爽,倒是怒气稍减,显然这个女人这几年的确跟他让人调查的结果一样,没被其他任何男人碰过,而他当年对她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便是在床上,也从来只有他取悦她,让她舒服,从没舍得让她取悦过他,她如今不知道该怎么做,倒也情有可原。 施胤炀抽身出来,顺手替她解开了手脚,以手枕头躺下,身下仍剑拔弩张着,语气恶劣的说道:“还等什么?真要我手把手的教你不成?” 夏颖恩明白了。 这是要她在上面,本来没有血色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以前,倒也不是没有过,可都是关了灯,情到浓时的水到渠成,现在屋里亮如白昼,她、她实在做不出来…… “能不能,能不能关了灯?”夏颖恩知道施胤炀如今不会再怜惜她,所以不敢奢求他能放过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同意关灯了,至少在黑暗里,她的难堪能稍微减轻一些。 施胤炀没有说话,只是满脸冷诮的看着她,意思很明白,她以为自己如今还有资格与他谈条件? 第五章 错了,是上面这张嘴 夏颖恩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片刻,到底还是吞了口口水,强忍羞辱,坐到他身上,小手颤巍巍的扶上了小施胤炀,打算将其没入自己的身体里。 “我有说过是下面这张嘴吗?”施胤炀忽然冷冷道,“错了,是上面这张!” 夏颖恩才还红得滴血的脸立刻苍白如纸,原来被自己爱的人折辱践踏的滋味,这么难受,如果她余生只能每天都活在这样的折辱与践踏下,她还活着做什么?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木然的闭上了眼睛,哑声说道:“施胤炀,你杀了我吧,我是你所有痛苦的根源,只要杀了我,你就可以得到彻底的解脱了。” 曾经,她想到他时,连呼吸都是痛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见了比不见更痛。 施胤炀猛地坐了起来:“杀了你?你想得倒美!” 他一直期待的,不就是她这样无助与绝望的表情吗?她还有脸说什么杀了她,他就可以得到彻底的解脱了,他有什么可解脱的,她才是想得到彻底解脱的那个人吧,他偏不让她如愿,他要让她余生都活在屈辱与痛苦里! 施胤炀忽然一个大力,将夏颖恩的头按下去,含住了自己,夏颖恩从来没经历过这个,何况那上面,还沾着他和她的……体液,不由又是难受又是恶心,嘴巴却被堵得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很快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出来了。 真的,好屈辱…… 施胤炀却很愉悦,以前还觉得那些嗜好SM的都特么什么口味,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满足自己变态欲望的,现在才知道,难怪那些人乐此不疲,的确很爽! 他忍不住更加大力的动作起来。 夏颖恩难受得恨不能死过去才好,一个晃神间,忍不住咬了他一下,等“啪”的一声脆响,左边脸颊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施胤炀又做了什么,眼泪越发成串的往下掉。 施胤炀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冷笑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 她的皮肤很白,也因此显得脸上的手指印越发清晰,她涌出的泪水则把睫毛都浸湿了,瑟瑟发抖的样子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对,就是这样,她越痛苦,他就越开心,曾经那个连她不小心碰了一下,都会心疼得无以复加的施胤炀,早被她亲手给杀了! 施胤炀忽然将夏颖恩翻了个身,从后面猛地冲了进去,年轻女孩子的身体娇软滑腻,紧紧裹着他,极致的快感让他一刻也停不下来,只是不断不断的深入进去,才不管她会不会难受。 果然,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滋味才是真正妙不可言! 这场单方面的虐爱,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施胤炀才释放出来,然后也不管破布娃娃一样瘫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夏颖恩,径自下床去了卫生间清洗。 夏颖恩双眼无神,整个人的意识也跟着变慢了似的,等卫生间的水声都响了好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暂时解放了,忙将早已掉到地上去的丝被捡起来,将自己裹紧,蜷缩成了一团。 这才是施胤炀找上她的第二天,她就已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身体痛,心更痛,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她要怎么才能熬下去?还有母亲和妹妹,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救她们? 施胤炀发泄过后,身心俱爽,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起来后,他换了一身正装,连早餐都没用,便带着人出了门,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红姑正在厨房里忙活,鸡汤的清香弥满了整个客厅,她一见施胤炀回来,就站到门口道:“饿了吧,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施胤炀松了松领带,朝楼上看了看:“那个女人呢?今天还老实吧?” 红姑眸色一冷:“一直睡觉呢,送上去的饭也没吃,我懒得理她,反正两三天不吃饭都死不了人,何况这才一天不到。”她以为这还是以前呢,不吃饭,吓唬谁! 施胤炀点点头:“那就不管她,我先上去换件衣服。对了,红姑,过两天叶开和韩奕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您给他们做点好吃的,他们可说了,出去这三个月,什么都不想,惟独就想您亲手做的菜。” 红姑的脸一下子笑开了花:“那两个油嘴滑舌的,就会哄我开心,好了,我记下了,你快上去换衣服吧。” 用过晚饭后,施胤炀去了夏颖恩的房间,昨晚上玩儿还算尽兴,今晚上该怎么玩儿呢? 摁点灯后,就见夏颖恩安静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除了被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以外,全部裹得死死的。 施胤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以为那薄薄的一层丝被,就能挡住他了?真是天真愚蠢得可笑,可就是这样一个天真愚蠢的女人,当初却将他玩弄在了鼓掌之间! 念头才闪过,施胤炀眼里已满是阴鸷与恼怒,上前一把扯掉了夏颖恩的丝被。 她一丝不挂的身体便尽数落入了他的眼底,胸脯饱满,腰肢纤细,最重要的是皮肤软滑白嫩,就算有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也像是两种极致的对撞,带着凌虐的、残忍的美感。 施胤炀瞬间有了反应,长腿一跨便上了床,压到了夏颖恩身上,手也捏上了她胸前的柔软:“起来,别装死……” 话没说完,手下感觉到惊人的热度,再把手移到她的额头上,确定她是发烧了,烧的度数还不低,到底还是拉上拉链下了床,说了一句:“晦气!” 走到门边,叫起红姑来:“拿毛巾和冰块来,再给林医生打个电话。” 可不能让她死了,死了他还怎么玩儿,还怎么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姑很快上来了,见施胤炀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没有上前给夏颖恩冷敷的意思,她只得自己嫌弃的上前,拿毛巾裹了冰块,给她放到了额头上。 第六章 坏女人 冰块在惊人的热度下,很快就融化得将毛巾浸湿了。 夏颖恩烧得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关爱群在给她冷敷,带着哭腔梦呓起来:“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坐牢,一定会让你和然然都平平安安的……” “那个人渣根本死有余辜,凌大队长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说了我做不来什么卧底……” “施胤炀,对不起,我有苦衷的……我别无选择,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伤害你的……”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红姑,求您原谅我……” 乱七八糟,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通,泪水也是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配上她苍白的小脸和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身体,红姑是女人,心软一些,不自觉也红了眼圈。 这孩子也是不容易,活到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却把平常人几辈子的苦都吃尽了,难怪当年她就觉得她纵然是笑,也没真正开心过,也让人莫名的觉得心疼,那样不幸的遭遇和人生,没有强大的内心,还真撑不下来。 红姑忍不住对施胤炀说:“胤炀,要不,放过她吧,她也可怜……” 话没说完,迎上施胤炀清冷冷的眼神,自己先就说不下去了,她怎么能见到夏颖恩稍微可怜一点,就忘了她曾经加诸给胤炀的那些痛苦和绝望,也忘了她加诸给自己和所有人的那些痛苦和绝望呢? 这个女人,本就惯会装可怜扮柔弱,所以当初才会骗了胤炀,也骗了他们所有人,害了所有人不是吗? 红姑的心瞬间恢复了冷硬,施胤炀看在眼里,这才开了口:“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红姑,我知道您好心了几十年,哪怕曾经发生过那样痛心的事,也不容易改变,所以,以后您如果不想上来,就别上来了,让娇娇上来吧。” 红姑容易心软,他可不会,他早连心都没有了! 林医生来了后,给夏颖恩量了体温,三十九度五,已经是高烧了,林医生还看到了她脸上和脖子上或红肿或青紫的伤痕,虽多少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本着医生的职责,还是想劝施胤炀两句,让他至少在夏颖恩病好之前,悠着点儿的。 但一对上施胤炀阴冷的脸,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住了,动作迅速的给夏颖恩打起点滴来。 夏颖恩终于醒来时,喉咙已干得快冒烟儿了,可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也软绵绵的,像是才害了一场大病似的……念头才刚闪过,她就想起自己好像的确发烧了? 余光瞥见床头挂着点滴,再看到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臂,终于有了衣服,夏颖恩觉得自己身上好似有了几分力气,不管怎么说,有衣服穿了,总比只能一直光着好,至少做任何事都能方便一点点。 她看见旁边的床头柜上就放着水杯,挣扎着想伸手去拿,水杯有些远,她好不容易挨上了,却没抓稳,杯子顷刻间掉到了地上去,里面的水在浅色的地毯上晕染开来,很快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夏颖恩懊恼的吐了一口气,连一杯水都抓不稳,她还能做什么,又要如何营救母亲和妹妹? 门忽然开了,夏颖恩以为是施胤炀,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进来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看年纪应该跟夏颖然差不多大的少女,“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只能让姨婆再给林医生打个电话了。” 少女长得很乖巧,一张圆圆的脸上,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最重要的是,此刻她的眼里满是笑意,夏颖恩来这里后,虽然只见过施胤炀和红姑,但她心里很清楚,不但他们两个,这里所有的人,在见到她后,都只会跟对她怒目而视痛恨有加,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一个意外。 她既有几分受宠若惊,又有几分移情因素在,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与妹妹再见一面?脸上不自觉也带出了笑容来,虚弱的说道:“我睡了那么久吗,那是不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真是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少女笑得更甜了:“我叫娇娇,下个月就十五岁了,红姑是我姨婆。姐姐一直睡着,其实我除了昨夜帮你换过几次毛巾,点滴打完了,就叫林医生过来一下外,也没做什么,姐姐不用客气。姐姐,你可真漂亮,难怪炀叔叔从来不带女人回这里来的,惟独带了你呢,炀叔叔一定很喜欢你,那我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改口叫你表婶了啊?我听说炀叔叔以前受过一个坏女人致命的背叛与打击,姐姐,你以后可一定要对他好一点啊,他那个人,你别看对谁都冷冰冰的,其实心肠可好了。” 爱笑的孩子一般都话多,娇娇也不例外,不用夏颖恩多问,已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并没有注意到夏颖恩嘴角的笑已不见了。 难怪娇娇对自己这么热情,她显然不知道那个给过施胤炀‘致命背叛与打击’的‘坏女人’就是自己,若是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跟红姑一样,连看都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吧? 娇娇说完,见夏颖恩在舔嘴唇,吐了下舌头:“看我,一说起话来就没玩没了,难怪姨婆说我是个小八婆呢,姐姐,我这就重新给你倒水啊。” 等夏颖恩喝了水,娇娇又问她:“姐姐,你饿了吗,我给你拿吃的去好不好?” 夏颖恩哪有胃口,越看娇娇,她就越想妹妹,心里也越空荡与茫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摇了摇头:“我不饿,谢谢你了,我还想睡会儿,你忙你的去吧,不耽误你了。”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十分安静,夏颖恩强撑着去了一趟卫生间,没想到出来时施胤炀已经在屋里了。 想到昨晚上他对自己的羞辱与折磨,夏颖恩心里一紧,片刻才小声开口:“我今天实在、实在很不舒服,你能不能,别、别……” 第七章 从肉体到精神,摧毁她 “看来你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舒不舒服,关我什么事?婊子说自己不舒服,就能不接客了吗?”施胤炀挑眉看夏颖恩,语气充满嘲讽,一边说,一边逼近她。 她穿着丝绸睡衣,因为领口大,稍微一动,就露出圆润的肩线,她的皮肤也是真的白,在灯光下,简直近乎透明,再往下,还能隐约看到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施胤炀觉得自己有了反应,昨晚上他就没做,以致又失眠了,不得不跟以前似的,只有借助安眠药,才能睡着,既然这女人死不了了,他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他哗啦一声扯开了夏颖恩的睡衣,把手放到她胸上,重重捻捏起她的柔软来。 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身体开始紧绷发抖,施胤炀冷嘲的勾了一下唇,忽然将她推到床上,让她背对着自己,人挤进她的双腿之间,解开拉链,便冲了进去。 夏颖恩痛苦的呜咽起来,因为身体虚弱,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发黑。 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却没有减轻分毫。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胤炀终于爽了,他胡乱的给自己擦拭了几下,忽然想到,他为什么要自己做这些事,就该让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给自己清理,而且是用嘴清理才对,他要从肉体到精神,全面的摧毁她! 可夏颖恩却一动也不动,施胤炀将她翻过来,这才发现,她惨白着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施胤炀的心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但被他立刻压了下去,骂了一句:“这么不经草,晦气!”胡乱扯被子把夏颖恩盖住,下床大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这天晚上他依然烦躁到半夜三点才睡着,不过终究还是睡着了,在没有借助安眠药的情况下。 之后两天晚上,施胤炀还是会定时到夏颖恩房里“运动”,夏颖恩身心俱损,身体恢复起来自然慢些,但林医生医术不差,她终究还是渐渐好了起来。 施胤炀的两个好兄弟叶开与韩奕,也如期回来了。 他们这次是去S城谈一个大项目的,如今项目拿下了,全公司上下所有人,从大小股东到员工,都将得到丰厚的回报。 施胤炀自然很高兴,想了想,决定在别墅里搞一场庆功晚宴,把大家都请来,好生吃喝玩乐一番。 他把这事儿交给了自己的特助方子君,能做一个年产值上百亿的上市公司的总裁特助,方子君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时间虽紧,到傍晚时,会场却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施胤炀带着叶开和韩奕回来一看,很是满意,叫了娇娇出来:“去楼上让那个女人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下来,别告诉她下来做什么。” “好的,炀叔叔。”娇娇应声上了楼,对施胤炀对夏颖恩的态度很是不理解,不是说好了独一无二真爱的吗,怎么这几天据她观察,炀叔叔却待恩姐姐仇人似的,问姨婆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让她‘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她明明已不是小孩子了! 叶开待娇娇上了楼,才沉声问起施胤炀来:“炀哥,你还真把那个贱女人带回这里来了?你可别忘了,上次她是怎么害了所有人的,她能害人一次,就能害人二次,你就算对她余情难了,舍不得杀她,放到其他地方玩儿个够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带回这里来?” 叶开身材高大,五官冷硬,因着彼此父辈的交情,他与施胤炀可说从穿开裆裤起,就是兄弟了,只不过他脑子没有施胤炀好使,所以从来都是施胤炀动口他动手,对施胤炀是打心眼儿里尊敬与忠诚,像现在这样直接语气不善的质问施胤炀,还是二人三十年生命里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他是听说炀哥找到夏颖恩那个贱女人了,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炀哥一定会杀了她,但以为炀哥至少也会狠狠的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谁知道炀哥竟会再一次将她带回了他们的秘境后方,难道当年被那个贱女人害死的兄弟亲人们,炀哥都忘了,他自己这几年的痛苦和绝望,他也忘了吗? 还有舒薇,那个赝品给她提鞋都不配,炀哥难道也忘了舒薇吗?! 韩奕的身高体型都与叶开差不多,但整个人的气质就要锋芒毕露得多了,人也比叶开圆融得多,见正松领带的施胤炀和叶开的脸色都不好看,忙笑着打起圆场来:“开哥别急,炀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他一定自有分寸,对吧,炀哥?所以开哥你稍安勿躁,先听听炀哥怎么说。” 施胤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看向叶开:“阿奕跟我才三年,你跟我二十三年都不止了,却还比不上他了解我!我有那么蠢,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吗?若我真那么蠢,也活不到今天了,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已经足够!” 他让夏颖恩待会儿下来,一是想让她知道,她那些所谓的“苦衷”,在那么多条人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她母亲的命是命,他那些兄弟和他们无辜的亲人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若是明刀明枪的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利用他的感情! 二则是想让大家伙儿好生出出气,这几年大家看似已从当初的致命灾难里走出来了,但夜里跟他一样,必须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眠的人,怕是不在少数,仇恨堆积得久了,却得不到发泄,总有一天会反噬自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不能只自己发泄,也得让大家伙儿都发泄发泄才是。 本来他还想跟叶开解释一下自己的用意,既然他信不过自己,那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待会儿让事实说话就是。 三人正说着话,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了,以老人妇女和孩子为主,进来后就纷纷‘阿炀’、‘炀哥’、‘炀叔叔’的给施胤炀打起招呼来,随后又给叶开和韩奕打招呼。 在人前从来都冷冰冰的施胤炀,这会儿却眉眼温和嘴角带笑,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个别墅区是施胤炀前年年底收购了一家中型的房地产公司,借壳上市后,投资的第一个项目,一共四十余栋别墅,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人迹罕至。 等项目一完工,他就安排人将别墅都买下,让人将当初幸存的兄弟和各自的亲人们都接了来,经过一年多的规划与完善,已经与当初他们居住的那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城堡村庄不差多少了。 第八章 让她生不如死更解恨 夏颖恩听娇娇说施胤炀让自己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下楼去,虽然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想到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终于可以出房门,不用再时刻困在这二十平方米的牢笼里了,嘴角还是有了笑意。 问娇娇:“我下午时不时的听见楼下有动静,有什么事吗?” 娇娇看她随便一件衣服,就能穿出模特的效果来,托着腮,满眼都是羡慕:“恩姐姐,你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不,应该说是你人真好看,所以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好看呢……不过,你身上怎么到处都青一块紫一块的,是不是炀叔叔打你了?” 夏颖恩尴尬不已,叫她怎么跟娇娇一个孩子解释自己身上的痕迹?偏偏衣柜里一件高领的衣服都没有。 只得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娇娇就压低了声音:“炀叔叔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不说恩姐姐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是叶开叔叔和韩奕叔叔谈了个什么大项目回来,炀叔叔很高兴,特意让方叔叔办了个庆功宴,请大家都来热闹一下。” 叶开?他也还活着? 夏颖恩知道叶开不待见她,当年他看她的眼神,从头至尾就没善意过,他还曾背着施胤炀,阴测测的警告她:“别以为你长得像舒薇,就真能取代她在炀哥心目中的地位了,赝品始终是赝品,再像也是赝品,变不成真的!” 但知道他还活着,她仍然很高兴很庆幸,若他也不在了,施胤炀一定更恨她,还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吧,至少,至今她都还活着,母亲和妹妹也还活着! 就是韩奕叔叔与方叔叔是谁,是施胤炀后来才收的兄弟吗?还有娇娇口中的‘大家’又是些什么人……夏颖恩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来,忽然一点也不想踏出房门了。 楼下的自助晚宴很快开始了,老人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年轻人们穿花一般跳着舞,小孩儿们在人群中你追我赶,整个大厅都是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施胤炀见半个小时到了,夏颖恩却没有按时下来,冷哼一声,正想亲自上去“请”人,就见娇娇带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下来了。 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不容退缩的抓住她冰冷的手,将她拉到了大厅当中,然后拍了几下手,所有人便安静下来,看向了他,等相继认出他拉着的人是谁后,立刻群情激愤了。 有个年轻女人先愤怒的喊叫起来:“炀哥,这个女人是夏颖恩那个贱人吗?您是不是至今仍舍不得杀她?她就算脸长得再像舒薇,也不是舒薇,她的心何止比舒薇黑一千倍一万倍,若您因为这张脸,舍不得杀她,我替您毁了她的脸就是,若毁了她的脸后,您还舍不得杀她,我们大家也可以代劳,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是啊,阿炀,你忘记了这个女人曾经害死了我们多少人,我家阿辉就是被她害死的,我可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婶婶,就让我们打死这个女人,为我家阿辉和当初被她害死的十七条人命报仇!” “炀叔叔,我爸爸虽然活着,却瘫痪在床,浑身都是毛病,比死了还难受,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求您就让我们打死她吧,她本来早就该死了!” “炀哥……” “阿炀……” “炀叔叔……” 众人越说越愤怒,但施胤炀没发话,他们到底还是忍住了刻骨铭心的恨意,没有直接对夏颖恩动手,只限于嘴上怒骂她。 夏颖恩早已是摇摇欲坠。 眼前的每一张脸,她都熟识,三婶、阿东嫂、阿庆嫂、五婶婆……就算其中有一部分人她叫不上名字,那也是以前经常见面的。 曾经,他们都待她友善有加,他们死伤的家人就算的确参与了施胤炀曾经的“事业”,也罪不至死,自有法律为他们定罪,何况还有好些人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她与他们在既有大山掩盖,又是现代化防御措施的世外桃源一起生活过将近一年,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可因为她的缘故,他们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了……她母亲的命是命,那些人的命,难道就不是了吗? 整整十七条人命啊,而不是她一直侥幸以为的,只死了几个首犯…… 夏颖恩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泪落如雨,被铺天盖地的自责和愧疚压得恨不能立刻死了才好。 施胤炀终于发话了:“大家别激动,死于这个女人来说,反倒是解脱,可怕的是生不如死,难道你们不觉得,慢慢的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更能为你们枉死的亲人报仇,也更能让你们解气吗?我比你们谁都恨她,折磨她的事,你们就放心交给我吧。” 这话说得人们稍微平静了些,又是最先开口的那个女人先说道:“炀哥,您真的会折磨这个贱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那您折磨她多久,我们可以打死她?再是生不如死,那也活着,不像我家阿东,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下,我们这些活着的亲人再也见不到他了,还连照片都没有一张,呜呜呜……” 说到后面,忍不住哭了起来,已经被时间冲淡了的悲痛,伴随着刻骨的仇恨,再次直击她的心房,让她痛不可挡。 且她这一哭,惹得其他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不知道是谁先冲夏颖恩砸了一块蛋糕,就跟火星子溅进了干柴堆里,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愤怒与仇恨都点开了。 人们开始拿手边能够得着的各种吃的喝的去砸夏颖恩,砸得她满身狼狈满身伤痕痛不欲生后,仍不解气,又冲上去对着她一阵拳打脚踢,一直到夏颖恩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红姑与娇娇都看不过眼,好言劝阻起人们来,这场群骂与群殴才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从头至尾,施胤炀都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品着红酒,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叶开看在眼里,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确误会炀哥了,炀哥是真要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而不是还对她余情未了了,他总算可以放心了。 第九章 鲜血淋漓的过往 夏颖恩醒来时,已经在房间里了,她的身体也已被清洗过,换上干净的睡衣了,也不知是不是娇娇给她换的……不对,娇娇应该搬不动她,那是施胤炀了?不然,是红姑? 不过不管是谁,如今都不重要了,她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还是趁早死了吧,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夏颖恩忍痛下了床,一步一步挪到了窗边,窗户并没有锁死,三楼的高度也足够了,只要跳下去,她就可以解脱了。 因为身体哪哪儿都痛,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终于爬上了窗台。 冷不防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这就想死了?行啊,你前脚跳下去,我后脚就叫人杀了你母亲,再把夏颖然送去天上人间接客,还专给她挑四五十岁的猥琐嫖客们,当年你那个人渣继父意图强暴她时,有你母亲替她杀了人渣,让她侥幸逃过一劫,我倒要看看,去了天上人间后,还有谁能救她!” 夏颖恩身体一僵,终于大梦初醒般想起了母亲和妹妹,在她们没得救之前,她哪有死的资格?她的眼泪一下子来了,怎么办,活活不下去,死死不成,施胤炀说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显然他做到了。 施胤炀趁她恍神的功夫,动作迅速的打开墙上的控制面板,输了几个指令,窗户和阳台便开始自动封闭,很快便让一根一根的钢条,给封得死死的。 施胤炀紧攥着的拳头这才松开了,心里那一瞬间的恐慌也全部化作了怒气。 上前便老鹰抓小鸡似的提起夏颖恩,将她扔到床上去,自己随即压了上去,冷声说道:“怎么,良心过不去了?在你当初心狠绝情的发出城堡的卫星定位时,你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才是!我是毒枭你是警方的人,我是匪你是兵,大家立场不同,你想置我于死地无可厚非,可你不该利用我的感情,不该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你既然做了,就该随时做好承担后果,遭受报应的准备!” 夏颖恩泪如雨下,句不成句:“我不想的,我有苦衷的啊,我妈妈杀了那个人渣,就算她是自首的,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找不到好的律师为她辩护,她依然可能被判无期徒刑,她前半辈子吃了太多苦,我实在不忍心让她死在牢里。” “我妹妹也还那么小,凌大队长答应我,只要我愿意来你身边卧底,就消了我妈***案底,给她和我妹妹换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真的没想到,会造成那样无可挽回的后果,会害死那么多人,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的,对不起……” 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她是宁死也不想再去回忆再去面对了,可现实却逼得她只能去回忆和面对。 “对不起?”施胤炀冷笑,“就凭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的罪孽,就能抵消那十七条人命了?还是你认为你母亲和妹妹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就不是?我告诉你,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我立刻让人砍掉你母亲一只手!你是看见过我怎么让人砍掉别人双手的,不信就尽管一试!” 当年她刚到他身边时,一度很怕她,哪怕他救了她,他问了她好多次为什么,她才终于告诉他,她在彼此有交集之前,曾在自己打工的会所里,亲眼看见他是怎样让自己的两个手下,将一个男子的双手,自手腕处齐齐斩断的,为此她还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 因为的确有过这么一回事,他便没有怀疑,还软言安慰了她好久,如今想来,她的害怕充其量只占一小部分,更多还是心虚吧? 偏偏他自诩阅人无数,却被她一张看似娇弱无害的脸给欺骗了,只是让人随便调查了一下她,连叶开提醒自己,最好还是给她催眠一下,再带她回他们的大后方,他都大手一挥,把这事儿给略过了。 然后,现实便给了他一记响亮而无情的耳光,这个女人就算长得再像舒薇,那也不是舒薇,舒薇怎么可能害他,怎么可能害那些无辜的兄弟和他们的亲人?! 夏颖恩被施胤炀的话吓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那个血腥的夜晚,她怎么可能忘得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梦里都是鲜血、肢离的手掌和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施胤炀危险狠戾的表情,她相信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尤其还是在他对她恨之入骨的情况下。 施胤炀见她不动也不哭了,轻嗤一声,翻身躺平,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之间,女人淡淡的体香钻入他的鼻子里,让他的身体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想到她浑身都是伤,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一边想着,自己这是怕玩儿死了她,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一边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很快睡着了。 夏颖恩却是浑身僵硬,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醒来时,施胤炀已不在了。 夏颖恩觉得自己浑身更痛了,但仍比不上心痛,昨夜三婶和阿东嫂等人仇恨的目光和谩骂又在她眼前和耳边闪过,她们都恨死她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对她?她又要怎样,才能一赎自己的罪孽呢? 娇娇忽然推门进来了,圆圆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重重的放下托盘,就要出去。 夏颖恩无声的苦笑,她要失去在这里唯一能说上几句话,唯一肯对自己笑的小朋友了吗? 没想到娇娇走出去两步后,又折了回来,气鼓鼓的瞪着夏颖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没想到你就是那个当年给了炀叔叔致命背叛和打击,也害死了那么多人的坏女人,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我还要让我姨婆也不理你,明明阿恺表叔就是你害死的,姨婆倒好,看起来一副讨厌你的样子,却处处照顾维护你,给你熬粥给你做好吃的,还拦着她们,不让她们上来找你的麻烦,姨婆对你这么好,你良心何安?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然后跑掉了。 第十章 暖床的工具 夏颖恩确定娇娇不会再回来后,才任眼泪落了下来。 她记得昨夜到了最后,是红姑和娇娇维护了她,她才能幸免于被愤怒的人们当场打死,她们都对她恨之入骨,却仍愿意在紧要关头维护她,红姑还默默为她做吃的,替她挡住愤怒的人们,可见都是真正心善之人,她却害死了红姑的儿子……娇娇说得对,她一定会遭报应的! 可那报应,能不能只报到她身上,不要报到她母亲和妹妹的身上? 之后林医生又来了一次,见夏颖恩又瘦了,还浑身是伤,给她挂了点滴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施胤炀:“炀哥,病人身上的伤倒还是小事,糟糕的是她分明营养不良,得让她吃东西才成啊,不然……” ‘不然’后面的话林医生并没有说出来,但施胤炀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神色阴沉的挂了电话:“会议继续。” 下面坐的一众总监经理却被他忽然变冷的脸色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叶开与韩奕对视一眼,韩奕笑着发了话:“好了,会议挪到明天上午,大家都散了。” 众总监经理如释重负,鱼贯出了会议室。 叶开这才问施胤炀:“炀哥,是不是那个女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他恍惚听见电话那边是林医生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人又整事儿了。 施胤炀沉声说道:“不关你的事,我自有分寸。”一边拿了外套往外走。 等一路飙车回到别墅,他心中的怒气也没能减少几分,径自上了三楼。 夏颖恩安静的躺在床上,药液从塑料管里缓缓流进她的身体,桌子上托盘里的粥和鸡蛋等都一副原封不动的样子。 施胤炀看她比刚来时的确瘦了不少,低声问跟着上来的红姑:“她一天是不是几乎不吃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 红姑也是这时候,才惊觉夏颖恩瘦得都快脱形了,小声说道:“娇娇说她自己不吃的,我有什么办法,至于为什么没告诉你,你那么忙,又那么讨厌她,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告诉你……” 施胤炀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他才与红姑说:“重新熬点热粥,再做两个清淡的菜送上来,我亲自看着她吃!就让她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好。”红姑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点头应了,下楼熬粥去了。 剩下施胤炀看着床上虽了无生气,到底还活着的人,心里莫名的怒气方减少了几分,松起领带来,这个女人想死,跳楼不成,就想消极的活活折磨死自己,那也要先看他同不同意! 红姑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热腾腾的粥和小菜送了上来。 施胤炀有些粗鲁的推醒了夏颖恩:“起来,吃饭!” 夏颖恩满眼的空洞与茫然,等认出眼前的人是他后,浑身立刻一僵,小声说道:“我不想吃,只想睡觉……”见他满脸的阴沉,忙又改口,“能让我,再睡一会儿再吃吗?” 施胤炀冷笑:“你说呢?” 夏颖恩就不敢再讨价还价了,强撑着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起粥来,只吃了小半碗,就再也吞不下去了,怯生生的说:“我、我一天都躺着不动,实在不饿……” 施胤炀不说话,只是抱臂冷笑。 夏颖恩没办法,只得强迫自己将一碗粥都吞了下去。 施胤炀这才开了口:“以后都要这样,不然,你母亲和妹妹也只能陪你一起没东西吃了!” 之后下了楼,他又交代红姑:“等她伤好以后,就让她跟着您做饭打扫洗衣服,总之您现在做的所有事,都让她做,天天都躺在床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她是来还债,还是来享福的?” 红姑想了想,皱眉道:“那三婶她们来找她的麻烦怎么办,她在楼上我还能替她挡一下,让三婶她们直接见到了人,我可挡不住。” “我会交代下去,不让三婶她们再动手的,只要不动手,骂她几句又死不了人。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施胤炀说完,就大步出了别墅。 红姑听见他发动了车子,才叹起气来,开几十公里的车回来,就是为了亲自看着那个女人吃东西,嘴上说着‘让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但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是不敢去面对吧? 可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他们两个还怎么可能? 有了施胤炀白天的威胁,晚饭夏颖恩也不敢再不吃了。 等把一碗粥一个鸡蛋都吃完后,她觉得撑得有些难受,只得强撑着下床,在屋里慢慢的走动起来。 施胤炀和叶开韩奕正在楼下吃饭,见红姑收了空碗下来,十分满意,与红姑说:“明天别光给她熬粥了,熬点滋补的汤,她早点好起来,也好早点帮您做事,早点继续还债。” “好。”红姑答应着,进了厨房。 叶开却是垂下眼皮,若有所思起来。 要他说,那个女人病死饿死了最好,再是生不如死,那也只是“如”,而不是真死了,不然也不会有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了,可看炀哥的样子,分明又被她装出来的可怜样儿给迷惑得有心软的迹象了,等时间再长一些,万一又与她旧情复燃,舍不得再折磨她,更舍不得让她死了怎么办? 他不能让炀哥在同一个坑里跌倒第二次了,炀哥自己下不了狠心,就让他这个做兄弟的,来替他下吧! 晚上,施胤炀躺到自己的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跟自己较了一回劲,到底还是压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就是很莫名的别扭情绪,一边安慰着自己,那个女人本来就是自己暖床的工具和玩意儿,何况他昨晚上没吃药也很快睡着了,那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他作为债主,当然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一边去了夏颖恩的房间。 第十一章 你现在的任务是喂饱我 夏颖恩白天睡多了,肚子也有些撑,还没睡。 看见施胤炀满脸阴沉的进来,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识趣的一个字也没有说。 施胤炀却见不得她这副怕他的样子,不过也是一个字都没说,直接上床,将她压在了身下,她怕他,那他还偏要土匪恶霸到底了! 夏颖恩浑身僵硬,想起施胤炀不喜欢她在欢好时闭眼睛,只得把眼皮垂下,不与他对视,两排又长又密的睫毛却因此扑闪扑闪的,似乎挠到了施胤炀的心里去。 施胤炀讨厌自己的心绪总是会受到她的影响,俯身一口就咬在了她的嘴唇上。 夏颖恩吃痛,短促的“咝”的一声,被动的承受起他近乎粗暴的吻来,然后他的吻便一路往下,落到了她柔软而滑腻的肌肤上,虽然有不少青紫的痕迹,却仍跟蝴蝶蜜蜂见了泛着香味的花一样,致命的诱惑着施胤炀,让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体也越来越紧绷,终于忍不住一把扯掉夏颖恩身上所有的屏障,冲进了那甜蜜的蕊心里。 之后几天,夏颖恩药补食补双管齐下,身体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 红姑见了,便让她下楼帮着自己做事去,做饭洗衣浇花打扫卫生,不过两三天,这些事情便让夏颖恩全部接手了。 夏颖恩却一点不觉得累,反而觉得精神好了些,她总算可以为红姑做点事来微赎一下罪了,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比一点点都不做的好。 就是娇娇仍然不理她,让她心里很难过。 期间,三婶阿东嫂等人还过来羞辱咒骂过她两次,她都默默的听着,三婶阿东嫂等人骂来骂去,都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又因施胤炀发了话,不能再对她动手,她们就跟拳头打在了棉花里,再大的力量也消弭在了无形当中一样,越骂越是没趣,终究只能各自回了家。 而施胤炀想是公务繁忙,这几天几乎天天加班,白天里夏颖恩几乎不用面对他。 但到了晚上,不管他多晚回来,都会把夏颖恩抓起来,运动一番,然后就在她床上睡觉,再没回过他自己的房间去。 他心情好时,还会叫她“宝贝”,却让她更加的难过与心痛,从前,他都是很温柔的叫她“恩恩”,说宝贝这样的称呼,太烂俗了,他要她一辈子做他独一无二的恩恩……然而如今,恩恩这个称呼,只能永远留在她一个人的记忆里了。 这天清晨,夏颖恩醒来后,难得见施胤炀还在床上躺着,她下床就往卫生间走去。 让施胤炀给叫住了:“我有让你下床吗?” 夏颖恩只得停住,转身小声说:“我下去做早餐。” 施胤炀拍了拍自己旁边:“上来,你现在的任务是喂饱我,红姑见你没有下去,知道自己做早餐的。” 昨晚上才运动了,夏颖恩的身体还有些痛,可她哪有说不的权利,只得重新爬上床,然后便被拉着手,放到了一个火热滚烫的东西上。 等终于完事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洒满大半间屋子了,施胤炀去了卫生间洗澡,夏颖恩没有他的命令,不敢先下楼去,只得坐在床上等他出来。 不一会儿,施胤炀出来了,不但已经洗好澡,还在衣帽间里换过一身正装了,看起来又帅气又儒雅。 夏颖恩见他手里拿着领带,很识趣的下床接了过来,将领带套上他的脖子。 施胤炀的角度只看得到她黑亮的头发和葱白的手,黑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从前,从前,她也是这样给他系领带的,他以为,她会这样给他系一辈子…… 他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庆幸自己不自觉伸出去的手,还没抚上她的头发。 他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语气冰冷:“我今天要出差去D城,三天后回来,你最好安分些,别以为我不在,你就有机会逃跑了,我能抓你回来一次,就能抓你回来二次!” 夏颖恩退后一步,十分的恭顺:“我不敢的,你放心。” 她两个最亲的人都在他手上,她如何敢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晚上,施胤炀果然没有回来,叶开看夏颖恩的眼神,便不须再遮掩了,全是鄙弃与憎恶,炀哥都不在家,这个女人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以为她长了一张跟舒薇相似的脸,就能跟迷惑炀哥似的,迷惑住其他人了? 第二天,叶开与韩奕回来后,脸色都十分难看,叶开还当着娇娇的面,就忍不住爆起粗口来:“姓齐的老色鬼***,手上屁大点儿权利,却在我们面前那样拿乔,他最好别落我手里,否则老子弄不死他!” 红姑听着不像,忙让娇娇去了厨房,见夏颖恩还傻愣着不动,犹豫一下,到底也拉了她一把。 韩奕这才说道:“开哥你也别急,他那样一个出了名的色中饿鬼,怎么可能忽然就不好女色了?不过是嫌弃我们给他找的女人,不合胃口罢了,那我们再找就是,总能找到合他胃口的,等我们投其所好了,事情自然也就办成了,等事情办成了,要收拾他还不是多的是办法?” 说得叶开脸色好看了些:“嗯,你这话有理,我这就让人打听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去。”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 等待电话拨通的空隙,余光忽然看见了在厨房里忙活的夏颖恩,心里猛地一动,就算他再憎恶那个贱女人,也不能不承认一点,她是真的很漂亮,对男人也是真的有巨大的吸引力,不然,也不能迷得炀哥神魂颠倒了,他正想着要帮炀哥下狠心,没想到现成的机会就来了…… 叶开瞬间有了主意。 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待电话接通后,吩咐起那边的人来:“给我尽快打听一下……” 这天晚上,夏颖恩又是失眠到天亮,原以为施胤炀不在,她终于可以暂时松懈一下,也可以睡两晚的好觉了,没想到结果却是,她一个人躺在大床上,根本一分钟也睡不着,就跟以前一样,除非吃安眠药。 她不由苦笑起来,她这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症,被折磨着羞辱着,反倒上瘾了,对施胤炀也不自觉的产生了依恋吗?这可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第十二章 炀哥让你陪客人一晚 连着两天晚上没睡,夏颖恩的眼睛四周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圈淡淡的青影,她切菜时也好几次都精神恍惚,差点儿将手给切了。 红姑见了,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切菜呢还是切人呢,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看你这黑眼圈,晚上偷牛去了吗?还不上去睡你的觉。”劈手夺过了她手里的菜刀。 夏颖恩讷讷的:“我上去也睡不着的,还是继续做事吧。”晚上她都睡不着了,何况白天,可她又不知道从哪儿弄安眠药去,只能硬扛了。 娇娇也没好气:“继续做事,万一把手切了,不是给我们添乱吗?就算睡不着,躺着休息一下眼睛也是好的,还不上去!” 夏颖恩就不说话了,顺从的解了围裙,出了厨房,心里有一阵暖流流过。 虽然红姑与娇娇语气都不好,可她知道,她们是真的关心她,只不过暂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所以只能以凶巴巴的语气,来掩饰她们的关心。 只是她才上了两级楼梯,就听见外面有车子的声音,心里一动,这个时间……难道,是施胤炀提前回来了? 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喜意,夏颖恩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红姑,红姑……”门外传来的声音,却是叶开的,随即他人也进来了,只有他一个,“那个女人在哪里?您帮我叫她一下,炀哥打电话回来,让我带她出去一趟。” 话没说完,看见夏颖恩就站在楼梯上,脸色一下子转冷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直接与夏颖恩对话:“炀哥打电话回来,说晚上有个酒会让你陪他出席,让我现在带你进城去,挑选衣服打扮一下。” 红姑从厨房出来,听得这话,皱眉道:“阿炀不是去了D城,明天才回来吗,今晚上怎么能参加酒会?” 叶开道:“是一个非炀哥出席不可的酒会,所以炀哥让子君定了提前回来的机票,刚才给我打电话时,他们已经在去D城机场的路上了。” “哦。”红姑就不再说什么了,看向夏颖恩,“那你换件衣服,这就跟阿开出去吧,晚上看着点阿炀,别让他喝太多酒,他才坐飞机回来,该直接回家休息的,偏又要出席酒会。” 夏颖恩于是上楼换衣服去了,脚步不自觉轻快了几分,她告诉自己,她不是为即将见到施胤炀了而高兴,而是为自己来了这里这么久,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而高兴。 她很快换好了衣服下来,黑亮的头发也扎成了马尾,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要小一些,娇嫩得跟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 叶开不动声色的带着她上了车,然后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到夏颖恩正眼也不眨的看着外面,暗暗冷笑,今晚过后,你就是一双破鞋了,看炀哥还要不要你! 夏颖恩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觉,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重获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自由? 一个小时后,叶开将车停在了一家高档的造型沙龙外。 造型师立刻给夏颖恩打理起一切来,长长的头发松松的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戴上钻石项链,再修了眉画上淡妆,换上提前准备好的抹胸长裙,镜子里的人瞬间让人移不开眼球了。 造型师不由赞叹起来:“小姐,您可真漂亮!” 叶开也很满意,就不信姓齐的老色鬼,在这样一个美人儿面前,还能假模假样的说自己‘不近女色’! 他带着夏颖恩去了一家酒店,夏颖恩一路上都很不自在,因为身上的抹胸长裙实在太低了,她的胸前和背上都凉飕飕的,但知道叶开厌恶自己,连话都不想跟自己多说,她也只能忍着。 可叶开却带着她径自进了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别说施胤炀了,连酒会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夏颖恩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对了,她勉强不让自己露出慌张的神色来,问叶开:“不是说参见酒会吗,你是不是走错路了?”一边已提着裙子,往门外跑去。 叶开怎么可能让她如愿,上前两步扯着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她就摔倒在了地上。 叶开这才冷笑起来:“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了,炀哥让你今晚上陪一个客人,这个客人对我们的新项目很重要,只要你把他陪好了,说不定炀哥一高兴,就放了你母亲和妹妹呢?所以,你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做了。” 施胤炀让她今晚上陪一个客人? 夏颖恩如遭雷击,她当然知道这个“陪”字意味着什么,惨白着脸拼命摇头:“不,你撒谎,施胤炀不会那样对我的,他不会的,一定是你撒谎!”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想往外跑。 让叶开又是一扯,再次摔到了地上:“炀哥不会那样对你?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欺骗背叛过他,害死了他那么多兄弟亲人,甚至差点儿害死了他自己的女人,若不是你这张脸、这具肮脏的身体还有点用处,你早该死了!你最好认清楚这一点,把客人给我陪好了,否则,炀哥和我绝不介意换你妹妹来的!” 夏颖恩泪落如雨,嘴里仍无力的叫着:“你撒谎,你撒谎……” 却是没再说施胤炀不会那样对她的话了,他恨透了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过,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让她陪别的男人算什么?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齐秘书长,就是这里了,您里面请。” 叶开忙迎了出来,很快便带着个五十来岁,大腹便便的男人进来,看见地上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夏颖恩,眼睛立刻挪不开了:“叶总,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让美人儿哭成这样呢?” “齐秘书长也知道,我是个粗人。”叶开笑道,“从来做不来哄女人这些事,听说您最会哄人的,要不,您哄哄她吧?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啊。” 说完,俯身到夏颖恩耳边说了一句:“记住我刚才的话,你若是陪不好齐秘书长,我就只能换你妹妹来了!” 第十三章 他做到了,她的确生不如死 叶开出了门,才往前走出没几步,迎面就遇上了韩奕。 韩奕皱着眉头,小声说:“开哥,这事儿我总觉得不妥,万一炀哥回来后,大发雷霆怎么办?他恨那个女人是一回事,却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让别的男人碰她。” 叶开冷笑:“炀哥就算真大发雷霆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我可都是为他好!当年炀哥有多宠爱那个女人,你不知道,是真要星星不给月亮,我不让别的男人上了她,让炀哥彻底厌了她,也让那个女人对炀哥彻底死心,谁知道什么时候炀哥就把以前的事忘了,又跟她旧情复燃了?这事儿你别管了,炀哥回来就算再生气,也有我兜着!” 韩奕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与叶开一起进了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只是上了车后,他仍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他听红姑说,夏颖恩之前曾寻过死,有时候生与死,不过只在一念之间,她若真让那个老色鬼给上了,绝望之下,万一再次寻死怎么办? 炀哥的态度他看得很清楚,恨归恨她,却从来没想过让她死。 “哎哟……”韩奕忽然捂住了肚子,“开哥,我忽然觉得肚子好痛,你等我一下啊,我很快回来。” 叶开倒是没怀疑他作假,“嗯”了一声:“那你快去快回。” 韩奕便下了车,直奔电梯而去,等电梯上了一楼,他立刻拨通了施胤炀的电话:“炀哥,有个事儿,我觉得有必要与你说一声……那个,我们最近不是在谈城北的新项目吗,可因为XX局那个姓齐的不配合,僵持住了,开哥就想着,投其所好,所以,将、将夏颖恩给送了过去,还对她说,是你的意思……”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电话那边施胤炀的声音冷得隔着那么远,都让韩奕心里一紧。 正身处D城机场的施胤炀脸色却更冷,眼睛里的凶杀之气,让旁边的方子君不寒而栗。 他本来是明天才回去的,但他已三天两夜没睡着过了,这阵子不吃安眠药就能睡着,让他以为自己的睡眠状况总算在好转了,却没想到,还是不行,他就算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并不是病情在好转,而是治他的药多了一味,那就是夏颖恩。 所以这边的事一完,他立刻让方子君定了最近的返程机票,眼看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飞机了,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电话那边韩奕的声音小心翼翼:“就是十五分钟前的事,若我这会儿上去,应该还来得及……” 施胤炀厉声打断了他:“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上去!什么都不管,只管救人,把人救下后,直接带回别墅,我马上上飞机了,善后的事等我回来处理,天塌了也有我顶着!” 等电话挂断了,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根本不敢去想,这会儿夏颖恩到底有多无助与绝望,叶开那个混蛋,他现在最好祈祷韩奕能赶得及救下她,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小宝贝儿,你别害怕,我说了会好好疼你,就一定会好好疼你的……”齐秘书长腆着圆圆的肚子,一动浑身的肥肉便有节奏的乱颤,自认为笑得温柔可亲,看在夏颖恩眼里,却是恶心害怕到了极点。 她围着屋里的沙发茶几与对方打转:“你别过来……我说了我是被叶开陷害的,你最好放了我,不然后果绝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又慌又怕之间,只后悔当初上警校时,为什么要选择信息工程专业,为什么就不选与格斗擒拿有关的专业,至少这会儿她还可以自保。 齐秘书长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变了脸,没耐心再跟夏颖恩玩什么你追我赶的游戏了:“后果不是我承担得起的?哼,叶开既然敢送你到我床上来,自然会把什么麻烦都处理好,而我既然敢接收你,自然也不怕任何麻烦,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喘了一口气,“何况叶开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伺候不好我,就换你妹妹来,你若是不介意姐妹跟我一起玩儿双飞燕,我自然更不会介意!” 夏颖恩的眼泪又来了。 若她现在的不堪遭遇,只是叶开因为厌恶她,一手导演的,妹妹还有可能幸免,可叶开分明说了,这是施胤炀的命令,那她若不把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陪”好了,妹妹真可能会布上她的后尘,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 夏颖恩恍神间,齐秘书长趁此机会,以与他身形远不相符的速度,一下子冲到夏颖恩面前,抓住她,将她摔到了床上去:“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跑!” 夏颖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本能的想起来,整个人已被男人沉重的身躯给压住,耳边也随即响起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只要你伺候好了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说话的同时,肥厚的大手也沿着她玲珑的曲线,放肆的游走起来。 “想不到美人儿你看起来瘦瘦的,胸却这么有料!”男人带着茧子的肥手,在夏颖恩胸部短暂停留了片刻,便忙着扯起她的衣服来,混合着烟酒口臭的嘴唇,也急切的往她唇上探去。 夏颖恩被熏得一阵阵发晕。 忽然就想到了四年前,她为了凑够给母亲请律师的代理费,差点儿将自己给卖了时,也曾经历过眼下这不堪的一幕,只不过当时她始终掌握着一定的主动权,能在最后关头侥幸全身而退,眼下她却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齐秘书长很快扯掉了夏颖恩的裙子,他的手也放肆的在她身上捏揉。 夏颖恩怎么也躲不掉,左躲右闪间,她的胸衣被扯掉了,胸前一阵凉意,男人的手粗粝的像是砂石,摸在她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比刀割还要痛。 夏颖恩恶心欲吐,眼里的泪水不停的往外掉,拼了命的挣扎,却除了换来几记让她更头晕眼花的耳光和更粗暴的对待,什么用都没有。 感觉到自己身下最后一层遮蔽物也没有了,夏颖恩彻底绝望了,施胤炀说过要让她生不如死的,他做到了,她现在的确觉得活着比死还难过一百倍,他真的做到了…… 她还清楚分明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死去了…… 第十四章 不想活了 齐秘书长看着灯光下浑身皮肤都白皙细腻得像上好奶酪的美人儿,简直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八岁,等不及脱掉自己的衣服,只拉开拉链,就想挤进去。 嘴里还说着淫邪的话:“美人儿,我一定会让你欲死欲仙,爱上我干你的,你年轻不知道,男人长得再好看,老二不中用也是白搭,等你尝过我的厉害后,就只会流下幸福的泪了。” 夏颖恩已不再流泪了,只死死咬着牙关,眼神空洞,她记得之前上来时,电梯显示的是三十六楼,她待会儿只要往下一跳,就可以什么都结束,什么痛苦都不用再承受了。 之前她还奢望过,也许终有一天,施胤炀会放了她,也放了母亲和妹妹呢?所以,她什么都逆来顺受。 她也曾奢想过,也许她和他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呢?他嘴上说得厉害,但一直也没真让她生不如死过……如今她才知道,原来,他是真已恨她恨到了骨子里,他们之间,只能不死不休了…… 身上的重量却一下子消失了。 韩奕有了施胤炀的命令,自然不用再顾忌什么,拿着从前台得来的备用房卡打开门后,直接闯进了卧室。 看到的正好就是齐秘书长拉自己拉链的一幕。 韩奕如释重负,幸好,终究还是在最后一刻赶到了,念头闪过的同时,人也已冲上前,提着齐秘书长的领子,将他整个摔到了地上去。 齐秘书长好事被打断,简直怒发冲冠,等看清楚打断他好事的人是韩奕后,满脸狰狞的冷笑起来:“韩总,送人来的是你们,如今坏我好事的也是你们,科信不想要城北那个项目了是不是?还是这个女人是你的姘头,你事到临头舍不得了?” 韩奕早看不惯他很久了,哪里听得这话,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齐秘书长抱头鼠窜,色厉内荏的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狼狈而逃后,才恨恨的折回了卧室。 正好就看见夏颖恩游魂一般飘向窗边,眼神空洞,死气沉沉,连自己身上不着寸缕也不管不顾了。 韩奕看见她雪白的身体上,全是刚才齐秘书长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印子,震惊与不忍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移开视线,炀哥的女人,就算是事急从权,他也不能看。 第二反应才是,这女人貌似,不想活了? 这下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上前将夏颖恩裹住,半抱半拖的弄回床上,再拿被子将她整个裹住了,才讷讷的开了口:“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该及时阻止开哥的……你也别怪炀哥,他什么都不知道,全是开哥的主意,他听我说了后,立刻就让我来救你了,他也很快就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死,我真的,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我刚才的举动吗,你只要假装迟进来半分钟,我就可以解脱了,你也不用担心,没办法向施胤炀交代……”夏颖恩的声音沙哑而破败,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泪了,没想到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看得韩奕心里更难受了。 他是后来才跟的施胤炀,并没有亲身经历当年的事,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叶开或是其他人口中,断断续续拼凑起来的,一直都以为传说中的夏颖恩是个心狠手辣手段百出的蛇蝎美人,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副逆来顺受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是他肤浅,看不得漂亮娇弱的女人受委屈,实在是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总是自己爱过的女人,她当初的欺骗与背叛也是身不由己,炀哥就给她一个痛快又能怎样?犯得着那样折磨她,也折磨自己吗? 所以一直以来,韩奕对夏颖恩的态度,都是以同情居多的,只不过他很明智的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 谁知道会这么快又发生这样的事呢?就该让叶开来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把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给逼成了什么样,有本事跟与他势均力敌的人单挑去啊! 还有他自己,又能比叶开高尚到哪里去?不一样知情不报,被动的做了帮凶,只差一点就要终生背负沉重的十字架了吗? 好一会儿,韩奕才艰难的又开了口:“炀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了,让我什么都不管,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你别难过了,一切都终将会过去的……我先带你离开这儿好不好,你还能走吗?” 夏颖恩充耳不闻,只睁着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默默流泪。 韩奕没办法,只得连被子带人一起抱起来,离开了总统套房。 刚进了电梯,他的手机就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叶开打来的,也不知道是催他的,还是已接到齐秘书长的电话了,打来骂他的? 韩奕留了个心眼儿,电梯降落到一半,就出去了,换了另一部,从另一个方向,去了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将夏颖恩放好,很快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他的电话仍是响个不停,他索性直接把机给关了,一路闯着红灯,油门也踩到底,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别墅。 红姑和娇娇听见停车的声音,都跑了出来,见韩奕抱着被被子裹得死死的,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的夏颖恩,都是大吃一惊,红姑忙要上前帮忙:“这是出什么事了?从下午起,我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还在想着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谁知道还是……” 韩奕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红姑,我回头再给您解释,先把人送上楼去,娇娇,麻烦你给林医生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哦哦哦……”红姑忙不停的点头应了,看着娇娇去打电话后,带着韩奕一路上了三楼,将夏颖恩放到了床上。 她仍没醒,韩奕松了一口气,以她这会儿的精神状况,还是别醒来的好。 红姑这才低声问起韩奕来:“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她又惹阿炀生气了?” 第十五章 那些恶心的痕迹 韩奕听红姑提起施胤炀,想到自己救下人后,还没给他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急成了什么样,忙拿出手机开了机,果然一大堆未接来电里,除了叶开的,就是施胤炀的。 偏他当时忙着救人开车,又怕是叶开打来的,懒得跟他扯皮,一个都没接。 韩奕忙拨了施胤炀的电话回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甜美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猜到必定是飞机已经起飞了,但不死心,忙又拨了方子君的电话,还是一样的结果,他只能默默的挂了电话,然后给施胤炀和方子君各发了一条信息:“人已救下,有惊无险,别担心。” 红姑见韩奕忙完了,才继续问起他来:“阿奕,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告诉我啊,我都急死了!” 韩奕吐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就听见楼下传来停车的声音,随即是叶开饱含怒气的声音:“娇娇,韩奕是不是带着那个女人回来了?” 然后,叶开便一阵风似的上了三楼来,一见韩奕便怒骂:“你为什么坏我的事?你不知道城北那个项目对我们有多重要吗?现在姓齐的气炸了,扬言一定会让我们好看,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就差最后一步了,却坏事在你手里,你以为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韩奕的脸色也不好看,冷笑道:“城北的项目是重要,可我们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搞定那姓齐的,拿下项目了,犯得着逼良为娼,巴巴的送人去那姓齐的床上吗?尤其还是炀哥的女人,你还打着炀哥让她去的旗号,等炀哥回来后,我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我有什么可交代的?”叶开拔高声音,“我都是为了炀哥好,这个女人能害他一次,就能害他第二次,炀哥念及旧情,下不了狠心,那我就来替他下,等她成了一双破鞋后,炀哥自然不会再要她,我这是既为炀哥除了害,又让这个女人废物利用,多少赎了几分她的罪,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韩奕气得不行,声调也拔高了:“你口口声声为了炀哥好,可这是炀哥的私事,只有他自己能做决定,你凭什么替他决定?别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就干涉他的生活甚至人生,你没有那个资格,任何人都没有那个资格!何况对一个弱女子做那样的事,跟强盗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婴儿有什么区别,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若是慢半分钟进去,就什么都来不及,她这会儿也必定不在人世了,你这样卑鄙阴险,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叶开“哈”了一声,“我卑鄙阴险?说得你手段就多光明高尚似的,大家不过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不然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我,又为什么要征得炀哥的同意后,才肯去救人?何况这个女人本来就是罪有应得,我这次没能让她成为一双破鞋,下次也一定会的,你这么着急,难道,也被她迷惑了?只可惜,有炀哥这条大鱼在,她瞧不上你这样的小虾米!” “你、你混蛋!”韩奕气炸了,从来只知道叶开四肢比头脑发达,现在才知道,他的嘴巴跟四肢一样发达,再也忍不住上前,“砰”的一声,狠狠给了叶开一拳。 叶开也正窝了一肚子的火,见韩奕还敢对自己动手,自然不会客气,两个人于是在狭窄的走廊里,你一拳我一脚的对打起来。 红姑已从二人的对话中,约莫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忙进屋去,小心翼翼打开了裹着夏颖恩的被子,立刻被她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吓得倒抽了一口气,相比之下,她红肿的脸反倒不怎么吓人了。 红姑忙把被子给夏颖恩裹好,跑到门边,喝住了正打得如火如荼的叶开和韩奕:“你们都给我住手!阿开,你这次真的过分了,你就算再讨厌她再恨她,你用其他办法对付她就是,为什么非要用最残酷的一种,你这不是在逼她去死吗?还说什么你是在帮阿炀,我告诉你,本来阿炀对她只有一分怜惜的,因为你的自作聪明,马上就会变成五分甚至十分了,不信你就等着瞧!” 说得叶开一下子泄了气,想到了之前施胤炀给他打电话时说的话:“你最好祈祷恩恩什么事都没有,否则,我施胤炀再没有叶开这个兄弟!” 炀哥又叫那个女人‘恩恩’了,还为了她,不打算要自己这个二十几年的兄弟了,他难道,真的弄巧成拙了吗? 可他不后悔,只有真正为一个人好的人,才会明知他会不高兴,也坚持说他不爱听的话,做违背他心意的事,若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只不过他绝不会再告诉韩奕,给他坏自己事的机会! “不要,放开我……不要,救命……”夏颖恩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熟悉的屋子里,墙上的壁灯开着,发出温馨朦胧的光,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 她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梦,她被人扔到了一个空旷的草原上,四周凛冽的风吹得她直发抖,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了一匹饿狼来,嗷嗷叫着扑上来,撕碎她的衣服,就啃噬起她的身体来,而她,根本无力反抗,也没有英雄出现救她。 “呕……”夏颖恩开始干呕起来,那些不堪的画面,却更清晰了。 她忽然下了床,跌跌撞撞的往卫生间奔去,连衣服都顾不得脱,便打开花洒,从头顶浇下去,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忙把衣服扯下,拼命搓起自己的身体来,恨不能把身上的皮肤全部搓掉,那样那些恶心的痕迹,便可以一起消失不见了。 红姑一直在外面守着,怕夏颖恩寻短见,心里很是后悔,之前林医生说她只是短暂的昏迷,很快就会醒来,要不给她打一支镇定剂时,她为什么要拒绝,现在好了,若里面的人真有个什么好歹,阿炀回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真是作孽哦,明明两个人就那么相爱,老天爷为什么偏要让他们走到这一步? 第十六章 她已经脏了 夏颖恩把自己浑身都搓得发红,那些痕迹却仍还在,触目惊心的提醒着她,她已经脏了,无论她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办,过了那最绝望的一刻后,她已没有勇气去死了,她若死了,母亲和妹妹该怎么办?可让她继续这样活下去,她又觉得太难了,生不如死,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门忽然被撞开,施胤炀出现在了面前。 他的脸色很难看,胡子拉渣的,眼圈下还有一圈明显的青影,见夏颖恩至少看起来好好儿的,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大步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尖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这次是受了委屈,可他不能因为她受了委屈,就把曾经的那些欺骗与背叛,还有那十七条人命,就全部给忘了,全部不计较了,他做不到! 夏颖恩被施胤炀抱着,明明他的怀抱熟悉又温暖,她却忍不住瑟瑟发抖。 归根到底,他和那个什么秘书长,又有什么分别,她之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被任意处置的玩物罢了,就算韩奕说的是真的,这次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叶开捣的鬼,可下一次呢,谁知道下一次他觉得有必要时,会不会亲手将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 他说过,要让她生不如死的不是吗?! 夏颖恩想着,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施胤炀,扯下一旁的浴巾,将自己胡乱裹了,便出了卫生间,到床上去,扯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了起来。 施胤炀怔了一下,才跟了出去,见她蒙着脑袋,他只能看见几缕露在外面的头发,很想伸手摸一摸的,到底还是忍住了,低声说道:“我会尽快让叶开向你道歉,这样的事,也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夏颖恩没有回应,只是被子轻轻颤动,施胤炀知道,她一定正紧抓着被子,默默流泪。 他的心里一下子窒息般的难受,想到了刚才一眼看去,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她当时的绝望,应当与当初自己得知她欺骗背叛了自己时,不相上下吧?韩奕还说,她差点儿就跳了楼,三十六楼,那他现在看到的,只会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了! 施胤炀忽然大步出了门,对满脸担忧守在外面的红姑说了一句:“看着她,我很快回来。”下了楼去。 叶开与韩奕互不理睬的坐在客厅里,两个人脸上都挂在彩,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笑,看见施胤炀下来,二人忙都站了起来,叫了声:“炀哥。” 韩奕还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炀哥,没事儿吧?” 施胤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谢谢你了,你先上楼休息吧,我有话跟叶开说。” 韩奕忙说:“炀哥说这话太见外了,那我先上去了。” 等韩奕上了楼,施胤炀才坐到了他刚才坐的位子上,对叶开说:“坐。” 淡淡的语气,却比疾言厉色更叫叶开心里没底。 他不等施胤炀再说话,坐下的同时,已开始为自己辩解起来:“炀哥,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已经被那个女人害过一次,到底经历了多少艰难才又有了今日,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最清楚的,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再给她第二次害你的机会!” “炀哥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你一开始或许恨她,可再恨她,也没真想过要她死,你所谓的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在那天看见她被大家打骂后动摇了。你别不承认,我虽然笨,跟了你这么多年,自问还是了解你的,你心软了,所以才会放话,以后谁也不许再对她动手,才会一听见她营养不良,就立刻气冲冲的赶回来,亲自逼着她吃东西,还让红姑熬汤给她喝……这么久以来,你根本没实质性的伤害过她!” 叶开越说越激动,也越理直气壮,“你才将她带回来一个月不到,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等时间再长一些,岂不是真要不计前嫌,又跟她旧情复燃了?那你吃过的那些苦算什么,死伤的那些兄弟和亲人算什么,死去的舒薇又算什么?炀哥,若你实在下不了手,那你把人交给我,我来替你处理,长痛不如短痛,过几天你就好了,不然,这次的事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还有下一次?”施胤炀气极反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也就是说,你一点也不后悔,一点也不愧疚了?” 他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当初对舒薇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我从来没说过。你既然对舒薇那么深情,为什么对着一张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却能那么狠心绝情?你怎么下得去那个手!” 叶开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舒薇的心意,只有自己才知道,没想到,炀哥全部看在眼里,“兄弟妻,不可欺”,那他岂不是成了个小人? 但很快他就把羞愧压下,决定以后再说,回应起施胤炀的话来:“我当然下得去那个手,不过一个赝品罢了,再像也只是像,而不是,何况这个赝品还做过那样的事,伤害了那么多人,我为什么下不了手!” 很想再说一句‘我又不是你,不会轻易被她迷惑’的,话到嘴边,忍住了,改为了苦口婆心的劝告:“炀哥,你就听我一次吧,那个女人真的不能留在你身边了,她会再次毁了你的,上一次,我没能劝阻你,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她……” “够了!”施胤炀的声音冰冷似刀,“这是我的私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不该忘的,我也绝不会忘!我只警告你,看在这么多年兄弟情分的份儿上,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一次,我就没有你这个兄弟了!还有,记得给她道歉,道过歉后,你就搬走吧。” 说完,他就起身,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剩下叶开又是生气又是挫败,好一会儿,才恨恨的一脚踹在了茶几上。 第十七章 那就一起下地狱 施胤炀刚上楼,红姑就满脸担忧的几步迎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阿炀,要不,给她打一针镇定剂吧?你刚才下去后,我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哭,但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过觉了,现在她只会更睡不着,不打镇定剂让她睡一觉,我怕她身体受不了。” “那你给林医生打电话吧。”施胤炀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红姑忙说:“倒是不用打电话,二十八栋的七奶奶这几天身体不好,林医生今晚上住他们家了,我走几步去叫他过来就是,那我去了啊。” 等红姑离开后,施胤炀才进了房间,夏颖恩仍拿被子蒙着头,他坐到床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想抽支烟,想起夏颖恩闻不得烟味儿,也只能打消念头,沉默不语。 好在红姑很快带着林医生回来了,给夏颖恩打过镇定剂后,她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只是睡着后,眉头也皱得紧紧的,满脸的愁苦。 红姑叹了一口气,小声与施胤炀说:“阿炀,我有几句话,早就想跟你说了。刚才你跟阿开的话,我差不多都听见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说你恨她,要让她生不如死,可看她痛苦,你也没好受到哪里去,这样的折磨她也折磨自己,弄得彼此都遍体鳞伤,又是何必呢?要不,放了她吧?放了她,她可以得到自由,重新开始,你也可以慢慢的忘掉仇恨,走出仇恨,你和她就都可以解脱了……” “不可能!”话没说完,施胤炀已断然道:“她当初那样欺骗背叛我,害了那么多兄弟和他们的亲人,要我就这样放了她,也太便宜她了!我就是要关着她一辈子,折磨她一辈子!” 红姑缓缓摇头:“阿开不是说了吗,这次的事,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你防得了他一次,防不了十次百次,到时候不用你关她一辈子,折磨她一辈子,她的一辈子很快就会完了。” 她语带试探,“再不然,杀了她?阿开今天虽然过分,但有一句话说对了,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心软了,我看得比阿开更清楚,你对她比我们看到的、比我们想象的还心软,跟她旧情复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你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又怎么可能走到最后?你们自己先就问题重重了,更不必说还有那么多旁人,你能一点不顾忌大家的感受吗,她又能一直不与大家打交道吗?” “阿炀,你就听我一次吧。”红姑语重心长,“你终究要结婚生子的,你妈妈在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结婚生子,平安平淡一辈子。当年,她跟你爸爸时,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爸爸的身份,等知道时,已经有了你,她既放不下跟你爸爸的感情,也放不下你,只能跟你爸爸过下去了,于是,她把希望都寄托到你身上,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摆脱那些黑暗,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之下,与妻儿平顺安乐的过一辈子。” “夏颖恩四年前的欺骗与背叛固然可恨,我也因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岂能不恨她?可有时候我又会想,你们做的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时刻都要受到警察们和同行们的威胁,有这一天,难道不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吗?你爸爸,你表姑父,还有阿开的爸爸和其他人,哪一个不是年纪轻轻的就死于非命了?不瞒你说,阿恺不在后,我反倒十天里,有五六天能一觉到天亮了,不像以前,真正是夜夜都不能安睡,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能给我留下个孙子。” “可他不在了,你还在啊,我还盼着你早日完成我抱孙子的心愿呢,若你一直将夏颖恩留在身边,对你将来的妻子和孩子也太不公平了,你好不容易才站到了阳光下,虽然只能隐姓埋名,但只要能彻底告别以前的生活,隐姓埋名又算什么呢?单从这一点来说,我们还得感激夏颖恩,不然就算你已经在着手告别过去,千丝万缕的又岂是三五年就能完成的?所以阿炀,放了她吧,啊?” 施胤炀额头青筋迸起,满眼都是阴鸷:“红姑你别说了,我绝不会放了她的,哪怕将来我娶妻生子了,也绝不会放了她!” 她把他推进了地狱,让他余生注定只能活在黑暗与仇恨里,那他也得将她拉下去,大家一起痛苦,一起受尽折磨,至死方休! 红姑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却是一点用都没有,还待再说:“可是……” 施胤炀已一抬手:“好了红姑,您的话我放在心上了,让我先想想,以后再说吧。忙了一天,你下楼休息吧,这里有我。” 红姑没办法,只能说了一句:“那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立刻叫我。”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施胤炀这才狠狠的吐了一口长气,烦躁的脱了外套,扯下领带,去了卫生间洗澡。 等他洗了澡出来,见夏颖恩还安安静静的睡着,想起自己刚接到韩奕电话时的恐慌,他的心没来由的一软,不管怎么说,人还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终于忍不住抚上了她的头发,这才发现,她的头发还是湿的,于是拿了吹风,轻柔的给她吹起头发来。 夏颖恩或许是觉得很舒服,一直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施胤炀看在眼里,忍不住想起红姑刚才的话来。 这次的事,再次证明了一个事实,他是真的不想夏颖恩死,哪怕在当初最恨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想过让她死,如今就更不想了,他骗得了别人,自己却是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那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可让他就这样选择后一条路,放了她,他又不甘心,一旦放了她,他的那些痛苦与仇恨该如何安放?他那些绝望的日日夜夜算什么?还有他曾经付出的全部感情,又算什么?! 施胤炀赤红着眼睛,忽然俯身,重重咬在了夏颖恩的嘴唇上,既然已经陷入了这样无可挽回的死局,那他们就一起下地狱,一起永世不得超生吧! 第十八章 你不嫌脏,我还嫌呢 “不要,不要……走开,救命……走开……” 施胤炀一夜没睡,到天亮时,终于累极有了睡意,却是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就被夏颖恩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 就见夏颖恩正满头大汗的摇着头,双手在空中乱挥,显然是做噩梦了。 施胤炀忙将她抱在了怀里:“恩恩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没事了……”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施胤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夏颖恩又咳嗽起来,越咳越剧烈,等终于平息时,她人也清醒了,发现自己被施胤炀抱在怀里,第一反应就是挣扎。 可她的力气哪能跟施胤炀比,挣扎了一会儿挣不脱,也就不挣扎了,只是闭着眼睛哑声说:“施胤炀,你不嫌脏吗?你不嫌脏,我还嫌呢,能放开我,让我去一下卫生间吗?” 施胤炀眼角发酸,她这样平静的跟他说话,却让他心里更难受,他宁愿她跟他吵跟他闹。 他还是放开了她。 夏颖恩一得到自由,立刻下床,去了卫生间,哗哗的声音随即响起。 施胤炀听了片刻,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想撞开门,阻止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挫败的踢了一脚墙,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澡,他抽了快一夜的烟,难怪她一闻见就开始咳嗽。 他也不敢洗久了,自觉身上没了烟味儿后,立刻回了夏颖恩的房间。 果然卫生间里还哗哗响着水声,施胤炀轻轻敲起门来:“恩恩,你洗好了吗?洗好了就快出来,我让红姑给你熬了粥。” 里面夏颖恩还在不停的搓着自己的身体,越搓越绝望,那些痕迹,为什么就搓不掉呢,难道,真要伴着她一辈子,一辈子都提醒她,她是多么的肮脏吗? 不过她还是听见了施胤炀叫自己恩恩,本来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这样叫她了,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又这样叫她了,可她为什么就一点没有失而复得的高兴和惊喜呢? 无所谓了,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一个阶下囚,一个玩物,连小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何况叫什么这样的小事。 施胤炀又叫了夏颖恩几声,里面仍是除了哗哗的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不由急了,大力拍起门来:“恩恩,开门,你开门!” 拍着拍着,慌张与不安都化作了恼怒,终于跟昨天一样,狠狠一脚将门给踹开了:“夏颖恩,你给我停下,有什么好洗的,不就是被狗舔了几口吗,也值得你这样洗来洗去的,还摆脸色给我看,你别忘了,你是来还债的,我是你的债主,我还从来没见过债主需要看欠债的人脸色!”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是要收回,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夏颖恩已经惨笑出声:“是啊,我是来还债的,只是一个玩物而已,就该随时在自己的债主面前开开心心的,任何情绪都不该有,就更不必说还摆脸色给自己的债主看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随时都笑给你看的。” 说完,果然绽放出一抹笑容来,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弄得笑比哭还难看。 施胤炀看得心里跟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 他扯下一旁的浴巾,将她整个裹了,抱到床上去坐好后,才一边给她擦起头发,一边低声说道:“恩恩,这次的事真是我一时疏忽,我已经跟叶开说了,让他向你道歉,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那个人渣,我也绝不会放过的……你别放在心上,都忘了吧,别再自厌自弃,我也,一点都不嫌弃你……” ‘对不起’三个字,施胤炀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但自问自己的态度已经放得够低,也已将心里的抱歉和愧疚表达得够清楚了。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不嫌弃夏颖恩,他说完,还凑上前吻起她来,先是眉眼,再是嘴唇,然后顺着脖颈一路游移往下,一开始只是因为怜惜,渐渐却弄得自己意乱情迷,气喘吁吁起来。 对夏颖恩的身体,乃至她整个人,他一向就没有多少自制力。 夏颖恩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却想起了那个秘书长,也是这样,不顾她的意愿和哀求,做着她厌恶的事……如今的施胤炀,和那个秘书长,又有什么分明?都让她恶心,想吐! 可她一个还债的,哪来的资格吐债主一身,别说拼死反抗了,她连哭喊‘救命’和‘不要’的资格都没有,不是吗? 施胤炀将夏颖恩放倒在床上后,便起身快速的脱起自己的衣服来,余光却瞥见夏颖恩脸色苍白,表情麻木,眼角隐有泪痕,分明已是怕到了极点,更甚至,厌恶到了极点,却连哀求和反抗都不敢,只能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他的身体一下子冷却下来,扯过被子,将她的身体盖住了,片刻才声音干涩的说了一句:“以后,不会了,除非你愿意……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我办完了事立刻回来。” 胡乱穿好衣服,大步出去了。 夏颖恩确定他走远了,一直揪着被子的手才渐渐松开,不再强忍眼泪,她刚才虽然没有提过求他放她走的话,但她确信,他是绝不会放她走的,难道,真只有死了,才能离开这个牢笼,离开他的禁锢吗? 施胤炀换好衣服下了楼,早等在楼下的韩奕和叶开立刻迎了上来:“炀哥。” 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打了招呼后,都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红姑从厨房走了出来:“阿炀,你这是要去上班啊?我熬了粥,蒸了包子煮了鸡蛋,你们吃了再走吧。” 施胤炀想也不想的扔下一句:“不用了,红姑,你上去看着她吧,你要是有事,就让娇娇看着她,总之在我回来之前,她房间里不能离人。”大步出去了。 韩奕见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叶开,跟了出去,叶开虽仍不觉得自己有错,到底害怕施胤炀以后都不理他了,只得讪讪然的也跟了出去。 第十九章 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碰 施胤炀一上了车,就吩咐开车的韩奕:“待会儿你亲自带几个人,去把那个姓齐的给我‘请’到东边咱们那个废弃的仓库里,我去公司处理几件事,处理完立刻过去。” “炀哥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好的。”韩奕忙答应了。 叶开坐在副驾,见施胤炀从头至尾都拿自己当空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那我呢,炀哥,我做什么?” 施胤炀仍是拿他当空气,叶开没办法,只得也闭了嘴。 两个小时后。 施胤炀自己开车,出现在了他说的那个废弃仓库外。 刚进了大门,远远的就看见四五个人正围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因为他的嘴没被堵上,以致围着他的人每踹他一脚,他就发起嗷嗷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韩奕在一旁抽烟,看见施胤炀进来,起身迎了上来:“炀哥,你来了。” 施胤炀点点头,也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后,才冷冷看向了地上的男人。 韩奕忙喊了一声:“都停下。” 那四五个人便都停止了动作,上前恭敬的喊:“炀哥。” 齐秘书长浑身都痛,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看见来人是施胤炀,他立刻哀求起来:“段总,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是,都是我狗眼看人低,我错了,我回去就把该签署的都签署了,以后一定事事都惟段总马首是瞻,只求段总饶了我这一次。” 他昨晚上回去后,是越想越气,姓叶的和姓韩的拿他开涮是不是,一个主动提出送他美人儿,一个却在他马上就要提竿进洞时,闯进去坏他的好事,还敢打他。 所以今早上起床后,齐秘书长就一直在想着,要怎么报复叶开和韩奕,甚至他们的老大段奕臣,也就是施胤炀,和他们的整个公司科信,他不整得他们哭爹喊娘的跪地求饶,他誓不为人! 却没想到,他刚开车出了自家小区,就被人逼停了车,掳上了另一辆车,迎接他的是韩奕的似笑非笑:“齐秘书长,早上好啊,您一定想了一夜怎么整死我,甚至我们段总吧?只可惜,你看来是没那个机会了。” 然后便是一顿让他哭爹喊娘的暴揍。 齐秘书长一开始还想着韩奕难道还敢弄死他不成,等他熬过了这一关,一定加倍让他们好看。 可他的骨头却远没有他的想法硬,等他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时,他更是忽然明白过来,韩奕根本就不是在警告他,吓唬他,软的不行了来硬的,而是真的想弄死他,想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有了这个认知,齐秘书长见了施胤炀哪里还硬气得起来,若不是手脚都被绑着,他这会儿简直恨不能扑上去跪舔施胤炀的脚,只求他能放他一马了。 他是曾隐约听人说过科信忽然就成了本地排名前三的房地产龙头企业,背后一定不清白不简单,可他并没太放在心上过,再不清白再不简单,现在也是法治社会,他们能嚣张到天上去不成? 只可惜事实证明,他们真能嚣张到天上去,可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施胤炀走到齐秘书长面前,慢慢蹲下,然后,将猩红的烟头按在他的手上,在他的惨叫声中,冷冷问道:“昨天晚上,你哪只手碰我的女人了?两只手都碰了,是不是?阿奕!” 他的女人? 齐秘书长吓得痛哭流涕:“段总,我不知道那是您的女人啊,是叶总说,那是天上人间才来的新鲜货,送我尝鲜的,叶总真这样说的,不信您问他,若是知道那是您的女人,您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啊,段总,求您大人大量,看在我到底也没……的份儿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段总,我以后一定惟您马首是瞻,段总……” 施胤炀充耳不闻,韩奕说道:“炀哥,你亲自动手也太失身份了,这么个货色,也配你亲自废他的手?还是让他们来吧。” “啊?段总,段总,求您别废我的手,求您……”齐秘书长快吓疯了,拼了命的挣扎。 施胤炀只是冷然道:“我自己来。” 夏颖恩身上那些污印他的确不在乎,而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但他对她的他不敢直视的怜惜与心痛越多,对齐秘书长就越恨。 他从小就是个护短也护食的人,只要是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碰,哪怕他厌了,不要了,也不许! “啊……”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很快响起。 他的双手是还在,可他知道,从此以后,它们只能是摆设,可能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施胤炀眉眼森然,一点也不觉得这惨叫声有多瘆人似的,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吩咐韩奕:“这么个又贪又色的货色,小辫子肯定一抓一大把,我还听说,他男女不忌,送他去号子待个五年十年的吧,也让他好生尝尝被人压的滋味儿。” 他对那个女人狠不下心来,也不能真就罔顾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分,对叶开怎么样,满腔的怒气,可不只能都撒到姓齐的身上了。 虽然单就这件事来说,姓齐的的确算得上无辜,是替叶开背了锅,可凭他平时那些所作所为,送他吃几年牢饭,可一点也没有冤屈他! 施胤炀说完,留下韩奕善后,自己先开车回了别墅去。 夏颖恩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施胤炀还以为回来后,会再次看到她在卫生间拼命冲洗自己的身体,没想到她并没有,阴沉了一上午的脸色,总算好看了几分。 但看到一旁托盘上分明没动过的早饭时,他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以眼神询问红姑,她为什么没吃早饭? 红姑一脸的无可奈何,小声说:“她说她吃不下,求我别逼她,我还能怎么样呢?” 别说心软如红姑了,就是自己,这会儿也未必能狠心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施胤炀无声的叹气,吩咐红姑:“换一份热的来,我来试试。” 第二十章 若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红姑下楼后,施胤炀坐到夏颖恩床边,握了她的手,轻声叫她:“恩恩,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见她虽仍一动不动,身体却是一僵,知道她果然醒着,又说道:“那个人渣,我已经将他废了,我也是真的一点不在乎旁的,只要你好好的,所以,你都忘了,尽快振作起来吧。” 夏颖恩用力攥着床单,把眼泪逼回去,她怎么可能忘得掉?他现在对她的温柔,又能持续多久? 他既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了她,那还不如对她更坏更狠,那她才能彻底绝望的结果自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哪条路都走不通,只能困在原地,痛不欲生。 红姑很快端着热腾腾的粥和鸡蛋上来了。 施胤炀软声叫了夏颖恩几次:“恩恩,你多少吃一点,不然身体会吃不消。” 见她没有反应,渐渐火了,沉声道:“看来你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你要是敢不吃东西,你母亲和妹妹也只能陪着你一起没东西吃!不就是受了丁点儿委屈吗,跟我当初受的苦痛和折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也值得你这样要死要活的,你委屈给谁看呢,别忘了你的身份!吃,你给我吃!” 一边说,一边粗暴的将盛了粥的汤匙送到了夏颖恩嘴边。 夏颖恩恨透了施胤炀事事都拿母亲和妹妹威胁她,尤其是在这时候,可她的确死也做不到不管她们的死活,她只能张开嘴巴,把粥吞咽了下去,然后睁开眼睛,慢慢的坐起来,嘶哑着声音说:“我自己吃。” 施胤炀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愿意吃东西,不再消极的作践自己就好,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 只可惜一碗粥还没见底,夏颖恩就忽然捂住嘴巴下了床,冲进卫生间,哇哇的呕吐起来。 施胤炀又急又怒,等她脸色苍白的出来后,厉声说道:“为什么会吐?你是不是故意的?吐了也得给我吃,吐多少次,吃多少次,一直到不吐为止!” 到门外大声叫了红姑再送一碗粥上来。 夏颖恩却是再次吐了个天昏地暗,到最后,连黄水都吐出来了,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语气哀婉:“我是真的控制不住想吐,我自己也不想这样的,求你别再逼我了……” 弄得施胤炀跟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可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她多少吃点东西,别损伤了身体而已。 他只能挫败的踹在了门上,“叫林医生来!” 林医生来了后,给夏颖恩检查了一遍,摇头道:“病人身体机能并没有问题,应该只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先别逼她,等过几天再说吧。” 施胤炀当然知道夏颖恩的心病是什么,这次的事,不过只是一个诱因而已,她真正恐慌与绝望的,还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了她的母亲和妹妹,甚至还有她自己,她看不到任何希望与未来。 可他怎么可能放了她,死也不可能放! 不过施胤炀到底还是没再强迫夏颖恩吃东西了,就像红姑说的那样,看见她难受,他也没能好受到哪里去。 他让林医生每天都过来,给夏颖恩检查身体,必要的时候,给她注射一些营养液,她哪天只要能喝下一杯牛奶吃下半个鸡蛋,他心里都能感动庆幸半天,底下的总监经理们,也才能得到短暂的喘息与放松。 转眼过了七八天。 夏颖恩越来越瘦,也越来越苍白憔悴,她从那天回来后,就再没踏出过房间一步。 施胤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天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她不是最喜欢玫瑰花的吗,如果她推开窗户,忽然发现外面全是她喜欢的玫瑰花,风一吹花香就扑面而来,她应该会开心一点吧? 虽然现在不是玫瑰盛开的季节,但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施胤炀想着,按了内线电话:“子君,你马上过来一趟。” 夏颖恩这阵子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颇有些过一天算一天的消极态度,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她每天晚上都不用借助安眠药,就能不知不觉的入睡,做噩梦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身心俱疲之下的本能驱使,让自己下意识借睡眠来麻痹自己,还是因为施胤炀每晚上都睡在她身边。 就算事后她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不是他授意的,她也不敢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他们之间隔着天堑,哪怕如今离得看似再近,也是永远都不能真正走到一起了! 这天早上,她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来了。 在卫生间刷牙时,却忽然闻到了一阵浓郁的玫瑰花香,可外面的玫瑰花园不是因为早已过了玫瑰的花期,一片凋零萧条的样子吗?难道是她的鼻子出了问题? 夏颖恩想着,还是忍不住在那件事后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推开了自己房间的窗户。 然后,她就呆住了。 阳光下,红的、粉的、蓝的、白的……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应有尽有,争相开放,一眼根本望不到头,让她想到了四年前,也有人曾这样大手笔的只为博她一笑过。 那时候,施胤炀只差把她宠上了天,她从来不知道,一个那么冷酷危险的男人,宠起人来也竟会那般的温柔甜蜜,可能正是因为两者之间反差太大,才越让人觉得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吧? 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什么都为她想在前面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只可惜,她亲手把那份美好给摧毁了,一切也再回不去了…… 不过,夏颖恩还是领施胤炀的情,毕竟不是每个债主,都能对欠债的人这么好的,所以她终于踏出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再没踏出过的房门,将自己置身在了玫瑰花丛中。 沁人心脾的清香,让她觉得身心都放松了许多,不由闭上了眼睛,若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第二十一章 仇恨是柄双刃剑 施胤炀远远的看见夏颖恩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玫瑰花,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变化,旁边的叶开韩奕却都是极熟悉极了解他的人,几乎是一瞬间,两人都察觉到他的心情阴转晴了。 韩奕不由笑起来:“好了,终于雨过天晴了,炀哥,你也可以放心了。” 施胤炀不置可否,只是问他:“姓齐的那边,事情都处理完了吗?别留下尾巴,省得后患无穷。” 韩奕道:“炀哥放心,都处理完了,姓齐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敢乱说,他老婆和女儿还在外面呢,除非他想让自己的老婆和如花似玉的女儿,也进去陪他。我也交代过了,会让里面的人,多多‘关照’他的。” 施胤炀“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夏颖恩:“不早了,上班去吧,城北的项目一定要拿下。”单手插兜,大步走向了车库。 韩奕应了一声“是”,正要跟上去,叶开已长腿一跨,挡在了他面前,冷笑着低声道:“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像极了一个奸臣!” “那你的意思,你是忠臣了?”韩奕还以冷笑。 从那天两人打了架至今,他仍一看见叶开就火大,“只可惜,不管是奸臣还是忠臣,都只是臣,既然是臣,就要守好自己为人臣的本分,不该说的话,一个字别多说,不该过问的事,再小也别过问!” 说完抬脚就走,走出两步后折回来又说了几句话:“对了,忘了提醒你,尽快给夏小姐道歉,不是你以为的你一直拖着不给她道歉,炀哥就一定会等到你道了歉那一天,才让你搬走的,也许,你给夏小姐道了歉,炀哥一高兴,就不让你搬走了呢?” 才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剩下叶开简直快气炸了,韩奕这个见风使舵的,他总有一天会让他好看! 目光再转到玫瑰花丛中的夏颖恩身上,就更是咬牙切齿了,那个贱女人,亏他这些天还曾不止一次的暗暗反悔,自己是不是的确做得过分了些? 没想到她手段过人,这么快便又迷得炀哥神魂颠倒了,不惜斥资百万,只为讨她欢心,长此以往,炀哥只怕比以前还要对她百依百顺,那炀哥不是极有可能又会落得上次的下场,不,比上次更惨的下场了?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让炀哥厌了她,再不受她的蛊惑! 夏颖恩在玫瑰花丛中待了一会儿,过了最初的惊喜与触动后,又变得意兴阑珊了,心情好时,没有阳光也灿烂,心情不好时,就算置身天堂,也看不到希望与未来,一切都是灰暗的。 她懒洋洋的进了屋里,经过红姑与娇娇时,那么大的两个人,竟然没看见,径自就上了楼梯,手扶着楼梯的扶手,身上的睡衣空荡荡的,越发显得她的身形纤细了不少,就那么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上去,背影看着,无形中给人几分凄凉的感觉。 红姑怔怔的收回视线,叹了一口气:“是觉着瘦了,没想到瘦了这么多,也是可怜,午饭咱们加两个菜吧。” 娇娇撇了撇嘴:“加再多的菜,她不肯吃,又有什么用?姨婆,您真的,一点都不恨她了吗,她是可怜,可不是有一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红姑想了想,道:“娇娇,你还小,不知道有时候心软一些,反倒是好事,心软了,就能轻易忘却仇恨,让自己好过一些了。仇恨从来都是双刃剑,一个不小心,就会伤人伤己,你炀叔叔就是这样,你千万别学他。” 娇娇似懂非懂:“可是……” 红姑却已不想再多说,进厨房忙活去了,阿炀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别扭,什么时候才能放了夏颖恩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花费百万巨资,一夜之间让房前屋后都摆满了盛开的玫瑰花,只为让她开心一点,指望阿炀能放了她,怕是越发不可能了。 可不放了她,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仇恨,又该怎么消除? 施胤炀一整天心情都极好,处理起公事来,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过的事半功倍。 等晚上回家后,看到夏颖恩竟然在客厅里,不是一身睡衣,而是换了件漂亮的裙子,虽然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心思早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他仍然觉得心情更好了。 不过他没有跟她说话,把外套脱了,就继续跟韩奕叶开说起城北项目的事来:“若一个月内融不到资,就得找人合作了,阿奕,一个月的时间,你有几成把握?” 韩奕皱着眉头:“至多只有三四成的把握,银行方面,我们到底根基太浅,不过炀哥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好不容易才拿下的项目,我们栽树别人乘凉,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叶开欲言又止:“炀哥,其实我们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我觉得白天何总监提的联姻的办法就挺好,凭你的条件,只要你愿意,城里几家大户的女儿还不是随便你挑,到时候女婿资金一时周转不开,老丈人丈母娘难道还会袖手旁观吗?” 说着,恶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夏颖恩,等炀哥娶了老婆,这个家有个正牌女主人,看你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却见夏颖恩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只怕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不由一阵气闷,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 施胤炀也在看夏颖恩,怕她因为叶开的话难过,他从来没想过娶别的女人……只是念头才刚闪过,他又唾弃起自己来,他要娶谁不娶谁,难道还需要向她报备,需要先征得她的同意不成?那他这个债主,也未免当得太憋屈了! 他把怒气都撒到了叶开身上:“你的意思,是要我卖身了?我施胤炀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叶开一怔,对上一旁韩奕似笑非笑的脸,才反应过来施胤炀是在提醒自己给夏颖恩道歉,心里憋闷恼怒至极。 可见施胤炀一脸的不容置疑,他实在不想再惹他生气,只得对着夏颖恩,没有什么诚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第二十二章 想离开他,除非他死 吃完饭,施胤炀和韩奕叶开去了书房继续商议融资的事。 夏颖恩很自觉的收了碗去厨房洗,可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娇娇哪敢放心让她洗,别把碗盘全给摔碎了,于是没好气道:“看你这副风吹就倒的样子,还洗碗呢,还是放着我和姨婆来吧。” 倒是红姑拉了她小声说:“让她洗吧,有事做就不会一直胡思乱想了。” 很快洗完了碗,夏颖恩见没有其他事了,便与红姑和娇娇说了一声:“晚安。”转身上楼去了。 施胤炀跟韩奕叶开一直商议到快十一点,才回了房间,以为夏颖恩早已睡了,就算没睡,也一定装作睡了,以免直面他,甚至他会碰她。 没想到昏黄的壁灯下,她竟然醒着,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前,抱手凝望漆黑一片的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时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将她的睡衣吹得裹在身上,越发显得她腰身纤细,不盈一握。 施胤炀好久没碰过她了,夜夜都温香软玉在怀,却夜夜都能看不能吃,他觉得自己都快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忍不住几步上前将她抱了起来,到床边坐下后,才哑声问道:“想什么呢?” 一边说,一边含住了她葱白纤细的手指。 这个动作暗示性太明显了,夏颖恩身体一僵,第一反应就是抽回自己的手,离施胤炀远一点。 可施胤炀不但不让她远离,还把吻移到了她的唇上,夏颖恩身体僵得更厉害了,头往一边偏去,不让他再吻自己,却被施胤炀紧紧扣着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然后,他咬住了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隐忍的喘息:“恩恩,可以吗?我会很轻,不会弄痛你的……” 这还是夏颖恩被他找到以来,他第一次在意她的意愿她的感受,还是在自己箭在弦上的时候。 虽然夏颖恩不觉得自己说‘不’,他就会真不做了,反而极有可能恼羞成怒,她心里仍免不得浮上了一分感动,记忆里的施胤炀,终究不是真的面目全非了。 她虽然仍会害怕,仍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不堪经历,到底还是闭上眼睛,没有再退缩。 施胤炀立刻感觉到了她的驯服,一边继续吻着她,一边褪了她的睡衣,火热的手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了那片芳草地,找到隐藏在深处的珍珠后,细挑慢捻起来。 直到感觉那里春潮泛滥,已做好准备后,他才缓缓沉了进去,一开始是隐忍而克制的,还随时观察着夏颖恩的面部表情,想着只要她一有不适,他就立刻停下。 幸好看了好一会儿,她脸上都没有带出不适、厌恶或是强忍的表情来,施胤炀才不再隐忍,开始放纵的冲起刺来。 夏颖恩被他冲得一阵阵的战栗,忍不住细细的叫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一双手则紧紧的抓着床单,身体不由自主的弓着,以方便施胤炀采撷得更方便更彻底,脸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欢愉。 施胤炀吃了这么久的素,难得今天夏颖恩这么乖顺配合,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等释放后,他抱着她去了卫生间清洗,出来躺到床上后,仍然不愿意松开她,而是将她圈在怀里,大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细腻光滑的皮肤。 夏颖恩枕在他的手臂上,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施胤炀看在眼里,志满又意得,昨天的一百万真是没有白花,想着,身体又蠢蠢欲动起来。 低头正欲再吻夏颖恩,就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施胤炀心情好,声音也难得的温柔:“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有话就说,说完了好做正事。” 夏颖恩这才小声开了口:“那个,我以后都会乖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再惹你不高兴,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一见我妈妈和妹妹……” 见施胤炀听得微眯起双眼,知道他不高兴了,只得退而求其次,“不是,就算不能见,能听听她们的声音也行,我求求你了……” 这样的要求,今天以前,她是绝不敢开口提的。 但白天躺在床上时,想到他花巨资为她准备玫瑰惊喜的行为,她又升起几分侥幸的希望来。 再想到这些日子她做噩梦时,都是他在安慰她,他也说到做到,真没强要过她……也许,她开了口后,他一时心软,就同意了呢? 她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就一定不成? 所以夏颖恩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开了口。 她真的很想妈妈和妹妹,做梦都想见她们一面,听听她们的声音,让她们给她一点温暖和力量,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施胤炀脸上的温柔已彻底消失不见,撇开夏颖恩坐起来,寒声说道:“你刚才那么顺从和配合,就是为了把我哄高兴了,好趁机提要求是不是?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以为你这具肮脏的身体有那么大的魔力?还是你以为,我又是替你出头,又是花钱哄你开心,一切便能回到最初了?做梦,你最好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再抱任何非分之想!” 这个虚情假意,没心没肺的女人,他才给她三分颜色,她立马就开起染坊来。 才得了寸就想尺,今天她是求他见她母亲和妹妹一面,他若是一时心软或是精虫上脑同意了,明天她是不是就敢求他放了她们,后天就敢求他连她一起放了? 想离开他,除非他死了! 施胤炀说完,就猛地扯住夏颖恩的头发,将她的脸扯来与自己的对上,张口咬住了她的嘴唇,毫不留情的力道,很快二人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儿。 夏颖恩又痛又怕,想辩解自己不敢有非分之想,真的只是想见妈妈和妹妹一面,听听她们的声音,但施胤炀显然没有给她辩解机会的打算,一边咬着她,一边已粗暴的冲进了她的身体里…… 第二十三章 他就像一个最优秀的猎人 第二次施胤炀做了很久,还花样百出,夏颖恩被折腾了个够呛。 夏颖恩心里有委屈也有悲哀,自然不会再主动配合他。 可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也太知道怎样能让她上下起伏却得不到解脱了,每次察觉到她的消极抵抗,只要在她的敏感处充满技巧的来回几个动作,她就溃不成军了。 他就像是一个最优秀的猎人,玩弄着她这个猎物,驾驭着她,征服着她,直至她彻底臣服于他。 等终于结束时,夏颖恩已是累得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懒得去清理,懒得管任何事了,把被子一裹,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施胤炀却在去卫生间清洗后,忍不住给她清洗了一下,又穿着睡衣去外面抽了一支烟,才回了房间躺下。 第二天,夏颖恩推开窗户后,窗外的玫瑰花仍竞相开放着,香气四溢,可她却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它们了。 施胤炀说,不过区区百来万而已,天上人间的小姐们伺候得金主高兴了,也不是没得过额外的贵重礼物。 他虽虎落平阳,比不得以前富可敌国了,自问比天上人间的那些金主们还要是阔气得多的,难道送女人礼物,还能比他们手笔小不成? 那传了出去,他也不用出门见人了。 夏颖恩想到他说这话时那一脸的冷嘲和不屑,嘴角也忍不住嘲讽的勾了起来。 她有什么可惊喜可感动的,甚至还为此又升起了几分侥幸的希望来。 对施胤炀来说,那不过就是他一时高兴,给她这个玩物的打赏罢了,除了代表对她的“服务”还算满意以外,什么意义都没有,她还要不自量力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可顺从他,讨好他行不通,惹他生气只会让自己日子更难过,还有可能连累母亲和妹妹,这条路同样行不通,她要怎么办,难道真就这样坐困愁城,逆来顺受的过一天算一天吗? 她还是得想个法子不说自救,至少也要让母亲和妹妹不再受到威胁才是,只要她们好好的,她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吃午饭时,韩奕忽然回来了,红姑见他回来,忙问他:“阿奕,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吃饭了吗?” 韩奕笑道:“炀哥忘了一份重要的文件在家,让我回来取。还没吃饭呢,不过时间紧张,我待会儿路上啃个三明治就行了。” “那怎么行,那些垃圾食品,能不吃就不吃,你坐下,我给你做两个菜去。娇娇,给你阿奕叔叔添碗筷,再忙,时间再紧,也不能不吃饭啊。”红姑说着,已进了厨房去。 娇娇也跟进去帮忙了。 韩奕见了,只得由她们去了,然后冲夏颖恩点了点头,上楼取文件去了。 很快他就取了文件下来,坐到了桌前。 夏颖恩想起那天晚上,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救下自己,后面的事她连想都不敢去想,可她至今也没对他说过一声“谢谢”。 于是看向韩奕,认真的说道:“那天晚上,谢谢韩先生了。” 韩奕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叫我韩奕吧,韩先生听着真别扭。你这一声谢,我也受之有愧,毕竟我差点儿,就做了帮凶,不过是最后关头,良心发现了而已。” 夏颖恩仍是满脸的感激:“差点儿做与真做了,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您的一念之差,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这一声谢您当之无愧,何况我除了能口头上轻飘飘的说一声谢谢之外,也没有其他能表达我感激的方式了。” 韩奕见她说到后面,满脸都是自嘲,脸色也惨白惨白的,越发显得眼睛大而无神。 想到她的遭遇,还有她和施胤炀之间的爱恨纠缠,暗叹了一口气,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领了你这一声谢。你也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都过去了,炀哥也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心很软的,你乖乖的顺着他,多关心他,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顺着他,多关心他?”夏颖恩苦笑,“顺着他是本分,关心他他不需要,我也没有那个资格,不过还是谢谢您。有一件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 见韩奕眼里瞬间多了几分防备,虽觉得难以启齿,还是忍不住病急乱投医的开了口:“那个,我想给我妈和妹妹打个电话,听听她们的声音,我真的很想她们,您能帮我打给她们吗?我只说两句话就好。” 韩奕脸上的笑也不见了,“你跟炀哥说过这事儿吗?他拒绝了?那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夏颖恩眼里的希冀之火立刻熄灭了,又恢复了刚才的死气沉沉:“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您就当没听见我刚才的话吧。” 本来以为韩奕比之施胤炀和叶开都要心软一些,她才敢开这个口,红姑与娇娇她不是没想过,可她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母亲妹妹的下落和联系方式,求了她们也是徒劳。 没想到韩奕也是一口回绝了她,她以后又往哪儿找突破口和机会去呢? 于公于私,炀哥没答应的事,他都不敢做主,夏颖恩不是为难他吗,等回头炀哥知道了,还不定发多大的脾气呢……韩奕想着,一眼也不再多看夏颖恩。 可她那么大个人,坐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一副失魂落魄,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就是想假装没看见,也假装不下去。 韩奕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到底还是开了口:“你也别太担心了,据我所知,你妈妈和妹妹什么苦都没受,也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你让你的朋友去安排她们换地方的,等炀哥觉得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了,总会安排的,你就耐心等着吧。” 问题是,施胤炀什么时候才会觉得可以安排她们见面,她到底得等到什么时候? 夏颖恩满心的低落与茫然,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来,再次向韩奕道谢:“谢谢您,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不管怎么说,她多少知道一点母亲和妹妹的消息了,总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得多。 第二十四章 你果然下贱 晚上施胤炀回来后,脸色阴沉,眼神阴鸷,一看就知道在生气。 夏颖恩不知道他生的是哪门子气,想着难道是昨晚上的气还没有消不成? 但她知道,不管他是昨天的气还没有生完,还是今天又添了新的气,到头来吃苦的都只会是她,而不会是这个家里的其他人。 所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吃过饭洗完碗后,就先上楼去了,打算洗了澡就睡下,他总不能见她都睡了,还对她怎么样……吧? 但没想到澡才洗了一半,施胤炀就不着一缕的进来了,夏颖恩一惊,小声说了一句:“我洗好了。” 抓起墙上挂的浴巾就往身上裹。 施胤炀怎么可能让她如愿,手上一用力,她就被转过去,趴在了盥洗台上,然后他没有任何预兆的,冲了进去,一下重过一下,痛得夏颖恩忍不住哀哀的叫起来:“好痛……” “这就痛了?”施胤炀冷笑,一口咬在了她的后劲上,是真的咬,而不是为了增添情趣。 夏颖恩更痛了,可看见镜子里的他眼神凶狠,恨不得杀了她一般,她连叫都不敢叫了,惟有默默承受。 等终于结束了时,夏颖恩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半了,好不容易躺到床上后,她只是赶快睡过去。 施胤炀却不放过她,架起她的一条腿,便又冲了进去,一边用力,一边喘息着冷笑:“你果然下贱,见讨好我没有用,立刻把目标转到了阿奕身上,想勾得他帮你达成心愿,只可惜,阿奕是我的好兄弟,对我忠心耿耿,也瞧不上你这样的货色,一转头就告诉了我!” 没心没肺的东西,做梦都在想着救出她母亲和妹妹,然后离开他,这辈子再不与他相见是不是? 夏颖恩这才明白他这生的是哪门子气,急得忙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听听我妈妈和妹妹的声音而已,我以后不敢了……” “没有什么?没有想勾引阿奕,没有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施胤炀继续冷笑,“你也真是没耐心,不过就求了我一次,我不同意,你求我二次,三次乃至更多次啊,没准儿你求的次数多了,我哪天心情一好,就同意你的请求了呢?” “只可惜你现在没有机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们相见,你这只风筝,随时都在想着逃离我这个主人的身边,我不把缠着你的线抓牢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飞走了,甚至跟上次一样,飞走前再给我致命的一击呢?” 夏颖恩又痛又急,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们母女相见…… 她忍不住哭着哀求起他来:“我真的没想过逃走,也不敢逃走,求你不要,不要……” 回应她的是施胤炀更大力的挞伐,等他终于满足了,才看向破布娃娃一样的夏颖恩冷冷说:“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以勾引得男人为你神魂颠倒,百依百顺为傲吗?正好,我明晚上有个饭局,你把客人们替我陪好了,一举就拿下合约,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让你和你母亲妹妹通个电话呢?” 夏颖恩本来已呈半昏迷状态的,听得这番话,立刻睁大了眼睛,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忍不住颤声说:“你拿我当什么了?” 话出口后,不等他回答,已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他觉得有必要时,果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本来以为已痛得麻木的心,竟又剧痛的抽痛起来,好像在告诉她,什么叫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施胤炀笑得刻毒:“我拿你当什么,你就得是什么,你以为,你有说不的权利?明天记得打扮漂亮一点,别丢我的脸,更别坏我的事!” 夏颖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应该说她连自己睡没睡过,做过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上了韩奕的车后,她都还是浑浑噩噩,麻木茫然的。 韩奕看见后视镜里她苍白憔悴的样子,有些抱歉:“对不起,昨天的事我不该告诉炀哥的,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要不,你待会儿见了他,好好求求他,也许他就改变主意了呢?” 上次叶开将她送给姓齐的,炀哥生了那么大的气,还把姓齐的双手给废了,可见就算心里再恨她,也决不能容忍别的男人碰她,怎么会忽然就转了性,亲自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显然是在跟她赌气,那她只要好好求求炀哥,事情也不是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韩奕说完,见夏颖恩仍是呆呆的坐着,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怕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只得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 夏颖恩其实听见韩奕的话了,可她一点求施胤炀的意思都没有,他那么恨她,怎么可能她求求他,他就心软了,她还是别自取其辱了,说不定,他看见她脏了,以后都不会再碰她,不想见到她了呢? 那样也挺好,她就不用每时每刻都心痛了。 韩奕带着夏颖恩去选了衣服做了造型,再苍白憔悴,她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一番打扮后,立刻让人移不开眼球了。 唯一的瑕疵,就是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不少青紫的痕迹,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韩奕先是惊艳于夏颖恩盛装后的光彩照人,等目光落到她身上的痕迹时,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期然想到了那天他救下她时的情形。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现在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记得。 韩奕忽然清醒过来,遮掩般的咳嗽了一声,吩咐店员:“给她拿一件同色系的小披肩来。” 店员忙答应着去了,很快取了一件白色的小披肩回来,与夏颖恩身上白色的吊带长裙倒是相得益彰。 韩奕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多少能挡一下那些狂蜂浪蝶色眯眯的眼光。 夏颖恩也松了一口气,她来时穿的是高领衣服,倒还能遮一遮身上的痕迹,换了吊带后,就遮不住了,那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她昨晚上做了什么?幸好这下不用担心了。 第二十五章 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奕带着夏颖恩进了科信大楼,穿过前台大厅,直奔高层的专用电梯而去。 正是上班时间,大厅里人不多,但也有几个,看见他带了个女人进来,还是个漂亮得难得一见的女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韩奕的谁? 夏颖恩心不在焉的任由韩奕带着她一路上升,进了施胤炀的办公室。 施胤炀正跟几个中高层开小会。 看见韩奕带着夏颖恩过来,还明显打扮过了,明艳得一进来他的整个办公室都跟着亮了几分似的,明明是他让夏颖恩打扮得漂亮一点,别丢他的脸坏他的事,他的脸依然一下子沉了下来,吩咐大家:“今天就到此为止,散会。” 几个中高层不明所以,但立刻起身应了“是”,依次往外走去。 经过韩奕与夏颖恩时,听见施胤炀冷声说:“阿奕,你也先出去。” 于是都约莫明白了夏颖恩的身份,你看我我看你的视线里带上了了然,还以为总裁真不近女色呢,原来不是不近女色,是瞧不上其他的庸脂俗粉。 夏颖恩被他们意味深长的眼神弄得有些难堪,还觉得有些羞耻,具体难堪与羞耻什么,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好在也就是一瞬间,几个高层已经都出去了。 韩奕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夏颖恩,跟着抬脚出去。 走出两步后,想起她那天生无可恋的麻木模样,吸一口气,到底停住,转过身来,看向施胤炀迟疑说:“炀哥,今晚上的客人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面作陪,我和子君就够了,吃完饭,再带了他们去天上人间玩玩儿,一定把合约给拿下,你看怎么样?” 施胤炀不置可否,睨了一眼夏颖恩,低头继续看着文件。 但意思已经明摆着了,让夏颖恩低头求他。 夏颖恩却是不知道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明白了却倔强的不肯开这个口,总之一直面无表情的紧闭着嘴巴,不发一语。 看得韩奕差点儿没急死过去,机会摆在眼前了,她怎么不知道去抓呢? 偏在施胤炀的眼皮子底下,韩奕既不敢劝她,也不敢帮她说话,怕跟昨天一样,弄巧成拙的害了他,只得说了几句:“炀哥,你没有意见,那我就去告诉子君准备了啊,你就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生怕施胤炀反对似的,急步出去了。 也把房间里的空气带走了似的,让夏颖恩觉得越发的沉闷和压抑起来。 施胤炀已靠在了沙发上,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命令夏颖恩:“过来。” 夏颖恩见他人看似放松了下来,眼神却冷冽锐利,到底还是有些怕他,顺从的走到了他身边,刚走近,就被他一个大力扯了个趔趄,身上的披肩给扯掉了,露出了白皙的肌肤来。 在明亮的日光灯下,白色与青紫色的碰撞越发清晰分明。 施胤炀眸色一深,说出口的话却满是恶意与刻毒:“遮什么遮,你见过哪个出来卖的,还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生不出一点兴趣和胃口来的?” 见夏颖恩拼命的眨眼睛,想将眼泪逼回去,笑着继续说:“很气愤很痛苦是不是?那你做出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给谁看呢,你可千万要硬气到底,别半路破功,坏了我的事啊!” 该死的,他明明已经给了她机会,只要她求他,说她错了,她再也不敢想着离开他,再加上阿奕在一边帮她说两句好话,他有了台阶下,自然也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可她偏不服这个软,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当然要成全她! 夏颖恩的确已抱了类似视死如归的心态,以为施胤炀怎么羞辱她,她都无所谓了,只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坚强,低估了他对她的恨意,以致差点儿就没忍住掉下泪来。 好在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眼泪只对在乎自己、心疼自己的人才有用,对着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她就是哭瞎了眼睛,又有什么用? 她绝不会求他,现在不会,待会儿也不会! 施胤炀见她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向自己服软,心里就更烦躁了,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可恶,她以为他真的不会将她送给别的男人吗,那他们就走着瞧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施胤炀眼看下班时间要到了,给韩奕打了个电话:“你和子君走了吗?在停车场等我一下,我也去。” 挂了电话后,勾起一边的嘴角,对一直不发一语的夏颖恩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夏颖恩仍是不发一语,顺从的起身,跟着他出了办公室,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往下,直达停车场,韩奕与方子君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施胤炀整个人的气息更冷,夏颖恩则仍是一脸的木然中隐含倔强,韩奕不由暗暗叹气,果然她还是不肯向炀哥服软吗? 这又是何必呢,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何况她一个女人? 可他两个人都劝不得,看情况也劝不住,只能什么都不说,先替施胤炀拉开了车门:“炀哥,上车吧。” 施胤炀没说话,冷冷看了一眼夏颖恩。 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她服了软,说自己错了,求他别让她去,他可以……念头还没闪过,就见夏颖恩已自己拉开另一边车门,坐进了车里。 施胤炀眼里就有了凶杀之气,怒极反笑,然后也坐进了车里。 剩下韩奕与方子君对视了一眼,都是无可奈何,只能各自上车。 方子君发动了车子,正要开出去,叶开过来了,隔着副驾的车窗与施胤炀说:“炀哥,我听子君说,今晚的客人都特别能喝,你胃不好,不能多喝,韩奕要开车,光子君一个人,怕是应付不了,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下后座的夏颖恩,心里暗自冷笑,还以为炀哥有多看重你在乎你呢,还不是一样让你陪别的男人去,看你以后还怎么得意怎么嚣张,他说什么也要跟去看这场好戏! 第二十六章 为什么受折磨与煎熬的成了他 韩奕一听叶开的话,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想去帮大家挡酒,一举拿下合约是假,想看夏颖恩届时是如何被羞辱的,顺便再火上浇点油,让她更痛苦更绝望才是真吧? 他想也不想便说道:“我可以喝啊,大不了结束后找个代驾,或者今晚上不回去,就住在城里的公寓就是,开哥你就不用担心了。” 只可惜他话音刚落,施胤炀已发话:“那你开车一起去吧。” 韩奕就无话可说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开得意的去了后面,开车跟上他们。 半个小时后,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口。 一行人径自坐电梯上了顶楼的旋转豪华包间,虽然科信才是乙方,今晚的客人是甲方,但彼此实力相差甚远,对方也摆不起甲方的架子来,早早就等在包间里了。 看见施胤炀一行进来,四个人忙都起身笑着迎了上来:“哎呀,没想到段总竟亲自来了,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施胤炀微笑着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大家就分宾主落了座。 待服务员开始上菜后,施胤炀站起来:“我先代表科信敬几位贵客一杯,希望以后两家能长长久久的合作,互惠互利,共同繁荣。” 其他人便也纷纷站了起来:“那就承段总吉言了,我们先干了,您随意。” 很快喝过了几轮酒,大家都有些吃不消了,才各自停下,吃起菜来。 吃了一会儿菜,施胤炀便吩咐夏颖恩:“去,给何副总几位都敬个酒,一定要让大家都尽兴才好。” 夏颖恩自进了包间,一句话都没说过,也一口菜都没吃过,只在大家都站起来时,跟着站起来,象征性的举一下酒杯。 她本就坐在施胤炀的旁边,又这样一副冷清清的样子,相貌气质也一看就不是那些女人,何副总几个早在暗暗猜测,她应该是施胤炀的女人了,哪里敢受她的敬酒? 忙都笑道:“段总太客气了,我们已经很尽兴了,何况我们都是粗人,就不唐突美人儿了。” 韩奕跟着笑道:“可不是,我们男人大丈夫,就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是我来敬几位吧,服务员,还不把酒都给我们满上?” 施胤炀看了一眼韩奕:“阿奕,你自己就是男人,难道不知道男人跟男人喝酒,其实最没劲,还是得跟女人喝,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喝,才更过瘾?” 叶开立刻附和:“就是,不然你平时去天上人间点什么公主啊,服务员,快给我们漂亮的小姐满上。” 见韩奕不说话了,施胤炀转向夏颖恩,嘴角带笑,笑意却始终没抵达眼底:“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客人们都等着呢?披肩也脱了吧,又没有外人在,房间里的暖气也开得够足。” 夏颖恩拳头攥得死紧,定定看了施胤炀一眼,却只从他脸上看到了嘲讽与森然……她觉得自己又体会到了上次被叶开陷害时,那种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死去了的感觉。 夏颖恩忽然站起来,解下身上的披肩,就端着酒杯,笑靥如花的走到了何副总面前:“何副总,我先敬您一杯,祝您马到功成,万事如意。” 她不笑时,已经够漂亮了,这会儿一笑起来,就更是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效应,差点儿没晃花何副总的眼睛,趁与她碰杯时,手已忍不住抚上了她的手。 连她解了披肩后,露出的那些暧昧的痕迹,也觉得可以忽略不计了,说来这些痕迹应该不是段总留下的吧? 若是段总留的,那就是他的女人,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出来陪别的男人喝酒的,不过就算真是段总的女人,他能让她出来陪酒,可见也不是多重要的女人,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若这些印子不是段总留的,就更好了,那他说不定今晚上,就可以与美人春宵一夜了。 夏颖恩与何副总碰了杯,就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了,惹得何副总几人都跟着起哄:“好,想不到夏小姐不但人漂亮,酒量更好!” 夏颖恩已自己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巧笑倩兮:“丁总监是吗?我敬您,祝您……” 一个一个的敬过去,很快就将对方的四个人都敬了一遍,人也有些昏昏沉沉了。 但心里堵着一口气,一口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更不敢直视的气,于是从头再来一遍,又敬起何副总来:“何副总,我敬您,祝您龙马精神,龙精虎猛。” 看得叶开直咋舌,也忘了与韩奕还没和解,手肘捅了韩奕一下,小声说:“啧,想不到这个女人挺放得开嘛,下次再有这样的局,一定也要叫上她,那再大的合约,我们都不用愁了,反正也是废物利用,不用白不用……” 话没说完,见韩奕满脸阴沉的瞪着自己,很是不服气:“你瞪什么瞪,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炀哥,你说是不是……” 看向施胤炀,却见施胤炀薄唇紧抿,脸色比韩奕还要冷沉,到底悻悻的没有再说。 施胤炀已濒临暴怒的边缘了。 那个女人,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与别的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任他们从言语到行为上的占她便宜,她还要不要脸,有没有羞耻心,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债主? 是不是等会儿他不发话,她就要与他们滚到一起了?! 施胤炀想着,端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生夏颖恩的气更多些,还是生自己的气更多些,明明想折辱她的,为什么到头来,备受折磨与煎熬的,反倒成了他自己? 余光却瞥见何副总的手,竟不知死活的爬上了夏颖恩没有遮掩的肩膀,还分明有往下滑的趋势……“啪”的一声,施胤炀脑子里那根越绷越紧的弦,终于断了。 他顺手把酒杯往地上一砸,便霍地站起来,脸色阴测测的大步走向了夏颖恩。 何副总几个被清脆的杯子砸地声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几分,不再借酒装疯,都怔怔看向施胤炀。 就见他走到夏颖恩面前,不由分说拉了她的手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冷声说:“阿开阿奕,我先走一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话落,人也已消失在了门后。 第二十七章 这样的眼神,多么的勾引男人 等施胤炀拉着夏颖恩消失在门后一会儿后,何副总几个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开始后怕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那位夏小姐竟真是段总的女人,还是他很在乎的女人啊? 明明就是段总先让她给他们敬酒的,不然他们怎么会,又怎么敢误会? 何副总近乎慌张的看向了韩奕和叶开:“韩副总,叶副总,我们不知道那是段总的女朋友啊,你们也看到了,明明是段总先让她给我们敬酒的,两位副总,回头可千万要在段总面前,替我们解释美言几句啊。” 并不是所有甲方都掌握着主动权,可以随时给乙方脸色看的,要是搞砸了这个项目,何副总确信自己的下场将不止降职减薪那么简单。 韩奕听了何副总的话,一脸的没好气。 炀哥只是让人敬你们的酒,可没让你们占她的便宜,好几次连他都看不下去了,何况炀哥,没眼色的蠢东西,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倒是叶开笑着说:“没事,我们段总跟大家开玩笑呢,再说酒桌上的事,下了酒桌就过去了,谁会真放在心上?何副总和几位只管放心吧,我们段总不会计较的,大家继续喝酒,喝酒。” 一边说,一边给方子君使了个眼色,方子君便也笑着劝起几人来:“是啊,我们段总给大家开玩笑的,我们继续喝酒吧,刚喝了这么久的红的,我觉着不过瘾,不如这次我们来白的?服务员。” 两个人很快就把场面稳住,气氛也弄了起来。 韩奕心里憋闷烦躁至极,虽知道让自己憋闷烦躁的不止是眼前这些人和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其他原因,也一刻不愿再在包间里待下去了。 于是与方子君说了一声:“我出去透透气,后面的节目,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奕哥放心。”得到方子君的肯定回答后,他抓起外套,趁叶开不注意时,出了包间去。 施胤炀怒不可遏的拉着夏颖恩出了包间,便大步朝电梯走去,杀气腾腾的样子别说人了,鬼神见了都得怕。 他走得很快,夏颖恩被他拉得跌跌撞撞的,再被冷风一吹,酒一下子醒了一半,立刻感觉到了施胤炀熊熊的怒气,心本能的一缩,他一定气坏了吧? 可再一想到是他一心羞辱她,让她痛苦在先的,他凭什么生气,她不是已经如他所愿,他的目的不是也已经达到了吗?她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心都死了,自然无所畏惧。 等待电梯的空隙,施胤炀发现夏颖恩清醒了一些,不复刚才的迷离与稀里糊涂,但见自己分明正勃然大怒,她竟一点不知错,一丝悔改的样子都没有,见他看她,她还敢一脸平静的当不知道他在看她,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施胤炀忽然就赤红着眼睛,将她往墙上一推,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是那么的纤细,那么的脆弱,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扭断了它,也能彻底结果了她,以后再不让自己的情绪为她左右。 再不让自己,为她痛苦与煎熬…… 施胤炀想着,咬牙切齿的加大了掐着夏颖恩脖子的力道,这个让他痛苦绝望了这么多年的源头,他早该解决她了! 夏颖恩没想到他真恨自己恨到了这个地步,心里先是一惊,再是一痛,本来就没力气挣扎,念头闪过的同时,也不想挣扎了,就这样由着他掐死自己吧,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两个人都解脱了。 她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就是母亲和妹妹,不知道在她死后,他肯不肯放过她们? 想着,夏颖恩到底还是睁开眼睛,看向了施胤炀,眼里带上了几分哀伤与祈求。 施胤炀的脸都扭曲了,眼神凶狠,盯着夏颖恩的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一般,见她本来已一副放松下来,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表情,但只持续了几秒钟,她又紧张起来,睁开眼睛怯怯的哀求的看他,眼里水光闪烁。 不用她说话,施胤炀也知道她在哀求什么,他就更生气了。 这样泫然欲泣,哀求怯弱的眼神,多么勾引男人啊,再配上她楚楚可怜,衣不蔽体的样子,所以刚才姓何的几个才能轻而易举就被她勾得神魂颠倒,丑态百出,连她身上分明还留着他的印记他的气息,也不管不顾吧? 他不但要掐死她,她的母亲和妹妹,他也绝不会放过! 感觉到掐着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夏颖恩开始挣扎起来,虽然力量之于施胤炀来说,简直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根本不能撼动他的手分毫。 他还是忽然松开了她,双手发颤的掏出烟和打火机,重重的吸起来。 夏颖恩没了他的力量支撑,整个人如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一般,立刻滑到了地上去,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为什么不真的掐死她,为什么? 施胤炀吸了几口烟,情绪平静了不少,他掐灭烟蒂,狠狠扔到地上,将夏颖恩从地上拎起来,按在墙上,冷笑着说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便宜你,让你就这样死了,我怎么也得让你受尽折磨后,再死啊!” 低头狠狠吻住了她。 韩奕远远的看着二人接吻的画面,心里先是一松,幸好,炀哥没有打她,没有真对她怎么样。 继而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炀哥在对她的态度上,是多么的口是心非,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吗,炀哥怎么可能打她,她痛,炀哥只有比她更痛的……他有什么立场来管这些呢,一定是太久没碰女人,所以轻而易举便想入非非了,待会儿就找个人暖床去。 韩奕想着,把心里莫名其妙的杂念都抛开,回了包间去。 施胤炀与夏颖恩自然不知道韩奕对夏颖恩的担心和关心,施胤炀与其说是在吻夏颖恩,还不如说是在啃她的肉,意图将她拆吃入腹,所以很快夏颖恩就尝到了血腥味儿。 第二十八章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夏颖恩嘴里很快尝到了血腥味儿。 她之前酒又喝得急,刚才清醒了一阵,这会儿稍微松懈下来,酒意便又上了头,再加上施胤炀才抽了烟,满嘴都是烟味儿,她立刻便觉得恶心想吐起来。 施胤炀的力气却很大,她根本挣不脱,等施胤炀终于放开她时,她拔腿便往卫生间方向跑去。 让施胤炀一把给抓了回来,眼神阴鸷,声冷如冰:“你到哪里去,我有说过你可以离开了吗?” 夏颖恩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再次挣脱了他,提着裙子一路狂奔,终于到了卫生间,趴到盥洗池上,就大吐特吐起来。 施胤炀紧随而来,这才知道她为什么跑,脸色先是一松,继而却更难看了:“你现在就这么厌恶我,厌恶到我碰你一下就想吐的地步?” 夏颖恩这会儿哪顾得上理他,仍“哇哇”的吐着,喉咙里就跟有一只手在不停的翻搅似的,让她吐到后面,已经眼泪汪汪,没有东西可以吐了,仍觉得恶心。 施胤炀眉头紧皱,很想不管她的,她才那样气他,他凭什么管她,反正死不了! 可双脚却自有意识似的,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站到夏颖恩身后,在轻轻的给她拍背了。 施胤炀简直恨不能剁了自己的双手,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呢,不是才还差点儿就掐死她了吗? 夏颖恩吐过之后,终于好受了些,浑身无力的靠在施胤炀身上,脸色惨白,双眼湿漉漉的,实在可怜。 施胤炀看在眼里,忽然就决定,就没出息这么一会儿吧,反正没人看见,再说她脖子上的掐痕也还清晰可见,总是自己弄出来的,自己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施胤炀于是打横抱起夏颖恩,一路进了电梯,将了电梯将她放下后,见她冷得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又脱下自己的西装,给她披上了,动作虽有些重,却不能否定他的好意。 夏颖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他先是那样的羞辱她,刚才更是差点儿就掐死她,这会儿却身体力行的关心起她来……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对她一狠到底,让她彻底绝望,老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算怎么一回事? 她不能再因为一时的温暖,就又生出不切实际的奢望和非分之想了,那样等他再对她发狠,再羞辱折磨她时,她只会更绝望,更痛! 夏颖恩想着,脱下西装递还给施胤炀。 施胤炀眯了眯眼,这个女人,怎么就这般善于挑起他的怒火? 他没好气:“穿回去!你记住,任何时候,任何事,你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夏颖恩只能默默的又将西装披上了,“叮”的一声,电梯也到了。 施胤炀粗鲁的拉着她到了自己的车前,夏颖恩想着他们两个都喝了酒,待会儿要是遇上警察,就麻烦了,本来想提醒他找个代驾的,想到以他的神通广大,就算真遇上了警察,想来他也能解决,也就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正要绕到另一边去上车,就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不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施胤炀。 而就在夏颖恩发现了那个枪口的同时,一颗子弹裹着劲风,急速飞了过来。 夏颖恩想也不想便叫起来:“小心!” 声音发出的同时,人也已扑了上去,然后便软软的倒在了施胤炀身上。 以施胤炀的经验和警觉,若不是正生着夏颖恩的气,也生着自己的气,早该意识到不对了,现在却是直到夏颖恩软软倒在自己身上,他摸到了她伤口流出来的温热鲜血,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立刻接着车门的掩护,躲过接连又打过来的几枪,把夏颖恩塞进车里。 然后从车底的暗格拿出也早装了消音器的枪,便冲着那放冷枪的人的方向,接连开了几枪,逼得那人暂时退开后,立刻也上了车,拨通了韩奕的电话:“恩恩中了枪,对方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快到停车场来!” 也不管那边韩奕会说什么,把电话一扔,便将夏颖恩半身抱住,低声叫起她来:“恩恩,你没事吧?你放心,阿奕和阿开马上就下来,我们马上带你回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见夏颖恩没有反应,忙摁点了车灯,这才发现她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早已晕了过去,左后背的伤口却仍在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施胤炀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满心的慌乱与绝望只在当初知道夏颖恩是卧底那一刻,才体会过,他猛地将她抱得更紧了,声音颤抖:“恩恩,你不会有事的,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十分钟前,他才差点儿掐死了她,在自己命悬一线时,她却想也不想,便为他挡了一枪,若不是她,这会儿血流不止,昏迷不醒的人,就该是他了。 他还说她虚情假意,没心没肺,一个人得将另一个人看得多重,才能毫不犹豫的为他挡枪,为他去死? 施胤炀悔痛至极,懊恼至极,好一会儿,才又俯身到夏颖恩耳边,柔声说道:“恩恩,你一定要撑住,只要你能好起来,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不怄气了,好不好?” 夏颖恩当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施胤炀就更慌、更绝望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却无能为力,什么都为她做不了,难道,他又要失去她一次,还是彻底的失去了吗? 上一次,还有恨来支撑他活下去,这一次,他要靠什么活下去? 好在很快韩奕与叶开就狂奔而来了,叶开看过施胤炀没事后,立刻提了枪,四处搜查凶手兼善后去了,韩奕则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很快便把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等车子上了环城高架后,韩奕问起施胤炀来:“炀哥,是去医院,还是回家?去医院肯定会招来警察,我觉得还是回家最好,我这就给林医生打电话。” 施胤炀沉沉的“嗯”了一声。 韩奕立刻给林医生打起电话来,手心因为汗湿,差点儿连手机都握不稳:“林医生,夏小姐中了枪,你马上去家里等着给她动手术……” 第二十九章 他痛恨无能为力的感觉 施胤炀刚抱着夏颖恩下了车,林医生与红姑娇娇就奔了出来。 林医生先就去翻夏颖恩的瞳孔,又探了探她的脉搏,说:“应该是没有伤害要害,但也必须马上做手术,不然同样会有生命危险,炀哥你先把人抱进去,我的两个助手已经做好做手术的准备了。” 施胤炀没有说话,抱起人就往里走,却因刚才在车上一直抱着夏颖恩,脚早发麻了,才一动就趔趄着往前栽去。 幸好韩奕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说:“炀哥,我来吧。” 趁机打量了一下夏颖恩,见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弱的起复着,简直就是一个死人了,心猛地一紧,若当时自己一直跟着她和炀哥,而没有返回包间去,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施胤炀仍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抱着夏颖恩进了屋去。 林医生见状,忙跟了进去。 红姑这才拉了韩奕,皱眉小声问道:“阿炀的脸色那么难看,今天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会中枪呢?总共只出了两次门,就两次都弄得半死不活的回来,要我说,以后别让她出门了。” 韩奕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言简意赅道:“应该是仇家找炀哥寻仇,她给炀哥挡了一下,不然这会儿昏迷不醒的,就该是炀哥了。” 红姑虽早在从林医生口中得知夏颖恩中了枪时,已知道事情不简单了,这会儿听了韩奕的话,仍忍不住大惊失色:“仇家寻仇?可阿炀不是已经改头换面,重新开始了吗,怎么还会有仇家上门寻仇?那阿炀不是很危险?” 韩奕现在只想上楼去,不过也不能直接不理红姑了,只得一边往里走,一边与红姑说:“开哥已经在处理了,应该很快就会处理好,不叫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的,红姑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还以为阿炀终于可以彻底告别以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没想到……”红姑越说脸色越难看,想到这些事,娇娇知道多了没好处,忙让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楼上夏颖恩已躺到临时的手术床上了,林医生让助手把她的伤口清理干净,仔细检查了一番,吩咐两个助手:“给她先挂点滴,再给她验一下血型,做好输血的准备,马上手术。” 见施胤炀一直站着不动,又与他说:“炀哥,要不,你先出去歇会儿吧,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好,何况你留下,那个,挺打扰我们的。” 旁边杵着个人形大冰块,散发出来的冷气比大冬天下雪时还冻人,他怕自己会手抖得拿不稳手术刀啊。 施胤炀听了林医生的前半句话,还不想出去,他怕自己出去了,万一……,可林医生的后半句话一出,他不想出去也只能出去了,毕竟现在能救恩恩的,只有林医生,而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只能沉声说了一句:“恩恩是B型血,麻烦林医生了。”又深深看了一眼夏颖恩,出了临时手术室。 韩奕与红姑都等在门外,看见他出来,忙一起迎了上来,红姑先问道:“阿炀,人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施胤炀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 眼前又闪过夏颖恩苍白无力的脸,若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不敢再想下想了,掏出一支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燃,却只吸了一口,想到夏颖恩闻不得烟味儿,立刻掐灭了。 韩奕与红姑只能不问了。 韩奕想了想,与施胤炀说:“炀哥,你过来坐一会儿吧,林医生既然没说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的。红姑,能麻烦您去熬点儿粥吗,晚上净顾着喝酒了,我们都没吃什么东西,夏……她醒来后,也要吃东西。” 红姑想着自己留在楼上也是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忙“哎”了一声:“我这就下去熬粥去,你说你们也是,喝那么多酒干嘛,若不是喝多了,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真是每天都为你们操碎了心,恨不得你们一个个的明天就能娶个老婆回来管着你们,我也可以少操心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下了楼去。 楼道里也终于恢复了安静,并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由安静变成了沉闷,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临时手术室的门开了,施胤炀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样了?手术顺利吗?” 出来的却不是林医生,而是他两个助手中的一个,似是被施胤炀的凶相所慑,说话结结巴巴的:“那个,不、不是,是血不够用了,主任让我立刻回去取……” 韩奕见施胤炀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忙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血怎么会不够用,不是让林医生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吗?” “准、准备了的,可没想到病人失血太多,所、所以……”助手结巴得更厉害了。 施胤炀忽然红着眼睛大步往手术室冲去:“立刻把人送去医院!” 早知道他就不该听阿奕的,该直接把人送去最近的医院,只要人活着,再大的麻烦都不算什么! 林医生在里面听得大急:“不行,现在人不能搬动……她不是B型血吗,炀哥,你能不能立刻找个B型或是O型血的人来,那就能立刻抽血输血,不耽误时间了。” 他刚才也是被助手太少,很多事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一忙起来乱起来给整糊涂了,竟然没想到这一茬。 施胤炀想到自己是A型血,大是懊恼,恩恩为了救他,命都可以不要,他却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能为她做……他只能吩咐韩奕:“阿奕,你立刻去找……” 刚开口,韩奕已同时开了口:“炀哥,输我的吧,我是O型血,万能输血者啊……林医生,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你不用做什么准备,人进来就行,小孙,快!” 于是临时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当着施胤炀的面被关上了,他也再一次体会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真的好痛恨这种感觉! 叶开回来了。 第三十章 你快醒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施胤炀满心的颓丧懊恼正是无处发泄之际,看见叶开上来,立刻寒声问道:“查出什么来了吗?” 他现在只想杀人,想把那伤了恩恩的人大卸八块! 叶开皱眉摇头:“我四处查探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在酒店继续排查了,也放了话出去,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炀哥只管放心。” 施胤炀听得脸色难看至极:“不论付出代价,都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正说着,红姑拿托盘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粥上来了,见韩奕不在,问道:“阿奕哪儿去了?你们两个,快趁热把粥喝了吧,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 施胤炀哪有胃口,一直双手环胸盯着房门,倒是叶开,充其量只有后怕,担心与心痛懊恼之类的情绪一律没有,事实上,他巴不得夏颖恩就这样死了才好,端起粥便吃起来。 他刚吃完粥,放了碗,韩奕挂着半边衣服,捂着手臂,脸色有些苍白的出来了,知道施胤炀担心,一出来就先说:“炀哥放心吧,手术已经顺利做完,林医生在缝合伤口了,最迟明天下午,人一定能醒来。” 施胤炀这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忙起身问:“那林医生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她吗?” 韩奕摇头:“这个他倒是没说,不过应该快了。” 红姑已经反应过来韩奕应该是给夏颖恩输血了,忙说:“阿奕,你脸色这么难看,快坐下,趁热喝点粥,然后回屋睡一觉,明早上我给你熬点补血的汤补补。” 韩奕笑着坐了,“红姑您别担心,我身强体壮的,那点血算什么,您别麻烦了……” 话没说完,已让红姑打断:“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来后悔时,已经晚了,这事儿你必须听我的,阿炀,你说是不是?再说就算你不喝,恩恩也要喝,有什么麻烦的。” 施胤炀也说道:“是啊,阿奕,你是得补补,刚才要不是你给恩恩输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再好好的答谢你。” “什么谢不谢的,炀哥,你也太客气了,我又不是外人。”韩奕笑说,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心里有多高兴,能给夏颖恩输血,又有多庆幸,以后他和她之间,至少也有交集了,还是血液相融,连炀哥与她都没有的交集。 施胤炀就拍了拍韩奕的肩膀:“你当然不是外人,但你这个情,我记下了。” 三人说得投入,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叶开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不但炀哥一口一个‘恩恩’的叫那个女人,担心心痛得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红姑也改了口,叫回那个女人‘恩恩’了,韩奕还给她输血,她这一枪倒是中得挺值,中得所有人都向着她,只怕很快就要彻底的既往不咎了……不行,他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说什么也不允许! 过了一会儿,林医生拉开了手术室的门,一边摘口罩,一边说:“手术做完了,病人的一切体征都正常,但还得再观察一下,而且她失血有些多,得……” 话没说完,施胤炀已绕过他,进了房间去。 林医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与红姑说:“病人失血有些多,接下来一段时间,得多吃点补血补铁的食物,而且,她身体底子实在不好,最好能辅助吃点中药调养一下,不然以后,不好怀孕啊,就算怀了孕,只怕也要吃苦头。” 红姑一听这话就急了,忙说:“那林医生你给开中药啊,开了我给她熬,一定把她的身体调养得棒棒的,阿炀年纪可不小了。” 她是说两人当年在一起整整一年,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是年轻人有意在避孕,原来是恩恩身体底子不好,这可开不得玩笑,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是啊,炀哥年纪不小了。”林医生附和,与红姑说起怎么给夏颖恩调养来。 听得叶开的脸色越发凝重,红姑不但这么快就对那个女人转变了态度,还连孩子都考虑上了,可那个女人,哪里配给炀哥生孩子了?刚才那一枪,怎么不打死她啊,哼,想给炀哥生孩子,除非他死了! 韩奕则低头苦笑起来,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希望,所以连深想都不敢,可这会儿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儿怎么办?D城的新项目虽然拿下了,后续工作却仍离不得人,要不,他跟炀哥说,去D城一段时间? 房间里施胤炀已经坐到夏颖恩床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脸色还是很惨白,人也一动也不动,但至少,她的气息没有之前那么微弱,脉搏跳得也有力多了。 施胤炀不由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饱含爱怜的轻吻了一下,在生死这样的大事面前,那些爱啊恨的,一点都不重要了,恩恩,你快醒过来,以后我再不伤害你,你也好好爱我,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这一夜,施胤炀一直守着夏颖恩,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只可惜夏颖恩一直没有醒来,早上红姑轻轻推门进来,见施胤炀胡子拉渣的,一脸的憔悴,小声说道:“阿炀,要不你去睡一会儿吧,林医生不是说了,她要下午才会醒来吗?你如果是怕她醒了,身边没人,我替你守着她也是一样。” 施胤炀没有说话,仍固执的握着夏颖恩的手,他希望她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不过,他到底还是把自己的位子腾出来,让给了红姑,让红姑继续守着夏颖恩,因为稍后叶开在门口敲门:“炀哥,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 第三十一章 再不相爱,他们就老了 施胤炀随着叶开下了楼,韩奕已经在楼下了。 休息了一晚上,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一见施胤炀下来,就问道:“炀哥,人醒了吗?你别担心,林医生既然说了她今天会醒,就一定能醒的。” 施胤炀点点头:“你看起来气色也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走到沙发前坐了,开门见山问起叶开来:“查到什么线索了?” 叶开坐到他对面,“应该不是仇家寻仇,不,应该说不是咱们以前的仇家寻仇,而是八成与前阵子被咱们弄进去那个姓齐的有关。姓齐的有个情妇,好像与黑道沾点儿边,她前几天去探了监,回来后,就重金找了杀手,要炀哥你的命……” “那现在人呢?”施胤炀满眼的阴戾。 叶开摇头:“暂时还没找到,杀手没找到,那个情妇也没找到,不过再多一点时间,肯定能找到的,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找不到他们,姓齐的还在,炀哥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说完,见施胤炀与韩奕的脸色都不好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炀哥,这下你可以不用再心痛那个女人了吧,本来这麻烦就是她招来的!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可我还是要说,她这次是为你挡了一枪,可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她的苦肉计?你可不能再被她迷惑,再重蹈覆辙了,不然……” “不然什么?”施胤炀的声音很冷,“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事,就算你是我再好的兄弟,也无权过问,所以,你既然知道我不爱听,就不要再说了!” 韩奕也忍不住冷声说道:“叶开,你说话讲讲良心好吗,这麻烦是她招来的?若不是你那天自作主张,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些事,麻烦明明就是你招来的好吗,你甩锅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叶开被二人围攻,也气得半死,不敢对施胤炀发飙,矛头便直指向了韩奕:“我甩什么锅了,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再说这关你什么事,还是你真被那个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迷惑了,不然怎么会又是救她,又是给她输血,又是为她跟自己的兄弟翻脸的,只可惜我早说过了,有炀哥这条大鱼在,她是绝对瞧不上你这只小虾米的,你……” “叶开!你混帐,除了刚愎自用,自作聪明,胡说八道,你还会什么!”韩奕怒吼着,一跃而起,拳头直冲叶开的脸而去。 既是受不了他这样诋毁夏颖恩,也是恼怒他当着施胤炀的面儿,揭破了他的那点小心思,虽然他相信自己隐瞒得极好,谁也看不出来。 叶开冷笑:“我还会什么,我现在就用拳头告诉你,我还会揍你!” 说话间,拳头也直直往叶开的脸上招呼。 不过二人终究还是没能打起来,施胤炀冷冷喝住了他们:“你们要打,就给我滚出去打,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以后,也别再来碍我的眼,我就当没有你们这两个兄弟!” 骂的是两个人,说话时刀锋一样冷厉的目光,看的却只有叶开一人,显然,这几句话,其实是说给叶开一个人听的。 叶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施胤炀不认自己这个兄弟了,只得悻悻的收了手,看向韩奕:“今天看在炀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兄弟就没得做了!” 韩奕冷嗤,当他想跟他做兄弟吗? 见施胤炀满脸的冷肃,到底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施胤炀这才又沉声与叶开说:“我知道你至死都不会接受恩恩,不但你,三婶阿东嫂等人,也至死都不会原谅她,接受她。可我在黑暗里挣扎了这么多年,从十九岁我爸爸不在了开始,就一直担负着所有人的生活和未来,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想要改变,想要无拘无束的只过自己的生活,只管自己和自己妻儿的生活和未来。” 抬手以手势止住叶开说话,继续说道:“所以,我打算卖了科信,把得到的钱,分给大家,保证大家以后都能衣食无忧,然后,带着恩恩去国外,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那样,大家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不必为难,我和恩恩以后也可以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人的一辈子就这么长,还有生老病死,这样那样的意外,我的人生已经蹉跎快一半了,实在不想等自己彻底失去了,或是到老时,再来后悔!” 他已经三十岁,恩恩也已经二十四岁了,他们当年的确相遇在了最好的年纪,却没有相遇在最后的时候,以致除了短暂的甜蜜,他们之间只有疼痛、伤害与仇恨。 再不相爱,再不甜蜜,他们就老了。 一番话,说得叶开大惊失色,失声叫起来:“炀哥,你是打算为了那个女人,就抛弃我们所有人,再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炀哥,你不能这样做,那个女人曾经那样伤害过你,今天你却仅仅为了她给你挡了一枪,就什么都不要了,可那一枪,明明就是她欠你的,你不能这样做……炀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就是,你别抛弃我们好不好?” 施胤炀摇头:“那怎么能算抛弃,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只能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自己的人生路,也只能自己走下去,哪能都寄托到别人身上。不过,这只是我的初步打算,具体要怎么实施,还没有头绪,等过了这几天,恩恩好些了,再说吧。” 他说完,就想上楼去,走出两步后,停住了,转身:“阿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今天我不论别的,我只请你,看在这么多年兄弟情的份儿上,不要再诋毁恩恩,伤害恩恩,好吗?就算你做不到,你当她是空气,视而不见就是,你也视而不见不了多久了,行吗?” 叶开满心的慌乱与狂怒,根本没听见施胤炀后面的话。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炀哥要为那个女人,那个曾经伤害和背叛过他的女人,抛弃他这个兄弟,也抛弃所有人了,可那个女人凭什么啊,就凭她为炀哥挡了一枪,就凭炀哥爱她吗?他一定不会让她如愿,一定不会放过她! 第三十二章 我们都太苦太累了 施胤炀脚步沉重的上了楼。 他不想跟叶开走到这一步的,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哪是那么容易就割舍掉,何况当初若没有叶开一心营救他,他早死了,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他。 可事到如今,再舍不得割舍,也只能割舍了,只希望时间长了,一切都被冲淡了,他和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追忆当年的情谊吧。 施胤炀无声的叹一口气,走到了夏颖恩的房门前,刚要推门,门就被拉开了,红姑满脸的惊喜,一看见他就说:“阿炀,恩恩醒了,我正说要去叫你呢,没想到你就上来了。” “真的?”施胤炀满心的沉重立刻被惊喜取代了,“我看看她去。” 绕过红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夏颖恩床前。 果然她已经醒了,虽然脸色苍白,憔悴虚弱,但的确醒了。 施胤炀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柔:“恩恩,你终于醒了,渴不渴?需要点什么不?” 夏颖恩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一会儿在水里,一会儿在火里,身心都是一刻也没有舒服过,让她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了。 可她的耳边却一直有个声音说个不停,她虽然听不清那个声音都说了什么,却能感受到他的哀伤和心痛,弄得她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觉得自己不能再睡下去了,还是得醒过来,替那个声音的主人抚平哀伤与心痛才是。 然后,她就在用了好几次力后,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对上了红姑惊喜的脸。 等她喘息了一阵,觉得人又清醒了点后,红姑的脸已经换成了施胤炀的。 夏颖恩终于想起了一切,她在地下停车场,忽然发现有人想杀施胤炀,于是想也不想的,便扑上去,替他挡了一下……她以为,她已经对他彻底死了心,却没想到,在生死关头,她的身体和本能,还是比思想更诚实,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这样也好,这一枪本来就是她欠他的,如今终于还了他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在这一枪的份儿上,放了母亲和妹妹,以后有气只冲着她一个人来? 施胤炀见夏颖恩人虽醒了,却一直呆呆的什么反应都没有,眼珠也不动一下,声音里明显带出了几分紧张:“恩恩,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红姑,红姑,叫林医生马上上楼来一趟,快!” “好,我马上去。”红姑答应着,转身往外走。 夏颖恩终于回过神来了,虚弱的说道:“我没事,红姑,不用麻烦了……” 一句话没有说完,已是气喘吁吁。 施胤炀忙说:“你怎么会没事,伤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何况林医生也说了,你醒来后第一时间叫他,他要再给你检查下,红姑,快去吧。” 等红姑去了,才柔声又问夏颖恩:“渴不渴,要不要喝点儿水?” 夏颖恩摇头。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温柔,这样饱含情谊的与她说过话,没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过她了? 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他这样的温柔了。 看来自己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还是感动到他了。 可就算如此,他们之间仍然隔着天堑,这辈子怕是都走不到一起了,他的感动,在常年累月的刻骨仇恨之下,在肩上的责任道义和那些深厚的情谊之下,又能持续多久呢? 夏颖恩强忍心里的酸楚与钝痛,虚弱的开了口:“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也绝不会想着逃走,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我才替你挡了一枪的份儿上,放了我妈妈和妹妹?我真的不会逃走的……不然,让我跟她们通个电话,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给他挡枪,她至今一点都不后悔,甚至因此死掉,她也心甘情愿,可事情既然已经过了,她也没死,还得继续活下去,那就得趁如今于自己还算有利的形式,尽可能为自己讨点好处了。 夏颖恩一点也不想这样,那会让别人,也会让她自己觉得,她为施胤炀挡枪,好像一开始就另有所图似的,可……无所谓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以为施胤炀就算不会像上次那样攸地冷下脸来,一口回绝自己,也一定会不高兴,就是答应了,也会答应得很勉强。 没想到他却一口就答应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等林医生来给你检查过身体后,再打电话也不迟,不然明天打也是一样,你总不想让你妈妈和妹妹听出来你身体正不舒服吧?” 见夏颖恩满脸的惊讶与疑惑,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我的确是这么说的,你不但可以和你的母亲妹妹通电话,等你好些后,还可以跟她们视频,等你再好些后,我还可以带你去见她们,以后我们去哪里,她们就去哪里,你们母女三人再也不用分开了。” 夏颖恩被巨大的惊喜打懵了。 他说她不但可以跟母亲妹妹通电话,还可以见她们,以后母女三人再也不分离……她的耳朵真的没有问题?还是他的脑子出问题了? 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的说:“可、可是,为什么……” 那一枪,真的让他那么感动,感动得连刻骨铭心的仇恨都可以放下了? 施胤炀把夏颖恩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低声说:“恩恩,你为了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时,她心里到底有多在乎、多爱那个男人,还用多说吗?就算那个男人本来不爱那个女人的,也要被她感动触动,从此对她与众不同,何况我们本来就相爱,我现在看见你醒来了,才敢去想,若你就此一睡不起了,我该怎么办?这样一想,我那些心痛与仇恨,都变得微不足道了,既然微不足道,我为什么还要折磨你,也折磨自己呢。” 爱怜的摸了摸夏颖恩的头发,继续说:“我们两个至今都活得太苦太累了,我有那么多人的生活与未来要担负,你也从小为将来要给母亲和妹妹好日子过这个目标而拼命,我们两个竟然从来没为自己活过,就让我们借这个契机,从此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回吧!” 第三十三章 因为太爱,所以恨也无限放大 “……就让我们借这个契机,从此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回吧!” 施胤炀说这话,绝不是为了宽慰夏颖恩,也不是因为一时感动,等感动过了,可能就变了,就跟他之前在楼下,与叶开说自己的打算一样,他是真正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昨夜他坐在夏颖恩床前,把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都回想了一遍,以为自己大半都已经忘了,一回想才发现,原来他什么都记得,只不过恨太深,在心里慢慢的成了毒,让他再不肯去回想过去,也不敢去回想了。 所以他才受不得夏颖恩有任何再离开自己的想法,嘴上说着对她恨之入骨,要让她生不如死,却说什么也舍不得杀她,舍不得真正伤害她,她痛了,他比她更痛。 红姑问过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一切,让彼此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他没有回答。 杀了她,他做不到,放了她,他又不甘心,那些所谓的恨意,根本就是借口,他最在意的也不是她的欺骗,而是背叛,如果足够爱,又怎么会背叛,既然背叛了,可见不爱,或是不够爱。 但他仍然从来没有停止过爱她,正是因为太爱,太在乎了,所以才会将恨放到无限大。 如今再想来,那些恨又有什么意义,幸好,他们这么快就等来了契机,等来了彼此生命的又一次最亲密的交集,这一次,他不会再伤害她,也不会再让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们从头来过,重新开始! 夏颖恩不知道自己竟然流泪了。 等她发现时,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滑到了她的颈窝。 她伸手想去擦,施胤炀已先她一步,轻柔的给她擦去了,擦完了柔声问她:“恩恩,你愿意跟我重新开始,我们一起远远的离开,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的为自己、也为彼此活一回吗?” 夏颖恩感觉到自己眼角又有泪滑下,心里百感交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经历了那么多,兜兜转转,她终于又等到这一天了! 她当然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施胤炀从来没有停止过爱她,她何尝不是一样? 只是,他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真的还有未来吗? “我……” 她翕动了几次嘴唇,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牵挂倒是只有母亲和妹妹,只要他能接受她们,他们四个人能在一起,去哪里,生活得再苦再累,她也甘之如饴。 可他不一样,他肩负着那么多人的生活和未来,是那么多人的主心骨,他又是个极重情重义之人,真的能放下一切,跟她远远的离开吗? 施胤炀不用她把话说出来,也知道她的意思,定定的看着她,郑重的说:“只要你愿意跟我重新开始,其他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好的,你就别操心了,只要好好休息好好调养,早日好起来就够了。” 夏颖恩正要说话,红姑带着林医生敲门进来了,林医生一进来就说:“不好意思炀哥,刚睡得有些死,红姑在门外叫了我半天我才听到,所以上来迟了。” 一边说,一边已挂好了听诊器。 施胤炀退到一边,把夏颖恩床前最好的位置空给他,“你忙了一夜,天亮后才睡下,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林医生没有说话,给夏颖恩检查起身体来,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与施胤炀说:“已经彻底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点滴还得打,伤口也得两天换一次药,这样吧,我留一个助手处理这些事,如果他应付不了,我再过来,医院那边,我不能一连几天都不出现。” 施胤炀也知道林医生身为他们医院的副院长,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自己这儿,点点头:“林医生安排吧,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林医生客气了几句,跟着红姑出去了。 夏颖恩身体还很虚弱,能清醒这会儿已经不容易了,林医生与红姑离开后,她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施胤炀知道她不会再有危险了,现在只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让她恢复,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放松下来,立刻也觉得自己困得不行了,走到靠窗的沙发前,打算将就着睡一会儿。 只是他才刚躺下,就听见叶开有些嘶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炀哥,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施胤炀不用想也知道叶开会对自己说什么,实在不想出去再与他翻来覆去说一样的话,可想到叶开的固执,若自己不出去,他只怕会在门外一直等下去。 只得起身拉开门,与他一起去了旁边的小客厅,“你有什么话,说吧,我听着。” 叶开没有说话,先递了一支烟给施胤炀。 施胤炀接过,却没有放到嘴边,而是放到了茶几上。 叶开只得自己点了烟,吸了一口,重重的吐出后,苦笑着说:“炀哥,你还真是把夏颖恩放到了心尖子上,为了她,什么改变都愿意做。可你把舒薇放到什么地方,夏颖恩是替你挨了一枪,舒薇为你付出的,却是自己的命!当初舒薇虽然没有明白的求过你,放弃一切,带她去国外和蒋伯父蒋伯母团聚,重新开始,可她的这个心愿,我们谁看不出来?炀哥你与她天天在一起,就更看得出来了,你有达成她的心愿吗?没有!就算如此,遇到危险时,舒薇第一个想到的,依然是你,为了你,终于连命都付出了!” “舒薇付出了生命,都没有得到的,夏颖恩只是挨了一枪,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也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曾经的欺骗与背叛,还有那些血海深仇都抹杀了,炀哥,你对得起舒薇吗?你午夜梦回时,不会觉得愧对她,没脸见她吗?” 叶开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他是真的爱蒋舒薇,因为太爱,对着她爱的人,也就是施胤炀,竟然也丝毫妒忌不起来,只要她能幸福快乐,他就满足了。 可炀哥是怎么对待她的,为了一个赝品,把为了他连命都赔上了的她反倒抛到了脑后去,甚至为了那个赝品,不要他们所有人了,若是一早知道舒薇会年纪轻轻就惨死,炀哥还把一个赝品看得比她更重,他当年说什么也要把她抢过来! 第三十四章 你告诉我,我不是做梦 施胤炀听叶开提到蒋舒薇,神情也变得哀伤起来,好一会儿才涩声说:“阿开,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舒薇,在我心里,也有一个地方,永远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他与舒薇青梅竹马,一开始蒋父也是做他们那一行的,但蒋父没有他父亲和他那么重的担子和责任心,只想给妻女富贵平淡的生活,所以在一次行动受伤后,蒋父提出了离开。 那时候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底下的人各怀心思,他真的很需要蒋父这个准岳父的支持与帮助。 只是人去不中留,蒋父坚持要离开,他能怎么样,只能答应放人。 舒薇却执意留了下来,哪怕蒋父蒋母说,她不跟他们一起走,以后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她也执意留在了他身边。 施胤炀有多感动与感激,可想而知。 舒薇却渐渐不快乐起来,背着他时,还哭过好几次,他问她怎么了,她又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施胤炀知道,她是在思念她的父母,甚至想带了他一起离开,去与她的父母团聚,可那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抛下道义责任,抛下那么多人,跟她一起走? 二人自此小吵小闹的不断,只是蒋舒薇顾及施胤炀的面子,从来没在人前表露出来过,所以一直没有人知道。 在又一次争吵后,蒋舒薇负气的飚起了车,施胤炀坐在副驾,也懒得劝她哄她,以致她越开越快,终于与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扑到副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施胤炀,让施胤炀只是受了轻伤,她自己却是当场死亡…… 施胤炀摇摇头,强迫自己把那些久远的不好回忆都抛开。 继续与叶开说:“可是,舒薇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得继续活下去,还得好好活下去,不然我怎么对得起舒薇的舍身相救?阿开,你不会知道我这些年到底有多累,又有多厌倦这样的生活,大抵是年纪大了,不由自主就开始渴望简单安定的生活了吧?所以,你能不能别再逼我了,恩恩对我,真的很重要,你对我,也很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不论是手心受到伤害,还是手背受到伤害,最痛的都只会是手的主人。” 他没法跟叶开说,他当年对舒薇不是爱情,兄妹情和亲情更多些,以致顺理成章到他以为是爱情。 他对夏颖恩才是真正的爱情,因为真爱,所以自然什么都愿意舍弃,何况他的确累了,那种累,深入骨髓,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得到。 但他不能跟叶开说这个,说了只会让他更迁怒恩恩,更恨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逼你?炀哥,你说我逼你?”叶开满脸的悲愤,“明明就是你为了那个女人,不要我们了,你还说我逼你?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她是不是给你下迷魂药了,你这样护着她,你难道真的忘了当年她的欺骗与背叛,忘了自己差点儿就死了她手上了?炀哥,你承受不起第二次背叛了,你能侥幸捡回命一次,总不能次次都那么幸运!” 叶开这么快就上来再次劝说施胤炀,是因为不死心,还想再给施胤炀一次机会,只可惜他依然执迷不悟,不是那个贱女人给他灌了迷魂汤,还会是什么原因? 他更后悔,昨夜为什么没有跟炀哥一起去地下停车场,他如果去了,就轮不到那个贱女人给炀哥挡枪,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困局了! 施胤炀对叶开的偏执很无奈,只能耐心的继续解释:“我没有不要你们,卖了公司的钱分给大家,只要每个人都不赌不抽,好好的过日子,花一辈子足够了,我总不能连他们的下一代都给管了吧?至于你和阿奕几个,我又不是以后都不跟你们联系了,我到时候给你们都预备个房间,什么时候你们想我了,过去就是,住多久都可以,其实跟现在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差别。” 怎么可能没有差别,差别大了好吗! 叶开眼睛都红了。 正要说话,施胤炀已站了起来:“好了阿开,我知道事出突然,你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但我相信,过几天你冷静一些后,应该就不会觉得这么难以接受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回房休息一会儿吧,阿奕才给恩恩输了血,身体要几天才能恢复,公司的事,这几天就要你多担待了。” 说完抬脚就走,走出两步后,又倒了回来,盯着叶开的眼睛,沉肃的缓缓说:“阿开,你最好不要打伤害恩恩,甚至害死她的主意,她如果死了,我会杀了你,再自杀,到时候,我们大家可都活不成了,希望你时刻牢记这一点!” 这次转身后,没再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叶开的视线以内。 叶开满心的悲愤与仇恨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恨恨的一拳砸在了茶几上。 傍晚时,夏颖恩又醒了一次,这次醒来,精神和气色就比上次醒来时,好得多了。 施胤炀先喂她喝了粥,又喂她吃了药,还不顾她的反对,抱着她去了一次厕所,整个过程,有些……一言难尽。 等终于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床上后,夏颖恩羞窘得连耳根和脖子都红了,只想钻到被子里不出来了,那么尴尬的时刻,他怎么就不知道听一下她的意见,换红姑或是娇娇来扶她啊? 施胤炀倒是一派坦然的样子:“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何况你现在是伤员,情况特殊,有什么可害羞尴尬的?好了,快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了。” 说完,见还是只能看到夏颖恩的头顶,只得笑着轻轻把被子给她扯了下来,见她脸红得苹果似的,看起来终于不复之前的惨白无力了,眉眼间的笑意就更深了,让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俊朗写意起来,与之前阴郁的样子,判若两人。 夏颖恩的手就忍不住抚上了他的脸,轻声说道:“我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你这样对我笑了,胤哥,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对吗?如果真是做梦,我希望这个梦一辈子都不要醒了……” 第三十五章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胤哥。 这是夏颖恩专属的称呼,除了她,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叫施胤炀。 他的神色和声音就更温柔了:“我也以为,这辈子除非逼你,否则再也听不到你这样叫我了,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始终是你的心甘情愿……幸好,我们都不是在做梦,我们到底还是等来了这一天。恩恩,对不起,之前,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以后,再也不会了。” 夏颖恩眼里泪光闪烁,笑着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是我,当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你这几年,吃了很多苦吧?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她有多少苦衷,多少不得已,他又是不是罪大恶极罪有应得,她欺骗了他的感情,背叛了他,还差点儿害死了他也是事实,那她就欠他一声‘对不起’,不,岂止是欠他一声对不起,她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施胤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别说对不起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不要再想,也不要再计较,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我们年纪都不小了,要是当年……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晚,等你好了,我就努力,争取明年的这时候,我们已经抱上大胖儿子了,你说好不好?” 明年的这时候,就抱上大胖儿子? 这样美好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能甜出蜜来了。 夏颖恩泪如雨下,不过这一次,是喜极而泣的泪。 这一夜,两个人一直说话到半夜,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各自心里都说不出的满足与安宁,夏颖恩才因为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 施胤炀也很困,却舍不得睡,三年多,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们失去的时间太多了,要怎么才能补回来? 几天后,夏颖恩的伤已经恢复了不少,除了林医生和他助手的功劳,红姑与施胤炀也是居功甚伟,红姑一天三顿的给她煲好汤熬中药,施胤炀则放下一切事物,一心陪她,哄她开心,她身心都爽,恢复起来自然快。 期间她还和夏颖然通了一次电话,告诉妹妹,她一切都好,只是最近生了场病,要养一阵子才能恢复,等她恢复了,就去接她和妈妈,一家团聚后,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 夏颖然接到她的电话,也是十分高兴,却懂事的没有多问,只在说了她和关爱群都很好,让夏颖恩不用担心,她们等着她去接她们后,就挂了电话。 但能听到妹妹的声音,知道她和母亲都好,已经够让夏颖恩满足了,她对施胤炀向她描述的他们的未来,也更有信心,更期待了。 就是叶开的态度,让夏颖恩心里有些不安。 叶开倒也没对她怎么恶行恶色,他不屑跟她说话,她大半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有多少机会与他打照面。 可唯二的两次与他远远的碰上,他看她的眼神,都是阴测测的,让她有种被毒蛇盯上了,浑身都冷腻腻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也非常的不安,总觉得叶开不会眼睁睁看着施胤炀和她离开,也不会放过她。 这种感觉,她还不能说给施胤炀知道,他是向她保证了,会把什么都解决好,然后带她离开,让她什么都不用管,但他心里的挣扎、不舍与愧疚,她是那么的了解他,岂能看不出来? 她如果告诉了他,他只会更烦恼,更难做,横竖她见叶开的次数不多,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长了,她以后更加小心的避开叶开,能不出门,就绝不出门,不给他任何再陷害自己的可乘之机就是。 叶开的确满心的恨意,不看见夏颖恩时还好,一看见她,他就有立刻冲上去,不管不顾掐死她的冲动。 但想到施胤炀冰冷郑重的警告,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二十几年的兄弟,他不想炀哥恨他,更不想炀哥死,那样一个贱女人,也配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让她死还得赔上自己的命?反正炀哥一时半会儿的,也走不了,他总能找到机会的! 又过了十来天,夏颖恩的身体恢复得更好了,叶开也终于搬走了,也不知道是施胤炀的意思,还是叶开自己的意思,他搬走了,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夏颖恩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不再大半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里,而是几乎都待在楼下,与红姑作伴,哪怕不说话,只安静的坐着帮红姑择择菜什么的,心里也是舒坦的。 她是真的感激红姑,感激她这么快就重新接受了她,也感激她这些日子对她的好,她甚至生出了请红姑过阵子与他们一起离开,以后也一起生活的念头来,“红姑,这些年一直都是您跟妈妈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胤哥,要不,您跟我们一起离开,让我们给您养老吧?” 她一定会待红姑,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尊敬与孝顺的。 红姑却笑着摇头:“我年纪还不大,钱也够花,还是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何况我也放心不下娇娇,还是以后再说吧。倒是阿炀愿意开始新生活,我心里是真的高兴,他这些年,真的太累了,也是时候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而活了。” 这就是做母亲的,最伟大最无私的地方了,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开心,能幸福,她们什么妥协都愿意做,什么委屈都愿意受。 红姑虽然不是施胤炀的母亲,这些年早已拿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了,只要施胤炀开心幸福,她愿意爱屋及乌的放下自己的仇恨,愿意接受夏颖恩,也愿意支持他们的决定。 夏颖恩满心的感动,正要说话,听见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看时间应该是施胤炀回来了,忙与红姑说了一声:“红姑,我出去看看啊。”脚步轻快的跑了出去。 果然是施胤炀和韩奕回来了,一看见她出来,施胤炀眼角眉梢都柔和下来,大步走向她:“不是让你别出来吗,你身体还没复原,吹了风再着凉了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那我今晚上,可以开荤了? 施胤炀说着,牵住了夏颖恩的手,夏颖恩想着韩奕还在,不好意思的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抽了两次没能如愿,只能由他去了,笑着说:“我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何况现在又不冷,哪里有风了,你就放心吧。” “真的,全部恢复了?”施胤炀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那我今晚上,是不是就可以开荤了?” 夏颖恩被他喷出的热气弄得又麻又痒,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一天都想什么呢,也不分一下时间场合的,让红姑和韩奕哥听见了,像什么样?” 施胤炀低笑:“他们都是过来人,会体谅我们的……好好好,等回了房间后,我们再慢慢的说。” 说完果真站直身子,松开夏颖恩的手,给红姑打起招呼来:“红姑,我们回来了。” 红姑从厨房探出头来:“我炒两个素菜,就可以吃饭了,你们稍微等等啊。” 夏颖恩则正与韩奕说话:“韩奕哥,那天要不是你及时给我输血,我说不定已经不在了,可都这么多天了,我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当面向你道谢,你不会怪我吧?” 韩奕笑着摇头:“怎么会,你之前要卧床养伤,我也天天早出晚归的,你人都见不我,当然没法当面向我道谢,何况炀哥已经谢过我好多次了,你还这么客气,就真是太见外了。” 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面色红润,笑得一脸的娇美明媚,与前阵子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又是为她高兴,暴风骤雨过后,她终于还是等到彩虹了。 又忍不住有几分失落,果然只有炀哥才是她的良药,她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只围绕炀哥而转,任何人都休想取代炀哥的地位……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不是吗,为什么还是要忍不住,有非分之想呢? 看来光解决生理需求还不行,还得正经找个人来也谈场恋爱了…… “他道过谢了,是他的事,我没道过啊。”夏颖恩微微有些脸红,忽然对着韩奕一躬到底:“韩奕哥,谢谢你救了我,还不止一次,以后你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谢谢你!” 她是真的感激韩奕,感激他给她输血,更感激他上次救了她,若不是他上次及时救下她,她和施胤炀,哪还有未来可言?就算施胤炀不介意,她也永远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了。 韩奕没想到她竟然对着自己行这样的大礼,怔了一下,才忙伸手去扶她:“你别这么客气,真别这么客气,我受不起……” 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炀哥,你倒是快扶她起来啊,你是我大哥,她就是我……嫂子,丁点儿大的事,也值得你们客气成这样,那我也不好意思再回来了,毕竟这里是炀哥的家,不是我的家,哪有天天在别人家吃住的?” 施胤炀听得笑骂起他来:“这不是你的家,那哪儿才是你的家?还别人家,你再这样说,我可不客气了。恩恩,你也是,就别跟他客气了,不然真把他逼得搬出去了,家里的重活粗活谁来做?” 说得夏颖恩和端着一盘子菜出来的红姑都笑起来。 夏颖恩见红姑已经开始端菜了,就让两个人上去换衣服,换好衣服下来开饭。 等开吃后,红姑见桌子上少了两个人,忍不住说:“就少了两个人而已,怎么觉着,家里一下子冷清了好多?”想劝施胤炀,要不,还是让叶开搬回来得了,想起叶开对夏颖恩的敌意,到底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有四个人开饭呢,就觉得不热闹了,等以后,只有她一个人时,不是更冷清,她得从现在起,就学着习惯才是。 施胤炀一听就明白红姑没说口的话,他和叶开这么多年来在一起的时间,就算夏颖恩,也远远比不上,怎么会不牵挂他?可想到他对夏颖恩的敌意,他觉得自己还是别冒险的好,等将来时间长了,他和恩恩连孩子都生了,他总能接受恩恩的。 于是与红姑说:“您要是觉得冷清了,就把娇娇接到这边来上学吧,那样不止寒暑假,平时她也能陪着你了。” 红姑想了想,摇头:“还是别了,孩子还是跟着自己的妈妈最好,她那个继父对她也不错,我也就随口感叹一下,没事的,吃饭。” 施胤炀也就不再多说,顺手给夏颖恩夹了一筷子菜。 很快吃完了饭,夏颖恩帮着红姑刷碗打扫去了。 韩奕这才跟施胤炀说起正事来:“炀哥,能一次吃下你那么多股份的人,实在不多,且除了叶开不想卖自己的股份,还有差不多一半的人也不想卖,这样一来,换了新的总裁上位,只怕容不下叶开他们,叶开他们,也未必就愿意看新总裁的脸色,两拨人势必会水火不容,长此以往,是对公司长久的发展也不利,对不卖股份的人的利益也不利。” 顿了顿,继续说:“要不,炀哥你别卖股份了吧?到时候有我们几个坐镇公司,你只需要远程操控就够了,对你的新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公司是咱们接手后,才慢慢发展壮大的,前两年,我们谁不是天天累得半死,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也就今年上了正轨,才终于好了些,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让我眼睁睁看着它分崩离析,我实在做不到,炀哥,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吧?” 施胤炀没有说话。 平心而论,他也舍不得公司。 可人生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他不舍了公司,又怎么能无牵无挂去与夏颖恩开始真正的新生活呢? 他皱眉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阿奕,要不,你接收了我的股份吧?钱你可以慢慢还,一年两年十年八年的,都不用急,你聪明沉稳,眼光独到,公司要是让你接手了,一定能发扬光大,那现状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就是阿开脾气有些急,你怕是镇不住他,我明天先问问他的意思吧。” 第三十七章 真正的灵肉交融 夏颖恩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施胤炀便拉着她,上了楼去,一边走,一边还低笑着问她:“之前你答应我的,今晚上我就可以开荤了,你不会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夏颖恩忍不住脸发起烫来。 施胤炀在她耳边哈气:“是你自己说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的,这不是变相的邀请么,你都邀请我了,那我还客气什么?天天都是能看不能吃,我都快憋出病来了好吗?” 说话间,二人进了房间,施胤炀把门一关,便顺势把夏颖恩压到门后,热烈而狂猛的吻起她来,双手也没闲着,在她的身上到处点火,很快便燎原成熊熊大火,让夏颖恩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回应起他来,前所未有的热情。 施胤炀感受到她热情的回应,哪里还忍耐得住,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抱到床边,便压了下去,连彼此的外衣都来不及褪,只是扯下底裤拉下拉链,他已一杆进洞。 屋里很快响起了他满足的喘息声,还有夏颖恩破碎的深深浅浅的呻吟声。 因为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灵肉交融的乐趣和妙处。 她受伤之前,施胤炀几乎每天都会要她,还几乎都不止一次,他既熟悉她的身体技巧又好,平心而论,她还是得到了满足,有时候还会乐在其中的,可那份满足与乐在其中,只是身体上的,身体越满足,她的心里就越空虚,也越难过,因为她知道,她和他之间,是真回不去了。 却没想到,当她心里不再只有自己知道的抗拒时,整个体验立刻截然不同了。 不用他做前戏,也不用等到第二次,她的身体已足够敏感了,才能让她也觉得快乐与满足。 此时此刻,当她心里知道自己不再抗拒他的进入,当她不再觉得他的进入是入侵时,身体上遍布的小火花,竟能轻易就引起精神上的共鸣,让她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并且随着他的进入,本能的弓起身体迎合,然后在他们的结合处,发出让人羞涩不已的声音,而这声音,又让夏颖恩觉得更加的不能自已…… “施胤炀,啊,你慢点儿……慢点儿……”夏颖恩很快便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忍不住恳求起来。 可就连恳求,声音也是变了调的,或许,这也并不是恳求,而是在无边无际的漂浮中,在强烈的刺激和快感中,她无意识发出的声音,虽然可爱而娇媚,却不具备任何意义。 但这声音依然极大程度的取悦了施胤炀,让他忍不住俯身吻起她来,身下的动作也越发的狂野了,等最销魂蚀骨的那一刻来临时,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他当然也感觉到了刚才夏颖恩从身至心的臣服与欢愉,那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了,万幸,他没有彻底丧失再爱人的能力,也不曾彻底失去她。 施胤炀很快又覆到夏颖恩身上,开始了第二次。 这一次,他的动作就舒缓轻柔得多了,磨得夏颖恩反而不耐起来,修长白皙的双腿紧紧缠上他劲瘦的腰肢,以实际行动催促他快一点。 施胤炀没有如她所愿,只是红着眼睛看着她,气喘吁吁的要求:“看着我,说你爱你,这辈子除非死,否则再也不离开我……” 夏颖恩虽早已是意乱情迷,听完他的要求,神志还是恢复了几分清明,借着壁灯发出的昏黄光芒,她一眼对上了他黑沉沉的双眸,那里面,有深沉的爱,也有痛苦、脆弱和胆怯。 她知道,当年她的欺骗与背叛,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真正释怀,真正放下了,且极有可能,这个印记会陪伴他一辈子,让他一定程度的缺失安全感一辈子。 夏颖恩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她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缓慢而坚定的说:“我爱你,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背叛你!” 当年的欺骗与背叛,她有她的不得已,他也的确不无辜,所以,到头来他们真正是两败俱伤,虽然活着,都比死了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这一切终究过去了,他们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天,这一次,她相信他们一定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施胤炀没想到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脆弱与胆怯,夏颖恩不但知道,并且说了出来,他的双眸一下子亮得惊人,低头吻住她:“我也爱你,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再也不会离开你……” 尾音消失在唇边的同时,身下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略地。 第二天夏颖恩醒来时,已经快要中午了,施胤炀当然早不在了。 浑身都有一种懒洋洋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不过虽然难以言喻,却又隐隐觉得很舒服,去卫生间洗漱时,看到镜子里自己白里透红的皮肤时,更是莫名的就忍不住想发笑,这种热恋时才会有的感觉,虽然久违了,但真的,太好了! 只是下楼后,对上红姑看似自然,实则了然的眼神,夏颖恩笑不出来,而是觉得有些尴尬了,她睡到这么迟才下来,红姑一定知道昨晚上她“带伤上阵”,和施胤炀那个了,而且战况…… 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来,没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不自然:“红姑,您在择菜吗,我帮您。” 红姑笑着朝厨房努了努嘴:“不用了,我快择完了,你的药已经晾好,可以喝了,快去喝了吧,冷了更苦,而且等会儿就该吃午饭了。” 等夏颖恩答应着去了厨房,她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阵子每当午夜梦回时,红姑多少还是会觉得意难平,那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却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可再想到施胤炀这些日子的好心情,她终究还是把那些意难平都压下了,阿炀爱她,她也能让阿炀快乐和幸福,能怎么办呢? 改变不了,就试着接受,全心全意的接受吧。 第三十八章 我是舒月啊 施胤炀早上醒来后,心情一直就很好,吻了吻睡得正熟的夏颖恩的额头,又给她盖好丝被,他才去了卫生间梳洗换衣服,然后春风满面的下了楼去。 等用过早饭出了家门,他仍是满脸的笑容,韩奕昨晚睡得迟,起得自然迟,来不及吃早饭,便直接上了车。 见施胤炀满脸的笑容,笑起来:“炀哥今天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好事啊?” 施胤炀笑容不减:“一夜风流,胜过吃三斤西洋参,你说我心情怎么能不好?倒是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难道昨晚上偷偷进城去了,好歹悠着点儿啊。” 说完,掏出一支烟点燃,大大的吸了一口,再慢慢的吐出,满脸的惬意。 昨晚上他就挺想来一支事后烟的,想着恩恩闻不得,只能忍住了,不过现在抽,也挺爽的,不算晚。 韩奕见施胤炀难得开起了玩笑,知道他心情只怕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好,又是替他高兴,又是失落,笑着发动了车子:“我可没进城去,不过见炀哥你们这么幸福,我都想找个人来恋爱了,单身狗苦啊!”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司。 施胤炀这才将脸上的笑敛了去,但明眼人依然一眼就能看出,总裁今天心情不错,也不知有什么好事?不管有什么好事,总裁高兴,他们的日子也更好过。 两个人进了高层电梯,电梯门刚要合上,叶开挤了进来。 见施胤炀和韩奕在,想再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站定,给施胤炀打招呼:“炀哥,早。” 至于韩奕,他是绝不会先给他打招呼的。 倒是韩奕懒得跟他计较这些,笑着先招呼他:“开哥,早啊。” 他才点了点头:“你也早。” 施胤炀忽然说:“阿开,待会儿早会后,你去一趟我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 叶开不用想也知道施胤炀会跟自己说什么,他实在不想再跟炀哥争吵了,现在打的主意就是能拖一天算一天,所以他立刻道:“炀哥,早会后我约了客户,你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 施胤炀却很坚持:“什么客户这么重要?让你的助理先跟他谈,不然就让他改天再来。” 叶开没办法,只得点头:“行,那我让客户先回去,改天再来。” 很快电梯到了,兄弟三个各自去了各自的办公室,等九点一到,都去了楼下的会议室开早会。 等早会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施胤炀以眼神示意叶开跟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等彼此落了座后,开门见山把昨天他和韩奕说的话,与叶开又说了一遍,“阿奕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你是百分之二十,我是百分之四十五,如果我的都转给了阿奕,他就有百分之六十了,你就得屈居他之下,我昨晚上想了想,阿奕虽然天生是块做生意的料,你跟我的情分,到底是他不能比的,所以我就想着,要不,你接收一部分,他接收一部分,到时候你做CEO,他做COO,我再把子君留下帮你们,于现状就不会有太大改变,大家的利益也不会受损了,你怎么看?” 其他人都能感受到施胤炀今天心情不错,何况叶开,还以为能趁着他心情好,再好好劝劝他,没准儿就劝得他回心转意了。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反而想出了更好更现实的办法来,叶开脸色都变了,沉声说:“炀哥,你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我说什么、说得再多都没有用了?” 施胤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开,我以为我已经说就够清楚了。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要不要接收我的一部分股份,做CEO?就算你一时没有那么多钱,也没关系,以后慢慢的还就是。阿开,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人,不过求自己的兄弟,不丢脸,我现在求你,就让我为自己活一回,行吗?” 叶开满心的悲愤:“难道炀哥现在就不是在为自己活吗,我们大家都在一起,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多好,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大家呢,还是跟那样一个曾经差点儿害死了你的贱女人一起离开,炀哥你要我怎么接受?我现在不想说了,等我冷静些后,再来找炀哥吧。” 说完,起身大步出了施胤炀的办公室。 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后,才“砰”的一脚,重重踹在了门上,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不管后果如何不堪设想,他也一定要杀了她! 叶开越想越气,抓起外套,就出了办公室,进了电梯。 等电梯到了底楼,他刚走出电梯,想往外走,就听见前台那儿一个女声正问前台小姐:“那请问,我要怎么预约,才能见到你们段总呢?我真是他妹妹,如假包换,你就通融一下吧。”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段总今天的预约是真的已经满了,而且我们段总也没有妹妹,您还是明天再来吧。”前台小姐笑容得体,语气客气,却丝毫通融的意思都没有。 那女声的主人只好怏怏的扔下一句:“行吧,那我明天一早再来。”转过了身来。 竟然与舒微长得一模一样,比夏颖恩那个贱女人还像! 叶开余光看见了,立刻收住脚步,走到了女声的主人面前:“小姐,你找我们段总什么事,也许我可以帮你。” 后者闻言,抬起头来,先是微皱眉头一副努力回想什么的样子,随即便惊喜的叫起来:“你是叶开哥哥,你是叶开哥哥对不对?我是舒月啊,你还记得我吗?” 舒月?舒薇那个比她小八岁的妹妹? 叶开也立刻满脸的惊喜:“你真是舒月?我当然记得你,我只是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有什么事吗?我这就带你见炀哥去。” 难怪她与舒薇长得一模一样,舒薇的亲生妹妹么,这世上还能有谁比她长得更像舒薇的,那个赝品吗?哼,现在正主儿来了,看那个赝品在炀哥面前,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第三十九章 谁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蒋舒月偏头一笑,这个动作让她不止外表,连神态都跟蒋舒薇当年差不多了,“我怎么找来的,叶开哥哥就别管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对了,炀哥哥这几年还好吗?其他人呢?” 叶开的心就更软了,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大家都还好,等会儿上去后,我们再慢慢的说。” 说完,揽着蒋舒月的肩膀,走到前台:“这位小姐真是段总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以后她再来公司,不用预约,不用打电话请示,直接引她上段总和我的专属电梯就好。” 那天韩奕带夏颖恩到科信来时,前台小姐与人换了班,所以没见到夏颖恩,不然只冲夏颖恩与蒋舒月长得这么像,也不会拦她了,听得叶开的话,忙恭敬的说:“叶总的话我记住了,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叶开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揽着蒋舒月走向了高层电梯。 电梯上升的空隙,他笑着问蒋舒月:“这次过来,是度假还是怎么的?难得来一趟,舒月你可要多待些时间才是,红姑和大家伙儿见了你,一定都会很高兴的。” 蒋舒月笑着点头:“我会多待些时间的,C城气候又好,好吃的也多,说不定我就在这里找份工作,不走了呢。” 叶开忙说:“那可太好了,不过你不用上学了?我记得你从小书就念得好,那时候大家都说,你长大后,要当博士呢。” 蒋舒月笑得矜持里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我已经硕士毕业了,博士就算了吧,你没听过人说,女博士普遍没人敢娶吗,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单身狗,还想嫁个帅气的老公,生个可爱的宝宝呢……不过我一个大姑娘,说这些话,会不会太没羞没臊了,叶开哥哥你不会笑话我吧?” “怎么会?”叶开笑得温柔:“你是舒薇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喜欢你还不及,怎么会笑话你,不过你今年才二十岁吧?就已经硕士毕业了,可真厉害!” “不是二十,已经二十一了,我初中高中都跳了级……” 两个人说着话,电梯很快到了顶楼。 叶开带着蒋舒月直奔施胤炀的办公室。 施胤炀正与韩奕谈股份交割的事,看见叶开去而复返,以为他想通了,脸上有了笑容:“阿开,你考虑好了吗?” 话音未落,叶开已笑着将蒋舒月推到了他面前:“炀哥,你快看谁来了,猜不到吧?是舒月,舒薇的妹妹舒月啊,没想到她长这么大了吧,我刚才也没认出她来,只是想着,这姑娘怎么跟当年舒薇长得一模一样,还是她先叫了我‘叶开哥哥’,我才想起来了。” 蒋舒月等叶开说完,立刻笑眯眯的给施胤炀打招呼:“炀哥哥,我是舒月,你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你还背过我呢。” 施胤炀笑容满面的点头:“我当然记得你,当年你摔了腿,在我背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像只小花猫,没想到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舒薇要是还在,看见你出落得这么漂亮,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伯父伯母还好吧?” 蒋舒月点头:“爸爸妈妈都挺好的,一年里大半年都满世界的跑,日子过得比我还潇洒呢。” 叶开在一边插话:“炀哥,舒月刚才说,她已经硕士毕业了,这次来C城是度假的,但她喜欢这里的气候和吃食,说不定会在这里找份工作,安定下来,我们公司不是正招人吗,肥水不落外人田,就把这个现成的人才,招进我们公司怎么样?以后舒月跟着我们一起上下班,一起吃住,我们也好照应她。” 施胤炀未知可否,只是笑着说:“舒月刚来,还是先休息几天,到处逛一逛,玩一玩再说吧。对了舒月,你的行李放在哪里,我这就安排人去取。” 蒋舒月还要客气:“炀哥哥方便吗?若是不方便,我还是先住酒店吧。” “怎么会不方便,那么大的房子,你想住哪间都可以,红姑和大家伙儿也都住在一起,他们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施胤炀说着,按了内线电话,“子君,你过来一趟。” 等挂了电话,见韩奕坐在一边,笑起来:“看我,忘记给你们做介绍了。舒月,这是韩奕,跟阿开一样,都是我的好兄弟,阿奕,这是舒薇的妹妹舒月,若她以后真进咱们公司上班,多半是跟你,你可得多多照顾她才是。” 韩奕笑着对蒋舒月伸出了手:“舒月,很高兴见到你。” 蒋舒月忙笑着回握了他的手:“韩奕哥哥,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以后如果你真成了我的上司,还请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的。”韩奕笑笑,礼貌的松开了蒋舒月的手。 趁机不着痕迹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漂亮自然是漂亮的,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本来就是嫩得能掐出水的年纪,何况穿着打扮还青春靓丽又得体优雅,实在让人尤其是男人,很难移开眼睛。 韩奕暗暗思忖,若当年蒋舒薇真长得跟眼前的人一模一样,也就不怪炀哥在她死后,还对她念念不忘了,就是不知道这个蒋舒月跟夏颖恩比起来,到底谁更像蒋舒薇? 炀哥对夏颖恩的感情,又到底是移情因素更多,还是只是喜爱夏颖恩这个人更多?他怎么觉着,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呢? 唔,还有,蒋舒月笑起来美则美奕,也够青春阳光,可他怎么觉着,有几分不自然呢,可具体要说怎么不自然,他又说不上来。 很快方子君过来了,施胤炀便让他跟蒋舒月一起,去酒店取行李了,叶开不想留下来跟施胤炀大眼瞪小眼,也跟着一起去了。 韩奕这才语气迟疑的问起施胤炀来:“炀哥,你现在,还打算离开吗?” “为什么不离开了?”施胤炀抬头,对上韩奕的眼睛,一下子明白过来:“当然要离开,舒月只是妹妹,恩恩才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他连对舒薇都只是兄妹之情了,何况舒薇的妹妹,舒月就算长得比恩恩更像舒薇,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韩奕听得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为夏颖恩高兴,还是为自己可悲,勉强把情绪都压下,说:“不管炀哥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第四十章 也和舒薇一模一样 吃过午饭,帮着红姑洗了碗浇了花后,夏颖恩就上楼睡午觉去了。 她的身体虽看似已恢复了,到底只是‘看似’,还得悉心调养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痊愈,这一点红姑很是重视,她自己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觉醒来,已经四点钟了,夏颖恩收拾一下,就下了楼去,准备帮红姑做晚饭。 没想到红姑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坐在餐桌前择菜,而是在打毛线。 一看见她下来,就笑着说:“你再不下来,我就要上去叫你了,阿炀之前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来了个客人,四点半左右,让阿奕回来接我们进城去吃大餐。” “客人?”夏颖恩挑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客人,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想起前两次的外出,她至今还心有余悸,不过她相信,施胤炀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伤害她。 红姑笑着摇头:“其实也算不得客人,是舒薇的妹妹舒月,来C城度假的,不过听说她很喜欢这里的气候和小吃,说不定会在这里找份工作安定下来。我还听阿炀说,她长得跟舒薇很像,那跟你一定也双胞胎似的,她又爱说爱笑,很活泼,你们一定能很快喜欢上彼此的,不用刻意打扮了,得体舒服就好。” 蒋舒薇的妹妹?还跟蒋舒薇长得很像? 夏颖恩心里一下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曾经的蒋舒薇,是横在她和施胤炀之间的一座大山,哪怕她已经死了,她也永远杵在哪里,永远在施胤炀心里有一个谁也取代不了的位置。 夏颖恩不敢去想,如果蒋舒薇不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如果她不是长得像蒋舒薇,她和施胤炀会不会无缘也无分,她也从来不敢问施胤炀,在他心里,到底更爱蒋舒薇,还是她。 当年她满心都是秘密时不敢,等她被施胤炀找到了,她满怀愧疚时不敢,现在,施胤炀承诺了要带她走,要跟她重新开始,依然不敢。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蒋舒薇已经死了,陪在施胤炀身边的人是她,死人到底还是比不过活人…… 可现在,夏颖恩不敢确定了,一个跟蒋舒薇也长得很像的人,还是蒋舒薇的亲妹妹,施胤炀会不会,后悔承诺她要和她一起离开,重新开始了? 毕竟蒋舒薇在人人口中,都是那么的美好,她却是个骗子和叛徒,伤害过那么多人,本来就不配再有明天和未来。 那如果施胤炀真后悔了,母亲和妹妹该怎么办,他会放了她们,也会放了她吗? 他就算肯放了她,她只怕也会心痛难当,因为眷恋这些日子他久违了的温柔和怜爱,舍不得离开吧…… 夏颖恩胡思乱想着,换好衣服,再加了一件外套,重新下了楼。 红姑也已经换好衣服了,看见她下来,就向她招手:“快出来,我好锁门,阿奕刚打电话回来,说他已经到大门口了。” 夏颖恩应了一声“哎”,加快脚步出了门,红姑便反锁了门。 锁好门,二人刚下了台阶,韩奕的车子到了,他下车给二人拉开车门:“红姑,恩恩,你们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刚路上有点小堵。” 红姑笑笑:“没事,我们也刚出门,走吧,别让阿炀他们等久了。对了阿奕,舒月真的长得跟舒薇一模一样吗?嗐,看我,忘记你没见过舒薇了。” 韩奕发动车子,等车子平稳的驶出去后,才笑着与红姑说:“听炀哥和开哥说来,姐妹俩的确长得一模一样,您待会儿就知道了。” 透过后视镜,见夏颖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本想说点什么来宽慰她一下的,想着红姑还在,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宽慰她,兴许她脸色不好看,也是别的原因呢?到底忍住了。 一个小时后,韩奕将车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馆的停车场。 然后引着红姑和夏颖恩,直接进了最里层的包间。 施胤炀、叶开、蒋舒月还有方子君,都已在包间里了,也不知正说什么事,满屋子的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叶开最先发现三人到了,先就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夏颖恩,我投鼠忌器,奈何不了你,现在能奈何你的人来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我看炀哥又还能被你迷惑到什么时候?! 看得夏颖恩脸色苍白后,才快意的收回目光,起身跟大家一起,叫起红姑来:“红姑,您来了,快这里坐。” 夏颖恩一接触到叶开的目光,虽然二人从来不对付,但她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叶开的意思,想到叶开平时人前人后不是叫她‘那个女人’,就是‘赝品’,她心里霎时更难受了。 叶开从来都当她是赝品也就罢了,施胤炀呢,是不是也一直拿她当蒋舒薇的替身? “恩恩,坐这里来。”施胤炀的声音忽然响起,拉回了夏颖恩的理智,她忙笑着坐到了施胤炀旁边。 施胤炀就给她介绍给坐在他另一侧的蒋舒月来:“恩恩,这是舒月,舒薇的妹妹。舒月,这是恩恩,你……” “你就是恩恩姐?”蒋舒月不等施胤炀把话说完,已满脸热情的与夏颖恩说起话来: “难怪炀哥哥和叶开哥哥都说你和我姐姐长得像,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大家也说我长得跟我姐姐像,那岂不是我们两个也长得像,跟亲姐妹一样了?恩恩姐,你不知道,我从小就跟我姐姐感情很好,谁知道,她却……幸好,我现在又多一个姐姐了,等我爸爸妈妈知道我又多了一个姐姐,他们又多了一个女儿,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蒋舒月又说又笑的,一看就是个活泼阳光的性子,实在让人没法不喜欢。 夏颖恩也不例外,看见她,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妹妹夏颖然,也不知道过几年夏颖然长成以后,会不会也跟她这个姐姐长得一样? 她笑着握了蒋舒月的手:“我刚才听韩奕哥说舒月你和我长得很像,我还想着,他可能是夸大其词,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真的,不过,你比我漂亮多了。” 说得蒋舒月眉开眼笑:“哪有,恩恩姐也太谦虚了,明明我们就一样漂亮。” 第四十一章 没想到我还是迟了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宾主尽欢。 等到了停车场上车时,蒋舒月见叶开独自往另一边走去,忙叫住他:“叶开哥哥你去哪儿,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说完转向施胤炀:“炀哥哥,不是说房子很大,大家都住在一起吗?难道叶开哥哥没跟你住在一起?” 这个问题,叫施胤炀怎么跟蒋舒月解释?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她解释,想了想,招呼叶开:“阿开,今天难得大家高兴,就回去住吧,明天你也好带舒月到底逛逛,游玩去。” “好的炀哥。”叶开忙笑着答应了。 下午他就跟舒月说好,接下来几天,他不算忙,可以带她各处游玩,若他今晚住在城里,明天早上去接她,一来一回的也太耽误时间了。 现在炀哥让他也住回去,当然就最好了,他也可以多与舒月说会儿话了。 于是韩奕和施胤炀、夏颖恩、红姑一辆车,叶开和蒋舒月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私房菜馆,迅速而平稳的往别墅驶去。 等车子上了环城高架桥后,蒋舒月忽然问叶开:“叶开哥哥,那个夏颖恩,是不是就是当年害了炀哥哥和大家的那个女人?可我看炀哥哥对她好得不得了,又是给她剥虾,又是给她剔鱼刺的,还替她喝酒,就是当年我姐姐在时,他也没对我姐姐那么好过,炀哥哥什么意思,难道他把我姐姐忘了,把一切都忘了吗?” 说话间,她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去了。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自己长大,炀哥哥也改变换面,不再是以前那个他,爸爸妈妈也终于有所动摇,同意她靠近他了,谁知道仍是迟了一步,让那个当年就已经取代了她姐姐位子的女人又抢了先。 她不甘心,她也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开没想到蒋舒月会跟自己说这个。 他之前看她在席间跟夏颖恩好得不得了,还以为她也被那个贱女人迷惑了,还在想着,一定要尽快找机会,告诉舒月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让她防着她一些才是。 没想到舒月这么聪明,就一顿饭的功夫,什么都看明白,什么都想明白了。 叶开松了一口气,点头说:“就是那个女人!你不知道,炀哥岂止对她好得不得了,还说了,要把公司卖了,再不管我们所有人,带她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就因为那个女人前不久为他挡了一枪,可那一枪,本来就是那个女人欠她的,何况那个女人不是没死,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吗,反倒是你姐姐,为救炀哥没了命,结果倒前人栽树,后人享福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可不是吗,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就算真有,只要她在,也要给夏颖恩那个贱人弄得没有了! 蒋舒月心火烧得更旺了,面上却一派的失望和低落。 小声说:“炀哥哥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连公司和大家都不要了?那看来,他是真的爱那个女人,比我姐姐还要爱了,我真是替我姐姐不值,也……也替我自己不值,我从十岁起,就喜欢他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变过,我姐姐在时,我没有机会就算了,我也不可能跟自己的亲姐姐去抢,可我姐姐已经不在了,我也终于长大了,我以为自己的机会总算来了,没想到还是……” 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叶开原本只是闲闲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下子抓得死紧。 舒薇喜欢炀哥也就罢了,没想到舒月也是一样,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弥补曾经的遗憾与心痛了。 不过……算了,舒月只是长得像舒薇,到底不是舒薇,他才不会像炀哥那样,找什么替身,舒薇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好,也永远是独一无二的,连她的妹妹也比不了。 何况舒月这么优秀,才二十一岁已经硕士毕业了,也不是他配得上的,也就炀哥能配得上,一边是他心爱之人的妹妹,一边是他最尊敬的兄长,若两人能走到一起,当然再好不过了。 至于夏颖恩那个赝品、贱女人,还是哪儿凉快滚哪儿去吧! 叶开正要说话,蒋舒月已红了脸,强笑着说:“看我,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呢,一点女孩儿该有的矜持都没有,叶开哥哥,你不会笑话我吧?你如果真要笑话我,我只求你私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时笑话我,当着别人,尤其是当着炀哥哥,千万要替我保密,好不好?我不想做第三者,虽然明明就是我先认识,先喜欢的炀哥哥,我更不想,让他看轻了我,说不定会连我姐姐,也一起看轻,叶开哥哥,你答应我好不好?” “我怎么会笑话你?” 叶开忙说,“你是舒薇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笑话谁也不可能笑话你啊。你也不是第三者,那个贱女人才是,之前是你没来,炀哥才拿她当宝,现在你来了,炀哥一定会很快清醒,知道谁才是值得他爱,值得他共度余生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真的?那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叶开哥哥了。”蒋舒月满脸的惊喜。 心里更是得意,果然她一下午的时间没白费,这么容易就引得叶开站到了她这一边,说要帮助她,那她一定能事半功倍。 说来她还真要感谢自己的姐姐呢,若不是叶开当年一心喜欢姐姐,喜欢到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甚至姐姐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爱屋及乌? 既然叶开能这么长情,炀哥哥自然也能,不然他干嘛弄一个长得跟她姐姐那么像的人放在身边? 她姐姐就是她最大的资源和优势,假以时日,不愁她不能心想事成。 也不枉她这么多年废寝忘食的学习,只为能早点毕业,早点回国。 不枉她一直跟当年的小伙伴儿们在网上保持着联络,所以炀哥哥的近况她都知道,做到了知己知彼。 更不枉她特意飞了一趟韩国,将自己本来只与姐姐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整成了十分相似。 第四十二章 我们走着瞧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别墅里。 大家在沙发上坐下歇了一会儿,喝了杯热茶后,红姑笑着问起蒋舒月来:“舒月,二楼最左边的房间,装修得挺适合你们小姑娘住的,你现在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喜欢不喜欢?若是喜欢,我好给你铺床。” 蒋舒月眼珠转了转,问叶开:“叶开哥哥,你和韩奕哥哥也住二楼吗?” 见叶开点头后,好看的微皱起眉头,“那我住二楼,会不会不太方便?而且我喜欢住得高一些,红姑,三楼有没有空房间啊,我能不能住三楼?” 三楼向来是施胤炀的地盘,红姑做不了这个主,看向了施胤炀。 蒋舒月是个聪明人,一看二人的样子,就知道施胤炀与夏颖恩果然住在三楼,只怕还住在一个房间里。 她强压下满心的妒恨,一副失言的样子:“是不是三楼没有空房间了?那红姑,您就给我安排在二楼吧,其实只要大家都在一起,住三楼还是二楼,并没有什么区别。” 施胤炀终于开了口:“三楼最左边的房间也是空着的,红姑,你就把舒月安排在那个房间吧。” 蒋舒月立刻笑靥如花:“那谢谢炀哥哥了,红姑,您不是要给我铺床吗,我帮您,顺便再整理一下行李,洗个澡,也好早点睡觉,我这会儿真觉得有些累了,炀哥哥晚安、恩恩姐晚安、叶开哥哥晚安、韩奕哥哥晚安。” 说完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就要随红姑上楼去。 叶开忙站了起来:“舒月,我帮你提吧。”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后,施胤炀也拉着夏颖恩站了起来:“阿奕,我和恩恩也回房了,你早点睡。” “晚安。”韩奕点点头,目送他们上了楼,自己又坐了一会儿,才也上了楼。 上了二楼后,他隐约听见了蒋舒月的笑声,银铃似的清脆,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声音的主人一定又活泼又开朗。 可他就是莫名的觉得,蒋舒月有点怪怪的,她的来意,似乎也很不单纯,为什么呢? 施胤炀关上房门,低头就要吻夏颖恩。 夏颖恩却偏头躲过了,“一身的酒味,不是该先去洗澡吗?” 施胤炀笑起来:“我就喝了两杯红酒而已,哪至于就一身的酒味了,不过老婆大人的话,还是要听的,我这就洗去,一起?” “想得美!”叫夏颖恩没好气的给推进了卫生间去。 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后,她才吐了一口气,坐到床上,发起呆来。 蒋舒月是很活泼很热情,可她心里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因为她的到来,某些事情会发生改变一样呢? 还有叶开,他本来就恨她入骨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跟他心爱的人蒋舒薇长得一模一样的蒋舒月,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对付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施胤炀,他会因为蒋舒月的到来,态度发生改变吗? 夏颖恩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很快施胤炀洗好澡出来了,换了夏颖恩进去洗。 等她裹着浴巾出来时,就见施胤炀倚着门,在跟门外的蒋舒月说话:“……当年城堡周边一带都毁得彻底,不过幸好,我父母和你姐姐的墓,都完好无损,只是这段时间我很忙,怕是抽不出空陪你回去扫墓,要不,让阿开陪你回去一趟吧?” 蒋舒月穿了一件水红色的丝绸睡裙,越发显得她皮肤雪白,曲线玲珑。 听了施胤炀的话,她皱起了眉头:“炀哥哥,一来一回最多也就三四天的时间而已,你真忙得三四天的空都抽不出来?不是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吗,你难道真已把我姐姐彻底给忘了?还是你怕恩恩姐知道了不高兴,那我跟恩恩姐说行吗,这么多年了,爸妈和我只给姐姐扫过两次墓,我若是没有回国也就算了,我既然回来了,怎么可能不去一趟,而且我姐姐更想看到的人,一定是你而不是叶开哥哥……” 话没说完,见夏颖恩从卫生间出来了,忙叫她:“恩恩姐,我想请炀哥哥陪我回去一趟给我姐姐扫墓,可能要三四天的时间,炀哥哥却说他抽不出空来,我知道,他是怕你多心,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恩恩姐你也可以放心,我姐姐到底已经不在了,怎么也不可能动摇你在炀哥哥心目中的地位。” 夏颖恩不知道蒋舒月知不知道当年的事,知不知道她曾经的欺骗与背叛。 但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回绝蒋舒月,也没有立场回绝她,只得笑道:“舒月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多心,舒薇姐那么好的人,我虽然没见过,也喜欢得很,而且你炀哥哥也不是怕我多心,他这阵子是真的没空,毕竟快年底了,不然,等他忙过了这阵子再说?” 蒋舒月这才转嗔为喜,“那炀哥哥,就这么说定了啊,等你忙过了这阵子,就陪我回去给我姐姐扫墓。那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晚安。”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等房门关上后,她“砰”的一声靠在门上,沉下脸来,再不掩饰自己满心的愤恨与嫉妒。 那个贱女人的衣服和炀哥哥的衣服,就那样随意的散落在床上,交缠钩绕在一起,是那么的亲密与狎昵,那个房间里,也满满都是炀哥哥的气息,可见他与那个女人,夜夜都睡在一起,甚至,夜夜都极尽缠绵。 也许,她一离开,他们的房门才刚关上,两个人已经抱到了一起呢,一个穿的是睡袍,一个甚至只裹了浴巾,跟没穿又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多方便! 蒋舒月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整个身心都如正被烈火烤灸一般,烧得她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将夏颖恩给杀了,让她再不能迷惑自己的炀哥哥。 但她终究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杀了那个女人,她跟炀哥哥才真是不可能了,她得让炀哥哥自己厌了那个女人,将那个女人弃如敝履,再爱上她才是。 她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再多等一年半载的又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夏颖恩,我们走着瞧吧! 第四十三章 赝品就该有自知之明 施胤炀看着蒋舒月走远了,才关上房门,拿帕子给夏颖恩擦起头发来:“不是昨晚才洗了头吗,怎么今天又洗?感冒了怎么办?” 夏颖恩接过帕子,自己擦起来:“觉得沾上了酒和菜的味道,所以洗了,我马上去吹,很快就能干了,你别担心。不然你早点睡吧,别等我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施胤炀从背后抱了她,坏心的在她耳边哈气:“上班有什么意思,哪比得上上你有意思?你不会以为,就昨晚上那点小菜,就能让我吃饱了吧,那只是开胃前菜。” 夏颖恩听得红了脸,“你还是节制点吧,当你还是二十几岁呢。” “我也就刚迈过三十的大关好吗,你这是嫌我老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施胤炀说着,忽然打横将她抱起,扔到床上,然后猛虎下山一般压了下去,逮哪儿啃哪儿,逮哪儿咬哪儿起来。 “哎呀……”夏颖恩被他啃咬得浑身又痛又麻又痒的,左躲右闪了一阵,到底还是被他按住,冲了进去,立刻两个人都满足的喟叹起来。 动了一会儿后,施胤炀觉得不满足了,将夏颖恩修长白皙的双腿扛到自己肩上,大开大合的冲起来。 夏颖恩只觉自己浑身都要被冲散架了,可一浪接一浪的快感,又让她忍不住想要更多,嘴里也再忍不住,断断续续的吟哦起来,不再刻意的压抑自己。 施胤炀听她终于叫了出来,再看她满脸潮红,双眼迷离,也更兴奋了,“早该叫出来了,乖,再叫大声一点,我喜欢听……” 夏颖恩的叫声却戛然而止,人看起来也瞬间清醒了不少,喘着气说:“你还是快些吧,别再折腾这样那样的花样了,舒月可就在不远处,万一让她听见了,怎么办?” “整栋别墅我都是特意让人改装过的,隔音效果好得很,何况就算真让她听见了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做爱做的事,也要先征得她的同意?” 施胤炀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不过到底还是放慢了节奏,然后草草收了场。 等抱着夏颖恩去卫生间清洗过,再回到床上后,他才皱眉说道:“舒月住在三楼,的确挺不方便的,早知道不该答应她,明天我就跟她说,让她搬到一楼跟红姑作伴去。” 虽然他自信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也不觉得他该对舒月有什么交代,可那到底是一个大活人,实在让人没法忽视她的存在。 夏颖恩忙摆手:“你还是别了,朝令夕改的算怎么一回事,她该多心,以为是我对你说了什么了,叶开知道后,也一定会更讨厌我的,我看他是真拿舒月当自己的亲妹妹了,反正我们也住不了多久了……” 话没说完,想到自己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想到蒋舒月据说是与蒋舒薇一模一样,与自己也极为相似的脸,忽然就不确定,她和施胤炀是不是真很快就能离开了。 情绪也因此低落了下来。 施胤炀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将她抱来趴到自己身上,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细腻柔滑的肌肤,缓缓的说:“恩恩,我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改变我的决定,你尽管放心。” 夏颖恩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话,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从知道蒋舒月来了后,便一直不安的心,这会儿终于安定了下来,她轻声说道:“胤哥,我相信你。” 也相信他们一定能有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夏颖恩醒来时,施胤炀照例已经上班去了,她梳洗完下了楼,以为楼下跟往常一样,只会有红姑在。 没想到蒋舒月与叶开也在,正坐在餐桌前吃东西,看见她下来,蒋舒月就起身笑眯眯的给她打招呼:“恩恩姐,早上好,快过来吃早餐吧,红姑的手艺还是跟当年一样好。” 正好红姑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蒋舒月忙接过放到桌上,然后抱了她的手臂:“红姑,您手艺这么好,要不了几天,肯定就把我的嘴巴给养刁了,等以后我搬出去住了,可怎么办啊?” 红姑笑眯眯的:“我的手艺哪有你说得这么好,你这嘴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甜。恩恩,你快吃早餐吧,我这就给你热药去,等你吃完了早餐正好喝。”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去。 叶开这才跟蒋舒月说:“舒月你干嘛要搬出去住,这里是炀哥的家,也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某些人,别以为自己暂时鸠占鹊巢,就真是鹊巢的女主人了,赝品始终是赝品,在正品面前,就该有自知之明才是!” 后面的话,明显是对夏颖恩说的,说话时那满脸的冷笑与讥诮,也十分的刺眼,脸皮薄些的人,只怕立刻就要被他说哭了。 夏颖恩却是神色不变,只专心吃着自己的早餐。 只要施胤炀爱她、与她一条心,她就没什么可畏惧的,至于叶开,她连他这个人都不在乎了,自然更不会在乎来自他的羞辱与伤害,这世上也总会有些人,是怎么也讨好不了,既然她怎么都讨好不了叶开,她又何必要委屈自己? 倒是蒋舒月有些看不过眼,低声说起叶开来:“叶开哥哥,你说什么呢,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对了,恩恩姐,我和叶开哥哥待会儿要进城去游湖,还要去逛街买东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儿做,红姑,您呢,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红姑笑着摇头:“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吧,玩得开心一点,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夏颖恩也说:“我也不去了,舒月你们玩得开心一点。” 见二人都不去,蒋舒月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来,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那行吧,就我和叶开哥哥去也是一样,晚上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和好吃的啊。” 等用完早餐,笑眯眯的给红姑和夏颖恩说了‘拜拜’,跟叶开一起出了门。 第四十四章 想办法让她再欺骗背叛一次 等叶开和蒋舒月离开后,红姑端了给夏颖恩热好的中药出来:“恩恩,该喝药了。阿开就是那么个人,喜欢就喜欢到极致,讨厌也讨厌到极致,他这样的,总比口蜜腹剑,表面对你好,暗地里却放冷箭的人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至于舒月,妹妹始终是妹妹,阿炀分得清的。” 夏颖恩点点头:“红姑放心,我只在乎在乎我的人。” 端起药碗,皱着眉头一口把药喝尽了,又喝了一杯清水,觉得嘴里不那么苦了,才问红姑:“红姑,这药我还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真的很难喝啊。 红姑笑着说:“林医生说,再喝两副就差不多了,你别嫌这药苦,良药苦口,等你过些时候怀上宝宝了,你会感激这些苦药,会庆幸自己现在的坚持,我呢,也可以抱上孙子了。” 这话说得夏颖恩微红了脸。 不过想到她说不得很快就能和施胤炀有一个宝宝,一个长得像她也像他,会软软的对他们笑,会软软的叫他们“爸爸、妈妈”的宝宝,她的心立刻软得能滴出水来,觉得中药也没那么苦了。 这时候叶开已经将车开上了别墅群外的大路。 等红灯的空隙,他笑着问蒋舒月:“舒月,我们是先去游湖,还是先去逛街买东西?游湖的话,现在还早了些,湖面上有些冷,最好等中午阳光最好时再去。” 蒋舒月心不在焉的说:“叶开哥哥你是地主,你安排吧。” 等车又开出一段后,她才看向叶开,皱眉问道:“叶开哥哥,我看红姑对夏颖恩很好的样子,不是说她儿子,就是因为当年夏颖恩的背叛,才死了的吗,她怎么一点也不恨夏颖恩?这不科学啊。” 韩奕是后来才跟的炀哥哥,他不恨夏颖恩还说得过去,红姑与夏颖恩算是有杀子之仇,怎么可能不恨她?! 叶开冷笑:“那个贱女人本事大,善于迷惑人心呗,不但迷得炀哥神魂颠倒,韩奕和红姑也是一样,我一个人再恨她又有什么用,他们尤其是炀哥,根本怎么说也说不醒。舒月,你从小就聪明,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我听炀哥的意思,最迟下个月月底,就会带了那个女人离开,我们一定要赶在那之前,让炀哥清醒过来!” 蒋舒月想了想,说:“那时间有点紧啊,不过,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炀哥哥不过是一时感动,才会说要带了夏颖恩离开,但他心里,未必就真将当初夏颖恩的欺骗与背叛彻底放下了,只要现在感动与怜爱占了上风,那我们想办法,再让她欺骗背叛一次,不就可以让炀哥哥清醒了吗?” “再欺骗背叛一次?” 叶开重复了一遍蒋舒月的话,缓缓摇头,“怕是不行,那个女人当年有苦衷,现在已经没有了,而且撇开感情因素不谈,她那么奸猾,知道只有把炀哥哄好了,自己才会有好日子过,怎么可能再欺骗背叛炀哥?” 蒋舒月勾起一边嘴角:“她是不是真的再欺骗背叛了炀哥哥不重要,重要的是,炀哥哥以为她又欺骗背叛了自己,就足够了。” 叶开也不是真傻,略一思索,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忙说:“舒月,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怎么做了,你告诉我,我帮你,这次我们一定要让炀哥清醒,让那个女人滚蛋!” “具体怎么做,我现在还没想好,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我们总能想到怎么做的,叶开哥哥别急。” 蒋舒月说,“中午叶开哥哥想吃什么啊?我请你好不好,你对我这么好,自我姐姐不在后,还没有哪个同辈人同龄人对我这么好过呢,我一定要好好请你吃一顿大餐,才能稍微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与感动。” “我当哥哥的,怎么能让妹妹请客呢?当然是我请你了,你想吃什么?”叶开笑得一脸的温柔,除了当年的蒋舒薇,也就只有现在的蒋舒月,才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傍晚时分,夏颖恩正帮红姑择菜准备晚饭。 叶开和蒋舒月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一进门蒋舒月就笑着招呼她:“恩恩姐,我给你和红姑都带了礼物,你们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夏颖恩只得停止择菜,笑着上前替她接下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好:“舒月,你也太客气了。” 蒋舒月没接她的话,笑着推了叶开出去:“叶开哥哥,你是男生我是女生,所以,你再跑两趟吧,我呢,要显摆我的战利品了。” 才笑着与夏颖恩说:“我哪里客气了,明明就是恩恩姐客气好吗,我刚来,给大家送点礼物是应该的。恩恩姐,这是我给你选的围巾,百搭哦,你试试?” 见红姑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忙又拉了红姑:“红姑,这是我给您买的胸针,也是百搭哦,导购小姐和叶开哥哥都说我眼光好呢,您喜欢吗?” 夏颖恩与红姑当然都说喜欢,何况围巾与胸针的确漂亮。 等叶开将车上剩下的东西都提进来后,施胤炀与韩奕也回来了。 见沙发摆得满满的,两人都吃了一惊,韩奕先笑起来:“什么时候,家里改成百货大楼了?” 蒋舒月笑着翻了个盒子递给他:“韩奕哥哥,这些都是我给大家买的礼物,这是你的,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韩奕打开一看,是一对精美的袖扣,笑着向蒋舒月道谢:“我很喜欢,谢谢你,舒月。” “韩奕哥哥喜欢就好。”蒋舒月又翻出一个盒子,“炀哥哥,这是你的,我选了条领带,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是给施胤炀的礼物,却没把盒子递给施胤炀,让他打开,而是自己打开,将领带取了出去:“炀哥哥,你要不要现在试试?反正吃饭还早,我帮你啊。” 蒋舒月说完,真上前踮起脚尖,卸起施胤炀原有的领带来。 其他人看在眼里,都是一静,尤其红姑与韩奕,舒月这样的行为,可不是做妹妹的对着做哥哥的应有的,尤其还是在哥哥的爱人在的情况下,舒月想干什么呢? 第四十五章 直觉告诉她,不是她多心 韩奕下意识就往夏颖恩看去。 夏颖恩已垂下了头,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自然更不能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韩奕又往施胤炀看去。 好在施胤炀已经微皱起眉头,退后一步,在自己卸领带了,一边与蒋舒月说:“舒月,这些事让我自己来就好,怎么能劳烦你呢,你也太客气了。” 蒋舒月一脸的不明所以:“我没客气啊,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且当妹妹的帮哥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是应该的吗?我以前也经常给我爸爸系的。” 说着见大家的脸色都怪怪的,客厅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不妥了,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给叶开哥哥的礼物也是领带,喏,就是叶开哥哥现在系的这一条,当时也是我帮他系的,我以为……恩恩姐,你不会多心了吧?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叶开也说:“对啊,我这条领带就是舒月给我系的,比我自己系的好多了,你们都这副表情干嘛,果然心里有鬼的人,看谁都是鬼,哼!” 说的是大家,说话时却只看着夏颖恩一个人,满眼都是冷嘲与不屑。 让施胤炀与红姑都忍不住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舒月看起来,明明没有别的意思,他们这样草木皆兵的防着人家,算怎么一回事? 红姑忙笑着说:“舒月,恩恩没有多心,我们大家也都没有多心,所以,你千万别多心,好了,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等吃了饭,再聊天拆礼物也不迟。” 施胤炀则拿起了蒋舒月送的领带:“我上楼换衣服去,这领带跟我那套浅灰色的西装倒是挺配,明天就系它了,舒月,谢谢你啊,你晚上想想想要什么礼物,想好了告诉炀哥哥,炀哥哥送给你。” 蒋舒月已经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样子:“我今天还真看好了一条项链,可要十几万,我有点舍不得,既然炀哥哥开了口,那我不客气了啊。恩恩姐,也谢谢你。” 夏颖恩笑笑:“送你项链的又不是我,等我也送了你礼物后,你再谢我也不迟啊。你们都快换衣服洗手去吧,我帮红姑端菜去。”说完去了厨房。 心里总觉得,蒋舒月刚才的举动,不像她说的那样光风霁月,她对施胤炀,应该也不止是妹妹对哥哥那么简单,但看她的表现,又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可女人在这种事上近乎本能的直觉又告诉她,并不是她多心了…… 吃饭时,因为有刚才的误会,施胤炀好几次给蒋舒月夹菜,叶开也不停的给她夹,因为她爱吃茭白,叶开又说起蒋舒薇以前也爱吃茭白,最后引得施胤炀和红姑也开始回忆起她们姐妹和彼此小时候的事来,说得十分的热烈。 无形中就将韩奕和夏颖恩排除在了他们的小圈子以外。 韩奕大男人一个,心思没那么细腻,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只专心吃着自己的饭。 夏颖恩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尤其中途叶开好几次趁人不注意时,满眼冷笑与挑衅的冷睨她,让她不自觉就想起他早上说的话‘赝品始终是赝品’,叶开巴不得蒋舒月立刻取代她在施胤炀身边的位置吧? 可这话她还不能告诉施胤炀,只能自己暗自难受与不安了。 这样过了一会儿,韩奕也终于觉得有些尴尬了,余光看见夏颖恩无意识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心思只怕早已飞出了老远去,他不由暗暗摇头,他都觉得尴尬难受了,何况她? 趁夏颖恩进厨房去换热汤时,韩奕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跟了进去:“恩恩,你别多想,舒月再好,也只是妹妹,炀哥心里很清楚,昨天还跟我说,任何事、任何事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你就放心吧。” 这话施胤炀昨晚也对夏颖恩说过,可现在她的心却怎么也没法安定下来,不过韩奕的好意,她还是很感激的:“谢谢你,韩奕哥,我不会多想的。” 两个人在厨房里说着话,没注意到蒋舒月一边与施胤炀红姑叶开说话,一边一直不着痕迹的注意着他们。 想不到韩奕与夏颖恩关系还挺不错的,听叶开说,韩奕救过夏颖恩两次,一次是在一个老男人身下救下了她,一次是及时给她输血,救了她的命。 而夏颖恩又漂亮柔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再配上悲惨的身世和遭遇,的确很容易就能引起男人的怜惜,也不知道韩奕是不是也这样想的,所以才一再的救她? 若是韩奕真这样想,甚至已经对夏颖恩由怜惜转化为了其他的感情,就真是太好了。 一个是自己信任有加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心爱的,排除万难,不惜舍弃一切,也要重新开始的女人,结果他们两个,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勾搭在一起了。 这样的背叛,表面看来比不上上次夏颖恩的背叛恶劣与致命,但正是因为已经有了上次的背叛在先,有了几乎放弃一切的宽恕在先,这次的背叛才更是毁灭性的。 炀哥哥一定会比上次更愤怒,更恨,夏颖恩会落得什么下场,可想而知,到时候她就可以趁此机会,温柔的抚平他内心的创伤,渐渐彻底清除夏颖恩在他心里烙下的痕迹,成为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也是最心爱的女人了! 就是这样做,多少有些对不住韩奕,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喜欢了炀哥哥这么多年,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怎么能因为夏颖恩比她早了几年,就轻易放弃? 为了她的爱情,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也在所不惜! 何况韩奕也不是全然无辜的,他那样子,分明就对夏颖恩有意思嘛,她当然要成全他…… 很快吃完了饭,蒋舒月、施胤炀、叶开还有红姑,便一起去给街坊邻居们送礼物去了,这也是刚才吃饭时说好的。 第四十六章 我支持你们 蒋舒月刚才笑着说:“我们家虽然早早就搬走了,跟街坊邻居们到底相处了那么多年,好多人都是看着我长到十四岁的,我这次既然回来了,总要带谢礼物,每家都去拜访一下,串个门才是,这也是我爸爸妈***意思,不然我今天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又说,她离开这么多年,好多人都不认识了,估计好多人也不认识他了,所以想请红姑带她一下。 结果叶开在一边说,那么多礼物,光他一个人哪里拿得下,和蒋舒月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施胤炀也只能答应跟他们一起去了。 于是一行人很快出了门。 蒋舒月挽着红姑的手走在前面,施胤炀和叶开则两手都不空的走在后面。 经过玫瑰花园时,蒋舒月虽然早经叶开之口,知道了满园玫瑰花的来历,为此还妒忌得心口都痛了,这会儿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感叹说:“这些玫瑰花可真漂亮,红姑,是您种的吗?那您一定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心血。” 这话红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说是自己种的吧,可明明不是,说不是吧,舒月一定会继续追问下去。 正左右为难,叶开笑起来:“舒月,这么大一片玫瑰,怎么可能是红姑种的,你想累坏她呀?是咱们炀哥,为了博美人一笑,花百万巨款让人一夜之间弄好的,你说这样的行为,跟唐明皇那个什么让人千里迢迢的送荔枝进宫,只为博杨贵妃一笑的行为,是不是异曲同工啊,你想不到咱们炀哥,还能这么浪漫……” “叶开!” 施胤炀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冷声喝断了叶开:“当初的事,你最清楚前因后果,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叶开悻悻的,还要说,红姑也说道:“是啊阿开,你做错了事,不知道悔改就算了,现在还拿这件事来开玩笑,你若是仍不觉得自己过分,那我们就告诉舒月,让舒月来评评理。” “让我来评理?红姑,到底什么事啊?”蒋舒月一脸的好奇。 施胤炀与红姑都不回答,叶开也没有再说。 蒋舒月的好奇心却似是被勾起了,说:“难道这片玫瑰花园,是炀哥哥为了让恩恩姐高兴,特地为恩恩姐准备的?炀哥哥,你可真浪漫,也真体贴,只可惜,我姐姐走得早了些,不然,她也能享受炀哥哥的浪漫与体贴了。” 说完见三人都默默的,一个接自己话的都没有,只好自己“哎”的轻叹了一声,也不说了。 夏颖恩洗好碗,收拾好厨房,就上了楼去,韩奕泡好了红茶邀请她喝一杯再上去,也被她婉拒了。 蒋舒月的突然到来,实在让她不安,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不安,她知道,其实都是施胤炀和摆在面前的现实,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闹的,可知道了又如何,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改变。 无力的呆坐到十点钟,施胤炀还没有回来。 夏颖恩只得先洗了澡,上床躺下了,蒋舒月跟施胤炀乃至整个别墅区住的所有人,都曾有共同或是交叉的圈子,曾有共同的美好回忆,他们这会儿一定跟晚饭时一样,聊得不知道多开心吧? 不像她,所有人都讨厌她,恨她入骨,施胤炀夹在她和他们之间,也挺累,偶尔还会觉得挺烦吧?不敢想象再过几年,若仇恨还没有减退消除,她和施胤炀之间会怎么样。 不过如今来了个蒋舒月,也许她和施胤炀,根本走不到几年后呢…… 十一点,施胤炀他们终于回来了,礼物也全部都送了出去。 只是,四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以施胤炀为最。 见韩奕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财经新闻,施胤炀问他:“恩恩呢?是不是上楼去了,什么时候上去的?” 韩奕拿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说:“洗完碗就上去了,应该是睡了,你们呢,礼物都送出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红姑说道:“那么多家人呢,一家三分钟也得一个多小时了,何况总不能东西送到人就走,总要坐会儿,说几句话吧,所以回来迟了。好了,大家都累了一天,现在都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炀哥哥,你等一下。” 眼看施胤炀大步往楼上走,蒋舒月叫住了他:“刚才,阿东嫂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恩恩姐,就是当年害得大家,家破人亡的,那个女人?我是说叶开哥哥为什么对她那么大的敌意,问他他又不说,我自己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 说着沉默了一瞬,才又继续说:“不过炀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样,就对恩恩姐产生偏见,不和她做朋友了,她当年也是有苦衷的,换了我处在她的立场,只怕也会做与她一样的选择。何况我和她还长得那么像,像得人人第一眼都以为我是她,那我更要和她做朋友了,这样的缘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我也绝对支持你们在一起,我姐姐再好,到底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施胤炀正窝了一肚子的火。 所有人都一副为他好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他已经被夏颖恩害过一次了,千万别再给她第二次害他的机会,不然就是求他,别卖股份,别丢下他们不管,却没有哪怕一个人,考虑过他的心情他的感受,他也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啊! 没想到恰是他以为知道了真相后,会为舒薇打抱不平,觉得他对不起舒薇,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最不可能支持他和夏颖恩在一起的舒月,成为了红姑和韩奕之后,第三个支持他们的人。 施胤炀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面部表情也柔和了许多:“舒月,谢谢你,谢谢你的体谅与支持,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恩恩的,她知道后,也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蒋舒月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炀哥哥,你这么郑重,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我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啊,好了,你快上去休息吧,别让恩恩姐等太久了,我和叶开哥哥说两句话,也要上去休息了,晚安。” 第四十七章 她觉得男色惑人,其他女人呢? 施胤炀说完话上楼后,蒋舒月立刻拉了叶开去厨房说话。 红姑与韩奕在客厅里,只隐约听得见她说:“叶开哥哥,恩恩姐也不想的,一边是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边是她喜欢的人,你要她怎么样呢,从来最难的,都是夹在中间那个人好吗?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欠炀哥哥的,也因之前替炀哥哥挡枪一事,算是还给炀哥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爱屋及乌,宽容一点,我们做亲人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炀哥哥能开心幸福吗……”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听不清楚了,至于叶开说了什么,就更听不见了。 却也足以让红姑欣慰感动了,与韩奕小声说:“我之前还担心,舒月早晚会知道当年的事,等她知道后,一定会跟阿开一样,容不下恩恩,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通情达理,不但自己没有恼恩恩,还劝起阿开来,咱们的话阿开听不进去,她的话,阿开还是能听进几分的。” 顿了顿,继续说:“我之前还想着,舒月会不会,对阿炀……我记得她小时候,就最爱粘着阿炀,阿炀和舒薇单独出去时,她也总是吵着要跟去,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是红姑多心吗? 只怕未必,因为他也有一样的感觉……韩奕笑着接道:“若开哥真能想通,就太好了,炀哥和恩恩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 从昨天到现在,蒋舒月与叶开单独相处的时间,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叶开又是那么的讨厌恩恩,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告诉蒋舒月? 不用她问,他一定先就竹筒倒豆子的说个干净,好先下手为强的为自己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了,蒋舒月怎么可能今晚才知道一切? 至于刚才回来时,四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施胤炀,韩奕更是什么都不用问,就能自蒋舒月的话里,把该拼凑的,都拼凑出去了,所以,她是真的想去拜访旧年的街坊邻居,还是别有目的,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韩奕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蒋舒月,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蒋家当年离开时,蒋舒月已经十四岁了,十几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炀哥又长得好,她喜欢上炀哥一点也不奇怪,不然红姑也不会说她小时候最爱粘着炀哥了。 现在她长大了,若身边有比炀哥更优秀的男人,可能她还会移情别恋,但比炀哥优秀的男人,这世上又能有多少? 而且初恋从来都是最美好,也最难忘的。 所以蒋舒月至少在炀哥和恩恩的事上,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她一定有别的打算。 偏因为她的到来,炀哥与恩恩本来就还不能确定的离开时间,又得延长了,还不知道会延长多久,看来他得尽快提醒一下炀哥才是。 不过,有了刚才的事,炀哥只怕听不进去他的提醒,蒋舒月认识他的年头,可比自己多多了,二人有幼年的情谊,还有个蒋舒薇给蒋舒月加分,疏不间亲。 他如果提醒了炀哥,炀哥听进去了还好,若炀哥没有听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他也枉做小人了? 还是找机会提醒一下恩恩吧。 韩奕想着,起身与红姑说:“红姑,我也上去休息了啊,您早点休息,晚安。” 红姑点点头:“你快上去吧,我等舒月和阿开说完了饭,也就睡了。” 韩奕应了,大步上了楼梯。 上了几梯后,下意识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回头顺着感觉看过去,正好就远远对上了蒋舒月的双眼,看见他看过来,蒋舒月的眼里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慌乱,随即便冲他甜甜的笑起来。 韩奕这下就更觉得蒋舒月有问题了,不然她干嘛盯着自己看,一定有原因。 但他一点迟疑都没表现出来,笑着对着蒋舒月点了下头,继续上楼梯,很快就消失在了蒋舒月的视线以内。 蒋舒月脸上甜甜的笑这才敛了去,小声与叶开说:“叶开哥哥,我觉得韩奕很不相信我,很防备我似的,为什么呢?他的话,炀哥哥是不是都很能听进去?” 最可恶的是,她特意把人都带走,给他创造和夏颖恩独处、献殷勤的机会,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抓住,他是因为看出她的用意了,还是是她看错了,他对夏颖恩根本没意思? 叶开冷笑:“他又不是你的谁,你管他呢。不过,他向来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炀哥的确很倚重他,也不知道炀哥到底怎么想的,明明我们才是他该爱、该倚重的人。” 既然炀哥哥倚重韩奕比叶开更甚,那她以后得加倍防着他了。 蒋舒月思忖着,与叶开说:“叶开哥哥别急,炀哥哥只是一时被他们迷惑了,我们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不就结了?反正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 听见施胤炀开门的声音,夏颖恩立刻关了床头灯,做出一副已经睡熟了的样子。 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更怕从他口中,听到夸蒋舒月的话,那样会让她越发觉得,自己远远比不上蒋舒月的。 施胤炀借着壁灯的光,见夏颖恩已经睡着了,脚步和动作就更轻了。 等他进了卫生间洗澡,夏颖恩才睁开了眼睛,满脸的黯然,施胤炀还是那么的体贴,可她怎么就是觉得,他们之间短暂的甜蜜,即将一去不复返呢? 很快施胤炀洗完澡出来了,英俊的脸上多了几缕碎发,显得他年轻了些,劲瘦又不失精壮的胸膛上还有几滴水珠,实在诱人得紧,夏颖恩要很艰难,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这还是天天跟施胤炀朝夕相对,同床共枕,尚且觉得男色惑人,其他女人,怕是更受不了诱惑吧? 施胤炀见夏颖恩已经醒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略带几分自得的笑起来:“我吵醒你了?听阿奕说,你洗完碗就上来睡觉了,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第四十八章 是“睡觉”啊 夏颖恩坐了起来:“上了一会儿网,看了一会儿书,其实刚睡下。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礼物都送出去了吗?” 施胤炀坐到她身边,让她给自己擦头发。 等她擦了一会儿,舒服得浑身都放松下来后,才慵懒的说:“都送出去了,因为人家多,所以多花了些时间。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刚才我上来前,舒月跟我说,她不会因为当年的事,就对你产生什么偏见,不和你做朋友了,说你是有苦衷的,你也不容易,还说你们长得那么像,这样的缘分,不是人人都有的,她绝对支持我们在一起,舒薇再好,到底已经不在了。” 说着握了夏颖恩的手:“恩恩,这些日子我心里其实不好过,我爱你,想和你重新开始,可也想得到亲人们的祝福……我还以为,除了红姑和阿奕,再不会有人支持我们,祝福我们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舒月做第三个支持我们的人,第三个人有了,第四个第五个甚至更多人,还差得远吗?恩恩,我真高兴,你呢,你高兴吗?” 蒋舒月说绝对支持他们在一起? 夏颖恩很想相信这话,可女人的直觉再次告诉她,她现在高兴还太早了。 不过,难得施胤炀终于把自己这些日子心里其实不好过的话说了出来,她不想扫他的兴,于是笑道:“我当然高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万事开头难,有了好的开始,以后就容易多了,我明天见了舒月,会当面向她道谢的。” 施胤炀点点头:“乖!好了,头发干了,该睡觉了。” 说着忽然一个翻身,将夏颖恩压在了身下。 “不是说睡觉吗?”夏颖恩推他。 施胤炀笑得荡漾:“是睡觉啊,只是此‘睡’非彼‘睡’,你懂的。” 于是一室旖旎。 第二天,叶开有公事要忙,抽不出空陪蒋舒月到处玩,蒋舒月便留在了家里。 夏颖恩趁吃早餐时,跟她道了谢:“舒月,昨天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蒋舒月笑着摆手:“恩恩姐,你也太客气了,我又没为你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可当不起你这一声谢,不过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待会儿小区里到处逛逛,再打一场羽毛球,你说好不好?” 夏颖恩是能不出门,从不出门的,既是性格因素使然,也是不想撞上小区其他人,弄得彼此都不愉快,“我还是不去了吧,要不,你让红姑陪你?至于羽毛球,也可以等大家回来后,晚上再打啊,我打得特别烂,还是不献丑了。” 蒋舒月笑:“我打得也不好,我们又不是比赛,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恩恩姐你的脸色,可苍白得有些不正常,一定是天天待在房间里,不晒太阳也不运动的原因,这样怎么行呢?红姑,您帮我劝劝恩恩姐呗。” 红姑看了看夏颖恩的脸色,的确苍白得没有什么血色,再想到林医生说的她气血两亏,跟着劝道:“恩恩,舒月说得对,你也该适当的晒晒太阳做做运动才是,你是不是担心出门后,遇见其他人……我陪你们去吧,不过你们得等我一会儿,我得把卫生都打扫了,再去外面的超市买些肉和菜回来,才能陪你们。” 夏颖恩忙说:“那红姑您忙您的,我和舒月一起去就是。” 蒋舒月笑起来:“这就对了嘛,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恩恩姐,我知道你的顾虑,可凡事总要踏出第一步的,只要踏出了第一步,后面就容易多了,到底受到更大伤害的,是大家伙儿,而不是你,对吗?只要你心诚,他们其实都是很淳朴的人,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慢慢转变对你的看法,接受你的,那样炀哥哥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啊。” 是啊,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施胤炀在乎她,也在乎他那些兄弟们的家人,视他们为亲人,想得到他们的理解与祝福,她就算只为了施胤炀,也该试着缓解一下跟大家的关系。 夏颖恩点头:“舒月你说得对,那我们收拾一下,就出门吧。” 于是两个人很快出了门,沿着小区的绿道慢慢的散起步来。 其时正是小区一天里最安静,也是空气最好的时候。 夏颖恩走了一会儿,觉得很舒服,脸色也被太阳晒得好看了些,与蒋舒月说:“舒月,你说得对,我是该经常出来晒晒太阳运动一下的。” 蒋舒月点头,顺势挽上她的手臂:“可不是,咱们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对了,我昨天听叶开哥哥说,过几天他们有一个酒会,他邀请我做他的女伴,恩恩姐你呢,肯定也要跟炀哥哥一起去吧?到时候我们就好作伴了。” 夏颖恩微皱眉头:“我还没听说这事儿,到时候看吧,那些场合,我向来不喜欢……” 话没说完,就见阿东嫂和阿庆嫂迎面走了过来,看见蒋舒月,远远的就笑着给她打招呼:“舒月,早上好,你今天没进城去啊,早知道我们就去找你了。” 说完才发现蒋舒月挽着的人竟是夏颖恩,立刻变了脸色。 阿东嫂还上前一把将蒋舒月拉了过来:“舒月,你怎么跟她混在一起?她那么恶毒阴险,你仔细回头被她卖了,还给她数钱呢。” 阿庆嫂也说:“是啊,舒月,这个女人就是个害人精,你以后千万别再单独跟她待在一起了。” 蒋舒月见夏颖恩才有了几分血色的脸,立刻又变得苍白起来。 轻轻挣脱了阿东嫂的手,笑着说道:“阿东嫂,阿庆嫂,当年的事,恩恩姐也是不得已的,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去死吗?何况她不是先知,也不可能预测到会产生那样无可挽回的后果啊。但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过去这么久了,要不,你们就原谅了她吧?恨人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为什么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呢,而且,也能让炀哥哥心里好过一些啊。” 第四十九章 你这个恶毒的假货 阿东嫂满脸的愤怒:“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去死,我们就做得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儿子亲人去死?不是有一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她倒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凭什么要我们原谅她?除非她立刻死在我们面前,否则休想我们原谅她!” 阿庆嫂冷笑着接道:“可不是,轻飘飘的一句她有苦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能把她的罪恶都抹杀了吗?舒月,你这样帮着她说话,难道也跟炀哥一样,被她迷惑了?贱人,你本事可真大,迷惑了炀哥和红姑不说,这么快又连舒月也一起迷惑了,但我告诉你,你休想迷惑我们,也休想我们原谅你!” 夏颖恩心口闷闷钝钝的痛,她就不该出来的,果然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了。 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她转身就走。 却被阿东嫂抢上前几步,拉住了她的手臂,恶狠狠的说:“想走,没那么容易!” 阿庆嫂则随即上前,拉住了夏颖恩的另一只手臂,同样恶声恶气的:“就是,难得今天贱人被我们抓住了,就这样毫发无伤的就想离开,做梦!” 蒋舒月大惊失色,上前拉起二人来:“阿东嫂阿庆嫂,你们要干什么,打人可是侵权犯法的,你们冷静一点,而且晚上炀哥哥回来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指不定他一气之下,明天就带着恩恩姐离开了,真再不管大家伙儿了呢?你们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炀哥哥的面子啊,快放手……” 一番本是劝人的话,却说得阿东嫂与阿庆嫂更生气,抓着夏颖恩的手也更用力了:“舒月,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才不管什么打人侵权犯法,我们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这个贱人,迷惑得炀哥忘却仇恨,既往不咎也就算了,竟然还挑唆得炀哥舍弃我们,要带了你去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再不管我们这么多人的死活了,你害死了我们的亲人不算,还要断我们活着的这么多人的生路,你的心怎么这么黑,你怎么不去死!” 一边骂,一边已掐了夏颖恩好几下。 夏颖恩双拳难敌四掌,何况她也没有反抗的资格,这一切都是她该受的,很快身上便添了好几处火辣辣的痛源。 嘴里也只一遍又一遍,有些麻木的说着:“对不起……” 蒋舒月拉得住阿东嫂,拉不住阿庆嫂,拉住了阿庆嫂,阿东嫂又扑了上去,急得都快哭了:“阿东嫂阿庆嫂,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嘛,难道还真想青天白日的杀人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暴力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要是我是恩恩姐,本来心怀愧疚,不想做绝的,经过今天的事,也要做绝,今晚上就劝炀哥哥连夜离开了,你们真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这话终于震住了已快要失去理智的阿东嫂和阿庆嫂,她们的本意,是想让炀哥留下,可不是更加坚定他离开的决心。 只有跟着炀哥,他们两家和大家伙儿才能一直有好日子过,不然就算炀哥留了足够的钱给他们,他们孤儿寡母的,一直坐吃山空下去,心里也会没底的,当然还是钱生钱最好。 阿东嫂与阿庆嫂对视一眼,忽然双双跪到了夏颖恩脚下:“夏小姐,我们也不计较过去的事了,只求你离开炀哥吧,只要你离开了,炀哥慢慢的就把你忘了,自然不会再抛下我们这么多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对不起’,要赎罪吗,现在赎罪的机会已经摆在眼前了,我们求你,你就离开炀哥,给我们大家伙儿留一条生路吧,你已经害死我们的亲人了,难道还想把我们这些幸存的人,全部都害死吗?” 夏颖恩没想到一分钟前还对她又打又骂,让她去死的人,这么快就匍匐到了自己脚下,哀求起自己来,她被这反转弄得是目瞪口呆。 等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就想去扶二人起来。 可二人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她只得也跪下了,艰难的涩声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妈妈和妹妹在哪里,我不能离开,而且,我爱施胤炀,除非他亲口说不要我了,让我走,否则,我绝不会再离开他……他这些年也够累,够苦了,现在他只是想为自己活一回,有什么错?我不会离开他的,无论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我也坚信,就算我被迫离开了他,他也绝不会忘记我的。” 阿东嫂没想到她们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夏颖恩还是油盐不进。 气得拉着阿庆嫂站了起来:“哼,我就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从来都只考虑自己,绝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只是,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就算你离开了,炀哥也绝不会忘了你,呸,现放着舒月呢,比你年轻比你善良比你懂事,还是舒薇的亲妹妹,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得不得了,炀哥只要眼睛没瞎,总有一天会清醒的,到时候我们看你这个恶毒的假货还怎么得意与嚣张!我们走!” 说完气冲冲的走远了。 夏颖恩这才如被人抽走浑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施胤炀说他爱她,想和她重新开始,但也想得到亲人们的祝福,等再过些日子,他会不会就改变主意,不想离开了? 他如果不想离开了,刚才的“好戏”,以后岂不是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了? 她也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这样的事受得了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呢? 她不是把愧疚自责都化作悲愤,奋起反抗,让局面更坏,就是直接崩溃了吧? 还有蒋舒月,比她年轻比她善良比她懂事。 最重要的是,她能跟所有人都相处得轻松愉快,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不让施胤炀夹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久而久之,施胤炀也会喜欢上她吧? 不行,她不能再空等下去了,她至少得先想办法,将母亲和妹妹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去。 只要她们安全了,她心底的不安与恐惧,就能少一半,将来若施胤炀不爱她了,她也只会心痛心碎,不会担心连累她们了。 第五十章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人和事 蒋舒月见夏颖恩呆坐在地上,满脸的颓丧与哀痛,心里大是解气与快意。 哼,敢不自量力跟她抢炀哥哥,她会一步步让她知道,她是多么的可笑与可悲的! “恩恩姐,我扶你起来吧,地上凉……”蒋舒月小声的说着,伸手扶起夏颖恩来,“阿东嫂与阿庆嫂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们就是那样的人,嘴巴从来不饶人,但心肠其实并不坏。” 阿东嫂与阿庆嫂岂止心肠不坏,简直太好了,不,应该说是太好用了。 她不过就昨晚随便送了点礼物出去,刚才再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引出了这么一场大戏来,比她预期的不知道要好出多少倍,她以后得越发人尽其“才”才好啊! 蒋舒月说完,见夏颖恩仍呆坐着不动,决定再在火上添一把柴:“恩恩姐,你不会因为她们最后的话,连我也一起恼上了吧?你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那都是他们一厢情愿,不然我昨天也不会跟炀哥哥说我绝对支持你们了……都怪我,要不是我非拉着你出来逛,刚才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恩恩姐,对不起……” 说到最后,后悔自责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夏颖恩反倒没有眼泪,只是轻轻的摇头,满眼的疲惫与茫然:“不,舒月,这关你什么事呢,你也是一片好意,何况你已经够维护我了,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当年伤透了大家的心,自己作的孽,当然什么恶果都得自己承受。我只希望,待会儿回去后,你不要把刚才的事告诉红姑,晚上也别告诉施胤炀,好吗?他们知道后,又该为难了。” “可是……”蒋舒月满脸的不忿,对上夏颖恩发红的眼睛,到底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扶着她站起来,两个人一起回了家去。 刚好红姑买好菜回来,看见二人回来,愣了一下:“你们这么快就逛完了?我还说打扫完卫生,去找你们呢,今天太阳可真好,晒得人懒洋洋的太舒服了……你们怎么了,眼睛怎么都红红的?” 蒋舒月忙笑着说:“刚才经过荷塘边时,吹了一阵风,我和恩恩姐眼睛里都进了沙子,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眼睛可不给揉红了?” 红姑想起荷塘边的风是要比其他地方大些,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有人欺负恩恩就好,她点头道:“我现在要打扫卫生了,你们要去打羽毛球吗?不打啊,那就帮我浇花儿吧。” 蒋舒月见夏颖恩的脸色仍不好看,笑着说:“红姑,我帮您浇就够了,恩恩姐身体不好,让她回房休息一会儿吧。” 红姑自然没有意见,嘴里应着:“行啊,那恩恩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吧。”拎着菜进了厨房去。 蒋舒月这才对着夏颖恩挤眉弄眼起来,意思是她很守信,什么都没对红姑说哦。 心里却冷笑不已,我除非傻了,才会如你所愿做恶人,帮你告这个状,越发显得你委屈隐忍,让炀哥哥越发的心疼你,越发坚定要带你离开的决心呢。 你有本事自己告啊,还不是知道自己告了,是有可能引得炀哥哥更怜惜你,却也有可能起到反效果,让他觉得你不够大度宽容?本来就是你自己作的孽,只受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委屈,算得了什么,何况也不会让你忍多久了。 蒋舒月想到这里,笑容更冷,我就是要让你受尽委屈与羞辱,却只能憋着,憋得久了,与炀哥哥的感情就算再好,也得出问题了,哼,真以为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吗? 不是,从来不是! 不过,只让夏颖恩暗地里憋屈还不够,还得让炀哥哥以为她与大家的关系在慢慢的改善,于是延迟离开的时间,甚至根本不想离开了,从而让她更憋屈更绝望之下,萌生退意才好。 届时再让炀哥哥发现她和韩奕的“私情”,因为她的再次背叛彻底厌了她,两个人一个彻底绝望了,一个人则彻底死了心,就不信施太太的位子还姓不了“蒋”。 施太太的位子,这辈子也只能姓蒋! 夏颖恩回了房间,把门关上后,才任眼泪落了下来。 为什么她和施胤炀之间,始终要隔这么多事,这么多人呢? 幸福明明看起来唾手可及,可为什么,她却觉得那么的遥远,那么的渺茫呢? 夏颖恩无声的哭了一会儿,也就擦了泪,坐到桌前,给夏颖然打起电话来。 之前为了不让妹妹怀疑与担心,她从来没问过她,她和母亲到底在什么地方,毕竟那是“她授意她的朋友”给她们安排的一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反倒要去问妹妹? 可现在,就算妹妹会怀疑与担心,她也顾不得了,她至少要先弄清楚她们在哪里,才能进一步去想该怎么营救她们。 夏颖恩一连拨了几次电话,结果都是一样,电话倒是通了,那边却没人接,她确信自己不会记错号码,以前每次打过去,夏颖然都是很快就接了起来,这次为什么会这样? 她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来,难道,母亲和妹妹出什么事了?可施胤炀不是说了,不会再为难她们了? 因为心里有事,午饭夏颖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午觉自然也再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施胤炀回来,她一听见汽车的声音,就飞奔了出去,拉了施胤炀到一边,小声问他:“胤哥,我白天给我妹妹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是不是,她和我妈妈出什么事了?” 施胤炀见她急得脸都白了,拍了拍她的手:“是你妹妹,凌晨突发急性阑尾炎,你妈妈陪着她去了医院,所以电话没人接。你先别急,我中午接到电话,说是手术已经做了,很顺利,你妹妹也已经醒了,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也已经吩咐过那边的人,务必好生照顾你妹妹了,你放心吧。” 夏颖恩听得手术很顺利,妹妹人也已经醒了,才觉得自己的心跳恢复了。 可一想到妹妹这会儿还不知道多脆弱无助,多希望她在身边,妈妈别说照顾她,能照顾好自己,不给她添乱就是好的,夏颖恩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她没有安全感,他也一样 若是自己现在能到妈妈和妹妹身边,亲自照顾妹妹,该有多好? 夏颖恩想着,微微蹙起了眉头,就怕施胤炀不会同意,不过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不会同意?待会儿回房后,再征求他的意见吧,现在人多,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夏颖恩于是说道:“手术都已经做完,人也已经醒了,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谢谢你,胤哥。” 施胤炀也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可能真好得了,便也没趁机调戏她要怎么谢他,只是说:“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小心你的屁股!对了,我刚才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阿东嫂,说是上午遇见你和舒月在荷塘边闲逛,还和你们说了一会儿话,除了言语,你没再受其他委屈了吧?” 阿东嫂只说和她们说了一会儿话? 她应该是怕自己跟施胤炀告状,所以来个先下手为强吧? 夏颖恩笑笑:“有舒月在,我怎么会受委屈,你就放心吧。” 她本来也没打算跟施胤炀说,以免让他徒增烦恼,不然也不会特地叮嘱蒋舒月了。 施胤炀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也想着,舒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现在听你亲口证实了,我也可以真正放心了,进屋吧。” 拉了夏颖恩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继续说:“阿东嫂那个脾气,能忍着只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已经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也许,时间长了,他们都愿意重新接受你了呢?” 夏颖恩听得心里一紧,终究,他还是希望她能和阿东嫂等人和平共处的吧?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两个人进了屋里,蒋舒月正跟先进来的叶开韩奕说话:“韩奕哥哥,叶开哥哥有我做女伴,炀哥哥有恩恩姐做女伴,你呢,你邀请谁做女伴啊?只可惜我刚来C城,人生地不熟的,闺蜜姐妹淘也都不在这儿,不然就把我的闺蜜姐妹淘介绍给你了,她们可都比我漂亮多了。” 韩奕笑:“你已经够漂亮了,你的闺蜜姐妹淘怎么可能更漂亮,至多也就与你相当而已,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啊,至于这次酒会,我只能邀请我们公关部的经理了。” 看见施胤炀牵着夏颖恩的手进来,蒋舒月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妒恨,笑得更甜了:“炀哥哥,恩恩姐,你们一天不撒狗粮,一天不屠狗就不舒坦是不是?也考虑一下我们三条单身狗的感受啊。” 夏颖恩忙挣脱了施胤炀的手:“我去厨房帮红姑的忙。” 却让施胤炀给拉了回来:“恩恩,礼拜六有个慈善酒会,到时候你陪我去,我让阿奕午饭后回来接你和舒月去选衣服做造型,好吗?” 夏颖恩现在一心只想去照顾妹妹,哪有心情参加酒会,不过仍先应了:“好啊。” 吃完饭,夏颖恩心里有事,先上了楼去。 很快施胤炀也上来了,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恩恩,你是在担心你妹妹吗?阑尾炎只是小手术,医生和护士也是最好的,你就放心吧。” 夏颖恩见时机难得,忙拉了他的手,软声恳求:“胤哥,再是小手术,也是手术,我妈妈又是那个情况,我想,过去照顾她们几天,你看行吗?你放心,等我妹妹身体一痊愈,我马上回来,不然,等你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你再去找我也行……” 说着见施胤炀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因此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有了。 施胤炀的脸色的确不好看,不过仍耐下性子跟夏颖恩说:“恩恩,你照顾得再好,能比得上医生和护士吗?我说了你妹妹不会有事,她就一定不会有事,你也可以跟她通电话、视频聊天,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照顾她?你答应过我,这辈子除非死,否则再也不离开我,难道是骗我的?” 他把她看得比一切人,一切事都重,那她也该时刻将他放在第一位,连她妈妈和妹妹都该靠后才是! 施胤炀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还是,你终究不相信我,能真的舍弃一切,和你一起离开,重新开始,所以想先自己离开?恩恩,当年你选择不相信我就算了,毕竟事关你妈***命,你没有别的选择,可这一次,怎么也难不过上一次了,你为什么仍不肯相信我?我还要怎么向你保证,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说到后面,声音冷了下来,整个人的气息也冷了下来。 夏颖恩一下子慌了。 她了解他,他何尝不了解她,同样的,她没有安全感,他何尝又不是一样? 经历过重重磨难,还能最终破镜重圆的感情固然更弥足珍贵,更刻骨铭心,但同时,那些磨难也会永远铭刻在心底,让人有如惊弓之鸟般,草木皆兵,一点点小事,就会立刻竖起浑身的硬壳,惟恐自己再受到伤害。 夏颖恩轻轻抱住了施胤炀,哽声说:“对不起,我不去照顾我妹妹,也不再怀疑你了,你心里已经够难受了,我还怀疑你,我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施胤炀过了很久,才回抱住了她:“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隐隐的不安,我会加快处理一些事宜的进程,争取最迟过年前,离开的。” “嗯。”夏颖恩轻轻点了点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的爱情坚持下去。 第二天,夏颖恩连通视频,跟夏颖然聊了天。 夏颖然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除了脸色有一点苍白以外,一点也看不出是才动了手术的人。 夏颖恩松了一口气,问她:“妈妈呢?” 夏颖然笑得甜甜的:“刚听隔壁床的阿姨说,医院的皮蛋瘦肉粥不错,妈妈给我买去了。妈妈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犯病时,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姐姐你不用担心。” 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儿,关爱群端着粥回来了,看起来气色不错不说,还一眼就认出了夏颖恩:“恩恩,是你吗?妈妈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啊?” 夏颖恩没想到妈妈这么快就能认出自己了,施胤炀是说过会安排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但她从不敢奢望能这么快就收到这么好的效果,几乎忍不住喜极而泣:“妈妈,你认得我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过阵子就去看你们,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第五十二章 老夫老妻,还求哪门子的婚 因为妹妹恢复得不错,妈妈更是恢复良好,接下来两天里,夏颖恩的心情都不错,心里的不安与消极情绪,也散去了不少。 转眼到了周六。 韩奕按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午饭后就开了车回来接夏颖恩和蒋舒月。 他已换过一身裁剪得体的银灰西装,头发也已弄过了,看起来十分的英俊挺拔,惹得蒋舒月一看见他就惊叹:“韩奕哥哥,你今天可真帅,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当红的小鲜肉,恩恩姐,你说是不是?” 单以相貌论,韩奕其实比施胤炀还生得好些,所以夏颖恩实事求是的点头:“是啊,韩奕哥今天真帅。” 韩奕被二人夸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为夏颖恩的夸奖暗自窃喜:“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小鲜肉,老腊肉还差不多。”一边给二人拉开了车门。 车子发动以后,蒋舒月应该是比较热衷于酒会之类的场合,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问着韩奕:“韩奕哥哥,今晚这场酒会是谁主办的,主题是什么呢?要跳舞吗?我好久没跳舞了,今晚上可得大显一下身手才是,不过,我记得叶开哥哥舞跳得从来都烂,这么多年了,他有进步吗?没有啊,那完了,我找谁当舞伴去?我可不喜欢一直跟陌生人跳。” 韩奕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蒋舒月满脸的惊喜:“韩奕哥哥原来也是舞林高手?那太好了,我今晚上可以跳个过瘾了。恩恩姐,你呢,喜欢跳舞吗?我除了跳舞,还喜欢唱歌,什么时候我们去唱K啊。” 夏颖恩微笑:“我唱得不好,何况家里也可以唱啊,不一定要去KTV。” “家里唱哪有KTV那个气氛,我们唱的根本不是歌,是气氛好吗?” 三个人聊着天,很快就进了城,仍是上次那家造型沙龙。 好在夏颖恩虽然与蒋舒月长得挺像,气质却大不相同,造型师根据二人的气质,为夏颖恩设计了一个清雅的造型,为蒋舒月则设计了一个浓烈的,两个人终于能被不熟悉她们的旁人一眼分清了。 韩奕见时间不早了,便又开车,带着二人直接去了举办酒会的酒店。 没想到施胤炀与叶开却先一步到了。 蒋舒月最先看见他们两个,确切的说,应该是最先看见施胤炀。 他今天穿了一身手工定制的纯白西装,衬得他的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因为眉目稍显凌厉,配合着他那一脸说不出的矜持与骄傲,再让明晃晃的灯光一照,竟有些杀气腾腾,仿佛他天生就该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睥睨天下。 蒋舒月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许多。 她着迷的看着施胤炀,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也是这辈子唯一爱的男人,满心都是妒恨与不忿,因为他身边的位子,不是留给她的。 不过没关系,要不了多久,那个位子一定是她的! 施胤炀与叶开已经看到韩奕的车子停在酒店的旋转门外了,一起接出来,一个扶了夏颖恩下车,一个扶了蒋舒月下车。 “舒月,你今天真漂亮。”叶开看见盛装后的蒋舒月,忍不住赞叹起来。 蒋舒月满脸的娇嗔:“叶开哥哥的意思,是我平时不漂亮了?” 与叶开说着话,余光却一直不着痕迹注意着施胤炀,见他扶了夏颖恩,正柔声问她:“这么细这么高的跟,脚受得了吗?待会儿受不了时,就跟我说一声,我们提前离开。” 夏颖恩同样小声与他说:“又不是没穿过这么细这么高的跟,时间长了撑不住,两三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你别担心。” 二人说的只是情侣间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自有甜蜜与温情在他们之间萦绕流淌。 刺得蒋舒月眼睛都痛了,指甲也差点儿刺破了白色的蕾丝手套,扎进了肉里。 夏颖恩你个贱人,到底给炀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迷得他这样的神魂颠倒,看你的眼神,连当年我姐姐都没享受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不会! 很快韩奕的女伴,科信的公关部经理杨经理到了,她是一个个子高挑,身材姣好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满是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虽然没有夏颖恩和蒋舒月漂亮,与她们站在一起,却是毫不逊色。 人既然已经到齐了,三位美女便各自挽了自己男伴的手,去了举办酒会的大宴会厅。 大厅里早已是衣香鬓影,热闹非凡了。 今天的酒会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有乐队现场演奏音乐,既然是慈善晚会,主题自然是慈善,科信想要成为C城真正首屈一指的大企业,这样的场合便怎么也免不了来捧场,给自家造势。 看见科信的三个老总都来了,立刻有人端着酒杯,笑着上前来攀谈:“段总,很高兴见到您。” 侍者忙端了酒上来。 施胤炀拿了一杯,后面叶开和韩奕也都拿了一杯,还各自给蒋舒月和杨经理拿了一杯,这下只剩一杯酒了,自然是夏颖恩的。 夏颖恩也知道这样的场合,她不可能真的滴酒不沾,就要去端剩下那杯酒。 施胤炀却已先对侍者说:“我未婚妻不会喝酒,给她换一杯果汁来。” “是,先生。”侍者忙答应着去了。 刚才来攀谈的人就哈哈笑了起来:“原来这位小姐是段总的未婚妻,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难怪气质这么好呢,与段总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施胤炀淡淡的:“过奖,干杯,请。” 等打发了来人,夏颖恩抿了一口果汁,小声说道:“谁是你的未婚妻了,婚都没求,你就确定我愿意嫁给你了?”心里却是真的甜得刚喝的不是果汁,而是蜂蜜一样。 施胤炀揽了她的腰,语气里带出了几分得意:“当然确定,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啊?再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求哪门子的婚,我刚才就该直接说,你是我老婆的。” 夏颖恩“呸”了他一声,正要再说,又有人端着酒杯攀谈来了,她只能暂时打住。 第五十三章 不必妄自菲薄 听见施胤炀说夏颖恩是自己的未婚妻,韩奕失落之余,倒也真心为夏颖恩高兴,她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蒋舒月与叶开的脸色,可就怎么也好看不起来了。 尤其是蒋舒月,真是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将夏颖恩给活活掐死。 又忍不住伤心与灰心,炀哥哥真的是眼睛瞎了吗,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她比她差哪里了? 强忍悲愤收回目光,正好就对上叶开关切的脸,蒋舒月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小声说:“叶开哥哥,我想回去了,可以吗?” 叶开还没见蒋舒月哭过,立刻心疼得什么似的,咬牙切齿的说:“就算要回去,也不该是你回去,而是那个赝品!舒月,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让那个女人有多远滚多远,让炀哥知道你才是真正值得他爱的人。” 蒋舒月苦笑着摇头:“炀哥哥那么爱她,我哪还有机会?我现在也不为自己难过了,我只为我姐姐不值,她当初都没享受过炀哥哥这样的柔情,没让炀哥哥公然说过是他的未婚妻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话说得叶开更愤怒了,看向夏颖恩的目光瞬间杀气腾腾,若眼光能杀人,夏颖恩这会儿必定已经浑身都是血窟窿了。 蒋舒月看在眼里,反倒劝起叶开来:“叶开哥哥,你可别冲动,你要真把她怎么样了,炀哥哥一定会大发雷霆,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慢慢来,总能找到机会的。” “可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叶开总算收回了目光,声音里却仍满是愤怒。 蒋舒月小声说:“我并不觉得委屈,这男女之间不都是这样吗,谁爱谁,谁就欠谁。不过,据我这几天观察的结果,韩奕好像对夏颖恩有意思,若是他们之间真有了什么,炀哥哥不就会厌了夏颖恩,清醒过来了吗?要知道炀哥哥最恨的就是背叛,何况还是双重背叛。” “韩奕真对那个女人有意思?”叶开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发现?” 说完想了一会儿,“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当初就是他从中阻挠,那个女人才没有被一个老男人给……之后他又给她献血,救了她的命,一个男人若不是对一个女人有意思,怎么可能为她做这么做?***那个女人还真成红颜祸水了,迷得炀哥神魂颠倒不说,回头是不是还要弄得咱们兄弟反目成仇了?” 蒋舒月听得微皱眉头:“叶开哥哥担心炀哥哥与韩奕反目成仇吗?我还以为,韩奕心思深沉,你和炀哥哥都是简单直爽的人,你与他兄弟情有限呢,没想到竟然这么看重他,果然我记忆里重情重义的叶开哥哥,一点也没有变。” 叶开却因这番话,想到了跟韩奕之间的种种不对付。 要说他对韩奕没有兄弟情,当然不可能,毕竟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 可比起炀哥,韩奕当然就差得远了。 而且正是因为有了韩奕,炀哥才不像以前那样信任倚重自己了,明明他和炀哥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过不知道多少次。 到头来,竟然比不上韩奕一个后来的,还不只是因为自己本身能力不足,更多是因为他忠言逆耳,就算罔顾炀哥的心意也要为他好。 这特么就输得太冤枉,太憋屈了! 叶开忽然说:“我是担心韩奕与炀哥反目成仇,但更想炀哥早日清醒过来,而且韩奕再重要,难道还重要得过炀哥不成?为了炀哥,只能委屈他了。明天开始,我就设法给他制造和那个女人独处的机会,暗地里推波助澜,必要时候,再动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不信不能让炀哥厌了那个女人!” 蒋舒月说了这么多,等的可不就是这几句话吗。 有些事,她最好只动口不动手,甚至连口都不要动,不然回头炀哥哥知道了,她就麻烦大了。 幸好还有个叶开,比阿东嫂阿庆嫂之流还好用,将来事成以后,去给姐姐扫墓时,她可得好生给姐姐上柱香,谢谢她才是。 既是慈善晚会,自然少不了义卖和拍卖。 等宾客来得差不多后,主持人便请大家落了座,开始了义卖和拍卖。 施胤炀意思意思的拍了几件东西,叶开与韩奕也拍了几件,剩下的自然有其他公司的霸道总裁包圆儿。 等义卖和拍卖结束后,大家开始跳起舞来。 蒋舒月果然如她所说的,是个舞林高手,优美翩然的动作和身姿惹得所有人经过她和叶开的身边时,都要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夏颖恩也不例外,由衷的与施胤炀赞叹:“舒月的舞跳得可真好,这会儿的她,简直美得惊人,都说我跟她长得像,可我分明觉得,自己差她差远了。” 施胤炀搂着她的纤腰:“你有你的好,不必妄自菲薄,何况在我心里,你比她漂亮多了……” 说着凑到夏颖恩耳边,“尤其在床上时,更是漂亮得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上。” 前半句话哪个女人都抵挡不了,夏颖恩正暗自高兴,谁知道他后半句话立刻不正经起来,她只得哭笑不得的掐了他腰间的肉:“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 两个人亲昵得就算事先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儿的,现在也能确定他们是情侣无疑了。 一曲终了,大家开始重新组对跳舞了,跳得累的了,则去了旁边休息。 夏颖恩的高跟鞋将近十厘米,哪里还撑得住,去了旁边坐下休息,施胤炀陪在一边。 就见这回陪蒋舒月跳舞的人,已经是韩奕了。 韩奕果然也是个高手,两个人虽是初次共舞,配合得却是无比默契,看起来比刚才叶开与蒋舒月共舞时,更赏心悦目得多。 很快又是几曲终了,韩奕与蒋舒月都累了,坐到了夏颖恩和施胤炀旁边来休息。 夏颖恩不由称赞二人:“韩奕哥,舒月,你们两个刚才真是跳得太好了,得亏你们下来了,不然没人敢再下场了,被你们衬得,他们那根本就不能叫跳舞了。” 第五十四章 喜欢并不一定要占有 蒋舒月喝了一大杯果汁,觉得不那么口渴了,才笑着说:“我们哪有恩恩姐说的那么好,不过今天真是跳得过瘾。炀哥哥,我和叶开哥哥韩奕哥哥都跳过了,你要不要也跟我跳一支啊?你放心,我不嫌弃你笨手笨脚的,你总不能比叶开哥哥跳得还次吧?” 施胤炀就看了夏颖恩一眼,然后在新的一首曲子响起来之后,站起身来,扣好西装,对着蒋舒月弯腰伸手:“MAY I?” 蒋舒月便也站起来,提起裙摆优雅的一屈膝,然后将手放到施胤炀手里,两个人一起走向了舞池。 夏颖恩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自蒋舒月突然出现以来而滋生出的不安,至此总算全部散去了,施胤炀一如既往的爱着她,蒋舒月看起来也是真的光风霁月,她之前的确是多心了。 耳边忽然传来韩奕的声音:“舒月现在笑得,可比刚才跟我跳舞时,开心得多了,难道她是嫌我跳得烂,又不好意思说?可我分明觉得,我比炀哥跳得好啊。” 夏颖恩回过神来,笑道:“韩奕哥,我也觉得,你比施胤炀跳得好多了,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韩奕笑:“深藏不露谈不上,不过单论跳舞,我长这么大,的确没怎么遇到过对手,无论什么舞,当年若不是……我现在没准儿已经是舞蹈家了。” 说着神色一黯,但很快已笑着继续说:“所以,舒月笑得开心,看来并不是因为我跳得不好,而是因为陪她跳的那个人,不是她最希望的那个了。” 夏颖恩见韩奕破天荒的说起了自己的过去,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想也知道他的过去,一定不愉快,正犹豫要不要追问他一下,表达一下她的关心,没想到他已话锋一转。 她不由怔了一下,接触到他认真的眼神后,才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心里一紧,嘴上已道:“韩奕哥这话的意思,是说舒月她,对施胤炀……” 原来韩奕也有同样的感觉? 原来真的不是她多心? 夏颖恩才定下来的心,又变得晦涩不安起来。 韩奕看了一眼远处正含笑与人应酬的叶开,点点头:“对,我就是那个意思,你不会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吧?如果你之前没有感觉到,从现在起,你要打起精神,时刻保持警惕了。我之前也只是怀疑,不敢确定,生怕自己弄错了,但今天我可以确定了,之前我们在酒店门口下车时,舒月看炀哥的眼神,很狂热,很痴迷,她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在后视镜里看到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刚才我和她跳舞时,她一直都在看炀哥,虽然动作幅度很小,做得很隐秘,但我还是注意到了,说来当年他们一家离开时,她已经十几岁了,炀哥又正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她喜欢上炀哥,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她又有叶开无条件的支持……我如果没发现也就算了,既然发现了,那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你了。” 蒋舒月一定想不到,她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的痴迷与爱恋,他其实已经全部看在眼里了吧? 不是他感官敏锐,也不是他观察力惊人。 而是他和她一样,目光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围着一个人打转,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够克制了,可恍然回神时,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原来一直停留在那人身上,情绪也早被她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韩奕想到这里,暗暗自凛与自省。 他能看出蒋舒月的心思,同样的,蒋舒月也迟早能看出他的心思,他和她不一样,喜欢了并不一定就要占有,只要他喜欢的人过得好,他一直远远的看着就挺满足了。 可蒋舒月不会只是远远的看着炀哥就满足,她狂热和痴迷的眼神告诉他,她纵然不择手段,也一定会将炀哥变成自己的。 那他暗暗的喜欢,于恩恩来说,就不是一件只要他不说,就谁也发现不了,也影响不了谁的事,而是极有可能会为恩恩带来灾难的了。 自己以后一定要克制,再克制! 夏颖恩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向韩奕道了谢:“谢谢你,韩奕哥,如果不是你今天提醒我,我可能还得自欺欺人一段时间,也许就这一段时间里,很多事就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如今被你点醒了,至少会随时保持警惕,不至于轻易就中了别人的招,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总之,真的很谢谢你。” 韩奕听她说‘自欺欺人’,就明白她其实也有感觉了。 正想再说,一个带笑的女声在旁边响起:“韩总,之前就听说过您舞跳得好,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我能有幸与您跳支舞吗?” 韩奕抬头一看,见是与科信有生意往来的一家广告公司的副总张美娜,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别说两家公司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就算没有,一个女人主动邀请一个男人跳舞,那个男人也不该拒绝,不然也太没有风度了。 所以韩奕冲夏颖恩点了点头,便起身对着那位张副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荣幸之至。”与对方滑进了舞池里。 余下夏颖恩一个人,不用应对任何人了,越发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里。 蒋舒月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一边竭尽所能的展现最美好的自己,让施胤炀觉得她才是真正值得爱的人,转而爱上她,一边收买人心,让所有人都支持她,祝福她和施胤炀吗? 前者可能会有难度,后者简直不要太容易,她还有个叶开无条件的支持她,连恶人都不需要她做,自有叶开会替她做……夏颖恩无声的勾唇苦笑,自己真是太被动了。 “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夏颖恩的沉思被一个男声打断,她想也不想便说:“对不起,我脚有些痛,请先生邀请其他人吧。” 对方是个二十五六岁,相貌英俊,气质干净儒雅的男子。 并没有因她的直言拒绝退缩,而是笑道:“事实上,我是觉得小姐很像以前我上警校时的一个同学,那时候我每每想邀请她做我的舞伴,却总是没能最终鼓起勇气,谁知道有一天,她忽然退学了,我再也没有机会邀请她了……小姐,您能帮我弥补一下多年的遗憾吗?” 第五十五章 故人重逢 眼前的人也上过警校? 夏颖恩终于抬起了头来,可对方一身考究的手工西装,领扣和袖扣上的钻石熠熠生辉,而且这样的场合,能出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对方若真只是一个小警察,哪来的资格出席? 应该是糊弄她的。 她于是又礼貌的笑了笑:“先生,我真的脚痛,不好意思。” 对方仍是不屈不挠,微笑说道:“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上过警校,只不过大四只上了两个多月,就退学了,我也只是想弥补一下多年前的遗憾,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希望小姐明白。” 说完,又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颖恩这次没有再拒绝他,不止是为他说的他上过警校,还为他说的他也是没上完大学就退了学,那他们倒算是同病相怜了,为这点同病相怜,就与他跳一支舞又何妨? 滑进舞池后,夏颖恩只是专心的跳着舞,她的舞伴却微笑着开了口:“我是在临省D省上的警校,因为我爸爸就是警察,所以我从小的理想,就是也跟我爸爸一样,当一名警察,除暴安良。我记得那时候,信工系有一位师妹,特别漂亮,但也特别难追,所以大家暗地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冷美人’。” “我却知道,她不是难追,她是要忙着打工,补贴家用,根本就没时间也没精力恋爱。可我是个胆小鬼,从大三上学期注意到她开始,到大四上学期,整整一年的时间,我竟然都没能鼓起勇气,向她告白,我明明比谁都喜欢她,我更没想到,这一错过,竟然极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D省的警校?信工系的‘冷美人’? 夏颖恩这下可以确定,对方说的人就是她了。 可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时候她除了上课,就是打工,爱情那么奢侈的东西,她哪敢去想? 不过,对方长得这么英俊,看起来家世也好,照理该是当时全校出名的风云人物才是……她想了想,笑着说道:“学生时代的爱情,虽然普遍不成熟,却是最美好的,那你真是太可惜了。” 对方苦笑了一下:“可不是,真的太可惜了。对了,小姐,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冯迟,不过,这是后来改的,我原来叫林迟,我爸爸在我八岁那年因公殉职后,我妈妈改嫁给了我继父,我继父对我一直视如己出,所以我退学后,改姓了冯,不知道小姐尊姓大名?” 林迟? 夏颖恩有点印象了,那时候刑侦系貌似的确有这样一位师兄,因为她们寝室里有一个女生喜欢他,难免说他说得多些,连带她也知道了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他们两个还能算是师兄妹的关系了。 只可惜,夏颖恩不能认这个师兄,现实情况也不允许她认他。 便只是笑着说:“我的名字,不方便告诉冯先生,还请冯先生不要再问了。” 冯迟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失望,不过仍有风度的笑着说:“既然小姐不愿意告诉我,我当然也不会勉强。不过我们能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这是我的名片,小姐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我能帮的,一定帮。” 夏颖恩就着他的手,看见那烫金的名片上写着“冯氏集团总经理”几个字,本来不想接名片的,转念一想,万一有朝一日真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呢? 也就接过名片放进手袋里,向他道了谢:“谢谢冯先生了。” 冯迟满脸是笑:“小姐不必客气,我还担心你不接我的名片呢,幸好你还是接了,该我谢谢你才对。” 正说着,一曲终了,夏颖恩便向他告了别:“我未婚夫在那边等我,我先失陪了,冯先生再会。”走向了刚才她坐的位子。 剩下冯迟看着她袅娜优美的背影,心里的喜悦比之前阵子签下了几十亿的大合同尤甚。 他今晚先注意到的人,其实并不是夏颖恩,而是蒋舒月。 当他看到蒋舒月那张他魂牵梦萦了五年多的脸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快得要跳出胸腔一样,他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里再看到那张容颜了,没想到,上天待他终究不薄! 但很快,冯迟就高兴不起来了。 蒋舒月跳起舞来那么的热情奔放,魅力四射,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与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根本一丝一毫都不一样,一个人的气质就算发生了再大的改变,也不可能变得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认错了人。 再一细看蒋舒月的脸,冯迟更加确信自己是认错了人,他记忆里的她鼻子要高一些,嘴巴要小一些,皮肤也要更白一些。 冯迟大失所望,瞬间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了,索性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一个人喝起酒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夏颖恩。 当时他还很挫的下意识揉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这么几年了,他从来没遇见过跟夏颖恩长得像的女人,连三四分像的都没遇到过,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遇上了两个跟她长得差点儿一模一样的人? 等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后,冯迟果断起身,走向了夏颖恩,这才会有了之前他邀请她跳舞那一出。 现在佳人已经远去了,冯迟仍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就是夏颖恩,但不管是不是,他终于等来了希望,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一定要尽快弄清楚她的身份,一定要把几年前的遗憾,弥补回来! 夏颖恩刚走到位子上坐下,施胤炀与蒋舒月也回来了,他们刚才接连跳了三支舞,都有些喘,尤其蒋舒月,一张脸红扑扑的,非常的漂亮可爱。 “舒月,喝点水休息一下吧。”夏颖恩先递了一杯水给蒋舒月。 “谢谢恩恩姐。”蒋舒月接过喝起来。 夏颖恩便又递了一杯水给施胤炀:“你也喝点吧。”话音落下,想起之前韩奕的话,故意越过施胤炀的手,将水杯送到了施胤炀嘴边。 第五十六章 炀哥哥答应陪我回去扫墓了 施胤炀对夏颖恩难得在人前的亲昵很是受用,就着她的手,低头喝起水来。 蒋舒月脸上的笑却变得勉强起来,端着水杯的手指关节也泛白了,瞬间又有掐死夏颖恩的冲动了,贱人,你居然这样挑衅我,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夏颖恩余光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的脸色眨眼间已变了几变,也再做不到自嘲自己是可怜的单身狗,让他们别再屠狗之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不知道,施胤炀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的狐狸尾巴了? 夏颖恩笑着收回手,问施胤炀:“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有些累了。” 蒋舒月立刻笑眯眯的接道:“恩恩姐是刚才跳舞跳累了吗?我之前看你和韩奕哥聊得挺愉快的,还以为你不会再下场了呢。对了,炀哥哥,刚跟恩恩姐跳舞的那个人,很厉害吗,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什么,他是冯氏集团的太子爷?还说他行事果断,冷酷无情,尤其对女人,简直就没笑过,可我看他跟恩恩姐,分明聊得挺愉快的啊,可见大家都是在以讹传讹。” 韩奕比起炀哥哥来不够看,冯氏的太子爷总不差什么了吧,就不信贱人不动心,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施胤炀倒还不至于因为一支舞,就乱吃飞醋,不过仍问起夏颖恩来:“你都跟冯迟聊什么了?他那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能和颜悦色的跟你跳舞聊天,也难怪大家好奇。” 心里则决定,以后这种场合,能不带恩恩出席,就不带她了,他的恩恩这么漂亮这么耀眼,能牢牢的吸引住他的目光,自然也能吸引住别的男人的。 那个冯迟,其他且不论,眼光倒是挺好的! 夏颖恩知道他不想再听见有关她以前上警校时的一切,何况蒋舒月还在,也的确不是细说的时候,便只是笑笑:“他就是自我介绍了一下,又问我的名字,不过我什么都没说。” 至于那张名片,她也莫名的觉得,最好也别让施胤炀知道的好。 就只是这样? 蒋舒月暗自冷哼一声,才不相信夏颖恩的说辞,正要再说,韩奕与叶开一前一后回来了。 蒋舒月忙站了起来,夸张的叫道:“叶开哥哥韩奕哥哥,你们总算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的眼睛可就要被虐瞎了,炀哥哥和恩恩姐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护单身狗,人人有责’。” 说得韩奕笑起来:“那你也快找个如意郎君,给他们虐回去啊,放心,我和开哥都皮糙肉厚,一点也不怕你们撒狗粮,给我们一万点暴击,是吧,开哥?” 叶开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舒月这么漂亮这么好,这世间有几个男人能配得上她?当然是要慢慢的选,慢慢的挑了。” 韩奕没说话,慢慢的选,慢慢的挑,分明就是慢慢的抢吧? 大家又坐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见时候不早了,便跟主人家打了招呼,提前离场了。 回到家里,红姑还没睡,见他们回来,先就问道:“你们饿不饿?我包了小馄饨,大家都吃一点再睡吧,那些酒会宴会,也就表面看起来光鲜,真正能吃饱的,怕是没几个。” 施胤炀听得点头:“红姑您不说我还不觉得,您一说才发现真有点饿,那您给我们一人做一碗吧。” “好,你们等一下啊。”红姑答应着去了厨房。 等吃完小馄饨,已经十一点多了,大家都有些累了,便互相说了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夏颖恩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洗澡,关门之前,还不忘警告施胤炀:“你必须等我洗完了出来后,再进来啊,我今天累得很,没力气跟你玩儿什么‘浴室PLAY’。” 施胤炀笑不可抑:“行行行,我们待会儿在床上玩也是一样。” 夏颖恩这才关上门,松了一口气,悄悄拿出了小手袋里的名片。 将名片保存起来肯定不行,万一什么时候被施胤炀发现了,她要怎么解释?而且他如果发现了,起了防备,她以后若真想向冯迟求助,可就不容易了。 想来想去,夏颖恩决定把名片毁了,号码记在心里就是。 于是将盥洗池里放满了水,把名片浸软后,再扔进马桶里,“哗”的一声,给冲走了。 把名片处理完了,她才洗起澡来,不自觉又想到了蒋舒月,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知难而退,别再肖想别人的东西呢? 怕是难度不小啊,最好还是得施胤炀亲口回绝她,可施胤炀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意,以为她只拿他当哥哥……她要不要提醒一下施胤炀呢?如果提醒了,又会不会适得其反? 第二天早上,夏颖恩下楼时,就看见蒋舒月坐在桌前,在用笔记本电脑浏览机票。 夏颖恩心里一紧,笑着问道:“舒月,看机票呢,要去哪里啊?” 蒋舒月眼睛专注的盯着屏幕,说:“炀哥哥已经答应我,陪我回去给我姐姐扫墓了,所以我们马上要回一趟G城。” 夏颖恩一惊:“施胤炀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以为你是谁,炀哥哥和我去哪里,难道还要事先向你报备,征得你的同意?真是好笑! 蒋舒月暗自冷笑着,嘴上却说:“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恩恩姐,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梦见我姐姐了,说我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去看看她,简直太没良心了。我醒来后,就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早上赶在炀哥哥出门前,问了他的意见。” 施胤炀之前已经拒绝过蒋舒月一次了,不好再拒绝她第二次,不然就太无情无义了。 不说其他,至少蒋舒薇是为了救他才死的是事实。 何况还有叶开在一旁帮腔:“炀哥,你上次回去给舒薇扫墓,还是去年,今年连清明节都没回去,而且马上年底了,只会更忙,你现在不回去,再要回去,肯定就是明年的事了,你忍心让舒薇孤零零的一等就是两年,连打发小鬼的钱都没有吗?” 施胤炀只得答应了蒋舒月:“舒月,那你订机票吧,我们早去早回。” 第五十七章 阿炀要是能娶了她 蒋舒月很快订好了机票,见夏颖恩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喝粥,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故意小心翼翼的问道:“恩恩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觉得我和炀哥哥事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你放心,我们只去三天,很快就会回来的,而且我姐姐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了,你就放心吧!” 夏颖恩笑了笑,我不放心的不是蒋舒薇,而是你好吗? 不过谁让蒋舒薇更早认识施胤炀,更早与施胤炀相爱,还为救他付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呢? 那她在施胤炀心目中的地位,便谁也取代不了,她也只能看着蒋舒月利用自己的亲姐姐,拿自己已经死去了多年的亲姐姐来当自己的护身符和垫脚石。 好在施胤炀只拿蒋舒月当妹妹,那三天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偏偏那个地方,她这辈子都鼓不起勇气,再去一次了。 下午,三婶、七奶奶还有阿东嫂过来串门,稍后阿庆嫂等人也来了。 以前她们都是最喜欢过来找红姑聊天玩牌的,大家聊得高兴玩得高兴了,晚上还会一起做饭吃饭,整栋别墅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整个小区里最热闹的所在。 但自从夏颖恩来了,施胤炀之后又明白发了话,让大家不能对她动手后,大家便不爱过来串门了。 所以今天三婶阿东嫂等人的到来,让红姑十分高兴,陪着大家聊了一会儿天,就站了起来,笑着说:“你们坐一会儿啊,我去大门口的超市买点菜,晚上大家都留下吃晚饭,谁也不许不吃饭就回家去。” 蒋舒月忙也站了起来:“红姑,还是我去吧,不然让超市的送货员把东西送上门来也是一样,正聊得高兴呢,您走了,不是太扫兴了?” 红姑摆手:“你不知道我要买哪些东西,跟超市的送货员也说不清,万一送错了,一来一回的更浪费时间。” 说着见夏颖恩一直低着头坐在一边,既不好上楼去,又的确与大家都说不到一块儿去,索性招呼她:“恩恩,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夏颖恩当然求之不得:“好的红姑,我跟您一起去。” 蒋舒月却笑道:“主人家都走了,把满屋子的客人留下,算怎么一回事?红姑,您确定您这不是在变相的赶客?” “就是,红姑,你还是别去买菜了,我们这就走了算了。”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红姑也不好意思再让夏颖恩跟自己一起去,只得提了篮子,趁大家不注意时叮嘱蒋舒月:“舒月,你可千万照顾着点你恩恩姐,大家话说得不中听些就算了,关键不能动手。” 蒋舒月点头:“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恩恩姐,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红姑想起大家都喜欢蒋舒月,多少要给她几分面子,得了她的保证,也就放心的出门买菜去了。 蒋舒月这才又笑着招呼大家:“七奶奶,三婶,您二位吃水果,阿东嫂阿庆嫂,这坚果不错……”很快又把气氛弄得热烈起来。 只是好景不长,她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对不起各位,是个很重要的电话,我失陪去外面接一下,很快回来啊。” 然后便接通电话,一边说着英语,一边去了外面。 这下客厅里便只剩夏颖恩一个人与三婶阿东嫂等五六个人两岸对坐了,每个人看夏颖恩的眼神都很是不善,让夏颖恩如坐针毡之余,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人忽然又来串门了,一定跟蒋舒月脱不了关系。 她正想着要找什么借口回避一下,七奶奶就先开了口:“这舒月丫头可真是讨人喜欢,又漂亮又懂事,最重要的是善良无私,阿炀要是能娶了她,就真是一辈子的福气,我们大家也都有好日子过了。” 三婶立刻附和:“可不是,不像某些狠毒无耻的人,害得我们那么多人家破人亡后,竟然还有脸坐在我们面前,还有脸撺掇阿炀丢下我们不管,只跟她双宿双飞,逍遥快活去,她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们一定不能再让阿炀被迷惑下去。” 七奶奶恨恨接道:“反正我老太婆活到今年六十八岁,也已经活够了,阿炀哪天若真是抛下我们不管了,我就立刻死在他面前,就不信不能让他回心转意!至于那害死我的人,我活着时收拾不了我,等我死了做了鬼,也不会放过她!” 说完,定定的看向夏颖恩,本来已浑浊无神的眼里,满是凶光,看得人是不寒而栗。 夏颖恩一颗心又痛又冷。 这些人口口声声舍不得施胤炀走,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他好,可有谁真正心痛过他,真正在意过他的心情他的感受,难道他重情重义,就活该养他们这些人一辈子,连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一起养了? 他重情重义还重错了?! 蒋舒月也是,既然那么爱施胤炀,就该把他排在第一位,心疼他,爱护他才是,这样本末倒置算什么! 可这些话夏颖恩还不能说出口,她对不起所有人,她从出卖大家那一刻起,就带着原罪,说什么做什么都错,甚至她的存在,本身也是错的了,她敢肯定,她如果现在把这些话说了出口,在场的人一定能活活撕碎了她。 她只能麻木的听着,尽量放空自己,总不能在施胤炀的家里,她们还敢对她动手吧? 夏颖恩料得不错,的确没人对她动手。 可没人动手,却并不代表没人会来“软”的。 三婶与七奶奶一唱一和的说了好一会儿,见夏颖恩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竟跟那天阿东嫂阿庆嫂一样,“噗通”一声,跪到了夏颖恩面前,哭起来:“就当我们求你了,放过阿炀,也放过我们大家吧,难道你真要把我们所有人都逼死了,才甘心吗?” 第五十八章 钝刀子割肉 两个合起来一百多岁的长辈跪在自己面前,夏颖恩除了也跟着跪下,别无他法。 但要她松口答应离开施胤炀,也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她仍是三缄其口,一个字也没说。 阿东嫂忽然说:“是不是我们光这样求你,不能打动你,还得加点其他条件?行,我们二十多家人,每家人出一百万,一共两千多万给你,你拿了这笔钱,带着你的母亲和妹妹,无论是去哪里,这笔钱也够你们花一辈子了,这样总行了吧?” 阿庆嫂跟着说:“你不要想着,只要你一直跟着炀哥,十个两千万,甚至百个两千万都会有,我们是绝不会让你如愿的。你如果识相,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拿着这钱,有多远走多远,你害我们这么多人家破人亡的仇,我们也不跟你计较了,否则,惹急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会对你的母亲和妹妹做出什么事来,到底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颖恩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沟通,她和她们之间,早已是一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了。 门口终于传来蒋舒月的声音:“你们都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然后,七奶奶与三婶忽然以远不符合她们年纪的速度,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回了沙发上去。 夏颖恩自己也被阿东嫂和阿庆嫂一左一右的一提,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也已坐回沙发上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间,快得夏颖恩差点儿就要怀疑,刚才众人对她的软硬兼施,是她在做梦,并不是真的发生过了。 蒋舒月笑着走过来:“恩恩姐,你看,我就说吧,有什么事是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不能说开的呢?刚才红姑和我都不在,你和大家不一样聊得挺开心的吗?” 又说其他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大家说是不是?” 其他人纷纷笑着附和:“是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夏颖恩却是明白了蒋舒月的企图,故意制造让她跟大家独处的机会,明明她就受尽了各种挤兑与委屈,却还因为连个证人都没有,她说自己受了挤兑和委屈,也不会有人相信。 反倒因为有她这个“目击证人”在,别人尤其是施胤炀,十有八九会以为她和大家的关系已经在慢慢的改善,让他看到两方能和平共处的希望,也许就不再坚持离开了呢? 只要施胤炀不离开了,她的机会就多得多,也大得多了。 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等稍后红姑买好菜回来,事实也的确证明了夏颖恩的猜测。 红姑进了厨房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夏颖恩进去,明面上是让她帮着择菜,实际却是小声问她:“刚才没有人欺负你吧?” 夏颖恩还没回答,蒋舒月进来了,听得这话,笑起来:“红姑,怎么会呢,我一直都在,谁能欺负得了恩恩姐去,何况大家也不是那些不通情理的人,总得给她们一点时间,让她们慢慢的再接受恩恩姐吧?您就放心吧,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是吗,恩恩?”红姑并不就这样听信了蒋舒月的一面之词。 可夏颖恩能说什么,蒋舒月已经把她的话都堵死了,她只能点头:“是的红姑,我很好,您别担心。” 红姑这才松了一口气,麻利的把汤炖上,又开始刮起鱼鳞来。 阿东嫂与阿庆嫂很快也进来帮忙了。 两人都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有了她们帮忙,很快菜和肉便都洗好切好,只等下锅了。 红姑一直注意观察着她们与夏颖恩之间的互动,见彼此虽然话说得少,夏颖恩要什么她们倒是马上就会递上,同样的她们要搭把手时,也会简短的招呼夏颖恩帮忙,配合得竟也挺默契。 红姑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欣慰与希望来。 如果大家还能重新接受恩恩,如果恩恩能与大家和平共处,阿炀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带着她离开了?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若是能够不离开,一直都跟现在似的,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其实也挺好的。 等他们将来有了孩子,她还可以帮忙带一下呢,恩恩的妈妈身体不好,请保姆又不放心,当然还是她帮着带最好了。 晚上施胤炀和叶开韩奕回来,看见的就是满桌子的菜,还有满桌子的熟悉面孔。 最重要的是,夏颖恩与三婶阿东嫂等人,竟然能够至少看起来,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这个认知,无疑让施胤炀的心情大好。 不过,他仍趁洗手时,低声问了夏颖恩:“恩恩,你还好吧,没受委屈吧?” 夏颖恩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和其他人和平共处的场面,当然不会扫他的兴,“有红姑和舒月在,我能受什么委屈,你就放心吧。” 心里却很难过,也很茫然,他会不会,又舍不得走了,如果以后都得这样,她该怎么办? 很快开了饭,跟蒋舒月来了后,第一次大家一起同桌吃饭时一样,大家都愉快的回忆起过去来,每件事都能引起每个人的共鸣,只除了夏颖恩和韩奕。 夏颖恩不得不承认,蒋舒月这个钝刀子割肉的招数,的确挺成功,挺能让她难过与痛苦,她如果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受,如实的全部告诉施胤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她? 八成会觉得她多心,是在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夏颖恩忽然觉得在饭厅里待不下去了,想着反正也没人注意她,索性起身,悄悄去了外面,将自己置身在了玫瑰园里。 玫瑰园里的玫瑰花已经大半凋谢了,本来就已经过了它们的花期,再强的生命力,又如何抗不过大自然的规律? 就跟爱一样,再多的爱,又如何经不起时间和外力的消磨与摧毁? “怎么了恩恩,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刚才也没吃多少东西,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是韩奕的声音。 夏颖恩回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屋里有些闷,所以出来透透气,多谢韩奕哥关心。” 第五十九章 炀哥重情重义对她未必是好事 夏颖恩真的挺感激韩奕的。 一开始连施胤炀与红姑都没有重新接纳她,他就已经对她伸出了友谊之手,温暖之手,之后又救了她两次,处处提点她,帮助她,她要是有幸能有个哥哥,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到这些,又觉得那些委屈不算什么了。 她笑起来:“韩奕哥怎么也出来了,吃好了吗?” 韩奕点点头:“其他人都忙着说话,只有我一个人专心在吃,可不是很快就吃好了?她们既然午饭后就来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红姑又有一段时间不在家,她们真的,没有给你委屈受吗?” 蒋舒月的话,他是绝对不信的。 夏颖恩抱了抱手臂,轻声道:“不过就是骂我一阵,见我一个字也不说,又来软的,说要给我两千万,软硬兼施的想我离开施胤炀而已,但这些话她们只说给了我一个人听,舒月当时接电话去了,还以为,她们和我聊得很开心呢。” 韩奕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确受了委屈,可有蒋舒月作证她没有受委屈,就算她跟炀哥说了,炀哥也未必会信,所以,她再委屈也只能憋着,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这个蒋舒月,小小年纪,倒真是个有心机的! 韩奕想了想,“不然我回头侧面给炀哥提一下吧?” 见夏颖恩摇头,只得打消念头,“那如果她们以后再来,你就找借口避开,或者一直与红姑在一起,她去哪里,你就去哪里。炀哥说了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改变他的决定,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了。” 夏颖恩苦笑:“施胤炀明显很高兴我能跟她们‘和平共处’,韩奕哥还是别提了,你当时又不在,还不是听我说的,既然我能告诉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他,非要这样转一道弯,他得更不高兴了。” 说着轻叹一声,“至于你说的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只怕未必,明天下午施胤炀不是要跟舒月回G城去给舒薇姐扫墓吗,也许等他回来后,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呢?” 韩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炀哥重情重义,念旧情有责任心,对他们这些跟随的人来说,当然是好事,可对他的爱人来说,就未必了,何况还是恩恩这样的情况,也难怪她悲观萧索。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每个月家里的钱都紧巴巴,一块钱都不敢乱花,可那时候我爸妈都疼我如命,他们感情也好。等大些后,家里终于宽裕了,爸爸却一个月也难得回一次家了,我问我妈他去哪里了,我妈什么都不说,只开始带我去学跳舞,老师们都说我跳得好,将来一定能当舞蹈家,我便也一心想当舞蹈家,挣很多的钱,让我爸妈再不为钱争吵。他们不知道,每次我爸回来,晚上他们吵架时,我都醒着的,知道他们一般都是为钱吵架,真是奇怪了,以前没钱时不吵,现在有钱了,怎么反倒一见了面就吵?”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爸赚的钱,是不干净的,他也终于把自己给弄进了牢里去,我那时候真恨啊,为什么他要去做犯法的事?我还发誓,我这辈子哪怕饿死穷死,也绝不走他的老路。可我终究还是在异国他乡,走了他的老路,跟人打架时,把人打成重伤,判了五年。” “我绝望了,觉得自己是一个渣滓,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干净,所以刚入狱那阵,别人怎么欺负我,我都懒得反抗,只是被动的挨打。直到有一天,炀哥在我又挨打时,帮我解了围,还骂了我,说我想死就自己死去,至少还能保留几分尊严,别人活活虐打致死,是最没有尊严最窝囊的,难道我真想活着时没有尊严,死了也没有吗?反正炀哥把我骂醒了,然后,我就跟炀哥一起出去,一直到了现在。” 夏颖恩没想到看起来阳光优雅的韩奕,竟然也有这么不堪的过去。 一时间满心都是同情与叹息,果然是幸福的人都有相同的幸福,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啊! 韩奕反倒轻笑起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太啰嗦了?其实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再苦再难再绝望,只要咬牙撑过去,光明就在眼前,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我当初又何尝敢想自己能有今天呢,可我现在,不就一副商界精英,人生赢家的样子,站在你面前了?” 说得夏颖恩也笑起来:“我没有觉得韩奕哥啰嗦,只是没想到,你也有这样不好的回忆罢了。谢谢你,韩奕哥,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果然幸福是靠对比的,知道有人跟自己一样惨,立刻就觉得,自己没那么惨了?” 不就是一些卖弄小聪明的招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施胤炀和她一条心,蒋舒月再是诡计百出又如何,终究还是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韩奕见夏颖恩终于笑了,松了一口气。 正要再说,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一样,忙顺着感觉望过去,却见客厅里大家都正欢声笑语的,没人注意外面。 但他确定刚才的如芒在背不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与夏颖恩说:“恩恩,你先进去吧,外面凉,我抽支烟再进去。” 夏颖恩却还不想进去。 进去看蒋舒月不动声色的挑衅她,向她示威么,“我再待一会儿,不然委屈韩奕哥远一点抽烟去?” 韩奕刚才就是明知道他如果和夏颖恩走得太近,可能会露马脚,仍然没忍住跟出来陪她说话。 现在,他同样舍不得这难得与她独处的时光,虽然明知道是不该的,是可能会给彼此都带来麻烦的,一样舍不得。 于是站远了些:“行,那你再待一会儿吧,等你进去了我再抽烟也是一样。” 里面的施胤炀终于在又一轮酒后,发现夏颖恩和韩奕不在桌上了,问道:“恩恩呢,是不是上楼去了?阿奕呢,怎么阿奕也不见?” 第六十章 他是不是比我有趣? 蒋舒月笑眯眯的答道:“恩恩姐刚才出去了,可能是出去透气吧,韩奕哥哥也出去了,我刚无意看了一眼外面,还看见他们聊得挺投契的样子呢,说来韩奕哥哥又幽默又有趣,是女人们最喜欢的类型,别说恩恩姐了,我也觉得跟他挺投契的。” 施胤炀站起来:“那你们先吃着喝着,我出去抽支烟。” 说完也出去了。 果然一出门,就看见夏颖恩与韩奕隔着一段距离,并肩站在玫瑰园里,夜色中,二人的背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竟然说不出的和谐。 蒋舒月那句‘韩奕哥哥又幽默又有趣,是女人们最喜欢的类型’,不期然又在施胤炀耳边响起。 他心里一下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恩恩,阿奕,原来你们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夏颖恩与韩奕都应声转过身来。 然后不约而同的开了口:“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你吃好了吗?”、“炀哥,那你们聊,我先进去了啊。” 施胤炀心里的感觉就更复杂了,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韩奕说完,就大步进去了,心里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恩恩带来麻烦?又庆幸自己刚才忍住了,没把外套脱给恩恩穿,不然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施胤炀几步走到夏颖恩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了,才关切的说:“你怎么没加件衣服就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对了,刚跟阿奕聊什么呢,他那么幽默会说话,是不是比我有趣多了?” 夏颖恩并不知道韩奕的心思,自然不会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坦然的说道:“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韩奕哥也出来了,就多聊了一会儿。其实也没聊什么,韩奕哥就是跟我说了一下他以前的事,他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他以前也挺不容易的,他还说,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他。” 韩奕刚才说他和施胤炀是在牢里相遇的,应该就是施胤炀当年被叛了死刑后的事吧? 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操控的? 不管他们当初是怎么操控的,夏颖恩都不愿意去深想,韩奕说他很庆幸,殊不知她比他更庆幸,只差一点,她就真的再见不到自己深爱的人了,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施胤炀没想到韩奕会跟夏颖恩说这些,不由也想起从前来。 那时候他俩其实真挺难的,两个黄种人,在满是白人与黑人的牢房里,就算再能打,到底体力跟不上,很多时候都只能被动的挨打。 幸好,有彼此相互扶持着,他们终究还是走了过来,走到了今天。 施胤炀想起过去那些日子,立刻觉得自己刚才的不舒服过分了,阿奕和阿开一样,是他在这世上最信任的兄弟,没有之一,他如果连他们两个都不能相信,这世上也没有他能相信的人了! 他牵起夏颖恩的手,缓缓开了口:“如果没有他,也未必有现在的我,所以我早就决定要跟他做一辈子的兄弟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也该散了,我们进去吧。” 夏颖恩任他拉着自己的手,却没有动,问道:“你明天,要和舒月一起回去给舒薇姐扫墓吗?上午若不是看见舒月在订机票,我还不知道呢。” 施胤炀“嗯”了一声:“也的确好久没回去给舒薇扫墓了,总不能让舒月一个人回去,而且我们这次若是走了,以后要回去给她扫墓的机会只会更少。你放心,只去三天,很快就会回来,你乖乖的在家里等着我。” 夏颖恩很想告诉他,让他千万跟蒋舒月保持距离,别弄出个什么“酒后乱性”之类的事来,犹豫了一下,到底忍住了。 此行是去给自己亲姐姐扫墓的,是很严肃庄重的事,蒋舒月总不至于急到那个地步吧? 而且看她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想让施胤炀真正的长久的爱上她,应该不会冒这样只得到人,却得不到心,甚至可能连人最终也得不到的险。 所以,夏颖恩只是点头:“那你路上小心,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十点钟,三婶阿东嫂等人终于都回去了,红姑开始收拾残局,夏颖恩与蒋舒月也一起帮忙,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 施胤炀这才让大家都坐下,交代起来:“我明天下午就和舒月坐飞机回G城给舒薇扫墓去了,我不在期间,家里的事就要红姑您多费心,恩恩也要你多照顾了,至于公司的事,阿开阿奕你们知道怎么做,我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有些事,我绝不想发生第二次,阿开,你明白吗?” 叶开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满是冷肃与警告,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与不服。 不过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明白。” 舒月说了,只有傻子才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聪明人都是谋定而后动,不能给对手以致命的一击前,绝不轻举妄动,哪怕多费一些时间与精力。 他已经功亏一篑过一次了,绝不会再来第二次! 施胤炀得了叶开的话,却仍不能放心,他是知道叶开的,犯起轴来,除了他,谁也压不住。 所以等稍后大家散去,各自回房后,施胤炀又特意去了一趟韩奕的房间,单独叮嘱他:“这几天你一定要看好阿开,别让他跟恩恩单独相处,更不能让恩恩跟他出去,知道吗?” 韩奕是亲身经历过上次事的,比谁都明白施胤炀的担心,郑重的点头:“炀哥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开哥,保护好恩恩的。” 施胤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早点休息,晚安。”转身上了三楼去。 回到房间里,就见夏颖恩正在帮他收拾行李,施胤炀心里一热,上前从背后圈住了她:“已经好久都是我自己收拾行李,还以为要一直自己收拾下去了,没想到……” 还能有这一天,真好! 第六十一章 我们生个孩子 夏颖恩也很珍惜这一刻的温情时光。 她刚才就在想着,若自己轻易就中了蒋舒月的计,因为心里憋着委屈,又无从跟施胤炀说起,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甚至把气撒到施胤炀身上,那蒋舒月得得意成什么样? 她才不要如她的意,让亲者痛,仇者快! 夏颖恩转过身来,搂住了施胤炀的脖子:“我也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一天,所以我们更得珍惜这份来之不易,你说对吗?” 施胤炀见她的双眼在朦胧的灯光下,流淌的满是深情与热爱,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等吻得彼此都气喘吁吁后,才松开,然后一把打横抱起她,压倒在了床上。 “恩恩,我们生个孩子吧?”他的气息不稳,语气却很认真,“只有有了孩子,我心里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才能确信,你是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 他说着,大手抚上了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也许那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只不过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夏颖恩为他难得外露的脆弱心软得一塌糊涂,抬头吻了他的嘴角一下,才认真的说:“好,我们生个孩子,生个既像你也像我的孩子,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她吃了那么久的中药,最近两天才停了,身体应该已经调养到最佳状态了。 “真是个好老婆,等我回来,我们去选戒指,好不好?”施胤炀说着,忍不住再次吻住了她,手也开始撕扯起她和自己的衣服来,很快彼此便赤诚相见了。 但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只是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夏颖恩的身体,狼一样一寸一寸的看过去,所到之处,无一不立刻燃起一阵看不见的火花。 让夏颖恩觉得,比他的手和嘴唇直接落到自己的身上,还要让她兴奋与战栗,也更煎熬…… 在他的目光第二遍落到自己身上,他的呼吸也越来越不稳,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后,夏颖恩终于忍不住起身,搂住了他的脖子,不好意思的小声催促他:“别看了,快点儿嘛……” 施胤炀这下哪里还忍得住,凶猛的将她一压,便抬起她一条腿,纵情跳进了那甜蜜的福地里。 果然那里早已春潮泛滥,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 而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用眼睛爱抚了他的恩恩全身一回而已。 施胤炀一想到这一点,便得意得不行,这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肯定与表扬,也是最好的催情剂,也就不怪会有那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他低笑一声,一边冲刺,一边咬住了夏颖恩的耳朵:“恩恩,宝贝儿,你这么想我啊?可昨晚上不是才做过吗?你也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啊……怎么办,我舍不得离开,也不放心离开了……” 夏颖恩听他越说越不正经,没好气的轻捶了他一下,娇喘说:“那是因为你的目光太……也是因为那个人是你!你既然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了就是,省得再听你胡说八道……呀……” 施胤炀忽然坏笑着用力一顶,“不哪样啊?不这样?还是这样?你就乖乖的被我压一辈子吧!” “你确定你能压我一辈子?”夏颖恩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手指在他劲瘦的胸膛上画起圈圈来,“你可别忘了,你比我大六岁,所以,以后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真的?那我可等着了啊,不然现在就换你压我?也该让你尝尝出力不讨好的滋味儿才是……” “想得美……哎呀,你倒是动啊,别不是这么快就体力不支了吧……呀……” 一夜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夏颖恩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自然施胤炀和韩奕叶开蒋舒月都已不在家里了。 施胤炀的行李也不在了,虽然他昨夜就说过,今天会直接从公司去机场,不回家来了,夏颖恩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他要后天晚上才回来呢,将近七十二个小时,自二人和好以来,还是第一次分离这么长的时间,今晚上没了她在身边,他能睡着吗?同样的,她一个人又能睡着吗? 只分开不到七十二个小时,她已不能忍受了,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他们不得不再次分开,还是长久的分开,她要怎么忍受,她一定会疯吧? 所以,无论前路有多难,要受多少委屈,她都不要再和施胤炀分开,她一定要和他白头到老! 夏颖恩梳洗完,换好衣服下了楼,就见红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选衣服,从客厅里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她床上铺满了衣服,她自己还在镜子前比试个不停,显然还没定下来。 夏颖恩笑起来,走到红姑的房门前,问道:“红姑,您要出门吗?” 红姑见她来了,忙说:“恩恩,你来得正好,快帮我选一件衣服晚上穿,好几桌客人呢,还有公司的中高层领导们,我可不能丢阿炀和阿开的脸。” “好几桌客人?什么事啊?”夏颖恩纳闷儿。 红姑一拍额头:“看我,说了半天,最关键的偏偏忘了给你说。今天是阿开三十岁的生日,我们大家都忙得忘记了,是舒月跟阿炀他们去了公司后,才忽然想起来,就说要改签机票,给阿开过了生日再走,男人三十而立,这个生日可比以前的都特殊。阿开却说,改签太麻烦了,让舒月和阿炀别为自己耽误了行程,别让舒薇久等,还说生日年年都有的,今年简单过了,明年再好好过就是。” “然后呢?”夏颖恩忙追问,最重要的是,施胤炀和蒋舒月改签机票了吗? 红姑笑着继续:“然后阿炀就说,不改签也行,但还是得为阿开庆祝一下,所以让子君定了酒席,晚上请公司的所有中高层吃饭,别墅这边的人呢,愿意去的就跟我去,不愿意去的,就等他和舒月回来后,让阿开再在外面订了酒席,补请大家也是一样。” 第六十二章 叶开的生日宴 “原来是这样。”夏颖恩暗自失望,但因为本来希望也不大,失望了一瞬也就丢开,帮着红姑选起衣服来,“这件就挺好,衬得您皮肤白……这件也不错,比较庄重……” 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帮红姑定下了衣服和配套的首饰。 夏颖恩便要出去:“红姑,我有些饿了,去洗个苹果吃啊,您等我一下,马上回来,继续给您挑鞋子和包包。” 红姑忙说:“锅里给你煨着蒸饺和豆浆的,你看看若是冷了,就加热一下,空腹吃什么苹果嘛,你们年轻人,就是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身体。” 夏颖恩是不会告诉红姑,她有多喜欢她的唠叨的,笑着去到厨房一看,果然锅里有蒸饺和豆浆,还是温热的,正合适。 她花十分钟的时间,吃完早餐,回到了红姑的屋子。 红姑已经把其他衣服都挂回衣柜里了,看见她回来,指着地上的两双鞋子说:“我觉得配蓝色这双挺好,但黑色的这双更好走路,恩恩,你说呢?” 夏颖恩看了看:“我也觉得蓝色的好看些,您晚上出门就是坐车,最多就在进电梯前后,走几步路而已,管鞋子好不好走路呢,就定蓝色这双吧。包包也拿这个宝蓝色的,与鞋子正好相配。” “行,那就听你的。”红姑做了决定,“那你呢,你晚上穿什么,要不要我上去帮你选?” “我?”夏颖恩讶然,“我也要去吗?我不觉得叶开想看见我,所以我还是别去碍他的眼了,省得他本来高高兴兴过生日的,也高兴不起来了。” 叶开必定不想看见她,同样的,她也不想去跟他两看生厌。 红姑却说:“几个包间呢,我们女人坐我们的,他们男人坐他们的,除非阿开过来敬酒,根本面都碰不上,能影响他什么?他若是敢不高兴,我替你说她。何况阿炀特地打了电话回来,我和阿奕,至少有一个人,必须随时跟你在一起,我们都去了,晚上留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能放心,万一出个什么事,我又该怎么跟阿炀交代?你如果不去,我也只能不去了。” 她话说到这个地步,夏颖恩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让她挑选搭配这么半天的衣服,结果却白挑了吧。 只得说:“那行吧,我跟红姑您一起去,至于衣服,衣柜里那么多呢,随便挑一件就是了。” 红姑这才满意了:“这就对了嘛,你一个年轻姑娘,天天待在家里,算怎么一回事呢?还是要多出门,多接触些人才好,就这么定了啊。” 下午,韩奕和科信的一个司机,各开了自己的车和一辆公司的七座商务车回来接人。 除了红姑和夏颖恩,晚上还有八个人要出席叶开的生日宴,其中就有阿东嫂阿庆嫂两个,再就是其他年轻一辈的少女少妇们。 韩奕等后面的车子坐满了,才让红姑和夏颖恩,还有一个叫“莹莹”的小姑娘,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发动后,红姑问起韩奕来:“阿炀和舒月已经走了吗?偏偏要走了,才想起今天是阿开的生日,不然明天走多好。” 韩奕打着方向盘,说:“炀哥他们已经走了,这不是大家一忙起来,都忘记了吗?只能明年再给开哥好好庆祝了。” 很快两辆车便到了酒店,果然男人们两个包间,女人们一个包间,彼此互不干涉,互不影响。 当然,女人们也对夏颖恩很冷淡,几乎不跟她说话就是了。 夏颖恩却乐得轻松,等菜上齐后,就专心吃自己的,很快就吃饱喝足了。 稍后叶开过来敬酒,韩奕惟恐他借酒装疯,找夏颖恩的麻烦,也端着个酒杯跟了过来。 叶开却只是不理睬夏颖恩而已,逐一敬酒也刻意略过了她,等酒敬完后,还笑着邀请大家:“我在顶楼的迷你电影院包了场,还有配套的KTV,待会儿大家玩得开心啊。” 今晚来的都是年轻人,谁不喜欢看电影唱歌? 都欢呼起来:“谢谢开哥,我们一定玩开心。” 等稍后晚宴一结束,便立刻要上顶楼去,阿东嫂与阿庆嫂还拉红姑,“难得出来玩一次,红姑您就跟我们一起去嘛……您哪里老了,怎么就不能玩了?去嘛去嘛,我们还想玩一会儿,再去逛逛街,给家里的老人买点东西呢,您眼光好,到时候也好给我们点建议啊。” 磨得红姑实在受不了,只能问夏颖恩:“恩恩,你也一起去吧?” 她如果去了,大家都别想玩得开心了好吗? 夏颖恩笑笑,“我还是不去了,红姑您去吧,我打个车回去就是,等到了给您电话报平安啊。” 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让红姑给叫住了,“我让阿奕过来,看是他亲自送你回去,还是安排人送去回去,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打车,我怎么能放心?” 然后真去隔壁包间叫了韩奕出来,吩咐他:“我们要去顶楼看电影唱歌,恩恩不想去,阿奕,你看是你送她回去,还是安排人送他回去?” 韩奕见夏颖恩脸红红的,实在漂亮,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还是我送她回去吧,正好明天要早起上班,我也好早点休息,开哥明天肯定是起不来的,总不能公司里一个坐镇的人都没有。” 红姑点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一点,你喝了酒,也别开车了,找个代驾吧。” 韩奕应了,等红姑一行进了电梯,上去以后,再按了另一部电梯:“恩恩,我们也走吧。” 这样难得独处,还绝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的机会,他怎么舍得放过?就当是他偷炀哥的吧,反正很快就会还给炀哥的。 两个人都不知道,电梯门刚合上开始下降,外面就扑过来一个男子,拼命的按起电梯的开门键来。 男子一身裁剪精良的西装,英俊挺拔,气质不凡,不是别人,正是前天晚上的慈善酒会上,跟夏颖恩有过一面之缘的冯氏集团太子爷,冯迟。 第六十三章 他只偷一小时 冯迟刚出包间,远远的一眼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夏颖恩和韩奕。 虽然彼此隔得实在有点远,他其实看不太清夏颖恩的脸,但他就是莫名的确信,那就是他这两天一直在打听寻找的人。 冯迟如获至宝,加快了脚步。 本来对今晚这个饭局厌恶得不行,刚一结束便迫不及待走人的,这会儿反倒无比庆幸起他今晚上到底还是却不过继妹冯可嘉的劝说,来了这里。 原来那晚的酒会结束后,冯迟立刻便让人查夏颖恩了。 她是说了自己是跟未婚夫来的,说明她早已名花有主,可未婚夫又如何,终究不是丈夫,那他就还有机会抱得美人归,他一定要把当年的遗憾弥补回来。 只可惜查来查去,除了查到夏颖恩是科信总裁段奕臣的未婚妻,连她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电话号码多少,这些最基本的信息都查不到。 冯迟大是失落,他总不能直接明刀明枪的去问段奕臣,段总,你未婚妻叫什么名字?我对她很有兴趣,你可以把她让给我吗? 是个男人都得跟他翻脸,以后加倍的严防死守,何况段奕臣可从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既然老天爷注定要让他失望,为什么要在他已不抱希望时,给他希望?等他又重拾希望后,又立马让他失望,老天爷玩儿他呢? 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再一次站到了他一边。 “夏小姐,请留步……”冯迟一边庆幸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然而夏颖恩与韩奕还是赶在与他“偶遇”之前,进了电梯,显然既没有看见他,也没有听见他的呼喊。 眼见电梯开始下降,冯迟着急懊恼得都快冒火了,忙冲到另一部电梯前,拼命的按起来。 总算在几次深呼吸后,将电梯按开了,他长腿一伸,就跨了进去,按了关门键。 偏偏门要合上的那一瞬间,一个人挤了进来,电梯门再次开了,来人正是冯迟的继妹冯可嘉。 冯迟满肚子的火,却不好对着妹妹发,只得忙按了关门键,心里暗暗祈祷,那位小姐可千万还没有走远,千万要等到他追上去啊! 冯可嘉一身合身的小套装,勾勒出曼妙的身材,一双美目关切的看着冯迟,问道:“哥,你跑那么急干什么,是有什么急事吗?我在后面叫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听见,幸好我终于还是追上你了。” 冯迟略带敷衍的说了一句:“没什么,他们不是邀你去打保龄球吗,怎么出来了?” 冯可嘉嘟嘴:“哥都不去,我去干什么,看邵坤那副可厌的嘴脸吗?我才不要,当然还是跟哥在一起最好。” 冯迟眼睛紧盯着电梯的楼层,心不在焉的接道:“邵坤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到底也是邵氏的二少爷,最重要的对你一片痴心,你其实可以考虑一下他的。” “我为什么要考虑他,我从来不喜欢他好吗,我的心意,哥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老是要说这些话来气我……”冯可嘉急得跺脚。 只可惜话没说完,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冯迟大步跑了出去,只怕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冯可嘉只得悻悻的追了出去。 就见冯迟已经跑到酒店的大门外,在四处张望了,一看就知道是在找人,也不知道找的是谁?男人还是女人?若是男人就算了,若是女人,哼! 冯可嘉刚追到大门口,冯迟已经折了回来,脸上的失望与沮丧几乎遮掩不住,他终究还是没能追上佳人,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得什么时候去了? 冯可嘉本能的不喜欢冯迟露出这样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问:“哥,你是在找人吗?是谁啊,男的还是女的?不然你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没事,你别多想。”冯迟摇摇头,“我们回家吧,省得回去得晚了,爸妈担心。” 可嘉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继父与母亲也对此十分的乐见其成,可他只拿可嘉当妹妹,怎么可能娶她当老婆?何况他心里老婆的人选,早就模糊有了,如今则是越发清晰,他就更不可能娶可嘉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她和父母的时候,不然他佳人还没在怀,先要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了。 电梯下降得很快,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大厅里。 韩奕便与夏颖恩说:“恩恩,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让人去把我的车从地下停车场开过来,再给我们找一个代驾。” 夏颖恩点点头:“好。” 韩奕却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刚只顾着喝酒了,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才发现,肚子挺饿的,恩恩,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他只耍这一次小聪明,也只多偷一个小时的时间,老天爷一定会原谅他的,对吧? 夏颖恩想起本国的“酒桌子文化”,对韩奕的话深信不疑:“本来我还想着,回家去给韩奕哥煮点东西吃呢,但你既然现在就挺饿,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吧,也省得把厨房弄乱了,回头红姑唠叨。” 韩奕听得这话,立刻就想收回刚才的话,直接跟她回家去了,她单独为他煮东西吃,就这一件美好的回忆,已够他欢喜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得寸进尺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的,他还是知足常乐的好。 所以韩奕到底什么都没再说,带着夏颖恩从酒店旁边的小门,抄近路去了不远处的步行小吃一条街。 步行小吃街顾名思义,全是好吃好玩儿的,夏颖恩虽说是来了C城这么长的时间了,还真一次也没来过这儿,立刻便被街道两旁与家乡D城大不一样的吃食和小玩意儿给深深吸引住了。 才逛了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已经吃得肚子很撑,双手也拿满东西了。 韩奕手上拿的东西就更多了,只得与夏颖恩说:“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 夏颖恩大是赞同:“好啊,正好我脚走得有些痛了,早知道不穿这么高的根了。” 于是两个人就近找了一个小咖啡馆,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落座。 第六十四章 内心最柔软的一处被击中 等落座后,韩奕问夏颖恩:“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去买。” 进来后才发现这家小咖啡馆果然小,所以连服务员都没有,要吃什么喝什么,只能自己去吧台给老板说,等东西好了,再自己端回座位上。 夏颖恩想了想:“来一杯柠檬水就是了,喝了咖啡我怕晚上睡不着,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柠檬水?” 韩奕笑笑:“肯定有,你等着啊,我很快回来。” 夏颖恩等他走远了,虽然觉得这样的场合脱鞋实在不礼貌,可她的脚实在太痛了,再不脱下鞋歇歇,待会儿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走路。 所以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将鞋给脱了,果然舒服多了。 不经意间忽然发现,她的座位旁边就是个小水池,难得的是里面的水分明是活水,更难得的是旁边竖的牌子上写的竟是“可以戏水”,而非司空常见的“禁止戏水。” 夏颖恩的心一下子痒痒起来,看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人,终于再次没忍住,连袜子也脱了,将脚伸进了水里。 立刻冰得她龇牙咧嘴起来,到底已是深秋初冬的天了,如果能换成热水,就太完美了。 不过过了最初的冰凉,不适感渐渐减轻后,夏颖恩找到乐趣了,流动的水刺激着双脚的每一个部位,痒痒的,麻麻的,就像有鱼儿在咬自己的脚一样,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体验。 她不由笑起来,时不时的还低头掬一捧水在手里,任其慢慢流下的同时,拿脚去接,自己跟自己玩了个不亦乐乎。 韩奕端着柠檬水与咖啡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朦胧的灯光下,夏颖恩笑靥如花,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无忧无虑的笑,自他认识她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笑,让她终于有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与生气,而不是像平时那样,纵然在笑,那笑也是复杂的,过尽千帆后的笑。 韩奕觉得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一处,被狠狠的击中了。 让他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怎么办,刚才之前,他想的一直都是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只要她能幸福快乐,他就别无所求了。 可从这一刻起,他不满足于远远看着她了,他想得到她,想长久的一辈子的拥有她,想她一辈子都能笑得像现在这么开心,而且是只对着他笑得这么开心。 怎么办? 难道跟炀哥抢吗? 那是他的兄弟他的恩人,就算他能抢得过炀哥,他也做不到跟他抢,何况他还分明知道,自己抢不过炀哥,恩恩心里只有他…… 韩奕后悔不已,早知道不偷这一个小时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炀哥啊? 夏颖恩很快发现韩奕回来了,忙把脚从水里抽回来,随意甩了两下,就套起袜子来,嘴上则不好意思的说:“韩奕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韩奕回过神来,狠狠看了一眼她葱白的脚,才收回视线,把托盘放到桌上,坐了下来,一边尽量平复心跳,一边说:“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可见笑的,就是这水肯定很凉,你小心别感冒了。” 心里很庆幸自己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不露出马脚来。 夏颖恩已穿好鞋袜了,笑道:“刚开始是挺凉的,不过适应了就好了。谢谢。”接过他递上的温热的柠檬水,喝起来。 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小心碰了韩奕的手一下。 韩奕却像是触电一样,心跳瞬间又加快了,很想立刻就带了夏颖恩回家去,各自回各自的房间,省得他再想入非非。 可想到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过了这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他又舍不得了,就算的折磨与煎熬,也是甜蜜的折磨与煎熬,他甘之如饴。 喝完柠檬水后,夏颖恩觉得精神好多了,于是问韩奕:“韩奕哥,你还能逛吗?我看时间还有点早,不然我们再逛一会儿再回去?” 想起男人跟女人不一样,都最讨厌逛街的,忙又补充:“你要是不想逛了,就在这里等我也成,我逛好了再来找你,就是我这些东西,要麻烦你替我看一下了。” 韩奕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逛街,他也舍不得这份甜蜜的煎熬,想也不想就说:“我还是跟你一起逛吧,待会儿我们直接从那边的街口回酒店去开车。” 两个人出了咖啡馆,又逛了起来,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等终于想起时,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立刻赶回酒店,找了代驾往家赶。 即便如此,回到家也已十一点半,不但红姑,连叶开都早回来了。 一见二人回来,红姑就忙起身迎了上来:“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打你们电话又不接,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可担心死我了。” 说着见二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笑起来:“逛街去了啊?是不是逛步行街了?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起了,她们几个又唱歌又看电影的,声音都老大,吵得我头都痛了,要不是阿开喝醉了,想早点回来休息,我这会儿还没解脱呢。” 夏颖恩走到沙发前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解释:“是韩奕哥说晚宴净顾着喝酒了,肚子很饿,所以我们就近找了地方吃东西,没想到步行街晚上也那么热闹,逛得高兴就忘了时间,让红姑您担心了,对不起。” 韩奕也说:“回来的路上才发现手机没电了,红姑,您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 说着见叶开一直看着他,到底有些心虚,笑着说:“开哥你一直看着我干嘛,红姑不是说你喝醉了吗,怎么不早点回房休息?哦,对了,炀哥和舒月他们到了吗,打电话回来报过平安了没?算着时间,他们应该早到了。” 叶开这才移开了目光:“我哪有一直看着你,再说你不一直看我,又怎么知道我一直看着你?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本来已经上楼休息了,是炀哥打电话回来,问起……知道你们还没回来,不放心,我才下来,跟红姑一起等着的。” 第六十五章 真正的目的 叶开继续说:“晚上我没见你喝多少酒啊?不过,东西也没吃多少就是了,难怪你觉得饿。下次再遇上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先打电话说一声,省得大家担心。” 韩奕点头:“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叶开“嗯”了一声:“那我上楼休息了,你给炀哥打个电话吧,省得他在那边担心。”说完就起身,大步上了楼去。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冷笑起来,韩奕以为他看不出来他一直在心虚吗?显然他是故意带那个女人去逛街的,就是想跟她多独处一会儿,说他对那个女人没意思,谁信哪? 只可惜韩奕还是怂了点,没能直接把那个女人带去酒店,白白浪费了他苦心为他制造的大好机会,不然,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不过也没关系,时间还长着呢,舒月说他们能成功,那他们就一定能成功! 楼下韩奕已经拨通了施胤炀的电话:“炀哥,不好意思,我请恩恩陪我去吃点东西,顺便逛了一下步行街,结果逛得高兴就忘了时间,所以现在才回来,让你担心了。” 施胤炀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没事,回来就好。你让恩恩听一下电话。” 他的声音淡淡的,乍一听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韩奕又分明觉得,他的声音跟平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他又说不上来。 心里立刻惴惴的,难道炀哥发现什么了?他可别迁怒恩恩才好。 夏颖恩却没想那么多,接过电话,就到一边,甜甜的叫了一声‘胤哥’,“你们时候什么到的,路上还顺利吧?现在住在哪里呢?” 话没说完,就听见那边传来蒋舒月的声音:“炀哥哥,宵夜来了,快趁热吃吧,你中午和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夏颖恩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都这么晚了,蒋舒月还在施胤炀屋里,想干什么呢?施胤炀也是,不知道什么叫“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也不知道请她早点回自己房间的吗? 施胤炀沉声对蒋舒月说了一句“就来”,才回答起夏颖恩的问题来:“我们五点多到的,路上挺顺利,现在就住在机场附近的一个酒店,已经租好车,准备好一切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如果顺利,我争取明天晚上就赶回来。” 夏颖恩听他说争取明天晚上就回来,又高兴起来:“还是别了,明天光来回开车,就得七八个小时,现在天又亮得迟黑得早,只怕还得多开一两个小时,再坐两小时的飞机,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还是休息一晚,后天再回来吧。” 重要的并不是他能不能真提前回来,而是他的态度。 “嗯,明天看情况吧。”施胤炀也不多说,岔开话题,“你跟阿奕都买什么了?逛那么久,逛得很开心吧?说来该我带你去逛的,可这么长的时间,我竟然一次也没带你出去逛过玩过,我这个未婚夫,可真是当得太不称职了,你不会怪我吧?” 夏颖恩撇嘴:“当然要怪你,步行街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要不是韩奕哥带我去,我还不知道呢,你这个未婚夫,可不是一百个不称职吗?所以,等你回来后,一定要再带我去一次,不然,哼哼,我可是很会记仇的!” 施胤炀喜欢她用这种骄纵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配合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直到客厅里蒋舒月第三次催他吃宵夜了,才意犹未尽的跟夏颖恩说了“晚安”,挂了电话。 等出了房间,到了客厅,眉眼间都还一片柔和,看得蒋舒月差点儿就折断了自己新做的指甲。 炀哥哥刚才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跟那个贱人说话,说到后面,还把门给关上了,惟恐她听了去似的,也不知道跟那个贱人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啊,能迷得炀哥哥这样神魂颠倒? 蒋舒月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疯狂的妒恨都压下,笑着递了筷子给施胤炀:“炀哥哥,这饺子真不错,你再不出来,可就冷了。” 等施胤炀吃了两个饺子后,才笑着又说:“恩恩姐都买什么了,说得我也好动心,决定了,回去后就逛步行街去。唔,也让韩奕哥哥陪我去,炀哥哥你是没有那个耐心的,叶开哥哥粗枝大叶的,你问他什么都是好看,然后掏钱,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像韩奕哥哥,又幽默又细心……哎,炀哥哥,韩奕哥哥有女朋友,或是有走得近的女性朋友吗?他性格那么好,长得也好看,我都想追他了。” 施胤炀怔了怔,才说:“阿奕没有女朋友,至于走得近的女性朋友……” 床伴算吗? 如果算,那他还是固定有两三个的。 不过,他貌似已经很久没去找过她们了,他一个年轻力壮的正常男人,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禁欲也就算了,可他之前分明没委屈过自己。 现在却忽然开始禁欲了,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为了什么人? 施胤炀不愿深想下去了,再深想下去,既对不起他和恩恩来之不易的感情,也对不起他和阿奕的兄弟情,他这个多疑的毛病,难道真一辈子都好不了吗? 强迫自己把这些不成形的念头都压下,施胤炀继续说:“阿奕马上就三十了,舒月你才二十一,而且阿奕的过去,有些复杂,他也不只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和他不合适,你还是找一个跟你年纪相当,志趣相当,疼你爱你的男朋友吧。” 可我只想要你! 蒋舒月差点儿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说出了。 话到嘴边,险险的忍住了,笑得有些不自然的说:“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炀哥哥怎么当真了,我当韩奕哥哥和你,还有叶开哥哥一样的,都是我的哥哥,怎么可能嘛?” 顿了顿,“再说了,韩奕哥哥也不会喜欢我这样大大咧咧的,他要喜欢,也该是喜欢恩恩姐那样温柔娇弱的,你们男人绝大多数不都这样吗?所以,这事儿就此打住,炀哥哥你回头可被告诉韩奕哥哥,我打过他的主意啊,那我的脸就真是没处搁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炀哥哥晚安。” 第六十六章 怀疑的种子 蒋舒月回了自己的房间,才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张脸立刻能阴出水来。 夏颖恩那个贱人到底给炀哥哥喝了什么迷魂汤?炀哥哥为什么就那么没有眼光? 更可恶的是,她发现炀哥哥对那个贱人,比当年对她姐姐还要好,他跟贱人讲电话时,那个温柔的样子,她确信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那她就算和姐姐长得再像又有什么用? 炀哥哥爱的不是夏颖恩的脸,而是她整个人! 不过,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再多等一年半载的又何妨,蒋舒月还是慢慢冷静下来,最后还慢慢笑了起来。 韩奕跟夏颖恩走得那么近,炀哥哥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若一点想法都没有,之前听她夸韩奕幽默细心,女人都会喜欢,而夏颖恩温柔娇弱,男人也都会喜欢时,也不会两次都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了。 可见怀疑的种子已经成功的种下,只要适当的浇点水松下土,种子很快就能长成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所以,炀哥哥真不用为夏颖恩的晚归和联系不上着急,她再三叮嘱过叶开的,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这次她让炀哥哥陪她回来给姐姐扫墓,也不是为了调虎离山,好让叶开趁机对夏颖恩下手,而是特地制造机会,让她和韩奕独处,让韩奕越陷越深。 还没听说过,这世上有拆不散的情人! 第二天一早,施胤炀和蒋舒月就起来,简单用过早餐,开车出发了。 等车子开出了市区后,天才彻底亮了,但路上仍没有多少车和人。 空气十分的清新,蒋舒月忍不住降下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炀哥哥,我怎么觉得,这里的空气比C城好得多呢?不过,也远比不上C城繁华就是了。” 施胤炀单手掌着方向盘,“想要繁华,势必会破坏生态环境,反之,不想破坏生态环境,就只能落后萧条,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蒋舒月点头:“可不是吗,总要先有舍才能有得,不过,都舍得了,我们也呼吸不成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上了高速,在高速上开了两个多小时后下去,重新回到国道,还要继续开两个多小时,还得是路况顺利的情况下,才能抵达目的地。 蒋舒月便与施胤炀说:“炀哥哥,不然让我来开一会儿,你休息一下吧。”说着递给他一瓶水。 施胤炀接过喝了两口,摇头:“我不觉得累,还是我开吧,你别看这一段路好开,再走一段,弯道就开始多了,路也变窄了,你安心坐着就是。” “哦。”蒋舒月就不再说什么了,余光一直看着施胤炀的侧脸,那么的坚毅有型,那么的完美,叫她怎能不爱?又叫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属于别的女人?他只能是她的! 之后的路,果然如施胤炀说的,变得又急又窄。 好在一直都比较通畅,他们终于还是赶在十二点前,抵达了目的地。 曾经的密林城堡,世外桃源,自然早已不复存在,施胤炀也曾想过修复一下,但怕让警方抓到马脚,顺藤摸瓜再查到自己,到底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前几次回来,心情都十分的糟糕,但这一次,他的心情却很平静,他知道都是因为夏颖恩的缘故,他曾经那么的爱她,也曾经那么的恨她,但现在,那些爱和恨都趋于平静,他的心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四处走了一圈,看了一圈,施胤炀与蒋舒月说:“走吧,去后山吧。” 蒋舒月点点头:“好。” 对着满地的残壁断垣,蒋舒月倒是没有什么感受,但一想到夏颖恩曾有过这样巨大的背叛,炀哥哥尚且能够原谅她,继续爱她,蒋舒月就由不得攥紧拳头,深恨老天为什么要让她晚生几年,不然有那个贱人什么事儿! 两个人慢慢的往后山走去,常年荒芜的山路,变得更加的不好走,施胤炀只能拉住了蒋舒月的手腕,牵着她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爬。 但即便如此艰难,蒋舒月仍恨不能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天地之间,只有她和炀哥哥两个人,他们离得这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这样的亲密,再艰难又有何妨?当然,若炀哥哥牵的不是她的手腕,而是跟她十指交缠,就更完美了。 可再长的路,也是有尽头的,他们到底还是在四十分钟后,到了蒋舒薇的墓地前。 墓碑上蒋舒薇的照片已经泛黄了,但仍眉眼带笑,跟活着时一样的亲切。 蒋舒月的眼泪一下子来了,扑到墓碑上,轻抚着蒋舒薇的照片,哭起来:“姐姐,我看你来了,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我很想你,爸爸妈妈也很想你,无数次的说,如果当年知道那一别,会是永别,他们当初哪怕是死,也一定要带了你一起离开……” 施胤炀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谁知道舒薇会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呢?如果他一早知道,当初他一定会劝了她跟蒋父蒋母一起离开的。 他轻轻摆起香烛纸钱和祭品来,等都摆好后,把香点燃,捻在手里,作起揖来,舒薇,下辈子你一定要当我的亲妹妹,让我把欠你的,都十倍的补偿给你,好不好? 蒋舒月哭了一会儿后,慢慢平静下来,也捻了香在手,给姐姐作揖,心里默默说的则是,姐姐,你一定要保佑我得偿所愿,打败夏颖恩那个贱人,让炀哥哥死心塌地的爱上我,连同你那一份儿,我们姐妹难道还会输给那样一个贱女人不成? 上完香烧完纸钱后,因为施胤炀父母的墓地也在不远处,施胤炀与蒋舒月又去旁边扫了一回墓,才慢慢的下了山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等终于到了平地上,蒋舒月先哑声开了口:“炀哥哥,我有话对你说。你真的,很快就要带了恩恩姐离开,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吗?” 第六十七章 只要他动摇了…… 施胤炀没想到蒋舒月会跟自己说这个,脸色微冷,“怎么,不可以?你不是说绝对支持我和恩恩吗,现在也要帮着大伙儿,来劝阻我了?” 蒋舒月忙摇头:“炀哥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叶开哥哥和阿东嫂等人都曾不止一次的请我帮忙劝劝你,但我觉得这是你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我至今仍是绝对支持你和恩恩姐的。” 见施胤炀脸色好看了些,才又继续说:“不过,他们既然托了我,我觉得我该说的,还是要说的……炀哥哥你先别急,就算要急,也听我把话说完,再急好吗?大家为什么不愿意你离开?除了感情因素,担心以后他们无依无靠,也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施胤炀皱眉:“可我会给他们每家人都留下足够的钱,还有阿开阿奕在,他们怎么能算是无依无靠?” “是,他们有钱花,有叶开哥哥和韩奕哥哥照顾着,怎么也不算无依无靠。” 蒋舒月点头,“可炀哥哥你想过没有,二十几户人家里,真正有男人当家做主,支应门庭的有几家?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自信就算一辈子不找男人,也能养活自己,并且活得很好,所以,我可以说这时代男女平等,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一样能做,男人不能做的,女人还能做。” “可阿东嫂阿庆嫂等人不一样啊,她们没受过多少教育,当年这里这么闭塞,上学要去很远的地方,偏偏同时,她们又生来享有优渥的物质条件,不论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从来没真正为钱发过愁,没想过要靠自己的力量撑起一个家。你让她们在没了老公,又上有老下有小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有个你可以依靠,怎么可能轻易舍得你走?她们缺的不是其他,只是一个精神领袖和主心骨,你明白吗?” 蒋舒月说着,叹了一口气:“我是既觉得她们可悲,又觉得她们可怜,问题是,她们已经定型了,怎么改得了?所幸,现在她们的子女都快长大成才了,她们撑不起一个家,她们受过高等教育的子女总能够吧?所以炀哥哥,你要不再委屈自己几年吧,我相信几年后,一切都会不一样,说不定,恩恩姐几年后已经跟大家处得一家人一样了呢?前两次,我看她跟阿东嫂她们,不就相处得挺好吗?” “若你还担心委屈恩恩姐,你大可以跟她一起住在城里,等周末再回别墅就是,这样不就可以两全其美了?曾经这里是那么的美丽安宁,现在却成了这样,恩恩姐再有苦衷,再对不得起自己的亲人和国家,也不能否认,她对不起阿东嫂等人,难道炀哥哥想她被大家恨一辈子?恨这个东西,不想法去化解,是一辈子都消除不了的。当然,这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建议,到底怎么做,还得炀哥哥自己决定,不过不管炀哥哥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好了,我的话说完了。” 施胤炀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正是因为一直都觉得,所有人都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才会一安顿下来,便把大家都接了来,仍聚居在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可他也是人,也会累,也会想过自己的生活,总不能真就把这责任扛一辈子吧? 总有一天,他会扛不动的。 何况他已经答应了恩恩,难道要他对恩恩食言吗? 他和她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 但舒月说的也是事实,像阿东嫂阿庆嫂等人,说的好听点叫简单纯朴,说得难听点,就叫一无所成,叫愚蠢,指望她们撑起一个家,教养儿女成才,支应门庭,怎么可能? 那给她们留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偏偏阿开自己也是个勇多过谋的,阿奕又是后来的,跟大家天然隔了一层,不可能跟他一样……难道,他真的要再等几年,才能为自己活一回吗? 蒋舒月见施胤炀不说话,一点也不着急,反倒暗暗高兴。 炀哥哥什么都不说,恰恰代表他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在思考了,又是在这样一片夏颖恩间接造成的残壁断垣中,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摇? 只要他动摇了,短时间内不再说走的话,她就成功至少一半了。 夏颖恩,我们走着瞧吧! 晚上,夏颖恩接到施胤炀的电话,“今天实在太累,就不回来了,还是明天再回来。” 夏颖恩听得一阵失望,“嗯”了一声:“好的,那明天再回来吧,路上小心一点,我在家里等着你。” 昨天晚上她就没睡好,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了,还以为今晚上可以窝在他怀里,好好睡一觉了,现在看来,只能明晚上了。 可见希望这个东西,真的不能放大,不然到头来,闹心的只会是自己。 施胤炀很快就挂了电话。 夏颖恩嘴上没说什么,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好,想到他和蒋舒薇的感情,再想到他今天算是故地重游,心情怎么可能好得了,倒也觉得情有可原。 只是心里终究有些不安,蒋舒月那颗不定时炸弹在他身边呢,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炸,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点爆? 她叹一口气,披上外套,下楼去了玫瑰园里。 别人的爱情,都是甜蜜而简单的,她的爱情,为什么这么复杂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奕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恩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夏颖恩回过神来,回头一笑:“睡不着,所以下来走走,韩奕哥怎么也还没睡?” 韩奕当然不可能告诉她,他是在楼上看见她下来了,想着他今天没有单独跟她说过话,没忍住跟下来的,“我也睡不着,工作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挺烦的。” “若是其他事,我还有可能帮上你的忙,工作上的事,我就没办法了。”夏颖恩摊手,她长这么大,就做过家教、服务员和文员,韩奕工作上遇到的困难,想也知道她有心无力。 韩奕笑笑:“没事,只是一点小麻烦,应该很快就能解决的,对了,炀哥明天回来的时间不变吧?” 第六十八章 想不想我? “不变,还是下午的飞机。”夏颖恩答道。 韩奕点头:“那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他们,不过,可能开哥更想去,那还是让他去吧。” 两个人说着闲话,都觉得心情放松而愉悦。 并不知道,叶开一直在楼上的窗帘后注意着他们,嘴角还挂着冷然嘲讽的笑。 第二天,果然是叶开去机场接的施胤炀和蒋舒月,因为有蒋舒月在,施胤炀便也没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来。 夏颖恩没想到他会提前回来,惊喜不已,若不是想着大庭广众的,就要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去了,“小别胜新婚”这句话的真谛,她今天才算是体会到了。 施胤炀的兴致却有些不高,不过仍拉了她的手,一边与红姑说:“晚上叫一桌外卖,给阿开补过生日,您不用做饭了。”,一边提了行李往楼上走。 等回了房间后,才将夏颖恩抱了个满怀:“想不想我?” 夏颖恩当然想他,前所未有的想,连连点头:“想想想,想得觉都睡不着。” 还以为他会立刻顺杆往上爬,说睡不着没关系,现在“补”回来就是之类的话,然后……没想到他却松开了夏颖恩,“我也没睡好,现在洗个澡去,今晚上好生睡一觉。” 说完真进了卫生间。 夏颖恩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他这么正经,简直就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嘛。 只能一边安慰自己,他到底刚扫墓归来,心情低落些也是有的,自己还是别东想西想了,一边给他整理起行李来。 另一边,叶开与蒋舒月也正关了门小声说话:“怎么样,舒月,你劝过炀哥了吗,他怎么说?” 蒋舒月点头:“已经劝过了,他当时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具体效果,还得慢慢看,反正时间还长得很,一步一步来吧。叶开哥哥你这边呢,进展如何,除了那天晚上逛步行街,后来韩奕还跟夏颖恩单独相处过吗?” “只要炀哥听得进去你的话就好。”叶开说,“我这边进展也很顺利,除了前天晚上,昨天晚上韩奕也跟那个女人单独相处了。他那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看似对每个女人都客气周到,其实骨子里冷漠得很,可见是真爱上了那个女人,不然不会对她那么好,现在我们只需要等一个最佳的时机,让炀哥亲自发现他们的奸情了。” 蒋舒月摇头:“现在还不到最佳的时机,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最好让夏颖恩也对韩奕生出几分好感来。” 叶开皱眉,“可那个女人眼里心里只有炀哥,韩奕又差炀哥差得远,她怎么可能对韩奕生出好感来?要我说,直接把他们两个送到一张床上去算完。” 蒋舒月就叹了一口气,“就算现在炀哥哥亲自把他俩捉奸在床了,他也未必会相信接受事实,反而会以为他们是被陷害的,得让他心里怀疑的种子,长到足够大时,我们再加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效果才最好。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我想休息一下,叶开哥哥,你能先出去吗?” 这叶开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够灵活,不然她得省多少事儿? 不过,若他的脑子也跟韩奕一样好使,只怕就不会这么容易为她所用了,算了,蠢点儿就蠢点儿吧。 叶开立刻听话的站了起来:“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不过走出两步后,又停住了:“对了舒月,有件事差点儿忘了告诉你,冯氏的太子爷冯迟,这几天一直在查那个女人,看来是真对那个女人有兴趣,我们要不要顺水推舟一下?也许知道有更好的下家了,她就毫不犹豫的自愿离开炀哥了呢?” 叶开现在已经不去想弄死弄残夏颖恩了,只要她能远远的离开炀哥,一辈子别再出现在炀哥面前,他就谢天谢地,。 蒋舒月就想到了那晚酒会时,对冯迟的印象,英俊儒雅,长身玉立。 如果没有炀哥哥珠玉在前,她应该会被他吸引住目光吧? 可恨的是,她和夏颖恩明明长着一样的脸,为什么炀哥哥爱的是夏颖恩,别的男人也先注意到她,明明那天晚上,她才是整场酒会最耀眼的那颗星好吗?! 良久,蒋舒月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先等等吧,让冯迟查到夏颖恩的来历事小,万一让他顺藤摸瓜查到炀哥哥身上,麻烦就大了。” 叶开一想也是,点头:“那就再等等吧,是你说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我们不做。那我先出去了啊。” “叶开哥哥等一下。”这次却是蒋舒月叫住了他,“我姐姐的墓地,保存得倒是挺完好,就是墓碑上的照片,被雨水冲刷得快成黑白的了,也是,我姐姐都走了六年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能不褪色吗?” 叶开听她提到蒋舒薇,神情一下子沉重起来,片刻才沉声说:“是啊,一转眼,舒薇就走了六年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蒋舒月点头:“是啊,是挺快的。我昨晚上梦见姐姐了,梦见她说我们都忘了她,只有叶开哥哥你,一直记着她,让我替她向你道谢呢,谢谢你,叶开哥哥。” 说得叶开眼圈都红了:“这有什么好谢的,只可惜我就算梦见过她,她也没跟我说过话,不然我一定告诉她,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忘了她,我也会永远记住她,除非我死了。” 蒋舒月眼圈也红了,“叶开哥哥,你对我姐姐真好。只可惜,当年我们谁也不知道,不然,若你们能在一起,也许她就不会……” 两个人对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叶开才起身出去了。 剩下蒋舒月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慢慢笑了起来,姐姐,你这张脸,终究还是有人买账的! 晚餐很丰盛,因为有蒋舒月和韩奕一直活跃气氛,也算得上热闹。 最后蒋舒月还变魔法似的,变出了一个小蛋糕来,大家一起给叶开补唱了生日快乐歌,又分吃了蛋糕,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六十九章 小别胜新婚 回到房间,夏颖恩先去洗澡。 洗到一半,施胤炀开门进来了,把她抱来坐到盥洗池上,就开始吻她,两个人很快便打得火热。 等之后回到床上,才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又滚到了一起…… “……呼,快下去,气都快被你压断了,人也累死了,不来了,说什么也不来了。”夏颖恩稍微一平息下来,立刻伸手推起身上沉重的男人来。 施胤炀喘息着,趴在她身上,就是不动,“你累死了?刚刚出力的明明一直就是我,让我再在里面待会儿,我累死累活的,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刻吗?” 夏颖恩听得好气又好笑,“呸,我明明也有出力,是你自己嫌我慢的……好了,真撑不住了,快下去,乖……” 总算将人哄得翻身下去了,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人也昏昏欲睡起来。 施胤炀倒还有精神,抱着她去卫生间清洗过了,回来让她在自己怀里窝好,又扯过被子将两个人都盖好,试探着开了口:“恩恩,我有话想对你说。” 夏颖恩星眸微张,语气娇慵,“你说吧,我听着呢。” 施胤炀“嗯”了一声,沉默片刻,才继续,“恩恩,过几天我就把你妈妈和妹妹接到C城来,正好我在城北的一个别墅区里,有两套联体别墅,不大,一套就一百多个平方,到时候我们住一套,你妈妈和妹妹住一套,大家既能有独立的空间,又能就近彼此相互照顾,你说好不好?” 夏颖恩先听他说要把母亲和妹妹接来,还只顾着惊喜,没反应过来他这么做的用意。 等听完他后面的话后,整个人都清醒了,人也挣脱他的怀抱,猛地坐了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是不是舒月这几天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会忽然改了主意?” 明明离开前,还再次跟她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让他改变决定,结果这才几天呢,就变了卦,他要不然就别承诺,一再的承诺,让她满心都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向往之后,再来委婉的告诉他,他改变主意了,算怎么一回事?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夏颖恩想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明明就是他主动给她承诺给她希望,不是她强求来的啊,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呢?难道不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爬得越高,摔得也越痛吗? 施胤炀见夏颖恩难过得都快哭了,心里也不好受。 坐起来搂了她的肩膀,轻声说:“的确是舒月跟我说了一些话,但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这个决定。大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几乎家家都只剩老弱病残,孤儿寡母,她们缺的,并不是钱,而是一个精神支柱,一个主心骨,我之前本来想着,还有阿开和阿奕在,可阿开有勇无谋,阿奕又是后来的,他们根本代替不了我。”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不过你放心,至多也就几年而已,等小一辈的都成长起来,能支应门庭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我会从即日开始,亲自过问小一辈的学习教育。而且,我们跟大家分开住,最多就周末时回来小住一两夜,甚至当天回去也行,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让大家安心,也不会委屈你了,何况我看你现在跟大家相处得也比之前好多了,你觉得怎么样?” 夏颖恩满心的酸楚与难过。 难道她说觉得不怎么样,不愿意这样,还是想远远的离开,施胤炀就会改变决定了吗? 不会,他仍然不会改变决定。 何况她哪来的立场反对她,是她害得那么多家庭只剩老弱病残,孤儿寡母的不是吗? 她们都愿意为了让施胤炀留下,委屈自己跟她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和平共处”了,她还想怎么样,非要逼得剩下的人也都去死不成? 蒋舒月可真是好口才,好手段啊! 每一步都是算好了的,给她挖的每一个坑,她都是哪怕发现了,也只能闭着眼睛,憋屈的跳下去的,这还是她才来了短短十几天,要是时间再长一点,她会被逼得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吧? 夏颖恩强迫自己把眼泪都逼了回去,轻声说道:“胤哥这个主意两全其美,挺好的,就是天气一天天冷了,我妈妈身体不好,还是等过了年,天气暖和起来了,再接她们过来吧。” 施胤炀有些意外。 既意外于她的好说话,也意外于她竟然不想立刻就接关爱群和夏颖然过来,“天气冷了少出门就是,何况那边比这边暖和不了多少,还是早些接过来吧。我知道我出尔反尔不对,委屈你了,你就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她现在已经不是蒋舒月的对手了,等母亲和妹妹来了,她又多了顾虑,岂不更不是蒋舒月的对手了? 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将她们远远的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也更难了? 夏颖恩轻笑摇头:“还是过了年再说吧,不过,我希望届时能跟她们一起过年,可以吗?” 施胤炀正是觉得亏欠她的时候,十分好说话:“当然可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跟她们过年,说不定到时候,就不是一家四口,而是一家五口了。” 说完轻吻了夏颖恩的额头一下:“恩恩,谢谢你,谢谢你如此的善解人意,如此的理解我。” 夏颖恩又是一笑:“不然你以为我会怎么样,难道跟你大吵大闹吗?” 她哪有那个资格?他们的爱,一开始就夹杂了太多东西,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说:“胤哥,你有没有觉得,舒月对你的感情,不止是妹妹对哥哥那么简单?” “怎么可能?”施胤炀笑起来,“舒月对我,是再单纯不过的兄妹之情了,你不知道,她前天晚上还跟我打听阿奕有没有女朋友,说想追阿奕呢,是我说阿奕跟她年纪差得太大,过去也太复杂,她才打消了念头。所以,你别胡思乱想了,至多我以后跟她更加保持距离就是了,睡吧。” 第七十章 少爱他一点太难 施胤炀该说的都说完了,这几天也的确累,晚上又没睡好,这会儿“吃饱喝足”了,夏颖恩又善解人意,他觉得做神仙也不过如此,哪还抗得住困意?很快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里。 夏颖恩见他睡着了,才任眼泪落了下来。 果然她之前高兴得太早了,果然幸福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别人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她罪孽深重,哪有资格得到? 从这一刻起,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不要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与幻想吧! 夏颖恩无声的流了一会儿泪,觉得心里憋屈得不那么厉害了,才擦了泪,想起自己和母亲妹妹的未来来。 事到如今,肯定是要尽快将母亲和妹妹远远的送走了,她既答应过施胤炀,这辈子再不离开他,再不背叛他,不到万不得已,她便一定不会食言。 可她不愿意食言,就势必会触犯蒋舒月的利益,势必会引得她更加的诡计百出,不将她给逼上绝路,誓不罢休。 她若真听施胤炀的,将母亲和妹妹接到C城来,不是自己把弱点和软肋摊到她面前,任她宰割吗? 问题是,她要怎么在连施胤炀也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母亲和妹妹送走?又要怎么确保,她们被送走后,不会被轻易给找到? 夏颖恩想到了韩奕。 如果现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帮她,能帮她,那个人一定是韩奕,他那么好心,看她可怜,没准儿就愿意帮她了呢? 不过,一边是道义,一边是兄弟情,他势必会很为难,而且要在施胤炀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也不容易……她还是先别为难他了,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实在想不到了,再求他吧。 可除了韩奕,又还有谁能帮她呢?她在C城人生地不熟的,连个朋友都没有…… 夏颖恩辗转反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自己第二天醒来时,脑子木木的,有种倒下去继续睡的冲动。 念头闪过,她已直挺挺倒了下去,反正她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做,当然是想睡就睡。 可真躺下后,又睡不着了,想到了若母亲和妹妹被送走后,她要怎么养活她们?肯定不能用施胤炀的钱,甚至不能让他知道这回事,那她就得自己设法工作赚钱了…… 正想得出神,门忽然开了,施胤炀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怎么还不起来?太阳都老高了,快起来,带你进城去。” 夏颖恩回过神来,懒懒的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公司?” 她还以为,他几天没去公司,今天会一大早就去呢。 施胤炀笑起来:“走之前不是说了,等我回来,我们就去选戒指吗?” 说着坐到床边,连被子带人将夏颖恩抱了起来,“所以,快点收拾一下,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午饭也在外面吃,下午我带你玩儿去。” 夏颖恩仍是懒懒的:“你公司那么忙,还是以后再说吧,你也不用想着补偿我,你本就不欠我什么。” 选戒指,本来是很高兴很令人期待的,可现在连未来都看不到了,对美好未来最具象征意义的戒指,自然也没有多少期待了。 施胤炀语塞了一下,随即动手剥起夏颖恩的被子来:“我不是要补偿你,区区一个戒指,也补偿不了你什么,怎么我也得用一生来补偿才是。我只是急着想把你定下来,让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老婆和未来孩子的妈,谁也不能再肖想!好了,你是要自己穿衣服呢,还是我给你穿,当然,你如果实在不想起来,我也只好脱了衣服上床陪你了,我们好久没大白天做过了,肯定比晚上更爽。” 说着,真脱了外套,解起领带来。 夏颖恩败下阵来,叫道:“好了好了,我马上起来,你先下楼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收拾好下来。” 比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就该让他公司那些下属看看,他们英明冷酷,杀伐决断的总裁,私下里竟是这副德行,看他以后还怎么服众!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夏颖恩的心情,还是因施胤炀那句‘这么我也得用一生来补偿你’,而好了许多。 她不想这样,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和情绪,全然被他左右,可真的太难了,就像让她少爱他一点一样,太难了! 半个小时后,夏颖恩坐上施胤炀的车,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往城里开去。 天气的确很好,阳光普照大地,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 夏颖恩见施胤炀心情明显很好,想了想,试探着开了口:“胤哥,既然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了,那我想找一份工作来做,行吗?” 施胤炀踩着刹车的脚顿了一下,眉眼间的笑也淡了许多,“怎么忽然想着要找工作了,就在家里待着多好,难道还怕我养不起你吗?放心,养你十辈子都养得起。” 夏颖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继续说:“之前是以为很快就会离开,再无聊也不会无聊多长的时间了,所以没想过找工作,现在既然不离开了,当然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我不得无聊死?而且我也要赚钱来养我妈妈和妹妹啊,上班了,还能多认识几个朋友,扩大一下交际圈,胤哥,你就答应我吧?” 施胤炀仍不同意,“你很快就会嫁给我了,你的妈妈和妹妹,便也是我的亲人,我养着她们就是,哪需要你赚钱去?你如果无聊,可以报些兴趣班,画画跳舞插花什么的都行,不然逛街购物也行,我可舍不得让你每天都累死累活的,一月下来却只能赚区区几千块钱。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不希望她独立,自己赚钱自己花,只希望她一辈子都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一步也离不开他。 再说了,让自己的女人每天辛辛苦苦的去赚点小钱,他是既舍不得,也会觉得,那是对他的侮辱,是他无能的表现。 夏颖恩见施胤炀说到最后,一脸的不容置疑,知道至少今天是不能说服他了,她也没奢望一次就能说服他,倒也不失望,“哦”了一声,乖乖的没有再说。 第七十章 挑选婚戒 进了城后,施胤炀带着夏颖恩直奔C城最大的商场,选了一款蒂凡尼最新款的限量婚戒,在灯光下那叫一个流光溢彩,璀璨夺目,是个女人都要被勾了魂去。 当然,价钱也很好看,七位数往上。 夏颖恩虽然不能免俗的也被这款戒指给勾了魂,但看了一眼价钱后,便立刻回了魂,拉了施胤炀小声说:“这么贵,还是另外选一款吧。” 施胤炀十分有霸道总裁的范儿:“哪里贵了,千金难买心头好,你只说你喜不喜欢?既然喜欢,那再贵都值得,何况也算不得贵,包起来吧。” 导购小姐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忙说:“这就给先生包起来,先生是刷卡,还是?” 说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施胤炀,觉得心跳瞬间又有了爆表的趋势,这么帅还这么大方的男人,她怎么就没遇上呢?他那个未婚妻,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吧? “刷卡。”施胤炀说完,从钱夹里掏出了金卡递上。 导购小姐刚要双手接过,夏颖恩已把施胤炀的手拉了回去,继续小声说:“真的还是另外选一款吧,这么大颗钻,我难道随时戴着不成?先不说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是暴发户,在显摆,我自己就要不自在,惟恐不小心磕坏碰坏哪里了,至多也就大场合时戴戴而已,还不如选一款低调些的,我随时都能戴着。” “那就再选一款低调些的,换着戴就是。”施胤炀低笑起来,“不用想着替我省钱,小管家婆,我说了,养你十辈子都没问题。” 导购小姐正要建议夏颖恩再选一款便宜些的换着戴就是,没想到施胤炀就先开了口,霎时又是高兴,高兴自己可以再拿一份提成了,又是酸溜溜的,眼前这位幸运儿,上辈子不止是拯救了银河系,根本就是拯救了全宇宙吧? 她在这个奢侈品专柜做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大方的主儿呢。 不过,幸运儿这么漂亮,也的确有幸运的本钱就是了。 导购小姐脑子不停,嘴上也不停:“是啊,小姐,难得您未婚夫这么疼您,您就再选一款低调些的,换着戴就是,您看这款喜不喜欢,也是我们的最新款,也是全球限量的,只不过这一款全球限量一千枚,刚才那个全球限量五十枚……还有这款与这款……” 一口气给夏颖恩又推荐了五六款。 夏颖恩却不过她的好意,只得选了一款五万多块的,想着就这个戒指已经够昂贵了,那个百万的说什么也不能再买了。 可施胤炀却坚持两个都刷了卡,然后在导购小姐甜甜的声音:“先生小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中,带着夏颖恩离开了。 一离了蒂凡尼的专柜,夏颖恩就小声说起施胤炀来:“不是说了,不要那个贵的吗,你怎么给一起刷了卡?那么贵的戒指,我真戴上了,一天什么也别做了,只盯着它就够了。” 施胤炀笑得春风得意:“你盯着它干什么,怕掉了?掉了又再买就是。” “这可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夏颖恩没好气,“我知道你有钱,可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吧……唔……” 话没说完,已让施胤炀忽然低头下来,堵住了嘴巴,随即低声威胁:“这怎么能算浪费,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再贵都是值得的,你再说,我可继续吻你了,一直吻到你不再说了为止。”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商场,某人不要脸,她还要! 夏颖恩只得悻悻的嘟了嘴,没有再说。 施胤炀这才笑着问她:“中午想吃什么?去上次那家私房菜馆好不好?” 夏颖恩想了想,摇头:“那么远,算了吧,何况路上吃了东西的,我现在也不饿,不然我们再逛会儿,然后就近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就是了?” 马上就冬天了,她想给妈妈和妹妹买些衣服和日用品寄去,没准儿她能因此得知她们现在的地址呢? 当然,若能亲自给她们送去,就更好了。 施胤炀也还不饿,点点头:“那我们就再逛会儿,你想买什么?不然买几件衣服吧,你衣柜里冬天的衣服不多,鞋子也不够。” 夏颖恩便进了最近的一家女装店,专心的选起衣服来。 她给自己只选了两件,给妈妈和妹妹则各选了两包,之后又去男装店,给施胤炀精心挑选了两件大衣。 施胤炀当然不缺衣服穿,刷的也是他自己的卡,可看见夏颖恩专心的帮他挑选衣服,每一个小角落都不放过的检查到,还一遍一遍的问他舒服吗,合身吗? 他心里仍是高兴得很,受用得很。 等终于买完衣服鞋子,施胤炀两只手都快提不下了,夏颖恩自己也是两手不空,于是左右看了看,选了就近的一家西餐厅落座用餐。 刚坐下点了餐,施胤炀的电话就响了,却是方子君打来,请示他公事的。 夏颖恩看他一时半会儿的结束不了,起身小声说了一句:“我很快回来啊。”去了卫生间。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正洗手时,就听见旁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您,真是好巧,您还记得我吗?” 夏颖恩抬头一看,立刻想起对方是谁了,微微一笑:“原来是冯先生,的确好巧。” 冯迟英俊的脸上笑容就更灿烂了,“原来小姐还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说来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遇上小姐两次,也算是缘分了,不知道小姐这次方便告诉我您的芳名了吗?我总不能一直‘小姐小姐’的叫您吧?” 夏颖恩这次仍没有告诉冯迟她名字的打算。 她之前没被施胤炀找到时,也一直用的是化名‘关诗悦’,就是怕给自己惹来麻烦,现在她不但怕给自己惹来麻烦,更怕给施胤炀惹来麻烦。 不过,也许自己很快就有需要冯迟帮忙那一天呢? 所以夏颖恩笑了笑,说道:“我姓关,能与冯总再见,的确是有缘,希望以后还能有缘再见,我未婚夫在前面等我,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微微一欠身,转身去了。 第七十一章 本来就是禽兽 冯迟看着夏颖恩的背影,虽然她说自己姓关,而不是姓夏,但他反倒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确定,她就是他牵挂了这么几年,都不能忘怀的那个人。 因为他记得,夏颖恩的妈妈就是姓关,当年他时时都关注着她,对她的家庭情况,还是大概了解的,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姓关,是实在不想告诉他她真正的名字,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不管是不是有隐情,他只是到商场来给母亲取一件衣服,就能遇上她,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既然彼此这么有缘,哪怕她无名指上已经套了别的男人送的戒指,他也一定要把这份缘分持续下去,总有一天,让她的名字,冠上他的姓氏! 夏颖恩回到座位上,施胤炀已经讲完电话,他们点的餐也来了。 施胤炀等她坐下,才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菜都凉了,快吃吧。” 夏颖恩笑笑:“卫生间人有点多,再说也没去多久啊。” 上次没有告诉他冯迟给她名片的事,这次自然更不会告诉他她又遇上冯迟了。 施胤炀便也没有再问。 吃过饭,施胤炀问夏颖恩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玩的,夏颖恩兴致始终不高,便推说自己累了,不想走,不如先回家,以后再玩也是一样。 施胤炀却拉了她:“那我们去看电影吧,这两天不是有个什么电影,很火吗?就在商场的顶楼,我们把东西放在车里就坐电梯上去,不用走路,如果你看得累了,还可以靠在我肩膀上眯一会儿。”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夏颖恩还能说什么? 只能点头:“嗯,那我们先去放东西。” 等放好东西上了顶楼,排队买票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施胤炀便与夏颖恩说:“你找个地方坐下,等我一下,我去买票。对了,想喝点什么?要不要吃爆米花?我看几乎人人都抱着饮料和爆米花,是和票一起卖的,还是单独卖的?” 他活到三十岁,还是第一次上电影院这样的地方来。 夏颖恩也是第一次来电影院,不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啊,笑起来:“当然是单独卖的,不过我不想吃爆米花,来杯热奶茶就好。” 施胤炀于是排队买票去了。 他本就生得高大俊朗,还衣着考究,气度不凡,站在以二十来岁年轻男女为主的人群里,有如鹤立鸡群一般,立刻衬得四周的男人们都青涩浅薄,黯淡无光了。 不过女人们的目光,倒是有志一同都投向了他,偶尔还听得见人小声的议论:“好帅呀……”、“也不知道是陪女朋友来的,还是陪老婆来的?”、“这么优质的男人,得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 夏颖恩听着女人们的议论,见施胤炀已经排到了,可对怎么选场、都有些什么规则,却是一窍不通,用的时间难免也比别人多些,难为他一个脾气从来不算好,也从来不算有耐心的人,这会儿耐心却能这么好。 夏颖恩心里一下子酸酸甜甜的。 她知道他并不爱看电影,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为了补偿她,让她高兴,他再不喜欢也来了……那些不安与不确定,那些想插足拆散他们的第三者和自以为是的人,都见鬼去吧! 夏颖恩忽然起身,大步走到施胤炀面前,挽上了他的手臂:“老公,票买好了吗?那我们进去吧。” 然后,在所有女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里,得意洋洋的挽着施胤炀,进了他们的包房。 施胤炀当然瞬间就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嘴角翘了起来,低声问道:“怎么忽然就改了口,不是不肯这样叫我,说我连婚都没求吗?乖,再叫一声……算了,你还是别叫了,省得我忍不住把你就地给办了。” 夏颖恩掐了他一把:“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还不找位子去?别的情侣恋爱,看电影逛街送花送礼物天天都是变着花样儿的来,你倒好,这么久了,终于第一次带我来看电影了,还想当老公呢,我决定把刚才那一声‘老公’收回来,直到什么时候你让我满意了,我再重新叫你。” 施胤炀立刻叫起屈来:“我送你的花还少了?礼物不是才买了一大堆吗?也就看电影和逛街的次数少了些,以后慢慢来就是了,说出口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哪能说收回去就收回不去?我不管,从现在起,你都得叫我‘老公’,叫错一次,惩罚一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怕你啊,嘴长在我身上,我说不叫,就不叫。” “真不叫?那我只能惩罚你了,回头下不来床,可别怪老公禽兽啊……” “……”本来就是禽兽好吗! 晚上蒋舒月和叶开回家时,已经快七点了,发现施胤炀与夏颖恩竟然还没回来。 蒋舒月的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 炀哥哥什么意思? 陪她回去扫个墓,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最后实在推脱不过了,才终于陪她走了一趟。 陪那个女人逛街,却是一逛就一整天,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人的感受也不顾,他的心都快偏到脚后跟去了! 叶开的脸色也不好看,勉强忍着问红姑:“红姑,炀哥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上次就是只有他一个人时,才出事的,我怕这次也……” 红姑道:“说是会回来吃晚饭,应该马上就到了,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 叶开便拿出手机,拨起施胤炀的号码来。 韩奕在一旁不置可否,这两人,还真把炀哥当她蒋舒月的私有物了?真是可笑! 叶开电话还没通,就听见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 稍后,果然是施胤炀和夏颖恩进来了,手里都提得满满当当的。 蒋舒月先就笑起来:“炀哥哥和恩恩姐买这么多东西啊,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大家的份儿呢?” 又说夏颖恩,“逛街也不叫我,无聊得我今天只好跟叶开哥哥去海边逛了一圈,下次恩恩姐你和炀哥哥再去逛街,可一定要叫上我啊。” 第七十三章 牙刷与男人不能与人分享 夏颖恩没有错过蒋舒月眼里一闪即过的妒忌和恨意。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没有起疑之前,觉得什么都没问题,一旦你起疑后,却会发现,原来处处都是疑点,处处都是破绽。 她笑起来:“我今天是和施胤炀去选婚戒的,选好了之后,又给他和自己买了些衣服,还去看了一场电影,本来还想去吃烛光晚餐的,想着事先没有跟红姑说,她一定把我们的晚餐一起准备了,所以才决定回来。” 顿了顿,继续笑道:“我们今天便算是去约会了,怎么能叫上你们一起呢?你到时候又得呐喊,我们虐汪,让我们给单身狗留一条活路了,等下次吧,下次我单独去逛街时,一定叫你。” 她不宣示一下主权,某些人还真以为,她有的是机会,自己也怕了她了! 蒋舒月脸上的笑一下子变得勉强起来。 压抑着吸了一口气,才继续笑道:“原来恩恩姐是和炀哥哥去约会的,那我的确不能跟去做电灯泡了。对了,恩恩姐说你们选了婚戒,是什么样的婚戒啊,炀哥哥出手,想也知道不会小气,快拿出来晃晃我们大家的眼睛吧。” 夏颖恩笑了笑,把手伸出来,“喏,就是这个了,好看吧?” 那个贵的,她私心只想自己珍藏起来,不叫别人,尤其是蒋舒月看到。 可蒋舒月从小见惯了好东西的,怎么会看不出她手上的戒指,也就是几万块钱的货? 蒋舒月就算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以施胤炀对夏颖恩的疼爱,怎么也不可能只给她买个几万块的婚戒,何况他还本就大方。 于是笑道:“恩恩姐一定藏私了,这戒指日常戴戴还可以,做婚戒可就太丢份儿了,再说炀哥哥你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若你真这么小气,我可就要为恩恩姐打抱不平了,所以,恩恩姐快拿出来吧。” 红姑笑着附和:“是啊,恩恩你就快拿出来,我们大家都看看吧。” 施胤炀也笑:“恩恩,你再不拿出来,我在大家眼里,可就真成小气鬼了,那我不是冤大发了?” 夏颖恩只得把那枚贵的戒指也拿了出来,整个客厅立刻都亮了几分似的。 红姑先就赞起来:“这戒指可真漂亮,这么大颗钻石,得有好几克拉吧?做工也好,就算收着不戴,十年八年后,应该也不会过时。不过怎么只有一枚,不是一对啊,那阿炀的戒指,不是还得另选?” 施胤炀“嗯”了一声,“我向来不爱戴这些东西,回头随便选一款就是了,到底也是有主儿的人了,光自己知道不行,还得别人都知道才行。” 韩奕笑着接道:“可不是,炀哥天天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还是有那么多女人争先恐后的扑上来,现在再戴上婚戒,让她们知道炀哥有主儿了,总不会再扑上来了吧?毕竟别人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强求不来的,不是吗?” 说到最后,有意看了蒋舒月一眼。 显然他最后的话,正是说给蒋舒月听的,他相信以她的聪明,一定能听出来。 却见蒋舒月双眼定定的看着戒指,眼里满是痴迷与狂热,只怕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韩奕无声的哂笑,她这会儿心里已经妒忌得快要发狂了吧? 蒋舒月心里的确妒忌得快要发狂了。 倒不是为戒指的价格,她长到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滋味儿,当然不会只为施胤炀给夏颖恩买这么贵的戒指就发狂。 让她发狂的,是这么漂亮的戒指,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将它送给另一个女人,可明明她的手就更适合戴这枚戒指,她也更适合站在炀哥哥身边,做施太太不是吗?! 还是叶开听得韩奕这话分明另有所指,又见蒋舒月的神情不对,怕施胤炀和红姑瞧出端倪来,现在可还远不到让他们知道舒月心意的时候。 忙叫了一声:“舒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先上楼去休息一会儿吧。” 才让蒋舒月回过了神来,忙遮掩的揉了一下额头,说:“是啊,我刚头忽然晕了一下,可能是昨晚上没休息好,现在觉得好多了。恩恩姐,这戒指可真漂亮,你戴上让我们看看好不好?” 夏颖恩当然清楚她不舒服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笑着点点头:“行,我戴给你看看。” 小心翼翼的把戒指套上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立刻衬得她本来平平无奇的手,白嫩又修长,每一根手指都堪称完美了。 蒋舒月的呼吸又急促起来,怎么办,她真的分分钟都想掐死眼前的贱人,将她大卸八块,才能稍减她心头之恨! 叶开一直注意着蒋舒月,见她的脸色又变了,知道她心里难受,阴狠的瞪了一眼夏颖恩,笑着叫了施胤炀和韩奕:“炀哥,阿奕,我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跟你们说了,我们去那边说好不好?” 再让舒月失态下去,炀哥一定什么都看出来了。 施胤炀与韩奕一个是没有多想,一个是知道自己就算现在说了什么,炀哥也未必相信,自然都没有反驳叶开的话,起身跟他去了酒柜前的小吧台落座。 走出两步后,叶开又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红姑,是不是锅里煮着什么糊了啊?” 将红姑也说得从沙发上惊起:“哎呀,我锅里还炖着排骨呢!”跑进了厨房后,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蒋舒月已经再次回过神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向夏颖恩开口:“恩恩姐,这戒指这么大颗这么漂亮,一定是限量版的,你能借我也试试吗?如果我戴着好看,将来,让我……未婚夫也给我买一颗这样的。” 炀哥哥亲自挑选的婚戒,她戴着一定比贱人带着更好看! 没想到夏颖恩却笑道:“如果是别的东西,舒月你要试试当然没问题,送你都没问题,可这是婚戒,就不好借给你试戴了,不好意思啊。你跟我相处的时间还短,不知道我这个人有个怪癖,就是什么东西都能跟人分享,惟独牙刷和自己的男人,还有自己男人送的东西,无论贵贱,都不能跟人分享。” 第七十四章 贼喊捉贼 “……惟独牙刷和自己的男人,还有自己男人送的东西,无论贵贱,都不能跟人分享,这一点,我想舒月你一定能明白,也能体谅吧?毕竟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嘛。” 夏颖恩用的是玩笑的语气,说话时却一直定定的看着蒋舒月,没有说出口的警告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 把蒋舒月的鼻子都差点儿气歪了。 她竟然敢不借她戒指试戴,还敢警告她,说炀哥哥是‘自己的男人’,呸,她凭什么这么说,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气过之后,才反应过来夏颖恩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先是一惊,自己明明遮掩得很好啊,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想到在这种事上,女人的直觉一向很敏锐,何况还有个韩奕旁观者清,又对她有意思,一定会把他的感觉告诉她,她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又平静下来,暗自冷笑,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怕你不成,我表现得那么光风霁月,炀哥哥怎么可能信你的话,只要炀哥哥不信你的话,其他的都不重要! 蒋舒月想着,眼珠一转,忽然拔高了声音:“恩恩姐,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怀疑我对炀哥哥……你别误会,我一直拿炀哥哥当自己的亲哥哥看,从来没有别的心思,你既不愿意,我不试戴你的戒指就是,我也是想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平时几个女生谁买了新衣服新鞋子什么的,想试的都可以试,才随口一说的,没想到,会让你误会,对不起,以后我再不说了,对不起……” 语气里满满都是委屈,说到最后,更是带出了哭腔来。 她越说声音越大,叶开一直竖着一只耳朵听这边的动静,怎么可能听不到? 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对夏颖恩怒目而视:“你对舒月说什么了,让她委屈成这样?你别以为有炀哥护着你,你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告诉你,公道自在人心,何况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我奈何不了你,老天爷却可以收拾你,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随后过来的施胤炀与韩奕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韩奕见施胤炀紧抿着唇不说话,知道他有些话不好说,于是自己开口道:“开哥你这话过分了啊,就算你要兴师问罪,打抱不平,至少也得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再来问罪吧,就这样只听了舒月一面之词,就开始问罪,窦娥也没有这么冤的!” 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夏颖恩。 见她白着脸,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苦笑,不用问也知道,她八成是被蒋舒月恶人先告状,给摆了一道,脸色就更难看了,问她:“恩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也说一说吧。” 可夏颖恩该从何说起?明明她才是捉贼的,现在反倒成了贼。 便只是看了一眼施胤炀,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蒋舒月早料到夏颖恩只能哑巴吃黄连了,心里暗暗得意,嘴上却更委屈了。 抽泣一声,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我问恩恩姐,可不可以试戴一下她的戒指,将来,也好让我的男朋友给我买,没想到恩恩姐却说,她这个人有个怪癖,什么东西都能跟人分享,惟独牙刷和自己的男人,还有自己男人送的东西,无论贵贱,都不能跟人分享,毕竟爱情都是自私的……” “我一听这话,恩恩姐分明就是误会我对炀哥哥有想法了,一着急一伤心,声音不自觉就大了些,但其实说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叶开哥哥,你别生气了,炀哥哥与韩奕哥哥,你们也别多想了,就让事情过去吧。” 一番话,说得除了施胤炀,叶开与韩奕都明白,夏颖恩的确是被蒋舒月给阴了。 不过韩奕对此是气愤与冷嘲,叶开却是喜闻乐见,冷笑接道:“难怪舒月会委屈成这样,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想法都没有,却被人当贼似的防着,搁谁身上能不委屈?有些人也真是可笑,自己心里有鬼,就当人人都跟她一样,也是,好不容易才又把炀哥哄得对她百依百顺,不草木皆兵的防着,万一哪天炀哥清醒了,她上哪儿再钓这么一条大鱼金主去……”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闭嘴!” 施胤炀终于冷声开了口:“既然只是一场小误会,说开了就是。恩恩,你给舒月道个歉,她跟我的亲妹妹一样,那就是你的小姑,对自己的小姑,你本来就该宽容大度一些才是;舒月,你也别怄气了,你恩恩姐也没有别的意思,那毕竟是我们的婚戒,的确不该让我们以外的人接触到。” 夏颖恩满心的可悲与可笑。 事情为什么会成了这样,蒋舒月觊觎别人的未婚夫,暗地里小动作不断,难道还有理了? 她是学心理学的吧,这么会揣摩人心,谋算人心。 自己又一次吃了她的暗亏,以后得加倍小心,不能再被她给阴了! 夏颖恩只得低声对蒋舒月说:“舒月,对不起,是我说话重了,我向你道歉。不过,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像你说的,女生会互相试穿新买的衣服鞋子,同样,也会经常开玩笑,我刚才说的那句‘男人和牙刷不能与人分享’,不就是女生们最常开的玩笑吗?” “我想到我们这么要好,就随口说了出来,根本没往施胤炀身上想,没想到,却让你以为我误会你对施胤炀有想法了,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再不说这样的话,哪有人会对自己的亲哥哥有想法呢,那成什么人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一连说了三个‘对不起’,最后还对着蒋舒月弯下了腰去,道歉的态度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了。 韩奕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真以为恩恩是小白兔,只能任她宰割不成? 这话不就说得挺漂亮么,我又没提施胤炀,你却直接就说我误会你对他有想法了,你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第七十五章 我相信你,可她呢 韩奕能想到的,蒋舒月当然也能想到。 差点儿没把牙齿咬碎,贱人有够牙尖嘴利的啊……还要强忍着伸手去扶夏颖恩:“恩恩姐你这样简直让我无地自容了,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也就是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是这样说,眼睛还是红红的,委屈之色也不减。 叶开哪里看得下去,冷笑起来:“什么玩笑,什么误会,哪个女人被人这样当面说,能只以为是玩笑,能不误会的?同样的一句话,放在不同的场合,意思尚且不一样,有些话更是不用说出来,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何况舒月还跟某些人长得一样,可她别忘了,舒月不是像她,是像自己的姐姐,她就是凭着一张跟舒薇长得相似的脸上位的,当然要严防死守了。” 说着转向蒋舒月,“舒月,你也别再委屈自己了,明天就搬走吧,我城里常住的那套房子虽然不大,也够住几个人了,你放心,别说我现在没有女朋友未婚妻,就算将来有了,她也一定不会这样对你,你只管放心住你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这个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蒋舒月闻言,看了一眼施胤炀,轻轻点头:“那我就给叶开哥哥添麻烦了,不过我只住到叶开哥哥你找到女朋友之前,你先别急,亲兄妹长大了结婚了,尚且该避的嫌要避,何况我和你还有炀哥哥,毕竟不是亲兄妹,我实在不想,再造成任何不必要的误会了,还望叶开哥哥明白。” “舒月,我说了我将来的女朋友不会这样对你,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叶开急了,“反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这就帮你收拾行李去,明天一早,我们就搬走。” 正说着,红姑出来了,“谁要搬走?阿开和舒月吗?为什么,住得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搬走,就这样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不好吗?” 蒋舒月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开哼笑一声:“不搬走行吗,某些人已经拿自己当女主人,只差明着撵我们走了,还留下干什么,自取其辱么?红姑,您不要再说了。” “这……发生什么事了?”红姑满脸的惊讶和疑惑,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 她不过就关着门炒了两个菜而已,这么短的时间,难道就发生什么大事了? 施胤炀看了一眼夏颖恩,她的脸色好像更白了,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什么话都没有。 能说什么话呢,对手如此的能屈能伸,诡计百出,还有个叶开为她冲锋陷阵,把她不好说的话都给她说了,她只需要在一边柔弱委屈即可,夏颖恩还能说什么? 只怕是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吧。 施胤炀吸一口气,看向叶开冷斥道:“够了叶开,你能不能别再火烧浇油了?明明就是几句话的事,你当时也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你又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舒月,你恩恩姐已经给你道过歉了,我回头也会说她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事情就这样过去,也别再提搬出去的话?你是舒薇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如果让你带着委屈搬出去,不但没法给舒薇交代,也没法给伯父伯母交代。” “可是炀哥……”叶开仍是唯恐天下不乱。 “闭嘴!你再多嘴就给我滚出去!”让施胤炀怒声喝断了。 只得悻悻的没有再说。 施胤炀这才继续看向蒋舒月,“舒月,你怎么说?还坚持要搬走吗?” 蒋舒月当然不是真的要搬走。 她好不容易才能跟心爱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能想看见他的时候,就能看见他了,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搬走的! 不过她仍一脸委屈为难的表情:“炀哥哥,我不想搬走,可我不想让恩恩姐难过,也不想让你难做……就算我搬走了,大家离得这么近,也可以随时见面的,不是吗?” 韩奕差点儿就没忍住脱口说,你倒是真的搬走,别玩什么以退为进啊。 却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该说话,只得再次忍住了。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是了,有什么可难过,有什么可难做的,恩恩,你说呢?”施胤炀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耐心已濒临告罄的边缘。 夏颖恩心里再是憋屈,也不可能当众拆他的台,只得与蒋舒月说:“舒月,我并没有难过,既是误会,以后尽量避免就是了,平时我们大家不都相处得挺好吗?你就别搬走了,好不好,不然我以后都没脸再见你了。” 红姑也跟着说:“是啊舒月,就别搬走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 蒋舒月这才说:“那我就再打扰炀哥哥和恩恩姐一段时间吧,等我找到工作,安顿下来后,再搬走也不迟。” 一场因几句话引发的闹剧,才算是终于告一段落了。 之后的晚饭,却因此事的影响,大家都很沉默,等吃完饭后,也没有在客厅里多待,早早的就各自回了房。 夏颖恩回到房间后,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觉得胸口不再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憋屈与难受了。 只是选了婚戒,看了电影,与施胤炀这么多年来终于第一次单独约会、过二人世界的喜悦与甜蜜,也已荡然无存了。 她默默的整理着给妈妈和妹妹选的衣服日用品,整理好了,见施胤炀正浏览邮件,试探着叫了他一声:“胤哥,我想……” 话才起了个头,施胤炀已打断了她:“恩恩,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我跟舒月,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她只拿我当哥哥,对我没有想法,我对她更不会有想法,我爱的,不是你长得跟舒薇相似的脸,而是你这个人,我希望你明白,也希望类似今天的事,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 夏颖恩却没办法为他变相的表白高兴,因为听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觉得是她有错在先,挑衅蒋舒月在先。 她苦笑着说:“我相信你对她不会有想法,可她呢,真的对你没有想法吗?” 第七十六章 我们结婚,做我的施太太 夏颖恩苦笑完,看向施胤炀认真的说道:“胤哥,我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在这种事上,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何况不只我一个人这样觉得,韩奕哥也有这样的感觉,你如果还不信,回头你仔细观察一下舒月,你就会明白了,爱一个人,其他都能遮掩,眼神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 施胤炀听得皱起了眉头:“阿奕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告诉你的?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走得这么近,这么无话不谈了?” 不期然又想到了蒋舒月说过的话,‘韩奕哥哥就算要喜欢,也该是喜欢恩恩姐那样温柔娇弱的女生’。 恩恩说,爱一个人,其他都能遮掩,唯独眼神不能,说来阿奕看恩恩的次数,的确多了些,他看她时的眼神,也是看其他人时都没有的…… 这个认知,让施胤炀本就不算好的心情,瞬间又糟糕了几分。 夏颖恩听施胤炀的语气不对,竟像是在怀疑她和韩奕有什么似的,本来就委屈,一时间更是无限委屈。 眼睛都红了,哑声说:“韩奕哥就是好心的侧面提醒过我一次而已,这就叫走得近,无话不谈了吗?那你和她单独相处几天几夜,算什么?跟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改变主意不走了,又算什么?” 施胤炀因为她的怀疑,脸色更难看了,“我说了,我对她没有想法,她对我也没有想法,那几天,我们除了坐飞机,就是在坐车,怎么就叫单独相处几天几夜了?她也从头到尾都跟我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一句暧昧的话都没说过,一个暧昧的动作都没有过!” 顿了顿,“再说了,她有跟你明明白白的说过,对我有想法吗?从来没有!既然她从来没说过,你凭什么就凭自己的观察和想当然,就给她定了罪?” 夏颖恩的眼泪落了下来。 蒋舒月是没明明白白的说过,她对他有想法,想取自己而代之,可她做的事,哪件没有昭示着她的司马昭之心?还需要她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吗? 也就只有他当局者迷,才看不到她的狐狸尾巴了! 见夏颖恩哭了,施胤炀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子熄了大半。 叹一口气,伸手揽了她的肩膀,低声说:“恩恩,我知道你自从知道了我打算过几年再离开后,心里就不痛快,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贪心,鱼和熊掌都想得到。” “可你不能因为是舒月劝得我最后改了主意,就胡思乱想的迁怒她,何况我也并不全是因为她劝我,才改了主意,我本来就很矛盾,她的劝告,充其量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不过,你的话我也记下了,我会注意观察一下舒月的,如果她仍大大方方的,心口如一,当然最好,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我一定会处理好,不让她影响我们的,你再信我一次。” 夏颖恩满心都是憋屈,可那些憋屈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施胤炀说。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就算说了,施胤炀也多半不会信,蒋舒月伪装得太好了,而这样的事,以后肯定还会更多,她难道次次都告诉他吗?他听的次数多了,怎么可能不觉得她烦,甚至厌恶她? 她只能苦笑着点头:“嗯,我信你。” 不信他她又能怎么办呢,那样的欺骗与背叛,他尚且原谅了她,甚至对她比以前还要好,还要更爱她,她不信他,能怎么办?难道,他会放她走吗? 她自己也舍不得走。 那么,就只能这样继续纠缠,直至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天了! 施胤炀见夏颖恩乖乖的没有再多说,心里越发过意不去,问道:“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过了年后再说接你妈妈和妹妹来的事吗,不然,就现在把她们接来吧,那就是我们搬走,不是舒月搬走,我们也不用过意不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夏颖恩摇了摇头,“C城冬天实在太冷,还是过了年再说吧。我刚想说,这些东西都是给我妈妈和妹妹买的,你方便让人给她们带去吗?如果不方便,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这两天给她们快递过去吧。” 自夏颖然做了手术后和她视频至今,夏颖恩又旁敲侧击的问过她两次,她们母女具体在什么地方? 可夏颖然连她们在哪个城市都说不清,只知道她当初住院的医院叫‘圣玛利亚医院’,问题是全国的圣玛利亚医院何其多? 再问得细些,就是‘姐姐你的朋友不是说,我和妈妈现在的下落是秘密,让我别多问吗?所以我就一个字也没问过他们,而且你让你朋友安排的,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夏颖然又没有手机,住的地方只有座机,和她视频时,也是施胤炀的人帮她联通的,让她连想手机定下位或是查下IP地址都不行。 也足见施胤炀其实还是下意识在防着她了,不然何至于这样的严防死守? 夏颖恩不愿深想这些消极的、负面的事,见施胤炀不说话,又道:“如果两样都不行,那我就先把东西收着,以后再给她们吧。” 施胤炀忙摇头:“不用等以后,我明天就安排人给她们带去。恩恩,我们结婚,做我最美丽的新娘和施太太,好不好?” 等结了婚,有了孩子,他们两个就可以不必跟现在似的,再相爱,再亲密,骨子里其实都缺乏安全感,也不至于这么敏感,这么下意识的,都会给自己留一线底牌了。 夏颖恩当然是想嫁给施胤炀的,不然今天也不会跟他去选婚戒了。 可她现在对他们的未来一点信心都没有,让她怎么敢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跟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便只是笑了笑,“当然好啊,可你这不是忙吗,也等过了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说吧,反正我们现在跟结了婚,也没什么差别。” 第七十七章 反将一军 夏颖恩一晚上都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 她记得有好几次,自己都想挣脱施胤炀的怀抱,醒着时理智能压着她,不让她这么做,迷迷糊糊时,理智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可惜她终究没能如愿,施胤炀的手臂一直固执的紧紧抱着她,她尝试了几次后挣不脱,也就懒得再挣了。 等终于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施胤炀也已不在了。 夏颖恩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床头柜上的婚戒上,还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闪耀,可她却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了。 她和施胤炀的爱情太不平等了,因为不平等,她便连跟他发脾气使性子,跟他哭闹吵架都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甚至连理直气壮警告觊觎她的女人,行使自己正牌女朋友基本权利的底气都没有! 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附属品,再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就跟那些依附大树而生的藤蔓一样。 不行,她不能让自己成为藤蔓,就算他们有美好光明的未来,她也要做一个独立的自己。 她也只有自己独立了,才能真正保护好妈妈和妹妹! 夏颖恩想到这里,立刻翻身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起求职网站来。 以她的学历和工作能力,要找一个好的高收入的工作,当然不大现实,那她就先找一份自己能胜任的工作,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夏颖恩也已成功投出五六份简历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漱,于是去了卫生间刷牙洗脸。 等她梳洗完出来,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想也知道,这会儿来敲自己门的,只会是红姑。 夏颖恩几步上前拉开门,“红姑,对不起,我今天起迟了,我马上就下去吃早餐,然后帮你浇花……” 门外站的人却不是红姑,而是蒋舒月。 夏颖恩怔了一下,经过昨晚的事,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蒋舒月了。 蒋舒月却笑得甜甜的,一如既往的大方,“恩恩姐,红姑买菜去了,见你一直没下去吃早餐,担心你会不会是病了,要上来叫你。我想着我反正也是闲着,最重要的是,昨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造成了一场不必要的误会,等躺到床上后,是越想越后悔,生怕你还生我的气,所以自告奋勇上来了,恩恩姐,你不会还生我的气吧?” “怎么会?”夏颖恩也笑起来,“你都说了是不必要的误会嘛,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反倒怕你生我的气呢,现在我总算可以放心了。你等一下啊,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说完就想关门。 她和施胤炀的房间,是整间别墅最后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空间了,她可不想让别人,尤其是蒋舒月踏足半步。 蒋舒月却抢先一步进了屋里,感受到满屋子都是施胤炀的气息,她又是忍不住贪婪的接连吸了几口气,又是忍不住心痛与不甘。 不过有了昨天的事,她拼命克制住了自己,坐到了靠窗的沙发上,正好看到夏颖恩浏览的求职网页,笑着说道:“恩恩姐,你找工作啊?我最近也是四处投简历,回头面试时,我们一起啊。” 夏颖恩对蒋舒月的厚脸皮和装糊涂的本事叹为观止,她明明比她大了三岁多,可论起这两样功夫来,她就是再修炼三十年,也远不是她的对手! 她不想多说此事:“也就随便看看,我学历不高,也没有工作经验,只怕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不比舒月你,名校海归,一定多的是大公司大企业愿意聘请你,所以,我们怕是没机会一起面试了。” 蒋舒月笑道:“学历只是一个敲门砖而已,真正工作了,看的还是个人的能力和本事,所以恩恩姐不必妄自菲薄,是金子,始终会闪光的。不过恩恩姐,你没有想过去炀哥哥的公司吗?他公司那么大,反正每年也要招聘很多人的,你何不肥水不落外人田呢?” 去施胤炀的公司上班,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她又还谈什么独立? 夏颖恩笑了笑,不答反问:“那你呢?之前不是说过,你会去施胤炀的公司,还说要让韩奕哥带你一段时间呢,怎么四处投起简历来,不肥水不落外人田了?” 蒋舒月眼珠转了转,“不然,我们都肥水不落外人田,都去炀哥哥的公司上班得了?” 去施胤炀的公司上班,固然还是不能真正的独立,可去其他公司上班,施胤炀肯定更不可能同意…… 两害相较取其轻,那就先争取一下去施胤炀的公司上班吧,有了一才有二,顺利迈出了第一步,才有可能继续走下去,走得更远。 夏颖恩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我每天待在家里实在无聊,其实去哪里上班都无所谓,只要能打发时间,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一事无成的米虫,自己的存在还是有点价值的,我就满足了。只可惜,施胤炀十有八九不会同意,我之前曾试着跟他提过这事儿,他一口就回绝了我,舒月,要不,你帮我劝劝他吧,他当你亲妹妹,你的话,他一定能听进去的。” 蒋舒月算计了她那么多次,让她憋屈得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和血吞,她为什么不能也利用她一次,也物尽其用一次? “舒月,你一定会帮我的吧?”夏颖恩满脸期待的看着蒋舒月。 蒋舒月自己是一定会去施胤炀的公司上班的,那样她就能白天黑夜都看到施胤炀了,刚才约夏颖恩一起面试,一起去施胤炀公司上班的话,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谁知道却让夏颖恩因此反将了一军。 蒋舒月笑起来,原来这贱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蠢嘛。 她点点头:“好啊,恩恩姐,今晚上炀哥哥回来,我就帮你跟他说,一定说到他同意你去他公司上班为止,那样我们就可以白天黑夜都在一起了,比亲姐妹还亲,多好啊!” 她也可以趁此机会,消除一下炀哥哥的疑心,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她一直爱着他,比谁都爱他这个事实的好时机。 第七十八章 终于可以工作了 晚上施胤炀回来后,蒋舒月果然跟他提了她和夏颖恩一起去他公司上班的事,“炀哥哥,我和恩恩姐说好了,一起去你公司帮忙,喏,我们两个漂亮就不说了,还一个海归,一个细心,不知道多少公司愿意聘请我们,要不是想着肥水不落外人田,我们才不去你公司呢,你呢,现在有现成的大便宜捡,就别浪费机会了,麻溜同意吧,那样我和恩恩姐下礼拜一就可以跟你们一起出门上班了。” 施胤炀听得先是意外,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意外是因为没想到,这么快夏颖恩与蒋舒月看起来就和好如初了,就跟昨晚上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皱眉则是因为夏颖恩还没放弃想工作的念头。 蒋舒月见施胤炀不说话,因为答应了夏颖恩,只得又说:“炀哥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还有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的老思想、老观念吧?恩恩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想出去工作,想凭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事业,实现自己的价值,也无可厚非,你就算是她的未婚夫,甚至你们已经结了婚,你也不能干涉她,这一点,炀哥哥你应该明白。” “如果,炀哥哥还是不肯同意恩恩姐出去工作,那我也不去你公司了,这一次,我站恩恩姐这一边,我会跟她一起去投简历找工作,跟她同进同退,一直到我们两个都找到满意的工作为止。” 施胤炀听到这里,终于看向了夏颖恩,“恩恩,你真的很想去工作吗?” 夏颖恩不看他,只“嗯”了一声:“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一天两天还没什么,时间长了,就太无聊太难熬了。” 施胤炀见她的视线一直有意的回避自己,能不与他说话,也尽量不说,知道她心里还委屈着,而她委屈的根源,就是自己改变主意不离开了,旁的其实都是次要的。 但他的确现在不能走,那就只能继续委屈她了,不过,已经让她受了最大的委屈了,其他的细枝末节,就尽量顺着她些,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少委屈一点吧。 施胤炀抿了抿唇,说了夏颖恩想听的话:“既然你实在想去工作,那就去吧,正好人事部这几天在招人,你以前也从事过人事方面的工作,应该能胜任。” 只要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夏颖恩没想到施胤炀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去工作,她还以为,就算有蒋舒月帮忙当说客,也得磨他几天,他才可能同意,甚至怎么磨,他都始终不同意。 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有几分酸涩,蒋舒月的话,在他心里,竟然比自己的话还要管用……不过算了,能这么顺利的达到目的,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夏颖恩脸上有了笑容,看向施胤炀认真的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做好分内的工作,不让你失望的,不过有一点我要说在前头,我希望工作上,我不会有任何的优待,所有人对我,都能跟其他的同事一视同仁,好吗?” 施胤炀大的条件都答应了,小的自然不可能再拒绝,也认真的点头:“好,你不会得到任何优待。” 顺势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挨着自己坐下了。 夏颖恩乖乖的任他拉着手,乖乖的挨着他坐着,看起来终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施胤炀松了一口气。 蒋舒月则拍手笑了起来:“好了,炀哥哥答应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下礼拜一,我和恩恩姐就跟炀哥哥你们一起出门上班了啊。韩奕哥哥,之前就说好了你带我的,现在还是一样吗?” 韩奕微笑点头:“只要你愿意,当然一样。不过,我没念多少书,脑子也不大好使,所以向来信奉的是‘笨鸟先飞’,要求就会严格一点,到时候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接受不了了,你一定要指出来,我好改正。” “就是要严师才能出高徒嘛,所以韩奕哥哥,你可千万别客气,该怎么要求我,就怎么要求我,可别想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就藏私啊,韩总?”蒋舒月笑得俏皮,说完向韩奕伸出了手。 韩奕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欢迎加入企划部。” 蒋舒月又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叶开,“叶开哥哥,以后你就要肩负起接送我上下班的任务了啊,我可不想连上下班的路上都被塞一嘴的狗粮。哎呀叶开哥哥,你笑一笑,开心一点嘛,昨天的事都已经说开了,是一场误会,我跟恩恩姐也好好儿的,什么事都没有了,这牙齿和嘴唇再要好,也还有磕着咬着的时候呢,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这么小心眼儿,你再这么小心眼儿,我都不好意思了啊。” 叶开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模样,“我没有小心眼儿,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至于接送舒月你上下班的任务,以后交给我就是。” “吃饭了,大家都快洗手去。” 红姑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大家于是起身洗手的洗手,帮忙端菜的端菜,热闹而温馨。 吃完饭,夏颖恩先上了楼去,她有一阵子没工作了,难免生疏,得尽快找回工作的感觉来才是,既然要求了自己不会有任何优待的,当然要拿出一点真本事来才是。 只是她刚打开电脑,施胤炀就上来了,弯身从背后抱住了她:“恩恩,我希望你开心,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是吗? 或许是吧…… 夏颖恩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还有,今天你能答应我去工作,我很意外,也很高兴,谢谢你,胤哥。” 施胤炀轻咬了她的耳朵一下:“你以后再对我说‘谢’字,我可就生气了啊,当然,你如果实在想表达你的感激,其实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肉偿什么的,我绝对不会介意。” 自然夏颖恩的工作也再进行不下去了。 第七十九章 开始上班 很快到了礼拜一,夏颖恩一身职业装,跟着施胤炀到了公司。 施胤炀已提前跟人事总监安排过了,所以一到公司,人事总监就从施胤炀的办公室接走了夏颖恩,带到了人事部的办公室。 人事部一共八个人,两个主管六个专员,四个男的四个女的,倒是很平均。 年龄也很平均,都在二十几岁三十来岁之间,是个很有朝气与活力的部门。 人事总监一进办公室,就拍了拍手:“大家先停一下手上的事,欢迎我们的新同事关诗悦,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人事部的一员了,希望大家多帮助她,彼此和睦共处,共同进步。” 说完看了一眼夏颖恩。 夏颖恩会意,对着众人弯了下腰,微笑说道:“我是关诗悦,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 她刚一出现,众同事已是眼前一亮,尤其是几个男同事,没想到新同事这么漂亮,也不知道结婚了没?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应该还没有吧?那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两个还单身的男同事,立刻摩拳擦掌起来。 不待她话音落下,一个已先上前,笑着对她伸出了手:“我是专员朱志博,欢迎你加入人事部,本来公关部的平均颜值,是全公司最高的,现在有了你,一下就把我们部门的平均颜值给拉高了好几个点,真是可喜可贺。” 另一个单身男同事不甘示弱,忙也笑着上前自我介绍:“我是专员秦陵,欢迎小关你加入人事部,你看起来好小,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吗?那你爸妈和男朋友放心你出来上班吗?不过咱们公司是大公司,一切都有保障,倒也不必担心。” 这话简直只差明着问夏颖恩有没有男朋友了。 人事总监听得好气又好笑,这些单身狗们脱单的心情,要不要这么迫切啊? 只可惜,眼前的大美人儿,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人事总监笑骂起朱志博秦陵来:“你们两个,能把你们的司马昭之心收收吗,仔细吓着人家小关。你们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小关看起来年纪小,其实已经二十五,关键已经订了婚,可能过了年就要结婚了。” “啊?”朱志博秦陵哀嚎起来。 其他人则笑作一团:“你们两个可以洗洗睡了,不过明年的光棍节还早呢,你们还有的是脱单的机会,若明年光棍节前实在脱不了单,不然你们两个就凑成一对儿算了?反正你们看起来也挺配的。” 笑声中,一个女同事上前对夏颖恩伸出了手:“小关你好,我是主管刑若兰,欢迎你加入人事部。” 随后其他同事也纷纷上前自我介绍起来,都十分的热情周到,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也更轻松愉悦了。 让夏颖恩对自己接下来的职场生活,生出了无限的希望与憧憬来。 施胤炀这会儿心情却不怎么好,连每周一的中高层例会,都推迟到了下午再开。 这几天恩恩看似跟他一如既往的亲密,但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之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墙,把他们的心隔了开来,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恩恩才能从那堵无形的墙后走出来? 还有人事部的工作虽然轻松,却也琐碎,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 韩奕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施胤炀坐着发呆的画面。 “炀哥。” 韩奕一连叫了施胤炀几声,他才回过了神来:“什么事?” “这份合同,要你签一下子字。”韩奕说着,递上一份合同,“炀哥,你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大好,是昨晚上没休息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施胤炀低头看合同,“没事。对了,舒月还适应她的工作吗?” 韩奕笑笑:“我安排了底下一个主管带她,她不愧是海归高材生,又聪明又能举一反三,我刚上来时,她的工作已初步上手了,看来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施胤炀点点头,“那就好。就是,不知道恩恩是不是也能适应自己的新工作?我不方便下去看她,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你帮我下去看看她吧,看完了上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韩奕当然有空,没空也要挤出空来啊,嘴上却说:“打个电话问下马总监,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马总监肯定报喜不报忧,而且她怎么知道恩恩心里怎么想的?你还是跑一趟吧,记得尽量别让人看见了。”施胤炀说。 韩奕只得点头:“行,我下去一趟,很快上来,炀哥等着啊。”起身出去,坐电梯直接下到了人事部所在的楼层。 刚出电梯,正好就看见夏颖恩抱了一摞文件出来,韩奕忙叫住她:“恩恩,你这是去哪里?” 夏颖恩笑笑:“去复印文件,韩奕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韩奕指了一下旁边的楼梯间:“我们去那儿说话吧。” 夏颖恩正想说他如果没事,她就先闪了,省得让同事们看见,见他指向楼梯间,想着那里一般不会有人去,点了点头,跟着去了楼梯间,还小心的关好了门,才问道:“韩奕哥有什么事吗?” 韩奕“嗯”了一声,“炀哥不放心你,怕你不能适应新工作新环境,他又不方便下来看你,所以让我来看看,你还好吧,能适应吗,同事们好相处不?” 夏颖恩想也不想就说:“同事们都挺好的,工作就算一时不能适应,过两天肯定也好了,麻烦韩奕哥替我原话转告施胤炀。” 惟恐回答得迟了,施胤炀又改变主意了。 韩奕倒是没有多想,点点头:“你能适应就好,炀哥也能放心了。不过,你和炀哥到底怎么回事,总觉得你们之间这阵子怪怪的,他又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不走了?之前不是一直很坚定吗,是不是,舒月对他说了什么?” 他一直想找机会问她,看能不能帮她,可一直没能找到,今天总算能一问究竟了。 第八十章 我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夏颖恩脸上本就勉强的笑终于维持不下去了,摇摇头:“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决定权始终是掌握在他手里的,他如果铁了心要走,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谁也拦不住他,反之,别人不劝不拦,他也终究会改变主意的。” 韩奕就明白果然是蒋舒月说了什么,让施胤炀改变决定了,不由嘲讽的勾起了嘴角。 那个女人还真是好手段,偏偏炀哥那么精明的人,也被她糊弄了过去,那天明明恩恩就只差把话说明了,炀哥依然看不到她的司马昭之心,让恩恩直接间接的受了那么多委屈,他要怎么才能帮她呢? 韩奕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夏颖恩:“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动吧,不然我们想个什么法子,让炀哥发现她的心意,还有她的险恶用心,以后彻底远着她?” 他早说过,炀哥太过重情重义对跟随他的人是好事,对她却绝对不是、 蒋舒月是怎么劝炀哥的,他不问也约莫猜得到,可炀哥不知道,这世上鱼和熊掌,从来都是不能兼得的! 夏颖恩苦笑了一下:“能有什么法子呢,嘴长在舒月自己身上,她不承认,谁也没办法,何况她那么精明,我们哪能轻易设计到她?就这样吧,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将来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养活我妈妈和妹妹,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实在走不下去了,又再说。” “可是……”韩奕还想再说。 夏颖恩已拉开了楼梯间的门,“韩奕哥,我要去复印文件了,我们主管还等着要,就不跟你多说了,不过,谢谢你的关心,先走了啊。” 说完冲韩奕点点头,大步朝着冲印室去了。 她从来就不喜欢鸵鸟,然而现在,她却只能当自己是鸵鸟,不去想、不去面对那些烦心事,就可以暂时当那些烦心事,都不存在了。 韩奕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也出了楼梯间,进了电梯,直接上了顶楼。 施胤炀正等着他,一看他进来,就问道:“怎么样,恩恩还好吧?” 韩奕“嗯”了一声,“挺好的,说是同事们都挺照顾她,她一定能尽快适应新工作。” “那就好。”施胤炀沉默片刻,才开了口,心里划过一抹苦涩,就算不好,不能适应,恩恩也一定会对他报喜不报忧吧? 回过神来,见韩奕还坐着不走,意兴阑珊的问道:“阿奕,你还有什么事吗?” 韩奕点点头:“刚才炀哥不是说,等我上来有话说吗?不过,在炀哥说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炀哥,你之前不是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改变你的决定吗,怎么忽然又改变了?你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大家,不是还有我和开哥吗,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大家,不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炀哥,你只管放心走你的。” 他私心里,其实也是想过炀哥能留下的,因为炀哥留下,恩恩也只能留下,那他就能每天见到她了,他不敢有别的奢求,只要能每天见到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他更想恩恩能快乐,能幸福,而不是每天都只能强颜欢笑,看不到希望与未来。 “你是后来的,阿开偏激固执,你们两个真不行。” 施胤炀摇头苦笑,“你也看见了,二十多户人家,几乎都只剩老弱病残和孤儿寡母,他们又都没受过什么教育,既从来没有撑起一个家的决心,也的确没有那个本事,就算给他们留了足够的钱又怎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啊,何况他们缺的,并不是钱,而是一个精神领袖,一个主心骨,你能吗?阿开能吗?” 说完点了一支烟,接连吸了几口,长长的吐出,才又继续说:“我也不是说要永远留下了,只要几年,等几年后,每家的孩子都成长起来,能撑起一个家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一直试着想把我们的‘生意’洗白,让大家都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了,只可惜,我没来得及……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因为我和恩恩的缘故,他们才会没了当家人主心骨的……” “我就怕我这一走,孩子们又走上了父辈们的老路,那大家当初流的血,这几年的痛,不是都白流白痛了吗?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只能委屈自己,也委屈恩恩了。” 韩奕明白施胤炀的矛盾与为难了。 阿东嫂阿庆嫂之流,从他接过了自己父亲肩上的担子起,就是他深入骨髓的责任与义务了,要他放任他们不管,于他来说的确太难了些。 偏偏他们失去当家人主心骨,又恰是恩恩造成的,炀哥不忍,也舍不得再苛责恩恩,那就只能自己替恩恩还债,也只能委屈自己和她了,在他看来,他们两个是一体的,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他的为难与让步,恩恩一定能理解,也一定不会怪他。 可他恰恰忘记了,从来能伤害自己的,都是自己爱的人,不爱的人谁会去管他想什么做什么? 关键还有个蒋舒月在一边兴风作浪,煽风点火,恩恩心里本来只有三分委屈,为了自己爱的人,也能忍下那三分委屈的,也要让蒋舒月给煽动到十分,一刻也再忍不下去了! 韩奕叹了一口气,“炀哥,你也不容易,可我说真的,你其实不必这样苛求自己的,重情重义是美德,但不该成为你的桎梏,让你寸步难行,委屈自己,也委屈你爱的人。” 那些人一无所长,根本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不正是他的重情重义给惯出来的吗? 不过这句话,韩奕到底忍住了没说。 施胤炀摇摇头,“也谈不上是桎梏,只是曾经失去过太多,所以现在承受不起再失去了。不过,我也知道这次是真委屈恩恩了,明明是我主动答应她的,结果却食言了,所以,我打算过年前,为她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给她一个惊喜……” 第八十一章 炀哥哥要娶她了,怎么办 “……所以,我打算过年前,为她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给她一个惊喜,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你也知道年底我每天都很忙,而且我如果亲自操办这件事,恩恩肯定会有所察觉,那还谈什么惊喜?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阿奕,你愿意帮我吗?” 施胤炀认真的看着韩奕。 这个主意,他已经考虑好几天了,既是想弥补一下夏颖恩的委屈,也是想着结了婚,他和夏颖恩的心就都能安定下来了。 等到了举行婚礼的前一天,他再把她的妈妈和妹妹都接来。 以后她们母女三人比邻而居,她有了自己的亲人在身边,有了说话的人,精神有了寄托,再加上工作慢慢的走上了正轨,日子不就慢慢的过下去了吗? 至于找韩奕帮忙操办,固然是因为韩奕是最好的人选,他再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 也是因为,他想让心里那些怀疑的种子,在还是萌芽状态时,便直接被扼杀掉,而不至于成长为参天大树。 他是真的承受不起再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承受不起,自己的好兄弟同样承受不起。 韩奕没想到施胤炀会跟自己说这个,怔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我当然愿意帮炀哥的忙了,炀哥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给你们筹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你的新娘子惊喜感动得流下幸福的眼泪。” 心里却跟空了一块似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现在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婚礼将在过年前举行,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月,自己就得改口叫恩恩‘嫂子’了,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时,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受…… 不过,难受归难受,他还是要为恩恩高兴,她和炀哥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与磨难,总算即将修成正果了,看蒋舒月那个女人,还要怎么觊觎炀哥下去,又还要怎么抢别人的老公! 施胤炀没有错过韩奕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越发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那阿奕,就麻烦你了啊,等婚礼结束后,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将来我和恩恩有了孩子,你也是当仁不让的干爹。” 韩奕站起来:“那我可就等着炀哥的大红包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蒋舒月在门外,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都听了去。 蒋舒月是上来给韩奕送之前他让施胤炀签字的那份合同的补充合同的,本来这是韩奕秘书的事儿,让蒋舒月自告奋勇接了过来,正好打着工作的名义,上来看施胤炀一眼,还不会惹他怀疑。 这几天蒋舒月发现,施胤炀看她的次数多了,一开始她还暗暗高兴,难道炀哥哥终于发现她的好,不知不觉已经爱上她了? 毕竟只有爱上一个人,眼光才会情不自禁的围着那个人打转。 可她很快发现自己错了,炀哥哥投过来的目光,没有怜爱,没有情谊,只有探究。 她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炀哥哥是怀疑她了,所以想通过自己的观察来证实自己的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 蒋舒月当机立断,从那一刻起,拼命克制住了自己再有意无意偷看施胤炀的冲动。 不但自己不看他了,反而在他看她时,偶尔会故意装作感受到他的目光,然而目光与他对上,无辜的问他:“炀哥哥,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次数多了以后,炀哥哥终于不再看她,应当是已经消除了对她的怀疑。 可她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这几天,她几乎没好好看过施胤炀,也几乎没好好跟他说过话,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当然不舍得错过,倒是没想到,会让她听到这么一番话。 简直太刺心,太可恨,她一刻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蒋舒月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合同了,踩着高跟鞋,便冲进电梯,直接去了叶开的办公室。 叶开正接见客户,看见她忽然闯进来,脸色红得一看就不正常,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忙叫自己的秘书进来,把那客户带出去后,才关切的问起她来:“舒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韩奕呢,他也不管你的?你放心,不管是谁欺负了你,叶开哥哥都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的!” 蒋舒月又气愤又心痛,哪里听得这话,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叶开哥哥,怎么办,炀哥哥要跟那个女人结婚了,我刚才亲耳听见他跟韩奕说,过年前给那个女人一个盛大的婚礼做惊喜,呜呜呜……我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娶那个女人,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成为施太太吗?我不要,我不甘心啊,明明我认识炀哥哥就比她早,喜欢炀哥哥也比她早,比她多,为什么到头来,我却什么都没有,我真的不甘心……” 说到最后,忍不住扑到叶开怀里,大哭起来。 叶开大是意外。 他是知道炀哥给那个女人买了婚戒,定下了她是他未婚妻的名分,可未婚妻虽然只比妻多了两个字,意义却是大不相同,只要她一天不是炀哥的妻子,那她就什么都不是。 然而现在,炀哥要娶那个女人了,还是在没有与他们大家商量过,甚至没有知会过大家一声的情况下,炀哥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真被那个女人迷得失了三魂七魄,好坏不分了吗? 叶开越想越气,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气愤,柔声安慰起蒋舒月来:“舒月,你先别哭,也别着急,不是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吗,别说两个月了,就算只有两天了,我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炀哥娶那个贱女人,我一定会让他改变心意的,你就放心吧,施太太的位子,最后一定是你的!” “可是,炀哥哥他好像很坚定的样子,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改变心意呢?叶开哥哥,不然我们放弃吧……”蒋舒月哭得一抽一抽的。 第八十二章 别怪她心狠 “叶开哥哥,不然我们放弃吧……” “可是……我爱了炀哥哥这么多年,这辈子也只会爱他一个男人,就这样放弃,就这样因为迟来了几个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恩爱缠绵一辈子,若那个女人是我姐姐那么好的人就算了,可她不是,她除了一张脸长得像我姐姐以外,哪里都比不上我姐姐,我真的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做错了什么啊……” 蒋舒月哭得一抽一抽的,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但其实心里已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是绝不会放弃炀哥哥的,别说他现在还没娶夏颖恩那个贱女人,就算他已经娶了夏颖恩,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她也一定会让他们离婚,让炀哥哥娶自己的!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让他们结不成这个婚,她之前徐徐图之,慢慢来的想法显然得放弃,得采用比较激烈,但绝对有效的法子了。 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决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只是绝对有效的法子,必然风险也大,那她就绝不能沾一点,得确保事发后,自己能撇得干干净净才是,不然炀哥哥愤怒痛心之下,连她一起迁怒,她还怎么趁虚而入,抚平他心里的创伤,让他自此爱上她? 万幸,她还有个最好用的叶开哥哥,她相信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叶开见她哭得伤心欲绝,眼睛更红了,额头和脖子上也是青筋迸起,恨声说道:“舒月,你爱了炀哥那么多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何况只有你才配得上炀哥,那个贱女人给你提鞋也不配,就算没有你,我也绝不会让炀哥娶她,给她再一次祸害炀哥机会的!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什么都别管了,只等着做施太太就好!” 蒋舒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叶开愿意帮她,愿意替她背锅,事情就算成一半了。 不过,他这个人有勇无谋,能想到的法子八成都是简单粗暴的,回头他暴露了事小,坏了她的事,可就糟糕了,她至少得知道他大概的计划,看看到底可不可行才是。 蒋舒月于是哽咽着问道:“叶开哥哥,你要做什么?你可别做傻事,回头让炀哥哥查了出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叶开冷冷一笑,“就算炀哥不会放过我,甚至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不过舒月你放心,我又不是要那个贱女人去死,我只是让她上别的男人的床而已,炀哥知道了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要我的命。” 倒是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 蒋舒月暗暗点头,哽咽着继续说:“可是,有了上次的事,炀哥哥和那个女人必定都会加倍防着你,只怕不容易成事,而且,我不想叶开哥哥你赔进去,若是能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就好了。” “事在人为,只要我安了心要做,就一定能做到。”叶开咬牙,“人选我都想到了,就韩奕,他不是也被那个贱女人勾了魂去吗,我成全他!舒月,你就别多管了,我会把事情办好,也会尽量不让自己赔进去的。” 蒋舒月含着泪,还要再说:“可是……” 叶开已抬手打断了她:“好了,别哭了,调整一下情绪,就回你们部门去吧,不然让韩奕知道你先是去了炀哥办公室,又来了我这里,起了疑心,事情就不好办了。” “哦。”蒋舒月闷闷的应了一声,“我当时去炀哥哥办公室时,没人看见,叶开哥哥放心吧,那我回去了啊,你也别冲动,必须得有万全的把握了,才能行动……若实在不行了,我就当一辈子炀哥哥的妹妹,也挺好的……” 说完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出去后擦了泪,又深吸了几口气,去卫生间照过镜子,确保不会让人看出破绽后,才乘电梯,回了企划部去。 韩奕已经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在里面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走到门口,笑着问道:“舒月,你去哪里了,我回来就听说你去总裁办公室给我送补充合同了,可我明明没见到你,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蒋舒月笑起来:“韩奕哥……韩总也太门缝里看人了吧,到处都有门牌路标,我怎么可能迷路?我是刚要进电梯,就接到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的电话,她最近家里出了点事,不开心,所以我跟她讲电话讲得久了些,等讲完后才发现居然讲了快一个小时,我就想着,你一定已经回办公室了,所以先回来看看,果然你已经回来了,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那应该没有机会听见之前炀哥和自己的对话了? 韩奕笑:“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好了,补充合同给我吧,我直接上去找段总签了字盖了章,就好给对方传真回去,让他们即日安排发货。” 蒋舒月“嗯”了一声,把合同双手递给韩奕。 韩奕便接过,再次去了施胤炀的办公室。 临走前有意多看了一眼蒋舒月的眼睛,见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就越发放心了,以她对炀哥的痴迷,真听见了炀哥要给恩恩婚礼惊喜的话,就算再深的城府与心机,也一定会红眼睛的,看来,是他多心了。 蒋舒月等韩奕走远了,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攥紧了拳头。 韩奕真的很精明,只可惜这么精明的人,向着的人不是自己,不然她一定能事半功倍。 既然他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别怪她心狠,直接毁掉他了! 下午下了班,施胤炀和韩奕在地下停车场等了快半个小时,夏颖恩才终于下来了。 施胤炀等她上了车,立刻问道:“怎么这么迟,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那个马总监,到底会不会做事? 夏颖恩忙笑道:“没有,挺顺利的,就是录一个报表,录得忘记了时间,也怪我手慢,不过过几天肯定就好了,你放心吧。” 施胤炀这才点了点头:“顺利就好,不过,也别让自己太累。走吧,阿奕。” 第八十三章 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好的,炀哥。”韩奕应了一声,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开出一段后,夏颖恩见叶开的车子没有跟在后面,问道:“舒月他们呢?先走了吗?” 施胤炀点点头:“是先走了,不过不是先回家,而是去了商场买衣服,舒月说她那些衣服都太高调了,得买几套低调些的上班时穿,省得同事们都不跟她玩儿了。” “她的衣服,的确一眼就能看出很贵,远不是普通工薪阶层消费得起的。”夏颖恩应了一句,就不再多说。 不一会儿,三个人到了家,红姑先就问起夏颖恩来:“恩恩,今天工作还适应吗?要是不适应,还是回来跟我作伴吧,今天你不在家,我一个人觉得冷清死了。” 夏颖恩笑笑:“我以前就是做人事工作的,适应起来倒是挺快,所以,只有等周末再好好陪您了。晚饭都做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就做几个人的饭而已,不要太轻松。”红姑推了推她,“你还是快上去换衣服吧,换好衣服下来就开饭了。” 夏颖恩于是上了楼去换衣服。 刚换好,施胤炀进来了,拉了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勾了她的下巴柔声问道:“还怄我气呢?怄气伤肝,再怄下去,可就不漂亮了。” 夏颖恩嘟哝:“不漂亮就不漂亮呗,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连订婚都没有正式订过,你要反悔还来得及……唔,好痛,你是狗吗,给我咬破了我明天还怎么去上班?” 施胤炀却又咬了她的嘴唇一口,才笑着说:“想我反悔?下辈子都不可能,所以,你什么都别乱想了,只安心等着做施太太就好。” 见夏颖恩不说话,正色道:“恩恩,我知道你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儿解不开,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等到你解开疙瘩那一天的。你要上班,就好好的上,你要过了年再接你妈妈和妹妹来,也行,总之,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做。阿东嫂等人之于我来说,是亲人也是责任,但跟你比起来,他们都是外人,你却是内人,跟我一体的,我只能委屈自己,也委屈你,你能明白我,理解我吗?” 道理夏颖恩其实都懂,就像两个孩子打架,做父母的,先骂的总是自家的孩子一样,何况他们的情况,哪是两家孩子打架那么简单。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嗔道:“谁是你的内人了?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也不想明白你,理解你,不然我妥协了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几年后,你又不走了,怎么办?” 施胤炀听她终于松了口,忙举手:“你放心,几年后,我一定走,绝不会再食言,不然我可以发誓,我如果几年后再食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胡说八道什么呢?”话没说完,已让夏颖恩捂住了嘴。 施胤炀顺势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他就知道,恩恩一定舍不得他为难的。 夏颖恩犹豫了片刻,才伸手反抱住了他,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爱她,真的不想让她受委屈,可现实又摆在眼前……算了,再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吧,他们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 施胤炀抱了夏颖恩一会儿,才又说:“恩恩,我这几天仔细观察了一下舒月,并没有发现她偷看我,偶尔我和她的目光对上时,她也十分坦然,不见慌乱,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所以可能真的是你和阿奕误会了。不过你放心,不管她怎么想的,我都会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再不让你生气难过。” 一提到蒋舒月,夏颖恩的心情又不好起来。 对手实在太狡猾太高明了,偏又不大大方方的正面出招,而是一直玩儿阴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人之间,才能有一个彻底的了断? 夏颖恩不愿多想此事,因此把大半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每天白天在公司废寝忘食的不算,晚上回了家,还要加班,不然就是看书学习,忙碌而充实。 惹得施胤炀大是不满,好几次都说,要减马总监的薪,还是降她的职,谁让她给夏颖恩安排这么多工作的? 夏颖恩只得哄着他,在床上加倍的顺着他,才让他打消了找马总监麻烦的念头。 与此同时,韩奕也开始悄悄的筹备起两人的婚礼来。 大大小小的事,都亲自过问亲自操办,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庆幸,酸涩的是喜欢的人马上要当新娘子了,新郎却不是自己,庆幸的则是,不管怎么说,他至少还有机会为她做事,为她尽一份自己的心。 这样到了十一月下旬,红姑的生日到了,还不是散生,而是五十岁的整生。 施胤炀因此十分的重视,一早就让方子君包了个中型度假村,集吃饭娱乐休闲于一体,还可以泡温泉,请别墅区的所有人届时都去为红姑祝寿,顺便玩上两天。 这个主意还是叶开给施胤炀出的,说红姑平时照顾大家的起居太辛苦了,五十岁又是个最重要的生日,一定要好好为红姑庆祝一番才是。 红姑一辈子勤俭惯了,一开始是拒绝的,说太破费了,就在家里请大家吃一顿饭就是了。 被叶开和施胤炀好说歹说,夏颖恩韩奕蒋舒月也在一边帮腔,她才同意了。 于是到了红姑生日当天,十几辆车一早就浩浩荡荡的开往了度假村。 很快到了度假村,几排红房子掩映在青山绿树之间,再加上蓝天碧水,空气清新,的确是个度假休闲的好地方。 施胤炀先让方子君带其他人去各自的房间安置,然后带着红姑夏颖恩和蒋舒月,去了主楼,“红姑,你和舒月住一间房间,和我和恩恩,在楼上,让阿炀和阿开,还有子君,住楼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啊。”红姑与蒋舒月都没有意见,拖着行李进了她们的房间。 施胤炀见她们进了屋里,才带着夏颖恩,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第八十四章 温泉PLAY 放下行李,修整了一会儿后,施胤炀带着夏颖恩下了楼,沿着房间后面一条海棠树枝搭成的拱形长廊,两个人手拉手散起步来。 阳光很好,空气也好,夏颖恩不由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今天这天气,真是太好了,感觉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这地方真不错!” 施胤炀见她笑靥如花,在阳光下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心情也是大好,笑着说:“就这么喜欢这里啊?那回头我把它买下来,不让其他人进来,只以后我们有空时来,好不好?” 夏颖恩想起他们办公室的几个女同事,私下里都叫他“霸道总裁”,睁开眼睛笑起来,某人这会儿的确挺有霸道总裁范儿的。 “难道我喜欢喝牛奶,就得自己养奶牛不成?这地方再好,来得多了,也不见得好了,何况不让别人进来,没有人气,久而久之,这地方只怕也好不起来了,就这样偶尔来一次,就挺好的。” 施胤炀点点头:“好吧,听我孩子***,不买了。” 夏颖恩“呸”了一声:“谁是你孩子他妈了,何况孩子在哪里?想得倒是挺美的。” 施胤炀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当然你是我孩子他妈啊,难道你不愿意?那可由不得你,不过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我还不够努力,得夜以继日的才行?那待会儿吃了午饭,我们非得好好玩儿一回温泉PLAY了,也许今天过了,就有了呢?” 夏颖恩的脸越发红了,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扔下一句:“身为一名霸道总裁,一天到晚想的难道不该都是股票证券期货炒地皮捂房子这些事吗?结果你想的全是那些不可描述的,还好意思当霸道总裁吗,差评!” 加快脚步跑远了。 剩下施胤炀看着她的背影,笑不可抑:“你怎么知道我想的都是那些不可描述的?是不是你一天到晚想的就是那些啊?”也加快脚步追她去了。 蒋舒月在楼上看着二人的背影越来越小,很快还亲密的偎在了一起,就跟连体婴似的,指甲都快刺破手心了,也一点没感觉到痛。 或者应该说是手再痛,也比不上她的心痛。 红姑从卫生间出来,见她神色不对,关切的问道:“舒月,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蒋舒月回过神来,立刻满脸的笑容:“没有不舒服,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发了一下呆。红姑,您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们就下去到处逛逛吧,难得今天天气好,这儿环境也好,炀哥哥真是会选地方。” 心里却在冷笑,夏颖恩,这会儿你和炀哥哥再亲密又如何,等今晚过后,看炀哥哥还愿不愿意多看你这个再次背叛他的、人尽可夫的贱人一眼! 红姑点头:“是啊,这里真不错,也不知道温泉在哪里?下午我们可得好好泡一泡,若是泡了觉得好,下个月天气再冷些后,我们又来。” 老少两个说着话,很快下了楼,也在阳光下散起步来。 到了十一点半,大家都聚集在了宴会厅里,等待午宴开始。 午宴的规格没有晚宴的规格高,毕竟晚宴才是正宴,但施胤炀不吝钱财,所以午宴也极尽丰盛,所有人都吃得很尽兴。 午宴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的去了后面的泉池泡温泉,因为知道下午要泡温泉,中午大家几乎都没喝酒,施胤炀也不怕出事。 吩咐了方子君一声,有什么事立刻给他打电话后,施胤炀带着夏颖恩抄小路,去了他一早就订好的贵宾小泡池那。 夏颖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定贵宾泡池是想干嘛,进去之前就跟他有言在先:“待会儿我们各泡各的,互不干涉啊……不行,还是各自一个地方的好。” 这可是公共场所,哪怕四周没人,真要做爱做的事,她也觉得不自在。 施胤炀低笑:“为什么要各自一个地方,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没摸过没亲过?你就放心吧,绝不会有任何人靠近的。” 说着不由分说拉了夏颖恩进去,然后,不由分说给她脱了衣服,自己也脱了衣服,其间当然少不了动手动脚,见夏颖恩脸都红成了苹果,才拥着她滑进了池里。 温泉的水大概有五六十度,刚一进去就有一种暖融融麻酥酥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畅感,夏颖恩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也懒得计较施胤炀揩油占便宜的行为了,双脚一蹬,就游远了。 等游了两圈后,她觉得有些累了,浑身也被温泉给蒸得红红的软软的,索性将头发随意挽了,趴在池边的鹅卵石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困了吗?”迷迷糊糊中,耳边忽然响起施胤炀的声音,夏颖恩下意识应了一声“嗯”,整个人忽然就被浸入水中,背对着施胤炀,被困在了池壁和他坚实的胸膛之间。 夏颖恩的睡意一下子飞到了爪哇国去,“不是说好了,不在这里……” 话没说完,已让施胤炀将脸掰过去,从后面深深的吻住了,火热的手也在她手上游移起来,很快便弄的她意乱情迷,再说不出不要、反对的话了。 施胤炀这才笑起来,从后面温柔而有力的沉入了她的身体内。 在温泉里做的感觉,当然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很快夏颖恩就觉得自己要攀上顶峰了,忍不住娇喘起来:“你轻一点儿……我受、受不了了……” 施胤炀喘息着咬住她的耳朵:“真的要我轻一点儿?小骗子,这时候还要口是心非,明明咬我咬得这么紧……怎么样,喜欢这里吗?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 一边说,一边把她翻过来正对着自己,再让她修长的双腿缠上自己的腰,继续攻城略地,大力挞伐起来,眼睛还一直盯着水下二人结合的地方:“看吧,你下面的嘴巴,可比上面的诚实多了……唔……” 话没说完,已让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夏颖恩给“灭”了口。 第八十五章 好晕,做“重体力活”的原因? 一直到下午五点,夏颖恩才手软脚软的出了贵宾泡池,和施胤炀慢慢的朝宴会厅走去,一路上时不时的忍不住瞪害得自己浑身无力的罪魁祸首一眼。 施胤炀却是春风满面,精神焕发,见她瞪自己,还凑到她耳边说:“本来已经不想买这儿了,现在又想买了,你说以后每个周末都来一次,得多爽?” 夏颖恩没好气的瞪他:“你要来自己来,反正我是不会再陪你来,更不会再陪你疯了。”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不说,反而说不出的娇慵魅惑,看得施胤炀的心又痒痒起来,都不想和她去宴会厅,而是再返回贵宾泡池,不然就是直接回他们的房间,省得别人看到她这副诱人的样子了。 只是他也知道不可能,红姑的生日正宴谁都能缺席,唯独他不能,于是终于不再一脸的荡漾,正色牵着夏颖恩,走向了宴会厅。 宴会厅已经不少人了,看见他进来,都纷纷站起来给他打招呼,“阿炀”、“炀哥”、“炀叔叔”的十分热情,对他身边的夏颖恩,虽然不至于人人都打招呼,但也有不少人冲她点头,或是笑一笑,总体来说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善意的。 施胤炀的心情更好了,假以时日,大家一定能再次接受恩恩的。 不一会儿,红姑被蒋舒月阿东嫂等人簇拥着进来了,她已又换了一身暗红色的手工旗袍,头发也盘了起来,戴了一对珍珠耳环,一下子就有了民国时期贵妇们的范儿。 大家忍不住都站起来,鼓起掌来:“寿星终于来了,大家快鼓掌欢迎。” “寿星今天可真漂亮!” 红姑红光满面,走到主宾席前站定,才感谢起大家来:“感谢大家的光临,也感谢大家的祝福,难得今天高兴,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待会儿还要切蛋糕,还有其他节目,大家可千万别客气。” 施胤炀也笑着说:“大家千万别客气,以吃好喝好玩好为要。” 随即端起酒杯,“让我们大家先一起敬寿星一杯,祝她老人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大家便都举起了酒杯:“祝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等大家都落了座后,施胤炀又拉着夏颖恩,单独敬起红姑来:“您在我心里,早跟自己的妈妈没什么两样了,我和恩恩,已经决定生孩子了,所以,您一定要健康长寿,孙子孙女还等着您带呢。” 说得红姑合不拢嘴:“真的,你们真的决定生孩子了?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可比什么生日礼物都让我喜欢。恩恩,那你打今天起,就不能再熬夜了啊,叶酸也得吃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不能吃,以后你的午饭,也从家里带吧,哎呀,你刚才喝酒了?早知道就别喝了……” 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夏颖恩一大通,要不是施胤炀笑着打断她:“红姑,恩恩就只喝了两口而已,何况是红酒,不碍事的,您就别担心了,您这些话,也等回家后再慢慢的跟她说好吗,现在,大家都还等着给您敬酒呢。” 她还得说下去。 接下来,叶开韩奕和蒋舒月也依次给红姑敬了酒,大家又吃了一会儿菜,红姑便叫了施胤炀:“阿炀,你陪我每桌敬一圈酒吧,中午没敬就算了,晚上不能再不敬了,这是咱们作为今天主人家基本的礼仪。” 施胤炀点点头:“好的红姑,我也正有这个打算,阿开,你也一起吧,我既然准备当爸爸了,当然不能再多喝酒。” “好,炀哥,我跟你们一起。”叶开说完,也端起了酒杯。 三人便一起一桌一桌,依次敬起酒来。 服务员继续上菜,蒋舒月见有一品热气腾腾的滋补乌鸡汤,忙笑着转到了夏颖恩面前:“恩恩姐,这鸡汤闻起来不错,你喝一点吧,冲淡一下刚喝下去的酒,虽然只有两口,你既然要准备生孩子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可还等着当姑姑呢。” “谢谢你,舒月。”夏颖恩依言盛了半碗汤,小口小口的喝起来,的确味道不错,忍不住又喝了半碗。 方子君忽然走了过来,弯腰小声与韩奕说:“奕哥,刚接到电话,送蛋糕的车在一个急弯处不小心发生了侧翻,人虽然没事,蛋糕却不能用了,怎么办?吃完饭,就得切蛋糕了,咱们最多也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可那么大的蛋糕要现做,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才成。” 韩奕听得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好的怎么会侧翻了?算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你立刻打电话给平时与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几个食品公司,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我也打电话找找人,尽量不扫大家的兴,实在不行了,又再说。” “嗯,我马上去。”方子君应了,出去找安静的地方打电话去了。 韩奕见宴会厅里实在不是讲电话的地方,跟夏颖恩和蒋舒月打了个招呼:“恩恩,舒月,我去去就回来,你们慢慢吃。”也出去了。 蒋舒月这才小声问起夏颖恩来:“恩恩姐,你听见方特助刚跟韩奕哥哥说什么了吗?我看他们两个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夏颖恩摇摇头:“我也没听见,不过他们没去找施胤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自己就能解决吧?等韩奕哥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也只能这样了。”蒋舒月点点头,“这么高兴的日子,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正说着,叶开远远的叫蒋舒月:“舒月,你过来一下,大家想跟你也喝一杯。” 蒋舒月便与夏颖恩说了一句:“恩恩姐,我去去就回来啊。”起身端着酒杯过去了。 这样一来,主宾席上就只剩夏颖恩一个人了,不过,她本来也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坐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起来,渐渐眼睛都睁不开了,想到做了一下午的“重体力活”,也难怪累,便想等施胤炀敬完酒回来,跟他说一声,就先回房去休息了。 第八十六章 他们两个一定被坑了! 夏颖恩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晕得更厉害了,可施胤炀与红姑都被人群包围着,看起来短时间内且回来不了。 强撑着往门口看了一眼,也不见韩奕的身影。 夏颖恩只得再次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有服务员过来上甜点和水果,见她精神恍惚的样子,忙关切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还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帮您请您的朋友亲人过来?” 难得红姑和施胤炀高兴,还是别打扰他们了……夏颖恩无力的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我坐会儿就好了。” 服务员又说:“可您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这里又一个人都没有,万一您出个什么事……要不,我先送您回您房间去躺会儿吧?您住哪里?” 夏颖恩实在太晕,听得这话不免有些动心,“我住主楼,不过,你正当班,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还是算了吧。” 服务员却已不由分说扶起了她:“没事的,主楼离这里又不远,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可以往返了,影响不了工作了,您就放心吧。” 一边说,一边警觉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和夏颖恩,立刻扶着夏颖恩,快速出了宴会厅,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韩奕打完电话,把问题解决了,与对方约好一个小时内,一定将蛋糕送到后,回到宴会厅时,就见主宾席上早已是空无一人。 他心里一紧,忙四下张望起来,见施胤炀蒋舒月几个都被人群包围着,觥筹交错,唯独不见夏颖恩,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若只是去外面透透气,或者是去卫生间还好,可如果两样都不是呢? 韩奕可没忘记,当初在别墅里,在场的人们第一次再见夏颖恩时,是何等的愤怒,又对她进行了怎样的羞辱打骂。 现在大家碍于炀哥,是不敢明着再对付她了,但暗地里他们会不会再对付折辱她,谁能保证? 韩奕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坐不住,起身就大步出了宴会厅,找夏颖恩去了。 可他找了一路,一直到回了他们住的主楼,也没找到她,只得原路又折回来,打算告诉施胤炀一声,让多安排几个人找她去。 万幸走到一半,遇上了一个服务员,一见他就问道:“先生,您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夏小姐的朋友吗?她刚身体不舒服,让我送她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可我走到一半,就实在扶不动她了,只得就近找了一间空着的客房,先安置她,您如果是她的朋友,能先去守着她,等我再去叫个人来吗?” 说话的服务员身材瘦小,目测至少也比夏颖恩矮半个头,的确有可能扶不动她。 韩奕稍稍打消了几分怀疑,点头道:“那你快去请一位段先生来,客房在哪里?” 服务员指了指前面的树丛,“就在树丛后面,只有两间客房,亮着灯的那间就是了。” 韩奕“嗯”了一声,大步绕过了树丛。 果然有一间客房的门缝里有光透出,他轻叩起门来:“恩恩,你在里面吗?恩恩?恩恩?我进来了啊。” 一连叫了几声夏颖恩都没反应,韩奕只得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开的也不是大灯,而是床头灯,朦朦胧胧的,让整间屋子都显得昏暗却温馨。 夏颖恩果然躺在床上,只是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韩奕松了一口气,没人对付折辱她,是自己先找到了她就好的同时,又忍不住有几分担心,之前他出去打电话时,她明明都还好好的,怎么就会忽然不舒服起来?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恩恩,恩恩,醒醒,快醒醒……”念头闪过,韩奕上前几步,小声叫起夏颖恩来。 好一会儿后,夏颖恩才慢慢醒了过来,双眼半开半合,一脸的娇慵妩媚,再加上动作幅度可能大了些,领口本就有些大的衣服也往一边偏,露出了白皙精致的锁骨,和半边形状曲线都姣好,若隐若现的胸部来,锁骨以下胸部以上的地方,还分明有好几处吻痕。 看见站在自己床前的人竟是韩奕,她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韩奕哥,你怎么来了?” 声音娇软无力,还带着刚醒来特有的沙哑,恰如一点火星溅到本就已被泼满了油的干柴上,一下子就烧起熊熊大火来,让韩奕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身下某处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韩奕心知不好。 自己是喝了酒,酒也是能乱性,可以他的酒量,那点酒算什么,怎么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让他意乱情迷,欲火焚身。 那就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了,说来他刚才进来时,明显闻到了一阵香气,问题不会就是出在那阵香气上吧? 还有恩恩怎么会任一个不认识的服务员,将她弄到这里来,那个服务员又怎么会好巧不巧,不遇上别人,偏遇上了自己? 他们两个一定是被人给坑了,一定是! 韩奕先顾不得去想,到底是谁坑了他们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那人做了,事后就一定能查出来,何况他心里已有怀疑的对象了,那那人就一定跑不掉。 当务之急,是立刻去把炀哥请来,让炀哥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至于产生误会,如了那幕后主使的愿! 韩奕想到这里,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对夏颖恩说了一句:“恩恩,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去找炀哥来。”转身就往外走。 只是才走出没两步,就听见身后夏颖恩娇软的说:“韩奕哥,难得施胤炀今天高兴,还是别打扰他了,我刚躺了一下,觉得头晕得不那么厉害了,你还是直接送我回我和施胤炀的房间去吧,我能走……呀……” 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下了床。 可双腿实在软得无力,脚才一沾地,人已软软的往地上栽去。 韩奕正好转过身来,见此状,也顾不得多想了,直接本能的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第八十七章 情难自禁 夏颖恩以为自己肯定免不了与地面来个全身的亲密接触了。 没想到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到,自己反倒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韩奕救了她,忙笑着向韩奕道谢:“谢谢你啊,韩奕哥,要不是你,我肯定要摔个大马趴了。” 一边说,一边想要挣开韩奕的怀抱,这个姿势,实在太尴尬了。 不想挣了两次,却没能挣脱,韩奕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呼吸也急促起来:“恩恩,我、我真的、真的很、很……” 结巴了几次,到底还是把已到嘴边,就要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拼命的咽了回去,只因他知道,那话绝对不能说出来,死也不能说出来,不然以后他和她,还有炀哥,三人之间可能都回不去了。 可身体却自有它的意识,火热紧绷得夏颖恩根本忽略不了他身体的反应,更忽略不了他眼里不同寻常的渴求和压抑的疯狂下的深情。 她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用尽全力挣脱了韩奕的怀抱,冷声说道:“韩奕哥,你喝醉了。你既然醉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了。” 双腿还是很软,但夏颖恩知道,这个地方,自己一分钟也不能再多待,所以强撑着,大步往门外走去。 却让韩奕抢上前一步,从后面给拦腰抱住了,在她耳后急促的喘气:“恩恩,我知道,我这样不对,炀哥是我的恩人,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说什么也不该……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你这么美,这么好,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也知道我不能对你怎么样,那会毁了你,也会毁了炀哥和我,毁了我们三个人的。我只是想,只是想偷一刻不属于我的美好,让我以后能有个念想就好,你别动,安安静静的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是说不会对她怎么样,温香软玉在怀,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忍不住? 韩奕的呼吸越发急促,身体也越发紧绷火热了,额头还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来,显然正忍受极大的痛苦。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除了抱着夏颖恩以外,的确没对她怎么样。 夏颖恩不自觉红了眼圈。 这一刻,她能清楚分明的感受到韩奕的隐忍,也能感受到他隐忍之下的深情,他这么好,哪怕曾经身处地狱,依然心怀善念,尽可能的对别人好,尤其是对她好……只可惜,他们认识得太迟了。 夏颖恩没有再动,也不敢再动,只安静的任韩奕抱着,小声说:“韩奕哥,你这么好,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儿,我很感激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好,我也相信,你真正的缘分很快就会到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现在不过是你的一时错觉罢了。好了,我该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韩奕浑身的血仍集中在身下某处,真的很想顺应本能,把夏颖恩压到床上,好好的一偿夙愿,至于以后的事,会产生的后果,他通通顾不得了,他现在只想要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她在自己身下绽放。 可他知道,自己今夜已经够放纵自己了,酒也好,那阵香气也罢,其实都是他放纵自己的理由和借口,他若真要克制住自己,还是能克制住的。 既然已经够放纵了,就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他毁了自己没关系,不能毁了她,毁了她和炀哥来之不易的感情。 所以韩奕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夏颖恩。 夏颖恩浑身都松懈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今天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幸好是韩奕,不然她现在一定已经痛苦绝望得恨不能立刻死过去了。 “谢谢你,韩奕哥。”夏颖恩轻声向韩奕道了谢。 既是为他的错爱,也是为他的克制,他平时就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也是一个极能克制自己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一直没发现他的情意了。 可今天他却忽然一反常态,再联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头晕和被半扶半强迫的弄到这里来两件事,夏颖恩已知道今天的事,绝对有问题了,那韩奕的一反常态,便不只是情感忽然控制不住了,必定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他却终究做到了自己承诺的,没有对她怎么样,叫她怎么能不感激他?男人与女人的力气,差别那么大,他若真想顺应本能和欲望对她怎么样,她根本就反抗不了,不是吗? 夏颖恩道完谢,就想出去,却再次被韩奕给叫住了:“恩恩,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请你一定要如实的回答我,好吗?” 他的表情很痛苦,双眼亮得吓人,额头和脖子也因为忍得太辛苦,青筋迸裂,这种梦寐以求的美味摆在面前,触手就可得到,却只能强忍着不去吃的感觉,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绝对是巨大的折磨与煎熬。 夏颖恩又是害怕又是感激,后退一步点点头:“你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你。” “好。”韩奕抿了抿唇,艰难的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炀哥,或者说,你认识我,在认识炀哥之前,你会喜欢我,爱我吗?” 夏颖恩见他眼睛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知道他很在乎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会的,如果没有施胤炀,或者说我认识你,在他之前,我想,我应该会喜欢你,爱上你的,毕竟你这么好,要想不喜欢你,实在太难了。” 韩奕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万一她的答案是不会,自己不是连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他们只是相遇得太晚,都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万万没想到,她的答案竟然是肯定的,她亲口说,如果没有炀哥,或者她认识他在炀哥之前,她会喜欢他,爱上他,还说他那么好,不喜欢他,实在太难了! 韩奕大喜过望,再也忍不住一把又将夏颖恩抱了个满怀:“恩恩,我……” 只是话才起了个头,房门就被从外面重重的踹开,蒋舒月难以置信的声音同时响起:“恩恩姐,韩奕哥哥,你们……” 第八十八章 捉奸在床? 韩奕离开后不久,施胤炀也很快发现夏颖恩不见了。 一开始以为她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多待,自己先回去了,还没引起警觉。 可越想便越不对,心里的感觉也越不好,如果谁要对恩恩不利,今天这样的机会,可不好找,偏偏想对她不利的人,是真不少,他防得了一个,防得了一时,未必个个都防得了,时时都防得了。 施胤炀于是借口要去卫生间,暂时脱离了众人争相敬酒的包围圈,也出了宴会厅。 却是到处都没找到夏颖恩,她也没回房间去。 施胤炀急怒交加,回到宴会厅就叫了叶开到一边说话:“你知道恩恩现在在哪里吗?我记得上次那件事后,我就说过,再有下一次,你叶开就不是我施胤炀的兄弟了,希望你还记得。” 他从语气到神情,都很平静,整个人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叶开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一派的惊讶:“炀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她怎么了?我一直都在宴会厅里没离开过半步,就算她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因为我做过一次错事,以后但凡出了事,都不问青红皂白算到我头上啊。” 蒋舒月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听得这话,也说道:“是啊炀哥哥,叶开哥哥一直都在大厅里没离开过,我可以给他作证,到底出了什么事,恩恩姐怎么了?要我说,现在旁的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恩恩姐,这里黑灯瞎火的,她又人生地不熟,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施胤炀这才狠狠的看了一眼叶开,大步又出了宴会厅,吩咐方子君:“去把老板和经理都给我找来,让他们的人立刻都去找人,他们毕竟到处都熟悉得多。” 方子君应了,大步找人去了。 施胤炀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蒋舒月忽然在一边说:“炀哥哥,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好像看到恩恩姐被一个服务员给扶着,出了大厅,我们只要把所有服务员都找来问一遍,不就知道恩恩姐现在在哪里了?对了,韩奕哥哥又去了哪里?他说自己出去讲个电话,不会讲到现在吧?” 叶开已抓过刚巧路过的一个服务员在问话了:“你知道刚才跟我们一起坐主宾席的那位夏小姐,喏,就是跟她长得很像的那位小姐,去哪里了吗?不知道?那你立刻帮我问问你的同伴们去,只要能尽快找到人,小费少不了你们的。” “好的,先生,您稍等。”那个服务员听得小费少不了,忙答应着找人去了。 这样过了十来分钟,终于打听到了夏颖恩的下落:“那位小姐当时不舒服,我们的一个同事扶她回房休息,可扶到一半,扶不动了,就把她就近安顿在了前面的一间空着的客房里,现在那个同事有工作走不开,让我带几位过去,请跟我来。” 施胤炀松了一口气,不是遇到了危险就好。 一行人于是立刻赶往了夏颖恩所在的空客房。 到了以后,见房门虚掩着,施胤炀心里又是一紧,那个服务员也太粗心了吧,门都不知道给恩恩关好,出了什么事,她负得起责吗? 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了韩奕沙哑隐忍的声音:“……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炀哥,或者说,你认识我,在认识炀哥之前,你会喜欢我,爱我吗?” 施胤炀遽然色变。 阿奕为什么会在里面?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有私情? 蒋舒月也是脸色大变:“韩奕哥哥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弄错了?炀哥哥,你千万别生气,也别多想,恩恩姐不是那样的人,韩奕哥哥也不是那样的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进去一问就知道了……” 说着作势要推门进去。 心情并不比此时此刻的施胤炀好到哪里去。 怎么两个人只是在说话,这会儿他们不是早该滚到一起了吗? 只是言语上的背叛,有什么用,等回头那个女人一哭一求,指不定炀哥哥又心软了,何况做过的事总会有痕迹的,等回头炀哥哥查到她和韩奕是被陷害的,事情只会更糟糕。 必须得有货真价实的身体上的背叛,让她的身体,已经烙上了别的男人的痕迹,炀哥哥以后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到她的无情背叛和她带给他的耻辱,才能让炀哥哥彻底厌了她,彻底不会再有跟她死灰复燃的可能! “等一下!”蒋舒月的手刚挨上门,就让施胤炀冷声喝住了。 他面无表情,浑身的肌肉却都紧绷着,让他犹如一把拉满了的弓,给人以一种他随时都会离弦出去,取人性命的危险感觉。 蒋舒月不由自主的收回了手,趁施胤炀不注意,看了一眼叶开。 叶开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明明计划得万无一失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韩奕也真是个怂货,平时光有贼心,没有贼胆就算了,现在人都摆在眼前了,还没有那个贼胆,难怪不是炀哥的对手! 不过,这次不行了,还有下次,下一次,贱女人可就休想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只交汇了一瞬间,就各自移开了。 里面也响起了夏颖恩稍显无力的声音:“会的,如果没有施胤炀,或者说我认识你,在他之前,我想,我应该会喜欢你,爱上你的,毕竟你这么好,要想不喜欢你,实在太难了。” 蒋舒月立刻转怒为喜。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这么快就峰回路转了! 也是她刚才想岔了,那个女人上次只差一点儿,就别一个老男人给上了,炀哥哥不仍不介意吗,可见在他心里,身体上的不干净,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自然身体上的背叛,也不是最让他难以忍受的了。 他最难以忍受的,显然是情感上的背叛,心的背叛,因为他是真的爱那个女人,全心全意的爱她,当然希望得到她同样全心全意的爱。 第八十九章 他们双双背叛了他! 可那个女人才说了什么,如果没有炀哥哥,她会爱上韩奕,因为韩奕那么好,不喜欢他实在太难! 蒋舒月简直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如果他们真滚到了一起,炀哥哥固然会痛心恶心,可他爱那个女人,也看重韩奕这个兄弟,一定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定要查出他们是被陷害的,才能罢休,也才能让自己心里稍微好过一点。 那结果会怎么样,可就说不好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叶开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连累她。 不像现在,夏颖恩和韩奕就算真是被人陷害的,药物能控制人的身体,让人做出身不由心的事来,难道还能连人的心也一起控制,让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成? 当然不能。 所以,这必然是他们两个的心里话,是别人怎么也不可能陷害得了他们的,那他们两个就是双双背叛了炀哥哥,比身体背叛了还要让炀哥哥难以忍受。 蒋舒月已经可以预见施胤炀这次绝不可能原谅夏颖恩,也不可能原谅韩奕了,叫她怎么能不高兴得想要大笑三声? 果然施胤炀铁青着脸,赤红着眼睛,明显已经愤怒痛苦到了极点,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好巧不巧看到的,正好就是韩奕忘情的抱着夏颖恩的画面。 蒋舒月狂喜,老天爷真是太厚爱她了……面上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开了口:“恩恩姐,韩奕哥哥,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 夏颖恩听见她的声音,如梦初醒。 就见不止蒋舒月来了,施胤炀与叶开也来了。 忙一把推开韩奕,急声向施胤炀解释:“胤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中间有误会,你听我解释。当时你们都去敬酒后,我忽然觉得头晕得厉害,正好服务员来上菜,见我不舒服,就自告奋勇要送我回房间去,我刚让她扶着出了大厅,就后悔了,说不能这样离开,待会儿大家要担心,便要回去。” “那个服务员力气却很大,扶着我走了一会儿,我头晕得更厉害了,连怎么来的这里都不知道,等我醒来时,韩奕哥就在这里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说得又急又快,惟恐施胤炀不听她的解释,那她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边解释,一边又把事情捋了一遍,越发肯定当中有猫腻了,可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看施胤炀愿不愿意给她时间证明了。 韩奕也已回过了神来。 如遭雷击的同时,身体终于不那么失控了,神志也清明了几分,忙也解释起来:“炀哥,你听我说,我之前一进门,就闻见屋里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然后……还有之前子君忽然进宴会厅告诉我,我们订的大蛋糕在运送过来的途中,车子发生了侧翻,蛋糕没法用了,现在回想起来,分明有问题,所以炀哥,请你一定不要误会,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施胤炀的眼睛被刚才二人相拥的画面刺得生疼。 但再痛也没有他的心痛。 他最心爱的女人,和他的好兄弟,一起背叛了他! 他怒极反笑,“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倒是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只可惜,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更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没有他,或者认识阿奕在他之前,恩恩不是‘应该’会爱上阿奕,而是一定会爱上他吧? 毕竟阿奕‘那么好,想不喜欢他,实在太难’,所以,现在是他挡了他们两个的路,让他们不能相亲相爱,双宿双飞,他成了那个多余的、碍眼的?! 还好意思说是‘误会’,两个人都暗示有人陷害他们。 谁他妈能陷害他们说那样的话,谁他妈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他们了? 分明就是两个人早已有了私情,早已双双背叛了他,可笑他还一次又一次的安慰开解自己,怪自己太多心,殊不知自己只差一点,就要被自己的好兄弟,戴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了! “可是炀哥,真不是那样的。” 韩奕更急了,“何况就算有错,也只是我一个人错,恩恩刚醒来,就要离开这里,去找你,是我,把她强行留了下来,也是我,先问了她那个问题。她从来都很善良你是知道的,她不忍心伤害我,所以才会回答我的问题,可那个问题,本来就是假设的,根本不可能成立,自然她的答案也是不成立的,她心里由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炀哥,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恩恩她真是无辜的。” 一番解释的话,却说得施胤炀越发的怒不可遏:“她无不无辜你说了不算,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维护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四个字,简直咬牙切齿,“不过,你这么维护她,足见你对她是多么的情深意重,我还真是自愧不如呢,我的好兄弟,我信任有加,可以交托后背,甚至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好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韩奕,我真的错看了你!” “炀哥,我……”韩奕被说得羞愧难当悔恨难当,只恨地上不能裂开一道缝,好让他立刻钻进去。 炀哥对他那么好,还曾救过他的命,他有今天,可以说都是炀哥给的,结果他就是这样报答炀哥的,他简直畜生不如! 施胤炀已经看向了夏颖恩,声音很轻,也很冷:“上一次,因为你的背叛,我几乎失去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命,我但凡还有点脑子,就不该再相信你,可我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还是忍不住要爱你,恨不能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舍不得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不,我应该问你,到底还有心吗?” 第九十章 我没有背叛你 夏颖恩被施胤炀冰冷的眼神看得如坠冰窟,从身到心都凉透了,他对她竟然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可想到他的心结他的逆鳞,想到她是有过前科的人,也不怪他不信任她,时刻都在害怕防备她再次背叛他。 她又顾不得心痛心寒了,再次急声解释起来:“不是这样的胤哥,我没有背叛你,我真的没有,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刚才的事,真的是个误会,不信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韩奕见她惨白着脸,摇摇欲坠,越发愧疚不已。 她明明两次都已经走到门口了,是他硬把她留住了,才会让她一直在这间屋子里留到现在的。 若他没有留她,她早离开了,只要到了外面,炀哥就算找了来,也不至于误会她,造成现在这副无可挽回的局面了。 韩奕忙也继续为她开脱起来,虽然心里知道多半是徒劳:“炀哥,我知道我说得再多你也听不进去了,可我还是要说,是,我是对恩恩……有好感,可刚才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后,也很吃惊,既吃惊于我的心意,也吃惊于竟然有人一早布好了局算计我们,她立刻就要去找你,是我,想着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一辈子都再没有机会,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了,我也没有别的奢求,就只是想让她知道而已。” “于是仗着酒意和那股莫名的香味作祟,以它们为借口,给了自己一个放纵的理由,把什么都说了,但恩恩立刻就拒绝我了,说她心里只有你一个,然后再次要离开。” “又是我,把她给拦住了,问了她刚才的问题,其实都是我不甘心,想要让自己彻底的死心,才会那样问的,与恩恩真的没有关系,她真的是无辜的。” “炀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杀要剐,我都绝无半句怨言,但若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和恩恩的感情受到损伤,让你们之间再回不到过去,我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施胤炀冷冷的打断了他:“这么说来,她那番话,也是你逼着她回答你的了?” 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只可惜我有眼睛有耳朵,会自己判断,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为你们的背叛找借口了,既然敢做,就要敢认,那我还能高看你们一眼!” 偏偏叶开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就是,敢做就要敢当!炀哥,看吧,我早说过,这个女人能背叛你一次,就能背叛你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这才多久呢,她已经耐不住了,要是时间长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更可恶的是,以前韩奕对你那么忠心,因为她,也这么轻易就背叛了你,可见这个女人是多么的手段过人,这一次,你可一定不能再心软,就算不能结果了她,也一定要将她远远的送走,再不让她祸害你!” 蒋舒月则立刻斥责他:“叶开哥哥,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恩恩姐和韩奕哥哥都说了是误会,何况就算不是误会,韩奕哥哥那个问题也是假设的,既然是假设的,那就根本不成立也不存在,炀哥哥你不能就因为恩恩姐回答了韩奕哥哥一个假设的问题,就给她定罪吧?那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因为说得太急,她有些喘,平息了一下,才又继续说,“我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平时很要好的哥们儿忽然向我表白,我那时候心里正好有人,当然要拒绝他,他也问了我类似的问题,我也跟恩恩姐差不多是一样的回答,可这能说明,我就对他有意思吗?当然不能,恩恩姐自然也是一样,所以炀哥哥,你不要再误会恩恩姐了……” “舒月,你怎么反倒帮这个女人说起好话来?” 话没说完,已让叶开给打断了,“她背叛炀哥,明明已经是事实了,炀哥平时对她有多好,我们大家都是看见的,还不说她曾经那样背叛过炀哥,可即便如此,炀哥依然原谅了她,她却这样回报炀哥,你让炀哥怎么原谅她?炀哥这次若依然原谅了她,下次她一定会变本加厉,直至要了炀哥的命……” “闭嘴!”夏颖恩再也忍不住,冷冷喝断了他:“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我告诉你叶开,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活着时不会放过,死了变成鬼,也绝不会放过!” 只要想一想她和施胤炀生了隔阂,感情出了问题,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便不难推出,谁是幕后主使,只不过现在夏颖恩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叶开一个人的手笔,还是他和蒋舒月合谋的。 叶开见夏颖恩竟敢吼自己,气得横眉怒目的,脸都扭曲了。 可一对上夏颖恩前所未有冰冷与仇恨的眼神,那里面还有不惜鱼死网破,也要跟他清算到底的决心,叶开破天荒生出了几分惧意来,到底悻悻的没有再说。 夏颖恩这才看向韩奕和蒋舒月:“韩奕哥,舒月,能请你们先出去一下吗,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施胤炀说。” 蒋舒月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要用眼泪和柔情来挽回施胤炀了,炀哥哥看似坚不可摧,冷酷无情,但对自己在乎的人,向来都很心软,尤其她还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蒋舒月当然不愿就这样出去,眼看胜利离她,已只有一步之遥了。 可夏颖恩的眼神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威压,她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凛冽起来,让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蒋舒月在这样的威压之下,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不由自主就抬脚跟着满心沮丧与懊恼,却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帮夏颖恩的,就是不给她添乱的韩奕出去了。 叶开见状,又看了一眼施胤炀,见他没有反驳夏颖恩的话,只得也恨恨的跟了出去。 第九十一章 还是舍不得掐死她 夏颖恩这才上前,轻轻握住了施胤炀的手:“胤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和韩奕哥真的是被陷害的,我唯一做得不对的,就是该直接拒绝韩奕哥,而不是因为感激,因为想着他人好,不忍心伤害他,就回答他的问题,我已经知道错了,胤哥,求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却让施胤炀一把甩开了手,冷冷道:“他不止人好,还很风趣幽默,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对你比我对你,好得多吧?” “你也别再说什么今天以前,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意,他的心意,连我都看出来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心里一定很得意于自己魅力无边吧,我真是疯了,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被同一个人背叛两次!” 说到最后,已是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想到下午两人还那样的浓情蜜意,不过两三个小时后,她便扇了他这么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有一把掐断她脖子的冲动。 他还要怎样爱她,怎样对她好? 她却一心念着别的男人的好,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如果不是他一直严防死守着,指不定还想逃离他身边,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去。 偏偏那个男人,还是他的好兄弟,他们把他当什么了,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夏颖恩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事情也已经很清楚明白了,施胤炀却非但没有半点松动,反而越发的字字如刀,不刺得她遍体鳞伤,血流如注,誓不罢休。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我什么时候得意于自己魅力无边了?我本来就不知道好吗,就像你,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舒月对你不止是兄妹之情,你看出来了吗?” “何况今天若不是韩奕哥,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我能不感激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对我怎么样,没有让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人是感情的动物,谁没有一时感动的时候?可感动就等于爱吗,当然不是,我很明白,自己由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还是你嘴上说相信我,爱我,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对我敞开过心胸,没有真正放弃过怀疑我防备我,今天的事,不过只是一根导火线而已?既然这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们就都可以解脱了。” 这些日子她的心真的很累,因为蒋舒月这个外因,也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们两个人本身就存在的问题,她看不到希望与未来,也不知道要怎么送母亲和妹妹到安全的地方去。 更不敢深想,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看似坚不可摧的感情,是不是真的那么坚不可摧? 事实证明,他们的感情,果然只是看似坚不可摧,实则不堪一击,一丁点儿猜疑与误会,就足以让它土崩瓦解,再也维持不下去。 既然如此,还是趁早来个了结吧! 施胤炀见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或者说是有恃无恐,吃定了自己不会真对她怎么样的样子,心里的暴虐因子瞬间全部被激了出来。 上前一步,就凶狠的掐住了夏颖恩的脖子,声音阴冷,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你当初也说爱我,可你照样背叛了我,害我万劫不复,几乎失去一切,我现在凭什么相信你?你觉得换了你是我,还敢相信你自己吗?” 当年,他不是没怀疑过她,她那时候年纪又小,阅历也少,他跟她朝夕相对,亲密无间,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发现? 但他一直自欺欺人的在往好的方面想,一个毒枭,本该谁也不信,谁也防着,在再亲的人面前,也要留一张底牌的,他却因为爱她,因为始终对她抱着一线希望,没有去深究,更没有以实际行动来防备她。 于是,他落得了那样的下场,怎么熬过来的,他现在都不敢回头去想。 叫他如今如何还敢把事情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而不是直接去想最糟糕的结果,做最坏的打算? 他如果一开始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在事情真的发生时,他至少能少震怒一点,也少生气一点! 夏颖恩的眼泪落得更急了,因为脖子被他钳着,每说一个字,都艰难至极,“我当初是有苦衷的,你也已经原谅了我,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啊,难道就因为我曾错过一次,就被认定次次都是我错,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任何事都只能逆来顺受了?何况我今天并没有背叛你,我是被陷害的,我问心无愧。若你还是认定我背叛了你,你就掐死我吧……” 说着,艰难的吸了几口气,又继续流泪说道:“至于我妈妈和妹妹,你如果掐死我后解恨了,就把她们放了,把我的骨灰交给她们,以后不要再为难她们,禁锢她们的自由,让她们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掐死了我还是不能解气,就随便你怎么处置她们吧,反正我已经死了,实在管不了她们了……” 心真的太痛,也太绝望了。 她这辈子唯一深爱的男人,对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最好她的思想她的意志,都围着他一个人打转,她和她亲人们所谓的团聚,也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连什么时候通电话视频见面,都得他允许了,才可以。 而她只能接受,不能有任何违逆他的地方,不然就是对不起他,她的亲人们也将时刻面临危险,——这算哪门子的爱情,她根本就是他的禁脔,他的奴隶,没有任何的平等与尊重可言。 且就算这次风波平静的过去了,以后呢?谁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上演多少次? 那她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死了干净! 施胤炀却终究放开了她。 脸色灰败,浑身紧绷,比滑到地上,剧烈咳嗽着,看起来已死了一半的夏颖恩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办,还是舍不得掐死她,在她又一次背叛了他,还是双重背叛之后。 第九十二章 破镜重圆都是假的 怎么办,还是舍不得掐死她,在她又一次背叛了他,还是双重背叛之后…… 施胤炀心乱如麻,大口喘着气。 可韩奕以往看她的眼神,两个人的亲密,还有之前两个人相拥的画面,一幕比一幕清晰,要他怎么忘得到?怎么当作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一如既往的过日子? 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韩奕是他最好的兄弟啊,正是因为他无比的在乎他们,才更容不得他们背叛他,一丝一毫都容不得……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韩奕一出了房间,便回头一拳,重重朝叶开脸上挥了过去。 都是他大意了,想着在这样的日子,又是在炀哥的眼皮子底下,叶开和蒋舒月就算再疯狂,也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道他们就真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呢? 尤其叶开,算计恩恩也就算了,竟然连他这个兄弟也一起算计了,那些一起流过的血和汗,难道都是白流的吗? 别人都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他倒好,为了帮一个心术不正,摆明了就是利用他的女人,给自己的兄弟两肋插起刀来,那是毫不手软哪!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忽然采取这样过激的行为,与蒋舒月之前明显徐徐图之的行为大相径庭,韩奕也已想明白了。 一定是那次炀哥让他帮忙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给恩恩做惊喜时,被蒋舒月听了去,她着急了,才会狗急跳墙,跟叶开筹划了今天的事,这次来度假村给红姑过生日,不正是叶开提的建议吗? 可恨他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当天对蒋舒月虽然有所怀疑,也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去,那天他若是能及时调看一下电梯和走道的监控,不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叶开猝不及防,加之韩奕愤怒痛心到极点之下,用了全力,“砰”的一声便被打了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了血迹来。 韩奕这才看向他,红着眼睛冷冷的扔下一句:“叶开,从此时此刻起,我韩奕不再有你这个兄弟!我也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让炀哥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 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惊呼着去扶叶开的蒋舒月,大步去了。 余下蒋舒月被他明显带上了凶杀之气的眼神震得心跳漏了一拍,这样的韩奕,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刚才被他看着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掐断她的脖子…… 蒋舒月一连喘了几口气,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点,忙关切的问叶开:“叶开哥哥,你没事儿吧?还有,他不会,真查出什么来吧?” 要是真让韩奕查出了什么来,固然炀哥哥可能还是不会原谅他和夏颖恩,但炀哥哥同样也会恨上叶开,甚至还会牵连她,那就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叶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头沉声说:“我没事,他也查不出什么来,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我怎么可能动手?何况就算他真查出什么来了,我也绝不会连累舒月你的,你就放心吧。” 蒋舒月听这话不对,忙道:“叶开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都是为了我,我怎么可能怕牵连自己?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真查出什么来,炀哥哥起了疑心,我就告诉炀哥哥,是我逼你这么做的……他和你都已经失去一个好兄弟了,我总不能让你们再连彼此都失去。” “我虽然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但也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炀哥好,他早晚会明白我的,就是……”叶开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本来以为他心里并不是那么在乎韩奕的,毕竟他抢了自己在炀哥心里的地位不算,还处处跟自己作对,唱反调,他们就算有兄弟情,也早被耗光了。 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原来还是很在乎韩奕这个兄弟,很在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的,且因为知道已经失去了,过去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画面,反倒更清晰,更历历在目了。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蒋舒月看出了叶开对韩奕的愧疚,正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开解他一下,以免他钻牛角尖,就见施胤炀拉开房门,裹着一身的阴翳之气,大步走了出来。 经过她和叶开时,也没有停顿一下,不知道是根本没有看见他们,还是看见了也懒得理? 蒋舒月立刻起身追了上去:“炀哥哥,炀哥哥,你别生气了,等等我啊……” 叶开看得怅然若失,果然他就算为舒月做得再多,她心里也只有炀哥一个…… 不过,这不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吗,有什么好难受心痛的?只要她和炀哥能好好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夏颖恩躺在冰冷的地上,以为自己已经流不出泪了,没想到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书上破镜重圆的故事,一般都是佳话,但破镜重圆后的故事,却从来没人写过,就跟灰姑娘与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书上也没写过一样。 现在看来,不是书上没有写,而是作者知道后面的故事不能写,写出来后会让人不再相信破镜重圆,不再相信童话吧? 可不是吗,镜子破了就是破了,修复得再好,也只是看起来,而不是真的跟原来一样。 表面的伤痕好修补,心里的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恩恩,恩恩,你快起来,地上这么冷,怎么能就这样躺在地上?快,我扶你起来……” 终于让夏颖恩从浑浑噩噩中醒过了神来。 见是红姑来了,她强挤出一抹笑来:“红姑,您怎么来了,您这会儿不是该正给大家分吃蛋糕,接受大家的祝福吗?” 红姑见她满脸的虚弱,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很不好受,扶着她到床上坐了,才关切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阿奕只说让我立刻过来一趟,以免阿炀盛怒之下,失手伤了你……是不是,你和阿炀又吵架了?可吃饭时,不还好好的吗?” 第九十三章 她也是人,也会累 夏颖恩摇了摇头,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是啊,吃饭时都还好好儿的,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什么都变了……对不起,红姑,坏了您的生日宴,让您扫兴了……” 红姑听得更着急了:“生日宴以后再办就是,能扫什么兴?你倒是快告诉我,到底你和阿炀怎么了,两个小冤家,就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 以夏颖恩的性子,平时是绝不会把这样的事告诉红姑的。 但今天她实在太委屈,红姑略一追问,她就忍不住了,抽泣着把事情大概与红姑说了一遍,“我真的没想到韩奕哥他会……更没想到,就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一个明显人为安排的误会,就让施胤炀他恨我恨到这个地步,红姑,我真的没有背叛他,真的没有啊。” “难道,就因为我曾经背叛过他,我和他相爱相处时,就带着原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我错了?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原谅我,还不如就恨我到底,折磨我到底呢,那彼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痛苦……” 一直都身处地狱,身心备受折磨固然可怜凄惨。 但总比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救赎,等待自己的将是光明美好的未来,却瞬间又落回了十八层地狱,不,甚至比十八层地狱更凄惨的处境,要好得多吧! 红姑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先是震惊,随即也红了眼圈。 失声道:“怎么会这样?阿奕他……我竟然一直没看出来!阿开也是,如果事情真是他做的,这次我绝不会轻饶他!” 还有舒月,如果恩恩说的话是真的,那她的心思真是掩盖得有够深沉的,竟然连自己和阿炀都给瞒过了。 红姑想着,握了夏颖恩的手轻声安慰她:“恩恩,你先别急,阿炀他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毕竟当年的事……实在给他留的阴影太大,带给他的伤害也太大,没找到你之前,他每天都得吃安眠药才能入睡,有一段时间,还吃过抗抑郁症和躁狂症的药,不止他,我们好多人,都吃过药,看过心理医生,只有他,一直不肯看心理医生。” “我还以为,自从跟你和好以来,他已经好了,没想到……你放心,回头我会劝他的,你也千万别怪他,他自己只怕也不想这样,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控制不住也是人之常情,慢慢来吧,他总能想明白的。不过,你从此以后,一定要和阿奕尽可能的保持距离了,啊?阿奕那儿,我也会说他的,不行就让他搬出去吧……” 夏颖恩只是默默流泪,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当年的事,给了施胤炀怎样的阴影与伤害,所以她一直都是尽可能的顺着他,半点惹他不高兴的举动甚至想法都不敢有,既是因为爱他,也是因为愧疚,因为想要弥补曾经的伤害。 可她也是人,她也会累,会心痛绝望,会因为大大小小的伤害太多,有撑不下去的那一天啊! 夏颖恩忽然抬头说道:“红姑,你知道我妈妈和妹妹在哪里吗?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她们?只要她们自由了安全了,我就算现在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了,红姑,我求求你了……” 红姑明显有些吃惊:“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妈妈和妹妹在哪里?” 还以为她和阿炀蜜里调油,这些问题早就已达成共识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那阿炀的心结只怕比她想象的更深啊,也就不怪今天会愤恨成那样了。 红姑正要再说,韩奕过来了。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等余光看到夏颖恩一脸的心灰意冷,脖子上还有一圈淤青后,就更难看了,心里也更沉重与压抑。 叫了一身“红姑”,说:“炀哥他们已经先回去了,我现在安排人也送你们回去吧,至于其他人,由子君留下安排照顾,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吧。” 红姑点点头:“先回去也好,留下来也是于事无补。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去?你查出什么来了没?不是阿开捣的鬼就算了,若真是他捣的鬼,我绝不会轻饶他!” 韩奕摇了摇头,“该毁灭的证据都已毁灭得差不多了,连当时给我指路的那个服务员,也找不到了,所以暂时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他们做过,我就一定会查出证据来,让他们休想抵赖!” 是叶开无情,不念兄弟情在先的,那就别怪他无义,自己死也要拉了叶开和蒋舒月垫背,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红姑,您回去后,能劝劝炀哥吗?” 韩奕又说道,“我现在是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叶开捣鬼,但我知道是他做的。月初时,就是恩恩和蒋舒月去公司上班的第一天,炀哥曾单独跟我说,想让我帮他和恩恩筹备一个盛大的婚礼,给恩恩惊喜。我事后才知道,蒋舒月当时也去了炀哥的办公室,给我送文件,但我开玩笑问她怎么没见到她,她是不是迷路了时,她却说她根本没上去,一直在接一个重要的电话。” “然后,就是红姑您的生日宴了,本来炀哥是没想过到这里来,更没想过要过夜的,是叶开提了建议,炀哥才做了决定的。现在我把两件事结合起来一想,事情就明摆着了,蒋舒月一直喜欢炀哥,听见炀哥要和恩恩结婚着急了,叶开一直对她百依百顺,当然要帮她,然后,事情就成了这样。” “红姑,我说这些不是想为自己开脱,只是想让炀哥知道,整件事里叶开不无辜,蒋舒月不无辜,我也不无辜,惟独恩恩,是真的无辜,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要她为叶开蒋舒月的算计,还有我的非分之想来买单?她错就错在,太善良太心软,不忍心直接伤害我,可炀哥爱的,不正是她的善良吗?红姑,一切就拜托您了!” 韩奕说完,深深鞠下了躬去,一直不敢正眼看夏颖恩。 都是他害了她,打着喜欢和爱的名义,把她陷入了现在的困境当中,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她? 第九十四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夏颖恩与红姑回到家里时,已经十点了。 家里黑漆漆的,但叶开的车停在花园里,可见施胤炀和叶开,还有蒋舒月,都已安全回来了。 红姑稍稍松了一口气,低声与夏颖恩说:“恩恩,你今晚上就跟我睡吧,现在,你先进屋去,什么都别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我会上去再劝劝阿炀的,说不定等你一觉起来,他的气已经消了,事情也已过去了。” 夏颖恩“嗯”了一声,乖乖进了红姑的卧室去。 心里却是一片荒凉,事情怎么可能轻易就过去?何况就算事情过去了,伤疤呢,伤疤又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除? 她真的好累…… 红姑见夏颖恩进了屋后,才按亮客厅的灯,直接上了三楼去。 施胤炀与夏颖恩的房门紧闭着,叶开与蒋舒月站在外面,都是一脸的担忧与焦急。 看见红姑上来,蒋舒月忙几步迎了上来:“红姑,您回来得正好,炀哥哥一回来便提了几瓶酒,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无论我们怎么叫,都不开门,也没有任何动静,我们实在担心他出事,您快劝劝他吧,您的话他一定肯听的。” 红姑没有看她,而是直接看向叶开,说:“阿开,你先带舒月下去,我来跟阿炀说。” 叶开从来没见过红姑这样的目光,冷冷的,陌生的,还带着洞察一切的笃定与了然,让叶开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带着蒋舒月,先下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红姑这才敲起施胤炀的门来:“阿炀,是我,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你要是再不开,我就拿备用钥匙自己开门进来了啊,我还不信,你敢对我怎么样了……真不开?行,我这就收拾东西去,我走还不行吗,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嘴上说得再好听,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从来没真正拿我当长辈看待过……” 敲了半天,又说了一些赌气的话,房门终于开了,露出了施胤炀醉醺醺的脸来。 红姑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么重的酒味,你到底喝了多少?遇到事情不想着怎么去查清楚,怎么去解决,只知道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你自己照照镜子,还认得出这是那个敢作敢为,从不退缩,从不言败的施胤炀吗?” 施胤炀虽然喝了不少,但人却是清醒的。 听了红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哑声说道:“红姑,您别担心,我自己有分寸的,现在,您也看到我没事了,可以放心下去休息了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他也不想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可那些伤痛与绝望,实在太刻骨铭心了,轻轻一碰,就痛不欲生。 然而就是这样,他依然舍不得真对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怎么样,除了把自己关起来,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他还能怎么样? 红姑却不肯走,反而反手关上门,坐了下来:“阿炀,你既然还是清醒的,那我的话今天就非说不可。回来之前,阿奕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了,他还让你转告你,他现在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阿开在捣鬼,但他知道是他做的……” 把韩奕的话,原原本本跟施胤炀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如果阿奕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从头到尾最无辜的就是恩恩,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把账都算到她头上?阿奕的心思,我也没有看出来,她看不出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匹夫,匹夫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施胤炀见红姑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整个成语,只得开口给她接上。 刚说完就见红姑冲着自己似笑非笑,瞬间就明白过来。 红姑哪里是不知道这个成语,她分明就知道,但一定要自己亲口说出来,那样起到的效果,比她说出来起到的效果,无疑要好得多。 施胤炀喝了一口酒,抿嘴了嘴唇。 红姑见他还是在牛角尖里钻不出来,只得又说:“阿炀,如果舒月对你真有超过兄妹之情的感情,那这件事就更怪不得恩恩了,全是你惹出来的,她反倒是被你连累的,你凭什么怪她?你还生气阿奕对她有意思,你不也没发现舒月对你有意思吗?这件事,说穿了就是一场人为的误会,把误会解开了就是,你大动干戈,跟恩恩闹得天翻地覆的,不是正如了别人的意吗?” “而且这场误会是因为我的生日宴才惹出来的,明明晚宴时,你还跟我说,要和恩恩生孩子了,两个人好得什么似的,结果就一会儿的功夫,什么都变了……你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我死了也没脸见你爸妈去……” 红姑说着,眼睛都红了。 阿炀这些日子,尤其是他和恩恩和好之后,舒月也还没来之前,脸上的笑容比过去几年都多,整个人看起来,也终于像是一个正常人了,她心里不知道多高兴他这样的变化。 谁知道,他的好日子才过了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就又要回到过去,甚至比过去更糟了,叫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 想着,不免就想到了蒋舒月。 虽然长了一张跟她的姐姐舒薇一样的脸,但平心而论,红姑心里真没像喜欢舒薇那样,喜欢过舒月。 她以前还以为是先入为主的原因,现在才知道,不是先入为主,而是她的潜意识,一开始就认准了,舒月跟舒薇不是一样的人,也跟恩恩不一样。 所以,从她来了以后,事情不就多了起来,阿炀与恩恩之间的矛盾,也多了起来吗? 只可惜,自己发现得太迟了。 施胤炀终于沉声开了口:“红姑,就算她真是被算计的,她也的确不知道阿奕的心思,可她说如果没有我,或者认识阿奕在我之前,她会爱上阿奕的话,也是别人算计她说的吗?这样的话,除了她自己愿意说,谁能逼她?您还是不要再说了,先下去休息,也让我静静吧。” 第九十五章 枪响 施胤炀说完,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到嘴里。 酒很苦涩,但怎么也比不上他的心苦涩。 人的身体和行为能被别人算计控制,心却是谁也算计控制不了的。 那个女人,她才和阿奕认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就已对阿奕有那么多好感,如果没有他,就要爱上阿奕了,时间一长,两人不是真要日久生情了?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施胤炀也不得不承认,韩奕实在是个太有魅力的男人,面容俊朗,身材挺拔,仪态绝佳,如果他是女人,都得不由自主的被这样的男人吸引住目光了,那个女人怎么能够例外? 何况还有个霸道恶劣,多疑,还出尔反尔的自己在一边做对比,是个女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了,假以时日会怎样,他根本不敢深想下去。 可他霸道恶劣,就活该被自己的女人和兄弟双重背叛,活该受到双重伤害吗? 他不好过,他们也休想好过,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施胤炀一夜没睡。 到天亮时,他已是头痛欲裂。 身体不舒服,弄得本就不舒服的心也更加不舒服,他忽然站起来,拉开房门,就想下楼找夏颖恩去,凭什么他难受痛苦了一整夜,她却能安睡到现在还不起来? 要痛苦大家就一起痛苦,要下地狱,大家也一起下! 不想刚拉开房门,就见韩奕站在外面,衣服凌乱,胡子拉渣,一看就知道也是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已在外面站了多久。 看见施胤炀出来,他低低的叫了一声:“炀哥。” 见施胤炀看也不看他,绕过他就想下楼去,韩奕急了,几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又急又快的说道:“炀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很生自己的气,本来没脸再来见你的,但有些话,我一定要说,所以,我还是来了。” “炀哥,我已经查过了,昨晚上恩恩喝的鸡汤有问题,我刚进那间屋子闻到的那阵香味,虽然事后查不出来了,但我确信,那香味一定也有问题,而这些事,都是同一个服务员经手的,可那个服务员,昨晚上就不见了,这不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是什么?炀哥,只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查出幕后主使究竟是谁的!” 施胤炀等他说完,才冷冷说了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 绕过他又要走。 韩奕只得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炀哥,我知道这些都不重要,更不能抵消我的罪孽,我也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为自己辩解,我错了就是错了,对不起你就是对不起,这一点我从来没想过否认,我也否认不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恩恩她,真的是无辜的,希望你别再因为我的非分之想迁怒她,你们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只要你不再迁怒她,我就算立刻死在你面前,也无怨无悔……” 韩奕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来,迅速的上了膛,就抵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炀哥的痛苦与悲愤他已看见了,恩恩的他虽然还没看见,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夜对她来说,一定是巨大的煎熬与绝望,而他,就是那个让他们两个本来深爱彼此的人,痛苦与绝望的源头。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趁早死了干净,只要他的死能让两个自己最在乎的人和好如初,他死又何惧。 施胤炀在看到韩奕脑门上黑漆漆的枪管时,脸色终于变了。 不再一味的冷冰冰,而是怒极反笑:“你这是干什么,以死来逼我原谅那个女人是不是?那你还真是够爱她的,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尚且差你差得远!只可惜,你就算真死在我面前,也改变不了你们两个已经背叛了我的事实,我也绝不会原谅你们!” 韩奕听得苦笑起来:“炀哥,恩恩她真的没有背叛你,真的是我强行留了她几次,强行逼她回答我的问题的,我那时候一半被药物控制一半被心魔控制,她如果一个不慎激怒了我,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要制服一个女人,对她为所欲为,哪个女人反抗得了?她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一直跟我周旋,才会那样说的啊,何况我还救过她,给她输过血,她感激之下,对我说不出太绝情的话,也是情有可原。” “我也不否认,我现在一心求死,是为了她的日子能好过一点,但还有一半的原因,我是为了炀哥你,你是我的恩人,是我最好的兄长,我却生出了那样猪狗不如的念头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你,又还有什么脸面再活在这世上,所以炀哥,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再还给你了,再见了……” 韩奕说完,就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施胤炀等的正是这一刻,猎豹一般敏捷的冲上前,就要夺韩奕手里的枪,他再悲愤再痛苦,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饮弹自尽于自己面前。 就跟他始终对夏颖恩下不了狠手一样。 但仍然迟了,他只是将韩奕的手给撞歪了,没能将子弹打到韩奕的脑门里,却还是打在了他的大腿上。 然后韩奕吃痛之下,手上的力道小了些,让施胤炀掰着他的手,将枪膛里的子弹“砰砰”一阵响后,全部打尽了,才恨恨的松开他,任他瘫坐到了地上去,也任他的大腿血流如注。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整栋别墅都能听见。 很快叶开与红姑就一前一后疾奔了上来,见此状,以为是韩奕跟施胤炀打了起来,还动了枪,都是一脸的惊慌与后怕。 叶开反应快些,见韩奕中了枪,立刻就冲上前,按住了他的伤口,想给他止血,一边急声与红姑说:“红姑,快给林医生打电话!” “哦哦哦,好,我马上去……”红姑应了,转身就往落下跑。 刚跑到二楼,就遇上了脸色惨白的夏颖恩,知道她担心,一边继续往下跑,一边与她说:“阿炀没事,是阿奕中了枪,你快上去,别让他们再打起来,真闹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 第九十六章 误会加深 叶开的手刚一挨上韩奕的伤口,就被韩奕一把给甩开了,白着脸,大汗淋漓的冷笑道:“我不需要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走开,我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接受你一分一毫的帮助……” 强撑着说到这里,到底还是疼痛难当,体力不支,再撑不住的眼一翻,晕了过去。 夏颖恩上来时,看到的正好就是韩奕晕倒在血泊中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死了吧,那么多声枪响,要都打在人身上,都能把人射成筛子了,哪还能有命在? 念头闪过,夏颖恩肝胆俱裂,跌跌撞撞的上前,就伸手探起韩奕的颈动脉来,感觉到还有气息,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回来了,立刻急声呼喊起韩奕来:“韩奕哥,你醒醒,你别吓我,别吓我啊……” 接连叫了几声,韩奕都没有反应,夏颖恩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抬头一看,正好就看到施胤炀和叶开都冷着脸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好像韩奕跟他们任何关系都没有,连个陌生人都不如的样子。 夏颖恩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上,再也忍不住怒骂起二人来:“你们两个现在满意了吧?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陷害自己的兄弟,一个则偏听偏信,糊涂到家,只知道不问青红皂白的迁怒自己最亲的人,甚至还要杀了自己的兄弟,只为出那口莫须有的气!韩奕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有你们两个这样的所谓兄弟!” 说完狠狠的看向施胤炀,“我也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样是非不分,冷酷无情的人!你只杀韩奕哥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连我一起杀了,连我妈妈和妹妹也一起杀了啊,反正也是我欠你的不是吗,那今天就索性做个了断吧!” 夏颖恩说完,忽然抓起地上的枪,走到胸膛剧烈起伏的施胤炀面前,就把枪往他手里塞:“你开枪啊,开枪打死我啊,就像开枪打死韩奕哥那样,一枪打死我啊,反正我也活够了,与其再继续活着受你的怀疑与折磨,受其他人的羞辱与陷害,还不如死了干净,你打死我啊!” 有那么一瞬间,施胤炀真的很想一枪打死夏颖恩。 然后再一枪打死自己。 省得彼此都这么痛苦。 她竟然说,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他,意思就是,她已经后悔爱他,想改爱别人了是不是? 哼,她后悔爱他,他又何尝不后悔爱她,他如果不爱她,这些年又怎么会这么痛苦,这么绝望?! 正好红姑打完电话跑上来,本来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谁知道还看到夏颖恩拿着一把枪直往施胤炀手里塞,脸上的表情和嘴里的话语:“你打死我啊!” 都堪称疯狂。 红姑吓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好不容易稳住了,立刻上前把夏颖恩和施胤炀分开了:“你们两个,到底是要怎样,明明那么深爱彼此,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彼此,是不是非要闹得不可挽回了,才肯罢休?这世上可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是啊,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不然,她肯定一早就什么都不管,直接结果了自己,那就可以一了百了,不用再承受昨天今天这样的痛苦与绝望了…… 夏颖恩如被瞬间抽走了浑身的筋骨,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蒋舒月忽然拉开房门,惨白着脸走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惊魂未定:“红姑,不是炀哥哥打伤韩奕哥哥的,是韩奕哥哥自己拿了枪,说自己……错了,只要炀哥哥能原谅恩恩姐,他就是立刻死在炀哥哥的面前,也无怨无悔,然后他就……是炀哥哥死命拉着他,他才只打伤了自己的腿,然后把其他的子弹打在了墙上和天花板上的,不信你们可以看,真的,真的不关炀哥哥的事,你和恩恩姐别再怪他了,他已经够难受了……” 红姑与夏颖恩闻言,忙都看了一眼天花板和墙壁,见天花板和墙上果然都有小孔,还有开裂破损的痕迹,这才知道是她们误会了施胤炀。 红姑不由讪讪的,“阿炀,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和阿奕,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我还让恩恩快点儿上来,免得你们再打起来,连她也给一起误导了,都是我不好……” 叶开也讪讪的,红姑看不出来就算了,他竟然也没看出来,也误会了炀哥。 他叫了一声:“炀哥……”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也更后悔这次为什么要将韩奕一起算计进去了。 夏颖恩更是一个字也不想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不是误会,伤害都已经造成,弥补不了,心也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说与不说,又还有什么差别! “不对啊舒月。”红姑忽然叫起来,“你既然一直都在,连阿炀和阿奕说了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出来劝一劝他们,拉一拉他们,反而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没有想过,要是阿炀刚才没能拉住阿奕,或者阿奕这次救不回来了,会怎么样吗?” 蒋舒月听红姑的语气很不客气,分明已经怪上了她,还像是不止因刚才的事怪她,还有其他事一样,心里很是恼怒。 她哪想得到韩奕会真的开枪啊,她还以为,他是吓唬炀哥哥,只为变相的逼炀哥哥原谅夏颖恩那个贱女人的。 所以一直透过门缝看好戏,心里不止一次的冷哼,韩奕有本事倒是真开枪啊,那她反倒敬他是一条汉子,敢作敢当,光嘴上说什么自己错了,自己该死,有什么用? 不过,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能让炀哥哥更生那个女人的气,更恨那个女人不是? 韩奕一定不知道,这种事都是越描越黑的,他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远远的避开炀哥哥,等他气消了再来见他,才是最明智的…… 蒋舒月正想得出神,就听见枪响了,吓得差点儿没摔到地上去,等终于回过神来,忙忙扒着门缝一看,才知道韩奕竟然真的开了枪! 第九十七章 做贼心虚 见韩奕真的开了枪,倒在了血泊中,蒋舒月的心跳一下子前所未有的快,手和脚也软得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她是因为夏颖恩那个贱女人的原因,因为韩奕总是帮着她,心里很不待见韩奕,可她从来没真的想过要他死啊,如果他今天就这样死了,她作为间接的凶手,一定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韩奕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也一定要如影随形的在她脑子里,困扰她一辈子了。 但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蒋舒月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又不是她给了韩奕一枪,也不是她逼他开枪,而是他自己要开枪的,而且昨晚上的事,他自己不也说了,是他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放纵的理由,是他自己不甘心,更是他自己要觊觎自己兄弟的女人的吗,与旁人何干? 所以,他就算今天死了,也是他咎由自取,自己有什么可后悔可愧疚,可不能心安的? 这般一想,蒋舒月心里就更平静了,正要开门出去,就听见了夏颖恩对叶开和施胤炀的怒骂。 她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本来韩奕已经越描越黑一回了,没想到夏颖恩立刻又来补了一刀,虽然没有明说要和韩奕一起死,但她的行动就是这个意思啊。 她还说自己瞎了眼,才会爱上炀哥哥,炀哥哥就算还对她抱着几分侥幸的希望与爱意,这下也要荡然无存了吧? 蒋舒月神清气爽,畅快得恨不能大笑三声,真是用尽浑身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做出了满脸的哀戚与惊魂未定,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这时候不给炀哥哥雪中送炭,让他知道她的好,让他知道无论何时,至少都会有一个她是向着他,与他一国的,更待何时? 只可惜,让红姑这个老家伙给破坏了。 蒋舒月见叶开和施胤炀都因为红姑的话,齐齐看向了自己,尤其施胤炀的目光,更是清冷而晦暗不明,心里越发恼怒。 面上却又惊慌又着急,“我吓坏了……一开始我想着韩奕哥哥昨晚上就对我有所误会,如果让他看到我,说不定更生气,我还是别出来火上浇油了,等误会解除以后,再慢慢的跟他说也不迟,所以我一直没有出来,等到韩奕哥哥拿了枪出来后,我吓了一跳,更怕自己出来,万一有个什么误伤……” “我还想着,韩奕哥哥和炀哥哥是那么好的兄弟,说不定吵一架打一架,把什么都说开了,把火也都发了出来,也许就好了呢,谁知道……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韩奕哥哥这次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能心安了……” 蒋舒月说到最后,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看得叶开一下子就心软了,上前揽了她的肩膀说:“舒月,本来就不关你的事,你又是女孩子,忽然看到枪,怎么可能不惊慌害怕?别哭了,啊,更不必心里难安,真正该不安的,是某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心想脚踏两只船,还妄想挑拨我们兄弟关系的女人才是!” 到了这个地步,必须让炀哥长痛不如短痛的把夏颖恩那个贱女人给彻底的解决了,不然他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不说,炀哥和阿奕,还有他,他们兄弟三人就真是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 夏颖恩听了叶开的话,忽然站了起来,笑得一脸的森冷诡异:“叶开,我说过,我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你,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一定让你不得好死,你就等着吧!” 她的脸色惨白得可怕。 因为是被忽然惊醒后,立刻跑上来的,头发也没梳,身上也穿的是一身红姑找给她暂穿的白色睡衣,黑白对比之下,黑的更黑,白的更白,再配上她森冷诡异的笑容和声音,竟然凭空给人一种大白天见鬼的阴森森的感觉。 一下就把叶开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狼狈的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个贱女人,做了错事一点不知道悔改不说,还这样诅咒我,只可惜我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不得好死!” 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只可惜看在旁人眼里,却满满都是做贼心虚,满满都是在虚张声势。 这可比所谓的证据更直观,也更能说明问题。 红姑先就沉下脸来,看向叶开问道:“阿开,你老实回答我,昨天是不是你设计了阿奕和恩恩?” 见叶开不说话,又道:“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我不是傻子,自己会看会想会判断,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没有权利替阿炀做任何决定,他想爱谁,不爱谁,都是他的自由,不但你,就算他的父母还在,也无权干涉!你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做着伤害他,也伤害他在乎的人和自己兄弟的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顿了顿,不待叶开开口,继续说道:“等阿奕脱离危险后,你和舒月就搬走吧,人多些固然热闹,但人多了是非也多,矛盾也多,还是大家分开住的好。当然,阿奕也有可能救不回来,那我们肯定会无比的伤心难过,不过再伤心难过,至少也不必一辈子都背负沉重的十字架,你说呢?” ‘你说呢’三个字问的是叶开,看的却是蒋舒月。 直把蒋舒月看得恼火不已,差点儿就想对红姑大爆粗口了,老东西,你知道什么啊,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倚老卖老的大放厥词,你以为你是谁? 等我取代了夏颖恩那个贱人在炀哥哥身旁的位子,等我做了施太太,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卷铺盖滚蛋! 不过蒋舒月到底还是忍住了,一脸委屈的开口道:“红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叶开哥哥不算,连我也一起怀疑上了,所以要赶我走吗?” 见红姑抿着嘴唇不说话,又委屈的看向一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施胤炀:“炀哥哥,难道你也这样想的吗?可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九十八章 不要再自以为是 施胤炀没有说话,脸上也仍没有表情,根本丝毫都让人看不出他正想什么。 看得蒋舒月心里着急起来,别人怎么看她,她一点不在乎,可如果炀哥哥也怀疑她,想让她搬出去,就真是糟糕透了。 她的神情就越发委屈了,声音里也带出了哭腔:“炀哥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我,等韩奕哥哥醒了,我一定要问他,为什么对我有偏见?偏偏我竟然一直没感觉到,他原来对我有偏见……炀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叶开见施胤炀还是不说话,抿了抿唇,正要开口,楼下就传来了林医生的声音:“红姑,你们都在楼上吗?那我们直接上来了啊。” 红姑忙高声应道:“我们都在上面,你们上来吧。” 很快林医生就上来了。 见韩奕躺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在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天花板和墙上还有枪击过的痕迹,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但聪明的一个字也没有问,立刻上前给韩奕检查起身体来。 检查完后抬头跟施胤炀说:“炀哥,我要马上给奕哥做手术,他现在不宜搬动,楼上有空房间可以充当临时手术室吗?” 见施胤炀面无表情的点头,又看向红姑:“红姑,我需要开水,能麻烦您给准备一下吗?” “当然能,我马上去。”红姑答应着,小跑下了楼去。 林医生便指挥自己的两个助手,小心翼翼将韩奕抬进了最近的空房间,将灯开到最大,又做了一番布置,做手术的准备工作就基本就绪,只等开水了。 夏颖恩忽然问道:“林医生,韩奕哥需要输血吗?如果你们没有带过血,我可以给他输。” 上次是韩奕哥输血救了她一命,这次轮到她救他了。 林医生见她的脸色白得鬼一样,和施胤炀之间也忽然间成了陌生人一般,说不出的冷漠疏离,勉强笑道:“因为红姑打电话时,说了是奕哥中枪,我又知道奕哥是B型血,所以带够了血浆的,夏小姐尽管放心。” 夏颖恩这才不说什么了。 很快红姑就提着开水上来了,林医生也请了大家出去,关上了临时手术室的门。 于是大家只能等在门口,几乎是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时候,连蒋舒月都识趣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林医生开门出来了,一边摘口罩一边说:“差点儿就打到大动脉了,若真这样,奕哥根本等不到我赶来,就会失血过多而死了,真是万幸。” 红姑听了,立刻拍着胸脯后怕不已:“可不是吗,真是万幸。那林医生,阿奕什么时候会醒来?醒来后该怎么滋补调养身体?” 林医生道:“奕哥年轻力壮,最迟今晚上应该就可以醒来了,等醒来后,吃点消炎收敛伤口的药,再熬点补血的汤来喝,一个星期后,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红姑这才松了一口气,送了林医生和他的两个助手下楼去,一直看着他们上了车,车子开远后,才又回到了楼上。 就见施胤炀与叶开蒋舒月已经移到三楼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只有夏颖恩,还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红姑忙上前小声与她说:“恩恩,林医生既然说了阿奕已经没事,他就一定不会再有事,你跟我去沙发那边坐坐吧,你这样干站着,也是于事无补啊。” 夏颖恩却是摇头:“不用了,红姑,我就站在这里,挺好的。”固执的仍然一动也不动。 反正她明明没有背叛,别人也直接给她定了罪,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索性把罪名坐实了算了,省得白受冤屈。 红姑无奈,只得自己去了沙发那里落座。 施胤炀等她坐下后,余光看了一眼夏颖恩,终于在沉默了这么久后,沉声开了口:“阿开,说说吧,事情到底是不是你设计的?” 叶开本来想否认的,只要没有证据,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定罪! 可对上施胤炀冰冷的目光,否认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终于还是点了头:“是,炀哥,的确是我设计的,你要打要骂,我都没有半句怨言,我也……一点不后悔!” 施胤炀冷笑一声:“如果刚刚那一枪,没有打偏,正好打中阿奕的大动脉,阿奕现在已经不在了,你也不后悔吗?他身为我的好兄弟,却背叛了我,你以为,你跟他又有什么两样?活到今天,我才真正知道,众叛亲离到底是什么滋味儿,也足见,我到底是多么的失败!” 红姑早已气红了脸:“叶开,我刚才问你,你还不承认是你做的,总算你现在承认了!可你到底想干什么,口口声声为阿炀好,难道不知道让阿炀幸福快乐,才是真的为他好吗?无数次的想要拆散他和恩恩,什么过分下作的事都做得出来,拆散了他们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非要看着阿炀孤苦一生,一辈子都活得行尸走肉一样,你才甘心?” 叶开没有看红姑,也没有看施胤炀,只是沉声说:“就算孤苦一生,一辈子活得行尸走肉一样,也比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被同一个女人祸害两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个女人给害死了的好!” 说着状似无意看了旁边的蒋舒月一眼,“何况炀哥这么优秀,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女人,怎么会孤苦一生?只看炀哥自己愿不愿意去发现,去敞开心胸接受而已,只要他愿意去发现,他很快就会知道,原来以往都是自己被鬼迷了心窍,幸好醒悟得还不算晚……” “够了叶开,你不要再说,也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施胤炀不等叶开把话说完,已冷冷打断了他:“现在,你就收拾东西,立刻给我搬走,以后再不许踏进别墅一步!至于你舒月,前几天不还说C城气候没有你原来以为的那么好,你都觉得自己水土不服了吗,那就赶紧离开C城,回你爸妈身边去吧,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们也才是真正需要你的人。” 第九十九章 我不会走的 蒋舒月见施胤炀何止是要让自己搬出去住,甚至还要将自己赶离C城,又气又痛,这次是真落下泪来:“炀哥哥,你什么意思?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就算要我死,也把先把原因说明白了,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难道炀哥哥已经认定,这次的事是她和叶开合谋的了? 可她的确什么都没做,充其量只是个知情者而已! 施胤炀不看她,只是淡淡说:“你如果愿意体面从容的走,当然最好,你若实在不愿意,那我也只好采用一点非常手段了,反正蒋伯父蒋伯母一直恨着我,不愿意再与我有任何交集,一定会很感激我的。” 有些事,他不问不查不深究,不代表他心里就真没数,真没有自己的判断,何况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再糊涂,再被蒙蔽了双眼和心智,现在也该明白了。 他只是想给彼此都留最后一点面子而已,到底是舒薇的妹妹,到底年纪也还小,等彼此离得远了,那些错误的感情,自然也就渐渐的消失于无形当中了。 “我不会走的,死也不会走,炀哥哥你如果非要逼我走,那就送我的尸体走吧!”蒋舒月气得喊起来。 为什么明明那个贱女人都已经背叛了他,他眼里还是看不到别人,心里更容不下别人呢,她明明比那个贱女人认识他早,明明比那个贱女人爱她也爱得更多更久! 蒋舒月差点儿就没忍住将心底最深处的话一起给喊了出来。 是叶开见她激动得不同往常,怕她一时情急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忙忙喝住了她:“舒月,你别这么激动,炀哥只是说说而已,未必就是真要送你走,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什么死啊尸体的,你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忌讳的!” 才让蒋舒月及时把话咽了回去,抽泣着悻悻的没有再说。 叶开已看向施胤炀,说:“炀哥,韩奕对舒月有偏见,误会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误会她?我已经承认,事情是我做的,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了,我心里觉得更好,真正配得上你的女人,正是舒月,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无所不用其极,将夏颖恩那个贱女人从你身边赶走的原因。只有她不在了,你才会发现舒月的好,才会喜欢上舒月,过上真正的幸福生活。” “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舒月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过,她是真正无辜的,炀哥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就是,甚至你要一枪打死我,我也没有半句怨言,但是你不能迁怒舒月,不能赶她走,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施胤炀面无表情,声音更冷:“到底谁无辜,谁不无辜,我心里自会判断。现在,你们两个收拾东西离开吧,舒月你明天也不用去公司上班了,等韩奕醒了,我会即刻安排你离开的。” 蒋舒月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委屈的喊起来:“可是炀哥哥,你现在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我就算要离开,也要等你走出来了再离开。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走的,不会离开C城,也不会离开这个家,不然,我也没脸再见我姐姐了。” “既然都已经知道恩恩是被陷害的,阿炀和她自然很快就能和好如初,现在又怎么会是阿炀最艰难的时候?” 红姑沉声说道,“所以舒月,你只管放心离开你的,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谁也别想破坏他们两个的感情,他们两个很快就能好起来。” 红姑现在烦透蒋舒月了。 阿开那个脑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分明就是被蒋舒月给利用了, 偏偏她利用阿开害了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还要摆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无辜样子来,简直可恶之至,虽然是一个爹妈生的,却连舒薇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蒋舒月气得半死。 说什么那个贱女人是被陷害的,就算她是被陷害的,也改变不了她的确有了背叛炀哥哥的心,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付诸于实际行动而已的事实。 何况还有刚才的误会与决绝,她敢说他们之间一定回不去了,她除非傻了才不留下,以柔情抚慰炀哥哥,趁机让炀哥哥爱上她,老东西休想赶她走! 但蒋舒月也知道,必须得施胤炀点了头,她才能留下。 于是忙又哀求的看向了施胤炀:“炀哥哥,你就让我留下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留下照顾你……和恩恩姐,还有韩奕哥,毕竟是我来了后,才让大家弄得这么不愉快的,至少也要等到大家都好起来了,我才能放心的离开,炀哥哥,就当我求你了,你不看我,也要看我姐姐的面子啊……” 施胤炀听她一再的提到蒋舒薇,想到蒋舒薇是为了救自己,才送了命的,若不然,自己早死在七年前了。 到底还是松了口:“好,我可以暂时不送你离开C城,但你必须搬出去住,这是我的底线,你如果还要讨价还价,我就立刻送你走,你知道我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现在,你和叶开马上离开。” 蒋舒月就不敢再讨价还价了,只得满心委屈与不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收拾东西,收拾好后,跟叶开一起离开了。 红姑在窗户上看到他们开车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施胤炀身边,一边看夏颖恩,一边小声与他说:“既然已经知道恩恩是被陷害的,阿炀,你快去给她好好赔个礼道个歉,把她哄转回来吧,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施胤炀余光也在看夏颖恩,见她仍一动不动,整个人就跟尊冰雕似的站在那里,给人以一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任何人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疲惫,“过几天,等我们都冷静了一些后,再说吧。” 她被陷害是事实,可她的确对阿奕不一样了,有了再次背叛他的趋势也是事实,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同样的,她现在只怕也恨死他了,那样决绝的话都能说出来,也许这一次,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第一百章 不在乎他原不原谅她了 施胤炀说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事情为什么会到了这一步,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去什么度假村的,可如果不去,阿开就不会使坏了吗?阿开照样会制造别的机会使坏的。 也就不怪恩恩心灰意冷了,留在这里别说尊重友善,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叫她怎么愿意留下?可他就算现在提出愿意带她走了,只怕她也不会再信他,不肯再跟他走了吧? 他和她,还有阿奕,三个人以后又该怎么相处? 他也不敢保证,就算两人和好了,以后他心里梗着的那根刺,不会时不时的戳他一下,让他暴躁失控,做出过分过激的事来。 他们怎么就一步一步,陷入了这个僵局的? 真的是太累,太纠结了,比跟人谈判,跟人打打杀杀还要累…… 红姑见施胤炀不肯现在去哄夏颖恩,一下就明白过来,他心里那个疙瘩,还是没有解开,还是觉得恩恩和阿奕多多少少背叛了他。 不由暗叹了一口气,这心结除了他自己解开,谁也帮不了他啊,同样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旁人再着急,也是插不上手的。 只得摇着头,又上前轻声劝起夏颖恩来:“恩恩,阿奕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你要不跟我下楼去吃点儿东西,再睡一觉吧,我看你脸色实在不好,说不定等你睡醒了,阿奕也醒了呢?” 夏颖恩的身体其实早已撑不住了,全靠一口气在撑着,听了红姑的话,虽然没点头,却也没摇头,显然是默许了红姑的话。 红姑松了一口气,忙牵着她下了楼去,走之前不忘叮嘱施胤炀:“阿炀,你也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都等睡醒后再说。” 说话时,余光一直注意着夏颖恩,见她直接视施胤炀为空气,知道她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儿的也消不了,只得无声的苦笑了一下,牵着夏颖恩下了楼去。 夏颖恩并不觉得饿,所以当红姑提出要先做点儿东西给她吃时,她摇头婉拒了:“红姑,谢谢您,但我不饿,只想躺一会儿。”然后回了房间去躺下。 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想到翻了一会儿后,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夏颖恩怔了一下,想起韩奕,翻身下了床,就往外跑去。 刚跑到门口,红姑听见动静过来了,见她醒了,笑起来:“恩恩,你醒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饿了吗?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夏颖恩忙道:“红姑,韩奕哥醒了吗?我没想到我竟然睡到现在。” 红姑脸上的笑变得勉强起来,叹了一口气:“阿奕醒倒是醒了,可一醒来,听我说了叶开已经当着阿炀的面,承认昨天的事情都是他弄出来的后,就坚持搬走了……” “搬走了?”夏颖恩大惊失色,“他才做了手术,根本不能动,怎么能搬走呢,他怎么搬走的?不会是,不会他其实是被赶走的吧?” 某人脾气那么糟糕,性格那么恶劣,他认为谁好就百般维护,认为谁不好了,立刻翻脸无情,又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红姑忙摆手:“怎么会,阿炀怎么也不至于这样,真是阿奕自己坚持要搬走的,所以打电话叫了他的特助和秘书来,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阿奕城里的家。他还让我代他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这次都是他害了你,等阿炀气消了,他身体也好些了,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一定会让阿炀回心转意的,请你放心。” 夏颖恩这才不再说什么了。 心里却一点也不在乎施胤炀会不会原谅她,接下来又会怎么羞辱折磨她,反正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若能一枪杀了她,就更好了! 夏颖恩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下又睡了,别说上去看施胤炀了,连提都没提过他一下。 红姑不能勉强她,也勉强不了她,只得看着她进了房间后,端着一个托盘,上了楼去,阿炀再不吃东西,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与此同时,叶开在城里的房子里,蒋舒月终于将自己的房间和行礼收拾得差不多了,对着一桌子叶开叫来的外卖,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叶开看她不吃,关切的说道:“舒月,你怎么不吃啊,早上没吃,中午也等于没吃,现在你再不吃,身体可要饿坏了,是不是不合胃口?那你想吃什么,我打电话再让人送来。” 蒋舒月摇了摇头,“叶开哥哥,这些菜都挺好的,只是我没有胃口。之前我当着炀哥哥的面,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怪我吧?明明说好了,若炀哥哥知道了,我就告诉他,是我逼你那么做的,可事到临头,我想着事情已经这样,不能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得及时止损才是明智的,我就退缩了……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我现在都快没脸见你了……” 说到最后,红着眼圈,羞愧得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叶开见状,心里那点小小的不舒坦,立刻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我怎么会怪舒月你,我当时担心得不得了,就怕你一时情急,什么都说了,幸好你没说,我庆幸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怪你?只可惜,炀哥还是迁怒你了。” “是啊,炀哥哥还是怀疑迁怒我了。” 蒋舒月一脸的沮丧,“以前听叶开哥哥你说,炀哥哥只要一牵涉到那个女人的事,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我还不信,现在却是不信也得信了,不然,我们放弃吧……炀哥哥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我就算得到了人,也得不到心,何况我还连人都得不到,叶开哥哥,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一边说,一边落下泪来。 叶开见她哭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起泪来,“炀哥经历过当年的事后,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这次还是双重背叛,他绝不会轻易原谅那个女人的,所以,现在正是你最好的机会,你怎么能放弃?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第一百零一章 恩恩怀孕了! 夏颖恩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觉得自己浑身哪哪儿都痛,心知自己可能是感冒了,偏今天是礼拜一,看来她只能打电话给主管请一天假了。 刚下了床,红姑进来了,见她起来了,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上我听你翻到大半夜才睡着,该多睡一会儿的。” 夏颖恩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不是想着要上班吗,不过头有些晕,喉咙也有些痛,看来今天是上不成班,得打个电话请假了。” “恩恩,其实……其实……” 红姑听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其实你不用打电话请假了,阿炀说,说让你以后都待在家里,不用去上班了,还说,让你搬回三楼的房间去,以后最好,一步也不许踏出房间,一个人也不许见……” 夏颖恩先是一愣,随即就嘲讽的笑了起来。 早该料到的不是吗,本来就想折断她的羽翼,磨平她的棱角,让她只能依附他,他希望她是什么样的,她就得变成什么样的了,现在她还“背叛”了他,让他不爽了,还想上班,他让她连房门都踏不出一步! 这样也好,她可以不用想理由给主管请假,可以混吃等死,不用再担心工作做不好,做不完了。 可心里真的,很难受啊…… 夏颖恩乖乖的上了三楼去,躺到床上就睡,恨不能一睡就不要再醒来才好,那样就可以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到了傍晚,施胤炀回来了,夏颖恩听见停车的声音后,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他要是跟以前他们还没和好之前那样,逼她做那件事,在床上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她羞辱她,她该怎么办?反抗是反抗不了的,让她躺平了任他为所欲为,更不可能,那她宁愿死……真奇怪她以前是怎么忍了过来的,难道是爱与不爱了的差别? 还是,其实是被惯出来的?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不过不管如何,这一次她绝不会原谅他,哪怕他先原谅了她,向她道歉认错了,她也绝不原谅! 夏颖恩想了很多,但一直到墙上的自鸣钟敲过十下,施胤炀也没有进来,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今晚上不会进来烦她了,真是太好了,她可以睡个好觉了。 只可惜,一直翻到天快亮了,夏颖恩才带着满腔说不出的,什么都有的情绪,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红姑上来给她送早饭时,她状似无意的问了问,才知道施胤炀昨晚上住在了二楼。 红姑还满脸担忧的感叹:“阿炀的气色很不好,这阵子公司的事又多,阿奕还倒下了,我真担心,他把自己的身体给作践垮了,恩恩,就当红姑求你,你先向他低个头好吗?你们两个都倔,可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啊……算了,你不愿意就再说吧,到底这次是他对不住你,哎,两个不省心的冤家,难道不知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夏颖恩等红姑出去了,才嘲讽的勾起了嘴角。 她和施胤炀,可从来不是夫妻,她也绝不会先向他低头的,她低了一回头,必然就会有二回三回,她真的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这样过了七八天,因为施胤炀早出晚归,又住在二楼,夏颖恩一次照面都没跟他打上过。 她心里也从情绪翻飞到麻木,再由麻木,趋于了平静,开始思索起怎么营救母亲和妹妹的事来。 她是注定没有自由了,可妈妈和妹妹不该受她连累,也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禁锢之下,尤其是妹妹,她还那么年轻,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一定要送她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夏颖恩想到了冯迟。 本来让韩奕帮忙,是最有效最可靠的,但在知道了韩奕对她的心意后,她开不了这个口了,他说都是他害了她,她何尝又没有连累他呢?那她就不能再欠他,再连累他了! 不过她只有冯迟一个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她?就算她肯帮他,又要从何帮起,毕竟她什么线索都不能提供给他。 夏颖恩想了两天,什么办法都没想到,她又旁敲侧击的探了几回红姑的口气,也没探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只得一再推迟给冯迟打电话的时间。 这天,她坐在窗前发了好久的呆,看见窗外飞来飞去的小鸟,不知道多羡慕,如果她也能变成一只小鸟,可以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可就太好了…… 起身时,她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施胤炀正在开会,公司所有中高层都是动辄得咎,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忽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而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超过十个。 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般打到这个号码上的,都是很重要的电话,总裁一定会接的,他们也终于可以暂时解脱了。 果然施胤炀冷着脸接通了电话:“喂?”然后就猛地起身,大步往外冲去。 留下满头雾水的中高层们,虽然如释重负,看样子今天可以不用再挨批了,却更好奇,这些日子总裁到底怎么了?叶总也怪怪的,像跟总裁闹了矛盾似的,韩总就更是直接连公司都不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有叶开,因为什么都知道,不由暗暗思忖,难道是那个女人,见炀哥一直不肯原谅她,出什么事了? 施胤炀自然不会理会众人想什么议论什么,满脑子都是红姑刚才的话:“阿炀你快回来,恩恩晕倒了,我发现时她身上都凉了,还不知道已晕倒了多久,你快回来……” 因为担心、后悔与恐慌,一路上他都是死死踩着油门,红灯也全然不顾的把车开得飞快。 总算在二十分钟后,赶回了家中,林医生也已到了,不过林医生和红姑都是笑容满面,红姑更是一见他就说:“阿炀,你回来了,太好了,恩恩怀孕了!” 第一百零二章 扯平了?怎么扯得平! 施胤炀一路上都被担心、后悔和恐慌的情绪包围着,好几次都差点儿把车给开到了沟里去。 恩恩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枪伤又才恢复没多久,听红姑说,她这些日子还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怎么能不垮掉,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早知如此,他跟她怄什么气,冷战什么嘛,连当初那样刻骨铭心的仇恨他都能放下,跟她重新开始,这次她又不是真的背叛了他,只是一场误会,且只要他做得足够好,让她足够爱他,别的男人再好,她也不会爱上,他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说到底都取决于他自己,不是吗? 万万没想到,等待自己的竟然不是什么可怕的坏消息,反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施胤炀呆若木鸡,好半天都回不过来神来,恩恩,真的怀上他的孩子了? 还是红姑接连叫了他几声,“阿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高兴得傻了?” 才让他醒过神来,立刻急声问道:“红姑,真的吗,恩恩真的怀孕了?” 红姑见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确信他刚才的确是高兴得傻了,而不是不高兴,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不信你问林医生,你是真的要当爸爸,我也真的是要抱孙子了!” 有了这么好个契机,阿炀总不会再和恩恩冷战下去,两个人也总可以和好了吧? 林医生也笑着说:“是真的炀哥,夏小姐的确怀孕了。” 他真的要当爸爸了! 施胤炀脸上不自觉也爬满了笑,“红姑,那恩恩现在在房间里吗?醒了吗?我看看她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问一下林医生,到底照顾她更多的人是您,我又粗枝大叶的,林医生说了我也未必记得住。” 红姑忙点头:“你放心上去你的,其他都交给我,我一定把恩恩和她肚里的孩子,都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不过恩恩现在应该还没醒,你上去怕是得等一会儿。” “没关系,我等她醒来就是。”施胤炀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大步上了楼。 红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笑着摇了摇头,跟林医生说起话来。 施胤炀大步上了楼,走到夏颖恩的房门前,刚要推门,却又近乡情怯般收了回来。 恩恩那天连那么决绝的话都说了出来,当时一定很生他的气,很恨他吧?也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要是她醒来,不想见到他怎么办? 不过,她一向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而且那天的情形,也不怪他误会,他都不计较了,她见他不计较了,应该也会很快就气消,跟他和好如初吧? 他们可连孩子都有了,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了。 施胤炀想着,推开了夏颖恩的房门。 屋里很安静,夏颖恩躺在床上,呼吸清浅而均匀,只是人明显瘦了不少,颧骨都突出来了不说,双手也是青筋毕露。 施胤炀心里一紧,他以为自己这些日子痛苦不堪,备受煎熬,现在看来,恩恩只会比他更痛苦更煎熬,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心胸开阔一点,大度一点呢? 阿奕不是已经说了,他伤一好就会申请去北美,开辟北美市场吗?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的。 施胤炀轻轻握起夏颖恩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她可真是他生命里的劫,这辈子唯一的克星,只要一牵涉到她,他什么原则都可以放下,什么都可以妥协。 夏颖恩睡得并不安稳,施胤炀的手才刚握住她的手,她就已经模糊感觉到了,只是眼皮重得睁不开,身体也不听使唤似的,动不了。 不过她挣扎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 竟然发现施胤炀坐在自己床边,满脸都是深情与歉然,她怔了一下,他不是恨透她了,一步也不肯再踏进她的房门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床前?一定是她还没醒,还在做梦。 那就继续睡吧,如今他和她,也只有在梦里才能见面,才能和平共处了。 夏颖恩想着,闭上了眼睛。 但施胤炀已经发现她醒了,惊喜的说:“恩恩,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林医生应该还没走,不然我让他上来再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夏颖恩莫名其妙,既然不是在梦里,他干嘛这么关心她,他不是觉得她又一次背叛了他,恨透了她吗?他吃错药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再次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也不想面对施胤炀,她说了这次哪怕他先妥协,她也不会原谅他,她一定要做到! 施胤炀却很快又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柔:“恩恩,我知道你还怄我的气,觉得我不信任你,可那天那样的情况,换了谁能不误会的?何况,还不完全是误会,阿奕他的确……你也的确对他颇有好感,叫我怎么能不多想?你之后不也误会我伤了阿奕,对我说了那样的重话吗?所以,就当我们扯平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不让类似的事情重演,好不好?” 扯平了? 怎么扯得平?她的那些痛彻心扉的眼泪与绝望,还有她的妥协退让委曲求全,更重要的是她的尊严,要怎么扯得平? 夏颖恩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摇头:“类似的事情怕是杜绝不了重演。” 只要他留下一天,她就会被叶开蒋舒月和所有人厌恶一天,他们的手段又层出不穷,轻易就能挑得他们误会彼此,何况他们彼此之间,也一直存在着问题,哪还能好得起来? 他们又有多少感情,经得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误会与伤害? 施胤炀忙说:“能杜绝的,真的,恩恩你相信我,我会尽快安排叶开和舒月离开C城,不让他们再打扰我们的生活,阿奕很快也会去北美开拓新市场,以后就我们两个,还有红姑,我们一家三口,不,现在是一家四口了,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 第一百零三章 分开一段时间吧 一家四口? 夏颖恩又是一怔。 随即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身体的种种变化,心里已约莫猜到施胤炀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为什么偏偏要是这个时候? 施胤炀见夏颖恩呆住了,想着她一直昏迷到现在才醒来,当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忙笑着继续说道:“恩恩,你还不知道吧,你怀孕了,我们当爸爸妈妈了,你高兴吗?看我问的什么问题,我都高兴得快疯了,你肯定也是一样,那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想要个女孩儿,最好能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那就太完美了。” 猜测被证实,夏颖恩高兴当然还是高兴的。 她要当妈妈,将要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家伙儿了,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分界点,因为从这一刻起,她不止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位母亲了! 但她也明白过来,施胤炀为什么忽然就对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来不是他想通了,解开心结了,也不是他忽然发现他对她的爱胜过一切,足以让他忽然间变得无条件的信任她。 而是因为她怀孕了,有了他的孩子,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愿意大度的不计前嫌,跟她和好如初了。 夏颖恩就自嘲的笑了起来:“施胤炀,你是因为我怀孕了,还是你真的解开心结想通了,不再认为我又一次背叛了你,才决定跟我以后好好过日子的?” 施胤炀被问得皱了下眉头,看着她决定实话实说:“接到红姑的电话,说你晕倒了,我就已经后悔这些日子不该这样对你了,只要我做得足够好,让你足够爱我,别的男人再好,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等回来后知道你怀孕了,我就更后悔了,当初那样的仇恨我都能放下,这次只是一场误会,我有什么可介怀的?所以你问的问题,算是两者都有吧,恩恩,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算算日子,她应该是上个月受孕的。 那天在度假村泡温泉时,他还半真半假的调笑,也许这一次,就有了呢? 没想到,那时候她腹中就已经在孕育他们的孩子了,偏偏他还那样误会她,惹她生气,真是太不应该了。 夏颖恩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别让韩奕哥去北美开拓新市场了,还是让他留在C城帮你,也让他搬回来,大家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吧。” 不但让阿奕留在C城,还要让他搬回来住? 施胤炀脸上的笑一下子皴裂开来,再也维持不下去,好一会儿才说:“让阿奕留在C城可以,可为什么要让他搬回来,他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所以,她果然还是很在乎阿奕,果然还是对阿奕有感情的吗?要是再让他们朝夕相处下去,谁知道以后…… “看吧,你还是在怀疑我猜忌我,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我,你说你爱我,可爱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不问缘由,不受任何人和事的干扰,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就无条件的信任她吗?” 夏颖恩轻笑着打断了施胤炀的猜测,眉眼间全是嘲讽,“上一次,你原谅我,说要跟我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是因为我替你挡了一枪,你大受感动,所以决定既往不咎,我们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但很快好日子就在别人的有心挑拨,还有你心底深处从来没消除过的猜疑与防备的双重夹击下,不复存在了,好在我又好运气的,正好怀上了你的孩子,让你高兴之下,再一次原谅了我,再一次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可我实在担心,下一次我再不小心惹到了你,让你不高兴了,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即便第三次也有这么好的运气,第四次第五次第无数次呢?” “施胤炀,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不停的揣测你的心情你的想法,然后你稍微有点不高兴,我就惶恐不安,患得患失了,毕竟我欠了你的,你不但对我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连我的妈妈和妹妹,生死也掌握在你手里,我们从来就没有像别的情侣那样,真正的平等过。” “你总是习惯性的猜疑我防备我,变着法的考验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你,会不会再背叛你,离开你,当我第一次说出道歉,也许你心里可能已经原谅了我,但你还是忍不住,想让我低一次头,再低一次头,直到逼得我身心俱疲,我们两个都再无路可退,难道你就不累吗?” “你禁锢我的自由,左右我的意志,以为只要你对我好,以为我只要有你的爱,就足够了,可你从来没有想过,光有你的爱,也许我活不下去呢?更甚者哪一天,我连你的爱都没有了,我又该怎么办?你说,我到时候该怎么办?” 这些天夏颖恩心里不是没有期盼过施胤炀先来找她,她也好几次都差点儿忍不住,自己去二楼找他。 但他没有来过,她便知道,把一切都寄托到一个男人和他的爱上,是多么的靠不住,又是多么的可笑与可悲了。 可她如果这次和施胤炀和好了,以后这样可笑与可悲的时候还多得很。 她不想继续心痛的承受,一直到身心都彻底的麻木,就只有趁这一次,长痛不如短痛的跟施胤炀做个了断了! 施胤炀的眉眼随着夏颖恩说得越多,就越清冷凝重,心也越来越冷,才体会了短短一刻的知道自己将为人父的喜悦,也全部荡然无存了。 他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的问夏颖恩:“那你想怎么样?想离开我,还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吗?” 他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她心甘情愿留下,当然就最好,她若不心甘情愿,他也绝不会放她走,死也不会! 夏颖恩一看施胤炀的样子,就知道他绝不会放她走。 但她还是继续说道:“从来都是相爱容易相处相守难,并不只有我们两个人是这样,何况我们之间还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比起旁人,就更不好相处相守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退一步,试着分开一段时间呢?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后,我们都会发现,原来不在一起,比在一起更好……” 第一百零四章 我是你的禁脔和囚犯 “不可能!” 施胤炀不等夏颖恩把话说完,已冷然打断了她,“分开绝不会比在一起更好,我也绝不可能放你走,所以恩恩,你最好趁早打消这样的念头,并且以后都不要再有这样的念头,否则……” 在没找到她之前,他每天都活得行尸走肉一样。 尤其午夜梦回时,心里更是空得厉害,那种虚空,几乎能把人逼疯,若不是有强烈的恨意支撑着他,他根本撑不过来。 等找到她以后,哪怕是一开始最恨她,天天都想着要折磨她时,至少他的心不再虚空,纵然总是被不好的情绪和感受填满,那也是满的。 就更不必说现在他已经不恨她,只想跟她好好的共度余生了,如果再失去她,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再熬下去。 这个家,之所以现在被他打心眼儿里认为是自己的家,都是因为有她在。 也是因为有她在,他这阵子就算再苦闷、再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也会天天按时回来。 不敢想象,如果她不在了,他该何去何从,他的心与灵魂,又该何处安放? “否则怎么样?”夏颖恩打断了他,“你就对付我妈妈和妹妹,让她们没有好日子过吗?” 说着冷笑一声,“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了,不然不会嘴上说得好听,要让我们母女团聚,结果却是这么长的时间了,我连她们在哪里都不知道,跟她们通个电话联个视频,也得在你的人的监控之下!” “你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一直都在猜忌我防备我,而我妈妈和妹妹,当然就是你控制我防备我最好的筹码,试问有哪对情侣、哪对未婚夫妻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是你的爱人你的未婚妻,而是你的禁脔你的囚犯吧?” “你囚禁了我的人不算,还要囚禁我的思想我的灵魂,连我的亲人也要受我的连累,欠你的是我,又不是她们,你这样让我怎么会不累,怎么会不想离开?就当我求你了,放我走吧,趁现在我们彼此还有爱意和感情,那样至少以后我们想起彼此来,还能有美好的回忆,而不是磨到最后,两看生厌,甚至不死不休……” 夏颖恩说到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些话她从来不想跟施胤炀说,惟恐伤害了彼此来之不易的感情,但现在她再不想说,也得说了,她是真的憋不住,也真的厌倦了。 施胤炀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怎么能一时激动,又口不择言呢,他明明就是想好好跟恩恩说,好好的哄她,让她消气的,结果没让她消气不说,还把她给惹哭了,真是不应该。 施胤炀忙给夏颖恩擦起眼泪来:“恩恩,对不起,我一时失言了,其实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不该猜疑你防备你,可我一想到当年的事,我就……我以后一定尽量改,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还有你妈妈和妹妹,我明天就安排人接她们来,好不好?你别哭了,也别再生气了,你怀着孩子呢,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不是吗?”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 夏颖恩的眼泪落得更凶了,“我们两个自己先就问题重重了,我背叛过你,那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我会想着我曾对不起你,那我就该多忍让多委曲求全,而你想着连那样的背叛你都原谅我了,我是该多忍让你,多理解你,能不计较的就不计较才对,就像婚姻中有一方先出轨了,就算勉强再在一起,也回不到最初了一样,一次不忠,百日不容啊!” “更何况我们还没有亲朋的祝福,反而人人都巴不得我们走不下去,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人的一辈子很短,眨眼就过去了,可人的一辈子也很长,整整几十年,我真的坚持不了那么久,也不想让自己有一天变成个自己都不认识的怨妇。施胤炀,我求求你,就放我走吧,如果你是舍不得孩子,等将来孩子生下来后,我一定联系你,让他知道你是他的爸爸,你一年也可以去看他几次,跟他相处,好吗?” 施胤炀心里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说不出的难受,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他答应了带她离开,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到后来他又自己打脸,出尔反尔后,恩恩就再没真正的开心过,也对他们的未来再没报过信心与希望吧? 偏偏他还雪上加霜,因为一个明显人为的误会,把他们之间的隔阂弄得更大,让她本就已岌岌可危的信心和希望彻底荡然无存了。 她说得对,他嘴上说着原谅了她,其实心里从来没有真正原谅过她。 因为潜意识里仍觉得她欠了他,她对不起他,所以总是有意无意的要求她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无条件的妥协与退让,自己受到一丁点儿伤害,就立刻无限放大,她受到伤害时,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直接无视。 是他亲手一步一步,把她从自己身边推远了,直到现在她再也不想靠近他一步的! 施胤炀后悔愧疚得不得了,却仍苦涩的坚持着:“恩恩,我是舍不得孩子,但我更舍不得你,所以,我不会放你走的,或者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绝不会和你分开的,你就再信我一次好不好?这一次,我真的带你走,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夏颖恩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字也不想再多说,反正说得再多,也没有任何作用不是吗? 施胤炀见她不说话,也不看自己了,心里越发苦涩,他才失信过一次,难怪她不肯再信她,他唯有用时间和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了。 又在夏颖恩床前坐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肯再睁开看自己,施胤炀只得轻轻说了一句:“那恩恩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再来陪你。”起身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向冯迟求助? 施胤炀出了门,就见红姑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已在外面站了多久。 看见他出来,红姑立刻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起他来:“阿炀,你就不能克制自己一下,好好跟恩恩说吗,非要拿她妈妈和妹妹来威胁她,我都看出来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所在了,你这样说,只会让她更生气,本来想原谅你的,肯定也不会原谅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施胤炀也很沮丧,沉声道:“我一听到她一心想离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们孩子都有了,她为什么还只想着离开,有什么问题,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吗?” 红姑没好气:“你给过人家明明白白说出来的机会吗,这么多天,连照面都没跟她打过,对她不闻不问,她就算一开始还对你抱有希望的,心也要慢慢冷下来,直至彻底凉透了,何况她说了你就肯听吗?你那个倔脾气,尤其是钻牛角尖时,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知道是像谁,你爸妈都不这样啊!” 见施胤炀不说话,明显已经知错后悔了,到底没有再说他。 而是道:“幸亏你运气好,恩恩怀孕了,女人可以对男人心狠,对自己的孩子,却是绝对做不到心狠的,你呢,从现在起就好好哄着她,让她知道你是真的知错了。我呢,就好好给她补身体,再找机会劝劝她,总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吧?她就算要走,也得等身体养好些,过了三个月后再说,她现在离满三个月还有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也够你哄回她了。” “林医生还说,她是营养不良才晕倒的,我每天送上来的饭菜,她明明都有吃啊,现在看来,她要么是偷偷倒了,要么就是吃了又吐了,偏偏我也是个粗心的,竟然一直没发现……” “那怎么办?”话没说完,施胤炀已急忙问道。 红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好好的给她补回来呗,你就别担心了,我明天就托人往乡下买正宗的老母鸡去。倒是她妈妈和妹妹,你到底给关在什么地方的?倒是快给接过来啊,她看到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心情一好,身体一好,也许就原谅你了,不再说要离开的话呢?” “不是关,我只是安排了几个人,那个……贴身保护照顾她们而已。”施胤炀说得有些心虚,“她们就在M城城郊我的一栋别墅里,我这两天就安排人接她们过来,就是恩恩虽然很想见她们,却一直不愿意接她们来C城,我怕我把人接来了,反倒弄巧成拙。” 红姑大概能想到夏颖恩不愿意将母亲和妹妹接来C城的原因,在阿炀的眼皮子底下,想将她们给安全的送走,只会更难……哎,说来说去,只能怪造化弄人啊。 红姑想了想,道:“那我待会儿先问问恩恩的意思吧,她见肯定是想见她们的,大不了,将她们接来见了面,住上几天,又再将她们送回去就是,总能想到办法的。” 施胤炀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趁她养身体的时间,我也好安排一下带她离开的事。我以前一直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大家早晚会再接受她的,可阿开一再的针对她,算计她,让我知道,也有时间改变不了的,我不想真正失去她和孩子后,再来后悔,所以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带她离开了,红姑,您会怪我吗?我知道,您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希望我们能留下的。” “我心里的确希望你们能留下。”红姑过了一会儿,才叹息着说:“可如果留下让你们都不开心不快乐,恩恩甚至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我又怎么能再自私的留下你们?所以,你只管带了她走吧,什么都不要再管,也什么都不要再想,只记得安顿下来后,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们平安就够了。” 施胤炀没有再说,心里已在计划起公司该怎么安排,他和夏颖恩又要去往哪里了,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那就一个月后,给她一个惊喜吧。 等事实摆在眼前了,她肯定就不会再怀疑他的话,据他于千里之外了。 夏颖恩闭着眼睛,身体虽一动不动,脑子却在高速转动。 施胤炀看来是不会放她走了,无论她说什么,不过如果她想趁此机会求他放了妈妈和妹妹,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转念一想,就算妈妈和妹妹是自己逃走的,他那么神通广大,尚且可能很快找到她们,何况是他自己放走的,那她们去了哪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还在他的掌控之下,翻不出他的手心吗? 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想办法把她们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冯氏家大业大,跺一脚整个C城都得抖三抖,冯迟应该能办到这事儿,可问题是,她得先知道妈妈和妹妹在哪里,才能有的放矢的向冯迟求助。 夏颖恩想得出神,没注意到红姑进来了,还是红姑叫了她一声:“恩恩,我熬了百合莲子汤,你趁热喝点吧,喝了再休息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林医生说你营养不良,是不是因为这些天老是恶心想吐吃不下?偏偏我粗心,竟然没发现,幸好现在还不晚,我待会儿就给你做好吃的去啊,不然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谢谢您了,红姑,我没胃口,您看着做吧。”夏颖恩回过神来。 红姑忙道:“没胃口也要吃啊,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是?对了,阿炀说,就这两天就安排人接你妈妈和妹妹去……你先别急,等她们来了后,你要是舍不得她们走,就留下她们,要是觉得大家还是离得远一点好,又送她们回去就是,她们就在M城阿炀名下的一栋别墅里,坐飞机半天就能来回了,还是很方便的。” 妈妈和妹妹就在M城? 夏颖恩的心砰砰直跳,本来着急的想说她不要现在接妈妈和妹妹来,让红姑马上去叫施胤炀来她跟他说的,一瞬间已经改了主意。 第一百零六章 装可怜行不通了 万万没想到,妈妈和妹妹竟就在M城,坐飞机的话,单边只要一个小时就够。 夏颖恩心里有了主意,眉头却皱得紧紧的,摇头小声与红姑说:“红姑,我现在这个样子,又瘦又憔悴,我妈妈和妹妹看了,只会难过,我可一直跟她们说,我过得很好,所以,还是等过阵子,我身体养好些了后,再接她们来吧。能麻烦您跟施胤炀说一下吗,我现在,短时间内,不想跟他说话。” 红姑见夏颖恩脸瘦得只有巴掌大,苍白得没有丁点儿血色,连她见了都心疼,何况她妈妈和妹妹?倒也明白她的顾虑。 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待会儿就跟阿炀说去。他那个驴脾气爆脾气,时间长了任谁也受不了,你不理他是对的,这一次,红姑我绝对站到你这一边,不过,你生他的气归生他的气,可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咱们女人,别人不爱自己时,更得自己爱自己不是?” 夏颖恩点点头:“谢谢您,红姑,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就算不为自己,只为我妈妈和妹妹,还有我的孩子,我以后也会加倍爱惜自己的。” 红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喝了百合莲子汤,下楼做饭去了。 至于施胤炀,因为知道夏颖恩现在不想见他,也不敢进屋惹她生气,便坐在楼上的小客厅里,开了笔记本,一边远程工作,一边守着她,让她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他却不知道,夏颖恩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瞒过他和红姑,给冯迟打电话,电话通了后,又该怎么跟冯迟说,若冯迟拒绝了她,她又该怎么办? 到了晚上,施胤炀再次推门进了夏颖恩的房间,还故意抱了自己的枕头,意思很明白,他从今晚上开始,又要搬回来住了。 夏颖恩不想跟他说话,便直接拿他当空气,该做什么做什么,看了一会儿书,就关了自己一侧的灯睡觉。 以实际行动来表达她的不满与抗拒。 满以为以施胤炀的一贯作风,一定会不管不顾的上床,可能还会对她动手动脚,抱了她睡觉。 还想着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一律不说不动不反抗,只无视就好,要知道厌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到底,就不信施胤炀在她的冷漠无视下,还能继续在她的床上躺得下去。 不想施胤炀却没有上床,而是把枕头往沙发上一放,说了一句:“恩恩,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我只是想守着你,离你尽可能的近一点而已,在你原谅我,同意我睡回床上之前,我一定不会勉强你,你就放心吧。” 见夏颖恩没有反应,也就不再说话,躺在了沙发上。 只是他人高腿长的,沙发却短,他整个人不得不弯曲成了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别说躺的人了,连盘观者看了,都替他觉得难受。 不过这个旁观者可不包括夏颖恩,她太了解眼前的男人了,真安心要哄一个女人回心转意,他是什么招式都使得出来的,只是装可怜算什么? 她才不会心疼他,更不会心软,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他现在可不正是她的敌人吗! 于是施胤炀只能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到早上起床时,浑身都是僵硬的,感觉比没睡还累。 看了一眼床上防备了他大半夜,到天快亮时,终于撑不住睡着了,现在睡得正熟的小女人,他勾唇苦笑。 她还真是心狠呢,真让他在沙发上窝了一夜不算,还连给他条被子毯子的意思都没有过,要不是房间里暖气开得足,他一定得给冻感冒了。 看来装可怜这招,这次分明行不通了啊。 还得想想别的法子才成。 不过即便如此,施胤炀的心情依然很好,并且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到了公司后。 全公司上下这阵子都如台风过境似的,每天都战战兢兢,如临大敌,惟恐一个不慎,就惹到了总裁,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关键不知道这阵台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刮过去,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放,唯一能做的,就是夹紧,再夹紧尾巴做人,每天到公司的平均时间,楞是比以前生生提前了将近半小时。 万万没想到,会在大厅看到一副嘴角带笑,平易近人的总裁经过,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揉起自己的眼睛来,一定是他们眼花了,刚才那个人一定不是总裁! 施胤炀才不会管员工们都想什么,径自进了专用电梯,他就思索起要让谁来接手自己的工作来,叶开显然是不行的,最好他离开之前,什么都别让他知道,省得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就只剩下阿奕和子君了。 对阿奕,他心里那个疙瘩至今仍然存在着,并且短时间内,应该消除不了,不过,他们是好兄弟,很多兴趣爱好都一样,会爱上同一个女人也不奇怪,只能说明恩恩的确好,阿奕也的确跟他一样有眼光。 不过,他不能因此就否认了阿奕的能力,也不可能真就因此跟阿奕决裂了,那些同生共死过的时光和情谊,怎么可能轻易就抹杀了,恩恩也一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就让阿奕和子君接手他的工作吧,他们两个对上叶开一个,他也暂时不卸任总裁的职务,先远程坐镇一段时间,等阿奕和子君全部上手了,再彻底的放手……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也终究会改变一些的。 施胤炀想着,很快到了顶楼,吩咐过秘书:“立刻给韩副总打个电话,让他空了来公司一趟。”后,才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同一时刻,红姑也看着夏颖恩吃过了早饭,在跟她说:“恩恩,你要是觉得闷了,就看一会儿电视,或者楼上楼下的逛一会儿,千万别乱跑啊,你身体还很虚弱,万一……我出去买点菜,很快就回来啊。” 夏颖恩点点头:“好的红姑,您去吧,我会乖乖待在家里,不会乱跑的。” 第一百零七章 师妹,真的是你? 红姑叮嘱完夏颖恩,就下楼收拾一番,出了门去。 夏颖恩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她走远了,立刻拨通了自己已在心里默念过无数次,早已滚瓜烂熟的那个电话号码。 “嘟”的几声后,电话被接通了,正是那个熟悉的低沉男声:“我是冯迟,哪位?” 夏颖恩心里一阵激动,忙说:“您好冯先生,我是之前曾跟您见过两次的关诗悦,您还记得我吗?” 冯迟的这个号码,虽然是印在自己名片上的,但其实知道的人不多,那张名片,冯迟也轻易不给人的,所以乍然看见是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冯迟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一种可能性,忙接通了电话。 果然电话是那位关小姐打开的。 冯迟惊喜得差点儿握不稳手里的电话,片刻才稳住了心神,继续沉声说:“我当然还记得关小姐,我还说过,您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我等了这么久,您终于打电话过来了,我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夏颖恩大喜,“可您连我想请您帮什么忙,都不知道,就先答应了,您确定待会儿不会后悔吗?” “当然,您请说。”冯迟毫不迟疑。 她如果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夏颖恩却仍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再次开了口:“我想请冯先生帮的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待会儿我如果说了,冯先生觉得为难,就请直接告诉我,我不想让您有一丝半点的为难,唯一的要求,就是冯先生能替我保密,当没接到过今天这通电话。” 话语刚落,就听见冯迟在那边说:“关小姐还没开口,怎么就知道我会觉得为难?您放心,我好歹是冯氏的太子爷,只要我想做,这世上还真没有多少事能难倒我的。” 只除了你,至今我也没办法靠近一步。 “谢谢您,冯先生。”夏颖恩向冯迟道了谢,“您这般古道热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才好了,为表诚意,我想把我的真实姓名告诉您,我其实不姓关,而是姓夏,我这样说,冯……师兄明白了吗?” 冯迟曾说过,他大学时曾爱慕过她,只不过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告白,为此一直遗憾至今。 就当她卑鄙,利用他曾经的爱慕一次吧,只是一个他感兴趣的女人,他帮她办起事来再上心也有限,但若知道她的确是他曾经爱慕过的那个人,他现在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他一定会更尽心尽力的。 果然冯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夏……师妹?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人!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只管开口,要是电话上不方便说,我们也可以见面详谈,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好吗?” 夏颖恩婉拒了他:“就是不方便见面说,我才会犹豫再三后,拨通了冯师兄电话的,我就电话上说好吗?我想请冯师兄,帮我救两个人……她们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我妹妹,现在在M城施……段奕臣名下的一栋别墅里,我不知道那栋别墅具体在哪里,也不知道段奕臣在M城到底有几栋别墅,这样会不会给冯师兄带来很大的难度?若实在不方便,我就再想办法……” “怎么会不方便,都有这么多线索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查到伯母和妹妹的具体所在地,将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冯迟忙打断了她,“只是,段、段总不是你的未婚夫吗,怎么会你妈妈和妹妹……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正身处危险当中?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那天的酒会上,看她和段奕臣明明感情很好的样子啊,她脸上幸福与满足的表情,和不由自主就会跟着段奕臣跑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 还有那次在商场里再次遇见她,他之后在暗处观察了她和段奕臣好久,两个人明明就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还连婚戒都挑好了,他回去后因此黯然神伤了好久,这几天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怎么会这么快,两个人就感情破裂了?不,说感情破裂了都还是轻的,倒像是她妈妈和妹妹都被段奕臣给控制着,她自己也没有自由似的,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不然就是一开始就有问题,只不过他没发现而已? 夏颖恩不知道该怎么给冯迟解释她和施胤炀之间的爱恨情仇,只得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以后我有机会时,再慢慢给冯师兄说吧,我暂时没有危险,就是很担心我妈妈和妹妹,希望她们能尽快得救……” 冯迟忙道:“我马上就安排救人,你放心,就是我之后要怎么联系你,就打这个电话吗?” “还是我主动联系冯师兄吧,你千万别打给我。”夏颖恩说完,又再三向冯迟道了谢,才挂断电话,松了一口长气。 冯迟愿意帮她,那事情应该能成吧? 等事成以后,施胤炀一定会很生气的,不过,他再生气她也不会后悔,都是他逼着她走到这一步的,难道情况再坏,还能坏得过现在不成? 反正妈妈和妹妹都安全了,她也没有什么可顾忌了的。 当然,他也有可能不生气,那他们之间,也许还有可能……不过,还没发生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蒋舒月很快就听说了施胤炀今天心情终于暴风雨转晴了的消息。 企划部这阵子因为当家的韩奕不在,大家难免有些松懈,上班时间说小话的人也多了起来,蒋舒月是想不知道都难。 她立刻皱起了眉头。 前阵子炀哥哥每天都很焦灼暴躁,于公司其他的人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坏事,她心里却是喜闻乐见的,那就说明,他心里的疙瘩还没有消除,他和夏颖恩那个贱女人还没有和好。 可今天,他却心情好得只差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难道,他已经原谅了那个贱女人,跟她和好如初了? 可恶,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零八章 她怀孕了她也不会放弃 施胤炀虽然已明白说过,让蒋舒月不必来公司上班了,但她怎么舍得远离他,每天甚至连远远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想着韩奕中了枪,怎么也要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来上班,炀哥哥又在顶楼,应该注意不到她到底有没有来公司,于是只在叶开家里待了一天,便忍不住又来上班了。 果然企划部众人什么都不知道,炀哥哥也没关注过她到底有没有来公司上班。 蒋舒月又是庆幸又是失落,庆幸的是她至少一天里还能远远的看炀哥哥几回,失落的则是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他竟然一点也不关心,他对自己不爱的女人,可真是有够心狠的。 不过没关系,他和夏颖恩那个贱女人明显不可能和好了,她早晚会让他爱上她! 可万万没想到,不过才短短半个月,两个人竟然就和好了?! 蒋舒月心里如被火烧,一刻也再在办公室坐不住,拿起一份文件,就出了企划部的办公室,直奔叶开的办公室而去。 叶开正看文件,听到有人不敲门就进来,立刻脸色难看的抬起了头要骂人,见是蒋舒月,才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问道:“舒月,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蒋舒月走到他面前坐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圈开了口:“叶开哥哥,炀哥哥是不是和那个女人和好了?我听说,炀哥哥今天心情大好,现在也就只有他和那个女人和好了,能让他心情一下子转好了,看来这次,我是再舍不得放弃,也不行了……叶开哥哥,我打算订明天的机票,离开C城……” 叶开还不知道施胤炀今天心情大好的事,他这阵子心情不好公司的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当然没人敢到他面前八卦。 闻言愣了一下,才皱眉说道:“那么膈应人的事,炀哥昨天心情都还糟糕透顶,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原谅了那个女人,跟她和好如初才是,也许有别的原因呢?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呢。” 叶开说完,就拨通了总裁办的电话,随后又拨了方子君的电话,得知至少公司这边,没有什么事能让施胤炀的心情一下子暴风骤雨转晴。 那就只能是家里那边了。 叶开想了想,又拨了另一个电话号码,不待那边挂断,已是铁青了脸,看得蒋舒月心里越发没底了,难道,自己真要被迫就此放弃了吗? 所以等叶开扣上电话后,她立刻就问道:“叶开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叶开吐了一口气,沉声说:“那个女人怀孕了,红姑高兴得不得了,一早就出了门,逢人便打听哪里能买到最好的老母鸡,要给她补身体,红姑都高兴成那样,炀哥有多高兴,可想而知,当然不会再怄她的气,她倒是运气好,本来炀哥恨她恨成那样,结果她帮炀哥挡了一枪,炀哥立刻既往不咎了,这一次又是,本来两个人再好不了了,谁知道她又怀孕了,真是便宜她了!” 夏颖恩那个贱女人,竟然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在这当口,怀孕了? 蒋舒月的脸色也瞬间难看至极。 再次意识到自己和夏颖恩就算长了一样的脸,彼此之间的差距却是多么的大,她和炀哥哥之前夜夜都睡在一起,男人都是感官和欲望的动物,两个人有了那样的亲密与缠绵,就跟夫妻一样,早上还在打架,晚上已经和好如初,自己怎么跟她比? 现在更好,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她要怎么才能插得进去? 蒋舒月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第一次真的生出了放弃的念头来。 可是,还是不甘心啊,她明明认识炀哥哥更早,明明爱他爱得更久更多,她敢说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爱他的人了! 她忽然擦了泪,严肃的看向了叶开:“叶开哥哥,就算那个贱女人怀孕了,我依然舍不得放弃炀哥哥,我也不甘心,明明我就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我也宁愿自己死,也绝不会害他,背叛他!所以叶开哥哥,我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你愿意吗?” 叶开当然也不甘心夏颖恩就这样再次和施胤炀和好如初。 那他岂不是枉作小人,和炀哥也再回不到过去了? 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舒月难过,他姐姐的遗憾,他不希望再在她身上重演。 所以叶开想也不想便点头道:“舒月,我当然愿意帮你,就是我要怎么才能帮你?你告诉我,我立刻去办。” “谢谢你,叶开哥哥,我就知道这世上除了我爸妈,就数你对我最好了。” 蒋舒月向叶开道了谢,才压低了声音,“那个贱女人的妈妈和妹妹,不是一直让炀哥哥控制着吗?你知道她们被关在哪里吗?我就不信,她们出了事,伤了残了,甚至……死了,她还能跟炀哥哥若无其事的在一起,她肯定会恨透炀哥哥的,说不定一气之下,她连孩子也一起保不住,那她和炀哥哥,就真只能断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了!” 叶开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怨毒的样子,本来一张脸跟舒薇长得是真像个十成十的,这会儿因为扭曲,竟然一点儿也不像了。 不过,想到夏颖恩那么可恨,她恨成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也就觉得没什么了,道:“因为厌恶那个女人,她的破事儿我是从来不管的,所以只知道她妈妈和妹妹被炀哥安置在M城,但具体地址,我却不知道,不过没关系,要查出这事儿来,还是很容易的,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说完“咝”了一声,“说来也挺奇怪,那个女人和炀哥第一次和好至今,也有这么几个月了,她怎么不让炀哥把她妈妈和妹妹接来,跟她团聚呢?”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蒋舒月摇头,“等叶开哥哥你查到她妈妈和妹妹的具体地址,行动以后,我们再想个办法,让她知道她妈妈和妹妹都是间接死在炀哥哥手里的,事情就成了。就是叶开哥哥你藏不住事了些,若到时候炀哥哥和红姑逼问你,你可千万要稳住,不能承认,也不能露出破绽来。” 第一百零九章 再多阴谋诡计也不管用 营救妈妈和妹妹的事有了明确的希望,夏颖恩心里轻松了许多,躺到床上,难得睡了个好觉,等下午起来时,终于觉得身体不再软绵绵的,有了几分力气。 慢慢的下了楼,还在楼梯间就闻见鸡汤浓郁的香味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 红姑听见声音一看,见是她下来了,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儿,“恩恩,你睡好了?正好我的鸡汤也熬得差不多了,你等着啊,我给你盛一碗来,你先喝了暖暖胃,等阿炀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很快红姑就给夏颖恩盛了碗鸡汤出来,夏颖恩吹了几下,喝了一口,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服得长开了。 “怎么样,好喝吗?会不会觉得腻?”红姑一脸的紧张。 夏颖恩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才笑道:“一点也不腻,好喝得我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红姑立刻如释重负,笑容越发的大了:“喜欢喝就好,我以后天天给你炖。我都打听好了,离咱们这儿二十多公里外,就有个农场,里面的鸡全是漫山遍野散养的,熬汤最好了,听三婶说,他们的鸡蛋也好,等周末阿炀在家时,我一早就去,多买些回来,以后合着虾皮给你蒸蛋吃,补钙最好了。” “三婶?”夏颖恩微微皱眉,“那她不是,知道了?” 夏颖恩本能的不想让别墅区的其他人知道她怀孕的事,他们诅咒陷害她她不在乎,就怕他们连她的孩子也一起…… 红姑点头:“不但她知道了,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是阿炀孩子的妈,他们接受当然最好,不接受也影响不了什么。何况还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呢,得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不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所以别再痴心妄想了才是!” 这也是红姑逢人就打听哪里能买到最好老母鸡的用意,以这个问题引出夏颖恩怀孕的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事到如今,他们想要留下阿炀,想要阿炀过得好,除了再次接受恩恩,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同时也让蒋舒月和叶开知道,他们有再多的阴谋诡计,都不管用,让他们趁早死心的好! 夏颖恩明白了红姑的用意,也不好再说她不愿让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了,只是握了红姑的手,感激的说:“红姑,谢谢您,您对我真的,比我妈妈还要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了。” 红姑反握了她的手,“我不要你报答,只要你和阿炀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少两个正说着话,施胤炀回来了,夏颖恩立刻一脸的冷漠,连看都不看他,更别说跟他说话了。 施胤炀却笑容满面,坐到她对面,关切的柔声问道:“恩恩,怎么下来了,是不是身体好多了?那今天孩子有闹你吗?林医生说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正好我这几天公司也忙,等到了周末,我再带了你出去散心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她,见她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心里就更高兴了。 夏颖恩却不说话,直接当没听见他的话。 施胤炀也不气馁,又说:“阿奕今天去了公司,我看他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让他再休息几天,下周开始继续上班,至于开拓北美新市场的任务,我也交给了其他人。” 韩奕这些天过得实在不算好,身上的伤还是其次的,关键是心里难受煎熬,既觉得对不起施胤炀,更觉得对不起夏颖恩。 所以今天到公司时,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不说,还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差点儿都让施胤炀的秘书认不出来,这是平时那个优雅贵气,随时都能充当封面男模的韩副总了。 施胤炀看了,心里当然不好受,就算有再多的气,也要消了。 怪只怪恩恩太好,他们兄弟两个的眼光也太好、太一致,至多以后少让他和恩恩见面就是,本来他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恩恩就更有分寸了,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等时间长了,阿奕也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自然什么都冲淡了。 所以施胤炀彻底打消了派韩奕去北美的念头,这种事,就跟捏沙子似的,你越用力,沙子就溜得越快,反倒不用力,它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夏颖恩听施胤炀说到韩奕,总算略带嘲讽的瞟了他一眼,不是说他们两个齐齐背叛了他,他恨死他们了吗,她有孩子做护身符就算了,韩奕哥可什么护身符都没有,他怎么会忽然变了态度,不会是被穿越了吧? 这一夜,施胤炀仍然睡在了沙发上,没有上床去惹夏颖恩不高兴。 不过吸取了昨晚的教训,他自备了被子,省得半夜被冻得半死,也只能硬撑。 也不知道恩恩多久才会原谅他,让他睡回床上去?希望她不会让他等得太久吧。 第二天,夏颖恩等红姑出门买菜后,立刻拨通了冯迟的电话:“冯师兄,查到我妈妈和妹妹的具体地址了吗?” 冯迟在那边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托了房管局的朋友,只要段奕臣真在M城有别墅,别墅真是他名下的,就一定查得到,等会儿我再催他们一下,你别着急啊,一定会很快有好消息的。” “谢谢你,冯师兄。”夏颖恩向他道了谢,挂断了电话,一整天都免不得有些焦灼,这要是冯迟查不到妈妈和妹妹的下落,该怎么办? 因为心里梗了事,晚饭便吃得不多,可就这样,还是在回到房间后刚坐到床上,便冲到卫生间里,吐了个天昏地暗。 把施胤炀心疼得什么似的,一直温柔的给她抚着背,轻声安慰她:“恩恩,没事儿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啊。” 脸上连半分生理性的嫌弃与厌恶的表情都没有。 夏颖恩差点儿就没忍住心软了,他是真的爱她,她也确信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别人,现在他们还有了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第一百一零章 直接接她们来? 可一想到横亘在两人之间那不可逾越的鸿沟,想到那些心痛与绝望,想到漫长的未知的以后,夏颖恩又心软不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妈妈和妹妹安全的送走了,再来想以后的事吧…… 施胤炀见夏颖恩那么难受,等她平息下来后,立刻将她抱回了床上去,要给林医生打电话。 让夏颖恩阻止了,语气淡淡的,“不用了,这是很正常的,几乎所有孕妇前三个月都要吐,有些反应大的体质特殊的,甚至还会一直吐到生,大晚上的,别麻烦林医生了。” 这还是这几天以来,夏颖恩第一次跟施胤炀说话,还是主动跟他说。 施胤炀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恩恩很快就会原谅他了? 不过见夏颖恩一脸的惨白,惊喜都被心疼取代了,讪讪的说:“恩恩,之前……你也这么难受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红姑告诉你的吗?” 夏颖恩没有看他,“嗯”了一声:“红姑告诉了我一些,我自己也上网查了一些,我还打算过几天进城去买几本相关的书回来看,电脑有辐射,总对着不好,当然,你如果不同意我出门,我就不出门,在网上买便是……” 话没说完,施胤炀已忙带着几分讨好的道:“我怎么会不同意你出门,那只是气话、气话……等大后天周末,我陪你去买好不好,我也买些准爸爸该看的书,来恶补一下才是,总不能你怀着孕已经够辛苦了,还什么事都得你亲力亲为吧,那我这个爸爸,也当得太轻松了。” 夏颖恩见他说着话,人已爬到了床上来,便不再说话了。 施胤炀感受到她的冷淡,立刻明白了原因,讪讪的又下了床,坐到了沙发上去。 夏颖恩这才闭上了眼睛。 施胤炀却仍很高兴,又跟夏颖恩说:“恩恩,反正现在闲着无事,我们帮孩子想个名字好不好?男孩儿的备用几个,女孩儿的也备用几个,到时候生下来了,就挑一个最好的,剩下的留着,以后再用。” 以后…… 夏颖恩越发不想说话了。 施胤炀见她始终不说话,自己渐渐也没劲起来,闭上嘴巴,躺倒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一早,施胤炀上班前跟红姑商量:“红姑,昨晚上我看恩恩吐得厉害,她应该很想她的妈妈和妹妹能陪在她身边吧,养儿方知父母恩,别说她了,我看她吐成那样,都觉得以前没能多陪我妈,多孝顺她,心里不好受,要不,不等她同意了,我直接接了她们来?人都来了,她总不能再让她们走吧,她一定舍不得。” 红姑闻言,想了想,点头:“也行,就直接接了人来吧,这两天恩恩瞧着气色好了不少,何况刚怀孕的人都要害喜,红光满面的还真没几个,她妈妈和妹妹应该也不至于太担心难受。” “那行,我到了公司就安排人办这事儿去,到时候一定给她一个惊喜。”施胤炀说。 红姑则道:“惊喜不惊喜的,我觉得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以后要好好对人家,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本来就是爱那个男人最好的证明,尤其还是在你那样对人家的情况下,她也没想过不要孩子之类的,你还觉得她不爱你?你知足吧你,哪天真失去了,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了!” “红姑,我知道的,不会再抽疯了。”施胤炀让红姑说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便几口喝完稀饭,出门开车去了公司里。 夏颖恩在他走后不久,也下了楼来。 红姑忙笑着给她端了早餐出来:“恩恩,快尝尝这蒸蛋,我加了虾皮的,你看看喜不喜欢,现在能不能接受这个味儿?” 夏颖恩点头:“谢谢您,红姑。” 坐到桌前,吃起蛋羹来,虽然觉得有些腥,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吃虾皮的确对孩子好,便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 ——就像红姑说的那样,夏颖恩就算对未来再没有信心,再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也从来没想过不要孩子,既然没想过不要,自然舍不得委屈他。 “铃——” 电话忽然响了。 红姑说了一句:“恩恩,你慢慢吃啊,我接电话去,这大清早的,也不知道谁的电话?” 往沙发那边接电话去了。 接起来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外卖?冯家小厨的?我们没点过外卖,对,那应该是你打错了,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后坐回夏颖恩对面,仍有些莫名:“附近有一家叫‘冯家小厨’的饭店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而且大清早的,谁点外卖啊,真是。” 夏颖恩笑笑:“也许不是附近的呢?电话号码可跟别的不一样,差一个数字,可能就会差很远的距离,对了,红姑,您今天还要出去买菜吗?” 心砰砰直跳,她敢肯定,刚才的电话一定是冯迟打来的,她不是说过,她主动联系他就好吗? 幸好他会随机应变,把红姑糊弄了过去,不然说不定就露馅儿了。 红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关心所谓的“冯家小厨”,见夏颖恩问起买菜的事来,点头:“当然要出去,我得保证你每顿吃的菜,都是最新鲜的才是。” 夏颖恩笑起来:“那您快去吧,碗留着我来洗就是,每天都闲着,我骨头都快生锈了,再说也对孩子不好啊,您就放心吧,我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会立刻停止,等您回来再洗的。” 好说歹说,总算顺利将红姑送出了门去。 然后立刻拨通了冯迟的电话:“冯师兄,刚才的电话是你打来的吗?我在旁边听着差点儿冷汗都吓出来了。” “对不起。”冯迟的声音就带上了几分歉然,“我是终于有了好消息,迫不及待想与你分享,才会拨了电话的,拨通后我立刻就后悔了,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第一百一一章 心慌得厉害 “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夏颖恩又惊又喜,哪还顾得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她们在哪里,冯师兄,你确定是她们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营救她们呢,营救成功后,又会把她们送往哪里?我真是太高兴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了!” 冯迟能听出夏颖恩的惊喜与感激,他嘴角的笑容也加大了,道:“我初步打算是后天,具体的方案,还得详细计划一下,只要能救出人来,送到哪里去都成,绝不会再让她们被找到,就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跟她们团聚呢?要不要,我帮你也……” 有了电话号码,要查夏颖恩现在的地址,于冯迟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哪怕施胤炀无论是别墅的地址,还是电话号码之类的,都做过保密措施。 夏颖恩忙说:“冯师兄就先不用管我了,先把我妈妈和妹妹安全的送走了,又再说吧,真的太感谢你了,冯师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夏颖恩便先挂断了电话。 挂断之后,心情简直好到爆,几乎是飘着进了厨房,开始哼着歌洗起碗来,只要妈妈和妹妹安全了,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冯迟那边却是刚挂断电话,冯可嘉就推门进来了,见他笑得一脸的温柔,那种温柔,跟他面对她,甚至是面对他的妈妈、她的继母时,都不一样,她直觉就觉得,那边一定是个女人了。 心里立刻打翻了醋坛子,酸得她简直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笑着问道:“哥,你刚跟谁讲电话呢,笑得这么开心,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冯迟脸上的温柔已经不见了,笑着说:“就一个客户而已,再说我哪里笑得开心了,你看错了吧,而且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你进来之前先敲门,万一你进来时我正换衣服呢,你也不怕长针眼?” 冯可嘉娇嗔道:“小时候你教我游泳,我不但看过你全身上下大部分地方,还摸过挨过呢,也没见长针眼啊。” 而且她以后,肯定还会连那些她没看过的地方,也一起看遍摸遍的……冯可嘉越想越脸红,越想越高兴,巴不得明天就能做冯迟的新娘子。 冯迟却是一脸的严肃:“小时候怎么能跟现在一样,反正下次你进来之前,一定要先敲门,不然我可生气了啊。” 眼睛定定看着冯可嘉,大有她不答应,他誓不罢休的意图。 冯可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悻悻的答应了:“知道了啦,以后一定先敲门。” 冯迟这才满意的收回了目光,问起冯可嘉的来意来:“你现在上来,有什么事吗?” 施胤炀到了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了方子君过来:“子君,你安排一下,最好明天,不然就后天,让人把恩恩的妈妈和妹妹,接到C城来,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方子君忙笑着点头:“好的炀哥,我下去就安排,争取明天就把人接来,夏小姐见了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就是希望她能高兴,孕妇本来就该心情好,偏偏之前我……算了,都雨过天晴了,你忙你的去吧。”施胤炀明显心情不错,不然这样的话,他以前是绝不会对着方子君说的。 方子君也明白这一点,笑着答应了,转身出去了,为老板的心情终于暴风雨转晴了也由衷高兴,只有老板高兴了,他们底下的人,才能有好日子过啊。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给底下的人打了电话,把任务安排了下去,想着只是去接两个女人,这么简单的任务,难道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却不知道,他的任务刚安排下去,叶开就知道了。 叶开正想着要怎么假借施胤炀的名头去接人,事后还不被怀疑,追究他甚至是蒋舒月的责任,没想到大好的机会就送上门来了,——方子君安排去接人的那两个人,正好有一个平时跟叶开走得还算近,叶开就昨天,还跟那人说,最近可能有事要他帮忙办,让他尽量把时间空出来。 那人既接了任务,总得告诉叶开一声,以免叶开要用他时找不到人,还说自己明晚应该就能回C城,不会误叶开的事儿,让他叶开。 叶开自然要问他接了什么任务,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谁知道随口一问就捡到宝了呢? 立刻将那人叫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给了他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别说只是让他路上方向盘打滑一下了,就算是真买了夏颖恩那个贱女人妈妈和妹妹的命,这个价也不便宜了…… 第二天,夏颖恩借口房间里太闷,她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骨头都痛了,在一楼的大客厅里守了一整天的电话。 红姑什么都不知道,倒是没有生疑。 可夏颖恩守了一天,电话却是一声也没有响过,也不知道冯迟那边到底怎么安排的,进展到哪一步了? 到了晚上施胤炀回来后,她只能怏怏的离开了电话旁,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冯迟那边可一定要一切顺利,一边心不在焉的吃了饭,然后心不在焉的回了房间。 好在她这阵子都是这样闷闷不乐的,施胤炀也没有生疑。 然而第三天一整天下来,冯迟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夏颖恩的心没来由的慌得不行,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实在忍不住给冯迟打了一个电话,除了第一次,之后几次,从来都是电话最多响三声,便会接起来的冯迟,竟一直没接她的电话,再打也是一样。 夏颖恩强撑着回到房间后,越发慌了,觉得不止是心,连小腹也隐隐作痛起来,只得又强撑着出了房间,一边下楼,一边叫起红姑来:“红姑,您快来一下,我肚子好痛,心里也好慌……不会是孩子保不住了吧,我害怕啊,红姑,红姑……” 到最后,声音里已满是哭腔。 红姑在楼下听见她喊肚子痛,想起她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吓得不轻,忙奔了上来。 夏颖恩见红姑上来了,终于再撑不住,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一百一二章 心急如焚 夏颖恩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从以前她爸爸还在时,一家四口过得虽清贫了些,但每一天都快乐而满足,到之后她爸爸去世了,她们母女三人不得不仰仗王大雷的鼻息过活,再到之后因为王大雷禽兽不如,她们母女三人从此不得不天各一方,连想见一面,都成了奢望……每一帧画面都真实得像是又重新在她眼前发生过一遍一般。 让夏颖恩忍不住泪流满面。 最后,画面来到了一处悬崖前,她眼睁睁看着妈妈和妹妹被人逼至悬崖边,眼看就要掉下万丈深渊,却救不了她们,只能哀求那逼她们的人:“我求求你放过我妈妈和妹妹,要杀就杀我,我求求你……”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哀求,那人都毫不心软,硬是当着她的面,将她妈妈和妹妹给推下了悬崖去,等夏颖恩惨叫着:“不要——”,疯了一般冲上前,想跟着妈妈和妹妹跳下去时,那人去一把抓住了她。 夏颖恩这才看清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施胤炀…… “啊——”夏颖恩凄厉的惨叫着,大汗淋漓的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触目所及的,全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连她盖的被子都是白色的,上面还有一个红红的醒目的“+”号。 夏颖恩明白自己是在医院里了。 也想起了自己晕倒前的事,她心慌得厉害,连肚子也跟着痛了起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现在孩子还在不在? 冯迟那边又进展到哪一步了? 夏颖恩左看右看,急于想找到电话给冯迟打过去,她这会儿并不觉得肚子痛了,身体也没有其他感觉,应该是孩子还在吧? 可病房里哪有电话,她只能挣扎着下了床,想去外面找。 病房的门忽然开了,红姑走了进来,见夏颖恩下了床,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她,急声说:“恩恩,你怎么下床了,医生说你情绪波动太大,对孩子不好,让你至少得卧床休养一个星期,打够一个星期的那什么黄什么酮?才能入院,不然孩子可就真……你快回床上躺着去,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来替你做。” 也就是说,孩子果然还在? 夏颖恩稍稍松了一口气,说:“我不要什么,红姑,我只是想去上一下卫生间,这个您可帮不了我。” 一边慢慢的往卫生间走去,一边问道:“施胤炀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呀?” 他不是很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应该早就赶来了医院才是。 红姑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幸好夏颖恩没注意到,“阿炀也来了医院的,不然我一个人,又要守着你,又要找医生联系病房什么的,可忙不过来,偏偏林医生这两天又出差了,不在,不然倒是不用来医院。不过阿炀之前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回公司去了,说是一忙完公司的事就马上过来,恩恩你很急着见他吗?如果很急,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夏颖恩摇了摇头:“既然他忙,那就别打扰他了,反正还有您在呢。我先上厕所。” 施胤炀不来才好呢,他若来了,她更别想找到机会给冯迟打电话了。 等夏颖恩上完厕所出来,红姑立刻扶着她回了床上去躺着,关切的问她:“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今天是不能亲自给你熬汤了,不过阿炀已经让人去找有经验的月嫂了,明天应该能来人,有人随时守着你,照顾你了,我就可以放心回家去给你熬汤来了。” 夏颖恩摸了摸肚子:“红姑,我难道从昨晚上一直睡到现在,睡了十几个小时?难怪是说肚子空空的,不然叫个外卖吧,医院食堂的东西想也知道好吃不到哪里去,您的手机能上网吗?我先查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滋补的。” 红姑拿出手机递给她:“我哪知道能不能上网,你知道平时我根本不用手机的,也就是来了医院,怕联系不方便,才带在身上,你也快点看完啊,小心辐射。” 夏颖恩点点头:“嗯。” 低头用手机上起网来,心里却在想着,要以什么借口把红姑给支开一会儿?她只要一小会儿,三五分钟就够。 万幸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一个护士忽然敲门进来:“V18床病人的家属,您的指纹昨天入档过了吗?入过了啊,那请凭指纹去护士台取今天的药和昨晚的几份检查报告。” 这是正事,红姑只得叮嘱了夏颖恩几句:“可别再下床了啊,我很快回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随那护士去了。 夏颖恩抓紧这难得的机会,立刻拨通了冯迟的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通了,却仍跟昨天似的,没人接,也不知道是不是冯迟出了什么事? 夏颖恩急得冒火,又拨了几次,还是没人接,听见有人在开门了,知道是红姑回来了,只得把拨打记录都删除了,继续浏览起美食网页后,等红姑进来后,问她:“红姑,这个粥看起来不错,我也问了客服,说孕妇吃最好,不然咱们订一个,再配两个清淡点的菜?” 红姑看了一眼图片,点头:“看起来是还不错,那你买吧,吃了东西也好吃药,回头还得抽血去做化验,不吃东西可不行。” 很快外卖来了,夏颖恩逼着自己吃了不少,她昨天已经对不起肚里的孩子,差点儿就让他……如今不能再亏待他了。 红姑看她吃得不少,也高兴,问她:“恩恩,你这么喜欢吃这个粥啊?那我也学着熬起来,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吃完饭,红姑收好餐具,去了盥洗室扔掉,顺便给夏颖恩洗餐后的水果。 趁机拨通了施胤炀的电话,小声问他:“阿炀,M城那边怎么样了,恩恩的妈妈和妹妹救活了吗?我这心里一直都七上八下的,偏偏她一醒来就问你,我说你公司有急事,忙完就立刻过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怕她要怀疑了。” 第一百一三章 噩耗 那边施胤炀的声音很疲惫,也很沉重:“没有,两个都……不在了,我担心恩恩,不敢亲自去,所以已经让子君给阿奕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让阿奕过去给她们办丧事。” “啊,两个都不在了?” 红姑惊得声音都变了调,“这可怎么跟恩恩说,难怪她昨天会忽然晕倒,一定是有心灵感应,昨天还只是感觉到了,她情绪波动就那么大,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她的感觉是真的,她不是得……孩子岂不是也,保不住了?哎,怎么就会这么倒霉,发生这么大的车祸呢,早知道改天再去接她们了!” 是啊,他怎么就不改天呢,哪怕就改成今天,她们就算会被人救走,他可能得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能再找到她们,至少,她们还活着,他现在也不至于连过来见恩恩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施胤炀越想越懊恼,请红姑千万照顾好夏颖恩,也千万要稳住,不让她看出任何马脚来,等他忙完了,便立刻赶到医院来后,才挂了电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怎么会忽然有人去救恩恩的妈妈和妹妹呢? 她们家的人际关系,他比谁都清楚,根本没人知道她们的下落,她们家其实也没几个近点的亲戚了。 那问题,会不会是出在……恩恩身上? 可恩恩每天都待在家里,连门都没出过一步,她也没有朋友,更没有有那个本事,在他手里也能抢走两个大活人的朋友,就算她时刻都想着,让她妈妈和妹妹脱离他的掌控,也是有心无力。 那到底会是谁要救走她妈妈和妹妹,谁知道却发生了意外,或者说,不是意外,而是那救他们的人,其实不是单纯的为了救她们,只是为了制造机会发生看似意外的车祸,害死她们? 会是……阿开和舒月吗? 他们再恨恩恩,应该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才是,除了恩恩的妈妈和妹妹,还死伤了七八个人,他们不会那么丧心病狂。 可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他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一定要! 问题是,就算他查出了幕后主使,恩恩的妈妈和妹妹也回不来了,他要怎么跟她说这个噩耗?她知道后,一定会恨死他吧,孩子……估计就算能保住,也不会愿意给他生了…… 施胤炀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得走到落地窗前,开始俯瞰起整个城市来。 之前恩恩说要离开他,他虽然难过,但从来没真正的恐慌过,他知道她爱他,只要她对他还有一丝爱意,他就有把握最终还是能住她在身边。 然而现在,他开始恐慌,觉得自己一分把握都没有了。 算起来,她的妈妈和妹妹也算是间接被她害死的,她有多就爱她的妈妈和妹妹,他是最清楚的,当年要不是为了她们,她也不会答应警方到自己身边做卧底。 警方是靠着她妈妈和妹妹说服了她,他同样也是靠着她们,变相的一直在逼她,可如今,她们都死了,她和他的爱情,也得到头了吧? 夏颖恩之后又找借口,借用了红姑的手机两次,然而冯迟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她差点儿就要忍不住直接冲去冯氏集团找人了。 还是想着不能惹施胤炀怀疑,她身体如今也的确不好,不能再作了,不然也太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了,又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好消息,就是好消息”,才勉强忍住了。 傍晚时分,施胤炀终于来医院了,看起来有些胡子拉渣的,眼里也有血丝,不过并不影响他整体的形象,看在别人眼里,充其量也就觉得他昨晚应该熬了个通宵而已。 夏颖恩便是这么想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不说话。 她不说话,施胤炀只得自己先说,上前关切的问起她来:“恩恩,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昨天怎么会忽然就晕倒了,可把红姑吓了一大跳,我接到电话时,也吓了一大跳。” 夏颖恩语气淡淡的:“没什么,就是昨天一整天都觉得心慌,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公司忙完了?没忙完就继续忙你的去,我有红姑陪着,不会有事,也不会逃走的。” 施胤炀听她说昨天一整天都心慌,心里一紧,强笑着说:“我今天已经忙完了,所以晚上可以一直陪着你,等明天早上直接从医院去公司就是。红姑,您不是说要回去收拾些日用品过来吗,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去正合适,等明天那个月嫂来了后,你就可以不用管其他事,只管给恩恩做饭和熬汤了,家里远,也不用天天都回去,就在城里的房子里暂时住几天吧。” 红姑趁夏颖恩不注意时,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最好别现在告诉夏颖恩噩耗,就算要说,也缓着点说,那样的噩耗,谁能承受得住? 施胤炀回了红姑一个放心的眼色。 他怎么敢现在就把噩耗告诉恩恩?不但现在不敢,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提不起勇气。 且先这样拖着,能多拖一天,算一天吧。 之后,施胤炀一直刻意的引着夏颖恩说话,言语神色间的反常虽然细微,但只要仔细观察,也不是发现不了。 不过夏颖恩自己也满腹的心事,倒是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施胤炀去公司前,家政公司的人将月嫂送了来。 施胤炀见其长得干干净净的,说话做事也很利落,照顾起人来也是得心应手,便放心的载着红姑先去了他最近的一处公寓,然后再去了公司。 夏颖恩觉得现在就请月嫂,也太小题大做了一点,不过那月嫂人是真不错,她相处了一会儿,觉得留下也行,红姑到底是长辈,总不能什么事都让长辈帮自己做。 跟月嫂聊了一会儿天,对方帮她取药去了,夏颖恩正盘算着借月嫂的手机用,会不会不方便,毕竟今天两人才第一次见面,门就开了。 她以为是月嫂回来了,说了一句:“何姐你这么快回来了?” 抬头一看,进来的却不是月嫂,而是蒋舒月。 第一百一四章 你妈妈和妹妹,的确死了 夏颖恩见进来的是蒋舒月,脸立刻冷了下来,冷冷说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施胤炀不是早就说会尽快送走她吗,果然他的话,一个字也信不得。 蒋舒月却是笑靥如花,“你放心,你不想见到我,我同样也不想见到你。我只是可怜你,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被蒙在鼓里,连去送自己妈妈和妹妹最后一程都做不到,可怜她们,也可怜你,所以才特意走了这一趟。” 送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最后一程? 夏颖恩如遭雷击,猛地翻身下了床,就冲上前抓住了蒋舒月的肩膀:“你说什么?我妈妈和妹妹怎么了?你把她们怎么了?你有什么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你敢动她们哪怕只是一根汗毛,我也一定跟你同归于尽!” 蒋舒月稍微一用力,便把她推开了,掸了掸自己的大衣,才笑着继续说:“你明明听清楚了我的话,干嘛还要再问一遍?是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所以希望我告诉你,我是骗你的吗?只可惜,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妈妈和妹妹,的确都已经死了,就在前天下午五点多,她们在去M城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当场死亡。” 说着,见夏颖恩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人也抖得更厉害了,只觉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不过,害死她们的可不是我,而是……” 说到这里,有意顿住不说了。 夏颖恩满脑子嗡嗡作响,浑身比泡在冰窟里还要冷,嘶哑着声音问道:“而是谁?你告诉我,而是谁?” 难怪冯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因为他也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个噩耗,该怎么向她交代吧? 那妈妈和妹妹,到底是怎么出了车祸,又是怎么……没的了?难道,是她请求冯迟营救她们的决定,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她们吗? 蒋舒月笑着说:“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替我保密,不告诉别人,尤其是炀哥哥,是我告诉你的才行。” 夏颖恩想也不想便嘶声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告诉施胤炀,我发誓!” “好吧,看在总算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吧。” 蒋舒月这才说起来,“我听说,前天炀哥哥派了人去接她们来C城陪你,可接的人还没到,她们就先一步被人给劫走了,也不知道是谁?既然不知道是谁,炀哥哥的人当然要拼命去追,可互相飙了快一个小时的车,那载着她们的车子却一直不肯停下,炀哥哥的人没办法,只得加速去撞那辆车,于是,连环车祸就这么发生了。” “我还听说,中途炀哥哥的人有打电话回来请示他,若实在追不上怎么办?炀哥哥却说,不论死活,都要把人留下,看来炀哥哥果然很爱你啊,为了让你能早点见到妈妈和妹妹,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叶开哥哥只是让那拿了他支票的人,在紧要关头,方向盘打滑一下而已,谁知道会有人先一步带走了她们,还用了比较强硬的手段呢?那他们自己人当然拼了命,也要把人给救回来了。 至于中途为什么没及时打电话,都忙着救人呢,哪顾得上? 再至于之后不幸发生了连环车祸,连那拿了支票的人,也跟着一起死翘翘了,就更怪不得他们,只能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了。 真是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觉得只有她才能做施太太啊! 我只是可怜你,连送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最后一程都做不到…… 你妈妈和妹妹,的确已经死了…… 发生了连环车祸,当场死亡…… 不论死活,都要把人留下…… 蒋舒月后面还说了什么,夏颖恩一律听不到了。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妈妈和妹妹,已经不在了,可她为了尽可能的保护她们,已经三年多没见过她们,现在,更是永远都再见不到了……都是她害了她们,都是她害了她们! 月嫂取了药拿了报告回来,见本该在床上的夏颖恩却坐在地上,还脸色惨白得跟个死人一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吓得一跳。 忙上前扶起她来:“夏小姐,您怎么坐在地上,多凉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先扶您到床上去好不好?……哎呀,您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马上给您叫医生啊。” 夏颖恩任由她扶着坐到床上,见她要走,才忽然醒过神了,抓了她的手,喘着粗气又急又快的说:“你带手机了吗?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快,快!” 月嫂见她这个样子,更害怕了,忙唯唯诺诺的把手机递给了她,就撒腿往外跑去,嘴里还大声的喊着:“医生,医生——” 夏颖恩拿着手机如获至宝,立刻拨打了冯迟的电话。 蒋舒月一定是骗她的,一定是,她为了施胤炀,为了拆散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她的话怎么能信……只要妈妈和妹妹还在,她一定求了冯迟立刻帮她离开施胤炀,蒋舒月稀罕他,就只管拿去就是,她不稀罕了,她只要她的妈妈和妹妹活着! 好在这一次,老天爷终于听到了她的祷告,冯迟接了电话:“哪位?” 声音虽嘶哑无力,但的确是冯迟的声音。 夏颖恩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差点儿就没忍住瞬间决堤,好不容易稳住了,说道:“冯师兄,是我。我想知道,我妈妈和妹妹是不是已经被你的人给救走了?我这两天一直打你的电话,可你一直都没接,让我好担心,你没事吧?她们……也没事吧?” 说到最后,声音里还是没忍住带出了几分哽咽来。 冯迟听得分明,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对不起,师妹,我、我……我对不起你,没能救下你妈妈和妹妹不说,还害她们……害她们出了车祸,现在已经、已经都不在了……对不起……” 第一百一五章 一步错,步步错 冯迟当然知道这两天夏颖恩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那个私人手机从不离身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哪有脸接她的电话。 明明承诺了要帮她救下妈妈和妹妹的,结果不但人没救下,还间接害死了她们,他要怎么跟她说这个噩耗?她知道后一定会后悔死当初找他帮忙,也一定会恨死他的! 冯迟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成了这样,就算他的人救走了夏师妹的妈妈和妹妹,那段奕臣不是很爱她吗,怎么会竟然一点也不爱屋及乌,不管她妈妈和妹妹是死是活,也一定要留下她们呢? 人都死了,留下还有什么用? 不然他的人眼看实在摆脱不了他们了,曾经想过减速放弃的,可他们减了速,对方反而加了速,一次又一次的去撞他们,分明就是想撞死他们,他们不继续加速,还能怎么办?然后,悲剧便发生了…… 冯迟艰难的说完,见那边夏颖恩久久都不说话,又是担心又是后悔,忙说:“师妹,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心里也很难过,可事情不发生也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也还得活下去,尽量向前看吧……如果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把事情给你办砸了,师妹,你还在听吗,师妹……”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冯迟又等了一会儿,觉得再也等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大步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那边终于有了声音,却不是夏颖恩的,而是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呀,夏小姐怎么晕倒了,医生,你们快给她看一看,她不会有什么事吧?肚子里的孩子呢?医生,你们可一定要救救她,也要保住孩子,不然把我全家卖了,也负不起这个责啊……” 冯迟的脚步就停住了。 她跟段奕臣,连孩子都有了? 那两个人怎么会到了这一步的?他们之间肯定不简单,也许,他的机会真的来了呢? 夏颖恩听到冯迟也证实了她的妈妈和妹妹已经不在,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也瞬间破灭了,整个人就如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一般,往后一倒,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自然,也不可能再跟冯迟说话。 而医生护士们被月嫂叫来以后,见夏颖恩的情况实在不好,忙开始抢救起来,月嫂怕得不得了,却知道自己多半逃了也会被找到,像段总那样的大老板,要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里去,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留下的好。 于是一边焦急的等在病房外,一边哆哆嗦嗦的拨通了施胤炀的电话:“段总吗?我是何姐啊,夏小姐她,忽然晕倒了……” 半个小时后,施胤炀和红姑,还有韩奕方子君,四个人一起来了医院。 正好医生抢救完夏颖恩,开门出来了,施胤炀立刻上前,沉声问起医生道:“医生,我未婚妻怎么样了?好好的,她怎么会忽然就晕倒了?” 主治医生摇摇头,语带责备:“不是说了,病人身体不好,不能再有大的情绪波动吗,刚才你们又给她什么刺激受了?再这样来几次,别说孩子了,大人也保不住!” 也就是说,至少现在孩子和大人都保住了,都没事? 红姑与韩奕都松了一口气,红姑忙跟医生道谢:“医生,谢谢您了,我们以后会尽量不再让病人受任何刺激的,对了,需要拿药吗?我跟您去拿吧。” 于是红姑便随医生拿药去了。 施胤炀则早已进了病房,去看夏颖恩,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整个人就跟一朵脱了水的干花似的,没有一点生命力,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恐慌,难道,恩恩已经知道了吗? 韩奕也很想立刻跟进病房,去看夏颖恩,从搬离别墅到现在,他就再没见过她了。 可一想到上次的情不自禁给她带来了怎样的灾难,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低声盘问起月嫂来:“小姐怎么会晕倒的,你不是一直守着她吗?是不是有人来看过她,给了她刺激受?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你不知道的事?” 月嫂哆哆嗦嗦的说:“我就去给小姐取了一次药,来回不超过五分钟,等我回来时,小姐本来在床上躺着的,心情也不坏,却已经坐到了地上去,我见她脸色不好看,身上也冰冷冰冷的,怕她身体不舒服,忙去叫了医生来,整个过程,应该不超过三分钟,照理说,不该这样的啊……先生,真的不是我的错,求你们相信我,我可以马上就走,也可以不要工钱……” 韩奕一抬手:“你不用再说了,我们也没谁说是你的错,小姐现在正需要照顾,你不能离开,当然,工钱我们也会按原本约定的算给你。” 说完在门口对里面的施胤炀说:“炀哥,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恩恩……她应该是见过了谁,可能那个人还把噩耗告诉了她,她才会大受刺激晕倒的,不然她没有手机,除非她主动联系人,否则谁也联系不上她。我这就去找医院保卫科的调看一下监控,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施胤炀握着夏颖恩的手点了点头:“嗯,你立刻去办。” 韩奕便转身去了。 红姑很快也取了药回来,看到夏颖恩白得跟床单有得一拼的脸,发愁道:“这可怎么办啊,恩恩终究会知道的,可她现在的身体……哪承受得住那样的打击?” 施胤炀脸色难看至极:“要让我查出了到底是谁幕后主使的,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他现在是既希望夏颖恩能快点醒来,又怕她太快醒来,如果一开始他就坚持己见,把人给接到了C城来,不就没有后面的不幸了? 不,应该说,如果一开始他没想着要借恩恩的妈妈和妹妹,来控制她,让她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他,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第一百一六章 没给她们报仇之前,她不会哭 在施胤炀的担心与矛盾中,韩奕回来了。 施胤炀忙问:“查出什么来了吗?” 韩奕“嗯”了一声:“我调看了保卫科今天所有的监控,大厅和走廊,甚至电梯都没有问题,但观看停车场的监控时,我却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虽然她乔装过了,车子也很陌生,但那个身影,我看着还是很像……蒋舒月。” 施胤炀的脸色就更难看了:“竟然是她?果然是她!那有没有发现叶开的身影?” “没有。”韩奕摇摇头,“虽然当时奉命却接人的两个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但只要做过的事,总能找到线索,炀哥,这事儿你交给我来办吧!” 如果真是叶开与蒋舒月,他绝不会放过他们,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施胤炀皱眉说:“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恩恩妈妈和妹妹……的后事处理好,不过如果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了,也许待会儿她醒后,会提出去送她们最后一程也说不定,等她醒了后,看情况再说吧。” 韩奕点点头,实在再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的夏颖恩,才捏紧拳头,大步出了病房。 一个小时后,夏颖恩醒了。 虽仍满脸的惨白,满眼的死气沉沉,却没有哭,也没有发疯发狂,反而很是平静的问施胤炀:“施胤炀,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老实的回答我,我妈妈和妹妹,是不是前天下午出了车祸,已经都不在了?” 施胤炀根本不敢与她对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便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 红姑只得强笑着说:“恩恩,你现在身体不好,有什么话,还是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慢慢说,好吗?对了,你饿不饿,我炖了乌鸡汤,给你盛一碗趁热喝好不好?” 夏颖恩充耳不闻,仍定定的看着施胤炀,“施胤炀,请你老实的回答我,你放心,我承受得住,我也不会让孩子出什么事的,如果我妈妈和妹妹都不在了,他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最亲的人了,我怎么可能让他出事?你大可放心的告诉我。” 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施胤炀只能艰难的开了口:“是,她们是已都不在了……对不起恩恩,都是我不好,我如果一开始就把她们接来,也许就不会……对不起,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好好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原来,真的已经不在了……”夏颖恩楞了一会儿,才喃喃的开了口,“也好,反正她们活着也是受罪,无论是我妈妈也好,妹妹也好,一辈子把几辈子的苦都吃尽了,活着也是煎熬,还不如死了干净,也好……” 红姑本以为她确定了噩耗后,会大哭的,可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听说痛到了极致时,反倒会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会憋在心里,生生把人憋死的也不是没有。 红姑吓得不行,忙上前握了夏颖恩的手,柔声说道:“恩恩,红姑知道你心里难过,难过你就哭出来吧,啊,哭出来就好了,这样不幸的事,谁也不想发生的不是吗?我相信你妈妈和妹妹那么好的人,一定能上天堂的,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能好受一点……” 说到后面,自己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夏颖恩却仍是一滴眼泪都没有,看着施胤炀说:“施胤炀,从出事到现在,还不到七十二小时,我妈妈和妹妹的遗体应该还没火化吧?我想去见她们最后一面,送她们最后一程,可以吗?” 施胤炀才听了红姑的话,现在也被她平静的反应吓得不轻,小心翼翼的说:“恩恩,你现在身体不好,如果坐飞机的话,我怕你承受不住,开车的话,时间又太长……要不,还是别去了吧?她们,有些不好看了……” 说完见夏颖恩沉默不语,只得又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再难过事情也已发生了,活着的人却还得活下去,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夏颖恩的声音仍然很轻,却很坚定:“我说了我不会让你的孩子出事的,就算他真有个什么意外,那也只能说明我们母子有缘无分,可我妈妈和妹妹已经死了,她们已经死了!我不去见她们最后一面,这辈子便再也见不到她们了,就这样,你还是不肯让我去见她们吗?你是不是非要连我也一起逼死了,才肯罢休!” 施胤炀见她胸脯剧烈起伏着,知道今天不答应她是不可能了,就像她说的,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她的妈妈和妹妹,她这辈子却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去见了,不然,她一定会恨他一辈子,甚至会恨他生生世世的! 施胤炀终于还是松了口:“好,我这就让子君订机票,我陪你一起去。阿奕,你的行程不变,也跟我们一起,再让子君给林医生打个电话,让他给推荐一个可靠的医生来,跟我们一起去。” “好的,炀哥。”韩奕忙答应了。 红姑插嘴道:“阿炀,我也去,我也去,你一个大男人,哪会照顾人,我跟着,至少还可以帮着照顾一下恩恩,阿奕,给我也订一张机票。” 施胤炀想了想,冲韩奕点了点头,韩奕便出门忙活去了。 夏颖恩这才对施胤炀和红姑说:“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好吗?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就算为了孩子,我也不会。” 她至少也要等送过妈妈和妹妹最后一程,再将她们送回爸爸身边去一起安葬了,才会为她们报仇雪恨! 施胤炀与红姑哪敢出去,恩恩的样子分明不对,可他们也不敢触怒夏颖恩,想着他们就守在门外,里面有什么动静,立刻就可以冲进来,还是对视一眼后,一前一后出去了。 夏颖恩这才闭上眼睛,将差点儿就要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给硬逼了回去。 没有见到妈妈和妹妹之前,没有给她们报仇之前,她决不能哭,因为她就算哭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第一百一七章 痛不欲生 韩奕和方子君的动作很快,下午三点,施胤炀便带着夏颖恩,登上了飞往M城的班机,同行的有韩奕、红姑,还有林医生推荐来的一位虞医生。 一路上施胤炀都很担心夏颖恩的身体,眼睛简直一刻都没从她身上离开后,只要一看到她有任何的不对,立刻让虞医生给她检查。 夏颖恩却一直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只除了脸色一直白得吓人以外。 等飞机在M城国际机场降落时,已经傍晚六点了,韩奕提前打电话安排好了车,直接开到停机坪,所以一行人出了机场时,也不过才六点半,天还没有黑透。 施胤炀小声征求夏颖恩的意见:“恩恩,这么晚了,不然我们先去酒店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 “不用了。”话没说完,已让夏颖恩打断,“我不饿,也不累,你如果累了,就先回酒店,让司机大哥送我去殡仪馆就是。” 施胤炀还能说什么,只得问韩奕和红姑是要先回酒店,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殡仪馆? 韩奕和红姑当然是跟他们一起了,于是一群人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殡仪馆。 夜幕下的殡仪馆,比白天更冷清,还在大门口,已能让人感觉到一种阴森森的气氛,大冬天的本来就冷,一进了大门就更冷了,也不知道真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还是人的心理作用? 韩奕在路上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一群人刚进了门,就有工作人员接了出来,直接带着他们到了太平间,又带着他们走到了太平间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关爱群与夏颖然的遗体,便被安置在里面。 夏颖恩刚一进屋,才看了躺在冰冷的陈尸台上的妈妈和妹妹一眼,从知道噩耗后,便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决了堤。 她跌跌撞撞的扑上前,才说了一句:“妈妈,然然,我来看你们了,对不起,我来迟了……”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 后面施胤炀与红姑看着她终于哭了出来,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见她哀痛成那样,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医生可说了,她现在的情绪,真的不能再有稍微大一些的波动了。 施胤炀便上前,手抚上夏颖恩的肩膀,轻声劝慰起她来:“恩恩,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那样……妈妈和妹妹就是走,也一定不能走得安心了。” 夏颖恩稍微一用力,便挣脱了他的手,颤抖着手,轻轻抚上了关爱群的脸。 妈妈,从四年多以前分开至今,我已经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好好看过您,没有好好叫过您一声‘妈妈’,没有好好孝顺过您一次了,为什么我们终于可以相见相守了,却要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形下? 很快,夏颖恩又流着泪,将手抚上了妹妹的脸。 然然,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害了你,你才十六岁,大好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可现在,你却只能冷冰冰的长眠在这里,再也不会叫我‘姐姐’,也再也不会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去看你们了……都是姐姐害了你…… 夏颖恩忽然崩溃的大哭起来:“妈妈,然然,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害了你们……” 殡仪馆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大冬天的,房间里的温度也要控制得比外面低个十来度。 何况关爱群和夏颖恩是出了车祸,几乎当场死亡的,遗容想也知道好看不到哪里去,就她们现在的样子,也是施胤炀特意吩咐人花了高价,修整过的,不然她们的遗容,还要更瘆人一些。 所以施胤炀虽然知道夏颖恩伤心欲绝,现在一定不肯离开,为了她的身体和情绪,还是再次上前,轻声劝起她来:“恩恩,这里面太冷了,你既然已经看过妈妈和妹妹了,要不,我们这就出去了吧?你要是伤心坏了身体,妈妈和妹妹在那边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夏颖恩憋了一路的气,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了:“这里面太冷?有多冷?有冰冷的地下冷吗?我的妈妈和妹妹,拜你所赐,永远都只能长眠于冰冷的地下了,这下你高兴了,满意了?如果还不高兴,还不满意,你也可以将我一起撞死了,反正你不是恨我入骨吗?我也的确活够了,你撞死了我,我正好可以下去和她们团聚……” 骂到后面,已是心痛到了极点,忍不住捂着胸口滑到地上,把脸埋在双腿间,痛哭起来,声音凄厉而沙哑,红姑早已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韩奕的眼圈也是红红的。 施胤炀哪还能说其他的,他的心里此刻一点也不比夏颖恩好受,他更恐慌于他们的未来,不,他们哪里还有未来? 当年恩恩的欺骗与背叛,还是有苦衷,情非得已的,这一次,他有什么苦衷?他连替自己辩解求饶的理由都找不到一个! 夏颖恩忽然抬起头,胡乱擦了脸上的泪,便挣扎着站起来,对着红姑和韩奕开了口:“红姑,韩奕哥,能请你们出去一下,连同这个凶手一起带出去吗?我想单独和我妈妈妹妹说几句话,我和她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说起悄悄话了……” 话没说完,眼泪再次忍不住纷纷落下。 红姑与韩奕没办法,只得对着关爱群和夏颖然的遗体,肃容鞠了三躬,然后一起上前,半扶半强迫的将施胤炀给弄了出去。 夏颖恩这才再次轻抚上了关爱群和夏颖然冰冷僵硬的脸,然后,还轻轻在她们同样冰冷僵硬的额头上,各自轻轻的印上了一吻,她们是已快面目全非了,可她们是她最亲的人,她怎么也不会害怕她们,嫌弃她们的。 等吻完了她们后,夏颖恩流着泪,近乎耳语的开了口:“妈妈,然然,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等为你们报了仇后,我就下来陪你们,你们可一定要等着我,我会很快就来找你们的,还带着你们的外孙和外甥一起,我们再找到爸爸,以后我们一家五口,再也不分开了……” 第一百一八章 我要送她们回家入土为安 施胤炀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见夏颖恩出来,一开始还能听见她细微的压抑的哭声,后来便连哭声也听不见了,更没有其他动静,心里简直急得要疯了,恩恩不会是一时想不开,跟着她妈妈和妹妹……去了吧? 想进去看,又怕是他想错了,夏颖恩还好好儿的,然后因此更恨他。 红姑与韩奕也很担心。 恩恩跟她妈妈妹妹的感情,跟别人家的母女姐妹不一样,是真从小相依为命,也因此更加的深厚,她还从来都把她们视为她的责任,可现在,间接因为她的缘故,她们死了,就算她妈妈,也才不到五十的人,她妹妹就更小了,甚至还没成年呢,她们就算迟早要死,也不该死得这么年轻,这么惨烈……她心里有多难过,有多恨,还用说吗? 又等了一会儿,施胤炀终于忍不住想推门进去了。 叫红姑拦了一把,低声说:“阿炀,还是我先进去看看吧,恩恩她现在情绪有些激动,对你,更是有所误解,你总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的接受,慢慢的走出来。 施胤炀想起夏颖恩之前看他的目光,那样的冰冷,那样的恨意滔天,心里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到底点头同意了红姑的话:“那红姑,就麻烦您了。” 红姑点点头,正要推门,门忽然被拉开,夏颖恩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更惨白了,脸上也没了泪水,至少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平静。 夏颖恩直接看向韩奕,问道:“韩奕哥,我妈妈和妹妹火化的日子定了吗?如果还没定,我希望就明天,那样我可以早点送她们回去,跟我爸爸团聚。” 也就是说,她还要回一趟D城了? 施胤炀不敢问她,只得趁韩奕回答她的问题时:“本来是定的后天,不过你如果希望明天,我也可以去跟工作人员商量,改在明天。” 给红姑使眼色。 红姑收到他的眼色,等夏颖恩给韩奕道过谢后,便小心翼翼的问起夏颖恩来:“恩恩,你还要回D城啊?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夏颖恩点点头:“是,我要送我妈妈和妹妹回家去入土为安,至于我的身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撑得住的,红姑您就放心吧。” 红姑没办法,只得道:“那阿奕,你尽快给大家订去D城的机票吧。” “我知道了,红姑。”韩奕答应了。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殡仪馆,坐上了开往宾馆的车。 出了殡仪馆后,夏颖恩便再没说过一句话了,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摆明了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红姑担心得不行,好几次从副驾回过头来,跟施胤炀交换眼色,以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施胤炀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自己都快愁死了,只得摇头。 四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下榻的宾馆。 施胤炀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今晚上夏颖恩绝不可能跟他共睡一间房,于是安排了红姑跟她睡,他在跟韩奕睡,顺便商量事情。 一进了房间,红姑便问夏颖恩:“恩恩,你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马上送来。” 本以为夏颖恩会说自己没有胃口,不想吃的,没想到却听她说:“我觉得有点冷,让他们送一碗小馄饨来,多加点蔬菜吧。” 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孩子不会投胎,偏偏投到了她肚子里来,她给不了他真正的新生和未来,也就只能趁现在,尽可能的不委屈他了,当然,她自己现在也万万不能倒下! 红姑喜出望外,忙应道:“好,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送来,除了小馄饨,你还想吃什么?我让他们一起送来啊。” 无比感谢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真是来得太是时候了,做妈***,怎么委屈自己都可以,却绝对舍不得委屈自己的孩子,也许,恩恩和阿炀的以后,也未必会很糟糕呢? 不过,这样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折腾,这孩子,谁知道,能不能撑到出生那一天呢? 夏颖恩想了想,“那就再送一份蛋羹吧。” 红姑忙把悲观的情绪都甩开,答应道:“好,再加一份蛋羹,我马上打电话。” 五星级宾馆的服务态度当然不是盖的,很快小馄饨和蛋疼就来了,夏颖恩吃了大半,觉得有八分饱了,便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或许因为心里已有了决断,她心里很是平静,竟然不多一会儿,就真睡着了。 红姑一开始还以为夏颖恩是装睡,才经历了那样大的打击,谁能真睡得着呢?别说当天晚上了,只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别想睡好了。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她不是装睡,而是真睡。 红姑松了一口气,到底是怀孕的人,今天又那么累,连她都觉得有点撑不住了……她轻柔的给夏颖恩扯了扯被子,睡吧,可怜的孩子,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红姑这才尽量不弄出声音的吃起自己的晚餐来。 吃到一半,施胤炀过来敲门,红姑开门后见是她,也不敢走远了,就在门口小声问他:“阿炀,什么事?” 施胤炀看了一眼里面,也小声说:“恩恩,她吃了东西睡了?” 红姑点头:“嗯,吃了一份小馄饨和一份蛋羹,我看着她吃的,我也可以确定,她现在是真睡着了,应该是,不舍得委屈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你真要感谢你的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不过……” “不过什么?”施胤炀松到一半的气,立刻又提了起来。 红姑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不过恩恩的身体状况,我看着是真不好,明天又要坐飞机,到了D城,又什么都得现安排,只怕没有几天,回不了家,我就怕,她最终还是撑不住,让孩子……有个什么好歹。阿炀,到时候你别再怪她了,成吗?这样的打击,换了谁能承受得住呢?反正你们都还年轻,孩子可以以后再生。” 第一百一九章 入土为安 施胤炀的声音低沉而苦涩:“红姑,怕就怕,我们没有以后了。而且,现在该怕的人是我,如果没有了孩子,恩恩只怕立刻就会离我而去……不过,到了这一步,不论她怎么对我,都是我罪有应得,我不会再逼她了。” 说得红姑摇起头来:“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睡好了,睡得最好的,反而是夏颖恩。 不过,她也只睡好了上半夜,到下半夜被噩梦惊醒后,她就再也没睡着了。 幸好她就连在梦里,也是将那刻骨的悲痛与仇恨压抑住了的,也幸好红姑累了一天,睡得实,她哭着醒来,才没能惊动她。 夏颖恩于是大睁着眼睛,默默流了半夜的泪,到早上起床时,两只眼睛肿得核桃一样。 红姑到底比她多活了二十多年,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明白了,心疼归心疼,自责归自责,到底什么都不说,只打电话让前台送了煮鸡蛋来跟她热敷,等夏颖恩一再的说眼睛已经好受多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一群人再次去了殡仪馆。 因为韩奕已经先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沟通过了,所以他们只等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关爱群与夏颖然火化的时间。 夏颖恩最后一次亲吻过了妈妈和妹妹的额头,然后,没有流泪,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们是怎样一点一点,被火苗给全部吞噬了的。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真当她眼里只能看到火光后,她还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过也就半个小时,夏颖恩就醒了过来,她妈妈和妹妹的骨灰,也被装到了两个陶瓷的罐子里。 夏颖恩不让任何人帮忙,一只手抱了一个,哑声问韩奕:“韩奕哥,机票订好了吗,几点的?” 韩奕看她苍白憔悴得都快没有个人样的,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自责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也不能为她分担哪怕一丁点儿痛苦,好一会儿,才沉声说:“下午三点四十五的,我们两点去机场就行,现在还是先回宾馆去休息一下吧。” 夏颖恩没有说话,算是认同了韩奕的安排,等上了车后,又闭上了眼睛,连红姑与韩奕都是不看也不跟他们说话,更不用说施胤炀了。 让施胤炀觉得,自己头顶时刻悬着一柄利剑,但到底什么时候会下落,将他刺个头破血流他却不知道,因为不知道,因为时刻都得提心吊胆,所以那份恐惧与恐慌,也无限的放大了。 回到酒店后,大家先去吃饭,夏颖恩除了吃饭,随时都抱着关爱群和夏颖然的骨灰,看得红姑心里毛毛的,倒不是怕死人什么的,而是觉得夏颖恩这个样子,分明不对劲儿,她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是了,她昨晚上没做傻事,是因为还没给她妈妈和妹妹处理后事,现在,她已算是将她们的后事处理完了一半,只等送回D城入土为安了,她不会等明天把她们入土为安后,就……跟随她们而去吧? 不行,她得尽快找个时间,提醒一下阿炀才是。 又是下午三点,一行四人登上了飞往D城的班机,两个半小时后,飞机顺利在D城国际机场降落。 夏颖恩也在阔别了自己的家乡将近五年后,终于踏上了故土,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可能再回不来的地方,可为什么,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晚上,一行人下榻在了离夏颖恩原来的家最近的一个酒店里。 夏颖恩在草草用过晚饭后,执意不让施胤炀陪同,自己抱着关爱群和夏颖然的骨灰,回了一趟她们的家。 幸亏当初她们的房子地段不好,房子也老旧,等出了命案后,更是成了所谓“凶宅”,一度根本卖不出去,之后她们一家都不在,也没谁敢自作主张卖了她们的房子,所以才能一直几乎保持原样至今。 夏颖恩轻轻的推门进去,看着里面跟记忆里仍如出一辙的布置,眼泪一下子就来了,低声说道:“妈妈,然然,我带你们回家了,对不起,当初说过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的,却终究还是食言了,好在,我们终于还是都回来,也终于很快可以和爸爸一家团聚了。” 让施胤炀和红姑催着,自己也的确想跟来,所以执意跟了夏颖恩一路的韩奕听得这话,心里攸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 忙上前小声说道:“恩恩,这里面灰尘太大,空气也不好,既然已经看过了,不然我们先出去吧?不管怎么说,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也许几年后,你再回头看,就会觉得,现在的悲痛与绝望,其实不算什么了,人的眼睛之所以长在前面,就是为了向前看的,不是吗?” 夏颖恩对着韩奕,倒是很好说话,点头应了:“好,那我们就先出去吧,谢谢你了,韩奕哥。” 韩奕强忍住一把拥她入怀,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再不让她受到任何风吹雨打的冲动,摇头:“有什么可谢的,我根本什么都没为你做。” 夏颖恩没有再说话,韩奕哥对她的情意,她都铭刻在心里,只可惜只能等下辈子再回报他了。 第二天,下起了雨夹雪,天气冷得人即便裹得再严实,也直打哆嗦。 夏颖恩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似的,一早就起床去了安葬她爸爸的墓地,希望能将她妈妈妹妹,和她爸爸葬到一个墓穴里。 工作人员当然不同意,这不是让他们少赚钱么,本来这个公墓档次就中等偏下,他们收入就不高了,个个儿死者家属都这样做,想活活饿死他们这些人吗? 不过,在施胤炀大方的给了两个墓地的钱后,工作人员立刻变得喜笑颜开,殷勤的帮着夏颖恩开墓穴去了。 夏颖恩无视了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反正她妈妈和妹妹也不需要别人廉价的悲伤与眼泪,有她为她们流泪就够了。 等一切都忙完后,她给爸爸妈妈磕了头,又深深依次看了一回他们的照片后,才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一百二零章 做个彻底的了断 回C城的飞机上,施胤炀一直想找机会跟夏颖恩说话,可夏颖恩一直闭着眼睛,呼吸清浅得几乎没有,他尝试了好几次,到底还是没敢开口,心里的恐慌也越发的放大了,明明他们就近在咫尺,他却觉得,他们远在天边,永远也再没有产生交集那一天了。 到C城后,施胤炀的意思,是想直接带夏颖恩回别墅的,那里多少有些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也许她回去后,想到曾经的那些美好,就多多少少心软了呢? 若她还是不心软,他……他也还是不会放她走,哪怕她再恨他,至少她还在他身边,他还能看得见摸得着,他简直不敢想象,以后的生命里若没有她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夏颖恩却在他发了话后,轻声跟红姑说:“红姑,我想去医院调养一段时间再回去,我很累,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医院里到底什么都更齐全,万一……” 红姑见她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虽然至今并未发生流产的惨事,可孩子还那么小,在腹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林医生再能干,能比得过大医院里妇产科的医生们吗? 于是看向施胤炀,小声说:“阿炀,恩恩说得对,医院里到底更方便,我们还是暂时别回家了,等恩恩的身体好些了再说吧。” 施胤炀想了想,到底点了头:“好,那就先去医院。” 只要恩恩不离开他,什么都好说。 一行人到了医院,还是上次那间病房,医生立刻给夏颖恩检查起身体后,又让她去打了B超,万幸孩子还好好儿的,只是夏颖恩作为提供全部营养给胎儿的载体,身体实在不算好,如果再不保证足够的营养和舒畅的心情,孩子还是极有可能保不住。 施胤炀只得给她办了住院,又让方子君把他的工作笔记本,还有他必须签署的文件,都送到医院来,他现在只有时刻都亲自守着夏颖恩,才能稍微放心一点。 夏颖恩却与红姑说:“红姑,请您帮我把不相干的人请出去,我想休息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施胤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难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看他一眼,再也不会跟他说一句话了吗? “红姑,您先出去,我有话跟恩恩说。” 施胤炀化被动为主动,反而将红姑给请了出去,然后走到夏颖恩床边,低声说:“恩恩,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你妈妈和妹妹死,我那天也真的只是安排人去接她们来C城,想给你一个惊喜……这件事情绝对不止是一个意外,肯定有幕后主使的,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幕后主使揪出来,为她们报仇,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见夏颖恩不说话,又涩声道:“不然你打我骂我,甚至给我一枪都行,就是千万别不理我,好不好,恩恩,我求你了……” 哪怕恩恩现在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也比这样直接无视他好啊,恨他就说明还爱他,从来都是有爱,才会有恨的,连恨都吝于恨他了,他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夏颖恩仍闭着眼睛,不过终于开了口,声音冷清而飘忽:“施胤炀,我现在既不爱你,也不恨你,因为不管爱也好,恨也罢,我都已经没有力气了。我现在只想休息,只想好好睡一觉,你能离开我眼前,有什么话,至少等我休息好了之后,再说吗?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你,连跟你共同呼吸同一间屋子的空气都做不到,因为那会让我觉得对不起我的妈妈和妹妹,所以,请你立刻消失,行吗?” 爱也好,恨也罢,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施胤炀心如刀绞,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去了,只能艰难的挤出几句话:“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公司去了,等你休息过了,我们再慢慢的说也不迟,只是,你千万……别做傻事,就算你要做傻事,至少,也要跟我同归于尽,才算没有枉死,你说对吗?” 艰难的出了病房。 红姑一看他出来,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阿炀,恩恩肯原谅你了吗?” 问完不用施胤炀回答,只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道答案了,叹道:“你也别灰心,到底是两条人命,还是她最亲的人,她短时间内转不过弯来,也是人之常情,慢慢来吧。” 施胤炀没有接红姑的话,只是说了一句:“红姑,麻烦您照顾好她。”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那背影看在红姑眼里,竟然老了好几岁似的,说不出的寂寥与孤清,看得红姑眼泪都来了,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会作弄人,什么事都让两个孩子遇上呢,既然不肯给他们一个好结果,当初又为什么要让他们相遇相爱? 夏颖恩在医院养了两天后,觉得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于是跟红姑说:“红姑,您打个电话,让施胤炀自己开车来医院一趟吧,不要其他人陪同,我有话跟他说,我们两个之间,也是时候,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红姑见她苍白的脸上满是认真与决绝,心里大是替施胤炀担心,难道,今天就是阿炀的“死期”,两个人之间,真的再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吗? 可红姑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夏颖恩,只得答应着,给施胤炀打了电话。 施胤炀来得很快,眉眼间满是毫不遮掩的激动与期待,恩恩终于愿意见他,愿意跟他说话了,也许,她也能很快就原谅他? 他拒绝去想另一种可能性,好像不去想,那种可能性就不存在了一样。 看得红姑只能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叫她怎么跟阿炀说,恩恩今天叫他来,是为跟他做个彻底的了断?算了,再让他多高兴一会儿,哪怕只能多高兴一分钟吧。 施胤炀推门进了病房,见夏颖恩靠坐在病床上,一见他进来,就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 平和的样子,让施胤炀心里又多滋生出了一分希望来,也许恩恩,真能很快就原谅他呢? 第一百二一章 同归于尽 施胤炀心里甚至因为期望太大,而生出了几分感动来,声音微哽的点头说:“嗯,我来了,你身体好些了吗?我听红姑说你想见我,正好我也想见你,我已经查到,那天的事的确不是意外了,也初步知道,嫌疑人是谁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有力的证据,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证据,将那人揪出来,让他血债血偿的!” 夏颖恩摇了摇头:“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了,证明不是意外,找出了凶手,我妈妈和妹妹就能活过来了吗?她们照样活不过来了,所以,不用再白白浪费时间和金钱了。” “我今天请你来,是想求你,等我生下孩子以后,就放我走,行吗?孩子我可以留下给你,你也可以一辈子都不让他知道,谁是他的妈妈,但请你一定放我走!” 连孩子她都不肯要了,只要能离开他? 施胤炀心里又苦又涩,过了好久,他才艰难的点了头:“好,等孩子生下来后,我就放你走,孩子你也一起带走,他不能没有妈妈,你只需要,让他知道他爸爸是谁,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最后,喉咙已是哽得快要说不下去了。 他终于还是失去了她,在彼此都遍体鳞伤之后,他们还是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夏颖恩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痛快就答应她一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没出问题,苍白的脸上因为太过惊喜,终于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说:“既然我们这么快就达成了和平友好的共识,那就好好吃一顿散伙饭吧,也不用麻烦了,医院食堂有几样菜,就挺不错的,红姑知道是哪几样,你和红姑去买来,我们一起吃吧。” 施胤炀哪有心情吃什么‘散伙饭’,不过夏颖恩开了口,他还是决定照办,“嗯”了一声:“我和红姑这就去,你稍等片刻。”脚步沉重的出了病房,真和红姑去了医院的食堂买饭。 夏颖恩站在窗户前,看着他们的确往食堂方向去了,才一把抓起施胤炀之前放到茶几上的车钥匙,大步出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施胤炀和红姑买了饭菜回来,病房里却没有了夏颖恩的身影。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焦急与恐慌。 施胤炀立刻大声叫起护士来,等人来了,厉声问道:“病人哪里去了?你们怎么看护的?” 护士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得直哆嗦:“我、我们没看见她出去啊,再说了,她、她并非不良于行的病人,我们无权限制她的自由,也许,她下楼去散步了呢?要不,你们下去到处找找?” 护士话没说完,施胤炀已大步往外跑去,红姑见了,只得对护士说了一句:“我们的电话你们有,如果她回来了,立刻打电话告诉我们。” 忙也拔腿追了上去。 可找遍了整个医院,也没有找到夏颖恩,韩奕早已接到电话赶了过来,见这样找不下不是个头,便与施胤炀说:“炀哥,还是去医院保卫科调看一下监控吧,也许,恩恩已经不在医院里了呢?我们调看了监控,至少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施胤炀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气,点头:“行,你这就去调看监控。红姑,您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阿奕继续找就行了。” 红姑早已是气喘吁吁,“行,那我先回病房去看看,也许恩恩已经回去了呢?” 然而三人都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心都越发沉到了谷底。 等韩奕和红姑走远后,施胤炀看着不远处空旷模糊的江面,心已经痛得快要麻木了,如果他一开始没有犹豫,而是真的如约带了恩恩离开,再把她妈妈和妹妹接去与她团聚,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惨剧,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了? 耳边忽然传来汽车引擎高速运转的声音。 施胤炀没有回头,现在除了夏颖恩,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他任何的兴趣了。 那引擎高速运转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开始让他觉得刺耳,也本能的觉得危险了,他终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辆高速向自己直直驶来的汽车。 而他一直在焦急寻找的人夏颖恩,则是那一脸冷漠与决绝的司机。 她要撞死他?! 难怪她今天一定要他自己开车来医院,难怪之前她的目光,几次有意无意落到他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上,好像很害怕他把车钥匙收到身上一样,难怪她自知道噩耗以来,一直都还算平静,她是一开始,就已做好跟他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这是这一刻,施胤炀脑中唯一的意识。 原来,她真的已经恨他恨到这个地步了! 也好,至少她还肯恨他,已经比连恨他都吝于,强得太多了……念头闪过,施胤炀放弃了身体在遇到危险时,本能的躲避动作,闭上眼睛,定定的站在原地,等着夏颖恩撞上他。 夏颖恩定定看着前方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施胤炀,一点没有因为他的坦然受死而触动,反而右脚又是猛地一踩油门,直接将机械运转到了最大声。 周边的一切都随之仿佛飞一般的后退起来,就像电影里极快的移动镜头,一切景物、颜色都成为一闪而过的光带。 车窗半开,刺骨的风刮在夏颖恩的脸上,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痛,真好,很快,她就可以为妈妈和妹妹报仇,她自己也可以得到解脱,去与她们团聚了…… “施胤炀,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要遇上,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上了!” 在轰隆隆的机械声中,施胤炀奇异般的将夏颖恩的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这才意识到,她不止是想要撞死他,她根本就是要和他同归于尽,可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死,他们的孩子,甚至还没来这个世界上看过一眼,就更不该死了…… 施胤炀这才开始慌了,想要阻止夏颖恩。 然而已经迟了,百万的SUV“砰”的一声,大力撞上了他,让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然后,他看见,车子也整个飞了出去…… “阿炀——” “炀哥……恩恩……” 他好像还听到了红姑和韩奕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然而冰冷的江水,很快便把他、也把车子,整个淹没了…… 第一百二二章 名不副实的段太太 四年后。 C城某六星级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里,一场拍卖会正在进行中。 “……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今天这场珠宝拍卖会,压轴的珠宝——一枚来自南非的粉钻戒指,这枚戒指的粉钻为二十四克拉,被雕琢成心形,象征着一生一世独一无二的爱,起拍价两千万,每叫价一次为一百万,现在开始拍卖……十八号,两千一百万……二十四号,两千两百万……八号……” 施胤炀一身正装,双腿交叠,姿态自然而优雅的坐在主办方事先安排好的贵宾席上,旁边是一身半露肩礼服,打扮得得体而优雅,脸上的笑容同样得体而优雅的蒋舒月,她如今的身份,已经是施胤炀的太太了。 不过,不是施太太,而是段太太。 因为施胤炀的真实姓名,是不能再对外提起的,对外他只能是段奕臣,而对内,知道内情的人谁也不会叫蒋舒月施太太,只会叫她‘舒月’,所以,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施太太”的位子,她至今也只得到了一半而已。 或者说,她连一半都没有得到,她得到的,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段太太”的名号,和施胤炀人前与她恩爱无比,人后却连一句话也从来不会跟她多说的巨大落差待遇。 一如今天,一如此时此刻。 “三千万!” 台上主持人见第一排的贵宾终于有人举牌了,尤其还是从来都号称爱妻如命的科信总裁,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变调了,“六号三千万,有没有比三千万更高的……” “三千二百万,七号三千二百万,有没有比三千二百万更高的……” 施胤炀再次如主持人所愿的举起了牌子,也是一连举了两下:“六号,三千四百万,三千四百万,有没有出价比六号更高的……” “三千六百万……” “三千八百万……” “四千两百万……有没有比四千两百万更高的,四千两百万一次,四千两百万两次,四千两百万三次,成交,恭喜六号,成功的拍下了我们今天压轴的粉钻戒指……我冒昧的问一下段总,这么贵重的戒指,您是特地拍来送给段太太的吗?” 施胤炀在掌声中,牵着蒋舒月的手站了起来,面带微笑:“主持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送给太太,还能送给谁呢?” 主持人立刻夸张的自打了一下嘴巴:“看我,竟然忘了段总疼太太,最爱给太太买贵重的首饰珠宝是出了名的,不过好像不经常看到段太太将那些珠宝首饰带出来,是想把段总的心意都珍藏起来,不想让大伙儿跟您一起分享吗?” 蒋舒月笑容甜美:“当然。” 坦然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女人们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一如以往她跟着施胤炀一起出席这样的场合时一样。 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憋屈,还有多么的愤怒与悲哀。 那些首饰,就从来没有哪怕一样,到过她手上好吗?全被她的好老公收了起来,连她看一眼都不许,因为那是他买给另一个女人的,他的心意,也从来都是给那个女人的! 自然刚才拍来的这颗天价粉钻也一样,她根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拍卖会结束后,就是冷餐会。 这样的场合,施胤炀从来不留下的,自然蒋舒月也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两个人一出了大厅,进了电梯,施胤炀立刻甩开了蒋舒月的手,还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等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把帕子扔进垃圾桶后,才径自走到了他们的车前。 司机小方远远的就看见他们来了,忙上前先替蒋舒月拉开了车门,等蒋舒月上了车,又给施胤炀开了门,才自己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蒋舒月被刚才施胤炀拿帕子擦手的举动羞辱得满脸通红,以往施胤炀也每次都会这样做,她都逼自己忍住了。 但今天或许是受了那么大颗、那么好寓意的钻戒,自己却依然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她到底比夏颖恩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差在哪里了的刺激,蒋舒月再也忍不住,在车子开出去后,发作了:“施胤炀你什么意思,我就有那么让你嫌弃吗?我告诉你,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再这么逼我,总有一天,我会、我会、我会……” 想说总有一天,她会跟他离婚,再不受这份气的,话在唇舌间过了几遍,却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只怕做梦都在想着她主动提离婚,主动离开他,她怎么能如了他的愿,她就算再憋屈再恨,也一定要占着他老婆的位子一辈子,她不好过,他也休想好过! “你会怎么样?”施胤炀等蒋舒月不说了,才冷冷的嗤笑着开了口:“怎么不说了?知道自己做不到,就千万别说,也千万别随便动怒,不然你的脸会塌得更厉害,你飞韩国的次数,也得更频繁了。” 蒋舒月想着小方还在,施胤炀就这样说她,又羞又怒,她当初去韩国整容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他吗? 以为他见了跟她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她,一定会也喜欢上,谁知道还没等他喜欢上她,她的脸就塌了。 整容的后遗症也是接连而来,就像撒了一个谎,得用更多的谎去弥补一样,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往韩国跑,不然她的脸就僵得根本没法见人,——她都是为了他,所以谁都能嘲笑她,唯独他不能! 蒋舒月想到这里,忍不住声音更尖利了:“我飞韩国勤不勤,关你什么事,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死活了,你巴不得我哪天坠机死在外面才好呢,只可惜我就是不死,我就是要占着你老婆的位子,别说夏颖恩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就算没死,哪天回来了,我也要让你们两个永远都再走不到一起,我不好过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小方,停车!”施胤炀忽然冷冷开了口,“滚下去!” 第一百二三章 她是怎么当上段太太的 蒋舒月终于清醒了,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眼里也很快蓄满了泪水,还有祈求。 大晚上的,她就这样被撵下车,危险不危险的且先不说了,要是让人看到了,知道了施胤炀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她,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 施胤炀见她不动,脸色更冷,吩咐小方:“拉她下去!” 小方是当年施胤炀出了车祸,再不能开车后,韩奕特地给他找的司机,车开得好功夫也好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只听施胤炀和韩奕的话,绝不可能背叛他们。 所以听了施胤炀的话,小方立刻下车,拉开了蒋舒月一边的车门,拉了她的手臂,要拉她下车。 “我不要下车!”蒋舒月大力挣扎起来,“炀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再也不敢了……” 挣扎哀求间,眼泪纷纷落下,像极了哭着时的夏颖恩。 却半点也激不起施胤炀的心疼与怜惜,脸长得再像又如何,除了脸什么都不像,尤其是心,一个爱憎分明,一个却狠毒奸猾,他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弄错,何况现在他清醒得很。 蒋舒月终究敌不过小方的力气,被他强行拉下了车,然后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很快便消失在了蒋舒月的视线当中。 蒋舒月一开始还以为,施胤炀是吓唬她的,很快就很让小方把车再开回来。 可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车开回来,她就算再想欺骗自己施胤炀不会这样对她,也欺骗不下去了,只得颓然的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拨通了叶开的电话:“叶开哥哥……” 叶开那边这会儿还是清晨,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听到是蒋舒月的声音,她还在哭,他才一下清醒了过来,问道:“舒月,你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又和炀哥吵架了?” 蒋舒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今天又拍了一个四千多万的戒指,人人都以为他是拍来送给我的,我心里知道不是,却只能强颜欢笑的配合他秀恩爱,他还在牵了我的手后,拿帕子不停的擦自己的手,再把帕子扔掉,我一时气不过,就说了他两句,他就让小方把我拉下车,再让小方开车走了……叶开哥哥,我真是受过他了,我要跟他离婚,这次我一定要跟他离婚,再也不受这份气了!” 叶开在电话那边听得她这么激动,内心却是波动不大,也不相信她会真跟施胤炀离婚。 原因无它,这样的话,他隔不了多久,就会听她说一次,听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时,还会劝她,还会抱有期待,听的次数多了,就只剩下麻木了。 可再麻木,终究也做不到不管她,或许,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们姐妹两个吧? 叶开只能耐心的劝起蒋舒月来:“炀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最容不下的就是背叛,当初对那个女人是,之后对我们两个,当然也是,所以,你得慢慢来,慢慢的让他卸下心防,等他卸下心防后,一切都好了……你都已经努力这么久了,难道要现在放弃吗?现在放弃,之前的努力不都全白费了?万一你放弃了,炀哥就动摇了呢?再坚持一下吧,说不得就有转机了……” 这些话,都是以往叶开劝蒋舒月时,她回给他的,慢慢的,叶开劝她时,也不用想其他说辞了,就说这些话就够了,一般也能起到作用。 果然那边蒋舒月的情绪好多了:“对,叶开哥哥你说得对,我已经坚持了那么久,怎么能放弃,也许要不了多久,也许就是明天,炀哥哥就被我打动了呢?有志者事竟成,我一定不能前功尽弃。那我挂电话了啊,叶开哥哥。” “那你怎么回去?你现在在哪里,我打电话让人去接你吧?”叶开忙说。 蒋舒月却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我挂了啊。” “可是大晚上的,你一个女人打车也太危险了……”叶开还想再说,那边已是“嘟嘟嘟”的忙音,他只得也收了线,把手机随意扔到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和车水马龙,发起呆来。 三年半前,炀哥从那场致命的车祸中渐渐恢复过来后,每天唯二做的事,便是工作和喝酒,以致除了工作时,其他时间都烂醉如泥。 对舒月的态度,也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不在了,舒月也在他昏迷期间,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就好转起来,等他清醒后,他更是直接让舒月滚,也让他滚,还说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们两个了。 甚至根本没有问他们的罪,就直接给他们定了罪,自然也不可能给他们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了。 面对哭得肝肠寸断的蒋舒月,叶开心疼不已,萌生了要带蒋舒月走的念头,炀哥不肯接受她,不肯给她本来就是欠舒薇的幸福,那就他来给就是,她只是太爱一个人了而已,她有什么错? 可蒋舒月却不肯跟叶开走,哪怕施胤炀说了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她仍天天往医院跑,试图打动他。 等到半年后,施胤炀终于出了院,却又开始天天拿酒精来麻醉自己。 叶开看到这样的施胤炀,心里并没有比之前他重伤昏迷时心里好受多少,难得在心里反省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如今炀哥痛苦,舒月和他也痛苦,韩奕更是视他为仇人,这样的结果,真的就是他想要的吗? 叶开萌生了离开C城的念头。 蒋舒月却再次恳求她,帮她最后一次,过了这一次,若施胤炀还不肯接受她、娶她,她就彻底死心了。 叶开答应了蒋舒月后,才知道她竟是让他帮她在施胤炀喝醉时,让她与施胤炀春风一度,反正她和夏颖恩长得像,喝醉了的施胤炀,应该不会拒绝她。 这样的请求,让叶开大是痛心与绝望,却做不到拒绝蒋舒月。 于是,在施胤炀不久后一次出差时,叶开忍痛将蒋舒月,送到了烂醉如泥的施胤炀的床上,施胤炀也果然将有意模仿夏颖恩的蒋舒月,认成了夏颖恩,与她一夜狂乱。 事后,叶开才知道,蒋舒月不但跟施胤炀一夜狂乱,还拍摄了性爱视频…… 第一百二四章 又一个四年过去了 施胤炀醒来后,发现自己竟不是在梦里跟夏颖恩一夜春宵,而是在现实里被蒋舒月联合起叶开来再次算计了,怒不可遏。 他直接对蒋舒月说,他绝不会对她负责,反而觉得昨夜无比的恶心,让蒋舒月立刻死心,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蒋舒月哭着跑了。 明明昨夜他还对她那么温柔,那么耐心,为什么她的好梦这么快就醒了,她只是爱他而已,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要是还放不下那个女人,她可以委屈自己,慢慢的把自己变得跟她一样的,只要他开心,一如当初她毫不犹豫就将自己整得跟自己的姐姐一模一样,只要他愿意爱她,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幸好,她还留了个心眼儿,拍了性爱视频,不愁他最后不就范…… 等到施胤炀怒气冲冲的回到C城,回到别墅后,才知道,别墅区里所有人都已看过他和蒋舒月那夜的性爱视频了,虽然二人的关键部位和脸几乎都打了马赛克,但大家都对他们两个熟悉得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视频上的人正是他们。 叶开这时候找到了施胤炀,说视频是自己拍的,那夜的事情也是自己一手策划的,不关蒋舒月的事,让施胤炀要怪就怪他一个人,不但不能迁怒蒋舒月,还得对蒋舒月负起责来,否则,他就把视频传到网上去,让更多人看到。 施胤炀至此是真对叶开彻底死了心。 三十年的兄弟情,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偏偏这算计还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让他永失所爱,他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至此彻底恩断义绝吧! 施胤炀给了叶开一枪,然后让人连夜将他送到了地球的另一端去,唯一留给叶开的话,就是:“这辈子,施胤炀再没有叶开这个兄弟,活着时没有,死了也没有,我至死都不会原谅你,不会再见你!” 可叶开虽被送走了,蒋舒月的父母又来了。 一个对着施胤炀威逼,占了他女儿的便宜,却不想负责,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若不负责,他就去警察局告他强奸,大不了把当年的事都扯出来,要死大家一起死! 一个则又哭又求的,说她的一个女儿已经为施胤炀死了,难道他还想再逼死她另一个女儿,让他们夫妻再体会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再逼他们夫妻生不如死一次吗?就当她这个做长辈的求他了,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来吧……哭到后面,还对施胤炀跪下了,说施胤炀不负责,她就不起来了。 施胤炀能对蒋舒月不假辞色,却不能对蒋母也不假辞色,当年若不是舒薇,他早死了,他欠蒋母一个女儿,也欠蒋家一条命。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施胤炀娶了蒋舒月,给了她段太太的身份,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再碰过蒋舒月一次,没有再对她笑过一次,两个人说是夫妻,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施胤炀回到家时,红姑还没睡,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脸色还很不好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阿炀,是不是蒋舒月又跟你闹了?她人呢?” “不知道。” 施胤炀扯开领带,一点也不关心蒋舒月现在在哪里,是好是歹,只道:“红姑,我有点饿了,能给我下碗面吗?” 红姑一听,就知道他在晚宴上什么都没吃了,忙说:“那你等着啊,我马上就给你做去。” 施胤炀点点头,把脑子放空的靠到沙发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四年了,又是一个四年过去了。 他再次失去恩恩,已经又整整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了,上一次,他还能在仇恨中,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知找到她,总有一天会让她把欠自己的都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然而这一次,他再也没办法坚信自己还能找到她了,他唯一能相信的,就是她一定还没死,一定还活着,活在他不知道的某个角落里,一定也还……恨着他,没有彻底忘记他。 每当施胤炀这样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时,就会忍不住苦笑。 当年刚找到恩恩时,他总是威胁她休想逃跑,因为她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管她去了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能立刻找到她。 可事实却是,整个世界那么大,那么几十亿人口,他上哪儿再找她去? 在施胤炀的冥思中,红姑做好面端了出来,“阿炀,面好了,快过来趁热吃吧。” “好,马上来。”施胤炀回过神来,起身坐到了餐桌前,低头吃起面来,刚吃了两口,看到对面轻烟中面容有些模糊的红姑,不经意又想到了夏颖恩。 过去,恩恩也曾亲手给他做好了面,然后这样坐着看他吃,看他吃得香,她比自己吃还要满足…… 施胤炀忽然没有了胃口,放下筷子:“红姑,我吃好了,上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红姑见他才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忙说:“阿炀,你才吃了两口,好歹再吃一点啊,也不看看,这几年你的身体糟糕成了什么样,再这样下去,等不到找到恩恩,你自己先就垮了……你让我怎么跟你爸爸妈妈交代?” 说到后面,忍不住红了眼圈。 本来想说恩恩她早已不在了,你清醒一点,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得往前看啊,想起施胤炀这几年活得跟具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到底还是忍住了。 施胤炀见红姑都快哭了,只得重新坐下,强迫自己把面都吃光了,才再次跟她说了‘晚安’,上了楼去。 剩下红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后,才长长的叹气出了声:“哎……” 恩恩当年,可真是有够狠的,开着车就飞速的往阿炀撞去,偏阿炀也是个痴的,并不是没有机会躲开,却傻傻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任她撞。 而她和阿奕,只能站在一边,傻了一般的看着阿炀怎么被撞飞,直接掉进江里,恩恩则继续开着车,疯了一般撞开护栏,连人带车一起掉江里…… 第一百二五章 她留下的东西真的很少 眼睁睁看着施胤炀和夏颖恩相继掉进江里后,韩奕是男人,经过的事也多,在最初的撕心裂肺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先打电话叫了人来后,便立刻脱了外套,毫不犹豫的纵身跳进了江里救人。 夏颖恩既一开始存的便是与施胤炀同归于尽的念头,下起手来自然不会手软心软,所以施胤炀落水后,也就短短一瞬间,便昏迷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韩奕下水后,知道施胤炀情况更危急些,所以先就去救他。 大冬天的江水多有冷,可想而知,韩奕一下水就冻僵了,体力也因此大打折扣,好不容易找到施胤炀,好不容易将他救到江边岸上,再立刻折回水里去救夏颖恩时,却发现她的车窗早已经被砸破了,她的人也已不知去向。 可就那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韩奕也能确定江面上没有其他人在救人,那到底是谁救走了她? 不然就是,她自己在车里憋得难受,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砸开了车窗,从车窗里飘了出来,然后被湍急的江水给暂时冲得不知去向了? 然而,等到救援的大部队来了以后,沿着附近的江面,乃至下游几十公里以外的都找到了,依然没有找到夏颖恩的踪影。 真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也是韩奕和施胤炀这几年来,一直都坚信夏颖恩还活着,只不过活在一个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的原因,只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们查来查去,什么都查不到以后,他们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越来越快要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红姑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就算恩恩真还活着,阿炀也找到她了,又怎么样呢?恩恩都恨他恨到与他同归于尽,也要为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报仇的地步了,她怎么可能再原谅阿炀,再与他重新开始? 倒不如别再回来了,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至少,两个人里,还能有一个人,是好好的…… 耳朵里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红姑回过神来,见是蒋舒月回来了,立刻收回目光,收好碗进了厨房去清洗,一句话也没有跟蒋舒月说。 看得本就又冷又饿的蒋舒月心里更加的憋屈与愤怒了。 可她还不敢对红姑发作,当初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过的,等她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后,立刻让红姑卷铺盖滚蛋的念头,等到她真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后,才发现实施起来到底有多难。 因为在施胤炀和红姑眼里,她从来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从来都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人,一个外人,竟还妄想赶走主人? 不但不能赶走红姑,还得变着法儿的讨好她,盼着她能在施胤炀面前为自己说一句好话,她的一句话,可比自己的十句话都管用。 所以蒋舒月很快就压下心里的憋屈与愤怒,走到厨房门口,强笑着对红姑说道:“红姑,炀哥哥已经回来了吗?我在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下,所以现在才回来,肚子也有些饿了,能麻烦您给我做点东西吃吗?” 红姑到底是红姑,再厌恶一个人,也不可能真不给她东西吃,就像当年夏颖恩刚来这里时,她再恨她,一日三餐还是没有短过她的。 是以虽没应答蒋舒月的话,她手上却已在点火煎蛋,给蒋舒月下面了。 蒋舒月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红姑的心可比炀哥哥软得多了,她是不是该彻底的改变一下策略了? 很快红姑就把面做好了,蒋舒月忙自己上前端了,坐到桌前后,先不忙着吃,而是笑着与红姑说:“红姑,我听说F&M新来了一批貂皮大衣,正适合您这个年纪穿,要不明天我陪您去选上两件?马上就要入冬了,您正好穿啊。” 红姑看了一眼蒋舒月,终于开口了:“你不用这样讨好我,因为你做得再多,都是没用的,都改变不了我心里对你的厌恶,一个人,其他地方长歪了没什么,心长歪了,可就真是没救了,我可不想哪天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你吃完面后,就把碗洗了,我要睡了。” 说完,就大步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剩下蒋舒月又羞又怒,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太爱一个人了,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她? 红姑在房间里隐约听见她的哭声,以前还偶尔会觉得,她也可怜。 可一想到都是她来了后,恩恩和阿炀才一步步终于走上了绝路,她还抵死不承认,恩恩的妈妈和妹妹是她和叶开害死的,以为他们不承认,便谁也奈何不了他们了,更可恶的是,她竟然那样算计阿炀,逼得阿炀娶了她,真正是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不择手段杀人放火都在所不惜! 红姑的心便立刻冷硬如铁了,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就跟鳄鱼的眼泪一样,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施胤炀回到三楼他和夏颖恩的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房间里已经没有多少夏颖恩留下的气息了,可他仍然固执的,连红姑都不让踏进来一步。 等洗好澡出来,施胤炀躺到床上,照例拿出了钱包看夏颖恩的照片。 说是照片,其实只是一个很模糊的身影,还是他失去她后,调公司的监控找到的唯一一帧仅剩的稍微清晰些的画面洗出来的。 那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并为之后悔不已为什么在两个人还很好的时候,没想过要拍一张合照,哪怕拍一张她单独的照片,再不然,把曾经那些底下人偷拍的照片留下也好啊。 他彻底失去她以后,才痛心的发现,原来她留下的东西真的很少,他能用来思念她、用来寄托他思念的东西也是少之又少,他真的很怕自己有一天醒来,就再想不起她的脸了。 从那以后,施胤炀的钱包里,就时刻都放着夏颖恩这张模糊的照片了,他也必须每晚上都看这张照片看得眼睛都痛了,才能慢慢的入睡。 然后,一夜噩梦…… 第一百二六章 一家三口 同一时间。 夏颖恩抱着女儿天乐坐在M国N城灯火通明的候机大厅里,眼看小家伙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还不肯放任自己睡着,忍不住笑起来:“想睡就睡吧,妈妈抱着你?以后多的是看大飞机,坐大飞机的机会。” 天乐却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说:“不嘛妈妈,我就要看到大飞机,上了大飞机后再睡,我还没亲眼见过大飞机,没坐过大飞机呢。” 夏颖恩正要再说,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端着两杯热饮回来了:“恩恩,天乐,我买了热牛奶,你们快趁热都喝了吧,喝了待会儿在飞机上,才能睡个好觉,十几个小时呢,不睡好了,会好几天都觉得累的。” 男子不是别个,却是冯迟。 天乐一看冯迟回来,就站了起来:“爸爸,飞机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你带我到处逛逛吧,逛逛我就不会睡觉了。” 冯迟以眼神询问夏颖恩,夏颖恩笑起来:“她刚才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说要抱着她先睡,她又不肯,说要看到大飞机,上了大飞机后再睡。” 说得冯迟也笑起来,把热牛奶递给夏颖恩后,一把抱起了天乐,说:“就那么想看想坐大飞机啊?其实真一点都不舒服,说不定你坐了一次,就不想再坐第二次了,乖乖的把牛奶喝了,爸爸抱着你睡好不好?不然你先睡,等登机时,爸爸叫醒你,好不好?” 一向都很乖巧听话,尤其是听冯迟话的天乐这次却很姑侄,咬着头奶声奶气说:“不要,我不要睡嘛,爸爸抱我逛逛去,一边喝牛奶,一边逛,爸爸最好了。” 嘴上撒着娇不算,说完还“吧唧”亲了冯迟一口,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融化了,何况冯迟从来就不是铁心石肠的人,在宝贝女儿面前,他的原则,不对,在宝贝女儿面前,他根本没有原则。 所以冯迟笑着与夏颖恩说了一句:“那恩恩,你再在这儿坐会儿,我带她逛逛去。”便抱着天乐,‘一边喝牛奶,一边逛’去了,父女两个不知道多亲热。 看得夏颖恩直摇头:“你就惯她吧。”低头喝起牛奶来,喝了几口,目光不自觉的已追随起冯迟和天乐来。 父女两个走到了旅客们充电的集中充电处,也不知道冯迟说了什么,天乐笑得“咯咯咯”的,就算隔得老远,夏颖恩也约莫能听见她的笑声。 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能拥有天乐这个女儿了。 四年前那场致命的事故,夏颖恩是抱了必死决心的。 所以当车子被江水全部淹没,越沉越低,她在车里也觉得越来越难受,快要窒息了时,她也没想过要把车窗打开,找机会逃生。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那是死亡带给她的蛊惑,在她活着的每一天都那么累,每一天都生不如死之时,死亡竟也变得令人向往起来。 她平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可她才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有人在大力捶打她的车窗,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在水下那么大的压强下,把车窗给捶碎了的? 反正她知道,自己很快被人锁住了下腋,然后从瞬间被江水充满了的车里拖了出来,再然后,她就因胸口窒闷得生疼,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夏颖恩醒来时,她已经在医院里了,顶着沉重的眼皮,她努力聚焦起视线,发现坐在自己床边胡子拉渣,满眼血丝的人,竟然是冯迟! 见她终于醒了,冯迟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师妹,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了,医生说你再不醒来,就算不死,也要做一辈子的植物人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又说她:“你怎么那么傻,要报仇有一万种办法,为什么偏偏要选最惨烈的一种,跟自己的仇人同归于尽呢?要不是我不放心你,安排了人一直悄悄的跟着你,你这次可就真……你有想过你要是死了,我……那些真正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得多伤心吗?” 显然,救了自己的,正是冯迟了。 夏颖恩不知道该感激冯迟好,还是责怪他多管闲事好,她妈妈和妹妹都死了,她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为什么就不让她死呢? 她的意志变得十分的消沉,每天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着,比行尸走肉强不到哪里去,哪怕她知道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也依然燃不起多少生的意志,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 直到有一天,冯迟强行带她去了医院的康复中心。 在那里,她看到了很多个病入膏肓,时日不多,却仍顽强的活着,一定要等到生下孩子那一天的妈妈们,她们每一个都比她不幸,至少,她还有健康的身体,还不至于缺钱缺到常人想象不到的地步,还有一个冯迟,愿意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冯迟见她有所触动了,又骂她:“她们那么艰难,尚且顽强的要生下孩子,只因她们知道自己从怀上孩子那一天起,就多了一个身份‘母亲’,你呢,你再艰难,艰难得到她们那一步吗?” “既然没有,那就别无病呻吟了,好好调养身体,等待孩子降生那一天。这个孩子,他经历了那么多事,依然顽强的在你肚子里活着,可见他是多么的想活,多么的想来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你这个妈妈,你怎么能那么残忍,变相剥夺他生的权利?” “不然,你当初就别怀上他,别给他生的希望!你要是再装睡不肯醒来,我还可以带你去不孕不育中心,看看那些为了求子,什么苦吃吃尽了的夫妻们,你就知道,你能怀上他,是上天赐给你的福气,这福气不是每个人想要都能有的了!你只看到你的痛苦你的不幸,你失去了太多,怎么就没看到你得到的,你拥有的呢?” 第一百二七章 天乐,天天快乐 夏颖恩被冯迟骂得眼泪纷纷落下,是啊,她只看到了自己的痛苦和不幸,看到了自己失去的,为什么就不看一下自己得到的,和自己拥有的呢?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好好调养身体了。 等两个月后,她第一次清楚分明的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而不是自己的错觉后,她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这次却不再是悲伤的痛苦的泪,而是庆幸的喜悦的泪。 如果没有冯迟,她可能就要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了。 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如今日日都有天乐陪着,任何时候,只要看她一眼,看她对自己笑一下,软糯糯的叫自己一声“妈妈”,立刻就会觉得,过去的那些苦难,都不值一提了。 她是送走了最爱的妈妈和妹妹,可她也迎来了自己的女儿,迎来了自己的新生,当然,只是她一个人的女儿,与别人都不相干。 她给女儿取名为“天乐”,希望她能天天快乐,也幸好有冯迟,女儿至今真的天天都过得很快乐…… “妈妈,妈妈……我能吃冰激凌吗?爸爸都同意了,说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吃了,妈妈,我只吃一点点,真的只吃一点点,好不好嘛?” 天乐忽然跑过来,打断了夏颖恩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见后面的冯迟一脸无奈的宠溺,知道自己又得一如既往的当严母了,于是板起脸来:“马上就冬天了,怎么能吃冰激凌?忘记上次吃了冰激凌肚子疼,大半夜的去医院了?看来是医生阿姨上次打针打得还不够痛啊,行,那我立刻给医生阿姨打电话,请她过来一趟,免得你吃了冰激凌后肚子疼,再给阿姨打电话时,她来不及赶过来……唔,上次的针好像这么粗?上次还是秋天,那这次得带根更粗些的才是,天气更冷了嘛。” 夏颖恩说完,就拿出手机,放到耳边,作势跟医生通起话来:“hello,Doctor Smith……” 话才起了个头,天乐已经扑到她怀里:“我不吃冰激凌了,不吃了,妈妈,你别给Doctor Smith打电话了,我真不吃了,虽然我真的很想吃……还是等夏天吧……” 夏颖恩却没有抱她,也没有放下电话,而是又问道:“真不吃了?以后爸爸妈妈不主动给你吃,你也不闹着要吃了?” 天乐扁了扁嘴巴:“真不吃了,除非爸爸妈妈给我吃……那妈妈,到了夏天,你可别忘了啊……”说着,爬到夏颖恩腿上,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乖巧得夏颖恩的心都要化了,脸当然也再板不下去了:“知道了,妈妈不会忘记的,现在你牛奶也喝完了,逛也逛完了,飞机还没到,妈妈抱着你,先睡一会儿好不好?妈妈保证,登机时一定叫醒你,好不好?” 天乐打了个哈欠,的确再撑不住想睡了,于是抱着夏颖恩的脖子,把脸在她胸前蹭了几下,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冯迟这才坐到了夏颖恩身边,小声说:“恩恩,这飞机也不知道会晚点到什么时候,还是我抱她吧,省得待会儿你手麻了。” 一边说,一边溺爱的看着天乐几乎跟夏颖恩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粉雕玉琢的小脸。 若说一开始他对她只是爱屋及乌,因为喜爱孩子的妈妈,便连她的孩子也一起喜爱了,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那经过这三年多的相处,他一点一点的亲眼看着天乐长大,看着她会走会跑会叫人,他已经把她当自己亲生的了,不,他以后就算有了亲生的孩子,也一定比不上天乐在他心中的地位。 夏颖恩却摇了摇头:“还是我抱吧,她才多重,何况又是坐着的,不会手麻的,你就放心吧。还有,以后可别再这样什么都依着她顺着她了啊,得开始让她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东西该要,什么东西不该要了,现在是还小,等再大几岁后,再来开始教她,就晚了,而且我们做父母的会无条件的包容她,别人可不会。” 冯迟被说得讪讪的,“我这不是想着她还小,又是女孩儿吗,再想着她来得不容易,我就更忍不住想宠她了,而且她这么乖,软软叫你‘妈妈’的时候,我就不信你真不心软,我反正注定是女儿奴,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夏颖恩好气又好笑:“我听你这口气,还挺引以为荣了?” “我不是引以为荣,我只是尽可能想让我的女儿幸福快乐每一天,永远都这么无忧无虑的而已。”冯迟的语气很认真。 夏颖恩则满心都是感动,这四年,冯迟对她、对天乐,是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为她们母女,也放弃了太多,可至今除了一个她先生的名头,他什么实质性的回报都没得到过…… 她忽然忍不住开口说道:“冯迟,等这次从C城回来后,我、我就把自己给你,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却是话才起了个头,广播声就忽然响起,通知乘客他们等待已久的飞机终于到了,让他们做好登机的准备。 自然,冯迟也没有听到夏颖恩后面的话,等广播念完了,他才问夏颖恩:“恩恩,刚你跟我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夏颖恩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没说什么,我只是说好久没回C城了,变化一定很大。” 冯迟笑着点头:“肯定的。要登机了,我来抱天乐,你推行李吧,不过,真要叫醒她吗?看她睡这么甜,我可舍不得。” 夏颖恩道:“既然答应了她,肯定要做到啊,还是你推行李,我来抱着她,一边走,一边叫她吧。” 两人便抱着孩子,推着行李,往登机口走去,只可惜夏颖恩叫了天乐好多声,她都没醒,在夏颖恩怀里哼哼唧唧的,睡得像个小猪似的。 夏颖恩只得小声说了她一句:“自己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回头可别怪妈妈说话不算话啊。”抱着她上了飞机。 第一百二八章 回归 上午九点,飞机终于顺利抵达C城国际机场。 冯迟看着怀里睡得正甜的宝贝女儿,再看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也正睡得香的夏颖恩,虽然一夜都没睡,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只觉得无比的满足,浑身也充满了力量。 故地重归,等待他们的,必然将有重重的考验与险阻,他不让自己更强,更有力量,怎么能保护好自己最心爱的两个女人,又怎么能保护好自己的小家? “旅客朋友们,您乘坐的XXXX班机已顺利抵达C城国际机场,即将降落,请……” 广播声又一次响起,冯迟见不叫醒夏颖恩已是不行了,只得轻轻叫起她来:“恩恩,我们到了,醒醒,等回了家再睡吧。” 说话间,目光不经意落到她微微敞开的领口下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就再也移不开了,虽然已经二十八岁,生过一个孩子了,可恩恩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娇嫩,看起来仍跟个少女一般,让男人移不开眼球…… 夏颖恩在睡梦中听见冯迟的声音,慢慢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说:“这就到了啊?我睡前不是说还有六个小时吗?我竟然睡了这么久,那你不是一直都抱着天乐,没睡过?” 冯迟因她坐直了身子,再也看不到那独一无二的美景了,心里很是失落与遗憾,嘴上却笑道:“没事,我一点也不困。” “还是我来抱天乐吧。”夏颖恩说着,从他怀里接过了女儿,“怎么可能不困,二十几个小时没睡了,这会儿到下飞机,至少还得二十分钟,不然你眯一会儿吧?” 冯迟笑:“我真不困,不过累倒是有一点,等回家后洗个澡就好了,你老公身强力壮,又定期健身,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夏颖恩就笑着不说话了,低声叫起天乐来:“小懒猪,该醒了,还说要看大飞机,坐大飞机呢,结果睡了一路,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能睡啊?” 叫了几次,天乐终于揉着眼睛醒了过来:“妈妈,大飞机来了没?” 夏颖恩啼笑皆非:“我们都到C城了,还大飞机来了没呢,不过,待会儿下飞机时,你可以感受一下踩在飞机上的感觉,等下了后,也可以回头看一眼自己坐了一路的大飞机。好了,自己站站吧。” “妈妈,不是说了要叫醒我的吗,妈妈骗人……”天乐想着没看到大飞机,扁起了小嘴巴。 “你问爸爸,登机时我叫没叫你,是你自己怎么也叫不醒的……” 母女两个说着话,飞机很快降落了,冯迟一手抱了天乐,一手牵了夏颖恩,一家人下了飞机。 等取了行李,出了机场后,冯迟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与夏颖恩说:“虽然C城一到冬天,就雾霾严重,让人分分钟恨不能逃离了这里,没想到久了没回来,竟然还觉得有些亲切呢。” 夏颖恩笑笑:“不然也不会有那句话‘月是故乡明’了。” 冯迟是明显高兴能故地重归,她却是一点也不想回这个曾经带给了她太多伤痛与绝望的地方,只可惜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做不理会的,这便是人活在这世上的无奈了。 冯迟很快叫了一辆出租车过来,一家三口上了车后,冯迟对司机报完了地址,才转过头来对夏颖恩说:“吉庆门路有我的一套房子,是我当初用自己的第一笔投资收益买下的,除了我,连我妈也不知道,在C城的这段时间,我们都住那里了,一定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你放心吧。” 夏颖恩闻言,松了一口气。 她真担心冯迟一出机场,就带了她和天乐直奔冯家大宅,想也知道,冯迟的妈妈和继父不会愿意看到她们母女,他那个妹妹冯可嘉,就更不愿意见到她了,偏偏她又不能不顾及冯迟的立场与感受。 所以不用一回来就直面他们,多少还能有点缓冲的时间,真是再好不过了。 夏颖恩抱着天乐,温柔的笑起来:“你安排就好。” 很快一家三口就到了冯迟在吉庆门路的房子,不大,是个两居的,家具家电倒是齐全,却因为久了没住人,显得有些冷清,没有人气。 冯迟刚开了门,就呛了一下,忙让夏颖恩带着天乐退远点:“空气不好,等我进去把窗户都开了,透一会儿气后,你们再进去。” 夏颖恩自己倒是没什么,却不能不为天乐考虑,小丫头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小时候却经常感染肺炎,满是灰尘的地方,当然能不让她进,就别让她进。 她对冯迟点头:“那行,你先进去吧,把窗户都开了,再看看冷水热水是不是都通的,打扫卫生没水怎么行?” 冯迟答应着进去了,一会儿出来说:“没水,气也没有,只有电,今晚还是去宾馆将就一晚上,我找人来把什么都收拾好,明天我们再住回家里吧。” 夏颖恩想着他一夜没睡,哪还有力气去折腾这些琐事,点头:“行,那就先去宾馆。” 于是一家人又拖着行李去了宾馆,吃饱喝足洗了澡,又好好睡了一觉,到下午起来时,都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冯迟便抱了天乐,“走,爸爸带你和妈妈吃大餐去。” 夏颖恩不想出门,正想说:“要不,就在宾馆里吃得了?” 冯迟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见是冯可嘉的,脸上的笑淡了不少,接通了电话:“什么事,可嘉?啊,不是说病情已经暂时得到控制了吗,怎么会忽然又晕倒了?我们已经下了飞机了……好,我们马上赶过来。” 等挂断电话后,冯迟一脸歉意的看向夏颖恩:“恩恩,我继父病情今天又恶化了,现在在医院抢救,我们必须马上过去一趟,可嘉说,万一……总要让他见自己的孙女一面,所以,只能委屈你和天乐了。” 夏颖恩忙摇头:“人命关天,这算什么委屈,我们这就走吧。” 一家三口急匆匆的出了宾馆,叫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第一百二九章 敌意 当年冯迟救了夏颖恩后,知道要让母亲和继父支持自己和她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妈,虽然从没明说过,但冯迟知道,她属意的儿媳妇一直是冯可嘉。 何况那时候夏颖恩眼里根本看不到他,再让她因为他的缘故,承受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那他做得再多也别想打动她了,他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个大好的机会,怎么舍得轻易放弃? 所以冯迟索性釜底抽薪,直接带着夏颖恩去了国外,等天乐都一岁多了,才慢慢开始单边的与冯母恢复了联络,还时不时的给冯母看天乐的照片,希望她能看在孙女的面子上,别再生他的气,也慢慢的接受夏颖恩。 冯母因为冯迟的忽然一走了之,杳无音信,很是受了冯父和冯可嘉一些气,偏偏她受了气还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与任何人说,只能憋在心里,怎么可能喜欢拐走了她儿子的狐狸精夏颖恩? 无论夏颖恩为她生了多少孙子孙女,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她都绝不可能接受,也不可能喜欢她的! 冯迟是个聪明人,见母亲对着天乐的照片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根本没有奶奶见了孙女应有的喜欢与宠爱,对夏颖恩更是从来不闻不问,每次都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她和冯父都想他了,他们也老了,需要他这个儿子。 冯迟便知道,至少三五年内,要让母亲接受夏颖恩是不可能了,所以,他便一直没想过回国的事,反正就算没有了冯家巨大的财富和冯氏太子爷的名头,他只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养活自己的妻女。 直到新近冯迟再次联络冯母时,得知冯父前阵子查出了淋巴癌晚期,时日已经不多了,希望在自己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得有自己儿子儿媳和孙女的陪伴,他才不得不将带着夏颖恩和天乐回国的事,提上了日程。 却是没想到,他们今天刚回来,冯父的病情便又加重了。 出租车风驰电掣的一路前行,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 冯迟抱着天乐,带着夏颖恩,直奔VIP病区的专用电梯。 电梯上升时,夏颖恩从他怀里接过了天乐:“电梯到了你先去找人吧,我抱着天乐随后就来。” 冯迟想了想,点头:“那你慢点,不用着急。” 说完就听见“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他等不及门全部打开,就挤了出去。 看得后面的夏颖恩微皱眉头。 冯迟越着急,就越说明他有多在乎自己的继父,若这次他继父和母亲还是不肯接受她和天乐,还是希望他能和冯可嘉在一起,她就退让一步,带着天乐先回M国去吧。 她欠冯迟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他为自己连父母的死活都不管了。 何况冯氏那么大的家业,他如果娶了冯可嘉,就全部是他的,他将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企业家,人上人,她已经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四年,不能再继续耽误他了。 幸好她这几年带孩子之余,一直在不停的学习,不停的充实自己,等回到M国后,凭自己的本事,应该还是能养活自己和天乐的。 夏颖恩一边想着,一边抱着天乐慢慢前行,刚拐过一个走廊,就见一个衣着时髦,年轻漂亮的女人正抱着冯迟哭:“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一离开就是整整四年,你考虑过我,还有爸***感受吗?若这次不是爸爸病得这么重,你还舍不得回来吧?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为他什么都不要?” 冯迟一眼就看见了夏颖恩,忙大力推开了刚才推了几次,都没能推开的冯可嘉,上前几步道:“恩恩,你别误会,我没有……” 夏颖恩笑着打断了他:“哥哥与妹妹久别重逢,再亲热也是应该的,我有什么可误会的?” 冯可嘉已几步也走了过来,看向夏颖恩的目光里满是厌恶与仇恨:“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走!” 对这个抢了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爱了那么多年男人的女人,她过去几年,简直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有朝一日见了她,她一定要啃她的肉,喝她的血,现在她却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冯可嘉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涵养了。 夏颖恩事先就做好了忍受冷言恶语的准备,还以为冯可嘉甚至冯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没想到只是让自己走,简直不痛不痒,所以只是一笑置之。 冯迟却是见不得冯可嘉这个态度,立刻冷了脸,道:“不是你打电话,说爸爸想见孙女的吗?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 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并没有让冯可嘉心里对冯迟炙热的爱意变淡,反而因为他毫不留情的离开,让她因为多爱,就有多恨,就因为太恨,那爱也变得更浓烈了。 何况四年的时间,四年自以为在外面一定不会太好过,所以一定会让冯迟发生变化的日子,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难过,现在的冯迟,仍然一身得体优雅的衣着,谈吐与气质因为时光的沉淀,反而比以前更好,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让冯可嘉才看见他的第一眼,那些恨和不甘就通通消失了,只剩下更狂热更深沉的爱。 自然,冯迟的话,她还是听得进去的,立刻一脸的委屈,“我电话里只是说爸爸想见孙女,可没说连孙女的妈一起见,何况我自问自己已经够客气了,你还想怎么样,又凶什么凶?” 冯迟的脸色仍然很不好看:“恩恩是我的妻子,那就是你的嫂子,不论你认不认,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你却对她这么不礼貌,难道我还不能凶你了?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别怪我不客气!” “你……”冯可嘉气得半死,正好冯母从病房里出来,她立刻拉着冯母哭起来:“妈,你不知道哥对我好凶,凭什么啊,难道那个女人就这么娇贵,说一句都不行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一家人 冯母今年已是五十五的人了,因为保养得宜,衣着考究,看起来不过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不过因为冯父病着,她脸色有些憔悴,眼睛里也满是血丝,一看就知道好久没睡好过了。 她先看了冯可嘉一眼,冲她微微摇了一下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后,才看向冯迟,脸上有了笑容:“阿迟,你终于回来了,走近一点妈瞧瞧,瘦了没?” 冯迟脚下没动,只是笑着说:“没瘦,我好着呢,妈您别担心,爸爸呢,现在没事了吧?” 冯母点头:“刚医生抢救了一回,暂时没事了,不过还没醒。这是天乐吧,比照片上看着还要漂亮些,也高些,天乐,过来……奶奶抱抱好不好?” 知道儿子现在一心向着狐狸精母女,想要收回儿子的心,必须先让他觉得,她纵然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她们母女,也不至于真就拒她们于千里之外,何况儿媳是外人,是不受喜欢的,孙女总是自己的,她总不能连孙女一起视为空气吧? 所以冯母才会先对天乐伸出了“橄榄枝”,不过要对天乐释放善意,抱着她的夏颖恩就不能真完全视而不见,所以冯母说完,还笑着对夏颖恩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果然冯迟的脸色好看多了,自己先从夏颖恩怀里接过天乐:“天乐,我们让奶奶抱抱好不好,奶奶可喜欢你了。” 天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乖巧的点了头:“好,我让奶奶抱,我也喜欢奶奶。” 等去了冯母怀里,得了冯母的夸奖:“天乐真乖。”后,还不等冯迟教她,就“吧唧”先亲了冯母一口,奶声奶气的说:“奶奶,我妈妈也很乖,奶奶能不能也喜欢我妈妈?” 所以说孩子的眼睛是最纯粹的,也是最聪明的,谁真的喜欢她,谁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不用大人教,就能看出来,也能感受到。 冯母的表情一下子不自然起来,有些讪讪的说:“天乐,奶奶没有不喜欢你妈妈,奶奶只是,只是……” ‘只是’了好几次,也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大是遗憾,孙女儿倒是真的可爱,若不是那个狐狸精生的,而是可嘉生的,就真是太完美了! 冯迟已经满脸歉意的看向了夏颖恩,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受这些不必要的委屈,连天乐这么小,也跟着受委屈,早知道,就不带她们一起回来了,再舍不得离开她们,也好过让她们受委屈,至多他早点回去就是。 夏颖恩也没说话,只是微笑摇头,比起冯迟为她们母女做的、为她们舍弃牺牲的,她们受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二人只顾着“眉目传情”,冯母看起来与天乐处得也还不错,到底是亲祖孙,血浓于水,岂是自己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能比的?而且这才是他们回来的第一天,时间长了,继母眼里只会更看不到自己,更不会向着自己吧? 冯可嘉越看越火大,越想越怒不可遏,语气不善的叫了一声“妈”,正要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冯父微弱的声音:“水,要喝水……” 想了想,到底亲爹更重要,这才把气暂时都压下,进了病房里去。 她这一进去,冯母和冯迟也反应过来,应该是冯父醒了,冯母便把天乐递给冯迟,带着一家三口,也进了病房去。 果然是冯父醒了,让冯可嘉喂了半杯水后,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见冯迟回来了,脸上立刻带出了大大的笑容来,沙哑着声音说:“阿迟回来了?” 看向冯母,“扶我起来,让我好好看看阿迟,臭小子,一走就是几年,连过年都不回来,也不想想家里老人会担心你牵挂你的?” 冯迟见继父瘦了很多,头发也因为化疗,掉得差不多了,剩下一小部分,也全白了,跟记忆里那个平时温文儒雅,指点江山时却又气场强大的睿智中年男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眼圈一下子红了,哽声说:“是的,爸爸,我回来了,都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听他妈说,继父都是因为他离开了,可嘉又是女孩儿,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继父只能夜以继日的工作,才会累垮了身体,得了癌症的,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继父说不定就不会病了呢? 冯父呵呵笑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是天乐和她妈妈吗?天乐过来,爷爷看看你好不好?” 天乐本来有些害怕冯父的,见夏颖恩鼓励的对她点头:“去吧,爷爷喜欢你。”便乖巧的走到冯父床前,叫了一声:“爷爷。” 冯父立刻笑开了花,“哎”了一声:“我们天乐真乖,喜欢什么啊?回头爷爷送给你,可千万别跟爷爷客气哦。” 相比冯可嘉的恶言相向和冯母的皮笑肉不笑,冯父笑得就要真诚多了,天乐自然也更容易接受他,毫不犹豫的就掰着白白嫩嫩的手指头,提起要求来:“天乐喜欢的可多了,冰激凌,积木,拼图玩具,哦,还有游乐场,还有……” 夏颖恩忙打断了她:“天乐,妈妈说过什么?就算是爷爷提出送你东西,你也只能收一样,而且昨晚上你想吃冰激凌氏,妈妈说过什么,忘记了吗?” 天乐立刻改了口:“爷爷,那我要积木吧,谢谢爷爷。” 冯父终于看向了夏颖恩:“天乐这样不认生不见外,我才真高兴真喜欢,你这个做妈***,把她教得很好,这些年,你也把阿迟照顾得很好,我这个当爸爸的,谢谢你了。” 夏颖恩笑着摇头:“您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冯父便又看向冯迟:“我还不知道天乐妈***名字呢,虽是一家人了,我们大家也不能一直‘天乐妈妈’的叫吧?” 冯迟听冯父这意思,是接受夏颖恩和天乐了,忙笑道:“她姓关,叫诗悦,您叫她诗悦就好了。” “诗悦?”冯父点点头,“是个好名字?那诗悦你是哪里人呢,当初怎么跟阿迟认识的?我刚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眼熟,现在才想起,你跟科信老总段奕臣的太太长得好像,你们不会是亲戚吧?” 第一百三一章 让步 科信老总……段奕臣?……的太太? 夏颖恩如遭雷击,一下子呆住了。 她以为她这趟回来什么都不去想,不,甚至是她过去几年以来都什么都不想,某些人,某些事,便可以假装不存在,假装没发生过了,她也自认自己的确做到了。 可谁知道,冯父会一见面,就无意戳破了她自欺欺人的泡沫,让她不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也不得不去想了呢? 夏颖恩当然知道施胤炀没有在四年前的那场事故中死去,她还曾在N城某个广场的大屏幕上,看到过他用英语做演讲时的样子,英俊沉着,侃侃而谈,应该是生意已经顺利扩张到了M国去。 但也仅此而已,有关他的其他任何事,她都没再关注过。 如今看来,他终究还是如了蒋舒月的愿,与她结为了夫妻,如果当初没有她,也许他们会更早的走到这一步吧? 这样也挺好的,桥归桥,路归路,尘土归尘土,他们有他们的世界,她也有她的人生。 见夏颖恩呆住了,冯迟当然知道原因,忙笑着与冯父说:“诗悦是G城人,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有空时,我再慢慢跟爸爸说,至于您说她长得像科信老总的太太?我记得我当年好像见过那位太太一次,乍一看是挺像的,不过仔细看就觉得一点不像了,这年头,撞脸的人不要太多,就说那两个明星,好像姓白和姓王的,不是就长得只差一模一样,要逼死脸盲症的节奏么?” 夏颖恩已经回过神来了,笑着说:“我家里亲人都去世了,亲戚近些的也几乎没剩下,远的更是鲜少往来,要真能有个那样的亲戚,当然就最好了,可惜没有啊。” 冯父点头笑道:“我也就随口开个玩笑而已。你们几点到的?行李放在哪里?先回家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再过来看我也是一样,淑菊,你带孩子们回家去休息吧,让可嘉留下来陪我就是了。” 话音刚落,冯迟已道:“不用了爸爸,我们已经有住的地方了,就不用回去添麻烦了。” 他可答应了恩恩,就住在外面,不让别人打扰他们的,怎么能食言? 冯可嘉也不满的说道:“不行爸爸,我们家是是个人就能住进去的地方吗?我不同意,不然今晚上让妈留下陪你,我带哥和……天乐回去,至于她,我名下好几套空房子,让她随便挑一套去住就是。” 只要这姓关的女人识趣,她把房子直接送她也没关系。 冯迟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合着他刚才在外面说的话,都是放屁呢? 正要说话,冯父已先严厉的开了口:“可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诗悦是你哥的妻子,天乐的妈妈,那就是我们冯家的人,凭什么她不能回家了?我才是一家之主,我也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不想留下陪我,就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去住就是,你妈难得见到你哥和天乐,今晚上肯定是有很多话要跟他们说,你不回去正好!” 见父亲这么严厉,冯可嘉虽然满心的委屈与愤怒,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了。 冯迟却道:“爸,我们真的已经有住的地方了,就不回去添麻烦了吧,至于妈要跟我们说话,我们又不是明天就走了,多的是机会,明天白天再说也是一样……” 冯父脸上的笑就变成了苦笑:“什么时候,你回自己的家,也怕添麻烦了?我和你妈一直都嫌家里冷清,好不容易你回来了,还多了天乐和诗悦,我这几天就一直在想,等我过两天好些了,立刻就出院回家,每天看着家里热热闹闹的,不知道多好,谁知道……” 冯母则红了眼圈:“阿迟,你真打算,不要爸妈了吗?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来,有满肚子的话想跟你说,谁知道……诗悦,你跟阿迟说说,你们就住回家里去吧,以前我们只是接受不了,阿迟他竟然那么狠心,为了你,就不要我们了,但现在你们都回来了,还有天乐了,我们再不能接受,也只能接受了……你就看以后吧,如果以后我们对你不好了,你再搬出去就是……” 夏颖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如果真是冯迟的妻子,天乐真是他的女儿,她还能理直气壮的要求他,不住回冯家的大宅里,摆明了冯可嘉不会善罢甘休,冯母甚至看起来和蔼可亲好说话的冯父,也未必就是真接受她们母女了,她们回去住,不是羊入虎口么? 可她偏偏与冯迟有名无实,她偏偏欠冯迟欠得太多,他也的确是因为她,才变相伤害甚至是抛弃了他的亲人们……夏颖恩既不想住进冯家大宅去,也不想冯迟为难。 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冯母强笑着说道:“天乐晚上睡觉闹腾得很,时不时就要哭几声,还是别影响您休息了,要不,冯迟跟您回去住,我和天乐住外面吧,反正白天大家也能见面的。” 于冯母来说,这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几乎想也不想就要点头答应。 却见冯父一眼瞪了过来,显然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得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说:“那怎么能行,明明就是一家人,难道还分几个地方住?我也舍不得天乐啊,你们还是住回去吧,你也是做母亲的,就当可怜一下我这个同样做母亲的,好吗?” 冯母话说到这个地步,夏颖恩还能说什么? 又见冯迟一脸的迟疑与挣扎,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想住回去的,只得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给您添麻烦了。” 冯母与冯父这才都笑了起来。 冯父更是对冯可嘉说:“给我按铃叫医生来,我要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回家,好不容易我们一家团聚了,我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医院里,我得回去好好享受天伦之乐才是。还有你李叔叔章叔叔几个,见天冲我炫耀他们的孙子,这次总算轮到我扬眉吐气了,不是我吹,他们下辈子也别想生出我们家天乐这么漂亮的孙女来!” 第一百三二章 教女 冯父冯天达等冯母带着冯迟一家三口离开医院后,才沉下脸,斥责起冯可嘉来:“都怪我在你小的时候忙于生意,从来都只是宠你,忘了教你,所以让你骄纵成这样,愚蠢成这样!” “可我是你老子,再受不了你的骄纵与愚蠢,也只能忍受,别人却没有这个义务,你想要的东西,也不可能直接从天上掉下来,你得用你的脑子去争取,去得到,光尖叫几句‘不行’、‘我不同意’这样的话就能达到目的吗?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怎么便宜的事!” 冯可嘉被骂得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又气又委屈的嚷道:“爸爸,我还是您的女儿吗,有您这样说自己的女儿,有您这样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女儿的吗?那个女人才是你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吧?” “我倒真希望她是我女儿了!” 冯天达越发没好气,“至少她知道怎么把阿迟的心抓得死死的,你呢?这么多年也没能让阿迟喜欢上你,答应娶你,偏偏你又是个死心眼儿,除了他谁都不要,不然我至于放下身段哄那个女人和那个小丫头?我都快病死了,好吗?” 冯可嘉更伤心了:“明明我和哥就好好的,要不是那个女人忽然冒出来,我和哥一定早就结婚,说不定孩子都生了,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您骂我有什么用?” “何况您后来给我介绍的那些所谓‘青年才俊’都是些什么垃圾,长相能力都给我哥提鞋也不配,人品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差,我要真是嫁了他们中的哪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难道您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冯天达脸色缓和了些,叹气道:“就是因为信得过阿迟的人品,我才会连他与别的女人孩子都生了,也不介意,一定要叫他回来啊。我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他要是娶了你,一辈子都不会亏待你,让你受苦,等你生了孩子,也是姓冯,将来我们冯家的产业,也不至于落到外人手里了。” 说着抚上女儿的头发,语气越发温和了:“好了,别哭了,你是爸爸唯一的骨肉,是爸爸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不为你,还为谁呢?我一定会让阿迟娶你的,你就放心吧,不过你的脾气,也得克制一下,阿迟吃软不吃硬的,你不是最清楚么?何况还有你妈站在你这一边呢,你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做的事,她可以帮你做啊,以后尽量用用脑子吧,脑子这个东西,就是得用得越多,才会越灵活的。” 冯天达早年不算是白手起家,因为他祖父和父亲还是给他留下了不菲的家业。 可那家业再不菲,跟如今他名下几百亿上千亿的地标性企业相比,也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所以冯天达把冯氏发展到今天,让自己有了今时今日的身家地位,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与努力,到底吃了多少苦头,这一路走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当然,做过多少踩法律底线,违背法律,甚至伤天害理的事,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早年他是不信那些因果报应的,可受了一次伤,伤了那男人最要命的地方,让他再也没有生育能力,这辈子都只能有冯可嘉唯一一个女儿后,他不信也得信了,这世上并不是没有报应,只是报应来得有早有晚而已。 所以当年冯天达才会娶了冯母一个不算太漂亮,整体素质也实在配不上他的寡妇,一小半是看中冯母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人,一定会对冯可嘉好,一大半却是看中了冯迟这个继子,他只要悉心培养,对他视若己出,将来再让他娶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家业便落不到外人手里,女儿也算终身有靠了。 只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冯迟竟然一直没有爱上他女儿,四年前还为了一个女人不告而别了,若不是他这次病重,他只怕还不会回来。 幸好,他终究还是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别想走了,他的女儿,他的家业,以后都将是他冯迟的责任,一辈子都休想摆脱了! 冯家大宅在C城最昂贵的半山别墅区一带,宽敞华美得绝对是夏颖恩这辈子见过最壕的房子。 不过,因为她还曾见过富可敌国的大毒枭的城堡,倒是对冯家大宅的壕气十分淡定,便是天乐,也只是在刚进门时,感叹了一句:“奶奶,您家里可真漂亮!”,便没有其他的话了,也没有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倒是让冯母心里小小的失望了一下,还以为能给她们母女一个无声的下马威,让她们,尤其是夏颖恩自惭形秽,知难而退呢。 冯母很快就把失望压下,笑着对冯迟说:“你的房间,这几年一直都保存着原样,张嫂几个也每天都有打扫,可以直接住进去。” 说着就叫了佣人们出来,吩咐:“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给、给关小姐带着天乐住……” 话没说完,冯迟已道:“妈,诗悦和天乐就住我房间,不用收拾客房了。” “可你房间那么小,你爸爸也病着,好歹……”冯母看着夏颖恩,一脸的为难,意思明摆着,至少在冯父和冯可嘉没真正接受她们母女之前,她们最好还是别跟冯迟一个房间。 夏颖恩倒是无可无不可,反正在N城时,她和冯迟也是分房睡的。 冯迟却沉下了脸来:“妈,我的房间都快赶上好多人家全家那么大了,怎么会住不下诗悦和天乐,我们一家三口也一直都住在一起的,跟爸爸生不生病什么相干?您要是实在不希望我们留下,现在还早,我们再回宾馆就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冯母一脸的尴尬,好一会儿才说:“那张嫂你们就别收拾了,带关小姐和天乐上楼去少爷的房间休息吧,阿迟你留下,妈有话跟你说。” 第一百三三章 还有的等…… 冯迟立刻叫住了张嫂:“还是我带诗悦和天乐上去吧,妈您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然后带着夏颖恩和天乐上了楼,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果然很大,天乐一进屋就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扑向当中的大床:“妈妈,好大的床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床呢!呀,窗户也好大,灯也好大,妈妈,我们是来到了巨人国吗?” 童言童语说得夏颖恩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带出了笑来,“不是巨人国,只是爸爸房间里的一切,的确都要比普通的大些而已。” 而冯迟见她终于笑了,心里也是一松,关了门轻声说:“恩恩,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在这里住多久,过几天还是会搬出去的。” 欠家人、对家人有愧的是他,又不是恩恩,凭什么要恩恩代他受过? 夏颖恩笑起来:“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一直都是我才对,我也一点不觉得委屈。时间不早了,你先下去跟……伯母说话吧,我也好给天乐洗澡,让她先睡下,已经过了她该睡觉的时间了。” 冯迟想起冯母还在楼下等自己,而她会跟他说什么,简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真一点也不想下去。 却也知道,他如果不下去,只会让冯母更加的不喜欢夏颖恩,只得点了头:“那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啊。”出了房间,下楼去了。 夏颖恩这才把房间四处看了一遍,卫生间也看过了,然后放了水,给天乐洗起澡来。 天乐昨晚上第一次坐飞机,怎么可能不累,夏颖恩刚给她把澡洗完,用浴巾包着抱到床上,她已经睡着了。 夏颖恩笑着摇了摇头,给她把睡衣穿好,扯过被子盖好,开始在行李箱找起自己的睡衣来,准备洗澡。 还没找到衣服,冯迟回来了,脸色颇有些不好看,见屋里的灯已调至柔光,天乐也已睡着了,脸色才缓和了些,压低声音问夏颖恩:“天乐这么快就睡着了?” 夏颖恩点头:“可不是,看来是累坏了。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跟伯母说很久的话呢。”两母子难道说崩了? 冯迟笑容勉强:“反正就那些话呗,我都会背了,当然没必要再听说她一遍。你也累了吧?那早点洗了澡,休息吧,这几天只能委屈你跟我住一间屋子了,不过你放心,你和天乐睡床,我睡沙发,我不会有不轨之心的。” “这么大的床,再睡几个人都没问题,何必委屈你睡沙发?我们都睡床吧。”夏颖恩笑着说。 冯迟心里立刻一阵狂喜,难道,恩恩真的愿意,接受他了?她昨晚上在机场说的话,也不是他听错了,而是她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都怪昨晚上那阵广播,响起得那么不是时候,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岔开了话题,显然是又退缩了。 早知道,他就该厚着脸皮,再追问她一遍的,不过幸好,现在也不算晚。 只可惜冯迟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夏颖恩已又笑道:“大不了,让天乐睡中间,我们两个睡两边就是了。” 过了那一刻的感动,她又被现实打回原地,没有勇气再踏出那一步了。 冯迟大失所望,看来他还有的等啊。 还是一想到自己多的都等过来了,再等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恩恩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爱上他,心里才好受了些。 这一夜,夏颖恩与冯迟都睡得不好,夏颖恩是满腹心事,冯迟则是温香软玉近在咫尺,身心都蠢蠢欲动,却摸不到吃不到,当然也有担心冯天达病情的原因在。 所以到早上起床时,两人都带上了淡淡的黑眼圈。 下楼让冯母看见了,立刻关切的问:“昨晚上你们没睡好吗?倒是我们天乐,看起来睡得还不错嘛。” 夏颖恩笑了笑,“是有些没睡好,可能倒时差的原因。” 冯迟则道:“妈,爸的早饭是我们送去医院吗?那我们快吃了早饭,就赶去医院吧。” 一副迫不及待护着夏颖恩的样子,看得冯母心里一阵火大,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好心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而已,这也有错吗,立刻就来护着了,她是母老虎,会吃人吗?这种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儿子,拿来做什么! 可想到冯天达叮嘱过她的话,想到儿子向来吃软不吃硬,还只能把气都压下,强笑着说:“当然是送去医院,所以,我们快吃早饭吧,张嫂——” 一家人很快用过了早饭,上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冯天达看起来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倒是冯可嘉的眼睛有些红肿,一见大家进来,就起身一一打招呼:“妈,哥……” 叫到夏颖恩时,顿了一下,脸上的不情愿虽仍遮掩不住,到底还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嫂子”,比昨天的态度,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显然昨晚上冯天达狠狠教育过她了,不然她的眼睛也不至于那么红肿。 冯天达由冯母伺候着用过早饭后,主治医生来了,等主治医生给他例行检查过身体后,他问道:“古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觉得今天醒来浑身都说不出的有劲,如果可以,我想今天就住院回家,你看我孙女这么可爱,我可舍不得让她大冷的天,天天跑医院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主治医生笑道:“您今天看起来的确气色不错,不过最好还是留在医院,毕竟医院什么都更方便些,当然若您坚持出院,也不是不可以,您本来就有家庭医生,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用担心。” 冯天达立刻道:“那就出院。天乐,回家后爷爷陪你玩儿好不好?” 等天乐回答了“好”后,又说冯母:“该在家里办个小型的Party,让大家都知道,阿迟回来了,还给我们添了孙女才是,我真是等不及想显摆了。” 还是冯母与冯迟都劝他,眼下该以身体为重,庆祝的事以后再说,才让他打消了念头。 第一百三四章 条件 蒋舒月一连几天心情都糟糕透顶,不止因为施胤炀这几天对她更冷漠了,还因为今天是她二十五岁的生日。 一个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像一朵花儿一样,再美也要开始慢慢的凋谢了,若这朵花儿能有人精心呵护着,当然还能再开很长一段时间,但可悲的是,她从来没得到过自己想要得到的那个人的呵护,哪怕一丝一毫。 蒋舒月看着镜子里虽然仍貌美如花,却满脸愁苦的自己,又一次忍不住悲从中来,施胤炀只怕今天是她的生日,都不知道吧?她爱了他这么多年,把她人生里最好的时光都花在了他身上,到底得到了什么啊! 什么都没得到,连最亲的父母,也因为恨她不争气,当初虽然帮她争取到让施胤炀娶她了,之后却再也没管过她,就更不必说其他人了。 她不是众叛亲离,胜似众叛亲离,跟孤家寡人有什么两样? 她真的好恨,好不甘心…… 蒋舒月忽然站起来,抓起外套和包包就往楼下跑。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施胤炀陪她过生日,她还要跟他把三年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他们其实没有真正做完的事做完了,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为他生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 蒋舒月一路踩着油门到了科信大楼,大厅里从前台到路过的员工,都笑容满面,恭敬的跟她打招呼:“夫人,您来了。” 蒋数月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不管怎么说,只有她才得让科信的员工都叫一声‘夫人’,当年夏颖恩那个贱人还在时,可没有这个殊荣! 她直接坐高层的专用电梯,上了顶楼,直奔施胤炀的办公室。 没想到刚出电梯,就碰上了西装革履,看起来一副商场精英模样的韩奕,她才好了一点的心情,立刻又糟糕透顶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偏碰上了他呢?真是影响心情! 韩奕看见蒋舒月,本就冷峻的脸,瞬间越发冷峻了,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当然是不会跟蒋舒月说话的,所以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大步进了电梯。 等电梯合上后,他嘴角才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贱人,别以为当年恩恩妈妈和妹妹出事时,他最终没能找到有力的证据,让她血债血偿,事情就算是了了,事情从来都没了过,他迟早会让她和叶开那个混蛋得到应得的惩罚! 想着,又想到了蒋舒月的脸和穿着打扮,甚至整个人的气质,都越来越像夏颖恩了,心里又是一阵郁气,那个贱人,整容整上瘾,学别人学上瘾了是不是? 以前是照着自己的姐姐整,他是说怎么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怪怪的,无论是笑还是哭,都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后来才知道,她原来不是跟蒋舒薇长得像,而是整得像。 现在更好了,她又开始照着恩恩来整,凡事也学恩恩了,是想恶心死谁呢,真以为炀哥会蠢到再上她的当?叶开那个混蛋,当初还好意思说恩恩是赝品,到底谁是赝品,他自己心里知道! 蒋舒月等韩奕的电梯开始下降了,攥紧的拳头才稍稍放松了。 每次见到韩奕,她都很害怕,那种害怕,比面对施胤炀时更甚,所以,她这几年都是能避着与他见面,都尽量避着,谁知道今天还是遇上了,真是晦气! 一连吞吐了好几口气,蒋数月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继续往施胤炀的办公室走去。 却还没走到他的办公室前,已让方子君给伸手拦住了,看似客气实则冷漠的说:“对不起夫人,总裁现在正接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不方便请您进去,您有什么话,还是等晚上总裁回去以后,再跟他说吧。” 蒋舒月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一个个的都跟她做对是不是! 还不得不把气都忍下,笑着跟方子君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他如果现在没空,我就在这里等着就是,总之,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方特助如果愿意行方便,当然就最好,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劳您大驾,我就在这里等,总能等到他空下来。” 方子君见她一脸的固执,想着自家总裁在人前,一向都是跟她上演“伉俪情深”戏码的,到底只能松了口:“那夫人去小会客室稍等片刻,总裁一忙完了,我便立刻请您去。” 蒋数月这才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去了拐角处的小会客室。 本以为自己要等很久的,没想到才坐下不久,方子君就来请她了:“夫人,总裁请您进去。” 蒋舒月心里攸地升起几分希望来,今天炀哥哥这么快就见她了,难道,他其实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忙跟着方子君去了施胤炀的办公室,越想心情就越好。 可惜刚见到施胤炀,就被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办公室见你,以后你如果再无事就到公司来,我不介意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夫人’到底算什么!” 蒋舒月一下子红了眼圈,胸脯也是剧烈起伏,既是恨的,也是痛的。 好一会儿,她才冷笑着说:“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我希望你晚上先陪我出席一个酒会,再陪我去吃烛光晚餐,还要送我一件生日礼物……你先别急着发怒,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都满足了我的要求,过了年,我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同意离婚,否则,我们就这样耗一辈子吧,反正我这辈子也看不到希望与未来了,一点也不介意跟你一起下地狱!” 施胤炀终于开了口:“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希望你也信守承诺,当然,如果你不信守承诺,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不信你就试试。” 他已经忍了三年,自问欠蒋父蒋母的也该还清了,再让蒋舒月天天在他面前晃,有朝一日,没准儿他真会忍不住一把捏断了她的脖子! 第一百三五章 遇见 晚上七点,蒋舒月挽着施胤炀的手,准备出现在了某品牌的发布酒会上,一出现,便迎来了无数的镁光灯和主人宾客们热情的问好声,当然,还有无数女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 蒋舒月心里舒服极了,这正是她喜欢跟施胤炀一起出席各种酒会的原因,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场合,施胤炀才会任她挽着他的手臂,才会牵她的手,也才会对她笑。 只有这时候,蒋舒月才会觉得,他们的确是夫妻,谁也休想抢走她施太太的位子! 至于她之前说的过了年就签离婚协议书的话,当然也是骗施胤炀的,她怎么可能跟他离婚,死也不会! 施胤炀却最厌恶这样的场合,他是商人,不是娱乐圈人,经常出现在娱乐版面算怎么一回事? 他更讨厌与蒋舒月产生任何身体上的接触,那会让他想起,他当初到底是如何被她一步步算计,失去了最爱的人,又是如何被她算计,不得不娶了她的! 不过想到蒋舒月之前开的条件,他决定再忍她这一次。 “段总,段太太,幸会幸会……” 有人端着酒杯过来寒暄了。 施胤炀淡淡笑了笑,也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一下:“幸会。”便再无他话。 稍后更是找个地方坐下,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摆明了今天心情不佳,不想与人应酬,让大家都识趣点。 于是,想要寒暄套近乎的人,便都冲着蒋舒月去了。 蒋舒月却大是享受这样的众星捧月,穿梭在人群间,笑靥如花,游刃有余,好像别人夸她两句‘段太太与段总感情可真好,什么时候都是形影不离,让我们可羡慕死了’,她就跟施胤炀感情真有多好了似的。 七点四十,施胤炀因为想到了曾经带夏颖恩出席酒会的场景,一刻也不想再在宴会厅多待,趁蒋舒月过来笑着问他:“老公,难道你不请我跳支舞吗?” 直接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一早就有个会开,该回去了,你如果不想现在回去,我让小方留下,我叫阿奕来接我就是。” 蒋舒月的笑挂不住了,压低了声音:“你不是答应了我,陪我出席了酒会后,还要陪我吃烛光晚餐,再送我礼物吗?你想食言?那你就别怪我也食言了!” 施胤炀脸色不佳:“你想吃烛光晚餐,可以,现在就走,我时间有限。” 蒋舒月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可见有人在偷偷看他们,实在不想这种时候丢脸,那她之前的幸福与得意,不就全成了笑话? 只得不停的安慰自己,他的确忙,的确时间有限,他又不是不陪她吃烛光晚餐了……才让心里好受了点,说:“好,我们现在就走,我去跟主人家说一声。” 等跟主人家告了别后,才挽着施胤炀的手,穿过人群,出了宴会厅。 不想刚走出宴会厅,就见一个穿戴得很漂亮的小女孩儿迎面跑来,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下子摔倒了。 不过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儿摔倒了,施胤炀是没那个好心去扶她起来的,同样的,蒋舒月也没有,事实上,她非常讨厌小孩,再乖再萌的,也喜欢不起来。 但想到要让施胤炀知道她有多喜欢孩子,也许一高兴,就也给她一个孩子了,那他们之间的羁绊,就真是一辈子也斩不断,他们的夫妻,也只能做一辈子的。 蒋舒月还是立刻上前,扶了小女孩儿起来,笑着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妈妈呢?也不怕你被坏人给抱走了啊?” 说话间小女孩儿抬起了头来,蒋舒月立刻心里一紧,这小孩儿,长得跟夏颖恩那个贱人好像,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不会,是贱人的女儿吧? 不对,那个贱人四年前就死了,虽然一直没有找到尸体,但如果她还活着,施胤炀和韩奕都从未放弃过找她,又怎么会一直都找不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贱人千真万确死了,她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小女孩儿也看到了蒋舒月的脸,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阿姨,你跟我妈妈长得好像,不过,我妈妈更漂亮……我跟妈妈捉迷藏呢,妈妈马上就会来找我了,坏人休想抱走我。” 她跟她妈妈长得像? 蒋舒月的心又提了起来,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后面施胤炀心里却是攸地升起了希望来,上前蹲下身,急声问小女孩儿:“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你妈妈又叫什么名字?” 近了看,就发现小女孩儿更像恩恩了,当年,如果他们那个孩子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难道,真的是恩恩回来了? 小女孩儿倒是不认生,见他问她,偏着脑袋答道:“我叫天乐,三岁了,妈妈说,希望我天天快乐,我妈***名字就叫妈妈呀,叔叔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坏人吗?不过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坏人啊……” 蒋舒月不等她把话说完,已叫起施胤炀来:“炀哥哥,既然这孩子的妈妈很快就会来找她,我们还是走吧,省得被误会成坏人了。” 心里不祥的预感,还有施胤炀的紧张态度,让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下去,不,她后悔死今晚上为什么要硬逼着施胤炀来参见这个酒会了,如果她不逼他来,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施胤炀当没听见蒋舒月的话,又问天乐小朋友:“那天乐,你几岁了啊?叔叔看你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好像,如果她生了女儿,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所以想知道你妈***名字,你告诉叔叔好不好,叔叔不是坏人。” 天乐小朋友偏头想了想,说:“可是妈妈说,坏人脸上又没有刻字,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坏人呢?所以叔叔,我不会告诉你我妈***名字,我现在要去找我妈妈了,再见。” 说完就要离开。 施胤炀大是失望,却不肯放弃希望,身体略一动,就挡住了天乐的路,正要说话,耳边就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天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妈妈到处找你,可急死妈妈了……” 第一百三六 我绝不会认错人 这个魂牵梦绕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施胤炀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就对上了夏颖恩同样让他魂牵梦绕了整整一千五百个日日夜夜的容颜。 她从头到脚都像换了一个人,一身裸色小礼服衬得她肤白胜雪,同色系的细高跟鞋让个子在女人里,本来就不算矮的她越发纤细修长了,又黑又亮的长发被盘成一个发髻服帖的固定在耳后,刘海和鬓角为她营造出赫本式的怀旧风情。 她的容貌,也有了些细微的改变,却仍是那样的美丽,一张巴掌大的脸上,眉峰被刻意描得又高又挑,让她从过去那个纯澈透明的小女人,一下变成了一个充满诱惑的妩媚女子。 她的妆化得很精致,像她,却也不像。 但施胤炀知道,他没有认错人,的确是她回来了! 施胤炀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夏颖恩也认出他了。 她的大脑立刻一片空白,就像头皮被什么东西给抓得紧紧的,让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还是施胤炀忽然大步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掩饰不住激动的说了一句:“恩恩,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说到后面,声音里甚至带出了一丝哭腔来。 才让夏颖恩醒过了神来,立刻狠狠将他一把给推开,退后几步,冷冷说了一句:“先生,您可能认错人了。” 然后对天乐招手:“天乐,过来妈妈这里,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爸爸该着急了。” 冯天达出院回家后,或许是冯迟回来了他真的高兴,也或许是真喜欢天乐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身体和精神都一天比一天好,如果不是每天还得大把大把的吃药,他跟家里每个人,都没什么两样。 所以过了几天后,他还是决定就算不大肆庆贺一番,至少也得一家人出去吃顿好的,好生庆祝一下一家团聚。 于是今天晚上,冯家上下便齐齐来了这个六星级的酒店用晚餐。 夏颖恩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来,也不想天乐来。 虽然C城这么大,几百万人口里两个人想要偶遇,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怕她还活着的消息,终究会传到施胤炀耳朵里去,再生出一大堆麻烦与纠缠来。 她更怕他知道了天乐的秘密…… 可就跟之前她不想回国,终究还是跟着冯迟回来了一样,她欠他的太多,那她至少在她顶着冯迟妻子的每一天,都得尽到她该尽的责任,所以她还是把不情愿都压下,听冯迟的安排打扮了一番,带着天乐来了。 万万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这世上竟就真有这么巧的事,天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厢里跑了出来,她一个小孩子,对大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敬酒当然不喜欢,只能自己玩自己的。 而她发现天乐出了包厢后,便立刻出来找,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让天乐和她直接遇上了施胤炀,都不带给个缓冲余地的,她是该说她们母女太幸运,还是太点儿背? 不过不管是幸运还是不幸,她都不会再跟施胤炀产生任何的交集。 天乐也是她一个人的女儿,他休想抢走她! 见夏颖恩抱起天乐就要离开,施胤炀大急,想也不想便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我绝对不会认错人,恩恩,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你这几年过得好吗?我一直在找你,可惜却一直没有消息,幸好老天开恩,还是让我遇见你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也不会再伤害你一分一毫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夏颖恩冷冷看着施胤炀的手:“先生,您真的认错人了,请您放开我,我丈夫可能马上就出来了,让他看见了,产生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蒋舒月这时也已从天乐的妈妈竟然真的是夏颖恩,不祥的预感竟然变成了真的的震惊、恐慌还有后悔中,回过了神来。 忙上前一边拉施胤炀的手,一边笑着对他说:“是啊老公,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倒是一直不在,不至于产生误会,可这位太太的老公不是一直都在啊,万一他忽然出现,看来这一幕,不是不产生误会,也得产生误会了,那你不是害了这位太太,还有这位可爱的小朋友吗,我们还是先走吧?” 夏颖恩这才发现蒋舒月也在,心里就冷笑起来,都跟蒋舒月结了婚,听说感情还很不错了,还在她面前扮情圣,真是让她恶心! 她冷冷的又说道:“先生,请您放开,不然我就要打电话报警了啊。还有这位太太,也请您再劝劝您的丈夫,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只会让人鄙视与唾弃!” 蒋舒月心乱如麻,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夏颖恩再次从施胤炀的生命里彻底赶走,可她知道至少现在不可能,只能强忍着又劝施胤炀:“老公,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们还是……” “闭嘴!” 话才起了个头,已被施胤炀怒声喝断:“谁是你老公了,你别乱叫!恩恩,她也不是我太太,我当初是被她算计了,然后被她爸妈以死相逼才娶了她的,但我之后再没碰过她一次,不信你可以问红姑,恩恩,我心里只有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后悔的!” 一次被她算计,两次被她算计,难道还能次次都被她算计?什么时候,他施胤炀的警觉性那么低,人也变得那么蠢了? 可见就算真是被算计了,至少也是半推半就的,还好意思解释……不过关她什么事,她早跟他,还有跟他相关的一切人和事,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夏颖恩吸了一口气,终于正对上了施胤炀的脸:“先生,我现在最后一次请您放开我,您再这样,吓着了我女儿,我绝不会跟你客气,放手,放手!” 越说声音越大,终于把出来找她们母女的冯迟给引了过来。 第一百三七章 冤家路窄 冯迟听见夏颖恩的声音赶过来,看见的就是施胤炀抓着夏颖恩的手臂不放,满脸都是狂热与激动,夏颖恩则抱着天乐,满脸都是冷漠与愤怒的这一幕。 他心里猛地一“咯噔”,C城这么大,怎么就会这么巧呢?是冤家路窄,还是真的,缘分天注定?早知道,他就该一家酒店,甚至,不让恩恩和天乐来了! 面上却什么都不表露出来,叫了一声“老婆”,很自然的上前,从夏颖恩手里接过了一见他,就高兴的叫他“爸爸”,伸手要他抱的天乐,这才看向施胤炀,笑得客气而生疏:“先生,有什么事吗?不管有什么事,请您先放开我的太太,再跟我说好吗?” 施胤炀刚才一直在下意识的回避一个事实。 那就是夏颖恩既然连孩子都有了,肯定也已经结婚,至少也有个两情相悦的爱人了,不然她的女儿从哪里来? 天乐说她今年三岁,看她的身高,也的确就是两三岁的孩子应有的身高,那当然不会是当初他的那个孩子,何况当年恩恩又是病又是伤心,最后还将车直接开进了冰冷的江水里,孩子怎么可能还保得住?就算真保得住,她恨他恨到那个地步,也不可能保留他的孩子,还把他生下来吧? 所以,她身边一定有别的男人了,且看她的穿着打扮气色,还有能出入六星级酒店这样的地方,她应该还生活得很不错,至少那个男人,对她很好,经济条件也不差。 施胤炀心里都明白这些,但他下意识的回避这个事实,好像只要他回避了,事实便不存在了,他和夏颖恩,就还有破镜重圆,再在一起的可能似的。 万万没想到,现实马上就把他的自欺欺人给打破了,让他再也鸵鸟不下去,恩恩不但的确有老公了,老公还是冯迟,论长相论财力论才干,都半点不逊于他,那他还有什么希望? 施胤炀终于松开了夏颖恩的手臂,看向冯迟,同样笑得客气而冰冷,“原来是冯总,好久不见。” 他早该想到的,当年恩恩刚一失踪,冯迟便也再没在大众面前出现过,冯氏对外的说辞是他去了海外开发新市场,可一消失就是整整四年,开发什么海外市场需要这么神秘呢? 而且冯迟当年就见过恩恩,还跟恩恩跳过舞,他后来直觉的有所怀疑时,也曾暗暗查过他,那时候才知道,当年他跟恩恩是大学校友,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对恩恩图谋不轨,所以酒会时,才会对她大献殷勤呢? 只可惜施胤炀什么都没能查到,所以也只能将怀疑一直埋在心底。 如今方知道,原来他的怀疑不是无的放矢,的确是冯迟把恩恩给带走了,还一带走就是四年,连孩子都给他生了,那么当年去救恩恩妈妈和妹妹的人,也是冯迟安排的了? 可恨他一直到今天才知道,那当初恩恩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跟他联系上了的?他如果那时候多关心她一点,多理解她一点,没有出尔反尔,也没有让居心叵测之人钻空子挑破离间他们,结果会不会大不一样? 然而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如果! 冯迟将夏颖恩拉到自己身后后,才又看向施胤炀笑着说:“原来是科信的段总?原谅我几年不在C城,一时间竟没认出段总来,听说今天这里有一场发布会,段总是陪太太出席吗?难怪家父说段总与太太是C城出了名的恩爱夫妻,让我们夫妻要多跟贤伉俪学习呢。” 施胤炀见不得冯迟一副不动声色宣示所有权的样子,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显然已不是他跟夏颖恩解释,祈求她原谅的好时机了。 所以他还以微笑:“冯总客气了,这夫妻间就跟喝水一样,不管是冷还是暖,都只有自己才知道。我也相信一句话,该是我的,始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就不打扰冯总了,请。” 冯迟被施胤炀话里毫不掩饰的挑衅气得浑身都绷紧了,他凭什么这么有自信,这么有底气,真以为恩恩还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吗? 做梦! 可一想到他和夏颖恩至今都有名无实,她至今都没有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给他,他又忍不住恐慌,不,他爱了恩恩这么多年,为了她什么都可以放弃,他决不能让她离开他,也决不能失去他! 冯迟想着,笑着点了点头:“段总的话我深以为然,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再会。” 说完看向夏颖恩,柔声说:“老婆,我们走吧,爸妈还等着我们呢。”空着的那只手,也顺势搂住了夏颖恩的肩膀。 夏颖恩一脸的柔顺:“好啊。”任他搂着自己朝他们的包厢走去。 两个人的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说不出的和谐,说不出的登对,再加上小天乐,任谁见了,都得叹一句,这真是幸福而赏心悦目的一家三口! 施胤炀定定的看着这一幕,一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一直到自己的眼睛跟针扎一般刺痛后,仍定定的看着,没有收回目光,也没有动。 还是蒋舒月嘲讽怨毒的声音响起:“别看了,再看她也已经结了婚,有老公有孩子,绝不可能跟你破镜重圆了,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 施胤炀这才终于把目光转到了蒋舒月身上,冰冷而嘲讽:“我死不死心不关你的事,明天,你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条件你可以尽管开,但字你必须签,否则,我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你自己权衡吧!” 说完也不管蒋舒月是什么反应,更不可能等着她一起走,转身就大步走了。 剩下蒋舒月等他都离开好一会儿了,才从满心的悲愤与绝望中回过神来,“啊”的一声尖叫着,把手里精致的小提包往墙上砸了出去,然后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见,颓然的滑坐到地上,把头埋进双腿间,无声的哭了起来。 第一百三八章 合作 蒋舒月哭得压抑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还要让那个贱人回来?贱人既然已经有了冯迟那么优质的老公,为什么还要回来抢她爱的男人啊?她已经注定一辈子得不到炀哥哥的心了,为什么贱人还要回来,连他的身也一起抢去,她就不怕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会撑死自己吗? 早知道她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来参加这场酒会,那她不就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她决不能就这样放弃,决不能让炀哥哥就这样踢破布娃娃一样的踢开她,她既然能把贱人从他身边赶走一次,就一定能赶走二次,甚至更多次,炀哥哥这辈子只能是她的,谁也休想抢走! “原来,段总的爱妻如命,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这要是传开了,不知道又得有多少人,要嚷嚷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突然响起的女声,让蒋舒月猛地抬起了头来,想看到底是谁在一直看她的笑话。 却见是冯氏的大小姐冯可嘉,两人虽从没深交过,也在酒会上见过好几次,说过话,算得上点头之交。 最重要的是,冯可嘉这会儿光鲜亮丽,自己却想也知道,该是何等的落魄与狼狈,蒋舒月在人前从来好强,哪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把眼泪胡乱擦了,站起来背对着冯可嘉整理了一下仪容后,才转过身来,强笑着说:“原来是冯小姐,好巧。”她是已经丢了人,但不能自暴自弃的一直丢人下去。 冯可嘉却没有笑,而是满脸怜悯的看着她,说:“不巧,刚才的事,我几乎看了全场,所以段太太,不用再在我面前遮掩了,你再遮掩也是没用的。” 蒋舒月本就心情糟糕透顶了,这下更是笑不出来了,冷着脸问:“那你想怎么样?说吧,你的条件。” 话虽如此,心里大是奇怪,对方可是冯氏的大小姐,要什么没有,能图她什么,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威胁的? 冯可嘉仍是满脸的怜悯:“我不想怎么样,也没有条件,只是单纯的觉得你可怜,所以想帮你一把而已,只要你的敌人消失不见,段总不就又是你的,且永远都是你的了?” “所以呢?”蒋舒月起了警觉心,“我凭什么相信你是真的想帮我,而不是别有目的?这世上可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掉馅儿饼!” 冯可嘉脸上的怜悯终于消失不见了,正色说:“段太太果然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谨慎人,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也很讨厌那个女人,很想让她消失不见,那样我爱的男人,便会回到我身边了,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把握更大,不是吗?” 蒋舒月信了冯可嘉的话。 因为她想到了曾经听到过的八卦,说冯氏的大小姐都二十七八了,还不嫁人,不是因为眼光高,也不是因为缘分没到,而是她一直爱着自己的继兄冯迟,只可惜冯迟貌似对她没意思,所以她才会一直单到如今。 现在看来,这个八卦显然是真的,冯可嘉岂止爱冯迟,她根本就是爱惨了他! 也是,冯迟那么好的条件,她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不也曾暗暗感叹过,若不是有炀哥哥珠玉在前,她没准儿也会爱上他吗?冯可嘉与他朝夕相对,不日久生情反倒怪了。 可恨就可恨在,男人们见了夏颖恩那个贱人,都跟蜜蜂见了蜜糖,不,应该说是苍蝇见了臭肉,都不要命了似的往前扑,简直不让她消失了,不足以平民愤! 蒋舒月立刻说道:“冯小姐说得对,那我们的合作关系从今天开始,合作愉快。” 说着朝冯可嘉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冯可嘉回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得不到自己心爱男人爱的女人,都是满脸的仇恨与势在必得。 冯迟与夏颖恩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他们回到包厢后,与冯天达和冯母说了几句话,冯可嘉便回来了,一家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收拾一番,回了冯家大宅去。 冯迟要照顾冯天达,夏颖恩便先带着天乐回了房间去洗澡,给天乐洗好,安顿她睡下后,她自己也洗了,冯迟仍没有回来。 夏颖恩便先上了床,就着柔和的灯光,满怀爱怜的看起天乐恬淡甜美的睡颜来。 幸好小家伙长得更像她,几乎看不出施胤炀的影子来,不然今天晚上,以施胤炀的警觉,不是要看出什么来,就算当时没看出,回去后一细想,不也要想出什么来了? 可见老天爷虽然爱捉弄人,到底还是眷顾她的。 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施胤炀既然知道她还活着,还回了C城,就一定会继续纠缠下去,纠缠的次数多了,纸怎么可能包得住火?那天乐的身世,不是有暴露的危险? 还是得尽快与冯迟商量,不然她们母女就先回M国去才是,她已经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天乐了,绝不能给任何人以伤害她的可乘之机! 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冯迟终于回来了,见夏颖恩还没睡,小声问道:“恩恩,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说了,可能上来得有点晚,让你先睡吗?” 夏颖恩坐起来:“有话跟你说,所以一直等着你。你先去洗澡吧,洗完了出来我们再慢慢说。” 冯迟点头:“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你等我一下啊。”去了卫生间洗澡。 洗完后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夏颖恩说:“说吧,恩恩,我听着呢。” 夏颖恩“嗯”了一声,抿了抿唇,才说:“我想带了天乐,先回M国去,你觉得怎么样?” 冯迟就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是因为今晚上见到了他,才临时做的决定吗?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有我保护你,不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任何人,想再伤害你,都不可能了,你想信不过我,能保护好你,也能保护好天乐吗?” 第一百三九章 拆吃入腹 “不是,我不是信不过你。” 夏颖恩忙摇头,“可施……段奕臣不是什么好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今天既然已经见到我和天乐了,回去后,他一定会详查我们这几年的经历,会制造机会,再和我和天乐见面的。我实在担心,他查出天乐的身世后,会不顾一切的把天乐抢走,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除了天乐,我是决不能失去她的,也决不能冒一丝一毫的风险,我输不起,你明白吗?” “而且,就算他不伤害我和天乐,蒋舒月却是个疯子,我不怕她对我下手,却怕她伤害天乐,段奕臣再怎么狠心,知道天乐是他的女儿,至少天乐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她若是不幸落到蒋舒月手里了,就说不准了,我真的害怕……” 说完见冯迟不说话,抿了抿唇,又说道:“而且伯父已经好转了,我和天乐本来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天乐也不能一直不去幼儿园,我更不想让你……让你为难,所以其实今天之前,我就已在想着,要带了天乐先回去了,今天的事,只是促使我早点下定了决心而已。反正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你想天乐了,随时都可以和她视频,也随时都可以飞到N城去看她的,不是吗?” 这几天住在冯家大宅,夏颖恩谈不上受委屈。 但冯母眼里偶然划过的冷然,还有冯可嘉背着冯迟时,毫不掩饰的敌意,甚至冯迟因为她,私下数次和冯母的争执,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实在不想让冯迟因为她,与家人的关系再次陷入冰点。 她是失去过亲人的人,比谁都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不想让冯迟将来也跟她一样的后悔和遗憾。 “你们怎么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冯迟脸色发沉,“爸爸那么喜欢天乐,最重要的是,我舍不得你们,你不想让我为难,等过几天爸爸身体再好些后,我就跟他说我们搬出去住,他向来都最通情达理,一定会同意的,至于天乐上幼儿园的事,C城又不是没有幼儿园,就在C城上也是一样的。” “至于段奕臣和蒋舒月,你如今是我冯迟的妻子,他们想再伤害你和天乐,也得先看我答不答应,你既然说信得过我能护好你们,那就让我证明给你看,我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说到最后,语气里带出了哀求,“恩恩,我真的一天也不想跟你和天乐分开,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夏颖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我不是要扔下你,我只是觉得,你这几年为我和天乐,已经付出得太多,牺牲得太多,可我,什么都不能回报你,怎么能再耽误你的前途?可嘉是个好女孩儿,最重要的是,她一心爱你,你如果和她在一起了,便什么都可以得到,也不用夹在我和家人之间,左右为难了……冯迟,我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幸福,而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明白吗?” 话音刚落,冯迟已道:“怎么会给不了,关键是你肯不肯给,我爱你胜过自己的命你是知道的,只要你愿意爱我,什么困难我都能迎刃而解,只要你肯爱我!” 说着,他忽然欺身上前,将夏颖恩扑倒在床上,压在了她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恩恩,那天晚上在机场你说的话,我其实听见了的,当时是想着,我一定要等到你彻底心甘情愿的为我绽放,可现在,我等不到了,你现在就把自己给我,我们现在就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好不好?恩恩,我爱你,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你别再逃避了,好吗?” 冯迟说完,不等夏颖恩点头,已撕扯起她的睡衣来,呼吸也越来越粗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要她,今晚上他一定要得到她! 又忍不住后悔,这几年为什么要当君子,为什么非要等她心甘情愿接受她了,再与她做最亲密的事。 她本来就是他的合法妻子,他们两个是宣了誓有结婚证的,那他对自己的妻子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为什么他非要傻啦吧唧的等到今天,等到大敌当前,他差点儿就要失去她了,才醒悟过来呢? 夏颖恩见冯迟双眼里似有火焰在烧,浑身滚烫,呼吸一下比一下重,最重要的是,身下被一块灼热的烙铁顶着,让她实在忍不住不害怕与颤抖。 忙一把抓住了冯迟的手,颤声说:“冯迟,天乐还在,而且我、我还没做好准备,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再给我一点时间缓缓好吗,省得将来我们都后悔……” “我不会后悔!” 冯迟喘息着在她耳边说,“至死都不会,反倒是我今天如果不得到你,我才会后悔!恩恩,你说你害怕,你不知道我比你更害怕,害怕……害怕你还没忘记他,害怕他把她抢走,害怕我付出了一切,到头来还是留不住你……恩恩,你就把自己给我好不好,我们再生个孩子,天乐一个人,也太孤单了,我们给她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 ‘悔’字的尾音还未落下,已低头堵住夏颖恩的嘴唇,狂猛而热烈的吻起她来。 夏颖恩还是第一次被冯迟这样吻,以前他最多只是吻她的额头和脸颊,而且都是蜻蜓点水,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冯迟也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他如果想对她做什么,她根本反抗不了。 她立刻本能的挣扎起来。 就算她真想过要跟冯迟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也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冯迟却被她挣扎得越发的欲火焚身,嘴上吻着她,手上也没闲着,一路往下,先爬上他肖想已久的雪白山峰,再一路往下,隔着薄薄的底裤,抚上了那甜蜜的芳草地。 今夜,他终于可以将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拆吃入腹,与她一起共登极乐世界了! 第一百四十章 答应留下 冯迟忽然感觉到夏颖恩不再挣扎了,他心里一喜,她终于心甘情愿接受他了吗? 他一定会让她快乐,不会让她后悔的…… 抬头一看,却见夏颖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显然,她心里仍不愿意,只是知道反抗不了他,也因为自觉欠他太多,不忍反抗,所以闭上眼睛,任他为所欲为罢了。 冯迟浑身就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霎时都凉了下来。 他在做什么,利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心里对他的感激和歉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强迫她承欢自己身下?那他对她,算哪门子的爱,他跟禽兽又有什么两样! 冯迟又是后悔又是羞愧,忙手忙脚乱的给夏颖恩整理起衣服来,嘴里还一叠声的说着:“对不起,恩恩,对不起,我刚刚是被鬼迷了心窍,以后不会了,在你不愿意之前,以后绝不会了……” 整理完夏颖恩的衣服,见自己还可耻的剑拔弩张着,忙把睡衣胡乱往身上一裹,逃也似的去了卫生间。 因自觉没脸再见夏颖恩,所以在卫生间待了很长的时间,以为出来后,她一定已经睡着了。 没想到夏颖恩却还没睡,一见他出来,就心平气和的跟他说:“冯迟,你千万别多想,我不是因为别人才不接受你,而是因为我自己,因为我至今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至今没做好再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准备,不止是你。我记得当初你说要跟我领结婚证,以便我能最快的取得绿卡,也便于天乐上户口时,就曾跟你说过,我余生只打算好好带大天乐,能看着她幸福快乐就够了,至于别的,我不会再考虑。” 冯迟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点头:“嗯,我记得你是曾这样跟我说过,可我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想到,原来一直到今天,都仍是我在一厢情愿……” 夏颖恩摇头:“不是,你不是在一厢情愿,事实上,我已经为你动了心了,不管是感动也好,还是日久生情也好,我真的,已经为你动了心,打算跟你好好过完下半辈子了。” 见冯迟瞬间满脸的狂喜,忙抬手打断他:“可不是现在,不是在你我面前都摆着重重的问题没有解决好的现在,所以,我之前才会说,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回了N城以后……我希望你能明白,毕竟,选择了我,就意味着跟庞大的家业彻底划清界限,那样的代价实在太大,我怕五年或者十年后,你会后悔,那绝对不是我愿意看到的,除了天乐,你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我不会后悔,至死也不会!” 话没说完,已被冯迟再也忍不住打断,“冯氏的家业的确庞大,可一个人再是富有四海,也不过一天三顿饭,晚上一张床而已,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够花就成了,反倒是你和天乐,都是无价之宝,我要是失去了你们,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夏颖恩虽然才被冯迟温文外表下隐藏的兽性吓了一跳,却也没法不为他对自己坚定的爱所感动。 好一会儿,她才说:“如果你真坚定不移的选择了我们母女,我们当然也会以真心回报你,可这跟我和天乐先回N城并不冲突,不是吗?” 她斟酌着继续说,“正是因为我以后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才不想让你夹在我和家人之间为难,我和天乐先离开了,你们自然冲突不起来了,等时间长了,也许他们就想通了,心甘情愿接受我们了呢?” 冯迟这下没再一口反驳她了,而是叹道:“我刚说有话跟你说,你还记得吗?我正是想说这个,爸爸说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是真撑不了多久了,可冯氏这么大个摊子,可嘉一个人根本撑不下来,希望我能留下,至少等到可嘉嫁了个可靠的丈夫,他们夫妻能撑起冯氏后,再说离开的话,还说冯氏是他毕生的心血,不想让它随之自己的死去,毁于一旦……” “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他,所以答应了,那如果你和天乐真先回N城了,我们就不是分开三五天,而是一分开就得好几年了,我舍不得跟你们分开那么久,而且,放你们母女两个在N城,我也不放心,万一有什么事,我就是再着急,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恩恩,你们别走好不好,我明天就跟爸爸说,我们搬出去住,只要不天天住在一起,跟你们回了N城,其实是一样的,恩恩,我从来没求过你,这次就当我求你,好不好?” 冯迟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眼里也满是深情与乞求,夏颖恩还能说什么? 只得违心的点了头:“行,那我和天乐就再留一段时间,看情况再说吧。” 心里却很是没底,不知道自己就这样选择了留下到底是对还是错,也很慌乱,怕事情会朝着自己不愿看到,不愿接受的方向发展,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沦陷,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直至万劫不复…… 施胤炀过了最初对冯迟的愤恨与懊恼后,心情却是大好,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也不要小方开车了,自己开车一路回了别墅去,那些身体和心灵上的创伤后遗症,好像都随着夏颖恩的忽然出现,而全部消失了一样。 红姑见他是自己开车回来的,却是吓了一跳,忙问道:“阿炀,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自己开车回来的?小方呢,干什么去了?蒋舒月呢,又跑哪里去了?” 施胤炀不等红姑把话说完,已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红姑,我今天见到恩恩了,她果然活着,她还回了C城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红姑,我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只要人还活着,就算她已经结了婚,有老公和孩子了,也不重要,他通通不在意,他只在意她这个人,他一定会尽快追回她,让她做他的施太太,再不让她受一分一毫的委屈,再不让她离开他! 第一百四一章 该来的终于来了 红姑一开始还以为施胤炀喝醉发癔症了,那样辛辛苦苦的找,都没能找到人,怎么会忽然间人就自动送到了眼前来? 可见施胤炀目光清明,身上也几乎没有酒气,分明就没喝多少酒,自然不可能喝醉,这才相信,夏颖恩是真活着,也是真回来了,忙说:“真的?那你在哪里看到她的?她好吗?你怎么不带了她一起回来呢……” 话没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也太天真与可笑了,恩恩恨阿炀都恨到那个地步了,怎么可能一见面就跟他回来?阿炀显然任重而道远啊。 施胤炀脸上的笑因为红姑的问题,一下子淡了许多,道:“我在现代云端酒店看到她的,她看起来,过得应该不错吧,毕竟,有可爱的孩子,也有一看就很爱她的老公了……” “啊?”红姑大吃一惊,满心的惊喜都消失不见了,恩恩连老公和孩子都有了,阿炀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也是,恩恩那么好的女孩儿,本来就该有一个爱她的老公,一个可爱的孩子,老天爷总不会一直薄待她,总会让她苦尽甘来的,自己早该想到才对啊! 红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施胤炀:“那阿炀,你有什么打算?要不,就把过去都忘了,别再打扰恩恩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平静生活,也给自己一个平静生活的机会吧?” “我做不到,红姑。”施胤炀低声说:“失去她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过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她回来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到之前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的每一天了……我至少要试一试,若试过了,她不肯原谅我,不肯再回到我身边,那我当然无话可说,可我如果连试都不试一下,就直接放弃了,我会至死都后悔的!” 红姑就不说话了。 这几年阿炀过得有多痛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说是生活在地狱里都不为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丝光亮从外面透了进来,换了她,也会拼命想要抓住那一丝光亮,以图获得更多的光亮与新生的。 她只能低声说道:“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一点,你千万别再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可乘之机了,不然你做得再多又如何,一样挽不回恩恩的心了。” 施胤炀点点头:“您放心吧,红姑,我不会再给任何人以伤害恩恩的机会!” 第二天夏颖恩起来后,冯迟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给天乐穿好衣服,梳洗完下了楼一问,才知道冯迟一早就跟冯可嘉一起去了公司。 冯天达笑着给她解释:“公司近来因为我病着,股票跌得厉害,好几个原本已经初步谈妥的大项目,对方也反悔了,所以阿迟一早就去公司力挽狂澜了,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很忙,诗悦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夏颖恩笑着摇头,“您说笑了。” 等用过早饭后,夏颖恩带了天乐在冯家的花园里闲逛,没想到逛了没一会儿,冯母过来了,先是笑着对天乐说:“天乐,你去那边玩会儿好不好,奶奶有话跟你妈妈说。” 天乐虽小,却能本能的感觉到冯母对夏颖恩的不喜,听了冯母的话,并没有去一边玩,而是看向夏颖恩。 等夏颖恩点了头:“去吧,妈妈和奶奶说完了话就来陪你玩儿。”她才跑远了。 冯母这才收回一直跟着天乐跑的目光,看向夏颖恩,笑道:“你把天乐教得很好,我也很喜欢这个孙女,只可惜,她虽然姓冯,身上却没有流着老爷的血,所以,我打算给你两千万,有了这两千万,你和天乐后半辈子不说大富大贵,却也可以衣食无忧,舒舒服服的一直到死了,怎么样,你接受我的条件吗?” 夏颖恩就知道冯母不会跟自己说什么好话,也难为她,一直忍到今天才终于跟她说了,而且开的条件,竟然出乎她意料的优渥。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您想过如果冯迟知道了您现在说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吗?您是他的亲妈,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他应该会加倍的伤心吧?我不会离开他的,除非他亲自开口。” 昨晚上她才答应了冯迟不离开他,谁知道这么快,她就极有可能再在他身边待不下去了。 冯母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语气也变得生硬:“他是会伤心,可伤心一阵子,也就过了,就跟当年他亲生爸爸刚离开我们时一样,我也觉得天塌了,活不下去了,可我不照样过来了吗,这世上还从来没有谁离了谁,就真不能活的!明显你离开他,会比留下对他好一百倍,我这个当***,当然要为他好,你也是当***,难道你不为自己的孩子好吗?” 顿了顿,“我知道,你肯定想的是,只要你一直留在他身边,别说一个两千万了,十个百个两千万都是手到擒来,你当然不会傻到丢了西瓜捡芝麻。可你别忘了,他始终是姓林的,而不是真姓冯,你如果一直留在他身边,你不但得不到我的两千万,连他也会一无所有,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别说冯母了,连她自己心里不也觉得,冯迟留下跟冯可嘉在一起,的确比跟了她和天乐再回美国,前途远大一百倍吗? 换了今天是天乐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夏颖恩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跟冯母一样的事。 何况冯母不知道她和冯迟有名无实,她自己却是知道的,让冯迟为了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和天乐一个根本不是他骨肉的女儿,放弃那样远大的前途,她自问自己做不到那么自私。 可如果就这样离开了冯迟,她仍然做不到,他对她们母女那么好,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对她们更好的人了,她怎么忍心伤害他?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他,还是来自自己爱的人和自己亲***双重伤害! 第一百四二章 借刀杀人 冯母见夏颖恩脸色阴晴不定,一直不回答自己的话,以为两千万都不足以打动她,不由急了,又说道:“两千万真的已经是我能拿出的全部了,就这,都是我攒了十几年的,还要偷偷变卖一些首饰才够,你别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也是想着不管怎么说,天乐也是我的亲孙女儿,我当***,不能委屈了她,不然他爸爸只有可嘉一个女儿,可嘉又是那个性子,哪天她对你们母女做出什么事来,不管是我还是阿迟,都救不了你们。你就拿了钱,离开阿迟,走得远远的吧,实在不行了,等个十年八年的,他爸爸已经……他也大权独握了,你们还是有团聚那一天的,不是吗?还是,真的要我跪下求你,你才肯答应?” 冯母说到后面,都快哭了。 冯天达表面上一副对夏颖恩和天乐和蔼可亲的样子,但他心里真正怎么想的,冯母作为他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虽然也不喜欢夏颖恩,要让她眼睁睁看着她身处危险当中,却也做不到,何况还有天乐,天乐跟冯天达没有血缘关系,跟她却是有的,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孙女没有妈妈,成为冯家一个尴尬的存在? 所以,让她们母女一起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了。 夏颖恩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了:“您别再说了,我答应您,带了天乐离开就是,不过我不要您的钱,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和天乐。这样吧,过两天,我就跟冯迟说,要带了天乐回一趟老家,给我爸妈扫墓,然后,我就从那里直接离开了,等我离开以后,您再告诉他,我欠他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他了,请他不要怪我。” “你的话我一定会带给阿迟的,可钱你也得拿着。”冯母叹气,“我当初就是因为一个人带孩子,实在太苦,才会改嫁的,比谁都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养一个孩子有多艰难……天乐总是我的亲孙女,你如果不拿这钱,我一辈子都不能心安了。” 夏颖恩就明白冯迟为什么能那么好了,因为他有一个好妈妈,虽然冯母在对她和天乐的态度上,谈不上好,可她不能否认,冯母作为一个母亲,在关爱自己的孩子上,是合格的,她也不失为一个好人,只是彼此的立场不同而已。 但既然她们母女的存在,已经影响了冯迟,也已经给一个好母亲带来了困扰,那她们母女离开,无疑是最皆大欢喜的结局,就是这辈子,她真的再也别想得到幸福,以后也不敢再奢想幸福了。 夏颖恩想了想,低声对冯母说:“您不用因为我没拿您的钱就不安,天乐,不是冯迟亲生的,我和他,也只是名不符实的夫妻,本来,我们很快应该就能跨出那一步,成为真正的夫妻了,但现在,我很庆幸,我们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 天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 冯母心里的愧疚与不安,立刻都被恼怒所取代了:“你……”她那么优秀的儿子,竟然委屈求全到了这个地步? 可对上夏颖恩极力保持平静的目光,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活在这世上,谁还能没有点苦衷?而且儿子看她的眼神,可比她看儿子的柔情得多,显然儿子爱她更多。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还是别再画蛇添足了,不然回头她跟儿子一说,儿子一气之下再离开四年,甚至更久,她在冯家就真是没有立足之地,后半辈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晚上冯迟回来后,夏颖恩便跟他说了,自己就这几天,要带了天乐回一趟G城,去给自己的爸妈和妹妹扫墓的事,“几年没回来,既然回来了,不回去一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虽然公墓有专人管理,不至于杂草丛生,管理人员又怎么能跟自己的亲人比?” 冯迟听了,忙说:“是该回去一趟,可我这阵子着实没空陪你回去,不然,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吧?你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出门,我可不放心。” 夏颖恩笑道:“没事,我一个人能行,就两天而已,你只管忙你的,就别管我了。” 另一边,冯母也把白天跟夏颖恩谈话的内容,跟冯可嘉说了:“她已经答应离开阿迟了,还说,天乐不是阿迟的孩子,她跟阿迟一直有名无实,所以可嘉,你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她还说,她不要我的钱,不过,为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决定把钱给她,那样回头阿迟问起来,我也有话说,不至于让他怪我,阿迟知道她带着女儿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为钱发愁,也能更快的忘记她们了。” 冯可嘉听了冯母的话,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好。 一直爱着的男人原来没有真的跟别的女人做夫妻,她也不用当现成的后妈,原本应该高兴,可一个男人,不计任何回报的守护一个女人,连那个女人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他也能一起接受,这得爱那个女人到什么地步,才能因为爱她,便将她的一切好的坏的都一起接受? 冯可嘉想着,心里更恨夏颖恩了。 面上却不表露出来,感激的向冯母道了谢:“妈,谢谢您,要是没有您这样帮我,我后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孝顺您,也会加倍爱哥,给他多生几个孩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也让您可要安心含饴弄孙的。还有那个钱,我怎么能让您出呢?明天我就转给您,您也别推辞了,我总不能让你出了力还出钱吧,那我成什么人了?” 等冯母离开后,却给蒋舒月打了电话:“原来夏颖恩的女儿,不是我哥的,而是你老公的,我可真替你感到难过与可悲啊。” 就算夏颖恩暂时离开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她又会回来了?就算她不主动回来,谁又能保证她心爱的男人不会找到她?那她不是又得痛苦绝望一次了? 所以,还是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绝了后患的好,反正也有现成的刀,不用白不用么! 第一百四三章 叙旧 施胤炀接下来几天都在找机会再见夏颖恩,在无数次的绝望后,终于有了希望,他迫切的想再见到她,迫切的想要求得她的原谅,更迫切的想要她回到他身边。 可夏颖恩一直没踏出过冯家大宅的大门半步,让施胤炀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在焦灼中,他差点儿就要忍不住硬闯冯家大宅了,还是红姑与韩奕劝他,在没有把握让她回归之前,最好尽量别打扰她的生活,至少别给她带去麻烦和困扰,不然只会适得其反,让她更恼怒他。 他才堪堪打消了念头,决定另找机会。 与此同时,韩奕也大概查到了夏颖恩过去几年的经历。 毕竟已知道她消失的那几年,都是跟冯迟在一起的,只要顺藤摸瓜的顺着冯迟查下去,当然比以前只查夏颖恩要容易得多,谁让冯迟身为冯氏的太子爷,树大招风呢? 如此一来,天乐的身世也随着她出生日期的曝光,浮出水面,摆到了施胤炀的面前,让他激动不已,惊喜不已。 没想到天乐竟然是他的女儿,当初她竟然那么顽强,在母体受到那样的身心俱损下,依然存活了下来,果然是他的女儿,天生就带着他那股不放弃不言输的劲儿。 当然,他更要感谢恩恩,在那样的情况下,依然留下了天乐,生下了她,还把她养得那么健康可爱懂事,他真是太幸运了,老天爷真是太厚爱他了! 也正因为知道了天乐是自己的女儿,施胤炀才更迫切的想见到夏颖恩和天乐,想把自己缺失了的那几年,加倍的补偿给就她们母女。 韩奕也因为夏颖恩还活着,并且回了C城来,惊喜庆幸不已。 他以前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初他先设法替她救走了妈妈和妹妹,再带了她走,虽然于炀哥来说,这样的背叛更加致命,但至少,恩恩至今仍好好的或者,她的妈妈和妹妹也还活着,她就不会走上那条决绝而惨烈的不归路了。 但在知道夏颖恩还活着后,他发现,他还是没办法跟自己的大哥去争去抢,他还是做不到真正的背叛炀哥。 所以,除了把祝福和酸涩都压在心底,拼了命的替施胤炀做事,拼了命的想帮他挽回她们母女外,他什么都不能做,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天,天乐有些咳嗽,冯天达听见了,便要让佣人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小孩子生病最是不能拖的,说不定就几个小时的事,就小病拖成了大病,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夏颖恩却笑道:“您别担心,她冬天是这样的,我带她出去买点药吃了就没事了,正好我也要出门去办点事,倒是一举两得了。” 冯天达已知道天乐不是冯迟亲生的了,那他就更不关心她们母女到底是好是坏了,又客气了几句,见夏颖恩坚持,且不要他安排司机送她们,也就由夏颖恩去了。 夏颖恩于是带着天乐,出了已经好几天没踏出过大门一步的冯家大宅,得亏冯家大宅占地广阔,花园当个小型的公园,不然天乐天天关在里面,非得闷坏了。 即便如此,等上了出租车后,天乐仍然跟夏颖恩说:“妈妈,我们今天不回去跟爷爷奶奶住了,你给爸爸打电话,我们去住我们自己的家好不好?” 夏颖恩知道天乐住得不开心,小孩子看似什么都不懂,但他们其实远比大人以为的要懂得多得多。 她抚了抚小家伙柔软的头发,笑着说:“我们再住几天,就可以搬出去了,不过到时候爸爸工作更忙,只怕很久都不能跟我们见面,你到时候可别哭啊。” 天乐对冯迟的感情,比自己这个妈妈,并不差什么,再是血浓于水,也比不上朝夕相处,爱护有加,她得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才是。 果然天乐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啊,爸爸那么忙啊?以前也没那么忙啊,妈妈,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我还是喜欢我们原来的家。” 她也喜欢,可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她以后必须得学会靠自己的肩膀,为自己和天乐撑起一片天了。 夏颖恩想了想,正要慢慢跟天乐说,出租车就停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就见斜里忽然开出一辆车来,横在了出租车的前面,难怪出租车不能走了:“那师父,就到这儿吧……”一边递上钱。 有人忽然在外面敲车窗。 夏颖恩应声一看,见敲窗户的人不是别人,竟是一身羊驼大衣,看起来一点也没变,仍是那么儒雅帅气的韩奕。 如果是施胤炀,或者是他派来的其他人,夏颖恩还能拒绝见对方,拒绝与之说话,可来人是韩奕,那个曾经对他那么好,给过她那么多温暖的韩奕,她哪里忍心拒绝? 只得开了车门,抱着天乐下了车,给韩奕打起招呼来:“韩奕哥,好久不见,天乐,叫叔叔。” “叔叔。”天乐乖乖的叫了人,一张跟夏颖恩如出一辙的精致小脸,看得韩奕的心都要化了,对她伸出手:“天乐,叔叔抱抱好不好?” 天乐见夏颖恩不反对,面前的帅叔叔也的确让她很喜欢,于是朝韩奕张开手,去了他怀里,还不忘问夏颖恩:“妈妈,叔叔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叔叔是魔法师,什么都不知道吗?” 韩奕笑起来:“对啊,叔叔就是魔法师,以后变很多魔法给你看好不好?” 趁机打量了夏颖恩一回,见她比以前更漂亮更成熟更有魅力了,心跳不争气的一下快了许多,不过想到施胤炀还等着他们,他立刻把满腔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夏颖恩已笑着开了口:“韩奕哥找我有事吗?如果是叙旧,我乐意之至,如果你是帮别人当说客来的,那么,就请恕我不能奉陪了。” 韩奕叹了一口气:“恩恩,我如果说只是单纯找你叙旧的,你只怕也不相信吧,炀哥这几年过得一点都不好,当年的事,也真不是他做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管怎么说,你去见他一面,有什么话,当面跟他说清楚吧,撇开那么多年的感情不说,至少你们还有天乐不是吗?” 第一百四四章 他的女儿 夏颖恩被韩奕说的大惊失色,什么叫‘至少你们还有天乐’,难道,施胤炀已经知道天乐是他的女儿,想把天乐从她身边抢走了? 做梦,她死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她冷声说道:“韩奕哥,过去的事,我已都忘了,现在我有老公有孩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只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麻烦你把这句话,带给那个人,也麻烦你让我们母女走,如果你还念当年情分的话。” 韩奕见她瞬间已竖起了浑身的刺,苦笑了一下,才说:“我和红姑都这样劝炀哥的,但炀哥有多固执你是知道的,你如果不亲自把话跟他说清楚,他只会一直纠缠下去,所以,我如果是你,今天一定会走这一趟的。而且天乐既然是炀哥的女儿,你自己不愿再与炀哥有纠葛,却不能拦着她,不让他们父女团聚不是吗,那对炀哥不公平,对天乐也不公平。” 夏颖恩就不说话了,心里知道韩奕说得对。 她不把话跟施胤炀说清楚,他一定会一直纠缠下去,惹急了他,说不定他还会直接把天乐从她身边抢走,她现在没有了冯迟的庇护,哪有实力跟他硬碰硬? 不管怎么说,先把他稳住,等过几天,她们母女离开了C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夏颖恩想着,终于冷着脸点了头:“行,韩奕哥,我跟你去见施胤炀就是,但你得保证,我们这一去,不会失去自由,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也不让韩奕抱天乐了,从他手里接回了小家伙。 韩奕又是一个苦笑,恩恩这可真是恨屋及乌得彻底啊……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好,我向你保证,你们这一去不会失去自由。上车吧。” 三个人便一起上了韩奕的车,一路上夏颖恩都没说话,直到天乐开始咳嗽起来,她才问韩奕:“有水吗?要热的,天乐身体不好,不能喝凉的,再把窗户开一下,她不能在密闭空间里久待。” 韩奕闻言,忙停下车,按夏颖恩的要求倒了热水给天乐喝,等她喝了热水,呼吸到新鲜卡空气,咳嗽慢慢的止住后,才皱眉问夏颖恩:“天乐身体不好,长得也比同龄的孩子矮些瘦些,都是当年……的后遗症吗?” 夏颖恩没有说话,只是将天乐抱得更紧了。 当年母体受到那样的损伤,又怎么可能不对天乐一个全靠母体提供营养的胎儿造成影响? 所以天乐生下来时便比寻常的孩子要小,也要弱,在保温箱里足足待了一个多月,才出了院,一岁以前,更是一半时间在家,一半时间在医院,还是过了两岁以后,才渐渐好了起来,但依然比寻常孩子容易生病就是了。 韩奕见夏颖恩不说话,就知道答案了,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重新上车,发动了车子,这一回开得比刚才更慢,更平稳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所小巧雅致的别墅前。 夏颖恩抱着天乐刚下了车,就见施胤炀与红姑三步并做两步,从里面跑了出来。 对施胤炀,夏颖恩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却不能同样对红姑,所以红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她时:“恩恩,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我太高兴了。这是天乐吧?可真乖,来,奶奶抱抱,好不好?” 她抿了抿唇,还是低声开了口:“是我,红姑,我的确还活着。天乐,这个奶奶曾经对妈妈非常非常好,你喜欢她,愿意她抱你吗?” 红姑自知道天乐是施胤炀的女儿后,就激动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一心只想立刻见到天乐,又怕夏颖恩始终不能原谅施胤炀,连带天乐也不能回到施胤炀身边,认祖归宗。 所以知道施胤炀今天有机会见到夏颖恩了,她立刻跟了来,想着实在不行了,她多少可以帮着阿炀劝劝恩恩,或者从中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不至于让他们弄到再也无法收拾的地步。 没想到来了后,不但见到了夏颖恩,还连天乐也一起见到了,红姑哪还记得帮施胤炀说话。 立刻抱过天乐,看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听着她奶声奶气的叫自己‘奶奶’,只觉怎么也爱不够,“恩恩,天乐跟你长得好像,不像我当初,辛辛苦苦生个孩子,哪哪儿都不像我,也不枉你辛辛苦苦的生养她一场。” 夏颖恩笑了笑:“是啊,幸好她哪里都像我,所以再艰辛再痛苦,只要看到她的笑脸,立刻觉得都不重要了。红姑,您这几年也还好吧?” “好,好得很,就是一直惦记着你,现在知道你好好的,我也没什么遗憾了。”红姑笑道,“天乐,奶奶带你去里面看鱼好不好,里面好大一个鱼池,什么颜色的鱼都有,可漂亮了。” 这么可爱的天乐,她可舍不得让她离开了,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尽可能的制造机会撮合两个大人,让他们和好如初。 天乐对红姑跟对韩奕一样,一见面就有一股天然的好感,这种感觉,跟对冯迟的妈妈,完全不一样,何况她本来就喜欢鱼。 于是满眼期待的问夏颖恩:“妈妈,我能跟奶奶去看鱼吗?” 若是平常,夏颖恩当然会同意,她心里终于觉得愧对天乐,所以能满足她的要求,都尽量满足,当然,天乐也的确乖,从来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可今天,她只能让她失望了,“不行天乐,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还是别给奶奶添麻烦了,你要看鱼,回头妈妈带你去看,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好想去看鱼。”天乐见妈妈不答应,委屈的垮下了小脸,嘟起了嘴巴。 一旁一直被当做空气的施胤炀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开了口:“恩恩,既然天乐想看鱼,就让红姑带她去看一会儿吧?不然,我们大家一起去也可以,正好一边看鱼,一边说话……” 不知道天乐是自己的女儿时还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施胤炀爱都爱不过来了,哪里见得她那张跟夏颖恩差点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丝半点委屈的表情来? 简直恨不能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立刻双手捧到她面前了。 第一百四五章 我不恨你,懒得费力气 夏颖恩却是满脸的冷漠:“施先生,请叫我冯太太,另外,我跟我女儿说话,请您不要插嘴。我的时间也很有限,您有什么话,就请快说,说完了我好回去,省得我丈夫见我们母女一直没回去,白白担心。” 施胤炀的心就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就算她今天是心甘情愿来见他的,也不代表,她就肯原谅他,肯再回到他身边了,何况,她还未必是心甘情愿来见他的。 他抿了抿唇,才说道:“恩恩,我想说的话,很多很多,一时半会儿间只怕说不完,不然就让红姑带了天乐去看鱼,我们慢慢说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强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会把天乐从你身边抢走,这一次,我只会以真心打动你,让你再回到我身边,好吗?” 真心? 夏颖恩嘲讽的勾起一边嘴角,这个东西,他有过吗?就算他有,她也早没有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对红姑点了头:“红姑,那就麻烦您暂时代我照顾天乐了,天乐,好好听***话,不许调皮,知道吗?” 等红姑以为她愿意跟施胤炀谈,就说明还有希望,高兴的“哎”了一声,带着天乐去了里面,韩奕也找借口先走开后,她才又冷冷道:“说吧,施先生。” 施胤炀却没有先说话,而是猛地上前,一把将夏颖恩抱了个满怀,她越挣扎,他就抱得越紧,恨不能将她整个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她不得不停止挣扎,身体也变得越发的僵硬后。 他才终于稍稍松开了她,在她头顶低声喟叹:“恩恩,哪怕你现在就在我怀里,我也好害怕这只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以后,你就又不见了,我又得一个人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中……如果这真的是梦,我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了。” 夏颖恩被他抱着,他抱她的姿势,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她当然要挣扎,可越挣扎,他就抱得越紧,直至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只能放弃挣扎,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是贪恋那久违的温暖,那是她的仇人,她得多下贱多心大,才能觉得自己仇人的怀抱温暖?她只是挣不过他的蛮力而已。 然后,她就听到了施胤炀的喟叹,他说他一个人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里,她曾经又何尝不是一样? 所幸她有天乐陪着,还有冯迟亲人一样的一直陪着,只可惜她马上就要失去唯一的亲人了,不过,他不该那么绝望才是,他不是还有蒋舒月陪着吗? 一想到蒋舒月,夏颖恩瞬间觉得抱着自己的怀抱一点也不温暖,反而无比的恶心了,他凭什么用抱过别的女人的怀抱再来抱她,真以为她离了他,就不能活了是不是! “放开我!” 夏颖恩猛地一个大力,终于挣脱了施胤炀的怀抱,人也立刻后退几步,站定后才冷冷看着他,说:“我说了叫我冯太太!我时间有限,你如果再不说,我就要走了。” 施胤炀满心的怅然若失,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低声说道:“恩恩,当年的事故,真不是出自我的授意,如果可能,我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是你最亲的人,那样至少你不会恨我,会永远记得我……但我伤害了你也是事实,你恨我理所应当,我也不奢望你能立刻就原谅我,我只求你好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赎罪,让我补偿你,好吗?何况我们还有天乐了,她那么小,只有跟着自己亲生的爸爸妈妈,才是最好的,你就看在她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说完见夏颖恩不说话,以为她是在介意蒋舒月,忙又说:“我跟蒋舒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爱过她,会娶她也是被她算计了,我已经跟她提了离婚了,还说只要她愿意签字离婚,我的财产都可以给她,她一定会很快签字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开始我们幸福快乐的新生活了,恩恩,求你不要再恨我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说得极尽诚恳与卑微,这辈子估计他从来没这般卑微过。 可夏颖恩却半点也不动心,只是冷冷说道:“施胤炀,你不用求我别再恨你,我四年前就已经说过,爱也好,恨也好,我都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我有天乐,有自己的家庭,过得很好很幸福,我就更懒得恨你了,毕竟恨人也是需要力气的。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你如果真的觉得愧疚,想要赎罪,想要补偿,就请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母女的生活,那我会很感激你的。” 对于四年前发生的事,夏颖恩至今不后悔。 横亘在施胤炀和她之间的那些阻碍,早已超过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畴,先是她害得他只差一无所有,再是因为他的缘故,她失去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无论是站在他的角度,还是她的,彼此都已是血海深仇,除了一同毁灭,她想不出其他的结局, 只可惜,命运这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再一次体现了它的玄妙。 那样一场事故,竟然两个人都没死,还让他们在四年后,再次重聚了,还真是一场错误的孽缘啊! 夏颖恩的决绝,让施胤炀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 好一会儿,他才苦笑着低声说:“恩恩,你就真恨我,不,应该说是厌恶我,到连恨都不愿意再恨我的地步吗?可我在十八层地狱里过了这几年,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不用再那么痛苦与绝望了,我真的做不到就这样放弃,你就真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不能!”夏颖恩断然道:“我可怜你,谁又去可怜我妈妈和妹妹呢?尤其我妹妹,她死时才十六岁都不到,我可怜了你,再给了你机会,我死了都没脸见她和我妈妈去!我能不再杀你一次,能不再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毁灭一切,已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也像你曾经说过的,就当我们扯平了,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我,大家以后也桥归桥,路归路,永远不要再见了的好!” 第一百四六章 我不再纠缠你了…… 即便是到了现在,夏颖恩再想到当年妈妈和妹妹那惨烈的死状,都还觉得心里针扎一般的痛,也就是现在她有了天乐,她得为天乐着想,为天乐负责,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不立刻冲上去再跟施胤炀同归于尽一次。 她嘴上说着不再恨他了,可心里怎么可能不恨,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爱,转化成了恨后,只会比爱更加的深刻,更加的刻骨铭心。 所以她怎么可能原谅他,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她如果给了他机会,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往事,又该怎么算? 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她当然只能逼自己好的坏的,对的错的,通通都忘掉,通通都舍弃。 她也逼着自己,不让自己去回忆,因为回不去。 施胤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乞求的话已经说了那么多,而且显然不管用,他就算再说一万遍又怎样? 可就这样放弃了,他又做不到,他从来就是个自私凉薄的人,尤其在对待爱情上,什么喜欢并不一定要占有,只要喜欢的人过得好,他就心满意足这样的高尚情操,他是从来都没有的。 他从来都只相信,心爱女人的幸福,只有自己能给,他也宁愿她在自己怀里哭,也决不愿看到她在别人怀里笑! 然而那些强势对以前的夏颖恩有用,对现在的她,却绝不会再有用,他也不忍心再那样逼迫她了,那只会将她推得更远,让她再也没有回到他身边那一天。 施胤炀只能强迫自己先退而求其次:“好,恩恩,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不肯再给我机会了,天乐到底是我的女儿,你总不能一直让我不见她吧?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她回到我身边的,我也不奢望,但至少,一个月里,你总要给我几次见她的机会吧?希望你能……” “不可能!” 话没说完,已被夏颖恩断然打断:“天乐是我一个人的女儿,我不会让你见她的!过去几年没有你时,我和她都过得很好,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真要赎罪真要补偿,就别再打扰我们的生活,毕竟我已经有丈夫有夫家,天乐也已有爸爸了,忽然让他们知道天乐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你考虑过我以后的处境吗,你又考虑过天乐的感受吗?她已经有一个对她爱若性命的爸爸,再多一个爸爸,你让她怎么接受?” 喘一口气,不给施胤炀说话的机会,又道:“请你不要再打着所谓爱的旗号,再做伤害我们母女的事了,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坚不摧,我们其实真的很脆弱,你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却有可能为我们带来致命的打击,就比如今天的事,如果让冯家知道了,你以为等待我和天乐的会是什么?我很爱我的丈夫,也很珍惜我的家庭,请你高抬贵手,就放过我吧,如果不行,我可以给你跪下,甚至忍受你的任何羞辱,只求你能放过我!” 夏颖恩说完,真的作势要跪下去。 施胤炀看在眼里,还能再说什么?连退而求其次,也不敢奢望了。 只得忍痛沉声说:“我不再纠缠你,不再打扰你和天乐的生活了就是,你别再说了……” 她说很爱冯迟,很珍惜自己的家庭,也是,冯迟一看就很爱她,当初更是为了她,连那样大的家业,都说舍弃就舍弃,相较之下,自己瞻前顾后的,还曾将她伤得千疮百孔,又有什么资格爱她? 还有天乐,他从来没有尽到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从来没有在她们母女需要他时,在她们身边过,那他现在凭什么直接享受胜利的果实,他又哪有那个资格? 夏颖恩这才如释重负。 施胤炀一向重承诺,只要他亲口答应了不再纠缠她,那他应该就真的会做到,即便他做不到,她只要过了今天这关,再过几天,她就带着天乐远远的离开了,他守不守承诺,也无所谓了。 夏颖恩想着,冷冷说道:“那么现在,施先生可以让我带着我女儿离开了吗?” 施胤炀心如刀绞,片刻才点了头:“可以。阿奕,你去叫红姑带了天乐回来吧,恩恩……冯太太要回去了。” 软的不行,硬的做不到,且只会让结果更糟糕,他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余生都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与幸福可言吗? 韩奕一直等在外面,想着如果施胤炀与夏颖恩谈崩了,或者施胤炀激动起来,他可以进来帮着缓和一下,也免得……夏颖恩受到伤害。 可里面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他心里反倒更没底了,炀哥与恩恩,真的能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这样平静的相对相处? 所以施胤炀一叫他,韩奕就听见了,推开门一看,见夏颖恩是一脸的平静,施胤炀眼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哀痛与悲伤,他估计二人的确是谈崩了,不然施胤炀不会叫夏颖恩‘冯太太’,有心想替他说两句情,又怕适得其反,弄得局面更糟。 只得说了一句:“好的炀哥,我这就去叫红姑和天乐。” 往后面叫红姑和天乐去了。 红姑与天乐正玩得开心,不过才相处了一会儿,天乐已是越发喜欢红姑,红姑也是越发将天乐爱到了骨子里,老少两个远远的看起来,比别的亲祖孙还要亲热几分。 见韩奕进来,红姑忙问道:“怎么样阿奕,阿炀和恩恩谈得还好吧?阿炀没有激动吧?” 韩奕摇了摇头:“炀哥没有激动,不过,看起来他们谈得并不好,炀哥让我来叫您带了天乐去前面,说是恩恩要回去了。” “恩恩要回去了?”红姑立刻满脸的失望与沮丧,“那天乐不是也得回去了?是不是,恩恩仍不肯原谅阿炀?要不,我跟恩恩说说去,哎,说来说去,都怪蒋舒月那个搅家精,要不是她,恩恩与阿炀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然而红姑再是失望,也没有不让天乐去见夏颖恩,跟夏颖恩回去的理,只得抱着天乐,随韩奕去了前面。 第一百四七章 难道真是父女天性? 在施胤炀死灰般绝望的目光中,在红姑满脸的悲伤与欲言又止中,夏颖恩带着天乐,头也不回的上了韩奕的车,等韩奕给她关好车门后,她才松了一口长气,僵硬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天乐感觉到妈***身体放松下来,这才敢说话:“妈妈,刚才那个叔叔,真是我爸爸吗?可我已经有爸爸了啊,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也都只有一个爸爸,我怎么有两个爸爸呢?还有那个奶奶,她对我可好了,我喜欢她,比奶奶更喜欢……妈妈,我以后还能再跟她一起玩儿吗?” 夏颖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恩,她虽然聪明,到底年纪还太小,有些事不是她这个年纪能明白的,何况,也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承受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那除了那个奶奶,天乐你还喜欢……那个叔叔吗?” 天乐哪知道大人之间的那些恩怨,她的喜恶,现在都是全凭自己的感觉和本能来,毫不犹豫就点头道:“喜欢啊。” “为什么?天乐为什么喜欢他?”夏颖恩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天乐不过就见过施胤炀两次而已,话都没怎么跟他说过,怎么就会毫不犹豫的说喜欢他呢,难道真的是血浓于水,父女天性? 天乐仍是一脸的天真无邪:“不为什么呀,就是觉得喜欢,像喜欢爸爸那么喜欢。” 夏颖恩就不说话了,血缘这个东西竟真的这么奇妙,如果她在现在天乐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带走了她,等她长大后,知道了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恨她? 可不走,她又该怎么办,她已经答应了冯母,不会再耽误冯迟的远大前途,她也的确不想再跟过去有半点瓜葛,她真的只想带着天乐,平淡安稳的过完余生。 这时韩奕终于跟红姑和施胤炀说完话,上了车,正好就听见天乐的话,深深看了一眼夏颖恩,才说道:“恩恩,你也听见天乐的话了,‘血缘天性’这四个字,真不只是说说而已,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吧?” 夏颖恩吸了一口气:“不了,韩奕哥,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麻烦你送我们回去吧,我丈夫该等急了。” “可是……”韩奕还想再说,可见夏颖恩已低下了头去,明显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他只得抿了抿唇,没有再说,发动了车子。 车子一路平稳前行,很快就到了冯家大宅附近,在一个路口时,夏颖恩终于再次开了口:“韩奕哥,麻烦你就在这里把我们放下吧,我们走回去就行了,省得被人看见了,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韩奕想到冯家在C城的势力和名望,关键冯迟还不是冯天达亲生的,只是继子,那夏颖恩母女在冯家的处境,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他想说点什么,但翕动了几次嘴唇后,到底还是没说,只是道:“好,我就在这里把你们放下,你自己保重,如果需要帮助了,给我打电话,放心,只是我个人给你们提供帮助,炀哥不会知道的。” 夏颖恩沉默片刻,“嗯”了一声,给韩奕道了谢:“韩奕哥,谢谢你,你也保重,再就是,找个好女孩儿娶了吧,你这么好,本就该比这世上所有人都幸福快乐。” 才推开车门,抱着天乐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冯家大宅所在的方向走去。 剩下韩奕在车里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和被她牵着的天乐小小的身影,心里酸涩得厉害,却不知是为夏颖恩酸涩,还是为施胤炀酸涩,亦或是,为自己酸涩? 夏颖恩牵着天乐,一步一步往冯家大宅走去,一开始还能忍得住眼泪,很快便再也忍不住,只能任眼泪纷纷落了下来。 她不愿去深想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也不想去克制这一刻的心痛,反正很快一切都会过去了,就让她最后哭一次,痛一次吧。 半个小时后,冯家大宅终于近在眼前了。 夏颖恩也已止住了眼泪和心痛,抱起了天乐,轻声对天乐说:“天乐,刚才发生的一切,记得不许告诉任何人,连爸爸都不能告诉,知道吗?这是只属于妈妈和你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秘密?”天乐偏着头,“好啊,这是我和妈***秘密,我一定谁也不告诉,爸爸也不告诉。” 夏颖恩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这就乖了,妈妈爱你。”然后亲了天乐一口,抱了她继续往前走。 刚走上冯家大宅大门前那一段几百米长的绿道,就见冯迟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一把就将夏颖恩抱了个满怀,直到夏颖恩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天乐也在一旁叫“爸爸”后,他才终于松开了夏颖恩,急声问道:“恩恩,你到哪里去了?打你手机也关机,我都快要担心死了。” 冯迟自那天晚上见过施胤炀后,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夏颖恩,也有可能很快就查到天乐的身世,所以一直在防着他,她们母女在家时还罢了,一旦出门,保镖便必须形影不离的跟着。 偏偏今天夏颖恩和天乐刚出门不久,就被人逼停车子带走了,保镖们想上前阻拦救人,也被人给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女被带走。 冯迟是知道夏颖恩过去的,虽然夏颖恩把施胤炀的真实姓名和一些必须隐瞒的东西隐瞒了,但也不难让他推测出,施胤炀过去从事的,不是什么能见光的行当。 那即便他现在洗白了,看起来衣冠楚楚,事业有成,必要时候,他还是会使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譬如掳人,囚禁,威逼,当然,也有可能还有利诱。 冯迟只要一想到夏颖恩可能被囚禁起来,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也见不到天乐,心里便火烧一般,立刻便从公司赶回来,开始安排人去找夏颖恩母女,必要时候,他也不介意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没想到人才刚分派出去,夏颖恩与天乐就回来了,简直就是喜从天降,也就不怪他激动成这样了。 第一百四八章 我替你悲哀 夏颖恩见冯迟满脸的担心,忙笑道:“我没事,手机可能是没电了,再说我和天乐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就别担心了。” “可是……”冯迟还想再说,想到她和施胤炀的那段过去,最好连他妈都别知道,不然只会增添麻烦,有什么话待会儿问了房间再问她就是。 于是把话都咽下,改为了:“好,既然回来了,其他都不重要了,先进屋去吧,这么大冷的天,天乐,冻着没有啊?” 天乐奶声奶气的说:“没有,爸爸今天不工作了啊?太好了,爸爸可以陪我玩儿了,太好了。” 一家三口进了屋里,冯天达和冯母,甚至冯可嘉都在,就是脸色很不好看。 一见夏颖恩和天乐回来了,冯母先就没好气的说道:“不是只是出去给天乐买个药吗,是去天边买了,这么久才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害得大家都急死了,老爷可还病着,阿迟和可嘉的工作也堆积如山呢!” 夏颖恩笑了笑,赶在冯迟开口之前先说:“对不起,路上遇上了一个朋友,聊了一会儿,手机又没电了,害大家都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冯母却仍是不依不饶,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竟然那么委屈的喜当爹了,也得不到眼前这个女人的爱,她就替儿子又心疼又不值。 当然,如果夏颖恩真接受了冯迟,真跟冯迟相亲相爱了,冯母同样不会高兴就是了,“不是说第一次来C城吗,哪来的朋友?不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你既然进了我们冯家的门,就……” “好了!”话说没完,已被冯天达给打断了,“孩子既然回来了,就别再问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了,何况诗悦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不能有自己的空间和交际圈子吗?诗悦,吃饭了吗?天乐,饿不饿啊?张嫂,立刻给少奶奶和小小姐做点吃的。” 冯迟本来也满脸不悦的要开口了,见冯天达开了口,冯母也悻悻没有再说后,才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等稍后夏颖恩和天乐吃了饭,冯迟带着母女两个回了他们的房间,天乐也因为午睡时间到了,窝在夏颖恩怀里睡着后,他才欲言又止的问起她来:“今天,是不是段……是不是他的人劫走了你和天乐?他和你,都说什么了?” 现在人回来了,冯迟又开始担心夏颖恩心里会不会因为见了施胤炀,就又动摇了,不打算跟他更进一步了。 她的眼睛虽然已看不出多少哭过的痕迹了,但他确定,她的确哭过,为另一个男人而哭。 冯迟不愿承认自己不如施胤炀,他也的确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他差,可爱情是不分先后好坏对错,只分爱与不爱的,他真的没有那个底气和信心。 夏颖恩知道冯迟肯定要问自己的,已经提前想好了说辞:“我和天乐的确是去见他了,他说了很多话,也知道,天乐是他的女儿了,不过,我已经把话跟他说得很清楚,他也已经答应以后不会再打扰我和天乐的生活了,你放心吧。” 段奕臣真的这么好说话? 冯迟不是很相信,同为男人,还是爱上同一个女人的男人,他很清楚施胤炀对夏颖恩的势在必得,一定跟自己一样,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可现在除了相信夏颖恩的话,冯迟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笑道:“事情过去了就好,不过你要独自带天乐回G城去给你爸妈和妹妹扫墓,怕是不行了,我不放心,还是等我忙过了这阵子,让我陪你们回去吧。我也会尽快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的,那样我们就可以早点回N城了。” 本来他还想着,好歹在C城留到继父身体再稳定些,公司也度过了这阵子的难关,可嘉也能独当一面后,再离开的。 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了,他不能失去恩恩和天乐,不能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以相守的心爱女人和一点点看着她长大的女儿,更不能失去自己来之不易的小家! 夏颖恩听了冯迟的话,就知道他是想尽快带了她和天乐回N城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已经答应冯母了,又怎么可能再跟他在一起? 便只是笑道:“没事,不用你陪我们,他……是个很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不会再打扰我和天乐,就一定会做到的,所以,我还是按原计划带天乐回G城吧,你就别耽误时间了,就像你说的,你早点把公司的事都处理完,我们也好早些回N城啊。” 冯迟闻言,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看来恩恩没有退缩,还愿意跟他更进一步,真是太好了! 同一时间,冯可嘉在自己的房间里,再次拨通了蒋舒月的电话:“今天,你老公又见了那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女儿,而你,估计现在都还不知道吧?这次不知道还没什么,怕就怕,等过几天他们都和好如初,一家三口不知道多开心了,你仍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真是悲剧了,我一个旁观者,都替你悲哀啊!” 蒋舒月这几天都在忙着要挽回施胤炀,别让他跟她离婚,只要不离婚,她相信自己就总还有机会,可如果离了婚,她就真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何况要让她为夏颖恩那个贱人腾位子,做梦,她死也不会让她坐上施太太的位子,死也不会让她们母女和炀哥哥一家团聚的,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没想到她还没想出法子来,也没能再见到施胤炀的面,又得到了这么个坏消息。 蒋舒月的心情瞬间糟糕到了极点,没好气的对着冯可嘉就反唇相讥:“你替我悲哀,你以为你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跟我一样,得不到心爱男人的爱,还不是跟我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悲哀,你为你自己悲哀去吧,反正我看冯迟的样子,就算那个贱人回到我老公身边了,他眼里也绝对看不到你,也绝不会退而求其次,跟你在一起的!” 说完就恨恨的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四九章 联手 冯可嘉被蒋舒月说得大怒,猛地便将手机对着墙砸上去,“砰”的一声后,手机已掉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她却仍不解气,对着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就是一通乱打乱砸,等砸得已经没有东西可砸,她也累得快喘不上气了,她才颓然的瘫坐到床上,烦躁的抓扯起自己的头发来。 蒋舒月那个贱人,竟敢那样说她,她怎么可能跟她一样,她跟哥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还有爸爸给她撑腰,最重要的是,他们冯家那么大的家业,是个人都会动心,她哥怎么可能例外? 不像那个贱人,除了一张跟夏颖恩长得一样的脸,让段奕臣能在正品不见了的情况下,只能靠她一个赝品来寄托思念以外,什么都没有,她怎么跟她比,她又凭什么那样说她?! 不过,贱人说得对,就算夏颖恩回到段奕臣身边了,只要她还在C城一天,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她哥就不会忘了她,眼里也一定看不到自己。 所以,刚才怒不可遏之下想到的祸水东引的办法是不行的,必须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行,毕竟只有死人才不能抢别人的东西,也只有死人,才最没有威胁! 蒋舒月挂断冯可嘉的电话后,也是气得不行,只觉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 可生气之余,想到冯可嘉的话,又忍不住自己也觉得自己悲哀,那么爱炀哥哥,可以说把这辈子所有的爱都给了他,连自己的父母都要靠后,结果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就是他对自己的深恶痛绝,连个空头名分都不留给她,这边还没跟她离成婚,那边已经在急着挽回夏颖恩那个贱人和他们的女儿,急着让她为贱人腾地方了。 她怎么能让他们如愿,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可要怎么让他们不能如愿,蒋舒月却是一点头绪和办法都没有。 想请自己的爸妈帮自己劝劝施胤炀,最好还能再来C城一趟,当初他们能软硬兼施的让炀哥哥娶了他,如今自然也能让他同意不跟她离婚。 可父亲根本不接她的电话,一贯疼她的母亲也哭着劝她,就答应施胤炀,离了这个婚吧,趁现在还年轻,重新找个好男人,再生两个可爱的孩子,这辈子仍可以幸福圆满的,为什么偏要在一棵从来不属于的树上吊死呢,这几年的眼泪和绝望,这几年得到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蒋舒月得不到父母的支持和帮助,又恨又痛之下,又想到了找阿东嫂阿庆嫂三婶七奶奶之流帮自己当说客,虽然这几年她心里其实也挺烦她们的,但炀哥哥重情重义,她们的话,他应该多少能听进去几分。 只可惜,阿东嫂等人也没能见到施胤炀,就被韩奕给骂退了:“你们说恩恩罪大恶极,害了你们,你们是无辜的,那那些被你们的父亲、丈夫和儿子贩毒害了的万千家庭不无辜,那些为了缉毒牺牲了的警察不无辜,那些当年以四十多条人命,才换了你们十七条,而多出来的将近三十条警察的命不无辜?” “还是你们以为你们生来就该享受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终年无所事事,却有花不完的钱这样的生活?既然享受了你们的父亲、丈夫和儿子贩毒为你们带来的种种好处,花了那么多带着无辜之人的血泪的钱,就得时刻做好付出血的代价的准备,光想着享受,不想着承担后果,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炀哥已经被你们害得这辈子几乎没有幸福可言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逼死了他,你们才甘心?” 阿东嫂等人被骂得又羞又愧,更怕施胤炀这次真不再管他们了,只得对蒋舒月说了抱歉,然后各自回了各自家里去,再没人管这事儿。 蒋舒月现在想到阿东嫂等人的见风使舵,都还气得不行,却是无可奈何。 哭了一场后,想着自己如今孤掌难鸣,还是得冯可嘉助自己一臂之力,至少也得让冯可嘉给自己提供夏颖恩母女的去向,她才好有的放矢,一击即中。 于是接连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再次拨通了冯可嘉的电话,“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过就是想利用我,借刀杀人而已,我都知道,但没办法,谁让我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而你还有一线生机呢,所以我只能被你利用,或者说,即便知道前面的路被堵死了,我也只能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因为冲了还可能有一线生机,不冲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冯迟这么几年下来,都还跟夏颖恩那个贱人有名无实,可见贱人心里,从来没忘记过炀哥哥。 同样的,炀哥哥也一天没有忘记过她,为了她什么事都愿意割舍与放弃,那只要炀哥哥一直不放弃挽回她,再打动她,迟早她会被感动的,谁让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尤其对自己深爱的男人,更是比别人更宽容呢? 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女儿,那就是他们天然的纽带,她拿什么跟夏颖恩比?夏颖恩就算离开了C城,她依然比不了,炀哥哥也一定不会放弃找她,不会忘记她。 所以唯有夏颖恩死,她才能生,她才能永远陪在炀哥哥身边! 蒋舒月继续道:“但你要以为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我帮你把后患给绝了,让你坐享胜利的果实,那你也想得太美了,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也绝不可能那么高尚!” “那你想我做什么?”冯可嘉终于开了口,语气虽然有些不善,却知道自己的确不可能真只动动嘴皮子,就指着蒋舒月把剩下的都做了,所以还是表现出了自己愿意配合的意思。 夏颖恩留下的确对蒋舒月更不利,可对她,也是同样不利,她们两个,不过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距而已,不合作又能怎么样呢? 蒋舒月恨恨的说道:“很简单,夏颖恩不是要离开C城吗,到时候她出门时,你把冯迟绊住,也别让其他人跟着她们母女,就行了。” 第一百五十章 离开 被劫 过了两天,夏颖恩和天乐去G城的机票订好了,是上午十一点多的,冯迟让自己秘书订的,他还说到时候会亲自送母女两个去机场。 他不知道,夏颖恩还给自己和天乐订了另外的机票,当然不是飞往G城的,也不是飞往N城的,而是一个常人比较难想到的城市,而且,那里也不是终点。 夏颖恩见冯迟这两天一下了班便立刻回家,什么应酬都推掉,只为了陪她和天乐,父女两个一玩起来,高兴得让旁观者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就针扎一般的难受,这样的画面,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冯迟一定会恨她无情吧?但有亲人在,有冯可嘉陪伴,还有工作和事业做心灵的寄托,他应该会,慢慢的走出来吧? 就是天乐,只怕得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没有爸爸的生活了,好在她现在年纪还小,小孩子忘性大,应该,也能慢慢的习惯吧? 夏颖恩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不去回忆,也不去假设,更不抱任何侥幸的心理,事实证明,她这辈子真的不配得到幸福,所以,当然不能再抱任何希望,因为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 很快到了出发那一天,冯迟本来还说要先去一趟公司,再回来接夏颖恩和天乐的,临出发去公司前,却改变了主意,说不去公司了,抱了天乐与夏颖恩说:“一想到要跟你们分开几天,这还没分开呢,我已经舍不得了,所以现在能多相处一会儿,就多相处一会儿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感觉到了与夏颖恩和天乐这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以后都再见不着了。 说得夏颖恩笑起来:“不过几天而已,你至于这样吗,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也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心里很难受,很想多叮嘱冯迟几句话,又怕叮嘱得多了,露了马脚,让他产生警觉画蛇添足,只好忍住了。 一家三口下了楼后,冯天达、冯母和冯可嘉都在,而且除了冯迟,他们都知道,夏颖恩和天乐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因此心情都比较轻松。 夏颖恩也知道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不过她仍很感激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对她和天乐的照顾,于是吃过早餐后,笑着跟每个人都认真的道了别,才拉着天乐,跟在了冯迟的身后,往外走去。 “……呀,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张嫂,张嫂快打电话让段医生来,再打电话联系医院,让医院随时做好准备。”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却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得后面传来了冯可嘉和冯母惊慌失措的声音。 只得折了回去,就见冯天达人事不省的靠在椅背上,应该是病情忽然又出现反复了。 冯迟忙说道:“叫段医生来怕是不行,妈,你还是打电话让医院派救护车来接吧,快,别耽误时间了,这当口,时间就是生命!” 冯可嘉早已急白了脸,闻言含着泪点了头,等冯母亲自去打电话后,才说道:“哥你不是要送她们去机场吗,快去吧,家里有我和妈,不会有事的,省得耽误了飞机。” 话音未落,冯迟已道:“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反正离飞机起飞还早,再不行了,误了也没什么,还是等救护车来了再说吧。” 冯可嘉摇头:“哥你还是去送人吧,之前你没在时,我和妈也一样过来了,这个点儿,是最堵车的时候,机票既然已经订了,就别白白耽误了。” 夏颖恩一听这话,就知道冯可嘉是怕过了今天,自己又不肯走了,又见讲完了电话回来的冯母也一脸的紧张,能明白她们的心情。 于是拉了冯迟小声说:“冯迟,要不我带了天乐坐计程车去机场吧?这样就可以两边都不耽误了。” 冯迟听了,想也不想就拒绝道:“那怎么可以,我不放心,还是等待会儿我送你们去吧。” 夏颖恩却坚持:“真不用你亲自送了,出去几百米就可以拦到计程车,而且可以直接开到航站楼门口,可比你开车方便多了,你就只管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好说歹说,冯天达这边冯迟也的确不可能丢下不管,只得答应了夏颖恩自己带天乐去机场,不过仍将她们母女送到了外面,亲自给她们拦了计程车。 上了车后,夏颖恩看着冯迟满脸的不舍,还对天乐说:“记得一定要每天都想爸爸啊。” 差点儿就没忍住眼泪,这么好的冯迟,她跟他却是有缘无分,甚至要走了连个别都不能跟他告……不过也幸好有缘无分,不然她现在一定得心痛死了。 “回去吧。”夏颖恩攥紧拳头,强笑着赶起冯迟来,“家里正需要你,别白白耽误时间了,我和天乐都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冯迟却笑道:“我先看着你们走了,我再回去。” 夏颖恩没办法,只得让师傅开了车,等车都开出老远了,回头一看,冯迟仍定定的站在原地,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了堤。 弄得天乐也跟着哭起来:“妈妈,你别哭了,我也舍不得爸爸,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啊,哇……” 母女两个都正眼泪汪汪的,计程车忽然又停了下来,就跟上次一样,是被斜里开出来的一辆车给生生逼停的。 夏颖恩一下子想到了施胤炀,他不是说了不会再打扰她和天乐的生活吗,怎么这么快就故技重施了?这一次,就算他仍派的是韩奕来,她也不会再如他所愿去见他! 念头闪过,车门已经被打开了,外面的人却不是韩奕,而是两个夏颖恩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男人,一见她就冷笑着说道:“你是要自己下车呢,还是我们请你下车?” 又骂吓得浑身颤抖,手悄悄伸向了手机的出租车司机:“不关你的事,你最好当自己的生命里根本没有现在这一刻,否则,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一百五一章 果然是她! 夏颖恩就知道,不是施胤炀故技重施,要劫走她和天乐,而是另有其人要劫走他们了,因为施胤炀的人,绝不会这样对她们,满心的愤怒立刻都被恐慌所取代了。 怎么办,她要怎么才能救下自己,哪怕救不了自己了,至少也要救下天乐? “妈妈,这两个叔叔好凶,我怕……”天乐颤抖着,抱紧了夏颖恩的脖子。 夏颖恩也因为她的颤抖,强迫自己瞬间冷静了下来,对车外的两个男人说:“我自己下车,你们要我做什么,我也都会尽量配合,只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说完,果然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却还没站稳,计程车司机已一溜烟的把车开走了,显然是怕惹祸上身,这下夏颖恩是真连发出求救信号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就上车吧。”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挟持着夏颖恩和天乐,到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前,另一个男人则伸出手,“手机交出来吧,也别想耍其他花样,我们要捏死你的女儿,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里去,你如果舍得你女儿死,就尽管试一试。” 夏颖恩忙白着脸摇头:“我不会耍花样的,我也耍不了花样,求你们别伤害我女儿。” 上了车后,见天乐要哭,忙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小声说:“天乐别怕,有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别怕……” 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天乐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仍用力攥着夏颖恩的衣服。 而夏颖恩见天乐暂时平静了下来,也开始想起到底是谁要对她们母女不利,她又要怎么自救来。 她在C城认识的人不多,仇人却不少,又以蒋舒月和叶开首当其冲,可叶开在国外,应该不是他,那就只剩蒋舒月了,她费尽心机才嫁给了施胤炀,施胤炀却因为她回来了,立马就跟她提了离婚,她怎么可能不恨她? 不过,也不排除幕后主使是冯可嘉,甚至是冯天达,现在想来,早上冯天达晕倒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冯可嘉催冯迟送她和天乐走,不用管冯天达,也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些。 那她想要自救,应该就更难了,她在明他们在暗,一定是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了,才敢动手,偏偏她还带着天乐,必须得保证天乐的安全……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向冯迟,还有施胤炀和韩奕发出求救信号呢?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的飞奔着,渐渐的,夏颖恩觉得自己睁不开眼睛了,她心知有异,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已经先睡着了的天乐紧紧抱着,跌入了黑暗中…… 夏颖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不在车里了,而是到了一个疑似废弃仓库的地方,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户落在地上,尘埃在光影中飞舞,四周的墙上还结着蜘蛛网,果然跟电视里看到过的关押人质肉票的地方差不多。 万幸的是,她的手脚没有被绑住,至少在小范围内,她还是自由的。 夏颖恩立刻四下里看起来,发现天乐竟然不在这里,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就叫起来:“天乐,天乐,你在哪里,快答应妈妈,你在哪里,快答应妈妈啊……” 除了空旷的回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夏颖恩越发着急与恐慌了,那个幕后主使把她和天乐分开是想怎么样,难道是打算连死也不让她们母女死在一起吗? 不,她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救下天乐,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救下她! 念头闪过,夏颖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仓库的门口冲去。 然后,被之前那两个掳了她们母女来的男人,给堵了回来:“想逃跑?只可惜,没那么容易啊!” “没想逃跑。”夏颖恩忙挤出一个笑来,“只是想问问两位大哥,我女儿去哪里了?她那么小,身体又不好,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我半步的,求两位大哥至少把我们母女关在一起,好吗?我求求你们了。” 两个男人却只是冷哼一声,就把仓库的门给关上了。 剩下夏颖恩又是恐慌又是绝望,再想到天乐醒来见不到她会多么害怕,哭得多么凄惨,甚至因为哭得太厉害,还会引发她的慢性哮喘,简直觉得心都要碎了。 就算知道再怎么求门外那两个男人,也是无济于事,还是一下一下的拍着门,哀求起来:“两位大哥,我求求你们了,就把我们母女关在一起吧,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也有妈妈,也有女儿,求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 却是一直抱着希望求到天都快黑了,嗓子也哑了,门外那两个男人仍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夏颖恩终于绝望了,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却仍一遍一遍小声喃喃着:“天乐,别怕,妈妈一定会救你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昏昏沉沉的直到天黑透后,模糊中终于听到了沉重的“吱嘎”声传来,随即还有亮光刺进来。 夏颖恩睁开眼,背光中一个熟悉的人影缓缓走来。 夏颖恩睁大眼睛,对方不是蒋舒月,又是谁? 果然是她! 夏颖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蒋舒月冷冷说:“蒋舒月,你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我劝你最好别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因为她是施胤炀的女儿,而且施胤炀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他或许不在乎我的死活,却一定在乎自己亲生女儿的死活,你要是敢伤害天乐,施胤炀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眼神冷,蒋舒月的更冷,猛地伸手就“啪”的给了她一巴掌,才扭曲着脸咬牙说道:“炀哥哥怎么可能不在乎你的死活,他要是真不在乎你的死活,我也犯不着这样大费周章的要你的命了!” 第一百五二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蒋舒月此时此刻只想划花了夏颖恩这张楚楚可怜,让男人,尤其是让她的炀哥哥魂牵梦绕的脸。 她还想让她跪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磕头求饶,那样才能稍减多年来她心里的恨意。 也正是因为太想这么做了,所以蒋舒月才会明知道把夏颖恩母女掳来后,立刻就杀死她们,再将她们毁尸灭迹,不让任何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来,才是最明智的。 她依然没忍住让底下的人先留住她们母女的命,等她见过夏颖恩最后一面后,再送她上路。 “明明就是我先认识炀哥哥的,明明也是我爱他更多更久,凭什么让你一个只是跟我姐姐长得有几分像的赝品,抢了本该属于我的男人,我的爱去?” 蒋舒月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满腔的恨意便叫嚣着,要都发泄出来才好。 又“啪”的一声给了夏颖恩第二记耳光后,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了炀哥哥,付出了多少,你又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他喜欢我姐姐那张脸,我就整成我姐姐的样子,为了他,我连父母都可以舍弃,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能回报我哪怕一丁点儿爱意,我就满足,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可他是怎么回报我的,他眼里从来都只看得到你一个,为了你,什么都可以舍弃,连那样的血海深沉,也可以不计较,还想带了你去双宿双飞,怎么可能!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可能!所以我拼了命的拆散你们,拼了命的把你从他身边赶走,可我没想到,我都把你赶走了,他眼里还是看不到我,甚至对我比以前还不如,我除了个空头名分,什么都没得到!” “但就这样,我也没放弃过,相信只要我持之以恒,总有一天,会打动他的。偏偏这时候,你又回来了!你回来干嘛?你就跟冯迟一直在N城不好吗?冯迟那样的条件,肯爱你,还连喜当爹都认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为什么还不知足,非要回C城来,打扰我和炀哥哥的生活,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叫我怎么能容你,怎么能不对你杀之而后快!” 夏颖恩见蒋舒月的脸扭曲成了一个可怕的画面,想到她刚才说的,因为施胤炀喜欢她姐姐那张脸,她就整成了蒋舒薇的样子。 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她就觉得蒋舒月的脸怪怪的,原来竟是整的。 那她对施胤炀的爱,的确比自己深,也的确够扭曲,够可怕。 夏颖恩忍不住冷笑起来:“你自己没本事抓住自己男人的心,怪我咯?我早在四年前就已恨透了他,这辈子就算是死,也决不可能再跟她他在一起了,你要是能抓住他的心,让他别再纠缠我们母女,我反倒要谢谢你,光拿我们母女撒气算什么本事,是我们让施胤炀不爱你,是我们让你跟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是我们让你心术不正的吗……” “你闭嘴!” 话没说完,已被蒋舒月尖声打断,“你少在这里给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仗着炀哥哥喜欢你这张脸吗,等我划花了你这张脸,再让门外那几个男人将你先奸后杀,我倒要看看,他对着一具破败肮脏不堪的尸体,还能不能喜欢得起来!”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恶毒,看来四年前妈妈和妹妹的死,的确是她的手笔了! 夏颖恩浑身冰冷,又恨又怕,好一会儿才颤声说道:“你别乱来,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以为你干了坏事,能侥幸逃过一次,还能侥幸逃过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吗?那也不会有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我劝你别冲动,最好放了我们母女。” 见蒋舒月不说话,继续道:“你要是放了我们,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本来我今天就要带着我女儿离开,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了,不信你可以去查飞机票记录。如果不是你让人掳了我们来,我们这会儿早已经下了飞机,转了车了。你放了我们,我们现在仍可以离开,那照样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了,不是吗?又何必弄得这般两败俱伤呢,我也可以向你保证,这辈子都绝不会再见施胤炀,你考虑一下吧。” “放了你们?哈!”蒋舒月冷嗤一声,“你做梦!这世上只有死人的话才最可信,也只有死人才是可靠得住,不会产生任何的变故!所以,你就受死吧,至于你的女儿,等你死后,我会很快就送了她下去陪你的。不过,如果你求我,跪下来求我,也许,我可以考虑饶她一命。” “你!”夏颖恩气得眼睛发红,死也做不到向蒋舒月这个她已经有八九分可以确定,害死了自己妈妈和妹妹的凶手跪地求饶,那她就算是死了,也没脸见妈妈和妹妹去。 可做母亲的本能,也让她做不到不管天乐的死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做不到。 挣扎了好一会儿,直到蒋舒月不耐烦的催她:“我的时间有限,你到底跪不跪?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跪,可就别怪我无情,先拿你女儿开刀了,一,二……” “我跪,我跪就是!”夏颖恩才急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在我跪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当年我妈妈和妹妹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你害死她们的?” 对着一个必死之人,蒋舒月当然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很干脆就点头认了:“对,就是我让叶开哥哥帮我安排的,她们不死,你当年不会离开炀哥哥。这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要跟我抢,那我当然不会放过你,你妈妈和妹妹要怪,也该怪你才是,毕竟害死她们的是你!废话少说,快跪!” 夏颖恩恨得滴血。 这个恶毒的女人,等她救下了天乐,她立刻跟她拼命,就算活着时杀不了她,死了变成鬼,也绝不会放过她! 第一百五三章 营救 冯迟等冯家的私人医生段医生来了,给冯天达检查了一遍身体,说他并没有大碍,冯天达也的确很快就醒了过来后,立刻到一边去拨打了夏颖恩的电话,想问她和天乐现在到哪里了,看他还能不能赶上去机场见她们一面。 可电话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夏颖恩的声音,而是冰冷机械的系统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冯迟心里一紧,忙又拨打了几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立刻想到了上次施胤炀的人半道将她们母女两个劫走的事,他早上下楼前,还特意看了恩恩手机的电量,分明是满的,那便不可能自动关机,所以,她们母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冯迟又急又气,该死的段奕臣,不是说了不会再打扰恩恩和天乐的生活吗? 他当时就不信,还是见恩恩深信不疑,他自己也多少抱了几分希望,也许段奕臣真能说到做到呢?所以把安排来暗地里保护恩恩和天乐的保镖大部分都撤了,现在看来,段奕臣怎么可能放弃,只要跟恩恩接触过,知道她到底有多美好,哪个男人能舍得放弃她?! 早知道,自己之前无论如何也要留住恩恩和天乐,说什么也不该让她们母女自己坐车去机场的……冯迟越想越后悔,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才让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然后接连拨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段奕臣还真以为他能在C城只手遮天了?他一定会尽快找到恩恩和天乐,把她们平安救回来的! 可一直到半下午,冯迟也没能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白道黑道都没有,航空公司那边也的确没有母女两个登机的记录,连出租车公司那边也没有线索。 冯迟急怒绝望之下,只得拨通了施胤炀办公室的电话,等那边刚响起施胤炀的声音:“喂……” 便立刻骂道:“段奕臣,你把恩恩和天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这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小人,不是说了不会再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吗,这才几天,你就反悔了,既然做不到,你当初就别乱承诺!我告诉你,恩恩是我冯迟的妻子,天乐也是我冯迟的女儿,你休想抢走她们,我一定会动用我一切的力量,不让你如愿的……” 施胤炀没想到电话竟会是冯迟打来的,更没有想到,他会一开口就破口大骂自己。 还是听了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本就冰冷的脸瞬间越发冰冷了,打断冯迟道:“我没有弄走恩恩和天乐,我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现在,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才好立刻安排人找她们去,否则,如果她们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尽管心如刀绞,对当日那样轻易就答应了夏颖恩不再打扰她和天乐的生活更是懊悔不已,可施胤炀还是克制住了,再找机会见她们母女的冲动。 红姑与阿奕说得对,真爱一个人,未必就要得到她,只要她能过得好,让她过得好、给她幸福与快乐的人不是自己,又有何妨? 所以施胤炀吩咐韩奕,把该撤走的人,全部都撤走了。 谁知道他才把人撤走,就出了事,更糟糕的是,冯迟那边对她们母女,也没有任何额外的保护措施,什么只要她过得好,给她幸福快乐的人不是自己都见鬼去吧,果然心爱女人的幸福与安定,只有自己给予的,才是最稳妥的! 冯迟听了施胤炀的话,虽然情敌之间,不相见也是分外眼红,心里却奇异般的相信,施胤炀没有骗他,他也的确没有骗他的必要,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爱恩恩和天乐。 所以冯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已经动用我自己的力量,白道黑道都问过了,什么线索都没有,现在,只能看你的了。” 上午就发现人不见了,现在才想到打电话质问自己,他的自尊心多少钱一斤,能当饭吃吗? 施胤炀气得爆了一句粗口,才冷声说道:“我马上安排下去,你等我电话吧。不过,令尊晕倒得那么及时,说不定是里应外合也没准儿,奉劝你最好也问一下你的家人们,说不定能得到线索。” 然后不等冯迟说话,已挂断电话,随即拨通了韩奕和方子君的电话:“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韩奕与方子君都过来了,施胤炀冷着脸把事情说了一遍,“立刻把所有的资源都用上,警方那边也别浪费,都用上,给我找人去,一定要尽快找到恩恩和天乐,不能让她们出任何一点事!” 方子君知道事态严重,忙答应着起身出去了。 韩奕这才皱眉说道:“炀哥,会不会,是蒋舒月干的?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恨恩恩到这个地步,我也想不到,还有谁能这么疯狂,这么嚣张了!” 那个该死的贱人,当初的事他们还没追究她,她又故技重施,劫了恩恩和天乐去,这次就算炀哥放过她,他也绝不会放过她! 施胤炀寒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让你亲自审当初跟叶开关系好的那些人去,蒋舒月再疯狂再嚣张,没有人帮她,她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把恩恩和天乐掳走,而除了叶开,在C城的谁又能帮她?” 韩奕点点头:“我明白了,炀哥,你放心,我会尽快审出来的。” 秦桧尚且有两三个死党,何况叶开,就算他早就被放逐了,要遥控的再帮蒋舒月一次也不是不可能,真是奇了怪了,就蒋舒月那样的贱人毒妇,叶开到底喜欢她什么,为什么会对她言听计从到这个地步?果然是王八配绿豆,看对眼了吗! 等韩奕也出去后,施胤炀才颓然的瘫坐在办公椅上,不再掩饰自己的着急与心痛,恩恩,天乐,你们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尽快来救你们,一定会让你们平安无事的! 第一百五四章 凌辱 万幸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叶开那几个死党的确算得上忠心,可纸到底包不住火,他们行动得再隐秘,总有人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即便一人只知道一点,凑起来也足够可观。 所以天黑后,施胤炀和韩奕已知道夏颖恩和天乐的下落了。 韩奕立刻让人准备车子,又问施胤炀:“要告诉冯迟吗?” 施胤炀冷笑:“反正他也没有能力保护恩恩和天乐,告诉他做什么?我们走!” 于是一行人上了车,风驰电掣般的直奔城外某个废弃的仓库而去。 彼时夏颖恩已忍恨跪在了蒋舒月面前:“我已经跪了,希望你说话算话,放了我女儿。”因为太恨,也因为太屈辱,她的声音只差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指甲也深深嵌进了肉里,满以为这样总能让蒋舒月满意了。 没想到蒋舒月却嗤笑着凉凉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只要你跪了,我就会放过你女儿了?我只是说,你要是不跪,就别怪我无情,先拿你女儿开刀了,既然你现在跪了,我就不先拿她开刀,先拿你开刀,等你死了,再送她去陪你就是。” “你!” 夏颖恩气得目眦尽裂,立刻就想从地上起来,士可杀不可辱,既然注定要死,那她当然要站着死。 蒋舒月却又凉凉道:“只要你敢起来,我立刻让人杀了你女儿!说来那么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跟我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如果我和炀哥哥生个女儿,估计也会长成那样,我还真下不了手呢,不过,谁让她托生到谁的肚子里不好,偏要托生到你肚子里呢?所以,跟你妈妈和妹妹一样,害死她的是你,她要怪,也该怪你这个当***,可怪不着别人。” 夏颖恩气得都麻木了。 却投鼠忌器,只能继续跪着,忍气求蒋舒月:“你自己也说,天乐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你如果和施胤炀生个女儿,应该也会长她那样,那你还怎么下得了手?你不是口口声声比谁都爱施胤炀吗,既然那么爱他,怎么就不能爱屋及乌,连他的女儿也一起爱?可见你的爱都是假的,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那你凭什么要他一样爱你,你自己就没先付出全部的真心,不是吗?” “谁说我对炀哥哥的爱是假的了?” 蒋舒月立刻尖声反驳道,“我比谁都爱他,这世上再找不到比我更爱他的人了!” 说着笑起来,满脸的不怀好意,“你不就是想用激将法,激得我留你女儿一条命吗?行,我留她一条命就是,我不但要留她一条命,我还要亲自养大她,养得她只认我这个妈妈,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反而把你这个亲生的给忘到九霄云外去,然后再一步一步,慢慢的毁了她,反正小孩子忘性大么,我们又长得这么像,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只记得我这个妈妈了,我还真要感谢你,给我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呢!” 夏颖恩从来没这一刻这么想杀人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蒋舒月这么恶毒的人,至今也没有遭到天谴和报应,老天爷瞎了吗? 她想骂蒋舒月,告诉她想那样对待她的天乐,想天乐忘了她,想毁了天乐,简直就是做梦,却又怕越发激怒了蒋舒月,让她现在就对天乐怎么样,不管怎么说,至少眼下能保住命,以后就能有转机,如今连命都没有了,其他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她只能木然的对蒋舒月说:“是你自己说的,要留她一条命,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死了变成鬼,也绝不会放过你!现在,你动手吧,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儿上,请你好歹给我一个痛快!”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任眼泪滑落下来,天乐,不是妈妈不要你,而是妈妈必须要保住你的命,只希望以后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还有,不要忘了妈妈…… 蒋舒月见夏颖恩这般是视死如归,却是仍不解气,冷笑道:“我凭什么要给你一个痛快,你和炀哥哥卿卿我我,你抢了炀哥哥全部的爱去时,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说了要划花你的脸,再让你被先奸后杀的,当然要说到做到,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夏颖恩猛地睁开眼睛,考虑起扑上去跟蒋舒月同归于尽的可行性来。 蒋舒月似是明白她的企图一般,后退了几步,才笑道:“我劝你别轻举妄动,想什么跟我同归于尽,你女儿可还在我手里,你想让她死吗?如果你真想她死,那我肯定会成全你的。” 夏颖恩只得再次忍气,问起她来:“那你还想怎么样?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我想怎么样?”蒋舒月笑得邪恶,忽然拍了下巴掌。 守在外面的那两个男人就进来了,随后又进来了两个男人,都是夏颖恩没见过的,可她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蒋舒月看向他们,笑着问道:“怎么样,这个女人漂亮吗?你们要不要玩玩儿?” 说着忽然蹲下,抓着夏颖恩的衣领猛地一扯,夏颖恩的衣襟就被扯开,露出了胸前一片白皙的皮肤来,在光影中,就像上好的奶酪一样,柔滑细腻,还隐隐泛着香气。 夏颖恩屈辱至极,猛地推了蒋舒月一把,推得她摔到了地上,才骂道:“蒋舒月,你别太过分!施胤炀要是知道了,他这辈子就真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了!” 蒋舒月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冷笑道:“只要你死了,破破烂烂的死了,炀哥哥自然就会跟我在一起了!你们几个,还等什么,老大的女人,可不是谁想玩儿就能玩儿得到的,你们也别怕,明天我就兑现承诺,不但给你们一大笔钱,还把你们远远的送走,让你们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这样你们总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动手了吧?” 第一百五五章 别怕,我来了 那四个男人得了蒋舒月的保证,看向夏颖恩的目光立刻都充满了淫邪,这么漂亮的女人,平时可轮不上他们玩儿,尤其还是老大曾经的女人,就跟古代做臣子的,终于能玩儿平时高高在上了的妃嫔一样,光想着就足够刺激了。 其中一个便笑着说道:“那夫人就请先出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我们完事后,再请您进来。” 蒋舒月却笑道:“我就在这里边休息,不过为了不打扰你们,我走远些就是,你们不用管我。” 不亲眼看到贱人受尽凌虐,不亲耳听见她的惨叫求饶声,她心里已经累积了这么多年的那口气,怎么顺畅得了!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难道夫人竟想欣赏他们的活春宫? 想不到夫人看起来漂亮又斯文,却有这样的癖好,不过,她的心,也真是有够狠的,怪不得都说“最毒妇人心”,以后他们可得离她远点儿……但害怕之余,他们心里又升起别样刺激的感觉来,有那么漂亮的女观众现场欣赏他们的表演,他们待会儿可得更卖力才是。 男人中一个便上前,在夏颖恩脸上摸了一把,然后感叹:“真他妈滑!”语气愉悦。 引得其他几个男人也忙上前,扯起夏颖恩的衣服,对她上下其手起来。 夏颖恩反抗不了他们的力气,更知道求饶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只能一边挣扎,一边仇恨的看着蒋舒月,目光怨毒得即便恨她如蒋舒月,也觉得心里毛毛的。 忍不住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女儿抱来,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被千人骑万人睡的……你还看?你们去个人,去把那小丫头抱来,哼,不然这贱人还以为我是在吓唬她!” 夏颖恩被这话说得痛不欲生,看着蒋舒月凄厉的喊道:“蒋舒月,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你放过我女儿,放过她,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哭喊间,衣服已经被扯开,背上传来一阵凉意,还有男人恶心粗粝的手抚上了她的肌肤,让她恶心欲吐。 蒋舒月看得痛快极了,天知道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真是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刻。 很快天乐就被抱了过来,满脸苍白,满眼惊恐,却因嘴巴被胶布粘着,连哭都哭不出来。 夏颖恩看得心都碎了,忽然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男人们的手,就跌跌撞撞的往天乐冲去,她要救她的女儿,她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一定要救下她的女儿! 可她才跑出去两步,就被扯了回来,重重的扔到地上,浑身痛得再也爬不起来。 这下也顾不得屈辱不屈辱了,哭着求起蒋舒月来:“你把我女儿抱出去,把她抱出去,我不反抗了,也不看你了,你把她抱出去啊……” 这么丑恶肮脏的画面,怎么能让天乐看见,怎么能污了她纯洁的眼睛和心灵。 蒋舒月就愉悦的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早这么配合,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走向天乐,“好乖乖,以后我当你妈妈好不好,反正你跟我长得这么像,任谁见了,都会说你是我的女儿,一定不会怀疑的,对不对?” 天乐满眼的惊恐,只觉童话里最丑恶的巫婆,也没有眼前这个阿姨可怕,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流泪,拼命的闪躲,哪怕徒劳。 看得蒋舒月火大极了,老的天天摆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的也是一样,她又不是男人,不吃她们这一套好吗? 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就隐隐听见外面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 蒋舒月心里一紧,喝住地上正忙个不停的几个男人:“停!去两个人,看看外面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来了?” 这么隐秘的地方,事情从头到尾更是做得那么隐秘,不可能炀哥哥这么快就找了来吧? 男人们这才从欲火中清醒过来,知道事态严重,忙出去了两个人,剩下两个人也不折磨夏颖恩了,站起来一副严以待阵的样子。 夏颖恩终于得了自由,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抱天乐。 可蒋舒月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枪来,枪口直接抵到天乐的额头来:“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一枪打死她!” “不要……”夏颖恩哪还敢动,眼泪流得又急又快,等再见到天乐因为受不住惊吓,脑袋一偏,晕了过去后,眼泪就流得更急了,心也痛到了极点。 门外忽然传来“砰砰”两声枪响,然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再然后,施胤炀和韩奕,带着十来个人,出现在了仓库的门口。 夏颖恩心里一松,双腿也再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瘫软着往地下滑去。 让施胤炀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给扶住了,单手将她抱在怀里,柔声说道:“恩恩,别怕,我来了,你和天乐都没事了……” 话没说完,已被夏颖恩急声打断:“别管我,快救天乐,她身体一向不好,还有慢性哮喘,快救她!” 本还想挣脱施胤炀的怀抱,但试了两次,实在没力气,只得作罢。 施胤炀已看向蒋舒月,面若寒霜,声冷如刀:“蒋舒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那我就成全你,正好也把四年前的账,连同这次的,一起给算了!” 说话间,韩奕已把剩下那两个男人给打趴下,让人给押了出去。 见夏颖恩衣衫不整的,想也知道,如果他们再来迟一点,会发生什么事,忍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夏颖恩披上后,才也举起枪,对准了蒋舒月,冷声说道:“贱人,我早想杀你了,以前是没有借口和机会,这次终于有了正当防卫的借口,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个仓库?你对恩恩做了什么,我会立刻十倍百倍还给你的!” 蒋舒月见竟真是他们这么快找了来,过了最初的愤怒与惊慌后,这会儿想是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反倒冷静了下来,并不看韩奕,只是看着施胤炀,冷笑说道:“你凭什么跟我算账,明明就是你欠我更多,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第一百五六章 扭曲的爱 蒋舒月想到施胤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眼看过自己,好不容易他终于正眼看她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忍不住满心的愤怒、心痛与悲哀。 明明她那么早就开始爱他,明明她比这世上所有人都爱他啊,他为什么就不愿意爱她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心痛到了极点之下,话自然是怎么狠怎么说,“如果不是你有眼无珠,看不到我,只看得到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对我的一切付出都视而不见,我又怎么被一步一步的被逼到今天?为了爱你,我舍弃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面容,还有脸面和尊严,甚至连我的命我都可以舍弃,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越说越悲愤,“这个女人没回来前,你对我视而不见,但好歹,我还有你太太的名分,能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能让全城的女人都羡慕妒忌我,我还不算一无所有。可这个女人一回来,你立刻连我最后的安慰都要剥夺去,不计一切代价,也要让我为她腾位子,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大不了,大家一切毁灭就是!” 施胤炀仍是一脸的冷漠,声音更冷:“我不想跟你废话,因为你早已经是个疯子,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只说一句话,放了天乐,看在舒薇当年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韩奕听见这句话,立刻把枪上了膛。 他最担心的,就是炀哥念及旧情,这次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蒋舒月这样毒蛇一样的女人,不把她弄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她又会反咬他们一口?当然得让她死了,才能永绝后患! 蒋舒月就大笑起来,越笑越疯狂,到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才厉声说:“你给我一个痛快?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我随时都可以一枪打爆你们生的贱种的头,你不求我就算了,竟然还敢这样跟我说话!” 说着看一眼韩奕,“把枪放下,我从来就讨厌别人拿枪指着我,尤其这个人还是我最讨厌的你,这条懦弱无能,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去争取的狗!还不放?那我可不客气了,忘了告诉你们,我的枪法非常好,大学时,我好几年都是校际联赛的冠军,只不过很少人知道而已,你们是想现在就见识一下冠军的实力吗?” 韩奕气得不行,见夏颖恩急得满脸惨白,摇摇欲坠,只得把枪放下了。 施胤炀这才冷声问:“那你想怎么样?除了不离婚,其他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是吗?”蒋舒月冷笑,“好啊,立刻一枪打死韩奕,我就可以考虑放了你的贱种,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啊,我既然已经必死无疑了,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总得拉个人黄泉路上一起作伴不是?” “你!” 施胤炀怒不可遏,脸上除了冰冷,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你不要执迷不悟,不然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父母,我一定会送了他们下去给你陪葬,反正我欠舒薇的,已经还清了!” 蒋舒月大笑,满脸的扭曲与疯狂:“我都说了为了爱你,我什么都可以舍弃,所以我父母的命,是威胁不了我的,现在,你要么杀韩奕,要不看着我杀你和贱人生中的贱种,你自己选吧!” 可施胤炀怎么可能杀韩奕,韩奕能为了他不要自己的命,他何尝不是一样,不然他也不能得到韩奕同样的忠心了。 韩奕已先开了口:“炀哥,天乐那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像我,已经活了三十几年,什么都看过,什么都享受过了,就把生的机会留给天乐吧。” 说完不待施胤炀开口,看向蒋舒月:“我立刻就自己开枪打死自己,可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开枪的同时,你会放了天乐?你总要先给我个保证。” “我凭什么给你保证?”蒋舒月冷笑,“你最好立刻开枪,否则我立马打死这个小丫头,反正我恨死了她的爸妈,能杀了她,让他们痛苦一辈子,我可一点都不亏!” “你……”韩奕真恨不能一枪打爆蒋舒月的头,***到底哪来的这么条疯狗,简直就是神经病! 施胤炀打断了他:“阿奕,别跟她废话了,你要是真死了,才是上了她的当,我们这么多人,就算跟她打时间仗车轮仗,她也总会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只不过是时间晚一点而已,我们等得起,不着急。” “是吗?”蒋舒月听得嗤笑一声,忽然扯下天乐嘴巴上的胶布,再拿枪托狠狠打了她的手臂一下,天乐吃痛,在昏迷中短促的哭了一声后,立刻又没了声息。 夏颖恩看得心如刀绞,不知道天乐怎么样了,再也忍不住挣脱施胤炀的怀抱,上前两步,哭着尖声喊起来:“蒋舒月,你不就是想我们母女离开施胤炀吗,我之前就说了,我会带着天乐离开,再不会回来,如果今天不是你劫了我们,我们早已离开了。” 抽泣一声,“现在,当着施胤炀的面,我还是一样的说辞,我们母女一定回离开C城,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只求你放了我女儿,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放了她啊……” 施胤炀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夏颖恩今天去机场,不是为了回G城给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扫墓,而是为了再次离开C城,离开他,也应该是离开冯迟的世界。 他心里立刻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的痛。 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顺着她的话,跟蒋舒月谈判:“你放了天乐,让恩恩带着她离开C城,我来做你的人质,你想杀想剐,我都没有半句怨言,也绝不反抗。毕竟就像你说的,这都是我欠的,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我欠你的,当然该我来还你,这样就可以你得不到,别人也都得不到了,怎么样?” 第一百五七章 冯迟也来了 蒋舒月听了施胤炀的话,冷笑一声,正要再说,就听见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然后,满脸阴沉的冯迟带着人进来了。 冯迟本来就对早上冯天达晕倒得那么“及时”,还有冯可嘉和冯母的态度心存疑惑,何况施胤炀之后又提醒了他。 所以挂了施胤炀的电话后,他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到了冯天达房里,当着冯天达的面,质问冯母和冯可嘉知不知道现在夏颖恩和天乐母女的下落。 冯母并不知道夏颖恩母女两个已经不见了,还以为冯迟是知道了她们今天的飞机不是飞往G城,而是飞往一个未知的地方,以后都再让他找不到,而这一切,都算是自己逼的。 立时满脸的心虚,说她们不是上了去G城的飞机吗,还是冯迟亲自送出门的,干嘛忽然又这么问? 等听冯迟冷声说了母女两个根本没去机场,而是被人绑架了,现在下落不明,危险至极后,冯母才慌了。 结结巴巴的说:“可、可不是我绑架了她们,我、我只是想她们离开你,别再耽误你,也别再耽误可嘉而已……阿迟你别生气,我是一个母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和可嘉才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事事都要先为你们考虑,至于别人,我肯定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冯迟相信冯母的话。 她的确能做出暗地里逼恩恩带着天乐离开他的事,但要让她劫持绑票,真对恩恩和天乐怎么样,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她也没那个能力。 那么,继父与冯可嘉,尤其是冯可嘉的嫌疑,就更大了。 冯迟于是又转向冯可嘉,冷声问道:“可嘉,你知道诗悦和天乐去了哪里吗?人命关天,而且还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果你现在知道什么却不说,回头诗悦和天乐有个什么好歹,你难道不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吗?我现在不妨告诉你,如果她们母女真出了什么事,我也绝不会独活,并且死了都不会原谅你!” 冯可嘉被问得一张脸白一阵青一阵的,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在别人面前,她都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可在冯迟面前,她却从来做不到这一点,可能还是因为太爱他了吧? 冯天达见女儿这般没出息,满心都是恨铁不成钢,有贼心却没贼胆,竟也是他的女儿! 他笑了笑,开口道:“阿迟,可嘉怎么可能知道诗悦和天乐的下落呢,她至多,也就知道你妈暗地里让她们离开的事而已,我的女儿我知道,就跟你是我儿子,我比谁都了解你一样,是不是啊,可嘉?你说你们母女也是,怎么能做那样的事,诗悦和天乐既然已经进了我们家的门,那就是我们家的人,有你们这样对自己家人的吗?等这次的事情过了,你们都给我好好向诗悦母女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 冯迟不想去深究冯天达到底知道多少,他也不能直接质问他,冯天达虽然只是他的继父,这么多年来,却真让他感受到了亲生父亲一样的温暖,他不想让这份难能可贵的父子之情,毁于一旦。 所以他继续定定的看着冯可嘉,问她:“可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虽然有些骄纵,但心眼儿并不坏,我相信你做不出直接绑架伤害诗悦母女的事,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什么,就当我求你了,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好吗?别说诗悦和天乐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跟爸妈和你一样重要,就算今天她们只是两个陌生人,那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你难道就真忍心看她们死于非命了?请你告诉我,立刻告诉我,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冯可嘉在冯迟的逼视和逼问下,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哭着把自己跟蒋舒月的合作大概说了一遍,“……我想着蒋舒月比我更恨她们母女,只要她知道了她们的行踪,怎么可能不动手?那我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跟人抢东西,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糊涂而已,以后再不敢了,哥,求你原谅我,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真的比谁都爱你,爸妈也需要你,就我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 冯迟已经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可嘉难道不知道很多时候,言语也能杀人于无形当中吗? 不,她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太知道了,所以才想出了这招借刀杀人来,恩恩都已经如她如愿,答应带着天乐离开了,她还是不满足,非要置她们母女于死地才甘心,她的心,什么时候已变得这样狠了,别说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才变成这样的,他消受不了这样的爱! 冯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扔下一句:“你们最好祈祷诗悦和天乐什么事都没有,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大步离开了冯天达的放假,安排人顺着线索继续找夏颖恩和天乐,已经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蒋舒月,再查起来,当然要比之前容易许多。 这样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冯迟知道了施胤炀带着人往城外赶的事。 他心知施胤炀一定是查到夏颖恩和天乐的下落了,虽然对施胤炀不通知他一声之举恼怒至极,想到换了自己,只怕也不会这么好心的通知情敌,这才把气先咽下,带了人沿着施胤炀他们的路线跟了上来,然后,果然找到了夏颖恩和天乐。 冯迟满脸阴沉的进了仓库的门,见夏颖恩平安无事,先是松了一口气,等再见到蒋舒月持枪劫持着天乐,天乐还人事不省,那口气便又提了起来。 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冷声说道:“蒋舒月,你和段奕臣夫妻不和,那是你们夫妻的事,你们要死要活都与别人无关,可天乐却是我冯迟的女儿,你最后立刻放了她,否则,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第一百五八章 千钧一发 冯迟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夏颖恩面前,低声问她:“恩恩,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和天乐都受惊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天乐平安救回来,以后也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再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拉夏颖恩入怀,见他身上还披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忙又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想给她换上,与段奕臣有关的任何人和东西,他都不想她沾染分毫。 可施胤炀却动作更快,一把就把夏颖恩拉进了自己怀里,才冷声对冯迟说:“既然没有保护恩恩和天乐的本事,就不要说大话,不过,你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有没有机会可不是由你说了算,得由恩恩和天乐说了算,到底谁没有机会,走着瞧吧!”冯迟同样眼神凌厉,毫不示弱。 看得一旁的蒋舒月是无比火大,都到这时候了,夏颖恩这个贱人还不忘勾引男人,以引得男人们为他争锋相对甚至大打出手而为乐,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也该死到了极点! 蒋舒月再也忍不住大吼起来:“你们再废话一句,我就一枪打死这个小贱种,看你们还怎么争风吃醋下去!夏颖恩,我可真是小看了你,勾引得炀哥哥为了失了魂不算,现在又来一个痴情种,你说你都有冯迟这么好条件的备胎了,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你说你这么会勾引男人,我怎么敢放心让你只是离开?不杀了你,知道你再不能跟我抢了,我一刻都不能心安啊!” 夏颖恩现在是既对施胤炀也无感,对冯迟也无感,她只想救下她的女儿,然后远远的离开,再不跟这两个男人,还有他们身边的疯子们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她立刻说道:“我说了我会远远的离开,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再说了,你恨的人是我,我女儿却是无辜的,不然让我来换我女儿,你要杀就杀我,好不好?我绝不会反抗的,你就让我换下我女儿吧……” 夏颖恩一边说,一边便要挣脱施胤炀的怀抱上前,好让蒋舒月同意她换下天乐。 却让施胤炀给搂得不能动弹,看向蒋舒月冷冷说:“我说了,你恨的人是我,要杀就杀我,所以,让我来换下天乐,你放恩恩和她走!” “不,我来换,你从来想杀的人就是我,我今天就如你所愿,只求你放了我女儿!” “不,恩恩,你听我说,天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 “够了!”蒋舒月再也忍不住怒声喝断了两人的你推我让,“你们以为你们现在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我告诉你们,今天不管是这个小贱种,还是你们两个奸夫淫妇,都得死,我反正早已是生不如死,当然是死了干净,可我怎么能让你们继续活在这世上卿卿我我,我先杀了小贱种,再杀你们,那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说着,手指放到了枪的扳机上,满脸的狠戾。 夏颖恩看得脸色大变,不停的摇头:“不要,千万不要!你可以杀了我们两个大人,只求你放过我女儿,她还那么小,求你放了她,求你放了她……” 话没说完,天乐竟然醒了过来,见自己被蒋舒月拿枪抵着,虽然她不是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蒋舒月狰狞扭曲的脸,已足以让她感受到危险了,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下夏颖恩与施胤炀都更心疼了,冯迟与韩奕在一边也是满脸的心疼与悲愤,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能制服蒋舒月这个疯子,到底要怎样才能救下天乐啊? “哈哈哈哈……”蒋舒月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好吧,看在你一片爱女之心的份儿上,我给你个机会,现在就自己给自己一枪,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了你女儿,毕竟我那么爱炀哥哥,就算恨到了极点,真让我杀他,我也未必下得了手,你女儿也是一样,到底是炀哥哥的女儿,我也许也下不了手,唯独你,我巴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以一条命换两条命,你已经够划算了,不是吗?” 这番话却是对夏颖恩说的。 伴随着天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妈妈,妈妈,我怕……妈妈救我,妈妈……” 夏颖恩哪还顾得了其他,从韩奕手里夺过枪,就颤抖着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好,我马上就开枪,只求你放了我女儿……” “恩恩,不要……” 施胤炀与冯迟同时都大喊起来,韩奕也是满脸的紧张,浑身紧绷的盯着夏颖恩的手,打算找机会夺下她手里的枪,再想其他办法救天乐,蒋舒月那个疯子的话怎么能信? “哈哈哈哈哈……”蒋舒月再次大笑起来,“开枪啊,快开啊,开了我就放了你女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夏颖恩只得再深深看了天乐一眼,含泪闭上了眼睛,手指扣向了扳机。 “等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一记颇熟悉的男声,等声音的主人进来后,大家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个,竟是叶开。 叶开一脸的风尘仆仆,应该是下了飞机就直接赶过来的,进来后他先看了一眼施胤炀,“对不起,炀哥,事出紧急,我才没征得您的同意,就先回来了,等事情了了后,我会立刻离开的。” 也或许,离不开了。 施胤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升起几分希望来,也许叶开能劝住已经接近疯狂的蒋舒月呢,毕竟他俩从来都是一丘之貉。 叶开见施胤炀不说话,眼神一黯,随即看向蒋舒月,柔声说道:“舒月,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多美好的风景,你为什么就非要把自己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呢?你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即便是爱情,你也还有重来的机会,你就回头是岸好不好,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亲手把自己给毁了。” 第一百五九章 为她挡枪 蒋舒月看到叶开,想到叶开这些年对她的好,脸上的表情终于不那么疯狂与狰狞了。 沉声说道:“叶开哥哥,不是我执迷不悟,而是我心里一直都有一把火,烧得我整个身心都痛苦不堪,一定要毁灭了那让我痛苦的源头,我才能痛快,哪怕为此会毁掉我自己,我也在所不惜!你就不必劝我,也不必再管我了,立刻离开,过你自己的日子去……” 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如果能有幸遇见一个好女孩儿,就不要犹豫,娶了吧,你对我姐姐的好,对我的好,我相信她心里都知道,我心里更知道,下辈子,我们姐妹,一定先遇见你。” 叶开听得苦笑起来:“我怎么能不管你,你在我心里,早已不止是舒薇的妹妹,更是……我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说着不着痕迹的又往前走了两步,“舒月,你听我说,你已经多久没照过镜子了,你还记得你以前,你真正的脸长什么样吗?我看着你一开始跟舒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很高兴,也很庆幸,等知道你本来不长这样后,我心里就只剩下难过与遗憾了。” “谁知道,你慢慢的,连舒薇都不像了,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像你嘴上说着讨厌说着恨的人,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你都在有意无意的学她,模仿她,你变得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不像自己,这些你照镜子时,难道从来没发现吗?你就没想过,即便因此炀哥慢慢爱上了你,他爱的也不是你本人,而是爱的你像的那个人,你只是替代品吗?” “舒月,看着这样的你,听着你过几天就打电话过来,哭得压抑而绝望,我心里真是比被人捅了一刀还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就当我求你了,回头吧,无论以后是好是坏,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好不好?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需要的也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蒋舒月忽然尖叫起来:“你别再过来了!我也回不了头了,我刚才已经当着夏颖恩的面,承认了四年前的事,是我指使的,那我现在一旦退缩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既然横竖都要死,我为什么不拉了我最恨,也带给我痛苦最多的人垫背?叶开哥哥,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立刻离开,你这几年已经被我连累得够多,我不想再继续连累你下去了,你快走,走啊!” 叶开笑得苦涩,“我不是说了,不管是好是坏,是生是死,我以后都陪着你吗?还是都到这一天了,你仍不肯给我哪怕一次机会?我爱你,一点也不比你爱炀哥少……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哪怕是陪你一起死的机会,我也心满意足。” “不,不是这样的,叶开哥哥。” 蒋舒月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活着,我爸妈都已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了,如果连你也死了,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我,又还有谁能证明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就当我求你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下辈子,我一定先遇见你,先爱上你……” 叶开红着眼睛摇头:“你不知道从来先死的那个人反倒是幸福的,真正难过与痛苦,余生都只能活得度日如年的,难道是活着的那个人吗?既然你到了现在也不肯给我机会,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也免得你一个人上路时,太孤单寂寞。韩奕,麻烦把枪给我。” 说完,趁蒋舒月不注意时,给韩奕使了个眼色。 到底曾经是那样要好的兄弟,韩奕跟他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知道他是想找机会救下天乐,没有说话,直接把刚才施胤炀从夏颖恩手里夺过来,立刻又扔回给了他的枪扔给了叶开。 叶开便举着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舒月,我就先走一步了,你放心,我会等着你的,多久都等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手指也扣动了扳机。 “不要!”蒋舒月立刻大叫起来,把天乐往地上随便一扔,就扑上前想阻止叶开去。 施胤炀和韩奕在一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几乎是眨眼间,已齐齐扑了上前去抢天乐,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把天乐给救了下来。 叶开那边意料中的枪响却没有响起,蒋舒月怔了一下,才惊魂甫定的反应过来,叶开应该是在糊弄自己,目的就是为了给施胤炀和韩奕制造机会,救下天乐。 霎时又是悲愤又是懊恼,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叶开哥哥,我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你也不会,可现在,你也背叛了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又为什么不毁了一切,毁了自己!贱人,受死吧,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 最后一句话,是对夏颖恩喊的,话音落下的同时,枪也对着她,“砰”的一声把子弹射了出去。 夏颖恩正坐在地上,抱了天乐,宛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在流着泪不停的吻天乐,跟她说:“天乐别怕,妈妈在,你安全了,别怕……” 施胤炀则蹲在一旁眼眶发红的看着母女两个,冯迟也想上前,却被韩奕给拦住了,人家一家三口终于死里逃生,团团圆圆了,他一个外人去凑什么热闹? 也正因为被阻止了,满心都是恼怒,又看不下去那边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只能恨恨的盯着蒋舒月,才第一时间看到了蒋舒月开枪。 立刻大叫起来:“恩恩小心。”同时人也扑了上去。 但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施胤炀听到冯迟的声音后,以施胤炀的反应,对枪响又有近乎本能的判断,敏捷的往前一扑,便以自己的身体给夏颖恩和天乐做了盾牌,将她们母女给护得死死的。 自然,子弹也毫不留情的射入了他的后背里,立刻血流如注…… 第一百六十章 悔之晚矣 变故发生在火石电光之间,等施胤炀因为身体不支,慢动作般往地上栽去时,众人才彻底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炀哥——” 韩奕先就大叫着,冲上去把施胤炀扶住,就检查起他的伤口来,见伤在左肩以下,怕打动了心脏或是肺叶,立刻也不敢动他了,对着门口跟来的兄弟就大喊:“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快!” 蒋舒月也已回过了神来,见自己真的打伤了施胤炀,本来以为这一切自己一定会很开心很痛快的,可心里却完全没有开心与痛快的感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疼痛与茫然,这难道就真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她的双腿也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般,让她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直到叶开扶住她,她才急声说起话来:“叶开哥哥,我不想伤害炀哥哥的,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说到最后,眼泪已是流了满脸。 冯迟则忙上前扶了夏颖恩起来:“恩恩,你没事吧?天乐,别怕,是爸爸来了,爸爸这就带你们回家去,类似今天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听见冯迟的话,夏颖恩嗡嗡作响的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把天乐往冯迟手里一放,便立刻几乎连滚带爬的上前,抱住了施胤炀的头,“施胤炀,你没事吧,你快醒醒,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别吓我啊……你为什么要那么傻,我都那样绝情的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 后面的话,哽咽得说不下去了,见他脸色惨白,嘴角还有血迹渗出,知道一定是伤了五脏六腑,内出血了,才会这样,心里更是恐慌不已,怕他就这样…… 施胤炀听见夏颖恩的声音,这才吃力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笑着说道:“恩恩,都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再绝情,也是应该的,何况,你再绝情我也爱你,能够为你而死,为天乐而死,我很开心。至少……这样你以后可以不再恨我,我也对天乐,多少尽到了我这个亲生爸爸,应尽的一点责任……我爱你,也爱天乐,如果天乐长大后,你能让她知道,我是她的亲生爸爸,我就更加死而无憾了……” 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施胤炀嘴里涌出大量的鲜血来,人也再支撑不住,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夏颖恩和韩奕都急得大喊起来:“施胤炀——” “炀哥——” 施胤炀当然听不到了。 韩奕又急又怒,看向正在叶开怀里痛哭的蒋舒月冷笑:“疯子,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下你们都满意了吧?我告诉你们,不管炀哥这次能不能救回来,我都绝不会放过你们,我一定会跟你们老账新账一起算,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就等着老死牢中吧!” 叶开抱着蒋舒月,也对施胤炀担心心痛到了极点,红着眼圈沉声说:“韩奕,炀哥如果真救不回来了,不用你动手,我会自己解决自己的!” 如果当年没有一步错,也就不会步步错,一直到今天这个无可挽回的局面了,可这世间又哪来的后悔药? 蒋舒月哭了一会儿,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见施胤炀哪怕生死命悬一线了,眼里也只看得到夏颖恩,不知道是该为自己可笑,还是该为自己可悲,这就是她的爱情,事实证明,她败得是多么的彻底,多么的惨烈!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活下去做什么,她也的确活不成了,现实不允许她活下去,她也不想活了。 念头闪过,蒋舒月趁叶开不注意,抓起刚才打伤施胤炀的枪,便朝自己的胸口打去,“砰”的一声后,她也倒下了。 叶开发现她的意图后,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中弹倒下,随即立刻将她抱住了,声音都变了调,“舒月,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蒋舒月的声音微弱至极,“叶开哥哥,到了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自己的确挺傻的,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哪怕只是重新回到昨天,我也一定不会再这么傻,我一定会听我妈***,跟炀哥哥离婚,那样,我仍可以得到幸福……可终究太迟了,只能寄希望于来生了,来生我先爱上你,我来对你好……还有,请帮我照顾一下我爸妈,接连失去两个女儿,他们一定承受不住打击……替我跟他们说声对不起,来生,我还做他们的女儿……” 说完,蒋舒月就头一歪,气绝身亡了。 叶开简直不敢相信,就在一分钟前,还好好的人,现在就这样没了,都是他来得太迟,都是他当初没有好好劝她,还百般纵容她,哪怕自己不在C城了,也给她留了人,让她彻底走上了不归路……现在,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最在乎的兄弟生死命悬一线,他爱的女人,已然香消玉殒,他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就跟随他们而去,在那边赎罪,如果还不够,那就来生仍然赎罪吧。 叶开想着,轻轻吻了蒋舒月的额头一下,然后将她轻轻放到地上,举起了枪。 一旁韩奕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虽然早已不拿他当兄弟了,到底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忙低喝道:“叶开,你想干什么,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别冲动!” 叶开轻笑着摇了摇头:“韩奕,你不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剩死路一条了,我的股份,就给天乐吧,如果炀哥救不回来了,就当我对她一点微薄的补偿,如果炀哥还能救回来,你替我转告他,我下辈子还做他的兄弟,再也不做对不起他的事。” 然后在韩奕的大喊声中:“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把枪放下,至少也等炀哥活过来之后,炀哥发了话你再死……” 一边说,一边还想扑上前,夺叶开手里的枪。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叶开对准自己的下颚,就是一枪,然后,倒在蒋舒月身边,一个字都没说,也气绝身亡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结局(上)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终于来了。 医生给蒋舒月和叶开检查过后,正式宣布了他们的死亡,倒是施胤炀,伤势虽然同样重,但可能是心里还有牵挂,求生的意志太强,所以还有生命体征。 医生立刻给他输了血戴了氧气罩,再让人小心翼翼将他抬上了救护车。 夏颖恩虽然惨白着脸,抖得秋风里的落叶一般,见此状,却是忙挣扎着站起来,跟着上了救护车,只是双腿到底太软,上车时不小心打了个趔趄,还是韩奕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才避免了摔倒。 刚上了车,一直被冯迟抱着,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更是睡着了的天乐却忽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妈妈我怕……妈妈救我……” 夏颖恩这才从魂不守舍中,醒过了神来,忙要下车去抱天乐:“天乐,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别怕……” 冯迟见她这会儿分明就没有抱天乐的力气,她只有一个人,也照管不过来两个人,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更担心自己怕是要失去她们母女了。 不过人命当前,他还是决定先把这些都抛到一边,抱着天乐便上了车,小声与夏颖恩说:“恩恩,你别担心天乐,我会好好照顾她,也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夏颖恩心乱如麻,怕极了施胤炀会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不醒过来了,这会儿也的确照管不过来天乐,便向冯迟感激的点了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救护车很快拉着警报,风驰电掣的往城里开去,可即便如此,施胤炀还是在半路上,就没了心跳与呼吸。 夏颖恩彻底崩溃了,握着他的手大哭起来:“施胤炀,你给我醒来,你给我醒来啊……不是说要好好照顾补偿我们母女,把以往带给我的伤害,百倍千倍的补偿回来吗,骗子!既然做不到,你就别承诺啊,承诺了又做不到,你比不承诺还可恶……”“我明白了,你心里还是恨着我的对吧,所以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让我余生都得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痛苦度日,毕竟你可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也让天乐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已经没有了爸爸……这样的报复方式,可比其他的方式都狠多了,你果然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如你所愿的,别以为你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就真会背负沉重的十字架一辈子了,我告诉你,我不会,绝不会!” “我一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好,我找个好男人双宿双飞,我让天乐一辈子都不知道你才是她的亲生父亲,我们母女每天都吃好喝好玩好,快意人生,把你给忘到九霄云外去……看你还怎么报复我,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求求你,你快醒过来啊,你不醒过来,让我和天乐怎么办……我嘴上是说恨你,让你一辈子都别打扰我们的生活,可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啊,我如果不是还爱着你,从来没忘记过你,我又怎么会这么恨你?从来都是爱得越深,恨得也就越深的不是吗?” “你快醒来啊,求求你了,如果你肯醒来,我答应你,立刻就告诉天乐你才是她的亲生爸爸,我们也立刻回到你身边,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 夏颖恩痛哭时,急救医生一直在抢救施胤炀,知道到了这种时候,生与死可能就在一线之间,药石可没有求生意志的作用大,所以并不阻止夏颖恩。 事实证明,夏颖恩的痛哭的确有效,施胤炀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心跳与呼吸。 医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颖恩也脱力的瘫坐在了地上,又是哭又是笑的。 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冯迟与韩奕都是一脸的复杂。 韩奕也还罢了,因为一开始就没敢奢望过,失落也只是一小会儿,过了那会儿后,就开始为施胤炀高兴了,如果恩恩和天乐真能因此回到炀哥身边,他倒是因祸得福了,大家也能皆大欢喜。 冯迟却是满心的黯然与苦涩,四年的付出,到底还是留不住恩恩吗?果然不爱就是不爱,早知道,他之前就该狠心一点,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可那样一来,他跟恩恩应该连朋友和亲人都没得做了吧? 救护车又行驶了一会儿,终于顺利抵达了医院,早就等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立刻将施胤炀抬上推车,送进了手术室去。 夏颖恩与韩奕一路跟在后面跑,好不容易抵达了手术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在他们面前合上,心里都是又急又怕。 还是韩奕见冯迟抱着天乐跟了上来,提醒夏颖恩:“天乐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就算没有外伤,她这次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得让医生好好看看才是,要不然恩恩你先带天乐去看医生,这里就我守着吧。” 夏颖恩闻言,忙从冯迟怀里接过了天乐,见她小脸惨白,眉头紧皱,就算是睡着了,也一脸的苦相,心都要碎了。 可又实在放心不下施胤炀这边,怕他……真是挣扎为难到了极点。 好在冯迟再次站了出来,“恩恩,还是我带天乐去看医生吧,反正都在医院里,有什么事,你要立刻赶过去也方便……” 收着见夏颖恩满脸的迟疑与不安,苦笑道:“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也为天乐做的了,难道,做不成夫妻与父女,做不成亲人了,就连朋友也不能做了吗?” 夏颖恩就知道冯迟的态度了,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她欠他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了……遂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冯迟摇了摇头,满心的苦涩与不甘让他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想到这次的事,他和冯家人也都有责任,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抱着天乐去了儿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结局(中)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了四个多小时,才终于熄灭了,然后主刀医生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夏颖恩忙抢在韩奕之前,迎了上去:“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摘了口罩,道:“手术过程中虽然出了一些小问题,但整体手术还算顺利,只是病人失血太多,又伤及了心脏,还得在ICU病房监控二十四小时,才有望脱离生命危险。” “那我们家属可以进去陪他吗?”夏颖恩忙问,说完怕医生不同意,又补充道:“我是他妻子,他总得有人照顾不是吗?” 主刀医生摇头:“就算是病人的妻子,也不能一直在里面陪他,不过六个小时可以进去一次,我们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随时监控护理,家属尽管放心。” 夏颖恩就无话可说了,只能忙忙的赶去了ICU病房外等着。 很快红姑接到韩奕的电话,也赶了来,见夏颖恩憔悴至极,想到施胤炀还在ICU里生死未卜,在心里把蒋舒月骂了个狗血喷头,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到头来终于害人害己了,她高兴了吧? 万幸以后她再也害不了人,阿炀和恩恩,也终于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一会儿,冯迟也抱着天乐回来了,低声与夏颖恩说:“医生说她幸好身体并无大碍,就是心神受惊,肯定会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安稳,让家长务必要好好的陪护宽慰。恩恩,你这边也忙不过来,要不,我带了天乐回去吧?你放心,我一分钟都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以内,绝不会再让这次的事情重演!”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是没有机会了,可多少总还会抱那么一丝侥幸的希望,万一,看在天乐喜欢自己的份儿上,恩恩她就不离开他了呢? 冯迟也不想自己爱得这般卑微,可谁爱谁,谁就欠谁,他前世大抵是欠了恩恩很多吧。 夏颖恩却摇了摇头,低声说:“你那么忙,还是把天乐留下吧,我们这里人也不少,能照顾得过来的。倒是你,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你,怜取眼前人吧,不论是亲人,还是……到底她都是因为太爱你,我和天乐,到底也什么事都没有。” 冯家人和冯可嘉对她的敌意,她心里当然知道,却没想到,冯可嘉已经恨她恨到了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才罢休。 因为天乐,因为施胤炀现在生死未卜,夏颖恩自然是恨冯可嘉的,可她不想让冯迟为难,她欠他的,在原来的基础上,现在又更多了,她怎么能再让他因为她们母女的关系,连亲人也一起失去? 红姑也说道:“是啊,我们这么多人,还照顾不好一个天乐吗?冯先生就放心吧,不过,作为天乐的干爹,您什么时候想见她了,随时过来就是,我们欢迎之至。” 一边说,一边还自冯迟手里接过了天乐,见她睡着了都还时不时的抽泣一声,心疼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冯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么快,他就从天乐的爸爸,变成了‘干爹’,再过一段时间,天乐只怕更得将他给彻底忘到脑后去,只认施胤炀一个爸爸吧? 还有恩恩,不属于他的,果然怎么强留都留不住……可他明明还有几分希望的,都是他的父母和妹妹把那几分希望给他彻底弄得破灭了,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又怪得了谁呢? 冯迟只得低声对夏颖恩说了一句:“那恩恩你好好保重身体,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或是天乐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就赶过来。” 满心懊丧的离开了医院,回冯家大宅找该算账的人算账去了。 因为施胤炀和天乐现在都不能离开医院,韩奕索性包了整一层的VIP病房,让红姑带着夏颖恩和天乐先去休息,“就算炀哥脱离了生命危险,也得住院几天十来天才能出院,我们不轮着休息,到时候人都熬垮了,怎么办?” 可夏颖恩却不肯去休息,不亲眼看到施胤炀脱离了生命危险,她哪睡得着?而且从动了手术到现在,她还没见过他,总得先见他一面,亲自确定他的确还活着,她才能放心。 韩奕没办法,只得先送了红姑和天乐去VIP病房,送到后立刻赶了回来陪着夏颖恩。 很快第一个六个小时满了,夏颖恩穿上全套的防菌服,进了ICU病房去看施胤炀。 他已经换过衣服了,远远的看着,不像是受了伤,反倒像是睡着了一样。 夏颖恩轻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施胤炀,你快醒过来吧,我刚才把我们的过去又重新想了一遍,对我们竟然反目成仇,总是错过的过去觉得又是可悲又是可笑,还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明明那么相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吗?别人的挑拨离间固然要占一部分的原因,但如果我们两个足够信任彼此,因为那个人是彼此,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条件的信任他,我们应该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你说是不是?” “不过幸好,我们只蹉跎了八年,而不是十八年,二十八年,所以,我们还有的时间来弥补,也有的是时间来圆满,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天乐从小就身体不好,肯定是当初的后遗症……都怪我们做爸爸妈***不称职,而说到不称职,我至少比你好得多,你尽到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所以,你必须给我醒过来,必须从今以后,好好尽一尽你做父亲的责任,听见了吗?” “那些过去,我们都忘记吧,毕竟我们也不想那样的,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你如果再不醒来,我就带着天乐,真跟冯迟做夫妻去了,他那么好,哪里也不输给你,我要真做了他老婆,可一点都不亏,连继父与女儿之间天然处不好这一点都不用担心了……还有韩奕哥,也是哪哪儿都不输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一百六三章 大结局(下) 接下来的十八个小时里,夏颖恩又进了三次ICU病房,每次都絮絮叨叨的给施胤炀说很多的话。 可他一直没有醒来。 夏颖恩第五次进去时,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眼泪也不自觉流了满脸,抽泣着低声说:“施胤炀你这个混蛋,难道真的不打算醒来了吗?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真跟冯迟做夫妻去了啊,省得你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就一睡不醒……反正他那么好,我心里也觉得亏欠他太多,就算是把命赔上,也还不上他这辈子对我的好了,那何不以身相许呢?” “你真还不醒?你真不想听天乐叫你‘爸爸’,也不想听我叫你就‘老公’了?行,你不想听,我也不勉强,我这就走,带着天乐立刻回冯家,和冯迟双宿双飞去,再也不回来,也让你这辈子再找不到我们母女,我看你会不会后悔死……” 夏颖恩说完,就作势站起来,要出去,心里是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不过仍不肯接受绝望的现实而已,明明心电图什么的都是正常的,为什么就是不醒来呢? 她得找医生去,看到底是不是医生和医院的问题,如果是,就立刻转院,还不信治不了了。 却没想到,她才一转身,手就被人给轻轻拉住了。 夏颖恩先还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还以为自己是心里太难过抱的希望太大,所以产生幻觉了。 但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的确被拉住了,她总不能感觉出了问题,眼睛也出了问题吧? 忙转身往施胤炀脸上看去,就见他虽然一脸的虚弱,但的确睁开了眼睛,一看她看过来,就冲她虚弱的笑起来,断断续续的说:“恩恩,你、你自己说的,只要我醒来,就带着天乐回到我身边……还说,你和冯迟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我都听见了的,你不能、不能骗我……” 夏颖恩喜极而泣,哑着声音没好气的说:“我就要骗你呢,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你还娶了蒋舒月,和她做了真正的夫妻,我为什么要回到你身边,我这就带着天乐离开,反正你人已经醒了,死不了了,我也不用担心背上一辈子沉重的十字架了!” 一边说,一边甩开施胤炀的手,真的转身要出去,其实是出去告诉医生,他终于醒了,让医生来给他检查一下,再就是把好消息告诉韩奕,让韩奕再告诉红姑去,让红姑也放心。 施胤炀却以为她是真的要走,他好不容易才等到现在这个挽回她的好机会,怎么能放弃?立刻挣扎着坐起来,抓住了夏颖恩的手:“恩恩,别走,求你别走……” 夏颖恩吓了一大跳,忙把他按回了床上:“你作什么死呢,才醒来就这么大力,不想好了是不是?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要走,我是去叫医生的,另外再告诉一下韩奕哥你醒了,让他和红姑放心。好了,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不放。”施胤炀乖乖的躺回病床上,手却仍握得紧紧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 他们走了那么多弯路,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与绝望,才终于又有了今天,他怎么可能再放开她的手,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开她,他只会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一直走到两个人都白发苍苍,耳聋眼花,再一起死去,共待来生…… 一个月后,C城国际机场。 夏颖恩看着施胤炀一下一下的抬手,让自己的手臂做天乐的“人肉单杠”,满脸都是担心:“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你的伤才好呢,这样用力,万一再裂开了怎么办?我知道你心痛天乐,她就是要月亮,你都会立刻想办法摘给她,可你也不能罔顾自己的身体,无原则的宠她吧?” 又说天乐:“天乐,快下来,别闹爸爸了,爸爸身体还没恢复呢,等回头爸爸全好了,再陪你玩儿这个游戏啊。” 天乐很是好说话:“好的妈妈,那我就以后再跟爸爸玩儿这个游戏。” 施胤炀却笑道:“不用等以后,爸爸早已经全好了,来吧天乐,咱们继续玩儿。” 等又跟天乐玩儿起来后,才抽空与夏颖恩说:“我早全好了,不信你今晚上试试?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才让天乐愿意叫我爸爸了,当然得再接再厉,让她跟我更亲密才是。” 也省得她再惦记着冯迟那个假爸爸,一遍又一遍的在恩恩面前提他,弄得恩恩本来都要忘记冯迟了的,又被迫记起来了。 夏颖恩听得没好气:“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点?既然你早好了,那干嘛昨晚上还在我面前装娇弱?待会儿红姑从卫生间回来,我也要告诉她,你是在装娇弱,让她别那么心疼你了。” 此行一家人却是离开C城这个给了大家太多伤心和痛苦的地方,去沿海的一个城市定居,那里一年四季气候都好,最是适合居住不过了,红姑现在最舍不得的就是天乐,当然也只能一同跟随了。 至于公司和别墅区的其他人,都托付给了韩奕,倒也没什么可放不下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施胤炀心里现在最忌惮的人——冯迟,赶来了机场送他们。 不过施胤炀心里虽忌惮冯迟,但也的确满心的感激他,要是没有他,可就没有如今活生生的恩恩,更没有天乐了,所以施胤炀心平气和的冯迟打过招呼后,就让夏颖恩和天乐去了一边单独跟冯迟说话。 冯迟看着精神明显大好的夏颖恩和天乐,心里自然是不舍的,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只得道:“恩恩,天乐,你们一路顺风,什么时候有空回C城来了,一定要告诉我,再就是天乐的照片,也请多寄些给我,不论什么时候,天乐都是我女儿,这辈子都是!” 夏颖恩忙笑道:“你也一辈子都是天乐的爸爸,以后我不止会给你寄她的照片,还会让她定期跟你视频,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冯迟忙不迭应道,“那我以后能去H城看你们吗?” 同样得到夏颖恩肯定的答复后,才觉得心里空得不那么厉害了。 夏颖恩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起那个两个人早已心照不宣的话题来:“冯迟,对不起,这辈子我欠你的,都还不了了,只能等待下辈子了,你如果遇上了一个好女孩儿,就娶了吧,别再委屈自己,平时工作也别太累……” 若不是冯可嘉跟蒋舒月联手,当日蒋舒月势必不会那么容易就得手,冯迟回到冯家大宅后,就大发雷霆,说了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娶冯可嘉的话,还对冯天达说,他可以帮冯氏工作,一直到冯可嘉找到真命天子,后者还能独当一面为止。 然后,他就搬出了冯家大宅,住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去,现在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众叛亲离”了,所以夏颖恩心里才更歉疚,也更觉得对不起他。 冯迟闻言,笑了笑:“我知道的,恩恩你别担心。”心里却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 等冯迟离开后,飞机也到了起飞的时间。 夏颖恩看着下面C城熟悉的景象,想起了施胤炀昨晚上告诉自己的事,当初蒋舒月设计他“酒后乱性”,他其实根本就没能乱起来,那视频是蒋舒月找人合成的,也因此,蒋父蒋母来C城为女儿收敛时,知道了这事儿,才会没有了闹的底气。 也不知道蒋舒月至死那一刻,明白了错误的爱只会伤人伤己这个道理没有? 不管她明不明白,反正夏颖恩是明白了活在当下,怜取眼前人的道理。 想着,她越发抱紧了天乐,将自己的头靠到施胤炀的肩膀上,满足而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相信等待她和他们一家人的,一定会是一个光明而美好的未来…… 番外之当年相逢(一) 下课铃声刚响,夏颖恩就抓起包包,第一个往教室外跑去。 这是每周三下午她都会重复的动作,久而久之,已经成为XX警校07届信息安全工程系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急匆匆跑到教学楼楼下,正要冲向自行车车棚,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双手捧着一封信笺之类东西的男生来,挡住了夏颖恩的去路,“夏、夏颖恩同学,我喜、喜欢你,请问我能跟你做、做个朋友吗?”说话的同时,男生白净的脸已涨得通红,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足见他此刻的紧张。 彼时刚才跟夏颖恩一起上课的同学们也已经陆陆续续走到了楼下,一看如厮情况,立刻便明了了眼前是什么情况,都不约而同的抄起手,满脸兴味的等待起看夏颖恩如何拒绝那个倒霉鬼了。 也有人拿同情的目光看向这个铁定是外系的男生来,啧,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夏颖恩,也不想想,单凭夏颖恩的容貌身材,怎么可能一直到大三了,都还名花无主?显然是她不愿意交男朋友嘛,不然还轮得到外系的男生摘走他们系这朵系花?等着踢铁板吧! 果然看见夏颖恩接也没接那男生递上的信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赶时间,借过!”便绕过男生,去到车棚里开了自己自行车的锁,然后骑了上去。 骑车经过人群时,不出所料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谁不知道咱们信工系的系花夏颖恩是全校最难追的女生之一,刚才那个倒霉鬼也真是有够自不量力的,难怪会踢铁板!” “也不知道她在傲什么,不就仗着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吗!” “看吧看吧,现在她还年轻,当然有傲的资本,再等个几年,熬成了老处女,我看她还拿什么来傲!” “听说她是忙着打工,啧,钻到钱眼里去了!” ——各种各样、男生女生的声音都有,夏颖恩听在耳里,不由苦笑起来,她也想谈一场甜蜜的恋爱,她也不想一天到晚忙着到处打工,累得死狗一样,可是,她不打工,她吃什么,妈妈和妹妹又吃什么?妈***医药费,她和妹妹的学费又怎么办? 甩了甩头,将这些消极的想法都甩出脑海,夏颖恩加快了脚下蹬车的频率,五点半以前,她必须赶到格兰登,也就是她打工的地方去,这些伤春悲秋的情绪,还是留待下班以后再来感怀吧! 五点二十分,夏颖恩顺利抵达格兰登的客服部,跟领班打过招呼后,她便换好衣服,乘电梯去到顶楼,开始了她的工作——打扫顶楼一共十六个包厢。 格兰登是R市最大最有名的KTV,没有之一,一共十二层楼,每一层楼都装修得金碧辉煌,且楼层越高,价格便越贵,也越能说明客人的尊贵级别和其所拥有的权限。 在这样的地方打工,即便只是如夏颖恩这般只做一些清洁打扫工作,不用说工资也是非常可观的,所以她才会在这里一做就做了两年多。 当然,在这样鱼目混杂、放浪形骸的地方,被客人调戏几句甚至于动手动脚,也是避免不了的,好在领班知道夏颖恩是勤工俭学,对她家里的情况也略知几分,平时对她还算照顾,她才能在大多数时候都独善其身,平安无事。 六点十分,夏颖恩已经轻车熟路的打扫完半数以上的包厢了。她抬起头来,舒了一口长气,然后走出刚打扫完的那间包厢,往走廊另一头的那几间包厢走去。 她打扫完另一头第一间包厢的外厢,走进卫生间,掩上门正准备打扫,忽然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是重重的关门声,夹杂着一阵阵惨叫声和求饶声。 夏颖恩有几分疑惑更有几分恐慌,格兰登的营业时间七点才开始,怎么今天会有人提前上来了?客人都已经来了,她却还没打扫完,领班知道了,会不会扣她工资? 思忖间,刚才那个惨叫和求饶的声音再次响起:“炀哥,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夏颖恩回过神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后,透过没有关严的门缝隙看出去,就看见外厢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人,个个黑西装,面色冷峻,围住的是一个脸上有伤的年轻人,那些伤显然是被刚刚折腾出来了,青色瘀痕,血红肿块,鼻尖淌血,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狰狞而恐怖! 受伤男子不停告饶的方向,则坐着一个身着纯黑衬衫的男人。 男人的脸生得俊美非常偏偏又刚毅有型,薄唇紧抿,给人以一种凉薄无情的感觉,彼时他正缓缓摇着一杯红酒,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的敲着面前的茶几。 男人将红酒送至唇边,优雅的抿了一小口,才看向地上跪着的受伤男子,声冷如冰的说道:“锡平,你跟了我五年,应该知道,我施胤炀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 凉凉的示意身旁站着的人,“老规矩!” “是,炀哥!”就有两个人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地上男子的双手,另两个人则摸出尺许长的砍刀,将男子的双手自手腕处齐齐斩断了! 鲜血,肢离的手掌,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其他人狰狞的表情……落在夏颖恩眼里,每一样都足以将她的心吓得停止跳动,她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的瘫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 更可怕的是,她瘫到地上的声音太大,引起了外面那些人的警觉,以致有两个人已经循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夏颖恩不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完了,她一定会被杀人灭口的。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该图毕业后能有一份稳定且清闲、可以多多顾家的工作,选择信息安全工程专业,而该选择刑侦格斗一类专业的,现在可好,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预料中的被人老鹰拎小鸡一般拎到外面去的情形却并没有出现,因为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叫住了那两个人:“算了,反正都是要往道上放消息的,走!” 男人只是用他淬了冰一样的目光看了卫生间的门一眼,便起身双手抄在裤兜里,大步走了出去。 番外之当年相逢(二) 一直到那群人离开包厢很久之后,夏颖恩才大梦初醒般忽然回过了神来,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完蛋了,七点以前她一定打扫不完剩下的包厢了! 她强撑着软得像被人抽去了全部筋骨一般的双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没命一样擦起卫生间的盥洗台来。 用最快速度打扫完卫生间,一个不容再忽视的问题摆在了夏颖恩的面前:刚才那个男人被活生生斩断手掌,流了很多的血,虽然那群黑衣人临走前将他也给拖走了,地上的血迹却依然还在,现在,将那些血迹打扫干净,就成了她必须要面临的任务了!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即重重的吐出,再睁开眼睛时,夏颖恩已是一脸的平静。 她将拖把清洗好,走到外厢,当没看见中间那一滩已渐渐发紫的血迹一样,开始大力拖起地来。 等到那滩血迹被拖干净,她心里就更平静了。她虽然不知道之前那个男人是何方大神,但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他们不是好货,她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至于其他诸如去将事情报告给领班或者经理,更甚至是去报警之类的想法,则根本没被她考虑过。 她当初之所以会念警校,不过是为了让她那个无耻的继父有所忌惮而已,又不是为了正义,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正义可言,不然当年她父亲出车祸身亡时,也不会因为肇事者家里有钱有权,以致明明很明了的案情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而且,那个被砍去双手的人既然是那个男人叛变了的手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所以,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颖恩到底赶在七点之前,将剩下的几间包厢打扫完了,万幸那几间包厢昨晚上应该没有客人,所以只需要象征性的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回到客服部,夏颖恩换好衣服,跟领班打过招呼之后,便要离开。 “恩恩,等一下!”冷不防背后却传来领班的声音:“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千万要尽早去看医生,免得小病拖成大病。” 夏颖恩回头笑了笑:“谢谢您莲姐,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我先走了啊,八点还有一个家教呢,拜拜。” 乘电梯下楼时,夏颖恩才透过电梯里的镜子,看见自己的脸白得像鬼一样,难怪刚才领班会一脸的担忧。 她想了想,忽然抬起双手大力掐了自己的脸颊几下,片刻之后,她的脸看起来终于有了几分血色,她整个人看起来也终于有几分像活人了。 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却频频走神,眼前老是晃过之前发生在包厢里的那一幕幕和那个黑衣男人临走前冰冷的眼神,以致她在给家教的女生上课时也是频频出错。 她只得在征得家长的同意,说是明天多上半个小时的课后,提前半小时结束了今天的课程,离开了学生的家。 心神不宁的走到学生家的楼下,夏颖恩掏出车钥匙打算去开自行车的锁,却没想到,自行车竟然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一个破锁还剩在原地,似是小偷在向她示威,这样的破锁,对他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儿! 夏颖恩先是愤怒,继而便忍不住苦笑起来,就她那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破自行车,居然也会被人顺手牵羊,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不过比起之前的死里逃生,被人偷了自行车的愤怒和无奈,相形之下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垂头丧气的走出学生家所在的小区,夏颖恩决定回家去将就一晚,这会儿已经没有回学校的公车了,如果打车回去,至少得三五十块,还不如回家去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学校呢。 主意打定,她拿出为了方便工作联系而买的二手手机,给好朋友于果发了一条短讯:“我自行车掉了,今晚上就不回宿舍了,回家去睡。”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于果很快回了短信过来。 夏颖恩这才收好手机,继续往自家所在的方向,也就是R市的老城区走去。 每个城市,都会有相对落后的老旧城区,再说得难听一点,也就是“贫民区”,R市当然也不例外。 夏颖恩背着大挎包,快速走在弥漫着由油哈喇子味、木砧板味、尿骚味、煤烟味、脂粉味、汗馊味……还有一些她形容不出来的味道,混合而成的老城区所特有的浑浊暧昧气味的街道上,一想到待会儿就可以见到已经一个多礼拜没看到的妈妈和妹妹,她压抑了一整晚的心情,到底稍稍轻松了几分。 夏颖恩在一座油毛毡披垂下来的低矮房子前停下,刚要掏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喲,今个儿是吹的什么风,把咱们的大学生给吹回来了?”说话的男人五十来岁年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两片厚嘴唇和一口大黄牙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上下翻飞,看起来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夏颖恩的继父,王大雷。 夏颖恩冷淡的点了一下头,毫不掩饰其厌恶的绕过王大雷,走进了屋里去。 余下王大雷看着继女窈窕的背影和纤细的腰肢,忍不住流下了哈喇子,馋着脸正想跟进去,冷不防夏颖恩却转过头来,冷冷说了一句:“看来你已经忘记上次挨打的痛了!” 她那点在警校学到的基本防身术,虽然跟专门学格斗的同学相比不值一提,但要对付已日渐年老体衰的王大雷,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也是她当年为何会以明明上了北大录取线高分,屈就于XX警校一个二流院校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大雷听她说完,立刻顿住了脚,不敢再跟进去。 自从这个死丫头上了警校,学了一些功夫后,对他便再不像以前那么尊敬,呃,其实是敢怒不敢言了,她甚至敢动手狠狠的揍他了,好比上次,他就被她揍得差点一个月下不了床! 哼,死丫头,小娼妇,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好看!王大雷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悻悻然的出门去了。 番外之当年相逢(三) 夏颖恩不是不知道继父那些下流龌龊的想法,她也曾不只一次劝过母亲跟他离婚,后者好吃懒做,不知道养家糊口,经常回来搜刮母亲本就少得可怜的那点低保金就算了,以前还时常对母亲拳打脚踢,甚至于偷看她洗澡,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偏偏母亲却说当年在她们母女三人过得最艰难的时候,是他救济了她们,他现在又没一个亲人了,她们不能过完河就拆桥;最重要的是,她都那么大年纪了,再闹出离婚,左邻右舍只怕大牙都要笑掉了,让她们姐儿俩‘再忍忍也就过去了’! 自从六年前父亲出车祸去世,致使母亲有些精神失常后,夏颖恩是凡事能顺着她便尽量顺着她,见劝不转她,只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转而在其他方面,譬如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让王大雷忌惮她,以致不敢再像以前那些对待她们母女上下起功夫来。 她也确实做到了,王大雷现在很是忌惮她,怕她将来毕业后当了警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并不知道警察分很多种,像她所学的那个专业,将来便只能从事一些文职类的工作,所以待母亲和她们姐妹两个都好了许多,当然,他骨子里依然猥琐,但至少已比以前收敛多了。 夏颖恩走进夏母关爱群的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关爱群双手灵活的翻飞着,正做毛线活,她因为身体不好,早就从单位内退了,每个月只能领到六百五十块钱的低保,所以一有时间,便帮着左邻右舍做毛线活,以赚取几个手工钱补贴家用。 “妈,我不是说过让您以后别在晚上做毛线活的吗?您怎么又不听了?”夏颖恩嗔怪着将关爱群手里织了一半的毛衣取走,放到一旁她够不着的地方后,才坐到她身旁,问道:“然然还没下晚自习吗?” 妹妹夏颖然在城西的四中上高一,除了周末,每晚上都必须上晚自习,一般回家来时都将近十点了。 关爱群见大女儿回来,很是高兴:“今天又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吃过饭没有,我给你下点儿面去?”说着起身要往厨房走去。 夏颖恩忙拉住了她,“我吃过了妈,不用麻烦了。然然怎么还没回去?我上门外看看去。”一下课她就赶去了格兰登,之后又赶去了学生家,根本没有时间吃东西,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饿。 她说完就要出门接妹妹去,冷不防门却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夏颖然。 夏颖然没想到姐姐这会儿会在家,怔了一下,随即便欢快的上前挽住了夏颖恩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上撒娇:“姐姐,你今天怎么回来了?然然好想你,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你今晚上不会回学校了吧?” 自打母亲的精神出了问题后,这个家便几乎都是在靠着夏颖恩支撑,所以对于夏颖然来讲,夏颖恩不仅仅是姐姐,更是她崇拜的对象和她心里的精神支柱,她对姐姐可以说比对母亲还要亲近几分! 夏颖恩也很喜欢这个小自己五岁的惟一妹妹,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代替爸妈照顾好她,让她的生活没有烦恼,只有快乐和幸福。她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笑得宠溺:“对,我今晚上不回学校了。” “那太好了!我先洗澡去,等我洗完,再换姐姐你洗,洗完之后,我们早点到床上去,像以前一样,躺在一起说悄悄话!”夏颖然欢呼着洗澡去了,余下夏颖恩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得摇着头微笑起来,觉得只要能时常看到妹妹的笑颜,她就是再疲倦再烦恼,也是值得的! 一直到夏颖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夏颖恩才收回视线,然后从挎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母亲:“妈,这五百块是我前天才领到的家教费,您好生收着,明天去买菜时多买点好东西来给您,也给然然补补身子。” 事实上,她前天还领了在格兰登的工资,不过她不敢一次性给母亲太多,怕她一时心软,又被那个不要脸的继父给骗了去! “我有钱呢,你自己收着吧。”关爱群将钱推回去,脸色变得黯淡起来,“都是妈没用,不但不能给你提供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反而还要让你拼命的打工来维持你们姐儿俩的学费和这个家的日常开销,弄得你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都是妈没用啊!” 一席话说得夏颖恩跺脚:“妈您说什么呢,照顾您和然然,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您以后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啊!” 又将钱推回去:“给您您就收着吧,我有钱呢,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然然考虑不是?她本来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任务又繁重,万一营养跟不上怎么办?您就收着吧!” 夏颖恩没有对母亲说谎,她确实有钱,格兰登每个月有一千五百块,两个家教每个月各有五百,她的日常开销又小,所以她甚至算得上小有积蓄。 不过,她从来不乱花一分钱,她要尽可能多的把钱存着,不让两年后夏颖然考上大学时,再重复她今日的生活。 关爱群听得大女儿这么说,只得把钱收了起来:“那我就先把这钱给你存起来,等将来你要用时,再给你。” 夏颖恩忙摆手:“让您用您就用,存起来干什么,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以后我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您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养好身体,等着将来享福吧!” 关爱群被她说得眼圈都红了,片刻才哽咽道:“恩恩,这些年苦了你了!” 夏颖恩见母亲伤感了,自己也有些鼻酸,忙转移话题:“妈,我觉得有些饿了,想吃您做的打卤面,要不您现在给我做一碗去?” 适逢夏颖然洗了澡回来,听得这话,也跟着叫道:“妈,妈,我也饿了,您也给我煮一碗吧。我要多多的卤汁,还要多多的蔬菜,哦,还要多多的面。” “你还不如直接说你要两碗!”夏颖恩被妹妹的话弄得啼笑皆非,白了她一眼,看向关爱群,“妈,您别理这个贪吃鬼,只给她做一小碗就好了!” 惹得夏颖然哇哇大叫:“我不是贪吃鬼呢,你才是呢!妈,您看姐姐她欺负我!”说着吊着关爱群的手臂晃荡起来,不大的屋子瞬间被欢声笑语所填满。 番外之当年相逢(四) 夏颖恩第二天一早就搭公车回了学校。 经过昨晚上跟母亲和妹妹的相处,她心里的那些慌张、恐惧还有倦怠,已经全部烟消云散了,她又变回了往日那个无坚不摧的夏颖恩! 她很快去二手车市场再买了一辆自行车,然后又如常的回到了她学校——格兰登——两个家教学生的家之间四点一线的生活当中。 再回格兰登上班时,夏颖恩听到有同事在悄悄议论那天晚上的事,言谈间对那个自称‘施胤炀’的男人都是又忌又怕,但偏偏又忍不住好奇心要八卦,不过,她们并不知道后者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一个惹不得的狠角色! 作为目击者的夏颖恩倒是对那个男人没太多的好奇心,她也不去定义那晚所看到的血腥无情的一切,要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就必须有自己的原则和手段。 那个男人看起来那么强势狂傲,不会没有原因,而他的手段,也不见得会有多光明。 夏颖恩明白这一切,所以纵然被那晚的血腥所吓到,或者夸张点说是见到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但还不至于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当然,她也无暇留下心理阴影,她还有母亲和妹妹要照顾,她们是她目前生命的全部意义,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她们在不久的将来,过上吃穿不愁、幸福快乐的好日子! 周四,中午十二点,学校食堂。 夏颖恩和于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一群跟她们一样一上午上了足足四节课,此时已饿得两眼冒绿光的广大学子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来,顺利的各自打到了一份套餐。 接下来,在再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抢到两个座位后,俩“饿狼”总算可以开始祭她们的五脏庙了。 一连吃了几口饭菜在嘴里,于果不等吞咽下去,就口齿不清的说道:“每周四上午最难熬了,从八点到十二点,整整四节课,还全是专业课,想打瞌睡都不敢,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黑色星期四’啊!” 夏颖恩笑了笑,“你只要想到下午和晚上都没课,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时,上午那几节课,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比起去格兰登打扫和给那两个资质不是很好的女生上课,上课对于她来讲,可谓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 于果被她的话说得也笑了起来:“也是。对了,下午做什么?陪我逛街去?夏天来了,该添两件夏装了。” “我想休息一下,你找别人陪你去吧。”夏颖恩抱歉的说道,每周也就周四下午那短短的几个小时是可以任她自由支配的时间,她一般都用来补觉。 于果是深知她情况的,听她这么说,虽然觉得遗憾,却也并不勉强:“那好吧,我找其他人陪我去。对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夏颖恩跟于果最好,也不跟她客气:“你看着办吧,我都可以的……” 话没说完,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见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来的,忽然想到前几天她还透过家教中心想再接一个活儿,以为是家教中心打来的,忙不迭接了起来:“您好,我是夏颖恩……” 对面于果见她有电话进来,怕打扰她讲电话,于是安静的吃起饭来。 埋头吃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对面夏颖恩再说过一句话,于果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就发现夏颖恩的脸不知何时已是苍白如纸,手机也掉到了地上去,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 于果吓了一跳,忙急声问道:“恩恩,你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说什么了,让你吓成这样?啊?” 夏颖恩蓦地回过神来,白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儿,没事儿……”说完猛地站起来,扔下一句话:“果果,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就先走了啊……”便大步往外跑去。 “手机,手机忘带了!”急得于果在后面大叫,忙拔腿撵了上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急成这样?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呢?” 于果注意到夏颖恩接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越发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得跺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啊!” 夏颖恩无力的摇了摇头,“没事儿,你别担心。我走了!”转身脚步有些发虚的继续往前走。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终于发展成了百米冲刺时一般的速度。于果在后面追了一会儿,见委实追不上了,只得满腹担心的折了回去。 夏颖恩以最快的速度往校门外跑去,长跑本来就不是她的强项,当然累得她是气喘吁吁、呼吸困难。 但与身体的极度疲累形成极大反差的是,她的头脑却是越发的清明,总是一遍一遍浮过刚才电话那边那个女声说的话:“夏颖恩小姐是吗?我是城西警察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王利,你的母亲关爱群女士和妹妹夏颖然因为涉嫌一桩故意谋杀案,现已被我局拘留,希望你能立刻赶过来,配合我们做笔录及调查案情。” 故意谋杀?母亲和妹妹? 夏颖恩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一定听错了,可是那个女声同时还说:“死者王大雷的身份已经可以确认,只是死者已无其他亲属,从法律意义上说,夏小姐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了,所以请夏小姐做完笔录之后,还要依照程序跟我们的工作人员去一趟殡仪馆认尸……” 听到死者是王大雷时,夏颖恩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 她随即恨得牙痒痒,一定是王大雷做了什么让母亲忍无可忍的事,不然一向待人温柔和气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来! 可是,事情又怎么会与然然扯上关系的?事情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有人通知她呢?母亲和妹妹遇到事情,为什么不先联系她呢? 一连串的疑问,弄得夏颖恩是心乱如麻,但她奔跑的速度却一点没有减慢,她仿佛看见母亲和妹妹正在警察局里瑟瑟发抖,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番外之当年相逢(五) 夏颖恩终于跑到校门口,并顺利拦下了一辆她平时从来舍不得坐的计程车。 “师父,去城西警察局。”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将头深深埋进双腿之间,闭上了眼睛。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夏颖恩的脑子高速旋转起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也改变不了了,当务之急,自然是拿出一个将后果降低到最小的方案来。 她首先想到,母亲有轻微的精神失常,妹妹还没满十六岁,她们完全可以在这两点上做文章。 她还想到,以母亲的温柔和气,想来一定是被王大雷惹毛了,所以才会错手杀了他了,她们还可以从正当防卫这一点上来做文章。当然,她必须请到一位能言善辩的好律师! 想到这两点,夏颖恩的心情总算稍稍轻松了一些,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得先见过母亲和妹妹,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才好继续接下来的事。 至于王大雷的死,她虽然也觉得震惊兼歉疚,但母亲和妹妹才是最重要的,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走进城西警察局,夏颖恩一打听清楚刑警大队所在的办公楼后,便拔腿直奔那里。 在那里,她很顺利就见到了之前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王利,“王队长您好,我是夏颖恩,我来是……” 话音未落,已被王利摆手止住,命令一旁一名年轻男警察道 :“先给夏小姐做笔录。” 后者于是对夏颖恩说道:“夏小姐,请跟我来。” 夏颖恩虽然心急如焚,到底是警校的学生,知道有些程序是必须的,只得跟着那个男警员去了隔壁房间做笔录。 不外乎一些姓名年龄职业跟嫌疑人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她都配合一一着作了回答,直到男警员合上笔录薄时,才再也忍不住问道:“请问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母亲和妹妹?” 男警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得问过王队。” 夏颖恩于是忙又折回了刚才那个房间去,语气哀婉急促的说道:“请问王队长,我可以先见见我母亲和妹妹吗?我母亲自从六年前我父亲去世后,精神便有些失常,我妹妹还小,还没满十六岁,我实在很担心她们,您能不能让我见她们一面?”有意将该透露的讯息,都透露了出来。 案情原本就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不过继父意图强奸继女,遭到继女的抵死反抗,结果妻子一怒之下从背后将丈夫给杀了而已,——虽然母亲和女儿都争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根据法医验尸后送来的报告,和杀人凶器上的指纹对比报告,警方还是确认了真正的凶手乃是母亲。 所以王利这一次倒是很大度的直接给夏颖恩放了行:“小贾,你带夏小姐去见嫌疑人。” 又看向夏颖恩,有些同情的说道:“你最好多劝劝你妹妹,让她跟你回去,然后去看看医生,她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那个小姑娘本来已经是受害者了,虽然被强奸未遂,心灵仍不可避免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之后又目睹了母亲杀人的情形,这会儿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一看见警察,就只知道喃喃的重复一句:“人是我杀的,与我妈妈无关。” 再有就是坚决不肯离开其同样有些神志不清了的母亲半步,看起来真是有够可怜的! 夏颖恩接触到王利投过来明显带有善意的同情眼神,差点儿就没忍住掉下泪来。但她随即又将泪水给硬逼了回去,母亲和妹妹还等着她的搭救呢,她不能哭,不能害怕,更不能脆弱! “谢谢您,王队长。”她真诚的向王利道了谢,才跟随后者口中的小贾,也就是刚才给她做笔录的那个男警员,一起去了刑警大队的拘留室。 距离上次自己回家至今,不过才短短一个礼拜都不到而已,但眼前的母亲和妹妹,却让夏颖恩几乎认不出来了:母亲靠在墙上,头发蓬乱,双眼深陷且无神,整张脸都干瘦得凹了下去,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血迹,衬得她整个人都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一般,可母亲分明还五十岁都不到! 再看妹妹,一双眼睛也是跟母亲一样无神,脸色更是煞白得就像死人一样,蜷缩在拘留室的角落,一听到有开门声,就猛地惊醒一般一边剧烈摇头,一边语无伦次的反复重复一句话:“人是我杀的,与我妈妈无关……人是我杀的,与我妈妈无关……人是我杀的,与我妈妈无关……” 夏颖恩身形猛地一晃,从接到电话起便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在见到这一幕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决了堤。 她忙捂住嘴巴,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才将已然绝提的泪水强行逼了回去,然后转身对警员小贾一脸恳求的说道:“贾警官,我想单独和我妈妈还有妹妹说几句话,可以吗?” 或许是眼前女孩儿的眼神太过哀婉,也或许是出于对这母女三人悲惨遭遇的同情,小贾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了夏颖恩的要求,“可以,不过你只有半小时。” 本来夏颖恩既不是办案人员,也不是律师,更因为与关爱群夏颖然的直系亲属关系需要避嫌,是不能单独见已然是犯罪嫌疑人的母亲和妹妹的,现在小贾同意她单独跟她们说话,哪怕只有半小时,也已经弥足珍贵了! 她几乎都快要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感激之情了:“谢谢您,贾警官,谢谢您,谢谢您……” 小贾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不用客气。”转身走了出去,并体贴的关上了门。 夏颖恩不等门关上,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母亲面前,攫住了她的肩膀,“妈,我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关爱群都满眼呆滞,目光像是没有焦距一般,始终没有聚焦到她脸上,更遑论开口跟她说话了! 夏颖恩又心痛又着急,无奈之下,只得先扔下母亲,转而去问依然蜷缩在角落里喃喃低语的妹妹。 番外之当年相逢(六) 夏颖恩看向一直蜷缩在拘留室一角瑟瑟发抖的夏颖然,刚刚才硬逼回去的泪水,险些就又绝了堤。她忙强自忍住,走到她面前蹲下,轻声说道:“然然,是我,姐姐,你能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说着怜惜的伸出手,想要为她拢一拢从额头上掉下来遮住了眼睛的刘海。 却没想到才刚一挨上她,她便尖叫起来:“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双脚也乱蹬着,且越来越歇斯底里,最后终于发展成了嚎啕大哭。 夏颖恩心如刀割,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在她耳边大叫:“然然不要怕,我是姐姐,我是姐姐,有姐姐在,再没有谁敢欺负你了!” 许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许是被她的大叫所唤醒过来,夏颖然终于不再挣扎。她抬起头,仔细看了夏颖恩一会儿,确定眼前的人千真万确是自己一向最亲近最崇拜的姐姐后,终于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呜呜呜……” 夏颖恩抱着她,任由她先是大哭,渐渐转化为小声的抽泣之后,才抚摸着她的头发,放柔了声音说道:“好了,不哭了啊,大姑娘家家的,把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必须先知道事情详细的经过,才能最快想出最好的办法,救你和妈妈出去呀。” 夏颖然闻言,才因哭过而有了几分血色的脸,一下子又变得惨白起来,夏颖恩见状,忙轻拍她的后背,安慰起她来:“好好说,别怕,有姐姐在,谁也欺负不了你的!” “……嗯。”夏颖然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一些,这才抽抽噎噎的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昨天晚上九点多,她下了晚自习回到家里,做完作业之后,便去了卫生间洗澡。 洗到中途,忽然有人在外面推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谁在里面呢,成心要憋死老子是不是?”不是别人,正是王大雷大着舌头的声音,听起来他应该喝了不少的酒。 夏颖然吓了一跳,他不是不在家的吗?她应了一声:“王叔叔你稍等一会儿。”同时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因为之前曾有过王大雷偷看她洗澡的事,在那之后,她都是挑他不在家的时候洗澡,却没想到今天他会提前回来了。 外面很快没了声息,夏颖然暗自松了一口气,草草将身上的沐浴露泡沫冲洗干净后,便飞快的穿起衣服来。 却没想到才穿到一半,卫生间的门已被一阵大力给踹开,接着她便被重重压到了墙上。 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扑在夏颖然的脸上,腿间则被一个硬邦邦的抵着,让她很快从短促的意识脱壳中回过了神来,随即便害怕得哭叫着大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妈妈,救我,救我啊——” 她的挣扎并不能撼动身上那具恶心的身体,在体力上,女人永远不会是男人的对手,她很快便被压倒在了卫生间冰凉的地上。 王大雷喷出的酒气冲天的气息,差点儿没将夏颖然给熏晕过去,带着茧子的蒲扇似的在她身上游移的脏手,更是让她恶心得想吐! 她拼尽全力挣扎,可惜依然被脱光了衣服,她闭上泪水滂沱的研究,简直绝望得恨不能立刻死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身上的重量却一下子没有了,耳边也随之传来一阵惨叫,夏颖然惊魂甫定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王大雷正倒在血泊中抽搐。而砍伤他的关爱群,则正手握一把犹自滴着鲜血的菜刀,疯了一般在继续往他身上砍,嘴里还似哭似笑的叫着:“我让你欺负我女儿,我让你欺负我女儿……” 她是说过要两个女儿再忍忍就过去了,但并不代表她就没有底线,她的确是一个懦弱的女人,受不得旁人的流言蜚语,但更是一位母亲,更受不得有人欺负她的女儿! 被这血腥的一幕所吓到,再加上之前所受到的惊吓,下一秒,夏颖然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穿好衣服后,看见妈妈还昏迷着,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很害怕,怕他死了,所以大着胆子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可他却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我爬到妈妈身边叫她,叫了半天妈妈才醒来,可是她一直呆呆的不说话……我只好回到房间,打电话报了警……然后警察就来了……”夏颖然说着说着,情绪再度失了控,不但语无伦次,还几度都哽咽得差点儿接不上气。 还是夏颖恩将手放到她胸口,给她顺了半天的气,她才好了一些,得以继续说下去。 “看见警察上门,妈妈忽然清醒过来,一个劲儿的向警察表明,人是她杀的,与我无关,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去警局受罪,于是跟警察说人是我杀的,与妈妈无关……可是他们仍然将我们都带了回来……姐姐,是不是只要我认了罪,妈妈就不会有事了?姐姐,你一定要救妈妈出去,一定要将她救出去啊!” 夏颖恩的心被妹妹眼里的悲怆和期待刺得越发生疼,都快要到她所不能承受的地步了,她不明白,像妈妈和妹妹这么好的人,老天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将她们逼到这一步! 心痛过后,她的心随即又被巨大的悲愤所填满,王大雷那个人渣,以前打她的主意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把脏手伸到了妹妹身上,妹妹还十六岁都不到啊,那个人渣竟然都下得去手,他简直就是死有余辜! “然然,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没有保护照顾好你……”夏颖恩轻轻抚着夏颖然的头发,先是哽声自责,继而却无比坚定的说道:“不过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尽快将你和妈妈都毫发无伤的从这里接出去的!”不管要花费多少的物力财力,也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番外之当年相逢(七) 走出拘留室,夏颖恩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向等在外面的小贾:“贾警官,我想回去再见见王队长,可以吗?” 小贾点点头:“当然可以,请跟我来。”带着夏颖恩回了刚才那间屋子。 王利看见她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夏小姐,请坐。”待她坐定后,才又问道:“见到人了吧?你妹妹愿不愿意跟你回去?” 夏颖恩抿了抿干得发疼的嘴唇,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不答反问:“请问王队长,类似这样的案情,检察院一般多长时间会提出公诉?类似这样的案情,法院一般又会怎样判决?” 她也有想过先带妹妹离开,可是一来妹妹不愿意离开,说无论如何要跟母亲一起,还说只有待在警察局她才不会害怕;二来如果真带了妹妹回去,她也不知道暂时该怎么安置她,总不能再让她回到那个已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吧?她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而且她要到处奔走,势必没有时间守着她,所以还不如就先委屈她就待在拘留室的好,反正这一定只是暂时的! 王利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睛里满满都是血丝,放在膝盖上的手还一直轻轻抖着,知道她现在的镇定,大半都是强装出来的,但心里仍然掠过几分佩服,几分怜惜:佩服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这样的年纪遇上这样的事,还能做到这样镇定,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怜惜的也同样是她才这个年纪,却遇事这般镇定,得经历过多少的苦难,才能练就出来? 吩咐小贾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夏颖恩后,王利才回答起她的问题来:“案情称得上是一目了然,嫌疑人也已经归案,依照正常的程序,至多一个礼拜,检察院就会提出公诉。至于法院会如何判,这个就要看辩方律师将如何举证了……” “您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方律师举证得好,我妈妈就有可能会没事?”夏颖恩不待她把话说完,已双眼熠熠生辉,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浑然忘记关爱群是杀死了人,而不是犯了其他的什么罪,即便可以侥幸逃脱死刑,几十年的监禁却是无论如何避免不了的。 王利勉强笑了一下,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点,“不知道夏小姐这个‘没事’的定义是什么?……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句话,说得夏颖恩忽然清醒过来,是哦,人命关天,母亲怎么可能会‘没事’?现在她惟一能做的,说穿了不过是尽量将后果降低到最小的地步而已! 她苦涩的笑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是我欠考虑了,多谢王队长提醒。”眼睛里的光芒像是昙花一现般,瞬间尽数散了去,复又回到了刚才的死寂当中。 王利看得不忍,想了想,忍不住出言提醒她道:“虽然报警电话是你妹妹打的,但这个行为,依然可以算得上自首,如果你要为你母亲请律师,这是一个突破点。另外,我之前好像还曾听你说过你母亲有轻微的精神失常?有没有正规一点医院的检查报告?如果有,到时候可以一并举证给法院,申请作精神鉴定。再者,你母亲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这也算是一个突破点。结合这三点,只要举证得当,事情说不定真能有……很大的转机。” 虽然站在一个警察的角度,她不该这样提醒犯罪嫌疑人的家属,但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她却觉得自己没做错,从道德上说,死者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因着她的这一番话,夏颖恩的沮丧和绝望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去,对哦,她来时就仔细想过她们可以做文章的那几个点了,怎么能因为一着急,就全给忘了呢?她现在首先要做的,该是去找一个最好的律师才对! “王队长,谢谢您!我先走了!”念头闪过,夏颖恩已猛地站起身来,对着王利真诚的鞠了一躬,转身便大步走了出去。 夏颖恩一边走一边思考,等到走出刑警大队办公楼时,她已想好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地了,那就是R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蜀天律师事务所。 她想得专注,没注意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等回过神来,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想事情,所以没留神看路,没撞着您吧?” 抬起头来,却见被她撞上的那位中年警察大叔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嘴里还以兴奋得有些变调的声音在喃喃重复着一句话:“真是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夏颖恩被他过激的行为弄得差点儿没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以为自己是碰上什么怪人了,正要离开,不想对方又激动的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应该还在上学吧?在哪个学校啊?我是……” 连珠带炮、查户口似的的一连串问题,让夏颖恩越发肯定自己是遇上怪人了,一边暗自思忖警察局怎么会招了这么一个怪人(坏人?)来当警察,一边小心翼翼的绕过他,大步便往外跑去。 “哎,小姑娘,你跑什么跑,听我把话说完啊——”余下警察大叔在后面大喊大叫了一通,见叫不住夏颖恩,只得悻悻然的走进了刑警大队的大楼去。 刚才那一幕,好巧不巧被起身到窗边透气的王利看了个正着,因此一见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调侃道:“老凌啊,你也一把年纪了,就算人小姑娘长得再漂亮,你也不该上去搭讪吧?当心我一个电话告到你老婆那儿啊……” 中年警察正是R市缉毒大队的大队长,也是王利当年在警校时的同学凌康。 凌康不等王利把话说完,就没好气打断她道:“说什么呢你,我之所以跟那小姑娘搭讪……呸呸呸,什么搭讪,我之所以跟那小姑娘说话,是因为看见她长得很像一个人!对了,你认识那小姑娘不?如果认识,能不能搭个线?” “想干嘛呢你?”王利白眼睨他。 凌康回以白眼,“知道施胤炀呗?”正了正色,“刚才那小姑娘,跟他死了的未婚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番外之当年相逢(八) 夏颖恩一离开警察局,便坐了公车直奔蜀天律师事务所。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她学的是信息,对R市公检法及其相关行业的办事章程都大概了解,致使她现在不需要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至少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然而她心里的庆幸并没能持续多长的时间。 到达蜀天律师事务所,夏颖恩将案情简要说了一遍后,很顺利就找到了一位口碑不错的温姓律师愿意接下这个案子,并表示会尽全力让关爱群全身而退,就算不能保她全身而退,也会尽量将刑期减到最低。 夏颖恩当然是感激不尽:“谢谢您,温律师,如果事情顺利解决了,我们一家人都会感激您一辈子的!”她还以为自己至少需要很费一番唇舌的,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果然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那位带着眼镜、略微有些秃顶的温律师听完她的话,笑了笑,说道:“夏小姐言重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本来就是我们做律师的本分。现在,就请夏小姐跟我的助理去一趟财务室那里,先把代理费的定金缴了吧,我也好早点开始做事。”吩咐身后的助理,“朱迪,你带夏小姐去财务室。” “代理费?”夏颖恩刚才还盛满感动和雀跃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这才想到,她一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请律师的费用,势必不会是一笔小数目,她该到哪里去筹这笔钱? 但她仍然客气的问道:“请问温律师,我该交多少定金?” 温律师笑道:“这样的案件,我们事务所的收费标准一般是十万元,办事之前,先付五成的定金,等到事情办完了,再付另外五成,所以夏小姐您现在需要付我们事务所五万元。” 五万元?夏颖恩暗自苦笑了一下,她是有同时打三份工,每个月的收入不算少,但她除了要担负自己和夏颖然的学费及姐妹两人在学校的一应花费以外,还不时要给关爱群一些钱补贴家用,所以现在别说五万元,就是五千元,她也拿不出来! 她握紧拳头,感觉指甲都嵌进肉里了,才控制住没让自己的声音起变化:“对不起温律师,我没带那么多钱,卡也不在身上,您看,能不能暂时缓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短贵事务所一分钱的。” 那位温律师显然是个聪明人,即便夏颖恩自认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够镇定了,他还是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窘境,脸上的笑容虽然还是一样的热情,眸底却分明染上了几分淡漠与不屑:“没关系,等夏小姐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过来缴费详谈也不迟。”当然,他也只能等到那时候再开始做事了,毕竟他们的律师事务所不是慈善机构,不做亏本买卖! 夏颖恩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温律师的言外之意,虽然生气于他的势利,却也无可奈何,这个利益至上的功利社会本来就是这样,今天换做是她处在他的立场,肯定也会像他一样的,她没什么可怨可恨的。 “那么,还是谢谢您了,温律师。我先告辞了。”夏颖恩站起身来,对着温律师鞠了个躬,这才转身走出了事务所。 其时正是下午三点多,一天中温度堪称最高的时候,然而夏颖恩走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都热到不行的行人,却觉得全身一阵阵发冷,她不由抱紧了肩膀。 她该到哪里去凑那五万元的定金?她的卡上只有四千块都不到,那还是她为自己下学年存的学费,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没想过要动用那四千块。她本来还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以及再接下来的暑假里,再找一份工作,然后多存一点的,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她下学期还上不上学,都是未知数了,还顾得上什么学费不学费! 可是,现在就算她动用那四千块,离五万块的定金依然差得很远很远啊,她该到哪里去凑那剩下的四万六千块呢? 卖房子?自家的房子地段不好不说,周边的坏境也很糟糕,尤其现在又发生了凶案,成为了所谓的“凶宅”,别说她现在赶着用钱卖不出好价钱,就算她不赶着用钱,慢慢的找买家,估计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找亲朋同学借?现在她家发生了这样的事,躲都来不及了,谁还敢借钱给她们,鬼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而且就算有人肯借,那也得有人拿得出来这笔钱啊,四万六千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这还只是代理费的一半! 找领班求情预支工资? 夏颖恩想着想着,自己都忍不住嗤笑出了声,连亲朋好友那条路都走不通了,更何况领班也只是替人打工,又跟她非亲非故,凭什么帮她?就算领班愿意帮她,酒吧又不是慈善机构,凭什么预支工资给她? 不过短短几分钟,夏颖恩脑中已闪过无数个念头,但都被她一一否决了,面前显然已经没有路了,她该怎么办? 可是一想到满脸呆滞的关爱群还在拘留室等着她的解救,一想到夏颖然瑟瑟发抖的样子,她又觉得,无论前面的路有多么艰难,她都必须试着去走一走,哪怕没有路,她也必须开出一条路来! 这么一想,刚才还满心沮丧绝望的夏颖恩,只觉浑身立刻又充满了力量。 她飞快的在脑中为自己制定了一个简要的计划,首先,她要再去别的律师事务所看看,蜀天是R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收费当然要贵一些,万一其他地方要便宜得多呢?紧接着她要找一个房屋中介所,将自家的房子挂牌出售,先不管能不能成功卖掉,挂出去总比不挂的好;同时,她还要去找亲朋们试试,万一有人愿意借钱给她呢?当然,领班那里也要试试,万一她真动了恻隐之心呢? 总之,已经到了这一步,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番外之当年相逢(九) 夏颖恩坐在宾馆的大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又是害怕又是紧张,还有几分苦涩和不确定,心跳快得随时都有跳出胸腔的趋势。 距离母亲杀死王大雷,至今已经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对于夏颖恩来讲,既漫长又短暂。 漫长的是一想到关爱群和夏颖然已经待在看守所,等待着她的救援已经整整五天了,她就觉得度日如年,恨不能立刻冲去看守所,将她们给带出来,让她们从此远离是非和苦难; 短暂的则是,已经五天过去了,距离检察院提起公诉并开庭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可是,她却依然没有凑够那五万元的定金! 五天以来,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几乎跑遍了R市所有律师事务所,几乎走遍了所有的房屋中介所,几乎借遍了所有关系近的远的亲朋同学,也尝试过去找领班预知工资……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是有其他的律师事务所愿意接她的案子,但不是价钱比蜀天开得还要贵,就是根本不像温律师那样有底气有把握;是有房屋中介所在看过房子后愿意帮她家的房子挂牌,但在听到左邻右舍的议论后,便无一例外打了退堂鼓;也有亲朋同学愿意借钱给她,但最多的一家也才在哭了半天穷之后,借了她一千块,而她的同学朋友们譬如于果之类,都跟她一样,还只是学生,能有多少钱? 所以,她现在手里有的钱,依然差那五万元的定金差得远,更不要说五万的定金之后,还有要等着她付的五万余款。 所以,她实实在在被逼到了绝路上。 所以,她来到了这里。 “哐当”一声,卫生间的门被拉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夏颖恩猛地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只在腰间围了浴巾的男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男人大约五十来岁,腆着圆圆的肚子,一走动浑身的肥肉便有节奏的乱颤。 他走到夏颖恩身边,露出他那一口黄牙,笑得下流而猥琐:“小宝贝儿,到你了,洗快一点哦,我快等不及了!”说着一只肥厚的手已经探上了她白皙的脸颊。 夏颖恩一阵恶心,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借着起身的动作,避开了男人的碰触:“我……我这就去……”说完起身冲进了卫生间,当然,没有忘记反锁上门,当没听见男人在外面“反正都是出来卖的,装什么装!”的怪叫一样。 有意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夏颖恩并没有立刻洗澡,而是对着墙壁上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发起怔来。 她问镜子里面的自己,她就真的要这样出卖自己了吗?难道就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镜子里面的她随即回答,是的,除了这条路,她是真的再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不然她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镜子里面的她同时还说道,想想罢,不过一晚上,就可以换来五万元,这样赚钱的买卖,这世上还能找到第二桩吗?不就一晚上吗,只要过了今晚,母亲就可以得救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打退堂鼓! “你到底好了没啊?”外面很快传来了男人不耐烦的催促声。 夏颖恩一阵瑟缩,抿了抿唇,扬声应道:“就快好了……”随即便下定决心般脱去衣服,快速的洗起澡了。罢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正所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别再拖延时间了,早点拿到钱,也好早点将母亲救出来。 夏颖恩在心里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可是,眼角却不由自主滑下了泪来。她把头深深埋进浴盆里,一次又一次,直至几乎就再喘不上来气后,才抬起了头来。 外面再次响起了男人的催促声:“***你到底还要多久,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啊!”还夹杂着重重的敲门声。 夏颖恩听在耳里,犹豫了一下,并没取架上宾馆准备的浴袍,而是又穿回了自己的衣服,才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男人看见她因为在浴室里待了不少时间而红扑扑,更添了几分妩媚的脸,先是转怒为喜,满意的笑了一下。只是目光在滑到她脖颈以下,看到她仍然穿着之前的衣服时,便瞬间拉下了脸来,冷笑道:“小表子装什么装贞洁烈女,真要是贞洁烈女,就不会出来卖了,老子花五万块,可不是为了看你在老子面前装的!” 说完不等夏颖恩有所反应,他又搓着手顾自淫笑起来:“不过心姐说你是货真价实的处女,倒也情有可原,算了,老子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脱衣服上床去吧!”说着握住她的小臂一搡,便将她给搡到了当中的大床上去。 夏颖恩被摔到床上,只觉一阵天翻地覆,正想要坐起来,整个人已被男人沉重的身躯给压住,耳边也随即响起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只要你伺候好了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说话的同时,肥厚的大手也沿着她玲珑的曲线,放肆的游走起来。 “想不到你看起来瘦瘦的,胸却这么有料!”男人带着茧子的肥手,在夏颖恩胸部短暂停留了片刻,便忙着扯起她的衣服来,混合着烟酒口臭的嘴唇,同时急切的往她唇上探去。 夏颖恩被熏得一阵阵发晕,紧逼着眼睛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不过就是一层膜嘛,只要能救得了母亲,给谁不都是一样? 然而当男人的手隔着胸衣,抚上她胸前从没被人碰过的浑圆时,她还是忍不住凭着本能,凭着她这几年在警校学到的功夫,一把推开身上沉重的男人,不管他在身后的诅咒谩骂,夺门而逃了!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 一口气跑出宾馆的大门,夏颖恩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更不要说停下来稍微喘口气,就怕男人追上来。 她又强撑着跑出老远,跑到一个僻静的小公园,直到确定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追上她后,才似瞬间被人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软软的瘫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还是做不到,即便已经下了一万次决心,即便已经抱了豁出去的心态,事到临头了,她还是做不到,做不到将自己出卖给那样一个痴肥猥琐的老男人,所以,她凭着本能逃了出来。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拿不到那五万元,就不能支付蜀天律师所的定金,也就不能顺利将母亲给救出来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接下来,她要怎么办?! 夏颖恩正六神无主,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帮她介绍今晚上“生意”,也就是之前那个男人口中的‘心姐’打来的,她还是透过格兰登一个同事,拐弯抹角才联络上了她的。夏颖恩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您好……” 话没说完,那边已劈头盖脸开骂了:“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放我鸽子,还敢打伤我的客人,你既然不愿意,当初为什么要找上我?我费尽心机才帮你吊上这么一头肥羊,为此还得罪了手下好些姐妹,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的损失你明天必须加倍赔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便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夏颖恩本来就已经够害怕够委屈了,又被对方这么一通谩骂恐吓;再想到母亲还在看守所等着她搭救,开庭的时间却已然迫在眉睫,而就在刚才,她还一手毁了目前对于她来说惟一的希望,懊丧、后悔、庆幸、迷惘、无助、绝望……等等各式各样的情绪,便于一瞬间齐齐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悲从中来,不堪重负,终于忍不住在那天看过母亲和妹妹、离开看守所至今五天以后,第一次痛哭失声了。 一切都太苦了,也太沉重了,她简直不能再承受生活如此的重压。 她从失去父亲那一天开始,从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岁孩子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被迫长成了大人。她今年才二十一岁都不到,可她却分明感到人生了无希望,很多时候都会想,造物主为什么一定要将她变成一个人,为什么不将她变成任何的飞禽或是走兽?那样她就不用活得像现在这样绝望了! 夏颖恩抱着身旁一颗大树,将烫热的脸颊帖在冰凉的树干上,闭上眼睛,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忘情的哭过一场之后,她的心终于压抑得不那么厉害了。她擦干眼泪,握紧拳头暗自给自己打了一回气,随即便又变回了往常那个无坚不摧的夏颖恩。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夏颖恩就起床了,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毕之后,她给还在酣睡的于果说了一声:“我有事先出去了啊。”也顾不得管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反正她早就给班主任请过假的,便轻轻拉开寝室的门,走了出去。 凌晨时下了一场雨,夏颖恩才走出宿舍楼的大门,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便扑面而来,远望出去,是如琉璃一样蓝得明澄的天,而近处的树木和花草,经过雨水的滋润,也显得更加翠绿繁盛。 夏颖恩深吸一口气,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这是上苍对人们的公平之处,无论你是富贵还是贫穷,无论你是悲苦还是欢乐,每天睁开眼,迎接所有人的,一定是同一片蓝天。 “加油,夏颖恩!”她挥舞着拳头,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往食堂跑去,正所谓“人事铁饭是钢”,她必须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解救母亲和妹妹不是吗? 用过简单的早饭之后,夏颖恩坐上了去往蜀天律师事务所的公车,她打算再去求温律师通融通融,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不信后者真能做到见死不救,虽然她心里对说服后者一点把握都没有。 事实证明她错了,温律师一看见是她,一听她说完自己还没凑够五万元的定金,便立刻变了脸,甚至她都下跪求他了,他依然不为所动,只是一迭声的让助理“请”她出去。 悲愤兼无可奈何的被“请”出蜀天律师事务所,夏颖恩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沉重得她甚至没办法再往前挪动一步,于是只能无力的靠在了就近的墙上。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了的。 拿出来一看,是昨晚上才给她打过电话的那个所谓‘心姐’打来的,夏颖恩的心猛地一跳,想起后者昨晚上说过的那些狠话,咬了咬牙,将电话给摁断了。 但对方很快又打了过来,夏颖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闭上眼睛,再次给她挂断了。 到第三次电话再响起时,夏颖恩不想挂也没有勇气再挂了,她从来不是推卸责任的人,事情既然是她惹出来的,她就该承担起相应的后果,于是她豁出般睁开眼睛,按了接听键:“您好,我是夏颖恩……” 那边却不是那个所谓‘心姐’的声音,而是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夏小姐吗,我是王利,你现在有空来一趟刑侦大队吗?” 夏颖恩的心一下子跳得比刚才还要快:“王队长,是我母亲出什么事了吗?还是……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了?”她那天临走前,曾请求过王利,一旦得知检察院提起公诉之后,千万第一时间通知她,之前几天王利都不曾给她打过电话,现在却忽然打了过来,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那边王利沉默了片刻,才答道:“不是的。是有人想见你,……想跟你谈谈你母亲的事。总之你过来就是了,说不定能有你意想不到的转机。” 转机?也许是这几天的遭遇,已经让夏颖恩不敢再轻易抱希望了,所以在听完王利的话后他,她竟然一点不觉得激动,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什么转机? 但无论如何,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所以她依然打起精神,坐上了去往警察局的公车。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一) 夏颖恩坐了公车直奔警察局刑侦大队,还没走到刑侦大队的楼下,远远的就看见前次她曾打过交道的小贾已经等在楼下,一看见她就迎了上来:“夏小姐你来了,王队等你很久了。” “不好意思,我坐公车来的,所以有点慢。”夏颖恩心里划过一抹疑惑,什么时候她一个犯罪嫌疑人家属的面子大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要出动警员来迎接她?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跟随小贾上了楼,走进了她曾来过一次的王利的办公室。 让夏颖恩意外的是,办公室除了王利以外,还有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正是她上次路过刑侦大楼时,曾遇上过的那个奇怪的中年警察。 强压下对中年警察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打量的疑惑和不满,夏颖恩看向王利有礼貌的问道:“王队长,您说有人要见我,请问人在哪里?” “小贾,你先出去,守着门口,没叫谁也不许进来。”王利吩咐小贾出去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夏颖恩的问题,而是指着那个中年警察向她介绍:“这位是市缉毒大队的凌康凌大队长,要见你的是就是他。” 缉毒大队的大队长? 夏颖恩有瞬间的错愕,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想到要见她,“请问王队长,凌大队长……为什么要见我?还有您说的‘意想不到的转机’,又指的是什么?”难道转机就在这位凌大队长的身上? 念头闪过,那位凌大队长凌康已经开了口:“夏小姐,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不但帮你销了你母亲这次的案底,保她不坐牢,不受此次事件丝毫的影响,还保证你们母女三人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你看怎么样?”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一下子让他整个人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凛然之气,也让夏颖恩于无形的压迫感之下,不由自主的开了口追问:“你要我……做什么事……” 单只是销了母亲案底,保她不坐牢这个诱惑已经足够大了,更何况他还说会保证她们母女三人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那可是她希冀努力了这么久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是她一直以来艰难奋斗的最终目标,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凌康并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张照片。 夏颖恩接过,低头看去,就见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男人的脸棱角异常分明,利落的短发彰显他的干净和强势,一双狭长的凤眸透露着阴冷的气息,双唇则异常的薄,鼻梁高高的,处处散发着危险冷硬的质感。 男人似曾相识,但要夏颖恩具体说出是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她又想不起来。 耳边再次传来凌康的声音:“这个人,是一个大毒枭,名叫施胤炀。他是整个东南亚最大的毒枭,整个东南亚有半数以上的毒品交易,都与他有关,但是,他居无定所,我们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依然找不到他的藏身之所,所以,我们需要派一个人去他的身边卧底,打入他们的内部,探明他们的老窝,然后找到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夏颖恩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照片上的男人似曾相识了,就在凌康刚刚说出男人名叫施胤炀的时候。 她怎么可能忘记,她二十一年人生里第二恐怖的夜晚,正是这个名叫施胤炀的男人带给她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整个东南亚最大的毒枭,难怪那天晚上他会那么的强势狂傲! “为什么是我?”夏颖恩想起那天晚上的血腥,依然一阵后怕,抿了抿唇,才忽然问凌康道,“我虽然是警校的学生,毕竟还没正式毕业,而且毕业后也只能从事一些文职工作,您如果只是想找个卧底,我相信整个警察系统比我更合适的大有人在,您为什么会选中我?是有什么非选我不可的理由吗?” 而且还开出那么优渥的条件来,事情一定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毕竟这天下从来没有可以白吃的午餐! 凌康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为她异于常人的敏锐,随即才点头说道:“我之所以选中你,的确是有非选你不可的理由,你长得,很像他死去的未婚妻,几乎已经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步。” 而且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施胤炀一直很宝贝他那个未婚妻,就算在她死后也一直不能忘情,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夏颖恩的出现,无疑会为他们找到他的老窝,将他及其手下一网打尽带来大大的胜算! 所以,是要让她以身伺虎,施展“美人计”先取得那个叫施胤炀的大毒枭的信任,然后再将其及其团伙一网打尽吗? 夏颖恩无意识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断然拒绝道:“对不起凌队长,我不能答应您!” 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是他的眼睛,既冷且厉,鹰隼一般,一看就是属于那种一旦看准了自己猎物,便会不遗余力围猎追捕的人,即便只是透过照片,也依然会让夏颖恩觉得慌张,跟这样的男人做对,她不认为自己能有全身而退的本事,相反,一个不慎,便有万劫不复的危险! 凌康像是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答应一般,依然是一脸的老神在在:“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这几天一直在全城奔波,就是想要找到一名愿意帮你母亲辩护的律师,但不幸的是,因为代理费的原因,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而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你就不能当庭申请为你母亲作精神鉴定。” “另外,根据法医第二次的验尸报告,死者身上一共有七处伤口,其中只有两处致命。也就是说,在死者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能力的情况下,犯罪嫌疑人,也就是你母亲,依然杀了他,这已经不是‘防卫过当’,而是‘故意杀人’了。这种情况下,就算犯罪嫌疑人因为是自首不会被判死刑,也有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继而坐一辈子的牢,你好好考虑清楚吧!”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二) 凌康老神在在的样子让夏颖恩一阵阵反感,他就像是算准了她一定会答应他的条件一般,胸有成竹,从容不迫。 这个认知让夏颖恩心里很是不爽,虽然她知道自己确实已经有几分动心,不,是很动心了。 她挺直脊梁,定定看向凌康,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点:“凌大队长既然对这几天以来我的一切行动都了如指掌,那您也应该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我还差点儿以五万元的高价将自己给卖了的事吧?您应该知道,只要我愿意,要在开庭之前凑够十万块的代理费,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有意顿了一下,才又说道:“而您之所以找上我,是因为我跟那个大毒枭死去的未婚妻长得很相似对吧?也就是说,我要取得他的信任,就必须付出我的身体甚至是感情,而且谁也说不好我要在他身边待到什么时候,对吗?既然都是要出卖我的身体,我为什么不给自己选一个短期的、安全点的买家?凌大队长,今天换成是您处在我的立场,您会怎么选?” 凌康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便已想出了这么一席条理分明的话来反驳自己,心里不由又对她添了几分赞赏。 看来眼前这个才只二十一岁都不到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适合去施胤炀身边卧底,因为她不但有着长得像施胤炀死去未婚妻的这个先天优势,她还有着一流冷静的头脑和一流的口才,有了她的参与,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可以将施胤炀及其团伙一网打尽! 这样一想,凌康想要说服的念头就更强烈了,但面上却依然是一派的云淡风轻:“你说得对,也不对。只要你愿意,你是可以很快凑够那十万块的代理费,但是,你如果愿意,此刻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听我说话了,你根本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有意将视线在夏颖恩脸上停留住,看她无意识的咬了几下嘴唇后,才又低下头,云淡风轻的继续说道:“其次,就算你真的豁出去了,用自己……换来了那十万块,你又怎么能肯定官司就一定会赢?我之前已经说过,死者身上的七处伤口中,只有两处是致命的,也就是说,你母亲已经构成‘故意杀人’而非‘防卫过当’了,就算她是自首,就算她的精神真有问题,法庭也不可能判她无罪释放,——根据我的经验,像她这种情况,最少也会被判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说话的同时,凌康一直用视线的余光有意无意扫着夏颖恩的脸色,在见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也抿得越来越紧后,他知道她已经动摇了,于是又适时添了一把火,“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你母亲今年四十八岁,二十年后出狱时,她就已经六十八岁了,——当然,前提是她能活着走出监狱。” “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不用我说也应该知道监狱里的那些猫腻吧?你也不想让你母亲受那些苦吧?还有你妹妹,她才十六岁,这次的事情又闹得这么大,估计她学校里的同学都已经知道了,你也不想让她回去面临大家异样的眼光甚至是侮辱嘲笑吧?” “现在,只要你答应跟我做这个交易,我就可以保证让你母亲全身而退,而且可以将你母亲和妹妹送到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等到事成之后,再将你也送去跟她们会合,保证你们母女三人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你看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 夏颖恩的脑子嗡嗡作响,很想再像刚才那样条理分明的反驳凌康的话,很想告诉他,她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律师,为母亲打赢这场官司,让她无罪释放。 然而同时,她的心里却又很清楚分明的知道,别说她做不到出卖自己的身体,换钱来为母亲打这场官司的律师;就算她真豁出去将自己给卖了,缴上了十万块的代理费,母亲无罪释放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她杀死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猫啊狗的!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不是吗? 总不能真让母亲去坐牢吧?她的前半辈子已经够苦了,总不能让她后半辈子也一天好日子过不上吧?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上天就给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让她去接近那样一个危险的男人?她有预感,她一定斗不过那个男人,一定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 夏颖恩正处在艰难的天人交战中,凌康又递了一张照片给她:“这是施胤炀未婚妻的照片,你看是不是跟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夏颖恩低头一看,照片上的女人明眸皓齿,笑得端庄而温婉,只看外形,的确跟她有八分相似。 她终于明白凌康为什么一定要说服她了,如果那个叫施胤炀的大毒枭的确对自己已故未婚妻旧情难忘的话,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到他面前,就已经足以取得他的信任了! 凌康从她手里拿回照片,面色忽然变得肃穆起来,“夏小姐,你知道每年我国有多少人死于毒品,又有多少家庭因为毒品而家破人亡吗?于公来讲,你不是普通人,而是警校的学生,将来毕业后,是要成为我国警界一员的,你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人民服务;于私来讲,你现在遇上这样的事情了,你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解救你的母亲和妹妹。我希望你能看在正义,更看在你母亲和妹妹身家性命的份上,答应我这个要求。我先代表党和国家,代表人民,谢谢你了!” 说着挺直身躯,对着夏颖恩行了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军礼。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三) “我答应你,凌大队长!” 就在凌康和紧接着也站身来,朝着夏颖恩举手敬礼的王利两个人的手都已经举软了,快要撑不下去之时,夏颖恩终于惨白着脸,用似被人抽去了浑身力气一般的声音,微弱的说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 一句话,八个字,却只有夏颖恩自己才知道,她到底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说出这八个字的。 当然,她为的不是所谓的狗屁‘正义’,也不是为的党和人民的感谢,她为的只是能保住母亲和妹妹平安无事而已,哪怕要保住她们,必须牺牲她自己! 像是为了防止自己后悔似的,夏颖恩一说完那八个字,便攸地拔高声音,看向凌康说道:“那么现在我需要做什么?我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去接近他?我该从哪里入手?还有我的学业,是不是要暂时中断?我是要办休学还是肄业?……不对,我们是不是应该事先立一个协议什么的?万一你将来反悔了呢?哦,还有,你必须答应我,如果我不幸被发现了,再也回不来了,你依然要保证我母亲和妹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不是,是应该从这一刻开始,你就要保障我母亲和妹妹的安全,将她们送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也别让她们知道我做什么去了……” 她说得又急又快,一开始还有章法,渐渐便语无伦次起来,说着说着,她终于说不下去了,以手捂住脸,无助的低下头去,将脸满进了双腿之间。 此情此景落在凌康和王利眼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不忍和无奈。 王利不用说,本来情感上就偏向于她们母女三人,看见夏颖恩被凌康更被现实逼成这样,饶是见惯了各式各样无助绝望的犯罪嫌疑人家属,也忍不住暗自唏嘘。 而将夏颖恩逼迫到这一步的始作俑者凌康,心里也同样没好受到哪里去,本来捉拿毒贩,维护一方和平是他们做警察,更是他做缉毒警察的责任和义务。 然而现在,他却利用职务之便,趁人之危,将夏颖恩一个弱女子给逼到了这一步,他真的很唾弃这样的自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施胤炀及其团伙的势力实在太大了,他们拥有的武装力量,甚至已经到了可以和一方军队所抗衡的地步,而毒品作为世界上最暴力的产品,又给他们聚集了让人难以想象的财富,让他们得以独霸一方,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畸形国中之国一样的地盘。 一直到现在,警方都还没找到他们那个国中之国具体所在的位置,只是在折损了好些人马后,约莫知道有那样一个所在存在而已。 所以夏颖恩的出现和今天的这一场谈话,是偶然也是必然,更是势在必行的,他就是再唾弃自己,也必须这么做! 凌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真实情绪,尽可能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夏颖恩说道:“你放心,今天,不,待会儿我们就可以释放你母亲,并且会尽快将她和你妹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重新开始她们的生活,而且,行动一旦开始,我们就绝不会轻易反悔,关于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至于你现在需要做什么,我看可以等到你跟你母亲和妹妹道过别,看到她们被送去安全的地方后再开始,你觉得怎么样?” 夏颖恩当然知道事情不会像他说得那样简单,她敢打赌,只要她有一丁点儿违反协议的举动,母亲就会再次被带回看守所去,但对她来讲,这无疑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她做了,母亲还能重获自由,妹妹也能尽可能不受此次事件的影响……她若不做,一切便又回到了远点,所以,她非做不可! 她尽量心平气和的抬起头来,看向凌康说道:“那就先谢谢凌大队长了。不过,我希望在送走我母亲和妹妹之前,能先跟她们单独待一个晚上,可以吗?” 平心而论,凌康并没有错,他给了她选择机会的,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甚至算得上她们一家的恩人,她很想对他恶言相向个,但暗自试了试,发现还是做不到,当然,她也做不到对他全心感激就是了! 凌康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夏颖恩的要求,“我答应你。” 并且主动提出,“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准备地方去,另外,再让人给她们收拾一点简单的行礼去。”她们那个所谓的“家”,估计她们母女三人都是不愿意再回去的了,他能为她们多做一点,就尽量多做一点吧! “谢谢!”这一次,夏颖恩是真的感激凌康了,虽然知道这点事对于他来讲,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却足以让她有雪中送炭的感觉了! 是夜。XX宾馆。 夏颖恩和夏颖然一起,将才短短几天,便瘦了一大圈的关爱群扶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一起给她好好洗了个澡。 关爱群不知道是不是受惊过度,到现在都还是呆呆的,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好在她很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照顾起来并不麻烦。 之前凌康曾说过可以请他的军医同学帮关爱群看看,但被夏颖恩婉拒了,眼下的情形对于她来讲,浑浑噩噩只会比清醒过来好一万倍,她的性格夏颖恩知道,虽然懦弱,却很固执,如果让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连累了她们姐妹俩尤其是她,她一定会痛苦死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夏颖恩就不想治好关爱群,事实上,她比谁都更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她可以想见自己这次“任务”的危险性,那个叫施胤炀的男人及其手下既然能一次次识破警方打入他们内部的人,让他们无功而返甚至有去无回,那么也极有可能会识破她。 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甚至回不来了,关爱群和夏颖然就只能相依为命,偏偏她们两个人,一个老一个小,都没有单独生存的能力,惟有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所以能治好关爱群,对她们两个,也对夏颖恩来说,都是好事。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四) 可是,要治好关爱群谈何容易?撇开天文数字的治疗费用先不谈,光是漫长的治疗时间,就已经足够让她承受不起了,而且要治病,就不可避免要接触到医生护士之类的人。 她不敢想象,万一在“任务”开始之后,被施胤炀的人顺藤摸瓜找到她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是她不相信警方有为她做出一份毫无破绽“履历”的能力,实在是换作她处在施胤炀的立场,必定也会将接近自己的任何人,都查得一清二楚,确定对方不会对自己不利后,才敢放心的让其接近自己,不然,他也到不了今天的位置了! 到了这一步,她已是进退维谷,冒不起一丁点险了! 至于对明天就要将夏颖然和关爱群送走一事,夏颖恩是这样对她解释的:“这里我们是不能再待下去,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我们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不过,我新近接了警方的一个秘密任务,这也是警方答应无罪释放妈妈、不留案底的条件,所以我只能等任务完成之后,再去新家那边跟你们回合了。” 她有意将事情透露一小部分给夏颖然知道,算是为将来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先打支预防针,以便将来夏颖然能更容易接受一点,“不过去了新家之后,你暂时就不能上学了,因为你要照顾妈妈,而且我们也没有很多钱。要等我完成任务,拿到事先约定的奖金之后,才能送妈妈去治病,也送你去继续上学了。” 任务一旦开始,随时都将会存在变数,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关爱群和夏颖然与世隔绝,虽然知道这实在太委屈她们,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夏颖然一听到明天就要跟姐姐分开,眼里立刻盛满了惊慌与害怕,抓着身下床单的指关节都泛白了,但仍苍白着小脸懂事的点了点头:“姐姐,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照顾好妈妈,等你过去跟我们回合的,你放心做你的事去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夏颖然虽然被夏颖恩保护得很好,但却绝对不笨,知道此次事件解决得绝非像姐姐所说的那样容易,也约莫猜到她口中‘警方的任务’,就是她和关爱群这会儿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待在宾馆里的根本原因。 她很想强忍住不多问,以免再给姐姐带来困扰的,她也知道照顾好关爱群和自己,让姐姐没有后顾之忧,就是对她目前最好的帮助和支持了。 可是,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嗫嚅着小声问道:“姐姐,那个任务……是不是很危险?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一双跟夏颖恩生得堪称一模一样的翦水秋瞳里,盛满了紧张和担忧。 别的办法?如果还有别的办法可想,此时此刻,她们母女三人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明天一早也不用分开了! 夏颖恩暗自苦笑了一下,面上却是一派的轻松俏皮:“危险倒不至于,就是有点棘手就是了。因为需要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生,警方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找上了我。” 见她依然紧蹙着眉头,有意拍了她的肩膀一下,“你忘了你姐姐可是未来的大警察,会功夫的了?你就放心吧,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最多不超过半年,我一定会过去跟你和妈妈回合的!” “真的?”夏颖然半信半疑,不过眉头稍稍展开了一些。 夏颖恩趁热打铁:“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是你就那么不相信你姐姐的能力?你放心,我说半年后会过去新家那边跟你和妈妈回合,就一定说到做到!” 新家,多么美好的字眼,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去那里? 夏颖恩的心忽然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她忙强忍住,拿出一张卡递给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分相信她了的夏颖然,“这里面有一些钱,去了那里之后,需要时就去取,密码是你的生日,不过,如果不是十分紧要的事,最好尽量少出门……你要照顾好妈妈,更要照顾好你自己,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妈妈也是一样,对了,妈妈有风湿,下雨时要记得给她热敷腰和腿……还有你自己,平时一定要多注意复习功课,等半年后我回去时,你还要接着上学的,可不能落下太多……”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得自己鼻子酸酸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也没察觉到,还是夏颖然流着泪,伸手抚上她的脸,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时,她才反应过来,忙胡乱擦去,强挤出一抹笑意道:“看我,不过就是半年的分离而已,搞得这么煽情,然然,你不会笑话姐姐吧?” “不会,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和自己,等着你回家的……可是姐姐,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跟你分开,一天也不想,我害怕,呜呜呜……”夏颖然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扑进夏颖恩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夏颖恩才强逼回去了的泪水,因为她这一哭,一下子又几乎决了堤,妈妈现在已经生活不能自理,妹妹还这么小,她怎么可以抛下她们,又怎么舍得抛下她们? 可是眼下的情况,不抛下她们,又能怎么样呢? 夏颖恩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一边拍着哭得忘形渐渐半睡半醒的夏颖然,一边暗暗在心里发誓,这一次,一定是她和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分离,以后的日子,她一定每一天乃至每一分每一秒都守着她们,她们母女三人,再也不要分离!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五) 第二天一早,送走关爱群和夏颖然之后,夏颖恩便直接去了警察局。 她到得有点早,以致王利和凌康结伴到达刑警大楼王利的办公室时,她已在门外等候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看见凌康走过来,夏颖恩走上前开门见山就说道:“凌大队长,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 凌康看一眼眼前瘦削憔悴的小姑娘,暗自叹息了一声,才说道:“我们屋里说去。”说着跟在王利之后,走进了办公室去。 “这么早就过来了,一定没吃早饭吧?”王利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夏颖恩,然后按内线电话叫了一个手下来,“去食堂买一份早饭过来。” 夏颖恩忙推辞:“谢谢您的好意了王队长,我不饿。”也吃不下。 看向凌康,她正色说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您有什么计划,只管吩咐。”既然已经接受了跟他的交易,开弓没有回头箭,当然是越快行事越好,那样她也能够早些去跟母亲和妹妹会合,再也不分离! 凌康摆手示意那个警员出去之后,才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就先简单跟你说一下我们的计划。根据我们线人传来的情报,施胤炀曾于一个月前在格兰登酒吧,也就是你平时打工的地方出现过,所以我们这个计划,其实说穿了就是‘守株待兔’。我们的人会假扮成大买家,去约见施胤炀,指定要见到他才交易,而交易的地点,就定在格兰登,到时候我们再趁机安排你出现在他面前,只要能让他顺利见到你,我们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三分之一了!” 这样一来,就算施胤炀识破了买家是警方所扮,也绝难想到,他们的主要目的其实不是想钓他出现,而是想将夏颖恩送到他面前,然后放长线钓大鱼,好将其及其团伙一网打尽! 夏颖恩低头思忖了片刻,才抬头道:“您这个计中计好是好,但您忽略了一点,我已经在格兰登打工快两年了,那里有很多人都认识我,他们要查到我的来历,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候岂不是反倒坏事?” 凌康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才说道:“我们当然早已考虑到这一点了。我们之前已经查过你……咳咳,不好意思,这是工作……”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我们的人乔装了去格兰登打听你,除了你的领班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你的具体情况,就连你是警校学生一事,也没有多余的人知道。而我们需要的,正是你在那里已经打工两年的履历。我们会将你那位领班弄走,然后换上我们的人,制造一个你父亲……不好意思,这也是工作,制造一个你父亲滥毒欠下大笔赌债,然后被人打死了,那些债务却全部被债主记到你头上的假象,再让‘债主‘去那里逼债,这样闹上几次之后,那里的人估计就都会知道你的‘情况’了。当然,其余的资料,我们也会帮你弄得很完善的,那样等到之后有人去打听你时,就找不到破绽了。” 原来之前两年她在格兰登有意而为的低调,在今天无意成了凌康找上她的原因之一! 夏颖恩扯唇无意识的笑了一下,才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她就说警方有为她做出一份毫无破绽“履历”的能力嘛! 她想了想,随即又问道:“那我学校那里该怎么办?有那么多老师和同学都认识我,您总不能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保持沉默吧?” 凌康说道:“这一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自然会处理好的。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具体的细节问题吧,我们必须先把所有关节都提前打好,做好万全的准备后,才能保证之后的行动万无一失!” 既然他都说了不用自己操心,夏颖恩当然懒得再操心,抿唇听他部署起一应细节问题来。 那天之后,夏颖恩便住进了离格兰登只有两条街,步行只需要十分钟便可以到达的新住所。 新住所的治安并不好,毗邻红灯区,充斥着暴力和色情,但这里的房租却是全R市最便宜的,被“巨额债务”压身的人,当然只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她的工作也从以前的每天上班俩小时、只负责打扫卫生,换成了现在的每天上班直至深夜,除了打扫偶尔还兼推销一些酒水,以赚取提成的工作,——急需用钱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太过清高吧? 当然,她的领班也换了新面孔,不过换得不显山不显水,一点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就是了。 在此期间,她的那些“债主”们还分别到格兰登和她的住所闹过几回事,她“不幸的经历”便渐渐被同事和周围的邻居们知道了个七七八八,看向她的眼神便或多或少有了几分同情之色。 现在,夏颖恩这边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凌康那边行动之后,双方合力钓起施胤炀这条大鱼了!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六) 夏颖恩这边进行得倒是很顺利,凌康那边却很是费了一番周折,也依然没能顺利跟施胤炀搭上话,只是搭上了他手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致使他不得不授意去接洽的人,一次又一次加大交易的金额,又暗示那个头目并私下里给其塞了不少钱,说是希望‘能与施老大认识认识,以后也好互惠互利’。 如此一来,夏颖恩这边便也只能跟着按兵不动,使得她因此而非常的着急,不知道母亲和妹妹怎么样了?她迫切的想要早点完成任务,然后赶去跟她们团聚。 可是凌康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好消息,她就是再焦灼,也只能耐性的等着。 这样过了有差不多一个礼拜,就在夏颖恩已经等得几乎快要彻底失去耐心之时,幸运女神却忽然眷顾起她来。 因为施胤炀忽然出现在格兰登,并且救下了她,是出乎她意料的真的救,而不是他们事先排练好的。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当时夏颖恩正在大厅里向一群外地来的客人推销红酒,她穿着粉红色的抹胸,外罩纯黑开襟外套,下穿低腰牛仔裤,虽说自认该遮不该遮的地方都遮起来了,但放在满是袒胸露背推销酒水的其他姐妹们里,却反而显得更加清纯,更加引人遐思。 于是自然而然惹来了那群外地客人的言语调戏乃至动手动脚,其中有一个秃了顶的男人更是可恶,不但强行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灌她的酒,还趁着她喝酒时,将油腻腻的肥手探到了她的抹胸外面,想要将手探进去。 夏颖恩终于没忍住将杯里剩下的红酒都泼到了秃顶男人的脸上,同时还附送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事情也因此而闹大了,对方的人呼啦啦一下全部都站了起来,将她包围在中间,有怪叫着要她道歉的,有说一些不三不四怪话的,也有吵嚷着要见经理的……惹来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 经理很快来了,他在服务业浸染多年,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几乎只看一眼夏颖恩和对方的表情,便已能猜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沉下脸对夏颖恩喝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可以对客人如此不敬?还不快给这位先生道歉?” 夏颖恩自推销酒水这将近一个月以来,虽然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但都被她那位“领班”给巧妙的化解了,几乎没吃过任何亏,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上。 她不着痕迹的四下扫了一圈,发现领班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为她解围,也就是说,要化解眼前的危机,只能靠她自己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总不能因为这一时之气,便坏了凌康的大事吧?毕竟没有哪个真正推销酒水、靠着酒吧吃饭的人,是敢轻易得罪她们的衣食父母,也就是来这里的消费者的! 强压下满心的愤怒和委屈,夏颖恩咬咬唇,同时握紧拳头,深深对秃顶男人鞠了个躬,小声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都是我服务不周,请您原谅!” “服务不周?”秃顶男人额间打湿了紧贴着皮肤的发梢还滴着水,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再一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卖酒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面子,他就更是怒不可遏,狞笑着怪强怪调的说道,“你泼了我的酒,还扇了我的耳光,你以为就一句‘服务不周’,就可以了事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对不起。”夏颖恩将腰弯得更深了,在格兰登混得久了,她也约莫摸清楚了客人们的脾气,都是那种你强了他便更强,你弱了他便会觉得没意思,继而任事情不了了之的人。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姿态放得越低,过关的机会便会越大。 还有一点,R市的人都知道格兰登背后有大靠山,本地人一般不敢轻易在这里闹事,不知情的外地人在这里闹事则自会有保镖出面将其“请”出去,所以就算知道事后自己铁定免不了一顿排头吃,夏颖恩心里其实也不是很害怕,因为她知道经理一定会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耳边果然很快响起了经理的声音:“对不起这位先生,是我没有管好底下人。这样吧,您这一桌今天的消费全部免单,您看可以吗?”说着顿了顿,狠狠瞪了夏颖恩一眼,“至于她,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掉。” “你的意思,是在说我消费不起吗?”秃顶男人还是不依不饶,“她一个月的工资又算得了什么?别说她一个月的工资,就算把她整个人卖了,也不能弥补我的损失,我要她,跪下给我道歉!” 原本闹哄哄的大厅一角瞬间安静下来,夏颖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地直起身,翦水秋瞳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秃顶男人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扬高声音,一字一顿嚣张至极的重复说道,“我说,要你跪下给我道歉。” 夏颖恩的嘴唇剧烈的哆嗦了一下,从小到大,除了之前为了救母亲不得已曾给蜀天律师事务所的温律师下过跪之外,她连父母都不曾跪过,现在居然要她给眼前这个恶心至极的登徒子男人跪下道歉?! 哼,做梦,她就算豁出去不要这份工作了,也不要承受这样的侮辱! “我不干了!”冷笑着扔下这句话,夏颖恩正想转身走身,冷不防一个人冲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领班”:“对不起这位先生,是我管教无方,我这就让她跟你跪下道歉!”说完拼命朝夏颖恩使眼色,见她不为所动,又凑上前以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飞快说了一句,“你是想坏了凌队的大事吗?” 夏颖恩一下子泄了气,刚刚处在气头上,她竟然忘记一旦她离开格兰登,凌康的全盘计划便都会被打乱这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可是,要她抛却尊严,给眼前那个恶心的男人下跪道歉,她宁愿去死!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七) 耳边再次响起男人嚣张的声音:“跪啊,怎么还不跪啊,我还等着呢,不然,就叫你们老板来,我要亲自问问他,这就是你们格兰登对待客人应有的态度吗?” 声音大得引来周围人都侧目,兼议论纷纷,还有人趁机在起哄,“是呀,这就是格兰登对待我们这些客人应有的态度吗?” 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经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凑上前恶狠狠对夏颖恩低喝道:“你倒是快跪了,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不然等事情真闹大,闹到了老板面前,不但你,就连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领班也意有所指的附和,“是啊是啊,你不怕你自己丢工作,也别连累了我们,断了我们各自一家人的生计啊!”暗地里还掐了夏颖恩一把。 听她有意将‘一家人’三个字咬得极重,夏颖恩的心猛地狠狠痛了一下,比起母亲和妹妹后半辈子的安宁快乐,她现在受点侮辱,又算得了什么? 她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我跪,就是了……” 矮身的一瞬间,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在生命和自由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早在答应凌康条件的那一刻,不,应该是早在家里出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要不起尊严了! 夏颖恩说完,便闭上眼睛,狠狠朝地下跪去。 然而意料中冰冷坚硬的触感却没有传来,她的膝盖碰上了一个远比地面柔软得多的东西。 她诧异的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一只做工精良考究的男式皮鞋,她一下子明白自己膝盖下那个柔软的东西是什么了。 满心感激的抬起头去,夏颖恩想要看一看是谁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伸出了援手。 下一秒,她便赫然呆住了。 只因此刻正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施胤炀! 男人一头利落的短发,有型的衬出了脸的弧度,一双薄唇抿得像刀刃,眉眼高隆,拉出立体的五官,再配上将他欣长健硕身材诠释得恰到好处的深紫色丝质衬衣,简直完美得可以去当杂志的封面男模。 男人的英俊有型,还不是他身上最引人注目最让人折服的特质,他身上最引人注目最让人折服的,是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冷硬气息和高高在上的强大气势。 这是一个有着强烈存在感的男人,这个男人,正是施胤炀! 夏颖恩的心跳有短暂的停摆,因为太过吃惊,当然,还有少许“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欣喜。 她终于成功见到施胤炀,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不必再忍受眼下的侮辱了,她知道仅凭自己跟他未婚妻那张有八分相似度的脸,施胤炀也一定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的! 她没有再刻意压抑自己的泪水,任其大滴大滴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夏颖恩不知道的是,她不哭时还跟施胤炀已故的未婚妻蒋舒微只有八分相似,她一哭起来,就跟后者十成十的相似,几乎已经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所以当施胤炀伸出手,夹杂着一脸痛苦、惊喜、哀伤、后悔……等等各种各样难以言状的表情,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并用他那略带薄茧的大手抚上她的脸时,她一下子呆住了,连泪也忘记流了。 这是近一个月以来,施胤炀第二次来R市,同样也是第二次来格兰登。 之前那一次来,是为了处置那个胆敢背叛他的叛徒王锡平;但这一次,本来他是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的,可是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为什么亲自走了这一趟,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引着他来一样,即便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很荒谬。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了,反而觉得,自己真的是不虚此行! 只是施胤炀一向在人前冷漠惯了,这样情绪明显外露的时刻毕竟不多,也很不习惯,所以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将手收回来叉进裤袋里后,才看向夏颖恩淡淡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却也很冷,清冽中夹带着理性,出乎意料的动人。 夏颖恩早已从刚才的呆愣中回过了神来,正暗自忐忑待会儿要怎么做才能让施胤炀带她走,没想到忽然就听得他这么问,当然是正中下怀,但仍犹疑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的小声说道:“我……当然愿意,只是……” 只是他仅凭她长得像其未婚妻这一点,就毫不犹豫要带她走,可见他对他未婚妻是真的情根深种,如果有一天当他发现她是警方派去的卧底,会不会怒得当即杀了她?!夏颖恩的心里,忽然就涌上了一股淡淡的哀伤来。 看在施胤炀眼里,却以为她是有什么顾虑,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问道:“可是什么?” 夏颖恩忙甩开那股莫名的哀伤,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刚才那个找茬的秃顶男人和经理的脸。 施胤炀一下子明白过来,冰冷中带着不屑的视线,便如影随形般落到了秃顶男人的身上。 秃顶男人早就被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气炸了,只是慑于他强大的气场和身上若有似无散发着的那种可怖的杀意,才一直强忍着罢了,现在被他这么明显是挑衅的一扫,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跨上前一步便一指指着他,横眉怒目的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管我的闲事……” 只是话还没说完,已被施胤炀身后四个通体黑色的男子中的一个上前扯住手,“啪”的一声折断了他的腕骨。 他当即惨叫起来:“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呱噪!”施胤炀忽然掏了掏耳朵,冷冷说道。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八)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黑衣男人的手便如影随形卡上了秃顶男人的咽喉,致使他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另一个黑衣男人则掏出手枪,朝着中央上方的霓虹灯放了一枪,刚才还五光十色的大厅,立刻只剩下一种淡淡的昏暗的光,那是墙上为数不多的壁灯所发出来的。 大厅里的人随即尖叫起来,很快作鸟兽状,争先恐后散了个干干净净,刚才还人满为患的空间,很快便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除了秃顶男人那一伙人和施胤炀及其四个手下外,再就是夏颖恩、大堂经理和“领班”了。 秃顶男人的同伴们早已吓软了腿,纷纷白着脸哀声求饶:“这位老大,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码吧……”也有人骂是秃顶男人连累了他们。 大堂经理也是吓白了脸,虽然不知道施胤炀的来历,但看他这样强势,知道惹不起,忙赔笑着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先生有什么要求,请只管吩咐。” 施胤炀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看了夏颖恩一眼,没有说话。 但大堂经理是何等样的人精,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人您尽管带走,尽管带走……”反正这个夏颖恩欠了大笔的高利贷,经常惹来债主在酒吧闹事,留下来也是个祸害! 施胤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抓起夏颖恩一只手,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只是才走出没两步,冷不防背后却传来一个带着颤抖的迟疑声音。 正是夏颖恩的“领班”所发出的。 “领班”白着脸,往施胤炀和夏颖恩所在的方向飞快看了一眼,很快便又移开后,才小声说道:“她……欠了那么多钱,万一她走了之后,那些人找上我们该怎么办?之前那次就是因为找不到她,那些人才抢走了我的钱包的……” “领班”这招以退为进可真是用得妙啊! 夏颖恩暗自讽笑了一声,迎上施胤炀微微蹙起的眉头和询问的话语,“你欠了很多钱?” 夏颖恩咬了咬唇,慢慢低下头去:“是我爸爸生前欠下的……” 施胤炀没有再问,只是朝着“领班”的方向冷冷说了一句:“她欠的钱,我会帮她还!”便拉着夏颖恩,大步走了出去。 夏颖恩被施胤炀拉着往格兰登外走去,一路上他都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刚才的事会为他带来什么不利后果似的。要知道在天朝,私自拥有枪支可是犯法的,更何况刚才他的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了枪! 一开始夏颖恩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只握着她手的大手上。那是一只略带薄茧的手,干燥,温暖,奇异般的让她有种安定的感觉,好像人一旦握上这只手,便再也不怕任何风吹雨打了一般。 还是等到出了格兰登,猝然被外面的凉风迎面一吹,才让夏颖恩回过了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微微用力挣脱了施胤炀的手,才望着他,咬了咬唇,半是演戏,半是真好奇的问道:“您……难道一点就不怕他们报警,不怕警察抓您吗?您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她当然知道他有足够嚣张狂傲的资本,只是自古“邪不胜正”,做贼的害怕当兵的,他难道就真一点也不害怕警察会抓到他吗?要知道仅仅在R市,就有凌康为首的一众缉毒警察在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时刻想要缉拿他,他到底凭的是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呢?! 施胤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勾唇似笑非笑了一下,将一双微微吊梢的眉眼眯成一条缝,危险又性感。 片刻,他才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颖恩有点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怔了一下,下意识答道:“夏颖恩,我叫夏颖恩。”还好凌康没有要求她改名字,否则遇上这样的情况,她一定会因为本能而露陷儿。 “夏颖恩?”施胤炀低声重复了一遍夏颖恩的名字。 他的音质偏冷,如刺骨的潭水滴落在冷玉上一般,虽然清冷,却说不出的好听,以致夏颖恩听在耳里,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名字前所未有的好听起来。 怔忡间,耳边再次响起施胤炀的声音:“恩恩,我以后就这样叫你了!” 夏颖恩依然是下意识脱口答道:“可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说完又觉得自己矫情,别说认识他,他又有什么大情小事是她不知道的?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入了戏! 施胤炀低低笑了起来,不同于刚才的似笑非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光风霁月一般,一下子就将四周给照亮了,“我已经知道你叫夏颖恩,该换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听好了,我叫施胤炀,施予的施,雍正皇帝那个‘胤’,隋炀帝那个‘炀’。现在,恩恩你不能再说我们不认识了?” 夏颖恩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忙忙移开了视线,不敢再跟他对视,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具吸引力了,就像是一块磁铁,不经意间便会将周围一切的东西都吸附过去,连名字也起得这么霸气,三个字里就有两个皇帝,是在变相的向别人表明,他是多么的唯我独尊吗? 她握紧拳头,几乎是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认识是认识了,只是我们毕竟还不熟,你还是叫我……” “我们很快就会熟起来!”话没说完,已被施胤炀出声打断,大手也随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夏颖恩正要挣脱他的手,随着几声尖锐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三辆一模一样,都没有车牌的路虎,已经一字排开停在了面前。她有些发怔,回过神来,施胤炀已拉着她,坐上了第二辆车的后座。 番外之当年相逢(十九) 车子很快发动了,又很快开出了城区,一路向北,开了不知道多久,渐渐开上了一段坑坑洼洼的山路,又开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在几间类似于农村平房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借着平房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夏颖恩飞快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好像是一片大山,周围没有一点有人烟的迹象,心里不由有些慌乱,她这是被带到哪里了? 念头闪过,有几个黑衣男人从屋里迎了出来,恭敬的对着施胤炀喊:“炀哥!” 施胤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牵着夏颖恩往屋里走去。 走进屋里,夏颖恩才发现外表看似平淡无奇的平房,里面竟然别有洞天,不但现代化的配备一应俱全,装修得也是古典而雅致,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些东西都是怎么被运到这荒郊野外来的! 飞快的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夏颖恩正要收回视线,不经意却瞥见距离窗外不远处的空地上,赫然停着一架直升机! 夏颖恩忽然就明白施胤炀为什么会那么有恃无恐了,有了那架直升机,他要第一时间逃到哪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暗自感叹难怪凌康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她送到他身边之余,夏颖恩心里又添了几分慌乱,施胤炀的势力显然比凌康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会很快就查到她的真实身份,那到时候,她岂不是会死得很难看? 强压下满心的慌乱和恐惧,夏颖恩故作镇定的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我不要跟你走了,我想回家去了,可以吗?”这种未来每一步都是未知的、不确定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尤其眼前这个男人还这么危险,她已经后悔当初答应凌康的条件了! 施胤炀看她现在才知道害怕,觉得很有趣,挑了挑眉,“可是之前在酒吧时,是你自己答应要跟我走的。”说完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逗弄女人的兴致了,这种感觉,其实还不赖。 夏颖恩一窒,“我现在后悔了,我决定不跟你走了,我,我要回去……”忽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门。 只是还没等到她的手挨上门把,施胤炀已经长臂一伸,猛地将她拉进了怀里,灼热的气息也随即喷洒在了她的耳朵上:“你现在才来后悔,已经迟了,从你答应跟我走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一切都要听我的!” 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人了,她明明就是自己的! 夏颖恩一阵懊丧,正想反驳他,耳边又传来他冰冷残忍的话,“或者,你是想现在就死?”他的手臂也一下子绷紧了。 夏颖恩一下子冷静下来,她还年轻,生命中还有无数的可能性,她绝对不能死,尤其是在母亲和妹妹还在等着她的情况下! 她摇头又点头,声音里夹杂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施胤炀这才松开了她,眼里带着几分戏谑,“那么现在,去洗澡,我喜欢干净的女人!” “那么现在,去洗澡,我喜欢干净的女人!” 夏颖恩被施胤炀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一抬头,就对上他幽黑深邃的双眼,那里面满满都是无庸置疑的冷硬和威严。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夏颖恩实在没有胆量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但她也同样不情愿和刚认识一天,不,是刚认识短短几个小时的男人上床,——她不是傻子,何况还在格兰登混了两年多,当然知道他现在叫她去洗澡意味着什么,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天不可避免,但绝对不是在她还没有丝毫准备的现在! 于是只能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将头越垂越低,以实际行动无声表达她的不情愿,只盼面前的男人能大发慈悲,先放她一码。 随着眼前女人将自己的头越垂越低,施胤炀眼底的戏谑也越来越深,他实在很好奇,他如果一直不发话,她会不会最终将头给垂到地上去? 施胤炀是什么人,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夏颖恩这会儿在想什么,不过他并不打算让她知道他暂时没有碰她的打算,因为他发现,原来逗她真挺好玩儿的! 他迅速敛去眼底的戏谑,有意将声音又放冷了几分:“看来你是真的想死了?” 话音刚落,就见夏颖恩忿忿抬起了头来,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洗就洗,卫生间在哪里?”说话的同时,四下里扫了一圈,见只有北面的墙上有门,自然而想将其当作了卫生间的门,不待施胤炀回答,便气哼哼的冲了进去,也因此而错过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施胤炀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身影,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越拉越大,笑过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晚上笑的次数,好像有点太多了! 想到这一点,他迅速敛去了笑意,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再说夏颖恩气哼哼的推开那扇门,却发现里面并不是卫生间,而是一个卧室,中间摆着一张KINGSIZE的大床。 四下里逡巡了一圈,发现里面还有一扇门,她走上前推开,这下才是卫生间了。 夏颖恩走进卫生间,虽然知道如果施胤炀真要对她怎么样,她就是上再多的锁也只能是枉然,依然将门从里面反锁上了,才背靠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 她飞快在脑中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要逃回去是不可能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施胤炀明显已经对她起了兴致,她就算顺利逃出去了,只怕很快也会被他抓回来,更何况她还根本就逃不掉?再者如果她真逃了回去,无疑等于坏了凌康的大计,以后凌康再要用类似的办法,只怕是行不通了,她这等于是断了他一条捷径! 最重要的是,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真逃了回去,警方的人会立刻将母亲给抓起来! 所以,她现在根本就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 可是一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夏颖恩又忍不住害怕,她听同寝室的人说过第一次都会很痛,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跟施胤炀认识才短短几个小时! 心思百转千回之间,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夏颖恩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以为是施胤炀催她来了,忙装作没听见,几步走到花洒前,有意将水龙头开到了最大,才开始脱起衣服来。 将自己全身上下搓了无数遍,直到整个身体都被搓得泛红发疼之后,夏颖恩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卫生间逗留下去了,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敲门了。 草草擦干身体,夏颖恩走到浴室挂钩前,拿起自己的衣服正要穿,忽然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她就是穿得再多,施胤炀还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能是他的对手不成?更何况衣服上还有烟草和酒精的味道,她实在不情愿再往身上笼。 索性抓过挂钩上一件睡袍,随意批在了身上。 站在洗手台上的大镜子前,夏颖恩细细系起浴袍的腰带来,同时苦笑着安慰自己,不管怎样,聊胜于无,有系总比不系好嘛。 系好之后抬头的瞬间,却透过镜子不经意看见了脖子上挂着的链子,夏颖恩一拍额头,忽然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起来,“夏颖恩,你可真是个猪脑袋!”她就是再着急,也不该忘了这一茬啊! 忘了说了,夏颖恩脖子上挂的明为一条不起眼的银链子,链子下面的坠子其实却是一个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微型追踪器,是早在她答应了凌康条件的第二天,凌康给她的,说是施胤炀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早点做好准备,也好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还让她戴上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取下来。 这个追踪器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只有在持有人将其开机了的情况下,对方才能接收到讯号;相应的,敌方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而且必须是在开机四十五秒之后,才能检测到它的存在。至于其他时候,它就纯粹只是一个摆设,根本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想起这个追踪器的存在后,夏颖恩并没有立刻着手发射讯号给凌康,谁知道这个卫生间是不是安全的,谁又知道这里有没有能检测到讯号的设备?四十五秒毕竟太短,她怕自己控制不好时间,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有这个追踪器,她总有能联络上凌康的时候! 此时此刻,她更需要担心的是,她该如何应付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吧? 番外之当年相逢(完) 紧了紧身上的浴袍,夏颖恩深吸一口气,然后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情,猛地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出乎她意料的是,施胤炀并不在房间里,只隐隐听得见有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 夏颖恩心里一动,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面,将耳朵贴上门板,打算听听外面的人正在说什么。 没想到她的脸才刚贴上门板,外面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耳边随即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了,忙飞快后退几步,退回卫生间里,顺手抓了一条干毛巾在手,作势擦头发以示遮掩,心跳则快要像是随时要跳出胸腔一般。 几乎是在夏颖恩手里毛巾刚挨上湿漉漉头发的那一刹那,房间的门已经被推开,施胤炀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在看向她时,微微沉了一下,便很快移开了。 他走到那张KINGSIZE的大床前坐下,先将什么东西放到了床头柜上,才交叠着双腿坐到床上,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位置,沉声命令:“过来。” 夏颖恩先是心下一松,看来刚刚那一下只是巧合而已,毕竟没有谁会变态到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卧室上里装针孔摄像机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她刚刚的行为并没有人看见! 但下一秒,她的心又瞬间高高提了起来,他要她,过去? 很想说不的,但一接触到施胤炀透着不可反抗威压的冰冷眸子,夏颖恩觉得自己还是识趣点的好,于是只能强压下满心的不情愿,一步一步挪到了他面前。 “坐。”施胤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恩恩,别怕,就当是花钱为自己找了个牛郎上了堂生理课,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真要说到牛郎,眼前的男人就算做牛郎,也绝对是牛郎中的极品了,算起来还是自己赚到了呢! 夏颖恩咬咬唇,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坐到了他身侧。 她才刚坐下,施胤炀大手一捞,就将她给拉进了自己怀里,微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道:“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知道你妹!夏颖恩心跳如雷,猛的挣扎了几下,可施胤炀的手臂如铁钳一般,她根本无法挣脱,忍不住恼羞成怒的暗自咒骂起来,要做就做,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正腹诽着,下巴忽然被一只大手挑起,夏颖恩的双眸被迫对上了施胤炀的,那双幽邃的眸子里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泛过。他又淡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嗯。”夏颖恩不敢与他对视,怕一不小心就被他黑洞一般的眼眸给吸了进去,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便红着脸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好在施胤炀很快放开了她的下巴,“既然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再说?” 难道他还想要她主动不成?搞清楚这不是两情相悦而是强奸好不好!夏颖恩气结,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猛地撇过了头去,没有注意到他唇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夏颖恩的视线飘来飘去,最后定格在床头柜上,便再也移不开了,只因她赫然看见,那上面放着的透明文件夹的首页,竟然是她的资料,从她的姓名年龄爱好到身高体重甚至三围,还有她的家庭籍贯学历,都详实齐全,应有尽有! 当然,除了基本资料以外的其他资料,都正是凌康想要给人看到的“她的”资料。 夏颖恩想起这份资料正是刚刚施胤炀带进来的,忍不住无声的倒吸了一口气,从他们离开格兰登到现在才多长时间?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而已,而且现在还是晚上,施胤炀却已经拿到了“她的”资料,他手下人的办事效率,实在是高得惊人! “在看什么?”思忖间,有灼热的气息再次喷洒到她耳边,夏颖恩蓦然回过神来,急中生智,霍地站起身来,退后几步故意不忿的质问他:“你调查我?!” 施胤炀慢条斯理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不等夏颖恩有所反应,又说道,“我还以为你欠了多少钱,原来就区区二十几万,也犯得着去那样的地方糟蹋自己?” ‘‘区区二十几万’?虽然自己那笔债和那些债主都是假的,夏颖恩依然被他轻描淡写甚至有些不屑的语气给激怒了,对于他们这些有钱人来讲,二十几万可能甚至根本不能称之为钱,可对于她这样的穷人来讲,二十几万却不亚于天文数字,不然她这会儿也不可能会站在这里了! 她近乎悲愤的对上烟雾中施胤炀的双眼,正想说点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男声:“炀哥,开哥回来了。”紧接着又响起另一个男声,“炀哥,是我,我回来了。” 施胤炀深深看了夏颖恩一眼,才扬声说道:“进来。” 门随即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还滴着水,外表狼狈至极,但却丝毫不影响其俊美的男人,“大哥,你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施胤炀皱了皱眉:“下雨了?怎么也不先收拾一下再过来?” 男人耸肩:“不是炀哥你吩咐下去,让我一回来就过来见你的吗?我怕误了你的事,所以一听说就直接过来了。” 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后面的夏颖恩身上,脸上浮上几分暧昧了然的笑意来,“我一回来就听说大哥带个了妞儿回来,没坏了大哥的好事吧?这就对了嘛,舒微都走了两年多了,大哥也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话没说完,忽然指着夏颖恩,呈瞠目结舌状,“这这这……,她她她……舒薇……”话都抖不利索了,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就全部变做了惊喜。 施胤炀像是没看见他的愕然和惊喜一样,只是淡淡吩咐:“老规矩,给她催眠!” 话音刚落,又改了口:“算了,她长得这么像舒薇,心地也必定跟舒薇一样善良,不用给她催眠了,就她这样一个小女人,也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威胁。明天一早,就跟我们一起启程离开这里,今晚上好好休息,听明白了吗?” “可是我不……”夏颖恩本能的拒绝,接触到施胤炀沉沉的目光,识趣的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头也低了下去,借机掩去了眼底的惊喜与庆幸,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成功了,这算不算是旗开得胜呢? 她却不知道,这一去,是她和施胤炀之后多年爱恨情仇纠缠的开始,也是她,更是施胤炀生命的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