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 第1章 戈雷登号 欢迎来到16世纪的大海…… 在这儿,你的人生轨迹从此改变。 无数个奇迹和未知旅途,无数个危险的探奇历程,无数的美女与财宝,以及身前死后的无数荣耀……他们都将是你的囊中之物! “戈雷登”号以及她的主人红胡子哈尔根显然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将这艘排水量210吨的中型霍克船像条稚嫩的野草般挥来挥去。 漫天低沉的黑色乌云像铅盖般,笼罩在北海上空。狂暴的雨线被飓风吹得几乎好似从海面横向泼来一样,“戈雷登”号的甲板,此时尚可勉强挣扎在水线以上,巨大的风浪令她上下颠簸,海水不时浸没甲板,并不时带走面无人色,号叫祈祷的水手们。 “捆紧!你们这帮该死的废物!” 船长哈尔根像只湿透的狮子般余威不减,他的帽子早被吹走了,散乱的头发和乱蓬蓬的胡子盖住了他大半边粗糙而皱纹密布的脸,但却掩不住那野兽般冰冷的狰狞眼神。 也许被海浪卷走要比接受红胡子暴怒的惩罚要轻得多,因此在他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十几个水手半浸在水里拼命劳作,奋力地捆扎着一堆散落在地的木桶。 “你会害死所有人,哈尔根!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把这些该死的木桶摔进海里!” 说着带颤音的是那个带着假发套、粘假胡子的海盗合伙人约瑟,他的脸苍白地笼罩在防雨斗蓬下,虽然个子很高,但背却弯着,一只手臂还紧紧勾住固定主桅的某根cuda缆绳,显然是对眼下的情况恐惧极了。 哈尔根连头都没回,他命令自己的大副,“斯潘塞,告诉奥里弗把水手都叫下去,稳住舵,方向继续往东。” 一个沉稳强悍的影子点了点头,立刻钻入艏楼的舱口消失了。 “哈尔根,你这个白痴……”约瑟犹自喋喋不休地谩骂着。 “笃”地一声,一柄锋利的生铁匕首出现在假发先生脑袋边的隔板上,这个家伙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便吓得捂住嘴软倒在地,连半个字也不敢再发出来。 “闭上你的鸟嘴,如果我确定你超重,你会第一个被扔下海去!”哈尔根望着对方的样子哈哈大笑,随即他更加地意气风发,“波尔,把卷起的帆砍下来固定好了,别让风把它们吹走!” 倾盆大雨和狂风似乎在挑战船员的极限。几根从帆上解下的绳索突然间自然解开,将一只装有轮组的木匣子摔落下来。 “船长,小心!” 哈尔根被人推开,狼狈地滚到艏楼边用绳索绑好的木箱堆里,那个叫做彼得的老二副却踉跄着,被甩下来的绳索重重打中脸颊,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随即滚倒在甲板上,瞬间被大浪卷得无影无踪。 哈尔根勃然大怒,“给我把奥里弗叫上来!” “船长,风太大了,这里不能再呆了。”一个操帆水手大着胆子哆哆嗦嗦地道,但他马上被掐住脖子,像只小鸡似地被提离了地面。 “马上回到岗位,该死的,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哈尔根yongli一推,那名死里逃生的水手被扔出数米开外,坐在湿滑的甲板上捂住喉咙惊恐地大口喘气。 “博特,放小艇救人!” “船长,海浪太高,即使放下小艇也会被打碎的。” “那就派人下海,无论如何,找到彼得!” “船长,冷静点,老彼得活得够久了,让他死他反而会感激您,至少他不用再担心他老婆和两个孩子的生活!” 哈尔根脸色铁青,在大雨里显得尤为可怖。 他的眼神忽然看见从艏楼里走出的水手长奥里弗,他暴怒地吼叫起来,“主桅是谁负责?滑轮盒怎么会掉下来?” 身高马大的水手长浑身哆嗦,他几乎要软倒在地上,“是,是……” “你这个没用的甭种!”哈尔根一脚踢去,奥里弗惨叫着捂住肚子,滚倒在甲板上。 “船长,这根桅绳是自然解开的,是个初手系的。”博特在旁边cha话道,他是这条船上的剑手,还没失去他一贯的冷静。 “是比尔斯,是比尔斯!”水手长奥里弗痛苦地大叫道。 哈尔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把比尔斯捆起来,手脚上拴上足够多的炮弹,扔下去!我希望他能一下子沉到海底,填平波塞东的怒火。” “上帝宽恕。” “上帝宽恕。” 甲板上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默默地划了十字。 “戈雷登”号随着惊涛骇浪左右地摇摆着,所有的人都脸色惨白。 “压载舱的积水过多,排不出去,船长!” “如果堵不住就用你的脑袋塞缝隙,知道吗?”哈尔根厉声喊叫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把水排干,否则我会把你们的**统统割下来拉平了当做窗户纸!” 一个如山头般的大浪打来,水手们都发出惊恐的叫声。 “镇定!” “什么东西打下来,桅杆断了!”影子般的大副斯潘塞突然又出现在甲板上。 蓝色的光芒充斥在船体上方,似乎是一条惊天动地的巨大闪电,在漆黑的暴风雨中显得如此诡异和光明,并且爆出了无数的火花。 咔嚓一声,后甲板上的第二根粗桅折断了,无数根密密匝匝的绳索被那股冲击力硬生生地扯断,发出一连串可怖的裂鸣,桅杆倒伏的方向,几个被缆绳或杂物绕住的倒霉鬼惨叫着被桅杆和卷起的巨大帆叶压成肉泥。 随即,船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光芒四射。 哈尔根拔起那柄cha在木隔板上的铁刀,挡在眼前。 “上帝啊,这是他的意旨,他降罪了!”絮絮叨叨的约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他双手合什跪倒在甲板上,当然他的腰上也没忘了绑一根保险的缆绳。 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吓倒,所有的水手都忘了继续与风浪搏斗,他们全心全意地跪下来向上帝祈祷。 “把桅杆上的绳索砍断,该死的!你们不要信仰什么上帝,我就是上帝!我是万能的,我是永恒的,你们这帮粗俗的贱胚!”哈尔根眼睛短暂的失明刚刚恢复,就发疯般地吼叫起来。 “戈雷登”号几乎左倾了三十度。 大量的海水向舱室内灌去,一切似乎都已不可逆转。 “陆地,那是个陆地!”忽然有人在艉楼上大声叫道。 “陆地!感谢圣母玛丽娅,感谢上帝!” 海浪卷走了那根被几束缆绳绕住的几乎有20米长的cuda桅杆,桅杆的一头重重打在艏楼一侧的栅板上,将几米内的箱桶全部击成粉碎,大量的物资从那里炸开,又迅速被海水卷得干干净净。 但是已经没人关心这一切。 “甲板上出现一个大洞,船长阁下。”斯潘塞说道。 一时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让哈尔根多少恢复了点冷静的神智,他用铁刀在手指上使劲一划,刺出血来,“所有人下舱排水,命令奥里弗去操舵,无论如何要把船搁浅到滩上!” “遵命,阁下!” …… 远处的高空,一艘模样奇异的飞行器正悬停在狂乱的乌云和雾气之中,此时,这东西有如小小的黑点,根本不虞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从外表看去,这艘飞行器充满着奇异的光泽,宛如被琢磨修饰过的贵重金属表面;形状很像一只充满弹性的滚圆的毛毛虫,两只触手般的长刺角伸在舰体外,虽然漂亮,但却是整艘舰杀伤性武器中最危险的部分。 “大首领,大首领!” “唔。”一位面色冷峻的女性带着微微的迷惘表情,转过头来,随即她迅速恢复了正常。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无意识地在中央控制台上按下了无数单一的字母,看来刚刚*发生颤抖的,不光是她的那群精干的手下们。 控制室中所有人在她转头的同时,马上假装开始忙于各自的事务了,不过他们的脸色都显得异常难看。 这位指挥官拥有一张可以称之为恐怖的面孔。 她的脸上布满了各种疤痕,多数是灼伤和洞穿伤,显得无比狰狞;但她的眼眉之处却是一片奇异的温暖,柳叶般的弯眉、水晶葡萄般通澈明亮的眸子,与她不忍目睹的脸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按照这艘飞船拥有的科技力量来看,根本不可能连整容这种小小的体表手术都完不成,因此,现实情况只能用一种可能性来解释,那就是这位大首领坚定地要保留这些恐怖的伤痕。 至于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女人,恐怕和不吃腥猫一样,举世难觅。 “您已经按了发射按钮很长时间了,大首领!”那位一脸忠诚模样的副官说道。 “是吗……”女人的嗓音有些干涩,她以为自己已经完美地诠释了冷酷的精髓,不料却仍然在下属们的面前失去了常态。 她放下搁在操作板上的手,从中央控制台走下来,十指紧紧交扣,以此来勉强平抑内心的不安。 “放下去了吗?” “是的,大首领,经穿梭机通道,冰人已经被成功抛上戈雷登号。”副官在心里还有另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个问题您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 女性指挥官继续扶着宽大的转椅背,站在舱室中发呆,并显得有些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你们认为我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是吗?”她突兀地发问道。 但很奇怪,竟然半天没有人讲话。 这位大首领出人意料地迅速转过身,脸上露出严厉的,甚至可以说是种冷酷到令人脊背发凉的森寒表情,“回答我!” “是的!” “是的,大首领!” “是的!” “我认为是的!” 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七嘴八舌地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回馈,不料这些雷同的答案只不过让指挥官苦涩地一笑,再度把自己扔回了那张巨大的转椅中。 “好了,都闭嘴,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都与你们无关,这只是我,吉榭尔?曼达一个人的事,不牵扯到任何人,也不牵扯到军方,所有的责任都由我一个人承担,直到永恒。”她平淡的嗓音掷地有声,散发着无穷的威严,“我已经签署了一份有关于此事的备忘录,海伦,请你念给大家听听!” 被称为海伦的,是这艘飞行器上的高度拟人化中央控制程序。 接受到来自于船长的命令之后,海伦立刻将一个虚拟的三维人像投影在地面上,人们看到了一个异常精干和漂亮的女性形象,她身穿黑色军装,宽大的长裤末端被塞进了锃亮的黑色长筒皮靴中,除了佩戴秘书组的铜*牌以外,她没有像船员们那样携带各式武器,另外,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份纸样的文件稿。 “好的,尊敬的大首领,各位。”她说着,微微地点了点头,“安纳星历52109年,遭遇卡柏族舰队,战败;52115年,再度遭遇卡柏族舰队,损失惨重,元首重伤且突然昏迷;52116年,临时管制处成立,吉榭尔?曼达清除异己,掌握大首领的地位;同年,遭遇时空乱流,与分舰队失去联系,安纳星科技水平整体下降23%;吉榭尔?曼达力排众议,决定对元首实施冰冻再植手术,并在没有通过决议的情况下,私自将元首记忆体部分加密;52117年,意外获得能量,从时间乱流中挣脱并处死叛乱者3158名,吉榭尔?曼达私自决定流放元首,该决定由安纳星域现任唯一大首领和**者吉榭尔?曼达签署,时间安纳星历52117年023,85,127。” 所有的人都缄默了下来,海伦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文书,向指挥官敬了个礼,消失在空气中。 她似乎听到无数人心中的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 可是那位叫做吉榭尔的指挥官,并没有听到这股激越的心声。她微微怔忡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在凝神倾听,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她的眼神,投向云雾下面的那片海,甚至像是已经看到了那艘名为“戈雷登”号的船只一样。 那艘船上,有着一个她根本无法忽视的遗弃者。但是,在矛盾良久之后,她还是艰难地低下头。我已经给了他机会!女性指挥官的心里也同样波澜起伏。 所有人都看见,几乎是在突然间,大滴大滴的眼泪就顺着将军疤痕累累的丑脸上不断地掉落下来。她哽咽得难以自己,指甲深深地抠入皮肉中去。脸孔倔强地扭向控制台,不愿别人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离开这儿,离开这儿,马上!” “是,大首领!海伦,进行充电跳跃,回基地!” “收到,请各位系紧安全带!” 原本在雨云和闪电间停留的飞行器,像是忽然受到重击的高尔夫球似的,一下子在天际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旋即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第2章 冰人 暴风雨渐渐停歇下来,海鸥开始在披露出黄昏日光的浓云下聚集。 已经显得摇摇欲坠的船上,许多人聚集在靠近底层的舱室。 “这是什么?” “上帝的使者!”一个老海盗高举枯干的双手,神情激动地说道,“大人,是圣母和圣子救了我们大家!” 在海盗军官们的眼里,事情的确有点不可思议,连一向冷酷镇静的红胡子也稍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们的上方,是仍漏着小雨的上甲板,那里有个双人床大小的不规则窟窿,而他们的面前,是被砸坏的楼梯、水手餐厅兼厨房的隔板还有一块四公尺高的大冰块! 如果这不是在夏天,如果走到维京人的北方老巢,就一定会有这么大的冰块。 可这还不是最令人惊奇的,这块似乎随着闪电从天而降的冰块里,居然有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否还有幸活着…… 但在水手们的眼里,这个穿着怪异且面貌与他们并不相同的人类,拥有着一股难以言表的神秘气质。他满脸的错愕与扭曲,但在海盗们觉得他就像是在凝神思索圣经的奥义一样。哦,这一定是上帝为了洗涤海盗们的罪恶而派下凡间的使者! 所有人的眼睛都充满渴望地望着哈尔根,等待着他最后判决。 不过红胡子凭着多年海盗生涯的经验和直觉,他认为这件事决不能忤违了众人的心意不管怎么说,他们渡过了一次灭顶之灾,并且还顺利地抢到并且最终拥有了一份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富。更何况,海盗们虽然不怕死,但却都很迷信,他们的信仰无论如何需要得到尊重与延续。 “坎贝尔,打开冰块后你可以试试你的身手,但最好期望他是个死人,否则你们就得把口粮分出一份。” 哈尔根假装冷漠地离开,身后传来热烈的欢呼。 还活着的79名船员部分轮流乘坐大舢板来到新发现的岛上。当然他们并非无事可做,已经搁浅的“戈雷登”号正在被几个粗通木工活计的水手们奋力修补,而他们将担负起寻找水源、食物以及材料的工作。 “头儿,你难道真的会相信那个冰人是什么天使?” 和红胡子哈尔根共同登岸的舵手费舍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起。 哈尔根停住脚步,恶狠狠地回头扫视了一眼。他的大副忠实的“影子”斯潘塞,水手长奥里弗以及另外两名身材强悍的舵手也眼神闪烁地望着他。 “够了,费舍尔!”他压低了声音,“愿上帝宽恕那些无知之徒,竟然宣称他们找到了天使!我看那个冰人倒是暴风雨里诞生的撒旦!” 众人毛骨悚然。 看似强壮而有爆发力的水手长更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哈尔根冷笑着瞥了他们一眼,从贴身怀里取出一只被压扁的金属小瓶,拧开木塞猛灌了一口酒,而后用袖子抹抹湿润的胡子,“很快他们就会与恶魔一起去见上帝。斯潘塞,宝物清点得如何?” 大家稍稍静默了一会,大副点了点头,“阁下,我们制造了几乎完美的一击!西班牙人根本不知道是谁抢劫了‘贝蒂娜’号。我还不敢肯定东西的价值,但至少不会低于20万金佛罗林(欧洲通用金币,佛罗伦萨铸造)。” “20万!”即使红胡子听到这个数字,也不免一阵震惊与狂喜。 十五世纪中,整个欧洲的黄金产量也不过每年4吨,就算被称作世界银行的意大利佛罗伦萨,年发行金币量也不过35~40万枚左右,相当于其二分之一的价值,足够船上所有的海盗奢侈地挥霍几辈子了。 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互相看看,哈哈大笑。 于是,不一会儿工夫,所有上岛的海盗被召集了,在他们上岛后遇到的第一处高地挖掘起来。 心满意足的红胡子当然没有看见,他的“合伙人”约瑟悄悄离岛,乘小划子返回了船上。 第3章 苏醒 一天一夜的时间,还在那神秘“天使”的沉睡中,红胡子的海盗们已经发生了天昏地暗的激烈内哄! 船上最后一个守护者轰然栽倒在冰人的身边,一只手还紧攥着染满污血的曲柄长斧。 又不知过了多久,沉睡者的*膛稍显起伏,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他脸上的错愕与扭曲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微张的嘴巴合上了,随即开始有了自主的呼吸,当然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从清早到太阳落山,再到下一个白天的开始。 他突然“啊”地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珠一只黑色、一只蓝色,非常怪异。 此外,他的眼神竟然十分地清澈,带着稍许迷惘,抖动的睫毛似乎透露出主人意识断层中一些不稳定因素的存在。然而仅仅片刻之间,那些残留在沉睡者脑间的梦魇便消散而去,他用冰冷而颤抖的双手使劲揉了揉发痛发涨的脑袋,一面喃喃嘀咕。 “可恶,我这是在哪?” 他推开阻压着身边的东西,从冰冷的甲板上爬起来。眼前是间昏暗的舱室,横七竖八的尸体也许在别人看来非常可怖或吃惊,但他却仿佛是视若未见。 他打量着这座完全以木材拼接而成的大船,蹒跚走到那个破洞之下,沐浴着条条灿烂晨光,不禁享受地呼出口气。 摸到*口部位,他发现皮肤和内衣之间,粘贴着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属薄袋。狐疑地扯下之后,却顿时感到*上阵阵发寒原来这个东西是个加热装置,放在心脏部位后,躯体便不容易僵直坏死,因为心脏保持温暖的话,血流量下降就慢,这对增加生存几率很有帮助。 他在头脑中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后,却奇怪地感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想了半天,他开始紧张地在自己身上翻捡起来,然而找遍全身,除了一把模样奇特的钥匙外,什么都没有。 把钥匙继续丢进上衣内的小兜后,他重新在*口部位贴上那只金属薄袋。 这东西非常好用,刚贴上去时还冷得刺骨,不一会儿就暖和了,随后,四肢重又恢复了热量,连身上有些潮湿的衣服居然也腾腾地冒出气雾来。 这个奇怪的沉睡者从简陋破败的小梯爬上甲板。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只中型以横帆为主加一面小三角帆的木帆船。 他的脑袋里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符号与定义,似乎有关于帆船的一切,都是他比较熟悉的。看着船上各种异常陈旧、衰老的设施,他有点惊讶,也有点好笑。这种船也能开到大海里来吗? 船身的一侧被炸开了大洞,帆索与副桅乱七八糟地捆作一团,最靠近艉楼的桅杆已经不见了,只剩两三根断裂的绳索还系在栏钉上随风飘摆。 中央甲板上也像底舱般,躺着许多尸体。他们是在冷兵器的激烈战斗中死去的,凝固的血液在甲板在铺了一层,摸上去冰冷,但能印出指纹,还有血脂和粉色肚肠藕断丝连地挂拉在指头上。 “救……救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使得他蓦然回过头去,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珠里流露出多么吓人的森寒光芒。不过当他看见死尸丛中,在堆砌的木箱旁边颤巍巍地伸出的血手后,脸就变得奇怪起来,他皱了皱眉,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改变。 也许,是从杀人者变成救人者。 他犹豫着走上去,拉开几个箱子,把伤者轻轻地拖出来。这个家伙半戴着快掉下来的假发套脑门稀稀落落的褐发也许是他希望掩饰的。他的胡子看上去更像是假的,因为对比他的眉毛显得过黑或者过于浓密。他个高而削瘦,应和着全身溅满的血迹,脸上也充满让人怜悯的卑辞之色。 “感谢上帝的使者,我是约瑟,您忠实的仆人。” “你身上的刀伤太多,别说话,那样会让你感到吃力。”救人者开始熟练地用小刀割开衣服,并用不太清洁的衣服在伤口靠心脏的高位进行绑扎。 他们的对话显然不是中文。 很快救人者也开始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不说母语的外国人。 他也通过思索而意识到自己的母族来自何方。 “你是哪个国家的……” “我的上帝的使者啊,我是英格兰人,都铎王朝的贵族。” “我不是上帝也非天使,已经和你说过了。” “但你是从天上飞下来的,我向上帝发誓!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说谎,再也不**……” “这船和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哦,这些都是该死的、万恶的、面目可憎的法兰西强盗,著名的哈德海峡游魂‘红胡子’哈尔根的手下,他们抢劫了卡斯提人(西班牙)的一艘运宝船,他们还准备在这个荒岛上杀光所有知情人,独自分享价值20万金币的宝藏!” “运宝船……金币?”坚称自己不是天使的人类震惊地喃喃自语,“该死,我来到了什么时代?!” 第4章 得名塞拉弗 船上的储备很差,药品更是几乎没有。 现在,甚至记不清自己姓名的“沉睡天使”开始了努力救人的工作,他被唠叨的约瑟取名为“赛拉弗”。 这个名字来自《圣经》中以塞亚书第六章第二节,即六翼天使,乃是上帝的天使中最高等级的一类,他们的工作是赞美上帝。不过很显然,这个名字的现主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船长红胡子的尸体也在高地上被发现了。 他是在受伤后,因为急着掩埋财富而导致失血丧命的,他的周围是几个亲信于他的家伙,都是死状凄惨,看来他在最后一刻,才突然地对这几人下手,不过却导致了心存警惕的手下们极为可怕的反扑。 忠于船长和为了保命的两帮海盗战争后,所活的不过三人。 约瑟被砍中多处,因为忍痛诈死而逃生。 操帆手波尔,在海岛上被砍伤后扔进海里,奄奄一息。 还有一个命大福大的家伙,那就是在风暴中被卷入大海的老二副彼得,这个老头神奇地逃出升天,被海浪冲到岸上。不过当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饥饿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 “那个赛拉弗到底是什么人,他长得如此异类……哦不,是太过另类,难道真的不是天使?” “你注意言辞,不要亵渎了圣子**之名。” 约瑟故作神圣状地向年轻的水手波尔宣扬教义,后者却很迷惘,因为他不知道在红胡子死后,自己还能做什么,以前他操帆之外,还得负责船上大部分海盗的伙食,而作为文盲的他来说,除了打杀劫掠外根本没有其他的生存技能。 此时,他把大锅的部分埋在沙里,放上大块的腌牛肉,倒上少许淡水,然后赤脚跳进去,不断地践踏着硬梆梆的食物,直到它们稍许变软。 这样做的目的是洗去或挤去腌肉中部分盐分,让它们不至于咸得无法入口。 这个小荒岛上没有溪流,高处除了草木和石头什么也没有,他也不得不节省点船上本来就不多的淡水。 “他驱逐了死亡,还神奇地挽救了你和彼得的生命。”约瑟手捧圣经,虔诚地念叨,“这都不算,他蓝色与黑色的眼球,还代表着生存与毁灭。” “我看到他的眼神就会战栗,请主宽恕我!”波尔驻足后,握紧两手闭眼祈祷,他亚麻色的卷发微微颤抖,“对了,老彼得呢?” “他还在哈尔根的墓前。” 波尔神情迅速黯然,“愿主宽恕他的罪恶!” “上帝已惩罚了罪恶,你该感谢自己能活下来,而没跟着该死的红胡子去地狱受苦。”约瑟不无恶意地冷笑,“哈尔根连斯潘塞这么忠心的跟班都不放过,老彼得如果再没有自己的选择恐怕就太愚蠢了。” “那么,船长的那些财宝怎么分?”波尔忽然盯着约瑟问道。 约瑟的嘴角一阵跳动,他勉强避开波尔那张生满雀斑的脸,“这个问题由塞拉弗决定。” “虽然他救了我,但不代表我就得把自己的那部分金币交出去。”波尔很生气地叫道,他冲动的从锅里跳出来,用脚把沙子踢得老高,“我要去找他!” “他纵然不是天使,也绝非常人。”约瑟慢腾腾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他没有试图拉住小伙子,不过这种带有威胁和顾虑的语气很显然说服了后者,“上帝知道他是个什么,他派他到船上来,随后就是整船人的死亡……你不觉得你奢望得太多吗,波尔?而且他为什么要救你?你在海里很快就会窒息死掉,他也并不需要多一个人来分享这批财宝。” 波尔缓缓站住,颓然道:“你说得对,约瑟,我们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欠他的,还给他就是了。不过……” “不过你还是对财宝念念不忘。”有人在不远处接口道。 约瑟和波尔吃惊之余,方才看见是老彼得一瘸一拐地走来。 他是个北方日尔曼族瑞典人,身材壮实但皮肤苍白,他长着一只大号的蹋鼻子,络缌胡须密密麻麻,连着鬓角的白发。额头肿起了一大条乌青色的淤伤,那是他被甩落的缆绳击中后留下的。走路时裂开嘴丝丝地吸气,显得很疼痛,不过看他那一口整齐锋利的大牙,恐怕不虞有被老牛肉噎死的危险。 他柱着根带血迹的长长铁锹,敞开了短上衫,*毛毕露。虽然看上去衰老,但*却很健康,原先在海盗群里,他就以*素质好、搏斗凶狠著称。 “长官……” “哈尔根船长死了,但我还没死。”彼得瞥了波尔一眼,随即凶神恶煞地瞪着约瑟,“当然,我也不允许有些人利用信仰的名义,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约瑟浑身颤抖,他脸色苍白地辩解,“我是这条船的主要投资者,你没有权利……” “我现在杀了你,你就什么都没有,难道不是吗。正如你所说的,多一个人来参加分脏的蠢事没有海盗愿意去做。”彼得轻蔑且轻柔地指点着对方的鼻尖说道。 “你,你不能这样……”约瑟差点软倒在地,他的脸色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恐惧,而一会儿又变为乞求。 彼得忽然晒笑,他在经历过确切的死亡危机之后,已经对生命和财富有着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看法。 波尔诧异地看着他,直到他冷冷地说道:“胆小鬼!我,彼得现在已经向塞拉弗大人宣誓效忠,他要我留你一命,算你命大,约瑟。” “感谢上帝!”约瑟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在他的印象中,能在船上的头目中排得上号的人,除了十恶不赦的家伙们,就只有疯子、变态与碎尸狂。 彼得是除了哈尔根以外,船上杀人最多的家伙。 想到他用手就能拧断人的脖子,约瑟便觉得这漫长的五个月时间,实在已经快令他达到崩溃的边缘。 第5章 三个海盗 塞拉弗根本没有那几个人的烦恼。 当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他的意识深处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的方法。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而自己是谁,也是疑问之一。奇怪地降临在海上,这恐怕是上帝也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吧。 算了,不去想那些伤脑筋的了。 塞拉弗和莫明其妙跑来宣誓效忠的彼得一起,掘开了哈尔根船长死都要牢牢守护的宝藏,并将之劫掠一空。 不知道红胡子曾经动用了多少人,可能所有的海盗都被他征用了,因为光把箱子和木桶启出来,就断断续续花了他们两天的时间。 这期间,船上的淡水用光了。 塞拉弗与波尔、约瑟一起,在海滩后高地旁的草堆里往下挖掘,随后用船上缴获来的皮货盖在坑上。到第二天,皮子底下的小坑积满了清水。 这一手令海盗们吃惊不已。 随后,塞拉弗带领众人亲自伐树锯板,维修搁浅的船只。他的木工活令彼得赞叹莫明,尤其在船只只剩两只桅杆的情况下,他用简单的方法加固了帆索,令起降帆索变得更为容易。这一切,不过是他用小刀削割出几组木滑轮来完成的。 这些,当然更加实实在在震慑了别人。 晚上,波尔经过紧张的忙碌后,把烤腌肉、煮腌肠、咸熏鹅肝、红酒和贝壳开胃酸汤做好了,端到船长室的长长会议桌上。 仅剩的三名海盗被要求前来。 “坐吧。”塞拉弗头也不抬地说。他手里拿着鹅毛笔,不停地在羊皮纸上画着什么。 约瑟与彼得互相看看,在长长会议桌的对面左右悄悄坐下。 而波尔则犹豫地站在一边。放下餐盘后,他不知道应该退出去,还是留下来。 “你也坐下,波尔。”塞拉弗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说道。 波尔胆怯不安地用手使劲在上衣下摆擦试着,随即走到老彼得的后面,搬了只沉重的粗圆椅坐下来。 塞拉弗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他的黑色眼珠中充满和霭,而蓝色眼球却冷冰冰地找不到半分友善。 “首先要感谢你,彼得,你的罗盘帮了我大忙。” 彼得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疑惑但却慎重的表情。 塞拉弗示意他们随意取用食物,自己先带头用刀叉划下一大块黑乎乎的硬牛肉。 “我知道这几天你们的心情很不好,海盗们互相残杀,使我们失去了必要的船员与物资。虽然我们面对着一批数额巨大的财富,不过这并不能够使我们高兴起来,至少,我们得留着小命去花它才行。” 约瑟的脸上露出不寒而颤的表情。刀叉在他的手上抖动,甚至敲响了餐盘。 彼得与波尔都鄙夷地看了看他,不过却都没有开口。塞拉弗说得很对,他们在这个岛上无法持久,如果像哈尔根那样死掉,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我、波尔,我们都听候您的吩咐,大人。”彼得站起来,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我也全都听您的,塞拉弗大人!”约瑟急急忙忙地表态。 塞拉弗满意地一笑,“我已经为每个人准备了相当价值的宝物,装载在大舢板里,你们只要愿意,随时随地可以离开这条船。” 彼得摇了摇头,“这点我不能同意,阁下!谁离开这条船,谁就是出卖您的叛徒,我一定会割取他的头颅作为战利品。”他森寒的目光望向约瑟,仿佛后者已经叛变了一样。 约瑟强咽了口唾沫,他故作镇定地望着对方,“彼得,请,请不要这样针对我!我重申:我愿意服从塞拉弗大人的领导,并以圣主、圣子、圣灵的名义起誓。” “我也一样,我发誓效忠塞拉弗船长。”波尔忐忑不安地说,他的文化也不高,对他来说,谁当头,谁就是船长。 不过,年轻的双色瞳男人根本也不在乎这一点,他简单地应了句“好”,就站起身来,在舱室里随意地走动了几步。 三个海盗在方才的紧张之后,现在无不打量起这个神秘而令人畏惧的家伙,现在,他们有些惊讶了。 原来,塞拉弗的服装已经完全换掉了,看样子他发现了哈尔根船长遗留下来的衣服,这是一套意大利工艺的高绣圆褶领并白底亚麻制礼服,两道红色手工织边上是大约三十颗镶嵌宝石的银扣子,金色缠绕的领口、袖口以及束腰都显得十分花哨。这件衣服足足要抵常人两年的薪水。 他的身材没有哈尔根船长那样臃肿,而且比他高,*也宽,所以红胡子的礼服尽管很大,但却没有显出不合身的样子。相反,他细腻的肤质、宛如削刻而出的脸庞,松软服贴的黑发以及两只不同颜色的异样眸子,却使得此人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神秘而别样的气质。 这种气质,甚至连贵族出身自以为是的约瑟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感觉自己有点像一个乡巴佬,在面对着一位骑高头白额、鬃毛飘逸的纯种马的高贵公爵,而自惭形秽。 “我要先说明一下,各位。”塞拉弗背负着双手,有些高傲地站立在窗前,明媚的阳光从后面打来,将他的身影笼罩在一层神奇的光晕之中,好象真的是位出巡的天使一般。 “从哈尔根船长留下的宝贝来看,我们完全可以在你们想呆的任何地方买上一大块地,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而且不为任何事情发愁。但是对我来说,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因为我不需要当财主,也不需要奴隶与庄园,我有更加宏伟的目标,我想指挥着各位一起完成!你们当然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吧?” 塞拉弗沉吟而矜持地看着众人,心底却在暗笑。 彼得若有所思,波尔倒抽了口气,约瑟则抵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脸露喜色。 “我们当然知道,尊贵的塞拉弗大人。”他抢着回答,“赞美上帝,赞美众生!” “很好,各位,既然如此,我就作出最终的安排。我们离开这儿去往意大利,在那儿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卖掉。此后,彼得和波尔去地中海沿岸召集经验丰富的船长和水手,越多越好,把他们安排在哪里由你选择。而约瑟,听说你有贵族的身份,为什么会资助海盗活动?” “是这样,塞拉弗大人,我们的陛下一向许可贵族和商人进行私掠,尤其是对葡萄牙和西班牙人。” “红胡子也是英国人?” “不,他是法兰西人,这艘船的大部分都是法兰西人。我的父亲和红胡子曾经有过交往,因此我才找到了他。”约瑟微微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这件事情,“我的祖父普雷斯顿伯爵,一生有三个儿子,老头在关于选择继承人的问题上一直犹豫不决。我的父亲虽是长子,但爷爷喜欢小叔,父亲便不得不选择在国王面前谋个闲职,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出海寻找机会的原因。” “为什么找红胡子呢?他的船很差。” 约瑟倒抽了口凉气,“我的上帝,您知道这条船的价值吗,塞拉弗大人?这可是葡萄牙人的杰作!红胡子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得到的。这条船虽然已经被改头换面,但还是能够看出改进后的克拉克船型,天知道这是多么完美的海船,大人!更别说她的上面还装载着10门大炮!” 塞拉弗不无恶意地想起巡洋舰与航空母舰,要是他们知道有那玩意儿的话,岂不是要羡慕得把眼珠都突出来? “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熟练的木工,因为我对这条可怜的船实在是太失望了。”塞拉弗淡淡地说,转过头,“彼得,我暂时任命你为‘戈雷登’号的新船长。” “遵命,阁下。” “波尔,你也将是这条船的水手长了,恭喜你!”塞拉弗微笑着。 波尔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抗拒这种亲切与和霭,与哈尔根,以及之前他遭遇过的任何上司不同,这个神秘的天外来客有着天使般的纯净与宽容,他的神情安祥而真诚,在波尔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完美的人。 “谢谢,谢谢您,塞拉弗大人。”他感激得几乎掉泪,浑然没有发觉这个任命的范围只有区区三个人。也许,塞拉弗本身便有种与众不同的领袖魅力。 “抱歉,约瑟,请继续我们刚才的谈话。”塞拉弗礼貌地说,“我想知道的不仅仅是你的家庭,还有英国哦不,是都铎朝,还有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甚至整个欧洲的情况,我都想有所了解。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很短……” 听到这种口气的三位海盗,脸上什么表情都有。不过他们都开始下定决心:虽然塞拉弗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天使,但他们却这么想。尤其是波尔这个坚定的文盲天主教徒,他甚至觉得每次对方的目光掠过,便如同圣光在自己的身上射过,一阵阵的烧灼感令他几乎有窒息尖叫的恐慌。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相互望去,随后各自露出会意的笑容。 作为天使的跟班,死后能荣登天堂,还可以合理合法地分享脏物,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约瑟努力控制着自己脸部的肌肉,以免自己得意得哈哈大笑。 他开始鼓起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地为主子演讲起来。 第6章 塞拉弗的疑惑 彼得一点没有已坐上船上宝座而高兴的样子,相反,他对塞拉弗这个自己心目中船长的敬畏与日俱增。 只是因为这个人,原本需要几十个强壮水手才能完成的升帆,被他们仅仅四个人就轻松搞定了;并且,由于塞拉弗令他们将压载物由平均分配在底舱改在了尽量压在艉部,使得断了一只桅杆的帆船没有显出不平稳的姿态,相反略略的翘头使得航速还有所增加。 最令人赞叹的,还要算是他的聪明机智。 在涨大潮准备出航的这个日子里,纵然船身被撑托起来,纵然大帆鼓满了海风,但船却纹丝不动,塞拉弗于是命令把所有十门大炮卸下来,在两层甲板上来回滚动。不出所料,半个小时后,摇晃的船只挣扎着离开了浅滩,向大海里驶去。 彼得以为,就算前任船长,伟大的海盗红胡子哈尔根还活着,也不可能想出如此精妙的主意。 而到今天为止,他们所进行的最为劳累的活计,无疑就是启出哈尔根船长抢劫来的宝藏,以及埋葬76人的海盗尸体。 “塞拉弗阁下,如您所料,我们被暴风卷过了北海,现在我们顺着您判断的洋流方向逆风绕过爱尔兰,正往葡萄牙方向驶去。” 塞拉弗心里明白,红胡子打劫的西班牙运宝船是从加勒比海出发的,在他们将要到达加那利群岛之前,突如其来的第一次暴风袭击了他们,红胡子也因此顺利地抢劫了载有全舰队宝货并且已经落单的“贝蒂娜”号。随后,得手的红胡子在返回途中遇到了第二次暴风,他们被吹得远离航道,几乎要靠近北美洲这边。 所以也有了他们在荒岛的经历。 按照现在,也就是1518年的时间,还没有欧洲人发现并在北美洲进行殖民活动。 而西班牙人,在1495年哥伦布发现海地之后,陆续派遣了几十批殖民者,往加勒比海各个岛屿渗透。他们的大帆船,最远已经航行到墨西哥附近。 他们抢劫、撸掠印第安土族的财产甚至人口,他们像红眼睛的恶狼般搜刮黄金。 就像哥伦布在给西班牙国王和王后的信中所说:“黄金真是个美好的东西,它甚至能让人的灵魂升到天堂。” 如今,哥伦布这个贪婪的金客已经死了12年了。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彼得。” “没错,阁下。”彼得表示了同意,他揉了揉自己的大蹋鼻子,使劲吐出口气来,“虽然我们奇迹般开动了‘戈雷登’号,但如果遇上别的海盗……” 塞拉弗看着他,两人都觉得好笑,却又没法不正视这种现实。 “对了,如果我们能到达马赛,我就能找到很多我们正需要的熟练人手。”彼得忽然一拍脑门,高兴地说,“那些人是红胡子请都请不到的,不过现在不同了,您有得是金币。” 看见塞拉弗似乎有些犹豫,老头又轻声加了一句,“我们不能冒险在里斯本靠岸,风声太紧了,阁下。恐怕现在整个西班牙都在寻找这条船,葡萄牙王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益,只有在中立国法兰西和意大利才靠得住。” “那就趁着天黑通过直布罗陀海峡。我们的船速如何?” “请放心,阁下。我可以骄傲地告诉您,这条船顺风时,是任何笨重的西班牙战舰无法追上的。”彼得说着,却突然神情一黯,“当然,现在断了一桅失去了几张帆……” “别多说了,准备好大炮。”塞拉弗转过身,往舱室里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塞拉弗走回舱室,波尔端了杯红酒进来。 塞拉弗随意往桌上一指,示意他放在那儿,“没有咖啡吗?” 波尔愣了愣,“大人,我没有听说过您说的什么咖啡。” 塞拉弗皱了皱眉,暗想欧洲怎么可能没有咖啡呢?不过他并没有好奇地追问下去,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很必须的,咖啡,不过是多了个赚钱的机会罢了…… 喝着红酒,他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这几天他已经无数次地进行思索了,然而关于自己如何而来的事情,总是没有一个头绪。 很显然,自己来自于天外飞来的一块碎冰之中。约瑟狡猾而会说谎,但彼得和波尔不会,这是塞拉弗的直觉。 不过那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超常的低温下,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完整保护,细胞虽然会没有活力,但也不至于死亡。 在经过冰冻之后,迅速恢复温度也是不科学的,解决的方法应该是逐渐化冻并减少长时间冷却带来的副作用。幸好他的身上带着块奇妙的护身符,而且似乎能够自动启动因为这几天在风和日丽、*机能恢复的时候,它并没有自己无故发热,就像醒来的那天一样。 也许这东西也是有生命和智慧的,塞拉弗的脑中掠过许多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念头。 除此之外,他还觉得随着健康的到来,他心中的某种倾向越来越严重。他似乎渴望暴力与杀戮,渴望流血,仿佛从前的他经常如此。而且,他甚至能够用直觉感知船上这些家伙们的实力例如彼得后者虽然强健有力,但他相信自己在几秒钟内就能干掉他。 至于那个约瑟,他根本懒得想。 人可以和一头狼搏斗,但绝对不会和一只鸡搏斗。 不过,他并不后悔救了这三个海盗。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一个人也别想开动这艘210吨级的帆船,这并不是电子化时代,没有电脑,他个人的力量显示不出巨大威力。 不过,随着他的思维越来越敏捷,体力越来越充沛,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凡:即使是被放逐到这个蛮荒落后的时代,那么他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也绝对是个天使般的存在。 也许真的有上帝,将他降下凡间! 第7章 解救犹太人 “是一艘柯克。” 在令人难以置信的顺利驶离危险的直布罗陀海峡之后,次日的中午,了望台上的波尔悠闲地叫道。 “看看清楚,我觉得应该还有些什么。”彼得眯缝着眼,眺望着远处那一丝几乎不能用肉眼看到的淡淡烟雾。 难忍的片刻静谧后,波尔稍稍改变的声线狂吼起来,“西班牙人!三艘西班牙人的军舰,天哪,升帆,升帆!” “约瑟,帮忙升帆,升都铎王国旗。彼得,去把炮门打开,所有炮解除固定,把火药加满。”闻听消息从舱里急匆匆走出来的塞拉弗说道,他还抽空抬头看了看天气和帆索上方飘扬旗帜所表示的风向。 “他一定是疯了,我的天,我们应该趁着西班牙人没注意的时候赶紧溜掉,而不是迎上去。”约瑟嘟哝着,“更何况还逆风。” 波尔飞快而使劲地几人合力,升起主帆和旗帜,他马不停蹄地赶下二层甲板,去和彼得奋力推出一门门重逾千斤的大炮。如今炮门虽已被发明了出来,可是大炮却还得用东西固定住,这也造成炮口伸出炮门外很难装弹的情况。有时候,敌对双方的船只仅仅经过一轮齐射后战斗就宣告终结,因为他们不得不使用更有效果的接舷战来打赢战斗。 “看起来他们是在追赶那艘小船。”塞拉弗说道。 “没错,不过我们不应该再上去送死了。”约瑟悲哀而小声地抱怨,“大人,别忘了装在这艘船压载舱的,可是几十万的金币啊!” 塞拉弗不理会他的闲言,继续着自己的观察,“这艘柯克船改装过,竟然能装得下如此多的人。” “象是平民,该死的,难道是那些摩尔人的异教徒?” “是犹太人,从西班牙被赶出来的家伙。”彼得的声音从他们的身边响起,“塞拉弗大人,我们只备好了一门炮,别的都只是装装样子。我们人太少了,操作一门炮都有点困难。” 塞拉弗没说什么,他命令彼得快速接近这些船。海盗们发现西班牙军舰已经基本围住了那艘改装过的中型柯克船,他们肆无忌惮地朝那艘船射箭和抛掷火把,似乎想把那些犹太人统统杀死。柯克船上不断传来尖叫与绝望的哭喊声。 “大人,西班牙人有所行动,两艘船迎过来了,他们是上风。”彼得叫道。 “靠近点,只要靠近点就好。”塞拉弗不在意地说,他在艉楼高处,脸带着莫名微笑,而两只异色瞳仁却都带着阴寒杀机,即使在热天里也着实令老彼得浑身一颤。 西班牙人的士兵陆续出现在敌对的两艘船上。 随着船只的不断接近,穿着皇家鲜艳红色军服的军官,以及大堆佩戴高沿军帽,手执长矛或火枪的家伙,甚至衣衫褴褛、面目狰狞的水手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是什么人?塞维利亚港督查官卡易路正在执行皇家任务,你们如果再敢靠近,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群不知海战为何物的废材。”塞拉弗望着他们的船,露出白牙阴森森地笑了,在他眼里,这种军船虽然吃水深、装的人多,但明显没可能与“戈雷登”号相比。210吨级的海盗船已经可以俯视敌人,而那几只小家伙却竟然还装备着几门落后的艏炮通常都是些小得可怜,用来近战中杀人的土鳖炮。这些只依靠接舷战来获取胜利的玩意,怎么能让塞拉弗不笑出声来? 可惜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操炮,否则,塞拉弗可不会放弃自己暴力倾向的一面。 “敝人,普雷斯顿伯爵约瑟向您致意!”塞拉弗不无戏谑地微笑,并手拉缆绳,跳在舷帮上绅士般轻轻行礼,这个潇洒的动作令约瑟本人也羞愧不已,因为他觉得塞拉弗比起自己更具有贵族的气质,“我想了解你们的来意,大海并不是西班牙一国的,我们也有权利行使正当的护卫权。” 西班牙人无不大哗,卡易路走上前,“伯爵阁下,请注意您的言辞,如果您蓄意挑起两国的冲突,我想即使在你们陛下面前,您也绝对不会得到好处。”随着他的话,一排排士兵纷纷举起火枪和弓弩,长枪兵则蹲下,以备登船时近战。西班牙在海上的长期优势,使得他根本无视现在来自孱弱的英国的威胁。 他们说话的时间,那艘刚被锁定的目标船竟然摇晃着残躯,奋力地疾驶到“戈雷登”号后面,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原来是犹太人!”假约瑟冷笑着大声道,“我正想抓100到200个犹太佬填充到我的矿山中去,知道吗,卡易路督查官,我的人手少得可怜,在伟大的亨利八世陛下的关心下,也不过才2000多人。不过,我认为我们可以谈笔交易……” 夸夸其谈的塞拉弗令对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手下的参谋们正忙着向军官报告:无疑,“戈雷登”号拥有令他们胆寒的武备,两边侧弦的八门黑洞洞的大炮一看就是超过千磅的**,它们能发射出18磅的炮弹。 更令西班牙人狐疑的是,这艘船的甲板上只看到了三名水手,或者说不是,因为他们都穿着军官甚至贵族的服色。整只船显得冷冷清清。 当然没有人能相信这艘船上仅仅只有4个人。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这只仅有1/2排水量的船上,4个人连升起一面大帆的能力都不具备。 “请说,伯爵阁下。” “那艘船上的成年壮劳力,每个我出一块银佛罗林。”他耸耸肩,悠闲地走过一排密密匝匝的缆绳和风绳,“既然你要杀死他们,还不如卖给我,我也好得到些便宜的劳力。” 卡易路哈哈大笑,“我不得不佩服您的精明,普雷斯顿的阁下,您已经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我还得向女王陛下报告追踪这些犹太人的结果,所以,恕不奉陪了!” “等一下,等一下。”塞拉弗手按了按。这时两船继续接近,海水在船体上翻滚拍打,松驰桅绳后的风帆,在逐渐降下。 “戈雷登”号继续慢慢地转向,动作轻柔得像只狸猫。 他们已经差不多停在了上风处。 “既然你们并不同意这样交易,那么,我们就换一种方式。” 塞拉弗的黑色瞳仁里,突然爆出与蓝色瞳仁中同样的冰冷杀机,他脸色一敛,两手从腰间分别取出一柄奇怪的弧形刀片,用力扔了出去! 一声炮响,在甲板上密集的人群中立刻炸开无数弹片,刚刚还在说话的卡易路督查官早已被轰得踪迹不见。 彼得、约瑟拼命地拉起两帆。有了滑轮组,他们操帆的速度降低,但功效却被提高了无数倍。 波尔根本不需要再开第二炮了。乱轰轰的西班牙人根本被打得头晕脑涨,好半天当他们终于清醒过来,准备接舷战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主桅的绳索被利刃切断了而该死的戈雷登号,却挂起半帆,昂首挺*地顺风往地中海里驶去。 西班牙人的另外两条船,凶神恶煞地左右包抄过来,不料塞拉弗早已和波尔完成了艉楼上另外两门炮的准备工作,经过粗略的测算之后,波尔点火开炮,两枚炮弹分别在另一艘船的帆叶和船弦上开了大洞。 仗着船速高装备好,“戈雷登”号不多时便甩掉了尾巴。 “大人,犹太人请求登船。” “他们的船难道不能用了吗?” 如果按照海盗们的本意,他们根本不会去救这些犹太人。 这不光是因为教义的关系,事实上,在欧洲大陆上,无论是正在蓬勃兴起的葡萄牙、西班牙,还是军事实力强大的法兰西,抑或欧洲经济的统治者意大利中,那些属于令人眼热心跳的暴发户们,多有犹太人的身影。 犹太人既团结又很会经营,性格给人的感觉是吝啬而倔犟,他们不会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这也是让人极为垢病的原因之一。 在西班牙,因为前任女王伊莎贝尔的关系,全国范围内点燃的宗教火焰正在进一步吞噬着反抗者和异教徒的身家性命。犹太人,尤其是那些不肯改变信仰、投奔天主教怀抱并赎罪般捐出所有财富的犹太教徒们,被逼害最甚。女王的宗教裁判所中,不知关了多少无辜者,也不知道在火刑柱上烧死了多少摩耳人与犹太人。 经过十几年的激烈**和残酷屠杀,留在西班牙境内的犹太人不是背井离乡就是尸骨无存。 因此,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的海盗们,当然不愿为了这些吝啬鬼而得罪西班牙了。 “大人,犹太人的船只速度很慢,他们的船是在地中海运装葡萄酒用的,根本跑不过西班牙的军船,如果我们不带上他们,过不了半天,西班牙人的船都会赶到,他们同样是死路一条。” “好吧,让他们依次登船,约瑟和波尔检查他们每个人,搜走所有武器,但不准没收任何财物,就这样。”塞拉弗冷冷地道。 “遵命,阁下!”彼得大声道。 在看到塞拉弗的飞刀绝技之后,毫无疑问,彼得为自己曾经低估前者的本领而显得非常后怕。 经过了快一个小时后,登船的行动结束。那艘破船转了个向,朝南而去。在北非穆斯林海岸靠港,也许是他们的下一步目标。 那些犹太人被先安排在二层甲板的餐厅里,男男女女共有数百个,他们无不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甚至连婴孩也失去了哭泣的本能,他们略显惊恐地看着任何陌生人,一堆堆拥挤在餐厅的四角,等候发落。 几分钟后,他们名义上的管理者和首领,一个浑身沾满臭气灰发秃顶的脏老头儿怯生生地走进船长室里。 “请座。” “鄙人不敢。” 塞拉弗微眯着眼,打量眼前的老头儿,他的脑子里有关于犹太人的一切,自然不会放过这类人精明,以及善于在逆境中生存的本事。 他的座位在不朝阳的阴暗面,而老头儿站在斜射的阳光里,他不能看清对方,自然也无法揣摩对方的心思。 塞拉弗深通心理学,他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老头儿脑门见汗,腿肚子都有点哆嗦起来,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颤声报告,“大,大人,我们都是可怜的、无家可归的人,多谢您没有剥夺我们身上仅剩的财物不过我们愿意拿出相当一部分来作为贡献,不知道大人您……” “我不缺钱,先说说你们逃亡的经历。” 老头儿暗暗吁了口气,定了定神,开始绘声绘色并声泪俱下地叙说起自己他叫索巴的往事,如何被西班牙王国蹂躏和侮辱,如何被秘密围剿,如何躲藏到逃亡,又如何雇到船只,直到遇上他们…… 塞拉弗忽然打断他的话,“很糟糕的事情。你们不容于西班牙,又都在逃亡途中,那么,你们拿出钱来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感谢我那么简单吧?” “那只是希望您可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索巴颤抖着说,他似乎也看出笼罩在暗色中的家伙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仅此而已,大人。” 塞拉弗慢慢起身,以一种绝对坚决而稳定的步伐走出来,随便地拍了拍老头的*,后者差点被他这种动作吓得跪倒在地。 “索巴,直说了,我救你们的目的很简单,我的身边需要一些专业人员,还有忠心的仆人,希望你可以满足我。作为交换,我将把你们放在意大利境内,并提供一笔足够你们生存下去的借款……” 老头嚅嗫着,半晌方才挤出几个字来,“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塞拉弗侧过脸,用半边蓝色眼珠轻柔地盯着他看。索巴如遭雷击,他可以发誓从来没有看过如此魔鬼般不带任何感**彩的眼睛!那道瞳孔发射出来的光芒,几乎可以刺穿到他的灵魂深处,并且像是要在他的脑海里挖出点什么来一般! “我,我不知道大人您需要哪种类型的专业人员,不过仆人我马上能为您找出20到30个来。” 塞拉弗满意地点着头,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他开始用小刀修剪起指甲,并且不时“呼”地向上面吹口气。 “不需要那么多,几个就可以了。专业人员中,我需要几个精通会计工作的,以及好的商人,还有精通外交谈判的,还有在数学、化学、物理和医药方面有突出表现的,这样的人有多少?” 索巴喘息甫定,闻言又是一身大汗,他结结巴巴,“您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大人,我们这群人4个家族里,能够得上如此标准的不过10人,还得加上我老索巴。” “原本我并不打算和你们谈交易,索巴。”塞拉弗轻声一笑,“我救了你们所有人的性命,要不然几个小时前,你们就已经统统沉在海底当鱼类的点心了。并且,你们的身份是罪犯,我完全可以把你们交还塞维利亚以取得一笔赏金,或者直接割下尔等首级,再去交换可我没有这么做。” “我们感谢您所做的一切,大人!”索巴虔诚地跪倒,叩首。 “把这些事放在一边,我还可以给你们带来更多的好处,更多的未来,但条件仍旧是这样,像样的人才,完全忠诚于我。”塞拉弗轻松而严厉地说道,随即他又放缓了口气,“当然,我知道在欧洲,你们犹太人的名声有多么恶劣。” 这句话完全激发了索巴的胆略,他头一次没有呵腰卑辞,而是挺起*大声道:“我们犹太人按照教义,不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还有恩必报。昧着良心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做!我可以用这10个人以及您所要求的仆人,来报答您,完全不要任何报酬,大人!” “报答这个词言之过早,索巴。”眼看着老头儿如此知趣,塞拉弗心底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似乎想起了有关于自己信仰的某些记忆,“跟着我,也许你们最终会说,不但是救命之恩,我还给予了你们一切。” 索巴并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说,但他显然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好在塞拉弗说出了这么一句,“我说出的话是不会改变的,从现在起,你们的一切开销由我支付,在你们安全之后,我会拨付500金佛罗林的借款,十年低息归还。” 索巴完全怔住,“上帝会感谢您的仁慈与慷慨,我们的性命都是您给予的,大人!” 他心里迅速地计算了一下,500金佛罗林足够他们这些人渡过一个艰难的冬天并且在来年开春获得重新崛起的机会,说不定不需要10年,仅仅只需要2年,他们就能够大大方方连本带息还回3倍的利润! 塞拉弗没有提出高利贷的要求,也着实令索巴既感激、又感动。 这个时代的高利贷实在是太过普遍,就说他们犹太人,利用放高利贷而起家的也非常众多。 甚至,原先对高利贷这个行业极其鄙薄的教会,也慢慢转变了“观念”,他们利用教会庞大的资产和土地进行剥削的活动,这项收入几乎要超过他们变卖各级神职人员称号所得到的收益。 教会的收益多得让普通人难以想像,他们可以买下任何东西。甚至,1348年教皇克莱门六世以80,000金佛罗林买下整座阿维农城,由此可见他们的富庶。 在当时,一个富裕人家的高级仆人,每年能拿到5个金佛罗林薪水就不错了。 这同样可以说明,500个,乃至20万个佛罗林金币的价值。 第8章 相识埃莲娜 塞拉弗对索巴的能力已经表示相当满意。 这个老头具有典型犹太人的特征,也就是亚洲人后裔的特征他们其实是亚洲人的移民而已,所以具有明显不同于欧洲人的体貌。 他们的大多数有着大鼻子,这一点在塞拉弗看来却是尤为高兴。 即使在失去往昔的记忆时,他也没有忘了自己的种族和血脉。 汉族,*人! 高颧骨、深凹的眼眶,还有*的鼻子、蓝眼睛,那都不是犹太人的特征。 索巴和10来个人,不到两天就清点完了所有财宝,他们把这些东西分类登账,哪些是能够高价出售的,哪些是不能用普通价值估量的,还有哪些是直接可以使用的钱币原料…… “戈雷登”号的压载物,也远远超出估算的20万金佛罗林的价值。 所以当船只在马赛靠港时,塞拉弗带着一批似乎价值不高的砂金、银块和零碎珍宝之类东西上岸后,“戈雷登”号则由船长彼得和新任命的“财务顾问”索巴转道前往佛罗伦萨。 顺便提一下,塞拉弗还带着约瑟,20名武装随从以及5名男仆和5名女仆。 这一次,彼得给塞拉弗提供的是一份详尽的名单,也许依靠这份名单,就能将地中海沿岸的所有船工、水手以及经验丰富的船长们一网打尽。 马赛,位于法兰西王国的南部,临近地中海。 这个城市在历史上多次反抗中央集权的政府,甚至公元前1世纪为尤利乌斯?凯撒的军队占领后仍保持自由城市的地位。现在,虽然名义上归顺,但她依例向法兰西王国表示了骨子里不从的意愿。 这个城市为山丘环绕的掩蔽洼地。有一个天然海港,也是沿地中海东北特有的岩石海岸线最西面的小港之一。再往西,在名叫贝尔谢湖的大潮汐湖对岸,海岸线逐渐平直。那里,福斯湾和罗讷河三角洲的卡马尔格区的沙丘对于这个时代的船员们还不大具有吸引力。 马赛的天然港在罗马时期曾经扩大,现在还在进一步扩建加固。 放眼望去,马赛这个城市并不像塞拉弗头脑印象里的,仅仅充满温暖阳光、鲜花、美女以及红酒的地方。污迹斑斑的码头,低矮破落的仓库堆满了杂七杂八的木桶和肮脏的统货粗坯,垃圾和排泄物在路边随处可见,拥挤的街道、七零八落的各色标牌以及二层楼上方琳琅满目的晒衣,足以令人爽快的心情变得糟糕透顶。 “我的大人,您到得正是时候,前些天这儿刚刚解除了禁令。”约瑟在给过带路的小厮几个里亚尔的小费后,面带阿谀之色地跟在塞拉弗的马车后面道,“感谢万能的主,还有您,没有将最可怕的、最可怖的、最邪恶的黑死病染给我们,否则……” “黑死病?你说这段时间欧洲还在流行黑死病?”塞拉弗声音稍稍高了些。 不明白为何对方有那么大的反应,约瑟小心翼翼地选择词汇,回答问题,“啊,对,我的大人,不过黑死病带来的恐怖已经让人们习惯了,毕竟,这个世界如果哪天没有死人我们反而会感到很奇怪。看着那些倒霉鬼的死亡,我的心里除了麻木,就是一点点庆幸,我曾听祖父说过,他有段时间就想去接触那些病人,好让自己快点去见上帝。天哪,人世间的痛苦实在是太难熬了!” “荒谬!”塞拉弗撇了撇嘴。鼠疫给欧洲带来的可怕致命后果是死亡了约2500万人,还有无数人变成了精神病人,现代欧洲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臆想与白痴症,多少与之有关。但嘴上这么说说,从心里上,塞拉弗还是愿意相信约瑟所言,毕竟,在缺医少药而整个欧洲几乎死去1/3人口的时候,你不祈祷自己速死,还留在世上,简直是一种折磨与摧残。 当塞拉弗一行人走进下榻的旅馆时,还是感觉到空气中因为病毒所带来的压抑。 老板热情地迎接他们,随即陪同约瑟参观了他们将要入住的地方。回来之后,老板低头哈腰地说,“请贵客放心,这里每间房都有专门的仆人伺侯,他们都房间里住了两个月以上,可以确保安全。” 塞拉弗拾级登楼,这里被收拾得很干净,楼道、走廊和墙壁都是专门清洗过的,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花草薰香。 “准备好晚饭,晚上我们还另有安排。” 塞拉弗看见约瑟向底下人吩咐了这些后,他自己则被迎进一间拥有独立起居室和客厅的豪华房间内,一个身材姣好的侍女立刻屈身行礼,头深深地低下。 “这是什么人?”塞拉弗向约瑟问道。 “她是这间房的仆人,也是居留者,她的使命是住在这里以确保这儿没有被传染上疾病……啊,这是马赛最好的房间了,您瞧,从环形阳台可以看到市政厅的自由广场和南面山顶最有名的拉加尔德圣母院!” 塞拉弗拉开所有窗帘,打开窗户,黄昏柔和的阳光洒进房间,闷热也稍稍消去。 “你叫什么名字?”塞拉弗在靠着窗户边坐下,一边惬意地轻嗅着从阳台传来的花香,向女仆问道。 “埃莲娜,大人。”女仆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对于她来说,这个贵客就是她能否够继续工作下去的主要因素,因为老板给她的吩咐就是尽量让这个贵客满意。 塞拉弗看到了一张普通的,却很成熟的女性的脸。 不同于那些犹太人,这张脸显得精致、和谐,虽然高起的颧骨令她的脸颊看起来有些生硬,但却不能不说那有些丰润、自然。眼角纹和粗糙的皮肤角质显然也不会让塞拉弗感觉不快。 她的金色卷发盘髻起来,稍微有些次等的佣人裙装,使得她看起来一副精干的样子。 她的眉毛与眸子真的很柔和,蓝色的眼睛就像流淌的塞纳河。 在塞拉弗凝视她的同时,微感羞涩和紧张的女仆也在偷偷打量对方。 他全身华美精致并且价格昂贵的服装,并没有掩盖主人出众的气质与神采。他脸部线条柔和,可以看得出是亚洲人,或者是具有亚洲血统的欧洲人,鼻翼、眼眶的起伏也没有西方人那么大。 宽阔的额头上,微微伸出的服贴黑发,有几丝落到威严的眉锋上。两只眼睛,有着诡异的不同颜色,黑瞳仁里恬淡温柔,蓝瞳仁里却肃杀寒冷;但如果加上他正直宽大的鼻子以及微抿的饱满嘴唇,就令人觉得他并没有欧洲贵族们普遍的那种刻薄可厌。 更何况,他的眼神令埃莲娜觉得如沐春风,那透露的少许寒意当然自动被她忽略了。 她甚至觉得,只这样一眼,她就有种妄想给他做仆人的愿望。 很好笑的,但却是不容抗拒的愿望。 “坐下,埃莲娜,跪着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女仆红着脸,顺从了新客的意思。塞拉弗轻轻挥了挥手,约瑟知趣地退了出去。这下子,女仆的脸更加红透了,她垂下头,不安地绞动着发白的手指,尽量不让急促的呼吸声透露出心里的想法。 塞拉弗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会儿,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地微低下的仆人感兴趣,似乎潜意识里,他也认同人们可以用地位、身份来加以区别。 “埃莲娜,说说你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 “是的,大人。”女仆点点头,“我原本住在子爵的领地阿尔布瓦城。可是贝桑松发生了可怕的瘟疫,我全家都死了,我没有办法,只好沿途做短工或者乞讨,终于还是这里好心的老板收留了我,给我这份工作。我还有两年就可以还清欠债了,老板和我说好了,到那时他就给我笔钱让我回乡去。” “是这样,你多大了?”塞拉弗并不想对她的话进行刨根问底,他只是感觉意外、好奇,与她的长相不同,她的语气显得如此轻率,甚至有些幼稚,塞拉弗对自己的判断不禁产生了怀疑,他开始打破常规的礼貌询问起来。 “回大人的话,过下个月我就19岁了。”女仆有些羞赧的回答。 塞拉弗暗暗倒抽了口凉气,不禁再度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皮肤粗糙、脸上皱纹颇多、明显营养不良的女人,不,是女孩。 一丝从未有过的同情心在他的*中翻腾起来。 “你欠了你们老板多少债?”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是3块金路易,大人。”怯生生的回答,也让这个女仆的脸上有了丝阴霾。 塞拉弗点了点头,这种年代,高利贷者显然都是富裕的投机商,像埃莲娜这样薪金微薄者,想要完全还清这笔巨额欠贷显然是有非常难度的。 更何况,她只是旅馆老板的一个牺牲品罢了,也许哪天,她就会被突如其来的瘟疫夺去生命。 这样的想法让塞拉弗提不起兴趣,他有些残忍地终止了似乎刚刚开始的谈话,“好了,你去忙吧,埃莲娜,顺便问一句,海边的酒吧怎么走?” 第9章 召募雅克 在犹太女仆的帮助下,塞拉弗被打扮成普通的码头管理者模样,轻薄松垮的开襟棉上衣,袖子卷得老高,肥大的水手裤和稍微好些的厚底牛皮鞋。 由于他的肤色一看就不是长年日晒的样子,女仆们多少打理了些油脂抹在他的脸庞和*的肌肉上。 这样的感觉让夏天更加闷热了。 约瑟伪装成有钱的老爷,让穷鬼塞拉弗陪着他游览马赛港。 “拉加尔德圣母院是8世纪以来最著名的圣堂之一。”约瑟在向塞拉弗介绍起马赛港的的历史和著名建筑,他戴着假发,不管阳光在他额头和脸颊上挤出多少汗水,他都保持着自认为的极好绅士风度。 当然,他的贵族服装如果能保持干爽就更完美了,现在装饰复杂的家伙已经感觉自己全身的各个部位都能淌出水来。 “其他地方的法兰西人深信,普罗旺斯的地中海风土,永远不会充分地同法兰西国土或高卢精神融为一体,所以,马赛这块地方,充满了**斗争和狭隘的异民族思想。”他开始卖弄起自己的所学,滔滔不绝地评论道,“当然,我们英格兰人从来都不欣赏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卢鸡,他们愚蠢、固执,一肚子的烂草包,若不是那场宛如世界末日的瘟疫,说不定我们的王早已打败法兰西并统治了欧洲。” 英法百年战争的时期,英国人差点攻入巴黎,只不过当时由于黑死病在国内突然爆发,英军不得不撤退,而由是乎被法军的反击打得节节败退,现在整个欧洲只剩下加莱港一个落脚点了。 “别说这些废话了,法国人至少在500年之内,不可能制服英国。”塞拉弗皱着眉头说,但他的这些话立刻被约瑟误解了,后者高举双手,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我的圣主,我的上帝!我感谢您,大人!您救了我,救了我的家族,救了全英国!” 塞拉弗几乎哭笑不得地扶起差点跪倒的约瑟,他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尽量不去说这些对以后世界的“预言”了,不然引起的麻烦将会更大。 马赛的麻绳产量占了地中海区域的1/10强。 而大麻也变成了相关的特产品之一。 沿着港口的卫堡圣让堡,也就是13世纪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的指挥部旧址,往东一直走到山丘,再往下走就是大片大片的绿色大麻地。 圣让堡的灯塔指引着许许多多船只,在港口进出。白帆点点,桅杆林立,没有油烟和煤灰的海面,显得如此湛蓝清澈,数不清的海鸥自由地翱翔,像密布于天际的流星。 塞拉弗陪着约瑟走进一家叫做“罗讷河口老佩斯”的酒馆。 周围的环境是贫民区,因此这张酒馆的主要客人也多半是粗鲁肮脏的水手、码头工人、小手工坊工人甚至流浪汉。 约瑟捂着鼻子走进去,他的动作让所有人直勾勾地望着他,一时喧闹的场所突然地安静了片刻。 塞拉弗甩开他,径自走到柜台前,用纯正的法语道:“来一杯杜松子酒,加冰。” “我们这儿只有低劣的果酒,2个苏一杯。”大胡子老板挑衅地看着陌生人,他似乎并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那就拿最好的酒,别糊弄我。”塞拉弗手指一弹,一枚法郎银币划着漂亮的弧线落在老板的手上。 大胡子老板什么话也没说,从柜台下面径自拿出一只厚重而不规则的不透明酒瓶,拔开塞子,在一只平底杯里倒了小半杯,那是琥珀色微有粘稠的液体。 塞拉弗微笑地看着对方。 老板看见这种识货的眼神,倒没觉得意外,反而很欣喜,他撸了撸胡子,“再加2法郎15苏,这种酒我平常轻易不拿出来。” 塞拉弗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佛罗林金币,轻轻放在桌上。 老板的眼神立刻亮了。 “除了这杯酒,我还想找一个人,雅克。” 在酒馆的一隅,乌烟瘴气的大麻味充斥着角落。 塞拉弗面前坐着一个态度冰冷而行容散漫的大汉。 他一头蓬松卷曲的长发,只不过多时没有打理了,乱蓬蓬的。 他的脸很方正,下巴微微上翘,两条冷峻的眉毛下,是深邃洞察的两只微带褐色的眼睛。他的鼻子很挺直,脸颊和眉角带伤。强壮多毛的臂膀上还纹着一只快被汗水模糊的大铁锚。 “你,找我?不是那位少爷?”名叫雅克的男人瞥了一眼远远坐在雅座上呆望酒吧女淌口水的约瑟,怀疑地问道。 “老彼得让我来找你。”塞拉弗喝了口酒,“当船长,月薪30块金佛罗林。”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雅克眉锋一挑,久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粗鲁地嘀咕着。 显然是他的那些手下们闻言都停住了说话,难以置信地看着塞拉弗,以为碰到了疯子。 “我只相信彼得。”塞拉弗淡淡说道,两人眼睛中各自爆出一团寒芒,“希望他的眼光不会错。” “我不能不怀疑,要知道彼得可是红胡子的手下。”雅克压低了声音道,“难道老吝啬鬼哈尔根已经死了吗?” “没错,现在你愿意接受招募了?”塞拉弗微微笑道。 “干嘛不?”雅克冷冷地笑道,随即手指一挥。 塞拉弗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涌起,他看见两名赤膊的大汉左右包抄,举起凳子砸了过来。 他往后一跳,等待武器落空的家伙们嚎叫着扑上前。 一边的约瑟收回停留在酒吧女*脯上的目光,晒笑地打量着群殴的众人。 雅克越看越是吃惊。对方的身手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真没见过这样能打的家伙,似乎全不费力,自己的手下就像是往尖刀上狠撞的肉块一般,每一拳每一脚都会落空,而他们反被对手痛殴得像软脚虾般,纷纷仆倒在地。 “住手!” 雅克阴沉着脸请塞拉弗重新回到座位上,他开口道:“红胡子是你杀的?” “不,海盗内哄,他死在自己人手上。” “你说的事情是真的吗?30金币?每个月?我可不习惯被人欺骗,如果你说假话,无论如何,你也别想活着离开马赛。” “威胁对我没有用处,雅克先生。”塞拉弗淡淡说道,“我喜欢挑战,不过我却没兴趣说假话,因为我是*人,我只讲善意的谎言,不讲欺骗。” “*人!”雅克悚然惊心,“暴君成吉思汗的后代!听说在大洋那边的遥远国度里,布满了黄金和宝石,据说一条河上的石桥就有两千多座。” “你的传闻有误,雅克先生,我们不是蒙古人,也没有那么夸张的财富,但那里的生产力的确惊人,整个欧洲也比不上。你们所缺少的黄金,我们想得到的话并不困难,还有白银、贵重的宝石……都是如此。” 雅克倒抽了口气。 “我想出海,先生。”他重重吁了口气,神色似乎还没有从刚刚被激起的心事中平复过来,“我只是没有资金,也没有贵族愿意资助我。” “叫我塞拉弗。”塞拉弗说道,“我有点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一两次长距离的远航。我现在只缺少人手,忠诚的、忠心的、可靠的人手。雅克先生,我保证你跟着我,以后不必再为金钱上的事情担忧,我有许多办法可以取得一辈子,不,也许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所担心的只是人们鼠目寸光,看不到今后长远的利益和所能享有的光荣,他们只关注眼前的一点点蝇头小利。” “塞拉弗先生,我的要求很简单,给我您所开的报酬,我听您的吩咐,就这样。其他的我不想谈,我还不了解您,对吗?” “很好,谢谢!” 塞拉弗放弃了直视着对方的动作,觉得自己已经很满意了。而雅克,却在他目光的笼罩之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天知道这家伙怎么会有两只颜色差别这么大的眼珠!难道*人都是这样的吗? 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丢在了桌上。 “这是给你的订金,雅克先生,希望您对我的了解可以进一步加强。您可以使用这些钱,自由地募集尽可能多的人手。我不但需要熟练的水手,也需要木匠、铁匠、技师和厨师,我们要去远航和征服,就需要大量的技能熟练的人才。” 第10章 圣维克多教堂的神秘人物 圣维克多教堂建于11-14世纪,在马赛港口对面,是个长条形的建筑,属于圣约翰?卡西安修道院。 修建时,修道院还具有中世纪广泛的世俗权力,曾经管理着西班牙、撒丁岛以及法兰西内陆的大量财产。 如今,这座建筑已经略显得破旧。 可是这一天,修道院还是大门正开,无数穿戴齐整肃穆的修士排起队来,他们在迎接来自丹枫白露著名的奥斯莱特修道院院长阿瑞克。 阿瑞克请来的一位重要客人,即深受弗朗索瓦一世喜爱的意大利著名画家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也于此时到达修道院。 丹枫白露原本是一处泉水的名字,据说某日国王打猎时,在林中追逐一只牡鹿,他最喜爱的一只猎犬“阿蓝”走失了。 弗朗索瓦遂下令所有成员不得休息,直到把“阿蓝”找到。大家越走越远,直到了一片林中空地。人们发现疲劳的“阿蓝”正在一股清泉饮水。当疲劳不堪的猎人们纷纷下了马后,才发现这片地方是那么可爱。从此在打猎期间,他们便来到这里小憩。 到选择新王宫地点之时,人们感到没有任何一处能比上这块美丽的草地。为了纪念他的猎犬“阿蓝”,弗朗索瓦一世把这块泉水之地命名为“枫丹白露”(蓝色泉水)。 载有画家的马车,径自驱向修道院的内部。 而阿瑞克院长则与前来迎接的马罗院长,以及拉加尔德圣母院的管堂神甫克雷蒂安低声私语。 “枢机主教对教皇大人的*状况深表不安,他要求我们更加积极地与法王沟通,以改善我们在教廷力量短缺的现状。” “弗朗索瓦一世陛下耗资无数,方才获得米兰,并与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签订《康布雷条约》,他根本没有更多的金钱来贿赂诸国,赢得下次的选举。”马罗院长直言不讳地道。 “枢机主教大人什么时候对教皇宝座如此着迷了?”克雷蒂安用低沉的声音慢慢说道。 “克雷蒂安大人,教皇的领土来自法兰西人的慷慨赠予。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具有法兰西血统的教皇陛下,能够真正领导欧洲的繁荣和稳定吗?”阿瑞克院长从容地反问道。 关于这件事还有个由头。原本当初神圣罗马皇帝、法兰西国王“矮子”丕平向教皇赠送了一块土地,而教皇认为自己受命于天,便私自造了份文件,称罗马皇帝把整个国家的土地都置于教皇的统治之下,然而这份被教皇们代代相传的文件,在15世纪被考古专家鉴定为伪造,因为那是用拉丁文写的。“4世纪的罗马皇帝难道会写8世纪才出现的拉丁文吗?”这件事于是传为笑谈。 而克雷蒂安只是淡淡一笑,“这样说也无不可。不过教皇陛下还很年轻,他的*不会有枢机主教大人想像的那么糟糕。” “弗朗索瓦一世陛下正想方设法筹集款项。”阿瑞克院长边走,边对着两位在马赛极有地位的教士头目说道,“列奥纳多先生答应为皇家修道院募集5-10万杜卡特(威尼斯铸造的金币名,与佛罗伦萨的佛罗林在欧洲都极为流行)。” 一时,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并不担忧此人空口白话,事实上,列奥纳多已经是这个世纪传奇般的人物,他身兼美术家、科学家、工程师等等名头,在他所涉及的每个领域都有惊人的表现。 他与拉斐尔、米开朗基罗并称文艺复兴的三杰,绝不是浪得虚名。相反,由于他们无人企及的高度,以致于之后的很长时期里,在意大利都流行着称为“样式主义”的画风,就是指学习这些大师们而流于形式的东西。 *已经大不如前的列奥纳多,除了患有严重的风湿症,不得不在炎热的夏季来到马赛进行调养外,还在去年时突然中风,右边半身瘫痪。 夏季少雨而闷热的马赛的日光浴当然是怯除湿病的灵丹妙药,但却不知道会不会对偏瘫者也有好处。 “大师。”两名修道院的教士恭敬地向坐在椅子上正在用抖动的左手绘制草图的列奥纳多行礼。 “感谢主。”嘶哑而苍老的嗓音说道,满头的白发连着一部乱糟糟的长胡子,就像个毛线球,但这个线球的主人却是个令人不敢小觑的真正的时代超越者,“我从梦境中得到主的指示,来到这里,你们应该知道,巴维农枢机主教细致地指点过我,但他也没办法得到确切的答案。” 两名教士低声地诵念着圣经。 “大师,我们已经派人在马赛城中寻找您所要找的人,信徒将报告您想知道的一切,整个马赛甚至整个法兰西王国,都会绘制在您的指掌之中。” “非常感谢,赞美圣子**!” “赞美圣子**。”两名教士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11章 埃莲娜的自由 对于马赛帕尼埃区的人来说,这几天最关心的新闻莫过于在老斯纳福尔犹太会所里来自“新大陆”的珍宝拍卖会了。 无数的贫民、手工业者、商贩和水手聚集在靠近会所的主要街道上,每一样珍宝在拍卖前,都会在戒备森严的会所玻璃窗前展出两个小时,这条并不宽大的街道也由是变成拥挤的海洋。 新大陆也许是欧洲人共同的向往。 那个地方虽然是哥伦布阁下最先发现并到达的,但由于地域辽阔,物产丰富,充满了传说中的黄金和宝石,因此无数的冒险者开始了一次次疯狂的旅程。 而强大的西班牙王国,则已经陆续宣布了对新发现地区的主权,甚至开始了计划性移民。 这当然激起了欧洲其他各国的不满,尤其是充满敌意的法兰西。 法西两国在欧洲大陆上的争霸战已经持续多年。 最近的一次,从1509年~1515年,法王弗朗索瓦一世两次入侵意大利,并击败瑞士,占领米兰,1517年法、西、神圣罗马帝国签定康布雷条约,划原米兰王国归属法兰西,而原那不勒斯王国归属西班牙。 忙于欧洲争霸战的法兰西,无疑丧失了领先欧洲进军大洋的契机。 白白给西班牙占了大便宜。 可以看得出,法兰西人,甚至是还不太承认自己是法兰西人的马赛人,对于西班牙的所作所为能表现出的心情了。 他们既嫉妒、又羡慕,恨不得把自己打包丢进发往新大陆的船上。 所以,这一次由“英国贵族”约瑟所组织的新大陆珍宝拍卖会,才会在马赛取得如此巨大的反响。 当然,在拍卖之前贴满马赛大街小巷新颖的宣传海报,无疑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这是马赛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盛大一幕,甚至连不少地位显赫的公爵也闻讯派人赶来。 三件不大的珍品,便已经产生了24000杜卡特的天价,由此可见竞争的激烈程度。 奇怪的是,珍宝的拥有者约瑟伯爵表示,可以接受以银抵账。 按照欧洲大陆,尤其是地中海一带最近的比价,黄金兑换白银的比率是1:12.5~1:14,在金本位的环境下,黄金成为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而竟然有人愿意用珍宝换取低贱的白银,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 “佛罗伦萨呢绒商安德烈请求与阁下会面。” “瑞士雇佣军团军火商比尔斯派人传话,愿意用价值50000杜卡特金币的纯银,购取下个礼拜我们将要拍卖的那件金丝珍珠罩袍。” 趾高气昂的约瑟正在透气的茅草水亭下享用水果和冰镇甜酒,他一面听着犹太仆人的报告,一面往嘴里猛塞西瓜。最近的他生活得有滋有味,塞拉弗几乎所有的仆人都被他差遣来去,每天他还煞有介事地和诸多富商聚会、行宴,享受马赛风情万种的异族美女,以及晚上参加各种**集会的活动。 一句话,他爽得就差没在人群前吹喇叭了。 而塞拉弗,除了写了几张宣传单以及派人在法兰西境内的几家著名军工场拉回成箱的军火之外,就是在被新辟为训练场的会所花园里玩了命地操练那些可怜的犹太随从。 “塞拉弗大人,您找我?” 被犹太会所的仆人带进来的,是他们第一次下榻的旅馆的老板。 他现在的神色比以前更加谦卑,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心里清楚,现在声名中天的那个所谓的“约瑟伯爵”,只不过是眼前这个亚洲男人的跟班罢了。 “我现在缺少一个贴身女仆,那天伺候我的埃莲娜是个很好的人选。”塞拉弗坐在椅子上,连*都懒得动弹一下,“听说她欠了你的钱。” “啊,对,塞拉弗大人,埃莲娜是个可怜的孩子,为了照顾她和养活她,没少花我的金路易……” “说吧,你要多少。” 老板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似乎不清楚这个尊贵的客人怎么会看上那个姿色平平的女孩,“这个……我想,30个金路易的价格不能再低了。” 塞拉弗*中一阵恼火,他冷冷地盯着老板,仿佛周围的热空气一下子冷了几度。 老板被吓出了一头冷汗,他强咽了口唾沫,“大人,最低15个金路易吧,我买她还花了十几个金币呢。” 塞拉弗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和这种小人计较,狗咬人不错,难道人还能去咬狗不成? 揭穿他的谎言,只不过让这种坏家伙对埃莲娜更加记恨罢了。 “就30个,把契约拿给坎切斯我的随从,你可以走了。”塞拉弗拍拍手,仆人将千恩万谢、满脸堆笑的老板带了下去。 不久,满脸充满茫然与绝望表情的埃莲娜在随从的带领下走到近前。 她在心里拼命地诅咒着那个该死的老板! 为什么要将她卖掉?还警告她不得说出自己当初的身价! 听说是个有钱人看上了自己,那个该死的老板居然还恭喜她! 如果被一个又老又丑,一讲话就臭气哄哄,还流口水的老家伙买去的话……上帝,请展示您的神迹吧! “埃莲娜。” “哦,哦,塞、塞拉弗大人,是您!” 埃莲娜的表情转换不定,她经历了由愁苦到震惊到狂喜,再慢慢变成疑惑的剧烈情绪波动。 塞拉弗微笑着望着她,“我这里缺少一个合适的女仆,你愿意来为我服务吗?” 埃莲娜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满是激动的泪水,“我愿意,我非常愿意,塞拉弗老爷!” 塞拉弗指了指,示意她来到近前,随即他拉住羞涩的对方,当着面儿把埃莲娜的那张**撕得粉碎,“你以后不必再为还债而担心,你现在是自由的,想去哪儿,都没人阻止你。” 埃莲娜在惊讶之后,婆娑的泪水不断掉落,她哽咽着,用手背擦拭着眼睛,语带哭腔,“我只想留在您的身边,老爷,我对圣母玛丽娅发誓,我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别说傻话,现在我手下的10名男女仆人都归你指派。你只要负责好他们的工作就行了,此外,我会在你的空闲时间指导你学习必要的知识。别紧张,其实我这个人很容易打发,我不会占用你们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打扫上。” 塞拉弗说着,拍拍手叫来所有的仆人。他们站成一排,有些拘谨地向新来的女管家行礼。 “这些都是犹太人,但别因为他们的民族而鄙视或虐待他们,在我这里,大家需要保持十分坚定的团结。” “知道了,塞拉弗老爷。”埃莲娜难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她微带感激地瞥了他一眼,“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埃莲娜从主人的居处退出来时,心绪仍起伏不已。 她在池塘边蹲下,掬起一捧水洒在滚烫的脸颊上,唇角兀自挂着甜蜜的微笑。 塞拉弗大人是一个这么和善的人呢,她想道,可是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她看过那张新的**契,他是花了30金路易才买下自己的当初老板只不过借给她1/10的借款罢了…… 埃莲娜觉得,在自己的世界里头一次没有感觉到灰暗与折磨,而是光明、希望,她知道那位大人是诚心实意的,因为他的目光中,没有邪恶、淫秽或者阴谋诡计,只有善意与平和。 那双温暖的大手,甚至在女孩心里产生了丝丝涟漪。 她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那就是伺候好老爷的一切,不让他为了任何琐事而操心。 她站起身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闪烁着欢乐的光芒。她的眸子显得更加明亮与清澈,又好象布着一层薄薄的水气,无比动人。 第12章 邂逅佛罗伦萨公主 约瑟重重地把假发套脱下来,使劲摔在地下。 他的鹰勾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两只深凹的眼睛充满愤怒与杀气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塞拉弗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他刚刚递来的情报。 他的眉头绞在一起,看得出也在费神思量着什么。 “天杀的、该死的西班牙人!”约瑟举着手大叫道。 他像没头的苍蝇般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时愤恨地踏踏脚或者在手心里虚击一拳,他们刚刚收到来自雅克的书信,称由于西班牙人的关注,在马赛军港外围,已经出现了来自塞维利亚等地的五艘战舰和十几艘平底帆浆船,他们声称海盗抢劫了他们的运宝船并在马赛进行销脏活动,要求普罗旺斯的贵族将他们绳之以法。 约瑟像感觉到世界末日一样。霎那间,金币、荣耀、贵族身份、优雅而豪奢的生活方式,似乎都在狞笑着离他而去。 “与普罗旺斯伯爵安茹接触过了吗。” “他不同意接见,虽然他的哥哥贵为国王陛下,并且与西班牙人有着世仇。” 塞拉弗微微一笑,“说来说去,还是利益的问题。” “这话怎么讲?” “虽然他和西班牙人似乎不共戴天,但在无关紧要且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帮助我们渡过此机危机。” “说得对呀,塞拉弗大人!”约瑟一拍掌心,“要不我们从拍卖品中选出一到两件真正的宝贝送到伯爵府。” “这于事无补,你去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去见安茹伯爵。” “难道不用什么宝物吗。” “随便准备一两件就可以了,我没有打算在这次见面就贿赂他。” “上帝保佑您。”约瑟嘟哝着道,“西班牙人已经包围了我们,现在我们是众矢之的,按照惯例,如果被认定进行了海盗活动,那么我们的一切收入都会被没收,我们也通常会被绞死在港口的大广场上。” “要不你去承担所有罪名吧,约瑟?”塞拉弗半开玩笑地道,随即他看到黑着脸,哆嗦着嘴唇,震惊万分的英国佬卟嗵一声跪倒,声泪俱下。 “别,亲爱的大人……” “好了,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不会那么做的,虽然你的有些作为已经让我感觉到厌烦。” “我知道我错了,主人!我不会再犯了,我会好好的听从您一切吩咐,我将视您为……” “闭嘴,好了,我知道你是一条忠心的老狗,约瑟。如果你再不去准备马车,我会把你一脚踢到广场上去,让你享受到绞刑的乐趣。” 原本还跪着的约瑟,闻言后像闪电般飞了出去。 “立刻准备,我最敬畏的大人!” 装饰精美的马车奔驰在田野边上。 普罗旺斯的天空蓝得通透明澈,空气像新鲜的冰镇柠檬水沁入肺里,心底最深处如有清泉流过,令人想放声高歌。 所谓普罗旺斯,早在罗马时代,即指北起阿尔卑斯山,南到比利牛斯山脉,包括法兰西的整个南部区域。如今她的地域在不断减小,但也有普通的两三个省份那么大。 因此,普罗旺斯的伯爵通常会被王室成员占据,有时候,下任的国王也会在这里当上一段时间地主。 15世纪末,普罗旺斯响应了法兰西王国的邀请,成为了法兰西名义上的一部分。 这个地区有相当部分的封建诸侯,他们根本不用理睬所谓的伯爵,他们各有采邑和人马,大大小小的城堡占据了每个险要之处。 而名义的地区最高军政长官,如果没有这些小诸侯的默许,恐怕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陪同塞拉弗出发的,是名叫坎切斯的犹太随从,他在20名挑选出来的精英中,最认真最努力,虽然他不是属于机灵的那种类型,但亲自指导这些人操练的塞拉弗当然能看出来此人的潜力。 长方脸型的坎切斯有一头与波尔相似的亚麻色卷曲短发,不过颜色要稍稍驳杂一些,脸有些扁,但眼睛炯炯有神,鼻翼端正,嘴唇薄而有力,一看就是那种容易保守秘密的人。 他的个头要高出普通犹太人,动作很敏捷、也很轻柔,*柔韧性相当好,这也是令塞拉弗满意的地方之一。 如果说当初与索巴签订的协议让这部分犹太人因为族群的生存而不得不接受成为奴仆的命运,那么当塞拉弗给予他们操练与指导,并向他们发放不薄的薪金后,他们都逐渐习惯并且开始喜欢上这个新的主人。 他比欧洲人对待犹太人的方式要和善得多。 塞拉弗呼吸着田野间传来的熏衣草的香味,轻松地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从路上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与护卫的几十名正规骑兵,忽然停了下来。 “请等一下。”一位身穿轻薄红色皮甲,骑蓝鞍镶白边的高头粟色马的骑兵,令座骑踩着训练有素的高佻舞步,优雅地行来。 坎切斯拉住马车。 “这是约瑟伯爵的马车吗,不知道伯爵大人是否在马车里面?”来人望着坎切斯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约瑟伯爵仍在马赛,马车里是塞拉弗大人,伯爵的亲密朋友。”坎切斯十分礼貌地欠身回答。 骑兵也微微致礼,随即掉转马头往回驰去。 坎切斯往后靠坐,小声地道:“大人,这些人会是来抓我们的吗?” “不,坎切斯,他们的马车上坐着的是一位贵客,否则这些总督的精锐骑兵不会在这里耽误时间。” 果然,对面那辆精美得宛如艺术品的马车缓缓掉头驶来,走到近前,坎切斯发现,这辆马车的车头是一座突出的橡木雕,是描写圣母与圣子的。马车的两侧板壁上,也都有着相当丰富的有关圣经内容的浮雕与版画。 马伕将马车隔板往右推开,并搬来铺有红毯的木阶梯。 这边坎切斯显然也在做着相同的工作,他不愿别人看低了他的主人。 塞拉弗奇异而冷峻的容貌,令这些骑兵们有种压抑的感觉。仿佛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已经成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大冰峰。 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地道的意大利小姐。 她仿佛一位天使,令人眼前一亮。衣服似乎是天生为她而设计的,无论款式或色彩,还是全身所被勾勒出的完美曲线,都是那么大方、庄重。 她有着意大利人罕有的娇嫩皮肤,宽宽的额头上,留着一排浅浅的刘海,长眉毛经过修饰,让她的眉骨显得不那么高,而略带忧郁的宝石绿大眸子,让她显得如此遭人怜爱;她的鼻子小巧而尖挺,嘴唇拥有着狭长迷人的圆润曲线,尤其是绽满笑意时那种姿态,会让人如痴如醉。 她挺着*时,众人的目光都无法从她那对傲人的*前挪开。 连塞拉弗心里都觉得,这个女子完全构得上他心目中美女的标准。 有件事恐怕塞拉弗自己都不太清楚,他似乎早就看过无数美女,并且对美女具有强大的免疫力,要不然,他现在也会像坎切斯和那十几个法兰西骑兵一样,变得像花痴一样,呆呆地流口水。 “你好,塞拉弗先生,我是索尼娅?德?美第奇。” “很好听的名字。”塞拉弗对意大利语并不陌生,他甚至脑中没有思索的必要,便脱口而出。 因此,当索尼娅小姐惊觉自己使用了母语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男子非常流利地回答了她,从腔调上看,还是地道正宗的罗马话。 她对塞拉弗的第一印象马上变得很好。 多么彬彬有礼,又充满异国气息的博学男人! “我来自亚洲,是约瑟伯爵的朋友。愿意为您效劳,美丽的小姐。” 索尼娅矜持地递上一只如藕段般嫩白的小手,塞拉弗屈身行了吻手礼之后,微笑着道:“不知道索尼娅小姐是找伯爵有什么事情吗?” 索尼娅打量着他,含笑道:“的确是有点问题请教。”她在对方还没回答之前,忽然手搭凉蓬,往远处眺望,“天真热,不是吗,塞拉弗先生?我们到那片树荫下坐一会儿,好吗?” “欣然乐从。”塞拉弗带有含蓄欣赏色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 作为大美女的索尼娅,当然早已对这种类型的目光免疫了,她只是轻轻点头,便从容地提起裙子,拍了拍手。 她的另外一辆马车上,马上出现了十多个穿着正式的男女仆人,他们飞快地工作着,将真丝和亚麻混编的巨大遮阳伞在树荫下撑起来,随后铺设了软和的草甸,并将茶几和一对玻璃杯摆放好,里面倒上洒有熏衣草粉的加冰柠檬汁。 这一切,只不过用了短短半分钟的时间,足见美第奇家族仆人的训练有素。 塞拉弗对此叹为观止,他没有想过,一个富有的家庭会将享受的工作置于如此重要的地位,想来这个家族有钱归有钱,但不会长久,可能他们所经营的,只是这个时代特有而他们恰好抢夺了先机的产品吧! 在主人的邀请下,塞拉弗坐在了香喷喷的富有小姐的对面。 至于坎切斯和那些护卫小姐的骑兵们,则在树荫的另一边享受冷水和干粮去了。 索尼娅不慌不忙地喝了口紫色浓汁,她的红唇在玻璃杯上轻轻一抿,风姿雍容而典雅,令塞拉弗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据我所知,西班牙人正准备找你们的麻烦。你这时候难道不是准备去与普罗旺斯的安茹伯爵会面吗?” 塞拉弗心中一动,大起警惕之心。 他微微笑了笑,“索尼娅小姐,您猜对了,不过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只是我觉得您像是对约瑟伯爵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难道您跟他……” “不,不是您想像的那样,只是我们对都铎朝的一切都很熟悉,就我的情报而言,亨利八世陛下还没有任命一个名叫约瑟的人为普雷斯顿的伯爵。” “哦,这真是一个不妙的消息。”塞拉弗一点没有对方想像的那样紧张或者露出不安的表情,反倒笑容更盛,“您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女人?我的命,或者约瑟的命并不十分值钱,而您更是出身在以财富闻名的美第奇家族。我想您不至于为了一点点赏格,来找我们的麻烦吧?” 看见他的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索尼娅不禁紧了紧握住杯子的手,“您别忘了,有十五名精锐的骑兵在这里,您无路可逃,塞拉弗先生。” “我也忘记告诉你一点,那就是我这个人从来不怕威胁,而且对我来说,无论他们有多么精锐,只要胆敢为我为敌,那么他们的下场就是一个字:死!” 索尼娅怔了怔,忽然扬起杯子,咯咯地娇笑起来,这片笑声令远处所有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撇过头来。 “您很有趣,塞拉弗先生。”她掩住嘴,眼角仍然充满了笑意,不过那显然不能掩饰她的神情中那一丝稍稍的惊悚,“不过我向上帝保证,我并没有想抓您邀赏的意思。我是个女人,还不满二十岁,您不觉得让我这样的漂亮女人处于威胁和恫吓之中是件很不体面的事情吗?” “犹关生死,不能不小心一点。”塞拉弗低头喝了口加冰而香味浓郁的薰衣草柠檬汁,不可否认,他立刻爱上了这种滋味,“索尼娅小姐,我向您致歉,不过您现在必须解释了,您,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那我就直说了。”索尼娅点了点头,“最近我收到了家族的情报,说一艘改装过的葡萄牙大帆船在佛罗伦萨靠港,卸下许多来自新大陆的珍宝。那些东西一度轰动了整个意大利,不过我们更感兴趣的反倒是船的本身。” 她直视着塞拉弗,完全是一整生意人的正经样子,“看得出你们很需要钱。美第奇家族并不缺少金币,你尽可以开价,只要认为合适,我们就成交。我的人接收你们的船,而你们,可以拿着充足的钱,到达你们想要到达的任何地方。” “船?”塞拉弗的脑子里在紧张地盘算着,这艘船的样子,包括她的每一部分构成以及每种设施的位置,都在他的心里过了一遍。他有些沮丧,因为他并没有想起来美第奇家族怎么会看上这艘破船。 也许别人不清楚,美第奇家族的人不会不清楚。 这个家族完全是意大利式的奇迹。 科西莫?美第奇,这个家伙在上个世纪中期资助了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许多艺术家,他掌握着几乎整个佛罗伦萨的经济命脉。在全盛时期,这个家族里甚至出现了多个教皇,例如现在在位的利奥十世,就是这个家族的成员。 两个世纪以前,巴尔迪家族和佩鲁齐家族也是意大利的豪族,也是银行家,但他们还不如今天的美第奇家族如此庞大,如此睥睨天下。 这两个家族曾经贷款给英王爱德华三世一笔数额庞大到令人咤舌的资金,可是英国这个具有悠久赖账史的国家违约不还,以至于这两个家族的许多银行破产倒闭。 美第奇家族的命运,其实也在慢慢地走向衰落。尤其是1492年科西莫的孙子,“豪华者”洛伦佐?德?美第奇的去世,使得该家族的运程走向低谷,甚至王国也一度被法军占领。 洛伦佐的名声还在他爷爷科西莫之上。他死后20多年后,文艺复兴时期三杰之一的米开朗基罗,在他的陵墓前足足花了15年时间,完成了《昼》、《夜》、《晨》、《昏》等伟大的雕塑作品,由此也可见洛伦佐对佛罗伦萨的贡献以及人们对他的怀念。 15世纪以后,土耳其逐渐强大,使得靠近地中海西岸的意大利城市深受影响,加上近东连绵不断的战争,阻挠了商业的正常发展,地中海贸易日益衰退;更何况西、葡等海洋国家的兴盛与海上新航路的不断开辟,美第奇家族的命运,事实上已很难逆转。 “是的,船。”索尼娅轻声一笑,“这笔交易还能保证您的安全,塞拉弗先生。您完全可以相信我们的信誉,不是吗?” 塞拉弗忽然想到,这艘船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会令美第奇家族的人如此着紧了! 比起现在的帆船要先进大概300年的操帆装置,那些与滑轮组联系起来的升降与平衡系统! 还有什么比起商船上减少三分之二的人手更令人高兴的事情呢,如果一艘船能减少100个劳力,那么100艘船、1000艘船呢? 远洋贸易的商船队,也许由此可以增加无数的获利机会…… 一霎那间,塞拉弗心中是又惊又佩,还夹杂着稍许的不悦。他不清楚是谁泄露了秘密,他也很恼火会被美第奇这样的“洪水猛兽”盯上,被不可抗拒力量左右的滋味,实在令他无法忍受! 但再艰难的决定,他也必须不动声色地做出,他暗自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去捋他的虎须!可是今天,不闻一名的家伙,只能暗吞苦果。 “我没有其他意见,但那艘船即使卖给你,你也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知道吗,我的发明确实很有趣,一旦转手,摸不着其中窍门的人,根本无法使用那些超出想像的奇妙设备。” 塞拉弗只有先虚张声势一番了,毕竟他不能让眼前的黄毛丫头占了上风。 “我很愿意听听您的建议。”索尼娅微笑着,拿起一只香喷喷的羽毛小扇,轻轻摇着,却浑似看不见满头是汗的塞拉弗的狼狈样子。 “这样说吧,我已经很有钱,那批珍宝也可以完全抵押给你们。”塞拉弗斟字酌句,暗中咬牙切齿地说,“作为交换,我需要一支船队,最好上面有些军用设备和武器,此外,我还需要大量的人手以及能够筑造大炮的技师。我的血液里充满着冒险的渴望,并且我还想回到我的故乡去看看,但那儿却相隔着万里之遥。” “我还不知道塞拉弗先生……”索尼娅好奇地问道。 “*,神奇、美丽、富饶、辽阔的*。” 索尼娅不禁动容,她的神色间顿时充满了无比的兴趣与向往,“上帝,天知道我对你所说的地方有多么的感兴趣!马可?波罗曾经描绘过您的祖国,您那儿真的是遍地黄金和财富,用绫罗绸缎铺路的吗?” 塞拉弗被她逗笑了,“索尼娅小姐,游记并不能说明什么,*人有句俗话:‘眼见为实’,你只有真实地踏上*的土地,才能知道那里的风土人情。当然,*可比欧洲要富庶多了,佛罗伦萨的繁华,放在*不过是一个好点的城市罢了,而这样的城市,在*,还至少有五十个。” “哦上帝呀,五十个!”索尼娅倒抽了口气,笑容里充满了一种惊奇的期盼,“不过我不认为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像佛罗伦萨这样的艺术与文化中心吧!” “的确如此,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让人崇敬。” 索尼娅似乎没听出来对方语气中的不以为然,她显得兴致勃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出海去看看。不过,还是谈正事吧,您的要求并不过份,塞拉弗先生,我可以替您准备十艘最先进的船只和几百名最优秀的水手,至于筑炮的技师,我想您一定听说过德国范科尔先生的名字。” “抱歉,索尼娅小姐,我来到欧洲的时间还不长,我只听说过亨利八世之类的名字,您的家族我也是最近才听人说起的。” “哦,真是对不起。范科尔先生绝对是武器军工方面的一流专家,不过他的身价很高,恐怕他也不会跟您一起出海,因为他的爱好不止于此,我只能帮你们介绍一下。” “必须要有铸造方面的人才,否则我们的交易不能完成,索尼娅小姐,相信在整个欧洲,都没有人敢撸你们美第奇家族的面子吧?”塞拉弗淡淡笑着说,而对方头一次觉得自己无往不利的迷人笑容失去了用武之地。 索尼娅的脸色微微变了。 她借着喝饮料的机会,巧妙地掩饰了一下。现在整个欧洲的形势并不是很好,到处是战争,像范科尔这样的武器专家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更何况他们无不具有国家背景,很难想像这些人会没有约束地在欧洲自由行动。 即使高贵如美第奇家族,也只能指望培养出本国的技师,或者召募那些还虽有国籍但还没有被各国注意的人员,整个意大利够得上“高级”称号的武器专家也不会超过3人。 “塞拉弗先生,依您之见,那些武器作坊的学徒工是不是可以看作人才呢?”她绕了个圈子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谁知道塞拉弗很快就同意了,“当然可以。不过学徒工的话,必须是在武器作坊有一年以上工作经验的,数量上且不得低于100人。” 索尼娅微微笑起来,“很好,我同意这条。” 塞拉弗哈哈大笑,“索尼娅小姐,最后一个问题,‘戈雷登’号的秘密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索尼娅正想说自己无可奉告,却发现对方狡黠的眼神微微眯缝起来,“是水手长波尔,对吗?你们对他所花的成本一定不小吧?” “您也很聪明,塞拉弗先生。”索尼娅也诚心实意地赞扬道,她知道在生意未成之前,任何影响双方关系的事情,都应该及时挑明,“其实他的口风也很紧,但他爱上了一个卖花瓶的女孩,那个女孩又正好是我们的人……” 塞拉弗微微苦笑,“我知道是他,彼得是个可以信任的慎重家伙。” “听说,你们曾用4个人就操纵了那艘三桅克拉克大船……是真的吗?”索尼娅轻声细语,并展露了一贯的不可抗拒的微笑。 “索尼娅小姐,这些事情还是回头再说吧。”他推脱道,事实上他觉得没有必要对一个才见一面的陌生女子说这些攸关机密的事情。并且,他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那些创作会带来多么巨大的麻烦,好在这一次是美第奇家族发现的,如果是被西班牙、葡萄牙人发现,那会怎么样呢? 别忘了在海洋上,今天,还是伊比利亚人的天下!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样的回答当然不会令索尼娅满意,不过她也算见识到,天底下居然还有男人会无视她的魅力!这种想法令她既恼又恨。 “塞拉弗先生,从今天起您已经得到了美第奇家族的保护,我们会派人尽快解决西班牙方面的事情。”索尼娅收起笑意,又摆出那样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拍了拍手,命令她的仆役们过来收拾一切。 “非常感谢,索尼娅小姐。” 塞拉弗也招呼来坎切斯,相互致意后,他登上马车,“回头,我们到会所去。” “大人,不去拜见安茹伯爵了吗?”坎切斯十分奇怪。 “不用了,已经有比他更厉害的势力介入进来了!” 且不说塞拉弗的马车扬长而去,目视着他们行进背影的索尼娅小姐,却在不知不觉中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管家,棕色皮肤的英国老头**不解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会那么冒失地允诺了这些条件?此人刚刚已经陷入了重围,总督的护卫队也都做好了准备,就等待您发令了。” 索尼娅淡然一笑,“你不了解,**,那是一种危险的气息,让我深感恐惧。直觉告诉我,别触怒那个男人,他看上去温文尔雅,可一旦翻脸,我相信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他的怒火,更别说他看我们的骑兵时异常冷漠而轻蔑的表情了。” “他是个海盗,小姐,您万金之躯……” “海盗也是人,按照我们情报,那种全索具操作器正是他的发明。这样的人才是无价之宝。你没觉得这个人很有决断,很有气势吗?” “是,可是……” “呵呵,你不明白,**。平常,哪怕那些贵族甚至王子们,在我的面前,一样会显得手忙脚乱、行为失措,可是你看到他这样了吗?没有。这正说明了一点,他这个人,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的。世界上不会有一个海盗像他这样儒雅博学,而又风度翩翩。” 索尼娅小姐说着,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她的贝齿轻咬下唇,脸上浮现出不同寻常的愁容,也许她正在思考如何把塞拉弗留为己用吧当然那些远处的护卫和骑兵们早就魂不守舍了,他们不得不用手帕来掩饰自己难止的口水,只是因为索尼娅小姐今天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倾倒了! 第13章 戈雷登号启航 “戈雷登”号上的船员,已经整装待发。 彼得气势汹汹地在各个关键部位检查准备情况,没有捆紧炮架、结好桅绳、拖干净甲板的水手们,立刻会遭致无情的斥责。 在第一周对41人进行当众的鞭刑之后,犹太水手的纪律性才开始体现出来。 除了索巴还能够轻松一点,没人能逃过彼得船长锐利双眼的监督。 甚至在背地里,已经闻之丧胆的船员们,把彼得称为“恶魔船长”。 水手长波尔,此刻却已经落在了船艏甲板下层的监禁室中,他由于私自脱岗会见恋人以及泄露军事机密,被彼得下令逮捕。 西班牙人围困马赛港的消息,已经被神通广大的老索巴打听到了,彼得决定立刻启程,去解救塞拉弗,而犹太商人们,也开始做好撤离前的准备工作,他们把筹集到的巨额金币当作压载物置于仓底,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拍卖的宝物,便全部存入到佛罗伦萨最大的美第奇银行中。 “戈雷登”号被修缮一新,除了断了的桅杆、帆索器具以及丢失的大舢板都修缮、补齐之外,必要的备材如备用桅索帆布等,都购置妥当,架放在艉楼与主甲板之间的空地上。小船按照当初塞拉弗的建设,使用吊索捆在了艉楼的后面,这样既节省了空间,节约了使用时的人力,还在甲板上空出了足够多的空间。 以前,除了少许战船在37605738船后拖动小船外,还没有哪个国家用吊索的方式进行救生船的放置。 “船长,塞拉弗大人的信使到达港口外,要求与大人见面。” “是坎切斯,我们忠诚高尚的上帝子民!”索巴脱口叫道。 彼得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船外疾驰而来的骑士身上,“让他上来!” “彼得船长,我奉塞拉弗大人的指令,给您送来大人的亲笔信和他的信物!” 彼得先接过那所谓的“信物”,那是一把不知道用何种金属制作的奇怪的钥匙是不是钥匙其实彼得并不知道,这完全是塞拉弗的解释,按照他的观点来看,这东西像缩小了几十倍的、拥有四个不同边角的、雕刻精美的神器。 他轻轻吁了口气,把钥匙递还给坎切斯,随后示意索巴展开书信。 索巴知道彼得大字不识几个,展开羊皮卷轻声念了一遍。书信中大意是说,塞拉弗与美第奇家族已经签订了协议,不久他将亲自来意大利,让彼得和索巴短期内低调行事,尽量不要靠岸、不要下船,时刻保持警惕,如果有西班牙人前来,立刻离开,不与他们发生交火。 “明白了,我会遵照行事。”彼得把书信撕得粉碎,随手扔进大海,“坎切斯,塞拉弗阁下安然无恙吗?他什么时候会来?” “大人他非常忙,不过*状况却非常好,每顿都要吃两磅以上的新鲜蔬菜、水果、鸡蛋和肉类,他在马赛召募了雅克船长和许多水手,还组建了一支以贫民为主要力量的武装。他让船长您注意训练水手和培养实习军官,听他说不久后我们将要远航。” 彼得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远航!雅克也来了吗?这小子,我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向我挑战的机会的。” 他说罢,不再理会一脸奇怪表情的索巴与坎切斯,径自扯着喉咙命令启航,训练他的部队去了。 第14章 与大师相见 塞拉弗的确非常的忙。 雅克船长如愿而至后,带来了两条破船和几百号各式各样的人。 不过他手下的素质绝对是非常了得,在地中海沿岸,除了穆斯林所占据的北非和近东一带外,谁不知道雅克船长的大名?这家伙曾经远航非洲,绕过了被称为死神之地的北非博哈多尔角,带回了大量奇特的物产和黄金原矿,不过他为人过于体恤下属,又不擅长和投资人打交道,有时显得太强硬、直率,所以没有给他的上线带来巨额收益。此后的几年里,他接不到任何单子,贵族和富有的商人把他称作“愚蠢的雅克”。 雅克新雇主,即神秘的东方人塞拉弗的名字,在地中海沿岸港口很快流传开来,富有者们纷纷嘲笑他将是下一个破产者;而穷人们,则津津乐道于这位先生所开出的巨额工资,真是奇怪,谁能抵挡得住钱的诱惑呢?那些暗地里嘲弄塞拉弗大人的贵族老爷,是不是也满含嫉妒地巴望着他早点完蛋呢? 原本被市井间喧嚣一时的海盗事件也匆忙落幕。西班牙撤回了军舰,没有发表任何申明,而另一个传言开始流行起来,塞拉弗是在某地发现了一批让人眼馋的巨额财宝,因此才招来了贪婪的西班牙人。 众说纷纭、充满了各种新奇报导的日子渐渐地过去了。 8月份,也就是塞拉弗来到马赛两周以后,教会的使者出现在他的面前。 圣约翰?卡西安修道院的方形大教堂,有种古罗马遗存的味道。 教堂是修道院中最高的建筑,在它的后面,是宽广的菜园,种植着快要成熟的大麦、小麦以及小片的豌豆、蚕豆与亚麻。 菜园旁边是几处磨坊和酿造室,几头无所事事的水牛在树荫下甩腾着尾巴,赶走饥渴地扑向粪堆的苍蝇。 菜园后面,是围拢来的避雨长廊,长廊的一侧是修士们的宿舍,食堂还在后面。而长廊的走向,从左或是从右,都只能通往一个地方,那就是宽敞的礼拜堂。这是修道院核心所在,平均每天修士们都要花费四、五个小时在这里祈祷。 塞拉弗在修士的带领下,进入到礼拜堂右侧的一幢独立二层楼。 这儿是修道院长马罗的住处,二楼宽大的落地窗,正对着礼拜堂的大门以及走廊的局部,在这里可以对修士们的一举一动进行监视。 “你好,塞拉弗先生。”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着,对着大门方向说道,“很抱歉把您请来,但请看在上帝的份上,原谅一个老人的鲁莽吧。” 塞拉弗走进室内,修士轻轻地退出并带上了门。 他先将房间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随即目光停留在窗前坐着的老人身上。这儿的气温很高,窗口位置更被阳光烤得火热,但主人却丝毫没有开窗的意思,相反在他的腿上,还厚厚地盖着块毛毡。 塞拉弗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这是马赛城这几天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著名人物,无数贵族想通过教会的关系来觐见这位跻身艺术大师殿堂的帝王级人物,可惜他们通常无法如愿。 塞拉弗忽然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波动。 他迅速上前两步,深深地鞠躬,“您好,达?芬奇先生。” 老人尚未僵硬的半边脸颊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苍老而疲倦的声音轻轻道:“小伙子,达不是我的名字,我叫做列奥纳多,芬奇这个姓的由来,应该归结于我出生的那个小镇,因为,我是个私生子。” “对不起,这是个错误,但我曾经习惯这样的称呼,我们*人也许在称呼方面和欧洲人有着很大的差异。” “*人?”列奥纳多感兴趣地抬起头,再度用浑浊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看来我没有找错,你是上帝派来的吧?”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 塞拉弗的心中,微微一紧,他脸上的表情短暂地凝固了片刻,这种情况此前从未出现过,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丧失了那种紧张的情绪可现在事实并非如此。 列奥纳多用左手摩娑着膝盖上滚烫的毛毡,轻轻叹了口气,“请坐,塞拉弗先生。也许这里有些热,但请原谅我无法为您开窗,让我说完几句话,您就可以选择离开了,好吗?” 塞拉弗无法拒绝这个提议,他还陷在猜疑之中,好奇心可以让他去面对任何困难,更别说听听眼前这个似乎快要垂死老者的谈话了。 他在列奥纳多对面坐下来。 由于刚刚逆着阳光,他还没有看清这张脸,现在,他简直是要倒抽一口凉气了。眼前这位老人,可能由于长期病痛的折磨,已经显得有些枯干,皱巴巴的脸皮上是两只宛如木乃伊般深陷的眼眶。白眉连着胡子,嘴角微微裂开,还得不时地用手帕擦去口水,手臂如柴,干橘般的肤色上泛起靛蓝,青筋更是无力的深灰色,让人触目惊心。 他半边瘫痪的*显然是中风的后遗症。 看得出,他命不久矣。 塞拉弗有种心悸的**,他挑了挑眉头,忍住心酸,“列奥纳多先生,您想说什么呢,您怎么会突然说到上帝,他和我这个凡人间能有什么关系?” “我做了个梦,也许不是而是上帝给我的启示,他要我找到你这样一个奇特的人,我发誓,我甚至能描绘得出你的样子,你拥有一张与欧洲人截然不同,但看上去却十分妥贴的脸,你的脸型比欧洲人要扁些,眉骨和颧骨很低,脸型较为饱满,除了鼻子与下颌的距离稍短,脸部其他器官的位置不如欧洲人那么紧凑……” 塞拉弗微笑起来,他明白达芬奇对专业的热爱,因此丝毫也不想打断对方。 可是列奥纳多很快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他收住话头,自嘲地一笑,“你看,我这个老头儿已经神智不清了,上帝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他沉默着,继续用颤抖的左手摩娑起那块油亮亮的毛毡,似乎夏季的阳光使他稍微能够舒服一些。 塞拉弗浑身浴汗,但却觉得脑中非常清醒,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准备倾听下文。 列奥纳多说道:“这一切都要从两个月前说起。你恐怕不知道,我从未有过那么清晰的梦境,上帝在云端,看不清他的面目,而他的声音却在我脑海中轰鸣,神派下了使者,那个使者拥有不同的容貌与奇特的才干我时常听到人们夸奖我的才干,但毫无疑问,我的一切荣耀和思想都得归功于无所不能的上帝。” 塞拉弗蹙着眉头,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神祗,不过从一来这个时代开始,他就听惯了也习惯了这类的说辞,还学会了虚以委蛇的敷衍。 老人继续说道:“梦境中,上帝为我展示了阳光、蓝天、海港和一艘别致的克拉克船。我认为除了普罗旺斯,地中海还没有哪个区域有如此美丽而透彻的阳光,于是我来了。” 塞拉弗摇了摇头,他掩饰不住心里的失望,在他看来,达芬奇不但是个大师级的美术家,更是全能的全才,他超越这个时代太多,又曾多次参与过尸体解剖,应该不会轻信神学思想。但是现在看来,伟人也逃脱不了历史的局限性。 “您可能搞错了,我不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我也没有什么神力或者神迹可以展示。” 列奥纳多咧开嘴,轻轻笑了笑,“塞拉弗先生,您对这些表示怀疑我可以理解,但您不该怀疑上帝,他掌控着一切。他甚至告诉我,那艘船的名字‘戈雷登’号,在一次暴风雨后,您从天而降,落在这艘船上。也就是说,您来到这个世界上,恐怕还不超过两个月!” 这下子,塞拉弗目瞪口呆,想跳起来的那种冲动也很快不见了,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妖异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寒芒。 列奥纳多仿佛对他的异色视而不见,他再度叹了口气,“上帝让我更加坚定,让我更加虔诚,他的力量无所不在,甚至达到了我这样一个凡夫俗子的身上。” “他还告诉你什么?”塞拉弗慢慢吐出一句话。 他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怀疑,甚至在想自己的由来之谜。一个人不可能把自己的过去、甚至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偏偏自己的脑部又不像受过重伤的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对自己做过什么,他抹去了一部分属于他的记忆,只留下些可怜的蛛丝马迹,以此来激起他的愤怒。 没有人敢这样不恭敬地对我! 塞拉弗的拳头捏得咯嘣作响,牙床旁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了几下。 “上帝说,我的任何疑问都可以从您身上得到解答,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忽然改换了一种口吻,他十分虔诚地低了低脑袋,“请原谅我无法跪倒向您表示最深沉的歉意,感谢上帝,他降下了您这样高贵而仁慈的神仆,这恐怕也是您的名字的由来吧六翼天使大人!” 塞拉弗转眼间便再度受到了无比的景仰和敬畏,他不得不摆出一副专业神仆的架势,把列奥纳多这个可怜老头盘问得彻彻底底,关键的地方他多次多方位地发问,确保对方没有半点隐瞒。这一套对答下来,老头已经极其疲惫,塞拉弗也不得不停下,站起身有些歉然地望着对方。 列奥纳多用手帕轻轻拭着嘴角,反而用高兴的声音低低说道:“请您放心,大人,这个梦境的详细情形我连枢机主教大人都没有明说,您的身份暂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塞拉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看得出对方心乱如麻的列奥纳多微微笑了笑,道:“塞拉弗大人,我有几个问题盘桓多年,没有得到解答,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指点我一二?” “你说吧。”塞拉弗有些失神,他仍在苦思着自己身世的可能性,但越是思索,疑问越多,漏洞也越来越大,他觉得这一切似乎是场阴谋,笼罩着自己,他不能摆脱,也不能抗拒,而只有默默承受。 当他觉得自己脑涨如裂,决心不再想下去的时候,列奥纳多问道:“我有个想法由来已久,人类,我是说我们这些普通的凡人,能不能像您一样,长出翅膀来自由飞翔呢?抱歉,也许您会觉得我的话是一种亵渎,可是我真的想知道答案。” “人不是鸟,他长不出翅膀来,也不适合飞行。”塞拉弗说着,看到对方似乎一副沮丧低迷的模样,“不过,人可以借助外力飞行,例如……某种机器。” “真的可以飞行吗?”列奥纳多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个垂暮老朽,他的脸上闪现出的希冀令塞拉弗也为之动容。 “是,人类不但能飞,而且还能离开地球,到外星球上去。知道吗,地球只是宇宙中数不清的星球中的一个,属于太阳系,太阳系中有九大行星,行星就是指自身不发光不发亮的星球,恒星则指发光发热的星球,例如太阳,它比地球大一百倍,充满了高温的气体,表面温度可以达到一万度……” 列奥纳多的神情如痴如醉,在塞拉弗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演讲里,他始终没有插话,而是静静地听着,充满疑惑、又充满了快乐。 “那种叫做飞机的机器,是用什么燃料,柴禾吗?” “不,是用高纯度的航空柴油,也就是石油的提纯物,石油你见过吗,有些地方可能会有溢出地表的,黑色粘稠的物质……” “鸟类扑扇着翅膀,应该产生向下的力量,为什么您说飞机会向后产生推力呢?” “也有一种飞机是产生向下的力量,称作直升机。普通喷气式飞机是通过往后推力,使气流在机翼上形成上升力量而飞行的,那种力量大得让现代的人类难以想像,就像一千匹一万匹马同时作用而产生的力量总和……” “用亚麻布遮住孔洞,只要足够大,可以使人从高处落下而不受伤吧?” “你说的那种东西,叫降落伞,以后会有更先进的布料,密封性、韧性和纤维强度都极其的好,通过绳索系在伞边,人背负着这种伞从4000-5000呎的高空跳下来,也会安然无恙……” 列奥纳多神情激动不已,他颤抖地拉开抽屉,取出厚厚一叠各式各样的手绘素描、草图,递给塞拉弗。 而塞拉弗则翻着那些绘有可以说是超越历史很多的构思,有直升机、飞行器、热气球、攻城器,还有城市的防御体系、排水系统,人体解剖图、比例图、透视图等等,虽然有些很粗糙也很奇怪,或者在塞拉弗这个现代人看来如此地可笑,但不能否认,达芬奇这些理论如果实现,很可能造成历史的巨大变动与震荡。 最令塞拉弗难以置信的,列奥纳多还草绘了一种战斗武器,那是他想像出来的东西,由蒸汽推动子弹的自动射击型机枪。明显的多轮炮管和庞大的底座,像蹩脚的玩具,可是塞拉弗却知道,这种玩具到底具有多么强大的威力! “列奥纳多先生,你是个天才,这些东西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至少还需要几十年到几百年才能被陆续发明出来,你难道没想过把这一切变成现实吗?” “多谢您的夸奖,大人。这些是我多年的乐趣,不过我真的没有想过把它们弄出来,很多复杂的机械不是我这种凡人靠思索就能得出答案的,罗马教会也把我这些东西称作‘妖术’,于是我才逃到法兰西避难,更何况,有些东西我觉得根本无法实现,例如像这种炮。” “准备的说,这是种枪,可以叫做机枪,它可以大量地倾泻出致命的子弹,每分钟有300-600发的射速,所以这种东西也被叫做绞肉机,它是骑兵的天敌,从有了它开始,骑兵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乘座钢铁战车的士兵,那些战车具有极厚的装甲,令普通子弹无法穿透。” “上帝啊,那是多么可怕的发明!我希望这一切永远不能实现才好。” “人类就是喜欢自相残杀的种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这种事情不发生,列奥纳多先生。你只能试着强大起来并且改变这种现状,否则,你就会在忧郁和沮丧中痛苦挣扎,直到死去。” 老者闻言,禁不住寒意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抖,他沙哑着嗓子,斟字酌句地道:“请告诉我,我,上帝卑微的仆人,列奥纳多?达?芬奇还能活多久,在临死前,我所背负的罪行,能得到教会的宽赦吗?” “上帝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由我来制定,而不是肮脏的教会。”塞拉弗毫不客气地冷冷说道,“列奥纳多先生,你要积极地配合我,我会清除你那已经腐朽的躯体,赶走病魔,恢复你的健康。但这一切,都需要你的忠诚来保证。” 列奥纳多激动得嘴唇颤抖,他哽咽地垂下头,用仅能活动的左手抚住*膛,“我列奥纳多的生命早已献给了上帝,感谢主宽赦我,感谢主赐予我更多的时间,我赞美您!” 随即,他涕泪俱下地向塞拉弗表示了忠诚。 塞拉弗甚至可以看到,对方的面貌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变得亮堂起来,也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第15章 美第奇家族的招徕 66岁的列奥纳多开始接受“神仆”塞拉弗的治疗。 在这位文艺复兴的大师看来,塞拉弗如果不是上帝来的天使,那么一定是自己已经死了,身在天堂。 还从来没有人让他像今天这样,如此自卑过。 他甚至都在暗暗叹息,为什么天界与人界的差距会如此巨大。 塞拉弗简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他会用手指给自己“诊脉”据说这出自神秘的*人;他会采集各种各样的杂草不过据他说,那些是药,熬出汤汁来给自己喝。 他还研磨、泡制气味辛辣浓烈的草药汤,给自己泡澡和泡脚。 为了虔诚的信仰,老人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但他实在想不到,塞拉弗居然会让自己生吃那些蚂蚁拧成的小团! 这简直是魔鬼的行为! 他开始强烈地拒绝,但慢慢的,他也只能认命。因为,他居然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逐渐清醒起来,手也不是很颤了,风湿症大有好转,而有时,半边麻木的身躯会微微发痒,他明白那是种什么样的改变! 不过,塞拉弗可比列奥纳多更多惊讶与疑问。 他很苦恼自己的医术从何而来,并且对草药的熟悉积度也宛如从娘胎里就开始使用它们了一样。 他诅咒着令自己失忆的人,他仿佛丧失了*的某部分功能,由此而不安、烦躁,列奥纳多发誓自己从没见过如此狂暴的神仆他只画过沐浴在温柔亲情中的圣母与圣子,胖乎乎白净的小可爱天使在他们屁股后面飞翔但在某次塞拉弗与30多号街头流氓的混战中毫发无伤的回来后,虔信的老头儿更加深了对上帝的敬畏与感恩。 塞拉弗一手制订了对列奥纳多的专家级的详细食谱。 这份菜单中,剔除了这个世纪惯常的腌制、熏制肉类、禽蛋和一些不容易消化的坚果类食品,大量新鲜的十字花科蔬菜、瓜茄类、芹菜、卷心菜、冬瓜等,扁豆,大豆等,被放上了餐桌。 按照塞拉弗的要求,每天的主食最多是鱼类,清淡而少盐、少油的煮鱼或鱼汤,其次是煮蘑菇或蘑菇炖汤,每周吃最多两次新鲜的肉类。 当然,每天的鲜牛奶份量很足,早上和下午未吃饭前还被要求喝几杯昂贵的茶叶水。 除了食谱之外,塞拉弗还制定了对老人的恢复期训练计划,5名犹太女仆全天照看他的起居和生活,按照计划,在列奥纳多还站不起来的日子里,每天早晨太阳出来一个小时后,他会被用车推到树林里散步,下午在太阳落山前还要再进行一次,晚上睡觉前,依例要进行药浴、或者烫脚,被仆人们推揉全身直到*发红发热后才能被允许睡觉。 列奥纳多的许多生活习惯不得不为之改变。 直到某天,一个叫雅克的人来找塞拉弗,列奥纳多的苦日子才算暂时熬到了头。 雅克嘴里嚼着草茎,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据塞拉弗收到的情报,这个家伙刚刚去幽会了他的秘密情人,一个在庄园里身份不高但很野性的女仆。 “大人,我来要钱了。” “约瑟没有给过你吗?” “他现在拒绝见我,原因是我花钱大手大脚,可我想,大人您对此肯定有不同的见解。” 塞拉弗恋恋不舍地从羊皮书上收回了目光他最近一直在潜心研究欧洲的医学和药物学著作,不过他发现那对自己已经掌握的知识来说,还只能称得上浅薄。 “雅克,我需要人才,而你干得不错,把油漆匠都找来了。现在万事齐备只欠东风,知道吗,我已经和佛罗伦萨的君主美第奇家族签订了协议,他们会提供足够的船只,当然还有物资和经费,让我们出海探险。这一次与你以往的任何一次海上冒险都不同,我要把你们带到传说中的黄金国度去,无论是埃及、土耳其、莫卧儿或者*。” 他从摇椅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彼得说你是最好的船长,我也相信这一点,所以请不要给我造成任何困扰。顺便说一句,约瑟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财务和保障能力却与索巴一样突出,我希望你可以与他多加沟通,我也会让他尽量满足你在金钱方面的需求。” “我需要1万金佛罗林。”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1万金佛罗林,我要造一条可以媲美‘大亨利’号那样的大船!” 塞拉费淡淡一笑。 大亨利号完成于1514年,制造费时2年多,花费约21万金佛罗林,这对于都铎王朝来说是一笔可怕的花费,因为英格兰国库全年的收入也不会超过90万金佛罗林,这一条船便占去了1/5还强。 大亨利号是一艘盖伦船型制的超级战舰,4桅,排水量1500吨,载员700人,大炮45门。现已取代“玛丽?罗斯”号,成为英格兰海军的新一代旗舰。 盖伦船风帆布局与克拉克船相同,但往往有四桅,更高的桅杆可以悬挂更多的顶帆,有些在后桅三角帆之上再挂一块三角顶帆,第四桅也挂三角帆。 西班牙海军的盖伦大船更是几乎达到了2000吨的排水量。 围绕这两国的军备竞赛也在疯狂地进行中。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在这个时代中,英格兰不过是个欠着一屁股烂债的二流新兴国家,西班牙、葡萄牙的地位比之要高得多。何况,西班牙国王还即将头顶一个“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帽子。 “雅克,你需要那么厉害的船,为什么不到塞维利亚去抢一条来?你别被现在所得到的东西迷惑了双眼,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个不闻一名的破落船长,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份让人眼红的工作。如果没有我,你再也拉不到任何水手,再也不可能拥有任何一条船,更别说你可以自由地去幽会那些庄园里的可爱女人了!” 塞拉弗说着,轻轻掸去对方*上一根草茎,雅克的表情变得非常愤怒,他的头轻轻摆动,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危险性不过塞拉弗对此根本无动于衷,他决定给这个家伙更猛烈的一击。 “放轻松,雅克先生。你现在大可一走了之,不过从今天起,你将得不到一个苏的薪金,我还会放出话去,你不接受高达每月30金佛罗林的工资,你辜负了雇主对你的信任,你欺骗了被你雇佣者的感情。从现在开始,你将背负着巨大的债务,每天如鼹鼠般东躲**,惶惶不可终日……看着吧,我很清楚你现在召募了多少人,足够你离乡背井下半辈子的了!” “你是个魔鬼……” 雅克原本狂暴的神色渐渐被沮丧与呆滞取代,他简直不敢想,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如此轻易地破开他的心防,并且完全毁掉了他好容易才重新建立起来的信心。 难道,我就是个没用的人,我这辈子也无法出人头地了吗? “是你的非份要求让我丧失了理智,雅克!”塞拉弗有点恼怒地说道,并慢慢缓和了语气,“结束吧,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废话。认真干活去,你是一个不错的领导者,拥有良好的气质与优秀的才华。听着,我是你的雇主,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造不造船那不是你能够安排的,你头脑很容易发热,脾气也很暴躁,但我得适时地帮你降降温!知道吗,还是那句老话,别再让我困扰了明白吗?” 雅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连发脾气的劲都消失了,他咬紧牙关,愣愣地看着对方。 塞拉弗冷冷地回过身,“去找约瑟再支出50金佛罗林,我想这已经够你买一块地和几十个漂亮女人了。” 雅克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他一声不吭地鞠了一躬,随后大踏步地离开。 塞拉弗闷闷不乐地坐下,拿起书来继续翻页,但却始终看不进去。 这个白痴,还没出海呢,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真是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家伙,一点都沉不住气,难道那些肥大笨拙的盖伦船会适合探险吗?稍微用点脑筋,再加上点船长的智慧和经验,他根本没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可惜,雅克就是个鲁莽的家伙,要不然当初他到达非洲,弄到了很多宝贝,也不会最终落到现在的下场。 果真是“愚蠢的雅克”!塞拉弗不无戏谑地想道。 “塞拉弗老爷,亚尔伦?美第奇先生求见。” 全身穿得漂亮而体面的埃莲娜敲了敲敞开的门说道,她最近显得丰腴了不少,气色转佳,脸蛋上的皱纹也渐渐少了毕竟她还属于女孩的年纪,营养够了就会轻易地发生变化。她一头金发一丝不苟地朝后梳去,盘成髻搁置在装饰帽兜里,看起来朴素而大方。 塞拉弗打量她的时候,她那双会说话的蓝眼睛中,仍旧流露出少许的羞涩。 “让我去迎接一下吧。”塞拉弗淡淡说道。 亚尔伦是美第奇家族原家主洛伦佐的小儿子,也就是教皇利奥十世(乔万尼?德?美第奇)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可以说他也是一个私生子。 在20多名身穿软甲、并不碍眼的意大利骑士和几名弩弓手的护卫下,亚尔伦走下马车。 他的脸颊颀长而刻板,但神态雍雅,黑色瞳仁中有着美第奇家族一脉相承的精明果敢。他并不很高,但举手投足,都有种惯为人上者的傲然气势。 年纪才30多岁的他,已经有稍许灰发并开始谢顶了,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塞拉弗却是一眼看出。 另外从他略微肿胀发黑的眼袋看,这个家伙必定夜生活过度,外强中干。 塞拉弗并不愿意得罪这个现在看来还比较辉煌的家族,他们在佛罗伦萨的地位就相当于君主一般,而且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像法、西这样的大国,尤其在地中海沿岸,除了土尔其人,根本没有哪个笨蛋会试图挑战意大利的权威。 仅仅从“欧洲银行”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头衔上,就不难理解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对意大利的崇敬之情。 “你好,亚尔伦大人。” “是塞拉弗先生吧,听我侄女说起过,她盛赞您的聪明,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在佛罗伦萨资助您从事各项发明,我愿意拿出我在城外最好的庄园赠送给阁下并提供一笔能让阁下生活无忧的经费,不知道塞拉弗先生意下如何?” 亚尔伦开门见山地道。 塞拉弗早已搬离了并不安全的犹太人会所,在列奥纳多的帮助下,他租借了普罗旺斯安茹伯爵在城外的一小处庄园。 看起来美第奇家族还没有放弃对他的招徕,虽然他们很清楚那批装载物的价值部分的东西,都在老索巴的授意**差阳错地存在了他们家族银行里,不过美第奇家族资产太过庞大,所以根本无视于这九牛一毛的东西。 但是,在金钱方面,是无论如何打动不了塞拉弗的。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以后,也许会过着天天数钱的日子,他不担心钱少,而担心钱太多,以至成为负担。 “多谢大人的好意,我和索尼娅小姐已经签署了协议,至多再有半个月,我将踏上去往东方的航程,对大人您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塞拉弗不卑不抗地说,“不知道大人这次来,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亚尔伦似乎怔了片刻,这才勉强一笑,他们相互谦让共同走到了一片光线不那么耀眼的葡萄藤架下面,“我亲自来马赛,除了想挽留阁下之外,就是奉命移交十一艘各型船只、55名铸造师和学徒,此外没有任何物资与补给。” “按照协议办就可以了,我很感谢您为这次探险所给予的支持。” “其实不必冒险,您就可以得到一切,塞拉弗先生。”亚尔伦还没有放弃般地建议道,说实话,这些意大利豪族正是因为自己的富有,而丧失了在地理大发现时期获得巨额利益的机会,塞拉弗根本没有兴趣对此作出反应。 “我会考虑的,亚尔伦大人。”他极有礼貌地欠了欠身。 亚尔伦脸上浮现出一丝恼色,很快隐去,他有点暗恨这个家伙不识抬举。当然美第奇家族在文艺复兴时期所养成的好习惯并没有在他身上消失,培养或资助有才能的人,已经成为这个家族的一大爱好。 “好吧,那么我将代表美第奇家族,为你们的出发送行。”他话锋一转,“我的侄女也托我转达她对您的祝福,此外,她还用自己的资金购置了500只木桶送给船队作为礼物。” 这个时代,木桶是重要的随船物资,甚至连水和酒都得贮藏在其中。 塞拉弗眼前闪现出那个漂亮得令人窒息的面孔,他微微一笑,“也请您帮我向美第奇小姐致谢,她的聪慧令人赞叹,如果贵家族都是这样厉害的人,那么我想几百年后,意大利会只会剩下美第奇一家。” 亚尔伦哈哈大笑,“真有趣,塞拉弗先生,现在我更有点舍不得您走了!” 第16章 离开马塞 过了几天,雅克兴高采烈地来见塞拉弗,神色中早没了当初被斥责时的张惶与恐惧。 “大人,港口里的那些船只……是我们的吗?” “当然,船长雅克。这些船中请你挑选一艘作为旗舰,我将担任这支舰队的舰队长,而你,将是旗舰的最高长官。” “谢谢,谢谢你,我最敬爱的塞拉弗大人!” 其实这些船只大都是中型或轻型的快船,从上个世纪中期开始,葡萄牙人首先设计出适合在大西洋上行驶的轻便快船,也就是卡拉维尔型船,这种船一般为80-100吨,很小,但拥有横帆和三角帆,可以轻松地利用各种风向行驶,操作起来也非常灵活。 这种船已是众望所归的探险类船只的不二选择。 11艘船只,卡拉维尔船就占了7艘,剩下的,有平接霍克型柯克船3艘,200~250吨,作为物资及后备船;克拉克3桅大船1艘,400吨,已经成为了雅克的旗舰。 看来美第奇家庭看在了那批财宝和那个重要发明的面子上,的确没少花心思在这个探险舰队上。光这些船,就值得上几十万金币。 塞拉弗接触过霍克船,他把这种船归于“只能在风平浪静中航行”的那种,虽然有些冤枉并且“戈雷登”号曾经成功地从一次暴风雨里逃出来,但塞拉弗可没有那种天真的想法。 真正适合远航的,只有7艘卡拉维尔型船以及那艘克拉克型船“圣雷恩斯”号。 雅克船长最有经验的人手,也因此被安排在旗舰和7艘小船里。 至于霍克船上,都是些海盗、罪犯、吸大麻者以及不受欢迎的肮脏人士,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被放在可以随时放弃的名单中了。 而这些人上船时,还曾得意地嘲笑过那些小船的船员们。 塞拉弗一点都不同情他们,愚蠢的人是不需要怜悯的。 由于美第奇家族的人身份特殊,他们不可能公开地举行启航仪式。 相反,只有与雅克船长交好的几名神职人员在岸上默默祈祷,11艘船依次启航,离开了马赛港。 没人知道最终的目的地,这也是塞拉弗早就和雅克等人说明了的。 8月29日,塞拉弗船队秘密在巴塞罗那靠港,与早就等在港口的彼得船长等汇合。 彼得带着索巴、坎切斯等人出现在港口,犹太水手们忙着将装满40多辆马车的补给品和成桶的水果搬上船去。 老索巴精神奕奕地跟在塞拉弗后面,“大人,根据您与美第奇家族的协议,那些船索具和操作轮组所产生的收益,我们还将能获得20%,连豪华者的儿孙们都在夸奖大人您的口才。” 塞拉弗心想,比这些古代人多出几百年的经验,谈判还不是小儿科吗?更何况发明成果操纵在我的手里,若不是要依靠他们家族来抵挡西班牙人追剿的话,恐怕这些条件还要再翻上几番呢。 不过能通过这些事情与佛罗伦萨的统治者接上头,也是令塞拉弗比较满意和高兴的,至少有这层关系,不愁以后的退路了。 “索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大人您说什么?” “不明白就算了,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 “对了大人,您要求带上那么多水果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很快就会烂掉的,而在地中海附近,您根本卖不出好价钱。” “笨蛋,这些东西很快就会吃掉大半,剩下的那些柠檬和桔子我不是叫你们一个个用纸包裹好,放在涂蜡的密封桶里了吗?” “吃这些,在海上?” 老索巴实在犯起了迷糊,不过他见塞拉弗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干笑了两声也就不说了。 “大人,那些该死的水果是谁让买的……”一边,戴着假发怒气冲冲的约瑟跑了过来,眼睛还狠狠盯向老索巴。两个人一个人管财务、一个人管后勤保障,当然会时有冲突。 塞拉弗恶狠狠地瞪着约瑟。 “呃……哈哈,我说呢,我就知道是大人您为了牿赏我们特意花的钱……哈哈,没事没事,哈哈哈…” 真是一条机灵的狗。塞拉弗无可奈何地看着后者狂奔而去,连发套都跑掉了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好笑。 第17章 神秘人 花了十天的功夫离开地中海,进入到大西洋的塞拉弗舰队显得很碍眼,主要他们悬挂的旗帜中,有代表佛罗伦萨的蓝底粉十字花旗,有代表美第奇家族的百合旗,有代表都铎王朝的白底红十字旗,有代表法兰西王国的蓝底白十字旗,还有大量教会的圣战旗帜,令人油然想起十字军东征的场面。 527人的探险舰队,拥有一艘400吨位的旗舰,在这个时代,已经可称得上规模巨大! 但这支舰队并没有像别的舰队一样,装载任何商品。 唯一不属于食品和用品的东西,是火枪、大炮。 信仰已经非常坚定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以书信方式辞别了非常敬重他法王弗朗索瓦一世,同样,除了他的跛子助手安东尼奥外,大师也毅然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庄园、产业以及舒适的沙龙生活。 塞拉弗选择了“圣路易”号作为他的座舰。 圣路易其实就是法王路易十一,他对法兰西的贡献很大,死后被教会列为圣贤,尊称为圣路易。 这条船排水量80吨,由于是新近建造的,所以还没来得起取名。塞拉弗使用了彼得作为船长,所有水手都是精挑细选的犹太人。 在这样安全的情况下,他方才敢把列奥纳多先生和他的助手安排在这条船上。 当然,服侍大师的人选,正是法兰西姑娘埃莲娜。 “舰队的新规定发下去了吗?”早餐时,塞拉弗望着阳光明媚的海面问道。 “是的,阁下。”彼得回答道,他与旗舰船长雅克并排站在一起,他们的身后,是按照新规定必须每天在舰队长面前出现并汇报一次的各舰只长官。 “很好,雅克,最近你的指挥很不错,但我想知道你的航行计划与我制订的有没有不同。” “大人,我的计划是先往南走,到了低纬地区再往西,我们会很可能跟随哥伦布的脚步,到达新大陆。” “大西洋上低纬度地区刮东风,高纬地区刮西风,你的计划我很赞同,暂时就按这样走,不过得注意暴风。” “当初哥伦布出发西航也是在9月份…”雅克微笑着说道,他把自己长长头发扎成一把,加上那部蓄着的浓密胡子,硬朗中带点儒雅,那身地中海式的古铜肤色,衬上洁白的衬衫,更是令包括塞拉弗在内所有人为之嫉妒。 “9月份的时机并不很好,知道吗,每年6月1日至11月30日是大西洋的飓风期,只有每年12月到次年5月之间,才是最合适的航期。” 雅克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不过很快,他与所有的船长一起,都表现出十分赞叹的模样。 “大人您所说的,真是金玉良言……” “如果你们都明白我所说的,那就不需要我坐在这里了!”塞拉弗冷冷地道,他望着着装整齐的船长们,“你们都是我雇佣来的,我付了极为高昂的薪金来培养你们,因此我不希望你们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仔细读读我所做的新规定吧,如果你们胆敢违反,我会第一个把你们送进大海。” 在塞拉弗训斥了这些人以后,除了雅克、彼得以外,其他人都陆续乘小船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雅克,那几艘霍克船,你只需要掌握炮手和舵手就可以了,我没有在启航时就把他们留下,实在是因为我们的人手非常紧缺。” “我明白您的意思,大人。”雅克点了点头,“不过我对大人您给予这些不稳定份子3艘霍克船十分费解。” “这你不需要知道,雅克。”塞拉弗轻松地道,“我现在只想大笑,终于离开了地中海,离开了欧洲。知道吗,各位,没人什么比起海阔天空的感觉更加自由、更加美好的了!至于那几艘霍克船上的人,你们以为这些人是心甘情愿来这支舰队的吗?” 彼得和雅克脸上都露出怀疑的神色。 “他们当中有西班牙人、法兰西人、德意志人、意大利人,当美第奇家族将我们探险的事不慎透露出去后,欧洲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惊动了。”塞拉弗轻声一笑,“现在清楚了吧?自从哥伦布首航之后,每个有能力的国家都在兴奋地准备之中,但他们又非常清楚此中的巨大的风险。20万佛罗林!20万!想想看这次远航的惊人花费,足足是哥伦布阁下的10多倍!所以,现在他们巴不得我们这支舰队会成为他们的铺路石呢。” “怪不得我觉得那些人像间谍多过于像水手,很多人甚至连基本的水手结都不会打。” “这些人在欧洲时,我们不能得罪,可到了海上,我相信他们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塞拉弗说,他用手拧碎了一粒橡果,生涩的青色果仁弹跳出来,落在他的掌间,“不过我们不必特地针对他们,雅克,相反,我们要按照行军的计划安排,保持高强度操练,水手们每天清扫、巡视、拖擦甲板,船长们要指挥水手,训练旗语和各舰之间的配合。每周进行两次大的战斗演练,所有没有完成训练计划的水手或者船长,都要受到严厉惩罚。” 他站起身,走到彼得面前,两只异色的瞳仁紧紧看着他,直到对方神情稍稍有些紧张的时候,他才微笑起来,“干得好,彼得,干得好!我听说了您对那些犹太人的严格操练,这非常让我高兴。从今天起,你就是舰队的总执法官,除了处死的命令,你可以发布任何刑罚措施,甚至可以包括我,但列奥纳多先生不在此例。” “遵命,阁下!”老彼得眼睛一亮,随即杀气腾腾地嚷道。 这真是遂了他的心愿了。雅克*不由得暗暗发悚,他可是很清楚彼得的底细的,这个顽固执著的日尔曼人,一定会严格按照条例办事。虽然两人的交情非同一般,但这不会给对方的执法带来任何困扰。 几天后,在“波里维尔”号,也就是舰队中某艘排水量250吨的霍克船的船长室里,有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张粗桦木制作的餐桌旁,低声讨论着什么。 “每天都要报告情况,还要写航海日志。”这艘船的船长安吉罗,是一个拥有华丽外表与高贵气质的帅小伙,他精通欧洲各地的语言,热爱航海,雅克本想任命他为旗舰的大副,但是他拒绝了,宁愿到这艘配置许多新手和刺头的船上。 “今天卢苏被打了十二鞭,如果不是船上正好有些镇痛的大麻,恐怕他就要断气了。”大副说道。 “别说这件事。”安吉罗十分厌恶地说道,他个性自由,所以不喜欢那个叫彼得的舰队执法官。这个该死的老头最喜欢在甲板上集合全船人员以及别的船上的所有长官,来欣赏他的手下如何折磨那些犯错者。 安吉罗打断副手的话后,转头继续向一个全身穿着亚麻斗蓬的神秘人恭敬地汇报起来,“除了航海日志外,每船的二副按规定每天两个时段记载太阳高度、海风和洋流情况,并每三天进行一次星盘、罗盘的观测考核,连续两次通不过考核就免职。这些天船上的纪律越来越森严了,连我们都得小心谨慎。” “这个塞拉弗实在是太可怕。”大副再度插嘴,不过这次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所掌握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少。”安吉罗鼓起勇气,向那个神秘人说道,“殿下,我们应该早做安排,否则还不如干脆离开,回佛罗伦萨去。” 神秘人摇了摇头,这个人身边一直站着的水手装束的佩剑者冷冷说道:“殿下没有返航的意思,请别被权力冲昏了头脑!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后果吗?我们的力量本身就很弱小,即使成功地夺权,我们也不能够像塞拉弗一样,从容而轻松地指挥这支舰队!你以为在大洋上,你能够比这个家伙做得更好吗?” 安吉罗脸色一变,想要站起身,不过马上又坐了回去,“哼,我的确不如他!真没想到还有人会比迪亚斯、麦哲伦这些人更富有指挥舰队的经验!我们一路顺风顺水,每天舰队指挥部都会做出精准的航向报告,真不知道这么个籍籍无名之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们期待着新大陆。”佩剑者继续代表着他的主人,用冰冷而漠然的语气讲道,“也期待着新发现,在此之前,任何无谓的牺牲都是不必要的,既然他如此有经验和能力,那么就让他来带领我们,直到我们不再需要他。” 每个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安吉罗的目光中,流露出既赞同、又审慎的神色,锐利地扫视着他们,仿佛想看看他们所说的,到底有几分可能性。 第18章 在卡拉维尔船圣路易号上 “圣路易”号能装的人其实不多。 这艘卡拉维尔船,由于具有两头高耸的龙骨,所以座舱显得特别低矮、不平。弧型的外舷,看起来还有点圆形船的轨迹。 中央小甲板上,能满满当当地站上40个人就很不错了。 船尾高出的小台,已经作为大师的专用舱室,虽然很小,但平整、舒适,加上三面可以通过窗户看到海面,所以令所有船员都感到羡慕。 塞拉弗此时就在这个舱室里,与芬奇先生谈话这也是东方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因为欧洲人在吃饭时不谈事情,不像*人那样会有说有笑。 所以,让埃莲娜服侍列奥纳多吃过“营养”餐后,塞拉弗才端着茶杯出现在这里。 这个舱室原本是船长室,不过现在彼得不得不与塞拉弗睡在底层,与水手们的卧舱也只能以布缦隔开,晚上就得享受着此起彼伏的鼾声,直到某天塞拉弗勃然大怒,涨红着脸在凌晨时分命令几个猪一样的家伙上甲板巡逻至天明的事情发生后,这些情况才稍稍有了改变。 舱室的三面木板墙上都有窗户,这些窗户开得很小,两层木窗上镶有透明玻璃,窗外那些悬在海面的支架,原本用做临时厕所,现在都铺上了木板,放上了各式各样的小木桶,种植起蔬菜来。 这也是令所有人惊讶的地方,因为蔬菜和人一样,都需要淡水。 海洋上长期的工作与活动,令淡水显得额外紧张。 当然,这些“奢侈”品连舰队长都无权享用,它们基本上是大师中、晚餐的主料。 “列奥纳多先生,今天怎么样?” “上帝保佑,我右边的*麻麻的,还有些疼痛。” “疼痛源自于经脉的不通畅,说明你气血不足,我会在你这两天的膳食中增加生姜、红枣,改善你的血液循环。” “谢谢,塞拉弗大人。我想问一下,血液是如何在体内循环的?我只知道心脏会产生血液,但不知道是为什么。” 塞拉弗由是仔细地讲解了人体构造和血液系统,心脏也讲述了心室、心房、动脉等等情况,列奥纳多听得十分认真,因为他也从事过尸体解剖并且写出过多本笔记,因此在这方面算得上是半个专家就算这样,他还是连连发出惊叹的声音。 “上帝是万能的,无所不知。”他开始赞美道。 塞拉弗不禁好笑起来,一方面对方对科学具有大敢探索和积极创新的精神,一方面他又对上帝造人和创造世界深信不疑,这种极端矛盾的精神体系恐怕是这个时代欧洲人的特例吧。 “对了,我做的那套滑轮组系统你看过了吗?” “非常奇妙,大人,我都不敢相信一个人就能把一面整帆升起来,那必定是种机械原理吧。” “不错,比起我卖给美第奇家族的那套东西来,这个改进过的滑轮组系统还具有轻便、易装、可以支持全索具多节帆等等优点。另外,我把原先的大帆统统改成了多节帆,这样就可以在风力微弱的情况下全开,而在风力强劲的情况下半开甚至只使用某一张单节帆,节省了人力。”塞拉弗详细解释起来,“另外,前后桅的主帆外侧都加装了外挂,这种外挂其实是张三角帆,主帆全升之后,利用外挂可以使得船只的重心下移,增加稳定性,同时也能更多更好地利用风力。利奥,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这条船全速前进的话,我能在一天内把那几条霍克船甩下整整六里格。” 里格是欧洲中世纪的长度单位,每里格相当于2.6海里,一天要比霍克船多跑15海里的速度是极其惊人的! “真是非常奇妙啊!”列奥纳多喃喃地说,他用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花白的大胡子,随后再轻敲着自己盖着毛毯的膝盖,“大人,我们这样草率地出发,能够到达新大陆吗?从哥伦布首次出航以来,已经有无数船只沉没在大西洋里,而西班牙更是把详细的海图收藏在王宫的密室里,甚至与他们合作的意大利人也根本没有办法看到。” “放心吧,新大陆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它很大,足足比欧洲还要大上几倍。这个大陆分成南、北两块,大这两块大陆中间,是群岛点缀的大海,我称它为加勒比海,这块海面比地中海还要大些,因此你不难设想亚美利加大陆的庞大。” “亚美利加?维斯普奇先生对于哥伦布发现的重要更正,是非常及时的,我也不相信西班牙人的说法。按照地圆说的中心思想,如果把欧洲、近东、远东、亚洲和新大陆完全合拢起来,我们只能得到一个两头被拉长的椭圆,而并不是一个正圆,所以我相信在新大陆和亚洲之间,还有一块神秘的大陆没有被发现,也许那就是消失的亚特兰蒂斯。” 塞拉弗忽然觉得列奥纳多?达?芬奇没有去进行科学研究,实在是糟蹋了,他无疑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人物,拥有超然的思维能力和天才的本领,他的很多想法无不与以后的科学实践所契合,虽然在说法上还存在不少谬误。 甚至,他还在哥白尼之前,第一个提出“太阳不动”的理论。 他刚想再解释一番,随即便住口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填充式“教育”在这一刻显然是多余的,有着丰富阅历和科学经验的列奥纳多也许并不比自己差多少,他所少的,只不过是些对于现代人来说比较基础性的科普知识罢了! 他微微一笑,“大师,有没有兴趣做一些初步性的研究工作?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等你能够活动甚至行走了,我来安排怎么样?” 列奥纳多的脸上绽出条条皱纹,他鹰勾般的鼻子下不怒自威的两撇嘴唇轻轻咧开,露出几颗还没掉的驻牙,“我早就等着这么一天了,大人。我没想到自己的病情居然能够好得如此之快,您看现在我甚至都不需要暖炉,我真希望我能够马上再度拿起画笔,海上的景致真是太美了。” “尤其是落日,不是吗?” “哦,是的……上帝保佑您,塞拉弗大人,我希望您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上帝永远也不要把您召回去不过我恐怕自己只是奢望罢了,您如此优秀,神又岂能舍得?” 塞拉弗啼笑皆非地看了看他,站起身,重新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杯,“承蒙夸奖,列奥纳多先生。我的希望也跟您一样。” 第19章 塞拉弗阁下编修之航海规定 “法尔第!” “到,长官!” “《塞拉弗阁下编修之航海规定》第二条是什么?” “是……任何人不得在船上酗酒。” “你作为第一领航船的大副,在工作期间饮酒,还致使六名船员脱离岗位,你的过失已经令人震惊,在此,依照第十六款惩罚措施的规定,判处你流放!” “不,求求您,彼得长官,不求求您,塞拉弗大人!不” 法尔第大副被几个身材魁梧的执法队员横七竖八地拖下去了,等待着他的,将是一条小船这已经是给犯罪的长官们的特别优待了此外没有任何食物、水,只有一条简陋的钓竿,等于说,他将被海洋宣判,是活,或是死。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颤悸与震动之色,在大洋上被这样流放的下场,谁都知道。不过没有人胆敢反对,因为不光是老彼得,就是一向极少出场的舰队长塞拉弗大人,也身着一袭黑色披风,冷冷地站在“圣雷恩斯”号的艏楼甲板上。 这已经是9月的第3个星期。 整支舰队已经好比塞拉弗手中的筷子一样,异常灵活、方便。 纪律成了这支舰队、甚至一向故意对此无视的浪漫的法兰西人的行为准则之一,按照规则办事,各司其职,严谨认真,甚至连水手用餐和蹲坑的时间,都被做出了严格的规定。 没有人胆敢违反。 否则,最轻的处罚就是鞭打,十二呎长的蛇皮鞭,在装满海水的木桶中充分地浸透,只消几下,就可以将人送到三魂悠悠七魄荡荡的地步! 甚至船上最强壮的水手,都不敢去体验那种要命的滋味。 但是,这一次被送入地狱的,却是某条船只的重要长官,塞拉弗一点没犹豫地签署了对此人的死刑判决。 此后,即使在规定的饮酒时间(晚间没有任务者允许8时以后至上床前少量饮用),也绝对没有人胆敢再行贪杯。 至于不顾工作职责的酗酒,早已令这些原本嗜酒如命者敬而远之。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除了这些触了霉头的家伙外,在舰队里非正常死亡者的数字却是没有。 这可能在15世纪开始任何一次远洋航行的过程中都没有发生过。 由于塞拉弗科学的指点,船上水手在生病过程中,都能得到极好的照料,连最不受欢迎的那些人都是如此。因此,塞拉弗的威望在舰队中达到了顶点。 有什么事情比拥有一个薪金特别优厚的工作又不为性命担心更令人高兴的呢? 第20章 阴谋行动 当晚,按照灯光信号进行停锚的各船,除了巡逻的水手,就只有海水拍打船体的声音。 旗舰“圣雷恩斯”号上,来了一位到访者。 “雅克船长。” “你好,安吉罗,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吗?我只有1/5沙漏的时间,一会我就得和水手长去巡视船舱。” “打扰您十分抱歉,不过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报告。” “什么事,上船再讲吧。”雅克看了看黑漆漆的洋面,挥手示意水手把那只大舢板拉到弦帮旁边并放下软梯。 安吉罗上船之后,便立刻借口有事把雅克拉到座舱中去了,而在舢板上还有人影源源不断地往旗舰上攀爬,当然很快就被水手们发现了。 “你们是什么人,是安吉罗船长的手下吗?” “当然,请过来拉我们一把。” “我认为你们不可以上船的,这是规定。”手中没有拿武器,却满脸疑惑的人走上前来说道。 可惜,迎接他的并不是友好的笑脸,而是一言不发捅来的一剑。 这名倒霉的水手高声惨叫着跌入水中。 桅楼上的暗哨正好瞧见这一幕,他一面狂喊着,一面急冲冲地吹响敌袭哨。 在船长室中的雅克,听到哨响,立刻站了起来。 “别动,雅克船长。”安吉罗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弩,冷冷地道,“最好听话点,我们不过是想换个头领来玩玩,如果你配合,以后舰队将交由您指挥,而不是那个该死的东方异教徒!” “原来你们早有阴谋!”雅克愤怒地说道,他的拳头紧紧捏起,脖子上的青筋也隐隐跳动。 安吉罗冷笑,“我们只不过在收回原先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21章 真相大白 “阁下,非常紧急的情况,有两艘霍克叛变了,叛乱者登上了旗舰,胁迫雅克船长下达攻击的指令。”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塞拉弗显得异常平静,他从容地扣上上衣的一整排密密麻麻的扣子,一面用手扒了扒稍显蓬松的浓密黑发。 他朝自己休息区外走去。上半夜参加巡视的彼得船长,伸手拉开了那道帘子,进入他们眼中的,是十几支火把以及两排肃穆站立着的水手,这些人肯定也是才接到命令不久,因为他们的各种铺蓐及吊床还横七竖八地堆放及悬挂在狭窄的舱室内。 “都放轻松,叛乱不会持续很久的。拿起你们的刀枪,按照我的指令行事!” 指挥者淡淡地说道,片刻不停地往前走去,一面朝紧紧跟随的彼得问话,“雅克船长被抓走了?” “是的,阁下。” “旗舰已经被叛乱者占领了吗?” “不,还没有,阁下!虽然事发仓促,但由于叛乱者能够登船的人数并不多,加上旗舰水手们的奋力抵抗,所以‘圣雷恩斯’号还未被完全占领,至少我们的人还占据着主动。” 塞拉弗慢慢地冷笑了,“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彼得,我正想下令把‘圣雷恩斯’击沉!知道吗,我唯一可惜的就是雅克。” 彼得神情一震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而塞拉弗早已登上了甲板。 “全船升起灯火,拉满帆,灯号通知以‘圣路易’号为旗舰,所有船只围拢霍克船,轮流进行三轮炮击后脱离,尽量避免接舷战,并以灯光警示对手投降!” “明白,长官!升起灯火,吹敌袭哨!” 一个糟糕的晚上还没有完全过去,在塞拉弗凶狠老辣的指挥下,那两艘叛乱的霍克船已经一伤一逃,逃走的那艘也很快带伤沉没了,对旗舰的登船战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大局未定的情况下,由于塞拉弗和彼得身先士卒,所有叛乱者不是被俘就是被杀,那些剩下的水手们见势不妙都慌忙投降了。 黎明到来之后,混乱的战场上才看得见舰队成员狼狈的样子。几艘船冒烟起火,大小舢板载满手执兵器的人在大船间穿梭往来,水手们在长官的指挥下奋力扑救火灾、修补舱壁和舷帮,抢救被火烧着或被水浸透的物资。 “塞拉弗大人,那帮棘手的敌人已经被围困在水手舱里,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设了个简单的圈套,诱使他们自投罗网。” “谢谢,二副先生,这次您措施得当、全力以赴,在长官不在的情况下,英勇地与叛乱者殊死战斗,您的勇气令舰队上下感到振奋!”塞拉弗淡淡地道,“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先生。” “乔凡尼?达?维拉札诺,大人!” “哦,维拉札诺先生,是贵族?”塞拉弗眼光中露出一点不易觉察的警觉,打量着眼前这个胖乎乎有点贵族气味的家伙。 “是的,大人,我希望在舰队返回欧洲之后,能够给我的家族带来丰厚的收入,我想这个愿望在您的领导下,会实现得更加容易一些!” “托您吉言,维拉札诺先生。”塞拉弗冷冷道,“从现在起,您接任‘双桥’号的船长职务。” “谢谢您,指挥官!”乔凡尼激动地说道,“啊,彼得长官过来了。” “塞拉弗阁下,敌人要求谈判。他们其中的一个判断为女性,估计身份很高,因为她身边的人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我们的剑手,根本没办法靠近,更没法生擒他们,只有用火枪。” “不用提什么条件了,直接开枪,全部射杀!” “是的,阁下!” 彼得与一脸敬畏之色的乔凡尼共同离去,不多时他又匆匆走了回来,满脸的惊讶与疑惑之色,“抱歉,阁下,我希望您能亲自去一下,因为美第奇小姐居然在那里!” 索尼娅?德?美第奇,此时正摇摇欲坠地勉强站立在几名浑身浴血的卫兵的中央。 她身边的那个佩剑者,早已瘫倒在地,艰难地**着,然而所有的士兵都熟视无睹,火枪兵和弓箭手占据了局势的主动,不过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紧紧盯着美第奇小姐的脸上。 很快,塞拉弗便出现在舱室外面的走廊上。 一时间,带队的长官不由得轻吁了口气。 在瞧见这位女性绝色的容貌之后,他根本没办法执行指挥官的命令,虽然那对他来说可能意味着撤职或鞭打,但他却无法控制。 也许那些水手们也正是如此,他们的箭矢与弹药,几乎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那位可人儿,而最凶猛最棘手的抵抗者,却承受了巨大的伤害。 “塞,塞拉弗先生,我希望能与您单独谈谈。”花容失色的意大利贵族小姐结结巴巴地说道。 “虽然您的家族提供了远航的船只,但是叛乱令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塞拉弗一点也不买账地冷冷道,“小姐,是您愚蠢地策划了这一切吗?” “不,相信我,不是那样,塞拉弗先生!”索尼娅几乎是带着哭腔叫喊起来,“西班牙人逼迫我们,是他们策划了这一切!这些家伙恰好又挟持了我,我不得不与他们虚以委蛇,上帝知道,我已经在那个黑暗的舱室里呆了快四周了!” 塞拉弗挥了挥手,水手们蜂拥而上,迅速地将那些已经丧失了抵抗勇气的家伙们缴了械,随即五花大绑起来,不过他们却没人愿意碰索尼娅一根毫毛,甚至连望都不望她一眼,就好象她不存在一般。 “雅克在哪里?” 塞拉弗的语气冰冷得就像是雪山上吹起带着冰棱的狂风一般。 “他在底舱,没有生命危险。安吉罗是个危险分子,他与西班牙人串通一气,决定在到达陆地之后再进行阴谋,不过由于您对舰队的严厉管理,他们人心浮动,已经无法等待下去,所以,他们才决定冒险行动。” “彼得,去把雅克弄出来。”塞拉弗厌恶地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佩剑者,“美第奇小姐,我很想听听您的解释,要不然我根本没法对整支舰队做出交待。” 在“圣雷恩斯”号的官员会议室中,塞拉弗坐在正中挂着人物油画的墙边,他的身边是列奥纳多,彼得、约瑟、索巴和刚刚获释脸上又增添新伤疤的雅克。 侍女兼管家埃莲娜小姐,正往长桌对面坐着的美第奇小姐杯中充满热水。对于一个心惊胆战的女人来说,也许红酒会更有助于她心情的平复,但索尼娅并不愿意接受,她更愿意享用一杯烫烫的开水,好化解自己内心的寒意。 “上帝保佑我们只损失了两条船,可惜我们的物资几乎少掉几乎三分之一,如果两个礼拜内还看不见陆地的话,我们很可能会挨饿了。”索巴慢吞吞地说道。 “最近我一直忙着检查各船只的压载物,由于上个礼拜一艘船在晚祷时出现侧倾,所以我非常在意那些东西。事实证明我的估计没有错,只是我的发现晚了些。”约瑟皱着眉头说道,“在两艘霍克船上,我们查到许多空置的木桶,原本那都应该装满物资的。” 在索尼娅小姐提供的500只木桶中,有不少正好被阴谋者利用了,而可怜的美第奇小姐,在第一时间就被劫持,虽然她自己也是这样登船的。 “毫无疑问,那些叛乱者就是这样上来的。”彼得皱了皱眉,大口地灌着加了快要腐烂水果片的简陋饮料,“不过塞拉弗阁下已经完全击败了他们!” “不用担心那些物资,我们很快就会有大量的补给。”塞拉弗说道,他的话令所有人微微一怔,但列奥纳多却深信不疑,“好了,让美第奇小姐说说她的事情。” 索尼娅有些胆怯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意大利贵族的娇女,现在的样子只能用凄惨来形容:她换成了不容易被注目的破旧水手衣服,用布帕包裹住了满头金发,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虽然很久没有洗澡,但她仍然很注意形象,没有像那些肮脏的水手一样,变成臭不可闻的下水道老鼠。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她那迷人的、带点忧郁气质的宝石绿眼睛,琼鼻樱桃嘴,还是那样美丽得荡人魂魄。 “请原谅我给您带来的麻烦,塞拉弗大人。”在喝完了一杯水后,她的情绪平稳多了,讲话的神态又复从容,“如果可以,请您能先派医生看看我的随从,他受伤很重,我不能抛下他。” “‘圣雷恩斯’的水手长说,他参与叛乱,并杀死了2名船员,我不打算费劲再救活他,因为他的罪行构得上十次斩首。” “不,你不能这么绝情,塞拉弗先生!是美第奇家族支持了你的远航计划,也是我们打点了西班牙人。如果不是我,根本没有一条船可以通过直布罗陀,更别说通过他们商业局的签证了!”索尼娅举着手,激动地叫起来。 她从未见过对自己的权威如此藐视的家伙,更别说此人还一贯无视于她的美貌美第奇小姐恨不得伸出手去掐住他的脖子,还想用自己的鞋跟狠狠地踹他的**。 西班牙政府自发现新大陆后,于1503年在塞维利亚成立了“商业局”,专门管理宗主国与殖民地的贸易事宜。规定,所有开往殖民地或由殖民地返回的船只、货物、乘客和全体船员都要经过商业局的严格审核和检查,并经其批准。商业局还负责征收关税,收存由殖民地运来的黄金、白银,以及改进航运等。 在西班牙强盛的阶段,任何国家妄想打他们殖民地的主意,都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对于海外贸易的巨额收益的诱惑,所以,美第奇家族对于此次出航,实际上做得比他们表面上看去的要多得多。 塞拉弗脸上没有半分感激的神态,相反,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狠狠地一拍桌子,“美第奇小姐,根本我们的协议,我才拥有这支舰队的所有权,我想出航就出航,想停航就停航,想返航就返航,谁也管不着!你口口声声地说帮了我大忙,可是却由你开始,给我们带来了无法弥补的灾难!是你导致了叛乱,是你导致了两条大船的一沉一伤,那条伤船也已经无法再行驶。这场与你有关的叛乱,使得我们失去了一大批物资和给养,使得我们失去了不少优秀的领航员和水手,使得我们船员的生命受到威胁,此外,我们还在战斗中损失了几名合格的长官,我们还几乎失去了最宝贵的探索勇气!这一切,都是您美第奇小姐造成的!你还想说,你是救世主?你是我们的朋友?不!这全都是屁话!”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塞拉弗,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甚至包括与他最熟悉的彼得、约瑟和列奥纳多三人,他们从未见塞拉弗如此大动过肝火。 并且,对方还是一位出身于名门望族,常人根本不敢得罪的高贵人物。 索尼娅既震惊、又委曲,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嘤嘤地哭泣起来。 “塞拉弗大人……”埃莲娜见状,不禁油然地露出嗔怪与求情的目光。 塞拉弗心中一动,慢慢坐回原处。他也并不想这样披头盖脸地责骂一位淑女,不过他对于知错不改者实在没有更多的耐心,尤其是他曾经对索尼娅有着不同寻常好感的前提下。 老彼得咳嗽了一声,“阁下,我想美第奇小姐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您不妨听她说完。” “是啊,是啊。”约瑟急急忙忙地跑出来附和,不过他发现塞拉弗凌厉的目光扫过时,赶忙头一低,哎呀了一声,“我的假发掉了,真是的,它总是戴不牢。”随即,他把*都钻到桌子底下好久没有出来。 找不到发火对象的塞拉弗只能冷冷地瞥了彼得一眼,“好了,我们耽误的时间够多了,雅克,你去处理那艘霍克船,只要能装走的,连一根钉子都得起出来,还有桅杆、帆索以及舢板,剩下不能用的船壳,先设法修补一下,我另外还有用处。日落之前做完这件事。” “遵命,大人!”雅克轻轻点了点头,和自己的卫兵一起走出舱室。 “彼得,带人检查舰队所有船只的安全情况,不允许有任何盲点。检查出来的任何缪误都应该记录在案,并捡重点向我汇报。日落之前完成。” “是的,阁下!”彼得郑重地行了一礼,又心事重重地看了重新冒头的约瑟一眼,这才离开。 “索巴,了解我们剩余物资的情况,还有那些备用的密封水果,统统拿出来给船员加餐。按照我的估计,我们离陆地已经很近了,但从今早的气象情况看,晚上的天气不会太妙,希望我们能安全渡过。”他带领所有人,装模作样地手握十字架默默祈祷了一番后,再度开口说道:“对了,你带20名强壮的水手下到底舱去,把我特别购买的那些材料取出来,我们很可能会需要它。日落前务必完成!” 索巴点了点头,弯腰一礼,又戏谑般看了看坐立不安的约瑟,哼着犹太歌曲离开了。 “约瑟!” “到,我的大人!”英国佬弹跳起来,站得像支标枪似的挺直,两眼直视前方,腿脚还不自然地抽搐着。 “知道你该干什么去吗?”塞拉弗柔声问道。 “我,我,我……我非常清楚,大人。”约瑟苦着脸,慢慢弯下腰,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舱室。他的样子,简直令方才哭过的索尼娅也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梨花带雨,让埃莲娜这个女生都不由得看呆了眼睛。 “很好笑吗,美第奇小姐?” “不,一点也不好笑。”气鼓鼓板着脸的女孩,努力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下,连列奥纳多也充满善意地朗声笑了。 塞拉弗叹了口气,遣开众人的他不由感激地看了老大师一眼,“好了,美第奇小姐,我仍然搞不清楚,您万金之躯,却为什么要跑到船上来,您难道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别叫我美第奇小姐。”索尼娅埋怨般地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我们初次见面时,您就称呼我为索尼娅了,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您,可是这次叛乱真的不是我策划的,是西班牙人!我可以对上帝发誓!还有,我也只是好奇才上了船,因为我真是太向往自由自在又充满刺激的生活了,我不想再呆在美第奇宫,不想再做一个孤独的守望者,我想要冒险,想要航海,想到新大陆,想看看那种带刺的手掌!” “你说的是仙人掌吧。”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他注意到对方诧异的表情,“别那样惊奇地看着我,那只是我们那儿的叫法,这种植物是生活在沙漠地区,由于干早,叶子都变成了细针,那样可以减少水份的蒸发,另外,手掌般粗大的茎枝里,可以贮藏大量水份,这也是在干旱地区不得已的办法之一。” “您简直无所不知,塞拉弗先生!” 年轻漂亮的女孩惊叹莫名。 列奥纳多当然也非常感兴趣,不过他毕竟是过来人,知道此时不是打断这对男女间谈话的时机,更何况作为佛罗伦萨人,他同样对美第奇家族充满敬意。 “你是怎么被那些叛乱者利用的呢?” “我和我的几名随从偷偷离开佛罗伦萨后,乘船来到巴塞罗那,因为听说你们在那里购买随船物资,我们便耍了个手段,夹藏在木桶里被运上了船这个过程十分惊险,有兴趣的话我以后会讲给你们听然后我就到了船上,不料罗吉斯他们,也就是帮我们偷运到船舱里的那帮人,却是西班牙人的密探,他们借召募水手的机会混进你们的舰队里,然后又打听到你们将要去新大陆。于是,他们决定找机会控制住几条船哦,这些亡命之徒,为了金币什么都不顾了,他们甚至想打我的主意,因为我能帮他们换取巨额赎金,不过我的随从们把他们劝服了。我的随从都很勇敢,剑术过人,所以他们只能寻找别的机会……后来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到了。” “在海上,靠这些破船,我们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塞拉弗生气地说道,“你不能留在这里,我马上派船送你回佛罗伦萨!” “不,不要!我求您了,塞拉弗先生。”索尼娅大惊失色,“我好不容易才离开家,如果您把我送回去,我这辈子都得呆在宫里了。所以,求您千万别这样好吗?” 塞拉弗望了望列奥纳多,后者微笑道:“让公主殿下留下吧,她只是想开开眼界罢了。” “是啊,求您了。”满脸恳求意味的索尼娅,表情真是无比动人,令首次见到她这般妩媚态度的塞拉弗也为之一怔。 “好吧,不过我必须处死你的那位随从!” 索尼娅眼巴巴地看着他,见对方满脸的漠然,只得飞奔到列奥纳多先生的面前,跪下来十分可怜地拉住他的手,“大师,请您说句话吧。” 大师慈详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索尼娅,舰队是有纪律和规定的,即使塞拉弗大人也不能违反规矩。知道吗,如果不严格地执行规定,将会有更多的人丧生在茫茫海上!” 索尼娅眼泪滴落下来,“可,可他是不得以,都是安吉罗那个家伙的逼迫……” 塞拉弗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美第奇小姐?” 9月22日,包括安吉罗和索尼娅的一名随侍在内35名被俘的叛乱者被执行绞刑,几乎所有的船员观看了此次行刑过程。美第奇小姐虽因被迫参与叛乱,但她活下了另外三名侍从仍被各处十鞭的惩罚。 在此之后,美第奇小姐的脾气总是冲着塞拉弗先生发作,更时不时向他白眼相向,塞拉弗对此倒没有任何不快,他冷漠地,似乎根本不计较对方的挑衅,更像是看不见对方一般。 第22章 抵达新大陆 在风雨交加的大海里,没有什么比起能避免船毁人亡的事情更重要的了。 塞拉弗在马赛就开始制作的cuda铁链,在那个晚上起了极大作用。 所有的船只,以大船在外、小船在内的原则排成圈阵,各船间以cuda铁链相连,并且船舷外还临时绑上了许多用木屑、棉布和绳网裹成的麻袋,在浸水之后,这些东西有效地抵消了碰撞所产生的破坏。当然,木匠与水手们也早已绑扎好所有的木桶和大炮,用木条封闭了容易进水的舱门、炮门与窗户,在底舱,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艰难的排水,水手们彻夜不眠,轮班下舱。 围成圆形阵的舰队在滔天恶浪中起伏跌宕,直到次日上午暴风边缘才慢慢地离开。此时,他们不知道自己被往南吹了多远,总之早已偏离了原先的航线。 除了原本就该沉没而被拴起来当围墙的那艘霍克船终于寿终正寝了之外,就是一艘卡拉维尔船“梅儿”号的主桅被风刮断,但经过抢修,这艘船仍能以超过“圣雷恩斯”号的速度行驶。 这次事件之后,即使在最下层的船员中,也在流传着有关舰队长的“传说”。除了早晚祈祷的时间,所有不在岗位者都会议论着这件事,“神奇的塞拉弗大人挽救暴风雨中的船只”、“平息上帝怒火的天使”,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在平日枯燥的航行生活中简直是丰富的精神点缀了。 乔凡尼?达?维拉札诺船长,在接任“双桥”号的职责后,已经成为了新的领航船长。 他是个具有乐观精神的胖胖的法兰西人,宽大的额头,饱满的脸颊,按东方的观点来说,无一不昭示着主人具有天生“福像”,稀稀落落的头发已经有些白色,鼻端高大,两翼微微发红,小小的眼睛还时常眯缝起来,充满了喜爱探索的光芒。 “路克,路克!”胖子的嗓门总是很大,尤其在当了船长以后更是如此。 “在,船长!”桅杆上危险的了望台虽然东摇西晃,但总是不会掉下来。不过,半人高的木制围栏,或许更能给人安慰吧! 乔凡尼仰起头,手抬凉蓬,“路克,看着点,有任何一点异常都要马上报告!” “知道了,船长!” 沉吟了片刻,乔凡尼迈开双腿,往艏楼走去。 甲板上,水手们唱着赞美圣母的古老歌曲,用海水冲洗甲板与捆紧堆实的木桶上面。 这些木桶里装有不少补给物。由于太阳的关系,必须随时让甲板和木桶上保持水分,这样木头才不致于开裂。长期航行中,木匠的最主要工作,也许不是制作木器,而是修补材料。 救命的水是最重要的物资,如果发现有浪费水的船员,按惯例是要被处以禁闭并三天不能喝水,而三天不喝水的下场则可想而知。 乔凡尼登上艏楼后,立刻吩咐二副取地图来。 这幅地图是塞拉弗大人口授,列奥纳多大师草绘的关于“新大陆”的轮廓图,属于一级机密,天知道是不是那样的。那上面还标注着哥伦布发现的,以及西班牙政府现在实际占领的几个地点那儿实在无法像卡斯提人宣称的那样,是多么多么巨大,在这张地图上,却反而看起来像几个小麻点。 这些星罗棋布的小岛下面,是一只宛如鸡腿般巨大的大陆框架。 也许是画错了,哪儿会有这么大的鸡腿呢?是不是列奥纳多先生在绘画的时候突然肚子饿了,所以信笔所致?毕竟,这些大师们的想像力太惊人了…… 许多恶意的念头在胖子的心里一闪而逝,不过他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现在塞拉弗大人如此信任自己,还将这样秘密的东西都交在自己手上,实在是,令人感激涕零啊……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根据五次不同时间罗盘和星盘的测量报告,表明我们在北纬10.5-13度之间,按照指挥官的草图显示,我们已经接近了这个巨大的大陆。”二副是雅克船长的亲信,也是他当年率队绕过博哈多尔角航行中的大功臣,西属尼德兰的杜亚尔特。 为人正直忠诚的杜亚尔特,有着高瘦个子和两撇大胡子,这使得他的头颅看上去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因此,从前那些好事者便他与“愚蠢的雅克”相提并论,称之为“聪明的杜亚尔特”。 “这些地方塞拉弗大人也语焉未详,不过他曾说过,从北纬25度往南直到接近这块鸡腿大陆为止,有着无数项链般的岛群,其中也包括哥伦布先生发现的著名的圣萨尔瓦多。我有预感,我们很可能会先接触这些岛屿,尔后再与大陆相会。” 乔凡尼的判断是基于这两天突然发现洋流和鱼群种类发生变化为前提的,他甚至还看到了少许飞鸟那是接近陆地或岛屿的重要标志。 当然,乔凡尼自身渊博的知识也使他能够如此自信的因素之一,他深受西班牙国内“宇宙学说”派影响,对地理和历史尤肯钻研,曾跟随朝圣者走遍大半个西、法。此外,他对航海学也充满了兴趣。 “也许吧,长官……”杜亚尔特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桅杆上传来水手路克激动得似乎发了狂般的声音,“大群的海鸟,哦,天哪,好多漂浮物!啊,那是什么,是陆地吗?陆地!” 乔凡尼与杜亚尔特脸色变了,他们迅速地跑到艏楼的前端,远处,隐隐约约的有些奇怪的东西在漂浮着,此外并不能看见地平线上有陆地的影子。不过他们在海洋上的日子也不短了,自然知道站得高、看得远的道理。 远处的船只,往往是先看到桅杆和旗帜,其后才看得见船体。 当然,他们还并不太清楚其中的道理。 “双桥”号传来的喜讯,令全舰队都沸腾了。 船员们都来到甲板上,望着远方仍很遥远的陆地影子,欢呼雀跃,并大声合唱对圣母玛丽娅的赞美诗。 全舰队都笼罩在兴奋之中! 超过三周的航行,令船员们都极度渴望重归陆地的怀抱,不为别的,只为那可恶的《塞拉弗阁下编修之航海规定》,任何人在航行时,只有少量饮酒的份儿,对于贪杯者的惩罚严厉之极;到了陆地,才能让人彻底放松吧! 索尼娅也随着狂呼乱叫的欢乐人群,尽情发泄着快乐。 不过她很快便被坎切斯塞拉弗的贴身仆人带走了,原因是不用多说的:在一堆长期航海的饥渴男人中,她这样一位大美女,将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好在塞拉弗阁下的威信是建立在血与火之上的,即使被**烧火了双眼,即使被自己的yangju几乎撑破了裤子,这些水手们仍然不敢向索尼娅扑去,不过,偷偷的摸掐行为却是不可避免了。 索尼娅尖叫,水手们狂笑。 塞拉弗看着这一幕,仿佛无动于衷,不过狡猾的约瑟却似乎看到了某人的两只手慢慢地捏紧,随即发出喀嗒喀嗒的声响。 “彼得,我们的水手有人得了坏血病吗?”塞拉弗转开了头,一脸严肃地向老日尔曼人问道。 “没有,大人,此次航程十分顺利,我们甚至只沉掉两艘船,还有一艘霍克破损严重,但也撑到了今天。” “很好。”塞拉弗从窗口走回来,在桌子旁又站了一会儿,沉思道,“彼得,你说说看,这次航行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黄金,无数珍宝,土地,还能有什么?”老头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得意地笑道。 “你呢,约瑟,和彼得的想法一样吗?”塞拉弗再度转头问道。 约瑟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说实话,他不言不笑的时候像个老牌的绅士,可是他一旦说话,那狡黠而虚伪的眼神、夸夸其谈的口吻、挥舞的手势以及那头卷曲的假发,已经将他的真面目暴露无疑。 “嗯,我们能去解放那些愚昧落后的异教徒了,这是一件上帝都会感觉快慰的事情……”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不过马上,他的杯子就从手中滑脱并摔碎在木板上,因为塞拉弗走到他面前停下来,并俯身伸出双拳,重重地在桌上一击! “混蛋,我还要说几遍,上帝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由我制定!” 约瑟吓得脸色更白,他不由自主地仰起*,并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大人……我听您的,什么全都听您的……” 塞拉弗直起*,威压的眼神扫视过所有人的脸上,“教会已经彻底地腐朽了,圣子对这一切都很不满,知道吗,一个个贪得无厌,不忠于上帝、不忠于信仰的家伙们占据着教会几乎所有的高级职位,而圣职居然被像货物一样买卖!他们这群背叛者,难道还能以上帝的子民自居吗?不,在我眼里,他们才是异教徒!” 所有人的眼前像划出一道霹雳般,把他们都震晕了! 对于教会的现状,他们知之甚详,不过他们都难以相信,以正统和神圣为名的教会,竟然被神仆说成是叛神者和异教徒!难道,上帝要降罪这个世界?难道,我们来自教会的信仰居然是不纯正的吗?! 在十五世纪末,中世纪的黑暗还没有完全结束之前,对于教会的不满已经积蓄到一定程度,但是对于上帝令教皇代言的权力,却无人怀疑。 所有人,除了半身还不能动弹的列奥纳多,都跪倒在愤怒的神仆面前。 约瑟、彼得是见证过“神降”的幸存者,还有另一位幸存者波尔,仍因犯错被羁押在马赛,索巴、坎切斯等犹太人,以及埃莲娜等,通过道听途说知道了此事,加上还有一位梦见上帝威能的列奥纳多,他们无不对塞拉弗的身份表示信服。 犹太教并不反对上帝,他们的典籍也是圣经,不过编修的只是前面一部分罢了。 “请宽恕我们这些罪人!” “都起来。”塞拉弗眉头一皱,他发现有时候利用神秘性虽然能起到很大的成果,但无疑是把人们往迷信的道路越推越远。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虽然这个行为很大程度上是种发泄愤怒的方式,但这与他考虑的长远目标以及利益显然不很一致,“我现在确切地解释一下,上帝并没有说过要杀光异教徒,他也没有要我们抢夺他们的财产、女人,或者强迫他们改变信仰。所以除非我下命令,否则任何人不能动用武力,即使发现了黄金,也不能单纯靠抢劫来获得,知道吗?” “遵照您的吩咐,大人。”所有人微微低头,拜伏在地板上,虔诚得连塞拉弗看了都叹息不已。 看来,改变这些人的世界观,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在又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后,塞拉弗舰队终于来到那片陆地的面前。 靠近陆地的海面略有些浑浊,显然是几天前暴风雨的后遗症。 不过陆地上,除了靠近海边,能见到棕榈和沙滩之外,高处的地方尽是繁茂的绿色。 塞拉弗谨慎地派出舢板,让那些武装人员先行登陆并在海滩高处架起两门6磅的小火炮。 此外,他派了两艘卡拉维尔船,其中当然不能缺少乔凡尼的“双桥”号,让他们顺着这片陆地(也许是岛屿)的左右两面远岸驶下,如果遇到危险的情况立刻撤离,但如果没有遇到情况或是能发现天然良港的所在,就在两沙漏时以后返回报告。 “双桥”号的名字取自于西班牙城市庞特贝德拉,坐落在西海岸,在罗马时期,这里就被称为“双桥镇”,哥伦布著名旗舰“圣玛利亚”号就是在那儿建造的。 乔凡尼和头一个看到陆地的水手路克被塞拉弗各赏赐了100佛罗林银币。 这种行为似乎比鞭刑的惩罚更具有说服力,因为所有船员都知道了指挥官的赏罚分明,并且他们对路克这个身份卑下者发了笔如此横财都称羡不已。 “塞拉弗大人,我们的人见到了当地的异民族,不过这里显然是个岛屿,因为我们的人找到了当年哥伦布留下的标志。” “哦,是什么标志?” “是卡斯提王室十字徽章,立于1498年,这是个大岛,已经被命名为‘特立尼达’,所有权属于西班牙。”雅克说道。 塞拉弗闻言,哈哈大笑,他在停锚的船艏,挥手一指,“不,雅克,你弄错了,既然这是个新大陆,那么,谁有本事谁得到她!我现在宣布特立尼达岛归属于我,塞拉弗指挥官!并且我不需要什么标志,我会用实际的行动来保卫我占领的每一寸领土!” 雅克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的眼中却流露出讥嘲的笑意,“我不认为您有本事与庞大的西班牙王国相抗衡,舰长大人!您言过其实了,我们如果在这里与之翻脸,相信几周后我们腐烂的尸体就会漂浮在大洋之上。” 塞拉弗微微一笑,“那就等着瞧吧,雅克。如果我击败西班牙人,您是不是会为我效力毕生呢?” “您无法击败他们,大人。”雅克深深地吸了口气,脸色变得铁青,“就凭您的这几艘船吗?更何况我们得不到任何支援!我们必须现实地面对问题,不能感情用事。” “你以前指挥过舰队吧,雅克。”塞拉弗脸上并没有被刺激后的怒火,他非常平静地看着对方,不过他的蓝色眼眸释放出的寒冷光芒,令对方不敢对视,“你曾经豪情万丈,可是你现在却变得畏手畏脚!告诉我,是什么使你变成胆小鬼?是什么让你丢了骑士精神?你如果想做农夫,我在马赛还有个小庄园,也可以租给您几亩土地,让你种田养猪,过个快乐的农家田园生活……” “您,是在嘲弄我吗?”雅克的脸孔涨得通红。 “是,我在嘲弄你。”塞拉弗冷冷一晒,随即挥了挥手,“别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雅克,西班牙人并不可怕,我们也并不是无能为力。相信我,我们可以找到正确的途径,走向最终的胜利。” “希望如此,大人。”雅克也冷冷地笑了笑,微欠了身,径自撤步退了下去。 与旗舰长官这番不愉快的争执之后,塞拉弗召来了老索巴。 老索巴告诉他,除去他嘉奖和许诺的船员薪金之外,他们的小金库已经耗去大半。 购买物资并不花费很多,花费极大的是枪炮,尤其是大炮。 此外,船只的备材也是一项不菲的开支。 光凭在马赛“约瑟伯爵”以及索巴在意大利赚回来的那些银币,远难填平这些个无底的窟窿。 一次成功的远航固然不错,但如果没有成功的赚回钱来,那么一切将会变成一次空前的灾难。 索巴离开后,忧心忡忡的塞拉弗看到索尼娅推着自己做的简易木轮椅进来了,轮椅上坐的是列奥纳多?达?芬奇。 “我的大人,如果资金上有困难尽管告诉我,我可以为您尽力奔走,我想只要我能重新拾起画笔,我就可以为您带来每年至少10万金佛罗林的盈利,我还会发动我的朋友、弟子们募捐。”这位老人向着塞拉弗保证道。 “我也可以帮你,塞拉弗先生。”索尼娅虽然近来一向对他不客气,但遇到正事,她还是能够立刻回到自己那个高贵的身份中去的,“我可以向家族借款,只要您的行为是正当的,并且不会触犯到我方的利益。” “谢谢你们,不过令我感到忧心的是如何去做,因为我不能把少部分人的幸福,建立在大部分人的痛苦之上。” 两人都是眼前一亮,索尼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或许可以帮到你。” “我知道新大陆有许多异民族,哥伦布称他们为印度人,其实不然,准确地说,他们是亚洲人的一支。这些人曾越过地球北面亚洲和新大陆连接带,来到这里,那道连接带今天已经不在了,所以这支亚洲人便独自在这块大陆上生活。他们发展得很快,最大城市的人口与规模超过欧洲几乎一倍;不过他们的文明还很落后,至今停留在原始社会或奴隶社会,他们不会使用轮子,不会盖建筑的屋顶,不会冶炼钢铁,不会制造火药或大炮。所以,如果光是从他们那里弄到黄金,这并不难,难的是,这片如此美好如此历史悠久的大陆便要毁坏在私心引致的战乱与硝烟之中,这并不是我所能接受的结果。” “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故事。”索尼娅张口结舌,使劲地摇着头,“您好像对这里了解得非常仔细,难道您曾经来过。” 塞拉弗苦笑一声,“不,我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说到了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个人会比我对这里知道得更多。” “没错,我是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索尼娅好奇地望着他,“比如说,您能熟练地使用多种语言,从来不存在对话上的困难。您发明了那种滑轮操帆系统,使得人工大大减少;你对医学的贡献更不必谈,我们佛罗伦萨的骄傲,列奥纳多?达?芬奇大师在您的治疗下,已经恢复到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我不知道您究竟有什么不知道,难道说,您像他们讲的那样,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吗?” “索尼娅!”列奥纳多严肃地制止了她。 意大利女孩吐了吐舌头,却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塞拉弗心中思绪万千,偏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的确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产品,但是,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为何而来……这一切都像处在重重迷雾的中央而无法弄清。 见指挥官脸色非常不好,索尼娅慢慢收敛起笑容,她绞着指头,不安地说,“对不起,塞拉弗先生,刚刚是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这些列奥纳多先生很清楚,我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让女孩震惊的话慢慢吐出来,索尼娅脸色霎间变得苍白,她张着嘴,眼中满是怔意,不过,当她看见大师向她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的时候,她方才急促地蹲下*,紧紧握住老人瘦弱见骨的左手,“大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列奥纳多看了沉默不语的东方人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当下便原原本本将他那反复出现的梦境,以及他猜测到的塞拉弗的来历,都说了一遍,美第奇小姐听得目瞪口呆,最后竟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害怕自己忍不住会尖叫起来。 神仆、六翼天使塞拉弗大人…… 索尼娅越想越怕,她和塞拉弗呕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圣路易”号上简直无人不知。她还引致了对神仆大人的叛乱,虽然不具有直接因果关系,但是这种形同“叛神”的行为,让索尼娅简直心慌得都快要疯了! 塞拉弗看到她这个样子,真是又是好笑,又是难受,“别这样,美第奇小姐,我并不可怕,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没有了任何特殊能力,除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之外。我不会因为与谁的不愉快而降罪她,甚至,我连想都没想过这件事。” “是我任性,我做错了,请求您的原谅,大人!请您千万不要怪罪于我的家人!”索尼娅跪倒在地,含泪道歉。 “不必了,美第奇小姐,我没有怪罪你或者你家人的意思。”塞拉弗轻轻搀起她,望着她那娇靥带雨的样子,忍不住心疼起来,伸出手,轻轻拭掉她脸颊上的一滴泪珠。 索尼娅望着他专注的表情,心如鹿撞,脸庞顿时红透了。 塞拉弗忽然察觉到自己的不检点行为,手足无措,赶紧转过*,“索尼娅小姐,请帮忙把索巴、约瑟叫来。” “嗯。”女孩与若有深意的列奥纳多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羞涩地低下头,红着脸赶紧离开了。 列奥纳多咳嗽了一声,他知趣地转移了话题,“塞拉弗大人,雅克船长说得不错,我们没必要占领这里,这儿很荒凉,只有雨林。” “特立尼达岛是南部大陆的重要口岸,我们只有守住这里,才能与西班牙人抗衡。”塞拉弗黑眼珠中露出坚毅的味道,而蓝眼珠里,仍是一贯的冰冷杀气,“南部大陆上,有着众多的资源,其中白银蕴藏量恐怕要比整个欧洲加起来都多,铁、铜这些也不在少数。我们可以在这里,建立起新的家园,如果按照我的设计,很快我们就会有无敌的武器、无敌的船只、无敌的军队,我们会守护住这片上帝最后的乐土,我们会善待一切,而不是让他们被无耻的教会或者欧洲某一位强势君主霸占,成为他们的奶牛。” 列奥纳多深深低下头,“谨遵您的吩咐,大人。” 他当然听得出塞拉弗言中之意,他拿起现在四分五裂的德意志联邦来说事,因为教会对德意志的压榨与掠夺超乎一般人的想像,所以德意志又被称为“教皇的奶牛”。 1517年10月,德意志人马丁?路德在教堂门口贴出了著名的“九十五条论纲”,揭示教皇兜售赎罪券的种种荒谬。 如,“很显然,当钱币投入钱柜中叮作响的时候,增加的只是利得心和贪欲心。至于代祷之是否有效,完全只能以上帝的意旨为转移。” 这个事件标志着德意志宗教改革的开始。 同时也标志着“路德教派”的产生。 教会的**,其实是中世纪以来教会的逐渐腐化、堕落,加之教会溢用权势,肆意干涉诸侯权益并惩处所谓异端造成的。根据不完全的统计,光是在西班牙人的“宗教裁判所”里,动用火刑活活烧死的有3.5万人,受酷刑的有1.9万人,服苦役的有29万人,被剥夺一切权利的有20万人,被流放的有500万人! 这种愚蠢狂妄的集团,居然还打着上帝的幌子欺世盗名,实在是死不足惜。 “乔凡尼船长回来了。”坎切斯进来说。 “快让他进来。”塞拉弗说道,“让埃莲娜送几杯鲜榨的橙汁。” 所谓鲜榨的橙汁,也不过是已经腐烂大半颜色都快变咖啡色的干瘪橙子,勉强挤出来一些残汁然后打上陈得已发霉的淡水,就算是最好的饮料了。 乔凡尼憋着气噎着脖子把这杯由指挥官亲自赏赐的饮料喝光后,猛听塞拉弗说,“乖乖,渴坏了吧,那就再来一杯!”他顿时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大人,特立尼达岛上有一小队西班牙军人,为首的是陆军中尉奥尔特加,我擅作主张,把他们都俘虏了。” “干得很好,他们有什么武器吗。” “两把火枪、一门炮、七匹马、不少长刀、长矛和弩箭。”乔凡尼汇报道,“我顺着岛屿北部的山脉方向往西走,随后绕过了岛的东南角,看到了西班牙人的营地。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个天然的良港,比‘双桥’号再大几倍的船也能毫不费力地开进去。并且,那地方还是个天然的避波墙,岛屿往西伸出去一角,正好挡开了海水。因此,岛屿北部山脉以下,可以建设成为大型港口。西班牙人在港口里停着一艘中型浆帆船,我们也一并缴获了。” “非常好,岛上还有什么人,调查了没有。” 乔凡尼控制不住自己的喜色,“大人,这个岛很大,有许多印第安人,他们是属于阿拉瓦克族和加勒比族的这都是西班牙俘虏告诉我们的。他们还停留在极为野蛮原始的阶段,连衣服都不会穿。” “此外还有什么?” “西班牙人控制着这里的一切,那些印第安人被逼迫着去劳动,种植甘蔗等作物,还得每月向他们交纳价值1个银比索的东西。他们收缴着看得见的黄金、白银,或者宝石、珍珠,此外那些珍奇异兽也不放过。”乔凡尼皱了皱眉,“我还看见西班牙人那里,用编得很密的笼子装着几百只很小很小的鸟,它们羽毛非常漂亮,但非常小,简直像甲虫一样可爱。他们还储备有几千张豹皮、几十件大龟甲和十几尾漂亮的鹦鹉。” “问过他们的主要据点没有?” “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哥伦布发现,原意为小西班牙岛,即今天的海地岛)上,现今已经有西班牙13个殖民城市或据点,主城圣多明戈城。”乔凡尼说起这些来有点心虚,因为西班牙果然是人多势众,不好对付,“另外,9年前他们进入了牙买加岛,7年前又向古巴岛移民,迄今已经建立起27座城镇。古巴总督贝拉斯克斯也是伊斯帕尼奥拉岛的副总督,现在是兵强马壮,已经拥有十多万的人马。” 塞拉弗肚子里一阵好笑,这所谓的十几万人马,恐怕也是西班牙人恐吓当地印第安人的言辞吧?如果他们真的有十几万人马,那还不早就占领整个新大陆了? “这些人什么时候返回本土?” “他们在岛上搜刮特产品和少量黄金、珍珠,每年一月伊斯帕尼奥拉总督就会派人来收取国王的贡品,凑齐后装船返回西班牙。” “传令在你发现的那个海湾登岛。”塞拉弗沉吟片刻,作出指示,“在大陆上搭起帐篷,今天先对付一夜,明早起开始搜索。对发现的印第安人要表示友好,不过我们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尽快取得这些部落酋长的帮助,解决此事。” “是,长官!”乔凡尼下意识地答应了一记,随后又犹豫起来,“这,这道命令是要带给雅克船长吗?” “不,雅克船长另有任务,你负责此次行动。” 乔凡尼兴奋起来,答应了一声,匆匆地走出舱室。 列奥纳多有点不安地说道:“这样做,会让雅克船长的权威受损。” “我会让他去修筑工事和沿岸炮台。”塞拉弗微笑,“但愿他会从命,否则我真的会让他步波尔的后尘。” “这样做不太好。雅克是有名的探险家,而且驾驭舰队的能力很强,他这样的人才很难得,阁下!”一个声音从舱门外响起,随即老日尔曼船长龙行虎步地走进来,他的脸上稍稍有些变色,恐怕是为了他的朋友才这样的激动。 索巴和约瑟跟在彼得的后面。 彼得正是在听满肚牢骚的雅克吐过苦水后才赶来见塞拉弗的,不料他却听见主人准备这样安排好友,顿时发起急来。 “他只是与我的计划不相融洽罢了,我没准备弃用他!”塞拉弗说道,他忽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刚刚被法兰西人顶撞了几句,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肯定不会令人满意,“罢了,既然你说话,我就原谅他不合作的态度吧,请带话给雅克,在解决完西印度群岛的事情之后,我会让他独力航行,如果他有兴趣往更远的地方去,那么我的这支船队,就可以原封不动地交给他了!” 彼得心里猜疑,嘴上却不敢说不相信,这支舰队现在被塞拉弗调教得如臂使指,而且很多有关海战的军事理论,恐怕连塞维利亚、里斯本这样的地方都没有见过。彼得唯一坚信的就是,如果在装备、人员、船只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塞拉弗阁下基本是无人能敌的! “我代表雅克船长感谢您的宽宏大量,阁下。”彼得鞠躬道,“但是那修筑炮台的事……” “仍然进行!如果我不用雅克,我能用谁呢?” “也许,美第奇小姐带来的那些技师们会有用处的。”彼得急中生智,说了这么一句。 第23章 这计谋简直太过可怕了 特立尼达岛的面积约摸相当于青海湖的大小。 岛上低山、平原相间。沿着特立尼达岛的北部,山脉连绵,穿过该岛的首个殖民据点“西班牙港”。 被占领后的西班牙港,只有几座破落低矮的木屋,外面围着一人多高、削成尖顶的木栅栏。 海边是用未削皮的粗木钉垒而成的简陋码头,能停泊几条小船就很了不起了。 不过这里的景色的确很美,西班牙港的南部,地面较低,雨林和沼泽里栖居着大群鲜红色的朱鹭,它们飞翔时如同片片彩霞一般。 岛上靠北部和东部海岸线上,有很美丽的砂滩、棕榈。 雨林是难以行走的地方。探索这个岛,无疑是费工夫的。 好在塞拉弗发现,岛的西南部也有一处天然良港,却没有西班牙人的存在,问过俘虏之后,他知道那里曾有过一场欧洲人与土著的恶战,虽然西班牙人杀死杀伤1170多名印第安人,但他们也付出10条人命的代价,而被击溃的卡斯提勇士们,不但绝口不提这件事情,并且还准备再度秘密进军,一举屠灭这帮该死的加勒比族印第安人。 好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岛屿便被塞拉弗舰队占领了。 塞拉弗命令舰队全员驻守在西班牙港,并开始在海岸线上堆垒最简陋的石墙以及没有大炮的大炮台。 他留下彼得、雅克作为指挥,索巴、约瑟负责后勤,自己则亲率‘圣路易’号、‘双桥’号两艘卡拉维尔船,来到岛屿的西南部登陆。 然而,出发者还在舢板上的时候,便有无数的土著从雨林中蜂涌而出,他们射出简易的弓矢、掷出磨尖的木棒,或者跳脚舞蹈,或者尖叫呐喊,宛如来围猎的一般。 “看来这些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结的仇可不轻啊。”塞拉弗说道,“如果有个会说土著语言的家伙在这儿就好了。” “没有那样的人,谁会费劲与这些异教徒打交道!”乔凡尼接话道,“需要开炮吗,大人?” “不,我们不是来作战的;知道现在这些印第安人最缺少的是什么吗?” 乔凡尼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强忍着才没把话说出来。 塞拉弗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情,他命令旗号兵发出信息,让在舢板上的人赶紧回来,一面淡淡笑道:“他们最缺少的是医生,维拉札诺先生。” “这事只有上帝知道。”乔凡尼终于忍不住把猜疑的话说出来。 塞拉弗看着海面,自舢板上水手拼命地划浆返回之后,那些土著欢跳着、歌唱着,就像打赢了一场会战似的。无知就是幸福啊,他忍不住想道。 塞拉弗心里的想法,乔凡尼船长自然不会知道。 塞拉弗清楚,自从欧洲人来了以后,对印第安人的屠杀也开始了,不过比起刀枪来,这些土著更畏惧的是欧洲人身上的疾病。他们不得不面对天花、霍乱、鼠疫等等恐怖的病毒,而同时因为他们落后的医学知识,使得某种病毒肆虐开来极其容易,甚至整村整村、整城整城、整地域整地域地死亡。 对于塞拉弗来说,控制住病毒,就是控制住土著的人心,更进一步地讲,就是把他与那些“野蛮粗暴”的欧洲人区别开来。 控制住人心,那就等于掌握了新大陆80%以上的重要资源。 而像西班牙人那样,对印第安疯狂的屠杀行为,实在是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巴哈马群岛上的印第安人,在被哥伦布“发现”后12年内,死得干干净净;也许有人无法判断这些屠杀的规模,那么就用数据来说明:古巴岛原本应该有30-35万印第安人,西班牙人登岛三年后,只剩下11人,海地岛原本有25-30万印第安人,几十年后只剩下500人!而整个拉丁美洲,在1500年的时候土著人口有4000万(其中包括墨西哥人口2500万),但到了100多年后,只剩下1200万了!这真是人类历史上旷古未闻的灾难,从残暴的规模上讲,也许是人类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没有过的(整个世界在16世纪初只有几亿人口)。 西班牙人一贯嗜血,塞拉弗甚至记得在此后一百多年里,这些“欧洲精英”们还在亚洲,尤其是东南亚一带大肆屠杀华侨和华裔,总数字要超过日军对南京的屠戮。 所以,塞拉弗没有理由不把西班牙作为首要的攻击目标。 “乔凡尼,你去找一个能与欧洲人交流的土著来,无论用什么方式。” “大人,这件事情太困难。”法兰西人一脸的苦恼。 “我们必须与土著交流,即使这种沟通是极为困难的。”塞拉弗道,他抚摸着自己的下颌,那儿已经长出了短短的胡子,不过他的脸型看起来还是比西方人柔和得多,“你能完成这件事,回头我会给你一百罗亩土地,以及一百个印第安仆人。” “是吗,大人?这算是悬赏?”乔凡尼两眼放光地问道。 “没错,我讲出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对,算数,算数!”激动的胖船长立刻迈动他粗短的胖腿,箭步如飞地去找他的二副杜尔亚特商量去了。 不过胖子的如意算盘还没有打好,特立尼达岛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轮流派出去用作侦察的卡拉维尔船很快发现有十几艘帆船在从东北方向驶来,初步判断是伊斯帕尼奥拉岛派来的西班牙人送给养的船队。 彼得是海盗出身,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给养船队的说法,他把几个负责侦察的头目狠狠骂了一顿。 “西班牙人这时候来特立尼达岛干什么?”塞拉弗喃喃地道。 “是报复,大人。”深入接触过伊比利亚人的雅克船长说道,“他们不会甘心自己的人在特立尼达岛西部遭受的重创,他们会卷土重来,并残酷地屠灭那些异教土著。” “嗯,是这么个道理。” “怎么办,大人?我们恐怕无法与他们正面交战,据我们人说,他们有几艘高大的克拉克船,装配有几十门大炮,并且满载士兵。” 塞拉弗仔细地思考着,“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惊喜。”他说着,脸带笑意,“雅克,你负责把海岸边那些新垒起的工事遮掩起来;彼得,擦好枪炮,准备好火药和炮弹,我们立刻往西南海岸转移。我已经在那里看过了,海面很宽阔,但通常出海是逆风。所以我们只要远远地埋伏好,等这些西班牙人与土著交战以后,我们再去收割他们。哦对了,如果是天黑就更妙了!” 船长们都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的舰队指挥官脑子一转,就能想得出如此复杂、卑鄙、毒辣却明显有效的计策。 索巴不禁称赞道:“塞拉弗大人,您比最精明的犹太人还要聪明。” 雅克脸露不悦之色,他有点不想接受这个任务,“西班牙人会那么蠢吗,他们的营地在这里,难道他们会不来查看吗?” “放心好了,雅克。”塞拉弗说道,“按我说的做,他们根本不敢登陆。” 雅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即用一根带子把捋到脑后的长发束起来,他的眼神充满怀疑地看着指挥官先生。 彼得轻轻地拉了拉他,但雅克并没有理会。在塞拉弗提出与西班牙人对抗之后,雅克的情绪总是不好。 或许在他看来,没什么事比探险和发财更重要,与强大的卡斯提、阿拉贡王国为敌,这种不值得的冒险毫无意义。 当然,彼得的劝说多少有了点作用,表面上看起来雅克仍很忠于他的上司。 “听着,在营地上高挂白旗就行了,营地外面放上一些覆盖着尘土的木乃伊,沙滩上堆起高丘并插上简陋的十字架假装坟地。然后,在大海里用锚链锁住一艘破旧的小船,船上插一面破旧的旗帜,上面写,‘上帝啊,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我们被一种邪恶的疾病传染了,这种病毒已经夺去了许多异教徒的生命,但为什么会传染上我们?整个营地陷入了死寂,我们在等待着上帝的审判……好在最近奇迹开始出现,我们的人显然地出现了好转的症状,但是不能大意,上帝啊,请看到这封信的人,千万别踏入营地。第一军团中尉奥尔特加。’” 听完了塞拉弗的话,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真是一个可称全面的作战计划:先是通过心理战,让那些西班牙人认为营地受到了病毒感染,不敢在那里停船;其次,在西班牙人与那些加勒比土著鏊战之后,趁夜偷袭他们,这计谋简直太过可怕了! 谁知道还没等他们感慨完,塞拉弗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雅克,布置好营地之后你们就赶快离开,如果西班牙人真的还要登陆察看,你们留着也只会被他们俘虏。我希望你们再去干另一件事,那就是把我们船上的弓弩和箭支大量地运到那西南海边,并扔到海滩上。” “为什么这样做?”雅克还没有明白过来。 “你们想,如果这些土著看到这些无主的武器,他们会使用吗?”塞拉弗启发似的说道,他起身轻轻做着端弩射击的手势,脸上挂着可称之为阴险的微笑,“我看得出他们能制造普通的弓箭,那么他们就一定会用我们的弩箭。这东西上手很快,又不需要经过专门练习。如果他们使用了,那么在与西班牙人的战斗中,一定不会全面地落于下风了吧?” 面面相觑的众人,再也不敢轻易搭话。雅克则彻底无语了。 “当然,索巴和约瑟,你们也得准备好。” “什么,大人?” “酒和食物,庆祝胜利用的丰富的食物,还有准备好足够的绳子,我们也许得面对一批数量庞大的俘虏。” “遵命,大人!” 第24章 中计 果然不出所料,西班牙船队这次来,是为了报复特立尼达岛上土著的。 除了几百名士兵之外,他们还带来了2门能发射60磅重(27公斤)炮弹的超级大炮,装载在指挥官,西班牙男爵、陆军一军团少校塞索斯的座舰,500吨级的克拉克船“大阿拉贡”号上。 少校在这个时代还不具有后世军衔那么明确的意义,简单地说,他相当于“船长”,或者一个城的“钥匙保管人”(即军事指挥),地位远比后世要重要得多。 这艘船具有高耸的艏、艉楼,装载大炮30门,除了2门60磅炮,其余都是9磅以下的小炮。船上有水手96人,士兵351人。 其实这两门60磅炮是准备装备在要塞中的,只是大阿拉贡号的甲板非常牢固,并且为了震慑那些“该死的印第安人”,所以干脆先拨给这艘船使用起来。 除此以外,几艘三桅横帆船都是扩大型的柯克船,这是一种以叠装拼接的木板把船体围住的船只,这样就大大增加了船的容积与载重。 还有的就是西班牙型两头翘的浆帆船,可以载40-50个人,这样的船也有7艘。 一共13艘船的大舰队,不但运送来了800多名士兵,还运送来了充足的给养,因为伊斯帕尼奥拉岛的总督大人决定,要尽快全面地展开在特立尼达岛上的殖民工作,所以还带来了两支由贵族率领的“探险队”,准备彻底勘查岛上的地貌、水汶及物产情况。 应该说,西班牙人具有天生狂热的血质。 他们的贵族甚至平民阶层,无不希望扩张,只有扩张,才有获得土地的权利,才能合理合法地抢劫和掠夺,经过哥伦布先生的新发现后,无数的西班牙大、小贵族及商人、平民、冒险者毅然决然地抛弃一切,前往新大陆,由于西班牙人不喜农作,他们大都没有劳动的习惯,这也造成了社会各阶层都万分希冀从战争中获得功劳,企图通过暴力手段来夺取远超劳作的丰厚利益。 在塞索斯男爵的庞大舰队里,有超过大半的贵族都是宁愿不拿任何报酬来到新大陆的,当男爵向信任自己的总督提出远征特立尼达岛的时候,大约200名贵族从本土和殖民地蜂涌而至,想尽办法打破头挤进舰队。因此,塞索斯的舰队其实是超编的。 他当然不能把那些游手好闲者赶走,相反,他还得为如何安抚好他们而发愁,这些人虽然没有贵族的直接封号,可是,他们各自家族的力量很强,此中甚至还有哥伦布先生娘家的人古老而势利的阿尔加维家族的孩子。塞索斯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些人跟随着他,战斗力自然大大加强,更何况与土著作战,根本是手到擒来,下面就是利益分配的问题;忧的是人越多,分到自己头上的东西就越少,谁不是为了黄金和土地呢?打仗的时候如何分派,让谁立功,都是会让指挥官剧烈头疼的问题。 不过这支舰队来到西班牙港之后,就被眼前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 一艘破旧的小船,悬挂着一幅几乎快被风吹烂的黄色大旗,上面写着有关西班牙港近来的情况,落款是几天以前。 对于这件事,指挥官塞索斯不能不表示重视。何况,人命关天,救,还是不救,都是需要慎重决定的。 他的副官说道:“阁下,我们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同胞在这里受困,我们应该去把他们救出来,不管怎么说,塞维利亚的条件要比这里好得多。” 一位贵族出身的家伙立刻表示反对,“我对西班牙港的情况深表遗憾,不过我们根本没必要,也不能去救他们。没看见旗上写着吗,他们所染的疾病是极具威胁、极有传染性的,你们难道不惧怕黑死病吗?” 所有人长时间的沉默了。欧洲人没有不怕黑死病的,尤其是当这一时代还无法根治这种病症的时候。 “可是,可是他们并没有说自己染了黑死病!”一位军官低声嘟哝说。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另一个留着两撇上翘的胡子的贵族先命令将刚刚接触过旗帜和小船的几名军官和士兵禁闭起来,随后说,“关键是他们的信中写道已经开始有好转的迹向了,如果他们能逐渐好起来,我们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塞索斯大人,那几个人必须关起来,按照治疗的观点,他们接触过病人使用过的东西,得处以至少……” “40天的隔离,这是按照威尼斯的权威办法。”另一位贵族神气地接口道。 “对,40天!”小胡子马上表示赞同,“黑死病马虎不得,塞索斯大人。不但如此,我们还是得立刻转移,在这个地方呆的时间越长,我们受到病毒感染的可能就越大。” “难道军营里10名士兵的性命就不管不问了吗?” “谁说不管!”小胡子眼中厉色一闪,他大声地慷慨陈词,“塞索斯大人,我们都知道国王的军队精锐无敌,我想请大人派几个人登岛,给那些军营中染病者送去药物、水和食品,我看您的这位副官非常适合这个任务……” 那名副官脸色变得惨白,他急忙推辞,“不不不,阁下您搞错了,我并不属于军团,我只是总督阁下任命的临时参谋。” 于是,漫长无休止的争执开始到来,一言不发的塞索斯终于看不下去,他咳嗽一声,威严地说道:“罗尔丹,你派人带一艘小船,在海岸边上用发石机把给养和药品打到营地边上,如果他们还活着,应该能够拿到,我们也算尽了一份心力。等此次剿灭了特立尼达岛上的异教徒后,我们再来找他们,也许到那时,他们已经能够出来活动了,上帝保佑邪恶的病毒离开大家!” “上帝保佑!”众人异口同声地祈祷后,诸贵族和军官都开始夸奖塞索斯大人英明神武,这样奇妙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真是熙德再世等等,吹得他心怀大放,志得意满。 他当即命令,全舰队转向南面,直捣黄龙,不把那些该死的异教徒消灭光,绝不收兵! “愚蠢的卡斯提人真的上当了。”远方的小船上,看到西班牙人转向后,一名犹太水手嘀咕了两句,随即赶忙放飞了手上的鱼鹰。 这些特殊驯养的大型水鸟是在马赛买的,可花了好几个金路易,当时索巴等人并不支持塞拉弗如此昂贵的消费,但现在看来,指挥官的深谋远虑,令人钦佩。 犹太人可是不会轻易饶恕西班牙人的,他们和卡斯提和阿拉贡王国都有亡族毁家之恨,现在有机会惩罚他们,当然是人人争先。 不久之后,收到密码信的塞拉弗舰队悄悄地驶往南方。 由于乔凡尼船长在探查岛屿情况时十分仔细,他得以发现一条不很宽阔但水道很深的河流,这条河流在南方岛屿突出的角落上,两旁尽是原始雨林。 由于这条河道的存在,塞拉弗舰队便全数隐蔽在此处,他们派出小船,远远地察看战况。 “塞拉弗大人,您的计划大获成功,那些原始人不但懂得往弩弓里装箭,还懂得扳发弩机,他们射击的精度比西班牙人的战士还要好呢!” 不停输送回战情报告的约瑟显得格外开心。 “是吗,西班牙人一定很震惊吧。” “他们简直气疯了,所有的浆帆船不停地往岸边攻击,输送士兵和马匹登陆,他们的大炮也从来没停歇过,一刻不停地往海岸上射击。看起来异教徒,哦不,是土著们死伤惨重。谁也不会是大炮的对手啊?” “请上帝饶恕这些无知的罪人。”列奥纳多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他当然觉得互相残杀是人类最为可耻的事情,但是塞拉弗大人说得没错,这,就是人性! “土著们往雨林中撤退,西班牙人手执火枪,带着马匹分路进攻。”听到第二次消息的约瑟更加兴奋,“哈哈,西班牙人惨了,在土著们的弓矢用完前,我们还能让他们付出更多死亡的代价。” 船长们都默不作声,看着塞拉弗。 塞拉弗淡淡地笑起来,“找几十个水性极好的水手,让他们趁着西班牙舰船放炮的时候,潜入水底,把那艘大型克拉克船凿开来,多留几个眼但不要让它通了,等我们进攻的时候再去把它凿穿,那时候就不怕叮叮咚咚的声音被西班牙人发现了。” “好办法!”约瑟大笑。 众人也一起干笑起来。 塞拉弗估计得不错,“大阿拉贡”号与其他几艘中型柯克船,正没命地往海岸上放炮,几百发炮弹下去,海滩都像是被滚钉辗过一般,全是大洞,岸上的树木、丛林则横七竖八地,许多地方还冒着浓烟,但好在湿度大,没有燃烧起来的迹象。 土著人的尸体遍布海滩,但对手也并不轻松。 由于这些土著意外地“捡到”了大量弩弓和箭支,欣喜若狂之下,还没等来得及上交给部族,就发现大堆海船载着“白魔鬼”来了,仇恨使得他们不顾一切地向他们扑去,随后就是一场残酷的混战。弩箭给了西班牙人措手不及的伤害,每当他们在炮中掩护后强行登陆,总是会冷不丁被箭支射中。土著是天生的射手,他们用的简陋的打猎用具,也能捕获到相当不错的猎物,更何况是有了“天助”的利器呢? 几次登陆的惨败后,塞索斯一面暴跳如雷,一面命令舢板撤退,并不顾搁浅的危险把船抵近射击,来不及逃跑的土著们终于被炮弹辗得尸横遍野,剩下的连忙向雨林中撤退。 就在塞索斯命令操炮轰击的时候,几十名塞拉弗舰队的水鬼摸上来了,他们随身带着锋利的凿子和榔头,一听到敌人开炮,便在水下一阵猛凿,直到看看都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这才罢手,心满意足地含着草管,一路潜水回去。 西班牙舰队在特立尼达岛耀武扬威,倾泻了无数炮弹,这才把印第安人打跑了,实际上由于实心弹和沙滩的矛盾关系,战果并没有塞索斯预料的那么巨大。西班牙人打起精神来等待许久,没再看到土著人的身影,这才暗自庆贺起来,随即放下了几十条舢板,把士兵往岸边载送。 已经损失了100多人,剩下不到700人的西班牙士兵们陆续登陆后,先小心翼翼地用倒伏的原木垒起沿岸的工事,随后才在漫长的祈祷后,开始分路往纵深探索。 另一方面,虽然雨林降低了土著的伤害,但由于欧洲人的全面武装,加上有力的武器和战术,对付印第安人还是不费什么劲的。这次在特立尼达岛的失利,实际上得归咎在塞拉弗的头上,要不然用火枪对付手拿棍子和竹箭、又没有防护铠甲的土著,怎么会失败呢? 这边塞索斯率领大军打得乒乒乓乓热闹不堪,那边在密布雨林的河道上,塞拉弗舰队吃饱喝足,正睡得恬实无比,时不时传来一声微弱的炮声,也被船员们当作蚊子哼,甩甩手赶走继续呼! 到了晚上,忙碌了一天的西班牙舰队总指挥官塞索斯少校阁下心情十分不好:此战非但没有彻底消灭这支顽固的加勒比族印第安人,反而搭上了近300条士兵的性命,那些土著在雨林里,就像鱼儿游到大海一样,时不时射出的冷箭、各种捕兽用的圈套,叫人防不胜防,损失反而比正面作战时的多了。 不知道这些野蛮人是怎么得到欧洲人的作战武器的,难道西班牙港的军营被他们攻破了?塞索斯想道,不过马上被他否决了,绝对不可能!西班牙港附近,多半是擅水而孱弱的阿拉瓦克族人,白人且控制着他们的首领,要他们往东就往东,要他们往西就往西,这些白痴又怎么可能会反叛呢?再说,营地的战士们还写信来着……那些原始人可不会这个! 这样一想,塞索斯稍微好过了点,但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干的,难道是意大利人或法兰西人把武器卖给了这些异教徒吗?上帝啊,这岂不是**投靠魔鬼的异端行为? “亵渎!”他嗵地一拍桌子,狠狠地起身,捋了捋被自己震乱的头发,“来人,给我来一杯63年份的路易十一!” 在塞索斯指挥官暗自发狠,打算回国后主动向国王要求参加对法兰西或意大利的战役时,整支舰队的人马已经全部撤离了那处交战点,往南行在一个更加避风的峡弯边抛锚。 “为什么不上岸?”有个贵族问道。 “想想那些土著手里的武器吧。”垂头丧气的副官说道,“难道你想死在他们晚上的偷袭上吗?上帝保佑,总算这些野蛮人不会造船,也不会造炮,否则想想他们的数量……我就觉得浑身上下打哆嗦。” “你的身上还有一个军人的体面吗?!”那个贵族大声地质问他道。 副官向他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怎么不去试试。白天他好不容易在同伴的掩护下逃过土著人的利矢和掷矛,早已吓得腿软,那些贵族倒是在船上叫嚷了半天,可就没见一个人下去拼命。 “算了,这些没用的家伙,他们连这些赤身*的原始人都难以对付,哈哈哈!” 讥嘲与问责在船上的贵族们中间流传开来,而那些当兵虽隐忍不发,心中却早就火透了! 另一方面,塞拉弗的舰队早就暗中盯上了他们,就像黑夜中的狼一样,死死地瞧着这些肥肉,流着口水跟在后面。说也好笑,这些西班牙人还特意找了个凹湾,那些船横七竖八地停在那里,连一点基本的行军常识都没有。 这当然得怪他们的指挥官阁下,不过他今天心情郁闷,从天黑开始就大量饮酒,挡都挡不住,所以早早就迷糊过去了,没有长官的督促,各船当然自行其事了。再说,这些家伙都以为新大陆是王国后院,根本没半分警觉。 塞拉弗得到确切情报之后,留下一条小船载着列奥纳多、索尼娅、埃莲娜、索巴等非战斗人员离开,其他的人都跟着他出发了。 “所有大炮上铁弹,严密注意那条大船,不能让它跑了!”塞拉弗传命道。 “遵命,阁下!”彼得行了个礼,“您放心,准备这么充分的偷袭战,如果我们还不能完胜,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和水手们都传达过了吗,坚决禁止接舷作战,用远射炮火对付他们!” “早就布置好了,阁下,您等着看。那艘大船必定是敌人的旗舰,只要他一沉,他们的指挥官就必定要转移的。我们只要留着力气把其余的船先干掉,那艘船早晚还是我们的!” 塞拉弗微微一笑,“那些水手不会在黑夜里迷路吧?” 他说的是那些派去凿船的人,彼得哈哈大笑,“塞拉弗阁下,那些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活该死在大海里!” 塞索斯舰队的噩运还没结束。 正当疲惫不堪的士兵和水手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塞拉弗舰队已经从容抵近湾口,还没等西班牙巡逻兵吹响敌袭哨,一字排开的大船已经将黑洞洞的炮口露了出来,无数炮弹震天动地的从炮门发出,处在下风口的西班牙舰队顿觉硝烟扑鼻,眼前除了烟雾和黑夜,什么都瞧不见。 雅克指挥着“圣雷恩斯”号,疯狂地左右开炮,他的船装备最好,花去了塞拉弗无数银币当初在马赛以新大陆珍宝展名义敲来的大笔银币,被这艘船的大炮和弹药就硬生生砍去了一半。 如果不是偷袭的话,塞拉弗舰队见到这支西班牙人舰队,只有马上掉头逃命的份儿。西班牙人的船又大又沉,速度很慢,肯定追不上;但是打接舷战,这些西班牙人简直无敌于天下!硬拼就等同于找死。 像现在这样,彼得、雅克可算是过足了老瘾。没想到装了大炮的卡拉维尔船也能在海战中占了上风,不过这些船毕竟船小,火炮又少,对那些大船还真构不成严重伤害。 在西班牙人反应过来之前,雅克已经击沉了三艘柯克船,他更是放下几艘备用小船,满载火具顺风撞击在敌舰队面前。已经有几艘浆帆船和柯克船着火了,一艘柯克正起锚扬帆,准备转过头来的时候,几乎贴着它旁边掠过的“圣路易”号一通齐射,把他侧舷的炮门打得粉碎,死了十几名炮手;一片惊慌中,这艘倒霉的船更是连续中弹,不一会儿便沉入海里。 塞索斯被叫醒的时候,他的头疼还未消失,张口便发了脾气,然而听到舱外巨大的炮声,他的酒意立刻被吓醒了。 “敌袭?” “是的,大人,都乱成一团糟了!”副官衣冠不整、气喘吁吁地说道,“不知道是谁在偷袭我们,像是海盗,但这一带并没有规模这么大的海盗团队,这些人有十几艘船,还有一艘几乎跟‘大阿拉贡’号一模一样的船,只是吨位略小些!” “混账!向敌军旗舰靠拢,放出甩钩接舷作战,不要顾计其他船了,让大炮统统开炮,扫平这些该死的虫卵!” “士兵们正在还击,不过我们的阵形展不开,这个海湾实在是太狭小了,黑夜里还担心触礁……” “都什么时候了!”塞索斯气极败坏,狠狠地扇了副官一个耳光,“混账东西,快滚!” “大阿拉贡”号上,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很快便恍过神来,指挥官一面吩咐救火,一面命令撞开身边的两艘友舰,左满舵抢占有利的上风位置开炮。 塞索斯的指挥十分得当,60磅的大炮也很争气,只各发了几炮,便差点击沉一艘企图靠近混水摸鱼的卡拉维尔船。 那艘船却是乔凡尼·达·维拉札诺船长的“双桥”号,这个法兰西人一时兴奋,靠得太近,并且他也不知道“大阿拉贡”号上居然有如此重型的加农炮,虽没有被直接命中要害却也立即负了重伤,还好其他几艘船一见不对拼命掩护他,这才让“双桥”号勉强逃出战场。 不过他的使命也到头了,双桥号好不容易靠岸,就散架般再也不能动了,船上人员死伤各半,乔凡尼身上脸上多处受伤,陷入了昏迷。 这边,看到“双桥”号狼狈离场的塞拉弗勃然大怒,命令“圣路易”号转向朝“大阿拉贡”号靠拢,不过他很快被彼得以及几个强壮的水手死死抱住他爆发出的惊人力量让彼得深为吃惊。 “阁下,请冷静,请冷静一点!”他在炮战中大声地叫喊道,“我们的船太小,根本经不起对方如此的重炮,双桥号的下场我们都看见了,不能硬拼!” “乔凡尼如果有事,我会杀了那艘船上的所有人!”塞拉弗被他们拖倒在地,仍然暴躁地吼叫道。 这一幕,直至多年以后都被这艘船上的水手们津津乐道。此时,他们无不深铭感沛,热血沸腾,他们各自奋力地驱使着战船,配合友舰向目标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急风骤雨似的海战,最后竟演变成了“圣雷恩斯”号与“大阿拉贡”号之间的单挑。雅克不愧为海战天才,他熟练地指挥着船只避开对方恶意的猛扑或者逼近,隔开距离并在最大仰角进行战术炮击;一旦对方准备接舷战,他的座船就会像滑溜的泥鳅般游开,他努力地占据着上风,左右摆动着,小心翼翼地给予对方并不致命的打击。而对手塞索斯指挥官的怒吼声,始终没有在“大阿拉贡”号的甲板上停止过。 做好登船准备的西班牙士兵是最惨的了,对手的卡拉维尔船在一群群收拾掉那些柯克船和浆帆船之后,便仗着自己速度优势,像狼群般扑了过来,他们稍触即走,发射的全都是链弹与砂弹,前者是用来摧毁船帆和桅索的,后者则是用来杀伤乘员的。 而对西班牙人来说,最可怕的,无疑是旗舰莫名其妙的进水。 随着战斗的展开,漏洞也越来越大,从开始的三五名水手堵漏和修补,到后来逐渐加到40人,底舱完全失去了控制;尤其对没有水密舱的木质军舰来说,这种伤害是最致命的。 “大阿拉贡”号从轻微倾斜到中度倾斜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甲板上,西班牙军官与贵族们早就乱作一团。 “你们这帮笨蛋,蠢货!”塞索斯头发散乱,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开炮,给我使劲地开炮,炸沉他们!” “大人,底舱进水严重,我们必须弃舰。”副官再度鼓起勇气建议道,“没时间了,现在这条船就像装了一百头死牛的马车,根本跑不起来,更别说击沉那些狡猾的敌船了!” “长官,敌舰上有人喊话,要求我们投降!” “不,绝不……”塞索斯心如刀割,他没想到自己才来殖民地不久,还没建功立业便得可耻地成为战俘。 “都什么时候了,我们现在只有三条船还浮在水面上,我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留着小胡子的贵族畏惧无比,他披头盖脸地谩骂着那些士兵,并对最高指挥官也暗自诋诲不已,“还是赶紧投降吧,我的家族肯定会付赎金的,只要他们不是野蛮人,我们都会没事。” “老弟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个想法。”另一名贵族胆战心惊地跪在舱帮的掩护板后面,用一只手紧紧趴住栏杆,“我们都不知道在和谁开战,他们似乎想击沉我们,我们必须投降!” “都闭嘴,谁是指挥官?”塞索斯愤怒地砸来一顶帽子,这是他手头唯一找得到的东西,“问问他们是谁,我们需要时间维修船只。把人都派到底舱去,轮流排水,别费劲操帆了,我们败了……” 在“圣路易”号上,塞拉弗得知乔凡尼受了伤,但还活着的消息,十分高兴,比起缴获“大阿拉贡”号,这个信息更让他觉得开心。这个胖子很对他的胃口,并且他在当初安吉罗等人的叛乱中发挥出重要的作用,立下大功,这样子的人才是值得去全力保护的。 “用铁链拴住敌舰,往岸边靠拢,派船搜索一下哪里的海滩适合搁浅这个大东西。”塞拉弗下达命令,“让所有西班牙人放下武器,在陆地上集中,先把大炮架好,防止他们逃窜。” “是的,大人!” “把敌人的最高指挥官带来,我想见见。” 事实上,由于时间关系,与俘虏塞索斯的见面,已经被自然推迟到次日的上午。 吃过简单的早餐,塞拉弗没有去参加军官们庆祝胜利的宴会,他命令水手们轮流休息并迅速修补受损船只,以便尽快恢复战斗力。 这次取得完胜是在意料之中。 第25章 神奇的右腿 克拉克型大船“大阿拉贡”号被缴获,加固过船底甲板后,100多名水手花了一整天时间把带有鱼虾、小虫和老鼠等腐臭物的积水排空,之后又填充了不少石头为压载物。 这艘船服役于1511年,也是西班牙一艘装备较好的战舰。不过毕竟不是主力舰,只能算得上是辅助舰只罢了。 可是,主力舰那种排水量超千吨的大怪物,速度慢、费钱多,还不稳当,很少有能开到殖民地来的,像这种500吨级的克拉克船,如果不是采用偷袭加夜袭加凿洞之类的卑鄙手法,在加勒比地区可称得上无人能挡。 人数众多的西欧各国海盗,在面对这艘船时,也会主动退避三舍;一旦发现自己跑不掉时,除了有勇气自杀外,投降乃是不二之选。 另外被缴获的两艘船一艘是155吨的柯克船,另一艘是载员30人左右的浆帆船。其他的船不是伤得太厉害没法用,就是混乱中被自己长官抛弃而触礁了,不可不说有两条浆帆船就是被“大阿拉贡”号撞翻沉没在海里的。 这可算得上是奇闻了。 人员方面,除了三艘船的全部西班牙人投降外,在海面上漂流的那些看得见的敌舰官兵也在次日黎明后被全部救起,加上舰队上的共计俘虏了623人,其中将近400人是士兵,剩下的几乎都是贵族。 塞索斯与塞拉弗的会面是在小船“圣路易”号上。 水手们对西班牙人没什么好感,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对待着这些敌人的军官。塞索斯除了严密看守之外,没有受到捆绑或虐待,因此,他发布的投降令也使得数百名士兵成批地解除了武装。 当然,这些士兵如果顽抗下去,也只能沉到海里去喂鱼儿了。 将他带到船长室的老彼得先向指挥官微微躬身,随后说道:“这就是我们的舰队长,塞拉弗阁下!” “舰队长?这真是奇怪的职务。”塞索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东方男人,冷笑道。 塞拉弗毫不为忤,挥手示坐,“塞索斯先生,我只是支探险船队的头领,还不是军人,我的这些小船在您的眼中,一定很不出奇吧?” 塞索斯暗中咬牙切齿,他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使劲地拧开领口的钮扣,“这些船真是太破烂了,我们根本不会使用这种可笑的东西!” “您的说法才是可笑的,塞索斯先生,别忘了就是这些破烂的东西,打败了您的正规舰队!” “那是阴谋,卑鄙的阴谋!”塞索斯狂叫着跳起来,手臂乱挥,额头上青筋暴起。 不过他的动作马上被制止了,彼得用手在他的肩上一按,他立刻重新软跌在座位上,脸色苍白而见汗,喘息不止。 “您还真是够歇斯底里的,塞索斯先生。”塞拉弗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他察言观色,当然知道这是进一步摧毁对方意志的好时机,“我想您一定是在担心您的前程吧,您的家族、您的妻儿、您的美好人生,哦对了,还有您的荣誉,在这一刻都完结了,什么都不剩了!您丧失了一切,今后会在别人歧视和鄙薄的目光下渡过您痛苦不堪的残生……” “别说了!”西班牙人的指挥官两手抱头,手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语气中充满沮丧与无奈,但是却没有塞拉弗想像中的崩溃,“作为军人,不可能常胜不败,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我选择接受现实。” 塞拉弗心道我还小瞧了你啊!他一面微微意外地再度打量了一下对方憔悴的面容,一面堆起微笑,手指打了个响榧,示意仆人取一杯红酒。 “很好,塞索斯先生,我收回刚刚的话,您是一个勇敢的、肯负责的人,也是一个品质高尚的人。”塞拉弗的语气诚恳,完全不是嘲弄,“相信您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只是个普通人,打着贵族的头衔,拥有了一笔钱,仅此而已。至于为什么要和你们打仗,是因为我占领了这里,我还将占领更多的地方。只要西班牙拒不承认我们的主权,那么战争就是不可避免的。” 塞索斯看着塞拉弗,渐渐唇角露出讥弄的微笑,听完了他的话后,他更是哈哈大笑,将刚刚端来的红酒一饮而尽,“这就是您的理由,阁下?我相信这是我听过的最可笑、最无知、最天真的宣言了,新大陆是哥伦布先生受西班牙王室委托发现并占领的,关于特立尼达岛的主权甚至可以追溯到20年前,您还可以看到西班牙港外的立柱,上面有当初的主权说明,别忘了,教皇陛下还签署了与我们国王的协议,西班牙才是这片新世界唯一合法的所有者!” 塞拉弗淡淡笑了,“教皇有什么权利来分割世界?这个世界如果是上帝创造的,那也只有上帝才能安排,教皇不过是一条腐朽堕落无知狂吠的老狗!他连这个世界的状况都还弄不明白,他还有资格分配什么权益?” “我的上帝!”塞索斯脸色大变地划着十字,“您是个魔鬼,我不想再与您谈话。” “那你就当我是魔鬼吧。”塞拉弗无畏地笑起来,他把自己的右眼逼近塞索斯的面前,那只冰冷而毫无人性的蓝眼珠,让对方吓得几乎要瘫倒在地。 舱室内基本都是塞拉弗亲近之人,听到塞索斯的话,无不失笑。 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敢称神仆为魔鬼,他真不怕天主降罪啊! 不过,这阵无所顾忌的笑声,在塞索斯看来更加可怕,原来这些都是魔鬼的同党,他们听到这翻对教皇的忤逆亵渎之言,竟然不害怕,而是发笑,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人呢? 塞索斯终于崩溃了。 看出对方惧意的塞拉弗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一本正经地开起了玩笑,“谢谢您,塞索斯先生,您让我知道魔鬼的生活是多么美好您给我带来了这么多鲜嫩可口,美味无比的活人,只一想着咬得他们吱吱乱叫,或者从他们被伤害的脖子里吸到那新鲜可口的血液,我就兴奋得浑身发抖,我想嚎叫,我想舞蹈……” 他越说越大声,而塞索斯则越来越萎缩,最后竟然控制不住地全身抖动,连他坐着的椅子都在和地面发出咚咚的碰撞声。 他的牙床上下打着架,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别,别吃我……” “真是个胆小鬼!”塞拉弗肚里骂着,嘴上却步步紧逼,“塞索斯先生,你如果愿意率众加入我们,我会把伊斯帕尼奥拉岛作为您的永久封地,您不用再管什么卡斯提、阿拉贡或者教皇,我会替您解决一切麻烦,好吗?” “休,休想,你这个恶魔……我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 “啊呀,这样啊,那就送他下地狱吧,让两百个冤鬼昼夜陪伴他!”塞拉弗转过身,煞有介事地再度打了个响榧。 “不,求求您……”塞索斯打翻了椅子,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俱下,浑身颤抖地死死抱住塞拉弗的*。 塞拉弗厌恶地将脚使劲一抬,哪知道力量奇大无比,塞索斯当场被甩了起来,飞了好几米远,脊背重重撞在舱壁上,登时昏了过去! 随着哗啦哗啦几声,那面墙上挂着的几副精美油画被震落不算,被此人摔翻的一个花瓶支架,也统统砸碎在地上。 塞拉弗看着面露呆滞之色的众人,又抬起腿看了看,好象在寻找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了。把一个比自己还重的家伙随便一抬脚甩出这么远,力量还这么大,怎么可能?! 他强压住自己震惊的思绪。 现在彼得等人更加坚信塞拉弗不是常人,也并不是他自称的那样,把“圣力全部交还给了上帝”,包括首度被塞拉弗的能力惊到的雅克,大家面面相觑。 “找医生,让他清醒过来,给他包扎。”塞拉弗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 他一口气跑到下层甲板,赶走了所有水手,一个人在装桅杆的底架旁来回踱步。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知道自己很能打,虽然力气大,但也没有到过如此恐怖的地步。于是,他左右开弓,狠狠地朝一面木墙轰拳,只不过十几拳下去,那面用橡木制成的隔断就变形并且粉碎了,露出了两个人眼形的**。 塞拉弗收住手,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拳头,突然一咬牙,使劲出腿,踢向旁边一根拴缆绳和网扣的木桩。 “啊”玩过了头的塞拉弗惨嚎一声,抱着腿呲牙裂嘴地乱跳,真该死,不是断了吧? 他抱着腿倒在地上,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心中充满了沮丧,原来自己并不是超级塞亚人啊!想到这里,他含着疼出来的眼泪,无声地抽搐并大笑。 直到有人轻轻咳嗽了一下,他才停住这种不体面的自娱自乐。埃莲娜的声音传来,“老爷,您是怎么了,一个人躺在这里?” “我没事,你出去吧,我要静一静。”塞拉弗说着,慢慢撑着爬起来,他忽然觉得腿骨好痛,一瘸一拐地蹦跳了几下。 埃莲娜看着他的样子,掩嘴笑了起来,“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埃莲娜,去给我准备点外伤药。” 埃莲娜目光中流露出的嗔怪之色,有点让塞拉弗不敢抬起头来,现在这个女仆兼管家比以前可是要见世面得多啦! 法兰西女孩刚一离开,意大利女孩就进来了,她口不择言地冷哼,“到处找你都不在,原来是在这儿和别的女人鬼混!” 索尼娅的大牌脾气半点也没改,尤其在她越发肯定他对自己的情意之后。 可是塞拉弗现在却不这么想,他觉得索尼娅已经不是那天在普罗旺斯的野花地里遇到的那位纯洁美貌睿智可爱的姑娘,尤其是在自己正难受的时候还来这么一句,真是让人讨厌得没话说了。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美第奇小姐?” “啊,你,你真的……”索尼娅大受打击,他不敢相信,塞拉弗竟然会跟一个身份卑微长相丑陋的女仆……她脸色铁青,气冲冲地转过身,提起裙子就走。 塞拉弗心中真不知道是何滋味,他抬起自己没受伤的腿,又是一下子踢在那根cuda的木桩上! 不料,那根木桩应声而断,大半截断桩还往前直飞,嗵地一声巨响,cha进舱室的橡木板壁上,甚至把挂在上面的几圈绳子都深深压在里头! 整个落点像是被炮弹轰过一般,从边缘往中央深深凹进,很多地方的木纹放线射地往外开裂着,就像潮湿后再被暴晒的那些可怜材料一样。 塞拉弗再次抬起腿。 这次他忽然想到,原来自己是左撇子,出拳习惯先出左拳,出腿也习惯先出左腿,而刚刚塞索斯抱住的,却是自己的右腿! 右腿…… 真是右腿! 一点都不痛,就像没事一样。 塞拉弗拉起裤管,发现小腿外面,被蹭破了一大块皮,可是血流得并不多,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发现伤口竟然也不是很疼。难道自己的神经受损了吗?可是神经受损,没有痛觉也就罢了,不会像吃了三鞭丸一样大力吧? 他再度飞起一腿,这次踢的是加厚的舱室侧板,那是栎木为原料制作的,两层中空,为的是保温、支撑上层甲板和小艉楼,这次更是可怕,腿踢进那硬梆梆的木板里,如中败革一般,噗地一声,木屑横飞,两层隔板全通,露出一个撕裂的大洞,而几个灰头土脸的水手们,正惊慌失措地通过洞口望向他们的长官。 塞拉弗冰冷地与他们对视,毫无喜悦之情,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第26章 魔鬼无处不在天使逃之夭夭 “大人,我还没来得及缴获一艘船,就被打成这样了。”乔凡尼在养病中,他受了伤后气息还很急促。 “没关系,你好好养伤。” “那……大人,我的那些赏赐怎么办?”乔凡尼差点挺身而起。 “等下回吧,船长,我给你留着等你立功。” 丧气的胖子只得一面喃喃道谢,一面无精打采地躺了回去。 塞拉弗走到门口,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般,回过头来,“维拉札诺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给了你一百亩土地,再给了找一百个印第安佣人,你会放弃故土,在这里定居吗?” “当然会!”胖子高兴地喊道,“我还会把家人都接来,这还用考虑什么?按照我在王国的身份和地位,要想搞到这些,最少还得经过三十年的奋斗,可我还能有三十年活吗?我能活到五十岁就该笑啦!我肯定放弃一切,在这里定居!” “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率领兵马,去攻占法兰西的殖民地,你会去吗?” 胖子眼中有了丝犹豫,“大人,这事我也能办,但一定要有正当的借口,如果我是为了人民去**暴君,那鄙人很乐意奉命。” 塞拉弗笑了起来,“不会让你为难的,乔凡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强迫的事情我不想干,就像我能够使塞索斯畏惧我,但却不想要挟他以及那些士兵加入我们一样,你觉得呢?” 乔凡尼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他和塞拉弗原本是简单的佣兵和雇主的关系,现在却所变化。他干笑了一声道:“大人,那些士兵是吃王室军饷的正规部队,他们的家族和所有利益都在西班牙本土,他们又怎么会拿起枪和自己人战斗呢?按照惯例,俘虏会被其所在家族或国家赎回,他们也不必担心自己受伤害,又怎么会向您投降呢?” 塞拉弗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和这些不处于同一时代的人的确有着思想和认识上的巨大差距。他的做法也有欠考量,自己的亲信人马中,彼得是瑞典人,约瑟是英国人,雅克是法兰西人,列奥纳多是意大利人,只有老索巴、坎切斯他们因为被国家抛弃,变成了无国的犹太人(当然他们本来就是欧洲牧民)。这么多不同的分子,要想让他们团结起来齐心协力,那是不容易的。 在西班牙人的船上,还装着一批多明我会(修士团体之一)的神职人员,他们是以安东尼奥·德·蒙特西诺斯为首的新大陆传教团。 西班牙人对他们非常刻薄,这些可怜的神甫有的已经饿得骨瘦如柴,有的受不了长期航行的苦恼,四肢肿胀,脸色蜡黄。到不是西班牙人故意挑衅宗教权威,而是这些人因为殖民者屠杀印第安人的罪行,义正辞严地维护土著的**,这才使得西班牙殖民者对他们态度上发生了变化。 由此也可以看出,宗教支持或不支持扩张政策,对封建诸侯们来说根本是一句空话,利益远比宗教更重要。 表面上天天划十字、喊“上帝慈悲”的那些人,也有可能是最缺失信仰的一部分人。 蒙特西诺斯长得十分高大,穿着黑色修士服的他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满脸的砂斑,带着悲天悯人的深邃眼睛,令人肃然起敬。他的鼻子很高,颌下留着一把大胡子。他的*前挂着银制的三层十字架,最下面能用手时常摸到的地方,颜色发亮,显然是古老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方,他似乎预感自己的生命即将消失,而默默地低着头,不断在*前划着十字。 “你好,蒙特西诺斯神甫。”塞拉弗道,他静默了片刻,才接了句下文,“我是来救赎这个世界的人。” “我相信上帝对‘救赎’或‘亵渎’这两个单词分得很清。”这名西班牙著名宗教人士,世界上第一个印第安**保护者说道。 “你的说话很无力,埃莲娜,去拿些茶点。” “知道了,老爷。” “那么,神甫先生,您认为我亵渎了谁?殖民者,屠杀者,暴徒,杀人犯,还是那些所谓的印第安监护人呢?” 蒙特西诺斯诧异地抬起头来,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些人虽可恨,但也是**徒,是耶稣的子民。” “耶稣可没叫他的子民屠杀印第安人。”塞拉弗说道,“你们这些人枉为神的信徒,却连他的话都没吃透,那些为了攫取财富而设的教会,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蒙特西诺斯摇了摇头,“您这些话是对教会的蔑视,上帝会惩罚您。” “没人会惩罚我,神甫先生。”塞拉弗说道,“我只是想援救那些可怜的土著,您会说他们的语言吗?” 蒙特西诺斯精神一振,“会的!塞拉弗先生,您真的打算救救这些可怜的孩子吗?他们失去了主的恩宠,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现在又被大批大批地杀掉,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 “是的,我会保护他们,保证他们的基本权益,因为他们毕竟是这里最原始的居民。” 埃莲娜送来了茶点,神甫先生看来很饥饿了,但仍是保持风度,吃得从容不迫。 塞拉弗微笑地看着他。 神甫先生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外,船舱面对着原先西班牙港军营的那处,有无数人在忙碌着。他们搭建起了望台和大围栏,削割木料,造起简陋实用的建筑,几名技师样子的人正在海边用石灰粉洒线,而好多木匠正在沿线外夯筑码头柱子,并在柱子上锯搭板材。 一切都很井然有序。 “这儿,会变成新大陆的又一个殖民点吗?”他忽然问道,胡子上还残留着不少饼干末。 “是的,蒙特西诺斯神甫,这也许是最正直的一个殖民港口。”塞拉弗说道,“因为在这里不屠杀印第安人。” “为什么选择这儿?”神甫回过头来,狐疑地望着对方,“伊斯帕尼奥拉和古巴,那儿的种植园已经蓬勃兴起了,大庄园比比皆是,总督已经封赏375块骑兵份地(一种土地使用权的封赏,约3300英亩),而这里还是雨林和蛇虫密布、条件恶劣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印第安人才能苟延残喘,他们的土地被殖民者掠走,如果在平原和岛上,几年内就会被杀光,所以居住在这37605738种天然的保护区内,才会安全一些。” “加勒比族比西印度群岛的其他土著要勇敢得多,他们至少会反抗,不会像别人一样逆来顺受地等死。”蒙特西诺斯忽然感慨地说道。 “看来你对他们了解很深,明早我会去拜访他们,也请您与我同行。” 蒙特西诺斯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丝毫不畏惧“野蛮”人的家伙,轻轻点了点头。 到了傍晚,塞拉弗带着塞索斯少校,察看木匠们紧张地抢修“大阿拉贡”号的帆索和桅杆,最后再次下水的过程,被新任命此船船长的雅克很是激动了一番,特意拿出当船长时订做的一套正规军服穿在身上,神色肃穆地指挥着船只往外海试航。雅克原先的职位,却由老彼得接手了。 塞索斯少校受伤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畏惧,他违心地向“恶魔”屈服了,他现在伤还没全好,佝侈着*,不断咳嗽,就好象要把自己的小心小肺都咳出来一样。 也可能是他看到当年自己的座驾,竟然变成了敌人的舰只,心疼了吧? 那些跟着他来特立尼达岛发财的西班牙贵族,现在垂头丧气地在别人的看押下,与别的俘虏一起参加港口的各种劳动。犹太人看守管得很紧,更何况是世仇,所以只要看见有人松懈,马上就是一鞭。 这些人看到塞索斯,没有不用恶毒的眼睛死死瞪他的。 塞索斯心里痛苦万分,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也许他的家族并不算有权势,也不算富贵,他完全是仗着参加与摩尔人大会战有功的父亲的勋劳,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可惜,他的明天似乎已经不再光明,而是遁入黑暗了。 “我发现西班牙军人挺强壮的,干活又快又扎实,我有些不忍心把他们放回去,这么好的劳动力啊!” 塞索斯听到塞拉弗的“自语”,吓得猛咽了一口唾沫,这些人要是回不去,还不得把自己恨一个洞啊?一旦西班牙人**过来,那自己是头一个要上绞刑架的。 “将军,按照欧洲的惯例,如果双方都有战俘,则互相交换,如果一方没有,则按照俘虏的等级、身份使用不同的赎金赎回。虐待或像这样驱使战俘做苦力,是极大的罪孽,教会会以战争罪论处的!”由于心理的不平衡,塞索斯觉得能战胜少校的,必定是将军,所以开口闭口,都这么称呼,塞拉弗当然也不会去说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我连教皇都不在乎,还在乎战争罪吗?”塞拉弗淡淡地驳斥道,“不说别的,就说英法百年战争,所犯下的罪行还少吗?也没看见教会管个屁事。这些愚蠢的家伙,只关心自己的金币,才不会管其他的呢。你还别不信,只要我想,两年内就可以为自己挣来一顶‘枢机主教’的帽子,到那时候,我可以代表教皇在新大陆攻城掠地,不就名正言顺了?” 塞索斯嘴唇都在颤抖,他讲不出话来,只觉得身边的家伙好象突然换了件黑色的衣服,连脸都被覆盖了,背后还长出一对黑黝黝充满腥气的翅膀以及一条带着利钩的长尾巴! 塞拉弗摸着下巴上长出的胡子,阴笑阵阵,显然是在琢磨这个方法的利弊。 塞索斯强压惊惧,低声道:“上帝的目光无所不在,魔鬼无处遁形。” “应该说魔鬼无处不在,天使逃之夭夭才对。”塞拉弗给他更正道。 塞索斯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又是一阵猛烈的剧咳。 第27章 路克港 次日,舰队留下了一些巡逻人员,其他人又向着西班牙人与土著人交战的地点驶去。 西班牙港在特立尼达岛西北,而那处良港在西南。说它是良港一点也不过份,因为从岛屿的地理特点看,这两处港都处在避风湾里,西面的岛很平直,只有南北两头突出,在这两处突出点的包围下,港湾能不平静吗? 更好的是,这两处都是深水港,浅滩不多,适宜行船。 但塞拉弗知道,特立尼达岛的优点还不止这些。 因为这是以后南美大陆东北端最近的一个大岛,岛南与大陆仅仅只有十公里的距离,而岛东北距离大陆伸出部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只消把这两个地方占领,筑好要塞,架好大炮,再布上少量船只,那么就完全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内海港湾了! 这不但有经济价值,更有战略价值,以后占领南大陆时,有这么个桥头堡,可以事半功倍。 塞拉弗打算把造船基地安排在这里,也是非常适宜的。不过到现在为止,这还是个停留在他脑海里,也许随时会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 望着西南的这个港口,塞拉弗忽然笑了笑,问彼得,“对了,最初发现大陆的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路克,阁下。” “那么,这个港口就起名为路克港吧!” “遵命,阁下!”彼得根本没有任何置疑的念头,他反而非常高兴,这不但使得那个叫路克的水手兴奋,也会令所有船员感到振奋,金币与荣誉,从来都不会有人嫌多余的。 他一边命令制图员将这片岛屿和这个名字标注图上,一边让人通报全舰队,下一刻,那个法兰西水手路克,顿时成为了舰队中最幸福的人。 还躺在床上的乔凡尼船长可是又羡慕又嫉妒,这个路克,不过是他船上的一个普通水手,现在居然被命名成一座港口的名字,他也是有功之臣,怎么什么赏赐都没有呢? 他下定决心,等养好伤后,一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给自己也长长脸。 所有人都像他这么想的时候,塞拉弗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再次于路克港登陆后,印第安人果然呼啸着来了。 蒙特西诺斯神甫和他手下的那些修士们一起高声喊话,这些土著人便也远远地撤开,并回喊了几句。 但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人聚集过来,他们通过在丛林中垒筑而就的简单石墙来保护自己。 “塞拉弗大人,千万小心!”约瑟在甲板上高声喊叫,声音中带了哭腔。 载着塞拉弗、蒙特西诺斯神甫以及侍从坎切斯的小船,慢慢靠向岸边,塞拉弗回头挥了挥手,一面心道:这个约瑟,真是个马屁精! 塞拉弗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印第安人。 这些人基本是赤裸着*的,少数人围着草编、兽皮的裙子,浑圆结实的rufang挂在*前,一看就是女人;他们大多数用黑色或白色涂抹脸庞,还有人用危险的黄色涂眼眶,在外面再涂一圈黑色,十分可怖;这些人都很年轻,似乎没有超过30岁的,并且面貌上,也与欧洲人截然不同,却酷似亚洲蒙古族方正宽大而又刚烈的脸型。 他们的头发都结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割得很短(绝对不是剪出来的),前面挡住眼眉,后面披着几小束未曾修过的长发缕。他们手中拿的多半是磨尖的棍子、锋利的石块以及简单的木质弓,这些弓的材料非常粗糙,而且还得小心,否则一撇就断。 塞拉弗暗暗赞叹,这些人果然是亚洲人的后裔,虽然鼻子很大,但都相貌端正,看起来十分英俊。也许数百年后,审美取向变了之后,这些人都可以去做模特。 “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来打仗的,并且,我们打败了那些来抢他们家园,杀害他们同胞的西班牙人。”塞拉弗朝蒙特西诺斯低声道,“告诉他们,他们最好的武器,是我们丢在岸上的。” 蒙特西诺斯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有些心神不属地朝这些杀气腾腾的印第安人翻译起来。他心想:原来西班牙军人伤亡这么大,是你耍的阴谋诡计!我的确想要解救这些土著,可西班牙人是正统的天主子民,难道他们的血就可以白流吗? 印第安人听到这番话,都不由得大声欢呼起来。 一名高大的印第安人走过来,叽叽咕咕地朝蒙特西诺斯说话,并拿出一副弓弩来。 蒙特西诺斯说道:“他们问你放这些弩箭的时间、地点。” 其他的印第安人见状,也都围过来,不友好地把手上的武器duizhun了三人。 塞拉弗说,“告诉他们,三天前的那个上午,地点就在这一片海岸,我们准备了150张弩和1万支箭。” 那名印第安人听到蒙特西诺斯的翻译之后,大叫一声,随即匍匐在地,急促地说着什么。 “他说感谢太阳神,帮助他们打败了敌人。” 塞拉弗心说,这关太阳神什么事?我帮你们收拾了西班牙土匪,你们不感谢我,反而感谢太阳神,真是愚昧,怪不得会被人杀得连种族都快要灭绝了。 这个高大的印第安说完之后,丢下弩箭,跑过来友好地碰了碰他的额头,叽哩呱啦说了一番话,他的身上带着股轻淡的植物味道。 “这是他们部族的礼节,他叫做蒙彼斯,是大草甸湖部落的头人之一。” “蒙彼斯,很古怪的名字,跟他说,我是塞拉弗,我来自这个大陆更远的西部,我和他曾经拥有同样的祖先。” 蒙特西诺斯其实是把对方的名字翻译错了,但那实在太拗口,他不知道该怎么把那种音译成西班牙文,所以干脆找了个跟自己名字相似的读法,创造人名并不是*人的专长。 他对塞拉弗翻了翻白眼,无奈地把这段话翻译出来。 那个头人看起来很高兴,他用红色的小果子挤出汁来,在自己*的心脏外点了一点,随后再把挤烂的果子真诚地递到塞拉弗面前。 塞拉弗毫不在意,干脆地把自己上衣敞开,让朱红色的果子汁在心脏部位留下重重的一点。 蒙彼斯大喜,又是一通说话。 蒙特西诺斯翻译道:“他说现在把你当兄弟了。” “很好,我也把他当兄弟。”塞拉弗说道,他松了口气,“这下子可以轻松一点了。” 看着所有印第安人放下武器,随后笑容满面的样子,与塞拉弗同行的两人也是暗暗吁气。坎切斯初时挺害怕这些“异教徒”的,但为了主人,他也鼓足了勇气,好在这些人没有对他们怎么样,而他的忠心跟随,虽然塞拉弗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默默地记住了。 蒙彼斯带领客人们走进雨林。 这些地方无不潮湿滑溜,大片的树丛和藤蔓,加上地面上不断蜿蜒重叠的裸根与大叶灌木,穿过去很是不方便。 然而土著们走在雨林里,就像走在家里一般,他们排队唱着歌、挥舞着手中的棍子或草,有些还在人群里打着转圈,惹起笑声阵阵。 跟随着这些人走了一阵,塞拉弗忽然发现,在森林的掩映下,几艘很大的独木舟被枝叶覆盖着,搁放在丛林深处的原木墩上,不是他的眼力好,还真看不出来。 向蒙彼斯问起,他朝翻译者回答道:“那是我们到别的岛上去的唯一工具,泰诺人最害怕我们的大舟。” 塞拉弗暗暗好笑,这种船如果叫大舟,那么“圣雷恩斯”号与“大阿拉贡”号应该算什么? 原来,虽说是同为印第安人,但他们之间的斗争也非常激烈,加勒比人比古巴等岛上的泰诺人或者这里几个岛的阿拉瓦克人要厉害得多,他们经常去挑战那些不同的部落,打败他们,抢劫他们的成年男子。在这些穷棒子眼里,没什么比一个成年有劲的战俘更值钱的了。 至于女人,那绝对不会成为他们战争的理由。 走了大约50分钟的样子,塞拉弗他们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丛林深处现出了一大片空地,几百个不同大小的茅屋星星点点,遍布在这里。 茅屋的外围是一圈很长的大半人高栅栏,看得出并不是用来防人而是用来阻挡动物的。 一条小溪从密林里钻出来,越过这个村落,随后消失在他们来的方向。 这些茅屋都很矮小,估计能钻进去两三个人就不错了。除了几只木柱外,没有其他的硬质材料,全是各种草叶编结铺就。 圆形小尖顶的屋顶都尽量往外延伸出来,乱蓬蓬的茅草上还往下滴着水。 正在他们行进的时候,一阵急雨打了过来。 那些部落的人便一轰而散,蒙彼斯走来,说了些什么,便拉着塞拉弗,跑到了这个村落中央,这里还有两处围着栅栏的地方。 两圈栅栏墙中间的夹道里,在树丛中分明可以看见一个六米高的巨型图腾石柱,是个人物的肖像,身穿草叶与雀毛编织的战甲,又矮又胖,嘴巴张大,很威风的样子,可惜已经看不清具体的面貌。 “这是大草甸湖部落首领们的居住地。”蒙特西诺斯翻译道。 围绕着那个图腾周围,是无数的尸骸,有的已经被裹装在麻布里头,几个奴隶般的土著正在那里飞快地劳动着,看得出这是他们族中死者的圣地。 这时,十几个身穿精美兽皮、拿着镶嵌有珍珠长棍并且头戴诸多美丽鸟羽的家伙从右面营地中最大的一个茅屋中走了出来。 这些印第安人对朋友真是热情。 第28章 结盟大草甸湖部落 *******祝看本书的每一位友圣诞节快乐!!******* 塞拉弗等人在与他们一一行过重重的碰额礼后,被拉进大茅屋里,这间茅屋布置得很朴素,准确的说是原始,除了搭高了的地面及上面铺着的兽皮垫子外,没有什么装饰。 大块煮熟但味道很淡的肉类,卷草筒里装满的甘美的花蜜和植物茎汁混合物,这些可以作为他们部族混得很好的证明了。 蒙彼斯一一介绍这些头领,并为客人讲述这个部族的来源与历史。 这些头领中最大的大酋长,是个名叫图克里莫克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稍胖的肌肉,左臂上箍着一只宽大的银镯,上面刻满了各种符号,厚嘴唇和宽大的鼻子上都开着孔洞,挂着唇环和鼻环;头上的装饰更多,除了珍珠头带外,还插有几十根很长的羽毛,花色也是众人中最漂亮的。 “那些弩弓真是非常结实好用,感谢太阳神祝福我们,感谢您把这些宝贵的东西送来,可是我们部族买不起这些东西……” 他的话通过蒙特西诺斯翻译出来,塞拉弗微微一笑,“这样的弩弓,我是说你们如果交换这样一把弩弓,大约需要付出多少东西?” 大酋长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最少得100个强壮的奴隶。” 印第安人诚实得连塞拉弗都十分敬佩。 他立刻告诉图克里莫克酋长,“为了加深我们之间的友谊,那些弩弓和箭矢就当作赠品,送给贵族。” 大酋长闻言激动万分,他自从占有了这些宝贝之后,几天内就杀败了岛内与他相邻的两个大部落,掳得奴隶无数,不但填补了与西班牙人作战时惨重的伤亡,还使得自己的实力大为增加。现在闻讯从岛上各地赶来的十支部落也纷纷向他请求接纳,而他们的首领,也正坐在这个茅屋内,成为联盟的一员。 这是大草甸湖部落几百年未遇的特大盛事,尤其是在西班牙殖民者来了之后,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因此,这些纯朴的印第安人也丝毫没有把塞拉弗等人当作外人。 他们只把对方当作朋友和兄弟。 塞拉弗真的是非常有语言天份,虽然许多话必须蒙特西诺斯神甫翻译才懂,但他也很快学会了许多印第安人的话,如“你好”、“再见”、“以太阳神起誓”等等。 大草甸湖部落原先只是个松散的部族联盟,属于几支不同的力量,崇拜各自不同的神灵。图克里莫克这支崇拜的是雨林之神,他们的部落主要以捕猎为生。 所谓大草甸湖,是特立尼达岛腹心的一个湖泊,从那儿再往东北方向走,都是平原。那里有几支强悍的加勒比族印第安人,规模都在几万人左右,而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现在满打满算,也没有超过一万。 “伟大的大酋长图克里莫克,凭着我们赠予阁下的武器,你们能够顺利地统一全岛吗?” 在印第安人的词汇里,这里并非称作特立尼达,不过塞拉弗也真记不住那串长长的卷舌音,似乎那是与动物或神灵有关的一组名词,用作岛名的确别扭。 图克里莫克的脸上,满是骄傲和得意,“当然可以,我的朋友,无法相信,这种东西是对那种矿石施了什么魔法变出来的,我相信我的部族是这儿一带最骁勇善战、最无敌、对太阳神最虔诚的部族了!” 塞拉弗脸上露出尊敬之色,他十分信任地点点头,示意翻译,“您的部族的确厉害,不过西班牙人有着更为厉害的东西,他们的火枪能射穿两个成年壮汉,他们的火炮能摧毁这一片的平地也许你们已经见识过那种武器,我对贵部族勇敢无畏的精神深表敬佩!” 这下子,不光是图克里莫克和诸位头领,连那个一直无所惧色的蒙彼斯也都露出了沮丧和绝望的表情。沉默良久,图克里莫克举手高喊,泪下如雨。 “他说他的精锐族人在那场大战中死伤惨重,那些魔鬼的嚎叫像打雷似的轰鸣,魔鬼的火焰遍布海岸,他的族人像被邪神诅咒了一般,哪怕最精锐的战士,也不能逃过一劫,约有3000名勇敢的部落儿男丧生,他们大部分是被西班牙人的炮火轰死的。” “那些并不是什么魔鬼的诅咒,酋长大人。”塞拉弗说道,“那是大炮,就是我说的那种武器,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可以赠送一门。” 图克里莫克的神情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脑门一般,完全呆滞了。 等到他的意识重回体内后,第一件事就是匍匐在塞拉弗的面前,他的手下诸位头领以及蒙彼斯也都随之跪倒。 “他说,能提供那种魔鬼的武器,那么阁下也必定不是凡人。他非常感谢您,并说要等大炮到了之后,用十天的时间来祭拜神灵,以确保化解魔鬼的诅咒。” 塞拉弗把大酋长拉起来,“一门大炮不足以对西班牙人构成威胁,他们每个舰队至少有700门左右的大炮。” 蒙特西诺斯翻译了之后,面色惨白的大酋长等人再度匍匐在塞拉弗跟前,仿佛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他们的救世主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来做个交易。你们提供劳动力和一切我们需要的资源,我们来提供各种武器,为你们修筑炮台,修筑道路,保卫你们的家园不受侵犯。” 图克里莫克对这番好意表示感谢,他回复道,“太阳神给了我们一切,我们并不顾惜生命,但我们要保护好自己的部族,从别的岛上,我们已经知道有许多的部族正被敌人杀戮,我们之所以不畏死亡地冲向魔鬼的火焰,实在是因为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如果阁下能够对付那些魔鬼,我愿意将部族的权利移交给阁下管理。” 塞拉弗发现这个胖乎乎看上去有点傻的大酋长,事实上并不是那么愚蠢,他竟然能看出西班牙人能给整个印第安民族带来的伤害,毅然决然地放弃自己的地位。看得出,他是有心人。 “我不需要您的权利,伟大的大酋长图克里莫克,你能够统一整个特立尼达岛,就能够成为印第安伟大的复兴者。我会派人帮助你完成统一大业,但我想问你要一个人作为我们之间的联络官。” 图克里莫克连声答应,不过他脑子并不笨,很快就自己看了出来,“是我们的勇士蒙彼斯吗?” “是的,大酋长。” 第29章 地道的中国人 当无数印第安人从雨林中冒出来的时候,身处在路克港的所有船员和长官们无不大骇。 不过他们很快就看见了统领这些印第安人的人,那就是塞拉弗。 无所不能的塞拉弗大人! 在他的指挥下,那些印第安人兴高采烈地投入到港口军事设施的建筑中去。 他们的干劲之高,令人瞠目结舌,用技艺之精,也让人赞叹不已他们用最原始的石块和灰浆拼结垒合成的炮台基座,石缝间连刀片都cha不进去。 “这些人是部落酋长借给我们的,十天之后归还,这期间所有的饮食都不由我们负责,他们自带。”塞拉弗向临时任命的监工头目彼得说道。 “这……有这么好的事情吗?”严谨的老日尔曼人还没说话,戴着假发热得不行的约瑟便开口了,他满脸的不能置信。 “当然。不过有一点,千万别虐待他们,那些工程只要说清楚,他们会自己做,除了他们本部落的,不准任何人监督;另外,每天工作不得超过15个沙漏时,任何加班都不允许。” “如果他们自愿呢?”约瑟好奇心更重了,这些印第安人难道是傻子吗? “你不要以己度人,约瑟先生。”塞拉弗微有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这是我的命令,任何人哪怕是自愿,都不允许超过时间的工作,完不成没关系,这不是在战场上,我们有得是时间。” “知道了,阁下,请放心。”彼得满脸坚毅的保证道。 “索巴,你过来一下。”塞拉弗招手唤来了老犹太人,他的账管理得不错,看来今年到年尾得给他发点福利,“虽说是借用,但也不能让部落太吃亏了,十天后拨给他们几袋盐,给他们带回部族去,我看他们那儿吃肉都不放盐,似乎这东西很紧张。” 索巴应了一声,下去准备。约瑟叫了起来,“大人,盐这东西何止是紧张?在这里,没有粮食可以,没有盐却是万万不行的!西班牙人每年都要在本土大量调盐,而且一小船盐的价值,比起‘大阿拉贡’号全体加士兵的月收入总和还要高!所以从这里开往西班牙本土的运宝船,或者本土开往殖民地的盐船,都会全副武装,还会有军舰护航的!” “哦?”塞拉弗感兴趣起来,他又摸开了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那么说,在这里开个盐场很赚钱啰?” “制盐在地中海地区的收入最高了,不过我们人手不足,根本不可能收获多少的,那些西班牙的军人要在盐湖里忙上一个整月,才能得到一个舢板的盐。” “这件事我有办法,每年收50巴哈尔(18.75吨)的精盐都不是问题。” “50巴哈尔!”约瑟和彼得都惊讶得吐出舌头,难道这是在生产金币吗,怎么满天都是亮闪闪的星星? 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塞拉弗立刻知道他们又想起了什么“神仆”的事,他暗自好笑,“听着,我现在可没有你们想像中的神通广大,我是个凡人,会受伤也会死亡,我变不出盐,但可以从海水中通过科学的方法提取盐。” “科学?”约瑟的脑筋转得很快,“这是法术的一种吧?” “也许吧,你们说是那就是。”塞拉弗无可奈何,他现在真恨不得马上找出自己身世由来的秘密,然后立刻讲给他们听,但是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觉得非常懊恼。 他决定不再说这个,转念一想,道:“约瑟,你们最好能跟蒙特西诺斯神甫他们学学印第安人的语言,以后我们与他们打交道多着呢,跟所有人说吧,每月考核一次,两次考核不过者降级或扣除三个月的薪金。” “为什么?”约瑟苦了脸。 而彼得则非常干脆地拒绝,“我没有办法学会,塞拉弗阁下,我是个文盲,我连法文都讲得结结巴巴。” 瑞典人说瑞典语,不过他们这些长年出海者都或多或少地学着说英、法或西班牙文,毕竟,这几个国家占据了欧洲大部分的领土。 “想想以后吧,彼得。”塞拉弗微笑着诱惑他,“我们会占领更多的土地,号令更多的印第安或者其他种族的人,当数万人等待着您的讲演时,你如果却吐出一句让他们听不懂的法文,那该是多么不幸的事情!我并不是想让你学会写文章,我只是让你学他们说的话,每个人请一个土著老师来教一下不就得了?” 彼得这下子也兴奋起来,他道歉后同意了这个建议。 转眼已经是十月底了。 经过塞拉弗的建议,船长与各级长官们的讨论,这支舰队对外自称为“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第一舰队”。 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古巴总督以及西班牙政府任命的其他殖民地长官在闻得“大阿拉贡”号等战败的消息后,震动异常,立刻派出使者来与塞拉弗舰队取得联系。 不过,这名西班牙人仍是倨傲得很,他以命令式的口吻要求塞拉弗立刻释放所有西班牙军官、贵族、士兵与仆从,归还所有战利品包括“大阿拉贡”号,还要求塞拉弗赔偿损失费用100万西班牙里亚尔(银币)。 塞拉弗立刻命令将这名西班牙人剃光所有毛发,扒光衣服,捆绑在船桅上放回去。 在此事发生的同时,以“大阿拉贡”号与“圣雷恩斯”号为首的塞拉弗舰队分批出动,利用塞拉弗提供的参考地图在加勒比海上活动,短短十天功夫,便使得伊斯帕尼奥拉岛和其他殖民地之间的正常贸易与军事行动完全中断,他们并抢劫了不少艘从西班牙殖民地前往本土的船只,截获丰厚的战利品。 所以在月底的这个日子里,西班牙人的使者再度前来,求见“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的最高长官塞拉弗委员长。 明媚的下午,浴沐着不太刺眼的阳光,享受着加勒比地区独特的海风与静谧气氛,看着海滩、椰林、蔚蓝的大海,喝一点阿拉伯商人远涉重洋带来的*茶(虽然有点变质),实在是再美不过的事情了。 列奥纳多的*仍在缓慢恢复中,他的精神渐好,右手微能屈伸,只是右*以下包括膝盖还没有反应。 每天对他的按摩和药物泡浴,是埃莲娜的必修课;有时候塞拉弗会亲自给大师做按摩,他的指掌很有力量,又能切中xue位,所以会令老人舒坦不已;当然也有时候会遇上热心帮忙的索尼娅小姐,她的按摩术基本停滞在初级阶段,列奥纳多为人谦和不会发脾气,所以总是强忍不适,直到某天忙里偷闲的塞拉弗看见这一幕后大光其火,并训斥了两位女士后才停止。 事实上塞拉弗对大师发自内心的尊敬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连胆大妄为的乔凡尼,或者性格暴躁的雅克船长见到这位老者,都会停下脚步,向他鞠躬。 现在,除了当班的彼得仍在监督那些俘虏们干活,所有的长官都在场,专注地听着塞拉弗与大师的谈论。 “每次与您长谈总是让我获益匪浅,列奥纳多先生。”塞拉弗诚挚地说道。 “您的构思远远超过了我,大人。”列奥纳多在塞拉弗的面前,丝毫不敢有逾越之处,他从心目中把对方当做了神。 两人互相地恭维着。 “列奥纳多先生,有个问题我还想问一下。”索尼娅轻轻举了举手。 她们的才智不是与这两位在同等位置上的,所以自视甚高的意大利贵族小姐每次参与他们的喝茶活动都很拘束,也很听话,常常目不交睫地盯着他们,似乎想搞清楚他们究竟长了什么样的脑袋,知识竟然如此渊博,思维竟然如此开阔。 索巴时常也会跟在这儿聆听,另外还有一位假装才高八斗的绅士约瑟,没事的时候就想来混点下午茶。不过他的马屁功夫还真是了得,拍得列奥纳多十分开心,这也成了塞拉弗终于没赶此人走的重要原因之一。 “请说,美第奇小姐。” “自从大炮发明了之后,意大利整天都没个消停,不是西班牙人打过来,就是法兰西人打过来。我想问您说的那种防御堡垒,真的能完全降伏大炮吗?” “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敌的,小姐。”列奥纳多·达·芬奇摘下他那副价值8000金币的手工老花眼镜,把撑架咬在嘴里这是个下意识的行为,他思考时就是这么一副表情,“大约半个世纪前,大炮还只不过是个好看点的摆设,远没有弓箭重要,可是到了30年前,就大大变样了,西班牙人击败摩尔人,统一伊比利亚半岛,除了圣战骑士的功劳,那就是大炮了。我记得早在1381年,意大利中部的博洛尼亚城就已经在城墙上布置了35门大炮,用来封锁或阻隔敌方大炮的射程范围,勃艮第公国的第戊1445年时已经有92门大炮。与此同时,新的角楼被增置出来,要塞城墙和角楼也被全部加固增厚,这是因为重炮自重的关系,同时也考虑到吸收开炮时可怕的后坐力问题。但是,这些措施都是在传统的垂直防御体系的框架上采用的,所以他们只能延缓,而不能避免致命的攻击。” “大炮越来越厉害,我看过法兰西人征服勃艮第公国后,缴获的一种射石炮,足有40巴哈尔(约15吨)重,可以射出直径18英寸(约1尺4寸)的石弹,没有什么城墙能挡得住它的连续进攻。”索尼娅深有感触地说道,作为意大利佛罗伦萨实际统治者,美第奇家族对艺术的热诚并不妨碍他们关注经济和军事方面的新动向。 列奥纳多笑了笑,他在埃莲娜的伺候下喝了口甜红茶,自从塞拉弗冲调了这种“奇妙”的、味道浓郁的茶点之后,他立刻爱上了这种滋味。 “这种炮叫‘巨形绅士’,1449年为勃艮第公爵建造,后来用船运到了苏格兰。”他淡淡说道,语气中有种令人望而仰止的高傲,“不过这种东西实用价值并不大,因为光是为了这一门炮,就得花上100个士兵和一队牛车,还得时刻小心别让它的重量压垮了车子。” 所有人都笑了。老索巴见公主殿下的笑声中微有不快,赶紧接上一句,“如果有两门这样的炮,恐怕什么城池都无法阻挡吧?” “那你一定没听说过意大利式的防御体系。”列奥纳多看了看他,“我曾经与弗朗索瓦陛下的高级军事顾问、富尔克沃克斯的主人雷蒙·德·贝卡里先生深入地交谈过关于‘棱堡’的问题,这种堡垒其实是一种具有多边形突出部,可以有效形成完整的、能有效支持的火力防御体系。一般来说,我们需要的是低矮而厚实的城墙,这种城墙可能是从前要塞城墙的2-3倍宽,墙外是像锯齿般伸出的堡垒,称作‘角堡’,这种角堡也可以是两侧向外突出的方形堡垒,可以叫作‘侧堡’。在这些连续的角堡和侧堡上精心的布置火力点,就可以保证敌人的进攻被限制在防守者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当然,棱堡的外围也得挖上很宽的壕沟,另外,根据城市的特点,所有城区或城郊的关键建筑,包括城里城外所有会对防守产生影响的制高点,都得划归到棱堡之中。所以,这种堡垒虽然能够有效抵挡大炮部队的进攻,但耗费惊人,需要动用的工程量也是极其庞大的。” 他解释完,朝索尼娅笑道:“事实上,早两年前我就开始设计佛罗伦萨城的棱堡防御体系,我的计划是设计11条连续的棱堡带,构成基本无法攻破的主要城防体系,不过我预算出的基本花费是300万金佛罗林,这是一笔可怕的数字,我想即使以美第奇家族的富有,对此也会瞠目结舌。” 索尼娅先是朝列奥纳多表示感谢,并说一定会让大师的设计图出现在家族长老的办公桌上,随后她道:“我想关于棱堡的作用,肯定会让所有欧洲人都感兴趣,这是一项为城市全体居民考虑的事业,所以不可能仅仅让一个家族来为之买单。这是战略需要,更不必考虑钱财的因素。” 列奥纳多默默地点点头。 塞拉弗鼓掌道:“你说得真好,索尼娅小姐。” 索尼娅用甜美的宝石绿眸子,向他投去了一个略带挑逗的眼神,她心里十分高兴,暗想:你终于又称呼我为索尼娅了,这难道是在表示,他已经原谅我此前的错误了吗? 其实塞拉弗并没有生气,他也没有必要生气,事情都过去了。他只是觉得,索尼娅有些任性并且小姐气很重,他无法适应那种西方人自以为是的贵族生活方式。 更何况,东方人与西方人在感情投入方式上并不一致。东方人温和而腼腆,他们不太会表达心里强烈的爱或恨,他们从不把“亲爱的”挂在嘴边;而西方人则整天爱来爱去,恨的时候则老死不相往来。所以,索尼娅对塞拉弗对她整天冷冷淡淡很不理解,认为他还在生自己的闷气。 “是的,正因为有棱堡的出现,大炮在攻城战中的作用,并不像以前那么明显了。”塞拉弗总结道,“战争是一次又一次经验的积累,这种积累当然会带来伤害,但也会带来革新。我们需要革新,我们要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武器,要创造出独一无二的船舰,这样我们才能在新大陆站稳脚跟,解放土著,赶走万恶的殖民者。” 所有人都在想,赶走殖民者当然是必要的,但解放土著似乎没有用处吧?这些土地如果再还给他们,那么我们在新大陆还有什么收益呢? 想归想,他们却都姿态一致地鼓起掌来,还不断交头接耳地说,讲得真好啊,讲得真对啊…… 果然,塞拉弗口锋一转,说道:“这只是私下透露一下,希望各位给予保密:也许大家都看过了我画出的地形草图,西印度群岛的位置,只不过是北部大陆和南部大陆的连接带而已,所谓亚美利加大陆这个名字令我作呕,所以我把北大陆称作‘亚特兰大陆’,用来纪念神秘消失的亚特兰蒂斯;南大陆称作‘印加大陆’,这是因为这块大陆上有古老而庞大的印加国,这个国家并非帝制,而是奴隶制,但他们的文明发展得很快,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国度’,拥有常人难以想像的财富。” 连列奥纳多都显露出惊讶之色,更别说约瑟这等人,一副立刻被惊呆了后口水长流的模样。 “黄金国度!” “真有这样富有的国家!” 他们窃窃私语,个个兴奋莫名。 “因为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庞大了,它占据着整个印加大陆的十分之一强,而整个印加大陆,足有75个都铎和爱尔兰王国那么大。我们想要得到财富,那么很容易,可是如果想要在这片土地上发展与延续,那么无疑我们需要更多更强的力量。” 所有人都被塞拉弗的形容吓了一跳,约瑟更是差点把杯子打落在地。 原来的他,觉得自己祖上留下的普雷斯顿地区,已经可算非常大的一块地了,他还觉得在自己的领地内,就算征召一支精锐的王家扈从部队都可以很轻松地办到。可是,一想到那还不属于自己的领地只不过是全英巴掌小的一个地方,而印加大陆竟然有几十个英格兰的大小,他就觉得有些眩晕了! 所有人都被塞拉弗语气中浓浓的霸气所震动。 “可是,我们再往上看,亚特兰大陆的大小呢?说起来你们不要害怕,印加大陆只是它的75%大小!那里幅原辽阔,地大物博,是个大粮仓,可能能生产出足够现在整个世界吃的粮食!” 约瑟脸红脖粗,他的肾上激素迅速分泌,而喘息与咽口水的频率也急剧加快。 真是不听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还有这等好事,这些相当于手无寸铁的土著居然占据着足足三倍欧洲大小的地盘,还如此富有,这不是要引诱我们犯罪吗?如果不是塞拉弗大人坚持要“解放”这些家伙,我一定会…… 约瑟决定放弃家族,甚至随时准备放弃自己英国人的身份! 那个倒霉的普雷斯顿伯爵,谁有劲谁继承吧!以后当他约瑟王统治着2、3倍于英国大小的土地时,从鼻子里轻轻一嗤,就能让英王陛下屁颠屁颠地跑来跟前听候召唤…… 他乐不可吱,哈哈大笑。 “你在笑什么,约瑟先生?难道是因为我讲得很可笑吗?”塞拉弗冷冷地问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斜睨着约瑟,笑盈盈的等着看他的笑话。 可怜的英格兰人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忙堆起阿谀笑容,“不不不,我尊敬的塞拉弗大人,我只是在想,我们怎样把那些该死的西班牙人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彻底失去在新大陆上的任何据点!” 塞拉弗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解释,不过还是点点头,闷哼了一声,“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却并不是印加大陆”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女仆看了一眼,示意她把列奥纳多先生新作的染了颜色的大地图悬挂起来。 不用说塞拉弗人很懒,但奇怪的是,他到哪里都能吸引别人的眼球,这使得别人对他的动作十分在意,并且他的肢体语言能让人轻松理解,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埃莲娜就知道他需要什么,或者想让她去做什么。 “瞧这里。”塞拉弗指了指特立尼达岛,这个岛从地图上看,就像印加大陆北边被撕破的一块皮,仍藕断丝连地搭在大陆上面,“这儿是我们的根据地,也是我们事业的开始,虽然开始时我并不知道我们会占领这里,但现在我们非常高兴地看到,这是一块资源丰富、战略地位重要的的岛屿。往西,这一片沿海地区也已经成为西班牙人的既有领地;这一片两个大陆的连接带中心最细的地方,就是巴拿马,听说西班牙已经在此地派驻了总督,名字叫佩德拉里亚斯,是个残暴狡猾、嫉贤妒能的家伙,根据俘虏们的陈述,他于去年逮捕了著名的探险家、曾任西班牙达里安地区总督(同样是管理巴拿马但疆域稍有不同)的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先生,正是后者发现了‘南海’,也就是我的地图上画的这一片巨大无比的蓝色,我称之为‘太平洋’;听说巴尔波亚先生将面临叛国的指控,真是可笑之极。先不说他,各位请看,穿越这片漫长的上帝的禁地之后,我们就到了伟大的东方国度:*。” 他在众人惊讶与向往的目光中,微微一笑,两手扶着桌子,有力地宣布道:“不要怀疑,我,塞拉弗,就是一个地道的*人!” “上帝……”约瑟很显然想说些什么,不过看着众人的表情,他反而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无论塞拉弗是什么人,只要相信他就一定没错了。 “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想得太多,各位。”塞拉弗淡然地笑道,他轻轻拂拭了一下额前垂下的发丝,好让它不会挡住自己眼睛,“要光想在这块土地上发发财,那不成问题,我可以令他取得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可是如果是为了青史留名,或者让自己的头衔至少变成公爵,被人尊称为某某土地上的某某公爵,甚至变成一位裂土授茅的国王,成为某某陛下,这就要靠各位的努力了。我们有着最准确的情报,并且即将能够与印第安人自如地交流,我们又团结又强大,何愁西班牙人来找麻烦呢?再说,他们在那些岛上,根本找不到多少黄金,我们一旦把他们的势力控制在那些地方,那么我们就能够实现称霸整个印加大陆甚至包括亚特兰大陆的目的!” “他简直是疯了。”雅克暗暗地想着。 他与乔凡尼船长坐在会议室的尾部,他们从专注喝茶一直到对点心视而不见,现在根本没觉得自己的*还在船上,他们总感觉一部分的思维飞起来,穿越着茫茫大海与茫茫大陆…… 不过,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称为雅克伯爵,他就已经飘飘然了,他的志向不高但伯爵的爵位哪怕是自己在那个马赛港等待一生,也不可能凭空掉下来的。 他想要一处至少1000英亩的大庄园,率领着50名骑士,拥有2000名奴仆和手下,再来30个美貌情友,七八辆装满金币的马车,一切就完美了…… 乔凡尼和雅克不一样,他觉得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他指挥的船,如果可能的话,他想率领一支100-200艘战舰组成的皇家海军,至于谁当皇帝,他根本不想管也不想问,他只想把这支舰队带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去,谁不服,就狠狠地把他击沉! 那时候,天高云淡,鸥鸟齐飞,战艘炮声隆隆,自己指挥若定……这该是多么美妙多么舒心多么让人不能平静的一幕啊! 不说这帮人各怀心思,暗自窃喜。就是塞拉弗,笨嘴拙舌地还想再鼓点劲的时候,水手长来敲门了,“塞拉弗将军,西班牙总督派来的的使者到了。” 这个使者是个神甫,穿着轻薄的灰亚麻修士服,戴着青铜十字架。他低垂着头,露出一顶小圆帽和很短的头发,看出去很年轻,因为嘴唇上的胡须并不是很多。 水手不敢对这样一个家伙进行搜身,他在划过十字之后,默祷着进入小会议室。 他似乎对航海非常精通,因为即使在小的风浪中,“圣路易”号也能十分容易地晃荡起来,而他却根据船只摆动的幅度不断调整着*的站姿,使他挺立得就像在陆地上一样。 眼睛微微一扫,他就毫不犹豫地把目光投向了塞拉弗的脸上,“您好,来自异民族的将军阁下!” 众人闻言立刻大为不满。 原本此人随便的一句话,就蕴含着几层意思,一是异民族就是异教徒,在天主教盛行的欧洲,中世纪的很多观念还根深蒂固着,他们视教徒为敌人,就像十字军对付穆斯林一样,希望把他们斩尽杀绝。二是异教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作为首领,必定是极为不详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天主的子民前树立起威信呢? 他蓄意挑起这些欧洲人的宗教本源意识,却浑然没有想到这些人对塞拉弗有多么地崇敬。 如果来者不是神甫的话,他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一具死尸。不过即使这样,所有愤怒、不满或充满杀机的目光,也令来人强咽了一口唾沫,吓得不敢再多嘴多舌。 “你也好。”塞拉弗淡淡地说,看不出他神色间有何异常,“神甫先生,您是来宣战的吗?” “啊,不,不是。” “您的口气是如此地嚣张,我以为西班牙人想跟我来一场大仗,好证明他们那原本就有些缺陷的能力,当然,我并不是指他们的*。” 约瑟带头哈哈大笑起来。 在所有人的笑声中,这个来使压抑着恨意,尽量顺从般地说道:“您误解了,尊敬的将军阁下。我是耶稣会的乌达内塔神甫,代表国王来谈判的。我带来了足够的诚意,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我们的王室是不会对殖民地坐视不管的,查理陛下已经得闻特立尼达岛惨案的发生,他表示了异常的愤慨与关切,并且他希望贵方能够作出具体的道歉和赔偿行动,此外,我国的15艘军舰也已分别从塞维利亚和加的斯港开出,预计六周后到达殖民地。因此,贵方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来考虑我们的提议。” 第30章 西班牙的说客 望着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塞拉弗觉得一阵无趣,如果他们已然准备好决一死战,那么来吧,还派个人来废话不觉得无聊吗?事实应该恰恰相反,那些胆怯的殖民者害怕了,他们的港口被封锁,他们的给养被切断,他们陷入了困境,并且随时会遭遇到印第安人大规模的反抗如果没了粮食,无论装备多好的军队都不可能打胜仗,这也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好吧,您的宣战通告已经发表完,您可以回去了,乌达内塔神甫。”塞拉弗脸上挂着嘲弄的微笑,“我也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那就是对伊斯帕尼奥拉岛和其他殖民据点之间的封锁将继续延续到明年的开春。我等待着贵国战舰的到来,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接收那些新装备,感谢你们的殷勤服务,我们原本没有的,现在已经不用从欧洲花时间运送过来,我们吃的喝的包括劳动力也都已经齐备了。我想没什么比听到他们再次出发的消息而更加令人高兴的了!” 在场者继续大笑,这番话说得既幽默又轻松,顿时把乌达内塔的威胁完全抵消了;索尼娅也是掩嘴轻笑,她愈加欣赏塞拉弗身上不断流露出的非凡的英雄气慨,甚至觉得整个意大利,除了令人赞美的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以外,再也挑不出一个像他这样出色,又这样有胆有识的男人。 相比而言,乌达内塔神甫却觉得灰头土脸,好不尴尬,自己的慷慨陈词丝毫没有引来别人的畏惧或者小姐们充满爱慕的目光,反而像兴致勃勃者准备进皇宫前踩了一脚狗屎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为将军您的雄心而深感钦佩,不过您的选择却是危险的、错误的,无论是卡斯提还是阿拉贡,他们都有着深厚历史与强大的国力,即使法兰西这样强大的欧洲国家,也会在我们的面前俯首称臣。更何况,我们还具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步兵团,您说不定也听说过,‘伟大的上尉’,贡萨罗·德·科尔多瓦将军的名字。我并不想因为您的固执,而引起国王陛下的怒火,说不定因为您,所有的**教国家都会加入征讨军的行列。” 科尔多瓦的确是最具有远见的西班牙军队指挥官。他首先认识到并充分发挥了轻型热兵器(火枪)的威力,他把火绳枪手与长矛兵混合编在一起,长矛兵为火绳枪手提供了可靠的保护,并利用进攻突击使火绳枪手的轻兵器火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此后,经国王批准,1505年他将他的军队编成20支部队,称为纵队。每个纵队有1000至1250人,混合编有长矛兵、戟兵、火绳枪手和剑盾兵,每个纵队又分为5个连,这是自古罗马步兵中队方式淘汰以来,欧洲第一次出现的正规战术编队,他的理论甚至使军衔制度开始出现。因为指挥纵队的司令官,便被称为“上校”。 此后20年,西班牙人不断磨合这种编队方式,逐渐被称为“西班牙方阵”,这种方阵也摒弃了戟兵和剑盾兵,取代以相同数量的火绳枪兵和长矛兵。 应该说,西班牙步兵团所向无敌,在欧洲大陆风光一时,大部分得归功于科尔多瓦将军。 但是,关于如何对付异教徒,中世纪的欧洲自然有一整套的方法所以塞拉弗舰队的长官们听到乌达内塔的话后,无不色变,远隔重洋,他们自然不害怕那些骄傲的卡斯提人,但是对于**教世界以及教会的力量,还是非常畏惧的。 就在塞拉弗眉头一皱,还没想好如何反驳对方谬论的时候,索尼娅不客气地开了口,“神甫,对您个人的到来,我们表示欢迎。可是,您究竟是代表了上帝和教会来和我们讨论教义的呢,还是代表王权来与我们谈判的呢?很显然,您是后者。作为一个神职人员,您放弃了自己的义务,却关心起世俗的利益,还绞尽脑汁地维护他们的不当所得,您不觉得这样做很羞愧吗?” 乌达内塔微微一怔,看了看对方,还是装作礼貌地问道:“这位是……” 塞拉弗并不搭理他。而索尼娅见这位神甫如此目中无人,不禁十分生气,她提高了声音,“我是来自佛罗伦萨的索尼娅·德·美第奇。” “美第奇公主殿下!”乌达内塔脱口叫道。 看着其他人都面带讥色地看着自己,神甫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接受这样一个奇怪的任务,现在简直把面子都快丢光了,还眼睁睁地结下了几个强大的仇家。 “我的家族已经不是在上世纪中叶那么辉煌了,我可当不起公主这个称号!”索尼娅话说得谦逊,可是姿态却仍旧隐隐地有些高傲。毕竟,在场的所有人,还没有谁能在身份和地位上与这位小姐相提并论。 自从“豪华者”洛伦佐·美第奇逝世之后,美第奇家族的命运跌入低谷;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任谁都不敢小觑美第奇这个事实上的意大利诸侯,更加重要的是,虽然他们家族的地盘还比不上小国葡萄牙,但国民生产总值却远在葡萄牙、英格兰、瑞士等国之上,甚至连法兰西、西班牙也可比肩。所以区区殖民地的一个神甫,又岂敢得罪了他们? 乌达内塔谦卑地低下了脑袋,“我不知道公主殿下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失礼之处请您务必宽恕。” “不必了,您刚刚所说的西班牙步兵团,我也是闻名已久了。”索尼娅冷冷地道,脸上满是矜持的表情,“不过,现在查理一世正准备与法兰西、土耳其人作战,希望称霸和统治意大利,不但如此,其领内的德意志诸联邦、尼德兰等地也动荡剧烈,他的军团似乎根本无法再到殖民地来插一脚吧?如果我的情报无误,弗朗索瓦一世正策划着新的攻势,你们很快就会在欧洲大陆上陷入更深的战争泥潭之中。就算他的力气再多,也不会轻易卷入殖民地这里毫无利益的战事吧?” 塞拉弗非常高兴,他不由得再度凝视了索尼娅一眼,可巧的是对方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交汇,各自充满了欣赏与淡淡的爱慕情意,不过很快便又分开了。 索尼娅高贵而优雅的气质,凛然不可侵犯的雍容风度,令得在场的舰队长官们以及塞拉弗的心腹们无不暗赞不已。约瑟更是口水落了一地,这个假道学和假绅士,毕竟是被家族抛弃的庶子,没有受过正规的贵族教育,骨子里的道貌岸然并不代表他具备正人君子应有的一切。 当然,他的口水也只能白流而已,他纵使胆大包天,也不敢真对佛罗伦萨的公主作出什么出格举动来,更何况他早看出塞拉弗也对索尼娅抱有好感,不然的话后者早就派船把这位地位尊贵但麻烦无比的小姐送回家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假装不理不睬却又很是粘乎地放在身边。 这样的行为欲盖弥彰,更容易招人误会。 乌达内塔神甫在*前连划十字,随后艰难地开口道:“愿主宽恕我的罪行。美第奇公主殿下,我想我并不是在威胁您,或者有意让您为难,事实上我是在代行劝告您可以理解,我现在所背负的使命以及我的身份,不得不如此。把事情搞僵了,并不是总督派我再次前来的目的,而上一次,贵方的指挥官蛮横无理地处理方式,令我们也不得不作出更加强硬的表示……” 甚至埃莲娜都记得那次很没有骑士风度的事件。 她的脸一红,装作给列奥纳多先生倒茶的样子。 索尼娅自然也有些尴尬,不过她到底见惯了大世面,丝毫没有流露出退缩之意,而是笑盈盈地看了塞拉弗一眼,似乎在说,瞧您干的事,现在您就自己善后吧! 塞拉弗没有说话,此时,彼得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腾身而起,“那是你们的使者太目中无人了,似乎我们连平等对话的机会都没有!居然还敢向我们提出赔偿的要求!如果不服,尽管把舰队开来吧,我希望你们不要后悔,这次是封锁,下次就绝对会踏平伊斯帕尼奥拉!” 塞拉弗摆摆手,佯作气恼状皱起眉头,制止了他下面的发言。 他微笑道:“我的船长们已经对那个狂妄自大者的言论极其作呕,他们的反应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如果您想得到回复,那么这就是回复。如果您还有别的要求,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继续谈。” 乌达内塔神甫神色黯然,他不得不决定退让,“好吧,我希望贵方宽宏大量,释放那些西班牙俘虏,当然也包括我们的800名士兵。” “那些士兵只剩下一半了,稍后我将让我的副官雅克船长提供一份详尽的名单。”塞拉弗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令一干吃腌熏肉食长大的家伙们嫉妒不已,连专门有女仆伺候牙齿保健的公主殿下都不由得有些羡慕,“当然这得按国际惯例办理,我希望贵国拿金币为战俘们买单,至于赎金的总价,由我们提出,双方讨论。” “这……”乌达内塔心里非常不舒服,西班牙军人大规模被俘虏的事情并非没有,但极少发生,可是今天却被他碰上了。虽然是年轻人,但他16岁就已经参加航海,至今已经4年多了,此外他在早期的西班牙殖民地的活动,也使得他成为非常高明的殖民主义者,他精通各种法律,思维活跃,策划各种行动都是一把好手,因此深得总督的信赖。能够出使特立尼达,也是对他谈判能力的一种肯定。所以,他对于落在谈判的下风感觉非常不爽。 “我们有能力付出赎金,但是近来贵方的舰队不断滋扰殖民地,我们没法做好筹款的工作。”乌达内塔说道,“国王陛下对此并非不关切,但是他离我们太远,输送金币的事情风险也不小,所以我希望将军阁下能够体谅到我方的难处,将舰队先行撤离,这样我们也好尽快备好金币,赎回战俘。” 塞拉弗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你们的难处,我能理解,不过你要知道,我也得掏出钱来,喂饱这些不会干活的懒汉。他们的胃口太大了,每在这里滞留一天,我就得付出20个银佛罗林,另外还得给他们日常生活开销,再加10个银佛罗林,一共是30块。那么,如果滞后一周,就得加210块银佛罗林,滞后一月,就得加900块银币,以此类推。” 乌达内塔张口结舌,脸色涨得如同猪肝一般,“您,您这是敲诈!” “就算是吧,乌达内塔神甫。”塞拉弗明白地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是那种有胆做事没胆承认的人,“您可以代话给总督,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旦超过时限,我们会摧毁加勒比海周围所有我们势力范围内的西班牙殖民地,按照战时惯例来对待俘虏。” 乌达内塔似乎知道自己的到来,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他朝着索尼娅深鞠一躬,再朝塞拉弗点了点头,起身道:“好吧,那么,我告辞了。各位,愿上帝保佑新大陆,保佑**徒。” 没人搭他的话,只是塞拉弗在他将要出门的那一霎那,说道:“听说你们在大规模屠杀印第安人,乌达内塔神甫,作为上帝的使徒,你难道不觉得你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吗?我虽然不是欧洲人,但却愿意承担一部分对新大陆的责任。这样吧,除了必要的金币赔偿金外,每个西班牙人俘虏都可以用相应数量的印第安人作为交换,尽请垂询索巴先生,他是我们的财务方面的主管。” 第31章 印地安勇士蒙彼斯 蒙彼斯是个合格的战士,也是个非常好学的印第安人。 他对舰队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而塞拉弗也非常详尽地加以解释说明,甚至有些武器他还会手把手地教他使用。 彼得、索巴等曾要求塞拉弗不要轻易向这些异教徒说明如何使用武器,害怕这些人得到这些精良装备后,就会与欧洲人开战。但塞拉弗不予听从,他对他们说,只要相互交心,无论是地缘多么遥远的不同种族,最终也能够融合为一体。 他对蒙彼斯的生活起居,也显得很在意。 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就会比较熟练地与蒙彼斯用土著语言对话了。 这是舰队所有学习者们无法企及的速度。 蒙彼斯告诉他,他们使用的语言是印加大陆上的莫契卡语,此外,在印加国中,还有克丘亚、艾马拉和普基纳三种语系,使用莫契卡语系的印第安人建立了被人称为“奇穆王国”的强大部落联盟。 可是,奇穆王国在1470年前后被印加所灭,印加王国极盛时领土达到200万平方公里,征服的部落不计其数。 莫契卡语就是印加大陆北方沿海各部族的通用语。 蒙彼斯还告诉塞拉弗,很久以前他们部族的族长曾经见到过与塞拉弗长相相近的人,他们还把族长从岛上载到西面很远的陆地上,从那里见过玛雅人与阿兹特克人。 虽然他不会讲玛雅语与阿兹特克语,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怀着景仰的心情去聆听老人们流传下来有关于他们的辉煌文明。 塞拉弗听后微微一怔,他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比自己还提前到达新大陆。看起来至少还在百年以前,因为蒙彼斯推算他们的先祖族长此后已经有了十多位继承人。 就算印第安人寿命普遍很短,但十几个人的统治时间加起来也并不少了。 还有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帝国印加,据蒙彼斯说,印加民族作为安第斯地区100多个小部落中的一支,原先非常弱小,他们属于克丘亚部族的一支。 然而在约200-300年前,印加人在安第斯地区迅速崛起,并逐渐征服和吞并其他多个小部落,形成强大的部落联盟。15世纪中叶,印加最终占领奇穆王国首都昌昌,完成了征服整个安第斯地区的大业。事实上,高度发达的经济、军事和文化,使得印加已具有以库斯科为中心的奴隶制集权国家的态势。 跟加勒比地区的印第安人一样,印加人也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接绳记事,还没有发明出轮子,也没有锻冶出铁器,但是他们创造了奇迹一般的文明,这些文明的程度除了玛雅人之外,无可比拟。 蒙彼斯是固定的人选,塞拉弗只要进行上岛的活动时,都不会忘记了他。其后,才偶尔会把塞索斯少校与蒙特西诺斯神甫带上。 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大酋长图克里莫克最近是春风得意,他用岛上产出的天然橡胶、蜂蜜、几大块雨林沼泽地以及将近10000人的土著战俘,向塞拉弗舰队换取了铠甲、盾牌、铁剑、装有锋利簇头的长矛和箭支,此外还有大约400把优质弩。 靠着这些坚兵利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版图继续东向扩展。 特立尼达岛由三条东北至西南走向的低山丘陵组成,山脉之间是平原和谷地,这几条山谷中,都有为数不少的印第安部落占据着,热带雨林气候使得这里潮湿而温暖,森林提供了大量的食物,使土著终年不必为粮食而担忧。 况且,这几条山谷中,都有数不尽的野生植物与花卉,这些植物中有一种生长着紫红色小果的灌木,漫山遍野,这种小果可生食,也可以晒干后当甜品食用,花卉是蜂蜜的主要来源,野生蜂蜜的滋味醇厚甜美,是印第安人食物木薯粉的主要调味料。 木薯是种多年生亚灌木,又叫做树薯、木番薯,地上面长着像树干般,地下部却像长长的地瓜根,为世界三大薯类(马铃薯、甘薯、木薯)之一。 木薯起源于这片大陆,约有4000年的栽培历史,是非常高产的作物。 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现在已经有31个成员,图克里莫克毫无疑问地被加称为‘卡帕哈切’,意思是全岛的最高首领。 在此基础上,他的妻子总数也超过了50人,但是像所有比较原始的奴隶社会一样,他也无权指定自己的孩子为下届大酋长的人选。 推选大酋长,不但要经过联盟首脑们的讨论,更要经过神的考验。 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所崇拜的雨林之神已经成为特立尼达岛最主要的神明之一。 塞拉弗在全副武装的土著战士们的保护下,来到岛的东部考察。 索尼娅也跟随着过来,她乘坐着带斗蓬的肩舆,由六名土著奴隶抬行。 她的两位随侍身着武士铠甲、头盔,腰佩长刀,一副威武的样子,另一位掌管公主殿下起居的侍从没有跟来。 “这里,要马上建筑起一个炮台。”塞拉弗指头海边的一座小山说道,这里已经是岛的东北部,一块突起的地方,可以扼守住企图登陆者,或者击溃那些往西、往南的船只,“发起动员,蒙彼斯,让你们的酋长知道,一条从谷地前往这个地方的道路是非常必要的。如果有可能,我会提供一种工具,让你们在一天内就可以从路克港赶到这里。” “一天吗?”蒙彼斯重复着这句对他来说还相当拗口的法语。 要塞拉弗说别的外语没什么困难,但他有点喜欢法文,他觉得法文的流畅度和像音乐一般的味道,是英语中所缺乏的,大卷舌和小卷舌的吐词方法会让他想起拼音中的卷舌音。 并且,他的舰队中还是以法兰西人居多。 “是的,这绝对不是幻想,蒙彼斯。”他说道,“你也见过马了。” “那是神!”蒙彼斯面如土色。因为当他看到骑马者的时候,他甚至认为那是人头马身的怪物,他匍匐在地且嚎啕大哭,他为自己撞到了噩运而觉得不幸,他还赶忙做了一整天的仪式以驱除这种坏运气。于是,第二天塞拉弗当着他的面,骑上一匹马的时候,他简直要昏倒在地。 直至现在他都顽固地坚持自己狭隘的想像力。 “好了,神就神吧。那种东西可以拉车,也许车这种东西你们也没有见过,它有两个轮子,上面装有个大厢,人可以坐进去,然后被马儿拉着到遥远的地方。”塞拉弗简要地说,“你会习惯的,蒙彼斯,但首先请你相信,这种东西并不是神也不是怪物,它是一种动物,就像你们圈养的鸡。” “知道了,修路,造炮台。”蒙彼斯取出一根细绳,在上面绑了两个不同的结,真佩服他的记性,因为那根绳子上的结已经密密麻麻了,有的大有的小,在外行人眼里看来,那完全就是一根被小孩玩烂的破绳,而在土著们眼里,这东西就相当于一本记载着不同信息的书。 “我让他们到大陆上去探察的事情怎么样了?”塞拉弗转过身,问塞索斯道。 塞索斯现在被迫管理着被俘虏的两支西班牙探险队,他们中很大部分是有着探险经验的老手,因此羁押期间,他们不得不为塞拉弗舰队的一些成员作短期培训。 在手执利器的印第安人看守下,他们根本无法逃跑,当然他们也不想逃跑,因为一逃的下场就是死。 这些人按吩咐去往大陆探险。事实上,那片大陆沿海地区自1497-1503年内,已经被哥伦布先生探测得差不多了,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他们,那就是为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扩张到大陆做准备。一方面,他们还得在土著们的带领下,去发现塞拉弗所提的几种矿藏,尤其是铁矿。 “图克里莫克酋长的人击败了几个小部落,他们正积极地向西推进,不过越往那儿,山脉越高,我们得费劲穿越那些越来越陡峭的山岭,还得应付巨大的温差。我们所带的物资太少了,根本没法进去。”塞索斯低声说道。 “推进就不必了,在这里牢牢扎住根脚,另外,把与特立尼达岛交汇的几个大陆伸出部分详察一下,少校先生。”塞拉弗直言不讳地说道,并看了看有点心虚的西班牙人,“我们将在沿岸的关键地点以及两处小海峡边修筑重炮台,这样足可成功地抵御一切自海面上的攻击。” 塞索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低声道:“您没有那么多重炮,将军,光靠吹牛是无法吹出坚固的防御阵地的,我们西班牙陆军不是鱼腩,他们在打仗方面无人可及!” “那就走着瞧,少校。”塞拉弗忽然玩笑地伸出手,“如果我造出重炮怎么办?” “在这里?不可能!”塞索斯叫喊了起来。 “就在这里,不在欧洲,如果我造出来,你就安安心心在我的手下呆着吧,我觉得你虽然具有西班牙人特有的固执,但却没有不学无术者的坏习惯。好吧,如果我输了,我出一笔钱送你回国,包你此后衣食无忧。” 塞索斯苦笑,他不知道“恶魔”怎么会找上自己,但自己被吓破了胆也是事实,投降之后,那些西班牙俘虏们的恶言恶语加上各种威胁早已让他愁得快白了头发。 既然他打赌赢了,也是无关痛痒的,难道他还能继续回国任职吗?难道他还能和心爱的妻子、儿女团聚吗? 他的心里滴着血,眼眶渐渐湿润。 “我接受这个赌约,将军阁下。”他一脸颓然地说道。 塞拉弗玩味般地仔细看着他,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第32章 建设新大陆 11月5日,西班牙港的建设工作已经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了。 按照塞拉弗的指示,一切不必要的装饰统统不能出现在建筑中。 因此,原木栈桥、粗糙的石制码头、大量掩映在丛林中的仓库和水力磨坊,都是就地取材、从简搭建。 造船厂、铁器作坊、维修码头都已经初具规模,但因为缺少开凿船坞的铁器,塞拉弗没有强令土著奴隶使用简陋的木制或石制工具开挖河道。 他从那些“收购”来的印第安奴隶中,挑选出5000名精壮的男性,命令蒙彼斯和彼得对他们进行海战的训练,由于这些奴隶都畏惧并服从于新的征服者,并且他们的生活条件反而比在原先的部族里得到很大改善,所以他们人人争先,非常在意训练的效果及长官的评价,如果被蒙彼斯批评一句,他们可能会好几天郁郁寡欢。 由于这些人的存在,塞拉弗舰队的船长们这才能够安排水手和船员们轮休,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些印第安人各种反应能力和*条件比欧洲人还要好,经过训练,他们的操船本领也异乎寻常地高,所以,慢慢他们反而成了舰队的主力。 可以想像,这些印第安人手持简陋的木棍、石块,几乎赤身*的就能够在充满危机的茫茫雨林中生活,他们的生存压力足以锤炼出其良好的精神和**状态,再加上他们普遍信神,且信仰异常坚定,所以他们表现得比欧洲人突出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5000人的海上大军,加上“大阿拉贡”号及“圣雷恩斯”号的存在,加勒比海面上迎来了一股崭新的势力。从一开始手执长棍登船厮杀,到后来抢劫成功并全副武装地进行接舷战,甚至使用火绳枪作战,这个过程短得让人咤舌。 这样每过几天,便有一艘或者多艘商船、战船伤痕累累地出现在港口外面,那是“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的缴获物。 塞拉弗还命令大规模地清剿海盗,遇上海盗绝不心慈手软,一时间,西欧各国前来新大陆“发财”的海盗们可算是倒了大霉,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所有打到接舷战的海盗们发现那些原本像绵羊一般的印第安人忽然从甲板上涌出,而且都手持利刃、身披重甲,他们便顿时陷入了**和精神上的全面崩溃。 其实直到15世纪的中叶,北欧和地中海区域的战舰还是从圆形商船改建而来的,船身的长度勉强是宽度的两倍,而海战的形式跟陆战一致,基本上到了小炮或弓箭的范围内后,战斗便开始了,随后逐渐激烈地进入*,直到一艘船上的人员登上另一艘船并占领它为止。 战船上设置“舷窗”是在16世纪的初叶。这是开在船舷侧边的窗口,上面有用绞链开启的窗盖,这样,不必从船边吊装而通过窗口就可以很方便地给船装卸货物了。 应该说英国人的思路是很敏锐的,他们的造船家便设置了从甲板下发射的大炮,这些大炮的重量正好安全地分布在它的重心下面。 因此,西班牙牙立刻步英国后尘,开始建造了克拉克型船只,也称西班牙大桅帆战船。 塞拉弗的舰队取得了连续胜利。到11月1日为止,已经缴获了各类船只45艘,运载品与武器琳琅满目。 其中最有意思的收获,无疑是一台笨重的巨型榨糖机,这是从西班牙本土运往伊斯帕尼奥拉岛一家制糖厂的东西。 在雅克船长缴获了350吨的“希望”号,也就是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的座驾之后,殖民地总督再度求和。他们拿出价值11万金佛罗林的各种金银器皿、珍珠、糖盐和各种香料,赎回了包括希望号在内的6艘大船。他们同时以2.5万印第安人的代价,赎回还在西班牙港和路克港拼命劳动的本国贵族与士兵。当这些人回到伊斯帕尼奥拉岛之后,无不疑似梦中。 当然,送来的2.5万名印第安人,都是还未来得及被屠杀掉的幸存者,他们中很少有壮年男子,大部分是女人,还有不少老人和孩子。 这些人的遭遇十分悲惨,许多家庭的男性被迫在矿山干活,或在海下采珠,受到非人道的折磨与毒打,最后凄惨地死去。 当他们在路克港下船后,受到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热烈欢迎的时候,无不失声痛哭,跪倒并亲吻土地。 他们像饿狼一般,三天就吃掉了价值1.5万银比索的食物,曾经在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食物,转眼间消耗殆尽。 但人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人吃饱睡足后,无不争先恐后地卖力气干活,唯恐别人说他吃闲饭。女人负责种植橡胶、可可、木薯,养蜂和采蜜,他们晚间还得编织草苇的屋顶,帮助建设自己的家园;孩子们则砍柴烧饭,回收并打磨使用过的箭矢,擦亮战士的铁甲等等;老人们则负责制造简易的船只,打渔并制盐。 盐类在特立尼达岛显得资源匮乏,因为岛上降雨量很大,海水盐分较少。 所以取盐者必须先坐船沿着北面海岸往西很远,那里的海岸比较干热。这些人用烧热的金属棍子cha进大海,然后刮下上面的盐,这种方法制出的盐很少,但人多的时候还是有点效果的。11月到次年7月之间是最好的产盐时节,7月后雨季就会来临。 刚被任命为自治委员会委员兼后勤部部长的约瑟以及自治委员会委员兼财务部部长索巴在一间面朝大海的二层木屋里碰了头,这两个家伙都是面带倦色,黑眼圈让他们看上去像熊猫一样,两个家伙贪婪地喝着香喷喷的可可汁,各自带了几个精干的手下,坐在会议桌的两边。 “您的账做得太差了,约瑟!我想请您务必管好自己不安分的黑手,还要约束好您的手下,别忘了我职责的一部分就是监督您的部门!”索巴喝下一大口饮料,毫不客气地把杯子重重一放。 约瑟堆起笑脸,不过言辞间毫无悔改之意,“我不过是多领了点面粉和棉花,这没什么,那么多人要吃饭呢。老家伙,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现在我们进账很多,那么节省干什么?” “闭嘴!你的一点是至少2万比索的损失,我必须上报给塞拉弗大人知道。”索巴从随从手里接过一本薄薄的账册,翻开了一页,“上个月支出总和311.5万银比索,折合约26万金比索或25.22万金佛罗林,收入279.75万银比索,折合约23.3万金比索或22.6万金佛罗林,收益为负的31.75万银比索,折合约2.65万金比索或2.57万金佛罗林……” “我们进账那么多,怎么会赔本的呢?你不是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吧,索巴先生?”约瑟叫了起来。 索巴气得脸色一阵通红,“我现在正想找你问呢,那个0.5%的农业增收税是怎么回事?2.5%的船业补贴税又是怎么回事?还有5%的科技进步补贴税呢,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约瑟手朝后一伸,他的秘书便递来了张羊皮纸。 他神色倨傲地摆起贵族式的鄙夷表情,“瞧瞧这个,索巴,以后别在我面前念叨那些没用的东西,省钱并不是这个省法。” 索巴接过羊皮纸,仔细观看,然后很长时间没有作声。他把东西也交给几个犹太秘书传阅,眉头紧皱,“这是自治委员会的命令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没有塞拉弗大人亲笔签名的公文。” “大人已经下达了一个重要法令,以后除非在军事状态下,否则他不会再单独签署任何重大的行政命令,所有法令的出台,必须经过自治委员会批准通过后执行。老兄,我们现在可都是掌权的人物,哈哈,哈哈!” 看着他喜笑颜开的样子,索巴一阵不悦,他冷淡地道:“别得意太早,约瑟先生,您虽然是自治委员会的委员,但塞拉弗大人却是委员长兼海陆军总司令。没有他的授意,您连常务会议都无法参加。” 约瑟不禁哑然,他悻悻地哼了一声,“知道了,老头,我现在已经快烦死了,该死的野蛮土著整天盯着我要装备要武器,我左手才进来,右手便得交出去。还有那么多人的吃饭问题,天知道我们竟然要养活如此多的俘虏和奴隶。这次25000名印第安人一上岛,就差点把我也当点心享用了。” 他喝着可可茶,吃着木薯粉揉蜜制成的糖心小糕点,含糊不清地诅咒着那些原始人。 索巴没有听他废话,却在独自凝神。这个法令中,塞拉弗明确提出,此后在自治区(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的辖区或实际占领区)中,进出口的每样货物,帆船贸易中的每只船,除正常物品关税外,都必须加收以上三种特殊税,其中,农业增收税是向商业要钱来补贴农业的作法;船业补贴税是通过激励的方式,鼓励和扶持造船业,高昂的税收倾斜使得船业有利可图;科技进步补贴税则完全是奖励个人的,只要对自治区有科技方面的突出贡献者,都可以获得巨额的奖金。 故而在索巴的支出表上,这三个税项就花掉了接近21万银比索,折合约17000枚金佛罗林,这已经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数字了。 塞拉弗对政治经济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算得上缺乏经验。 他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所谓的“自治委员会”也是匆匆上马,根本没有和任何人讨论、沟通。 他签署的命令千奇百怪,也只有约瑟、索巴这样的行政与经济的行家里手才能看得懂,也才能顺利地贯彻下去。 索巴觉得,是时候要和塞拉弗大人提一提这些事情了。 不过,对于损益方面,他到不是很担心,毕竟,这个月从西班牙人那里得到的东西着实不少,还有许多未经加工的黄金在等着他称量呢。 巨额的支出中,对改变印第安粗放的农业开发行为,以及建立橡胶园、甘蔗种植园、可可种植园等经济作物生产区花费不少,另外,建立了几支规模较大的武装商船队和护航队,占去了1/3的支出。 最后,西班牙港、路克港的建设,特立尼达岛各战略要点的炮台基建,也占去相当的一块。 这些投入是索巴一次性给付的,工期却是漫长的,也就是说,按照塞拉弗的意思,财务上不需要节省,能够付完的钱绝对不拖欠,当然其中也包括舰队人员和长官们的薪金。 索巴的薪水是每月15块金佛罗林。 这个数字相当于一个西班牙小商人的月度营业额。那些精锐的军团战士,最威风的火绳枪兵,每月也只能拿到4个多金币,薪金还会时常被克扣。 此外,索巴因为是自治委员会的委员,暂时享受每月10块金佛罗林的补助。 这也就是25块金佛罗林。 这个数字在舰队中也算得上比较高了。 最高的当然是委员长兼陆、海军总司令塞拉弗,他的委员长月薪是150金佛罗林,两个军队总司令每个100金佛罗林,共是350个金佛罗林。 不过他是不用花钱的,他的薪俸只是在索巴的账薄上反应出来了而已。 级别次一级的,是海军第一舰队指挥官雅克(职位暂为准将)、海军第二舰队指挥官彼得(职位暂为准将)以及自治委员会特别顾问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 雅克的船长月薪原本就有30金佛罗林,这是塞拉弗定的,再加上舰队指挥官每月50金佛罗林,一共是80金佛罗林;彼得就稍稍低了些,他的月薪一直是7个金佛罗林,加上指挥官的那份才57金佛罗林。 列奥纳多先生的薪水与塞拉弗委员长月薪相等且单独划开,他想用钱的时候,塞拉弗允许他开具任意数字的签单。 约瑟的薪水原本只有2块金佛罗林,这还是他向塞拉弗“据理力争”的结果,这个收入还不如他投资海盗的收益,但他已经决定要向心目中的神仆效忠,并且这份钱至少可以让他活得不算拮据,还挺滋润。 现在,他的薪水已经达到10金佛罗林,加上委员的补贴后一共是20枚金佛罗林。 他的月薪相当于5个上等仆人年薪的总和。 土著自治委员会的成员中,不能没有代表印第安利益的人选,所以,蒙彼斯在列了,塞拉弗称之为“独苗”因为他还不想让更多的印第安人加入进来,至少在他们懂得维护自己的权益之前不这么做。 当然,所有人的工资要等商船队从欧洲回来后才能拿到。 彼得和索尼娅小姐的两名随侍已经率领护航舰队离开了,他们从西班牙港出发的时间是1518年11月1日6时20分。 商船队由索巴的一名手下率领,但船上的人员与护航舰队一样,都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印第安人。这支商船队由缴获的10艘克拉克轻型武装帆船与原先塞拉弗舰队的7艘卡拉维尔船混编而成,旗舰是排水量220吨的“莫雷纳”号。 莫雷纳是西班牙王国中一条山脉的名字,这艘船原是他们的商船,缴获之后塞拉弗命令拆掉了这艘船过高的艏楼,并把船头撞角那块也锯了,压上一门炮,变成了无嘴船。 原本他还想把船名改了,但彼得、雅克等人纷纷劝阻,作为长期海上生活的人员,他们认为修改船名是极其不详的,会有翻覆触礁或遭遇恶劣天气的危险。 塞拉弗于是遵照他们的意见,没有对船名进行修改。 这队商船本身就有武力,很多船都在艏、艉楼上加装过能发射4、5磅弹药的轻炮,以阻止海盗或敌人的登船。最大的炮是12磅,还无法对敌方大船的结构形成有效的破坏。 护航队就不一样了。经过塞拉弗和列奥纳多共同设计改进的桅帆与索具图纸已经传达到船长们的手上,因为时间紧迫,只对“圣雷恩斯”号进行了简单的改装。 艏楼被完全拆除了,上面的中型、轻型炮组都挪到了甲板上;锯掉了原先撞角的位置,取而代之一根从船头斜伸出去的桅杆,这是船上的第四桅。这根桅杆上,加装了一面小横帆,四根桅杆顶端,都由索具紧紧相连并固定;主帆、辅帆都采用小截面撑加横竹的办法,进一步增加操控性否则升一面大帆就需要25个人,而张开全部帆叶需要1个小时左右。 滑轮组配合的索具是塞拉弗的发明,先减少了升降帆水手的数量,又使得操作由齿轮和木柄来完成,更加简便实用。在桅顶钻“风门”,就是透气的孔洞,以方便拉帆索的来回,风门中装有固定的滑轮,定帆索不从滑轮走,而是直接固定在桅杆上,拉帆索从桅顶风门钻过,在一定的位置上,加装两至四只动滑轮,构成滑轮组,绳索从滑轮组穿过后,需要升起帆的作yongli减小到1/4或1/8,但时间相对延长许多。这时候,塞拉弗便想起用圆形大绞盘,绞盘出口处有一粗铁楔口状倒齿,使用者转动木柄,使绞盘带动拉帆索,几人轮流使用,起降变得相当方便。 所有的滑轮都涂满牛油,防止生透,也使得摩擦力减少。 艉楼则降低了高度,甲板上的三面横帆都加装外挂三角帆,以进一步降低船只重心位,不过这种外挂只在平时使用,作战时统统收起以避免敌军链弹的攻击。 “圣雷恩斯”号在马赛港定装时,曾购买了20门30磅炮,每门炮的重量超过4.5吨,价格是350金佛罗林;18门16磅炮,每门炮的重量约3.2吨,价格295金佛罗林。所有炮的总重量192.6吨,花费12310金佛罗林。 这个时期的战舰,除了几艘倾国之力造出来的怪物之外,主力舰的建造花费一般不会超过23000金佛罗林。 在炮上花费如此惊人,也是有原因的。虽然在马赛定装,但塞拉弗舰队的所有船载大炮都是向威尼斯兵工厂订购的铜管线膛大炮,所有的炮弹也都是按要求特制的。 线膛炮出现在15世纪,但因制造困难且成本太高,所以直到18世纪末才开始真正运用到大规模战争中去。 这也是这些船载炮如此昂贵的原因。 这些炮被装载上船后,效果的确不同凡响,即使在与“大阿拉贡”号的鏊战中,面对60磅大炮依然毫不逊色,20门30磅炮的射程甚至高于对手的18磅炮! 此外,“圣雷恩斯”号的甲板之下,也按塞拉弗的要求,加设厚重的隔板,从艏到艉,分成五块隔仓,水手舱也重新经过布置整修,由于水手数量减少了,所以这些舱室都布有双层床,还装有柔软的床垫,这一切令船员们感激无比。 在此之前,任何船只的普通水手只能挤在闷热狭小而又气味刺鼻的舱室里,使用多人统铺、吊床或干脆和大炮睡在一块,那种滋味是任何有出路的人都不愿忍受的。 地中海沿岸的水手,大多数曾是流氓、乞丐、粗俗者或罪犯的代名词。 除了旗舰“圣雷恩斯”外,几艘葡萄牙式武装快船也出现在组队之中。不用说,葡萄牙人在航海时代对造船业的革新始终走在各国的前列。他们的武装快船船体狭长,彻底摆脱了圆形船的痕迹,尖翘的船艏劈波斩浪,加上三支桅杆上多种帆型,可以适应不同风向,也可以从不利的逆风处迅速摆脱出来。 这几艘船都是单层甲板,除了船头船尾各六门轻炮之外,上甲板两边都布有8门16磅炮,它们可以快速对敌人形成包围态势,或在不利时抢风袭击敌船,以支援主舰突围。 船队出发时,载满了从新大陆这里带往欧洲的各种有价值的东西,连“圣雷恩斯”号上都载有4000公斤棉花、2000公斤烟草和1000公斤用蜡封涂的桶装蜂蜜。 新大陆的一切,仿佛都让旧大陆兴奋与惊羡。 第33章 会面巴尔波亚和科尔特斯 “雅克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总司令阁下。”坎切斯成为塞拉弗的秘书之后,进步得非常快,虽然并没有明说,但坎切斯的重要性与日俱增,到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他一周前才从路克港出发,如果按照地图的比例看,他也许现在刚到达您说的那个河口处。” “有那么久吗,我的心中觉得很近。”塞拉弗喃喃道。 坎切斯不敢接话,他也听说了关于六翼天使的传闻,心想您张开三对翅膀的时候,扑扇一下就能从世界的这头飞到那头,我们凡人的速度怎么能和您相比呢? “真不应该让他在这时候走。”塞拉弗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低垂下头,面朝舱口,除了他、埃莲娜以及必要的水手们,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西班牙港的建筑内了,只有他还顽强地坚持在船里生活。 “总司令阁下,您是有事情要让雅克指挥官去做吗?” “不……”塞拉弗犹豫了一下,“两支探险队有报告了吗?” 坎切斯点点头,“正要向您报告,阁下,乔凡尼船长率领的一支探险队跟随土著向导穿越一条大河,随后走到了一个突兀的高原。在那里的搜索很有成果,他们发现了一座富有的铁矿,从那个地方到大河的支流只有不到30公里的山路,乔凡尼船长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占领那里。这次发现矿藏的是索尼娅小姐推荐的意大利技师范思坦尼先生。” “奖赏这位技师先生一块500英亩土地的甘蔗农场,100个印第安劳役,10名印第安美女。他可以退还这笔奖赏,以便在稍后换取等价的金币,由他自己考虑吧。” “知道了,阁下。”坎切斯用早已蘸好墨水的鹅毛笔刷刷地在一面贴有羊皮纸的硬板上记录下来,“还有一件事,索尼娅小姐以及她的家臣尼科洛先生早晨来过一趟了,她们现在在列奥纳多先生那里,阁下是否要请他们用晚餐?” “当然,去稍稍准备些海鲜,一瓶开胃红酒,然后再来些点心就可以了。”塞拉弗道,“让蒙彼斯、蒙特西诺斯神甫和塞索斯少校也来吧。” “是的,阁下。”坎切斯走出门外,不一会儿,他又跑回来,敲了敲门,喘息着道:“总司令阁下,西班牙人来了,他们带来了您想要的人。” 由于伊斯帕尼奥拉岛与其他殖民据点的联系被切断,西班牙人陷入窘境不得不屈服,于是索巴建议把那些劫掠来的东西堂而皇之地卖给殖民地的西班牙人,这些东西赚取了大堆的金币,而一时之间付不出更多钱的总督们往往用别的东西和舰队交换,这自然合乎委员们的心意当然,塞拉弗不会故意刁难,毕竟,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得毫无回旋的余地。 这次随西班人使者来到特立尼达岛的,就是已经被巴拿马总督佩德拉里亚斯**下狱并且将要被行刑斩首的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先生。 还有一位,原先是在古巴总督贝拉斯克斯手下,现在已经宣布脱离其掌握的西班牙人荷南多·科尔特斯。 科尔特斯1485年生于西班牙麦德林的小贵族家庭,1504年到达新大陆,1511年参加了征服古巴的战斗,立了功后和古巴总督贝拉斯克斯的妻妹卡特琳娜小姐结为伉俪,并被任命为圣地亚哥市长。1518年总督任命他为向墨西哥进军的远征队队长,然而因为担心此人有野心,很快便取消了对他的任命,但科尔特斯拒绝接受这一命令,于11月18日撤出圣地亚哥,准备在古巴沿岸继续召募人员。 由于他组建的5艘船的船队已经被塞拉弗第一舰队掠走,科尔特斯于是只能带着赎金来到西班牙港,希望能赎回他的东西。 当他跟随塞拉弗第一舰队的“圣路易”号来到此地之时,新任船长、奥地人梅诺卡已经向委员会递交了报告,他在报告中称,科尔特斯是个危险分子,他的意志坚定,对土著也会采取类似塞拉弗式的怀柔行为,以小见大,故而绝对不能让他前往墨西哥。 梅诺卡是在与西班牙塞索斯进剿军团的战斗后被提升的,他曾做过见习水手、帆手、炮手,以及操舵手,后来被升为一条船的代理船长,在战斗中,他指挥水手奋力攻击,击伤两艘敌船,并迫使其中的一艘155吨的柯克船投降。此后,雅克去了“大阿拉贡”号,彼得也离开了“圣路易”号,那么,除了立有大功的梅诺卡外,没人能担任这个充满总指挥光辉历史的职务了。 塞拉弗接见前看了他写的报告,不由得赞叹自己的手下果然还有些人才,并且,他还饶有兴味地在梅诺卡报告后面的附文上,用手指轻轻敲了敲。 提前就处理了事情,狠决果断,并不亚于雅克,这也是个能够独挡一面的家伙。 他唤来坎切斯,低声吩咐了他几句话,这才让水手有请客人。 首先进入舱室的是衣衫褴褛的巴尔波亚先生。 他个头不高,中年红发,比塞拉弗略矮,但身材很壮实,虽然有被酷刑折磨过的样子,显得无营养的消瘦,但骨骼和宽大的手脚仍能看出他当兵时候的样子。他脸庞宽短,粗浓有力的眉毛下两眼深凹,充满疲惫,但看得出刚直之色,大鼻子下,是一把几乎要挡住嘴巴的棕红色大胡子。从头到脚都显得脏兮兮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请坐,巴尔波亚先生。”塞拉弗殷勤地说道,并摇了摇桌上的铃铛,“埃莲娜,请多拿些茶点和糖果来。” 巴尔波亚狐疑地望着他,失神的眼睛左右看看,便无精打采、慢吞吞、随随便便地坐倒在塞拉弗的对面。 “我请您到这儿来,并不是想控告您叛国,也不想折磨您,更不想把您推上斩首台。”塞拉弗微笑着道,“我很欣赏您,巴尔波亚先生,我听过您的事迹,您是第一个发现了南海的人,虽然那不过是为了黄金,但那份对新事物追求的热情是非常了不起的。” “您是谁,我想我并不认识您。”巴尔波亚一听到这些话,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他心思又活动开了,“我想见见我的妻子和孩子,我想回国,如果您不想杀我的话,那么请您帮忙开开恩……” 埃莲娜端来了一大盘茶点,躬身退出。 塞拉弗瞥了那盘东西一眼,苦笑着道:“您的遭遇十分不幸,巴尔波亚先生,我其实并不想说,但我仍不得不说实话。您的妻子在去年已经因为得病而去世了,孩子还没被接到新大陆,不过听说国王将对他们实行流放,巴拿马总督向查理一世进了谗言,如果您不是被我交换到这里,您可能并不会知道这一切。” 巴尔波亚愣了几秒钟,随即撕心裂肺般顿足狂吼! “凯丽,不佩德拉里亚斯!皮萨罗!混蛋!混蛋” 他的叫喊声甚至引来了几名卫兵,但塞拉弗理解地斥退手下,并默默地看着他在发泄后痛哭流涕的样子。巴尔波亚伤心欲绝,他此前也不敢相信巴拿马总督敢对他如何,因为他也曾经是西班牙政府任命的达里安地区总督,与前者平起平坐。而他所信任的部下皮萨罗,最终出卖了他,并且如果不是塞拉弗的人援救,肯定已经被这个该死的养猪倌割下了脑袋。 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只是为时已晚。 “先吃点东西吧,巴尔波亚先生。”塞拉弗低声道,“您的状况已经让我深深地担忧了,请不要拒绝我为您提供的医生和营养方面的各种建议。” 巴尔波亚把头埋在两只大手中间,久久地,终于才疲倦地开了口,“谢谢,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您叫什么,也不知道您救我出来是何用意,不过我欠您一条命,从今往后我听您的吩咐,我可以做您想要我做的任何事,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这辈子都交给您了。” “我叫塞拉弗,巴尔波亚先生。”塞拉弗点了点头,“我知道您想要什么,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难办,我希望您报仇的事情先缓一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计划去实施;但在此之前,没有什么事比你养好*更加重要的了。” 巴尔波亚瞪着眼睛,看着这个样貌不俗的青年男子,他最终叹了口气,拿起那个盘子,连招呼也不打一下地离开了这间舱室。 于是,塞拉弗满意的在这个房间中踱了会儿步子,这才叫进下一位性格完全不同的西班牙人。 “科尔特斯先生,请原谅我的直率,您想要前往的地方并不是个轻松的所在,至少我知道阿兹特克人拥有几十万人的武装,丛林间的玛雅部落也不是善与之辈,他们的偷袭、围攻、夜战都很擅长,在他们的地盘上,想取得胜利是很困难的。” “您,您知道我的计划,塞拉弗将军?” “是的,我还知道您的任命书被您的连襟取消了,他是个心*狭窄的人,又没有能力,连猪都比他强一点,因为它们至少还能提供鲜美的肉食。” 科尔特斯哈哈大笑,“您说到我心里了,将军阁下,我根本没拿正眼看过他请上帝宽恕我的直言。在圣地亚哥,他也是处处针对我,没有经过总督府的批准,我这市长连一颗钉子都拿不出去。” “不说他。”塞拉弗起身给这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墨西哥征服者倒了杯可可,一面察看对方的脸色并斟酌词汇,“知道吗,我对那儿的了解要远远超过您,科尔特斯先生,我不仅有着完整的计划,而且可以顺利地征服那个庞大的部落说那是个国家有些夸大其词了,但说他们不是国家也不行,为什么呢?您恐怕还不知道,他们的首都,那是建立在一个大湖中央的巨大城市,以金银作为装饰,其中有巨型的金字塔、神庙,有辉煌的宫殿,工、商、农业、手工业的建筑以及城市居民的建筑,一幢连着一幢,美丽得不像人间……也许您不相信,科尔特斯先生,那里有8万人口!8万!欧洲现在最大的城市恐怕也就是塞维利亚那种类型的吧?可那里只有4.5万人,足足少了将近一半!” 科尔特斯越听越心寒,他的表情上已经充满了疑惑与微微的恐惧,“您,您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科尔特斯先生,您只能选择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塞拉弗好整以暇地露出神秘的微笑,“其实,我根本不用跟您说这些,因为我现在兵强马壮,又得到了阿兹特克人的重要情报,我完全可以甩开任何人,单独进行这件事。别忘了,我才刚刚取得过一场重要的胜利,塞索斯舰队全军覆没,500吨的‘大阿拉贡’号成为了我方的旗舰,而我也正想去您想去的地方看看,顺便捞点便宜,听说那里的黄金很不值钱,用几把铁剑就可以换取满满一袋金子。呼!” 他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使得科尔特斯费劲地大咽了一口唾沫,他想了想,谦逊地说道:“将军阁下,我认为您需要一个好帮手,而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并不在乎印第安人,哥伦布先生说过,只消50人,我们就能征服整个新大陆。” 塞拉弗不禁失笑,他朝外面喊了一声,“坎切斯,请带这位先生去见一见蒙彼斯,看看印第安人是多么懦弱,多么无能。” “遵命,总司令阁下!” 当十分钟后科尔特斯从舱室外走进来后,他阴沉着脸,不断地默默祈祷着,表情凝重而近乎绝望。 他看着塞拉弗,皱紧了眉头,“是您提供给印第安武器的吗,将军?” “是的。” “为什么?”他大喊起来,不解地看着对方。 “不为什么,我们不可能永远钳制他们,科尔特斯先生,我们需要一个合理赚钱的环境,而不是在世代的仇恨与屠杀中最终被武装起来的印第安人**。”塞拉弗语带悲天悯人意味地说道,“相信我,科尔特斯先生,印第安人并非懦弱,并非无能,他们只是还没掌握窍门,一旦掌握,他们会比欧洲最精锐的军团还更加善战,因为他们整天都面临着死亡。我不希望看到圣战十字军在四面楚歌声中再度被仓惶地组建起来。” “您的意思我无法理解,不过我愿意相信您。”科尔特斯平静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你们的船能够轻易封锁伊斯帕尼奥拉和古巴之后,殖民地的生产和生活状况已经陷入了紧张与困顿之中,我根本没有办法召募到足够多的人手。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向您请求在您派往那里的探险队或军队中,给我,荷南多·科尔特斯,留一个位置!” 雄心勃勃的科尔特斯,终于因为强大竞争对手的突然出现,而显得沮丧甚至悲观了起来。 塞拉弗听说过那些征服新大陆的故事,不过印象很模糊;但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前往墨西哥的西班牙征服者中,是否有科尔特斯这么一号人物。 没错,有了他的加入,计划会显得顺利无比;但是,要确实地掌握这样一个极有野心的家伙,就必须得有更多更合理的手段。 “科尔特斯先生,也许您还不知道,自从您离开圣地亚哥并秘密登上‘圣路易’号之时,您的总督大人也许已经因为愤恨或妒嫉的原因,宣布您叛国投敌。他强迫您的妻子与您离婚,相信签着主教姓名的离婚协议很快就会送到这里他还悬红300杜卡克买您的人头!不过还好,您在我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梅诺卡船长接到科尔特斯的登船请求后,就派人从古巴岛那里把此人行径摸索得了如指掌,他借着后者赌气离开圣地亚哥的机会,派人贿赂了总督贝拉斯克斯,果然,这个贪财且小心眼的家伙立刻签发了逮捕“叛逆”的命令,他还向古巴主教那里取得了签名同意科尔特斯与卡特琳娜离婚的判决。在梅诺卡的“热心援助”下,总督派遣他手下亲信将领,潘菲罗·纳瓦埃兹带人拘捕了约500名召集来的探险队成员,并向他们宣布了科尔特斯的罪名。 科尔特斯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完全怔住。 他一时间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并随时会被吹落的树叶,又像是被抛进冰海里苟延挣扎的断翅小鸟。虽然事实上,因为殖民地天高皇帝远,即使科尔特斯在担任官员的期间,也干过不少类似的丑事,可一旦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令他几乎承受不了了。 尤其让他绝望的是,古巴主教竟然会听信贝拉斯克斯的谣言,判决自己的婚姻无效。这意味着他将失去上帝的宽恕,教会也会将对他的不忠进行惩罚,而对于一个执著坚贞的天主教徒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他面色苍白,嘴唇打颤,但他仍然努力挺直身躯,像在保护着自己仅剩的尊严,“我要向国王申诉,我会取得一大笔钱,让该死的迭戈(贝拉斯克斯的名)滚出古巴,滚回卡斯提,我会令他身败名裂,从此生活在忏悔和苦痛之中……” 塞拉弗在短时间里,看到了两个男人露出同样痛苦的表情,念叨着同样丰富多彩的诅咒,不禁有些演戏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在假模假样地安慰着对方,但却不知道自己嘴里到底在说什么。他想大笑,却笑不出来,想叫喊,也喊不出来,这真是一种奇怪的人生体悟。 “不得不说您的希望非常渺茫,科尔特斯先生。”他最终转过身,面对窗外,而竟然有点不忍心再看这个被自己欺骗的家伙,“您现在身上连半个铜子都没有,也根本无法获得上层的关心,要知道,从国王到大臣,从教皇到主教,他们无不身染铜臭、嗜钱如命,他们甚至不会知道在古巴,有个叫荷南多的人,他们也不会关心您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死活。” 他的话开始渐渐锐利起来,“放弃您最初的理想,或者说是幻想吧,科尔特斯先生!跟随这样的国王,跟随这样的总督,您怎么可能得到您想要的东西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古巴和伊斯帕尼奥拉总督已经先后派过两批探险队前往墨西哥,并且希望在那里建立殖民地,但是,两次都失败了。您以为只凭着13支火枪、32把石弓,就可以扫平阿兹克特人的10万大军吗?更别说,现在您的所谓士兵们其实应该说他们是平民和无业游民吧已经被强制解散了。除了我,再没有任何可以帮助您的人。” 科尔特斯渐渐从迷雾中清醒过来,他低声道:“塞拉弗将军,如果在一个月前,我根本不屑于和您见面,说这么多废话。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请原谅我的直率,您到底想怎么样?您可是西班牙人的大敌,查理陛下已经传讯给殖民地,要求我们把您当做海盗对待,悬赏150金杜卡特,死活勿论。” 塞拉弗心头暗晒,对于自己脑袋的悬赏居然会比科尔特斯少了一半,不禁产生了可笑的念头,这说明顽固而愚蠢的西班牙人仍然没有真正重视起他这个对手当然这对于塞拉弗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 他淡淡一笑,“这样的命令,我也可以发出,相信在这里,我的命令会比他的更加有效。别担心,科尔特斯先生,在这儿没人会跟您为难,我仅仅是非常欣赏您的才华,不愿它被埋没了而已,不存在非要逼迫您做什么事的想法。” 他转过身来,吩咐再上两杯可可,随即两人默默地品味着那种醇甜甘美的滋味,很长时间没再说话。 塞拉弗静静地打量着科尔特斯。 毫无疑问,按照西方人的审美观,这个家伙的确算得上美男子。他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长髯飘飘。他的一头打着贵族式小卷花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前*开阔,手臂粗壮有力。他的眼睛是那种柔和而带着光泽的,不像巴尔波亚的那样刚硬,反而显得温情脉脉,与此对映的很有男子气概的一对剑眉,倒是把这样一对眼睛衬托得十分含蓄、浪漫。 “这样吧,科尔特斯先生,我也不打算瞒您,我把我的想法和您说一说。”塞拉弗终于决定,要想收服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摊开来赤诚相见,他先把新大陆,也就是亚特兰大陆和印加大陆的地理状况说了一遍,把对方听得震惊无比,“您看吧,这么大的陆地面积,难道你们西班牙人能够独吞吗?很显然,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也许您会讥笑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是这个大陆上有数以千万计的印第安人,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教给他们,给他们点燃希望的火焰。到那个时候,整个大陆都会知晓西班牙人的残暴天性,土著们会奋起反抗,并且让你们陷入到愤怒和仇恨包围的海洋中去。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还能够坚持多久,也许会有一天,你们也会像小羊羔一样被关在牢房里等待印第安人的屠戮,这并非怂人听闻。” “这么大的大陆吗……”科尔特斯眼中跳跃着极度兴奋的火焰,他喃喃自语,“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也痛恨那些刽子手对手无寸铁的土著进行屠杀,那简直不是一个**徒能做出的事情。可是,教皇陛下授予我们主的旨意,要我们征服这片异教徒的土地,无论这多么困难,多么艰辛,无论会让我们如何牺牲,我都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 “我们不用探讨教会的看法,科尔特斯先生。”塞拉弗觉得一阵头疼,“我会从殖民地得到巨额财富,不过我不用靠掠夺的方式,就可以弄来足够多的黄金,你明白吗?我会向你一一展示这些仿佛神迹般的东西,按我说的做,你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一切,包括财富、土地、美女甚至你想都不敢想的政治地位。” “难道还有什么办法从这些土著手里得到黄金吗?”科尔特斯对打劫不陌生,可是他觉得似乎没人会愿意乖乖地送上手头的金子吧。 “你愿意先听一个故事吗?”塞拉弗转换话题,说了这么句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话。 怔了怔神之后,科尔特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塞拉弗请他一面用茶点,一面听自己讲述。 “耶稣传道的时候,也有人对他神圣的身份表示怀疑。”塞拉弗开始说道,“这件事也许令您无法相信,不过我只是想把它说明白而已也许您瞧见了,我不是西方人,也不是混血儿,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东方人,我与这片大陆的土著有着共同的祖先,他们发源于亚洲大陆,大约数十万年前,其中的一支人类开始往北迁徙,他们披着兽皮,手执木棒和石块,驱赶着野牛和野羊,在茫茫的草原上行进,在那里生活到了距今5万年前的时候,他们经过了极北,从一条狭窄的通道到达今天我称之为亚特兰大陆的西北端。现在的那里是冰雪覆盖的不毛之地,可是5万年前,地球还没有到达冰期,那儿的草原非常茂盛,那儿的大象比现在的要大5、6倍,象牙最大的要比现在长10倍左右,我称之为猛犸,可惜这种东西已经绝种了,在冰期到来之后,那儿逐渐变冷,变得荒芜,寸草不生。而因为大陆结冰,渐渐融化的雪水使得从亚洲前往亚特兰的道路最终淹没在海洋之中。” “这些亚洲人的后裔,到达这片大陆之后,成为这片无主之地的主人,他们沿扇形向东南地区扩张,并从今天巴拿马地峡附近辗转数百年来到印加大陆上。虽然数万年的独立进化,使得他们与我们亚洲人多少有些区别,可是这种区别与欧洲人相比,就显得非常小。”塞拉弗继续说道,他手端茶杯,眼光专注地看着科尔特斯,后者已经完全陷入了这番看起来很狂妄可笑的说辞中,也许是因为他言之凿凿,而后者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辩驳,甚至他觉得那根本就是真的,因此无法驳斥,“他们具有亚洲人,尤其是蒙古族人典型的面貌,脸部轮廓不很突出,没有太深的眼眶,没有高挺或者鹰勾般的鼻子,反而具有亚洲人通常的宽大鼻翼和漂亮的厚嘴唇。他们的脸型没有欧洲人那么刚毅或宛如刻削的线条,但却柔和典雅,是另一种不同地域的美。当然,从血缘上说,他们是亚洲人的近亲,或者干脆点,他们就是一支亚洲人,只是他们生活得比我们离欧洲更近而已。” “这些亚裔印第安人们,因为脱离了亚洲母亲的怀抱,所以文明的程度远远不如*,当然也不如蒙古。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亚洲的故土,在几乎所有的印第安部族中,我们都可以听到关于‘离去的神’的传说,他们相信有朝一日,这些神,也就是他们的母族,会前来解救他们,而到那时,他们会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所有权力,听候安排。”塞拉弗煞有介事地编起了一个他认为很合理的故事,这虽然不是他的长项,但用来骗骗有强烈宗教情绪的家伙们却是绰绰有余了,“而我就是他们的神,当然我也有自己的身份,请您别忘了我的名字,也许您会用英语说一遍。” “塞拉弗,塞拉弗……”科尔特斯脸色微微有点改变,他几乎不能相信地抬起头来,“六翼天使?是这个吗,不,这太可笑了!” “这并非可笑的事情,科尔特斯先生。”有个人在门外平静地接话道。 被惊吓到的可怜贵族迅速回过头去,他看见一个老人坐在奇怪的带轮子的椅子上,被一个长相普通但目光甜美柔和的女仆推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一男一女,男人没有看清长相,而女人,只在科尔特斯一眼之间,就已经被她深深地俘虏了!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柔情的女子啊,她具有古典高贵的气质,皮肤娇嫩柔滑,浅浅的刘海在洒在额头上,长眉毛和略带忧郁的宝石绿眸子荡漾起令人陶醉的情愫,她和鼻子高傲地挺立着,下面是两片玫瑰花瓣般娇美圆润的嘴唇,以致于任何男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科尔特斯在震惊之后,飞快地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荒诞行为,可能已经在眼前这位微微蹙眉的女子心中,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他机械式地微微抚*欠身,行了个漂亮的西班牙贵族礼。 那个老人微微笑起来,“我是列奥纳多·达·芬奇,也许您听说过这个名字。” “当然,大师,我无比荣幸……”科尔特斯闻言,慌忙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向这位伟大人物跪下行吻手礼,“我对阁下您的创作钦服至极,听说您旅居法兰西,受到弗朗索瓦一世的推崇与爱戴,不知道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塞拉弗大人卑微的仆人,科尔特斯先生。”老人和霭地说道,“对他的身份,神的子民不该怀疑,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将为您解释一切,当然也包括枢机主教大人曾经对我作出的解说。” “愿闻其详。”科尔特斯恭敬地低下头,不过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故作疑惑地道,“请问,这位是……” “索尼娅·德·美第奇,教皇利奥十世陛下的表妹。”埃莲娜轻声地接过这句问话,她表现得非常尊敬,也及时疏导了美第奇小姐的不悦。不过若说她的心里没有一点醋意,那可不现实。毕竟,英俊的荷南多连正眼都没瞧她,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美第奇公主殿下!”科尔特斯再度单膝跪倒,接过美人的香荑柔情脉脉地吻上,“愿意为您效劳,我是麦德林的荷南多·科尔特斯。” 索尼娅冷冰冰地回应了他的热情,并迅速抽了手,“科尔特斯先生,作为意大利人,我对你们西班牙人在殖民地的屠杀深表厌恶,这简直是禽兽的行为。所以,我也不喜欢您,先生。” 她双手轻轻拎起缀满提花的大摆裙,摇曳生姿地来到塞拉弗面前,微微欠身后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科尔特斯心里直落下去,他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了这位高贵的公主,竟让他不得不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同时也痛失了获取佳人芳心的良机当然他也看出索尼娅对塞拉弗将军不同寻常的态度,这让他心里既苦又涩。 他在坐立不安中,列奥纳多把自己的那个梦境说了出来,索尼娅在旁帮衬着,因为她听过彼得、约瑟的版本,而这两个人虽对塞拉弗出现那一日的表述有所不同,但看得出那是因为他们在船上的地位、职责和视角差别所引起的,而不是蓄意欺骗的谎言。 科尔特斯心里不太愿意相信这一切,他的脑子里非常混乱。 不过,列奥纳多一句很严肃的话,就让他立刻跪倒在地,“科尔特斯先生,如果您不信主,不奉主,不把所有荣耀归于主,那么,您为什么要信教,为什么要活着?您打算让教皇陛下把您的名字从信徒中删去,从此被人称作异教徒,被人唾弃、被人辱骂直到死后堕入永久的炼狱吗?” “不,我坚贞地信主、奉主,我愿意把所有荣耀归于主,我是主的臣民、奴仆。请宽恕我的原罪,我愿意进入修道院苦修三年,不,五年!来救赎这一切,请上帝宽恕我!”科尔特斯异常震惊地匍匐祷告起来。 第34章 天使的指引 在科尔特斯被列奥纳多带下去洗脑了之后,索尼娅不解地问道:“这样一个毫无贵族风度,眼睛里充斥欲望和野心的男人,究竟有什么作用?您难道不怕他变成另外一个犹大?” “我连你的兄长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塞拉弗开玩笑地说道,他忽然注意到对方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恐惧与烦恼,便静静地收住了嘴。 “我仍然想把您当做普通人,塞拉弗先生。”索尼娅略有些忧郁般下意识地用一排贝齿咬住了下唇,浑然不知她的这副模样有多么动人,“告诉我,教皇陛下能改变这一切吗?我知道现在的教会有多么惹人厌,那些教士像蛀虫多过于像个侍奉神的人,虽然他是我的兄长,但是……我同样对那些出卖圣职、出卖赎罪符和免死券,甚至还有一些更令人恶心的东西……很有耳闻。” “天主教再也不会是唯一的,什么都会改变,索尼娅小姐。”塞拉弗微微叹了口气,“把我当做普通人吧,我已经和你们基本一模一样了,没什么不同。” “谢谢您的谦逊与宽容。”索尼娅心中一阵酸楚,她不再多问关于教会的事情。 事实上,除了过分腐败的行为外,教会也学会了随意扭曲经意,他们作为唯一拥有圣经解释权的集团,设置裁判所,妄想把欧洲置于绝对愚昧的信仰之下,他们对维护自己的权力和收益简直有些不择手段。不过,从其他方面来讲,人们对现任教皇利奥十世的印象还算不错。此人虽然穷侈极奢,但却是个著名的文艺庇护者,这也是美第奇家族的一贯风格。在欧洲不少地方,人们仍很拥护他。 “其实,我的家族对您也是充满信心的。”索尼娅悠悠地说道,“当初在看了您的船以及得到您的探险计划之后,家族会议就通过了一个决议,全力支持您!我想您也许会很奇怪那是为什么是的,是因为威尼斯人,他们自上个世纪后半期以来,凭借着强大的舰队与海路的便利,日益把持了地中海商路,与东方的贸易几乎被他们垄断了。为此,佛罗伦萨一直在伊比利亚半岛物色人选,好开辟新的通往东方的航路,不瞒您说,你最终舰队里的那些船只,都是佛罗伦萨人花了大价钱从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那里秘密购买的。我们造不出那些可以在大洋中长期适航的船只。” “并不是技术落后造不出,而是意大利人一直以来,都有种优越感。”塞拉弗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不短,对此早有深刻的了解,加上对历史辩证的眼光,他的头脑变得清晰无比,“事实上,我也是不吐不快,美第奇小姐。我觉得无论是威尼斯、佛罗伦萨或是热那亚,你们这些城邦如果不抓住机会发展,那么很快就会被西班牙、葡萄牙所超越,你们的贸易额将会萎缩,航路将会变得成本高昂,更何况,尤其是你们佛罗伦萨!你知道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吗?我根本不用预言,就知道过不了一个世纪,你们的经济体系就会完全垮掉,你们家族的繁荣只会是昙花一现,更别说那些可怜的工人了,也许到了某一天,只能在你祖父的陵前才能看到美第奇家族盛世之态了!” 索尼娅简直吃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涨红了脸,这番话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会认为这是对方卑鄙的羞辱,可现在她却不敢这么想;她知道塞拉弗话中必有深意,如果真的事关家族延续存亡的大事的话,她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的。 美第奇家族的辉煌年代开始于科西莫时期,科西莫是“豪华者”洛伦佐·美第奇的祖父,按照西方的习惯,他们的子孙也有许多以科西莫和洛伦佐为名的。最典型的是洛伦佐死后两年,法兰西人进攻了佛罗伦萨,**了其弟皮埃罗的统治,到1512年,皮埃罗的儿子洛伦佐又依靠西班牙军队的支持,再度登上佛罗伦萨的统治者宝座。 利奥十世是“豪华者”洛伦佐的儿子,索尼娅则是皮埃罗的女儿,所以称为堂兄妹。 索尼娅出生后次年,父亲去世,母亲是意大利北部费拉拉王国的女公爵伊莎贝塔,她在改嫁给皮埃罗之前还曾拥有两个女儿,但索尼娅是不同的,她的美貌继承了母亲,而性格则继承了父亲,她拥有别人所没有的高贵气质与严谨的道德观,她的沙龙在佛罗伦萨极其著名,仅次于科西莫的孙女碧安卡小姐主持的克莱琪讨论会。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塞拉弗大人?”索尼娅泪珠在眼眶中打着滚,却还在努力保持着贵族的仪度。 塞拉弗撇了撇嘴,“不要难过,索尼娅小姐,我只是实话实说。佛罗伦萨现在虽然很繁华,但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 他这话说的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一直在旁边注意听着两人对话并且默不作声的那位男子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 塞拉弗看了看他,索尼娅连忙介绍,“这是尼科洛·丰塔纳先生,意大利的数学天才,他正在翻译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 “很熟悉。”塞拉弗喃喃地道,他想了一会儿,才朝索尼娅微微一笑,“怪不得您会推荐这些人来新大陆,很显然,数学家也应该是武器专家。” “佛罗伦萨的盛世,那是连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甚至教皇陛下都会为之赞叹的!”尼科洛反驳刚刚塞拉弗的言论道,看起来他忍了很久,他对于塞拉弗,似乎并没有其他人那样的畏惧感觉。 索尼娅并没有说话,她好象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也在等待着塞拉弗的解释。 “不得不承认,佛罗伦萨是意大利中部的一颗明珠。”塞拉弗淡然笑道,“她沟通东西南北的贸易,是交通和军事要道,北面是平原,南面是永恒之城罗马,西面几十英里就是地中海,东面横亘着亚平宁山脉,但是其缺口却是重要的商路。阿尔诺河穿越城市的中心,这在多山的意大利尤为罕见。天时地利你们都占据了,所以能够繁荣起来也自有道理。” 尼科洛面露得色,他的年纪还不到20岁,正处在精力和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代,所以当在索尼娅的公开沙龙酒会中遇到这位美丽的佛罗伦萨公主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以致于当索尼娅见召时,他便毫无犹豫地跟来了新大陆。 “佛罗伦萨的主要产品是呢绒,毛织行业非常兴盛……” “这个在欧洲,甚至在土尔其都无人不知。”尼科诺有些不耐烦地接口道,不过他的话立刻招来了索尼娅小姐严厉的眼神,他的兴头被压下,恭敬而又有点不满地倒退开了一步。 塞拉弗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家伙恐怕只适合做做学术研究了,他拖长了声音,“但毛织行业也必然成为佛罗伦萨经济的坟墓。” 他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语调激昂地慷慨陈词,“我知道佛罗伦萨的毛织业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14世纪最辉煌的时候,佛罗伦萨的年收几乎相当于欧洲几个强国的总和,但事实上,骄傲的意大利人开始淡忘了商业规律,也忽视了对自身经济结构的调整与改革。你们的呢绒的确可以赚取大堆金币,但你们的粮食呢,你们的普通陈衣呢,你们的炊具和餐具呢,你们的床铺和其他日用品呢……除了呢绒,你们的城市还能生产出什么东西?几乎没有!一旦粮食紧缺,你们就只好吃羊毛了当然饿死点人不算什么。可一旦你们羊毛也紧缺呢!你们怎么办?这不是杞人忧天,美第奇小姐……” 索尼娅在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原来塞拉弗先生在高兴或者对我满意的时候叫我索尼娅小姐,而不高兴或者对我有看法的时候就叫我美第奇小姐。 她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忽闪了一下,连自己都觉得稍稍好笑。 按照西方的习惯,姓前加称谓,而能互称名字的,都是好友或亲人,是不用再加称谓的。也可以说,塞拉弗这样的称呼从文字习惯上讲是错误的。 “自从英王赖掉了你们佛罗伦萨银行家的巨额贷款之后,你们与英国的关系不再像百年战争前那么融洽了。当然,你们美第奇银行居然逃过这么一劫,并且在废墟中站立起来,我很是佩服。不过话说回来,佩服归佩服,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钻牛角尖的思维:呢绒是奢侈品,是消费品,是为极少人服务的,随着地理大发现和航海时代的到来,新航路不断开辟,东西方的交流更加紧密,那时候,谁还能保证你们佛罗伦萨仍然垄断呢绒贸易呢?别怀疑,我知道你们家族与教皇、教会有着紧密的联系,甚至几十年前还作为教皇的御用银行,掌握大量的投资和明矾等矿山的采、用权。不过今天你们该发现了,这是一条老路,和那些封建贵族或者教会的相互勾结是危险的。成也斯败也斯,14世纪中期银行的破产风暴会给你们点警醒虽然这多少有些无可奈何,你们的家族如果不去和他们勾结,那么也就不可能赚钱,钱权交易,从古到今都很普遍。” 索尼娅的面色黯淡下去,而尼科洛紧皱着眉头,眼望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重要的,还是得说说新航路的开辟,美第奇小姐。佛罗伦萨是典型的国际贸易城市,买进羊毛,卖出呢绒,一进一出,统统得面对国外的市场!你们有自己的羊毛产地吗?没有,你们会有自己的市民买昂贵的呢绒吗?恐怕没多少吧?那么,我想请问您,如果:英国和西班牙都开始自己生产呢绒了呢?如果他们不再把羊毛卖给你们怎么办?再假如土尔其人的扩张使得东方商路进一步被阻,你们的货物将流往何方?说起来我自己都很怀疑,你们的城市过分依赖进出口,而极端忽视自身建设。从实践上讲,无论如何,想占据一块贸易份额,必须控制原料,控制成本,必须有通畅的销售渠道,然而这几点你们都不能保证!加上你们连粮食都无法自给自足,那么还能怎样延续这个庞大的贸易帝国呢?” 塞拉弗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在索尼娅,也许也在尼科诺心中,不啻于卷过了一片狂暴的飓风。十六世纪初,对于刚刚有资本主义萌芽状态的西欧,这些前所未闻的精辟理论会让人产生多么巨大的震动!尤其是在中世纪刚刚结束,文艺复兴未艾之时,就能指导城市生产建设、国际贸易、银行和资本运作的方式,并作出预见性的概括,这是何等的高见啊! 索尼娅轻轻地俯下身,两手拉住裙摆,屈体行了个面对君王或教宗才会用的大礼,她努力地缓解刚刚像被大锤砸过而震悸不止的内心,用激动的有些发抖的声音说道:“感谢您,塞拉弗大人,我为您的话感到既震惊、又敬佩,您对佛罗伦萨所作的指引,是价值千万的宝典,美第奇家族会永远感谢您!” 塞拉弗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平心静气地扶起了对方,“别说这种话,索尼娅小姐,我只是一点浅见,说实话,我对经济并不感兴趣,但那次在普罗旺斯与您的相会,使我多少认识了佛罗伦萨人,才记得了这个美丽的名字,我想,没什么事情比能够帮助朋友,更让我高兴的了。” 索尼娅抬起头,两只美眸里投射出炫目的光彩,“您,您认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塞拉弗先生?” “当然,如果您反对的话我……” 索尼娅忘情地走上去,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捂住了对方的嘴唇,她的眼中一时间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不,塞拉弗先生,我不会反对,我很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 塞拉弗鼻中嗅到一阵甜美的女性气息,禁不住心神波荡,他的眼角忽然看到满怀醋意脸色铁青的尼科诺先生,不由得展颜一笑,握住对方的小手,轻轻退开了一步。 “抱歉,索尼娅小姐,我有些失态了。”他松开了那只手,随后转身离去,不过他的脸上满含笑意,甚至连那只一贯寒芒四射的蓝眼珠都乖乖地隐匿起杀意,“如果您可以给您的兄长,哦,是教皇陛下写封信,对我在这里的行为表示支持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但请您不要提起有关降临的事情。” 索尼娅若有所失地跟着他直走到舱门,这才扶着门壁站定,一丝红晕不知不觉地爬到她光滑娇嫩的脸颊上。 第35章 橡胶的诞生 清晨,特立尼达岛的阳光刚刚笼罩在雾蒙蒙的雨林之中。 前些天,图克里莫克大酋长的30位直属手下神神秘秘地抬着一些大木桶到达了路克港,他们把这些桶搬进了一个被大栅栏严密围起的建筑里。 这处建筑是塞拉弗下令修建的,除了他挑选的一些人以及列奥纳多以外,连索尼娅公主殿下都不能进去。 而在建筑外里已经守候了几天的好奇的约瑟,把坎切斯追问得七窍生烟。 “总司令阁下究竟在干些什么,他难道不回到船上去了吗?” “请您别再问了,约瑟先生。”坎切斯无奈地摇着头,“我只是每天送送饭,然后干点小杂活罢了,塞拉弗阁下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上次不过是印第安送来的一只皮球罢了,哪知道塞拉弗阁下会那么兴高彩烈,一定是与那只球有关!” 坎切斯撇了撇嘴,“约瑟先生,您还是回去吃饭吧,难得您起的那么早。” “不是有人起得比我更早吗?”约瑟说道,“为什么她能够和列奥纳多先生一起进去?” “您在说我吗?”甜美的声音在英国佬的耳朵里响起,他浑身上下猛地哆嗦了一下,马上便换了个阿谀的假笑。 “亲爱的索尼娅公主殿下,您早。” “您也早,约瑟先生。”索尼娅不假辞色地冷冷道,“大清早就乱嚼舌头会短命的,我以前还不知道有些家伙专门会在人后乱说风话,他们表面上一套,背后里一套,实在是既可笑又卑鄙,偏偏我还经常好心肠地帮他们说话,真是无知到透顶了!您说呢,约瑟先生?” 约瑟的假发几乎要掉落下来,他狼狈不堪,讷讷地说不出话,只是尴尬地陪着笑脸。 索尼娅哼了一声,离去了,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话,“我只是在那个院子里散了会儿步,连房间都没有跨进去。” 坎切斯肚子暗笑,他躬身解释道:“请您放心,约瑟先生,塞拉弗阁下的命令,是没有人敢违背的,现在来了那么多印第安人,他们力气大干活好,又很俭省,所以现在人人自危,都担心自己丢掉这份高报酬的工作呢!” 约瑟心中一动,暗想自己天天溜出来,也没个正经事做,万一给塞拉弗大人发现,那鸡飞蛋打,什么土地爵位还有金币统统会末有了…… 他打个了哆嗦,连忙向坎切斯告辞,“对了,雅克船长的舰队应该很快会到了,我得准备好各种物资,还有那些枪枪炮炮的,啊呀呀,事情真是太多了!” 他自顾自地离去了,坎切斯目送着他,心想:难怪塞拉弗阁下总是对他板着个脸,索尼娅公主也瞧不起他,英格兰人难道都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吗?还装作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样子勾引印第安小女生…… 正想间,坎切斯忽然听到一阵响动,随即印第安卫兵跑过来把那幢独立的大木屋门打开了,塞拉弗满脸严肃,后面跟着十几名当初美第奇家族送来的技师们,他们手上抬着很长的一根软管,令没有见过橡胶管的人们啧啧称奇。 技师们把一只大木桶费力地滚出来,这只木桶上沿有一圈黑边,随后再上面是一只铁撬把般的长棍子,两名技师用劲地把软管套在长棍子一边留出的孔洞上,随即开始抬压那只铁棍。 长软管开始抖动起来,人们惊奇地看见,这条管子乍然间突地往外喷出水来,随后水柱越来越粗,越来越大,塞拉弗阁下用手捏住管口,像开气泡酒那样,使水花迸射,漫天的水雾打下来,令围观的人们无不笑着躲闪。 美丽的彩虹也顿时在水雾中出现,不大会儿,软管中的水渐渐小了,塞拉弗才抛开手中的管子,微笑着接过侍从递来的大毛巾。 “上帝啊,这是什么东西,是条能喝水的大蛇吗?”闻讯赶来的科尔特斯完全被这个东西吸引了。 “这是橡胶管,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塞拉弗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说道,他看着对方,还有坎切斯他们不解的目光,淡然地笑起来,“这只是个试验品,还无法量产索巴,你看这东西有什么价值吗?” 犹太老头早就来了,他拿起管子的一头,好奇地看了半天,又把泥水中的软管统统摸了一遍,最后再朝那个木桶上插着的管子仔细地看过之后,才皱起眉头道:“说实话,我觉得很奇怪,这东西软绵绵的,难道不会漏出水来吗。” “天长日久,连铁管都会漏水的,索巴。”塞拉弗不禁失笑,“难道你指望这东西能用一辈子吗?” “我估计,这件宝贝能卖上10枚金佛罗林。” “哦,能有那么高吗?” “可能还低了呢。”索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越发肯定自己的见解,“如果用金属管,也能做水管用,但那些东西根本无法像这玩意儿一样自由地携带,看来贵族的花园中这东西是不可或缺的您看,园丁们都像您这样从容地提着不费劲的东西来回走着,浇水的活儿就做完了,这该有多棒!这东西肯定还能有其他的用处,我想它会掀起一股新的潮流,也许远远不止10个金币呢。” 塞拉弗点点头,“其实橡胶不但能做管子,索巴,这东西绝对是个宝贝,它最大的妙用是不漏水,很有弹性,用来做球肯定不错,但还可以做雨衣,下雨天不用带伞也可以了;可以做雨鞋,即使再泥泞的路也不怕湿脚,身上脚上干干的还可以保暖;此外,我们现在用的马车的轮子外面,也可以包裹橡胶,也许若干年后,我们还能发明用空心橡胶制作的轮胎,里面充上气就能行驶,又快又不颠簸。” 不光老索巴,其他人也听得目瞪口呆,索巴喃喃地道:“这,这东西岂不是价值无穷?” “恐怕能值100万金佛罗林吧。”坎切斯说道。 “不,远远不止。”索巴摇着头轻声道,“如果利用得当,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但关键问题是,这玩意儿的制造工艺是否简单,是否能进行有效的保密以实现垄断。” 塞拉弗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盖特尔先生是我挑选的橡胶工程师,他和米切恩、凯尔夫三个人知道所有的关键,其他人只知道初期或后期的工艺。我敢相信,没有谁能够轻易做得出这样的东西,即使有成品也无法仿制。” “那样就太好了,阁下。”索巴说道,“不过我想让希达,也就是坎切斯的表哥来负责橡胶工厂的安全工作,这一点不容忽视,请阁下务必允准。” “希达我知道,他为人小心,做事很有分寸,唔,这样吧,先让他带50名印第安人暂时维持一下,建起工厂还需要等待欧洲的机器和工具的到来;盖特尔他们还得对所有的工艺进行重组分解,按我的要求布置完毕后才能开工。而现在当务之急还并非橡胶,而是造船厂,西班牙人是不会甘于失败的,他们必定会卷土重来,那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我们就得灰溜溜地滚出新大陆去。” 科尔特斯小心地说道:“西印度的各位总督们已经就阁下的问题召开了秘密会议,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动作。” “谢谢你,科尔特斯先生。”塞拉弗温和地看了他一眼,“有您在,我们出征墨西哥的计划一定会获得成功,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平心静气地等待雅克或者彼得两位中任何一位舰队指挥官回到特立尼达岛。” 第36章 巴尔波亚的任务 蒙彼斯现在的地位和以前相比,大大不同了。 无论是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里,还是在“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中。 他被通知获得了委员资格,是在10月末,那时候,塞拉弗的几名心腹和亲随碰在一起短短地开了个会后,就宣布了这么个行政团体的成立。在他的提议下,蒙彼斯成为了首个不说话委员因为他的法语还很差劲。 当初参加旁听的索尼娅公主殿下就说过,这个所谓的委员会与佛罗伦萨的七十人长老会相近似。 但是,长老会不过是美第奇家族用来过过场的摆设而已,而这个委员会却是极有权威的。因为塞拉弗在委员会成立之初就说过,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也就是他提出来的总司令职务,是受委员会管理的,如果委员会提出对总司令的不信任案并获得3/4多数票通过,那么总司令就会被解除职务,直到委员会任命下一位总司令为止。 不过,委员会仍全票通过塞拉弗委员长与总司令的职务任命。 塞拉弗与蒙彼斯商议,他想在印第安人中设立起仿造欧洲各国的正规陆军,蒙彼斯很快地同意了,他在部族联盟中挑选出2000人送来,塞拉弗亲自对他们进行集训。 虽然委员会任命科尔特斯为这支部队的长官,但蒙彼斯知道,事实上他才是印第安战士的统帅。塞拉弗告诉这个忠诚的土著,他在做两手准备,如果雅克船长能及时赶回来,他将把舰队交给雅克,然后与科尔特斯两人率军前往墨西哥海岸;但如果雅克的舰队无法及时赶回,那么他将派遣一支以科尔特斯为队长,蒙彼斯为队副的远征队前往墨西哥。 蒙彼斯整天与这支部队一起操练,他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里,本身就是图克里莫克大酋长既定的接班人,又因为他是第一个没被西班牙殖民者的大炮吓倒,反而坚持要继续和敌人作战的人,所以被全联盟称之为最勇敢者。 塞拉弗的训练课目包括列队、齐步与正步、紧急集合、跑操、格斗,以及火枪、火炮的操作与射击训练,有些东西连原本是西班牙陆军军官的塞索斯少校先生都没见过。 塞拉弗规定了极其严厉的军纪,这些严厉到令人咤舌的纪律很快奏效,当严重违反军规者被行刑队枪决之后,这支部队立刻从石器时代高速调整到火枪时代的水平。 塞索斯少校也被迫参加对这些土著的训练活动,好在严肃了纪律之后,再也没人敢公然挑衅了,然后训练结束后对少校背后的议论总是存在的,所以他也很少在训练完成后与士兵们继续呆在一起。 科尔特斯先生则不然,他很喜欢这些朴实而有能力的印第安人,由于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扩张得极快,整个特立尼达岛已经差不多要平定了,除了一些旧的死对头被图克里莫克大酋长下命剿灭外,其余投降的几十个部落总人数差不多有近5万人。 所以,从整个部落里挑选2000多名合格战士,需要经历层层选拔,这也是科尔特斯对他的部队感到满意的重要因素。 印第安战士们把蒙彼斯称作“达莫帕克”,意思是拥有大力气的头领。 这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但是,2000个战士中,拥有火枪的只有55名,整支军团只有1门火炮,这还是从塞拉弗从前的旗舰上拆下来的,弹药也十分缺乏,几次射击训练之后,印第安人只能光练练瞄准了。 “真该死,我不该让那么多印第安奴隶分配到舰队中去,还带去了那么多的武器。”塞拉弗听闻蒙彼斯对*弹药紧缺消息的汇报后,不禁有些光火地自责道。 他现在很着急。 科尔特斯的远征队到底由谁率领出发?而伊斯帕尼奥拉岛、古巴岛以及巴拿马的总督们会甘心坐视他们远征墨西哥吗? 说不定,这些西班牙人早已派遣了新的探险队,只能祈求他们不要轻易得手才好。 雅克那个小子,去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他不会叛变了吧? 塞拉弗知道没那个可能,他对别的本事都不自信,可是对驭下术却有着深刻的研究,甚至他还精通心理学,只是他平时都不想做这些费脑力的工作,可到了关键时刻,思考与推演便成了时间的主人。 雅克的手下,除了几位跟随他很久的家伙以外,都是印第安人或者塞拉弗培植的新势力,他即使想叛变,也不会取得成功,只能率领一条到两条船逃跑而已可他为什么要跑呢?他的一切都大获丰收,不但开辟了法兰西人到达新大陆并且占领领土的先河,更是因为战功而被塞拉弗重赏,他的成就、他的辉煌全部与之有关,他又怎么会选择离开呢? “也许彼得船长会带来好消息,大人。” “他还得有一阵。”塞拉弗不无忧虑地说道,他走向自己官邸的窗台前,那里是用原木铺就的巨大天台,从上面可以看到西班牙港的全貌,这个地点是约瑟特意挑选的,塞拉弗对他这么善解人意的表现首度感到满意,“至多到1月初,蒙彼斯,我们就得上路,或者我率队,或者科尔特斯先生率队,不能再等了。我会把剩下船上的一半火炮拆给你们,火药也得节省点用,因为船上更需要这些东西,西班牙人不会放弃这里的。” “有武装起来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没人能登上特立尼达岛。”蒙彼斯把*膛拍得山响。 “希望如此。”塞拉弗转过脸来一笑,又再次转回去,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去把巴尔波亚先生请到这里来。” “是的,我的大人。” 过了一会儿,满脸大汗的巴尔波亚来到塞拉弗的临时官邸中。 “以上帝的名义,总司令阁下,我再次请求您,把我列入墨西哥远征队的名单之中!”他举着手叫喊道。 “您的*还需要继续调养,巴尔波亚先生。”塞拉弗转过身面对着他,异色双瞳闪耀着不可阻挡的压力,“以后会让你有用武之地的,但不是现在,更何况,马上就有事情让你去做了。” “请阁下尽管吩咐!” “先跟我来,我们去个地方看看。” 塞拉弗的官邸是个漂亮的棕红色两层小木屋,天台上有一根原木的旗杆,上面悬挂着绘有六只金球的徽章,那是美第奇银行的标志旗这也是索尼娅小姐的提议。 坎切斯已经等候在小路旁边,他的身边是两名脸上用靛青画满图案的印第安土著,他们各牵着一只身上长着稀疏长毛的大象。 “哦,上帝呀,这东西会跑过来吃掉我吗?”巴尔波亚吓得跳后一步,脑袋左右转动,似乎要找一把趁手的武器。 塞拉弗马上拉住他,他的力气令后者感到惊讶万分,“您很会逗笑,巴尔波亚先生,这是我们的坐骑。在雨林里,没有什么东西比这玩意儿更舒服,这是我们的搜索队从非洲海岸送来的礼物,经过委内瑞拉的印第安人特意驯养,乔凡尼并且用船送了这几个象伕过来。” “委内瑞拉人?”巴尔波亚似乎也听说过这些地名。 的确,西班牙人“发现”新大陆后,许多历史因此而改变。委内瑞拉这个名字在西班牙文中,是“小威尼斯”之意,那是在1499年意大利航海家亚美利加·维斯普奇先生发现了与加勒比海相连的美洲最大的湖泊马拉开波湖之后,看到那些土著们在湖岸旁,用木桩架起棚屋居住,鳞次栉比,远望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水城,因此西班牙人把那儿称作“委内瑞拉”。 象伕在象背上搭起舒适而稳定的台子,专供骑乘,巴尔波亚在象伕以及大象鼻子的“帮助”下,这才狼狈不堪笨拙地坐上台子,象伕则熟练地指挥大象用鼻子托起自己,光着腿便坐在大象颈部,两只脚勾在象耳上面,手挥长长的鞭子“喏、喏”地叫着。 塞拉弗也登上另外一只大象,这两只大象体型都不会很小,至少3、4吨重,长长的象牙,厚重低沉的鼻息,略带轰鸣的步伐,都令巴尔波亚有着本能的恐惧,尤其是大象的长嚎,孔武有力,极具穿透性,甚至震得丛林都为之发抖。但他发现塞拉弗倒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甚至还能与跟行在旁的蒙彼斯等人自如地交谈,顿时有些自愧不如。 说起来,在没有大型动物出现过的新大陆,印第安人对象这种动物的畏惧不亚于马。但自从蒙彼斯首先鼓起勇气骑乘了一回马匹之后,一群年轻点的印第安人开始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地打破他们的思维巢臼,从跪倒在马匹面前直到兴高采烈地骑上象背,这些人的转变就像在瞬间完成的一般。 果如塞拉弗所说,雨林中这种动物真是非常有用,它们凭着感觉就能辨别路线,避开沼泽与难走的密林,它们还能用鼻子和坚硬的肢体放倒障碍物或避免戳伤,于路行来,反而是几十名熟悉地形的印第安战士渐渐地被甩开了一截。 巴尔波亚此时的感觉已经非常舒畅,他感觉象比马要平稳得多,也更有威慑力,他在象背上不用夹紧双腿,也不用留神路线,只管放松休息也不会从宽厚高大的台子上掉下来。他还试着离开台子,在象伕的帮助下俯身去摸大象光滑的额头,还有它们扑扇扑扇的巨大耳朵,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不已。 约摸一整天的工夫,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原始森林中钻来钻去,时常会沿着海岸线向西南行走,最后又一头栽进一处有高大树木的森林之中。 前方塞拉弗已经下马,印第安人跑步过来,分散到四周警戒。巴尔波亚觉得有些失礼,他让象伕紧赶了一会儿,到了那里又急急忙忙地跳下来,差点摔了一跤。 “总司令阁下,这儿到了吗?” 塞拉弗让蒙彼斯等人拿来简单的干粮和水,先递给对方一份,“你看看,巴尔波亚先生。你的面前是一个奇迹。” 巴尔波亚这才发现,原始森林之中,竟然有一处如此巨大而完整的陆地,在黄昏的阳光下,这儿的地面仍然黑漆漆的,只有少许地方像被镀了金,临近脚下的地方,是一层层折皱,看起来就像是他们骑的大象的皮肤一样。 “这是沥青湖,有几十公顷大,巴尔波亚先生。”塞拉弗说着,示意一个印第安37605738战士用手中的长枪,刺开那层发硬的外壳,很快,一个大洞出现了,里面的东西像是黑色油脂块,柔软而粘稠,还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阁下,但这东西一定很珍贵吧,要不然我们不会赶一天的路来到这里。” 塞拉弗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您很聪明,巴尔波亚先生,这种东西是铺路的好东西,难得的是居然是天然形成的,不需要进行再处理就能很方便地使用它。” “铺路?” “这里是雨林,而印加大陆上,地形复杂,会更加不好走。我们铺路的目的和罗马人一样,是为了军事目的,如果有路,我们就能更方便快捷地调动军队,我们的车辆会源源不断地往前线输送给养、大炮和弹药。此外,我们还会在原料产地铺设大路,我们取得原料加工成产品然后再送到我们想送的地方去,这一切,都要靠铺路。” “我明白了,总司令阁下,您带我来,是为了让我接受这个任务。我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军人,我明白道路的重要性,更何况我也是个守本份的士兵,我服从命令。” “很好,明天开始,将会有技师与您联络,巴尔波亚先生,您的任务是贯通全岛的各个防御点,尤其是西班牙港与路克港之间的联系,如果可能的话,对西北、西南角的两处炮台也要进入规划。我相信您的战略眼光,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您,希望您不会让我失望。” “请放心,总司令阁下!”巴尔波亚郑重地行了一礼,大声说道。 第37章 特立尼达岛的首个圣诞大假 蒙特西诺斯神甫主持的圣诞弥撒,正在西班牙港中最高大的教堂建筑中展开。 这已经是12月24日,天主教徒们都丢下手中的活,涌向教堂,他们向圣子望弥撒,匍匐祈祷,其虔诚既令塞拉弗感动,又令他为难。 生在马槽中的耶稣阁下,可能没有想到他的生日会被信士们如此看重,甚至,这种宗教仪式渐渐地变成了西方的一个重要节日,丝毫也不亚于*的农历春节。 但对于塞拉弗来说,从12月25日到次年1月6日之间,所有的欧洲人都会放弃工作,由于他向来主张宗教信仰自由,因此对于约瑟在委员会中的提议也无法反对,不过心里头着实不大痛快。 原本他还指望着印第安人那里能凑点数,弥补一下工人缺少的窘境,不料正赶上这时候是每年的祭神月,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为了感谢神灵的赐福,令他们统一全特立尼达岛,决定把这次的祭祀工作搞得轰轰烈烈,时间还有所延长。 一时间,全岛上只有塞拉弗一人处在24小时的忙碌之中。 西班牙港北面的山坡,是一片宁谧的自然景观。 无数热带植物在山谷里生长着,它们大多枝肥叶大,背荫处生满了锈迹般厚重的苔藓。灌木、蕨类、蜿蜒的藤蔓,占领了乔木边的领地,而其他空地上,则堆满败枝腐叶,湿润而滑漉。 在一片向阳的地方,居高临下地建筑着三幢小木楼。 这些木楼掩映在丛林之间,稍许伐掉了一些阻碍视线的杂林,这样从这里就可以观看到西班牙港的全景:西南角的海滩,有优美的景致和一小片细致但不柔和的白沙;西北面的海湾前,是两座分别为205米、177米宽的船码头,足可以停靠千吨级大船;码头的旁边,是一座占地500公顷的造船厂,几座巨大的船坞还在修建之中,只有小型的造船棚,因为根本没办法令建筑巨大到能容纳进一艘数百吨至千吨的木船,因此船作坊总是露天摆放的;在码头旁边,是一排非常宽大的仓库,主要存放船属具和备用的零件。 从仓库再往上看,就是海岸外与森林交界的地方了,这里还偶尔长有几株独立的椰子树,然后就是大栅栏和两个圆堡形石制的了望塔台。 大栅栏沿着树林的边缘往左右两边展开。 塔台正中的沙土大道,通往一个大广场。广场上没有雕塑或喷泉,但却有好几面旗帜。其中,美第奇家族标志旗、费拉拉王国旗、法兰西王国旗、米兰王国旗、西班牙王家陆军旗、佛罗伦萨市旗、美第奇银行徽章旗、教皇国圣十字旗、奥地利王国旗、瑞典王国骑士团旗等都在高高飘扬。 按照塞拉弗的说法,无论谁都可以把自己祖国或所在集团的旗帜挂在广场上,这也造成了各种旗帜比水手们屋前晒的短裤还要琳琅满目。 广场的周围,店铺众多,小食品店、酒馆、客栈,已经像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不过大多数还在修缮之中,没有正式经营。 唯一开张的是水车坊。 西班牙港旁并没有路克港那样便利的水源,这里唯一的大河距港口南侧还有好几公里,因此引水工程完全得靠在山坡下挖掘的浅井得来。 这家水车坊是索巴的兄弟开的,犹太人的精明在他们身上表现无疑,在淡水并不好找的情况下,他给予了具有丰富地矿方面经验的技师范思坦尼先生高额报酬,在他的指点下连开四只浅井,都有大量淡水蕴藏。于是,索巴兄弟租用了一些印第安人,昼夜不停地花了一周时间,建造了一面大水车。 这面水车利用高井往低井地的流水,使水车转起来,并以剜空的硬木枝搭成的水槽送往海岸边的“水车坊”中,由于老索巴家的水车坊水质好,味道甜,无论是水手还是常居岛上的印第安战士,都愿意到这里来花上几枚贝壳买半加仓的清水饮用。 贝壳是辅币紧缺的时候,索巴的兄弟想出的点子。 因为他听乔凡尼的探险队送来的情报说,印加大陆内陆中,有好些印第安部族使用贝壳作为辅币,他们除了以货易货以外,贝壳是主要支付手段,只有部落间大宗贸易才使用金、银。 索巴的兄弟因此开始伫藏贝壳。 这个风潮也席卷到了最初开始西班牙港贸易的其他商人中间。 “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已经发布了新的悬赏令,能够首先发现优质铜矿的人,可以在西班牙港领取500金佛罗林的高额报酬。 乔凡尼的探险队里那个意外发财的范思坦尼,已经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高额赏赐,他的那片园区在特立尼达岛东南部,拥有迷人的海滩。 他已经向委员会预租了3个月的500名印第安劳力,准备大干一番,把那里建设成新兴的甘蔗园。 按照塞拉弗的新规定,土地归属自治委员会,任何人无权私占土地;但从事商业或生产活动的单位,可以申请必要的土地建设厂房或其他生产经营相关的场所。 范思坦尼先生所得到的,虽然只是个巨大的甘蔗园,但他却得到了从此以后滚滚不断的财源,欧洲大陆蔗糖的需求和供给是严重不平衡的,葡萄牙人在马德拉群岛种植甘蔗之后,就发了大财。所以现在塞拉弗舰队的所有人,都极为羡慕甚至眼红这位好运道的意大利技师。 广场的后面,是座用栅栏隔起的军营。两道栅栏之间相距约三十步,全部植被都被砍伐一空,当然,塞拉弗不会白白浪费那些天然的热带巨木,他将这些木头粗粗切削一番后经过简单的防腐处理,随后就命人拖进仓库之中存放。 被军营严密守护着的,是另一道高高栅栏围起的地方,这里便是塞拉弗尤其注意安全保卫的单位特立尼达岛研究院。 每天约有200人在这个研究院执行安全方面的工作。 而研究院,迄今为止也只有十几名正式编制的人员,这还是包括了塞拉弗自己和列奥纳多大师在内。 这些人被分门别类,有的挂有数个门类的头衔,不过按照塞拉弗制订的级别看,高级专家只有列奥纳多一人,中级专家也只有3人,其他的都是低级,不挂牌。 挂牌的专家在研究院里享有种种殊荣和特别的待遇,例如他们可以自由地提出研究课题,领取足额的研究经费或要求合适的助手等等。 范思坦尼先生因为探矿的贡献,新近被聘入研究院,虽然并非专家,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已经相当高兴,在西班牙港最大的一幢酒馆里宴请了自己在岛上的所有好友。 在众人守在教堂里望弥撒的日子,无聊的塞拉弗终于忍不住独自坐在房间发呆的寂寞,自己悄悄来到研究院。 坎切斯手下的犹太籍士兵这几天代行驻防,他们沉稳地向总司令行礼。 塞拉弗走进防备森严的院落,他很满意自己的设计,虽然这些栅栏看起来简陋,但却很实在,一根根密集排列的圆木,大约有两个人高,顶上还人为地削尖了,涂了桐油后也不易腐坏。院子里经过整饬,但所有乔木或天然花草都没有丝毫破坏,建筑的周围都是大片的绿荫。 研究院的主楼是一幢三层木楼,除了高度方面还不能和港口旁的大教堂相比外,这已经是整个特立尼达岛上最宏伟的建筑了,难得的是,这楼的正面,长着十数株巨大的古木,它们正好让出来一条分界的道路,加上木楼前正在修造的人工喷泉池,更是增添了三分优雅的氛围。 塞拉弗刚进入楼道,便听到管门房的老头儿热情地说道:“塞拉弗大人您来啦,我以为这几天除了那个疯子以外不会再有人来了,我正准备回去看看儿子呢。” “疯子,谁是疯子?” 老头儿很显然感觉到自己的冒失,他赶忙道歉,“对不起,塞拉弗大人,我老说昏话您别介意。那个疯子是研究院上下都公认了的,就是巴里先生,他从这里建成两周以来还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他的身上全是肮脏的臭味,如果不是列奥纳多大师的举荐,可能研究院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吧……” “哦,巴里。”塞拉弗一面念叨着,一面婉言谢绝对方共饮的邀请,他走到二层楼梯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名字他的确听过,是在与达芬奇先生某天聊37605738到大炮的时候听说的。这个巴里,是有名的十四行诗人以及铸炮技师,他是英格兰人,但从小在德意志长大,后来又长期旅居意大利,可能也是向往佛罗伦萨的文化氛围。 他与索尼娅推崇的铸造师范科尔是至交好友,但名气远不如后者。 塞拉弗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要铸造大炮,他把这项任务重金悬赏到研究院后,到现在都没有回馈,因此,他也禁不住有些深深的失望。 他在挂有“铸造部专家室”牌子的屋门前驻足,随即敲了敲门,但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回应。他拧动把手,奇怪的是门竟然开着,于是他好奇地走进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排木架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矿石,有的上面还贴有标签;一些大的原矿便堆到地上,锤凿和钻子之类的工具满地都是,除此之外,就是各式各样的玻璃瓶与试管,很多都已经脏了,却没人打扫。 拉开一道布帘,眼前顿时明亮了许多,塞拉弗看到一个人坐在,或者说,形象不端地坐在椅子上,正在羊皮纸上用鹅毛笔写画着什么。 他头发乱蓬蓬的,简直比乞丐还脏,身上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尤其在热带雨林地区,这种气味隔了老远就飘到塞拉弗的鼻子里,让他一阵反胃。这个人左手写字,显然是和塞拉弗左撇子的习惯一样,他的右手深深cha在头发里,揉啊揉的,就像揉一团面似的yongli,他的右脚却踩在椅子上,也许是为了找地方搁他那只没用的右手肘。 他的桌子是粗木拼制的,看起来蛮大,但乱七八糟,全是各类纸张稿件。一团团的废纸揉烂了扔得地上到处都是,让塞拉弗不禁感慨此人的专注。 “巴里先生!” “饭就放在桌上好了,我现在还不饿,谢谢你。”这个人用沙哑的嗓音说道,看头都不抬,右手还一个劲地抓揉着乱发。 “我不是来送饭的,巴里先生,很抱歉打扰您的工作了。”塞拉弗干咳了一声,他停顿了一会儿,直到此人终于落笔并回过头来,一时间,他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您是……塞拉弗大人?” “是的。” “哦对不起!”巴里说了这么一句,便嗖了搁下腿并跳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他紧张地用两手抓了抓头发,“我这里很乱,让您见笑了,我给您倒杯水吧。” “不用忙。”塞拉弗微笑着,心想你终于回归现实了,原来他还担心此人工作到已经认不出爹娘的地步,现在看起来这个忧虑是多余的,“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怎么不去休息,今天是圣诞。” 巴里恍然大悟地划起了十字,“上帝保佑,我会补做十次弥撒的。”他一个劲地在纸屑堆里乱找,终于打扫出一个还算稳定的方凳子,端过来请塞拉弗坐下。“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这里我太满意了,大人!我在德国或者意大利,都没有享受到这样无拘无束,不用为生计奔忙也不用做诗讨好权贵的生活呢。” 塞拉弗淡淡地点点头,“看得出您现在的生活很充实,巴里先生。顺便问一句,您是在设计大炮吗?” “啊,是的,塞拉弗大人!原来您感兴趣这个。”巴里顿时兴致勃勃,他拿起桌上的一叠纸,“请看吧,塞拉弗大人,我会为您讲解一番,相信范思坦尼先生的发现很快就能变成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塞拉弗心中暗道这是个有心人,不禁又看了看对方。巴里有着张不起眼的扁瘦脸庞,眼睛略小,下唇微厚,鼻头又高又圆,粗短的脖子会令人感觉是在大木墩子上架了个小西瓜。不过他的眼睛里,全是老老实实的色彩,丝毫没有任何游离不定的目光。 塞拉弗于是去看那些设计图纸,不出意料,那些大炮在他看来都很普通,偶尔加长的大炮,都标明着“重型、仅限炮台使用”字样。 “铸炮的技艺现在变化得还很小。”塞拉弗把那堆纸张递还给对方,他不动声色地随口说道,“主要是因为对金属的提炼和加工技术还远远没有成熟,为什么得用那么重的炮呢?还不是因为金属里杂质太多,金属延展性太差的缘故!那么多昂贵的黄铜变成舰炮,完成是浪费金钱的行为!巴里先生,您想不想发明出一种轻型的,可以被一辆马车携带,但却能打得比现在岸防炮还远,比巨型炮威力还大的大炮呢?” 巴里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疑惑,取而代之的是振奋与呆滞,他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真的,真的能够造出这样的大炮吗?您没有在骗我?” “当然。” “那么,我想请教,您如何解决提炼金属的问题?现在最先进的熔炼法也不能提取出纯净的铁,用在舰炮上就很容易炸膛。” “我只清楚一部分当前熔炼铁矿的模式,我们可以尝试用稍稍先进一些的技术来完成冶矿的过程。”塞拉弗说道,他瞧出对方眼里的疑色,“我知道你们用水力锤辗碎矿石,或用它来驱动更大的风箱以提高炉温,这很好,但这并非最好的办法。粉碎的矿石进入炉中,要想铸出好铁,必须在提高炉温的基础上,控制碳的吸入,碳你知道吗?” “知道,是炉渣吧。” “不,那不是我说的碳,我说的是一种元素,在空气中也很多,通过风箱,大量的空气进入炉膛,空气里的碳与其他元素便与铁元素结合,只要控制好这种结合的比率,我们就能炼出好铁。大炮常常炸膛,就是因为铁质缺少韧性和延展性,所以变得脆硬,不符合舰炮的要求。当然一味的减少碳铁元素结合,也并不能带来完美的结果,”塞拉弗的话让这位铸造师先生大吃一惊,现在还没有人提出元素这个概念,而巴里的丰富铸造经验告诉他,这个假设如果确切的话,那么无疑会给今后世界冶炼业带来巨大而不可估量的影响。 只听他继续说道:“也许你并不清楚,其实只要温度够高,铁可以直接变成钢,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炉中直接得到钢坯而不是普通的铁块。巴里先生,我手头有几个专利,也就是别人绝对没可能得到的技术,我打算把这些运用到实际中去,只是,我还缺少一个忠诚可靠的人来打理。” 说罢,他便静静地看着对方,露出微笑。 巴里毫无犹豫,他起身鞠躬,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塞拉弗大人,我是个无所牵挂的人,从来到您舰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属于这里了。我现在向您宣誓效忠,我会将我所有的一切忠诚与才华都奉献给您。” “很好,巴里先生。”塞拉弗也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并示意他坐下,“我会把一切秘密都告诉您,由您来控制我们的冶炼厂。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代理委员,您还将兼任特立尼达岛钢铁厂厂长。” “谢谢您,塞拉弗大人!”巴里单膝跪地,忘形地行了个骑士的礼节,“我最荣耀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一定会把全世界最有威力的大炮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的!” 第38章 建造特立尼达钢铁厂 时间不等人,塞拉弗在对图克里莫克大酋长进行情绪强烈的交涉之后,终于征得后者的同意,他以200块纯净盐晶的“高昂”代价,换取了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在委内瑞拉的战斗中俘虏的15000多名土著奴隶半年的租约。 有了新式的武器和战术,大草甸联盟的战士简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一般,还没两个月呢,就从防御到快速反击了。 这些俘虏在“疯子”巴里的带领下,依列奥纳多先生的构思,由塞拉弗大人指导,开始建造起西班牙港最大的冶炼厂特立尼达钢铁厂。 钢铁厂一反常态,没有在平地,而是在城市北面山峰的一壁高坡上建筑起巨大的炼钢炉。 8000多名奴隶开始凿筑从港口到山腰上的道路。 岛上的最高峰就在这里,海拔约900米,巨大的山影从北面笼罩在西班牙港37605738,看起来令景色更加的幽美静谧。 塞拉弗亲自负责技师们的工作,他的任务是提供一个又一个的发明,形成简单而秘密的文字,在很小的范围内传递。 例如,水泥这种东西。 简单的水泥跟印第安用的灰浆很像,那是一种石灰石粉加砂石与火山石粉的掺水揉合物,凝结之后极具硬度。 而塞拉弗却认为,用石灰石和粘土等原料按一定比例混合,磨细后在窑内经高温煅烧后,能得到一种方便的水泥熟料,石灰比火山石更容易得到,所以产量也能够大大提高。 当然,有了熟料之后还得掺上适量的石膏粉研磨至一定细度才能得到水泥的成品。 塞拉弗得制定出完备的工艺流程并将之“标准化”起来。 这几乎就是此后出现的商业局的各种规程定律的始作甬者。 1000名奴隶负责制作标号相同的水泥管并将之连接起来,埋设在道路之下。 所有的道路用巴尔波亚工程队提供的沥青铺设,两台以大象为牵引的石辗,忙着把软蹋蹋的热沥青路压得平平整整,为此,象脚上都穿着厚达20公分的苇草鞋。 水泥管的目的是为了输送另一种特立尼达岛特产到钢铁厂去,那就是天然气。 塞拉弗几乎不费力气,就在部落的帮助下找到了这种资源,因为这种东西经常自燃且冒出大堆滚烫而看似无用的水蒸汽,沥青湖旁边就有很多。因此,地热、温泉这些别的地方罕见的玩意儿,在这里也并不少。 天然气比煤要难以开采,也难以运输,不过使用起来,比煤或石油要方便得多了。 另外的6000名奴隶则在那一片山坡中,建筑起高大的厂房、垒起各种车间,凡是冶炼和铸造方面能用得上的东西,塞拉弗都命令以水泥和砂石建筑起来。不过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这些土著们知道,在山上的每一棵树都不要轻易伐去,所有的施工图都得经过他亲自批准。 好在人手众多,可以轮班干活,所以工程的进度相当之快。 到了1519年1月15日的时候,连塞索斯少校都忍不住好奇心,赶来查看这些用奇妙的材料制造的建筑了。 那座渗透着无数机密的巨大高炉已经矗立起来了。 这座炉子的旁边,是八台巨大的鼓风机。 高炉是用“蒙彼斯”高原新发掘的优质坩土所制成的耐火砖砌成的,为了测试炉子承受温度的能力,这座炉子已经倒塌、爆炸了各一次,现在终于能够进行正常的炼钢作业了。 那些鼓风机以水力驱动,靠近炉膛的,是塞拉弗提供的奇特的组合齿轮。那些组合的齿轮可以改变速度,使低速旋转的轴承变成高速,从而带动模样奇特的铁制风扇来提供更大量空气。 按照塞拉弗的设想,那座大型高炉旁的开口可以倾泻出铁水,浇在旁边早已备好的粘沙土模子里,冷却之后,这些铁坯就会被送到低处的车间里去,在那里进行下一道工序。 为了紧锣密鼓按部就班地完成这些工作,塞拉弗足足瘦了一大圈,脸庞也变黑了,胡子拉碴的,看起来与欧洲人更有些接近。 索尼娅十分心疼,暗中和埃莲娜不断通气,隔三叉五地送些亲手煮的美味佳肴给他送去。 不过这位小姐的手艺实在不能让人恭维,大鱼大肉在她的精心熬制下,不是变味就是没味,塞拉弗吃过一次,就不想再吃第二次,在发过牢骚并且得知缘由之后,他竟然对埃莲娜说,如果索尼娅再送东西来,就悄悄地扔掉,别再出现在饭桌上,以免影响他的食欲。 这一天,疲惫不堪的塞拉弗好不容易回到圣路易号上,还没来得及进入舱室,便听水手说道:“总司令阁下,列奥纳多先生已经在休息室里恭候您多时了。” “好的,谢谢,请给我倒一杯浓茶。” 塞拉弗说着,便来到了从前舰队长室,先从门旁钉着的木架子上拿了条湿毛巾,使劲地抹了抹脸。 “您的精神头很不好,大人。”年老的画家略有些忧虑地说道。 “我们在与时间赛跑。”塞拉弗把毛巾丢回架子上,重重地坐倒在椅子里,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来,“真是够累的,我希望能快点培养出足够的工程师,好应付特立尼达基地日益短缺的人才和技术资源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成效不高,我只能穷于应对,短时间内想得到所有趁手的人才根本是一种奢望。” “您并没有错,错的是我们这些凡人,我们实在无法与神的使者相较,在任何方面,大人,您都是我们的榜样,包括这些天您让我们看到的如此惊人的改变,说实话,也许您已经在改变整个世界,人类会因为您的出现,而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列奥纳多颇动感情地说道。 塞拉弗对此只能抱以苦笑,“算了,不提这个好吗,亲爱的列奥纳多先生。我们之间,已经勿需用这种貌似恭敬其实疏远的口气说话了。今天来,是想和我说什么事情吗?” “是的,大人,我想和您继续谈谈那种用燃料驱动的机器,也就是您称之为蒸汽机的那种东西。” 塞拉弗心中一动,他知道眼前这位大师,事实上也是欧洲技术革命的科学先驱之一,他就曾经设计过蒸汽机并且画过大堆的想像图。塞拉弗毫不怀疑对方一定能够成功地制造出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不过他现在的想法与数周前又稍有不同,这段时间的极度疲惫以及事必躬亲的无奈,让他体会到罗马并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 再好的东西,也只能一样一样地来。 “很好,这也是我所想要的东西。”塞拉弗说道,一边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腿,不过这一幕却被刚刚进来送茶点的埃莲娜发现了,她脸上浮现出自责的表情,一言不发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跪在塞拉弗面前,轻轻地将他的腿搁在自己的肩上进行按摩。 “哦,埃莲娜,你不必这样。” “不,老爷,我不想再看见您这样玩命了,这对您*不好。”埃莲娜开始的时候,口气还很不悦,但马上就变得怯生生起来,“求您了,老爷。” “我自己会有数。”塞拉弗忽然觉得这个一脸老相的法兰西女佣,真是他遇见的人中最善良的一个,“不过,我会时刻记得你说的话,埃莲娜,好了,帮我揉揉*吧,别这么跪着。” “知道了,谢谢您,老爷。”埃莲娜站起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走到他的后面,开始帮他按捏起来。 “继续说吧,列奥纳多。”塞拉弗满意地哼着,“您的构思很好,高热的水蒸汽释放的能量的确可观,这东西几乎可以代替人类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例如它可以提供动力给车、船,它可以让任何钢铁厂的效率提高十倍到三十倍。例如粉碎矿石、倾倒高炉、输送巨型毛坯或材料,举起钢腚或重炮,还有最重要的,它能提供给车床连续不断的以及更为强大的动力。” “车床?” “对,有了它,我们可以制造出标准化的器具你该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标准化的重要性只要这两件事情成功了,我们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毫无差别的完美大炮,而不像现在的欧洲一样,每门炮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各个不同的艺术品。” “非常困难。”列奥纳多不禁摇了摇头,“那次我们的谈话之后,我想了整整一天,但我根本没办法想像会用一种怎样坚固的东西来切削钢铁,尤其是钢,天底下还有比它更坚硬的东西吗?” “当然有”,塞拉弗笑起来,“只是现在我们的确还不容易得到罢了,以后我们也许会见识到,也许你很快就能看得见,利奥……” “这肯定不是熬几个通宵就能得到的,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谦和地笑了笑,“我已经很感谢主了,还有您,为我减轻病痛,为我延续了生命,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塞拉弗听得出对方话中的意思,但是却没有辩驳,事实上,将近70的高龄,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高寿了。如果没有年轻时强健的体魄,没有充满艺术灵感的头脑,没有天生的谦逊与宽容的气质,列奥纳多绝不可能活到今天,要知道他是独身一人,至今没有子嗣。孤独,也许是一个老人最难忍受的情绪。 第39章 雅克归来 他们还想再做交流的时候,坎切斯急匆匆地敲了门进来,兴奋得连尊称都忘了加,大声道:“感谢上帝,我们的英雄雅克船长满载而归!” “这真是好消息!”埃莲娜喜上眉梢地叫起来。 列奥纳多也露出期冀的目光,塞拉弗强压激动,让埃莲娜伺候着腿脚不便的老人也前往迎接,自己却轻轻施了一礼,便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他刚从跳板上落到码头边,便看见约瑟、索巴、巴尔波亚、蒙特西诺斯、蒙彼斯、科尔特斯、塞索斯等人都身着盛装,在几百名脸颊涂满颜料、全副武装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战士的簇拥下,已经迫不及待地翘首企望了。他们将不大的港口占据得满当当的。 蒙彼斯的两个最勇猛的手下立刻上来向总司令致礼并负责清开人群,心腹们也慌忙让出最有利的位置给塞拉弗。约瑟凑过来小声道:“索尼娅公主殿下让我们晚点再送消息给您,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据说雅克船长的信使绕过了委员会,径自去往公主的行宫。” “不用管他,我相信索尼娅,她不会做出格的事。”塞拉弗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他当然不会真的对雅克这样桀傲不驯的家伙放心,“也不要去查问,知道吗?” “遵命,阁下!” “那是雅克舰队长的船!”有人突然高叫道。 在远处海平面上,影影绰绰的桅杆和旗帜开始出现了,随后不多时,船身也能看见了;大家静静地等待着,直到那些确定了那些船只的身份后,人群欢呼起来! 雅克的舰队显然也看见了迎接的人群,他们开始编队并放空炮致意。 隆隆的炮声和弥漫开来的团团火药的浓烟,使得人们的欢呼越发嘹亮。 只是塞拉弗心里的激动和喜悦,却莫名其妙地减少了很大部分。 “知道吗,两万多根巴西红木,这只是收获的一部分,许许多多的珍奇异兽,还有黄金和白银,无数的宝石,真难以想像这个大陆蕴藏着如此多的财富!”在人群中的某些人激动地向他的朋友们嚷嚷着。 塞拉弗耸耸肩,径自离开码头。他心中有数,雅克的信使绕开他这个最高统帅的目的,无疑是想增加自己的筹码。不过塞拉弗对此并不反感,他认为谁有能力谁就可以当老大,但是很多时候,谦逊这个美德是不会带来忠心耿耿的手下的! 很明显,雅克想让通过索尼娅小姐的身份,来确认自己得到的实力有多么强大,他也许有单独与美第奇家族结盟的意思。塞拉弗也不过是个比较幸运的舰队指挥官罢了,既然他能,那么,雅克又为什么不能?所以,法兰西船长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像洋面上的轻风一般畅快来形容。 当他指挥着七八条船离开西班牙港的时候,并没想到此行的收获会如此丰厚。 可怜的葡萄牙人,甚至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雅克那装备精良的舰队的攻击下一触即溃,印第安的战士们忙着收缴敌方的船只,顺便把对方所有的殖民据点、商行都仔细撸掠了一遍。 一切就像在自己家里淘米烧饭一样轻松。 雅克舰队在海上碰到唯一像样点的对手,就是一支由5艘差参不齐的各类船只拼凑起来的护卫舰队。这支船队据称是某位很有势力也很有家底的葡萄牙商人费尔南·德·罗洛尼亚的,他与其他几个合作伙伴因为与王室的“友谊”,而获得了巴西这块土地30年的居留开发权,条件是每年必须派船队考察300里格的海岸线,并在他认为适宜的地方建立商行或居民点。 由此也可见,巴西对于葡萄牙来说还是一块稍大点的鸡肋罢了,他们近期的目标并非新大陆,而是拥有看得见黄金白银的非洲与印度。 没人比他们更殷切希望从那里掠取大笔的黄金了! 这个人口不足一百万的欧洲小国,却已扬帆远航数万里,并在印度的果阿设置了据点,这不能不让人惊叹蛇吞大象的能力。 雅克洗劫了巴西之后,按照塞拉弗的意思,留下2000印第安战士据守亚马逊河口。 塞拉弗不会放弃对巴西这么大块地方的占有欲,更何况,在这欧洲人普遍认为除了木材什么也不长的地方,塞拉弗看到了黄金、铁矿还有更多的利益。 至于那个倒霉的商人,他则被遣送回了里斯本。雅克对他说,这里已经属于“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了! 所以,舰队长官现在是志得意满,他的队伍无一伤亡,并且带回了35条俘虏来的船只,其中还有350吨级的“神圣罗马”号。 这艘船其实只是一艘商用的战船罢了,甲板上勉强放着几只小炮唬唬人而已,这家伙的仓位全部被红木、兽皮与其他杂货占据,为了拉回它,雅克的舰队足足多花了一周时间。 原先,葡萄牙发现巴西的时候,以为这里是一个岛,并把她命名为“圣十字架岛”,直至第二年葡萄牙考察队沿巴西海岸行进了3600公里之后,才发现这儿是雨林密布、地大物博的地方。 这里生产一种珍贵的木材,葡萄牙人称之为“巴西”,也就是葡文里“红木”的意思,这个名字逐渐取代了圣十字架岛。 这种木头不仅是优质木材,还可以从中提炼出天然红色的染料。 由于欧洲正在流行红色,所以这种原本就相当昂贵的木材立刻身价百倍。 雅克的一名手下在回航期间对他说,佛罗伦萨对染料的迫切需求全欧洲都知道,如果能够固定提供大量红木的话,雅克就能够跻身豪富排行榜之中。 那时候,名誉、地位、美女和奢侈的生活,就会接踵而来! 没错,这番话立刻打动了雅克。 他也马上想到了索尼娅·德·美第奇公主殿下,这个佛罗伦萨实际统治者的最佳联系人。 被利欲熏心的舰队长官立刻拟定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计划,他秘密派遣使者去见索尼娅,并把提供优质廉价的巴西木的合作意向传达给她。 雅克并非没有想到塞拉弗的态度。 但他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次辉煌的胜利之后,他按照惯例有权分得15%的战利品。 即使这15%也绝不是一个小数了! 与他预料相同的,索尼娅也非常高兴地通过信使转达了同意请求的结果。 不过,她要求雅克能够至少控制住红木经销的渠道,也就是说,如果雅克不能掌握这些原材料,那么他就不能与美第奇家族发生合作关系。 雅克没有觉得这些问题有什么棘手,在他看来,塞拉弗能够重赏那名发现铁矿的小技师,那么对他提出经销巴西木的这一小小要求,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雅克庞大的船队一到岸,他就没管热火朝天人们的欢呼以及工人们忙着卸装货物,也没功夫搭理前来迎接的官员37605738们,便在卫兵们的簇拥下,高傲地前往塞拉弗的官邸去了。 第40章 对雅克的不公正待遇 小楼门口的卫兵,是身材高大、身着铠甲、脸上画着各式可怖图腾的印第安大汉。 坎切斯迎了出来,“雅克将军,欢迎您胜利归来。” “谢谢。”雅克平静地道,“塞拉弗总司令阁下在吗?” “是的,大人一直在等您,将军。” 雅克只带了两名卫兵,从小楼的大木门中进去,穿越楼梯间,登上高起的会客室木台阶,他才突然看到,眼前坐着的绝非塞拉弗一人,还有列奥纳多大师、梅诺卡船长、乔凡尼船长、公爵卫队队长希达上尉、索巴委员、蒙彼斯委员,甚至还有索尼娅公主殿下! 所有人的眼神都怪怪地看着这位胜利归来的准将先生。 雅克的心中更是一沉。 “总司令阁下,第一舰队指挥官雅克准将向您复命!我已完成任务并带回了最为丰厚的战利品,这是清单,请阁下过目!”雅克双脚一并,向塞拉弗呈递了一份加过火漆封印、装帧精美的羊皮纸卷。 塞拉弗并没有吩咐仆人立刻将这份东西取来,反而是冷冷一笑,“我会让索巴先生对此加以核算,以确定您的利益。多么不高尚的行为啊,雅克,您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索尼娅小姐已经向我汇报过了,而您与美第奇家族的交易恐怕不能够完成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我给您提供了您想要的一切,一支舰队、正规的海军、‘大阿拉贡’号、一次次新的冒险,我不知道您还想要什么,也许是金钱,对吗?没错,这我暂时还不能保证。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您会把得到的一切理所当然地想成是自己的,我真没有料到,您居然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家伙!” 雅克觉得头颅一阵发烫,他上前一步,大声道:“您什么也给不了,塞拉弗!您觉得你是神吗,你觉得你可以对抗西班牙、葡萄牙中任何一个国家吗?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亚洲移民,我根本不想再听你假惺惺的号令。你不是想把土著都解放吗?那你考虑过我们上帝的子民没有!” 所有人震惊不已,他们愈加沉默,大厅里只听得见两个目瞠欲裂者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似乎沉重得要凝固起来。 蒙彼斯挥了挥手,三十多名全副武装并张开弩弓的印第安战士冲了进来,箭头对准了雅克和他的两名卫兵。 “别伤他们,蒙彼斯。”塞拉弗忽然像是平静了许多一般,但他妖异的蓝色瞳孔中却露出噬人的寒芒,“我不会为难您,雅克船长,我也不想杀您,这并非我心慈手软,而是我顾念旧情,如果当初不是您,我们可能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出海。雅克,您背叛我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您向我道歉,并且今后遵守我的命令,我可以原谅您这一次。” “不,绝不!”雅克咆哮,长发几乎要在脑后立起,“杀了我,杀了我好了!” 一阵令人难忍的沉默过去,塞拉弗缓缓道:“好吧,既然如此,您可以回法兰西实现您的梦想。蒙彼斯,让支持雅克的人乘坐一条船回欧洲,不要拦他们。” “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雅克脸上的伤疤隐隐地变红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塞拉弗冷笑,“不但如此,我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虽然很欣赏您的指挥能力,但不表示我会对您的政治考量也持赞赏态度!您实在既愚蠢又幼稚,您根本不配当这个舰队指挥官。记住,我这话并非侮辱您,而是在指导您做人的准则。您如果悔悟,可以随时回来,我随时都会欢迎您。” 他没待雅克再说出话,便挥手命令印第安人把他们带离了屋子。 众人都有些惶恐不安地不敢看塞拉弗有些发寒的异色眼珠。““索尼娅小姐,我不得不再次感谢您的直言相告。”塞拉弗没有笑容,声音也冰冷得像在腊月天的西北风,“您也让我意识到,我并没有一个能让大家都满意的远期规划,走一步算一步,不会让所有人都有认同感。” “但至少您得到了土著们的信任,大人。”索尼娅轻声地道,“在这块大陆,现在您的话肯定比西班牙殖民地副王或总督们管用。” 塞拉弗露出一丝苦笑,“我都不知道手下要的是什么,我难道还不够窝囊吗?” “那只是您还没时间与他们谈话罢了,不过我相信,现在在座的各位,都是非常忠心于您的,大人。”索尼娅不失时机地恭维了他一句,而所有人,包括列奥纳多,都在频频点头,似乎很认同这句马屁的样子。 乔凡尼甚至以为,自己哪怕单人独船面对50艘大阿拉贡号的包围,也不会比自己站在发怒的塞拉弗大人面前更加可怕。 那种恐惧,浸透着血腥的杀气,能压抑得人喘不上气来。 哪怕比别的人更胖一些,*腔里的气息也几乎要被逼干了。 乔凡尼甚至觉得,神仆的翅膀之下,必定锁着无数厉鬼的魂魄,那种堪比地狱的冷冰感,令人类都会觉得无比恐怖。 “谢谢,索尼娅小姐。”塞拉弗略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吩咐坎切斯,“跟约瑟委员说,雅克船长的事情要立刻通报全岛,另外在舰队中清肃雅克遗留下来的不安定分子,不允许有漏洞,再过几天,我们就得同时应付两个方向的战争。” “那么,彼得舰队长那里,该怎么办呢?” “我会去解释的。” “明白,大人!” 也许在不少人看来,塞拉弗有些小题大做。 他激怒了雅克,并且成功地将他从自己的团队中驱逐了出去,原因仅仅是一场错误的却不曾被完成的交易。 甚至交易的内容也不会给塞拉弗的统治带来任何一点困扰! 可是,在雅克的好友,唯一敢于直面塞拉弗威严的彼得准将不在的时候,又有谁会去忤违委员长阁下的命令呢? 现在,按照他急如星火般的秘令,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对雅克准将的第一舰队实施了改组,塞拉弗亲自代领舰队指挥官职务,下辖15条船,以500吨级的“大阿拉贡”号为旗舰。 所有和雅克相关的人员,都需要接受一番详细的审查,一切正规得就像入狱之前。 由于海上船队规模的扩大,原先的商船队一律从10位以后编号,彼得护送的商船队改称“第11商船队”,另外编组11、14、15三支商船队,分别划拨15只大小船只,分别以原“双桥”号二副杜亚尔特、被流放的法尔第大副的接任者,原“佩鲁贾”号大副,法兰西人路易·马勒、德国船长柯尼格为指挥官。 杜亚尔特已被列为排查对象之外,这是乔凡尼船长竭力保荐的,谁不知道现在谁被贴上“雅克死党”的纸条谁就会惹得最高长官不高兴,但人性的堕落,使得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乔凡尼与杜亚尔特共事数月,深知此人并不死忠于雅克,他只忠于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于是替他说了好话,哪知道此人因祸得福,被塞拉弗总司令点名成为一支船队的最高指挥官,这简直让胖子觉得又奇又妒。 现在,拥有了总数93条各式船只的塞拉弗舰队,已经称得上新大陆一支强大的势力了。 其中,300吨以上的战舰共有10艘,分别是500吨级的“大阿拉贡”号,400吨级的“圣雷恩斯”号,350吨级的“恩雅”号、“开拓”号、“休达”号、“神圣罗马”号,310吨级的“卡恩特”号、“圣约翰”号,300吨级的“圣菲利浦”号、“飞翔”号。 但是,塞拉弗却觉得这些船远远不够,他不止一次地在委员会的工作会议中提出造船的想法,现在他万事齐备,所欠缺的恐怕只有时间了。 现在没人再敢小看那些还习惯于赤身*的土著了,经过了圣诞节和印第安人的祭神活动之后,每天足有3万多人出现在西班牙港的各类工地上,规模大得令欧洲人全都为之咤舌。 一条条用沥青浇铸、用象车滚辗得平平整整的道路出现了。 一辆辆印第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欧洲人却觉得很平常的四轮或二轮马车出现了。 仓库里开始出现了棉花、玉米、木薯、红薯、土豆和花生,还有大堆大堆没时间压榨的甘蔗。 一座座水力榨糖厂开始出现了。 同时出现的还有风力磨坊、水稻田以及养蜂场。 当深度为50米,宽度为200米的船坞在港口的造船厂内被挖掘妥当后,所有的人都来参观,他们惊叹、震动以及不可置信。 可是,仅仅十几天后,他们看到了令他们更加不敢相信的东西,一座巨大的、带顶蓬的建筑在船坞上被撑起来。 也许,这样大的穹顶除了佛罗伦萨,没有别的地方能够出现。 可以在这里,这东西被一帮土著花了十几天功夫弄起来了! 由于加了冶炼厂新出产的钢筋(实际上顶多是铁筋),水泥的横向强度得到了保证,而类似于顶蓬似的穹顶,又不需要过多的支柱,所以造起来分外简单。 当然,搭设简单的角手架,却也是让工程能够顺利竣工的保证之一。 塞拉弗的想像力,连列奥纳多先生都敬佩不已。 所以,当塞拉弗提出了一项额度高达惊人的25万金佛罗林的造船计划时,委员们连一丝反对的情绪都没有了。 从路克港到西班牙港的大道竣工后,数以万计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成员扶老携幼前来观看。 当看到巨大的马匹拉着可以承载5-8人的四轮车辆辚辚驶过大道的时候,他们中仍有不少人跪伏在地,口中喃喃地念叨着敬畏神明的语句。 看得出这种影响力在土著中间还将长期存在下去。 然而,造船厂的修竣,并没有使塞拉弗如愿以偿地得到他想要的多层甲板大船。 欠缺了技术熟练的船匠,甚至连设计图纸都看不懂的木工,是绝无可能制作一艘庞大军舰的。 这一切还得等待彼得舰队回来之后才能开展下去。 第41章 第三舰队总指挥 蒙彼斯一声令下,两千名印第安妇女开始用脚踩起翻水车。 由于风力并不稳定,钢铁厂的厂长“疯子”巴里异想天开地设计出这一个主意。 印第安人按照塞拉弗与列奥纳多合作构画的图纸,在短短几天内抢制出一千多部翻水车,这些水车沿着山谷的底部走向,所取的水也并非河水,而是挖渠疏引的海水。 由此可见土著的劳动力在这里是多么的不值钱。 这些海水被翻水车带到坡上,随后分别带动两台高达20米的巨大水轮。 水轮发出粗重而惊人的嚣叫,这个玩意转动起来后,每只水轮能带动四组传动齿轮,传动齿轮把这些动能引到坡子上的高炉前。 经过十天左右的试生产,特立尼达钢铁厂已经能够生产质量不错的铁胚与铁锭,不过磨制出塞拉弗所需要的各式齿轮组,又着实花费了不少时间。 今天,这一套变速齿轮终于从曾经的木制结构(已经坏了两次了),变成了铁制。 巴里不得不佩服塞拉弗的英明睿智,眼看着八台铁制的风扇沿着高炉旁突起的铁厢,拼命似地往冶炼炉里灌风,他就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此时炉温高得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不过几名技师还是穿着厚厚的“铠甲”,尽职尽责地站在炉旁,不时从炉侧边底口的小眼察看火的颜色,其中一名技师则呆在天然气管线前调节气阀。 从高炉的烟囱往外狂喷的黑烟,就像火山爆发的尘灰一般惊人,除了那些踩水车的*的印第安女人外,其他的土著都是一脸呆滞的表情仰望坡上。 塞拉弗也站在高炉边上。 他的心里充满了担忧和一点期盼。 他简直有点好笑,这样简陋的冶炼设施居然能够工作起来,真是幸运!也许科学就是这样没道理,有些那么精密、那么复杂的机械,却常常还没弄出点什么便毁于一旦,而他们这种还处在原始探索阶段的东西,却把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 由于煤矿缺乏,冶炼用的焦碳只能用大堆的木炭来代替,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冶炼出铁来,几个世纪里,印第安人拿着非金属的武器,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渴望这些威力巨大的东西吧! 几个钟头之后,已经焦急不堪的巴里察看了一下沙漏,随即猛地一挥手,早已等在边上的50名印第安壮汉便开始绞动两座铁制绞盘,把当初绑船用的粗大铁链紧紧地绷起来。 同时,切断了气流的高炉,四角螺栓解开,风门底座分离,炉胆缓缓离开炉体,被铁链扯动后,铁水带着惊人的艳色和剧烈的热度,倾泻在早已准备好的粘土沙模之中。 巴里忽然朝塞拉弗笑了笑,眉头却轻轻一皱,“塞拉弗阁下,您觉得还可以吗?” 塞拉弗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他本不擅长冶炼,现在当然也挑不出毛病,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 谁知巴里却对塞拉弗的态度有所误解,反而大为敬佩,以为他看出了什么,“虽然进气量加大,炉温提高了,但我们还无法准确控制反应的时间,融熔的铁水只要稍一冷却,立刻会破坏产品的质量。我们的熟铁质量很差,根本无法与欧洲的货色相比。” 塞拉弗很有同感,“巴里先生,有一些东西我必须告诉您,其实炼钢,最重要的就是足够的温度,只要温度高,矿石就能直接变成钢,而不必从生铁开始锻冶。其次,好的钢不但要杂质少、而且不能发脆,要有足够的延展性,否则,那种钢胚生产出大炮来还不如用熟铁的,更别说铜了。” “您说过,保证杂质少的前提,跟矿石原料也有很大的关系。” “没有哪种矿石可以清清白白,只有铁元素而没有其他杂质的。”塞拉弗说道,“我们只能用元素之间的化合作用来还原铁质,例如,铁矿石中含磷,这是极其常见的,怎么剔除这种元素呢?还有硫,这种元素也很讨厌,使得钢铁的热脆性表现得过分厉害。巴里先生,请你们抓紧时间加以研究,很多事情都要靠研究来完善的。” “知道了,阁下,我会尽力完成的。” 塞拉弗点了点头。与巴里的谈话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发现这个技师的思想已经不属于普通一类了,他对冶炼金属的任何环节都非常熟悉,甚至跟他说起还原钢的超前课题他也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 看得出他是非常有思想,也是非常善于学习的人。 尤其在文艺复兴的概念之下,任何奇技淫巧都不会被忽视,反而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研究往常他们不会去关注的生僻课题。 下一步把铁水分别灌入炮模的事,印第安人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塞索斯少校亲眼看着一门重达千斤的厚重炮管热气腾腾地被装上马车,随即运往坡下的车间中,不禁感慨万千。 “塞拉弗阁下,我们的赌约的确是我输了,从今往后,我将不折不扣地服从您的指挥!” 塞拉弗淡淡一笑,“塞索斯先生,你现在已经是第3舰队总指挥,军衔暂时升为准将,委员会的命令将很快下达。” 塞索斯身躯一震,用完全不能置信的目光盯着对方。 “15艘船,‘开拓’号为旗舰,满意吗?” “我……”西班牙男人的目光有点湿润,嘴唇急剧颤抖着。 “别有顾虑,准将先生,我相信您的指挥并不差,差的是那些胆小怕死的贵族!” 塞索斯一言不发,眼圈红红地行了个礼走了。 塞拉弗则若有所思,看来雅克的空缺,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完全填补,否则自己又怎么会在仓促之间,把塞索斯这位降将突击提拔到如此高度呢? 当晚,在准将的升职宴会上,这个酒量很大的西班牙军官,被一帮人灌得迷迷糊糊,甚至睡在了院子里而不自知。 第42章 煎熬着老索巴的事 “2万5千根巴西红木,树龄至少在70年,4000根已经卖给美第奇家族,将获利11200金佛罗林;770.93坎塔罗棉花,卖给了西班牙人,获利2915金佛罗林;4150张豹子皮,预计获利12450金佛罗林;250只猴子和140只鹦鹉,价值大约是1650金佛罗林;30头大象,留用;2115名印第安奴隶,留用;1.5坎塔罗盐,留用;39.65坎塔罗熏鱼肉,留用;550.66坎塔罗蔗糖,预计获利11.5万金佛罗林,352.42坎塔罗黑豆,可获利62000金佛罗林;180块各式宝石,预计获利1500金佛罗林;1101.32坎塔罗蜂蜜,可获利65000金佛罗林;130匹马,留用;40头驴,留用;15头牛,留用;75头猪,留用;3150只鸡,留用;12座蔗糖加工机,留用;工具若干,留用。” 老索巴将雅克舰队缴获的战利品清单与库存核完了之后,又再次向自己的手下朗诵了一遍。 他手下的犹太会计师用鹅毛笔刷刷地写了一个数字,“271715佛罗林,索巴先生。” “如果加上那几十艘船,我们的盈利数字将不可想像,但是我们的支出也在惊人的增加。”索巴不悦地将眉头紧紧绞在一起,“我得提醒委员长阁下,一些不必要的浪费是应该绝对被制止的。” “上周委员会还命令以盐和武器作为交易内容,来帮助岛上那些土著们改善居住环境,这件事我一点都不赞成。” “谁都不会赞成,但没办法,这是大人的意思。”索巴叹了口气,“我已经向他提过几次,但每次都换来他不悦的斥责,我的心里也很难过。” “索巴先生,至少从法律上讲,委员会不是操纵在某个人手里的听话的工具,您完全可以和约瑟先生他们组成坚定的同盟。” 索巴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低声道:“别胡说!这不是我们能够讨论的事情,您不知道,所以千万、千万不要瞎说,如果他想知道一切的话,我甚至不敢保证您的头颅下一刻还能完整地安在您的脖子上。” 那个会计师不禁用恐惧的目光瞪着对方,他还从来没有听过索巴有过这样的言辞,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令他觉得毛骨悚然,他顿时想到了那个可怕的传言有关于他们最高首领的由来之谜。 他捂住嘴,从苍白的指缝里溜出一句话来,“我什么都没说,索巴先生!” 索巴扣了扣耳朵,脸上的表情不安多过于强装的镇定,“我也同样什么都没听见。” 他拿着那份写着结果的羊皮纸,离开了属于委员会财务部的办公室。 自治委员会的大楼就座落在港口的仓库旁,是一幢矩形的、有巨大长宽比的二层大楼,楼里的40多间房间都非常宽敞,适合办公,尤其从铺满沙砾的门外操场上可以直接踱步到海滩边的椰林,非常舒爽,这里也顿时变成西班牙港的一处重要景点。 然而,索巴在办公室的门外,就见到了坎切斯和希达这一对表兄弟。 希达圆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的表情,“索巴,您的才智我毫不怀疑,不过请千万别顶撞塞拉弗阁下,那样后果会很严重,请想想雅克的下场,他只不过自作主张地向索尼娅小姐传达了交易的信息,便被阁下遣送回欧洲。我想,如果公主殿下不向他检举这件事的话,说不定也会遭到如此对待。” “谢谢,希达,我不仅忠于塞拉弗阁下,更忠于他的事业,我不能眼看着他的财务状况失去控制而不加干涉,那是我应做的事,除非,他不再信任我!” “我们的大人一直都非常信任您,索巴先生。”坎切斯对从前这个犹太人的头目说道,索巴带领这些人出逃后,他的威信就与日俱增,令人信赖,直到如今,像坎切斯这样的小字辈见到索巴之后,仍然是恭恭敬敬的。 索巴的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会儿,“也许吧。”他勉强地吐出这么一句。 “我们正想来找您,不料却听到了您说的话。”希达解释起来,“塞拉弗阁下一向特立独行,他的命令乍看起来有点荒谬,但实则并非如此。至少我与坎切斯不像您认为的那样……您看,我们已经有了近6万人的土著工人,他们享受的待遇比起在部落联盟中或者西班牙人手里,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差别。现在,他们都不能被称作奴隶,因为没有一个奴隶会像他们这样自由,也不会像他们这样受到很好的优待。塞拉弗阁下发布所有关于他们的命令,都是在帮助他们,表面上看我们花了不少金币,但实际上我们也得到了这些土著们惊人的劳动力,他们是单纯而挈朴的种族,他们没有那么多心思,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看看今天的西班牙港,我已经想像不出几个月前这里还只有两三间军营的样子了。” “可是这些土著实在是太过野蛮和原始了,你们难道看不到,这些土著喜欢*自己,连***官都不懂得掩盖,他们随地拉屎撒尿,吃着从地上捡起来的肮脏东西,并且像动物一样趴在河边喝水。我实在不明白,塞拉弗阁下为什么要去解放他们,还有许许多多上帝的子民还在受苦受困,他们为一日三餐奔波不停,而我们,却在拿上等的饼干和酒水来喂饱那些异类!” 坎切斯的脸色阴沉下来,“索巴先生,您太瞧不起印第安人了,您看看我们的军队,除了100多号各级军官,他们基本上由土著们组成。这些人在塞拉弗阁下的调教下,已经深明纪律的重要性,他们开始使用我们的语言,开始穿棉布衫并身披全副铠甲,他们的列队比罗马人还要威武,他们的奔跑如同马匹一般迅捷;还有许多的海军士兵,他们在舰船上发挥的力量,要比欧洲人还多得多!塞拉弗阁下没有因为他们随地拉屎撒尿而嫌弃他们,没有因为他们肮脏而鄙视他们,也没有因为他们原始、野蛮而杀死他们。我们和西班牙人不一样,索巴大人!” 老索巴哼哼了两声,“也许你是对的,但我不认为我们帮助这些原始人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他们的战士可以保护您,索巴先生。”希达看着抽身离开的老头的背影,嚷嚷道。 老索巴虽然心里仍旧是不服气的,但心里有数,他毕竟见识过军队的威力,那些印第安战士在塞拉弗的训练下,恐怕能和西班牙陆军一较高下也未必。不过他可不愿意傻得去承认这个事实,因为他始终觉得在解放土著上面花那么多金币不值得,另一方面,犹太老人都是固执而要面子的,在希达这些小孩子面前,索巴的尊严神圣不容侵犯。 当然,令老索巴感到奇怪与愤愤不平的还有其他的事情。 众所周知,甘蔗园在西印度群岛推广的速度很快,蔗糖作为重要的“香料”,在欧洲非常有利润。但是,塞拉弗却不允许把大量的土地变为甘蔗园,甚至规定严厉的惩罚措施来约束这些作物的种植,没有经过委员会批准的任何除粮食以外的经济作物用地,都不得私自经营,否则最重将可判处死刑。 塞拉弗的用心,在这个时期急功近利的欧洲人面前,显得非常不可思议。 所以,每年“浪费”可能高达115万金佛罗林的盈利机会,索巴几乎感觉到窒息,他已经多次与塞拉弗争执这些个问题,不过却从来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这令他的内心更是倍感煎熬。 虽然塞拉弗阁下在别的方面也能从容地赚到大钱,不过索巴的原则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故而他很难得会对总指挥阁下的计划表示深切的赞同。 第43章 大炮的研制 来到圣路易号上的会议室,索巴看见塞拉弗正在与几名技师伏案讨论着关于大炮的问题。 埃莲娜在一旁为列奥纳多先生按摩着半边仍旧麻木的*,脸上香汗淋漓。 “圆形弹的轨迹怎么会没有那种所谓的卵型弹头完美呢?”一脸稚气的尼科诺先生,涨红了脸争辩道,他下意识地扯动着自己的绣花领结,根本没觉得那动作是多么不雅观。 塞拉弗在纸上从容地画上一根炮管和一枚竹笋般形状的炮弹。 “看吧,如果想发射得更远,炮管长度必须比管径长10-20倍。但我们现在制作的圆形弹,无论怎么样打磨,也会与管壁间产生不规则的空隙,打不准就成为了常有的事情。”塞拉弗说道,他的手还在图上画着,他用一个半橢圆形状的箭头来表明炮弹的旋转,“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我们已经在尝试了,那就是线膛炮。石弹变成金属弹后,虽然间隙进一步减小,炮弹的初速加大,但离我们目标的距离还有很远,由于距离过近,我们不可避免也同样要受到敌方大炮的损害,有时候局势甚至会逆转过来,猎人变成了猎物。线膛炮能够让我们打得更准,知道嘛,膛线的功能是让这些卵型炮弹旋转起来你们也许见过小孩子玩陀螺,那东西转得越快,就会越稳定,而炮弹也存在同样的道理。从线膛炮中发射这种卵型的炮弹,弹道会更加完美,落点会更加精确,也许在最大射程中都能给敌手以致命的打击!” 一帮未来的工程师们都沉思起来,尼科诺更是以手托腮,夺过那幅草图皱着眉深深地思考着。 “膛线……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炮弹也都得经过特殊的加工,它们必须非常吻合这种大炮的膛线呢?”他的口气比刚才和缓得多,但仍是毫不客气,“我简直不敢想这种炮弹究竟会有多么巨大的成本,听着,为单独的一门炮配合这种来复式身管和这种卵型弹,对整个战争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不,尼科诺,如果您也认为这种大炮是精确的,那么就不用考虑它的成本问题了。”列奥纳多先生忽然在享受之余睁开了眼睛,花白的胡子笑得颤抖起来,“因为我想塞拉弗大人已经能够解决这一难题。” 尼科诺不禁双眼通红,他冲上一步,“您不是开玩笑吧,大师?” “绝对没有骗您,小尼科诺先生。”列奥纳多衷心地笑道,他心里也以为这个说话有些结巴的年轻意大利人有着过人的才华,这小子在对数学的研究简直已经把所有人比下去了,有了他,“疯子”巴里都得时时把他拉去做大炮设计方面的研究和试验。 对弹道学的深入探究,也令尼科诺成功地进入了特立尼达岛研究院,并且很快升任与列奥纳多一样的高级专家。 塞拉弗望了望眼前的几位他好不容易发掘出来的技师们。 尼科诺·丰塔泽,还有好几个月才到20岁,但俨然已经是技术方面的专家了;56岁的盖特尔先生,生物化学方面的行家里手,已经在橡胶领域开创了一个世界性的研究高度,米切恩和凯尔夫两位中年人,则是他的助手,他们一个精擅于以化学方法贮藏,一个对冶炼则很有研究。 巴里由于忙碌而缺席,但他的助手,化学家科赛尔却到场了,他在塞拉弗的启发下,发现了锰与融熔的铁水中的硫产生化学反应,能够使钢铁质密坚硬不易脆裂的情况,由此,他为自己赢得了一份来自委员会的“专利许可证书”。 别人不知道,索尼娅却不能不知道,因为早在15世纪20年代,也就是距今90多年前,佛罗伦萨共和国就已经向专利拥有者颁发过世界上第一份专利证书,那份专利是一只载有原始起重机的驳船,它是用来运输大理石的。 而眼下这份专利证书,可以保证科赛尔先生每年获得500金佛罗林的巨额回报。 除此之外,还有特立尼达钢铁厂优质钢盈利后的抽头,谁不知道以后的钢铁厂将是块大肥肉啊? 约瑟最清楚,他是后勤部长,特立尼达岛的生产力现在强得让他难以置信。 几万名印第安劳役不是吃白饭的。按照塞拉弗和委员会的要求,他们建设了2个车辆加工厂,专门设计和生产畜力车;1个内有武器铸造间的大型造船厂,还剩下几个船坞和码头正在施工之中;5处沥青加工厂,全部在原始森林之中,由于工作比较简单,只需要人工开挖,随后用铁皮打制的油罐马车运到需要铺路的地方就可以了,因此投入生产非常之快;1处水泥加工厂,不过由于塞拉弗不允许在岛上采掘石灰石,因此生产能力低下,水泥产量很小,只能保证重要工程的用量,这也是岛上除钢铁厂以外其他建筑还不能享受水泥的原因之一;3处橡胶园和橡胶加工厂,全部雇用印第安妇女,他们按照塞拉弗的要求种植养护那些橡胶树,并按季节采割胶汁;2处甘蔗园,其中包括范思坦尼先生个人拥有的生产地,这是仅次于钢铁厂的重要项目之一;1处天然气工厂,他们按照塞拉弗的命令,在特立尼达研究院内设立了一个天然气研究中心,高薪招收人才,此外,他们与水泥厂和橡胶厂紧密合作,按计划准备向西班牙港所有人居建筑内输送天然气;1处正在加紧建设中的大型晒盐场,所有的生产设备都是塞拉弗亲自设计的,处于保密阶段,所以只能知道其厂址不在岛内;此外还有1个木材加工厂。 这些工厂都有相当的硬性指标需要完成,而那些指标数字自然是约瑟非常耳熟能详的。 除了在特立尼达岛上,约瑟控制下的后勤部门还在地域更加广泛的印加大陆北方地区搜刮可以保存在仓库中的产品。 2000人的地面武装并不算什么,但他们的长官是塞拉弗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何况,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现任大酋长图克里莫克大人已经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短短几个月间,他的族人已经踏上了委内瑞拉的土地,并且占领了奥里诺科河口一带。 在河口附近一望无际的沼泽地上,塞拉弗用他向联盟购买的印第安奴隶,建设起一个巨大的甘蔗园。 这个甘蔗园预计投资在15万金佛罗林,将有水力榨糖机17台,工人超过5000名。 美第奇小姐将暂时代管这里,她与塞拉弗签订了一份公开的协议,内容还包括工人的劳作时间及最低保障限额等等。 现在,图克里莫克大酋长的战士们再度整装待发,准备触发与奥里诺科平原居住的阿拉瓦克族人的第二次战争。 第一次战争,在被塞拉弗命名为“蒙彼斯高原”的地方,联盟士兵遭遇了顽强抵抗,这使得他们吞并整个委内瑞拉的野心没有得逞。 这次,图克里莫克大酋长决定亲自率领族中5000名战士分10批登船,随后行军20天,远征蒙彼斯高原,只要消灭了这一股阿拉瓦克族人,那么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地域就能够往西扩张到安第斯山脉一线,这儿草原广大,雨季旱季分明,气候炎热,土地肥沃而不荒脊。 虽然图克里莫克大酋长并不在意这片他认为无用的地方,不过看在100公斤纯净白盐、5门炮、50支火枪、150把优质弩弓的份儿上,他便勉为其难地替塞拉弗“征服”了这片廉价的土地。 塞拉弗一接手这块广阔的平原,就将巴尔波亚升任为上校,命令他立刻铺设一条长达600公里的道路。 随后,他用向伊斯帕尼奥拉岛和古巴岛上交换来的许多牛、马、羊等牲畜,在草原上建立起第一个牧场。 此外,玉米、高梁、棉花等作物的农场也陆续开办起来。 当然,也有塞拉弗想不通的事情,例如同样是热带草原,为什么这里没有非洲盛产的狮子、猎豹、大象等大型动物,反倒是模样古怪的大食蚁兽倒很常见。 这里的土著们,似乎比食蚁兽还要少一些,前次部族间的战争就是因为搜寻时间太长给养跟不上而耽误了事情。 图克里莫克大酋长的此次远征可谓倾巢出动,他所得到的承诺是,新占领的所有的土地或其他战利品可以用铁制武器、香料、美酒、大炮甚至小型船只来换取。 塞拉弗私下决定把水泥厂迁出岛外,放在那处高原上。那里绝对有海量的石灰供应,还不用担心整天生活在蒙蒙的灰雾之中。至于同属于“污染企业”的钢铁厂,却由于保密的关系,仍暂居原址。 约瑟原本与索巴有着同样费解的事情,那就是为什么塞拉弗不立刻生产那些既容易种植又容易赚钱的蔗糖。 听说西班牙人的殖民地中,甘蔗园的收入在年年增高,而近年来水力榨糖机的诞生,比畜力或人力要高效许多,利润更是增加了数倍不止,为什么不能在特立尼达岛全面推广甘蔗的种植呢? 可是,塞拉弗不但不允许这样做,相反还在委员会部署了一个新的“农业部”,由他亲自兼任部长,按照他的命令,经济作物占地与粮棉作物占地的比例不能超过1:9,并且对种植经济作物的土地还要施行比较大额税收,相反,委员会鼓励粮棉等作物的耕植,不但缴税少,甚至还会有针对性地补贴。 第44章 彼得归来 2月底的某一天,下着蒙蒙细雨,彼得船长的舰队静静地驶入初步竣工的西班牙港。 他立刻被这个已经称得上城市的所在深深地震撼了。 三个多月前,他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些雨林、荒芜的沙滩、森林密布的高山,似乎还在他的印象当中留存,可是现在,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繁荣而富庶的模样。 城市里最多的面孔就是印第安人。 他们的身上,开始有必要的装束了,虽然有些人只有一块兽皮,但无论怎么样,比从前的那种赤裸看上去舒服许多。 这些人在广场周围来来回回,那里的许多店铺中都有他们的身影。 酒吧和**场所则挤满了异国的水手们。 他们大声喧哗、吵闹,为了打折的椰子酒争执得面红耳赤。 还有许多人,醉醺醺地搂着漂亮的土著女人,找地方享乐去了。 犹太人经营的各式土特产的商铺也是令航海士驻足停留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水车房,这里有不需要海船从大陆运来的好水买卖,只消20枚贝壳,就能买到1加仑纯净而微带甜味的泉水。 这可是除了酒以外长期航海的水手们最为向往的东西。 彼得的护送舰队直接脱离庞大的商船队,在引水船的指挥下,在港口西南侧独立的军事码头上靠港。 他发现除了这里系缆铁栓是用粗若人腿般的熟铁制作的以外,海岸旁还树立起一道颜色像灰浆般的高大墙体,并且墙体靠近海面的地方还钉有一叠叠粗重的橡胶皮。 彼得还没有见过水泥和橡胶,因此他觉得很好奇。在船靠岸了之后,他用佩剑探查了一下那堵墙的硬度,当然也没忘了玩弄一下弹性十足的橡胶。他马上对这两种新东西有了全新的认识。 “欢迎回来,彼得。” “塞拉弗阁下!”老日尔曼人摘下自己的帽子,对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长官恭敬地行了一礼,他微微有些激动,尤其是当对方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之后,“接到港口引水员的调度,我们的商船队已经停泊在一号港的码头上了。不过大人,我们还是别忙着去看那些其他的收获,有一个重要的客人我带来了,您有必要马上见一见。” “是谁。” “枢机主教费尔迪南多大人,他带来了教皇陛下的谕示。”彼得轻声地道。 塞拉弗撇了一眼高大的“圣雷恩斯”号,船上忙碌的水兵们正在完成登陆前最后的清扫工作,随着高低起伏的栈板,无数人从这两名军官的头顶上来来回回地搬动着货物,他们连闲暇观注他们的功夫都欠奉。 “好的,请您期待盛大的欢迎晚宴,彼得指挥官,我现在就去叫上美第奇小姐,希望这个掌管枢机的主教不是很难对付。” “他是个名至实归的圣人。”彼得在*前画了个十字,说道。 “我可不是。”塞拉弗微微笑了,“彼得,请原谅我私下里来迎接您,现在整个岛上都忙得一团糟,想找出一个空闲的人都很困难,明天我还得再度接受一批被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俘虏的印第安奴隶,希望这些人的到来,会稍稍缓解我们人手紧张的压力。” “我十分感谢您,塞拉弗阁下,我的一切乃至生命都是您赐予的。”彼得*都不敢再抬起来,他努力地鞠着深躬,“您的话让我汗颜无地。” “别这样,彼得,我们是朋友。”塞拉弗的一句话,顿时让对方振奋起来,“我让人带的口信,您收到了吧。” “没有,阁下,可能是在路上错过了。不过我此次带回了许多您需要的东西,例如冶炼炉、加工炮组的器具等等,此外还有200多名冶制方面中级或初级技师,100多名高级船匠,45名中级技师,甚至有专门为西班牙、葡萄牙、英国或法兰西设计战舰的贝克先生。” “很耳熟。” “他是英国人,属于皇家御用造船师,但是他的妻子在经济方面显然出现了难题,他不得不向美第奇银行申请了一份高利贷……” 不用彼得再讲下去,塞拉弗立刻知道了答案,“人才难得,哪怕是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也无可厚非。我会和索尼娅小姐深入沟通,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完全赞同美第奇家族的手段,想来英国人虽然舍不得,也不至于立刻和佛罗伦萨人闹翻。” “贝克先生在英国的薪水是每月2个英镑,相当于7块金佛罗林。”彼得说道。 “唔,那么说,这位先生有着非常不错的家底,说不定还会是个富庶的小贵族,他又怎么会容忍妻子犯经济方面的错误呢?” “听说是由于他夫人的娘家,欠了一笔巨额赌债,被人追债了,他夫人的弟弟被债主绑去作监,而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钱来还债。” “又是一件赌博的危害。”塞拉弗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这样也好,多一位高级工程师,少一个赌徒,这对社会的安定团结很有好处。” 彼得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便一头雾水地站在旁边,纳闷地搔了搔头。 “您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彼得,这很好!不过我现在还想见一个人。” “是波尔吗,我带来了以及那位与美第奇家族有关联的小姐。” “您不是我肚里的蛔虫吧……确实,我好久没有看见他了,我不愿意再冷落他,再说我和美第奇家族的矛盾也并非不可调解的。当初你径自把他关了禁闭,也没有经过我的批准。” “您是默认的,阁下!”彼得抗声说道。 塞拉弗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粗壮的德国老男人,并不像他想像中那样愚笨无知,反倒是个精明的家伙。 他沉默片刻,挥手斥退了身边的侍从,“有件事我必须要亲自告诉你。” 老日尔曼人感觉到了对方说话的时候,那种阴沉的态度,他仍旧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长官,“是雅克的事情吗?” “你知道?”塞拉弗脱口问道,他抬起头,蓝眸中掠过一丝厉色。 彼得的嘴角一咧,露出难以言喻的苦涩笑容,“这是迟早的事,阁下!我在回程的路上就接到了消息,那些船员送来口信之后就前往欧洲了,他们还是要投靠一个身无分文的落魄船长……” “迟早的事吗?”塞拉弗自言自语地轻叹道,神情黯然。 彼得的眼角,竟然莫名地出现一丝闪烁的晶莹,看在塞拉弗的眼里,就令他也异常震惊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老彼得一直是个刚直强硬的人,即使面临死亡,也可以从容笑对。 “您不明白我与雅克船长之间的感情,阁下。”彼得摇了摇头,“虽然我们不停地相互竞争,甚至彼此嘲讽、作弄,但那丝毫不会降低我们的友谊。可是,雅克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固执和不善交往,他不太会取悦上司,甚至总是认为那些出钱雇佣他的人既愚蠢又贪婪。因此,他每一次总是把事情变得很糟糕。当初把雅克介绍给您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会有今天。” 塞拉弗久久地凝视着这位和他关系亲密的战友,海风吹乱了他柔顺的短发,“我原本以为你会争执,彼得,我也做好准备和你大吵一架。”他的脸上浮现出难受的表情,使劲甩了甩头,“好吧,请原谅我,这件事我的确做得很过分,因为雅克不,这个该死的家伙总是在挑战我的权威,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想要杀了他!” 彼得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深深鞠了一躬,“感谢您宽恕他的过失,塞拉弗阁下!” “你错了,你应该感谢的是雅克。”塞拉弗离开原地,双手抱*,面朝着大海,语气也额外地萧索起来,“是他让我知道了我的缺点,或者说是错误。我是个没什么*襟的人。” “阁下……”彼得原本想说,雅克的事不管怎样,都是领了您的情,雅克没有受到伤害,还获得了一小笔生活补助和一艘船,这已经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了。 然而塞拉弗却没让他把话说出来,直接一摆手,制止了他的发言,而他的讲话,却深深地触动了老日尔曼人的内心,“你看到吗,彼得?这座海港,这个岛屿,包括我们可以达到的每一个地方,它们都在发生着改变!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争吵或扯皮,与西班牙人的战争还将持续下去,解放更多的土著,制造更多的武器,囤积更多的粮食,这不但是我们的需要,还是我们必须在短期内完成的工作。对我来说,安排好所有的事务,让他们按部就班地行动起来,各行其职,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任务,这就是我的使命。我不能容许一个总是唱反调的人在我的面前,干扰我的工作,影响集体的信念,甚至做出反对我命令的事情!我也需要树立自己的权威,彼得,因此,我可以这样赤裸裸地告诉说,我必须要赶走他!” 彼得沉默着,牙关紧咬,手指微微发颤。他既为自己的好友庆幸,也为塞拉弗对待自己的坦诚而感动。 塞拉弗紧紧地握了握拳,最终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好了,雅克的功劳,我会永远记得。我的这支舰队,如果没有他,是建立不起来的;他带来了一批最精锐的水手和海员,这些人即使有钱也未必能雇到;在海上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但他却没有向安吉罗船长这些西班牙叛匪们委曲求全;他的指挥水平毋庸置疑,没有他的出色表演,‘大阿拉贡’号不会那么快就宣布投降,而我们的损失也将无比巨大;最后,他还给我带来了统治整个巴西的希望,他的俘获与战利在全舰队首屈一指!如果,他稍微懂得变通一些,我根本不会这样无情地对待他……” “假如他会那样的话,他就不是雅克!”老彼得擦了把鼻涕,嗡声嗡气地说道,“而且他还很会记仇,阁下,他会回来的!” 塞拉弗浑身一震,他勉强展露了一个笑容,“即使是那样,我也会宽恕他,因为这是我欠他的。好了,去忙你的吧,先好好休息,等待晚上的宴会,多喝点酒!” 塞拉弗有点无奈地耸耸肩,便有点脚步蹒跚地离开了码头,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早已停在铺了平整的沥青的大路旁,坎切斯挥动响鞭,马匹无声地撒开四蹄,拉着大车缓缓跑开了。 第45章 枢机主教的到来 50名盛装的骑士,全副银亮的铠甲,戴同样色泽面罩,头盔上插着鲜艳的红缨毛,骑着清一色的白驹,踩着鼓点整齐地行进。 执旗开道的是160名长戟手,他们手中拿着长达数米的装饰戟,顶端斧上绑着彩带一般的漂亮旗帜,每面后头都有倒山字形的红色尾翼。 这些长戟手跟在骑士的身后,他们身穿全黑色的皮甲,黑色的长靴以及黑色的鹿皮手套,只有*在空气中的上臂近乎于白色,整齐划一的队伍,这一段白色与黑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们向插满圣十字旗帜的木制高台前走去。 随后,八名身穿明晃晃的土黄色皮铠上装的号手端起长长的弯号,呜呜地吹响起来。 早已挤满了广场的静穆的人群,此时更显得鸦雀无声。 刷地一声,长达数十米的红地毯缓缓地铺设开来,直到台阶之上,通往那一张缀满闪烁着的宝石的豪华座椅前。 在高台之下、红毯旁边的索尼娅·德·美第奇公主殿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手帕捂住嘴,微微侧身,朝站在她身旁的塞拉弗说道:“费尔迪南多先生喜欢这样盛大的排场,这些准备您觉得如何?” 塞拉弗缓缓吐了一口气,“谢谢你,我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去搞这么多仪仗呢……”心里却对美第奇家族的奢华微感惊讶。 索尼娅得意地挑了挑眉,满含灵动、又略带忧郁之色的宝石绿眸子马上又投向了前方身着白色圣袍、披红衣、前额微秃的胖胖主教大人。 塞拉弗也勉强朝着费尔迪南多大人微笑着,不过这个家伙的目光中似乎完全容不得任何人,他平静地扫视着四周,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就像圣子走过俗世的街头一般雍容大度,令人油然生出敬畏之心。 “费尔迪南多大人!” 塞拉弗首先向缓缓走来的枢机主教深深施礼,紧跟着是索尼娅,还有其他的官员们。 满脸红光的枢机主教大人来到他们的面前,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塞拉弗的肩上,他的声音响起,宏亮而不失雄浑,在这片静谧之下,似乎是在空中宣道一般,“主说,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主的子民塞拉弗,您将敬畏带给了新大陆,带给了在黑暗和愚昧中挣扎的异教徒,您奉主之指引,奉主之荣耀,奉主之命驱走异端,恢复主在这片辽阔大地上的信仰,主说,上帝坐在地球大圈之上,他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神拯救我们,呼召我们做他的子民,并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好行为,而是出于他的旨意,阿门。” “阿门!”所有听到或没听到的人都虔诚地低呼道。 塞拉弗单膝跪倒,除了那些仪仗骑兵和长戟手,所有来观礼的西班牙港居民,甚至包括那些不知何谓的印第安人,也在静默中匍匐下来,气氛一时达到了*。 费尔迪南多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宏伟场面,他甚至觉得那些异教徒在这一刻,也统统受到了自己信仰的洗礼。他有种踌躇满志的感觉,虽然他的内心也在时时提醒着他,因为毕竟教会派往新大陆的许多主教都因为种种不为人知的罪恶而遭致毁誉的沉痛惩罚,还有一位曾经非常有影响力和前途的地区主教被教皇陛下革去圣职。 塞拉弗听到对方的赞美之词,不禁轻蔑地一哼,偷偷转头瞥了同样在看自己的索尼娅,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 费尔迪南多的手在塞拉弗的肩上轻轻一按,似乎在祝福,又似乎在褒扬。 “请枢机主教上坐。”塞拉弗起身,谦卑地说道。 他手底下的诸多心腹们,也纷纷走上来,跪吻主教的手背。 那些仪仗兵在高台上分成左右两对,背对着座椅警戒着,人群仍然没有一点散去的迹象,只是声音越来越大。 “让这些人往外再退开五十步!”希达在高台边上,接到塞拉弗示意的目光后大声说道。 很快,费尔迪南多满意地在宝石椅上坐下,他先是谦和地对着索尼娅微微一笑,随后平静地说道,“索尼娅殿下,教皇陛下对您私自离开美第奇宫的行为非常生气,您该知道您的母亲有多么地焦急,您不该这样就跑出来,至少应该打声招呼。” 塞拉弗心思流转,他发现费尔迪南多开始与索尼娅拉起家常,那么这个家伙带来的消息,一定是对己方有利的了。他倒是很欣赏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轻轻几句话,就表达出了自己的意向。 索尼娅闻言,顿时哽咽起来,美眸中充满了泪水。“对不起,费尔迪南多大人,我也知道我这样做不妥,不过我实在是向往过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家族的规矩太过森严了!” 费尔迪南多微微一笑,看得出他有话要讲,但却在看了看塞拉弗之后,忍住没有说。 “行了,我可爱的姑娘,美第奇的小公主,教皇陛下派遣了他的心腹卫士托雷塔先生率领他的卫队前来保护您,不过您的母亲还是希望您能够随我立即返回欧洲。” “费尔迪南多大人,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我一定会再也出不来的。我已经给伊莎贝塔写好了信,请大人您回去的时候顺道转交。” 枢机主教慈祥地凝视着她一会儿,点点头,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索尼娅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不过她成熟得早,在家里又是个鬼精灵,自然知道当她的消息传递回美第奇宫,母亲的心情必定是宽慰多过愤怒的,再加上自己办的事情又与家族的兴衰有如此重大的关系,伊莎贝塔也无法说什么。否则,教皇陛下也不用派他的卫士前来了。 “塞拉弗大人,久闻您的大名。”枢机主教费尔迪南多转首向特立尼达的主人微笑着说道,“请您不要见怪,美第奇家族毕竟非常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全。” 塞拉弗知道对方必与美第奇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就是他们家族的一员,现在他更加肯定,教皇陛下派遣亲信来此,无疑是想两家结盟,形成共赢的局面了。 这并不难理解,教皇在世俗中的权威不容置疑,但是他真正能够掌握到手里的地盘与忠诚的军队却是寥寥无几。西班牙、法兰西两国以意大利为目标大打出手,而作为教皇,却只能隐忍不发,这真是利奥十世陛下的一块心病! 甚至,在西班牙、葡萄牙的逼迫下为他们划分世界,签订了被欧洲诟病的《托德西利亚斯条约》,以及1514年颁布法令,不仅承认葡萄牙人拥有在非洲和印度所能夺取到的任何土地,而且赋予他们有权拥有在向东航行后所能到达之处的领土。这些其实都不是雄才大略的美第奇教皇的本意。 在利奥十世的任上,他积极地拓展教皇国的土地,甚至想要把意大利的某些土地直接纳入到美第奇家族的管辖之下,但只是他最后的图谋没能得逞罢了。由此看出,与美第奇家族的直接结盟,无疑能够为教皇带来更多更实惠的利益,而不是从非洲、印度这些遥远地方送来的象征性的进贡。 如果能够以自己的方式来支持教皇拓展他的领地、巩固他的政权,那么,教皇又有什么可能不与他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呢? “我也久仰大人的威名,您是教庭枢机中最为显赫而忠诚的一员,教皇陛下能有您这样的辅翼之臣,是多么地幸运!”塞拉弗拍起马屁来的样子,也是令在场所有人大为吃惊地熟练。 索尼娅扭过头,装作轻轻咳嗽的样子,实际上是憋不住掩嘴偷乐了一番。在她转回头来的时候,又变成一副雍容典雅、正经而凛然的样子。 “塞拉弗大人,谢谢您的夸奖,教皇陛下委派我来之前,曾和我就新大陆土地事宜深入交换过意见。”费尔迪南多静静地说,“您可能也知道,西班牙人近来派往罗马的特使,已经超过了前两年的总和,他们要求教廷迅速地裁判您为异端,新大陆的土地归属是利奥陛下十年前亲自划定的,现在如果教会明确地宣布支持您,的确与理不合。”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略带欠意地与索尼娅交换了个眼色。 当然,塞拉弗听得出,这个油滑的老家伙为了表示诚意,并没有打官腔或者开口指责,他只是就事论事,并把教皇的招牌高高举起,这使得他看起来完全无害。 不过,此人既然能被委任为全权代表,教皇陛下恐怕也不光是因为他亲戚或心腹的身份吧? “恐怕教皇陛下此刻还深受着西班牙、葡萄牙人的蒙弊吧?”塞拉弗微微欠身,顿了顿,直视着对方略显诧异的眼神,“蒙主恩典,我们已经探知了这片大陆的具体大小,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如果真的按照‘子午线’协议瓜分了这片巨大陆地的话,那么教会又能得到多少好处呢?再说,那份协议已经是过期的事情,西班牙人现在屡屡失败,而我却能提供更多直接的协助来支持美第奇家族。恕我直言,教皇陛下的出身和多年来积极用兵的意图,都是非常明显的,如果不是法、西两国的干预,教皇陛下说不定早就统一意大利中部了。现在,我们占据着新大陆的特立尼达岛,兵精马壮,正准备向西班牙人开战,我们预计在三到五年内,把他们逐出新大陆去,那时候,教皇子午线对于我个人来说,就完全形同一张废纸。”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老持陈重的费尔迪南多根本也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他沉思半晌,抬起头来,“您说得很对,教皇或者说教廷只能支持对我们有利的一方。陛下也痛感教皇国的狭小以及法、西两国的屡屡挑衅。这些年利奥陛下虽然为繁荣教会的声誉做出了不懈努力,但一场又一场的政治或军事危机总在教庭的周遭围绕。如果不能形成强大的统一局面,教庭就没有实力在新大陆或其他新发现的土地上发言,纵然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承认天主教的权威性,那也起不了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塞拉弗点了点头,把话题转向另一个方面,“据我所知,西班牙人在新大陆以异端的罪名滥杀无辜,这对教庭的统治非常不利,因为他们打着教皇的旗号拼命地制造暴行,虽然屡屡有圣职人员前往调查,不过事实却常常被那些殖民者刻意掩盖了。前一次与西班牙人交战获胜,我们从俘虏的口中得知,伊斯帕尼奥拉岛上将近30万的印第安人,在西班牙人野蛮的屠杀之下已经几乎绝种。” 他说罢,命人请来蒙特西诺斯神甫,这个耶酥会的成员看见教廷的枢机主教,忍不住热泪盈眶,跪行吻手礼后,原原本本将自己所见的西班牙人暴行述说了一遍。费尔迪南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那些骇人听闻的残暴行为竟使得他面色苍白几欲作呕。 “这些事实均为我亲眼所见,上帝作证,如有虚假,我愿堕落炼狱!”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费尔迪南多喃喃自语,微阖双眼不停地划着十字,“愿主怜悯那些无知的异教徒吧。” 塞拉弗眼中丝毫没有动容或同情的神色,他冷冷地道:“问题在于,西班牙人在岛上的这样屠杀,对他们的统治是非常有利的,因此,他们不可避免的会以此为蓝本,在新占领土地上大施淫威。可是,他们没有想过,这片辽阔的土地是以大陆为主,岛屿为辅的,他们的暴行一旦在大陆上萌发,那么今后的日子,他们本身必将陷入到土著人武装敌对的汪洋大海之中!要知道,这片大陆有不下一亿的印第安人,而整个西班牙殖民地,能有数万人就不错了。” 费尔迪南多双眼忽地圆睁,“上帝,这是真的吗?真的有一亿人这么多?” 塞拉弗决心要震慑一下这个枢机主教大人,“墨西哥,我们即将前往远征的地方,听说那里就有超过2500万人口。” “这,这真是我所听到过的最令人震惊的消息了,教庭一直以为新大陆是无主之地!” “纵然是异教徒,可这里也是他们的家。”塞拉弗说着对天主教来说非常大逆不道的话,不过他可不担心自己会被判异端的罪名,“枢机主教大人,西班牙人仗着先进的武器,可以滥杀一时,但土著并非牛马或畜牲,他们也同样是智慧民族,是上帝创造的子民,他们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都非常了得,我这里有一支纯粹由印第安人组成的军队,想请大人您参观!” 费尔迪南多立刻同意了这一建议。 由蒙彼斯率领,2000名印第安战士组成的军团,气势高昂地出现了,他们由港口的广场上开始分列,随后表演了队列、正步行进、分组刺杀、实弹射击等表演。 为了使表演更加精彩,塞拉弗还授意几个印第安武士单独出列,与费尔迪南多的卫兵作现场对拼练习。毫无疑问,那些身经百战的卫兵也不是加勒比族精锐战士的对手,更何况他们从塞拉弗那里学到的奇妙招式,更是令他们力气上的优势完全表现出来。 费尔迪南多眼中异彩连连,他甚至还很有兴趣地问起这些印第安人的年龄和爱好,当听见蒙彼斯可以用还不太熟练但很清晰的法语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枢机主教大人大吃一惊,立刻拍案叫好。 “塞拉弗大人,您对主的信仰,我已经深深的铭记在心中了!”费尔迪南多十分感慨地说,“我也见过不少印第安奴隶,都是萎靡不振的,更别说能说这么流利的法语了。按照您的办法,在不久的将来,也许新大陆都会归结于您的掌握之下,塞拉弗大人。” 特立尼达岛的主人知道,眼前这位枢机主教已经完全动心,而现在缺少的就是足够令教廷向他妥协的利益了,“承蒙您衷心的祝福。请转告利奥十世教皇陛下,塞拉弗愿意为他效劳,我在新大陆的任何商业行为,都会首先通告并优先选择美第奇家族,同样,我也会每年向利奥陛下贡献价值不低于50万银币的各类特产品和金银货币。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的武力足够保证罗马教庭的安全,当教皇陛下遇到危难之时,请记得,第一个通知我!” 不用说,塞拉弗的计划得到了完美的实现。 在与教会,或者说是利奥十世陛下私人性质的合约正式签定之后,塞拉弗的头衔由原先的“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委员长兼陆海军总司令”,变成了“特立尼达公爵”,教庭并且承认“特立尼达公国”现有的实际疆域。 而费尔迪南多枢机主教大人的武装商船启碇时,除了满载特产品和金银财富之外,怀中也紧紧揣了一份几乎是大丰收性质的合约。贡献的价值由原先提及的50万银佛罗林翻了一番,变成了100万,相当于8.5万佛罗林金币,不过这对于塞拉弗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自然教会也同样做出了让步:在选择圣职人员方面,罗马教廷完全放权给公国教会,只是在新占领的土地上,教堂以及圣职人员的数量必须有基本的保证。 第46章 委员会成员 塞索斯、巴尔波亚两位在雨林中新建起的一幢幢木制二层楼前徘徊。 这里的围栏全是用泥浆砂石和尖锐的玻璃渣构成的,除了正常走进士兵们把守的大门外,没人能轻易越过这种看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的高墙。 这里是委员会在约瑟的提议下新建起来的官邸区,不过这个提议曾遭到索巴等人的强烈反对,但在塞拉弗不置可否的情况下,索巴少数派自然不是代表众意的约瑟的对手。 委会员的成员现在又增加了几名。 约瑟、索巴、蒙彼斯,这些是老的成员。 彼得是新近成员中职位最高的,索尼娅小姐也参加进来,虽然她仍然没有级别,但是她的身份以及与塞拉弗大人的亲密关系,也令所有人不敢小觑。 新近向塞拉弗公爵表示忠诚的蒙特西诺斯神甫,他被前者特批进入委员会,这也是这个委员会中首次出现的宗教界成员。 所有的神甫们,由于看见了枢机主教大人代表教皇的谕示,所以对塞拉弗的态度立刻有了180度的转弯。 再加上硬被拉进委员会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大酋长图克里莫克,委员会现在的正式成员变为8人,另外还有委员会的总顾问列奥纳多先生,正在奉命筹建顾问团。 至于“公国”的地位问题,塞拉弗直接把这些麻烦扔给了索尼娅公主殿下,在新大陆上恐怕还没有谁能说比她更合适编制这些东西吧? 塞索斯与巴尔波亚很长时间才从各自分配到的官邸中走出来,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红的,用手帕不雅地使劲擤着鼻涕,不过脸上全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快慰表情。 彼得的舰队不仅带回巨额的交易款项,更是把舰队中重要成员的家属统统撸掠了来。塞索斯家族的妻儿老小,以及巴尔波亚先生仅剩的独苗儿子,都在美第奇家族的帮助下顺利逃出西班牙。 这下子,塞索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但他现在的心情却与后悔毫无关系,他似乎看到了更加光明的未来,特立尼达公爵的直系属下,与西班牙殖民地的一个区区少校,孰高孰低,任谁都能比较得出来。 巴尔波亚的情况要糟糕一些,其妻病故后,由于传来他叛变的谣言,王国将他的直系亲属全都关进大牢。他的儿子非常瘦弱,差点就要保不住了。 而在前来新大陆的船上,巴尔波亚的岳母由于操劳过度一病不起,在海上就去世了,这使得他既喜又悲,心情复杂。 当他走到这片官邸区大门的时候,一个身穿军服,长卷发披到肩上,胡子性感浓密的男人早在那里默默地等着了。 “荷南多。” “巴尔波亚先生,我为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不过我本人比您更加不幸,我卖掉自己的一切,包括几处很赚钱的种植园,以此来筹集远征的费用,还有那几艘船……可是那个令我恶心的总督,他竟然把我的一生都毁了。他逼着我的妻子和我离婚,还有我的家族,至今仍被囚禁在圣地亚哥。” 两人眼神中都充满了悲哀与一丝怒火,相似的遭遇使他们的心理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说实话,巴尔波亚原本并不看得起这位风流浪荡的家伙,可是现在却觉得他远比自己更加倒霉,这不禁使得他愁闷的负担稍稍减轻了一些。 “总有一天我会率军踏平伊斯帕尼奥拉和古巴,当然也不能放过佩德拉里亚斯那个屠夫混蛋!”巴尔波亚眼中闪烁着地狱般的寒芒,随即又冷却下来,“荷南多,你来找我?” “塞拉弗阁下要我来看看您。”科尔特斯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之色,“但愿您没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西班牙人,都是为冒险而生的!”巴尔波亚慷慨激昂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平息血管里流动的那种向往刺激的天性!” 科尔特斯大笑着鼓掌,“巴尔波亚大人,您说得连石头也会动心呢,请这儿走,阁下将在他的小楼里接见我们。” “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是有其他人?”巴尔波亚皱起了眉头,他深知自己在这儿的地位,恐怕还不如在西班牙本土,更别说曾经是一块殖民地的总督。 “当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科尔特斯的话令他神色一黯,不过再听到下面的话后又精神大振,“不过,听说并不只是塞拉弗阁下一人会参加,整个委员会以及顾问团成员都会到来。” 巴尔波亚立刻意识到这次接见的重要性,也许自己的命运都会尽系于此,因此他肚里的那点小小不满,也很快烟消云散了。 与这两人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许多人,他们都是来自各个岗位、各个部门、各个军事单位的高级长官,他们议论着、猜疑着、观望着,走向那座未命名的山峦小楼。 “图克里莫克大酋长,欢迎您的到来。” 以二十名族中地位崇高的勇士们抬着的缀满银器和珍珠的肩舆上,身材魁梧壮实,肚腩和*的赘肉在笑声中不断抖动的图克里莫克侧过了头,显得非常开心,“万能的太阳神,我已经有多久没看到你了,我的孩子,我们的达莫帕克?” 蒙彼斯跪倒在地,“请原谅我,尊贵的大酋长,我也很惦记您和联盟的领袖们。” 自从有了塞拉弗舰队的支持,图克里莫克在特立尼达岛的地位算是真正巩固并确立下来,他的命令,现在已经等同于联盟的决议,没有人敢于违抗。 但是,从路克港执意登船,并悠游海上的图克里莫克大酋长及其部落联盟的诸多领袖们,却被西方舰队的强大,以及大炮、火枪的威力再度地震慑了。甚至,看到比他们部落卫墙还高两三倍的巨舰在海面齐射时遮天蔽日的烟雾,听到那种震天动地的轰鸣,一时部落的无数领袖及战士都瑟瑟发抖,不由自主地匍匐在甲板上,祈求神的宽恕。 大酋长的脸色改变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一路上再没说一句话,直到了西班牙港靠岸后遇上了前来迎接的蒙彼斯为止。 “塞拉弗大人托我转达对您的歉意,因为他不能亲自前来迎接大酋长,他正在举行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也许最迟明天,15艘船的一支舰队将要启航,去往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的领地。” “是吗,万能的太阳神,这真是主人征服大陆的第一步!” 蒙彼斯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虽然他很想发问,但图克里莫克的威严,使得他将问话只能吞进肚里。难道扩张中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竟也有了臣服之心? 蒙彼斯不认为这样做有何不妥,但是他却不认为图克里莫克大酋长能够如此快速、如此英明、如此不留后患地处理好印第安人与欧洲人地位关系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个问题会留到大酋长魂归太阳神,而他自己继掌部族大权时才会被解决。 图克里莫克大酋长的队伍显然受到了非常隆重的接待。 在港口的大广场上,还举行了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盟旗的升旗仪式。一只抽象的白色美洲虎张开大嘴,被画在黑底的三角形旗帜上,旁边扼紧这只猛兽颈脖的只是一只金黄色的手,据说那代表他们信仰的丛林之神。 “这位是……” 眼看迎接者中的一位,身着西班牙贵族的礼服,身后跟着身材高大威武、浑身红色制服的六名白人士兵,从肩舆上踩着镶银木制踏板而下的图克里莫克大酋长忍不住眉头一皱。 “在下塞索斯,第3舰队准将指挥官兼‘开拓’号船长。”来人微微低头,“奉塞拉弗公爵之命,特来陪同酋长大人参观特立尼达钢铁厂。” 图克里莫克曾对西班牙人憎恨入骨,但是现在,他却一副平静的样子,相反倒是跟在他身边的诸多部族领袖们用不太友好的目光死死盯着塞索斯。 “多谢塞拉弗大人的盛情。”通过翻译,图克里莫克大酋长与塞索斯不算融洽地交流着,“我也早想去看看那神奇的地方。” 曾经的西班牙征服者与曾经的原始部落首领,貌和神离地在西班牙港走马观花起来。 冒着浓烟的高大烟囱、天神般热不可当的熔炉、红烫的铁水,以及用水泥这种怪东西构筑的巨型房子,还有神迹般的硬制屋顶……这一切都让印第安人沉浸在惊讶与不可思议的震动当中。 所以,当图克里莫克和最亲近他的五位部族领袖走近塞拉弗防卫森严的小楼中并见到公爵本人时,这位手握十万人生死大权的土著岛主分明还在走神的阶段。 塞拉弗穿着棉纺厂新制的深色军服。 棉制的衬衣虽然得经过熨烫才能平整,但穿起来却十分舒适。这件衬衫的式样且不同于任何欧洲人现在流行的款式。 它碱染成近乎黑的墨绿色,没有高耸而繁复的礼服领、袖口,也没有紧束腰身或者刻意刺绣的金质花纹,它除了*襟两只方方正正而带钮扣的口袋之外,没有其他的装饰。在袖口之处,留了十厘米左右的大袖筒,并且装配有两颗铜扣子,这样的设计,使得着装者能更容易地卷起袖来。 简洁大方,是这件衬衫设计的唯一宗旨。 裤子则是深黑色的,有垂坠感地笔挺,裤边各有两道细细的白色装饰边条,动感强烈。侧边的两只斜插口袋是如此与众不同,而裤子后面则做成了暗袋样式,薄薄的金属扭扣不是刻意,根本看不出来。 外套则不知挂在哪个衣橱中,由于特立尼达岛气候炎热,没有什么四季,现在虽说才2月份,气温就已经高达摄氏25度。 他一直在铺设地毯的大会客室中站立等候着。 列奥纳多、索尼娅、彼得、约瑟、索巴、蒙特西诺斯等几个,分别坐在屋子两边。在图克里莫克大酋长的肩舆到达以后,他们都停住了说话,往门口望来。 “欢迎,图克里莫克大酋长,我们的委员先生。” 出乎意料之外的,塞拉弗热情地与这个满身是汗的胖酋长拥抱了起来,他们互碰额头,随即又以指头在对方*前轻点,致以土著兄弟间的问候。 “很高兴,塞拉弗大人!”图克里莫克爽朗地笑起来,他旋即退开*,匍匐下来以头点地,“我们的神指引我说,大人您才是大草甸湖部落唯一的主人,图克里莫克愿望向您交出大酋长之位,从此作您的左膀右臂,跟随您征战玛雅、征战阿兹特克、征战印加,统一整个世界!” 所有人不禁惊呼出声。 印第安人的部落领袖们,显然也诧异无比,他们呆怔地看着自己的首领。 塞拉弗初时挑了挑眉,随后表情便漠然下来,他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在自己高高台阶后的座位上径自坐了下来。 “图克里莫克,伟大的领袖,您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你们的主人呢?” 图克里莫克再次叩伏,恭敬地用土著语言答道:“连万能的丛林之神都不敢于轻视您的存在,我们这些神的子民,已经看见您、已经习惯您创造出的奇迹,他们让我们生活发生改变,让我们的资源和劳力不再匮乏,让我们终于统一特立尼达岛并走向大陆深处,让我们欢呼骄傲……这一切都来自于您,伟大的塞拉弗神,您赐予我们幸福、安定、后嗣延续,我们别无所有,只有生命与忠诚,献给您,伟大的伯克契力克帕!” 纵然塞拉弗的语言学习得相当不错,此时也不能完全听懂对方话中的含意,蒙彼斯在一旁吃力地翻译着。 问起“伯克契力克帕”,蒙彼斯解释说,这个头衔来自于伟大的时间和混沌之神,意思是改变时间、改变天地力量的拥有者。 塞拉弗发出一阵大笑,“图克里莫克大酋长,我担当不起这样的称谓。不过您的请求我很高兴地批准了!我们本是朋友和兄弟,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这样吧,虽然我承认拥有整个大草甸部落联盟的一切权利,但我除了征兵和收税之外,不干涉大酋长您的行政行为,您还是部落联盟的领袖,只对我们委员会负责。” 图克里莫克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他连连叩首,“感谢塞拉弗大人的恩赐,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维护联盟的繁荣。不过卑微的仆人我还有一个请求,我不想再担当什么委员会的委员,我也不想对这个奇怪的组织负责,整个联盟只会听从您一个人的吩咐!” 塞拉弗点头,淡然地同意了。 图克里莫克大酋长的英明决定,直到多年以后仍为土著们所称颂,那时印第安人已经是这个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力量,他们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地位和荣耀,而没有被西方世界的征服者们辗碎。 由索尼娅起草的两方协议内容大致如下: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版图并入“特立尼达公国”,加封图克里莫克为伯爵,特享有领地内除军事和税收以外的自治权。 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应按照塞拉弗公爵的建议,在领地内保留并削弱奴隶制的基础上,让所有部落的领主或贵族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工厂,并由专人协助管理、委员会提供优惠贷款,以弥补他们在其他人力方面的损失。 其实,对这条图克里莫克手下的领袖们不但没有抵触情绪,反而非常兴奋,他们早就从部分印第安人那里听说过商业行为的巨额利润,他们那些原本不值钱的特产一批批卖给商队后,就已经赚得盘满钵足,如果能够自己经营和生产的话,岂不是更是拥有无法估量的盈利吗?这对不能再过多地役使奴隶而带来的些微损失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其次,公爵将以多渠道融资的方式为岛上的印第安人建设新居,并在几年内慢慢改变他们的土地利用方式,所有一切规划都将由他指定的专家来完成。 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塞拉弗不禁对图克里莫克这个看似愚昧而无知的土著领袖又有了新的认识。 也许是因为他的祖先中,毕竟有人见过大世面,也参观过阿兹特克与玛雅人的辉煌文明,所以他们的灵光和智慧也传递给了后人,避免了日后的两方摩擦甚至会灭族的命运。 这并非无稽之谈,虽然塞拉弗一力供给他们各式新式武器,但是对火枪和大炮这些威力强大的东西还是有所封锁的,以图克里莫克的见识,居然能够在部族最辉煌的时刻,老老实实地臣服于他人膝下,这也着实令塞拉弗感觉非常意外。 当然,他的心里还是对此事能够如此完满地解决深感高兴。 第47章 封赏大会后 在接下来索尼娅公主殿下特意为“新任大公”设计举行的隆重而盛大的观礼、封赏大会上,塞拉弗也体会到了一种兴奋之情,由于教皇陛下的敕令,这场宣布公国成立的聚会变成了一场宣誓效忠的肃穆表演。 这个情况是塞拉弗没有想到,然而却是索尼娅、列奥纳多等人处心积虑的安排后所收获的成果。 约瑟更是以他多年对流行时尚趋之若鹜的敏锐直觉以及揣摩上意的能力,立刻看出塞拉弗那套新制的“礼服”将会造成多么冲击,他立刻联合了索巴等人,按照塞拉弗所设计的样式,短期内赶制出所有长官的衣服。 他堂而皇之地对这种更符合军人简洁干练的服装赞叹不已,并且对每个拿到衣服的家伙收取了10枚金币的高额报酬。 果然,在听说是塞拉弗阁下亲自设计的衣服后,这些人不但认可,并且极其踊跃地购买,有的甚至还想多买几件,但都被趾高气昂的约瑟以限量供应为由回绝了。 在塞拉弗看见如此多的人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时,初时诧异,后来感慨流行趋势的快速,最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对几个亲信进行了询问之后勃然大怒,命令给予约瑟和索巴惩罚性的罚款每人1000金佛罗林。 这下子,把他们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全部赔进去,还得倒贴不少。 一时,索巴心疼得把约瑟的耳根都骂红了。 塞拉弗命令,今后军队的制服将由这种礼服为原型改制,非军事编制人员不得穿着。此外,他还把早已设想好的军衔以及相关的制度抛了出来,命令彼得找专人立刻整理成册并颁布出去。 原先,彼得不太明白塞拉弗的用意,但是,当他拿到这份军衔制度草案的时候,他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了此中的意义。对比军衔制度,他发现自己虽然只是个准将,但却已经是公国内仅次于塞拉弗公爵的最高级指挥官了! 公国的军事制度虽然初建,但规整严格,一点都看不出草创的痕迹。 按照塞拉弗的构想,由国防部领导国家所有军事单位,战时成立最高指挥部,称统帅部,由国家最高领袖担当军队的总司令。下辖总司令部、总参谋部、总装备部、总后勤部和军事监察局。 总司令部直接管辖陆军司令部和海军司令部。 军队的管理方法与贵族间流行的招募和培养骑士的方法完全不同,甚至连极为受宠的图克里莫克伯爵也没有获得军事职称。 而原本雅克在夺到巴西之后,至少能因功升为中将,可惜由于他不为塞拉弗谅解的错误,不但使他丧失了晋升的机会,还被从军队和政府中清逐了出去。 彼得虽然与雅克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但也不敢正面驳斥塞拉弗的命令,何况对方还亲自向他陈述了缘由,这让他不能不感慨万分。一方面,他既为自己的兄弟抱憾也同样为他庆幸,按照雅克的功劳,他完全可以在公国的军方占据主要领导人的职务,可是他自身的缺陷同样令人不安,彼得总是担心这位桀骜不驯的军官终究会与公爵发生矛盾纠纷,但却想不到这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好在雅克最终没有被处死,以塞拉弗的强势地位和刚硬的性格来看,这绝对是一个特例! 借着其他事情的机会,彼得几次向塞拉弗暗示,雅克绝对没有背叛他的意思,只是其头脑有些顽冥不灵,容易犯错。此外,他还以波尔的事情来提醒对方,很多事情开头不能容忍,不代表以后也如此。 这是索尼娅小姐为他出的主意,事后这位公主殿下曾向彼得道过歉,而老船长的反应则是微微的摇头,他是个正直的人,他认为索尼娅没有错,错的只是雅克。 傲慢与偏见一向是雅克船长的座右铭,他对于任何上司包括为他付钱的财主都是如此,并且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只要不满,必定言辞刻薄。他的这个臭脾气已经为他招来了许多祸事,甚至还有不少仇家。 彼得在介绍雅克给塞拉弗的时候,就已经朦胧地预感到了今天。一个傲慢者和一个冷酷者,尤其当这个冷酷者是个无法无天家伙的时候,傲慢者必定不会忍受其嚣张的言辞、行止,他在潜意识中必定认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因此,两个人之间的对峙,实际上是不可避免的! 索尼娅知道这一切,她关心所有与塞拉弗有关的事情。 她虽然很少主动去找公爵聊天,但她会经常会与对方的心腹们交流,例如列奥纳多大师、彼得船长、约瑟委员、坎切斯先生以及埃莲娜小姐。她的身份、美貌、个性与优雅的风度、谈吐,很快征服了这些男人女人们,甚至埃莲娜都为自己能有这样的一个女主人而感到真心实意的高兴。 索尼娅对雅克事件,采取了最为极端的做法,她的心里其实最痛恨那些叛徒,可是她自己却无法不扮演一个可耻的告密者,而且这一行为令她得不到任何表面上的好处。 她的心腹们对此大惑不解。 索尼娅没有向任何人说:在她了解的塞拉弗,并不是表面上看去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他的感情丰富,容易打动别人;他故作冷酷,却掩盖不住他对朋友的火热情怀。当初乔凡尼的双桥号受伤,塞拉弗暴怒得立刻想用80吨的小船挑战500吨的“大阿拉贡”号,这件事让索尼娅更加看清了塞拉弗的本质。 他会因为朋友的背叛而受到深深的伤害。 他的内心实际上是蛮脆弱的。 这一切,都令索尼娅必须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用任何她想像得到的方式来支持他。只要美貌的公主殿下仍暗自爱他,那么就必须如此! 到了今天,她对自己那时的选择更加兴奋了。因为此前,塞拉弗一直对她美第奇家族公主的身份耿耿于怀,始终不能接纳她,并且还在暗中提防她,虽然他没有派人监视什么的,但那种偶尔露出的警惕眼神,会令敏感的女人心里极其难受;可是现在,似乎芥蒂尽去,阳光洒满了加勒比海,塞拉弗对她敞开了心扉,他授意委员会与美第奇家族签订了一张有33项之多的各种贸易行为的条约,这个条约的巨大价值没人会比索尼娅更加了解。 此外,塞拉弗还提拔索尼娅进入委员会,让她暂时从事会议记录、整理以及某些建议稿的誊写工作。 这让在家族中也有主事者身份的索尼娅如鱼得水。 此外,索尼娅还得到了可以让美第奇家族开始直接掌握生产基地的契机。 那就是甘蔗园,这个新兴起来一本万利的业务! 塞拉弗轻描淡写地划拨给她一块面积甚至超过特立尼达岛的巨大的沼泽地,而这种地方,在别人看来除了蜥蜴、鳄鱼、水蛭以外什么东西都无法生存,更别说有投资的价值。可是,热带雨林地区的沼泽,奥里诺科河口的战略要地,塞拉弗是深知其作用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索尼娅对他的用心仍然感动不已。 她亲自巡视了这片沼泽区,在与特立尼达岛隔海相望的几处地方,她命令用研究院新研制的钢筋水泥来构筑几座炮台,这些炮台都设有深桩,施工极为困难,也耗资颇大,不过索尼娅决心已定,在提交委员会一份备忘录之后,她动用伊莎贝塔留给她的私房钱招募人手开工。 从另一方面来说,塞拉弗对索尼娅其实是很满意的。 只除了她的身份以外。 美第奇家族对新大陆征服事宜的过多参与,让塞拉弗的心中既有不悦也有无奈,他不愿意成为别人手中的枪,也不想看到某天一觉醒来,城头旗帜变幻,自己被身边亲信的人**,虽然他知道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自己的暗杀,但没有了势力,就像没牙的老虎,还能再做什么呢?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 来到这个时代后的无数夜晚,塞拉弗都会梦见从前的他,冷酷、凶残、暴力,权势熏天,为恶不仁。 他醒来之后都会大笑一阵,如果真变成那样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至少不会喜欢谁,不会爱谁,不会把情感压抑在心中难以倾吐,让人郁闷。 “彼得,您对公国的建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您在与西班牙人的战斗中勇猛果敢,忠实地贯彻了公爵的战术意图,在与欧洲的首次贸易交往中,您谨慎坚决,多次击退海盗的袭扰,使整支舰队没有损失一条船。您的战功使人敬仰,您对公爵的忠诚日月可鉴!奉特立尼达公国公爵阁下的命令,加封您国防部部长兼海军司令、中将、公爵府枢机秘书、子爵的头衔,您将拥有多巴哥岛为封地。” 多巴哥岛在特立尼达岛北方30公里处,面积301平方公里,相当于6%的特立尼达岛,特立尼达岛被塞拉弗占领后,多巴哥便顺势而下,西班牙人闻风撤离,白白便宜了老日尔曼人。 这个土地对整个大陆来说,极为渺小,然而封邑的本身,却让人议论纷纷,因为此前塞拉弗的任何奖赏都没有土地这一项,他也多次说明,土地只属于委员会。 难道说,是因为成立了公国,而将废止那个委员会的权利吗? 所有人的心情,都为此复杂了起来。 彼得单膝跪倒,以手抚*,非常难得语气激动地说:“我,第一舰队中将指挥官、‘圣雷恩斯’号船长、公爵府枢机秘书、子爵彼得向塞拉弗公爵阁下宣誓,我将用毕生的忠诚、荣誉与信仰,追随阁下的脚步,无论是刀山火海,无论是怎样的艰难险阻,此心不渝,此誓不泯!” “这种誓言,并不符合教义。”蒙特西诺斯喃喃地说道。 似乎听到了他的说话一般,端坐在正中高台宝座上的塞拉弗向他投来耐人寻味的一眼,随即穿着只在圣礼仪式上才用得着的白色大摆裙的索尼娅小姐缓步走到彼得面前,她的手里拿着镀金的圣剑,将剑锷轻轻放在对方的肩上。 彼得俯首下去,口中念叨着圣辞。 索尼娅威严地说,“以塞拉弗公爵之名,赐予您信仰、忠诚、勇敢、坚毅、果断、仁爱、严明之心。天佑吾土,天佑大公!” “天佑吾土,天佑大公!”彼得沉浑的声音跟随着念道。 穿着整齐的新制礼服的所有人,一时间身姿更加挺拔起来。 “约瑟。” “臣在!”戴着假发的高瘦个子英国人一溜小步,走到高台的近前,近得直在两名印第安披甲武士的制止后方才跪倒。向公爵称臣虽然没什么不对,但他却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连退回队列中的彼得都在暗暗后悔。 约瑟倒是对塞拉弗第二个就叫他上来十分兴奋,这说明他的地位是仅次于彼得的,他得意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于是他滔滔不绝地赞美起上帝,赞美起公爵,赞美起他们的新家园…… “够了,约瑟先生!”塞拉弗发出一声冷哼。 他吓得颤抖起来,连忙捂住嘴,这个样子使得大厅里所有人都窃笑起来。 “约瑟,您有最先跟随公爵的勋劳,受封为男爵,您将成为公国商业局局长,另外,您还将兼任西班牙港市的首任市长!” 没有得到土地的约瑟显得闷闷不乐,不过塞拉弗亲自开口说了一句话,他又眉飞色舞起来,而其他的人也同样看到了希望。 “没有封邑不是因为你无能,而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土地。”公国的统治者淡淡地说道,“在国家的直辖区中,能得到封赏,恐怕暂时只有彼得子爵一个人了。今后将会有更多的土地等待我们去占领,去开拓,各位不用妄自菲薄!” “我的荣耀属于公爵阁下!”约瑟激动地叩首,他看到了成为一方诸侯的希望,“我宣誓效忠!” 然而塞拉弗并没有点头,而索尼娅小姐也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为他举行一场宣誓仪式的意思。这让假发男不由窘得无地缝可钻,满脸通红。 “好了,别那么委曲地看着我,约瑟。”塞拉弗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好歹是个尊贵的男爵了,赶快去收买你的仆人和情人吧,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你的忠诚,我早已知道。” 他挥了挥手,训练有素的美第奇家族侍卫一手托着金盘,一手放在背后,微微向公爵欠身后走到仍然跪着的约瑟面前。塞拉弗的声音响起,“拿着我给你的赏赐,毕竟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约瑟拿过那张单据,是美第奇银行的提款单,上面以漂亮的纹章体用独特的墨水签写着1万金佛罗林的数额。 “万分感谢,我的公爵,我的主人!”约瑟忘形地抓起那张纸放在嘴边,使劲地亲吻了一下,“有了它,我的人生就完整了!” “有了你,我的人生就完蛋了!”塞拉弗一本正经地说道。 难得说了句恢谐话的家伙,逗得所有人捧腹大笑,索尼娅小姐尤为如此,她前俯后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还得用手巾擦眼,好抹去那些被快乐摒发出的泪水。 这个时候唯一笑了两声就打住的却是老索巴。并非他不觉得好笑,而是他突然想起,约瑟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居然成为了最为实权和美差的商业局局长,那么塞拉弗大人又会把什么位置给自己呢? 按照索尼娅、列奥纳多等人起草,塞拉弗修改,委员会确认的公国政治体系一览表,大公无疑是最高一层,掌握政治、军事和行政大权,他同时可以任命公国内的宗教领袖。 行政院、法院、教会,属于公爵直接领导的机构。 行政院的作用几乎被无限放大了,商业局、农业局、财税局、教育局、外交部和国防部都归它领导,其中,在战时国防部就由公爵直辖。 公爵府枢机秘书处,是最高统帅的直辖体系中唯一不受行政院命令干扰的机构。 它由塞拉弗指定的心腹亲信组成,成员人数不定,工作目的多种多样。 “索巴,在这里没有比你更加精明、更善于计算的人,塞拉弗大人一向对您的工作非常支持。由您支配和调度的金币达到了几百万枚,但您没有因此而增添私人的金库,这全都是您优秀的品质所致!兹授予您男爵爵位、财税局局长职务,希望在您的领导之下,财务部门的效率能够提高五倍,收益能提高十倍!另外,公国允许犹太公民的信仰和行动自由,他们将得到与其他种族公民同样的政治地位。” 索巴一时激动得不能自己,他虔诚地匍匐在地,“我要亲吻您的脚,以此感激您的宽容和博爱,我会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带给欧洲的同胞,您将是犹太人共同的恩人,我们的圣主!” 索巴的这番表态,并没有人给予掌声,反而引来了不少鄙夷和嘲讽的目光。 犹太人的政治地位想要提高,光凭塞拉弗嘴皮子动动,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在此时此刻,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以为这几句话只不过是公爵阁下美妙而不着边际的许诺罢了。 “蒙彼斯,您的勇猛有目共睹,公爵封您为准爵,领陆军上校军衔,您还将身为公爵府枢机秘书,与索巴男爵的堂侄女爱琳小姐成婚。” 蒙彼斯露出了腼腆的羞色,这与他一向的坚毅勇敢形象很不相同;除了塞拉弗与索巴等少数人之外,其余的人,尤其是欧洲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不禁为塞拉弗的用心倒抽一口凉气。 有些人差点要跳出来置疑了。 颇有几个自以为聪明者向索巴投去会意的眼神靠自己的堂侄女来拉近与最高领袖的距离,的确符合对犹太人一贯的评价。 塞拉弗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习惯或者思想,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 其实,爱琳小姐是在与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交易时与蒙彼斯相识的,与她一贯的认知不同,这个印第安人不但讲得一口法语,并且谦和有礼,除了宗教和生活习惯外,与欧洲人并无不同。 蒙彼斯也给了爱琳一个与别的欧洲男性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们很快坠入爱河。 但是这件事却令双方的家族都不约而同地反对。 蒙彼斯这边,由于他的身份可能是部落联盟下届的大酋长,他的婚姻必须具有政治色彩。为了一个信仰上帝,只允许一夫一妻的白人女性,放弃以后所有的权利义务,这并不合适。 而爱琳那边,老索巴对那些土著的印象仅限于会挥舞棍棒、身上连布条都没有的原始人,他当然不能同意自己的堂侄女委身于一个野蛮人。 等到蒙彼斯把这件事无意中汇报给塞拉弗之后,塞拉弗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一种新的联合方式也许因此而获得契机。 他立刻召来列奥纳多、索尼娅、图克里莫克和索巴。 最后达成的协议是,蒙彼斯娶爱琳为妻,但在担任下届大酋长之前,放弃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中的一切职权。双方互相尊重信仰,爱琳承认蒙彼斯既成的其他婚姻状况,但在爱琳之后,原则上不允许蒙彼斯再度纳妾。 “蒙彼斯只是数千万大陆印第安人的一个缩影。”塞拉弗在艰难地调解了此事后,曾对索尼娅十分感慨地说道,“我们需要创造这样的一个阶层,索尼娅,也许你不了解,我们多么需要他们的后代,这些人将会成为两个种族之间的桥梁,他们对于把我们融入印第安的社会是非常有好处的。” 索尼娅说道:“难怪您鼓励白人与土著姑娘成婚,原来是这个道理。” “还有半强迫地让印第安族孩童上学,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塞拉弗一点都没有隐瞒的意思,“除了欧洲的几种文字,我还打算推行中文课,但这很难,因为这里只有我会讲中文,并且我还不算是个称职的老师。” “这真是个让人惊讶的形容词,我还没有听您这样谦虚过。” 宣誓会气氛仍很热烈,除了心不在焉的索尼娅小姐在想着什么之外。 应该说,这场公爵阁下的封敕,还是非常照顾那些西班牙人的,蒙特西诺斯神甫被封为公国教会的主教;塞索斯被封为准爵,正式接手第3舰队的指挥权;巴尔波亚被封为爵士,任陆军上校,除了路政以外,还暂时监督造船厂的工作;科尔特斯被封为准爵,海军上校兼墨西哥远征军副总指挥。 不过,最受人瞩目的几个高级职务,并没有在此次敕封中出现,尤其是行政院的总理,由塞拉弗亲自兼任,这多少让许多人暗松了口气。 法院的事务由索尼娅小姐代理负责,也只是暂时性质。 在会议以及晚宴结束前,所有人都在精神饱满地研究远征墨西哥的事情。 不论科尔特斯为什么能取得副总指挥的职务,总之此次远征能够让人提上两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首先,索巴给出的费用总预算为惊人的175万银比索! 其次,2000名士兵,30门大炮和500把火枪,这几乎是一支对抗欧洲最精锐部队的豪华装备标准。 别以为在塞拉弗的领导下,特立尼达岛就会成为一个只进不出的生财机器,舰队建造的花费虽然几乎为零,但维持一支如此大型的船队,却令老索巴等所有财税局人员叫苦不迭。 譬如“圣雷恩斯”号的改装与维护花费就高达5800金佛罗林,这几乎赶得上这条船造价的80%。 船用木材、船用布料、船用铁制品、船用绳索,这一切都要靠大量的金币实现。 好在整个加勒比地区就有很多殖民地出产麻绳和棉花,特立尼达钢铁厂建立之后,塞拉弗天天都在盯着巴里先生赶快制作各种铁榫、铁钉和其他船用的铁器。 此外,人员的薪金费用、食品与药品的巨额花费(传染病在这个世纪是最大的杀手),士兵和军官的训练、武器支出、规模化的农业生产、研究院经费投入……还有两个大型城市化集镇从无到有的建设过程,合在一起简直接近天文数字。 由于费用的问题,索巴向塞拉弗提议,此次远征依靠全民集资,尤其可向大商人、大银行家等借贷,不过对方连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别人不清楚,塞拉弗不可能不清楚远征墨西哥会给他带来的好处他根本不想花费别人哪怕是一分钱,这种事情参与的人越少越好,他甚至想好了几种安全地把财宝一滴不剩地运到特立尼达岛的方案,并且想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自己很贪。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勒紧裤腰带吃一年咸菜,他也不会把机会拱手让人。 筹款的期限加长了。 索尼娅向塞拉弗支借了25万金佛罗林,只要求年10%的低息,没有要求将来征服墨西哥以后的收益。 塞拉弗认同了。 实际上,雅克回来后,也带来了马上就能用得上的近30万金币的纯收益,此外还有近100万是些不能马上被使用的财产。而彼得将首批新大陆物资运回欧洲后,陆续收到了75万金币的款项,这些钱完全能支敷此次远征。 不过,塞拉弗已经把其中的一大半,拨给了农业局、钢铁厂、研究院、橡胶园和造船厂,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单位要保证资金的充裕及时,他们是以后公**队东征西讨的重要保证。 总算等到2月底3月初,塞拉弗再也没有耐心,他经过此次会议,确立了公国的各项行政职司和权利人选以后,便抛下一切,亲自指挥着33条船的庞大混合舰队,离开西班牙港。 彼得作为公国的国防部长,指挥着“圣雷恩斯”为旗舰的舰队,以及沿岸炮台,防守特立尼达。 塞索斯准将指挥以“开拓”号为旗舰的15艘船游弋在加勒比海诸岛屿间,取代原雅克舰队长的日常任务。 蒙彼斯继续训练陆军,此外,他还得负责“海外”驻军,如奥里诺科河口、奥里诺科平原、蒙彼斯高原铁矿山区、亚马逊河口等地,这些地方的驻军除了需要依靠补给保障外,还得慢慢向他们提供必要的生产设施或定居点,以方便他们的活动。 特立尼达公国的行政事务,便由索尼娅小姐和列奥纳多先生二人代行处理,如果二人遇到重大问题,出现意见相悖的,便召集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人员讨论表决。 列奥纳多并没有得到大公和公主殿下的亲自册封,然而,就在他稍感局促的时候,塞拉弗亲自把一份金质的任命书送到了他的手里。列奥纳多成为了伯爵、公爵府枢机秘书、公国顾问大臣、特立尼达岛研究院院长。 原来,塞拉弗在内心里并不认为可以把列奥纳多当作自己的臣子来对待,因此,他顾虑重重地给了对方几个看似很有点超脱意味的职衔。 这无形中更增加了列奥纳多在公国中的地位。 塞拉弗舰队离开母岛的前一天,最高统帅先生还与来自英国的皇家御用造船师贝克先生畅谈了一宿,随即传来任命他为造船厂代理船厂兼总工程师、准爵的消息。 他并且闪电般进入了研究院,领起了中级专家的薪俸。 当然,与此同时,特立尼达公国的“**舰”建造计划也秘密地投入了运行。 第48章 征服墨西哥的预言 80吨级的远征军旗舰、卡拉维尔型制“圣路易”号在海面上傲然疾驰,周围是大大小小的32艘船。 这些船排成三个矢形分队,都由训练有素的印第安人担任水手。 塞拉弗对他们的要求是,会操舵,懂操帆,善**,能格斗。 最精简的人员,构成了满载炮弹和各项补给品,能够适应长期海上生活船只中的精英。 最大的船是350吨级的“休达”号,由科尔特斯出任船长。 次一级的是300吨级的“圣菲利浦”号,被塞拉弗提名的乔凡尼·达·维拉札诺先生担任船长。 乔凡尼自从率探险队胜利回归后,被封为海军上尉,赏1000金币。 此次出航,他主动要求并且被塞拉弗提名,担任了船长的职务。 一位熟悉印第安人的殖民地主教,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先生,在出航后与塞拉弗舰队汇合,他是受蒙特西诺斯主教的邀请前来的,他原在伊斯帕尼奥拉岛担任天主教圣职,因为无法忍受殖民者的血腥而开始为印第安人的命运奔走。 为此,他放弃了自己的种植园、释放了所有土著奴隶,变卖家产不断奔走于西班牙、罗马教会和殖民地之间。 比起蒙特西诺斯的遭遇,他还算幸运。 因为他的地位毕竟不同于普通人。当初,哥伦布首次西航时,他的父亲曾是舰队的一名普通士兵,哥伦布二次西航时,他就被父亲带到殖民地。他做过神甫,后被提拔为主教,在领地内具有一定的威望,西班牙殖民者也不敢对他太过放肆。 但是,在收到蒙特西诺斯的信件之后,卡萨斯先生马上放弃了返回西班牙的机会,他秘密召集了几名心腹,连夜登船离开伊斯帕尼奥拉,3月2日,他的船在往南航行途中被塞拉弗舰队发现,双方因此汇合。 塞拉弗在研究了欧洲“尖端科技”的罗盘和星盘之后,便准备制造用来精确测定纬度和经度的仪器。 不过有关于这项发明的许多细节问题远远超出他当初的预计。 不光是过程上,并且在困难程度上也令人极为瞠目。 塞拉弗知道,这些测量经纬度的仪器,多多少少需要借助天文天像来完成,测定纬度比较方便,并且欧洲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办法,但经度就不然了,现在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测出准确的经度。 为此,塞拉弗投入巨资吸引天文方面的专家在中世纪末期的黑暗里挣扎中的欧洲,天文方面真正的人才屈指可数;除此之外,他还咬牙用产量不多的水泥,在西班牙港市北面海拔900米左右的山峰上建造起一个球型天文台,不过那里暂时连一台望远镜都没有。 所以,塞拉弗不得不再次投入资金和技术力量,让研究院开始按他的方法制造望远镜。 由于望远镜需要玻璃,干净通透的、经过打磨形成一定光滑球面的玻璃公爵阁下又不得不不辞劳苦地建立起一个大型玻璃作坊。 幸亏他的手下早有一个天才! 那就是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他几年前就设计并且制造出简易的光学玻璃磨制机,并且设计过天文望远镜,塞拉弗在谈起天文台的时候,这个老大师也是一脸淡定,仿佛早已知道了一切,让他不得不为之感慨。 但不管怎么样,发明经纬仪的事情,还是不断地被耽搁下来,尤其这项发明事关重大,研究院的安全问题、研究员的忠诚度、使用者的培训考核等等,都是塞拉弗需要去操心的。 这还不算,经度与时间的密切关系,令塞拉弗还得追加拨款,让研究院开始高性能钟表的研究。 虽在16年前,纽伦堡的彼得·亨菜因就利用铁制元件和弹簧制成便携式钟表,但那相当地不精确,根本没法用在航海测量上。 天才的列奥纳多于是又一次接手了一项特殊工作,好在他的手里有原先就设计好了的钟表构造图,加上塞拉弗的提醒,列奥纳多开始在研究院里与众多专家一起设计摆钟。 可是这一切绝非指日可待的事情。 总之,此次远航开始的时候,除了一张标有大至经纬度的大陆和西印度群岛草图之外,指挥官的手里,就只有罗盘和星盘可以利用。 那种测太阳高度角和海平面的工作,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进行一次。令人庆幸的是,塞拉弗指挥官有过越洋的经验,他心里有数,只要知道驰离港的时间,再参照一个标准时间,就能大致推算出他们所处的经度。 33艘船中,有快一半是商船,那是杜亚尔特少校率领的第12商船队,现在的特立尼达岛上已经有了四支商船队,从十一号到十五号,由于欧洲忌讳13这个数字,所以第13舰队的名称没有出现。 第11商船队队长是索巴局长的表弟,来自圣费尔南多的罗斯恰尔斯少校,他曾是那批被塞拉弗援救的犹太人中最出色的商人,果然他随彼得去往欧洲后,收获丰厚,大大超过了期望,塞拉弗另外还赏赐给他一小片橡胶园。 第14商船队队长路易·马勒少校,新近被派往南方巴西,带去了粮食武器等战略物资,还将特立尼达岛逐渐增多的土著移民到那里,准备建设新的定居点。 第15商船队队长柯尼格少校,原来是日尔曼人,在塞拉弗舰队组建后,担任了其中一条船的船长,他的身份由塞拉弗亲自审查过,据派往欧洲的人说,此人具有贵族血统,不过德意志王国**后,他的家族没落了,现在的情况只不过相当于一个普通能凑和温饱的农民,这也是他前往地中海地区寻找工作机会的重要因素。 这支商船队被派往了伊斯帕尼奥拉等地,继续和殖民地做交易,敌对是一回事,赚钱则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有许多必须的原料或产品,公国暂时还生产不出来。 塞拉弗很满意自己一手训练出的海军。 他的训练方式别致而有效,雅克、彼得、还有塞索斯等,都认为他们的大人是个伟大的军事家,他是为了战争而生的,从极其严格的海军条例也就是当初所谓的《塞拉弗阁下编修之航海规定》脱胎而来的东西,就可以看出塞拉弗治军的要领。 何况,他在规定军人义务的同时,也大大提高了正规海军士兵的待遇,在此之前,欧洲没有任何一位君主曾给水手舱室配备标准床和床垫,没有配备过折叠保温的睡袋或枕头,船上没有出现过给水手们食用的新鲜蔬菜水果,也没有谁见过专门的洗衣舱。 虽然在欧洲大陆,上等人家用草木灰和山羊油搓和成简易的肥皂洗衣服,但在军舰上配发肥皂的首创,却还在1825年,也就是307年之后。 塞拉弗亲眼看见过水手们的肮脏舱室,以及他们用自己的尿液来浸泡脏衣服的行为,这是由于海水洗不干净衣服的缘故。 这虽是不得已并且极为普遍的做法,却令塞拉弗根本无法容忍。 在暂时还没有肥皂的情况下,塞拉弗命令船上隔出专门的洗衣房,并召募断胳膊少腿的伤兵担任专门的洗衣员,压载舱中,也多了几百只装满草木灰和牛油混合烧熬成粗肥皂的木桶。 成为塞拉弗舰队的成员,无疑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也许身为后现代人的塞拉弗自己也想不到,拿出那么点点微不足道的诱惑就能吸引到如此众多的人才,更别说那些科学家、工程师们见到每月几块金币的薪水后激动得浑身颤抖的样子。 在海上,腐败发臭的咸肉、蛆虫钻来钻去的饼干,硬梆梆象石头一样的乳酪,这竟然是吸引人加入海军的重要原因! 不管是北海、地中海还是在大西洋沿岸,水手都是身份低微的家伙,他们在家乡可能连一日两餐都无法保证,所以在塞拉弗舰队中,除了提供这些“必要”的粮食之外,还发给超出其他部队一倍的薪水,这根本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因此,任何想要到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舰队中效力的人,都需要经过重重考核。 这不光是欧洲人打破头都想得到的工作,就连原本固执懒散的印第安人都引以为荣。 塞拉弗把升帆、降帆的动作变得简洁、可靠,这个近乎奇迹的发明连列奥纳多先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先,升起主帆可能要几十号人,这不仅是因为主帆沉重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帆的卷、扬问题。 按照惯例,听到“上桅”的命令后,水手们就得立刻攀爬上桅杆,直至上桅,他们在踏索间行走,然后得小心翼翼地将帆桁上系紧的帆解开。 帆桁就是桅杆上悬挂风帆的横木。 之所以要小心,是因为张帆时,如果先放中间的帆突,风就会轻易把风帆灌满,使风帆飘扬得比帆桁还高,那么,张帆的水手就会被这种巨大的力量打落而失去性命要知道桅杆可能有几十层楼那么高! 为了不产生这种情况,水手们必须学会先缓缓地解开风帆两头,等风充盈进去后再放帆突,这样帆体升起的时候比较平稳,不容易出事。 一队训练有素的水手,只需要短短五分钟,就可以张开全船的所有风帆,当然,这是在风帆已经被升到位的前提下。 现在,塞拉弗在帆索升降滑轮组的基础上,又发明了绞盘,他在帆桁前加装一条横木,风帆中竖置十几条可以上下滑动的帆绳,但帆绳的两端与风帆上下沿之间是固定的。 横木中打着这些帆绳的孔眼,然后经过帆桁上的滑轮作用,变成向下的力。 这些帆绳汇集于一处后,变成粗缆置于船尾部的绞盘上。 水手们绞动绞盘,放松帆绳,风帆便迅速地张开了;再度回转绞盘,绷紧帆绳后,风帆就会像逐渐皱起的纸张般变成紧紧的一叠,此时,只需要几名水手上桅绑紧帆布就可以了。 这个方法使得水手们日常的最重要工作之一变得简单起来,他们真心实意地感激塞拉弗,也感谢自己不用在任何时候都得要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桅杆,像只猴子似的穿行在密密麻麻的绳索之间了。 事实上,在同样加入了滑轮组的功能之后,升帆已经由多达百人的工作,变成了少数人可以完成的事情。所以,水手的大量裁减也使得塞拉弗对海军舰船改装以及对海员生活状况提高等工作变得容易了许多。 塞拉弗之所以如此热心此事,主要是当初他与彼得等4人好不容易开动“戈雷登”号的艰难情景,始终在刺激他的神经罢了。 经过严格训练的印第安人状态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无不视纪律为神的旨意。 并且在航海的过程中,在资深水手的带领下,他们付出了微小的代价,便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善于学习、善于模仿他人的土著,并且具有极强的适应能力,他们很快就习惯了船上枯燥的生活,他们学会了在摇晃的舱室内休息,学会了水洗和沙磨甲板,学会了晒帆或者利用这件大家伙在海里构建简易泳池,甚至学会了在阴暗的底舱里捕捉老鼠。 塞拉弗鼓励出售新鲜鼠肉。 这条规定乍看起来是如此不可思议,可是在现在这种条件下,这是唯一可行的选择。老鼠多了,那么船上很快就会出现传染病,不但如此,这些该死的家伙还啃咬木桶,吃咸肉、香肠、饼干、奶酪、酒,甚至咬通水桶或者木质舱板,木屑都是它们的主食之一。 在船上,老鼠也是塞拉弗最讨厌的生物。 灭绝老鼠并不现实,但控制鼠灾,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在某一天吩咐厨师用洗剥干净的老鼠肉做了一道丰盛的甲板午餐之后,水手们的热情被点燃了,原来老鼠不光可以煮肉吃,还可以烧烤、调汤,或者用幼崽蘸酱生吃! 一时洛阳纸贵,老鼠肉差点卖疯了,经验丰富的捕鼠者一天几乎可以赚到2到3个银比索。其中,天生的印第安猎手们,自然收获最丰。 不过关于总司令吃老鼠的事情,塞拉弗却在舰队高层中下达了封口令。 这总不是什么太光彩的新闻。 “公爵。” “啊,是科尔特斯船长,请进来,坎切斯,端两杯热可可。”塞拉弗离开自己悠闲摇晃着的吊床,放下手中的《君王论》,“请坐,准爵先生,我想您是否为了担忧阿兹特克武装力量而来?” “不,阁下!”荷南多一手解开深墨绿色军装制服的最上边的领扣,一手脱下新近配发的宽沿军帽,他的长头发被束扎起来,有过修剪,因此比早些时候塞拉弗看见时短了许多,他临危正坐在椅子上,“那些事我并不担心,相反,危险来自大洋彼岸。我的一位朋友,也是熟悉殖民地事务的人,他带来了糟糕的坏消息,查理一世陛下已经召集了一支数量相当多的舰队前往伊斯帕尼奥拉,这件事应该是可靠的,并且讯息是在两个多月前发出的。” 塞拉弗脸上的神色慢慢冷峻,“这么说,我们得面临两线作战的尴尬境地了。” 科尔特斯自从知晓了塞拉弗的“来历”,并且在教皇陛下发布敕封之后,看得出是铁了心抛弃故主了,况且他对西班牙殖民地的官员们也是一肚子恼火,还有毁家离妻的大仇未报呢。“阁下,我认为特别舰队应该立即撤退,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我们立国的根基更重要。只要我们的舰队还在,墨西哥的征服只不过是早晚的事,虽然阁下组织起了一支非常可怕的印第安部队,但在大陆的其他地方,土著们不过是群跳梁小丑。” 塞拉弗起身踱步、盘算。 放弃此次远征,另等机会,这绝不符合他的性格,但特立尼达岛一旦有失,后果也极其严重,甚至说是斩断了他的精神希望都不过分。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西班牙人肆意称霸西印度群岛。 根据眼前的情报分析,西班牙人是在收到殖民地战败的消息后,组织起反扑力量的,时间大约就是在那位西班牙方面的特使乌达内塔神甫到达前后。也许教廷方面派遣费尔迪南多枢机主教前往新西班牙的行为更加触怒了高贵的查理一世,他在谴责与斥问教皇的同时,也想通过一场完美的胜利来重新树立起新大陆绝对权威的地位。 按照塞拉弗的战略眼光来看,这支舰队可以说组建得十分仓促。 在欧洲大陆上,法兰西和西班牙继续着意大利战争。1515年,年轻的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登上王位,并且想先发制人地打乱西班牙人的阵脚,他进攻了米兰。这位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徒步持矛,亲自上阵,在一些随从贵族的接应下,在乱军中与敌人厮杀一个多小时。据说天黑后双方罢战,他就睡在一门大炮旁,与敌人的前锋只相隔50步远,足见他的勇气。 可以说,西班牙的查理一世要对抗这个可怕的敌人,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光是连年的战争,就让查理陛下马不停蹄,他呆在国外的时间比呆在国内的时间还长。 在这个时候,殖民地发生的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能不更令他愁眉不展了。 此时此刻,西班牙在新大陆的殖民地还在建设初期,大量的矿产,尤其是金、银矿藏还未被发现,新的地盘还在筹划之中,没有来得及征服,西班牙殖民者的地盘仅限于西印度群岛、加勒比海南岸小部分的地区而已。 格林纳达岛虽然盛产香料,但仅仅为了它发动一场耗资巨大的战争,同样是不值得的。 但是,如果不发动战争,形同默认了“特立尼达公国”的存在,这对查理一世开疆拓土、建立霸业的理想无疑是个极其巨大的讽刺;教皇出尔反尔,破坏了罗马信誉的同时,也破坏了西班牙人发财致富的途径,这又怎么能让西班牙的最高首脑轻易袖手呢? 因此,他顶住了财政上的巨大压力,也顶住了来自北非摩尔人(奥斯曼土耳其)舰队不断袭扰的压力,毅然投入了拥有1艘大型盖伦战舰,10艘克拉克战船,6艘霍克商战船及卡拉维尔型补给舰的舰队发动西征。 这次出征是由皇帝的堂兄,奥特兰侯爵率领,随同出征的有4000名西班牙士兵。 此时,塞拉弗并不知晓西班牙军队的规模,但他在得知对手的舰队中有一艘大型盖伦战舰的消息后,反而非常高兴,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只需稍稍变动一下就可以。 “让罗斯恰尔斯少校的商船队立即回港,通知彼得将军,准备好舰队,这次我们需要带上所有的火炮,要给那些家伙一个意外。” “您想如何做,阁下?” “西班牙人必定要在新大陆的殖民地上取得补给,在此之前,他们不会主动进攻特立尼达岛,否则那就意味着自杀。科尔特斯船长,您是否了解奥特兰侯爵这个人?” “是的,他是一个非常知名的政治家,外交家,也兼任舰队的指挥官,曾经与法兰西人、葡萄牙人、摩尔人交战,他多次改进船舰,加高加厚甲板和艏楼,以使克拉克型船更具有冲击性和对抗性。” 科尔特斯的话,使得塞拉弗皱起了眉头,毫无疑问,现在世界主流的舰队都是如此配置的,在海战相当于陆战延伸的时代,拥有完整而正规的海军编制,除了塞拉弗公爵之外,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第二个人如此做。 因此,在战舰上大量搭载接舷战的士兵,这是最普遍的做法。 “坎切斯,追上给彼得中将带口信的人,给他加一道命令,让他派人去西班牙殖民地散布我率领舰队远征墨西哥的消息。” “是的,大人!” 吩咐完了这件事,塞拉弗回过头,望着科尔特斯,邪邪地笑了笑,“准爵先生,您要是奥特兰侯爵,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科尔特斯沉吟了片刻,“我会加快舰队补给的速度,然后轻装前进,直取特立尼达,最好尽我们没来得反应之前,先一步端掉我们的……” “很好,您想怎么对付他们?”看见噤口的科尔特斯下意识抽气的样子,塞拉弗暗暗笑道。 “很简单,选择好一处合适的战场,让彼得中将的舰队担任诱敌的任务,他们的行动要表现出仓促并且不堪一击的样子,等到把奥特兰舰队引到合适的地方,我们就出击,占据上风处包围并且歼灭他们!” “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了,科尔特斯船长。”塞拉弗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满意地说道,“不过我希望您在陆战方面更有表现,毕竟,这个大陆还有数不清的土地等待我们占领。” “如您所愿,我的公爵阁下。”科尔特斯一脸强自压抑的兴奋,恭敬地并起双脚,垂下了头,“这次战役可以让我担任您的副官吗?” “不,科尔特斯,您带领一半舰船,50门炮,1500名士兵前往墨西哥。您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合理进行就行了,不必事事请示。”塞拉弗说道,“坎切斯和乔凡尼担任您的副官,没问题吧?” 科尔特斯当然知道其中的含义,实际上,当此次他听说蒙彼斯没有出现在远征军名单中时,他也颇感意外。 事实上,塞拉弗改变原先的考虑,让蒙彼斯留在特立尼达岛,实在是因为自己手下绝对忠诚的人实在没有几个,而全岛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但科尔特斯却以为这是对自己的莫大信任。 “我完全服从您的命令,公爵阁下!”科尔特斯语气激越地说道,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高级将领了,“我会遵照您的指令去执行此次征服阿兹特克人的行动。” “您会遇到一个欧洲神甫,还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一名印第安女性作为翻译,请将她的名字取为玛丽娜,这个14岁的年轻女孩,将是您征服墨西哥的关键性人物,因为她是个阿兹特克人。” 科尔特斯闻言,立刻跪倒在地,他以为这是神对他此行的预示,“谨遵您的吩咐,我已记下了所有的细节。我会按照您的方法去做,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是的,阿兹特克那虚有其表的国王实际上很担心您的到来,知道嘛,他们印第安人有一个神灵,名字我也记不得了,这个神灵被称为‘羽蛇神’,因为他蛇身上的鳞片被天堂大丽鹃的羽毛所取代,在他们的传说中,这个神越海东去,并且暗示将来还会回来。您的相貌与这个传说中的神是一致的,准爵先生。” “这,这真是我听过的最离奇的故事!”英俊的西班牙男人瞠目结舌。 “并不离奇,听着,我再重复一遍,所有的印第安人都极端崇信宗教,他们的宗教虽然各个不同,但要懂得尊重他们,尊重他们的习俗与信仰,这样才能最合理地利用好他们的资源。” “是的,我的阁下,请放心吧。”科尔特斯单膝跪倒,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会很快前来支援您。”塞拉弗淡淡说,“解决完墨西哥的问题,我们就得与西班牙人再度开战,巴拿马地峡这种战略要地,是不能由他们长期控制着的。” “巴尔波亚上校会很高兴看到佩德拉里亚斯被阁下逮捕的狼狈样子。” 塞拉弗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第49章 备战西班牙的征讨 索尼娅小姐在自己小楼的后院里,正默然地看着一面如紫色绒毯般的熏衣草花坪。 特立尼达岛热带雨林的气候,使得鲜花的产量非常惊人。可惜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保持花朵不萎,否则,这里的花朵就能在欧洲卖到很好的价钱,而不是仅仅赚个蜂蜜钱。 埃莲娜轻轻从小楼里走了过来,把一件斗蓬展开,披到索尼娅的肩头。 公主殿下肩头微微一抖,回过头来,略带忧郁意味的宝石绿眸子中闪现出一个淡淡的释然,“是你。彼得将军来了吗?” “他已经在客厅里了,小姐。”埃莲娜躬身,用谦卑的声音说道。在索尼娅只带了几个随侍离家出走来到新大陆之后,埃莲娜就是她和塞拉弗唯一的女仆,现在,除了十几名经过训练的土著女佣之外,来自美第奇家族的几十位专业侍女也令公主殿下的高贵品味逐渐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只是,索尼娅对塞拉弗说过的话一直都很在意,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过奢侈,因为他常常会在无意中流露出对此的厌恶索尼娅知道自己的身世曾经令他非常警惕,现在她不想再度造成彼此间任何可能的隔阂。 由于这样的理由,她的贴身女仆仍然只有埃莲娜一人,而管家,仍然是那个很有礼数、拥有不凡气质与健康肤色的**老先生。 除了管家和女仆们,还有托雷塔先生及其卫队,他们已经悄悄接替了原先的印第安战士,担当起了公主殿下的保护工作。 托雷塔是瑞士人,职业保镖,保护雇主是他的义务。 他在教皇身边多次受到奖赏,此次被派来护卫美第奇的公主殿下,他的薪金高达30金佛罗林/月。 他的卫队都是清一色的瑞士人,是多年前他召集起来的忠实部下,共有57个人。 这个卫队雇用的年费,几乎可以建造一艘400吨级的战舰了。 如此高昂的价值,除了美第奇等少数家族以外,普通的富豪还真消受不起。 当然,这些人绝对是物超所值的,他们人人都是技术熟练的杀人高手,多年的出生入死让他们根本无视死亡,所以他们就拥有压倒任何对手的气势,从不服输怯战,全副的精装铠甲、刺剑、厚背刀、短匕首、牛角剑、护臂铜盾、短铳、梭镖、特制钢弩……这些家伙全部排列起来,你们就会知道他们的技能有多么全面,手段有多么厉害。 这些人还不惜耗费重金,用船载来了他们的坐骑,全是高大的纯种马,有些据说还拥有蒙古马的血统,想当年成吉思汗西征欧洲,扫平整个西方世界,无人能挡,他们的马匹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马类世界中最高贵、最流行的纯正血统。 再加上骑士矛之后,这些人可以转眼间变成一支重骑兵。 所以,托雷塔先生曾经自负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从他的部下手中夺去雇主的性命! 他也的确有这样骄傲的资本。 不过,现在他却是非常小心自己的言行了。 甚至,他变得更加沉默,对于部下的要求更加严格。 不为别的,只是当初在他索尼娅小姐面前信誓旦旦的时候,公国的主人,现任公爵,年轻的塞拉弗阁下,给他上了一堂生动而永世难忘的教育课。 从徒手搏击、轻武器、重武器、火枪、马术……在任何一个他自视甚高的方面,塞拉弗公爵都完美地击败了他! 托雷塔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身手高超的家伙,他的力量是自己的两到三倍,这应该不太可能,因为托雷塔本身的力量就已经达到骇人的地步,可是公爵阁下的腿竟然能踢断三公分厚的铁棍!他一拳能让厚实坚硬的花梨木板都**起来! 他简直可以徒手撕熊了,这是托雷塔心里一点也不夸张的形容。 更令他感到羞愧的是,此战之后,所有的目击者无一例外被下达了封口令,因此,现在整个公国内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如此高尚的品质,如此完美的人格,托雷塔简直有种想宣誓终身效忠于他的冲动。 不过长期的保镖生涯,让他也不得不考虑其他的事务。 他在家乡有一大块土地,还有一座险峻而秘密的城堡,他在城堡的庄园中安顿好了一切,包括他自己准备安度晚年的金币,现在,特立尼达公国的主人,用一种激情澎湃的方法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雇佣的关系,他完全可以拥有另外一种生活。只是他还得顾虑自己的兄弟,还有这一份不能割舍的产业。 另外,他看得出公爵阁下十分博学,甚至他对自己的保镖方式都有不太满意的地方,经验丰富的托雷塔可以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很多东西。 在埃莲娜走了之后不久,托雷塔来到了花园。 索尼娅小姐仍是一动未动地站在那片早早就盛开的薰衣草花坪中,她的脸上满是沉思的表情。 “公主殿下,彼得中将有紧急的事情,需要立刻见您。” “埃莲娜已经来过,我刚刚走神了,抱歉。” 索尼娅一脸疲惫地样子,回过头来微微欠身,看得中年的冷血战士也不禁有些心疼。这位小姐一直是公认的仅次于公爵阁下的大忙人。 托雷塔蓄着短须,狭长的脸型看起来有点像土尔其人,他的眼眶有些浮肿,两眼小而无神,但鼻端正直、嘴型坚毅,稍稍弥补了样貌上的缺憾。 “您没必要道歉,公主殿下,如果有空闲,请您记得多休息,毕竟昨晚您熬了一个通宵批阅文书,还有,早晨就站在沾满露水的花坪中,这样对*不太好。” 索尼娅微有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还是很高兴地点点头,“我知道,谢谢您的关心,托雷塔先生。” 她随即紧了紧肩头上的披风,迈开笃定的步伐,迅速地走回楼内去。 托雷塔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心神微滞。 真的很像自己的女儿啊,不过她们年纪差不多,气质上却相差太远,要论容貌的话,更是天上地下,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找到伊莎贝塔这样高贵出色的女人当老婆呢? 客厅里,列奥纳多先生也在坐。 “伯爵,彼得将军。” “对不起,索尼娅公主殿下。”在彼此微微颔首之后,彼得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得到确切情报,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派遣了一支17艘船的舰队前来征讨我们,他们的目标是这里,但据说现在正在某处港口补给。” 索尼娅毕竟是美第奇家族的女性,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够保持至少表面上的镇定,“有多少人?” “不得而知,应该不会低于3000人。” “舰队长官是谁?” “也许是希恩将军,或者是奥特兰侯爵,这两人都有资格和经验来统率一支远征舰队。” “公爵阁下的信使呢?” “返回了。第二批信使也带来口信,阁下让我们在殖民地散布我们去远征墨西哥的消息。” “把我们的探子都派出去。” “已经这样做了。”彼得说道,“如果我们能够等得到塞拉弗阁下的支援,要打败敌人并非难事,现在,一切就听上帝的安排吧。” “其他呢,我们的炮台还有那些工事怎么样?” “巴尔波亚上校正加紧铺通往东北大炮台的最后一条公路,不过那恐怕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我们的武器弹药供给充足,钢铁厂正加紧铸造,两座大炮台是多层立体的结构,按照公爵阁下的指点,我们使用的钢筋水泥的坚固程度令人大吃一惊,此外,我们还大量装备了新型的浮动炮台,这东西肯定会有不小的作用;最后就是那些用来阻挡登陆部队的壕沟、陷阱,如果有敌人前来,我们会很高兴赏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光是防守无济于事。”列奥纳多有些担忧地提出来,“我们现在的船队根本无法和西班牙人的相比,听说他们的舰队中有一艘大型盖伦战舰。” 索尼娅并不知道大型和中型的区别,她就事论事,“我们也有上百艘各式各样的船,为什么不主动进攻呢?” 列奥纳多看了看她,露出一丝苦笑,“除了塞拉弗大人,谁能指挥这些从商船脱胎而来的小船赢得胜利呢?” 彼得也详加解释,“公主殿下,我们的船吨位太小、个头太小、船员太少、炮数也不够,这些因素都使得我们与大型战舰对抗的时候屈居下风。那两门60磅炮实在是过于巨大了,就是装载在‘大阿拉贡’号上也显得勉强,更别说别的船只了。因此,我们除了依靠那些大炮设计上的先进性来赢取一点机会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与敌人正面作战,西班牙人的那些大船所组成的舰队,甚至不用太多的火力,光使用撞击的方法就能摧毁我们60%以上的船只。” “是这样……”索尼娅思忖起来。 “不管如何,我们先要把敌人调查清楚了。”她慢慢地说道,“上次公爵阁下吩咐驯养信鸽,这件事研究院进行得怎么样?” “我们只能依靠摸索,公主殿下,这里没有相关的高级人才,虽然驯鹰者不少,但那些猛禽根本不具备长途跋涉的能力。” “塞拉弗阁下似乎对鸽子这种鸟类抱有极大希望。”索尼娅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是绝对不会错的,彼得,这件事您就放手处理吧,除非有塞拉弗阁下更进一步的指令,否则我不会干涉您的备战。毕竟,我是一个女人,我也不懂军务,那么,一切您看着办就是了,我会在文书上签字的。” “谢谢您的信任,公主殿下,我会誓死保卫西班牙港,誓死保卫特立尼达岛,誓死保卫公国!” 彼得刚刚离开,索尼娅就换了副面孔,对着列奥纳多先生颇有些焦虑,又有点地沮丧地说道:“伯爵阁下,如果塞拉弗大人赶不回来,是不是我们真的只能束手就擒了呢?” “不,西班牙人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老人叹了口气,“不过他们最终应该会赢,塞拉弗大人带走了几乎所有的主力,加上我们在其他地方分散的兵力,光凭着我们的预备役部队,其战斗力与正规军是无法相比的。” “是这样。”索尼娅沉重地坐倒在椅子上,“难道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眼下看起来只有这样。”列奥纳多说道,“索尼娅小姐,我们不妨把塞索斯少校的舰队调回来,有他在,我们的机动性会强一些。” “好的。”索尼娅轻轻吁了口气,皱了皱眉,她刚要说话,埃莲娜神色不谐地从外头狂奔进来,她呼吸急促,脸容也有些潮红。 “对,对不起,索尼娅公主殿下,列奥纳多伯爵,塞……公爵阁下的第三位信使到了!” 从信使那里详详细细地了解了塞拉弗阁下的意图后,列奥纳多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但这一次,他并不是在为公国的前途担忧,而是在为眼前那些轻狂无知的敌人们的命运感到悲哀! 选错了对手,在战场上,可能就意味着提前踏向地狱的一步了。 索尼娅则用手捏起拳,轻轻掩住嘴巴,下颏收紧,似乎在低头沉思,又似乎在神游千里。 塞拉弗总是能带给他新奇的感觉,哪怕那种感觉是可怕而致命的! 这几个月以来,她不止一次地在清晨醒来后感谢仁慈的主,感谢他带给自己这样一个朋友,而不是她或者是美第奇家族的敌人。 要和这样的人作对,后果实在是糟糕得无法想像。 甚至只消一起这样的念头,高贵的公主殿下就会不由自主地打起寒战。 她轻轻呼了口气,脸色转霁,吩咐了埃莲娜之后,没过多长时间,会议桌上便摆满了地图、标尺之类的东西,彼得等高级军官也满脸微笑地鱼贯而入…… 第50章 西班牙人的秘密 “这位是卡塞雷斯的洛佩兹骑士,他是圣约翰骑士团大团长米卢斯·威尔的妻弟,旁边是他的夫人爱琳女士。” “这位是桑托斯男爵,国王陛下的高级侍从。” “这位是塞维利亚的克鲁兹船长,他是希恩侯爵多次提起要求关照的表亲戚。” …… 专程来圣胡安要塞迎接侯爵的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奥万多殷勤地搀扶着比他还要年轻多的舰队司令,向他一一介绍殖民地最有脸面的人物。 这些排着整齐队形前来港口迎接舰队的官员们,一个个地向着倨傲又倔犟、熨着上流贵族典型波浪发式的奥特兰侯爵阁下优雅地躬身行礼。 圣胡安位于西印度群岛东北端,接大西洋,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这里的要塞始建于8年前,查理一世非常重视,因为这里是“旧世界”连接“新世界”的一个重要前进基地。他命令殖民地投入巨资构筑要塞,安装了超过30门大炮。 明朗而笔直的街道,加上两旁紧凑的西班牙式建筑,大窗台和弧形外阳台,哥特式的立柱,构成了加勒比海上奇妙的人文景观。 奥特兰侯爵矜持地打量着这里。 这是他头一次到达殖民地,他早对各殖民地总督间的不正当盈利等问题有所耳闻,他知道帆船贸易能给这些人带来多大的利润,每次从塞维利亚满载进港的大船,都能惹来包括王公贵族的热切目光。 他捻了捻自己上翘的胡须,一副公事公办样子地说道:“奥万多大人,相信您也能感受到陛下的愤怒情绪,我们需要立即补给,最迟后天就得出发。” 奥万多微微一笑,“侯爵阁下请您放心,我们虽然不知道为何您的舰队突然改道来此,不过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从伊斯帕尼奥拉岛上出发的补给船已经快要进港了。也许是听说阁下舰队到达的消息,现在那帮野蛮人的商战船已经全部缩回了特立尼达。” “是吗?”奥特兰侯爵朝身后的副官看了一眼,那个身穿军官服色的高个子中年人点了点头。 “我们得到消息,野蛮人方面的主力舰队正往墨西哥方向行进。”他说道,停住了脚步,“难道这两件事没有联系吗?” “我明白了!”奥万多总督恍然大悟,“这些家伙原来都不在老巢,那么特立尼达岛就空虚了。侯爵阁下不愧是战略专家,连这些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 其实这个消息殖民地方面早就知道了,要不然奥万多飞也来不及飞到圣胡安。 他并不笨,表现出这样惊讶的模样,不外乎是狠狠地拍了侯爵阁下一记马屁,在西班牙,跟军事有关的荣誉最为受人尊敬,而奥特兰无疑是最喜欢此种称谓的大臣之一。 果然,这位大人微微挺了挺*,眼神也逐渐有往上漂移的趋势。 “没错,奥万多,我正是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个所谓的特立尼达公国一举摧毁,让他们再也不能干涉殖民地的事务,再也不能从我们手里夺去哪怕一盎司黄金甚至一粒粮食。”奥特兰阴森森地说道,“另外,我还很想见一见与我们作对的美第奇公主殿下,这是我们的威尼斯大使揭露的,早前陛下虽然知道这个公国与美第奇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并不知道他们的直系成员就在其中。” “是吗,是哪位公主殿下?”奥万多脸色微微一变。 “索尼娅·美第奇。” “啊,是她!虽然不是碧安卡公主或是艾琪琳公主,但她在某一方面的名声更胜过这两个人呢。” “对,她就像另外一个女公爵。”曾经与已经逐渐没落的费拉拉王国美艳成熟的伊莎贝塔女士打过交道的奥特兰侯爵不无赞赏意味地说道,“似乎还没有一个女人比她更适合作为国家的政治核心,知道她的守护骑士吗?” “听说过,据说是有日尔曼血统的意大利人,洛林王权伯爵阁下。” “真是个浪漫的传说,美第奇家族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又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异教徒打得火热。奇怪,教会不会看不见这一点啊,难道他们没有被裁判为异端?” “枢机主教费尔迪南多亲自前往授勋,这在殖民地中还是第一次。”奥万多颇有些失神地低声嘀咕道,“好在陛下并不需要理会罗马的谕命,殖民地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而不是教会的殖民地。除了精神信仰方面,他们从来都不能干涉一个主权国家的行动。” “不管怎么说,我想得到这个女人。”奥特兰侯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他淡淡地说了这句明显被放低了声线的话,总督俯耳颔首,眼中流露出会意的邪笑,“听说在圣胡安的港口里还停放着‘比利牛斯’号与‘高贵勋爵’号两艘战船,马上准备炮弹和给养,人员方面不用你考虑。” “希望这次的行动能一举成功,这两艘船是要塞重要的前沿支柱,侯爵阁下您……” “请放心,我不会耽误正事,等剿平特立尼达岛上的叛乱分子之后,我会很快还你两艘完好无损的船只,另外,我还可以按战时薪俸付给殖民地相应的租金。” 奥万多脸上堆着微笑,心里却在骂娘,面对这个该死而又小气的侯爵,他还不得不虚以委蛇,说不定在一场盛宴之后,美女与金币也是他不得不付出东西。总之,这个人得罪不起,在他离开殖民地之前,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快要走进中心广场的时候,奥万多和一名高级官员擦身而过时低声交谈了两句,随后他朝身后看了看,脸上透着一丝疑惑,“尊敬的侯爵阁下,我的人告诉我,有一艘船脱离了舰队,往伊斯帕尼奥拉岛方向驶去了。” 奥特兰侯爵冷冰冰地哼了一声,“别管他,奥万多,记得:这件事要保密,谁都不许乱说!” “是,是!”总督被吓得一哆嗦。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奥特兰侯爵才重新和颜悦色起来,他决定透露一些内幕消息,“知道那是谁吗?” 奥万多摇摇头。 “特蕾西公主殿下、与她的骑士们,包括她年轻有为的贴身随从迦吉斯小侯爵,热那亚共和国的皮埃蒙特骑士,米兰公国的杰瑞骑士,日尔曼的道格拉斯男爵,等等。他们的目的是古巴岛。” 奥万多倒抽了一口冷气。 奥特兰侯爵淡然一笑,“别担心,我的朋友,公主殿下到达殖民地的消息是完全保密的,没有人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也没什么,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海盗会去抢那艘船的,排水量1100吨的‘王权’号四桅大帆船!” “这艘船难道不用去参加征服特立尼达岛之战吗?” “它的速度太慢,奥万多先生。”侯爵阁下眉头一皱,“我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打乱敌人的从容部署,我甚至不想等给养完全补足就出发。这件事赶快和舰队补给官说一声。” 他身后的高个子副官沉声应是,“阁下,只补充淡水、部分食品和弹药的话,舰队明日破晓就可以出发。” 奥万多见侯爵满意地点点头,连忙笑眯眯地说道,“在此之前,还请侯爵阁下务必赏光,为您而举办的宴会已经邀请了殖民地的许多贵族,还有以文学造诣名闻天下的贵妇,来自马德里的菲洛米娜伯爵夫人。” “哦是吗,我可是对她闻名已久了。”奥特兰侯爵眼睛一亮,唇角露出微笑,色迷迷地说道。 对于他来说,殖民地的富庶才是他应该关心的,甘蔗种植园的主人们,会在这次宴会中给予他什么样的贿赂,还有总督与各级地方长官们,他们会提供什么样的服务,这些都是他需要筹谋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经过这次宴会之后,他能够得到至少相当于自己整年年薪10到20倍的财物,这些财物他早有准备,因为在舰队出发之前,他特意在副旗舰的合适地方,空出了一间保密的舱室,就是专门为了装这些东西的…… 第51章 发现王权号行踪 一杯冒着热气并加了奶的褐色可可汁被轻轻放在了桌上。 搅拌过的甜饮上泛着一层白色的小泡沬,看起来非常诱人。 塞拉弗端起杯来,心里却突然想起了巧克力那正是欧洲上流阶层所需要的,黄金般的价格,蜂蜜般的甜醇,还有吸引人的各种因素,包括可能导致的催情作用。 贵族,尤其是贵妇人,那是根本无法阻挡来自巧克力的诱惑的。 他拿起笔,蘸点墨水,刷刷地写起来,随后递给印第安卫兵,“让人送出去,交给列奥纳多先生。” “遵命。” 索巴也许是最喜欢靠近大师的人之一了,也许很多人奇怪,满身市侩味道的财税局长为什么会去如此讨好一个艺术家,塞拉弗却知道那是因为研究院的关系,橡胶、可可,这些东西能带来多大的利润?还有新兴的冶钢技术、先进武器、玻璃与镜子、火柴、蒸汽机、车床……这些与特立尼达首席科学家、首席顾问列奥纳多无不相关,更别说他有权力选择何时把研制出来的新产品推向市场了。 爱财如命的索巴,很难不喜欢他。 当然,这也是塞拉弗的聪明之处,研究院的经费拨款是经常性的,并且是巨额的,如果与财税局的关系不融洽,工作肯定没法开展。现在好了,看到了辉煌效益的索巴,常常主动与列奥纳多联系,在他案头的诸多经费审批表中,研究院的项目从来都是优先考虑的。 “塞拉弗公爵,我是梅诺卡船长,可以进来吗?” 听到敲门声的塞拉弗微微一怔,“请进来,船长先生。” 年青的梅诺卡船长一脸兴奋的表情,让更为年青的公国领袖笑了起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乔凡尼上尉的先行船在距古巴119里格的地方发现了一条行迹可疑的大船,这条船很像西班牙战舰‘王权’号,但明显经过了改装。”梅诺卡说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非常庄重地摘下宽边帽子,平放在手上,*保持立正的姿态看起来军官们的礼仪课的确上得不错,塞拉弗看在眼里,笑在心中,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 “继续说下去。” “是,公爵!根据这些情报加上我们的推断,这艘船很可能是奥特兰侯爵舰队中的旗舰,也就是大型四桅盖伦船‘王权’号,但不知道为什么它脱离了编队。这应该是我们的好机会!” 塞拉弗用手指轻轻扣着桌沿,“它的方向是哪里?” “看样子似乎是古巴岛,阁下。” “还有别的船附从吗?” “有两艘小型的护卫船,不过那都是小号的圆形商战船,对付起来问题不大。” 塞拉弗冷笑起来,“不是问题不大,是问题很大,梅诺卡船长!我们舰队现在最大的船是乔凡尼船长的‘圣菲利浦’号,也不过才是300吨级,剩下的大多数是经过改造的克拉克船和卡拉维尔船,如果是小型的接触战那还好说,碰上千吨级的战舰完全是死路一条,以卵击石的愚蠢事情,你想去干吗?” 梅诺卡呆住了,他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 “好了,也别灰心丧气。既然已经掌握了敌人的动静,那么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一千吨,一千吨……”塞拉弗喃喃自语,一黑一蓝两只瞳仁都发射出异常妖异的寒芒,“西班牙人的战船很难在正面战斗中缴获,同样,我们船员的生命也是很珍贵的,不能浪费在接舷战上,更何况这种打法会正中了对方下怀。” 他忽然抬起头来,蓝眼睛望向梅诺卡的一霎那,奥地利人只觉得*一阵僵硬发冷,那仿佛是凶猛的野兽的眼睛,丝毫不带有半分感情的眼睛,在木然地凝视着自己。胆子原本很大的梅诺卡,仍然觉得汗湿重衫。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吓人,塞拉弗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告诉乔凡尼,让他的人继续做好盯梢监视,但千万不能露出马脚。传令,全舰队绕行古巴岛,从西南面接近王权号,我们可以等他们进港后再做打算。” “但是,那样的话,我们根本没法子再登船了。要塞的火炮不是吃素的。” “慌什么,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去做好准备,另外把我们的旗帜都换下来,一个小时之后,我不想再看到除了西班牙王旗和军旗以外其他的旗帜。” “是要伪装成西班牙人吗?我的上帝!”梅诺卡脱口惊叫道。 “让乔凡尼清出两条小船,除了放两门炮装装样子外,把所有补给和装备都清到别的船上去,这两条船中只载人,装满为止。” 塞拉弗这样说道,梅诺卡狐疑地遵命而去。 “比埃尔,收帆了,船长要求不能超过2节的航速!”一名提着昏暗马灯的意大利水手,在喊着另外一位法兰西战友。 两艘快船从海面上脱离舰队后,快速地跟上了西班牙大船‘王权’号,随后放慢速度。这时候天色渐黑,那艘大船将要向圣地亚哥靠港,黑漆漆的海域上,连小小的光点都看不清,完全得靠桅杆了望台上眼力好的水手紧盯着猎物。 水手长卡特森满意地看着高效率的降帆动作,随即几名水手次第上桅,卷扎起压皱好的帆蓬。他们唱着印第安歌曲,悠然自得,倒令卡特森觉得这些土著还真是奇怪的种族,好象他们从来也不觉得困难或者畏惧死亡。 “萨满”号的水手编制为三等,所有一等兵或一级水手几乎都是欧洲人,他们负责灌输军纪给那些印第安士兵,二等兵则大多是有过舰队服役记录的印第安人,船上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他们来完成的,也包括操帆掌舵这些重要岗位,三等兵则属于见习水手,他们负责杂役、厨房、全舰卫生,新兵想要升级的唯一办法就是努力工作,或者尽快立功。 水手长属于船上的中级军官了。 在公国新近颁布的军职榜中,上尉已经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头衔了。 探险有功的乔凡尼船长,也不过才挂了是衔。 而那几个商船队的舰队指挥官,也才刚到达少校的位置。 也许这是塞拉弗公爵故意这样的,他给了军官们一个很大的提升空间,静待着他们的表现。 降完主帆的比埃尔把几名印第安部下解散了,随即和自己的意大利战友一同走下舷梯。 下层甲板是个乱糟糟的地方,水手们有的靠在舱壁上吃东西,有的斜躺在地,还有的几人一团坐着闲聊、打扑克。 扑克原是*宋朝时发明的,原称“叶子戏”,后由商人将这一牌戏传入欧洲。开始时,扑克牌有56张正牌、22张副牌,到了15世纪中叶,正牌减少到52张,副牌仅剩下大小王两张。 瑞士人和不列颠人都是扑克高手。 这些水手赌二十一点的技术,能让那些倒霉的印第安人输得屁滚尿流。 不过碍于严厉的军纪,水手们并不敢去主动招惹异族战士,因为如果不慎触犯了战友的信仰,那是要被鞭挞、禁闭甚至强迫退役的。 比埃尔穿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时有被他踩着的家伙愤怒地喝骂,不过当看见这个强壮的家伙时,他们又多半不愿意再作声。 “阿尔杜伊诺,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这次我是主动要求参战的。”比埃尔在自己的吊床外拉了道窗帘,勉强挡住别人的视线,他的战友很不客气地坐倒在吊床上,从枕头底下拉出小半瓶朗姆酒。 这种酒是甘蔗种植园的附属产品,是用榨糖的甘蔗渣酿制,经过发酵、蒸馏后陈制而成。 这是塞拉弗偶然想到的主意,交给了列奥纳多处理。蒸馏出的这种纯度较高的酒液,口味实在是不怎么样,但奇怪的是,西班牙港的大多数酒馆都愿意大量进货因为水手们就是热爱这种廉价而性烈的东西。 结果,现在公国出产的朗姆酒也很快卖出了名气,比他们制出的任何产品都要受欢迎很多。 如果说光凭着这东西就能发财致富,实在是让塞拉弗难以想像,但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不得不对此表示认同。 阿尔杜伊诺大灌了一口酒,这才在对方吃人的眼神下拧紧木塞,把这个违禁品重新藏回枕中酗酒的恶劣结果是这些水手们不得不加以重视的。 “比埃尔,你现在的日子的确过得不错,居然这么难得的朗姆酒也有存货。” “是皮卜斯老板,那个为人诚恳的印第安人送给我的。” “他有那么大方吗?” 比埃尔尴尬地笑了笑,“阿尔杜伊诺,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声,你是我的兄弟对吧?” “当然,除非你不想再交我这个朋友,或者您变成‘阁下’……”意大利人哈哈大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比埃尔嘟哝着,“听着,我是个法兰西人,我不会为我做过的事情后悔。” 阿尔杜伊诺的神色渐渐沉重起来,他试探着问道:“什么事,比埃尔,你可以相信我,说出来吧,兄弟会帮助你。” 比埃尔皱紧了眉头,忽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重重呼出口气,“我爱上了伊柯娜,皮卜斯的大女儿。” 意大利人惊呆了,他不能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朋友。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很荒唐,我干出了一件出格的事情?”比埃尔有些激动,鼻子上的红痘痘越发地鲜艳了。 “哦不,我的上帝,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能这样做?”阿尔杜伊诺语气凝重得仿佛带着哭腔,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看见他眼神之中的一丝笑意,“你怎么能偷偷地就把我们公认的美女带上床了?你不知道如果你公布了这件事,恐怕很快你就会遇到10件,不,20件以上的决斗挑战吗?” 比埃尔几乎在喉咙边上的心房终于落了回去,他开心地大笑起来,用力地拍着战友的*,“我没看错人,阿尔杜伊诺!我很高兴,哪怕你是在逗我的,我真的,真的……” 比埃尔说着说着,便掩面啜泣起来。 “这是件好事,为什么要流泪?”阿尔杜伊诺说道,淡淡一笑,“法兰西人应该很浪漫,很有诗意才对。” “我很害怕,没有人支持我,伊柯娜也不敢公开地和我在一起。”比埃尔对着老友哽咽了,“天知道我会受到什么样的讥笑和嘲弄,不过现在我算是想通了,我真是太感谢你了,阿尔杜伊诺,把那瓶酒拿去吧,回头我会给你尝尝最好的白兰地,只要皮卜斯肯进货,我就一定请你。” “不,我不需要这样的邀请。”阿尔杜伊诺静静地望着比埃尔,“我的印象中,您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也是一个硬汉,没人能让你掉眼泪,可是,现在你却像个婆婆妈妈的人。你想和伊柯娜在一起,那么,没有人能阻止你,如果有人胆敢这样做,我一定会帮你杀了他!比埃尔,振作一点,你要给她幸福,其实,我也爱伊柯娜,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行,那么,我会向她表白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望着,过了一会儿,比埃尔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阿尔杜伊诺,我会照顾好她,爱她一辈子。” 两人取出酒,在热烈地气氛中你一口我一口,偷偷地喝光了。 “好酒,真不愧是水手专属的美味!” “阿尔杜伊诺,我知道海军有严格的规定,这次我并不是头脑发热来到战场,我想要立功,像乔凡尼船长或者卡特森水手长一样,只有成为军官,才能让伊柯娜过上好日子,否则就得退役,拿块脊田混吃等死。” “军官的薪金是士兵的十几倍呢。”阿尔杜伊诺也极为羡慕地红着眼睛说道,“其实我们一等兵也不错了,比西班牙军团的火绳枪手们薪水还高,如果我们还在欧洲,估计女人什么的也别想了,只能想想什么时候可以退役,然后成为一个修道院农民。” “那时候,吃饱两餐就是我们的最大理想吧。”比埃尔也感慨起来。 第52章 智取王权号 事实上,在“王权”号在落霞中平稳地驰进圣地亚哥港口的时候,数百名西班牙殖民地官员及市民已经在翘首以待了。 圣地亚哥殖民地在16世纪的前20年里,还只是个中等的城镇。 由于战略位置的重要,西班牙人在这处有森然悬崖直cha入海中的堡垒城市旁,先后修筑起5处定居点,港口的山崖上用天然岩石垒堆的堡垒上,架着黑洞洞的大炮。当然,这种简易的武装,也只能阻挡一些弱势海盗的脚步。 自从欧洲人来到新大陆,海盗这一人类文明中极为神秘而可怕的力量也接踵而至,他们在新大陆的行动要比西班牙等殖民者的正规军还要频繁得多。 此时,彩带飞舞,礼炮齐鸣,欢迎的人群挤满了码头。看起来西班牙人对王室成员的到来表现得十分热烈,并且上层确知这一消息,丝毫没有怕被别人侦知的意思。 250吨级港口护卫舰“艾德·蒙特”号,象征性地与其他两艘与它体积相当的圆形战船拱卫着“王权”号,进入圣地亚哥港中。在后者庞大*面前,它显得如此稚嫩而单薄。 操纵着要塞火炮的士兵们,更是欢呼着装填礼炮的火药,一朵朵烟花般的白雾在山坡上冉冉升起,城市的市长罗卡先生殷勤地迎接着从弦梯步行而下的王室成员和骑士们。 在罗卡市长致欢迎词的同时,另外两艘不到200吨的中型船,挂着西班牙王室和奥特兰舰队的旗帜大摇大摆地开了进来。 “奉奥特兰侯爵的命令,加派桑德罗少校前来护翼‘王权’号与公主殿下,我们需要停靠并获得补给。37605738” “我们的头儿欢迎殿下去了,你们在港口外等一会吧!” “少放屁,赶快给引导两个泊位,耽误了事情,不需要奥特兰侯爵,我们跟公主汇报一下,立刻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们先停三号、十六号泊位,跟导引船进来,这里全是天然礁石,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那是什么口气?下来,新兵蛋子!有种到船上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我他妈的有病才跟你计较……” 扮演脾气火暴的敌国水兵的正是精通西班牙语的意大利人阿尔杜伊诺,满船跟着嘿嘿邪笑的欧洲水兵们,表现出非常自傲而又得意的宗主国作派,这幕情景虽然有些让港口卫兵们难堪,但却立刻让他们对此拨“援军”的身份深信不疑。 眼见顺利混入了港内,塞拉弗一面偷偷地记录海岸边的防御点位置,一面派人狐假虎威地对码头补给官进行了几次十分恶意的滋扰,不久,圣地亚哥防卫军营的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别去理会码头上的一群疯子! “接下来,可以实施我们的计划了。”塞拉弗说道。他收到信息,十几条巡逻船已经将港口外面的警戒圈扩大了两倍,但要塞内部却没有相应提高警备等级,真是天助其功! “明白,公爵阁下!”梅诺卡船长神色振奋地行礼,“按照我们平日的训练标准,我们的士兵们在一个罗马时内,就可以完成他们的预定战术安排,公爵大人只需坐下来静静等待胜利就可以了!” “不,我要和士兵们在一起,这次我亲自指挥。” “这,这有点不妥吧,阁下?” “不要多说了,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演习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梅诺卡上尉,在我给出信号之后,你明白该怎么做。” “这……”梅诺卡的神色很是不安,其中当然还包含着一丝失望,原本,他以为这次由他指挥的行动,至少可以让他连升**,没想到最终公爵居然牛刀杀鸡亲自上阵,错失了这次的良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弥补回来。 塞拉弗看到对方的神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梅诺卡船长,此战如果胜利,你代替我指挥调度舰队,就是第一等的功劳,明白吗?” “知道了,阁下。”头低下去的船长,略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发起烧来。 在圣地亚哥参觐过古巴大主教之后,特蕾西公主殿下有些闷闷不乐地登上早已备好的华丽马车,在身穿红白相间军服的卫兵的保护下,前往市政厅。 她的脸上还挂着矜持的微笑,戴着长长白色手套的小手朝马车外轻轻挥舞着。 她好不容易才能逃脱开自己的兄长,也就是查理一世的威势之外,生性有些外向的她,甚至觉得海上枯燥却轻松的生活反而更加适合自己。然而,也不知道是奥特兰侯爵故意做的,还是有心人的散布,总之她前来古巴的第一站,就遇到了这种让她郁闷的场面,精心策划的游玩计划,便化为了泡影。 对于在这个世纪里倍受瞩目的西班牙王室成员来说,那并不意味着荣耀、幸运、安定或者快乐,相反,责任和压力共存,并且时常能够让特蕾西公主殿下从噩梦中醒来更别说她的兄弟,身为国王的查理一世陛下了。 查理一世陛下的父亲“美男子”菲利浦是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成员,母亲胡安娜是西班牙公主,19岁的他已经从他的长辈那里继承了四份不同的遗产,这些均来自于他的一位祖父母。 从阿拉贡的费迪南德那里,他得到了西西里、那不勒斯、撒丁岛和阿拉贡,此外在今后的1535年还会得到伦巴第和突尼斯;费迪南德之妻伊莎贝尔的遗产包括卡斯提、格林纳达和西印度群岛,勃艮第的玛丽为他提供了尼德兰的大部分地区,玛丽的丈夫、哈布斯堡的马克西米安将奥地利和阿尔萨斯留给了孙子,并将帮助他在几个月后获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 从欧洲的疆域看,西班牙王国的核心是法兰西王国,查理一世已经成功地将法兰西“包围”了起来。 正因为如此,这两个国家的斗争可以称得上生死之战。 查理这个可怜的家伙,整天东奔西走,仅仅只用在维护疆土上的时间就耗去了大半生。 至于金钱方面,更是花费无数,每组织一次军团级别的战事,就得付出难以想像的金币,此外,海外的扩张与海上争斗的不断升级,也使得国家必须随时保持有一支庞大的海军,这中间近乎天文数字般的建造、维护、保养与训练费用,能让一个胆小的君王立刻被惊吓成植物人。 因此,在这样一个王室中能够生存下来者,会享受什么样的压力便可想而知了。时年15岁的特蕾西公主殿下,也不是能够含着金钥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完一辈子的。 她得整天呆在宫里,接受女宫系统而正规的训练,从仪态、说话、骑马、击剑到写纹章体的贵族笔法,从诗词歌赋、欣赏高雅音乐到管理财物、土地,训练骑士,赐封贵族,这些她都得进行长时间严格的学习。 当她终于恳求国王让他出外度假一段时间之后,特蕾西毫不犹豫地把目光投向了距离帝国心脏最远的殖民地上。 圣地亚哥市政厅的宴会刚刚开始不久,激烈的枪炮声就隆隆响起。 特蕾西显得十分诧异并且震动,当气急败坏的总督阁下宣布是一支海盗部队企图来掠夺城市之时,她十分好奇地要求到外围去看看。 “请不要阻止我,贝拉斯克斯大人,我只是想看看海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应该不存在危险性,况且,我还有迦吉斯先生他们的保护。” “公主殿下,不管发生了什么,请您务必呆在卫兵的身后。” “我保证。”特蕾西微笑着道,优雅地抬起一只胳膊,“小侯爵,可以吗?” 轻轻搀扶起高贵的王室公主,年青的劳斯特吉家族成员,也是曾在胡安娜王后身边进行骑士训练的迦吉斯先生,立刻带着特蕾西登车往码头赶去。他虽然还没有侯爵的头衔,只是王室成员的随侍身份,但已经有了这种半是玩笑半成事实的称谓。 另一边,即使没有任何海战经验,老练的罗梅洛卫队长也急忙命令手下通知“王权”号船长莫里斯。 贝拉斯克斯之所以同意特蕾西前往港口,是基于他对圣地亚哥防务方面的信任。2门可怕的110磅炮,足可以抵御10艘战舰的攻击,此外,零星布置在海崖边上的40门16磅-36磅炮,也是伊斯帕尼奥拉岛主基地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 此外,在海岸上还布置有民兵2个半营和总督卫队半个营,由卡特伊爵士率领。 这样的布置实在是万无一失,总督大人甚至希望能给特蕾西殿下一个意外的惊喜,这样她回去后在皇帝面前也好为自己美言几句。 此时,顺着悬崖、肩上摞着一捆粗绳,徒手赤脚往上攀援的几名印第安战士,正一脸寒容地看着远方不断腾起的水柱。 他们是公爵卫队的成员,每个人都经受过特别训练,塞拉弗曾经指点过一些犹太人的仆役,如今这些人也大部分存在于这个队伍之中。 印第安人并不排斥犹太人,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有亚裔血统的关系。 海港内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海军的几艘战船上到处都是喊杀声,港口旁火把乱舞,市民在士兵的竭力维持下往里城内撤退,不过流矢与枪弹还是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终于,顺着先遣队丢下的绳索来到崖顶的突击队员们,分配好了各自的武器,分成一个个小队往炮台摸去。对付那些只懂得dapao,缺少精锐步兵护翼的家伙,300人已经绰绰有余。 塞拉弗带着几十人的卫队第一个登上“王权”号的甲板。 “王权”号有水手690人,士兵380人,大部分的士兵属于公主殿下的侍从,已经离舰。探知这一消息之后,塞拉弗不再犹豫,确定了以精打庸的作战原则,经过精心挑选的卫队成员和擅长格斗的水手分成前后两批登船。 “王权”号指挥官莫里斯船长,头衔是西班牙将军,爵士,他老于世故,并且具有一定的战术素养。就象今天这样,在公主与总督多次邀请之下,他仍然坚持呆在战舰上,这才使得塞拉弗秘密突击并占领该舰的计划搁浅。 黑暗中不知道谁的子弹打中了突击队员,一个犹太人军官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后甲板上,随即,漫天飞舞起来的箭矢和子弹催发了战斗的序幕。 “先给我控制船长和军官,其他的事情等一下再办!”塞拉弗狂吼道。 他命令两个印第安人守在艏楼的道口,便独自一人快速地掠进下层甲板。 被枪炮声惊醒的西班牙士兵,根本没法子与塞拉弗这样恐怖的存在正面抗衡,他经过的地方,立刻就是一地的尸体与伤员,还有许多身强力壮水手,兀自*着条条绽起的肌肉,捏紧拳头,却满脸震惊与不信般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从艏楼甲板杀进去的塞拉弗公爵阁下身边,仅仅只有犹太侍卫阿布拉姆一人,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的主人,希望他马上离开险境,不过,塞拉弗根本没有听从的意思。事实上,如果没有阿布拉姆在旁边,他会杀得更加游刃有余。 “阁下,我似乎依稀听到了哨声。” “啊哈,是琼佩斯得手了!”塞拉弗微微冷笑,他手掌一甩,两道疾如闪电般的光点立刻出现在十余米开外某个偷袭者的额头上,随后淡然地道:“垃圾!” 塞拉弗卫队的推进速度简直让人吃惊。没有一刻钟,这条排水量超过1000吨的战舰多处重要地点已被攻陷,除了三层甲板下的底舱还有零星战斗之外,连已经放下小艇准备逃生的莫里斯船长都被俘虏了。 “公爵阁下!” 卫队长希达、突击队长琼佩斯都神气活现地出现在塞拉弗面前。 “所有人都按照计划完成指定动作了吗?” “是的,阁下,这艘船的武力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强,另外它的火炮也不是很厉害,最大的只是30磅炮,4门,48门18磅炮,16门9磅炮,6磅炮和4磅炮各20门。” “转舵,立刻驶离危险的码头地带,在我们控制了岸防炮台之后,允许向城市射击,配合主力登陆作战。既然来了,不拿点好处说不过去。”塞拉弗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希达和琼佩斯两人不由自主地打个了寒战。 “阁,阁下,此次我们俘虏船上除大副以外所有军官,船长莫里斯将军也在名单之列。他是被我们的海军一等兵比埃尔俘虏的,这位战士提出,希望能亲手向您献俘。” “可以。我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可以到达?” “三刻沙漏时。” “别等西班牙人回过神来,现在我们可以依靠的东西不多,命令炮手上右舷,把大炮推出去,轰击所有看得见的军事建筑,狙击手可以利用夜幕掩护,占据港口有利地形展开猎杀,尽量减缓敌军合围的过程。其他人清理船上剩下的敌人,动作要快,要快!” “是的,阁下!” 第53章 西班牙公主公爵的筹码 在马车还没有走近港口附近,隆隆的炮声再度密集地响起。 “天哪,是‘王权’号!它在向港口倾泻炮弹!”贝拉斯克斯目瞪口呆地喊道。 黑夜中庞大的舰身就象空中的幽灵一般,在港坞外缓缓划过,侧舷上炮门不断闪烁的耀眼火花和腾出的浓浓烟雾,在西班牙人看来就像夺命的雷电一样。大地在颤动着,港口建筑与防卫的军人像骨牌般地倒下,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空爆弹,否则伤亡立刻就是不可想像的巨大。 “莫里斯呢,他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最先醒悟过来的公主卫队队长罗梅洛不禁咆哮起来。 “快点派人去联络莫里斯。”贝拉斯克斯脸色铁青。 “莫里斯可能出问题了,联络他还有个屁用!”罗梅洛伸手一指港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里怎么会多出两艘船?” “可能是海盗吧。”总督强忍住语气中的惧意。 “海盗怎么可能钻进防守如此严密的港口?”罗梅洛压住怒火,立刻吩咐叫来圣地亚哥驻军司令。 “我是卡洛斯少校,奉命前来!”一个西班牙贵族军官在两名火绳枪卫兵的保护下,到达临时搭建起的前沿指挥部。 “那两艘船是怎么回事。”贝拉斯克斯问道。 “那是奥特兰侯爵派来增援‘王权’号的部队,但到现在为止,我们认为那可能是海盗或者特立尼达公国派遣来的部队。‘王权’号和另一艘护卫舰已经落入敌手,莫里斯将军下落不明,护卫舰‘强大都灵’号奋起抵抗后中弹沉没,现在港口中所有船只都没法启航,我们只能组织队伍向森莎嘴与爱尔特兰角两处大炮台发起冲锋。” “什么,我们的炮台也……”贝拉斯克斯几乎要昏了过去,他*晃了两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所有的西班牙人,包括他们的公主殿下特蕾西,在火光下的面庞都显得如此凝重与不安。 “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攻击圣地亚哥,为什么能够那么肆无忌惮地炮击港口与城市建筑。难道,殖民地的一切荣光都是图有其表的吗?还是这里的治安足以令公民们跃动的心归于死寂呢?” 闻听特蕾西这样一番沉甸甸的批评,贝拉斯克斯额头见汗,连忙单膝跪倒,“并非如此,公主殿下……” “好了,不要解释了。”特蕾西不耐烦地打断他,又转身去了望海崖炮台,除了那些无法升降和移动的巨炮之外,几乎所有的炮口都转向了圣地亚哥城,炮弹在冲锋的西班牙方阵中炸开,无数人默默地倒下,但又有更多的人勇敢地不计死亡地填补进去,“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夺回炮台?” 卡洛斯少校低了低头,“根据敌人的数量,我们恐怕得花上足足半天的时间重新夺回12处炮台,而我们的陆上援军最早需要3个沙漏时才能赶到。” “罗梅洛,我命令所有卫队成员参加战斗,用最快的方式重新夺回炮台,否则圣地亚哥城始终会处在海盗们的枪口之下。” “公主殿下,那您的安全……” “迦吉斯他们会保护我的,快去,这是我的命令!” “为了王国,为了公主殿下!”罗梅洛两脚一并,俯首行礼,随即拔剑高喊,380名精锐卫队,跟随着卡洛斯少校,前往战场。 且不说自信满满的特蕾西公主殿下,觉得自己竟然能和哥哥国王查理一世一样指挥战斗了,而且还显得那么高尚而有条理,这种自鸣得意的情绪立刻让她有些飘飘然起来。不过公主毕竟是公主,她的克制力很好,而且她也不允许自己有一些不符合贵族礼仪的行为发生。 因此,她有些高傲地站在台子上,并不理会那些炮弹在远处炸响,一心希望能在自己的努力下,让局势焕然一新。她的周围,迦吉斯小侯爵,皮埃蒙特骑士,杰瑞骑士,道格拉斯男爵等人,都一脸崇拜地望着她。 公主殿下的心思,贝拉斯克斯并不明白。 此时,他正指挥着自己的忠心仆人,忙着将自己任总督时的诸多财产转移到马车上,准备顺着西面小路,往海边行进,随后乘船秘密离开古巴,前往伊斯帕尼奥拉岛。 任何时候都做好两手准备,这才是他的性格。 圣地亚哥大教堂的礼拜堂在岸防重炮的攻击下轰然倒塌,特蕾西用手划着十字,垂目不断地低声念叨圣经。 战斗已经发生了两三个小时,原本对炮台的攻击应该非常完美,不过这些敌人竟然有完善的防御和应变能力,他们的战斗能攻能守,拥有非常强大的弩弓和不少于50支的火绳枪,反而把西班牙人打得一次次狼狈逃窜。 特蕾西的神色越变越差,最后竟然微微有些害怕起来。 而米兰公国的杰瑞骑士,由于此前经常参加作战的缘故,所以在对两方实力进行比较了之后,也得出了同样不好的结论。 尤其在他看见十数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旁若无人般地突进港口之后,他的瞳孔骤然缩紧了,拔出剑来,一手去拉特蕾西公主,“公主殿下,我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太危险,敌人就快要全面进攻了!” “我不走!”特蕾西尖叫道,甩开对方的手。 她平常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脾气,现在,也不知道是赌气呢,还是因为恐惧,她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开来。 “公主殿下!”诸多骑士们一起跪倒。 “不,我不能走,我还要守护圣地亚哥,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特蕾西喃喃地道,神情已变得沮丧至极。 但是,当敌人的喊杀声已经轻松突破了港口的防线之后,杰瑞骑士、道格拉斯男爵等人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状若疯狂的特蕾西拖上马车,随即飞快地上马,慌不择路地往北边狂奔。 “公爵阁下,公爵阁下!” 传讯兵气喘吁吁地策马而来,塞拉弗轻轻提了提缰绳,驻马回头,他身边数十骑印第安战士也跟随停下,随即分散警戒起来。 顺利击溃了公主卫队,同样也付出不小代价的塞拉弗正想回到“王权”号上,却不想在这儿遇到了前线指挥官希达的传讯兵。 这个长得很有高卢人味道的士兵兴奋地报告起来,“阁下,梅诺卡船长的援军已经顶上去了,不过希达大人发现了更加惊人的情报,根据俘获的圣地亚哥市行政官员的口供,随‘王权’号而来的是西班牙王室重要成员,特蕾西公主殿下!” “是吗。”塞拉弗眼前一亮,“让希达自行处理,不过务必要活捉她,我不想看到个死的公主,明白吗?” “遵命,阁下!” 塞拉弗待到这名传讯兵离开,自己又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吩咐起来,“通知炮台加紧射击,最好把所有库存弹药耗尽,必须压制住敌军任何在圣地亚哥城里的调动与集结。” “舰队分成两部,封锁古巴海域,尽量不要让这里的战况传出去。” “清点俘虏和战利品!” 一夜的战斗过去后,塞拉弗在水手舱的吊床上疲惫地睡着了,也不顾耳边仍能传来大炮轰鸣的声音。不过在他刚开始做梦没多久,梅诺卡船长就不得不将他喊了起来。 事实上,塞拉弗公爵阁下有时候可真算不上一位称职的指挥官。 他顶多是个能够冲锋陷阵的勇士罢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差距,也曾与塞索斯等西班牙正规军中出来的军官们切磋讨教,理论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一上战场,许多坏毛病便凸显无疑,始终难改。 就像这一次,丢下整支舰队的指挥权,亲自上阵夺取“王权”号一样。 虽然说如果没有他,“王权”号未必能够如此迅速地被拿下,说不定会被数倍于己的敌人造成他们更多的死伤,不过他的行动也确实乏善可陈,至少,他们没能等到炮台被攻占,确保了船只安全之后再被守军发现,假如西班牙人稍稍精明一点,注意关照到海崖上要塞的话,他们的行动说不定就会变成一次极其痛苦的失败之旅。 这里不能不说,塞拉弗一直以来对于印第安人,尤其是他的卫队成员所作的超强、严酷的训练是非常有成效的,此次战斗,卫队损失最小,成果最大。1100吨级的“王权”号战舰,255吨级“米耶雷斯”号,250吨级“艾德·蒙特”号,12处炮台和不低于40门的岸防炮,加上突击队俘虏的圣地亚哥行政官员及总督府官员数十名,以及意外搜缴的无数财物,大部分都应该归功于公爵卫队成员的出色表演。 塞拉弗当即任命卫队队长希达为少校,享受爵士封号。 卫队副官琼佩斯在突击作战中立功,升任中尉军衔。 海军一等兵、水手比埃尔俘虏了“王权”号船长、西班牙将军莫里斯,塞拉弗破格提升他为“圣路易”号船长,原船长梅诺卡上尉调任公爵府枢机秘书兼总司令部参谋。 “王权”号的船长,则由公爵阁下亲自兼任。 圣地亚哥被攻陷后,塞拉弗命令战士们在城内救火并负责恢复城市的秩序,不过搜查西班牙殖民地官员的行动却始终没有停止。不到大半天,市议会成员、市政厅大小官员和殖民地驻军司令都被俘虏,尤其是西班牙守军方面的卡洛斯少校,他率领29个人在市政厅的一个简陋的堡垒里抵抗了快10个小时,直到市议会的人员前来说明,他才要求“体面的投降”。 “报告公爵阁下,西班牙的特蕾西公主殿下已经被我们请到了!”希达大声地报告道,随即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但贝拉斯克斯总督并没有抓到,恐怕是让他跑了。” “继续搜索,不过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塞拉弗说道,“把这些俘虏都押送到‘王权’号上,公主单独羁押,给她配一个侍女。这些俘虏都要好好对待。” “遵命。”希达迟疑了一下,在塞拉弗炯炯的眼神下还是一咬牙说道:“我们的士兵有些偷偷拿取了战利品,他们被蒙彼斯大人的监察队带走了,我想是不是……” “你想放了他们?不行,这件事监察队没有做错,不论是谁,违反了军纪则必须严惩,你身为高级军官,我希望你能够作出表率。” 塞拉弗严肃的一番话,使得希达十分羞愧,他单膝跪倒,“请阁下原谅,我只是帮一个立有功勋者说话。” “是谁?”塞拉弗的蓝眼珠里闪烁着一丝冷光。 希达根本不敢正视自己的最高长官,他俯下*,跪着的那条腿竟然都微微发软,“是,是比埃尔船长,他请求饶恕其好友阿尔杜伊诺的性命。” 塞拉弗冷哼一声,暴躁地站起来,不过他在不断踱了几圈步之后,他的脸色竟然又冷静下来,“难得啊,难得!好吧,我可以下达一个特赦令,让他选择:要么阿尔杜伊诺驱逐出军队,永不录用;要么他代替此人受惩罚,用他的功勋来抵消阿尔杜伊诺的罪行。记住,他将又会从一等兵做起。其他被抓起来的家伙,立即执行死刑!” 希达呆了呆,随即应是,抹抹头上的汗水离开了。 塞拉弗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让蒙彼斯建立起一支印第安人组成的监察队实在是非常高明的举动。现在所谓的“特立尼达公国”完全是一个军事架构的组织,如果没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严格的军纪,一切都会完蛋,更别说对抗西班牙这种强国了。 这些监察队员隶属于统帅部下属军事监察局,成员都是蒙彼斯和塞拉弗亲自挑选的,他们首先要具有军人的气质,素质良好,心理坚定不易受到外在诱惑的干扰,其次是信仰坚定,除了他们的神灵之外,都极其忠诚于塞拉弗,除此之外六亲不认。 因此,这支特殊部队的建立,连彼得将军都感觉到有种不小的压力,因为按照军纪条例,公**的每个营都会配备有监察队成员,他们至少三人一组执行监察任务,遇到严重违纪者可以不经指挥员批准直接带走,各级军官且不得干涉。 不过这一次,塞拉弗终于动用了自己的权利,下达特赦,毕竟,比埃尔是立有大功的,虽然是他的运气较好,在莫里斯逃跑期间捉到了他,但那实实在在的功劳也不容抹杀。一切,就看他的选择了。 令塞拉弗动容的是,比埃尔真的选择了从头做起,以此来保住阿尔杜伊诺的士兵资格。 他立刻指示希达,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个家伙调进他的卫队来。 不管怎么样,如此讲义气的人也一定会是个忠诚而出色的战士,塞拉弗最欣赏的就是这一种人。 要知道,船长的职务,对水手来说是多么巨大的诱惑,这就好比是一个大众情人突然赤身*出现在一个无女不欢的色狼面前!塞拉弗终于发现有人居然也能像他一样,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这种同道中人的感觉,让他立刻对比埃尔产生了一些好感。 “公爵大人,这是我们在圣地亚哥市以及贝拉斯克斯的私人产业中启出资产的一览表,请您过目。” 两名隶属于财税局的人员,恭敬地将一份写满字的长长羊皮纸递给塞拉弗。 塞拉弗抬起眼看了看他们,这才接过来,“除去几艘船之外,我们获得了25.2万佛罗林的财物吗?不错,真没想到贝拉斯克斯这个笨蛋居然会把这么隐密的藏宝处自己掘出来,还装车带走,真是太对我的胃口了!很好,你们办得不错,每人100金币的奖励,现在就可以去船上领取兑换券。” “多谢公爵阁下!”两人感激不尽地离开了。 塞拉弗看了看那张长单,唇角上不禁轻轻绽起一丝丝微笑,古巴号称加勒比海的钥匙,果然不错,只从圣地亚哥和邻近的地区的劫掠结果看,就已经大大超出了他原先的预计。 37位造船师、400多名船匠,还有制糖、制绳、冶煅、铸炮、建筑,甚至钱币印铸方面的行家里手,这一趟的收获实在不足以“丰厚”来形容了。 尤其是屁股底下的这一艘排水量1100吨级,载重量超过800吨的大型盖伦船“王权”号,在西印度群岛这样一个缺少造船方面专业设施、专业人员的地方来说,更是价值连城。 有了它,塞拉弗才能够轻轻松松地派遣剩下的船只,以梅诺卡为首前往协助彼得将军对付那个奥特兰侯爵。 不管怎么说,他手里还掌握着特蕾西公主殿下这一张牌,现在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打出去的必要了。 那个性格内向的公主,在见到俘虏自己的居然是一群印第安人的时候,她掩饰不住震惊地尖叫起来。 还未加入成年人行列的迦吉斯小侯爵因为身中流弹,遭到重伤,至今生死未卜。 对这些西班牙殖民者,印第安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不过碍于严明的军纪,他们也不敢对投降者实施其他的制裁。 塞拉弗把一切有利和不利的因素再次好好地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他打开船长室的机密柜暗格,把手头的缴获清单放进去锁好,从中又取出另外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资料来。 这儿是西班牙将军、“王权”号原来的船长莫里斯阁下的专用舱室,不但船只结构图、船员名册和航海日志都在这里,甚至莫里斯某些受贿记录,都有相当详细的记录。 展开这艘船的结构图,塞拉弗不由得感慨起来。 超过500吨以上的船只,都属于各个强国的镇国之宝,结构图根本不是常人能够看得到的,即使像投降过来的塞索斯、科尔特斯或者巴尔波亚等人,他们也对此毫不知情。这张图恐怕是奥特兰侯爵凭借自己的权势从王室造船办公室的某些人手上得到的。 在看完这张图纸之后,塞拉弗可以肯定,自己港口里那些500吨以下的船只,除了那艘“大阿贡”号之外,其余的简直可以算得上毫无军事价值,大型船的建造方法,在海战之中起到的作用,根本是那些小虾子无法比拟的。 他心中一动,命令立刻召集船上的所有高级军官。 作为公国舰队新的旗舰,“王权”号上集中起来的力量,也着实令人称羡,150人编制的公爵卫队,由希达少校、琼佩斯中尉任正副指挥;水手大都是原先从雅克那里召募来的,作战经验丰富的欧洲老兵,以及印第安人部队中最精锐的一部分,连厨师都是索尼娅小姐亲自选派的,这些共有307人,水手长是舰队中这一职位的佼佼者,原“萨满”号上的军官卡特森,二副还是“圣路易”号上的那位,英国人霍曼,大副则是已经浑身缀满荣耀光点的家伙路克,越洋航行后他最先发现了大陆,并以他的名字命名了一个新的港口城市,因此,嫉妒他的同僚们都在暗中叫他“该死的幸运儿”。 路克早已不像是原先那个肮脏低下的水手,他削剪得当的长发扎了四根细辫子,拖在帽子底下,一如地中海沿岸的旧俗般,他也顽固地坚持着自己祖先的形象。 在塞拉弗看来,统一的制服、统一的形象,摒弃那些不干不净的习惯,那才能真正从旧式军队中脱胎换骨,不过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就像宗教一样,不能强迫,所以他对蓄发、蓄须、纹身或者像有些印第安人坚持穿戴本民族服装等等行为,便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既不反对,也不提倡。 在约瑟与索巴两个自作聪明者的“军装”事件之后,塞拉弗下达命令,在军官和几个正规营中间推广军衔和制服,公国的军服现在暂时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深墨绿色,军衔采用列奥纳多设计的花纹条和多角星,军帽则是塞拉弗亲自绘制的宽沿低舌型,加上粗犷的立式口袋,线条毕露的大翻领,耀眼的黄铜钮扣,使得这种军服很快打动了军官和战士的心,并且立刻流行起来。 塞拉弗及时地推出了《特立尼达公**事制服管理条例》,规定只有公国现役军人才能够穿戴这种制服,否则将受包括巨额罚金在内的严厉惩罚。军服的生产必须经过招标,而且除了国防部下属后勤部门,其他单位或个人禁止购买。 塞拉弗在出航之前,命令在蒙彼斯高原附近的产棉区开辟出两个大型军衣厂,不但是棉花,还要他们剪取羊毛并与之混纺,研究院也派出相应的研究人员与纺织方面专家予以配合。但由于低下的生产能力,现在能穿得上这种耀眼服装的还只有军队的一些高级成员,而其他人只能干瞪眼吞口水了。 另外,产羊区也开始培育新品种的长毛绵羊,和美第奇家族签订合作条约之后,今后佛罗伦萨将会逐渐加大对公国羊毛市场的介入力度,尤其是在关乎其呢绒等主产品生死存亡的进口羊毛数量问题上。 “报告,海军少尉路克奉命前来!”路克挺*抬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塞拉弗点了点头,他的舱室内已经站了一圈人,只有他一人是坐着的。 “帆桁和升降系统改造得如何?” “报告公爵,木匠和缝帆士们正在积极努力,在不耽误赶路的前提下,已经改造了主桅。”路克神色间非常从容,由于此次航行带的备料充足,“王权”号会很轻易按照塞拉弗要求的标准进行拆装修补,不过像诸位改换炮位,拆除艏楼等等工作,还是需要进航坞才能动工了,“主甲板下设置轮舵盘的工作正在进行,不过我们还缺不少粗缆绳和铁索,一切要等回到港口才能完成。” “很好,最近得让士兵们稍微忍受一下了,我们打完下一仗,肯定会回西班牙港,不用多少时间,全新的‘王权’号就能出现在各位面前。” “是,阁下!”所有军官整齐地敬礼,目光中充满崇敬。 “路克,上船之后,我还没有参观过各部位,请带领我们去看看。” “是,公爵阁下,我很荣幸!” 塞拉弗作为这一艘16世纪前期先进的大型军舰的指挥官,心中带有自得和骄傲的情绪,在路克等人的引导下,慢慢从自己已经呆了两天的船长室中走了出来。 西班牙贵族的确很懂得享受。船长室设在“王权”号艏楼之下的突出部分,这部分与甲板连通,也分为三层,最上层是指挥室和会议室,中层是船长私人舱室,隔有小客厅、书房和卧室。卧室有朝向大海的窗户,双层并且较小,由于终年潮湿的关系,这儿还有铁制的壁炉以在寒冷的日子里取暖除湿,最靠近大海的,是私人卫生间,有小过道与客厅相连,这样主人就免除了必须走进卧室再上厕所的麻烦。 船长室的一切都做工华美,橡木墙壁、羊毛地毯、名贵的油画和水晶烛灯,当然也少不了大件、不易损坏并且被固定住的艺术品。 像客厅里真皮沙发旁的大理石制作的维娜斯雕像,恐怕就是一件瑰宝。 最下层是军官舱和军官厕所,厕所其实很简陋,他们是一些圆形的小隔间,只能一个人挤进去,里面在椅子高度有一块带有马桶洞的厚实木板,不管是大解小解,都得脱裤子进行。这些洞的下面,并非实地,而是大海,所有废物都得排向最终的目的地。 而军官厕所的“高档”,则是水手们无法想像的,他们只能在船头搭建起来的简易木板上解决问题,那儿不是房间,而是架在海面上的木板,一旦海浪过高过大,就会把某些“如厕”的倒霉蛋卷入海中。 对于中世纪刚刚结束的年代来说,没有什么比讲究等级更重要的事情,船上的特权阶级有如此类,船长和高级军官们,和低级军官的区别就很大了,而他们与水手的区别就更加离谱。 相对于舰身来说,船艉楼下的军官层相当平整、豪华,连舱外的木雕都栩栩如生。穿过带有保密门的过道,经过警卫室,就看见经过上下层的梯子钻过甲板上的方形大洞。 三层甲板之间距离都不高,某些西属尼德兰的高个子水手有时就得弯腰了,就好比卡特森水手长。 而往下沿的梯子就显得很长,越变越小的洞口,最后消失在一个黑漆漆的小眼里。最下层是货舱和压载舱,那里终年潮湿黑暗,除了老鼠,没有谁能够生活下去。 通往船长室的过道和其他重要部位的过道一样,上面挂满了储满海水的小木桶,由于木质舰身的防火问题,这些小木桶显得额外重要,因此被称为“消防桶”。 一根几人合抱不来的巨型桅木穿越甲板,最终深深**底舱,这是船上的后桅。 从会议室过道走出去,再经过一个楼梯间,就看见后甲板。 甲板上除了清洗甲板和操练的,就剩下缝制帆索和改造桅桁、升降系统的木工了,刨花飞舞,而正准备在前艏楼安装两门从圣地亚哥炮台上拆下的110磅大炮的水手们,则将整个甲板占得满满当当。 这两门大炮分别为11700公斤和12065公斤,接近50公斤的炮弹需要两个身强力壮的水手才能上膛。每装弹和射击一次最快需要5分钟,炮弹可以打到1.5公里开外。 把船上所有18磅以下小炮丢给其他舰只后,仅仅由于装备这两门大炮,“王权”号就彻底由近战型船只转变成远程威慑型船只。塞拉弗决定先不使用它,因为相对薄弱的木壳甲板无法抵消这两门炮强大的后座力,必须有其他的辅助工艺才能修补这一缺陷,加上还有些工作同样也需要进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相信在整个欧洲,再没有能与之单独对抗的战舰了。 “这些工作要尽快完成。”塞拉弗穿越过几只装满了养殖家禽的木笼子的小舢板,皱了皱眉从前甲板艏舱走了下去,“水手每天的训练和日常清扫工作不能够因为改造而停下来,知道吗?” “明白,大人。”路克和水手长卡特森连忙不约而同地回答。 二层甲板的两边,是两排不大的炮门,22门18磅炮的位置就在这里,大炮安置在木座上,固定完好,炮门大多是开着的,湿润的气流穿越这层最为潮湿的甲板,把混浊和肮脏的异味吹得干干净净。 由于上层甲板经常性的水洗沙磨,这一层的湿度大得难以想像。 不过西班牙人还是在这里设置了几个大的通间,炮手和水手们睡在两边,士兵们睡在中间。 每晚伴着大炮入睡,的确是塞拉弗这样的人无法接受的,不过现在整舰人数减少了一半,空出来的许多地方都被安排好了,水手们再也不用为争抢一个好的铺位而大打出手。 靠近船艉是水手吃饭的地方,当然拼好的桌子只能一张张安置在两门炮的中间,因为地方小,就这样的桌子也不能满足所有开饭的船员,总有许多人要在坐在摇晃的大炮上,或者干脆坐在湿乎乎的地板上用餐。 炊事舱在后甲板中央下方,这个舱地方并不大,但曾经却要满足数百名水手和士兵的吃饭问题。灶台是用铁制的,这只有在专业级战舰上才能看得到,其他像普通商船只能是一个巨大木桶,装半满的沙子后在沙里生火做饭。 铁制灶台底下有滑动门可以灌沙和炭,上面是一张金属栅格,咸肉、香肠可以装在大铁盆里放在灶台里烹饪,烟囱在灶台旁边,长长的烟管直通向甲板上。 由于对明火的管理需要,只有风平浪静时伙夫才生火做饭,而在暴风雨时,他们就得把灶台里的火完全熄灭,在那段时间,全船人都得吃冷饭,连船长都不例外。 炊事舱的边上,是牲畜间,养殖包括牛、猪在内的动物,有时候士兵的战马也有饲养,但羊类除外,因为它们需要放养,否则会烂蹄而死。 牲畜间下层甲板后方,有一间单独的舱室,那是首席木工的材料间,他掌管着几乎所有的备料,随时负责船上所有木匠的开工,因为木质军舰无处不需要木头,所以基本上没有他们清闲的时候。 下层甲板两边,也全是炮位,这是重型炮的位置,现在暂时有18门18磅炮、4门30磅炮搁置其中。两条长长过道中央,大多是资深水手和下级军官们的舱室,他们拥有数人一间到两人一间的狭小隔间,除了床铺外,还配有一只固定好的柜子,来放些私人物品。房间很小,走进去后只能在铺上活动。 这些舱室或房间足足有几十间,从两面直修到甲板中央的大洞前。 从上而下的洞口,是为了吊装货物方便。掀开上层甲板的防雨盖后,货物能够通过滑轮组和绳索穿越三层甲板,吊往最下层的货舱里存放,货舱里的木桶、酒桶、补给品桶、水桶和材料、炮弹常常堆积如山。成百上千只木桶一排排往上堆砌、捆牢后给人的视觉冲击,实在是非常强大。 缝帆士舱、补给官室、医务室都在下层甲板上。 缝帆士不但得修补船帆,还必须缝补船员的衣物,有时候紧急状态下他们还必须提供棉布、麻絮等东西来塞堵船壳裂缝以阻止漏水。 补给官却通常是水手们最不信任的军官之一,虽然不属于高级官员,但他们却往往是船长的亲信,各种补给品的进出,都需要他们经手。所以,水手们虽然不喜欢甚至憎恨他们,却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即使挨鞭子,也比饿肚子的滋味好过许多。 医生,同时大部分也兼任神甫,则是这个年代最重要的船上人员之一,他们享受高级军官的待遇,每天早晚的晨祷和晚祷,如果船长不来,也常常由这些人主持。不过一般来说,具有一技之长并且愿意在海上过长期漂泊生活的医生并不多,所以各国在战时都必须强行征召这些有专长的人入伍,或者让一些原本就在军队中的人转行为医生。 补充兵员的方式,基本只有这样。 而这一点,恰恰是塞拉弗公爵阁下极少为之担忧的。 在听到西班牙人舰队前来挑衅的事情之后,在西班牙港、路克港的兵营外面,都挤满了要求报名参战的人。 尤其是印第安人,他们的积极性高涨得无以复加,好在蒙彼斯准爵及时疏导,他在公爵卫队和科尔特斯带走2000人的司令部警备团之后,又陆续建立起三支常规部队,番号分别是2、3、4师。 塞拉弗曾授意彼得,以司令部警备团为模本,新建3个师,每师8000人编制,到达一定规模后,以师为基础,扩张成3个军,再由3个军逐渐扩张成3个集团军,就足以应付多线作战的问题了。 按满编每师8000人算,军一级至少30000人,集团军则至少7-10万人。 如果有3个集团军在手,塞拉弗对新大陆的征服计划就将变得相当轻松。 不过,这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东西,事实上,按照精兵简政的原则,蒙彼斯挑选士兵的要求非常严格,至今,3个常规师一共只编组出8755人,这还是在驻守两个河口和高原地区的部队不断输送来大量优秀兵员的基础上。 新建的一系列大型工厂、加工厂、仓库、生产基地,无一不需要大量人手,因此在分配劳动力的问题上,商业局、农业局和国防部的官员们常常争执得面红耳赤。 在此期间,零星发生的几次较大的天花、痢疾、黄热病和流感的疫情,虽然在塞拉弗的亲自指导下,动用封锁、消毒、灭鼠灭蚊等措施下终究没有扩散出去,但也造成了数千人的死亡。 这使得人力资源的问题始终摆在行政院工作的第一要务之上。 第54章 西班牙征讨的结果 就在塞拉弗舰队兵分两路后不久,奥特兰侯爵的舰队正沐浴在加勒比海充足的阳光之下,拉着满帆箭一般扑向特立尼达岛。 彼得中将的舰队15艘船以零散的阵形,从多巴哥岛西面出现在奥特兰舰队的左侧。 这种情况立刻被了望中的西班牙水手发现。 “报告侯爵,一支情况不明的船队出现在我西南10°海面上,各型船只约有15艘,挂着无法识别的旗号!” 奥特兰在众军官的簇拥之下神色肃然地登上艉楼平台,“看起来应该是那个所谓的公国派出的作战队伍,虽然数量不少,但凭着这样乱七八糟的阵势和个头这么小的船只,根本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 “侯爵英明。”陆军上校巴勃罗爵士上前一步,点了点头,“阁下,我们的士兵已经整装待发,随时等候您的命令!” “水手也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副帕维亚说道。 “升军旗,左转向,吹号,三角箭头阵,士兵上甲板、树遮箭板,准备好乌鸦爪。” 立刻有侍从开始忙乱起来,长号吹响了,信号旗、军旗升了起来,望见旗舰的信号后,整支舰队开始转舵,向敌人前来的方向行进,虽然稍稍有些不整齐,不过训练有素的队伍很快就能够调整过来。 奥特兰矜持地看着这一切,满意地微笑点头,他毫不怀疑自己能在这一场海战中顺利击败敌人,并将很快送出特立尼达登岛战役胜利的捷报。 约一个多沙漏时之后,两军基本进入交战海域。 奥特兰舰队编组了14艘船只,其中10艘中型克拉克船,排水量都在500-800吨之间,2艘轻型克拉克船,分别是250吨级的“比利牛斯”号和210吨级的“高贵勋爵”号,他们都是从圣胡安港口临时征调的。 除此之外,两艘轻型卡拉维尔船担任舰队的侦察任务,也是他们最先发现了彼得舰队。 顺风的情况,使得奥特兰舰队得以高速扑向对手,不出意料,敌军十分慌乱,他们率先开炮,炮弹离船只稍远些的地方落向海面,溅出轻描淡写的水柱。 “这些愚蠢的家伙!”奥特兰观察着这幕情形,不屑一顾地露出讥讽的笑容。 站在旗舰艉楼上的西班牙军官们放声大笑,他们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抵近后的双方舰队用火炮、石弩、投石机以及各种弓箭、火箭开始了一轮轮凶猛地对射。 奥特兰很快发现,敌军的船只虽然在吨位上远远弱于己方,但他们转向快捷,轻便的船身和增加了帆桁所提供的大量外挂三角帆也大大提高了船速,不光如此,他们在船甲板上加装了更加笨重的大炮,那艘副桅上悬挂有舰队司令旗帜的中型克拉克船,甚至打出了要塞炮似的庞大水柱,这种“傻瓜”般的行为不能不令富有海战经验的奥特兰侯爵为之瞠目。 西班牙舰队在远程对射方面,似乎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西班牙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因为他们船只的大炮只是为了防止近战中被敌人登船罢了,或顶多是具有摧毁敌舰桅帆或者杀伤敌船士兵的链弹、霰弹。他们在海战中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高大的艏、艉楼,利用高耸的上层建筑,居高临下地进行射击、抵近,随后再打一场接舷战。 西班牙海军把海战看作是陆战的延续,他们的水手只用来驾船,不参加战斗,海战时自有士兵上前。这也是为什么拥有600多水手的“王权”号,被数量很少的对手一战而溃的原因了。 而自从侧弦炮发明以来,历史上第一次用大炮击沉敌舰的行为,居然是在1513年,也就是仅仅六年之前。 所以,奥特兰才如此地不熟悉对方用来抵御他们进攻的战术。 “混蛋,追上他们,用石弩和弓箭把那些该死的水手射下来!链弹,准备链弹……” “什么,‘骑兵’号中弹漏水,不能战斗?该死的,这些家伙怎么会那么油滑!” “围住他,命令‘圣母’号往东转向!无论如何,要截住这艘船的去路,别放它走了!该死的,逆风竟然也不能干扰到他们吗?” “全体注意队形,不要被敌人带动,盲目追击,注意保持上风位置!你们这些白痴!” 并非一帆风顺的海战,在奥特兰侯爵阁下气极败坏的吼叫声中缓缓进行着,敌人的狡猾超出了他的想像之外,他所期望的那种骑士般的对决始终没能出现,反而因为敌舰刻意制造出来的区域炮火优势,造成600吨的‘骑兵’号右下舷侧中弹漏水,船体已经开始倾斜,不得不暂时撤离战场。 而“王权”号离开后奥特兰阁下选择的临时旗舰,800吨级的‘金湾’号也是伤痕累累,迄今为止,虽然仗着舰大体厚,西班牙人却没有沾到半点便宜,反而在开战不久,两艘轻型卡拉维尔船由于进攻过急,被敌人密集的炮火打沉。 “侯爵阁下,好消息,我们已经用链弹和石弩破坏了对方的两艘船,敌人阵势混乱,旗舰正在转向,似乎准备往东南方向逃窜。” 侯爵的副官向舰队指挥官通报了这个好消息,与对手缠斗了近3个沙漏时的奥特兰阁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追击,彻底击败他们,不要留任何尾巴!” 遭受轻创的奥特兰侯爵并不不甘心这样劣等的战绩,反而因为两艘卡拉维尔船的沉没及“骑兵”号的退出,激起了他求取完胜的欲望。 从多巴哥岛西侧海域转向南下的彼得舰队,给人一种不得不撤回大本营的错觉,奥特兰在洗掠并俘虏了对方两艘船,用撞角撞烂一艘,并且用大炮加石弩轮流狂轰,打散了另一艘之后,气势汹汹地紧咬着对手来到特立尼达岛东南海面。 彼得用相当逼真的损失,制造了这一慌不择路的逃跑过程。 奥特兰侯爵眼看着敌舰队又沿岛向东,似乎要往西班牙港方向而去,不禁哈哈大笑,这些愚蠢的家伙,终于无路可逃了,看来凭借着这么一支庞大而装备精良的舰队,还有足足4000人的战士,肯定能把特立尼达岛一举夺下了! 进入到特立尼达岛西南海峡的时候,经验丰富的大副提醒奥特兰阁下,要当心敌人可能设置的沿岸炮台。 不过侯爵大人对此只是轻蔑地一笑。 超过10公里宽的海峡,即使有重型要塞炮也轰不过来,更别说两边岛屿一马平川,并没有什么高地的样子了。 但是,他的得意劲并没有延续多久。 舰队前锋进入海峡没多久,就发现两边的礁石群似乎并不对劲,那些礁石远远望去并不显眼,只是一个个小黑点,但稍微驶近一些,就发现这些礁石,似乎都很规则,而且看起来经过人为的设计和布置。 西班牙人正在狐疑之间,大炮响了! 90多门岸防要塞炮,同时奏鸣,60磅、90磅、110磅不等的巨大炮弹,在海峡中的西班牙舰队中投下了阵阵死亡的气息。 发射时超过每轮总质量5000磅的炮弹,密集地在海面上制造出一个个冲天水柱,还没等奥特兰来得及呼喊上帝,绝望的使者便把他的几艘船打得遍体鳞伤,三艘大型克拉克船,包括奥特兰非常喜欢的720吨位的“圣母”号在内,立即像被打了眼的蜂窝煤似的,带着满身伤痕翻沉海中。其余的船只也像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小渔船似的,各自发出绝望的转舵号令,往不同方向拼命逃离。 停息了片刻,大炮再次分别射击。已经受到伤害的奥特兰侯爵,眉骨和手臂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伤,浑身溅满血迹,被侍从强行架到船尾的下层舱室中,由大副开始指挥修补受伤的舰体,迅速转舵至上风处满帆撤离,一边疯狂地往岸边**,希望能压制敌方的火力。 其实这些岸防大炮并非长着翅膀飞到奥特兰舰队面前的。 因为塞拉弗早已设计好了一种似船非船的怪东西。这种圆形双层的平底大船有20多米宽,上面用灰浆和花岗石垒砌着炮台,按大小安放有三种规格的重型大炮。这种“浮动炮台”除了大炮外,只有堆放炮弹的空间,连炮手舱都没有,每船由30名水手划到既定位置下锚,随后才拖来火药和炮弹。由于后座力太强,使用一段时间内,再强的船体也会断裂,故而只能用于临时救急。 在索尼娅小姐的甘蔗种植园开拓起来之后,沿奥里诺科河口由于沼泽遍布,根本无法找到合适的炮位,所以一方面设计并施工了打有地基的钢筋水泥炮台,一方面大量建造了这种可以移动的炮位,以节省“不很宽裕”的经费。原本只有50只,在听说了西班牙人入侵的消息之后,船厂和钢铁厂连夜赶工,很快又生产了40多只,随后拖放就位,再经过了印第安人的伪装,果然天衣无缝,在此次海战中取得如此非凡的效果,这种其貌不扬的浮动炮台居功至伟。 奥特兰舰队的所有船只基本都已中弹。 他们的区别只是有些沉没了,有些还未沉没罢了。 海面上尚未消散的火药迷雾,使得这些大号的船只连行动也变得非常艰难,措手不及之下,“巴伐利亚”号与“黑骑士”号迎头相撞,剧烈的碰撞使得甲板上的士兵们纷纷落水,“黑骑士”号船头撕裂,两个森然的大洞在拼命地往舱室里灌水。 “巴伐利亚”号受了轻伤,不过它也并不轻松,因为炮击的关系,这只船的负重已经逼近吃水线,只能以不超过1节的速度缓慢地航行。 “大人,我们不能往西面前进了,看,那是敌人的两支混合舰队!” 代理指挥舰队的“金湾”号大副也是奥特兰侯爵心腹将领帕尔亚,突然发现从南面而来两支齐装完备的舰队,不由得沮丧起来,先是被敌人引诱至此,随后陷入铺天盖地的炮火阵中,现在舰船的状况是沉的沉,不沉的也只有半条命,根本无法和这么庞大的敌舰队相抗衡。 事实上,他们根本想不到,那只是徒有其表的两只武装商船队罢了,装成战舰的样子的确很酷。 “转舵右,顺风走Z字形,我们沿左岸撤退!” “明白,升信号旗!转舵右!” 西班牙军人果然勇敢坚毅,在如此困境之下仍然不知放弃地继续为命运努力着,大多数人在修补漏水,木匠忙着锯掉打折的桅杆并立即更换备材,缝帆士忙着修补弹洞累累的帆布,炮手们加速擦拭炮膛,继续不停地进行还击。 虽然有点奇怪,但这时90多门巨炮竟然只有零星三两声炮响,其他的炮火似乎一下子哑巴了。 帕维亚爵士顾不得考虑这是否敌人的诡计,他命令所有舰只转向,整支舰队以3节的速度半顺风穿越海峡。 好容易离开了炮台阵,转过海峡的弯口,西班牙人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密密麻麻的船舰,一条接着一条地横列着,最前面是20条左右的克拉克型船只,虽然没有一条能超过奥特兰舰队现存最小船的吨位,但那难以计数的炮门,黑洞洞的,发出噬人的寒芒。 这些船后面,是两排望不到头的小船队,以霍克、卡拉维尔和圆形商船为主,一些武装商船的大甲板上,站满了步兵队,石弩上挂着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火箭,西班牙人毫不怀疑只消一轮攻击,己方所有舰只都将沉入海底。 塞索斯、罗斯恰尔斯和梅诺卡的舰队终于汇合了。 前有狼,后有虎,海峡两边还有大量的岸防炮,这,这难道都是错觉? 帕尔亚两手紧紧地捏成拳,脸色苍白,眼神绝望地看着远处。 “大人,敌舰发来了信号,要求我们按照他们的指示投降。” 帕尔亚看了看身后慢腾腾列好横列阵,校好大炮的30余艘舰这时候不但转向来不及了,就算他有本事能突围出去,中间肯定还得经过2-3轮岸防炮的摧残,按照现在的船速和状态,不全部被打沉那就是件奇怪的事了。 “命令……下锚,降海军旗、司令旗,升白旗……所有人员在甲板上集合……”帕尔亚口中发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无力的话语,他只觉得像打了一场从日出到日落的激烈会战似的,浑身软绵绵的,如果不是侍从的搀扶,他肯定会跌倒在地。 第55章 A级战舰 特立尼达钢铁厂铸装车间。 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在埃莲娜小姐的推行下,来到一台模样怪异的机器平台旁,示意他的仆人巴蒂斯塔递来一根尚未经打磨的铁管。 “嗯,巴里先生,你们的进度我很满意。”老人用手指弹了弹那粗黑的铁管,又拿起来内窥了一眼,“这样的枪管,听声音甚至已经达到了威尼斯兵工厂的要求。” “不,伯爵,我们产品的质量肯定比他们的要好,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步枪枪管了!”巴里有点不服气地纠正对方。 他的话令列奥纳多笑了起来,“我丝毫也不怀疑这一点,巴里先生。塞拉弗大人经常赞扬你们,要知道这一次不是钢铁厂铸造的那些大炮,我们的船只再多,恐怕也不是西班牙人的对手。” “您过奖了!”巴里点了点瘦小的头,粗短的脖子上竟然因为害羞而浮起了一丝红晕,他有些受宠若惊地扶住了对方的轮椅,“自从我负责钢铁厂以来,公爵阁下与您时常进行指导,而我只不过是把您与公爵的设想初步地实现出来了而已,您的天才,是公爵阁下也会惊叹的!” “与塞拉弗大人相比,我只是一只智力低下的昆虫。”列奥纳多的口吻非常平淡,而巴里、埃莲娜和巴蒂斯塔等人却能听得出其中崇慕的成分,“巴里先生,我希望每个月您至少可向国防部交出500-1000支枪以及20万发子弹。” “这不成问题,伯爵。”巴里点了点头,“我准备在更改您和公爵阁下设计图的基础上,再生产20-30台这样的木制多功能床,包括水力打磨机、铸压机,我们能很快配发部队的装备。最近钢铁厂09号车间的弩弓、长弓和箭支当月产量都已经比过去三个月的总产量还要多了。” “主要还是大炮,巴里先生。”列奥纳多皱了皱眉头,“塞拉弗大人要求逐渐向营一级推广**炮,主要是6磅、9磅和12磅炮,能够以轮车带行,我们现在的技术还远远达不到那种标准,身管过于沉重。” “如果采用全钢,那种小炮的身管管壁将只有原先铸铁管壁的1/3甚至1/4薄,而铸造起来也不是很困难,但我们缺少铜矿,伯爵!我们没办法解决身管过热和铸件过重的问题,要知道进口那些舰船使用的高级铸铜炮,我们每月至少要花掉10万佛罗林!” 看了看有些痛心疾首的巴里,列奥纳多微笑着安慰他,“别着急,巴里先生,我们探险队的规模更大了,相信很快就能发现铜矿,别忘了这个大陆有多么辽阔。” 巴里赞同地点了点头,眼光不由得也掠向远处。 “我马上要去造船厂,等会儿让科赛尔先生把那份化学试剂的清单送给我,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向他请教。” “您请便,伯爵,科赛尔先生的试验进行得很不顺利,他需要更多的经费、更多的人员和时间。” “这个我来想想办法,索尼娅小姐的家臣颇为众多,挑选几个炼金术士是不成问题的。” 15、16世纪,化学还不是一个专门的学科,炼金术在欧洲非常盛行,有几个国家的国王都是其中忠实的追随者。 巴里将老大师送至钢铁厂保安严密的门口,两队印第安士兵早已张开了警戒线,索尼娅公主殿下的护卫队长托雷塔的一个心腹手下迎了上来,吩咐侍从将列奥纳多抱上马车。 埃莲娜小姐也紧随上来。 那位瑞士保镖的属下低沉而谦卑地说道:“伯爵,公主殿下将于午后与西班牙舰队司令奥特兰侯爵碰面,想请伯爵大人您陪同参加。” “哦,是讨论这些俘虏的归属问题吧。”列奥纳多哈哈大笑,“我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见这些人,告诉殿下,我就不参加了。” “是,伯爵大人!” 列奥纳多在特立尼达公国的地位十分超然,就连从来对人不假以颜色的塞拉弗公爵也对他非常尊重,所以尽管索尼娅公主现在正代管着公国的行政事务,但也不敢对他下达任何行政命令或像上下级式的提出要求。 走在前往造船厂的沥青大道上,经过调教的两匹挽马高傲地扬着头,踩着齐整动听的步点,带着车厢平稳地前行。 这辆马车是塞拉弗为列奥纳多特别设计的,长度4.5米,四轮,轮子采用的是钢圈加实心橡胶,轮轴上方,是强力弹簧钢铁厂最新的出品,因此车辆行进时毫无颠簸的感觉,超长的厢体里放置有软床和舒适的沙发,以方便大师随时休息。 索巴认为这辆车可以卖到15至20万金佛罗林。 而列奥纳多对此则不以为然。 他觉得塞拉弗的身上充满了奇迹,眼前这条随地势蜿蜒起伏的公路,平整得就像一条铺在草地上的锦缎,道路两边的雨林、溪流、丘陵甚至还有海边沙滩,都充满了美妙的气息。 初步的工业化和众多建筑,并没有使这里的美景有所损失,这也得益于塞拉弗亲手制订并颁布的《森林保**》,对于他的前瞻性建议,列奥纳多心里只有钦佩与称奇。 靠近海港,是一处半封闭式的、还在施工中的庞大建筑群,三面是原始森林,一面靠近海岸的公路,那儿驻守着司令部警备团的一个连。列奥纳多知道,那里是新近建设中的“国家医院”,据说要在那里聚集起几十至数百名的医生,研究和治疗疾病,尤其是现在最让人关心的天花、鼠疫、黄热病、霍乱、流感等等疫灾。 由于医院采用钢筋水泥的架构,还有地下一层的结构,花费相当惊人,4层的国家医院主体楼,加上两幢独立封锁的研究中心,预算即高达71.35万金佛罗林。 想想在没有机械工具的情况下,光用人挖开几十亩并且深度要达到4米多的巨坑,还有抽干地下水的工程,就知道其中蕴含的艰辛。不光如此,其他附属设施的建设同样有不少高额花费。直到梅诺卡船长的舰队与彼得船长舰队汇合,确定了此次搜刮的成果之后,索尼娅公主才最终放下心来,继续往这个无底洞里投入朵朵“金色百合花”(佛罗林金币表面铸造着**的百合花)。 如果不是塞拉弗强硬而不容置疑的态度,行政院也根本不可能通过这样一个浪费惊人的决议。 从医院旁守备连的基地经过,道路往前就是西班牙港中央广场,远远地可以看到群山。 仓库区在群山下方的山谷中。 而造船厂,则在广场左面10多公里处。 两个大型船坞的峻工,使得公国具有理论上建造起2000吨级盖伦战舰的可能性。 现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秘密制订的“A”级舰建造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实施当中。 造船厂的贝克厂长,现在已经是除列奥纳多以外,公爵阁下最忠实的崇拜者之一,在造船技术方面,他觉得塞拉弗的功力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像什么轮舵、水密舱、覆铜皮船壳、低艏艉流线型船身,还有鱼型、水鸟型船身的区别等等……让初次耳闻并觉得眼界大开的贝克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马上扑倒在对方怀里……仅仅一个晚上,他的身心就完全被对方征服,次日起立刻走马上任西班牙港造船厂的厂长职务。 “列奥纳多伯爵的马车到了。” “知道了,我还有最后一个图样,马上就去。” “贝克先生,贝克先生!伯爵已经在等候您了。” “好,好,我马上就来,先跟他说声抱歉……” 足足等了十几分钟,造船厂厂长贝克先生才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列奥纳多伯爵面前,他是跑步过来的,脸上都跑出了红晕,气喘吁吁,一点英国人的传统风度都找不到。 “不要那么着忙,贝克先生。”列奥纳多淡淡地笑了笑,“我早有耳闻,您是个刻苦用心的人,否则亨利八世也不会聘请您为御用造船师。” 贝克喘息稍定,连忙鞠躬,“伯爵大人,我的怠慢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哦,您所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只忠于塞拉弗公爵阁下,我愿意用我的才智,为公爵阁下效力终生,并且子子孙孙永远地效忠下去!” “您的本分让人心生敬意。”列奥纳多满意地笑着,“塞拉弗阁下临行前特意叮嘱我,让我务必与您保持紧密的合作……埃莲娜!” “是,伯爵大人。”年轻的法兰西女仆将一份加过漆封的厚厚袋子递交给公国的首席船匠先生。 贝克一边拆开来,一边听到列奥纳多的声音,“这是橡胶密封带的样品,我相信在水密舱上使用效果必定不错。” 贝克将袋子里软绵绵的橡胶皮带拿起来,怔神了片刻,脸上便露出狂喜的表情,“的确!我多方筹谋,也没能找到最合适的材料,总不至于还需要那些棉麻絮和破布之类的东西,有了这玩意儿,我能很快把船只需要补漏的地方都封闭起来!” 他好一阵高兴,这才在对方微笑的眼神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非常抱歉,伯爵大人。” “如果贝克先生有空的话,请带我去参观一下建造中的**舰。” “那是我的荣幸,伯爵大人。” 走在造船厂1号船坞周围的木质栈道上,贝克的神色显得兴奋不已。 出现在客人面前的,是一个占地数万平米的大厅,钢制横梁和吊柱密密麻麻,上面是水泥穹顶。钢架全部都由螺丝、铆钉固定,并且都是轻型管材,但由于占地过于巨大,四面落地的基座都是四五米宽的钢筋水泥平台,厚度8公分,直径超过3米的巨型钢管,撑持起数百吨的屋面。 整个大厅像个巨大的天坑,10多米深的坑体中,密密麻麻地架着无数竹制角手架,泥坑非常稀湿,不过工作中的船匠们根本顾不上这些,他们全心全意地在坑体中央那个刚见雏形的巨型船体上卖命地干着活。 U字形的船肋,往远处延伸,人在船体里施工的时候,就像一只只小小的瓢虫在芭蕉叶上挪动。 “真是一艘漂亮的船。” 埃莲娜缓慢地推着老大师在不平整的木板道上行走,轮椅不时压出吱吱嗄嗄的声音,但列奥纳多却是非常专注,两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这种封闭式船坞,简直是像在梦境里一样。”和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同,埃莲娜只顾抬头望着穹顶,发出阵阵赞叹,“即使罗马大教堂恐怕也没有这样子的规模。” “塞拉弗大人原本就不是普通的存在。”列奥纳多微微笑道,“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只能用神迹来解释。” 埃莲娜若有所思,双手合拢在*前,虔诚地祈祷着。 贝克看着她,也不由得感慨,“公爵阁下所拥有的信仰之力,足够他看见上帝,沐浴主赐予的光芒。” “主的恩典无处不在!” “愿上帝保佑他!” 两人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那艘大船。 “虽然仍是沿用盖伦船的四桅设计,不过桅杆都有所加高,横桁和帆也加多了;甲板改为五层,船只预计总重2269.5巴哈尔,长度182英尺,宽度38.7英尺,可以载重1602巴哈尔。去掉艏楼、艉楼的设计,使得船型平滑流畅,重心很低,可以经受得住高速转弯,也可以承载更多的火炮。轮舵在船体中央后部,经钢制齿轮传动,效果要比卷绳好得多,但即使这样,转舵的轮盘恐怕还是需要至少10人才能推动。升降帆系统经过多次改进,已经具备了最领先的技术,5个水手几分钟内就可以把全船的帆都升起来。” “速度方面如何?” “四桅帆组按照公爵阁下的设计,重新分布,主桅、前桅、后桅、前辅桅上所有帆桁分成11个部分,分别是主桅上桅帆、主桅中桅帆、主桅帆;前桅上桅帆、前桅中桅帆、前桅帆;后桅上桅帆,后桅中桅帆、后纵帆;前辅桅上纵帆、前辅桅纵帆。主桅和后桅间加装两节外挂三角帆,另外主、前、后桅顶端再各加装一叶上顶三角帆。我们测算过,按照这艘船的曲线,在顺风条件下能够达到11节的航速,甚至将超过卡拉维尔船的速度,真是难以想像。” “武器方面呢?” “海军计划配置78门大炮。其中60磅炮12门,30磅炮10门,18磅炮26门,9磅炮30门。乘员420人。” “根据这种船只的性质,配置一般都是700多人。”列奥纳多点了点头,“精减到这种程度,能否发挥它的正常威力?” “请放心,伯爵大人,由于有公爵阁下的指导,我们在日常航行的操作中减少了大量人手,作战时由于多余的水兵能立刻变为炮手,我们完全可以按照公爵阁下的战术思想,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倾泻优势火力击沉敌船。” “舰内状况怎么样,有没有新的改进?” “按照公爵阁下的构思,从舰艉到舰艏,五层甲板构筑、分隔开12个完全独立的隔舱,隔舱采用铁木混合架构,边角和柱梁都贴附钢材,以增加其抗压能力,这些隔舱的舱壁全部用两层坚硬的木板夹一层铁板,木板上涂抹优质松焦油和毛发的混合物,以确保密封,所有的隔舱都有左右两道门,门很小,也同样采取三层夹板的样式,加上伯爵您提供的橡胶,我们就能够使得这些水密隔舱发挥真正的作用,在海战时只要有三个隔舱保持完整,我就有信心使得整艘船不会下沉。” “真是非常了不得的设计!”老大师不禁眯缝起眼睛惊叹出声。 “新式的炮位和绳组,也使得我们的大炮能够快速射击与快速固定,以后射击之后能够利用绳组把大炮从炮门中拖拉回来,清膛并且再次填塞弹药,比起原先的炮位效率提高5倍。也就是说,也许我们开炮5次,敌人才能还击1次。在大海里遇到**舰,绝对是任何敌人的不幸。”贝克信誓旦旦地慷慨陈词。 “愿上帝保佑公国!”列奥纳多心满意足,发出真挚的祈祷。 虽然在国家力量的对比上,特立尼达公国还远远不如西、法之流的强国,但贝克先生并不认为他们就必定需要上帝来保佑,加上眼前这场双方损失比例惊人的胜利,使得他们每一个人非常自信与骄傲。 贝克觉得,如果能制造出20艘这种“A”级战舰,塞拉弗公爵阁下一定能横扫大西洋和地中海,无有对手。 列奥纳多最后参观了船坞外长达50米宽的大堤,原本塞拉弗认为能制造出几台大型水力液压机那的确没错,不过他却想像不出如何制造一面50米宽、15米高的巨大铁闸…… 于是,他决定等到船只建好的那一天,直接掘堤引入海水,然后再想办法把船拉出去。 以后这样的封闭船坞,只能用来修修小船了,顶多只多了个挡风遮雨的功能。 制造**舰,还是在露天比较妥当,至少,不需要开出船后,才费劲地固定那些高耸的桅杆。 当然在这个时候,不管是贝克先生还是列奥纳多,都沉浸在对塞拉弗深深的敬意和崇拜之中,他们认为世上的一切完美都尽属于公爵阁下,连那道做不出来的铁闸门,都似乎早在公爵阁下的意料之中。 第56章 保罗范德梅尔 由于公国多方面大肆公布了与教廷签署的《费尔迪南多协议》,使得欧洲各国都对这个新兴的殖民地国家产生了好奇。 在这种情况下,加上一定的针对性的宣传,完全可以使得某些仍受到贫穷、疫病影响的欧洲人奋不顾身地踏上前往新大陆的船只。公国的商船队和外派人员陆续在北海、地中海的诸多港口设立了办事处,只需简单的验明身份,不需缴纳任何费用,欧洲移民就能够登上返回公国的商船前往他们心目中最有希望的土地。 当然,在大批移民中间,也有非常多心怀叵测的人。 他们虽然有着各种国籍,但无不带有强烈的政治目的,大部分是各种间谍人员,企图进入到公国的经济、政治、军事领域的各个保密部门,以窃取或探查公国的相关机密,尤其是与新技术、新产品有关的东西。 还有一小部分,则更是鱼龙混杂,这里面又以亲西势力的人员为主要构成,他们对于公国怀有深刻的怨恨,希望能够依靠欧洲最流行最传统的暗杀方式,来解决几个大目标,这里面,又以塞拉弗公爵、列奥纳多伯爵、彼得子爵等为黑名单中的重点! 当然,死亡的阴影同样笼罩在公国其他重要人物的头上。毕竟,从中世纪末期开始,在欧洲越来越多的刺杀活动已经有种泛滥成灾的局面,而公国的领导人塞拉弗,他还并不十分熟悉欧洲人这种血腥险恶的历史。 虽然他为了确保首都圈的安定和繁荣,做了大量工作,甚至按照他严谨的标准和缜密的思路安排了诸如政府设施、要员官邸、研究院、钢铁厂和造船厂等地的安全保卫计划,不过他仍旧对于来自外部敌对斗争的激烈和残酷程度估计不足,尤其是在他本人的*条件,已经可以无视于大部分针对他的暗杀活动的情况下。 保罗·范·德梅尔正神情平静地端坐在一间并不热闹的港口酒馆中。 他永远停留在拐角最里面那个不起眼的座位上,他的脸孔被酒馆陈设的阴影笼罩着,而他的眼睛,却能够扫视到从门口进来的任何一位顾客。 他穿着码头工人惯常的灰色粗布圆领衫,戴一顶麻布小圆帽,扎住了手脚的宽大束口,这是为了干活时更方便,同时长衫和长裤还能避免被炙热的阳光灼伤。 在这间档次不够、气氛粗鄙的酒吧里,这样的打扮非常普通,喝点酒就吆五吆六的,或者和别的水手争执吵闹的,都不会令人感到奇怪。相反,穿的像个绅士,气质像个贵族,一举一动都要合乎所谓的礼仪的话,恐怕立刻就会招来无数双关注的眼球。 此时,正是全天最热的时候,湿热的空气被阳光大量蒸腾,在远处沙滩地上表现出氤氲跳动、扭曲的画面。处在港口附近的许多酒吧都选择暂停营业,因为它们的选址没有任何树荫的遮蔽,但这里仍然开着,那个贪财的犹太老板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挣到几枚铜子的机会。 有人突然地推门而入,所谓的门,只不过是两扇带铰链的木栅栏罢了,勉强可以遮住一点风雨,但如果要扒掉门外超大雨棚的话,恐怕它老早会被从海上吹来的狂风带走了。 这位走进酒吧的男子,浑身带着浓浓的烟草味,短衫长裤,系着高腰的白绑带,看起来就像个苦力。他的*似乎很久没洗了,胡子零乱,眼屎巴拉。他戴着顶草帽,遮住了眼睛,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甘蔗甜酒。 “我已经没有买朗姆酒的钱了。”他低声地咕哝着。 酒吧里七八个零零散散的客人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见怪不惯。到酒吧里喝甜酒的,恐怕只有孩子和女人,水手和码头工人怎么着每天都得来一杯性子猛烈的朗姆不可! “老板,给他一杯朗姆酒!”有个声音在角落里响起,随即,一枚银币从远处扔了过来,正在擦杯子的老板熟练地拉出隐藏在柜角的抽屉,正好接住了钱币,随即,他用陶罐冲了杯酒,和着七八个贝壳一起冷漠地放在台子上。 这位客人微微一怔,随即用手在油光光的吧台上一抹,将那些贝壳收在兜里,随后端起杯子,朝那个付钱者走去。 保罗·范·德梅尔等待这家伙坐定了,这才微微一笑,他的眼神掠过边上所有值得注意的角落,并没有看出什么情况,这才低声地开口了,“人手都到齐了吗?” 对方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冷淡地点了点头,“保罗先生,如果不是看在贵主人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接这笔生意。” “威廉先生,现在说这些话毫无意义。”保罗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他低低地恐吓起对方来,“您的雇佣费用超过了以往,甚至个人还有1200金币的组建费,我不明白您的矜持还有什么作用!如果您不想干了,那么这件事我一定会向弗吉尔大人完完整整地汇报的!” 那位叫做威廉的欧洲人立刻放缓了口气,“武器怎么办,还有撤退的船。” “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两艘葡萄牙的商船已经躲过了检查,带来了你们想要的东西,打一场精心准备的小规模战斗是绰绰有余的!另外,事情完成了之后,你们就分散前往码头登船,如果登不了船便就地隐蔽,我的人手会指导你们一切活动。”保罗自信满满地说道,“你只管做事,我担保这次会比在欧洲还要更方便,更安全,这里还只是个野蛮人的领地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希望在登船之前,能看到最后的尾款。” “行动前,桑德尔先生会带给你的,他直接负责你们的接应,提供准确的情报。”保罗说着,站起身在对方的*上拍了拍,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个对这位苦力感兴趣的合作者,“上帝会保佑我们的计划!” “我也希望如此。”威廉淡淡说道,再次呷了口酒。 第57章 索尼娅的才能 索尼娅公主殿下姿态优雅地端起一杯热可可,轻轻啜了一口,随即目光掠过窗外。她略显忧郁的宝石绿眸子中光芒微动,“西蒙娜,我好象看到了一艘西班牙船。” 西蒙娜是个非常漂亮而温柔的女孩,她是美第奇家族给公主配备的贴身女仆,由于今天埃莲娜去照料列奥纳多伯爵了,所以在午间休息的时间里,总管吩咐她陪侍在公主身边。 西蒙娜看了看公主,她觉得对方的精神似乎不太专注,这两天都没心思打理政务了,甚至对这艘被俘后经过简单修理即拖回港口维修的西班牙船的事情都不记得。 “是‘骑士’号,殿下,那是海战中缴获的西班牙船之一。这艘船在开战后不久就被击伤,后来被梅诺卡船长俘虏了。” “哦,我想起来了,彼得已经和我汇报过这件事。”索尼娅说道,“我想稍稍休息一会儿,西蒙娜,你先下去吧。” “可是,公主殿下,蒙特西诺斯主教,索巴男爵,蒙彼斯准爵都在外面等候您的接见呢。” 索尼娅微微叹了口气,她心神不属的这几天,都在深深地想着那个人,想着他竟然冒这样大的危险,仅仅指挥两条船就脱离了整支舰队,并且他甚至不打算和科尔特斯的舰队汇合谁都知道她这两天频繁召见梅诺卡船长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男人啊,为什么总是让公主放心不下呢? “那么……让他们进来吧,西蒙娜,去取些椰子汁。” “遵命,公主殿下。” 很快,蒙特西诺斯等人进入室内,在欠身行礼之后,他们在远处的椅子上坐下,索尼娅没有说话,静静的,直到西蒙娜重新走进来,给客人递上解渴的饮品之后。 “主教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公主殿下,临山面海的那一块地方,按枢机主教费尔迪南多大人的指示,准备建起一座圣堂。他们将以这座圣堂为中心,在西班牙港市建筑起20-30座各具特色的教堂。而且公国幅原辽阔,又怎么能没有圣骑士团呢?但现在整座城镇,除了港口的木质小教堂外,我还没有看到过一座其他的教堂,这与公爵阁下的慷慨并不相称……” 索尼娅皱了皱眉,“主教大人,公爵的舰队在圣地亚哥的确颇有斩获,不过其中的大部分资金,我已经加派到国家医院的建设中去了,剩下的一些,勉强够造船厂新船坞和船台的建设开销,加上研究院和钢铁厂不能缺少的经费,我已经拿不出更多的佛罗林来支撑教会的工作。” 她的这段话说得非常不客气,虽然这是个信仰的时代,但教会的腐化堕落,首先在欧洲上层贵族中最为知情,索尼娅并不喜欢自己家族整天附从罗马教廷的骥尾追名逐利,并且她也不认为在新大陆的传道活动,就能够改变教会的现状。 不过,话说回来,自古欧洲传统的精神体系还都是建立在圣经之上,国王统治**,教皇统治精神领域,这与亚洲或阿拉伯世界极端不同。 看见蒙特西诺斯似乎有话要讲,索尼娅挥了挥手,打断他的发言,“主教大人,圣堂的建立必须群策群力,塞拉弗阁下对此早有指示,我会拨付您20万银币进行先期建设,不过每一笔金钱的流出,都需要经过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监管。从明天起,对来往商船货物所征税款的0.1%会累积起来,用于教会开支和教堂、圣堂、修道院和圣骑士团的建设。” 蒙特西诺斯急忙表示了深深的谢意。 对他来说,教会开源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并不代表他也能够这样发财致富,更何况他志不在此,为了解救和帮助新大陆的印第安人,也就是白人常说的“异教徒”们,他殚精竭虑,希望建设的这些景仰上帝的设施,能够最终感化那些迷途的羔羊。 至于公国本身所具有的严竣刑法,也根本不允许教会或其他组织广置产业,甚至贵族的权力,也比欧洲国家的要小得多。 这是一个具有相当凝聚力和统治力的集权制国家。 另外,说到商业税,特立尼达公国的统治者显然是非常精明的,他的远见卓识,加上索巴这样精通财务的专家的周密策划,最终出台的海关和商业税率既科学、又简单,各种货物按品种的差别分门别类地收取不同的税率,但从来没有像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一样,在殖民地征收货殖总价五分之一甚至更高的税款。 低税额大流通的环境,不但使欧洲各地的商船队慕名而来,就是西印度群岛上西班牙殖民地的商船,有时也会偷偷摸摸地前来交易,每个月西班牙港、路克港的货物**量都在持续增加,岛内的特产由此大批量地流通出去,尤其是铁制品、糖、盐、蜂蜜等,买卖火爆,产生惊人的利润,索巴时常沉浸在收钱的kuaigan之中无法自拔。 因此,0.1%的税率抽头,非常符合蒙特西诺斯主教的心意,他也曾经有过自己的产业,做过包括置货贸易在内的多次买卖,同时,作为特立尼达公国高级领导人之一,他也有权察看某一等级(如机密)以下的税收和财政方面的报表,他很清楚索尼娅公主殿下许诺的好处将是多么的可观。 得到了较为满意答复的主教大人,连忙起身告辞了,像他这样敬业的神职人员,自然觉得赶快去为上帝服务,好过在这里与其他人虚以委蛇地吹捧拍马。 “蒙彼斯准爵,您有什么事?请说吧。” 彪壮的印第安人站起身来,他穿着非常正式的新军服,不过脸上不同颜料的美洲虎式花纹,却令他显得危险而诡异,幸亏意大利女孩对他已经非常熟悉,否则恐怕一见面就会立刻尖叫起来。 财税局的索巴男爵大人,在被索尼娅横了一眼之后,立刻讪讪地不作声了,他对公主殿下跳过自己,径自询问一个印第安人的敷衍态度略感尴尬,但他的脸皮也挺厚的,虽然不如约瑟那么惊人,却也不足以使得红润的颜色稍稍出现在他那苍老多皱的面皮上。 “公主殿下,陆军第2师下辖2支新兵团已经征募完毕,但行政院的拨款仍没有下发,按塞拉弗大人的吩咐,至多3个月后,要求我们派出1个训练有素的整编师赶赴增援巴西,可是现在士兵们连一把木头削成的长矛都没有!” 索尼娅点了点头,她又狠狠瞪了一眼索巴,“这些事情您并不用跟我说,准爵先生,索巴局长的手中至少还有几十万的空闲资金,那完全足够3个师一整年的花费。” 老犹太人闻言,像火烫了屁股蛋似的赶紧跳起来,“殿下,我哪里有那么多金币?要我供给3个师的资金,那不如赶快把我卖了,眼不见心不烦……” 索尼娅冷冷一笑,“这么说,您今天屈驾到我这里来,也是准备向我伸手要钱的了?” 饶是索巴脸皮够厚,此时也不禁讪然,他嗫嚅道:“研究院、钢铁厂、造船厂,这些鬼地方简直是雁过拔毛,上次第11商船队欧洲之行最终收获的金币,已经完全都填进去了,加上从前预留的一些,一共166.55万金佛罗林啊……上帝知道我有多么为难,要不是我一直竭力控制着其他方面的各项支出,恐怕公国的财务状况会更糟!甘蔗、橡胶、可可种植园,虽然收益大,但投入也不小,并且那不是几天之内就能兑现的!加上盐场、麦园、棉花园、麻园、皮类加工厂等等,什么地方不要花钱啊?敬爱的索尼娅公主,我可以向您保证,向上帝发誓,经过我手中的每一块金币,包括那些本来就不多的关税,我都用在了最最紧要的地方了,您现在再不拨款给财税局,马上我就会连半个苏都拿不出来了!” 索尼娅心知肚明,虽然这个老犹太人其奸似鬼,性格又吝啬,但他对于塞拉弗阁下却不能不说是比较忠心的。为了帮助欧洲那些受苦受难的犹太人,索巴甚至把自己的月俸的大部分都捐了出去,准备雇佣一支船队来载运那些同胞。他能发挥这么大的干劲,明显是因为塞拉弗的对犹太人那种“崇高的慷慨精神”。 想到这里,索尼娅的气稍稍消了一些。 不过,索巴与蒙彼斯两人始终有些矛盾,这也颇为索尼娅所知。 当然那不会是简单的个人之间的矛盾,而是两个种族之间天然的隔阂。 现在索巴在这里哭穷,一方面也是堵住蒙彼斯的嘴巴,让在不能在公主面前说他或者财税局方面的坏话。 索尼娅眼光在两人脸上轻轻一转,便已经明白了不少。在塞拉弗面前她可以迷惘,可以痴呆,但在其他人面前,她却是至高无上聪明睿智的殿下。 美第奇宫里的小主人,又岂会是简单的存在呢? 她立即用手铃唤来西蒙娜,让她把商业局局长约瑟男爵找来。 “约瑟大人,虽然您的报表已经非常详实,但我还想听听您陈述这几个月公国商业贸易方面的进展情况。” “是的,尊敬的公主殿下。”戴着假发的瘦高英国佬微微欠身,将帽子兜在*前,行了个非常有贵族风度的礼节,随后他朝左右微微一笑,优雅地坐在为他准备好的舒适椅子里。由于这是一次非正规的谈话,对上下级之间的要求并不是很大,更何况在索尼娅的会客厅里,除了塞拉弗,别的人根本不可能坐在她面前10公尺之内,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而令所有的臣民们感觉到非常自然的敬畏。 “我们的商业活动开展得非常顺利,殿下,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除了西班牙王国之外,别的国家并没有和我们保持紧张、敌对的关系,现在前往新大陆的商船队一半以上都会改道南行,途经本岛。”约瑟非常骄傲地说道,事实上在就任商业局长之后,他就通过手中的数支商船队,散发公国建国的消息,并且把这里购销状态火热的商品,还有商业税额、关税税额等商人最关心的情报制成传单散发,这种东西果然跟他预料中的那样,像瘟疫一般快速地传播开去,“我们的销售速度是原先的十倍,从前在仓库里都快堆放不下的蜂蜜、腌鱼干、木薯饼等等,现在已经卖空了;钢铁厂生产的弩箭、矛枪、刀剑和战斧等等东西,更是大受武器商的好评,由于质量好又耐用,我们武器产品的价格几乎是瑞士人的一倍多,就这样我们仍然接到了海量的订单,上次波尔多的商人甚至带来了十多份不同组织的订货单,每样都在5000-10000件以上,按照我们现在的开工规模,至少得满负荷工作一整年才能完成!” “图克里莫克伯爵辖区,在公爵阁下的授意下,已经兴建起两个庞大的仓库区。这两个仓库都在山谷里,只有一条公路可达,其东北海边两座巨炮台和约30座浮动炮台,可以守住来自海路方面的任何攻击。今后,商业局将在那里设置免税区,按照公爵的命令,这儿会为来自欧洲或准备前往欧洲的商船队开设货物托管工作,无论是谁,只要依照货物价值的高低,缴纳相应的低廉税金,就可以存取货物。我们甚至可以为一些关系特殊的组织提供主动买进货物的业务,或干脆将这些货物运输到指定的目的地。今后特立尼达公国将会成为新大陆最重要的货品储备商,这里不但有大片的天然良港,还有全世界最安全的货仓,我们只是提供了场地和简单的服务而已,怎么样算都没坏处。” “这么简单的工作,难道真的能吸引来商船队吗?我深表怀疑。”索尼娅公主殿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约瑟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似乎就知道对方会如此发问不过索巴的脸色就一下子变得很鄙视,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准备“臭屁”之前惯用伎俩。 “问得好,尊敬的公主殿下!”约瑟挺了挺自己的*,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当初我也曾向塞拉弗大人征询过,不过和万能的公爵阁下相比,鄙人的智商实在是太不够用了,而且我也深深地感到人与神之前不可逾越的庞大鸿沟……” 感慨万分的约瑟,丝毫没有看见索尼娅奇怪的脸色。 不过好在他立刻从索巴的脸上看出点苗头,赶紧切住话题,“嗯,这个……塞拉弗公爵阁下对我说,‘嗨,约瑟,您认为商人在海上最害怕什么?’我回答,‘当然是飓风与海盗!’” 他故意哑着嗓音,刻意模仿着塞拉弗的语气,不过那只令索尼娅感到好笑,而令索巴等人觉得无聊,“‘没错,商船上一般都会有不少对付海盗的武器,不过最好的武器就是没有东西可抢,否则总有人会眼红的。很多前来新大陆的商人并非为了淘金,而是为了赚取那些愚笨的西班牙人的金币。兴修港口、开垦种植园、建设城市、建造和维护船只……这一切都需要各种各样的生产资料,如果是殖民地,还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布匹、牲畜以及其他必要的生活用品,假使是贵族的话,他还必须采办消费品和奢侈品,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众多商船队的原因。’我说道,‘没错,阁下,但这和我们的仓库赚不赚钱有什么关系?’” 在提出这个问题后,约瑟发现,虽然自己口技表演得不佳,不过动人的口才并没有缺损,包括最为木讷的蒙彼斯显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立刻得意起来。 “塞拉弗大人说,‘如果您是个来自欧洲的商船队队长,您采办了多种多样的货物,您是否会把这些货物一站站地运往最终的目的地进行销售呢?’我回答,‘很显然,是的。’塞拉弗大人又说,‘您知道这些货物在新大陆哪些港口畅销,而哪些港口滞销吗?’回答显然是否定的,所以公爵阁下说道,‘您的商船队一到,最先知道的,并不是需要货物的人,而往往是海盗们,他们整天都晃悠在海上,如果您匆忙地在旅途的第一站就卖掉所有货物,很可能会赔本,而如果您带着整船队的货物,当您停靠的港口越多,您碰上海盗的机会也就越大。’” “‘所以说,当远来的船队在特立尼达岛卸货时,他们被抢的风险基本没有了别说全岛固若金汤,就是在舰队编组并布置了巡逻和护航任务之后,海盗们也绝对犯不着在我们这儿冒险。之后,这些商船队甚至可以直接要求我们把某种货物送达某港,这样他们的运输风险也同时降低。同样的道理,商人们也有必要把在新大陆采购的商品,送到这里来托管,我们会负责护送货物出公国的防区,这样一来,黄金海道就出现了。’” 索巴忍不住cha了句嘴,“抱歉,可我还是不懂,干嘛商人们非得走特立尼达这条航线呢?这比走巴哈马群岛或者往圣胡安方向远得多。如果在那里建立同样的免税区,我不相信会有人再绕路前往这里。” 约瑟哈哈大笑,“你终于忍不住了,老家伙!你的口气真和我当初一模一样!您知道万能的塞拉弗公爵阁下是怎么回答的吗,‘哦约瑟,你真是太愚蠢了,你该想到,在西印度群岛,乃至到南边的巴西海岸,还能找得到比我们更强大的海上势力吗?还能找得到比特立尼达岛更坚固、更有战略价值的港湾吗?我们海岛的西边,是最优质最大型的天然港口,只消把南北的两个海湾防守好,这儿至少能停上一万艘盖伦。我们的商战船队游弋海上,如果我说巴哈马群岛方向不好走,那么那条路就真的不好走!知道吗,只消花上一到两个月,我就能让圣胡安城完全等不到一艘船,不过我并不打算那样做。给那些商船队吃些苦头就足够了,没必要杀鸡取卵,这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更何况靠近我们西北面的格林纳达岛,已经成功地成为了我们香料之一肉豆蔻的种植基地,这种情况难道还不足以吸引来最多的商船队吗?’” 一口气学完塞拉弗讲话的约瑟,得意地看着诸位听众目瞪口呆的样子,他觉得舒畅极了,尤其是索巴那写着满脸不可思议字样的老皱脸。 “塞拉弗大人还说,只要我们能够取代西班牙人在新大陆的势力,将来我们要求商船停在哪儿,他们就得停在哪儿,前提条件是我们绝对得拥有对付他们的办法,而塞拉弗已经在新建立的军官学校里提出了精辟的‘制海权’理论!” “这个理论我早已拜读过,不过没想到竟然能用在商业方面。”索尼娅吁出一口气,慢慢地再呷了口早已冷却的可可茶,以此抑制心里的激动情绪,“好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约瑟大人,最近商业局的收入情况怎样?” “报告给尊贵的公主殿下,由于与西班牙王国突发的战事,近来我们没有派出商船队前往欧洲,连罗斯恰尔斯少校的第11商船队也于上周进港,至今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与国防部还没有就此作出新的指示。” “但是,除了浪费些时间之外,我们并没有更多损失的汇告。我们的产品多种多样,其中经枢秘处提议,最高委员会批准立项的一些民用方面产品,已经给公国带来了巨额收益,例如橡胶,我们制成的橡胶雨鞋售价3000金佛罗林/双,可还是供不应求,萨克森公国的两个商人一下子就买走了60双鞋!我们准备从下个月开始,每月出售500双鞋,也就是能够带来150万金币的收入。” 索尼娅听到这里,打断了他的话,“不,约瑟大人,每月至多100双,3000金佛罗林!你当那种东西是金子吗,如果多了,它就不值那种价格。” “您还没有听我说完,尊敬的公主殿下。”约瑟慢条斯理地说道,“根据公爵阁下的测算,如果只卖一双鞋,很显然,200万金币的价格很合适,但那远远不能满足我们预定的利润目标。每月100双的话,那么价格至少得订在20000-30000金币之间,这样会使总的购买数字下降下少;而500这个数字,是经过研究院精心测算的,我们能保证3000金币的价格让所有商人觉得物超所值,而流通的鞋子数量又不会让任何人感到贬值的危险。想想看,整个欧洲市场,仅仅500双鞋,不但效果独特,而且绝对仿冒不来,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说下去!”索尼娅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己见。 “事实上,最近这两个月由于橡胶原料刚刚能够批量生产,所以我们制出的成品并不多,主要靠印第安妇女的手工活儿,总共只有350双左右,但这已经为我们带来了100万金佛罗林的纯利润,成本也许根本要不了5万,甚至,可能是5000。”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不过随之而来的震惊与喜悦立刻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塞拉弗大人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约瑟几乎要热泪盈眶,嚷嚷起来,“除了橡胶,他还置办了玻璃厂,置办了水泥厂,现在水泥的技术仍在封锁之中,可是玻璃的附属物,也就是水银镜子,却已经研究成功了!当然,这也是在他的指点下完成的,所以研究院相关的专家们,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肯站出来认领那份专利证书了,虽然那将给他们带来无比巨大的收益。我们一致认为,塞拉弗大人必须享受玻璃及其衍生产品的专利权。水银镜子我们会高价卖出,虽然其工艺被证明并不复杂,但是对材质的要求很高,每面预计售价10万金佛罗林。” “10万!”索巴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不禁再度跳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钱!” “这比抢钱还要容易,亲爱的老索巴。”约瑟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这个价格还有200%的浮动空间,当然是向上的。奇货可居嘛,我就是卖到100万金币的天价,也绝对会有人问津。” 索尼娅花了点时间,问清楚了那种“水银镜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听完了解释之后,她神情凝重地想了片刻说:“我相信有人会买,如果不行,美第奇家族会作为第一个客户来认购,价格绝对保证不低于50万金佛罗林!” “这真是奇妙的购思。”约瑟很失态地吹了声口哨,还咧了咧嘴,“贵族之间的攀比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当美第奇家族买了第一面镜子的时候,很快购买者就会如过江之鲫一般络绎而来。” 索巴咽了口唾沫,他觉得喉咙更加地干了,尤其是当自己坐在这么一个摇钱树的边上。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平常干嘛老要和这个道貌岸然的小贵族过不去,是因为他的一头假发呢,还是那种假惺惺的虚伪态度呢,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随着索尼娅发问的深入,索巴更是如坐针毡一般局促不安了起来。 他发觉,约瑟真是老谋深算,他避口不谈自己在商业局捞了多少好处,也不谈在西班牙港的建设时他伸了多少次黑手,而只是大谈特谈商业局给公国所带的巨大利益,其中大部分是作为财政基金上缴到财税局的。 “是不是有这么回事,索巴先生?”索尼娅美丽的脸蛋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寒霜,这种表情并不经常在她脸上出现,不过每次出现时,都会有人汗流浃背、颤栗不止,现在老犹太人就恨不得会隐身术才好,那样就可以立刻遁地而走,逃得远远。 “哦,我想起来了,上周商业局送来了一份漆封的文件,我因为忙着给前线补报资金,忘记了这件事,也许这就是约瑟大人所说的东西。”老家伙一脸的诚恳表情,干咽着唾沫,但他满头的汗水即使相隔10米远,索尼娅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轻轻地冷哼一声毕竟是因为从小经受的严格贵族教育,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恩威并施,什么时候则必须留点情面,放人一马,“原来是这样。索巴大人,回去把那份文件打开好好看看,是不是商业局的账表,另外,赶紧把库存的金币清点出来,到下个礼拜日前,我要看见国防部的账目表上有100万金币的拨款,这一点您已经清楚了吗?” “我听得很清楚,公主殿下。”索巴站起来躬下了*,小声地说道。 “您和约瑟可以下去了。” “是的,公主殿下,我们告退。” 索尼娅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这两人走开,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蒙彼斯,你是塞拉弗阁下最为信任的属下之一,他临行前曾经对我说过,要行政院满足您任何金钱或者是物资上的要求,您对他的忠诚和无私,我都看在眼里,因此,我要求您利用好这些拨款,训练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士兵,他们不但要保卫公爵阁下,保卫国家,将来也要保卫地域更加广泛的新的殖民地。这次西班牙人的入侵,已经让我深深感觉到公爵阁下曾经说过的话有多么正确,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自己所依赖的军事实力,我们必将一无所有;即使得到,也会很快失去!” 蒙彼斯神色肃然地跪倒在地,“我谨遵您与塞拉弗大人的教诲,我将用我的生命来完成对大人忠诚的誓约!” “请起来,准爵先生,您的法语已经讲得好极了,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印第安人学会说法语,当然,如果您会说意大利语那就更棒了。” “我会试试,多谢您的慷慨和公爵阁下的信任!”他行了一个军礼后,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果然像他说的一样,印第安人都是非常注重誓言的家伙。”索尼娅喃喃地道,唇角露出迷人的微笑,“没有野心,忠诚不贰,塞拉弗大人有这样一支钢铁般的军团,还会害怕些什么呢?” 第58章 女孩安蒂冈妮 时间已经到了1519年的6月。 在炎热的夏季,水手们每天至少重复10次冲洗甲板的活儿。 连一惯不愿意下船的塞拉弗,也因为实在受不了闷热逃离了“王权”号,他在达里安地峡,也就是西班牙的巴拿马总督区,沿加勒比海沿岸的某个小城堡里停留下来。那里有适宜的气温,徐徐凉风以及可口的水果。 “王权”号秘密向南航行,突然到达巴拿马总督区的时候,西班牙人正忙着把原先临近加勒比海的城市迁往巴拿马地峡北面靠近太平洋的一侧。 1503年,西班牙人在这里建造了第一个城市,贝伦,然而在10年后,巴尔波亚先生发现太平洋,查理一世便委派达维拉将军于今年开始建设沿太平洋一面的巴拿马城。 巴拿马城在狭窄地峡的南端,恐怕也是方位的关系,当初巴尔波亚把新发现的海域称作“大南海”。 巴拿马城的建设思路显然是要以总督区为核心基地,逐渐向印加大陆扩张。 但光有希望是不够的,即使没有根据历史的动向,只从战略角度考虑,塞拉弗公爵也绝对不允许西班牙人在巴拿马这么个至关重要的地点长期盘踞下去。 在倾泻了足足100多吨的炮弹之后,塞拉弗的士兵接管了贝伦要塞,公爵卫队队长希达带着不足百名印第安和犹太籍士兵往南追击。按照指挥官的预计,西班牙人根本没办法抵挡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部队,更何况殖民者在总督区的残暴统治早已弄得民怨沸腾,就算是在当地立刻招募土著反抗者,也必定不在少数。 更何况,“王权”号掐断了所有殖民地向巴拿马输送援军的可能。 即使希达的攻击失败,他也能从容返回,再凭着坚船利炮,狠狠地给佩德拉里亚斯先生多几次致命的打击。 说起来,这个西班牙达里安地区的总督,其实是一个颇具军事经验和精力充沛的人。但是,事实也证明,他是一个脾气很坏、品行恶劣的家伙,如果他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他的恶劣品质本来是不会惹起注意的,但现在却因为地位的变化而开始明朗了。 这种明朗,显然是由于突然性飞黄腾达的关系。 西班牙人的殖民者头领,往往都是些追求冒险、胆大妄为的家伙,他们的成分有士兵、罪犯、流浪者等等,天性凉薄且喜欢专营,一旦得势,则会变得无法无天。 别说还有教会或者地方法庭来主持正义,在殖民地各个总督区,总督不啻于查理一世,说不定在某些方面,他的权利比西班牙王朝的主人还要大得多。 佩德拉里亚斯的妒忌心也是众所周知的。 他企图**并杀死为王国立有大功的巴尔波亚先生虽然后者曾几何时也是个不懂事且只有满腔骑士热血的唐吉诃德,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行为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这里不能不提一下,这位总督先生之所以仕途顺利,主要是由于其夫人的关系,这位夫人就是西班牙著名的莫亚侯爵夫人,唐娜比·阿特丽斯·德·博瓦迪利亚的女儿之一。 莫亚侯爵夫人以“天主教徒伊莎贝拉”的朋友而闻名。 卡斯提的伊莎贝拉女王,也是历史上公认的宗教**者,她在位期间制造了无数血案,只是为了她那虔诚坚定的天主教信仰结果如她所愿,除了天主教外,别的教派在西班牙王国消声匿迹,而西班牙人,也逐渐由奔放豪迈,变成了几世纪之后的保守顽固,最终,他们从政治上和思想上堕落了。 塞拉弗侵入巴拿马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遣精通土语的印第安人四散传播“拯救者”到来的消息,他宣布结束西班牙人的统治,废止殖民法,恢复土著生存权利,解放印第安奴隶和附庸,救赎那些被判有罪将被火刑烧死或剖膛斩首、吊死的异教徒们。 从将近20年前发现巴拿马地峡以来,殖民者在这片地区屠杀的印第安土著数量超过15万人,如果考证加勒比地区的所有殖民岛屿,数字将巨大得简直难以想像,有时候连塞拉弗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自诩文明的欧洲人会干出如此惨绝人道的兽行,这简直可以媲美他某些记忆片断中隐约模糊的印象。 公爵阁下在巴拿马呆了两周后,各地土著主动汇集或被召募而来的队伍就达到了惊人的4.1万人。 而这个时候,梭鱼般的新制七桅风帆快船“好望风”号,顺利地抵达了。 这艘船是按照塞拉弗与列奥纳多共同的创新和思路设计完成的。27米长、6.2米宽的狭长舰身,设计成流线梭鱼型,七支桅杆林立船上,横帆片片,船前船后的三角帆外挂,使得这艘小船能够以惊人的25节速度顺风行驶。 这艘船根本没有任何武备,为了减轻自重,甚至除了压舱铁块之外,连淡水和补给品都要限定日期。她的最高航程是20天,也就是说一个月不到,如果还赶不到下一个补给港,那么水手就有渴死之虞。 完全追求速度的变态设计,带给了这艘船传递情报的最佳使命。 另外,研究院最新培养并完成测试的信鸽,也由养鸽人带来了10余只。 “有了这种动物,我们在广阔的印加大陆上,就有了更畅通的信息保障。”塞拉弗与琼佩斯、路克等人如是说。 “真是神奇,我只觉得它们很可爱、又温顺,却不知道这些小东西能够飞行数千罗里,准确地回到预定的地方。”“王权”号二副霍曼忍不住赞叹起来。 众人在鸽子笼边上饶有兴味地观察了一会。“咕、咕”直叫的鸽子们,显然并没有因为参观者众多而有所怯场,它们不停地噗啦啦地飞起来,还把一滩滩的鸟屎拉在笼子里,气味并不像它们的外表那样优雅。 饲养鸽子的是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希腊人,安蒂冈妮小姐她的祖父参加过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保卫战。 当年,土耳其帝国的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率领大军前来攻击号称“全世界最坚固的城市”拜占庭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惨烈的战事持续了50天。 灭亡拜占庭帝国的土尔其人,引动整个欧洲强烈的恐慌,有些**徒们甚至认为上帝的子民将被这些异教徒的铁蹄所粉碎。 君士坦丁堡陷落后,被改名为伊斯坦布尔,原先城里的希腊人不得不居住在特定的区域内,好在穆斯林并没有强迫**徒改变宗教信仰,这样安蒂冈妮小姐才有机会在地中海东岸继续生活。 她是个非常精通厨艺的厨师,凭着这个技能,她偷偷地加入了一支远航新大陆的队伍。不过她天性喜欢小动物,当她被吸引到西班牙港,因研究院重金招募饲养员而应聘成功后,她的生活道路顿时完全改变。 塞拉弗瞧了一眼这个看上去有些脏兮兮不起眼的瘦弱姑娘。 “安蒂冈妮小姐,我授予您下士军衔,今后您将属于参谋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提。路克,在‘王权’号上给这位士兵特设一间通风和采光良好的房间,允许使用军官卫生间。” “遵命,阁下!” 善于养鸽子的女孩不禁诧异地抬起头,打量着这位公国的最高领袖。 “安蒂冈妮下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了,在军队里,只有优秀士兵与普通士兵之分,没有男女之分,你要尽快适应起自己的新角色。” “可是,可是我不准备参军啊!”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塞拉弗皱了皱眉,他根本没有做好被拒绝的准备,“那好吧,还有另外一种选择:你立刻跟‘好望风’号回特立尼达,同时我将撤销你研究院工作编制,你将不再享受任何特殊待遇,当然,也可能包括追回您曾有过的那些物质上的种种奖励。” 安蒂冈妮不禁有些呼吸急促,作为对饲养鸽子有非常心得的她来说,研究院给予的奖励极其优厚,不但奖金有100银币之多,还另外拨给她一幢在港口广场附近的独立木楼,那真是公国内身份的象征。此外,研究院薪金与其他福利、补贴也非常多,甚至某些生活日用品,都在政府采购及划拨的范围之内。 女孩早就听闻过特立尼达公国对待那些专家的慷慨,比如说列奥纳多先生,如今贵为伯爵除了还没有具体的封地为称号。他在风景如画的山林中拥有一片广大的庄园,主楼下方就是鲜花漫溢的山谷,终年蜂蝶飞舞、山岚盈盈,整个庄园充斥着花香鸟语,不啻为人间仙境,所以也被称作“春之伊甸园”。 这位伯爵大人根本没有所谓的薪俸,他可以按照需要,任意取用公爵阁下的私库,他的庄园外驻有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满编警卫连,可以由他直接调用;在研究所里,他也拥有私人休息室、会客室与洗手间,甚至,他还拥有海军的一艘战舰,如果他需要,恐怕塞拉弗会把古巴或伊斯帕尼奥拉岛作为他的永久封地吧? 所以说,期望能得到公爵阁下赏识而进入研究院的人才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可是真正实现愿望的,无不是身具一技之长或在各个相关方面的顶级专家,像安蒂冈妮这样完全依靠好运气混到编制的“工作人员”实在是少之又少。 好在她非常有爱心,也肯用心钻研,所以她的一整套饲养和训练信鸽的方法被研究院确认为有效、可靠,因此她才能享受如此殊荣。 现在,让她放弃这一切,重新回到原点,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的! 况且,塞拉弗公爵阁下看起来也绝对不是那种容易欺骗的人,自己的身家性命尚且握在别人手中,又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提出那种过份要求的呢? 可怜的希腊姑娘立刻流着眼泪跪倒在地,连声恳求。 好在“仁慈”的塞拉弗并没有发作,他只是沉着脸看了看她,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看来您已经作出了明智的选择,下士。您要知道,我们很快就能够培养起大批驯鸽人员,如果他们都像您这样不遵号令以及任性行事的话,今后我们的情报工作根本就无法展开了!在混乱的年代里,我们面临着许多困难、危险,还有无数机遇、挑战,只有齐心协力,我们才能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否则,您看到那些在西班牙殖民地中可怜的印第安人了吗?我们会像他们一样被别人踩在脚下!安蒂冈妮下士,您在曾经故国的首府,被那些异教徒所统治的时候,您是什么样的心情?难道说仅仅是难过而已吗?” 他的话引起女孩更大声的嘤咛,也同样触动了她的心弦,不过塞拉弗视若未见,他转过身来,“琼佩斯中尉,请您按照普通士兵的标准对她进行系统化训练,不要因为她是女性而心慈手软,不过也绝对不允许超出军纪范围以及对她进行欺侮和亵弄,知道吗?” “完全明白,我的公爵阁下!” 第59章 一揽子秘密协议 西班牙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在欧洲引发了剧烈震动。 此时,查理一世即使再强大,也没有办法掩盖这一消息了。更何况,特立尼达公国那被金币滋养而无孔不入的间谍们,正在欧洲的各个角落正大肆传播这一胜利捷报呢! 且不说查理王的暴跳如雷,这一刻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高层会议已经开了足足几个罗马时。 四五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正在仔细听着一位年轻蓄须,神情冷淡的男子侃侃而谈。 “所谓家族的面子,根本是毫无必要!索尼娅为了爱情,可以放弃自己享受的一切,离开意大利,离开美第奇宫,前往那种被上帝遗弃的蛮荒之地,而我们又为什么不能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呢?”这位说话者,是威诺斯·德·美第奇,索尼娅的堂兄,他所在的支系在家族元老会议里占有重要位置,因此说起话来也非常高亢,“我们已经和公国签订了有着诸多有利条款的贸易协定,而根据我们派往西班牙港的情报官报告说,那位神奇的公爵,在雨林中几乎是赤手空拳就建立起了一个相当繁荣、相当兴盛的城市,他擅长用人,擅长用兵,脑袋里常常有非常可怕却又非常容易实现的念头,他还有一系列相当重要的发明,这些东西的价值无可估量,如果被我们掌握,可想而知会对家族的重新崛起、对美第奇一族即将到来的强大,会起到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查理和弗朗索瓦正积极竞争着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他是我们暂时无法抵御的,我也绝对不能眼看着家族卷入到这种危险的政治旋涡之中!” 说话的是一名神态肃然的老者,恩里克·德·美第奇,家族长老,也是家族的掌权者之一。 “说得对,查理一世派来了他的使者,相信他已经知道索尼娅在特立尼达公国中的地位了。”另外一名更老的家伙说道,他大腹便便,秃顶,但皮肤看上去很有水色,是个懂得保养修身的人,“上帝宽恕,他带来了战争的威胁!但愿这不是美第奇家族第二次劫难的开始!” “上帝是公正严明的,他指示正义,决不偏袒邪恶。”这次说话的是一位主教模样的人,他是罗马教庭的使者,枢机主教朱利奥·德·美第奇,他是教皇利奥十世同父异母的兄弟,与索尼娅境况相似,他也是个私生子,“这位公爵阁下是个善良而有能力的人,他真正解救了新大陆,印第安人对他感激之情像磅礴的大海,甚至愿意为了他献出生命!这样充满圣徒行为的人,无疑是上帝的使者,圣经的福音,他可以得到教皇陛下更进一步的支持。” 美第奇家族很少像今天这样不团结过。 无论是家族长老会,还是教皇陛下,他们都身属这个利益集团之中,彼此还具有千真万确的血缘关系。但是,这一次他们为了家族命运的走向,竟然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着实有一部分人认为教皇利奥十世对于“那个野蛮人”的偏袒是不利于己的行为。也许,缺少一个能够统一大家思想的领导者,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吧? 教皇是全欧洲的精神象征,但是他已经久不在美第奇宫中了,他也没有感受过西班牙或法兰西人的金戈铁马而造成的切肤之痛,所以长老们很显然打算忽略朱利奥的话语。 这时候,朱利奥的弟弟,亚尔伦·德·美第奇请求发言,他的眼袋还是那么明显,刻板的长脸写满疲惫,不过他的话倒是很有些新意,看得出这个家族的成员都不是省油的灯,“主教,长老们,各位先生们,现在欧洲笼罩在战争的乌云之下,西法两国随时会打起来,如果真的想明哲保身,除非我们拥有不输于他们的实力,否则,我们只有在两强的阵营间摇摆不定。但是有一点请大家相信,塞拉弗这个东方人绝对不是无知浅薄的异教徒!他能得到费尔迪南多主教的竭力推荐,还能在如此强势的西班牙舰队攻击之下安然无羔,这就足以说明问题!先生们,我们美第奇家族拥有金融方面的优势,而公爵阁下,则能够帮我们实现立国强国的愿望!只要条件适合,我想没什么能够阻挡这种合作的趋势,更何况,索尼娅的先见之明,相信大家都曾经领略过吧?” 此次会议终日不决,起因就是因为索尼娅的一封密函,她在信中要求家族同意正式在公国建立美第奇银行的分号,并且这个分号不能像从前一样,只是个名义上的储钱柜,而应该和欧洲的银行们联系、沟通起来,他们之间的汇票来往、资金转储、投资与收息等等,必须得到承认并形成正式的协议。 在此之前,塞拉弗已经要求公国财税局长索巴男爵,在适当的时候,用手头积累下来的资金先建立起一个内部的小银行网络。 索尼娅深深的知道这其中让人难以想像的巨大利润。 公国的财务收益状况,甚至比法、西这些欧洲巨头也毫不逊色,看似一副军人作派的塞拉弗公爵,竟然也深通理财之道,开源节流、鼓励科技、形成产业、打造集约化生产模式和流水线工作制,再加上象征性的农业税,以及鼓励商业出口等等措施,公国的整体财政目标便成为了可怕的天文数字。 即使见惯了美第奇家族巨额资金流动的索尼娅,在一笔笔还不算最大的损益表上就司空见惯了无数令人头晕的“0”,也着实会令她产生许多难以克制的荒诞念头难道,因为这个公国主人是六翼天使的缘故,才把这个美丽的热带岛屿变成了富庶的亚特兰蒂斯吗? 要知道,美第奇银行在德国布鲁日的一个分号,半个世纪前拥有80万金佛罗林的资产,这已经被视为绝对的金融大鳄,别忘了8万金币可以购买一座小城市的事实!而即使欧洲数一数二的豪门贵族,他们除掉必要的开销,每年能富余1万金币就该笑到嘴歪了。 更别说普通人,看着那些每年还赚不到5个金币的工作,就已经觉得非常滋润和优厚。 除此之外,还有那种被塞拉弗大人称之为“科技”的东西,也令公国的诸位高层领导对未来可能的战争表现得信心十足。 综上,索尼娅公主殿下才下定了决心,要把整个家族的利益与特立尼达公国,或者说是塞拉弗公爵阁下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富贵险中求,聪明睿智的公主已经可以看到公国未来的繁荣盛景,她虽然屡背母命,但怎么说还是美第奇家族的一分子,她不能不为家族的盛衰考虑,再说,塞拉弗曾经对她预言过佛罗伦萨的将来,她也绝不可能把那番振聋发聩的话当成耳边风。 已经把自己看成是公爵夫人的年轻殿下,自然知道合作就是双赢的结果。 经过5天的艰苦讨论,美第奇家族会议采用古老的投票方式来解决争端,最终的结果是,派遣与塞拉弗公爵阁下打过交道的亚尔伦先生,前往西班牙港与对方会面,并最终达成政治军事和经济方面的一揽子秘密协议。 就在意大利人进行会议的同时,欧洲其他国家的领导人也并没有闲着,年轻的法王弗朗索瓦一世,在他著名的枫丹白露庄园中(此时这里还并不能被称作行宫),召见了“王国大总管”,查理·德·波旁亲王。 枫丹白露建立的初衷不无浪漫主义色彩,这也是法兰西人最为擅长的艺术表现形式,从正面望去,庄园白墙灰瓦,四面有卫堡式的灰色高塔,掩映在一片绿色长廊之间,正前方是大片草坪、花园,远远望去会感觉到天高云淡,建筑并不是特别华美而夸张,只是那种优雅大气,却是某些在每个口袋里都装上一把金币的暴发户们无法仿照出来的。 庄园西头,是一面小湖,围拢着八角形的清澈泉池,那就是枫丹白露名称的由来。 现在的枫丹白露,还远远不是后世那种样子,也许,再过25-30年,这片地区才会有真正的法兰西王宫出现。 查理亲王是波旁家族的一员夫人苏珊那是国王的姐姐、著名的安娜公主的女儿他对法兰西的政治命运具有极为深远的影响力,加上他才29岁,正是最有冲劲和活力,最富有创造性的年纪。 而弗朗索瓦一世,则是法兰西御座上最迷人和最令人振奋的角色之一。他身材高大、肤色微黑、骨骼强壮,相貌英俊而庄严。他拥有个人魅力和勇气,这在前几年的法西战争中充分地表现出来。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喜欢享受生活乐趣,并且不太注重节俭的国王。他自己和整个宫庭都认为,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挡住他的诱惑。当把王朝的美人们聚集在他的一个宫殿时,他会对兴高采烈地对听众们说:“没有女人的宫庭如同没有春天的年份和没有玫瑰的春天”。 他赶上了一段好日子。 国王的宠臣,王室高级成员,圣瓦利埃尔伯爵让·普瓦蒂埃尔先生也同时在座。 这位伯爵拥有众多封号,其中包括:圣瓦利埃尔大领主和伯爵、克罗图恩侯爵、埃图瓦尔子爵、克莱希厄男爵,以及塞利南男爵等等。他的妻子则拥有布隆尼省的领地,并因此与意大利的美第奇家族沾亲带故。应该说,这是一个在法兰西王国长盛不衰的贵族家庭。 “我王,西班牙舰队的覆灭看来并不是传闻中说的那样遇上了风暴,非常凑巧的,我的领地正好有两艘小型商船在相同的时间里出海,前往新大陆进行贸易,他们带来的消息是气候极好。因此,只有一种可能,这支庞大而令人生畏的海上力量,是在这个新兴国家的迎头痛击之下全军覆没的。”说话者正是王国最有实力的查理亲王。 这个年轻的亲王,据传说和国王还在狼虎之年的37岁母亲路易丝王太后有染,不过这条消息无法确证。 但亲王这个位置,的的确确是在王太后的干涉下得来的,年轻的国王根本就只能被笼罩在母亲的阴影之下。 “一个弹丸之地,十几艘小船,加上一帮异教徒,就能击败查理这个家伙吗?虽然他在我的眼中实在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丑,但西班牙人的实力,还是会令我感到畏惧的。”弗朗索瓦一世站起身来,在殿中来回踱步,他的声音在高大的殿堂中回响,他狭长细小的眼睛也更加眯缝起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诸位!尤其,我怎么都不相信,那个人居然能说服列奥纳多先生,要知道我对他,对那个风烛残年、半身不遂的老头儿是多么地敬仰,我恨不得把凡尔赛所有的宝贝拿出来,只要换回他心甘情愿为我工作十年,不,五年,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他却被一个东方来的异教徒夺走了,并且这个异教徒先生居然还得到了教皇陛下的敕封!上帝啊,我是不是又拿错圣经了?” “我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法兰西的大总管阁下很不客气地指责起年轻气盛的国王来,“西班牙和我们的矛盾难以弥合,为了我们在意大利北部的既得利益,为了破除查理合围我国的图谋,第二次法西战役势在必行。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能够拉拢特立尼达公国的援助,那么我们至少可以拖一拖查理的后腿,只要条件得当,我们甚至能够让他们与西班牙人在海上作战,这样对于我国在意的战事就会朝着有利的方向前进了!” 查理亲王的一部分封地在北部意大利,弗朗索瓦一世曾亲自签署过敕封他为总督的命令,虽然年轻的君主还带有相当程度的不情愿。 “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法王说道,“特立尼达,这个名字我在几个月前还只是偶尔听过,没想到现在一下子便耳熟能详了。算了吧,我的亲王,即使他们真的有能力堂堂正正击败西班牙人,可他们毕竟离法兰西的土地太远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与他们结盟,真的会有那么多好处吗?” 圣·瓦利埃尔伯爵从他的位置上轻轻往前跨了一步,他的声音苍老而略有颤抖,不过丝毫不妨碍那低沉得如同重低音的良好的贵族表现,“我王,亲王阁下,我认为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不过对待政治上的事情,我们不能表现得过于急躁,当然也不能过于保守。结盟一定会更加触怒西班牙人,加深我们的国际矛盾,应该舍弃,但对于这个新兴的国家不闻不问,同样不是个好办法。哲人说过,‘多一个朋友多一扇门’,并且像他们这样的小国,也许会很愿意与我们进行合作,如果在政治上我们承认其地位,于我来看,没有丝毫损害,却可以把他们完全推向西班牙人的对立面上!我们可以在欧洲制造一种舆论,散布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被侵占的无奈与愤恨,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战争将再度爆发,而我们,不但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并且也能够重新占据战略上的主动权,等到再度开战,胜利一定就将属于我们了,上帝保佑法兰西!” 弗朗索瓦一世惊奇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笑意,而查理亲王,显然也表现出一副意外的样子。 “真看不出,圣瓦利埃尔伯爵,您还有这么好的脑子。”查理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您可以推荐一个能够达成这一目的的臣子前往公国。要不,您亲自走一趟,怎么样?” 老伯爵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我的腿脚不是很方便,亲王阁下。不过我想,国王陛下肯定心里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 查理望向国王,后者点点头,用手下意识地捻着自己的胡须,“我们必须想到更多,先生们。我们的传统对手是海峡那边的渔夫,这些愚蠢而刻板的家伙,建造起许多大澡盆(指战舰),看来是仍不肯放弃制霸欧洲大陆的狂想了。而我们,却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来应付。” 查理与普瓦蒂埃尔对视了一眼,不禁都在心里苦笑。英法百年战争的历史才刚过去半个世纪,满目疮痍的法兰西大地上,根本挤不出多余的钱财来建造那些似乎是用金子攒起来的舰队。 更何况,他们的国王是个喜欢奢侈、爱好广泛、又注重面子的家伙,他走到哪里,臣子侍卫冠盖云集,彩旗如同花团般锦簇,他还将高级贵族的夫人们挑选出面容姣好者,组成所谓的“美妇团”,专门为他鸣锣开道,此外他还拥有不少正式的“册封情友”,生活真可以说是多姿多彩。 这还不算,弗朗索瓦一世还是个自诩很有艺术品味的君主,他搜刮了许多名贵的财富和艺术品来妆点他的卢浮宫,他还曾让列奥纳多·达·芬奇为他设计了一系列的宫殿群,在巴黎郊外,在枫丹白露,在塞讷河边,甚至在更加遥远的地方,他都拼命建造他的行宫、猎殿或者城堡,这些惊人花费,使得法兰西国力更加地削弱。 “我王,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些适当的表示,以此拉近与特立尼达公国之间的关系?那样,我们就可以怂恿他们与英格兰人,或者西班牙人开战,王国面临的处境也将会有所好转。”圣瓦利埃尔伯爵说道。 “看来我王也同样赞成与公国结盟。”查理说道,“这次西班牙人的损失十分巨大,如果他们决定再度向殖民地方向动手,那么他们就不得不放弃陆军的优势,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并非结盟,亲王。”身材高大的年轻国王虽然微笑地着看他,但狭长的眼睑中却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我指的是,我们应该像对付土耳其人一样,保持良好的中立和暧昧的关系。我不相信美第奇家族会放弃对意大利的野心,看着吧,如果拿出意大利南部,那不勒斯,以及西西里的土地,他们一定会欣然从命的吧?” “可是我王,这些土地现在并不在我们的手上……” “难道说得到一个欧洲大国的承诺,不比眼前那点实际的好处更加重要吗?” “可,这毕竟是画饼充饥呀……” “那么,你们说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联姻!”查理·德·波旁冷冷地说道,他已经看出来国王似乎在这个问题上有着非常执拗的观念,“政治上的联合,有时候比土地的割让还要有效。别忘了,西班牙的那个疯子,是怎样得到一系列土地的继承权的。” “联姻?”弗朗索瓦一世犹豫了起来,“让高贵的法兰西家族,和一个异教徒?” “我王,如果您始终秉持着这种看法,那么这件事从此以后我也不想再提起了,别忘了那是教皇陛下亲自敕封的公爵领地,虽然他还没有自立为王,但是连续的胜利,使他很快,并且已经差不多成为了强大的殖民地统治者!在不久的未来,欧洲各国的使者将络绎不绝地出现在他的会客厅中,上流阶级的夫人们会打扮得花枝招展,期待着与他偷情,英格兰、葡萄牙、瑞典、萨克森、伦巴第、苏格兰、费拉拉、萨伏依、美第奇家族的公主们,也都会在第一时间把新郎的名字换成他!那个时候,您,高贵的弗朗索瓦一世,法兰西的国王陛下,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面对咄咄逼人的亲王,国王微微皱了皱眉,“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请注意您的语气,你是否准备挑战我的权威呢?” “非常抱歉,尊敬的王。” “这件事我想再考虑一下。”弗朗索瓦一世挥挥手,做出疲惫的样子,把查理赶出殿外,不过当他的身边只剩下圣瓦利埃尔伯爵的时候,他从椅子上重新跳起来,“这个该死的,万恶的,面目可憎的家伙!”他咆哮着,脸色通红,手指狠狠捏着一柄随手从桌上拎起来的精致小铁勺,并用劲地折成两半。 圣瓦利埃尔伯爵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查理亲王权势和富有,是惹起国王忌恨的重要因素,“我王,不管您怎样讨厌查理的为人,但对他的建议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圣路易说过,我们不能把所有看似弱小的邻居都变成敌人,那是愚蠢的。西班牙人的扩张,虽然得到了许多实际利益,但他们也招致了不少暗中敌对的目光。特立尼达公国无足轻重,因为他们的根基不在欧洲,而且他们与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就算用几块土地换来联盟,也是非常值得的您看,我们独立对抗西班牙的查理,已经是非常艰难了。” 弗朗索瓦一世看了看伯爵,沉吟片刻,方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60章 特立尼达公国的密件 6月下旬的塞维利亚,热烈而华美。 世纪前的古老城墙,高耸入云的箭塔,仍保持着当年摩尔人在时的样子。 城里甚至还能看到不少清真寺,不过大部分都被改成高尖顶的哥特式大教堂,吟唱圣经的声音以及空气中飘来的神秘味道,依旧笼罩在大街小巷之中。 一条名叫瓜达尔基维尔的河流穿越古老的城池,河面宽敞而宁静。河畔耸立的一座建于1220年的十二等边形砖塔,名为金塔。远远看去,就像倒映在宁静河水中的一顶美丽皇冠。 公元13世纪,卡斯提王国费尔南多三世在“光复战争”中攻陷这里,赶走了摩尔人,兴建起了工程浩大的港口和城堡,从此伊比利亚人才在这里繁衍生息,并逐渐令城市走向另一次繁荣。 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这里设有“西印度群岛交易之家”,也就是西班牙人常说的“商业局”,垄断着西班牙王国的海外贸易,同时它也间接起到了推动贸易和文化发展的作用。 现在正处于该城的鼎盛时期。 帆桅像港口边海鸥般密集,这里已经是欧洲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达到了4万多人。临近直布罗陀海峡和大西洋的便利条件,使得从这里启航和中转的船只不计其数,而大量去往新大陆的商船,多半会选择从这里整备物资等待合适的风向到来。 除了海港之外,塞维利亚还是国家的纺织工业中心。 16000家作坊,特产美利奴优质羊毛,可以织造高级呢绒,拥有纺织工人约13万人。周边的其他一些沿地中海的城市呢绒生产同样繁荣,到处都有相关的作坊,其中,寇思卡的花呢曾输出到土耳其和北非。这里已经成为佛罗伦萨呢绒重要的竞争者之一。 由于光复运动中城市贵族掌握到大量的特权,所以城市公社开始兴起。由贵族、教士和城市上层组成的城市等级议会,具有制定税收等权利,而国王必须向议会宣誓。 查理一世即位后曾致力削弱大封建主的权势,取消城市的自治权,加上他的外籍宠臣肆意窃占西班牙国库,更激起诸自治城市和贵族们的不满,矛盾日益激化。 此时,西班牙的国王,查理一世阁下正在港口边的一座不起眼的石碉中焦急地等待着来自新大陆的使者。 使者是西班牙圣胡安总督府的官员,也是国王委派的亲信之一,托勒多的安德烈男爵。 查理身披简单的铠甲,装备着短刺剑和一柄随时可以拿起来的长矛。 他的德意志佣兵卫队始终守护在不大的石碉中,每个可以眺望远处的箭孔旁,都有警惕值勤的身影晃动。 查理一世正谋求着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但是他也感觉到国内形势的紧张,这几个月,他的手下已经破坏了数起针对他的刺杀事件,虽然查理对自己的武艺非常自信,也常常进行一些冒险活动,但毕竟他是一国之主,还得背负更多的压力和希望,因此他根本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地活动。 安德烈男爵的车马刚一到达,查理就急不可耐地从碉楼上走了下去。 他脸色阴郁得吓人,长长卷发披散在肩上,显得很零乱,名贵而贴身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看起来一定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从马德里行宫到达塞维利亚,马车要走上整整一周。 如果是骑马的话会快一些,不过那种滋味也并非谁都能承受的。 “我的舰队,所有的船,真的、全部都毁灭了吗?” 安德烈的脸上,露出比哭还惨的神色,“是的,我的陛下,特蕾西公主殿下、奥特兰侯爵阁下都被那些该死的土著俘虏了!” 查理一世追问着舰队被击败的事实经过,等男爵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倒出来之后,西班牙的统治者叹息起来,“我们是在和一个强劲而狡猾的对手作战,最糟糕的是,我们竟然都弄不清他的底细!我宁愿失去十个侯爵或公主,也不愿意被毁掉这么一支耗废了王室无数金币、装备精良的舰队!” “公国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国王喘着粗气,脸色铁青地望着对方。 安德烈男爵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陛下,如果殖民地的所有港口都被他们的舰队封锁,那么不出一年,我们就得从新大陆完全撤出来!而我们的财富和希望,都在那里!如果仅仅只为了这么一支舰队而和他们撕破脸是没有必要的,更别说公主殿下和侯爵阁下还等着我们的赎金呢。” 查理颇有决一死战的想法,不过殖民地毕竟远在数千里之外,而除非全国总动员,否则再多几支舰队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一旦再度挑起战争,那么不要说这些俘虏要不回来,有可能特蕾西公主的性命也将不保,不管怎么说,查理也不能不考虑国内和国际的影响,一位高贵的公主,即使是名义上的,如果竟无法赎回而被敌人斩首的话,那对王室的体面和尊严来说,是多么巨大的伤害? 再怎么样,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查理打开那封来自特立尼达公国的密件,他的脸色原本就不太好,现在更是越来越差,最后重重地将信件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敲诈,这是极其阴险、极其卑鄙的敲诈!上帝会惩罚这些异教徒!” 安德烈慌忙从地上捡起那张揉皱的羊皮纸,看了起来,随后便是一记惊讶的叫声。 原来,特立尼达公爵阁下要求以圣胡安包蒂斯塔(也就是以后的波多黎各,1521年改称)、伊斯帕尼奥拉(海地)、牙买加三座岛屿及30万金币来支付战败赔偿并且用以赎回被俘的西班牙公主特蕾西,梅里达侯爵、加的斯要塞司令奥特兰以及其他被俘的2150名西班牙人。 “我的陛下,您看这件事……” 查理一世阴沉着脸,用手使劲拽着自己浓密的胡子,“让伯利兹男爵负责谈判的事宜,他精通外交,顺便摸一摸他们的底。我得马上离开这里,前往奥地利,我的祖父马克西米安已经快不行了。” “那么,男爵临行前,您是否要见他?” “不光是我,还有御前的那些大贵族们,这些人在殖民地都有巨大的产业,我不相信他们会甘心把这一切拱手送人。自鸣得意的土著,哼,胜利还早着呢!” 第61章 征服墨西哥的前戏 此时,占领了墨西哥最东尤卡坦半岛的特立尼达公国墨西哥远征军,凭借着有力的炮火,第三次在接近阿兹特克首都的海边强行登陆。 第一次的试探,远征军遭受意外的袭击,100多人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第二次,天不凑巧来了场风暴,还没能靠岸的舰队,顿时翻沉了两艘船,其余受了轻伤,约310名士兵死亡。 由于过于轻率的行动,科尔特斯上校受到了来自坎切斯和乔凡尼船长的指责。印第安人部队的首领,蒙彼斯的忠实手下,陆军中尉达蒂穆克也表示,这是一次不可原谅的事故,因为公爵阁下曾经说过,每一名公国的士兵,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科尔特斯先生并没有气馁,他指挥舰队返回了尤卡坦半岛。 尤卡坦半岛是玛雅人的居处,他们深入在雨林之中,但几支和远征军打过仗的部落已经被公国优势的武力所慑服,此外,通过他们往整个半岛渗透的军队,逐渐掌握了其他玛雅人部落的动向。科尔特斯决定,再次进攻之前,先平定尤卡坦半岛上的玛雅人,或劝说他们为自己这边服务。 阿兹特克女孩玛丽娜,西班牙神甫阿吉拉尔,主教巴托洛梅,还有杜亚尔特、乔凡尼、坎切斯、达蒂穆克等人,都在简陋的营帐里等待着科尔特斯上校的到来。 玛丽娜是阿兹特克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父亲死后,母亲改嫁,因为她与其后父具有同样继承她生父地位的资格,所以狠心的母亲把她卖作了奴隶。她被商人带到南部的玛雅部落里,学会了当地语言,因为姿色姣美而受到优待,准备用来赠送给其他酋长或贵宾。 阿吉拉尔神甫的遭遇同样凄惨,前来布道的他,与同伴流落到阿兹特克人的虎口之中成为俘虏,他的手下被美色**,成为部落的一员,而他始终把持住自己,并在科尔特斯舰队登陆后前来呼救,并被用几串玻璃珠交换了回来。 这个家伙听得懂玛雅语,为科尔特斯在半岛上的征服活动提供了方便,不过,他却不像玛丽娜那样,不但精通玛雅语、阿兹特克语,还很快学会了使用法语。 之所以令玛丽娜不学习西班牙语,是因为科尔特斯上校知道塞拉弗公爵阁下不是很喜欢西班牙人,后者在特立尼达岛上推广法语、拉丁语、甚至中文,而又逼着欧洲人学习印第安人的语言和简单的中文,现在看起来这些措施实在是古怪得很。 当然,科尔特斯对现在的生活实在是满意无比,不像在西班牙,自己的征服活动全部要靠自己流血拼搏完成,然后在某个“适当”的时候,胜利的果实再被国王轻松地摘去。 在公国,战功是和地位、荣誉、贵族的体面、奖金相对的。 在塞拉弗身边体验过的白人们,都会发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所谓贵族式生活,原来是那样可笑,单调乏味、粗劣低质、以及那种故作姿态的气派排场,实在是和公爵阁下所定义的精细优雅、高质量的生活标准有着天壤之别。 想想看,对于中世纪末期的贵族们来说,他们的要求至多如此:一处带城堡的大庄园;几百名男女仆人;一驾镶嵌金银的小巧马车,上面雕饰着气派的家族纹章;几匹好马,能够时常召集贵族之间的打猎活动;偶尔参加上流社会的沙龙、舞会…… 可是,为了这种生活,他们得想办法躲开如同吃饭穿衣般频繁的战事,他们得身穿三、四十斤重的铠甲,手执利器,藏在厚实的城堡里面,通常那种不是很宽阔的城堡,最大的房间也不过10多个平米,全副武装后似乎连转个身都很困难。 睡在其中,还得担心内部的阴谋,有不少贵族即使上了床,也得在封闭空间中布上一到两名忠实而强壮的奴仆,以便在紧急情况下能第一时间帮到自己。 庄园的生活其实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他们的农奴们得起早贪黑地在庄园里干活,种植粮食、磨面粉和酿酒,他们劈柴、拎水、养猪、喂鸡,那些臭哄哄的东西很可能就在城主起居室外昂首阔步地走动。 华丽的马车虽然醒目,但却不得不在颠簸不平的小土路上行进,随时有抛锚的危险,即使能够在最终的目的地“高雅”地走下马车,通常也会发现自己的帽子倾斜、发髻散乱,说不定还会随时因空间狭小而令腿酸脚麻以致跌坐在地。 打猎更是具有非常高的危险性,凭借着粗糙的铁质弩弓、刀剑,能猎获些野鸡兔子就该称得上丰盛了,如果碰上熊或者豹子,没说的,赶紧走人先! 别忘记这个时代的铁器有多么珍贵,往往在一个富有财产的家族,也只有主人才能享用那些厚重朴实(其实是难看)的铁器。 陶罐、木碗,这些东西即使在大贵族家中也很普遍。 至于上流社会的沙龙、舞会,吃的不过腌肉、咸鱼、香肠之类,顶多烩个嫩鸡,来点葡萄酒,已经能让人洋洋得意地吹嘘好几年了。 这样看起来,塞拉弗公爵阁下的生活方式才是真正的王侯贵族们的生活方式。 他不盖城堡,因为他愿意住得自在。 他的木楼在西班牙港中非常有名,原本那里是片密林,而现存楼体的大部分柱梁都是自然形成的,换句话说,是仍然生长着的植物。这一点就使得这幢建筑与其他任何建筑都截然不同。 楼前是一处大平台,铺着浸油的木板,吊床、摇椅、藤制茶几和大遮阳伞一应俱全,遮阳伞是用棕榈叶打制的,在这种热带地方令人非常享受。 平台侧边是密密麻麻的藤本,从平台往西班牙港远眺,一切尽收眼底,令人感到满足的同时,又觉得安宁。 塞拉弗并不是出世的人,他的小楼与列奥纳多在更高一点山梁上楼宇的设计理念完全不同。 走进小楼,是大块的木质地板,拼接榫合天衣无缝,表面经过手工抛光,使人有种走在镜面上的错觉。 居室里并没有通常贵族的那种金银装饰品,唯一的点缀就是列奥纳多先生左手绘制的几副关于“科技”主题的油画。 塞拉弗空闲时,每天都会在一楼客厅中静静地品茶,由于茶叶这种奢侈品既昂贵又不易保存,同时也不会始终有货,所以他在取得巴西之后,便让一支冒险队从河口基地出发,往南寻找印第安人饮用的一种树叶。 那种被公爵阁下起名叫“马黛茶”的东西,的确非常奇特,遥远南方的印第安人们用茶叶向商队交换他们所需要的日用品。而由于公爵阁下的影响,现在高级军官中绝大部分人都开始培养饮茶的习惯。 当然,在没有新鲜茶叶可以享受的时候,他也不介意用可可代替。 用可可子制成的饮料,已经通过研究院的审核,在原先“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被公国行政院取代后,专利证书的发放权也自动地移交给后者。 可可饮料专利权的所有者,毫无疑问是伟大的塞拉弗公爵阁下。 每一杯可可的价格据说在黑市已经标价到150枚金佛罗林,这个价格高得几近离谱,即使在富庶著称的公国,也只是那些具有爵位或者身居**者才可能每月配发给几杯的用量。 除此之外,公爵阁下还有制盐等方面的多项发明。这里所说的制盐,并不是用木柴煮海水或者在盐沼里刮取盐晶那种效率低下、食盐品质无法保证的技术。他在特立尼达岛西面与委内瑞拉大陆突出像匕首似的狭长半岛上,寻找到几处荒芜的石滩地,开辟了巨大的盐场,并动用数千印第安奴隶,削制出几万个至少一平方大小的平整石槽。 滩涂上的坡地,也挖出一块块既可独立又可连通的滤池。 这些滤池的底部都必须经过平整、夯实,铺上干净并经过多次曝晒的细沙,上面是一层洁净的厚草,最上面再铺一层粗沙,经过滤池粗筛,海水变成卤水,随后,再把卤水放到那些火山石上晒制,薄薄的卤水在平坦高热的石槽中,不要一天功夫就能成为洁白晶莹的盐晶。这种盐晶杂质少,基本不会附带有害的毒性,所以每磅的价格都在惊人的2.5金佛罗林。 而塞拉弗的晒盐场,每月的纯盐净产量是11387.6磅,也就是1.6吨多! 这还是在他不想扩大生产规模的基础上。 印加大陆上的印第安人,对这种纯盐简直有种虔诚而神圣的崇拜,他们认为塞拉弗是某位掌管盐的神祗的亲密爱人,因为在他们的传说中,所有盐神都是女性。 塞拉弗的茶器非常考就,那是从土耳其商人手里买到的正宗明朝青花瓷。加上全套的碗、碟、勺,还有几个样式古朴的景泰蓝花瓶,就耗费了足足9000金币。 索尼娅公主非常喜欢与公爵阁下一同饮茶聊天。 每次从他那里回来,她就会向自己的朋友们述说塞拉弗的品茶之道,还有他描绘的那些秩闻趣事,往往都会引起女人们的妒忌、男人们的羡慕。 公爵阁下时常会在黄昏漫步海滩,或者痛快地在海中畅游。 同样,他也喜欢打猎,不过他行猎的方式非常独特,至少1000名印第安战士,全副武装地跟随他,从四面八方将猎物赶拢,随即他会用早就准备好的火绳枪、弩弓、长弓、飞镖,甚至赤膊只用一柄匕首,与凶猛的野兽直接搏斗。 当然,这种打猎的行为,常常只是为了检验新研制出来的武器罢了。 可公国的上层**们却并不这么看,为了能在打猎的时候得到公爵的邀请,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塞拉弗阁下最高兴的事情,还是能和列奥纳多伯爵促膝长谈。 经常,开满鲜花的山谷中,塞拉弗会亲自推着老大师的轮椅边走边说。 作为女仆的埃莲娜经常能够陪侍在侧,在特立尼达公国首府西班牙港的上流社会中,这个法兰西女子无疑是最吸引人注意的小姐之一,不但有无数未婚的贵族邀请她约会,就连女人们也会围拢在她的身边,因为埃莲娜常常会有伟大的公爵与伯爵阁下最新谈话的内容,那种东西经常被有心人制成洒满香水的小册子,而谁都不会怀疑那种东西所拥有的奇妙价值。 最令贵族们称羡的,是塞拉弗拥有把“科技”力量变成享受工具的强大能力。他使用了铁管和橡胶,因此,他能够把山泉从屋子里直接而神奇地释放出来(其实是水龙头);他的厨房窗明几净,一点没有中世纪油黑砖灰的肮脏场景,这是因为他在海港外围,建立了几个大型沼气场,全城的公共卫生设施都必须将他们产生的“废物”用马车送到这些沼气场,加上甘蔗园、果园、牲畜养殖场的枯萎植株、草木、粪便等等,很快水泥封闭的沼气池就有了化学反应,通过水泥管,沼气送达到公国高级领导和研究院专家们的家里,最终在厨房用橡胶管接到特殊的铁制灶台上,只需用微燃的火绳来点火,灶头就能直接产生明火,火力强劲,并且无烟无害,这种令人震惊的奇妙东西立刻受到了极度的追捧,不过,30000枚金币的购买费以及每年2000金币的使用费,也着实令普通人望而兴叹。 有了新发明的镜子,塞拉弗把书房用大大小小的镜子妆扮起来,不是为了追求奢侈,而是为了方便晚上的工作。他常常只需点上两盏油灯,就能使整个小房间亮堂无比,约瑟男爵常会假公济私地跑来和塞拉弗一起批阅公文,事实上,他只是为了体验这种kuaigan,好在与别人的谈话中高傲地体现出来而已。 公爵还重新设计了城市的公共卫生和排水系统。 他准备在不久之后挖开地面,布置高大的水泥管埋入地下深处,通过井道与地面相连,所有的排泄物送入沼气场,污水则经过简单过滤,排入河道之中。 不光如此,他还在家里设计并用陶土烧制出了与管道相连的坐便器,这种舒适又干净的东西用水冲洗,没有额外的麻烦,也不会像马桶一样在天热的时候产生难以忍受的臭气。索尼娅公主殿下经常前往他的居处喝茶,也经常兴致勃勃地走入那摆放着一排排绿色植物的洗手间。 除了公爵阁下的卧室不允许随便进入而不能加以探究之外,他生活中的几乎一切行为都在为人乐道。*式的食品与多种多样经典考就的餐点方式,让人迷恋不已。享受过一次宴会滋味的科尔特斯甚至在此后对巴尔波亚和塞索斯说过,除了*菜,他也许再也不想吃别的东西了! 此时的塞拉弗还不知道他的这些行为,会对酷爱流行元素的贵族们有多么巨大的杀伤力。 人们也由此认识到公爵阁下话中的涵义:生活品质是由观念决定的,有着什么样的观念,就有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同样也是身为文艺复兴旗手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大师会如此推崇塞拉弗的原因之一。 他的思想随时能够擦出思维的火花,跳跃着创造性的光芒,他能够影响数代人,会把旧的中世纪的思想桎梏完全击碎,并让人们随着他的步伐前进! 对此,已经没人怀疑。 科尔特斯召开会议,先让所有人知晓他的战略意图。 玛丽娜原先在部落中名叫马林切,由于她已向“特立尼达公爵”塞拉弗宣誓效忠并决心信仰天主教,在接受巴托洛梅主教的洗礼之后,改名“玛丽娜”,即被任命为远征军参谋部少尉参谋。 少尉这一级军官,是科尔特斯作为远征军副司令所能授予的最高职衔。 科尔特斯对玛丽娜惊为天人,不过他显然对塞拉弗曾经作出的“预示”非常之震惊,并且他认为凭着玛丽娜的容貌,必然会成为公爵阁下的情友之一,因此他也只好把他的满腔**,发泄到其他的印第安女仆中。 玛丽娜长得清秀妩媚,眉如远黛,眸如碧潭,乌发如云,皓齿如贝,樱唇宛如花瓣一般,散发着诱人的芬香。14岁的她,体态动人,曲线完美,婷婷玉立,如果把她和索尼娅比较,公主殿下是一朵孤芳动人的高傲玫瑰,她就是一朵苞尖乍绽的洁白玉兰。 “根据以上情报,我们可以看出,托托纳克人等印第安部落,与阿兹特克人是世仇,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地屈服,而阿兹特克人最初是靠帮部落间打仗、充当佣兵为生的,他们对待反抗者一向比较残酷,这也为我们的征服计划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科尔特斯脸上浮现出冰冷的气息,最近的进攻不力使他的情绪有点失控,但不管怎么说,他并不觉得自己该懊悔或者自责,机会多得是,就看自己能否把握。 “我们的信使携带礼物,已经在塔瓦斯科海岸登陆,看来不久以后,就是我们再度出击的时刻!”他皱了皱眉,“玛丽娜小姐,我希望部落的老者会提供较为详细的天气情报,上帝保佑我们避开可能的风暴!” “这没有问题,大人。”玛丽娜低眉顺眼地说道,“玛雅部落收养有许多加勒比族的奴隶,他们对海上天气变化最为敏感。” “阿吉拉尔神甫,您怎么看?” “我也觉得阿兹特克人很难被征服,但如果我们能在他的敌对者中结成联盟,那么特诺奇蒂特兰城不难攻下。愿圣母玛丽娅保佑此次行动顺利,或者那些土著果真会像特立尼达公爵说的那样,神奇地臣服于远征军的膝下。”阿吉拉尔说到这里,忍不住有点好笑,不过科尔特斯的表情,却远比他想像的要慎重得多。 “这一定会实现,请各位千万不要当成戏言!”科尔特斯谨慎地说,甚至双手合拢在*前,闭着眼睛默默地祈祷了一会儿,“经过了这些日子,我对公爵阁下由钦佩、景仰变成了忠诚和崇拜,他能够轻易让您的灵魂升入天堂,也可以把他送入地狱!” 巴托洛梅主教隐约地知道塞拉弗曾对上校作出的预示,他还在自己的朋友,蒙特西诺斯主教的信中看到过相似的敬意,因此,他缄口不言,看着对面阿吉拉尔神甫那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除了上帝之外,这个世界还有别的神祗吗?” “那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科尔特斯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不主张同情异教徒,但我也不会像那些捕奴队员一样,如此残暴无道地对待土著居民,别忘了,他们才是新大陆真正的主人,而我们,不过是一群不请自来的侵略者!” 毫无疑问,这句话显然曾出自塞拉弗之口,除了阿吉拉尔,所有人甚至包括巴托洛梅主教,都会心地微笑起来,大家都没有批评科尔特斯用词不当的意思。 当然,这句顺嘴带出的话同样带给上校好一阵尴尬窘迫的表情。 他现在的身份,可不是客人,慷慨激昂的话语说起来虽然很爽,但爽过之后很快脸上就会发起烧来,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我们的信条是帮助印第安人,救赎他们,好让别人不能再随便闯入他的家里,随便拿取他的财富,随便杀害他的家人,随便强奸他的妻女……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所以在这块半岛上,我一方面派出信使去联络玛雅人,一方面派出精锐部队去搜捕那些该死的捕奴队。” 科尔特斯始终避免说出“万恶的西班牙”之类过激的字眼,他并没有为了土著,可以虔诚到数典忘祖的程度。 “好在,我们成功地抓获了他们中的大部分。”科尔特斯颇为满意地看了看大家之后,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胡须,“与此同时,我们还向各部落传播这些对手的弱点,例如,他们的马匹和火绳枪并不是神器,他们没有刀枪不入的躯体,等等。不过,这些土著的武器真的只能称作垃圾,缀着黑曜石镶边的棍棒就已经弥足珍贵了,别说那些只是放在火上烤硬的木箭,这些东西想对付身披铠甲,手执钢铁大剑或金属长矛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一场灾难。” 达蒂穆克脸上有些不服气的神情,“上校,我不能同意您的观点。印第安人中没有胆小鬼,没有贪生怕死的叛徒,他们只是不知道对手的优势所在。我已经派人在周边的部落里散布我们的神将降临大陆的事情,并且根据那些西班牙人的特点,制定出许多行之有效的战术。例如偷袭、陷阱,或利用丛林山地做掩护,与这些敌人游斗。我们很快就能够用夺来的东西武装自己,那时候,殖民者必然毁灭!” 阿吉拉尔与蒙特西诺斯互相望望,都一副无可奈何表情地在*前画着十字,而科尔特斯心中竟然微微有些难受,他觉得曾经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弃了教义,背弃了信仰,背弃了骑士精神,而现在虽然改过自新,却对于那种直言不讳的尖锐批评,仍旧非常不容易接受。 “为了塞拉弗公爵阁下,我可以做到一切。” 他这样想着,心情微微好了一些;达蒂穆克也很快被坎切斯拉住,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讲下去。 望见冷场的局面,胖子乔凡尼船长咳嗽了一声,他拍了拍身旁的桌子,“科尔特斯上校,各位,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从海路或陆路进攻特诺奇蒂特兰的有关问题吧。从第一次残余的探险队传来的情报,以及土著向导的陈述,我们已经有了至少一条路线可以通达阿兹特克人的首都。可惜这条道路在崇山峻岭之中,道路异常难行,而且丛林密布,很容易遭到偷袭。我建议,在塔瓦斯科海岸建立一个前进基地,建筑起完备的要塞,这样即使进攻不利,我们还能退守到要塞里等候援兵。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此巨大的花费,究竟公爵阁下会不会因此而心生退意,毕竟,墨西哥的一切,还是未知之数。” “我们现在的资金还有多少?”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第12商船队队长杜亚尔特少校。 有着不同常人的超大脑袋的瘦高个,沉吟地左右顺捋着自己的两撇大胡子,“上校先生,我们购买殖民地产品资助土著部落,这些花费比较多,约合12570金币,维修和打捞沉船物品花去1000金币,舰队补给截止今日共10938.45金币,但我们在墨西哥各土著部落里交换到的祭祀用金银器、水晶、玛瑙和珍珠首饰等等,已经足够补偿这些损失,况且从本岛带来的特产品也广受欢迎,已经有等同31万银比索的收入。如果上校想在塔瓦斯科海岸筑城,我最多能提供3.5万金佛罗林。” “已经足够了!”科尔特斯闻言,沉闷的表情一扫而空,“我没有想到公爵阁下计划得如此周详,我们完全不用考虑退路的问题。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发动更多的部落加入反阿联盟中来,我计划动员一部分精锐,率领联盟的多数兵力,从尤卡坦半岛往西走陆路强攻阿兹特克人领地,而我们的舰队,则先行于海岸边扎住脚跟,尽量抢夺筑城的时机。” “我想,要保住阵地不失很容易,但要建立起一个可以长期驻守,能成功消除来自陆地和海面威胁的要塞,就必须动员全力。6000人是舰队船只的极限,我想这个数量的印第安劳工,一定能够帮助我们这项任务!”杜亚尔特说道。 “同意。” “同意!” 一时所有人都纷纷表示赞同,科尔特斯想了想,抽出剑来,狠狠cha进桌子里去,剑柄不安地晃动着,“很好,这一次不成功、则成仁,杜亚尔特少校不参加进攻,他会把所有船开走,如果我们不能攻入特诺奇蒂特兰,那么我们就将无路可退,战死墨西哥!” 众人被科尔特斯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搅得心头一阵紧张,当他们下意识地答应之后,才发现上校先生满脸狰狞恐怖的神色,很明显刚刚他的话并非是句无的放矢的玩笑。 第62章 公主遭刺 特蕾西公主傲然地站在王权号艉楼的甲板上。 她的面前,坐着一位黑色短发、黄皮肤、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像个未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并且两只眼珠颜色差异很大的年轻贵族。 这位年轻人的身后,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犹太卫士。 “你最近一直想见我,现在你已经满意了,说吧,什么事?”塞拉弗声音中连一丝情感波动都没有。 特蕾西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要一间独立的舱室和卫生间,还有至少2名细心的女仆,我每天都需要洗澡和更换衣物,还有,请赶紧与我的兄长联系,我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她的西班牙语说得又快又急,塞拉弗差点没听明白,“很好,尊敬的公主殿下,虽然我尽力提高战俘的待遇,但却还没有遇上过身份如此显赫者,就如同您一样。我会马上安排下去,原来那个船长室是为您特别布置的吧?那么,您今天就可以住回去,而且我也会让您的贴身女仆换个地方好方便照顾你。除此之外,您的其他要求我也不太好办,这样吧,如果您不介意我的卫队押送和监视,您可以每天到海岸边去打理您的*。” “我,非常介意!”特蕾西咬牙切齿地盯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么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特蕾西殿下。”塞拉弗声音仍旧一如既往地平静,“海水其实很有营养,您的房间里有木桶,您的女仆可以打开卫生间的窗口,从海上取水。” 特蕾西的脸上表现出受到忽视的愤怒,“我正告您,塞拉弗先生,您现在对待我的一切,将来我会加倍地报还给您!” “谢谢您的慷慨。”塞拉弗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由得感慨起来,“像您这样的天之娇女,当然想像不到战争的激烈与残酷。我只希望您回去之后,不要再轻易离开王宫,否则,您今天的遭遇将会再现,而比我更加豁达、更加明理的战胜方是不多的,请便。” 特蕾西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谢谢”,便立刻摆动僵硬的肢体,在印第安士兵的押送下离开了。 在他背后一面站着的琼佩斯忽然说道:“阁下,印第安看守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毕竟,这是位公主,即使身为战俘,也不应该受到无理的对待。” “我们并没有失理之处,中尉!”塞拉弗有点不高兴了,他轻轻皱了皱眉,“战俘就得有自己的觉悟,难道我还真的要用公主的排场来伺候她吗?印第安人接受新的军规肯定有一些滞后的情况,毕竟他们对待战俘的方式与我们不同,不是吃掉就是变成奴隶……这样吧,给特蕾西公主提供私密空间的同时,稍微多些人性化的关注,让她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相当的自由权利。另外,女孩子的确不能长时期不洗澡,看来她比法兰西人要爱干净得多,给他配两个背水的土著仆人,满足她的愿望吧。” 琼佩斯点头应是,公爵阁下的不满他显然看得出来,因此反倒是为自己不慎的言辞而深感后悔。 塞拉弗打了个哈欠,“最近的进展顺利吗?我们的补给到了没有?” “正在路上,最迟明天就能到达。按照您的吩咐,沿加勒比海南岸印加大陆一线,从巴拿马到特立尼达,我们将会按计划建立起五处要塞,计划起始时间为7月10日。” “真是奇怪,西班牙人拼命地占领岛屿,却把加勒比南岸广大内陆地区弃如敝帚。好在,划清我们和西班牙人势力范围的时候总算到了!”塞拉弗冷冷一笑,“今天,我们有了更多的优势:优质而先进的武器,本地民族组建的军团,革命性的战术思想,以及充满科技进步力量的新型舰队。当然,我也希望有更多的失败来锤炼部队。” “在您的带领下,我军将战无不胜!”琼佩斯两脚一并,*笔直,低了低头说道。 塞拉弗沉默了一会儿,避开了这个话题,“今天的战况如何?” “报告阁下,遵照阁下的指示,2万人的印第安部队已经彻底堵死了西班牙人从海路撤退的企图。并且他们的船只非常小,连一艘像样的都没有。这跟在地峡那边根本没有上规模的造船厂有关;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尽量把太平洋沿岸的所有敌船控制在手中。现在,我们的围困行动已经持续五天了。” “很快这些笨蛋就会举白旗的。”塞拉弗不如恶意地嗤了一句,“等军需和补给品到达之后,我会前往墨西哥,在这里的一切行动,归属彼得将军指挥。” “是的,阁下!但卫队应该始终在您的身边。” “不,琼佩斯中尉,最多10个人。”塞拉弗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之后给了他一个限制,“这儿也很需要精锐的士兵,光凭着那些凑凑数字的土著是不够的。彼得中将也会很快运来增援,这一次,希达跟着我就行了,你留下指挥卫队也去立点军功吧。” “遵命,阁下!” 7月的最热几天很快就来临了。 几艘体型庞大的战舰在海面避风处下锚,远远的,数十只大舢板满载着人往岸边划来。 塞拉弗一眼就看见戴着假发的英国佬约瑟,真难为他这种大热天还穿得如此整齐。 已经挂着船长头衔的波尔,自从禁闭室里出来后就没有再与塞拉弗见过面,他还没来得及等到舢板靠岸,就卟嗵一声跳进齐腰深的海水里,随后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过来。 塞拉弗微笑地看着他,直到这个脸上还长着几串青春痘的年轻人呆呆地流泪,然后重重跪倒在自己面前。 “好了,是男子汉就别哭了。”听着对方懊悔的呜咽声,塞拉弗心中也微微一酸,他有点感觉当初的决定颇有些残酷,年轻人就必须容忍犯错,谁没有少年轻狂的时候?为了女人,做出再愚蠢的事也是不足为奇的,“看看你,现在已经是中尉军官,这像什么样子。” “对不起,大人!” “我并不怪你,波尔。”塞拉弗还能记得当初莫名其妙救了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从那时开始,笼罩在他心中的强烈杀气便开始变得黯淡了,真是种奇妙的境界,心情的变化,竟然能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和决定,塞拉弗不知道这种人性化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准备在本岛开办一所新的学校,这所学校只招收现役军官,称为军校。你在船上呆些日子,立了功后,我安排你进入军校学习。” “是的,大人,谨遵您的命令!”波尔站起身,擦干眼泪,如果说当初他对塞拉弗只是有点畏惧的话,现在更多了一丝崇敬。 约瑟这时候走过来,向塞拉弗行礼,“哦,圣母玛丽娅在上,再次见到阁下我真是倍感荣兴!您显得如此精神奕奕,*之中充满了强大的力量,不禁令我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塞拉弗哈哈大笑,“闭嘴,约瑟,你这个家伙今天没有刷牙吗?” “刷牙?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刷过牙。”约瑟吃惊地说道。 塞拉弗这才想起,除了他用柔软的猪鬃制成牙刷,每天用盐洁齿之外,恐怕这些人还没有享受过同等的待遇,他马上意识到这也是创造流行,从而创造财富的一个好点子。 “谢谢你,约瑟,你提醒了我某些事情。”塞拉弗微微一笑,“好了,别再拍我的马屁了,蒙彼斯也来了吧?” “是的,大人,他在后面的船上。”波尔接口道。 “约瑟,你跑到巴拿马来干什么?你也想参战吗?” “不不不,阁下,您的拓展计划令人非常感兴趣,我们在公国之内,居然也募集到大量的投机资金,我们会把这些钱用于港口、城市和要塞的建设,索巴这个小气的老家伙根本没给我多少富余的金币,但作为最有规划能力,也最为实际经验的我来说,非常有必要参与这些城市的建设工作。您看呢,公爵阁下?” 塞拉弗强忍住笑,“约瑟,请不要把建设的款子偷偷塞进自己的口袋,否则,我会把你的脑袋同样的塞进去,知道吗?” 英国佬的假发颤动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我肯定不会,我向您发誓!” “不用发誓,监察队不是吃干饭的,你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塞拉弗轻轻拍了拍他的*,立刻把这家伙吓得脸色苍白,随即年轻的公爵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别太过分了,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要知道你手头挪用的公款,足够判你上两次绞刑架了!” 约瑟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沮丧地低声道:“谢谢,谢谢您,高贵而宽容的公爵阁下!” “好了,约瑟,虽然公国的贵族管理规定有些过于严格,但也不用太担心,至于领地的事,你千万别偷偷买卖地产或者巧取豪夺,知道吗?那种事情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在这里,没人敢违背,也没人能够违背法律的威严。以后,当我们的疆域已经大到必须派出贵族镇守一方的时候,就是你享受领地快乐的时刻了。” 打一巴再揉揉之后,约瑟男爵显得额外听话,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点着头,如果不是他那快速转动的眼珠,塞拉弗差点认为他已经成为白痴了。 看来他是收到某些信息了,这些信息足以致某些不轨者于死地,也足以使奋发向上的家伙鸡犬升天。 蒙彼斯指挥最后一条船登陆。 他带来了两个整编师,共1.6万人。 这些仓促编组的师团,由于来不及进行长期训备,只能配发冷兵器,但是按照蒙彼斯的择兵标准,加上钢铁厂质量最好的一批兵器,在新大陆对付西班牙人已是绰绰有余。 全副铠甲的印第安士兵,佩戴着包括近身匕首在内的武器,弓箭部队更是全部由部落的神箭手们充任,他们手上拿的已经不是木制箭矢,而是全部铁制箭头、木制箭身、尾部刻有十字稳定槽的精确制导武器。 他们所用的长弓,比英国人的那种宽大低弹性的长弓要好得多,可以算得上复合型强弓,最远杀伤距离可以达到300米。 钢甲一般采用超薄型,不要小看这种东西,两层薄如卡片的钢甲中间填充紧密的棉花,就可能阻挡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火药弹,更别说箭矢了。 如果让棉花吸水,还能发挥更强的阻隔效用。 可以说,这两支师团已经是这个大陆上最强的武装力量。 塞拉弗检阅了这两支部队,随后向两名少校师长授予不同的战旗。 两名师长都是印第安人,埃德瓦、图尔乍特,忠诚于图克里莫克和蒙彼斯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某两位小部落领袖。 “蒙彼斯准备,您的人来得很及时,我是这么想的,留一支部队直接和我去增援墨西哥,剩下一支部队分为三部,跟随约瑟男爵在南加勒比建立起三个战略地位重要的港口要塞,这些部队驻扎训练,必要时也得学会在战舰上打海仗,他们的任务是扫平南岸沿线所有抵挡的部落,编组至少10万人的土著劳力。此后,我们将要在巴拿马大干一番。” “如您所愿,我的大人。”蒙彼斯微微躬身,“事实上巴尔波亚上校已经开始从奥里诺科平原辗转往西,铺设高级大道了。这条道路将可以并行四辆大型马车,将来我们从本岛输送士兵和给养,又会多了一条便捷的选择。” “索尼娅、列奥纳多考虑得很周到。”塞拉弗赞叹起来,“看来他们的能力完全达标了,完成墨西哥的事情后,我很快会往太平洋扩张,我需要在西印度地区留下一个能够代表我的人。” “您是指索尼娅公主殿下吗?可是她……” “我会与她尽快完婚。”塞拉弗淡淡地,像在说一件根本与己无关的事情,“希望她不讨厌我。” “恭喜阁下了!” 塞拉弗经过痛苦的选择,发现联姻这种曾令他鄙夷的政治伎俩,居然是一种承诺和保证。索尼娅好象已经习惯了长期在他身边的生活,也习惯了把自己当成他的未婚妻,每当塞拉弗离开本岛,他都会既无奈、又忐忑地把权力移交给这个名义上与他毫无瓜葛的女子。而现在,从个人补偿或者是为了政权稳定的角度上讲,他都必须做点什么。 虽然这种表示,说不准会令他们产生新的隔阂。 琼佩斯中尉忽然和几名高级卫队成员赶了过来,他的手里捧着一只鸽子,身后还跟着穿着稍微干净一些的伊斯坦布尔女孩安蒂冈妮。 “什么事?”塞拉弗皱了下眉头。 “公爵阁下……”琼佩斯将一张已经另外誉写过的纸条递了过来。 塞拉弗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公主遭刺,速回。” 第63章 春之伊甸园内 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的居室非常狭小,狭小到会令人稍觉拥挤。 不过,这间小居室的下方,就是接近200米高的悬崖。 伯爵“春之伊甸园”,是一处经典之作,由公爵和伯爵两人合力设计完成的。 为了在这处绿意盎然,却又危险重重的崖壁边起屋,塞拉弗命令最好的工匠,在山体内的岩石中小心地打了三处长达5米的深槽,随后用火山灰兑和水泥再浇铸到布好的cuda钢筋之上,硬是把地基与山脉连为一体。 这间小屋的横梁,也经过三重加固,不用推开窗子,就可以欣赏到山谷中、山崖间绚烂的花海,如果走到阳台上,那种滋味就更足以使人迷醉。 此时,托雷塔骑士正一脸沉重地站在屋子外面的过道上,他全身甲胄,外加一柄短刺剑,在这幢并不宽敞的屋里,他有信心同时对付五名资深刺客。 由于索尼娅公主经常巡视岛内各地,又没有固定的行程安排,随心所欲,所以托雷塔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这次,不知道是哪个势力安排的刺客突然在路上动手,且出动了足足一百人的庞大队伍,托雷塔与他的雇佣兵部队饶是身经百战,也不免稍显慌乱,死伤惨重,索尼娅小姐肩头被刺中一刀,如果不是托雷塔仗着身强力壮抱着她强行突过敌人弓箭手的合围,恐怕现在殿下香魂已杳。 夏季午后的热带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淋淋漓漓的水从屋檐上滴下,随后,延着山脉起伏的方向,升起了阵阵山岚,像舞女的轻纱般,随风不停地摆动、变幻着。 面色阴沉的公国主人从屋子外面进来,身后是蒙彼斯和两名印第安卫兵。 出于对列奥纳多伯爵的尊重,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塞拉弗也不愿意过多的人来打扰他。 他的目光甚至穿越过托雷塔的*,只是稍稍在他铠甲外露出的绷带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他无视对方低头行礼的样子,径自推开门走进房间。 列奥纳多的轮椅也被推了进来,老大师叹息了一声,“看起来大人已经动怒了,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地失礼过。” 托雷塔苦笑一声,耸耸肩,“毕竟这件事我其罪难恕。” 蒙彼斯伸出拳头,与他碰触了一下,“不,这不是你的错,我倒觉得有人会倒霉了,太阳神在上,就是不知道这是否会造成一次战争。” “战争?不,这是神的宣判,会是一场灾难!”伯爵神情肃然。 在小屋里,塞拉弗完全无视一切,也甚至没有和起身行礼的埃莲娜点头,他的眼中完全被索尼娅苍白虚弱的样子占满。 “你先出去。” 塞拉弗浑身上下散发出来不经意的威势,就已经令埃莲娜深感畏惧,她静静地行礼后退下,心脏兀自噗嗵噗嗵地剧烈跳动着。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双瞳男子兀自呆呆地念叨着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句子他柔顺的黑色短发趴在额头,雨滴顺着脸庞往下掉落,然而他却根本时间去注意。 塞拉弗心里有种念头,在他失去记忆之后,他的为人处世恐怕都和坠落大西洋之前有着很大的不同了,就像他能够在心底深处的铬印中直觉地感到曾经的自己绝对不会为这种事情而动容,甚至泛不起一点点情绪上的涟漪,可是现在,他却感到心痛! 索尼娅从来也没有向他要求过什么。 甚至,让她来代管这个地方,她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可是居然会有人对她下手!不用去想,就知道这些刺客的目标原本不是她,而是自己。 塞拉弗第一次觉得索尼娅那苍白的容颜是那么楚楚可怜,那么需要男人的保护。 他坐在床边,无言地用手抚摸着对方的脸颊。 “索尼娅,我可以试着接受你,给我一点时间!” 他弯下腰,在对方额头上印下带着雨水的湿润一吻。 门重新被推开了,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像在等待被检阅的士兵。 “谁干的?”特立尼达公爵黑眼珠发红,蓝眼珠却是更加地毫无感情、充满杀气地随着主人,左左右右扫视着所有的人! “公爵阁下,我们怀疑是西班牙人策划了这一次刺杀。”托雷塔站出来,他对整件事具有第一发言权,“那些人都有日尔曼血统,很像雇佣兵,而且动用的人数也很多,足有97人。其中30名重步兵属于外围,警戒和驱散旁人,30名弓箭手寻找合拢猎物,20名死士负责破围,最后17名最精锐的战士……” “够了,日尔曼人和西班牙人有什么关系?” “查理一世是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塞拉弗闻言闭住了嘴巴,他两手抱*,冷漠地在屋内踱着步子,过了良久才停下来,“西班牙人这么多身份高贵的俘虏在我手中,这时候他们就算是再痛恨我,也绝对不会干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列奥纳多唇边露出微微的笑容,“感谢圣母圣子,我知道大人您不会轻易地失去理智,越是在这种时刻,您就必须越冷静。” “伯爵您一定已经想到了什么吧?”塞拉弗扭过头看着老大师。 “刺杀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策划并且安排好的。”老人淡淡地说话,他的右手指头已经能够稍稍活动了,最近他一直拿着公爵送给他的两枚核桃,在手掌中打转,以此使自己颤抖而不听话的萎缩神经末端尽快恢复正常功能,“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究竟是索尼娅殿下,还是您,特立尼达公爵阁下?” “很明显是我。”塞拉弗说道,手指忽地捏紧,发出咯咯的爆响。 “但我不这么认为,大人。”列奥纳多的话,立刻让对方警觉起来,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只得大师非常从容地说道:“我们在海战中战胜了西班牙人,这件事应该会引起世界的震惊,此前无论是法兰西、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葡萄牙,还是威尼斯、热那亚,甚至奥斯曼土尔其,都不敢在海上与西班牙人争夺霸权。然而西班牙人的使者方才上路,索尼娅公主就遭到了刺杀,这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有人企图令这场卑鄙的阴谋,来达到我们与西班牙彻底翻脸的目的。如果大人您一怒之下将特蕾西公主、奥特兰侯爵等人斩首,那么我们与西班牙人之间将永无调和的可能。那个时候,骄傲的查理王必定会发动一切力量来解决争端,我们需要的发展机会可能会淹没在持续的战争中。” “也许会像英法百年之战。”埃莲娜忽然cha了句话,但她马上因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脸红了。 塞拉弗赞同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向列奥纳多欠了欠身,“您说得很对,我的伯爵,如果我们被拖入与西班牙战争的泥潭,那么再想拔出来可就困难了,西班牙人的海上力量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们还要在广阔的大陆上尽快扩展势力,贸然地和他们开战,尤其是一个在新大陆有无数殖民地、势力强大的国家。” 他皱了皱眉,“西班牙得罪的国家太多,光凭着嫁祸的这一点,我们没办法推断出是谁干的。” “这也不难。”列奥纳多说道,似乎他早就已经想过了,“他们的时机选择得非常恰当,看得出是早有预谋,说不定公国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对殖民地有想法的国家虽然多,但能够和西班牙一拼的也就几个国家。” “法兰西吗?” “法兰西人和英格兰人都不可能。百年之战给这两个国家带来的伤害,远远不是短短一个世纪就能弥补了的。英国人忙于整顿海防,大力建造盖伦舰,以防备法兰西人的进攻;法兰西人则因为争取欧洲,尤其是北意大利的权利,与西班牙人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已经是油干灯枯的地步了,他们想在新大陆殖民,也只是口头上喊喊而已。”列奥纳多非常清楚法兰西王国的底细,此时随口道来也颇为详实,“土尔其人对西班牙人非常忌惮,不过他们根本雇不到日尔曼佣兵,再说他们的势力局限在地中海,对新大陆的兴趣远远比不上西欧国家。” 塞拉弗听得心中一动,“这些刺客是乘坐船只而来的,路克港只允许军队的船只登陆,而西班牙港的**检查制度也不是白设的,他们竟然能够一下子带来那么多武器,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港口附近偏僻的道路上设伏,可见是对全岛有着基本的了解。” “这些人不可能是一批的,必定是随着商船队分批次进入西班牙港的。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只能是港口的广场附近,否则进入禁区就会遇到印第安士兵。”托雷塔对西班牙港附近的警备力量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明暗双岗,定时巡逻和秘密巡检,重要部位外的陷阱、警铃等等,这令他对塞拉弗的敬服更深。 “有些人必定是很早就混入西班牙港的家伙,我们正式登记的欧洲居民有7700多人,发给临时证件的流动人口却有12900人,公国划定过他们的居住区,这些地区的外围是大道,不但阻断了丛林的掩护,并且也令我们对这些地区的监视和警戒成为可能。按照那几天的巡逻记录,并没有看见过私自或无意离开居住区的人员。”蒙彼斯说。 “有着如此深沉的阴谋能力,看来是个劲敌啊!”列奥纳多唇角上多出一丝愁容,“也许,他们和我们还有不为人知的仇恨,否则也不会这样悍然动手,毫无保留。” 塞拉弗点了点头,向蒙彼斯追问,“清查刺客的同党了吗?” “已经进行全城戒严,对往来商船、客船进行逐级检查,如果没有商业局核发的凭证,任何人不得离船登岸。所有在西班牙港的常住或不常住居民必须立刻停止一切活动,呆在家里或旅馆中等候检查。所有日常生活物品,会由我们清查人员送达。我们现已查明,有两艘西班牙船只曾私带过十数名不明身份者混入港内,其他的船只还未查到,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 “西班牙港的名声越来越大,各式各样的间谍与心怀不轨者也会越来越多,我认为行政院下属可以再增加一个部门,‘国家安全和公共安全部’,简称‘安全部’,专门负责各级别的安全保卫及清除异己的活动。” “非常必要,我赞成。”列奥纳多想了想,说道。 “我也赞成。”蒙彼斯表态。 “赞成。”托雷塔说,“虽然我不是公国的居民,不过我还是想向公爵阁下提议一个人选,那就是我的好友,来自瑞士的杜富尔先生,他娶了著名的吉勒姆家族的海莉菲,可惜由于他私自攀登皮拉图斯山,罗马教会裁判所剥夺了他的世俗地位,他现在的境况很差。但我可以保证,他在安全保卫方面的经历,足以使他能够毫无悬念地胜任这个部门的长官职务。” “登山也有罪吗?”塞拉弗有些诧异地问道。 除了列奥纳多,其他人也显出奇怪的神色,托雷塔无奈地道:“是的,阁下!您也许并不太清楚欧洲史,皮拉图斯山传说是那位罗马的犹太总督,皮拉图斯的幽灵出没的地方,他生前宣判耶稣有罪并送他上了十字架,当年的罗马帝王提庇留生病后要求皮拉图斯将耶稣送回罗马为他治病,当得知耶稣已被处死后,他下令逮捕了皮拉图斯。这个总督在监狱自杀。他的尸体被扔进了泰伯河,立即引起了一场可怕的风暴,直到皮拉图司尸体被捞出后风暴才停止。当把他的尸体扔进另一条河里时,同样的情况又出现了。最后,人们把他的尸体带到了这座遥远的山上,放在一个神秘阴暗的小池塘里,尽管如此依然未能阻止皮拉图司的幽灵继续作乱。所以这座山被教会列为禁地,为的是害怕普通人再度惹恼幽灵。” “哦,杀死耶稣的家伙。”塞拉弗喃喃说道,“看来杜富尔先生是个不惧鬼神的家伙。” “他喜欢登山,喜欢挑战,但他却不是个冒失的人,他非常谨慎,在某些方面甚至有点保守。他武力很强,只用小臂长的木棒,就能打败十个全副武装的重步兵。我曾经聘请过他,在一次战斗中,他单枪匹马就闯进敌人的阵地,杀死2名弓箭手和6名枪兵,最后在两面盾牌的保护下,徒步奔回营地。当时敌我双方都很震惊。”托雷塔说着,语气渐渐激昂起来。 塞拉弗略有些好笑,以后的时代,这样子的单枪匹马,恐怕唯一能得到的就是满身弹孔吧? “好了,我们的话题已经被扯得太远。”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又往回看看那间紧闭着的房门,“托雷塔先生,您可以让您的朋友到公国来,适合他的工作很多,而且没有特别的忌讳。” “好的。”托雷塔说道,但神色间稍稍有些展不开的愁绪,塞拉弗哪能看不出来,不过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伯爵,您再说说您的推断吧,我现在已经初步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但不知道是否与您的想法吻合。” 列奥纳多用手摩挲着膝上盖的薄毯,虽然他的风湿和中风的症状在特别的调理之下大有好转,但特立尼达雨林的气候仍然使他很不舒适,这也是塞拉弗为什么会选择让他住在高处的原因。 在公路未峻工之前,伯爵要想回来,必须乘坐土著的抬椅,在密林中跋涉几十分钟才行,现在顺着平坦高级的盘山公路,马车只要走五分钟就可以到达了。 “剩下的那些势力,我们可以排列一下:苏格兰、葡萄牙、威尼斯、热那亚、尼德兰……” “除了威尼斯,其他的几个势力不是西班牙的传统盟友吗?”托雷塔奇怪地问道。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塞拉弗微微一笑,他的话立刻让所有人为之深思。 列奥纳多点了点头,“没错,利益!只要有利益存在,什么事都会发生的。现在我们只需要知道,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将这么多刺客送到特立尼达。” “威尼斯、热那亚与伦巴第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是不是他们派人来暗杀美第奇家族成员的?”托雷塔提出自己的疑问。 “制造混乱的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殖民地的利益才是他们想得到的。”列奥纳多说道,“意大利人在这场争夺海洋霸权的战争中,成为彻头彻尾的投机主义者,他们不会冒商路断绝的危险来挑起这场危险游戏的。” “那么,只有苏格兰、葡萄牙和尼德兰了?”塞拉弗轻轻地撇了撇嘴,列奥纳多的确是个完美的人才,不过他的性格却不像其他意大利人那样充满激情,“我们占领巴西,葡萄牙方面只是提出了强烈的**,并没有像模像样地派出舰队来。他们最有可能。” “尼德兰原本属勃艮第大公的统治,因此1473年归属哈布斯堡王朝之后,对统治者一直怀有敌意。尼德兰南部、中部大部分地区仍然为法兰西和哈布斯堡争夺着。如果能在新大陆把西班牙人拖下水,相信会有人为之兴奋。” “而爱尔兰,挑起我们与西班牙的纠纷,很显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益处,就先放开不论了。” 塞拉弗用拳头使劲地砸了一下手心,“该死的!我发誓,无论是谁伤害了索尼娅,我都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不管是葡萄牙还是尼德兰,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第64章 表白 “小姐,索尼娅小姐。” 昏昏沉沉的索尼娅从恶魇中渐渐苏醒,觉得额头上都是冷汗,她有些受惊的样子,脸上立刻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 “索尼娅小姐,我是埃莲娜!您醒了!” 听到法兰西女仆轻声的说话,索尼娅才猛然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她睁开眼睛,忧郁而恐惧的眼神,令埃莲娜心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埃莲娜在索尼娅、列奥纳多的身边反而多过在主人塞拉弗的身边。 而索尼娅也并不把埃莲娜当成仆人,她们的关系很融洽,渐渐的,索尼娅有些心事都会对她说,并且她执意让埃莲娜称呼她为小姐,而不是公主殿下。 “埃莲娜……” “小姐,您不要多说话,我马上喂您喝点稀麦粥。”埃莲娜见终于把昏睡了一周的殿下唤醒了,激动得连说话都有些颤音,“老伯爵和托雷塔大人整天都来看您,还有塞拉弗公爵阁下也会来,他已经回来了,昨天晚上都是他在守着您的呢!” 索尼娅的眼神中,顿时闪现出极度美丽的慑人神采,她虚弱地笑了,“塞拉弗,阁下他回来了?” “是的,小姐。您先休息,我一边喂您吃的,一边把这些天的事讲给您听。”埃莲娜站起身,跑到外面去,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麦粥回来,身后跟着托雷塔,他刚刚走进室内,就重重地跪倒。 “公主殿下,鄙人保护不力……” “起来吧,托雷塔,起来!那不是您的错。”索尼娅吃力地勉强抬起头,“埃莲娜,快点喂我点吃的好吗,我好饿……” 当索尼娅在边吃边听了埃莲娜、托雷塔的叙述之后,又渐渐地睡着了。十多分钟后,塞拉弗出现在“春之伊甸园”,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当晚她重新醒过来。 “啊,公爵阁下!” 她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想自己爬起来,不过一双温柔的大手马上坚决地将她制止了,塞拉弗并且轻轻地、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对方的脸颊,直到她羞涩得面红耳赤,“索尼娅,我的宝贝,你知道我多么担心你吗?我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看到你为了阴谋而受到伤害。” 索尼娅立刻被激涌而出的珠泪模糊了视线,含着羞,*中在霎那间充满了柔情和巨大的狂喜,她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希冀与甜蜜的复杂神色,哽咽着,小声而又坚毅地说道:“为了您,我什么都愿意。” “为了您,我什么都愿意!” 她一遍遍地喃喃重复着,甚至努力地将自己的脸颊更贴近那温暖的掌心里。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受伤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期望已久的一刻突如其来,她感到这真的是一场神迹! 塞拉弗感动地望着她,忽然轻轻地倾下*。 轻微的男性气息,像春药一般,使得她浑身颤抖发烫起来,那种过电的感觉令她永世难忘。 塞拉弗在她嫩滑的通红小脸上轻轻吻了吻,随即又吻上她情不自禁伸到*前护住的可爱柔荑。 “宝贝,请您原谅我的鲁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这个世界最甜美的幸福献给您。”塞拉弗说着娓娓情话,这些话从来也没出现过在他脑中,但现在讲起来,竟然是一点顿都不打,“既然你什么都愿意,那么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求婚,亲爱的索尼娅·德·美第奇。” 索尼娅将薄薄的被单往上拉过鼻子,但还是露出一线眉眼,羞不可抑地看着这个霸道的男人。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塞拉弗狡黠地笑着,再次俯身,这一回,他强盗似地拉下对方的被单,随后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索尼娅认命地闭上眼、撅起小嘴,他这才温柔而又蛮横地吻下去。 索尼娅如遭电击,甚至连肩头的伤口都不再感觉痛了。 她只觉得灵魂在歌唱、在飞翔,*暖洋洋的,无数美好和幸福像蜜糖般包围住她,她如绵花糖般甜蜜柔软的舌尖都被这个男人肆意地品尝,甚至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恐怖体感,都令她深觉快慰。 “宝贝,你的嘴可真甜。” “讨厌!”索尼娅轻声地回答他,娇羞无限。 “我再也不要你受伤,再也不要你冒险。”塞拉弗直起*,跪倒在她的床前,强势地凝视着这位可爱而动人的淑女。“今后你的一切行动,都必须经过托雷塔先生的同意,我会为你配一名秘书,专门负责你每天的行程安排,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再让我担心,因为你很快将会成为我的妻子,特立尼达公爵夫人。甚至,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必须要担负起整个国家的责任,你如果再轻易地涉险,那么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守寡,我要陪你一辈子。” 索尼娅吃吃地掩嘴笑起来,“您说话真是太有意思了。” 塞拉弗看着她,直到她的眼中娇媚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她很快就羞涩不已,“嗯,别这样,亲爱的,即使我能够陪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毕竟还是美第奇小姐。” “这有什么关系?”塞拉弗笑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不用再矜持,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而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索尼娅的脸上浮现出神圣的圣洁光芒,“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亲爱的塞拉弗大人。如果您对我没有了感情,那么我只有选择消亡我自己。” “别这样说,我的宝贝……” 一对含情脉脉的爱侣,嘀嘀咕咕地相互交换着永不知倦的情话,在埃莲娜送来了亲手煮的蔬菜浓汤后甜蜜的二人世界方才闭幕。 索尼娅兴奋得根本睡不着,在喝完汤后,她不顾埃莲娜的劝阻,拉着她又说了很久的话,法兰西女孩都想像不出,一向文静雅致的索尼娅公主殿下居然会表现出这样活泼的一面,她不断地说着、笑着,似乎想要把十几年累积的笑声在今天一次性释放出来。 翌日,塞拉弗为索尼娅煮了牛奶,亲手用奶油做了个水果沙拉,送到索尼娅的枕边。女孩甚至都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昨晚的大胆表白之后,当她再看到心上人,反而极其羞涩,她只能用目光苦苦地“哀求”埃莲娜不要离开,因为她“还没有梳头”。 塞拉弗自然看得懂她的心思。 他只是淡淡的问候了对方一句,随后便专注地用木勺将食物送到索尼娅的嘴里,埃莲娜一面梳头,一面满含惊讶和羡慕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渐渐地,索尼娅的动作也放开了,她不再矜持,而是感动地深深凝视对方她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身份和地位的男人会为了他的女人这样做。 当然她并不知道,塞拉弗这样做不是什么尊重,而是习惯罢了。 他可没有身为上位者的傲慢与偏见。 列奥纳多不知何时,被人推进这间小屋。埃莲娜自然是微笑着静静告退。 塞拉弗、索尼娅都向老大师打了招呼。列奥纳多笑了笑,说道:“看到索尼娅恢复得如此之快,我很欣慰,大人已经把前往墨西哥的时间调整为下周二,我想在此期间,你们能够在岛上散散心,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去彼得子爵的领地转转。他已经在多巴哥岛上建起了一处新城,名字叫‘公爵港’,一座您的雕像正要在您公爵港圣玛丽娅教堂的广场上被树立起来。” 索尼娅先是笑笑,随后看见塞拉弗有些发怔的样子,忍不住生出无穷的柔情来,“亲爱的,您要前往墨西哥,我不会阻止,不过我请求您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在这里日日夜夜为您祈祷。” 塞拉弗淡然一笑,“谢谢你。我也会挂念着你,临行之前,我还想带走您的香吻作为礼物,我亲爱的宝贝!” 索尼娅俏脸微红,她眼中浮现出一丝愉悦的迷乱,旋即伸出手去,大胆地揽住对方的脖子。 列奥纳多摆了摆手,脸带笑容地离开这间房,他看见托雷塔还站在门口,又低声吩咐了他一句,带着他一起退了下去。 第65章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墨西哥吗?” 美丽的阿兹特克少女,如今特立尼达公国参谋部的少尉玛丽娜向自己的上司发问道。 远征军的副统帅只能摇了摇头,“墨西哥”实则是根据土著的语言音译过来的,就像神秘的“秘鲁”一样,但科尔特斯对这里的研究仅仅局限于黄金而已。 “在阿兹特克语中,墨西哥的意思是战神指定的地方。他们有着非常古老的传承,数百年前,阿兹特克人还在北方游牧,后来他们受到太阳神和战神的启示,往南迁徙,在来到阿纳华克谷地的德斯斯科湖之后,他们发现在湖心岛有一只叼着蛇的老鹰停留在仙人掌上,这与神谕一致,于是他们在那里建造家园,也就是今天的特诺奇蒂特兰城。” “这真是神奇的事情!”科尔特斯也不禁赞美起来,“塞拉弗公爵阁下曾说过,那里有将近十万人居住,这真是非常可怕的数字,没有一个城市会比这个城市更加雄伟吧?” “如果您到过那儿,您就知道什么叫做伟大了。” “一定会有数不尽的黄金在等着我们!”科尔特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在远征军再次登陆之后,科尔特斯在这里建立了墨西哥的前进基地,也是日后加勒比地区的重要口岸之一,委拉克鲁斯城。 第11商船队不断地从尤卡坦半岛拉来印第安劳工,按照之前国防部的指示,所有临敌的城池外围远处,都必须构筑防御的棱堡,科尔特斯为了保证后路及以后墨西哥的安全,决定起筑夯土层高4米、宽度达16米的城壁,只要有足够的大炮,整座城几乎是难以逾越的。 而防卫海面的两座要塞也在港口外开始建设。 公国征用土著劳力的花费,几乎是西班牙殖民者的十倍,不同于后者残酷的剥削与压迫,在整个公国,所有的行为都必须受到法律的制约,一些还来不及制订的法律,就由公爵府枢机秘书处整理备案并提交公爵阁下裁决,他的意见同样也具有绝对的权威性。 印第安人在这里受到的温和对待,令他们干劲十足,他们已经把远征军当做了自己人,把科尔特斯当成了来解救他们的阿兹特克羽蛇神。 对土著来说,神灵根本不分国界,只要有用,就须崇拜。 甚至,印第安人有着“泛灵”的思想,也就是说,他们认为一切事物都有灵魂,也都有司掌他们的神,如土豆神、玉米神、雨林神等等。 而公国向西印度的土著部落传播西班牙人残暴屠杀的事情,也在印第安世界中引起强烈的反响,树皮做成的纸张毫无困难地向各个部落传递了这一使人震惊而愤慨的消息。 科尔特斯决定冒着酷热,在危险的山地和丛林间的小道中跋涉,前往阿兹特克人的首都特诺奇蒂特兰。 剩余的1703名部队,是他所督辖的心腹力量,而此外他统御的部队还有“底拉斯卡拉”联盟的军队16万人,这些反对阿兹特克的势力为远征军的武力慑服,他们充满畏惧同时又充满信心地联合在一起,向阿兹特克人的居城前进。 由于底拉斯卡拉联盟军从陆路而来,他们与阿兹特克武装已经发生了多次交战,阿兹特克人苦战不退,但从海路挟恨而来的科尔特斯,将小型炮都运到岸上,只在一天之间,就突进了三十公里。阿兹特克人于是惨败撤走。 由于各地部落头领相继“叛乱”,阿兹特克人的“皇帝”蒙特苏马十分惊怒,他原本也不相信那些欧洲人有什么神术,但在看过使者送上的一副画在树皮上的科尔特斯上校侧面像后,他震惊了!因为如果这副画确有其人,那么他无疑应该是与太阳神、战神、月亮神、雨神并列的阿兹特克的羽蛇神,伟大的英雄之神克托尔克亚特尔! 不知道为什么,阿兹特克人关于羽蛇神的神像头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欧洲人的形象。 他们本民族所不具有的深邃眼眶,高挺的鼻子以及优雅蓬松的络缌胡,被引用到几百年前的神圣塑像上面,真是再凑巧不过的事情。 不过蒙特苏马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地认为,他心神不宁了一月之久,在此期间他两度召集大型的祭祀,并且动用了国中身份最显赫的武士进行活人祭。 但是这两次祭祀的结果却让他更加沮丧,因为根据祭司和占卜者收到的暗示,这位曾经被敌人赶走的克托尔克亚特尔的确会在蒙特苏马在任期间回到人间,并且这一次,他会将巨大的灾难带给阿兹特克。 卜文中神将出现在“东方”、时间上又与科尔特斯登陆时间大体一致,所有的预言无不契合,蒙特苏马感到末日降临。 灾难的消息,向病毒般传染向四面八方,阿兹特克人放弃了抵抗,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部族触怒了神,他们惊恐不安、奔走相告,全国性的祭祀活动也在普遍地召开。从5月到7月10日短短的几十天里,阿兹特克部落就至少宰杀了700名勇士、罪犯和战俘,把他们开肠剖肚,用他们的鲜血和头颅进行奉献,希望能挽回神的降罪。 不过,当听说科尔特斯的军队如同奇迹般翻山越岭而来,距离阿纳华克谷地只有不到二十公里的时候,蒙特苏马的精神终于崩溃了,他决定投降,哪怕令整个阿兹特克文明从此辉煌不再,他也不想看到暴怒的神灵毁灭一切。 事实上,科尔特斯选择的这条道路是异常危险的。 这是一条几乎不可通行的“道路”。途中他们要经过两个极高的雪山口,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路可走,但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由于是在科尔特斯听塞拉弗和墨西哥当地居民说起羽蛇神的传说后,他决定必须冒险。 蒙特苏马的使者给远征军送来了大量贵重的金器、金制艺术品、棉制品、皮披风、皮斗篷等等,请求科尔特斯不要进军。 不过,当上校先生看到这一切丰硕成果的时候,他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 又过了两天,他们登临阿纳华克谷地周围的一座高山上。 远征军在山头的一大块草坪上扎营。 他们的装备非常现代化,每个印第安人士兵携带的背包中,都有基本的生存工具,如单人帐篷(橡胶制)、垫蓐、棉制睡袋、水袋(用牲畜的膀胱制成)、铁皮饼干盒。这是除了作战武器之外,所有远征部队的标准配置。 印第安人虽然生存能力很强,但并不妨碍他们使用更加舒适的日用品。 科尔特斯等人,穿越一个强风的高耸山口,来到下面一块多石头的空地上。 随即,他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轻盈的山间迷雾随风而逝,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湖泊,这个湖泊中间,有着一座大陆般的神秘岛屿,这座岛屿远远看去地势非常平整,或者说很接近水线。东北和东南两块往外突出,而西北、西南两角稍显狭长。 整座大岛上,除了绿色之外,就是密密麻麻像围棋子一样的建筑,全岛甚至突出的小块半岛上,都是各种白色的石头建筑。 岛屿的中央,很明显能看出一个巨大的广场,有两条大道十字般穿越了它;广场的左边,是宏伟的三座金字塔型建筑,其间还点缀着两座数层高的白色平顶庙宇,看起来简直比希腊神庙还要庄严。 岛屿各处,都能看到小型的金字塔。不过只有中央的广场周围,建筑才格外宏伟,密度也低,越靠近外围,建筑的密度就越高。 有三条非常宽阔的道路丁字式地穿越岛屿,除了北面,东、南、西三面都有大堤通往湖外。 被这副壮丽景观所震惊的,绝非只有科尔特斯一人。 乔凡尼感慨道:“现在我才知道塞拉弗阁下说得是多么正确,这个世界的文明并非单纯由欧洲、亚洲人支撑,印第安世界也并非只有贫穷和愚昧,他们还孕育着非常伟大的文明。瞧瞧这里,至少我知道的国家之中,没有一个城市能和它相比,这简直不像是人类的世界!” 坎切斯由衷地摇了摇头,“公爵常说,印第安族是由信仰组成的,这座城市有如此众多的庙宇,可能即使在罗马,教堂的数量也绝对不会比这里的神庙更多。” “塞拉弗公爵阁下根本就是神!”科尔特斯喃喃自语,他觉得自己能为自己的领袖征战四方,并且夺得这样一片宝地,已经可以死而无憾了。 整个阿纳华克谷地沿着德斯斯科湖周围,有无数的城镇和村庄,阿兹特克的首都圈在这片富庶的土地上,产生出大量惊人的文明。 “科尔特斯,科尔特斯上校!” 西班牙男人回过头,看见乔凡尼船长的侍从,从风大的山顶上快速奔跑过来。 “塞拉弗公爵阁下指挥的援军过来了!” 科尔特斯闻言大喜,“在什么地方?我正要向公爵询问下一步的安排,这真是太好了,太及时了!” 他一点也没有犹豫地拍了拍那个侍从的背,随后跟着他离开。 乔凡尼向坎切斯说道:“看起来塞拉弗公爵的名字,能够使这些西班牙人完完全全忘记自己的身份。” 坎切斯点了点头,“科尔特斯先生越来越理性了,毕竟,严格的失败惩罚制度让他不敢轻易陷入到阿兹特克人的包围中去,现在公爵亲临战场,他就几乎不用再担什么责任了。” 塞拉弗就站在高处一侧倾斜的平地上,这里不是风口,但巨大的穹隆似乎就笼罩在山峰高处,云淡天低,身边能感受得到凉嗖嗖的云气,加上诡谲多变的气候,令这里充斥着一种不同于低处的压抑气氛。 山峰上不知名低矮的野生竹类像一大片草的海洋般,随着气流起伏波动。 没有一棵植物比塞拉弗更高拔,他随便地站在那里,虽然身后是更加高壮的印第安人蒙彼斯与他的亲弟弟波伊科托尔,但科尔特斯却产生了一种这位体态显得不很彪悍的黄种人比他们更强壮、更高大的错觉,甚至,他的眼光竟会不由自主地忽略那两位侍从。 “公爵阁下!” “科尔特斯上校,能在这个地方与您相遇,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经历。我以为您已经攻下了特诺奇蒂特兰。”塞拉弗脸上绽出真诚的微笑,令对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啊,阁下的指挥才是真正取胜的法宝,我已经听说了可怜的奥特兰侯爵的事情。”科尔特斯往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笑,单膝跪倒,向他行了个对王侯的礼节。 “请起吧,别这样认真,我的副统帅。”塞拉弗继续着玩笑,他似乎不愿意对方把他当做前来征服墨西哥的竞争者,事实上,塞拉弗与自己臣下的关系,也并非欧洲国家那种惯常的勾心斗角,“你的战略非常有效,现在整个阿兹特克都在传诵羽蛇神归来的消息,下一步,就是如何完美利用它的事情了。” “我的功劳不值一提,前两次的进攻失利了,我不得不退回到尤卡坦半岛休整了几个月,现在的天气,疾病发生得很频繁,我的队伍里有很多莫名其妙就倒下的士兵,还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阁下您的援军来得实在是非常及时!” “要防止蚊虫叮咬,有传染性的疾病需要立即隔离起来,药物我已经安排人发下去了。”塞拉弗说道,他皱了皱眉,联想到别的事情。离开特立尼达岛的时候,正值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几个部落发生重大的天花疫情,塞拉弗采取消毒、隔离、深埋等措施,暂时控制住了这股可怕的病毒,不过因此而死亡的印第安人与欧洲人超过650名,一时间西班牙港的教堂里钟声不断,每天都有新的死者下葬。 天花、流感等等病毒,毫无疑问是旧世界带给新世界的一份沉重的“礼物”。 塞拉弗不希望历史重演,他决心要找出病灶并给予根除,他把种“牛痘”这种让当时人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概念讲给了列奥纳多听,并且在研究院秘密宣布了重奖,凡是能够顺利找出牛痘接种预防天花方法的医生,将能得到3000金佛罗林与一块面积660英亩的甘蔗园。 除此之外,对霍乱、黄热病、登革热、痢疾、结核等疾病的研究工作,塞拉弗都不遗余力地给予物质上和金钱上的资助。“特立尼达国家医院”竣工后,塞拉弗亲临讲话,安排了场面盛大阅兵仪式,并且授予现任国家医院代院长,同时也是特立尼达研究院院长的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银质圣十字勋章”,以表彰他对于公国突出的、别人无法替代的贡献。 如今,在墨西哥,很显然又有了此类的烦恼,这个肮脏混乱的时代,欧洲人的平均寿命还不到45岁,别说新大陆这些几乎要茹毛饮37605738血的土著。 哥伦布的日记里也曾描述过这一事实,那就是他发现的印第安人中罕有老人。 优生劣汰,这一原本平常的规则,在人类的身上表现出来的时候却令身为同类者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准爵先生,我带来了埃德瓦少校指挥的步兵第3师,我们还分兵绕道过来,就为了把大炮拉到这里。现在,我已经派人在校炮了,也许明天,我们就可以进入特诺奇蒂特兰,蒙特苏马安稳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您打算除掉他?” “是的,我不讳言杀人,既然我们已经侵入到墨西哥,那么就必须要做出点成绩,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这个部落酋长如果还在台上,会对我们的统治产生反面的影响。我们得消除这种不良反应,让阿兹特克人紧密地团结在特立尼达公国鲜艳的旗帜周围。” “您一定能办得到,公爵阁下。”科尔特斯钦佩地说道。 塞拉弗拍了拍他的*,“是的,我亲爱的荷南多先生,这并非难解的问题。这一次我还在玛雅人的领地上徘徊了许久,他们的文明要远远超过阿兹特克人,甚至以后我们将要面对的印加人。我已经下令,要他们的部落交出所有的贵族与祭司,翻译出他们的文字、神话与历史,我会赐予他们与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同等的权利。” “这些人已经是被征服的对象。”科尔特斯迷惑起来,“公爵阁下,如果那样的话,我们的既得利益将会大受损失。” “比起一个健康而稳定的墨西哥,这些损失微不足道。上校,等会儿带上你的人和蒙彼斯他们走,你会明白我们明天该干些什么。”塞拉弗淡淡说道,随即皱了皱眉,“对了,把那个阿兹特克**召来,她现在应该在您的营地之中吧?” 说罢,他两眼炯炯地盯着对方,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您一定很喜欢她,是不是已经把她当作了侍妾?” 科尔特斯单膝跪倒,十分正式地用拳着拱护心房,“最伟大的公爵阁下,您神奇的预知力令我感受到主那激涌澎湃、无所不能的巨大力量。玛丽娜的确动人,不过她却是您一个人的私有物品,我愿意守护她,当作她的骑士,但我永远也不会强迫她做我的情人!” 塞拉弗意外地搀起对方,“科尔特斯先生,不必如此。”他心里转过不少念头,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因为畏惧而丧失了追求美女的勇气。 在塞拉弗的印象里,像科尔特斯这样的西班牙人,是鲁莽与无畏的象征,他们单枪匹马,就敢于和万倍于己的印第安人作战,心中怀着对圣母玛丽娅和耶稣的虔诚,甚至自认为战无不胜。 塞拉弗没有再说什么,他目送着科尔特斯与蒙彼斯等人离开,随即带着始终跟随自己的波伊科托尔与坎切斯两人,前往山顶大帐。 “神圣而高贵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我是玛丽娜,隶属参谋部,少尉军衔。”有点惊怯样子的阿兹特克女孩,穿着显得有点不贴身的宽大衣服,低着头迟疑地站到塞拉弗的面前。 在她心里,科尔特斯上校已经无人能及,可是在上校的嘴里,眼前这个男人更是被神话得非常厉害。想想看,在印第安民族中,塞拉弗这样神秘而强大的“祭司”会带给人怎样的压迫感?因此,玛丽娜在被召见的那一刻起,便深深地陷入到恐慌与颤抖之中。 “抬起头来,少尉,或者我该称呼您玛丽娜小姐。” 塞拉弗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年青而貌美的姑娘,虽然他心里也狐疑了一下,因为毕竟玛丽娜应该只有14岁,可是真切地站在面前的女人,却没有半分少女的轮廓,她的脸形已经完全成熟,身材匀称,且发育得极好,神情动作之中也没有孩提般的童真,有的只是与她年龄并不相符的老练。 “不用害怕,玛丽娜小姐,我前来特诺奇蒂特兰,并非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整个印第安民族和这片大陆的未来。” 玛丽娜看着这个与族人长得竟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顿时眼神中多出一丝怪异的神采。 除了他两只可怕的异色瞳仁之外。 玛丽娜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去看,却越是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她结结巴巴起来,“我,我相信,高贵的公爵阁下。” “叫我塞拉弗吧,这只是一次平常的聊天,我也不称呼您的军衔,玛丽娜小姐,我们是平等的,谁也没有依附谁。” 玛丽娜心中的某个大门突然打开了,她觉得一阵脸红,这是在与上校面对时从来没有过的。“哦,是的,塞拉弗大人。” “我已经听说过您的事迹,如果没有你的帮助,科尔特斯准爵没办法如此快地进军到这里,也根本没法子组建起如此庞大的一支反阿联军。”塞拉弗微笑,“您的法语很棒,一点也不像初学者,看来您很有语言的天赋,哦对了,听说您还会讲玛雅语,会写他们的文字吗?” “不会,塞拉弗大人。”玛丽娜心中的那一丝畏惧随风飘去,以前从来没有一个身居高位者会这么随和地与她说话,“那都是他们的头人或者祭司才能学习的,玛雅人的文字非常难,但对话却很容易学。” “可以教我吗?” “当然,我非常荣幸,大人。”玛丽娜高兴地说道,“阿兹特克人也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不过他们的文字很简单,多半是从玛雅人那里抄袭来的,如果您愿意,我也可以教您说一些阿兹特克语言。” “求之不得,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国家吗?我很想了解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历史和现状都需要讲。” 玛丽娜在对方的要求下,坐在蓐子上和公国的统治者聊起天来,她是少小离家,所以对阿兹特克的民族历史与国家情况了解的都不是很多,但至少已经能够令塞拉弗明白许多事情,例如他们的蒙特苏马国王,其实不应该说是国王,阿兹特克人的领域顶多是个大型的部落联盟而已,只不过已经有了奴隶制国家的雏形。蒙特苏马并不具有绝对的权力,他只是各个小部落推选出来的军事首领而已,各个贵族祭司、联盟的部落首领、土司领主,他们的权力也很大,甚至可以与蒙特苏马对抗。 这也是阿兹特克为什么会遭遇那么多心怀不满的领主群起攻之的原因,他们还没有做到大一统的地步。 其实不光是新大陆的阿兹特克人有这样的烦恼,即使强大如欧洲,也没有一个非常强盛而坚强的核心,他们的国家虽然通常都是君主制,可是君主的权利要远远小于*和印度,更别说政教合一的阿拉伯国家。 那些欧洲国家的君主们,总是会陷入比较强大的家族们的合围之中,他们的政体中有着无数制肘王权的机构,例如各种议会,还有避之不开的罗马教廷,国王的权利通常不会很大,例如增税、征兵,或者给君主们修筑宫殿与城墙,都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而在特立尼达公国中,却没有类似的问题。 塞拉弗虽然受罗马教廷的敕封,但那只是形式而已,在实质上,他并没有给予教会任何特权,甚至连修筑教堂或修道院之类的事情也需要他点过头才行。他是国家事实上的君王,只是还谦称公爵而已,但自他而下,整个公国只有一个声音,因此令行禁止,他说的话也因为通常被证明有效而为上下奉若神明。 当他们的聊天终于结束之后,美丽的阿兹特克女孩已经为塞拉弗的气质、谈吐深深折服了。 她确信科尔特斯上校并没有骗她,这个男人就是她应该去寻找,应该去追随的英雄,对于把自己献给这个男人,她连一点犹豫的念头都不会兴起。 当晚,在众人与公爵阁下用过晚餐之后,塞拉弗传令早点休息,好为明天的进攻做好准备。 公爵卫队长希达正与波伊科托尔在大帐外布置守卫,已经很晚了,但塞拉弗公爵并没有熄灭油灯的意思,他们周围的山上,尽是星星点点的油灯和烛灯,这种光芒像放大了数倍的萤火虫在山间翩翩起舞,不过相信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居民们肯定不会这么浪漫地认为。 “什么人?”印第安侍卫的听觉,总是比普通人要灵敏一些,波伊科托尔已经从腰间拔出刀来,警惕地看着前方。 “是我,玛丽娜少尉,我来见公爵,是有事情要和他说。” “公爵已经睡下了,明天吧。” “事关阿兹特克人的重大问题,请您通报一声好吗?” 希达点了点头,向波伊科托尔挥了挥手,“请稍侯,少尉。” 没一会他就重新走出来,向玛丽娜做了个请的手势。 玛丽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穿过防卫栅与几处陷阱,避开弓箭塔楼卫兵冰冷巡视的目光,钻进塞拉弗私人的大帐篷里,这里面并不大,只能容四五个人并排睡觉罢了,塞拉弗此时光着脚,穿着宽松的睡衣,斜靠在一只柔软的填棉大枕上,手里拿着一本古老的树皮书正聚精汇神地研究着。 “这么晚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以后记得白天再来找我。” 塞拉弗声音有些冷淡地说道。 然而,面前的女孩一言不发,只是涨红了脸,缓缓地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服来。 塞拉弗微微蹙了蹙眉,他放下那张写满了符号的树皮,正坐起来,“玛丽娜小姐……” 玛丽娜定定地看着他,然而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一时间,原本就不大的睡帐内温度悄然升高,玛丽娜如小麦般健康而柔腻的肤色,慢慢浮现全貌,丰腴合度的肩头,高耸浑圆的rufang,惊人纤细的腰肢,魔鬼般诱人的丰满臀部以及那修长紧闭的*,令人根本无法将眼光再从上面挪开! 塞拉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也许是从他从那只大冰块里走出来之后就没有过。也许潜意识里,他的那东西已经被冻僵了,或者一蹶不振了吧? 难道没有阳萎的可能吗?塞拉弗脑海里掠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能不感觉好笑。 可是现在,他有些气息急促,甚至,他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开始发生变化。他又有一些期待,毕竟,谁都不是圣人,而且是在这样一个漂亮得惊人的女性面前。 “请把衣服穿上。”塞拉弗咬牙切齿地颤抖着说道,他在天人交战当中,好不容易把目光夺回来之后,他甚至不敢再度抬起头来,这是在他身上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不,我亲爱的塞拉弗大人!”玛丽娜出乎意料地跪倒在地,反而哽咽起来,“您一定会以为我是在勾引您,大人,也许玛丽娜是个不忠的女人,不过我真的还是个处女,您尽可以验证!还有,我想告诉您,我现在一点也不怨他们了,虽然我成为了奴隶,可是最终能够遇见您,能够遇见您这样的主人,我根本无法再埋怨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向您这样对待我,给我如此的尊重和呵护。只是短短的一天,我却像已经认识了您一辈子。科尔特斯上校告诉我,您是我这生中唯一的主人,他让我侍奉您,我原来并不愿意,可是现在我却非这样做不可!我只是期望您不认为我是个yindang而下贱的**隶,请您不要再随随便便,像我母亲一样把我再卖给别人……” “请先穿好衣服吧,玛丽娜小姐。” “如果您不接受我,我会在明天日出前死去!”玛丽娜说道,她可怜至极地咬紧下唇,两手放在*口,模样楚楚动人,“我知道您有未婚妻,我也并不祈求得到您的宠爱,大人。可是,我只想把自己献给您,我会好好地侍奉您一辈子,只要您愿意。” 塞拉弗的蓝眼珠里爆起一股冷漠而森寒的杀气,不过转眼间就消失殆尽,他有点失神地跪坐起来,再度仔细地看着玛丽娜的*。 “你为什么要来?” “为了爱情之神,您相信吗?我喜欢上了您,塞拉弗大人。”玛丽娜大胆的表白道,她的目光里带着丝羞怯,不过举止却一如平常。 塞拉弗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我不想相信任何事,玛丽娜小姐。不过来吧,今天晚上你属于我!” “不光是今晚,从此以后,我只属于您,大人。” 玛丽娜朝着自己的主人跪倒,慢慢挪动膝盖。 塞拉弗轻轻接触在玛丽娜的*上的指头,突然激起欲望的电火光,令他浑身轻颤,旋即紧紧搂住这只能够任他肆虐驰骋的羔羊。冰清玉洁的美少女嘴中不禁轻轻呼出诱人犯罪的**,再下一刻,高山上数十万支灯火中,骤然减少了一支最明亮的烛光…… 第66章 成为女王的命运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塞拉弗心平气和地仰靠在宽大厚实的棉枕上,玛丽娜则赤裸着迷人的*,紧紧趴在他的身上,她用手指柔柔地触碰对方眼睑和颧骨部位,还不停的柔柔地划着小圈,显然对那只不同寻常的蓝色眼睛非常好奇。 “我相信宿命愿耶酥**宽恕我,我在皈依了天主之后,我得到了生命中从没有过的东西,当上校对我说起了您,并且他坚称我是您的私人物品以后,我已经为命运的神奇而赞叹不已了。”玛丽娜微笑着,她轻轻抬起腿按住对方坚硬的**,随即又轻轻蹙起眉头,很显然方才的激烈使得初次体验**的她又疼痛起来。 塞拉弗温柔地抚摸着她,“我并不值得你这样,玛丽娜,从你加入远征军,你就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你拥有完全的自由,甚至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退出这场战争。” “这也是我未被洗洒圣水之前,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事情。”玛丽娜绽放出异常绚烂的笑容,她拥有印第安人中罕见的洁白牙齿,“亲爱的塞拉弗大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和善的主人,阿兹特克人通常会暴虐地对待那些战争中的奴隶,甚至把他们当做祭品献给神,而玛雅人也有如此的行为;只有你们,你们拥有远远超过他们的文明力量,却能够这样推心置腹地对待一个奴隶。要知道,我已经失去自由很长的时间了,上校和您,又让我品尝到那种甘甜的滋味。” “难道你的行为是种补偿吗?”塞拉弗脱口而出的话,突然让他本人都觉得惊讶。 “不!”玛丽娜没有委曲的表情,而是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转尔又妩媚地笑起来,“塞拉弗公爵阁下,我最亲爱的,你不该怀疑我的认真,崇高的天主在上,他能看到我的真挚,您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主人,也是唯一的男人,我的主人!但如果您真能给我自由,求求您,请您千万不要再把我作为物品一般赏赐给任何其他人,我已经有过很多位主人了!” “再也不会出现那种状况,玛丽娜,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知道怎么搞的,塞拉弗的心里居然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他犹豫地拍了拍对方的臀部,“玛丽娜,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但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觉得你有必要亲口允诺,而不光是我对你下命令。说实话,发生了这一切,我现在已经不能把你单纯地当作下属。” “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除了让我去侍奉别的男人!”玛丽娜重复般地再强调了一遍后,神色间也有些感动,对方这样实话实说更令她感觉心安而温暖,“我亲爱的塞拉弗阁下,我请求您,不要这样过于在乎我,我是您的奴隶,是您的女人,永远都是。” “你再不会是奴隶。”塞拉弗轻轻地吻着她,两人情动万分地紧紧拥抱着,吮吸着,直到气喘吁吁的男人主动放弃了进攻为止。 玛丽娜不安地扭动着迷人的*,她水汪汪的明眸里闪耀着情动的颜色,琼鼻旁红潮片片,她低沉的**与私语,令公爵阁下的克制显得愈发艰难。 “好了,玛丽娜,让我把正事说完!”塞拉弗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喜欢起这种滋味来,甚至心里有种更为变态的冲动,他强抑着情绪,抚摸对方的秀发与脸颊,“科尔特斯上校虽然可以是阿兹特克人的羽蛇神,不过他却没有改变这个国家的权力。而你不同,玛丽娜,你是标标准准的阿兹特克人,你可以统治这里,统治阿兹特克、玛雅的各个部落,统治整个墨西哥,以至南面的洪都拉斯、尼加拉瓜,一直到巴拿马。我会让所有人臣服于你,你的话就是神的旨意!” 在此之前,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召见过玛丽娜,在此期间,这个大胆得惊人的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但还没有最终得出这个结论,最直接的原因是由于接触过少,还不能够对玛丽娜小姐的人格、信仰、脾气、心理等因素作出综合的判断分析,究竟这位阿兹特克女孩是否已经有了新的坚定的信仰,是否她忠诚于特立尼达公国这个新的祖国,是否她会服从和遵照公爵阁下的命令行事……一切需要考证的问题还是非常多的。 塞拉弗所做的事情无不是令人震惊的,他充满了想像力,又能够主动实践。对于征服阿兹特克部族,彻底毁灭这一文明,他的看法是不必要的。阿兹特克人是亚特兰大陆几支举足轻重的印第安部落之一,与玛雅人、印加人一样,他们创造出了几乎神迹一般光辉灿烂的文明。在究竟是让他们独立于公国的制度之外,彼此共通互补;还是被强硬地纳入到公国的管辖体系中来的问题上,塞拉弗公爵阁下很显然非常倾向于意见的前者。 玛丽娜浑身颤抖,她震惊不已地看着自己的男人,“不,阁下,我想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这,这太让人吃惊了!” “其实那很简单,玛丽娜,你不必担心,因为始终有我在身后支持你,而特立尼达公国也会倾尽所有帮助你们,让你们的文明产生飞跃式的发展,直到你们能够与我们差不多达到同一水平为止。”塞拉弗说道,“等到这片大陆重新安定下来的那一天,您就可以卸任,明白吗?” “我恐怕自己不能胜任,反而会给您增添麻烦。”玛丽娜低声地说道,她忧虑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而她毫不作伪的表情,看在塞拉弗的眼里,更是庆幸自己选择的正确了,这位年纪还很轻的女士,一点也不像那个西班牙公主特蕾西般单纯、幼稚,她却有点像索尼娅小姐处理政务时的从容不迫,这种压力对普通人来说,也许会让他们深深恐惧,而玛丽娜,却仅仅是在担忧自己不能很好地为塞拉弗公爵分劳。 “不用怕,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玛丽娜。现在我需要一个代言人,一个能代表阿兹特克人说话的,但却不是那个荒唐愚昧的部族酋长家族成员的人选。绝对的权威,会带来高速而有效的发展,不要再把机遇浪费在内哄之上,你懂吗?这是在帮助你的族人还有那些已经衰落的玛雅人的最好机会。” “我,我想我可以去试试,如果不行再求您另择人选。”玛丽娜咬着下唇说道。 塞拉弗释然地把伊人搂进怀里,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膛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公爵阁下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幽默,微笑起来,“我的玛丽娜小姐,以后我可能要称呼您为墨西哥女王陛下了!” 第67章 大型盖伦船王权号 经过三周紧张的日夜改制,大型盖伦船“王权”号在西班牙港造船厂完工出海。 造船厂代理厂长贝克准爵,以及特立尼达钢铁厂厂长,新近因功受勋“铜质圣十字荣誉勋章”和爵士的巴里先生,带着一大帮助手和官员,在码头上看着这一幕寂静无声的出海仪式。 这一次,钢铁厂为“王权”号倾尽所能,配备了最新式的长管线膛炮,这种炮采用经低碳退火工艺生产的优质钢为原料,因为粹炼时间长达72小时,所以材质延展性极高,并且经过特殊的高压涨管处理,保证了管壁具有很强的收缩性,大大增强了使用寿命。 这种身管达到五米的的巨炮,由于管壁比铁制的大炮要薄得多,反而并不显得很重,60磅炮甚至比同类型的铁炮还轻上数百公斤。 所有的大炮都被架在特制的金属基座上,防止了甲板被开炮时巨大的后座力损伤的可能性。 两门110磅炮仍然架在前甲板,不过它们只能轮流开炮;除此之外,30门60磅炮,20门30磅炮和38门18磅炮给予了“王权”号更为强大的威慑力量,除了巨炮之外,所有大型炮在装进打磨过的铜质卵型炮弹后,有效射程都在4公里左右,在2-3.5公里的距离内,经过调校,熟练的炮兵能以最快的速度打中吨位相当的敌舰。 经过陆基测试的舰炮,其准确性和强大威力,已经令索尼娅、列奥纳多等人吃惊不已,当他们听说塞拉弗曾对巴里和化学家科赛尔等人提起过的一种“烈性炸药”配方的时候,他们更是不能不对大炮将给人类带来的巨大伤害表示了隐晦的担忧。 除了武备方面,“王权”号也按照公国惯常的船舰型制,改动了帆桁、船舵、艏艉楼、撞角以及水密舱等等地方。总体还是采用了西班牙式盖伦船的特点,但速度方面,已经由原先的最高8节,提高到了10节。 节的意思是在每小时内,船只能够行进的海里数,如果1小时中走了1海里,就称为1节,依此类推。造船厂制造出的“好望风”号达到25节的惊人速度,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任何一条帆船能够望其项背了。 “王权”号代理船长是彼得中将,按照塞拉弗的命令,彼得重组了公国海军第1舰队,这支舰队的旗舰即“王权”号,排水量为1100吨,主力舰三艘,“金湾”号,800吨,“巴伐利亚”号,660吨,“骑兵”号,600吨;护卫舰五艘,“米耶雷斯”号,255吨,“艾德·蒙特”号,250吨,“比利牛斯”号,250吨,“高贵勋爵”号,210吨,“西西里”号,200吨;探险和搜索舰四艘,“梅儿”号,80吨,“佩鲁贾”号,75吨,“双桥”号,60吨,“坚冰”号,60吨;补给船两艘,“神圣罗马”号,350吨,“深涛”号,320吨。 看得出,公国海军力量的一半以上都在这支被精心打造的舰队里了。 尤其是奥特兰侯爵舰队中所有被俘的大型船只,在经过修理和改造后,都被编组进来,正因为如此,当彼得看到这份不同寻常的任命后,也惊诧莫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公国海军另外两支比较强大的正规力量是兰特舰队与塞索斯舰队。 勃艮第的兰特船长,是杜亚尔特少校的好友,当初雅克舰队的船长之一。他具有非常敏锐的直觉和高超的战术天份,是所有海军军官中第一个吃透塞拉弗关于制海权和海军新战术思想的舰长级指挥官,在出任“卡恩特”号船长以后,他授命讨剿过一支对特立尼达威胁最大的海盗团伙,出人意料地全歼敌人,并且夺得包括一艘150吨级圆形船在内的许多战利品。 为了填补雅克船长离开后的空缺,也为了进一步强化海军舰队的指挥,经公爵阁下的批准,行政院下文任命兰特为海军上校并代理第2舰队指挥官职务。 兰特舰队的旗舰是“圣雷恩斯”号,下辖15艘船,其中主力舰4艘,分别是350吨级的“恩雅”号、“休达”号,300吨级的“圣菲利浦”号、“飞翔”号。 塞索斯舰队的旗舰已经由原先的“开拓”号变更为“大阿拉贡”号,这艘船重新交到这位西班牙将领的手上,也令他着实感慨了一阵子。舰队满编15艘,主力舰同样有4艘,即350吨级的“开拓”号,310吨级的“卡恩特”号、“圣约翰”号,以及300吨级的“布鲁克”号。 除此之外,与其他舰队一样,护卫舰、搜索探险船、补给船占了大多数。 这样的选择无疑是塞拉弗的决定,他认为,在极为广阔的大海上,战舰的持续作战能力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支100到200艘,庞大而臃肿的欧洲舰队,是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新大陆的特立尼达公国的。 塞拉弗亲自指挥的舰队由于船只数量和目的都不明确,因此没有番号和固定成员,这倒是便宜了彼得将军,他将其余的那些舰船大多数改装成了武装商船,这非常省事,也更加省钱,并且跟随几支固定的商船队在西印度群岛、巴西和欧洲大陆间来回捣腾,也着实发了一大笔横财。 这笔钱自然是在塞拉弗公爵的过目及默许之下,入了国防部的小金库里,索巴为此还吵到过索尼娅公主殿下那里。 加上4支国家性质的商船队和不少零星的船只,特立尼达公国的境内,已经有注册的各类超过50吨级的船只280多艘。 至于从别的地方驶来的商船,更是无可计数,西班牙港的两个非军事港湾中,整天都是帆桅如云、旗帜招展的繁华场景,这令财税局和商业局的官员们忙得昏天黑地,虽然这里的税率相较别国很低,但积少成多,每月巨额的税收还是令索巴、约瑟等人欣喜不已。 本月以前与“王权”号同时到达的,还有身为俘虏的西班牙公主特蕾西殿下,以及奥特兰侯爵等人。 特蕾西被囚禁在海边新建的小型火炮要塞之中。 她的生存条件已经比起在船上有了本质的改善,作为同病相怜的女性,以及同为王室贵胄的身份,索尼娅指示仆从们要好好地照顾特蕾西殿下,并从公主的私库里拨款100银币,从山上储泉池里拉了条槽渠,将水引到监室内,这样,特蕾西在城堡的房间中,便可以自行洗浴,再不用让土著们背水了。 特蕾西知道了这件事后,也主动邀请索尼娅到要塞中行宴。她安排了与众不同的烧烤晚会,花费既不多,场面又热闹,加上两个人之前都有着相似的生活背景,于是很快地成为手帕之交。 提起美第奇家族,“豪情者”洛伦佐先生的名字就不能不提,也只有他,才能使美第奇这么个三流的商人家族,在欧洲大陆的诸多尊贵豪门中保持平起平坐的优势。而索尼娅·德·美第奇小姐则是擅长使用自己高贵身份的又一美第奇成员,她的言谈、气质,甚至穿着打扮和发髻的形式,都会在意大利上流社会中掀起波澜,更别说拉拢一个在政治上还有些幼稚的公主了。特蕾西很快折服于对方的美貌与气度之下,她甚至提出与索尼娅姐妹相称,美第奇小姐高兴地答应了。 在相处的几周中,她们几乎无所不谈,即使屡屡被人劝止,索尼娅也不愿意放弃和特蕾西讲真话的机会。西班牙公主也心存善意,她从不主动询问攸关机密的事情,两人谈论的最多的反而是西班牙女孩“憎恨”的对象塞拉弗公爵阁下。 特蕾西有些惊讶地发现,在这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大姐眼里,那个小丑般剃光胡子,头发剪得乱糟糟跟奴隶一样,穿着奇怪服装的家伙,居然那么受到青睐,对他的赞美词几乎要等同于耶稣与圣母。于是好奇的小家伙不断地刨根问底,塞拉弗的事迹于是渐渐在她的脑海中串成联贯的画面,令特蕾西非常吃惊也非常妒忌因为很多事情在她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然而特立尼达公爵不但完成了,似乎还显得游刃有余。 除了“神仆”的事情,索尼娅基本都向她提到了,甚至塞拉弗的生活品味与衣着方面的习惯,也都在谈笑中说起。等到之后西班牙的和谈使者来到这里的时候,特蕾西公主殿下已经俨然成为最通晓公爵生活习惯的人物之一,并且她还来自于一个比较敌对的国家势力。 “按您这么说,特立尼达公爵阁下真不像是个现实中存在的人啊!”特蕾西由衷地感慨起来,她再怎样浅薄,也不难看出塞拉弗的种种能力将带给西班牙王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索尼娅笑了笑,一语双关,“这是神的安排,特蒂。” 特蕾西望着对方不像是在撒谎的神情,内心复杂起来,她试图为自己壮胆,“‘王权’号并不是我们最强有力的武器,整个欧洲都知道,我们的陛下拥有多么威猛而精锐的军团,西班牙方阵几乎是战无不胜的,就算法兰西人也会束手无策,我想您应该清楚,在北意的战争中,哪个方面的优势更加明显。” “毫无疑问是卡斯提人。”索尼娅丝毫不带恭维的表情,却立刻微笑着转换了话题,“我们不谈这些好吗,这都是男人们应该关心的,作为淑女,我们要避免讲述罪恶的事情,例如战争和瘟疫。” 特蕾西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感觉自己的进攻像戳在了一团棉花上无从着力,索尼娅自信的微笑以及未尽之言,更是让她直觉中触碰到了危险,或者她更大胆地想,对欧洲人来说不可战争的西班牙陆军,也许在特立尼达公爵的心中,也和看待西班牙盖伦船一样,根本不屑一顾。 这样说,几乎完美地毁灭整支奥特兰舰队的罪魁祸首,应该还没有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虽然特蕾西并没有跟随大部队前来特立尼达岛,也不了解海战的全部真相,但她已经隐隐觉得事情并非是一方被打败而另一方获胜那么简单。实力的对比肯定很不平均,要不然,同样受到惨重损失的敌人又岂能如此客气大度地优待自己呢? “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公爵去了哪里吗?”她打破自己矜持和目前身份的束缚,颇有些绝决意味地问道。 “当然,这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公爵阁下此刻正在墨西哥,阿兹特克人的领地里,相信他的征服事业很快就能完成,前两天送来的战报说,我们伟大的公爵已经一脚踏在阿兹特克人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入口上。” 索尼娅骄傲地说道,并拿起杯子,轻轻抿了口马黛茶。 特蕾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也装做喝茶的样子,来掩饰自己脸上不安的表情。 墨西哥是西班牙人极想进入的地方,然而他们多次的努力全部失败了,而今,一个新的征服者出现,他从容地走上西班牙人没有走通的道路,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成功了! 特蕾西不清楚索尼娅最后一句话是在有意引导她的思维,小公主的脸色马上变得很不好:诚然,在殖民地谁的船好、谁的大炮厉害,谁就具有主导权。西班牙军团固然威猛,但却根本伤害不了大海里游弋的舰船。从进攻墨西哥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特立尼达公爵完全无视西班牙海军,无视教皇子午线的威严,更无视西班牙王国领土的主权,他随心所欲,并且拥有至少来自于海上的强大武装力量。这种对手,是当前面临欧洲大战的西班牙王国所无法承受的。 特蕾西当然没有想到那么深远,可是她的心里面,已经对那个东方的异教徒先生深怀畏惧与警惕。 她甚至决定,要刻意地讨好索尼娅,与她保持良好的私人友谊,这样在以后如果两国发生战争,形势对西班牙不利的时候,她也许就能帮得上忙。 据她所知,欧洲许多国家的使者在近期都已经陆续来此。 特立尼达公国地位被广泛而正式地承认,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特蕾西公主开始期望自己的兄长不要试图挑战塞拉弗公爵在新大陆的权威,这里不是欧洲,这里既荒凉又原始,印第安人都是些不穿衣服做着神秘仪式的异教徒,西班牙王国的根基在欧洲,同样他们的希望也在欧洲。 第68章 科尔特斯的使命 阿兹特克人首都的大门在缓缓打开。 公国的士兵们,簇拥着骑马的科尔特斯上校,缓缓走向大堤,那里是前来迎接他们的浩浩荡荡的人群。 坐在肩舆之上的是阿兹特克人的领袖,蒙特苏马二世,他的身边是身居高位的贵族与部族头领们。 他盘膝端坐,浑身披金戴银,各种宝石的耀目反射,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他被一只巨大的羽麾华盖遮在下面,脸上写满了威严。这个首领的样子使得塞拉弗想起了蒙古人没错,的确是蒙古族的模样,彪悍而威武,耳朵两边有浓密的鬓角,下巴上也留着一撮小胡子。他的耳朵上戴着两只金质的大耳环,手指上则套满了肥大的宝石戒指。 随从们都是精锐的武士,他们的着装暴露出*的大部分,除了一条点缀珍珠、手工绣织而成的棉质厚披肩外,就只有束着胯骨以及从直裆垂下遮住sichu的大布条,他们*在外的**无不雄伟健壮、性感异常。 他们的头上戴着cha有羽毛装饰的冠,长发梳成两条或多条辫子。这些人的武器是左手盾,右手长矛,盾是用芦苇、藤条编就的圆牌,上面镶着一圈黑曜石,长矛则比较新颖,看起来就像一支被放大了的箭矢,顶部被磨尖或者镶上锋利的黑曜石簇,尾部则装有用来保持飞行稳定的羽毛。这些长矛很细,看起来用来投掷的机会要比直接对抗的机会更多。 他们中的少数人戴着cha有红色或更多颜色的羽冠,有的在粗壮的上臂处还系着漂亮的宝石箍,看得出地位与普通武士并不相同。 他们大都穿着草编的鞋子,不过也有些人赤裸着脚,无数绣满神灵图腾的旗帜飞扬在空中。鼓号齐鸣时,任谁都看得出眼前凶狠而强壮的阿兹特克人并不容易对付。 “欢迎你们,远方来的尊贵客人!”蒙特苏马在肩舆上沉声说道,玛丽娜立刻把这句话翻译出来。 与塞拉弗对望了一眼,科尔特斯在马上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他佯装愤怒的样子,叽叽咕咕说了一大通的话。 玛丽娜随即高声翻译起来,“难道说,英雄之神克托尔克亚特尔也是这里的客人吗?不,你们早已知道神降临大地,然而你们却没有按照迎接神灵的规格,虔诚地奉上一切,你们没有自知之明,妄想以凡人之力挑战神威!你们这些短视而愚蠢的行为,将会为这片土地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凭克托尔克亚特尔之名,让你们瞧瞧清楚,什么才是不可抗拒的神圣力量!” 科尔特斯抬起手来,早已准备好的火铳击发,朝天开出一枪。 稍顷,突然传来数十记轰然作响的爆炸声,阿兹特克人目瞪口呆地发现,城郊那座半边种植着玉米、烟草的山头,竟然腾起浓烟,无数巨石飞溅而出,整个山头往中间坍蹋下去,而树木和泥土沿着山坡隆隆滚下,遮天蔽日的尘雾似乎将阳光都笼罩住了,连大地竟然都开始晃动起来!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公国战士们,整齐地发出阵阵欢呼。 而蒙特苏马二世和他的臣子、卫队士兵们,却颤悸、畏惧、沮丧到了极点!阿兹特克人的领袖从肩舆上跪爬下来,五体投地;随之,出城来迎接塞拉弗一行的数万族人陆续跪倒,在地面的颤抖渐渐平息下去之后,他们仍噤若寒蝉,不敢抬起头来。 “克托尔克亚特尔!”塞拉弗举起拳头,用刚学到的阿兹特克语狂吼道。 9690名士兵一时跟随着他,也声势浩大地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吼声,“克托尔克亚特尔” 入城礼变成了迎接神降的仪式。 科尔特斯穿着早已准备好的红色丝质神袍,按照阿兹特克的习惯裸着双腿,高傲地站在原先蒙特苏马二世的肩舆之上。包括阿兹特克的领袖在内,加上另外十五名地位最尊崇的部落酋长和领主们,共同平稳地抬着巨大的肩舆入城。 参拜神灵的阿兹特克子民们,跪拜在道路两侧,虔诚地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 科尔特斯两手高举向天,充满了威严与神秘感。 当晚,作为羽蛇神克托尔克亚特尔在人间的fenshen,科尔特斯就居住在特诺奇蒂特兰城最宏伟的神庙“墨雅”之中。这个神庙从头到脚都缀满了新鲜或陈旧的血液,台阶和神庙内部积满了累累白骨,这也是上天赐予科尔特斯先生极大的兴奋之余又一点点令他感觉难受的事情吧! 政治上极其幼稚的蒙特苏马,令他在初次与敌人见面的时候,就成为了变相的俘虏。 塞拉弗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没法在死后到达另一个世界,被羽蛇神吃掉灵魂后扔入黑暗的炼狱之中,二是让他保住性命退位,所有领主和酋长们皆须信奉神灵的旨意交出兵权,王位继承人将是能够与神灵对话的阿兹特克少女玛丽娜。 蒙特苏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次日,他在自己的阿哈雅卡特宫前广场上发表讲话,宣布传位给“神灵的女儿”玛丽娜。 蒙彼斯也在塞拉弗的授意之下,迅速地获得了阿兹特克首都的军事大权,结果,羽蛇神在光怪陆离的光环掩映下出现在神庙的最高处,所有的勇士、卫队成员、王家护卫和领主私戍们都跪倒在神灵前起誓效忠。 埃德瓦的第3师迅速占领了王宫、神庙和城墙等重要地点,他们依靠买通的阿兹特克贵族,清肃心怀异志者,神庙的活人祭在一段时间内始终没有停止,当然对外则宣称这些人是受到羽蛇神诅咒的家伙。 周末的黄昏,定下神来的塞拉弗终于可以邀请科尔特斯在德斯斯科湖岸的大堤上散步。 大堤被全面戒严,两队火绳枪士兵、两队长刀执盾士兵警惕地随着两位指挥官移动着脚步,不过在双方周围五米远的地方,却形成了真空。毕竟,士兵们也来自于印第安民族,他们对阿兹特克人疯狂拥神的举动不无感触,这令他们对科尔特斯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平时若非必要,他们都不会轻易靠近这位神圣的“克托尔克亚特尔”。 “我们埋下去上万英磅的火药,就像优质的种子般给我们带来了丰收。”科尔特斯打着哈欠说道,这几天在神庙之中,他每天都要发布许多“神旨”,另外睡眠也不太好相信任凭谁睡在那种空荡荡只有神像的阴森地方都会这样这令他身心俱疲,原本炯炯的眼神也由于浮肿而显得慵懒。 “当然也不能不提那些会反射光线的镜子,这可是现代最昂贵的奢侈品,我带来这十块巴掌大小的镜子,价格至少要在100万佛罗林。” “金币?” “当然是金币!” 科尔特斯差点软倒在地,他感慨着世道的不公,另一方面,经过这样的刺激,他的瞌睡虫终于飞走了,“我们费尽心机来到这里,不停地有伤亡报告。前行的道路如此曲折崎岖,如此艰难,我们风餐露宿,还得时刻保持清醒好应付敌人的袭击。可是付出了这么多,我们得到的,恐怕还远远达不到您这几块小镜子所能带来的价值!圣母在上!” “这两样是无法比较的。”塞拉弗淡然一笑,“上校先生,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会比知识更加重要,瞧吧,我只要脑筋一转,就能生出数以十万甚至百万计的金币,而这些还根本没有到达我终极的目标。如果仅仅想要发财,想拥有黄金,您只要牢牢跟着我就行了,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拼死拼活,甚至假如你想要,我就会把这些镜子都赏赐给你作为薪酬,您觉得如何,科尔特斯先生?” 科尔特斯对于塞拉弗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表示出强烈的情绪波动他毫不怀疑对方是真诚而自信的,100万金币,100万!这是个什么概念?也许整个西班牙王国的岁收也不过如是,他只要点头应允,就马上可以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 但是,老练而为人精明的科尔特斯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他并不傻,塞拉弗的语气中带有戏谑和探询的味道,科尔特斯也知道对方最喜欢的手下并不是精明过人的索巴,也不是曾经拥有强大指挥能力的雅克,而是忠诚憨厚的彼得,还有同样忠诚的蒙彼斯、坎切斯…… 科尔特斯心情微微激荡,他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向公爵阁下表现忠心的好机会!100万算什么,只要塞拉弗公爵在,他可以轻轻松松地赏赐无比巨大的财富给自己!对比起那些仅靠着忠心而不用花什么力气就能得到赏识的家伙,科尔特斯觉得自己真是既愚蠢又白痴。 不管这个西班牙人最后向塞拉弗讲了什么,总之后者非常开心。他已经在心里给这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打了高分,他开始和对方讨论起玛丽娜的问题这不难理解,因为女王也许是终身的,但神灵不可能永远呆在人间,何况他们之间的从属关系并不容易区分。 科尔特斯谦卑地表示,一切都会以塞拉弗的旨意为中心,他不会跟玛丽娜争夺权力,而墨西哥,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他的势力范围。 “你能体会到这一点,非常好,准爵!”塞拉弗高兴地说道,他向德斯斯科湖的夕阳眺望了片刻,心头恢复了沉静,也下定了决心,这才转过身来,望着满脸严肃似乎要争取任务一般的军官,“在墨西哥安定下来之后,你的地位将会与彼得将军并肩,我打算在巴西设置总督辖地,那里有茂密的雨林和丰富的矿产,巨量的土地,不过也充满了危险。我需要你这样勇于拼搏的将军去独挑大梁,甚至我会安排一支陆军和一支分舰队听从您的调遣。我们将建立不少于10处军事和商业口岸,建立2-3个钢铁厂,至少两个大型造船厂等等。当然,在不违背公国法律的前提下,你享有地方的自治权、殖民权和其他一些优惠的政策,我甚至可以批准商业局退拨给你部分税款,我只要求一点,你得加快发展速度,把巴西建设成为一个繁荣、强大,具有海上、陆地绝对统治力的地方,到那一天,你从中获得的利益和荣誉也将无比巨大。这是个机会,你愿意试试吗?” “当然,我的公爵阁下!”科尔特斯一阵震动,他知道依照公国法律,土地的归属权是国家,但作为自治性的地方,则会享有非常巨大的权利,这种权利所能带来的,绝对不会仅仅是100万金币,应该说,科尔特斯做梦都想得到这样一个伯爵的称号。 “很好,如果在最短的时间内,巴西能够成为公国的一个行省,那么,我会像对待彼得将军那样,给你一块属于自己的岛屿,还有爵位、荣誉、家族徽章以及名垂千古的机会。” “我将誓死效命!”科尔特斯慷慨激昂地说道。 两人默默无语,顺着德斯斯科湖湖堤往前走去。 第69章 美丽富饶的特诺奇蒂特兰城 阿兹特克人的辛勤和智慧,创造出辉煌的文明,眼前这座特诺奇蒂特兰城更是一朵充满艺术灵韵的奇葩。 这座城池建立在大湖的各个岛上,各岛间都有宽敞的堤坝相连,主岛中央是一片以特拉德洛尔金字塔和墨雅大庙为主的大型公共建筑群。 大金字塔高35米,从塔基至塔顶有两排120级的台阶,塔顶上两侧分别为战神庙和雨神庙;墨雅大庙是由七八十座宫殿组成的建筑群,最高建筑高达57米,宫墙上都刻满了羽蛇神浮雕。 可以说,当后来者站在这些巨型建筑面前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的仰望、惊叹并且产生渺小荒诞的感觉。 墨雅大庙的附近,还有另外一些庙宇、学校,甚至还有一个球场。 以这些建筑群为中心,阿兹特克人修建了东西和南北走向的两条大道,将城市分为4个市区,各市区又有许多条宽阔的大道,由14个氏族的人分片居住。 四周环湖的城市,市内的河道也纵横交错,波光粼粼的河上小舟穿梭如织。城内有房屋6万多幢,金字塔40余座。公共建筑及贵族的房屋外墙上都涂满了白色胶泥,或用一种类似海绵、颜色暗红的石头作装饰。令人惊叹的是,这里许多屋顶上和住宅周围都种满了鲜艳的花草,在太阳照射之下,整个城市五彩斑斓,光洁夺目,宛如仙境。 阿兹特克人还修建了长达10公里的防洪大堤,大型饮水蓄水库和引水石槽,其工程之浩大、艰巨及精确,令塞拉弗公爵也叹为观止。 “科尔特斯,哦,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克托尔克亚特尔先生?”塞拉弗恢谐地一笑,引来对方连连的苦笑摇头动作,“您在神庙受到朝夕参拜期间,我已经和约瑟、乔凡尼、杜亚尔特等人,全面地考察和记录了整个阿兹特克联盟的状况,这里的一切都令我们深深为之惊讶!” “当然也包括我。”科尔特斯说道,“这些天土著们送来的祭品,丰盛得简直没话说!我不用多少日子,就能集齐两大箱的黄金,如果带回去给巴尔波亚上校看了,他一定会羡慕死我的!” “您的脑袋里已经充满了黄金,准爵先生。”塞拉弗不无好笑地指责了他一句,“知道吗,墨西哥盛产黄金,如果我让你在这里当一个造币厂的厂长,你愿意把巴西交给别人去开拓吗?” 科尔特斯闻言,神情凝重地思考了半天,才回答道:“我最尊敬的公爵阁下,请您不要用这种让人极其为难的问题来考校我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在巴西行省完全建立以后,回到墨西哥来淘金,如果能看着一块块足赤的金币从我的手里流出,感谢圣母玛丽娅,那将是对我的一种最丰厚的赏赐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重的黄金情结。”塞拉弗撇了撇嘴,他有点不能理解。 其实在那段历史过程中,欧洲愈来愈受到外在的压力,黄金也愈来愈升值。 在平常的生活里,黄金是极少出现的东西,但它恰恰是各国的本位货币。从1500年开始,每年欧洲的黄金产量仅仅4吨,其中的一大半要流通到阿拉伯世界中,他们的商人带来的香料,价格猛涨而需求益增,还有其他一些对欧洲人相对重要的消费品和奢侈品,同样需要靠黄金来支付。 不用说黄金荒带给欧洲人的是什么样的观念了。哥伦布甚至把黄金和灵魂能否升上天堂等同,这在一方面也说明了寻找黄金源头的必要性。 在殖民地时期,真的发生过许多为了黄金而抛弃一切的事,甚至西班牙某位总督大人在任期间还抛下职权,跑到墨西哥去淘金。 如果这样比较起来,科尔特斯先生的执着就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毕竟,他在塞拉弗的身边,大宗的黄金交易屡见不鲜,称得上久经考验。 “知道吗,我的朋友,我们要统治这里,就必须清楚地去了解他们的历史,了解他们的文化,学习他们的语言文字,甚至熟悉他们的风俗习惯。”塞拉弗开始为科尔特斯上起课来,“玛丽娜说过墨西哥词的含义,但那还不完全,其实特诺奇蒂特兰城就是墨西哥城,它的意思是‘墨西之城’。11世纪的时候,墨西作为阿兹特克人的首领,带着他们向南迁徙,定居在德斯斯科湖畔查普尔特佩克地区,他们自称‘墨西卡人’,意思是墨西的后裔。到了14世纪,墨西卡人的首领特诺奇和一名祭司在查看地形时,发现湖中一个长满芦苇的小岛上有一只鹰,叼着一条蛇站在一棵大仙人掌上,所以他们才开始在这里筑城。这也就是城市为什么叫做‘特诺奇蒂特兰’的原因。” 科尔特斯听得瞠目结舌,他呆怔了半晌,才讷讷地说,“公爵阁下,难道您曾经来过这里吗?您怎么会对阿兹特克人如此了解?” “不,我这只是听一个老人说的。”塞拉弗说罢,在湖堤旁生满依依长草的地方坐下来,示意科尔特斯也坐在他身边,两人望着远处湖上漂泊着的一只只大木排,由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能够看到光晕中有土著从湖中划舟归来,他们还唱着挚朴、沉浑而甚有节奏感的歌曲。 “别小看这些落后民族,他们种植很多东西,都是我们将来的必需品。那些玉米、辣椒、烟草,都会给新世界带去更多的生存机会,我们得感谢他们。只不过他们的生产力比较低下,所以实行的还不过是公社土地共有制,公社成员集体耕种,收获供社会全体成员享用,少数由奴隶耕种,其收获用来供养首领、祭司和军队。这些方面,他们似乎比欧洲人更加团结友爱,哈哈!” 科尔特斯反驳不得,但他隐隐觉得似乎并非像公爵玩笑的这样,虽然这里劳动力资源比欧洲丰富得多,但却只使用木制和石制工具,他们光着身子光着脚丫虽然整天地劳作,但收获却是寥寥无几。 “看到那些木排没有,我的上校先生!”塞拉弗忽然用手指着远处湖面上的黑点道,科尔特斯点点头,显然他早就见识过了,“那种东西真是奇迹,除了阿兹特克人,我还没有见过其他民族有过类似的栽培法,他们用淤泥堆积在固定于湖中的木排上,形成一块一块的人工岛,然后在上面种庄稼,每年只要在排上添加一些淤泥就可以重新播种,真是聪明极了!我看不出他们会比欧洲人更愚蠢,您说呢?” “我也觉得他们很聪明,不过请您不要过份贬低欧洲,我亲爱的阁下,要知道欧洲社会的辉煌文明完全是这些与世隔绝的民族无法比拟的,至少,列奥纳多先生就比阿兹特克所有聪明人加起来还要聪明。” 提起老大师的名字,塞拉弗沉吟起来,他不但没有反驳这句话,还连连点头表示认可,其实科尔特斯也是讨了个便宜,他知道塞拉弗对列奥纳多先生的崇敬之情。 “对于统治阿兹特克人的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是的,阁下,我首先想建议女王陛下改变用活人祭祀的野蛮做法,因为这不合教义,也不是文明化的表现。其次,我想在墨西哥推行拉丁文、法文和中文,这应该会得到行政院的认可。再次,我想尽快地推广使用铁器,建立军团制度,我们必须先能够自保,才能够继续发展下去。” “很好,非常好,准爵先生!”塞拉弗夸奖道,“阿兹特克虽然名义上已经出现简单的文字,不过实际上还都是些变相的图画,他们的纳瓦语也并不很实用,所以推行这些语言是必要的,但他们的民俗习惯最好还是要尊重。我会让玛丽娜下一道命令,此后活人祭只在报告王室经过批准后才能施行。另外你的最后一条意见也很中肯,我会马上把信息传递给索尼娅小姐,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能用这里丰富的黄金、白银资源,向本岛购买无数精良的铁器。此外,我还想推广学校和学院,我们得招募一大批学者、老师,才能满足这里的需求,中文还不到推广的时候,我手上可没有一个真正的马可·波罗。” 第70章 第一任墨西哥女王 在1519年9月2日,为数16万多人的底拉斯卡拉联盟军到达德斯斯科湖畔。 “通灵”的阿兹特克女王玛丽娜召集了联军的诸多酋长和领主,对他们许以重利,并且对十数万联军发表演讲。 演讲在城内的太阳神广场举行,这座广场巨大无比,地面铺满了经过打磨的大块石料,广场四周连接城内的市场,高大的乔木巧妙地阻隔了喧嚣,令这座神灵的广场充满寂静与肃穆。 玛丽娜在数百名阿兹特克武士的保护下,登上一座金字塔前巨大的卫墙。 她的服装是经过塞拉弗精心设计的,金色的质地,刺绣得无比精美,袖口和外裙上都有长长的红色绸缎镶边。她左手执一柄黄金制作的斧形权杖,右手缓缓戴起面目狰狞的青铜制美洲虎面具。 她所站的位置,正对的太阳神庙金字塔的神像。远远看去,威严的8米高太阳神座像就好似正威严地肃立在她的身后!加上鼓角的奏鸣,使人产生神灵降世的错觉,而所有的底拉斯卡拉联盟成员,在这一时间都纷纷跪倒。 “最尊贵的太阳神,最有力量的羽神克托尔克亚特尔!我的子民们,让我们送上虔诚而敬畏的信仰之力,使光辉照耀阿兹特克,照耀恰尔卡,照耀绍奇米尔,照耀特拉斯卡拉,照耀乔卢拉,照耀托托纳克,照耀整个墨西哥!让神的信仰无处不在,让神的光辉降临世界,永生永世” 玛丽娜的声音高亢却并不尖锐,她的声音通过广场周围的建筑,奇妙地形成了天然扩音的声场,十数万人静静地听着她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演说辞,无不摒息凝神,唯恐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和亢奋的心跳,破坏了这一刻神圣的时光! 塞拉弗与约瑟交目一笑,他们远远地站在广场边上,只能模糊地看见玛丽娜金色的影子。 “该出现了,这一次我不知道您做了什么样的手脚,但愿没人能看得穿,阁下!”约瑟低声嘀咕道。 “放心吧,这不过是场魔术表演,增加点气氛而已,如果没有这么浓厚而神圣的宗教背景,玛丽娜怎么可能在墨西哥独撑大局呢?她毕竟是个女人,阿兹特克人可不是母系社会,女子在这里的地位完全是从属,简直像个不值钱的物品。” “这也为我购置漂亮女仆提供了方便……” “你在说什么?” “哦不,我是一时失言,敬爱的阁下,我原本准备买些女仆敬献给玛丽娜小姐,不管怎么说,她将来肯定会是王妃之一,可是现在,我想她身边的仆人一定比全公国的贵族们的加起来还多,所以,我决定把那几名女仆单独送给您,我敬爱的公爵阁下。” “算了吧,我亲爱的男爵,您现在好歹也是个贵族了。记住,在这里千万不要引起阿兹特克人的反感,否则,你会大难临头,死无葬身之地。” “这不是开玩笑的吧,阁下?”约瑟哆嗦道。 “当然不是!”塞拉弗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现在该我们办事了!” 穿着全身黑色铁铠的八千名加勒比族印第安战士,忽然威风凛凛地分成两队,将整个卫墙和大金字塔围绕起来,除了女王,连她身边的扈从和卫队都驱逐出这个范围。一时间,铁制武器散发出慑人的寒光,而这些精锐的战士都无一例外面朝广场站立,他们各自站定,忽然执起兵器,用铁制钝座沉重地敲击地面三次,随后齐声高吼:“克托尔克亚特尔,克托尔克亚特尔,克托尔克亚特尔!” 一团烟雾在巨大的金字塔神像前腾起,随即,广场上无数人的眼睛骤然看见巨大的红色人型在烟雾中清晰起来。不断有人发出失魂落魄的叫声,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张大了嘴巴,一副想叫却又叫不出来的样子! 玛丽娜女王向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红色的影子果然是科尔特斯先生。他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不断摸着长长的胡须,随即用手抚上玛丽娜低垂的头顶。 数十光刺目的光线从广场外围各处向这两条身影打去。 奇异的景象令阿兹特克人完全失去了理解的能力!尤其是当科尔特斯念念有词了之后,他的身形竟渐渐离地而起,向大金字塔方向飘去!随即,一团烟雾骤然出现,他的*像融化在了其中,而太阳神像前那团巨大的红色影子也随之不见! “克托尔克亚特尔!” “克托尔克亚特尔!” 无数人眼噙热泪,声嘶力竭地纷纷举手高呼。纯朴而真挚的印第安人,哪里会想到这一切都是场惊人的骗局呢?他们完完全全地臣服在塞拉弗的计划之下。 整齐的喊叫声震天动地,甚至把约瑟的假发也差点吓掉下来。 “一个颇具凝聚力的民族,可惜他们没有任何国家的概念,所以才会被殖民者各个击破啊!”塞拉弗在心中低声感慨道。 一卷细铁丝表演出来的飞天绝技,使得羽蛇神“显灵”成为了可能。 现场的烟火表演,使得这次显灵更具神秘性,也更加符合印第安人朴素的宗教观。 毫无疑问,宗教祭司的头领在此后正式宣布,废除阿兹特克联盟而改称“墨西哥王国”,玛丽娜加冕为第一任墨西哥女王,尊称“梅加尔魁克”,意思是指受到羽神赐福的女王。 虽然表面上,玛丽娜宣布维持各个部落之间的领土主权和自治权,但她同时也宣布,自愿加入墨西哥王国的部落,将优先使用王国提供给他们的新型生产工具,以及驯养神的赐予马。 在召集各酋长的私人宴会中,玛丽娜也让塞拉弗的士兵们与阿兹特克武士,以及那些反对阿兹特克人的底拉斯卡拉联盟军武士进行对抗。无论是个人或团体的比试,无一例外都是公国的军人获胜。 这也使得这些头人、酋长、领主们意识到铁制武器的巨大威力。 对于阿兹特克人获得神的赐福,并且能够得到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们无不羡慕至极,也因为当初神灵显威轰掉一座小山的事情,让他们多少也有了点归顺的意思,只是条件方面还要再商量。毕竟,当初阿兹特克人对待他们实在有失宽大,不但横征暴敛,还时时抓走他们的族人作为奴隶,甚至还竟然会变成鲜活的祭品。 玛丽娜并不知道多少内情,不过她很懂得随机应变,何况塞拉弗早就指示她对于一切能够吸收的力量都要保持善意的态度,所以她大度地表示,这些部落归顺之后,不但能与阿兹特克人通婚、混居,积功后更能够迁徙到伟大的都城特诺奇蒂特兰里居住,享受神的祝福。 除了少数部落外,其余部落首领都立刻向女王宣誓效忠。 虽然玛丽娜借助神谕的力量,废止了几乎所有的活人祭祀活动,但在稳定其统治期间,她却不惜杀人来**那些仍然支持蒙特苏马二世的家伙,埃德瓦的第3师忙碌无比,他们要在城郊不断执行斩首的行动,有时还得劳烦挖上大坑来埋葬尸体。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的政策,加上宗教的神秘力量,让墨西哥女王的地位变得无可置疑。 第71章 才女特丽依索奇辛 阿哈雅卡特宫装潢豪华,壁画、雕刻精美绝伦,然而最近女王却下令对它进行全面整修,表面上是推广木架构屋顶,实际上却是塞拉弗和科尔特斯想要把特诺奇蒂特兰王城中隐藏的财富找出来而已。 不能不说印第安是个奇怪的民族。他们的建筑如此宏伟精致,然而却都没有屋顶那些草叶树枝编起来遮挡风雨的东西显然算不上。 塞拉弗决定要推广这些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非常先进的民用技术,包括轮子。 亚特兰大陆、印加大陆和西印度群岛上的所有土著,都没有轮子这项技术,这令塞拉弗深觉不可思议。他最近察看了德斯斯科湖周围的城市、集镇和其他部落的氏族聚集地,阿兹特克人的宽敞石板道像蛛网般密布全国,每隔一段都有政府设立的军需补给站、邮站和驿站,畅通而便捷的信息枢纽,竟然没有车轮飞滚,更没有马匹! 这叫什么事? 塞拉弗推广这些技术的另一个目的是拢络人心,增强王国的凝聚力。 他们会慢慢知道,墨西哥女王的领地只不过是特立尼达公国的一部分,他们必须改掉服从氏族、血缘力和部落指挥的陋习,必须全心全意地团结在女王或国家的周围,他们必须要懂得维护国家的尊严,维护国家的领土、主权和荣誉。而这一切,在从前是根本没有人会去想的。 女王陛下与塞拉弗的关系,也是王家侍从和官员们猜测的话题。阿兹特克的女性侍从官,同时也是国内的著名诗人特丽依索奇辛,对外界尤其是王宫祭司们公布了她所了解的结果:塞拉弗先生是神界的另一人,据说地位犹在羽神克托尔克亚特尔之上。 虽然没有见过他显示出威力,不过他那异色的双瞳仍然使得已经心怀忐忑的祭司们非常畏惧。 此时,这位出类拔萃的男性正穿着一贯笔挺严肃的军装,在坎切斯、希达、波伊科托尔等人以及20名全副铠甲的短铳火枪手保护下,面目冷漠地走向正在“维修”中的阿哈雅卡特宫。 达蒂穆克率领的部队已经对该宫殿群实施了戒严,这位跟随科尔特斯在墨西哥经历波折的印第安指挥官,现在已经被升任为上尉。 女王的顾问官卡卡玛辛,向塞拉弗跪行礼节。 塞拉弗搀起了他,这个在阿兹特克人中享有盛誉的王家顾问、诗人以及行政管理专家,公爵并不愿意得罪,更何况玛丽娜也非常重视此人的能力,已经准备委派他为特诺奇蒂特兰城首任民政官。 “卡卡玛辛,你……和他们一样。” 操着拗口的阿兹特克纳瓦语,塞拉弗简单地说道,对方显然也注意到达蒂穆克等人的行礼方式,他于是右手并拢伸直,举到眉前,随后朝塞拉弗善意地笑起来。 “很好。”塞拉弗几乎要失笑,但强忍住了,“你,先回去,我,找你们的王。” 阿哈雅卡特宫中的侍女、仆役和祭司已经全部搬离,前国王蒙特苏马二世的数百名妃子也老早送还给那个依旧富贵却不得自由的家伙了。现在,修缮中的宫殿只有最临近城市中央大历法石的一处名叫“乌穆迪”的小宫殿仍然继续着自己的使命,那里是新任墨西哥女王玛丽娜陛下起居生活并且处理政事的场所。 塞拉弗独自走进那幢漂亮的大殿。 他一眼看到戴着美洲虎面具的玛丽娜,她身着黑色的全身袍,同样袖口领口和对襟处留着猩红色的花边,她身边的侍从至少离开她有三米远的距离,连那些画着文字的泥板都是用托盘远远呈递上去。 玛丽娜忽然浑身一震,她抬起头来,马上用手一指殿外,那些王家侍从、女仆们便都听话地鱼贯倒退出去,并关闭了沉重的宫门。 “亲爱的公爵大人!” 玛丽娜扔下面具,甩开那件烦人的宽大上衣,雀跃着像小孩子般扑来,随即跃上对方的脖子,并把腿舒舒服服地盘在男人的腰上,“我想死你了,亲爱的,三天了,你怎么都不来找我?” 塞拉弗感受着这具火热的躯体,“我不是来了吗?好了,快下来,我也很想你,但是也没有到你这样夸张的程度。” “那是你还不够爱我。”玛丽娜笑眯眯地下来,但仍是紧紧抱着他,一脸幸福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等你爱我了,就会知道想念的滋味了!” 塞拉弗心中一怔,他品味着这不同的表白,一时竟然有些心绪难辩,“玛丽娜,我知道这样对您很不公平,不过我同样会对您奉献出真诚,现在,确如您所说,我们彼此还都不十分了解,你也不可能从见我第一面起就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所以,一切还都需要时间来证明。” “我不需要,我知道我爱您!”玛丽娜迫不及待地说道,她动了情,踮起腿来去吻他。 饶是心志坚定的塞拉弗,也吃不消如此热辣的礼物,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开来,“玛丽娜,等等,我们把事情先办好可以吗?墨西哥这里事务繁多,不是掌握了行政权力与军队我们就万事大吉了,还有农业的发展规划,矿山和各种资源开采利用的计划,军队的改编与训练,教育的推广等等,你要学着把私人事务置于其他事务之后,我的女王陛下。” “可是我只想要抱着你,亲吻你,就一会儿,一小会儿,可以吗?”眼中闪烁着可怜巴巴光芒的动人尤物,她的恳求即使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置之不理。 塞拉弗最终败给了她,虽然他努力想扳起脸来,努力想让自己的蓝眼珠发出更加森冷的光线,不过他还是苦笑着把欢呼起来的玛丽娜搂进怀中。 两人热烈地接吻、抚摸,滚烫的*似乎要被融化到彼此灵魂中去。 “女王的一分钟,是普通人的一个小时……”塞拉弗不无戏谑意味地自嘲道。 “我并没有骗你,只是有些情不自禁。”玛丽娜脸带潮红,娇慵无力地斜靠在对方赤裸的*膛上,“亲爱的塞拉弗先生,我的一切都属于你,我甚至想马上就生下您的孩子。” “你还太年轻,玛丽娜。”塞拉弗微笑地吻吻她光洁的额头,“等你再成熟一些,我会考虑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分开好长一段时间,你能忍受这种孤独吗?” 玛丽娜虽然还是个不到15岁的女孩,但她显然已经是个成年而合格的女君主,她咬着下唇,目光中带着一丝凄迷,以及晶莹闪烁着的东西,慢慢说道:“您不用担心,我的公爵大人,我会为你守护好特诺奇蒂特兰,守护好墨西哥,守护好这份权力,直到您归来。但请您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别让野兽袭击你,别让敌人靠近你,更别让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迷倒你。” 塞拉弗淡然一笑,看着她显得执着起来的神情,“我的玛丽娜,你不是说不介意我有多少个女人的吗?” “我变卦了,亲爱的!”玛丽娜不容置疑地高声道,她从床榻上爬起来,有些激烈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你,越来越爱你,也越来越离不开你,我不敢想那些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活下去!天哪,我以为我不会这样,我会很体贴你,并且向你奉上温柔与关怀,可是我现在简直像是只择人而噬的美洲虎,张开尖齿利牙……我该怎么办,我亲爱的?” 塞拉弗深受打动。 他走上去抱住她,吻着她甜美的小嘴,“我的玛丽娜,你这是非常正常的反应,每一个女人都会如此。我不能保证什么,也不会保证什么,但我要说一句真话,我不会忘了你,也不会抛弃你!” 玛丽娜此时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她静静地靠在对方肩头,“好了,亲爱的公爵阁下,我是太压抑了,才会情不自禁说出了这些让您烦恼的话,请别放在心上!” 她温柔地亲手为情人穿上衣服,两人都对自己的仪态略作整理,尔后她重新扣上了那面外貌狰狞的美洲虎面具毫无疑问,这种微妙的心理暗示可以使她更具神秘性和权威性,阿兹特克人现在上上下下都把她当作英雄王墨西的后裔来看待。 她拍了拍手,命令女侍从官送两杯热可可。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内政顾问官,她还是非常了得的才女,并且具有安卡洛梅地区的领主头衔。”玛丽娜显得很高兴地说道。 “是不是那个叫做特丽依索奇辛的女人。” “正是她,哦,原来您也听说过她的名字!” “嗯,她的确很有才华,她的诗写得很棒:‘即使玉石也会碎裂,即使黄金也会失色,即使羽毛也会断折;人们不会永远扎根大地,人生只是短短一刻……’” “哦,您果然知道这首诗,不过那也并非一味的悲伤,还有一段你没有背诵,让我来帮您接完整:‘我的鲜花永不凋谢,我的歌声永不停止;我高举鲜花,让花香飘万里;我放声歌唱,让歌声传四方。’这是一首非常好的诗,亲爱的公爵!” 丝丝的阴霾似乎在塞拉弗的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片刻,这首诗的主人便站在他们面前。 这是个快要到30岁的女性,穿着领主华美的服装,举止庄重、优雅有礼。 她的脸孔并不漂亮,眼角已经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不过她的气质却很舒服,塞拉弗注意观察发现,她的身材健壮,右手臂非常有力,而且她的下巴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虽然看不出疤,但缺少的皮肉和脂肪组织,却使得那里变成浅浅的凹陷,让人颇为心惊。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塞拉弗根本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特丽依索奇辛在向您问好,伟大的塞拉弗神!”玛丽娜微微向男人低了低头,塞拉弗却可以通过美洲虎面具的眼眶看出主人的笑意。 两个女性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玛丽娜再向塞拉弗进行了耗时不匪的翻译。 原来,塞拉弗已经向玛丽娜提起过铸造并发行钱币的事情。 但特丽依索奇辛在认真研究过这种“货币流通”问题以后,报告女王说,现在并不合适立即发行钱币,原因主要是以货易货的习惯问题,生产力的低下以及政府对于黄金储备的薄弱,按照她的话说,各个部族中都有价值很高的黄金白银储备,然而生产出来关乎国计民生的产品却并不能满足所有部族的需求,所以一旦放开以货易货贸易政策并取消粮食的配给,墨西哥王国将会立刻陷入到灾难之中。 玛丽娜与她争辩的过程中,当然会多次提到她也没有去过的特立尼达岛。 在她看来,塞拉弗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也许特立尼达就是个聚宝盆,所有的东西在那里眨眼间就会生产出千只万只,以至供应远远高于需求。 塞拉弗当然知道那不确实,但他也深深知道公国工农业方面的潜力。 农业局一直是他的直属部门,根据半年内在奥里诺科平原地区的试垦情况,玉米、马铃薯、木薯、棉花等作物由于大面积集约化地推广种植,现在已经颇有成效,并且每亩玉米或马铃薯的初次产量都相当靠近22坎塔罗(约1000公斤)这个惊人数字,如果下半年继续保持这样的成果,那么所有的收获将足够整个阿兹特克联盟整年的消耗。 而日用品的生产进度显然跟不上趟。 商业局近期仍然把处置与外国的贸易往来作为重中之重,自行生产日用品的计划不但得不到索巴与其财税局的支持,甚至也得不到索尼娅公主殿下的重视。 对此塞拉弗并不知情,他一直认为,工业尤其重工业当然是产业支柱,但轻工业绝不能因此而放弃,新大陆不是欧洲的奶牛,给点草吃就能挤牛奶,如果不合理配置资源尽快生产出各种生活资料,那么殖民发展将会受到极大的制约。 当然,发展轻工业也并不是要发展出所有的轻工业产品。欧洲13-14世纪的黑死病所带来的间接后果之一,正是农业的专门化。例如英格兰部分地区转而饲养绵羊和酿制啤酒、法兰西部分地区集中生产葡萄酒、瑞典则用牛油换取德意志价格较低的谷物。特立尼达公国正适合用大量廉价的粮食向欧洲换取诸多日用品。 由于公国扎根于新大陆,他的地理与农产品的优势非常明显,所以这些优质而价廉的非谷物类产品一经出口就会具有更高的利润空间。相信在一段时间以后欧洲人的餐桌上又将多出许多种不同的选择,而公国的财政收入又不知将増加多少枚黄澄澄、沉甸甸的金币。 按照塞拉弗的思路,墨西哥地区是必须要牢牢掌握在手里的,这里不但矿产资源丰富,盛产金银,更是具有人口方面的优势,从这里往南直到巴拿马地峡为止,估计有印第安人1500万人,这些人只要出十分之一的劳动力和军队,就可以令塞拉弗无后顾之忧,更何况阿兹特克部落的武士,在整个联盟以及玛雅等部族中都享有盛名。 墨西哥气候宜人,风景优美,大部分地区是高山丘陵地形,平均海拔1800米,森林覆盖率极高,除了北部干旱地区有小片沙漠之外,可谓风调雨顺的人间宝地。 况且,墨西哥还是联结西印度和亚特兰大陆的重要枢纽,可攻可守,对于没有天然障碍的亚特兰大陆平原地区来说,墨西哥的地位便不言而喻了。因此,塞拉弗是绝对不会将这里置于控制之外的,起初安排玛丽娜成为墨西哥的女王,也不无此中考虑。 事实证明,年轻的玛丽娜无疑是统治墨西哥的最佳人选,塞拉弗经过多日的观察,对这个与他肌肤之亲的女孩有了更多的了解,他非常满意,认为自己的选择是“神来之笔”。 “告诉我,特丽依索奇辛,你担心哪种货物的供应会跟不上需要呢?”塞拉弗向玛丽娜的高级助手发问道。 特丽依索奇辛作为问政顾问官,的确很有学问,她一下子列举出十数种日常的消耗品,这些东西曾经被阿兹特克联盟要求每个部落都必须进贡的。 “伟大的塞拉弗神,我们的粮食还有不小的缺口,每年3.2万捆小麦、11万筐玉米是我们保证被征服地区安全以及不减少人口的保证。此外,我们还需要最重要的东西,盐!伟大的盐神在上,她非常清楚我们需要多少这种神圣的东西,每个月最低也要保证3000块洁净的纯盐当然,我们可以使用等量的黄金来交换。除此之外,我想乞求伟大的塞拉弗神赐予我们大量的铁器,尤其是镶了铁的长矛、弓箭,刀剑和铠甲,至少我们得保证整个阿纳华克谷地的战士们使用上这些神赐予的器物,那样我们的征服和扩张计划才有可能实现。” 她说完这些,忽然低下头,俯叩在地,“请原谅鄙仆的大胆妄言!” “以克托尔克亚特尔之名,赦你无罪,特丽依索奇辛,请抬起头来,你将会有幸聆听到神的旨意。”玛丽娜微微笑道。 塞拉弗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其实这位女顾问的要求,在她自己看来已经有些过分,但从自己这方面来说,组织这些东西的代价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盐和铁器……如果新大陆别的势力束手无策的话,那么他不会!光是他的私人盐场,每年就要生产近20吨的纯盐,而且品质和印第安人的纯净标准有着极大的不同。铁器更是没有问题,那个上天眷顾的范思坦尼先生,并没有沉浸在塞拉弗赏赐他的土地、黄金和美女的怀抱里,凭着惊人灵敏而令人妒忌的“嗅觉”,他又率领一支队伍在奥里诺科流中游的南岸地区发现了规模更大的铁矿区,这儿比蒙彼斯高原甚至要更近一些,巴里爵士在得到索尼娅的首肯之后,在那里又新建了一个大型钢铁厂,称“委内瑞拉钢铁厂”,完全按照塞拉弗对特立尼达钢铁厂的设计工序及指导进行施工,同时原先驻守奥里诺科平原地区,现在改编为第5师、第6师的两个陆军师团,也移防一部在新建立的“范思坦尼城”中。 范思坦尼因功被封为爵士,在奥里诺科河口地区又有了一处新的甘蔗园,与索尼娅公主殿下的园区比邻而居,这件事情在公国内传为美谈。 虽然距离投产还需要不少时间,但钢铁产量的节节攀升,在公国内也并不是特别的秘密,按照特立尼达钢铁厂数万吨的产量和储量来看,即使装备整个墨西哥的武士阶层,也用不到存货的1/20,何况这些武器对印第安人来说是天神赐予,而对于手执火铳,并且在武器上还会逐渐更新的公**队来说,却又不值一提了。 并且,塞拉弗私下里根本不会将最优质的武器销售到墨西哥来,对这里的反抗者,甚至对于西班牙殖民者来说,生铁或熟铁的东西就够对付了。 薄型钢甲、钢矛、钢制破甲箭、钢制强弓、钢弩、钢刀、钢剑,这些东西只有塞拉弗手下最忠心、最精锐的部队才能够装备。 而全副现代化武装的卫队,除了守护西班牙港之外,也根本不会离开公爵阁下视线距离之外。 至于粮食,塞拉弗简直要仰天大笑,上帝慷慨地赐予了他收获整个新大陆物产的权利,而这些优质丰产的作物,已经不能算印第安人的财富,而应该说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 要知道,在发现新大陆以前,全世界极广阔的地域还在饱受饥饿的威胁,而在得到了诸如玉米、土豆之类高产口粮之后,人口就成倍地增加起来。 我们得感谢印第安人,他们的勤劳智慧,挽救了亿万人的生命。可以说,乃至对以后世界上的数十亿人口来说,至少得有一半以上得赖于印第安人首先栽培的作物养活。 对于集约化、规模化种植的粮产区来说,零头也足以令阿兹特克人为之咤舌,更别说11万筐玉米之类渺小的数字了。 “特丽依索奇辛,我可以拨付每年30万筐的玉米和土豆,盐、铁器等不但按照你的提议,并且加倍给付,我还会带给你们铁犁、耕牛、驮马、轮式车辆、糖块、棉制衣服、屋顶技术等等,只要你们能够提供足额的金、银,这一切都将梦想成真。” “我伟大的塞拉弗神,只要您真能如此,那么整个墨西哥王国都将臣服于您的膝下。”深知女王用意的特丽依索奇辛说道,她甚至还隐约知道玛丽娜和塞拉弗的私情,不过她却很高兴看见这样的事情,因为“英雄神”克托尔克亚特尔的回归,其实在阿兹特克人看来是至不详的事情,而能够压制羽蛇神,又能为阿兹特克带来繁荣的塞拉弗神,无疑可以树立起另一支权威的宗教象征。 玛丽娜见到塞拉弗暗示的眼神,会意地点了点头,她威严地坐直了*,拍拍手唤来手执泥板和秸杆笔的侍从,“记载我的命令,孩子:以至高无上的太阳神为名,克托尔克亚特尔的英雄港将在墨西哥王国胡奇坦地区阿伯鲁达鲁部族领地上建造起来,王国全境各部落必须抽调1-2成劳力参加建设,那里将是我们随着万能的神灵征服海外的开始,在羽蛇神庙的球场,10日后将举行祭祀赛,勇士们将在克托尔克亚特尔神的注视下赢得亲自献祭的荣誉。” 特丽依索奇辛以及侍从们的脸上都显出狂热的表情。 按照阿兹特克的习俗,献祭仪式神圣而重大,由不同部落和王室培养出来的最高级武士们,会在球场上用击打生橡胶球赛的方法分出胜负,胜利方的队长才有机会向神灵献出头颅和生命,这种献祭在现代人看来非常残忍并且不可思议,而在他们的世界观里,这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献祭者通常是身名显赫的一方领主或武士头领,他们的名字将被镌刻在神庙上,与天地同辉。 而现在,克托尔克亚特尔神亲临现场观看的献祭仪式,在阿兹特克人来说还是第一次,这道命令一定会引起举国疯狂。 而塞拉弗难以相信,他只是让玛丽娜在墨西哥南部靠太平洋沿岸最合适的地点建一海港,并且他透露将在这里建造至少十家大型造船厂的事情。因为墨西哥南部地区森林众多,适宜造船,并且沿太平洋海岸线极长,深海港数目较多,这对于占据泛太平洋地区岛屿的战略部署非常有利塞拉弗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种族与身份,他还想获得一大批教授中文的老师,对于没有自己文字的土著来说,潜移默化接受*式的历史文化熏陶,可能令文明受到某种程度的摧残,但是对于特立尼达公国的发展却是一层重要的保障。 塞拉弗对于教育的推崇,简直连列奥纳多也不得表示钦佩与惊叹。 在特立尼达岛上,他就半强制地推行自己的教育计划,只要被划为他的班底成员,包括老伯爵大人,都必须每日参加他亲自担任的讲授课程;推行中文困难重重,尤其是方块字的特点以及文化地域习惯的不同,造成许多挫折,但塞拉弗从来没有因此而屈服过。 在白人之外,他还选择蒙彼斯与一大批高级印第安人军官进行语言培训,他对这些原本天份和受教育程度本来不高的人接受中文速度之快,感到不可理解。也许同样具有亚洲人血统的关系,印第安人讲中文、写中文就没有欧洲人的生硬艰涩,在此后的扩大教育之中,这批公爵阁下御授的“学员”们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塞拉弗也没忘了惯用的心理战术,他在与人的谈话中,经常刻意把中文形容成神圣的语言,认为这种高贵、精炼、像钻石般生辉的文字,不但能够提升个人的魅力、品味,甚至还可能获得惊人的收益。他没忘了把马可·波罗游记搬出来,把其中形容*的那种富裕奢华得宛如天堂的华美文字展示出来。他还不只一次提到翻译中文的问题,他把*古代诸子百家的几句短文写下来,命人翻译并浓缩成最简炼的句子,结果果然如同塞拉弗所说,短短几字的中文,翻译成欧洲任何一国文字都需要大段的释意、修辞与说明。 列奥纳多无疑是欧洲本世纪最聪明的学者和艺术家,他手中抱着塞拉弗为他特意编写的一小本中文语法对照表,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其后他甚以能与公爵用简单的中文对话为荣。 在他看来,那种抑扬顿挫、高深莫测的声调,具有艺术美感并且能够形成一种美妙图画的文字,简直是为他的灵魂而生的。 他还很快用进口的“毛笔”学习起书法来。 不难想像,特立尼达公国的贵族与上层阶级,到底对学习中文秉持着如何的心态了。 在见面时说一句“你好”,“吃过没有”,恐怕都能让对话者洋洋得意半天,更别说旁边还有着一群如火如荼般热辣而羡慕的眼神了。 更有甚者,在出行的马车上装饰了几个精心雕刻的中文大字,如“道”、“名”、“殺”、“忠”、“果敢”、“骁勇”等等,这些点缀方式几乎立刻被所有热衷流行的贵族们所采用。 这种趋势是塞拉弗努力营造的结果,他对主导流行趋势的熟练程度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加上公国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将在不久的未来前往人间天堂*,因此,中文的学习根本不用强制推广,每天都有无数略有身家地位的家伙在岛内各处学校的中文培训班前等待报名。 塞拉弗把法语、拉丁语作为公国的通用语,其中并没有中文,这是因为担心教会或欧洲世界对“异教徒统治新大陆”的过分担忧。 不过私下里,中文被提高到比两种通用语更重要的位置。 行政院、公爵府枢机秘书处所有的保密文书都需要用中文进行编辑整理,为了这条命令顺利推行,索尼娅甚至还聘请了一名能说会写流利中文的土著作为秘书。 当然,虽然这场运动的规模轰轰烈烈,但所取得的成绩并不十分令塞拉弗满意。 个人的努力并不能掩盖先天的不足,在没有中文语言环境的新大陆,恐怕中文只能长期保持神秘和小范围性,除了像列奥纳多这样的天才,又有几个能够很快掌握基础中文的应用呢? 即使聪明如索尼娅,对中文仍是讳莫如深、深感无能为力。 塞拉弗想到这里,不禁对*之行更加期待。 第72章 新墨西哥的由来 “一批惊人的财富,公爵阁下,绝对地惊人!”科尔特斯兴奋地举着双手,在房间里大步流星地走来走去,他苍白的脸上布满红晕,胡子随着嘴唇的动作上下抖动,看起来非常滑稽。 被科尔特斯拉去观看那批宝藏的塞拉弗,面色倒没有多大的改观,不过他心里也是非常震撼,尤其当他看到埋藏于地下密室中那些金制、银制的巨大神像、灯台、各种器皿,装点着珍珠宝石的盘子、财宝箱、首饰匣,以及整整齐齐排列在角落里的金银块,他不得不叹服阿兹特克人搜刮财富的速度和能力。在整个新大陆,也许就属阿兹特克人最先进入了奴隶制社会。等级的严格规定,使得上层能够占有更多物质资源。 这批宝藏在财税局资深人士的估算之下,至少价值30万金佛罗林。 “是的,很惊人,科尔特斯上校。” 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一面用刷子轻轻拂拭着一尊美洲虎造型的纯金雕像,这座雕像有45公分高,比例头大身小,除了两只没有生气的腿和一条粗壮的尾巴之外,这座雕像的两只手却是一只护在*前,一只高举长矛,看得出是用来祭祀出征的人形偶。 在他的拂拭之下,这尊原本埋没在尘埃角落中的宝物终于重见天日,散发着华贵诱人的光芒。 科尔特斯心里的兴奋感终于缓缓退去,原本他想要求公爵阁下立刻分配这批战利品,但是他又突然想到,公爵早就给过他相等的财富镜子,也许两块小镜子就抵得上这些宝贝的价值,而且又易于携带,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会对这些金银制品如此垂涎。 “公爵阁下,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您准备怎么处理这批财富吗?” “收藏,我的上校。”塞拉弗撇过头来,平静地注视着他,“你不觉得这种发现并非好事吗,科尔特斯?凭着抢劫和掠夺而来的财富,无本买卖,恐怕最终会让我们丧失理智的。要把这些东西看成是艺术品,是全人类的财富。我已经决定把有艺术价值的东西运往特立尼达岛,建立大博物馆收藏它。至于那些金银锭,珍珠和宝石,我们可以用来交换印第安人的效忠,换取他们的劳力,换取更多有利于我们的东西。准爵先生,你要知道分赃者是永远不可能成就伟业的,只有创造者才高高在上。” “是的,创造者!”科尔特斯两脚一并,眼里闪烁起明悟的神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伟大而睿智的塞拉弗公爵阁下!” 就在他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西班牙人巴托洛梅主教带着一脸气愤推门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坎切斯和两名印第安卫兵。 “公爵阁下,我没法阻止主教先生。”坎切斯无奈地解释道。 塞拉弗眼神轻轻一扫,他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位宗教信念坚定但行为正义的主教大人,最近常常为了行使宗教权益向公爵争执,他觉得既然墨西哥已经成为特立尼达公国的地盘,那么必须以特诺奇蒂特兰为中心,建立起脉络清晰、功能明确的教会体系,尤其是建立教堂之事刻不容缓,而塞拉弗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这不能不令他失望之余怒火中烧。 “您是主在这片辽阔地域的代言人,特立尼达公爵阁下!”巴托洛梅扯着嗓子高声叫道,他的眼神里跳跃着火花,胡子也被气得翘起老高,“别忘了教皇对您的恩典!您好象只给予了土著人合法的权益,却没有给教会哪怕一丝半点的权利,我要求您马上改正过来!” “您的行为我可以谅解,但您的话我不能接受,教皇给予我绝对行使权力的地位,教会的事情不能脱离公国的政治和经济状况独立来谈,而在这片大陆上,我就是教皇,我给予教会自由传教的许可,但我不会强迫任何人信教,也不会在精神领域给予教会任何控制人类思想的特权!传教、信教、乃至教会的一切活动,都不得妨碍或危害公国的政权及政治稳定,如果您不违背这一法律的话,那么您的活动我不但不会反对,而且会大力支持。” 巴托洛梅目瞪口呆,脸色苍白,“这,这是对神圣教权的公然挑衅与绝大蔑视!教会不会同意,教皇也不会同意这样的法律存在于世!我要去罗马上诉您的行为,塞拉弗公爵,我还是真诚的希望您能够立刻改正,愿上帝宽恕您!” 塞拉弗不禁在心里暗自冷笑,“主教先生,你也看到西班牙人是如何对待土著的,在我的国家里,最重要的一条是信仰自由,我不能强迫土著信奉天主教,也不能强迫天主教徒信奉太阳神,总之,我能提供您最多的资金支持,一切就看您传教的决心。不过,如果您认为上罗马有用的话,我也不会反对,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清楚教廷的腐败与堕落。你应该知道,建立起一个新的教派体系,这个问题我并不是没有想过,现在不是罗马教会能够对我指手划脚的时代,反而每年100万银币的贡品,会让他们对我百依百顺,甚至会主动地讨我的欢心!您相信吗,只要我一封书信,教廷就会马上裁判您为异端,说不定还会主动派出圣骑士来捕捉您,我可不希望您因为冲动而丧失性命,更何况您还是这么有正义感和骑士精神的人。” 巴托洛梅又是激动,又是愤慨,被这番“荒唐而黑白不分”的说词弄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被坎切斯的人带了下去软禁起来,塞拉弗让他想清楚之后再来见面,他并且手签了一张5万金币的支票,对巴托洛梅说,如果他选择继续在殖民地传道,那么这个数目就是他先期的投资,这笔资金足够建立起20个光彩照人的教堂了。 1519年11月30日,在墨西哥仅仅呆了数月的塞拉弗公爵阁下,离开了玛丽娜和科尔特斯,留下波伊科托尔和埃德瓦少校的陆3师,带着蒙彼斯、坎切斯、乔凡尼、希达、约瑟以及达蒂穆克的司令部警备团,与杜亚尔特少校第12商船队满载财宝和各类货物,一起返回了特立尼达岛。 为了纪念征服阿兹特克的荣誉,在索尼娅的提议下,西班牙港被改名叫“新墨西哥”,继续作为特立尼达公国的首都存在。 在码头,人们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当舰队在几艘战舰护翼下,威风凛凛地出现在港湾之外时,号角齐鸣,炮声震天,港口外矗立的15处钢筋混凝土圆形哨炮台的大炮同时奏响。港口内停泊的所有船只上几乎都站满了人,他们挥舞着旗帜、衣服、手帕或彩带,有些人甚至爬到桅杆高处忘情地呼喊着。 整齐站在铺设红毯的码头上心情激动的两排人,无不穿着正式而体面。军官们穿着统一的深墨绿或黑色制服(礼服色),头戴加了硬沿边的大盖帽,徽章上是闪耀着六颗金星的盾牌,这是列奥纳多的设计,他认为这能体现美第奇和塞拉弗家族的融合,并表明国家的政治态度。 黑色制服是特意设计的军队礼服,这似乎并不符合欧洲人的习惯,不过塞拉弗强调并无必要遵从惯例,而现在如此精神和整齐的场面,也恰恰说明了他某些方面审美能力的高超。 贵族们则打扮得多姿多彩,百褶翻襟,边角宽大重叠的竖领以及金丝绣边的短夹,挺刮的长裤,锃亮的皮靴,还有花蜜的香味,这些东西在男性身上都能找到;而地位高贵的妇女与小姐们,则穿着节日中才会套起的蓬松长罩裙。短袖、无袖或低*的设计,令这些礼服显得非常吸引人,更何况这些贵妇小姐们还不忘向围观者递上遮掩着熏香手帕的白眼,那简直会把男人们弄得五迷三倒。 索尼娅亲自扶着列奥纳多伯爵的轮椅,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没有人比她更加耀眼了! 一身洁白的素色长裙,没有高高蓬起的支裙,没有刻意的束腰,却是使用了名贵光滑的东方绸缎制成,淡淡的紫罗兰花边勾缝在每一道褶纹上,*口上方还绣着一朵紫色小花。 这是塞拉弗的构思,由美第奇家族最好的裁缝师手工完成。不过索尼娅穿它之前,还是犹豫了很久,甚至为此专门征询过列奥纳多大师的意见。 不过显然她的犹豫是多余的,美丽的服装会超越任何时代的局限,这套素雅的衣服,衬贴着她白皙娇嫩的肤色,以及瀑布般垂下的金发,简直堪比大师笔下的纯洁圣母。 她略带忧郁的宝石绿眸子,因为浅浅的眼影而显得灵动怜爱,水**人。花瓣般的嘴唇紧抿,带着坚毅和成熟的味道。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或多或少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来自意大利、瑞士、法兰西等地的不少骑士,受索尼娅美貌与能力的吸引,千里迢迢地来到公国,在行政院登记注册并在接受重重审查后享受到了临时国民待遇。此时他们全副武装地跟随着托雷塔骑士,担当起义务保护公主殿下的责任。 站在船舷边的塞拉弗,目光在空中与索尼娅交汇,两人都强自忍耐,尽量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索尼娅伤势痊愈后,工作更是勤奋,由于特立尼达公国法律的特殊性,这个国家的制度显得有些**,“七人委员会”名义上是行政院最高权力机构,但事实上他们则直接接受塞拉弗下达的命令。 因此,索尼娅代理政务时,权限与塞拉弗相当,事无巨细,她都得劳力费神。 好在她对管理和用人方面更有独到精妙的见解,在这个领域,她的能力甚至要超过公爵阁下,在她的指挥下,公国的各个部门都发挥了极大的能动性,甚至一向懒惰的约瑟男爵,也被她的威严、认真所惊叹,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 “利奥,索尼娅。” 公国的主人淡淡地向两人打着招呼。 索尼娅公主的脸孔不知为什么忽然飞起红晕,虽然一闪而逝,却也被有心人瞧个正着。伯爵微微一笑,说道:“塞拉弗大人,您也许根本不必亲自去墨西哥,那对于别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对吗?” “没错,可我总是有点不放心,这件事本身没有那么重要,但它的意义巨大,并且此后在墨西哥会产生的种种改变,将具有非常深远的影响力,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亲临现场的原因……唔,我的朋友,您的右指好象恢复了伸缩能力?” 塞拉弗注意到这一点,他仔细地拿起对方布满皱纹干枯的手掌。 “的确有改观,不过蜷缩的幅度很小,这还不是正常的关节活动。”老人也低下头看了看。 “要坚持按摩和药物洗浴,另外也要继续我提供给您的那份食谱,西印度群岛上有些土著能够制作一种用海藻磨制的粉饼,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您的饭桌上就会多出一种好东西,那种海藻具有调节血脂、免疫的能力……” “血脂?” 不容置疑,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对于未知事物孜孜探求的精神是大多数人比不了的,而塞拉弗对此也没有一贯的冷漠与不耐,他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并且解释清楚。不过他们谈话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以至于索尼娅公主不得不上来打断他们。 “公爵阁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使者已经在岛上住了快两个月了,他每天都在等候着您回来。” 塞拉弗有些嗔怪地撇了她一眼,不过伯爵却立刻醒悟过来,他哈哈大笑,“一旦和塞拉弗大人探讨学术问题,我总是会忘掉一切。非常抱歉,尊敬的索尼娅公主殿下!” “不,这是我的错,请原谅我打断你们的谈话。”索尼娅语气得体地谦逊道,“公爵阁下,您离开特立尼达岛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法兰西、葡萄牙、罗马、米兰和佛罗伦萨的使者先后到此,但我却不能代表您与他们签订协议。” “为什么不能?”塞拉弗轻描淡写地说,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对方,“您是殿下,我是阁下,这种次序可不是我编排出来的。” “您,您是在怀疑我吗?” “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您,亲爱的索尼娅。”塞拉弗拉起一脸仿佛受了伤害的女人的手,表情慵懒地轻轻俯身一吻,他的声音转为低沉私密,但伯爵先生显然什么都能听得见,“我的小公主,我只是希望您会以一个让人更加信服的身份来面对公众,您不能永远是美第奇公主。” 索尼娅原本有些冰凉的内心,立刻为了这几句看似解释实是挑逗的话语变得芥蒂尽去,反而竟然火热起来她为自己轻易误会了情郎而既感羞愧又觉自责。 她轻轻咬了下唇,眉眼间完全表现出情动的炙热,“我亲爱的塞拉弗大人,您想让我成为什么,我就是什么吧!” 老伯爵在一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索尼娅立刻清醒,她尴尬地红了脸,等完全调整了呼吸和仪态之后,她才向摆出一脸善意微笑的塞拉弗介绍起逐渐从地毯上走近的诸位使臣。 “公爵阁下,这位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特使,依维萨的男爵伯利兹先生……” “这位是法兰西王国的使臣,尊敬的圣瓦利埃尔伯爵让·普瓦蒂埃尔先生……” “这位是……” 塞拉弗与这些代表着各自国家的使节互致问候,随即他宣布将在自己的私人别墅举行招待晚宴,并为自己的迟到向他们致以真诚的歉意。 他随即离开这帮人,走到一直沉默地站在人群中间的彼得身旁,热烈地拥抱了他,并与波尔、索巴、梅诺卡、巴里、贝克等人一一寒暄。 “恭喜您,我的阁下!这是一次大胆而成功的尝试,您征服了一个拥有两百多万人口的国家,这简直是骑士般的传奇伟业!”彼得肃然说道。 “应该说整个设计都有科尔特斯的功劳。”塞拉弗说道,“我已经命令调发30万印第安人劳力前往巴拿马地峡,贝伦城的地点非常重要,在巴拿马城还在建筑的时期,我们不能忽视了来自加勒比海方面的威胁。骑士们,你们中有谁愿意主动自荐,去往巴拿马防守?” “我愿意效劳,阁下!”彼得立正敬礼。 “不,彼得中将,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烦劳您的大驾。”梅诺卡双脚一并,敬礼说道,“司令部上尉参谋梅诺卡,请求公爵阁下给予我一次机会!” “很好,上尉。”塞拉弗也抬手还礼,脸上表情非常果敢而自信,“您细致谨慎,正是扼守巴拿马的最佳人选!梅诺卡,可不要小看这件事,我相信您顺利地执行了此次计划之后,您将会看到更多。我现在任命您为少校,指挥新组建的第7师前往巴拿马,兰特上校的第2舰队也将移防贝伦。” 梅诺卡有种不敢相信好运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像是在接受一个简单的防御任务,而是在指挥海陆两支大军进攻敌国的总司令。 正如塞拉弗所料想的那样,彼得的第1舰队组建之后,更是在规模和武备上大大震慑了西班牙人,舰队横行加勒比地区,并且不断剿灭海盗、切断了不少西班牙本土与殖民地的贸易线。 除了往更北的巴哈马群岛绕行之外,欧洲诸国几乎所有的商船队只能走特立尼达岛的路线。 贸易的繁荣,使公国得以大踏步地加快发展的速度,图克里莫克伯爵经常从居处来到新墨西哥,感慨着公爵阁下的丰功伟业,当然他也会用蜂蜜、橡胶、鲜花、奴隶等东西,源源不断地向国家置换银币、石料、钢材和武器。 商业局和财税局的人无不忙得四脚朝天,叫苦不迭,不过这些人对本部门的事业也同样具有极大的兴趣谁都知道那些苛刻的指标会与薪金挂钩,所以他们叫喊声虽然很高,但真正让他们放假,他们可是会去寻死觅活的。 令人尤为高兴的是,虽然本岛越来越繁华,但治安却一反常态地越来越好,这得益于法院代院长,也是索尼娅小姐的心腹顾问,来自萨伏依家族桑德拉男爵的高尚操守,当然也不能不提塞拉弗公爵阁下对法院工作的支持,包括每年高达20万金币的专项拨款,要求法院在枢机秘书处的指导下建立起庞大而有效的检审法系统,并且能够渗透到公国的每一个子细胞中。 桑德拉男爵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40多岁的他精力充沛,狭长的脸上罕有微笑,戴着一只小小的圆形镜片,使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冷峻。 这个男人除了索尼娅非常欣赏,在公国内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索巴尤其恨他。原因是当第一批来自欧洲各地的将近2万犹太人到达新大陆后,桑德拉男爵按照公爵府的相关章程,命令海关不得为他们放行,并勒令这些人迁徙到巴西新设立的商业口岸去定居。 索巴曾向桑德拉说明,这是经过公爵阁下特批的,但桑德拉丝毫不予让步,因为按照尚未正式出台《国家安全法》和《居民法》规定,特立尼达岛地位重要,除了岛内常住居民、首批移民及后代、国家公职人员、科技人员、研究员及其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确定的其他人员外,其余移民不得居住本岛。 就这样,索巴硬是忍了一口恶气,他虽然在公国地位已相当高,但却也不敢去直接挑战法院的权威,要知道法院这个行政机构与行政院是平级的,而桑德拉更有“疯子”的名号,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甚至有一次他还带着警卫从索尼娅面前直接带走了一名“犯人”,原因是这位高级政务人员涉嫌施暴并杀害几名印第安姑娘。 桑德拉的行为虽然令索尼娅公主震怒,可最终却是不了了之,不但如此,那位倒霉的家伙还被最高法院判处了8年徒刑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因为公国的刑期往往并不是在监狱,而是在矿井中度过的,即使高级官员也不能赦免。 法院的权力之大,令高速发展的各行业为之侧目。一时,秉公守法、遵章行事被列入到在公国应遵循的习惯之中,往往前来公国谋生的家伙,在登岸后第一件事,就是被请到码头附近的法律咨询处中学习必要的规矩,否则他们常会因为多次触犯法律而被很快地遣送出去。 好在法院并不能对军队的纪律监理、督查权力产生影响,这些因属于军队内务而被国防部争取到手,另外,新建立的“安全部”也将分担起自己的部分使命,无疑这样便会令法院的权力受到更多的制衡。 应该说法院体系的建立对经济发展是非常有效的,损公肥私、滥用权力、行贿受贿等现象在公国内显得并不突出,对于公职人员渎职行为的严厉处理,让所有人察觉到公国主人的与众不同。而出奇高昂的薪金、福利,也令职务犯罪变得越来越不划算谁都不愿意因为贪污而丧失这份人人垂涎的工作以及良好的声誉,当然,相比于其他行业,想进入政府工作不啻难于登天。 塞拉弗乘坐马车先行视察了钢铁厂和造船厂。 他于路连连赞叹道路的舒适,并问起巴尔波亚上校的行踪。 得知此人现在正在沿委内瑞拉北部海岸线挑选合适的路线和巴拿马方向铺设大道时,他命令授予此人男爵称号,并且赏赐他一块500亩的甘蔗园。 巴尔波亚上校早在得知大沥青湖的秘密之后,就找到过索巴男爵,并通过他的关系雇佣了几条商船,前往非洲沿海进行大象交易。 然而,这条路并不是好走,还耽误了他不少宝贵的时间。 风向是众所周知的原因。从非洲西海岸最西端的佛得角群岛,前往新大陆西印度群岛的风向正是完全的顺风,于是可怜的冒险家们又一次为了领取行政院的赏赐而前往探寻新的可靠的航路了。 其次就是佛得角群岛被葡萄牙人的占领与封锁。 虽然早前巴尔波亚上校已经得到过两只来自于塞拉弗公爵阁下馈赠的非洲象,但他本身就是个敢洒热血和担风险的家伙,他对于塞拉弗所说的关于道路方面的“终极平整的目标”显出一股宗教般的狂热劲儿,因此,不惜掏出自己好几个月的薪水,让行政院发布了寻找秘密航线的赏格要知道,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瓜分了加那利和佛得角后,又于20年前发现了巴西,他们对于这条航线非常清楚,并且这帮与教皇签订过的协议的贪婪家伙们,已经在非洲沿海各个战略要地,例如佛得角群岛安置了军舰、军队以及修建了堡垒,以防止别国觊觎,好让自己独霸泛非洲贸易的巨额利润。 避开他们是当前唯一的选择。 有利的情况是,公爵阁下手中,并不缺乏高明的航海家,他们经过多方考证,发现了一条惊人的航线,之所以惊人,是因为他们把帆船往南行驶到了赤道附近,这里都是全帆装船的禁地无风区,不过这些大胆包天的家伙们着实了得,他们在试图往东艰难航行的时候惊喜地发现了一股非常诡异的洋流,他们并不知道那就是从印加大陆往非洲海岸的一股“赤道逆流”,由于这股逆流的存在,大约2个月之后,探险家们便漂流到了非洲西海岸的小岛阿森松,这是历史上第三次“发现”此地。 有明确的记录的是1501年,葡萄牙航海家卡斯蒂略首度发现该岛;1503年阿尔布开克航行至此,再度发现此岛,因为这一天正值耶稣升天节,遂以该节日为名,将其命名为“阿森松”。 阿森松与其附属岛礁面积共88平方公里左右,属于亚热带海洋性气候,终年温暖湿润。但岛上植被稀少,地形崎岖多山,在其近岸处有若干面积不足1平方公里的小岛和礁石,没有任何资源和人口。 这也是葡萄牙人对此地弃如敝帚的原因之一。 但这也恰恰正合了巴尔波亚的心意,发现者们在岛中的山上树立起了巨大十字架,宣布了公国的主权。此后,塞拉弗公爵阁下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个人投资10万金币,在岛上兴建起一个可容纳500名士兵的兵营、两处要塞炮台、一个小型港口、一个中型造船厂、一个大型维修厂、两个商行和16座巨型仓库。 与此同时,国防部宣布对这条秘密航路实施军管,因为如果开放航路,不再走欧洲方向进行交易,那么公国与葡萄牙海军势力的摩擦将会大大加强,以至于会在战略上对公国的利益产生不利影响,因此,秘密的航路仍需要辅之以秘密的行动,才能获得最多的好处。 就在这条航路开通没有多久,若干条军舰就悄悄地窜到非洲西海岸加纳王国和马里帝国的边境上,和当地酋长们做起了交易,葡萄牙人虽然控制着非洲的贸易权,但他们还远远没有控制住黑人的政府。对于并不抢钱而善于用利诱的方法达到目的的特立尼达公国商船指挥官们来说,贸易者们会感觉到他们的友好与真诚,从而产生不一样的好感。 例如,就有一位酋长深情的表示,第14商船队的指挥官路易·马勒先生长得真像他慈祥而善良的父亲不过令人好笑的是,这位马勒先生在军界却是出了名的丑陋与凶恶,他在堆起笑容的时候,人们往往会觉得他的笑容里藏着一只凶狠狰狞的恶龙。 除了大象外,公国在非洲的小件买卖开展得都极其顺利,非洲资源丰富,可供开发的也多,尤其是奴隶,那些部落间的黑色俘虏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关起来的罪犯,用几筐不值钱的贝壳就可以换上一大串。如果不是塞拉弗公爵阁下严禁把黑人当作奴隶,不用说这些被装船运回来的可怜家伙们得死上二三成才能到达目的地吧! 当然,这些人最终也逃不过巴尔波亚上校的“残酷压榨”。 “巴尔波亚工程队”现在隶属于行政院,受七人委员会管辖,不过工程队长本人军衔很高,加上他还有公爵阁下特批的手令,可以调动他认为必要的资源甚至出动舰队。此时这支队伍已经拥有土著工人、非洲黑奴共计5180人,精于地形绘图和勘探方面专家19人,有马车30架,从非洲运来的大象共210头,巨型铁制滚辗150副,开采和装运沥青的运输船9艘,此外还有一个连的战士专门负责巴尔波亚等人的安全保护,可谓兵强马壮。 在塞拉弗突然宣布占领了巴拿马之后,巴尔波亚上校一度异常兴奋,但很快他又继续无可奈何地投入到自己繁忙的工作中去,因为公爵阁下亲自给他去了信,因没有俘虏到佩德拉里亚斯和皮萨罗两人而向他致歉。 虽然巴尔波亚认为报仇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他也不愿意自己的仇人仍然继续在他的面前活得有滋有味,但公国主人的话不能不听,他是如此尊重自己,巴尔波亚甚至认为自己必须以更加辛勤的劳动来补偿他的恩遇,而不是在接受重要的授命之后,仍然像个天真的孩子般嚷嚷着要交换。 钢铁厂在巴里的带领下,成果也非常的惊人。 在冶炼方面已经拥有三项专利的化学家科赛尔先生,已经被聘为钢铁厂总顾问,他们根据塞拉弗和列奥纳多的多次会谈得到的启示,成功发现了平炉顶吹法和多次粹火的概念,由于空气中的氧与铁水中碳原子不断地产生中和物质,加上脱硫工艺,钢铁的质量有了极大的飞跃,虽然每炉钢炼制时间高达三天,不过这些被称为“A型钢”的东西的确非常好用,也受到了国防部极高的评价。 武器方面,钢铁厂已经拓展了两个大型独立的武器生产厂,安置在岛内深处。 自紧身管工艺的发明,使得列奥纳多伯爵多了一项“国防部顾问”的荣衔。其实这个工艺序列,是他在与公爵阁下的书信交往中得到的启发,老大师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 线膛长管炮现在已经开始批量生产,不过在装备方面,塞拉弗还不准备大规模推广,只准备在一级舰上试点。 其他舰船的大炮,仍然是过去的那种老式滑膛炮,不过论工艺水平,已经不亚于威尼斯兵工厂质量最好的产品。 造船方面的实践工作仍然归属于贝克准爵。 他推荐的一批造船方面的专家,已经会同塞拉弗圈定的几个犹太商人一起,在巴西新建了另外三处大型舰舶制造和加工厂。 巴西的雨林,能够提供给造船最佳的材料,当然在《森林保**》出台之后,伐木工人不得不有所挑选地进行工作了,对于补种和大面积人工培植树木的计划,农业局也按照公爵的命令开始紧锣密鼓地执行。 不过,除了新墨西哥造船厂(已经跟随着城市的名字改了),别的造船厂必须是自负盈亏的单位,对于保密技术的利用,另有着一系列严格的规定。 钢铁厂同样如此,因为公爵府新近批准建立的“范思坦尼城”中,索巴的几名犹太朋友重金承包了一个铁矿山,开了个人购买资源开采权的先例。 塞拉弗对这些政务工作,大多数是交给索尼娅、列奥纳多两人处理的。 但对于钢铁厂、造船厂的关心,却也理所当然,毕竟,优秀的武器、先进的技术是他致胜的法宝。在考察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这一点。 第73章 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 坎切斯觉得非常惊讶。 因为他把日程表送给塞拉弗之后,公爵表示,要把会见那个人的计划立刻提前十天,放在下午茶时间进行。 难道那个小小人物的重要性连各国的使节都比不过吗?这令这位公爵的心腹秘书有点吃惊,更有点想不通但不管怎么说,公爵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命令,他立即通知了相关人员。 会见在索尼娅殿下的办公处举行。除了当天“行政院代总理大臣”任命书刚刚下达到的索尼娅?德?美第奇小姐以外,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彼得子爵、蒙彼斯准爵、蒙特西诺斯大主教也被邀请参加。 “艾美拉宫”,是这座建筑的名称,因为钢筋水泥加上大玻璃窗的设计,使得这座四层的高楼在城区中央显得非常特殊,因为这幢城堡峻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简约优美的文艺复兴风格,仍使得它并不显得粗枝滥造。宫殿门口的立柱有8米之高,19级高大的台阶让整幢建筑气势大增。 玻璃的大面积引用,使得城堡的各个房间通风、采光良好,当然这里并不存在不保温的问题热带气候终年温暖,加上能看得到摇曳的棕榈与浪漫的海滩,艾美拉宫很快成为所有公职人员心慕神往的地方。 “我并不熟悉这个人。”列奥纳多伯爵戴起眼镜,低下头往纸上看了一下,“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先生。” “而对于我来说,他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甚至我这次从墨西哥回来,一方面也是由于这个人的出现。”塞拉弗微笑着,举茶相敬,并用中文说,“干杯!” 列奥纳多也点头致意,他的中文已经说得很好,不过他始终不能接受以茶代酒的说法,往常他极嗜饮酒,可自从塞拉弗的特殊食谱制成之后,他顶多就是每天晚餐前的一小杯红酒可饮,这让他有段时间非常难熬。 “真难以相信,他会跑到我这里来乞求帮助。”塞拉弗显得非常高兴,在谈话中竟然有一次哈哈大笑,这使得在旁边伺候的埃莲娜小姐也吓了一跳,“伯爵,您一定不会相信我在打什么主意,这个家伙能带领我们前往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他的航海技术简直好得离谱,只要他能够帮助我,那么我们的探险船总能比其他人先一步到达目的地。” “您的盛赞令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一边静静喝茶的索尼娅说道。 “我需要这个人,他打算环球航行,而我正好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塞拉弗不无诡异地笑了笑,“我要收服此人,他会为了我的事业而增加无穷活力!” 1519年发生在新大陆的战争,极大地损害了西班牙的利益,查理一世为了尽量保住西印度群岛,不得不投入大量的人财物力,一面加大制造战船的力度,一面以秘密方式向殖民地增派援兵。 而这次战争使得历史的走向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其中之一就是麦哲伦环球航行事件。 费尔南?德?麦哲伦1480年出生于葡萄牙波尔图一个没落的骑士家庭,10岁左右进入王宫充当王后的侍从,16岁进入国家航海事务厅,得以接触这项伴随他终身的伟大事业。 1505年左右,麦哲伦参加了印度远征军,三次受伤后返回里斯本,萌发了环球航行的想法,但是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因为已经占据了印度这条有利可图的航线,当然不会再考虑其他,于是,迫不得已之下,麦哲伦1517年来到西班牙塞维利亚。 在这里,他得到了要塞司令,同时也曾是葡萄牙公民身份的迪奥古?巴尔波查将军的赏识,并娶了他的女儿巴尔巴拉?彼脱利兹?巴尔波查。 迪奥古担任武器库长官的重要职务已经有14年之久,他深得城内居民的信赖,儿子杜亚脱也是个航海冒险者,出版过一本名叫《杜亚脱?巴尔波查之书》的畅销游记。 而这位巴尔巴拉小姐拥有高达60万马拉维迪(西班牙金币)的嫁妆。 这使得时年37岁的光棍麦哲伦身价百倍。 不但如此,西班牙东印度公司的经理胡安?德?阿朗达先生也愿意为他提供帮助,他们顺利地说服了王室会议成员,并最终得到了查理五世的接见。 这位国王因为继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又被称为“查理五世”,但不管一世还是五世,叫他查理是没错的,这个家伙一改他年青时胆怯、保守的性格,在麦哲伦的企划书上签字了。 这里不能不提一个叫做克里斯托弗尔?德?亚罗的佛来米商人,他是个造船厂主人,大名鼎鼎,他与国际大资本家瓦里泽尔家族、富格尔家族以及富有的威尼斯人都有密切的往来,他曾经用自己的资本装备过不少探险队。亚罗先生由于吃过葡萄牙国王吝啬的苦头,因此决定帮助麦哲伦对付他。 可是,当1518年3月22日,查理王与麦哲伦的双边协议正式签订以后,却又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麦哲伦拿到手的五艘船,无不是老旧破落的货色,与奥特兰侯爵的正规军根本无法并论,甚至最大的一条船也不过150吨位。 并且,在船只到位、物资采办、人员招募等等方面,葡萄牙人都在不遗余力地阻挠麦哲伦的计划。他们的间谍制造了多次骚动和叛乱事件,并鼓动民族主义者反对麦哲伦,甚至行刺他,可惜这些措施被无比顽强的船长先生一一化解。 随后,奥特兰舰队战败的消息传回西班牙,使得举国震惊! 这件事马上让心怀恶意的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觉得有机可趁,他命令手下加紧在西班牙首都托莱多的活动。 查理一世经过痛苦的思索之后,认为即使麦哲伦有可能发现西行香料群岛的航线,也会因为特立尼达公国的存在而变得毫无意义,然而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他只能以暂缓执行的命令,来干预麦哲伦舰队的准备工作。 已经被任命为西班牙海军上将的麦哲伦先生,当然不甘心再次折戟沉沙,他筹划许久,毅然决定随谈判使者伯利兹男爵的船只西行,他想看一看那个被欧洲世界形容为洪水猛兽的公爵,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至少,他想试图取得对新航路的所有权,不管怎么说,即使付上二十分之一的利润,他也决心要说服塞拉弗,完成他一直以来深藏的心愿。 “公爵阁下,西班牙的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先生一行两人,已经在外面恭候了。”由于是次非正式的拜访,训练有素的侍者并没有提起此人的头衔。 “他的速度真快,看来都有点迫不及待了!”略为知道一点内幕的索尼娅轻声说道,不过语气间却不无刻薄,“这个葡萄牙穷鬼,在西班牙王国极受优待,连国王都很欣赏他。我倒是觉得,他于对公国的将来并没有什么好处。” “让他们进来吧。”塞拉弗只是微微一笑,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过了片刻,一个身着衬衣和深色皮坎肩、戴一顶有华丽尾羽大帽子的高大中年男子,抿着嘴,一跛一跛地走了进来。他的身边跟着一位身材矮小、肤色黑黝黝的男仆,此人穿着还算体面的装束,梳着几条细长的麻花般的辫子,看上去具有亚洲人的血统。 满嘴生着浓密胡须,眼神深邃而平静的男人轻轻地施了一礼,声音稳定、浑厚,表现得气度从容,“我是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非常感谢您的接见,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 他随后一一向索尼娅等人问好。 在看见彼得和蒙彼斯时,他的眼神略微有些疑虑,显然,彼得的中将军衔他从未耳闻,而蒙彼斯的衣着和脸饰,却让他多少明白这个人是土著的后裔。 “我身边的人,是我的仆人,也是我在马六甲得到的助手恩里克。” 索尼娅和列奥纳多的眼神,在恩里克和塞拉弗两人之间不为人注意地偷偷扫视着。 塞拉弗当然不会管那么多,他微笑起来,带着疑惑的样子,“非常高兴见到您,麦哲伦先生,坐,请坐!您和您的仆人都可以坐下来!”等他们意外地道了谢坐下之后,塞拉弗这才再度开言,“可以冒昧问一句吗,您的腿是怎么回事?” “哦,公爵,这是我1513年夏天在摩洛哥战场上被敌人刺伤膝盖后落下的残疾,已经不能复原了。”麦哲伦有些感慨,又有些哀伤地抚摸着自己的膝部,“那是我在战场上第三次受伤,也是最为严重的一次。” 塞拉弗让埃莲娜小姐亲自去倒茶,“嗯,听说您在葡萄牙王国内受到了非常不公正的待遇。” “一言难尽。”麦哲伦说道,“我此行来,是请求公爵阁下……” “说说别的吧,麦哲伦先生。您来此的目的,甚至您的计划,我都一清二楚,那些我们有得是时间说,现在请允许我们彼此间互相了解,加深印象,可以吗?” 麦哲伦听到这番话,愣了片刻,随即站起身来,摘下帽子行礼,“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既然您这么有兴趣听我的陈词滥调,那么我也不需保留了,希望我的经历足够付阁下之一晒,那么我将无比荣幸地与您尊敬的公爵阁下建立一段弥足珍贵的友情。” 塞拉弗心里已经把麦哲伦归于那种讲究原则却不拘泥形式,思想充满智慧的一类人。 麦哲伦当然也在同时地打量对方,并且思忖着策略。乍看起来,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是个非常和善的主子,但麦哲伦知道这种人并不容易对付,更何况他们彼此的种族不同,虽然同样使用流利的拉丁文对话,但从内心讲,麦哲伦还是在警惕着异教徒可能的阴谋。 “我在印度呆了七年。”麦哲伦喝了口茶,思索着陷入回忆,“感谢圣母,我没有染上殖民地病和痢疾,也没有残废除了这条腿以外,我在舰队上、陆地上都打过仗,可是我并没有得到应该享有的财富、地位和名望,甚至连荣誉也没有,那些家伙妒忌我的功劳,诬陷我私自卖掉战利品,而国王只知道用冷淡的嘲讽对待我。我好不容易拿到所有的证明,证明我的清白和功勋,并且回到里斯本求见国王,把这一切都呈上。然后,我向他申述了请求:由于受伤致残,我不能再作战,因此想请他将我的月俸提高半个克鲁扎多(葡萄牙金币)。我所要求的并不过分,然而,吝啬的曼努埃尔大帝却硬梆梆地拒绝了我。随后,我再度请求一个王宫侍卫的差使,他还是无情地拒绝了。最后,我向他提问,如果我前往一个能提供高薪和优待我的国家,那么他会否震怒?您可以想到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去吧,葡萄牙宫廷拒绝您的效劳,但仍会慈悲地为您保留那一点施舍,如果您想离开,那是不会令任何人感到伤心的。’他就是这样,击碎了我仅有的一点自尊心,我做了一整年的准备后,来到了西班牙。” 塞拉弗静静地听着,也注意着他讲到激动处那无意义的手势,唇边露出了然之色,插嘴说道:“西班牙人对您非常友善吗?” “是的。” “真的是这样吗?”塞拉弗摇了摇头,“我倒是听过很多奇怪的消息,查理这家伙在您的舰队里任命了许多官吏,同时也不乏官衔与您相同者,还有其他的一系列猜忌与制肘的措施在等待着您,难道不是吗?” 麦哲伦淡淡地笑了,“公爵阁下,如果您是法兰西人,那么我会认为您的言辞再确切不过。但我却始终不会忘记西班牙人的慷慨,我在葡萄牙十年的奋斗却一无所获,然而在西班牙短短几个月间,我拥有了公民的地位、财富、妻子和国王的信任,我知道应该怎样去报答他们。” “您以前的遭遇真是非常不幸,麦哲伦先生。”塞拉弗见试探不利,便转换了话题,他已经知道,对方其实是非常警惕而谨慎的,好在主动权始终掌握在他手里,要圆要扁,还得公爵阁下划下道来才行,“听说您与查理签订了协议,此后在您航行的国度里,您将享有十年的权利以及所有陆地总督的称号。” “是的,此外我还享有所发现财富的二十分之一作为报酬。”麦哲伦斟字酌句地说道。 “知道吗,我现在才发现我们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物。”塞拉弗嘴角露出笑意,并没有接上对方讲的那句话,“我看问题比您要深远得多,麦哲伦先生,不容否认,您所制定并将要从事的计划,将是人类历史上一次伟大的探险,可是那些权利或者协议,也许全部都会变成一纸空文。” “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麦哲伦强壮的肩头耸了耸,脸上变了颜色。 “我知道您的计划以及一切安排。如果可以离开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在去往香料群岛的路上了!” “您不是在开玩笑吗……”麦哲伦说着,忽然看见对方冷冰冰的两只眼珠,其中一只竟然是蓝色的!他那么坚定而严肃地凝望着自己,这使得麦哲伦心里打了个突,他开始认真起来,“好吧,好吧,您是否可以指教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您将从哪里出发,经过怎样的路程到达我们共同的目的地呢?” “在这个大陆的南面,有一条海峡,我姑且称作麦哲伦海峡吧,您是否也知道这条海峡呢?” 麦哲伦震惊万分地站起来,“您,您怎么会知道……” 麦哲伦和他的朋友的确推断出可能存在这么一条海峡,可以通往“大南海”和香料群岛,不过这个时候他的估计是很不确切的。 “我还知道那条海峡非常的不好找,更不好走,亲爱的麦哲伦先生,也许您最终能穿越那条海峡,不过您的磨难恐怕刚刚开始。” 原本显得非常老道的海军上将,此时已经根本不能保持平静。 他开始绝望起来,因为眼前这个家伙似乎真的无所不知,连那条他预测存在的海峡也说了出来,这可是他的秘密啊!除了他的合伙人法利罗之外,应该没人知道的! “麦哲伦先生,听说您为舰队准备了足够两年用的物资。” “是的。”完全下意识的回答,表明这位对历史产生过重大影响的家伙还没有能清醒过来。 “那么,您觉得太平洋,哦,也就是巴尔波亚先生发现的大南海的宽度该有多少呢?” “根据我的合伙人宇宙学家法利罗的测算,加上哥伦布的推测,我相信应该和大西洋的宽度相不多。” “中间会有大陆吗?” “当然,这么宽阔的海洋不可能没有陆地,也许,亚特兰蒂斯将会在这片未知海域被发现。” “您觉得用多少天可以最终穿越这片海洋?” 麦哲伦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才说出自己早已测算过无数遍的答案:“我想,最保守的估计是最多50天,根据风向判断,我们西行应该是一路顺风的。运气好的话,也许30-40天我们就能到达香料群岛。” 塞拉弗看了看众人,包括蒙彼斯在内,所有人都失笑起来。 麦哲伦不明所以,“难道,公爵阁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塞拉弗认真地看着他,“真理需要实践来检验,麦哲伦先生。您的勇气与胆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我却知道您的判断是没有根据的胡言乱语,您的那位宇宙学家的合伙人完全是个骗子,他的经验恐怕只会给您带来灾难,而且会白白地害了您的性命!” “您的根据又是从何而来,尊敬的公爵阁下?” 麦哲伦有些激动地质问道。 “有些秘密我还不能告诉您,麦哲伦先生。毕竟,您现在还算是个西班牙人,又刚刚和查理签订了如此豪华的协议,连上帝都会妒嫉您的幸运。”塞拉弗语气一转,“今天我召见您,正是为了向您传达以上的意见,在我看来,您的探险计划并不完善和有效,而在此项计划实施的过程中,您所遇到的麻烦恐怕还远不止天灾那么简单,我根本不看好它。所以,除非您加入特立尼达公国的国籍,并向我,特立尼达公爵宣誓效忠,那么,我才会考虑改变意见。否则,您的舰队将永远不能通过新大陆,也不能通过那条海峡。知道吗,海军上将先生,在巴西,我们已经新建了不少定居点和要塞,从那里我们将布置非常完备的海上防线,直到海峡入口为止。” 麦哲伦被这个惊人的决定震得浑身发抖,他觉得自己毕生的梦想竟然在这里轰然破碎,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的敌人,强大的特立尼达公爵,他卑鄙地扼守住自己前行的道路,并且,他根本无法绕开整个新大陆,去往香料群岛。 难怪皇帝陛下会宣布暂时搁置这个计划呢。 “麦哲伦先生,我倒是很欢迎您这样的人前来公国。”塞拉弗语气由衷地说道,一反刚刚冷酷的表演,“甚至,我会很欢迎您的家人前来,知道吗,我有预感您的夫人已经怀有您第二个孩子,上一个孩子的性别应该是男性,并且我还预感到,用不了多少时候,只要您启程上路之后,她就会跟您永世分离了。” “什么?我的主啊,您在说些什么,这是诅咒吗?” “不,只是预言术的一种,亲爱的上将先生。”麦哲伦刚想在旁人脸上找出点嘲弄或者鄙夷的表情,却惊讶地发现所有人似乎完全信服于“那个异教徒”的判断,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悲哀还是同情他完全地懵了。 “我,我凭什么要相信您?” “我在特立尼达岛建立起政权,并且连续击败了西班牙人,现在他们的使者还在等候我的接见,想要赎回他们的公主和侯爵,这一切,都是我的有利证据。其实我并不需要说明什么,知道吗,麦哲伦先生,我是看中您的才能,它价值连城,我现在只想狠狠地搧那个曼努埃尔先生一记耳光,因为他竟然连半块金币都舍不得给您!而我,则可以给您开出月薪30枚佛罗林金币,当然您如果想要杜卡特也无所谓,公国这里很快也会开始制造一种金币,都可以列入您薪金的要求之列。我还会提供您选择合适船只的权利,除了战舰,您可以挑选任何您满意的船只组成不高于15艘船的舰队,水手将统一是印第安人,这样您就可以不必抱怨参差不齐的人种问题,也不必担心他们的素质。您如果想试试的话,我这里还有每小时可以跑20节的快船,也许用不了多少天,您就能看到香料群岛的海岸线呢。总之,您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您,而我只需要得到您的忠诚拥戴。” “非常感谢您的欣赏,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忠诚竟然可以卖到这么好的价钱!”麦哲伦沉默了半晌,方才不无遗憾地站起来,“可惜我的忠诚已经奉献给了西班牙王室,我也只能对您,尊敬的公爵阁下本人说声抱歉。” 他深深一揖,带着同样致以最后敬意的恩里克,跛着腿一瘸一拐地退出宫殿的会客大厅。 塞拉弗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紧紧握着茶杯。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公爵阁下说了这么多的话来招徕航海士。”彼得低声向列奥纳多说道,“我认为这个家伙的水平至少也可以与我们的朋友雅克船长相当。” “也许还有过之。”伯爵也低声回应,“这个身有残疾的家伙,*挺直得就像个正常人一样,他样貌威严、很有自信、勇气也佳,这样的人最容易创造出奇迹。” 索尼娅则担心地看了心上人一眼,“伯爵,您去劝劝他吧。” “不,还是您去吧,公主殿下,您的话他多半听得进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埃莲娜小姐!” 法兰西女仆应是而来,将列奥纳多伯爵推行出去,随即彼得、蒙彼斯等人也一个个溜了。 索尼娅脸色一红,她慢慢提起裙子,下定决心般走到发呆的塞拉弗面前,弯下腰小声地问道:“亲爱的,还在生气吗?” 塞拉弗抬起头来,“不,索尼娅宝贝,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对付查理王的使者,我要把刚刚的失利在伯利兹男爵身上统统捞回来!” 索尼娅脸色更加红了,塞拉弗无心地称呼她为“宝贝”,这个羞人的词语让她芳心大乱,外加狂喜,她从来也不敢对塞拉弗吐露真切的情意除了受伤后的那个傍晚,可是今天,她却仿佛得到了真正的爱情。 “亲爱的,别去想他了,我们出去骑马,放松放松好吗?”她饱满深情地柔声说道。 塞拉弗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烁起一丝诡谲的笑意。 二人世界,这倒是讨论玛丽娜问题的最好时刻了瞧今天的欢迎仪式上,美第奇高贵的公主殿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能忍到现在,的确是非常辛苦的呢! 第74章 神奇私邸内的酒会 在伯利兹男爵看来,特立尼达公爵在私邸中召开宴会,是一种表示亲近和示弱的意思。 但有点沾沾自喜的他,却发现自己所到之处,除了不断的岗哨、卫兵与严格的检查之外,没有红地毯,没有灯火通明的露天吧,没有乐队,没有沙龙,更没有漂亮的贵族小姐、玫瑰花海与浪漫的诗琴手。 但他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塞拉弗公爵的私邸,在看他来简直有种返朴归真的至高境界:谁看见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家里生长着?谁会看见蒸腾的鹅卵石温泉池被放在走廊上?谁能享有数米高的玻璃窗,甚至宛如整面墙的形状?还有磨得如此光可鉴人的木质地板,散发出原木独特的气味,数层高的巨大客厅,使人仿佛来到了童话般的世界。 法兰西王国的圣瓦利埃尔伯爵、葡萄牙的阿尔瓦拉伊勋爵、美第奇家族的亚尔伦先生等也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惊讶与好奇。 尤其使人不敢置信的是,虽然是晚上,并且也没有点起火把或蜡烛,但房间里却亮如白昼,奇妙的灯光在树丛、花草地、泉池边以及装点着珍宝的隔架上闪耀,那种晶莹美丽,那种让人目不暇接的气氛,竟然使得诸位大使有种窒息的错觉。 “欢迎来到特立尼达,各位,请入座!” 四名戴着白色假发套、一副宫廷御用侍从打扮的仆人,优雅地走过来,在门口为各位使臣脱掉靴子,换上干净凉快的便鞋,随即在前头领路,将这些高尚的先生们一个个带到指定的位置坐下。 塞拉弗早已经在桌子的一端坐定。 他的餐桌非常有纪念意义,这是他在森林中找到的体型最巨的一棵树木,在确定这棵巨木木质致密且不易生虫后,他亲自用斧头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伐倒了它。随后,这棵巨木最粗的部分被竖着切断、打磨并上清漆,做成了两张厚重无比的餐台。 而这棵巨木的其他部分,则被大大小小做了数十只圆椅,靠背的弧度非常体贴,并不为省料而为了舒适,所以当这些客人们乍一坐在看似硬梆梆的凳上,却觉得好似很柔软一样,甚至他们还会轻轻扭动一下腰肢,像要确定这种真实的感觉一般。 “请原谅我的简慢,各位。”塞拉弗举起酒杯,纯净的玻璃杯子里是小半杯红葡萄酒,这种精致无比的器具竟然连久在豪门眼高于顶的贵族们也不敢确定其价值,他们大多是瞥了一眼之后,小心翼翼地举起来,“这是我们印加大陆的地产货,请尝尝。” 所有人都微笑致意后,各自抿了一小口。 他们的目光都不由得望向圣瓦利埃尔伯爵,他不但身份高贵,而且是法兰西的宫廷宠儿,众所周知,对葡萄酒的熟悉,在座没有谁敢夸口能超得过这些高卢人的。 伯爵抿过之后,是最后一个咽下去的,他还拿起酒杯轻轻地摇晃着,显得有些硕大的鼻尖似乎要伸进杯中贪婪xiyun一般,“哦,真是非常不错的酒。虽然年轻,但酒体的感觉很沉凝,甜味刚好盖住涩味,如果能带略带点酸,则口感会更棒,最后要说一句,果香很饱满,并且能闻到橡木、草莓和花草的味道,可以想像您的葡萄园一定建在非常漂亮地方。” 这下子连塞拉弗公爵阁下都不禁要惊叹了,这位伯爵品评酒的样子,绝对有专家级的风范,而且他的大鼻子特别灵敏,连果园环境都说得大致不差。 “伯爵,我很佩服您渊博的学识,您既然有如此爱好,那么在回去的时候,不妨带上几瓶好酒,这种东西只有在懂行的人那里,才能发挥出最佳的作用。”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阁下!”伯爵手按*膛,微微俯身,他的气度也令其他人嫉妒不已。 塞拉弗拍了拍手,在俯身过来的侍从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不多时,完全按照欧洲风格制作的明炉和烤架都被取来,戴着帽子、手套、口罩的厨师们(这还是这些贵族们头一次看到),麻利地使用着各种刀具,他把生肉一片片取下,再放在烤架上洒点植物油并稍稍翻动一下,随后便放在平底锅里煎制。他的动作像表演多于像在制作美食,例如不停地在手指间转动长长的刀叉,或者把锅里的牛排抛得老高,再用两片薄薄的小刀切削,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直到那些侍从端着盘子,把酱汁和佐料一一摆好,他才在各人的盘子里一人放了一块。 “请用餐,各位。” 塞拉弗和霭地提醒着大家,当然在看到他们惊讶而又羡慕的表情时,他觉得非常惬意。此次宴会的过程完全是按照索尼娅小姐的计划进行的,她试图在这种严谨的场合,用充满欧洲风格的风尚元素提醒诸位贵宾,塞拉弗公爵阁下是传承有欧洲古典优秀文化和气质的人物,但别具一格的方式和这幢建筑本身的创意,则又证明公爵阁下拥有的非凡实力,以及超越了某些刻板保守的贵族们的思想境界。 也许,这些使臣在用餐完毕,都会联想到文艺复兴的著名人物,大师级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现在恰恰为这里的主人所招徕,不但如此,他还得到伯爵的爵位和令人瞩目的荣耀。 这样想来,他们才会真正视塞拉弗公爵阁下是一个正统而高贵的欧洲人,他们才会卑躬屈膝,向他提出正式的要求或进行平等的磋商,他们才会把他的某些惊人发明传递给欧洲各地,而这一切,正是索尼娅想让他们去做的。 宁静的山体静谧地肃立,仿佛在思考着,除了昆虫与青蛙的鸣叫,森林里安静异常,隔着纱窗能感受到温暖湿润的海上气流,却并不觉得闷热,而舒适柔软的麻制沙发,则令深陷其中的宾客们久久不愿起身。 已经是茶余饭后的时间,然而,由于索尼娅·德·美第奇小姐的到来,并讲述了不少这幢建筑的奇妙后,这些使者们便刻意找了名目繁多的借口,期望久留下去。 而其中的时间,他们分别至少去了一趟洗手间,或者在侍从的带领下参观了别墅全貌。圣瓦利埃尔伯爵对这里赞不绝口,而伯利兹男爵也收起轻视与敌意,不断探询着主人的口风。 “这座山非常漂亮,而其下方的城市,在黑夜里看来,如同天穹的繁星般闪烁。尤其是那座海中矗立的灯塔,上帝作证,这幢建筑简直可以媲美亚历山大灯塔!” “我想知道这座山的名字,阁下。”葡萄牙使者阿尔瓦拉伊勋爵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唔,这座山似乎还没有名字。”塞拉弗有些思索般地说道,“索尼娅!” 正和自己的兄长促膝长谈的美第奇小姐抬起头来,她微微发笑,“听说勋爵您正是葡萄牙王国中最著名的诗人之一,那么就请您为这座山命名好了。” “这……”葡萄牙人看了看四周,然而,所有人都纷纷盛赞他的才气,并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就只好从命了,公爵阁下,我觉得维多利亚山是个好名字。” 西班牙使者伯利兹的脸色立刻有了轻微的改变。 众所周知,“维多利亚”在西班牙语里,是“胜利”的意思,把这座山如此命名,是不是有讽刺西班牙失败的意思在里面呢?谁会知道! 当阿尔瓦拉伊的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后悔归后悔,脸上反而表现得从容冷静,仿佛根本不知道西班牙使者正冷冰冰地盯着他看。 “非常好听的名字,维多利亚,维多利亚。”塞拉弗念叨着这个极其熟悉的单词,心里颇有一番感慨,但讲出来的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以后这里就叫做维多利亚山吧。各位,想必你们多少也听说过印加大陆的神秘国度印加,他们在高大山系的另一侧。那座山脉被我命名为‘安第斯山脉’,就像我对这个大陆的命名一样,似乎欧洲各国的地理学家对此都很感兴趣。” 亚尔伦适时地cha了句嘴,“何止是兴趣,尊敬的公爵阁下!您是首先在新大陆建立国家的伟大人物,您的许多发现,在地理学者中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反响,他们甚至把您的许多关于这方面的谈话收录成册,汇编成《特立尼达公爵宇宙学研究》一书,印加大陆和亚特兰大陆的名称也深入人心,尤其您考证了非洲海岸与新大陆海岸线的形状,提出著名的‘大陆漂移论’,这在学术界已经激起无比巨大的反应!” “那只不过是我说漏了嘴而已,这个理论要得到证明,还需要亿万年的时间。相比于地球的生命,人类真是渺小而短暂哪!” 所有人都为这句经典的话语而暗自喝彩,并陷入思考,塞拉弗继续说道:“安第斯山脉的形成应该是大陆漂移论的有力佐证,据我考察得悉,这条山脉贯穿于整个印加大陆西端,跨度和平均高度上可列为世界第一,我猜想,在地壳运动的过程中,新大陆版块与大南海版块产生碰撞,使得安第斯一线逐渐拱起,这就像用两手平挤一张纸一样,渐渐这拱起的部分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长。各位,眼前的这座维多利亚山,可能也是安第斯山脉的分支之一,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从这里越过岛往印加大陆海岸线走走,顺着这座山脉的方向,你们会看到更多的山脉,就像相连的一样,直到千里之外的安第斯山脉主线为止。” 法兰西人和葡萄牙都鼓起掌来,阿尔瓦拉伊勋爵笑着说:“塞拉弗公爵真是地理研究方面的行家,我几乎都被您新颖的观点说服了!” 接下来的安排令人觉得十分诧异,塞拉弗吩咐侍从好好招待贵宾们,自己与索尼娅小姐、亚尔伦先生离开了客厅,看样子是到旁边密谈去了。 “普瓦蒂埃尔大人,您觉得公爵阁下和佛罗伦萨人会签订什么样的协议?”伯利兹男爵语气平淡地问道。 虽然法、西两国向来不睦,不过作为各自的使臣,他们表面上的关系还是挺融洽的。 普瓦蒂埃尔摇了摇头,“这并不难猜,伯利兹先生,索尼娅小姐会作为美第奇家族珍贵的礼物送出去,反过来说,特立尼达公爵也带能给美第奇更多的威望和土地。” “联姻?”依维萨男爵闻言,便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 “这可能吗?”阿尔瓦拉伊不禁cha嘴问道,“且不说美第奇家族的富有与高贵,只凭塞拉弗公爵掠夺殖民地而建立的公国,实在和意大利人的差距太远了。” “你们当然看不起这些人。不过,单论富有程度的话,你觉得美第奇家族与塞拉弗公爵相比怎么样?”伯利兹说道。 大家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阿尔瓦拉伊见西班牙人有些嫉妒的意思,也不辩解,微笑了一下说道:“原本我以为这幢乍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别墅是农场主的住宅,不过现在我敢说没有数百万以上的金币,没有列奥纳多、米格尔这样的大师,没有创造性的思维能力,那是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一杰作的!我们都见识过那个漂亮干净连一丝异味都没有的马桶房了,谁能告诉我那值多少钱?” 伯利兹张口结舌,看着法兰西伯爵的脸上也浮现出的笑意,不禁心中一阵羞恼,“阿尔瓦拉伊先生,我看还是讨论一下我们各自的问题吧,皇帝陛下虽然在此次战争中失利,但这并不影响大局,整个欧洲,仍然是西班牙军团的天下。此次来到西班牙港,鄙国皇帝很真诚地希望各位能够与我们至少在殖民地问题上保持一致,我们尊贵的皇帝陛下不会吝惜报答。” “殖民地?”普瓦蒂埃尔淡淡笑了笑,“教皇陛下制定的子午线,似乎把整个世界都赐给了你们,难道这就是欧洲人需要保持的一致吗?对不起,请恕我失礼,男爵先生、勋爵先生。” 他起身离去,去研究那些挂在树丛中产生明亮光线的东西了。 西、葡两国买通教廷分割世界的行径,曾经在欧洲造成过巨大的冲击,时值文艺复兴时期,中世纪的蒙昧与迷信被逐渐抛弃,新的观念、新的发现、新的潮流日益深刻地影响着人们。 所以,教会也受到了明里暗里极大的责难与批判,甚至法王弗朗索瓦一世还冷讽式地说过:“我希望看到亚当的遗嘱,他把世界分配给了葡萄牙、西班牙。” 所以,在西班牙、葡萄牙的殖民地上新出现一股强大势力的事情,不但不会使法兰西人失望,相反他们还非常高兴。这说明西、葡分割世界的企图不会那么容易实现。 不但是法兰西人,西欧、中欧的大部分国家,在曾经没有选择地跟随西、葡船队进行远洋探险之后,也深深明白看人发财的痛苦,他们眼红于里斯本的富有,眼红于巴西殖民地的广阔,眼红于西班牙在西印度掠夺的财富,眼红于一切他们看得见看不见的好处……所以他们巴不得拉拢特立尼达公爵,好在关键时刻可以像饿狼般分上一杯羹。 眼看与法兰西人不欢而散,伯利兹只得把目光投射到阿尔瓦拉伊勋爵身上,不管怎么说,两国都是教皇子午线的直接受益者,又是名义上的兄弟国家,据说曼努埃尔国王准备向查理五世的妹妹求婚,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个国家又会并为一团。 “勋爵,殖民地的形势我想您了解得也很透彻。”伯利兹摸着两撇胡子,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浏览着小桌上的精致点心,“你们庞大的巴西也变成了特立尼达公爵的势力范围,我想这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必须加强战略方面的合作,对付共同的潜在敌人,我不相信那个塞拉弗会没有其他方面的野心,他给麦哲伦先生的探险计划设下了重重阻挠,虽然这合乎曼努埃尔国王的心意,但在另一方面也表现出公爵阁下对海洋那边肥沃土地的垂涎,这应该令我们表示出严重的关注态度。” 说真话葡萄牙勋爵很不喜欢这个有点势利并且比较刻薄的西班牙人,不过他身为使臣,自然知道轻重缓急,他不得不把问题放在大的战略角度来考虑。事实上,在特立尼达岛上呆了几个月,就算再受约束,他也基本能弄明白这个教皇亲自敕封的家伙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光看那几支耀武扬威的强大舰队,在海面进行作战训练的表演,就足以使他的心脏受到猛烈的冲击! “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来,伯利兹男爵。也许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还是谈判,只要有合适的补偿,我王不会放弃这么一个与强邻结好的机会。至于亲爱的查理陛下,我想他会解决一切问题的,毕竟欧洲大陆仍是由他说了算。” “我们两国携手,就足以应对任何可能的挑衅行为。”伯利兹开始摆弄起自己的诱饵,“我们永远承认葡萄牙对巴西的主权,我可以代表皇帝陛下承诺,一定会组建一支新的舰队用来与葡萄牙联合,至少十条船,甚至更多一些,并且上面装满强大的西班牙步兵!您的意见呢,亲爱的阿尔瓦拉伊勋爵?” 葡萄牙的使者先生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请允许我向国王说明情况,男爵,这件事情我不能如此轻率地允诺您。我有一种直觉,伯利兹大人,这位年青英俊的阁下仿佛智珠在握、*有成竹,他充满自信,却并不傲慢,他在北海上能够击败你们强大的海军,那么,我想他一定是找到了可以应付任何状况的办法。” “这不可能,没有谁是西班牙军团的对手!”伯利兹的种被挫败的感觉,他十分失态地叫了起来。 “那是在陆地上,我亲爱的伯利兹大人。”葡萄牙勋爵的态度也很暧昧,“如此宽阔的大洋上面,没人能预料得到会发生些什么,是吗?况且,我相信大人您一定记得那个体面的投降者,贵国的册封男爵,塞索斯·德·略萨先生。” 伯利兹怎么会忘记这个人呢,当初塞索斯的家眷被劫走之后,查理五世曾大发雷霆,下令宣布他为叛国并处以没收所有财产的惩罚。可是今非昔比,那个原本在海军中混得不甚得志的家伙,现在却在特立尼达公国一跃成为海军高级将领,除了国防部长彼得子爵之外,就数他的职位最高,并且他还带领着一支可怕的正规舰队,到处找西班牙人的麻烦。 由此看来,这个国家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他们的上流贵族中成分复杂,公爵阁下自己承认是*人的后裔,而其他的还有日尔曼人、英格兰人、苏格兰人、法兰西人、意大利人、卡斯提人、葡萄牙人、尼德兰人、犹太人,甚至还有印第安人。 这简直是一个多种族的大杂烩了! 伯利兹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年青公爵能够把看似混乱无序的局面整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当然,他不可能没有疑问,例如:此人是如何保证下属忠诚的呢? 在中世纪结束后很长时间,几乎所有的欧洲人都会持有怀疑论的态度,似乎是想要怀疑一切,打破一切,这些人要想能安心听话,可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有侍从轻轻走向圣瓦利埃尔伯爵,和他说了几句话。 伯利兹刚想说公爵准备召见普瓦蒂埃尔先生,只见客厅旁边的小门打开了,塞拉弗公爵、索尼娅小姐以及美第奇家族使者亚尔伦先生走了出来,随即,侍卫高声通报说,主人将与西班牙王国的使臣伯利兹男爵单独会谈。 “不必客气,请坐。” 年轻的公爵一副悠然表情,他在被伯利兹用滔滔不绝的华丽的古代西班牙装饰文构成的词藻好好恭维了一番后,仍然保持面不改色的样子事实上他有些词汇仍然听不大懂,西班牙文的古典修饰语,实际上很多没有被翻译的可能。 “男爵先生,我们长话短说吧,您一定看过我向查理五世陛下递献的国书,相信贵方收到后一定仔细地考虑过了,现在,请您就特蕾西殿下等人的赎金等问题提出具体的意见吧。” 伯利兹吃了一惊,心想这位公爵阁下好象糊涂了,怎么能在私人宴会之后,在没有任何正式陪同的情况下进行国家间的谈判呢? “我很愿意说一说,但是刚刚的酒会,已经让鄙人醉得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因此我只能谦卑的对您说声抱歉。这件事,我想如果放在谈判桌上进行,一定会取得更好的成果,但无论如何,我请求阁下能宽宏大量,秉承骑士精神,不要对无辜的俘虏们作出羞辱或折磨。” “除了自由,他们应该感觉非常幸福,男爵先生。”塞拉弗意识到自己并非操之过急,而是没有掌握欧洲人的习惯,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们更不会忽视礼仪与制度,而这些,对塞拉弗来说却是非常无奈,因为早谈和晚谈性质没什么分别,他就是公国内唯一能最终决定事务的领导人,“好吧,我也有点倦了,我们的事情可以放在下个礼拜,或者下下个礼拜再谈。” “这个……”伯利兹男爵面红耳赤,他想不到对方会如此小心眼地羞辱他,不过很显然那是个善意的玩笑罢了,塞拉弗爽朗地笑起来,走过来搀住伯利兹的手,“请别介意,男爵先生,您可以出去再喝点什么,欣赏岛上的夜色,甚至可以去果园亲手打个汁浓味甜的椰子尝尝。此外,我也不介意您晚上留宿在这里,我没有那么多忌讳。” “您是个不同寻常的人,也许在从前,您就是个圣人。”伯利兹小心地恭维道,他决定还是马上告辞,以免弄出更多的是非,“谢谢您的款待和殷勤挽留,不过我的随从与正式书函都在驻地,因此还是不便再打扰您了。” “好,坎切斯,请派人送男爵先生回去。” 很快,塞拉弗、索尼娅公主与让·普瓦蒂埃尔伯爵以及伯爵的一名心腹侍卫在密室中碰了头。 “他叫乔托,米兰人,我的侍从副官,他知道我们家族的一切事务。” “看得出他武勇过人。”索尼娅淡淡地扫了那人一眼那人也立刻谦卑地鞠了个半躬礼她心里不禁拿此人和沉默寡言的托雷塔骑士作了个比较,“伯爵大人,请用茶,这是印加大陆的特产,名叫马黛茶,公国在欧洲的诸多商会已经开始试销这种货物,反响极好。” “我也有所耳闻。”圣瓦利埃尔伯爵说道,他赞叹地抿了一口茶,“我真羡慕公爵阁下,能够把所有可支配的资源统统利用起来。在商业领域,除了富格尔、美第奇家族以外,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积累起如此惊人巨大的财富!” 听着这有些试探意味的问句,塞拉弗淡然一笑,“财富只是身外之物,伯爵,*人有一句话,‘良田千顷,日食升斗;广厦万间,夜眠八尺’。” 在他的解释下明白其中含义的伯爵连连点头,“非常具有哲理的话,很有柏拉图的味道。不过,我想请问阁下,如果没有这样庞大的经济实力,谁能构筑起坚固的城堡,谁能建造起庞大的舰队,谁能维持一个帝国的霸业?您可以视财富于无物,然而对于王国来说,这却是最不可或缺的资源。” 塞拉弗心想:看起来这位伯爵大人是个现实主义者。他微微欠身,“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指点,普瓦蒂埃尔先生,我想从建国伊始,我们与法兰西民族和弗朗索瓦一世殿下的关系就应该非常融洽。坦白地说,我们彼此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冲突,相反,我们还有着共同的敌人。” “英格兰是法兰西的宿敌,经过了百年战争,我们成功地击退了侵略者,但是今天,我们却又面临着另一个强盗的威胁,我们在意大利数十年的战争,几乎要拖垮了王室的财政,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伯爵用非常不高兴的口吻说道。 塞拉弗微微一笑,从这么一句顺嘴而出的话,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品行了。作为王国的显贵,国王的宠臣,以及现在的使节**,普瓦蒂埃尔先生表现出的态度都非常耐人寻味。 公爵阁下毫不犹豫地把此人归为“政治上的幼稚儿童”一类,虽然在享受生活和追求品味方面塞拉弗自承稍逊,但他很高兴立刻在一个重要的方面挽回了几分颜面。 “是的,亲爱的伯爵大人,您的话让我非常高兴,从这个方面来看,我们双方的遭遇其实是差不多的:贵国在大陆上,而鄙国在海洋上,都受到了来自卡斯提人的威胁,他们在欧洲的地盘越来越大。如今查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又接受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冠冕,难道他企图统一整个欧洲,当他的罗马大帝吗?我现在已经不能不为热情友好的法兰西人民感到寒心,从地图上看,西班牙王国的领地就像一张网一样,逐渐围困住你们,也许,他们早已把法兰西视作神圣罗马帝国的心脏了!” “是的,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普瓦蒂埃尔伯爵沉重地点了点头,“我非常感激阁下对法兰西王国及我王的同情与关切,现时的局面的确不利,我们虽然得到了米兰公国的领土,然而却无法南下,西班牙王国占据了那不勒斯,现在又得到了奥地利、德意志联邦的土地,我们已经积极策划建立反西联盟,准备与查理五世决战。” 塞拉弗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他认真思索着一切。意大利战争,事实上还是一次中世纪的狗咬狗式斗殴,没有什么胜负可言,今天的盟友,明天就可能成为敌人,为了争夺财富和土地,法、西、米兰、那不勒斯、威尼斯、佛罗伦萨、教皇国,甚至瑞士、英格兰、奥斯曼土尔其都被卷入战争,连绵不断的战争断断续续打了65年之久。塞拉弗觉得置身事外更加有利,他当然也听出普瓦蒂埃尔伯爵的心声,但派兵出战,那应该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法兰西伯爵见对方不吭声,也马上猜测到他的心意,不禁在肚里暗骂此人狡猾。其实他也是顺水推舟,原本就是来和特立尼达公爵套交情的,能不能把他拖下水还在其次。 老法兰西贵族微笑着说道:“意大利战争的受益者并非我国,西班牙才是真正的赢家,公爵阁下与美第奇家族的交情不菲,难道就坐视佛罗伦萨灭亡于查理五世之手而不予理会吗?” 索尼娅曾对公爵阁下说过,19年前,也就是她刚出生后不久,家族便因为法军入侵而**国外之事。现在他听到普瓦蒂埃尔的一番话,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好笑,暗想:这些愚蠢的说辞都说给疯狗听吧!“伯爵大人,您说的问题我确在考虑,不过,我认为意大利经过了长期战争,现在兵荒马乱,难以求得更好的发展,如果让美第奇家族搬迁到新墨西哥来,在公国的土地上,也许他们的成就会更加惊人。” 普瓦蒂埃尔看了看惊讶的索尼娅,不禁开怀大笑,“您真是会开玩笑,阁下!美第奇家族是佛罗伦萨的一面旗帜,如果他们都离开了,难道这个家族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您的意思,我已经隐约了解了。”塞拉弗忽然觉得一阵厌烦,他强装笑脸,心里却在哀叹自己虽然天才英明,却也终究不算是个成熟的政治家,“如果公国与法兰西结盟,签订商贸方面的互惠合同,或者能够在必要时采取可能的军事行动,那么,弗朗索瓦一世能够提供给我们什么样的条件呢?” 普瓦蒂埃尔伯爵似乎掌握了主动权一般,高深莫测地微笑起来,他沉吟片刻,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您的诚意最重要,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我在这里呆了几个月,我感觉这儿并非欧洲的古老宫廷,相反它充满了勃勃生气,贵国的军队和舰船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开门见山吧,圣瓦利埃尔伯爵!”塞拉弗笑着说,“我不喜欢拐弯末角,我先说自己的条件,佛罗伦萨至少须获得科西嘉岛、撒丁岛或西西里岛中的一块,且本土不允许受到侵害,作为回报,我会援助法军在意大利的行动,我指的是不超过1年,并且2万人以下规模的雇佣兵集团。” 法兰西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德意志或瑞士的雇佣军究竟花费几何。虽然效率不低,但那种高昂到令人抽冷气的组建与运行费用,实在是一个国家无法长期承受的负担。 2万人!再加上其他部队,简直可以直接进攻西班牙本土了! 圣瓦利埃尔伯爵觉得这样的条件已经优厚到无以复加,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并要求书记官记录在案,以备随时查询。 塞拉弗当然从托雷塔等人那里了解过雇佣兵的费用,2万人的队伍每年至少需要接近100多万金币来供养。除此还有吃喝用度,真不是普通势力能受得了的。但塞拉弗自忖这些微不足道的资金还不如他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多,用这样渺小的条件来交换一片土地,他认为非常值得。 而且他考虑得更为深远:诚如法兰西伯爵说的那样,意大利不是个好地方,不过他们的战争还没有涉及到更远的岛屿上,例如西西里岛,这个联结地中海东西的要冲口岸,又素以粮仓称誉于意大利,这样的土地如能获得,公国将会得到非常明显的好处:欧洲的前进基地,岛屿地形便于海上作战和防守,能够与欧洲或奥斯曼人自由交易,等等。就算退而求其次,撒丁岛、科西嘉岛也是不错的选择。 美第奇家族是没有力气和他争夺这些土地的,他们能够保住佛罗伦萨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看在索尼娅公主的面子上,塞拉弗已经决定要在适当的时候帮他们一把,毕竟今后就是亲戚关系,而一旦索尼娅有了孩子的话,嗯,有点想远了…… 普瓦蒂埃尔伯爵最终还是把弗朗索瓦一世的希望挑明说了,他们事实上也想在殖民地捞一票,又想对付英格兰人,可是苦于没钱造船,因此想以货物换贷款的方法,在公国订购几艘大船,他们可以用葡萄酒等货物来充抵款项。 塞拉弗对此的要求是:不要货,要人,即法兰西可以用熟练的造船工匠、技师、铁匠、手工业者、医生、学者等等,只要切实有能力的都可以。他们必须签订十年以上的工作合同,在公国干满合约要求的期限后才能回国,薪金方面由公国负责。 这一条伯爵思考了之后也同意了。 他原本还想提起联姻的事情,但看见索尼娅小姐若有所察,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 他觉得收获已经很大了,用不着再冒伤害美第奇家族脸面的危险,提出那种要求。 他满意地在侍从恭送下离去。 随后,阿尔瓦拉伊勋爵终于强忍着哈欠,最后一个走到这里。 他们的谈话索尼娅不得而知,她因为白天的过度兴奋与疲倦,不得不告辞离去,而塞拉弗却仍显得精力十足,他用葡萄牙语与客人谈天说地,最后竟然与对方各退一步,达成了令大家都满意的协议。 协议初步规定:葡萄牙承认巴西的主权归属于特立尼达公国,条件是155万佛罗林金币;葡萄牙提供一部分香料(除肉豆蔻外)在公国的销售,价格参照欧洲时价,他们且具有在公国优先采购蔗糖等货物的权利;公国将不会允许西班牙舰队或探险船前往大南海,如果葡萄牙人提出相同要求,两国将共同行动。 另外,一旦公国的船队从“另一条路”到达香料群岛,那么葡萄牙人将正式承认双方的结盟关系,并在亚、非和印度洋地区与公国双方合作、共同开发。 草约的形成,让阿尔瓦拉伊勋爵兴奋得不能自已。 形同鸡肋的巴西,竟然让他卖到了一个天价!很快曼努埃尔国王的赏赐恐怕就会源源不断地到来了,他简直连做梦都会被笑醒。 而塞拉弗的心思,他当然猜想不到。事实上,化敌为友争取政治上的主动,既孤立了西班牙,又取得了实际的好处,巴西占地面积相当于印加大陆的一半,这样广阔而资源丰富的地域竟然只花了155万金币,难道这不是个大好的消息吗? 心思毫不相同的两人心怀鬼胎地分手之后,各自窃喜了半天。 不过当翌日塞拉弗公爵就此事召会行政院的相关部门时,却遭来了索巴男爵的强烈反对。 “塞拉弗公爵阁下,巴西的实际控制权早就在我们手里。根据您的命令以及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我们强大的军队已经控制了整个大河及雨林地区,我们还在更南面的葡萄牙原殖民据点里约热内卢新建了城市。应该说,一切都在您的规划之中,然而,现在我们却要付出如此天量的金币,来购买这片早已属于公国的东西,这岂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 看着约瑟也拒绝在合约上签字并且以辞职相威胁的态度,塞拉弗不禁突如其来地一阵震怒,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绪,不管怎么样,他要坚持原则,七人委员会仍然具有行政事务的最高权利,他不能利用自己的威信来打破这一规则。 “好吧,好吧,不管怎么说,索巴男爵、约瑟男爵,我希望你们不要意气用事!我的解释是这样的:巴西地域广阔,建立起一个体制有效、组织严密、具有初步防御能力的省份,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别忘了,虽然我们表面上控制了这片地域,但是许多意大利人、法兰西人、葡萄牙人仍然在此秘密活动。他们搜捕土著人口、掠夺红木等资源、试图干扰和破坏我们在巴西建立的行政机构甚至企图秘密摧毁我们的军营,这是因为什么?” 索巴没有说话,手里仍紧紧攥着那份文件的草约,纸张在他的手里微微颤抖,显示出主人情绪的激动。 “我们在政治上被动了,索巴!葡萄牙人不会甘心这片土地被我们夺走,他们有的是金币和物资,有的是大战船,别忘了他们在东方的收益以每年数万杜卡特金币的数量在惊人地增加!和他们开战,我们建立巴西这个后方基地的初衷就会变得遥遥无期,更何况清剿海盗、驱逐异己、建立起完善的行政机构,那需要什么?需要什么?我来告诉你们,我们需要明确的主权!对,主权!索巴男爵,我的财务和税务大臣先生,还有约瑟男爵,我的商业大臣先生,我们并不吃亏!155万金币,看起来很多,可我们不但买到了巴西的主权,也在政治上完全粉碎了教皇子午线的权威性,更何况我们还拿到了泛非洲及印度洋地区合作开发的合同!葡萄牙人既然承认了我们在巴西的权利,那么,我们在新大陆的其他地点开展的军事行动就会变得冠冕堂皇、名正言顺了!各位先生们,有此先例,我相信我们会少费不少事,少打不少仗,也少流不少血,就可以向西班牙人买到西印度的合法主权。只花了这么点钱,就拥有了这么多的优势,还多了个政治上的强大盟友,这难道还不合算?” 索尼娅、列奥纳多、彼得和约瑟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索巴想了想,也露出会意的笑容,“原来是这样,请原谅我这个固执的老头儿吧,塞拉弗大人,您的计划我不会阻挠了,我会尽快凑齐这155万金佛罗林,不过最近我们各方面的花销很大,也许要3-4个月以后才能备足。” 约瑟也慌忙摇尾乞怜,“本人也没有任何问题了,伟大而敬爱的塞拉弗公爵阁下。” 不过他的话只是令所有人当做了空气般无视。 “这已经很好了。”索尼娅朝着索巴轻笑,“男爵,您在欧洲的任何一块地方,都不可能像在这儿准备得那么快,即使富有如富格尔或哈布斯堡家族,他们凑齐这笔钱也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他们觉得生活的惬意与美好可能莫过于此。 现在他们的薪金都跟着公国的发展呼呼地上涨。原本七人委员会中,收入最低的是蒙彼斯,他的月薪是12枚金佛罗林。然而近来军官的待遇被大大提高,加上委员会的补贴调整了三倍,蒙彼斯现在的月薪已经高达60金佛罗林。 不过,公国的高薪也不是容易拿的。行政公职人员编制的方案在七人委员会的审核与塞拉弗的认同下艰难通过,每个部局中公职人员数量和工作性质都有着严格规定,像财税局、商业局更是一个萝卜几个坑,整天忙得人影不见,但就是不允许加人。 塞拉弗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看了看正在端正自己假发的约瑟男爵,向这么商业局的头目询问起来,“约瑟,我在和麦哲伦先生交流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似乎也购买了将近1000面小镜子,难道现在这种镜子已经那么流行了?会不会对我们的销售计划产生影响?” 戴好了假发,脸型狭长的家伙露出阴阴的坏笑,“尊敬的公爵阁下,玻璃制造起镜子来易如反掌,损坏的也非常多,那些毛毛燥燥并不光洁顶多印个人形的小不点儿,稍稍磨一下就当镜子卖了这东西根本就不值钱。他们的大镜子也顶多手掌大小,而且影像非常难看,甚至还不如铜镜。如果我们的镜子能卖到10万金币,那么他们的镜子挺多价值2、3个铜子罢了。” “这方面的销售工作还要加紧进行,时间就是利润,等到别人都能制造出这种东西,那么它的价格就会跌到无利可图的地步了。” “现在我们8英寸见方,带金属花边框架的面镜售价为12.5万杜卡特,除此之外,我们还生产了一种30英寸见方的大镜子,但研究院方面还没有给出具体的报价。”约瑟说道。 “8英寸是多大?” 很快,在约瑟的比划下,塞拉弗明白那就是略微比一本书略大的样子。他很快意识到加强集权制的一个重要方面是统一度量衡。 “我们得用一种非常有效并可靠的标准来统一度量衡,我不想再听到什么长吨、短吨,也不想再听到佛罗林、杜卡特、比索、镑、路易、马拉维迪之类的名词不断窜进我的耳朵里。从今往后,公国内应该只有一种简单而有效的度量衡制度,任何不符标准的产品将被勒令停止生产和销售。对此,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约瑟摇了摇头,“币制方面比较好办,如果我们能够很快发行新币,那么计量货殖时就可以完全统一标准了;但其他方面,如对质量和容量的计量,对时间的计量,对长度的计量,我们完全没有相应的研究。而从整个欧洲来看,英制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标准,这也是当年罗马人在占领大不列颠群岛时留下的东西。” 列奥纳多伯爵咳嗽了一声,“塞拉弗大人,请容我向您解释一下。欧洲现存的各种度量衡标准,其实大都来自于古罗马。就像我们现在所用的‘英里’,是恺撒大帝在其军队行军时行走两千步的距离,当时称作罗马里;而我们的马车两轮之间的宽度,也采用当时罗马战车两匹驭马屁股的宽度作为标准。我们现在用的英尺,在英格兰规定为一个成年男子的足长。塞拉弗大人,如果您真的想统一这类标准,我看非常简单,只需要取您*部分的长度,就可以制订出公国新的标准计量尺,我们还可以把您的体重的若干分之一定义为标准磅,或者把您嘴里满含的一口水的容积定义为标准升,那么,我们的度量衡就已经完备了。” 听到这话,甚至连索尼娅都偷偷地掩嘴笑起来。 别说约瑟已经前俯后仰,连失礼都顾不得的样子。 一向严肃的彼得,则摇晃着头发花白的脑袋,微微含笑地看着他们。 不过塞拉弗却毫无笑意,他原本是想推行公制,不过他还真的想不到公制的标准计量单位是怎样产生的,如果要他比划的话,那还真不如像列奥纳多伯爵说的那样做呢! 老大师皱着眉,看着这些人,轻轻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好了,各位,这并不是玩笑话。知道嘛,9世纪时,英格兰国王亨利一世曾经就这样定义过一码,一码的距离,就是他的鼻尖到食指尖的距离。很显然,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时候,我们就只能这样办。” 索尼娅听得出老人话里的用意,他是想要把塞拉弗公爵加以神圣化,就像当年同样被用作单位的皇帝、法老们一样。 她立刻举手表示赞成,随后约瑟等人也同样换上一脸庄重的表情,举手通过,在塞拉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把这件事情商定下来。 而在此后许多年里,特立尼达公国使用的唯一度量衡标准就被称为“特制”。当然,在现实的工作中,塞拉弗总是会想方设法避免这种为他量身订做的制度出现在自己草拟的文书或谈话之中。 第75章 引荐拉斐尔桑迪 特立尼达公国与葡萄牙王国签署的《新墨西哥协议》,对西班牙人的打击实在是惨重得无以伦比。 伯利兹男爵知道这一消息后,连鞋都穿反了,便跑到阿尔瓦拉伊勋爵那里质问他为什么单独行动,并且损害了教廷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威严。 当然,他的强烈**和反对却被阿尔瓦拉伊勋爵视若无睹。 在不甘心地沉默了一周之后,伯利兹也只能吞下苦果,他开始与公国谈判赎回战俘之事。 塞拉弗的狮子大开口令他度过了十一个难以忍受的日日夜夜,终于,“新墨西哥和约”艰难形成了。 和约规定,西班牙政府承认特立尼达公国的合法地位。 鉴于战败的情况,西班牙共出资15.86万杜卡特,赎回包括特蕾西公主殿下在内的70名战俘,其余俘虏再分两期在两年内赎回。 西班牙出让牙买加、古巴及其附属岛屿的权益给公国,但保留伊斯帕尼奥拉岛东侧一半以及圣胡安包蒂斯塔岛的主权,除此之外,他们放弃在西印度群岛其他陆地和海洋上的所有权益。 这样的情势,使西班牙完全丧失了在加勒比海活动的权限,他们在大陆的最后一个殖民据点巴拿马被夺走之后,版图日益缩小,只能在加勒比海东北部进行小范围活动,西班牙人的斗志普遍低落,商业贸易不断萎缩,除了制糖业、畜牧业、采珠业、渔业和盐业之外,他们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发展空间。 事实上,西班牙人也在丧失千载难逢的向全球进军的机会。 不过,索尼娅倒真的与西班牙公主特蕾西殿下成为了密友,在条约签署后,索尼娅更不把对方当成犯人了,特蕾西就暂住在维多利亚山下防备森严的贵族小区里,两人时常会面,有时还一起参加沙龙性的聚会。 而另一位公国的显贵,列奥纳多伯爵,则会召集令整个欧洲都为之疯狂的艺术家的盛宴。 在一个清爽的早晨,正准备前往国家医院视察的塞拉弗被伯爵的随从请回到他在维多利亚山高处的“春之伊甸园”。 老大师显得情绪高昂,很是兴奋,他指挥着一群女仆们小心翼翼地挂起一幅幅各个不同的肖像画,其中很大部分是有关于圣母的题材,虽然塞拉弗并不大懂得艺术欣赏,但也能看得出画家的笔触和用光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塞拉弗大人,您能应邀前来,我十分荣幸……” “伯爵,有吃的吗,请原谅我现在的肚子正咕咕叫着呢。”塞拉弗有些冷漠地说道,他和这位整天都忙不完设计新发明和研究科学的伟人关系已经非常亲近,而不知不觉中,通过学中文和熟悉中式文化,列奥纳多先生也沾染上了不少亚洲式的风俗习惯,现在塞拉弗表现得越是不正式,他就觉得越高兴,因为对方不把他当做“外人”。 “当然,我也没来得及吃早餐,我没让人喊醒埃莲娜,她昨晚可忙坏了。” 塞拉弗随手招来一名女仆,“去煮些温热的可可茶,每人两片新鲜的面包夹一只荷包蛋,不要抹黄油,另外伯爵的那份也不要蛋黄。” “遵命,公爵阁下,请稍等。”女仆依言而去。 塞拉弗看了看那些画,而老人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别看我,亲爱的伯爵,我只能瞧出一点,这些画不像是出自您的手笔,但风格上却有些相似,显然,这很好,我不希望圣母长得和肌肉男大卫差不多。” 列奥纳多吃惊地咧开嘴,不过他马上哈哈大笑。他笑得如此灿烂和快乐,以致于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塞拉弗发了会儿呆后,不禁也噗哧一声,“有那么好笑吗,达·芬奇先生。” “这是我听到的最尖刻也最有意思的评价。”老人用手帕擦拭着苍老脸上皱纹中的泪水,还有鼻涕,他的声音在笑过后竟然都有点沙哑了,“塞拉弗大人,您说的话真是太令我意外,也太令我兴奋了,米格尔那个小子实在有点目中无人,他言辞刻薄,整天骄傲得像只公鸡请原谅我在背后这样诋毁一个人,但我曾经真的是非常郁闷。” “米格尔?哦,您说的是米格尔·安吉罗·博纳洛缔(米开朗基罗)吧?这个名字我听过很多次,女人们津津乐道他的高大英俊多才多金,不过我相信您介意的事,也同样会是我介意的。一个人还是不要像他那样骄傲才好,否则迟早会受到惩罚的。” “这些画怎么样,亲爱的公爵阁下?”列奥纳多由女仆推行着,一面滔滔不绝地向塞拉弗评点这些画的过人之处,他早已失去了年轻时那种高才生的轻狂,他并非甘居人下,但他更懂得提携后进了。 “您知道我的艺术品味是多么糟糕,伯爵。”塞拉弗苦着一张脸,“虽然我能看出这些画都不错,但具体说起来却会哑口无言,您平时并不强人所难的,列奥纳多先生,可是今天我却感觉您在向我推销商品,难道您想帮人卖画吗?” “不,公爵,请注意您的言辞。”老大师换了一副严肃的模样,女仆也适时地停住了车子,“这些画不但价值连城,而且会令无数王公贵族趋之若鹜,今天我之所以请您来,是为了向您推荐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拉斐尔·桑迪。” “拉斐尔?嗯,多么熟悉的名字……难道是他?我听说过,哦,对了,是他!拉斐尔先生,那个为罗马工作的大画家,他来特立尼达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亲爱的列奥纳多伯爵?”塞拉弗强忍激动地说道。 “通过索尼娅的关系,我好不容易从教皇那里租借到了这位年轻人,他将暂时中止与教廷的合同。您一定想像不到他的工作狂热,他曾经受过我的指点,不过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弟子或合伙人,他是一个无愧于自己事业的绘画大师。” “我想马上见到他,大师。” 拉斐尔生于意大利厄比诺,父亲乔邦尼·圣提也是一名画家,是当初那里的小公国的一名御用画师。父亲死后,拉斐尔来到斐路基亚城继续学画,师从佩鲁基诺。不过他的天才和勤奋使他19岁就摆脱了学徒的命运,前往佛罗伦萨构筑起了新生活。当然,在20-30岁的十年中,他创作了许多作品,那种秀美灵脱的风格,使他大受欢迎。此后,他又被教皇聘请到罗马去构筑大教堂的壁画,直至现在。 很快,穿着一件昂贵的靓蓝长摆衬衣,头戴软呢绒制成帽子的年轻人从楼梯上下来,看得出列奥纳多是想给公爵一个惊喜。 这位拉斐尔先生眉清目秀,长长的金发落在肩上,鼻尖高挺,嘴唇紧窄,眉锋轻轻地皱在一起。他有一双非常敏感的眼睛,不能不说会很吸引女性。 塞拉弗伸出手去,对方则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方才回应起来。 “这是*式的礼节,拉斐尔先生。”列奥纳多在旁边微笑着解释道,然而事实毫无疑问不是这样的。 “您好,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我从意大利罗马来到这里,我的所见所闻,都令我非常难忘,这儿真是一个人间天堂,甚至比威尼斯、佛罗伦萨都要繁华富庶。” 塞拉弗感觉对方的手并不有力,而他的气色也不是很好,于是说道:“请原谅我的冒昧,拉斐尔先生,但我想在谈话之前,先看看您的*状况,请放心,伯爵知道,我至少是一个懂得医术并且对药理有所研究的专家。” 拉斐尔在列奥纳多的解释下逐渐适应了这令他非常感动的几分钟。 塞拉弗仔细地问了他一些生活习惯方面的问题,随后替他把了脉这让拉斐尔有种玄疑的态度,但他毕竟已经与列奥纳多做过交流,他也知道了塞拉弗把老大师岌岌可危的状况挽回来,必然有着高超神秘的医术。 “您的状态不是很好,我的朋友。”塞拉弗板着脸,非常认真地说道,“既然您已经到达了新墨西哥,那么我就有权管理您的衣食住行,从现在开始,您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所有的作息时间由我和伯爵来安排,我会为您布置药膳、汤浴和适当的活动,您必须在这里疗养到我认为满意了,才能继续您的工作。否则,我想您很快就会生重病,甚至会危害到生命。” 拉斐尔听到这里,脸色更加惨白,他轻轻喘着气,好容易才平静下来,“艺术家的生命就应该献给作品,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与庸才为伍,我需要证明一切,而不要过压抑的生活!” “您有心思,我的朋友。”塞拉弗注视着他,“如果憋在心里会难受的话,不如说出来好一点。” 拉斐尔欲言又止,塞拉弗看了看他,适时地推起列奥纳多伯爵的轮椅,“来吧,拉斐尔先生,我们边吃边谈,您一定也没有吃早饭吧。” 他们来到装有大玻璃窗的悬崖平台上,享受早晨的阳光与轻盈的和风,埃莲娜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她看起来有浅浅的黑眼圈,不过在塞拉弗走过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时,法兰西女孩却又突然红了脸,匆匆离开。 “您想说什么就说,这里是公国,不是意大利,也没有教廷的使者。”塞拉弗用刀叉漫不经心地划着鸡蛋说道。 拉斐尔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希望您能够保密,当然,我更信任伯爵。” “塞拉弗公爵阁下是一个可以让人托付性命的主君,我希望您能够逐渐发现并赞同这一点。”列奥纳多非常正式地暂时搁下了叉子。 “这件事令我矛盾多年。也许您知道,我和枢机主教的侄女玛丽娅·比别纳小姐已经订婚,但我爱的不是她,所以一直尽量拖延着婚期,我在锡耶纳认识了我心目中的天使,玛格丽塔·卢蒂小姐,她虽然出身卑微,但却是个活泼勇敢大方贞洁的女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女人像她那样出色。我爱她,并且想要娶她,可是我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我会深受舆论的折磨,即使您现在救了我,我也不可能活得更长久了。” 塞拉弗与列奥纳多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敢置信,老大师忍不住发问,“我原本以为您秉持节操,根本不会为男女间的事情所干扰,难道,我竟然会走了眼吗?” “任何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拉斐尔说道,他不愧为文艺复兴的三杰之一,即使在痛苦万分的时候,答辩仍条理清楚,一点也不受心情的影响,“我以为您一定看得开,伯爵,难道我看错了,您也会劝我放弃玛格丽塔小姐?” “不,年轻人,恰恰相反!”列奥纳多被反问之后,有些高兴地拍了拍轮椅扶手,“知道吗,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英明之事!请放心,拉斐尔,在特立尼达公国的疆域内,您将不必为此操心烦恼,只管把那位勇敢的女士接来成婚就行了,您在这里受不到任何歧视与讥嘲,因为我们把自由恋爱看得比门当户对更加重要,我们的贵族会因为娶了一位土著女子而受到政府的表彰!没什么比这件事更容易解决的了,亏您还要那么地悲伤。至于那位枢机主教,我想索尼娅公主殿下一定能够帮忙,她和教皇大人关系密切,我想那位玛丽娅女士也一定能够找到使她更加幸福的归宿。” “真的吗,我的老师?您不会在骗我吧!”拉斐尔激动地站起来。 “他不会骗你,我也一样。”塞拉弗和列奥纳多相视一笑,淡淡地说,“现在,我的朋友,请您坐下来安安稳稳地吃早餐吧,吃完之后,我会带您参观您的住处,暂时您将被安排在我的别墅中,并且我会让您看到您此后的疗养计划。我希望您能以圣母玛丽娅之名起誓,在您的*状况未得到我的满意和批准之前,绝对不可再从事强体力或脑力劳动,也绝对不可熬夜、酗酒、不规律不节制地饮食。” “难道我的*真的已经损坏到这种程度了吗?”拉斐尔不敢置信地问道。 伯爵也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塞拉弗,不过看他稍显沉重地点点头,老人又感觉到由衷的痛心。 “请放心,拉斐尔先生,我会尽力为您调养,您来得很及时当然这更是伯爵的功劳,请您放宽心并且保持良好平静的情绪,这一点很重要,您自己都失去信心,那么上帝也救不了您。只要按照我的计划去做,您可以完全康复并且享有长久的生命,圣母可以作证。” “多谢您,伟大的公爵,我从罗马赶来,还没来得及挥毫泼墨为您构思肖像,反而得蒙受您的照料,实在是让我汗颜无地。” “日子还长,年轻人。”列奥纳多轻松地微笑,并且一语双关地说道。 事实上,拉斐尔先生的*是长期高强度的工作拖垮的,如果不是刚巧碰到了塞拉弗先生,他将于明年立夏左右去逝,甚至连40岁都不到。 挽救回列奥纳多·达·芬奇生命的塞拉弗,又在无意中挽救了另一位被称作人类艺术的大师,他在心里暗暗感慨,生命无常,如果一切都能从头开始,那么,我们又何来如此多的遗憾呢? 塞拉弗的工作还在继续,在打算出发访问巴西之前,他又提拔了多名部长,其中有托雷塔先生推荐的瑞士人杜富尔先生,塞拉弗在与他长谈之后,立刻颁发委任状,任命他为公国安全部部长。 另外,来自苏格兰的知名女人贝拉小姐,也应索尼娅之聘掌管了公国的教育局此人是索尼娅的亲密女友之一,相信也是受了塞拉弗那一套教育制度的盅惑,心甘情愿地准备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让所有孩子都能够读书。 伯利兹男爵离开新墨西哥的时候,塞拉弗只派了塞索斯准爵代表他前往送行。 而在怅然若失的西班牙人恨恨地驶往大洋彼岸的时候,特立尼达公国的领袖正在艾美拉宫里,与来自法兰西的圣瓦利埃尔伯爵宾主尽欢。 在这个时代中,政治和经济上的优势往往比战争胜利更加重要。 法兰西人想赢得特立尼达公国的帮助,不管是经济上、政治上还是军事上;反过来,公国何尝不想在欧洲有一个势力强大的盟友,这样可以加以利用的机会就大大增多。 “普瓦蒂埃尔先生,您真是弗朗索瓦一世国王的亲信宠臣,法兰西的中流砥柱!” “您太过奖了,公爵阁下,您在军事上一场场辉煌的胜利,令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震惊非常。在您的带领下,公国的面貌定会焕然一新,而西班牙人的失败不过是您成功生涯里一片小小的浪花而已……” 互相吹捧的两人,都哈哈大笑,表现得非常熟稔。 “我听说,查理亲王与您的关系非常亲密,您在王国的地位,恐怕也不是谁都能动摇得了的。”索尼娅忽然道。 普瓦蒂埃尔不由看了一眼列奥纳多伯爵,后者则会意地露出一丝微笑。 “殿下,法兰西的主人毕竟是弗朗索瓦一世,我们尊敬的君主,查理亲王虽然大权在握,不过也是因为我王年幼,所以奉了王太后之命,暂且代管王国的政务。” “查理的财产超过国库,他还与安娜公主殿下的女儿联姻,我真是替您的国王陛下感到担忧。”索尼娅继续说道,她带着抹似乎不经意的天真笑容,但在普瓦蒂埃尔看来却有点眩晕。 还没等他对此作出反应,列奥纳多已经接上了话,“据我所知,伯爵的家族和法兰西家族有着不小的仇恨吧,尤其是路易十二时您家族瓦朗蒂诺瓦封地的事情……” “是什么样的事,可以说说吗,伯爵?”塞拉弗打断他们的对话,仿佛一脸很好奇的样子。 在几个刻意施为者的压力下,普瓦蒂埃尔的脸上立刻显出尴尬和无奈的表情。别看大师在法兰西宫廷中只呆了短短两年,但他对政治的敏感始终保持着,而倍受宠信的圣瓦利埃尔伯爵更是他曾深入了解的对象。 列奥纳多也学着塞拉弗那一脸淡然自若的样子,轻轻一笑,仅仅微微牵动了半边脸上的肌肉,眼神中还带着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那个同样有伯爵称号的法兰西贵族,“您不妨亲自向塞拉弗大人说一说,今后两国间将会有盟友之实,您的祖上在此之前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我想对公爵阁下来说并不是什么应该保密的问题。” 普瓦蒂埃尔也算是在政治场上滚打了多年的人物,再加上呆在特立尼达岛数月之久,对眼前这位年纪且轻、才能又高,还每每有惊人之举、过人之处的公爵阁下早已是敬畏不已,就算依照他并不丰富的政治经验来看,这位傲人的首领也迟早会是法兰西王国的座上宾,也许会比当年勃艮第大公更受国王的青睐。于是,他打定主意,把一切缓缓道来。 “请您不要误会,尊敬的公爵阁下。”他说,“我的家族出自法兰西最古老的贵族世家之一,100多年前,我的祖先就获封‘瓦朗蒂诺瓦伯爵’,我的父亲蒙恩伯爵娶了国王路易十一的私生女为妻,不过她很快去世了,于是又再娶了波旁家族的一位小姐,也就是我的母亲,这些渊源虽然导致了我与查理亲王的独特关系,但很显然,这种关系在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是非常正常的。” 塞拉弗点了点头,期待着他的下文。 普瓦蒂埃尔先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还是我的祖父时期,他因为一些事情而负债累累,所以最后不得不拿瓦朗蒂诺瓦领地来抵偿可是,最终竟然没有一块金路易反应到家族的账本上,我们伟大的国王路易十二,这个奥尔良窃**,竟然忘记了付钱就拿走了他不该享有的东西,并且最令人气愤的是,他在把这块领地提升为公爵领地之后,居然还把它赏赐给了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儿子塞撒尔·博尔吉亚!这一切,仅仅为了他自己得到教廷的许可,与圣洁可怜的让娜公主殿下离婚!” 列奥纳多知道这件事,当初,路易十一的儿子查理八世登基后,因为自己没有后代,所以强迫妹妹让娜嫁给路易·德·奥尔良,也就是路易十二。可惜,让娜的长相实在丑陋,因此,新国王继位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与她离婚,正是塞撒尔·博尔吉亚带来了教廷的认可离婚书,路易十二才会把瓦朗蒂诺瓦公爵领地赏赐给他当然,这位使者据闻是当初那个教皇陛下的私生子。 自始至终,普鲁瓦埃尔家族对此竟然分文无获。 他们甚至还不能抱怨国王的“健忘”。 圣瓦利埃尔伯爵也许因为路易十二隐含的歉意而受到宠信,17岁的他进入国王的私人侍从队,获利颇丰,父亲死后,他成为普罗旺斯省的大总督,并且因为在当兵时表现得好,获封为国王宫室卫队长。 这一切仍然不能掩盖他对法兰西家族的世仇。 现在,他使用了“窃**”一词,也赤裸裸地向塞拉弗公爵表现出他埋藏于心底深处的秘密。 “您的看法非常独到,我对您和您家族的遭遇表示同情,也很认同您的这一观点。的确,路易十二的这些作为,根本不配被称为君王。”塞拉弗说道,他让埃莲娜小姐又为客人加了一杯浓浓的热可可,“我确信您一定会有机会重新走上故土,在古老的家族徽章指引下建立您新的城堡与权威。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听弗朗索瓦一世先生究竟需要我们为他做什么,还有他会许诺给我们什么样的好处。” 普瓦蒂埃尔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对公爵阁下的直爽感到欣慰,您的身边不乏研究欧洲问题的专家,尤其是索尼娅公主殿下,我们都知道,查理五世早有称霸大陆的野心,而有了哈布斯堡家族的加入后,法兰西的困境更加明显了。” “你们与英格兰人的长期战争才是这一切问题的罪魁祸首。”塞拉弗毫不客气,“时代不同了,伯爵先生!毫无必要的战争需要划上休止符,否则再强大的帝国,最终也只能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您看到了西班牙的强大,并且我预言不出几年,您将会看到一场极其惨烈的失败!不过您却不要灰心,因为这只不过是一场骑士之间的挑战而已,看不到死亡,也看不到输赢。” “没错,可不管怎么说,我王更愿意接受一个强大的盟友。” “我们是不会主动参战的,亲爱的普瓦蒂埃尔先生,我还是想重申一遍。”塞拉弗对外交官的某些言词似乎已经习惯多了,不过他仍然不太喜欢明明占了大便宜的家伙还拼命想捞取更多的好处,这种贪婪令他有些反感,“2万人雇佣兵1年的费用,这就是我的底限,至于其他的,要看贵方的态度和条件如何了。” “请原谅,公爵阁下,我相信阁下一定是位英雄,出类拔萃,又有如此众多的才俊甘愿跟随您的左右,我想……”圣瓦利埃尔伯爵眼球狡黠地转了转,又非常深意地看了索尼娅一眼,“一定有许多的王公贵女向阁下示爱或求婚吧?” 塞拉弗未置可否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索尼娅的脸上马上变了颜色,不过列奥纳多却嗔怪般地轻轻瞥了她一眼。 只听法兰西的伯爵先生说道:“安妮·德·波旁小姐,系贵胄名门,是查理亲王的侄女,我们的陛下希望公爵阁下您能够考虑与法兰西贵族的联姻。这位高贵的小姐已经有了瓦丽埃尔女伯爵的封号,并且可能有着高达90万金路易的嫁妆。我觉得与波旁家族的联姻,定能使阁下您拥有全欧洲最富有最迷人的妻子,以及最古老的家族徽章和最高贵的生活方式……” 索尼娅握紧了双手,感到自己的指甲竟然快要刺进肉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与愤怒袭上心头。 难道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明白她与塞拉弗的关系吗?一点都不在乎或者说是瞧不起美第奇家族吗?虽然与法兰西比起来,意大利诸侯们似乎算不了什么,但整个欧洲却没有人敢小觑他们,中世纪银柜的称号并不是平白就能获得的。 公然在她的面前旁若无人般地谈起与公爵联姻的事情,索尼娅感觉自己抑制不住将要爆发的情绪。 不过,列奥纳多马上就发觉了这一点,他扭过头去,轻声地安慰她。 “殿下不用焦虑,政治就是这样的无趣,但塞拉弗公爵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他根本不会考虑这种提议,再说他也不需要用什么古老家族的身份来衬托他的优秀。” “我不得不承认,波旁家族的地位显赫,毫无疑问是比美第奇家族要高贵一些。”索尼娅冷冷地低声说道。 这时,塞拉弗大笑起来,“亲爱的伯爵先生,如果我已经有了妻子,想再娶一个的话,是不是得先离婚呢?” “这个……”普瓦蒂埃尔立刻张口结舌,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地问起这种令人尴尬的问题。 在众人都疑窦重重的时候,塞拉弗却从座位上站起来,前行几步来到索尼娅的面前,他面带轻松表情地俯下*,举起对方的手背,含情脉脉地一吻,“亲爱的普瓦蒂埃尔先生,我的妻子一定会告诉您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我爱她,曾经落魄的时候,是她一直在支持我,并且默默地跟在我的身边她几乎要失去一切,只为得到爱情,而我又怎么能够吝啬对她的付出呢?” 索尼娅惊喜得满脸通红,水汪汪的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快悦无比地轻轻摇着头。 列奥纳多欣慰地看着他们。 而圣瓦利埃尔伯爵显然被这幕场景所打动,他深深地低下了头,“请原谅一个政客的无礼,亲爱的美第奇小姐,即使此次结盟失败,我也不会怪罪于您,相反,我还会祝福你们!希望你们的爱情能够长久幸福,我也希望家族能够与公爵阁下建立起更加亲密的私人友谊。” 塞拉弗微微一笑,“这一点请伯爵尽管放心。” 出于对“友谊”延伸的考虑,塞拉弗当即决定送这位伯爵一条载重量为100吨卡拉维尔型船,还给这条船意味深长地起名为“瓦朗蒂诺瓦公爵”号。 这一天,法、特两国签署了一个起初不太为欧洲所知道的秘密备忘录,其中划分意大利领土、对抗西班牙王国的大致框架总算是确定了下来。 但圣瓦利埃尔伯爵的事情并没有他想像中那样快地结束。 只有神才知道塞拉弗在确定或期望着什么…… 第76章 塞拉弗的妻子 “亲爱的,我真是太爱您,我真的想永远这样陪着您。” 被拥在塞拉弗怀中的索尼娅发出动人的呢喃声。 “我的宝贝,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塞拉弗轻声慢语地说着,把他在墨西哥发生的诸多事情源源本本讲了,当然着重点是在玛丽娜身上。 索尼娅的*有些僵硬,她慢慢推开对方的怀抱,“您爱她吗?” 绿宝石般深沉的眼神让塞拉弗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避开,“很喜欢,但还谈不上爱,因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我的索尼娅,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因为你有权利知道,并且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您在伤害我,伤害,您懂吗?”索尼娅哽咽起来,“和一个愚昧无知的阿兹特克女人吗,这能产生主所宽恕允准的爱情?” “上帝在这个位面的一切规则,由我制定。”塞拉弗冷冰冰地说道。 索尼娅*一抖,她慢慢低下头,忍得很艰苦的泪水终于还是不听话地流了出来,“对不起,阁下。” “听我说,索尼娅,无论你恨不恨我,我都会向你说出实情,我的个性如此,如果还有什么我不敢去做的话,那就是令你伤心。我爱你,宝贝!我不想你这样流泪或者对我有所怨怼,但我是个*人,你知道*人的习惯吗?” “有所耳闻。”眼泪像潺潺溪水般流淌的意大利美女呜咽着说。 塞拉弗低下头,轻柔地占领了一下那娇弱可人的樱唇,随即,他抖动舌尖,慢慢舔砥一滴滴美人珠泪,索尼娅感受着这个令他彷徨心乱的男人的气息,在很近的距离看见他那闪电般明亮的情眸,一时心情混乱得不能自已。 “*的贵族不鼓励约束的**,他们通常有一位正妻,几位陪妻或侍妾,地位越高的贵族则拥有越多的侍妾。”塞拉弗说道,“而罗马教会却试图在**上禁锢所有男人和女人,这不现实,我的宝贝,我常常听说神甫们利用布道的机会偷偷与庄园的女主人私会,不光是教会了,所有的贵族通常都有着几位秘密情人,甚至我们的拉斐尔先生……” 他发出一记轻笑,蓝眼珠中闪耀的寒芒似乎黯淡了许多,“索尼娅,我的情人、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会用心去对你,用心爱你,让你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但是我也会坚持自己的习惯,我不会刻意阻止心灵和**的交流。我与玛丽娜的事并非你想的那样肮脏不堪,任何一段情愫都有它产生的客观必然。” “为什么非得是您?”索尼娅喃喃说道,“这是谎话,借口,是可耻背叛的宣言!男人可以有许多女人,而女人却不能有许多男人,这难道公平吗?” “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公平?” 塞拉弗说了这句话后,微微停顿了片刻,这才亲了亲她的额头,索尼娅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我的宝贝,您该知道自己该做何选择吧。” 聪明的女人了解他话中的含意,沉默不语,少顷,她叹了口气,“我会挑选自己的骑士们,我会在他们当中找到一位英俊而有力的男人当作情夫,也许这样做,您的选择会更痛快一点,阁下。” “索尼娅,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塞拉弗淡淡一笑,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讲话似的,不急不徐地说。 第77章 茅塞顿开的拉斐尔 “列奥纳多伯爵,您找我有事情吗?” “圣瓦利埃尔伯爵,您的光临使寒舍蓬筚生辉,埃莲娜小姐,请您拿些水果和茶,还有记得将我的那幅画让仆人们好生搬过来。” 普瓦蒂埃尔闻出空气中一种淡淡的药香,他禁不住疑惑地问起,当听说那是塞拉弗公爵为列奥纳多特别调制的一种效果神奇的“中药”时,他不禁连声赞叹。 “公爵阁下对大师您的关怀与帮助,实在是超乎我的想像。”普瓦蒂埃尔感慨道,“能有这样的主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高兴的一件事。” “自然是这样。”列奥纳多说道,“也许伯爵您的期望已经达到了吧?” 普瓦蒂埃尔露出微微的苦笑,“大师,您在法兰西呆了几年,也应该知道我王的脾气,弗朗索瓦一世在战场的确是个骁勇的骑士,但他对于女人和城堡的热爱,也同时将路易十二时期的崇尚节俭的训诫抛之脑后,除此之外,他没有钱来招募和训练足够的士兵,没有钱组织舰队,更没有钱维持哪怕稍微优势一些的边境堡垒。他与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是完全的两类人,品质不同,品味也不尽相同。” 他以品酒的论调套用在两个国家的两位领袖身上,倒也不失真实新颖。 “伯爵,别人也许不知道也不清楚,您却应该非常了解我们伟大的公爵了。他的品质如果是醇酒,那么就是不低于300年的陈酿,味道甘美,并且回味无穷。我想知道,如果我们伟大的首领封赏您一块不亚于普罗旺斯省地域的公爵领,并封您为侯爵,您是否愿意将您的女儿,狄安娜小姐远嫁特立尼达公国呢?” “侯爵爵位?公爵领地?” 圣瓦利埃尔伯爵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讷讷地好半天讲不出话来。这时候,埃莲娜带着几名仆人来到客厅,两名男仆揭去一副油画的丝质外罩,露出画的本来模样。 这让伯爵更为吃惊,因为他依稀看见了最受自己宠爱的那个女儿,这画中的人身披曼妙的轻纱,赤裸着圆润可人的*,回首轻笑,模样动人,称为尤物绝不过分。 “这,这是……” “这是我前年时奉弗朗索瓦一世旨意画的一副画,但在我离开法兰西时偷偷带了出来。”列奥纳多仔细观察着对方惊诧的表情,“您也知道国王对美丽女性的癖好,他们谁又能抵挡得住来自英俊高贵身世显赫的君主的甜言蜜语呢?更何况您的女儿长期居住在宫中,她与路易丝王太后、克洛德王后都保持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这既是伯爵您的荣耀,也是伯爵您的心病啊。” 普瓦蒂埃尔干咽了半天唾沫,才说出话来,“狄安娜4年前就嫁给了波旁家族的路易·德·布雷泽,他是德·莫勒乌雷耶伯爵与诺曼底司法总督,他们生活幸福,并且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因此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布雷泽总督阁下似乎已经60岁了。”列奥纳多捻着长长胡须,呵呵地笑起来,这令普瓦蒂埃尔感到既紧张、又不安,因为这位女婿的年纪要远远超过他这个岳父,并且他也很少去过问这位女婿的私生活,因为那会让他觉得非常尴尬,“看看,他仅仅比我小7岁而已,伯爵大人,也该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了,这对于您的女儿来说意味着什么?” 普瓦蒂埃尔完全答不出话来,他看着那幅画,不禁出了身大汗。 列奥纳多的聪明虽然几乎不表现在嘴上,但今天却特别地例外了一次,“看看这幅画吧,伯爵大人,我想弗朗索瓦一世的决心和企图已经非常明显了。而布雷泽家族的旧俗,却又不同于别的家族,当初老布雷泽砍下夏洛特·德·法兰西的脑袋,恐怕过不了多久,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您的女儿身上。”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普瓦蒂埃尔有些失态地大叫起来。 列奥纳多触动了他心底里的那根弦,这些言外有意的语句,加上这幅奉了王命而做的油画,加深了他的矛盾与恐惧。 路易·德·布雷泽的父亲雅克,曾经与查理七世的私生女,也就是夏洛特·德·法兰西结婚,路易即其子。但夏洛特与她的猎犬师在偷情时被雅克发现,盛怒之下,老家伙用剑砍下了这两人的脑袋,此事发生后,深爱自己妹妹的路易十一剥夺了雅克的封号和领地,直到新王查理八世上台后,他才被赦免。 老态龙钟的布雷泽先生于56岁的高龄娶了普瓦蒂埃尔伯爵的爱女狄安娜小姐,那时她才15岁。 这样悬殊的婚配难道不会产生婚姻以外的**?那才是让人惊讶的事情。 列奥纳多深知人性的弱点,在他看来,普瓦蒂埃尔是个有野心的家伙,这从他听从法兰西大总管,查理亲王的提议,把女儿嫁给老迈而有权的布雷泽就可以看出。现在,如果他选择了另一条不同的道路,那么,富贵、权势与土地将接踵而来,比瓮中捉鳖还容易得多。更何况塞拉弗和列奥纳多都为这个政治浅薄的家伙上过了一堂课,那就是法兰西正面临西班牙王国的强力挑战,而这个挑战的结果并不是弗朗索瓦一世的骑士精神所能改变的。 “波旁家族、甚至王太后家族的女士们都可以任由公爵阁下挑选,为什么非得是狄安娜不可?她已经嫁了人,而我还有一个小女儿没有出嫁……”普瓦蒂埃尔伯爵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列奥纳多露出满意的笑容,看起来这场口舌之战,他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现在他决定再加一把火,“伯爵大人,您与特立尼达公国及公爵阁下的友谊,才是首领最关注的问题。无论怎样,如果伯爵大人能够接受我们的提议,那么狄安娜小姐是必须出现在公爵菜单里的关键人物之一。” “公爵,他,他不是已经有了婚约吗,难道美第奇小姐……” “在特立尼达公国,塞拉弗阁下的话就是神的旨意,请恕我狂妄,万能的上帝和仁慈的圣母在上,他们都知道塞拉弗阁下的威能,这殊非凡人能够想像猜忖得出来,我亲爱的伯爵大人。” 普瓦蒂埃尔先生马上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他费劲地猜度着对方的话中之意,但可惜的是,他根本就想不到。 “我无法同意,我没办法……”沙哑着嗓子的普瓦蒂埃尔伯爵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他在艰难地比较了得失之后,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拒绝了列奥纳多的提议,“我希望伯爵您能够向公爵阁下解释清楚,我,圣瓦利埃尔伯爵让·普瓦蒂埃尔,在此以家族的名誉起誓,我将保守关于此次聚会的一切秘密,除了上帝和您,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情。” “我也会保守秘密,伯爵大人。”列奥纳多不以为意地微笑起来,对方的态度早在他意料之中,“如果您想清楚了,您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以后,那时再来找我,那公爵的条件就绝对不再会是今天这么宽厚了。” “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普瓦蒂埃尔伯爵喃喃自语,浑身汗湿一片。他觉得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做过如此艰难的选择,也从没有经受过如此戏剧般复杂问题的考验,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抢手了? 他觉得十分追悔,真不该那么早就把这件宝贝丢出去,还丢给了一个随时会蹬腿的老家伙! 在懊丧的法兰西人离开伯爵府邸之后,塞拉弗、拉斐尔和彼得从客厅旁的小房间中走了出来。 拉斐尔看见列奥纳多便是不停地苦笑,“塞拉弗公爵,您不该让我看到如此丑陋的一幕,如果您像弗朗索瓦一世那样热爱女人,那么大可以册封情友,为什么非要逼迫她们呢?” “然而这恰恰是我拉您来的原因之一,亲爱的朋友。”塞拉弗微笑不改,“政治是丑陋的,政客是肮脏的,我们所扮演的角色要求我们遵循自然界的规律,那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可真是新鲜的名词,公爵,您不但是个成功的政治家、天才的宇宙学家,还是个优秀的生物学家。”拉斐尔不无嘲讽地说道。 “我不必为自己的言行掩饰或者抱歉,您是我的朋友,和列奥纳多伯爵、彼得将军一样,朋友就是要相互坦诚,共赴患难的。我们*人和意大利人关于这方面的认知有很大差别。” “您说得对,意大利人认为朋友是共同享受人生美好时光的那些人,*人的定义却认为朋友需要彼此有深厚友情,甚至能够为此而献身。”从塞拉弗那里得到此类知识的列奥纳多伯爵沉吟着说道。 拉斐尔思考良久,“我不说什么了,友情决定一切,我尊敬的公爵阁下。” 塞拉弗微笑着点点头,他们在客厅的一角沿大玻璃窗坐下这种巨型玻璃有三层那么厚,每层都是独立在巨大而特殊的熔炉里铸造的,有了这种大型熔炉,尤其是加入了高温、回火等程序后,玻璃的硬度、光洁度和质量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那幅“蒙纱女子”油画被静静放在一角的画架上。 塞拉弗看着那画中的女子,她如此丰润诱人,而自己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动很显然,那是一种潜意中的莫名情愫,令这位男人陷入狐疑和猜测之中。当然,偶然间得知圣瓦利埃尔伯爵的女儿正是这画中人时,他就马上制订与完善出一整套计划,加上索尼娅因为玛丽娜的事情和他翻脸,在气恼之下,他马上通知了列奥纳多伯爵展开了行动。 伯爵认为,如果能得到普鲁瓦埃尔家族的效忠,那么特立尼达公国将与欧洲真正融为一体,尤其是与上层贵族间的通婚,既能拉拢其他势力的联合,又能使公国保持优势,并始终拥有对欧洲合理合法的领土要求。 这其次的好处才是让公爵阁下品尝欧洲经典美女的滋味。 列奥纳多对“品尝”这个词不无恶意的念头他发现自己和塞拉弗在一起之后,很多习惯和想法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年青时代,与他相处,不必担心繁文缛节,也不必在意得罪了谁,一切轻松愉快,除了处理公事要保持必要的礼仪和节奏之外,其他百无禁忌。 不但如此,塞拉弗公爵阁下恐怕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领导力的君主,他一手构建了政府,按照他的意愿布署各个行政机构。这些机构的人员编制紧凑而有效,规划合理、效率极高,并且绝对不会出现多头命令、互相倾轧、拖怠公务的现象。 令人垂涎的高昂薪金,严密苛刻的纪律保障,使得政府所有行政人员都明白公爵阁下的意思,薪水越高、责任越重。 虽然在欧洲各地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惯例,但真正得以实施的又有几人呢? 唯一让他们不满意的就是领地的问题。 贵族在特立尼达公国的比例实在是过于单薄,人数稀少得几乎连个准爵都要够得上贵族的行列。 这些人中,除了国防部长彼得将军以外,谁都没有封地,而塞拉弗也从不开那个口。不过,他非常鼓励贵族们投资实业,但凡贵族们投资在10万金币以上的,都可以享受政府的优惠政策,例如购买少数奴隶的许可,例如优先雇佣印第安劳力,例如批准建设用地。换句话说,贵族们可以用另一种合适的方式获得土地的长期使用权。 开始时,贵族们不免有些抱怨,然而财税局长索巴男爵却毅然向政府低息贷款了30万金佛罗林,投资了一处橡胶园和一处橡胶加工厂,还在塞拉弗之后第一个引进晒盐场专利,在委内瑞拉北海岸开办了一处规模不大的晒盐场,此外,他还有一家木器加工场、一处棉园和一处制衣厂,在新墨西哥中心广场附近,他还有两家水车坊,一个百货商品和一个古董店。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索巴家族的私库已经膨胀得非常厉害,他不但还清了贷款,还净赚了6万多金币。他的事情令贵族们既嫉妒又羡慕,虽然鄙薄其为人的不在少数,但现在大部分的贵族们都看清了风向,他们的仆人们在商业局排队等候营业执照的审批,还有向公国银行及美第奇银行申请贷款。 不过,很快那些贵族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不知道是否塞拉弗公爵阁下故意为之,公国的掌权者们即使没有贵族的称号,他们也同样能够享受贵族的优惠条件,许多人开办了比贵族们还要大型的公司,甚至有些人还参与了新近开办的矿山、钢铁厂、造船厂等高利润行业的股份。 塞拉弗对那些有不满情绪的贵族们说,在此之后,人们得逐渐习惯贵族称号高贵的象征意义,而忽略他们实际拥有的财富和权势,要让他们知道,贵族就是在政治地位上高人一等的人,人们需要敬畏他们、崇拜他们,而并不需要直接听命于他们。 塞拉弗的命令,使得上层贵族们开始议论纷纷,不过他们不会反对,也不敢反对,塞拉弗的命令被看作是神的旨意,甚至某些人都不想再看到发怒的他,因为那会让他们感觉比下地狱还要恐怖。 另外,军事贵族们也感到了这里与欧洲的不同之处。 没有人能够长期掌兵了,按照塞拉弗《军队、军衔和军事制度规定》的内容,军衔制保证了流动的部队和不断更换的将领,也许除了倍受信赖的彼得将军和忠诚的蒙彼斯上校以外,谁也享受不到在非战状态下指挥的乐趣。 不过他们很高兴地看见,这种军事制度非常适合国家掌握军队,而并不致于被心怀不轨者控制。此外,因功升迁变得更为便利,不会因为没有实缺就不提拔功臣,也不会产生被几名老家伙长期盘踞元帅宝座而有才华者得不到应有职位的现象。 “我亲爱的彼得,您上次的功劳只是被记在了纸上,知道为什么吗?” 老瑞典人迅速地站了起来,他庄重地行了个军礼,“对于阁下宣布的任何命令,我都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您答非所问,我亲爱的朋友。”塞拉弗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彼得于是端端正正地临危正坐,两手一丝不苟地放在腿上。塞拉弗淡淡一笑,“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出一个好的奖品,不过现在,这个问题被排除了。彼得中将,您将拥有巴西五处港口1%税金的奖励,并且您还将得到一处建于里萨尔瓦多附近的甘蔗园,面积为2000英亩。此外,您还获得十名印第安美女,我希望您的其他孩子能够尽早出世,否则,这将成为公国的极大不幸。” 众人哈哈大笑,彼得难得地咧了咧嘴,随即正式地行了礼,“遵命,阁下!”这个人虽然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过他在别的方面也一向没有太多顾忌,这也是他在漫长的海盗生涯中“锤炼”出来的品行,而塞拉弗正好知道他的习惯,当然会投其所好了。 “同样的赏赐当然也少不了其他有功人员,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样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知道政府的威信。”塞拉弗说道,“**很容易形成庞大的力量,但也会带来诸多的弊端,但不管怎么说,保证国家权力不被颠覆,保证国民的生活水平,这就是民主的底限。在当前实力还不太强,生产资料还不够多的情况下,**是最好的办法。” “这种论点我闻所未闻,不过的确很有道理。”列奥纳多伯爵说道,一边嚼着块干藻饼,这是塞拉弗向他提供的新的保健类食物,“拉斐尔先生,您睿智的头脑中有没有关于**的概念?难道那是土耳其苏丹的统治手段?” “不光是土尔其人,也许越文明的种族,**越小,像那些异教徒还沉浸在愚昧无知之中,他们的**往往非常厉害。”拉斐尔皱了皱眉,说出自己的论点。 列奥纳多拍了拍自己的腿,哈哈大笑,“拉斐尔,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但您的口吻与观点与我以前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过现在我并不这么认为了,不管是不是异教徒,他们创造出的文明仍然灿烂得令人睁不开眼睛,土耳其人与我们的信仰不同,但他们的**军、火枪队和大炮威力无穷,君士坦丁堡陷落后,他们还不满足,仍准备往西进军,但这并非民主的失败,也非**的胜利。” “说得好,伯爵!拉斐尔先生,您不必迷惑,即使是**,也有不同样的表现,就像这片大陆的许多国家,他们是奴隶制的极端**,大量的奴隶没有任何权利,他们只能干活干活再干活,直到死亡。土耳其等那些苏丹**的国家,至少比这些奴隶制国家好一些,他们政教合一,苏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国家大事都集于他手,人民普遍信仰伊斯兰教,违反教义者会受到严惩,但实际上,他们的国民生活得还不错,物质上甚至比欧洲一些小国还富裕些,再看欧洲,中世纪的阴影还没有最终散开,人们的自由生活与迫切向往还深受种种的制约,他们在精神和**上受到双重的折磨,怪不得会有席卷整个欧洲的文艺复兴呢!从这样看去,教廷的**足可以与土尔其苏丹相媲美了。” 列奥纳多非常赞赏地眯起了眼睛,连连点头,他插嘴说:“拉斐尔先生,您觉得公国有如此多的民族,有如此多的宗教习惯和信仰,但是您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很**吗?” 拉斐尔想了想,“岛上有许多禁区不能使人通行,还有人们必须尊重土著的信仰,不得闯入他们的祭祀和宗庙等等,这些让我觉得不快。” “除了这些呢?” “应该没有了,我很少看见有什么地方的人,能够像新墨西哥这里一样,满脸笑容,充满了骄傲与自信,并且,作为一个新生的城市,这里的人实在是很有礼貌,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整个城市井然有序,仿佛都在遵照着一种什么样的规律似的。”拉斐尔疑惑地说。 “那是法律。”塞拉弗说,“细致、严格,但必然能够被执行的法律,而不是特地为少数人或贵族制订的保护伞,在我看来,只有严厉但合理的法制保证,国民的行为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这种**反而是种人性化的表现。” “为什么会这么说?”拉斐尔不解。 “我可以举个例子,我的朋友。如果在一个罪恶频繁的都市生活,为了躲避整天的抢劫、刺杀,您一定会有辆坚固的马车,并找上两三个身手过人的保镖吧?” “那当然,光是这样还并不足以使我安心,事实上,罗马正是这样一个让人恐惧的都市,上帝宽恕我的直言。”拉斐尔言辞中多少露出一点对教会中心城市的不满。 “那好,如果是在一个拥有强大治安力量,社会秩序良好,公民谦逊有礼的地方,那么这些措施是不是都可以取消了呢?” “我想对我这种没有什么身份和地位的人来说,自然是应该取消的,我没有什么仇家。” “您太谦虚了,拉斐尔先生,您的水平,完全可以与伯爵并称为大师,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包括那个令人讨厌却不得不让我佩服的米格尔先生,你们是当之无愧的文艺三杰。”塞拉弗夸奖道,“不过我的问题终于出来了,您在这种安全城市里,是不是能够更好地控制不必要的花销呢?是不是能更便捷地安排您的行程呢?是不是会自由地享受美好的生活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法律的目的就清楚了,它是帮助人们更好生活下去的工具,而不是用来限制或危害他们自由的武器,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那些心怀叵测的罪犯。”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鼓起掌来。 “这真是一个非常精辟微妙的理论,塞拉弗公爵阁下!”拉斐尔赞叹道,“您非常懂得管理一个国家,如果您要当老师的话,我相信那些帝王君主们都要络绎不绝地赶来这里向您求教了。我已经相信了伯爵的话,您真是一个天才!” 第78章 特立尼达公国的行政区划 经过七人委员会的讨论,以及塞拉弗的意见,确定了特立尼达公国的行政区划,全国划分为5个省和1个总督辖区,其中:中央省包括特立尼达岛、多巴哥岛及其北部、西部诸多岛屿,这个省地域最小,但由于是塞拉弗强调的国家中心,因此,海防、要塞和舰队大规模地发展起来,属于武力最强的一个省份。 中央省的省长巴亚蒙先生,是西班牙人,原本塞索斯受封为西班牙男爵时,此人是他的亲信之一。塞索斯归顺之后,查理五世没收了他的所有财产和封地,而巴亚蒙恰在被被逮捕之列。于是,这位先生很不体面地丢下妻儿老小,一个人伪装成冒险者坐船逃到了新墨西哥。 不过他曾经的工作就是管理男爵封地,这帮助他游刃有余地取得了行政院工作的资格。此次被委员会任命为中央省省长,也是公爵阁下安排的对塞索斯准爵一种变相的奖赏方式。 委内瑞拉省和巴西已经将印加大陆的东北和东面绝大部分地域包括了进去,委内瑞拉省的首任省长是皮尔逊先生,他是列奥纳多伯爵曾结识的一名苏格兰人,颇有才能,背井离乡替法王工作,却始终得不到重用,其后为公国行政院聘用,工作很有效率,也善于和不同种族的人打交道。 巴西则暂时不设省,而是设置了总督辖地,其总督为荷南多·科尔特斯准爵,他同时兼任海军上校,由于此时总督阁下不在公国直辖区内,所以设置了代理政务官,塞拉弗挑选了犹太人,同时也是自己的贴身秘书坎切斯先生,政务助理选择了爱琳前面曾经提起过,她是蒙彼斯上校的第6位妻子,索巴男爵的侄女,也是个很有经营头脑和管理技巧的女实业家。这一系列的任命在令人诧异的同时,也让人看出塞拉弗公爵对巴西的重视,也许不光是红木和染料的问题,而是这里的地域实在是太辽阔、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 巴西也因此成为公国如今唯一的总督辖地。 委内瑞拉省的西面广大山岳和地峡,直到巴拿马附近,被设置为“北安第斯省”,在沿西、北面的海岸线上,已经建立了三处城镇和要塞,图尔乍特的陆军第4师防卫这里。省长是图克里莫克伯爵的大儿子,名叫扎索科瓦,应该说,这是个称职的任命,印第安合格的领导人扎索科瓦,也是极有可能继承图克里莫克爵位的家伙,公国的上层一直对此人颇为关注。 巴拿马省则往北直达“玛雅丛林”,地域非常广阔,除了梅诺卡的第7师,这里还将继续扩编2个师,组建成第7军,梅诺卡少校是军长的不二人选,只因为他还同时兼有“公爵府枢机秘书”的职衔。 巴拿马省的省长乔伊,是列奥纳多的另一位意大利音乐家朋友的弟子,但他对政治比对音乐更加感兴趣,尤其是对法兰西人马基雅维里那部《君王论》很有研究他也是塞拉弗公爵狂热的崇拜者之一。此人生于意大利,在特立尼达公国商业局担任过公职,为人富有韬略,善于迎接挑战。 此外,就是古巴省,包括古巴、牙买加和伊斯帕尼奥拉岛的西半部,省长比卢察坦,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中最早会讲法语的酋长之一,他信仰盐神,在看见塞拉弗的晒盐场后,立刻拜倒在公爵的麾下;有着少校的军职,并且指挥过在巴西陆军里服役的土著士兵。此次他受命任职,主要工作是“尽快恢复古巴省诸岛土著的合法地位和社会秩序、推行公国法律以及恢复生产经营活动”。 37605738 古巴的陆军司令胡恩是彼得的好朋友,曾经为德意志中某一小国工作,当过雇佣兵,辗转来到多巴哥岛后,彼得出于友情的关系,为他在军中谋了一个小职位,然而他在军校期间,却得到了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意外赏识,出任新编组的陆军第17师少校指挥官,驻防古巴省。 胖子乔凡尼升官两级,成为中校指挥官,他也将奔赴古巴,组建第4舰队。 暂时,他的舰队只有一艘船,那就是从葡萄牙人那里买来的“圣安东尼奥”号。这艘船是克拉克型制,350吨,已经服役10年了,不过价格的确便宜,商业局只花了3100金币就把它买到了手,不过改装、维修和其他费用却高达8790佛罗林。 墨西哥王国虽然还不是特立尼达公国的直辖省,但他们的女王已经表示臣服。这个特殊地区的行政命令由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下达,连索尼娅都不能直接插手其政务。 往路克港东面,沿着“马车大道”走上大半天,就能看到图克里莫克伯爵的居地阿瓦哈,这是个东临大草甸湖的美丽所在。 阿瓦哈及附近地区居住着大约2.1万加勒比族印第安人,此外还有8000-9000名阿拉瓦克族、泰诺族、厄尔克特族等部落的奴隶。 公爵在这里推广的新式建筑广受欢迎,建筑主材料是砖、水泥和沙。 红砖在奥里诺科平原制作,并且通过平底大驳船运来,塞拉弗在那儿投资过一个大砖厂,其中30%的股份由法兰西商人诺埃买下,现在此人的家族已经在委内瑞拉省另外开办了16处砖厂,此外他还试图投资交通建设,委员会特批他建立一条从范思坦尼城到东北马拉开波湖附近的长线公路,这条公路将与巴尔波亚上校指挥修筑的通往巴拿马的数千英里大道连通。 诺埃曾是雅克船长的邻居,听说他到新大陆淘金,便也前来探探风向,不料与商业局约瑟男爵一见如故,成为了好朋友。 阿瓦哈的马车厂,是这里生意最好的工厂之一。 每天至少卖出去50辆各种式样的马车,订单已经排到了一年以后,车辆厂的专利权毫无疑问又在高贵的塞拉弗公爵手上,现在印第安上层人士间,都把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阁下称为莫耶帕斯达,意思是“点石成金的头人”。 如果他们知道,商业局在佛罗伦萨、巴黎、伦敦、托莱多和里斯本开办的马车行,每天分别只销售9辆特殊制作的马车,并且每辆的价格在3万金杜卡特,他们一定会惊讶得连舌头都伸出来。 空心橡胶轮胎、标准专用轴承、避震器、新型挽具,这些都是在这些欧洲国家申请过专利的。当然,能够仿制的不是没有,而是只能仿个皮毛。 像塞拉弗这么注重专利权益的人,不可能不把肚子里那些小九九算算清楚。每样专利的东西,他无不下了血本要求研究院给出防止拆解研究的办法,只有通过检验无法在短期内仿制的东西,他才会投入市场。 阿瓦哈原本是个原始的大村庄,现在可以称得上是个中型城市了,红砖灰瓦,沿着山谷和丘陵的走向,绵延数里,其中也点缀着不少神庙和教堂。 图克里莫克伯爵并不反对白人前来投资建厂或定居,但依照行政院的法规,非印第安族进入当地人定居点前,必须强制性隔离2周,以观察是否携带有致命的天花、霍乱、黄热等病毒。 纵然如此,仍是有许多的欧洲人愿意前往阿瓦哈这样人口众多、需求旺盛、公平安全的城市经商。 而阿瓦哈城中最著名的建筑,却并不是伯爵府的城堡与美丽庄园,也不是伯爵的议事、办公和祭拜的殿堂,而是拥有一幢全城最高塔楼的军官学校。 阿瓦哈军官学校,是在塞拉弗批示下建立的,为此,除了财税局拨款12.5万佛罗林之外,公爵本人还慷慨解囊17万佛罗林。学校占地面积66.28英亩,各类建筑30幢,其中包括两处礼拜堂、一处大礼堂、一处马厩和一处武器仓库。 军官学校代校长自然是塞拉弗公爵阁下。 按照他的命令,彼得等一批高级将领轮流进驻学校,为军队选送或高级军官推荐来的学员们讲课,从作战理论到自己的经验,从沙盘推演到实战练兵,学员们根据自己不同的军种、不同的特点,选修不同的课程。 有时候塞拉弗也亲自前来讲课,他的课程通常是所有学员和老师一起参加的。彼得曾经说过,塞拉弗讲授的军事学,让他觉得闻所未闻,但有时乍然想起,却觉得很有道理。 第一期学员只有45名,他们中大多数是从军队中挑选出来的各级军官,并且白人和印第安人的比例为1:3。 “别小看任何人的智慧,即使手中拿着棍子的土著,他们也有军事方面的天份。”前来作视察的塞拉弗公爵阁下,在阿瓦哈军官学校第一期学员开学典礼上讲,“赤着脚,手拿长矛或刀盾,铠不及膝的希腊人和罗马人,他们征服了很多民族,而我们现在着全身重甲,骑马,端着铁制长矛,还有部分军团装备了火绳枪,想想看,如果我们在罗马时代,一支这样的千人部队足可以横扫整个欧亚大陆!为什么?这就是科技上的先进,科技会不断地应用在军事上,而军事家们则要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观念,来适应新型武器和战术的需要。话说回来,假如我们没有这样的新技术,怎么办?那么我们就得加强自己的伪装和防护能力,如果敌我的力量差距明显,那么撤退、迂回、不断骚扰但不与敌人硬碰就是一种比较好的战术手段,我记得这是古罗马名将费边的重要观点之一。” “另外,我们还有一点要额外注意。现在的战争,不是以前那种不以杀敌而以击败敌人为目的的可笑扭打了,我们打的是国家之间的战争,必定是你死我活。因此,各级指挥官们要掌握好自己部队的训练情况,在战争中为了满足战略需要,允许做出适当的牺牲,以及使用一切必要的手段。” “海军的学员们也要注意,新型大炮的出现,使我们必须摒弃以前的那种落后的海战模式,我们不再以俘虏敌船或敌舰上的人员为目的了,我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直接打沉敌船!这种模式的海战会使得战舰服役的寿命大大缩短,而各种资源的强烈消耗、财政的巨大支出,必须建立在拥有一个强大国家经济集团的基础上。而特立尼达公国,现在正一步步走向这个目标!希望大家能够团结都紧密在公国的旗帜之下,无论是何种民族、何种身份,记住您只有一个祖国,那就是伟大的特立尼达公国!” 第79章 探险队的执照 1520年的新年将要来临的时候,意大利人阿尔杜伊诺前来路克港,探望他的老朋友比埃尔上士。 夕阳顺着海滩外椰子林的梢头慢慢降下,港口外那幢很不起眼的建筑“玉米酒吧”朝西面的墙壁一会儿功夫亮光就升到了屋顶上,随即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光斑消失了。一副铁制的招牌被钉在了巷道高处,这间酒吧所在的小巷中,有大约十几个同类的地方。 阿尔杜伊诺从这里找起,费了好大功夫,才在一个醉鬼的嘴里探出点风声,一直寻找到了城外印第安人的甘蔗地中。 他的老朋友比埃尔身板依旧壮实,正弯着腰在田里收割,在他旁边帮忙的还有两位印第安姑娘,他们都身着白人的传统服装,除了没有鞋子及肤色以外,看起来与白人已经差不多了。 “嗨,我的老朋友!” 乍听到喊声,比埃尔沉着脸吃惊地抬起头来:他还以为自己偷偷种下的甘蔗被人发现了没办法,制造大家都爱喝的朗姆酒不能没有这种原料,而直接从酒厂弄来散装的桶酒,还是不够满足巨大的市场需求的。 “怎么了,比埃尔,我就说了,我们不能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闭嘴,傻姑娘!”比埃尔训斥着其中的一个女人,随即他用袖子擦擦汗,发现竟然是老熟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嗨,你好!”他诧异而又有点尴尬地大声道。 “老朋友,见了我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啊?”阿尔杜伊诺调侃他道,“你看你的脸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了!” “哪有?”比埃尔一怔之下,哈哈大笑,一面回头说道,“索娜,你先别忙了,回店里去弄些酒来,不要让老吝啬鬼知道。伊柯娜,我亲爱的,你先招待好我们的老朋友阿尔杜伊诺先生,我去去就来。”他也不和阿尔杜伊诺打招呼,便径自拔起cha在土地上的一支细长的刺矛,背起箭袋快步走入附近的林子里。 伊柯娜是个圆脸盘、梳着长长辫子、清秀可人的印第安女孩,由于是“玉米酒馆”皮卜斯老板的大女儿,她很早就跟着父亲在酒馆里工作,因此认识了比埃尔和阿尔杜伊诺等人。 索娜是个比她小得多的女孩,看起来还有些孩子气。 “她是我妹妹,阿尔杜伊诺先生。”见意大利人正好奇地打量着索娜,伊柯娜笑着说道。 索娜欠了欠身,便背起地里搁置的一大捆柴禾离开了。 伊柯娜停住手里的活儿,和阿尔杜伊诺聊起天来,意大利人感慨说:“比埃尔还是那么憨厚,当初如果不是他保了我,也许我早已失去了性命。” “这是他该做的,你们是朋友嘛!” 阿尔杜伊诺笑起来,“的确,知道吗,我觉得您跟比埃尔并不是完美的一对儿。” 伊柯娜虽然已经和比埃尔结了婚,但对这种玩笑还是很过敏,她立刻容颜变色,失望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您在说我和他的身份地位太悬殊……” “不,亲爱的伊柯娜夫人,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阿尔杜伊诺哈哈大笑,“我是说,你们两个都是这么老实巴交的,什么时候才能发财呢?” 伊柯娜撇撇嘴,用生硬的法语说道:“父亲开的那个酒馆生意很好,我们并不发愁生活,况且托塞拉弗公爵阁下的福,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从前在部族里我们没有太多吃的,可现在我们每天都能享用到可口的食物,还住着国家为我们特意盖的楼,这一切却只付出了我们很少的劳动力。” “你很容易知足,伊柯娜夫人,不过比埃尔可能并不是这么想的,知道吗,他向往高贵和舒适的生活,他也想成为上流社会中的一员。” 伊柯娜的表情非常平静,“太阳神注意着这一切,没人能逃脱神的目光,我想,只要是辛勤地付出了劳动,总是会有收获的,而神灵一直都庇护着我们,还经常对我们说,要心平气和的接受厄运。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远远超出了神赐予的范围,我们还须经常辛苦地劳动,来抵偿这些。” “你总是这样,伊柯娜,你真是个善良的女人!”阿尔杜伊诺不免涌起了一丝莫名感动的情绪。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只见在丛林的边缘有人影一闪,随即比埃尔灰头土脸一身脏样地出现了,他一手挽着弓箭,一手则扛着矛头捆有两只色彩斑斓的大野鸡的刺枪骄傲地昂着头走过来。 “到窝棚里坐一会儿,我的朋友!”他扯开大嗓门,远远喊道。 他们在甘蔗地的边上有一座小小的窝棚,底部离地约半尺高,地板是粗粗细细的藤条和硬棍子编扎成的,房屋四周也都是如此,屋顶用几层厚实的茅草盖严,只是棚子里光线很暗,到处都充满了甘蔗特有的甜糯味。 伊柯娜打着了火石,点燃了一盏鱼油灯。 比埃尔则用半桶水洗净了两只鸡,把它们穿在了刺枪上烤着。 窝棚的一侧是火堆,用石头垒起来,烟通过顶上的大洞透出去,气味仍很呛人。 比埃尔一边忙着,一边打量着自己的老朋友,“你从海军里退役了之后,怎么没听说你到哪里去了?” 意大利人笑起来,“比埃尔,多谢你为我美言,这才让震怒的公爵放了我一条生路,那件事不提也罢!现在,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我加入了一个国家性质的探险队,他们时常在各地活动,主要从事发现并记录那些土著部落的居地,考察动植物、河流、山川等地理状况,绘制地图等等综合的工作。但是,他们也会时常发现有一些遗迹,或者用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向土著部落交换值钱的金银器物,甚至奴隶,所以我在短短的几个月间,就收获了240金币。” 比埃尔吐出一口气来,“乖乖,相当于我三年多的薪水!” “这还不止,探险队最有利的一面是拥有合法的探矿执照,要知道如果能发现到铜矿、铁矿,甚至金银矿和钻石矿的话,我们就能一步登天,发大财了!” “那就要恭喜你了,亲爱的朋友。”比埃尔说话的时候,索娜已经回来了,她抱着一个大罐子,喘着气,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用蒲尔草包扎好的一袋东西。 “酒来了。”索娜说道,她的清秀不亚于伊柯娜,但脸庞没有姐姐那么圆,眉毛很浓,显得刚毅,看见阿尔杜伊诺先生在打量着自己,她的脸蛋一下子红了,坐在姐姐身边,低下头wannong着自己的衣角。 “索娜小姐,您长得很漂亮。”意大利恶魔兀自不肯放过这只可爱又天真的猎物。 他的话让比埃尔夫妻大笑起来,索娜则羞涩得恨不能立刻飞到窝棚外面去。 比埃尔用印第安语向索娜说了一番话,这位小妹妹这才抬起头来,怯生生地说道:“谢谢,阿尔杜伊诺先生。” 意大利男人邪邪地盯了她一眼,这才又注视起专注烤肉的家伙,野鸡从焦红的皮上往外滋滋地冒油,撒了盐和这里的特产辣椒粉后,香味飘上来,令人食指大动。 “据说这种烤法来自于我们的阁下,他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阿尔杜伊诺说道。 “没错,公爵阁下的一切都令人着魔,上次有条去往非洲的商船路过我们舰队的驻地,他们上来问水手们,有没有公爵阁下用过的东西,即使是一只普通的杯子,他们也愿意用20块金币来交换。” “公爵值钱的可不是这些,而是他的脑袋!”阿尔杜伊诺信口说,但他忽然看见众人可怕的眼神,这才发觉自己口误得多么厉害,他慌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的智慧,他脑袋里的智慧!上帝和圣母可以作证,这简直不是人的脑袋,是神!除了神,还有谁能够将这么多惊人的创造带到人间?”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比埃尔点点头,“阿尔杜伊诺,我的老朋友,虽然我有点可惜你离开了军队,但至少现在你混得不错,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老朋友,你放心我,我可不放心你。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干的。我有个朋友在行政院工作,他正好是索尼娅公主殿下身边那个有名的萨尔骑士的叔叔,萨尔听说过吗?他是瑞士著名的里昂德纳斯家族的公子,勇武过人,连托雷塔骑士都认为他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我的那名朋友在他这位侄子的帮助下,能够取得一张B类探险队的执照。” “B类?”眼看着比埃尔默默无言的样子,伊柯娜好奇地问道。 “是的,夫人,B类!也许你们不知道这种执照的珍贵它只针对公国有资质的国民颁发,有了这张执照,探险队就能前往公国那些还未被开发的地域,如果发现印第安人居地、城镇甚至国家的话,那就意味着莫大的荣誉和丰厚的报酬。除了颁发执照的探险队,其他人是不允许直接进入那些地区的,否则会受到军队的攻击,上次有一支西班牙捕奴队擅自从巴西南面进入总督辖区,结果在一个小盆地被围歼了,130多人没有一个幸免,所有的尸体都被斩首后挂在里约热内卢港口的城墙上。” “哦,那些西班牙人,该死的殖民者!听起来这真是极好的消息!”看来公国政治宣传的作用终于奏效了,不过伊柯娜毕竟也是亲身经历过当初与西班牙人在特立尼达岛上两次残酷战争的,那时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死伤惨重,约4000条年青的生命永远消失了。 “是的,夫人!不过比埃尔,我的老伙计,有了这张执照,我们可以在巴西、北安第斯、委内瑞拉省畅行无阻,那里将有数不清隐藏的财富等待着我们发现和占有!等我们有钱有人了,我们可以舒舒坦坦地批几个甘蔗园的许可证,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我现在不能离开军队,抱歉,阿尔杜伊诺。”比埃尔想了片刻,把烤得大半熟的食物递给妻子,他慎重地开了口,“我不是觉得你的计划不好,但我不能放弃军队的职务,是塞拉弗公爵阁下给了我机会,现在调令下来了,我下周起就要到卫队报到,你知道的,卫队!” “是,司令部卫队,还是……威名赫赫的铁十字公爵卫队?”阿尔杜伊诺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公爵卫队的队旗就是一面白底灰色铁十字架旗。 “公爵卫队,我的朋友!”比埃尔神情肃然间带着浓重的自豪,“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进入这样的军团之中。想想看,我的军衔是上士,但我却没有手下,因为卫队中最低的军衔就是上士,除此之外都是少尉一级的了!我们的武器、装备、训练和伙食都是第一流的,薪金是我现在的三倍还多。我是因为‘作战勇敢’而获得这次机会的,看起来公爵阁下并没有忽略了我的功勋。总的来说,我亲爱的阿尔杜伊诺,我的朋友,我不能离开军队,不能离开公爵,我要守护着他直到我死去为止!” “你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曾经,他也给过我许多,只可惜……”意大利人发出一阵苦笑,“愿上帝宽恕我的原罪,它害了我的前程,但现在我也算从悔恨中走了走来,并且找到了事业!比埃尔,我不会硬拉你来探险队的,但我的确很需要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帮助我,探险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而昂贵的组织费用,各种物资装备,还有各种武器,我都没办法独立吃下。知道吗,我需要你在这些方面给我一些指点。” 比埃尔沉思良久,他们与伊柯娜两女分吃着两只油汪汪的野鸡,法兰西人一直皱着眉,直到他喊起来,“对了,该死的,我怎么忘记了他呢?我们的老上司,马里昂上尉!” “哦,是他,这个人还在萨满号上吗?” “不,他被调任到奥里诺科平原训练新兵去了,现在他属于海军后勤部,也许干不了几年就可以光荣的退役。现在他肯定有办法帮你搞到物资和武器。” 马里昂原来是“萨满号”的船长,当初比埃尔两人就是船上的水手。 阿尔杜伊诺也轻轻地笑了一声,“原来他也有更好的归宿了,我以为他要在海上晃一辈子呢。” 特立尼达公国的军事制度不同于其他欧洲国家,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他们干满一定的年限后就必须退役,军官在一定级别以上允许终身任职,但不论如何,也不会出现老兵柱着拐杖、拖着满身旧伤蹒跚回老家而身无分文的情况。公国不但从不拖欠军人的薪金,更是对退役军人有多种就业和补助方面的优惠条件,军人退役之后不但有荣耀感,更有经济实力,这也造成了越来越多的人向往加入公国的军队。 “卡特森水手长升船长了,马里昂当然要到军部工作。哦,听说现任的船长很快也会调走,会由一个印第安人来接替他。” 阿尔杜伊诺想了半天,“马里昂真能搞定物资和武器吗?” “应该是吧,海军后勤部可是个肥差,你要搞点物资和旧装备不成问题,不过我想最好是出个合理的价格,现在军事监察局权力越来越大,查得也很紧,就算是彼得将军都不敢挪用军用物资和补给品。” “这我非常清楚,我已经有过深刻的教训了。”阿尔杜伊诺正色说,“只要能便宜地收购到物资和武器,我们的探险队就将顺利编组起来。你手边还有退役的老兵吗?” “当然,陆军部队、海军部队里的都有,玉米酒吧里整天都是些从遥远地方过来的退役军人,他们想在特立尼达岛上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不过那可不太容易,除了原住民,现在谁想进入本岛,都得经过行政院严格的审批,此外还有安全局和法院的监督,那个黑脸的桑德拉男爵可不是个善茬!”比埃尔说道,仰脖地喝了一大口酒,“这些老兵一定会被你的计划打动的,毕竟,发财梦每个人都会做。” “我还有不小的资金缺口,虽然萨尔骑士答应为我的探险队筹资4000金杜卡特,但那还不足以应付一支大队伍长期的野外生活。”阿尔杜伊诺皱了皱眉,“我之所以来找你,主要是因为我想找个能长期合作的伙伴,除了你,别的人我都不怎么相信。” 比埃尔和伊柯娜交换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意,老朋友,不过我真的不行。这样吧,我来筹资1000佛罗林,当作我的股份加入到你的探险队中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知道你的性格很合适做这样的工作,除了那个乔凡尼的探险队以外,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你更强。” 乔凡尼上尉是个很讨公爵喜欢,又有本事的人。他虽然身为船长,但还是在塞拉弗的特殊关照下,获批了一张A类探险队的执照,所有的物资人员装备包括组建费用都由公爵私人提供,乔凡尼占1/10的股份。他不在的时候,就由大名鼎鼎的意大利探险家达里欧先生代为指挥。 A类探险队与B类不同的地方主要是地域和探矿资格。 A类执照可以在公国境内以及境外使用,如果能及时发现尚未被占领或适宜移民屯垦的土地,探险队将收获巨大,尤其是各种资源的探寻,就意味着他们可能要拥有一批专业的探矿专家。 公国还有几个持A类执照的探险队,例如那个著名的幸运儿范思坦尼爵士,现在他带着人又发现了一处煤田和一处油田,据说研究院正在研究从石油中提炼出可以燃烧照明的煤油的技术。 阿尔杜伊诺听到这话,不禁喜出望外,“比埃尔,我的老兄弟、老伙计,我可以向圣母玛丽娅起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投资,在你投资之前,我会详细地拟定一份公平公正的合约,你等着好了!” 比埃尔笑起来,“阿尔杜伊诺,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先谈谈别的好了,至少,我们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了,一会儿多喝点酒,这种美味可不是别的普通酒吧能享受到的……” 第80章 海军准将麦哲伦 巴拿马城中,省长乔伊先生和梅诺卡少校正登城远眺。 城堡盖得半半拉拉,最豪华舒适的地方很显然是当初西班牙总督佩德拉里亚斯为自己设计建筑的小城堡,富丽堂皇,用大理石和坚固的花岗岩砌成,雕刻精美,还用了不少铁制和玻璃的材料,被称作“阿特丽斯堡”。 阿特丽斯曾是这位总督妻子家族的一个封号,后来被他继承了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城内其他地方还属于半原始的状态,奴隶们忙着搭建窝棚、草房和木制营房,还有不少印第安工匠只能睡在遮挡简易的大山洞里。 此时,巴拿马地峡中已经聚集了来自墨西哥王国、巴拿马省以及委内瑞拉省等地陆续派遣的民伕、工匠及奴隶35万多人。 他们启动了被塞拉弗称作“第一运河”工程的巨大项目。这一项目要求人们在巴拿马地峡最窄处,也就是被称作“加通湖”的地方,北部开凿57公里,南部开凿22.5公里长的水道,用以连通加勒比海与太平洋。 从这片丘陵地区开凿出一条巨大的水道,这简直像天方夜谭一样。 这项计划的总预算为90万金佛罗林,最高的时候需要人工60多万。 不过在塞拉弗看来,如此巨大的计划耗资竟然如此低廉,不能不令他吃惊万分。不过在询问过研究院的专家之后他才明白,土著劳力价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外可以大量使用奴隶,他们的工具也绝非后世的挖土机、铲车和工程卡车,最多不过铁铲和刨子罢了,还有些装土方的粗笨的畜力车,根本值不了几个钱。而且,凿通河道与拦河筑坝的困难程度也大不相同,凭着现在就可以制造出的炸药,足够少浪费1、2千人的性命。90万金币的预算,还是基于公国法律对劳动者“关爱备至”的基础上了! 塞拉弗当然乐得接受这种观点,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不安分的元素,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枭雄。 而巴拿马省的省长大人,现在则郁闷得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运河工程的所有工人,包括奴隶,都能享受一日两餐加薪金的待遇,那些有经验的工匠甚至月薪高达半个银币!这在欧洲的任何地方,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并且,工程执行委员会由行政院挑头,公国法院、安全部、地区委员会和监察部门、财税局等复杂的成分构成,他们不买任何人的账,看似巨大的投入,乔伊没法挪用哪怕一个铜子儿来修缮城墙,虽然这件事他已经书面向行政院和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申请多次了。 从古巴、伊斯帕尼奥拉岛等地以及奥里诺科平原的畜牧场中陆续运来的3万头牛、马,从特立尼达岛输送来的数千辆专用大车,很快投入到工程计划中去。 塞拉弗公爵的大度,体现在热诚、纯朴、团结和善良的印第安人队伍中,则变成了另一种场面。 所有土著人无不视塞拉弗为神祗,来自墨西哥诸部族的工人尤其如此。他们恨不得一天24小时泡在工地上,他们根本不怕赤裸的手脚起泡或出血,根本无视劳累,他们在泥坑里快乐地工作,还集体吟唱着动人的原始乐曲。 监察部的人无疑也很疲劳,他们得不停地巡视工地,把那些超量工作的家伙们劝说回去休息。事实上,为了搭建几十万处工棚和草房子,还有及时提供如此天量的口粮,这些部门已经竭尽所能。据说公爵的座舰“王权”号也曾出现在运粮船队之中,特立尼达岛还额外提供每天5巴哈尔的蜂蜜来给劳动者们加餐。 设计运河的是特立尼达研究院,据说是按照一艘不存在的10万吨级的大船通过的标准设计的,然而却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印第安人更是觉得理所当然,因为神所使用的东西一定是像墨雅大庙那样高高在上、不同凡响的,如果这条运河只能通行普通舢板的话,还要这么多人干活做什么! 应该说,印第安人的智慧无以伦比。他们的某些优秀工匠们,甚至计划在运河外再开凿了一条水道,据说当水道受加通湖影响,水位上涨或下跌过快时,用来排淤和排沙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够设计出那么精妙的东西,当然水泥厂出产的大管子也是令他们称赞不已的主材之一。 “少校,真难以相信,那些印第安人竟然自己带着食物,并且他们都不肯收公爵为他们准备的银币。” “没什么好奇怪的,省长先生,如果你在岛上呆得足够久,你就会发现那些印第安人的优点,他们都非常诚实,认为撒谎是渎神的重罪,他们宁可死去,也不愿意因为欺骗而遭致部落的歧视。在这一点上,塞拉弗公爵阁下是分得很清楚的,他用法律来规定土著的行为,但却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骗或玩弄他们,甚至不道德的恐吓也在禁止之列。” “对他们,公爵真是仁至义尽。”乔伊说道,“不过看着他们,我真觉得有点脸红,他们不畏艰难和困顿,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工作,还愉快地歌唱!而我们却在远远地旁观,这似乎有违公爵阁下的教诲。” “省长先生,您不必事事亲为,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知道,保证这些人的工作安全,提供及时而必需的口粮,还有分发防止疫病传染的药品、口罩、消毒用朗姆酒等等,才是您应该去做的。公爵阁下也曾说过,在其位而谋其政,这句话非常精辟,如果您赤着膊、光着腿,和这些肮脏的家伙们混在一起捞淤泥,那才会招致嘲笑吧?” “您说得在理,梅诺卡少校。对了,组建两个新编师的情况如何了?” “卡尔上尉全权负责这件事,还有印第安战士埃科贝里少尉协助他,我视察过新部队,虽然还未满编,但人人强壮好战,精神十足,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够完成一个军的编组了。”梅诺卡满意地摸起自己上翘的胡须。 “哈哈,那么巴拿马省将是公国第一个拥有军级编制的大省了,据说公爵阁下还批准了一个团的炮兵,准备在运河区和贝伦城修筑大炮要塞,这应该是确切的消息吧?” 梅诺卡瞥了他一眼,神色中有丝淡淡的惊讶,“这件事属于军事机密,我不知道您从何得知,尊敬的省长先生。” “别紧张,少校,当然也不要把这件事捅给安全部或军事监察局,那是我妹妹瑞莉拉告诉我的,她奉诏留在艾美拉宫中辅助索尼娅公主殿下,我想这不算是泄露机密吧?” “我不得不小心些,您也是,乔伊省长。”梅诺卡一脸严肃,“安全部那个杜富尔先生是老鹰眼、猎犬鼻、兔子耳、恶魔嘴,我可不想被他拿到牢里去。” “难道他也能管得了军队的事吗?” “以前不行,可现在他得到公爵的手令,与军事监察局沟通往来愈发密切,如果触犯**罪、间谍罪或叛国罪,那么都会被遣送到安全部刑讯关押。” “这真是太可怕了,上次是加里尔亚先生,我真不敢相信这么个文质彬彬又和善风趣的人竟然是西班牙间谍!” “好在他还并不擅长情报工作,省长先生,如果他和我们关系好的话,说不定现在我们跟着他的足迹已经踏进监狱的大门了。” “看来正像塞拉弗公爵阁下说的那样,私人交往中最好对涉及公务和机密的事情三缄其口,否则谁也不能保证我们的身边干干净净没有一个间谍。” “没错。”梅诺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看看这条开挖中的运河吧,省长先生,我敢保证,不出两个月,全世界都会知道这条运河的存在,并且没人敢去忽视这一点。尤其是西班牙,他们会更加疯狂地加紧进攻!或者,这才是公爵阁下为什么要增驻炮兵部队以及建立大炮要塞的原因。说实话,如果打起来,光凭我的一个军与西班牙精锐军团对敌,我真的没有太大把握。” 他说到这里,轻轻俯过*,在对方耳边悄悄讲道:“那个炮兵团也隶属于将建立的第5军,此外,他们的驻地将会是贝伦城东‘阿基米德要塞’。” “谢谢,梅诺卡先生,我知道得已经够多了,放心我是不会随便乱说的,即使对我的妻子也是如此。”乔伊感激地笑了笑,“您大可放心地呆在巴拿马,我们的无敌舰队会对付那些西班牙人的,别忘了古巴省的天然屏障。” “战争的事情很难说,要我看,如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兰特舰队必须在海域内加强巡逻警戒,另外,我们还很有必要新编组一支分舰队,因为运河开通后,我们很可能面临来自大南海的新威胁。” “很有必要!”乔伊深以为然地说道。 在他们聊起巴拿马位置重要性的时候,远在特立尼达岛新墨西哥城的艾美拉宫里,塞拉弗公爵正热情地接见来自西班牙的航海家、海军上将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先生。 “新年好,伟大的公爵阁下,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是的,麦哲伦先生,请坐。西蒙娜,上些茶点,用*生产的那套青花瓷。” “如您所愿,尊贵的公爵阁下。”美第奇家族的女仆深深躬身退下,她的表现要比埃莲娜正规得多,但塞拉弗觉得此人与美第奇家族不无“紧密联络”,从而在内心里比较提防着她。 麦哲伦发现年轻的公爵在玩味似地看着自己,现在他的坐姿颇为不雅,翘着腿,两手随便地搁在一起,手指头还轻轻绞动着,似乎在体验一种全新的游戏。 “请原谅我上次的失礼,公爵。”麦哲伦脱下帽子,欠了欠身,“鄙人的口才和言辞都有欠妥当。” “不,您没有什么失礼之处。”塞拉弗淡淡笑了笑,“相反,您在争取您以为正当的权益,不过您却忘记了,国与国之间的鸿沟是永远无法填平的,除非神圣罗马帝国愿意加入到公国的轨道中来,不过我猜想我个人与查理已经是死对头了,不是吗?” 麦哲伦踌躇半晌,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对不起,我尊敬的阁下,我回程的时候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皇帝陛下已经单方面撕毁了协议,他也不允许亚罗先生继续资助我们出海航行,官方的通道已经被关闭了!没办法,我只能和妻子私自带出了一条船。我们恳求您,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让我们能够完成心愿,哪怕只能跟着您的队伍前往东方,只要让我指挥这一条船就足够了!” “您的妻子,也跟着来了吗?” “是的,她又生了一个男孩,正如您的预言一样,所以我生怕有人对她不利,便偷偷带了她出海,不过,这种行径令我已经无法在西班牙再呆下去了。” “是什么让您最终决定放弃查理?他难道对您没有恩情吗?”塞拉弗严肃地说,“我不能容忍一个见利忘义的臣子,你明白吗?” 麦哲伦摇了摇头,“阁下,我并不是您想的那种可耻的变节者!问题是,我与查理陛下的协议是合法而有效的,他根本没有权利那么做!从这件事上,尤其在他损失了殖民地的利益后,无端地把火气撒在探险队的头上,这让我不能接受!更何况,陛下还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他认为我与您的接触,一定损害了西班牙的某些利益,他甚至想软禁巴尔波查先生。我不能眼看着他们的家族倒霉!这次我不但带上了我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还带上了巴尔巴拉的弟弟,杜亚脱先生。但巴尔波查先生发誓不会离开西班牙,不然的话我肯定也会劝说他离开了。” “查理没有丧失理智的话,应该不会向他动手的。”塞拉弗听了对方的解释,觉得合乎情理,“您现在决定向我宣誓效忠了吗?” “是的,我的阁下,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在此,向您致以崇高而谦卑的礼节,我愿意让忠诚、勇敢、坚定、诚实的美德永存在您的面前,我将跪倒在您站立过的地面,用嘴去吻您的脚,并向上帝和圣母发誓,此生此世效忠于您!”麦哲伦跪倒在塞拉弗面前。 “您的行为让我觉得很突然,麦哲伦先生。”塞拉弗微微一笑,从侍从手中接过他递来的一把金灿灿的钝剑,搁在对方的肩头,“好吧,以吾之名,赐予您如上的诚信、忠诚、勇敢和坚毅,希望您,费尔南·德·麦哲伦能够尽力为公国的人民服务。请放心,我从不亏待一个忠诚的人!” 麦哲伦站起来,他略显木讷的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笑容,“请原谅我的冲动,公爵阁下,我是有原因的。我已经深入了解过公国的宗教、政治、军事等方面的制度,加上我的一个旧友的建议,使我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实现我毕生的梦想。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如此看重我,在初次见面就要求我向您效忠。不过我想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如果我看错了人,大不了在您的宫殿里当一辈子吃干饭的骑士罢了,您不嫌弃我这个跛了腿的残废人就行。如果这样算起来,我并不吃亏,甚至还有得赚。” 塞拉弗望着他,忽然哈哈大笑,指着他的鼻子,“您说得实在是太妙了,我亲爱的朋友,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您的赌注下得太大,如果我是庄家,恐怕您会血本无归的!” “希望上帝保佑不会如此。” “当然不会,我的骑士先生,我现在就封您为海军准将请别介意这个职衔,如果您读懂公国的军事制度条文后,您就会发现,这个职位要比您那个海军上将还值钱得多。”塞拉弗难得开起了玩笑,他的心情显然非常的好,“我授命您组建一支成员不定的舰队,不过我可以提供其中的3艘大船,分别是两艘800吨、一艘665吨改装型的**船,相关保密的船舶资料我会遣人送到您的官邸中。您的官邸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城市的郊外,配有马车和熟练的车伕,到达艾美拉宫仅需要1/6沙漏的时间。” “圣母在上!”麦哲伦听到舰队的事情,禁不住跳起来,高举双手,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跪倒在对方腿下,真的亲吻起他的鞋子,“我的公爵,您真是慷慨无比,我从心底感激您为我所作的一切!尤其是您在巴拿马地峡,哦不,是巴拿马省开凿运河的计划,实在是异想天开、令世人震惊万分的事情……” “用不着感谢我,准将先生,我所做的,只不过将我们必须的路程大大缩短罢了,另外说一句,我将搭您的便船前往*。” “是吗,很荣幸让我为一个如此尊贵显赫的客人服务。” “请不要笑得那么硬梆梆的,麦哲伦先生。我不会干涉您对舰队的管理,不过我会对您的航路作出必要的指示。” “我绝无此意,公爵阁下,我是您忠诚的骑士,永远都会是!” “呵呵,我正希望如此,亲爱的麦哲伦先生!” 第81章 肥美的诱饵绿角号 同一时间,在新墨西哥码头上。 “小心点,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这批货价值连城,我们现在还需要再清点一遍!” “知道了,男爵大人。阿尔诺伯,把那些懂得中文的土著们都叫来,把这些箱子上的编号一个一个再核对一下!” 新命名为“彼得港”的新墨西哥城民用港,一队满载货物的商船队正准备随时启碇,这是杜亚尔特少校的第12商船队,遥远处停泊着一艘巨大的战舰,那是从古巴海岸掳来的葡萄牙制克拉克商船改造的,排水量720吨级的“绿角”号。 这艘船可以载550吨货,经过改造,最高航速11节。它还没有隶属于任何一支分舰队,现任船长爱德华上尉,他是阿瓦哈军官学校第一期毕业的学员,年纪才21岁。 现在,这艘舰被编制在海军司令部下属的海岸警备中队。 “绿角”号的边上,还能隐约从海面不清澈的雾影中看见几条速度很快的巡逻船,这些船顶多算得上是大舢板,可以载20-30人,靠一面三角帆以及桨手来工作。 商业局局长、新墨西哥市市长约瑟男爵,正皱着眉站在货船边上,他戴着银白色卷曲的假发,用熏香手帕捂着鼻子,似乎很受不了装货工人们的体味。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坚持站在几条送货搭板的边上,目光凶狠地盯着那些衣不覆体挥汗如雨的肮脏鬼们,一箱箱地往船上运送东西。 市政厅的一名助理站在船舷上,亲自指派几名工头的任务。 送货工都是些希望来特立尼达岛定居却没有真才实料的粗鄙家伙,他们是首都圈中真正的穷棒子。反倒是印第安人,由于行政院规定了比较苛刻的最低薪金限额,所以很少有码头愿意雇佣他们。 一直跟随约瑟身边的,是蒙彼斯的弟弟波伊科托尔,他从墨西哥王国到达这里还不久。注视着约瑟与码头官员的对话,他的脸上充满了兴奋的表情。 “约瑟男爵,这些东西运抵特诺奇蒂特兰,我们马上能组建起两个整编师,您也许听说过阿兹特克勇士的厉害,他们战士的素质之高,令我都觉得惭愧。” 约瑟很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他之所以亲自来监督货物起运,主要还是看在墨西哥王国提供的交换物品的份儿上。 这批货是塞拉弗公爵特批特供的,有满足一个军级编制敷用的6500支火绳枪;173门12磅和6磅的**炮,其中自行炮车的专利还是第一次使用;21000副铠甲,其中军官用金属丝质链甲及复合薄铠480副,皮甲与夹棉铁铠13500副,骑士甲5020副,弓弩手短铠及轻型复合铠2000副;长矛8000柄;长弓3500只;硬弩4000只;大号弩车250只,各类箭矢300000发。 为了尽快凑齐这批货物,交换回一座银矿的开采权,约瑟发挥了全部力量,一方面从几个钢铁厂那里拿到了近期内所有订单,一方面许诺给奥里诺科平原的几家火药厂和武器加工厂重金投资,还不忘了向公国的各个港口城市下达商业局的命令,只要发现有运载上述武器的船只,优先到港下货并且一律免税。 因此,连公爵都不敢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约瑟能组织起这么一大批的货物。 “只要这批货到达墨西哥,那么银矿就属于我了!”约瑟美滋滋地想,根据与塞拉弗的协议,只要约瑟本人提供此次货物快速准备及运输安全方面所有保证,那么一座新发现的银矿将被命名为“达尔鲁斯男爵领”,多么有诱惑力的名字,具有永久开采权的银矿!约瑟家族的银矿! 虽然前前后后约瑟个人自掏腰包2.3万金币,还为海岸警备中队的船向海军司令部付了3500金币的高额租金,不过这一切在他看来都很合适。尤其是这一次塞拉弗以半卖半赠形式,弥补了他在贵族权益方面的缺憾,令他也深感激动。 达尔鲁斯男爵的称号,也是公国首次册封的贵族称号,“多巴哥子爵”彼得阁下,由于一直没有得到正式的领报,所以别人还只是称他为将军或者部长。 贵族们享有投资的优先权,这点在公国表现得尤其突出。 索巴男爵凭借着出色的投资眼光和大胆的高额贷款,现在拥有20多家属于自己家族的企业,他的年收可以和欧洲的国王们相比。 塞索斯准爵,拥有造船、制糖、制盐、渔业、采珠、木材加工等多个项目工厂的股份,他还向公爵购买了橡胶雨衣的专利,准备在巴西开办一个大厂。 蒙特西诺斯主教也开始经商,公爵为他特批的甘蔗园有1000英亩。 至于索尼娅、塞拉弗两人,财富早已是超乎想像了。从墨西哥王国运回来的宝物,虽然引起了举国轰动,并且估计价值是个可怕的数字,但据知情人的透露,那也不过这两位成功人仕总财产的数十分之一罢了。 并非世袭而来的财富,在短短时间内达到如此惊人的地步,实在是难以想像虽然这多多少少跟塞拉弗像暴风般的征服事业有关联但绝对是常人不敢相信的,他们宁愿以为那是个神话。 可是,也正如人们所说,“真实往往比小说更加传奇”。 约瑟用脚轻轻踢了踢一只比他人还高的木箱子,上面用中文写着“贰仟壹佰壹拾叁”。码头的管理员献媚地看着他,说道:“男爵大人,您放心好了,这些货都仔细查验过了,保证运出来是什么样装上船就是什么样,加上我国在这片海域的实力,我想还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 “希望如此。”约瑟淡淡地哼了一声,“叫小伙子们加把劲,把舱里的货都捆牢了,我可不想到了地头才发觉损坏了装备,这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你们能赔得起的。” 码头管理员谦卑地躬身连连称是,他马上登上甲板去检查去了。 波伊科托尔说道:“男爵,最快什么时候能到委拉克鲁斯?” “两周,杜亚尔特船长是出了名的准时,他说两周,那么一定准到。” “可是,是否真的只有‘绿角’号一条战舰护航?” 约瑟转过身盯着他看,“怎么,您不放心吗,波伊科托尔先生?” 印第安人脸上闪过不以为然的神色,“男爵,这些东西太过重要,万一在海上遇到敌人,光凭一条船是不足以对付的。这些商船速度那么慢,肯定会被俘虏。” “这片海域,还有谁是我们的敌人呢,西班牙人吗?”约瑟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波伊科托尔先生,不得不说您的谨慎实在太过,这个问题您已经问了我五遍了!我相信凭借着绿角号的大炮,就是来上十条船也会没事的,您尽管放心吧!” 此时,在维多利亚山麓东南侧,有一条名叫巴达达里的山谷,这条山谷唯一的出口是一条新修建的公路,不过这里还有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正耸立在道路旁。 堡垒的位置选择得恰到好处,它沿着山谷的一处崖壁筑起,外面是低矮的荆棘丛和泥沼,只有一座斜拉桥可以由高起的小型公路通往堡垒的大门。整座堡垒的外壁呈弧型,由厚重的钢筋水泥构成,两层和三层的高度各设置七门炮的炮眼,此外,堡墙上巡逻者可以借助射石器、火绳枪和弩矢来对付闯入者。由于山谷本身隐密,加上道路难行,这里便成为了天然障碍这个地方俨然成为特立尼达公国最保密的场所。 从堡垒进入山谷之后,便可以看到沿着雨林有一条天然的溪流,疏疏密密的建筑掩映在树丛之中。顺着沥青路前行约十分钟,可以看见一幢漂亮的三层式宫殿,这里被称为“巴达达里基地”。 塞拉弗公爵阁下与列奥纳多伯爵的马车到达之后,两排持枪卫兵立即肃然敬礼,随后,彼得将军出现在大门口,他们彼此仅仅点了点头,就匆匆忙忙地走进基地之中。 这座基地不但在战时充当指挥中心,还是安全部“国家安全和保密局”办公所在地。 根据公国法律,安全部经费的80%,要投入到这里,而塞拉弗对情报和安全方面的重视,也令他毫不吝啬地每年拨上数十万金币款项,专门培训、豢养间谍以及收买其他国家的政府高级人员。 总参谋部下属军情局也与这个单位接触频繁,两方不断地相互交流情报。 而彼得作为国防部长兼海军总司令,也有接触绝密情报的可能。 事实上,塞拉弗已经为特立尼达公国带来了一种独特而新颖的情报制度和工作气氛,这里不再像欧洲那些国家一样,任何秘密都无法长久保存甚至有些预谋的活动会被有心人当作货品一样随意买卖,很多时间,战场上的惨败说不定只来自于一笔小小的情报费支出罢了! 在公国,这种事情不能说没有,但至少很难办得到。 “公爵阁下,您的计划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成果,‘红蝎子’是加勒比一带最难对付的家伙,他们中的成员鱼龙混杂,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但都是亡命之徒。西班牙人原先多次讨剿过他们,不过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老巢。可是现在,据可靠的情报表明,西班牙几位总督都在与‘红蝎子’保持秘密的联络,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但是我们得做好一切必要的防范才对。” 军情局局长,来自爱丁堡的苏格兰人肖恩说道,他曾当过王家骑士,在宫廷里受过很好的教育,是约瑟挖出来的人才之一,身上也许已经打着男爵家臣的标志。 “前往墨西哥的货物马上就要起运了,约瑟告诉我,他派了最好的队伍护送,我们是不是从这里面做点手脚,来吸引‘红蝎子’上钩?”塞拉弗看着海图,轻轻敲着那一片“向风群岛”那里的岛屿众多,海面情况复杂,海湾多、暗礁多、风力又较强,很适宜海盗船的隐蔽活动。 “我打听到的消息与您的稍稍不同。”肖恩摸了摸自己一把花白的大胡子说道,塞拉弗注意到此人脸上和眼角已经有许多条皱纹,头也略有些秃,但胡须却长得很漂亮,柔软细密,梳剪得很好看,“也许男爵没有告诉你这一点,是他的疏忽,他过于信任我们海岸警备中队的实力了,他的护航队只有一艘船,那就是‘绿角’号,虽然它在体积上稍稍可以媲美‘金湾’号。” “一艘船?”彼得吃了一惊,“约瑟真是太胆大了!” “‘绿角’号的武备改造计划是经过我批准的,贝克准爵对此也非常赞同,在这片海域里,还找不出比它更加坚固、更加擅长攻击的敌方船只了。”塞拉弗微笑着说。 肖恩轻轻点头附和,几个人沉默了片刻,彼得忽然皱了皱眉,“塞拉弗大人,我对此持反对意见!虽然我相信您的评价是中肯的,‘绿角’号也的确如此优秀,但如果面对一群早有预谋、经验丰富、作战狡猾而残忍的海盗,那么光凭这一艘船,是远远不够的。敌暗我明,又要负责一整支商船队的安全,这样的仗不打就已经失败了!” 塞拉弗看着他,不过彼得并没有低下头,他反而敬了个礼,yongli挺起自己壮硕的*膛,骄傲地凝视着前方。 塞拉弗足足沉默了有好长一段时间,其间肖恩局长甚至还偷偷拿出手帕来擦了擦汗,他被公爵有如实质般的气势所慑服。 “嗯,您说得也挺有道理,彼得。”塞拉弗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他继续看起海图,不过这次他注意的范围更大了,“是我犯了轻敌的错误,我先检讨一下,彼得中将,请继续履行您的使命。” “是,塞拉弗公爵阁下!”彼得叫喊着,声音之大,连门口的卫兵都通过窗户向这里瞥来一眼。 塞拉弗心知他的激动,不过他也在暗暗地自省,刚刚虽然有点尴尬,但彼得的话确实是句实在话,他能够冷静地分析局势,并能够提出不同的意见,而非一昧吹捧拍马,这说明他已经具备了高级指挥人员的心理素质。 反倒是自己竟然有些沾沾自喜,骄傲自大,这不能不引起重视了……难道是几场与西班牙人不值一提的胜利而引起的吗? “依照我的观点,大人,我们可以继续无视约瑟男爵的安排,但必须要保证舰队行进的路线和时间完全按规定的计划执行,我们可以在路途当中组织最为严密的护卫,以确保这批货物完好无损地进入墨西哥。” “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多少条护航船?” “最少10艘,大人。” “这样的计划太过于保守了,彼得,我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不过我不打算采纳,因为我还是想找机会把‘红蝎子’连根拔起,现在,恰好是一个机会了。” “如果是这样,我们得承受很大的风险,或者这样,我们先行通知码头,把这批货改成不值钱的东西?” “不不不,惊动太多,反而不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往墨西哥发送军火,这样才有利于行事。”塞拉弗摇了摇手指,再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微微长出的坚硬的胡子茬让他更具有男人的气质,“这样吧,我们动用半个舰队进行护航,然后到一个合适地伏击地点后,假装撤回大部分防卫,只留下‘绿角’号和商船队,这样我想肯定会吸引到海盗的袭击。” “他们根本没可能知道那是一次完美的计划!”肖恩忍不住cha嘴,“我们会成功的,公爵阁下!” 塞拉弗和彼得交换了个眼神,微微一笑,“肯定会,肖恩。” 第82章 好人好运比埃尔 彼得舰队出发的时刻,正是万籁俱寂的深夜,编队成员没有动用任何照明设备,仅凭风灯和反光板发出的信号相互联络,保持航速和距离,这一套危险的动作,在第1舰队的水手们操作起来,却是熟练无比。 “王权”号的大副是经验丰富的幸运儿路克,二副霍曼,水手长卡特森他是从“萨满”号船长的职位上调来的。加上一套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力惊人的海军成员,彼得有信心指挥他们打赢任何一场海上战争。 更何况,公爵卫队150名成员正在这条已经很著名的船上,希达上尉和琼佩斯中尉指挥的可不仅仅是军队而已。 他们毫无疑问是一群杀人的机器! 在“王权”号中层甲板艉部贵宾休息室的走廊上,卫队的换岗正在进行。 一名身着上士军服的士兵,斜靠着火绳枪,抬头挺*,从走廊的一边正步行进过来,不过他的脚在落地的时候,都有微微停滞的动作,好让高档呢绒织成的手工毛毯吸收所有的声音。 正在值勤的军人马上立正,目送前方。两人相距两步远,互相敬礼。 “卫队第1小组,少尉瓦恩莫里,守卫两沙漏时,没有发现异常!” “卫队第5小组,上士比埃尔,接受您的**,长官!” 两人再次敬礼,互相交换了位置后,比埃尔像往常一样,动作划一地把枪托放在地上,保持立正的姿式,而他的战友,则把枪搁在肩头,正步行进离开。 比埃尔来到卫队刚满两周,对他来说,这里的生活严谨而充实,白天操练,晚上学习,期间不断的考核与淘汰,让这支军队始终保持着最佳的攻守状态。比埃尔刚来没几天就遇到了麻烦,差点被遣送回海军部队去,不过希达上尉批准他继续实习,直到把卫队的功能全部熟悉了为止。 也就是说,比埃尔可能在卫队里呆不长了,他感觉到很沮丧,这里毕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得了的。 看看身上的装备,有新式击针式火枪、100发子弹;5枚火油燃烧弹;钢制*甲、新式防弹头盔、插有匕首的靴子;背包里有基本生存用品,甚至还有一套新近研究出来的迷彩装。 从进入卫队开始,比埃尔觉得自己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身上的赘肉少了10磅,浑身的肌肉绽出来了,体力方面更胜在当水手的时候,尤其全副武装5英里的越野赛,他居然能够坚持跑到终点,这已经是个很大的胜利。 他现在像玩命一样补充着自己的知识与训练各种技能,他不想很快地被驱逐出去。 纵然这样,比埃尔还是常常跟不上进度,他觉得自己无能到了极点但他也同样发现,像他这样曾经在海军当过水手,年龄偏大,而没有一技之长的家伙,被国防部调令调到公爵卫队的根本就没有过先例。 虽然战友们都不曾说什么,但他们好奇探究的眼神仍然令倔强的高卢人感到了侮辱。 公爵卫队的每一个人,都在被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他们比任何部队都要重要,因为他们能够用自己的武器和*来守护伟大的塞拉弗阁下,能为了公爵捐献生命,那更是无上的功勋与荣耀! 比埃尔正思索之间,有人从走廊的尽头快步走过来。 “口令!” 比埃尔警惕地举起枪,推开身边一面特殊的舱壁,这面只有50公分宽、1公分厚的钢板,可以提供一个单人掩体,这也是按照公爵卫队战术操典的规程做出来的。 “天佑公爵。” “天佑公爵,是蒙彼斯大人吗?”比埃尔收起枪,推紧舱壁,“上士比埃尔!隶属卫队第5小组,向您敬礼,长官!请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蒙彼斯点了点头,“辛苦了。” 比埃尔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是公爵的新侍女拉琪尔,她非常礼貌而得体地笑了笑,“有什么事吗?公爵正在床上看书。” “蒙彼斯上校想面见公爵。” “请让他进来。”拉琪尔把门完全拉开,耀目的灯光立刻闪得比埃尔微微眯了眯眼。 蒙彼斯从比埃尔身边走过去,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拉琪尔朝比埃尔笑了笑,随即再度关上了门。 只过了片刻,舱室的门便再度开了,蒙彼斯走了出来,朝比埃尔笑了笑,“公爵让你进去,上士。” 当比埃尔不知所措地站在这间亮如白昼的房间中时,他的目光完全被站在舱壁上挂着的海图前的塞拉弗占据。他发觉自己有些失礼地仍然带着枪,便赶紧把自己的武器递给在旁边微笑着看他的拉琪尔。 “阁下,您要找的人到了。” 塞拉弗回过头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比埃尔?” 法兰西人像触电般立正敬礼,挺起*膛大声叫道:“公爵卫队第5小组上士比埃尔!谨遵您的命令,愿意为您效劳!” “请稍息。”塞拉弗轻轻地一挥手,他拿起桌上的一封信看了半天,“听说您与酒馆老板的女儿结婚了?” 比埃尔觉得热血上涌,他咽了咽唾沫,“是的,阁下!”他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喊道。 “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皮卜斯是图克里莫克伯爵的家臣,第一批参加建设新墨西哥市的功臣,听说他的女儿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塞拉弗发出一阵轻笑,“您很有福气,比埃尔上士!” 法兰西人的声音顿时轻快、低沉了很多,“谢谢您,公爵!” “我对您很感意外,但以前没有机会跟您多谈,现在,请坐!上士,请告诉我,在您立有大功并得到嘉奖之后,为什么要因为保全一个不守纪律的军人,而甘愿放弃这一切呢?” “阿尔杜伊诺是我的朋友,公爵阁下。”比埃尔半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说道,“希望您可以宽恕他,当然我知道这种事情原本是不应该获得赦免的,我只是、只是万分感激您的仁慈和大度!” “我听说这位退役的士兵现在正打算组建探险队是吗?” 比埃尔心里微微一惊,他站起来,“尊敬的公爵阁下,阿尔杜伊诺的确准备组建一支B类探险队,但是如果他的行为有违法乱纪的地方,我一定会向阁下保证,绝对不会再资助他一块金币,并且会亲自把他送进监狱!” “不,不不,请坐。”塞拉弗客气地挥了挥手,“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也只是问一问,这是件好事,上士。我们在地图上所标注的疆域面积在飞快增长着,但我们实际控制的区域却很少……让他去办吧,除了物资以外,我还可以向他提供一笔优惠贷款,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感激您才好。”比埃尔再度站起来,鞠了个躬,情绪激动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语声哽咽。 “不用,请坐,不要动不动就站起来,轻松点。我注意了您很久,上士,您在萨满号的工作令所有水手们都感到信服,现在您在公爵卫队干得也算不错……我是这么想的,上士,我打算组建一支新式军队,用来解决海上、陆地频繁的冲突问题,毫无疑问,海军与陆军的配合行动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很大的代价,有时候调动集结的意图还会被敌人侦知,那样就失去了先机。我打算抽调一部分海军和一部分陆军,组成海军陆战部队,这支部队拥有较强的战术舰只,可以对海上力量进行狙击、拦截或骚扰,不但如此,它还拥有小编制但人员精悍的陆战队,在夺取战略点、抢占敌船、对岛屿的战术防御等方面肯定会具有其他兵种不可替代的作用。” 比埃尔点了点头,眼睛一亮。 塞拉弗果然提到了他,“上士,您对朋友的忠诚让我无可抱怨,加上您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让人没法不对您产生好感。我将把这支海军陆战队交给您带领,不过在此之前,比埃尔先生,您应该先去向阿瓦哈军官学校报到。” “我?这,这可以吗?”比埃尔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塞拉弗微微一笑,“要相信自己,上士,我们以后要面临的问题还很多,如果什么事都得去想想我能不能做到之后再去做,那么不但这件事成不了,很可能还会影响到别的事情。” “遵命,阁下!”比埃尔回过神来,神色肃穆地咬住下唇,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退出去的时候,破天荒地朝一边看着的拉琪尔扯了个鬼脸,逗得年轻的女孩噗哧笑了起来。 塞拉弗毫无所觉,他看着蒙彼斯送来的那封信,是索尼娅写给他的,在他向对方坦白了玛丽娜的事情之后,美第奇小姐就终日闷闷不乐,除了公事的时候,她也根本不和公爵单独呆在一起。 但这次塞拉弗出海前,索尼娅终于还是匆匆写了封信,让蒙彼斯在出海后交到塞拉弗的手里。 信中写的什么,除了公爵阁下,自然无人得知。 第83章 42条船 “这是普通的海战吗,该死的!”彼得咆哮着,用拳头重重砸在自己的指挥桌上,“废物,蠢货,都是该死的蠢货!” 所有船长、军官们都呆若木鸡般站着,情况直到塞拉弗在希达等人簇拥着走进指挥室为止。 “42条船,大人!对手也多了几个,我们上了那个‘红蝎子’的当了!”彼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拳头捏紧,“这应该是西班牙人搞的鬼,光是海盗不可能组织起这么庞大的舰队,还好发现得早!” 塞拉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一群军人们不必有过多顾忌,站得笔直的像一根根电线杆子。 “我应该恭喜您的判断,将军。”塞拉弗朝彼得点了点头,“不是您执意要求第1舰队出击,或者不是我们提前发觉了这些蛛丝马迹,恐怕不管是谁来都会遭殃的!” 彼得的脸上不见被赞扬后的喜悦,反而露出苦笑,原先他是因为塞拉弗一定要参加这次战斗,在安全起见的情况下他坚持使用最强大的第1舰队,不过从现在的状况看来,也算是错有错着。 “发现情况的是‘佩鲁贾’号,它的新主桅有122英尺,为了便于隐蔽,特地增加了可以放倒的铁制底座。还有研究院为我们新提供的‘望远镜’,让我们能够发现数英里外的目标,不能不说这次提前预知敌情是一次巧合,也是一次奇迹。” 舰队参谋、彼得的副官鲁道夫中尉说道。 他的德语说得很地道,但毫无疑问,有些军官们对此却懵然不懂,塞拉弗不**了看彼得,老头儿很不高兴地耸耸肩,冷哼了一声,“这个家伙是我的副官鲁道夫,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语言天份,只会说母语。” “中尉,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对您没有坏处,今后的战争,不是小范围的小打小闹,而是多个国家多个区域性的大型作战,如果听不懂上司的话,或者在接受命令时由于语言障碍产生异义,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两人的对话自然被一名专业的翻译译成通用的拉丁语。 “遵命,阁下!”鲁道夫望着能讲一口流利德语的年轻公爵,佩服和崇敬的神色写在脸上。 塞拉弗走近了那份地图,“我们出来很久了,但这支舰队并没有立即对杜亚尔特舰队下手,看起来还是很忌惮我们海军力量的。到达下一个群岛的时候,我们要注意跟紧这伙强盗,那里的海面情况很复杂,加上天气未必对我们有利这几天可能会有较大的风。” “看他们的旗号,很明显是属于意大利的势力,西班牙船、威尼斯船、热那亚船,都凑到了一块儿。他们的船又高又大,人数众多,看来是想利用兵力的优势,迫使我们投降。” “很难说谁胜谁负,不过我们必须得下决心打这一仗,要不然我们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谁知道这些家伙们会不会像海盗一样,如果是那样,将对我们漫长的海岸和辽阔的海疆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王权’号改装后,我还没有在正规海战中测试过它的威力,当然除了训练以外,我们也没有对编队炮击条例做出实战检验。”彼得一拍手掌,“这次正好可以拿这支联合舰队试试手!” “根本不需要过于担心,也不要发脾气,我的将军。”塞拉弗蓝瞳中射出冰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我们的战术企图与他们的根本不一样,这些庸才们还在紧抱着接舷战的陈旧思想,并且又被我们先一步侦查到他们的存在,种种条件都有利于我们,因此,这次战斗我看不出有输的可能性存在。” “您说得对,大人!” “当然,为了彻底消灭这一股潜在威胁,我们也必须付出一点代价。”塞拉弗转口说道,“我们表面上应该做得和他们一样,摆出格斗的架势,抵近后迅速转向,用舷侧我们最强的火炮进行齐射,不要考虑留活口;随后布成月牙阵,缓缓后退,两翼轻型护卫舰包抄敌舰队后路,不过,‘王权’号至少要对付8-10条船,我们才可能保证全胜。” “这不成问题,大人。”彼得显得自信满满,想来对旗舰强大的攻击力深有信心。 第84章 1520年1月19日阴 1520年1月19日,阴,天空中刮着较大的风;第1舰队在敌人的联合舰队向第12商船队发动突然袭击的时候,立刻从西北方向的上风处发动了攻击。 “各桅保持上顶帆,稳住舵,炮手准备好!”彼得有些嘶哑的嗓门大喊道。 信号旗升起来了,第1舰队的每支船都一派忙碌的景象,训练的好处在这里体现出来,无论心里怎么样担心或脑子里空白得什么都不存在,但平时训练的基础让那些即使很“嫩”的水手们都高速地进行着自己应该做的动作,所有的一切井井有条,而渐渐的,初涉战阵者们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王权”号战位靠前,整支舰队摆出气势汹汹的锥形尖刀阵,旗舰的两翼分别是“金湾”号和“巴伐利亚”号。“金湾”号800吨位的身躯骄傲地破浪前行,它的艏、艉楼同样被拆除了,现在只做了些简单的蒙板处理,看起来非常简陋,不过在公国的海军里浸淫时间越久,就越不敢小看这些看似无害的设计,现在这艘大船在加强了风帆能力后,同样能以12-13节的速度行驶,这在主力战舰最高仅有7-8节航速甚至更低的欧洲舰队来说,无疑是极其致命的威胁。 塞拉弗“啪”地一声,收起了伸缩式的望远镜。 这只望远镜是根据他和列奥纳多伯爵的设计,经过研究院制镜部门好几个月的研究打磨而成的。由一块不到1.5公分直径的凹透镜与一块6公分直径的凸透镜组成,镜片的选用,首先不能有半点杂质和气泡,其次需要经过两到三次严格的高温淬火,以确保镜片晶体化,保证强度以及防止镜片老化;其次镜片的打磨需要格外小心,光滑的球面不能有任何毛糙或不平,打磨抛光后,镜片的损耗率达到了惊人的1750%,不过好在终于生产出可以满足塞拉弗“苛刻”需要的望远镜了。 “他们调头了,不过因为风向和风速的问题,他们阵型很乱。”塞拉弗朝彼得说道,并把手上的单筒望远镜递过去,“不准发炮,以免打草惊蛇,但我们需要满帆冲过去,这样好的突击机会如果不把握住实在是不妙。” “风太大了,满帆的话船会倾覆的!”彼得眯起一只眼看着,一边反对地叫道。 “这是命令,彼得将军!”塞拉弗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 “是!”彼得连忙收起镜筒,挥手敬礼,从前甲板突出的地板俯身跳下去,吼叫起来,“升满帆,该死的,我们突击!打信号旗,让小伙子们紧紧咬着我们的屁股杀进去,不允许有任何一条船掉队,否则我会打爆他的鸟蛋!” 警铃再一次“铛铛”地响起,不过水手们这次无一例外地轰笑起来,他们肆无忌惮地吹起了口哨,6名水手使劲地摇着滑轮,船上的人马上感觉到强劲的风迅猛地鼓涨起大帆,船身猛地往旁倾斜过去,不过很快在危险的位置下摇晃着稳定住了。 太危险了!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但他们看着独自站在船头,一脸平静表情的公爵,不禁有种羡慕和敬仰的情绪出现。 信号完全被第1舰队的疯子们贯彻了。整支舰队以有随时倾覆危险的状态,悍然向敌舰队发起了突击,所有的船都像箭一样轻盈快速,甚至一向会落在后面的补给船“神圣罗马”号,此时居然也冲在了队伍靠前的位置。 “太快了,炮击线已经超过200码!” “150码!” “哦,上帝,100码!” 彼得的手掌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沤出血来。他牙关死咬,眼睛瞪得巨大,眼眶上的白眉毛时常不规律地跳动一下,他甚至近到要看见敌舰上军官们狰狞的面目了! “转舵左,开炮” 几秒钟之后,在船只惯性地往前移动了大约20码左右,震耳欲聋的大炮声响了!“王权”号船头往下一沉,两枚110磅炮弹像天外飞来的黑色陨石般砸向敌舰,其后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各型炮弹。 尽管把炮口一压再压,但还是有不少枚远远掠过敌人的舰队,飞落大海。 各自惊人地做着转向动作的第1舰队,在船体还不到打横的瞬间,提前地再度释放出一轮整齐得令人牙酸的齐射! 摧枯拉朽般的声音响起,中弹溅射的帆蓬、桅杆和船体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敌舰队的指挥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威尼斯平接柯克式商战船“圣主”号,一个照面就被对方舰炮的弹药贯穿了!因为这艘船的块头较大,所以炮手在自由选择目标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拿它当作首要猎物。这条倒霉的船,带着十二分的不甘愿,快速解体并沉没。 与他遭受差不多命运的还有另外3艘船,不过这些船重伤之后仍能行驶,他们不迭的转舵,其中“大里昂”号还意外地撞击了从后赶上的“亚平宁万岁”号,这艘船坚锐而狭长的撞角像匕首般捅进后者的侧翼,两艘船立刻纠缠在一起,在原地打起转来。 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联合舰队不禁手忙脚乱,他们还有十几艘船在试图登上第12商船队的船舰,不过“绿角”号的确了得,它的大炮在敌舰射程外频频轰响,但其精确度和打击力度着实令对手畏惧不已。不过他们仗着人多势众,逐渐包围了那些可怜的商船,而“绿角”号孤掌难鸣,不敢轻易开炮,加上“绿角”号的船员不多,也不能够进行近战,它只能远远的焦急地游弋着,期望对手犯错。 第1舰队的支援实在是太及时了,包括塞拉弗疯子般的指挥,不但使得敌舰队阵角大乱,也使得“绿角”号和第12商船队终于有了可趁之机。商船队的自卫武器也开始反击了,虽然使用的是过时的小型炮和石弩,但在纠缠之余,的确能提供很大的杀伤,加上敌船企图调头支援主舰队,一逃一追,损失数量就非常可观了。 “两翼散开,‘艾德·蒙特’、‘比利牛斯’两条船快速**敌军侧翼阵地,‘神圣罗马’、‘深涛’号注意抢占上风位置,一旦有敌船逃逸,立刻抛放火船!” “遵命,阁下!” 在狂风急浪之下犹自神定气闲,这份从容气度也是彼得为之深深赞赏的。不过他想学也学不来,他觉得自己和公爵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一个是真正意义上的贵族,一个却是在海盗界干了半辈子的粗俗之辈。 “所有船各自为战”彼得狂吼道,“升战斗旗,升信号旗,升舰队旗,轰死这帮狗杂种!” “耶”水手们狂叫,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嗜血的欲望,每个人神情振奋,连公爵卫队的战士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船舷旁哈哈大笑,胡乱地举枪射击,或者干脆脱下裤子,背对着敌舰,弯着腰猛拍屁股。 “王权”号的速度快得惊人,猛烈地撞开了两艘比它小一号的敌船后,意气风发地在极近的距离进行了快速炮击,敌船的弩矢和小炮弹也漫天乱飞,不过举起护盾的水手们大多数安然无恙。 “杀光他们!”彼得狂吼道,抽出自己的长刀。比起配发的指挥官装饰剑,他还是更喜欢用自己擅长的大砍刀来增加震慑力。 就在这时,一枚流弹击中了他的前额,老日尔曼人头一歪,*轰然被打落在甲板上,长刀铛地一声掉在地上。 “彼得!”塞拉弗失去了从容,从前艏楼一跃而下。 他扶起鲜血汩汩流淌着的舰队指挥官,彼得的脸皱在了一起,不过仍然很乐观地喘息,气息短促,“该死的,我没事!擦破点皮!” “医生,快叫医生,给彼得长官包扎伤口,快点”塞拉弗扭头朝后面吼叫道,希达和琼佩斯等人大步地跑来。 “是哪条船,是谁干的?” “红蝎子,那条船,打着红色蝎子旗号的那条船!”一名水手愤怒地伸手指道。 “轰它!”塞拉弗狂叫,“轰沉它!” 他把彼得小心地放到医生的手里,随即亲自指挥炮手开炮。听说自己的舰队长官彼得子爵受伤,所有水手无不怒火中烧,他们各用肮脏的语言大骂着卑鄙无耻的西班牙狗,一面不顾炮膛温度迅速升高,拼命开炮轰击敌船。 那艘红蝎子的船被打得七零八落,桅杆也断了一条,砸死了许多人,不过海盗们确实凶悍,这样的逆境中竟然被他们缀上“王权”号,通过链索和抛爪,许多海盗赤着膊,口中含刀从绳索上爬过来,他们的船长还命人割断了这些绳子,让这些亡命之徒可以在毫无退路的情况下为自己的性命而拼死作战。 塞拉弗眼看着那条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的改装克拉克船勉强调转船头,在与“王权”号很近的距离下擦肩而过,他的愤怒无以复加。 他做出了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动作,他夺过一名侍从的剑,随后登上船舷高处,从那里一跃而下!那艘“红蝎子”的船不像1100吨的“王权”号这么高大,因此也提供了更远的跳跃距离。塞拉弗身姿轻盈地在空中划过一道惊人的弧线,随即两手拉住了对方船上的一根下桁,不过他的冲力太大,那根木桁在弯曲之后迅速折断,好在身手过人的家伙早有准备,他用帆桁上的绳索在脚脖子上一绕,随即*倒挂下来,用剑划开主帆,水泻般从桅杆上直落下来! 无论是海盗船还是“王权”号上,都传来整齐的惊呼和抽气声。 公爵卫队队长希达上尉急得几乎要昏了过去,他失态地挥舞着武器,要求船只立即转向,不过这个要求可不太容易办得到,在逆风时转向,无疑是将“王权”号陷入乱军之中,这更加危险,并且,只有先行击败这些敌船,取得战役的胜利后,才更能保证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人身安全。 大副路克立刻取代了受伤的彼得将军发号施令,他命令主炮和任何角度够得着的大炮都向敌船最密集的东南面射击,随后让船只左转15°,撞开两条敌船并从中间强行通过,随后更避开了数条敌船蓄意的围攻和撞击。 由于敌我阵势实在太过于密集,敌船许多士兵已经通过搭板、绳爪陆续攀上“王权”号,情势十分危急,王权号上除了炮手,所有人都上了甲板,当然也包括战力惊人的公爵卫队。由于路克正确的指挥,旗舰在几分钟内就突离了危险区域,两门110磅炮又重新开火,将致命的炮弹一颗颗送到敌舰的编队之中。 从两翼包抄的舰队其他成员也打得热血朝天,“金湾”号已经打沉了3条船,此刻正紧紧咬着第4艘逃跑的家伙使劲倾泻弹药。其他船只也大多如此,利用自己良好而高效的操帆系统,以及强大的远程火力,进行着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塞拉弗无关了。 第85章 独会独蝎 “红蝎子”海盗的座船“巴巴拉”号,此时正狡猾地潜进几艘逃跑的敌船中间,随后独自离开了主舰队。不能不说这条船的选择是极为明智的,因为速度和炮程等方面的劣势,那些逃跑的家伙们根本无法远遁,结果这一天的战事结束后,除了5条被俘的船只和“巴巴拉”号以外,其余的都被击沉。 塞拉弗身上挨了两刀,但都是轻伤,他成功地造成了整船的混乱,并且从人孔盖(船只上穿锚绳的大孔)潜入了下层甲板。 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总之,他想要杀光所有人。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情况,他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并且,潜意识中,这种良好的感觉似乎还会持续下去。 “嗨,别动,小子!”有人用蹩脚的英语喊道,“扔掉手中的武器,慢慢转过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塞拉弗慢慢俯下*,摔掉沾满血污的剑,随即两手高高举起,在黑暗的走廊上轻轻转过身。 他眼面前是两名满面横肉的壮硕男人,他们敞开衣扣,头上系着大手帕帽,一人拿着长铳火绳枪,一人拿着砍刀,都是十分谨慎的样子。 “很好,年轻人,你的使命到头了,为了活捉你,我可是煞费苦心啊,要知道这艘船的每一个角落我都很熟悉,你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我的注视之下!”长胡子、脸上污迹斑斑的中年男子戏谑地笑道,“你很能打,不过我不相信一个东方人就能和整条船的水手对抗,这里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好手,我们称霸海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 他的跟随者恶意地狞笑起来。 塞拉弗微一皱眉,“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看样子您似乎是这条船的指挥官。” “不!”这个男人出人意料地高喊起来,“真主在上,只有至尊的先知莉拉才是我们的主人。你不必问我是谁,因为很快你将接受伟大海神的判决。” 塞拉弗淡淡地笑起来,用熟练的阿拉伯语发问:“先知莉拉,难道她是个女人?” “唔。”还没想到怎么回答的家伙忽然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突然间火绳枪爆发出巨大的声响,黑影掠过,他的枪被踢得高高飞起,随即一把闪电般射来的刀子贯透了随从的*膛,那人惨叫着死去。 那遭受重击,虎口流血的家伙暴叫一声,向塞拉弗扑去,不过塞拉弗飞起一脚,几乎高过了头部,砰地将这个倒霉家伙踹到黑暗之中。 那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吐着血,拉开了一扇舱门;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身手如此矫健,并且力量会这么惊人,他只能强压住震惊的情绪,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赶快逃离。 他从舱壁的另一面往塞拉弗所处地反方向逃跑,这样塞拉弗如果追过来,必须绕个大圈。 但塞拉弗并没有吃他这套,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两眼紧闭,听到那蹒跚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声逐渐靠近时,他猛然睁眼! “噗”地一声闷响,靠近他身边的舱壁木屑横飞,随即他的人影像鬼魅般掠过残破的隔断,他的脚下,倒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家伙,血流了一地,眼中的绝望和惊恐至死仍无法抹去! 塞拉弗表情冷漠地走回原地,在黑暗中摸索到一柄刀和一把火绳枪。他抬起枪看了看,又把它丢掉,这样的武器不但装弹慢、发火差,且火力和准确度都逊得要命,还不如刀子来得直接。 许多叫嚷着阿拉伯语的家伙从主甲板上通过梯子下来。 塞拉弗的身形隐入黑暗,他再度打开人孔盖,从锚索上忍受着激烈的海浪和大风攀上缆绳的一端。 他的上方,是一个突出的木舱房,看样子是个厕所。塞拉弗探头看了看,那个圆孔是空的,于是,他轻轻一蹬绳端的铁基座,*腾空而起,在船尾大浪间隙,双手紧紧扣住那个圆孔盖。 他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因为他事先不知道这块木板是否能撑得住他*的重量,他立刻把头勉强探入洞中,先伸一只手,挤进一条*,再挤进另一条*,喘了口气,引体向上费力地钻出来。 这个小房间里到处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文字,不乏一些废话和赞美诗,还有些不堪入目的淫词滥调,其中,“先知莉拉”无疑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人名。 塞拉弗微微有点好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居然懂得如此多的语言,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难道说在未来,自己是一个世界性的语言学家?著名语言学家塞拉弗先生? 他无声地咧了咧嘴,再垂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皱起眉来:不会有这样精通杀人的语言学家吧?这跟满腹学问、文质彬彬的形象也实在相差太远了。 他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叹息什么。他打开了那道门,谨慎地往前走,刚刚平静了一会儿,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就带走了许多热量,他在打了个寒噤的同时,*前的那片奇异金属竟然又开始工作了,他感到*前涌动着阵阵暖流,心率顿时比平时提高了不少。 这条克拉克船的构造,与“王权”号不无相似之处,也许建造者都是来自西、葡之类的国家,不过这条船只有两层甲板,这两层甲板的下方,是很深的仓库,仓库的规模甚至能和“王权”号媲美。塞拉弗猜想这是将节省下来的船员空间折算成物资,以期能在海上长期生存作战的方法。 虽然是种愚蠢的办法因为在没有蔬菜、水果与舒适通风居住环境的条件下,海员极易得上各种各样的海洋病,尤其是坏血病,在这个世纪还不可治愈,海员们得了这种怪病,就会极度削瘦、眼眶深陷、牙龈出血,浮肿及瘫痪;他们通常无法再自如地吞咽食物,在海上时间越长,死亡的可能性就越大。 走过一条手工制作的长长波斯地毯后,塞拉弗看见走廊两边布满了阿拉伯贵族的画像。这些画像下面标注有哈里发、阿訇、酋长等字样,占据伊比利亚半岛数世纪之久的摩尔人首领、攻陷君士坦丁堡的国王,都赫然在目。 走廊的尽头,是一座雕工古朴、气势不凡的红木大门,比一个巴掌都长的青铜钥匙就挂在巨大的锁眼里。 塞拉弗轻轻转动钥匙,推开门。 在这时间,他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这间舱室非常巨大,也华丽异常,珍珠缀满了丝质帷帐,地毯上的花纹也都是用细金丝绣成;一朵看似非常普通的花朵,插在景泰蓝花瓶里,花和花瓣都是天然玉石、翡翠雕成,茎枝是银制的,每一道脉络枝叉都逼真而清晰;塞拉弗把花抽出来,放在桌上,翻开花瓶底部,赫然是大明官窑出口商品的釉红鉴章。 还有大尊的木制佛陀像,黑黝黝的,面貌不与后世慈霭和善的相同,长得更像是面目西化的波斯贵族,他盘膝而坐,一手上举,一手护在*前,掌心朝上,摆出拈花造型。塞拉弗只能看出这座雕像的质地坚硬,至于是哪种木料便不得而知。 沿着舱室的一边,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油画,大都是欧洲式样,以描写圣经内容的居多,但也不乏使人眼前一亮的肖像画。这些油画的下面,零乱地放着七八只雕刻着不同花纹和徽章的箱子,有一只是打开着的,名贵的首饰、珍珠和金、银器物散落在地,还有两条绸缎颜色艳丽无比,非常引人注目。 另一边墙上则挂满了让人吃惊的武器,有大马士革双手大剑、骑士矛、阿拉伯大弩、罗马圆形盾、骑兵铠甲等等,这些武器无一例外都装饰有宝石、金、银或雕刻着十字圣像。有一只短剑锷口竟闪烁着蓝汪汪的色泽,看上去像是淬了毒,但加上剑柄的圣母升天雕像,则又显得不伦不类。 这面墙体下面,是用麻袋装着的各类香料,胡椒、肉豆蔻、丁香、茴香、肉桂、生姜等等。刺鼻的香味会让欧洲人幸福地眩晕,但却让塞拉弗头痛不已。 这间大舱室的帷缦非常优雅独特,连帐钩都镌刻着真主向默罕默德赏赐《古兰经》的盛大场面。穿过帷缦,塞拉弗的眼球顿时被那张巨大豪华的座椅所吸引,那上面缀满钻石、珍珠和玛瑙,但整张座椅只用寥寥几道木头构成,简洁明快,和着镂空与装饰品,这张座椅毫无疑问应该是王家用具才对。 塞拉弗正想走到这张座椅前看个仔细,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冷冷的声音,她是用拉丁语说话的,“看够了吗?” 塞拉弗转过头来,一个身穿灰色布袍,从头遮到脚的女人,像个怪物般站在不远处。塞拉弗的眼睛上下转动着,不过他却看不出对方的性别,如果不是她说了一句话,那么塞拉弗一定认为这个家伙是男人。 她的蒙脸布不同于蒙面巾,那是一块与衣服完全连成一块的厚实的布料,只能看出鼻子微微高起的一点。她身上的衣服也与面罩一样,根本表现不出半点女性的曲线,从上到下,连鞋子都遮掩进去,这样的人看起来应该属于最虔诚的伊斯兰教徒。 塞拉弗诡异地笑了笑,“莉拉小姐,很高兴见到您!” 布袍下的身影颤动起来,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认识我?” 塞拉弗心中暗喜,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能够进入到这间舱室,还气度从容的女人,尤其是个阿拉伯女人,看起来一定具有极高的地位。 谁敢相信,在某段时间内纵横加勒比的“红蝎子”海盗集团的首领,居然是一位蒙面的穆斯林女人? 塞拉弗在心里都叹息起来。 第86章 为彼得报仇 “红蝎子”海盗团可谓新大陆最神秘也是最难对付的海盗组织之一,首领人称“独蝎”,传说从没谁见过她的真面目,而她的所有命令,都是通过忠诚的心腹,她的大副、也是海盗团的第二指挥官侯赛因传达下去的。 红蝎子海盗团在西印度群岛流窜作案,踪迹还达到巴哈马群岛周围。最有名的一次事件,是殖民地进贡王室的贡品,其中有“美玉珍珠盒”和“玛瑙金线披衣”两件珍贵的宝物,据说得自当地土著王的私家地下珍藏,满满两船各式各样的财物,在离开伊斯帕尼奥拉岛没多久,就失去了踪迹。 经过事后的勘察得知,海盗红蝎子正好在那段时间活动猖獗,随即总督组织起20多艘商战船进行剿匪行动,虽然他们最终发现了被海盗俘获的一条运宝船,但船上的人员与财宝都不翼而飞。 西班牙人多次想找到红蝎子的秘密藏身地,也公布了高额赏金,然而,他们始终没有得逞,甚至有几次他们故意布置了诱饵吸引红蝎子上钩,但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一伙狡猾的海盗根本不予理睬。 这至少说明他们有非常准确的情报系统,这根本不像是一股普通的海盗势力。 要不然,这支非法组织在特立尼达公国强力的海上政策以及极为熟悉海盗运作规律的彼得将军的亲自讨剿下,根本不可能生存到今天。 事实上,“红蝎子”组织在公国海军的强压之下,势力已经渐衰,要不然独蝎绝对不会甘愿与西班牙、意大利人合作,因为这对于海盗团伙来说并非是一步好棋。 塞拉弗觉得对方的反应过于强烈,那种不安以及话音的中的颤抖,令塞拉弗浮想联翩,“我想,这个问题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个叫莉拉的神秘蒙面女子闻言,不禁倒退了一步,虽然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塞拉弗知道对方一定非常害怕。 她挥了挥手,从舱门外面涌进来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身着铠甲和标志着狰狞兽吞的头盔,他们抓着长矛,有的手提剑盾,慢慢散开,成为一个半圆。 塞拉弗毫不动容,他哈哈大笑,“我甚至不知道我需不需要出手,莉拉小姐,您可能也猜到了,这艘船上,只有我一个外人。我已经杀了不少人,多得数不清,因此我不想再血腥地证明这一点,除非您非要我这么做!” 莉拉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一步。 然而塞拉弗的话,却让这些武士们认为是狂妄的挑衅,为首的那人怒吼起来,抓起长矛刺来,而他身后的十几名持矛者也同时抢上。 塞拉弗*微微一侧,伸手就抓住了两柄长矛,他微一扭腕,*借力而起,就像被对方挑飞似的,全身挺得笔直,一脚便把那几个家伙踹得连滚带爬,还撞倒了两名包围的大汉。 长矛在手,塞拉弗自如地挥舞起来,他的动作没有固定的套路,也并不飘逸好看,但中规中矩,简单而实用,他出矛的角度总是对手必须要防范的地方,偶尔一挥一刺之间,必然有一人倒下。这些武士们围拢来,像是帮他喂招一般,不大会儿,他们就只剩下寥寥几个,迟疑不定地退散在莉拉身边,互相使着眼色。 地上早已躺倒了许多人,那些未曾死去的只是低低地挣扎**着,气氛显得诡异而凝重。 “你们都退下!”那个蒙面的女人突然尖叫道,“退下,都退下!” “先知!” “闭嘴,伊拉米,带他们离开这儿,越快越好,我不会有事的。” “是,先知!” 塞拉弗听着他们用阿拉伯语对话,用意非常明显,他轻轻搁下枪,微微地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他对能够杀人的武器似乎都有所了解,这柄长矛如果是刀子的话,他可能使用得会更加流畅一些。 他丢下武器,从容地走回那间帷缦中的宝座上坐下,他翘起腿,冷冷地审视着对面蒙面的女人。 “你应该说些什么,不需要我再提醒您了吧?”塞拉弗再度模棱两可地说道。 精通心理学的他,猜忖这个女人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可能与她的身份有关,那些武士称呼她为“先知”,可她又是一个海盗看起来必定有个令她恐惧的势力在寻找她。 而莉拉的畏惧与不安,似乎验证了这一点推测。 她步履沉重地走到塞拉弗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您不必威胁我,如果我选择死的话,真主会隐藏所有的秘密,而伯克尔大人将什么都得不到。” 塞拉弗品味着她的话,一面冷笑着盯着这个让他感到有点好奇的女子,“伯克尔是谁?”他突如其来地问道。 叫莉拉的蒙面女子吃了一惊,她低呼起来,“不!您,您不是伯克尔派来的人吗?” 她的反应很快。塞拉弗皱了皱眉,“似乎是我先提出的问题,莉拉小姐。您可以选择向我解释一切并用您多年的珍藏来交换我的保护;或者,您可以选择与我为敌,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立刻把您这条船上从人到每一只老鼠都杀得干干净净!” 他意犹未尽般故作邪恶地舔了舔嘴唇,随后把蓝眼珠更加直接地凝视着对方。 莉拉退后了一步,她默默地祈祷了一下,“真主在上,不管您是谁,您是个恶魔!” “没错,我是。但我和那个伯克尔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您可以讲了,莉拉小姐,但请您不要想对我制造什么意外,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意外……” 他说罢,轻轻抬起腿,然后重重落下,令莉拉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他脚下的地板像积木般散开,木屑迸溅,有几片木块竟然贴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由此看出这一脚的威力! 莉拉知道,这层甲板就算是几千斤重的大炮开火,也至少需要很高的频率以及很长的时间才能产生裂缝,即使用锤钉硬砸的话,恐怕都得要好几十下才能做到他轻描淡写弄出来的惊人效果! 莉拉足足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逐渐平静下来,蒙面布下的眼睛,充满恐惧与不安地死死盯着对方。“您很强,大人,真的。但我和您并没有什么仇恨,我可以给您……” “闭嘴!您既然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就应该知道我想怎么样了吧?我的朋友在海战中受伤了,罪魁祸首就是您,您的这条船!所以我杀了你们全部的人作为补偿,这样也就勉强够了。” “战争中受伤和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大人。”莉拉故作平静地说道,“我想您来自特立尼达公国,那是个无比强大的势力,拥有神秘惊人的力量,连我都几乎没办法在新大陆继续生存下去。但我想,您也许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她伸手指了指舱室里的陈列物,“如果您可以加入我们,那么这里财物的一半都可以归您所有。” 塞拉弗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女人,他的心里不禁升出一丝恶感。 她却以为这个家伙在考虑之中,连忙更加快速地说道:“当然,我还会额外给您巨大的权利,让您指挥一艘优秀的战舰,外加一名让所有男人都会动心的美丽处女。您觉得这样的条件可以接受吗?” “友情,是金钱和这些庸俗东西能够买到的吗?” 塞拉弗不禁冷笑着问道。 莉拉心头一震,默默无言。 “我登上这艘船,原本就是为了杀光所有人,为我的朋友报仇,但是,我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会是海盗首领,所以好奇了一些。但是,您跟那些愚蠢的男性海盗头目又有什么不一样?” 塞拉弗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打住。他心里浮现出另一种思绪,奇怪的思绪,他觉得自己才是真的大言不惭,明明一个无耻的、虚伪的、杀人如麻的家伙,偏偏在这里拽着大道理不放,还人五人六地训斥起别人来。 但他有一点,却是始终明确的:兄弟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兄弟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 这样想着,他的怒气不禁消下去大半。 第87章 独蝎的身世 他已经杀够了人,发泄到头,再弄下去不免会有点麻木,也失去刺激的感觉了。 刺激?! 塞拉弗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很血腥很狰狞,然而他还觉得理所当然若无其事似的……他摇了摇头,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对,我跟他们原本就没什么不一样!”莉拉在瞬间突然地叫起来,她两手捏紧了拳头,“我要生存下去,我必须要不择手段!你以为海盗是那么容易当的吗?那些穷凶极恶、杀人都不眨眼睛的家伙为什么会听我的?他们都是白痴吗?” “好了,莉拉小姐,是我的话太执念于虚伪的正义了,我向您道歉!现在,请您说说吧,您与那个叫做伯克尔的家伙的故事吧。”塞拉弗把一条腿舒服地翘到椅子的扶手上。 莉拉感觉到自己迅猛的一击像打在了棉花上,空落落的难受。她冷哼了一声,“我可以讲故事,不过在讲之前,我想先确定您的身份,以及您实践诺言的能力。我可不想对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疯子讲什么废话。” “注意您的言辞,莉拉小姐,我从不介意杀女人,或者去用暴力的手段挖掘他们所谓的秘密。”塞拉弗摆动着一只指头,眼里充满寒芒地说道,“或者您可以试试看接下我的怒火。” 莉拉愤怒地瞪着对方,不过从头巾下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察觉她的*在激动地颤抖,良久,她才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等待这一天其实已经很久了,我无时不刻不在小心躲避着危险。您也看出,我来自土耳其,我的家族是奥斯曼传统贵人,我的祖父是默罕默德二世苏丹的帕夏(高级文武官员的称呼),在担任骑兵队长时曾率军攻取了热那亚人的城池,不过这却成为了家族衰落的导火索。哈里发谢里姆一世登基之后,家族的地位一落千丈,而维齐(掌管司法、财政的两名**,相当于首相)伯克尔大人却极得宠信,他与我的家族原有宿怨,随后借口祖父在战争中获取敌城数额巨大的财宝并没有如数上缴,因此哈里发将我的父母投入狱中。” 她的面纱轻轻颤动,“我的家族曾经掌管着土耳其最富庶的行省,我的祖父在世时,领地内宫阁相望、牛马成谷、奴隶和女仆排成长龙,数都数不过来;但是到了伯克尔嘴里,这些却都成为了可怕的诅咒。真主安拉在上,这些财富根本与战利品毫无关系,但我的家族却受到可耻的侮辱与责骂。好在父亲几年前就已经秘密藏起了许多家族传下的宝贝,他让家族的护卫带着我和哥哥逃亡。” “伯克尔这个卑鄙小人,他折磨死了我父亲的几个姬妾,并从一个叛节者的嘴里得到了这个秘密,于是他到处追捕我,我和哥哥在土耳其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于是分道来到海上。我在向导的带领下躲到了热亚那,并从那儿买了条船。后来……我为了躲过无孔不入的奥斯曼人的刺探,不得不来到这里……”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塞拉弗忽然点了点头,“演说很不错,不过你可以让那些笨蛋从上面的甲板离开了,我最后一次劝你,不要轻易挑战我的忍耐底限,即使您的船上有再多武士,也不够我塞塞牙缝的。” 莉拉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强笑了一声,“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迷雾、毒气或者针弩,这些东西对我不会起什么作用。”塞拉弗撇了撇嘴,用脚尖挑起一柄长矛,猛地射向上方的甲板,舱室内的两人顿时听到一声低沉的呜咽,随即那柄看起来有些弯折,并且深入很多的矛枪顺着枪杆开始缓缓往下流淌起鲜红的血液来,血液一串接着一串,在地板上很快形成了一滩可怕的污迹,“您不要再有侥幸的心理,莉拉小姐。如果您不珍视您手下性命的话,那么我可以马上为您除掉他们,或者过一会儿我再来和您说话!” 塞拉弗站起身来,但还没等他迈开步子,莉拉已经慌乱地跪倒在地,两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裤角,“不!不要,大人!我愿意听从您的吩咐,我向真主起誓,我不会再针对您,请您也收起您那雷霆般的怒火吧,求您了!” 塞拉弗冷哼一声,直到对方用阿拉伯语高声地呼喊了几遍,那些围攻者退走后,他才脸色稍霁地坐下来。这个时候,莉拉仍然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我的真主,我从没见过像您这样强大的存在!”莉拉喃喃地默祷着什么,声音既急促、又绝望,“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大人,我愿意服从您的命令,至少在您安全地回到特立尼达岛之前。” 塞拉弗玩弄着从宝座旁的箱子里随便翻出的一枚微微泛黄的玉籽,淡淡地笑了,“您也知道那个岛吗,莉拉小姐?” “是的。”蒙面的女子声音低沉,她有些无奈地坐倒在地,“那是人间天堂,但却是海盗们的地狱,这个世界还没有能够攻进特立尼达岛的海盗船。不能不说,那儿的防御力量真是太强大了!” “我叫塞拉弗,也许您听说过。”男人抚摸着光滑得似乎上过油脂的玉籽,平静地说道。 莉拉不出所料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她跪坐起来,“您,您是特立尼达公爵阁下?!” “不相信吗?” “不,我相信!”稍稍沉默了片刻后,莉拉高声叫道,语调中充满了惊讶与兴奋,“我不知道是您,阁下,但我想求见您已经很久了!” “是想让我保护你,还是想让我帮你的家族讨回公道?”塞拉弗微笑地看着她。 “我的亲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只有哥哥沙希布还逃亡在外,我已经不祈求能够重回奥斯曼土耳其了。”莉拉黯然伤神,“我只是想在您的麾下担任一个舰队的指挥,我可以把红蝎子的老巢告诉您,也可以交出我家族秘藏财富的一半,只求您能够收留我。” “我非常奇怪,您想为我工作?”塞拉弗好奇地看着这个神秘女人。 “是的,不过我更想利用您的海军力量,给予伯克尔致命的打击。他的领地在东地中海一带,以后也许会扩展到北非甚至东欧。有了您无敌舰队的支持,我会更有希望在海上除掉这个肮脏不洁的家伙。” 直言不讳的莉拉向塞拉弗陈述着自己的理想,看来她打这个主意已经有不少时间了。 但塞拉弗还是觉得她的战略观有欠缺之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可不是威尼斯或者西班牙,虽然西班牙的势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可是论统治能力,却远远不如疆域地跨欧、亚、非三大陆的奥斯曼土耳其。 加上现在正是奥斯曼帝国的全盛时期,他们扩张的步伐正在加快,而要凭一支远涉重洋前去作战的舰队,根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就算倾特立尼达公国全部实力,也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这就好比一只蚂蚁企图推倒一棵大树般可笑。 塞拉弗发出一阵冷冷的笑声,“莉拉,我相信您指挥舰队的本事,应该说,您能够从彼得将军的手里活下来,这就足够表现您的能力了。不过我还是无法同意您的交换条件。” “为什么?”莉拉焦急地问道。 “公国与奥斯曼并非敌人,至少当前不是,如果为了您悍然与之开战,那么全国的人都要骂我昏庸。”塞拉弗把玉籽抛回那个打开的箱子里,绕开那柄还在滴血的长矛,走到主舱室的中间,“看来,您与西班牙和意大利人合作,就是为了得到能够与伯克尔抗衡的力量了?” “是的,罗亚尔伯德侯爵许诺给予我一支舰队的指挥权,我得向他们出资30万土耳其金币,事实上,由于联合舰队经费不足,我已经提供了大约5万金币作为先期投入,但现在看来,这笔钱是没法收回来的了。” “他们的舰队不堪一击。” “您说得很对,我发觉您的舰队整体比对手要快一些,舰身似乎经过改造更加适合抢风,在转弯时拥有轻型帆船的姿态,还有炮程也比对手大得多。”莉拉侃侃而谈,如果这时能看到她的眼神,塞拉弗一定会发现其中充满了崇拜和敬服,“这些无疑是促使联合舰队覆灭的重要因素,当我感觉到这一点时,我立刻下令撤退,不过我觉得自己的决定还是做的稍稍晚了一些。” 塞拉弗眼放异彩,他轻轻鼓掌,“精彩!您的认知速度甚至比我的学生还要快,我不敢相信,如果让您接受了海战方面系统而正规的理论之后,您会做出怎样奇妙的事情!莉拉小姐,我只能答应您,在合适的时候帮助您除掉伯克尔,不过您得发誓效忠我,为我服务。至于舰队的事情,如果您真的有能力,我不会拒绝由一个女性来担任指挥。” 莉拉欣喜若狂,她深深低下头,跪正了姿态,向塞拉弗行礼,“安拉的信徒,虔诚的伊斯特瓦尔莉拉,以尊严、荣誉、信念向真主起誓,我将效忠于特立尼达公爵塞拉弗阁下直到永远。如果背弃誓言,我的**将要溃烂流出脓血,死后灵魂将无法升天!” 塞拉弗皱了皱眉,“您不用发如此毒誓,我仅仅需要一个可以接受的忠诚而已。” 莉拉再度叩首,“您的仆人,郑重的向主人请安!” “起来吧,莉拉小姐,我想您还得先熟悉一下公国的社会和军事等各项规章制度,还有不牵涉宗教的法律文书。”塞拉弗微微一笑,他觉得很满意,尤其是这样一个海军作战的天才,“我先授予您中校的军衔,以后您隶属于海军司令部,等到时机成熟,我会让您尝试指挥一支强大的舰队。” “谢谢您的慷慨,阁下!” 在两人谈话中,塞拉弗知道了这条船名叫“巴巴拉”号,原先是一个破落的葡萄牙贵族的座舰,300吨,有25门炮,但最大的也不过9磅。 这条船水线以下很深,用的是压舱铁块,而不是石头,这样就保证了船的稳定和提供额外的空间。莉拉弄到这条船后,又多次经过改进,尤其是去掉了一层低矮的甲板,另外加固了中层甲板,使得运载物数量大大提高。 这条船在加勒比地区十分有名,西班牙人多次的海上运输损失,都要归咎于它。 莉拉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在船长室进行会议。 他们中有名叫卡拉穆斯塔法的土耳其男人,属于莉拉家族的心腹家臣,也是当年帕夏的重要谋士。 侯赛因,阿拉伯萨非王朝的贵族,在1514年恰尔德兰战役失败后归顺土耳其,现在是莉拉麾下的头号战将。 贝尔蒙特,英格兰人,莉拉在殖民地收服的私掠者之一。 卓木达尔、艾木尔格兄弟,蒙古人的后裔,是当年莉拉家族成员任帕夏时从西亚带回的奴隶中遴选的一批蒙古保镖的子孙,现在是莉拉的忠实侍从。 还有伊拉米,那位已经被塞拉弗的武力震慑的侍卫队长。 这些人无不以猜忌和愤恨的目光看着塞拉弗。 尤其是侯赛因和卓木达尔兄弟。 “主人,这些人是我最心腹的属下。”莉拉恭敬地报告,“我希望能将他们的功劳为主人一一禀报。如果可能的话,您的仆人希望能够继续将他们留在舰队里。” 塞拉弗的眼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刚要说话,扎着头巾,留着大胡子,模样威猛阴沉的侯赛因站起来,两手重重地按在桌面之上,“先知,我们为什么非要听这个家伙的胡言乱语?即使他是个公爵,也不过一个异教徒而已,我们穆斯林只需要信服安拉……” “闭嘴,难道你要违抗我的命令,是吗?” “您的仆人永远尊重先知的决定,不过……” “没有不过!”莉拉冷冷地打断他,“我决定的事,从不改变!” “是,先知!” 塞拉弗发现莉拉的个性之强实在是见所未见,心里暗暗吸气了一下,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侯赛因的动作,“我其实并不需要你们效忠我,因为那根本是多余。我只用一只手一条腿,就可以打败你们中任何人;而我拥有的舰队和庞大的军队,也可以把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剿灭无数次!不要祈求我的同情和怜悯,你们只需要大声求饶便已足够。” 卓木达尔跳了起来,他和这个蔑视自己的男人咆哮着,“你在侮辱一个浑身写满荣誉的高贵的勇士!我要向你挑战,该死的!” 但他的话音刚落,塞拉弗就已经站起来,他一拳打得措手不及的对方鼻血长流,随即更是用鬼魅般的速度逼上去,一拳一腿地狠揍这个壮实的蒙古汉子。当他的弟弟以及侯赛因等人刚来得及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眼前一黑,也顿时失去了知觉。 几记手刀劈中这些人后颈的塞拉弗,略微有些挑衅地看着卡拉穆斯塔法,这家伙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动作的人。 莉拉似乎被这场变故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难道你无视荣誉吗,不想当勇士而想当懦夫吗?”塞拉弗朝卡拉穆斯塔法冷笑着说道。 “不知进退的鲁莽,并非是勇士的表现。”这个看上去很瘦弱的土耳其人表现得却很镇定,语气也非常从容,“况且我对特立尼达公爵早有耳闻,我相信莉拉先知的抉择。” “你的脑子挺好使。”塞拉弗蓝眼珠中仍然冰冷一片,“我向来对反对者实施残酷**政策,你如果选择效忠于我,那么现在就替我杀了他们。” “不,大人您错了。”卡拉穆斯塔法微微一怔后,推开椅子,跪倒在塞拉弗面前,“我与他们一样犯了忤逆之罪,我请求您对我们行刑,我死而无憾!” 塞拉弗唇角勾出一线微笑,慢慢地这丝笑容荡漾开来,脸上流露出满意的表情,“很好,卡拉穆斯塔法先生,您不必死了,好好活着,他们也同样。莉拉中校,给你一个沙漏时间,清除船上的所有反对者,在到达你们的老巢之前,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让我耳朵难受的声音。从现在开始,我才是这条船的主人!” 第88章 巨蝎岛的政变 红蝎子的巢穴在牙买加附近的一座无名小岛上。 这里离古巴总督府圣地亚哥十分接近,正可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除了荒芜、漩涡和可怕的石礁以外,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几座暗礁带起穷浪恶风,都显得那么森然,但遭受重创的“巴巴拉”号在贝尔蒙特先生精湛而毫无破绽的指挥之下安然通过一条隐秘的海道,来到被称作“巨蝎岛”的地方。 塞拉弗发觉,这个岛屿中央高起,一边有往西南延伸出去的触角,岸边风浪很大,船只几乎无法正常靠上去,只能等在触角边上,那里高耸的奇怪礁石上,似乎有盏被伪装过的指向灯,而岸上,则隐约可以看到几门一字排开的黑洞洞的炮口。 “我们必须等上几沙漏的时间,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通过这条布满礁石的暗道,前往内港。”卡拉穆斯塔法向塞拉弗解释说,莉拉也跟在边上,只有卓木达尔兄弟、侯赛因等人还固执而委靡地远远站在桅杆那儿。“我们没有刻意地加以修整,这里简直是天生的坚固阵地,任何人都不可能对这儿强攻。岛的其他地方都遍布暗礁并且有高大风浪,无法进行登陆。” “很好。”塞拉弗点了点头,朝莉拉望了一眼,“莉拉小姐,您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这儿还有些什么人?” “我是两年前在一次抢劫西班牙商船队之后,突遇暴风,被吹到这里的,我们发现了这里奇怪的地形,于是把这里定为主要基地,我们在加勒比南岸还有两个小点的基地,都在特别隐蔽的海湾里,这里的驻守力量500多人,主要是土耳其人我家族的护卫队,另外还有不少后来招募的海盗,不出任务的时候,他们就留在岛上。岛上还有其他的1000多人,各种都有,家眷、失足女、商人、俘虏、淘金者、酿酒师、手工业者等等。” “从外表看,这座岛根本没法生存。到处都是突兀的石头和烂草。” “有时候,外表是最好的掩护,我的主人。”莉拉笑起来,声音变得十分动听,在某些时候,她绝对是个具有诱惑力的穆斯林先知,“其实通过这条暗道后,我们会来到一处宁静的港湾,有很美的沙滩、椰林以及适宜居住的山谷。唯一令人不悦的是这儿找不到淡水,我们得从很远的地方一船一船地运来,所以,淡水在岛上的价格如同黄金一样。” “有茂盛的植被,就必定有淡水。”塞拉弗说道,“但1000多的人口还是显得太拥挤了。” “没错。”莉拉同意这种观点,她忽然指向远处波涛起伏的海面,“侯赛因,你看看是不是老阿布杜拉的舢板来了!” 一会儿,侯赛因走了过来,“是瑞克斯船长。” 瑞克斯明显是个欧洲人,年纪很青,他给人感觉是个不可靠的新手,指挥海盗们轮着桨,自己却在大声地唱歌。 “嗨,头儿,欢迎回来,这次带来什么战利品了吗?” 侯赛因显然习惯了这个家伙的玩笑,不过现在他没有兴趣打乐,他呸了一声,“有个屁,没看到我们伤亡惨重吗,115个兄弟死在了海战之中!”他下意识地朝塞拉弗瞥了一眼,“老阿布杜拉呢?” 瑞克斯笑眯眯地指挥着划桨队,“他在营地,若克的母马快要生驹子了,他得守在旁边,也许明天我的情人也能生下一打贝碧,哦,上帝保佑我得倘所愿!” 海盗们哄笑起来,他们都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这个嘴里哼哼唧唧的家伙,看起来红蝎子团伙里有点地位且油嘴滑舌的家伙,比起终年拉着遮脸布什么都看不见的神秘莉拉先知要吃香得多。 “嗨,瑞克斯,您欠我的那一瓶朗姆呢?” “还有我的……” 不用说,即使整天忙着礼拜的伊斯兰教徒们也抵挡不住烈酒的诱惑,在海上只分两种人,一种清醒着喝酒,一种迷糊着喝酒,这是彼得将军的口头禅。 虽然有违军纪,但财税局长索巴男爵还是大力鼓励在港口贩卖朗姆酒,这种生意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虽然比不了高利润的蔗糖,但用生产过程中的下角料就能炮制出廉价而性烈的朗姆,仍是一件让人兴奋不已的事情。 因此,许多海军士官会冒着被惩罚的风险,夹带朗姆酒上船,并且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塞拉弗对此不无了解,却本着水至清则无鱼的原则,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当然,如果违反军规,酗酒误事,那么当年被“流放”的大副法尔第先生,就是他们的榜样了! 塞拉弗冷眼旁观着这个瑞克斯船长带上来的人。 他们先恭敬地朝莉拉行礼问好,其后这位船长才与侯赛因等人说起话来。 莉拉跟在塞拉弗身边,向他解释这位船长的由来。他是在几年前投靠红蝎子的,拥有一条船,另外还有几十名不错的手下。他现在属于哈希姆的先知纵队成员。 哈希姆是小亚细亚人,一直掌管着莉拉家族的财务和征税大权,不过他并不擅长航海,所以留在岛上作为基地头领,他在行政和理财方面的特长,使得他在这个小岛上拥有极高的威望和良好的收益。 在莉拉成立“红蝎子”海盗组织之后,她自称先知,在哈希姆、侯赛因、卡拉穆斯塔法等人拥护下成为海盗首领。其后,侯赛因负责舰队事务,哈希姆负责基地行政和财务管理,卡拉穆斯塔法负责谋划和情报,卓木达尔兄弟则负责守护莉拉的安全。 那个叫做瑞克斯的欧洲船长,在与侯赛因等人交谈了片刻后,惊疑不定地朝塞拉弗这边走来。 “尊敬的先知,您已经向特立尼达公爵宣誓效忠了?” “是的,瑞克斯,你可以把这条消息传到岛上去,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了解,从此以后我们与过往的盗匪生活划清界限了。” 瑞克斯的面容显得十分苍白,他看了看塞拉弗,“您,您就是公爵本人?” “是的。”塞拉弗点了点头,“从你的眼里,我看到了惊讶和阴谋,船长先生,不知道这是不是开战的信息?” 莉拉的面纱微微一颤,随即她挥了挥手,卓木达尔、艾木尔格两人会意地带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围拢过来。 “先知,这,这是……”瑞克斯有点恐惧地看着蒙面的女人。 莉拉对塞拉弗的敬畏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加上她突然想起一直担任引水的老阿布杜拉,居然这次没有来,这让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想到这次她为保存实力起见,执意只带了“巴巴拉”号一条帆船,就不禁感到身上冒出丝丝的凉意。 从瑞克斯的几十名挣扎着的手下们身上,果然搜出了不少隐藏的匕首和短刀。 莉拉冷冷地拍了拍手,“很好,瑞克斯,现在你属于谁?巨蝎岛上出了什么事情?我们的舰队呢?” 瑞克斯被两名披甲侍从左右抵住要害,脸上不禁冒出冷汗,他提高了声音,“先知,您怎么能随便听信一个外人的话而怀疑我的忠诚呢?” 塞拉弗摸了摸下巴,笑起来,“您这个样子,让我更加疑惑了,假如推敲一下不难看出,这次联合舰队的事情,恰好变成了一次机会,有人在暗中等待着巴巴拉号回来,无论它是胜利还是失败都无所谓。他们只需要一段时间,可以从容地整备叛乱者,布置好万无一失的罗网,以及等待无数诱人的赏金。” 瑞克斯的脸更加苍白了。 莉拉在震惊之下,忍不住高声说:“真主也保不住变节者的性命!瑞克斯,把一切都说出来,我可以原谅你的错误。” 瑞克斯低着头,半晌后出人意料地惨笑起来,“我不明白,先知,我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 莉拉刚要发怒,塞拉弗对她轻轻摆了摆手。 有个水手从船首探出头来,叫道:“侯赛因大人,水位到了,我们可以开船了!” “需要启锚吗?”侯赛因征询着莉拉的意见,而莉拉则又把头转向塞拉弗;虽然隔着面巾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东方人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 “把瑞克斯先生以及他的侍卫们都带下去,所有人下舱,准备好弹药,但不准打开炮门。” “知道了,我的主人,启锚吧。” “启锚” 几个土耳其壮汉喊着整齐的号子,摇动木制轮索,随后,上桅工作的水手把一页顶帆和一面后三角帆打开了,“巴巴拉”号轻微抖动了一下,随后缓缓启动,往那条暗道中行去。 帆船在礁石间小心地折转,不时能听到船身与石块摩擦产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嗄嗄”声,所有人都凝神静气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我们会遇到什么,哈希姆他们到底怎么了?”莉拉喃喃问道。 “很快就会知道。”塞拉弗望着拐弯中的船头,在经过两座高大阴森的礁石夹壁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没有风声的宁静港湾出现在面前。 湛蓝清澈的海水,洁净如绵的沙滩,还有远处好象被掏空般的山体,山谷中生长着茂密的树丛,这里的一切就像在童话中一般。 不过,塞拉弗的眼神可丝毫没有被这些奇异的景象所吸引,他不解风情地仔细观察着海湾中的动静。 “您可以先指挥这条船,莉拉小姐,但不要靠岸,也不要下锚。” “遵从您的意愿。侯赛因,按照主人吩咐的去做!”莉拉轻轻欠身后发布号令。 “巴巴拉”号的返程,并没有在山谷和沙滩上看到往常那样欢呼雀跃的人群,也没有看到巡逻的守卫以及会迫不及待赶来抢购战利品的商人。一切都那么安静,可是这种情况,恰恰使得除塞拉弗以外的所有人都预感到不妙,现在,即使是粗莽如卓木达尔者,也体会到特立尼达公爵所言的正确性。 沉重的压力像巨石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 只有塞拉弗还显得从容不迫。 莉拉有点紧张地靠近对方,“我的主人,我想,一定是红蝎子内部出了奸细,他们与维齐的使者勾结,按照土耳其的习惯,他们会施展残酷的刑罚来**抗拒者,哈希姆和瑞克斯恐怕已经倒向他们的一边。” “不用担心,莉拉小姐。我猜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失去耐心,派出舰队来对付你们,那时候您假装要求谈判就行了。知道吗,我比较擅长谈判,并且我谈判成功的机会会很高!” 塞拉弗向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应该说,我是这盘原本必输的棋盘上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 莉拉理解了他的比喻,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希望您冒险,主人,您是万金之躯,并且我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您的身上了。” 塞拉弗朝她微笑着摇摇头,却没有再开口。 莉拉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升成。 她觉得安稳,在家族遭难后她再也没有过这种感受,可是现在却出现了。 第89章 戏剧性的谈判 “巴巴拉”号在水面上停留了一柱香的时间,叛乱者们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5条大船分散开来,往前围拢上来,远远的,有几个声音高喊起来。 “巴巴拉号上的兄弟们哈希姆大人已经带领我们,归顺了伟大的哈里发谢利姆陛下!现在你们已经别无选择,除了投降以外!” 嗵嗵几声炮响从“巴巴拉”号上轰鸣开来,从海湾和山坳传来的一波波回音震得人们耳膜生涩。 那些船显然很有顾忌,虽然“巴巴拉”号看上去已经身受重伤,但虎死雄风在,这艘红蝎子海盗组织的著名旗舰,创造过多少辉煌与奇迹?但凡知道这一切的人根本不想,也不愿意强出头向“先知莉拉”动手。 那几艘船保持着包围的阵形,远远游弋着,那个大嗓门重新开口,“巴巴拉号上的兄弟们哈里发陛下只需要逮捕逃犯莉拉,其余既往不咎!希望你们能够认清形势,主动锁拿莉拉归顺伟大的哈里发,否则,你们都将与巴巴拉号一起葬身此处!” 塞拉弗朝莉拉点了点头,她在侯赛因的护送下登上船头,随后与对方低低交谈了几句。 粗猛的阿拉伯将领扯开大嗓门,“尊敬的先知说,跟随叛乱者的下场,已经在真主的谕旨中见到了分晓!我们用平等、爱心、财富和尊严喂养了一群绵羊,却没有想到这群羊竟然是披着羊皮恩将仇报的恶狼!趁着先知的怒火还没有完全燃起的时候,真正的绵羊们,你们应该勇敢地站出来,反抗那些阴谋家和忘却了恩义、失去了尊严的贪婪者!收缴他们的武器,夺下舰队的控制权!你们不要忘记,先知是无所不能的,她从来没有做出过错误的决定!” 这番话在对方的舰队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甚至那些整装待发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也有不少悄悄地放下了武器。 那个大嗓门见势不妙,大叫起来,“别听那些愚蠢的鬼话!哈里发的权势横跨三个大陆,他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君主!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怒火,也不要妄想螳臂挡车!投降吧,巴巴拉号上的兄弟们,我保证除了那个伪装成阿訇的逃犯之外,你们每个人都能享受到优待!” “一个不想弄得鱼死网破的家伙,也很有可能这个岛上的局势并不像我们想像中那样糟糕透顶。”塞拉弗淡淡自语道,“莉拉小姐,现在是我们的机会了。” 似乎听到他的说话一般,莉拉自艏楼上回望了一眼,随即便听到了侯赛因的声音,“我们要求和平谈判,在此之前,我们不想弄得伤害任何人,如果你们的条件我们可以接受的话,先知莉拉愿意妥协!” 这番话说得那个传话者大喜,他连忙走下船艏,与他们的头目商议去了。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站上来,“仁慈的帕夏,奥斯曼帝国的世袭贵人,哈莱比家族的儿子,易卜拉欣,同意你们的请求!使者代表仅为一人,能够接受全权的委托,否则我们将不得不认为你们在拖延时间,那时我们将发动全面的进攻!” 谨慎的叛乱者还派出一条很小的船来接送“使者”。 这当然正中塞拉弗的下怀。 莉拉两手紧紧握住艏楼前的护栏,面巾在微微颤抖,心情复杂地看着塞拉弗从容走下弦梯,在剑拔弩张的两派人马前傲然矗立在行驶中的小船上。 “公爵会有危险,侯赛因!” “不,我认为正相反,先知!”侯赛因脸上有点僵硬的肌肉竟然掠出一点笑意,“我们胜券在握,他的能力,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预知的,卓木达尔兄弟竟然接不住他一拳一脚,这简直不是人的力量!” 莉拉闻言,不禁默默点头。她最清楚不过卓木达尔兄弟的实力,如果说这两个家伙算不上勇士,那么整个奥斯曼土耳其恐怕没人敢自称是真正的勇士了!他们是在战场上能够冲锋陷阵,天生为了战争而生存的家伙,除了性格略显粗暴以外,忠诚踏实、富于勇气,这么些年全赖他们的保护,莉拉才多次免遭伯克尔的毒手。 塞拉弗登临敌人的主舰。 这艘船上全是武装到牙齿的护卫,有不少人端着火枪,船艏楼、艉楼上还安放着数目众多的小炮。火器的利用率之高,远远超乎塞拉弗的想像。 那被众人簇拥在当中端坐的,恐怕就是那个叫易卜拉欣的家伙了。 塞拉弗一上船,便被一群手执武器的人围住,随后他们毫不客气地仔细搜查了他。 易卜拉欣·哈莱比,据莉拉的透露,属于并不强大的一支别系势力,但却很有成长的潜力,维齐伯克尔拉拢他的目的,是想在边疆地区培养一些亲己派,尤其是土耳其强大的**军团,不但是欧洲人的恶梦,也是土耳其各派势力争夺的对象。 哈莱比家族在东地中海甚至埃及都很有影响力,尤其是1517年以后,埃及落入奥斯曼的版图之中,这使得哈莱比在尼罗河流域掌握了大量肥沃的良田,以及豢养了一支强大的戍卫队。 现在,这两个派系的频繁接触,已使得枢密大臣图古斯以及另一名掌管财政的维齐穆斯塔希姆非常不安,他们企图向*已经不行的谢里姆一世谏言撤掉伯克尔以保证君主御座前的安定。 这位哈莱比家族的继承人,长得一副好相貌,堂堂正正的脸型,浓郁的眉锋和明亮的大眼,加上一部柔密细致打理精致的胡须,显得风度翩翩。 他与身后的一名中年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朝塞拉弗看来,“您究竟是谁,这里不欢迎非红蝎子组织的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代表莉拉。”塞拉弗不卑不亢地说道,他的表情十分平静,但眼睛的余光已经扫描到四周的动静,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张如何突破防御的图纸,“易卜拉欣先生,您是代表您自己呢,还是代表伯克尔大人来的?” 易卜拉欣打量了他很长时间,这才说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伊斯特瓦尔家族的宝藏;当然,如果能把莉拉完整地带回去,伯克尔大人会更加满意。” “你很直言不讳。”塞拉弗笑了笑,“不过局势远没有恶化到能够让莉拉小姐担忧的地步。巨蝎岛是她经营多年的主要基地,她的手下们对她敬畏臣服,如果不是有叛徒出卖,我想您不可能轻易踏足此地。况且,现在这些叛乱者们也并非对您心服口服,如果莉拉小姐放手一搏,未必没有鱼死网破的可能。” 易卜拉欣再度打量着对方。不过当他的侍从们色厉内荏的喝叫以及拔出武器,塞拉弗的脸上反而显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您很聪明,我想知道您的名字。” “詹森。”塞拉弗没有半点犹豫地说道。 “好的,詹森先生,大家都是聪明人,因此我也不讳言,我控制了巨蝎岛大部分的力量,但有些顽抗者躲入了山谷中,我不得不派遣部分**军封锁住他们的出口!”易卜拉欣两眼炯炯地望着对方,表现得气魄非凡,“不过,局面上我仍然占据绝对优势,如果要拼的话,我想莉拉并没有什么逃走的机会,更别说胜利了。请您带话给她,如果她肯交出那份藏宝地图,那么我会选择离开,而不是非要把她交给伯克尔大人。这是我的底线,请您转告她。” “伯克尔不是您的盟友吗?” “这不是您应该操心的,詹森先生,愿上帝保佑您的好奇心,否则我指不定会对您的刺探行为做出点什么。”易卜拉欣脸色转寒。 塞拉弗微笑欠身。 突然,他的*直直地往前倒下。在众人还在惊讶之际,他两腿发力,屈起*做了个前滚翻,随后不待起身,一脚回旋着侧下扫出,掠倒两人。 易卜拉欣的侍卫们只来得及作出抽刀以及阻挡的动作,而可怜的帕夏仅仅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塞拉弗的腿已经踢开了所有的阻隔,鬼魅般欺近他的身边,他的手绕过对方的脖子,手腕发力,这位年青英武的贵族,竟然就这样痛苦**着被他带离了对面! “所有人都退开,退后,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塞拉弗笑吟吟地说道,不过此时所有的武士和侍从都表现得呆若木鸡以及不知所措。 在听到易卜拉欣可怜的咳嗽声和骨节嗄嗄的声响后,为首的一名官员终于恍过神来,大声命令这些武装侍从们按照塞拉弗的吩咐去做。 随后,几乎所有人抛弃了武器。 “不要试图伤害哈莱比家族的继承人!我向真主起誓,如果您伤害了他,您必将受到奥斯曼帝国永世不断的追杀!放开易卜拉欣大人,我赦您无罪,詹森先生!” 塞拉弗将手臂轻轻放松了一点,那个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贵族吃力地用脚尖接触到地面,随即小口小口急促地呼吸着。 “我原本并不想和您多说废话,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我希望得到您的许可,以使莉拉小姐的安全问题得到彻底的保障。请您以祖先的名字,以您崇高的信仰以及您的子嗣安危发下毒誓,好让我的手膀能稍微休息一下。” “我、我敬佩您的、您的行为。”易卜拉欣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发着模糊不清的音节,他觉得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任他两手如何用力地扒着,都没有丝毫作用。事实上,他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到对方的皮肤中去,而塞拉弗也毫不动容地看着手上淋漓滴落的鲜血,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但是,请您,请您不必为那个女人冒这样、这样大的风险。我,我可以给你三倍,不,不,十,十倍的报酬,只求您为我服务!” 塞拉弗眉头一皱,忽然从这个俘虏的腰间抽出他所佩戴的长刀,这柄刀装潢华丽考究,非同凡品,不过显然主人也没料到会有一天这东西会用来威胁自己吧? 他的*重重地跌落在椅子上,包括在场的武士和水手们,无不发出了抽气和惊呼的声音,但还没等到他们回过神,放开手却用刀尖指着帕夏喉咙的塞拉弗已经冷冷地开口了,“都退后,退到甲板边上!我的手如果颤抖一下,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那个一直试图带领蠢蠢欲动的武士们反击的官员,被塞拉弗的眼神轻蔑地一扫,顿时勃然大怒,他抽刀叫道:“你不要太狂妄,小子!如果你真的敢动易卜拉欣帕夏,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易卜拉欣自己却仰首在椅子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原本普通的空气;他觉得那刀尖磨得过于锋利,以至于自己根本活动不开,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当然在塞拉弗的示意下,他只能用双手抱头,摆出一副无害的架势。 “好了,奥里诺,照这位詹森先生的话去做,我想一场绅士间的谈判并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易卜拉欣沙哑着嗓子淡淡地说道,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正出血,丝丝腥味令他很不好过,但一切都得忍着,尤其在自己性命将可能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 那位叫奥里诺的官员犹豫地看了自己的帕夏一眼,随即恨恨地挥了挥拳,将侍从们一队队地慢慢撤走,不过他还是留了足够的人远远地在甲板上逡巡。 塞拉弗环视四周,收起刀,“易卜拉欣先生,您的胆色令我非常敬佩,居然能在生死犹关的情况下,还能开口引诱我。您的赌注未免下得太大。” 易卜拉欣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有些青肿的喉咙,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詹森先生,我也十分钦服您的勇敢,据我所知,红蝎子中并没有您这么一号人物,更何况有如此过人的身手。” “我叫塞拉弗,特立尼达公爵,您应该听说过吧?” 易卜拉欣翻了翻白眼,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下,随即几乎要嗤出一口气来,“您说您是教皇我都相信。” “易卜拉欣先生,过分的怀疑就是致命的毒药,您的疑心病太重了,如果是我给您带来了精神压力,请原谅我的失礼,不过各有各的考虑,关系利害,我不能不这样做。” “您,真的是……那个公爵?”土耳其帕夏不能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再度咽起了唾沫,“是的,您是个东方人,与传说的毫无二致!我是易卜拉欣·哈莱比,谢里姆苏丹陛下的埃及行省帕夏。” “埃及?” “是的,两年前我们取得了埃及的统治权,同样我也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感谢真主,苏丹陛下刚刚任命我为埃及的帕夏。” “恭喜您,不过我也刚刚取得古巴、牙买加、伊斯帕尼奥拉岛西部的大片土地,还吞并了巴拿马、墨西哥、委内瑞拉和巴西,我想这些辽阔的土地足以媲美谢里姆苏丹陛下的疆域了。” 易卜拉欣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来到新大陆之前,就已经详细地了解过您,不过现在我才知道,我了解得还并不够深入。这么说,莉拉小姐已经归降于您了吗?” 塞拉弗微笑着点点头,“她将是我的舰队指挥官之一,易卜拉欣先生。事实上,讲了那么多,我很好奇,您作为一个行省的**,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到达新大陆来,又为什么会与伯克尔维齐勾结在一起。” “请不要用勾结这个词。”易卜拉欣摇了摇头,顺便斜眼看了一下,“我,可以把这两只手放下来吗,詹森,哦不,塞拉弗阁下?” 塞拉弗无声地点点头,看着他把手放下后甩来甩去一副痛苦的样子,“我对伯克尔并没有太多好感,您也许不相信,他是个吝啬而刻薄的家伙,抓对手的小辫子是他的拿手好戏。” 塞拉弗忽然像记起来什么似的,抖了抖剑,“我听说苏丹任命的埃及帕夏并不是您,而是一个叫赛里木的人,他似乎原来是埃及人的奴隶,背叛过主子而获得谢里姆的赏识。” “对,是这样,您真是博闻广记!不过这个人仅仅呆了几天就回伊斯坦布尔了,他带回皮影戏来取悦太子苏莱曼殿下。现在谢里姆陛下的*状况很不好,也许他考虑更多的是以后的命运。” “苏丹有许多重臣,为什么会选择您作为埃及帕夏?”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联络伯克尔维齐的原因,他在王廷的几支派系中占据很大一部分权力,而苏丹非常信任他。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贪财好色,您也许不清楚莉拉小姐的家族拥有多么巨大的财富,伯克尔从尚未担任维齐之前,就一直觊觎垂涎他们的东西,他甚至向莉拉的家族提出过求婚。也许是莉拉小姐的父亲根本看不上这个糟老头,所以迟迟没有应允这桩婚事,这也成为了伯克尔下黑手的重要原因。” “是这样。”塞拉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您也想取得莉拉家族的财富吗?” “当然,我毫不怀疑只要拥有了这笔财富,我就可以成为奥斯曼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我需要这笔财富作为我的晋升之阶,我要为苏莱曼太子盖一座华丽的宫殿,倘若他登基称帝,那么我将迅速取代伯克尔的位置,成为苏丹的左膀右臂。”易卜拉欣说道,“没有任何人能比我更胜任这个位置,因此我需要早作准备!” “您非常有自信,易卜拉欣先生,您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信念最强的人物之一。”塞拉弗说道,他也有点佩服这个家伙,竟然面临生死关头还不忘利诱敌人,这种人的坚毅和执着是他们成功的基石,“不过如果今天您不作出正确的选择,您将永远失去这个机会!” “不,我不会固执己见,塞拉弗公爵阁下,愿真主保佑您,我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能够享受人生,享受财富,而不是死去之时再哀叹命运的不公。您希望我做什么,请说出来吧!” “我希望能和您成为朋友,易卜拉欣先生。”塞拉弗微笑着道。 “朋友?”土耳其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我没听错吧,您愿意……和我合作吗?” “是的,易卜拉欣先生,莉拉的事情请您永远忘记吧,因为我已经答应过她,为她除掉伯克尔,我想这种事情除非交给您,不然我一个人也很难完成。我希望您在日后如愿登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宰相宝座之后,能够促使苏丹支持特立尼达公国或者与我们成为盟友。我们有很多地方能够互助双赢,例如对付西班牙人,再如我们在地中海的利益问题,或者我们在北非、亚洲的合作,等等。我们的军事实力远远超出你的想像,虽然今天我也算看到了百闻不如一见的土耳其**军,但那不过尔尔。” 易卜拉欣显得非常吃惊,“真主在上,您的话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地中海是帝国的必取之地,我们甚至想称霸整个欧洲,但短时间内不太现实,毕竟欧洲各个君主国也不是蒙古人西征时期那样的弱小了。可是,我却想像不出我们在地中海、北非、亚洲各地会有怎样的合作机会?请恕我直言。” “我们需要几块不大的地方作为基地,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要求,而条件就是,在贵国需要的时候,我们直接出兵帮助贵国对付共同的敌人,当然,前提条件是我们两国并非处在不友好的气氛下。” “我以为您会以土地向我们换取军事方面的援助,据我所知,公国在欧洲并不显名,而除了海军以外,你们的陆军并没有在任何军事行动中展露过头脚,但我们不一样,土耳其**军在欧、亚、非三大陆上都赫赫有名!我们今天的首都,还是半个世纪前从拜占庭帝国手中夺来的。”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地几乎要口角起来。 塞拉弗的脾气不好,没想到今天让他发现了一个更加固执还不怕死的家伙。他忍不住抽出剑砍在座椅的扶手上,在那些侍卫的惊呼声中,易卜拉欣冷笑着起身,指了指*前,“杀了我,您什么都得不到。” “您忘记了您现在的身份,易卜拉欣先生,不需要我再提醒您一遍吧?” 易卜拉欣表现得极为刚强,他咬着牙关,瞪着对方,“塞拉弗公爵阁下,您与我谈论的内容,已经超越了生死的界限,这是国家大事,又岂能以我私人的安危来随意决定呢?” 塞拉弗突然地停住自己的动作,他望着对方,平生第一次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失去了侃侃而谈的资本,他心里猛然醒悟过来。 摔下剑,他点了点头,“易卜拉欣先生,您的话让我觉得茅塞顿开,如果上天注定要让我们成为朋友的话,不如我先做个表率,大家在平等的条件下携手合作,那会更加美好。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解决这个岛上人员的问题吧。” 易卜拉欣爽朗地笑了起来,“塞拉弗公爵阁下,您的气度也令我钦佩不已!能有您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是哈莱比家族的荣幸,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荣幸!” 两人搀起手来,哈哈大笑。 第90章 伊斯兰式的结义 塞拉弗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帕夏易卜拉欣乘坐着“王权”号,与第1舰队、莉拉中校的6艘船以及巨蝎岛上所有家属和人员,几周后抵达特立尼达公国的首都新墨西哥市。 被收编的海盗们并入海军,他们的家属将在中央省或者邻近地区被妥善安置起来。 在与易卜拉欣·哈莱比谈判之后,他们签订了秘密协议,塞拉弗对哈莱比家族进行长线投资,帮助他取得苏丹的信任以及提供分期支付的价值290万金佛罗林的财物、工程材料和人工,此外还额外向哈莱比家族转让几项极有价值的专利,以换取克里特、塞浦路斯两座岛屿的控制权(这些岛屿虽然临近奥斯曼,但却还不是他们的土地)以及公国在奥斯曼土耳其境内,尤其是哈莱比家族掌管地域的通商、贸易等多项优惠权利。假如易卜拉欣能占据高位的话,他还将代表奥斯曼帝国与公国签订内容广泛的同盟协议,共同对付西班牙人或公国在欧洲的敌人。他还承诺,凡是合理的土地要求,奥斯曼愿意与公国分享,前提是两国能保持军事和政治方面的互助与支持。 在参观过公国一些民用和军用设施、相关方面研究成果和武器以及一场军事演习之后,易卜拉欣对条约内容的疑虑已经荡然无存。他非常兴奋地表示,愿意与塞拉弗公爵兄弟相称,并且要和他举行一场伊斯兰式的“结义”。 塞拉弗当然没有问题,事实上,他相当欣赏这个聪明过人、气质非凡的兄弟,他认为假以时日,易卜拉欣奥斯曼帝国的权位终将得到保证,更何况还有他这个小弟在做后盾呢! 而公国的其他高级官员则大都持相反的意见,他们的不满在易卜拉欣几天后离开特立尼达岛时爆发出来。 塞拉弗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切。 当他站在艾美拉宫中大厅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的各类高级官员、将领和宗教界的人仕,从索尼娅公主、彼得将军、约瑟男爵、索巴男爵到行政院各部局的高级主官、副官,黑压压的一片站在厅里。 塞拉弗公爵阁下马上感觉到了升腾起来的怒火,不过他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明显不带一丝表情的眼神先扫视了一下索尼娅,他惊异的发现,后者被他这样责怪的目光一瞥,居然也能够竭力保持住镇定。 “塞拉弗公爵,您似乎忘记和我们说明一下,为什么要向土耳其人赠予如此巨大的财物?难道仅仅凭您与那个身份卑下的无知之徒的一面之交吗?” 毫无疑问,首个发动攻势的人,正是这个一向与他的政策保持高度一致的公主殿下。 “您这是什么意思?”塞拉弗微微眯缝起眼睛。 索尼娅脸色渐渐有些发白,索巴男爵咳嗽了一声,顿时引来塞拉弗两道冰冷的寒芒,他不禁也浑身哆嗦了一下,“伟大的公爵阁下,我们无意冒犯您的尊严,不过我们不能接受您和一个本质不纯洁的异教徒的世界签订如此荒唐的一份协议!我们凭什么要支持他们的力量?难道我们要与他们勾结,为恶**的世界吗?” 公国的大主教蒙特西诺斯也马上站了出来,他的声音非常激愤,“公爵,您掌管这个国家的世俗力量,但您不能够钳制天主的教义在四面八方的传播!我强烈反对与野蛮而无知的奥斯曼人签订任何协议!这是一个主的信徒万万不能够接受的!” 教育局的局长贝拉小姐也开始加入这场车轮战,她的声音充满了正义感,像唱圣诗一样,“我们**教的社会要联合起来,我们要合作,共同对付那些越来越猖獗的异教徒们!欧洲绝对不能陷入奥斯曼人黑暗的魔爪之中!” 塞拉弗耐着性子听完这全部的控诉,不禁冷笑起来,“宗教的昏聩,就在于曲解经义,让人不分是非!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自以为天主高于一切,所以这个世界应该由天主教徒来继承、来控制!由此,你们才想到,要去征服每一个异教徒的世界,像十字军洗劫耶路撒冷一样,充满血腥和极其残酷地杀光每一个人,包括妇女和孩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文明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纯洁和神圣吗?!你们试图控制每个人的思想,从他们的脑海深处确立主的威严,可以!但你们想过没有,思想的重重桎梏,最终的结果只能带来愚昧、愚蠢、荒唐、无知!那就宛如一场死亡,从精神到**上的最终死亡!” 他的声音提得很高,声线几乎有些尖锐,每句话语的结尾都在宫殿里产生激越的回音,他站起来,在座位前来回踱步,像一只发怒的雄狮,他声音有些沙哑起来,不过震撼人心的力量并不亚于前面所述,“相比之下,我认为奥斯曼帝国的政策才更加人性化,更加充满了宗教与世俗的温情,他们征服异教徒的土地,可并没有去试图征服他们的精神,在土耳其的广袤国土上,传播着各式各样的宗教,他们只不过去除了迷信的部分,保留了精华的部分而已,糅合、疏导,却不阻止宗教的发展,更不会像西班牙人对待印第安同胞那样赶尽杀绝!相比之下,卡斯提在伊莎贝拉女王的铁腕统治之后,变得更加固执保守了,更加愚蠢和自私了,这是为什么,你们都应该清楚!” 包括索尼娅,所有人默默无言,只是静静肃立,看着火气很大的领袖。 “奥斯曼人融百家之长,他们比愚蠢固执保守骄傲自以为是的欧洲人要优秀得多!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能够击败拜占庭帝国,攻下君士坦丁堡,并把疆域扩展到三个大洲的原因!他们还首先大规模地使用火绳枪、火炮等先进的武器,并形成足以发挥这类武器的良好战术,为什么欧洲人会如此害怕土耳其**军?这就是原因!看看你们,再看看他们,难道没人觉得羞愧吗?如果说我要带领你们从物质上跨越到一个时代的前列,可你们在精神上居然还停留在原始蒙昧的层次,我,塞拉弗公爵,又该如何去救赎你们?” 没有人不对这番话感到震惊。蒙特西诺斯欲言又止,他不断地手指划着十字。 索尼娅终于再次抬起她那优美而高傲的头,口气显得已经不那么激烈和冲动,“塞拉弗公爵,我希望您能够解释,为何投入巨资在这个叫做易卜拉欣的异教徒身上,并且,您还带回了一批粗鲁野蛮的海盗。难道说,您真的打算用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金币取悦那些世代与**为敌的摩尔人吗?” “约瑟、索巴,你们也是这么看的吧?”不回答索尼娅的话,塞拉弗朝另外两个贵族问道。 “我伟大的公爵,我对您的投资眼光总是充满了赞赏,不过这一次我有点小小的疑惑。”约瑟献媚地笑道。 “我的部门负担最重,塞拉弗阁下!”索巴不满约瑟的态度,独自叫嚷起来,事关他的金币,他从来不会轻易妥协,“您的诸多大手笔已经让财税局面临破产的边缘,您不能再毫无理由地乱花一块金币了!这个国家还需要持续发展,还需要更多的基础财力作为保证。” “你知道什么?”塞拉弗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却显得非常不好,“从构建研究院、造船厂、钢铁厂、水泥厂、橡胶种植园等等,那一个项目没有受到过你们的指责和质疑?我可没有把属于国家的任何一块金币转移到自己的账户上,不但如此,我还动用私人库存尽量缓解压力。你以为新建城市是小事吗?造船筑炮是小事吗?维持一支庞大的海陆军是小事吗?还是您认为这个国家的存亡也是件小事呢?” 索巴被头一次说出如此严厉痛斥话语的公爵的态度吓坏了,他哆哆嗦嗦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我,我从没有这么说过。” “你是没有这么说,但你在想,你们都在这么想!我总不能狂妄地告诉你们,我,塞拉弗所讲的每句话,都是真理!或者,每句话你们都不能违背吧?可是当你们不理性地思考时,当你们自私自利只想着个人利益或享受快乐的时候,麻烦你们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你们的公职!你们在为谁工作?你们应该为谁工作?不是我,不是我塞拉弗,而是为了整个公国!为了整个国家300万的人民服务!你们的职责同样不包括像这样为了自己的一丁点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这是什么行为?是什么?” 塞拉弗一口气骂了这么多,便开始努力平抑起自己的情绪来,不过他的脸色差得吓人,眼睛中充斥着令人恐怖的森冷寒芒,他的蓝眼珠此时看来尤其怕人,谁被他瞪着,都得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宗教并不能代表国家,也不能代表民族,他只能代表一种群体思想。”塞拉弗放缓了声调,继续陈述,“为什么我不主张消灭那些土著看似愚昧的信仰?为什么我要限制教堂和圣堂的建设?为什么我要把法院提到行政院、教会同样的高度?教会并不适合统治国家,哪怕是精神上也不可能做到,只有法律和成熟细致的各项规章制度,才能保证国家的合理运行,遵照这些法律法规,我们才能把每个人纳入到国家建设和发展的轨道上来!这样,我们才既有了信仰,又有了战略目标和政策方向,我们就不会在任何时候迷失自己,就不会走错路线,就不会犯希腊人或者罗马人同样的错误!” “这,跟我们与易卜拉欣帕夏的协议有关联吗?”刺耳的声音仍在响起。 “搞好与土耳其的关系,是我们现在面临着的一个重要任务。别以为经过一两场胜利,我们就能安枕了!这次西班牙和意大利人的联合偷袭行动,如果不是我们处置得当,很可能会造成极为惨重的后果!威尼斯人、热亚那人竟然与西班牙联手,这说明什么问题?西班牙人也开始转换思路了!他们不甘心殖民地的损失,他们也想拉拢更多的势力参与到新大陆的争霸战中。尤其在当前的状况下,查理从本土调不了更多的军队,他得应付与法兰西家族在北意的漫长战事,他还得让海军保证至少表面上对土耳其人的压力,因此他不得不借助几个传统海上强国的力量,说不定已经许诺了许多瓜分公国地盘的条件了!” 这个不无可能的说法,立刻引起轩然大波,那些官员们窃窃私语起来,显得非常激动以及愤怒。 塞拉弗脸上露出嘲弄的冷笑,他鼓了两下掌,“所以我们的目光必须投向更远处,我们得洞察先机,寻找攸关生存和发展的关键因素并且加以掌握,你们看到了巴拿马运河的开工,谁能告诉我,这条运河意味着什么?” 他扫视着陡然间鸦雀无声的众人,望向彼得,“我的部长先生,请您回答这个问题。” 彼得小心地欠了欠身,“塞拉弗大人,虽然我们并未能验证出您所绘制的地图的精确性,不过经过我们考证的3130里格海岸线几乎如您所料,现在我们的工程人员还无法深入到南面未知的海峡,但海军已经占据了一块战略位置重要的良港开始筑城那是距离我们首都最南面的领地,被命名为罗森城如果巴拿马运河峻通,我们将可以大大缩短从欧洲通过南海前往亚洲的道路,一旦我们成功地掌握了从新大陆前往印度的航线,葡萄牙人将不得不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彼得说得不错,从南面绕过印加大陆,随后再通过浩瀚的太平洋,这对于现今的航海条件来说,艰难程度简直是不可想像!即使不从穷风恶浪的海峡走,那么就必须要靠近南极圈,穿过经常有浮冰和冻风的另一条道路。这些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克服得了的困难。如果巴拿马运河开通,我们就可以有更多出行的选择,我们可以从墨西哥、巴拿马或者印加大陆西侧开始环球旅行。一旦去往亚洲的路线成熟可行了,这条黄金之路将带给我们无穷无尽的收益,想想看香料,让人发疯的香料!” 塞拉弗具有盅惑性的口吻使在场的人们哗然惊呼。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遐想与憧憬。有个人忽然高声叫了起来,“我们控制着巴拿马,我们也控制着运河,我想这才是最具有收益前景的东西!” 塞拉弗望向那个男人,这是个非常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轻便的全身铠这种玩意时装的意味要多过于它的实际用途。“这位是……”他用颇为隐晦的赞赏目光注视了他一眼。 “我是瑞士里昂德纳斯家族的萨尔骑士,现宣誓效忠于美第奇公主殿下,尊贵的特立尼达公爵!”这个男人一甩长发,走上前施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塞拉弗闻言之后,神色略有些诧异和变化,良久后他才说道:“很好,萨尔,您的答案令我很满意。”不待对方回答,他咳嗽了一下,面朝众人露出严肃的神色,“各位,你们都听见了,这位先生把运河本身当做了比黄金航路更有价值的东西!从战略角度上分析,的确如此,这就葡萄牙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大的力量攻占休达一样,直布罗陀海峡联系着地中海和大西洋,甚至维系着从阿拉伯世界到欧洲部分地区的商路。你们能说它不重要吗?此外,他们还在亚洲占据了地势险要的马六甲城。当然,巴拿马运河在今后的地位,也绝对不会比这两个地方差,它同样会具有巨大的影响力。” 他顿了顿,玩味似的看向约瑟和索巴,“我讲了这么多,是想说一件事,金币虽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如果肯积极地思考,也许只不过要动动念头,我们就会拥有它。我为什么要与奥斯曼人签订看上去如此苛刻的条约?这些东西在今后究竟能不能得到收益才是关键。好了,现在我不想再谈下去,这可能涉及到许多不应该广泛传播的机密。你们如果没事的话都可以退下了,索尼娅,请您暂留片刻。” 第91章 将要远航 当人们心悦诚服地但又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退去之后,索尼娅俏脸生寒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塞拉弗用手指轻轻敲着座椅扶手,他冷冷地看着那个故意不望向自己的女人。 “索尼娅,能和我说说话吗?” “说什么,公爵?”从牙缝里勉强挤出话来的索尼娅面无表情。 “说说生活,说说爱情。” “抱歉,我没心情,伟大的公爵。” 塞拉弗用略显无可奈何的眼神看了看她,“我不得不佩服您生气的劲头,索尼娅,这么长时间您还没消火,难道说您不想要那顶公爵夫人的豪华冠冕了吗?” “您爱给谁就给谁!”意大利女孩的眼中忽然闪动着点点晶莹。 “我对您诚实有加,看在我如此坦白的份儿上,您也不该这样对待我。” “难道我还得为您鼓掌加油,鼓励您去和别的女人睡觉?” “索尼娅!” 塞拉弗忽然收住发怒的表情,他沉沉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好吧,如果您并不能够接受我这样,那么我会安排让您搭上最近的一班船离开这里,回归您的祖国。” 索尼娅*一震,宝石绿的眸子中盈满的泪水立刻滑了下来,她紧紧地咬住下唇,眼睛使劲地看着宫殿的天花板。 “我想通了,索尼娅,我不会强求您的怜悯,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很笨蛋,为什么会想到要结婚呢?这难道不是把自己往该死的火坑里推吗?我可以周旋在任何一个女人的中间,而她们想得到的,包括权势、地位、财富和宠爱,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地给她们!我要求的也不再会是虚无飘渺的爱情,我只想追逐美女的**,享受醇酒和**的感觉!那种无所拘束没有人责备,没有人给脸色看,没有人翻白眼或者冷嘲热讽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难道我有病,才会这么无聊地给您这样折磨我的机会吗?” 索尼娅呆呆地听完这么一番话,终于如遭重击般大哭起来,她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拿着手帕掩面,从艾美拉宫的大厅里向外跑去。她跑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侍女西蒙娜一看见她的背影就跟上去,竟然也没能拦得住她。 塞拉弗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独自坐了一会儿,他所呆的大厅根本没有仆人敢踏进去,因为谁也没办法承受来自于神仆的怒火。 良久后,他似乎考虑妥当了,于是他站起来,走到挂满壁画的厅角,从桌上端起一杯原封未动的蜂蜜果汁一饮而尽。随后再擦擦嘴,大步走到厅外,穿过摆满各种艺术品的奢侈走廊,来到宫门之外。 琼佩斯中尉似乎在这里已经站了好久了,巨大的庭院里,影影绰绰的,应该都是公爵卫队的成员。道路上停放着一辆装潢精美但线条朴实的马车,两匹纯白色的高头挽马各扎着一束漂亮的发髻,还披着铜制马甲,显得华丽异常。 琼佩斯拉*门,无声地恭迎公爵阁下。 塞拉弗登车坐下,对方轻声问道:“去哪里,公爵?” “伯爵府。” 维多利亚山中高处的春之伊甸园,灯火如同星光般璀璨,其前卫、跳跃、大胆的设计,也成为新墨西哥最具代表性的标志之一。 伯爵府的管家,也是当初列奥纳多在诸国游荡期间的贴身仆人巴蒂斯塔先生迎在门口,他身穿笔挺的燕尾服,搭配着*部分宽松而小腿部分收紧的带花褶式的长裤,他一丝不乱地梳着背头,夹白的头发扎成一根辫子,两撇与他脸型相符的胡子让他的神情永远显得那么正式。 “欢迎,尊敬的公爵阁下,愿上帝保佑您。” “上帝的光芒无处不在,巴蒂斯塔。”塞拉弗瞧见他后面笑吟吟站着的人,那个当初在“圣路易”号上因晕船而足足吐了将近一周的家伙,也是跟随列奥纳多·达·芬奇时间最长的助手,安东尼奥·萨拉伊先生。 这个家伙有点跛,在某次列奥纳多兴致不错的时候偶然提起,这家伙居然是因为和老大师设计并制作了“鸟翼”但在试验时失败而摔跛的,这是件糗事,伯爵也曾发誓不再对人提起,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那么热衷于在纸上绘画他的种种奇怪发明,而不是立刻进行实际的测试。 “萨拉伊,您不是去墨西哥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回来了?” “梅勒兹先生代替我去了,老师要求他至少带1000张素描以及200张正规的人物与风景画。” 弗朗西斯科·梅勒兹,出生于米兰,富家子弟,6年前拜列奥纳多为师学习绘画。在特立尼达公国建国之后,列奥纳多派自己的船去把这位弟子接了过来。 “好吧,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塞拉弗半开玩笑地道,“伯爵在里面吗?” “刚刚埃莲娜小姐带领女仆们伺候伯爵沐浴,我想现在他应该在餐厅里享用您为他安排好的蔬菜沙拉和水果酱粗麦面包吧。” 塞拉弗发出会心的一笑,“也许应该再加一味浓茶帮他洗洗肠胃才好。” 他拒绝了巴蒂斯塔等人的引路,独自前往餐厅。 老大师正和站着服伺自己的埃莲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见塞拉弗走进来,脸上露出微笑,“您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吧,我的大人。” “难道没事情就不能来找您吗,伯爵?”塞拉弗轻轻一欠身,随即朝法兰西女仆递上一个微笑,“埃莲娜小姐,我希望您能在得到一个吻安之后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在这里滋养得越来越漂亮的法兰西女孩羞红了脸,却又充满了一脸惊喜地走过来,俯身亲了亲对方的脸颊,塞拉弗自始至终挂着欣赏的微笑凝视着她,所以埃莲娜几乎用逃一般的速度离开了餐厅。 她手下的几位女仆也纷纷嘻笑着离去。 “您来这儿,不是为了调戏一下可爱的埃莲娜小姐的吧?”老大师笑道。 “我是来和您说旅行的事情。”塞拉弗端起陶壶,给一只新杯子注满浓浓的可可,随即抿了一口,再舔了舔唇角边的咖啡色泡沫,他觉得心情稍稍好了一点,“您一定会喜欢*。” “是吗,*?”列奥纳多悚然动容,“是环球的旅行?” “没错,我的朋友,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让我减轻最少一大半负担的优秀船长,他就是麦哲伦先生,我们的海军准将!这位先生的航海技术真不是普通的厉害,再加上公国出产的**舰,我们会安全到达目的地的!” “我并不担心我们的安危,大人,有您在,什么样的风暴都会平息。”列奥纳多说道,“不过我对您轻易地离开新墨西哥持反对意见,我们可能会遇到许多难以想像的事情或者困难,如果您不在,很难说这个国家会遭遇怎样的问题。” “我得选择一个睿智而有魄力的人担任摄政,我不在的时候,我们需要重新评估最高委员会的成员名单。” “索尼娅小姐应该是最符合的人选。” “我们先不谈她。”塞拉弗轻轻摇了摇头,“伯爵,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腹案,不过在决定之前,我仍想听听您的宝贵建议。” 37605738 列奥纳多在轮椅上叉着手思索良久,“彼得子爵的地位和威望都很恰当。” 塞拉弗有些奇怪,“我认为您会推荐其他人,毕竟,彼得的能力还不足以统治一个国家。” 列奥纳多笑起来,“的确如您所说,不过我更加决心向您建议让子爵担任摄政,他虽进取不足,但守成绰绰有余,况且他还具有某些人可能欠缺的东西,那就是绝对的忠诚!别忘了他手握着国防部大权,关键时刻他能够轻松地对付那些妄图不轨者。在行政或经济方面,自然有公爵府枢机秘书处、行政院最高委员会来处理,他只需要掌握住自己的权力,并在之后移交给您就可以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复杂,也不需要多少个人能力。” 塞拉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说得很有道理,列奥纳多伯爵,我原先考虑了几个人选,现在看来并不像您推荐得那么合适,这样,我决定正式任命彼得为‘多巴哥伯爵’,并掌握摄政大权。” 他再度拿起杯子,却没有往嘴边送,“至于委员会,我打算再加入几个成员,您看合不合适。杜富尔部长,莉拉中校,达蒂穆克上尉。” 列奥纳多皱了皱眉,“杜富尔部长才能显著,他的任命我没有意见,但另外两位……我没法置评。” “莉拉可以代表伊斯兰教的声音,不但如此,她的几名手下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尤其是那个卡拉穆斯塔法先生。至于达蒂穆克上尉,我并不是因为他的忠诚而挑选他的,我得加强印第安族人在委员会中的发言权,图克里莫克伯爵不肯进入委员会,而光蒙彼斯一人,是无法代表数百万土著**益的。” “这一点我相信,不过您真的打算放弃索尼娅小姐吗?” “我现在还没办法告诉您什么,伯爵,不过我想先失陪片刻,回头如果您不嫌晚的话,我还会再来一趟。” “您的仆人,会永远为您敞开大门。”列奥纳多欠身施礼道。 “您的鲁特琴可以借给我吗?”塞拉弗临走的时候,瞥了一眼客厅里挂着的不起眼的乐器,列奥纳多年青的时候就喜欢边谈边唱,他精于即兴作曲,恐怕丝毫也不亚于著名的法兰西音乐家乔坎思·德·佩雷先生。 提着这把鲁特琴,塞拉弗来到半山别墅,他的心思有些矛盾,但更多的,却是淡淡的懊恼与追悔。 他走进防卫严密的索尼娅公主殿下的豪宅,随即从后院的丛林小道穿行过去,走过两座小马厩和一条在雨林中长长蜿蜒的茅草走廊,这才来到喷泉池旁树荫掩映中的二层楼下。 老管家**闻讯后已经在此等候了,不过很快这位聪明的老者就借故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塞拉弗在爬满长青藤的后墙找了个舒服的圆木墩坐下,他翘起一只腿,把鲁特琴搁在上面,随即手指充满韵律般轻盈划动,带起一连串忧郁得无比美妙的乐点。 他用纯熟的意大利语唱起自己改编的中文歌,那忧郁如同化解不开的冰山,重重地压抑在四周,一时间,甚至连虫鸣声都寂静了。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依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已。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踪迹。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中伫立。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刻意地拉长半调之后,这首歌的旋律变得稍显苦寂与愁闷。 不过,塞拉弗也注意到小楼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他并不在意,继续地唱,直到他在黑暗中的眼睛,逐渐适应了眼前的一切,而最终看到一双似有若无的明亮眸子出现在阳台上为止。 他重重地划动了一下鲁特琴的琴弦。 “美丽的意大利女郎,人人都热爱着她。 到处的人们都赞扬,赞扬她活泼漂亮。 美丽的意大利女郎,佛罗伦萨美丽的花。 她那双迷人的眼睛,抓住了我的心房。 啊,每天每夜,我愿在她身旁。 啊,我多情的女郎啊。 为我热情地歌唱吧! 每天每夜,我愿在你身旁。 啊,我多情的女郎啊。 为我热情地歌唱吧!” 阳台上,忽然传来“噗哧”一声忍俊不住的笑声。 塞拉弗停住琴弦,虽然在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清,不过仍是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伊人飘然离去,不多时,黑暗中,迷人的女孩带着一股淡淡的熏衣草香味扑面而至,她几乎是一头撞进塞拉弗张开的怀抱之中,随即她全身颤抖着,眼泪噗嗦而下,迅速打湿了对方的衣服。 “好了,好了,索尼娅,别伤心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尤其是不该对你说那些过分的话,我向您认错赔礼,亲爱的。” 塞拉弗乖乖地递上甜言蜜语,这种黑暗的时刻,虽然女孩会有些紧张,但同时也会带给她们别样的刺激以及不同往常的兴奋感,在这种特殊时刻,十有**的女孩会在恋人适当的挑抖下情感沦陷。 “您,您的话太伤人了,我已经准备明天早晨就离开岛上,托雷塔先生已经去为我备船了。” “没有我的同意,连一根羽毛都出不了中央省。”塞拉弗嘿嘿地笑着,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对方的脸颊,惹得索尼娅轻轻地唔了一声,“别离开我,亲爱的,我需要你,比以往更加需要。” “我不走。”索尼娅在情人的怀里幸福地呢喃着,“我再也不走了,真难以相信会有这么一天,一向冷漠至极的您居然会为了我,在月下谈唱如此奇怪的曲子,这根本不同于弥撒调。” 她仰起头吻了吻对方的唇,“您感动了我,亲爱的塞拉弗先生!” “甚至我都感动了自己。”心情转佳的男人不禁开起了玩笑,他深深地凝视着浮现出优雅脸型轮廓的美女,轻轻呼出气来,“你真美,我的索尼娅,一万朵鲜花也比拟不了你千分之一的花容月貌。” 索尼娅害羞地低下头,“您在骗我。” 女人都爱询问这样的傻问题,塞拉弗当然不会愚蠢地说不,他滔滔不绝地形容着对方的美貌与智慧,他用一系列的排比、夸张的形容句来拱托气氛,如果说这一刻他由军事指挥大师变成了语言文学大师,谁都不会感觉意外。 “您不再怪我了吗?” “不,我现在觉得自己好笨。”索尼娅静静地看着自己心仪的男人,“我怎么会硬要跟您赌气?这实在是愚不可及的事情,我既然爱你,就不要再关心其他,只因为爱而已。这一辈子能够拥有您这样的爱人,我已该知足了,甚至我应该每天做十五次祷告才行。为什么要计较得失呢?这并非深爱着的人会去做的,我愿意接受您与玛丽娜小姐的情谊,愿意接受您其他的妻子和情人,我甚至愿意还您自由,不与您结婚……这些我都可以去做,我只求能够与您共渡此后幸福美好的时光。” “索尼娅!”塞拉弗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我的小傻瓜,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会与你订婚,并且是在近期。马上我可能会离开公国,去进行环球旅行,不过亲爱的,这一次我得向你说抱歉,因为我无法带你一起去冒险。” “为什么?” “国家的行政事务需要一个人来管理,我把政权的一部分交给彼得了,剩下的得由你和委员会商议处理,不过你始终具有绝对的权威性,亲爱的。如果我带上你,我想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可能这个国家已经被颠覆,或者被侵占和瓜分了呢?” “不会的,我亲爱的塞拉弗。我可以代替您管理一段时间,虽然我很想在您身边,不过我知道您的事业才是更重要的选择,我只希望您能够很快回来。” “索尼娅,我不想骗你,这次计划可能需要好几年的功夫,最快也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我才能在太平洋上兜一个来回。” “哦不,上帝!”索尼娅挣开对方的怀抱,“这,这实在是有些太漫长了!我会想念您想疯掉的!” 塞拉弗紧紧把她拥在怀里,忘情而肆意地亲吻着她甜蜜如花瓣一般的樱唇。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可以不去!虽然我很担心麦哲伦准将最终可能无法完成我交待他的任务。” **细细的索尼娅的脸上,露出了复杂而稍显痛苦的表情,她的眼泪再一次流淌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无比,“上帝保佑您,我亲爱的塞拉弗,我会祈祷您平平安安地回来,回到我的身边!别让思念压垮我的*!我的甜心,在海上的任何时候,只要您有空,请一定写信给我。” “我保证。”塞拉弗为她擦去泪水,爱怜地抚摸着她的金色长发,“明天公爵府的最高例会请您参加,我会为您带上最奇妙的礼物。” 离开恋恋不舍一直送到门外公路上的索尼娅公主,塞拉弗索性没有乘马车,而是走路去了约瑟男爵那里。 他有点迷惘于自己在今天一天里频繁失控的情绪。 当他遭受众人因为宗教不满上升为尖锐矛盾之后喷发出来的指责和围攻时,他已经觉察出自己的权力在受到多方面的挑战,而他凭借个**威领导整个国家的时代似乎在逐渐过去。这里不是在海上,那个时候公爵阁下依靠一本《塞拉弗阁下编修之航海规定》,推行严厉的纪律以及执行残酷的惩罚,使得所有反对的声音消失,所有人都必须自觉地服从于他,服从于团体的总目标,从那一刻起,塞拉弗公爵阁下确立了自己在这个组织中的领导地位。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一支小舰队,取得了一连串近乎奇迹般的胜利后,他们拥有了自己的领地,并开始了急剧的扩张,通过种种科学实践虽然其中离不开塞拉弗、列奥纳多等人提供的思路和方法,但毕竟,这群人是白手起家,建立起了在一个海外殖民地建国所必须的基础农业和重工业,他们完全挣脱了来自西班牙的强势封锁,已经初步拟定了一种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政府框架形式,他们还利用跨洲的贸易,在海上成功地勾勒出一条用金币铸成的航道,毫无疑问,从西欧的伊比利亚半岛,直到遥远的地中海东岸,没有人不在关注着从加勒比运来的各种奇妙的货品,尤其是来自于格林纳达岛的香料,毫无疑问,塞拉弗公爵的策略是用公国收获的黄金换取欧洲“廉价”的白银,这不但令欧洲岌岌可危的黄金市场产生了强烈的震动,同样也使得特立尼达公国的白银储备突飞猛进的增长。 一群梦想发财的小人物们,当有一天黄金大饼从天而降,砸在他们头上的时候,恐怕这些人不是笑死,就是被这块大饼撑死吧? 没有当过中世纪的欧洲人,就不知道黄金这个东西在欧洲人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以及它的地位有多么不可动摇。 任何人拥有的财富,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都会统统折算成金币一如公国的财税局那样,这相当于原始的金本位制度,黄金是通行的货币,但事实上,交易都用白银或者辅币。 对于黄金孜孜以求的人们,发觉带给他们惊人贸易利润的最终结果变成了一堆廉价的银币,那种失落感不言而喻,尤其是在听说公爵阁下制订了此项政策时,他们的失落也会变成一种不理解。 于是,这次由于宗教问题演变成的声势浩大的讨论会,也间接地突出了问题的根源。 这令塞拉弗的心中振荡起一股激怒,他耐着性子的演说之后,可怜的索尼娅变成了他发泄郁闷情绪的替罪羊。 也是由此之后,塞拉弗一会轻佻地调弄了埃莲娜,一会儿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般借了伯爵的鲁特琴……他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虽然这种异常的最终结果让他感到高兴。 来到假发男的家里时,正巧碰到英国佬的另一位重要客人,他就是中央省的省长巴亚蒙先生。看见公爵阁下突然造访,两人都吓了一跳,*僵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巴亚蒙的豪华车队、骑兵仪仗、缀满宝石的华丽服装以及造型“高贵”的假发,都令塞拉弗觉得厌恶,他毫不客气地骂了他足足五分钟。这位可怜的家伙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而刚刚还温情脉脉的公爵的脸色那么快就晴转多云,也实在是这位大人的运气太差了些。 谁叫塞拉弗尤其不喜欢这类一副大贵族派头的家伙呢! 连索尼娅公主轻易都不敢招摇,自从她在公国中做出特殊表率以来,尤其是她的侍从只有几位,而贴身女仆只有埃莲娜和西蒙娜两人这件事,使得公国上层贵族间流行起简朴素雅的风格来,也只有寥寥几人,还敢坚持着自己的高贵的身份与排场,而这位巴亚蒙先生更是其中最迂腐不知变通的家伙之一。 好在这种事至少已经令他司空见惯了,巴亚蒙被公爵阁下责骂的次数恐怕仅次于约瑟男爵,但公爵颁发的中央省省长的任命书到达巴亚蒙府邸的时候,官员们除了惊羡以外恐怕有的只有满地破碎的眼镜了。 公爵阁下总是对事不对人,这是几乎所有贵族官员们的共识。 塞拉弗找了个借口轰走这位蓬头垢面一副灰溜溜样子的省长,随即和约瑟登车前往伯爵府。 这三个人商谈了将近半夜的时光,不用说约瑟男爵肯定是受命负责远征部队庞大的物资筹备工作了。虽然这位男爵一贯给人感觉人品不佳,不过行政院的几个部局甚至包括国防部都非常欣赏他的能力,尤其是彼得与约瑟这两个老仇家,纵然争吵和对峙时时存在,但彼得还是在私下里让约瑟分管一些油水最足的总后勤部大型调配工作。 列奥纳多伯爵也对约瑟的工作能力无可挑剔,他欣然与之谈起可能需要的一些不常规的航行资料,而此后在塞拉弗的提议下,卫兵也把睡意朦胧的麦哲伦先生请到伯爵府。显然,麦哲伦对此次远航的兴趣还在塞拉弗之上,他充分地发挥着自己的特长,口若悬河般介绍起物资种类、特点等等,像铁钉、备材、布料之类的储备,在特立尼达岛自然显得很不起眼,可是若是远航大洋之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遇到需要修理的船只,这种东西就会显得额外重要。 麦哲伦给这几人描绘着此次航行的伟大意义,当然他是针对可能发现“黄金航路”的优势来说的,不过塞拉弗比他说得更加肯定,他对这几个心腹自然不用保密,他谈起太平洋的浩瀚,谈起洋内诸战略要地,谈起大洋洲,谈起东亚和香料群岛……总之他绘出的语言地图,已经令人瞠目结舌,而最激动的无疑是准将先生,他略显黝黑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红晕,额头见汗,气息急促,他紧紧盯着塞拉弗,两手握紧,兴奋之态溢于言表。 他并不知道这一次航行最终将带给他,带给这个国家,甚至带给世界怎样巨大的震撼。 第92章 远航前的周密部署 在新墨西哥城市的东南面,有一幢独立的小宫殿。 这幢方方正正的三层楼,顶上矗立着哥特式样的11根长长尖塔,厚重的青砖*在楼面外,细瘦的矩形窗和带弧形铁栏的小阳台,使得这幢建筑具有相当的凝重感,而刻意装饰的古老外貌,也带给人们视觉上历史的沉淀感。 这座建筑就是新近修缮而成的“议事宫”。 公爵府枢机秘书处这个在公国内部声名卓著的单位,就在此处办公。 宫殿的周围并没有任何花园、喷泉或雕塑的人工景致,甚至连铺设的公路都得小心避开那些长势喜人的巨大乔木,整幢议事宫在丛林遮蔽下显得幽静而朴实,不带任何浮华之气。 此时,宫殿门外唯一一块垒满青砖的空地上,已经停放了几十辆各式马车,公爵卫队的成员在门外执勤和巡逻,新近布置起来的十字形木刀障碍,垒起的沙包工事等等,都让人感觉到战争的气氛仍然没有远去。 塞拉弗推着列奥纳多伯爵的轮椅走进一侧小会议室,这里的墙面没有任何装饰,水泥表面只经过简单的打磨,唯一的光线来自两扇窗户。原木打削拼接而成的粗糙会议桌和同样粗笨的椅子,使得那些讲究的贵族们略微有些不适。不过,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像别人那样若无其事地坐下,因为紧皱着眉头的塞拉弗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等众人坐定,塞拉弗朝蒙彼斯微微点头。后者会意地打开了一份文件,“奉特立尼达公爵之命,公爵府最高例会今天举行,会议为枢机秘书处主持,通报人蒙彼斯,现在点名。” “行政院代执政、七人委员会委员索尼娅·德·美第奇小姐。” 表情跳脱而奕奕有神的美女微笑着伸起手来,她的身后站着托雷塔骑士,这也是别人不能享受的特权之一。 “公爵府枢机秘书、特立尼达研究院院长、七人委员会总顾问、国防部顾问、特立尼达国家医院院长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阁下。” 老人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 “特立尼达公国法院院长桑德拉男爵。” “七人委员会委员、特立尼达公国天主教会大主教蒙特西诺斯先生。” “七人委员会委员、公爵府枢机秘书、国防部部长、海军司令兼第1舰队指挥官彼得子爵。” “七人委员会委员、商业局局长、新墨西哥市市长约瑟男爵。” “七人委员会委员、财税局局长索巴男爵。” “七人委员会委员、公爵府枢机秘书、陆军上校蒙彼斯准爵。”他停顿了一下,向众人点了点头。 “安全部部长杜富尔先生。” “教育局局长贝拉小姐。” “海军准将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先生。” “第3舰队准将指挥官塞索斯准爵。” “第2舰队代理指挥官兰特上校。” “第4舰队指挥官乔凡尼·达·维拉扎诺中校。” “陆军上校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男爵。” “特立尼达钢铁厂厂长巴里爵士。” “新墨西哥造船厂厂长、总工程师贝克准爵。” “中央省省长巴亚蒙先生。” “海军中校莉拉小姐。” “总司令部警备团团长达蒂穆克上尉。” 除了索尼娅和列奥纳多以外,其他被点到名字的人立刻站起来,朝塞拉弗欠身或行军礼,凝重中带有奇怪压抑的气氛,令这些贵族们都很不适应。 也许他们会说这样的点名非常不必要,也不正式,可是在塞拉弗面前,偏偏一切显得理所当然,他也根本不会跟你解释什么,因为他要去做的事情,还从没被人阻止过。 塞拉弗点了点头,“很好,在进行今天的议题之前,我要先宣布几个任命,蒙彼斯!” “是,阁下!”蒙彼斯两脚一并,从侍从手里接过另外一份文件,展开大声朗读起来,“奉公爵阁下诏命,敕封索尼娅·德·美第奇小姐马提尼克女伯爵称号;正式设置行政院总理大臣职位,每8年进行换选,由女伯爵担任首任行政院总理大臣,去代执政称号,加赠公爵府枢机秘书衔,暂时代理外交部部长职权。” 在众人一片惊叹声中,索尼娅脸色平静地站起来,接受属下们的鼓掌道贺。 “加封功勋卓著的彼得将军‘多巴哥伯爵’称号并赠予摄政头衔,在公爵阁下不能履行职务期间,代行国家最高摄政权利。” 这一次所有人都保持了安静的状态,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窃窃私语,他们都呆若木鸡般看着一副惊疑不定表情站起的彼得先生。 “这……公爵阁下……” “请坐,彼得摄政,在我进行环球航行期间,您必须掌握住军事力量,协助索尼娅女伯爵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是,阁下!” 在塞拉弗的带头下,众人稀稀落落地鼓起掌来,这下子交头接耳的声音多了,大都是猜测公爵再度决定远行会不会又一次带给公国荣誉、大片辽阔富饶的土地与黄金。 蒙彼斯咳嗽了一声,继续威严地念起来,“去七人委员会称号,新设行政院最高委员会,除原有的人员之外,另外加入杜富尔先生、莉拉中校和达蒂穆克上尉三人。最高委员会具有对国家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最高等级战略决策权,但不具有干涉各部局具体执行工作的权力。” “新组建有25艘船编制的第5舰队,由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准将担任舰队指挥,约瑟男爵负责整支舰队的快速补给,索尼娅女伯爵和彼得伯爵负责协调保障。出航的日子将定在2月22日。” “新组建第6舰队,由莉拉中校担任舰队指挥,加封公爵府枢机秘书职衔。” “行政院最高委员会应尽快整理和统计出公国的户籍情况,上报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备案。” 塞拉弗在例会上阐述了环球远航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当然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去阻挠,他们都希望能够快速打破葡萄牙人垄断东南亚,尤其是印度和香料群岛贸易的现状,虽然特立尼达公国的富有程度天下少有,但谁都不会嫌自己兜里钱多。 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每年从香料群岛获得的私人收益达到了20万金杜卡特,这个数字会令欧洲人眼红心跳,但对于特立尼达公国的国民来说,仿佛都司空见惯了,尤其是些上层人物,他们经手的各项损益、汇兑的账目、消费的单据,每一笔无不是成千上万的数字,不过提起香料这个词,所有的欧洲人都会觉得口干舌燥呼吸困难那不但是身份的象征,而且是如同黄金般贵重的生活必需品啊! 会议结束之后,塞拉弗让麦哲伦与约瑟先去开工,自己却召来莉拉,向她的暂时驻地行去。 自从与易卜拉欣·哈莱比化敌为友之后,巨蝎岛上一帮被强迫的或者不被强迫的叛军们便如同鸟兽般散了。莉拉丝毫不会心慈手软,她以强硬的态度“按真主名义”清洗了许多心怀异志的家伙,包括因为家眷被拘而不得不跟从叛党的瑞克斯船长。 哈希姆从囚禁中获得解救,他最终没有选择投降,这使得他在莉拉眼中更具有独特地位,他的先知卫队也被改称为“毒蝎**队”。 老阿布杜阿被释放之后,留在了巨蝎岛上看管基地,不过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经营酒馆更加有趣了。鉴于他的忠诚,塞拉弗决定从自己的酿酒厂里免费拨给他足够一年用度的朗姆酒。 莉拉中校则率领她的船队、部下以及多年来敛聚起来的巨大财富,来到特立尼达岛。塞拉弗按照他们的约定,收取了她所有财物的一半虽然他根本用不着这样,但为了至少看起来正式一些,并且也能够使莉拉安心一些,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只是惊诧于这位小姐家族的富有这种富有程度甚至连意大利的“欧洲银柜”们也无法比肩。 但同样的,仅仅几天,公国也给了莉拉小姐同样大的震撼。 有军职在身的她,幸运地得以参观了许多机密场所,从研究院到钢铁厂重炮铸装车间。 他还看到帆桅云集的新墨西哥港口,这里的码头已经有数十个之多,海关忙碌着审验货物和收缴税款,商业活动频繁到令人吃惊,大型的市集在城里已经有20多处。 这里的人友好、朴实,而印第安人则受到了法律的严密保护,没有人会去欺负他们或者试图从他们手里诈骗到一些值钱的东西,这种行为在公国会被苛刻地定罪,重者还会丢掉生命。在商业行为越来越受到重视以及贸易极大繁荣的今天,根本不会有人愚蠢地去冒这样的风险。 而特立尼达国家医院则更令莉拉感慨万千,她认为塞拉弗公爵是真正的君王,他关心子民,关注**,宣扬平等博爱,这种气魄在欧洲的君主中绝无仅有。 除此之外,教育的高投入也使得莉拉为之震动。在中央省的规划部门,莉拉看到55所各类学校的建设用资金批文,而已经建立的学校还在这个数字之上,教育局局长贝拉小姐甚至野心勃勃地表示,要将全民教育推广到公国每一个新生儿的身上。 无论是新墨西哥、路克港还是阿瓦哈,流通的物品总是多种多样,国家粮食储备稳中有升,莉拉虽然没来得及去委内瑞拉省的粮产区进行参观,不过从海峡对面一船船运来的成捆成箱的玉米、土豆、小麦等堆积如山的样子来看,置疑这种确切的信息无异于自搧耳光。 糖和盐的供给量也令莉拉十分震惊。 她在加勒比地区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最让她感到痛苦的就是诸如此类物资的短缺。糖类在近几年可以通过贸易获得一些了,而盐却总是不够,真难以想像公国的地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盐,难道真像那些土著说的,塞拉弗公爵是盐神的亲属吗? 最让她感到既欣慰又后怕的,无疑是装备精良的海军舰队,还有驻守在岛上的强大陆军。 “王权”号的巨硕体态,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仍令莉拉有种眩晕的感觉,在仔细参观过第1舰队每条船之后,莉拉心里已经非常清楚,无论是她的祖国还是西班牙人,要想和装备有这种规模武器和超前战术的舰队对抗,都好比用牙齿硬去咬一块钢板。 不光是新的武器装备,就是老式陈旧的武器也非常令人震动,两门装配在“大阿拉贡”号上的巨型60磅炮,几乎横越了整个船身,达到了惊人的12米长度,每次放炮后,会令整条船都陷入到惊人的抖动之中。 那些陆军士兵的精神状况,也令莉拉感到不可思议,在欧洲,雇佣兵参战是普遍的现状,而在公国,所有的士兵都享受着国家津贴,包括他们的家庭都能够在士兵服役期间得到相当的好处。除此之外,按照法律的规定,士兵无论是退役、受伤还是战死,都会得到妥善的处置,牺牲者的家庭除了金钱上的巨额补助外,还可以得到特殊的荣誉。虽然军队的大部分由印第安族战士构成,但不乏许多看中优厚报酬加入军队的白人,陆军的士气和训练度都是莉拉前所未闻的,她甚至觉得,百战精锐土耳其**军恐怕在气势上也不过如此。 另外还有一点令莉拉咤舌的情况,整个公国似乎并不像欧洲的国度一样,单纯由一种宗教构成,他们并不鼓励也不反对各种合理的宗教教派,无论是天主教、希腊正教还是其他土著们信奉的派别,他们都统统供奉起来,在特立尼达岛上,矗立着超过50座大型神庙和教堂,但除了印第安人的神庙被特殊关照以外,其他的教堂和庙宇没有任何一座是国家专门拨款建造的。 莉拉在察看过犹太教的教堂之后,终于放下了担心,也如索巴男爵介绍的那样,向行政院书面呈递关于建立伊斯兰教公国教团以及建设穆斯林清真寺的申请。 这份申请仅仅一天功夫就完成了审批,其中赫然有索尼娅公主、蒙特西诺斯大主教的签名以及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签章。 蒙特西诺斯主持的教会,不单是为天主教服务的,它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规模超大、项目超多的团体,他不仅负责天主教事务,还得关心受公国法律保护的其他宗教的事务,虽然这对他来说还是一件新鲜事,不过看在索尼娅批给他一部分相当丰厚的税金用来盖圣堂的份儿上,他也根本无法置疑什么。 莉拉现在的住地是广场旁丛林中的官邸区。 她的卫队和海盗们都不得不在路克港登岸扎营,关于他们去留问题的讨论仍在持续之中。 她的几位高级僚属都呆在别墅里等候召唤,事实上,他们的感受也同莉拉小姐一样,在这里呆了几天,他们都深深地为之震动。 “您杀了我的水手长之后,侯赛因有好几天都闷闷不乐。” “很抱歉,莉拉中校,当时我并不能判断出他日后会成为我的属下,否则我会很高兴留下他一条小命。”塞拉弗好不容易想起了那个死在他华丽脚法之下的倒霉大汉。 “这并非在责怪您,伟大的公爵阁下,事实上,您的英勇与大胆,让我的属下们非常崇拜,侯赛因早就想去拜访您,向您道歉,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们不会那么容易逃离伯克尔布下的重重罗网。” “这不需要再提起了,中校。”塞拉弗挑了挑眉毛,“您的舰队将在60日内准备完毕,我打算在您有实力回到地中海之前,先驻防委拉克鲁斯,负责保卫墨西哥王国的海岸,并剿灭您能发现的所有海盗。墨西哥可是财税局的钱袋子呢,懂吗?” 莉拉覆着面巾的脸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不过她仍是点了点头,“我一定竭尽所能,我的主人。” 第93章 海军准将麦哲伦先生中国行前的准备 启航的号角逐渐吹响。 跛了腿的海军准将麦哲伦先生,这一次并非在西班牙,而是在特立尼达公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他得到了公爵阁下的重用,负责了一支25艘船编制的巨大舰队,而且即将前往*。 在这个时代,欧洲人的心理并不像日后那样的优越,最少在面对*人的时候是如此。不光是《马可·波罗游记》,另外一些传奇的小说和著作,也令欧洲人深深觉得他们只不过是富裕的亚洲人的穷邻居。 前往*的舰队,因此得到了公国上层人士的热情捐助,他们甚至出资购买了两条大船的备用船帆,写上拉丁文“主赞美特立尼达,主保佑无敌的塞拉弗公爵”。 麦哲伦沉浸在工作的欢乐之中,除了他和整天叫苦不迭的约瑟男爵之外,小他十几岁的妻子巴尔巴拉,他的小舅子杜亚脱,以及他的宿务土著仆人恩里克,都会时常出现在舰队之中,跑上跑下忙碌地准备和检查着。 塞拉弗对舰队的唯一要求是,除了几艘造船厂新生产的舰只以外,所有的船必须是经过远洋航行的旧船,并且它们的吨位要大,最好能超过600吨,不过放眼整个特立尼达公国,这样的船并不多。 麦哲伦接收到的新船只有三艘,分别是两艘800吨位的**舰“维多利亚”号、“坚定”号,以及665吨的改装式克拉克舰“猛象”号。 两艘**舰的性能自然不用再多说什么,为了减轻自身负重,两舰各自只配备了一半,也就是40门大炮,按照塞拉弗的计算,30磅炮已经足已使任何敌船在有效射程内受到致命伤害,再大的炮弹意味着更沉以及更大的火药量,并不经济实惠,因此在远洋舰队中没有装配拥有更大更长炮管的重炮。 不过,塞拉弗还是有一点并没有向他们申明,对于巨舰重炮的时代来说,任何武器技术上的改进都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他还留着黄色炸药的配方秘不示人,他觉得现在还没有必要这么做,但不代表过一段时间后,他不会在炮弹中装填这些足以震惊世界的东西。 除了这三艘船以外,其余的都是从公国各地征调和出资购买的普通战船、商战船或商船。 它们之中,超过600吨的已经有7艘,分别是“巴塞罗那”号、“圣迦百列”号、“罗马”号、“贡扎加二世侯爵”号、“威尔”号、“大都伦”号和“圣天使”号。 很难相信,某些大型商船,例如“罗马”号几乎要赶上“王权”号的容积,葡萄牙人在这一点上做得尤其出色,为了运载更多的东西,他们不惜重金制造大船,这些船都拥有圆形船的痕迹,深而宽大的底舱,饱满的船艏艉楼,以及弧形的设计,使得装载超过800吨货物成为可能,并且还经得起远洋运输的考验。 不过从葡萄牙人手里进口这些船只,可是费了商业局不小的功夫。约瑟甚至通过以货易货的方式,用一面镜子外加两套橡胶防雨衣,才从葡萄牙人那里顺利骗到了吨位高达900吨的“罗马”号。 不过据说那面镜子最终以21万金路易的价格卖给了法兰西的查理亲王,被装饰在他那富丽堂皇的寝宫里,这让约瑟不禁大呼上当。 麦哲伦倒是一心一意地进入了他的舰队指挥官角色。 他整天忙着筹备物资和修缮这些旧船。 赶在2月中旬不到,这些船的出新工作全部完工,从一根方梁到一块舱板,麦哲伦都亲自监督工匠完成了修补和更换,腐烂的木材被上等的新材替换,从龙骨到桅杆的梢头都涂了焦油和毛发的混和物,以及打了蜡。木头被填补了缝隙,洗刷得干干净净。每一面旧帆都缝补完整,留了结实而足够的备用布料。每一根缆绳,每一颗钉子,麦哲伦先生都会亲自察看并用随身携带的小锤敲敲打打,以防疏漏,他的敬业精神很快感染了舰队已经编组和尚未正式编组的成员,他们也仔细而认真地履行着各自职责,各舰的补给官更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核对已经在船上的各项物资储备,所有人的感情都被激发了出来。 “12100袋小麦、2500袋白面、370袋大米、15775袋马铃薯、170袋小扁豆、3500袋面包干,这些东西已经分配到各舰……” “今天要把17500磅南瓜干、48000磅腌肉、3500磅蜂蜜以及1990块圆形干酪分配下去。葡萄酒,葡萄酒的数目怎么会相差70桶?” 麦哲伦板着脸皱着眉询问一位补给官,那位官员抹了抹满头的汗水,飞速翻看了一下自己随身的账薄,然后说道:“是波尔船长向约瑟男爵要去了70桶酒,所以数量上不投,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知道此事,并让酿酒厂再向舰队拨给212桶朗姆酒,这批货物将在三日后到达码头。” “波尔船长?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麦哲伦微微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奇怪一向严厉的塞拉弗公爵怎么会这样宽松地对待一个人。 那位补给官马上讨好地笑起来,“啊呀长官,您并不知道,这位波尔船长是跟随公爵最早的那三个人之一,另外两个,就是与您打交道多日的约瑟男爵,还有您的顶头上司,国防部长彼得伯爵,哦,听说他已经成为摄政了呢。” 麦哲伦大为吃惊,“那这位波尔怎么会仅仅是个船长的呢?” “听说他因为某些事触怒了公爵,结果自己被拘禁在了马赛港。其他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这样。”麦哲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良久才继续翻起报表,“另外的一些货物数字,我们再核对一下。” “好的。510桶沙丁鱼、1260捆蒜、1100捆葱、800磅生姜,1300磅葡萄干,120桶糖,65桶芥末和27桶醋,不过公爵命令再往船上加运19桶醋,看起来他比较喜欢吃酸的东西。” “别胡说。” “哦,对不起。另外,我们还在船上储备了足够的干草料,饲养了28头奶牛,此外按照公爵的吩咐,准备了100桶上等美酒。” “粮食并不多。”麦哲伦查看着数字,眉头紧皱,“公爵阁下要带走的士兵和水手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无法保证长期的海上生活,尤其是没有足够药品和食物的情况下,我们是走不远的。” “研究院昨天送来了两大马车的药物,不过医官管理得很严格,我们没法接触那些攸关机密的东西。”补给官不无羡慕意味地说道,“不过对远航我们仍然很有信心,长官,塞拉弗公爵的威能无处不在,他说我们能够安全到达*,那么,我们就一定能够。食物不是问题,这点请您放心好了。” 麦哲伦从心里面哼了一声,不过他并不敢在表面显露出来。 “备材呢,再清点一遍。” “好的,根据汇总上来的数字,主要备材共计280马车,这有些超出我们的运载能力了,因此减为200马车,粗麻布150马车,可以保证所有帆桁拥有充足的备料;另外,焦油、树脂、蜡、麻絮各50桶,各种工具:钳子、锯、钻、螺丝钉、铁锹、锤子、钉子、镐头每船都分配到足够数量,鱼叉、鱼网和鱼钩的数量只多不少,包括我们每船拖着的至少三艘大小舢板,能让我们在任何地方都悠哉游哉。” “很好。”麦哲伦用笔在本子上的一项里打了个勾,表示核对完毕,“我们照明的材料应该已经准备完毕了吧,装船了吗?” “470只小灯笼、18000磅蜡烛,还有提纯黑油300桶,足够我们用的。这些东西在将明天或者后天装船。” “还带了那么多的乐器、书籍和橡胶救生圈……”麦哲伦看到塞拉弗亲笔做的批示,在救生圈数目“5000只”上打了个浅浅的问号,他叹了口气,想了想,也的确觉得对方并非过虑,而是妥善考虑后的做法。 至于武器方面,根本不用海军准将先生考虑。 15000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将登上第5舰队的船只。 他们虽然是新近编组的,但由于混杂有相当数量的老兵,因此战斗力方面不容轻视。这支部队将在以后从属于海军陆战队。 滑膛枪、线膛枪、短铳、霰弹铳、钢盔、铠甲、弩机、盾牌、长矛,这支军队的主要武备囊括了以上物资。 他们也各自携带为远征军设计的背包,其中装满了供战斗和生存用物资。 麦哲伦获得的,是一套精美的军官服和一把精致的佩刀,为了照顾他的跛脚,塞拉弗还让工匠给他打造了一只特别舒适的独杖。 在正式启航前,麦哲伦终于获得了试航的机会,25艘船只依次从特立尼达岛新墨西哥2号军港的码头展开帆翼,不用说,由于维修得当,加上这些船只大都是经过远航考验的旧船,所以半点问题也没有,只是有几艘船的水手还不熟悉队形,但在麦哲伦凶狠的喝骂下,他们很快就得到了技术上的“进步”。 而在此之前,“好望风”号已于前一个夜晚悄悄离开路克港,前往墨西哥,船上的乘客只有塞拉弗公爵、索尼娅女伯爵和公爵卫队成员。到场送行的人也并不多,几位伯爵、几位男爵和蒙彼斯准爵到场,他们没有带太多侍从,也尽量不高声说话,塞拉弗向他们淡淡地表示了谢意后,像去做一次郊游般潇洒地上了船,然后轻松地挥了挥手,这中间的过程中,他只和彼得、索巴两人说了几句话。 很快,展开半满帆的船只就已经消失在了月光粼粼的海面上。 第94章 塞拉弗中国行前的秘密功课 航行的几天中,塞拉弗和索尼娅尽情地游览着加勒比美妙的海景,他们甚至利用停船的时候,用大帆在海面搭建了一个泳池,穿着轻薄的衣服在里面嬉闹。这段时间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而索尼娅果然如对方所说的那样,感觉到生活的滋味妙不可言。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虽然不喜欢,但目的地总会到达,并且像“好望风”号这样独一无二的快船,顺风行驶时的速度简直可以媲美离弦的弓箭。 索尼娅向船长发了通小小的脾气后也只能作罢。船长布莱尔先生,是贝克准爵的亲信,也是专门负责测试造船厂试验船的高级人士之一。英国人的温和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对于索尼娅的嗔责,他只是微笑行礼,并不予以顶撞。 委拉克鲁斯港,在墨西哥湾里,经过海湾往东航行,就可以到达尤卡坦半岛。这里除了市议会与公国的法院外,还没有太多的行政机构驻扎。按照塞拉弗的授意,科尔特斯在这里建起了仿欧洲式样的定居点,通过易货贸易和其他有益的手段,逐渐推广公国在宗教、金融、行政、医疗、教育等多方面的制度。 可以说,这里将成为另一个新墨西哥。 而玛丽娜女王强有力的统治,更使得阿兹特克部落正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奴隶制帝国。玛丽娜知道,要想改变一个民族,必须从源头入手,她先是动用易货而来的大量铁质兵器、战马和车辆等东西,迅速组建起完全从属和忠诚于自己的军团,这类军团在开疆拓土和与其他部落的战斗中显得无比强大,不少原先能够在墨西哥能够与阿兹特克人对抗的联盟,在绝对压制性的力量面前也纷纷俯首。玛丽娜在创造奇迹和臣民信赖感的同时,也给王国上下带去一种新的思维,使他们更愿意接受来自强者的文明,更愿意使用和推广他们的武器、日常用具、农具,以及新技术和新发明。 而在生产力得到极大促进的同时,玛丽娜决定在这两年内推行与公国相同的金融制度。墨西哥盛产金、银等贵重金属,把公国的铸币厂大量设置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了。生产力的发展必然使易货贸易彻底崩溃,使用金银币种是大势所趋。 轮子和屋顶的出现,也给了王国臣民更加广阔的想像力和创造力。现在,军队的传信官已经骑马飞驰在大道上了,豪门贵胄也喜欢出入坐方便的马车,而不是缓慢如爬行般的肩舆。 而关于教育的促进,玛丽娜和塞拉弗的倾向都有所不同。 玛丽娜认为要强制推行公国的教育制度,至少让未成年人开始学习欧洲人或亚洲人的文化成果和语言文字,但塞拉弗认为,与其那样不如从现在开始努力培养国家的归属感和荣誉感。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文明,虽然是完全不同的创造者,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家。 智慧过人的玛丽娜,当然猜测得出塞拉弗公爵的用意。于是,从公国来的武器,从公国来的粮食,从公国来的大车和马匹,从公国来的船舶,所有的一切,都在铺天盖地地宣传着,成为骄傲的、富裕的、充满自豪感的公国国民,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荣幸,包括克托尔克亚特尔神的谕旨也证明了这一点。 强大的国家,给予了阿兹特克部族永恒的富足和幸运;避免了古巴、伊斯帕尼奥拉等地方发生的惨绝人寰的种族屠杀与灭绝;神灵护佑的地方,阿兹特克以及崇信太阳神的任何一个族人,在有生之年都应该至少去一次新墨西哥,瞻仰神圣的太阳神庙,在神像前五体投地,并亲吻和触摸神庙入口的石柱,以祈得生前与死后的安宁;车轮、铁器、巨舶、马匹,国家给予了墨西哥全新的世界;包括从公国源源运来的建筑材料,如水泥、钢筋和砖头,公国的建筑商们从行政院得到利润极大的合同,随后他们如约来到墨西哥,为这个王国的贵族、僧侣、王室盖起令人羡慕的漂亮房子,除此之外,他们大量为平民免费盖房,这也是塞拉弗用来收买人心的政策之一。 应该说,这些措施都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墨西哥王国的臣民现在见到公国的来客,都当做贵宾一样地招待,唯恐令他们不满。而定期航线的开通,让阿兹特克人前往特立尼达岛的交流拜觐活动成为可能,玛丽娜令王室僧侣们陪同几位德高望重的祭祀参觐“首都神庙”之后,整个国度都沸腾了。 不能不说欧洲建筑师们创造出的辉煌成果,体现在宗教方面尤其如此,仿照玛雅和阿兹特克风格筑就的金字塔神庙,对使用先进建筑技法与材料,加上有无数土著劳力的日夜赶工,这种大型工程变得相当容易,甚至连塞拉弗都为工程峻工的时间感到诧异。 风格沿袭古代印第安式样,但材料和建筑方法上的创新,同样令人耳目一新。几位王国祭祀对首都太阳神庙的壮观赞不绝口,尤其塞拉弗亲自指示动用新的视觉效果,让这座金字塔在一处平原的丘陵上完成,从远处维多利亚山眺望,郁郁葱葱的雨林覆盖着大地,而太阳神金字塔却宛如一座真正的神殿般悬浮在丛林之上,骄傲而凝重地矗立着。 神庙中矗立着的太阳神雕像,来自于特立尼达国家博物院展品的放大式样。 在高穹顶的庙宇中全身站立的镀金雕像高15米、重达170吨,神像一手托起太阳,一手夹持着公国的法典,似乎在向教徒宣扬神的国度必须遵从神谕的观点。《特立尼达公国法典》因此也成为印第安民族崇高而神圣的象征。 委拉克鲁斯的土著居民已经有2万人,其他种族的居民3170人,来自于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英格兰、苏格兰、意大利、瑞士,甚至匈牙利、哈布斯堡、德意志诸国的移民络绎不绝。这段时期,公国在新大陆的根基稳固下来,战争上也创造了数次神奇的胜利,与西班牙的《新墨西哥和约》的签订,更是使世人瞩目,由于欧洲大陆战乱频频,疫病丛生,加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对欧洲东部虎视耽耽,所以大量的人口便往新大陆移民而来。 塞拉弗显然对此早有准备,行政院专门设有移民办公厅,而在特立尼达国家医院竣工之后,行政院下属各部局中又多了一个“卫生部”,列奥纳多伯爵的朋友安德烈先生新近担任了部长职务。 这位部长是国家医院下属医学院著名的医师,他对列奥纳多解剖和绘画人体结构、组织的举动钦佩万分。他出生于尼德兰布鲁塞尔,祖父曾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安一世一位妻子玛丽的医生,父亲是著名的宫廷御医。他在查理一世登基后曾任药剂师,不过后来受到盛邀而携家眷来到特立尼达岛,成为国家医院高级专家。 牛痘的工作,便是由他和另外两个药剂方面的助手,萨里芬、埃伯尔特共同展开着,塞拉弗公爵许多真知灼见,令他感到无比新鲜与激动,他废寝忘食地工作着,眼下这项工作已经大有成效。 卫生部不但会按照塞拉弗公爵的方法,宣传食品卫生、清洁和消毒方面的知识,还会在疫病发生的时候迅速进行隔离,如今,对往来船只人员检查和消毒,尤其是那些申请定居者隔离观察的重任,都交到了这个部门身上。医生现在成为了非常吃香的职业,而国家医院下属医学院的成立,更是让普通人接受高等医师教育成为可能。 “好望风”号到达码头后不久,就看见一行土著舞蹈者,在极其炫目、遮天蔽日的旌旗和土著军队的跟随下到达港口。印第安前导在捡拾着街道上的垃圾与石块,虽然到处都干干净净无需再次清扫了。舞蹈者跳着激烈而奔放的舞步,和着土著乐器产生了一种似有似无的迷惘效果;在他们之后的,是无数印第安士兵,这些拥有锃亮铠甲和严整队形的人们唱着肃穆而欢快的歌曲,密密麻麻地涌出丛林。这番景象令初次见识的船员们以及索尼娅都感到非常惊讶和好奇。 看见塞拉弗的公爵卫队之后,这些土著们都静谧下来,只有舞蹈者们仍是围拢来尽情展现舞姿,不多时,人们看见一辆有金质飞檐、银窗棂、珍珠帘幕和精美神像木雕构成的华丽马车,上面还粘满了鲜花,包括四匹俊美的马匹都被打扮得如同从花草地里出来的温柔少女般,快步从印第安士兵的整齐队伍中穿行出来,御者看起来是极有身份和地位的人物,他骄傲地仰着头,似乎在执行着非常高贵而神圣的使命,他在到达终点的那一刻,用尽力气高呼起来,“克托尔克亚特尔!” 跟随着他的声音,所有人用力挥动手里的武器,齐声高喊,“克托尔克亚特尔”随后传来“嗵嗵嗵”的跺脚声,这样连喊了三次之后,御者再度扬鞭高叫,“神佑女王!” “神佑女王!万岁,万岁,万岁”所有人欢呼雀跃,似乎在这一时刻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而索尼娅不禁哑然失笑,她觉得这些质朴而天真的子民,有时候真的有怀疑一切的欧洲人所不具备的超凡能量。 玛丽娜穿着盛装,从马车上走下,她的身边是10名腰别弩机、手执火铳的精锐战士,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留意这些,他们无不被天姿国色的玛丽娜所吸引,她的漂亮的素白底、金纹、红襟的长裙,宽大而缀满珍贵宝石的银腰带,两件珍贵的钻石腰佩,一双雕工精美价值连城的金耳环,以及散发着神圣味道的雕空缕花黄金项链。 而这一切,包括她昂贵的纯金皇冠头饰,似乎都不如她本人十分之一耀眼夺目。 索尼娅的表情竟然有一瞬间充满了妒忌与不安。 玛丽娜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塞拉弗公爵,直到后者微微避开她的目光,她才将一腔痴情的脉脉波动化去,转为打量起索尼娅小姐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塞拉弗甚至觉得身边的温度陡然升高了起来。 玛丽娜毕竟已不是当年那个玛雅人的**了,经历过王家生活的熏陶,她的仪态更加庄重美好,气质更加高贵,令人凛然不敢侵犯。她步态优雅地走过来,微微地欠身施礼。 “玛丽娜向神圣的最高统治者,特立尼达公爵阁下致意!顺致马提尼克女伯爵安康!” 塞拉弗还没有说话,索尼娅已经轻轻地走过去,温柔地将对方搀起来,“不用如此,亲爱的女王陛下,我们都是一家人,无所谓这些繁文缛节,塞拉弗公爵阁下也从来不喜欢在这种时刻弄得太正式了。” 虽然两人根本从没见过,但这一番对话还是显示出这两人对于自己“情敌”那种异乎寻常的关心,甚至,宣布索尼娅为女伯爵也不过是最近的事情,但对方似乎已知之甚详。 玛丽娜抬起头看了美第奇公主一眼,极有分寸地微笑着,“多谢女伯爵的提醒,您能光临墨西哥,光临委拉克鲁斯,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臣民们的荣幸。请您与公爵阁下登车!” 塞拉弗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索尼娅的擅自行动,不过既然没有感觉到厌恶,也没有感觉到头疼,而只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但随即,两位淑女便无情地将他抛弃了这两位王者携手欢笑、同车共济,而塞拉弗只能独守空闺般进入了第二辆为贵宾准备的马车。 塞拉弗刚刚坐下,便听到厢板微微一响,随即地板被掀起一块,荷南多·科尔特斯从里面艰难地爬了出来。 “您不是又在哪里偷欢被抓住了吧?”塞拉弗丝毫不觉意外,他拧开随身携带的小瓶,仰头抿了一口。 “呼,这个神可真不是那么好当的!”科尔特斯苦笑着道,随即伸手很巴结地笑了笑,塞拉弗自然如他所愿地把酒瓶递过去,一通猛灌之后,这位墨西哥的征服者不禁两眼发直,“真是好酒!我很长时间没有喝到这么有劲的酒了!上帝啊,祭祀的东西真不是人吃的!” “您被当做神,怎么还这么不知满足?” “换您来试试看!”科尔特斯瞪了瞪眼,不过他很快又发现自己的冒失,哀叹一声,“我真想马上就离开墨西哥,到巴西上任去,那样快意而自由的生活才是我真正的向往!不过女王陛下请求我再留一段时间,因为要接受的神谕太多了,如果我突然不在,行政和宗教方面都会产生巨大的问题。” “知道您是个肯负责的人,而且还有男子汉的气魄。”塞拉弗夸奖他,顺便安他的心,“我在岛上以及巴西首府里约热内卢都为您准备好了豪华别墅,我还在您巴西的庄园划了一块500英亩的甘蔗园,另外在您卧房床底下设置了暗室,是用钢筋水泥浇铸的,保证安全,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科尔特斯听得两眼放光,他连连摇头。 “足足半层屋子高的金块,您去了就会知道那有多么疯狂了。”塞拉弗悠然地叹息道。 科尔特斯几乎要淌下口水来,他呆怔了半晌,才呜咽道:“我真恨不得马上游过加勒比海去往巴西,我美丽的总督府上任!” “说正经的吧,您对墨西哥的贡献我不会忘记的。”塞拉弗说道,“不过请您务必要记得把公国的法律条文好好地研究一下,我不希望您在某天任上突然被法院或监察局的人带走,而您想得到的,我都可以尽量满足,甚至关于封地,我想您到巴西任上,我可以考虑给您一个男爵的称号,并在海外给您物色一块相当好的自治领。” “您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都无法偿还。”科尔特斯激动地说,“如果没有您的指点和帮助,我根本不可能来到墨西哥,根本不可能兵不血刃地进入特诺奇蒂特兰,也根本不可能被阿兹特克人当做神祗般敬拜。现在,您又为我特设了公国根本没有的总督辖区,还赏赐如此丰厚的财富,我……” 他忽然在马车里跪倒下来,用骑士的礼节庄严发誓,“我,荷南多·科尔特斯,愿以我虔诚的信仰向圣母起誓,我,将永远服从于塞拉弗公爵,永远遵照他的命令,永远忠诚于他、爱戴他、追随他,永不改变,如果违背誓言,请上帝将我的灵魂投入地狱里永久接受神圣的惩罚!” “请起来。”塞拉弗淡淡地说,“科尔特斯,我们共同地战斗过,也共同地占领了墨西哥,您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所以任何事情我都愿意为您分担、与您分享。您到巴西辖区之后,需要做的事情更多,我想让巴西成为印加大陆最热闹的口岸,人口密集而经济发达的地方,您要为公国创造奇迹。” “请放心,我的公爵!” 在马车到达委拉克鲁斯女王临时的行宫后,科尔特斯悄悄离开。 玛丽娜和索尼娅显得非常亲密,两人言谈甚欢,还互相搀着手。 这两位天生的美女,把周围的人都看呆了眼睛,连塞拉弗也有些短暂的失神。 “亲爱的塞拉弗。” “我的公爵!” 两位貌美如花的女性娇笑着,一左一右搀起塞拉弗公爵的臂弯,她们忽然咯咯地笑起来,显然刚刚说到了什么可笑之事。她们的行为,让一干侍卫臣子们打碎了一地眼镜,一向冷酷而雍容的女王陛下居然会做出如此亲密而温柔的举动! 女王近臣特丽依索奇辛慌忙把所有仆役都撤了下去。 “有什么事吗。”塞拉弗心里想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面警惕不已。 “我亲爱的,墨西哥真是个美丽的地方,我建议把公国首都的行政中心都搬到特诺奇蒂特兰城吧,请您允准我在那个岛屿上建一座能看见湖景、远山和赤枫的宫殿,我也好和女王陛下成为最亲密的邻居。” 索尼娅话中的撒娇意味不言而喻。 玛丽娜却也并无妒意,她笑盈盈看着自己的男人,神情中充满了痴盼。 塞拉弗听到对方有这样的念头,不免也在心里也盘算了一下。他觉得新墨西哥这样的港口城市作为首都,确实有很多地方并不合适,加上那里的气候终年潮湿炎热,属于热带雨林地区,不利于疫病的控制,所以塞拉弗早有想法要把首都,或者至少把非宗教的一块东西搬离岛上。今后,特立尼达岛将成为研发中心和保密单位聚集的地方,而不是经济和行政的中心。 再加上首都的职能本身就不是大而全的,只需要满足气候适宜、地域广阔、水源丰富、交通便利就行,甚至对是否险要也可以打个折扣。 替代行政中心的建议是可取的,但能否迁移到特诺奇蒂特兰,还应该打个问号。 这座城市是阿兹特克文明的结晶,塞拉弗宁愿让他在岁月中渐渐老去,也不愿意让它受到别的文明的侵害与感染。 而墨西哥本身地理位置,也并不适合公国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 在塞拉弗看来,这片地区最适合担当政治中心的地点莫过于古巴岛。 古巴战略位置重要,它在亚特兰大陆和印加大陆之间和墨西哥湾入口处,由数千个岛屿组成。古巴的北部和佛罗里达半岛相距180公里,南部距离牙买加140公里,东部和伊斯帕尼奥拉岛仅隔77公里,西部和墨西哥王国尤卡坦半岛相距210公里。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它的贸易和交通异常繁荣,除此之外,别具风情的亚热带海洋气候使古巴岛风光别致。那里四季常青、植被茂盛,有植物种类8000多种。 在西班牙人的残酷殖民后,原先古巴岛数十万印第安人几乎销声匿迹,只剩下不多的人口,残留的只是一些从非洲运来的黑人农奴,而其中体格健康的也早被他们的主人带走。 特立尼达公国在正式接管古巴以前,就调集了舰队和几支精锐军团,封锁了古巴的几个重要港口,防止制糖机器和技术外流。现在的一切仍处在短暂的封闭和百废待兴之时,如果行政中心迁往古巴,对那里的发展恐怕不无禆益。 “索尼娅,如果你想来看玛丽娜的话,她的阿哈雅卡特宫始终会对你开放,不过,如果你想让公国的首都迁移到这里的话,我并不十分赞成。”望见索尼娅的脸色立刻变得疑问和不快,塞拉弗暗暗好笑,“我诚认,墨西哥气候宜人,风景如画,但是它与巴西、委内瑞拉和中央省的距离都太过遥远,并不方便信息的传递。对于军事上来说,也缺乏必要的依托。” “如果您说的不错,那么哪儿会比特诺奇蒂特兰城更合适呢?” “古巴。” 第95章 两封情意绵绵的信 “古巴?那里正失去生气,西班牙人留下了一个个混乱的殖民点,那些淘金者还试图对抗法律,我真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杀了。”索尼娅语气阴沉地说道。 塞拉弗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玛丽娜则紧紧地搀着男人,带着他坐在金质高贵的王座上。随即,她俯下*,倚伏在塞拉弗的膝上坐下,那种娇俏柔媚的模样让东方男人不禁偷偷咽了口唾沫。 “那些只想淘金没有本事的家伙,统统装船运到圣胡安包蒂斯塔,让西班牙人的总督头疼去吧!”塞拉弗勉强把视线拉开,朝索尼娅说道,这位美女对玛丽娜的行为像没有看见一样,她坐在塞拉弗身边的椅子上,优雅地招唤来一杯加了蜂蜜的果汁。“至于古巴,这是唯一具备政治中心可能的地方。制糖业的发展,会为我们带来滚滚利润,除此之外,气候的适宜也会提供更多的粮食。岛屿型的地理位置,使得舰队的作用至关重要,保有制海权,这是我们必须加以提倡和必须坚持的国策。除此之外,人口的增长对于富足的岛屿来说根本显不出太大的压力,更别说它还具有交通方面的巨大优势。” 索尼娅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们离开特立尼达岛前往古巴,那么那儿就会很快繁荣起来,比卢察坦省长的境况也许会有所好转。” 塞拉弗微笑着,在索尼娅的手上抿了一口她送来的果汁,“我任命他为古巴省长的意图,是要他安抚民心,尤其是已成惊弓之鸟的泰诺人、瓜纳哈达贝伊人和西博内人,这些土著在岛上的深山密林里还有一些,但也不多了,正好我们可以借着迁移行政中心的机会,从加勒比人、阿拉瓦克人或者阿兹特克人这里补充一些。” “相关的工作早已展开了,移民办公厅正积极组织更多的人前往古巴、牙买加和伊斯帕尼奥拉岛。由于我们和西班牙人完全不同,所以各地酋长非常乐意为我们服务。” “这件事情还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机会,索尼娅。”塞拉弗沉吟了一会儿,手指抚弄着下巴上短短的胡须说道,而玛丽娜不发一言,一直痴情地仰望着他的男人,她的眼神令这位阁下感动不已,“从古巴,我们至少要逐渐取得巴哈马群岛的完整控制权,随后向亚特兰大陆延伸过去,我们要防止西班牙人或者英格兰人手伸得太长,当然从现在看来,我们还占据着一定的优势。” “我们需要更多的商船和战舰。”索尼娅摇了摇头,“这么宏伟的计划我真是想都不敢去想,亲爱的塞拉弗,公国的疆域现在已经远远超过欧洲的任何一个国家,连神圣罗马帝国都不敢与您比肩。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能走多远,公爵,可是我现在突然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惧意!” 塞拉弗低着头,抚弄了一下玛丽娜的头发,随后抬起头来,“不用怕,宝贝,只要按照我布置的思路去办,就算在短时间内受点挫折,我们也不可能最终输掉这场游戏。令我欣慰的是,资本的萌芽已经在公国形成并逐渐壮大起来了,而我们也不会像西班牙人那样轻视生产而重视进口……” 塞拉弗向这两位尊贵的女士宣传了一下资本的产生以及运作方式,尤其是封建制度破产以及新兴资产阶级产生的必然性,连他都有点意外自己滔滔不绝的讲演,说到公国对贵族封地的严格限制,以及对资本的集约化规模化运作的大力支持,塞拉弗不禁颇有点洋洋自得的感觉。 索尼娅毫无疑问已经能够听得懂他的论述,而玛丽娜则如坠雾中。她们一个是资本萌发时代佛罗伦萨的统治家族成员,一个是半奴隶半封建制社会的女王,虽然身份上似乎没有多少差异,但对世界观的认知却有着天壤之别。 好在玛丽娜有着惊人学习的天赋,她向塞拉弗和索尼娅发出了一系列的问题,只用了短短半天时间,就基本弄情什么是资本以及资本运作。相比之下,她的女侍从官特丽依索奇辛虽然也参加了谈话,但她直到最终仍是满头雾水、不得其解。 “原来您自己没有任何一块封地,是因为这个。”索尼娅最后释然说道,在公国上层的苦劝之下以及塞拉弗另外一些考虑,公爵打破了惯例,为索尼娅加封了马提尼克女伯爵称号,她的封地在中央省,临近彼得伯爵的多巴哥岛,是向风群岛中的马提尼克岛。该岛面积1100平方公里,属火山型地质结构,北部火山高1400米,为全岛最高峰,有三条大的水系,土壤肥沃适宜热带植物的生长,雨旱两季各占半年,矿产贫脊。 1492年哥伦布航行时曾看到此岛,不过1502时才正式登岛,是加勒比族印第安人的聚集地,公国的势力侵入后,西班牙人纷纷逃窜,中央省巴亚蒙省长在西班牙人商岸的基础上规划出三座海港城镇。 索尼娅的这块封地,是典型的沃土型,风景也比多巴哥岛美丽得多。 因为索尼娅的受封,原先不敢谈论封疆裂土的贵族们,现在也纷纷进言,要求获得与贵族称号相称的封地。他们不敢朝塞拉弗放肆说话,却总是纠缠着索尼娅,弄得她不胜其烦。 “其实封地的事情,我早就已经考虑妥当了,我们的疆域会很大,在现在这种时代里,根本没有能力去遥远地控制那些远隔重洋的土地,还不如大方地赏赐给贵族或功臣。而在我们自治的领土内,我不希望再出现更多的封地,那样不但不便于管理,也不便于政策的延续。我们需要的是更强有力的政府,一种可以不断往前发展的环境,而不是一堆散沙各自占山为王的局面,如果是那样的话,毫无疑问我们会遭受比今天的意大利更加险恶的政治局面。” 索尼娅不禁黯然神伤。 意大利真是个非常矛盾的地方,高举文艺复兴的旗帜,在经济和文化方面独领全欧洲的风骚,然而在政治上却是四分五裂惨不忍睹。罗马教廷、威尼斯、佛罗伦萨、那不勒斯和米兰,是五个旗鼓相当的势力;在意大利的其他地方,如埃斯特家族的费拉拉,贡扎加家族的曼图亚和罗韦雷家族的乌尔比诺,以及波洛尼亚、佩鲁贾、锡耶纳等共和国,都像模像样地存在着。更令人悲哀的是,这些诸侯动武内争之时,总是习惯地寻求外国势力的帮助,使得列强对意大利这块肥肉是越来越感兴趣。 如今,西班牙和法兰西已经打了好些年的战争,米兰、那不勒斯已经被两大王国事实瓜分了。佛罗伦萨如果不是得到特立尼达公国大力的支持,恐怕现在也岌岌可危。 “我预测最近几年内,西、法两国还有一次大规模的交战,那是就是我们名正言顺进入意大利的契机了。”塞拉弗安慰似地对索尼娅说,“佛罗伦萨应该按照资本的需求来调整自己的产业结构和改变封建作坊式的生产方式,要想维持和扩大实力、增强影响,我们必须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佛罗伦萨和威尼斯那些国家一样,他们不可能接受一个**的政府,当年豪情洛伦佐也没有做到这样。”索尼娅有些头疼地看着塞拉弗。 自信满满的塞拉弗对此根本不屑置评。 这说明她对政治的了解还很肤浅。 政治就是这样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它会像万花筒表现出的图案那样千变万化,但是不管怎么变,它的实质都不会改变。 民主或者**,只不过是组成的图案不同罢了。 “如果说**,那么看看这里,看看我们亲爱的女王陛下,她是怎么来统治整个国家的。” 玛丽娜抬起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的侍从女官一眼,特丽依索奇辛便俯身行礼,用非常生硬的拉丁文说道:“女王如同皓月般皎洁明媚,如闪电般迅猛威严,她的话就是神祗在人间的谕令,没有人敢于违背,也没有人能够逃脱她目光所及之处。” 索尼娅一脸愕然,塞拉弗笑起来,“等我们去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时候,你可以感受一下阿兹特克人的勤劳和伟大。不过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尊重和信赖他们的女王,甚至愿意为了她而献出生命。在这里,民主反而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行,因为这种观念试图挑战神圣的王权,那也就是挑战他们的信仰和宗教的神祗,这在阿兹特克人看来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索尼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塞拉弗继续着他的话题,“我们需要用政治来稳定社会,国家政权的牢固与否,直接关系着国家的生存问题,这不是个可以轻率决定的事。公国现在的疆域已经很大了,如果不是公爵府掌握着绝对的权力,以使行政命令能够通畅下达并被不带折扣地执行,使我们的舰队、军队始终服从纪律,使我们的臣属始终忠诚于国家,那么,我们恐怕早已像意大利般**了。民主?意大利式的民主全欧洲都不敢领教,佛罗伦萨人又怎么会关心没有黄油面包、没有金币艺术的生活?如果他们甘愿被来自西班牙或法兰西的总督们统治的话,岂不是离民主更加遥远了吗?” 塞拉弗哈哈大笑,“民主……真是可笑的东西,对于国家来说,永远是少数人的统治,又怎么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呢?说白了,大家追求的都是利益,都在想怎么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美好罢了,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无论是民主或者**都不会再有关系。” 索尼娅、玛丽娜都露出理解的神情,赞赏地凝视着他。 不用说,塞拉弗顺势又为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他觉得自己在忙于筹备,而这种筹备又不是像跛脚的麦哲伦先生一样张罗,他是在为自己不在期间,公国的发展以及对内对外政策做出指示与铺垫。他深感自己的唾沫不会白白浪费,索尼娅、玛丽娜都是聪明人,而彼得虽然不聪明,但他却最懂得执行命令,塞拉弗的任何指令在他那里总能得到迅速和有效的贯彻。 塞拉弗和索尼娅在玛丽娜的陪同下,参观了墨西哥王国的几处重要城市,尤其是众神之城特诺奇蒂特兰。他们还向墨雅大庙献祭觐拜,并且惊人地得到了羽蛇神“克托尔克亚特尔”的谕令。 此外,塞拉弗就是着重视察了在墨西哥建立起来的军事组织,他与蒙彼斯的弟弟波伊科托尔有了一番长谈,他已经建立起了3支完全符合公**事制度的陆军师团,在玛丽娜手中成为了非常重要也是非常厉害的一支力量。 塞拉弗要求波伊科托尔再扩编出3个师,以期完全替代阿兹特克人时代落后的武装力量。此外,塞拉弗还要求玛丽娜能够立即下旨,引进公国先进的生产管理体系,建立国家性质的产业资本与商业资本。按照他的设想,至少一大半的奴隶能够最后解放出来,并且投入到集约化工业、商业和农业建设中去。 最终将要分别的前一日,玛丽娜推掉了所有公务,她专心致志地陪同着塞拉弗和索尼娅,并且成功地从索尼娅手里独占了公爵半天的时间。 没人会想像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以至于当晚索尼娅参加晚宴时,看见塞拉弗和玛丽娜两人便没来由地发了一通脾气…… 次日不告而别的塞拉弗,只留给了索尼娅和玛丽娜两封情意绵绵的信。 他独自站在“好望风”号的艉楼上,远远眺望着渐渐在海平面沉下去的墨西哥大陆,心中充满了另一种期待。 第96章 亚吉尔拉群岛 巴拿马省的省长乔伊先生,军事长官梅诺卡少校,舰队长官兰特上校,仍在为塞拉弗的魄力而震惊。 由于运河的计划实在过于庞大,在没有成功修竣之前,为了保证第5舰队的通过,将近65万劳力昼夜赶工,在运河边上泄洪渠的基础上,用火药炸开丘陵,凿出一条很小的通道,随后动用了14万纤夫、200多万米的麻绳、13000根巨大圆木,前后耗时15天,将这些船只终于拖进了太平洋中。 塞拉弗为此个人支付了将近8万金佛罗林,他还承诺让参加兴修运河的劳工在巴拿马省至少有房可住。 在他离开公国一个月之后,来自新墨西哥的城市规划专家、建筑专家和法律专家仔细地考察了运河区以及巴拿马、贝伦两城,他们决定,沿贝伦城西面也就是运河北部“V”字形入口处,设置两处要塞港口、五处炮台和一处军营;在运河中间、南部巴拿马城也都有类似规划。 沿加通湖沿岸非运河区地带,专家们设置了一系列移民点,在巴拿马省西面建立的水泥厂和钢铁厂,能够为水利和军事设施提供便捷的物资保障。 巴拿马省现在已经成为公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地点。 建筑专家们按照塞拉弗公爵的设计,准备开工许多幢4-5层的大型建筑,届时每幢建筑将有几十户至上百户人居住,这种建筑对于拥有钢筋水泥技术的公国来说显得轻而易举,可是却非常吸引那些劳工。听说公国专门为他们修建宛如宫殿般的高层建筑,人们无不惊喜若狂、奔走相告。 乔伊等人在送别塞拉弗公爵启航的时候,也感觉到了身上担子的份量。 经济建设和军备竞赛都要同时进行,彼得部长为此亲自视察了巴拿马运河区的情况,听说索尼娅公主也将在访问墨西哥王国之后到达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公国上层对巴拿马省的重视程度,乔伊觉得离别之前列奥纳多的话最为令他动容,“这里的好坏关系着国家的命运,当然也关系着您的命运……” 乔伊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这个能使自己变成贵族的机会泡了汤。 另一方面,从巴拿马湾启航之后,塞拉弗还指挥舰队绕行海湾里的群岛,视察了巴拿马省关于这几个岛屿的殖民、生产和建设情况。 当晚,他召见了舰队指挥官麦哲伦,在一番对话之后,舰队司令官命令转向南面。 东北信风使得这一段旅程格外顺利,在接近赤道的低纬上,风力逐渐减小,麦哲伦命令走Z字形往西,始终保持着适度的受风面,但由于风力很低,船队只能以2-3节的速度缓慢行驶。 在这期间里,塞拉弗不断派遣帆桨式巡逻艇南下搜寻,使得舰队的探索范围拉大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3月25日,舰队在塞拉弗的指引下终于到达赤道地区一处陌生的群岛。 这儿是一个有着十几个大小岛屿的群岛,炎热的环境以及岛上火山林立、拥有大面积冷凝的岩浆地面的凄凉场景,让所有的**徒们面如土色,不断祈祷,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进入了撒旦的势力圈,不过其他的印第安人总算保持着镇定的状态,最多是点好奇,比起那些受宗教毒害过深的欧洲人,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塞拉弗以发现者的名字,也就是某条巡逻船的船长,印第安人亚吉尔拉少尉,把这里命名为亚吉尔拉群岛。 塞拉弗命令船只在一处避风的海湾里下锚登岸,并全面视察了群岛。 亚吉尔拉群岛的总面积相当于1.6个特立尼达岛,但可用面积很少,这儿有9个超过50平方公里的大岛,2000多个锥立的火山口,少数仍在活动,群岛初步可以判断是海底火山喷发堆积形成的,最大的一个岛面积4275平方公里,几乎赶得上特立尼达了,而在其上更有一个巨型的火山口,光其中火山湖的直径就有6.5~10公里之大! 群岛上最高峰有1600多米,气候并不像所在赤道那么炎热,反而凉爽、干燥,到处是熔岩流、砂石和沙漠地形,能看得到灌木丛和仙人掌,岛上巨龟和巨型蜥蜴随处可见,动、植物虽不丰富,但有不少极为特殊。 第5舰队所载的陆战队15000人分为两个师,分别由阿瓦哈军官学校毕业的意大利人弗尔维奥少校、德国人奥托上尉指挥,他们很快搜索完了整个群岛。 在最大的两块岛屿东面,士兵们找到一个有淡水存在的岛屿,并且这里总算有几块还不错的土地。 “公爵,这里的土地太过于贫脊,根本长不出什么东西来。”接到搜索队报告说群岛上并无人迹的麦哲伦抓起一捧沙子,无聊地说道。 塞拉弗望着不远处椰子树旁的篝火,以及水手们热闹地跳舞、唱歌的情景,懒洋洋地笑了笑,“准将,这并非是贫脊与否的问题,您也看到了,有几个岛仍有少量淡水的储备,土地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几千人的生活了。我打算在这些土地上全部栽植玉米和马铃薯,以及种少量的麻。” “您似乎打算在这里殖民。” “不是殖民,我的指挥官先生,只是控制。我需要一支分舰队和一支陆军守卫这里,这里将为往来的商船和民船提供淡水和补给,当然,如果能利用这些火山石、岩浆石生产高标水泥或者为晒盐场提供原材料那就更加完美了。”塞拉弗朝一边挥了挥手,公爵卫队的几名全副武装的成员立刻会意地退下去,在树荫下远远地看着这边,“这片群岛的地理位置很重要,今后是我们航行大洋的主要补给点,另外,您看到那只乌龟了吗?” 麦哲伦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远远望去,不禁咧开嘴笑了,“看到了,万能的圣母,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巨大的陆行龟类。” “我们得避免任何人打它们的主意,知道吗,这种乌龟可以不吃不喝生存好几年,它们完全符合我们航行中对新鲜肉食品的需求,尤其是在我们还缺少有效的食品储存手段的情况下……” 塞拉弗这样说着,他发现对方的眼睛马上亮了,并且直勾勾地盯着那头蹒跚爬行,一点也不惧怕人类的巨龟。 塞拉弗早已颁布了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动用岛上的一草一木,也不得伤害任何动物,连燃起那堆篝火都是在“坚定”号船长路克上尉的请示后得以执行的。 路克,这位幸运儿自从发现了特立尼达岛之后,一路身价猛涨,如今,立下功勋的他由少尉军职跳任上尉,并且从“王权”号大副的职位跃升为一艘800吨级的新型**舰指挥官,这实在不能不令人眼红。 除了他之外,从公国被塞拉弗带来的,也只有约瑟男爵和蒙彼斯上校两人了,约瑟的职权已经暂时性移交给了他的副手,犹太人桑普拉斯先生,这位先生是从移居公国的12万犹太人中间精心挑选的,索巴十分看好他的商业管理能力,认为他屈居于约瑟之下是人才的浪费,不过约瑟最终也没有因为这句话与索巴男爵翻脸,也并没有因此而怀恨桑普拉斯先生。 蒙彼斯则是十分无趣,他名义上并不统率那些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所以他反而闲极无事,在坎切斯走马上任巴西代理总督的期间,他便取代了此人的位置,充当塞拉弗的秘书。不过公爵秘书这样的职务,显然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在短时间内适应的,因此,塞拉弗有时还不得不亲自去处理以前从来不需要亲自动手的材料或文件,公爵也由此油然地怀念起那个有着亚麻色头发、脸上有些雀斑的犹太小伙子来。 “嗨,费尔南准将!” 约瑟男爵在几个仆人的陪同下,趾高气扬地走回了临时营地,不过看到塞拉弗也在这里,他立刻改换了一种谦卑而低下的表情,原先昂首挺*的姿态也立刻变得蔫搭搭的,还媚笑地哈着腰,“您也在,最伟大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 “您的巡视成果如何?”在几位**僚分别与他打了招呼之后,塞拉弗问道。 “显然是一处天主遗忘的贫脊之地,不过我看到了栽种高山葡萄和其他一些水果的可能性,另外,虽然是赤道地区,但这里的温度并不高,又有淡水,我想作为各类型商船队的补给港到是不错的选择。”约瑟在塞拉弗对面的树荫下端正地坐下,小心地喝了一口侍从递来的皮囊水,随即把他们都斥退下去,“还有,这里有许多奇怪的动物,如果能把它们运到欧洲,我们不难发一笔大财……加上我想这里很可能还会有些珍稀宝石的矿脉。” “您懂得探矿?” “不,我只是嗅到了金币的气息。”约瑟一脸神秘地说道。他的话令得麦哲伦暗自嗤鼻不止,不过塞拉弗却仍然保持着相当的平静。 “哦,是这样,我真后悔没有把范思坦尼先生带出来。”公爵故作可惜地说道,舰队的指挥官先生立刻大笑,臊得英国佬一阵脸红耳赤。 “除了我们自留的以外,禁止任何人捕捉岛上的动物。”塞拉弗向约瑟说道,“我们需要在岛上开辟出地方,大量人工繁殖巨龟,这些东西将提供给远洋舰队非常可口而又新鲜的肉食,不过我会在岛上设置军事法庭和生物观测站,任何超出指标的捕猎行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对,新鲜肉食!”约瑟非常振奋地喊起来,“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还有蜥蜴,这种东西虽然看上去可怕,但吃起来的味道应该也不错,我决定今晚给您单独加菜,尊贵的男爵先生!” 约瑟的一张脸顿时苦得不能再苦,而麦哲伦的笑声更大了。 在西班牙,这位专注于航海事业的人总是一副木讷与严肃的表情,也只有在公国这种并不受过分拘束的地方,他才渐渐地表现出自己原有的性情来。 在亚吉尔拉群岛停留了几天,补充了大量“新鲜肉食品”之后,塞拉弗留下一支1500人的军队和他们2个月的补给品,再留下一条150吨的克拉克“圣约翰”号商战船,以保证他们与最临近的北安第斯省的联系,随后便令跛脚准将指挥着舰队依次离开。分别之时,士兵们在岛屿上穿戴齐整列成方阵,在军乐声中,与舰队甲板上的人群互致军礼,场面隆重而肃穆。 低纬信风带的东北信风,使舰队原先的顺风情况变成了半顺风,在横帆的基础上,所有纵三角帆包括外挂全开,保证这支庞大的舰队能以平均每小时6节的速度行进。麦哲伦船长在他的某天的航海日记中写道:“毫无疑问,我意识到自己指挥的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支快速舰队。” 经过研究院改进的八分仪、天体仪和星相图,使得纬度的确定更加有效。 加上第5舰队汇集着公国诸支军事、商业舰队的许多有名的航海士与技术熟练的水手,所以只消一个指令就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麦哲伦按照公爵的建议,沿赤道逐渐向北纬20°线慢慢靠近,这样不至于侧逆风向,也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航速。 第97章 夏威夷群岛 5月9日,在发现亚吉尔拉群岛之后的45天后,拥有111英尺主桅的领航船,210吨位的克拉克“主神”号船员发现了北纬20°上的重要岛屿,夏威夷群岛。 这位船员名叫沙伊夫,是个混血儿,据说有东方鞑靼人的血统,但他却世代居住葡萄牙。 在塞拉弗让他选择,用姓名命名群岛,还是领取1000枚金币的赏赐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这么一笔巨大的赏赐,也令塞拉弗顺利成章地将这里正式定名为“夏威夷群岛”。 大约数百年前,波利尼西亚人(亚洲人后裔,在南太平洋成长)发现了这片远在万里之外的天堂般群岛。他们是如何航行到此地的,这已经不是谁能解释清楚的了。然而,岛上的波利尼西亚后裔却并没有祖先的那种海船,而只是些简陋的独木舟和大木筏子,他们捕鱼为生,也饲养一些家禽,种植水果和少量谷物,还处在半原始半奴隶社会的时期。 第5舰队的出现,立即使岛上诸多酋长震惊不已,他们围拢来看那些大块头的海船,甚至跪倒向那些伟大的“神迹”叩首,在大炮的几次轰鸣之后,他们立即选择服从新的主人伟大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 塞拉弗等人再度全面地考察了这个群岛。 麦哲伦现在已经简直无法说些什么了,他觉得自己在被无所不能的公爵像个傀儡般牵扯着,不过他的心情绝对谈不上后悔或者懊恼,反而是绝对地兴奋与舒畅,天知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穿越大洋吗?他们在海上的确呆了不少日子,不过像这样登上陆地也已经有了好多次,更别说充足的给养和新鲜的食物保证,令整支舰队上下都充满了欢笑与活力。 现在,16705平方公里,拥有8个岛屿的群岛又被这位神奇的主人握在手心,他还能创造出多少奇迹?他还能带给公国多少神赐的土地呢?麦哲伦绝对虔诚地期待着这一点。 这里很显然并非亚吉尔拉群岛那样的不毛之地,相反,它生机勃勃,森林、河流,花草地和亚热带温和湿润的气候,土壤肥沃,阳光充足,简直就是天堂里的伊甸园。 列奥纳多伯爵对这里也充满了兴趣,前段时间由于出海仓促*不适,他已经在旗舰“维多利亚”号上静养了好些天,塞拉弗不断地探问他的病症,选择见效慢但质量高的中草药给他调理,在到达夏威夷之后,他的*状况已经大为好转。 而这自然也令麦哲伦准将感到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里,50岁的人就已经非常地老了,欧洲人常常活不到这个年纪,而且老大师身患偏瘫和严重的风湿症,这在医学技术不发达的年代,就已经可以判定为死亡。然而,经过一年多的治疗调养,他的精神更加矍铄,病症被控制得很好,连风湿带来的关节酸痛、经脉不畅都减轻了许多。尤其令麦哲伦不敢相信的是,这位大师已经68将近70岁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塞拉弗邀请船长和军官们到一处沙滩上半赤裸地晒太阳。 列奥纳多伯爵画兴大发,在几乎羞得不敢睁眼的埃莲娜面前,他左手执笔,在画板上构制草图,他把大片的风光嵌入背景,在主体位置留下了一个健康但线条柔和的男性形象,旁边是一群神态各异的陪衬;不用说,这种风格一定会引来米开朗基罗崇拜者们不屑的目光。 “这片海域中最富饶的土地就是这里,奥托上尉,现在我正式任命您为少校,带着您的人驻守在这里!我会留下两条船,米歇尔上尉、阿塔瓦拉姆上尉,你们备好自己船,留下两个月的口粮,随军驻扎。”塞拉弗指示着,这些被点到的军官便从自己的藤制躺椅上跳起来,高声应答并行军礼,这几乎令公爵阁下要失笑了,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那么严肃,“你们可以带着我的命令,派船前往墨西哥,把航线图和我的其他命令带给女王陛下,我相信不久以后,这里就会是不亚于本土的繁荣世界。” “这儿距离香料群岛应该很近了,我甚至闻到了空气中丁香和肉豆蔻的气味……”大字型平趴着,只穿一条短裤的约瑟男爵动情地说道。 他的话除了招来塞拉弗的白眼以外,没有任何应和的声音,虽然因为他的贵族身份而令其他人不敢轻易冒犯,但是也没有人会真的附其骥尾大拍马屁,这样无疑会令自己身处一个尴尬的境地。 在特立尼达公国上下,已经流传开来一个真实的故事,千万不要轻易靠近商业局局长约瑟男爵以及中央省的巴亚蒙省长身边,因为来自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怒火,很可能会殃及池鱼。 这两位是在塞拉弗一天到晚的训斥中“成长”起来的。 虽然不是真的发怒,但塞拉弗已经习惯把这两个让他看不顺眼的家伙当成出气筒了。 显然,约瑟并不像巴亚蒙那样在乎被领袖批评,他的脸皮足够厚,加上他会经常“弄掉”自己的假发,因此,他毫不在意别人目光中隐含的意味。 “我们离目的地还有不短的距离,也许还有两倍于此的海路要走。”塞拉弗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不想在海上拼命奔波以至于得败血症,准将,请您吩咐下去,我们在岛上呆三天,让士兵和水手们多吃点这里的水果和新鲜蔬菜。当然,也别忘了向那些土著人补充相当的物资,我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因为我们舰队成员的贪吃而饿死的原住民。” “遵命,公爵阁下!” “奥托少校,您的任务可能要更艰巨一些,在这座大岛的西北面,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一座小岛和位于其上的一处天然的深水良港吗?在公国的第一批物资到达之后,请您带领士兵们也参与到港口和码头的修建工作中去。” “是,我的士兵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建设完港口!” “把那里定名为珍珠港吧,奥托少校,您可以用您的名字来命名这座大岛,奥托岛,怎么样?” “我,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海军陆战队师长顿时感动不已地敬了个军礼。 三天后,在夏威夷群岛的奥托岛留下了驻守的5000士兵以及“挑战者”号、“圣地亚哥”号2艘船的第5舰队再度启航。这一次公爵和麦哲伦指挥官经过商议,决定往西偏南5°行进。 一路上风平浪静,把这里称作“太平洋”果然是恰如其分,至少麦哲伦非常赞同公爵的意见,并把这一点重重标注在自己的日志中。 第98章 枯燥乏味的日子开始了 枯燥乏味的日子开始了,由于方向和庞大的队形等的问题,整支舰队的速度白天在8-9节左右,而晚上只能以3节速度航行,麦哲伦准将半点都不敢马虎,他严格按照塞拉弗公爵制订的海军条例,在晚上时排出前狭后广的队形,全舰挂上灯号行进,而主舰队与领航舰隔开至少1海里,以防止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如触礁。而在乌云笼罩的夜晚,舰队则按固定阵形围拢,下锚休息。 晚餐一般是舰上最为热闹的时候。 在**徒们和印第安诸神崇拜者们祈拜过各自的神灵之后,水手和士兵们开始往二层甲板下的餐厅集中。 餐厅的作用还在于提供会议、操练和睡觉的场所,船员们严格按照等级和自己所在的单位站在属于各自的固定地方排队,虽然拥挤,但不断巡视的军纪督查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所以秩序始终有条不紊。 今天的晚餐是每人两小块涂黄油的烤饼干、一小把干豌豆和干燕麦混合后用开水搅泡成的稀饭,加上每桌一块不超过2磅的蒸腌肉和一瓶渗了大量水几乎没有原味的葡萄酒,伙食算得上相当丰富。 打饭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公平的现象,每个中队负责打饭菜的家伙都会背对所有人,这样他在操作的时候,不会因为看见了朋友而特别照顾,也不会因为见到仇家而故意报复。 每艘船的餐厅都会有一名高级军官负责,他们检查纪律、防止意外的发生,不过他们的伙食是另外进行的,船员们一般是落日以后1/3沙漏到1沙漏时吃饭,而军官们则通常要等到底下人吃完后才能开餐。 这个规矩最初制订在《塞拉弗阁下编修之航海规定》中,其后被海军纳入军纪的标准系统之中。原先,军官用餐时间没有特别规定,只要地位足够高,或者足够悠闲,他们可以从早晨吃到晚上,甚至深夜起来让厨师加餐。 对于船长,则享有比军官们更加优厚的权利,以及更加合理、丰富的饮食。船长一般都配有自己的专用厨师。 “维多利亚”号上,巡查完船只各部位的船长麦哲伦先生,正巧碰上往贵宾舱走去的塞拉弗公爵,他的身后是两名卫队成员这些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全副武装、如临大敌,听说索尼娅女伯爵的私人卫队长,著名的“教皇护卫”托雷塔骑士,也时常惊诧于公爵卫队的高素质。 不是公国的军人,根本不知道公爵卫队残酷的训练方式以及高得令人咤舌的淘汰率。在这样的一支部队里能站稳脚跟的,除了那些天生异禀又具有超快学习能力的家伙,恐怕也只有些被公爵亲自指定的部下了。当初那个令希达上尉十分不满的比埃尔就是其中一例,这个法兰西佬据说现在已经前往阿瓦哈军官学校进修,并将在此后成为“海军陆战队”这一新军种的司令官,对于公爵卫队来说,这似乎也意味着另一种集体的荣誉。 “您好,公爵!” “唔,今天的航行顺利吗?”见到麦哲伦,塞拉弗也微笑着停住脚步,向他打着招呼。 “很顺利,感谢您的关心,阁下。”麦哲伦双脚并拢,下颌微微一收,“您这是去列奥纳多伯爵那儿吗?” “是的。” “我也很想去看看他,阁下。” 塞拉弗点了点头,“一起吧,不过要保持适度的安静,最近伯爵的*还不是很令人满意。” 他们来到戒备森严的列奥纳多伯爵的舱室,这间舱室是特别为了老大师而设计的,这里的舱室是双层中空结构,内层防水木板和外层水泥,中间填充着每天从海中深处用人力扳机抽出来的水,加上舱内设置着水力推动的几组宁静的排风扇,使得这间舱室的温度和湿度都与外间不一样。 几袋生石灰摆放在过道里,最大限度地使主人的起居室和卧室保持着干燥,和“春之伊甸园”的配置大致相同,这对风湿症显然是很有好处的。 在客厅中央,设置着一个阶梯台,中间嵌着一只木质大澡盆。每天洗澡对于航海士来说的确有些奢侈,但塞拉弗有规定,配比成伯爵的沐浴用水最多只允许2/3的深海海水,其他必须使用淡水。 清悠的中药气味,使得这里隐然有种神秘和宁静的气息,埃莲娜从内房中端着一个净手用的花瓣状金盆走出来,微微低下头,“阁下,伯爵正在作画,他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那么,我就先等一会儿。”塞拉弗轻声说道,“埃莲娜,晚餐让仆人准备好了吗?” “正在准备,不过伯爵很可能因为食欲的问题不想吃饭。” “那怎么行?待会儿我会亲自关照他。”塞拉弗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边招呼有些呆怔的麦哲伦先生坐下,“伯爵是不是又在构画他那些极具灵感的艺术品呢?” “这个,我并不十分的懂。”埃莲娜有些为难地红了脸。 “你不必感到不好意思,埃莲娜,我与你一样,不过我知道伯爵是个声名显赫的人物,他的艺术成就令世界震动,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也必须尊重他,即使我不懂也不要紧,会有人懂得欣赏和评价的。” 他的这番话说得麦哲伦准将几乎都要惊讶得不敢看他了,在西班牙或欧洲的任何地方,恐怕没有一个如此高尚的贵族会主动承认自己在艺术方面的低能,更何况文艺复兴的海洋早已浸透旧世界每一个角落,只要有点身份和地位的人,都会多少学习一点关于艺术鉴赏方面的技巧。 即使不懂,他们也会利用在沙龙、酒会或者文艺展出时的机会,在滔滔不绝的评论者前偷偷地现学一番。 像塞拉弗公爵这样,能够与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列奥纳多大师保持如此深切而真挚的关系,能够被伯爵视为最亲密的朋友甚至是最有权威的主人,麦哲伦根本不信他会对艺术一窍不通。 加上被塞拉弗公爵半强制送到特立尼达国家医院疗养的拉斐尔,很显然也与公爵有着不同寻常的良好友谊。这些大艺术家们为什么会对一个并不理解他们艺术的人推崇备至呢?他们在性格上虽然比起傲慢的米开朗基罗还差一点,但也无不是眼高于顶、骨子里骄傲得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人。他们和塞拉弗公爵如果没有艺术方面共同语言的话,又会因为什么而相处融洽呢? 麦哲伦已经猜忖不出了,因为他深深知道,金币虽然能买来好的作品,但却是买不到真正友谊的。 埃莲娜似乎对此并不像麦哲伦那样惊讶,她优雅地致礼,“公爵阁下,您太过于谦虚了,伯爵曾经盛赞过您的智慧,您浩如烟海的渊博知识以及奇迹般的创造力令他既吃惊又敬佩,他对于您整理他的那些发明的图册还感到非常的羞愧。” 塞拉弗发现这种事情根本解释不了,于是只是笑了笑,可在麦哲伦准将看来却立刻上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让他顿时明白“真人不露相”的含意。 这才是大智慧者应有的境界。 此刻他觉得自己与一向随和客气的公爵阁下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甚至他有种羞惭的情绪滋生,恨不得扒开个地缝躲进去这种感觉在他心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不但因为他是个在理想上远大,在行动上务实的人,还因为他也不是个只靠羡慕或者埋怨吃饭的人。 几人随便谈论了一会儿,忽然室外的铃铛轻轻响了几下,埃莲娜立刻起身,不多时,她便推着一脸疲惫的老大师走了出来。 “您来很久了吧,塞拉弗大人?”老人用低沉和沙哑的声音说道。 “不,不长时间,您的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眼袋那么重,是熬夜的吗?” 老人瞥了对方一眼,笑起来,“什么都瞒不过您,万能的神仆。” “这对于您的健康不利,伯爵,您必须答应我从此以后衣食起居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否则我会多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仆来伺候您……” 列奥纳多哈哈大笑,“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事情,大人,好了,请别开玩笑,我听您的就是,您肯让这么懂事而听话,做事情又细致又麻利的埃莲娜小姐伺候我这么个将死之人,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 埃莲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麦哲伦也不禁皱眉,但塞拉弗却不以为意,他只是走到老人的面前,坐在他身边,用手去帮他把脉。 “您有些内火,清热的药物加上些滋阴护胃的菜式对您的*很有好处。”塞拉弗慢吞吞地说,“告诉我,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老人立刻举起左手,“上帝作证,我已经有一年没有吃到美味的肥腌肠了,我还想在复活节吃点羔羊和鸡蛋,您不会不满足我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吧?” “亲爱的列奥纳多伯爵。”塞拉弗换上一副和霭和温柔的表情,不过他的这副样子却让熟悉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后背发麻,“腌肉这类东西对您的健康没有半分好处,还有鸡蛋,您恐怕不知道,普通人吃点鸡蛋是很有好处的,但您不行,您的疾病是要避免高胆固醇类食物的,而禽蛋类、动物内脏等等东西,都具有这种不妙的特征,所以您至少在病愈前是无福享用的了。至于新鲜的羔羊,我向上帝发誓,我一定会满足您的要求,但得严格按照我给您制订食谱的分量。埃莲娜!” 法兰西女仆立刻跪倒在地,接受塞拉弗的命令。她感到害怕,因为她曾经因为偷偷帮伯爵拿了些他想吃的东西,而受到过塞拉弗严厉的批评。不过列奥纳多并不知道此事,否则肯定会为埃莲娜鸣不平,而与公爵闹得不愉快。 “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尊敬的公爵阁下。” “起来吧,不必拘谨,我也知道伯爵的口味较重,也知道您时常会违背我的意愿,偷偷让我们的大师一饱口福。但请您记住,我的方法是在维护他的健康,而伯爵的健康与否,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会为之关注!” 埃莲娜小心地应了是,而列奥纳多则连连摇头,并不满地嘟哝着。 不去理会他们小心的反对,塞拉弗拍拍手,命令上菜。 一张豪华的红榉木桌被仆人们抬了进来,这张桌子很沉,因为它的四条腿都是面貌不同的四位骑士的雕像,依稀能看出狮心王、路易十一、大胆查理和如今塞拉弗公爵的形象。 这张桌子是美第奇家族订做并且赠送的,目的非常简单,是为了讨好塞拉弗公爵阁下,不过后者立刻把他转送给了伯爵。老大师对这张桌子的做工和雕刻的手法大加赞赏,认为这必定出自名家之手。 穿着整齐严肃的白色制服的仆人们轮流将各式菜肴端上桌来。 这显然是东方的习惯,西方贵族间的用餐,除非是很随便的沙龙,否则不会出现同时上菜的事情,主菜一般都在最末的甜点之前才上。而现在,虽然用的是精美的*瓷器,但并没有分出哪样是主菜,哪样是副肴。 “您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我让他们调制了一种非常有味道的果酒,主要成分是葡萄和山楂,加上一点枸杞这种东西很难得,我是通过阿拉伯商团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购到一些。”塞拉弗摇晃着高脚玻璃酒杯那红红的液体笑道。 瓷盘、银餐具、玻璃酒杯、金丝花边的兜布以及纯金的汤勺,这些都令麦哲伦深感惊异。在他的印象中,塞拉弗从来不会做过于奢侈的事情,他的节俭和朴素令公国高层赞叹之余纷纷效仿,然而他却为列奥纳多伯爵订制了一整套异常昂贵的东西不要忘记了这可是在不太安稳的海上! “今天的主菜是清蒸甲鱼,吃点没坏处,尤其您体内虚火正旺,吃性凉的甲鱼有很好的效果。您瞧,葱和生姜都是极妙的调味品,不过这东西并非埃及人吹嘘的那样来自于天堂。还有料酒,这种东西的味道接近于米酒,而*人把它称做黄酒,醇厚微涩,后劲很足,用它浸过的甲鱼会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白菜、菜花和白萝卜片做成的蔬菜沙拉,加了点醋和奶油,我想一定非常合乎您的口味;煮红薯,这东西能储存的时间很长,并且它能**肠道,提供足够的淀粉,正适合您这样的火大便秘者食用……” 埃莲娜闻言,正给伯爵倒酒的她不禁噗哧一声笑了。 老大师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塞拉弗自己也不禁摇了摇头,他打了个哈哈,继续介绍,“番茄炒蛋清,这道菜可是今后的名菜啊,番茄非常有营养,高温下番茄素会被催发出来,这种元素对人体好处非常大,然后酸酸甜甜的番茄汁也会原汁原味地炒进蛋里……” “您不是说鸡蛋不能吃吗?”伯爵突然飞快地发问,眼中充满了笑意。 原来想给塞拉弗一个难堪的家伙很快失望了,塞拉弗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便解释起来,“鸡蛋的整体胆固醇是比较高,但主要在蛋黄;蛋白,也就是蛋清中的胆固醇含量差不多只有蛋黄的1/10,食用蛋清还能为*提供优质蛋白,而蛋白质是人体每日所需要的主要营养之一。” 这番话听得众人头昏脑涨,连列奥纳多都皱眉不已。 “另外一盘牡砺是蒸熟的,滴点酱油您就知道什么叫美味了,您的肠胃不像别人那么糟,所以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塞拉弗最后说道。 伯爵立刻笑了,“我就吃这个。” “您可以慢慢享用,不过我希望您能把剩下几盘蔬菜也打扫干净,毕竟这还是您每天必须做的功课之一,如果您不再愿意接受我的处方,那么我也不强求您,我只是想把埃莲娜小姐从您的身边带回去,天知道她对我来说多么重要!” 老大师正拿起餐具的手,听到这话忽然放下,随即瞪起眼来,“哦天哪,您竟然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一个老年人!” “不是惩罚,亲爱的伯爵先生,这只是个交换条件,如您所说,在复活节的时候您就会有美味的羔羊肉佐酒了,还有些蛋白,可以洒点黑椒和盐巴,啧啧,那种味道……” 列奥纳多彻底地屈服了。 他原本只是为自己的*状况而担忧,他害怕此次远航就会蒙上帝之召唤而离开人间,可是在这一会儿,他的所有忧郁、难过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示意偷笑的埃莲娜拿起那盘最大的蔬菜沙拉,随即运叉如飞地啃起这些菜蔬片来,就仿佛在吃美味的羔羊和椒盐蛋白一样! 这种无聊的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在近两个多月的航行中,第5舰队还碰到了大洋中一些很小的岛屿,并且还在一处适宜的地方避开了持续数天的狂风恶浪。 水手们的状态并不是太妙,长期海上的漂泊,使得一些人得起莫名其妙的病症来,麦哲伦准将能够采取的方法无非是隔离、给病人较好的饮食以及充分的休息。不用说,这些塞拉弗传授的办法还是挺有效果的,部分得病的船员症状开始减轻。 不过也有不幸的家伙最终因病死而被缝在尸袋中丢进了大洋。 在早晨,舰队指挥传令全体人员都穿上最正式的装束,在晨祷后集体站在甲板上为这位可怜的水手默哀一分钟。 第99章 巴尔波查群岛 6月15日,舰队领航船的水手再度发现了陆地! 麦哲伦在兴奋地做了一番正式的祈祷之后,才命令登岸。 “圣约翰”号尽量小心地靠近海岸,随后仔细地审视着岛上的动静,他们看到了许多半赤裸的土著居民,正陆续接近海岸并好奇地眺望着他们,船长立即下令用信号旗向旗舰联络报告这一事件。 舰队总指挥的态度是派遣自己的仆人来自宿务岛的恩里克去试图向他们进行交涉。按照麦哲伦的判断,舰队很有可能已经靠近了马鲁古群岛,也就是闻名遐迩的香料群岛。 众人兴奋地期待着。 “这儿并不是马鲁古群岛,而是另外一个群岛,上面居住着查洛莫人的后裔,并且他们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了。”马来亚的土著仆人恩里克回来之后兴奋地向主人报告说,“他们非常热情,送给了我们许多新鲜的水果、蔬菜和足够的泉水,他们还用这里的特产交换了我们带来的小玻璃、小镜子等等东西。” “这个群岛的情况如何,有多大知道吗?”麦哲伦也兴奋起来。 围拢来的高级军官们,挥手就驱散了因好奇而来围观的其他船员。 “我见到了这个岛子的大酋长苏克迪塔,他说这个岛屿的北面还有一个部落,不过他们之间势力敌对。我向他说明了特立尼达公爵阁下和公国的状况,希望他能够与我们结盟。苏克迪塔表示要商议一下。” “我想这里距香料群岛已经不太远了。”塞拉弗坐在甲板的一张舒服的藤制靠椅上,在众人簇拥下神色慵懒地说道,“并且还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位置,我们不能把它让给任何人。” “公爵英明!”军官们立刻立正,齐声说道。 弗尔维奥少校站了出来,“请阁下即刻下令,让我率领英勇无畏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在一周内扫平这个原始岛屿!” 塞拉弗瞥了他一眼,“不得滥杀,如果有私自抢劫、强奸妇女或偷窃原住民财物的行为,军事监察局会向我进行如实汇报,而我则会毫不犹豫地批准死刑!您代表着公国正义之军,少校!请您务必要牢记这一点。” “是,遵从您的命令,公爵阁下!”弗尔维奥神色一凛,肃然行礼。 “恩里克,带上一小队士兵和大炮,明天早晨太阳升起时再次登岛,去见见那个苏克迪塔先生,跟他说,我们愿意帮他收拾北方岛上的那支部落,不过他必须要效忠公国,效忠于我,否则我们将进行必要的军事行动以争夺这片群岛的控制权。”塞拉弗闭上了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 “明白,大人。”黑黝矮小的马来土著躬着*说道。 当晚,塞拉弗公爵接见了发现这个群岛的船长,也就是麦哲伦准将的妻弟,杜亚脱·巴尔波查先生,此人现任海军上尉,是另一条领航船“豪情者”号的船长。 由于那名发现群岛的水手愿意接受大宗的金币,于是塞拉弗便把群岛的命名权交给了这位幸运的船长,取名叫“巴尔波查群岛”。 其实,这儿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北马里亚纳群岛”,关岛、塞班岛等地都属于这里。 甚至他们登陆的这个岛屿,也就是后世的关岛,不过今天,他们把这里起名为“希望岛”香料群岛就在不远的地方,希望近了,金币也近了。 “我们的海图制作得如何了?” “非常妥当,制图家阿布雷塔先生是里斯本以严谨出名的著名学者,他也是研究院的中级专家。除了制图以外,他还酷爱探险,在乔凡尼的探险队里担任过一段时期的顾问。”约瑟男爵一直跟在公爵的身后,听到他随口问起便这样回答道,以至于蒙彼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因为那本来应该是他的职责范围。 “阿布雷塔先生在我的探险队里呆过?”塞拉弗皱了皱眉,重复了一遍。 他把“乔凡尼”换成了“我”,这样的名词使得约瑟立刻猜出了点什么,他马上聪明地知道乔凡尼恐怕只是一个代行其事的执行者罢了,塞拉弗阁下才对这个组织有着绝对的领导权。 “哦,是的,他的工作非常出色,每月的收入超过30金佛罗林。”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回事,看起来那个胖子是私下里聘了研究院的专家出来,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专家也不能成天呆在房间里闭门造车,他们得接近自己研究的领域,深入进去寻找问题的根源。” 普通的几句喃喃自语,却让约瑟的脸上慢慢浮现出震惊与崇拜的表情。 然而,待看到约瑟这副表演般的煽情模样时,塞拉弗却立刻忍俊不住地摆了摆手,“好了,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也请闭上你的嘴,我不想听到滔滔不绝像蚊子在耳边嗡嗡的马屁声。” 约瑟的脸由青变红,张口结舌显得无比痛苦。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话到了嘴边却无法一吐为快吧! “好了,好了……” 弗尔维奥麾下的两支陆战连在次日的作战中表现得异常勇敢和活跃。 在第5舰队威力巨大的武器的威慑下,苏克迪塔酋长聪明地表示了臣服,随即,弗尔维奥少校指挥着士兵们,在查洛莫人的带领下,动用了15门16磅炮和11门9磅炮,以两个连的优势兵力,摧枯拉朽般冲击了岛屿北部的几个部落营地。 那些土人的石弹、木箭和长矛,根本没有与火药枪和钢铁强弩对抗的可能,弗尔维奥少校在噤若寒蝉的苏克迪塔大酋长面前,阴沉着脸下令将那些顽抗者全部击毙,随后又把战俘中那些苏克迪塔指认的“仇敌”拉出来,统统活埋,这一天的腥风血雨导致死了不下800人。 其他诸岛的查洛莫人部族也很快在恩威并施的欧洲人面前俯首称臣,几天之后,苏克迪塔大酋长加盟了特立尼达公国,被封为男爵以及巴尔波查群岛总督的头衔。 塞拉弗在这里留下了一条船,即710吨的商战船“圣天使”号,船长是鲁德尔上尉,他曾在彼得的第1舰队中呆过,并有击沉奥特兰舰队中“圣母”号的功勋。 除此之外,塞拉弗还调派了500人的陆战队驻守希望岛。 不过,他并没有留下让苏克迪塔男爵望而生畏的弗尔维奥少校,这种任命也使得忧心忡忡的原查洛莫人酋长松了一口气。 第100章 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 6月23日启程的第5舰队在7天后顺风到达了被塞拉弗公爵偶然失言称之为“菲律宾群岛”的地方,不过很显然,这一次公爵阁下并不打算用这个名字来命名这里。 “伟大的特立尼达公爵,我尊敬的阁下,现在我要用最虔诚的声音向您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声音颤抖而眼角隐有泪痕的正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准将,“我的仆人恩里克也欣喜若狂,这里毫无疑问已经是马来亚的地盘,那些土著居民都操着流利的马来语,并且我还没有在这里听说过葡萄牙人的活动,也就是说,这片由您带给公国的巨大群岛,现在是独属于我们特立尼达公国的财富了!不过,我还要更加大声地说一句,这还并非我们最大的收获,事实上,公爵阁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您的崇拜和敬服我们终于证明了地球是圆形的,阁下!是圆形,而不是正方的大桌子,也不存在陡峭深入地狱的边缘!哦,万能的上帝,慈悲的圣母啊,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他哽咽地几乎说不下去,仆人在旁边轻轻搀着他,而列奥纳多伯爵、约瑟男爵和蒙彼斯准爵等人围在旁边,情绪异常激动地看着他们的领袖。 反倒是塞拉弗公爵神情仍旧平静而从容,波澜不惊,让人高山仰止。他走上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随后站在舱室的窗口,看着停靠在一处港口中的整支舰队,以及码头上数不清的土著人群,淡淡微笑起来,“麦哲伦先生,您指挥舰队的风采我已经见识过了,如果说这次如此顺利、如此轻松的环球旅行没有您的参与,那么恐怕将会是另外一种样子了。从出发以来我下达的任何命令,您都不折不扣地予以执行,并且从您完成的程度上看,只能用完美来形容。否则,我们恐怕发现不了阿吉拉尔群岛,发现不了夏威夷和巴尔波查群岛,当然也发现不了这里!” “您的赞扬令我无地自容,阁下,我们的一切荣耀应归功于您的准确预言和精妙的指挥。”麦哲伦低下头,“我现在比任何时候更想在您的手下担任一个普通的船长,只要让我享受旅行的乐趣,我将会比任何人都要兴奋。” 塞拉弗笑了起来,“不要企图推卸责任,亲爱的麦哲伦先生!您的功绩有目共睹,我现在提升您为海军少将、公爵府枢机秘书、爵士,在我们回到本土后,您还将获得更多的赏赐,包括领邑,您觉得如何?”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阁下……”跛脚的将军有些不好意思,憨厚地笑起来。 “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塞拉弗再度拍了拍他的肩,“我需要您贡献出自己的才能,当然我也需要一个能够独立承担责任的探险者,看到我为您准备的地图了吗?” “是的。” “还有许多未知的土地等待您的发现,麦哲伦阁下。”塞拉弗语气严肃地说道,“当然我们先得把这里稳定下来,葡萄牙人肯定不愿意香料群岛的附近忽然冒出另外一股能够与他们争衡的势力。” “我们不是已经与他们签订过协议了吗?”约瑟男爵插嘴道。 “协议?” 塞拉弗回过头来,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真是个笨蛋,约瑟!” 戴假发的不列颠人顿时被他吓得额头见汗,忙不迭地起身鞠躬行礼,塞拉弗蓝眼珠中爆发出一阵噬人的寒芒,冷笑着说道:“葡萄牙人想得轻巧,在我们预付了巴西一半的购买费用之后,他们就已经设置了重重阻挠来拒绝我们的舰队前往非洲或者印度洋,看起来他们还是舍不得独占香料的诱惑。既然如此,我一方面停止了付款,另一方面也积极地寻找对策。现在,我们终于踏上了亚洲的土地亲爱的男爵先生,请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呢?” “当,当然是狠狠地揍他们!”约瑟赔着一万个小心和满脸带汗的笑容说道,“这些葡萄牙人真是无耻之尤,一点都不讲信用!” 塞拉弗发现麦哲伦的脸色有了点微微的变化,他立刻安慰似地拍了拍对方的*也许这已差不多变成他习惯中下意识的动作了,“这不包括您,麦哲伦先生,您和我其他的部下们一样,都是特立尼达公国的国民,这是种责任,也是种荣耀。” 随即,他对约瑟重重哼了一声,“你真会说话,一杆子能把所有葡萄牙人打个稀巴烂。我当然要与曼努埃尔先生争夺这片领域的主权,不过最为急迫的,还是占领马六甲。哦,我想您一定知道这个地方,麦哲伦将军,请您为我们解释一下。” 在那瞬间,众人很明显地看到那个葡萄牙人,脸上忧郁与缅怀的表情一闪而逝,他掩饰般地哈哈一笑,又干咳了一声,“马六甲是我见过的最繁华的港口之一,11年前的那个9月份,我跟随塞克拉船长的舰队来到马六甲海峡,我们想通过侦查海岸来确定进攻的日子,但那里的苏丹似乎早有防备,他们听说过我们在东非、红海和印度地面干的事情,他们惧怕我们并且想伪装成好客的样子,来偷袭我们。那场战争我至今未忘,因为是我奉了上司的命令,亲自乘小船去通知旗舰,让塞克拉船长防范那些马来亚人……” 他述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随后似乎突然觉察到不妥,于是赶紧地收住了口,“抱歉,我的公爵阁下,我多嘴了,我已经是特立尼达公国的成员,有关葡萄牙的一切,我都应该忘记。” “不不,您说得很好,您是一个英勇而无畏的战士,何况如马来亚人,的确像葡萄牙人所说的那样,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糟糕种族当然,那些皈依**或者那些将要服从公国统治的人仕除外他们短视而闭塞,自以为是,欺软怕硬,本身又毫无能力可言,如果我占有这块地域,我会将那些没用的马来人变成低等的奴隶,或者把他们卖到新大陆去。” 众人听到这番话,不禁都吓了一跳,在他们的印象里,甚至连犹太人、印第安人的政治地位都在塞拉弗的铁腕统治下有所改善,并且他也从来没有对一个种族有这样恶劣的评价。这不禁使人好奇这些将要倒霉的马来人究竟什么地方触怒了尊贵的公爵了。 塞拉弗很快又加了一句,“这个愚笨无能的种族!除了日本人以外,恐怕没有比他们更差劲的了。” 大家更加面面相觑起来:原来还有一个种族要进入奴隶的序列呢! 麦哲伦并不理解塞拉弗所说的言外之意,他是葡萄牙人,他也一向认为马六甲人坏得莫名其妙不可救药,不过他的仆人恩里克除外那是他在数度负伤并且失去国家的援助后唯一还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其实,这种思维正是殖民者通常使用的手段之一,它被用来诱导当地人内部的不和,尔后再由殖民者对这些不同种族的人们分而治之,最终让殖民地上下俯手贴耳地听从“主人”的安排。 但塞拉弗并不单纯如此,他模糊的记忆之中,对马来人、日本人有种莫名的憎厌,并且这种情绪令他非常不快。 “马六甲港口的繁忙,甚至可以比得上新墨西哥。”麦哲伦继续说道,“港口宽阔的碇泊场里帆蓬林立,大大小小白色或杂色的马来亚、*和暹罗的舢板、四桨船、帆船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那里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从东方到西方,从北方去南方,从印度去*或是从马鲁古群岛去往波斯的任何一条船只,都必须经过这个东方的直布罗陀。那儿的贸易量非常惊人,而且品种众多,有来自马鲁古群岛的干丁香花芽、锡兰的红宝石、*的瓷器、暹罗的象牙、孟加拉的开司米、帝汶岛的檀香木、大马士革的阿拉伯短剑、马拉巴尔的胡椒,甚至还有来自婆罗洲的奴隶。占领了马六甲,就等于占领了整个东方的贸易,所以葡萄牙人才不惜一切地进行了两次战争,直到9年前才终于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听说他们这几年还在马六甲大兴土木建造要塞,可以想见这些人有多么重视香料贸易!” “说的非常好!”塞拉弗公爵鼓起掌来,听得如醉如痴的人们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叫好,麦哲伦轻轻向四周躬身,随即向公爵拜倒下去。 “请阁下务必把攻占马六甲的任务交给我,我会击败所有的敌人,为公爵您取得一场完美的胜利!” 令他意外的是,塞拉弗连半点考虑的意思都没有,便高兴地搀扶起他并且发令,授予他攻占马六甲的军事任务,至于战后分配战利品的事宜,也由他全权负责。 麦哲伦用异乎寻常的平静语气接受了这个命令,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快乐得无以言表,特立尼达公爵不但是他的主人,更是他的恩人,在被葡萄牙、西班牙残忍地抛弃了之后,来自公爵的信任与支持,是支撑他航海事业崇高信念的一个最重要方面。而现在看来,公爵不但没有因为他有葡萄牙血统而嫌弃他,还加倍地信任他,甚至把攻占马六甲这样关系重大的战事交给了他。 此后的数十天中,三条搜索舰奉麦哲伦舰队长之命驶出宿务岛,跟随买通的阿拉伯引水员前往海峡探听虚实。而剩下的这些巨大战船或商战舰,则在塞拉弗的指挥下,向不服从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或者不准备宣誓臣服于特立尼达公国的诸多岛屿上的王国发起震慑行动。 宿务岛等岛屿已经不像查洛莫人的后裔居住的巴尔波查群岛一样原始与落后了,他们的地域与*、印度和伊斯兰世界挨得很近,长期地接受着东亚和南亚灿烂文明的熏陶,所以他们虽然在塞拉弗看来非常愚昧和无知,却也懂得使用货币进行交易、懂得利用封建制度来加强统治,懂得收税并竟然企图向靠港的第5舰队收取高额舶船费,他们甚至还希望把那些来自香料群岛不值钱的货物提高数十倍的价钱来卖给这些正需要它们的“外地人”。 这些岛屿的主人被叫作“拉咤”,这个名词原意是指中世纪印度地区的公爵,也许是阿拉伯商人经常告诉他们关于印度世界的信息,因此他们普遍信奉伊斯兰教,这些人的肤色黝黑得接近非洲人,身材矮小,一点都不像查洛莫人那样高大英俊且盛产美女。 这里不得不提起,远征舰队离开希望岛时,埃莲娜小姐从苏克迪塔男爵手里买下了两名“身材魔鬼”的侍女,打算配备给公爵阁下使用,而她们所在的船只上,却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影窜来窜去,最后迫不得已之下,法兰西女仆只好在公爵那里央求到几名侍从负责守卫,这才使情况发生好转,由此可见查洛莫女人的魅力。 宿务岛的拉咤名叫胡马波纳,他的实际权利等同于帝王。不过,他却由于自己的贪婪和不识时务而受到惨重的打击他下令让自己的士兵向这支舰队收取停泊费和贸易税,并且宣称如果这些外国佬不缴纳金币的话,自己将如何如何…… 他的宣告没有带来预想的结果,反而遭致塞拉弗的冷嗤以及约瑟等人狂妄的大笑,整个岛屿都在这种笑声中颤抖,还有那反射着刺目光线的锃亮武器,以及一排排身着军装威武不凡的陆战队士兵们,也在这种讥讽的笑声中被迅速地被动用起来。 拳头大才是真老大,这是千古不易的血腥真理。 塞拉弗下令所有舰船启锚,并由路克船长的“坚定”号首先在合适位置炮击宿务岛。 他的命令迅速得到贯彻,在当天的中午以后,这些巨型的船舰纷纷挣脱开港口中那些小船刻意的包围,随后向周围所有的敌人发动了猛烈攻击。为了节省炮弹,所有打开的炮门必须由最优秀的炮手操纵,事实上炮弹消耗得也并不惊人总共发**211发,但宿务岛的土著的京城,乃至于他的宫殿、港口、所有的船只包括几艘阿拉伯人的武装商船,还有几个大的交易市场,统统成为了废墟,以为天掉下来的土著人哇哇乱叫着四散逃命,人员伤亡极大,以至于当拉咤命令集结他的军队时,发现士兵竟然大部分都死于突如其来的炮击之下了。 傍晚时分,弗尔维奥少校亲率2000名士兵登岛,占领了胡马波纳的王宫并且生擒了他,从宿务岛上,胜利者一次性收缴了15950磅黄金(合约7200公斤),看来金子在这里很不值钱,另外他还进行了充满血腥的搜捕,共计6万马来人被当做战俘关了起来,很快他们会被用做各类工程的劳动力因为塞拉弗公爵阁下指示,要将这个大群岛变为公国在东方的永久基地。 宿务岛的事件被通过土著的传话员带到了附近的各个岛屿,包括吕宋岛、萨马岛、班乃岛、保和岛、巴拉望岛、内格罗斯岛和棉兰老岛等等。 在拉咤们震惊的同时,也开始商量起如何对付这些来自欧洲的“白魔鬼”,但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第5舰队已经在周边岛屿大开杀戒,那些拒不服从的拉咤们的船舰,以及阿拉伯人的舰队,很快被大炮轰沉在苏禄海或太平洋中,甚至连苏禄国精锐的武装船队都得望风而逃。 令人们奇怪的是,这支强大得无法战胜的舰队居然对那些来自*的商船并无阻挠,也只有*的商船,能够在诸岛通行无阻地进行贸易。 1520年7月19日,关押中的宿务岛拉咤胡马波纳宣布投降,并在第5舰队随军神甫的主持下跪领圣水,皈依了天主教。 塞拉弗决心收买人心,他利用这个机会,大张旗鼓地任命胡马波纳为特立尼达公国宿务总督,统治米沙鄢群岛。 米沙鄢群岛在北部大岛吕宋岛和南部大岛棉兰老岛中间,较大的岛屿有萨马岛、班乃岛、内格罗斯岛、莱特岛、保和岛、宿务岛和马斯巴特岛。 棉兰老岛的西南部,还有在这时代被*人称作“苏禄国”的地方,即苏禄群岛,包含几个岛屿,有棉兰老岛西南面的巴西兰、霍洛、塔威塔威三个小岛,还有西北隔着苏禄海的大岛巴拉望岛。苏禄国岛屿分散,而国民精于操舟,是东南亚最精锐最凶狠的水手与海盗。苏禄国也是苏丹统治,人口和经济发展都因为贸易的关系而较高。 巴拉望岛是一个从东北到西南的狭长岛屿,西部与南沙群岛(明朝称之为“万里长沙”)非常接近,当然也靠近南海,是去往马六甲的必经道路之一。 胡马波纳总督的情绪很快就由沮丧和绝望成为了惊喜。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死敌,宿务岛旁那个弹丸小岛马克坦的拉咤西拉普拉普①因为拒绝公爵的领导权而被强大的陆战队俘虏,连他的几十名妻子和儿女在内所有家族成员被统统绞死,而他的首级也被悬挂在宿务港的码头上示众。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之后,连阿拉伯人也赶来向伟大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乞求免死了。不过,虽然公爵非常高姿态地表示不会在诸岛取缔伊斯兰教,但他们也没有获得像*人那样的欢迎与优待。 1500名陆战队士兵在弗尔维奥少校的指挥下登陆并初步占据了棉兰老岛的几个重要港口。 之后,包括未被占据的吕宋岛在内,这片日后可能会被叫做菲律宾的地方被塞拉弗公爵永久命名为“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 没有一个臣僚对此表示异议,他们都知道索尼娅殿下自从受封为女伯爵以后,又与公爵订了婚,她今后的权势之大将不可想像,因此交口称赞群岛名字,或干脆写赞美诗、弥撒曲的人占了大多数。 第101章 首遇华人 7月21日,来自吕宋的华裔代表赶到宿务岛,与特立尼达公爵阁下会晤。 来者名叫庄庭、字云甫,是闽地人,弘治末前往吕宋做生意,现在已经是吕宋著名的华人商业头领。 华人在吕宋的政治地位并不高,他们勤劳智慧,善于经营和生产,不过阿拉伯人和马来人等族都不喜欢他们,常常会起纷争。 自从郑和下西洋以来100年,吕宋岛因为资源丰富、地理优越而备受青睐,华人移居此地者越来越多,不过华人并不把这里当成明朝的领土,虽然他们有着强烈的优越感,却不得不忍受当地民族的钳制,还有来自明廷禁海的压力。 自从1511年葡萄牙人占据马六甲以后,庄庭等*商人的船只就很少有前往印度洋贸易的机会了,尤其是贵重金属、宝石、檀木、香料、瓷器等交易项目,完完全全被葡萄牙人垄断。且葡萄牙人还利用在东南亚地区有利的形势,不断往*大陆渗透,他们的帆船已经进入珠江,到达过广州了。 庄庭与其他的*人一样,不喜欢参与到政治里去,也不喜欢惹事生非,他们的最高目标是像那些成功商人般,拥有一处商号,赚得一批金银,买上几个女人,生下一打男丁,闲时可以喝喝茶、聊聊天、谈谈风月,或者有门路弄上一两块好地盖些园林以便沾沾自喜。他们勤奋务实,但个性懦弱、简直和不懂得反抗的非洲人一模一样。 原本吕宋岛附近突然来了一批欧洲人的船队之后,那些老实本份的*商人无不震动万分,生怕是像葡萄牙人一般的豺狼;他们很快发现,那些身穿深墨绿色制服、全副武装的士兵,那些去掉艏艉楼后仍比葡萄牙战舰还显得巨大的狰狞战船,还有那口径和长度超乎想像的大炮,这一切都表明他们比罪恶的葡萄牙人更具威胁! 仅仅是几天的功夫,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领土的绝大部分就在他们坚船利炮的威胁下更换了主人,海面上漂满了“不听话”者的破桅残帆,那些往日威风凛凛、一言可决人生死的拉咤们倒的倒、降的降,不但他们的土地落入“伟大的公爵阁下”之手,连带他们的金钱、人口、船舰和货物也一并被前者搜刮囊中。 但更让人震动的是那些占领者们强大的军事素质。 见过世面的阿拉伯人知道,这些军人有着不亚于波斯大帝麾下或者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军般严格的军纪,除非执行命令否则断然不会轻易行动或开启杀戮,他们从容而缜密地布署着每一名士兵,有条不紊地控制着最重要的口岸、城镇和要塞,把每一条船、每一个制高处、每一处战略要点都牢牢掌握在手中。除此之外,他们还懂得立即在当地招募年长和有经验的人担任临时的行政长官,严厉打击犯罪,恢复秩序。庄庭的一名亲属便有幸成为米沙鄢群岛中某一岛屿最早被任命的此种性质的官员之一。 令庄庭感到讶异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就在昨天,第5舰队的2艘商战船从内格罗斯岛巡查返回,途遇从文莱、苏禄等地出发的苏丹舰队30多条桨船和中型帆船,这些满载士兵和小炮的船队气势汹汹,但不过两沙漏的时间,便无一例外地在两艘装备精良,尤其是重炮威力极大的商战船的轰击下沉入海中,被俘的800多名苏丹的士兵与水手也尽数被处死或贩卖为奴。 在此之后,宿务等地再也没有胆敢违抗公爵命令的人。 但是,令人好奇的是,华人反而是这些欧洲人和士兵最为尊重的群体,虽然他们的商船一样有人检查,虽然他们该交的贸易税没有取消只是降低,虽然他们仍然不能直接去进口香料,但是从前拉咤时期的沉重的税目和苛刻的贸易条款都没有了,人身伤害也没有了,悬挂*旗帜的商船可以在群岛通行无阻,甚至他们还被特别的加以优待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怀着种种复杂的心绪,庄庭乘坐杜亚脱船长的“豪情者”号来到宿务。 他十分惊讶地发现,在自己的面前,已经不是原先破损的港口与码头,到处都有修补过的痕迹,虽然不及往日,却仍有许多船只在港口来来往往,其中前往*或前往印度的船只,有专门的引水员带领,在特殊的码头停泊。 港口上盖起的军事用途的设施,尤其是炮台非常引人注目,这些地方大多数是空着的,只有少数特别重要的地点被安装了几门旧的舰炮,那种坚不可摧的感觉令庄庭这种军事外行深为震动。 除此之外,略显简陋的木制营房和会议中心,都表现出这些欧洲人的另一种特质,除了训练和巡逻的士兵以外,在城镇里看不到一个醉熏熏、出入脂粉之地的士兵,除了正规市集中能看到一群群带着手下脸满严肃的补给官在采买必需品之外。 庄庭有点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旗帜。 深蓝底色上,是红色的十字架,将整面旗帜分为四个长方形的方块,一幅美洲虎像、一轮新月、一面戴王冠探爪的雄狮以及一面龙纹,旗帜最左上角是六只闪亮的金球,下面是无数星星。整面旗帜看上去风格独特,寓意深远,此时它在高高的旗杆上迎风摆动,不断发出布匹抖动的声响。 被陆战队员带到这里之后,庄庭以及他身边的葡萄牙语翻译便已经颤悸起来。他们的周围都是身材高大、少数还在脸上涂画狰狞纹身的精锐士兵,光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这些人无不视人命如草芥,他们有着可怕的意志和钢铁般的纪律,整齐的队形和威严的军容,在任何地方都似乎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切,那种森然洞透的感觉,让庄庭等人立刻浑身上下冒出了冷汗。 上前来的两名士兵,将两名客人仔细搜查了一番,随即其中的一位用生硬的中文命令道:“往里走。” 庄庭忙不迭地点头致礼,他继续往里走去,这是码头旁一座高起的小丘,上面颇有些花草,一幢简陋的木屋就矗立在上面,可以看到宿务岛的西南角和大海,庄庭在门外又一次接受了严密的检查,随后,一名金发碧眼的女仆带着温和的笑意,把他们迎了进去。 庄庭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走进小屋,里面是一整间客厅,木窗子并没有放进多少光线,但也没有能够挡住骄阳烈日,屋子里非常潮湿沉闷。 然而就在这种条件下,两排身穿整齐制服和几名衣着高贵的人已经安静地坐着了,虽然他们都享有仆人伺候打扇的荣幸,但却都不敢太过随便,只是沉默着临危正坐,似乎在等候着坐在中间那个年轻人的指令。 庄庭轻轻一瞥对方递来的眼神,不禁亡魂大冒那人的眼睛居然是一黑一蓝,尤其是蓝色的眸子,毫无丝毫的感情,就象猛虎噬人前的眼神一般,简直可怕得难以想像!他慌得扑嗵一声跪倒,连连磕头,“鄙人大明朝举人庄庭庄云甫向大人请安!” 翻译立刻哆哆嗦嗦地准备把这段话翻译成葡萄牙文,忽然听到对方鼓起掌来,随后,在哈哈大笑声中,一记非常正宗的中文被说了出来,听得二人疑似梦里。 “上帝保佑,我终于又听到中文了!” 注①:此人就是历史上令麦哲伦殒命的小岛的主人。 第102章 棉兰老总督的候选人 在一片静谧之中,庄庭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问道:“大人,您,您是大明国人氏?” “不,我只是当年流落海外的*人,现在也记不得具体的年代了。”塞拉弗随口说道,他两眼炯炯地盯着眼前这位中年汉子,虽然他貌不惊人,但自己却是越看越是高兴,连带着多日烦闷的心情也改换过来。 “哦,您该不会是桃花源中的隐士吧?”庄庭脱口说道,随即又赶忙叩首,“啊呀,冒犯、冒犯!” “不用这样多礼,起来吧,请坐,庄庭先生。” 庄庭这下子是稳当当地起来了,浑身上下显得油然轻松,他轻轻地掸了掸袍子,又暗暗戳了旁边魂不守舍的通译一下,向塞拉弗揖礼:“不敢当大人这‘先生’二字,在下草字云甫。” “坐吧,您身边这位,会说拉丁文吗?” “拉丁?他只不过会说两句佛郎机话罢了……” “佛郎机?是指葡萄牙人吗?”塞拉弗再次哈哈大笑,不过笑声中多少有点隐隐涩意,“想我身为*人,竟然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同胞,也竟然那么长时间没有说过中文了!蒙彼斯,请您把列奥纳多先生请来,他的中文水平除了我,应该没有谁能超得过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用法语说的,挥汗如雨的蒙彼斯立刻起身敬礼,离开了这间小屋。 不多时,有人在屋顶上重新架起了厚厚的干茅草顶,两支庄庭从来没有见过的橡胶皮管往外喷水,把四壁的木墙都冲洗过一遍,随后几名肤色黝黑的马来仆人扛来了几袋生石灰堆在厅角,在他们走了之后,又有许多女仆手执用巨大树叶缝成的大扇子走进来,对着空气使劲地扇了一会儿,然后洒了些充满香味的干花瓣,不用说,这些措施做了以后,人们顿时觉得*凉爽起来,汗也几乎不出了。 列奥纳多被侍女推来的时候,他首先是满脸奇异表情地看着庄庭和他带来的仆人,他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人?” “在下是大明国人。” “大明国就是*,他说得没错,列奥纳多伯爵。”塞拉弗笑起来,“请您到我身边来,为这些平常不认真学习的家伙们好好翻译一番,如果有些词汇您不太懂可以随时询问我,我会保证您翻译得基本无误。” “遵命,我的大人。”列奥纳多笑着俯身弯了弯腰。 塞拉弗用中文对庄庭说,“这位是世界最著名的艺术家,同时也是我最为崇拜的伯爵,列奥纳多·达·芬奇阁下,能够拜见他应该是您毕生的荣幸。” 庄庭连忙起身揖礼,恭恭敬敬地拜过老大师,列奥纳多手摸着胡子微笑,心里非常高兴。 “此次让您到宿务来,十分冒昧,还请原谅我的鲁莽。” “不不不,能蒙大人见召,云甫十分感谢,云甫更要谢谢大人对大明朝的子民如此怃爱,庭愿为吕宋受轻贱之明人向大人一拜!” 庄庭再次跪倒在地,含着眼泪磕了一个头,不过这次塞拉弗并没有说什么。 “听说明朝在亚洲十分强大,这吕宋不过蛮夷小地,难道他们这些土著还敢欺负到你们的头上吗?” 庄庭见问,脸上浮现出无奈和愤慨的表情。 “大人容禀,我大明虽煌煌大国,疆域莫可比也,但却轻贱商贾,忽视贸易,三宝以后,因倭寇横行,逐渐实行海禁,沿海地区遭害多年,如今我朝商旅欲经海事,必须私下实施,朝廷不闻不问。而吕宋地区,虽然商贾众多,心中却无依靠,因此只能听人摆布、惨淡维持。” 列奥纳多翻译起这些话,显然有点吃力,塞拉弗不断用拉丁文低声为他解释那些汉语中稍微难解的地方,伯爵的悟性的确不同常人,他很快便熟悉起来。 “庄先生,现在这片岛屿已经被命名为‘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并且将会成为特立尼达公国在东方一个极为重要的省份。”塞拉弗向庄庭介绍说,“我想知道,华人,哦,我的意思是你们明朝人,在吕宋等岛上的人数到底有多少?是不是比重很高?你们在这里的经济和政治地位都怎么样?” 庄庭让自己的通译用随身携带的纸笔迅速记录着塞拉弗所说的重要内容,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大人,这个特……公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疆域如何?建都在哪?在下愚鲁不可及,竟然没有听说过一丝一毫有关于贵国的情况。当年三宝公七下西洋,所记载的,也并没有特什么的国家呀。” 塞拉弗淡淡一笑,“我们公国建国时间不长,在英明的教皇利奥十世陛下的敕封下,本人有幸就任特立尼达公国的公爵,我们的疆域大体在新大陆,离这里足有三、四个月的航程,首都是特立尼达岛新墨西哥城。另外,我想告诉你们,公国的疆域面积恐怕并不下明帝国,今后也许更是难以想像。” 庄庭闻言,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只知道“天朝大国”,从郑和七下西洋之后,更是证明了他们的想法,那就是*之大,别的国家根本没办法相比。而今却突然冒出一个“国祚不长”却有着相等或超过明朝疆域面积的国家,这不能不令庄庭感到震惊。 在这番激动的心绪下,他忍不住高声说:“大人,您是否知道我大明朝确切的疆域呢?” 作为明代人,他们多少还是有点骄傲的。明朝前期的确边境广大,那是继承了元代的部分统治,但从后来的发展看,明代疆域是在不断萎缩的。除了东在苦兀(也就是库页岛)等地区留有卫所,西至嘉峪关,南到琼州,北临长城一线以外,其他边境地方都是得得失失,并没有很确定的控制权。 但这丝毫不影响明帝国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 令庄庭感到惊讶的是,塞拉弗立刻命令侍从展示了一副大致不差的世界地图,这副图除了大洋洲是片空白、南北极的轮廓未勾划以外,其他地方与以后的世界地图都很近似。 塞拉弗用手指为客人表示着公国的具体疆域。 庄庭随着他的手势范围,心跳逐渐剧烈,他呆呆地望着,包括地图中央那片浩瀚无际的大洋,暗抽冷气不止这样的辽阔的大海,这位神奇的公爵竟然能率领舰队远征而来,他岂不是比郑和还要厉害呢? 塞拉弗稍稍为他讲解了一番之后,这才微笑起来,“庄先生,您接触海外一定也有不少时候了,应该听说过葡萄牙人,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佛郎机人。” “是的,大人。” “你们对他们是如何评价的?” 伯爵在翻译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管是贵族还是穿制服的将领,脸上都露出审慎的表情,无疑,现在第5舰队最大的敌人就是葡萄牙人,如果不能对他们的实力做出适当的判断的话,仅凭一支远征舰队,是无法长期与之为敌的。 “佛郎机人性格坚毅好斗,能制大船,来去如风,擅于海战,他们所造之炮称为佛郎机大炮,比之朝廷的仿铳更加耐用。自从马六甲国为其侵占以来,文莱、暹罗、老挝、越南、苏禄、朝鲜、日本和我大明朝的商船都必须向佛郎机人缴税,一应香料等货物都无法自由通行。不但如此,佛郎机人还时常为恶海上,强抢货船、私掠奴隶、奸杀妇女、炮击城镇,他们还妄图与大明订立和约,率船队强掠走大明的屯门岛,甚至将我朝子民掠至海外为奴。总之,其罪其恶,罄竹难书!” 庄庭在这边说得声色俱厉,然而另一边却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场面,甚至连塞拉弗都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庄先生,葡萄牙人的国家之小,甚至还不如你两江、两广任何一省的地盘,但他们却实际控制着世界一半以上最好的贸易线路,从非洲到印度洋,再到东亚,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而明朝自诩为泱泱大国,却没办法在海上与他们抗衡,这真是令人耻笑!” 庄庭闻言愣了半天,才苦涩地叹了口气,“海禁以后,帆桅云集、贸易兴盛、人人富足的港口如今化成丘壑,近一甲子,尤其闽地,那些无法生存下去的边民,也只能偷偷搭乘小船出海,或合租一条外国人的帆船来吕宋等地生活。至少在这里气候适宜,有大量无主之地,且瓜果茂盛谷物肥美,能图个温饱。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丝毫不敢兴起与佛郎机人较量的念头,毕竟,此非永乐年的盛世了!” 庄庭连连叹息不止。塞拉弗微微一笑,“葡萄牙人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太大的威胁,我还从他们的手上买到过巴西……”他用手指略微比划了一下这块土地的面积,让庄庭惊讶得几乎要合不拢嘴来,“实际仅花费了80万金币,这是一次互有胜负的较量,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害怕他们,相反,在新大陆,没有任何一个力量能与公国相较,我们也不会对与葡萄牙人的战争有任何压力。只是,在我们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前,我是不会与他们全面开战的。” 庄庭只能以频频的点头,来表达他的敬畏。 塞拉弗咳嗽了一声,“还是回到我们原先的话题吧,庄庭先生。” 庄庭身边的通译连忙向他低语了几句,他恍然大悟,连忙起身拜了一拜,“请恕在下话多,大人所提之疑问,我也知之不详,但总算有个大概的数字。吕宋诸岛,汉人数量约有13万余,与外族相比不足五一,在爪哇、琉球、日本等地,似乎也有许多,但更少;我大明子民在吕宋约有十多个较大的聚邑,人人皆恪守规矩,无有违乱法纪之事,虽然贸殖买卖收益不菲,但大都善施百姓,很少有为恶乡里者。” 塞拉弗哈哈大笑,摇了摇头,“*人就是太保守、太没有进取心了。现在的时代,是发展的时代,是创造的时代,是资本经济的时代,按照你们的做法,即使让你们占有一片富庶的土地,恐怕你们也得拱手让人,根本保留不住!你们的脑袋,被陈旧腐烂的片面化儒家思想占据了,你们的观念还停留在往日灿烂辉煌的陈迹之中,你们只知当磕头虫,只知服从皇帝,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国家应该如何发展!你们觉得你们的生活很美好吗?如果美好,那又怎么会想着跑到海外来!” 庄庭立刻呆立当场,他觉得对方的话字字见血,虽然有些词汇他并不明白,不过却可以猜想。他忍不住要感慨起来,难道大明朝的人,在这些外国人眼中,竟然就如此不堪吗? “*人在吕宋既然有十来万人,那么建立起一个稳定、强大的集权政府是轻而易举的,按照你们的文明程度,就算是把这里变成另外一个江南也很有可能,可是,我在群岛的视察却给我留下非常差的印象,这里简直和元蒙时期没有两样,外族人统治汉人,而你们这些富有的商人在种种苛刻的压迫之下,仍然过着自以为是醉生梦死的生活。难道这种不思进取的精神,就是我们大汉民族的精神吗?” 庄庭听得额头见汗,浑身颤抖,连忙跪倒在地,哽咽道:“望大人看在你我同属华夏子孙、炎黄一脉的情分上,给我等指条明路!” “我没有办法给你指出什么,庄先生,不过我正要设置一名吕宋总督,管理吕宋大岛,我现在委派您担任这一职务,按照我们的法律和规划来建设新省,很快你就会发现,你们并不是缺乏勤劳刻苦的精神,而是缺乏一种创造的方法,只要掌握了这种方法,世界之大,你们可以随便到达任何地方。” “在下,不敢接受大人重托!” 塞拉弗冷冷地摇了摇头,“我并非在请示您,庄先生,这是命令,命令你懂吗?像军人一样坦率地接受命令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你们另一种令我无法容忍的态度就是自谦,你们都谦虚得可怕,谦虚得几乎虚伪,就好比当皇帝也要三表劝进一样,左一个我无能,右一个我不行,最后呢,心里高兴万分,嘴上还要夸夸其谈,说什么勉为其难的话,这种近乎傻瓜式的人生态度又怎么能铸就事业上的成功呢?” 庄庭被这番刻薄的话弄得面无人色,他连连叩首,流着眼泪,“庄某不才,庄某不才!”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庄庭先生,既然身在海外的*人没有办法被朝廷承认,政治地位又如此低下,你们就应该团结起来,重新夺回你们应有的东西,你们既然没有这么做,而我又准备帮助你们,你们就不该再拒绝我的好意。好了,我没有那么多功夫和你废话,吕宋总督的职位,你到底接不接受?如果不接受,我不介意换个其他民族的人来统治这片富庶的礁屿与陆地。” “我……我当然接受!”庄庭忽然擦干眼泪,嗓门大了起来,“无论怎样,我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要为吕宋的汉人们争取他们应得的权利!请让我为您效忠吧!”他卟嗵跪倒。 塞拉弗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当晚有列奥纳多伯爵参与的秘密会谈结束后,翌日一早,庄庭便乘坐塞拉弗公爵为他特别指派的两艘船,665吨的“大都伦号”、110吨的“特立尼达”号意气风发地前往吕宋,随行的还有陆战队成员3500人,分乘7艘运输船,由弗尔维奥少校手下最得意的坎恩中尉带队。 “特立尼达”号是麦哲伦从西班牙带来的唯一一条船,也是他准备用来环球航行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条船,这条船差点因为太小并且速度很慢被塞拉弗放弃,但麦哲伦一再坚持,并且新墨西哥造船厂迅速地对这条船作出了大幅度的改造,最终还是使公爵阁下改变了主意。 吕宋的局势其实并不稳定,在坎恩中尉的指挥下,数千陆战队员与吕宋岛几个联合起来的拉咤们的军队恶斗一场,敌军几乎有2万人的规模,不过在150多门各类大炮的狂轰滥炸,以及1000副强弩,300把火枪的密集射击下最终惨败,加上庄庭带领华人们的暗中协助,吕宋岛在短短5天内就被全部占领了。 这一场战役使得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各种族更加意识到他们新统治者的强大。无论是东南亚的任何一位苏丹、任何一位拉咤或酋长,在听说特立尼达公国或者塞拉弗公爵名字的时候,都会觉得浑身冰凉。 尤其令他们震惊的是,7月30日的晚上,三艘异常巨大的船只突然从葡萄牙人把守着的海峡偷偷潜进马六甲的要塞。由于这座要塞三面靠河,一面临马六甲海峡,因此易守难攻。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三艘大而灵活的帆船所装载的巨炮有着颀长优美的弹道,弧线低平而遥远,竟然完全在要塞大炮射程之外便从海上进行远程射击了。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驻守在这座要塞的200多葡萄牙人死伤惨重,十数条载着公**人的桨船趁势用火攻的方法烧断阻隔河道的木闸,随即冲到要塞附近,攀援筑于水面的城壁强行登陆,训练有素的陆战队员们只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便占领了要塞,很快大部队又全面接管了马六甲的市政厅、商行,以及葡萄牙人精心设置的其他堡垒和重要设施。 这次行动之后仅仅过了两天半,焦急的麦哲伦少将便欣喜地看到,第5舰队的10艘大中型船只包括两艘补给舰、500名从宿务启程而来的精锐海军陆战队员以及刚刚召募到的3000名土著士兵,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令麦哲伦少将惊讶的是,塞拉弗公爵阁下、列奥纳多伯爵、约瑟男爵、蒙彼斯准爵,还有希达上尉的公爵卫队成员也都随船到达。 马六甲城并不很大,乱七八糟的小木屋一群群见缝插针式的挤建在城市之中,雪白耀眼的雄伟宫殿和清真寺高高地矗立在这些木房子的上空,还有葡萄牙人建筑起来的要塞,现在已经是残破而孤独地屹立在马六甲河的入海口了。 “向特立尼达公爵阁下致敬!” “敬礼!” 在麦哲伦将军指挥下参与马六甲奇袭的陆战队士兵们,在码头上得到最高领导人的检阅,显得精神抖擞,英姿勃发。他们平端着竖直的火绳枪,目视着从红地毯一端走向另一端的公爵阁下。 塞拉弗在士兵面前表现出的坚毅气度,恐怕是这些小伙子们加入部队并引以为豪的主要原因之一。公爵的各方面能力,包括他的个人战斗力、他的军事研究水平、他编写的战术操典和纪律条例,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在公**队的地位如同印第安人的太阳神一般。 “麦哲伦将军,您指挥的这场战役简直是精彩万分,任何一种可能都被您考虑到了,从您伪装成葡萄牙商船,随后又成功骗过了海峡里巡逻的船只直趋要塞,包括您的一支精锐的小分队从东南十几英里的地方登陆,穿越苏丹的势力圈后突击葡萄牙人的城主府……太完美了,我非常感谢您的努力!” 跛了腿的麦哲伦原本就在葡萄牙军队里呆过,在印度等地战场还三次负伤,那些最为挑剔的指挥官都会夸奖他的能力。不但如此,他还非常熟悉葡萄牙人的作战方式和兵力部署,这就像我暗敌明、以快打慢、以己方优势攻敌弱势一样,自然是大获成功。 听到来自公爵的盛赞,他显得有点木讷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兴奋的红潮,使劲地行了一礼,“公爵阁下,您的信任才是这次胜利最重要的前提!” 塞拉弗点了点头,微笑着,“这种信任是基于您的忠诚,爵士。”他大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膀子,“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根本想不到这么快就得到好消息,我原本以为您会再做长时间的筹备工作。” 麦哲伦挺了挺*,“事实上准备的确有些仓促,不过我调查到葡萄牙人最近有一次较大的人事调动,他们在果阿的基地发生了一点问题,加上最近他们派往帝汶的远征舰队,所以马六甲仅仅只有200名士兵和12条中小型舰船的防御力量,因此我才贸然决定提前进攻。好在公爵您的军队真是无比悍勇,他们的实力简直大大出乎我的预计,我们只用了2沙漏的时间,就攻下了葡萄牙人的坚固要塞您瞧,他们要塞的基座和围墙都是用铁渣混合岩石修砌起来的!” “葡萄牙人在这片地区的长官有没有发现?” “是的,公爵,葡萄牙马六甲总督兼海军上将德·阿布雷乌,城防司令卢伊德·布里托·帕塔林将军以及要塞指挥官何塞·安特拉德少校都在俘虏名单之中。”麦哲伦骄傲地说道。 “很好,非常好!”塞拉弗夸奖说,他的心情非常舒爽和激动,“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何收获?” “两个大型造船厂,有许多葡萄牙和印度的船匠,还有数千名工人,是这一带最大型的造船厂了;我们还缴获了他们2艘小型战舰和打着葡萄牙旗号的16条商船;此外,在他们码头的仓库和堡垒地下室里,我们发现了堆积如山的无数香料,还有成箱的葡萄牙银币。哈哈,我想这一回曼努埃尔先生可是真正蚀了老本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塞拉弗察看了被缴获的葡萄牙战舰,这些战舰普遍不超过70吨,个头矮小,但桅杆要比商船高出一截,沉甸甸的各类大炮装备其上,绝对是令阿拉伯人、印度人和马来人感到畏惧的那种。 令塞拉弗感兴趣的,只有他们的后装式大炮。 列奥纳多伯爵命令仆人打开这些大炮的后膛,饶有兴致地研究了一番那一枚枚像小炮式的微型子炮。 “从这里装填火药。”一名军官指着子炮下方的开口道,“火药填实了之后放炮弹,随后把这枚子炮塞进后膛,合闭膛口,点燃炮眼上的引线,底火引爆后子炮中的炮弹被这种力量推出去,而子炮则呆在后膛。您看,这后膛比身管要宽大得多。” 塞拉弗轻轻点了点头,列奥纳多说道:“非常巧妙的设计,这种炮我们也曾生产,不过没有这东西做得精妙,首先,我们缺少铸炮用的铜,而这种炮必须要求轻薄的铜管,否则炮速快的优势就无法发挥,钢管很难于切削,并且制造这么大肚子的后膛恐怕技术上也不可行。”列奥纳多说道,想了想,又再次补充,“必须铜制身管才能保持热胀后大炮不会轻易炸膛。” “我好象看到过研究院的一个测试报告,称此类后装式滑膛炮每1/10沙漏能发射3-4炮,并且在配备有16-20枚子炮的母炮上具有对付大规模骑兵团的可能。”公爵的眼睛望向老大师。 “是的,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程太近,我们最先进的全钢身管加长型线膛要塞重炮可以将卵形弹打到3.8英里远,这简直是这些后膛炮最高射程的3倍多了。”列奥纳多颇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要不然,我们的舰队也不会基本都配备前装炮了。” 塞拉弗点点头,“射程远有射程远的好处,但这并非万能的,虽然射程上前装炮3倍于它,但射速却也比这种子母炮要低了好几倍。前一次在对阵西班牙和意大利诸国联合舰队的时候,我们就吃了不小的亏,如果每条舰有十几门这样的炮,我们完全可以不用伤亡就轻松对付所有的敌舰!” “没错……”列奥纳多忽然欲言又止,看着对方征询的目光,他轻轻勾了勾手指,在塞拉弗怀着疑惑的心情低下头来之后,他低低附耳说道:“如果阁下您的那种‘钢铁车床’能够量产的话,我想新式武器的研发很快能取得新的成果。” “车床?”塞拉弗在没日没夜地忙着各种事务,几乎要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他哑然失笑,心想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会犯下的如此低级的错误,“您说得对,伯爵!我想那东西并不难做,我只是在考虑哪种模型更适合公国现有的生产力水平。” 大言不惭的男人在一脸崇敬佩服的老大师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很快就有些脸皮发烫了,这种情况真是十分罕见的。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恐怕他自己也想过,但觉得还不宜如此快地推广出去。例如后线膛炮、后装燧发枪、订装子弹的机枪、蒸汽机、钢铁巨舰等等,这些东西无不会产生重大的历史影响,究竟对这个世界是种促进还是种伤害,已经让他难以分辨了。 不过,在看到葡萄牙人的“新式武器”之后,他的心思也活络起来,至少,在东南亚地区,他不想看到舰队或陆军因为自己的不知变通而遭受不必要的打击。他立刻授命伯爵,在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上,建立起一个新工厂,地点就定在棉兰老岛的三宝颜。 三宝颜是当年郑和下西洋时,在群岛经常停驻的一个港口,这个港口在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西南角,靠近苏禄群岛(苏禄王国),恐怕也是方便和这个明帝国的友好邻邦进行朝贡贸易的原因吧。 新厂的名字就叫做“特立尼达公国三宝颜军工厂”,由于舰队此次探险的性质制约,除了士兵,没有装载更多的技术和管理人员,所以这些事情很大部分都得靠塞拉弗亲自督导实施。 棉兰老岛的原苏丹在自己的舰队被第5舰队击败后,逃回王宫自杀,由于伊斯兰教徒对**徒十分仇恨,塞拉弗命令8艘主力舰长期留守。此外,不但1500名陆战队士兵分守各重要地点,后来从吕宋等地又陆续抽调了2000人增援上去,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通过分化瓦解、血腥**、扶持少数民族、培养华人骨干和大量搜捕马来人为奴,装船运到吕宋等地开矿的办法,高效率地稳定了社会秩序。 在麦哲伦于马六甲城宣示过公**的强大之前,棉兰老总督的候选人已经出炉,他就是当地的一个华人富商,名叫李望师。 第103章 马六甲城召开的最高会议 李望师也是吕宋总督庄庭的故友,他比庄庭要年长10岁,却比庄氏家族晚来吕宋近8年。他原是个福建地区的候补小官,被人诬陷入狱,在朋友帮助下劫狱并杀了仇家后出逃的。此人非常讲义气,三教九流都有朋友,在当地也非常吃得开,大家都叫他“李叔”。 在庄庭的推荐下,塞拉弗接见李望师,并在会谈后迅速任命他为总督,让他尽快恢复社会秩序和正常生产,李望师不负重望,在三宝颜军工厂动工之前,已经使岛内的气氛基本平静下来,并且按照公爵的规划大力推行经济建设。 棉兰老岛大部是山区地形,雨林密布,海拔在诸岛中最高。除了沿海几个重要商港之外,其他地区都只有丛林土著居住。由于伊斯兰教徒在岛内的势力极大,因此塞拉弗与李望师商定了逐渐由华人取代穆斯林势力的计划,并要逐步把数万蒙古、马来与阿拉伯人的后裔带离棉兰老岛,严防他们逃向山林,增加日后的麻烦。 李望师的性格与塞拉弗某同程度上极为相似,他们都有着强烈的**异己的残酷欲望,当然*人的个性中隐晦的部分较多,令他表现得倒并不太出格。 达沃港是棉兰老最大的天然深水海港,在岛屿东南部凹下处,当初棉兰老苏丹把首都就定在这里,有人口1万多人。李望师动用守卫舰队和组织商船,从吕宋等地运来将近2000名华人,他们将逐步取代达沃、三宝颜地区的穆斯林,成为棉兰老乃至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主人。 最让塞拉弗满意的还是这里的矿产,吕宋诸岛盛产铜矿,并且品质非常高,储量称得上是当代最大。季风型热带雨林地区,使得诸岛森林密布,木材资源丰富,沿海的红木带、雨林型乔木和高山地区的硬木,都是造船的最佳材料;不但如此,这里还盛产麻,绳索同样是帆船最不可缺少的部件之一。 8月5日,公国驻马提尼克女伯爵省最高会议在马六甲城召开。 由于接近圣母升天节,神甫在为天主教徒望过弥撒后,几位居于高位的地区主教与苦修者在当初葡萄牙人兴建的小教堂里领了圣餐。 塞拉弗对此非常不满,他指示随军而来的高级神甫,以后在公国中这种依地位而不是依信仰来的仪式必须取消,主的子民在主的面前都一样。 神甫们当然得毫无保留地服从公爵的命令,虽然政治与宗教在欧洲被长期分离,但这并不妨碍塞拉弗这样有胆有识又懂得操纵政治这门艺术的家伙对宗教潜移默化的指导和现实的改革。 在公国,印第安人的宗教、犹太教、东正教,甚至伊斯兰教都被允许存在,宗教并不违法,而挑起宗教事端或者造成各教信徒对立的,就会被极其严厉地制裁。另一方面,塞拉弗着手在宗教教义中做文章,他摒弃了天主教对圣经断章取义的做法,宣扬平等、博爱、宽容和温和的宗教理念,只要任何宗教超出了这个底限,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着令改正或者干脆取缔。 在他的威压下,神甫们也不再叫嚣**归君王、灵魂归教皇的煌煌大言了,在塞拉弗的手心里他们翻不出大浪来。不管怎么样,公国的宗教秩序是大主教、枢机主教乃至教皇陛下都十分满意的。 在短暂的仪式之后,众位参会的人员到达原摩洛人的王宫,葡萄牙马六甲总督曾在这里呆过不长的一段时间,现在暂为麦哲伦将军起居、议事的场所。 不用说,蒙彼斯准爵佩带着公爵府枢机秘书的荣誉勋章,在大会开始之前再度清点了一番人数。 几位主力舰船长、几位新上任的地区总督、各军事长、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省级法院长官、诸事业局长官,都到达了现场。 “约瑟,先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塞拉弗根本不进行所谓的开场白,他的开门见山也立刻给了新省政府那些新属下们一种凛然的感觉。 “是的,尊敬的公爵阁下。”约瑟立刻打开一册厚厚的本子,翻阅了起来,“我们的法律很适宜在这片土地上施行,当前我们与本土的联系切断,还无法展开更有利可图的贸易,但是在我们建立三个总督领并且占据马六甲之后,情况越来越好。首先是葡萄牙人对阿拉伯、摩洛、*、印度等商船和商队征收的税款已经转移到公国的名下,虽然不少苛刻的限制解除,税率也按照公国法律予以适当调低,但我们仍然可能获得非常丰厚的报酬;此外,商业局也沿用了葡萄牙人的许可证制度,凭借着舰队的实力,任何一条企图走私或抢劫的船只都不会有好下场。最后,我们的两艘大型商战船已经在经验丰富的马尔亚船长的带领下启程回国,贸易线路很快就能开通,香料会给我们带来更加难以计数的财富,这恐怕是葡萄牙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众人用目光交流着,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这里的香料便宜得惊人,最贵的是马鲁古群岛和印度等地产的胡椒、桂皮,在马六甲的卖价是每100公斤2.5~2.8杜卡特,而在欧洲,同等重量最便宜也需要50杜卡特才能买到。 丁香是马鲁古群岛特产,但是只要用一点点小小的东西就能换来成捆成吨的干花芽枝。现在塞拉弗已经令麦哲伦将军去马鲁古附近召集旧有势力,尤其是他的朋友弗朗西斯科·谢兰先生,这位原西班牙人,在这些个土著岛群上呆得乐不思蜀,已经娶妻生子,早已不再想为查理陛下效力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还有肉豆蔻这种让西方人发疯的东西,现在的班达群岛也即将陷入战争葡萄牙人的占领舰队正在路上这种东西显然更有价值,因为无论它的果肉,还是果衬和果壳,都可以作好吃的蜜饯或者香料,而它在欧洲的卖价又惊人地高,让这些葡萄牙人迫不及待地想去控制它们的源头。 然而现在看来,葡萄牙人的行动很可能为人作嫁了,麦哲伦的第5舰队非常乐意从后面偷袭这支侵略军,而公国也将名正言顺地入主班达群岛。 “印度的东西真是具有魔力的玩意儿。”约瑟继续地说着,“控制了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和马六甲海峡之后,我们得到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处那么多精美而优质的印度货,让整个舰队都疯狂起来,几乎所有人,包括下级水手和士兵们,都会或多或少地买一些打着‘印度生产’记号的精美香油、樟脑、树胶等东西。正如葡萄牙人说的那样,印度是商品的圣地。” 看起来他也是个推崇印度货的欧洲人,没办法,在这个时代中,“印度斯坦的”或者“阿拉伯的”、“波斯的”,与“豪华的”、“精雅的”、“考就的”、“帝王的”、“珍贵的”诸多称号相当,就好比“法国的”这个形容词在18世纪一样。 在葡萄牙人历经数代开发了东方航线之后,这些东西的价值仍然居高不下其实很明显的一点,葡萄人根本不会,也很难做到将亚洲的货物大批量带到欧洲贩卖,而中世纪结束后经济的逐渐繁荣,使得东方来的商品总是供不应求,这也造成了这些东西长期价格离谱的状况。 “龙涎香、麝香、玫瑰油、*的丝绸、印度的花布、锡兰的珍珠、纳辛格加尔的天蓝色钻石……还有引起众口赞誉的印度药材、*瓷器,我们现在能够控制或得到的产品实在是太多了,我已经和麦哲伦将军商议好,从下周开始将一半以上的精力投入搜集商船和新造大船的行动上。但现在,马六甲的苏丹已经派遣使者前来了,他们竟然想让我们将这个城市归还给他们,当初葡萄牙人把他们弄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把这个岛上该死的摩洛人杀光呢……” “闭嘴,约瑟。”塞拉弗急忙打断他,面色微有不悦,“牵扯到国家利益间矛盾的问题,我们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更何况马六甲在名义上还是明帝国的附庸国。虽然不用和他们讲什么道理,但我们至少要找到几点合适的籍口来支持公国统治马六甲的必然性。嗯,庄庭总督,似乎您有话要说?” 听着翻译低声说话的几位*官员,都把目光投向庄云甫脸上;这位先生不慌不忙地起身,向四周微一揖礼,“当初有传大明公主被朝廷许配给马六甲苏丹,其王将三保山赐予公主及随行500名奴婢;这座三保山,便是当初郑公下西洋时驻扎所在。若无大明的支援,马六甲苏丹根本无法统治这里数十年。如今殷天之幸,公爵阁下督率大军来此,又与明人同祖同宗,即使驱逐此处苏丹,也是替天行事,想来旁人也无话可说。” 几位穿着汉族服装的家伙,闻言都拈须点头,神色十二分赞成的样子。 塞拉弗不禁心里有些不耐烦了,脑中不知不觉冒出“伪君子”这个词来。看来儒家的后继者大多是这样了,不管做什么事情,不管对或错,先引经据典找点理由,但却实际上不做任何事情。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开始指示,“我们取代葡萄牙人在这片土地上的地位,这一点不需要置疑,我们对外的态度要强硬,任何企图与我们做正面或迂回对抗的,必须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一阶段尤其紧要,各位,请记住,这是关系到我们能否在马六甲、在东南亚站稳脚跟的非常时期!蒙彼斯上校,我授权你召募1-2个师的殖民地部队,成分应以*人为主,印度人、缅甸人和爪哇人为辅,至于马来人、暹罗人、摩洛人和阿拉伯人,我们暂时不欢迎。这两个师的武装力量必须达到我们**军团的标准,至于武备方面你不用担心,三宝颜工厂正在加紧施工,而幸运的话,我们的后续物资与人员很快将沿着新的航路到达这里。” 蒙彼斯敬了个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遵命,阁下!” “如果这一次的募军成果积极有效,您将很快晋升,蒙彼斯先生,我还要为您颁发一枚特殊的勋章。”塞拉弗放缓了口气,微笑着说道。 “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蒙彼斯低下了头,表示着自己最大的敬意。 “与葡萄牙的谈判还是不要那么快的进行才好。”说完了一件事后,公爵又转头向麦哲伦少将,“我们需要时间做好战争的前期准备,没有坚船利炮,我们不可能击败这一带最有势力的他们。” “这件事情……”列奥纳多伯爵忽然开口说道,“我建议由商业局约瑟局长负责。” 非常意外的假发佬充满崇拜和感动样子地注视着老大师。 谈判也是一个捞钱的好法子。 “约瑟吗,可以。”塞拉弗沉吟了片刻,然后轻轻一皱眉头,“但是您别再给我节外生枝,我亲爱的男爵大人,我们的要求是整个东南亚,包括这里,但是葡萄牙人可以与我们共同开发班达群岛、马鲁古群岛的香料生意,当然,他们也可以通过二次战争来争取更佳的分配方案。” 除了几个不懂外语,更不懂西方式幽默的*人之外,其他的高级官员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哪里听不出塞拉弗公爵充满讥嘲和轻蔑的语气呢?现在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从本土派遣往这里下一批支援力量的多少,将会直接影响到与葡“合作”究竟由谁主导的战略大方向。 再度与几位欧洲人眼中的“异教徒”官员们谈论了一下关于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政务安排之后,塞拉弗挥手让他们告退了。 随即,他站起身,从一面墙隐蔽的壁橱里拿出几张毛糙的纸,递给了列奥纳多伯爵。 “您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老人低头仔细地看了起来,那是一张有欠精准的构造图,不过大致的样子和功能还是能够看得出的,很快,伯爵浑浊的眼睛中闪出振奋的光芒,“这是您所说的车床,车床!是吗,我的大人?” “是的,车床……”塞拉弗脸上泛出不无恶意的期待笑容。 第104章 疯了似的葡萄牙人 1520年8月,耶酥会(此时已成立但还未得到教皇的认可)的传教士葡萄牙人贡拉德因强行向摩洛人、爪哇人传教,蓄养并**奴隶,被吕宋岛地方法院逮捕并判罪。这一事件原本并不复杂,但总督庄庭很快发现,诸多天主教会教士开始秘密串连,他们盅惑并鼓动当地教民,阴谋反抗政府。 16日,教民围攻吕宋地方法院,贡拉德脱逃,次日他宣布特立尼达公国“违背了上帝、圣母、教皇所颁行之神圣意旨,引诱天主的信徒走向迷惘、愚昧、邪乱和堕落的边缘”,他号召所有天主教信徒发动圣战,来**公爵的统治。一时之间,马六甲城激沸起来,包括笃信伊斯兰教的穆斯林们,也在贡拉德等人的威胁和欺骗之下相信公爵即将像“对待马来人那样对待他们”,局势顿时有些收拾不住的样子。 这个时期,葡萄牙人的势力并没有深入到东南亚诸社会的各个角落,他们的幅原、人口都有限,没有精力把时间浪费在与当地的摩擦上,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长期地占有那些最繁荣的贸易线路,并迅速积极地开拓商路,他们把赚取金币作为最终的战略目标。 也就在贡拉德妖言惑众的时刻,塞拉弗已经在约瑟等人的提名之下,宣布任命阿拉伯人阿里依为吕宋地方法院的首席**官,这个人是在吕宋伊斯兰世界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为人谦逊公平,很得穆斯林的信赖。 加上舰队与精锐印第安部队的关系,这场闹剧式的“革命”很快被瓦解了,塞拉弗授意马提尼克省教会判决贡拉德为异端,因为他企图抗拒教皇的敕封并胡乱编造经义。几天后,此人与十几名同伙被烧死在火刑柱上。 在这个时代中,穆斯林与**徒的仇恨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十字军东征以后,两支势力庞大教派的尖锐对立几乎达到了空前的规模,然而,由于现在欧洲的局面不容乐观,奥斯曼人摆出一副要饮马多瑙河的姿态,频频从伊斯坦布尔出兵,匈牙利人、德意志人、法兰西人、西班牙人对此的关注程度都要不亚于建立新的海外殖民地的计划。 不过从伊斯兰教徒的行为上看,他们的理智仍然清晰地存在,而没有当代欧洲人这样混乱,中世纪长期的精神枷锁,不但使得欧洲人丧失了与阿拉伯世界对抗的本钱,更使得他们趋向于愚昧保守的极至,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最终导致文艺复兴的圣火升起。 不过,塞拉弗公爵阁下这种直接挑战神权的举动,自然令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深深地为之兴奋,从马六甲到印度果阿,再到东非,绕过好望角,从风暴和恶灵充斥之地非洲最西处转弯,便到达了葡萄牙的殖民地马德拉群岛…… 路途穷山恶海,但谣言总能穿越。 且不说这一次偶然而又敏感的事件吧。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少将先生率领舰队出航之后,便遇到了一艘从马鲁古群岛方向逃来的阿拉伯船。 “葡萄牙人简直是疯了。” 收到情报的麦哲伦先生不住地摸着自己的胡须,铁石般的脸上居然也浮现出一丝诧异的表情,他反复看着那一页羊皮纸。 “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很好的机会,将军阁下。”海军陆战队已经很有凶名的弗尔维奥少校插嘴说道,他一脸冰冷沉肃的样子,站在甲板上纹丝不动,他的周围除了几个心腹卫兵,根本没有人敢于靠近。 “是的。”麦哲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绞,“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实施阴谋的可能,少校先生。路克船长!” “路克船长正在舵手舱!”远远的,“坚定”号大副在第三支大桅杆前叫道。 “让他来,我们很快就要有大生意了!”熟悉这位船长曾经身份的麦哲伦先生,也幽默地使用了一句海盗的俚语。 弗尔维奥少校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根据几名阿拉伯商人的交待,两支较大的穆斯林商帆船队在开往香料群岛的途中,被葡萄牙人截住,原本阿拉伯人以为缴纳些金币之后,这些豺狼就会离去,哪里知道利欲熏心的葡萄牙人在最初的谨慎之后,居然趁夜偷袭这两支商船队,而现在他们正在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事之后准备把这些俘获运往马六甲。 原本就算不上太强的葡萄牙舰队,现在更是分散了力量,他们凭借着几条船和十几门炮,就胆敢在强大的公国海军第5舰队面前耀武扬威,难怪麦哲伦先生接到情报之后要说他们疯了。 葡萄牙人的作为连身为同胞的少将先生都感慨不已,要知道像葡萄牙这个又狭小又贫穷的国家,在欧洲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而他们在非洲和亚洲,却表现出了比那些大国们还要强大的权威。这个人口仅有100万并且都为农业人口的小国,短短几十年内凭借新航路的开拓而跻身于欧洲的富豪俱乐部内,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 很快,在预估地点的伏击计划启动了。 “两艘克拉克船,将军,其中一艘带伤,轻微左倾,所有的帆桅都很残破,看得出那些异教徒经过了激烈的抵抗!”路克船长通过瞭望者的手势,很快向麦哲伦先生传递了最新的侦察结果。 “注意观察两翼,路克,让我们的士兵们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还不是嚷嚷的时候!” 老谋深算的麦哲伦毕竟经历过了葡萄牙的几次正规海外战役,像押送俘获船只这类活儿,根据正式的规定,护卫船必须达到俘虏船的1/3,那些俘虏船要以大船两头、小船中间的排列方式依次行进,并且护卫船的速度还要高出这些俘37605738虏船。 果然,两艘克拉克后面庞大的缴获队伍两边,各有一艘改造过的卡拉维尔船,这种船是葡萄牙人当之无愧的发明,当初不正式的名字叫做“多桅快帆船”。 这种船很难突破110吨的大关,一般在70、80吨左右,长仅60-70英尺。 卡拉维尔不像克拉克,前者龙骨平直,一般只有二到三面大三角帆,或者大三角帆与横帆混合,平直的龙骨造成甲板以下舱室狭小,不易多装人货,但是其低浅的吃水线却能在近岸和小港湾内勘探时大显身手。 不过,仅仅四艘船,也许队伍最后还有一到两艘,也就是最多6艘船,却押运了超过40艘各类商船,实在是有点风险。 不过,这些商船看起来大多也极不起眼,虽然有体积很大的船,甚至要超过轻型的克拉克,但现在却是灰头土脸地慢吞吞跟着前面的船前进,连半点抵抗的欲望都没有。 “‘坚定’号、‘猛象’号左右出击,使用链弹,注意不要击沉敌船,尽量活捉。‘豪情者’号、‘特立尼达’号,收拾那两条快帆船,他们的炮火太弱了,不过我们也要注意别被仙人掌戳到屁股!” 麦哲伦下达命令的时候,心情很好地再次开起了玩笑。 事实也与他的预料相符,经过短暂而迅猛的接触之后,葡萄牙人溃败了,所有的船只,包括他们自己的5艘船以及俘虏的40多条大大小小的阿拉伯商船,统统成为了第5舰队的猎物。 “将军,这支护卫船队的最高指挥官是海军上将迭戈·维嘉斯,他的队伍里有50名葡萄牙人,其他的都是印度人、苏禄人、马来人、日本人和暹罗人。约有190名日本浪人,行为非常野蛮,拒不投降,还企图夺取我们的武器,我已经命令士兵杀光他们。”弗尔维奥少校向指挥官汇报着初步的战果。 “尽量不要造成伤害吧,这是公爵阁下想竭力避免的事。” “但日本人不在此例,将军阁下。”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翻了翻眼皮,“公爵已经签署了命令,马来人与日本人可以被自由俘获并按奴隶处置,况且这些赤着脚拿着长刀的家伙根本不愿意投降,如果放任他们的话,会给这次行动带来极坏的后果。” “唔,那么,听你的,你去处理吧,和财税局的人说一声,战士们希望他们清点财物的速度稍稍再加快一些。”麦哲伦乐得不去管这些让他伤脑筋的事情。 弗尔维奥带着谦逊的表情俯*鞠躬而去,很快,他俘虏了最后仍在顽抗的16名日本浪人,其他的家伙则被肢解枭首,脑袋密密麻麻地挂在“坚定”号前桅的三层横桁之上。 “异教徒就是异教徒。” 弗尔维奥喃喃自语着这句话,他在率领士兵们登上一条小船之后,顿时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这里大约残留着150-200具阿拉伯人的尸体,从男人、老人到妇女小孩应有尽有,他们都被葡萄牙人残忍地割去鼻子、耳朵,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在死前遭受到性侵犯,并且她们的肚肠子几乎都滚落在甲板上,和着血腥味、尸臭与成群的苍蝇,几乎让这些新的占领者以为到达了地狱。 弗尔维奥努力想告诉自己这些人是异教徒,不值得怜悯,可是他的心肠还远远没有那么硬,在*前画了无数个十字之后,他终于下达命令,不让任何人再碰他们,不再清点这条船,而是上下浇透黑油,远远地用火箭点燃了它。 火光熊熊之中,幸存的阿拉伯人们在其他的船只上低声饮泣,也许是为了震慑这帮穆斯林吧,但葡萄牙人使用的手段和方法,实在是过于残忍,就连铁石心肠的弗尔维奥少校都不堪忍受。 不过,按照严格的军事条例规定,弗尔维奥少校的命令已经逾越了他的权责范围,他在财税局工作人员清点表的某栏中郑重签下大名,此后,他也将被剥夺“分赃”的权利,还将被暂时处以一天的禁闭。 麦哲伦对这一切倒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他熟悉葡萄牙人的作战风格,在海外,这些家伙为了商路的畅通和己方的利益,采取了非常极端的做法,他们的恐吓、威胁、加上残忍毒辣的手段,常常能使得他们的敌人畏惧和胆怯。 早在1502年,著名的葡萄牙海军统帅达·伽马就在接近印度的坎钦诺尔附近,袭击过一艘从麦加驶往印度卡利卡特的船只,当时船上有380多名朝圣者,包括许多妇女和儿童。葡萄牙人抢劫了这些人的所有财物和船上的货物,随后向他们开火并烧船,整个搏斗持续了四天四夜,除了20名男孩,所有人都被烧死和杀死。 不过对于公**事监察局如此不讲情面的拘留少校的做法,麦哲伦还是觉得心里十分的惊讶。 他在短暂的午餐之后,接见了阿拉伯商船队的三名主人之一赫伊里先生,这位被俘的穆斯林毫不掩饰自己对**徒的愤怒。 “真主在上,我宁愿受活剐而死,也不愿意在仇人的脚下屈辱地活着!杀了我,杀了我!”这位长相非常温和的老人,此时看起来却有点面目狰狞,他挥舞着镣铐,灰色的胡须和眉锋也高高扬起。 “请安静一点,赫伊里,你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在这条船上,你难道也希望他们跟你一样去见你们的真主?”麦哲伦吩咐恩里克给这位老家伙拿个凳子顺便再弄些点心,和其他公国的贵族们一样,他也很快学会了塞拉弗阁下拢络人心的一套手段,他放缓了口气,显得尽量和霭,“坐吧,很抱歉我忘了说,鄙人是特立尼达公国公爵府枢机秘书、海军少将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爵士,与您的立场相同,葡萄牙人也是我们面临的敌人之一。” 赫伊里的眼里流露出狐疑,以及一点点释然。 “据我所知,从几年前开始,葡萄牙人就开始施行许可证制度了,你们这么多船只,是怎么通过马六甲海峡,来到这里的?” 老人长久地沉默着,只是拿眼睛直直地瞪着麦哲伦先生。 好在我们的舰队指挥非常沉着稳重,他打过仗杀过人流过血,因此对这种程度的敌视根本无所畏惧,况且谁的眼神也不会比塞拉弗阁下的更令人害怕,尤其是那只被公国上下悄悄传颂的“死亡蓝眸”。 点心很快来了,老家伙贪婪地大吃起来,他摆出的架势简直要扑倒在餐盘里把所有的饼干渣都舔进胃里一样。 他在塞满了食物的嘴里强硬地灌进了一夸脱的淡果酒,麦哲伦看着那幅情景,喉头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我是特尔纳特苏丹陛下的臣民,法瓦兹商团的团长赫伊里,法哈德、莱比卜是商团二名重要的投资人以及我的伙伴和副手。事实上,我们并不需要经过海峡,我们是从苏门答腊西南绕行至巽他海峡前往这里的,这条航线不是秘密,只是风高浪急难以安全航行,加上航路遥远,所以葡萄牙人一般不会在那里设防。” 吃饱了之后老人的神色更加漠然,不过他已经开始说话了,麦哲伦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印度洋上风暴的可怕,如非必要,安全的马六甲海峡始终是商船队的天堂。 “我们损失的船并不多,因为我们做好了万全准备,加上材料和工匠都很齐备,很顺利地来到了德那地。然而我们没有想到,会有葡萄牙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有很多大炮,我们完全不是对手。”赫伊里的神情非常绝望与哀伤,“我已经陈述了一切,大人。如果您真的是葡萄牙的敌人,那么,请您放过船队里的孩子吧,我已经不再奢望其他什么了。” 麦哲伦沉吟了片刻,他下意识地拍了两下自己的那条伤腿,“赫伊里先生,原谅原先我对您所做的那些威胁,如果您能如实地告诉我以下问题的话,我不反对此后有甄别地善待某些俘虏。” “你说吧,大人。”赫伊里语气漠然中带有点鄙视的意味。 第105章 被解救的法瓦兹商团 “好吧,先问第一个问题,你们的商团规模有多大,有多少条船?” “300多条船,不过一半以上的货船都集中在红海、波斯。我们的全盛时候有4000多条船,其中在印度有2500艘以上,在东南亚也有1200多艘,而现在我们的货船全在这里……你看得见,大人。” “是的,40多条破破烂烂的小船,团长先生。”麦哲伦瞥了一眼窗外的海面,露出同情般的浅笑,“好吧,赫伊里,你们商团经营哪些项目,难道走私肉豆蔻和丁香就是主要的买卖吗?” “这也是逼不得以的,大人,你没有体会过被人扼紧喉咙的感觉吧?可是葡萄牙人就会这么做!他们毫无顾忌地在海面上烧杀劫掠,以残忍的暴行来满足他们对黄金的渴望!他们企图把整个非洲、印度和东南亚都置于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像海盗一样炮击每一条看得见的商船,他们垄断着80%以上的香料贸易,他们还强迫我们服从,并且从我们手里掠取高额的税款。我们商团在印度以东地域里的贸易活动已经近乎停止了,而对于一个常年累月以船运贸易为主的商业团体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不能忍受这种折磨,大人,于是我决定冒险赌一次。” “可现在看起来,走这条路并非明智的选择。” “那是真主的安排,我们的命运皆由真主决定。” “除了香料,你们还做什么?” “我们有许多转口贸易的项目,原本印度地区是我们传统的商业领域,他们的许多商品在欧洲都有强大的竞争力。然而自从葡萄牙人在果阿建立起殖民地以来,我们惨败了,没有一个苏丹或拉咤敢于直面这些侵略者的大炮,甚至,我们20000人、数百条船还不是十分之一的葡萄牙军队的对手。” “你们买卖船只吗?” 赫伊里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他显然有些惊讶,“是的,法瓦兹商团的前身就是一个船场,不过此后印度的造船业蓬勃兴盛起来,他们那里有优质的木材、结实的麻绳、精良的铜铁器以及无可挑剔的手工活儿,我们经常在卡里卡特、钦柯、特尔纳特港订购商船,曾经有一次,1个月内特尔纳特的10家造船场为我们下水了11艘新船。由于一些政治上的缘故,我带着商团的心腹成员投效了新的特尔纳特的苏丹,于是又有了法哈德、莱比卜两位新投资人的加入。但是现在局势变了,整个印度的造船业几乎有一多半把持在葡萄牙人手里了,他们造的大型船只都不允许轻易卖给我们。” 麦哲伦皱紧了眉头,“没想到印度人的造船也同样厉害,我们现在缺少优秀的船匠,赫伊里,不瞒你说,如果你能找到几百名好的造船技师,我可以很轻松地为你们弄到自由的保证书。” 赫伊里仔细地看了看他,“依真主之名,您保证没有说谎,大人?” “我并不信奉真主,我笃信耶酥**,他是我毕生的信仰!”麦哲伦在*前画了个十字,微笑起来,“不过请放心,我的保证至少在这一片海域,还是能管用的。” “葡萄牙人杀了我们132名同胞!”赫伊里两眼血红,胡须翘起老高,“我愿意用同样数额的优秀船匠来交换商团剩下的人,不过他们只能用于租借,并非贵方的奴隶。” “租借以三年为期,三年期满不愿意留下的可以离开,愿意留下的你们也不能强行带走。”麦哲伦说道,“当然,租借期间的薪金由我方支付。” 赫伊里站起来举起手,满面诚恳地鞠了一躬,“我向您道歉,大人,现在我终于看到了您的诚意与友善,您与葡萄牙人并不一样,至少您愿意和我们讲道理。” “那么,那些印度的船匠和技师,什么时候能到,顺便说一句,护卫船队仍旧会将你们送到马六甲港,但那里现在已经改由公国来统治。” “你们击败了葡萄牙人?!” “是的,如果算上这一次的话,就必须用复数了。” “感谢真主的恩赐!”赫伊里全心全意地祈祷了一番,这才又张开了眼睛,“抱歉,大人,我并没有说过用印度的技师来交换,也许您听说过大明国的造船师傅。” 麦哲伦微微一惊,他端起杯子来,假装喝了一口水。“是的,*人,他们都很厉害!” “没错,大人。”老头儿的表情得意起来,“他们的技术要远远好过欧洲人、印度人和阿拉伯人,原先我搬到特尔纳特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认为印度人的造船术已经达到了世界的顶峰,不过我的叔叔常年在印度洋上贸易,他当即纠正了我。他说只有*人,才能造出举世瞩目的船只。” 麦哲伦看着他的样子,略有点不解,“赫伊里先生,我只听说过*出产黄金和美丽的丝绸,而现在这片海域内的*船,我看也非常普通,他们至多两桅,而且也没有装配大炮。” 老头儿听到这话,几乎要跳起来,“您不能这样说,大人!您不了解,这些明国技师,简直比亚述王萨尔贡的工匠们,或者阿拉丁的神话更神奇!他们的老师傅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只要穿着紧窄的袍子、拖一双麻布鞋、背着手,拿着一根尺子在船场上绕上几圈,很快就能让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吆喝起号子,一艘式样别致、坚固耐用的船只就做好了。我甚至看见过他们用来测试手艺精巧程度的办法,那就是不用一颗钉子或者铁铆,就造起一艘船来!比任何用图纸运算的方法都要管用!” 麦哲伦尽力地皱起眉头,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整个欧洲,如果说葡萄牙人的造船技术不能称作第一的话,那么也就没有任何人敢称第一。到了这里,在察看过印度出产的帆船之后,他同样赞叹不已别人值得学习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可现在,这个阿拉伯商团团长,竟然用这种夸耀般的口气说起*人的智慧与创造,这不能不令他感到疑惑。 “看样子您对*人有独特的好感……” 赫伊里看了看他,脸上重新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我老赫伊里在苏丹陛下的御前也是很有头脸的人物,这辈子我见过的东西多了,已经没什么能让我这么失态。也许您不相信,大人,*人救过我的命,那是在三十多年前,在一次印度洋的巨大风浪之中,我的船队覆没了,我的座舰是艘中型阿拉伯三角帆船,能装100吨货,在那个时候是很了不起的。飓风太强了,我们的祈祷也难以平息海神的怒火,而我又舍不得抛弃舱里的物资,所以眼看就要翻沉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今天您就看不到我和我的商船队了,不过就在那危急的关头,我们的船员像发了疯似的狂叫起来于是我朝惊涛骇浪里望去,真主在上!” 老头的脸扭曲起来,手势激动地挥舞着,那种令麦哲伦也感到动容的惊悸与好奇,让这位少将阁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您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赫伊里满脸是汗,直到对方急促地摇了摇头后,他才叹息起来,“那简直是一条在黑夜里咆哮的海龙!是从真主羽麾的阴影下跑出来的妖魔!那真是太大了,我难以相信居然有这么大的船只,它突破了暴风雨的封锁,带着撕开恶浪的震天动地的声音,卷起足以淹没商船的波涛,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们船只的后面!您知道吗,我感觉自己的商船就像蝼蚁般渺小,甚至被那种巨大阴影笼罩之下,我竟然还害怕起来!” “它有多大?”麦哲伦腾地站起身,额角的汗滴啪地落在地板上。 “至少有三、四百多尺长,一百尺宽,有三艘中型阿拉伯船那么高。” “这不可能!”麦哲伦脱口叫道。 “我也认为那不可能,我从小到大,看到过最大的船是波斯王的三层船,能装300-400人,可是与那条船相比,根本什么都算不上!”赫伊里沮丧地擦了擦汗,“我真不该再提起那件事,现在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当时看见这条船的11名水手了,现在加上我只有3个人在世,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说下去,说下去!”麦哲伦在舱室里走来走去,心情激动异常。 “这艘船出现了之后,他们很快发现了我们,于是抛下软梯和捆绳搭救了我们。”老头儿继续讲述起来,“在安全之后我们才知道他们是*人,他们的首领姓朱,据说是国姓。随后,他们在暴风结束之后,修补和归还了我们的船,此后就往西面离开了。再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些人。” “真有这么巨大的船吗?”麦哲伦*中的渴望令他呼吸急促,“我的上帝,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惊人的消息!赫伊里先生,您难道没有去寻找过您的恩人吗?” “当然,我找了他们足足三十年,直到今天!”老家伙白了他一眼,“我跑遍了南洋、印度洋,在各个地方寻找他们的踪迹,我还雇佣过大约上千名*的造船技师,原先他们都非常珍视自己的技术,不肯为我们商团服务,但自从知道了我们在寻找*恩人的事之后,他们反而大方起来,主动加入了我们的商团,这些年他们落脚在吕宋诸岛,最远的也有在印度古吉拉特苏丹的居城里。现在虽然商团的贸易受到葡萄牙人惨重的打击,但这些人都还兢兢业业的干着活,从来没有因为嫌报酬少而离开。可是今天以后,恐怕我就不得不解雇他们了!” “赫伊里先生,您看您能否把这些技师都转让给我们呢,要知道,我们的公爵阁下需要好的船匠都已经心急如焚了,如果您愿意的话,现在我就可以按每个人半块佛罗林金币付现钱,除此之外,我们刚刚约定的那些事情也同样有效。” 赫伊里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抱*深深一躬,“那么,大人,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请求您一件事,我们商团的所有货物都被葡萄牙人抢劫了,这批货物关系着商团的生死,如果可能的话,请您与贵主说说,能不能开恩放还,就算只还一半也行啊!” 麦哲伦沉吟了一下,老家伙看对方表情漠然,不由得急了,“这样吧,我拿一幅珍贵的图纸和您交换这些货物,是*人的造船图,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第106章 会见葡萄牙使者卡尼 麦哲伦舰队回到马六甲的时候,摩洛人的苏丹们正纷纷指挥着自己的军队往城外推进,他们在严整以待的公**面前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塞拉弗分化瓦解他们内部的策略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结果,在麦哲伦舰队强大的威慑下面,这些家伙们立刻聪明地选择了撤退。 马六甲城王宫附近,拆除了一片贫民区、一座清真寺和一块原王家的花园,腾出来的地方被设计成广场,这在原本就狭窄的马六甲城中显得分外浪费。 不过,经过整顿和疏浚,原先城市垃圾遍野、污水横流的现象得以改善,*人的办事能力值得夸奖。他们的才智一旦迸发出来,简直令那些自以为是的摩洛人感到震惊,另外,他们对城市的重新规划,也使得原先苏丹土王们落后混乱的管理方法变得既简单、又快捷,这一切,都深深符合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心意,同样,也使得列奥纳多伯爵、约瑟男爵、蒙彼斯准爵等人的工作能够转移到其他更重要的方面去。 此时,马六甲新落成的“花园广场”上,印第安人的年青领袖,也是公国陆军的上校先生,正冷然地看着一个个纹绘着脸颊、浑身散发着肃杀气势的家伙们跑步往这里集合。作为公爵卫队指挥官希达上尉的直接领导,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手下的“无能”,虽然这种评语并不被其他的部队长接受,但他的严厉与苛刻,几乎被塞拉弗阁下言传身教地养成了习惯,甚至,他也在有空的时候,要求自己与士兵们一样进行各种高强度的操练。 卫队被组成了两个方阵。 希达上尉、琼佩斯中尉站在两个方阵的最前列,150名士兵并没有进行扩充,但他们的队列却使人产生千军万马的感觉。左方的军人全是火绳枪兵,他们身披重甲,身上有一把约等于身高的长铳以及三把短铳,另外还有一柄雪亮的无鞘弯刀,斜负在背后。 虽然看上去怪异,但却异常的实用,在战争中,火绳枪的射速、射程以及准确*限制了这种轻火器的使用,不过公爵却总结出火枪兵种的操典,尤其是对于训练有素、一个人可以当成三个人用的公爵卫队来说,一把长铳可以分批射击,即使是敌人的骑兵,也可以从腰间、两边靴子外面的专用套上抽出三把短铳轮流射击,给予敌人最大可能的杀伤,此外,在无暇装弹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利用自己身披的重甲和背上的弯刀,摇身变为最犀利的刀客。这样的部队几乎是无敌的,除了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以外。 另一个由中尉指挥的方阵,都是非常威武壮实的大汉,他们柱着长达13.5英尺的柘木长矛,肘部还绑着一块V字形的三层藤盾,底部是尖尖的铁锥,随时能够戳进大地里去。 这支军队一看就是所有骑兵的天敌。事实上,除了机动性与传递消息以外,塞拉弗对于骑兵并没有那些受了中世纪小说盅惑的可悲者那样看重,相反他认为在花费相等的情况下,1名骑兵可以武装起5名步兵,并且5名步兵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败给1名骑兵,当然,前提条件是由他来指挥作战。 对于公爵卫队的操练,塞拉弗期望甚高,他是指望把这支部队打造成特立尼达公国的军事教导团,因此,今天落在蒙彼斯眼里令他满意的精锐之师,完全是受到特殊照顾的一群人。 “你们是什么?” “猛虎、猛虎、猛虎!” “你们要什么?” “胜利、胜利、胜利” 柱着兵器整齐狂吼的公爵卫队,像舔了血的恶魔,这一下便令广场四周嘈杂与喧嚣的人群立即安静到了极点。 “出发!” 年青的公爵阁下在王宫的塔墙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忽左忽右的飘起,不过身形却是纹丝不动。 “阁下,麦哲伦将军已经按您的吩咐先到了!” “让他去码头,参加对葡萄牙使者的接见。” “遵命,公爵阁下!” 很显然,麦哲伦先生见到上司的第一句话就是提起赫伊里关于“*船图纸”的消息,他认为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件事更紧急,况且赫伊里的货物还羁押在船上,如果不尽早处理的话,可能会惹起这位穆斯林的想法。 “这件事还是先缓一缓,爵士。如果能够与葡萄牙人谈判成功,相信我们会得到更多。”塞拉弗说道,“这次我已经感觉到胜券在握,麦哲伦先生,果阿并没有派来舰队或者士兵,而是一名使者,他的名字叫做迪奥?卡尼,是印度的副司令级军事长官,看出来没有?他们虽然吃了大亏,但是却不敢再打下去,无论如何,这也是葡萄牙人明智之处。” “我认识这位先生,我们曾经共同在阿尔梅达总督的舰队里共事了整整8年!”跛腿的将军叫了起来,“他可是被誉为达?伽马以来最优秀的葡萄牙海军指挥官!” “这么说的话,我们的谈判就更有利了。”塞拉弗轻轻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动容,“不是吗?和一个聪明人说话,总比和一个愚蠢自大的家伙说话要更轻松一些。” 葡萄牙人的座舰“梅尔骑士”号于当天傍晚由西北方向入港,接受公**方的引水后停泊在16号码头。随即,盛大的欢迎式开始了,公国最高领袖塞拉弗公爵以及他的属官列奥纳多伯爵、约瑟男爵、麦哲伦爵士、蒙彼斯准爵等都等在红地毯前,卡尼刚从船舷走出,人群便已经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塞拉弗有心要给葡萄牙人一个难忘而尴尬的场面。 事实上,挤得满当当的码头、公爵卫队盛大的检阅式、第5舰队强大的编队、森然密布的炮门,这一切都让葡萄牙“贵宾”们体会到了一丝难言的苦涩味,虽然欢迎式非常精彩热烈,但以卡尼为首的葡萄牙政府官员、军人们仍然是脸颊铁青,甚至很难露出半点公式化的笑容。 “梅尔骑士”号是一艘正规的克拉克型帆船,250吨级,崭新的三面大横帆上,都印有镂空的巨型红色十字架,西班牙总督旗和印度洋总司令旗分别在主桅与前桅上飘扬。载24磅炮2门,9磅炮16门,6磅炮30门,4磅炮44门,很多是后装式的子母炮,看得出刚刚经过船厂的改造,连船板上散发出的油漆味道都是那么的浓烈。 不过比起塞拉弗的旗舰“维多利亚”号,以及相同载量的**舰“坚定”号来,这艘船无疑就显得弱小了许多。第5舰队空炮齐鸣,隆隆的震响,甚至连整个马六甲城都跟着颤抖起来,葡萄牙人的脸色,也因此变得更加阴郁。 “欢迎您,卡尼将军,早已久仰您的大名,听说您是葡萄牙果阿基地的主要军事长官之一,您在阿拉伯海、非洲和印度洋的诸多事迹,都令我深深为之敬佩!我是特立尼达公爵塞拉弗,您也一定从我的侍从官那里听说过了。”满脸浮现出迷人微笑的年青公爵,一身笔挺帅气的制服,衬和得简直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他远远地伸出手,热情地与来使相握,浑身洋溢着的澎湃而出的真诚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卡尼露出了一脸苦笑,却不得不表现出良好的风度。他已经听说过这位阁下的勇气与胆魄,与西班牙人的数次交战,他几乎完胜,加上与西、葡的两张令欧洲震惊的条约,使得他个人被罩上神祗般灿烂的光环,他的势力以奔跑甚至飞驰般的速度在迅猛无比地增长着,加上此次突然地登陆宿务,接着迅雷不及掩耳地袭击了马六甲,从这位公爵阁下身上散发出的霸气与杀机,任何人都不敢再度予以轻视。 卡尼作为葡军印度洋海军副统帅,是接到马六甲战败消息后表现得最为冷静的一个,与其他叫嚷着要复仇的家伙们不同,在详细了解了此战对手的情况之后,他果断地提出暂时罢熄战火、及时调整印度洋战略的计划,不过并没有得到总督的批准。随后,他致信国王曼努埃尔,要求重新评估和制定与公国的关系,并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快厘清特、葡关于印度洋、东南亚等地区的势力划分。 这并非是莽撞的举动,在葡萄牙军事界,卡尼也是以战略家和理论家著称的,他在阿尔梅达总督的舰队里呆过8年,与麦哲伦共过事,并且在印度指挥打了多次胜仗,他的资历虽然比麦哲伦浅,年龄也要小,但已经是印度洋地区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一次葡萄牙方面在他的坚持下,偃旗息鼓地打着谈判的旗号来到马六甲,恐怕也多少有照顾他面子的意思。 第107章 与葡萄牙人的谈判 “尊敬的公爵阁下,您的名字如同旷野中的雷鸣般令我震动,您的智慧如同闪电一般耀眼,在您的威能之下,连鲸鱼都不敢在您的面前喘气,连雄狮都不敢在您的面前嘶吼。而我,只不过是代表您的手下败将们来向您拜谒与请罪的!”卡尼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卡尼先生,我们不需要如此虚伪地面对,不是吗?开门见山地说,今天让您来,是想和您谈一谈关于共同开发印度洋的问题,请,这边请!” 塞拉弗二话不说就拉起这位名义上客人实际上是敌人的家伙,他一个个介绍起自己的属下,不过在看见麦哲伦之后,卡尼的脸色也顿时变了,他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满含歉意地看了对方一眼之后,才继续向别人打着招呼。 两方人马穿越全身戍装的公爵卫队,进入城堡,并在曾经葡萄牙马六甲总督召开会议的大厅里分为两边坐下。 这座大厅原先是摩洛人苏丹的礼拜堂,在欧洲人进入后被多次改建,如今,踏着很有文艺复兴时期独特意味的道路,穿越一座将军骑马雕像和喷泉之后,便能看到十六根高耸的立柱,以及立柱上漂亮的女神圆雕。 走进大厅,立刻会被这里姿态各不相同的19座金光闪闪的**雕塑所吸引,镀金的巨型铜质花池,向外汩汩地潺流出泉水,据说这座花池是苏丹王为了从远处的高山上汲取优质甜水而特别建立的,马六甲总督专门命人打造了一只数磅重的金勺,搁置在花池边上。不过这件俗物现在已经被取走了,换上的是几只模样古朴别致的竹制水罐。 纯毛手工的波斯地毯铺满了整个大厅,据说葡萄牙人初次到达这里的时候,几名官员有些不知所措地脱掉了鞋子。这虽然是个笑话,但也多少让人体会到这个时代亚洲的惊人富庶。 透过一排明亮高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王宫内繁茂漂亮的植被,花香鸟语,深具西方式味道的桌椅,每一件都是从遥远的意大利运来的最精美时尚的艺术品。 正对着长桌的那张珠光宝器的座椅后面,是一幅大型的圣母升天壁画,壁画下方的深色木墙裙上,还挂着不少作为战利品的刀、剑与盾牌,甚至还有一面装饰有总督素描的小镜框。 长桌上的烛台也是金银交汇的颜色,从前应该有更多金壁辉煌和金光灿灿的宝贝,但由于塞拉弗入主后对黄金器皿的反感,更多的东西已经被挪到了别处。 卡尼将军的边上,坐着葡萄牙皇家顾问加西亚·巴萨·德·巴尔加斯,以及印度副王的商业大臣加夫列尔先生,他们的身边,还各站着两名威猛的侍从。 加西亚具有王室的远系血统,他的姓名也非常怪异,伊比利亚半岛上,西班牙和葡萄牙的人名都是“己名·父姓·连词·母姓”,父姓一般在母姓的前面,但加西亚的母亲却是历史悠久的巴萨家族成员,虽然父亲也身为贵族,却比之相去甚远,于是,他就成了母姓在前,父亲在后的局面。 连词一般有“德”或“伊”,前者代表从属关系,后者是并列关系。 这位先生是初次到达遥远的殖民地来,他是国王派出的诸多使臣中的一个,为了全面地视察和督促殖民地经济建设,防范来自各个方面的威胁等等。原先是因为掌握香料生产地的战争而欣然的态度,现在也由于局面的变换而变得愤怒与沮丧。 出乎意料的,谈判开始之前,特立尼达公爵先让人出示了一份特、葡共同订立的《新墨西哥协议》文本复制件。 不能不说,这份协议让卡尼瞠目结舌的同时,也令加西亚先生心头暗骂协议的签署人阿尔瓦拉伊勋爵。 这份4月份签署的协议,仅仅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飘洋过海来到了王国最远的土地上,而这份协议中牵扯到的问题,更是令卡尼等人迷惑不已。 从葡萄牙到达马六甲,很少不需要7、8个月时间的。 即使是政府最紧急的命令,等传达到殖民地总督的头上,恐怕也会因为空间和时间的关系,变得一钱不值。 曼努埃尔一世频繁地召回他的驻外总督们,一个重要方面的因素恐怕也是与此相关,毕竟,用两年时间来传递消息或者接收信函,这种跨度实在是太漫长了。 令卡尼震动的原因毫无疑问是协议的最后一条,一旦公国从另一通道抵达香料群岛,那么葡萄牙人将正式承认双方的结盟关系,并在亚、非和印度洋地区与公国全面地开发合作。 葡萄牙的使者们都感觉到嘴里发苦,涌上一股被欺骗的滋味,加西亚更是腹诽阿尔瓦拉伊出**家利益,愧对国王愧对人民,卡尼更是认为既然公国能够从大南海寻找到海路到达马鲁古群岛,说不定这条通道会比葡萄牙人绕行非洲、横渡印度洋的海路更加便捷快速,所以他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我们不怀疑这份协议的真实性。”卡尼说道,他脸色阴郁、眉头紧皱,内心仿佛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是,这份协议并没有说明马六甲或者香料群岛归属于特立尼达公国。我们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没有什么比起经过数年海上磨砾、经历数十次甚至上百次生死血战的葡萄牙战士们会更令我们安心的了!” “我们也有无敌的印第安族士兵,他们的勇猛超过狮群,嗜血则比起毒蜂来毫不逊色,要知道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拳头大的人说话,不是吗?”戴着假发,文质彬彬的英格兰绅士插了句嘴说道,“鄙人是公国男爵,商业局的局长兼新墨西哥市市长约瑟,很高兴我们来到并且占领了这个气候宜人风光优美的地方。” “公爵,您的属下都是这么无理的吗?”加西亚用拳头重重捶了一下桌子,他的眼睛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加西亚先生!”塞拉弗也提高了嗓门,并且刻意拖长了声音,“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关于驱逐葡萄牙人离开马六甲、占领马六甲海峡或者攻占香料群岛等等活动,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根本不想,也不准备就此事做任何发言,如果你们想来谈判,那么这个前提便不容置疑,反过来说,假设贵方不愿意接受现实,那么也很简单,无论是舰队还是陆军,尽管派过来,我会非常欢迎,正好可借此机会检验一下东方军团的战斗力!好了,先生们,言止于此,何去何从,你们自便吧!” “别到时候后悔,再来求我门都没有!”约瑟在一旁用香喷喷的手巾掩着口鼻,眼神犀利地在谈判桌对面扫来扫去,一边轻声地嘟哝着。 “约瑟!” “哎呦呦,这东西、这东西怎么这么容易……”假绅士先生颤抖了一下,假发套忽地落地,随后快速地躲入桌肚底下。不过,他头上稀稀落落的几根毛发也顿时跃然眼前,加上高温的原因,还散发着腾腾的水蒸汽,看起来真是有点奇怪。原本刚想发火的公爵阁下,马上又忍不住撇过头去,轻笑了一下。 “卡尼将军、加西亚先生、加夫列尔先生,如果你们想清楚了,可以随时来这里。”塞拉弗站起身来,作出一副要离开的架势,“不过此后我将委任商业局长约瑟男爵全权负责与贵方的商谈事宜。” 桌肚下的英国佬立即浮现出水面,他的假发套戴得规规整整,一点都不像刚刚摔落的样子,加上全套精致而华丽的贵族礼服,高瘦的个子,粘着的假胡子,精心修饰过的眉毛,都表现出他的良好出身和高贵礼仪。此时,他的脸上还带着矜持的微笑,抚*朝客人们微微一揖,那种姿态优美得连见惯宫廷礼仪的加西亚都不得不为之感慨。不过在想到刚刚那一幕后,这几位很明显又有些脸色发白。 “请,请等一等,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 “还有什么事,卡尼将军?” “我想,与贵方合作一定会比双方的对立更加吻合陛下的心意,想来公爵阁下如此**远瞩的人物,不会刻意与黄金、美女和崇高的名誉过不去吧?” “当然不会,不过我将不再出席以后的会谈,这样吧,我再增派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将军与约瑟男爵一同参加与贵方的会谈,他们俩个将竭尽我方最大的能力,与贵方磋商并达成一致,也请卡尼将军务必拿出足够的诚意与耐心!好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就恕不奉陪了!”塞拉弗从几名傻了眼的葡萄牙人面前昂然走过,带着老伯爵与蒙彼斯先行离去。 转手为云,覆手为雨,开始还享受着英雄般欢呼的葡萄牙使者们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完全不按规则出牌的家伙,他的喜怒转换之快甚至令人来不及反应,一语不合立即翻脸走人,这份霸道也着实令葡萄牙人愤怒无比。 不过,假如这只是这位厉害角色故意的行为,那么只有一种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公国根本没有与葡萄牙建立起同盟关系的意思。是因为葡萄牙海军在公爵的眼里不值一提吗?还是因为公国的强大已经足以使他们横行于这片富庶保守而又落后的海域了呢? 卡尼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绪,他把眼神,投向麦哲伦少将。 他放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捏紧了拳。 多么讽刺啊,我的王!您的弃民已经完全站在了国家的对立面上,他的神情是如此自然,脸色是如此红润,仿佛已经对这一次谈判抱有十二分的把握。多么可悲啊,葡萄牙!也许这就是上帝对得意忘形的曼努埃尔陛下的惩罚吧! 加西亚与加夫列尔也同样紧紧地盯住了麦哲伦。 很显然,此时这位他们昔日共同的同胞兼卡尼的同僚,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变得更加不一样了。 第108章 幽灵般的中国巨舰 “莱比卜是法瓦兹商团三位出资人之一,感谢公爵阁下的援手,原本我以为这一次遭遇葡萄牙人是真主的旨意,我已经做好了解散商团的准备,但是阁下如此高抬贵手,允许我们拿回全部物资,我们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才好!” 说话的是已经穿上伊斯兰传统服装的老赫伊里,素色的袍子穿在他的身上显得非常得体,加上他裹缠着的肥厚的头巾,以及手上几枚玉石戒指,看得出仍是个很有财力的家伙。 他已经为了这件事道谢无数次了,塞拉弗耳朵几乎要听出了老茧,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决定马上把话题再度转移到刚刚他提及的事情上。 “好了,团长先生,还是让莱比卜先生说说他图纸的由来吧。” 莱比卜是一位中年的穆斯林,黄巴巴的头发与胡子,稍稍带着卷曲,他的人并不瘦,也不是很胖,可能是个头高的缘故,显得很壮实,他的鼻子上穿着一枚两寸宽的大金环,重重地悬在嘴边,厚厚的嘴唇还不时撅起来亲一下,非常宝贝的样子。 “遵命,大人!”莱比卜的声音既低沉,又有些沙哑,讲话慢吞吞的,不像赫伊里那么又急又快,有表现欲望,“我的祖上曾在马六甲为*人帮佣,那时正值三宝公下西洋,在马六甲设立几座巨型的仓库用于中转,我的祖上就是利用与*人做买卖的时机开始赚钱的,从那时开始到现在有88年了,我的家族始终没有忘记*人为我们带来的财富与产业,所以我们一有机会,就要向他们表达自己的友好与善意。记得那是我祖父年轻的时候,他的商船队准备前往吕宋,正逢风浪,将船队吹散,祖父的船于是转道大港,但就在北行的期间,发现了一艘来自*的沙船。那艘沙船已经漏水严重,据说是由于遭遇了风暴,您恐怕不知道,沙船在海上并不稳定,*人有好些船型在海里都要比沙船好使,但那一次,他们却是驾驶着沙船自取灭亡。祖父只救起了船上51名*人中的9人。” 塞拉弗摇了摇头,“这些人是想离开*的吧?” 莱比卜眼睛一亮,不过语调仍是慢慢吞吞的,“您猜得真对,大人,这些被救起的*人的确想是要离开自己的国家,他们得到了祖父的优待,并且听说了家族祖上的故事,当其中一位老者将要去世之前,他叫来祖父,要求在他死后,把他的尸骨带回*埋葬,祖父同意了。为了表示他的感谢,祖父便得到了这张宝贵的船图。” “很难想像,这副图纸是*人在100多年前画出来的。”跟随塞拉弗而来的列奥纳多目不交睫地看着那张古老的薄绢,脸上露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公爵您的土地上,造船师们正绘制着全欧洲最先进的船舶图纸,可是对比过这张图之后,那些东西可就和废纸没什么两样了!” 塞拉弗再次拿起那张图看了看不过他实在是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标示与数字,在头昏之下,只能放弃了研考,重新看着那壮实带鼻环的家伙,切,又在舔它!难道吃金子也会上瘾? “请说明一下吧,亲爱的莱比卜先生。” “是,尊敬的大人!这张图纸据波斯船匠所的高级人员考证,属于*的广船型制,这种船型的特点是吃水深、结构坚固、续航力强。您瞧,没有比他们更适合运载货物前往印度或非洲的了,大一点的风浪都不能对它造成任何结构上的影响,除了容易横漂以外。但这一点同样在这张图里有说明,我们发现,*人为了减缓广船的摇摆,在中线面处插了一条深过龙骨的插板,这样可以起到稳定和抗横漂的作用。广船的头部很尖,体形较大,帆叶就像*人使用的折扇那样,一页一页的。他们的设计非常适合远航,甚至将舵叶上多开菱形小孔,便于操舵轻捷,最少只需要5个人就能操纵一艘200吨的大船,舵叶并且能够方便地上下浮动,以便满足不同吃水深度的需要。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任何一艘船能够比它设计得更合理,更精美的了!” 塞拉弗点了点头,朝着列奥纳多凑过*,“您觉得这艘船和我们的**舰相比怎么样?”他小声问道。 “很多地方,我们的设计都比他强,但大都是在航速和攻击力方面。”列奥纳多摇着头说道,“看了这艘船的图纸,我相信它对于海上的抵近格斗是非常有益的,很多地方的细节可以看出,这种船原本就是海军使用,坚固到非常惊人的程度,甚至一旦和我们的克拉克商用型船相碰撞,那么它也许会毫发无伤,而我们的船则会碎裂开来,浸水下沉。” “船速呢?”塞拉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虽然看不懂图纸,但对于实物总是有着惊人敏锐的感觉,就好象初次登陆到“戈雷登”号一样,他很快就察觉到那艘船的问题并且进行了改进。他有点不太相信,克拉克型船竟然会在一艘同等吨位的船只上面吃如此大亏。 “这种船主要用于近海作战,上面配有16只从船尾入水的长桨,有2条桅杆,短距离的变向和逆风时的速度会很快,但如果在大洋上,我们**舰可以在远处就轻松地打沉它。” 两位用法语快速低沉地说了一番话之后,塞拉弗朝赫伊里、莱比卜等人歉意地笑了笑,“几位,刚刚伯爵告诉我,这种船十分坚固,莱比卜先生也介绍过这种船的坚固程度,不过我在贵方的船队之中,似乎没有看见过这种船型,难道这张图纸的设计有误,还是我们没有办法制造出这种船来呢?” 法瓦兹商团的诸人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赫伊里欠了欠身,“尊敬的公爵阁下,由于年代久远,我们并不能判断这张图纸的真伪,不过我们商团召募过许多从明朝**海外的船匠,甚至还通过这些人,另外找到了许多皇家造船工厂的技师,这些人的技术都是一代一代口口相传,非常神秘,不过他们经过研究后发现,这张图纸中的船并非造不出来,而是造价实在高昂,即使在法瓦兹商团最辉煌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考虑过尝试。毕竟这种船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即使安装了两翼的插板,这种船在大洋上也会摇晃得厉害,它是不能作为长距离运货的船只使用的。” 看见塞拉弗眉头一皱,莱比卜不慌不忙地补充了几句,“大人,我们多次前往过大明,我们发现这种船远比这张图纸的要小得多,看样子似乎标准尺寸只有几十尺长。并且这种船大都是福建、广东沿海用来抵御日本海盗的军事用船,数量很少,也很难买到。因此,我们也没办法察看实物加以仿造,再加上葡萄牙人到来之后,我们私下里觉得,这种船恐怕也不是他们战船的对手,因此建造工作就这样被无限期地耽搁了下来。” 塞拉弗的脸颊上勾起一个会意的微笑,他拍了拍手,“先生们,很好,你们说出了真话,我很感谢你们。在这里,我们不需要谎言、欺骗和恫吓,那只会让问题变得更糟糕。现在,我想郑重地告诉各位,虽然这幅图纸事实上不会给我们带来直接的好处,但我已经接受了法瓦兹商团的请求,作为特立尼达公国在南洋、印度洋、阿拉伯海域的商业伙伴,你们能够享受到与*商团同样的优惠待遇。不过你们手上的造船技师,以及造船作坊、修理作坊、船类相关产品生产作坊和仓库、相关从业人员,必须完全转让给我方;同样的,我们将给予你们必要的补偿,例如香料、药品、粮食、铁器、盐类、木材,甚至一些武器。我们还会对于贵商团在我方势力范围的商业活动提供护航。” 赫伊里等人闻言,各自用阿拉伯语小声地交换了意见,过了很长时间,那位商团的所有权者抓了抓自己斑白的长胡子,双手抚肩,轻轻躬身,“愿真主祝福您,仁慈的公爵阁下,您的意见我方没有任何异议,但赫伊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恳请阁下帮我达成。” “说吧,只要不是让我太为难的事情。” “法瓦兹商团乃至我们的大苏丹,都深受葡萄牙人的**,也许葡萄牙人还想更进一步地控制印度洋到阿拉伯海的所有权益,我们商团在那里已经完全丧失了自主性,我们的每一条船启碇,都必须向这些魔鬼交上高额税款,此外我们还不能进行自由的贸易活动,我们所经营的货物都有着极为严格的限制,如果超出了范围,葡萄牙人就会视我们为走私而抢光所有的东西,并且烧掉我们的商船,从前年到去年,我们已经损失了300多条船了!现在,我们看到了希望,尊敬的公爵,我们希望您可以向葡萄牙人交换回我们的产业、存货和家人,我们愿意向您奉献上忠诚,并把所有造船相关的产业都移交给您。” 列奥纳多伯爵笑了起来,“如果与葡萄牙人的协议能够达成,相信这一点是不成问题。” “那太好了!”赫伊里举起双手,兴奋地叫嚷了一句,“请尊敬的公爵阁下务必相信我们,法瓦兹商团是带着诚信、感激的心态来请求您的庇护的,我们马上就可以向您提供一个拥有21间作坊,1400名工人的大型船场,甚至我们还仿造明朝人掘渠造船的方法,设计了船坞,拥有四桅以下风帆大船的建造能力。您绝对不会为这笔买卖后悔的,阁下!” 塞拉弗大笑,“赫伊里先生,葡萄牙在马六甲的几个维修厂和麻厂里就拥有相同数字的工人,我们需要的是大量的船只,而不是不能马上使用的作坊。要知道,300吨的船对于任何国家来说都不能算小,可是在公国,我们已经把它列入四型船的行列。我们设计了一张表格,10吨以下的不计,10吨到100吨的是六型船,100到250吨的是五型船,250到500吨的是四型船,500吨到800吨的是三型船,800吨到1500吨是二型船,1500吨以上是一型船。” “我只从祖上片言只语中听说过那种超级大船的存在,还有那一次我们在暴风雨里碰到的大怪物,我相信那种船会远远超过一型船。”赫伊里感慨地说道。 两位高贵的爵爷立刻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神色。 就塞拉弗的认知观来看,即使更大吨位的船只,原本也不该令他表现得如此失常,可是,这毕竟是1520年的木质舰时代!西班牙、葡萄牙这些往后的不入流国家,如今正是在最耀眼最辉煌的时刻,他们发明并使用了卡拉维尔船型,也就是多桅快帆船进行探险,他们发明了千吨级的四桅盖伦战舰,这是将战船从民用船只中分离出来的重要一步。可是,他们迄今为止最大的船,也不过1500吨! 据索尼娅向公爵提及的消息说,威尼斯人建造了那艘1500吨级的大商船,那艘船有1200名水手,但是行动极其迟缓,并且只能在地中海沿岸行进,这种船根本与赫伊里所说的暴风雨中的幽灵般巨舰是两回事情! 如果能拥有那种大船的制造技术…… 塞拉弗那只蓝色的眼睛又开始闪烁起冰冷的寒芒,他紧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 “赫伊里先生,如果您能够提供那艘*巨舰的消息,我将感激不尽,不过我们先前说的仍然有效,我会尽量帮助你们,让法瓦兹商团和他的成员们不必再担心生存权和自由经商权。相信我,先生们,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你们努力去做!” 15-第八节吕宋遭袭 晨曦方才笼罩着南洋。 天空的星星黯淡下去,温和的橘色光线穿透洋面,造成奇妙的折射,灰黑色的大海开始变得透明。 不过没有人愿意欣赏这幅美丽的景致,第5舰队的指挥官麦哲伦少将,昨天已经将十二呎长的蛇皮鞭悬挂在了桅绳高处,任何人行事之前都得掂量一下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愚蠢行径白白去挨那一顿鞭子,尤其在公爵阁下已经怒火中烧地绞死了一名因**晚归的水手之后。 此时,“维多利亚”号会议室中气氛十分紧张,一干海军军官在仍然点着蜡烛的长桌上围聚在一起看着海图,时不时小声讨论几句。 麦哲伦斜靠在一张餐台上假寐,旁边是踱来踱去的弗尔维奥少校,蒙彼斯像几名船长一样趴在桌上,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海图上的吕宋岛。 从昨天信鸽传来的消息,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葡萄牙舰队,突然袭击了吕宋岛的大港,炮击了港口设施和货船,还从停泊的商船中掳掠了共计256名*商人及家属,吕宋总督庄庭立刻飞鸽传信。不过从第二封紧急发来的信函中塞拉弗了解到,这些被葡萄牙人掠走的人全部遇难,他们的尸体被剁去四肢与头颅,剥光衣服,装满了两个舢板,散发着尸肉的恶臭味,被海浪推送回了港口。 得知消息的塞拉弗雷霆震怒,他一边命令暂时中止与葡萄牙的会谈,并将卡尼等人软禁起来,一边让第5舰队分出一半的主力跟随他前往吕宋。 之所以他会如此强硬,正是因为按照欧洲的惯例,在两方势力谈判期间,任何一方都不得趁机发动军事袭击。葡萄牙人的行为,顿时令塞拉弗出离了愤怒! 临行之前,公爵任命约瑟为马六甲城代总督,主持行政与商业方面事务,列奥纳多伯爵则代行管理教会与法院的事务。 在“维多利亚”号上紧急审讯了一些在马六甲城被俘的葡萄牙军人后得知,这支葡萄牙舰队很有可能是马六甲总督派往明朝的人员组建的。 这支舰队的首领是总督的亲信,西芒·伯列士·德·安德拉德,他的哥哥费尔南多·安德拉德原本是葡萄牙首任赴*特使托梅·皮雷斯船队的司令。去年9月,他带着船队满载财货回到马六甲,不久启程回国,于是,西芒代替其兄长的职位,接任船队司令。 西芒这个人名声很差,在葡萄牙国内就是个恶棍,来到明朝的土地上后,更是无恶不作,强奸杀人、焚尸灭迹,满手血迹斑斑,负下许多可怕的罪行。这一次他突然出现在吕宋岛,并且很快攻占了大港,枭首如麻,一时给公国在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统治带来了极糟糕的坏影响,庄庭总督根本没法派出自己的*帆船组成的护卫舰队来讨剿这些人,因为除了第5舰队以外,恐怕在整个东南亚,还没有人是这些葡萄牙强盗的对手。 塞拉弗给麦哲伦下达的任务是尽快找出对方的方位,看得出,西芒航海经验丰富,他利用夜幕的掩护到达吕宋,占领港口之后在次日大肆屠杀,当吕宋总督把目光投入大港的时候,西芒的舰队却又神秘地消失了。据说他们是往北去的,不过塞拉弗相信那一定是葡萄牙人故布的疑阵,往北就是*的土地,他们从那里出发,怎么会在不达成战略目标前撤退呢? 好在这一切都难不倒训练有素的鸽子。 总是在幕后默默无闻的安蒂冈妮下士,这一次坦然地站到了前台。 她一身笔挺的制服,英气勃勃,脸庞再也不是那种令人感觉病态的白皙了,而是精干的浅棕色,另外脸上也左一道右一道地用草木汁颜料画上了许多古怪的符号,看得出这种创意来自于谁在公国的军队里,这种像印第安人一样标榜自己的方法已经飞速地流行开来。 塞拉弗打量了这个女孩一下,很快有了感性的判断,她和力量、速度和耐力都有所加强,但与精锐士兵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看得出公爵卫队的副队长琼佩斯中尉是下了大力气来整治她的。 作为第一个被提拔起来的信鸽饲养员,安蒂冈妮很快适应了军队的节奏与生活模式,她还按照国防部的要求,召募并培养了大约30名以从事信鸽饲养、情报发送为目的的人员,在几个月内,这些人员被很快送到各个公国的各个战略要地,并又带出了大批驯禽师。 “我们需要鸽子来传递消息,下士,但是在海面上,为什么我们什么消息都收不到?我需要一个解释。” “是,公爵阁下!”安蒂冈妮大声地回答,“鸽子只能往返于固定的路线,它们没有办法找到移动的目标,这些鸽子是邮差,而不是猎狗!” 塞拉弗面色一沉,他好半天才感觉脑门冒出了一丝黑线,悻悻地咬了咬牙关,“但是我现在需要猎狗,下士!你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阁下!”伊斯坦布尔女孩大声说道。 塞拉弗两手捏紧成拳,“好吧,看在那份情报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失职了。现在,下去!如果有新的情报,立刻送来!” 伟大的公爵发现,这位举手敬礼的女子似乎从眼中飘出一些敌视与轻蔑的神色来,他马上意识到在当初对她所做的那次训话,很有可能直到今天都被她铭记在脑海里。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咦,这是谁说的话,为什么如此熟悉? 塞拉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他们的信息渠道比起葡萄牙人来说是通畅和及时的,那些残忍而狡猾的家伙,必定会去袭击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其他重要港口。从大港来看,这个地方位于吕宋岛的东南面凹处,北面是一个群岛,距离广州、珠江都很近,顺风的话,最多5天就可以到达。 但是这个地方,却远远没有宿务岛那么繁荣。 吕宋在这个时代还只是个缺乏必要人口、物资及贸易的地方,港口完全为了海路贸易而存在,有些地方甚至只是商船队们补充淡水和盐类的地方,大港、以及被明朝人称作吕宋、彭家施兰、麻逸等地,是少数在吕宋岛可以称得上数的地方。 但即使其中最繁华的吕宋,也许若干年后的名字应该叫做马尼拉,在今天仍然并不像样,整个港口完全是朴素和原始的样子,整个城市的居民只有六、七百户,也许称得上镇子就非常了不起了。 不过,也就是因为*人的缘故,这里的贸易从明朝永乐年间逐渐繁荣起来,自从郑和船队永远离去了之后,令这里的曾经的辉煌盛况黯然失色,好在印度、阿拉伯、日本、暹罗、马六甲、越南、柬埔寨、新罗、琉球等地的商船仍然把这里当作主要的中转站,恐怕也是由于南洋风浪剧烈的缘故,不管怎么说,这里仍然在按照历史的规律在不紧不慢地发展着。 塞拉弗根本想像不出那些葡萄牙人会愚蠢地往吕宋靠近。 由于葡萄牙人的船队大部分是武装商船,这些船只根本就不会是克拉克型正规战船的对手,加上第5舰队还有两艘非常厉害的**舰,他们应该不致于会以卵击石的。 塞拉弗选择了直趋大港,勘察之后再做处置的决定。 不过他却没想到,这却变成了他犯的一个严重错误。 他与葡萄牙人擦肩而过,这些手执带血利器的家伙们呼啸而来,直奔吕宋,那些粗浅的用来对付普通海盗的警戒线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西芒·安德拉德先生狂妄地命令,用舰队的大炮把吕宋轰平,摧毁所有的港口设施并允许士兵们登陆后抢劫三天。 西芒的部队开始冲锋的时候,塞拉弗快速舰队方才到达大港,他们在码头下半旗致哀,塞拉弗并且任命弗尔维奥少校的心腹坎恩上尉此人由于奋战吕宋的功劳被提升带领200名士兵尽快恢复这里的社会秩序和必要的生产活动。 第109章 全新重装闪亮登场 2007年12月15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让逐浪和我牵手,我非常荣幸也非常高兴,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能与逐浪一起发展共同进步。 更希望一直以来关注我的小说,支持我的读者们可以继续在这里为我加油加票加鲜花,呵呵! 《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将以全新的面貌,更完美的展现在你的面前,更新之日敬请期待~~~ ********声明:因这部小说已经正式签约,受到法律的保护,所以请google上可以搜到“友情链接”的非授权转载的网站自行删除以前所发的全部内容,否则,呵呵……(丑话说在前头喽!) 希望大家共同维护作者的合法权益,严厉打击非法盗版行为! 最后,再一次感谢大家对本文的喜爱,请继续关注、支持、力顶!! 野生QQ于2007年12月16日家中 第111章 野Q大大有话要说 应广大热情书迷的强烈要求,《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终于不负众望于2008年元月29日在逐浪网正式上架喽~~!^_^首先我要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本书的众多读者,特别是从起点、一起看等处追来逐浪继续支持的铁杆书友们。因为他们给予我很多宝贵的意见,所以才有了今天全新版的航海霸业。 再来我要感谢逐浪网给了我一个和谐温暖的落脚处,特别感谢欢乐游侠(我的责编MM),超漂亮超可爱的MM一直默默辛勤的为这部作品操作着,没有她的努力,不会这么快上架,她时刻与我的霸业同郁同乐着。 最后我想说,写书是我的乐趣使然,你乐意来看是我创作的源动力,哪怕只有一位读者订阅我的作品,我都会热情满满的创作下去。 记住!野生QQ不产太监作品。 哈哈,所以请订阅的读者们安心! 每一朵鲜花,每一次点击、每一票推荐、每一位的收藏和精心写出的书评(前期有N多精彩书评让我受益匪浅),都是对我的莫大鼓励。 在此,再一次对亲爱的读者们表达我深深的、无法言喻的谢意。希望你们继续支持本书,继续订阅,多多献花。 附:《订阅、献花小常识》 订阅:也就是充值购买逐浪币付费成为VIP会员啦,现在逐浪网支持很多种支付方式,非常方便快捷。下面是付费购买逐浪币的地址! http://www.zhulang./w_chae_new.php购买逐浪币看完VIP章节后,请随手送几朵鲜花支持下吧?^_^ 鲜花榜规则如下:1.从2008年2月开始实行新的鲜花奖励制度。 2.鲜花必须在当月送出,不累计,当月不投下月即作废。 3.N月消费超过400逐浪币(含400逐浪币)的会员,N+1月会有1朵基本鲜花;N月当月每消费达500逐浪币(含奖金逐浪币),增加1朵鲜花,以此类推,消费达10,000逐浪币,增加20朵鲜花。(1≤N≤12,N为自然数。) 4.每个VIP会员,当月对同一本书最多只能投8朵鲜花,参与投票的VIP会员每票可以获得10积分奖励。 5.所有逐浪网签约上架vip作品均有资格参加“鲜花月榜奖励”活动。 6.获得鲜花第一名的作品,对应的作家将获得3,000元人民币的奖励,其他以此类推。 7.一名逐浪作家,如果有多本书,同时上了鲜花榜,可以得到所有作品相对应的奖励。 8.2008年继续设置年榜。鲜花年榜第一名奖励价值9999元的神秘礼物,鲜花年榜第二名奖励价值7888元的神秘礼物,鲜花年榜第三名奖励价值5888元的神秘礼物,鲜花年榜新人王奖励价值6666元的神秘礼物。鲜花年榜第一名是指逐浪网所有签约作家中,其逐浪网上架作品,在2008年所得鲜花总和第一名,其他以此类推。鲜花年榜新人王指2008年在逐浪网新驻站的作家中,所有逐浪网上架作品,2008年在逐浪网的鲜花总和第一名获得者。 9.名词解释:鲜花月榜里的书是指作品入库时间超过3个月的老书,例如《坏蛋是怎样炼成的》是N月在逐浪网入库的,那么在N+3月之后,(包括N+3月)《坏蛋是怎样炼成的》属于老书;鲜花新书月榜里的书是指作品入库时间在3个月内(含3个月)的新书,例如《坏蛋是怎样炼成》是N月在逐浪入库的,那么N月,N+1月,N+2月均在新书的范围内,(1≤N≤12,N为自然数。) 10.新书在期限之内,可以多月重复拿鲜花新书月榜奖励。 11.新书只能拿新书鲜花奖励,老书也只能拿老书鲜花奖励。 鲜花榜相关介绍链接http://author.zhulang./a_author_index.php 愿逐浪与我一起茁壮成长~~~! 第116章 吕宋遭袭 第八节吕宋遭袭 晨曦方才笼罩着南洋。 天空的星星黯淡下去,温和的橘色光线穿透洋面,造成奇妙的折射,灰黑色的大海开始变得透明。 不过没有人愿意欣赏这幅美丽的景致,第5舰队的指挥官麦哲伦少将,昨天已经将十二呎长的蛇皮鞭悬挂在了桅绳高处,任何人行事之前都得掂量一下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愚蠢行径白白去挨那一顿鞭子,尤其在公爵阁下已经怒火中烧地绞死了一名因**晚归的水手之后。 此时,“维多利亚”号会议室中气氛十分紧张,一干海军军官在仍然点着蜡烛的长桌上围聚在一起看着海图,时不时小声讨论几句。 麦哲伦斜靠在一张餐台上假寐,旁边是踱来踱去的弗尔维奥少校,蒙彼斯像几名船长一样趴在桌上,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海图上的吕宋岛。 从昨天信鸽传来的消息,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葡萄牙舰队,突然袭击了吕宋岛的大港,炮击了港口设施和货船,还从停泊的商船中掳掠了共计256名*商人及家属,吕宋总督庄庭立刻飞鸽传信。不过从第二封紧急发来的信函中塞拉弗了解到,这些被葡萄牙人掠走的人全部遇难,他们的尸体被剁去四肢与头颅,剥光衣服,装满了两个舢板,散发着尸肉的恶臭味,被海浪推送回了港口。 得知消息的塞拉弗雷霆震怒,他一边命令暂时中止与葡萄牙的会谈,并将卡尼等人软禁起来,一边让第5舰队分出一半的主力跟随他前往吕宋。 之所以他会如此强硬,正是因为按照欧洲的惯例,在两方势力谈判期间,任何一方都不得趁机发动军事袭击。葡萄牙人的行为,顿时令塞拉弗出离了愤怒! 临行之前,公爵任命约瑟为马六甲城代总督,主持行政与商业方面事务,列奥纳多伯爵则代行管理教会与法院的事务。 在“维多利亚”号上紧急审讯了一些在马六甲城被俘的葡萄牙军人后得知,这支葡萄牙舰队很有可能是马六甲总督派往明朝的人员组建的。 这支舰队的首领是总督的亲信,西芒?伯列士?德?安德拉德,他的哥哥费尔南多?安德拉德原本是葡萄牙首任赴*特使托梅?皮雷斯船队的司令。去年9月,他带着船队满载财货回到马六甲,不久启程回国,于是,西芒代替其兄长的职位,接任船队司令。 西芒这个人名声很差,在葡萄牙国内就是个恶棍,来到明朝的土地上后,更是无恶不作,强奸杀人、焚尸灭迹,满手血迹斑斑,负下许多可怕的罪行。这一次他突然出现在吕宋岛,并且很快攻占了大港,枭首如麻,一时给公国在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统治带来了极糟糕的坏影响,庄庭总督根本没法派出自己的*帆船组成的护卫舰队来讨剿这些人,因为除了第5舰队以外,恐怕在整个东南亚,还没有人是这些葡萄牙强盗的对手。 塞拉弗给麦哲伦下达的任务是尽快找出对方的方位,看得出,西芒航海经验丰富,他利用夜幕的掩护到达吕宋,占领港口之后在次日大肆屠杀,当吕宋总督把目光投入大港的时候,西芒的舰队却又神秘地消失了。据说他们是往北去的,不过塞拉弗相信那一定是葡萄牙人故布的疑阵,往北就是*的土地,他们从那里出发,怎么会在不达成战略目标前撤退呢? 好在这一切都难不倒训练有素的鸽子。 总是在幕后默默无闻的安蒂冈妮下士,这一次坦然地站到了前台。 她一身笔挺的制服,英气勃勃,脸庞再也不是那种令人感觉病态的白皙了,而是精干的浅棕色,另外脸上也左一道右一道地用草木汁颜料画上了许多古怪的符号,看得出这种创意来自于谁在公国的军队里,这种像印第安人一样标榜自己的方法已经飞速地流行开来。 塞拉弗打量了这个女孩一下,很快有了感性的判断,她和力量、速度和耐力都有所加强,但与精锐士兵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看得出公爵卫队的副队长琼佩斯中尉是下了大力气来整治她的。 作为第一个被提拔起来的信鸽饲养员,安蒂冈妮很快适应了军队的节奏与生活模式,她还按照国防部的要求,召募并培养了大约30名以从事信鸽饲养、情报发送为目的的人员,在几个月内,这些人员被很快送到各个公国的各个战略要地,并又带出了大批驯禽师。 “我们需要鸽子来传递消息,下士,但是在海面上,为什么我们什么消息都收不到?我需要一个解释。” “是,公爵阁下!”安蒂冈妮大声地回答,“鸽子只能往返于固定的路线,它们没有办法找到移动的目标,这些鸽子是邮差,而不是猎狗!” 塞拉弗面色一沉,他好半天才感觉脑门冒出了一丝黑线,悻悻地咬了咬牙关,“但是我现在需要猎狗,下士!你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阁下!”伊斯坦布尔女孩大声说道。 塞拉弗两手捏紧成拳,“好吧,看在那份情报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失职了。现在,下去!如果有新的情报,立刻送来!” 伟大的公爵发现,这位举手敬礼的女子似乎从眼中飘出一些敌视与轻蔑的神色来,他马上意识到在当初对她所做的那次训话,很有可能直到今天都被她铭记在脑海里。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咦,这是谁说的话,为什么如此熟悉? 塞拉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他们的信息渠道比起葡萄牙人来说是通畅和及时的,那些残忍而狡猾的家伙,必定会去袭击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其他重要港口。从大港来看,这个地方位于吕宋岛的东南面凹处,北面是一个群岛,距离广州、珠江都很近,顺风的话,最多5天就可以到达。 但是这个地方,却远远没有宿务岛那么繁荣。 吕宋在这个时代还只是个缺乏必要人口、物资及贸易的地方,港口完全为了海路贸易而存在,有些地方甚至只是商船队们补充淡水和盐类的地方,大港、以及被明朝人称作吕宋、彭家施兰、麻逸等地,是少数在吕宋岛可以称得上数的地方。 但即使其中最繁华的吕宋,也许若干年后的名字应该叫做马尼拉,在今天仍然并不像样,整个港口完全是朴素和原始的样子,整个城市的居民只有六、七百户,也许称得上镇子就非常了不起了。 不过,也就是因为*人的缘故,这里的贸易从明朝永乐年间逐渐繁荣起来,自从郑和船队永远离去了之后,令这里的曾经的辉煌盛况黯然失色,好在印度、阿拉伯、日本、暹罗、马六甲、越南、柬埔寨、新罗、琉球等地的商船仍然把这里当作主要的中转站,恐怕也是由于南洋风浪剧烈的缘故,不管怎么说,这里仍然在按照历史的规律在不紧不慢地发展着。 塞拉弗根本想像不出那些葡萄牙人会愚蠢地往吕宋靠近。 由于葡萄牙人的船队大部分是武装商船,这些船只根本就不会是克拉克型正规战船的对手,加上第5舰队还有两艘非常厉害的**舰,他们应该不致于会以卵击石的。 塞拉弗选择了直趋大港,勘察之后再做处置的决定。 不过他却没想到,这却变成了他犯的一个严重错误。 他与葡萄牙人擦肩而过,这些手执带血利器的家伙们呼啸而来,直奔吕宋,那些粗浅的用来对付普通海盗的警戒线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西芒?安德拉德先生狂妄地命令,用舰队的大炮把吕宋轰平,摧毁所有的港口设施并允许士兵们登陆后抢劫三天。 西芒的部队开始冲锋的时候,塞拉弗快速舰队方才到达大港,他们在码头下半旗致哀,塞拉弗并且任命弗尔维奥少校的心腹坎恩上尉此人由于奋战吕宋的功劳被提升带领200名士兵尽快恢复这里的社会秩序和必要的生产活动。 第117章 波尔的神来之笔 不能不说是塞拉弗指挥官的幸运,或者干脆说他是被上帝眷顾着的人类吧,虽然他的选择是错误的,并且差一点使得西芒舰队远走高飞,但距离西芒的部队开始炮击吕宋3个沙漏时之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嗨,纳里旺娑,说说你的女人。” “湿婆在上,那可是个正宗的刹帝利!她戴着鲜花编织而成的冠冕,金珠披风裹在她曼妙的*上,赤裸的嫩足缠银镶金,每根指甲上都嵌有美丽的蓝色钻石!哦,她的眼睛是又大又黑,瞳仁乌黑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她的秀发像云朵一般娇柔卷曲,她的眼神引诱着男人犯罪的欲望……” 好些个欧洲水手都放浪地邪笑起来,有点还干咽了几口唾沫。 “纳里旺娑!纳里旺娑!” “是,船长!” 带着一群军官,从甲板的一头迎着风走来的,正是第5舰队“大都伦号”船长波尔。此时已经入暮,甲板上放哨或巡逻的军人纵然有些放肆,军官们也一般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毕竟这不是在塞拉弗或彼得司令官的直属舰队里,要是在那里的话,这种私下说笑的行为就值得狠狠地被抽上几鞭。 波尔在吕宋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对整天巡视海域的行为已经深感厌倦,不过前几天他突然接到总督庄庭的警报,称葡萄牙舰队突然登陆了大港,并劫掠了城市,要求“大都伦”号与“特立尼达”号两艘船迅速赶往大港。 不过,想起安置在吕宋的那位意大利的奥兰迪小姐,波尔决定先行出发赶往吕宋,把这位女士接来,再弄上几十桶纯正的椰子酒到船上,那时候胜利将更有保证一些。 波尔浑然不知此次事关重大,并且杀气腾腾的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准备大开杀戒,说实话,如果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事情的话,波尔船长会调动全部的精神与能力,推也要在半天内把两艘船推到大港下锚,违抗军纪的下场,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可惜事情就是那么的凑巧,他准备去寻找的葡萄牙舰队,如今正在“大都伦”号船首的方向上,制造着一幕幕骇人听闻的暴行。 远处展帆疾驰的“特立尼达”号只能看得见其中几盏昏黄摇晃的灯光,夜间编队航行是公国几支舰队的主要训练课目之一,加勒比族的印第安人甚至能够用肉眼在黑夜里看到远处幽灵般的船影,他们对操纵大型船只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因此有他们在,舰队的行进、战术配合等等方面无不显得纯熟而默契,加上不间断的讨剿海盗和海上争霸的战事,令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显得格外恐怖。 纳里旺娑是一个并不憨厚的印度人,他在德里的船作坊中干过不少年,此后又加入过波斯人的船队,骑着骆驼到过埃及,与土耳其、葡萄牙、威尼斯人都有过接触。这个人长着很弯曲的胡须,围着圆形大厚头巾,戴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个有学问的长者,他自称是个在德里苏丹国内低贱的首陀罗,但他总是吹嘘自己的六名妻妾,而且,他还宣称自己娶了一位刹帝利的后裔。 这个家伙被招募进舰队之后,很快被提升到大副的位置,原因很简单,他有这样的才华。很难相信,这位大副平素根本没有作为长官的自觉,他总是与下层的水手们呆在一起,说些猥琐的笑话,还经常会主动去干些粗活,因此他在船上的人缘反倒要比其他长官们好得多。 “别叫我船长,我听得别扭。”波尔摆了摆手,走过来用灯笼点着了一支用轻薄的椰子皮缠卷斫碎的烟叶而成的大雪茄,自在地抽了两口,再递给对方,“这个天气很可能会起风浪,纳里旺娑,你应该感觉得到吧?”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船长,只不过云朵很多,空气很潮湿,我想最迟到后天就会下雨。” “你一向估计得很准,纳里旺娑,这烟怎么样?” 印度大副狠狠地又抽了一口,咳嗽了一声,这才把这有劲的玩意儿还给波尔,“很奇妙的东西,船长,我想我已经离不开他了,烟叶我们船上还有吗?” “不是很多了,这东西是从古巴弄来的,原本就不很多,我们长途旅行没可能什么都带,我已经特别夹带了70桶葡萄酒,这事迟早会被塞拉弗大人知道,呼,我最害怕的就是他!” “我认识公爵阁下,他平易近人、和霭可亲……” 波尔猛烈地咳嗽起来,浓浓的烟云从他的嘴巴和鼻孔里冒出来,“该死的,纳里旺娑!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讲,这两个词怎么也用不到他的头上。” “那么您认为公爵阁下不是个平易近人、和霭可亲的人了?” “我、我没那么说!”波尔抬起头,有些慌乱的样子,随即他涨红了脸,发起脾气来,“纳里旺娑!你这该死的家伙,你竟敢乱嚼舌头,抵诲我们无比敬爱的伟大的公爵阁下!你认为你该怎么去死呢,是抱只炮弹自沉***,还是被投石机发射到大海,还是让我们勇敢的印第安战士把你扔到大海中去呢?” “对不起,船长,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您为什么害怕,但是公爵并没有把这件事记在心上,我向湿婆神发誓,这是千真万确的。” 波尔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他冷哼一声,“你为什么这么说。” “塞拉弗阁下如果因为你犯了错而想追究您的责任,那么,无论如何,他不会再让您接近船只,别说让您担任一只600吨的战船的船长了!” “你说得也对,纳里旺娑,你总能清楚地知道我在想什么。”波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黑夜里,他觉得对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这令他不禁有种寒噤的感觉,“好了,别这么深情地看着我,我是你的上司,不是你什么刹什么利的老婆。” “她是名门望族,我的船长。”纳里旺娑脸上堆起笑容,眼神中却有一丝黯然不经意地滑过,“她戴着鲜花编织而成的冠冕,金珠披风裹在她曼妙的*……” 波尔狼狈地离去,还不忘回头比划了一下中指这个举动据说是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原创。立刻,风中传来纳里旺娑和一干军官们如狼似虎的笑声。 不过,次日上午赶到吕宋附近的“大都伦”号两艘船,几乎立刻看到了黑黝黝的狼烟在远处的港口上空飘扬,空气中甚至传来干枯的尸体的焦糊味,哭喊声与嚎叫声隐隐约约地刺激着水手们的神经。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葡萄牙舰队,船长!”有人大声叫喊道,声音中充满着吃惊与愤然。 波尔*顿时摇晃了两下,血液涌上他的脸颊,使他的人看起来一副不能自持的样子,嘴唇颤抖了几下才恍过神来,“立刻编组战斗队形!” 纳里旺娑看波尔已经丧失了理智,连忙把一名下级军官叫来,让他打旗号给“特立尼达”号,按他曾经做过的一个方案行动。 一会儿功夫,葡萄牙人的警戒船已经在港口外围海域发现了情况,不能不说吕宋占据了天然良港的所有优势,她位于一个半封闭的海湾里,无论哪个方面的海风都无法穿透岛屿的壁障,这里总是四季如春温暖湿润的天气。海滩边上,长着厚厚的尼拉草,就像长毛绒毯般柔顺,随风起伏,像绿色的波浪。这里从十四世纪开始,就有*人移居到此,由于华人的善良,与当地土著的关系很好,只是后来阿拉伯人、印度人也大量过来并且做起了奴隶生意之后,这儿才显得有些混乱了。 葡萄牙人的警戒船并没有鸣炮示警,相反,他们还客客气气地向两艘船迎上去,没多久就被全部活捉了。 纳里旺娑使出了一个诡计,他用准备好的葡萄牙王国和海军司令旗帜替换了公国的旗帜,他并且命令精通葡语的欧洲士兵大声喊话,等被包围者傻乎乎地被一帮印第安人涌上甲板的时候,他们才发觉中计,可惜为时已晚。 波尔在俘虏了这两条20吨左右的单桅船后,脑子也逐渐清醒下来,他紧急召会并大加称赞了纳里旺娑的计谋,并且授命他策划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这没有什么难的,据俘虏交待,敌人有十几条船,硬拼的话我们会损失很大,不如这样,船长,我们用这两条小船作为诱饵,趁着那些葡萄牙人大部分在岸上,他们的船只停靠得很紧的状态,使用火攻来对付他们。公爵阁下不是命令尽量减少弹药的使用吗?我们现在每条船,都有阿拉伯弩50架、*弩350把,以及火药飞箭2000发,足够我们靠近了对付他们。” “塞拉弗大人说过,只有保持距离,我们才能发挥大炮与速度的优势。”波尔摇了摇头,“纳里旺娑,你还不熟悉公国海军的规律,接舷战这种陈旧落后的战术,我们早已经抛弃了。彼得中将在我临行前还一再嘱咐我不要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因此我不能批准你的计划。” “请允许我说两句,尊敬的船长。” “别叫我船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波尔挖了挖耳朵,故意不想再听对方的说话,他觉得自己耳根很软,尤其在面对这个固执的印度人的时候,每每都会被他的言辞所打动,不过这家伙的确很有主意就是了。 “我想请问船长,您认为现在的葡萄牙人舰队上有多少人?” “什么意思?” “他们在城里这样折腾,船上即使有人恐怕也不多了,我们打着葡萄牙人的旗号逼近他们,并且让开始放火烧船,您觉得我们取胜的机会会不会很大?” “这个,我想应该很大……好吧,听你的。”波尔犹豫了一下后,做出决定,他转过身,大声喊道:“雅力克帕,你带人把这两艘船塞满引火物件,点燃长火线,通知‘特立尼达’号跟随我舰行动,接敌后放火箭烧船,没有特殊情况,不许放炮!” 一个印第安军官立刻遵命而去。波尔看着纳里旺娑,“你指挥舰队的攻击行动,我要带人到城里去,奥兰迪在那里刚刚安顿下来37605738没多久。” “希望佛陀保佑她平安,船长。” “谢谢,也希望你的计划能够成功,否则,我们都将面临着牢狱之灾。” “不会的,船长,请看我的吧!”纳里旺娑忽然挺直了*膛,举手敬了个军礼,“感谢您的信任,船长,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的!” 第118章 西芒的疯狂 葡萄牙人舰队的司令正带着人往镇子旁的一处庄园进攻。 这帮已经完全疯狂了的野蛮人狞笑地挥舞自己手里的武器,不时对着慌乱跑动的人群来一枪,随后哈哈大笑。 “明朝人都是垃圾,不过他们可真有钱!” “这些该死的守财奴,早点把这些埋藏的黄金和银锭拿出来,也不至于死无全尸了!” “哈哈,哈哈哈……” 跟随西芒进攻的17名士兵,都无一例外地满身挂满了东西,值钱的珠宝手饰、金银货币,还有许多丝绸、瓷器等等小件,甚至还有个家伙背负着两大捆书画卷轴,也许暴徒中间也不乏艺术家。 西芒?伯列士?德?安德拉德长着一张尖瘦的脸,鼻子像老鹰嘴部般带着锋利的弧度,他的嘴唇藏在柔密的大胡须里,短发紧趴在头上,像一顶用香蕉皮反扣的帽子。 根据他在明国碰到的商旅的动静,他认为有一支敌对势力深入到葡萄牙的传统领地里来了,西芒根据这一点,便立刻组织了有16艘船的舰队,编组了580名士兵,往吕宋而来,在听说了吕宋等地已经被人命名为“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之后,他兽性大发,命令炮轰大港,并且剿杀被塞拉弗优待的明国人。 事实上,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这场愚笨无比的挣扎行动就是那些明国人搞的鬼。在与*人打交道的过程里,西芒自负地认为,只需要两三条炮船和200号人,他就可以打到明国的首都北京,逼迫这个帝国向葡萄牙人投降了! 此时,西芒抢来的两驾马车已经装满了劫掠来的宝贝,他见到远处村庄旁有几幢明式的大建筑,立刻便动了心思,他好不容易聚拢了17名满载宝货的士兵,抽出长剑朝那处庄园一指,随即骑上马当先开路,那群眼睛红红的恶狼们无不欢呼,跟随着指挥官前进。 有名士兵拿出火枪,点燃了瞄准那处庄门,砰地打了一枪。 掺杂着砂石的铁弹击中了门的底部,但并没能贯穿,这当然不妨碍葡萄牙士兵们的嘲弄与笑骂,随后他们更是听见了隐约的尖叫这说明庄园里有女性,所有人无不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嗷嗷叫着,跑步上去。 庄园的围墙一如所有明式建筑那样坚固而高大,四周突出的地方竟然还有哨堡,西芒发现,围墙外的树木很少,地上还用重车压出浅浅的两道辙印,似乎是想要在设计好的地方挖出一条壕沟来。 但是又有什么沟能阻挡大炮呢?西芒开始在心里大笑这些明国人的愚昧。他命令士兵们用火枪近距离轰射大门,往庄园里丢火把,企图威胁那些困守的家伙出来投降。但是他的计划第一次失败了,有人从围墙上探头出现,还发**一排弩箭。 幸亏上帝的子民都穿戴着正规的铁盔铁甲,在亚洲,除了明国、印度的士兵有相似的装束以外,别的国家还真找不出来,这一排箭矢只造成了两名士兵的受伤。 不过西芒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他拔起剑命令五名枪手瞄准围墙上方,一有动静就射击,剩下的便*猛撞,用脚猛踢,或用刀对着那面大门猛砍,希望把这堵厚实的大门捣开。 可惜他们发现这样使的蛮劲根本无济于事,这堵门又厚又实,上面还包有铁皮,就有点像中世纪城堡的大门欧洲人是因为战事频繁不得已,*人却是因为他们最喜欢建造这种东西,乐此不疲。 欧洲人被动防御,主动出击,而*人是主动防御,被动还击。 这不能不说是个奇怪的现象。 西芒命令一名士兵骑马赶往港口,立刻用马匹拖运一架轻型投石车过来,另外多叫些人准备梯子等等工具,准备强攻。在原地的他也没闲着,不停地抛射火把,又绕着庄子胡乱放枪,不断喊话,以期给被围困者更大的心理压力。 困守在庄子里的,是吕宋总督庄庭的全家,以及波尔船长的情友奥兰迪小姐和她的几名保镖。 这些保镖都是托雷塔骑士的手下,瑞士的雇佣兵,之所以前来保护奥兰迪,完全是因为索尼娅女伯爵的关系。当初美第奇家族的意外收获,间接导致了波尔在马赛的遭禁,事后这位年轻人似乎并没有怨恨美第奇家族的意思,但为人玲珑机灵的索尼娅怎么会允许自己犯错呢?她没有直接和波尔道歉,而是派遣了这几名保镖来护卫奥兰迪小姐,并使这位原本身份卑微的女孩拥有了初等的财富和名望,这也令单纯的波尔感激得无以复加。 其实奥兰迪跟随舰队行动仍属特例,公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安排人员的时候,把奥兰迪的名字与埃莲娜、拉琪尔等女仆们编在了一起,不过,真正在船上的时候,奥兰迪小姐需要去照顾的,却仅仅是自己可爱的小情人而已。 也许这就是塞拉弗对波尔的一种东方式的特殊补偿吧。 就像拉琪尔,如果不是索尼娅某天向埃莲娜不经意地问起,她还不知道这位长相不错的女孩,竟然是彼得将军的亲外甥女,此前索尼娅只是听说过彼得有一位漂亮的妻子以及两个儿子,却不知道这位拉琪尔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地中海沿岸的酒吧里打工了。 在彼得拥有了权势与名誉之后,拉琪尔仍然选择了继续自己的女仆职业,不过老日尔曼人又怎么舍得把自己外甥女再扔进那种混乱肮脏的酒吧里呢?于是他从公爵那里走了个后门,把这位正处在发育阶段的漂亮女孩弄进了公爵府的仆役队伍之中。 除了索尼娅小姐有些不喜欢这位姑娘之外,其他的长官,包括塞拉弗公爵阁下本人都表示对拉琪尔小姐比较满意,她手脚麻利,干活又快又好,又能善解人意,知道主人的心思,尤其对于说话不多、喜欢用简练的神色或手势表达想法的公爵来说,对于这个女仆的灵活机智实在是令他有种意外的惊喜。 奥兰迪小姐有轻微晕船的反应,在公**占领宿务之后不久,她又很快随着波尔来到吕宋,暂时居住在庄庭的家里。现在她几乎要吓得窒息过去,那些可怕枪声和男人的嘶吼、淫笑,加上不断的撞击与斫门的声音,让她的心脏难以承受这样巨大的负荷,以致于精神也差点要崩溃了。 好在几名保镖都在,他们非常冷静地安慰着雇主,并且发誓绝对不会在危难时候抛弃她,他们的本事奥兰迪小姐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多次听索尼娅和波尔夸张地提起,因此多多少少有了点挺过去的信心。 相比之下,庄家的老老少少都显得过于镇定了。 他们知道外面来的是葡萄牙人,在尝到塞拉弗公爵阁下递来的甘甜果实后,庄家义无反顾地加入到特立尼达公国这个新国家中,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就像庄庭所说的那样,要么鸡犬升天,要么绝子绝孙。 所有的家丁和仆人都在短时间内被武装起来,好在庄家对待下人一向比较和善,在吕宋各地都有非常好的名声,因此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向敌人投降的。当然,恐怕这也与西芒的屠杀政策有关,看见没了活路,索性赤条条拼了拉倒,这才是大明朝人的本色。 安排守墙的仆人很快被火枪打退,而从港口拖来的投石机也带给庄子大门更多的伤害,坚持到中午的时候,门终于被大石轰开了,十几名家人吐着血往后摔倒,但紧跟着的一阵硝烟迷漫的射击,让他们彻底丧失了生命。 奥兰迪一名经验丰富的保镖立刻命令所有人后撤,并让人把桌子放倒,前面铺上淋透水的厚棉被,堵在厅前的道路上,这几名瑞士人都有配发的火枪,此时毫不犹豫地进行压制性射击,烟雾中,只听得见几声断了魂般的惨叫,响亮的回声久久方才散去。 西芒得知有士兵死亡的消息,不禁吃惊起来,他命令士兵们继续破门,一面等援兵,一面疯狂地往里面丢掷火把。令他感觉恐怖的是,那几名死亡的士兵经过检查,全是被规则的圆形铅弹击穿铠甲而丧命的,这表明对方也有不亚于葡萄牙人的制式武器。 要知道葡萄牙人在占领马六甲没有几年,虽然在*沿海也有些小据点,但势力范围还没有波及到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这边,火枪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一向是葡人严格控制的,绝对不可能在这些蛮夷的手里出现!西芒想得头疼,他急忙召来手下,要求快速查明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出现在群岛,或者明确地说,究竟是不是西班牙人! 丧心病狂的葡萄牙指挥官命令把附近能抓的*人统统抓来,大概抓了有二三十个,便命令这些人向庄园里喊话。 这些人如果不肯喊的,西芒就命令将此人斩首,把头颅扔进院子,几个人一杀,果然就有人在他们的逼迫之下哭喊救命起来。 庄家的上下听得心如刀绞,这些人都是平常与庄家有往来的朋友,有些是依附于庄家的田客,听见熟人凄厉的喊叫,不禁都生起兔死狐悲的感觉。 狡猾而残忍的西芒在几十名援兵到来之后,命令他的部队继续杀人喊话,自己却跑到庄子的后面,用投石车猛烈地攻门。他非常坚信自己战术的英明,这些明国人如果不像鸭子般四散而逃才叫奇怪了! 庄家的大夫人听到后门也被葡萄牙人突破的消息之后,摇晃了两下*就要倒下来,忠心的管家立刻扶稳了她。 只见这位夫人猛地推开了他,摇了摇头,声线冰冷而平静地说道:“为老爷全贞的时候到了。阿福,你带人打扫一间空房出来,我死也不能让这些佛郎机狗玷污了身子!” 管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音哽咽得都已经嘶哑了,“夫人,夫人!” “我的话你敢不听吗,快去!”大夫人丁氏一瞪眼,包含着无穷威严,此时,那些跟随着她的妾室和婢女们也慢慢止住了哭泣。她们的脸上流露出慌乱、恐惧与愤懑的表情,但没有一个人发抖,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愿的样子。 这些女人们排着整齐的队形,跟着丁大夫人们走向旁边的一间侧厅,枪声大作的时候,时而有人突然中弹,*震悸了几下便倒在地上,而其他人仍然默默地走着,走向她们的神圣殿堂。而这个时候,仆人们也开始分成两队,在庄府管家们和庄庭一个大儿子的带领下,用自己落后的武器和**来抵挡葡萄牙人的子弹,几名保镖仍然沉稳,不时击发和射弩,还将奥兰迪小姐推倒在地,以防止她被流弹夺去生命。 西芒见对方的抵挡如此顽强,不禁被激起了野性,他命令投石器加紧射击,把目标对准所有的建筑,务必打得这儿连“完整的瓦片都看不见”。 第119章 立功 葡萄牙人已经冲了过来,他们的子弹没有办法穿透厚实的红木桌子加上浸过水的棉被,但是瑞士人却能轮流射击,又打死了他们6、7个人。 这时候是最后火拼的时刻了,一名瑞士保镖跳出去,用铁刀格挡住一名葡萄牙火绳枪兵的武器,随即恶狠狠地将长刀从下面撩上去只听到令人牙酸的骨肉分离声音,那个家伙便在短促的痛嚎之后声息俱无。 “来吧,来吧!”瑞士人两腿微屈,两手左右张开,一手执刀,一手做着挑衅的手势,脸上说不出的狰狞。 两名葡萄牙士兵各自抛下没有子弹的火枪,从腰间抽出短刀,满脸杀气地从两面包抄逼上。 瑞士人冷哼一声,他脚步忽地前移,做出一个虚假的刺击,右边的小子果然上当,他张惶地退开了两步,甚至都有点站不稳了;而左边那大个子以为时机来到,狂喜地冲上去,进刀! 这位保镖像脑门长了眼睛似的,*往左微微一侧,随即便用张开的右臂挟住了对手拿刀的手,猛地一甩,“喀哒”一声,那家伙惨叫得脸都白了! 另一个人此时也终于扑到跟前,不过迎接他的却是一条断臂的格挡,随即,他只觉*一轻,整个人已经往后倒飞了起来,随即脊柱上传来的剧痛便一下子弄晕了他。那位瑞士保镖的后摔,几乎砸断了此人后背上所有的骨头,他拧断这人头颈的时候,显得轻巧而熟练。 随后,他从容地朝第一名伤者旁走上去,用膝盖在对方的脑袋侧边狠狠地撞了一记,那个葡萄牙凶汉立刻变成了尸体,飞着跳起来,再软绵绵地摔在地上;对面目瞪口呆的葡萄牙士兵们甚至集体慌乱地哆嗦了一下,有的还闭起眼睛,似乎不敢再看,他们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在吕宋做过同样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们的身份却已经由杀人者变成了被杀者。 瑞士人轻蔑地甩掉那一滩烂肉,突然他发现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个葡萄牙偷偷地举起枪来,随即一道白光闪过,那人惨叫起来,半只脑袋被飞行中的小斧子劈开了,脑浆迸裂出来就像豆腐渣一样。瑞士人立刻朝自己的伙伴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受谁的指派?我们是葡萄牙骑士西芒·伯列士·德·安德拉德大人的扈从,报上你的名号,对手!”有人在胆战心惊的葡萄牙人中色厉内荏地喊道。 站立着的瑞士保镖挑起脚边上一面金属盾牌,举重若轻地护住*的要害部分,随即往道路的中间移动了几步,把背后交给了自己的战友,这才声若雷鸣地嚷道:“啊哈,我叫莱昂!托雷塔骑士的瑞士先遣军团,向你们的队长说,别再打主意,这片土地的所有权已经改换成英勇无敌的伟大战士塞拉弗公爵阁下了!这不是你们能够惹得起的!”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莱昂先生,不过我们的大人会很乐意雇佣一个勇敢骄傲的瑞士人!我们出双倍的价钱,请您立即离开这里,我们在吕宋所得到的财物,也会有您、以及您的战友们的一份!” 莱昂向自己的朋友投去征询的一瞥事实上这很多余,所有人都拿雪白的眼珠看他,这令想要开个小玩笑的勇士非常提不起精神来,“少说废话,葡萄牙人,上来吧,一对一的单挑,像骑士那样!”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没有人会与您做那么愚蠢的决斗,雇佣兵,杀死你只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葡萄牙人的援兵开始往这里移动了,被瑞士保镖们垒起的几张弹孔累累的桌子,已经毫无保留下去的必要。庄家的其余幸存者看起来只有十七八个人的样子,正和他们靠来,随即莱昂也冲入队伍去,带领他们弯着腰,把那些防御的木墙拖到一边的厢房。 “投降吧,瑞士人!”西芒命令抛甩火把到附近的房子上,一边让投石车尽快从废墟中拉到指定的攻击位置,他狰狞地笑起来,“谁知道那个该死的公爵是个什么家伙,废物,都是废物!全部除掉,一个不留!” 一名骑兵策马从港口方向急驰而来,他的模样非常狼狈,刚刚做完进攻前祷告的西芒立刻觉得心中一沉。多么糟糕的预感! “舰队!敌人的舰队!他们正在焚烧我们的船只,上帝保佑葡萄牙!” “我的主啊,哪里来的敌人,这儿除了*人的抵抗队伍外,还有其他的力量吗,是印度人,阿拉伯人,还是波斯人?” “大人,我们还是赶快撤吧,情况紧急!” 西芒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跳起来,他把剑抛向自己的侍从,“传我的命令,吹集合号,所有人立刻回到船上,1/3沙漏时点名不到的绞死!” “遵命,大人!” 郁闷不已的西芒恶狼般地最后看了一眼那群被围住然而却不得不放弃的猎物,挥了挥手,骑上马先行离去。随即,大批的葡萄牙军人也随着号角,不停地往港口方向集中,他们带着血腥的味道汇集起来,张开獠牙,好似要去噬人的怪兽一样。 来到港口边上,西芒已不禁惊呆了,连带着他的部下们的心也都沉到了谷底! 浓烟滚滚,到处是被烧着的船只,呛鼻的烟味与人体毛发皮肤的焦味混合起来,构成令人恐惧的臭气,有些停着的船只已经被烧得只剩个底壳,而某些正启帆的船只更是带着熊熊烈焰,在原地徒劳地转着圈子,人声鼎沸,不停有承受不了高温的水手们从高高的甲板上跳入海里。 “我的船,我的舰队,我的希望!”西芒震惊至极,卟嗵一声跪倒,举手朝天,“上帝啊,您怎么会降罪给我,我在殖民地为了崇高的耶酥,为了崇高的信仰拼尽全力、挣扎半生了啊!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啊” 他嘶声长吼,喉咙因为充血而沙哑。 “‘奋进’号还没有起火,大人,请上船吧,我们还有希望!” “不,不,我要祷告,我要向我主祷告,我不能放弃……” 几个人已经强行拖架起胡言乱语、涕泪横流的西芒,召集了一帮忠心的弟兄往奋进号跑去。而其余的葡萄牙人,他们则是呆呆地望着港口的火光,心神不宁地拿着各自抢来的财物,颤抖和观望着。 “转左满,收主、后桅帆,调整位置,下层重炮低平射击!”“大都伦”号上,纳里旺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远处,脸上那层笑容与和气的面纱早已撕去,此时他看着远处葡萄牙舰队的眼神,是那样寒冷与轻蔑。 “左满……落主桅、后桅帆……重炮低平射击!” 从甲板上铜制的喇叭管口往三层甲板底下发布命令的,是雅力克帕少尉,他现在担任着船上的代理大副职务。 “大都伦”号划过精彩的弧线,微微调整了一下姿态后,整艘船便陡然一震,前膛重炮强大的后坐力,使得左侧舷体发生了宛如平移般的颤动,水花泛起来一两丈高,甚至刚刚上桅收帆的印第安人都不得不踩实了横桁,抓紧了绳索。 一群黑压压的炮弹分散着落入东面燃烧着的舰群中,那艘体积最突出的圆形商战船,立刻便打得木屑横飞,两发炮弹从它的肋部穿过,另有一发把底侧舱水线附近打出了个大窟窿,海水顿时溅射般灌进船体之内。 纳里旺娑很不满意地检阅着这次炮击的成果,忽然看到了什么般冷冷一笑,“命令,‘特立尼达’号驶往左侧码头,抵近岸边,用子母炮速射葡萄牙人。‘大都伦’号继续射击,防止有漏网之鱼钻出,中层甲板炮组换装霰弹,目标岸边,3发连射。” 此时的大炮还不能满足连射的需要,不过聪明的塞拉弗公爵阁下怎么会被这样小小的问题难倒,他重新编组了炮位,比如说16磅炮,用1、2、3三个数字给所有炮位上了标签,吩咐1号开炮,所有的1号炮组就射击,随后是2号炮组、3号炮组……轮流交替开火并趁开火的间隙清膛装弹,这样也就形成了持续不断火力,如果是一个舰队的话,这样的攻击能带来什么样的效应,就更加地令人期待了。 不过,“特立尼达”号的跑位脱离,使得火焰中被包围的“奋进”号找到了机会,西芒这位葡萄牙骑士,终于能带着一群残兵,伤痕累累地逃窜出来,他侥幸地躲过了位置不利的“大都伦”号艉部大炮的两记抛射,迅速地升起布满烟痕、焦黑挂洞的大帆,快速地离开了。 “不用再管那艘船,注意其他的情况!”纳里旺娑头也没回,“打沉这些船,我们仍然是胜利者!” “万岁!” 炮手拖拽绳组,满面硝烟,衣衫敞开,有些人更是赤膊上阵,在火热的炮位前卖力地射击着。 精锐的重炮组最少也需要五个人,两个人拖拽绳组,一个人用油布清膛,一个人装药填弹,一个人校准点火并射击。 “大都伦”号进行了10轮左右的密集射击,将吕宋码头上的葡萄牙船统统打沉,这才登岸,让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分成小股追击葡萄牙残余力量。 正在纳里旺娑志得意满的时候,有人通知他,波尔船长回来了。 这位年轻的军官,此时脸色阴郁得吓人,亚麻色的卷发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却也不知道梳一下。 奥兰迪小姐也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两名明国人抬着的一个气息奄奄的女人。 “叫军医官,用最好的药,不管用什么方法,绝对要保住她的生命!上帝呀!”波尔嘴唇颤抖地嚷道,这个时候,他的四周根本没人谁敢说话,看得出他们的长官正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与愤怒之中。 “船长!” 被纳里旺娑叫了一声的波尔,几乎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他转过头,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慢慢地变成沮丧,苦笑着摇摇头,“我亲爱的纳里旺娑,这回我真的是完蛋了!” 纳里旺娑向着代理大副职责的雅力克帕少尉使了个眼色,随即连拖带拽地把波尔带入船长室里,在喝过一杯提纯过的朗姆酒后,波尔脸露红潮,才算是回过神来,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说吕宋总督庄庭的府邸被攻破,家人死光,妻妾上吊殉节,这些事情即使在神经大条的印度人听起来,也立刻惊讶得收不回舌头。 波尔看见对方的样子,几乎要呜咽了,“我,我该怎么办,纳里旺娑?我该怎么去面对公爵阁下,我该怎么去面对总督大人,我真的感觉精疲力尽了,我不想再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纳里旺娑!我宁愿回马赛再被关十年,不,二十年!上帝,我再也不要做什么船长了!” “我认为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船长,我们接到总督的命令是向大港出发,虽然我们没有执行,但事实上我们恰好堵住了葡萄牙人的流窜舰队,我们还击沉了12艘,俘虏了3艘敌舰,这是您的重大胜利,船长!”纳里旺娑神色非常严肃地说,“葡萄牙人残杀无辜,这不是您能控制得了的,您不是最终还救出了总督的夫人吗?” “不是我,我到那里了之后,发现她已经救出来了,葡萄牙人的投石车砸毁了那幢屋子的大梁,那上面吊死的十几个女人统统被埋在瓦砾里了,好在庄夫人是最后一个上吊的,又被埋得浅,要不然上帝也救不了她!” “不管怎么说,她是您救的,您不是还把她弄上船了吗?” “看到那种情况,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那些瑞士保镖要我赶紧派人通知总督和公爵,我都一一照做了,还有奥兰迪,虽然我不放心她,但她也不肯离开庄家,说是因为她的缘故,死了那么多人,她要抢救剩下的人。”波尔神情呆滞,“于是,我就带着庄夫人回来了。” “这是件好事。”纳里旺娑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听我的安排,‘特立尼达’号继续在港外巡逻,其他舰队成员全部登岸,恢复秩序并帮助居民自救,防止暴力事件,另外补给官要立刻输送药品、食品,免费让居民领取,最重要的是赶紧处理尸体,无论人畜的统统焚烧,这样可以避免瘟疫的流行。做好这几件事就行了,船长,其他的事情你根本管都不用管,相信我!” 波尔奇怪地看着对方十秒钟,最终还是屈服了。 第120章 厉害的人物纳里旺娑 第5舰队出现在吕宋港外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黎明。 塞拉弗公爵一登岸,便立即召见了波尔指挥官,不过由于这位仁兄还在城镇里积极帮助居民自救,所以他的副官纳里旺娑中尉、“特立尼达”号船长埃德加上尉他是巴尔波查家族的忠诚卫士,与麦哲伦的关系也很好参见了最高领袖。 塞拉弗公爵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判断失误给吕宋造成的损失,他发誓要生擒西芒?安德拉德,用他的脑袋来祭奠死者的亡灵,不过他没有提及痛不欲生的庄庭总督,后者已经被用一驾马车送回了他废墟般的庄园。 纳里旺娑虽然曾经见过公爵,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他不禁被自己眼前拥有异色双瞳的家伙吓了一跳,那双甚至能够刺穿灵魂的眸子,使得他有种在光天化日下裸奔街头的感觉。而更令他感觉诧异不安的是,公爵阁下似乎对他有着比起波尔船长还要深刻的认识。 “都说婆罗门教是印度最有势力的宗教之一,掌管着行政、法律、风俗习惯甚至精神思想,一点也不亚于欧洲的罗马教会。”塞拉弗似是无意地慢慢提及他的出身,“听说您是个婆罗门……” “您怎么知道!”纳里旺娑脱口叫道。 一旁侍立着的蒙彼斯立刻变了脸色,“闭嘴,没看清你面前的人是一位高贵的公爵吗?” 塞拉弗立刻摆了摆手,让这位一脸惶恐的印度人坐回原位,他朝已经有些忐忑不安的“特立尼达”号船长微微一笑,让他先行退下。于是埃德加行了一礼,偷偷瞥了眼纳里旺娑之后走了。 “您的惊讶已经告诉了我答案,纳里旺娑先生。”塞拉弗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猜的,精通心理学的他,认为在现在的印度这种地方,能出现一个像纳里旺娑这样机智勇敢、深通战略战术且为人处世如此老到的人,他肯定不会是普通的身份,按照印度社会的等级制度,最高一层的婆罗门很适合他,“现在请您对我直白地说,为什么要加入我的舰队里来?” 纳里旺娑叹了口气,沉思了很久,“既然您已经问到了,我会给您一个解释,公爵阁下。我的确是一个婆罗门,但我早已不属于那个阶层了,并且也抛弃了婆罗门教。我在外闯荡多年,什么样的工作都做过,我认为许多的工作不光是贱业,而是一个民族能够发展的动力,要知道,我曾经是一个高尚的学者,我的工作是认识、理解、深化并形成系统的理论。可惜婆罗门并不都像我一样,他们或愚蠢或保守,甚至于诋诲我的血统,认为我与刹帝利的通婚是不正当的,我因此不能在苏丹国呆下去,于是出海寻找新的机会。我认为现在机会已经摆在了我的眼前,英明的公爵阁下!” “您并不忠诚于我,您只忠诚于自己的信仰,使用您这样的人是要冒一定风险的,纳里旺娑先生。”塞拉弗不紧不慢地笑了笑。 纳里旺娑跪下*,“我以万能的湿婆神名义起誓,我会忠于塞拉弗公爵阁下,忠于特立尼达公国,自始至终,除非我抛弃姓名、玷污血统,与牲畜同类。” 塞拉弗微微发笑,“纳里旺娑先生,你果然是非常机智而敏感,您如此有才,屈居在这里实在是太委曲了,我打算提升您为新组建舰队的指挥官,您看如何?” “我不敢接受这个任命,公爵阁下,如果波尔船长是这个舰队长官的话,我倒很愿意担当他的副手。” 塞拉弗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露出了满意的笑意,“您是只真正的老狐狸,纳里旺娑先生,有罪名就由波尔来担,实际的掌控仍握在您的手心,是不是这样?” 纳里旺娑双手抱*鞠躬,“我可不敢那么想,尊敬的公爵阁下,波尔船长是我的上司,他对我有恩,并且非常信任地交付我指挥舰队的重担,我很愿意在他的指挥下工作,并且把全部的力量都贡献给他。” “您的解释也很巧妙,中尉。”塞拉弗站起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我得要跟波尔好好地谈一谈了。”他挥了挥手,示意纳里旺娑退下。 印度人恭敬地离开了,蒙彼斯忍不住皱起眉头,“阁下,这个人实在是太狂妄了!他的言辞,令人有种背叛的罪恶感,我希望您能立刻下令把他逮捕并绞死!” “谢谢你,蒙彼斯,不过您并不明白他话中的用意。”塞拉弗笑着摇头,“他不是已经向我宣誓效忠了吗?这样的人如果能用,并且用得好,可以为公国带来想像不到巨大利益,他是想借波尔来探察我的肚量,事实上,您也多半知道波尔的才能吧?” 蒙彼斯搔了搔头,他绘饰着诸多花纹的脸上挤出尴尬的笑意,“我不了解他,阁下,不过我听说他并不识字,并且为人迟钝,请太阳神原谅我的妄言。” “您觉得我提拔他为舰队指挥官,是不是件很聪明的事?” 看着魁梧的印第安人领袖期期艾艾的表情,塞拉弗笑了,“恰恰相反吗?是件很愚蠢的事?” 印第安人涨红了脸,“我,我没有这个意思,阁下。” “那么我提拔纳里旺娑为舰队指挥官,您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蒙彼斯绞尽脑汁般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看嘛,一个是船长,一个是副官,我提拔了副官,您不觉得不妥,而提拔了船长,您却有些不同的意见,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塞拉弗拍了拍手,又摊开来,做了个了然的手势,“才干!这总是被放在第一位的,我的准爵先生。我们不能容许一个没有才干的家伙盘踞重要职位,哪怕他再怎么受到人们的追捧也不行,这事关国家命运的兴衰,不能不慎重、慎重、再慎重!” 印第安人满面信服地点点头。 塞拉弗摆摆手,皱起眉来,“我认为您心里说得没错,波尔的才能,并不适合驾驭一整支舰队,尤其在东南亚地区我们新组建的舰队,必须有足够的震慑力,而他的战略观、军事素养以及政治能力都远远达不到标准。” 蒙彼斯用心地听着,跟随着公爵,他每每能有更多的新发现,也能令别人眼红地学到许多来自公爵的宝贵政治和军事经验。 “但是纳里旺娑这个人不简单,非常不简单。”塞拉弗油然地赞叹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作为被召募的印度水手进来的,由于担心他的出身,我特意安排他远离第5舰队的核心,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忠诚已经被他的行动所证明了。这个人非常有脑瓜,蒙彼斯,你要多和这样的人亲近,吸收他们的长处,我把你带在身边,也是有这种用意的,而并不是让你到亚洲来游山玩水的。” 蒙彼斯上校有些脸红,最近他的目光完全被几个查洛莫女人占据,他带着她们在马六甲附近到处游玩,离开爱琳一久,他的欲望又变得难以控制。 他虽然品格坚毅,但脑海里男尊女卑的那套观念始终没有被抹掉,“我明白,阁下,我为辜负了您的期望而向您道歉!”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蒙彼斯,那几个女人我准备赏赐给你,不过你必须要收一收心,你回去将接受新的任命,你在亚洲的表现将是我给您新任命的前提,别忘记了那枚将会佩戴在您*前的荣誉勋章,说不定我会没收的!” 印第安人神色一凛,他站直了*,抬手敬礼,“我不会浪费这次机会,阁下!” “很好,还有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辜负爱琳对你的感情,这次回去,你要找机会和她多在一起,我想很快看到你们的孩子。” “我已经有了七个孩子,阁下。” “不,那不同,你和爱琳的孩子,才是我最关心的,我甚至已经考虑给这个小家伙一个贵族的头衔。” “那是为什么?”蒙彼斯大吃一惊,他自己头上的准爵还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没想到他的后代能够这么轻易地获得一个。 “这件事你不要再问了,你也说说你对纳里旺娑先生的看法。” 第121章 第51舰队 印第安人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这个人很阴险,他懂得使用计谋,还有……”他说了这么一句后,想了半天也没有再说下文。 “阴险?”塞拉弗好奇地问。 “是的,他命令用火船发动冲锋,并且发射火箭来焚烧敌船,在此过程中,他没有允许船员登舰搜寻任何战利品,甚至,他还命令用大炮轰沉企图逃窜的敌舰。他是个阴险得可怕的人,懂得放弃自己的利益。” “这不是阴险,蒙彼斯准爵。”塞拉弗摇了摇头,“你不要把自己对他人的主观印象带到你的言论之中。首先,你得认识到,纳里旺娑先生是个优秀的指挥官,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大都伦’号、‘特立尼达’号两艘船只是受了点轻伤并且没有人员死亡,而他的战果是击败了葡萄牙舰队,击沉敌方12条船,俘虏3艘,毙敌200多人,俘虏35人。这样的指挥官,难道不能被称作优秀吗?” 蒙彼斯无话可说,塞拉弗便继续说道:“其次,你的心里也不是没想过,由他担任舰队指挥官会做得更好,至少他的能力上比起波尔要强得多。” “是的,我尊敬的阁下。”蒙彼斯无奈地点了头,“我承认是我对他有些看不过眼,这个人太狂妄了,他是在逼迫阁下作出对他有利的抉择,这种行为是忤逆,是不允许的!” “聪明人知道进退,愚蠢者则只知道拼命前进。”塞拉弗淡然一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可以逼迫我,蒙彼斯。如果说狂妄,恐怕我也能算其中的一个。我已经告诉过你,纳里旺娑是在试探我,如果我没有勇气来重用他,他要么在大副的位置上混一辈子,要么立即退役,或者像你说的那样把他绞死,一了百了,那么这种试探就是失败的;但如果我作出相反的决定,让他担当新成立舰队的指挥官,这种好事情放在你身上,你会推却吗?” “不,不会,我的阁下。” “是的,你不会,所以你的聪明和他的聪明是不一样的。”塞拉弗说,“这并非说你蠢笨,而是你还远不如他为人圆滑,蒙彼斯。这位婆罗门学者有着聪明过人的见识和不凡的胆略,他知道自己在舰队的基础还很薄弱,因此不宜马上就被提升到如此高的职务上,但是他又是个雄心勃勃的人,他的出身和信仰决定了他的行为,他的理想跟我们虽不同,但又很相似,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所以,他提出让波尔担任这个舰队长官职务。” “波尔根本不适合担任这个职务啊,您刚刚才说过。”蒙彼斯被绕糊涂了。 “看得出纳里旺娑的心很细,他没有在第5舰队的核心呆过,但是他一定清楚地了解了自己长官的所有历史背景。这个有心计的人在船上必定是个很有人格魅力、讨人喜欢的角色。他知道,虽然波尔才能不高,但和彼得、约瑟一样,属于我的嫡系心腹,如果提拔了他,反对的声音会减少很多;另外,波尔也是个能听得进下级意见的人,纳里旺娑与他相处愉快,自然不会忘了他,再说波尔对他也的确信任,这一次以少胜多的海战,波尔同样也是有功劳的。” “您这样一说,我全部都明白了。”蒙彼斯这才真正感觉到了公爵对待他和对待别人的不同,看来公爵是真正把了当做自己人来培养的,这种无上的荣耀感令他浑身的血液激动得都沸腾起来,“波尔在纳里旺娑的辅佐下,一定会是个不错的指挥官,公爵阁下!” 由于吕宋岛发生的非同寻常的战乱,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治安等级大大提高了,各地总督在公爵的授意下,纷纷招兵买马。公国设在马六甲城的代总督府也立刻提升为公爵府东南亚地区枢机处,并设立临时委员会。 同一天,塞拉弗公爵宣布编组第5舰队的分舰队,命名为第51舰队,舰队将负责亚洲势力范围内的安全防卫与攻击任务,由于波尔船长在歼灭葡萄牙舰队的战斗中指挥若定、表现神勇、立下大功,兹提升为上校,暂时代理第51舰队指挥官;原“大都伦”号大副纳里旺娑中尉破格提升中校军衔,任命为第51舰队参谋长。舰队的编组、人员的编成由波尔上校全权负责,所需经费由委员会划拨,军事监察局负责监督审记。 临时委员会成员为列奥纳多伯爵、约瑟男爵、麦哲伦爵士、蒙彼斯准爵、波尔上校、庄庭总督、李望师总督、胡马波纳总督、阿里依**官、佩德罗神甫。 庄庭总督的家族遭遇的灾祸,令公爵阁下十分同情,他命令所有当地驻军必须为地区行政长官提供必要的武装护卫,这笔费用不列入国防预算的成本之内,但原则上这支力量不得超出委员会讨论公布的数字。 大港、吕宋两个港口,被列入到国家援助的框架内,当地居民从事一切合法生产或贸易一概免税两年。塞拉弗还向当地投入了大量的物资用于恢复性建设,行政机构开始出现了,“四局四部”的雏形渐次成熟。 在庄庭闻知家族惨案之后,一阵摧心裂肺的剧痛,在嚎啕之后,又听说他的正妻竟然还活着,又惊又喜,紧张得连鞋子也穿反了就狂奔上船。 波尔享受了英雄般的待遇,庄庭感激得都要给他下跪了,不过由于丁氏的*极其虚弱,还没有脱离危险,因此庄庭又马不停蹄地在吕宋征募名医,一个自称是游方道人的家伙应募而来,他要求在治好庄夫人的病后,给他一大笔钱,这个时候庄庭可不会小气,当下答应只要人好转起来,立刻拿出家产的十分之一做诊金。 除了庄夫人之外,庄庭的几个年幼的子女被藏在卧室的床下,因此逃过一劫。庄庭在感谢神明开眼的同时,也愈发从心里感激波尔船长和奥兰迪小姐。 波尔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愿意再提起,比起塞拉弗公爵的怒火,他认为更好的选择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别人的报恩。 这个秘密,因此只有他和纳里旺娑两个人才知道。 而另一方面,塞拉弗公爵阁下听说了庄庭出家产十分之一来请名医诊治他的夫人,忽然心念一动。他自己虽然不知为什么懂得中药和中医的不少诊治手段,但比起真正的中医,恐怕还差得很远,借着探望丁夫人的名义,塞拉弗带着卫队和蒙彼斯上校,一行浩浩荡荡来到庄府。 庄家银装素裹,一副居丧的架势。由于葡萄牙人摧毁了大部分的建筑,庄庭在着人修缮的同时,也紧急搭建了几处木棚安顿家仆和田客。听说塞拉弗公爵前来,他率领全庄人员出迎,令人意外的,波尔船长与奥兰迪小姐都在。 塞拉弗马上便沉下脸来,把波尔叫到马前,“立正!” 波尔*挺得笔直,目视前方,一副肃然的样子。 “波尔上校,难道您没有接到枢机处签发的命令吗?” “我……” “那么,编组舰队的事情,您过问过吗?” “我已经……” “好了,请闭嘴,我不想再听到什么解释了,立刻回到您的岗位上去,我是说立刻!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时候您,或者我的属下们因为自身的缘故,故意地懈怠公务,您自己到军法处去领受三记鞭挞吧!” “遵命,公爵阁下!” 波尔敬了礼之后,反而显出如释重负般的神色,他招呼也没打,甚至连眼神都不敢瞟向自己那个显得一脸苍白不安的情人,径自在卫兵的帮助下骑上了一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向港口飞奔而去。 庄庭连忙上前来揖礼,“公爵,此事须怪不得波尔大人,是下官强要留他在此。” “你不用为他说情,总督先生。今天我来此主要是探望病人,顺便看看您找来的那位名医。”他不带半点微笑地向所有人草草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是,是!”庄庭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公爵走入废墟一般的园子里,公爵卫队立刻显示出良好的纪律与惊人的素质,他们分散成小队,把守在所有他们认为最关键的地点,甚至一会儿的功夫,围墙旁的哨堡上也有了游动的人影。 塞拉弗看着这位总督,原本养尊处优年纪也不大的他,现在鬓角已经生出了不少白头发,不禁伸出手去,拉起了他,“庄庭先生,都怪我没有事先预料到葡萄牙舰队的动向,连累你的家族受到了这么大的灾难,你也要保重*,千万别垮下来,吕宋诸岛还需要您啊!” 庄庭感激得顿时眼圈就红了,哽咽不已,“塞拉弗大人,您待我恩重如山,令我汉人在海外扬眉吐气,云甫这条贱命,早就属于大人了!如今佛郎机,哦不,葡萄牙国于我海域内大逞凶威,而闻说此獠在印度、非洲一带都有绝大势力,大人您不可不慎哪!”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庄庭先生,回头我让佩德罗神甫来给您好好地讲解一下当前世界的形势。” 佩德罗?瓦尔德拉马神甫,是麦哲伦在西班牙时早已内定好的随船神甫,在与国王决裂之后,麦哲伦的妻子巴尔巴拉也将这位神甫强拉到了“特立尼达”号上,这位信仰圣约翰式苦修的耶酥会成员,在品格方面无可挑剔,但却过分热衷于政治。他曾是意大利乌尔比诺的蒙特费尔特罗家族高级成员马西莫侯爵其中一个儿子的教父,而这个家族的盛名,与贡扎加家族统治下的曼图亚、斯福尔扎家族治下的米兰、阿纳格拉家族治下的那不勒斯、伊斯特家族治下的费拉拉并驾齐驱,共同享有“大王朝”的尊称。 这位神甫也因此而被塞拉弗公爵看中,不为别的,他的欲望是公爵最容易满足的东西,和蒙特西诺斯大主教、巴托洛梅主教不同,他所信奉的除了上帝,还有权力。 塞拉弗公爵率先进入内堂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犯了什么样的忌讳,不过由于庄庭多少接触过洋人,知道他们的风俗习惯与自己的不同,因此也没有生气,只是命令不相干的人统统退开。 第122章 武会赵道长 令公爵意外的是,丁氏神智已经清醒了,她脸色苍白,脖子上缠着洁白的丝巾,似乎想遮住那道可怕的青肿带,明眸一转,看见塞拉弗时,忍不住就是一惊,不过庄庭马上凑过去,为她低声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塞,塞大人,请恕妾身无力,不能全礼。”她努力地撑持起*,嗓音像被戳穿的哑鼓。 “躺下吧,好好养伤,您的气色已经比几天前好得多了,真不敢相信现在就有这么好的医生了。” 塞拉弗随便安慰了丁氏几句,便和庄庭都退出屋子,庄庭知机地说道:“那位可真是神医,拙荆昏迷不醒,此人只是搭了搭脉,便给开出了方子,由于近来大灾,药品缺乏,此人便祭起针炙之法,果然神妙,只是一针下去,拙荆便从昏迷中醒来,呕出大半口黑色淤血,此后又命多煨百年老参汤浅浅灌服,果然现在是一天好似一天。” “这位医生现在在哪?” “正在后院,我见此人一身道装,似是方外之人,心中仰慕生敬,故而拨给他单独一间厢房,只待拙荆*大安后,便将家财折算十一许之。”庄庭露出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可惜,我那大儿子、大女儿,还有七房侧室,都在灾乱中死去了。” 塞拉弗又宽慰了他几句,心里暗暗咋舌,这位老兄别看弱不经风的样子,一娶就是八个老婆,不会已经肾亏了吧?平常看起来庄庭不是那种很爱显的人啊,这样说,恐怕是明朝的风气如此了。 其实塞拉弗想得一点也不错,明朝中期后期纳妾成风,在“广子嗣、继香火”口号的掩饰下,男人们倚红偎翠,享受着事实上的一夫多妻制。明代初期朝廷对纳妾有严格规定,不但有年龄限制,还有尊卑区别,多数是嫡妻无子才许纳妾。而到了明中期以后,纳妾已不光是广子嗣的目的了,而是有严重的**色彩。士宦商人大多以纳妾为荣,并且竟然成了风雅之事。读书人科举中第,多盛行取雅号、纳小妾,于是京城就流传“改个号,娶个小”的谚语。还有更厉害的,家里百十位美婢侍妾,流连于斯,夜夜笙歌,这些人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正因为庄庭还算年轻,又富有财力,才在吕宋娶妾多人,现在中年丧偶丧子,还好还有几个小苗儿,要不然恐怕又得拼命地纳妾了。 “赵道长,赵道长!” “无量寿佛!贫道在此,庄施主,您来了。” “道长,公爵阁下亲自到您这儿来拜望了。” “贫道不喜洋人,不见。” “他不是洋人,也是中原人,秦时始皇帝发童男女三千随徐福渡海东出,在九洋之外遥远之地生了根,现在又回故土。” 塞拉弗在院外听着庄庭东拉西扯,心里好笑,他也不叩门,径自走了进去,只见这里是处小花园,植着好些芭蕉、菠萝、椰子树,一间整修过的低矮的茅草房立在一角。这已经是庄家现在幸存不多的好房子之一了,原本五间大瓦房、正堂、侧赏、厢房、花厅、客厅、书房等等,全部都被击毁,光从中间清理出的木头、石块就有三四吨重。 姓赵的道士站在草房门外,他身材高大魁梧,骨格清奇,一蓬胡须黑亮,长头发盘成顶髻,用一根青玉簪束住,他穿着陈旧但清爽的道袍,一手抚须,一手背负,倒是很像传说中仙风道骨的那一类人。 不过,塞拉弗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外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位赵姓道士给他一种威压般的错觉,塞拉弗对自己的直觉非常看重,这种感觉也多次帮助他赢得胜利,此时,他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旁人,甚至连周围的屋子、植物和花草都统统被移走了,那赵姓道人拈须微笑的样子,令他感觉到天地之间,陡然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笑声。 塞拉弗倒退了一步! 他微微晃了晃脑袋,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抬眼看去,庄庭仍然在向他介绍这位赵姓道士,而道士则一脸肃色,静静地望着他,不动如山,连拈须的手指都似乎被凝固了。 塞拉弗刷地一声,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随即松开腕部和颈部的扣子,左右摆动了一下头颅,发出喀嗒喀嗒的响声,他把外套抛向庄庭,简短地下达了命令,“离开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进来!” 庄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住衣服后,他惘然失措地站着,直到公爵卫队两名士兵走进来,把他拉开了为止。 卫队成员如临大敌般涌进院子,以及伏身围墙上,弩机张开,瞄准了目标。 这位奇异的道士忽然展颜一笑,“这位大人怎生称呼?” “塞拉弗!” “鄙俗家姓赵,你年纪不大,却有着这么敏锐的机感,实在不能不令贫道感慨万分!不知尊师上下如何?” 他问过了半天,却见塞拉弗并不回答,只是摆出一副格斗的架势,并缓缓伸手,赵姓道士不禁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他淡淡一笑,“初次见面,未通名姓而要行暴,这难道便是你的本性吗?” 塞拉弗根本不敢说话,他刚刚发觉稍一失神,对方的气势就成倍的上升,那种令自己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抵挡的无形攻击,令他既紧张、又愤怒。对于一个容易被挑衅的家伙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被击败的可能更令他怒火中烧的了。 “废,话,少,说!”一字一顿说了四个字的塞拉弗已经跳起来,两腿在空中虚踢,直趋近敌。 见他来势凶猛,赵姓道士也不敢怠慢,眼中寒芒一闪,*一沉,两手格挡,啪啪啪三声,将塞拉弗的腿击全部封在面前。 紧接着,他腰力一发,*如坐马上,手形微变,便带住了对方一条左腿,顺势往侧边一拉! 塞拉弗猛地跳起,*在空中旋转,右腿尖部直锥往对手的肩部,跟着一声大吼,模样就像只暴怒的雄狮一般。 赵姓道士那一招下去,只将对手甩出两三米远,心里也惊讶不已,见他腿法又狠又辣,知道不能力敌,便矮身一窜,两手抱圆,与对方一触即收,使了个卸字诀。 塞拉弗立刻狼狈地滚倒在地,跳起来之后,这才发现左腿上的裤子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撕成一条一条的碎布,不禁骇然。 “好功夫!”他就是个遇强更强的人物,哪会被小小的挫折所吓倒,微微一笑,招数又变,大开大阖,以长拳短踢为主,攻敌中路。 赵姓道士以不变应万变,马步沉着,两手划圆,借力打力,他的拳风非常刚猛,似乎并不是像塞拉弗认为的那样属于太极一类。 两人呼喝来去,拳来腿往,塞拉弗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力大招狠,他全然甩掉了所有虚招和花哨的式样,一拳一腿,径往对手不得不救处狠发,他还注意用腿时短促、低平,似是用足尖打穴一样,逼得对手不得不使尽全力。 两人交手数十回合,赵姓道士似有不敌,连连后退,塞拉弗心里大喜,两拳尽出,跟着侧身一记下撩。 赵姓道士忽然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他抱守拳意,一手格挡拳路,一手反抓,正扣住对方脉门,随即借力反转,右手右脚突然吐力,塞拉弗顿时像瓦片般飞出,又一次远远地滚落在地。 “公爵阁下!” “都退开!退出院子!”暴怒的公爵两只眼睛睁得像要吃人似的,蓝眸中毫无情感的冰冷杀气层层溢出,紧接着,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刷地一声,把衬衫撕去,露出条条绽出的可怕肌肉,尤为令旁观者动容的是,他的*上,现在已经是一条红色一条青色,*膛和背后更是印满了浅浅的红色掌印,就像纹身一般。 “小友,此非生死相搏,如何欲取贫道性命哉?”赵姓道士拈须微笑着,但脸色也非常难看,对手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简直不像是人类所能够拥有的。 “不,我只是要证明,人为什么会恐惧!”塞拉弗用手背轻轻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冷冷地笑着,“道长,看来我的命题你还没有给出很好的答案。” 他缓缓走近,忽地疾发两拳,赵姓道长一一接下,笑道:“小友,你的答案是否已经找到?” 塞拉弗瞪着他,扭身旋转,右腿飞出,赵姓道长微一格挡,顿时脸色大变,只听一声脆响,道人的*便像陀螺般旋转着抛出,嗵地一声撞蹋了茅屋的墙壁,摔了进去。随后便是哗啦啦一声巨响,整间草屋垮蹋下来,灰尘弥漫,半晌才慢慢散去,连带着仍自摆出收势一动不动的公爵阁下也顿时浑身染成了土灰色。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恐惧是人类最真实的情感!又怎能没有它呢?” 塞拉弗收起姿式,仰天喃喃地道。 第123章 维多利亚号的船长 万里长沙的景色,尤其令人熏醉。 不知道是不是到达了*边界的缘故,塞拉弗长时间地呆在船艏甲板上,满面肃穆地迎风站立着,他的身姿挺拔、高傲,甚至令公爵卫队的成员也自惭不如。 很难得看得见如此湛蓝的海水,如此清澈的海面,船行在水里,就仿佛被搁置在透明的玻璃上,甚至能看到水线下甲板上的海藻与浮动窜行的小鱼。 无数的绿岛在四周的海面上不断浮现,如同一颗颗绿色的珍珠,缘岛水线位置是一圈细白的沙堤,就像一道璀璨的钻石项链。 这里的植物非常有特色,由于万里长沙的海风较强,这里环岛沙堤以内的地区都生长着以白避霜花组成的乔木林,越靠岛的中心植株越高,越靠近海岸,植株越矮。在岛的外围沙堤上,通常生长着海岸桐和草海桐等热带乔木与灌木,海岸桐好象沿岛的防风林一样,材质较好,分枝多而低矮,抗风力强。草海桐是珊瑚岛上热带常绿灌木,分布广,面积大,除了潮水会淹没的地域外,其它地方都可以生长。 虽然距离明国大陆还有很远,但这里已经依稀有单桅或两桅的小型渔船出没,远远的,那帆灰白一块,隐约就像露出海面的鲨鱼鳍一样。 令人心神畅快的还不止这些,水手们最喜欢的东西海鸟,居然也成群接队地飞来飞去,有鲣鸟、乌燕鸥、黑枕燕鸥、大凤头燕鸥和暗缘乡眼等,种类很多,并且也不惧人,有时一阵啪拉啪啦地落在桅绳之下,自如地剔毛或鸣叫,有些伸展着翅膀在绳索间摇摇晃晃的行走,憨态可掬,令水手们都油然地露出微笑。 鲣鸟的特性最为奇特,它会在大海中给船只导航,渔民们一般根据鲣鸟集结和寻食的方向,驾船扬帆前去撒网捕鱼,傍晚就跟着它们飞回的路线,把渔船从茫茫大海驶往附近的海岛停泊。因此,人们都称鲣鸟为“导航鸟”。 塞拉弗用一个很普通的借口,就征得了临时委员会所有委员的赞同,那就是“近乡情怯”。公爵阁下平素不太说话,但他说话的水准之高,在公国高层是有口皆碑的。此次他在委员会的发言也不长,但是说完之后,竟然连一向喜欢惺惺作态的约瑟局长也不禁呆怔住了,长时间没有想起来去摆弄他那顶假发套子。 临时委员会经过整晚的磋商,得出一致的意见,由800吨级的**舰“维多利亚”号、665吨级改装克拉克船“猛象”号、870吨级的商战船“贡扎加二世侯爵”号、165吨级的商战船“豪情者”号、155吨级的商战船“曼雷萨”号、110吨级的卡拉维尔大船“萨满”号、155吨级的商战船“神圣太阳神”号和200吨级的克拉克船“金色百合”号组成暂编混合舰队,由“维多利亚”号任旗舰。 坎恩上尉率领海军陆战队3000人跟随公爵行动,当然塞拉弗的身边永远也不会少了希达的公爵卫队。此外,商业局、财税局、教会、法院、研究院等机构也纷纷派出精干的人员,组成了随行团。 这支随行团中,当然也包括舰队的*向导,赵道长推荐的老牌专业航海士范先生,还有一位是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中两位*总督共同举荐的神秘女人,她享有独立的舱位和女仆,并且几乎没有在甲板上出现过。 列奥纳多伯爵因年老体弱,加上塞拉弗不准备带上他经历危险的事情,因此没有跟随出征,埃莲娜小姐负责照料他。而拉琪尔,暂时成为公爵的贴身女仆。 舰队除必要的口粮之外,满载各种香料、檀木等货物。此前在麦哲伦舰队于马鲁古群岛逞威的巨大威胁下,一支刚刚占领班达群岛南面盛产檀香木的帝汶岛的葡萄牙舰队司令向公国投降,临时委员会立刻发布了消息,召募帝汶岛的“林场”从业人员10000人,马鲁古群岛、班达群岛“香料生产经销公司”从业人员20000人,并宣布会从即日起派遣舰队驻扎,并在马鲁古、班达两个群岛及帝汶岛设立一个公国直辖省,并将首次由临时委员会任命的官员担当省长。 剩下的海军陆战队5000人由“冷面杀手”弗尔维奥中校全权负责,顺便说一句,他的升职命令是刚刚下达的,公爵曾多次与这位意大利人单独会谈,人们猜测他是对于后者的杀戮行为颇为反感的缘故。 其实这种猜测是错误的,恰恰相反,公爵非常欣赏这位令行禁止的悍将,与奥托少校不同,意大利人从来不会缺乏想像力。但是公爵为之踌躇的是,到底要不要把这么有才干并且锋芒毕露的军人留在东南亚,不过最终他还是决定要小心为上。 由于在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生产规划刚刚开始,加上马六甲的攻克带来了更多的人口,因此粮食极为缺少,在武装船队的护卫下,公国的商船不得不往来于暹罗、印度等产粮地区,减少许多对香料和其他货物的采买来购置粮食。另外,第5舰队从本土带来的马铃薯、玉米、番茄等高产作物,也立刻在吕宋等地试种。 木薯、稻米的推广也在塞拉弗的命令下被强制执行了。 不过为了维持这么一大批人口的吃饭问题,至少在一年内,粮食的交易都必须列在最重要的交易清单中。 商业局长约瑟男爵对此是非常心痛的,但塞拉弗公爵的态度坚定,同样是自己的国土,就不能存在厚此薄比的现象,况且要想令自己的势力充分发展,唯有不断地投入资金,加快基础设施的建设,农业是这个世纪基础中的基础产业,如果只重视赚钱途径的话,这儿和西班牙人打算建设的那种头重脚轻的殖民地没有什么两样了。 况且,塞拉弗一时还无法解决最令他头疼的也就是种族成分的问题。虽然在本土他大力推行国家制度,颁布与实施了许多增强国民凝聚力和提高国家向心力的政策,由行政院直接负责,大散金币推广宣传,让人人以成为特立尼达公国成员为荣。 不过,在东南亚这种种族更加驳杂的地方,再加上连印第安族都无法保证在新国土上占据人口数量方面的优势了,这种情形会令公国的统治产生怎样的困难,这都是塞拉弗无法避开的问题。 好在马上又有一个新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大明国,公爵阁下祖先的土地,养育出黄肤黑眼、聪慧勤劳的种族,在这里,也许会有更多的作为。 特立尼达公国上层之中,只有坏蛋,没有蠢蛋,要不然,临时委员会也不会派遣如此多的坚船,如此多的士兵与塞拉弗公爵阁下一同来“瞻拜祖先”了。 蒙彼斯原本坚持要跟来,不过公爵给他的命令是:视供给状况的好坏,招募2-6个师的陆军,并在可能的情况下,以马六甲为中心,全面攻占苏门答腊岛;以棉兰老岛为基地,攻拔苏禄国,注意发动移民占据几个战略位置重要的岛屿。此外要注意保持适度的战略压力,在粮食生产能力低迷的时候,不宜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但公国要以马六甲为中心,逐渐向周围的岛屿及重要的口岸、商港渗透,当前的战略将以压制和利诱为主。 “维多利亚”号的新船长是葡萄牙人卡奥中校。这位同样是最早一批加入塞拉弗舰队的成员,还短暂地在第14商船队路易?马勒少校手下呆过一段时间,此外他还有过与西班牙奥特兰舰队作战立功的经历,同样,他也在塞拉弗公爵亲自担任校长的阿瓦哈军官学校接受过了短期集训。 麦哲伦将军由于被临时委员会授命负责新组建亚洲海军的战略动向等问题,根本脱不开身,“维多利亚”号船长的职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原本就是大副的他的身上。 卡奥早年在地中海地区船队里与海盗搏斗的时候就失去过一只眼睛,他戴着独眼罩,很有后世经典海盗片里海盗头子的扮像,他长得又粗又壮,虽然穿戴着军服,却不像军官,倒有点像**者,尤其是在他不戴军帽的时候,黑色的头发扎成一把马尾般的大辫子,两鬓还各留着三四绺长毛,不过梳的发型却是纹丝不乱的。由于另一只眼睛视力受到影响,他经常眯缝着眼,眼眶四周因此全是深深的鱼尾纹,他盯着人的时候,有着丝毫不亚于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慑人光芒。 唯一与公爵不同的是,他是个有着“王权”号水手长卡特森或者第12商船队队长杜亚尔特那种身材的大高个子,加上他有点过量的体重,行走的时候,让人只觉得是一座小石塔在不断碾压着脚下吱吱尖叫的可怜甲板。 第124章 子虚道人 “瓦尔塞玛上尉,天气似乎要变了,您瞧,鸟儿正向远处飞去,霞彩过于浓重,风也真的很大。我希望至少能让我们挺过明天,据*向导说,我们还有一天时间才能到达昆仑岛。而这一带,正是风暴的中心,据说附近能活着看到自己孙子的渔夫,就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人了!” 一位中年的意大利人点了点头,他比起卡奥要矮多了,不过神色间却是那种见惯了风浪般的从容,这也是两位高级军官能够和睦相处的重要原因之一,要知道卡奥先生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 “不能不说公爵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引水,这个老头据说闭着眼睛嗅一嗅,就能感觉到空气中风暴的味道,他极其了解海上可能的天气变化,这次出发的日期也是他挑选定下来的,公爵阁下难得的没有反对。” 回答问题的这位意大利人的过往也是十分辉煌的。 他是波伦亚人,早在10多年前就搭乘西方人的船队,到过香料群岛,在游览过那里后,他又转道前往过马六甲。1510年回国后,马上出版了关于此次旅行的游记。他也是第一个把马六甲人贬低成“世界上所曾有过的最坏的人种”的西方人,不能不说他的言辞很有影响力,葡萄牙人就非常欣赏他的这一评论。 罗马特使费尔迪南多枢机主教大人前往新大陆时,瓦尔塞玛也跟随进来,他是作为索尼娅公主殿下家臣的身份出现的。事实就是如此,美第奇家族纵然对索尼娅有不少利用的地方,但大多时候还是非常支持和关心她的,任何能对她的事业产生帮助的事情,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更何况是招募像瓦尔塞玛这样受人推崇的旅行家和探险家呢? 听着副手这样赞扬来自*的向导,卡奥不禁有种酸溜溜的感觉,“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葡萄牙水手才是最棒的,经过大航海家亨利王子的努力,一代代的航海士们终于把葡萄牙人带到了这个世界大半的角落,我们的脚步已经远远超过此次横越太平洋的行程,我们把上帝的福音洒满人间,我们把信仰的种子播在每一个异教徒心中……” 瓦尔塞玛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突然有些发慌的船长先生,“当心,塞拉弗公爵阁下无所不知。” “主会宽恕我的直率。”卡奥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这也足以证明在公国当中塞拉弗的威望,甚至连卡奥这样的勇士也不敢不对他表示敬畏,现在他的声音是越来越轻了,简直变成了嘟哝,“虽然我是葡萄牙人,但我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 “您当然忠诚,卡奥先生,要不然公爵阁下也不会让您来担任旗舰的指挥官。” 老于世故的意大利旅行家只是短短一句话,就让葡萄牙人重新兴奋起来,他咧开嘴,满意地摸着胡子,“太对了,瓦尔塞玛上尉,你的话我爱听!” 两人哈哈大笑。 “维多利亚”号二层甲板靠后艉的地方,仍然是公爵阁下独立使用的空间,也许是听到了有关暴风的可能,塞拉弗今天没有在甲板上呆很长时间,他只是在正午时才在艉楼旁边的避风处享受了清新的空气和简单而足量的食物,他还喝了一大盆鲜美的鱼汤。他可能要充满精力去干一件大事,船上所有的长官们都这样暗暗猜测道。 公爵走到自己的舱室,卫队成员一如既往地在走廊上向他敬礼,打开门,首先看到的便是侍女拉琪尔小姐温柔的笑脸,原本还有两名漂亮的查洛莫侍女,不过现在他们都被送到了蒙彼斯准爵的府邸去。 “阁下,赵道长正好找您。” “我知道,你出去吩咐收拾好会议室,所有的家具暂时挪走。” “如您所愿,阁下。”拉琪尔微微欠身致礼,便恭敬地退开来。 公爵走进了客厅,窗帘已都被拉紧了,这是由于*的向导发布了风暴警报的缘故,公爵舱室的所有面向海面的窗户都被用木头、麻絮、橡胶封紧钉牢。 两盏铜制底坐的鲸鱼油灯挂在了天棚上,燃烧间还带着股龙涎香的天然味道。龙涎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听赵姓道士说在广州一带,龙涎香每斤价格都在白银50两以上。 塞拉弗在抄获的葡萄牙马六甲政府的仓库中,启出的龙涎香就有上百斤之多,加上苏门答腊岛上商队转卖频繁,收购非常容易,大约每斤只值银12两左右,因此塞拉弗很快获得了大量的货源。 不过他十分清楚,龙涎香这种东西是从抹香鲸的肚子里提取出来的,说白了,就是肠道结石,这种对于可怜的鲸鱼来说是病态的灰黑色块状物,对人类来说却是极为珍贵的药材,价值远远超过黄金。并且它还是香料中的极品,由龙涎香燃烧散发出来的香味,不仅香气柔和,而且留香持久,美妙动人,因此塞拉弗把收购和储藏龙涎香作为了一个战略任务交给了商业局。 那个赵姓道士正站在客舱中挂着的大海图前观察着,神情极为专注,如果不是他的两只手臂都打着药膏、挂着绷带,恐怕连手指都要按上去了。 “赵道长,膀子怎么样?” 赵姓道士这才回过头来,先是露出涩然的表情,连声道:“惭愧惭愧,贫道斗战失利,原不该受如此优容,不过大人恰欲归国,又这般盛情,拳拳之意,令贫道只能忝颜……贫道道号‘子虚’,赵姓乃俗家名称,往日隐瞒得罪之处,尚请谅解则个……贫道因与龙虎山法门不同,素多有龃龉,然技不如人,故而暂避于海外寻访名山,匆匆已是数载了。” “举与?什么意思?”塞拉弗公爵阁下没有听明白对方的话。 子虚道人见状,淡淡一笑,“唇齿相擦,意即常言之矛盾也,大人并不常阅览前人古籍吗?” 经常在公国大小官员面前摆出一副中文大师模样的公爵阁下,立刻有些脸皮发烫,他摇摇头,“过于生僻的学问在我的世界里是不会出现的,赵道长,我们生活在越来越简单的时代里,我所追求的,与您的绝对不会相同,但有一点我们能够交流沟通,那就是武术。” 子虚道人立刻不经意地在眼中流露出一线慑人的光芒,随即散去,他的威压之势现在仍旧会令塞拉弗感觉非常难受,不过比起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却要好上许多了。 “大人您的力量已是登峰造极,无人可比,不过技巧上却不免欠缺,贫道这里正有一些普通的拳法腿法,如大人不弃,还请笑纳。”说着,从衣襟袖口里摸出两本线装的图本,塞拉弗接过来一看,是《清云拳法》、《八卦连环腿》,微微一笑,便放在了边上。 “谢谢,赵道长,我们相互切磋一下您不会介意吧?”塞拉弗的脸上浮现出亲切的微笑,“您的手看样子已经多少转好了,而我今天绝对不会使用超过您一半的力气,请您务必指点!”他深深地一鞠躬。 仅仅用了1/10个沙漏时,塞拉弗就成功地把仍在养伤的子虚道人弄到了清空出来的会议室中,船上的人只听见隐约的拳脚风声和木头墙壁阻隔不住的呼喝,一个下午的时间,塞拉弗便已经在对方的言传身教之下,懂得了许多他曾经在格斗之中常常会遇到的那些迷惑不解的问题。 当然子虚道人的亏也没有白吃,塞拉弗安排了最为清静的居所和最为幽雅的环境给他,还给他单独配备了能说*话的年青印第安人担当侍从,另外,不管是龙涎香、苏木、桂皮、檀香、沉香等东西,凡是道士喜欢的,塞拉弗统统配齐并赠送给他,这让身为方外之人的子虚道人也不禁高兴起来。 塞拉弗早就知道这个道士有点自己的小秘密,要不然他怎么会收取庄庭总督大量的财物馈赠呢?虽然是救了庄夫人一命,但对于拥有极高医术的他来说,这种症状恐怕也不是十分为难,大收好处肯定说不过去。况且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过分贪婪是很妨碍修行的,塞拉弗不相信这位老兄会没有苦衷。 但是经过今天的探察,公爵阁下算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虽然丢了脸,但他也确认了这位道长肯定是准备和龙虎山的道教派系大干一场,要不然怎么会跑到国外一呆就呆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是为了避免别人的夺命追杀,才不得不如此的呢。 也许人在遭受过挫折之后,都会变得现实一些。 现在子虚道人也懂得和塞拉弗公爵阁下虚与委蛇的交往了,虽然他的付出和他的回报还是不等称,但他的心里,恐怕已经有了颗希望的种子在渐渐萌牙,这也正是塞拉弗深深为之理解并且非常乐意看到的东西…… 第125章 龙卷风 海面的波涛不安地翻滚着,不对称的风似乎从四面八方往舰队吹来,隐隐地竟然有30-40英里的速度,刮得人脸生疼。 乌云笼罩下来的时候,简直像撒旦伸出的魔爪,那么高速地弥漫开来,压低再压低,随即吞噬了天边最后一线光明。 所有人都略带不安表情地低声向圣父、耶酥**、圣母玛丽娅、太阳神、海神或一切信仰的神祗做着虔诚的祈祷。 塞拉弗皱着眉头,独立于艏楼上,这里的暴风形态一点都不像大西洋里的那么温和,用船只围成圈子,形成一个圆形整体的办法,在这里好象已经不济事了,强风好象随时能够冲垮一切,更别说跟随它而来的滔天巨浪。 远处海面腾起的黑雾,让人觉得既迷离而震悸,一股死寂般的静谧突然地出现在舰队的周围,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短暂地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卟嗵、卟嗵,那种感觉就像空气突然被一种怪力抽光了似的,竟连风声都异样地暂停了! 然而,这种怪异的死寂感只不过持续了一瞬,随后便是扑天盖地的,仿佛从任何方向吹来的狂风在耳边肆虐起来,风帆鼓涨撕裂的噗嗦声、横桁与桅杆碰撞的啪哒声、惊涛拍打船体碰碰的沉闷巨响,所有密密麻麻的绳索都在剧烈的风中发出震动而颤抖的高频音,一时简直让人要立刻捂住耳朵才好。 忽然,船员们像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般纷纷失声大叫起来! “龙卷风!” 塞拉弗倒抽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栏杆,两眼凝视着前方,流露出紧张而又坚定的表情。 狂风从压得极低的黑色云层中咆哮而出,紧接着就是一道数百米高、一两百米宽的巨型水柱霍然飞起,卷向天空,这道仿佛固体般静止的浪头,如同被一个盘古般巨人举在手中,在深海中来回搅动!狂风怒号、波涛翻滚,飞砂走石,海中无数珊瑚岛礁就被带得无影无踪,更别说高空中卷动的木石、鱼虾和不知何时葬身海底的船只被抛举之后,给人带来的那种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灯号,紧急收帆,舰队迎风面前进,如不能保证迎风前进,则以船头下抛锚缆,随后割断缆绳弃锚漂流就可以了!大船在前,小船并列在后,如遇倾覆,相互救援!”塞拉弗是第一次对整支编队发出了如此超长的命令,事态看起来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风越来越大,以勇敢、强悍著称的卡恩船长,也必须压低*,双手抓住栏杆方能在甲板上行进了。 高急滔天的大浪一个接着一个,像黑色的小山般扑来,顺着甲板从前往后冲去,来不及做好准备的水手便会在短暂的嘶叫声后失去了音讯,遇到这种情况,独眼龙只能闭上眼睛在*前简单地划个十字,祈祷对方的灵魂能升上天堂。 体型胖硕的希达几次想把塞拉弗公爵阁下劝回舱室,他甚至在风暴中向阁下跪倒苦求,不过顽固的家伙始终不肯松口,他甚至命令卫兵把这个胖子架走,关到禁闭室去。 琼佩斯立刻接任了卫队长的职务,他带领二十个人沿公爵身边筑起人墙,并且动用超过200英尺的粗大绳索,把这里变成了风浪不可战胜之处。塞拉弗对此熟视无睹,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大浪一个接着一个地刮来,并且越来越高,频率越来越快。 大约仅过了1/5沙漏时之后,便有人艰难地送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公爵阁下,‘豪情者’号发来信息,请求退出编队,他们的船身出现大面积渗水,已经紧急关闭了四个密封舱。” “灯号:‘豪情者’号,立即抛弃货舱内除淡水外所有物资,全舰上下应同心协力、共渡难关,绝不允许轻言放弃!” 信息很快发出,不难想像全舰队的成员在传阅这条信息时咂摸出的滋味,尤其是“豪情者”号上下,几乎所有的水手都下到底部各处漏水的舱室,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在齐腰深的黑暗舱室中奋力拼搏,他们脱掉自己的衣服、长裤,用*去堵塞舱体的裂口,直到海水渐渐浸没了口鼻,他们才在同伴拼命的嘶吼与救援下,迟缓地被拖拽出来…… 在“豪情者”号发来危险信息后不久,“贡扎加二世侯爵”号也出现了严重的侧倾,乔治船长带领水手拼命地将货舱中所有物品往侧倾较轻的一面堆放,随即带头潜入底舱塞漏、排水。 好在列奥纳多伯爵在舰队出发前往亚洲之前,和研究院的相关人员开发出了用橡胶管、皮塞、和多支铁橇棍组成的人力泵,这种东西有粗大的泵体,在人力集中的条件下,两沙漏时就可以抽干足足10003的水池,实在是与塞拉弗发明的水密舱相辅相成,属于不可或缺的舰队必备物品。 “灯号:再重申一遍,‘豪情者’号、‘贡扎加二世侯爵’号必须立刻采用抛弃物资换取时间的办法,稳住情况,尽量减小人员损失,只要等到风浪较小,舰队马上就可以实施救援!” “公爵阁下,左弦下一号、五号舱出现渗水,已经派人下舱排水堵漏!” “卡恩船长呢?” “就是船长命令我来的,他敦请阁下迅速做好转移的准备,一旦‘维多利亚’号出现更加危险的情况,就应该让‘猛象’号履行起旗舰的职责。” “不!”塞拉弗公爵轻轻地摇着头,脸上的海水不断流淌下来,他全身淋湿得仿佛体力已经透支了,可是头颅仍然高傲地抬着,“我不会走的,我就站在这里,等待风暴过去!琼佩斯,带上你的人下舱排水,我说过,我会在这里,那么别说暴风雨,就是龙卷风也不会让我挪动半步的!” 巨浪将船只打得上下起伏,每一刻都让身处其中的人有生命危险。塞拉弗的声音即使在如此的强风中仍然被士兵们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满含敬意地向塞拉弗行了标准的军礼,随即俯倒*,顺着一根通往下甲板的粗大绳索,一个接着一个地匍匐前进。 塞拉弗独自一人站在船头,接受巨浪的洗刷。此时,他似乎看见“豪情者”号的第二根桅杆被一阵飓风吹断了,这根桅杆把无数腕口粗细的缆绳压得粉碎,许多绳索弹起,打得海浪与木屑横飞。捆扎在甲板上的不少木桶,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滚落在已经不很平稳的船上,有的便像飞起来似的投入海中,有的便重重撞击在舱壁、桅杆和甲板上,像熟透的西瓜般爆裂开。 “传令兵,传令兵!” 他恼怒地呼喊着应该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士兵,不过他马上又意识到,这位可敬的水手恐怕已经栽入到茫茫的太平洋中去了。他有些黯然失色间,忽然听见隐约的呼喊,抬起头来,他不禁一怔,原来这位他以为殉职的家伙,竟然把自己捆在主桅的了望台上,随着强风,前后左右超过20度地狂摆,他哇哇地呕吐着,却仍跪在那里,拼命挥动着手中的旗帜,向公爵示意。 “好吧,随便发点什么……”公爵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赶走海水渗入的刺痛感,然后他向这位士兵规规整整地行了个军礼,“无敌舰队,无敌舰队!” 传令兵似乎听懂了他的嘶嚎,露出了一个非常吃力的笑容,他跪在那里,在剧烈的摇晃中拿起铜制镜面的反光油灯,一开一闭,一开一闭地发起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讯息来。 塞拉弗舰队迸发出的强大的勇气与斗志,甚至令*的那名经验十足的老海员也不禁佩服万分。稳舵的水手们使出吃奶的劲控制着船头的方向,一旦在浪打下来的时候露出侧面,那么沉没就是唯一的可能了,而被恶浪惊涛打得遍体裂痕的船只,此时更需要的是冒死堵漏的水手和尽可能快地抽水设备。 1.5沙漏时之后。 “船长,舵手无法控制,船只已经快浸没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浪。”杜亚脱喃喃地说道,他就像在泥坑里呆了十天的臭虫,浑身黑漆漆的,完全没有了平日英俊的仪容。 惊天的波涛像一面高耸入云的墙壁似的砸来,随即,船上的人员觉得天旋地转,“豪情者”号被无情地翻覆了,它只留出一个可笑的船底壳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公爵阁下,‘豪情者’号沉没!” “公爵阁下,‘神圣太阳神’号与‘曼雷萨’号出现严重漏水,两船请求脱离编队!” “公爵阁下,‘贡扎加二世侯爵’号的情况已经稳定,他们正积极派出小艇,组织援救杜亚脱船长!” 塞拉弗公爵抹了一把眼前不断淋下的海浪,嘶哑地叫起来,“让乔治不要拿水手的生命开玩笑,这种时候怎能下小艇呢!” “是,阁下,马上发信号让他停止援救!” 塞拉弗的*忽然一颤,随后慢慢苍白的脸色开始恢复起来,原来紧贴着他*口的那块奇异的金属薄片又开始发挥作用了,一股暖流似乎从*前流向他冰冷的四肢,昏昏沉沉的头脑也马上清醒了许多。塞拉弗皱了皱眉,斜靠在栏杆上,一手死死拽住身旁紧绷着的绳索,“灯号:命令‘贡扎加二世侯爵’号在沉船边抛防风灯塔,以沉船为锚,务必小心作业。” “遵命,阁下!” 塞拉弗抬起头来,往主桅上方望去,黑压压的云层似乎已经笼罩在了船的上空,那个空荡荡的哨位摇晃得愈发剧烈,但已经再也没有人了…… 第126章 危险的营救 风浪越来越小,海面上的浓云虽然没有完全舒展开来,不过光线已经恢复到了勉强可见的范围。 精疲力尽的舰队成员,大多的手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而塞拉弗仍然精力充沛地指挥着他的卫队成员,进行最后的抢救,水手们忙着打开密闭的炊事舱,尽管风很大,他们仍冒险点火,烧着一锅锅加入了生姜和辣椒的开水。 不过着火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因为船上从里到外,几乎没有什么干的东西,即使密闭的水密舱里,此刻也湿度惊人,毛毡和木头上都像出汗似的,一摸上去,便是一道湿漉漉的手印! 喝完生姜辣椒汤的家伙们都脱了上衣,扎紧宽大的裤口,拿上为每一个水手准备好的救生圈,用粗绳系紧,卟嗵卟嗵下饺子似地跳进海里。 塞拉弗站在小艇的头部,身后是十二名分为两队的划手,只不过他们不是普通水手而是公爵卫队的成员而已。 海浪的起伏已经渐渐小于五米了。 小艇就像在浪尖上飞行一样,不停有一阵接着一阵急促的骤雨般水花淋下,阿布拉姆与瓦恩莫里两名卫队成员便在船上用木盆不停地往外舀水。 “沉船左倾了5度,马上减小泵压频率!”乔治的大嗓门在逐渐平息下来的风声中显得格外清晰,“1/20沙漏时之后再进行一次空气泵压!” “怎么样了,船长?” “公爵阁下,您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船只很可能会倾翻沉入海底,请您马上离开这儿!” “不,乔治,我才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塞拉弗沉声喊道,他的眼睛一下子望着那比舢板还高两三倍的肮脏的船底壳,旁边各有十几根缆绳,不停地有水手从海里上钻出来,抹抹脸上的水珠,幅度非常大地吸一口气,随后再次猛扎回去,“让你们的人递一根长的不漏的橡胶管子,我要下水去看看!” 公爵卫队的人已经顺着船边上垂吊着的绳梯轻松地攀上了甲板,乔治刚想拒绝,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和阁下争辩了,少校,如果您不想和希达爵士一样呆在禁闭室里什么也不能做,那么就赶快把公爵阁下需要的东西拿来吧!” 不多时,一条灰白色橡胶管的一头被丢了下来。塞拉弗在这个管子的头上仔细地插好一只用竹子制作的咬嘴,这个咬嘴的一头很光滑并且用鱼胶粘着橡胶垫,他唯恐会漏水,又狠狠地旋转了一下,这才咬住那只带着长管的东西,脱掉上衣,慢慢从舢板边上垂直地钻入水中。 “公爵、公爵、公爵、公爵!” 卫队成员用桨板整齐地拍打着水面,发出嘶哑的吼声。 随后,这个简单意义上的词汇像浪潮般席卷了整支舰队,连逐渐围拢过来的其他船只也跟随着“贡扎加二世侯爵”号的水手们狂叫着,在听说塞拉弗阁下亲自下水对“豪情者”号遇险船员施救的消息后,他们更是激动得泣不成声,不停地有人高呼着“公爵万岁”、“上帝保佑特立尼达”的口号,水手们干劲十足,他们收拾着被暴风吹散、砸碎的东西,下到海中钉补开裂的船壳,在满是污泥烂藻的底舱里拼命抽水,抢救那些容易受潮的货物,数十人一起摘下被风刮烂的船帆,还有倾倒备用小艇中已经积满的沉重的海水…… 塞拉弗下海之后,试着呼吸了一下,随即把管子在腰上轻轻缠了几道,并用细绳绑定,他摸着船壳往下潜去,耳边传来水中各种高频声波的不清晰的鸣叫。 没有潜航灯,他即使睁开眼睛,也只不过是黑暗一片。 不过,中型克拉克船的样子,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分布成了精准的图像,他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摸索着前进,从甲板上最近的一条道前往水密舱罢了。 这条道路非常难行,甲板上到处都是绳索和折断的桅杆,有一条正好挡在通道的前面,塞拉弗试了一下,不过他的力气很显然与这种体积的东西相比还是太小了点,于是,他不得不往前游去。 忽然,他撞上了一个东西,随即,一张无神的恐怖脸庞出现在水中。 塞拉弗头狠狠地撞上了甲板,金星直冒,他发现,这是个已经死亡的水手,尸体的一只脚上缠绕着缆绳,看来这就是他丧命的原因了。 塞拉弗发现不妙时已经呛了几口水,不过他赶紧紧咬住气喉,随即强硬地把那口海水咽入肚中。 他觉得呼吸一瞬间变得很是刺痛,于是他把管子再拽了十来英尺,这才慢慢摸索着往前游去,终于,他找到了甲板上悬吊货物的扣板,他两手伸过头顶,把那只扣板搭扣解开,轻轻一推,这只沉重的木块便像小树叶般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他的视线,往海面上升去。 塞拉弗钻进那个洞,探察起四周,这个时候他只能看到周围1米左右的地方,并且到处是断壁残垣,很不好走,塞拉弗心想如果是船在浪头最高处翻下来,有经验的船员完全可能趁着这个时间,拼命地往底舱爬,他们知道在大浪中倾覆,比船只渗水沉没要危险得多,但却会留住足够的空气,以至于距离最终沉没还有很宽裕的时间。这是他们自救的主要方法,而不是轻易地游出船体,在海难中,最容易死的方法就是试图游泳逃生。 塞拉弗不敢冒险,他重新笨拙地从那个洞口爬出来,然后在甲板上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几段绳索,把几股分开来重新扎牢,成为一条极长的细绳子。 随后,他把这段绳子的一头系在洞口的铁栓上,另一头系在脚腕上,随后再度钻进洞口。 好在他带的匕首是特别炼制的,不但有锋利的刀口,另一面还是非常快的锯子,对那些堵塞他前进方向的东西,他能搬开的搬开,搬不开的就锯断,或者干脆用自己擅长的腿功轮番轰炸,再厚的板子也被他弄出人能过去的大洞来。 估摸着下了两层舱口之后,忽然他发觉,自己已经浮出了水面。 他左右望望,到处是漂流物,像木桶、板材、破烂的船用家具、木盆、垃圾,当然也少不了许多尸体。 他费力地爬到水面一张倒扣过来的桌子上,把水喉小心地系挂在腰间绳索上。 这里是底舱了,穹形的船壳看起来还很高,上面封架着不少黑乎乎的铁块。 塞拉弗把那捆长线绕在桌子的一个腿上,顺手从水里拎起一块长木板,将桌子往前划去。 水面正好没过底舱与下层甲板之间,而这一层甲板遇到加厚的地方,都浮在水面上,那就是被改造过的几座水密舱的位置。 由于船体倾斜,下层甲板一小*露在水面外,而一大半浸没水中。 下层甲板上到处是令人惊心动魄的创伤,粗大的横胁带着弧度穿进水面,看样子已经变形了。 塞拉弗抱着从这根粗大的横肋,爬上湿滑的地面。 这儿原来应该是底舱的天花板,所有的东西还保留着翻倒的模样,看起来令塞拉弗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现在他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估计了一下,入水后大约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用自己的匕首底座不断在那些水密舱板上敲着,随后趴在舱板上听着动静。 才敲到第二个水密舱板上,就听见隐约的敲击声出来,跟着就是一声“救命”的呐喊。声音传上来非常微弱,不过在安静的环境下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塞拉弗弯腰解开了脚踝上的绳子,系在桌脚。 随后他跳起来,右腿连踢,噗噗连响,震得船体似乎都晃动起来,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叫声,顺着那个砸出来的**,用匕首狠狠地戳开,锯子也拉出刺耳尖锐、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不多时,厚达4、5公分的两层木板被弄开了一个大洞。 “谁在下面,杜亚脱船长呢?” “他在,他受伤了!” “我放下绳子,先把他弄上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出来!” 这个舱室中的人在不久后全部出来了,杜亚脱船长昏迷了,他伤得不轻,两只手臂都有很长的伤口,已经在水中泡得有些浮肿发白了,现在仍有丝丝沥沥的鲜血溢出。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所有人都在这儿,翻船的时候,就我们这些人来得及逃到这间舱室,旁边另外的水密舱都在之前被封上了,没有人在里面。” 塞拉弗清点了一下,连同昏过去的杜亚脱,“豪情者”号只有10个人活着。 他的心里一阵难过,“好了,我这儿有水嘴,你们轮流派两个人架住杜亚脱船长,给他**水嘴。其他人稍稍活动一下,*最强壮的跟我留在后面,其他人顺着那条绳子离开这艘船。注意,这段水路到海面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出了甲板之后,你们就迅速升上海面,只要紧贴船边,你们都会获救。好了,鼓起精神来,小伙子们,一个一个地下水,注意绳子!” 等到塞拉弗从黑暗中钻水面时,虽然巨大的风浪让他连打了两个喷嚏,不过他却着实喜欢这里清爽而不发黏臭的空气,丢开水管,他自由地呼了两口气,随即便两眼发黑,昏了过去。这时候,公爵卫队的小艇已经划了过来,琼佩斯率先丢下救生圈,几个人欣喜地大叫,“公爵阁下在这里!” 塞拉弗像条被淋湿的死狗般拖了上来,就算有那块神奇的金属片,但在水下如此大费干戈地救人,全身的力气已经完全透支了,现在他只觉得喉咙发苦、肚子饿得发疼,肺里一阵阵针刺般难过的感觉。 “脱掉他的湿衣服,这里有毛毯!”琼佩斯的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淌下来。 卫队的成员们七手八脚地把塞拉弗安置好,光毯子就裹了三层,随后琼佩斯拔出水囊的软木塞子,撬开公爵发紫的紧闭嘴唇,把热热的生姜辣椒水分成几部分,少少地灌了进去。 半晌,有点颤抖和抽搐的公爵阁下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声音很微弱,“弄点粥……杜亚脱呢?” “他已经安全了,我的阁下!”琼佩斯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出什么异样,“您救了10个人,所有人都因为您感受到勇气与自尊!” “好了,让我先睡会……”公爵的语声越来越低,随即歪过头睡着了。 第127章 到达昆仑山 黎明前,船队在向导的指引下到达明国人所谓的“昆仑山”。 这位向导是子虚道人的忘年交,名叫范文景,14岁上船,在海上已经呆了36个年头,是个名副其实的南洋海事通。 这个老头非常博学,常常自诩“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有诸如吃盐吃米的不良比喻,有些夸夸其谈,不过说起正经事来却让人不能不重视。 就像这次暴风之前,他就强烈要求舰队往东面的大洋里行驶,这在塞拉弗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时间是宝贵的,绕道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很大的花费,那是他耽搁不起的,即使在遇到这场灾难之后,他仍然以为自己做的没有错,如果不是他指挥若定、船员训练有素,恐怕这支舰队就会消失在那数十米高的狂浪中了。 但是他对于范老头的经验与判断力,还是非常佩服的。 到达昆仑山之前,范文景就谈起这块地方,称“上怕七洲,下怕昆仑,针舵迷失,人船莫存”,就是说这里的暴风非常厉害,海员们都把昆仑山岛附近称作“暴风眼”,并且这里还是“海盗齐聚、藏污纳垢之所”。 这座小小的群岛属于无主之地,但西北距占城的大河只有几十海里,往来非常方便,从爪哇、印度、占城、暹罗、吕宋等地的被捕捉到的土著,常常被送到这里来卖,也称作“昆仑奴”。事实上,亚热带丛林地区的土著通常*矮小、肤色发黑而头发卷曲,在汉人眼里看来与非洲黑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此他们就有了这样统一的称呼。 这儿是明代昆仑奴的批发中心,在海盗的保护下,奴隶交易大量地开展着,甚至,精通海路导航的昆仑奴还在当年郑和舰队里做过向导以及翻译,那时候他们被称为“舌人”。 此前,几支海盗以为来了生意,不料“维多利亚”号几发炮弹便在近距离上结果了一艘他们中最大号的船只,吓得这些海盗以为是佛郎机人,纷纷作鸟兽散。 塞拉弗公爵阁下登上岛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清点伤亡与损失情况,随后又发布了第二个命令,让大部分的水手和士兵前去采伐木材,这一次所有船只的情况都非常危险,如果不进行基本维修,根本就无法再次出航。 海岸边,到次日已经修筑起三条可以容下马车的宽敞木板道,海滩边铺设着一排排粗大的原木,挥汗如雨的两千多名士兵,正忙着把利用潮汐冲滩搁浅的大船通过这种特殊的轮子,拉到高处布置好的修理坞中。水手们布置着营地,一根根用作备料的木材被垒积起来,堆得像座小山似的。 木匠们是最为辛苦的一群人,他们用绳索把自己悬吊在高大的船体边上,像是一道道蛛丝挂着的多足生物,他们铲平船壳上吸附的海底生物,用细砂石打磨船壳,随后用最上等的鱼胶把木块粘住裂口,再附上薄薄的橡胶垫和一块熟铁皮后,用粗大的铁钉钉牢。 大的裂缝或豁口就得先撬开多块船壳,随后用叠加的办法,使用厚实坚硬的备料,一块块严丝合缝地拼接钉靠,直至层层叠叠地修补得与船壳外沿平齐,再打磨、上胶、熟铁皮包附、铁钉钉牢。 远远看去,船体上一块块的伤疤就像在脸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小膏药。 塞拉弗知道,这并不是很好的办法,木制的船体容易滋生出海洋垃圾,例如海蛆和其他海生物,这样会很容易渗水,不在作战的条件下,由于艇体老化或其他意外情况,因此而导致了海难这是令公爵无法容忍的事情。他早就决定,要在船体水线以下包附铜皮,铁在水里容易生锈腐烂,而铜的寿命要长得多,再加上金属的光滑程度也是木头不能比拟的,速度方面肯定会有些提高。 事实上,塞拉弗的决定还是为了延长木构船的使用寿命着想。关于船体安全方面,一层薄薄的铜皮能起到什么防护作用?例如,历史上1886年11月,美国德列德诺乌图号快速帆船从科伦坡港启航驶往伦敦中途捕获一条剑鱼,但是这条剑鱼却在挣扎中,用它近1米的长吻在包裹了铜皮外壳的船体上扎出一个直径2.5厘米的窟窿,导致了一场灾难。 一条鱼就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更别说人为的破坏了。 但包裹铜皮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船速加快了,木制舰天长日久在海洋里穿行,它的水线以下养着大量的海藻、寄生生物、海蛆等等,它们跟随船只一起遨游,船只的阻力便会增加了。而铜皮是生物们不喜欢的东西,主要因为游离的铜离子有微弱毒性,除了时间长会产生一些绿毛般的铜锈外,这种东西作用巨大。 其次,木构的船壳在水中的寿命无疑要比金属至少短好几倍,除非是遇水而沉的铁木,不过那种东西根本无法用来造船,别说数量稀少,就是数量多,普通的斧子和锯子也很难把它们切削成合适的形状。 制造和养护一艘军舰的成本之大,即使依公国的财力,也需要塞拉弗亲自审批和指导,在平时不作战的时候,战舰的安全就是个非常大的问题,如果每年一次进港大修能够变成两年或者三年一次,能够节省的经费那就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 但是,冶铜比冶铁还要困难,这也是塞拉弗非常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 在墨西哥,玛丽娜女王在阿兹特克人的帮助下,和研究院的探矿人员一起,迅速发现了许多含量高得惊人的银矿,加上铸币厂的建设投入,因此探发铜矿的宝贵时间就被耽误了现在塞拉弗已经尝到了苦头,他在半年的帆船贸易集中期内,从欧洲大量进口的产品中,最重要的货物就是铜,此外他还命令所有在国外以国家资本购买的新船,必须配备三只以上的大铜锚。他用这样的手段勉强支敷着这一战略资源的数量,不过舰队的规模一旦扩大,铜炮、铜弹、覆船铜片等等,都需要大量的铜矿,还有铸币所用的铜,这种数量可怕得简直令他头皮发麻。 再说,铜的使用也不是像铁那么简单的,作为铸造用铜,根本不能单独存在,总得与一两种金属掺合在一起成为合金,才有利用的价值,例如锰、锌、锡等等。这几类相关矿石的探发,也得投入大把时间和金币。 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铜矿资源丰富得惊人,不过想要满足用以公国支敷的数字,最少得在一年半以后。 在幸运儿范思坦尼爵士的名字被命名为城市名之后,塞拉弗就把在研究院找到大型铜矿的奖励提高到了1000金佛罗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还指示巴里先生在研究院铸造研究部旁开设了一个“战略金属资源研究部”,当前主要的相关研究为铜,其次是钢、铝和钛。 钛的研究有些超前,当然塞拉弗也只是随口一说,他根本不相信这个时代的技术能形成规模化的钛合金产业。铝嘛,就另当别论了,如果铝制品能研究出来的话,参照镜子的盈利,哎呀…… “公爵阁下,公爵阁下!” 站在坡子上观察营地情况的塞拉弗从短暂的走神中清醒过来,他眉头一皱,看见新近在临时委员会挂牌成立的“财税局亚洲司”下属远东地区总管斯波克特先生,怯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位犹太总管的职务相当于战舰指挥官船长略高的等级,他的薪金是55金佛罗林/月,经过塞拉弗提议、委员会讨论后实施的两次大幅度的调资,令这些高级人员在衣食无忧的基础上,凝聚起更强大的消费力,逐渐提高个人投资在国家建设募金中的比例,这对公国长远来看是很有好处的。 他是个年轻的犹太人,身形略显削瘦,听说在欧洲被人弄得家破人亡,沦落街头当乞丐很多年。财税局长索巴与他的父亲曾经有过交情,罗斯恰尔斯的商船队去欧洲时,多方寻找到他,带回了新墨西哥城。 斯波克特的计算能力十分强悍,他甚至能在一张报表上看出小数点后面两位数字的差异,研究院数学、弹道方面高级专家、索尼娅女伯爵的家臣尼科洛·丰塔纳先生与他有着异乎寻常的好交情。 不过塞拉弗对他的印象很不好,第一个感觉就是此人胆小如鼠,只见他涨红着脸,有点紧张地看着自己,两手还交替不安的,带着点神经质地揉着他刚刚脱下的小圆线帽。他本身个子不高,加上在高傲的公爵面前那种压抑的佝偻,使得塞拉弗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挺直*,年轻人!”他脱口叫道。 斯波克特吓得把帽子都摔掉在了地上,他立刻就保持笔挺的姿式矗在那里,可是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家伙,*就像一根没放牢固的电线杆似的轻微的前后摇晃着。 第128章 赵道长的疑惑 公爵卫队的成员们不禁露出淡淡的善意的微笑,他们有的漫不经心地在四周的树林里时隐时现,交替换岗,有的俯身在暗处身披伪装,除了动物和战友之外没人知道他们的位置,只有几位核心成员始终站在公爵周围,不停地向任何可疑的角落上扫视着,显得一丝不苟,这些人穿的都是公爵新设计的迷彩作训服,对于公国的军人来说,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也能够配发一套,不行的话哪怕是花钱买也可以。 塞拉弗暗暗摇了摇头,努力放缓了口吻,“别害怕,公爵不吃人,拣起你的帽子。还有,作为公国高级行政人员,你的各种礼仪与规矩也要抓紧学习。至少你要懂得一点:我的时间宝贵!因此,你要用最为言简意赅的语句汇报情况,尽可能不要出现逻辑上的混乱和内容上的谬误,也千万不要疏漏了关键的东西……”他顿了顿,看见对方仍有点局促,便展现了一丝牵强的微笑,“好了,说吧。” “是,是的,公爵阁下。”斯波克特颤抖了一下,没顾得上拣自己的帽子,他也不敢正视塞拉弗那有些可怖的蓝色瞳仁,“我们已经查实了舰队的总损失情况。其中,‘豪情者’号包括那些改造项目与大炮,估价12000金币,2块镜子,每块按商业局的成本价3.5万计算,共是7万金币;其他船只损耗2.97万金币。舰队的货物:丁香和肉豆蔻少了***1袋,胡椒少了1730袋,还有因货物进水、损毁等原因不能交易的,损失计8.5万;缺失了炮弹、火药、各种食品、淡水共计3623桶,损失1.01万。因此,总计物资损失为20.68万金佛罗林。人员损失267名,预计补偿金将高达2.44万金币。” “愿死者的灵魂安息。”塞拉弗听完之后默然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收购这里的昆仑奴,我需要足够的向导来探知附近的情况,尤其是海盗,我们的损失,需要用行动来补足!” 然而令塞拉弗难以想像的是,这里与繁华的马六甲并不同,操着小舢板最多是单桅小船的家伙们,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渔民,而那些号称富有的海盗,他们的船根本没有超过100吨的,顶多是些20-50吨左右的两桅*船,而这样也能让他们沾沾自喜到狂妄的地步了。 运送昆仑奴的船只,大多是十多吨的小帆船,能塞上50-80号人,他们根本不敢到远洋,只能贴在海边跑跑,就这样还经常发生翻倾的事故。在岛上没几天,前来交易的运奴船中,塞拉弗亲眼看到的就翻掉过一只。坎恩上尉带着些士兵驾船去救了不少人,对此,塞拉弗毫无表示,卡奥船长一脸踌躇,而乔治船长则是哈哈大笑。 乔治是英国人,原先也做过海盗,他和彼得在海盗界都有名气,并且曾经有过过节。乔治因触犯了西班牙的利益被通缉得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他的朋友之一,法兰西人雅克毫无疑问,他来得不是时候,因此很是落魄了一阵。最后还是知道情况的彼得为他解了围,因为老日尔曼人手头正缺经验十足又富于战斗力的战舰长官,他向塞拉弗举荐了这位英国人。事实证明,他做得不错,塞拉弗挺看重乔治的才能,立刻让他升任卡拉维尔船的船长,此后又调任到新组建第5舰队来担任不太容易操纵的“贡扎加二世侯爵”号的船长职务。 说起来这艘船的吨位够大,是罗斯恰尔斯先生前往欧洲时获得到的宝贝之一,当然,它也得计算在损益表之内,不连大炮,足足是25600金币。 这是艘参照大型克拉克舰制造的商战船,高昂的费用来自于讲究的用材,它的四分之三用料是从德意志、瑞典南部地区高价买来的橡木,使用原木达到2000根之多,其他的辅料还包括松木、榆木和云杉,上等麻等等。 橡木坚硬、结实、抗腐蚀,因此是造船的高级用材。 同样它的价格也非常昂贵,虽然在这个世纪中还没有突显出来,但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因为造船用的橡木最少要150-200年树龄的才合适,太年轻的长不了那么大,太老的干芯中会腐朽中空,因此一片橡树林中合乎造船要求的恐怕也就在1%-5%之间。 这种标准的制订是近乎苛刻的,就如这艘“贡扎加二世侯爵”号来说,这艘船原先是为葡萄牙一位王子准备的,不过船只交货时,葡萄牙王室发现这艘从马赛下水的船只在平衡性、抗风性等方面存在很大缺陷,因此只肯付很少一部分酬金就跑了,欲哭无泪、正准备宣布破产的船主突然间有幸搭上了彼得这座靠山,而彼得也正好缺少大型作战艘,眼看这船不错,便立刻爽快地付了钱。 买回之后对这艘船的改造,也足足花费了7000-8000枚金币,订购威尼斯兵工厂的各型铜管线膛、滑膛炮80门,花费17956金币,算起来已经相当于买船的钱了。 这一次遇到风暴,“贡扎加二世侯爵”号不稳定、抗风较差的缺点暴露无疑,还好有乔治船长身先士卒进行抢救,否则后果更是难以预料。 有鉴于此,塞拉弗决定参照那张*广船的图纸,改变现在舰船使用的船舵规格,用*船的“平衡舵”来代替他们早已不使用,而欧洲仍然在使用的“半平衡舵”。 包括他准备切掉“贡扎加二世侯爵”号高耸的艏艉楼,用沉重的艏炮把舰首压低,重新测定船只的重心位,把重炮统统挪到重心位以下,用低矮、流线型的船体来追求稳定,实在不行,也学*人那样,在船体水线下两旁装置插板来稳定干扰水流。此外,增加外挂三角帆来降低船只重心,这条也得明确。 塞拉弗此时正坐在背风又能晒得到太阳的椅子上,写着东西,并不时抬眼看着船尾的浪花轨迹,以及跟随着“维多利亚”号的舰队成员们扬起的各色巨大帆蓬,那些鼓涨起来大风筝般的东西,实在是再奇妙不过的发明,有了它,人们可以不用费劲划浆,就能在水里得到比划桨更强大的动力前进,很难想像一艘1000吨的船得要多少人去划桨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在昆仑岛呆了几天,剿灭了一支有30名成员组成的“占城最大海盗团”之后,塞拉弗无暇清点那些塞牙缝都不够的战利品,咬牙切齿地命令留下一队士兵和几个情报官,由他们维护这里的小基地,随即宣布启航。现在,他们正从占城的新州港离开,舰队购买了一些棉布和优质稻种,准备回航的时候带到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大规模推广种植。 子虚道人终于出现了,在义务为舰队成员疗伤治痛以来,这位明国修行者在舰队里也享有了一定的声誉,不过这些都比不上他治好杜亚脱船长的功劳,塞拉弗授予他“特立尼达公国荣誉公民”的称号。 他静静地站在塞拉弗面前,朝这位阁下欠身揖首,“大人,贫道冒昧来见,实是有一事相询。” 塞拉弗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没有马上就说话,而是朝身后一记响榧,吩咐侍从拿一张茶几和一张椅子过来。 等到各种琳琅满目的水果、茶点放在了茶几上,子虚道人也坐下来了之后,他才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赵道长。” “大人督率*未有之舰队北上,武备之强令人胆丧,不知大人的用意是否要与大明国为敌呢?”子虚道人脸上浮现出谨慎的表情。 “难道您认为我不是明军的对手吗?”塞拉弗笑起来,喝了口茶,拿起一只火龙果轻轻剥开。 “非也,至少贫道以为将军的舰队,在明国海上必然无有可相抗之者!”子虚道人静静地看着对方,“不过贫道亦不会助纣为虐,虽千万人吾往矣,有生有义,贫道舍生而取义也。” 塞拉弗哈哈大笑,他忽然将手中的果子皮远远掷进大海,用柔滑的湿绢擦了擦手,“您认为自己在说什么?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头发,看看我的*和手脚,我是谁?我属于哪个民族?我说的是哪国语言?我体表中流淌的,是什么颜色的血液,道长先生?” 看着对方若有所思的表情,塞拉弗重新恢复了平静,淡淡轻笑,“即使与明国人作战,那也只不过是内战罢了!他们既然能够允许自己向蒙古人称臣做狗,那么做我的子民,恐怕称得上理所当然了吧?即使发生了战争我的道长先生,也是争夺权利的斗争,而不是亡国灭种的生死之战。况且,我并不认为我真的会愚蠢地发动一场兴师动众而毫无意义的战争。任何战争的前提,对我来说,必定需要有巨大的利益,否则,那种事情就是不必要的,除非事关尊严或者原则。” 第129章 海上的祭奠活动 子虚道人有点张口结舌的感觉,他陷入了钻牛角尖的思维怪圈中,想要辩驳吧,这位大人说得也有道理,尤其他也是黄帝一脉,秦代随徐福出海,又在海外多年受尽风霜雪雨,想想都令人扼腕痛心,现在他率领精勇而来,又没有说必与和朱氏王朝为敌,要想斥责他都无从说起;可是赞同吧,这位大人明显馋涎*地大物博,想要和大明争夺权利。但这岂非天方夜谭?大明百多年的基业,怎会是说垮就能垮的? 塞拉弗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先用手势示意子虚道人享用些茶点,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他身边的人非常熟悉的笑容当然这种笑容会不会令他们恐惧也未可知,“赵道长,相逢即是有缘,你我在吕宋认识,现在又同在一条船上,这是多么大的缘分哪!我希望道长您能够考虑一下和我合作,或者干脆加入到公国的阵营里来。”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片刻,“我也非常钦佩道长的武功,不过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听说明朝的皇帝对道教推崇备至,不光是为了长生不老,还想享受他能看得见的所有美女!龙虎山很出名吧?赵道长,您这一次返回国内,是不是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了呢?或者还是打算杀身成仁、不明不白地去送死?” 他见子虚道人有说话的意思,便不容置疑地抬起手来,坚定地制止对方的辨驳,“我记得一句古话,死固易尔,然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赵道长,我觉得您并不是那种愚不可及又固执保守的人物,好好想想,开动脑筋,想好了,再对我说。” 他习惯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起身飘然而去,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自从被这个老家伙在文言方面取笑了一回之后,现在终于扳回了一局!看来在空闲时候拼命地读些古文还是非常有效果的,您瞧瞧这个意境深沉的……哎呦呦,还有什么会比这种含而不露、点到为止的说话方式更令人砰然心动的吗? 下次回到吕宋,还要多问庄庭先生借点好书,对待这些食古不化的家伙,用“以其矛攻其盾”的办法,会比其他的措施管用得多。 已经不能看到公爵阁下恶意表情的子虚道人,仍然呆呆地望着那个健步而去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浆糊。 塞拉弗舰队的集合哨令吹响了。 “维多利亚”号的甲板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庄重肃穆,穿着平日里绝无可能出现的正式服装,少数军官们由于配发了公**制服,他们的深色系身影鹤立鸡群般点缀在基本浅色的服饰海洋中。 塞拉弗公爵阁下出现在艏楼甲板上。 他穿着全套黑色的军礼服,两排铜质金属扣,反射着熠熠的刺目日光,他戴着平常少见的硬质沿军帽,帽檐上是闪耀着六颗金星的盾牌的徽章,他细腻的肤质和宛如削刻而出的脸庞在军帽的映衬下显得精干而神秘,两颗异色的瞳仁此刻流露出的,却是异常哀伤的情绪。 “军官们,士兵们!” 他的话音刚起,甲板上便传来整齐划一的立正声响,随即塞拉弗点了点头,手轻轻一挥,“稍息,全能的上帝在上,我们的卡利亚里的孩子、合格的水手和上等兵,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兄弟、我们的战友,特立尼达公国的优秀公民普希尼先生,愿他在主的天堂中安息!” 人群中响起一片“阿门”的声音,还夹杂着不少哽咽。 “普希尼上士军事素质过硬、品格崇高,他坚守岗位,在风暴最剧烈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全舰队的联络通畅,而毅然将自己捆在主桅的哨位之上!”塞拉弗声音猛然由高亢转为低沉,“他所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上帝保佑舰队,勇士战胜大海’,让我们向这位在暴风中消失的不朽英魂表示沉痛的哀悼!” 八名抬着铺满干柴、缀满鲜花的木筏的水手,都咬紧了牙关,拼命压抑着那些有点无法控制的泪水,他们都是普希尼生前最亲密的战友,此刻,随着庄严肃穆的号角声中,舰队成员们齐声高唱“赞美圣母玛丽娅”,那只小筏被慢慢坠入海面,随风越漂越远。 赤膊只穿着一条兽皮短裤,全身画满各种神符的一名欧洲人,登上艏楼,单膝向公爵阁下跪倒,领取了一支火箭和一把长弓。 他仰天拉弓至满,咆哮着一箭射出! 在赞美诗的合唱声中,那只箭流星般落向小筏,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所有人,包括塞拉弗公爵阁下都面向火焰方向脱帽行礼,直至大火熄灭、小筏沉没为止。 塞拉弗眼圈红红地转过身来,他重新戴好了军帽,“我的士兵们,对于普希尼先生的赏赐和追授,会在近期执行,不过,他只是在这场事故中牺牲的众多士兵和军官中的一名!还有许多我们身边的战友,他们为了我,为了舰队,为了特立尼达公国的荣誉,献出了年青而宝贵的生命,他们是无愧于军人称号的优秀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官兵!以上帝的名义,让我们忠诚于特立尼达公国!热爱特立尼达公国!遵守特立尼达公国的法律,爱她,保护她!” “我们忠诚于特立尼达公国,热爱特立尼达公国,遵守特立尼达公国的法律,爱她,保护她!”士兵和军官们左手抚*,一字一句,用沉浑的声音整齐地吟诵着这句诗篇般的誓言。 在海上进行过类似的祭奠活动之后,舰队的士气重新被鼓舞起来;而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形象,也在一系列发生的事件组织之下,变得丰满起来,他不再是个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是特立尼达公国公民们当之无愧的引导者、守护者和希望所在,他属于每一个公民,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热爱子民的鲜血,他会为了任何一个身边平凡的人受到他国的伤害而奋起拔剑,他是高尚品德的代表,是每一个公民需要去参照的最高理想和人格目标。 在舰队中,此后无论是印第安人、葡萄牙人、法兰西人、英格兰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人还是印度人,他们都尝试着用同胞的目光来审视彼此,他们默默地互助,尽力地保持友爱和风度,他们发现,自己不管原来是什么样的出身,现在,他们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特立尼达公国公民”,这令他们感觉到激动与呐喊的渴望,或者这也正是塞拉弗先生所期望看到的美好现象。 “公爵阁下,您要找的人已经到了。” 塞拉弗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军官,只是略略一瞥,便再度垂下了眼皮,“希达,从禁闭室出来之后还有些想不通吗?” “没有,阁下。”胖胖的犹太人忍不住眼圈一红,他努力挺起*来,这些天来看上去他反而富态了,看来长时间的休息不利于保持形体,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却更加低了,“我只是希望您能够不要再轻易冒险,阁下,公爵卫队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您而设置的,可是您的命令却经常与这种使命相冲突。” 塞拉弗冷冷地抬起头,“公爵卫队的使命必须以军人的使命为前提,军人应该做什么?他们应该服从命令,服从指挥,他们不需要问为什么,只需要知道自己被要求去做什么!而我的命令,就是最高的指令,任何使命都不会比我的命令更加重要!” 希达啪地一个立正,*膛轻微地起伏着。 塞拉弗在房间里急促地踱步了片刻,“好了,这件事我也有错,侍卫长先生。不过,您是想对我负责,而我呢,我必须对你们、对军队、对委员会、对整个特立尼达公国负责!我的一言一行都必须服务于这个目标,这也就是我必须违反您的使命,做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的缘故。”他拍了拍对方的肩,“把他带来吧,让拉琪尔泡两杯*茶,记住不要放盐或其他佐料。” “遵命,阁下!”希达行了个礼,走到门口,又面色通红地回过头来,“阁下,我为刚刚自己的不恭敬态度向您道歉!” 塞拉弗唇角微微一动,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 被卫队带上来的是一名穿着大明国文人的宽袍子,束髻,戴头巾,脚上穿着白色高底鞋子的家伙,他大概30岁左右,三绺长而细的胡须,面色白净,额头宽阔,但鼻窦却过于饱满,看起来有点破坏了那种刻意装扮成的超凡脱俗的形象,而且表现出的态度简直恐惧极了。 他是在混编舰队路过琼州海峡时捕获的“官船”的主人,现在他直觉地认为自己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因为这支海盗拥有比他听说的佛郎机人更为坚固巨大的船只,更为优良可怕的武器。 “请坐,你叫什么名字?”塞拉弗用中文语气淡淡地发问说。 第130章 广东肇庆人氏史兰峤 这个明国人很显然地愣了神,好半天才哆嗦起来,“您,您会说官话?” “这需要证实吗?”塞拉弗眉头一皱,朝身后看了看,随着这位俘虏走进来的两位卫队成员阿布拉姆与瓦恩莫里不禁都露出嘲讽式的笑意。 看见印第安人瓦恩莫里脸上绘饰的复杂图腾,以及他有些狰狞的笑意,这位明国人吓得腿都有些软了,一屁股坐倒在凳子上。 “名字。” “我……在,在下史兰峤,广东肇庆人氏,正德癸酉年举人,授宁国府正六品通判,适母丧丁忧而弃官,今孝期以满,蒙琼州同知大人提携,授万宁县典史,刚要赴任……” “你既然是广东籍的,应该知道佛郎机人吧?” “知道,不知好汉您……” 阿布拉姆粗声粗气地用蹩脚的汉语说道:“请称呼‘尊敬的公爵阁下’。” 史兰峤慌忙站起身来,“是,是。尊敬的,尊敬的公爵阁下。”他擦了擦额头上滚落的汗水。 “我不是佛郎机人,请坐,史先生,我只是与他们来自于同一片大陆,大明国对海外一向孤陋寡闻,好不容易有个三宝太监,也只是收录了这个世界数分之一的资料罢了,你们知道葡萄牙吗?威尼斯?佛罗伦萨?西班牙?法兰西?奥斯曼土耳其呢?” 他一一发问,而史兰峤只是拼命地记着那些陌生的词汇,可惜却发现毫无印象,只能茫然地不断摇头。 “看看,史先生,你们几乎什么都不知道,还能称得上泱泱大国吗?” “我大明国富兵强,四邦咸服,岂是尔等小辈能够得知的。”史兰峤脸色苍白地辩驳着,嘴唇却都害怕得发紫了。 塞拉弗死死地望着他,直到他再度哆嗦了一下,冒出了一身可以帮他洗把澡的冷汗为止。 “谁是小辈,以后我们会看得到的。史先生,逞嘴子皮的功夫再好,也要做得好才行。你的夫人,还有一个陪妾和三个孩子,现在都在等待着我对您的最后判决呢!” 史兰峤眼前一黑,差点要昏过去,他突然扑倒在塞拉弗的面前,连连流泪磕头,“在下冒犯,望好……尊敬的公爵阁下网开一面,放我妻儿一条生路,在下愿做牛做马……” “起来,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听着,我们搜查了您的船,发现大量的海外商品,这些东西经过我们的向导查看并汇报说,都属于明国不允许个人向海外买卖的货物,也就是说,这些都是违法的东西您不要害怕,史先生,我不会向你们的政府举报您走私的事实,我想问的是,您出海不是第一次了吧?别跟我说谎,你的水手可是非常老练而精干的。” “不,不是第一次,不过在下也记不清了。”史兰峤颤抖了一阵,好不容易说出几句顺溜的话来,“在下世居广东,虽然海禁严厉,但谁不与官面有些往来呢?那些卫所的百户、千户、佥事指挥等,收了好处,便也都睁只眼闭只眼,逢熟人的船拦也不拦,径自放行了。我们所做的私货,也有大半要上交到各卫所、各府、州、县中,从来也没有出过岔子。”史兰峤战战兢兢地禀告着。 “很好。”公爵阁下满意地点了点头,“请坐吧,放轻松一点。这些事情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有一点十分不明白,听说在你们永历皇帝朱棣时期,明国的海军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部队,拥有着一支吨位超过全欧州舰船总和的庞大舰队,可为什么仅仅短短不到百年的功夫,你们的海军便从亚州消声匿迹了呢?海禁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从琼州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官方使用的大船,称作四百料船,也不过80多英尺的样子,能勉强算300吨就不错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们国家的海上防卫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永乐年我大明国富力强,官本贸易自然做得,不过其后国祚渐衰,也没有力气维持这么种耗费极大、所获不称的远航了……” “官本贸易?这个词我并不太懂。”塞拉弗打断了他的话。 “哦,那是沿袭前朝的方法,朝廷派遣舰队出海,独享海外贸易收入。” “这样的话我更加不懂了,史先生。”塞拉弗怀疑地抚摸着自己刚刚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据我所知,郑和舰队的规模非常巨大,他们的货仓简直能装得下整个东南亚,不要说他们还去过了印度、波斯和非洲了。这么巨大的贸易量,难道还不足以刺激贵国政府更加坚定这种贸易的行为吗?” 史兰峤苦笑,“在下族中,世代以贩私为业,直至癸酉年才蒙祖宗保佑,由鄙人取了乡试第三十一名,不过仍是深受经商之害,尤其马欢《瀛涯胜览》、费信《星槎胜览》两书,令予手不忍释,深为三宝公发事业未竞之叹。尊敬的公爵阁下有所不知,三宝公七下西洋,只前六次便亏白银总计六百万两之巨,另有一百万两为太宗起建大报恩寺,总的耗费可称巨亿!太宗崩驾后,朝野沸议,皆言宝船队劳民伤财,国库日损,遂由圣上下旨停航,其后又因沿袭皇明祖训而实施海禁,即禁止私人出海经商,这才有了今日局面。” “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塞拉弗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脑筋不够用了,他手下的舰队每一次的出发与返回,无不是满载货物、金银、荣誉和希望的,别说从新大陆派往欧洲的船队,每一次的收获如同抢劫一般惊人。可是,一个超大规模的海外贸易舰队,在船只本身没有大规模损失的情况下,竟然连保本的可能*没有,这,难道说是天方夜谭吗? 塞拉弗瞪大了眼睛,努力地从自己脑子里回忆点相关的细节。 好象对于自己的母国,他始终没有太多清晰的印象。 至少还记得郑和下西洋,还记得唐末元明清,这就够了!塞拉弗皱着眉,自我安慰般地想道。 “难道说,海外的货物在明国境内是都非常滞销吗?” “滞销,您是说卖的不好吧?”史兰峤感慨起来,“哪有此事,虽我大明物产丰饶,诸货不缺,但也不总是比从海外交易的货物便宜,经过我史家三世经营,如**、丁香、沉香、檀香等香料,价至少可高3-5倍,其他还有宝货,如珍珠、象牙、犀角、玛瑙等等;药材,如没药、茯苓、苓术、苏合香油等等;矿产,如水银、硫黄、金银、镔铁等等;还有染料,像紫矿、苏木等等,在我大明商埠中皆十分好销,所获利亦足称丰。” “这样的话,明国怎么会在远洋贸易中亏损这么多钱?” “尊敬的公爵阁下,您有所不知,永乐年间,正是大明国力强盛之时,据在下的曾祖传下的文字记载,当初他路过太仓浏家巷,在距海口20里的范围内,就看到过5000艘海船,而我大明福建、浙江、广东沿海,水路货运之稠密已令今人难以想像,据家祖称,南京城经营海外货品的商号有2000多家,采办珍货、香料、矿石、稻米、药材和奴隶的货船鳞次栉比,帆桅相连,据说常常有为泊位而争执乃至大打出手的船主。港口附近热闹非凡,仅市集就有70处之多,不要提那些酒肆青楼,更37605738是台阁连绵、笙鼓喧腾、人声鼎沸了……”马兰峤恍然若失地缅怀了一番之后,不禁又苦笑起来,“如今只能算十中存一了。” 塞拉弗公爵阁下经过长时间不断的发问,终于搞清楚了当初郑和舰队所执行的所谓“朝贡贸易”、“官本贸易”的基本内容,原来这种大规模的航海活动并非以盈利为目的,而是一切围绕政治这个中心展开的,对政治有利的事情不管花多少钱都愿意去做,而任何对政治不利的事情,不管能赚多少钱都必须舍弃。 并且,*历史上长期的重农轻商政策,很显然也在其中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商人逐利没什么不对,可是明朝的皇帝为了他自己的荣耀、面子与尊严,不惜花血本来制造一种“万邦咸服”的虚假繁荣景象,说句不客气点的,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想想看,一个超级强大、舱位众多的舰队,在根本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自由自在地畅游于大洋之中,然而,他们大量地带出去了如金、银、珠子、丝、缎、布、瓷器物、陶瓷、米、豆、麝香、木香和铁条等等,带回的却是些“珍奇异兽”,例如狮子、豹、犀牛、骆驼、斑马、羚羊、驼鸟、羊等等,还有进呈给皇帝及其用来赏赐给臣子的金币、珍珠、宝石、象牙、琥珀、毯子、**、龙涎香、芦荟、没药、苏合香油、安息香和血竭等等,即使这些东西也不是主要的货物商品,所以基本没有想像的利润空间,况且他们的舰队的主要使命是结好诸国,遇到那些和明国“友好往来”的国家,就“奉天承运”地读一番大道理,然后大批大批地把那些宝贝赏赐了下去。这样想一想,连塞拉弗都觉得自己应该早一个世纪前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他随便在这里建个小国,什么事也别干,就光坐等郑和前来,只要此人一来,他就凑上去猛拍马屁,随后跟着宝船队屁颠屁颠到北京“参觐”一下最高领导,卟嗵一声……说些“微臣来迟,数十年不见陛下圣颜,不觉五内俱焚”的话,搞个感动落泪、宾主尽欢的场面,那么大堆的财物、宝贝还不都得滚滚而来啊? 哈哈,明国人那么富裕,不帮着花差花差怎么能对得起天地良心? 塞拉弗暗暗庆幸没有把约瑟带来,否则这家伙还不定要把下巴都摔到地板上去,真是奇怪的逻辑,难道睦邻友好靠送钱给人家就能完成吗?这么说,特立尼达公国每年向神圣罗马帝国送上200万金佛罗林,他们就会把公国当成知心朋友了?! 公爵阁下不无恶意地转着自己的种种念头,他发现,自己的母国原来是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国家,在越来越现实的世界中,竟然还存在着拥有如此复杂国内政治思维以及单纯国际政治思维的国度,他们的对外关系,完全靠某些“圣人”、“君子”的理论来指引,他们强调与邻为善,强调牺牲自我,还企图用老百姓的血汗钱化成的“福泽”来感化那些蛮夷之国,多么崇高多么伟大的行为啊! “您的商船上,似乎全是谷子,而且还是没有碾好的那种而据我所知,贵国的江南一带,是闻名遐迩的鱼米之乡,您这船货物能赚到钱吗?”在沉默了很久后,塞拉弗公爵若有所思般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提出新的问题。 史兰峤可没有儒家那种“君子不言利”的思想,他出生在一个私商世家,当初在郑和下西洋的时代里他的前代曾祖毅然出海,恐怕是赚了不少,做走私生意还能像他这样,嚣张得如此从容,甚至当官后还照走不误,真令人汗颜不已。 “尊敬的公爵阁下,近几年灾异频频,前年大雨数月,灾害遍及应天、苏州、松江、常州、镇江、扬州诸府,今岁又有安宁、姚安、宾州、蒙化、鹤庆、济南、东昌、开封、景东卫等府卫地震,故谷物无论陈色,俱是常价5倍;况且在下带着丝绸、瓷器等货物往占城等地买卖,加上那里的占城稻、暹罗稻、安南稻等,都极为便宜;另外谷糠可是上等的饲料,回去碾开后可以分别卖出,这样算起来,在下这趟的利润还是挺不错的。” 有点沾沾自喜的史兰峤先生话才说出口,便觉得不对劲,回头一想,自己全家都被这位强盗头子活捉了,居然还在他的面前夸口自己赚到了钱,不是找死吗?顿时脸就垮了下来,两腿一软,卟嗵,再次表情像哭丧般跪倒在看上去有点不高兴的塞拉弗公爵阁下的面前。 第131章 明人眼里的佛郎机人 不过,这位年轻的领袖并不是在恼怒他的商业行为,而是他在意其他的东西,“最近这些年大明国灾害很频繁吗?” “是啊,尊敬的公爵阁下。” “起来吧,灾民很多吗?” 史兰峤站起来,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不禁有些怔神,“呃,今岁在广州、惠州、潮州、高州、雷州、廉州诸府,都有大量的流民,传说是因宁王叛乱而起,数量很多,也有不少自雷州渡海,走琼州府,或径往越南、占城、吕宋而去,正德五年广东布政使上表,言自洪武以来,广东布政使司脱籍潜往海外者有20万余,想来福建、浙江沿海亦有此数,流民外出,主要便集中在永乐年三宝公下西洋期间。” “我在吕宋,可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汉人。”塞拉弗皱了皱眉。 “尊敬的公爵阁下,暹罗、缅甸、柬埔寨、占城、老挝、苏禄、浡泥、满剌加、淡马锡、苏门答腊、爪哇等地,都有我大明子民,其中又以满剌加、爪哇、占城、柬埔寨和暹罗为多,据说爪哇一地,有汉人30余万,分布各岛,满剌加城中有5、6万,举国有15、16万左右,是汉人集中的地区。” “满剌加?你说的是马六甲吧,这座城市现在是由我的总督代管的。”塞拉弗淡淡笑起来,“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对明国人进行登记,不过也恐怕到不了十五六万的规模,也许有个7、8万人就差不多了。至于爪哇,我还没有去过,如果你说的不错,那么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它吧!” 史兰峤被对方轻松写意的口吻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佛郎机人强占马六甲的事情,大明的海外子民也在这件事中帮了倒忙当初佛郎机人就是在四艘*帆船和不少*水手的帮助下,顺利地攻下马六甲的,而在此后这些家伙在施行贸易许可证制的时候,丝毫也没有考虑到昔日朋友的利益,他们“一视同仁”地对于那些*商船施行抢劫与**,他们对*人所犯下的罪行,丝毫不比在摩洛人或阿拉伯人身上犯下的要轻。 在佛郎机人强大武力的震慑之下,包括曾经辉煌强大过的大明国子民,现在也不得不当起了缩头乌龟,然而,眼前这位神秘的东方人,自称是“尊敬的公爵阁下”的家伙,竟然说他的舰队击败了佛郎机人! 佛郎机,也就是葡萄牙的音译,这个时候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还丝毫不了解这个国家,由于向他的国家纳贡的名单中没有佛郎机的名字,甚至连葡萄牙使者都无法得到他的觐见。此刻,那位叫皮雷斯的葡萄牙遣华使臣,正呆在北京郁闷地等待着大明正德皇帝新的诏书。 “尊敬的公爵阁下,是您击败了佛郎机人吗?” “怎么,不相信?” 史兰峤忽然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规规整整地退后两步,屈膝跪倒,给一脸迷惑的塞拉弗重重磕了个头。 “多谢大人,不,尊敬的公爵阁下!您是我的恩人!” “起来吧,别这样多礼,我所建立的国家中,跪礼已经不是需要经常用到的礼节了,慢慢的会逐渐变成各种节日、仪式中的场面。”塞拉弗解释说,“另外,我怎么会成为您的恩人呢?” 史兰峤的脸上,掉下了两滴泪珠,“那些佛郎机人侵占了屯门,设栅立寨,还逼迫我大明子民为他们修筑石碉炮台,还劫掠商船、旅客,强迫其他国家商船在他们交易之后方可入市,此外,他们还在光天化日下强抢青年男女、孩童,中有大部被卖到海外!我史家一对漂亮的侄儿女,便是被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掳了去,至今不知消息!尊敬的公爵阁下,我感激不尽!” 他又断断续续地磕了几个头。 塞拉弗奇怪地问道:“这么严重的罪行,难道你们的政府不管吗?” “如何不管!不过佛郎机人善作大铳,又制有‘蜈蚣船’,很难对付,两广总督陈西轩、广东右布政使吴廷举等又俱收了佛郎机人的好处,现在朝廷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大铳,是不是我们舰上的大炮?” “正是,佛郎机人之大铳有一千余斤、五百余斤、一百五十斤不等,每铳一管,用提铳四把,铳弹内用铁外用铅,大者八斤。其铳举放,远去可百余丈,木石犯之皆碎,因此卫所船舰也须避之三分。” “你说的是他们的子母炮吧?”塞拉弗仔细辨别着对方的语句,还再三追问了一番,确定自己的认知没有错误的时候,他才微微笑起来,“原来他们用的最大的才是10磅炮而已,亲爱的史兰峤先生,我想请您参观一下我们船上最小的一尊大炮,它发射的是9磅的炮弹,不过并不是子母炮,而是前装滑膛炮,现在就在船甲板上,也许您能看到与葡萄牙人最大口径火炮相似的东西。另外,您也可以参观下甲板上装备的30磅炮,那是真正厉害的武器,葡萄牙人的船碰到它,恐怕所有的本事都要表现在逃命上了。阿布拉姆!” “是的,阁下。” “带上史先生随意地走一走,增加彼此的了解会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史兰峤被犹太士兵领走了之后,塞拉弗的脸上不禁露出不屑的笑容,他对另外一个卫士瓦恩莫里吩咐说:“去把研究院的阿布雷塔专家先生请来。” “遵命,但我必须让苏赫巴鲁中尉接替我的位置。” “让他在门口警戒吧。” 打发完了卫队的战士,塞拉弗开始沉默着在房间中来回慢慢踱步,他已经断定这位史兰峤先生是个可以一用的人物,他作为大明国政府的官员,没有其他明国人那种无聊透顶的迂腐气和种种不好的陋习,他还离经叛道,在极端重视农业的国家里毅然决心投身于商业行动,甚至不惜触犯法律,他已经足以勾勒出当代大明新兴的商人阶层蓬勃发展的情况,这些人虽然说到底是为了追求利润,但他们同时勇敢地跨出了国门,他们的贸易行为已经使他们发掘了一座潜力极大的金矿,更别说这些人通常会利用自己得到的财富回乡投资,又间接地刺激了大明的经济发展,这些人有别于其他的浑浑噩噩的普通明国公民,在这些人的身上,塞拉弗看到了使*避免被凌辱被蹂躏的希望毕竟,我们的公爵阁下身上拥有的是炎黄血脉。 不过,多疑而谨慎的家伙还是为史兰峤最后的“表演”感到可笑,在他看来,葡萄牙人并没有与他们的家族有过深仇大恨,顶多是掳去了两个孩子罢了。 然而事实并不是他想当然的这样,与西方世界的价值观不同,*人更加重视和爱护自己的后代,他们把孩子当做自己生命的延续;况且,葡萄牙人西芒船长像对待他们殖民地那样的过份行为,使得广州附近人人都知道了这些“白脸生番”的可怕,他们甚至掳掠了不少贵族家中的年青人,而以讹传讹之下,明国人开始坚定地认为,这些葡萄牙人是残忍而暴虐的食人族,他们掠去孩童烹而食之,也许他们的牙缝里还会阴森森地流出吓煞人的血红唾液。 这种传闻到了今年的下半年更是变本加利起来,说来说去还是葡萄牙人的行径太过于恶劣,他们做惯了奴隶贸易,在*通商虽然能得到15-20倍的利润,但他们仍然不满足现状,这些人尤其是强盗、杀人犯、恶棍西芒·安德拉德先生,不,此人已经不能被称为先生他们无视于明国的主权和国家的尊严,公然驻扎于珠江口的屯门岛,还修筑栅栏、炮台、碉楼,挖掘壕沟;他们公然挑衅明国的法律,在*的国土上依**教义吊死了一名水手;他们在海上横行霸道,竟然不允许其他国家的商船在他们的商船未卖完产品前上岸;他们还抢劫商船、劫掠货物和人口;最为恶劣的是,他们在广东沿海大量绑架和掳掠儿童、年轻人和女人,并把这些人卖为奴隶。 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在东南诸省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至于这些“生番”食人的传闻,也似乎变得确凿无误。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那些葡萄牙人掳掠儿童的目的是为了满足他们吃人的嗜好。 这也可以说明,史兰峤先生在原本认为自己家族的小孩子被那些生番掠去,生死不知,脑海里会经常想起那些可爱的小家伙被赤裸地放在蒸笼上惨叫、求救而那些佛郎机们狞笑着流口水的画面,可以想像这种不啻于自己被蒸煮般的痛苦。现在突然听说塞拉弗公爵阁下率领舰队,击败了葡萄牙人,并且占领了马六甲,这不能不令他立刻有一种解脱般的震动与感激情绪了。 第132章 马提尼克女伯爵的生日礼物 地理学家、测绘与制图家、特立尼达研究院中级专家阿布雷塔先生很快在一名公爵卫队士兵的带领下,到达了这间舱室内。 这名士兵个头不高,比阿布雷塔先生几乎要矮上整整一头,不过他的肌肉异常发达,*强壮,加上他剃得短短的头发、一根从左耳朵旁边落下的细长辫子,以及他戴着动物的尖牙炮制成的耳环,让他看起来比印第安人更加野性和野蛮。 他是蒙古人苏赫巴鲁,公爵卫队第二小组士兵,中尉军衔。 他的名字在蒙古语中是“老虎”的意思,这位先生是习惯了沙场征战的老兵了,因为近乎嗜血般的勇猛,他被公爵府枢机秘书、公国第6舰队指挥官莉拉中校推荐到公爵的身边充任保镖,并很快被编入到卫队之中。 他的个人素质令希达队长非常满意,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公爵并不喜欢这个人由于苏赫巴鲁平素沉默寡言,在需要他开口的时候常常表现出发呆的模样,而他在卫队战术考核中与队友配合度一项也多半会被评为劣等。综上原因,加上他的模样也不会令上位者感到特别高兴,由此他是极少被公爵采用冷处理方法对待的人物之一。 现在也不例外,塞拉弗只是挥了挥手,便摒退了此人。 “阁下,今天您的气色特别的好。” “是吗,我的研究员先生,请坐。”塞拉弗对待研究院的专家们一向比较客气,“说说您绘制地图的事吧,听说最近您的工作非常投入。” “啊,是的,公爵阁下,我和游魂船长几乎走遍了整个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海岸线,我发现这里的海岸尤其崎岖、曲折,岛屿众多,还有非常美的风景,尤其是我们新发现的一个漂亮的圆锥形火山,我已经将它命名为‘马荣火山’……” “等等,谁是游魂船长?”塞拉弗公爵阁下不得不打断兴致勃勃的葡萄牙制图家兴奋的言辞。 这位专家一脸的尴尬表情,“对不起,尊贵的公爵阁下,我一时说漏嘴了,这个绰号是送给‘主神’号船长赫雷拉先生的,他是我的同乡。由于他老是在我的要求之下沿着各个海岸转悠,就被那些该割去舌头的家伙们戏称为‘海岸游魂’,所以,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称他为‘游魂船长’了。” 塞拉弗有点忍俊不住,轻轻摇了摇头,抿了口茶之后,脸色才恢复到平时的样子,“您的工作令人无可挑剔,亲爱的阿布雷塔先生,不过对于勘测边境这件事情,您要认真、细致、排除万难、及早地将成果刊印出来。这一是为了确认公国对于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主权,另一个就是梳理及保护这里亟待开发的战略资源,并利用这些资源,使公国的殖民计划正式启动。要知道,这座群岛将是我,特立尼达公爵,为我的未婚妻子,美第奇公主殿下、马提尼克女伯爵阁下挑选的生日礼物;而未来十年中,这里将会变成公国在东方的中央省,所以在此进行的任何工作都必须务求完美。” 阿布雷塔奋然地站起身,挺直了腰板,“请放心,尊敬的公爵!您将看到一个任何国家都无法提出争议的豪华的女伯爵领地!” “请坐,您绘制的地图我大致看过,可以说几乎是非常精确,因此我也非常放心让您带着手下的绘图员们来到遥远而重要的亚洲,这里有印度、*两大强国,拥有极为广阔的市场和巨大的增值潜力,虽然按照公国商业局的预测,我们在亚洲的经济贸易行为很可能有长期的亏损,不过那对比往后难以想像的暴利来说是非常值得的。”塞拉弗油然地说道,“再加上我们会很快发现从这里回墨西哥或者特立尼达岛的航道,我们将形成在欧洲独家垄断*货物的局面,想想看,亲爱的阿布雷塔先生,那时候我们的船队将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利可图的船队,我们的公民会享受到远洋贸易带来的高额利益回报,我们将很快形成自己独立的以及区别于欧洲的东西,甚至文化,到了那个时候,特立尼达公国将真正成为一个受到各国尊重的,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国家了!” 被塞拉弗美妙言辞打动的,绝非仅仅只有一个阿布雷塔,现在这个可怜的葡萄牙制图家已经感到自己的内心像火山喷发般激涌出沸腾的热血,甚至脸色发红,陶醉的样子仿佛是已经看到了这一天似的。 “请坐,研究员先生,喝点热茶。”塞拉弗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遐想,“您接触制图有很多年了,一定很头疼各种标尺吧。” “嗯,是的,公爵阁下,关键是各国的尺度并不一致。” “我也正头疼这种事情,*人施行的是银两制度,这是种奇怪的制度,离开了佛罗林这种美好的圆形金色小东西,我对银锭或银块都有种迷惘般的感觉,请您为我简单地解释一下好吗?” 熟悉各种度量衡制度也是一个地图专家不可不接触到的方面,而对于阿布雷塔先生来说,在这个方面更是十分擅长。 不过,他在发言之前也着实绞紧了一阵眉头,这让塞拉弗公爵阁下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提得很有深度。 阿布雷塔先生在经济上的学问也并不比专门掌管财政的索巴男爵差多少,不过令他感到伤脑筋的是,塞拉弗公爵阁下向他询问的是关于*的货币制度问题,对于一个纯正的*人,阿布雷塔可不敢轻易地向他陈述关于对那个异教徒国度简陋的币制的看法,要知道阿布雷塔深受研究院上下各色人等的喜欢,这绝对不是粗浅和较真的人能够得到的荣幸。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曾向庄庭总督、李望师总督以及其他明国人咨询过,这也许与他们的政体有关,明国执行的是皇帝**制,这种**的范围比起欧洲的君王们要广泛得多,甚至有点难以想像。在这种状态下,他们施行国内的资源配给制度,由于*疆域辽阔,所以他们的资源并不缺乏,他们生产一切东西,非常保守地在国际间进行基础的贸易尝试。他们仿佛并不依靠这种地域间物资价格的差异来赢得利润,而是一味强调他们应该更好地利用国内的资源,开发出更多更好的东西来满足日益庞大的内需。尊敬的公爵阁下,在这个方面我不是专家,因此我建议您将斯波克特先生请来,他在经济方面比我更具有发言权。” 塞拉弗对阿布雷塔的话先做了一番考虑,随后他摇铃召来侍女拉琪尔,吩咐她把财税局远东地区的总管请来。 年轻瘦弱的犹太人很快出现了两人面前,他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大口喘着气,一看就是飞奔过来的。 塞拉弗止住他行礼的动作,“先喘口气,年轻人;拉琪尔,端杯温水来给他。” 斯波克特感激地欠了欠身,阿布雷塔立即将公爵的问题向他复述了一遍。 “对已经进行贸易或将要进行贸易的国度的综合分析一向是财税局官员必须认真加以对待的重要工作。”提到他接触得最多的东西,这位年轻人定了定神后,马上准备滔滔不绝地开始一场演讲,“根据公国财税局对葡萄牙亚洲贸易状况和贵重金属流向情况的相关报告,也从我在亚洲实际看到的情况来分析,*人对于贸易的重视程度,正如阿布雷塔先生所说的那样,是比较忽视的。他们的产品足以满足内需并且有不少数量可以用来出口,而*产品的工艺水平、花色质量等方面都比亚洲其他国家要好得多,更别说那些粗制滥造的欧洲货了,所以尽管没有与*人订立贸易类的协议,*的产品在欧洲市场直接投放的也很少,但我可以大胆预言,他们的产品在欧洲受欢迎的程度,绝对不会亚于印度货!” “先生,请您喝水。”拉琪尔走上前来。 “哦,谢谢,拉琪尔小姐!”斯波克特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杯子,随后仰脖一饮而尽,这种饮牛式的喝水法,立刻惹起了日尔曼女孩的掩嘴浅笑。 塞拉弗公爵阁下轻轻皱了皱眉,他拍拍手,聪明的拉琪尔立刻变了颜色,她端正表情,向公爵轻轻施礼,随后端起茶具,优雅而礼貌地离开。 “您说的这一点,我早已估计到了,斯波克特先生。”塞拉弗慢吞吞地说道,“请您坐下再说,您站着,让我的脖子仰得很不舒服,这里很狭窄,并不是宽敞的大海滩。” “是,是,对不起,高贵的公爵阁下。”年轻的犹太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领袖,他有些不安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银两制度实际上仅仅是为了国内的粗放式贸易而设置的,它不具备支持国家之间规模贸易的运行。简单地说,银两制就是以白银为流通货币,但并非以白银铸造的钱币为计价单价,而是简单地用白银的重量作为计价单位,这就造成每次交易无论规模的大小,都需要经过称量,这种交易方法既原始、又繁琐,很不符合国际贸易的规则。不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已经使用佛罗林与*的白银进行了基础的换算,按照*通行的度量衡制度,他们用‘两’为单位,12两约等于1磅,也就是说,按欧洲通常的比价,1枚佛罗林金币价值约等于1.8两白银。” 他说到这里,见公爵与阿布雷塔先生都听得十分专注,不由微微一笑,“事实上,按照*的惯例,1枚佛罗林金币仅仅相当于这里0.8两白银甚至要更低,这里的金银比价比我们要小得多,只有1:5到1:7之间,而在欧洲,通常不会低于1:12这个比率。如同我们能想办法让公国的货币进入到*的市场中流通,那么我们就可以在20-30倍贸易利润的基础上,再通过金银比价的关系,赚到额外的一部分。感谢上帝,这种交易简直是主为了惩罚异教徒而设置的,尊敬的公爵阁下!” 他的精彩讲演并没有引起“雷鸣般”的掌声,而相反的,阿布雷塔先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怜悯地望着年轻的犹太人,而那个财务行家先生还浑然不知他的话惹了多大的麻烦。 公爵阁下回味着那句令他震惊的语言,脸色越来越沉,他蓝色的眼珠开始暴射出强烈无比的杀气,这也与他最近常与那个*道士的学习有关系,他的气势已经能够令周围的人直接觉察到危险,而此刻他的眼角上的肌肉竟然也开始不受控制般地跳动着了,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斯波克特先生,您说谁是异教徒?!” 远东地区的财税总管吓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完全是一片空白,他机械地挣扎跪倒,像在惊涛骇浪中随时会沉没的小舢板一样,喉咙里发出被扼住般的声音,“我,我是无意的,请,请宽恕我的罪孽,我是您,是您忠实的仆人,伟大的公爵阁下……” 看见势头不对的阿布雷塔连忙也跟着起身,跪倒在塞拉弗的面前,“尊敬而英明的阁下,斯波克特先生绝无故意冒犯阁下尊严的用意,不过他的确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请阁下立刻把他投入到禁闭室中去,让他好好反省吧!” 公爵冷冷地审视着他,不过一会儿功夫,阿布雷塔先生也和斯波克特一样瑟瑟发抖起来,“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在船上宣布他的罪行。苏赫巴鲁!” 蒙古卫士几乎随着语声,出现在门口。他躬身行礼,随即将已经软瘫在地的斯波克特先生像小鸡般拎走了。 “没有人可以像他这样诋毁我的母国而不受惩罚!”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声音几近咆哮,“异教徒!天哪,难道我在这个国家的地位还需要受到教会的限制吗?难道这些犹太人真的像圣经里说的那样,是无耻下贱的叛徒吗?谁救了他们?谁给了他们饭吃?谁养活了他们的人民?现在是谁在因此而反噬主人?这帮混账东西!” 吓得几乎要*失禁的阿布雷塔先生,已经完全不敢搭话,他只是一个劲地颤抖着。 而与此同时,包括拉琪尔和一帮卫队成员在内,以及闻讯赶来的其他仆人们,一排排地跪倒在发怒的公爵阁下面前。 “请阁下息怒,别为了小事而伤了*。”拉琪尔强作镇定说道,“如果您实在有更多的脾气,请您尽管骂我、打我!” “三个沙漏时内不得有任何人打扰我。”塞拉弗突然恢复到一贯的冷漠态度,他语气冷凉地下达了命令,“希达,执行命令!” “遵命,长官!” 希达立刻把所有人客气地驱逐了出去,包括阿布雷塔先生。这位葡萄牙人一来到舱外的甲板上,便心有余悸地回望了一眼,朝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向他走来的独眼龙卡奥船长苦笑了一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阿布雷塔?”他的大嗓门老远就传过来,吓得他的葡萄牙同乡连忙做了个紧张的噤声手势。 卡奥船长发现这里完全被面色森冷的公爵卫队控制了,希达队长像只困兽似的在公爵住舱前的走廊上踱来踱去,脸色十分焦虑,同样,还有公爵的近身侍女拉琪尔等人,也是无可奈何地挤在一起窃窃地议论着。 “怎么回事,我的朋友?”压低了嗓门的卡奥就像个准备去犯罪的窃贼,模样可笑。 可惜阿布雷塔完全没有一点好笑的意思,他忧郁地皱起了眉头,“船长,大麻烦!那个愚笨的、傻瓜式的斯波克特先生终于捅出了天大的篓子!我就知道他会出事的,可惜这家伙怎么教都教不灵活,他天生就不是个做官的料!” “究竟是怎么了?”卡奥船长庞大的*在原地晃来晃去,急得几乎要揪住对方细问。 葡萄牙的专家连忙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我的上帝,我从来没有看见公爵阁下如此暴怒过,他发火时的样子比猛兽向我跑来还要可怕!圣母玛丽娅在上,祈求您不要让我再度呆在生气的公爵面前!” “斯波克特,那个犹太人?”卡奥轻蔑地撇了撇嘴,“我们总说公爵阁下对待这些劣等的种族实在是太善良了,这些犹大和皮拉图斯们实在不是能够与我们平等相处的人,他们处心积虑地想捞取我们身上每一颗铜子,愿圣子惩罚他们!” “把这件事归咎到所有犹太人身上有点过分了。”阿布雷塔出于对斯波克特的一点友情,忍不住辩驳了几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并非不是卡奥说的那样要知道这个时代乃至以后的时代里,欧洲对犹太人的看法都是这样差,“还是不说他们算了,这一次公爵阁下不止是很愤怒,他还非常伤心,要知道,异教徒那一句话不但骂了他,还骂了所有与他同样的黄种人,换作是我们,一定会与可耻的诬蔑者决斗的!” 卡奥听到他这么说,不禁握紧了拳头,连仅有的眼睛都红了,“是这样!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大逆不道的行为了!” “如果列奥纳多大师在这里,恐怕公爵阁下的愤怒就能缓解了。” “这事可不容易,马六甲那么远……” “唉,但愿别再出什么事情了!” 与阿布雷塔分开之后,愤怒的卡奥立刻派人到舰上各处宣传,又让旗号手通知了舰队各个成员,到了下午太阳落山之前,除了正常操纵帆船行驶的水手以外,“维多利亚”号上所有的欧洲籍士兵、水手和军官,以及其他船只的长官和部分士兵们都赶到了公爵舱室的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地跪满了整个甲板。 愤怒的士兵还企图冲进囚室中杀死斯波克特先生,他们叫嚣着“剥夺犹太**利”、“绞死斯波克特”的口号,如果不是公爵卫队始终坚定地执行领袖的命令,估计可怜而孱弱的犹太总管已经被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了。 子虚道长和舰队的向导范文景先生也看到了这幕奇景,他们在艰难地向一些粗通中文的军官们问清事情梗概之后,不禁都发出了由衷的叹息,“果然不出圣人所料,商人重利轻义,*、外国皆然也,如此狡奸之辈不刻以重刑,国法何在,天理何在?” 第133章 公爵的态度 塞拉弗从舱里走出来时,已经是入暮时分。 除了公爵卫队的成员,其他仆人们在拉琪尔的带领之下跪满了走廊。 “阁下,卡奥船长率领所有军官都在等候您的召见。” 塞拉弗微微一怔,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而来不及刮去的胡子碴让他英俊的脸庞增添了一些沧桑的气息。 “给我准备点晚饭,拉琪尔。” “好的,阁下!” 塞拉弗从卫队成员面前走过,他的士兵们挺枪行礼,站姿威武,眼中还饱含着尊敬与崇拜之情,这令公爵阁下不免有些疑惑他没有想到是因为全舰队成员自发的拥戴,使得这些原本就信念忠诚的战士感受到了公爵巨大而澎湃的人格魅力,他们又怎么能够不表露出来呢? 走到上甲板的公爵,迎着海风,微微打了个抖,眼前的景像令他诧异而震动:在两排耀眼火把的映射之下,‘维多利亚’号宽阔的中央甲板上,已经跪满了人,以卡奥为首的舰队军官团在最前面,随后是坎恩上尉的陆战队,远处是船员和水手,他们中间罕有印第安人,几乎都是欧洲出身的白人。 “您的子民祈求伟大的公爵阁下止息怒火!”职位最高的卡奥中校嚷道。 “止息怒火!”沉浑的合声在甲板上响起,无数跪着的人双手合在*前,虔诚地祈祷着。 “您的子民请求处死敢于冒犯公爵的犹太人!” “处死犹太人!”无数只拳头伴随着高亢尖锐的叫声,以及满脸狰狞的面容被高高举起,火光摇曳之下,塞拉弗只感觉到一阵失神的眩晕。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登临到艉楼的平台上。他扶着栏杆,向外倾身,声音凝重而嘶哑,“卡奥中校,所有人,都站起来!” 训练有素的公国海军、陆战队的官兵们立刻有了展现自己良好姿态的机会,他们迅速地分成三个团队,按方阵站立,横竖对齐,并两手负手,两脚分开,一副接受训令的标准姿势;卡奥率领的军官团则分为前后两排,整齐划一地向公爵阁下致以军礼。 塞拉弗摆了摆手,示意礼毕,他咳嗽了两声,眼中闪烁出罕见的骄傲光芒,“我的军官们,士兵们,谢谢你们!”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并立刻伸出手来,制止了一场将会无法遏制住的激动洪流,然而即使如此,甲板上人群的情绪仍非常高涨,他们涨红了脸庞,*膛不住地起伏,似乎想要痛快地高声呐喊出来一般。 “我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将士们而感到自豪!你们为我的高兴而高兴,为我的悲伤而悲伤,因我的错误而自责,因我的愤怒而沮丧!你们与我血脉相通,呼吸相连,你们和我这里”他伸出右掌,沉沉地放在了心脏的位置,“有着同共的搏动!我为你们而生,你们也为我而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你们!我将会带领你们,去往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你们愿意,荣誉、尊严、地位和黄金,都将摆在你们面前,任你们挑选!” “公爵万岁,公爵万岁” 震天动地的声音在甲板上宛如道道惊雷般奔腾,远处,也传来其他舰船上船员们的欢呼声。水手们点燃了所有的灯笼和火把,照得每一条船都像在白天一样。而塞拉弗公爵阁下微笑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阻止这种违反军纪行为的意思。 等到沸腾的船员们发泄得差不多的时候,塞拉弗重新举起手来,“斯波克特先生虽然只是无意中冒犯了我,但是他的行为是恶劣的,我不能宽恕他,你们说是吗?” “是的,是的!绞死他,绞死他!” 纷纷攘攘的人们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除了绞死的声音最高之外,还有鞭挞、斩首、喂鲨鱼、分尸等等方案被络绎不绝地提出来,塞拉弗淡淡地笑着,他摊开双手,“我知道让一个人死那么多次是不太可能的,说不定他仅仅因为听到了各位的议论就会被活活吓死了呢?” 人群爆发出轰然的大笑声。 他们聚精会神,一霎不霎地看着自己的领袖。 “不过,我的将士们,虽然这样做很解气,但这并不符合我们伟大的特立尼达公国所制订的法律。处死一个身份并非现役军人的国家行政官员,虽然有军事条例的相关规定,但仍需要报请法院甚至最高委员会的批准。”塞拉弗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他的话仍然能够使每个人听得清楚,“我们是一个文明的、法制的国家,并非原始蒙昧的奴隶制社会,好了,这句话也并非嘲笑我们的印第安战友,请他们不要有其他的想法,我只是想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就是基本的法律,而因为说错了话,冒犯了贵族就被斩首、绞死或者喂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法律?是文明而健康的法律吗?如果每一个人都会因此被轻易定罪的话,我的将士们,是不是你们自身、你们的家人也会遭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对待呢?” 包括卡奥在内的军官们,和身边的士兵、水手们一样,都陷入了深思。 塞拉弗停顿了片刻,“我们所处的世界,充满了各种矛盾和斗争,充满了欲望、野心、背叛和残杀,虽然有些人做过坏事,但不能就此推而广之,连带憎恨到其他人的身上!犹太这个民族,我不想说什么历史渊源和谁是谁非的问题,也不想谈到耶酥**的头上,我只是深深地感觉到,犹太人中的多数还是开朗、热情、精明以及有恩必报的,他们懂得用合法的方式来积聚财富,他们开的作坊和工厂中,收纳了无数的劳动力,他们的商业足迹遍布亚欧非洲,他们还为国家带来了高额的税收……可是,我从欧洲而来,耳边听到的却总是辱骂犹太人的声音,说他们贪婪而吝啬,背信弃义,卖主求荣,还有的人残酷剥削着贫民,吸取他们的血肉等等。” 他瞟了一眼卡奥船长,这个大个独眼龙满不在乎地把眼睛瞥向了别处,而其他船长,则纷纷低下了头,他们可没有卡奥船长这样大的胆子。 “我认为你们说得都不错!” 塞拉弗公爵阁下石破天惊、掷地有声地说道,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快意和一丝阴险,“索巴男爵就是我见过的最贪婪最吝啬的犹太人!”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笑声,但这一回军官们却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奇怪。 “他贪婪地从他能够得着的地方索取每一个佛罗林,务必将它们都搜刮到公国的国库里去,并且,当我要使用那些金币的时候,他的吝啬和计较简直会让我兴起立刻掐死他的念头!他总是对我说,这些钱要用在最能发挥效益的地方,最能赚钱的地方,而不是投入到那些奢侈品、舞会、马车、城堡和庄园中。”塞拉弗平静地说道,“他把最大部分的钱拿来投入到研究院、造船厂、钢铁厂和舰队的开销之中,其余的都用来采集原材料、投资国际贸易、进行基础建设方面了。现在军人的待遇有所提高,福利逐渐趋于完善,还有一笔数量可观的退休金在等着你们,这都是谁做的?应该说,如果不是犹太人的贪婪和吝啬,没有他们的这种锱铢必较的负责精神,我们是享受不到这一切的!你们也许不知道,每个月索巴男爵和他的犹太人顾问团都会就财务问题与最高委员会、行政院等进行争执,从他们手里累计节省下的金币,恐怕足够建立起一支新的第5舰队了!”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说话了,塞拉弗趁热打铁,“至于背信弃义、卖主求荣,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犹太人,除了那个传说中的犹大以外,反倒是遵守道义、诚信为本的犹太人有许多,还有说他们残酷剥削贫民的就更可笑了,如果不是他们提供了生产资料,那些贫民说不定会饿死街头呢,凭什么说犹太人剥削而其他种族的人就不会剥削呢?相信大家都听说过麦哲伦将军的故事,他仅仅要求一个银币的赏格,然而竟然都没有得到!比起索巴男爵来,应该是那个原本就很小气的曼努埃尔殿下更加吝啬才对吧?” 一阵轻松的笑声掠过甲板,塞拉弗的话像春风一般吹走了这些欧洲人心里的阴霾,而此时此刻,咬紧下唇直至出血、感动得默默哽咽着落泪的绝不仅仅是在场的公爵卫队成员、犹太人希达和阿布拉姆等人,其他的地方也同样有唏嘘哭泣的声音,他们把这番话向自己的同胞交口传诵,他们甚至还互相以家族的名誉发誓,一定要用信念、忠诚和服从来报答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恩德。 “因此,我宣布,斯波克特先生,无罪!同时,我也为我向他大发脾气表示最诚挚的道歉!” 公爵阁下低下了头,一时甲板上鸦雀无声。塞拉弗用自己冷静的行动,平息了一场可能会非同寻常的内哄,而且顺带着表达出自己对待犹太人,乃至于其他各民族人民的态度。 第134章 朱九郞的身世之迷 在一盏昏黄的油灯之下,大舱室内的所有东西都显得朦朦胧胧,距离灯芯越远的地方,黑暗的色彩就愈发浓重。 “注意气感的方位,足太阳膀胱经至**起,仆参、承山、委中、殷门上行至会阳穴止,周天三重,可感殷门穴气机强烈……” “道长,无论如何,我也感觉不到会阳穴以下任何穴位的气机,运行这一功法时,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督脉都有异常强烈的气感,不过体内循环起来,却不是您说的那样,而是遵循另一个不同的规则。” 子虚道人习惯性地摸了摸胡须,沉思了片刻,就像睡着了一样,“我观汝气劲异于常人,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汝须多做静思入定,磨砾戻气,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待回我山门,我将面禀师尊,为汝参详定夺,切切不可操之过急啊。” “我明白,谢谢你,赵道长。”塞拉弗点了点头,独自走出这间宽大而又昏暗的静室,眼前,那位姓史的*官员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他焦灼地踱着步。 “抱歉,史兰峤先生,昨天我的事情稍稍多了一些,不能很及时地与您见面。” “啊,无妨,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已看过贵国的船队与大炮,乃佛郎机人万万不能相比也,不知阁下是否会助我大明剿除那些万恶的番寇呢?”史兰峤明显有些激动模样地拱手问道。 “我想先听听您对他们船只的认识,来,边走边说。” “是,尊敬的公爵阁下。佛郎机船体大而坚固,船身用夹板拼合,长十丈、宽三丈,两旁驾橹四十余只,周围亦像阁下之舰队一般置火铳,共三十余管,其船底尖而面平,不畏风浪,人立其上,用木板遮蔽,便可阻矢石,每船约有二百人撑驾,橹多而人众,无风天气亦可疾走,各铳举发,弹落如雨,在南方沿海所向无敌。” 长31-32米,宽9-10米,用平接的方法筑造船体,底尖面平,这是典型的平接式威尼斯桨帆船模样,和搭接法不同的是,这种船型突破了原先承载能力上的限制,更宽更大,但史兰峤所说这种葡萄牙大船的两边各有几十只桨以及十几门炮,这已经属于鞣合了奥斯曼、威尼斯和葡萄牙人桨船的型制。改进过的这种桨帆船有高耸的艉楼,圆形艉楼开有一圈炮门,两侧甲板上是10磅以下的火炮,甲板下设置有6-7对每对三桨的密集桨群,每浆配两到三名桨手,并有轮换的人员,这种船一般只有单桅,挂斜拉式三角帆,属于专门的战船,葡萄牙人在印度、阿拉伯和西非采用的近海作战船只时多数采用这种船。 说它是“蜈蚣船”也很形象,这种船个头不高,但体积不小,两边密密麻麻的长桨像一条条触手,行动又比风帆战船灵活,因此很像一条在海上爬行的蜈蚣。 塞拉弗认为这种船不难对付,只要集中起优势的火炮,不与他们打接舷战,注意他们的顺风冲撞等等,就可以让他们乖乖地束手就擒了。在公国的优势海军舰队面前,葡萄牙人陈旧落后的作战方式已经不能够适应时代的需要了。 “史兰峤先生,听到您的解说,我已经大致有数了,葡萄牙人的船以速度快、火力猛为优点,对付你们的帆船时占有很大的优势。不过,我虽然具有*人的血统,但我却身为特立尼达公国公爵,我并不是明国子民,不受贵国政府的辖制,也没有与贵国政府签订过军事相关的盟约,因此,请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我想这件事只有在贵国政府向公国请求之下才能有商洽合作的机会。” 史兰峤闻言不禁立刻表现得沮丧万分,他默默地跟随着故意放慢脚步的公爵阁下身后走着,隔了一会儿,他突然跑到塞拉弗的面前,讨好地笑着,“尊敬的公爵阁下,在下愿为阁下向广东布政使司汇报,只是……” 塞拉弗嘴角牵起笑意,“是不是需要向明国朝贡、称臣呢?” “这个……” “不自量力的人是可笑的,不自量力的国家是可悲的。”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他在两排执枪行礼的卫兵前走过,随后径自钻进由甜美微笑着的拉琪尔小姐打开的舱门中,“跟我来,史先生,我将为您讲述一下我及我的舰队的来历,有关于那场变乱之后的事情……” 变乱?走入到舱室中的时候,史兰峤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马上他的脸色微微一怔,随即便满是不可置信地东张西望起来!原来这间舱室之中,已经挂满了象征*皇权的黄色垂幔,祥云腾龙等图形也以金线一一绣出,无数御苑中才有的器物,都仔细地摆放在这里,而这一切,统统都不是临时赶制和仿照出来的,哪怕史兰峤的眼神再怎么拙劣,他也看得出这些物件上存在的凝重的历史感,那些仿佛要跳跃出画面来狰狞咆哮的*龙,诩诩如生,宛如活物。 塞拉弗神态严肃地坐在了一张高高搁起的*式龙椅上。 “你……” “我的*名字叫做朱九郎。从太祖公朱元璋算起,朱标、朱允炆、朱文坤、朱遵錝、朱祖樘、朱训涼,传至我朱九郎,一共八世。”塞拉弗神色有点些哀婉和伤感,他轻轻抚拍着自己的腿侧,好象在回忆着什么,“朱棣逼死了他的亲侄子,夺取了本该属于我高太祖的皇位,而这个粗俗、野蛮的家伙还怕杀不尽我朱家的血脉,他在全国展开搜捕,还把目光投向海外,郑和下西洋是一个什么样的事情,你作为大明国的子民,可不要说你完全不知道内情。” 史兰峤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 “尊敬的……您、您是惠宗后人?” “没有想到吗?高太祖在南京遭难,与马皇后一起慷慨赴火而死,只是可怜其妃吴氏身怀六甲,便命令忠诚的侍卫、大臣护送她离开,吴氏就是我的高太祖母,后来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朱文坤,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海船之上。我高太祖与反贼朱棣的战争打了三年多,他已经命人在福建等地暗中修建了许多大船,准备在必要的时候退往海外,不过最终没有成行,而是被高太祖母用上了。此后的事情你也知道,朱棣继位后立刻开始建造舰队,命令太监郑和为指挥,数度下西洋来追索我朱氏皇家嫡系血脉。不过,好在大明国并不缺乏忠贞的士人,当初随我高太祖母同行的有原吴王教授杨应能、监察御使叶希贤、和翰林院编修程济等人,在他们的协助下,我们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并在遥远的地方建立了新的国家。现在,特立尼达公国在我的带领下,已经有了不亚于明国国土的庞大领地,公国的国力充足、政治清明、军力强盛,我们足以扫平任何一个与我们为敌的国家,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与我的家族纠结了百余年宿怨的家伙,我会让所有人看见大明国新的命运,完全不同于曾经的破落,而是除了辉煌只有辉煌的新的命运!” 史兰峤颤抖而不安地望着他,“尊敬的公爵阁下,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塞拉弗没有因为对方那眼神中深深的不信任而感到沮丧或者生气,他微微一笑,仿佛那是理所当然,随后他转换成和霭可亲的口气,“请史先生安心呆在船上,为我提供谋划和必要的各种准备,我需要让大明境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我,塞拉弗,也叫朱九郎,回来了!我要向那个**无知的朱厚照发起挑战,我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且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 史兰峤嘴唇发白,“若在下坚持不受,阁下是否会杀了我?”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什么都没听见?” 史兰峤慢慢低下头,慢慢跪倒在地,“草民,史兰峤,叩见殿下!” 塞拉弗会心地笑起来,果然,这不是个犟驴型的人物,而且精明老练,性格方面有隐忍的气质,是个能办大事的。 “现在我准备乘船直趋北京,擒贼先擒王嘛,您觉得这步战略如何?” 史兰峤避而不答,反而像没听见般说起废话来,“草民曾在广东交得一友,姓成名奉,字献功,此人家财万贯,也是经商出生,不慕权贵,常走四方,精诸子百家、阳明理学,有过人识见。此人现今于东莞县隐居,尊敬的公爵阁下可遣一船与我,少时便回,若此人肯来,重尊建文一脉将更有把握。” “有这样好的人才吗?”塞拉弗笑着,盯着对方看了半天,随后拍了两记巴掌,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拉琪尔小姐便走了进来。 “请吩咐,阁下。” “让亚吉尔拉船长的‘神圣太阳神’号跟随史兰峤先生去一趟珠江口。”塞拉弗发布他的命令,“还有,让他见机行事,我会派遣懂中文的翻译官和他一起走。” “亚吉尔拉船长可以独立行动是吗?” “是的,必要时允许他动用武力,不过让他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力量,也不要轻易鸣放礼炮,要知道,这在明国是一种无礼的挑衅行为。” “我已经都记下了,会谨遵您的意愿。”拉琪尔轻轻欠身,倒退着离开。 重新看着一脸茫然模样的史兰峤,塞拉弗轻松地笑起来,“史先生,我建议您学习一下拉丁文或者是法文,这样对您在公国的前途会很有好处。” 史兰峤道谢离开了之后,黄色流苏般的垂幔忽然轻轻一动,走出一位身着明朝贵妇装饰的女人,她面目方正,两眼间距较开,显得眼睛很大,一只高挺的鼻子,是*人中很少见的,嘴阔、唇薄,脸上扑满了厚厚的粉底,但仍然遮不住瑕疵般的青春痘与密集的雀斑。 她梳着明朝人称作“鹅胆心髻”的发式,斜插着一支金玉发簪,身着一袭淡黄色的丝绸罩裙,内衬素胆,肩上披有透明云肩,腰带上挂着一根以丝带编成的“宫绦”,中间打着漂亮的结,还挂了块玉,直拖到裙摆落地的位置。这个玩意的用途据说是用来压裙幅,使它不会散开而影响美观。 她个头在女性中并不算矮,不过对于看过不少北欧贵族女性的塞拉弗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她仅仅比塞拉弗矮上一寸而已,体态轻盈却不文弱,眉宇间充斥着一股飒爽英气。 “朱九娘小姐,冒用了您的名号,令我十分愧疚。” 这位明国的女子盈盈地稍稍屈膝,两手结扣放在左侧,姿态姣好地浅浅致了一礼,“九郎,您愿意帮助我这个弱女子讨伐昏君,实现先君的志向,能让我朱家正统得以昭见大明日月,这份恩情,小女子已经无以为报了。” 这位朱九娘,其实就是塞拉弗公爵阁下冒认的明惠宗朱允炆的后人,当初朱棣在北京举起反叛的旗帜,带兵与南京的“正统”军足足打了三年,最后获胜并攻进了明朝首都南京,不过朱允炆在此之前,命令火烧宫阙,与马皇后等赴火而死,然而身怀有孕的吴妃却逃了出去。 此后,这位吴妃到达福建,在心腹的保护下驾船出海,并生有一子,他们在东南亚诸岛流离辗转,以经商为生,适遇郑和舰队下西洋,便躲至苏门答腊岛西面隐居起来。经过百余年的繁衍生息,朱氏包括他心腹的几个臣子家族如叶家、杨家都逐渐变得庞大而有势力了,他们联络吕宋等地明商,遥相呼应,势力一时也非常可观。不过情况到葡萄牙人来了之后就有所转折,原本朱氏很看重葡萄牙人的武力,他们甚至帮助对方取得了马六甲等地的控制权,但很快这支明初的遗老们就发现对方的野心和欲望并不足以控制,他们妄想获得所有商业方面的控制权,并且为了这个目的不择手段。 朱允炆的后代到了这个时候,只剩下了一个女性,那就是朱九娘,她的父亲朱训涼虽然妻妾无数,可就是没能活下一个男娃,唯一超过18岁的健康后代就是朱九娘,此后,朱训涼积郁而死,偌大的家族,只能交给了九娘。 可以想像朱九娘期盼一个能帮助她以及她的家族解决问题者的急迫心情了,事实上隔了那么多代,朱家重回大明权力中心的渴望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但能够得到大明的承认,哪怕重新被封为正式的王爵,死后能配享于宗庙,这种愿望仍然是非常炙热的。朱九娘害怕因自己的父亲无后,导致“族灭”的悲剧,所以她积极奔走,寻找各方的援助,希望能把自己的身份有一天重新“昭告天下”。 好在她的终于找到了棉兰老总督李望师,以及吕宋总督庄庭。 此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庄庭和李望师都是准备死心蹋地效忠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他们甚至已经宣誓加入了特立尼达公国国籍,他们自然也知道公爵的出身与自己并无不同,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合理合法进入大明的幌子罢了。 现在,真是老天有眼,居然真将这个幌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庄庭和李望师早就不准备认真考证朱九娘身份的真假了,做这件事本身这与她的血源真实与否根本毫无关系塞拉弗公爵阁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们不准备拿这件事去考证什么族谱、什么支系,他甚至没有按照朱元璋当年订下的规矩给自己起一个合谱的名字,而只是将九娘的名字半直接地引用了。 庄、李两人秘密地将朱九娘进献给特立尼达公爵,令他非常欣赏,并在海上与这位女性会谈,双方并以中文书写、签订了一份非正式的合作文本。 “我希望得到最高权力,朱九娘小姐。”塞拉弗淡淡地笑着,“这与您的初衷似乎有些背离,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把那个有点烫屁股的位置让出来呢?” 朱九娘噗哧笑了,“妾是女人。” 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这句话里了。 公爵阁下的决断无疑是非常有挑战性的,他连想都没想便同意对方的要求,那就是与朱九娘成婚并拥有一个姓朱的男孩子。同意了这个要求之后,塞拉弗就可以拥有朱九郎的假名以及虚假的宗谱了,好在他的脸型也长得瘦瘦的,乍看上去还真有点像皇帝家族的血脉呢! “这句话我问得有点多。”塞拉弗不动声色,“请原谅我的疑心病,虽然是*人,但我受到*式的文化教育实在是太少了,很多事情如果不是您提醒我,我一点都不知道那就是失礼。” “不知者不罪。”朱九娘微微屈身,“不过,请九郎此后必定要日日注重仪容行止,作为我大明建文皇帝之后,九郎的地位尊崇,非等闲人可比,您才是我大明正统嫡系的主君,而非朱棣那元妇所产的忤逆子孙。” 塞拉弗心里暗暗好笑,自然嘴上是慢慢答应了下来。 原来,朱棣的母亲是朱元璋妃子中的一个,是蒙古人,纯粹是为了朱元璋发**火而准备的,不过倒是生了个儿子这也让老皇帝没想到。可惜朱棣没有到足月就生产了,这在古代是很忌讳的,朱元璋因此发怒,没几年就把这个叫做硕妃的施了种“铁裙”之刑弄死了。 铁裙之刑,听起来好象无所谓,事实上也是一种酷刑,就是用铁片做成裙子穿在囚犯身上,然后放在火上烘烤,皮肉焦透脱离最后忍受不住痛苦活活烫死。 朱九娘这么说,就是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血统的优秀和纯正,朱棣跟他们比起来,属于中蒙混血杂种,并且为人又大老粗,只懂带兵打仗,还野蛮滥杀,这种人的后代绝对不会比她朱九娘更高尚。 无疑,这一招也是塞拉弗需要立刻学习并且能灵活运用的。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掌握的那些心理学和种种阴谋诡计,在*人面前简直可以称得上幼稚和单纯,甚至在朱九娘这个*女人面前,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得扎扎实实地做小学生,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理论课。 另外有一点也引起了他的警惕,在叙述当年建文和燕王之争的历史经过后,塞拉弗深深地感觉到了震撼与心悸。*并不是新大陆,能够用十几柄火枪百来号人就征服一个人口数百万国家的辉煌,并不适用于这里!在特立尼达公国,公爵阁下有若天神一般,指点江山、挥斥方猷,但如果到了*,恐怕即使公爵卫队也无法使敌人胆战心惊动辄几十万人的战争,还只是普通的争斗,并且那种种钩心斗角、麦芒针尖的矛盾冲突,那种天马行空般的谋略和诡计,已经让习惯了正面作战的公爵阁下感觉到了心凉。 只有尽量避免消耗,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或许才能收到一定的效果。至于掌握明政府的最高权利,即使在颇为骄狂的塞拉弗自己看来,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不太可能达到的目标罢了! 朱九娘由于家族历史的原因,对明朝皇家的理解完全超过了一般人的深度,甚至恐怕可以比拟现在的宗室,对每一个她口中的“伪帝”,朱九娘都能侃侃而谈,其人的优点、缺点,优势、劣势,喜好、憎厌,仿佛统统逃不过她明察秋毫的眼睛。 而每当到了这种时候,塞拉弗对于这位朱九娘小姐就不光是普通的不喜欢了,还有一种令他感到厌倦、感到悲哀的东西,一个人,整天只能生活在过去,生活在回忆中,生活在仇恨里,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这还是在做人吗? 如果这样深想下去,塞拉弗公爵阁下恐怕要对自己的人生目的都产生怀疑了。 好在他精通心理学,这种异常的心理反应自然不会令他忽视,于是他加强自己在其他方面的锻炼,例如体能和技击,还有从子虚道人那里逼迫出来的气功学,他非常刻苦地学习着,另外一方面,他开始派麾下的*人出去,搜集更多情报和信息,不能不说庄庭和李望师都有着做间谍的潜质,他们派到舰队来为公爵阁下服务的人员,不能说超乎想像,但至少也是令塞拉弗阁下非常的满意。 第135章 久违的海上剿匪战 和朱九娘说完了话的公爵阁下,立刻退出了那间戒备森严的舱室,这里是维多利亚号后艉上最好的舱室之一了,也就是当初列奥纳多伯爵居住的地方,这里有一处可观海景的小阳台,包括周围的栏杆都雕刻着浓郁的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图案,阳台的后上方,平常就架着一尊巨型的青铜圣母像,不过因为暴风的关系,已经被挪至了下层甲板,而塞拉弗公爵好象根本没有把它再拿出来的意思。 “我的阁下,‘曼雷萨’号水手发来旗语,他们发现了一支非常可疑的船队,很可能是附近的海盗。”“维多利亚”号的大副早已在公爵前行的路上等着他了。 “现在我们在什么位置?” “距离蠔镜澳很近了,最多两个沙漏时我们就能到达屯门、南山。” 蠔镜又叫海镜,是种贝壳类生物,表示这里有大量的出产;澳代表港湾,这里的澳有南北两湾,规圜如镜,形似蚝壳,所以被称作蠔镜澳,而且因为海湾前有山对峙如同一扇巨门,故又名澳门。 其实还不光如此,这里的称呼在明代就已经非常众多,什么蚝镜、镜海、镜湖、蚝海、海镜、濠江、莲峰、莲海、莲岛等等,都是这里的称呼,并且蠔镜澳在大明朝属于香山县,也叫香山澳。 “让卡奥全权处理吧。在此之后应该往屯门附近选择一个有利的地形收帆下锚,向葡萄牙人派出劝降的使者。”塞拉弗想了想说,“我们得在这里多呆几天,等一等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史兰峤先生。” “他会回来的,阁下,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这儿,我们的*总督说过,*人是非常注重家庭的,他们不会白白地害死这些人质。” 塞拉弗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便把他打发了下去,在他看来,国家和国家之间交换人质的做法从原始时代就有了,*人更是把这种传统发扬光大了,政治家从不注重家庭,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政治利益罢了。 “维多利亚”号的船艏甲板上,独眼龙船长正在等待着旗手的回报。 根据公爵阁下的提议,现在舰队所有船上都有部分水手被专门培训为旗手,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舰队成员保持接触的任何情况下,为舰队指挥官提供必要的情报和回馈”。这些英雄普希尼的接任者们现在都是舰队最骄傲的士兵之一,因为要被选拔成为旗手,除了报酬会提高之外,重要的是他们会被更多的人羡慕。 “卡奥船长,我们现已查明,两艘*商船正在与一些比他们吨位要小的外国船只搏斗,那些船只上没有挂旗帜或者标识,判断为海盗。” “那还等什么?公爵阁下对我的授命已经下达,现在由我,卡奥船长全权处理一切,命令排成直线对列前进至上风位置,由‘萨满’号向这些该死的海盗开炮示威,让他们立即投降!” “是的,长官!” 混编舰队马上做出了反应,长时间的海上乏味的航行,加上前段时间遭受到令人震惊的风暴和翻船事故,船员们的心态变得有些急躁,他们需要发泄的情绪已经高涨起来,而这一批海盗的出现,让他们立刻感觉到浑身是劲,兴奋不已。 “萨满”号这条老船经过新墨西哥船厂的改造之后,似乎焕发出了全新的生命力,不但在横越太平洋的航行中没有出过问题,甚至连前一次可怕的风暴也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简单的排水及修补之后,这条船又航行了,连船上的水手竟然都没有减员。 塞拉弗公爵阁下当然不会亲自过问每一条船的事情,但并不意味着舰队的领导层会集体忽视这些重要的情况。 海盗出身的“贡扎加二世侯爵”号船长乔治少校经申请后,下达了命令,以舰队副总指挥官卡奥中校的名义,赏赐给“萨满”号船长阿卡辛提上尉两桶朗姆酒和40磅腌银鳕鱼。 阿卡辛提是加勒比族印第安人,精通驾船,又因学习能力超强被图克里莫克伯爵推荐到阿瓦哈军官学校短期培训;他会说中文,看上去老实巴交,但为人却很细致,他懂得创造性地贯彻上级下达的命令,因此也颇为讨舰队指挥官的欢心。 至于有些人并不服气阿卡辛提获得的赏赐,乔治的回答是:“都回去查查,哪条船没有在风暴里死人?赏赐有得是,就看你们能不能拿到。死一个人的酒就得分一半还我,死二个人就没有,死三个人就得倒找我半桶,以此类推!” 等到这些船长们恍然大悟,开始闷声大发财的时候,乔治开始着火了,“你们这帮饭桶、蠢货!看看清楚,‘萨满’号是舰队里最轻的一条船呢!你们还挺好意思比的!” 于是阿卡辛提先生得到了诸位长官和水手们的由衷敬仰。 现在,卡奥也把开第**的光荣使命交给了这位原本默默无闻的好运气家伙。 “萨满”号抖擞起精神来,这条身位达110吨的改进型卡拉维尔船,没有丢弃原先两根最显眼的斜纵帆,但是,它的吃水变得更深了,船体加宽、加长,在不大的空间里,又增加了一根艏部斜桅以及大量的外挂三角帆,在牺牲了一些速度之后,装载了30门炮的萨满号,乘员仅仅只有190人,连第1舰队旗舰“王权”号的1/2都不到。 平常的时候,阿卡辛提最不敢怠慢的事情就是训练操炮。 要知道,除了水手之外,100名炮手连他一起上阵,也不一定能够顺利操纵起30门大炮的。 好在这些炮中,最大的炮组也不过1.5吨重的12磅炮,其余都是9磅、6磅和4磅的小炮,精锐的水手们长期操练的结果就是他们更擅长在非常紧张的时刻里连续为几门火炮同时清膛瞄准并点火发射。 “风向正北偏西5°,风速**。” “左转15°,12磅炮依次开火两发,目标海盗船队。”印第安船长有些不安地用手拽着自己鬓角的长辫,随即发现自己还有最重要的事没有做,“升公爵府旗,升公国海军旗,升混编舰队旗,升黑白旗!” 升黑白旗的目的是警示海盗,阿卡辛提认为,这些海洋上的凶猛之徒只消一看见他们的庞大舰队,就会吓得尿湿了自己的裤子,根本也不用费口舌去说服他们投降了。 “嗵、嗵”两声巨响,浓郁的白色烟雾弥漫在船体之前,随即,“萨满”号冲破迷雾,开始收顶帆和上帆,降低速度,以期在有利的上风位置再次转向。 炮弹在距离那群小船很近的位置落水了,激起了粗大而高耸的水柱。最接近炮弹落点的一条海盗船被袭来的大浪弄得摇摇晃晃,几个倒霉的家伙掉入了海里。 那两艘被包围的*商船正在与登船的海盗鏊战,“萨满”号很快到达目视距离,阿卡辛提等人看到,那些海盗多半身着宽松肥大直拖到踝部的衣服,扎着马尾辫,手中拿着长长的弯刀。他们的船属于100吨或者以下的小型船,只有一根独立的桅杆,并且没有张帆,而是在船舷两边各配有十几柄长桨,这些船既宽又短,像一只只丑陋的小方盒子,上层建筑很低,水手只能靠树起多层的木制栅栏来阻挡可能遭到的弩箭或投石的进攻,并且他们用古人发明的原始方法即用带搭钩的木板来登上被抢劫者的船只,随后就是一波波的冲锋和白刃格斗。 阿卡辛提很为那些海盗手上拿的武器所惊叹,看那种锋利的刀,简直可以媲美研究院、钢铁厂共同发布的一款新的“特型叠刀”了,那种新刀阿卡辛提有幸试过,可以斫断两指粗细的生铁,刀锷光滑如新,连半点崩口都没有。 那种刀和现在那些海盗用的很相似了,因为印第安船长亲眼看见有一个死于海盗手下的*人,他是被横着切成两半的。 这股海盗有22条船,其中7艘船正围着两艘体积比他们大两倍,艏艉楼很高的*船围殴着,10条船正转向往“萨满”号奔来,还有5条船正从远处赶过来,也许是本来执行警戒的力量。 阿卡辛提命令所有炮换装霰弹,并把引发火药减半。 这些霰弹也是特立尼达钢铁厂的新式发明之一,全部是表面粗糙尖锐的小铁弹,还有些零零碎碎的铁片等等,铁弹最大为1/2磅,这种直径几乎5-6厘米的铁珠也具有很强的穿透性,阿卡辛提只是审视了那些海盗船一眼,便立刻做出了这种判断,事实证明,他的攻击策略非常奏效。 望着海盗船呼啸而来,一点都没有投降的意思,卡奥船长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命令船队在合适的交战地点转弯,留斜顶帆少许桅上帆,收起所有主帆、桅下帆及外挂,随后,一字排开成为横线阵,小心地控制转弯角度,并始终保持至少半侧风位置。 靠近到差不多与敌船有800码的时候,卡奥船长认为已经大大超过了海军战术操典上规定的距离,于是下达开炮的命令,不过一轮的重炮轰击下来,竟然连一点皮毛都没有碰到,惊人的水柱一个个地升起,就像在嘲笑卡奥的命令一样,这位独眼龙指挥官脸上很挂不住,他立刻叫来了水手长。 “这是在炮击吗?我在指挥赤身*的原始土著吗?” 卡奥的叫嚷没有使“维多利亚”号的水手长有什么紧张的表情,这艘在第5舰队已经名气很响的旗舰上根本找不到一个拙劣的角色,不光是第一艘下水的**舰的原因,还因为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亲自坐镇,他的安危是最高委员会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和忽视的。 “卡奥船长,我们的炮手通常会使用一到两轮的炮击,来确定他们的目测,至于训练方面根本不需要担心,‘维多利亚’号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炮手,他们会在颠簸的海浪中准确地寻找到目标!”水手长立正敬礼。 独眼龙狠狠地瞪着他看,过了好半天才冷哼了一声,“好吧,对于这种目标很小的对手,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拉近距离,长官!” “公爵的海军战术操典上明确写着,要我们保持与敌船的接触距离!” “那么,我会再尝试用小磅炮锁定目标,再用重炮发射霰弹来打击他们,长官!这些船都是小船,它们不会太结实!其实撞都能撞散他们!” “很好,立刻执行吧。”卡奥船长走到船头,威严地继续观察炮击成果去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卡奥对于公爵阁下的尊敬之情,他认为对方关于制海权和海军战术的理论,简直是神喻一般,所以他才会在这种时候仍死抱教条,遵循一般规矩来应战。按照水手长的观点,如果海盗拒不投降,仍想接舷战的话,抢至上风舰队本身的力量与吨位,就可以造成这些小海盗船毁灭性的后果。 与整个舰队的行动不同,“萨满”号挺身而出,像一把离开了刀鞘的利剑般刺了出去,对于本船的行动,阿卡辛提认为在没有收到旗舰新的命令之前,他的命令就是行动的准绳。他要求“萨满”号围绕那些迎来的船顺风转弯,以获取最有利的弧形射击角度。 “所有炮组,包括轻型炮组,调整好你们的角度,覆盖射击!注意循环的秩序!”通过发令的铜管,阿卡辛提一口气喊出这么些话,现在他的船冲在最前头,距离敌船只有不到250码的距离。 “萨满”号舰体一抖,火光、烟雾冲天而起,随即马上又是一阵烟雾、再一阵……直至所有大炮打光了一轮弹药,炮手重新清膛为止。 这轮射击的效果马上显现出来,两艘海盗船被突如其来如同下雨般落下的弹片打得通体窟窿,趴在简陋挡板后面的水手们死伤无数;由于霰弹覆盖范围大威力却小,单舷的15门炮能够获得这样的成果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 接下来“萨满”号要做的事就如同公国的海军战术条例一样正确无误,逆风转向,调转船头用另一边的舷炮向敌舰射击。 不过,阿卡辛提与卡奥同样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现在的敌船不再是远洋里行驶的那种又大又重、速度很慢的帆船,而是轻巧灵便、转向灵活的快速桨船。 200多码的距离,在四十到六十支长桨的加速划行下,不消片刻便减少了一大半。 尤其是在敌人遭受到了伤害之后,不但不会后退,反而像加剧了疯狂似的拼命地冲了上来。 弓箭和小型射石弹已经稀稀拉拉地落到了“萨满”号的后艏舱板上。 与阿卡辛提的咒骂几乎同时的,是卡奥船长率领的主舰队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第二轮密集进攻。 由于旗手及时传达了旗舰的命令,所有大炮换装霰弹,并且在“萨满”号似乎遭遇到危险的时候,水手长们更是摒住了呼吸,一迭声地命令换装射击。密集但不整齐的这一次炮击,总算使某些人原本有些忧虑的心情好转起来,因为几乎有5-6条海盗船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弹雨袭击,有一条船干舷附近被完全打穿,几乎像被向上对折成两半似的快速地倾斜进海里,散开的木板多得令那些见多识广的老海员们不敢置信,仿佛那不是船,而是一堆用口水粘成的玩具一样。 尽管如此,仍有两条漏网之鱼突破了弹幕冲到了“萨满”号的面前,这下子阿卡辛提船长只能用小炮从甲板上往下猛轰,6门4磅炮和8门6磅炮在近距离打出的铅弹也有很大的威力,足以把那些小船轰得凌空飞起。 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一个被炮弹和高大浪柱掀起的家伙竟然神奇地“降落”在了“萨满”号的舷帮上,并且被栏杆扛得七零八落,等再站起来的时候,居然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这个既幸运又厄运的家伙大吼一声,提刀昏头昏脑地就往阿卡辛提身上劈来,不过对手身边不乏凶猛的印第安战士,这些人的力气和格斗技巧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而且人多势众,因此不一会儿便把这个家伙俘虏了。 “舷炮准备,点火!”阿卡辛提不去管那个重新被按在地上哇哇叫的海盗了,他重新回到了铜管面前,“任意目标,总之要防备敌船的靠近!” “阿卡辛提船长!”他的大副向他奔跑过来,“旗舰传来讯号,让我们快速向本队靠拢!” “命令紧急升帆,1500码内转向正南,寻找合适的机会开炮,让水手往甲板和侧舷上淋水,避免敌人的火攻!” “萨满”号的遭遇当然被卡奥船长看在眼里,事实上不需要他多讲,经验老到、狡猾无比的各个船长们先一步便指示将船速提高,并且排成最有利的防守阵。为什么不组成进攻阵?那是因为敌船过多,速度又快,如果他们利用这些优势进行咬尾战,那么即使在缺少大炮支持的情况下,也会令公国的混编舰队遭受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培养下,这些船长们利用每周的课程极大丰富了自己的战术修养,他们自然知道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做什么样的事情,就像现在,这些摇摇摆摆的船儿很快聚集到一处,向内围出半圆,利用他们较高的船身和猛烈的炮火来做文章。 很快,这些海盗船便败下阵来。他们可以倚仗的速度和白刃武器方面的优势在对阵公国海军时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卡奥船长命令用小炮加霰弹继续轰击,直至这些破船再也开不动半步为止,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建议登艇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至少每二人中有一人带着随时可以发射一枚弹药的火绳枪。 此时,另外几条正在围殴*商船的海盗船,见此情况也赶紧划起了桨,鸣号召回他们的士兵。而远处赶来的最后5条船,则干脆利落地来了个180度转弯,整齐地划着桨开溜了。 两艘最快的船,**舰“维多利亚”号和改装克拉克船“猛象”号衔尾猛追,经过1个多沙漏时的追剿,成功地又俘虏了6条海盗船,这一次那些海盗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也许他们老早看出独眼龙卡奥船长的邪恶。这个家伙期待着公爵卫队会对不肯就范的海盗们来一阵血腥无比的屠戮,可惜这个计划未能实现原本这个家伙准备在甲板上叫一瓶朗姆酒来和一张舒服的椅子,边喝边看表演的。 大约是晚上军官们用餐的时间,卡奥悄悄地来到希达亲自护卫的静室外面,随后向这位领袖的心腹保镖头领打了个招呼,便鬼鬼祟祟地窜进稍稍显得有点黑的大舱里。 “是卡奥吗?” “是的,我的阁下!”大块头脚下像踩了软软的海绵,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小心,看得出他对公爵的敬畏不是一般的深刻,“我向您汇报战果来了。” “什么情况?” “是我之前和您说的,那些海盗。” 独眼龙使劲睁着眼,朦朦胧胧地看到一点隐约的人体,忽然他眼前一亮,两盏鲸鱼油灯在面前燃起,刺得他使劲闭上眼,挤出若干滴鳄鱼的眼泪来,等他抹了半天眼睛,慢慢适应了明亮之后,他才看到自己的眼前正盘腿坐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公爵阁下,他穿着令人惊讶的宽大浅色的道服他本人称那种衣服叫做道服脚下只穿着袜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圣母玛丽娅,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我们取,取得了全胜!” 卡奥断断续续地讲完了这句话,就连自己也觉得别扭,一张脸皱得像要挤出苦瓜汁来似的。 第136章 一条可以改变命令的消息 “放松点,中校。”塞拉弗微笑,他撇了撇自己的手掌,发出喀嗒喀嗒的清脆声响,随即他又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也发出诸如此类的声音这令卡奥不禁感到由衷的胆寒,因为他不止一次地听说过这位好武成性的首脑和那个可怜的*道士疯狂对练的事情,他不禁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说说重点。”塞拉弗从地上飞快地弹起,那种*的柔韧与有力的程度使独眼龙羡慕得眼珠都快掉了下来。 “好,好的,这一次我们遇到了新的问题,公爵阁下,这些海盗大多是日本人,对,我们还在他们之中找到了会说日本话的*人,是他们告诉我的,并且他们的海盗船虽然只有单桅,却配备了40-60根长桨,在近海作战中速度飞快,而且多半采取围攻的战术,取得了非常好的战绩。”卡奥定了定神,向一个劲走来走去、沉着脸的对方说道,“我们的船如果数量少一点,那么不一定是这种船的对手,公爵阁下,因为经过船长们登到被俘船只仔细查看并探讨了之后,我们得出了结论,我们必须保有一支以快速为主的辅助型舰船,当然这类船也必须配备火炮,这种船用来克制敌人的咬尾战术,我们船身大、转向慢,尾部几乎没有火力或者火力薄弱,被敌船趁虚而入的可能性很大,并且公国的海军不以接舷战为主,所以水手们实际白刃战的训练也很少。一旦发生了势单力孤的船只被这些海盗船咬住,恐怕结果很难预料。” 塞拉弗非常少见地一脸郑重的神色,停住脚步并点了点头,“卡奥,你做得很好,经过你的提醒以及前次与史兰峤先生的会晤,我这几天也反思了许多我们的海军建立过程中出现的错误。有些错误是与我直接相关的,例如我主张的重炮远射战术。” 卡奥心头一惊,“公爵阁下,您的话实在是太重了!” “不,卡奥,是谁的错误,谁就必须承担,更何况是战略方面的问题呢,倏关生死存亡的事情,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事情了。”把独眼龙船长又吓出一身冷汗的公国主人,皱着眉头在屋内踱了好几圈步,才重新停下,“在大海里用大炮来瞄准远处的敌船,稳定击中的概率能有多大呢?如果是在固定的炮台上或者要塞中,我觉得训练有素的士兵能非常轻松的打中目标。可是,海里不总是风平浪静的,风急浪大的天气是时常会有的,难道在那种环境下就不开炮了?很显然不行,战争不会因为任何气候上的因素而有所转移,在颠簸的环境里,用大炮射击远处同样颠簸的船只,并且这个船只的比例越小,打中的机会也就越小,长炮远射,我们在实战中的经验还不够多,遇到的问题也很少,常常因为别的因素导致的胜利,我们却以为是这种战术产生了影响。就像奥特兰舰队在特立尼达岛被击败,难道是因为我们的战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吗?不,卡奥,是炮台,那些固定的,或者说相对固定的炮台!他们密集的弹雨帮助我们完成了一次原本会非常困难的胜利!可是,这也就使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味铸造远射型滑膛炮或线膛炮的危害。” 卡奥已经把独眼睁得大大的,表情专注地望着他。 每次塞拉弗公爵阁下为船长们亲自授课时,他的演讲也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卡奥痛苦地把这种滋味叫做“令人有种想不起吃腌肉味道的感觉”。 “在马六甲,我们发现了葡萄牙人开始使用后膛子母炮,这种东西比我们大炮的射击距离短好几倍,于是我也就几乎完全丧失了警惕性,完全忽视了海战时单纯远射炮的致命缺陷,现在看起来,我们已经处在一个危险的边缘了,卡奥!别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这种情况如果被狡猾的敌人捕捉到,只需要一次机会,就能让我们的舰队全军覆没!要知道,我们得牺牲些距离上的优势与敌船拼斗火力以及船只的耐受度,大船绝对是公国的最强大优势,可是炮火上我们的优势却已经不大了。前膛炮速度太慢,精锐的炮手每1/60沙漏时能够射击两次就已经该感谢上帝了,而在同样的时间里,葡萄牙人身管短小的子母炮可以射击8-10次!” 公爵阁下的语声嗄然而止,而此时卡奥一阵毛骨悚然,他不停地吞咽着唾沫,“这,这真是一个非常非常让人震惊的消息,我的公爵阁下!”他慢慢地组织着语言说道。 公国的领袖瞥了他一眼,走过去推开门,他的声音很大,“希达,把安蒂冈妮下士立刻带到这儿来!” “遵命,阁下!” 很快,晚餐与饲养员小姐都到达了。 公爵阁下没顾得上先去解决饥肠辘辘的肚子,只是朝安蒂冈妮微微点了点头,“在这里放出的鸽子,能找到回马六甲的路吗?” “也许可以,公爵阁下,如果情况紧急,能够马上飞行的共计有6只鸽子,它们都是擅于长途飞行的高手。在此之前的多次演练与实战中,还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错误。”伊斯坦布尔女孩用骄傲的语气说道。 “很好,立刻记载我的命令,下士!”塞拉弗说道,令他非常满意的是,安蒂冈妮立即从自己军服的大口袋中掏出一张硬纸板,并拿出了一小块黑色的长条碳石,“近期暂停前膛炮生产,军工厂应以仿制后膛子母炮为主要工作,务必使舰队中后膛炮与前膛炮比例为2:1,或者最高4:1。以上这条命令您可以尽量简短,另外,考虑到您最近几月的良好表现,我已经让卡奥船长向您宣布了新的职务命令。” 独眼龙当然听得出塞拉弗的言外之意,就算没有这条命令,他也应该装作早就知道的样子,于是他咳嗽了一声,非常凝重地抬手一礼,“安蒂冈妮下士,我是公国海军中校,公爵临时混编舰队旗舰‘维多利亚’号船长卡奥!” “船长好!”女孩高声喊叫道,两腿使劲地各在地板上跺了一下,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接公爵阁下的正式命令:参谋部属官安蒂冈妮下士记功勋两次,军职晋升为少尉,1520年9月30日。” “非常感谢,船长!”卡奥行礼的同时,女孩也立刻放回了硬板,挺*抬头郑重其事地回了一礼她穿着军服的样子十分英武,衬托着她虽然不很美但却很生动的脸庞,以及她越变越丰满的*脯,立刻使得在旁边发呆的塞拉弗产生了一种不太妙的冲动,他咽了口口水,有点懊恼地转过身去,任凭巧舌如簧的卡奥船长微笑着将她请出舱室为止。 “公爵阁下,您请吃点东西,我可以在饭后再来找您。”卡奥闻着不同一般的香味,咽了咽口水,想起来他的小灶也该开了,今天的晚餐有烧鹅呢! “不用,你陪我一起吃点。”塞拉弗指了指小餐桌旁的凳子,并没有带丝毫容许别人反对的语气,“继续汇报战况吧!” “是,阁下!”卡奥连忙接受了命令,他也非常喜欢和公爵阁下在一起用餐,说实话,公爵阁下发明的那一套*式烩菜法,在公国上层中非常流行,但要说最正宗的*菜,那就毫无疑问得到公爵府上才能吃得到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公爵阁下的威严实在是令人敬畏,虽然这并非他刻意摆出的姿态,但所有的官员们,除了最受宠信的老伯爵阁下,也都一致认为在没有事情的时候,最好少去打扰他为妙。 两人坐在一起开始用餐,卡奥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几块巨大而不油腻的扣肉,以及两份牛油菜蔬汤,他连米饭都没动一下这种东西在他看来是异教徒的食物,不过这个家伙当然不会蠢得在塞拉弗面前摆弄这么一个高尚的品味。 “真好吃啊,我的公爵!”独眼龙哈哈大笑着抹了一把胡须上沾满的荤油,随后满不在乎地擦在了衣服上,“我继续向您报告吧,这次我们的舰队忠实地贯彻了您的命令……” “说重点,我的船长。” “好,好。”卡奥的马屁没有约瑟拍得好,这令他有些小失颜面,不过他还是在一阵干笑之后搔了搔脑袋,“我们打沉了他们7条船,俘虏了9条船,海盗损伤约370人,被俘90人,我们的士兵没有死亡,两人受伤,不过都已经得到了良好的救治。这次‘萨满’号的阿卡辛提船长做得简直棒极了,他充分利用了舷炮分段式射击的连续火力,用霰弹替换了重型炮弹,在近距离抢射,击毁了3条敌船,缴获了1条,此外俘虏了10名海盗。” 公爵细嚼慢咽着饭菜,他吞下嘴里的食物,方才抬起头,“很好,卡奥先生,给这位船长记一大功,很快会有对他的新的任命。” “知道了,阁下,另外我们还在受缴的船上找到了许多货物一些零散的钱币,根据海盗的交待,他们还有另外的两处巢穴,多半是日本人,还有些*人、阿拉伯人、印度和马来人等等。他们的势力在*沿海属于非常强大的一支,有各类船只300多艘,其中有一部分是商船,经常在*和马六甲等地进行走私交易。” “这种交易必须即刻停止,难道我们来*是为了和海盗们竞争的吗?”塞拉弗闻言很不高兴地放下了筷子,“派出舰队扫荡他们,尽量俘获船只以及船匠,另外,我们也得赶紧在近海找到一块前进基地,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去找那个明朝皇帝的麻烦!” “谨遵您的命令。”卡奥轻轻抚*俯身,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我想很快我们又能有大笔的收获了,公爵阁下,从马六甲开始,我觉得天天数金币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让我都觉得有点厌倦了!” 两人配合默契地相视大笑。 次日的早餐过后,整个舰队的食物配给突然间有了部分的剩余。 原因是在太阳升起之前,塞拉弗公爵阁下命令对那些审问过后的部分海盗执行死刑,并且是用最有威慑的剥皮、开肚肠、斩首等等极其毒辣的手段,90余名被俘的海盗能活着的不到半数,其中*人活下来的仅仅只有1名,其他的公爵东方胞族们都被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了。 原因是起自于俘虏中有人供出那些日本海盗们在大明沿海所制造的骇人听闻的暴行。 而听说塞拉弗公爵阁下直接一脚就把这个还有些自鸣得意的猖狂倭寇踢爆了**,那是真正的爆炸,以至于没人敢再看那堆已经死得不成形状的碎肉。 舰队的各只船桅上,于是也整齐地挂了一排排泡过石灰的头颅。 而旗舰甲板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令所有的水手和士兵们都食欲大减,除了那些经常执行杀戮的刽子手外,没有人能对这一幕简单地释怀。 对于*人,这些公爵的同族执行死刑,还是舰队到达亚洲以来的首次。对此公爵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大家都明白那是为了什么,这些家伙们居然不以外族对本族的劫掠、**、杀戮为耻,居然还跟随外族一起行动,完全丧失了人性和国格,这种可耻的背叛同时也一向是伟大的塞拉弗公爵阁下最为不能容忍的行为。 因为这种背叛,甚至仅仅是背叛的可能性,公爵就曾经毫不犹豫地驱逐了他手中的最强大的舰队指挥官雅克船长,甚至这位船长差一点就步入了公国最高将领的荣誉殿堂。 没有人对这场无情的屠杀表示不满或者同情。 除了他们遗憾自己终究没有吃饱早饭以外当然那些剩下的食物绝对不会被浪费的,不是这顿,就是下顿,这是所有远航船只的铁律。 在次日,塞拉弗突然发布出一个经过了修改的命令。 原本,公爵阁下的命令一经发布,是绝不更改的,哪怕因此而撞得头破血流,因此而使舰队遭到了暴风袭击,都不能使塞拉弗坚果般强硬的神经有丝毫的波动,不过,在“神圣太阳神”号船长亚吉尔拉先生带回了明国的客人之后,塞拉弗下令即刻取消舰队所有的休整、补给和剿灭海盗的计划,同时绕过屯门岛,不与葡萄牙人正面触碰,径自全速往北急进。 这只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令塞拉弗公爵阁下精神大振的消息。 “明朝的皇帝陛下正在南巡,他的人马就驻在大明国原先的首都南京!” 第137章 正德那点事儿 正德十五年十月丁丑。 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大明朝的“临时首都”南京,现在却是上上下下的一片愁云惨雾。 南京这座城市,属于应天府,在元代时称作集庆路;朱元璋打下江山后,把这里确定为都城。有的人认为他是非常不喜欢北京的,那里靠近可怕的元蒙遗族势力及鞑靼人,还会因为元代的政治气氛影响而干扰到朱氏皇朝的存败。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朱元璋这个农民子弟也是和昔日楚霸王项羽差不多的粗胚,他认为衣锦还乡最重要,应该回到老家,至少也要在附近的繁华江南呆着,而不是在北方寒冷之地受苦。 南京当年还深受元代繁荣的商业、织锦业的影响,这里王者气象浓郁,其中更有三国时著名人物诸葛亮先生的评述:虎踞龙蟠,帝王之宅也。 这一切,促使朱元璋定都在这里。 然而,他的执政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最终产生的影响却深远而巨大。 明朝是*文明进入封建史以来最为荒诞可笑的一个朝代。 就像眼前这位明朝的皇帝,被称作正德皇帝的家伙,他的顽劣恐怕在古往今来的帝王史中可称一最了。 从继位开始,就是他无休无止的闹腾,先是不读书不上学,然后是骑马射箭,玩枪玩炮,甚至因火灾烧着了宫殿,他还权当是看了场烟火似的津津有味。这个家伙自当上皇帝大权在握了之后,没多久就不怎么上朝了,并且宠信宦官,在宫外盖起了连绵不断的宅院,称为“豹房”。收集了许多奇技淫巧的东西,包括狮子老虎、杂技人员、道士、喇嘛、和尚、算命先生、舞女、勇士等等。他还滥淫好色,多方抢夺和征召美女,甚至连怀孕妇女都不放过。他长期服食那些道士们炼制的*,喜欢领兵打仗,还改了名叫“朱寿”,自己封自己为大将军等等。 这个家伙三年中有两年半在玩,这两年半中又有大半年不在京城,说他顽劣实在还是给了他面子的。 由于长期不理朝政,导致了君臣关系紧张,迄今为止,正德皇帝的皇亲国戚们已经相继发动了两场大规模的叛乱,而大明各地的起义也是连绵不断,好在这一时期明朝的国力还算充足,因此最后各种叛乱还是被他有能力的手下摆平了。 去年,封地在南昌府的宁王朱宸濠举起反帜,扬言**政府,而正德皇帝朱厚照不但不感觉到害怕,反而非常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当将军的梦想终于可以有个完美的结果了。前一次他悄悄溜到西北边境与鞑靼人的小王子拍彦蒙可打了一仗,自己死了数百人,才杀敌几十人,便谎称自己手刃一贼,高高兴兴打道回府报捷了。没想到满朝文武官员谁都不买他的账,觉得皇帝亲上战场杀敌如同儿戏一般,搞得朱厚照灰溜溜地好不难受。现在,机会来了,于是他不顾群臣竭力劝阻,率领大军出征。 然而,才出来没多久,就听说巡抚南赣的右佥都御史王守仁会同吉安知府伍文定等已经把宁王的叛乱平定了,连志大才疏的朱宸濠先生也被捉了,这令朱厚照不得不再次郁闷了起来,还带了点怒气。最后他听从了太监们的建议,仍然继续南巡,一路游山玩水。此前,他还亲自回豹房请来了最受他宠爱的女人刘氏,虽然不能为她晋升为妃,但朱厚照处处都以大礼相待,甚至游玩期间,也没有忘记在题词的落款上写下“大明正德皇帝与刘夫人”。 他浪漫多情,不屈成规,但是文化偏低,野性难驯,实在担当不起皇帝的大任。 当两军对阵、厮杀疆场的将军梦终于破灭后,正德皇帝怀着不甘心的态度,严厉地斥责了王守仁,命令他将俘虏到的宁王朱宸濠放回鄱阳湖中,由他亲自“表演”捉拿敌军首领的好戏。 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当然激起了臣子们的强烈反对。 南京独有的一套中枢官员(明朝南京、北京各有一套政府机构,只是南京的规模小一点)们,纷纷上书,要求皇帝收回成命,万般无奈下,正德只好屈服。 在这以后,这些官员们又都跪在了宫门外,要求皇帝立刻返京。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朱厚照出来几个月,大臣们就磨了几个月的嘴皮,嘴都磨上火了,正德皇帝仍是悠闲自在地到处玩乐,时儿骑马打仗、时儿钓鱼摸虾,能玩的东西都玩得差不多了。现在,也终于该回去了。 佛郎机人的使臣于去年来到北京求见,正德倒没心思理会这些个,不过他对葡萄牙使臣的翻译火者亚三倒是挺感兴趣的。通过他,朱厚照知道了天主教,知道了葡萄牙帝国庞大的殖民地(其实只是个王国和霸占的几条重要商路而已),他还听说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海外风景和奇闻秩事,一种稍稍惊奇和失落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真还远远够不上成功。 “小火子,这一次该上哪儿玩去啊?” “皇上啊,秦淮泛舟应该是最热闹、最风流的事情了!” 一干大小太监和那个葡萄牙翻译围着没有半点皇帝风度的朱厚照邪邪地笑开了。 “可是,最近也得回宫了呢。”正德皇帝一脸的不爽,“还有什么新鲜点的主意吗?秦淮河我们去玩过好几次了,现在那里的清倌只要一看见朕,就像见了老虎般撒丫子就跑!” “那是皇上您太威猛了吧?” 众人再次恭维地淫笑起来。 正德皇帝十分满足的看着他们。 这里面有些人是他多年的“死党”了,例如八虎中的张永等,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只有他们能够猜到皇帝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只有通过他们,朱厚照才能感受到作为一个皇帝的喜怒哀乐。因此,即使换了一茬又一茬女人,即使杀了一个又一个大臣,而这些跟班们,却仍然得到了保留。 正德皇帝正是年富力强的而立之年,他的容貌很有威风,长脸、浓眉、淡八字须,眼睛很有神彩;不过他的脸色也真是不太好看,眼泡肿肿的,喝了多少参汤也不见消,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征兆。 “既然小船坐的没意思,那么,我们坐大船吧!”火者亚三,一个江西籍的*人却伪称佛郎机使者的家伙提议道。 “对,坐大船,像三宝公那样!”某一位太监忘形地叫了起来,“皇上,既要回京,不如我们从大运河北上,一路都有我们的宅院池湖,泛舟其上,非常惬意,更何况我们还能先从南京入江下扬州,扬州也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呀!” “坐大船,莫过于400料,这种船江宁卫就有,大江上风景如画,水面广阔,帆桅密集,人家说南船北马,此种胜况,皇上岂能不观?” “皇上摆驾,自然得坐龙船,这一时之间,却到哪里去筹备呢?” “咱家倒是听说,龙江上还有一艘正在维修的龙船,仪制堪比太宗爷时期封舟,这艘船原本是江宁织造司与司礼监奉御王公公协办的,准备封赏琉球诸国所用。今儿可正好弄出来!” “哈,那哪是龙船?”有人捂住嘴笑了起来,“明明是艘大一号的四百料商船罢了!” “大四百料也是船哪,哈哈,哈哈!” 正德皇帝被他们七嘴八舌说得兴起,一拍*,“就这么着了!有司拟旨,命南京兵部速速提办船只事宜,不得有误!” “遵旨。” 与此同时,塞拉弗舰队在经过长达13天全速的航行,到达长江的入海口,在找到一个熟悉江道水汶的向导之后,诡称进贡船只的混编舰队开始往南京方向前进。 “维多利亚”号800吨级的船体,在江面上显得非常庞大。 连与她吨位相当甚至稍有过之的“贡扎加二世侯爵”号,在姿态上也稍稍不如,前者如同一只美丽的天鹅,而后者,却像个胖乎乎的丑小鸭。 舰队派出各种桨帆舢板,在四周簇拥着主舰队,为了保证水道的安全与通畅,水手们不得不进行各种探测,如深度,还有搜寻航道旁可能的隐性礁石等等。 不过,长江下游的航线还是非常有保障的,粗粗估计,通过5万吨级的船只都不成问题。只不过帆船逆流而行,又不是很顺风的情况下,速度方面就成问题了。好在现在塞拉弗公爵阁下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的舱室内,朗朗的笑声不停地传到外面的耳朵里。 卡奥船长与一帮舰队高级长官们,在焦急等待着公爵的召见。往常,每周的这个时候,塞拉弗就会和他们做一番海军战术方面的探讨与辩论,这种聚会在公爵亲自指挥的舰队中似乎已成惯例,不过今天看来,那个从*来的“小丑”很显然完全打动了公爵,他们的谈话使公爵阁下兴致很高,甚至已经忘记及时安排他的属下们的晋见。 “谁能听得懂那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卡奥转过身来,脸上充满怒气,“我的上帝,我突然觉得毛骨悚然,我们的大公什么时候这样宠信过一个外臣了?” 一阵沉默,没人直接搭他的话,过了好长时间,在独眼龙先生仍旧不停来回走动的时候,那个有海盗经历的乔治少校咳嗽了一声,“如果列奥纳多伯爵在这里就好了。”这句话在最近讲过已经不是一遍两遍了。 “是的,只有大师能够让我们的公爵阁下恢复理智,充满能量。”瓦尔塞玛上尉跟了一句。 众人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最终由阿卡辛提船长打破了僵局,“各位长官,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并不糟糕。” “怎么说,阿卡辛提。”卡奥猛地转过头来,“现在我们的公爵已经被那个*小丑弄得神魂颠倒了,似乎他说什么都能让阁下相信。” “因为我粗通点中文,我可以听懂比较简单的对话,公爵阁下并不是被他迷惑,相反,他是在为自己对手的愚蠢、懦弱而深感高兴。经过我的分析判断,我认为那位*人在用自己的观点向公爵阁下引述关于*人的皇帝陛下的行为、爱好与缺点,那位皇帝陛下既任性、又不肯负责任,这种人如果在印第安世界,那是绝对不能继续存在下去的。” “在欧洲那就更加不行了!”卡奥嚷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下点心了,可是,公爵阁下这几天都在与这位小丑先生谈论着什么,他把我们都忘记了!这种事难道还不令人担忧吗?” “恰恰相反,我的长官。”阿卡辛提欠了欠身,“我认为终于有一个人能够令塞拉弗公爵阁下敞开心扉,这是件好事。”他拉近距离后压低了声音,“索尼娅公主、列奥纳多伯爵不在的情况下,如果公爵阁下大发雷霆,我们中谁能够去面对他的怒火呢?” 想起斯波克特先生的那次事故,众人都不寒而栗,乔治摇了摇头,“圣母玛丽娅可以听到我们的呼声,这种事情哪怕给我再多的佛罗林都别指望我会去做,太危险了!” “没错,阁下只要一生气,我的心跳就会加快两倍。”卡奥夸张地摸着*口,皱着眉头假装痛苦的样子,“哦,我需要一点高纯度的朗姆来解决,这种事情想想都会让我畏惧。” 没有人会嘲笑这个有着狰狞独眼的大块头,并且大家都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塞拉弗发起火来,他光用眼神就能吃人,别说他雷霆震怒的时候了。 “看吧,如果这位先生能够替代约瑟男爵甚至暂时替代列奥纳多伯爵的地位,化解或者平息公爵阁下的怒火,这种事情是不是值得我们小小地庆祝一下?”阿卡辛提微微笑着说。 诸位船长和高级长官们都连连点头,“能让公爵阁下这么高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卡奥抢着说道,“好吧,他值得我们收买一下,瓦尔塞玛上尉,你派个机灵点的人打听一下这位先生的爱好。” “好的,我的船长。” 第138章 进驻大明的第一步 “真想像不到,献功先生,正德居然是这样一个**的家伙。” “不错,唉,此非我大明之福也!” 与塞拉弗公爵阁下说话的,是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肥胖家伙,他五短身材,留着山羊胡须,下巴有三重之多,笑起来满脸横肉;*也几乎是被卡在了宽大的椅子里,只要动一动几乎就能听见座位的**声;他穿着一身细致的布衣,*前只有寥寥几条带子,按他自己的话说,带子越少越好,这样他就不用费劲去穿了。 也是个与著名的享乐伯爵图克里莫克先生一样懒的家伙。 他就是史兰峤找来的东莞名士成奉,字献功,因为累世经商,也不愿意与官家往来,于是躲在彭峒山里当起了隐士。 “但我也听人说起过‘应州大捷’。闻听你们的皇帝陛下到达边关,和将士同吃同住,并亲自率领一部援救被敌包围的友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成奉哈哈大笑,“这件事谁说得清楚呢,皇上还自称手刃一贼呢,不过与鞑靼相比,他的扈从多半是战力最强的边军、上直卫等,没有这样的胜利也很说不过去吧?” 塞拉弗也笑起来,“这么说,明英宗率领30万人北征,最后还兵败被俘,难道是他没有带最好最强的兵马吗?” 成奉闻言不禁张口结舌了,他再度拍着椅子大笑,“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完全被你说服了!看起来,如果这天下有您的位置,那位这个位置恐怕也就是现在北京紫禁城里空出来的那只了!” “您不是让我要虚心一点,不要太早打出建文帝后人的旗帜吗?”塞拉弗有些奇怪。 “这不相干。”大胖子成奉拿出手帕来,擦了擦自己刚刚笑出的泪水以及额头上的汗水,“公爵,这件事兰峤兄既然找了我,并且我与您一见如故,那么也请恕我献功谮越了。建文后人其实在太宗朝就已经捉到过,是一个男孩,被囚禁宫中几十年,最后在英宗时获释。自此天下都认为,皇帝心怀宽容,而建文后人帝运已没,因此故,今若阁下打出此类旗号,则人心向背就难说得紧啦!” 塞拉弗心里不得不赞同这种说法,并且他还对朱九娘的身份感到了怀疑,不过那绝对不是他会去考证的,谁能说建文帝临死前就一定没有让吴氏妃母子逃出火海呢? 不管朱九娘是什么样的身份,她的可用*摆在那里,率领那么多外国人奔进*,如果没有一个合理合法的理由显然是不行的。而现在,朱九娘的出现,多少令塞拉弗没有此类的忧虑了。 看看,现在舰队都换上了大明国的旗帜,还有蓝底白色北斗七星的海军旗,这可是当年郑和舰队的旗号呢。 “为什么那个朱宸濠的反叛也没有成功呢?他可是师出有名的。”塞拉弗继续问道。 “宁王自封南昌以来,心怀异志,广招勇士,朝廷已经有了觉察。”成奉缓缓拿起一只茶杯,用茶盖剔了剔茶叶,浅浅抿了一口,“这位王爷虽然有点实力,但实在缺乏战略眼光,为人又很浅薄,所以得不到大德君子的拥护。几年前,宁王幕府中征有唐寅、文征明等人,然而他们却都不看好宁王,因此纷纷借故离开。前年末,朱宸濠起兵南昌,六万军队沿江而下,窥伺南京,举国震动,不料仅仅一个多月,便为我之老师阳明先生活捉。唉,阳明先生*中韬略丘壑,岂是泛泛可比!” 塞拉弗心里不免有些震动,虽然成奉非常尊敬和信奉王阳明提出的“心学”,说话间褒奖的语气很浓,令他有些不屑,但不能不说王守仁是个非常厉害的军事家,他还身兼政治家、思想家和教育家的名头,学问据说大得在整个*有数十万个学生。 这样厉害的家伙,恐怕比起麦哲伦将军也不会差多少了。 “详细地说说看,我并不了解这场战役的经过。”塞拉弗指示道。 “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六月十四日,宁王朱宸濠在南昌起兵,叛军号称二十万,势如破竹,陷南康、下九江,顺流而下,一路克安庆,进逼南京,大有挥戈北上直取京城之势。当其时也,老师正兼南赣巡抚职,闻报迅速赶往吉安,与吉安知府伍文定果断决策,在不及请示的情况下调集一军直捣叛军老巢。宁王闻讯便急忙回救,老师遂督军与贼大战于鄱阳湖,仅用35天时间,就大败叛军,在南昌生米街生擒朱宸濠,立了大功。”成奉说到这里,不免感慨万端,“可惜,皇上不以为好,反而听信佞小之言,以老师调兵不奉旨为名,要求重新献俘,还居然提出要自己领军再擒朱宸濠此等荒唐之议,老师当然不肯。然而被逼之下,只得重重贿赂了皇上身边的张永等太监,随后上表称病,把功劳都归于皇上,这才令正德转怒为喜,保住了老师的身家性命。” 塞拉弗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禁失笑,“哪有当皇帝当成这么不要脸的?这个朱厚照先生恐怕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尊敬的公爵阁下,您这句成语用的是非常地道。”原本在一边旁听的史兰峤,闻言不禁放下手中的点心,鼓掌说道,他的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糕饼碎沫,看起来很可爱。 原本,他对塞拉弗可以说害怕得要死,现在,却因为成奉的关系,逐渐也看清楚了。坐在他对面有时候满脸冷气的家伙,说到底仍是个不羁礼节和规则、能够平易近人的主君,但是对于他的命令,你却必须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否则,后果将难以想像。 “谢谢你的夸奖,史先生。”塞拉弗点点头,“那么,现在这位王守仁先生是否没有出路了呢?我想聘请他做我的总参谋长,这个职务与副总司令级别平齐,也就是相当于大明全**事总指挥的副官。” “这个,恐怕比较困难了。”成奉吞**吐起来,“说起来,正统的观念在他的思想里是非常强的。” “是吗。”塞拉弗有些遗憾,“那么,唐寅、文征明这些人呢?我觉得这些名字好耳熟啊!” “他们在大明国境内,只要能识文断字的,无有不知者也。”史兰峤摇头晃脑起来,“大明四大才子啊,文、诗、书、画,那可是样样精通。” “想起来了,唐伯虎点秋香。” 两位大明国的子民一脸诧异地看着公爵阁下。 “我说错什么了吗?” “尊敬的公爵阁下,您竟然知道唐寅的字号啊,那秋香又是谁呢?” “是啊,她是谁呢?我也不太清楚了……” 绞尽脑汁的年轻人有些懊丧地摇了摇头。 大江之上并非一帆风顺。由于明帝国防备倭寇的政策,尤其是曾发生过倭船逆江而上,来到南京的事情,因此长江下游松江、江阴等地都修筑了临江城垣,驻有兵马,另外各卫所哨船往来盘查不断,一旦遇到敌情,则以烽火、快马报递,临江各县都有船只前来支援。 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舰队那么威武、庞大,当然早就被人发现了。 从松江府起,就不断有打着大明国旗号的军舰前来查问。 但塞拉弗按照成奉的主意,回答说这支舰队来自于遥远的国家,现奉皇帝口谕进京。那些地方官员和军事指挥们当然不敢轻信,可惜塞拉弗舰队坚船巨炮,威慑力极强,加上他们在明水军400料船的撞击和挑衅之下也并不轻易还手,这令长江沿岸的明朝官员们迷惑不解起来。他们多次要求登船检查,不过都被推托了,“抢劫贡品”的罪名他们又都不敢承担,于是只能是远远派船跟着,过了扬州,塞拉弗舰队身后的大小战船已经有了100多艘。 当年有一支倭寇只有几条小船,也流窜到南京的附近,导致数百里沿江城镇紧闭城门,老百姓蜂涌奔逃,自相惊吓,连诸多卫所的军户都逃得“十不存一”,可以看出大明国这个时期海防、江防的脆弱。 因此,塞拉弗舰队行程惊人的顺利也就不奇怪了! “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好地方。” 到地扬州之后,因为有水道连接京杭大运河,战略位置太过重要,加上正德皇帝也在南京,因此南京卫也惊动了并下达命令,包围了塞拉弗的舰队。 这个命令最初发布者是“大明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军都督太师镇国公”朱寿。 这位正德皇帝朱厚照先生,想当将军的梦想果然是深得无法自拔了,他不但要当大将军,还要当太师,把文武两职的最高级别都揽在怀里,可惜的是,却没有算到他自己的身份,皇帝的职务难道还不比这两个更高吗? 这一次听说有几艘武装的大船“伪称贡使”、“欲进京作乱”、“疑是宁王遗孽”,朱厚照喜出望外,他磨拳擦掌、激动兴奋得难以抑制,甚至自己跑到宫中伫藏兵甲的府库,挑选出一件他十分中意的当初太祖朱元璋穿过的宝铠,亲自打磨了一番。 他还命令左右跟随的太监、阁臣、各部吏使,甚至侍女等,统统披甲戴盔,全副武装,那些文臣们穿起戎装来的模样真是令皇帝陛下不禁要掩嘴失笑,才好!这帮老是和自己顶撞,死抱祖宗陈规的家伙,也有今天! 朱厚照于是不顾任何人的劝说甚至臣子们冒死叩阻,径自率领已经集结起来的200艘各地卫所调集起来的船只,命令排成飞燕阵,前哨10艘,2艘400料巡座船,8艘100料战船;前营40艘,中有10艘400料巡座船,其余是150料战船,其后两翼左右分开共20艘,称左哨列、右哨列,各有100料战船2艘,三板船8艘;其后是中军营100艘,皇帝自乘一艘南京船厂修补完善的1000料大船,其余400料巡座船10艘、200料战船20艘、150料战船50艘、100料战船20艘;再往后便是后哨30艘,也分左右两列,配备200料战船6艘、100料战舰12艘及三板船12艘。 在大江之上,洒酒横槊,击鼓会操,志气慷慨,不禁令我们的皇帝陛下龙心大悦。他笑眯眯地对随船的太监张永说道:“卿以为此去何如?” 张永连忙大拍马屁,“我主此去定能击溃叛党,在大江上重现我太宗时的荣光!” 朱厚照闻言,摇了摇头,“击溃太简单了,朕要全歼这些敌人,取其酋首来给那些不识抬举的阁臣们看看!但王守仁做得,朕便做不得吗?” “皇上圣明!”一群人连忙下跪称诵,朱厚照朗声大笑。 而此时,原本不敢生事的塞拉弗舰队也有了新的变化。 在公爵阁下的一再要求之下,亚吉尔拉船长带着望远镜,亲自登上了主桅,他很委曲地下来,并将一副画着远处敌船旗帜的硬板递给了那个不受欧洲人欢迎的大胖子成奉先生,“我不会看错的,公爵阁下!印第安人中可没有会撒谎的人。” “我只不过想最终确认一下。”看见脸色凝重的成奉望着那幅画,手上颤抖的动作,塞拉弗基本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命令舰队进入一级作战状态,小船在外,大船在内,立竹栅在舷侧,甲板淋水,所有射石机和弓弩准备发射。注意航道的情况,避免被敌船挤压进狭窄危险的浅滩。” “他们基本都是100吨以下的小船,公爵阁下!并且没有舰载大炮,甲板只有射石机和弩车,当然,他们士兵的数量极其众多,如果打接舷战的话,我们必输无疑!”卡奥船长一边指挥着发布命令,一边朝自己的首领兴奋地嚷道。 “公爵阁下,需要开炮吗?”瓦尔塞玛先生轻松地拍了拍自己衣襟上的落灰,一边在远处朝这边大声说着话,“已经有多艘舰船打来了讯号,都是这一问题。” 塞拉弗的心里很清楚这些听话的家伙们为什么突然会改了性子,就像生性残暴的老虎开始吃起青菜萝卜一样,那还是因为他本人的原因,毕竟舰队所面对的,是*人,他的血肉同胞,不过在战争里,就是在血肉同胞中发生的次数以及死亡的数量最多了。 “注意保持队列,除了重炮,其余大炮马上开火,我不想再看到附近有一条拦我去路的船!” “遵命,阁下!” 塞拉弗舰队的船只们各自摆动起漂亮的帆翼,仔细地给各自的行动规定了一个不算很小的范围,他们把*横过来,如同黑色麻点般的炮门纷纷打开,威力巨大的前膛炮一只一只地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加上明军原先包围上来的100多条船,整个明国水师部队共计300多艘各类船只,有水手和士兵数量10000多人,不过因为在水上,正德皇帝的亲军部队和江彬的扈从都没能上船,朱厚照自恃勇猛,根本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他的船上甚至带了诸多美女、舞伎和乐器,只待破敌之时,便高奏凯歌。 “太可怜了,太令人不敢置信了。”塞拉弗公爵阁下在卫队的保护之下,站在艏楼前甲板上观看敌人的阵形,不出他的所料,明国的水师最大的舰只恐怕就是那艘打着大明皇室旗号的主舰了但那艘船应该是艘改装的货船,吃水很浅,水面下船体部分又显得臃肿,速度慢得简直像蜗牛一样,即使这艘船恐怕毛估也不过达到500-600吨位,并且在速度和火力上与塞拉弗舰队的船只不在一个等级之上。 至于那些作为主要武力的400料战船,最长的只有30米,宽度5-6米,估算吨位在115-175之间。最为威慑的船如此,更别说其他的小船了,塞拉弗公爵阁下还看见有许多载10名桨手的舢板,也像模像样地跟在舰队中间。 “命令:全军突破,以击溃为宗旨。那艘最大的船交给旗舰处理。” “遵命,阁下!”传命官立刻下去传达命令,不多时,已经在确定各自占位的舰队成员们纷纷吹号升帆,向那群黑压压的大明国舰队冲去。 跑在最前面的“猛象”号开了第**,随后,硝烟迷漫,炮声震天,那种巨大的声响在这片并不如海洋般空阔的江面上不断回响,甚至当即有几只小船吓得懵懵乎乎地转向,选择了可耻的逃跑。 这排不是很整齐的射击马上就让好不容易排成队形的水师船只们乱成一团。 正德皇帝的座驾之上,南京兵部左侍郎夏颖扶住*有些摇晃、快站不住脚的朱厚照,往旁边望去,那些身穿铠甲的太监和臣子们早就呼喊、狂奔,什么丑态的都有。 “都,都统统闭嘴!那是火药铳,我们也有,鸟什么!”朱厚照气得七窍生烟,口不择言,“传本将军令,着百料以下小船围拢阻敌,射火箭,他们有铳,本将军也有射石机,每艘船挨上百八十炮,不死都不行!” 给他这样子一打气,船上那些惊惶失措的、面色苍白的家伙总算恢复了镇静。 不过夏颖却并不这么看,他连忙劝说皇帝,“陛下,哦不,大将军,敌军火器似乎有点像近几年广东上奏的南方佛郎机是也,这种铳发声如雷,木石挨着即毁,威力绝伦,因此下官以为,大将军不宜临阵冒险,还是暂回南京吧,这里交给蔡都指挥使,必能得胜。” “你这么说,是骂我朱寿没有打胜仗的能力了?”皇帝大怒,啪地甩开了手,冷笑一阵,“退下!本将军誓与将士们一道,齐心协心,击败这些可恶的贼寇!” 太监张永被炮声震得头昏脑涨,连忙上来进谗言,“大将军,您看连左侍郎都说这些船是佛郎机人的了,那火者亚三正是佛郎机人,必是奉命来刺探我军虚实的奸细啊!此时不拿此人,更待何时?” 朱厚照心里一动,大喝道:“来人,给我把那佛郎机舌人拿下,关押起来,待此战胜利后我再细细地审他!” 在明国水师骚乱起来的功夫,塞拉弗舰队已经距离他们不过200码了,三行轮射组成的弹雨,震得江水似乎都要倒流了,大明国绵羊般的船只根本不是这群狮子的对手,他们用落后的射石机、弩车、火箭和少量火铳枪来对付大炮,有的还没来得及发射,便被16磅、20磅弹打沉,接触短短几分之一沙漏时,明军就损失了30多条各类船只,“猛象”号更是一头从敌军的“左哨列”中突破进去,根本不用瞄准,只要把炮弹打到江面上,就必定可以击中一艘敌船。 明国水师不为所动,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们重整旗鼓,前后船只列队以鼓号为准绳,共同进退,采取逼迫、夹击的态势,并且顺江施放火船,还派遣快速桨船上前来抛射火箭,以图在船只数量优势的基础上找到突破。 火箭、射石的威力要在几十码内才能看得见,而保持距离的战术,则是塞拉弗整天挂在嘴上不停强调的东西,那些狡猾得仿佛全身冒油抓都抓不住的船长们怎么会吃这种亏呢?他们调整着各自姿态,保证自己容易遭受攻击的方向始终有己方船只的掩护,随后不紧不慢地进行运动,并用重炮进行点射。 在大江里,比起海上可就好得太多了,不是很颠簸的环境里,炮手的精确程度也有很大程度的提高,加上炮位众多,用三行轮流射击的规则打退了敌人几波强劲的攻势之后,船长们命令在保持威慑力和距离的情况下,节省弹药,瞄准再打,以增加震慑力,给对手制造出更大的伤害。 这种以强凌弱的战斗显然更加符合“贡扎加二世侯爵”号乔治船长的心意,他一面偷喝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朗姆洒,一面指挥炮击,丝毫也不在乎船上军事监察局的探子。 “贡扎加二世侯爵”号舰载大炮59门,大部分是威尼斯兵工厂订购的精装铜管炮,最强的炮火是24磅炮,共8门,18磅炮21门,9磅炮12门以及6磅炮门19门,大炮总重56.5吨。 由于铜管炮质量优于熟铁管炮,所以发生炸膛的机会也大大减少,另一方面也就降低了炮管的冷却时间。在虽然粗俗但指挥艺术还可以的乔治船长手里,这些东西能发挥出好几倍的效果。 这也造成这一艘船似乎就挡住了所有从下游包围上来的船只的错觉。 整整一个沙漏时里,塞拉弗舰队像张开了巨口的魔鬼一样不断吞噬着对方的船只,镇江附近的江面,一直到泰兴,到处漂散着数不清的残毁船体、冒烟的木舢板以及多得吓人的尸体。 打雷般的炮击声仍未停止,此刻主战场附近,已经看不到多少打着明国旗号的战船了,江面上毁损的船体几乎要拥塞了航道,而赶来接应不断下水的舰船也根本无力回天,各道卫所官兵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的座驾被敌军围拢由于那艘1000料的座船实在是太臃肿并且速度太慢了,所以跑都来不及跑就被早有预谋的“维多利亚”号近距离两记链弹彻底打垮了桅杆和帆桁,没有风帆的动力,船舰只能任由自己横飘在江面上。不过大明的士兵们仍然顽强抵抗,皇帝身边的锦衣卫近侍多次阻止了公国部队的登船,虽然他们受到了火枪的射击,但即使用身躯来挡,也不能阻拦他们保护皇帝陛下的勇气。 三次被丢脸的击退、包括人员的重伤,令海军陆战队的坎恩上尉几乎羞愧得要抬不起头来。 “请阁下命令卫队出击!”希达爵士全副武装的再次来到塞拉弗的面前。 “让坎恩去做,解决他应该解决的问题。”塞拉弗淡淡说道。 这句话使得坎恩几乎感动得要掉下眼泪了,他带着伤转过身来,举臂大吼,“陆战队员们,你们难道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吗?你们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荣誉吗?这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战斗,但却是我们的第一次重要的作战,舰队成员在看着我们,海军在看着我们,塞拉弗公爵阁下在看着我们!” “吼”将脸孔挣得通红的队员们,无不举臂狂叫,他们在舰队往被困住的敌船碰触撞击的时候,一个个通过缆绳、长板或者干脆直接跳跃,像蚂蚁般涌上敌船,他们的任务是尽量活捉船上的每一个人,如果碰到身穿黄色衣服的人,那么绝对不允许伤了他。 明军使用弓箭、长枪和刀剑来打这场艰苦的肉搏战。 塞拉弗很有种亲自上前的冲动,不过为了使海军陆战队一战成名,来为其后他对陆军、海军的改制铺垫,他艰难地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乌拉!”他忽然放声吼叫道。 舰队的声音逐渐高亢与整齐了起来,“乌拉”随即,有人开始高唱赞美圣母玛利娅的弥撒曲,欧洲籍的水手们纷纷回应;而那些犹太人和印第安人,则各自大声咏唱着自己本民族的曲调,有些人忙着最后打扫战场,清除那些残余的明朝船舰,在视野之内不允许再有一片木板载着敌人的士兵。 又经过了几乎1.5个沙漏时的等待,焦躁不安的塞拉弗公爵终于得到了全胜的消息。他命令打扫完被俘大船之后,立刻带上它,保持舰队航向不变,继续逆流而上全速赶往南京。 “抓到*皇帝了吗,坎恩上尉?” “哦,是的,我敬畏的主!我的公爵!”坎恩激动得几乎要失声了,他从舷梯颤抖了半天才登上旗舰,给所有人的带来了欢呼,“那个家伙准备了三名替身,已经死了一个了,他想登上小船逃跑,不过被我们的士兵堵了回来,于是他回到舱里锁死了舱门,我们的人砸开了门!” 独眼龙船长已经紧紧地凑过了脑袋,“怎么着?快说呀!” “他想用毒药来自杀,可是他却没有来得及喝了那东西。”坎恩在*口划了个十字,“太感谢上帝了,我捉到了明国的皇帝,我亲手捉到了明国的皇帝!弟兄们,为我欢呼吧!” 旗舰上面一片沸腾,卡奥酸溜溜地哼了一声,“可惜我身为旗舰的指挥官不能私自行动,否则,上尉先生,您的功绩恐怕要被我抢走了!” “那是您没有这个运气,卡奥船长。”得意忘形的坎恩几乎要把脑袋扬到天上去,“伟大的公爵阁下,除了明朝的皇帝,我的士兵们还抓到了几十名身穿铠甲的军官,不过据说他们都是皇帝的扈从或者是臣子,另外还有许多妇女,我已经命令把她们单独羁押在下甲板的大房间里了。” “很好,船上搜出什么了吗?” “足足装了十七个大箱子,公爵阁下。”坎恩汇报并清点着,“有上面打着记号、模样奇怪的白银块,还有纯金、镀金的各类精美器物,样式古老、雕刻无以伦比,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珍宝首饰,名贵的东方绸缎、各种花布、缝有美丽花纹的裙子,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包括各种我从未见过的乐器。” “很好,这艘船上的东西不允许进入战利品的清单中,军事监察局会对登船人员进行军纪检查,不过在此之后,我会让你们享受到重赏以及每人晋升一级的军功,赏金并不包括我以私人名义支付的2000佛罗林。”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公爵阁下。”冷静了一些的坎恩上尉两腿一并,刚准备回身离去。 “您已经升任为中校,恭喜了,坎恩。” 一脸喜色的家伙立刻再次转过*,郑重地向最高指挥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完美的胜利,阁下!请允许我向您表示祝贺。”卡奥也随之捧场,“我是代表整个舰队的将士向您致礼的,这是场奇迹般的胜利!” “谢谢您,卡奥。”塞拉弗微笑起来。他当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交点的双方,明国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在整个世界都首屈一指,葡萄牙人号称非洲和东南亚的霸主,但是他们仍然不能不用异常轻柔的脚步和谦卑的姿态来进入*领海。不过这一次,明国人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战略,在他们不擅长的战场上,用他们已经经过百年海禁后淘汰下来的旧货,与经验丰富、战术高超、拥有大型战舰的特立尼达公国海军打一场水战!并且兵力占优的一方,还没有制造出足以对敌船构造产生破坏的火炮来…… 看似力量悬殊的决斗,实际上仍然遵循着战争的一般规律。 塞拉弗的心里开始策划起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了…… 第139章 杀鸡儆猴 昏暗的大舱室内,一角闪烁着强烈的鲸鱼油灯光,另一角却模模糊糊。 塞拉弗公爵阁下坐在那个最不醒目的角落里。 他面对着身穿黄色龙袍、胆战心惊、面无人色的坐在灯光下,行动受到拘束的朱厚照冷冷地瞧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正德皇帝粗重的喘息。 未知的东西,始终是最令人害怕的,在这一点上,精通心理学的塞拉弗就做得几乎完美。 “你,你是谁?你是佛郎机人?” 朱厚照的话刚讲完,一把匕首就从天而降,落在了桌上,发出“夺”的一声。 他的恐惧完全爆发了出来,他站起来,嘶声大叫,“你是佛郎机人!朕给你银子,给你土地,给你想要的一切!无论你想要什么!还朕自由,还朕自由!” 很快,他被两名赤膊、脸上纹满图腾的可怖家伙按回了座椅中。 “我并不想让您成为英宗皇帝。” 塞拉弗虽然平淡却很正宗的中文表达,令朱厚照大吃一惊,但他马上听清了对方语句,立刻现出狂喜的表情,汗水顺着额角大滴大滴淌落下来,脸色却更加苍白了。 “我不想干涉您的私人生活,您的享乐、荣华富贵,甚至表面上的权力。”塞拉弗继续说道,“作为回报,我将取得这个国家的军事控制权、政治和经济事务权、土地开发权、教育和人事权、外交权等等。” 朱厚照不能完全理会对方的话中涵义,不过他却聪明地意识到了什么,“你到底是谁?你拿走了这些,那么大明岂非就是你的天下了?” “不不不,您的理解是不正确的,朱厚照先生。”随着他的语气,明朝的皇帝陛下勉强看见一根手指在稍亮点的地方轻轻摇摆,“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享受生活、玩弄美女、拥有大堆的金银财富,还不用管那些令你头疼的国家大事。说来说去,都是您在占便宜。” “这个……你是在逼朕退位?” 如果真像对方说得那么好,朱厚照也就不用那么犹豫了,不过他身为朱氏家族的子孙,看惯了宗亲间甚至兄弟间的残酷斗争,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退位会带来这种美好的结果。 “您可以选择不退位,不过除了享乐、游玩之外,您同样不再拥有更多的权利。” “朕想知道由谁来继统大宝?” “随便找个皇家的人就行,不过我建议您还是不要选择退位,因为一旦别人上台,我就无法保证您的人身安全了,因为皇位而杀人的事,在贵国似乎非常流行。” “你到底是谁?朕,你到底想把朕如何?”正德皇帝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没有胆量来面对事实,说到底,他的勇气和胆略只是他身为皇帝后权势给他撑的腰罢了,再多练了会骑射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还带兵打仗,现在被人以少胜多地完败,连个人都被俘虏了,这对他的自信和自尊的打击之大,简直无以复加。 “我也姓朱,亲爱的朱厚照先生。”塞拉弗从阴影里慢吞吞地站起来,微笑着走到明亮的地方,他的笑容看起来令人发寒,“您可以用您的智慧猜猜看我是谁。” 正德皇帝望着他,不禁咽了口唾沫,眼睛逐渐瞪得巨大…… 大明国皇帝陛下在海战中失利,水师300余船全军覆没,圣上被番鬼生擒的消息,当即被快马送到南京,立刻激起了轩然大波。 由于此次出兵南征,朱厚照只以“大将军”的等级来安排的,因此北京中枢行政机关成员只带了寥寥几人,六部的几名小官在一名侍郎的带领下参加了南巡,当然朱厚照并不担心朝中有人会趁机独揽大权,明朝的皇帝都有着一整套缜密的安排,即使像正德这样长期不上朝的皇帝,朝廷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仍然了如指掌。 这些官员们聚在一起,他们中品秩最高的不过二品,一名兵部给事中建议说:“今局势败坏,天子不知旦夕,而宁王遗凶尚未全靖,下官以为须紧召南赣巡抚王守仁总督南京军事,征长江十六卫军围剿番蛮,务必夺回圣上。” 另一个任南京左佥督御史的长须老家伙不屑一顾地瞥了那人一眼,“说得轻巧!据报番人不过六七条船,毫发未伤间便击沉我300余船,损兵万人,再征长江十六卫有甚用处?不过是羊入虎口罢了!” “依邓御史看,何如?” “老夫以为,当务之急在于援救皇上,可效土木堡故事,汇书京畿首辅,令于宗室间择一成稳老练之人立为主君,用举国之力,徐徐压制之,逼使之议和为妙。” “可是,代宗故事虽已为陈迹,却属于皇家之大禁忌。”有人提出异议,“邓御史此章由谁来上?由谁会签?” “这个……”姓邓的老家伙左右看看,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心里不由得暗恨。 想起来当年也真是惨透了,明英宗率领30万大军北上抗击鞑靼,哪想得到自己最后大败被俘,受了好多年虐待才得以返回北京,不想北京那位已经捡了麦子的皇帝也是英宗的弟弟居然立刻把他幽禁起来,皇位根本是想都不要想了,又是七八年的漫岁月,英宗终于找到机会发动了一场政变,夺回了皇权,随后马上“处理”顶替自己多年的皇帝,并且还不允许他的尸体进入北京的帝陵。 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当然叫这些做臣子的根本无法选择了。 尤其要命的是,当初在木土堡之变中提议立代宗的大臣,也是明朝的名臣于谦先生,最后在英宗复辟后可是死得非常惨烈啊!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如果还不懂得控制好自己的行动,那么这些官员恐怕要去做做智力测验了。 “皇帝虽生死不知,但以番人的军事行动来看,他们是要活捉圣上,好行其阴谋,索要赔款而已。”兵部另一名小官见识倒很不凡,只是讲起话来嘴臭得很,所有人都远远地扭着脑袋,嫌恶地用手掌在鼻子前猛搧,“我以为张大人说得没错,王守仁现称病在家,我们可以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签发命令,召其来控制局面,另一方面,得用八百里快马向北京告急,让杨首辅来处理此事,于论他如何处置,都与其他人无干。” 这个家伙说得兴起,还摇头晃脑,所有人无不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一阵,随后满足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回来了,“啊呀王兄真是高见!这告急之事,还是请王兄秉笔吧。” 众人正议论到紧张的关头,忽然有快马来报,“中官谷大用舟临水师府门,车驾稍顷可达。” 这里官衔和职务最高的南京吏部尚书刘春理大惊失色,立刻站了起来,“一应中官等,不是与圣上俱被掳去了吗?” “平虏伯江彬,亦在圣上驾前,怎么没有见他回来?难道……”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都焦急起来,刘春理于是带领诸多文武职吏,前往外城迎接。 南京城里,此时已经是人心惶惶,虽然没有正德战败被俘的消息被各禁军、京直卫等严密封锁,不过响彻云霄的炮声却是让许许多多的百姓开始慌乱了,南京城虽然没有白天就关城门,但街道和市肆都被暂时关闭,道路上到处可见武装巡逻的人员,气氛非常压抑。 还没等他们赶到仪凤门,太监谷大用的车驾已经迎面过来了。众人连忙下车站在路边,谁不知道正德皇帝最宠信的就是平虏伯江彬以及这几位没鸟蛋的家伙啊? 刘春理率先迎了上去,“见过谷公公,不知陛下现在何处?” 谷大用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一套大了点的铠甲,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听到这句问话,脸上的肥肉不禁哆嗦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他命令手下停住马车,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无力地走了下来,随即一屁股便坐在了早已备好的软椅上,“啊呦各位大人,你们恐怕也知道皇上大败的消息了。” “不错,谷公公,难道说,皇上……” 谷大用轻蔑地白了他一眼,“皇上乃真龙天子,九五至尊,岂是那等没有福气的人哪?” 刘春理吓得连忙作揖,“是是是,下官,下官失言。” 谷大用脸上堆起了献媚的笑容,向旁边拱拱手,眼睛似乎在瞧着天上的主人一般崇拜,“皇上不愧是沙场里滚打出来的一员战将,他勇猛果敢,指挥若定,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仍然亲身掩护将士们徐徐撤退,不幸被俘,不过他大义凛然,无所畏惧,大呼‘贼安敢加斧刃于朕乎’?终于使酋首震动拜伏,自愿投效。” “这,这……”众人都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不信。 刘春理赔着笑打拱作揖,“中官大人,此事确实吗?” 谷大用命令小太监们为他锤肩,脸上摆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刘大人,您好象并不相信啊!” “可是,我等并未见到皇上啊!”南京吏部尚书也着急上火了。 谷大用摆了摆手,“勿需多言,此次能够说降了那些番鬼,实在是天赐洪福在我主身上。你们不知道啊,这支船队的指挥,乃是当年秦国时方士徐福所率之三千童男女的后裔,与你我同族,甚至与皇上还是同宗,据说皇上的朱姓可是来自于上古周朝时代的一位名臣,叫,叫那个什么来着……反正你们去查查就行了。”谷大用手一摆,口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头,“皇上一看与他们这么有渊源,而他们的海船、武器又如此之强,怎么能不动收服之念?” 众人恍然大悟,有几个当即就赞诵起朱厚照英明神武了,只有刘春时等几个臣子还表现得很冷静,仍是追问皇上现在的下落。 “现在皇上得了这支天降神兵,不免喜悦异常,恐怕要在船上住段时间了。”谷大用推捼,“不过我带有皇上的诏书在此,稍时就要宣读。” “这……”刘春理看了看身边那个姓邓的老御史,猛一咬牙,“中官大人,现今皇上遭擒,生死未卜,诏书又岂能验定真伪呢?此事还须等待内阁杨首辅等亲来定夺才好。” 谷大用闻言大怒,“大胆,大胆你个刘春理!你罔顾圣眷,欺君犯上,该当何罪?” 刘春理和一干大臣统统整齐地跪倒,他叩首并取下其冠纱,捧在手里,“中官大人容禀,此事事关重大,非内阁、太后拟下章程不可,皇上不在期间,刘某不敢担当此务,以免误入歧途,中了番人的圈套。” 就在谷大用与南京留守的各部官员争吵的时候,从水师府门已经陆续下达了十几道圣旨以及打着“朱寿大将军”名义的各种命令。 卫所各哨营、南京卫、京直卫、朱厚照南征时所带的边军“外四家”等,都被宣旨的太监一纸命令,夺去了军权。 尤其是那些腰中挂着“豹房勇士铜牌”、身穿金黄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同知指挥使、佥事指挥使们,更是令人提不起置疑的勇气。虽然有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汉人,甚至似乎有蒙古人或鞑靼人的血统(印第安人),但没有人不知道正德皇帝陛下本身就喜欢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和人种,他的豹房里除了没有外星人,似乎什么都全了。 也就是说,他派个喇嘛来接手这里的军务,也绝对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 从南京都城扩展到整个应天府,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显得非常高效。 而在坎恩中校的海军陆战队2000人于江边登陆,并且在卫所大营里公然地换了明朝将士的铠甲服装之后,谷大用已经不用再费神和那些笨蛋们争吵了。他示意把那些“抗命”的家伙们统统拿下,随后当众宣读了正德皇帝的诏书事实上这张诏书本身实在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东西。 按照惯例,皇帝巡戍完长江之前,朝廷所有的奏折必须送到南京故都的武英殿中。 谷大用这个太监也颇有两把刷子,1511年他受朱厚照派遣总督军务,和伏羌伯毛锐、兵部侍郎陆完征讨农民起义,他征召边将许泰、郤永、江彬、刘晖等人,最后也算是成功地剿了匪。江彬等于是他推荐给正德的。 江彬受到正德皇帝的宠信,一是因为他有武艺在身,非常勇敢,脸上还有道长长的箭疤,令朱厚照羡慕不已;二是这家伙在豹房曾经因老虎突然发野救过朱厚照,很对皇帝的胃口。他喜欢出鬼点子,能让皇帝玩到尽兴,所以才在御前非常得宠。 此时,谷大用和坎恩清点所有的兵马,共计1***5万人,其中南征的军力10余万,包括皇帝的多支卫军和京军三大营,如锦衣卫15000人,五军营6000人,三千营5500人,神机营3550人、边军骑兵4万,步兵和弓兵5万。其他都是南京各州府卫所的士兵。 巡戍长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塞拉弗公爵阁下想彻底掌握权力,就必须想办法清除朱厚照在政府中的势力,趁着局面暂时还控制得住,他就不太愿意放虎归山,以免惹出祸害。现在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以内阁大学士杨廷和为首的明廷枢机;第二个要对付的,是张太后及其他朱氏宗族。 而谷大用之所以那么听话,是因为塞拉弗当着他的面,一口气绞死了10多名太监,正德皇帝当时也在场,他除了用目光表达不满和惊恐之外,连半句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动。谷大用最终为了小命着想,不得不同意了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交换条件,只要他仍然想保住权利,那么只有与对方合作,否则,塞拉弗将杀死朱厚照,而他们这些太监们的下场更是可想而知。 第140章 迁都南京 野Q大大在南京给各位亲爱的读者拜个早年!!! 明天将在上海给大家问新年第一声好!!!^_^ 在“维多利亚”号船上,那位叫江彬的武将已经是垂头丧气地投降了。 根据他招供的资料,一份参与谋逆的认罪书也很快出现在公爵书房的案头。 至于马永成、魏彬、张永、邱聚、高凤、罗祥等太监,除了张永之外,已经统统被塞拉弗亲手绞死,他的震慑行动很有效果,至少谷大用和张永两个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保住朱厚照的性命和正统的位置,要不然,他们现在享受的权力、金钱便都会消失不见,这正是他们日日夜夜最为担心的东西。 在两名明国的宫廷女侍战战兢兢的服侍下,塞拉弗好不容易才穿上了那套对他来说过分繁琐又非常头疼的衣服。 他头戴乌纱折上巾,穿盘领、窄袖、绣龙袍的黄色袍服;乌纱折上巾样式与乌纱帽基本相同,惟独左右二角折之向上,竖于纱帽之后。这种是明代典型的帝冠式样。 这样穿戴起来,更显得他仪表不凡。拉琪尔抿嘴一笑,悄悄地退了下去。 “让那位刘娘娘进来吧。”他朝一边的成奉笑道。 成奉也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对方打扮起来的样子,拍手大笑,“尊敬的公爵阁下,您已经和皇帝没有什么区别了!” “是吗?谢谢您的夸奖,不过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现在,不过是为了证明一下,我不比朱厚照先生穿这种东西更费劲罢了。” 敲门声传来,随即,在公爵卫队两名成员的带领下,一名女子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对襟青花布衣、金线绣红凤罩裙,一双素色绣花鞋,乌发如云,眉似远黛,肤如凝脂,明眸皓齿,身材高挑,臀丰腿长,腰细乳挺,眼眉处盈满忧虑之色,就像被万年的天山冰雪洗过一般,那种纯情无瑕的表情加上她妩媚成熟的**,怪不得能成功迷倒见惯了美女的朱厚照,成为他最宠爱的人。 不用说,塞拉弗和成奉两个人也是张大了嘴巴。 塞拉弗更是涌起了强烈的占有欲和令他难受的***。 他一拳擂在桌子上,把那张桌子打了个大洞,心里才算好过了点。 不过这一拳,却把成奉吓了一跳。 “哦,尊敬的公爵阁下,在下,先告辞了。” 塞拉弗临危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很显然,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令这位女士非常惊讶,不过她并没有叫喊出来,只是冷冰冰地微微屈身致了一礼。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刘夫人。”塞拉弗说道,“您的模样非常迷人,我已经对您涌起了更多的兴趣,因此,无论如何,我想请您答应,不要试图向我提出过份要求,这会使很多的人送命,也许,也包括那位朱厚照先生。” 这位艳色过人的女士强忍着怒火,说话的声音清晰而动听,“他们都称呼您为公爵,不知道您是哪国人,是哪国的公爵?您怎么能把大明国的皇帝掳来取乐?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要知道我大明国势强盛,乃中央之国,天子之怒震动八荒四合,您与这些贼寇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人耻笑!” 塞拉弗毫无发怒的意思,反而在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看来大概是男人都逃不过雄性荷尔蒙的刺激了,如果同样的话出自一个男性之口,恐怕真有人会怒发冲冠呢,可惜现在这位小姐的话,却让公爵阁下觉得异常享受,仿佛这种结果即使真的发生也无所谓似的。 “美丽的小姐,请原谅我的失礼,不过您的话我却不能赞同,什么天子?完全都是放屁的自欺欺人罢了,据我所知,朱元璋只不过是个当过和尚的乞丐,就差一步就饿死了,然后他率领一帮土匪和强盗们,终于捡到了一大片土地的控制权,然后自称帝王,也许,这就是您所骂的人吧?另外,朱厚照虽然是您的丈夫,但我却不得不羞辱他的才智和能力,指挥了300多条船,连我的几条船都打不赢,还让我俘虏了,难道这种事也能怪到我头上吗?他主动地进攻我,我没有立刻杀死他,已经算是非常仁慈的了,您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立刻下命令,绞死这位陛下呢?” “不要!”刘夫人尖叫起来,她满脸的惶急表情,珠泪洒落,哽咽出声,“求求您,千万不要折磨他,他那种*,怎么能经得起呢?您要什么?我们大明都可以给您!” 塞拉弗不禁有些酸溜溜的感觉,他冷哼一声,“刘夫人,您太多话了,我想要的,是朱厚照先生都不愿意给的东西!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了吗?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吗?” 刘夫人*一歪,不禁坐倒在地上。 塞拉弗浑身散发着极为冷酷的气势,缓缓站起,“虽然我也姓朱,不过我从来也不觉得皇帝有如何高贵的血统,尤其是大明的皇帝,他们一代不如不代,都是些低能和顽固的家伙!真难以想像这个世界还有像朱厚照这样嚣张跋扈还居然过得那么滋润的皇帝,整个*都因为他的原因而动乱了起来,可是这个家伙仍然高枕无忧,逍遥自在地玩着,他玩掉了自己的前途,玩掉了家族的前途,玩掉了大明国的前途!他对我来说就是个残废!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接触最高的权力了,作为补偿,也许是因为我的仁慈和善心,加上我也是个汉人,我会给予他继续享乐下去的权利。但是,他不能再干涉到政治、经济和军事事务,否则,我就会杀了他。” “你,你的阴谋,是不可能得逞的!”刘夫人痛哭起来。 另一边,成奉与史兰峤正在商议。 “献功兄,我心里面沉甸甸的,眼皮直跳,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不要过分担忧了。正德屡失民望,以致于天下无不倾心宁王,真是尊龙也该让驾了。此刻虽得老师平定大乱,但朝廷暮气已显,是时候该改朝换代了!”成奉肥胖的脸上满是慎重的神情,“兰峤,你我相识一场不易,我知汝多半还是要奉朱氏为正统,不过听兄一言,这位公爵可不是一般的人哪!他的学问、见识都在我之上,甚至不在老师之下,而手段酷烈尤甚于太祖,此人若称帝建国,凭他的文治武功,天下岂不唾手可得?此乃天赐良机不可失也,贤弟,汝需思之啊!” 史兰峤苦笑起来,“献功兄如此俊杰,才望不可斗量,当然会得重用,我不过举荐之功,终无他长,还是回乡经商种田比较妥当。” 成奉大笑,“史老弟过虑了!这位公爵手下能人无数,他都如臂使指一般,我等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过老弟忘了,这里是中原,而非海外异域,公爵若想入掌皇权,重归故土,第一件事就是起用我汉人,你我拥戴之功是跑不掉的!” 史兰峤想想也对,随口就问起了其他的事情,“献功兄,谷大用之事,是你的主意吧?” “对,谷大用、张永等人,自刘谨死后收敛了不少,而中官在正德年间权势日重,甚而有带京兵的便宜。这帮人如墙头草般,只要有足够的好处或者威胁,他们自然会屈膝来降,谷大用就是个例子。”成奉不无得意的表情,“有此人在,即使少了皇上也算不了什么,原本奏折想要呈递到皇上手里,也须经过这些中官之手。有他在南京坐镇,怕是京师那边也不敢轻易地作出决断。” “杨廷和可非善男信女啊。” 杨廷和现在的职务是首席大学士,属于内阁最高级的成员,虽然品秩很低,但却实际掌握着丞相的权力。 “不要紧,皇上又非驾崩,杨廷和难道还敢效于谦故事不成?哈哈哈!”成奉一脸瞧不起他的样子,实际上这位杨首辅的确很不对王守仁的脾气,两人素来就有矛盾,恨屋及屋的成奉因此也把他拉进了必须剿除的名单里,“现在唯一可虑的,只有慈寿皇太后了,她若懿旨一下,另立新帝,恐怕局面难看得很呢!” “那却如何是好?” “公爵似有对策,他已经草拟了三条制度,准备立刻借皇帝的名义颁行各道诸府。”成奉见史兰峤用心地听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张,慢慢展开,“第一条,废内阁、立丞相,召我阳明老师为丞相,秩为正一品,开府;第二条,废禁海令,设海关,主海外交易;第三条,官员俸饷加三倍,以银、钱支俸,官员薪俸与功绩相关,有功奖,无功有失则扣俸降职。” “加三倍?”史兰峤听得诧异不已,“这哪有可能?” “我初时也不相信,不过公爵带我去看了几条船上装满银币的舱室,这些船只连压载的物件都用纯银,听说在海外发了大财。”成奉颇有些羡慕的样子,“可惜你我常年出海,虽然用度不缺,也没有这般富裕。” 史兰峤不禁咤舌,“按照他这样说,岂不是每年要多付数百万两银子?” 成奉闻言也有点犹豫的神色,“这个,公爵应该总有办法的吧?”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过了很久才又抬起头来,“史兄,这且不谈,还有一事最为紧要,公爵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将都城迁回南京。” “有这等事吗?好啊!这下子我们南方人终于可以抬头挺*了!” 第141章 任命王守仁 1520年11月1日,天主教“诸圣”的节日。 在那些欧洲人跟随船长唱赞美诗的时候,大明南赣巡抚王守仁一行,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南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赣巡抚王守仁,于叛逆硃某起事之时,忠贞坚决,临危不乱,慷慨领兵,与贼死战;朕亲躬南都,临江羡卿,先夺头筹,再奋余勇,与中官张永等三十五日内平定赣中,生擒叛王及伪左丞相李世石、伪右丞相刘养正、伪兵部尚书总督军务大元帅王伦等,勋功卓越,可堪臣表!兹特下诏废洪武十三年命,重建丞相府,以卿任之,望卿勿负朕望,与国分忧,钦此!正德十五年十一月己寅。” “臣,叩谢龙恩,但不敢奉旨!” 王守仁在午门叩谢已毕,长跪不起。 宣旨的太监名叫张锦,是谷大用的心腹之一,见状无可奈何,“王丞相,你这可叫我为难死了,皇上的圣旨已下,自洪武时期的内阁从此撤销,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啊!从此天下大权,可谓掌握在丞相您的手中了!如果您不接旨,那么皇上还会找其他人来接位的,到时候您再想要可就迟啦!” 王守仁流出眼泪来,“老臣只想面见圣上,还请公公您务必通报!” “眼下皇上正在番人船上玩得开心呢,除了平虏伯江彬和中官张、谷二位大人,谁敢打扰了他的兴头?” “可是依老臣所知,皇上是被番人掠去,生死不知,哪来的什么游玩之事?再说自胡惟庸后,太祖**远瞩,废去丞相,是以权归大内,这就是为免皇权旁落于宵小的道理。眼下皇上正当壮年,自该励精图治,又怎么能重设相位,引他人觊觎呢?” 张锦哪里说得过他?悻悻地一甩袖子,“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么老大人您便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好了,下官告辞。” 王守仁一咬牙,便准备在这里跪死了为止。 然而没过多久,他觉得身边又多出来许多的陪同人员,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跪倒,他往左右一看,只见皇帝南征时的副将,安边伯威武副将军许泰,左都督平贼将军徐晖等人,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领着,统统身穿白囚服,被卸盔弃甲,弄到这里跪下,蓬头垢面的就像个草人。 “你们,不是正在江西公干吗?” “王大人!”许泰眼尖,立刻惊叫起来,“巡抚大人您可要替我们说话啊!皇上下了口谕,要我们将军权交给中官谷大用,可没有平虏伯的印签,我们也没当真,于是就被锦衣卫的抓捕,说我们妄图谋反,这可真是莫须有的罪名啊!王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共在江西御贼,这回您可要为我们作主啊!” 王守仁皱紧了眉头,心里想,平常圣上如此信任这些边将,现在怎么突然又说他们要谋反呢?肯定这里头有问题。 “你们的边军呢?现在在谁的手里?” “新任的兵马大元帅朱九郎。” “闻所未闻,有圣旨吗?” “圣旨确凿无误。” “朱九郎?会不会又是圣上自己的戏称哪?有了个朱寿已经是很头疼的了。” 这两个愚蠢的军官都没有吱声,王守仁一边庆幸江彬的势力得到了瓦解,这个佞臣他早就已经恨之入骨了;一边他又感到十分焦虑,原来朱厚照仍在番人的船上,皇上的宝玺肯定已经落入贼手,还不知道以后人会怎么样呢,但愿果如皇帝所说,与番人谈妥了条件,令他们臣服。 “阳明老师!” 一个肥胖得不像话的家伙,穿着大红色的官服,面前一块补丁,绣有白鹇的图案,是个五品的官员。 “后学末进,东莞成奉,字献功,拜见阳明老师!” 胖子利索地在他面前跪倒,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不敢当。”王守仁微微欠身,面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君如此大礼,令老夫惭愧,吾何为汝师乎?” “阳明老师之‘心学’,海内推崇,*大地,凡我孔孟弟子,谁不敬仰?学生修习阳明学已有十载,颇知老师学究天人,乃上天星君下凡,在下现忝为国子监正五品侍读学士,阳明老师今为天子拜为丞相,正是大展鸿图之时,想来介夫先生应失望得很哪!”成奉毫不客气地点出宁王谋叛前后朝廷里发生过的事情。 原来杨廷和字介夫,他是明朝著名的臣子之一,不过为人很小气,宛如那些*传统的儒家士大夫一样,非常爱护自己的面子和声誉,同时也容不得别人比他强。 这一次朱宸濠叛乱,巡抚南京都御史李充嗣等也跟随叛变,朝野非常震惊,受到宁王贿赂的官员们态度暧昧,说有“故事”,怕事的则惶惶不安,他们议论的时候多半偏向于宁王,认为搞不好正德皇帝的政治命运就会终结了,但惟独兵部尚书王琼*有成竹,他一夜之间写了十三道奏折,先请下诏削去朱宸濠的属籍宗室之名,名正言顺加以讨伐,并向天下宣布他的逆行。同时,他在军事上也做好了周密部署,非常镇静自若地对诸多官员说道:“诸君勿忧,吾用王伯安抚赣州,正为今日,不过旦夕,贼成擒耳。”事情果然像他说的那样,王守仁仅用三十五天就击败了叛军。 可是王琼的功劳,却被首辅杨廷和妒忌不已,他私下里进表给朱厚照,不同意赏赐或者提升王琼,也不同意让他进内阁。这件事王阳明作为王琼的老下级,当然非常清楚。 听到成奉的话后,王守仁脸色平静,“推功圣上,此人臣应为也,老夫不敢居功,至于首辅心意如何,也不在我的考虑之中。成大人,此时皇上陷于贼手,逆人自称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你怎么能够助纣为虐,令妖人逞凶呢?听我一言,回头是岸。” 成奉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皇上我已见过,精神好得很,与江彬张永等相嬉竞日。我窃闻皇上旬月间可归,并决心重新建都南京。” “迁都?”王守仁脸上色变,“此决非皇上的原意吧!” 成奉笑了笑,“皇上万民之主,一言九鼎,岂是说说就算的人。”他起身掸了掸膝头,“阳明老师、王丞相,今内阁与六部、京中各文武官员正奉旨南迁,不日可达,丞相若抗旨不遵,令天下失望,恐怕也难保身后之事啊。北雁南飞,皇上有如此宏伟志向,正欲令臣工效命,改弦易辙,这件事情无论是谁来做,都是大有益处的!” 说罢,他往王守仁面前放了一份文书,便轻轻松松地离开了。 王守仁半信半疑地拿起那张东西,展开细看,不多时,脸上露出了意外、惊讶和震撼的神情。 第142章 史兰峤东华门宣旨 北京的紫禁城,近来空气陡然间凝重了起来。 京师三大营、京师各卫所的剩余兵马被频繁的调动着,而调动的动作是以上直卫亲军指挥使司、五军大都督府的名义发出的。 这些命令当然会被所有人忽略不计了。 皇帝在南征途中遇贼的消息,像北京城的风沙般,无论是城郊,城中,还是皇宫内,统统覆盖,无有幸免。在这种情况下,掌握着军权的卫所、三大营指挥使们更是要明哲保身,别说依大明律除了皇帝陛下谁也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力。 于是,鸡飞狗跳的模样,满城绕着操练一番,拿着兵器狐假虎威,这些就是所有的调动安排,至于真实的兵力,该驻扎在哪儿就驻扎在哪儿,万一哪天皇帝回来,一发怒要杀人的话,也杀那些假传圣旨的好了。 此时的北京紫禁城中,争执的声音始终就没有歇止过。 华盖殿大学士,明廷首辅杨廷和端坐在正中的位置上,他头戴平常很少出现的襆头,大红色袍服,内衬高高竖起棉布白领,模样中正威严,只是脸上寒色沉重,冷冷地听着那些阁臣与官员们的吵闹。 “惟今之策,只有先令贼人无法利用圣上的身份,朝廷所发诏命,皆须内阁与太后之印签为准,暂时取代圣诏。” “放屁!”有人跳起来,指着那名阁臣名叫梁储的鼻子,大声骂道。 “张大人,请文雅一些。”另一名大学士蒋冕皱了皱眉。 “这难道不是在放屁吗?皇帝的印玺谁敢伪造?而一旦用了太后、内阁的印签,能保证我大明臣僚确知无疑吗?万一圣上真的是在与番人虚以委蛇,那么他重返大宝之时,难道那时再改不成?” 众人默然不语,很显然,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去假设的;而那大学士梁诸,则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盯着兵部左侍郎张冲。 张冲的顶头上司正是兵部尚书王琼,字德华,号晋溪。此时他干咳了一声,先阻止了属下的激烈发言,“杨大人,改换印签之事,的确不是明智的做法,是下急务须以圣上的安危为第一要旨。老夫建议,先以太后名义颁诏,征调扬州、凤阳、淮安、苏州、杭州、松江、宁国、安庆、庐州、九江诸府卫所,向南京方向施压,而浙江、福建沿海水师可速调战船支援长江,另外可命沿江各卫加强戒备,防止贼人登陆,另外以熟泥多建望台、城壕,于上游建拦江铁索、浮桥,控制番船游走。大军昼夜包围江面,另须征调民伕,于大江两岸广修浮营,发挥我大明军队陆战的优势,攻敌弱点。如此,番人要么投降,要么求和,别无他路可走,则圣上安危可保矣!” “当前皇帝陷落,天下崩动,贼人又假传圣旨,弄得我们处处被动,大明正在风口浪尖,国本动摇之时,若再行颁诏全国,弄得人心惶惶,岂不是自寻死路吗?”杨廷和根本不同意王琼的建议,“我欲面谒太后,向她陈述危急存亡的道理,若太后批准,新皇将代位继任,由此明室可安,天下可定。” 王琼连连冷笑。 此时,驸马都尉崔元也忍不住,高声道:“杨首辅莫非想仿效于谦故事乎?” 众人闻言悚然惊心,杨廷和眉锋一挑,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无比,“忠臣直谏死,此乃我为辅政之本分也。奏折由蒋文渊起草,在下领签,各位自便。”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事情会到了这一步。 “报” 宫中武卫将来人拦住。 “让他进来!”杨廷和威严地说道,所有人的目光于是都转向殿外。 一个身穿太监服色的老头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声音尖锐,“禀首辅,各位大人,新任南京工部佥事史兰峤赴京宣旨,候东华门。” “南京工部佥事?”杨廷和与心腹阁臣梁储对望了一眼,“他带来了什么样的旨意?” “小人不知,小人告退。” 等有些迷惑的众人讨论出来个子丑寅卯的时候,慈寿皇太后的使者也连连来催问结果了。杨廷和便将南京派出宣旨天使的事情说了,皇太后的答复是:命于仁寿宫觐见。 这个张太后倒是很有一套政治手腕的女人,当初孝宗在位的时候,张太后就几乎是孝宗唯一的女人了,她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早夭,不过朱厚照的来历却是被人议论得很多的事情,据说朱厚照来源于一个孝宗宠幸过的侍女,不过这个侍女的亲戚在正德执政时期又闹腾起来,于是被朱厚照御审过后杀掉了。这也成了正德皇帝心里的痛。 张太后这样的举动,当然也避免了臣子们的不少麻烦:在没有确认圣旨是真是假的时候,大臣自然不可能接旨,但若确属真实,那么未迎圣旨可是死罪。 史兰峤原本胆子就很小,此次前来宣旨,更是有点吓得不行。不过好在成奉在此之前教过他不少法子,他索性表现得十分畏惧,借此来表现将要陈述事情的真实性。 仁寿宫在紫禁城三大殿左侧。三大殿即奉天殿、中和殿、保和殿,为朝觐皇帝主要的地点。朱棣当皇帝的时候,奉天殿失火被烧,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于是只建了个奉天门,随后在大殿遗址上起的奉天门口办公。 过了20年,他的孙子好不容易重修了奉天殿,不过没多久又遇到了火灾,这次被烧得更惨。正德十年,朱厚照开始筹办木材银两修缮乾清宫等宫殿,花了6年的功夫,到现在才算大概整修完毕。三大殿却仍然没有能够修缮起来。 仁寿宫前,大臣们都排队站在廊下。 史兰峤哆哆嗦嗦地跟随一名太监走进仁寿宫的前殿,连看都没看,就狼狈地跪倒在地,猛然间,他的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史大人,不必多礼,抬起头来。” 一个和霭沉稳的女声响起,史兰峤抬头一看,不禁十分惊讶,眼前这位看上去仍很漂亮的女人难道就是皇太后吗?而自己跪倒的方向,却是她身边的宫女位置,不禁面红耳赤,吃吃愣愣地起来。 “在下……臣,南京工部佥事史兰峤,叩见慈寿皇太后,愿太后吉祥、福寿延年!” “起来吧。”张太后打量了他一下,不经意地端起茶杯,微微抿了抿,“皇上让你带来什么旨意啊。” “这……皇上令微臣带来旨意,却不知是何内容。” “拿给本后。” “这……” “你敢抗本后的命令吗?” 史兰峤双膝一软,从怀里哆哆嗦嗦地取出一卷圣旨,双手呈上。 张太后展开圣旨阅览,果然是皇帝的笔迹,不过其中的内容,倒是叫她惊疑不定:圣旨三道,分别是去内阁,恢复丞相职权,其二是迁回故都南京,其三是任命朱九郎为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寿为副元帅,仍居太师职。 张太后看了圣旨之后,先自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史大人,皇上何时写的这道圣旨啊?怎么没经过阁部、给事中讨论,就下达了呢?” “臣是七日前接旨的,随后中官谷大用令我星夜北来,将圣旨在奉天门前宣读。” “宣旨乃御史之职,与汝何干哪?” “这个臣并不知道,臣善经商,而皇上喜欢作商人戏,打赌与臣讨价还价不敌,此后皇上又与元帅朱九郎讨买大铳事宜,臣颇有功,于是便赏赐了臣南京工部佥事的官职,命我来此。” “与皇上打赌?你的胆子真够大的!”张太后玉眉倒竖,口气重了起来。 “臣死罪,臣死罪!” 张太后看他可怜巴交,胆子又小的样子,心里面便信了三分,看了看身旁坐着的首辅杨廷和,以及六部尚书们,他们会意地点了点头。 “史兰峤,你说皇上与元帅讨买大铳,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元帅,是否就是番鬼船上的头目?”兵部尚书王琼问道。 杨廷和瞥了对方一眼,眼中杀机毕现。 不过王琼才不会买他的账,表情仍自平静从容,拈须端坐。 “这个……” “从实讲来,若有半点不实,拿你性命是问!”太后一拍桌子。 史兰峤吓得浑身乱抖,差点半身不遂软瘫在地上,他哭丧着脸,连连叩头,“臣死罪,臣死罪!” “说!” “是,是,禀太后,各位大人:这位敕封的元帅所率领的士兵,原是秦国方士徐福所率三千童男女的后代,其所在之地,非常辽阔,疆土比大明还要广阔,称为特大公国,其首领称为公爵,亦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这五等爵外,还有爵士、准爵士,亦属贵族之列,另有勋爵之衔,用以赏赐有功。除了贵族之外,全国有人口三百多万,善建巨舰强铳,在海上骁勇无比,与佛郎机人乃是天生的死敌。”史兰峤把这番话说得要多流利有多流利,“除了朱九郎之外,其余人等也多半具有华夏正溯的血脉,只是异族间多有通婚,血统不甚纯正罢了。朱九郎乃是这特大公国的公爵,按照他们的习惯,官员,尤其贵族,可以在其他的国家里担任职务或受封贵族,他们还信奉一位叫耶酥的天神……” 杨廷和忽然眉头一皱,王琼也颇有些紧张,摆摆手道:“说说大铳的事,皇上真的向这些番人购置大铳了吗?难道元帅之位,真的要让给这位朱九郎?” “什么大铳?难道不是三大营中的兵器?”张太后越听越纳闷,连忙问道。 “非也。”王琼连忙回答,“两年前两广总督陈西轩、广东右布政使吴廷举联名进表,言佛郎机国入贡,不过此獠却包藏祸心,以进贡请对为名,竟然在怀远驿前舶船放铳,其声如雷,城内数惊。其后又强驻我屯门岛,交通权贵,欺行霸市,甚至私掳婴孩儿童,以足口腹之欲,广东各府早已是奏报踵接了。其火器称大铳,分为数种,据说有千斤之重,铅子每个重十数斤,威力惊人,金石为摧。此次皇上率精锐水师与战,300余艘各类战船,竟然不是区区几条番船的对手,结果全军覆没,皇上也身陷贼营……” 他微微一滞,便讲不下去了;张太后斜着眼瞧他,哼了一记,“史大人,继续说下去。” “是,是。禀皇太后,佛郎机人与这个特大公国并不对付,因此他们造铳的方法也不同。朱元帅所督率之舰,称‘大帆船’,载量惊人,有一船水工、炮手共计600余人,船体宽大平稳,人于上如行平地,大小似乎不下我大明早先之2000料船。其国人造铳,凡用铜或熟铁,每铳重万余斤,弹重30余斤,远去可达十里,朱元帅曾将一尊铜炮由皇上点火试射,此铳击至,十尺城壁皆碎为齑粉,皇上大喜,当即封此铳为‘讨虏大将军’。” 众人不禁瞠目结舌,朱厚照身为大明帝国的皇帝,竟然以身犯险,去当一个炮手! “皇帝何时能够回宫?”毫无疑问,这番述说使得张太后的面色多少已经缓和下来,这个皇帝同时也是她的儿子,儿子的品行和脾气她还能不知道吗?这个朱厚照如此贪玩,已经到了令人不安的地步,而这恰恰只能说明这位史兰峤先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说谎。而关于购买大炮的事情,她根本是不会在意的。 “皇上已下旨,十二月申戊幸南京旧宅,暂居保泰殿内,中官张永张总管已奉命打扫殿宇陈设,着轻骥都尉、锦衣卫佥事指挥使乔定波搬取豹房并宣府人、物,移往南京。皇上已经命令兴建丞相府,相府定于城东狮子山上。” “荒唐!立相之事根本没有讨论的可能,皇上此举,实在是有违祖制,臣等万万不能遵命!”杨廷和听到这里,就算他涵养再好,也不禁发起火来,废相而立大学士的制度,是明太祖朱元璋提出来的,本意是加强皇权,然而,因为大学士组成的内阁事实上担当了丞相的职能,又在某些方面还要强于丞相,所以反而造成了内阁权倾朝野的怪异现象。 要知道,首辅也才是正五品的秩位!可是他在百官中的地位仍然要高于六部尚书,相当于六部尚书的首领。而由12名大学士组成的内阁,直接对皇帝负责,他们甚至还能驳回皇帝的圣旨,权力大得吓人。 现在,要将这些权力重新分配,这是杨廷和这样的人断然无法容忍的。 张太后默默地喝着茶,对这件事,她不准备提出任何意见。 史兰峤干咳一声,“各位大人,皇上说此事不必讨论,不过由首辅换丞相而已,首辅不过五品,而丞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独尊于朝班,位列正一品上,见王、侯不赞不拜,生前死后之荣耀,更超乎大学士多矣!至于建丞相府,也是要仿照内阁制度,确定尊卑主从而已,此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 史兰峤把成奉教他的话再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此时,不光是内阁诸位大学士,连六部尚书与张太后听得也微微有些变色。 “皇帝,真是如此说的吗?” “确实无误。” 关于荣誉和名声这些东西,的确是作大明朝官员的人们没法抗拒的东西。 众人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兵部尚书王琼一皱眉,跑了出来,“史大人,你说皇上将于十二月申戊日回到南京,此事究竟有几分可信?今我大明卫所六十余部已经分道出发,集合大军30万人,不日将抵南京护驾,若到时皇上没有返回的话,又如何说呢?” 史兰峤吓出一身冷汗,他嗫嚅地咽了口唾沫,“下官,下官怎敢欺瞒各位大人?平虏伯江彬向下官宣了皇上的口谕,而为防生变,朱元帅已命南京守备修整诸卫团营,并组建水师大都督府,协防南京,大人若调大军勤王,那是再好不过,将来迁都南京,皇上也绝不会放弃北京,还会颁布留守兵力,如果西北事起,北京将是屯兵的绝好之处。” 礼部尚书毛澄,字宪清,拊王琼耳道:“如此道理,非此人可了也,亦非皇上所言,必另有其人。” “莫非,是那朱九郎?” 毛澄隐晦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作甚非要迁都呢?北京城呆得好好的。”张太后有点不解地问道。 史兰峤苦笑着摇摇头,“臣才疏学浅,只是奉旨办差,不敢怠慢,可这圣旨上的疑问,可就叫臣难以作答了。不过,臣曾听皇上与新任侍读学士成奉谈起,他们的对话臣都不甚了了,言迁都有益者五,有弊者三。” “说。”张太后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来。 “是。南京乃太祖旧都,龙蟠虎踞、帝王之宅也,其一益;罢停漕运,年省数千万钱,此二益;临江近海,便于航运贸易、逐除倭寇,此三益;江南富庶繁华,人才济济,便于取士,此四益;能使大明更重海防、重组水军,此五益。” “弊者:远离中原,对西北军事防务不及应对,此一弊;建都南京,北方经济势必衰退,此二弊,劳师动众,民生、银钱损耗,此三弊。” 众人听完,都不禁非常的诧异,心说什么时候皇帝陛下能够听得进如此忠言了? 杨廷和问道:“要大明重建海防、重组水军,此何益也?虚耗钱粮,败纪坏政,这是件最大的害事,怎么能归为益处中去呢?” “这,这非下官所能知晓的了。”史兰峤脸孔一红,说道。 即使有些疑问,张太后和百官们也都大致的放下了心来,遣走这位南京来的使臣后,张太后命令内卫对史兰峤要“严密监视”,另一方面,她拟旨交由兵部尚书王琼,让他借迁都之名,尽点北京七十二卫所兵马,只留小半,其余全部南下。而王琼的职务,也变成“兵部尚书都督北京诸卫指挥使兼南京副留守都指挥使”,统兵5万,务必在十二月申戊日前进兵南京江北浦子口。 大大祝看到此处的书友们鼠年快乐~~~!新的一年多多点击多多订阅多多鲜花多多支持,谢谢! 第143章 代币券的流通 “维多利亚”号的艉楼甲板上,平虏伯江彬、安边伯许泰、左都尉刘晖、都督佥事李琮、陕西都指挥使周勇、中官张永、谷大用等,将原本宽敞的地方已经跪得满满的。 许泰等人由于谷大用和江彬的求情,最终没有被塞拉弗宣布“正法”,当然,现在正是需要人力的时候,公爵阁下一向可没有浪费资源的习惯。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口红酒。 透明轻薄的玻璃杯在他的手上慢慢摇晃。 此时地上已经积满了一层玻璃屑,江彬、张永等人无不是瞠目欲裂,口舌发干,饶是他们见惯了宝贝,也没见过这种极品的东西啊!恐怕每个都不下一两万贯吧?却在眼前此人的手中,像石子般被毫不吝惜地丢掉。 “其实道理你们也都很懂。”塞拉弗悠闲地看着那杯酒,翘着腿坐在舒适的椅子里,“皇帝如果死了,你们的靠山也就没有了,江彬,你会是第一个要被杀掉的吧?按照大明的惯例,恐怕是要执行磔刑了!” 江彬毛骨悚然,被分尸的错觉已经笼罩在他的心头,而千刀万剐的滋味想想都会令他心中宛如有只蝎子般戳来戳去,他连连在地上叩首,连被碎玻璃划得额头带血都根本顾不了了,“公爵救我,公爵救我!” “还有你们,皇帝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要事后算账的话,恐怕一个也跑不掉。”塞拉弗冷笑,“因此,我奉劝大家,不要继续做那些自认为很聪明的事,皇帝的性命现在在我的手里,你们认为,他能跑出去多远?难道会比我的舰炮还远吗?” 众人不禁*轻微地颤抖起来。 “更别说我的部下已经完全控制了场面,他们虽然人数很少,但绝对不会让南京城有安全方面的忧虑,我们的火枪兵在前次进攻守备大营的时候,你们应该都或多或少的清楚了他们的威力。2000人,我就可以保证皇帝陛下被牢牢地掌握住,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更何况,包括你们的勇士江彬,还有你们的武状元许泰先生,他们都已经领教到了我的厉害,可以这么说,我想杀了你们,那是轻而易举的。”塞拉弗说罢,这些早已丧胆的家伙们便都哭丧起脸来,连连磕头认错,公爵阁下微笑着看他们的表演,心里面根本没有丝毫的不安,他觉得自己的灰色和黑暗的部分完全展露出来之后,他驾驭部属的能力又有了极大的提高,“好了,先生们,完全用不着这样彼此防备,如果大家通力合作,互惠互利,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得开。我杀了你们,对我控制局势绝无好处,因此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忠于我,忠于我们的事业,那么我就不会让你们死去。看看这些杯子,还有什37605738么比起享受金钱、享受生活、享受权力的乐趣更重要的吗?如果你们不配合,那么这些被打碎的杯子就是你们的榜样。” 他淡淡地说完,在*如筛糠般颤抖的江彬面前弯下腰,把自己喝过酒的玻璃杯轻轻放下。 “这个东西,现在是属于您的了,江先生。”他的微笑像魔鬼般邪恶,只是当事人自己并不了解,“还有谷大用先生,最近您做得很好,同样会得到这样一个杯子。” 当塞拉弗公爵阁下飘然离去很久以后,这些人才开始纷纷喘起粗气来平抑自己的心跳,看样子他们刚刚憋得非常辛苦,甚至那位掌管近侍权力的太监头子张永,连脸孔都涨紫了。 “谷公公,此次多亏了你作保!”传旨太监张锦惶恐不安地低声道,“若不如是,此番死矣!” “这些番人,哦不,这些外国人虽然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不过朱元帅却是无所不知。南京城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他派出去的探子呢,包括诸多锦衣卫指挥、千户们,那个坎恩将军指挥的军队,就已经能让人瞪出眼珠子了!亏你还敢如此犯事!” “是成国公、魏国公等人秘密联络,想要把皇上救出去,我这不是想给太后递个话嘛。” “哼,不知收了多少好处啊?”谷大用冷笑道,随即用掌在对方的脑袋上重重一掴,“土鸡瓦狗之辈,还想充大虫!” “是,是,公公骂得对,骂得好!” 江彬等人却是听完了这幕戏之后,几位将军凑在一起密议了半天,随即才各自离开。张永朝谷大用说道:“江彬这个小人,得志于皇上,现在却是忠心耿耿地当起咬人的狗来了,谷公公,您看此次京里会做甚么安排?” “无非是一打一压,赶紧找机会和谈罢了。”谷大用看得明白,“若行代帝之事,恐怕非太后不能为也,可是依太后那副脾气,她又怎么会舍得亲生的儿子?何况现在有元帅等代其政务,各地奏折连绵不断地送来南京,又流水般回复出去,每件都有办法,还用船货充抵钱款,令江西、湖南等地收拢流民平乱,这些天公事一件都没有拖延,恐怕比皇上亲政……” 两人忽然缄口,都沉默起来。按照过往的历史看,皇帝一旦被敌方俘虏,那么立刻就是“天下大乱”,可这次除了沿江骚动以外,政令仍像皇帝亲自处理般通畅得很,政府各部有条不紊,一点也没有中枢神经错乱的感觉。 这种情况只能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这位仿佛凭空而来的朱九郎元帅,他对于处理政务比起朱厚照,还要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只要不废皇上,那么依元帅所说,我等还有更好的前途,岂不是被天下汹汹指责为佞幸要好得多?” 太监一是想得到自尊,一是想得到自信,就因为被骂得多了,所以既没有自尊,也丧失了自信。 其实,他们大可以读读历史,郑和这个三宝太监离他们的时代也不远啊,怎么眼光就那么差,非去做刘谨这样的人不可呢? 参谋部文职人员安蒂冈妮少尉最近无疑成为了大忙人。 这个月她的特殊工种津贴上浮了300%,光这一块收入就是将近40枚金币,虽然在遥远的东方没有黄澄澄的贵重金属可拿,但一样有财税局印制加章,并由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审核签发的代币券用来支付。 公国的贵重金属储备相对于欧洲银行意大利来说,也是个会令他们望而生畏的大数字。 因此,在特立尼达公国的领土上,那些最早获得公民资格、在社会里稍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更喜欢在流通领域里使用代币券。 代币券最早在塞拉弗的直属舰队中流通,因为在海上作战常常没有期限,而公爵又绝对不允许拖欠士兵和军官的薪金,所以经索巴男爵提议,公爵开始有计划地专门印制代币券来支付军队的工资。 按照最高领袖的要求,每一张代币券必须对应相应数目的金、银币种,并且由监察部负责检查,这种完全准备金制谨慎得令稍懂银行业规律的索尼娅女伯爵都会不屑一顾,她当然认为这是那个讨厌的老家伙索巴搞出来的笨招不过在听说是塞拉弗的主张后,她立刻又改变了看法,认为公爵这样做真是精心设计,完全为了公国的信誉着想,他的人品是有魅力的,他的人格是伟大的…… 安蒂冈妮小姐饲养的鸽子已经与昆仑岛的小基地建立起了联系。 这一段1539海里中途还被增加了两个据点,一个是屯门岛南伶仃洋附近的无名小岛,伶仃洋可是在*很有名气的地方,文天祥在此留下过著名诗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而另一个是长江口崇明县治所姚刘沙,这里既隶属于苏州府也兼隶于太仓州,眼下不过是个沙丘,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巨大。 从9月末第一只信鸽疲倦地降落在昆仑岛小基地为止,远在马六甲的临时委员会就再也没有中断过与塞拉弗舰队的联系。 庄庭总督最近兼任了新成立机构“*事务厅”的督办,直属于临时委员会,他提拔了300多名*人来构架这个略显庞大的机关。 与*的沟通以及贸易的事情就已经够多了,而现在,庄庭一点也不意外会有更加重要、更加紧迫的事务在等着自己。 马六甲城中的“黑骑士堡”中也就是当初马六甲苏丹王宫中的那个造价最昂贵的城堡麦哲伦将军的扈从队簇拥着满脸倦色的跛腿船长正好在城堡的长廊上与庄庭总督相遇。 “将军阁下!” “哦,我十分抱歉,尊敬的总督先生,我一时没有在意。”两人通过翻译交流着。 “没关系,听说葡萄牙方面与我们签订了新协议。” “是的,我已经三天没有睡过觉了。”麦哲伦眼中跳动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高兴,“但曼努埃尔先生恐怕从此以后都会有点失眠呢!哈哈,我们接收了他们的马六甲、数十万银币的赔款、堆积如山的香料,还有不少船队、各类港口设施、种植园等等。” “这些应该都是我们曾经的战利品。” “是的,总督先生!”麦哲伦哈哈大笑,“经过激烈磋商,他们同意以缅甸为分界线,我们负责东边,他们负责西边,并且双方约定各自航线内最多只允许收取对方每只货船货物总价1/10的税。” “还有吗?” “此外,葡萄牙人愿意用银币来采购我们的香料,当然这个价格是由我们来定的。现在香料的主要产地在我们这儿,没人会觉得临时委员会制订的价格太高。他们还为那些被俘的官员们支付了一大笔金币。” “那些士兵呢?” “全部都不要了,于是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买下来,他们愿意当兵、或者当工人、当农民,都可以报名,无业者就得进矿山干活,没有吃白饭的权利,这是公爵阁下的要求。” 庄庭摇了摇头,神色上有点不以为然,不过麦哲伦很显然清楚这些人经常会出现的怪异想法,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后走开了。 “陆艮,我听说前段时间,公爵阁下颁发过了一支商船队的准许营运证明,那个商团队叫什么名字?” “禀总督大人,好象叫法瓦兹商团,首领是黑番,名叫赫伊里。” 庄庭沉吟片刻,“陆艮,以后别黑番黑番地叫了,上面是最讨厌这样称呼的,还有,这位赫伊里先生还在马六甲吗?” “是,大人,我一定会注意改正。”陆艮点点头,“赫伊里的商团已经走了不少船,据说往香料群岛而去,不过老首领还在,前几天他忙着迎接那些从印度过来的家眷这老东西,听说一个人就娶了十多位大姑娘。” “喛!”庄庭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制止了这位乱嚼舌头的心腹,“替我送名帖过去,今晚在西花厅设宴款待此人。” 陆艮连忙应是,在看他来,总督大人肯定又是要和人上课了,前次把几支隶属于商业局的船队以很低的佣金支派出去之后,约瑟男爵就和他大吵了一架,不过最后竟然被他那套“为国为民”的大道理说服了,这次在他在临时委员会已经批不到船只的情况下,又把目光瞄准了刚刚进入公国的私人商船队,这种胃口可真是够惊人的…… 望着一副踌躇满志模样的庄总督,陆艮肚里一笑,谦卑地施礼后退了下去。 第144章 1520年12月31日 1520年12月31日。 这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同时对于塞拉弗舰队的所有成员来说,这不光是一个普通的年节,并且是他们此次*之行极为重要的一天。 大江之上云帆高涨,南京城沿江的仪凤门外,旌旗招展,兵部尚书王琼的5万大军已有半数屯于城下,铠甲鲜明,仪仗威武;王琼自登一艘400料战座船上,旁边是呈反弧形展开的200多艘各类战舰,帆桅相接,风卷旗帜如掌声霹雳,30余门牛皮大鼓,在大江上“嗵”、“嗵”擂起,沉浑肃杀的沙场乐令人热血沸腾,所有大明军人无不振奋。 王琼身披戎甲,一手背负,一手浅拈胡须,两眼若有若无地盯紧了远处的城头。 “方副千户,燕山左、右卫的兵马现到何处?” “禀大人,不出意外的话,已驻马江宁。” “好,此事若成,少不了汝大功一件!”王琼面色一缓,唇角露出淡淡的冷笑,“我就不信那朱九郎是三头六臂!” 突然,南京城头飘扬起无数黄旗,随即,一巨型绫罗紫顶黄帷华盖被撑持上来,其下逍遥立有一人,穿着龙袍,身边有数人作陪。 有大嗓门的传令官一层层地喊了下去,“皇上有旨,宣兵部尚书王琼见驾!” 号令传至400料战座船上,王琼不由得右眼皮一阵乱跳,心里顿时没来由地不安起来。 他定了定神,整整官服,随即从大船登上一艘小小的摇橹船,迅速地从江面上抵达城下。 仪凤门前,早有坎恩中校的海军陆战队员们阻挡住了陪同官员们的去路。不过王琼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径自往城门旁的上墙兵道跑去,随即快步走上高墙。 当他气喘吁吁的时候,便惊讶地发现,眼前宽敞的女墙边上,皇帝的麾盖早已在望,正德皇帝朱厚照正端坐在龙椅上,一脸的不耐烦,他的身边,除了近臣江彬、谷大用、张永等人之外,便是一位胖子和一位瘦子。 那位胖子穿着正五品的官服,王琼直接便掠过了,那个稍瘦点的,身材均称而有力,两眼炯炯,且有一只眼睛似乎模模糊糊的笼着东西一般看不清楚,此人身穿正一品武官的五爪金龙战罩袍,背负着手,头戴王爵所用的乌纱折上巾,气度非凡,似乎在任何时刻都能够保持这种毫不在乎的样子。 王琼揉了揉眼,确定皇帝无误,便连忙解开腰间佩剑,递给一旁等候的太监,随即跪倒,膝行而前,重重叩首并哽咽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臣见皇上无恙,心中欢喜不能自禁,失却礼数,望皇上恕罪!” 朱厚照脸上的表情喜忧参半,他胆怯地望了望身旁站着的那位,随即淡淡一笑,“平身,中官宣旨。” “是。”谷大用手执拂尘,轻轻一甩,将提绳挂于小指勾上,便不慌不忙从袖笼里取出一袭黄绢,上前一步,展开来,先肃然地看了王琼一眼,这才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王琼,三朝功宿,老陈谋国,于大明危难时彰显忠贞,拔南赣巡抚王守仁,布剿江西匪患,志气慷慨,指挥若定,终平逆军,论功居首!兹加勋治资尹,特授资德大夫衔,钦此!正德十五年十二月申戊。” “臣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琼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大半,原本他认为皇上没有提自己那个“都督北京卫佥事指挥使兼南京副留守都指挥”的头衔,是发怒的症兆,现在看来,皇上比以前要懂事多了,竟然还把擒叛捉贼的功劳都让给了臣下。 王琼谢恩已毕,马上胆气一壮,“皇上,此次臣督率大军前来护驾,皇上应及早安排回京之事。毕竟陛下久不在紫禁城中,人心难定,故老臣恳请皇上三思!” 朱厚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冷笑一声,“皇帝早已发布过命令,即日起迁都南京,你难道没有长耳朵吗?” 王琼惊愕莫名,愤然道:“尊驾谓谁?我乃大明朝堂堂正二品兵部尚书,历任三朝皇帝,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敢在此煌煌大言?” 谷大用“呔”地叫了一记,随即献媚地弯了弯腰,“王大人不得无礼,此乃皇上御封‘大明武定王、宗人令、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九郎朱王爷。” “王爷?”王琼冷笑,“莫不是率领几只破船、几方大铳,使用卑鄙伎俩陷万岁爷于危局的番鬼吗?” “大胆!” 谷大用、张永、江彬等人皆口同声地喝止了他。 张永站了出来,“朱元帅乃惠宗嗣天章道诚懿渊功观文扬武克仁笃孝让皇帝之后,按皇族系氏表考,排行为今上之叔;武功盖世,建太宗以来未有之船队,可以一挡百,今奉上谕统大明军事,修武备寇,逐定内外,建不世之弘业,尔等尚有何疑?” 王琼微微一怔,声音中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老臣素闻,惠宗仅二子,乃和简皇太子朱文奎与润怀王朱文圭,哪有其他的世系?况这位……名朱九郎者,太祖家谱中何时有过‘九’字?此必系伪造,皇上请立刻下旨,诛杀此欺君之辈!” 塞拉弗不动声色,看着他的表演,朱厚照亦有点坐立不安,他不停地以眼色向他身边的人示意,无奈得到的却都是莫名其妙的反应。 张永哼了一声,便把当初朱九娘向公爵阁下陈述的那件隐密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着重点出,此事经皇上派人查证属实,已在宗人府备案,朱九郎以上各代,均追认世袭‘靖蛮王’头衔,已命两广都指挥使派船按图索骥,将诸位亲王骨骸移至南京孝陵卫重新下葬。 至于朱九郎的名字,则是其父对建文一系重归宗庙已不抱希望了,故此未按祖宗规矩办事,当然隐隐也有嫉恨燕王子孙的意思张永的一番解释真是滴水不漏。 王琼见他说得煞有介事,不免心里存疑,口气也不甚坚决了。 要知道朱元璋虽然残忍好杀,在任期间以胡惟庸和蓝玉二件案子就牵连屠杀了三万多人,但是他于自家的子孙却是非常照顾。大明一朝,正一品官普通人能望得见的,只有太师、太傅、太保,左右都督而已,但很少有人在生前就获得过如此殊荣。 哪怕从一品的少师、少傅和少保等职衔也少有人问津。只要看看六部尚书,这些正二品的官,就知道他们的毕生努力到头了,更令人好笑的是,实际掌握丞相权力的首辅,也就是首席大学士也仅仅是正五品的官员。 相比之下,朱家子孙们,生出来就是正一品。 因此,王琼哪怕胆子再大,也不敢置疑和干涉皇族宗亲的认定和排列位秩,为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弄掉乌纱事小,弄掉性命事大,王琼犯不着自找晦气。 “就算如此,那么纵兵胁上,擅发圣旨的罪名,该当何如?” 塞拉弗冷冷地开口了,“王琼,你从南京为止,暗地里就不怀好意,渡江时留一半渡一半,把全副武装的士兵都屯到了城门口,你想造反吗?另外,你居然还调遣了一部秘密从上游渡江,沿江宁方向往南京奔袭,这意图恐怕就更明显了吧?现在,你既然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那么,你是不是还想置疑皇帝陛下圣旨的权威性呢?如果你仍然这样以为的话,很好,那么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看看商量着可以给您订一个怎样的罪名。” 江彬脸上的肌肉都颤抖起来,狠狠地挤出话,“未见旨而私调兵马,诛;举兵围都,诛;忤违圣意,廷杖下锦衣卫狱;诸罪并罚,弃市!” 王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向朱厚照跪倒,“皇上,老臣之心日月可鉴,臣奉太后旨意领兵而来,欲保御驾回京,难道皇上真要听信妖佞之言,弃京师百年基业而就旧都不成?南京自太祖殡天、惠宗火焚诸殿之后,已经残破不堪,难以再做都城了!并且南北两都相去太远,北方更是我太明根基之处,万万不能轻弃呀!皇上,皇上!” 朱厚照手指捏拳,脸色变得铁青。 塞拉弗只不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立刻使他浑身冰凉,讷讷地低下了头。 “成奉,我命令你暂时代领南京正留守都督指挥使,和坎恩中校一起,将5万北军重新布置为3个大营,每营标准1.5万人左右,分别屯驻在牛首山、江浦、龙潭,护卫京城安全!” 大胖子立刻跪倒接令,“元帅,是否这三营仍称五军、三千、神机营?” “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人马安抚妥当。” “得令!”成奉高叫一声,随即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身行沉重地快步走开了,王琼望向那位“朱九郎”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无比愤怒。 塞拉弗连瞧都不想瞧他一眼,“王琼,我、本帅现在掌握着全国的军事力量,我不想因为属下的不听话,做出令我难受的事情,那样的话,我也一定会让他感到难过的!皇帝陛下已经和我说过,你是个将兵的人才。虽然我很想给予你一定的权力,但是你这样和我处处作对,让我非常的不舒服。难道说,大明的臣子们都是这样对待上级的吗?还是说你们都不如我那些不懂道理、不知礼数的番人属下呢?” 王琼被激得连连吹着胡须,奋然跳起,“王某忠心报国,一心一意、辅佐圣上,倒是你这个伪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难道你还想复辟吗?” “住口!” 江彬抢前一步,冷笑起来,“王爷对你如此客气,你倒是好,反而不识抬举,看来死无日矣!” 他挥了挥手,几名锦衣卫抢步过来,把王琼双臂反剪,迫得他屈膝跪倒。 塞拉弗眉头一皱,“王琼,你自己想要造反作乱,却还诬蔑别人,这种行径简直和那些道貌岸然,肚子里却装着茅草大便的家伙有什么区别?在皇帝陛下的面前,你公然指责一个高贵的皇室成员,我希望您能立刻就此做出解释,否则,我不介意在城头上挂上你的脑袋,并且向全国通报您的丑态。当然,因为我是个比较仁慈的人,所以我不会株连你的家人,我只会在您的府上挂上一块牌匾,上写‘当世秦桧’四个字!我会让这块匾世世代代、永永远远地在您的府上挂下去!” 王琼急怒攻心,气得几乎吐血,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们可以放开他。”塞拉弗朝那几个锦衣卫挥了挥手,“算了吧,我突然失去了杀掉您的兴趣,王琼先生,您不妨返回北京,去向所有人诋毁我的名誉吧,我知道您会这么做,不过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和您会有再度见面的机会。因为我现在的权力,并非是通过阴谋诡计或者是血口喷人得来的,我有能力做好这个职位,而您没有;我在几周内就整饬了整个南京周边的防务,还调整了附近几个省份的兵力部署,为此我虽然多杀了几个人,可取得的效果却很好。另外,我还准备重建大明水师,将来,从长江、黄河的水道,到东海、南海以及周围的海域上,您都会看到我大明水师的船只与旗号。还有那些讨厌的鞑靼人,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您咽气之前,必定能看到他们的牧场、牲畜、女人和财物源源不断地被我们俘获,而他们的军队,则会像肥料一样被埋在土里。我需要更多的马匹,而他们正好能够给予我们一些。我实在不得不说,大明国资源丰富,真是我见过最富有的地方了!” 王琼抚摸着自己被捏痛的手腕,眼神中一阵失神般的错乱,“不,这绝不可能!汝自以何人?竟说出这等狂妄悖逆的话来!即使太祖、太宗也未能征服鞑靼,中山王徐达尚且失利于王保保,难道你能比他还强?” 塞拉弗心里暗暗好笑,看起来这些掌握兵部或者军事的大臣们,提起令他们自尊感到受伤的话题,总能给予这些人强烈的刺激。 “我的计划,只对忠于大明的部属们才会提起。”塞拉弗淡淡笑着,“王琼,你忠于大明吗?忠于皇帝陛下吗?” “这是自然!” “那么,我是大明皇帝陛下亲口御封的兵马大元帅,您是否应该老老实实听从我的调遣,服从我下达的命令呢?” 王琼张口结舌,他总不能说,皇上的旨意有误吧?因此恨恨地一甩手,撇过头去不说话。 “无话可说了?” 塞拉弗挑衅地反问道,心里却十分得意,自己将问题的关键都放在了朱氏皇族身份的上面,不管怎么绕,先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了。而当别人想绕开这个问题进行下一个问题讨论的时候,才会突然发现,只有在第一个问题得到明确回答的基础上,第二个问题才有可能澄清,而现在,没有否认“朱九郎”的皇族身份,无疑是肯定了其他由此衍生出来的附属权利。 “依皇明祖训,诸王不得掌兵,你这个大元帅头衔完全是凭空得来,做不得数!”王琼面红耳赤,争辩说道。 江彬哈哈大笑,“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歧阳王(李文忠)等,谁人不掌千军万马?王尚书所言,殊实可笑!” 对于强辞夺理的人,王琼觉得反驳起来非常困难。 不过,塞拉弗立刻跟上了一句,让他心头一重,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我以为您的可笑在于始终要去遵从祖宗的意愿,那为什么大明朝开国的皇帝陛下命令定都南京,而您却非要违背这条意见呢?这样看来,对您有利的祖训您要遵从,对您不利的祖训您就选择了遗忘。王琼先生,您这样的说话真是对我人格的污辱,对皇帝陛下的不恭!我请求您,不要再说这样无知而又无耻的话了,谢谢!” 王琼这才发现,平日里自诩的“清正”、“刚廉”、“直言敢谏”,却抵不上别人几句话的讽刺,虽然在军事上他非常重视对手,可因为其他方面的轻视与疏忽,反而使他大败亏输,不光如此,他还隐隐觉得喉咙口发甜,似乎已经有隐隐的鲜血涌出。 朱厚照嘴唇颤抖着,颇有点痛恨地看着这位老先生。 他开始绝望了,因为很显然,不光是军事上的失败,甚至连口才上,这些平日里自以为是、老是喜欢顶撞自己的家伙也是一败涂地,输得就差没脱**当白旗摇了。他们不是很能的吗?总是以忠贞卫道的贤臣自居,皇帝说什么他们就驳什么,可为什么这下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呢?白痴,统统都是愚蠢的白痴! 望着王琼被锦衣卫带下去垂头丧气的样子,朱厚照杀人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他。 的确如同塞拉弗所说,朱厚照的生命还是暂时有保障的,并且他还能随心所欲地提出要求,参加各种玩乐,甚至公爵还会特意安排一些让他高兴并且闻所未闻的娱乐项目,例如放炮、开船;可惜,没有自由,没有权力,朱厚照感觉自己像个傀儡一样,并且他的那些原本忠诚的臣子们,居然一个个都视他若无物一般! 这肯定是那个眼显妖异的家伙弄出来的诡计! 令朱厚照胆寒的是,那个家伙就像是个残忍而尖刻的魔鬼,他似乎知道自己心里的每一个念头,并且他还毫不在意自己皇帝的身份。 要知道,跟一个胆大包天同时又富有武力的家伙面对面的说话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这个家伙完全不理什么礼节的问题,甚至他的属下还会在每天给予朱厚照非常难挨的特殊“照顾”,例如跑步、肌肉锻炼等等,除了三餐以外,每天要做的运动非常之多据说是为了让自己恢复生育能力! 可哪有这样的恢复方式?并且还强加在一个堂堂帝国皇帝的身上! 朱厚照在船上呆了足足一个多月,连女人的衣角都没看见一片,这在他十三岁以后的十几年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在他不顾脸面的苦苦哀求之下,塞拉弗公爵阁下终于批准明天早晨在接见完臣子之后,他在晚上可以和他的女人中的一位做些特殊的活动,朱厚照这个超级淫魔早就已经憋得快疯掉了,现在就是给他一头母猪,恐怕他也会照上不误!所以,除了刚刚王琼那会儿给他的打击之外,他全心全意地祈求起上天,赶快到明天的天黑吧! 第145章 首次上朝 南京的城墙蜿蜒曲折,周长10828丈,举世无双。 按照朱元璋当年“高筑墙”的构想,南京内城的高度和规模足以令任何人咤舌。 不过,南京的皇城的选址却过于偏僻,取内城东部的钟山脚下,主要划定的区域竟然是一块低洼的湖泊,这简直在自古以来*的帝宫建筑史上闻所未闻。 填湖、垫土、垒石夯基的办法,并没有令皇宫内感觉舒适,有些殿宇前高后低,渗水严重,根本就无法居住。 并且南京皇宫的规模要大大超过北京的紫禁城,这种规模的建筑要谈到翻建、重建的可能性,那是非常小的。 不管怎么说,南京的皇宫还是非常有特点的。除了那些在靖难之役里烧毁的宫阙,其他的建筑风格仍然大气磅礴、沉浑有力、红墙金瓦,倒映护城河中,有种令人叹为观止的感觉。 临时修缮起来的“武英殿”外,已经熙熙攘攘,站满了大小的官员。 除了内阁、皇室之外,其余的京官大都数已经到达南京或者在赶往南京的路上;沿途搬家的人,会惊讶地发现,京杭大运河在通州的一端已经开禁,原漕运粮草的队伍再也没见来,而络绎不绝的却是一只只空载的漕船,只消拿出证明官职身份的东西,便可以率领家小们登上这些船只,往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直隶清江浦运河闸关而去。 由于圣旨下达暂停京师漕运,这一招便逼得在京各个衙门原来一帮老神在在的家伙们立刻慌了手脚。粮价一日三涨,而户部紧急从周边调集的谷子,没几个时辰就被抢购得狗屁干净。 但万幸的是,北京附近各卫所、京城三大营等军事单位耗粮数量大大减少,这是因为正德皇帝南征时带走了一部分,王琼去护主的时候又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很少,加上都是些老弱残兵,也就无人理会了。 这一次皇帝迁都的决心似乎很大,当初朱棣的儿子继位的时候,也曾想把都城迁回南京,但因为他在位仅仅一年就崩驾了,此事最终不了了之。现在正德皇帝朱厚照看上去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这几个月还带兵出征,恐怕不会那么快就“龙驭殡天”吧? 不管知道或不知道朱厚照率兵惨败消息的官员们,在圣旨的压力和皇帝的积威之下,基本选择了妥协。 运河水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数量一时间比起漕运时期还要繁忙。 “这不是卢御史嘛,幸会幸会,一晃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小弟定州崔凌烟。” “啊呀,凌烟兄,一向可好。”两人互相拱手作揖。 “还要多谢卢御史关照,京城五府里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吧?” “十之**。”御史卢琼点头肯定,马上转为探问,“我见午门外尽是番兵,难道圣上又开始喜欢鞑靼人了?” “卢御史噤声。”协律郎崔凌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喧闹的人群,生怕见到身穿飞鱼服的内卫探子,“那些都是皇上委派的亲军,号称‘神器营’,人人都配有好几把长短铳。” “铳?上直卫中也有拿铳子的团营啊。”卢琼不解。 “他们的铳,可是真正的神器啊,听说上次攻入南京守备大营只,只放了两排,便杀了好几万人……” “凌烟兄,南京守备诸卫才多少点人马?”对方的牛皮吹得有些过,卢琼当即笑了起来。 崔凌烟自己也尴尬地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听得多了,顺口就讲出来了。不过守备军都是铁骑重甲、训练有素的精锐啊,南直隶中够分量的也就这支了,还不是没用多少时候就被攻破了?死伤无数!” “果真如此?”卢琼有点不信。 “前次王晋溪(王琼)督派燕山诸卫攻江宁,不过数百铳手埋伏,便将他们阵势打得大乱,不得不跪地称降,现在上直卫指挥使已经换成东莞成奉了,那人据说是朱帅一党,原官侍读学士,现在可算一步登天哪!” “皇上和朱元帅,真是侄叔的关系?” “宗人府是这么算的,有吴王妃的宝印、皇家金册等等物证,宗人府查验海外诸王谱系,认为确凿无误。此事已颁传天下了,近来金陵街读巷议,可是热闹着呢。” “即便如此,天下也并非诸王一力可定也。”卢琼满脸的不屑,“妄以武定国,太祖、太宗皆折戟沉沙,前车之鉴不远。” “整饬诸营,此易事耳,北拒胡虏、东逐倭寇,才是国家之大急!” “凌烟兄所得不错。”卢琼鼓掌发笑,这两位都不是观念陈旧的腐儒,要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认为解决塞拉弗这个“外来人”能否执政的问题才是真正应该关心的事情。 “两位说得如此热络,岂不闻进觐的钟声已响?”一个太监从旁边走过,笑着说道,此时,所有的大臣已经排成了数排,从金川桥上走过,卢琼、崔凌烟二人谢过中官,这才整理了一番仪容,慢慢跟着人群前进。 “皇上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里响起沉浑整齐的声音。 “平身。” “谢皇上!” 武英殿实在算不上是最好的朝觐殿,这个小殿,原本是接见外国使臣以及给大学士办公的,现在却整理出来准备给几百人用,空间显然有些狭窄。 不过,从焕然一新的皇家器物,大殿中新铺设的“金砖”、大殿装璜,以及两只历史悠久的铜鹤香炉中冒出的袅袅龙涎香的醉人香气,使人顿时有一种经历皇家博大精深的气度与实力的感觉。 朱厚照隐晦地再次打了个哈欠,他用手示意站在旁边的太监说话。 “是。”谷大用微作一揖,随即面朝群臣,趾高气昂地开了口,“皇上有旨,今日于新都初次上殿,先说家事,再论国事,有请大明武定王、正一品宗人令、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九郎上殿!” 塞拉弗从正殿外面进入,随手解下佩剑,装模作样地递给了侍卫。 “朱九郎参见皇帝陛下。” 他只是轻轻欠了身,便行完了这一个礼。 谷大用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容,“皇上有旨,特敕武定王车马服章不拘定制,佩剑入殿,不赞不拜!” “感谢陛下宏恩。” 满朝的文武轰然一下子震动起来了,这种赏赐在历朝历代都非常罕见,别说是以规矩众多著称的明代了。众人中有震惊的,有不服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当然暗含鄙夷,准备看此人笑话的最多。 谷大用好似向朱厚照征求意见一下俯下*,只过了片刻他就回转过来,“武定王系惠宗八世王孙,有金书玉碟,家传惠宗吴妃玺,宗人府登名造册,入皇帝宗谱世系之中!论定辈份,朱九郎为皇叔,即日以三牲之礼告太庙,迁惠宗世袭王爵贵男并正妻梓宫陪葬于孝陵!” “感谢陛下!万岁,万万岁!”塞拉弗觉得自己喊起口号来,还真有点滑稽的味道。 没等群臣们反应过来,宗人府宗正已经具章上殿,展开表章从朱元璋的二十几个儿子的谱系念起,一直念到现在,同时也不着痕迹的把惠宗直系的诸位亲王加进宗谱之中。当所有人都有些迷糊和困倦,朱厚照已经捂住嘴打到第三十个哈欠的时候,朗诵终于结束了。 立刻,臣子们抖擞精神,无有异议,三呼万岁,这件事情由此也就正式敲定了下来。 既然有了身份和皇帝赋予的权力,塞拉弗也不再遮遮掩掩装纯情了,他立刻示意谷大用宣读正式迁都的圣旨。 不过,在此前由于皇帝有“家事”、“国事”的训告,那些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官员们,此时在正式迁都的问题上表现出了激烈的抵抗。 “启奏万岁,紫禁城乃永乐年间所建,宫阙壮丽华美,耗资巨亿。”底下说话的是御史王杲,“太宗以降,又数代先帝营建修补,具天子气象;况宗庙、帝陵在彼,已成定制。南京自靖难后,因事未曾复建,今宫闱破落、正殿残缺,东西诸宫不存,府库、六部等司曹皆须修葺,粗粗算下来便要耗费数千万两银子,是以迁都之事,动摇国本,加重赋役,连太祖洪武年间亦未敢如此。此诚旧例,望万岁三思!” 塞拉弗被特别安排在皇帝左侧王位上陪坐,他身穿团龙衮服,头戴乌纱折上巾,腰间虚悬蟒玉带,大喇喇地仰着*,闭着眼睛仿佛在思考这些反对者提出的问题。 “让成奉来说。”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是。”谷大用恭敬地揖了一礼,“成奉何在?” 一个大胖子从朝班里蹒跚费力的艰难地挤出来,望上跪倒,“臣南京正留守都督指挥使、侍读学士成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武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的这番马屁立刻又引起人群里一阵骚动,不用说,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刚刚覆灭没多少年的大太监“九千岁”刘谨。 知道的人,都清楚他是朱九郎一手提拔起来的,不清楚的,却知道这个胖子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现在他的职位都已经是正二品的大员了,还掌握兵事,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东西。 “皇帝命你主持迁都的准备事项,你进行得怎么样了?”塞拉弗冷淡地问道,他的吐词有种令人震慑的威严,几乎转眼间大殿里便静可落针。 “是,禀圣上,王爷:微臣已行旨各省左、右副都御史,命主理漕运之事暂缓,各地主漕、参将、通判皆留驻巡视河道,屯南京卫诸团营沿河布防,署理漕运司镇守清江浦及南至扬州一线;南京留守都指挥司负责漕船过江,按臣等估算,移驾迁都南京预计役力、运费、粮草合计折银约需耗一百三十九万余两,今岁停漕运,至明春三月,可省漕运、督办、查点、役力、粮草、修护、新造各项费用计五十四万四千六百两有奇。”成奉开始汇报,“现北直隶各部、司,中廷、内宫已有颇多沿运河而来,所费钱粮一律从内帑支出。” 他这样一讲,官员们就多少明白了点,难怪自己一到通州,便可以携带家属笑眯眯地登上了免费船,一路除了吃东西要花钱之外,其他都节省了,直到被送了南京来,还有专门的官员负责接待安置,在内城划定的区域内,还可以领到一块空地的地契,这在从前,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并且,成奉又马上讲到了调薪的事情,也令大多数的官员们生出“原来如此”的念头,他们反对的声音更加小了。 涨三倍工资,而且不发实物,光发贵重金属货币,这是什么概念?就等于**了明太祖时期开始的官员薪俸制了,多数的官员再也不用去靠以权谋私来混点吃喝的银子了。 这里不得不提到明朝官员的俸禄问题。 举例来说,一个县官,正七品,年俸90石米,也就是6372公斤米,每人1年就算吃掉180公斤米(在这个时候不可能那么少),这些米也只够35个人吃一年。 问题是,县官本身恐怕就有一大家子,手底下还有许多办事人员,这些人不能白干活啊?也就都要靠他的工资来撑着。 另外,更可怕的是,有40%的米他是拿不到的,那一部分就光明正大地被皇帝折换成别的东西,例如绢布、棉布,甚至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不是缺什么发什么,而是国库里富余什么就发什么,这些东西远远不值那些米的价钱,但政府却有着硬性标准,就像指着20匹布说,这就值15担米!那么,它就值15担! 因此,扣除那40%几乎卖不出多少钱的东西,这位县官大人每年还剩下3888公斤米了,只够21个人勉强吃一年。 这样也无所谓了,反正勒紧裤腰带还能过。问题又来了,天杀的明朝政府竟然发一部分宝钞代替米和银两! 他们发的所谓宝钞,可一点都不像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代币券那么管用。 事实上,没有准备金,也不存在印得手软诸多问题,皇帝只管叫人印,户部只管往下发,宝钞上写着一百两,恐怕连1/20的价值都没有,这些东西拿回去买米?估计只有脑子有问题的家伙才会卖吧! 这样算起来,这位县官大人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难怪,当初洪武年间,宏文馆学士罗复仁过得很清廉,因为没钱买不起房子因此只能住在郊外一座破房子里,朱元璋有次跑到他家里去看,看见两间破瓦房外一个民工正在提着桶刷墙,他就问了,罗复仁在哪里?没想到这位仁兄一见皇帝大惊失色,跪下来说道:“臣就是罗复仁!” 这令朱元璋也感觉到尴尬和惊讶。 可想而知,如果都按照明朝制订的官俸标准,十个大臣有十个吃不饱穿不暖。 想想旧事,再听听现在皇帝突然发布的命令,所有的官员们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受够了穷困的,听到这种命令,觉得朝廷不会是在耍我们吧?用些点子贪到点小钱还过得去的,听到这种命令,觉得想松气又不敢松气。那些大贪官们,听到这种命令,则肚里笑得都要痛了,那怎么可能?朱家的人那么小气,怎么会突然大方起来了呢? 因此,成奉在迁都准备的工作报告中,着重罗列了这一点,立刻就被人猜想是那种既好看又摘不到的甜果子而已,恐怕迁都的事情一完,皇上就会选择性失忆了。 成奉倒是觉得很得意,他见大殿里如此安静,立刻把声音也放低了下来,以免自己喉咙受到伤害这个家伙还是很注重保养的,可是喝凉水都长膘。 “以上薪俸标准,在太后、诸宫嫔妃、内官、内阁、六部府库正式搬迁完毕后一个月内执行,尽早办完,尽早兑现。” “成大人,河漕之事,乃国家之本,岂容说停就停?直隶二百余万人,谁不眼巴巴望着漕粮?如今京师已经粮价飞涨,恶商囤积居奇,百姓嗷嗷;又适逢迁都,上直卫诸军整装待发,苍头无人约束,日久必生变乱!北方乱起,则鞑靼人势必趁势南下,几有丧国之危也!朝廷将如何应对?” 众人议论纷纷,成奉微微一笑,“这位是给事中朱鸣阳朱大人吧?” “正是下官。” “此事元帅早有决议,将遣船队从海外直抵河间府大沽,换漕船经卫河、天津三卫至通州,今后北方粮草供应将依此例。” “海上?海上风急浪高,又有倭寇海盗,船队运一担米,损耗恐怕也要达到十之三四吧!” “朱大人请拭目以待吧!”成奉不慌不忙地笑了笑,“皇上已经拟旨,重开海禁,废市舶司,将立关税使司,直接隶属内阁,但凡海运贸易,皆须由皇家银庄担保,之后凭此担保在关税使司缴纳税费,领取凭证。经年之后,海运粮秣将由商贾承担起来,朝廷只需支付运费,及买卖粮草的费用,此外勿需为任何损耗负责。” “这……”朱鸣阳皱起眉来,“当前北京缺粮之事已迫在眉睫,现在妄论海运通商,岂不有点迟吗?” “漕运省下来的银子呢,户部又未命还充府库,这么大笔的现银,不用来买粮食,难道还等着皇上把谷米送到你们手上啊?”还没等成奉解释,中官谷大用已经怒气冲天,恶狠狠地骂道。 朱鸣阳诺诺退开。 谷大用抖了一抖自己的威风,神气地环视了下面一眼,尖着嗓子喊起来,“皇上一代圣主,早有明议,缓修大内,节省用度,唯六部、五府,诸司、监修缮,皆由内帑出资。” “皇上圣明!” 官员们完全弄不明白,皇帝的私人腰包到底有多大?不过粗略的估计,并不能支付如此大笔的工程和搬迁首都的费用。但纳闷归纳闷,但官员们都不敢作声了皇上拿自己的钱帮他们搬家,给他们盖办公楼,这种姿态还要怎么低?你再不满足要得寸进尺,估计皇上不来拾掇你,也会被普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好不容易从迁都的事情,讨论到了废内阁立丞相的关键事情上。不过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这种讨论立刻偃旗息鼓了。 那是正在成奉滔滔不绝陈述着恢复立相的好处的时候,已经在龙座上乖乖呆了两三个沙漏时的朱厚照先生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 他先是打哈欠,随后是不断地换着各种坐姿,随后便是咬牙切齿地端坐着,不停看着塞拉弗的眼色。 终于,他积蓄了两个多月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他的任性和固执甚至冲破了塞拉弗公爵阁下带给他的强大威慑。 他突然重重地一拍龙椅,弹起*,脸色铁青地吼起来。 “都给朕闭嘴,休朝!” 他连看都不看塞拉弗一眼,径自背负着手快步走下御座,朝巨型的屏风后转过去,便从容地消失了! 成奉吓得几乎要瘫在地上。 而百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们哪里知道皇帝的屈辱和复杂的心思?都还以为是皇帝在为刚刚承诺过的那些优待而肉痛呢! 塞拉弗则脸色铁青,他捏紧拳头,冷冷地瞥了身旁的谷大用一眼。 他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天晚上,朱厚照先生的睡榻上,再也没有女人了…… “史兰峤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公爵阁下。”大胖子成奉忙于整饬军队,连带着坎恩中校都忙得四脚朝天,于是,呆在塞拉弗身边的高级心腹只有希达爵士等人,而能说得上话的更少,只有阿布雷塔先生、拉琪尔小姐以及被称诩为“*问题专家”的曾经的意大利旅行家瓦尔塞玛先生,现在,回答公爵问题的就是后者。 “看来在内阁和皇帝的家属们到来之前,他是不会被放走了。” “这非常令人不安。”瓦尔塞玛摇了摇头,“今天早晨,我见到了来自于原本看来已经无害的*皇帝的威胁,他和印第安人首领的性质完全不同。我的阁下,您现在必须要好好考虑如何能利用起这一点了,等到内阁或者皇帝的母亲、夫人们到达南京的时候,我们这种松散的控制圈上会出现更多的裂缝,那时候,大明的任何一支部队都有力量对我们进行致命打击,据说这里全国的军队有200多万,差不多相当于整个阿兹特克联盟的人口。” 不光是这样,在原先看起来已经成果在握的时候,局势反而变得有如走钢丝般惊险,公爵阁下所能够掌握的军事实力实在太低了,令他有种岌岌可危的错觉。 “的确是很惊人的数字。”塞拉弗喃喃说道,他手上端着一杯烫烫的热水,不过现在已经慢慢变凉了,就像他早朝以后的心情一样,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感觉到事情有些超出了他控制的范围之外,哪怕在昆仑岛那次可怕的风暴面前,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微微地觉得一种无法压抑的恐惧感和狂暴的怒火,“原本我已经不考虑用其他的手段来获得绝对的权力,现在看来,我必须得从亲王变成皇帝,才能统治这个有着顽固传统势力的帝国。” “我非常乐意看到这一天,公爵阁下!”瓦尔塞玛抚*致礼,脸上带笑。 “不是我。”塞拉弗也笑了起来,“瓦尔塞玛先生,您还是小瞧了这个文明悠久的国度,我虽然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长,但我是个真正的*人,我很清楚他们的思维方式,如果我废掉朱厚照自己登基,那么,我就必须拥有足够的支持者和掌握相当庞大的资源,现在,按照*人的话说,我的根基还浅,我也没时间在这里费精力做绣花的细致工作。我们应该找一个更加有效的办法,例如,选择一个大家都没意见的继承人来接过皇帝的位置……” “可是,大明的皇帝陛下似乎没有直系的后代。” “不会永远没有的。”塞拉弗挥了挥手,“他想没有也很困难,瓦尔塞玛先生,您说是吗?” 意大利人会意地笑起来。 “不要在乎花钱,现在用钱来收买人心,恐怕已经是最实用的手段。”公爵皱了皱眉头,“瓦尔塞玛先生,前往马六甲取款的船只已经离港了吗?” “是的,公爵阁下,在中午前已经启碇了,斯波克特先生刚做出的预算报告说,我们将在一周内花掉300万佛罗林,这很恐怖!” “好在‘维多利亚’号连压载都用的是白银。”塞拉弗呼出一口气,“别管他怎么说了,瓦尔塞玛先生。我们只要花好每一块金币,同时花对每一块金币,就会对局面起到稳定的作用,在这种时候可不能吝啬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53.4巴哈尔(约20吨)的白银正在紧张的准备之中,最迟下周就能动用。” “好极了,瓦尔塞玛,让斯波克特尽快前往户部报到,审计这些白银的运作情况,希望他能够像索巴推荐的那样优秀,可以为我们最大程度地节省费用,无疑,这已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了!” 第146章 密会刘良女 当晚,塞拉弗召见了前来向他投效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夏助。 这位夏助也是皇亲,权力在锦衣卫指挥使钱宁之下。 夏助五十来岁,模样衰老,说话间很有谦卑的意思,不过塞拉弗早就领教过某些*人的特点,越是这样的人,他越不敢小瞧。 “圣上南巡前,御史萧淮就已发钱宁之反谋,此人私与宁王宸濠交通,受贿白银万余两,黄金十数锭,在卫所中密造圣旨、玉玺、龙袍等僭越之物,平虏伯也多次向圣上进言,不过因为南巡,此事耽搁了下来。不料此獠于近日内私启豹房并宣府宝货、财物,拉拢朝中心腹,许以重贿,妄想远走西北投靠靼鞑小王子伯彦蒙可。微臣对此獠早有戒心,便借此禀报兵部,合擒之于昌平州,今特来向元帅献捷!” 掌握全部的锦衣卫和东厂,这也是成奉向塞拉弗多次献言的主要内容之一。 塞拉弗已经任命了成奉推荐的乔定波为锦衣卫佥事指挥使,赴京表面上是搬取豹房、宣府宝物,其实也有控制锦衣卫部队权利的意思。 现在,乔定波很显然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要不然,谁会让这个看上去有点慒慒的老头来投靠自己呢? 塞拉弗决心要把锦衣卫这个明朝特有的特务机构好好地利用起来。 他好好地夸奖了这位夏助先生一番,把这位老脸皮厚的老头儿都说得脸红起来。之后,他又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秘密机构,东厂。“夏助,知道张锐这个人吗?” “微臣知道,他是个大太监,现掌东厂。不过此人可没有奉旨离京,而是忙着整理东厂的文册、记录和诸多案卷。奉慈寿皇太后之命,东厂已经严密监视起在京诸位大小官员,严防内贼与流民,**那些趁停漕之机哄抬物价的奸商。锦衣卫原来也需参与,不过自擒钱宁以后,微臣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先行动迁,禀明皇上、元帅之后,再做定夺!” “你做得非常好。”塞拉弗公爵阁下拍了拍这位老兄的*,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还微微佝着腰,曲着腿,好象想让自己在伟大英明的公爵面前显得更渺小一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了,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臣叩谢元帅!”老家伙欣喜若狂地跪倒在地,扳到了宿敌之后,他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锦衣卫总指挥这个令人眼馋的职位,这连番的胜利让他大觉快感;而从不经过皇帝批准就能够任免这种级别的官员上看,眼前的亲王和元帅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夏助甚至想他会不会废帝自立,不过就算是那样,也不能让人感觉到特别奇怪因为皇帝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此人打得大败,连自己都成为了众多俘虏中的一员。 塞拉弗从地道中出来,抖了抖身上所积的尘土。 他望向眼前有些黑漆漆的宫殿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公爵阁下,所有的哨位都换上了坎恩中校的海军陆战队员,现在的皇宫简直就是不可攻破的特立尼达岛,不过还是要请您小心点脚下,这里的废墟有很大部分都还没清理,坑洼得很,湿冷的潮气也挺重,不点炉子的话,这几天晚上根本是睡不着觉的!” 在旁边絮絮叨叨的正是公爵卫队的成员,犹太人阿布拉姆。 自从出过斯波克特事件以后,所有的犹太人都在暗中传递着消息,他们视塞拉弗为当世的共主,并约定谁要是背叛了他,死后灵魂将得不到摩西的指引。 听着他的絮叨,塞拉弗也隐约想起自己听说过的关于这里的一些趣闻。 尤其是朱元璋打下江山之后,他把南京作为都城,但却又在自己的家乡大兴土木,修建了中都城,可惜修了一半,因群臣劝谏,他也觉得那个战略太过失误,于是回头又重新修起了南京城。 这也造成明初比较困难的资金状况一直得不到改善,甚至他的皇宫比较起他的儿子朱棣修筑的紫禁城来说,也显得过于简朴。 当时建宫之前,朱元璋听取了名臣刘基的建议,把皇宫定在了南京城东的位置上,这个位置也许有什么奇妙,也许符合古人关于“天人对应”研究的思想,不管如何,即使在这处位置上有个巨大的燕雀湖,他还是执意在此建宫。 “迁三山而填燕雀”,填成陆地后还在此打了无数的木桩,可惜建造的宫殿仍然不很理想。 用朱元璋自己后悔时说的话来证明吧,他在洪武二十五年《祭光禄寺灶社文》中说,“朕经营天下数十年,事事按古有绪。唯宫城前昂后洼,形势不称。本欲迁都,今朕年老,精力已倦。又天下新定,不欲劳民。宜废兴有数,只得听天。” 看得出来,朱元璋也有迁都的意思,这里的位置虽然“天人合一”了,但住得却太不舒服。 当了皇帝,谁不指望自己享受得多一点?像朱元璋这样能吃苦耐劳,还不图享受的皇帝,实在是太少了。 塞拉弗眉锋轻轻一挑,“怕冷就多准备点木柴吧。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所有看到、听到或者可能看到、听到的家伙,统统……”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遵命,公爵阁下!”阿布拉姆毫不犹豫地沉声应是。 他对塞拉弗公爵的那一套手段,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在罢停漕运的争执中,那些沿途贪污受贿,想着法子捞钱的家伙们当然不爽,纷纷上奏,私下还进行串连,准备闹事。然而塞拉弗公爵命令一下,南京卫两支人马在锦衣卫带领下沿运河迅速北上,沿途只要看见不听圣旨的软性抵抗者,就将漕运使的主要、次要官员全部杀掉,如果发现漕运使司与当地官府有勾结分利的现象,连当地主要官员同时处死。直到天津卫附近,共计杀了有一万多人,有些家伙的抵抗行为,还令他们全族都遭到屠杀,经过短短两周的整肃,漕河秩序井然,新调任的大量地方官员们根本不敢再兴起任何触犯法律的念头。 对漕河如此,对南直隶周边不听话者的告诫,更是令官员胆丧。 在皇帝亲临朝堂的时候,反对塞拉弗本人身份者少得可怜,以上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另外,由于他的所作所为与朱元璋的残酷有的一拼,在私下里也广有流言,都说这位亲王阁下才是真正继承了太祖血脉的八世龙孙。 也许,杀人多,在明朝属于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不杀人反而不像朱氏子孙了! 塞拉弗从北上东门走过,穿越地道来到北面的宫殿群,现在这里只残留着寥寥几个还幸存的小殿。 他在一个没有牌匾的宫前停了下来。 这里挂着两只灯笼,一个太监望见来人,便摒退左右,随即跑到塞拉弗面前打了个躬,声音极低,“王爷,您来了。” “在吗?” “在,小的已经全部安排好了,除了小的在内府的心腹外,其他的都调到外头,请恕小的无状,已经秘密杖毙了两人。” 这个太监叫做董旺,原本跟随皇帝南巡时侍候的监卫杂役,得罪了“八虎”之一的大太监马永成,正要被弄死的时候,塞拉弗恰巧俘虏了皇帝的坐舰,并听取成奉、史兰峤的建议,将八虎中几个死硬分子剥皮枭首。董旺大难不死,由此感激塞拉弗,主动投靠到他的麾下。而公爵阁下正在发愁皇帝身边没有自己的亲信,便让董旺选择了些能够利用的人,用金钱和感情迅速地收买了他们,随后秘密派遣在朱厚照以及谷大用、江彬等人的身边。 “那么,很好。”塞拉弗转头朝阿布拉姆示意了一下,“这位是董旺先生,一会儿和他配合收拾好这里。” “遵命。” 公爵卫队的精锐从几个方向涌出,在院子中集合后,再蹑手蹑脚地散布开来。 塞拉弗径自敲了敲那扇大漆已有些剥破的房门,黑暗中这个声音显得格外的清亮。 “是谁?”小殿里忽然有盏油灯亮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气恼的响起。 “小晴,去开开门,我想,是朱九郎朱王爷驾到了。”一个平静从容却十分好听的女声紧接着说道。 “是,娘娘。”那个叫做小晴的女孩连忙起身,只见百格窗棂上,那些用海中贝类的壳子打磨得薄薄制成的窗玻璃,朦朦胧胧地显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随着老式门轴转动的声响,一个年轻美貌的丫鬟出现在塞拉弗的面前。 “您,您果真是朱王爷?” “下去,这儿没你的事!”塞拉弗冷冰冰地说道。 忽然,一个身穿带有毛茸茸的白色裘领对襟长裙的美女神态自若地出现在厅堂的中央,很显然她刚刚并没有入睡,否则不会那么快就换好如此繁琐的服饰。 她两手交叠在*左侧,仪态万方地屈膝一礼,那种东方女子特有的柔美和妩媚,令公爵阁下眼中的精芒暴射! “请王爷万万不要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她只是个粗浅的使女罢了,良女愿意用性命为她担保!” 这位美艳的妇人,原来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照极宠爱的女人,号为“娘娘”的刘氏,她本名良女,是太原晋王府乐工杨腾的妻子,因为姿色被朱厚照看中,带回豹房,宠爱有加。 听到她这样说话,小丫鬟也吓坏了,她*一歪,恍然跪倒,张着嘴,却连半句请求恕罪的话都说不出来。 塞拉弗朝黑暗之中喊了一句法语,两名粗豪的大汉走过来,将浑身乱颤,面无人色的丫头小晴轻松地倒拖了下去。 随即,公爵阁下强势地扫视了刘良女一眼,走进房间,四下打量了一会,这才回头关上门,**门闩。 刘良女眼中的凄然之色一闪而逝,她默默地挑起内外房间隔着的上画翠松白鹤紫烟图的厚重布帘,从里间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精致黄铜碳炉,放在圆桌肚里,又拿起旁边几上一只粉色蓐垫,垫在硬木圆凳上。 “妾该称呼您王爷呢,还是公爵阁下?” 塞拉弗紧紧地盯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随即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脸庞上。 这简直是一种无以伦比的享受,公爵阁下心里默默地想到,这张白皙娇嫩的瓜子脸,风度绝美,五官均称,那种完美的比例可谓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她的*曲线,更可说是由黄金比例来分割的,那种美令人陶醉,令人赞叹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她都逃脱不了男人火辣辣注视的目光,也许他们会心甘情愿为了她,去疯狂的追名逐利,疯狂地阴谋暗杀,或者干脆赤裸裸的发动战争以达到目的。 “您比上次我见到时候更加美丽了,夫人。”塞拉弗轻轻俯首,“也更加聪明了,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能猜出我会在此刻到来。” 刘良女怅然若失地叹息起来,她水晶般的眸子里闪现出的黯然神光,几乎令公爵阁下的心旌再度动摇,“被您囚禁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我还想不明白,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王爷您的心意吗?” 塞拉弗也嗅出对方语气中深深的无奈与一丝淡淡的怨恨。 “您有自己的办法,总能知道这个朝廷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塞拉弗直言不讳地问道,他对于这个女人的能量,也有了全新的认识,“我除了肯定您和皇帝陛下不能产生联系之外,什么都不敢肯定了。” “王爷您……” “叫我公爵吧!” “是,公爵。”刘良女微微一惊,“现在皇上在您手里,失去自由,妾亦是如此,您还想要得到什么?别人不敢说,但我却知道,您不是朱九郎,您不是大明的王爷。” 塞拉弗丝毫没有惊愕,反而玩味地看着这个美女,唇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这是女人的直觉吗?刘夫人,我越来越觉得您的可爱之处。您觉得我今天来,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刘良女见问,双颊不禁立刻生起羞恼的红晕,低下头去,丝丝秀发从额头上俏皮地落下,几乎让男人看呆了眼睛;她强做镇定的低声说:“占人妻子,这与禽兽何异?公爵莫非想做那飞檐走壁入室行淫的采花贼吗?” 塞拉弗不禁晒笑起来,“刘夫人,您真的是够健忘的,您难道不记得朱厚照先生是怎么拥有你的吗?禽兽这个词汇,可真是贴切!” 刘良女发急,脸色顿时变了,*也摇摇欲坠,“你,你怎敢如此辱骂圣上?” “如果我废了他,另立一位陛下,那么他就不是皇帝了,是吗?”塞拉弗轻描淡写地坐在那张铺好了蓐垫的凳子上,“我再怎么骂他,你是否也会无所谓了呢?” 刘良女眼中闪露愤怒的神情,她用长楠木柄铜勺挖了几块用硬木烧成的等级很高的碳块,添进炉子,随手又加上两段檀香。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塞拉弗很不欣赏这种沉默的敌对。 刘良女缓缓放下长勺,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她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襟前缀着的长茸裘的皮毛,模样凛然而雍容,“妾已经不敢不相信公爵的能力了,短短数十日间,从皇上意外遭擒,到抓牢兵权、瓦解敌对、罢停漕运、力议迁都,直到现在,您的手段一个接着一个,令人目不暇接,然而在这样混乱的时刻里,您竟然能从中渔利,获得大明亲王的身份与统军便宜之权,妾不能不钦佩万分!” 塞拉弗微笑着看她。 这个女人一颦一笑,都是那么令人沉醉。 “旬月间朝野震动的事情,竟然如此化解,妾虽然书读得少,但也知道此非雄心勃勃、精于手腕者不能为也。公爵您究竟付出多少钱银、许下多少好处、甚至不惜向朝廷出卖您赖以取胜的法宝。这对于您来说,最终又能得到什么?您不要大明的宝物,不要大明的土地,不要大明巨额的赔款,您难道是想要自立为王吗?” “我已经是王。”特立尼达公国的领袖微笑起来,“我可以不瞒你说,我在遥远海洋的对面所建立起的国度,恐怕并不亚于大明,可是我没有想到,既然拥有汉族的血统,然而获得同胞们的认可竟还如此困难。我不得不走一个捷径,所以我想到了您,美丽的刘夫人。” 刘良女清澈而盈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您想实现自己的野心,可妾,又能够帮您什么?”她突然悲从中来,语声哽咽,“妾只是个可怜的女人,顶着无数的骂名,还有人诽谤我出身娼门,是个黑婆娘!妾已经不干净了,妾已经是个背负罪恶的**女人!您,您还想要怎么样?” 塞拉弗伸出手去,轻轻拈起对方脸上一滴晶莹的泪珠,这种轻佻而暧昧的动作立刻使得刘良女*一震。 “您的倾述使我同病相怜,亲爱的刘夫人。”塞拉弗难得温和地笑起来,他的笑容以及他那颗异色的瞳仁,散发着种不同一般的和谐,不过他说出的话却令女人觉得心情很糟,甚至她要强迫自己不去相信那种事情,“我的身心都是罪恶的,像墨水一样从头到脚渗透着黑暗的气息,我根本不愿意让同情、仁慈和所谓的善良充斥进来。我心如铁石,不会为任何事情打动,也不会流露出额外多一点的笑容。” 在沉默了片刻后,已经悄悄屏住呼吸的刘良女心跳加速地听到对方继续说下去,“但是,现在连我都不相信自己的改变,无数次深夜从梦中惊醒,我会觉得灵魂被抽干了,另一个朦胧的精神附着在我的*之上,然而我却没有不适或者愤怒,却只感觉到庆幸和兴奋。我体会到了所有正面、负面的情感,我终于体验到了所有我曾经没有经历过的感觉,我拥有了完整的人格,而不是继续在缺陷、狂妄、冷血中生活下去。” 他笑容渐渐变冷,一伸手,便握住逃之不及的刘良女嫩滑的柔荑,“看着我,亲爱的刘夫人!您的那些所谓的罪恶,难道还能超过我吗?如果您是黑暗的、邪恶的,那么,我也同样如此,所以没有人能够比我更加有资格拥有您!知道吗?” 刘良女泪如雨下,她不停地摇着头,“不,不,不是这样!” 她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轻轻地包容着,随即自己就像羽毛被拉起来,被抱在了那个令她害怕的男人的怀里,耳边,传来那个家伙低低的语声,以及他轻轻呼出的热气,那种异样的感觉令她浑身酥软无力,“我会保护你,刘夫人,没有人能再那样说你!” 刘良女死死闭着眼睛,两手紧张地抱紧对方的肩头。 空气中的温度一下子像着了火似的升高,她却像受冻一样冷得颤抖起来,无数的绸绢丝棉编织而成的衣物,像蝴蝶般于空中飞舞…… 第147章 锦衣卫行动 按照最近有关于迁都问题的讨论,南京重新被称做“京师”,北京改称“行在”,大胖子成奉的官职也变成了“上直卫都督指挥使”,这原来一般是由皇帝亲自兼任的,很少赏给臣下,因为上直卫下辖26卫,锦衣卫也在其中。 公爵卫队的印第安战士瓦恩莫里先生担任他的副手,职务为“上直卫都督指挥同知”。 通常1个卫下辖5个所,兵力约5600人;锦衣卫情况比较特殊,直接受皇帝调遣,下辖17个千户所,人数有2万多人。 虽然很多卫所的兵员不全,成奉手头上掌握的实际武装力量也超过了10万人。 平虏伯江彬、安边伯许泰等人,手上掌握着边军“外四家”的武装力量,步兵、骑兵比例约为5:1,计有兵员6.3万人。 对于他们,塞拉弗一边采取威慑政策,一边秘密地布置和渗透着自己的势力,例如收买其下重要的副将等等,还有就是他们的营地始终处于塞拉弗舰队巡航炮击的范围之内。加上对坎恩中校那支印第安人组成的海军陆战队强大力量的恐惧,江彬等人始终胆战心惊,在那次船上塞拉弗和他们说开了之后,他们想想也是那么回事,于是铁了心上“王爷”的船。 南京卫的兵力由原先南京守备大营、王府卫所等各种兵员组成,下辖15个卫,实际8万人,现改称“京师御卫营”,负责整个南直隶的防务,以及京师守备等等,由公爵卫队的副队长琼佩斯担任指挥,升任正二品“骠骑将军”。 塞拉弗对他们的要求是,精减人员,做好整训,改造武备,加强控制。 对公爵阁下比较有利的情况是,锦衣卫掌握在他的手里,现在御前那些带刀侍卫们由于在战争中被优势敌人和优势武器剿灭,现在按照他的授意,锦衣卫指挥使夏助准备重新建立起180人编制的御前带刀侍卫,以及对其他人员进行清理整顿,毕竟塞拉弗不能长期使用印第安人担任负责皇宫和皇帝安全的执勤部队。 此时,夜已经深了。 南京芦席营里坊,一间破落的用油皮撑起的小棚子里,一点黄豆般大小的灯光悄悄被点亮了。 “蔡兄,可与巡抚大人联系上了吗?” “兄弟们正在办,此事急不得,眼前风声太紧。” “我120名手下正在来此的路上,杨大人说了,只要能收拾住伪王,你我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兄弟省得,兄弟省得!” 两人正窃窃私语之时,忽然听闻外面一声冷哼声响起,随即透风的棚子上光亮起来,两人大惊失色,各自从前后门窜出,疾步飞奔。 “哈哈哈,锦衣卫办事,无关人员都把门给老子关了!”有人意气风发地喊道,火把阵中,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飞鱼服的家伙们分外耀眼,重重围堵之下,这两人跑没多远便各自站住,拔出刀子便要自刎。 “嘣”地一声脆裂的弦响,一道流箭正中其中一人拿刀的手臂,此人疼得刀刃一松,只浅浅地划伤了额头一角,头发混和着鲜血迸起;而另外一人则是入刀直贯前*,瞪大着眼睛摔倒,顿时死透了。 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江平虏,若不是您老来了,这两名贼子恐怕不能被生擒啊!” 只见坊司前街的道路上,早已驰来数百匹关外良驹,其中一人身穿棉皮甲,腿踏绣制着火麒麟补丁的靴子,两只高高的皮领子立起来遮盖了大半个脸孔,微微呵了口气,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异常清晰,“不来不成啊,追索有十天了,还没能给王爷一个准信,那不是给人戳着骂无能吗?” 锦衣卫千户杨五阴阴地笑了笑,“江平虏,您老言外有意呢。” “是。”江彬指挥着常年在边关打仗的骑手们,缓缓布成偃月阵,“杨五,你小子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别叫爷都给抖露了出来!今天你是得了消息,知道我要来,所以才准备先下手为强,弄死这两人的吧?” 杨五面色大变,他退出一步,悄悄拔刀,“下官忠心于皇上,受封锦衣卫千户,怎么会与叛贼有染?江彬你把话说明白点,不要以为你靠着王爷的宠爱,就能怎么着!老子是锦衣卫,怕过谁来?” 江彬脸上的长疤迸出鲜红的颜色,他恶狠狠地笑了,“怪不得没人喜欢你们,都像刺头傻冒,还装长脸驴呢!都给我拿下!” “谁敢?”杨五拔刀怒吼,“弟兄们,江彬阻止我等为皇上办差,该不该把他拿下?” 锦衣卫的士兵们都傻了眼,他们人数虽然不少,但一旦肉搏起来,怎会是一群骁勇善战的正规边军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还是骑兵! 一个锦衣卫怯怯地冒了一句,“杨千户,您与平虏伯是不是有些误会,解释开了大家还是好兄弟啊!” 杨五没有回答,只是恶狠狠地望着对面,而江彬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我奉武定王之命,查抄反党,却屡屡被这些人逃脱,所以我知道是出了内奸!今夜我特地设了个圈套,明地里说四更时分来捉贼子,待到了一更天便突然点齐人马出发了!哼,瞧瞧这位杨千户可真是积极啊,子夜未到,便忍着瞌睡来了!三句话便露了马脚,还想蒙混过关?兄弟们,拿下他!” 骑兵们轰然应是,随即便各个发起冲锋。 锦衣卫那些还看不清形势的家伙们,便与杨五一起,奋力地抵抗着,其他人则乖乖兵弃兵器四散逃开,好在江彬为了活捉杨五,没有大开杀戒,在骑兵们的攻击之下,很快这个倒霉的千户便被活擒。 江彬满意地看着这个从头到脚捆得严严实实,嘴里还被塞了核桃的家伙瞪着牛眼望着自己。 亲信从这个家伙的怀里取出一份名单,双手递上。 江彬展开来,不禁哈哈大笑,“徐钰、赵佑、杨璋、硃廷声、刘少苗……这些家伙都是活腻味了吧?可要谢谢我们的杨千户,给王爷送了这么份大礼来!”他突然变了脸,纵马践踏在那人的身上,一时只听得惊马的嘶鸣和人体滚辗的声音,“还敢自称老子!妈的,也不看看你老子是谁!” 当夜无眠,京师一夕数惊,无数大明官员因为这份名单而被从被窝里拖起来,当天被捕者超过百名。 “这件事确凿吗?” “是的,被牵连到的竟然有锦衣卫百户以上7人,六部、都察院、南直隶各承宣布政使司六品以上官员**人,二十四衙门、各寺八局大使以上11人,此事经查,应与首辅杨廷和有关。”江彬恭恭敬敬地说道。 大胖子成奉现在仍穿着单衣,两只毛耸耸的肥掌和腕子露在外面,虽然江彬也获得了正二品的职位,但他知道自己与成奉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作为在朱厚照身边长期获得信任的心腹,他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遇到过?现在轮到他安分守己了,又怎么会不小心翼翼的呢? “抄家,斩首!那些家伙的亲眷统统发配到边关,有姿色的就充入教坊司,或者卖到秦淮河的花船上去!杀鸡儆猴,让大家看看这些人的下场!” 江彬咽了口唾沫,对这个肥胖家伙的阴险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作为叛逆被诛连九族,那恐怕还不如身败名裂来得可怕,让这些人的老婆女儿去当娼妓,恐怕以后所有心存异志的家伙们都得三思而后行了。 “是,大人!”江彬刚要倒退着告辞。 “慢,江大人,还有一件事,令我也很踌躇啊!”大胖子摸着颌下不多的胡须皱眉说道。 “不敢,大人请说。”江彬顿时警觉起来,弯腰行礼,不敢露出半点不尊重的神情。 “这个……贵属下左都尉刘晖,经锦卫衣审查,旧时与宁王叛党勾结,私受贿赂金银数百锭,趁南京乱时,又抢刮民脂,掳女多人,据说在聚宝门外还很是占有了几处庄园。皇上因府库空虚而缓修宫室,此人倒是积极起筑豪宅,甚至动用210名工部匠户,为他私修生茔。这些事情,锦衣卫早已报王爷知晓,但王爷还未有其他指示。”成奉说着,露出一副我为了你好的表情,“江大人,您可明白其中的轻重啊?” 饶是天寒异常,江彬仍然出了身冷汗,“下官驭下不力,死罪、死罪!多谢大人提点,下官这就去封了那小子的园子,擒其来见!” 成奉非常满意地连连点头,“好,江大人能以大义为先,实在令成某敬佩,茔地是定要停的,私用的工部匠户便都发了钱遣散,不得留难。刘晖的家产都要叫锦衣卫仔细点算,送缴内府,那些园子可别烧了,还能赏赐给有功之臣嘛!” “是,是是!大人明见!”江彬一迭声地说道,又谢了一番后,倒退出来,*却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第148章 对白银的需求 随着对大明政府控制力度的不断加大,塞拉弗开始布置起一系列迅雷不及掩耳的政策和谋略。他的参谋班子24小时昼夜不停地研究和讨论着各种机要事务,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好在,从近来所取得的效果来看,种种成绩非常振奋人心。当然,不光是在整顿内务上,在公爵所布置的其他方面建设任务中,混编舰队的成员们也在发挥着惊人的能动性。 “萨满”号船长阿卡辛提现在无疑是混编舰队中的大忙人,以及被从上到下的羡慕目光几乎淹没的家伙。 在“11月长江之战”以后,他被公爵阁下任命为“大明海防总督同知”,从陆军中分解并重组海军各个卫所、统一力量,集中调度。 塞拉弗之所以选择阿卡辛提,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像*人,或者他比其他的指挥官们够能力、够资格,事实上,只是因为阿卡辛提的中文比较好,仅此而已。 在这个任命以后,各个船长们纷纷重金聘请中文老师,不过在没有字典和翻译的情况下,要想学好中文难度还是不小的。好在环境非常适合,那些没有巡航任务的指挥官们,整天在南京大街小巷流串着,他们积极地了解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掏大把金币购买那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精美瓷器和丝绸,有的还喜欢上了酒楼,听书、看戏、逛集市……除了会不时遭到小偷的光顾外,他们乐此不疲。 不过,连塞拉弗也没想到,对于阿卡辛提的任命,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这个印第安人不仅勤奋而上进,甚至还会进行战略战术方面的研究,上任没多久,他就深深感觉到众多大明国海军卫所情况的不妙,他向塞拉弗公爵阁下口述了意见,并由自己的中文秘书着笔,写了篇指戳现实问题的东西。 “您所列举的数字,是由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是道听途说的呢?” “伟大的公爵阁下,我两个月里走访了10多个卫所,我看到的情况远比我写的更糟糕。”此时,幸运的印第安船长正在皇宫南面长安左门外宗人府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办公室里汇报着情况,“军官的薪金普遍很低,他们根本没钱来养活更多的士兵,于是只能虚报士兵的数字,或者贪污拨给卫所的粮草来换取钱钞。士兵都来自于一个专门的集团,这个集团世世代代必须当兵,所以士兵的士气很差。加上他们装备陈旧、毫无训练,我想他们根本无法挡住公国舰队的进攻,甚至连打打那些日本人都很困难。” “10个卫所,兵力总计还不到3万?连百分之六十都不到?”塞拉弗从椅子上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沿着一排能看见漂亮街景的窗边来回踱步,“我们的舰队还有多少能够动用的储备金?” “已经不到15万金币,公爵阁下,这是斯波克特总管当月报表上的数字,恐怕实际的还要少一些,前段时期支出得太疯狂了!另外,黄金在大明简直是受到诅咒的东西,它的价值低得难以置信,平常的时候,根本没有人使用黄金进行交易,白银、铜钱和宝钞是这里主要的货币。另外只有米可以直接兑换成银币,似乎他们对粮食的需求总有很大的缺口。” 塞拉弗称赞了一下阿卡辛提的勤奋好学,他现在已经可以称作学者了,连需求缺口这种专业词汇都能琅琅上口,看来没有少向斯波克特先生请教问题。 公爵对勤奋好学的人总是经常性地给予各种鼓励,这也是公国上层有普遍的良好学习气氛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听说日本的白银产量很高。”阿卡辛提继续带给公爵阁下新的惊喜,“前次俘虏的日本浪人之中,我们收服了一些对我们比较忠心的人以作准备,这是公国舰队的老习惯了。在这些人里面,我找到了一个叫九鬼隆良的家伙,他自称是一个家主,不过我并没有办法证实他语言的真实性。这个日本人是主动向我们投降的,在他投降以后,又陆续有40人向我们投降我的手下告诉我,他们隶属于一个集团,平常即使吃饭,也是那位九鬼隆良先生先吃完,他那些手下才会吃,等级非常森严。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日本人多多少少都会些中文,而九鬼隆良的中文好象比我还要好一点。我就是和他在不经意对话时了解到那种信息的据说日本的掌握银山的贵族们很多,白银产量是个惊人的数字,每年毛估在11万磅左右!换算成明制,也就是130万两左右的白银!按照那位先生的估计,我相信在那里兑换黄金的话,我们可以得到1:13-1:15左右的比价,随后,我们可以拿白银到*来,满足我们贸易的需要。” “很好,阿卡辛提先生,非常好!”塞拉弗公爵阁下感到意外,他频频地点着头,“您已经让我感觉到惊奇了,回去之后,您可以按照您的标准来培养更多的人,我不但需要他们的武力,更需要他们的智慧。” 阿卡辛提深深鞠躬,“公爵阁下,您的要求等同于太阳神的旨意!” “好了,我们继续讨论关于大明海防的问题。”塞拉弗捏了捏拳,然后又放松开来,“我们现在缺少能够独立航行的舰队,卡奥船长的队伍必须呆在*,直到有人接替他们为止,还有,我们得努力把大明国纳入到公国的财政体系中去,你替我转告斯波克特先生,让他尽快拟定好适应当前形势的最佳战略目标,另外,让参谋部再催催马六甲那边,让他们尽快把我需要的钱和粮食都送过来。” “可是,新占区包括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口粮配给情况仍很紧张,公爵阁下!” “别忘了香料控制在我们手里,阿卡辛提先生!我们需要的粮食,可以由葡萄牙人从富饶的印度运过来,那里是粮产大国,水稻的亩产要超过*南方富裕的地区,而且那里很少有自然灾害只能说,上天对那片土地是相当眷顾的,这也是葡萄牙人为什么非要争取那块领土控制权的原因。同时,我们还可以从缅甸、老挝、占城等地进口并囤积一批,南方的热带气候更适合水稻多季生长,因此不是发生战争或较大规模的灾害,凭那些小国一点点可怜的人口是绝对不可能消耗殆尽的。我相信在一个时期以内,我们都会需要大量的相关产品,不过明年开始就会好多了,女伯爵群岛大范围种植的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会让粮食价格骤降,此外我们还能大量地供应优质种子给明朝政府,这种东西会让我们获得巨大的声誉,这对我们的统治是有好处的。” “您的解释令我茅塞顿开。”阿卡辛提船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眼下我不知道还能为那些卫所做什么。” “清查编制,所有卫所按照实际能参战人数进行计点,老弱病残就放回家吧,有胆敢隐匿名册与虚报数字的就杀掉,不要有任何一点的手软;所有的粮食和军备的数字也都要核对清楚,以前的就算了,以后不允许再有贪污和挪用的行为,我已经让人通报全国的军事单位,此后军人的福利待遇将大为提高,军官的薪金标准将参照文官同级别稍高的执行,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等到我们能够有源源不断白银供应的时候才能考虑。现在我们基本指望不上国库,因为那些都还封藏在北京的紫禁城里。”塞拉弗不无忧虑地顿了顿,“看起来以杨廷和、张太后为首的集团准备有所图谋,虽然我已经发了好几道措辞严厉的圣旨,但是看起来他们都无所畏惧,这样也好,省得我老是觉得清除异己不够彻底。” 阿卡辛提打了个寒战,他的脸上堆满了敬畏的傻笑,“公爵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先告辞。” “对了,让那个九鬼先生来见我。” “哦,遵命,阁下!我还以为他像*人一样姓九呢,原来姓九鬼,鬼这个字不是幽灵的意思吗?” “是的,你就当他是个幽灵好了。”塞拉弗笑笑,罕有的耐心十足,“日本人的姓通常都是两个字,这是他们尤其令我感觉厌恶的地方。” 阿卡辛提没有亲耳听到过塞拉弗公爵阁下曾经对马来人和日本人的评价,不过他倒是也享受过“传闻”的乐趣,此时身上一凉,他忍不住脱口说道:“我是不是该把这些日本人都杀掉?” “不,该杀的时候我会说的,大部分都应该留着,我们需要更多的劳动力,而不是没用的死人,他们的**充当肥料恐怕也会污染大地。”塞拉弗挑了挑眉,心里又想了一遍为什么自己会对日本人如此不满,“算了,你先下去吧。” 阿卡辛提望着对方冰冷的双眸,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便快速地退了出去。 第149章 汤 “听说公爵阁下搞定了那个美丽得让人咽口水的女人?”一边用唾沫卷烟叶,一边粗鲁地说话的,是“贡扎加二世侯爵”号船长乔治少校。 他只穿着粗布的大裤衩,肥硕的臀部以及那直档里鼓鼓囊囊的大东西令人触目惊心这儿是“维多利亚”号高级军官浴室,已经被扩大了三倍,自从见识过大明首都随处可见挂着“汤”字招牌的浴室之后,这帮闲极无聊的军官们也立刻动起了脑筋。 蒸腾着热气的大热水池里,乔治坐在池边,水里则坐着“维多利亚”号船长卡奥中校、大副瓦尔塞玛上尉、“猛象”号船长斯科特少校、“曼雷萨”号船长法斯宾德上尉、临时参谋杜亚脱上尉、“神圣太阳神”号船长亚吉尔拉中尉以及“金色百合”号船长托马斯中尉。 这些人都只穿着裤头,身材最好的无疑是苏格兰人斯科特,他还有一张充满沧桑阅历的脸孔,以及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他这副长相恐怕能够轻松地晋级为少女杀手。 最好笑的应该是德意志人法斯宾德,他出生在一个小诸侯国里,名字的意思是“箍桶匠”,那来自于他的父亲的职业,贫寒出生的家伙正在用木盆打热水,随后拼命的用卡奥船长借给他的牛油粗肥皂在搓洗他那件脏兮兮的工作服他的节俭以及与同僚们的格格不入由此可见一斑。 卡奥惬意地用水獭皮搓洗着自己生满黑毛的*膛,他把*往热水里更缩了一下,舒服地**起来,“乔治船长,麻烦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把那只小鸟变大好吗,公爵阁下的女人你也敢想?”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唯独法斯宾德还满头大汗在猛搓着自己的衣服。 海盗出身的家伙才不会有忌讳,他卷完湿淋淋的烟叶,放在鼻端不断地吮吸着,“卡奥,你做将军我都不会嫉妒,但现在你怎么突然嫉妒起我来了?要不,我们把小鸟都放出来比一比?”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卡奥推了推自己的独眼罩,发出刺耳的笑声,“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有位先生要立刻自卑起来!” 这次,连埋头干活的法斯宾德都抬起头来,狐疑地看了亚吉尔拉一眼。 所有人也都望向他,亚吉尔拉脸红耳赤,“各位,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女人!” 狂笑声顿时一浪高过一浪,震得连浴室外面的卫兵们都会心地相视微笑起来。 “说老实话,每次我看到那位夫人,我都会产生不一样的悸动,要不是*并没有欧洲的传统习惯,我肯定会抛下一切,心甘情愿地去守护她,当她的骑士!”杜亚脱·巴尔波查先生吁出口气,连脑袋也浸到池里,随后浮上来痛快地抹了把脸。 “我们这里似乎没有一个高卢人。”卡奥低下头仔细地搓洗着小鸟,他沮丧地觉察到,自己的东西的确没有乔治的大,“还好,否则我们会听到无数的赞美诗,还有令我们恶心的咏唱。” “我爱她!” “我也爱她!” “上帝啊,我是最爱她的了!” 诸位船长先生都慷慨陈词,赤裸相见的时候,男人们很容易这么坦白。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作公爵阁下的情友。”乔治还在缅怀之中,他的那支烟因为没有火并且太潮湿,不得不摔出了门外,“也许我还有机会,卡奥,她会喜欢一个强壮无比的男人,是吧?” 回答他的是无数只伸起的中指。 卡奥不屑一顾地嗤了他一下,“老弟,说起强壮来,你比公爵阁下可是差得远了,最近那位*的修士先生奉命进宫了,也许他们正在玩那些看上去很惬意的武功呢,推来推去的那种。” 乔治立刻表现出绝望的神情,他打了个寒噤,并且摇了摇头,“天哪,那怎么会是人间才有的技巧?我的重拳能打昏一头健壮的公牛,但每次和那位修士交手的时候,都是我鼻青脸肿的摔倒,我根本打不到他,也无法在挨打时还击,那种羞辱从我十岁起就不曾有过了!” “想想公爵阁下吧,他已经能把这位修士先生逼到*外三码的范围了!” 乔治吐出一口气,“也许您够强壮,卡奥。” “别挑衅,老弟!”卡奥咳嗽了一声,“各位先生们都要好好地记住了,塞拉弗公爵阁下可不喜欢一个对他的女人有企图的属下,做好本分的事才最重要,我们现在享受的,恐怕连奢华的威尼斯人都比不了。” “我认错,中校。” “说正经的吧,各位。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授意那个该死的胖子制订了一份作战计划,我们最迟将于二月份开始行动,那时候盛行南风,对远航有利,我们将从崇明县出发,往东偏北方向行进,占领朝鲜国的济州府,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来建设与巩固那里的基地,因为很快将有超过10万移民前往那里这个疯狂的计划如果没有印第安人高产口粮的帮助,恐怕是绝不可能实现的,我想那个时候,麦哲伦将军、约瑟男爵该是要头痛他们入不敷出的舰队了。” “我们的人手还是太少,卡奥船长。”杜亚脱说道,现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受挫失船后灰暗的影响了,只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似乎还能够隐约看出那场巨大灾难的惊人规模,“不会光凭我们几条船去吧?那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有崇明县十几倍大的岛,据说气候温和,盛产良马,而且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卡奥从水池里出来,让他的副手瓦尔塞玛上尉拿着粗糙的麻布帮他推背,很快,他的背上便出现一道道血红色的痕迹,他也舒服得直哼哼,“地图和资料稍后就能看到,毕竟朝鲜在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属国。” “我知道那里。”瓦尔塞玛不经意地说道,“据说在成吉思汗的时期,那里属于元帝国,称做‘耽罗军民总管府’。” “成吉思汗!哦,我的上帝!”所有的欧洲人停止了各自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划起十字来。他们这才想到,在那个蒙古人称霸全球的可怕时期,*这块地方也同样臣服过北方的野蛮人,他们的汗毛孔里便开始散发出冷气,各自悄悄地往热水池里缩了一下。 “都是一帮胆小鬼!”卡奥不满意地怒吼起来,“蒙古人的后裔现在还在大明的北方游荡呢,那就是鞑靼人和瓦剌人!连*人都不害怕蒙古,你们这些骑士还会心存畏惧吗?” 众人沉默了片刻,乔治说起话来,“这怎么能比?像公爵阁下这样的*人能够对付那些强大而残忍的蒙古人,这种情况任何人都不会感到怀疑。” “同意。” “同意!” 除了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斯科特船长以及仍在洗衣服的箍桶匠,其他人都附和地叫起来。 这帮原本应该变得越来越骄狂的家伙,在进入*之后开始有所变化了,主要原因是他们大多数开始学中文,并且在南京城里到处游荡,感受六朝古都的沧桑历史,感受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感受明帝国百姓的美好生活毫无疑问,即使富庶的新墨西哥,与南京相比也只会像是一位涂脂抹粉的乡下姑娘站在一位出身名门的气质美女身边的感觉。 除了令他们眼热心跳的瓷器以外,*还有无数令他们震惊或着迷的东西,在欧洲连贵族都不轻易穿着的贵重丝绸,在这里却是普通百姓日常的装束;*人的生活品质超出欧洲人3倍,只有在这里生活的人,才能感受到这个国家所蕴含的巨大的能量。卡奥等人越呆下去,就越觉得慌乱与不安,如果不是公爵阁下已经弄到了一个合法的身份来此,恐怕他们说不定会提出撤离的话。 这绝对不是胆怯的行为,即使莽撞如乔治,这位曾经的海盗先生对此也有过评论:公国是一只高傲的山羊,长着粗壮锋利的大角;*却是一只看似温吞和霭的大象,但如果触怒了他,只消用他重达数百磅的巨蹄轻轻一踏,左右碾压,再强壮的山羊也得化为碎肉。更别说他还有两根长刀般的獠牙以及攻击力超人的长鼻子了! 整个*所拥有的战争潜力简直难以想像,尤其是在乔治看来,拥有200万常规部队的国家如果说弱小的话,只怕欧洲所有的国家都只能算是部落了! 战略上合理的后退,并不是懦弱,相反是明智的行为。 “我们应该感谢*人的强大,各位!是他们抵御了大部分蒙古人的进攻,别忘了他们才是和蒙古接壤的国度,是最先倒霉的地方!”卡奥愤愤不平,“但是我们绝对不能继续像成吉思汗征服欧洲时那样,被那些来去如风的魔鬼们打得七零八落!我们是勇敢的骑士,我们拥有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坚强领导,我们还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与最训练有素的军队!我们是无敌的!” 一片嘘声响起,“说那些话干什么?洗澡洗澡……” “同意。” “同意!” 在独眼龙船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乔治突然从台子上跃起,噗嗵一声水花四溅地跃进池子,“这帮傻瓜,让我来代替卡奥惩罚你们吧!”在众人的叫骂声中,他怪笑着袭击着他能抓到的所有人的下身…… 第150章 商人恭景春 “您还是留长发好看,老爷。” “是吗。”塞拉弗公爵阁下仔细地在玻璃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很久没有理过,有点杂乱的头发,不过在温柔的玉人用象牙梳子细细打理之后,却显得既黑又亮,柔顺的样子使得俊朗的男子更平添了一点女性化的阴柔,“那好吧,听您的,夫人!” 女人带着满足的笑意,轻轻抿了抿嘴,手上动作并没有停顿,“妾觉得您说话的口气好奇怪,难道长居海外,会令说话都改变吗?” “没有,我只是习惯了这样说,您有些听不懂吗?” “不是的,老爷,妾能听懂……” 塞拉弗发现镜子里,玉人的脸颊已经变得通红了,显然,她也想起了彼此在激烈造爱时公爵阁下那娓娓不绝的情话了,从来没人向她这样说过,那种感觉,让她心里暖暖的。 “在想什么?”塞拉弗微笑起来,他回身夺过对方手中的梳子,摔在一边,随即将她轻松地搂坐在自己腿上,“您真漂亮,我的夫人!我吩咐给您煮的药您吃了吗?” “昨日小晴就伺候妾早晚各吃了一遍。”玉人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下意识地咂咂嘴,似乎在回味那种苦味,“老爷,我真的有那种恶疾吗?” “别瞎说,那只是让您调养调养*的药材。我觉得您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调理*,您的积郁沉积已久,已经成为了轻微的抑郁症,还有经期也不准时,这是内分沁的问题……” “啊呀,老爷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么羞人的话?”玉人连忙把通红的脸蛋躲到男人宽大的怀抱中去。 “这是医学,我的宝贝。”塞拉弗吻了吻她额头的一侧,又舔了一下她的耳垂,这下子女人的*颤抖得更厉害了,他邪恶地悄悄问道:“还想再要一次吗?” 刘良女既不敢点头,又不愿摇头,浑身发烫,脸红过耳,嘴里发出**般的“唔、唔”声。 毫无疑问,公爵阁下可不会和谁讲客气的!他抱起刘良女的*,便向内室走去…… “老爷,妾听说湖广兴献王世子奉太后诏秘密进京了。” “别愁眉苦脸的,他的车队在过德安府的时候,被许泰的骑兵追上了,现在正在押回来的途中。” “那敢情好,可,皇上还有另外两个侄子呢!” “成奉说,那几个都是无能之辈,想必张太后和杨廷和也不敢轻易让他们登基吧?再说,我已经派遣三艘大船前往天津,我准备先震慑他们一下,激化他们内部的矛盾再说。” “唉,希望不要大动干戈才好。”刘良女抖动着长长的睫毛,闭上眼安静地往塞拉弗的怀中钻了钻。 公爵阁下轻轻抚拍着她光滑的脊背,一面心里暗想:原来女人可以改变得如此彻底的!只要你征服了她的心,她就会抛弃从前的一切,全心全意向着你,哪怕是曾经的旧爱,也难以令她有稍稍的分心。 过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心中一动,慢慢从床上坐起,然后悄悄放开已经因疲倦而熟睡的女人,穿上那件令他非常难受的复杂的衣服,但可惜的是却没有办法找准所有的扣眼。 于是他轻轻打开帘子,来到外室。侍女小晴听到声音,急忙把手里正做着的针线活丢下来,赶紧跑过来行礼。 “帮我把衣服穿上,拉琪尔呢?” “禀告王爷,姐姐正在训导一些初进宫来的丫鬟。”小晴有些害怕地不敢注视对方的眼睛,一边双手微颤地帮他快速打理好衣衫。 塞拉弗也听说过王服、帝服的诸多讲究,据说一件龙袍在织造局最长要耗时两年才能做得出来,无论是用料、针绣、式样,还是最重要的“气势”上,都得表现得尽善尽美。一件衣服耗银几十万甚至一百万两银子的事情在皇家并不罕见,而更过分的是,皇帝有时每天就要换好几套衣服,他的衣服饰物鞋帽等东西在皇宫中专门有一个机构来保管,这也可以看出皇家的奢侈。 “一会儿夫人问起来,就说我暂时回府了。” “是,王爷。” 塞拉弗公爵阁下把自己的贴身女仆都派到了刘良女的身边,这可是并不常见的事情。 不过,如果说公爵卫队1/3的精锐也在这里的话,那就更不可思议了。 塞拉弗只是希望,在不远的将来,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孩子。 在初次与刘良女见面的时候,他就有这个隐约的预感;不过在朱厚照那次突然神经质地“暴走”之后,这个想法马上就被他付诸于行动了。 但从实践看,这个希望还看不到明显的答案,毕竟,他和墨西哥女王玛丽娜有过不止一次的翻云覆雨了,可是后者并没有出现妊娠的情况。 塞拉弗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是从一块巨大的冰块里钻出来的,就会浑身冒出冷汗! 但愿自己不要太监…… 在马车上,塞拉弗公爵阁下在不断向两名坎恩中校派来的副官盘问一些关于朱厚照起居生活的问题,令他满意的是,由于最近再度吩咐不上早朝了,朱厚照显然失去了直接干预政治的能力,也就是说,他曾经因为荒嬉而厌倦的早朝制度,现在却像一枚苦果般,只能自己吞咽了。 公爵阁下把目光转向了大胖子成奉的手下,现任工部主事的王弘。今天他奉令接驾。 这个人原任御史,当年在清算大太监刘谨的政治斗争中立有功劳,不过一直没有任何赏赐,这也使得他心生不满,找到机会投靠到新生武定王爷一系中去。“王爷,因废阁立相议未遽定,故尚不可立即明诏全国废海禁之策。成大人秘密向诸沿海府治发布废禁草约,由‘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府主之,凡商贾或有船或有钱,可经营西洋贸易者,皆可于元帅府领取许可证。按成大人之意,许可证只是一年之内有效,次年须再经审批。同时海防诸卫所加强巡视,凡无证货船一律扣押缴没,这些盈余由卫所、元帅府、工部、户部四方监督,其作价皆用于海军。” “很好。”塞拉弗心里也明白,事情不能强来,虽说明朝比前代要集权得多,但朱元璋同志还是给子孙们留下了不少的陷阱,例如给事中这种品秩不高的官员,他们居然有权利封还认为不妥的圣旨!而对于名不正言不顺这种*人的大忌讳,像现在正处于尴尬期的公爵阁下也必须要竭力避免。正如成奉所说,“饭要一口一口吃”,在解决一个问题之后,再考虑下一个,就算得寸进尺也没关系,如果想一次性打翻身仗,恐怕没有可能,更别说现在废阁立相、废海禁、重组军队这么多关系到国家各方面重要问题的大事情了。 “还有一事,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弘偷偷地察看着对方的脸色,看见他肯定的手势之后,他放心地开了口,“近来,苏州府大商贾恭景春正在京城,于各府间周旋,下官听闻他重贿了南京吏部尚书刘春理、南京户部右侍郎钱义正等人,想觑机觐见王爷,此人现正羁于户部钱侍郎官邸。下官诚请王爷早做决断。” “那些受贿的官员,你列个单子,交给夏助就好了。”塞拉弗毫不在意,“至于这个姓恭的商人,好吧,你让他明天来王府见我。” “遵命。” 在南京明皇宫西北面接近内城玄武湖边的地方,有一处著名的寺院,称作“鸡鸣寺”。 由于靠近城门,这里车水马龙、异常热闹,沿寺庙周围,都是商铺市肆,还有许多香客坐着小船络绎不绝地从秦淮河的一条支流前往鸡鸣寺,由于河道似乎专为香客服务,船只如梭,喧闹无比,因此这条河也被叫做“进香河”。 鸡鸣寺原址为三国时期吴国宫城的后苑,公元527年,梁武帝在此建“同泰寺”,经常在此讲经说法,还四次舍身为僧,传为笑谈。 公元1387年,大明国在同泰寺旧址起建鸡鸣寺,高僧智通大师等在此召集过万人听法大会,因此在南京非常有名。 鸡鸣寺的左侧有一个小山,也沾了寺庙的灵气,有名称为琉璃山,这里乔木参天,藤蔓蔽日,又经常沐浴玄武湖湿润的水气,在冬季气温也非常适宜,所以从前一直是有心人或者少数行脚客、香客们休息纳凉的地方。 不过在永乐年间,南京工部尚书因为笃信佛法,在此建造了几处精美的庐舍,经常聚集僧人、信徒前来讲道。后来这里几度易主,最终变成了私人的家产。谷大用、张永等人被塞拉弗公爵阁下任用以后,出于讨好的意思,他们动用权力为公爵买下了这片山地庄园,塞拉弗见到后很喜欢,便命令在原有基础上稍稍改建,便作为了“大明武定王府”。 当大商人恭景春的马车队来到琉璃山前的时候,他不禁怀疑起来。 因为几个大市集和密密麻麻的香客们已经把进山的道路完全阻挡住了。 他在王府的石牌楼之前,根本也没有看到知客,这与他印象中的官员们的豪宅真是判若云泥。 好不容易挤到跟前,便见到几个热情的挑夫,肩上搭着毛巾,低三下四地围了上来,“老爷,是想上琉璃山吗?” “这,这山上是想上就能上的吗?” 几个挑夫都笑了,一个年纪大些的挑夫耐心地解释起来,“这山当然能上,咱武定王爷那可是真正的元帅,他才不怕那些叛臣贼子呢,现在南京可是国都!太祖爷那会儿过来,可是有好些年头了呢……” “难道没人管吗?王府的管事儿呢?” “王府的大门天天都开着,也没个院墙,里面种些花花草草的,普通人不知道的也时常会闯进去呢!”老挑夫自豪地笑了,“咱这个王爷可是个好人哪,上次见俺大冷天早上在府前守着,便特意坐了俺抬的竿子,俺干了四十多年活了,还从来没有载过王爷呢!” 恭景春倒抽了口气,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朝旁边的下属们递了个眼色,然后朝那个老挑夫笑了笑,“好吧,今天我就坐你的竿子上山去,也体会一下王爷的感觉。” 众位挑夫纷纷起哄,恭景春指点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还有扛了两只楠木打的重箱子,派了10个轿夫,换车上竿而去。 琉璃山都是石板砌的台阶路,官轿走起来恐怕都嫌窄,难怪要乘滑竿了。不过这山的确很小,不大会儿便到了王府的正门。恭景春被老挑夫殷勤地搀了下来,抬头打量着那六个气势恢弘的魏碑大字,不禁连连拈须颔首。 大门果然是开着的,旁边的院墙也真的很矮,全是用陈年的老竹竿一棵棵垒排而起的,透过竹子的缝隙都能看到院落里的动静。如果说这是个退休的九品官员的郊区庄园,恭景春还有点信,说它是王府,还是正宅,那就根本没人相信了! “您是恭景春吗?”一个和霭而稍显怪异的女声响起。 恭景春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一个外国女人已经站在门口了,正微笑着朝自己说话。 恭景春不敢怠慢,他心里知道丞相门前七品官的道理,深深打了一揖,“正七品宣义郎苏州恭景春,奉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命谒见!” “不用客气,请随我来。” 拉琪尔带着这位客人,穿过几处明显做过修整的房子,来到正厅前面。 恭景春从院落里偷眼望去,只见朦胧的纱帘后面,正有一个人影正盘腿坐在高榻上看书,旁边有一女人,只穿着普通的布裙,却是天姿国色,笑语盈盈地为那男子斟茶。 拉琪尔掀开帘子,恭景春立刻觉得头脑“嗡”地一下几乎炸开,脑海里只盘旋一句话:好美的女人! 他强令自己闭下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地站在原地,不过那个女人的形象却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深深地刻了一遍又一遍,他有点奢望那是王府中一个面貌姣好的婢子,那样自己便可能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不管用什么代价也要把这个女人弄到手。 不过很快他就会知道这样想是大错特错的了。 那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大明王爷的团龙衮服,他似乎注意到了侍女的汇报,放下书抬起头来,朝身边那名千娇百媚的玉人轻轻抬了抬下颌,她便掩嘴一笑,随即袅袅婷婷地转到堂后去了。 “恭景春先生,您请进。” “哦,多谢!”恭景春矮身跨步,走进那纱帘之中,马上帘子又被放下了,这间房里生了个式样奇怪的炉子,整齐的木柴便垛在了墙壁边上,室内显得暖洋洋的。 这间大厅并不显得空旷,也好象不是主人专门用来招待宾客的地方;这儿中央摆有一道巨大的屏风,将此处分为两进,屏风上画着一只月色中从松林里走出正自饮水的老虎,旁边是一群虎崽,显得非常生动;屏风下面,是一个北方式样的大炕,炕上摆着方几,两个秃腿的花梨木坐榻搁在上面,两只绣花靠枕歪歪地倒在边上。 塞拉弗公爵阁下放下书,也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这人大约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也是野心最大、最能进取的时候;长着一张过于方正的脸,额头很宽,梳起的头发便挽了一只髻,用飘飘巾遮盖了起来。他的眼角有点往外塌,如果不笑就有点愁眉苦脸的意思了,但两道浓眉也多少挽回了点分数,加上他还算体格高大健壮,也就寻不出更多的缺陷了。 “你是恭景春?” “学生苏州府正七品宣义郎恭景春,拜见武定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赶紧大礼跪倒,深深叩首。 塞拉弗心想,成奉这个死胖子害人不浅,现在谁见了我都喊千岁,那我不是跟那个太监一样了吗? 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起来吧。” “恭景春,你是个商人,偏偏要破费出资几万两银子捐个爵位,难道当官就这么让你向往?知道我现在看的是什么书吗?” 恭景春见对方口气不善,心下打鼓,脸色却已然是白了一半,勉强揖礼,“这,学生不知,望王爷指点。” “我在看一本关于沈万三的书。”塞拉弗公爵阁下打开了腿,从炕上轻松地走下来,在室里慢慢地踱步,“知道沈万三是怎么回事吧?” 恭景春腿都有些打软了,“学生知道!学生,学生可没有行什么谋逆之事,别说修造城墙了,我连造一道院墙都不敢逾制,该多高、该多厚都是按大明律办的。” 塞拉弗突然停住了脚步,声色俱厉,“你知道?你知道还敢贿赂大明的官员?南京城里你上上下下打点了多少人,以为我不知道吗?南京吏部尚书刘春理,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恭景春已经哆嗦着,只管盯着对方,连话都吓得说不出来了。 “菜市问斩!” “噗嗵”一声,恭景春屈膝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草民死罪,草民死罪,望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哪” 塞拉弗冷着脸,不过说的话却诡异地变得和气起来,“你贿赂官员数目巨大,原该判个死罪,不过我念你初犯,特赦你的罪行。不过你的爵位可是要取消了,另外得再捐些银子,补偿朝廷的损失。” 恭景春喜得眼泪都下来了,呜咽着说:“王爷圣明!草民愿捐家产,只要留够草民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的就行,其他的都上缴给王爷!” “你来我这里,不就是求一张海事贸易许可证的吗?”塞拉弗拿起书本,在小几上拍了一下,“笨蛋,只管来求我,我还能不给你吗?你的条件都符合,只要与工部议好事项、签个协议,你到时候就可以交钱拿证了,偏偏要去走歪门斜道,去行贿大臣!我已经帮你清算过你的产业了,大约七七八八可以整出200万两银子,真可以比拟内府了!这样吧,其中可以折成现银的半数你就认捐了吧。其他的你还要组织商船、购买货物、招募水手和雇佣护卫,这样买你一条命,应该不算多吧?” 恭景春听完这番话,惊得脸都青了,一迭声地答应,“不多,不多!” 塞拉弗哈哈一笑,用脚踢了踢他,“起来吧。” “是,是。” “坐。”塞拉弗再度盘腿上炕,暖和和地坐下来,他心里非常高兴,原来大明朝的锦衣卫可比他的那个可怜的参谋部强多了,什么都能打听出来,只要掌握了这张王牌,全国的事情没有什么能逃脱得了上位者的法眼现在恭景春只能浅浅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还小心翼翼得不行,“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只是你是第一个敢到我王府来求许可证的商人,还是个全国都能排上前十位的商人,看起来你的胆子一样也不小!其实,商人需要利润,这是很朴素的道理,这就像老师需要学问,官员需要能力一样,不存在什么是与非,把商人看作是下等公民,这不符合社会规律,也不符合国家利益的。” 恭景春听到这话,足足愣了几秒钟,这才离坐而起,郑重其事地跪下来,连叩了三个响头,“草民这礼,是为天下的商人叩的!王爷能够说出这样令草民震动、感激的话,草民就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呵呵,你倒是挺会说话的,恭景春先生。”塞拉弗难得地有了好心情,也许是刚刚骗到100万两巨款的缘故,“其实国家首先就是最大的商人,他们买进卖出最大宗的货物,并且不用交税,也不用担心被人吃回扣,所以赚得最多。可惜,大明国从前看问题比较片面,他们只知道禁海的好处,却不知道贸易会带来数不清的机会和财富,统治海洋和统治陆地同样重要,如果就这样放弃了海洋,不用多久,我们就得面临海洋上的新威胁了。” “王爷圣明!”恭景春一头雾水,却仍然赞叹不已。 “起来吧。”塞拉弗继续说道,“你现在不明白是正常的,等到你明白,大家都明白的时候,大明国也就真正强大起来了。我收你100万两银子,这笔买卖并不亏,你自己也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你是江浙一带最有本事的走私商人呢。” “这个……草民的确有些不轨的地方。”恭景春觉得,自己在这个武定王爷的面前简直一点隐私都谈不上,他心里深深地觉得畏惧起来。 “岂只是你,只要有条件、有实力的商人,谁不会去走私?沿海卫所连自己都管不好,哪有精力去管你们?只要有赃可分,他们才不会费老劲到海上巡逻缉私呢!所以还不如制订一个行之有效的策略,来恢复贸易、增加收入,同时也能更好地平定海疆。这些,我也不想跟你多讲,你只要在商人中间做个表率就行了,如果缺少本钱还可以来找我,我这里没有白银,但却有不少黄金,这东西在海外市场上可比在大明国值钱多了!” 恭景春此时心才算完全放了下来,他心里甚至开始盘算自己能在将来的海外贸易中赚多少钱,不过税款他是一定不会逃的,不但如此,还要常常“捐钱”给这位王爷,谁叫他能说出商人的心声呢? 他由衷地拜服下去,“草民,谢过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51章 金山卫港 松江府原称华亭,隶属于南京管辖,现属直隶,同时取消了北京直隶省的地位。 现在是大明正德十六年三月,公历1521年的4月。 自元代初著名的织造家黄道婆从琼州回到这里之后,改革了棉纺的各个工序和创新了新工具,使纺织形成了一个较为完善的、效率较大提高的生产过程。松江府也很快就摆脱了落后的方法,掌握了先进的技术;松江棉布则由原来粗糙、单一、稀松变得精致、牢固、美观。 自元至明朝正德年间,松江府已经成为全国织造行业的龙头之一,连皇宫御用衣物有时也会在这里订做。 不过比起苏州,这里的规模还略算小,这一带最大的布商,有四分之三出自苏州府,只有四分之一出自松江。 松江的宋氏家族,则是这四分之一中的佼佼者。 自正统十年(1445)宋瑮考中了进士之后,这个家族逐渐有豪族的气象了。 现在,宋瑮的孙子、同时也是松江府七品推官宋定邦,正在松江知府衙门前等待叩见。 应天巡抚李光翰喜气洋洋地踏进衙门正堂,一干直隶三司及松江府的同僚们早已经在这里恭候了,一个个向他抱拳微笑,“恭喜恭喜”地说着。 这位李光翰十几年前因反对“九千岁”刘谨的掌权,被廷杖革职,此后赋闲在家,现在,年过半百的他因某人进献给武定王的一份名单而重新获得了任命,像他这样被罢黜而重新提拔起来的官员,在全国有270多人,不过位至巡抚这样中央高级职务的,还只有李光翰一人。 直隶承宣司左布政使路迎、提刑按察使唐龙、上直卫都督指挥同知瓦恩莫里等人与松江知府、诸县知县等,奏报过李光翰,便让宋定邦进来见面。 “下官、松江府推官宋定邦,叩见巡抚、左布政使、提刑按察使、上直卫都督指挥同知并知府各位大人!” “宋推官,闻说去岁武定王着你在金山卫与卫指挥朱浩元开建‘金山卫港’,耗资9万两有奇,这件事确实吗?” “禀巡抚大人,此事知府李大人,布政使路大人都知道,武定王遣专人督监,并向下官分批给付了两张3万两银的借据。” “取上来。” “是。”宋定邦从袖兜里取出两张被卷成筒状的纸片,递给差官。 李光翰展开来一看,果然是借据,上面写着某年月日,朱九郎以个人身份向宋定邦借款白银叁万两整,由司礼监提督太监谷大用作保,一年内还款并计息十分之一。 两张除了时间不同外,武定王朱九郎的私印、谷大用的提督太监私印都是无误的。 李光翰两眼一瞪,拍案说道:“大胆宋定邦,武定王向你借款,并非私用,而是建港,你竟然还敢收取一成的红利?” 宋定邦吓得赶忙跪倒,“下官冤枉!别说红利,就是本钱下官原也不指望王爷能还啊!这借款一事来得蹊跷,下官虽在松江一带略有些本钱,但也不能和苏商、晋商相比啊,王爷只说要将松江、苏州、应天一带织造行统一管辖起来,并要在此列埠,沟通内外贸易,因此只要本地人来行此事,故而才找上了下官!试想下官如此微衔,又不是王爷的亲眷、心腹,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向下官借款呢?又怎会执意要多付这一成的利息呢?下官冤枉啊!” 李光翰面色趋缓,他原本也只是想吓吓这个家伙而已。 其实在这个时代,这种借贷的结果是最少要还本钱相同的利息,也就是说,借10两银子,应要还20两甚至更多;一成利息,确实是少有的事情。当然李光翰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只是因为武定王要求他们这两天必须赶到松江,心中存疑,不免就联想到了这件借款的怪事上。 “李大人,王爷行事向来不按常理,看来须怪不得宋定邦。”路迎上前与李光翰咬着耳朵,他原本就是松江知府,因政绩今年初被提升为直隶左布政使,右布政使还空缺,等于是巡抚大臣唯一的副手,地位也相当高了。 “是啊,我已经问过那位指挥同知瓦恩莫里大人,他语焉不详,估计也不甚清楚王爷的用意。” “李大人不必担心,依下官看必是好事,瓦恩莫里不是不清楚,只是没敢说而已,当然李大人也不要去怪罪他了,这位可是王爷最早带来的海外心腹之一。” “有劳路兄提醒。”这几个月里,塞拉弗公爵阁下在全国范围内的改革动作,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尤其是遣散老弱残兵,收容各地流民、难民,放粮赈灾等方面,看得出朱九郎一心为民的打算,这也是令李光翰十分佩服的一点,虽然他也深深感觉到朱九郎作为亲王和元帅实际把持朝廷并不妥当,但眼下他还是要先从容地谋划好,有机会的时候再进行劝谏,否则屁股底下的官椅还没热乎就被撤职了,那才叫一个亏呢! 不谈这些大明朝的官员们在衙门里的论战,此时,松江府金山卫中,两队整齐威武的军人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卫所。临海金山卫港高处的工事中,也有了一个炮台的雏形。 这些军人与大明国士兵穿着不同。 明朝的士兵们,穿着红色的“红胖袄”,其制作为长及膝盖的袍样,袖子紧窄,衬里填充棉花;外面是轻便的锁子甲或者皮甲,视军队受重视的程度或者番号的不同而有所不同;腰下通常是铁网裙或网裤,脚穿水牛皮衬铁网靴。他们戴着的帽子也有很多种,作战时用的兜鍪,通常用铜铁制造,平常也有平边帽、宽沿红绩帽等等。 而这些军人,他们戴着带网格的圆形头盔,只露出隐约的眼睛部位,身上穿戴着由两个单独成形的部分拼成的*甲,腰腹部系一条宽大的多口武装带,两个鼓鼓囊囊的弹药包也别在上面,下身由*、小腿部分两部分铠甲组成,腿上穿的是厚底的软皮靴。 看他们的配置的状态,似乎对前*和头部的防护最为严密,但这套铠甲似乎也太重了一点,加上他们身上都有佩带有三支短枪,背有一把刀,手上还拿着一支长长的火绳枪,就知道他们都是经过苛刻的挑选及复杂的训练过程培养出来的。 金山卫所指挥使朱浩元与一干千户、百户们望见这些人,却不由得变了脸色。 他们几天前就接到来自京师的消息,说有一个大人物将微服简从来视察金山卫,原本朱浩元并没有当一回事情,谁知道今天又来了一拨从京里来的探子,汇报说是武定王大元帅将要轻骑来此,顿时让朱浩元等人慌了手脚。 数十骑从官道飞奔而来,卷起一阵尘烟,正中一人,身着普通的棉罩袍,外束皮甲,头上戴一束头锦冠,一支弯曲的红芯分外醒目。 那人在数十步远的地方勒停奔马,一名骑士便手执着一份文碟策马而来,于朱浩元面前飞剪双腿跳下马来,那匹马竟然自己长咴一声,前蹄立起停住了。这一手精妙的骑术顿时令卫所诸位军官自叹不如。 朱浩元接过那名异族骑士手中的文碟,打开一看,不禁吃了一惊,正是武定王印玺!他马上率领所有军官、士兵们大礼跪拜,口称“卑职金山卫指挥使朱浩元率部参见大元帅!” 那锦冠棉袍的年轻人走上来,亲自搀起了他,“你叫朱浩元?” “卑职正是!”朱浩元回答沉稳有力,令对方十分满意。 “成奉向我提起过你,你是继承父亲的爵位,来到金山卫所的吧?” “是!卑职袭父爵为卫指挥使,是时年方十九,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 “二十年了。”塞拉弗喃喃地自语道,随手拍了拍他的*,“听说你作战很有一套,粉碎过几次倭人的劫掠企图,这些日子你还发动卫所官兵和松江府的商人宋定邦一起,出工出力,金山卫港能这么快弄起规模,你的功劳不小!” 朱浩元非常不好意思,他憨笑着说:“大元帅您过奖了,这次若不是资金充足,并且还拨给了我们卫所官兵工钱,这金山卫港恐怕也没法那么短时间内就建成。” 塞拉弗笑笑,没有再说话,随即几位王府的官员们要求朱浩元引导塞拉弗公爵阁下参观一下金山卫港。 金山卫所的位置,正是松江府最为险要之处,这里临近杭州湾,又靠近浙江沿海群岛,倭寇和海盗的活动十分猖獗。金山卫是一个大的卫所,属于洪武年间开始建设的沿海边防重要卫所之一。 明代极盛时期,从山东北部辽东都司至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南部的雷州,分别有卫54个,千户所127个,巡检司131个,烽堠墩堡1338座,整个沿海海防兵力约40万,战船千艘左右。 现在,沿着通向金山卫的大道右侧又开了条新路,可容八辆马车并行,往前走,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现在沿海区域不少地方筑基垒石,用浸油日晒过的粗木打桩,密密麻麻地遍布在海岸附近。有些桩上已经铺开了厚实平整的硬木板,通往大海里远望像筷子般的栈桥一条条地铺陈在海上,那儿将是重要的码头,金山卫的炮塞已经建筑在码头边的高地上了,当大炮架起的时候,整个港口包括远处的海岸都能遮蔽在它的火力范围之中。 此时,还有大概数千名工人正忙着垒石、打桩,干得热火朝天。 塞拉弗满意地审视着一切,不过他还是立刻指示,加快铺陈码头和栈桥,随后一定要把未完工的道路修筑好,尽快实现码头和松江府,以及直隶各道、府的联通。 公爵阁下在参观完了金山卫港的建设情况之后,来到卫所。 金山卫现在已经是一个较大的集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县城,有比较坚固的城防设施,城内住有2万多人,其中最多的是军人们的家属,还有就是从各地来松江府的商人、手工业者等等。 “朱浩元,你如实告诉我,金山卫实有士兵的人数!” “3150人,包括1名卫指挥同知,2名卫指挥佥事,5名千户,21名百户。” 塞拉弗公爵阁下笑了起来,“你在呈递给元帅府的卫所调查表中,也是这么填写的吗?” “是的,大元帅!” “很好,海防总督同知阿卡辛提先生告诉我,您是他检查过的卫所指挥使一级将领中最为廉洁的,其他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我很难相信,你在金山卫的辖区里开垦荒地,率领战士们屯田种菜,还经常让人出海运私贩私,难道这些行为不会影响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吗?” 朱浩元听到这个问题,不禁呆怔了片刻,才慢慢地苦笑了,“大元帅,说心里话,朝廷对卫所军的供给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官兵薪饷还算充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自永乐以来,加上海禁的实施,海防已经松驰了,与其说是防守海疆,倒不如说我们退守陆地的好,说来惭愧,我们金山卫通过贩卖私货的贸易,也勉强养了一支船队,也有过多次海上的训练;别的卫所我就不好说了,毕竟,朝廷拨给沿海的军费是越来越少了。” 塞拉弗公爵阁下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你能够想那么深远,不愧出身将门,现在你们沿海卫所我都调派给了海军指挥,今后不光是陆军,我们大明还得有海军,不但有边疆,还得有海疆,我们还要解除海禁,实行海外贸易替我们赚大钱,赚了大钱之后,海军就会有更快、更大、更好的战舰,你们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防备倭寇,我们还要打到他们家门口去,以其之道,还施其身。” 朱浩元听得热血沸腾,马上向公爵阁下单膝跪倒,随即起身,朝将士们振臂大吼,“清除海贼、扫平倭人!” 将士们士气高昂地回应了他,那凛凛气势,真的让塞拉弗公爵都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他哈哈大笑,“目标不要只定这么点小,把眼光放远点,朱浩元先生,从现在起我就在这里督促监工,你给我准备一间有热水的房子就行了。不过除了铺路和修好码头以外,你得让人准备好足够多的柴禾和淡水,这两天会有许多客人来到这里。” 说完这句让对方莫名其妙的话后,塞拉弗公爵阁下便立刻在卫队的簇拥下走开了。 第152章 麦哲伦的中国之行 也就是在次日的上午,还没等卫指挥使朱浩元大人焦头烂额地派人四处砍柴忙乎完的时候,忽然哨兵来报告说,东北方向和东南方向同时出现了两支规模巨大的舰队。有一支打着大明的旗号,另一支则打着奇怪的旗号,至少有100-200艘的规模。 朱浩元急命火速通报武定王,并集合士兵、水手,整理器械,准备起水门闸关,前去探明虚实,如果是海盗,这样大的舰队足可以令整个直隶省陷入恐慌。 “报”一个气喘吁吁的斥侯狂奔而来,单膝点地,“禀指挥使,武定王已命各路不得拦截来船,卫所派遣小艇前往引水即可,来者,武定王爷私家舰队也!” 朱浩元又惊又疑,但不管怎么样,作为军人,他立刻忠实地执行了上级的命令,派出小艇前去接洽。 不大一会儿,东南面那支打着大明皇家旗号的舰队反倒赶在前头过来了。 这支舰队有50余艘船,多是大明海防的400料船,有三艘特别巨大的舰船傲然驶于群船的中间,一看就是“维多利亚”号、“贡扎加二世侯爵”号以及“猛象”号。 这支船队受引水指导,很快就将金山卫港一侧占得满当当的。 随即,大批身穿大明军服的官兵从无数张搭板上下来,人数多得让朱浩元也感觉到吃惊因为他并没有得到关于一场大规模海外军事行动的通知,那么这些军人是怎么登上海船,又是怎么不声不响跑到海外去的呢?难道仅仅是上船在海面上晃了几天就回来了? 这些军人在码头上快速地集结起来,组成好几个方队,随即塞拉弗公爵阁下命令卫所武库官员做好兵器的计点、检查工作,将之分门别类地保存好;粮官立刻安排1万人的饭食,公爵卫队也马上从他们带来的马车上卸下无数顶公国出产的帐篷,这些帐篷只凭随意几根木棍就能搭建起来,每顶够3-4个人舒服地睡上一觉,当然单人的橡胶地垫是必不可少的,至于被褥,那就要士兵们自己想办法了。 军队通过了之后,塞拉弗带着满腹疑问的朱浩元指挥使在码头上迎接卡奥船长一行。 卡奥中校、乔治少校、斯科特少校快步上前,向公爵阁下郑重敬礼。 公爵阁下简单而快速地回了一礼,“事情办得怎么样?”他用拉丁语问道。 独眼龙两脚一并,*挺得笔直,满脸却都是轻松的神色,“非常顺利,公爵阁下!朝鲜方面在济州岛驻扎的兵力不弱,但主要是为了防备日本人,他们的济州牧还有两个县的县监听说‘天朝大军’来此,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一时几位欧洲人都露出强忍的笑意,塞拉弗公爵阁下皱了皱眉,“这件事你们怎么解决的?” “正好朝鲜上下都在传说大明皇帝要来选妃的消息,那位州牧在宴席上就正好问起了这件事,跟随我们前去济州的那个叫做周勇的武官便立刻翻脸了,他气势汹汹地说,大明皇帝在朝鲜选妃那是看在两国交情的份上,哪知道你们阴奉阳违,国内还进行了大肆地娶嫁,几乎所有未婚的女子都结婚了!你们这样做,令我们的皇帝陛下非常震怒,因此,我们才会前来兴师问罪。” 几名军官都笑起来,卡奥接着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也就赶紧把这些朝鲜官员们都扣押起来,把军队也都控制在了手里。我们在济州驻兵5千,还缴获了朝鲜方面几十条大小船只,成果很不错。尤其值得高兴的是,那个岛气候不错,环境很适合推广种植土豆,养活十万人是不成问题的。现在我们回来,一方面带来了济州岛的特产品,一方面也准备立即实施公爵阁下的计划,向那里移民。” “很好。”塞拉弗说话的时候,已经远远看见从船上被罩着头,由马伕牵下来的一匹匹拴好的马了,总共约2000匹左右,此外还有民伕推着鸡公车装卸着满满数百车的草料,这令朱浩元等武官们惊喜万分。 卡奥船长见到他们的表情,非常得意地左右抹了抹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我们在济州按照计划程序进行战利品的收缴,周勇自告奋勇要求留下来驻守,我们就让他和坎恩中校指派的贝克特少尉为两名正副留守指挥官,岛上暂时粮草不缺。” “我们的前进基地很快就会建好了。”塞拉弗望着远处不断驶近的巨大舰队,唇角带笑地说道,“卡奥,您做得很不错,我会吩咐记录您的功勋,等回到马六甲后再行封赏。” “这并不是一次正面的较量,公爵阁下,这样也记载功劳我会受之有愧的。” 塞拉弗没有再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直接用中文向那位金山卫指挥使喊起来,“朱浩元,带你的人帮忙卸货,这些马你们卫所可以留下100匹!” “得令!”朱浩元大声说道,随即喜出望外地喊人去了。 卡奥舰队前往朝鲜济州府,是一次非常隐密的行动,此次行动有3艘混编舰队中的大船,500名海军陆战队员参加,此外就是平虏伯江彬手下的边军精锐1.5万人,他们由陕西都指挥使周勇率领,长江各卫调派大船50余艘参战,编组和运行费用耗银约20万两。 在这次行动中,塞拉弗公爵阁下可以说是倾其所有,他的舰队原来满载着千余吨的胡椒和其他香料,除了没有预计到丁香在大明罕有市场之外,其他东西都卖得很好,尤其是胡椒,每100磅胡椒的批发价能达到20两白银左右,也就是说,1000吨(220万磅)胡椒价值就高达44万两白银! 在如今的大明国,胡椒是能直接换算成白银的,因此有钱人家里都会大量储藏胡椒,如果一个家族能有800石的胡椒,那么就会被人称作奢侈的豪族了,可是800石(56.**吨)与塞拉弗所拥有的,根本不值一提,当武定王府从正月开始按时价大量批发胡椒出去的时候,所有见此盛况的商贾们都目瞪口呆! 为了保障此次行动,塞拉弗公爵对参战士兵精挑细选,凡获准参战的明军士兵每月给饷银2两,军官3.5两,高级指挥数倍于此;这对于普遍只能拿到一些米粮,一把宝钞的大明士兵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福音,当然江彬的边军曾经是正德皇帝的亲卫部队,待遇方面不用说也是极好的,可是看到每月白花花的2两银子,也是眼馋得要命。 1520年前后,虽然连年遭灾,有些地方米价很贵,但普遍的,2两白银能买到4石米(283.2公斤),可以养活20多个人。 因此,参加行动的大明将士们可谓士气如虹,本身就出自精锐,又经层层筛选,这些人在此次攻击行动中表现出来的军事素质,令卡奥船长、贝克特少尉都觉得吃惊。 除了薪饷以外,对于舰队的修整、物资的补充、人员的配备和激励,塞拉弗公爵阁下也做了详尽的指示,提供了充足的费用,可以说,这是他执掌大明朝政后,军队的首次海外军事表演,他不希望有任何地方出现差错,以致于让观众们对海外战争和投资失去兴趣。 好在这一次短期行动取得了简单而彻底的成功,济州岛被收入到大明国的辖地范围内,获得良马2000余匹,可折银20000余两;获济州壮年土著300多人,折银2100两;壮实囚犯1270人,折银1.06万两;各种库存水果210吨,折银13.86万两;腌鱼4500磅、腊干鱼1750磅、蠔油110桶、各类生鲜15吨、大龟30只,这些可折银27.57万两;如果加上济州岛本身的战略价值,那么这场战争已经获得了塞拉弗公爵阁下勉强可以认可的普通成果了。 当然,这种成绩在朱浩元看来简直是难以想像,大明**队出征,从太祖时期开始,那次不是资费巨大,得不偿失啊?几次北征蒙古的耗费,让朱元璋都不得不暂停修筑帝宫、皇陵了,哪像现在这样,逍遥出海几个月,就把成本捞回来了呢? 塞拉弗仍然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那支规模巨大的船队。 看得出,这些船无不是载满物资的商船,它们的水线位置很低,即使在顺风的情况下也跑不快,而边上的那些大型战舰,则不断地绕着Z字形,或者往阵形的外围移动,以免自己的速度太快,脱离了本队。 在花费大半天的时间腾空了“维多利亚”等三条大船之后,海港引水指挥着它们慢慢启碇,到远处停泊,码头正对道路的地方空了出来,准备留给最沉的几只大货船。 随后,200多艘各类船只的到来,也使得金山卫港完全陷入了紧张的忙乱之中,还好此时松江府的推官宋定邦带着许多工人来了,还有李光翰、路迎等南直隶的高级行政官员们也都纷纷赶到了港口,他们原本仪仗连绵数里,吹吹打打的十分得意,但一看到这副场景之后,李光翰立刻命令撤掉所有仪仗,命令在松江府诸县紧急征集、调派大车;金山卫指挥使朱浩元也授命在城中以3分银子1天的工钱召募2000短期役力,准备搬运货物。 打着特立尼达公国旗号的舰队终于缓缓驶进金山卫港,码头一片汹涌而来的嘈杂声。 又过了不短的时间,塞拉弗公爵阁下等人终于看见了这支大舰队的指挥官,原来是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将军;而商船队的总指挥,则是法瓦兹商团的团长赫伊里先生。 “我的公爵!”麦哲伦将军看见塞拉弗的时候显然非常激动,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倒,向塞拉弗行吻手礼,这是在晋见教皇时才能用得上的礼节,除了令*人一阵瞠目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反应,“托圣母的护佑,船队此行平安!虽然速度方面不尽人意,而且途中也遇到过很强的风浪;我们的船队甚至在行进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从后面追上来的法瓦兹商团舰队,因此合二为一了,此行我们一共损失了5条船,而且其中有一艘装满了粮食,损失很不少。” “能够平安地到达*,这已经是很美妙的一件事了!”塞拉弗公爵阁下微笑着道,不过当他看见远处从舷梯上被人推行下来的老伯爵时,他的脸色微微一滞,立刻失态地飞奔过去。 “我的上帝,塞拉弗大人,能活着见到您真好!”老人高兴地喊道,精神很不错的样子,“别担心,我的*还撑得住,我已经习惯了在海上的生活!” “我真不应该写信给您,您这样颠沛的话,恢复*的计划又得重新来过了,列奥纳多先生。”塞拉弗扶住他,随即又向许久不见,显得羞涩而渴望的埃莲娜微微点了点头,“好在我现在掌握着全*最好的医生,伯爵,我希望您的病能够立刻开始有所好转。” “谢谢您的关心,大人。”列奥纳多十分欣慰地与他握了握手,“蒙彼斯上校原本也想跟来,被我劝止了,经过委员会的讨论,我已经下达了命令,让约瑟男爵暂时代理行政事务,由蒙彼斯暂时代理军事事务,这一次没有麦哲伦将军的指挥,恐怕我们要损失更多,他实在是个优秀的船长!” “没错。”塞拉弗淡淡一笑,“埃莲娜,您照顾好伯爵,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用专用马车把伯爵送回南京我的官邸中去。”说罢,他朝列奥纳多微微俯身,“抱歉,伯爵,我得先去安排别的事情,晚上再来和您详谈。” “好的,请您不必特别关照我,大人。” 塞拉弗公爵阁下于是返回,为自己的失礼向麦哲伦将军以及其他的军官们郑重其事地道了歉,随后他邀请这些军官们参加当晚他在金山卫所衙门召开的欢迎晚宴。紧接着,他登上城头,在那里的卫堡中召见了法瓦兹商团的团长赫伊里先生。 穆斯林老者双手抱*,深深弯下腰,向公爵阁下致以最诚挚的礼节。 “您好,赫伊里先生,您的气色不错,是不是我答应您的事情都已经得到了完满的解决?” “是的,真主安拉在上,公爵阁下您的承诺超过了一万头骆驼的价值!”老家伙先把肚子里酝酿已久的赞美词抛了出来,“我们现在在马六甲和棉兰老总督领都有了新的工厂和作坊,我们的副团长法哈德先生近来也带回了香料贸易的高额利润,每个人的脸上都喜笑颜开,事情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这一次受到*事务厅督办庄庭先生的委托,向您送来了急需的物资和粮食。” “谢谢,赫伊里先生,不过您这趟可不是白跑的,我听说您的商船队带来了大堆的印度花布、药材、胡椒、香檀、象牙等货物,是想在这里大赚一笔的吧?” 赫伊里不禁有些脸红起来,事实上,庄庭需要他带到*来的粮食和其他必须物资远远超过他现在装船的数量,不过,他纯属是义务帮忙的性质,他可没有正直到为了国家或者某个人就可以奉献一切的程度。 “别不好意思,这同样也会是我的选择。”塞拉弗公爵阁下说道,“还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在等着你,我希望你不要回绝我的好意。” “敬请阁下您吩咐就是。” “回程的时候,我希望您的船队能带上至少5万名*人前往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塞拉弗说道,“他们属于无家可归的流民或者难民,但并不是奴隶,您把他们带回去,我可以让您最大的一艘货船装满瓷器和漂亮的丝布回去,当然这是免费赠送的。” 赫伊里想了一下,他的座舰“哈里发帖木尔”号为600吨级,可满载300吨的货物。如果算大宗的白瓷和青花瓷器,也最少要数千件才能塞满,每件价值最少都得在好几百金佛罗林,如果是精品还要更贵一些,这样算算,岂不是要几百万呢? “瓷器的具体材料和质量怎么样,还有,瓷器与丝绸、布匹的比例是多少?”赫伊里马上脱口问道。 塞拉弗公爵阁下露出了一个让他心底发虚的笑容,“这个问题你得和我们的财政顾问斯波克特先生去商洽。” 很显然,赫伊里并没有在意这个被随意说出的名字,他满怀憧憬地离开了。 “告诉李光翰,让他们在金山卫都指挥衙门等我,马上我们现场办理政务,最近积压的奏章也让他们都拿了来,别再骂我拖拉了!” 塞拉弗冷冷地对自己身边伺候着的一位内官说道,那人是张永的心腹,司礼监长随葛邵。 “是。王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余姚王守仁的家眷是否打听明白了?” “是,王大人父名王华,字德辉,成化十七年进士第一,后侍奉孝宗,在侍读最久,因伯安忤刘谨出为南京吏部尚书,旋降右侍郎,谨败后,复官未久,年74,至孝;伯安祖母亦长寿,今年101岁也。” “哦?妻子呢?” “伯安妻故礼部乐侍郎女,无出,娶妾何氏、钱氏、魏氏,亦无出;故育其弟之子王正宪为后,今年6岁。” “命将靠近东市宝钞街的那幢查抄的旧邸拨给王守仁全家居住,给他们配10名懂事能干的男仆和10名手脚灵活的女婢,马车一套,车伕一名,由公家出钱。” 葛邵微微一怔,躬身施礼,“是,王爷!” “还有,让太医院的医正前去探看王仁守的父亲和祖母,务必要调养好这些老人的*,所有药材费用都由王府承担。” “是。” “于途要安排车驾迎接送往,老人年纪这么大了,不要在路上有个闪失。督促各府、县好好伺候着,遇到紧急情况立刻向我报告!” “是。”葛邵小心地答了一句,“此番伯安若再不领情,恐怕会被天下耻笑了!” 塞拉弗公爵阁下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打发他下去了,心想:我就是要让他骑虎难下!别以为和我对着干不接丞相位就没事了,哪有那么容易啊? 第153章 皆无太平的南北两京 就在金山卫这边正在热火朝天地迎接从马六甲来的大型商船队的时候,北京和南京两地,却都不太平。 先说南京,自塞拉弗公爵阁下离开之后,宫中**松驰,朱厚照乃得以秘密召见了司礼监提督太监谷大用。 “朕孰非天子乎?朕身登大宝十数年,今竟困于番人之手,此孰可忍乎?”密室之中,朱厚照狂性大发,拔出长剑疯一般地狂砍,室内的家俱等器物都被砸了个稀烂。 谷大用跪倒下来,抽泣着说道:“皇上老奴可是对您忠心不贰的啊,为了隐人耳目,不惜认贼作父,向那个伪王摆出一副奴颜媚骨的姿态!其实,老奴这心里头,可是真恨哪!” 朱厚照也是涕泪横流,百感交集,“你个贱胚子,滑头滑脑的,没想到遇危难时方见汝心,你可是大明的忠贞之臣!起来吧!” “皇上,老奴现在是担心您啊!朱九郎怀不测之心,现又阴于殿中囚禁皇上,如果他要想弑君自立,皇上您……” 朱厚照浑身都激烈地颤抖起来,“朕,朕必欲除之!平虏伯狠黠多谋,又素亲朕,卿授命予他讨贼,何如?” 谷大用悄悄地立起,压低了声音,“皇上,江彬所求者,无非是权势、富贵耳,朱九郎纵然慑服了他,却还能让他比在皇上您身边更自在、更高兴吗?皇上您只消一道诏命,许之诛贼成功后种种好处,甚至封他一品公又如何?这样的话,他还能不死心蹋地的效命吗?”他更加凑近了点,胖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皇上,现在整个皇城只有不到500个番人,他们就算手上拿的是九天仙器,十倍的兵力压上去,恐怕也只有死的份儿了!” “好主意,朕这就拟诏!”朱厚照欣喜若狂。 “皇上且慢,皇上还没忘记提督军务太监张忠张公公吧?” “张忠,他不是去江西了吗?” “张忠随皇上南征前与张永先行分道出发,张永在钱唐时,张忠正在江西,后授命扫宁王遗孽,直至被伪王召回,现有故京兵数千,正在伪‘骠骑将军’治下,如皇上另颁一诏予他,相信张公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卿的意思,张忠乃是诈降?” “皇上圣明!” “哈哈哈,真是皇天有幸,保我大明社稷江山,得赖祖宗洪福,可定策平逆,谷大用听旨!” 谷大用屈膝跪下,脸上露出无比正义的表情,“老奴、司礼监提督太监谷大用领皇帝圣旨!” “有诏着平虏伯江彬、提督军务太监张忠各率忠勇,奋起戮敌,破杀逆党,复大明正统,还定京都。斩贼之日,当以王公侯之,金器银皿,可任取用。今朕亲躬禁制,文字切切,望见旨之时速速督兵救驾。钦此!” “老奴恭领皇上圣谕!” 另一边,在北京紫禁城仁寿宫中,张太后却被首辅大臣杨廷和的奏章气得浑身乱抖,竟失礼地将表章撕成数片,狠狠摔在地上。 “兴献王世子遭伪王劫持,便让我在河南诸王中选一个出来立为皇上,难道皇上就这般不值一文吗?” 太后身边,包括孙宁妃、刘惠妃、李顺妃、林康妃等统统跪倒,提督东厂太监张锐口称“太后息怒”,一边跪禀,“本月庚申,天津三卫快马急报,言去夏在江中纵毁300余船的番人大船无视我大明海防,直逼大沽,悍然炮轰烽火堡台、海港卫船,凡三日,我军各类船舰70艘,竟然完败!大沽一带直被炮火摧平,寸草不生。另,本日朝中,我见首辅有一文束之高阁,寝而不发,便派人誊录了一份,不料事关重大,还请太后明察!” 说罢,他膝行了几步,将手中的束章向上举起,呈递给张太后。 张太后解开意味着紧急事件的三道红色束绳,解开细看,脸色数度变化,最后嘴唇苍白,颤抖着连声说道:“首辅害我大明,首辅害我大明!” 一边,孙宁妃连忙接过这封文书,只见上面写着:“慈寿皇太后陛下钧鉴:大明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九郎,诚致敬意!九郎系惠宗皇帝八世嫡孙,厚照之叔,与太后辈同。因承天命以来,时时不忘靖难之耻,谨记先皇遗志,自江右一战,扫荡百倍之敌,威名赫赫,并于阵中生俘侄孙厚照也!原欲取而代之,然群臣极谏,言先皇脉系衰微,而九郎并无后嗣,于大明社稷江山不利,今遂以*霸业为重,还位于厚照,命迁都南京,聊慰先祖心愿。庙堂不清,谈何靖虏驱寇?是以草诏数章,报于皇嫂,然诸多世家重臣,窃恩朱氏,了不还报,唁唁狂吠,居定行在,以沮国家之事,岂不闻天子之怒乎?近治水军巨舰百余艘,兵马十万,将欲北伐。姑念嫂弟之谊,诚不意自家反目,亲者痛而仇者快也。望皇太后陛下见章明节,力压群宵,早日南迁。本王已在淮安清江浦备粮二十万石,车船马匹一应俱全,恭候皇嫂大驾!两月后若事不谐,本王将治‘讨虏大将军’炮千门,轰平紫禁城并诸燕王世系陵寝,关系利害,望速定夺!正德十六年二月甲未。” 孙宁妃看过之后并未说话,反倒是林康妃口快,“这逆贼好大的胆子,竟然称太后……”说着,她自觉失言,慌忙掩口。 “他就是说是本后的叔祖,本后如今也只能忍着!”张太后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张锐,汝常参辅政事,应知权衡利害,若武定王爷果真无后,且愿还政皇上,此岂非天命固我大明?” 张锐马上叩首,“皇太后明见万里,武定王有非常之志,先颁训令,命南直隶、江西、湖广诸承宣布政使司调粮赈灾,收拢难民,轻田赋徭役,严厉督查地主、豪族私掠土地,已命浙江、福建诸道暂开海禁,废市舶司,改为关税使司,由户部、工部会署办公、相府监查。现闻说苏州大商恭景春捐银100万两,买有《海外贸易许可证》一张,此证分镶紫边、红边、蓝边和黄边四种,据说用途各异,售价也都不同,恭氏所购,乃是最高紫边者也……” 另一名太监原督西厂,在刘谨失势以后西厂撤销,也就跟着并入了东厂名叫苟其顺,很能惑事媚上,讨诸宫喜欢,连嫔妃、太后都亲切地叫他“小狗子”他也赶紧跟着尖声说起来,“张公公说得是极!太后、娘娘们,王爷可真是厉害得紧呢,他的舰队都是高大坚固的海船,据说其大铳可发20多斤的弹药,不过几艘,便打得大沽卫所的指挥抱头鼠窜,还说贼逆势大不可抵御,我们可是有将近百艘船只,被寥寥几只炮舰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各卫所的火器镇着,恐怕他们都杀上岸来啦,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儿啊!慈寿皇太后您要早作定夺,不能再被杨廷和那帮人蒙弊了呀!” 虽然和塞拉弗公爵阁下并不对付,但出于保命的考虑,所有的阉官都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强者的一边,这也增加皇太后的决心,既然亲王没有篡位的意思,那么她的儿子仍然是大明国的正统皇帝!她不支持自己的孩子,难道还真的要听信杨廷和等人的逆言,改宗换帝吗? 至于朱九郎究竟是否惠宗的子孙,在这一刻,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张太后只有朱厚照这么一个儿子呀! 张太后刚要发话,却突然瞥见孙宁妃似乎欲言又止,她便挥了挥手,让张锐等太监,还有伺候的奴婢们都退了下去。 “宁妃,你有话要说?”张太后威严地说道。 孙宁妃深深一拜,“谢太后恩典,皇上久不临朝,事端频起,安化王、宁王相继叛乱,国内草寇蜂涌,局势动荡,又连遭大灾,流民遍野,诸府不得定,此其有违祖宗成法之故。皇上南征之前,大臣皆为不可,今果遭害事。然有朱九郎者辅政之后,政治逐渐清明,又重用许多刘谨时被黜之臣,颁行政策于国内,安抚民众,激励农事,放粮赈灾,此诚大明之鼎助也!臣妾以为,无论如何,保护皇上龙体刻不容缓,而杨、蒋诸人,不意为公,而意在阁臣权位,其言辞、行为皆弃皇上安危于不顾,实则狼心狗肺,该当诛之!不过……臣妾认为此事不可张扬,如今京畿危倾,三大营、诸卫士兵、锦衣卫军只剩万余,太后若要发动,必须雷霆千钧,一矢中的,方可令内阁诸臣就范。” 张太后听了这番话,连连点头,眼中也涌出泪来,急忙用丝绢拭去,“你这孩子,还是关心皇上多些,这些话虽然说重了些,却也是一番为国、为君的拳拳之心,此事由本后作主了,宁妃你且安心,率诸妃退了吧。” “是,皇太后安康。” 张太后眼看着宁妃等人离开了仁寿宫,这才沉声道:“来人。” “太后。”一人从帘后转出,抱拳应命。 “你去晓谕各部亲军指挥使,奉本后旨意,明晨开西掖门,放兵从省中,围华盖、武英诸殿。非本后诏不得令走脱一人。” “遵旨。” 第154章 宝船图纸的下落 从马六甲远道而来的商船队,在松江府和沿海府县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由于将“驰海禁”的朝廷诏令已经像燎原之火般扩散了出去,因此在短短几日内,从苏州、常州、南京、扬州、镇江、宁波诸地的商船、商队如同赶集般汇聚到金山卫来,城中客满为患,旅店住宿的价格涨到了1两银子/天,连城外官道沿线的驿所、客栈都呈现出罕见的热闹喧腾的景象。 卫所巡戍耀武扬威地在城门口出现了。 随即,几个官兵张贴了一张巨大的通告,一个识字的大嗓门兵丁清了清喉咙,得意地喊道:“肃静、肃静!今日交易的货物有:胡椒30万石、苏木15万石、周5尺长1丈5上等檀香木2000根、周4尺长1丈檀香木3000根、周3尺半长1丈檀香木3000根、周2尺到3尺长不等檀香木1万5千根、周5尺紫檀木30根、周3尺以上长不等各式花梨木4万根、乌木5万石、沉香2万2千石、安息香11万斤、玳瑁2万斤、犀牛角9900根、象牙3000根、豹皮1万2千张!另有大量优质纯银,按6兑1的比率兑换赤金、金锭、金砂或金器。各位如有欲成交量在50万两以上的大买家,可在卫所门房张百户处报名,可享受成交额百一的优惠,凭证有限,先到先得!” 众人不禁轰然。 无数被如此惊人数量的海外交易物弄得眼睛发红的家伙们,就像一群魔兽般瞪着眼狂奔向自己住宿的客栈中,更有不少大商号的伙计,赶紧把消息递回给老板,看看这样豪华的一份物品清单,即使是1%的额度也有好几千两呢! 从卫所出来、旁边陪同着大批官员的塞拉弗公爵阁下,见到这样熙熙攘攘的场面,也不禁哑然失笑,“李光翰,让你办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应天巡抚李光翰连忙微微屈身作揖,声音十分恭敬,“禀王爷,今年以来,直隶、山东、江西诸省各收拢流民数万人,合约十五六万,按王爷的主意,开掘灌溉渠网、修路修桥,广植果树,每人每月给工钱6钱,这几个月来已初见成效,但耗资也大,加上补贴柴米、草料等所费,每月十万五千一百两有奇,此次拨款20万两银子,还不够2月的开销。故依下官之意,应酌情减低雇工费用,每月再减半数,这也不算低了。” 塞拉弗摇了摇头,“今年恐怕又是灾年,北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加上我们直隶六省,从2月份开始就没有下过雨,现在都已经2个多月了……” “王爷,您记错了,是正月开始的。” “哦,农历!”塞拉弗无奈地再次摇头,“流民的包袱就算再大,我们也得咬咬牙背上,好在除了银子,这次我们的舰队也带来了不少种子,3.79万石土豆不但可以在几个月后获得丰厚的回报,而且大明的菜式也可以增加不少特色。我们可以考虑安排这些人负责屯田,用他们的产品来抵偿安家、分田所要背负的债务,我想他们会很愿意和朝廷进行这种交换的。” “王爷,那种土疙瘩能吃吗?” “营养丰富,比稻米都要好,耐活,贫脊寒冷的地方都能生产,而且产量很大,吃了使人有饱胀感,不容易饿,是荒年最好的粮食。不过要推广开来,还是需要好几年的时间,现在我们只能发动这些流民开荒种地,所有的收成我们都能拿去买卖,或者用来赈灾,这是件很划算的事情,因此,你就不必再要求减薪了。”塞拉弗淡淡一笑,“或者过不了多久,你们的薪俸就可以真正长三倍。” 诸位官员都相视一笑,他们都觉得这可能性很大。 “最近这几天,各地买家非常踊跃,这也让我看到了大明商人们的潜力。等关税使司真正动作起来,你们看着吧,我们会拥有充足的国库,再也不必为银子发愁,在军费方面、海外贸易方面都用不着再缩手缩脚的节省了,当然,我们也绝对不鼓励乱花钱,这还得等到相关的改革条文出来之后再说。”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金山卫西北一片稍高的丘陵,那里正依山势在起建高大的房屋,麦哲伦这次来,也把公国几项能管用处的技术发明带来了,其中当然也包括水泥。舰队带来的包装好的水泥,在这里可以卖到1银子/磅的惊人价格,不过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吩咐将这些水泥立刻派上用场,那就是起建大型谷仓,从南亚各地的贸易体系中购买的大量谷物,马上就要转移到里面去,最近一次大的七省赈灾耗费了大明南方原本不多的各库存粮70万石(50400吨),常平仓已经完全虚置,此次3000吨谷物的到达,虽然暂时对局势有所缓解,但仍然存在极大缺口。 不过塞拉弗有信心在一年内把大明全国粮产量提高到一个让人吃惊的数字,有了秘密杀手土豆和玉米这种高产作物,先收拢流民管吃管喝,让他们种出产品来抵债这种看似毫无效益的做法,实际上有相当的把握会赚到大笔的银子。 当然塞拉弗可不是救世主。他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支援国家建设、赈灾、帮助培养海外市场、投资等等行为,全部都和户部有正规的借款合同,他的利息很低,但他有信心在*这个市场里,取回他应得的全部款项,别忘记这个世纪,乃至后一个世纪,几乎全世界3/4的白银都在往*拼命地流淌着,就像是个失去开关控制的水龙头一样。 想到贸易,塞拉弗于是立刻追问起一个自己早就向身边的官员们询问过的问题,“李光翰,你在朝廷里呆的时候够长了,你应该知道郑和下西洋时宝船的工程制作图纸在哪里吧?” “这个……” “回答我!” 李光翰等人面面相觑之后,相继跪倒在面色阴沉的塞拉弗公爵阁下的面前,“下官等实难启齿,有关出使水程等文档,原存南京兵部衙门,成化年间,刘忠宣公时为车驾郎中,乃隐匿之,不使皇上见,据说已经焚毁。” 塞拉弗公爵阁下面色错愕地嚷了起来,“为什么?” 郑和出使水程被焚毁了?难道这东西是一个能够随随便便被烧掉的东西吗? 塞拉弗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能被看管者私自隐藏起来并且销毁,难道已经没有天理,已经没有国法了? 李光翰垂首不敢回答。直隶承宣司左布政使路迎勉强抬起头来,“昔刘忠宣公有言,‘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奇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弊政,大臣所当切谏者也。旧案有,亦当毁之,以拔其根,尚何追究其有无哉?’下官,下官窃为其壮之!” 塞拉弗听到这话不禁急火冲心,勃然大怒间突然抬起右腿,往旁边扫去,只见一棵手臂粗细的树杆“咔嚓”一声折断,碎枝残叶漫天飞舞,“全是屁话!这是我听说过的最无耻、最愚蠢、最荒谬的理论了!没有郑和,你们哪里来永历年间的繁荣?没有郑和,又怎么会有万邦来朝的伟大时刻?对比一下他的伟大,再看看那些如同脑袋上长出的虱子般渺小却又自觉高大的臭虫们,我们能想到什么?!” 他森冷的蓝色眼珠完全沉浸在如同咆哮的极地暴风般刻骨冰寒的世界中,让人根本无从兴起任何抵御的念头,“一个国家的闭关自守,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穿着钢甲、拿着钢刀和盾牌,却自己把手脚捆上的家伙!”他的话语里不带半点感情,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而这个姓刘的,还有一些同样鼠目寸光的家伙们,他们就是这些该死的绳索!再这么下去,即使没有北方的异族,你们也会自己被自己灭亡,成为大汉千秋万代永久的笑柄与耻辱!如果没有这段绳索,我们的舰队会比我现在所使用的还要强大,我们的大炮会比我现在所使用的还要有威力,我们能够得到远比今天更多的利益,这些钱我们能够用来建设国家、富裕子民、造福子孙后代,令千千万万个大明人因为生在大明而感到自豪,这才是一个优秀而开放的民族所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谩骂、骄狂与盲目自信中渐渐衰落!难道你们愿意继续这样下去吗?” 望着瑟瑟发抖着的诸位官员,演讲者忽然感觉疲倦和意兴阑珊,他朝上直卫都督指挥同知瓦恩莫里召了召手,后者是在场诸位身穿明朝官服中唯一还站着的人,“把吕宋运来的上等铜匀出150巴哈尔(约56.3吨),让铸造专家设计一尊三宝公的塑像,我要把这尊塑像立在南京城的中部,还要围绕他建造一个可以媲美罗马教皇宫的超级广场。” “如您所愿,伟大的公爵阁下。” 第155章 政变开始 夜朗星稀,南京皇城已经完全寂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在白天可能听不见的细微声音,却逃不过精神已经有些倦怠的哨兵们的耳朵。 “阿舒达,你听到了吗,那是什么声音?” “凭伟大的战神之名,我敢说那是足足好几万人发起冲锋时的声音!” “可这里是皇宫,我的兄弟!” “不,里伊耶卡,真的出事情了,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耳朵吗?在丛林里如果没有我的耳朵,也许你早就被那只黑色的杀人虎吃掉了!” “我相信你,我现在就发射一支火箭看看!” 两名在南京皇宫城墙拐角的高耸的中式箭楼上执勤的海军陆战队士兵,立刻用绞盘将一支有四五尺长的巨大箭簇绷紧在一架笨重的弩车之上,随即,他们点燃了簇头捆扎好火药包的长引线,随即踩下悬刀。 “砰”地一声清响,那支火箭远远抛射而起。 烟火“哗”地亮了,两个印第安战士惊得目瞪口呆…… 同一时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原皇极殿故址前的大广场上,无数军人面向一个身穿华丽戎装的家伙叩首问安,不用说,在谷大用的居中调动之下,正德皇帝朱厚照先生终于利用“敌人”势力薄弱之机突然发动,原本就是墙头草的提督军务太监张忠等人率领旧日的禁军一部,加上谷大用调动的发给兵器的太监2000多名,开始进行争夺权利的生死之斗。 约2万名属于“骠骑将军”琼佩斯属下却心怀异志的军人向皇宫汇集,里应外合的太监们打开了两座城门,而那些守卫城门和卫堡的陆战队战士们则因为寡不敌众,按照军事条例紧守阵地,没有立即反击。 而这些叛军似乎也知道对手的难缠,这些陆战队员们的火器战术非常凶猛,即使将军的铁铠也防不止枪弹的直接射击,更别说士兵了。在经历过教训之后,他们采取围而不打的战术,直接攻击皇宫守备最森严的地方,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地方的护卫部队在接战之后也很快进行了战术后退,他们用排枪抵住阵脚,缓缓撤到皇城东门的城墙上。 为了安抚已经差不多要炸营的京师卫戍军,琼佩斯命令身边的亲兵和心腹们在中军帐周围进行空炮射击。巨大的炮声和大地的震撼再一次在深夜的南京城里响起,不大多时,训练有素的陆战队军官们和成奉的某些直系属下已经控制了局势,少数在叫嚣、鼓动队伍叛乱的人也很快被杀掉。 “原地待命,原地待命!” 急驰中的一匹匹快马,在黑夜里举着火把往四面八方传递主将的军令,有韵律的鼓点声同时响起,三通鼓罢,一切仍在活动中的物体都会被当做敌人铲除,严明的纪律、丰厚的奖赏及艰苦的训练,令这支军队已经有了全新的面貌,即使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也没有令他们丧失士气。 不过,整个大营中狼狈不堪的场面,还是令琼佩斯中尉有种沮丧的感觉。 他觉得和公爵阁下比起来,他的军事素养、战略观、战术指挥等等方面,根本毫无特点、毫无优势,简直是个乡下孩子在指挥一群盛装骑士打仗那样令人可笑。大营中的骚乱是平息了,但是整个军队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吗?他很怀疑,因此,向成奉和江彬求援,成为他现在必然的选择。 “还真的被那个胖子猜中了!”一身脏灰的坎恩中校,微微喘息着,推了推自己脑袋上的铁制头盔,“上帝,我第一次觉得公国陆战队3000人的队伍并不能算得了什么!” 他的身边,围拢着海军陆战队的诸位军官,除了金发碧眼的日尔曼少尉阿尔图尔,其他的都是印第安人。 “我们这样撤退好吗,坎恩中校?”有人问道。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坎恩有点生气地反问道,“我们被里应外合了,外围哨所的弟兄们只出来了10个,其他人都被围困,生死不知!这个时候,是执行塞拉弗公爵阁下提出的‘防守反击’战术思想的时候了,保存一切有生力量,这是我们在主动拖延时间,一旦找出敌人的弱点或破绽,就可以狠狠地打击他们了!难道你们想跟这几万人硬拼吗?你当我们手上拿的是什么,30磅炮吗?” “报告长官,西面传来公爵卫队的烽火示警!” “哦,上帝!”坎恩闻言,不禁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懊恼地低声叫了起来,“是希达爵士,他奉命护卫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女人。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立刻分成三个小队,阿尔图尔少尉,你带50人从正面往西冲击,如果敌人的抵抗足够顽强,你可以炸毁任意一处设施以阻止敌军的行进!如果他们的抵抗很弱,那么你要找到机会,冲突到他们的中间去,捉住敌军将领,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却是公爵阁下实施得最多的一个策略。你明白吗?” “遵命,长官,我清楚自己的使命!”日尔曼青年站起身行了个军礼,随即理了理身上的服装,像去参加一次宴会似的,高傲地抬着头离开了。 “巴达耶卡少尉,也给你50人,你去堵住从南面赶来的敌兵,并尽量把他们困在原地。” “是,长官!” “除了两个班的守卫,剩下人都跟我来,我们一定要尽早救出刘夫人,这不但关系到公爵阁下的私人利益,更关系到我们海军陆战队的荣誉!” “乌拉”众人齐声叫道,眼光中都充满了信心。 塞拉弗公爵阁下离开京城,迎接麦哲伦的舰队是一个重要原因,但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就是想看看在他的身边,到底还有多少死忠于朱厚照的人,他由此做出了非常细致、周密的部署。 这一次他离开南京之前,以成奉的名义发布命令,调动、任免了几支部队的指挥官。例如将安边伯许泰降职为正三品昭勇将军,让他担任骠骑将军琼佩斯的副官;将正二品都督佥事李琮降职调任到成奉帐下,任命为佥事指挥使;原因是左都尉刘晖贪污受贿抄家杀人,此事江彬知道之后,亲自割下了这位倒霉仁兄的首级,但他们几个人原本就是抱成一团的,很容易查清楚他们勾结的行径,因此,除了江彬以外,其余几个人的降职,还令他们非常感激*人自有一套独特的理论,对于可以用承受“小祸”的办法来避免更大的伤害,这是他们非常乐于接受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支原本属于**军系统的中小头目经过成奉的不断检验和考察,认为忠心度够了,此次也被提拔上来,担任主要的指挥职务。塞拉弗算准了江彬不敢轻易动弹,因为他的死党统统不在,而他本人虽然掌握了几万人马,但那些中层的军官队伍中,还有不少并不是他的亲信死党,远远算不上是被他完整掌握的。 除了江彬,塞拉弗公爵阁下当然也不会小视了谷大用、张永等太监,还有满朝文武可能会忠于朱厚照的那些人。 大明内监有二十四衙门之说,最有权利的就是司礼监,不过现在皇宫内院的太监数量只是北京的几十分之一罢了,张太后没有下旨,北京的诸个要害部门都没有搬家的意思,而谷大用等人手里控制的,也不过就是几百个太监和千余杂役、女婢。 原兵部尚书王琼被软禁起来之后,廷臣好象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反对塞拉弗的声音骤然减少。因此,对夏助下令加紧监视一些重要人物后,塞拉弗只把留在宫中护卫刘良女以及看守朱厚照的力量加倍,认为万无一失了便抽身离开。 不过他算来算去,还是少算了一个人。 那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照先生! 在公爵阁下的潜意识里,他根本不认为这位年长于他的“王侄”会有重新接触权力或军事力量的机会。公爵卫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手里拿的也不是烧火棍。 可是事情就是那么诡异。 谷大用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并且毫不犹豫地在朱厚照身上押下重注,是因为他有了一个非常可行的计划。他作为内宫太监,对皇宫里的一切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最少也不陌生,在塞拉弗身边唯唯诺诺应承的时候,他已经派遣了人手在南京周边招募了好些曾经在南京故宫里当过差的太监,这个事情有很多人甚至谷大用自己也向塞拉弗公爵阁下汇报过,不过后者根本就没当回事往心里去。 谷大用让这些太监再次入宫的道理很简单,他需要一条能够避开公爵卫队耳目的秘密通道,以保全皇帝,同样使自己再度控制皇帝以掌握中枢的权力。众所周知,皇宫内机关通道是非常多的,问题是很多都没有通过图纸的方式保存下来,而只是少数知情人耳提面命一代代地传下去。不过谷大用却非常幸运,有个年老耳背的太监居然知道一条曾经很不重要的秘道,那是从一个偏殿离开,在五龙桥的桥口下石壁出来的地道,用途不详。谷大用知道之后惊喜万分,他立刻杀了这个老太监,然后他详细地考察了一番地道,作出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他先是请求修缮那个“偏殿”,随后又说那里有个小花园,可以让皇帝静养,这个要求当然是被获准了。 随后,就是一场情况非常复杂的政变开始了。 第156章 漏算一人的代价 塞拉弗注定要为他漏算的这一个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朱厚照虽然有点玩世不恭,治国的理论水平和实践能力都不高,但他有一个长处,他热爱军事,在豹房和宣府都经常率领太监们模拟实战,还在宣府与非常有名的鞑靼小王子所率的部队打过仗,他的“胜利”的直接结果是,在其有生之年,鞑靼人再也没敢侵犯宣府。 朱厚照从太监张忠手里夺过军权之后,立刻把目光转向皇宫的各个交通要道,并遣人颁口谕,要求直隶各军迅速勤王。 他命令集合了一万多皇庄奴仆、宫婢阉人,利用黑夜的掩护,每人点两支火把,每架马车上点十支火把,浩浩荡荡向驻扎在城外南郊牛首山的上直卫大营进发;此前,已经有十数道各类前后矛盾的虚假命令发出,甚至还有一道恩威并施的圣旨,让成奉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以后,朱厚照亲自带了几十骑星夜驰往江彬大营,惊得平虏伯等将军们呆若木鸡这家伙根本没有收到来自朱厚照的“圣旨”,当然也不排除谷大用根本没有向他宣秘旨的机会吧但朱厚照却毫不客气地夺了他的兵权,把他暂时羁押在营中,并立刻提拔了愿意为皇帝效忠的诸多将领上来,掌握这些边军精锐。 另一方面,谷大用也说动了太监张永,原本张永这个人谨小慎微,在刘谨之后就一直兢兢业业地服侍正德,被威胁到“武定王”阵营之后,始终表现得不如谷大用抢眼,但事实上他也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物,趁着现在这个翻身的机会,他凭着曾提督过军务的威名和一些老部下的拥护,成功地掌握了南京内城三个城门的防务,不过他的计划并不是百分之百实现的琼佩斯曾对下拨给他的几支队伍经过了严厉的整训,因此,暂时两派间的交火和争夺非常激烈。 不过,这一切,在朱厚照带领边军在两个时辰里到达城西石城门之后发生了变化。 足足5万愿意跟从正德的边军精锐,沿途打起“清除叛逆”、“恢复正统”的旗帜,帮助张永击溃琼佩斯的队伍,随即两支人马汇合迅速南下,猛攻牛首山大营。 见到朱厚照亲自上阵,对成奉打击着实不小。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气馁,而是采取散布虚假情报的方式,称皇帝被谷大用等阉党利用,这些太监们妄图回到刘谨时代,与天下为敌,又多派军饷,鼓励军士死战。 当天的战事激烈到白热化的程度。 尤其在皇宫中,由于谷大用清楚的知道刘娘娘在正德皇帝心中的地位,因此他命令张忠无论如何,也要从公爵卫队手里夺过刘氏,哪怕战死一半都在所不惜。 正因为如此,公爵卫队经受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所有的卫队成员都在用火枪超过负荷地发射着子弹,但没有多久,他们的火力接济不上,趁着部分士兵躲入掩体冷却*的时间,约15名卫队战士拔出长刀,与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肉搏。 在抵抗半个时辰之后,这些精锐中的精锐全员阵亡,不过在他们的面前,更躺着数以千记密密麻麻的敌军尸体,加上火枪取得的成果在内,金水桥后、奉天门前的大广场上,每寸地方几乎都被血液覆盖了,到处都能看得见倒伏的尸首,在愈发冰冷的寒风中萧瑟地染成白霜。 坎恩中校的救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们击溃了正面包围上来的2000人马,击毙了两名千户级的军官,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凭着他们的上膛很慢的火绳枪已经不足以在重重包围下找到突围的捷径,在会合了公爵卫队残余并且死战之后,他们恐惧地发现,希达爵士不见了踪影,而坎恩中校被流矢射中左眼,陷入到昏迷当中。 那种惨烈的场面不用过多的形容,背着刘良女逃出来的士兵,加上他的战友,一共不足40名。他们翻过高高的城墙,利用绳索和铁爪脱离了危机。随后,为了引开后面赶上来的无数敌人,他们洗劫了一家客栈,抢了5匹马和1架双辕马车,除了25名最精锐的卫队战士之外,其他人留下来,在巷道里狙击敌人并拖延时间。 城内的枪声、喊杀声和火光整夜未停。 城外牛首山大营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 成奉为了防止异己的渗透以及有人假传圣旨,一口气杀掉40名被怀疑可能与“阉党”有关联的军官,在此之中,他也提拔了大量的下级军官充实队伍,引起了营里比较激烈的动荡。 不过这一切在铁与血的斗争中,显得却异常苍白,与边军的殊死作战,甚至使狠狠过了把瘾的朱厚照也不得不服软,他连连命令稳住阵脚并且暂时性地向后撤退,当天夜里,他的部队被对方击退了足足十里。 利用黑夜的掩护、突然的袭击、出其不意的地道事件,加上兵员极大的优势……这一切因素导致南京城在10个时辰后便被正德皇帝朱厚照重新夺回到手里,虽然他并没能控制得太久,但对于塞拉弗公爵阁下战略部署来说,却无异是最为沉重的一击! 朱厚照嗜血般鏊战一夜之后,趁着冬天的黎明来得迟的机会,心满意足地对身边的张永说道:“卿以为朕此战与十年前诛刘谨比,何如?” “刘谨,一贱仆耳,而武定王,国家之宗亲,武功绝伦,手握兵马数十万,皇上能从容定之,足见唐宗、汉武之雄也!” 朱厚照哈哈大笑,“此言正合朕意,张卿,朕欲绝此人枭雄之志,汝以为三十日内,可乎?” 张永微微摇头,作揖长拜,“皇上请三思,朱逆兵舰方在江中游弋,且其执掌帅印经月以来,诸水寨团营战、巡船皆为其掳迫参训,不在兵部编制,其铳既强且远,威力无比,况南京已成其禁脔,当前根本无法抵御!为皇上计,此时若还都北京,一面号召勤王之兵,一面改善火器、良铳,徐徐图之,方可有取胜之机。否则,事恐不谐矣!” 朱厚照听到张永这一番解说,不禁皱眉良久,现在南京的确是在塞拉弗舰队炮程之中,恐怕从江边打到皇宫也不能让人意外吧?除此之外,朱厚照起兵仓促,玉玺又没有从塞拉弗那里取回来,一时间也发不了合适的诏命。加上军事力量的匮乏,让已经被公爵阁下打怕了的人都有点丧失信心,更何况像朱厚照一样接受长期囚禁又受到塞拉弗最经常“心理关照”的家伙呢? 而且还有一个令政治低能的朱厚照感到非常郁闷的地方,那就是“朱九郎”的身份问题,通过几次朝议以及塞拉弗公爵阁下刻意的宣传造势之后,无论是大明国的百姓、臣子,还是皇亲宗室,甚至连朱厚照本人都潜移默化地不再怀疑朱九郎大明皇室成员的身份了。 并且,这位亲王的治政能力,也是令朱厚照既畏惧又嫉妒的,这几个月的软禁生活,让他的自卑与失落情绪上升到了极点,他希望自己能够掌控一切,但是他同样不排斥一个能干的手下,刘谨不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吗? 况且,朱厚照在恢复了自由之后,回过头想想,这位王叔并没有像钱宁、江彬等人那样一味地迎合自己,让自己沉迷在美色和玩乐之中,令自己的*越来越坏,吃多少补药都没有用处;而他却是强制自己通过运动和禁欲的方式来恢复体质,现在看来,这种方式更有效果,每月一两次的**,让朱厚照彻底体会到强壮和持久的快感,让他精神奕奕,自信复苏;而这一晚他骑马领军驰骋竞夜,竟然不觉得太过疲倦,使他更加相信了武定王给自己制订的苛刻的训练方式,并没有半分害他的意思。 这种复杂的情绪,令朱厚照作出决定之前,多少有点难以言状的惆怅味道:多么能干的一个臣子啊!如果他忠心于朕,能够为朕分劳,这该多好!可惜,此人究竟有狼子野心,就像当年不臣于周的郑庄公一样,为了不使大明江山易帜变色,为了保住“礼乐征伐”自正德出的独特地位,朱厚照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王叔,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而甘心,就像他才得自由,就命令将监禁中的宁王朱宸濠处死一样。 “如此,卿以为该退?” 张永颤抖着跪倒,脸上闪烁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忧的表情,声音中带着哭腔,“皇上!您可万万不能与逆王硬拼啊,若不是谷大用的计策,我等可没什么办法把皇上您从那些狼虎之众手里夺出来!皇上您是万金之躯,运筹帷幄有如神助,这可不是把平虏伯都震住啦,硬是又弄出来五万兵马!但若那逆王得知,必定会尽起大军昼夜奔行,一日夜的功夫就会兵临城下了,加上他的那支悍猛无比的巨铳船队,恐怕我们是抵抗不了多久的!” 朱厚照望着逐渐放亮的东边天空,喟叹了一声,“就此退兵,岂不是让人笑话朕胆小畏敌吗?” “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张永连连叩首。 朱厚照心思不定,突然想起了一人,“你说若令南赣巡抚王守仁率兵,会否事有转圜?” 张永更是悲从中来,干脆哭了起来,看来是害怕塞拉弗已经到了完全丧失自信的地步了,“皇上,您还不知道,那逆王一心要废阁立相,相位其实早有属意之人了!” “是谁?”朱厚照被对方的声音弄得有点烦乱,不过见他可怜巴巴地抽泣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不37605738过总算是神智突然一清,想到了关键,不可思议地开了口,“难道,就是王守仁?” “不是他还有谁!”张永声音大了起来,“昨儿一个小太监偷偷来报告我说,内官派人前去迎接此人家眷,制规格不下王侯,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拥逆又是什么?” 照说王守仁因为“私擒宁王”之事重贿张永,后者应该多少为他讲点好话,不过这位公公可能被塞拉弗公爵阁下的雷霆手段整治得心惊胆战了,现在只要能与武定王有过半分关系的都会被他划入到必须敌对的阵营里去。 “竟有此事!”朱厚照心中一痛,在刘谨之后,钱宁、江彬都相继与宁王、武定王这些叛逆们勾结,据说南京的朝廷里面更不乏被武定王收买的重臣,现在又是王守仁这种级别的政府高层,加上正德自己对公爵阁下的油然畏惧,让他下意识地感觉到处处都是敌人,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张永,朕命你为提督南直隶军务太监,你要收拢兵马,把逆王的人给挡住了!朕这就准备前往太平府绕道渡江,卿切勿泄露军机!” “皇上……”张永没想到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谏倒惹来一身骚,他哪能把成奉那个狡猾的大胖子挡住啊?想到塞拉弗对自己的种种威胁,他两腿打抖,小便难忍,一张老脸皮皱得像没长开的苦瓜似的,“张忠公忠体国,早有提督之职在身,如今与谷大用俱在宫内,他二人可以担当重任,皇上,您身边可不能没有一两个心腹之人照应啊!” 朱厚照想想也是,他立刻龙飞凤舞地在马上拟了一道旨意,着人送往南京宫中。他的手段是留下5000人和一员副将押阵,抵御成奉的进攻,充作炮灰,自己则率领剩下的4万多精锐边兵,张惶不堪地往西南转移。 直到天亮,成奉总算才联系上驻守在江宁大营附近江面上的塞拉弗舰队中暂时代理总指挥职务的“曼雷萨”号船长法斯宾德上尉,对于这种混乱危急的情况,这位日尔曼人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应对,他只能命令舰队保持机动、扩大警戒范围,并命令轻吨位的“神圣太阳神”号抵近江岸,用重炮射击城墙,以恐吓和震慑敌军部队。 阿卡辛提船长的“萨满”号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在卡奥船长的三艘大船前往朝鲜济州岛前,他就走马上任“大明海防总督同知”,现在恐怕还在哪个卫所里整顿着军纪呢! 没有他,也没有众人都钦服的瓦尔塞玛上尉,法斯宾德根本无法独立担负起舰队的指挥工作,并且他的大副,还是个被塞拉弗公爵阁下严厉批评过的不识字的粗鲁家伙。 成奉对这位语言不通的指挥官的所做所为根本没办法进行指正,在他看来,除了塞拉弗公爵阁下,这支舰队其他的番人根本就是愚蠢的象征。能够作出这样的决定,恐怕也算是公爵的言传身教起了一丁点的作用了吧?大胖子虽然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科考,从小也不喜欢写八股文,不过他对历史却很熟悉,也爱好看名人传记之类的东西,因此,塞拉弗公爵阁下认为他的计谋很有效果,所以也并不吝惜对他的重用和提拔。 此时在牛首山暂时停驻的大营中,大胖子正狐疑地皱着眉,负手看着远处的战场。 一骑飞马驰来,惹起一股漂亮的烟尘,“禀都督,羽林左卫指挥使方大人从侧翼破斩敌将冉飞,敌营降者3000余人!” “敌大营怎么只有这么点人?” “禀都督,据方大人讯问,阉党张永等挟持圣上,自忖难敌,故走马太平府而去,从者有数万人!” “嗯,本督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成奉淡淡地说完,眉头一皱,微微叹了口气,“诸位大人,你们也都听到了,圣上现今生死不知,而王爷却在松江,可谓远水不解近渴。宫里大乱,驻守亲军被杀,皇上宠妃失踪,这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啊!成某以为,此际一任事端,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容有半分疏忽,且攸关存亡生死,请诸位慎察!既然张阉挟上而走,那么我等立功的时机也就到了!刘大人。” “属下在!”府军右卫指挥使刘荣云抱拳出列。 “你督率本部,与府军左卫、府军前卫、府军后卫、虎贲左卫五卫攻南京,务必全歼阉党谷大用、张忠所部,援救骠骑将军大营,平定城中局势,张榜安民,扑息大火,另外务要多方搜捕阉党余孽,不使滋乱;更需保护好南京城诸位臣工,勿令遭致贼人残害!刘大人,汝为官一向清正,性情稳重有谋,成某素多耳闻,近来某已有奏章呈上,表汝为上直卫都督指挥佥事,汝可千万不要令某失望啊!” 刘荣云已经年近花甲,已经15年没有得到过提升了,自以为在卫指挥的岗位上呆到退休就不错了,现在听说又有升职的机会,并且级别还挺高的,哪还能不激动万分?连忙拜了下去,“下官肝脑涂地,必不负都督所望!” 雄纠纠气昂昂地领了令箭,走到帐下一声大喝,“人来!” 顿时无数府军右卫的亲兵举旗呐喊,他再度暴喝,“备马!” 马伕拉来一匹白中带小块黑点的高头阿拉伯马,面上还披着狰狞的兽吞,刘荣云望着同僚们羡慕的目光,别提多么得意了,一拈长须,上马提枪,威风凛凛地在大帐溜了半圈,虽然有点气喘,但在戴上自己的战盔之后却成功地掩饰掉了,随即便听到他大笑一声,骄傲地率部离开了。 成奉满面微笑地看着他,心里却在大骂此人白痴,若不是这个老家伙对自己一副忠诚不贰的架势,而现在局势又很不稳定,谁会派他担任平乱的主将?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还是有点小手段小聪明的,否则几个与他平起平坐的将官们谁会听他的指挥?成奉身边已经没有了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才,只好退而求其次。 “诸位,有刘大人前往京师,上直卫的颜面恐怕多少能保住一些了!”成奉回过头,提高了嗓门叫嚷道,“诸阉督军绕行太平府,必是知晓王爷炮舰的厉害,不过此乃败笔也!解救圣上安危的事情就落在我等身上了!成某将与诸位并肩作战,除羽林左卫指挥使方可信大人率己部留守之外,其余各部整顿兵甲粮草,埋锅造饭,一个时辰之后大军渡江,各部须飞驰和州、庐州境内整饬防务,令沿江各卫防备敌军。斩擒阉党,解救圣上,在此一举!” “愿随都督”军官们众口一辞地吼道。 成奉表面上意气风发,心底却是苦涩难言,身为塞拉弗公爵阁下在直隶省军政方面的重要主官,他还有无数棘手的事情需要及时处理,根本不应该擅离京师,但是,作为武定王的心腹幕僚,他又清楚的知道朱厚照的逃走会带给政局怎样的负面影响,他旁顾左右,并没有任何人能够担当狙击和捕获皇帝陛下的重任,说不定派出去的人还会被朱厚照的威势慑服,从而像江彬一样束手就擒。 现在情况的好坏,恐怕都要看塞拉弗公爵阁下是否能够在短期内赶回,并坐镇南京了。 第157章 擒贼擒王计 此时,在直隶扬州府境内,正匆匆地奔行着一支兵马。 扬州府下辖扬州、通州、泰州、海门、江都、泰兴、仪真、宝应、如皋、兴化十县,乃长江以北京师重要的屏障。 该府东面临海,有数千里之“范公堤”,阻挡海灾。 沿堤南来的兵马过后,只能见到许多不及掩埋的尸首,原本喧闹的海边小村,一夜之间杳无声息。 通州狼山脚下,几艘原属花石厂的木制大驳船,被强行征用,这支军队趁夜而渡,直奔常熟三丈浦而去。 “将军,江西都司高佥事已经到了。” “让他来。” “是。” 江风呜咽,苇花飘飞。一位全副甲胄的将军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已经没有月色笼罩的江面。 “卑职江西都司佥事指挥使高成德见过大人!” “免了。高大人,此次我奉圣谕,晓夜行军三千里,便是要营救皇上,怎么事情会突然有了变化?难道高大人与黄大人又另有安排?” 高成德连忙陪笑,拱手作揖,“张将军此言谬矣,卑职也是方才得到了讯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哦?”那位张将军面色不愉地哼了一声,虽然对方的职务级别和他相平,但他却一点没有因为对方自称“卑职”而谦虚的意思,真是个相当高傲的人,“说来听听!” 那位高成德连忙将近几日发生的“重大变故”拣要紧的几段讲了,原本实情大家都不太清楚,因为南京那里还没有完全传开来,不过道听途说的东西也可以猜测的,至少听说皇上朱厚照逃出升天,在猛攻逆王的几个军营,这的确是令人振奋的消息! 张将军一听之后,果然大喜过望,心想此次虽然在叔父极力保荐之下带兵南来,但朝廷里可有大把等着看热闹的人呢!救援皇上,完全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自己也做好了为国尽忠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份天大的功劳竟然来得如此轻巧!等回了京,自己就算什么都没干,但这份千里奔袭、忠心救主的苦劳也是头一份的!论功行赏,怎么也要比那些光说不干的要重得多! 这位姓张的年轻将军,名明武,字偃文,原本是边军系统的世袭千户出身,因事调入北京,凭着年少聪明和家道殷实的关系,还在太学做了几年学问。此后被放到神机营里,担任右哨的游击将军。 神机营在的火器在如今已经大不如前了,在洪武、永历年间,京师三大营中神机营无论是火器的质量,还是队伍的精训程度,都是明军中最强的,神机营轻易不出战,一出战必定是取胜的关键。 而弘治以后,政治逐渐黑暗,既有八虎中最嚣张的刘谨篡权,也有正德朱厚照自己荒政、远贤亲小,京营还屡屡与边军对调,将士怨声载道,包括神机营在内,这些士兵有十年之久羁留在宣府地区,薪饷不足、物资紧张,训练度自然一落千丈。 并且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随着帝国承平百余年之后,由于火器制造、使用和维护的费用巨大,许多种曾经发挥过重要作用的火器被莫名其妙地封存进仓库,除了神机营以外,各地卫所、诸营不多的一些火器统统都变成了摆设,按照朱元璋的规定,每月至少训练一次的火铳,也改成了每几年才用一次甚至永远都用不着。 张明武并不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军官,他熟读兵书战策,又被拔为神机营游击将军,当然一心要轰轰烈烈地打大仗、做大事。前面朱厚照出京南巡,由于与掌控军务的几个大太监关系不睦,因此根本没有捞到机会“从帝征伐”。而这一次,在其叔宁夏总兵徐伟的力荐下,同时也是在王琼被囚南京,十万京兵倒戈的大事情的刺激下,杨廷和政府方才批准了张明武这一看似兵行险着的计划,让他率领惯常训练的神机营右哨一千多人,以监枪内臣胡安代领监军之职,秘密南行。 张明武还没有想到,他的此次出征,会终究引出多大的震动! 但在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溢满笑容,正为朱厚照脱离“逆王”的束缚北归而高兴,“高大人,如此一来,我等还是快快渡江,接应皇上去吧!” 高成德忙叫“不可”,说道:“张将军,据说皇上御驾正在太平府,南京江面俱有番军严密封锁,而附逆军十余万,正往江北穷追。张将军若一去,只怕皇上没有救出,反会害了自己!” 张明武不高兴了,“这是何言?圣上危倾,只在旦夕,身为臣子,岂能顾惜性命,而自陷于不忠不义?虽千万人而吾往矣,你闪开!” 高成德一脸堆笑,张开双臂拦着,“张将军,张将军!请听卑职说完。” 张明武略有些厌恶地看着他,“说!” “是,张将军且听卑职慢慢道来,此番皇上那边情势固然十分危急,但我们也未尝没有办法,能使之转危为安。闻说那逆王不在京中,而去了松江府。” “哦,松江府?”张明武神情顿时一缓,那岂不是离常熟很近了? “正是松江府!”高成德笑得十分奸诈,“并且逆王的车驾也没有大军翼护,此番得了讯息,这逆王必定要急赴大江,来与番军会合。那时,便是张将军您的机会了!” “你是说,擒贼先擒王?”张明武当然知道,只消逆王被俘,前线的战事马上就会停止,朱厚照的安全更能得到保证,而他张明武的功绩,也将变得无比巨大!这件事怎么算,都比径自去往江北在乱军中保驾来得安全得多。 “将军高明!”高成德嘿然一笑,“并且卑职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圈套,可以轻易地找到逆王所在的方位。将军只管发起最后一击即可,那时,大事成矣!” 他随即便凑近对方的耳朵旁,眉飞色舞地讲了一番,张明武连连点头,哈哈大笑,半晌在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道:“高大人,若果真如此,此后若多功劳,本将绝不吝惜分享!” 高成德笑得欢畅以极,眯得连眼睛都笑看不见了,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第158章 病来如山倒 一匹俊马从官道上急驰而过,直奔松江府。 一夜的奔驰,已经在驿站换过三匹好马的骑士也有点隐隐顶不住了。 当他终于看见松江知府衙门前石狮的时候,不禁松了口气,顿时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因此当另一个报告者到达金山卫的时候,又过去了一个沙漏时。 “王爷,大事不好,京里突有变故,阉宦张永、谷大用等人,密谋挟圣起事,他们联络原提督军务太监张忠发动叛乱,阉党数万人与宫中太监合谋,里应外合取下宫阙,掳得天子及几位重臣!”卫指挥使朱浩元躬身禀道,脸色十分难看,“报说天子仪仗、锦衣卫指挥使夏助临阵脱逃,锦衣卫诸千户只得分守城中,宫中戍卫死伤殆尽,坎恩将军重伤,希达将军卒于乱军之手,皇妃刘氏等亦不知下落。眼下,诸阉逼使平虏伯江彬等诸军围攻牛首山大营,情况危急,请王爷早做定夺!” 塞拉弗正在和列奥纳多伯爵一起享用早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震惊,随后公爵阁下觉得*口发闷,如同一把大锤重重砸在那里他脸色涨得通红,勉强伸出手指,还没说话,便“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医生、医生!”老伯爵用自己仅能活动的左手拽住对方高贵的身躯,拼命地喊着,随即连车带人一起滚倒在地上,顿时天眩地转,觉得四肢僵硬,大脑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连朱浩元什么时候过来扶起自己都完全不知道了。 闻言赶来的军医以及专门侍奉武定王的皇家御医们立即展开了紧张的抢救。 他们得出相同的结果,那就是武定王因为急火攻心,导致短暂的休克、呕血,加上长期的劳累过度,所以一下子病倒了。 “伯爵,您的*还好吗?”瓦尔塞玛上尉小心地问道,他的脸上挂着稍许焦灼的表情,“我们都在这里,没有谁能够阻拦无敌的公爵阁下的战士,我们的舰队很快就能够让那位陛下意识到谁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宰!” 列奥纳多勉强睁开眼睛,除了一脸忧虑的埃莲娜之外,其余的男性无不是塞拉弗公爵阁下身边高傲的海军将领,麦哲伦先生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命令参谋部发出消息,让马六甲方面迅速派遣一支大规模的远征部队前来支援,现在的情况已经变得非常复杂,没有公爵的直接命令,谁也指挥不动那些固执的*人。 “别冲动,瓦尔塞玛先生,还有各位。”列奥纳多喘息着说道,此时他更像一位充满智慧的慈祥老者,而不是公爵阁下身边实际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无论是谁,听到这种消息,都会跟塞拉弗大人一样震动。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否则一旦大人病愈,我很难保证能成功地阻止他复仇的怒火!各位,我们应该尽量依靠*人,依靠他们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就像睿智的大人使用玛丽娜女王陛下来领导墨西哥一样,你们都该知道,她是个阿兹特克人。现在,公爵阁下的麾下,团结着一群能干的、经验丰富的*人,谁能告诉我,你们认为当前谁最有能力率领军队平定这次内乱?” “那个很有心机的狡猾的胖子,成奉先生!”卡奥船长脱口说道。 “请原谅我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哦,对不起,伯爵阁下。”瓦尔塞玛慌忙为自己的长官道歉,“成奉先生是公爵阁下名义上的副官,指挥着一支十多万人的精锐部队,不过此时他还在大明国的首都南京驻扎,并且被乱军包围和进攻着。” “好的,我已经明白了。”列奥纳多在埃莲娜的伺候下喝了几口热水,勉强坐靠在枕头上,现在他已经被移到了官邸之中,旁边有许多卫兵护卫的大房间里,躺着刚刚呕出血并且浑身烫得厉害的公爵阁下,“那么,在我们这里,还有谁能够同时担当起这一任务的?”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挂着“上直卫都督指挥同知”头衔的瓦恩莫里少尉。 印第安人露出非常凝重的神色,“伯爵,凭着太阳神起誓,正如塞拉弗公爵阁下所说,我们印第安族的确是亚洲人的后裔,他们拥有非凡的智慧、广博的知识和悠久的历史文化,他们的文明之灿烂,甚至我们公国也无法比肩,他们还具有我们不曾有过的谋略,公爵阁下偶尔也会称之为战略观,因此,我非常赞同您的建议,只有*人才能打败*人,如果我们凭着坚船利炮,即使能占有暂时的上风,很快也会被击败。” 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虽然有些人对他的这些言语很不屑一顾,不过毕竟因为塞拉弗公爵阁下种族的关系而没有进行辩驳。 “继续说下去。”埃莲娜在老大师耳边轻轻嘀咕了一句之后,伯爵连连点头,“瓦恩莫里先生,您不愧是从公国最精锐的部队中挑选出来的战士,您具有很好的眼力和敏锐的直觉!” “谢谢您的夸奖,伯爵。”印第安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请容我推荐几位人选给诸位:路迎先生,他是直隶省的第二号行政长官,有曾经供职于国防部的经历,我觉得他的军事才能要高于直隶省的头号长官李光翰先生,由他担任主将是合适的。他的副手,我建议由金山卫的指挥官朱浩元先生担任,这个人很有武官的资质,能够冷静客观的考虑问题,而且他有过多次战争的经验。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是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忠实拥护者。” “您说得很好,瓦恩莫里先生。”伯爵的声音稳定了许多,“各位,我们能够调派的军队有多少?” “随我的舰队返回的大明精锐战士1万人,士气很高,我们可以随时调动。”卡奥汇报说道,“朱浩元这里有卫所的官兵3000多人,不过我们不可能全部带走,这里的位置很重要,除了陆军,还需要驻扎必要的船舰。哦,对了,麦哲伦将军的舰队有随船的6000名士兵,不对他们奉命守卫船只,现在还不能调走。除此之外,我们能够在松江、苏州、杭州等地征募到3万人的部队,可是这需要不少的时间。”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老伯爵沉默了半晌,做出了指示,“瓦恩莫里先生,您立刻去宣布公爵的命令,让路迎和朱浩元按照他们的办法行动起来,粮食和军费都不是问题,只是要快,要非常快!” 这边的议事才结束不到一会儿,公爵卫队新提升的中尉阿布拉姆跑了过来,情绪非常激动,“伯爵大人,他醒了,公爵阁下苏醒了!” “感谢上帝!” 列奥纳多也激动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安慰起这个平常绝对不可能如此失态的优秀战士,不但是阿布拉姆,所有陪在塞拉弗身边的卫队成员,在看到他们的主人呕血昏倒之后,都几乎要失去理智。 伯爵根本没力气再爬起来,于是他只好示意埃莲娜小姐去看一看。 塞拉弗浑身带着中药的苦腥味道,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他觉得自己的*非常难受,身上感觉到寒冷无比,偏偏这间屋子生起了好几个火炉,而且他的身上还盖着两床厚实的棉被。 医生和仆人们在房间里小心地伺候着。 埃莲娜提着裙子,小跑着步走进来,她觉得扑面而来一阵热浪,禁不住身形微微停滞了一下。 这个时候外面的温度已经不低了。不过,她马上意识到那是对病人的特殊照顾,这间屋子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忍受着高温,他们仅仅穿着单薄衣衫,有的还不断拿手帕擦拭着汗水。 埃莲娜根本无视两名卫队战士的行礼,轻轻走到病床边,屈下*,蹲在公爵的眼前。 她伸出手将公爵额头的冰袋换了一面,用袖子轻轻拭去水迹,随后望着仿佛陷入了永久沉睡中的天使,浑身一颤,大滴大滴泪水泉涌而出,根本无法抑制。 伴随着这场无声的流泪,埃莲娜哽咽着把对方火热的手掌握紧在自己冰凉的手心里。她还把自己的脸贴上来,似乎要在其中找到安慰她突然知道,如果这个世界少了塞拉弗公爵阁下,哪怕所有人都无动于衷,但是她却会快速地失去生活的目标与勇气,她的生命会像深秋的花儿一样迅速凋零,她与公爵阁下并没有更多复杂的交流与沟通,但仅仅是无言的短暂默契,也胜过某些人数十年建立起来的所谓感情积淀。 “塞拉弗大人,我的老爷!”呜咽着的法兰西女仆低声地不断呼唤着。 那只被她握住的手微微动了一动。 塞拉弗苍白的脸容上微微泛起了一朵病态的红晕,他努力想让自己流利地说话,不过高烧却使得他发出可耻的蚊鸣般的声音,“埃莲娜,别哭,帮我去叫伯爵来。” “他已经睡下了,老爷。”埃莲娜迅速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勉强挤出一副笑脸,“他的*有点吃不消,刚刚还闪了腰,医生命令他必须卧床休息两天。” “哦,那算了,那么,让卡奥他们来见我吧。” “不,老爷!”埃莲娜坚定地阻止了他的计划,“这一次无论如何您也得听我的,他们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路迎大人和朱浩元大人已经接到了命令,即刻起程前往南京。您必须安心休养,在您的病好了以前,您都不能再操心了!” 塞拉弗有点想发怒,不过他却发不出来,他挤了挤眉头,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那么,让我喝点水,埃莲娜。” 法兰西女仆起身离去,稍后便温柔地服侍着公爵阁下喝完了热水,塞拉弗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弱不经风,竟然因为一时上精神的虚弱而导致如此惨重的病理现象,最近他加班加点地干活,每天至少要批阅200多份大大小小的文件,此外从金山卫港迎来船队之后,他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另外前一次在海上遇到风暴着凉的后遗症也出来了,真可谓病来如山倒。 希达阵亡,坎恩重伤,公爵卫队和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几乎全军覆没……这样的消息恐怕才是刺激到自己病灶的真正诱因吧!塞拉弗苦涩地如是想道。 从埃莲娜那里听到了完整的信息反馈之后,塞拉弗公爵阁下流下了眼泪。 “希达……坎恩……”他念叨着这些名字,心如刀绞,至于失踪的刘良女,他也并非不担心,不过按照塞拉弗的逻辑,像刘氏拥有近乎完美容貌的女人,根本不存在被杀死的危险,任何一个找到她的人,只要不是善妒的女人,都会尽力保住她的性命至于其他方面,例如贞洁,塞拉弗向来嗤之以鼻。 “老爷,您,您别这样。”埃莲娜看着对方紧紧咬住下唇,眼圈通红,不禁慌了手脚,坐在床边便哽咽起来,“您一哭,我都会受不了的!” “埃莲娜,你先出去。” “不!我要留在您身边,您不准再哭了!” “好,我不哭……”塞拉弗刚刚在诧异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范时,金发的法兰西女孩湿滑娇嫩的樱唇已经带着股甜香味贴了上来,他一阵头晕,只听到依稀间这位向来温柔的家庭总管女士充满坚定的口吻,“乖乖的,您很快病就会好起来的,我向您保证!” 埃莲娜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在塞拉弗身边飞快而活泼地忙碌起来。 第159章 周正素巧立奇功 鏊战了一夜的琉璃山武定王府,已经被冲天的大火烧得几乎光秃秃了。 南京城门紧闭,惊惶不安的居民们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他们恐惧地各自呆在家中,锁紧房门,有的还用长钉和榫头封死了门窗,那些有钱有势的贵族、商人们,则立刻把窖中私藏的武器分发给家丁,昼夜巡逻,以防止被有心人觊觎和打劫了家财。 数千名叛军士兵在一个将领和一个太监的率领下,没命地一次次冲击着王府。 他们得到的信息是:只要活捉武定王府中躲藏着的叛逆头目,每人赏银百两,官升**! 一百两银子可是他们好几年的薪水啊。 被刺激得性起的家伙们,哪管什么亲王还是伯侯,先统统拿下再说! 不过,王府的守护有10名卫队成员,还有150人的海军陆战队员,他们占据有利的地形,对于防守的经验,更是远远在敌人之上。 他们利用从战术操典上学到的东西,构筑起简单的壕堑,整齐的火力轮流齐射,能够覆盖正面以密集队形冲上来的所有敌人。而且扼制住道路之后,他们的优势更加得到发挥,叛军死伤惨重,十余次进攻,丢下了近千具尸体。 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丧心病狂的放火烧山。长时间没有下雨,原本长势还可以的冒出绿苗苗芽尖的树木遇到火星,顿时烧成一片火海! 防守者们不得不主动拆毁了一些建筑,以及伐倒不少树木,他们用清出隔离带的办法来阻挡燎天般的火势。许多战士被烟熏倒,陷入昏迷,不过更多的则用井水来喷洒建筑,他们不得不继续坚守下去,因为王府里有公爵阁下交待过要好好照顾的大明巡抚王守仁先生,这位貌相威严而苍老的中年人并且据说将成为下届政府首相的唯一人选。 在大火还没有完全褪尽之前,残余的敌军便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击,这一次他们的攻击面更加广阔了,而阵势却因为忌惮火器的关系变得疏松起来如果塞拉弗公爵阁下在此,他一定会感慨*人对战争的领悟能力!如果是西班牙人的话,毫无疑问,在没有上级明确做出修改阵形的意见之前,他们仍会是抱成团的密集冲锋,一直冲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为止。 防守者们在武定王府还没有倒塌的几幢木结构的房屋周围构筑起简单的防御线,用梁、柱、木块和泥土垒成的工事后面,随时会射出致命的子弹。一旦遇到敌人太多的时候,就会有英勇的战士猛虎般扑出去,与敌肉搏至死,他们为战友获得了装弹的宝贵时间。 “剿除叛贼!” “活捉逆首王守仁!” 这样的呐喊声在半天的功夫里基本没有停止过。 而此时,在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的保护下,木然地站在一间四壁透风的石屋里的王守仁已经毫无力气、心寂如死。 原来阉党们早已把他划到了叛逆者的队伍中,必欲除之而后快啊!难道皇帝也不清楚自己的忠诚吗? 他的心里在泣血,不过他仍然死死瞪着石缝外面激烈的战斗场面,到处是蒸腾的水气,他的身边还有井水流淌的痕迹,不过这却并不足以使他身上的温度降低。 那些嘶吼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向敌军阵中扑去、同归于尽的战士,令王守仁深深地受到了震撼。 原本他们要撤走的话,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阻挡的吧?王守仁深深责备起自己来,如果不是他存了私心,坚持要留在这里,也许是想被这些“义军”重新带到正德皇帝的面前吧?可是现在,不但他们完全被包围,而王爷的亲随们,也因此不断地丧命。 王守仁不觉茫然,他有点没法子区分“大汉”与“番鬼”的不同了,保护他的,是一群完完全全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种族不同的人,而奉命来捉自己这个“逆贼”的,却是真正的大明人! 从生与死的血腥边缘,王守仁有了更多的感悟。他不觉稍稍振奋起来,塞拉弗公爵阁下曾经向他说过的那些话,以及他自己的体会,都一句句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国家,从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存在的;皇帝,只不过是国家中所有公民权利和义务的总代理人;解决最基本的生存权问题,逐渐发展经济,满足人民的温饱需求,提高人民的生活品质,这是任何一个国家必须去担负起的责任。如果它不能负责,那么它必然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王守仁号称“阳明先生”,他提出的心学也有别于儒家的教条主义思想,这说明他的理论水平已经非常高超,不过,能够在这样激烈的战场上突然“悟道”的,恐怕其他人也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吧! 另一边,上直卫的府军右卫指挥使刘荣云刘大人终于率领数万人叩开了南京城的南大门,聚宝门。 当然,如果不是聚宝门的守将觉得大势已去,在谈判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之后主动投降,恐怕刘大人也根本也只有望墙兴叹的份儿。 南京内城的城墙高度,是普通人绝对难以想像的,站在墙根下往上仰望,头上的帽子马上就会掉下来,当攻城时你能看得见隐约的守兵的时候,末日恐怕也就近了,居高临下的守卫会发动雨点般的箭支、热油、石块……用来狙击敌人,当然还有几门非常厉害的发射开花弹的巨炮放在城角,总之普通的攻击根本是不可能攻下南京城的。 刘荣云也算是一员略有计谋的将领,他耐着性子和守城的将军谈判,最后终于取得了成功,此后,他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立刻率领大军进城,再派遣一员稳重而精干的将官带轻装步兵1万,分头前去各府保护百官,尤其是武定王府;自己则和手下兵分三路,前往南京城的各个角落,务必在当天内控制住京师的动荡局势,并在傍晚前包围宫城。 不过,正德皇帝朱厚照带着四万人沿江而逃的事情,却早已传到了谷大用等人的耳中。谷大用和张忠等太监,一面命令继续清剿宫中残敌,一面带着心腹人马,把搜刮来的府库中的金银财宝以及塞拉弗公爵阁下私帑中的东西全部打了包带走,足足10辆大车早刘荣云一步从上东门方向溜走了。 而对于那些虽然被击溃却没有丧失斗志的海军陆战队以及公爵卫队成员来说,他们也趁着天明,注意着此起彼伏的枪声,不断陆陆续续汇聚在一起。 由于知道他们是武定王的心腹属下,南京城中对这位王爷心存好感的人,有的便偷偷地把那些受伤的士兵们和他们的武器藏匿在家里,而这些使命感强烈的军人,当然也不会放过那些大明士兵中的少数败类,只因他们企图入室打劫或行窃,自然是被一颗颗从暗处射来的冷弹所击毙。 刘荣云大军进城的时候,也曾产生过不少误伤,主要原因是敌我双方实在是难以区别,同样穿着大明军服,同样打着大明旗号,一方骂另一方是反贼,另一方则反驳说你是阉党。除了他们自己,谁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些可怜的印第安人又怎么知道?好在上直卫的手下,谁不知道“武定王番卫”的大名?他们连忙派人前去沟通,对受伤的外**人进行紧急救助,不消说,这对于整个战场局势是件小事,而对于热衷于名利的刘大人来说,却是件了不得的功劳!说不定他就此攀上高枝,能够平步青云了呢? 老家伙在高头斑点马上,脸露诡异的笑容,不断抓摸着自己的胡须,仿佛自己真的已经具有了名将的气势和地位了一样。 与此同时,南京城东南方向秦淮河边,正有一支军队沿河行进着,规模不到3000人,打着“上直卫大兴左卫”的旗号。 卫指挥名叫周正素,年仅20岁,祖上世袭通州卫指挥佥事的职务,因为在负责漕运时节省运输和人力成本1万多两白银,被破格提升为正指挥使,此后在参加五军营轮训时,又积功调任到了大兴左卫。 上直卫部分军队随同两次南征而调动,此后就再也没能回去,好在随着百官的搬迁流动,塞拉弗公爵阁下自掏腰包,趁机把诸卫所将领们的家属统统搬到南京,光这一项就花费了他4、5万两银子,在南京为这些人安家,又是一笔近10万两的费用出去,因此,诸卫中高级将领们都几乎没有领会谷大用假传圣旨的调动命令,并且他们听说了阉党作乱的风声之后,更是群起而攻之,能把皇帝亲自率领的部队打得节节后退,就足可以见识他们的决心了。 周正素虽然年青,但为人正直而且作战勇敢,能够与士兵同甘共苦,因此很受士兵们的爱戴。 卫所百户李财名等人,正聚在一起发着不小的牢骚,“刘荣云个老杀才真不是东西,我们大人依附他可真是讨错了便宜!他们自己进城了,留下我们在城外转悠,还美其名曰横扫秦淮。” 诸多将官们都是哈哈大笑,千户陈肃轻蔑地切了一声,“刘老头给我们大人提鞋都不配!这个胆小怕事的老家伙,根本就仗着他资历老而已,论起作战,我们周大人一人可以打他十个!” “看样子都督大人是不会让我们大人单独领军了。” 李财名撇了撇嘴,“恐怕是没使钱的缘故吧?” “你这可说外行话了!”另一名百户臧屯秀,尤其爱好打听八卦新闻、各种小道消息,现在终于忍不住露出惯用的神秘表情来引诱听众了,“都督大人可是武定王爷的心腹,据说家里有胡椒5万石、苏木20万石,区区千百两银子根本是翻不起他眼皮的!” 众人一阵倒抽冷气,臧屯秀啧啧有声,得意以极,“再说,都督大人练军的那些手段,谁不钦服、谁不敬仰?前次他怒斩燕山右卫掌印徐得功以后,哪个卫指挥、千户们看到他不服服贴贴的?说他不懂领军作战,才是笑话呢。” “也是,皇上亲来也没见沾到什么便宜。”李财名说完这话之后,眼见同僚们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自己,慌得脸色煞白,噼呖啪啦猛扇了自己一阵耳光,“该死,该死!谁叫你说这些不知轻重的风话了?” 一直骑马在前的卫指挥使大人终于冷冷地回过脸来,“都给我闭嘴,行军哪来那么多废话?滚下去,都把队伍给整好了!” “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那些吐吐舌头的家伙们便飞快地各自策骑溜了。 李财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不觉已经出了身冷汗,想想自己也真是嘴贱,这种要掉脑袋的话也敢大声说出来?如果被厂卫的人知道,恐怕他就再也不能回家抱他那白乎乎肉墩墩的老婆了。想到伤心之处,李财名几乎要掉下泪来。 “百户大人,在河道旁的芦苇荡里,我们找到了一件带血的铠甲,看样子不像是我大明的装备。” “哦,在哪里?”听见有情况,李财名拨马便来到队伍的旁边,精神稍稍一振,他手打遮阳,往远处河边看去。秦淮河的源头与南京南郊的胭脂河相通,这条胭脂河乃是太祖朱元璋以耗资百万两、死者数万人的代价凿成的漕运河道。此处秦淮河水流平缓,由于乏雨,河面两边*出不少泥基和大石,原来应该长势茂盛的芦苇,也不像普通的年份那样稠密了,有些地方还露出褐色枯萎的枝茎。 李财名下马步行片刻,钻进芦荡,看见了那件黑黝黝的烂皮甲,上面溅满了灰暗的血点。 他用马刀的刀尖挑起那件皮甲,“喔呦,这个家伙块头不小,这样大的皮甲还是穿在里面的,可想而知是个身高马大的人,有点像沈大犟那小子!” 士兵们哄然大笑,李财名问清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赶快打马向千户报告,千户又立刻向指挥使报告,不大会儿,周正素带着亲兵从前面折道赶了回来。 他亲自翻弄了审视了那件脏乎乎的皮甲,“谁发现的?” “是李百户手下的兵丁刘九。”副官回道,“他来方便的时候突然看见的。” “叫刘九来!” “是!” 周正素在原地等了片刻,一个满面茫然的小个子士兵跑了过来。“刘九?” “是,小的刘九!” “我问你,你看见这甲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旁边有脚印?” “没有,大人,我只觉得这边好象空旷些,原本芦苇都像是往河那边倒下去似的,小人也没太在意。” 周正素随着他手指的方法仔细地看了看那片密密麻麻生长着的芦苇,这下子他算是看出来了,原来那个地方芦草很密,但仔细看却有一些没有枯萎的芦苇的管茎也被折断了,虚虚地垂着脑袋上的穗结。 周正素早就看到过河面,水位很低,河道两边一定是干的,他不动声色,挥挥手叫来几名军官,“臧百户,李百户,你们两个带人分头以这里为起点,左右包抄到河堤上,只要虚张声势就可以了。陈千户,你带人就在这里埋伏好,听到动静立刻张网捕鱼。” “难道,是敌兵不成?”千户陈肃惊讶地道。 “不一定。”周正素沉吟着,“不过,他们肯定是被我们追着赶过来的,于是想暂时躲一躲,而且人数不会太多,否则不会那么忌惮我部。另外,从他们伪装的手段上看,他们也不希望被我们发现,因此,感觉不妙时肯定会逃跑。他们前有大河,左右都有追兵,那么也只有这条路合适了。” 众位军官一时都以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周正素不禁笑起来,“好了,别拍我马屁,先看看这些人是不是还在再说吧!” 不到一会儿,河堤两边热闹起来,人喊马嘶声阵阵传来,鼓号喧天,而果然有一群人从河堤的隐蔽处往芦苇荡中跑来,陈千户早已把人员布置妥当,一声呐喊,埋伏的人蜂拥而起,把那些人在草堆里撞得人仰马翻,连叫喊都没几声就被全部俘虏了。 “大人,有女眷!” 周正素皱着眉头,心里暗想这帮兵痞可真敢做啊,在城里烧杀**不算,还把人家大姑娘家抢出来……顿时暗暗升起一股杀意;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有点不对,那些蓬头垢面、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数伤口的战士们竟然大多数脸上画着狰狞的花纹,他们叫嚷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有些人还朝绑缚他们的士兵脚下吐唾沫。 随后,一个虽然被灰尘和泥土遮住了面孔,但却仍能让人感觉一种窒息美态的女子气质无比冷静地自己行走上来,几个大明军人甚至都没敢在她的身上捆加绳索。 “你们是什么人?”周正素脱口问道。 这位凛然不可侵犯的美女晒笑起来,“难道我们是谁,将军你还弄不清楚吗?把我们交给那些阉人,你就是已经立了奇功一件!” 周正素大为惊讶,“此话怎讲?难道……” “不必假惺惺了,我就是刘娘娘。”她忽然冷冷一笑,说不出的诡秘,“将军不会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吧?” 周正素浑身一震,他立刻让随军医生前来,又把掌印官和文案等属官叫到一起,命令士兵们把俘虏们细细地搜查一番。不多时,几封盖有“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印玺的文本残件被放在他的面前,还有内监的几枚小的印鉴和女性贵族随身会带的一只装满脂朌的梳妆匣,周正素打开一看,只见满目都是珍贵的金银饰品、珠翠头花、戒指等等,有许多上面还刻着“尚宝监”的内宫字样。 周正素不再怀疑,立刻率部向刘娘娘磕首请罪,并将自己奉令巡查南郊,防备敌兵流窜的事情讲了出来,刘良女听了之后不禁喜出望外,她吩咐立即治疗伤者,这些精锐的武卒原来正是晚上护卫刘良女逃出来的坎恩中校和希达爵士手下士兵的残余,现在他们已经不足20人了。 “娘娘,目下指挥使刘荣云刘大人已经督率五卫进京了,剿破阉竖只在顷刻而已。娘娘不必担忧,下官会立刻派遣信使向南大营求援,成奉都督临行之时,也留下过一彪人马,娘娘转道南大营后,可虞无忧。” 刘良女摇了摇头,“周指挥,诸阉裹胁皇上,起兵作乱,乃逆天行事,必自毙也,本宫只是担忧武定王不在朝中,南京又乱,因此绝不能袖手旁观,周指挥请将本宫送回,只消代王行事,平定逆乱,即可清廓君侧,复我乾坤朗朗。周指挥,本宫的命令,你不会不执行吧?” 周正素暗暗叫好,心里不禁又喜又慕,望着对方,连忙又垂下头去,低声说道:“下官不敢。”连忙命令属下整军改道,重新向北部出发。 不能不说周正素的运气真是好得要命,还没走多久,先头又发现了一部分连旗号都没有、鬼鬼祟祟的队伍。他们有约2000多的兵力,中部是十几辆大车,正向南面行进。人员全副制甲,看得出是南京卫的一部分。 这一帮子正是谷大用、张忠率领的人马。他们绕了个圈子,从方山方向过来,想前往溧水,那里驻扎着一支屯卫,卫指挥姓白,乃是当初“八虎”之一马永成的义子,谷大用有信心在他那里弄到几艘船,随后从胭脂河上行石臼湖,从石臼湖北面入姑熟溪,即可到太平府。绕了这么些路,他们还是想要找机会赶上朱厚照的御驾,有皇帝的庇护,天塌下来也不需要他们来顶了。 “禀报大人,前面这彪人马没打旗号,队伍里似有掠来的物品,李百户已经带人前去阻拦了。” “吩咐布成鱼鳞阵,他们人数没有我多,若敢顽抗,立刻突击!” “遵命!” 大兴左卫的官兵在周正素的调教下,可要比那些干吃皇粮的老爷兵好多了,布阵之后,各方旌旗齐整、刀兵锃亮,士兵杀气腾腾。两翼弓弩手排成三行,前排屈膝单膝跪地,后两排交替上弦,顿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骑兵都在前面,披重甲的骑士和重载戴兽面、护腿的高头西域马,让人不敢逼视。周正素有一本家传兵法,所以他的鱼鳞阵也和其他将军们所列不同,这一个阵势需要至少两名勇将在骑兵后方,轻骑在将军亲卫之后,步兵又在轻骑之后,总之这种阵势是绝对的“虎头蛇尾”,一旦发动,如果不完胜那就只能是完败。但在周正素看来,无论任何时候,失去勇气的军队,那就是一支根本不用谈什么胜利的军队了。 谷大用看到迎面而来打着上直卫旗号的军队,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他看了看张忠,对方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绝望样子,“张公公,指挥麾下死效吧,厚赏!” 张忠缓缓拔出腰侧的宝剑,尖声叫起来,“诸位,击败眼前的敌人,凡千户以上赏钱千贯,百户以外赏五百贯,百户以下百贯,各位同心协力,奋勇杀敌!” 得到命令的哨官们很快将这一赏格颁布下去,人人精神大振。 李财名见到对方旗号飞动,知道不好,刚命退兵,只见敌阵中已经飞出一蓬乱箭,他身边的几名士兵立刻惨叫着中箭,连带着他的头盔也被射飞了,膀子上中了一矢,忍痛伏身,打马就走。 周正素看见这个情况,冷哼一声,回头大叫,“击鼓!” “大人传令,鼓手,起” “嗵、嗵嗵、嗵嗵嗵……” 阵势前面随鼓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精锐骑兵,像一群猛兽似的慢慢露出獠牙;此时,对方已经开始缓缓动作,步兵推动着大车在前阻拦,随后所有的弓箭手开始上弦。长矛兵从车辆的缝隙间伸出武器,还有些便玩命似的向面前的地上抛撤铁蒺藜。 “前进!” 鼓点骤然一急,让人觉得浑身热血燃烧起来。千户陈肃、祝鹏山两人相视一笑,各率20员亲兵进入骑兵阵角。 重骑开始缓缓起步,进入到400步时候变成小跑,直到150步时完全发力。 两员千户,指挥轻骑兵和部分弓骑跟随在后,闪亮的马刀高高举起。 而步兵按照鱼鳞般层次密集的阵势小步奔行,他们与骑兵的距离越拉越大,不过在前锋遇阻的时候,他们能够非常及时地到达指定的攻击位置。 两边的弓箭手在接近的时候开始纷纷放箭,不断有沉默中前进的骑手被流箭放倒,笨重的马匹向前翻起,硕大的屁股、两只粗壮的后蹄以及一条长尾巴被甩起老高,旁边的骑兵们纷纷避让。 而同一时间,另一方没法全面阻挡住敌军进攻路线的十辆大车上,都**满了箭支,还有从车辆缝隙和高处落到后面的箭矢,也同样带走不少生命。 骑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河滩边旷野上的马蹄震动声足以在河面上产生强烈的回响。 300名重甲骑兵在两名将军的押阵下,无所顾忌地扑了上去,不过他们遇到大车的阻拦,想绕路时,却发现旁边都是沟堑以及茂密的杂草和灌木。 张忠带过多年的兵,谷大用也不乏提督军务的机会,他们能够把装满财物的车子在这种生死之际推到前面帮忙挡道,就说明他们不是那种毫无胆识、只知逃跑或投降的孬种。 这些重甲骑兵有的被大车阻住,他们拼命冲击,试图推倒这些简易的工事,有些便被流矢或者敌军长矛射中,还有的马匹踩着了铁蒺藜,痛苦地跪倒,在乱军中引颈长嘶。 奔腾中的骑兵哪里有停下来的可能性?千户陈肃远远看见,不禁气冲牛斗,暴喝一声,“点火箭!” 弓箭手从箭袋里取出几支早已将簇头换成引火油包的长箭,用火石点燃,随即张弓上弦,仰起角度。 弓弦声不绝于耳,这些火箭像下雨般落敌人的阵势之中,当然也有不少插在了马车之上。 这下子原本兵力不济的防御方更加慌乱起来,谷大用命令士兵扑火,不过在激烈的交战当口,谁能管得了这些燃烧弹呢? 两名千户从马上跃下,带领亲兵上前,登车厮杀。 陈肃使用的是一柄无柄长刀,他突上前去,在摇摇欲坠的车体上伸足一点,*跃起,长刀荡开两柄扑面而来的矛枪,随即又挟住一支飞箭,大喝一声,从车上跳进敌阵。 祝鹏山的兵器是一只镔铁长枪。枪尖下部雕着云龙,是一柄古老而锋利的家传兵器。他的枪法别具一格,以点、刺为主,枪势灵动跳脱,并不与敌人硬拼力量。他从重骑阵中一路走来,不知挑飞了多少支箭矢和掷矛,随后,他以长枪尾部点地,*借力跃起,直接跳上大车,那种飘逸的姿态简直让人看不出是在战场之上。 两军阵势相撞,在短短一柱香的功夫里就伤亡巨大。 “周指挥,此种战法是否有不妥之处?” “禀娘娘,下官的鱼鳞阵,重在破敌,只消敌前部混乱,我军必胜。不过相持愈久,也就越会增加损害。这的确是由于此处地形的缘故,请看,河道边道路狭小,旁有沟堑杂木,不利骑兵展开。娘娘真是慧目如电,下官佩服!” 刘良女得到了一个真正领兵将领的夸奖,不禁神色稍霁,她朝身边看了看,公爵卫队成员阿诺德中尉和切尼少尉已经吃过了东西,恢复了气力,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他们在战斗中也几乎是面无表情的,除了他们的指挥官意外失踪的时候。 “阿诺德,带你的人去帮他们一下。” “是,夫人!” 阿诺德在行过军礼之后,马上命令剩下能站得起来的士兵统统集合这些看似像被打残的家伙们一旦排成笔直的队形后,立刻变得肃杀起来。所有的脸庞上只能看得到坚毅和决心。 “子弹上膛,各自前进,寻找自己的目标予以射杀!”他像个司令官似地嚷道,“注意防止意外的伤害,没有头盔的,先弄顶头盔,没有铠甲的,先找副铠甲!” 10余名士兵整齐地摆动了一下握枪的手,袖口和*襟碰撞的声音,令一边冷眼旁观的周正素也暗吃一惊。他不知道这些人的队列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用途,不过他很清楚,这些人训练有素,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们根本没有对眼前的这场血肉横飞的较量放在眼里。 刘良女并不担心他们会出现意外。 在昨晚的战斗中,她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这些军人的实力。 面对数十倍的敌人,他们毫无惧色,沉着应战,但由于事发突然,敌人众多,又在黑夜不便于瞄准射击,加上他们看守的重要人物突然失踪,令他们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纵然被完全击溃,只剩下几十人带着刘良女逃了出来,但塞拉弗公爵阁下的部队还是给予了对手沉重的伤害,伤亡总数高达10000多人!这是在大明以多打少的围歼战中是从未出现过的报告! 而现在,则由于刘良女的吩咐,阿诺德中尉开始指挥部队,在大明军人面前,进行新式武器和新式战术的表演。 令周正素和那些大明军人感到不可思议和惊讶的,正是那种长长的、模样怪异的火绳枪。 由于公爵卫队标配的都是钢制螺旋线膛火绳枪和卵形子弹,因此他们射击的精度要大大高于海军陆战队成员。并且卫队的魔鬼训练方式,也让他们在实战中的表现神勇无比。 阿诺德拔起背后砍刀旁边皮鞘里一根长长的裹着油棉的铁丝,捅进发烫的枪管里,那个皮鞘是专门订制的,用硝揉制过,里面放着些许干净的油。每次射击后,他们必须拿这根长铁丝清洁一下枪膛,压灭残余的火星,以备再次装药。好在现在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配发了标准的火药包,每包火药分成100个药丸,正好是发射一颗子弹的用量,这样的火药包每个卫队成员都携带两到三只。 在战术操典中,士兵清洗枪膛再次装药的动作,必须在他退到后面蹲或跪下后执行,因为另一排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会取代他们的位置,在前面进行射击。 现在根本不用那么麻烦,10多柄火绳枪在射杀敌人的同时,也大大震慑了那些与之苦苦搏斗了一整晚的叛军士兵们。几乎随着枪声响起,就有人抱着头伏在地上。而两排枪一放,原本充满勇气的家伙们立刻变得沮丧而绝望起来,他们四散而逃,连张忠都控制不住。 大火已经彻底燃烧在几架马车上了。 一名重骑毫不客气地用长矛连人带马捅翻了一架沉重的车辆,十几只大箱子翻滚出来,无数晃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宝贝散落一地,连泥土和小草都仿佛充满了高贵的气息。 在骑兵们微微一愣的功夫,敌人已经逐渐往后退却了。 周正素脸色一沉,下达新的命令,“遇鼓不进者,斩,私拾财物者,斩!” 两匹哨马顿时狂奔出去,沿途高喊,“将军有令,遇鼓不进者斩,私拾财物者斩” 大兴左卫的官兵们终于冲开了车阵,按照严整的秩序向敌人发起了更加凶猛的冲击。陈肃、祝鹏山两人早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和往常一样,他们的职位来自于军功,军功则来自于像这次一样不要命的冲锋。 “敌人败了,追击!” 周正素下达了命令之后,便再次敬佩万分地注视着眼前的玉人,“娘娘,您的手下果然厉害,但不知道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是否就是传闻中的佛郎机铳?” 刘良女早就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她也知道自己的魅力是多么巨大,以致于那些卫队成员们有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身上这位年青有为的将军正在血气方刚的时候,他当然逃脱不了这种追求原始欲望的冲动。 刘良女深为矛盾地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袒己害君”、“褒姒误国”之类的道理,从朱厚照和塞拉弗那里,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美色的威力,同时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美色会给君王或者国家带来什么样的负面作用。 “那是火绳枪,阴燃火绳于匣机内,手扣悬刀,火绳降下,点燃火药,火药推动铁弹飞出,百步内可射穿两重铠甲,枪重最者20余斤,最轻者也有10余斤,威力无比。佛郎机人所用,远不及此。” 周正素仿佛豁然开朗一般,叫道:“火绳枪!可不就是长铳!咱京师神机营的长铳可多了去了!” 刘良女这段时间和塞拉弗公爵阁下谈得多了,对他的说法根本有点鄙夷,“周指挥,火药这东西,乃我汉人所创,至元代时,诸军围城、**,皆用大炮、火铳,怎么到了如今,我大明反而落于别人之后呢?有火器却不知用,也不加操练,谈什么多寡,谈什么大国、强国之威呢?” 周正素被她这番话说得是面红耳赤,赶紧低下了头,“娘娘教训得是,下官知罪。” 刘良女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话说重了,连忙改换了口气,“本宫也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了,周指挥可不要往心里去。此次你相救本宫,又击败阉党,夺回禁宫宝物,可谓连拔头筹!周指挥,你是愿意去一新营任总兵呢,还是愿意再挪一挪,担任上直卫的都指挥同知、佥事?” 周正素按捺住澎湃的心曲,抱拳躬身,“娘娘言重,下官身为军人,自该谨遵军纪律法,唯兵部命令是从,娘娘此言,令下官惶恐。” 刘良女欣赏地注视了他片刻,“周指挥真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本宫自会向朝廷进言,何去何从,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多谢娘娘!” 这边的谈话没过多久,百户孙财名等便带着十一匹马从远处狂奔回来,此时周正素的亲兵们也已经将战场打扫完毕,那些满载财物的箱子被堆码在路边,用劈斫下来带枝叶的灌木掩盖着。20名骑兵奉命前去最近的一个集镇征调车辆,不过最少也要半个时辰的功夫。 “好消息,周大人!我军全歼来敌,斩首871级,俘390人,叛军首领乃司礼监提督太监谷大用和原提督军务太监张忠,现张忠已降,谷大用投河自尽了!” 周正素兴奋异常,没想到开了个好头,就有这样幸运的事情,竟然捉到了阉党的首领张忠,可惜谷大用死了,要不然这功劳更大。 刘良女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心绪难平,谷大用身为正德皇帝身边的近臣,平常和张永等人一样,总是对自己一副阿谀献媚的样子,就是他们公然称呼自己为“刘娘娘”,由于自己又非常得宠于朱厚照,这些太监们只要犯了什么事,一定会先来求自己,说过的好话,献出的财宝不知道有多少。因此,刘良女虽然因为塞拉弗的缘故,越来越不喜欢这些太监,但听到谷大用的死讯,还是令她稍稍难过起来。 也许政治就是这样的残酷。 这从来不是一个性格单纯、幼稚,行为独特,目的模糊的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游戏。 就像现在的南京,虽然刘荣云指挥使的兵马已经暂时控制了局面,但大明的文武群臣们在私底下的交流与明争暗斗完全没有受控的迹象,他们已经分成了三个不同的政治派别,保皇派、拥王派和骑墙派。 这场政变的风暴不但牵扯到身处旋涡中心的中央政府官员,甚至连旋涡边缘的士子、商人和百姓们都没有放过。 第160章 唐伯虎与文征明 苏州府。 自从宁王朱宸濠叛军被剿之后,苏州知府衙门三天两头派遣衙役在西郊外虎丘附近的桃花坞一带转悠。 桃花坞是一片田庄宅院,里头可隐居着一位大明国的名人,姓唐名寅,字伯虎,1498年考中应天府第一名的解元,可惜被官场黑幕所害,革黜功名,于是在桃花坞中隐居起来。 直到宁王朱宸濠征募他为幕僚,情况才有所好转。不过唐寅和其好友文征明都认为宁王有造反的企图,此人志大略疏,不但不可能取得政变的成功,反而会遭来杀身之祸,于是有意无意地躲避了起来。 此时叛乱虽平,但南京方面已经任命了新的权贵,所以曾经和宁王有一腿的人,现在都想尽了办法把自己洗刷干净,唐寅虽然出名,但他却是真正有过宁王府工作经历的,这种时刻不避嫌什么时候避嫌?因此,他更是深居简出,行动小心翼翼。 唐伯虎早年放荡,心里认为东晋的竹林七贤才是人杰,像他们那样“拟把疏狂图一醉”才是最好的人生选择,因此,他还曾经刻了方印,上镌“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可是到了现在,看惯了云起云落、尝尽了世态炎凉,他的心里早已是古井无波。这个时候,他已经深深地沉浸在佛学的禅理境界之中。 桃花坞中,沿碧春潭周边桃林的花朵已经纷纷盛开,绿杨细柳,垂落浓郁,和着流水里点点粉色花辫,尤为艳美,诗人、画家们聚集一堂,在“六如亭”中赏景饮酒、作赋唱歌,悠然自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位长须老者吟完此诗,自己仰脖喝下一杯酒,朝自己身边一位方才十**岁的美女大笑,“斟满、再斟满!” “子畏,不可再饮!”有人轻轻叹了口气,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此人年纪看上去比吟诗者要大,但须眉间精神奕奕,倒显得要比前者年轻,“何以消沉至此?为兄倒是以为,宁王之后,未必没有真君。” 这句话声音压得非常低,显然他们都很忌惮厂、卫的特务。 那位吟诗者是这里的主人唐寅,他生得眉目清正刚直,可以看出早年神俊的风采,两只眼睛略微眯起来的时候,亦会流露出一股令女人着迷的放肆气质。 他抬起头来,轻轻把那位美女放开,“哦?文公以为……” 文征明隐晦地摆了摆手,“近闻武定王欲废海禁,又陈兵朝鲜,以选妃事逼迫夷王交出一州之地,为大明开拓海上赴日商路奠定基础。” 唐寅哈哈大笑起来,“文公,你怎么也说起这样的话来?别人不晓得,我还不晓得你?你可是朱子门生,轻权蔑商之人哪!我唐寅一介商贩后人,岂能与鸿儒并列于庙堂?” 文征明不禁心头升起一股怒气,“子畏,你真的醉了!” “我怎会醉?举世皆醉而我独醒哉!”他哼哼唧唧地唱起了歌,“文公,不是唐寅拿话克兑你,武定王不过是个海商罢了,他武不如廉颇,文不如相如,只不过仗着高船强铳逞快一时,将来必灭!” 文征明冷哼起来,“子畏,你说得可是大错特错了!若无南京之变,恐怕为兄会以为此人必登大宝呢!” “何以见得?”唐寅披着件轻薄的皮衣,斜躺在那位美女的腿上,不过周围的人似乎对他的这副状态视而不见了。 “治国之道,文武,张驰,方圆,内外也。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阴阳之道亦治国之道也。儒阴商阳,不可一味重儒抑商,亦不可一味重商抑儒。” 唐寅睁开眼睛,面色颇为讶异,“文公,这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文征明没有理他,继续说下去,“武定王散栗赈饥、罢停漕运、简吏制而加薪俸、增商税而减农赋,此乃张驰阴阳之策,此人有雄才大略,只是不闻于世罢了。子畏居于深宅无人问津,岂不是如此人一般?” 唐寅从美人腿间弹起*,扳着脸叫道:“文征明,你莫非也要诬我谋反乎?” 旁边一人执扇笑眯眯地走上来,先团团作揖,“两位兄台都不要再争执了,你们一个上午都吵吵嚷嚷的,这‘桃花醉’岂不是暴殄了天物?还是拿来给小弟品尝品尝好了!”说罢,伸手就从石桌上夺了一壶美酒远远逃开。 唐寅刚要发怒,忽然又笑起来,“才辨,你若能说说文公哪里说得不对,这壶酒就算我送与你了!” 那个叫才辨的男子施施然地走回来,原来也是个人到中年的大叔了,他一屁股坐下,朝那个美女抛了个媚眼,“六如居士,衡山居士,其实为了个朝廷的事情争执来去,又有何益?视之为空、听之为空、触之为空,原本空空如也的一副破皮囊,又能装出什么样的上等茅草?” 唐寅大为感慨,连连拍着自己的腿,“我问你是谁,你原来是我。我本不认你,你却要认我。噫,我却少得你,你却少不得我,你我百年后,有你没有我原来只是一副破皮囊罢了……” 才辨对着壶口饮了口酒,美滋滋地闭着眼睛回味了半天,“其实也不要打甚么禅机,如果万事皆空,哪来的桃花坞碧春潭?哪来的落英缤纷中且进桃花醉呢?人间美好之事,莫过于此也。” 众人都连连点头,唐寅佯怒,“你还不曾评论,怎么却先喝起酒来了?” 才辨微微一笑,“衡山居士是脱不了他的破皮囊,六如居士何尝不是如此?我等又何尝不是如此?其实争执来去,毫无意义,大明国祚150多年,其兴乎,其衰乎?虽有世人评说,但在下以为,绝商、禁海之后,屡屡自欺以强大貌,宣百邦朝贡之景象,已经存乎史册久矣。若再无变革,100年后,我等子孙恐怕也免不了被那些厉害的番鬼掳杀。武定王白番舰队之强,以一抵百方且不落下风,并生俘太师大将军硃寿,哇呀呀……” 他说到这里,再也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唐寅、文征明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文征明摸了摸胡须,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样子,“原以为这朱九郎不过是一番匪,没想到竟是建文皇帝的嫡裔。” “只见他有忤圣的行为,也不见议者**,反而加封亲王、宗人令、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即可知晓了。”才辨说道,微微皱了皱眉,“皇家内乱迭起,先是安化王、宁王,现在又是武定王,听说南京城门昼闭,上直卫数万人马已经杀进城中平乱。” 他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难道武定王要弑君不成?”唐寅高声叫道。 “故事。”才辨瞥了他一眼,径自喝起酒来。 “故事。”文征明跟了一句,拖长了语调,语气也更重了一点,弄得唐寅不敢怠慢,马上进入了思考。 “照说那九郎为人还不错,劝说皇上颁旨各府,令商人子弟也可参加乡试会试,这是对商人多大的恩惠啊!”唐寅喃喃自语起来,“这样说来,我也该力挺他才是了?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没什么好下场呢?” 众人噗哧一声,都笑了起来。 “噤声,有小厮来了!”文征明在旁边紧张地提醒道。 几个人端正了坐姿,只见一个内院的仆役快步走来,先朝唐寅,以及他身旁的美女微微一躬,“老爷,秀夫人,门外已是旌旗招展,兵甲万重了,指名要叫老爷出去!小的奉老爷之命守住大门,早已给衙门递过银子,可是今天看那阵势绝对不是小小苏州府能请得起的,至少也是布政使司一级,不知来意为何,还请老爷和夫人定夺!” 唐寅连连摇头,“祸事来矣!”与文征明等人面面相觑一番,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赶快去换了正式的着装,立刻吩咐家仆开了正门,几个人迎了出去。 桃花坞外的街巷早已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占得满满当当。 门口正好有一广场,平日里有许多商肆和文人把这里当做发财和走运的捷径,由于唐寅、文征明等人都深恶痛绝官场的腐败,他们基本不向千金求画的大商人、大贵族们低头,但是他们对于平常老百姓却会做出下意识的馈赠动作,有些小人物就这样拿到了文征明的山水或者唐伯虎的春宫图卷……这可是价值万钱的东西啊! 唐寅因为觉得这个广场过于宽大,原本想在这里盖个戏楼,旁边置些假山,种些竹子,听戏喝酒,岂不快哉!不过他常年呼朋引类,为人又不拘小节,常常栈连青楼,有风流名声,所以口袋里通常没有大笔的现银,这盖戏楼的事情,也就无限期地拖延了下去。 等这几个人出门一看,这才觉得这个广场还是太小了。 到处都是整齐沉肃的人马,旌甲连绵,连远处某家宗祠的高大围墙都被遮蔽得看不见了。十数面牌匾被前导官高傲地举在手里,左右各八面“回避”、“肃静”牌匾,中间是“应天巡抚衙门”、“直隶承宣布政使司”、“直隶提刑按察使司”、“上直卫都指挥使司”四支镶金竖匾,簇拥着一支巨大的金色腾龙大旗“大明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 唐寅、文征明等人虽然无不是一时人杰,但何时见识过这等耀眼隆重的场面?看着这四周的仪仗,心里的惊讶、羡慕和追求一时再也禁止不住。 随后,几台大轿陆续被稳稳放平在他们的面前,轿帘掀起,只见几位绯衣乌纱的大员端坐轿中,满脸微笑。 唐寅、文征明两人率众叩首,口称:“末流后进,学生唐寅(文征明)等参见诸位大人!”其实按照他们现在的想法,自称居士也没什么关系,或者为了完全洗脱官场的利害,干脆自称草民也好了,但是,这几位都是倨傲得鼻子朝天长的人物,哪里会服那口鸟气?所以仍是用门生执礼,以示大家都是孔孟弟子,只不过你们先出头当了官而已。 这其中复杂的心理活动,真是不足以言表了。 “王爷从松江府视察地方回京,一定要从苏州府经过,亲自拜望声名赫赫的‘吴中才子’唐寅和文征明先生。不过,王爷感染风寒,卧床不起,不便登门,只得请二位暂时在车中相见。” 唐寅、文征明两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自己为之争论了整天的亲王大人竟然亲自赶到了苏州来,还说出“拜望”的话来。两位已年逾天命的老者只得抑制住*微微的颤抖,跟随着一位身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千户前往一辆精致而宽敞的大车前。 文征明稍通药理,此时中药的气味已经很浓,他用鼻一嗅,顿时猜出是治疗伤寒的材料。 两人撩起衣襟,就想在车前拜倒,那位锦衣卫千户伸手阻住,“亲王有谕,两位免跪,揖礼即可。” 一位异国的女子从车上走下,轻轻掀起车帘,示意他们进入。唐寅看着车内绣着龙纹的装饰和被榻,微微散发出来的龙涎香味以及禁中诸多御用品,竟然有点恍惚起来。虽然在宁王府上也曾见识过如此排场,但眼下这个人与宁王的作派却是大相径庭。 文征明微微推了推他,两人低身,慢慢步进车中,只见内侧高榻上卧着一位俊秀的年青人,他脸色惨白,颧骨突出,看得出病得不轻,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便轻轻伸手拍了拍身侧的榻被,似乎示意他们走过去。 “学生唐寅(文征明)奉谕晋见!” 虽然早有人吩咐过,不过这两个才子还是毫不犹豫地跪倒下来。那位锦衣卫千户在病人嘴边拊耳点头,隔了半晌,他让两人分别上前,与塞拉弗公爵阁下握了握手,唐、文两人都感觉到对方手掌的火烫,而塞拉弗深沉而饱含鼓励的眼光,也使得他们精神大振。 “两位可以告退了,王爷有重疾,需要休息。” “是,是。”唐、文两人都被这种有点压抑的气氛所打动,离*驾时竟然不约而同地抹了抹眼角。 随后,锦衣卫千户恭敬地向那位异国的女子请示了片刻,这才微微向轿中的各位大人欠了欠身,宣布命令:“弘治十一年应天解元唐寅,为程敏政科场舞弊案牵连革黜,此乃朝廷用人不明、吏制有亏故也,今为开解,赐‘吴中隽秀’牌匾一枚,银200两,美酒10坛,胡椒150石,檀香苏木各300石,谷1500石,男仆女婢各20名;长洲文征明,补拙惟勤,品行端正,雅量高致,书画双绝,称著府州,特赐‘吴门第一生员’牌匾一枚,赐银、物略同。两府均遣州府衙役一人常驻,各赐‘王府上行走’腰牌一枚,特此昭示。正德十六年三月癸申!” 留下赏赐的物品和奴婢之后,几位官员也不下轿,只是在轿中纷纷微笑拱手贺喜一番,随即由前导开道,起轿而去,诸戍卫仪仗也跟着离开,一场看起来根本像天方夜谭似的布赏活动就这样嗄然而止。 当天傍晚,桃花坞外已经围满了前来探奇和观瞻的人群,不过,坞主却是吩咐紧闭大门,除了至亲好友以外恕不会客;院内灯火阑珊,众人集聚在西厅一侧,有的皱眉沉吟,有的端杯忡怔,有的叹息不止,有的负手乱踱,进进出出的女婢们小心翼翼地为每个客人添茶,随后再疾步退出,这个厅里大半天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门帘一挑,一个年轻俊俏的后生,束着头发戴一块方巾,手执一把折扇,随便向为他引导的女婢微微一笑,笑得她脸红心跳,方才跳脱地走进厅中。 “喂喂喂,诸位怎么都不出去玩玩?门口可赛似赶集,热闹得紧哪!”他径自在一张靠椅上坐了,自己拿着个空杯子赶快倒起酒来,“文公,闻说王爷来过?他长得甚么模样?这等厉害,能把皇上都揍了?” 文征明皱了皱眉,“实父,这种逆言你也敢说?” “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朝廷要征召二位入阁,否则又是赠银又是送物,还派苏州府衙役在此常驻,这种待遇咱长洲可从没人享受过呢!” 文征明一挥袖子,闷了老半天才吐出一句,“就因为如此,我等才会不安!今日之事诡异得紧,事前不但我与子畏,连孔知州的公子都没有听到风声,忽如一夜春风,王爷便携巡抚、三司等同来,赏馈有加,而我等根本不知何谓,难道仅仅为了替子畏平反?又何来‘王府上行走’的职差?” “依我看,传闻无误啊,朝廷果然要重用二位。” 文征明一听,眉头皱得更紧,连唐寅都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瞥了过来。“仇英,你倒说说看为什么,说得好,还有一壶桃花醉等着你。” 年轻人撇了撇嘴,“说好明日饮酒踏青,你们今天便偷偷地进行了,就为了懵我一人,一壶酒怎么也说不得,说不得!” 唐寅瞧瞧他,伸出两根指头。 仇英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低头玩弄着指甲。 文征明无可奈何地给了唐寅一个眼色,他马上又多加了一根指头。 仇英哈哈大笑,“唐大人您可真是小家子气的,这一壶一壶的,什么时候才能加到一坛啊?” 这下子,唐文二人还没说话,那个叫做才辨的家伙倒是跳了起来,“你当桃花醉是寻常之物吗?这东西一年才有个大半坛的收成,你到哪里去弄整坛的?” 仇英笑眯眯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跷起腿来,“孔兄,莫非你忘记王爷赏赐给子畏兄的几坛好酒了吗?” 唐寅连连摇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没想到还有如此过目不忘的人才,在惦记我还没品尝过的几坛酒呢!” 众人都不禁大笑起来。 “好吧,一坛赏赐的美酒,我答应就是!你说吧。”唐寅收敛笑容之后,缓缓说道。 仇英立刻坐正了*,脸上戏谑的神色都不见了,“实父有言相询二位老师,还请实话实说。第一,子畏兄筑坞归隐多年,文公亦不见幸于朝廷,若有州府官员一纸来请,二位肯屈身乎?” 唐寅、文征明都摇头否定。 仇英接着问,“那么,知府大人亲来,可乎?” 这次唐寅继续否定,文征明却沉默半晌,才轻微而缓慢地摇了摇脑袋。 “那么,如巡抚大人亲来诚意相请,二位肯出山乎?” 如果是一天以前,这番询问肯定会让狂生唐伯虎笑到躺地,不过现在他却是不停地扪心自问,眉锋紧锁,直至把指甲也不自觉地放到嘴边啃起来。文征明却是踌躇半晌,无奈地点点头,他从十几岁风华正貌时便开始作为州府的生员参加乡试,现在已经五十二岁了,还没考中,也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生员了!也难怪亲王会赐匾安慰,说什么“吴门第一生员”,知道的说是安慰,不知道的恐怕就会觉得是讽刺了…… 仇英见两位形同默认,便换了张轻松的笑脸,他斜斜地在凳上搁起了一只脚,给自己斟了杯酒,“二位的风骨,恐怕吴中乃至我大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子畏兄、文公仿效稽康等先贤,飘然事外,唯寄杯中,多少达官贵人在吴中跷首,却不得二位的点墨片纸!但即便如此,二位还是有所寄托的,侍君报国,此乃儒家千古不易之王道也!诸位又岂能身免?” 仇英震聋发聩的一番话,毫无疑问撕碎了唐寅等人身上穿着的一套表面上看去十分华丽的隐士装,揭露出问题的根源,附带的还让这些才子们纷纷出了身大汗。 有人说唐伯虎是真正的隐士,看透了官场的腐败,看透了世态的炎凉,但是他还在隐居多年之后,担任了宁王朱宸濠的幕僚。 文征明更不用说了,每年都参加乡试,顶着老生员的帽子考到了五十多岁,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执著? 一时间,所谓的“魏晋风骨”的幡幌,都被这番话打得支离破碎。 仇英年纪比唐、文二人要小得多,所以说话也比较直率。他继续说道:“武定王率直隶诸位大员到此,仪仗卫队无不浩繁,队伍贯城排街,此为形;巡抚、三司会同,锦衣卫千户引导、王爷带病召见,规格无不最高,此为势;罪己在前,欲更弦朝政,重赏在后,意安抚有德,此为心。诸多车马驾临桃花坞,从武定王、巡抚李大人,到布政使路大人、按察使唐大人、都督指挥使瓦大人和苏州知府李大人,人人照面,却无一人有耳提面命之举,车仗匆匆,除仪奉之外别无他物,此何意也?” “何意?”文征明脱口问道。 唐寅横瞥了他一眼,站起来背着手走到了窗口,轻轻长叹了一声,声音虽然不高,但众人都从他的叹息中听出了饱含复杂心曲和激烈感情波动的东西。 “文公,你莫再问了。”他悠然地抬起头来,仰望天空中的繁星,对于文征明,他喜欢这位兄长的刻苦,却不喜欢他的愚鲁,虽然那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种憨厚的表征,但对于聪明过人,一点就透的“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伯虎来说,却是粗笨的代名词,“武定王身染重疾带病来见,必会震动江南,而你我无功无劳,却愧领重赏,此意属何?” 文征明顿时陷入呆怔之中,其实唐寅在仇英说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只是在奇怪,自己这般聪明伶俐的人物,怎么会没有在当时就推辞了这番奇怪的赏赐?居然还觉得自己所得理所应当一样? 他的脑海里,顿时掠过亲王阁下那张因为病魔折磨而显得异常苍白而憔悴的脸,还有他勉强挤出的笑容,以及那饱含希冀的眼神……他完全没有说一句话,就已经征服了骄傲者的身心。 第161章 刘良女坐镇南京 向太平府方向撤退的朱厚照,很快就感觉到拨开云雾见青天,有一种翔龙在天、行云布雨、酣畅淋漓的快感。 首先是太平府知府严堃扬在其属下通判费仁宣、经历王刊的帮助下,迅速组织起40余条船,在当涂渡江至和州;其后张永遣人急报中都留守司,请调大军支援;皇帝御驾则加速西行,前往庐州府治合肥。 在此期间,朱厚照的内分沁又开始旺盛起来,经过和州府含山县的时候,他看中了一个在山青水秀的地方,在桃花下、溪水旁与花朵相映成趣的浣纱女,当即疑是“西子复生”,命令夺来陪驾;其后他又在张永等人命令州府组织的饮宴中,命令官员们把自己老婆和女儿叫出来唱歌跳舞,当场看中并于当夜宠幸了知府余达恭的女儿,他还命令把沿途抢来的美女们用专车送回豹房,想等到他回京时享用。 没有了江彬、谷大用等人的制约,一家独大的皇帝御封“南直隶提督军务太监”张永的气焰陡然嚣张了起来,他出台了无数诏书,要求各地迅速起兵,讨伐叛王朱九郎,不过皇帝玉玺不在,他只得让刻了几方“大明皇帝之宝”聊以**。 应该说,塞拉弗公爵阁下的病情,直接影响到了局势的变化,而缺少他这样既具有王叔身份,又能够运筹帷幄、有全局意识和强大指挥能力的战略家,其他人根本对正德是无能为力,只能进行保守的防御和应对。 唯一不受天子“龙气”影响的,恐怕就只有超级大胖子成奉先生了! 他在塞拉弗混编舰队的帮助下,快速通过长江,随即率部以每天八十里的速度行军。原本他应该在和州就能追上朱厚照的军队了,但是大胖子心里还有不少疑虑,因为中都留守司还有凤阳右卫、凤阳中卫、皇陵卫、凤阳卫、留守左卫、留守中卫、长淮卫、怀远卫和洪塘千户所等诸多军事单位。众所周知,凤阳是朱元璋的老家,凤阳府因此比应天府的地域还要广大。成奉认为,虽然塞拉弗公爵阁下希望重新调整五军都督府的职权,使之辖属于“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府,但是直隶省仍然有着许多复杂的因素,例如这个中都留守司,原本成奉根本没有把它放在心上,那是因为这个留守司的主要兵力都用来守护朱家老宅和祖坟了,即使在靖难之役时也几乎没有被动用过,与孝陵卫的职责相当。 可是如果是皇帝亲自驾临中都,那可就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了。 况且中都留守司的正留守都指挥使林舟,是明宪宗女儿广安公主的驸马,有富阳侯的爵位,他对于朱九郎和成奉的行动并不是十分赞同和配合,甚至从来也没有像直隶各州府一样勤快地呈递效忠表,而是摆出一副不闻不问、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静观其变。这种墙头草类型的家伙,偏偏手握重兵,很令成奉为难,因此,他没有命令部队急进与叛军决战,而是想要综合考虑,千方百计把中都留守司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先掐死在萌芽状态中。 “林舟此人寡恩少义,尝因旧怨私枷属将,令人齿冷,又阿谀趋奉留守中宫丘德,宦竖之狗也。今上虽趣兵合肥,有入中都之意,不过大人根本不必为之担心。诸阉挟上作乱,虽小胜在京,却不敢栈留,此何故也?顾忌王爷与大人精兵尔。中都除留守司外,还有故南直隶诸卫,尤其飞熊、英武二卫,兵精良足,驻于定远之北,皆是精锐,可调兵南下佯动,这样即可迫使阉狗不得不改道河南。而河南诸卫,已晓谕圣命久矣,阉人来,必就擒,大人又何故彷徨?” 成奉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瘦小家伙。此人名叫赵克穹,是上直卫指挥使司的正五品经历,属于主要的参谋人员。 “你就这么断定林舟不会拥兵自重,南下狙截吗?” 赵克穹弯腰长揖,狭长的瘦脸笑得绽出道道皱纹,像枯萎的果子一样,“大人,林舟此人不是做大事的,他极重小利,好大喜功,又无真材实料,手下提拔的不是近亲死党,就是重遗财货之人,偏听偏信、滥施淫威,正德二年中都死囚案中,林舟前后杀戮几有四千之多,造成诸省恐慌。于小事上如此,大事上更可想见,如我等敕令诸卫南调,同时分遣一支兵马从应天北上,只顾摇旗呐喊、虚张声势,我料此人必不敢应诸阉之檄。待到我军与诸留守卫会合,那时更不须视此人脸色矣!” 成奉对林舟这个人没什么了解,所以这些天他也很烦恼地到处搜集情报。现在有人瞌睡送枕头来,真是大合他的胃口。当然,这位胖子先生不光精明,而且很老到,他最后也没忘了再次验证一下。 “赵经历,如此,胜则汝立功矣!元帅行事果决雷厉,功必赏,过必罚,不吝爵禄,故天下归心,服膺朝野、威扬四海。但若汝有半句虚言欺骗,致我败归,恐怕不是一颗人头就能解决了的!” 赵克穹拜倒下去,满脸严肃,“大人放心,下官能得晋见,已知大人秉性,岂有不舍命相效之理?若有错失,但凭大人处置!” 成奉听到这话,才算放下了一半的心思。随后,他督率10万大军,沿途小心翼翼地行进着,“不使马踏青苗,不令骚扰百姓,凡有州县需赈济者皆给银”,向巢湖方向大张旗鼓地前进,欲图给逃跑中的朱厚照进一步施压。 这个时候,南京城已经完全平定了下来,刘良女到达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帝妃的身份发布檄文,称阉党挟圣欲乱大明,有复刘谨逆事之意,故号召天下共讨之。 这一道檄文的出现,给京城百官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顿时原本保皇派的力量开始微弱下来,毕竟阉人带给明朝政府的痛苦实在是太大、太多了,尤其是朱厚照登基以后,重用宦官,刘谨更是为所欲为,因为他常常站在皇帝边上,手握大权,朝廷的政务都要经过他的批准才能实施,所以居然被称作“立皇帝”,也就是站在真皇帝边上代行皇权的摄政。有一次刘谨的因为有人写匿名信向朱厚照告自己的状,大怒之下让群臣统统跪在午门前,还以皇帝的名义肆意对臣僚进行廷杖,当场打死十数人,手段苛刻而歹毒。这种事情,恐怕没有正常的官员愿意再度尝试吧? 一时,六部、中枢官员们纷纷在自己的责权范围内站出来指责阉人,号召讨逆,南京城内开始实施起“惩奸”的工作,凡是当初与阉党同谋或者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人都受到了清肃、逮捕或调查,这使得京城的政治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刘良女到达帝都的第二件事,就是召会了暂时总掌兵权的府军右卫指挥使刘荣云刘大人。 上直卫的意思是皇帝直属的亲军部队,包括令人闻之丧胆的锦衣卫也在其中,这支部队由于地位特殊的关系,既不属于兵部,也不属于五军都督府,平常担任皇城的巡防、安检、护卫、仪仗等工作,差使既悠闲,薪金又丰厚。 因此,上直卫中普通一卫的指挥使,在眼下担任起南京内外城军事总头目,这也并不会令人感到唐突。 刘荣云忠实地按照了成奉吩咐的注意事项,约束了自己的手下。 “卑职上直卫府军右卫指挥使刘荣云参见娘娘!” “将军请起。”刘良女微微打量着这个老家伙,在朱厚照的身边她曾经见过不少这种类型的人,他们多半是世家出身,世袭爵位,家里多半有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之类的东西当作镇府之宝,为了混个有面子的位置光荣退休,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闻说将军指挥上直五卫入城平乱,短短一天就令局势安定,讨斩逆军7128名,可谓柱国之功!” 刘荣云欢喜得简直要当场哭了出来,得到皇妃的夸奖即使她还不是真正的妃嫔,但是实际上要比前年死去的夏皇后还要更得皇帝陛下的宠信吧?实在是一亩大得不能再大的绝好树荫!老头甚至已经开始遐想联翩自己往后的幸福生活了。 “谢娘娘千岁,臣甘愿为了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家伙,口气一下子就转换了,卑职是上下级关系,自称臣可就是君臣关系了,如果对于太后或者皇后这样子没关系,对刘良女现在的身份,这种近乎于献媚的语气就多少有点过分了。 不过刘大美女对于这种程度的讨好已经可以完全无视了当初朱厚照身边诸多厉害的太监们,还有江彬、许泰等人,谁敢不拿她的好?好得简直就差要把她当亲娘看待了!因此她只不过轻轻咳嗽了一声,“刘指挥使,你的忠心本宫自会呈知朝廷,如今王爷正调集大军赶来,在此之前,本宫可不想看见京城有丝毫的乱兆。” “臣惶恐,因臣位卑言轻,统御大军不免碍难,还请娘娘能遣一德望之辈,以资定乱。” 老头儿讲得隐晦,实际上就是在倒苦水讲自己官小,刘良女哪能听不出来?“刘指挥使此次立下大功,恐怕也是封赏在即,本宫无法推测圣意,只得暂缓。不过,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将要开府,所进幕僚皆称为上将军;可说文有大学士,武有上将军,皆是极荣之衔,不知道刘指挥使是否有意?” 老头儿不敢轻易回答,恭敬地问了一句,“这个……不知娘娘所言之上将军是何秩俸?职责为何?” “入府则秩二品,资深者可升从一品或一品,加‘上柱国上将军’衔;职责是辅佐元帅,拟定作战计划,研究战略方向等等,凡所筹者胜,依功行赏,所筹者败,依过酌罚。” 刘荣云是只老狐狸,他听了这些话,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印象,说什么上将军,其实只不过是群没有实权的幕僚罢了,当然能够光宗耀祖倒是真的。凭着他现在这个年纪,进了元帅府,就是靠上了一座不倒的大山了。 他这边还没有盘算完,刘良女继续说了起来,“此事容后再议,入城以后,本宫竟然没有见到一个锦衣卫守护宫城,不知道锦衣卫指挥使夏大人究竟去了哪里?” 她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不满的气息,老谋深算的刘荣云当然不会听不出来,“禀娘娘千岁,闻说夏助见贼兵势大,便弃城而逃,现在也不知道下落如何了!” “好胆!”刘良女勃然大怒,重重地一拍桌子,刘荣云急忙配合地低下头去,做出一副不敢承受雷霆之火的样子,“锦衣卫向守宫阙,忠勇是任,没想到这夏助竟然惘顾君恩不思回报,反而临阵脱逃!其罪当诛!” “是,是!” 刘良女缓缓平息了一下怒火,继续和颜悦色起来,“此事本宫自会做出安排,不得行勾连定罪之事。刘指挥使,此次回京,周指挥使立有大功,且此子忠良之后,早该调入卫司,为君效力。这样吧,刘指挥使可在麾下重组一支上兴左卫,由你推荐一人担任指挥使,本宫暂着周正素及其人马另有任用。” 刘荣云闻言,不禁心里又妒又恨。 周正素与他同为指挥使,但一个年青英俊,又有才干,一个年老力衰,全凭资历在上直卫里打混,平常刘荣云对前者是十分打压的,主要原因就是嫉妒作祟。现在听刘良女这么一番言辞,老奸巨猾的家伙哪里还听不出她的用意就是把周正素提拔到锦衣卫去啊? 锦衣卫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得了的,那是皇帝陛下最直属的亲卫,还具有代天巡戍等等职务便利,一进锦衣卫简直就是找到了升官发财的捷径,而且待遇和地位都不能是普通的直卫人员比拟了的。刘荣云心里想想周正素的春风得意,再想想自己立下大功之后却只能有两条狭窄的道路选择,哪里还不吃味起来啊? “周指挥使真干才也,不过他年纪尚轻,还不如臣长子,娘娘千岁若想将他调入锦衣卫中,恐怕上直卫中人人不服。” 刘良女微微一笑,“刘指挥使多虑了,此事本宫自会禀报王爷及皇上知晓,由他们定夺。” 见她这样说,刘荣云很显然也没别的办法,刘良女见状,肚子里冷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跟了一句,“刘指挥使,皇上不日将会回宫,本宫会亲自在皇上面前,为指挥使您美言几句,相信这点面子皇上还是会给本宫的。毕竟,指挥使与本宫还是本家嘛!” 刘荣云心里恍然想起刘良女受到朱厚照万分宠幸的事情,当初朱厚照“南征”之前,曾想带上刘良女同行,不过那时她正好生病,于是朱厚照便拿了一枚簪子与她约定,见此簪便南下与他相会,不过经过芦沟之时,朱厚照驱马太快丢失了簪子,结果派人前去召刘良女时,刘良女不见簪便不肯来,朱厚照没办法,便亲自回到北京接人,前后耽搁了一个月时间。 这种待人的态度,恐怕是一个皇帝绝无仅有的了吧? 加上本家的话,让刘荣云十分兴奋,他急忙叩首谢恩,“微臣惶恐!微臣惶恐!” “刘老大人请起。”刘良女淡淡微笑,“不知查寻武定王番卫之事如何了?” “禀娘娘,城内共寻到游卒伤兵计一百九十三名,二百一十五具尸体,其余下落不明。检点后寻到锦衣卫指挥同知希达大人,卫指挥、千户八名,个个带伤,希达大人已在军中诊治。” 刘良女喜出望外,原本她对于这支防御和攻击能力都超卓的部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这么规模浩大的一场恶斗,也并没有能够全歼他们,相反,这些人凭着自己对战争的敏锐直觉和生存能力,硬是挣扎出了性命。 在短暂的休整之后,他们能够发挥的战力,恐怕是难以想像的了。刘良女一时之间,对自己掌控局势的怀疑烟消云散。 第162章 夺命危机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印第安世界和*毕竟不是一种类型的制度。” “这不能怨您,尊敬的公爵阁下。”瓦恩莫里在旁边说道。 “朱九娘有消息了吗?”塞拉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这样问道。 “我们的人先带着她离开了王府,但现在却情况不明,这个女人有问题吗?” “她知道眼下的形势,我已经和她谈过了,只要我能够掌握得了这个国家,那么我一定会多少满足她的要求,但现在,毫无疑问我们已经差不多失败了,朱厚照一逃回北方去,我们就得想办法面对数十万乃至百万以上军队的攻击。”塞拉弗发觉自己的*在逐渐好转,心情却愈发沉重,“我们所掌握的力量,还远远无法满足对付整个*的反抗战争好在这是一场内战,我的副官先生,内战!” “感谢太阳神。”瓦恩莫里低声地说了一句,“您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了,公爵阁下,如果没有您,从去年开始的灾害至少要在南方造成数十万人的死亡和百万人的**,但现在我们竟然艰难地控制住了局面,您的仁慈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家,直隶省也已经完全唯您的命令是从,甚至连皇帝都无法干涉您的政令。” “这是令我唯一感到欣慰的一点,好在我们还有商队、战船和无数的金币,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把松江变成另一个马六甲。” “我们研究院的专家们正准备在金山卫附近建设一个兵工厂,相信在金币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下,我们能够很快在大明国拥有一支全副武装的正规陆军。” “希望事情渐渐往好的方向去发展吧。”塞拉弗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是个平常不会生病的人,因此一旦生病起来就沉重得非常厉害,“我们的运粮舰队是否已经出发了,瓦恩莫里?” “已经出去好些天了,阁下。” “赵道长有没有回来?” “有的。这位气势很强的道士看来和直隶提刑按察使唐龙有着很好的交情,他一回来就和唐龙先生在交谈,路上都同乘一驾马车。” 子虚道人在塞拉弗的关心之下,当然是获得了以圣旨之名赐封的名头之后,光荣地回归自己的山门去了;现在他既然能够重新出现,肯定是此行顺利的标志。 “请他来。” “是,我尊敬的公爵阁下。” 没有多久,子虚道人和另外两位道士装束的人走了进来,令塞拉弗惊异的是,其中一位道士居然是位女性,她的年纪看上去不年轻了,两鬓落下的皆是雪白的头发,不过脸上却没有多少岁月的刻痕,红润而光洁。 另外一位道士长得就像张飞一样,胡须一根根张在外面,扁脸高额,两只眼睛稍稍突出,显得又大又亮,不时闪烁着一种刚猛的神色。 “王爷。” 这几个人的脸色都平静得让人觉得诡异,当然这种表情是瞒不过精通心理学的塞拉弗的,他马上预感到有些事情需要提起全力来处理。 “赵道长,你回来了!见到尊师了吗?” “掌教不敢领王爷封赏,特命师姐冯桂、师兄齐淮香前来参觐陛下;不过托王爷的福,贫道有幸在生年内重归山门,此后又是武当弟子。” 塞拉弗靠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病容,他先是微微一笑,看了看那个叫什么香的刚猛男道士,再看了看冯桂,这位女道士毫不客气地瞪了子虚道人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要特意透露出这种消息似的。 果然,她上前一步,打断了师弟的说话,“贫道玉清子见过武定王,不知何时能够得见我皇陛下天颜?” 塞拉弗心中一动,暗想他们从自己的属官中而来,外面又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打听到关于南京政变的消息呢?与其砌辞推捼,不如实话实说,反而能占据一点主动。 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坏得难以想像,不如把心态放轻松了,再怎么样也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烦恼。 “冯道长应该听说了,阉官们挟持圣上作乱,现在直隶省已经乱做了一团,你们要见皇帝,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阉官向来驻守内廷,并不干涉政治,怎么会干出挟持圣上的事情?”玉清子冷冷一笑,“王爷莫不是觉得这天下的人都那么好骗吧?” “骗?”塞拉弗语气淡然,似乎半点火气也没有,“冯道长从哪个方面认为我朱九郎在欺骗天下人呢?” “挟圣犯上的人应该是王爷您自己吧?”这个面目冷酷的女道士冷冷一笑。 忽然,一阵森冷的阴寒气息从室内的病人身上向四周弥漫开来,连早有准备的诸位道长都无法克制自己**上的瞬间过电般的震悸。 “你以为我是谁?是刘谨?” 塞拉弗捏紧双拳,指节喀嗒喀嗒地发出一声声的脆响。 冯桂并不是没听子虚道人说过塞拉弗技击的可怕实力,不过像这么一股令资深的修道人都无法抵御的气势,却令她对于公爵阁下马上产生了莫名的憎恨。 她后退了一步,然而另一位名叫齐淮香的虬髯道士立刻硬梆梆地哼了一声,“凭借船坚炮利,迫使吾皇行傀儡之事,难道不是犯上作乱吗?刘谨虽然狂妄无知,想要谋图天下,却还没有像公爵一样,名为王爷,实为叛贼!” “师兄……” 齐淮香冷冰冰地伸手打断了面色惊惶的子虚道人,他目视公爵阁下,脸上掠过阴冷的笑意,“本教尊崇黄帝,有辅佐大明天下之任,武当历代掌教无不受封真人之名,今奉大明正朔圣皇之命捕拿叛贼朱九郎,余皆一概不论!” 子虚道人大惊失色,“师兄,师尊可并非如此说的!” 齐淮香忽地大吼一声,返身一掌印在对方肩窝之处,当即听到骨裂的异响,子虚道人狂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倒跌出去。 塞拉弗在齐淮香动手的那一刻,突然眼中一闪而逝一丝噬人的寒芒,随后他耐住了性子,马上开动起脑子,当然他并没有考虑太多子虚道人和这两位师兄师姐间的矛盾,他关心的是为什么这两个道士会如此明火执杖地和自己干起来。 在金山卫的时候,他的身边还有2000多海军陆战队与12名公爵卫队成员守护着,麦哲伦将军的舰队一到,手边上又多了5000多名打着“陆军第101军第1师”旗号的护卫部队,但现在,因为局面的紧张,塞拉弗分别命令海军陆战队员们带着十日的口粮与路迎的兵马火速增援南京去了,护卫舰队带着百余条货船以及赫伊里商队从金山卫港出发往东南亚满载而去,麦哲伦将军亲自率领一个舰队,出发前往北方;李光翰则带着直隶省属官、卫队与塞拉弗分道而行,南下招兵买马;一时身边竟然只有瓦恩莫里、唐龙寥寥几名官员和百余名松江当地的二流卫所军队。这姓冯的与姓齐的这样嚣张,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塞拉弗的病体还未完全康复,虽然埃莲娜和几位*医师精心照料,但塞拉弗心中的阴霾还是不能在短时间内驱散他觉得曾经的自己必定没有感受到那种令他有种撕裂般难受的痛苦,并且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当听到希达阵亡的消息时,他简直无法抑制住震惊的心绪,他觉得有种无可饶恕的自责感觉猛然升起。当然此时他还并不知道希达爵士已经被从失踪名单中划除他重伤之后被两名卫队的成员想尽办法带离了险境。 现在,塞拉弗已经确定自己遭到了“降临”以来最惨重的打击,忠于他的势力有将近一万人丧命,皇帝逃脱,最要命的是皇太后和阁臣们都还在蠢蠢欲动,不知道安排着什么阴谋诡计,而他们的能量可不能轻易小觑的。 塞拉弗已经做好了打苦仗的准备。 他甚至准备在南京登基,好名正言顺地和朱厚照干上一场。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赵道长竟然带来了两名图谋不轨的人物,并且他们的表现,绝对只能令公爵阁下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朱九郎,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那名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狰狞的老道姑冷笑着说道,“奉天子诏命,山东都指挥司、江西都指挥司已经调派重兵在此布围,若你识相,还可得保全尸,若不识相,哼哼!” 塞拉弗罕见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用不着吓唬我,我并不清楚是谁和你们许诺过什么,不过请你们想一想,他们是否真的有兑现的可能。相比之下,虽然我只是个王爷,但我却拥有大明国中最强的支付能力,没有人会怀疑我的信誉,放下你们偏执而可笑的念头吧!如果那样的话,你们将和赵道长一样,拥有我的信任以及崇高的名誉。”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语声也异乎寻常地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却有些波澜,他在等自己的卫队,只要有那些精锐的卫兵,以及他们手上上了膛的火枪,那么,即使在他生病无力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应付得了一切。 但是他们却迟迟没有前来接应。 塞拉弗心头一沉,既然如此,他索性放开了一切。 “王爷?”冯桂拖长了讥讽的语调,“实为逆贼,引来番狗俘我圣皇,其罪罄竹难书,你还是自裁吧。” 她和齐淮香两人很有默契地双双前进了一步,摆出架势,似乎吃定了他。 塞拉弗从喉咙深处挤出一阵可怕的笑声,“看你们这个样子一定是*有成竹,那么,我就坐在这儿,等你们来收拾吧!”他左右地动了动脖子,骨节喀喀作响。 冯桂和齐淮香两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今天就是准备好了要来立功的,江西都司佥事指挥使高成德高将军已经向他们说过,只要依计俘虏了朱九郎,那么他们此后就会享受到国师的待遇,就像曾经的张邋遢一样。 明代崇道,道士只要被认为修行有方,很可能会被召进宫成为皇家的御用品,国师的身份极为尊崇,王侯以下官员见了面都要先跟他作揖打招呼,这种荣耀在大明国会被人极为羡慕。 似乎看出了公爵阁下拖延时间的用心,冯桂微微一晒,声音说不出的讽刺,“你不必再等了,此次我教徒众千余已随贫道来此,你的那些手下,恐怕现在无不在被擒之列了,哈哈,哈哈!” 再过狂妄的言论塞拉弗也能够容忍,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亲密的朋友和属下,尤其是列奥纳多伯爵、埃莲娜小姐以及琼佩斯中尉等人处于危险的境地毫无疑问,他已经听到了许多隐约的打杀声,这让他摒制已久的怒气突然地爆发出来! “够了!你们最好乞求不要被我打成筛子!” 他霍地站起,不过立刻的,两柄拂尘便扑头盖脸地打了过来。玉清子冯桂和璇矶子齐淮香联手绝对是少见的,这两个人都是武当派掌教身边的首徒之中的顶尖人物,由于上代掌教驾鹤西游,这一代掌教却是一个四十岁刚出头的“年青人”,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心里当然没有什么好滋味了。 子虚道人回归武当门墙的事情,立刻激起了他们强烈的反应,加上一些“偶然”的因素,两人立刻被龙虎山正一教派重利收买,并加入到龙虎山的队伍中,准备抓住塞拉弗之后,再向朱厚照方面邀功请赏。 而策划这一事件的却是另有其人,从子虚道人这里入手,只不过在计划实施过程中一个巧合罢了。 冯、齐两个道士在武当山呆了至少都有三四十年了,他们在道门内家功法上浸淫以久,除了掌教之外,在武当派里几乎是没有人可以击败的。因此,他们对于此次行动抱有轻松的幻想,而对于子虚道人所说塞拉弗的武力,也是多半持怀疑的态度。 公爵阁下才不会跟他们客气,他旋腰扫腿,踢开两条拂尘,随即揉身而上,快如闪电地向齐淮香砸出一拳。 “鼠辈,找死!”冯桂厉叱一声,内力抖擞激得那柄玉拂尘的尾毛一根根倒竖起来,膨胀得就像只大刺猬,向塞拉弗的左肋下袭来。 而齐淮香则是惊讶于对手身法的快捷,他还来不及收势,便暴喝一声,两腿分开马步一扎,浑身像被吹鼓了的气球似的,盈盈动动的波浪般内劲在变了形的道服上来回滚动,随即他的拂尘与左肘横挡了过去,与对方的拳头一触即收,空气中发出“砰”地一声轻响。 哪里知道塞拉弗这一招竟然只是虚晃一枪,他猛地撤步,在两名对手的眼里,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好象只是*晃了一晃,随后,就只留下一道残影在原地,一柄气势汹汹的拂尘瞬间改变了方向,在冯桂呆怔的时候,齐淮香爆发出来的力量与她相撞了,来回踉跄了两步之后,脸色一红,半口鲜血便从嘴角溢出。 太极! 这绝对是太极拳术的精义! 两人不敢怠慢,分别又多退开了几步,呼吸调均内息之后,冯桂冷哼一声,“好功夫!阁下竟是我武当门人乎?” 齐淮香默默咽了口带血的唾沫,眼中闪现出兽性大发的狂态,“师姐,那是子虚小儿传授的技巧,可不是真正的太极。” 塞拉弗可不会去和他们辩驳些什么,他全力以赴地出手,所运用的已经几乎是超出他*状况的能力与技巧了,然而,除了齐淮香受了点内伤以外,似乎没有别的问题,这让他多少了解了一点对手的可怕实力。 没有见到子虚道人之前,塞拉弗的蛮干在公国上下已经是公认的“优秀”了,连托雷塔骑士都尊敬地认为公爵阁下在世界上是数一数二的好手;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母国中,拥有过人实力的家伙层出不穷,甚至自己还被子虚道人批评为“只会使用蛮力较量”的原始人;在一系列古武学技巧的不断钻研和锤炼之下,加上他使用自己脑子里好象天生就有的那些并非固定套路和招式的精悍技击方法,他逐渐在往形成自己风格的武术方向发展着。 但在冯桂和齐淮香两名内家高手面前,塞拉弗发觉自己的攻击着实没有什么效果,只能单纯凭速度和力量来打开局面。 在航行期间他挂着几十公斤重的铁片练习技击,磨练自己的耐力和韧劲,现在看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不然的话,凭他现在病歪歪的样子,加上内力不足,肯定早被两个强大的对手放翻了。 他一脚蹬断了一条桌腿,随后飞快地拾在手中。 他摆出的架势,绝对令冯、齐两个道士都觉得很有危险。 他们再次冲上,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正面接触这个年轻的家伙,而是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游斗。 在*武当派的流传下来的搏击技巧,尤其是太极拳来看,事实上也正是为了避免硬碰硬的决杀而演化来的。张三丰传授武术的宗旨,是为了让英雄豪杰们学了武当绝学后延年益寿,而不是鼓励他们去打打杀杀。 两人掌影翻飞,呼喝腾挪,连拂尘这种轻巧而灵动的物件,也被灌注内力之后发出刺人耳膜的尖啸声。塞拉弗仗着自己身法快速和力量超凡,不断用重拳、侧踢逼开对手,他比起两名对手来更注重用脚法来攻击,虽然*的武术者流传有“练拳不练腿,有如冒失鬼”的谚语,但像公爵阁下精通的这种简练却杀伤力巨大的腿法,冯桂和齐淮香两位还从未见到过。 因此,塞拉弗在短时间内,占有了巨大优势,他迭出怪招,分别击中了冯桂的小腹,踢中了齐淮香的右肋和下巴,收获是几口鲜血,两个内伤患者以及三四颗带血的老黄牙。 齐淮香年纪已经过五十岁,对自己一口“钢牙”平常既骄傲又爱惜,逢人便露齿轻笑,以掩盖自己粗鲁的性格,不料今天真是踢到了铁板上,损兵折将还把自己的好牙弄掉了几颗,疼得他咝咝地倒抽冷气。 塞拉弗也不好过,他左脸颊上被拂尘打得高高肿起,无数条青紫的淤痕很快随着血行加快显现出来,他的左腕也被扭伤,腹间连中两拳,崩得他眼前金星乱冒,连退数步,气血翻涌不止。 他的脑子忽然感觉一烫,随后*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笼罩,塞拉弗知道自己强压病体,已经有了副作用,不知道下一刻开始,自己的腿还能不能踢得起来,自己的拳头是否还有正常的力量了!他哈哈大笑,“冯道姑,你的太极拳我看应该叫蛤蟆功才是!” 冯桂被击中小腹后弯腰吐血,她束的高髻散开,头发花白,从旁边看起来真的就像只大蛤蟆。听到这样的讽刺,她不禁更多喷了一口血。 “鼠辈” “闭嘴吧,老太婆,你的年纪这么大了,还热衷于功名利禄,这样还修什么道,还证什么仙果?武当有你这样的败类,嘿,恐怕真是天意要让它衰亡了!” “咄!” 冯桂被逼出了怒火,这当然是公爵阁下所希望的武当内家拳的要求就是要符合阴阳平衡的规律,发怒时阳亢阴衰,再动起手来自然就不符合太极之要旨。冯桂和受了重伤的齐淮香心中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初进武当见师尊教习技艺的时候,他们很难想像一个帝国的王爷,哪怕是个假王爷,居然有这么好的功夫!璇矶子虽然算不上武当最厉害的门徒,但在江湖上也是罕有对手,除了武当几个隐居不世的高人以外,也只有掌教和寥寥几位师兄对付他有必胜的把握,谁知道在这位“酋番”手里竟然两下联手都被打成这样,这种恐惧与忌惮烧得他们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 两人都把拂尘抛开,从腰间抽出软剑。 塞拉弗有点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他手上的桌腿已经伤痕累累,而这种钝器根本不能和剑相提并论。 形势一下子完全逆转过来了,冯桂和齐淮香两人默契谨慎的联手,淋漓的剑光好象蛛网般向塞拉弗缠去,公爵阁下的桌腿很快被削得只剩下一个小短棍样子,他不得不搬起桌子舞动,这更加消耗了他本来已不多的体力。 一阵笃笃笃急促的声音不停地响起,塞拉弗脸涨得通红,他不停地后退着,试图用桌子的体积制造距离,来给自己提供反击的机会。不过他的力量已经差不多耗尽,只能苦苦抵挡,偶尔对手穿刺过桌面的剑锷,也时常会带起一蓬惊人的血箭! 冯桂放下心来,老气横秋地笑了几声,“师弟,再加把劲,让这贼首伏诛吧!” “他跑不了!”齐淮香咬牙切齿,暗道在杀了此人之前,一定要把他满口牙打得一个不剩,就算抓个人头,也要是个瘪嘴的。 塞拉弗身上又中两剑,血污了肩头,不过他冷静而残酷的一面也在受伤之后完全被激发了出来,他忽地将舞动的桌子砸了出去,将冯桂逼开,随后迎着齐淮香发来的一剑跳起,身形折转间,那柄剑便噗地一声,从公爵阁下的左肋下刺了进去! 璇矶子齐淮香一招得手,立刻兴奋不已,不过他发觉对手根本就像没有中剑一样,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左臂一收,死死夹住那柄软剑,随即右腿疾扫! 亡魂皆冒的齐淮香用了吃奶的劲都抽不出那柄剑来,只得转身用两臂前架隔挡这个时候见势不妙的冯桂已经腾身过来,软剑抖得笔直,噗地一声,刺进了公爵阁下的肋下。 “喀哒”脆响,齐淮香被一股大力踢出老远,嘶声长嚎,两条前臂血肉模糊,脸上溅满了鲜血! 而塞拉弗只是踉跄了一下,*上带着两把剑慢吞吞地转身过来,朝冯桂一指,阴森森地笑起来,“老太婆,真有你的!” 见到公爵阁下突然的发威,冯桂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腿能把内家高手两臂踢折,这是何等的功夫?冯桂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刚刚还被他们两个压着打并且不停受伤的家伙。 冯桂倒退了一步。 打杀声和火绳枪击发的声音连连响起。 随后,几名满身伤痕的人破门破窗而入。 塞拉弗首先看到的,是琼佩斯的脸,他微微一笑,便昏了过去。 冯桂见状大喜,刚要抢上,便听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随后自己的神智便悠悠离她而去了公爵卫队的成员,中尉苏赫巴鲁正举枪向她射击,冯桂的额头中央冒出一个红通通的窟窿,血浆溢出,人却是瞪大眼睛死得透透的了! 热兵器的厉害,想必这些武林高手们还没有见识过。 一边璇矶子齐淮香见状,忍痛和身一滚,向门边滚去,随后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两脚一蹬,*便顺着墙壁的方向灵活地窜动起来,随着嗵嗵两记枪响,他啪地冲开了一扇木窗,身形倏忽不见。 “公爵阁下!公爵阁下!”琼佩斯等人围了上来,抱住塞拉弗的*连连摇晃,好在卫队成员都精通治疗的方法,他们随身携带有许多配备好的成品伤药和消毒用具,几名卫队成员快速整理出治疗方案,而剩下的就在琼佩斯带领之下,守在门窗前用火枪射击,防止敌人的冲撞。 “副队长,敌人越来越多!” “南面也来了不少,我们的人已经守不住了!” “先别急,伯爵大人保护好了吗?”琼佩斯用非常严厉的声音喊道。 “正在转移的过程中,不过现在没有消息了。”一名卫队士兵回答,“那些道士个个都是武者,他们的剑非常有威胁,我们人数太少,又在措不及防之下让他们抢先偷袭成功,我想,恐怕我们这一次危险了。” “保护好公爵阁下,他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琼佩斯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用这句话来鼓励属下以及激励自己,现在当然也不意外,听到这句话,所有的卫队成员都涌起一种不可战胜的勇气,他们更加积极地运用起自己杀人的技巧,用更加精准的射击,更加凶狠的搏斗来回应不断包围过来的敌人。 从苏州府出来之后,塞拉弗与李光翰等分道扬镳,原本按计划他们应该沿运河往武进、丹阳方向行进,不过为避免意外,加上塞拉弗有意前往常熟拜访“江南四才子”之一徐祯卿的后人,因此便改道北行,没想到却被一群道士困住。 虽然防范很严,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令公爵卫队的指挥措手不及。 令他们感觉震惊的是,这些道士似乎并不是以伤害为目的,而只是用以牵制己方的行动。 琼佩斯几次想制造突围的机会,但都没能成功,虽然火枪的威力很大,但不能指望十几条枪就能轰平1000多个训练有素的武者。 这些身着道服的家伙,身手着实不凡,甚至连卫队成员都觉得非常头疼,更别说那些近似于民兵的大明卫所军人了。 他们的防御被冲得七零八落,好在身为检察院高级官员的唐龙虽然是文人,但也表现出异常过硬的军人气质,他挥剑斩了一名逃兵之后,亲自来收拢残兵、拼死抵抗。 他还试图往公爵的住处移动这儿不过是常熟虞山外的一处农庄罢了,除了一面靠近山脚有大片的林子以外,其他地方无不是平原,种着稻米和其他作物,很多洼地也被开发利用起来了,菱角和茭白是主要的产品但他的计划没有成功,连自己都受伤栽倒在地,随后被那群道士们俘虏并看管了起来。 同样在俘虏之列的还有埃莲娜小姐和其他的几位女仆,列奥纳多伯爵在自己的侍从和两名**徒拼命的保护下,被转移到树林里,还好危急时刻公爵卫队的两名成员出现了,他们的火枪短暂地震慑了那群围攻者,但情况并不妙,所有人的,包括老伯爵的身上都带着伤了,其中一个主的仆人在一阵低声无力的忤悔后被上帝召走,众人都在*前划着十字,默默地替他祈祷着。 “看起来,公爵阁下政治上的对手开始从黑暗中射出致命的箭支了!”老伯爵喘息着道,他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妙,几个扛着他的轮椅跑来的侍从都已经累瘫在地,而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也被折腾得颇感虚脱,当然,他的脑子仍然清醒得很,这是个世所罕见的聪明人,“在*这片地方,依靠外籍军团和舰队,功效是十分微弱的,各位。如果我死在这里,请转告公爵阁下,我心甘情愿为他牺牲性命,但请他要注意这个强大国度中的政治斗争,这比在法兰西或者西班牙要残酷得多了!” “伯爵,您不要说那么多话,先休息一会儿。”一个卫队成员忍不住这样安慰了一句。 “感谢上帝,他负担了我们的罪孽,传递给人类信仰,公爵阁下一定是他的代言人,他负责改造这个世界,摧毁旧的势力,建立新的体系,他会流芳千古,受到尊敬、爱戴和延续到子孙后代的荣耀!” “对这一点我们都不怀疑,伯爵。我们的使者已经向最近的卫所出发了,他很快能带来大批的援军。” “希望我们能够坚持到最后。”老伯爵巍颤颤地伸出自己的左手,“记着我的话,如果我死了,请公爵阁下务必带走我的遗体,我希望可以埋葬在离神最近的地方!” 不知道是列奥纳多的预感准确,还是塞拉弗最近一系列的霉运还没有完全过去,总之,当一匹奔马带着惊人的坏消息突过包围圈传进刚刚醒来的塞拉弗公爵阁下耳朵里时,他身边的卫队成员和少数几个大明军人都呆住了。 第163章 神机营 神机营! 大明国皇帝御驾前最神秘、最具实力、科技含量也最高的一支部队,竟然突然出现在虞山周围,对手的军队共有一千多人,呈扇形包抄上来,并且可以看到他们的人所配备武器竟然和“武定王番卫”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 塞拉弗原本就知道,前次朱厚照大举亲征,神机营的一部也跟随出动,但他们的火器力量几乎没有怎么发挥出来。 大明继承和发扬了元朝时候火器出众的特点,朱元璋和朱棣时期,明军普遍装备火器,他们首创了火铳与冷兵器依次攻击敌船的水攻战术,各地卫所驻军有十分之一装备火铳。朱棣在南征交趾时,在京军中组建了专门的枪炮部队也就是神机营,这比西班牙火枪兵团的出现要早一百年。 然而,到了正德年间,首先是政治腐败、军事力量被阉党宦官掌握在手中,其次海防朽烂,大批的战舰因为没有钱运行而被荒置在岸上,更别说使用火器这种成本高的玩意儿了。除了神机营和少数边疆地区正规军仍在大规模使用火器以外,就是诸陵卫、守备都司、险隘处才用得上火器不过葡萄牙人进驻屯门岛以后,广东以及沿海诸省都领略到佛郎机火炮的厉害,对于他们的火枪和火炮,也着实眼馋得紧,在这些地方首先开始进行了秘密的研发工作。 塞拉弗公爵阁下原本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他在一场水面上的作战中以一击百,把朱厚照的舰队打得七零八落,让自己成为事实上明帝国的主宰;然而从现在的情况看,大明的火器战术并不是落后西方的,而是它的政治情况来决定的:到弘治以后,明朝北部和西北边境基本稳定下来了,倭寇作乱虽然还时有发生,但在陆地上大规模使用枪炮的机会并不多,这也就造成了一个看上去有点奇怪的情况:虽然有许多火器可用,但出于保密和节省费用等多方面的考虑,这些武器的使用率反而不如冷兵器。而同时,对葡萄牙人的佛郎机枪炮的仿制还没有被正式提到呈递给皇帝的奏折中虽然在塞拉弗掌权之后,命令新任两广总督张嵿,务必全擒葡萄牙在屯门的舰队与驻兵,但此时由于武器上的劣势,张嵿还在紧张的筹划和准备之中,并没有立即动武。 而向来驻守京师的神机营,除了那小部分被公爵阁下掌握的以外,现在居然有一部分携枪带炮地出现在这里,这不能不令塞拉弗感觉到眼前的黑暗!他知道自己的“番卫”已经震惊了全国,有心人肯定也都看在眼里,他们对于火器的犀利程度以及重要*有了非常大的改观,因此少数正规军团全部使用热兵器那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并且还用在了他这个“推动者”身上而已! “往虞山方向撤退,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凭借的力量了。”从重伤中清醒过来的塞拉弗公爵阁下**着说道,他的伤非常严重,两柄剑都刺伤了他的内腑,加上带病坚持的高强度战斗,让他的高热症状再次猛烈发作,不过这位战士知道眼前的局势不容乐观,他控制住自己随时会晕厥的可能,顽强地躺在担架上进行指挥,“收拢一切可以作战的力量,还有他们的武器,找到伯爵阁下,我需要他。” “请您放心,在任何时刻骑士们都会遵守自己的信念,他们无畏生死,尤其是为了您,公爵阁下!”琼佩斯鼻头一酸,他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掌,单膝跪倒呜咽着,“哪怕我们只剩下一个人,我向您发誓!” 明军炮火的密集程度令人震惊。 从远处不断开来的厢链式马车就可以看得出神机营的战术先进程度。 利用加固的车辆作为步兵的射击掩体和防御阵地,可以有效抵御敌军的围攻不过现在这种车辆很少,那是因为在江南水乡地区骑兵很难施展得开,而车铳手们也罕有用武之地;几百名骑兵策骑冲来,用粗重笨拙的短铳进行着射击,他们的火力非常厉害,远处不断推近的火炮也在发射着几磅以下的小型炮弹,其中很有一部分是开花弹,弹片中火药的配比在塞拉弗看来虽然还不是很到位,但是弹射出的石块、铁片和钉子却杀伤力惊人! 公爵卫队的成员指挥着少数明军士兵分散抵抗。 琼佩斯带着两个人扶着担架往树林方向弯腰猛跑这个草舍的后面有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还可以看到两只羊在远处树林边上呆呆地注视着这边,它们都被巨大的炮声吓坏了,于是不停地围着拴系的木桩前转悠着。 “往那边!” 影影绰绰的骑兵往这里追了过来,到处都是激烈的枪声和兵器相交的搏斗声,路旁不断掠出的那些道士,被手上拿着装二十支箭矢强弩的士兵们射得人仰马翻,在这种时刻,火枪上膛和点火非常麻烦,效率可不能和这类优秀的短距离多发武器相提并论。 “公爵,公爵!” 几乎淹没在嘈杂声音中带着点嘶喊的声音,竟然被塞拉弗清晰地捕捉到了,“停,那是埃莲娜小姐的侍女,他们遇到了麻烦!” “公爵阁下,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您,只要您在,我们随时可以赎回她们!”琼佩斯郑重地说道,他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现在请您听从我的安排,阁下,所有的责任由我承担!” “埃莲娜一定会没事的,伯爵也一样。”塞拉弗神智有点模糊地喃喃低语。 “是的,我的阁下。” 他们刚要踏入林子边缘的时候,忽然无数箭支从树林里往外宛如受到惊吓的马蜂般涌出,林子里传来哭爹喊娘的惨叫和痛嚎,卫队士兵马上弯腰放下担架,并迅速扑倒在公爵阁下的身上!琼佩斯闪身躲入一棵大树的后面,马上看到几个跌跌撞撞、满身插着箭矢的道士们往林子的边缘跑来,很快仆倒在地死去了。 “敌我不明,原地构筑战壕。” 两名卫队士兵立刻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两把折叠式的钢架,打开了之后在两端用螺丝拧紧了一根软蹋蹋的带齿钢链。 随后,他们弯腰坐倒在一棵大树根部,扶着树干,两人合力对拉起那柄钢锯,只见木屑飞舞,没有多久,这棵大树就慢慢弯折下来,在树林里发出噼呖啪啦的声响。随后,这两个人继续把树干快速分解了一下,抬到了公爵的面前。 在这个时候,琼佩斯已经用单兵铲挖好了一块浅浅的长坑。几根原木堆垒起来,再用泥土填塞了缝隙之后,这个简易的战壕已经布置好了。 塞拉弗的担架被转移到那棵背靠的大树下。这样前后两面的敌人都无法对他构成有利的威胁。琼佩斯命令两名下属检视弹药,并取出背包里的多节钢箍在枪管上推紧,以最大限度地防止炸膛。 “看我们的了,苏赫巴鲁!” “是的,长官!” “皮尔斯!” “是的,长官!” 公爵卫队装置着螺旋来复线的“特钢A-0型”火枪是很成熟的火绳枪了,火绳使用的是从欧洲进口的密度、纯度都很好的特级油棉,点火后每段火绳能连续使用1个沙漏时左右,在膛后的密闭空间里不易熄灭,免去了多次点火的麻烦。专门配备的卵形子弹,是经过精加工的特殊产品,完全与膛线服帖,射击出250步远仍有很高的准确度。 神机营的骑兵在林子外远远兜了一圈,手挥马刀唿哨着离去;随后,在厢式车辆的掩护下,若干步兵手执火器,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前行进。 在推平了那几座草舍,全面搜查过之后,这些士兵开始叫嚣起来,继续往树林行来,琼佩斯看见几个身穿道袍的家伙正与远处一个骑马的军官说些什么,他呼出一口气来,嗤笑起对手,“还好那些该死的道士们没有拿火枪!” 皮尔斯微微皱眉,“人很多,他们还有炮,我们的射程中刚好够得着,但是命中率肯定很差。” “希望他们的准头同样很差。”琼佩斯打开望远镜看了片刻,“有人从旁边离开了,他们想要包抄我们,我们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希望是在山上。”皮尔斯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草图,“这一带是最佳地形,山体不高,但回旋的余地很大,树林也相当稠密,没有3000人根本无法捉到我们。拖延时间吧,长官,很快我们的援兵就会到了。” “公爵阁下现在的*状况非常令人担忧,越快突围出去越好。” 苏赫巴鲁已经在仔细瞄准了,他砰地一枪,远远摞倒了一个骑在马上的军官。 琼佩斯和皮尔斯看了他一眼,随后分别开枪,他们的战果同样不错,敌人的阵形顿时产生了一阵混乱。 “公爵,公爵!” 有人在林子里突然用法语高声地喊叫起来。 “是卢瑟尔!”琼佩斯精神一振,“皮尔斯,回覆他们,我们可能有一批远程的辅助火力了!” 果然,没有多久,一群浑身戴满树枝草叶的家伙带着沙沙的脚步声,猫着腰来到林子边缘。他们各自选择了一些树木作为隐蔽所,这些人有60多名,每两人扛着一架中型的弩床,手上也都是坚硬颀长的强弓,箭囊里满满当当的,令人吃惊不已。 “这些是什么人?”琼佩斯问道。 卢瑟尔是公爵卫队第二小组的少尉,是个小块头的瑞士人。“他们是锦衣卫外围成员,帮助直隶、浙江沿海对付日本海盗,对外称‘隆兴卫”,有一小部分屯驻山北。这些人多数是当地猎户出身,属于弓箭营里的精锐部队。” “看得出来。”琼佩斯微笑了起来,“很有隐蔽意识,刚刚他们射死的,是埋伏在树林里的那些道士吧?” “对,足有上百人,我们还从中救出了列奥纳多伯爵阁下。” “非常好,老伯爵的情况怎么样?” “很衰弱,我担心他很快就会升入天堂。”卢瑟尔不无忧虑地说道,“我们还捉住了那个受伤的赵姓道士,不过他口口声声说没有和那些叛乱者合谋。” “先不管他。”琼佩斯探头出去,“敌人靠近了,都给我准备好!” 匍匐着的每个人各自在面前摆上三只小型火枪。 皮尔斯用嘴轻轻向手指上的一根火绳吹了口气,红色的光点顿时闪亮了一下,他忽然听到耳边响起无数“嗖嗖”的声音,只见从树林里穿出的大号弩箭,立刻在远处伐倒了许多人。 神机营的步兵立刻开火,一阵遮天蔽日的药烟弥漫,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少数铅弹竟然慢吞吞地滚落在公爵卫队的防御阵地上,皮尔斯用手捡起一颗烫手的东西,自言自语,“比我们的子弹要重得多,他们的枪一定也比我们要重一两倍。” 他的话音未落,“嗵嗵嗵嗵”的连续射击的声音响起来,皮尔斯顿时伏下头,便听见耳边瑟瑟的声音不停,就知道敌军竟然有很强的连发枪,并且已经打得这片林子都要颤抖起来!忽然一声惨叫响起,有个弓箭手中枪了,他弯下*,流着血,行动艰难地倒了下去。 “那是多管火枪!”琼佩斯倒抽着冷气。 “可恶,*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武器?”皮尔斯禁不住纳闷了。 “公爵阁下说过,他们的一切都比我们的要好。”卢瑟尔两手抱头,忍着不停被子弹刨起的泥土打在头上。 这一阵多管火枪的射击几乎持续了1/6沙漏时,密集的火力打得那些锦衣卫的二线队员们蹲在树后瑟瑟发抖,别说还击了,他们连自己的武器都丢在一边不管了,只顾把自己尽量缩小在一整棵树的后面。 随后,“轰、轰”的炮弹也在这片树林里来回扫荡起来。 守护在列奥纳多伯爵身边的瓦恩莫里看了看树林边缘,不禁有点恍惚起来,原来那天他从公爵手上看到的那份文件是真的了,大明国早就有正规的全火器部队,他们的一个营有5000人左右,其中步兵3600人,全部配备火铳,骑兵1000人,炮兵400人,除了3600把火枪以外,还有多管火枪200杆,**重炮160门,这种配置简直令人要瞪直了眼睛。 趁着大明军队射击的间隙,公爵卫队迅速还击,他们把火力重点照顾在那些操纵多管火铳和**炮的明军士兵身上。 “带着人轮流后退。”琼佩斯说道,刚刚的接触战之后,他清楚地感觉到己方实力的不足,他现在首先要保证的,是公爵阁下的绝对安全,“皮尔斯,你带10个人,想办法拖住他们一阵。” “是的,长官!” 琼佩斯将一件铠甲覆盖在昏睡的塞拉弗身上。 他们拖着担架,小心地匍匐着往树林深处退去。 深受热兵器作战方式熏陶的卫队成员,他们无不清楚地知道个人在以火枪火炮为主的战争中所能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皮尔斯等人在树林间穿行,并不断在一个个天然掩体后端平杀人的利器开火射击。 受他们狙击的影响,神机营的步兵队已经大大地分散开来,军官统统地下马,而那些抬着多管火铳的军人们,则更加卖力地挥霍着手边上的弹药储备。 “侧面发现敌人!” “两侧都有!” 轰然作响的炮声突然密集起来,树林中不断有刺耳的呼啸声传来,可怜的枝叶卟嗦着落下,靠近树林边缘,那些灌木丛和乔木几乎被弹药打成了秃顶。 那两只可怜的小羊,早就横卧在了小路上,洁白的长毛和鲜艳的血液在一片绿色之中分外醒目。 琼佩斯正在硝烟中咳嗽着行进之时,忽然觉得树林中似乎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他听见天崩地裂般的轰响,以及一声粗豪的吼叫声:“卧倒” 是苏赫巴鲁! 他下意识地卧下*前,脑子里闪出这样的念头。 蒙古人像只敏捷的老虎般,张开四肢,动作轻盈而坚定地罩向担架上的塞拉弗公爵,随后一团亮光在他的身边爆开,他搂抱住公爵的那一霎那,两个人的身影都像纤弱的草秸杆般飞向了空中! 两名卫队成员从地上爬起来,他们怒吼着冲向从侧面扑来的敌人。 不过琼佩斯已经无暇顾及这一切,他呆呆地望着在轰鸣声中被震波摔出老远的公爵阁下和苏赫巴鲁中尉。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他觉得天快蹋了下来,要不是另一个人把他按倒在地上,两排敌人的子弹恐怕就会夺走了他的性命! 所有的卫队成员都在爆炸之后往这边看来,他们的脸上充斥着各种表情,有震惊、呆滞和担忧,他们差不多也忘记了是否该要还击,林间只有弓箭手们摒住呼吸,往敌军那里放箭的声音。 苏赫巴鲁像一只被戳空了的气球般,*绵软而扭曲地躺倒在地上。 他瞪大的那双神情空旷的眼睛,斜望着自己长官的身后。 他的*,似乎每一处毛孔都在往外渗透着埋怨与不甘,鲜血淋淋…… 第164章 北京朝中得来喜报 “禀报首辅,宁夏总兵、五军营左掖轻车将军徐伟入见。” “请。” 华盖殿大学士在他那间金壁辉煌的办公室中冷漠地坐在原本属于皇上朱厚照的位置上,“代天理政”的用意已经显得很明白了。 另有六把金质交椅、七把银质交椅分列两旁。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共有十人,都是内阁成员,年纪最大的是文渊阁大学士蒋冕,原准备今年致仕,不过杨廷和一再苦劝他为国为民再打熬一年,这才留任下来;最年轻的是大学士梁储,他最能体贴杨首辅的心意,乃是杨廷和一系的死党成员。 杨廷和可不是蠢人。 他的政治思路无比清晰。 当初,他见到“大明武定王宗人令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九郎的威胁信之后,就预感到会发生点什么。果然,张太后有意迁都南京,却早有宫中的密探向他送来底细。 于是,杨廷和在第二天抢先发动,率领中枢官员317人跪在奉天门前,要求张太后下旨废帝并派兵讨剿逆臣。整整三天,皇城内外震动,百姓侧目。 张太后在这番重压之下,加上京中诸营很难调遣,因此反而乱了手脚,没有多久,便在巨大的压力下选择了妥协,一份废帝诏书和一份她的避位诏书便由此出台了。 皇帝之位,选择了孝宗另一位弟弟晋王的世子朱新鉴,年纪才10岁。 由于皇帝年幼,一方面杨廷和派遣重兵前往山西迎驾,一方面他独操朝政大权,做起了代理皇上,现在称他“只手遮天”根本不算过分。 既然皇帝被废,杨廷和遂以太后的名义,诏令太监魏彬、武定侯郭勋、尚书王宪等人分别领兵,分布皇城四门、京城九门以及南北要害关口之处;另外,也罢停了威武营团练诸军,当初在朱厚照身边的边防部队统统重赏,随后各自调派回属地,这些部队的高级干部一样要求回到驻地,同时,把多年来各地进献来的什么哈密、土鲁番、佛郎机诸贡使都打赏遣返,停止了豹房的运行,把番僧、少林僧人、教坊乐人、南京快马船等所有不是皇家惯例使用的人物、东西全部遣散。最后,他还派御史释放了许多不该呆在监狱中的囚犯,放遣了四方进献的女子,北京所有皇家工程只要不影响大局的统统停掉。他还试图派兵南追那些收搜宣府、豹房财物的锦衣卫,不过没有成功,但就算这样,他的这些措施也一样赢得了人心。 但是,杨廷和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朱厚照竟然大难不死,能从严密的“武定王番卫”包围中逃出来!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连他最亲近的死党和朋友脸色都改变了,他们不安、惶恐,行为也变得诡异起来,一时间,所有支持首辅发动政变的人,心里都开始琢磨不定了,这也给杨廷和以后的政事决断带来了很大的阻力。 好在这位首辅在得知“逆王”朱九郎离京之前,便已派遣得力心腹分统五军营和神机营分批南下。对他来说,诛除朱九郎这个祸害比废立皇帝的事情都要重要! 塞拉弗的军队和舰队带给大明国的,不仅是震惊,更多的还是思考。 7:300,这种似乎天方夜谭的比例,让京畿六部、内阁、皇室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到了神机营身上。 大明各地自然也不乏火器的配备,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朱元璋所订立的军事制度,也就是卫所制,实际上是平时驻军各地操练,战时派遣将领统率,战后仍然分遣各卫,是造成“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重要变革。而火器的操练,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在各地卫所实施,因此也只有神机营内才有这样的机会与可能性。 即使在神机营,对火铳的监管依旧是沿袭了祖训,有监枪内臣2名,也就是太监,在京师诸营中,太监的权力是很高的,只要他觉得那些武将有贰心或者有反叛的可能,随时可以调请锦衣卫、东厂等来执法,紧急情况下甚至不需要请示皇帝,这种生杀予夺大权也使得京卫头目比各地卫指挥官们更加谨慎小心。 王琼再度率兵南行之前,宫中已经对火器有异乎寻常的热情了,内阁讨论之后决定,大明京师卫戍各营、各卫所、千户所按照“武定王番卫”的战术体系,编练士卒,神机营则派选火器教头分遣各部,操训大小火铳。 杨廷和着眼解决当前罢停漕运之后北直隶的粮食问题。 粮食严重的紧缺现状,已经逼得他无法考虑后果,不到五天的时间,他就命令京营一部,控制住了包括正德皇帝私人皇庄在内的3万多顷土地,搜刮到数十万石粮食,他还严诏北方各省不得向伪王京都送缴米粮,又多方向辽东都司、四川等地征募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为此甚至免去奴尔干地区当年该缴金银财物的一半。 就算这样,粮食的缺口仍然很大,逼得杨廷和兵行险着,他以朝廷的名义下诏所裁汰在京的锦衣诸卫、内监局旗校工、役一共十四万八千七百多人,减少官粮使用一百五十三万二千多石。其中朱厚照颁赏的那些义子、传升、乞升等凭着正德恩幸得到官职或荣禄的统统予以剥夺。这几件事大快人心之余,也着实为他从牙缝里抠出不少粮食。 杨廷和现在对朱九郎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把他拖到面前,寝其皮,锉其骨,这个家伙的手段不是一般二般的歹毒,罢停漕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都做得有滋有味,肯定是个奸臣中的奸臣!比刘谨还要坏上三分! 他并不知道塞拉弗心里是想着以海运来代替这种费钱费力的漕运的,只要有利益,商人会把货物运送到世界各地,何况江南和北京之间这么短的距离呢?而且还不花政府多少钱,真正那些以赋税名义缴纳上来的粮食,统统从海上拉过去得了,这一路能节省多少额外的支出啊? 杨廷和的政治能力了得,不代表他也有出色的经济头脑,加上他是个传统的学问人,看问题总是从“仁义礼”的方面来考虑,能猜到塞拉弗的用心才怪! 现在,沿海倭人海盗又开始蠢蠢欲动,当初向刘谨呈递过日本国书和贡物的日本使者宋素卿,现在又在要求和大明进行朝贡贸易,倭寇数千,从浙江宁波附近的沿海登陆,向内陆推进,烧杀**无所不为。 接到这种报告的杨廷和原本是十分愤怒的,不过大学士毛纪反而鼓掌大笑,他非常高兴地向首辅大人报告,说这种事情,您就让那伪王朱九郎之辈去头疼吧!反正现在名义上大明朝的首都在南京,而不在北京了,就算给那些南方的逆臣们一点教训,我们还是抓牢军权,加紧训练,准备关键时刻给他们来个致命一击就好! 内阁成员听到这种说法,也都觉得妥当,不过出于大义,他们也拟了一道诏书,谴责日本人的寇乱行径,但这份东西却是不咸不淡,既没有下令扫平倭寇,也没有任何都司的兵马调动。 “下官,宁夏总兵五军营左掖轻车将军徐伟叩见首辅!” “请起,徐总兵意气风发,莫非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首辅,万千之喜!游击将军张明武率神机营右哨千里出击,在常熟虞山毙伤贼王朱九郎,斩首2000级,生俘白番3人,从贼军官10名,士卒66名,缴获贼用长短火铳各1把,已由监枪内臣胡安胡公公送入大内!” “什么?”杨廷和及一干内阁成员统统站了起来,沉默了良久,杨廷和抚着胡须,哈哈大笑,“果有此事?那逆王还不曾擒获吗?给我增兵讨剿!” “首辅且慢。”徐伟脸色一正,作了一揖,“此次张明武立下大功,实怀侥幸,此中不乏山东都司、江西都司及龙虎山正一教等之功,那逆王旬月间便手握重兵,江左无不仰其鼻息,此中手段,令天下惶惶!张明武现正受山东都司指挥使房靖房大人策应过江,追兵甚急,还请首辅速速派兵增援,迟恐不及啊!” 杨廷和激动难抑,啪地一声,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踱了几步,转过身面对着徐伟,“我知徐公乃张明武之叔父,不如就由大人去走一趟,如何?” “下官遵命!”徐伟躬身一礼之后,又笑着凑近*,拊着对方耳朵悄悄地说了几句,“禀首辅,据说那朱九郎被我‘盏口将军’炮一发命中,估计不死也难,只是未得其尸,故而不敢报功罢了!” “哈哈,哈哈,这真是天佑我大明!”杨廷和发出阵阵舒心的笑声,“游击将军张明武功勋卓著,着升为神机营中军武臣,下领四司,授从五品飞骑尉勋衔,赏银300两!” 第165章 将计就计 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好运似乎突然之间不见了。 从北直隶传来的消息令他震惊莫名,自己的亲生母亲张太后竟然依祖宗旧制,废除了他皇帝的权利,这也是从“土木堡之变”以来,第二个在皇帝位上被免职的家伙。而这一次的免职,竟然使天下1/2的百姓都感到高兴,还有另外一半中的2/3感到无所谓,只有最后的1/3感到不安。人人都在夸奖朝廷新皇帝的“仁政”,其实朱厚照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一定是杨廷和这个顽冥不化的老家伙在搞鬼!立一个10岁的小孩当皇帝,自己独掌大权,这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他暗暗发誓,只要回到北京,一定让这个杨廷和马上退休回家。 不过上天可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 由于成奉率大军追击,他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狂奔向中都,一路连战连败,几万兵马已经折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六、七千人马。然而中都留守司的中官丘德也好,留守都指挥使林舟也好,都托辞贼兵犯境,对皇帝受困视而不见,不来救援,逼迫朱厚照只能当机立断往河南方向转移。 好在关键的时候,朱厚照还是比较有能力的,他瞅准机会,突然发力,亲自率领一支骑兵在某天的夜间行动,回头突击了成奉的大营,这一次他杀得兴起,差一点就彻底击溃了对手,要不是成奉派遣两员猛将亲自督阵,恐怕他会像长坂坡的赵子龙一样,在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 成奉在这次意外的惨败之后,加上听到探子说到北方的动静,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命令上直卫都指挥佥事韩戎率领羽林左、右卫南下,并命令沿江卫所加强巡防,同时也和塞拉弗的混编舰队打了个招呼。 没有几天,就听说朱九郎被困虞山,为神机营火炮击中、生死不明的消息。 “诸位,局势不容乐观哪!” 瘦小干巴的赵克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着眼珠看着营帐中所有将军们的表情,有的惊惶失色,有的拈须沉吟,有的鬼鬼祟祟,有的如丧考妣。大胖子成奉罕有的站着说话,他手指颤抖地拿着一封早就读过几遍的信函,眼睛中是一层蒙蒙的雾气。 赵克穹祖先是跟随太祖起兵的,受过爵位,不过到他这一代,人丁衰弱,连他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五品经历,长得丑没办法,谁都不喜欢,因此再大的功劳也升不上去。但现在他算是得到了甜头,在凤阳府精彩绝伦的两仗,一方面拖住了林舟的援兵,一方面给朱厚照的边骑沉重的打击,他的谋略获得了最高的功勋,因此他也被升为游击将军,享受从四品的待遇。虽然游击将军可是个没有品秩的头衔,但有了这个,至少以后带兵打仗便可被人称作“将军”了。 从心里上来说,赵克穹无疑是和成奉一样,不希望塞拉弗遭遇不测。 虽然说支援得迟了些,但依照自己对王爷的看法,赵克穹直觉地感觉到这位王爷的八字绝对硬,可不是那种没有福气的人。加上南京方面连连传来的捷报,据说朝会已经开过几次了,官员们都有出席,甚至连当初誓死不拿武定王封赏的南赣巡抚王守仁,现在也出现在京中,领了很久以前就颁布下来的诏命,拜受了丞相之位。 王守仁开府为相的消息,像埋在石山中的炸药轰开似的,产生了极为强烈并且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应。 要知道王守仁的名头之响,甚至要超过首辅杨廷和的,他的“心学”影响之大,至少全国的儒家学生都有耳闻甚至研习,他是数十万士子的老师,也是一代教育大家,并且他的政治境界和思想境界也是许多人立为楷模加以崇拜的。在讨伐宁王朱宸濠的战役中,他的军事素养也令人瞠目结舌,这样完美而全才的人到哪里找去?而现在他接过丞相之位,同时朝廷也废除朱元璋时代以来的内阁政策,顿时让人们仰慕和崇敬的目光更加炙热了,王守仁的名字在短时间内,红透了大江南北。 按照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政治体系表,丞相府即中书省,也就是内阁,那些原来的大学士们不必退休,直接来丞相府上班就好了,中书省直接对丞相负责,他们的职责是择选全国各省奏章、边关军情和天灾人祸的情况,丞相则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统筹安排。 大元帅府和丞相府分督军、政事务,入元帅府一样是12名人选,从武将中依照资历和才能的标准来选拔,称“上将军”,和“大学士”同等待遇。不过上将军是按照此名武将进入元帅府以前的品秩级别来决定的,顶多赏个荣衔或爵位。首席上将军负责大元帅府的军事事务,对军事议题进行决断、处理并向大元帅汇报。 在中书省以下仍列六部,只是相府更多了两个直属的新部门,“大明商业局”、“大明关税使司”。 在刘良女的干预下,王守仁依靠自己的名声和魄力,很快就以原南京中枢的那套班底,组成了新的政府机构。 江西人费宏被提名为华盖殿大学士。 费宏这个人原本就是内阁成员,他16岁中举,20岁便独占鳌头,成为明成化二十三年丁未科的状元。正德年间,任礼部左侍郎,其后官位一直坐到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辅政。正德七年又晋升为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不过正好时遇宁王图谋不轨,他因为拒收其贿赂,宁王便视其为眼中钉,多方使人**,被解职回乡。 此次他被重新启用,也是众望所归。 另一个声望不亚于他的,乃是谢迁。 这个人是成化十一年已未科的状元,是乡试解元、又中状元。由修撰一直做到待讲学士的官位上,弘治八年入内阁参政,不久加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他目光敏锐,长于论辨,与前朝名人刘健、李东阳等共理国政。武宗继位后刘谨擅权,他因上书诛刘,遭人诬陷,于是愤怒地辞去了官职。刘谨被诛后他得以平反,一直在南京吏部任职,南京吏部尚书刘春理受贿被斩之后,他升为尚书。眼下,朝廷给他封了“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职衔,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73岁了。他的兄弟和儿子也都在政府中效力,其中他的儿子还是个探花郎,这种情况令所有的官员们都感到羡慕。 不过王守仁在正式就任丞相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上直卫都督指挥使”成奉写了一封文函,请他尽快结束战事,将皇帝陛下安全带回到南京。 可是,成奉现在这对个使命却是一头恼火,不光是北边的事,并且因为松江府也传来了惊人的噩耗。 “成大人,请速下决断。” “愿大人速下决断!” 所有的武将齐齐抱拳躬身,只听到一片铠甲摩擦的声音。现在,重新编组完毕的上直卫亲军部队,已经差不多像块完整的铁板了,不但所有军人视朱九郎、成奉为理所当然的上司,他们还无所畏惧地和皇帝陛下亲自率领的部队对峙着。 这一切当然是成奉“教导有方”,在政变当夜,他就立刻动手,将那些心怀贰志的军官们统统做成了肥料,并且按照塞拉弗给他制定的步骤,在大营里宣传武定王的改革政策,宣传他爱民如子、善待百姓的理念,宣传他坚决打击倭寇和鞑靼人的思想,等等。尤其重要的是,成奉改变了原先大明军队领俸禄的旧习,也就是拨款到各个营、卫,造成各级将领的贪污挪用行为。他在上直卫中设立军饷部和监察部,军饷部的人负责按月送饷到各个卫所,封装好直接送到每个士兵的手里,由监察部负责监督核查,绝不允许贪污、克扣、冒领、吃空饷的行为。 原本这种会激起军官们不满的措施,在成奉大开杀戒之后,各种反对的声音也都消失了;而在按照级别不同,提高了上直卫的薪饷标准之后,隐没的反对声音反而变成了赞美,大胖子一时人气旺得走到哪儿都有人冲他点头微笑。 塞拉弗早已准备把文武官员的薪俸水平大大调高,上直卫不过是个试点而已。 眼下十多万人的加薪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生财有道的公爵阁下自然不会为难,不过以后负担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的话,可就不行了,这需要更多其他的东西,例如商业和贸易措施来配合。 不管怎么样,成奉的地位提高了,威力也大了,原先那些对他满不在乎的高级军官,现在也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分的不满意。 现在大胖子一如既往地穿着件单衫,露出两截胖嘟嘟的膀子,他先收起信,摇了半天头,这才两手平抬,做了个压的动作,“好了,好了,都坐下,我们再议议。” 军官们谢过之后,齐齐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端端正正的样子,全部把*都朝向大帐中央的胖子身上。这种架势如果塞拉弗看到了,免不了要在心里暗暗称赞一声:果然是大明国最精锐的御林军啊,就是和别的部队不一样。 “时泰兄,你前与王丞相共缚宁王,意气风发,今有事为何不发一言呢?” 大胖子突然一改焦虑的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坐中一人,这个人姓伍,名文定,松滋人,宁王朱宸濠起事时官任吉安知府,对王守仁帮助很大,原来是很有功劳的,然而因为张忠许泰等人想夺王守仁的功劳,所以见到他的时候就很不高兴,彼此还发生了口角,张忠等把他绑了,侮辱了一番,之后朝廷还没来得及封赏下来,就发生了塞拉弗兵俘朱厚照的事情。于是,成奉立刻建议公爵阁下把这个家伙弄到了上直卫中,直接任命为正三品的“上直卫都指挥佥事”,还赏了他一个爵位。 伍文定见问,连忙起身致礼,“此际局势微妙非常,不由得下官陷入深思,未见大人垂询,下官失礼。” “哦,时泰想到些什么,不妨说说。” “是。”伍文定见他笑盈盈地挥手示意自己坐下,也只得硬着头皮略略坐了,这位上司性格深藏不露,实在是个琢磨不定又非常可怕的人,他的识见和胆略都远远超过某些真正的将军,但他又不拘小节,甚至也不见得十分忠贞于皇上,这在上直卫都指挥使司这个特殊的集体里可以说非常罕见,“下官心想,阉党挟圣而走,分明是想借此脱离王爷,返回旧都,这对于北方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成奉想了想,没说什么,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然而在这当口上,却突然传来太后废帝的檄文,这难道不是王爷的大幸之事吗?”伍文定说话非常直白而露骨。 “哦,何幸之有?”成奉连忙追问。 “对于北方来说,新帝继位,旧帝已废,他们自然不会再让诸阉挟圣而返旧都的了;而对于我等来说,太后诏命是否有效,这还需朝廷的认可,不能让她说废帝就能废帝的,若废立之事如此便当,大明国岂不是早非朱家天下了?这样说来,皇帝仍旧是皇帝,只消一名说客或一封书信,恐怕诸阉无路可走,只能倒过头来请求大人的宽恕了。” 诸位将军们闻言,顿时交头接耳,一阵窃窃私语,成奉非常高兴,他满意地笑了起来,“时泰兄说得不错,近来丞相也连发数函,都是要求本官速速拥帝回京、稳定政局的。情况紧急,便容不得我等多想了,赵克穹!” 瘦小干巴坐在帐中末尾的家伙像触电般弹了起来,“下,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 成奉脸上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赵克穹,本官也不多说了,此次需要你出马前往对方大营,带去本官的书信,若这件事办得妥当,你也不需要在上直卫中打混下去了,我会立刻启奏圣上,保你外放一个知府,如何?” 赵克穹尽力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叩头到地,“下官领命,定然不负大人厚望!” 第166章 1521年7月马六甲 1521年7月。马六甲。 装潢精美的黑色大翘背厢马车,上面雕刻着鲜亮并且镀金的特立尼达公国国徽,一侧门帷上还刷着一个白色的中文漆字:“空”!很明显是个装饰意味浓厚的标志,除了雕刻精美做工豪华以外,这辆马车的前后,都各有十六名手执长斧的银甲骑士。这种格调、这种派头,非公国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临时委员会代委员长约瑟男爵莫属。 “哎唷,我的小宝贝儿,你可别把那几张文件弄皱了,那是来自*的东西,每一件都要保存下来!” 在车厢里,衣冠不整的假道学正拼命揉搓着坐在他怀里的一个贵族女人,不过当她调皮地拿起一叠他带来的文件,准备用来擦拭不洁物之时,英国佬吓得几乎当场萎掉,他急忙阻止。 这个贵族女人很不高兴。 她原是西班牙人,家境富有,嫁给了葡萄牙王国一个老贵族,这个贵族很有办法,从达伽马时期就来到印度,是第一批登陆印度的葡萄牙贵族成员。 此后,这位颇有治理殖民地能力的老家伙被任命为马六甲的议员,在当地享有巨大的权益,在麦哲伦攻陷是地以后,这位议员先生出资五万银比索赎回了自己,不过他的女人却因为勾搭上了约瑟男爵而提出和他离婚,离婚的前提条件就是由她来支付那笔赎金这好比她单方面解除合同的赔偿。 美貌的黎牙实比小姐,今年31岁,她拥有着风度无比的高傲表情和成熟的性感气质,约瑟非常地中意她,两个人打得火热,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然,那一步是不能轻易踏出的。 不用说约瑟男爵了,这个狡猾而无耻的骗子,最擅长用他的权力、金钱和近乎于绅士般的行为来勾搭各**人,不过要让他去考虑婚姻问题,他会觉得那太浪费了,男人一旦结婚,就不能合理地拥有若干名情友,并且在财产方面得受到妻子很大的制约。 黎牙实比小姐也尝过了婚姻的痛苦,嫁给一个比自己大20多岁的老家伙,仅仅只因为他是贵族!可是,贵族的生活,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快乐呢?谈不上!更别谈快感了! 因此,她对贵族也有种天然的反胃。 约瑟肯定不一样,他有得是钱,他的体能也还凑和,至少每月能不用手指地成功满足她一次,更为了得的是,约瑟在东方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有着很大的权利,这位男爵先生是新兴崛起的新大陆国家特立尼达公国在亚洲殖民地上的首席政务官,他每周签署的文件中,关于批准领地内死刑的就有数十起(事实上他只是过目一下,他无权过问法院的事务),这种权势滔天的感觉令黎牙实比小姐非常享受。当看出约瑟对婚姻略有犹豫的时候,这位聪明的小姐就决定,要利用自己*的优势,俘虏对方、征服对方! “又是*!我的上帝呀,你怎么对*是如此畏惧呢?”她有些尖刻地说道,并且从对方衣兜里夺过一块喷香的手帕,探下去仔细地擦拭了一番,随后毫不在意地从马车的窗口丢了下去,“我要你对我解释,男爵先生,否则我不介意在下一次会面的时候,把你像这块手绢一样从我住所的窗口扔下去!” 约瑟连忙把那几张文件抢过来,皱了皱眉,先把自己的假发套戴好,这才穿起裤子,“小宝贝,有些东西你不知道,那就不应该知道!这是为你好,你是葡萄牙人,我是公国人,最近委员会已经向我多次质询关于你的事情,我不想在这种时刻授人把柄。法院和监察局的探子们已经埋伏在我身边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现在随时都会被那些人带走,并且我也做好了倒霉的准备!” 黎牙实比小姐的脸上,马上掠过了一丝难过和感动,她轻轻凑过来,搂住对方*的上身,用指甲轻轻在他的**上划动几下,“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亲爱的约瑟!我可不想你有事。不过你别忘了,我已经不属于葡萄牙了,我现在是自由身,我是西班牙人!” “那更麻烦,我的宝贝。”约瑟苦笑起来,“西班牙和我国的仇怨比葡萄牙更大,如果他们知道你是西班牙人,估计我马上就会被解职,你也会被投进监狱仔细地审问。” 黎牙实比小姐微微笑了,“我的情郎,我才不会担心呢,从你主动勾引我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把自己再当成西班牙人或者是葡萄牙人,我一直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我的国籍由您说了算,男爵先生。” 约瑟闻言,也情意绵绵地望着她,一阵心肝宝贝地乱叫乱舔。 两个奸夫**温存了良久,约瑟这才说起了正事,“亲爱的宝贝,我打算在这个月把你的事上报委员会备案,最好能保荐您加入特立尼达公国国籍,如果能拿到我们的身份证,您走到哪里都不必担心了。我还想让您进入到我的办公室,担任文职工作。” “那岂不是能和你时时刻刻地幽会了吗?”黎牙实比小姐浪笑了一声。 约瑟咕嗵一声吞下口唾沫,心里又是喜爱又是无奈,最近他越来越受不了这个艳女的挑逗了,可是他自己的精力早被工作榨干了一大半,最近的事情繁杂琐碎,随着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附近公爵领地的逐步扩大,他的工作内容也在相应增加。现在,每月喂饱这个**一次,就得让男爵先生像指挥了一场三天三夜数万兵马参加的大会战一样疲劳。 “好了,别再逗我了。”男爵先生撇了撇嘴,“我先看看报告,一会儿去过仓库之后,我还得去委员会应承那些行政院该死的官员们。” 黎牙实比俯趴在他的*上,阖眼假寐,耳边传来纸张沙沙的声响,仅仅过了片刻,便听到一声惊讶的大叫声,“天哪!” “怎么了,亲爱的,出事了吗?” 约瑟瞪大了眼睛,“终于找到了,感谢上帝!这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找到了什么,我亲爱的?” “航道!我们找到了航道!” 黎牙实比坐直了*,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难怪葡萄牙人说你们的航海技术总是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找到一条新航道就需要那么高兴吗?” “不,我的宝贝,您不明白这条航路对于我们的重要性。知道是什么吗?是从我们这里前往新大陆墨西哥的航道!我们的人找了快大半年了,总是没有任何线索。因为从太平洋看,那里的风向都是从东往西吹的,也就是说,我们没可能逆着风向回墨西哥,而太平洋的广阔,恐怕葡萄牙和西班牙还并不是很了解,我们的快帆船您坐过吧?” “是的。” “那种船如果穿越太平洋,也要花上至少四个月的时间。” “我的上帝,是四个月,120天吗?” “按照研究院推测的理论数值,基本如此,因为装满货物的船只总要比空船慢很多,顺风的时候,我们都得用这么长时间过来,如果逆风呢?” 黎牙实比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哦,那的确是值得高兴的,这条航道意味着公国可以从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直接找到回欧洲的贸易线路了,对吗?” “是的,我的宝贝,来,亲一个!” 两人打了好几个啵,约瑟哈哈大笑,“这是塞拉弗公爵阁下受伤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了。你知道吗,公爵正在*南方沿海建设大港以及囤积货物,数以百万计的陶瓷器皿、成百上千的纯金器物、还有堆积如山的丝绸、花布、锦缎、珠子等等,欧洲人最需要的东西,都在那里等着我们装船运出去!我是已经度日如年了,耽搁一天,可就损失了多少金币啊!现在终于找到了,总算对得起委员会下达的2000佛罗林金币的高额奖赏啊!” “哦,2000佛罗林!”黎牙实比不禁吃惊起来,“这可以在塞维利亚最繁华的大街上买一座独立的大楼了!” “这并不算什么。”约瑟风度翩翩地、矜持地微笑着,“亲爱的黎牙实比小姐,按照公国的规矩,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事,按照将来利益的大小,我们会相应给出非常高额的赏金,现在不光是公国的公民这么想,连其他国家的人也都挤破了头想在科技方面、经济方面、贸易方面和军事方面有所建树。” “算了吧,男爵先生,别说这些让我听不懂的事情了。”黎牙实比笑了笑,她轻轻挑开窗帘,发出了一声惊叫,“哦,都已经到码头了!该死,我得赶快把套裙穿上!约瑟,帮我把背后的衣带子系上好吗?” 码头上人山人海。 并且非常炎热。 约瑟的车厢四角放有冰块,这是非常不得了的奢侈品,每年冬季从苏门答腊岛北部巴里桑山脉采背回来,放置在特制的地窖里,到次年夏天拿出来用,一块碎冰的价值接近平民大半个月的收入,2块银比索。除了奢侈的贵族外,根本无人问津。 “男爵大人。” “委员长阁下。” 码头边许许多多各个政府部门的官员们一见走下马车的约瑟以及黎牙实比小姐,立刻像苍蝇般围上来,纷纷热情地打起了招呼,那种火热程度连正午的骄阳都无法比拟。 虽然约瑟心里知道这些马屁精们在干什么,但是他仍然不能克制自己的骄傲与得意,他仰天打了个哈哈,“各位,陈祖辉船长的舰队就快要到港了,除了商业和财税局的,其他人都遣散开吧!珀尔韦拉先生,您也在?好极了,我正想去找您,在花园广场的周围新辟的六个大市场中,我们商业局的管理员严重不足,您在这一代有非常高的声望,麻烦您先借调给我60个能够记账和处理纠纷的人手好不好?” 珀尔韦拉是个阿拉伯人,在马六甲当地很有资产,也是个富有的贵族商人,最有名的是他出资一半家产捐献给政府,要求讨剿附近猖獗的海盗,由于他的慈善,他被穆斯林称作“圣人”,普通阿拉伯人把能够得到他的接见视做无上的荣光。 现在他是特立尼达公国行政院亚洲司的常务委员之一。 虽然对于约瑟的人品他很有看法,不过几个月的接触下来,珀尔韦拉也很清楚地了解到,这位表面彬彬有礼的家伙居然有着非常高的行政事务和调度能力,他做事张扬,但效率惊人的高,并且处理有关营收方面的数据有着异乎寻常的好脑筋。 “马上去办,我的男爵大人。” “很好,这样我们能马上把贸易市场给组织起来,赚到更多的金币!卫兵,帮忙清逐一下不相关的人员,码头上怎么能这么乱哄哄的呢?另外去调一队火枪手来占领附近的几个制高点,这是惯例,别说你们都不知道!” “遵命,大人。” 在码头上指手划脚了半天,约瑟的仆人上前来给老爷擦了把汗,他这才偷空朝黎牙实比小姐抱歉地一笑。 还没等卫兵们完成自己的工作,远处海面上已经传来了嘹亮的礼炮声。 一支数以百只记的大船队编组着整齐的队形往港口开来,风帆鼓涨,远远看上去就如同点点白色的花瓣,连缀成漂亮的花环洒满海面之上。 这支船队的司令是*人陈祖辉,他是吕宋总督庄庭推荐的*事务厅督办,出身于爪哇岛的华人群体,当了15年的海盗,他的组织有过6000-10000人的规模,在女伯爵群岛两名华裔总督上台之后,他静观其变,其后在与麦哲伦舰队的交手后损失较大并向公国投降。 陈祖辉为人仗义,但对待异己非常残酷,这也是他能指挥得起一支巨大的海盗集团的原因,他手底下有十几名忠心耿耿的将领,都能够独当一面,与庄庭相交非常投契,于是两人拜了把兄弟,这也是庄庭向临时委员会推荐他的原因之一。 委员会经过商洽后认为,陈祖辉投降以后,他的海盗集团全部由公**事机关收编掌握,他的个人资产也只留下了1/10,其余都进了国库,这样的行为已经决定了他没有破坏和犯罪的动机。于是委员会建议麦哲伦将军对他进行考核和提拔。 陈祖辉不负重望,麦哲伦给了他20条船,他就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海域连续地、成功地扫荡了13个大大小小的海盗组织,为公国缴获的财物价值总计超过了去年商业局的净利润。此后他带着100多艘大小船只回到马六甲,立刻被任命为海军中校,再度受拨15条新型的中型战舰,护航一支超大规模的商船队前往印度。 由于《特葡马六甲协定》的存在,葡萄牙方面开始积蓄力量,一方面他们想确保从欧洲到非洲到阿拉伯再到印度的商业线路的绝对安全,一方面他们又觉得被夺去香料中心是奇耻大辱,决心向特立尼达公国报复。但当前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把握,因此只能屈辱地媾和,出巨资来购买香料。 同样,马六甲方面也需要来自印度的船只、药材、粮食、珠宝等奢侈品,他们干脆以货易货,来满足自己日益庞大的需求缺口。 说实话,约瑟是不愿意把库存巨大的香料浪费在葡萄牙人身上,这些高贵的东西卖给葡萄牙人只能赚到个手续费,相反,如果卖到欧洲,那真是身价百倍啊。可惜形势比人强,如果不暂时满足葡萄牙人的需求,那么战争马上就会再度降临,现在特立尼达公国在亚洲的情况并不好,与本土的联系中断,枪炮等消耗品还没法子支持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尤其是钢铁材料和机器设备,都需要时间来生产和组装,绝对不能因此而拖住自己发展的步伐,尤其是在眼下这种非常关键的时期。 陈祖辉非常聪明,他不但会在海上讨生活,在对付葡萄牙人的时候也游刃有余。他明白自己的优势,一到印度,他就和许多葡萄牙贵族私下里秘密联络,其实就是在向他们推销自己的货物,这些贵族又怎么可能不受香料的诱惑呢?纷纷落马,这也造成了最终葡萄牙方面官方的订价比原先高出了好几成。 凭着人际关系的优势,陈祖辉还从几个大贵族甚至葡萄牙总督府那里拿到了几千支火绳枪、11艘350-700吨级的商船以及250门各型火炮的订单。 从搞人际关系的角度分析,约瑟深深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人的对手。 葡萄牙的大腹短管后膛炮的研发仿制工作并不算很顺利,第一门试验性质的火炮刚使用就出现了炸膛,原因是泥模导致的火炮身管内壁沙孔太多。 塞拉弗公爵阁下曾经向研究院建议,用金属模具来替代泥模和沙模,不过这种研究进度很慢,原因是车床还不符合要求。 现在,第一台能够参与到机械生产中去的合格的铁制车床刚刚装备到“特立尼达公国三宝颜军工厂”,出于保密的关系,这个军工厂平时就戒备森严,这段时间由于研究院的一系列新的技术需要试验,结果工厂四周所有交通干道上,包括附近安置工人家属的集镇,都有公**队严密把守着,新组建的102军第3师的部队在弗尔维奥中校手下冷酷而杀气腾腾的操练之下,很快从头到脚都有了新的变化,他们的驻地在棉兰老岛的总督府所在地达沃附近,不过从军工厂开始转入正式生产以后,他们就不得不羁留在这里,除了发薪,每月的轮休日才是最能让他们兴奋的时刻。 公爵在*的经历,使得军事部门极为关注后膛炮的研发工作。 海战的成败在于船体的坚固度、船只速度、抢风能力以及火力程度;从接舷战这种战术被塞拉弗公爵阁下唾弃以来,公国海军的正规操典上,都非常强调距离和火力。 如果和葡萄牙人的后膛炮相比,重型前膛炮已经没有多少优势,况且在密集的后膛炮火力的掩护下,前膛重炮更能发挥出它巨大的威慑能力。想想看,在400码的距离中,32磅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砸向敌船……恐怕别说是木头做的,即使他是铁皮做的,也挨不了几下。 约瑟在公国就看到过相关的测试,被那种110磅的要塞炮在有效打击范围内击中,即使是最坚固、最厚重的花岗石围墙也会被摧毁成一堆废料,那种东西如果能任意搬动,恐怕这个世界没有哪个国家愿意为修城墙而再多花费半个铜子。 陈祖辉是个身材短小而精悍的男人,他身材强壮、目光坚定、不苟言笑,胡碴子布满整个下巴,看上去非常有威胁。当初他投降公国的唯一条件是免去他兄弟们的所有罪名,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手头上都有过若干血淋淋的债务。看在他是*人的份儿上,麦哲伦收下了他多年积攒下来的财物和宝藏的9/10,并且让随军神甫以上帝的名义,赦免了他们的罪行。 陈祖辉并不傻,他这番动作的目的就是要告诉特立尼达公国在亚洲的政府机构,他本人,以及他的海盗集团是无害的,并且准备改恶从善事实上在塞拉弗舰队进入这片海域以后,陈祖辉的老本行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舰船、武器、包括海军军官的战术素养及海员的作战能力,他的组织都望尘莫及,那么,与其等着垂死挣扎一番被人收拾,还不如找个下台阶的机会,将自己的命运好好地再赌一把。 麦哲伦将军很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海盗没什么,彼得摄政也是海盗出身,此外公国海军的高级将领里也不乏有海盗前科的家伙,例如乔治船长等等。麦哲伦清楚知道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能力和魄力,也清楚在公国的政治制度之下,会如何对陈祖辉这样的一个老油条进行无声无息的改造。让他们遵纪守法、让他们为国效力,这都不是空话废话,公国的奖惩制度和职务调动提升制度令所有有欲望的人都会感到心脏抽紧。 陈祖辉从升任中校并且担纲第51舰队第2混编船队的长官为止,已经决定要死心蹋地地为伟大的公爵阁下效命了。 他的心腹船长之一因为酗酒耽误了集合的时间,他按照军事纪律,亲自用大马士革厚背刀砍掉了此人的脑袋他比较经典的语录之一是:“对照法律,我们才清楚自己早该死了一万次。”他的部下们因此而受益无穷,尤其在印度洋扫剿一些妄图来打劫商船队的不明军事团体的时候,陈祖辉几乎都不用亲自上阵,便能听到前线报捷的喜讯。 他下了船,微笑地与前来迎接的约瑟男爵大人致礼。 随后,由他亲自指派的工人将两箱沉重的货物悄悄扛到了男爵的马车上。 心照不宣的假发佬非常隐晦地笑着,“中校先生,首先,我要代表公爵府东南亚地区枢机处、临时委员会向您此次行动的圆满成功表示衷心的祝贺!这是我的未婚妻黎牙实比小姐。” 陈祖辉上前一步,谦卑地低下头,执起对方的一只手,轻轻吻了一下,“很高兴认识您,美丽的小姐,您的容貌简直堪比灿烂的阳光,会令最鲜艳的花朵也黯然失色。” 那位西班牙美人声音清脆地笑起来,“我从来没有领略过如此甜蜜的夸奖,谢谢您,中校先生,祝愿您在上帝的保佑下永远不败。” 陈祖辉淡然一笑,“谢谢!哦对了,男爵大人,稍侯我将有一份小小的礼物要送给您这位漂亮的未婚妻,我希望您能不吝笑纳。” 约瑟心里暗赞这家伙真会说话,明明是自己主动暗示贿赂,他就如此知趣地送上门来,还摆出一副希望您一定要收下的乞求态度,这种马屁的境界,果然才是自己需要去多加学习、多加练习的啊!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英国佬迅速回过神来,矜持地点了点头。于是,私聊到此结束,男爵一本正经地问起正事。 “近来临时委员会委员波尔上校的51舰队已经从苏门答腊岛启程,蒙彼斯准爵的2个师配合弗尔维奥中校的精锐部队,已经打进了拉咤们的地界,把摩洛人撵得屁滚尿流,很快我们的舰队将出发爪哇,这是一次机会,爪哇是您的老巢,哦不,是您的家乡。我相信您对于那个地方一定比纳里旺娑这家伙更熟悉,您能比他更加容易地减少损失以及获得功勋。” “谢谢您的指点,我会立刻就此事向麦哲伦将军阁下汇报!” “将军阁下暂时还回不来,现在军务的安排由枢机处和委员会联合会议商讨安排,我知道您带来了一大批好用的炮火,但这笔贸易单我已经从递交商业局的报告中抽出来了,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陈祖辉面对如此赤裸裸不计后果的人,不禁也暗中打了个哆嗦。 按照公国的法律,约瑟男爵的行为构得上一次死刑,而他,最少也是流放。 他当然听说过塞拉弗公爵阁下手下“三员大将”的故事,对这个普通人都认为有点不学无术、小丑似的男爵先生,陈祖辉不能不有其他更深层次的看法。 “我会让手下注意收紧口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哪怕喝醉酒或者说梦话的时候都不会乱说一个字的。”陈祖辉欠了欠身,“好在这批货的存在只有我几个心腹才知道,我会把那些装船的水手全部打点好的。” 约瑟知道对方的“打点”是什么意思。 他摇了摇头,“不不不,亲爱的陈祖辉上校,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您不必担心会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并且您也千万不要因此而滥杀,否则来自公爵阁下的怒火会烧掉您的前程。知道吗,他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约瑟在*前划了个十字,却又有点狡黠地笑了,“别**,我亲爱的朋友,您不了解公爵,您在这个国家的资历还浅。我是纯粹从军事角度来考虑这件事的,与其把250门后膛炮分配到各只舰队,还不如您先留着,这符合公爵阁下提出的‘统筹整合战略资源’的思想;况且,您是地道的爪哇土著,这样说也许您心里上会感到排斥但我却不得不如此说,您比起纳里旺娑先生更具备征服爪哇的优势,您非常清楚那里的情况,非常了解当地的地理环境,知道您的军事行动该从何入手,等等。从这些方面来看,您是负责指挥这场战役最佳的人选,除了您的地位和资历还不够以外但是请您放心,我在临时委员会和枢机处都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我不会让您的礼物落空,关键问题是,我也同样是个能把国家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的人,您很快会明白过来的。” 假发佬说着,高傲地一笑,浅浅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亲密挽着他膀子的黎牙实比小姐登车离开了。留下陈祖辉目瞪口呆地矗在码头上,头顶着大太阳冒着一脑门子冷汗。 受贿能达到这种境界,还能上升到维护国家利益高度的,实在是…… 他暂时还无法理解约瑟男爵那些似是而非的说辞。 不过,他同样予以低估的,不仅仅是男爵先生的智商。 现在在他的舰队里,即使陈祖辉振臂一呼,要求反叛,那么也最多只有两条船能够跟随他跑路罢了,也许剩下的那些战舰不把他们粉碎掉就算万幸了。 公国的军事制度,决定了高级军官的前程必须基于忠于和维护公国利益的基础上,必须基于功勋,否则,他们根本没有前途。 而他在码头上的这番自以为隐密的表演,船上和船下不知道有多少探子正兴高采烈地拿着笔飞快记录着呢,最多当天晚上,这些报告就能汇总到公爵府东南亚地区枢机处,枢机处和军事情报局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对高级行政和军事长官们的大事汇报,公爵在时按月发,公爵不在当地时按季度发,总之很快就会传到塞拉弗的手中,他对于自己地盘上的一切了如指掌。 第167章 惊醒 8月1日。 在大明国中部太岳太和山,也就是俗称的武当山上,现在正是小雨渐止、阴霾带雾的天气。 武当最高峰即天柱峰。 太和宫就建筑在这里。它占地数百亩,有建筑30余栋。永乐十年,明太宗朱棣动用民伕数十万,修建太和宫。太和宫围墙森然高耸,整体建筑布局依据天险、随山就势,充分利用其山形的自然起伏,给人一种神秘而壮美的感觉。 武当金殿就在太和宫中,这座金殿在这个时代名气已经很大,以致于原本的主殿退居二线,成为“朝圣殿”。 谷壑、鸣泉、松涛、山岚,武当山的虚怀壮阔、奇境险远,登临之后才觉得人似乎可以随时乘风而去,不必在凡俗世界中庸碌无为、劳心劳力。 此时,金殿后的空地临近悬崖的一面,正生有一棵气势无比的巨木,盘根错节,有如虬须,青苔遍布,和着山岚中清新而湿润的空气,令人耳目大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穿着一袭宽大的道袍,在空地上专注地练习着太极拳。 远处树下的藤蓐上,盘膝而坐一名束高髻的老道,看样子年纪更在这名打拳的老者之上,正闭目打坐;而他的身边左右,又各坐着三四名年轻的道士,这些人都专心致志地看着。 “列施主,你的提手还要再舒缓自如一些,注意两肩的摆动,意在丹田,动在咫尺,拳义阴阳合一是谓太极,你的拳风硬朗偏于阳刚,失却后劲,这是不成的。” 其中一名年轻的道士在看完一套演练后评价道。 这位老先生瞧了瞧那闭目养神的老道,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 “列施主,今日是师尊出关的日子,按师父推演的卦像来看,王爷也该在今日醒来,你不妨先去右厢房暂待片刻。” 还是那位年轻的道士在说话。这位列施主连忙称是,后退两步,便转身离开了。看他这副利索的样子,很难相信几个月前,他还坐在轮椅上,是个半身不遂的老家伙! 他,就是身为特立尼达公国伯爵、公爵府枢机秘书、特立尼达研究院院长、国防部顾问、特立尼达国家医院院长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 “师父,师尊突然宣布今日出关,是否与那位王爷有直接的关联?” “玄微子,汝今贵为掌教,一举一动,都须谨慎有节。”那名相貌很老的道士仍然合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却有股神奇的气场般,将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如今天下,非祖师所知所不知之天下,亦非不是大明之天下,亦非尔等所解之天下,以道推今夕,以道求真知,玄微子,汝应知晓师尊的用意。” 武当掌教玄微子连忙端正衣冠,跪在老道士的面前,“师父,自我派出手救治王爷以后,与龙虎山便再无半点转圜的可能,不过徒儿并不认为这位失势的王爷能够救得了天下。” 老道士微微叹息,“玄微子,救天下即救自身。天下不亡,谈何救?自身不灭,谈何救?入道,则救自身,入世,则济天下。汝觉祖师入世乎?” 玄微子不说话,沉默了片刻方才摇了摇头,“回师父,不曾。” “那么,师尊呢?” 玄微子表情开始不安起来,“亦不曾,师父。” 老道士只是微微动了动如同霜染过的胡须,“祖师不曾入,师尊不曾入,师父不曾入,玄微子,汝当入乎?” 玄微子诚惶诚恐地低下头,霎那间冷汗湿透了全身,“弟子明白了,弟子道心不诚,愿入后山面壁十年。” “道心于世事何干?于出世入世何干?于祖师、师尊、师父何干?玄微子,修道者秉其性,凝灵而聚,乃逐天道,世事有常而天道无常,道非出世,亦非入世,道自在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弟子明白了,不需观祖师、师尊、师父,秉性而为,出世入世。” “汝已了一半,面五日可矣。” “谨遵师令。” 列奥纳多伯爵的*经过那位老道士,道号“洞妙真人”对他进行的药物调理和针炙之术之后,体质大大改善,某一天当伯爵在药浴桶里按照真人教给的方法呼吸吐纳的时候,突然觉得原先毫无感觉的半边*骚痒难止,随后手脚竟然能够艰难地屈伸和活动了! 此后,列奥纳多的体能和呼吸的锻炼更加勤奋,在真人系统的指点下,由粗浅的道门入手,伯爵慢慢地掌握了被称作武当长拳的太极拳法,这种拳法据说是祖师张三丰所创,为的是令修习者延年益寿,这种拳法与天地万物阴阳暗合,像列奥纳多这种聪明的人,虽然还不能很好理顺这些他自认为怪异的理论,但却已经能够成功地运用起来了。 与此同时,他的中文水平也日新月异地突飞猛进了,他开始非常崇拜这些修道者,认为他们能带走死亡、伤病和精神上的折磨。 塞拉弗公爵阁下自几月前被神机营的“盏口将军”炮弹击中后,陷入了重伤昏迷的危险阶段。 幸亏从苏州府方向赶来的援军终于到了,在数量的绝对优势之下,这些援军仍然不是神机营张明武1000多人的对手,几乎被完全击溃,不过张明武也不敢恋战,他在得到“逆王”重伤的消息之后,立刻率部撤退,毫不拖泥带水,而在长江之上,他还声东击西,督率山东都司的两卫人马,以夜袭加密集火船攻击的方法,成功重创了塞拉弗的混编舰队,舰队代司令官法斯宾德在仓促中命令还击,但一发走偏的炮弹击穿了“金色百合”号的舷体,随即,在烟雾笼罩的情况下,又发生了两船相撞的事故,“金色百合”号立刻下沉,经过多方援救,也只救起了31名水手,“金色百合”号船长托马斯中尉不幸牺牲,船只沉没;而舰队因为烟熏、救火、不慎落水和沉船各种原因损失的人员高达150名。在这个充满混乱的一夜过去之后,杜亚脱和其他几位舰队长官经过会议表决,剥夺了法斯宾德上尉的领导权,并将他投入禁闭室中,等候舰队指挥部的裁决。 而张明武在经过这场战斗之后,则声名大噪。 就在塞拉弗最为危急的关头,被公爵卫队俘虏的子虚道人清醒了过来,他在经过艰难的解释后,先让塞拉弗服用了一颗“丹药”,随后马不停蹄地把两位受伤的贵人送到武当山。 子虚道人很有把握,他师尊的师父乃是张三丰祖师的亲传弟子,已经闭关十年,医术神奇,只要他肯出手,就算只剩下一口气的人,也能救得回来。 经过在场的琼佩斯、瓦恩莫里和唐龙三名地位身份最高的官员紧张磋商后,决定以大明正德皇帝的名义发布圣旨,遣武定王南巡江西、湖广,着前军都督府行文,江西都司、湖广都司与湖广行都司着专员迎送护卫,“便宜行事、不得扰民”。 除了瓦恩莫里需要赶往南京,调兵过江追剿神机营以外,琼佩斯和唐龙都决定要跟随公爵阁下同往武当山。 这帮惴惴不安的家伙们于路在官道上赶驾着公国专门设计的防震马车昼夜行进,光是好马就累死了20多匹。 好在到了武当山,就看见早已得闻讯息的武当掌教玄微子,率领武当众弟子迎候在山门处。 塞拉弗来得非常凑巧,玄微子的师尊虽然闭关,但在月前突然写了一张便函,是一份详细的药方,其中许多药材连他的亲传弟子洞妙真人都没有使用过。 但师尊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不光是玄微子,连洞妙真人也不敢轻易揣测这位昔日高手的境界,能进入太和宫的弟子们都听说过一种传言,那就是他们的师尊玉虚子已经是半仙之体,离追随三丰祖师羽化仙去,仅有一步之遥。 武当派上下立刻按照这份药方配起药材,玄微子这天听说弟子们好不容易把几味难能珍贵的主材配到,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说大明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九郎的座驾已到山前。 在玄微子和洞妙真人为昏迷不醒的塞拉弗进行会诊之后,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钦服与崇敬。玉虚子不愧是武当存世之镇山瑰宝,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今天,并提前做出了计划和安排。不光如此,在塞拉弗公爵阁下逐渐恢复的时候,他还悄悄出关了一次,直接将王爷带到闭关处去了,传出话来,一月后开关,适时武定王自会醒来。 且不说武当山上下正为玉虚子的出关举行的各种安排而忙碌,此时,太和山南岩绝壁处的玉虚观中,两名道士正在石洞的闭关处盘膝打坐。 沿着这处绝壁,正有一处木构的建筑群。 最险窄处开凿的岩槽,用整根坚硬的黄杨木支撑,形成栈道。 玉虚观的主体,却是深入岩壁的巨大石洞,号称“太和第一仙境”。 这个石洞的侧面有一极深的豁口,深入3、4百步。 洞中钟乳石倒悬,足下是温软细沙,点起蜡烛之后,所有的光辉都闪烁在那些钟乳石尖上,万般灿烂,有如星空仙境。这里因为秘密供奉着各代祖师的随身之物,因此被武当派列为禁地。 塞拉弗的神智老早就回到了躯体之中。 但他还没法子醒过来,就像被噩梦缠身的沉睡者。 他感觉有温暖的东西在*的周围萦绕,自己在自由呼吸着新鲜空气,不断的有令他肚腹间觉得火烫的苦水被灌入口中,除此之外,他还不断地感觉到有人在对着他说话,有两股气流毫不止歇地冲击着自己的经脉。他甚至能够清晰地了解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就像用刀刻入脑海中一样。甚至他还能勾划出对方的模样,那是个佝偻而矮小的老者,面孔就像被砸碎的核桃,牙齿全部掉光了,头发胡须也剩不下几根,连束头用的簪子都有点摇晃。不过,他干枯而衰老的*中,却似乎隐藏着强大的能量,他的眼神时睁时阖,不断闪烁出凌厉的光线,嘴角虽然始终歪斜,却蕴含着聪慧的微笑他根本不像外表给人的感觉那么苍老! 塞拉弗猛然惊醒。 第168章 第一只神奇的金属盒 他发觉自己赤身*,盘膝坐在一口装满了冰碴的大缸里,但丝毫感觉不到*的寒冷,反而从体表往外不断蒸腾出热气。 他的脑中马上掠过一段口诀,于是他闭口而坐,双手屈指,掌心朝上,分搁于膝。 这样一坐就是数天。 直到他再度清醒的时候,那位碎核桃脸孔的老者似阖似睁的坐在他的面前,手指举重若轻地不停转动着两只看上去十分硕大的石球。 “师父!”塞拉弗毫不犹豫地跳出冰冷的水缸,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称呼,并且居然第一次跪倒在别人的面前,不过他的脑子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睡着的时候,有人救治了他,并且用特殊的方法帮助他行功散毒,那发炮弹中的金属碎片、铁钉等物,无不淬有脏物、毒液,如果不是这个神奇的老道,自己恐怕已经不知道又回到哪个空间中去了。 “予孰何?”老道声音苍老而干涩,像是许多年没有讲过话一样,他的语言很简单,却开口就问塞拉弗他自己是谁,似乎他猜到对方一定能找到答案一样。 公爵阁下蓝眼珠中闪出一道噬人般的精芒,他恭恭敬敬地垂下头,“我在脑海里听到了一个名字,您叫做玉虚子,老师!” “39年了。”玉虚子娓娓一叹,不知道是哀叹天命还是某些不能改变的命运,“予知大限将至,以为那幕幻景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飘渺,然而却真的存在!”他忽然停住石球,微微抬起膀子,“诺,你的脖上所挂,即是证物!” 塞拉弗不解地望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根绿色的质地坚韧的细线,悬挂着他从冰块里走出来那天起一直带在身边的钥匙。 玉虚子神情间忽然有一丝颤动。 塞拉弗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对方。 只见他再度缓缓转起了石球,阖目沉思,约模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予是时年方古稀,云游回山,趁夜静时分坐于沉妙别院东壑峰,突然间,似乎云天倒转、星空挪移、阴阳顿失,那种撕天裂地的巨力宛如老祖驾临!予忽然得闻祖师玄玄子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地响起,嘱予收管一方圣物,并且说明日后自有祖师弟子凭信物来收此物,其目相特异、身怀不治之伤。” 塞拉弗静静地听到这里,脸上的肌肉紧绷得竟然都跳动起来。 玉虚子却完全像是在缅怀那段回忆一般,“待祖师声音渐悄,天地间又如常态,予惊疑不定环顾左右,见一枢钮之匣椟置于石上。予曾欲开匣不得,方知果乃圣物。此次闭关十载,予知大限已到,正欲将此匣椟传于弟子,不料却闻果有一伤重之人拜山,还是大明武定王爷。” 他微微睁开眼,“汝目相特异、身怀不治之伤、*挂信物,乃祖师弟子,贫道之师弟也。” 塞拉弗强抑激动,重新见礼,他觉得心里和这位老道士的亲近感比起索尼娅和列奥纳多来还要多上一些,他叩首下去时,已经不知不觉地用了几分力道,地面上突然多了一个浅浅的窝坑,“玉虚子师兄!” “请起。”玉虚子脸上根本看不出笑容,他的脸实在是太过于苍老,不过从说话的口吻上还是能看出他的高兴,“汝经脉特异常人,修行武当内家功法尤速,加上祖师梦中传道,恐怕令汝受用无穷。旁有衣可穿。” 塞拉弗轻轻诺了一声,转身看去,果然有一叠干净整齐的衣物放在洞中的石板上,他毫不避讳地走过去穿戴起来,似乎早有人传授他这种道服的穿法一样,用玉梳稍稍将长发盘起,随后用簪子穿束成一个高髻。他的胡须柔软地贴附在脸颊和下巴上,容貌非常俊朗,充满了男子的阳刚气息。 他穿戴完毕后,却惊讶地发现,玉虚子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只盒子。 这东西像是规格极高的变形金属…… 塞拉弗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资料,他的眼睛瞬间就被那只模样很不起眼的正方形盒子吸引了。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又看了看玉虚子会意的眼神,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弯腰去拿起这只盒子,他似乎是知道那东西只是表面看上去很大很重,实际上却很轻一样,只是用单手就捏住了它,轻巧地抓起来。上面有很多繁复的花纹那些花纹是用其他的金属经过特殊工艺贴附在这种变形金属表面的。 盒子的坚硬程度要远远超过钢铁。 塞拉弗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盒子上只有一个钥匙孔,令他产生了熟悉的感觉。他朝着玉虚子点了点头,便郑重地盘膝坐下,解开脖子上的绳索,取下那只有个六个角的钥匙,轻轻**锁眼,转动了大半圈,盒子就突然间弹开了它裂开的地方原本毫无缝隙,这让玉虚子的心里也充满了惊奇。 然而,盒子里空空如也。因为盒子打开后,里面不是空的,而是实心的两块金属板,就好象原本钥匙是用来打开两片被胶水粘在一起的铁板似的。 塞拉弗忽然心中一动,他看到打开的那面金属板中间,有种不同寻常的光泽。 这并不是变形金属的光泽对这种金属的来历他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这种金属的性质,这种感觉令他抓狂。 于是,塞拉弗试着伸出手指,轻轻地在那金属板的中间闪烁光泽的地方一按。 绿色、蓝色的光芒突然间交替地亮起来,被翻开的金属板忽然有红色的灯号依次地亮着,一个、两个、三个……直到那一排金属板全部被红灯占满,这个奇怪的盒子立刻向空气中投射出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在塞拉弗和玉虚子的面前不断排列、组合,最后艰难地组成了一个立体的虚拟影像。 这个人身高臂长,方脸阔耳,身穿一件肮脏的道袍,裸着小腿,打着一双草鞋,脚趾全是黑色。 不过他的神色却满是悠然不羁,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样子会干扰或惊吓到别人一样。 “师、师父!”令塞拉弗震惊的是,玉虚子竟然脱口这样喊道,他摔弃了石球,*敏捷地跪倒在地上,甚至还未说话就已经哽咽了,“九郎还不快快拜见师父?” 塞拉弗慌忙跟随着跪倒。 “玉虚吾徒,汝修道百载,也该算是半仙了,如何还挥不去凡俗之情感?”虚拟的人像似乎像在遥远的地方嗡嗡地说着话,那种感觉令塞拉弗熟悉、又陌生,“羽化之际,即汝得证天道之时,好自为之!你我师徒情分已了,且退罢!” 玉虚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怔怔地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百年前他还只是个小道童的时候,玄玄子祖师就已经修炼有成了,祖师飞登之时,他也不过才方中年。一晃一个甲子都过去了,回首往事,他怎么不激动万分? 别看他现在已经109岁了,可是在祖师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始终只是个小道童。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即使仙道再见,亦当相认,师父,师父!” “痴儿。”嗡嗡的声音发出一声喟叹,“你人性未泯,谈何仙道?去吧,去吧。” 玉虚子痴痴懵懵地叩首九记之后,慢慢地倒退了出去。 塞拉弗忍不住发问了,“师父,如果人*没了,人不就会变成野兽了吗?” 玄玄子发出哈哈大笑,随即,那团影像黑了下来,突然,一个女性化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道命题无解!” 绿色和蓝色的光芒重新闪烁起来,一排红灯进进退退,光幕重新笼罩在这个有点昏暗的山洞深处。随后,一个清晰的三维影像出现在塞拉弗的面前,她是个女人,十分精干,穿着非常漂亮的黑色军服,有一头蓬松柔软的金发和纤细的腰肢。她的脸上带着冷漠的微笑,嘲弄般地看着前方。 “我不知道您现在叫什么,大人。”她开口说话的瞬间,强烈的干扰席卷了虚拟影像,她的面容和*都变得模糊不清,连她的话都暂时停止了。 而塞拉弗在看到对方的面容后,立刻大声地叫出了一个他从来没想到过的名字,“恩雅!” 立体的虚拟影像重新得到了恢复,这个虚拟人继续说着话,塞拉弗在喊过之后,脑中立刻像多出了一段资料似的,想到了这个女人的名字,也想到了她是曾经自己身边的副官之一。 “我知道您失去了记忆,大人,那是我们特意给您安排的,满意吗?我们不想让您再想接触那些曾经的事情。过往,对于我们来说已毫无意义亲爱的大人,您在看到我的影像时,我已经永远地不在了,死亡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您不是也时常说,您喜欢杀戮、渴望死亡的拥抱吗,您不会对我的死亡感到动容,因为我只是您身边的一个小人物,不是吗?” 她说着,用虚拟的手臂触碰了一下已经呆若木鸡的男人。 “告诉我,恩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觉得自己有另一个身份?我怎么会对此一无所知?你们,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塞拉弗突然狂暴地怒吼起来,他浑身的杀气澎湃起来,充斥在这片空间里。 虚拟影像似乎受到了干扰似的,马上模糊不清了。 等到塞拉弗好不容易摒住了呼吸,几乎要去摇动那个盒子的时候,影像才渐渐地正常起来,女人面庞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继续在唇角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您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大人?我真的不能不向您表示感谢了!”她鞠了个躬,“不过请不要逼我,那没有用的,现在您看到的只是一段影像,而不是真实的存在。对您的事情,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您一个大概,因为我的能量很快不能再支持下去了:战争失败了,我们意外地逃到了这里,可我们在进入虫洞的时候出现了异常干扰,于是我们落到了不同的时间乱流之中。在此之前,您已经无法行使指挥权,因为您的*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可以想到您现在的情况:右腿、右手掌、包括您一半的脑壳,都是再生金属构件,也就是说,您是一个残疾人,亲爱的大人!虽然在这个时代,您与一个正常人无异……哦,顺便说一下,您还瞎了一只眼睛,因为实在没有合适的替代品,只能用不同的颜色来替代您那只受损的眼球了,不过现在看来,您过得也挺好!” 塞拉弗喘息加重,眼睛逐渐通红,他的震惊随着怒气的上升也越来越大。 虚拟人恩雅冷冰冰地讲完这些,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按照您以前的脾气,我相信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您一定会抽出枪来把影像机完全崩碎,可是您现在没有这么做。我相信您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为什么,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 “我的能量不够了,大人。如果您想得到答案,请您去寻找其他的影像机,他们会告诉您一切。最后说一句,我们中只有一个人挣脱了时间乱流的袭击,我不知道她死了没有,但是根据她传来的讯息,我在*为您安排了这一切,包括让那个道士完全的信任我,满意吗,大人?” 影像到此嗄然而止。 塞拉弗在这个时候,他完全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满与讥讽。 可是他挖空心思,也只想得到这个女人是他的“副官”,她做过什么,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到底是谁?这些全部都是一片黑暗!他不禁仰长狂叫了一声。 塞拉弗从来没有这样失态和混乱过,他呆呆地在这里坐了不知道多久,他发觉自己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诵念着那在梦中时时能够听到的道家文藏,他逐渐平静下来。伸手抓起那只带给他无穷烦恼的盒子。 对了,即使有过再大的仇恨,但她为自己做的事情,却是浸透着体贴和真诚感情的,如果真的想杀掉自己的话,她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恩雅,恩雅,这个名字我不会再忘记,你们想让我失忆,那不行!那绝对不允许!这都是属于我的!全部都是我的,包括你们!”塞拉弗喃喃地说道,像是得了轻微的神经质似的。他轻轻盖上盒子,那东西立刻严丝合缝地密闭起来,从外表上看完全就是一个完整的金属块了,他仔细地抚摸着那些细密的花纹,“我总能朦朦胧胧看到一些影子,现在,你的影子是最清楚的了,放心吧,我迟早会挖出你们隐藏起来的秘密,我是无敌的,一切的抗拒对我来说都是无效的,我发誓!” 他捏紧了拳头,指节嗄嘣作响。 第169章 贵妃诛朱 南京城。 东菜市。 “刷刷”,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鸣锣声、吆喝声响起,人山人海的围观者中不停地传来喝彩和欢呼声,监刑的官员们只能暂时呆在台子上,等待应天府衙役将人群驱散。 远处,一顶很不显眼的双辕马车开始缓缓启动了。 刚刚被正德封为贵妃的刘良女身披云锦蓐布,护住隆起的小腹,坐在一张柔软的凉榻上,两名侍女正跪坐左右,帮她轻轻打扇。 正德皇帝朱厚照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果然还是返回了南京。 刘良女则与他“含泪相见”,还说自己未能跟随圣驾,全是因为她已身怀六甲的缘故。朱厚照知道自己的确在几个月前多次宠幸过她,取文书房内侍《起居注》一看,确定为正德十六年十二月甲申(廿六)日,到今天已整整七个月零一天了。 朱厚照那个时候被羁押在宫中,在塞拉弗的策划之下的确宠幸过许多女人,不过他究竟有没有宠幸过刘良女,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朱厚照仍然没能逃脱被朝政遗忘的命运。 好在总有新奇的娱乐和刺激的**生活在等着他。 他也逐渐习惯了这种虚假的皇帝生涯。 从他回来的那天起,从省中开始,一场剧烈的震荡开始了。首先从内府权力最大的司礼监开始,原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永、原提督军务太监张忠等,因谋反罪凌迟族诛,十二监、四司八局等,共杖毙、绞杀宦官215人,清革3000余人。 原司礼监长随葛邵因揭发张永等“谋逆之事”,升司礼监掌印太监。 原直殿监奉御董旺忠心守护贵妃有功,升司礼监提督太监。 司礼监可是大明最重要的内务机构,与内阁并称为“内外二相府”,那些宦官整天呆在皇帝身边,权威性和重要性当然比内阁还要强上一两分。司礼监不但要帮皇帝御批奏折,还事实掌管着宫里、宫外所有的太监。尤其是司礼监的大太监还兼任着东厂厂督的职衔,这种内卫特务机构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予以极高重视的。 刘谨倒台后,西厂还有另外一个叫做大内行厂(即内厂)的特务机构在一片骂声中被撤销了,不过东厂还始终保留。现在,东厂在南京成为了一个摆设,因为它的主要机构还留驻在北京。 周正素立功后,晋爵骁骑尉,升锦衣卫指挥使,原指挥使夏助临阵脱逃,斩监侯,指挥佥事以下处刑16人。 由于今年以来,两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地长达6个月干旱无雨,造成北方粮食大面积减产甚至停产,而到了本月中旬以来,各地试产的土豆大获丰收,尤其是济州岛飞鸽传来的讯息表明,光在岛上的收获,每亩土豆的产量都在2000斤左右,开垦试种的120顷地,共获得成果超过4万吨! 在南方各地的产量要小于济州岛,不过3个月就能成熟的东西,产量还超过1000斤,有的达到1500斤,这对于耕种谷类一辈子的农民来说,简直就像是天降的陷饼一样。徐州大熟!庐州大熟!和州、滁州、应天诸府都大熟!这些连续的喜报像雪花般飘到朝廷,丞相府下令表彰和赏赐诸布政使、知府和知县的决定纷纷被快马送出,而各地上缴的税粮也在鸣锣开道声中大张旗鼓地一车车送到京城。 结果非常奇特,老百姓纷纷跑到各级政府门前排队,要求购买土豆的种苗;地方官员们忙着向朝廷呈递试种申请;中央的官员们则争先恐后地上书称颂武定王“致富社稷,贤明*”,顿时把他提升到一个可以顶礼膜拜的高度之上。 即使对武定王最有看法的官员,例如王琼,也不能不对此表示认可。 这种栽种范围广,对土地要求不高,高产稳产的作物,能够养活多少人哪?能够安抚多少流民?能够提供边疆多少军粮?全国将近1亿人口,现在受到饥困的流民就有上千万人,加上年景时好时坏,灾害频繁,土豆这种东西能解决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在听说武定王还有玉米、甘薯、蕃茄、辣椒等等新式作物打算引进推广,所有原先持怀疑和保留态度的人无不举双手双脚强烈地支持起来。 趁着这股东风,武定王原先出台的那一系列改革政策,现在也在积极地试行了。 “大明商业局”和“暂立大明海事局”同时在长安左门外青龙桥附近挂匾。这里原先是卫军营地,废弃之后成了菜园,此后王府号召各地富商捐钱捐物,修建了两幢样式非常西化的建筑,建筑的主体围绕着非常低矮的铁制栏杆,只是门口仍有两座石镇,修建了一座牌楼,上镌贴金箔的四个大字:“以商富国”,落款是大明武定王奉旨谨立。 商业局和暂立的海事局各在一幢楼中办公。 商业局的头头是史兰峤,当初张太后想要南迁,已经定下了计划,便先行释放了软禁中的史兰峤,让他回来打点一下。不过这位倒霉的仁兄没能见到塞拉弗,便被上直卫的巡戍当作奸细抓了起来,无缘无故关了几十天。此后,直到成奉的战事完全结束,“奉帝回京”后,才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他的老弟正在吃牢饭,连忙放了出来。 史兰峤现在的级别是“钦差总理商业局大臣”,从二品,比各部尚书稍次一等,这也是安抚旧臣的惯用伎俩;原工部主事王弘,调任商业局左督协办,为副职。 商业局的差使,开头的时候是让各级官员们都不无晒笑的。 一个小小的破衙门,连办公室都盖不起,还得靠身份低微的商人们捐款,说出去不怕丢人哪? 可是,还没正式成立的那天,史兰峤手头,已经有沿海各地依靠卖《海外贸易许可证》收上来的银子共计2715万两! 大概300多位各地商人参加了竞标和买卖,现在,紫边的许可证已经被热炒到了150万两,价格高得令人咤舌。 按照每个商人出10万两看,也是3000万银子,但实际上却没有那么多。除了恭景春这个全国有名的富豪出资100万两以外,最高的只有一个苏州的丝商,出银85万两购到了一张紫边的许可证。当然,也很有一些苏商、赣商、晋商、徽商以及沿海靠走私贸易出名的大私商们,无不以恭景春这样的“成功人仕”为榜样,自愿出巨款来购买将来更多的利润以及更安全的贸易环境。 朱厚照在位期间,国库每年所收,不过三、四百万两银子,这笔款子已经相当于将近7年的库金总和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从现银、金票、银票、粮食、抵押品等在皇宫内库中缴齐清点了之后,没过两天,丞相王守仁就来了,六部、六科、督察院的头头来了,五寺长官们来了,甚至连司礼监太监和上直卫都督指挥使成奉也笑眯眯地跑来了! 民间集资的巨大威力,震得大明朝廷的龙椅都不太安稳了。 史兰峤对此早有安排,面对着熙熙攘攘来要钱却都不肯走的人群,他取出一份红色镶黄边的硬板纸,打开就念。 那是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亲自拟定的花钱方案:这些钱是乃商业运作必须37605738之物,进行海外贸易,首先得有船,恢复太宗旧制,革海禁、修饬船厂、航道,整理先朝海事资料、划定船用林苑、培养船工船匠,等等,都需要大量投资,于是,1/5的银两被支出了。 这些钱中有部分应做投资和建设,开通贸易线路、提高主要货物的产品质量、扩大和挖掘生产能力;建立兵工厂,大力发展热兵器,尤其是佛郎机炮、火枪等,保证海事的安全,于是,1/5的银两又被支出了。 这些钱取之于商,至少应该用之于商,对商业行为的支持和认可,包括向购买许可证的商业集团提供服务内容包括打击海盗、提供护航、护送、建立海关、缉私部门等严密有效的法律机构,严控走私行为,等等。这些难道不需要花钱?于是,1/5的银两再次被支出了。 这些钱中肯定应该有国家的部分,于情于理都不能漏掉应缴的税款,于是,1/5的银两被当做赋税充入了国库。 最后剩下的1/5,也就是543万两银子,也是块大肥肉啊,按照塞拉弗的原计划,这部分钱应该用来为官员加薪。 不过包括丞相王守仁在内对此都一致反对,他们的理由是现在国事未定,杨廷和等人挟迫太后,擅议废立之事,乃是**,应从速讨平。这些银子应该赶紧用于军备,正好趁着粮食丰收的机会,大家一鼓作气…… 这样的话,各方最终商定,价值100万两的粮食用来给当前中央和江南各地方各机构官员加薪;50万两用于组织讨逆军,入兵部账目;剩下的393万两银子中,100万两入皇宫,充“金花银”,即内帑;50万两入相府和六部,充“办公费”;70万两特拨工部,修建水利设施、浚疏运河等;剩下的钱就还给商业部,钱多好办事嘛! 一时,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走了。 除了大眼瞪小眼的成奉。 不过那就是他和史兰峤个人的问题了…… 今天,是前军都督府、湖广都司、湖广行都司几个军官长官,以及罪名“资敌”的太平府知府严堃扬、通判费仁宣、经历王刊、和州知府余达恭等人被砍头的日子。他们因谋逆罪论处,但武定王特乞(其实是由刘良女代拟)不需诛族,家人判流放,上报给皇帝,批“可”。 刘良女虽然挺着大肚子,仍然悄悄地亲自到场,看了行刑的场面,她对这些人的憎恨由来已久。 她的马车中,除了她和侍女以外,就是一个外国人,名叫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的,他有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手令,总督大明国内所有的番军,因此,刘良女对他也十分重视。 “亲爱的夫人,公爵阁下的来信告诉我们,他准备从武当山出发了,临行前还打算专程到湖广流民最多的府县去看看。按照原定的计划,他已经向女伯爵群岛、济州岛分次分批迁徙了大约20多万流民。随着接纳能力的提高,会有更多的流民被送出去,相信大明境内会越来越安定,越来越富足!” 通过一个吕宋华裔的女性舌人(翻译)将这段话结结巴巴地翻译出来之后,刘良女浅浅地抿着嘴笑了。 “本宫知道九郎他的意思,将军不必多虑。大明别的不多,流民可是成千上万,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升斗小民流离失所,能在海外异乡找到安身立命的宝地,这也是他们的福气。请将军放心,此事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在麦哲伦礼貌地表示了谢意之后,刘良女脸色微微一沉,“不过此次九郎飞檄而来,却是对浙江沿海的倭乱之事非常震怒,将军向北方输办粮草遇劫的消息,本宫还一直压着未报,就是怕误了他疗伤的时机。将军应知九郎心意,此事该如何处置,请您先立个条陈。” 麦哲伦将军听完译言,他的眼中也出现了一丝不太高兴的神色,“这是一个盛产强盗和流氓的国家,他们还用卑鄙的方法,从我的舰队夺去了一条装满粮食和货物的商船,当我找到这条船的残骸时,竟然发现上面的水手全部都被杀死了!这是异教徒的行径!这是对圣子、圣母赤裸裸的挑衅!我以特立尼达公国爵士和海军少将的名义起誓,一定会将那些杀人凶手绳之以法!此外,我还会建议公爵阁下加派军舰,将附近海域的所有日本海盗都抓起来!” 刘良女听了以后只是点了点头,“倭寇之害,从洪武初年起从未停止,此乃我大明心腹之患也!将军,贵舰队于海上纵横无敌,本宫希望您能够即刻出发,惩治那些害人的东西。至于您的酬劳和贵军士兵的薪饷、补助,本宫会及时筹措,但希望您保证在年末前做成此事,毕竟,朝廷不可能无休止耗费钱粮,贵国官兵与我大明之俸禄相比,实乃天壤之别。” 麦哲伦总算明白今天这么高贵的贵妃娘娘为什么会突然召他单独来看这场杀人的剧幕,原来是有求于他。不过,跛脚的将军阁下心里非常明白,这位贵妃名义上是皇帝的妻子,实际上却是公爵阁下的情友,瞧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如果这个小孩子出生了,那么她在公爵身边的地位简直不可想像! 麦哲伦即使再正义、再刚直,也无法避免自己在不失原则的基础上进行投机活动,再说他对于公爵阁下的钦佩与崇敬之情,从来只有上升而还没有下降过。*这种地方,如果换在10年前,麦哲伦相信自己来到这里,顶多只相当于一个乞丐或者是没见识的乡下人罢了;可是今天,他昂首阔步、自信满满地来了,虽然仍震惊于*城市的巨大、人口的众多、商品的丰富、居民的富有,但是他仍然得到了应有的称誉和认可毕竟,武定王的大旗在这里还是非常管用的。 综上,麦哲伦将军知道自己不应该,也不能够拒绝这位美丽得令他有些神情恍惚女人的邀请,更何况对方还愿意付费:即使免费,有公爵阁下做担保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公国的哪一次海上军事行动是无利而返的? 想想看大明国的禁海政策以及永乐年间海上那几次可笑的官方行动,麦哲伦就觉得肚子很疼。 他深信公爵阁下的讲话:*,是到了要改变些东西的时候了…… 刘良女和麦哲伦秘密会谈结束后,她却没有马上返回宫中,而是去了南城外的一座别邸。 在越城旁边,有座漂亮的小山。 山泉汩汩,常常有城中的富户因为品茶的缘故,派人到此来汲水,加上山上茶园座座,因此这个小山被称作“茶山”。 茶山的山腰浓荫之中,正有座曲径通幽的小庄园。 一根根稍带斑黄、仍显青翠的大毛竹,被扎成篱笆,门前小溪穿花掠石,带出一方木牌,“王夫子白山人读书处”。 刘良女乘着一顶小轿,施施然地来到这里,她朝那方木牌看了一眼,便冷冰冰地笑了,指了指,“给我劈了!” 早有锦衣卫上前,把木牌斫得粉碎。 她在轿子之上,傲然地对前来阻拦的老管家说道:“去叫那个姓朱的贱人来见我!别说她不在,现在这座山上如果有只苍蝇能飞出去,本宫都会深感意外!” 老管家惊诧莫名地离开了,不多时,一大堆人挟刀带棒地出现在院中,一个穿着大明公主服色的女人出现了,她死死地盯着对方,“刘贵妃?我听说过你!” 刘良女冷笑,“姓朱的贱人,你该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吧?莫说你违禁僭制穿戴公主常服,阴养死士,结交朝廷大臣,还公然在山庄门外立了块牌子!” “笑话,写牌子也犯大明律吗?” “王夫子、白山人读书处?”刘良女冷笑连连,“王,白加一块可是个皇字,隐逆谋大不敬!你莫不是以为天下就你一个姓朱的?姓朱的就一定是亲王郡主?你这个朱,可不是反犬边的那个吧?” “贱人,你勾结那番鬼**求荣,可笑我竟然瞎了眼,相信了那狗贼的谎话!你别得意得太早,我还有宗谱、玉碟、玉玺在手!我迟早会废了那个伪王的!” 刘良女脸色铁青,她微微挥手,身边的锦衣卫高手立刻撮口为哨,不多时,无数锦衣卫高级侍卫从前后左右方向涌出,往院中抢去,犹如砍瓜切菜般把那些带着兵器的家伙们杀得净光,随后将那个女人反剪着手,带到刘良女的面前。 “贵妃,一应伪玺宗谱等物件,已经查抄完毕,搜出名册一份,上载漏网者一千一百七十七人众,诚请贵妃示下。” “名册上诸人径入诏狱,不必问请,清查同党,务使不留余孽!” “遵命!” 得到贵妃口谕的那名锦衣卫千户连脸上的神色都没变,转身带人离开。 而那个女人则咬牙切齿,呸地一声,“贱人,你不得好死!” “掌嘴!” “是!”旁边走上两个大汉,啪啪啪啪地狠劲刮了一阵,打得那个女人脸上皮开肉绽,鲜血不断自鼻腔嘴角溢出。 刘良女发出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朱九娘,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哪!既投靠了王爷,与他订立密约,便该当互相遵守罢,你倒好,竟然勾连起北方的贼臣逆子们,想借此组织逆党,掌握兵马,真是厉害的角色哟。前番与司礼监诸阉暗通款曲,那个老家伙是你特意安排进宫的吧?连谷大用都被骗过了,真是了得!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挑动两方大打出手,你却忙着趁乱攻占武库,获得军械,可真是让你得意了,凭空里来了一笔大财,王爷打生打死,您却组织自己的兵马为害地方!还敢妄称圣教!” 朱九娘眯着浮肿起来的眼睛,狠狠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两名擒押她的锦衣卫听到这里,却不由自主地更加挟紧了她。 “你狼心狗肺,王爷救了你,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向对手传递消息,勾接贼党高成德等刺杀王爷!你以为你真得逞了吗?” “难道没有?”朱九娘不禁脱口问道。 看上去,她真的没想到塞拉弗还没死,但如果没死的话,为什么几个月都没在南京见到他呢? “看看,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吧?”刘良女掩起嘴一阵轻笑,不过笑意中的那种森冷之意,听得两名女官都瑟瑟发抖,连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都不禁轻轻皱眉。 “贱人,有种你就把我杀了!别以为你私通伪王的事无人知晓,你肚里那个才是杂种,那绝对不是朱家的子孙!” 刘良女星眸圆睁,气得浑身乱颤,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而朱九娘自觉剜到了对方痛处,得意至极,哈哈大笑,林子里便反复回荡着这个女人邪妄而疯狂的笑声。 刘良女忽然颜色转霁,掩着嘴“噗哧”一声笑,她的声音顿时甜腻无比,不过包括周正素在内,所有贵妃身边的近侍都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呦,本宫和一个疯女人较什么劲呢?唉,她不是总自诩是大明正朔,贵为公主、郡主嘛,那双眼睛可真都瞧到天上去了!来啊,给她换上肚兜羽衣,今晚起就入下五籍去接客吧!传本宫口谕,此女喜欢乔装高贵公主,天性**,每天必须给她安排20个客人,让她早点诞出正宗的朱家子孙来,哈哈,哈哈!” 两名女侍表情异常恶心,各自撇过头去。 连周正素都反复吞咽着唾沫,喉节上下浮动,暗暗叫道要冷静、要冷静。 “怎么,本宫的意思,各位还有异议?” 刘良女眼中闪出厉芒,周正素连忙带头跪倒,众人齐声大唱,“贵妃英明!” 塞拉弗当初一时心软,给了朱九娘很大的活动空间,结果却造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刘良女自收到锦衣卫汇报之后,亲自布置侦查,以致不眠不休,在今天这场让人心颤的对质之中,她终于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她作为贵妃娘娘以来最强硬、最残忍的政治手段。 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对塞拉弗的一番真情,究竟浓厚到怎样的地步。 第170章 大明生力军 “南军不如北军!” “北军不如鞑靼!” 新近升任上校的特立尼达公国海军陆战队成员坎恩嘴边挂着一丝阴森而轻蔑的笑容,听着这些新进入“南京第一军官训备中心”整训的大明**官们对本**事力量的基本评价。 上一批的学员,此时整整齐齐地站在他的身后,一共393人,他们身穿常服,没有顶盔戴甲,但他们的队形却纹丝不乱,表情也冷漠得惊人。 这一批的学员,则乱七八糟地站在原地,他们的人数已经高达1150人。不过已经失去一只眼睛的坎恩中校的沉浑声音,却能够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很好,你们是这样评价我们的军队的!我并不感觉到意外,因为你们现在所说的,是在使用这种!”他顺手拿起一根长矛,呼地向左侧投去,那根长矛远远地**50步外的一棵大树上面,矛杆还剧烈地抖动不停。 “这种!”他又抄起一把朴刀,嗖嗖地舞了两下,深深**地面,“以及这种东西,所能带来的结果!”他再度用脚挑起一面盾牌,砰砰地用拳头猛击数下,将坚硬的木盾都打出了几道裂纹。 那些原本叫嚣得很响的新学员们,现在大都闭上了嘴,看着这名熟练使用中文的外国教官的行动。 “好了,现在换一种东西,换一种方法,我们来看看,结果会怎么样!”坎恩冷酷无比地打了个手势,立刻,他身后的军人们动了起来,他们分成三组跑步前进,在操场边军需官那里一个接一个地取到了火器。随即,他们分成三排,前列跪,后两列站姿,每行间隔两步站好。 他们远处,是用铁制轨道拴好的稻草人,身下扎着草马,不过所有的人马上都披着重甲。 “开始!”坎恩不动声色地说道。 立刻,那些轨道上的稻草骑兵开始行动起来,实际上是被远处的控制者们用绳索拖行的,他们的速度正好是重甲骑兵冲锋的速度。 立刻,枪声响起来了,火药烟向空中弥散,那些草人的盔甲上面,不停地闪烁着迸击出来的火花,随后,新手们看到那些跪姿的人整齐地撤退到最后面,而原先他们身后两排人都上前两步,前排跪倒射击,后排装弹。 轮流交替的火力像密集的雨点一般,巨大的枪声令新手们感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不过更令他们的精神受到冲击的是,就在那些稻草人即将冲到火枪队面前的时候,他们的阵形也几乎完全不存在了,浓重而呛人的硝烟味道下,散落一地的各种残破盔甲零件上,还留着冒烟的弹孔,数百只草人和草马,都被打成了碎片,而唯一还保存形状大致完好的,只有一只少了头盔、没了战马的草人,它还孤零零地挂在木架上。 可以想像这种震惊的情绪会令这些新手们想到什么。 坎恩满意而邪恶地笑了笑,他舔了舔嘴唇,“士兵们,我不想多说什么,欢迎来到培训班!在剩下的三个月时间里,我,以及你们将会遇到的各个教官,都会好好地操练你们!我们会让你们学到像他们一样的东西,同时,也希望你们把这种战术方法带到全国的卫所中,大明国的军队应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不应该像胆小的老鼠一样呆在城墙后面,享受祖先用鲜血、生命拼搏出来的美好东西!等到你们能够熟练地掌握所有的培训内容之后,你们就会发现,个人的强大与否,在战争中并不重要,甚至你们不会去羡慕蒙古人或者鞑靼人,你们不用骑马,一样能够完美地征服他们!你们要学着去狩猪,去抢夺他们的粮食,抢夺他们的钱财和女人!为什么要当缩头乌龟,等着被挨打、被劫掠呢?难道大明国的军人,是那么没有血性的甭种吗?” 所有的人都被激发了起来,他们振臂狂吼,“不是,不是,不是” “很好,你们都是**有蛋的真正男人!”坎恩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他的词汇令人群中发出善意的哄笑,“希望你们在培训班收获到点什么,不过请你们记住,千万不要叫苦叫累,我会像魔鬼一样,把你们的精力在训练中完全榨干!不合格的人绝对不能离开训练场,直到你们学会为止!现在,我命令,立正!解散!” 这群新学员们怀着兴奋而憧憬的心情离开了,他们并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痛苦的历程。 所有的老学员们则都目不斜视,尽量让自己幸灾乐祸的眼神不要暴露出来。现在大明国内,排队形、喊口号、报数、正步走,他们绝对是第一名。 坎恩缓缓地转过身来,人群立刻呼吸一窒。 “各位学员。” 所有的人带着全身的力气立正,把*挺得笔直,这种严整的姿态和声音令坎恩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三个月,你们的成绩有目共睹。首先,我得向你们表示祝贺,因为你们是最棒的,是最好的,是最优秀的!” 如浪涛般汹涌的掌声立刻席卷起来,许多人立刻感觉眼眶中闪烁着不平凡的光点。 坎恩心里暗自得意,他对于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学习和模仿,绝不仅仅只是他的冷酷和从容,还有他的演讲才华,这才是坎恩现在使用得炉火纯青的东西!他绝对崇拜公爵阁下,因为现在他只使用了公爵阁下平日里流露出那些“深层次”东西的半点皮毛,就已经收拾得这些小屁孩们妥妥当当。 由于按照塞拉弗的意图,参加培训的全部是能够接受新思想、新挑战的年轻人,因此坎恩觉得自己已经比他们长了一辈。 他酷酷地按下了手掌,“不过,你们将要面临的考验,是实战!而不是这些只会被拖动的靶子!所以不能放松了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你们的武器和装备很快就会通过海上的贸易线获得!你们应该清楚自己的使命,你们需要去开拓和维护好更多的贸易线,因为这些贸易线,就是大明国的生命线!没有枪,没有炮,你们拿什么东西和敌人战斗?还用那些原始而粗糙的兵器吗?不!大明国要打造的,是拿着热兵器上前线的士兵,而不是那些手拿长矛砍刀的原始人!火枪的战法,是在实践中创造的,因此,你们要更加刻苦、更加用心、更加有创造力地去理解这种战术,吃透它,用活它,这样才能更好地为你们赢得荣誉,赢得财富,为国家赢得胜利!” “无敌,无敌,无敌” 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了*膛,他们声嘶力竭地齐声狂喊道。 第171章 显妙真人道中塞拉弗 武当山紫云峰。 玉虚子这位武当祖师张三丰的亲传弟子,终于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当他端坐在峰顶阖目而逝的时候,塞拉弗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的生命在玉虚子躯体的上方缓缓成形。 这何尝不是一种能量的转换呢?生命的离逝,对于人来说固然重要万分,但对于修道者来说,却不过是一种必由的道路。 他揉了揉眼睛,喟然长叹。 他远远站立的地方,身边仅仅只有列奥纳多伯爵、洞妙真人、玄微子三人。 洞妙真人与玄微子都盘膝阖目,在玉虚子逝世的时候他们的神情俱是一动,片刻,玄微子不禁泪湿衣襟,睁开了眼,“师尊仙去了!” “掌教,如今教中长老已离,朱真人却是玄玄子祖师弟子、师尊玉虚子的师弟,按辈份看,应是下一代武当镇派长老!” 玄微子悚然一惊,自己的师父正在提醒自己,越是在此关头,越不能失了方寸,自己应该为教派的安危和发展着想。再说,武定王竟然是祖师弟子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若不是玉虚子说明了缘由,恐怕天下无人相信。 玄微子跪倒在塞拉弗的面前,满面悲色地磕首七次,“朱真人,请就武当镇派长老之职!弟子玄微子无能,祖师大好基业,传至***,竟然分崩如此!弟子诚请真人革去弟子掌教之位,让弟子在后山面壁思过吧!” 塞拉弗负手而立,微微叹了口气。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更像是个传统的*人,也许,他在梦中所学所思,都是浸染着古代道教最精髓的功法和最深刻的行为理论的吧? “不是你无能,而是有些人钻进了功利的圈子里,他们忘记了祖师的教诲,也忘记了武当立派的宗旨!玄微子,你要勇敢担负起责任,我也会尽量地给予你们帮助。不过这个长老之位,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只学到师父、师兄一点皮毛功夫,至于前代各位神仙所传所述的东西,我统统都不了解。” 玄微子着急起来,“真人,若您不就此位,武当无人敢就!您就算看在祖师、师尊的面子上,帮弟子一次吧!” 他又诚心诚意地叩起首来。 塞拉弗俯身托起了他,微微摇了摇头,“好,你别再磕头,我答应了。” 当天正午,在武当孤峰中间,被武当称作“显妙真人”的塞拉弗,盘膝端坐在蒲团上,他的身后,是手执拂尘,掌揖肃立的洞妙真人与武当派掌教玄微子。 他所在的孤峰,与旁边的高山相去各数十至百步,乃孤零零的一根百丈高许的石柱,柱上有讲演台,不过十步,旁边有一棵古松,枝繁叶茂,异常灵秀;此时,武当派各观院首徒、弟子,都端坐在群谷之间,静静地听显妙真人的讲法。 所谓讲法,塞拉弗早就打定了主意,先讲内家功法,经络运行,再按名单指点一二玄微子的心腹嫡系,这个镇派长老讲法会就可以圆满完成了。 “显妙真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大巧若拙、从容镇定,令武当上下非常意外,不过更加意外的是他的功力之深厚,内家拳可击山碎石,而太极功,即使浸淫此中几十年的几位各观首座,都被他轻易击败,最不可思议的那种借力打力,甚至将洞妙真人也踉跄地推出十几步开外!要知道洞妙真人的一身功法已臻化境,他原来应是本代掌教的不二人选,不过他因为专心于武,不想分心,故而才成就了其弟子玄微子掌教之名。 一场讲法会令武当上下士气大振。 尤其是当得知这位镇派长老的俗家身份,竟然是当今天下最有威势的亲王大明武定王本人的时候,山谷中充满了兴奋的议论与笑谈。 “逆徒璇矶子,已昭告江湖,逐出武当门墙!另有2位7代弟子、11位8代弟子同在此列。好在长老已诛杀了叛教逆首之一的玉清子,此人功力深厚,仅次于我,弟子实无把握诛之!” “洞妙,你不必担心,江西龙虎山之流,阴谋挑动政变,已经触犯了大明律法,很快我会派人带兵讨剿,那时由不得他不服软。”塞拉弗微微一笑,“不过你们也不要因为我的身份,就在武林中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了,我可是不会在乎情面的,如有弟子违法乱纪,我第一个会杀了他!” “谨尊长老之令,弟子们省得。” “子虚因我而伤,又曾在异乡流浪多年,你们一定要好好安抚他,不要令忠心我教之人心寒。” “是,是。” “另外给我找几个懂得炼丹、养生、怯病之道的弟子来,我要带在身边,说不定还会进献宫中,也好让皇帝陛下为我派张目,哈哈哈!” “此事弟子已有准备,马上就能安排好!”玄微子兴奋地说道。 “我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等到这些人走了之后,塞拉弗朝列奥纳多点了点头,“从我出关起我们讲的话还没超过三句吧?这真是一个忙碌的季节,伯爵!” 老伯爵满脸的崇敬之色,“塞拉弗大人,我不得不说,您是一个天才,到哪里都会被所有的人关注、仰慕以及崇拜!您现在怎么会突然变成那个老道士的长辈了呢?” 塞拉弗打了个哈哈,他不想解释这一切,因为那会花费他太多口水。 “伯爵,事实上对这种*人称之为‘玄妙’的东西,任何解释都不能作为确切的理由。”他说道,请对方在身边坐下,“我亲爱的列奥纳多先生,我要先恭喜您恢复了健康,您现在体能在逐渐地好转,而每天的太极拳训练会让您的*状况一直持续健康下去。” “太神奇了,真的,当我站起来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老伯爵感慨万千,眼睛都湿润了,“还有那种奇妙的打坐方法,师父们称作‘吐纳’。” “对,没错!”塞拉弗微微一笑,“我们能控制细胞的衰老吗?我们能控制心跳的节奏吗?我们能控制新陈代谢的速度吗?不,都不能!而我们唯一能控制的,只有呼吸,伯爵先生!通过这种呼吸的锻炼,我们的*内部达到了一种奇妙而平衡的境界,那就是阴阳互济的境界!一呼一吸,一阴一阳,不断的在运动中保持微妙的平衡,那么人体的细胞、代谢、心率等都能够得到很好的改善,这的确是非常科学化的技巧。” “您的解释令我茅塞顿开。”老伯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帮助您的事业创造出更新的高度!” “不,我的朋友,您过于谦虚了,我需要您的智慧和经验,那正是我所缺少的东西。”塞拉弗拉起对方的手,“亲爱的伯爵先生,凭着一股冲动与勇气,我们已经开创了了不起的成就!但是,这种冲动与勇气毕竟不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更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来守护我们的成果,来创造更加辉煌的奇迹!请相信我,列奥纳多先生,也请您一定要在任何我不能理智思考问题的时候,告诉我真相!” 老伯爵如此聪明的人,他哪里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苦涩意味呢?对他来说,神仆阁下如此推心置腹地、感人至深地向他这样请求,他怎么能够推托呢?并且,他还觉得心中酸痛,因为塞拉弗大人几乎从来没有这样不振作过,这显然与他不久前的两次惨败经历有关。 列奥纳多不禁要感叹,即使耶酥**,也不得不遭受罗马人的鞭子,在许多无知者的嘲笑声中,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走向重生。 哪怕再高贵的神仆,也免不了暂时的失败吧? 老伯爵屈膝跪倒在对方的面前,俯身去吻他的手,“列奥纳多·达·芬奇以圣母、圣子、圣灵之名,向您起誓,永远守护您、永远支持您!” 塞拉弗微微笑起来,“这是骑士的礼节,我的朋友,您并非骑士,您是高贵的伯爵。” “但对于您来说,我只是仆人,塞拉弗大人。” 塞拉弗心里不能不说有种莫名的感动。 他的部下和骑士们,能够长久地忠诚与服从,与列奥纳多伯爵这些地位尊崇者本身的行为很有关联。 他们以自己无可挑剔的道德标准诠释了忠诚的涵义。 他们影响了公国中一批又一批的贵族。 甚至还包括一些他们的敌人。 塞拉弗与列奥纳多便就当前的公国在*乃至亚洲的利益问题探讨起来,老伯爵提出了许多此前公爵阁下从未想过的新颖看法,由于蒙古人的侵略和入主,造成了明朝这个时代的社会有着空前巨大的民族精神,他们对于外国人的看法除了在永乐时期有所改观以外,大致还是维持一种看不起和拒绝交往的潜在意识状态的。 日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大明对于沿海的倭寇总是很头疼,于是,他一方面鄙视对方,一方面制订了策略,以防为主,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骨子里是一副轻蔑的态度,把海上的贸易线全部放弃,好象对大明国来说算不了什么。那就像丢在一条狗面前的骨头那样,我吃完肉了,看你可怜,分你点骨头吧! 而公爵阁下在*的作为,实际上是很有一部分人反对的。 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在公爵阁下的手下做官,相反他们顽固坚持着自己的那种所谓的道德底线。 要不是有建文帝后裔这个幌子,估计公爵阁下就算出动公国全国的军事力量,也未必能实现对*的有效征服。 塞拉弗激进的改革措施,也给了某些别有异心的人以可趁之机,在这个非常传统的大国家里,任何改革好象都必须像温吞水那样,用极微小的动作慢慢调整,这种过程有可能持续很多年乃至数代。 改革的另一个后果,是激化矛盾,在*历朝历代都有因为改革而丧失性命的人,而在此时,也差点轮到了塞拉弗自己当然,他的被刺与国家政策的改革之间也许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现在,学习了道家阴阳平衡、互济共存理论的公爵阁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历史、现状毫不了解,只知蛮干的小伙子了。 他开始变得圆滑,变得不那么锋芒毕露而他的锋利程度,曾经连公国指挥军事行动最霸道的彼得将军也不敢轻易品尝,当他驱逐了手底下最有天份的舰队指挥官雅克将军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领袖,有如一把开过锋的利刃,能劈开一切! 可是今天,再看看他,我们尊敬的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时候,连老伯爵都不禁感慨对方眼神中那种深沉、从容的东西,他的光辉完全被笼罩在一种特殊的气质之下,甚至这种气质还能使他变得更加普通,更加不引人注目。 有人轻敲殿门。 “启禀长老,锦衣卫六百里加急快马送来奏报。” “呈上来。” “遵法旨” 殿门开了,一位惊魂莫定的锦衣卫百户,被两名身材壮实的中年道人带了进来。两名道士轻轻揖首之后,小心翼翼地倒退下去。 自从塞拉弗来到武当治伤,大明朝廷的各种重要情报和信息就必须通过快马送来,不过太和山高路险,就算沿着永乐年间开凿出来的栈道,也不过只能通到半山,离武当金顶还需要迂回许多险峻的山路。 因此,当老伯爵看到这些爬山爬得气喘吁吁的传讯者之后事实上这些人要送信,常常徒步翻越几座乃至十几座山头都是常有的事他善性大发,沿着几座最近的峰峦建立了滑轮绳索,每组绳索的两头都有道士把守,只等这些家伙一来,便坐到编织好的大篮子里,被晃晃悠悠地送到崖上。这样一来,节省的时间足足可以再爬两次金顶了。 可惜初次领略这种惊险游戏的家伙们,脸上大多会带有土黄或者青紫的颜色,临床表现为目光呆滞,躯干发抖,脚下打飘,等等。欣赏这些人的神情动作,是列奥纳多先生非常喜欢一件事情。 今天这位非常勇敢的先生,在看到塞拉弗之后,先是揉了揉眼,心想怎么是个道士?难道武定王出家修道了?随后便自然而然地跪倒在地,“卑职,锦衣卫百户李财名,叩见武定王、大元帅!” 塞拉弗的口吻立刻令对方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的语气冰冷,一副上位者惯有的权威感。 “起来。王丞相好吗?” “是,丞相*很好,每顿都要吃两碗半米饭,并按王爷教导的练身方法,每天早上跑步和打一趟拳。”看来没错了,听锦衣卫其他同僚说起,王爷每次一开口总是问起这些朝廷重臣。 塞拉弗点点头,“成奉呢?” “回王爷话,都督大人现在忙着编练新军的事儿,整天都在营中,他的家人已在京城安置,不过至今大人还未回家过。” “嗯,你回去之后传我口谕,着副都督暂代上直卫事务,让成奉放假几天,回去好好和家人团聚。” “遵命。” 塞拉弗还着重问了养伤中的希达爵士,以及坎恩等人的情况,那些公爵卫队、海军陆战队的伤员归队情况,随后再问起了兵工厂、造船厂的施工和生产进度,最后才问起刘夫人。 “贵妃……哦不,刘夫人*安康,太医院已经派人昼夜严密监视,务使护好腹中孩儿……” 塞拉弗听到这里,微微皱眉,“谁和太医院下这种命令的?你转告太医院,任何情况下大人不准有事,要确保刘夫人的健康。” “是!”李财名浑身一凛。 “把加急快报呈上来。” 李财名跪呈文书后,弯着腰立在原地,等候发落,他已经汇报得一身是汗。老伯爵看在眼里,便悄悄吩咐一位道童,拿了碗冰镇莲子汤给他。李财名哪里受到过这种荣幸?慌得连忙施礼,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仰天一倒,便已经下肚。 塞拉弗打开呈文,上面是刘良女的亲笔所书,绢秀清晰的楷书,还加了标点,这也是公爵阁下教导的功劳信里面所说,正是朱九娘的事情,从锦衣卫指挥使夏助叛逃,到周正素收拢锦衣卫,检点清查内部问题,从而找到朱九娘的蛛丝马迹,最后刘良女如何对朱九娘处置等等一系列事情。 塞拉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塞拉弗知道朱九娘这个女人心中想的是什么,她是得不到大明天下的,而她却又一心想把朱棣的后人弄垮,那么,大明国的内乱才是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公爵阁下原本认为这个女人翻腾不起大浪,但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女人一旦发起疯来,比男人更有威胁。 最后刘良女问起了对那些逮捕的叛贼们如何处理。 人数大概有2-3千人。 塞拉弗提笔就写了一个字:“杀”。 就算是真的出家了,他的心也不会因此变得更加柔软,他是天生的领袖人物,天生的**者! 第172章 愤怒的阿卡辛提船长 最近调任大明商业局的高级官员斯波克特先生,是武定王直接推荐进来的,专门负责审讯、核算、评估等方面的工作,连史兰峤都不敢轻易得罪了他。 斯波克特以他朴实而优秀的品格、勤奋高效的工作态度,很快折服了原先对他还有看法的人。史兰峤惊讶地发现,这位“白番”的一支笔,能够以惊人的速度发现并改正问题,经过他核算的各项工程造价、各种人工和物料费用等等,都被修整到了一个既节约、又合理的数字,对于那些想通过申报项目来钻空子获得利益的人来说,他简直就是一个天生不可逾越的障碍。 斯波克特对于拨款的态度和塞拉弗公爵阁下完全不同。 他总是把一笔正常的工程款分成他所希望的几部分波段式地投出去。 即使全部的款项已经在报表上出现也没关系。 那些想得到全额拨款的项目负责人,就不得不被斯波克特先生指挥起来,在兢兢业业完成项目的一部分进程后,他们就得自己先对项目的质量、费用消耗、完成率等进行评估并呈交报告,任何令斯波克特先生及其部门不能满意的报告都无法通过审核,而被限令整改甚至停工。 斯波克特先生的这些锱铢必较的工作,对于改善大明政府中那些流于形式的监督以及只会用模糊概念来管理财务者带来了非常巨大的震撼。 如果这位先生仍然呆在混编舰队里轻松地管理着他们那富有的财款的时候,他的作用似乎不会那么大,现在不同了,这位犹太人手里虽然没有钱,但他事实上监督着数千万两白银的动向,这是什么概念? 这个国家的国库每年流进流出几百万两银子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现在,几倍的数量在此。 按照白银在大明国的价值来说,在京师最著名的酒店之一“晚晴楼”最幽雅的厢房里单独开一桌盛宴,用两三道名菜,上好酒“桂花酿”,需要花费三两多的银子。如果普通百姓在这里消费,一荤一素一个汤,饭管饱,虽然比别的地方要贵些,也只不过仅仅二分银子。 这是小的开销。 大的呢,如商业局的造船计划,塞拉弗公爵阁下雄心勃勃地提出5000艘400料以上船的建造计划,决心两年内完成。斯波克特经过严密的考证后得出结论,那种吨位在250吨左右(400料)的船只,每条的造价为225两银子。 这其中,原材料的花费约在150两左右,工人薪金等人力成本75两。 如果5000艘都是400料船,那么需要花费白银112.5万两。 然而这一项目还包括船工培养、资料搜集以及航道清理等等,总投资额高达500多万两! 凭着商业局的此次发放“许可证”的运作,塞拉弗公爵阁下成功地收回了以前历次在大明国的投资,包括他支援的银币、人力、粮食以及其他消耗,还整整多赚了三倍。 虽说放高利贷最多可以收10-20倍的利润,但公爵可不愿意杀鸡取卵,尤其,一个富有、强大、开明的*比一个贫穷、落后、闭关的*更能让他取得应有的收获。 再说他已经非常富有了,沿东南亚扫清出来的贸易线上,他属下的商船队展帆疾驰,往来如梭,没有马六甲临时委员会和商业局发放的“许可证”,任何一条商船都不准通过,而在海上更有麦哲伦将军、波尔上校的舰队、分舰队等虎视耽耽地巡视着,他们到处打击海盗,等海盗基本消停了,他们又到处搜刮“海盗的宝藏”,直到连海盗宝藏也弄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走私船的身上。 尤其是摩洛人(马来族)和日本人的商船最受欢迎,这里面的故事当然不必细说,塞拉弗公爵阁下曾经和麦哲伦将军商定过,一旦发觉走私船,船上所有走私货物的1/10会被作为战舰队的赏赐,长期游荡在海上的水手们,对这种公派的抢劫活动兴趣一向很高。 斯波克特先生,此时正坐在商业局二楼的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 虽然地方小了点,但位置却是不错的,这里能看到外面的花园和西式的喷泉,能看到远处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办公室里还单独配有几名文书和杂役,一名经过训练的丫鬟负责侍候着大人,同样由公家支付工资。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斯波克特先生实在是一个工作狂,他也不太会说*话,所以他加班加点的时候,那些倒霉的跟班们就只能忍气吞声地呆着,他们不敢提出先行下班的想法,害怕被炒了鱿鱼,这个时期在京城要找到这样一份收入高并且老板不太管事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一个紧皱着眉头、脸上纹着一些浅浅线条的家伙直挺挺地走了进来,因为根本没有卫兵敢阻止他,并且他们还需要例行公事地向他行礼。 这个男人走到埋头工作的斯波克特先生面前,把一份奏报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看见他这个动作的丫鬟吓得几乎要摔掉了茶杯,她赶忙退了出去。 斯波克特非常愤怒自己的工作被别人打断,但是当他眼中喷着怒火,抬头看去的时候,他立刻把面色转成了尴尬和无奈。 他忽地站了起来,“向阿卡辛提船长致敬!” 印第安人,现任大明海防总督同知的家伙面色非常不善,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使得自己的心绪暂时稳定下来,“总管先生,我再也忍受不了您的苛刻与吝啬了,虽然我一向有所耳闻,连大明人都对您的工作热情表示赞赏,但是我却不能不赶了差不多200里格的路,从遥远的浙江沿海奔到您的面前!因为您,我们的战士受到了伤害,他们根本没钱来发放军饷和器械,难道您想让他们用拳头和牙齿与葡萄牙人搏斗吗?惨败呀,斯波克特先生!惨败!” 他嗵地一声,涨红着脸,在桌上再度恶狠狠地擂了一拳。 斯波克特面色铁青,他急忙打开那份奏报,但是他却看不懂那些方块字,只好抱歉地摇了摇头,“请您镇定一些,阿卡辛提船长,在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请允许我先行解释好吗?从两个半月之前接手商业局的稽核工作以来,我总共只向军事单位拨给了过11笔款子,其中7笔是用来建设新舰队的,剩下4笔拨给了各地卫所,难道你们海防的款子也从我们商业局划拨了?” 他摇了摇铃铛,用古怪的中文大声喊起来,“翻译,翻译!” 一个长的有点像日南人的瘦小男人怯生生地走进来,斯波克特皱着眉把那份奏报递给他。 这个男人结结巴巴地把它翻译成葡萄牙文,现状是无情的,在这片地方如果不自学中文的话,你轻易根本别想找到一个同时精通中文和拉丁文,或者中文和法文的翻译。 这样的专门人才塞拉弗公爵阁下也在着力培养,那可不是十几天就可以成熟的蔬菜,最聪明的人也至少得一两年。 斯波克特越听越是熟悉,“出去。”他下达命令之后,在自己身后的书架上略扫了一眼,便果断地抽出了一份用绢带捆扎好的书笺,撕开封口看了一眼,继续用法语和阿卡辛提说起话来,“我找到了原始的资料,这份文件是广东当地卫所通过上直卫转达过来的,是成奉先生亲自向我打过招呼的,我已经如期如实地给付了足以支持20000人10个月的军费和建造10艘400料船的开销,一共支出银子3750两。” 阿卡辛提有点忍无可忍,“我在文件上注明过,我们需要大概7万两白银,你却只给了我们这么点,难道你眼睛有毛病吗,斯波克特先生?” 斯波克特也被激怒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阿卡辛提船长,请注意您的言辞!我的职务是公爵阁下亲自指派的,他让我负责整个商业局的财务稽核、监督工作,我的工作就是帮助阁下花好每一厘银两!一个卫所的编制,据我所知只有5000-5500人左右,可是因为您的缘故,我已经按照20000人的标准,还在原先薪俸的基础上加了30%的损耗,您要造船的钱,我也眉头不皱地都付了!可是,您还要更多,这,这难道不是犯罪吗?” 阿卡辛提勃然大怒,他双手一探,抓住了对方的领口,用劲提了起来。 随即,这个已经恢复到野蛮时期的印第安人,把手上的猎物狠狠摔了出去,把他掼到地上,翻倒的椅子发出剧烈的声响,而头昏眼花的斯波克特还被额外地赏了一记皮靴,差点踢破他的脾脏,顿时疼昏了过去。 施暴者几乎打烂了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家具和装饰品,这才抽出刀来,**那个倒霉者的桌子,施施然地整理了一下衣冠,离开了。 第173章 改革与创新 襄阳府附近江面。 两艘由150料战船改制的快速炮舰,正打着“武定王硃”的旗号,在江上清道。 这种炮舰轻灵便捷,尾部压放着两门沉重的火炮,那是安民厂(掌管皇宫内火药、火铳制作)掌厂太监延吉丰最新的仿制成果,这位公公可是有兵部的正式推荐的,当初王守仁按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吩咐,仿制铳器的时候,兵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延吉丰。 延吉丰资格也够老了,在弘治年间,他生产过一种速射短铳,配给骑兵,还改造过神机营的多管重铳,使之威力更大,得到孝宗的赏识入安民厂任掌厂太监。 此后,在正德末年,白沙巡检何儒在来华经商的西班牙船上看到了西洋火炮,性能比大明国的炮要好,于是秘密动员船上*籍的枪炮工匠上岸,于是仿制了第一批西洋火炮,称作“佛郎机”。 延吉丰得到仿制的佛郎机炮之后,立刻着手改进,正德十二年(1517)年三月,有报告称宁王朱宸濠私自在南昌仿制佛郎机,于是朝议决定让延吉丰前往江西察探情况是否属实,延吉丰接受了宁王的贿赂,但回京之后便交出了贿物,向朝廷如实汇报,正德十六年元月,以功赐“免死铁券”。 安民厂旧称王恭厂,并不是大明国主要的火器生产地,但保密程度极好,因此被塞拉弗选中。 公爵阁下决心将这种快速小炮舰在公国和大明国的各支舰队里推广开来。 速度快在海上并不占优势,可是速度快,加上重炮的射击,那么优势就很明显了。尤其是为了避免接触战和横列对轰,这种快速炮舰的火炮统统放在船体的后方,利用速度优势避免敌舰追剿的时候,用重炮进行艉射。 在有正规舰队参战的情况下,这种小型舰的加入是非常大的补益,而在没有正规舰队参加的情况下,它们也能作为袭扰主力,尽可能地干扰和拖住对手。 特立尼达公国三宝颜军工厂的机器产品,现在正通过海路向*境内输送,尤其是两台重型的车床,能够马上提供铸造火炮所需要用到的合乎标准的铁模这种东西可比一次性的沙模、土模要好上百倍了。 一艘黄旗龙船,正在百余艘各类船只的护翼下,顺流而下。 “这种东西太惊人了,*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手里拿着一只大石榴模样的不规则铁球,这只铁球是空心的,一端有孔,可以往里面填塞火药和毒药,然后再填进一只燃着火种的小酒杯,拧紧铁盖就完成了。在战斗时可以掷向敌军,或者放在路旁,因为上面绘着花花绿绿的漂亮纹饰,敌人多半会拾捡起来,只要动摇了火种,立刻爆炸! 这东西是锦衣卫从神机营里带来的样品。 塞拉弗看了一下火药配比。“让他们按照我们公国的标准配比执行,注意药粉最好揉合成匀称的颗粒状,这样能够大大增加火药威力。” 公爵阁下最近一段时间对于中**事力量的改造,他对于军事体制的改革简直不遗余力。他希望在短期内,解决沿海倭寇的问题,这样可以将全部的力气用在北方少数民族的身上。近来听说“讨逆军”正在编组之中,很快就可以进行北伐。这件事塞拉弗还是很不放心的,毕竟北方的军事实力放在那里,凭着现在大明士兵的素质和数量,很难攻克北方的大明旧都。况且,杨廷和所立的新皇帝也登基了,改元“嘉靖”,他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也是尽快发动军事打击,克复南京。 对于南边来说,有利的形势是正德皇帝掌握在手里,每天大量的诏书发向全国各地,以皇帝名义斥责北方势力的檄文从来也没有停止过。在政治上,塞拉弗掌握了主动,一方面他通过改革来稳定并且扩大受益的社会阶层,一方面又通过改革与北方划清界限,让人们看清楚两个政府的区别。 南方盛产粮食,当初明太宗朱棣迁都北京,就激起了朝野的强烈反对,虽然后来通过漕运,每年大约有400万石的粮食送往北方。可是今天,漕运已经停止了!随着塞拉弗公爵阁下势力的不断扩张,加上他们利用土豆等高产作物来诱惑各省各州府加入到南方集团中来,北方的势力圈便进一步被压缩了。现在,杨廷和能够在名义上管辖的,也只有北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河南、四川和朵甘思宣慰司、乌思藏宣慰司等地而已。 “用这种火器进行改进,很快我们就能看到更加厉害的东西,用密集的投掷与轰炸彻底断绝骑兵的攻击。我打算在年底前建设11个火药工厂和铸造厂,现在纯手工生产武器的历史过去了。我还打算推广我们公国的‘流水线’生产模式,列奥纳多先生,这一切我打算让您去监督和负责。” “非常愿意效劳。”老伯爵轻轻地躬身微笑,他忽地把眼光投向公爵阁下的身后,“啊,那位唐大人来了呢,我先告辞了,我会让厨子制作美味的江鲜,等待午后您的光临品尝,王爷先生。” 塞拉弗哈哈大笑,拍了拍对方的*,让他离开了。 “虞佐,您近来又处理了多少件积案?好象您的眼袋又重了不少,请注意不要经常熬夜,那样太伤*。” 直隶提刑按察使唐龙,最近被调升为大理寺卿,为全国最高诉讼机构的长官。 塞拉弗的改革措施也影响到法律方面当然,别人不会认为公爵阁下是极其注重法律的权威性的,有些人觉得,武定王的改革政策是基于农业,又以工、商业方面为辅助,其他的例如法制方面都是顺带着进行。 但塞拉弗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他的农业制度到明代时期已经很完善了,想想看,在没有马铃薯、甘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的情况下,仅仅凭着米、面等有限的产品,就能基本满足全国将近一亿人口的食物需求,这是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如此多的人口,生产出如此多以致令人吃惊的粮食。 所以对农业问题,增加高产作物在耕作中的比例,是塞拉弗唯一需要进行指导和督促的事情。 当然他的指导和督促也不是行政命令式的,等他的试验田成熟并进行一番让人眼红心跳的宣传之后,各级政府和农民们的热情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他们自发地去申请试种。 塞拉弗还让印第安种植高手们把土豆、玉米的作物习性、生长周期以及注意事项写下来,令商业局刊印成册,发放诸府,由他们推广去吧! 以上,农业的改革就全部实施完毕了。 而对于法律方面来说,公爵阁下的劲头就很大了。原先,所谓全国最高的法律机关大理寺,只不过是在宦官领导下的一个傀儡机构罢了。三司会审时,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分坐在旁,而中官坐在正中审案,这些法律专家们反而得受到外行的制约虽然这是明代皇权逐渐扩张的一种形式,但这种形式所产生的苗头却是很不妙,塞拉弗因此非常坚决地将这种制度革除了,他宣布,“恢复洪武十七年祖训,‘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 这条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就获得了通过。 对于朝廷百官来说,这是福音,是真正意义上的改革。 对于塞拉弗来说,他的身边并没有多少宦官,如果说特务机构,公国全国的数量总和,恐怕还不如大明国的“锦衣卫”数量多。 对于宦官,他觉得除了生理和某些心理方面之外,他们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而对于直接的受害者宦官们来说,南京政变以后,省内处死、清逐了那么多人,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朱家的直系子孙朱九郎先生有着太祖非常酷似而清晰的遗传特征代码,现在挟着尾巴做人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况且,这位身份高贵的王爷并没有轻视任何一个宦官,哪怕是小的宦官。他还在宫里办起了“三保书院”,聘请国子监的翰林们前来担任老师,教育宫里年轻的宦官们,让他们读书、识字。 而对于宦官本身,武定王三令五申要求各级政府严查那些私自阉割的家伙们,对这些人不但不能予以录用,还会被刑部以自残不孝罪名论处,邻里如不揭发的一律连坐,甚至情节严重的,会与官员的考绩联系起来。 而这条法令能够贯彻执行,塞拉弗公爵阁下对于大明国法律制度的改革功不可没。 这也造成了现在大理寺卿唐龙先生工作压力的加大。 他深深揖礼,“王爷,下官能有今日,全赖王爷您的提携,如今官至五卿,下官能不全力以赴?不过前几日王爷您说的江西龙虎山所发逆谋,这,按例该当厂、卫责处,三司无权过问。” 塞拉弗哈哈大笑,“大明律中规定的任何罪名,都应该属于三司的管辖范围,至于厂、卫嘛,今后也会有较大的变革,你就安心处理吧。龙虎山的逆行,你很清楚,现在要找到证据,有了人证、物证以后,还要找到具体的论据,也就是量刑定罪,这些都是需要你们来操办的,我说了也不算。法律的威严就要体现在人人平等上面,谁也不能干涉它的独立性和权威性。” 唐龙满脸激动之色,“王爷这番话,才是流传千秋万载的至理名言!下官不才,甘为所驱,别无他言!” “好了,让李光翰他们来见我吧。” “是,下官告退。” 唐龙退下的瞬间,还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他不能不担心啊,这江西龙虎山是什么地方?大明国对于道教,可是异常推崇的,尤其是龙虎山的“天师”们,从朱元璋时期就享有非常霸道的权势,他们甚至和孔子的地位平齐,大明国里就流传着“北孔南张”的俗语。 甚至,第四十七代天师张元庆,尚成国公朱儀女,为皇亲国戚,成化十一年被封为“正一嗣教保和养素继祖守道大真人”,主领道教事务,地位完全不是武当山能够比拟的。如今,张元庆已经仙逝,法身供奉于江西金谿县长生观。第四十八代天师还没有正式得到朝廷的任命,现在张元庆的儿子张彦最有可能被册封为天师,在孝宗时,他已经有封号为“正一嗣教丞先弘道大零点人”。 但是,由于第四十六代天师张元吉触犯了修道人的无数忌讳并且恶行累累,也使得朝廷中许多臣僚对龙虎山正一教的看法非常不好。唐龙打算在这上面多下下功夫。 过了一会儿,另一艘行驶中的大船向龙船靠了过来,凭着船工们精湛的驾驶技术,船只在没有抛锚停止的情况下连接起来,龙船放下搭板,随后十几名身穿大明官服的官员们在水手的搀扶下,有些不安地渡过水花飞溅的空中通道,来到塞拉弗的面前。 “下官李光翰等叩见武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塞拉弗早已换上了王爷的团龙衮服,端坐在一把龙椅上,“来人,给各位大人赐坐。” “谢王爷!” 落坐已毕,李光翰在座位上拱了拱手,“下官奉王爷手令南下招兵,现集募各卫大军11万2000余,粮饷折银2360两,已令提督湖广军务太监段平,平虏伯湖广总兵江彬率军前往庐州府驻扎。” “知道了,江彬虽然未能阻止乱谋,但错不在他,所以免了他的死罪,他只要不干预朝政,光是带兵打仗,总还算得上是个能手。” “王爷所言极是。”众人纷纷称赞,江彬这个家伙的名气算是完全坏掉了,但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即,这些书生文臣们当然也得考虑北伐的事情,他们也知道江彬虽然是个大大的佞臣,但军事能力却是摆在那里的,当初**刘六刘七农**动的时候,江彬率兵奋战,一支流箭贯穿了他的面颊,然而他面不改色,拔出箭之后仍然指挥第一线的战斗取得全胜,他脸上的长疤就是来源于此,这道疤还曾经令皇帝朱厚照陛下羡慕不已。 “王爷……”李光翰欲言又止地揖首道。 “有事说来。” “是,下官等此次南下,见江西、湖广等地,由于灾荒、兵乱、加重徭役赋税,此外尚屡屡有官员横行闾邑、侵田霸产之事,致使流民日增,经下官等粗粗核计,两省流民、饥民计19余万,两次赈灾放粮的举措,尤在湖广,未曾着实履行。自弘治末年有人言,‘今天下赋敛横流,徭役山压。加以彼旱此涝,收田之人,不足以缓公府之追求,唯有破家去产而已’。今以王爷之英睿雄杰,乃至如此,下官等督办、协办不力,死罪、死罪!” 李光翰撩起官服前摆,跪倒在地。 塞拉弗用拳头轻轻揉了揉鼻子,眉头轻微皱起,“光翰,你说的情况,我也都有耳闻。各府、县侵贪赈灾粮款的数字,我还正派员查证、核实之中,一旦证据确凿,立刻移交刑部按律处理,你们就不必再忧心忡忡的了!田赋、徭役,哼,这些抵得上商业局的一年的进项吗?这几次松江卫港集市的贸易税已经报上来了,大明的那些商品在海外可是紧俏得很哪!扣去运费、护卫费、诸多杂费和其他商人的分成以外,我们总共的盈利数字是三百九十六万两,已经相当于国库一年的收成了吧?” 所有的官员听到这个数字,都喜形于色,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其实,*的商品在海外贸易中的优势巨大,只是自永乐以后朝廷中没有几个清醒的人知道而已。知道的呢,也不敢说,怕被人**不务正业。 务正业,就是要牢牢保持农业的基础和唯一必要的地位,官员们要把生产粮食当成衡量政绩的主要标准。在已经异变的儒家人仕看来,商业,始终只能居于从属的地位别忘了官员和军人的俸禄基本上都是发放谷物的。 明朝真是非常有趣,从政府的中枢部门到各地方,都没有一个专门管理和指导农业生产的部门,以前历朝历代至少有个“大司农”、或者“司农校尉”、“屯田校尉”什么的,大明国却都没有。但是现在大明全国的任何一个官员,都不敢忽视这方面的工作,甚至连军官都有相应的指标,因为他们还得指导“军屯”的生产。 自从洪武初年开始军屯了以后,朱元璋曾经得意洋洋地表示:老子现在调动百万人马,不需要花老百姓一粒粮食! 可是自从“土木之变”以后,大明国一代不如一代,土地兼并狂潮日益波澜壮阔起来,徭赋役水平也不断提高,被逼得连基本口粮都没有了的百姓怎么过?他们只能逃亡,只能造反! 朱厚照继位之后,在皇庄遍地的京畿地区爆发了有明150年以来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刘六、刘七起义;而在王府田庄为数最多的河南、山西、陕西、湖广等省,百万破产农民以逃亡和起义的形式表示反抗。 皇庄规模却由此达到了惊人的3.7万顷! 按照朱元璋的口气,朱家岂能“与民争利”?可是,他的子孙却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 塞拉弗现在,对此已经不是十分担心了。 他将正德在南方的皇庄全部分散给流民,借此作出表率。 此外,土豆等高产作物的引进和丰收,也给了贫脊地区、流民众多的地区以巨大的震撼。 塞拉弗决心在五到十年内彻底废除田赋,当务之急,是加大江西、湖广等地区开发力度,让它们继续保持农业生产的积极性,再通过三司和各省行政部门,实施对田亩的核查统计,减少侵占田亩的现象,逐步减少田赋的数字直至没有,逐渐增加对非法侵占农业用地的惩处力度,要像朱元璋时期那样对贪污者实行残酷**,不能手软。 另外,塞拉弗还要求江西、湖广、广西、贵州等地,将卫所移驻到山区附近,用来剿灭那些逃避大明法律制约的流民、山贼寇匪,顺便练兵。军事的训练计划,每季度上报各地都司或行都司,随后他们再上报元帅府各大军区总的训备情况。 对于疏于整训、纪律松散、形不成战斗力的卫所,将予以撤除或转成民兵。 这样的双管其下之后,公爵阁下深信在自己的领地中,将不会再出现饿殍遍野、满目疮痍的情况了,至于商业方面,他会竭尽所能地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大明国拥有完善的“自我造血系统”。 和李光翰等人讨论了这番宏伟的计划之后,公爵好笑地发觉,这些官员们的眼神都充满着仰慕、崇敬和野心勃勃的色彩了。对于*的官员们来说,没什么东西比“名垂千古”之类的荣誉更加令他们感到欣慰和舒服的了,因此,塞拉弗毫无怀疑现在如果指派一位管理此事的官员的话,他一定会尽全力把事情做好。 “*事务,并不完全在粮食上面,各位。”塞拉弗开始进行例行公事般的说教,不过他的演讲水平比较高,况且他对政策所作出的各项改革以及最终的成效决定了听众们对他的讲话秉持一种极其认真的吸纳态度,“为什么我要竭力开展海外贸易?为什么我要兴办工厂、改革某些手工式家庭作坊?为什么我要废除海禁、罢停漕运?应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 他微微一笑,重复着自己的说法,“对,利益,各位!国家的利益决定国家的强盛与否,决定每个人私人收益的多寡,也决定百姓的生活品质是否能够提高最后一条尤为重要,这应该作为我们处理政务的一条基本衡量标准来使用:老百姓收成不好,还要缴纳繁重的田租、田赋,还要服徭役力,还有的干脆被夺去田产,成为流民,这样的情况说明他们没有利益,我们的国家也没有利益,即使有点利益,这点利益也是被少数人夺去了,他们是谁呢,各地豪强地主、贪官污吏、宦官厂卫、甚至皇族宗亲!他们得到了利益,而天下人得不到利益,结果会怎么样呢?看看淮右布衣我的先祖陛下是如何干的吧!现在虽然还是我朱家执政,以后呢?如果这种少数人得益的情况继续下去呢?我很难想像会是谁来**我大明王朝了!” 众人面色不谐,都不约而同地振衣跪倒,“臣等誓与王爷共进同退!” “好了,我也只是忍不住说一说。”塞拉弗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我们再谈谈国家的利益:各位也许会觉得担忧,如果以后海外贸易的收入不像现在这样高了,那么用什么来支撑国家利益的继续发展呢?那就要依靠创新了!我们大明国的公民,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种族之一,几千年的历史,孕育出灿烂辉煌的汉族文明,我们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火药,第一个发明指南针,第一个发明造纸术,第一个发明活字印刷术的国家,此外,我们还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水密舱的国家,我们第一个改造了船舵,把不平衡舵改造成平衡舵,我们使用一节节的硬质帆,使之能够适应多面的风向,甚至能够完全逆风行驶!我们还最早把火药武器带到船上,我们还首先创制出世界最大的木船!这一切,都是大明将来发展的可靠保证,我们还要继续发挥这一优势,把这种优势变成国家的重要利益来源。” 所有人听到耳朵里,不禁为越来越激昂的演讲者的情绪所打动,显得如痴如醉。 “这些东西,都可以称之为创新,我们不能再无缘无故地把它们完全开放给其他国家,所有的创新,必须得到国家强有力的保护,以便让它们变成国家的利益,来服务于国家的民众。例如我们仿制的佛郎机炮,这种东西在海外贸易中需求量必定巨大。” 李光翰听到这话,连忙拱手,“王爷,佛郎机威力绝伦,若贩之以利,岂非资敌之下策乎?” “光翰,你很聪明,马上就能看出问题的所在。不过我认为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的创新也不可能总是维持着旧有的程度。现阶段大明国仿制的佛郎机炮,我们研究院的人已经去看过了,他们认为那种程度的火炮还不能有效地使用在海上或者陆地上,也就是说,它们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塞拉弗侃侃而论,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笑容,“我们将旧的产品大量的卖出去,将最新的产品保留下来,这样等到我们再创新出更高级的产品时,那么原来的产品又会被卖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释然微笑,“王爷英明!”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再建造1-3万条船,其中需要仿制郑和下西洋时期最大的舰型,宝船。有了这种东西,我们在今后的海外贸易中将始终占据主导地位,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够对我们形成足够的威胁!” 听到“郑和”、“宝船”等字眼,这些臣工们仍然感觉非常异样。 自从永乐以后,每朝都有为此进谏的大臣,称之为“劳民伤财”的举动。 事实上,郑和所进行的航海活动,根本不可能对永乐时期的财政状况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当然,因为建造舰队而动用的民力,还有*南方因造船而砍伐森林,造成一座又一座的秃山,这都是事实。 斯波克特先生专门派人查找过有关船只建造的资料,并向公爵阁下做过详尽的汇报。 按他提供的资料测算,每艘400料船在专业的船厂包工包料,价格是225两,以此推算永乐时期的2000料战船新建价应该在1790两(这个价格已经大大放宽了),而从各种海船的建造用料、工本等项目上分析,可以推算出宝船(长44丈,宽18丈)造价为白银3000两。 也许这个数字会让人疑惑。 不过,可以先看看永乐时期明代海中的漕船,名“遮洋船”,工部有明确的规定:“视漕舡长一丈六尺,阔二尺五寸,器具皆同”,也就是说,漕船的标准尺寸为“底长五丈二尺”,加在一起,遮洋船的尺寸应该是六丈八尺。 宝船长四十四丈,是遮洋船的6.5倍。 按永乐年旧例,南京船厂建造一只楠木漕船的“底船”料银为120两,差的衫木、松木制造的只要75两。那么如果“宝船”也用楠木而不用便宜的松、杉木建造,料银应当为七百八十两。其栈板和船上其他物件的价格,可比照底船料银,那么加一倍就应该是一千五百六十两,再考虑到随着长度的增加,宽度也要相应增加,故料银应适当增加,最终测算出大约为2000两左右,工价1000两,合计总价约为3000两! 别忘记更重要的一点,建船时,按大明政府的规定,一只船30%的用料必须选择退役或报废船只的旧料,完全按新料加人工来估算,已经很有富余。 下西洋的舰队中,有宝船63艘,那么这些船加一块的总造价不过18.9万两。 永乐时期,却是大明最富庶最繁荣的时期,太宗南征得到了交阯之后,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替租赋。加上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归附于明朝之后,输入国库的赋税能够与内地相比。当时,全天下有“本色税粮”3000余万石,丝钞等2000余万。 按照当时官方制定的米价,每石2钱5,本色税粮价格就在750万两白银左右,丝钞按贯计算,也值33万两银子,如果加上其它的富余,永乐年均国库入银应该在800万两左右。 郑和舰队总数量大约在两百到三百艘之间,除去宝船,按200艘全部都是两千料船计算,每艘1790两,如此则整个船队除“宝船”外的造价为35.8万两。加上宝船,总价约为白银54.7万两。 这个数字肯定是就高不就低的。 如果一年就造出整个舰队,相当于太宗时期国库总消耗6.8%,事实上也并不是一年完成的,永乐元年开建至三年完毕,年均消耗不到3%,这么微小的数目,算得上“伤财”吗? 所以,当今反对重开宝船项目者所提出的意见,已经越来越被湮没在事实的真相中了。 整天想当然地瞎叫,是习惯闭门造车的儒家弟子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他们劝谏时不管怎么样,都喜欢摆出一副忠义耿直的态度,他们还喜欢激怒帝王以便挨几下廷杖、乐此不疲,被打过板子者无限快乐、无限荣幸,没有被打的家伙们也会纷纷到场前去安慰和声援。 这是明代很不正常的一种风气。 当然,最为错误的就是设置了廷杖制度。 “王爷,建宝船,是否为了再下西洋?”李光翰代表诸多官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塞拉弗眉头微微一皱,“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光翰。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作为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标志,并不需要有多少外国使节来臣服、来表态,也不需要我们支援他们多少财物,让他们知道天朝上国的富有和强大。就我来说,这种形式和脱裤子放屁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怎么雍容华贵地脱裤子,以及如何不同凡响地放一个屁。” 众人无不哗然。 少数人憋得脸色通红,但却不敢笑出声来。 李光翰也大为愕然,似乎想不到堂堂大明武定王竟然会爆出如此粗俗的文字,而且这种脏话似乎有辱先人不过他在进行过一番深层次的想像之后,终于明白了,朱九郎先生是朱允炆的后人,而不是朱棣的后人,这两家虽然都姓朱,却是水火不容的,更何况,朱棣是个粗胚,子孙自然想要脱掉粗俗这层帽子,变得文雅起来;而朱允炆却是太祖嫡孙,遗传朱元璋的性格更要多一些,不必故作风雅,太祖直来直去的性格,会更加令人亲近。这样一想,他倒也释然了。 “获取贸易的利润,是我们建造舰队的初衷,当然也包括建宝船。”塞拉弗开始缓缓地解释起来,“有了利益,我们的国家能够完成更多的丰功伟绩,训练出更多更加大的军队,制造出强力惊人的火炮和各种火器……李光翰,我问你,如果给你2000万两银子的军费,再拨给你200万军队,500万万石粮食,10万门火炮,还有两倍数量的火枪,你能不能把西北边境平定了,把靼鞑人全杀光了,把他们的土地抢过来呢?” 官员们一时间,都觉得有股淡淡的令人窒息的杀气逐渐凝重起来,他们都不敢再窃窃私语,一时甲板上只能听到水手跑动和吆喝的声音,船只与水面的碰撞声,以及帆篷鼓涨的噗噗声。 李光翰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大笑起来,“王爷,光翰虽手无缚鸡之力,不过若有如此战备,下官尚不能取胜于西北,不如自刭以谢天下!”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但使一小儿去,也当立于不败之地也!”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强调利益的出发点啊。”塞拉弗笑着点了点头,“光翰,你们下去好好地思考一番,回头我要对工部的事务作出新的调整,还要在陆军的基础上分立海军,你们都想想,为我出谋画策,集思广益嘛!” 第174章 龙江公司 南京城南东园,乃魏国公徐氏产业。 当年天下第一名将徐达,官至太傅、中山王,东园又称徐中山园。如今,徐达的六世孙徐天赐将此园扩建之后,成为南京“最大而雄爽”的园林。 朱厚照南征时,曾至此园赏景钓鱼,并封其子徐继勋锦衣卫百户之职。 徐天赐年五十二岁,武定王执政之后,他就不再与官员们往来,东园里多是些才子、骚客、文人、道僧之流,这也算是他袭祖训而“避害”的正常行动。 徐继勋却是刚到壮年,他自从挂了锦衣卫百户职之后,却也没有太大的实权,以及太多的抱负,不过他的一位朋友,恰巧身为武将,现在是大明锦衣卫指挥使的周正素周将军,这不能不令他感觉到心动。 众所周知,大明朝对于带兵者的选用,向来都非常严格,甚至不乏以文官来统率士兵,或者用监军的方法来监督、压制武官的举动,极大地限制了武将的发挥。 而锦衣卫更是“无爵无券”者和普通武将的禁区了。 无爵,是指爵位不在伯、侯、公以上的;无券,则是指没有政府颁发的“开国辅运推诚”、“奉天靖难推诚”或者“奉天翊运推诚”、“奉天翊卫推诚”铁券的。 这些爵、券代表着皇家姻亲、权威性、强势力、大影响力等等。 别说只有袭祖爵而封为卫指挥的小小周正素了。 一不是皇亲国戚,二没有良好的家世,三也不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宠臣,他凭什么执掌锦衣卫? 朝廷里对于这条任命也是很有意见的,不过刘贵妃一句话就说明白了,“救驾不为功邪?” 无论是正德皇帝对刘贵妃的宠信态度,还是刘贵妃现在被圣上“默许”干预朝政的现状,都令人不能再度无视下去。况且最重要的是,周正素家世清白,身为武将又非常有能力,为人谦逊有致,在士大夫跟前也小有一些好感。因此,反对的声浪比预想的要小很多。 徐继勋可不想在父亲过世后继承一个投闲置散的“魏国公”,虽然看上去显赫,但对于真正想做些事情的人来说是很无聊的,恰好这位公子虽然养尊处优惯了,品行上也不是那么端正,但还是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于是他找上了周正素。 周指挥使给他提供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 他语焉不详的“其”,当然是指大明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九郎阁下,而不是朱厚照、刘贵妃或者王丞相。 现在,又有银子,又能广交朋友的徐小公爷,怎么会不知道武定王喜欢什么呢?他要造船,他要舰队! 于是,徐继勋调动大笔的银子和人力,开始查找郑和以来的官方或民间的造船方法,并加以整理。 他还捐出自己家的5000斤铜,用于在六朝太初宫附近建设的“华夏广场”郑和塑像小模型的铸造。 他还想把自己从父亲那里获得的与城西“凤凰台”接壤的高级私家花园“魏公西园”赠送给武定王,只是武定王忙于朝政,还没有时间察看他送来的礼单。 武定王府在南京政变中完全毁坏,业已荒废。王府现在暂落在皇宫西面外的旧布营,原是一落魄官员的宅院,整修之后只有30间房,格局显得非常狭小。 这个地点是希达爵士亲自选定的,原因是便于防御。 而且这位*刚复原的公爵阁下的心腹深深地了解他的主人,塞拉弗绝对是一个不会贪图享受的人,如果有人看到他在金壁辉煌的大厅中,穿着华丽而正式的服装,带着一个或多个盛装美女,使用大量奢侈的金器和香料,用绅士的口吻侃侃而谈宫廷礼仪的时候,那么他一定有着再明确不过的目的。 也许,这个目的会让他多收入100-200万金佛罗林(希达现在已经不敢用几千或几万的数字来形容公爵阁下赚钱的本事了);或者,会让他的领地增加一二十万英亩,或者弄来一支装载着1000门大炮的舰队,外加一打金发碧眼的宫廷仕女…… 不管怎么说,在“进献”的消息被希达爵士知道之后,他对于徐小公爷的恭顺还是持赞许态度的,对于“魏公西园”的环境和格局在私下考察过一番后也非常的满意,不过,他虽然把这种馈赠的行为看成*的官员间正常的交往,但也不敢轻易替他的主人,也就是公爵阁下来拿定主意。 不过正常的反馈总是会有的,在看到徐天赐因为寻找宝船船匠以及图纸的事情忙碌时,希达立刻申请卡奥舰队中的研究员们前来帮忙。 他听说卡奥船长和他的大副瓦尔塞玛上尉都已经不在南京港。 甚至乔治船长、斯科特船长也不在了。 当初,他们率船队从松江将路迎、朱浩元的万余人马拉到南京之后,发觉当地的局势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他们于是按兵部的命令,屯驻在牛首山大营,等候上直卫都督指挥使成奉回京授予新的指令。 此后,朱厚照重返南京,任命路迎为兵部尚书,朱浩元调升为浙江都司指挥同知。 卡奥船长的三艘船又一次秘密出发了,他们的去向连大明国的高级特务机关锦衣卫也不是很清楚。 希达爵士虽然很好奇,但他知道没有公爵府军令或公爵本人的手令,任何调动或军事行动都是违法的,他也不相信卡奥船长会违背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命令因此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被公爵阁下亲自下达了秘密的行动指令。 在战争中指挥失当,引起一艘战舰误伤沉没,以及多人死伤的法斯宾德上尉被革职降级,在公**队里这已经是非常轻的罪名,不用挨鞭子,不用被流放和绞死,只是他不能再呆在海军部队里,也不再是受人尊敬的上尉。 事实上,当报告递交给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手上以后,这位令人畏惧的最高领袖只是微微一瞥,就在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他还对那位来自海军的官员说道:“好好关他几个月,让他读点书,至少会背海军的战术操典。” 这条让人纳闷的命令在两个月后得到了解释,塞拉弗公爵阁下签署新的命令,将这位降职到少尉的军官调入到坎恩的手下,以后,他将成为海军陆战队的新成员也许,他还会弄到船长的位置,只是军种不同。 感恩戴德的箍桶匠先生因此在自己的禁闭室里跪着祷告谢恩,并且流了一整天的眼泪。 东园一隅的小湖,非常雅致,数十顷湖面与长江边上的白鹭洲环境相似,丛苇碧翠,摇曳生动,白鹳青鹭,悠然往飞,亭阁小桥边红鲤欢跳,树荫下蛙鸣阵阵,微风清凉,十分惬意。 此时正有几个人围坐在一张石桌之旁。 一个相貌很老、有着一把疏散白胡子的家伙,正凝神皱眉,听着旁边那个男人的说话。 “克洛德研究员说,船体的构造像鱼一样,才能够在水中稳定而快速地游动,这应该是船只的必要准则。”翻译者说道,他可不是普通的翻译,而是公国研究院专门培训的军事翻译,隶属于总参谋部,“这是非常机密的资料,希望龚先生不要把这套图纸引用在别的地方。” 白胡子的老汉两只手正握着一张图纸,爱如珍宝般死死地看着;他的两只又厚又糙,手指短粗,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如果你看到他的手掌会更加惊奇,它们已经被老茧铺满,像两只笨拙小熊掌,没有什么指纹,只有污垢与岁月的沧桑。 “船心高距底二丈零七寸,这不会稳当。”他一边看着图,一边毫不客气地说道,也许他是无心之言,不过周围的几个人包括那个翻译,都在迅速地用纸笔将他的话记录下来,“游鱼在水下,而船行水上,故而鱼形难堪推敲。依我说,还得取祖宗章法,船前后上翘,腹面扁平,形似水禽,行之于海中岂不快哉?” “龚老,宝船长宽较之两倍半,而鱼型船长宽相去4倍,当疾速如飞!禽形舟万万不及也。” 那个相貌粗拙的老汉微微一笑,流露出让人不敢小视的自信与骄傲,“王爷正是求其稳便,而非一味求速,再说,禽形舟非鱼形舟这般狭长,两舟型凫水之别有若天壤,鱼形舟破浪前行而禽形舟乃掠波而行,桅多帆众,同样可利于追逐之战也。” 一个年青而相貌木讷的男子忽然插话,“马欢书中提及,宝船队顺风时每个时辰可行50里,换算成西制是5.8里格,这个速度也并不慢了。” 那个拥有一头棕红色短发,鼻子又高又大的克洛德先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两撇大大的八字胡,“龚先生有没有新设计的图样?光是些创意,没有实际的东西可不行。” 一旁的翻译连忙恭敬地翻译了过去,龚姓的老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除了前次进献给朝廷的那种,我这里面有七八种船,几十副不同的式样,不过在没有完全拟定好计划之前,我还不打算把它画出来。” “看您的图样,是一种视觉的享受以及专业的熏陶,龚先生。”克洛德非常直白地夸奖道,老头儿当即笑得脸上的皱纹全部泛了起来,“另外,贵国的龙江船厂我已经做过实地的勘测,那几条宽敞的船坞长度都超过了500码,宽度也平均达到了40多码,但是要造一条61码宽的船,我们还需要至少四五条加宽的船坞。” “我听祖辈讲,那几条作塘中的确造出过宝船,弘治初年时还有一艘废弃的大舟泊于水道之中,后来被完全拆毁了,不知道是否宝船型制。” “哦,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克洛德非常感慨,“我听说有人私自把郑和舰队的水程资料统统焚毁,他真是完全丧心病狂了!” 大明国的几名船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的好。 龚老头连忙叉开这个话题,“还是王爷明睿,他的意思并非复原仿造宝船,而是想办法造出大而坚固、用途广、耗用巨木少的船只,宝船采办材料很不容易。” “按贵国的造船思路,如果100多码的超级大船,是不是就一定得去找一根100多码的坚固的大木料来充当龙骨呢?”克洛德饶有兴致地问道。 龚老头哈哈大笑,“硬木原就难得,长这般高大而料型有致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造船时虽需龙骨,亦非不能榫合而用者。当然,若果真有如此整根好材,品质必当更坚更牢,等闲风浪不可摧也。” “听说水密舱的思想,就是来自于贵国。” “是,大漕船有长10丈者,分13座水密隔舱,隔板厚两三寸,凡有危急之时,只消两座隔舱不漏,即可保住全船不沉,实乃海上最为安便之技也。” 两人谈得兴起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喊,“龚师傅,徐小公爷来了!” 他们顿时打住话头,往远处看去,只见两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正从假山边小拱桥走过,谈笑风声地踱步过来,那正是魏国公徐天赐的第三个儿子徐继勋,以及他的宝贝小妹妹,却总爱着男装的徐清卿。 众人一起站了起来,远远地迎候着。 “各位勿需多礼。”徐继勋有张国字脸,两道剑眉,眼睛略小但很神气,唯有鼻梁有些平,影响了一点点美观,嘴唇上薄下丰,血色充足,加上圆膀阔肩,一看就是继承了徐家的优良传统,是个武术的修炼者。 徐清卿却是个瓜子脸的美人,和他的哥哥长得没有半分相似,她眼睛大大的,琼鼻翘翘的,小嘴圆圆的,生气或撒娇的时候就会撅起来,长相非常甜美但搞不清这小丫头怎么会爱好装成男人,也许是因为她的*还没长开的缘故吧。 平*削臀,还好是生在魏国公家里,要是平常百姓家,这副不能生养的模样恐怕还真难找婆家了。 “龚叔,我三哥已经托人找到了广西布政使司的门路,答应从下月起,我们徐记船厂可以派人到柳州府接洽,由征蛮将军治下诸卫所调集役力,每月进山15天,采办造船方料,再由我们的人沿黔江、浔江顺流放排,至广东珠江由海舶装运,现在孝陵卫诸地官囿已有上直卫的营丁看守,不能再私自樵采了,还好我们银子使得快,又托了熟人!” 还没等徐继勋开口,他的宝贝妹妹就飞奔到龚老头的面前,口齿伶俐地把她哥哥的来意讲了一遍,弄得徐小公爷哭笑不得。 本身有点自来熟的性格,加上她非常喜欢江海湖泊以及坐船的刺激,这个思想开放的小丫头还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今后的命运会比她想像中的更加刺激一千倍、一万倍! 龚乐友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真想伸手去她头顶上摸摸,但考虑到自己的双手在木工房里做了好几天活都没洗过,也就算了,但他心里却早把这个女孩子当成自己的徒弟了那精明灵活劲儿,加上还懂点算术,能举一反三,自己教她东西实在是太轻松太简单!如果不是魏国公最宠爱的丫头,龚乐友说不准就要明偷暗抢了。 但那也只能想想而已,人家是侯门大族,自己是刁斗小民,还从事着一份低贱的匠人工作,大明国的匠人是独编一籍的,虽然不像军籍管理得那么严,但轻易也是不可能脱掉这个帽子的,入了匠籍,恐怕你的婚姻、家庭、后代统统都得遭罪了。 “那老头子多谢徐小公爷、徐小姐的帮忙了。” “啊呀,龚叔,人家都跟你说好几次了,别叫我徐小姐嘛!”徐清卿不依地扭着腰。 龚乐友摸着胡须一阵大笑,“哈哈,是老头子健忘,该叫徐公子,徐公子!” “徐公子”得意地朝一脸苦笑的哥哥瞥了一眼,这才和克洛德先生打起招呼,她用拉丁语作简单的对话已经非常流利了,真是个有天赋的女孩,“嗨,克洛德,今天你的肚子怎么样?” “肚子?”克洛德一头的雾水,“我的肚子没问题,小姐。” “不不,可不是小姐,是先生。”徐清卿用鸟语着重强调了一下,“以后别叫我小姐,要叫先生,我现在穿着男人的衣服,那就是先生。我问你吃的如何,没有再……那个肚子吧?” “拉肚?”克洛德会意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没有过了,我喜欢吃那种撒着香葱的饼子。” 徐清卿掩嘴咯咯轻笑,对方说的是鸭油烧饼,酥香醇爽,柔软而不腻,当初在府上当点心上来时,这位外国人以为是正餐,一口气吃了十几块,最后拉了两天肚子。 再深入的交谈就不是徐清卿小姐的长项了,她知趣地闭了嘴。 徐继勋这时候已经和诸位抱拳见礼后就坐了,“我已从周贤弟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朝廷将成立‘龙江公司’,拨银180万两入股,占六分,剩下120万两面向全国筹资,共占四分。今后龙江公司的生意主要是在造船、海运、护航之上,听说福建、浙江好些官办船厂今后将被龙江公司辖属,如今海禁方开,我以为兴办船厂可谓正当其时!龚师傅,您对此是怎么看的?” 龚乐友微微一笑,“老头子已经是‘徐记’的下人了,小公爷您想怎么办,老头子但支持就是。” 徐继勋谦逊了几句,“龚师傅,您可是现在大明还能设计二千料以上大船不多的首座了!小子不才,愿倾家为国建造一艘大大的宝船!若以此物进呈圣上,他日龚师傅可就会名垂青史了。” 龚乐友笑而不答。 克洛德在翻译的低声翻译之下,也脸露微笑,注视着这位年轻而有野心的小公爵。 不过他要想成长为真正的公爵,光靠继承来的头衔是毫无用处的。 真正的公爵,必须获得傲人的功勋、受人尊敬和拥戴、他可以足不出户,便掌控一切;手上没有杀人利器,却能令嗜血者都产生由衷的敬畏。 第175章 被严惩的阿卡辛提 “根据《特立尼达公**事管理条例》第七条第一款,判处你,阿卡辛提上尉鞭挞十下、赔偿受害人斯波克特先生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130.5佛罗林,听清楚了!有疑问吗?” “没有。”*着上身,神情有些低迷的军官轻声说道。 阿卡辛提被张大着手,反身捆在特殊的刑架上。 军事监察局派出的监刑者已经走上来,在他的嘴里塞了根巨大的鱼骨,“咬住吧,兄弟,祝你好运!” 皮鞭的呼啸声响起之后不久,马上就传来了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鱼骨这种东西,根本挡不住那种令人悸憷的、剔筋剜肉般的剧痛…… 现在舰队里所有的长官和士兵们,都穿着正式的军服,列队观看执行的场面,他们有的不忍地斜过脸,有的则偷偷闭上了眼,对于这样沉重的惩罚颇有些不满,不过因为这是公爵阁下亲自下达的命令,倒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疑义。 斯波克特先生被打伤之后,卧床不起,喝了一个多月的中药。 他于是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会挨打,那是关于公爵阁下命令海防总督同知阿卡辛提在广东沿海组织的一次大规模剿匪的计划。 计划的核心内容是针对葡萄牙人对屯门岛的主权侵略问题。 次要的是打算俘虏公国法院缉捕黑名单中赫然在列的葡萄牙东方舰队司令官,西芒·伯列士·德·安德拉德先生。 阿卡辛提针对广东、福建沿海衰弱的海防体系,以及他们不惯火炮作战的现状,向公爵阁下提出了一份耗资数万佛罗林的大计划,主旨是立刻仿制出有威胁力的火炮用以装备海军,另外调集周围各省的卫所官员,实施人海作战。 然而,因为斯波克特误以为是简单的调动和装备,他按章办事,节省下许多应该划拨出去的款子。 阿卡辛提又来不及亲自南方去指挥战斗,等到第一场战斗惨败的消息传来之后,他非常愤怒。 新任大明两广总督张嵿的一项重要政治任务就是“剿灭”葡萄牙侵略者。 张嵿字时俊,也是罢官多年现在刚刚复职的人员,比李光翰晚出来一些,但职务方面已经能够与之比肩了。他现在的官衔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理巡抚”,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而且能够“便宜行事”,这是在塞拉弗的建议下,王守仁担任丞相以后,首次授予如此高的职务。 不过,王丞相早已对张嵿的能力耳熟能详了,加上宁王朱宸濠起事以来,两广的局面非常糟糕,不委派一员得力的将领是不大容易镇得住的,这也是王守仁下达这项任命的初衷。 在这几个月中,广西上思州贼寇黄镠纠集峒族人劫掠州县,张嵿率部攻击并擒获了他们。广东新宁、恩平等地的流寇蔡猛三等剽掠地方,组织发展成数万人。张嵿于是从诸府合兵三万余人前往新宁等地,一个接一个地破袭贼寇巢穴,共攻破山贼流寇的巢穴200处,斩首14000余级,俘获贼寇家属5900余人,蔡猛三等统统被枭首示众。 捷报传来,相府与六部讨论之后,给两广军中银5000两,豆米1000车的重赏,张嵿功大,赏银2000两,胡椒300石,绢200匹,授一子爵骁骑尉。 这种赏赐显示了当今大明国以武定王为首的掌权者对于军功的高度重视,在各府官员们“试种土豆大熟”等政绩上,勋爵俸禄和奖赏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么高了。 然而,张嵿虽然有了诸多剿匪的经验,但对于佛郎机人,他还是感觉到甚为头疼。并且朝廷的诏令中,“剿灭”和以前的“驱逐”可是两回事情,对于对手武器的犀利,他早有耳闻,并且也曾亲自到海防前线去考证过,大明海防漏洞比比,就像下雨天遇上没搭好的茅草屋顶一样,加上各处卫所的军费、舰只和训练问题,先进火炮的使用率问题,林林总总的难题都困扰着这位总督大人,令他烦恼无比。 他在上任之前,便不动声色地调动了一支部队,突击围住怀远驿,把里面住的葡萄牙使者--也就是当初随葡萄牙国来华要求取得商贸等相关权益的托梅·皮雷斯使团全数拿下,关进了监狱。 说起来这位皮雷斯先生也真是够倒霉的,在北京等了一年多,反复活动,却什么成效都没有,突然一夜之间,明朝政府发生了政变,似乎南北两方开始了**的运动,皮雷斯好不容易趁乱逃出北京,来到广州继续等候消息,可惜还没坐稳屁股就被投入了大牢。 此外,对于剿海寇的行动,张嵿还选择了时任广东按察使汪鋐为主将,这个汪鋐曾任海道副使,精于海上的军事行动。张嵿于是命令此人择捡精锐卫卒,前往屯门对付那些佛郎机人。 汪鋐的唯一准备就是赶紧上书大明海防总督府,要求仿制佛郎机,并且最好能够再调派点精锐的战舰。由于阿卡辛提和斯波克特两位先生共同的操作失误,使得汪鋐没有得到政府有力的支持,他只能选择试探的攻击,于是发生了第一次屯门之战。 葡萄牙人的舰队规模很小,但因为他们的火铳性能好,威力大,造成了汪鋐船队的溃败,20多条船被打得粉碎,沉入海底,牺牲的大明军人足有300多人。 得到这种消息的阿卡辛提船长还能够冷静得下来,才是件怪事。 呆在公国久了,所有资历较老的家伙们对于胜利的滋味早已不像原先那样期待了。 而船长这一级别,在公国的军事领域是一个非常重要、又非常特别的群体,获得这一职位的难度,比起在陆军得到一个师长的任命或者在司令部、参谋部谋求一个稳当高薪的工作都要大得多。船长们不但需要通过相应的培训与考核,而且还需要呆在舰队中进行实习,实习期视其个人能力与表现而定,如果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习,其人不能够令长官和士兵们满意的话,他就得卷起铺盖前往其他的部队里。 所以特立尼达公国的船长们有着骄傲的资本。 他们赢得的掌声与喝彩也比普通的军官多得多。 甚至在公国的军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伯爵(彼得)赢了,西班牙人跑了;公爵赢了,公国成立了。” 塞拉弗公爵,彼得伯爵这两位阁下,他们的重大胜利无不是在海面上取得的。 也因为这样,船长的选拔才显得如此的苛刻。 同样,这一类倍受瞩目的天子娇子们也都分外接受不了在自己所擅长领域失败的结果! 但是公爵阁下对于此次“内部斗殴”事件的处理,无疑是往这些头昏脑热的家伙们身上拨了一盆冷水,所有人包括当事者阿卡辛提先生都没有料到会遭到如此严厉的惩罚。 经过几次的讨论后,舰队的上下开始明白起来,连续在海战领域的失败,包括法斯宾德船长在长江的挫败,以及阿卡辛提的部下在屯门的失利,还有更重要的是,公**队战无不胜的神话终于被打破了,而且是栽在了最精锐的公爵卫队和唯一一支从新大陆到达亚洲,中间经历数次大小战役的海军陆战部队身上,包括伟大的塞拉弗阁下本人,也被敌军炮火重伤。 这一切,都无法不令公爵阁下的心腹们进行反思。 目空一切的骄傲,并不是取胜的保证。 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更不知道敌人的底细,那么失败就是必然的和无可避免的。 与阿卡辛提船长的惩罚令同时到达的,还有公爵阁下亲自翻译的《孙子兵法》,船长们和高级军官们人手一册。 在扉页的赠言里,公爵阁下言简意赅地这样写道:“……还未踏上*土地之前,我已经在船上阅读能够找得到的一切有关于*的书籍与资料,在*执政期间,我如饥似渴地读了上百本书。可是,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了解这里的一切,我仍然会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处理*方面的问题--事实证明,这很蠢……亚洲人,尤其是汉人的智慧与经验要远远高于欧洲人,高于印加人,高于阿拉伯人,我们不能再继续愚蠢下去,我们需要了解更多,接受他们的风俗,养成他们的习惯,读书、读书、再读书,直到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只有*人,才能统治*人。” 公爵阁下的意思很明确了,我们也许在武器上稍胜一筹,但在其他方面,我们还有许多的东西要学,因此不能自满于现状,也不能盲目自信,一旦失败又归咎于别人。 阿卡辛提船长的错误就在于他的骄傲。 他的骄傲让他没有开口向斯波克特先生解释申请拨款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他认为船长就应该能够得到一切,包括最优秀的士兵、最豪华的装备以及最丰裕的薪饷。 他已经忘记了,这里并不是特立尼达公国,而是大明国。 第176章 手榴弹 当一个原先体型丰满的家伙忽然变得很瘦了的时候,朋友们开玩笑的声音应该会非常之多。 但现在,却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他就是公爵卫队的队长,希达爵士。 他的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颧骨凸出,下巴尖翘,没有营养的灰白胡须散乱蓬松着,穿着原先自己的制服,就像用木竿架子撑起来似的,空荡荡地随风摇晃。 船上没有人敢开他的玩笑。 尤其是这个人仍在心情极度郁闷和糟糕的时期之中。 此时,他正矗立在一个男人的身后。 这个人身上穿着松垮垮的布袍,领口开在颈边左侧,上面是用红色绢带系扎的一朵模样奇怪的花结。他懒洋洋地坐在一张柔软的摇椅上,随着船体自然地晃动着,他的头发束成一个髻,上面戴着一块很是儒雅的方巾,看起来非常洒脱而不羁。 “亲爱的希达,别介意他人的目光,您的能力并没有您自己想的那么差。” “可是,我的阁下……” “别可是了,希达,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无法比您做得更好!”塞拉弗挥了挥手,“我相信您,所以我才把您带出来。” 希达两脚一并,“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公爵阁下!我向万能的圣母发誓!” “您已经发过无数遍誓了,我不是取笑您,希达,不过我不希望您背负任何思想包袱,您需要在每一场战争中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而不是畏畏缩缩,像个可笑的婆娘!”塞拉弗说话开始毫不客气,“如果一次失败就将您压垮,那么,您也就不必再呆在公爵卫队了,也不必再呆在军队了,我不需要这样的人!明白吗?” 希达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咬紧牙关,忽然来到对方的面前,标准地行了一礼,“请您看我的行动吧!” 他戴上军帽,大踏步地离开了。 塞拉弗呼了口气,他皱了皱眉,“召马永来。” 马永这个人是成奉最近才推荐上来的,虽然他的职位很高,是“上直卫都督同知兼领苏州总兵”,但由于以前和江彬等人关系很差,又不是那种喜欢在领导面前有所表现的人,所以一直默默无闻。 成奉率上直诸卫北追正德皇帝之时,马永一直拖沓着自己的军务,不肯出力,成奉有几次想杀掉此人,只是那个叫赵克穹的小军官劝止了他,他告诉成奉,如果说玩文采,十个马永也不如一个成奉,但如果说打仗,那么十个成奉都不是一个马永的对手。 不光是赵克穹,连一直为成奉爱屋及乌的都指挥佥事伍文定也对马永十分欣赏。成奉不是个笨蛋,他很聪明,同样,他也能听得进大多数人的劝谏。 但为了保证队伍的“纯洁”,也就是他的绝对控制力,他把马永直接塞给了塞拉弗公爵阁下。 “末将,都督同知马永,叩见王爷!”一名身材魁梧,看上去非常勇猛的汉子,穿戴着从一品武将的服色大礼跪倒。 大明国就是这样,哪怕是正一品的武将,只要不加总兵等职衔,永远只是个虚名,成奉把马永派遣来时,已经以“不敬上官”罪名撤了他的苏州总兵之职,胖子当然乐得给塞拉弗送个免费人情。 “天锡,不必多礼。”塞拉弗注意在什么情况下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拉拢别人,他平时很注意与部属们保持距离,但有些特殊的人物他就会亲切地称呼其字号,这已经被视作很高规格的荣誉,“请坐。” “谢王爷。”马永不卑不亢地抱拳施礼,之后轻轻占了座位一角,“禀王爷,末将已经派人跟下去了,张明武部驻扎东昌府,若从最近的莱州登岸的话,轻骑也要一日夜方能到达。” “我需要一支兵马去阻截他。”塞拉弗淡淡说道,“天锡愿意为我效劳吗?” 张永心中盘桓挣扎了许久,他呼出一口长气,抱拳施礼,“末将当效犬马!” 从他来到武定王朱九郎面前之后,他就知道这个拥有恶魔般瞳彩的男子是一个多么令人恐惧的人物,所谓的“大义”、“正统”在他的面前根本不值半文,这个家伙要不然是个绝代枭雄,要不然就是个绝世奸臣。 不过,从他的行动和理念上看,大明有这样的王爷绝不是坏事,恰恰相反,张永还有种感觉,自己正接触到梦寐以求的真正领导。 于是,张永最终屈服于这种感觉之下。 “给你一万精锐骑兵。”塞拉弗说道,“粮食是每人一袋土豆,只够吃五天,五天以后就得想办法自己解决,不过我想山东的大门对于我的舰队来说,只不过是个关闭的篱笆墙罢了,就算最难看的失利,你只要逃到海边,还是有一条生路的。” 张永觉得脸红耳赤,未言胜先言败,这种话在一个世家武将看来,完全就是别有用意的刺激。 “末将,愿立军令状!”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天锡,在这里活动,我们并没有多少优势,你完全得靠自己的能力来面对所有的难题,作为将领,最先考虑的不该是如何战胜对方,而应考虑如何立于不败之地。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张永想了想,起身致礼,“末将受教!” 塞拉弗简单地挥了挥手,他甚至连在摇椅上晃动的幅度都没有变过,“天锡,你很聪明,你已经初步地通晓了火枪部队的攻守规律,事实上一味说神机营可怕,恐怕有点夸大其辞,他们只不过仗着火器和弹药多来打胜仗罢了,我们的编队训练和齐射训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火器在未来战场上的应用是如何实现的,这是经典的策略和专业的教学,我们不需要长的三大五粗、精通武艺的家伙来当兵了,我们只需要士兵服从指挥并且不怕死,就可以减免以前招募和训练正规军人的所有繁杂手续和昂贵的费用。不但如此,我们可以让这支人马完全取代以前2-3支老式部队。也许有那么一天,大明国的常备军不用200多万人,他们只需要100万人或者更少,就能担负起所有的军事打击任务和保家卫国的责任。” 张永听闻着这番令他激动得热血沸腾的言语,心里忽然想到那种被这位王爷改进过并且命名为“手榴弹”的东西。 它所使用黑火药的配比是硝石∶木炭∶硫黄为75∶15∶10。 这比大明国当时66∶18∶16的比例完全是两个境界了,一个能多冒点烟、产生点声响就不错了,辅以毒药才能够发挥作用,而另一个能够直接产生剧烈爆炸,带动其中的弹片溅射,达到杀伤的效果。 在看过对准羊群进行的手榴弹投掷试验之后,张永立刻有种打报告给兵部要求批量装备部队的冲动。 这是“松江兵工厂”的第一批合格产品,还是在引进了车床之后生产出来的,每枚的价格高达12两5分银子,两个大型火药车间(在工厂保密区之外单独设立)雇佣的工人达到1612人,研磨硝石、烧制木炭、碾压和制成火药颗粒并晾干,一系列的工序都按照流水线设计,很快这两个车间又招募了300多人,把附近的闲散人员、流民都吸引了进来。 塞拉弗可不会在乎那么一点银子,他已经发觉自己的财政状况在短短不到一年里翻了几个跟头。 除此之外,大明政府的收支,光是几千万石的税粮,就值得上千万两的白银,还有几百万两的真银子落到库中,这种滋味实在是美妙无比。当然,塞拉弗充实国库的工作也没有因此而停下,他认为堂堂大明国国库里每年的年底剩不了一分钱还得另外加税才能补平赤字,这实在与大国的形象不符,因此,不光他努力地赚钱往国库里填,甚至还半公开的动用各地粮仓中的粮食买卖,来寻找更为刺激的赚钱机会。 张永在上直卫就非常清楚武定王赚钱的本事,他能按真金白银来发月俸,并且是数倍于前的水平,按照张永的级别,只要半年时间就能够买上一处大的庄园,蓄养几十个男女仆人,过着丰衣足食的小资生活了。 他在想这些的时候,塞拉弗继续地说下去,“不光是军队,我想改革能看得见的一切,只要它令我不满意或者不舒服,为了更好地适应今后的形势,我们必须这样做,虽然可能会有短暂的疼痛,也会有反对的势力冒出来,但最终,我会取得胜利因为在政治上、经济上、军事上包括思想上我们都远远比他们优秀,虽然在军队的数量上我们处于不利地位,但慢慢的,你会发现数量并不决定胜负。” “王爷明见!”张永对塞拉弗的分析表示认同。 “至于如何进行军事行动,都由你说了算。”塞拉弗停住了摇晃,凝视着他,“你的部队将会先期到达莱州,他们由韩戎率领,取得补给后,你们立刻上路。记住,你的任务是拖住张明武,而不是击败他。直至其他军事力量前来支援,你就可以撤退了,不过务必拖住他们三天!三天,可以吗?” 如果不是知道武定王说话的方式,张永会认为对方在讥笑自己的能力堂堂都督同知,曾经威震一方的总兵官,带着一万精锐人马,不能拖住千把号人三天,难道他是吃干饭的?就算对方是神机营也不成啊! 他定了定神,“韩戎?哦,王爷是将前往常熟府的那支军队北调了?请王爷放心,末将必定完成此任,以答王爷知遇之情!” “天锡,拖住就行,千万不要硬拼,知道吗?” “末将……领命!” 第177章 为粮客串 东昌府隶属山东布政使司。 因为经过大运河的主干道,这里自古繁华,现在更是有“江北一都会”之称。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过了济宁,便是东昌”。 大明神机营中军武臣云骑尉张明武,此时正率领一干心腹军官,到达东昌府胜景之一的“光岳楼”参加当地主人召开的宴会。 光岳楼旁,就是一碧万顷的东昌府内湖,也是宋朝熙宁三年开建的人工内湖,当时引黄河水为源入湖;至元代,又引大运河之水。穿过城区的运河全长10多里,中设一闸,不仅南北货运必经以外,而且达官富商亦皆取道于此,由于船只太多,所以在闸口以东开又出2里长的越河,在越河上架起12座形状各异的小桥,称“十二连桥”。 正德年间,东昌府舟楫如云、帆樯蔽日,是一个相当于苏州的商业大埠,因为政治特殊,别的知府是四品官,只东昌知府是三品,足见其地位的重要。 张明武率军重创叛军的消息传到北京,总算令沸腾已久的迁都廷议平息下来,杨廷和命令他的儿子,时任翰林修撰的杨慎代署五军营提督内臣,起用宁夏总兵原五军营左掖轻车将军为左提督,率部围东厂,擒提督太监张锐等,以“勾结逆王”的罪名处死。 一时,杨廷和的声威在北方达到了顶点。 跟随他、拥护他的这些鸡犬们,现在也都清一色地升天了,徐伟和他的侄子张明武,都是这个新兴集团的热门人物。 此时,巡抚山东等处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凤梧、巡按御史李玑、监察御史宋经、整饬曹濮等处兵备道山东按察司副使王庭诗、提督学政山东按察使佥事潘桢、提督学政副使王廷相、督学副史陈琳、东昌知府铣原轩、平山卫指挥使谢德龄等人,都在光岳楼前迎候。 这种阵容在以效率闻名和减裁冗吏为宗旨的南京已经是很少见到了。 “陈大人,这张明武职不过一介把总,就算掌神机营御卫,也没甚么了不起的,如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前来迎候?颇与大人您身份不合呀。”监察御史宋经拊耳说道。 陈凤梧已经年过花甲,他经历宦海多年,弘治年间还曾担任过应天巡抚一职,对政治这玩意儿的重要性当然非常清楚。杨廷和是谁?十二岁那年就乡试有名,十九岁那年就中进士,比他父亲杨春中进士还要早,这可是个神童! 再说,杨廷和之前的首辅李东阳,可是大明国了不起的政治领袖啊!他曾对杨廷和作出如此评价:“吾于文翰,颇有一日之长,若经济事须归介夫。”也就是说,他认为自己年龄比杨要大,在博学方面可能会稍胜一筹,但如果讨论到经世济民的方面,还得向杨廷和认输。 在最近一系列的反击和内部改革行动中,杨廷和以自己的能力与实力证明了李东阳的评价。 在“正德八虎”张永、谷大用等人相继被杀之后,杨廷和果断发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除了东厂,把内廷外廷的所有权利收归自己的名下,奏折甚至不需要再经过张太后,可以说拥有熏天之势、位极人臣了。 一方是拥有号称大明正朔的皇帝和辅政大臣杨廷和;一方是傀儡废帝朱厚照,和霸气绝伦颇能经营的武定王,陈凤梧不能不善加考虑。他在详察了当初“靖难”时候朱棣起兵的事迹之后,忽然悟到了一点真谛:山东这个地方,兵危战凶,是四冲之地,一马平川,最适合大兵团的鏊战,一旦打起仗来,不要说谁胜谁负,就光凭他这个巡抚,是万万挡不住的! 因此,他的策略就是明哲保身、高高挂起,既不当正德皇帝的忠臣死士,也不当张太后、杨廷和的枪使。 平衡才是王道。 他摆出这么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北京方面看到自己的忠诚、老实,不过有一天武定王渡江北上,他肯定也会扫榻相迎。 他怀揣着这么一副心思,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扫了宋经一眼,“宋大人,张家世代名将,如今又正为首辅大用,与其叔父执掌十数万精兵,可不是你我能够担当得起的。” 宋经撇了撇嘴,“陈大人,武定王正于南京秣马厉兵,您以为这山东还能有何局面?若早日归诚,今后也好以靖难推功。” 陈凤梧知道宋经与南方有秘密联系,不过也只是装作不知。 此时,他的眼中寒芒一闪,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宋大人!” 宋经神情一凛,立刻弯腰施礼,脸上已然冒出冷汗来。 他刚想说话,便听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随即几十骑身穿戎甲的军官飞骑而来,至楼前纷纷卖弄马术似地各自勒缰,一时骏马嘶鸣不断,前蹄高扬,在空中刨动,随即才各自悻悻然驻足,长喷鼻息。 马上骑士们纷纷跳了下来,陈凤梧脸上露出十分兴奋的笑容,“啊呀呀,莫不是塞外归来的霍骠骑乎?” 那为首的一名骑士,他面貌粗犷中带着俊秀,头盔黄镫红绩战盔,压着两道英气逼人的浓浓短眉,盔下束洁白的一根兜绳,在下颚上系着大大的平安结;身材高硕,身穿红银相间的丝绦罩袍,露出*前金光闪闪的甲片,脚下是一双麂皮软靴,黑色亮漆。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威猛,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当初兵部尚书王琼和他的父亲开过玩笑,说此子非凡俗之物,当嫁皇家。 给皇家卖命受到重用,可不就是皇家的人了? 此人正是张明武,字偃文,刚满28岁,他听到陈凤梧的话后,虽然并不哈哈大笑,但心里也是舒坦无比。霍骠骑何许人也?汉武帝的爱将霍去病啊!他北征匈奴,立下赫赫功勋,20出头职位就达到骠骑将军了,仅次于大将军(相当于现在武定王的军事职务)。陈凤梧的话是赞他年青有为,又立下不世之功,这种夸奖是很有深度的。张明武虽然从小就学习武艺,但也在家庭的教导之下用功读书,因此马上就知道眼前这位陈大人的“不凡”。 “不敢当,卑职神机营中军武臣飞骑尉张明武,参见巡抚大人!” 他屈膝抱拳,行上下之礼,陈凤梧连忙大笑着迎上去搀起了他,将自己身边的诸位同僚和部属一一介绍。 张明武见对方如此亲热,也不敢怠慢,令己部手下一一拜见了诸官,再让军卒取了一些军中常物当作薄礼相赠。 陈凤梧不禁心里连赞此子精通人事,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张明武多年官场碰壁后稍稍改变的结果。 两人遂携手入楼,在四楼东面靠湖边的座位坐下。 张明武在沿途急奔,根本没顾得上观看湖景,此时居高临下,万顷波涛一览无余,不禁感慨起来,“陈大人,这东昌湖果真是名不虚传,听说与西子湖、莫愁湖并称三美人湖,不知道有何说法?” 陈凤梧拈须微笑,心想这个年青人如此俊杰,文武均沾,恐怕今后成就不可限量,今天一定要让他满意才好。 “张小将军可算是问对人了,这东昌湖又叫做胭脂湖,据说有一牛医之女名胭脂,曾浣衣湖中,逢一秀才,才子佳人当即生情,本欲结百年之好,不料却卷入一桩奇异命案之中,同遭牢狱之灾,幸山东学政大人破了此案,这才使有情人终成眷属。因此,这湖又有名为胭脂湖。” 张明武恍然大悟,“美女胭脂、西施、莫愁,怪不得,怪不得!” 山东按察司副使王庭诗也连忙插起话来,“将军莫如在东昌府住上一年半载,看看能不能在湖边浣纱女中找到一个中意的女子呢?” 众人无不大笑。 张明武也打了半天哈哈,知道自己的相貌毕竟还是太过于英俊潇洒了,于是这些大明国爱俊的官员们也都开起了玩笑他赶忙转移了话题,“早就听说临清之繁华不亚京师,今至东昌府治,似乎也并无逊色之处,就是市面显得有些萧条了些。” 诸位地方官员们看了看巡抚大人,脸色便阴沉下来。 陈凤梧拈须不语,巡按御史李矶干咳一声,开始解释,“张将军,您自京城讨逆而来,应该知道叛王在南京所做的第一件大奸大恶之事。” 张明武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卑职糊涂了,该死,是逆贼迫得圣上下诏罢停漕运,难怪百余年的繁华盛景,今遭却不复现了!” 他感慨之时,非常注意旁人动向的巡抚大人也瞥见了宋经眼中的厉色,他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来来来,今日张小将军大获全胜,挟威而返,京畿震动,你我都不要再提那不高兴的事,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昧。陈凤梧笑眯眯地看着张明武,口气已然变得熟络起来,“世侄,汝回军后奉旨讨徐州不下,随后北走湖陵驻扎,不知道与贼部交战几次,胜负几何?” 张明武当初重伤塞拉弗之后,好不容易过了江,却被追兵追剿很急。 他施展自己的军事天赋,回马一枪,在江边重创苏州总兵帐下一游击将军别部,随后他沿江往上游走,日暮时扎火船顺流下,再次把已经过江一半的运兵船烧得哭爹叫娘。等敌残部过江之后,发现已经陷入火器的围困之中,2000多人当场投降。 这一番缠斗彻底表现出他的军事天分,难怪塞拉弗会有所忌惮地告诫总兵张永,要他避免令对方陷入到困兽之斗中了。 张明武匆匆整合了部队之后,发觉山东都司的援军已经在凤阳府泗州附近遭到全歼,他急忙带兵支援,好不容易抢出都指挥佥事桂成和他的数十人卫队,随后急攻徐州,企图吸引敌人大军来援,自己好跳出包围圈逃入山东。 但徐州守将是刚刚调来的锦衣卫千户祝鹏山,暂代署徐州总兵官,张明武知道这个家伙是周正素手下的两员骁将之一,周正素的指挥才能他也略知一二,因此佯攻了几下就急忙收兵了。 此后,他在山东和南直隶交界的湖陵城等待援军,直到山东都司的30000人马到达这里之后,他才往北撤还,驻扎在东昌府进行休整。 从运河上大量送来了各种武器和弹药的补给,但粮食却少得可怜。 张明武因此不得不拜会当地的政府**,希望能得到帮助。 “陈大人有所不知,此次职部奉命奔袭数千里,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是却也知道了南面的真实情况。不瞒各位大人,卑职认为南军各部要较北军各部精锐许多,他们兵力精简,有个别一卫不到3000人,看起来叛王整军的诸多措施十分得力,加上他们军资薪饷不缺,故而常有北军士卒偷偷南逃,希望加入敌军之中的,卑职一时也都管不过来。” 见张明武一副颓丧的模样,陈凤梧等人不禁非常吃惊,“竟有此事!就算断了漕运,可大明北方还有精兵百万,人马齐备,国库亦无报亏,怎么会现在连军资都发不齐全?” 张明武摇了摇头,“大人有所不知,自从叛王占据南京,借用吾皇名义以令天下之后,他连颁诏令改革军政,并不加赋,只建了各地税司,于中枢再建关税使司,颁布税法来征抽税务。此税法严苛异常,有如太祖时贪官剥皮法,凡逃税、故意漏税、**、虚报等,皆有重处,逃税折银3000两以上,斩兼抄家连坐,2000两以上抄家,入矿做工抵罪十年,1000两以上抄家,鞭200、监五年,500两以上罚10倍银,鞭100,监一年,100两以上罚10倍银,鞭50,监六个月,100两以下皆罚10倍银,张贴图文示众。” 陈凤梧等人闻言各自嗤笑不已,“南方各地,富户鳞次栉比,偷逃赋役者如过江之鲫,谈何惩罚?我看这逆王恐怕是要坏在他的**之下了。” 张明武哀叹起来,“初时卑职也是这么想的,但那叛王又下令撤销海禁,令各地商贾集资购买贸易许可,不数月竟弄到2000多万两银子!他因此重定官俸,皆由现银支取,普通一介七品官,年俸135两银,六品180两,五品288两,四品432两,三品630两,二品1098两,一品1566两。此举顿收上下之心,中外无不欢腾。况关税使司其实多遣番人为之,他们身穿飞鱼服,各有锦衣卫腰牌,又能动用诏令,可支使调度各地卫所,故已杀人盈野,威震天下了!” “难道,无人反之?”李矶一拍桌子,愤怒得早已站了起来。 不过其他人却是毫无意外的表情,他们早已被张明武所讲的话深深打动了,各自在盘算着自己如果加入南方的话,按他们的职秩可以拿到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叛王上月诏告天下,制定各种商税名目繁多、复杂,税额也数倍乃至十数倍于农赋,此外他还公布有各地计1199家因匿税不报、限期不缴者被抄家斩首,还有4150人入监和罚没家产的,其中不乏有各地豪强大族,致仕**,无一幸免。相反,因为主动缴税不偷漏匿隐者,都给予重奖,还在各地张贴榜文数万份,要求人人尽知。现在,恐怕叛王那儿的税银恐怕府库都快要装不下了吧?” 陈凤梧等人都是大明**,自然知道朝廷征赋收税的原本。 朱元璋自称“淮右布衣”,乃是真真正正的平头老百姓出身,也曾躬耕苦作,知道民间疾苦,洪武初年统计全国耕地面积约8.5亿亩,平均亩产1.2石(事实上不止此数),总产量10.2亿石左右,而田赋为3227.**万石。 由此可见,当时农业税是3.16%。 而永乐以后逐渐成为常制,也就是征赋2700万石左右。 但正德年间全国耕地面积已经超过10亿亩了。 相形之下,农业税更低。 虽然大明国还有另外14种附加税,但在最终摊入田亩的赋税总数却并不是很多,事实上,陈凤梧等人也都清楚,赋税不重但为何升斗小民仍然吃不饱穿不暖还屡屡**?每次一额外加赋就会弄得民怨沸腾? 豪强地主!商人! 这两种关键的主因,一个是拼命逃税漏税,把赋税转嫁到佃农和贫民身上;一个是囤积居奇,低买高卖却没有合法合理地抽税。 地主们干的那点事谁不知道?他们大量收拢佃户、流民,开垦荒地,占为己有;利用职务或势力,公然抗税,或缴纳很少部分有时还会美其名曰等手头宽裕了再交。 全天下的地主们都一个德性,有了权和钱,还怕弄不到更多的钱吗? 1520年,全国田赋收入米麦为2787万石,但约折银50万两的赋税是打了白条的,也就是暂欠的。而这种行为在大明国并不罕见,政府向来用“仁爱”治民,法律还不如人情大,官员豪强盘根错节联系在一起,只要不是诛九族,他们的通常都会死死绑牢,形成一张几乎没有缝隙的大网。 现在,《大明税法》在武定王手中正式出台,颁行全国,抗税逃税的惩罚可能最重的会被斩首,并且执行得还如此严厉,一点人情都不讲。 各地税司的执行者如此严厉地执法也是逼不得已。 按照税法,税管人员如果对于被执行人有姑息、共谋或者减免惩罚的行为,一经查实,该人会按照被执行人应负担的罪名执行,并张榜公示。 税法还鼓励举报行为,举报人可以秘密投函给各地税司或大明关税使司,经核查无误并追讨税款之后,会给予举报人重奖,重奖一般是抄家后获得净利润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这是非常有诱惑的。 而商人呢? 洪武初年,朱元璋下令,“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 这么低的商业税,全国每年能收一百多万两银子就可以感谢上帝了。 然而现在,各种名目繁多的税项,实在是令人非常恐怖。朱九郎莫非得了失心疯,要逼商人造反吗? 然而,塞拉弗所制订的商税办法,却是非常科学的,一方面他继续保护小商人的利益,仍然沿用旧例,也就是“经营者年不满20两者免税”的规定,商人按资本的多少、经营项目的不同给予各类执照,对于某种项目的准入门槛,有着明确的政府定价。也就是说,越大越富有的商人,所要缴纳的税款就越多,而且统统不收实物,只收现银。 对海外贸易的抽税更高。 但基于那种惊人的利润率,仍有无数的商人们排着队、流着泪、下着跪恳求一张《海外贸易许可证》。 何况,向商人征税的目的,塞拉弗也着重写在税法里头,那就是逐渐给予商人们正常的政治地位这要慢慢来,哪一天商人缴税的数字大大超过农业税了,或者以后干脆不用征农业税了,那么天下还有谁敢对商人子弟入学、做官说三道四呢? 因此,这种在塞拉弗看来形同精神方面的巨大诱惑,反而比什么威胁和**都要有效。南方大商人代表恭景春、宋定邦等115人联名上书,表示举双手欢迎施行《大明税法》。 从短时期看,商人得不到以前那么高的利润,肯定会对商业产生不利的影响,但从长远来看,商业的兴盛、大工厂的兴起、商业模式的转换,等等,都会对商业产生强力的推动作用。 并且,这种力量很可能还会影响到大明国的国政。 最看得见成效的自然是户部管理的国库以及司礼监管理的宫廷内帑了。 除了陈凤梧、宋经两人,其他的官吏都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别说那许多恼人的话了。”陈凤梧呵呵强笑起来,“来来来,世侄,诸位大人,我们满饮此杯,祝贺朝廷早日平定叛乱,复成、弘之治。” 借着酒酣之机,张明武也赶忙向陈凤梧说明此行的主要目的,陈凤梧沉吟了半晌,看了看身边的诸位,感慨万千,“世侄,我不瞒你,此前首辅已下户部,向北方各地派出监察御史,重丈田亩、收拢流民、恢复各地军屯、加派剿逆饷1000万石。山东各地,包括辽东都司,都举措不及,为筹粮的事情逼得毫无办法。现在辖境内原140多个谷仓,所存不过十一,东昌府还稍好些,登州、青州那一带,已经闹得分崩离析,近来乱民流寇肆起,闻说青州诸矿叛乱,地方已靡烂而不可治,老夫还在等着朝廷拨给的赈济呢!” “竟致如此吗?”张明武简直不能置信地叫起来,“山东向是畿辅屏障,重中之重,局势都如此的坏了?” 见陈凤梧脸露痛苦之色,沉重地点点头,他缓缓坐倒在椅上,“看来,我得自筹军粮了?” “张将军勿忧。”在陈凤梧的示意下,李矶开口了,“这军粮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就看张将军肯不肯帮一个忙了。” “嗯?”张明武皱起了眉头。 李矶慌忙解释,“不要误会,张将军,在下可不是要你行违律之事,实在是因为朝廷已经拨下了一笔军粮,要山东布政使司集兵剿乱,山东铅、铁、金矿众多,如今矿匪作乱,自然需要平定的。然山东都司今元气大伤,根本无力讨剿,张将军若肯帮这个忙,那么这笔粮食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划拨给神机营了。” 张明武不禁有气,明明是这些地方官无能,搞得民怨沸腾,逼得百姓造反,也没法子荡平,还要自己出马,若不是看在那些要命的军粮份儿上…… 但可气也没办法,北方粮食紧张程度他已经感受到了,现在哪一天神机营不实行粮食配给啊!六品以下军官,只能管个半饱,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回京城吗?回去又有什么用?现在杨首辅正嫌北京人多呢,准备迁些人到关外去生活,各营卫正常的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神机营一回去,即使不是饿死街头,恐怕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除非自己真有本事,想办法再打回去,打到江南,在那个叛王的领地里抢粮! 不过,一想到现在叛王任命的那个大胖子都督成奉,还有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都督同知马永、都督佥事伍文定等人,张明武就感到手心冒汗。 很明显,南方的逆王当上了“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后,对于武将显得尤为重视,军功根本不是其他功劳可以相比的。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想见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良士猛将出现在叛王的朝廷之中。 而对于军人来说,废除终身制、废除军籍、改征为募、发给高额军饷、提高士兵地位等等,这更是原来的大明国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张明武想到那些装备、训练大大不如神机营的南方卫所士卒在与己部的战斗中所迸发出来的勇气与斗志,他就会胆怯心跳,这也是他作为光荣而胜利的一方,却在如此场合上公然颂扬对手强大的主因。 “此乃小事一桩,卑职愿为巡抚、各位大人扫平此獠!不过,能否先将粮草拨给一部,职部现缺粮已有两个多月了。” 陈凤梧闻言,心事顿去,不禁微笑起来,“李大人,先从库里拨5万石粮,由谢将军亲自率部押送。世侄,这位谢将军可是阁臣蒋文渊的表弟,此次我也令他参预平贼之事,也算给了世侄一个好的向导。” 张明武骑虎难下,自然也知道陈凤梧是想借此为自己多捞点政治资本,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应允。 他望向东面窗外远处,只见湖水,不见山壑,刚刚这些山东的达官贵人们还言之凿凿地说从此楼上可以看到泰山呢!泰山距此怕有200里地呢,能看见个毛啊? 不过,自己恐怕不久之后就能看见了吧?堂堂神机营中军武臣,竟然为了筹一点军粮,还要客串打手…… 他的苦笑当然也没有被陈凤梧、宋经等有心人给漏掉。 陈凤梧暗暗冷笑,朝廷迟迟不令张明武回军,哪里是为军粮难措的原因啊!现在杨廷和父子正在得势,他们当然不会想再培养起一个能威胁到自己权利的人了,借着徐伟的威势,杨廷和让儿子带兵剿了东厂,自然不希望张明武再回京为他的叔父帮手了!这才叫平衡! 第178章 麻湾大战 40艘一千料、四百料的大船满载兵马,悄悄地进入到麻湾。 麻湾东南角即青岛,有数千户军籍的居民住在这里,浮山前所的营地工事也显得非常严肃,这里是大明海疆上不多的沿用“百户所两舰”规矩的地方,10余艘400料以下的新老战船停泊在简陋的海港中,还有剩下一些船舰执行夜巡。 浮山前所千户鄷恺乃是世袭武将,在当地非常有影响力。 他的一个女儿正好是如今锦衣卫百户臧屯秀的正妻,有这层关系,加上利益驱使,鄷恺决定向武定王输诚。 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灵山卫指挥使龙正胜、指挥同知毕宽、指挥佥事焦广龙、杨兴保、汤素等,率领诸多千户、百户,统统秘密归降了武定王。 相反,与胶东同在莱州府的即墨县的鳌山卫,却对劝降置之不理,不但如此,他们还上书朝廷,准备引援**。 鄷恺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戚景通,时年五十岁,已经担任山东等地总督备倭,山东都司指挥佥事的职务。 戚家在当地势力很大,原本,山东诸卫的官兵大都是从云贵等地迁过去的,属于洪武、永乐时期的老队伍,戚家的祖上是跟随太祖开国的大将傅友德南征时的部伍,战死云南,戚家于是受功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之职。 在正德初年席卷山东的刘六、刘七起义之后,山东诸卫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驻即墨县的鳌山卫就基本不存了,登州卫也受到很大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一直有传言称朝廷将裁撤这几个卫所,不光是鄷家、戚家,所有吃公家饭的军人及家属都对此表示出极强的忧虑。 于是,鄷恺在与戚景通说过此事后,他们一拍即合,决定向南方的军队靠拢。 戚景通在家族会议之后,决定派小女儿戚蓝南下,拜见刘贵妃,私下里代表登州、莱州沿海诸卫所向朝廷表示忠诚。 戚景通五十岁还没有儿子,当然是把女儿当成了儿子养,戚蓝没有一点大姐戚旺男的优柔妩媚,她天生英气勃勃,自小习武,有戚家的武将基因,而且迟迟不肯嫁人,现在遇到家族的大事,她自然而然是唯一的选择。 并且,有戚蓝出马,戚景通认为这场会晤就并非决定性和正式性的,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但刘良女可是冰雪聪明极了,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拉拢山东各部,于是她在知会了丞相王守仁后,让戚蓝女扮男装,进入南京第一军官训备中心接受培训。很快,8月10日以后,戚蓝以优异成绩接受了大明海军第7舰队第31舰提督(船长)的职务,享受五品正千户待遇这也是这位小姐梦寐以求的事情。 刘良女对她的盅惑是:“古有木兰,今有戚蓝。” 没有一个在武艺方面相当自信,同时又很有思想抱负的女人能抗拒如此的诱惑就好像欧洲的公主们无法抗拒来自印度的香水一样。 新建的1-10号舰队,每舰队有40只船,都隶属于大元帅府海军部。 海军部的长官乃是新任“大明海军都督同知”阿卡辛提,这位老兄的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海军都督这个职位,自然是由塞拉弗公爵阁下兼任的,他还兼任陆军都督。 但是,这么多新船的武器装备还并没有完全列装,虽然大明国并不缺乏有经验的水手和船长,但大明国很缺乏能够适应新型海军战术的指挥人才。 现在,几乎舰队里每艘船的指挥官边上,都有来自特立尼达公国的高级参谋人员他们基本上是从公爵阁下的舰队里挑选出来的。 经历过培训的大明军官们,现在无不对塞拉弗公爵阁下怀着一颗敬仰与崇拜之心。“这位伟大人物”所编印的国家权益论、海权论、陆军火器战术、步兵操典、海军战术及操典、军事管理条例及军事部门的重组与划分等等,无不令这些初次踏入准现代化军事门槛的年青人震惊不已。不难想像,他们所掀起的疯狂的学习热潮究竟有多么可怕了但有一点是令坎恩等教官们由衷感到高兴的,因为这些学生的确如公爵所说的那样,悟性既高、又肯努力,比起教授印第安人至少要少用一半的时间。 灵山卫、浮山前所的几条大船已经在麻湾前等候多时了。 灵山卫指挥佥事焦广龙命令点起船艏艉上两盏红色灯笼。 光线虽暗,但精于夜战的将军知道,即使更微小的亮光,在如此黑夜里,也能被很远的有心人看见。 今晚的海面十分平静,弦月已经没入云层,海风徐徐,虽然有点凉意,但仍是令人倍觉舒爽的。在急迫的心情驱使之下,焦广龙几乎要折断手中的一面令牌,那是灵山卫指挥使龙将军亲手交给他的。 “如今皇帝尚在位而首辅擅发废立之谋,此诚王莽辈也,必不善终。山东乃朝廷心腹,征战之际势难两全,故本将军决心推诚于武定王、推诚于王相、推诚于大明社稷也!焦将军,靖难之功即在目下,望慎之、慎之、又慎之!” 焦广龙想起引己为心腹的指挥使大人这番话,热血便又澎湃了起来。 山东诸地卫所的各级指挥官们,几乎都是世袭的职位,说几个家族把持着山东地方军权也不为过,这些人一呼百诺,都有极强的号召力,要不然王守仁当初也不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刘贵妃的条件,让戚蓝女扮男装参军去了。 如果掌握了山东,对杨廷和及北方政府的打击可称得上是非常沉重的。 虽然杨廷和一方面也在积极筹措粮饷,支撑着岌岌可危的各省军事,一方面他也利用原东厂的势力,往各地派遣中官(阉人)来监督重点地区,山东地方,他早已派出了以提督山东等地军务太监余政为首的监察部队,还一口气撤换了11名监察院山东地方的御史和都御史。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不是鄷恺害怕女婿的底细被中官查出,要不是他与戚家世交,恐怕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现在,至少灵山卫上下已经下定决心要投靠武定王了。 “大人,他们来了。” “每船尾部燃起10支火把!” “是!” 焦广龙焦虑的心情得到了稍稍的舒缓,看着黑暗里艟艟巨影像幽灵般往前驶来,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另一方面,大明海军第7舰队第31舰上,提督戚蓝正接到旗弁(通讯员)的汇报。 “提督大人,旗舰发来讯息,着雁行编队,每船各减帆5枚,保持航向不变!” “知道了,依约传令。”站在艉楼甲板上的戚蓝完全一副冰冷的模样,“另传本督命令,甲板下各炮弁张开炮门,填充弹药,遣百户徐大人亲自指挥掌舵。” “得令!” 戚蓝当然不会不相信她父亲的好友鄷恺叔叔,但她却知道现在山东的政治气氛紧张得几乎像要凝固了似的,戚景通身为地方军事首长一级的干部,也不得不让他的女儿来进行这样非常危险的投机行动。 对于大明国的监军制,戚蓝耳闻目睹得多了,那些太监们没什么本事,多半更是些胆小如鼠之辈,他们对军事统统是外行,有了功劳全是他们的,一旦失利则都推诿于军事长官们的指挥不力,戚蓝对此早就深恶痛绝。 因此,她比别人更加担心这些监军们的行动。 她的担心很不幸就在片刻后变成了现实。 刚刚与焦广龙的两艘舰接上头之后,忽然第7舰队的后方火光大作,无数只船往麻湾里涌来,其中用做冲锋而排放的小型火船足足有20多只! “报禀报提督,旗舰打来紧急讯号,我舰与另5舰并为一列迎敌,掩护其他船只进港!” 戚蓝呼吸略略有些急促,刚刚那一瞬间,她的反应很大,不过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到底是将门虎女颇有底蕴。 “传令,转舵南,升马灯三盏,挂指挥旗。”她语调平稳地说道,却浑然没有发现自己命令中的错误,黑夜中是不用升旗的,“让因扎吉先生赶快来这儿!” 因扎吉是瑞典人,母亲来自布鲁日,父亲有英格兰的血统,据说祖上还有过法兰克的爵位。他原本是塞拉弗混编舰队“金色百合”号水手长,少尉军衔,由于南京江北之战指挥官的失误,造成该舰沉没,虽然他侥幸被打捞上来,但由于头部中弹,昏迷不醒,于是被军医判了死刑。 好在随后经验丰富的杜亚脱船长请来了随舰首席医官,公国卫生部部长安德烈先生的弟子,艾德·韦伯先生。 这位先生曾向列奥纳多伯爵请教过关于解剖和人体构造学的深奥问题,在这个世纪里的欧洲,医生只不过半个圣徒和半个巫婆的结合体,如果没有塞拉弗公爵阁下积极的引导与推广,没有他将解剖等学术合理合法化,也就没有今天特立尼达公国对科学、医学、药理学等问题的如此深入的研究并取得巨大成功。 艾德·韦伯先生为这位水手长做了开颅手术,拿出了弹片,并用一小块铁片代替被拿走的颅骨为病人缝植完好。 这例简单的手术,使得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事实上他们还并不知道,**创伤和头部创伤的治疗方式并不相同,头部相当于精密的仪器,如果随意打开,就会触动到神经和脑组织。因此,拿弹片这种事情十有**会死人的,没死,只不过意味着走运而已。 艾德·韦伯先生的这例手术使得他名声大噪,加上他在*以武定王扈从的名义请教了许多中医专家,学习了许多中医的粗浅理论,也使得他多多少少摸索到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病方法。现在他的名气已足够在卫生部担任更高的职务。 而对被宣布痊愈,却连走路都有点不稳当,说话也说不太清楚的因扎吉来说,他的生命真的像是被捡回来一样,他无所畏惧地把头发剪光,露出那块骇人的黑色铁质颅骨,配合着他阴森森的笑意,在任何地方都有无数害怕他的人存在。 “船长。” 因扎吉作为一个辅助的参谋人员还是很称职的,他也能说些汉语,不过吐字不清,因此他努力地借助手势和表情让别人明白。 戚蓝并不以为这个无发男的模样为丑,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认为除了大明人,其它国家的家伙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拥有高鼻梁,凹眼眶,瞳孔的颜色也多半不是黑色。 “我们现在不清楚敌人的底细,先生,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出快速判断?”戚蓝问道。 “用大炮来判断。”因扎吉口齿不清地慢慢说,“如果他们还击,并且能造成与我方炮火相当的水柱高,那么我们就应当赶紧突围,不要恋战;如果他们的还击很零散,并且炮火威力不大,我们就可以按照既定战术执行;如果他们根本不还击,只是想靠过来放火或者打接舷战,上帝保佑,歼灭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好不容易弄懂对方语意的戚蓝点了点头,大声喊道:“左舷大炮三发最大距离射击!” 不光是31号舰,其他回援的4艘船也纷纷打开炮门,用炫目的光线和强烈的轰鸣声来挑衅对手,就好象猛兽搏斗前露出獠牙,低沉而有威胁地吼叫一样。 远处很快就传来一点火光和炮弹不停落水的声音看起来战果不错,第一发就有人很偶然的命中了。 不过这也同时说明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敌人舰队的规模一定不小。 戚蓝想到自己提前命令炮手就位并装填好弹药,心里就飘起一阵得意,不过当看到所有的船只都在差不多时候开炮,就知道自己实际上是暴露出了在战术方面的不足,要不然就是31舰第一个开炮了。 看来自己还要加强在战术方面的学习和研究呢,最重要的是,多多参加实战吧! 第7舰队指挥官是阿拉伯人达乌德,他是公国海军上尉,在马六甲之战后被海军发掘出来的指挥官,他在海上打混了几十年,有着不俗的表现,因此麦哲伦将军也非常欣赏此人,把他带到了*,此后仕途就一直光芒笼罩。现在他刚刚得到一笔丰厚的年金,舰队指挥官收入更是不菲,他还拥有在*、女伯爵群岛、马六甲等一些地方的不少地产,娶了4位*妻子,还说服她们皈依了伊斯兰教,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受命将一支1.5万人的轻骑兵带到麻湾,交付给塞拉弗公爵阁下指定的人选,因此大部分船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他不得不把各船的武备稍作调整,31号舰等5只船就是舰队中拥有全部炮火,能发挥百分之百战斗实力的战舰。 他一方面布置后卫力量狙击敌人,一方面不得不冒险加快船只靠岸的行动。 在引导船的配合下,几只小船首先小心翼翼地靠岸或者在港口边低平的地方强行冲滩,随即大约1000名精锐的重装步兵被首先被放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地跳入齐膝的海水中,向滩头行进。他们都配备有全副铠甲和一面巨大的盾牌。一旦遇伏,他们的防御力量足以抵抗小型火器营的进攻。 “大人,一切正常,请下令登陆吧!” 达乌德看了自己的参谋官一眼,他的主要副手都是*人,并且都有在南京第一军官训备中心培训的经历。达乌德也深知自己的作用就是把菜鸟们变成油滑的老鸟,以后这些年轻人恐怕都是自己的同僚吧? “慌什么。”他不满地说了一句,心里想刚刚焦广龙就已经说过,这次灵山卫派遣浮山前所的船来迎接,是极其秘密的,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敌人突然出现在海上呢?就算焦广龙等人是真心来降,但他们恐怕也无法保障自己的辖区内会突然出现敌人吧?再说,达乌德从阿卡辛提船长那里早就知道了大明国海防糜烂的情况,据说就是这附近的鳌山卫,已经差不多散了架了,还敢年年要求朝廷拨给全部的军费。 想到这里,达乌德更加谨慎,他大声吼起来,“让所有没有靠岸的船只运动起来,把炮门都打开,马上我要所有的大炮都做好准备!” 趁着舰队忙碌的时候,达乌德又向主动跟随在旁,神情非常焦灼的焦广龙问起港口边的地形。 焦广龙说这一带都是丘陵和树林,达乌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见那些重装士兵往前搜索,两头和前部分别有几辆方型厢式车,车上插满火把,看上去就像几十个大灯泡。很快,他们通过声音发来信号,说周围并无敌军。 “大人,不能再拖延了!我们的后卫不足啊,大人!”几名参谋都着急上火起来,刚刚转舵迎敌的舰只纷纷发来灯号,敌舰至少有100多艘,虽然多为100吨以下的小型舰,但上面载满了士兵,还不停地往我们阵营里施放火船,企图包围并烧毁我们的船只。 达乌德仍然不动声色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虽然穆斯林们喜欢流着一把神气的大胡子,但达乌德却非常欣赏公爵阁下的英俊外表自打从印第安人的泛神崇拜中吸取到一点精髓,加上自己即兴的发挥之后,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在1521年初画出了著名的《特立尼达公爵肖像》,画面只有头部和*肩半身,人物冷酷而深沉,光线的表现简直神乎其技这位没有胡须的公爵像在公国广为流传,最初由伯爵授权研究院专利制版,其后陆续受到公国教会、政府机关、学校、医院、工厂、商团等单位的欢迎及订货,直至扩大到整个附属国与殖民地,光在墨西哥就卖出了足足67万3千张,老伯爵凭借此项专利收入还创办了专属于他名下的彩色制版厂。 因此,达乌德是剃须的穆斯林。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人绝对是不受传统控制的家伙,他敢于创新和挑战陈旧的东西,有坚定的决心,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他的耳朵里当然不可能完全掠过几位参谋的进谏,但是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再等等! “命令,3号舰朝东面冲滩,发射霰弹,目标不限,覆盖范围越远越好!” 旗弁忠实地传达了他的命令。 这令他的几位参谋副官们都面面相觑,都能从彼此脸上看到失望与鄙视的表情。 “命令,步兵团原地戒备!” 稍后,得到指示的重装步兵们在指挥官的呼喊下,组成了几个非常醒目的大防御圈,他们把沉重大盾的尖锐底部**土中,长矛从搁矛钩斜上扬起,组成了一道真正的“枪林”。 事实证明,小心谨慎的达乌德上尉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 在几轮霰弹炮毫无目的的轰击之下,原本寂静的海岸忽然变得闹腾起来,熊熊的火堆陆续被点起,兵器交击声、呐喊声与奔跑声不绝于耳,粼粼闪动的火把一时间似乎把整个麻湾都照得亮了,看着星星点点的火炬,众人在意识到有敌埋伏并且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也不禁为舰队司令的高超指挥艺术所折服。 参谋们看向达乌德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惊讶与敬佩。 达乌德表面上看去仍是冷冰冰的酷哥样当然,这也是他竭力模仿公爵阁下的行为,但其实总有点东施效颦的味道心里却早已是得意万分,就差没有举起一条又黑又长的尾巴了。 “命令!”他神情无比庄重地大声叫道,“我舰队所有舰船,凡装备大炮的,统统呈横列,以分段式密集炮火覆盖整个敌军营地,务必减轻他们对我步兵团冲击的损害!各舰收回小艇,远离岸边,防备敌人火攻!” 很自然,达乌德的指挥大获成功。 塞拉弗改组海军并拨专款建立新型舰队以后,从官方和民间募集有经验的船师船匠,一旦考核胜任,就发给极高的薪俸,比起从前大明国的“匠户”实在是天壤之别。这些人果然很能干,在参照克拉克、卡拉维尔这两种欧洲标准船型之后,根据*船的特点,工匠们设计了一种船只重心很低,装40-50门炮、能快速运动、艏艉和中部都有水密舱的新型*船,由于采用的是魏国公世子推荐的工匠龚乐友的图纸,因此这种典型的*风帆炮舰被命名为“龚式船”。 这种船型适合制作150料到1000料的船只,超过1000料在速度上没有保证,也失去了该种船型的意义。 而现在第7舰队达乌德的手里,正有25条龚式船,其他都是原先*海军的普通400料战座舰。 这些龚式船装配着从特立尼达公国进口的铜质前膛和后膛炮,每船前膛和后膛炮的比例约为1:4。 大明国较缺铜矿,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使用的铜需要进口,相反,满足每年发行的一部分铜币,以及作为小工业应用的铜制品尤其是铜镜的需要还不算麻烦,但如果把大明国的所有火器改成铜制,那么就一定会产生巨大的需求缺口! 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已探明的铜矿资源之丰富,令临时委员会的成员们也咤舌不已,他们相信这是公爵阁下将此领地赠送给深爱的未婚妻的重要原因,研究院在吕宋等地建设起数个铜类相关的研究室,专门从事铜类提炼、铜产品衍伸及铜类合金发展的研究。现在,他们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至少他们的铜炮工艺已经是威尼斯兵工厂拍马也难及的水准了。 后膛子母炮的猛烈轰击,使得大明国将领焦广龙等人目瞪口呆他们看到的是宛如天火般降临的场面,那些隐蔽着敌军的高地与树林,陆续着火,大地在颤动**,地面炸裂开来,带着可以看见的不知名碎片一团团地飞起。火把越多的地方,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多,没有多久,等好不容易冲到重装步兵面前的敌人发觉他们面前对手的实力如此强悍时,纷纷发了声喊,开始四散奔逃! “敌人不多,1000到2000左右。”达乌德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他方才放下心来,“所有满载船只依次进港,6号、9号舰占据两侧,炮火警戒支援,步兵团趁胜追击,把这些该死的家伙们赶开,空出场地来让骑兵们登陆!卸装完毕后依次离港,前去支援后卫的战舰!” “遵命!” 旗弁去传达命令的时候,达乌德再度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位有些赧然的参谋们,他指着其中最为年轻的一人笑起来,“俞大猷,你不是最懂兵法吗,告诉我,为什么会犯错误?” 那位年青的男子在翻译官的解释之下,赶忙抱拳躬身,“禀大人,卑职只顾记着后面有敌,得赶紧将人卸下,前去支援,却忘记了敌人既然设伏,必然首尾有顾,只是这些人并不似我大明将士,他们战力极逊,稍触即溃,他们所叫喊的声音,倒是很像卑职在福建见识过的倭人。” 达乌德并不清楚现在大明海军的敌人是谁,但却从阿卡辛提那里听说过“日本海盗”。他闻言点了点头,“*人有句古话,欲速则不达,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应该要想清楚,尤其是两军交战的时候,更要竭力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因为指挥官的一个小小疏忽或者错误,就可能造成士兵的惨重伤亡,这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绝对不能够发生的事情。” 所有的参谋们都点头应是。 这时候,简陋的港口边已经布满了灯笼与火把,无数马匹、武器正络绎不绝地运送下船,不光是骑兵们本身在出力,连船上无事的水手们也友好地帮起忙来。 而登陆的骑兵们很快组织起一个个小小的阵形,他们顾不得长时间坐船后的疲劳与不适,从囊袋里取出以玉米、大豆、燕麦及苜蓿干草搭配的马粮喂过战马之后,立刻腾身而上,策骑追敌去了。 那些放空了士兵的船只,便在小船的引导下,升帆转向,小心翼翼地避开己方拥挤的船只,随后全速往炮火密集的地方驶去。 此时,5艘后卫的船只情况已经很是不妙。 敌人的火船,夹杂着不少多桨快船,载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往前突进,大明国的战舰虽然炮火密集,也基本摧毁了迎面而来的火船,但对于这些载兵的快速船,办法就不是很多了。他们的速度快,转向灵活,即使被某艘船的后膛炮覆盖射击,也不过打死几十个人罢了。 这些船的后面,还跟着更多的火船、更多的帆桨船和兵舰,虽然这边打得热火朝天,甚至海面上已经布满了敌船的碎片,漂浮着无数哭喊**的士兵,但这些小船们仍然状态疯狂地扑过来,甚至从海面上生存者的身上碾过去,丝毫也不管同伴的死活,这种魔鬼般的做法,也令第7舰队大明军的后卫们恐慌不已,很快,一艘战船带着滚滚浓烟,转舵逃离了战场! 31号舰的指挥官戚蓝看到这一场面,不禁气得银牙紧咬,“传令,挂灯笼五只,升红旗,除炮弁和舵手外,其余人分发兵器,准备作战!”五只灯笼是战场指挥舰信号。 “船长,用圆形阵固守一阵子,我们会有机会的!”因扎吉不紧不慢地嘟哝道。 “好,圆形阵,圆形阵快打信号给友舰,让他们统统向40号舰方向靠拢!”戚蓝大声吼道。 当逃跑者离开战场之后,的确引起了其他友舰的强烈不安,士气顿时大跌。 不过,各舰的公国顾问都是些经验老到的家伙,他们赶紧在第一线安抚住各自战舰的指挥官,并且代替那些已经不能自主考虑问题的人发号施令。 看到31舰主动升起5只灯笼,并且传来命令摆圆形阵,他们都毫无延误地立刻执行了。他们知道现在并不是打不过,而是必须要争取时间,等待大部队上来。 正在他们挣扎着靠拢的时候,已经陆续有许多快速桨船像箭支般飞驰过来,敌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钩索,开始进行强行登船作战。 “砍断趴索!”船舷边响起军官的命令,所有在甲板上的士兵都行动起来,他们一面举盾前行,一面用利刃砍断绳索,舷帮上叮叮铛铛顿时落了不少铁制的钩爪。 两军的交战由是进入白热状态。 已经被手下人举盾护住的戚蓝,仍然坚持站在甲板上,到处都是从黑暗中射来的箭支,大明军人在艰难地还击,因为他们的弓弩和箭支并不像对手那么多因为新式海军的战术风格是击沉而不是俘虏敌舰。但是船上的防御力量还包括多管火枪,这种东西是极有威力的:连珠般的子弹,从船艏艉往下压制着射击,顿时引来无数的惨叫,不停有人跌落水中的声音传来。 虽然大明军舰相对于那些小船显得很高大,但实力不足确实是大问题,况且敌人仿佛早就有对付的招数,他们一方面用火船逼迫对方按照自己设计好的的路线行进,一方面不停地用桨帆船撞击并试图通过密集的人海战术来迫使对手就范。 很显然大明水军对这一点没有很好的应对方法。 虽然有经验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接舷战,但仍有不少人被不停从舷帮上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敌人吓懵了。 31号舰从远处看就像被一群凶恶的马蜂团团围住的小动物似的,军舰上层建筑已经有些燃着了,肆起的火光是最令水手们胆寒的东西,大明军人正在烟熏火燎之中与不知名的敌人们搏斗着这些家伙穿着什么的都有,但只要是在海上当过兵的,几乎都能认出这些袍子宽大、梳着模样恶心发髻,手执利器的家伙们就是日本人! 原本略有些不安的戚蓝,在见到倭人之后反而胆气大壮,加上因扎吉声嘶力竭地在前线指挥作战,她心中的惧意一下子消失了。 她从腰间抽出宝剑,推开几个执盾的护卫,大喝一声,乳燕投林般冲到战圈中去,继承了戚家祖先勇猛和格斗技巧的她,没有什么花哨的表演,她每一剑都中规中矩,但出剑的姿式、力道以及锲入敌人*的角度都无懈可击,每一记剑光都会带起一蓬鲜血和一个不声不响、瞪大眼睛倒下的敌人。 因扎吉可不会把精力浪费在搏斗上,在这方面他除了稍稍对自己的长官有些不屑以外,倒还是挺敬佩她能够身先士卒的。 他进入到二层甲板,在每一门炮前都拼命地叫喊着,“不要停下,用最快的速度发射重弹、霰弹或者链弹!不管你们发射什么,总之要快,要快!” 每一个炮手都像被药物催情的公牛一样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挥汗如雨地进行清膛、上药的工作,他们根本不瞄准,也不用瞄准,炮位前就是大堆大堆的敌舰,虽然是夜里,但这些不谙水战的家伙为了制造出令对手恐慌的气氛,故意人手一支火把,燎得满天透亮。但对于炮手们来说,这却是难得的好机会,他们不用管把炮弹打到了什么地方,他们只管统计自己又杀伤了多少人、打沉了几条船。 战斗渐趋残酷。虽然31号舰的防御力量明显不足,但是在提督戚蓝的率领下,人人悍不畏死,向登舰的倭寇们发起一波波的反冲锋,肉搏战纯粹是拼实力和拼意志,除了手中的刀剑,拳脚、牙齿也都可以作为杀伤对手的武器,肉血横飞的场面,已经没有了惨叫和**,即使受伤,也只能听得到兵器入肉剔骨那令人牙酸的声音罢了! 突然,36号舰突然从圈形阵里冲突出去。 戚蓝回旋一剑,将一敌头颅高高削起,她匆匆扫了一眼,36号舰甲板上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隐约可以看到倭人们叫嚣的身影。 戚蓝难受地闭了闭眼。 不过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突然36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围在它旁边的数条满载倭人的敌舰也纷纷碎裂或翻沉,火光和冲击波带着一块块残破的船体往四面八方飞去。而这一时刻,所有人都短暂地停止了搏斗,伸手捂住眼睛。 戚蓝突然明白,36号舰是点燃火药库自爆的。 在已经寡不敌众的情况下,36号舰提督莫百华、参议吉纳戛尔、百户潘勇氐、熊力等毅然自沉,光荣殉职。 不过,他们的死激发出大明**人的勇气,何止百倍? 连身为女子的戚蓝在怔怔之中,看清了这一幕的壮烈之后,也忽然感觉有种东西注入到脑部,疲惫的*重新充满了活力和霸道的杀气! “杀,杀,杀!” 她举剑狂吼,声带似乎都要撕裂了。 “杀,杀,杀”舰上无数大明军士兵无不目瞋欲裂,立刻翻身投入到死战中去。 不多时,陆续赶来的第7舰队其他成员,开始冲击敌阵,在漫天炮火的烟幕下,一举扭转了被动的局面,随即,经验丰富的达乌德船长吩咐加强两翼,以旗舰为诱饵吸引敌人的主攻,随后围歼这支该死的偷袭舰队…… “达将军,此次击溃偷袭之敌,众有万数,多赖将军之力也!本官会尽快上书朝廷予以褒奖。” 达乌德朝着一位穿着正四品官服的年轻人摆摆手,“崔大人,我们的海军仍在成长之中,军队的士气够了,但实战经验严重的不足,您瞧见了吗,一位船长竟然在战役的关键时刻临阵脱逃,要不是31号舰,我们将损失全部5条船的几百名训练有素的水手,而不是仅仅毁损1条船了。” 新近被丞相府提名担任“钦差山东右佥都御史”的崔凌烟,仍然很不习惯这些外国人说话的方式。 他在武定王执政时期的“资历”应该算是很老了,至少应追溯到最早一批在南京上朝的大明官员中去。 虽然不习惯,但他有自己的办法,因为武定王信任番人这是人所皆知的,崔凌烟因此也努力地配合这些番人们的工作,努力熟悉他们的行为模式,结果他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些番人们任何行动,都必然与工作效率挂钩,这可比大明国的官员们多做得不止一点两点了! 崔凌烟于是非常努力地让自己少做无用功,多在效率上下功夫揣摩,结果一朝突然在家里接到了圣旨,让他出任正四品佥都御史,监察山东各部军政工作。 崔凌烟在升官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告诉了好友卢琼自己的“新发现”。 不久,他就听到了卢琼升山东布政使司从六品经历的好消息。 “效率”一词,也由崔凌烟从他接触过的番人中翻译并流传开来,迅速成为大明国官员们做事的准绳。 崔凌烟眉头一皱,“临阵脱逃乃是死罪,此人谓谁?” 达乌德转头问了问自己的几个参谋,他对中文人名还有点半懂不懂,“是莫文中,36号舰莫百华提督的叔父。” 崔凌烟释然,“莫百华在寡不敌众之下,毅然殉国,功勋卓著;不过同属一家,功过相抵罢了。” 按照大明律,莫文中逃跑的行为非常严重,即使与侄儿的功劳相抵还并不能减免死罪,崔凌烟这样一说,诸多大明将领也明白这是在为莫家开脱,毕竟,莫百华已经死了,如果再杀了莫文中,莫家便损失了两根顶梁柱。 达乌德却摇了摇头,“崔大人,您的意见我不同意。莫百华是莫百华,莫文中是莫文中,这两人怎么能混为一谈?我可以不要任何奖赏,把所有奖金都赠送给莫百华的遗孀,但莫文中必须为他的行为负出责任!” 达乌德的眼光扫视过身边的诸多将领,他们一个个都低下头,唯独俞大猷非常慷慨地说道,“若莫文中因子侄之功脱罪,必沮众望,卑职以为军纪不可怠,况且莫文中擅杀同僚,私自弃船,已经构成大错,按律当枭首示众,罪不可姑,法不可废,必杀之!” 达乌德欣赏地看了一眼这位年纪才19岁的百户。 这个孩子就是以后大明国海军的砥柱中坚。 按照公爵阁下任用军官的标准,俞大猷属于大明军中不多的第一级标准:读过多年的书,曾上过国家大学,今年父亲死后,毅然弃笔从戎,袭世职百户,入广州都司。此外在被挑选出入军校培养的军官队伍中,诸多考核科目全部优秀,并且取得极好的初战训练成绩。这样的人才是必须要大力提拔的。 “请崔大人见谅,军法官!” “在!” “将军犯莫文中斩讫报来!” “是!” 威风凛凛的几句大吼,震得众人无不悚然动容。崔凌烟只感到自己心中更加钦佩这些一言可决人生死的将军们,难怪武定王给出的军功勋奖是如此的丰厚呢! 第179章 东厂诏狱 东缉事厂诏狱,在大明朝野中赫赫有名。 自从提督东厂太监张锐被首辅杨廷和擒杀后,东厂厂督换成了首辅一系的人,原御马监太监李可。 李可原本想通过联系杨廷和这些外臣,达到掌握内廷司礼监的目的,不过现在看来,杨家父子大权在握,不但朝廷之中一言九鼎,就连皇帝都是说废就废,威势熏天啊! 现在,李可也是一副当年刘谨的做派,尤其是诏狱,任命他的结义兄弟李大鹏为镇狱司指挥使,所有进入诏狱者,必须有李可的鉴押或者李大鹏发给的临时腰牌。 “杨大人,这边请。诏狱中重犯极多,您老要当心脚下。”此时,镇狱司指挥使李大鹏正一脸媚笑地弯着腰,亲自率领着几名打着灯笼的彪形大汉,带着一个年青的官员往大牢中走去。 这座大牢只有一个大门。围墙很高,上面遍设机关,大门有三道闸关,分别重1000斤,1500斤和3000斤。一旦有事,三道闸关同时落下,也至少能阻敌半个时辰。 诏狱内外,都是精锐而忠心的东厂特务看守。这些人久经训练,又都是手染血腥之辈,因此非常难敌,号称东厂的禁军。 杨慎用锦帕轻轻捂了捂嘴,眉目间带着点微笑的意思,“李公公,有劳了。” “不劳,不劳。”李大鹏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只顾殷勤地在前领路,诏狱分为地上和地下两层,地下又更分为两层,其中一层是秘牢,只关押最重要的钦犯、要犯和死刑重犯。 一名大汉将灯笼挂在一处假山打的一排铁钩上,随即在假山一侧的**里一摸,轻轻一转,两壁巨大的假山便不声不响地分开,朝两边移去。 杨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妙的机关,不禁心里暗赞,只见一条不长的甬道通往一处黑森森的洞口,洞前有一座巨木构筑的栅门,此时正有两名卫士执刀把守。 “验牌!” 两名大汉将几面腰牌递上。 两名执刀卫士看了之后,拱身行礼,“指挥使!” “免了,快给咱家开门。” 杨慎初次来秘牢,心情自然有些紧张,李大鹏看在眼里,也呵呵笑了,“杨大人,这秘牢守卫皆是我大明军锦衣卫犯事的官兵,有部分还是御前带刀侍卫。犯了事儿后,圣上怜惜,便教都送到这儿来了,也算是将功赎罪吧!” 杨慎悚然心惊,这东厂的核心中,可没有几个普通的人啊!这些犯了错误的侍卫难道统统得割了……才能重新任用吗? 他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刚刚那两人没有胡须的下巴,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 “李公公,这东厂的制度还真是严厉啊!不愧是朝廷的中流!” “杨大人过奖了,请,这边请。” 两人随着提灯大汉在略显昏暗的囚室石廊中走了片刻,杨慎忽然想起了什么,“李公公,我听说这个女番子乃是伪王的小妾,不知可是属实?” 李大鹏连忙躬身,“此乃传言不实,这个女番入诏狱前,经婆姨检查还是完璧之身,有当初礼部与佛郎机来使交流的官员说,该女的打扮乃是番子中下等人的装束,可能是个奴婢。” 杨慎不禁脸色难看起来,“另外几个女番子都是奴婢,这一个穿着打扮与她们都不同,怎么还是奴婢?” 李大鹏赔着笑脸,“李大人,这礼部行人可就是这么说的,别的咱家也不懂,但有一句话是听得耳熟,那几个女番子身份可比这个要低得多,若说她们是丫头的话,那么这个女番至少是个管家。” “女人也能当管家?”杨慎嗤笑了一下,释然地重新拿起手帕,捂了捂鼻子,“到底是番国,不是我礼仪之邦!” 李大鹏不敢搭话,只是递着手,给杨慎殷勤引路。 “对了,李公公可曾从此女番子身上发现什么有用之处?” “杨大人,这女番子必定是那伪王的亲信之人,只要首辅肯用大刑,咱家担保她什么都会说出来!” 杨慎自然知道东厂的诸多手段,在这个牢里,剥皮剔骨的那是小儿科的技巧,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令犯人生不如死的种种刑罚。 杨廷和父子对于南方的“逆贼”朱九郎那真是有种铭心刻骨的痛恨。 这个逆贼当然,他还享有“伪王”、“番逆”、“番贼”、“番匪”等等称谓,只要是能挂得上钩的骂人词汇,在紫禁城里都不鲜见颠覆了大明朝的正统,妄想以不纯洁的异族血统来玷污朱家百年的纯血。他还手握大权,甚至挟天子以令诸侯,好在首辅大人以社稷江山为己任,毅然决然起兵相抗,这才保住了一点点大明国未来的希望。 杨慎是极力主张要将这些俘虏们统统凌迟处死的,他还想要把人头都封装在安放定时炸弹的匣子里,送还给南方。 不过,杨廷和对此却一直没有松口。 杨慎所谓的“举明室正统,天下归心”、“以大义讨之,无不遽定”等等议论,在老谋深算的首辅看来是太过于幼稚的东西。 如果真有大义的话,那么当上皇帝的人都会把自己的皇位让给最贤明的人来担当了。 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现在,杨廷和手里所握有的资源与“伪王”所拥有的,已经完全不等称了。 北方拥有几十万的军队,不过除了京城诸卫以外,保定、蓟镇、宣府、大同等九镇九边的军队就占了绝大多数,这些人马在正德年间陆续被调出的已经有了十几万人,现在鞑靼等民族蠢蠢欲动,这些军队是绝对不能被动用的。 因此,能凑集起来作为进攻主力的,恐怕最多也就是10万人马,不过血统纯正先生却根本无力支敷这些士兵的薪饷,年初北方各地长时间的旱灾,加上几次秘密的军事行动,耗费了政府大笔的粮草。运河漕理事务的暂停,却像冠心病发作一样,北京骤然间便产生了致命的休克。 现在,京畿各地,包括边镇地区,粮价一天数涨,无力度过难关的老百姓纷纷逃亡,北京的城门从土木堡事变以来,又一次在白天的时候关闭了。虽然内阁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包括把各地流民数百万赶到南方去祸害对手的办法都想到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打包票说,能从根本上解决北方粮食不足的现状。 至少,短时期内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 杨廷和只能冀望来年,因为他已经下达政令,重启各地强制性的收编流民屯田的行动;军队作为屯田的主力,只要不是一线的主力部队或者边军,平时每月必须拿出2/3以上的时间进行屯田。 粮食紧张的重灾区河南,据说现在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几万没有东西吃的士兵,即使能够打仗,战斗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而南京呢? 江西宁王的叛乱被平息下去之后,杨廷和曾经以为南方的繁荣至少要倒退十几乃至二十年。朱厚照“视察”南方各省,也带去了大批军队,他的潜意识里恐怕就认为局势已经坏到了不可以再坏的地步。 可是现在,几十万的军队组成了精锐而可怕的部队。一支支扛着武定王大旗,手拿丰厚薪水的队伍,完全忘记了老祖宗,背叛了大明正统。 这些军队里有最精锐的上直卫诸营,有边军宣府的数万骁骑,有号称无敌的广西狼军,有形如堡垒的福建藤牌兵,有擅长山地的川兵,最可怕的,是已经被逐渐建立起来的“大明海军”,据说他们的座舰都是仿佛郎机式的强铳大船,上次塞拉弗舰队炮轰大沽,就让杨廷和等人尝尽了苦头。 粮食方面更不用比,自从那种被南方蛮子们称作“土豆”的东西大熟以后,川湖、两广等地频发的农民战争也都渐渐停顿下来了,甚至两广总督张嵿借着这股有力的东风,连破数百贼穴。 还有最重要的东西,银子。天知道那伪王是不是有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可就是每天下蛋也抵不上他们的花销呀!每名中枢官员增加三倍薪金,还是用现银支付,想想就羡煞人也! 难怪,整天都有偷偷往南方潜逃的官员呢。 照这样分析,杨廷和如果还指望能像儿子所说的那样势如破竹地剿掉南方势力,他大脑里一定有屎。 作为稳重而明智的政治家,杨廷和知道现在应该休养生息、秣马厉兵,以尽快恢复北方生产经济为首要任务,好在东厂的探子们也多少带回来那种“土豆”的消息及样本,根据他们的说明,这种东西在北方各地乃至贫脊苦寒之地都可以大规模种植,除了病害虫害之外,受到外界影响很小,这简直是上天带来帮助嘉靖政府的! 不过他手里的样本可不多。 南京只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种植这种东西,并且所有的不在库存内的剩余都被做成了食物,赈济灾民。北方的探子们得到的土豆,够种几亩就不错的了。想要得到更多,恐怕一两年内靠这些种子的繁育也无法达到大规模推广的目的。 杨廷和因此根本不敢说在军事上肯定能打败伪王,他现在一方面拼命争取喘息的机会,一方面疯狂制造天命、大义、正统的舆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凡是敢说朱九郎好话的统统拿下,有结逆意图的统统处死。但即使是这样,北京和北方各地仍然都似乎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杨廷和根本不敢再将这些好不容易得到的俘虏赶尽杀绝,在语言不通无法交流的情况下,甚至连刑逼这一条都免了。并且,这些俘虏看样子都是伪王身边的人,正是杨廷和希望能握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使事不谐,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吧! 所以,被父亲反复叮咛的杨慎,听到李大鹏的话后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李公公,你我同为朝廷臣子,有些话也不该瞒你,前次虽屡有小胜,但其势已竭,主要是资贮不足啊!” 李大鹏闻言,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声音也低了起来,“杨大人,有件事不知当问否?” 杨慎也停下来,脸色沉肃,“李公公有话但讲无妨。” “咱家兄长主掌东厂资历虽浅,却也不乏耳目,月前有番人舰队来到大沽,原以为又来寇害,没想到却是来输卖粮草的。”李大鹏哑着声音,还伸着一只手掌以蔽左右,“共是58万4028石,每石5两3钱银,交易之后,这笔粮食却并没有入到户部公仓之中。” 杨慎点了点头,“李公公,此事由内阁亲自拟定、亲自执行,虽事关机密,但告诉公公自是无妨的。” “咱家在这里先谢过杨大人了。”李大鹏一脸媚态地拱拱手。 杨慎咳嗽了一声,“这些番子自称是与那伪王有仇之人,他们能够穿越伪王的防线,来大沽交易粮草,就可见其一斑了!家父等以为此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先从粮食交易做起,先以高价吸引这些白番,诱之以利,慢慢令他们投靠我方,为我所用,只要像倭人一样能骚扰伪王治下的海防,自然就是奇功一件!” 李大鹏顿时眉飞色舞,鼓掌连连,“大人真是好计较!” 其实杨慎,以及他的父亲杨廷和等枢机的官员们都知道,所谓北方粮食紧张,其实是相对于民间的,明朝自立国始就以谷物为缴赋税的主要东西,到了太宗永乐年间,更是仓廪满溢,以致于各地赈灾都是先把粮食发下去,再事后上书朝廷(私动库粮那是杀头的大罪),而且长江以北官方建筑的大型粮库有400多座,每年缴上来的税粮源源不断地填充进去,即使现在这一时期农业歉收、社会动乱,但官仓里还是很有一番储备的。 可是,为了控制粮食的消耗,嘉靖内阁不得不让一部分老百姓开始挨饿即使在他们看来,为了保证战略方面的进程,让这些人挨饿是出于“大义”,但毕竟,谁都不愿意落到没东西吃的地步。 于是,动乱逐渐多了。 富贾和有权势的官员们趁机囤积居奇,他们把持着粮食,控制着粮价像坐火箭一样往上升,有些地方粮食标到9、10两银子1石的天价,但就这样,往往还买不到。 而白番船队的到来,却使得杨廷和政府看到了希望。 仅仅七条船(据说途中还被倭人打劫了一艘),就送来了58万余石粮食,这种效率是内河漕船远远不能比的。况且还没有额外的损耗,你卖给我多少就是多少,不算被吃掉的那部分,5两多银子1石实在是太便宜了! 向白番人做过总总许诺之后,杨廷和还忍痛从内库里拨给200件上品青花瓷,来贿赂白番舰队的指挥官们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现在要么陈列在南京的皇宫中,要么就已经被妥善地包裹起来,送运往女伯爵群岛了。 舰队司令麦哲伦将军阁下当然愿意自己的舰队多往北方跑跑。 他的部下最近痛揍了日南等地的政府军后,已经和东南亚诸多盛产谷物的国家签订了大量“平等条约”,他们从那里拿到的粮食价格低得简直比泥土还贱。只要运到北京,就可以赚上几十倍上百倍的银子,难道真是上帝的恩赐吗?加上塞拉弗公爵阁下对商业的态度一向是大力支持的,他只是要求舰队把粮食运到北方,但并没有要求舰队把粮食赠送给北方啊! 对公爵阁下的命令,麦哲伦将军乃至于公国海军所有的船长们,都是不折不扣地去完成的! 在走过一排浮于水面上的木排栈桥,领略过旁边几个巨型而黑暗的水牢之后,杨慎终于在李大鹏的带领下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监房。 这个监房只能从里面打开,除了三面厚达数米的岩石以外,只剩下正面用浇铸办法落成的15公分厚的铁门。铁门中间开一小门,只能弯腰走进去,这个小门与大门厚度相同,并且严丝合缝,外面根本没有锁眼和把手,因此只能从里面把反锁的门打开。 李大鹏带着人走上去,在右边搁火把的木柱上轻轻敲了几下。 很有规律的反复敲击之后,咔哒一声,厚重的小铁门打开了。 经过了验牌手续之后,杨慎随李大鹏走进了密室。 “李公公,这里可谓固若金汤啊!” “那是,此乃东厂立基百年以来,在厂督何公公时修筑的。”李大鹏笑道,“这里只放最重要的钦犯。来,杨大人这边请。” 杨慎走进石室之后,眼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木监房内,这个监房要比他一路行来看到的监房要完美得多,至少没有腐臭的味道,没有遍地的污秽和到处乱爬的老鼠,没有陈列的发锈的刑具,没有人犯身上的血腥味,也没有肮脏发霉的湿稻草蓐这里用的是新稻草,甚至还有一张歪歪倒倒的小几,放着一盏可怜的油灯。 埃莲娜小姐躺在稻草堆里,蓬头垢面却并不想清洗。她已经有20多天没有洗澡了,上次被转到这个戒备森严的囚室之前,几个强壮的男仆将她用猪鬃狠狠地洗刷了一遍。 好在他们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埃莲娜小姐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丧失性命,她也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清白了。唯一令她坚持活下去的信念,恰恰来自于当初在战场上逃出升天的公爵阁下。 只要公爵阁下活着,埃莲娜再死几遍都无所谓,这个法兰西女仆每天的祈祷内容,就是请求上帝千万要让神仆阁下安全地活着,不要为了她前来冒险,这里的防守实在是太严密了! 李大鹏拿过侍卫的朴刀,砰砰地在牢门的柱子上敲击了几下,“起来了,起来了!该死的,什么时候都睡懒觉,这里是诏狱,不是伪王府!” 埃莲娜*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她根本不怕这些人对自己动粗,从小开始,她没少挨过打,并且在被捕之后,法兰西女孩聪明地掩饰了自己会讲中文的事实,她嘴里经常念叨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语句,这弄得对方不知所措。 李大鹏见没人理他,不禁气得七窍生烟。 “打开门,把那个女番带出来!” 几个东厂侍卫如狼似虎地走进去,不多时便拖着埃莲娜小姐的*,使劲摔在地上,其中一个狞笑着用手狠狠拉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露出来。 埃莲娜目光木然地瞧着眼前的人,没有半分表情。 “她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禀大人,这女番只会讲番语,并且礼部也没人能懂。” “将她的脸擦干净。” “是,大人。” 不大会儿,提着一桶水的侍卫回来,拉住她的头发往桶里使劲按去,随即拎起来,再度按下,随后便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将她胡乱抹了把脸。 杨慎望着眼前的女人,不禁心中一跳,他没有想到这女番竟然长得如此甜美迷人,她的五官精致而突出,一点没有汉人那种平和的曲线,却显得更加妩媚,金色头发,蓝色眼珠,这一切在杨慎看来,都是不同寻常而又令他感到着着迷的东西。 “李公公,番人都是长得像她这样的吗?” 李大鹏还能不注意到他的神情吗?赔着笑说:“杨大人,番子中也有长得丑陋的,并不是人人都这么漂亮,不过这个女番既然能陪侍伪王,恐怕也属于番人中有姿色的吧?” “不错。”杨慎摆出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慢慢弯下腰,“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他连问了两遍。 然而,回应他的居然是一口愤怒的唾沫! 杨慎措不及防,*自然一仰,滑跌在地;李大鹏等人却是大怒,两人强行按住埃莲娜的*,镇狱司指挥使公公抢上一步,左右开弓便赏了她十几个耳光! 埃莲娜尖叫一声,挣扎起来,然而还是被打得嘴角溢血,脸颊肿起。 丢了颜面的杨慎并未阻止,反而哈哈大笑,“这些番夷婆子果然凶悍!李公公,我倒要好好调教调教她一番呢!” 李大鹏阴阴一笑,“咱家省得,只是朝廷有命,此等重犯一律不得擅离诏狱,咱家只得为大人在这里腾置一院,请大人放心使用!至于犯人生死,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杨慎微微点头,便往对方手中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李大鹏连忙会意地笑接了。 “有劳公公。”杨慎转脸过来,细细地看着埃莲娜,望着对方愤恨和凶厉的眼神,冷冷地笑起来,“带走!” 此时,北京城一处妓馆街外中间的一条小巷中,正有条排污水的小河在静静地流淌着,由于地势低洼,这里十雨九涝,有这么条小河并没太大作用,反倒是因为味道不好,周围的居民很少,多数都是些贫脊老弱罢了。 水沟流向北京城东的护城河。 那里是护城河的转折处,河面宽有350步,外城中有望堡,灯火通明,平常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情况。 但世事无绝对。 此时,正有一队人马身穿鲨皮水靠,脚下系着铅子,在河底行走。 他们嘴里都有一根细长的橡胶管,管子的一端绑有软木浮子,浸成黑色之后,浮子在黑夜的水面上根本无法辨识。 很快,他们看到了黑黝黝用巨石垒起的巨大墙基。 为首的一个家伙打了个手势,所有人贴着墙根游动着,一个水鬼拿起一团会发淡淡微光的东西,在水里展开了一张布帛,他点了点头,再度打了另外一个手势,两个水鬼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其中一个,立刻回来打出了通行的手势。 所有人都甩开了水喉,他们陆续顺着狭窄的水道往城墙内部游去。这里有一座木栅栏,其中一根木头已经被用锯子锯断了,所有人穿过了这道墙,在一团黑漆漆的臭水里挣扎了半天,大概有几十米的距离,终于进入到城内的这条河里。 “呼!”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抹了把脸,从喉咙里抠出半口肮脏的湿泥,刚刚似乎有一条水里的生物在他眼前晃过,将他惊了一惊,况且这段水路实在是太难走,肮水沟里的味道也极其不妙,要不是早就有所准备,恐怕他当场就会掉头回去了。 “希达,该死的,快拿点水来帮我冲洗一下!” “遵命,阁下!” 公爵卫队的长官赶紧吩咐自己的手下们分头行动,好容易找来一大缸水来简单地将塞拉弗处理了一下。 公爵现在的感觉很不好,经过修炼,他已经做到无视寒冷了,但鼻涕却会常常不由自主地拖得老长。 他脱下水靠,将照明用的一枚夜明珠塞在了身上残留着的一件单薄的衣服的兜袋里,“处理掉这些东西,清点人数。” 这里是贫民区,夜晚早就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远处隐约还能传来**中男女的浪笑声。 “应到31人,实到31人,公爵阁下,请您指示! “很好,地图!” 希达展开了地图,1/3的人围了上来,其他人像狸猫般往外围疾速窜去,分头警戒。 “我们离平安客栈已经很近了,但这里有一处检查站,必须绕过去!今晚子时前必须赶到客栈会合,两人一组,分头行动!” “是!” 塞拉弗公爵阁下亲自策划并且指挥实施的计划至此执行得都非常顺利。 他们秘密登船,随后在天津卫附近登岸,强行军一整夜至北京郊外,随后偃旗息鼓等待准确的情报和时机。此前,几批秘密的货物已经从各处打着商队的名义进入北京,并且汇集在平安客栈里。这个客栈是锦衣卫花了不少功夫在北京秘密构筑的新的基地。 从执行情况来看,塞拉弗公爵阁下自我感觉他们这一方的军事情报工作至少要领先对手几十年。 “公爵阁下,已经清点过了,仓库里的火药包一件都没有少,规模足够把紫禁城炸个底朝天。”希达略带点兴奋意味地拿着一小包硬梆梆砖头大小的东西上下抛动,“我们的人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小型炮舰可以随时突进内河。” “干的不错。”塞拉弗瞥了他一眼,手里继续擦着一把把锋利锃亮的飞刀,这些飞刀通体铁制,入手光滑,锷口形似柳叶,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玩得起来,“监狱的位置查清楚没有?” “除了情报人员的图纸以外,我们还带来了一位直接向我们表示诚意的东厂高级人员。他一定要亲自见您,出于安全考虑,我已经拒绝了他,并将他扣押在客栈的秘密地道里。” 塞拉弗抬起头,停住手里的活。 “东厂高级人员?自从张锐被杀掉之后,我们在东厂的力量几乎完全丧失了,如果能够重新培养起一批,这是最省劲的办法。花敌人的钱,办我们的事,还有比这更妙的办法了吗?请把他带来吧,希达,我要见见这个对我们心怀诚意的家伙。” “遵命,尊敬的公爵阁下。” 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会惹起旅客以及周围邻居的注意。 平安客栈占地很大,不远处还有一座到处是野林、墓碑、坟堆的乱葬岗,不过在城市里面,这倒也并不希奇,那些不定是什么时候的老坟,早就无主了,只是这里不是很热闹,无人开发罢了。除了平安客栈这样的大旅舍,别的商铺很少,所以平常傍晚开始这条街就很少人迹了,到晚上还走这条路,不是胆大包天的,就是些想抄近道的当地人。 乱葬岗中腹,早就被掏空了。 从平安客栈一处秘道就可以到达这个秘密的基地,现在基地的规模还很小,只能容纳一百多个人,但是仓库却有十个,装满了粮食。 平安客栈平常生意不错,完全是托赖了名声大的好处,这几个月的施粥活动,让北京城老少们都认为平安客栈的大老板一定是个心地慈善的家伙。 然而,此时这个老板却正躲在地下,冷漠地看着他的部下们包装起一袋又一袋杀人用的黑火药。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小的苟其顺,职事东厂提刑少监。”身材短小,脸露谀容,声音又尖又脆像个娘们似的家伙拜倒在地。 “起来,苟公公。” “小的不敢当,太后、娘娘们都唤小的小狗子。”苟其顺半跪半蹲,一副恭敬无比的态度,“大人不妨也如此称呼小的。” 塞拉弗到底是接触过这些太监的人,不然早就被他这一番表白弄吐了,“你原是内廷张太后身边的?知道张锐吗?” 提起张锐,苟其顺的*忽然一僵,眼中射出一缕哀伤,不过立刻便掩饰了起来,“小的曾在宫中服侍太后,张锐原是司礼监太监兼东厂厂督,不过杨廷和为逞私欲,公然杀之,其蔑视君权至此矣!” “哦?张锐和你关系如何?”塞拉弗早就看出对方神色间的些微差异,他无比从容地吹着杯中的茶叶,两只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他。 苟其顺略略抬头看去,不免一惊,便又垂头下去,老老实实地禀报,“回大人话,张公公乃是小的恩公,当年若不是他挟带我进宫,小的早就饿死在城隍庙了!”他忽地哽咽起来,连连叩首,“小的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在禁省中有不少朋友,还有些心腹,历练多年,精熟东厂事务,这些都是张公公在世的时候吩咐交办的,现在的东厂厂督李可虽然撤换了不少旧人,不过多数还是张公公在世的人手,只要有利可图,小的有能耐将他们一一掌握在手中,为大人您效犬马之劳!” “报仇?”塞拉弗冷冷一笑,抿了口茶,“张锐原本就是王爷的人,杨廷和既然敢朝他下手,当然应该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今天晚上,我要把北京城弄个天翻地覆,至于东厂的李可那帮人,我看让他们都变成碎渣应该很不错,就当收点利息,你觉得呢?” 苟其顺当即热泪盈眶,连连磕头不止,“感谢大人,感谢大人!” 塞拉弗知道摸准了这个家伙的心理,他淡淡一笑,“眼下还有件大事比这件事情更重要,小狗子,我需要知道东厂诏狱的详细情况……” 不出半个时辰,塞拉弗已经从苟其顺的嘴里挖到了一切。他微微一笑,拍了两下手掌,一名卫队成员便递来了一叠银票。 “这里是贰万两的银票。”他轻轻地甩了甩,银票在手上发出动人的声音,“算我给你在东厂里打基础的!” 苟其顺久历东厂、内廷的黑暗,这种东西他自然知道是最最管用的玩意儿,尤其对太监们来说,美人计和升官计已经不太管用,只有钱,才是**他们的利器,“多谢大人,小的不会辜负大人和王爷的希望!” 此时他还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就是大明武定王本人! 第180章 拯救公爵府第一女仆 子时以后,苟其顺被重新蒙上眼睛带出秘密基地。 他们将在东安门外小市口集中。 塞拉弗再次见到苟其顺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带着10名身穿东厂制服的侍卫了。 他紧张地为所有人引路,将他们带到一处看样子像民宅的地方。屋子里仍有灯火,妇女正在纺织机上劳动着,男人在柴房里劈柴,还有个老人在灶台上煮着一大锅气味难闻的东西,他们竟然连看都不看这群人一眼。 塞拉弗带来的士兵,通过东厂秘探的保护,陆续到达。 前往诏狱实施救援行动的只有22人,其他各路汇合起来的59人被分散到京城各处,他们将在固定时刻对既定目标实施引爆。 北京城外还有外围支援力量1000多人,他们将制造一场更大的骚乱。 此外,为了这场震慑行动更加精彩,海军部按照塞拉弗公爵阁下提供的广船式样,缩小到100吨以内,制造了**艘小型内河炮舰。这些炮舰每舰只有十几个人来操纵,非常灵活,舰上装载有18磅后膛子母炮一门,包含子炮7只,其余都是弹药。这些船以密集队形轰击目标的时候,威力甚至比起**舰来也丝毫不让。 苟其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他带来了十数件东厂秘密执事的制服,还有全套的腰牌、器械,看得出这些都是银子的作用。 塞拉弗命令行动者都穿好制服,除了印第安人相貌接近亚洲人以外,欧洲人全部用布蒙脸,以防被人识破。 “好,带齐我们的武器,出发!” 塞拉弗毫不客气地拎起自己的装备,他带着三把短铳,肩带、腰带和腿带上插着50多把飞刀,他的身边除了卫队队长希达以外,两名武当派四代弟子也随侍左右,他们都是内家绝顶高手。 “小狗子,一旦有人认出你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今晚上很危险,你把我们带到地方,你就可以回去了。” 苟其顺沉吟了半天,点了点头,他现在明白了,这位大人是想把生意长久地做下去,直到南军攻入顺天的那一日,而不是要立刻赚光他身上最后一块铜板,这样一想,苟其顺刚刚还有些戒备的心理顿时放开了,他颇为感激地看了塞拉弗一眼,“多谢大人的关心,小狗子会在别处帮忙的。” 东缉事厂诏狱森然地盘踞在东安门北东厂大街上。 原先这里还有座桥,不过因为曾经犯了东厂某位厂督的忌讳,被强行拆掉了,百姓们必须绕行下一座桥过河,要么就是在枯水期直接淌水过去。 苟其顺将这群人大模大样地带到了桥边,塞拉弗便径直与他前往诏狱门前。这儿很像紫禁城的门禁,朱漆铜铆,挂巨型灯笼两只,只是不挂牌匾。 两名东厂侍卫提枪大喝,“什么人深夜来此,不想要命了?” “东厂提刑苟其顺,奉厂督之命前来提审人犯。”苟其顺接口道,从阴影里走了出去,一边打着哈欠,“这要命的,大天黑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两位大哥请了。” “哦呦,是苟公公啊,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其中一名侍卫连忙把长枪搁在襞腰里,行了个拱手礼,“公公行黑路辛苦,不知有否厂督发给的腰牌?” “当然有。”苟其顺向塞拉弗施了个眼色,塞拉弗作势往怀里摸去,忽然两道闪光亮起,只见两名凑近过来的侍卫喉头上都明晃晃地插着把飞刀,满面惊恐,“嗬嗬”地说不出话来,立刻便倒毙在地。 苟其顺当即被吓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塞拉弗轻轻歪了歪头,便上来两个卫队成员,毫不客气地将死人的衣服统统扒下,不多时,两具赤条条的尸体被丢进河沟之中,而两名看样子趾高气昂的家伙已然在门前换防了。 就这样,苟其顺带着公爵阁下等人连过了三道门禁。 “大人,再到前面便是诏狱的重要部位了,那里盘查更严,等闲人根本无法通行,请恕小的不能再领路了,要想进去,只有靠大人的武艺硬闯。” “这样已经很好了,省了我们不少时间,小狗子,你回去吧。” “是,小的告退,祝大人一路顺利!” 塞拉弗脸带微笑,看着苟其顺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他向旁边打了个眼色,希达便凑身上来,“公爵阁下,根据我们的人提供的情报,这个苟其顺的确是张锐的派系,但因为常在宫中太后身边,又不多与张锐公开接触,因此逃过了杨廷和的清洗。” “好,那么就先留下他的性命,我也希望能为以后布置一支奇兵。” “是,阁下英明。”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发动了。”塞拉弗淡淡地说道。 希达点了点头,他颇有些敬畏地看了公爵阁下一眼,希达自认为自己已经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但塞拉弗仅仅在这种极其危险的境地,还能表现得如此从容镇静,宛如闲亭信步一般,这种气质却是他怎么也学不来的。 希达取出一支漆成红色的竹筒,点燃了引线,只见竹筒尾端忽地喷出高亮的火焰来,随即将竹筒直挺挺地向高空射去,只见哗地出现一片巨大的彩球,随即彩球末端又闪烁起五彩缤纷的光芒,足足有几秒种方才散去。 “什么人,敢擅闯禁区,给我拿下!” 从诏狱一面陆续奔行而来的东厂侍卫们,如一头头出闸的猛虎,他们平素高高在上惯了,自然看不起普通人,并且他们心里都认为东厂这地方是全天下最太平之处,现在突然看到有人敢胆在这里面动手动脚,当然是既惊又怒的了。 塞拉弗一挥手,“弩箭!” 20名卫队成员取出各自的弩箭,占据一带假山和灌木,开始狙击敌人。他们都是经过严格特种训练的军人,在公国初建的时期,就已经在战争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又经过在大明国多次作战的经验,他们的战斗力现在已经远远高于大明军人。 惨叫声顿时在黑暗中不断响起,“有反贼私闯诏狱,鸣锣示警!” 几乎就在锣声响起的同时,偌大的北京城开始震动起来,灼目的亮光四起,随即巨大的爆炸声频频入耳,一时地面颤抖不止,东厂的探子和侍卫们无不停住了脚步,神色惶恐地望向起火之处。 “南军攻城了!” 趁着眼前这些敌人被震住了心神,有人趁机高声叫喊起来,随即,一排排弩箭继续像割麦子般放倒敌人。塞拉弗在当先开路,他的飞刀像长了眼睛似的,只要手一挥,必定有人倒下,而跟随冲击的卫队便把空弩匣丢弃在旁,拔出短铳来增加射击的威力。 塞拉弗眼前忽然有人影闪过,他拔出飞镖,便见一道寒光掠出。 “贼子敢尔!” 那人影手执长剑,轻轻抖了个剑花,在空中便破去了这一刀。 塞拉弗后退了一步,两手各在腰间一探,又是两柄锐利的圆腹柳叶刀紧贴中指,随后便跟着手腕动作的方向,疾如闪电般飞出。 那个人影哈哈大笑,声音中充满不屑的意味,不过当他来对付这两柄飞刀的时候,却不免心下震动:这是何等霸道而不可抗拒的力气啊!竟然在这两柄小小的飞刀之上,便蕴含了弧线运动、旋转和贯穿三种不同的能量,纵然他自视甚高,也接得非常吃力,其中一刀更是贴面而过,带去了他的两绺额发。 “贼子,难道不敢光明正大的对战吗?”此人身形像游鱼般在假山上一点,随即变向而来,挥剑直扑对手。 塞拉弗才不愿意跟他多做纠缠呢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好好享受折磨人的兴趣,但此刻,他只想赶紧救出埃莲娜和其他几位侍女,多停留一刻,她们的生命就多一份危险。 一名武当道士早被对方“贼子”、“贼子”地叫得火起,在他看来,这位武定王才是大明正统继承人,并且,他还是当下武当派辈份最高的长老,连武当派掌教也只是他的徒孙辈而已。这位人人敬仰的长老,竟然被人如此诬蔑,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剑挺出,与这位高手过起招来。 这位镇狱司指挥使手下的百户,却是当年护卫朱厚照父亲的御前锦衣卫带刀侍卫,乃是江湖名门之后,一身内家功夫练得出神入化,几次救驾有功,被屡屡嘉奖。但是,正德以后刘谨上台,他不慎触怒了这个公公,于是被下天牢问死,好在东厂谷大用与刘谨并不对付,保下了此人,不过也因此将他“去势问罪”了。 没了男人蛋,青春少大半。 这位叫做方必胜的东厂侍卫,于是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如果不是因为刘谨倒台身死,他大仇得报,估计早就死在了酒缸里。 其后,方必胜休去了妻子,专心武道,虽然在东厂干得也不是很得意,但却因其武艺高强,得到了大多数同僚的信任。 今晚,正是他在诏狱禁区值夜。 眼前这位蒙脸的家伙一旦开打起来,方必胜顿时心里又是一惊,刚刚那位甩飞刀的潜入黑暗中不见了,他还得留着三分劲防备偷袭,而眼前此贼,使得分明是再正宗不过的武当功夫!此人剑法如神,颇得太极真意,方必胜虽然希望打赢,但自己也知道胜算不是很大。 他暗暗心惊,这帮贼子难道真是南方武定王爷的手下?那么南方的势力果然已经完全在北京铺开了? 这样一想,方必胜手上的剑使得就更加不灵活了。 另一边,塞拉弗带着一干卫队成员狂冲猛打,直插那秘密通道。 “是这里了,公爵阁下!” “怎么打开假山?” “其中有一个洞里有铁制机关,左旋三圈就可以了。” “分头给我找!” “在这里,在这里!” 东厂的侍卫都知道朝廷钦犯的重要性,如果被人劫了钦犯,当夜值守的侍卫统统要被杀头,他们奋不顾身地冲过来,希望能顶住这些该死的大胆贼寇。 火器装药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对方涌来的节奏,况且东厂的人也不是一昧蛮干,他们有火器,有弩箭,远距离的射击也同样不是很差。 塞拉弗只有靠自己的飞刀来艰难地争取喘息的机会。 “公爵阁下,少尉恩兹玻莫和中尉克瓦奇耶牺牲,另有三人重伤。” “阁下,中尉希玛重伤!” “找到机关了没有?”塞拉弗恶狠狠地叫道,他的身上也挨了一箭,插在背后,不过还好没有透过铠甲。 “找到了!” 假山被打开了。公爵阁下亲自守护在门前,希达带人冲进去,只听见阵阵喊杀声和打斗声,不多时,两声沉闷的爆炸响起,随即,希达灰头土脸地重新出现在假山附近。 “公爵阁下,我们上当了,囚室里根本没有人!” 塞拉弗重重地咒骂了一声。 他微微闭了闭眼,随即大踏步地离开掩体,一面躲闪着漫天而来的箭支,一面两手下探,刷地每手各抓取三柄飞刀掷出。 六刀连环的威力果然很强,一时到处都是倒毙的敌尸,东厂侍卫一面高声呼叫求援,一面渐渐后退,他们都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突然,塞拉弗一个侧身闪开,他身后的假山上顿时发出连珠似的脆响,石屑、火花飞迸而出,对方动用连击火铳了! “撤退,往西面走,执行第2号方案!”塞拉弗用拉丁文叫道。 北京城里的爆炸声直到三更天还没有停止。 城里早就乱成一团,数万禁军部队进入省中护卫皇帝、太后,而杨廷和则是深夜起身,衣冠不整地就开始指挥平乱的工作。 城里城外,都传言着南军攻城的消息,而几乎是与爆炸声同时传来的,是有精锐贼军进攻城外神机营大营的消息。 数十门大炮轰鸣,加上各种火器,将神机营大营炸得支离破碎,毫无防备的大明士兵在睡梦中粉身碎骨,而负责进攻的1000多海军陆战队员,本着全力消耗弹药的原则,不要钱一般把子弹和炮弹发射出去,事后丢弃的大炮中,除了推进河里的,便全部都浇了冷水,炸出了裂缝,根本无法再使用了。 杨廷和叫人吩咐他的儿子带兵入省中,没想到杨慎根本不在府内,竟说是去诏狱看犯人了。这样一想,杨廷和顿时醒悟过来,急忙命令五军营左提督武臣徐伟率领数千精锐,包围东厂诏狱,务必护住人犯不失。 想在东厂监狱里就对埃莲娜小姐实施“调教”的杨慎,正赤裸着在房间里等待着被清洗完的法兰西女人像一盘点心似的被送上来呢!然而爆炸声一响,他的欲望顿时被震得无影无踪了,他快速地穿好衣裤,故作镇静地叫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得知南军攻城的消息后,他手足无措,慌乱得已经无法讲出话来了。几名东厂高手护卫连忙架着他离开,往首辅的府邸方向突围而去。 另一边,已经引开了诸多侍卫的公爵卫队队长希达,忽然发现他的上司已经不见了。 “公爵阁下,公爵阁下!” 希达深深地为自己的失职而自责,公爵阁下离开他的视线的行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他都看不见!而说实在话,塞拉弗的身手之高,好象已经完全不再需要卫队的保护。 “队长,公爵阁下此前对我有过关照,让我们继续行动,按照2号方案,在通州运河集中。” 原定的计划是在北京城东运河边集中,但由于担心情报失泄,临时被改了地点。 “知道了,其他俘虏找到了吗?” “拉琪尔小姐和另外三位女侍,包括被俘的几名卫队成员,统统找到了,我们还把东厂关押的其他犯人释放了,现在这些人正在被引导着往西面冲击。” “很好,任务完成了一大半了,我们走!” 塞拉弗和另一名武功高强的武当弟子已经在另一边潜迹了许久。 塞拉弗偶尔看见被人群簇拥而去的杨慎,虽然并不认识,但公爵阁下却敏锐地发现了此人颌下的胡须。 太监们是没有胡须的,这个人不是太监,却能逗留在戒备森严的东厂核心禁地之中,一定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没想到公爵阁下这么微微的犹豫,他已经与希达的大部队脱离开来,但很快,又有大堆东厂人马出现,他们嘴里嚷着要赶紧保护钦犯,还都打着火把,有恃无恐,塞拉弗不禁笑了。 埃莲娜一定在这里。 其他人他并不担心,即使是彼得将军的侄儿拉琪尔也不例外,因为这些人根本取代不了法兰西女仆在塞拉弗心里的独特地位,这位恭顺、温柔而又渐渐变得有主见的女孩,已经令塞拉弗感到不可或缺。 尤其在自己重病期间那种无微不至的照料,如果说公爵阁下还能铁石心肠没有半分感动,绝对是假话。 他调动这么大的武装力量进行如此冒险的进攻,其初衷,就是为了救人。 果然,一个木笼子装着被裹覆全身的犯人,很快出现在道路上。 “无机子,看你的了!” “长老请放心!”武当四代门徒,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腾空而起,剑发龙吟之声,果然是掌教身边最擅长进攻的弟子。 无机子一剑便撩开三人,随后挺剑直刺前方拦阻一敌。 塞拉弗身形隐在暗处,屏住呼吸。 现在并不是动弹的好时机,无机子一柄长剑在火光映射之下舞得有如惊魂的游龙一般,真是当者披靡,他忽地跃起挥剑,逼开前来抢救人犯的一员猛将,咔嚓一声,用宝剑劈开了木笼的枷锁。 无机子哈哈大笑,剑花一抖,将犯人身上绳索寸寸划断,却没有划破任何一点衣服,真是技艺不凡。但随后,便听到砰地一声响,无机子啊地一声从木笼上栽倒下来,顿时便人事不省。 “哈哈哈哈,这贼子,真以为东厂诏狱是民间普通的监牢吗?来人,拿下!”黑暗中蜂涌而出大堆人马,为首的是一位身穿东厂高级执事制服的老太监。 随着他的发笑声,那个人犯竟然也掀开自己头上的遮挡,原来是个着千户衣服的东厂侍卫。他手上拿着一管黑乎乎的东西,看样子却不像是火铳,但用这个东西打到无机子这样高手的身上,竟然立刻见效! 塞拉弗眼中闪射厉芒。 他嗖地一刀,直取此人! 这位东厂千户侍卫显然也是高手,听风辨器,头微微摆动,*便往左急倾,动作真是完美无比。 可惜,那柄带着旋转之力的飞刀却划了个完美的弧线,他眼睁睁地看着这柄刀**了自己的咽喉。 一刀毙命! 对手连他避让的动作都估计到了,这种差距,已经让他可以死而瞑目。 老太监大怒,“还有贼子,放箭,放箭!” 人群纷纷拉弓开箭,乱纷纷的箭矢密如珠雨般泻来,塞拉弗轻松地在暗处闪避着,他不停地探手摸刀,不停击发,并且他还故意让飞刀落在对手不是很致命但却能基本丧失战斗力的部位,敌阵中不停响起一声声惨叫。 有人突然暴喝一声,“好胆!” 塞拉弗的身边,突然亮起不少火把,公爵阁下一个大意,身上顿时被射中数箭,好在他在危急的时刻使用内家功夫凌空转向,箭支射中的地方并不致命,而且夹在紧绷的肌肉中也并未洞穿。 然而,三条亮光闪闪的长长铁链却从不同方向袭卷过来! 塞拉弗心中一动,暗道江湖之上,居然还有使用超过一丈长的铁链的家伙,还使用得如此得心应手,这三个人的功夫,恐怕已经是罕有对手了! 塞拉弗嗖地飞出一刀,已经让一根铁链中途不得不变向了,随即他顺着两条铁链袭来的方向窜起,身形急转,那两条铁链甩打在硬土地上,竟然打进去一个拳头深的凹坑来,看得令人惊心动魄! 塞拉弗并没有修炼外家抗击打的十三太保等功夫,他见此威势,滚倒在地前便赶紧拔出了两柄手铳,砰砰两记击发。 只听隐约的痛叫声传来,他心里有数,这绝对是高手,这样轰他都不死! 三条铁链再度袭来,这一下,其势来得更加猛烈,有一条竟然抖成笔直如同一杆大枪一般。 塞拉弗气沉丹田,脚下微微一动,便已经踩住了三条铁链的尾端,“嘿”地发力,将铁链踩入土地之中。 可惜施招之人却不是善茬,只见三道波浪在铁链上翻滚,链环发出铛锒铛锒的尖锐碰撞声,直扑塞拉弗而来! 塞拉弗嗖地又飞出一刀,也不问结果了,身形借链摆之力直冲天上。 底下,又是那个老太监狂吼了一嗓子“放箭”。 有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似乎对抓住这名武功高强的贼寇信心十足,只见三条丈长的铁链如蛟龙戏水般,分成不同方向有快有慢地袭身卷来,因为施展轻功在空中根本无法借力,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只有落入链阵被锁拿的危险。 好在塞拉弗还有最后的依仗,他屏息凝神,右腿疾飞,竟然踢飞了其中一根铁链! 随后,在所有人惊愕失神目光的注视之下,他身形受刚刚飞腿踢中铁链的反作用力开始旋转起来,*卷动着其中一根铁链末端,径自让这条铁链缠绕在身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开始向铁链的使用者直扑过去。 这位高手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击破链阵的办法,他连续发力,没想到却如同石沉大海般不见回应,显然对手的力量比起自己来要大得多。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弃链! 塞拉弗脚落实地,身形一缩,那丈长的铁链铛锒锒像铁蛇般掉在地上,他手执一端,脸上带着快意的冷笑,“真是非常好的武器呢,各位!那么,下面该我表演了!” 他手腕一抖,那条铁链直扑那名兵器的原主人而去,另两位铁链高手当然觉得面上无光,连忙回链急援,三条铁链顿时纠缠在一起。 一旦接触了塞拉弗甩出的铁链,这两人便顿觉不妙。 塞拉弗的阴阳内劲岂是这些人能够想像的高明?这条铁链像滑不丢手的泥鳅一般,顿时从两条铁链的锁眼中滑出,鞭角高高昂起,以超乎常人想像的角度狠狠啐了那名链阵高手一口。 还没等另两位反应过来,塞拉弗便抓住了铁链的中间,手腕疾抖,将铁链挺得笔直,“嗖嗖”两声,已然扎破了这两名高手的虎口,他们大叫一声,弃链而走。 塞拉弗当然不会放虎归山,他把铁链舞得如风车一样向身后的人群抛去,而左手轻轻一抖,两柄飞刀便不声不响地落在这两人的后心之上! 两人便缓缓软倒在地,他们没看到的是,他们的同伴早就额头上带着一个血窟窿见上帝去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劫持钦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个老太监色厉内荏地叫道。 塞拉弗手腕作势甩出,吓得他双膝顿时一软,像个老鼠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公爵阁下放声大笑。 他往这群人里地丢了两枚黑乎乎的东西,引起了巨大的爆炸,东厂的侍卫们终于开始溃逃了。 塞拉弗走上去,检视了一番那个木笼里的尸体。 他拿起此人的腰牌,“东缉事厂镇狱司勇士铜牌贰佰叁拾陆号”,随后他再察看了那个奇怪的筒子,闻到了一股让人头脑昏沉的香料味道。 原来是麻醉枪。 塞拉弗将无机子往自己身后一背,摇了摇头,重新往回走去,想跟着希达的方向突围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不如现在回头过去,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机会。 塞拉弗于是重新回到那个假山里的秘牢里。 无机子也慢慢清醒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跳起来拔剑,不过他脚步虚浮,脸色潮红,一看就像酗酒后的表现,“长,长老,是你?” “你打坐休息一会儿吧,现在我们暂时无恙,等会儿说不定还要厮杀!” “是,是。”无机子颇感尴尬地坐下来,虽然他见塞拉弗连眼睛都没睁开,但自己这副模样显然是逃不过他的法眼的,在长辈祖师面前如此丢脸,无机子都有种羞愧得想钻到地下去的冲动。他急忙伸手探进*,忍痛拔出那几支淬了麻药的细小银针。 “有人来了。” “知道,让他们进来就是了。”盘膝而坐的塞拉弗忽然睁开了眼,射出两点冰冷的电芒,“真是侥幸啊,真的来了!” 一会儿,听到咯哒咯哒的讯号声音,无机子连忙打开了这壁厚重的铁门,原先希达进攻的时候,这道门被炸药强行轰开,所以门只能从里面虚掩着。 外面一群侍卫带着一名女子进来。 “今天不是文公公当值吗,这位公公是谁,怎么如此面生?” 塞拉弗看着埃莲娜不能置信的震惊目光,微微一笑,“我是新来的塞公公,记住,是塞,塞你妈的塞!” 看着憔悴落魄的埃莲娜小姐,公爵阁下怒火中烧,他的飞刀像收割生命的镰刀般,**每一个敌人的喉咙里。他一个箭步跃上去,轻轻地把*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分量的忠心女仆揽在怀里。 两人四目相交,迸出无数神圣的爱的火花。 随即,*已经很虚弱的埃莲娜便幸福地昏了过去。 第181章 喜得贵子 “轰击,使劲轰击,不要在乎弹药!” 出击舰队的指挥官是“维多利亚”号的大副瓦尔塞玛上尉,事实上,自从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作战策略出台的时候,这位聪明的上尉先生便已经组织了自己的指挥草案,呈报给最高指挥,很快,他受命担任**艘小型炮舰、15艘混编支援船的总司令,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牢牢地将运河的河道控制在手里。 此时,他正准备数十艘炮舰狂轰通州城。 通州是北京东边的门户,以前大运河运输的所有物资都要在这里做最后的中转,这里常驻着1万多名卫所士兵,此外北京卫也有驻所和粮仓,可谓兵精粮足,但是现在瓦尔塞玛所指挥的炮舰,却让这座城市陷入了无可抵御的恐慌之中。 从水面发射炮火攻击城市,这种战斗在大明国还很少见到。 更别说是这么密集、这么专业的炮火震慑了。 这种震慑,根本是现在的通州人所无法负担的,如同火山爆发下的庞贝城,无数被摧毁了住宅和带走了亲人生命的人嚎叫着企图逃离这座岌岌可危的城市,甚至连士兵也不愿意死守在这里,通州就像是人间地狱一样,大火遍及,亮如白昼。 塞拉弗公爵阁下心爱的女仆正发着高烧,说着胡话。 要不是公爵针药的功夫了得,估计埃莲娜小姐已经香魂飘杳。 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几十天的漫长等待,几十天的精神折腾,法兰西女人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她的元气。现在,想要恢复她的健康,塞拉弗得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来面对。 陆战队损失28人,公爵卫队死了5人,其他有重伤71人,但都已脱离了危险。 公爵阁下的突袭计划取得了完美的成功,同样,很快几份在其他战场上胜利的捷报也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首先展开了其中的一封私人的信件,并不是他不重视那几份加急的文件,而是这封信是他忠诚的伯爵阁下书写的。 “非常高兴给您写信,尊敬的塞拉弗大人,最近我视察了造船厂,批复了松江兵工厂二期建设的计划表,还会见了著名的皇家造船师龚先生他是*龚式船的发明人,这种船型已经在海军得到了运用和推广,不久之后还会在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进行大型船的下水仪式。我非常高兴地得知,仿制宝船的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关于研究院提出以钢构材料代替*式船的龙骨的方案,我们还在研究之中,不过对于轮舵、风帆升降仪、改进水密舱等等尖端技术来说,我们所制造的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最有威力的船只,上帝保佑特立尼达公国!另外,我已参观了麦哲伦将军新近构建的浙江双屿岛基地,并且得知,日本国增派了一名叫宗设谦道的武士为新的遣明使,要求与政府商谈贸易的事项,原先的日本遣明使宋素卿,已经带着大量日本人离开浙江沿海,准备和宗设决一死战。麦哲伦将军的意见是暂观其变,希望能得到您的允准。伯爵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敬意,1522年10月16日。” 塞拉弗已经知道刘良女私下里与麦哲伦会面,并请求他带舰队扫荡沿海倭寇的事情,他本人对此也很支持,在给将军阁下的信中,塞拉弗这样写道:“他们(日本人)要的是贸易,这一点其实我完全可以支持,不过对他们的民族我缺乏信心,也十分警惕,这是一个混乱而危险的国家,人们拥有野蛮而不开化的思想,他们从来不会珍视和平的机会,我们需要耐心地给予他们指导,当然是武力上的,让他们的国家始终处于缓慢的发展之中,让他们的民众熟悉并且全盘接受*人的思想、学说,并尽力促使他们与*成为真正的一体……” 如此尖锐而直接的语句,如果还不能使麦哲伦明白,那么也太对不起他的聪明才智了。将军阁下从往来马六甲、*之间的护卫舰队中筛选出将近30艘福船、阿拉伯船以及克拉克船,并投入资金将它们改造成武备齐全的船只。 此后,他陆续在浙江、福建沿海与海盗打了两三仗,每次都凭借着他高超的战术指挥而全歼敌人,此后,他攻克了浙江沿海的双屿岛,这个时候这个岛屿是已经被大明国放弃的地方,被一群***者和倭人海盗占据着。 双屿岛的位置比松江府崇明县还要好得多当然这里说的是贸易的位置,麦哲伦的身份决定了他身边的幕僚团也是公国数一数二的,他们的战略眼光很准,发现这个岛屿有着非常不错的经济前景,于是决定在此建立新的海军基地和贸易港。 此外,麦哲伦将军还派舰队在东番(台湾)登陆,海军陆战队几个新建师在岛上疯狂训练和轮流讨剿海盗集团,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倭贼团伙被清除,而鸡笼、澎湖等地,都开始修建起大型工事、堡垒和炮台。大明海军都督同知阿卡辛提于正德十七年九月九日下令,命令福建沿海选派两卫精锐陆军和一卫海军携1千料以上大船10艘,前往鸡笼驻扎。同时,户部也颁布朝廷诏令,凡内地无田贫民或佃户,允许报名前往东番,凡符合条件者,每人给好田2亩,山田8亩,如家中只有1名劳力,则政府无偿提供耕牛农具。 这种条件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不过既然圣旨已下,奔走相告者比比皆是,从现在的状况看,福建已经陆续输送前往东番的移民4、5万人,各地民众陆续往福建几个港口赶来的还有数十万人。 这和当初强制性招募流民前往女伯爵群岛和济州岛是不同的,那几次,塞拉弗动用的是大棒,而这一次,为了经济繁荣和社会稳定,尤其是使得开疆拓土的行动能被以后成功仿效,塞拉弗使用了利益的手段。 看起来这又给国库增加了负担,但在塞拉弗眼里,这种不痛不痒几十万两银子的支出,实在是不需要多加过问的。现在不光是朝廷里相府、六部和诸多行政部门的官员了,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大明武定王爷可是鼎鼎有名的财神爷,他的家里种着棵纯金的摇钱树,鱼缸里养着百宝盆,甚至他的指头都可以点石成金的,松江卫港贸易集市现在已经是南方最大的贸易城了,说是“城”一点都不夸张,每次外国舰队前来交易的时候,集市中平均每天的贸易额都要超过五十万两银子! “亚洲最繁华的贸易港”金山卫港,仅仅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崛起了。 日本人很显然也会来混水摸鱼的。 麦哲伦胖揍了倭人几次之后,他们也开始小心谨慎起来,并频频选派遣明使来朝觐皇帝,要求与大明国通商。 正德五年的春天,日本岛主源义澄派遣宋素卿前来朝觐朱厚照,请求朝贡贸易,听说这个宋素卿原来是浙江一个商人的女儿,被卖给倭人作妾,因为颇有些美貌和手段被源义澄委任为使者。她曾经贿赂过许多市舶司的太监,在浙江沿海极为有名,许多次倭寇劫掠的事件中她都充当了十分黑暗的角色。 现在,她的使命还没有结束,日本国又派遣了宗设为遣明使,实际上看得出日本已经进入了混乱的战乱时期,日本的国王根本无力控制朝政,权力都被那些大名把持着。 宗设带来的数千名流浪武士和上百条船,很有武力,宋素卿并不是对手。 针对这种情况,麦哲伦将军命令加大对宗设手下的打击力度,凡打着新任遣明使旗号的日本私船、贡船,或者以朝贡名义来金山卫港交易的日本商船,统统扣押、没收货物并缉捕船员。 日本人是被塞拉弗所瞧不起的最下贱的人种之一。与马来人一样,他们只要触犯了大明国的法律被捕,就会被允许买卖为奴,自从武定王掌权之后,倭寇可怕的神话已经被打碎了,很多对这些强盗有切肤之痛的人都会在市场上买个倭寇回去扒皮去骨,敲打敲打。 总之,麦哲伦将军在大明沿海的军事行动,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也得到了极大的拥护,他的舰队只要出现在沿海的城镇,马上就能得到几乎免费的补给和牿劳,士兵们被老百姓像英雄般看待,还有许多人会丢下农具,跑到阿卡辛提的海军部要求参军上船。 带着满意的淡淡笑容,公爵阁下结束了片刻沉思,继续展开其他的邸报:麻湾大捷。 大明海军第7舰队长官、都指挥佥事、公国海军上尉达乌德先生率领他的混编运输大队,在山东沿海击败了前来伏击的日本海盗联合舰队,击沉各类舰只32艘,毙伤倭寇2750名,其中斩首1171级,生俘日本海盗头目细川亚男、田中滨、野沼俊雄,此外还俘虏了勾结倭寇的大明“提督山东等地军务太监”余政,这个家伙想立军功大概是想疯了,竟然同意日本提出的“租用山东金矿、开放莱州、登州贸易口岸”的条件,引倭人舰队来偷袭达乌德舰队。 事败后,他与叛徒、鳌山卫指挥使亢大勇等人统统被擒,千户鄷恺前往接应舰队的事情也是他们透露出去的。 看得出,按照预想的那样,余政、亢大勇等人是准备利用日本人的,他们的兵力用来对付灵山卫、登州卫便不足敷用了,更别说对付达乌德舰队,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日本人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势力在沿海活动,召集起来足足数千人马、几百条船,看上去兵强马壮。只可惜战斗力和战术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他们最终除了喂鱼和王八以外,只能被俘虏以后做苦力来赎罪了。 对这份捷报,丞相府已先行有了批示:灵山卫指挥使龙正胜,山东等地总督备倭、山东都司指挥佥事、登州卫佥事指挥使戚景通,灵山卫浮山前所千户鄷恺等功大,表戚景通为山东都司指挥同知,龙正胜等各进爵一级,鄷恺升任山东总督备倭兼鳌山卫指挥使,原叛将亢大勇等皆枭首传边,余政以通敌叛国论死。 塞拉弗认可后,当然也没忘了给他们加上物质的嘉奖,大笔一挥,赏银各有差。 另一份捷报,都督同知马永、上直卫都指挥佥事韩戎率领舰队运到灵山卫的1万骑兵,奔袭了青州府,在城北清水泊附近击败了青州总兵郭林仓促凑集的3万杂牌军,斩首3000级。此后,在灵山卫、登州卫相继昭告“归顺”之后,马永率军连破乐安、博兴、高苑、新城、长山、邹平等地,做出直逼济南府的架势。 此后,神机营中军武臣张明武率军守御济南,发起白云湖之战,他利用茂密树林的掩护,轻挫敌骑,毙伤骑兵数百名。马永当即撤退,次日毫不犹豫地顺风放火,张明武不得不往西避走,但此人果然不负名将之称,在湖荡浅沼地区再次设伏击退了韩戎指挥的左路骑兵。 马永按照塞拉弗的指示,牢牢拖住了张明武撤退的步伐。 他指挥骑兵以连绵不断的小规模袭扰一波又一波地发起冲击,一天的战斗下来,虽然骑兵伤亡较大,但反观对方火力也明显不足。加上后方突然地变得稳定,马永于是决定改变原定的战略计划,变拖为歼。 邸报到达南京之后,王守仁连夜召开相府会议,决定以上直卫指挥使成奉任建威将军率大军北征。 成奉任命了三位副将,分别是湖广总兵江彬,率兵入川;昭武将军许泰为河南总兵,担任先锋15万军誓师北伐;上直卫都指挥佥事伍文定为陕西总兵,率军10万跟随。给江彬搭配的参谋是新提拔为元帅府正五品经历的文征明,原广东兴宁知县祝枝山同样拔为经历,为许泰副,经历唐寅配伍文定,各取银资粮草,整理器械,择日出发。 驻守徐州的许泰得到命令,听取了祝枝山的建议,立刻先行集中了数万兵马,以3000精锐骑兵为先锋,杀入山东布政使司。 借着塞拉弗公爵阁下奔赴北京救人的机会,整个天下就像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一样轰然爆炸,四方兵起,令天下震动。 更令天下瞩目的是,大明武定王在此前发布诏令,“凡天下卫所,皆不得世袭,撤军户,入普籍中。军中但有缺额,补募。军户皆给足家用之田。” 军事制度改革,也随着经济改革的成功而开始施行了。 最后一封邸报,则让一向从容镇静的塞拉弗公爵阁下也不由得双手颤抖起来。 贵妃刘娘娘于正德十七年九月廿三日申时产下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他呆呆地坐在灯下,看着这封邸报。 “公爵阁下,舰队指挥官瓦尔塞玛上尉求见。” 刚刚出了会儿神的塞拉弗掩饰住自己的激动表情,皱了皱眉,“让他进来。” 意大利人走进来,非常敬畏地行了个军礼。 “阁下,出击舰队的进攻异乎寻常地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让他们都停下吧。我们回去,回南京去!”塞拉弗忽然声音高亢,他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满脸压抑不住的喜色,倒把正正经经的属下吓了一大跳,“好消息,我亲爱的瓦尔塞玛先生,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第182章 代码40123 特立尼达公国国防总参谋部情报局亚洲司主任安蒂冈妮上尉,此时正在东番的澎湖军事基地里处理事务。 由于受到公爵阁下亲自的栽培,又是公国情报界的元老级人物,在塞拉弗驻留*期间,她的职位日益攀升。不过,这位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古老的希腊人后裔,也不是原先那种幼稚和单纯的女孩了,她几乎全靠自己的力量,在亚洲公国占领区内艰难地建立起一个庞大而高效的情报联系网络。现在,不光是信鸽,还有老鹰、大雁、海雀等等动物,都被情报部门仔细地发掘了一遍。 然而最好用的还是鸽子。 安蒂冈妮及其部下们发现,训练有素的鸽子输运情报的效率是最高的,由于几种公国特有的加密技术,国防部并不担心自己的情报会被敌方截取、破获。有一次,安蒂冈妮小姐发现自己最好的一只鸽子没有飞回来,但几个月之后,传来消息说,这只鸽子降落在夏威夷基地了,这只鸽子原本就是在本土接受训练的。 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飞越如此宽阔的海洋的。 令安蒂冈妮小姐惊讶的还不只是这些,*人似乎很早以前就懂得饲养和使用鸽子来通信了,他们之中的饲养高手简直是神乎其神,有人曾经带着一只鸽子在某地住了一晚,等回去之后,很快这只鸽子就飞到了当天它住的地方;甚至还有人带着鸽子溜了一圈,那只鸽子就分别去了主人特别指示的几个地方! 直到安蒂冈妮手下渐多,她也慢慢粗通中文了之后,她请教了自己的某个*同僚,才听说了一件令她非常惊讶的事情。 原来,在1128年的时候,南宋大将军张浚某次视察部下曲端的营地,到了军营,空荡荡不见一个士兵,令他非常恼火,就对曲端说要视察他的军队,曲端立即将所统帅的5个军的花名册递上。张浚指着花名册说我要视察第一军,曲端不慌不忙地打开笼子放出了一只信鸽,倾刻间第一军将士全副武装,飞速赶到。张浚大为震惊,又说:“我要看你的全部军队。”曲端又放出四只信鸽,其余四军也奉召赶到。 有了鸽子,和没有鸽子是完全两码事。 至少,安蒂冈妮小姐认为,在本国的领地内,信鸽通讯是能够得到基本保障的最有效率的方式,而在战争时期,这种方法就非常不管用了。 因此,不光是信鸽通讯,安蒂冈妮还建立起属于公国体系内的军事邮递系统,特殊的驿站,擅长奔跑的战马,以及要求国家拨款兴建和修葺驿道,等等,这些花费不菲的项目没想到都得到了最高领袖的批准,这不能不令所有人都对这位希腊女士抱持着异样的感觉。 在一座可以望见美妙海滩和身姿摇曳的椰树林的办公室里,安蒂冈妮小姐正在凝神批阅着几份材料,她身着已经在公国亚洲区现役中试行的陆军参谋人员制服,是深墨绿色毛料,军衔是纹章式繁琐的花边单杠以及银制的三星。左臂上佩戴着盾形臂章,黑底白边,中央用白色绣着一个篆体“疾”字,下方是只展翅飞行的红血蓝眼鸽,非常神秘,这是情报部通讯兵种特有的肩章。 “已经下班了,亲爱的。”安蒂冈妮的一位同僚,她的好朋友梅科尔上尉敲了敲门走进来,她属于海军陆战队编制,日尔曼人,拥有一头炫亮的银灰色头发,擅长击剑,曾是瓦列兹骑士团著名的剑术教练,在索尼娅女伯爵的邀请名单之中。她非常酷爱东方的文化,因此,她想方设法避免了自己在希望岛驻扎的可能,并一路到达马六甲。 可惜,公爵去往*的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梅科尔绝对没胆量去和公爵阁下叫板,不过这样也好,她得以进入到麦哲伦将军的舰队中,并且多次作战立功,现在,她被任命为澎湖基地司令,负责这里的安全,她还需要征募民伕来完成一个大型堡垒和两处炮台群的建筑工作。 对比着自己繁重的工作,她无比羡慕安蒂冈妮上尉的轻闲与多金。 在她刻意的结识下,两位女士愉快地进入到亲密的好友队列。安蒂冈妮小姐平常并不张扬,而相反,梅科尔性格活泼,听说她与好几个优秀的男*有着频繁的接触,这个女人是个标准的万人迷37605738。 “哦,梅科尔,你没有和约翰去约会吗,这里的棕榈林和烧烤晚会是很不错的。”希腊女人只是抬眼看了看对方,便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我已经甩了他!你的心情看上去很坏,宝贝。”梅科尔扭着腰走过来,坐在她的办公桌上,“听说波恩船长正在追求你,他人长得很英俊!哦!” 她突然掩着嘴,发出长长的尖叫,眼光顿时被房间一角的巨大花束吸引了,“多么漂亮的百合花呀,是波恩送的吗?他真是个浪漫的男人!” 安蒂冈妮不以为然,“你收的花恐怕能塞满整个‘大都伦’号吧,别大呼小叫了,如果想要你就拿去吧,我这儿正好得腾出地方来放别的东西。” “哦,不不不,多么糟糕的女人啊!”梅科尔笑起来,俯身用指甲轻轻在对方娇嫩的脸颊上一刮,“难道除了公爵阁下以外,别的男人对你已经失去吸引力了吗?” 安蒂冈妮没好气地把文件合上,“梅科尔,再这样说就请你出去!” 梅科尔咯咯地笑,从桌上跳下来,走到花朵面前深深地嗅着,“我不会再说你了,安蒂,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观念还如此陈旧,这是个浪漫而多情的世界,男人不但要有权势,更要有一颗能让女人温暖的心!” “这是我听过的最奇怪的言论。”安蒂冈妮白了她一眼,“拜托你,梅科尔,以后别老在我面前谈论男人和性,好吗?这里毕竟是基地,如果你想聊天,我可以在晚餐后陪你在海边走一走。” “晚餐后我还有约会,亲爱的。”梅科尔笑盈盈地坐在她身边的软椅上。 “愿上帝宽恕你的罪孽。”安蒂冈妮没好气地嘟哝了一句,敲门声再度响起,“请进来!” 这次是她的秘书,印度籍女孩莎拉拉,她肤色很黑,红唇皓齿,鼻子上带着金环,看上去非常拉风,她把一张誊写过的便函放在桌上,“主任,加急的通信,从2号地区发送过来,代码40-1-23。你好,梅科尔上尉!” 陆战队的长官微笑着点了点头。 安蒂冈妮面色却顿时凝重起来,这种加急加密,除了每个情报站一把手方可接触的东西都属于非常重要的情报,并且必须在收到后最短时间内通报到本地区各个重要的单位,如果以后跨洋的通讯联系成功,这种情报还必须以最快的方式发回到本土。 她挥了挥手令对方出去,随即起身从书架里拿出三本书,把三次译码的页数摊在桌上,随即拿起便函一个一个地核对、抄写起来。 “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梅科尔在一旁无聊地问道。 “不,你根本不懂这个,即使给你看到也没有关系。”安蒂冈妮很伤人自尊地说道,她继续翻译着每个代码,其后,她的脸色垮了下来,撇着嘴角,眉头紧紧地皱着,“真是不可想像!这种事情也需要发送秘密代码?” 她起身拉了拉窗帘旁的一根绳子。 而梅科尔很诧异地看着这位情绪很有点不对的好友,“怎么了,安蒂?什么样的情报会让你如此激动?” “你别管,这不是你应该接触的事情。”安蒂冈妮说道,她对重新走进来的秘书莎拉拉吩咐了一句,“立刻让三位副主任来见我!” “遵命,长官!需要通知谍报处吗?” 莎拉拉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每次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她的上司总是会召集自己的心腹商议,谍报处是安蒂冈妮重金打造的部门,但现在还只是初步建立的阶段,谈不上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谍报处的处长是约瑟的同乡,是个非常奸诈狡猾的男人,并且听说他还在试图追求安蒂冈妮小姐,但后者对之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嗯,好的,也让威尔斯处长来参加会议。” “军事监察局的人呢?” “不,莎拉拉,我们只是讨论情报工作而不牵涉到与资金相关的问题。”安蒂冈妮盯着她看,“看来军校对你的洗脑很成功,我就没有上过军校。” 知道这位上司历史的印度女孩显得很惶恐,她嗫嚅了,“我,我十分抱歉,主任。” 安蒂冈妮挥了挥手,神色十分不好地把她打发走了。 一旁坐着的梅科尔忍耐不住了,“到底是什么事,我亲爱的安蒂?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讲话这样尖刻!这还是你吗?” 安蒂冈妮脸上充满了矛盾和一点彷徨的意味,她抱住了头,“我不知道,梅科尔,我只是有点紧张。”她看了看对方,欲言又止地咬住了下唇,“我的好朋友,我能相信你吗,你绝对不会向别人乱说?” 梅科尔一脸的急迫,“我以自己贞操发誓!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安蒂冈妮差点被她打败,但是在沉默了好半天之后,她还是委曲地感觉到,这件事不吐不快,“好吧,这封情报上说,我们的公爵阁下,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爵位继承人!” 把吃惊之色写在脸上的梅科尔,转眼就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哦,安蒂,我的老天,你不会真的对塞拉弗公爵阁下有……” 希腊女孩脸红耳赤,“我没有!”她大声叫道,但声音却有一丝发颤,“我根本就不敢去想,我认为我恨他,他一点都不知道应该尊重别人!” “你是不敢,不是不愿意,对吧。”梅科尔强忍住笑容,幽幽地说道。 “不,我……我什么都不确定。”安蒂冈妮突然令人惊讶地掉泪了,她飞快地拭去那些迷糊了视线的东西,“梅科尔,我只是想再度呆在他的身边,虽然我是自愿来到东番的,可是你知道,我听到他受伤失踪的消息,我是多么地焦虑,我恨不得能够飞到他的飞边去!梅科尔,我亲爱的!请你帮助我,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目瞪口呆的梅科尔想像不到自己的好友居然有这么重的心思。 她甚至怀疑对方与“尊敬的公爵阁下”的关系究竟到了哪一步。不过,她立刻就收拾起这种荒唐的念头,因为她自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安蒂冈妮是个纯正的处女。 “你想怎么样,安蒂?” 这句话问了之后,一度哽咽的安蒂冈妮小姐收敛住自己的痛苦,在发泄之后,她的心情恢复了不少,她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做,亲爱的,我这是在折磨自己,这根本就是一个梦。”她叹息着,“你越接近他,就会越感受到他的魅力,而你呢,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他的目光,因为你跟他比起来,就像是一只丑陋的小鸭子站在高贵的天鹅身边,你会自惭形秽,你会自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会觉得万念俱灰。等到一切都过去的时候,你才会挣脱出来。”她的一番话说得银发女人吃惊不已,随即,安蒂冈妮更出人意料地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靥,但无法掩饰其实淡淡的苦涩,“我已经走出来了,亲爱的梅科尔。” 很快这里的会议就结束了,几名搞政治情报的老手一碰头,立刻知道手里这东西的价值何在了。塞拉弗公爵阁下从新墨西哥出发的时候,他并没有继承人,甚至他的未婚妻索尼娅小姐、他的情人玛丽娜女王都没有子嗣,而现在,这位公爵阁下终于在*得到了一个继承人,这会大大影响到现在特立尼达公国的政治格局。 因此,情报局亚洲司的主任决定,不惜一切力量,尽快打通与本土的联系。她要求尤其在希望岛、夏威夷群岛之间发动舰队,再多找到几个可能存在的岛屿作为通讯站的设置点。所以,安蒂冈妮便亲自发函给约瑟男爵,要求在马六甲市政厅前公布赏格,要求公国或其他国家的冒险者在大洋中寻找合适的土地,以获取重金。 不过,她的这一计划并没有得到政府的通过。公爵府枢机秘书处早有发掘东亚次大陆工程的详细底表,等到预案成功通过后,占领和开发的工作就可以开始,这个时候居然要求冒险者们去寻找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明确指示出来的领土?真是笑话! 公国著名的冒险家、已经被册封为爵士的摩拉艾斯先生,正从希望岛往马六甲回程而来,等他的船一到,临时委员会将立刻让他启程往爪哇以东察探新的土地。 事实上,谁都不会对公爵阁下草绘的新的领地图产生怀疑他已经在一系列的实践中多次为国家证明了这一点。 大规模的移民活动正在准备实施。公国,还需要进一步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毕竟,谁都不会嫌自己的土地多。 第183章 大内跑马事件 “伯安,家眷可好?贵祖母今年且过一百零三岁了吧?” “托王爷的福,为守仁遣御医问诊、施药,家父、家祖母都深受王爷的洪恩,严嘱守仁为我大明鞠躬尽瘁,恪守臣子之道,恭祝武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塞拉弗的嘴角拉开了一条笑纹,“伯安,你怎么也学起江彬、成奉的那一套了?难道不怕被人耻笑你习奸而从贼吗?” 王守仁整整自己身上的一品官服,屈膝跪倒,脸色无比庄重,“老臣非那些迂腐不通的酸儒,整日叫嚣,却于国家无丝毫增益,实则书虫、米虫而已!王爷的教诲,亦深铭老臣心中,只要能精兵、强国、富民、和天下,老臣但做一次奸佞又有何妨?” “起来吧。”塞拉弗淡然笑着说道,心里却想:果然,教育和培训,加上实践后得出的巨大利益,才是现在令上上下下基本对政府满意的主要因素,另外,法制的逐渐完善及严峻,也令南方的社会风气有了极大的变化。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想到,在*他的执政所遇到的官方阻力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在南京政变前后,他在朝廷中所能倚重的,竟然只有成奉、江彬以及几个太监而已,大部分的**不愿为他所用,即使朝班上的那些,也多半是不说话光拿钱的家伙,从软的和硬的两方面抵制他对权力的控制。 不过,自王守仁拜相,刘良女升妃后,自己这一方的政治命运终于发生了悄然变化,加上自己在种植土豆和树立贸易港典型这两件事做得很漂亮,引动天下人的赞誉,这也使得部分官儒的思想发生了改变。 不能不说塞拉弗是运用心理战术的高手。 他的顾问团对于宣传和神话塞拉弗公爵阁下执政后社会进步、百姓乐业、经济繁荣、谷米丰足等等方面简直是不遗余力。塞拉弗从政变中吸取的教训,使得他非常重视对普通百姓的宣传,他多次减免农业方面赋税,立法限制地主圈地的行为,实施人口普查,并用许多方式来吸收大量流民,包括把他们公派到海外参加殖民等等。 现在,向朝廷呈递的每一期邸报,塞拉弗的顾问团都会复写一份,删掉那些机密的东西,然后扩大那些报导给普通百姓的内容,将之发到南方每一个县和村落中去。 锦衣卫的外围人员就负责监督这些邸报发挥作用,不允许官员们隐瞒邸报内容或者消极执行宣传,这种方式极大地震撼了各地官府。 而邸报中很多内容都是与普通人相关的,例如某某某,原属流民,眼看快要饿死,武定王怜悯他,给他饭吃,随后他自愿参加前往济州的开垦,没想到在那里,他获得了几十亩田地和官府借给的生产工具,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创下了收获土豆多少万斤的成果,结果卖给商船队,通过海外贸易赚取了多少多少银子等等…… 可想而知这些东西对普通老百姓的影响有多大了。 信息的闭塞,足以使社会陷入愚昧黑暗之中,而信息的畅通,可以让人们自由地享受有效率有品质的快乐生活。 大明国的普通百姓,尤其是武定王治下的百姓,已经将朱九郎视为再生父母,甚至早已超过那个一味享乐的皇帝。他们对那些公开辱骂并拒不遵从武定王命令的大明官员采取了围攻和劝说的工作,有时候还有些过激的行为,当然这些行为官府一般都不干涉,因为这是朝廷乐于见到的事情。总之,现阶段那些还打着“支持大明正统”、“伪王朱九郎下台”旗号的活动者,也只有在暗地里活动的份儿,在明面上,全天下都是一片合作之声。 “伯安,那个王琼,还是不肯出来作官吗?” 王守仁满脸的皱纹似乎都绞起来了,他讪讪地一拜,“禀王爷,王晋溪打算辞官回太原老家,我几次去劝,他都将我骂出来,此人有才,擅用兵,守仁原本很是敬仰的。” “算了,他不做官我也不勉强他。”塞拉弗摆了摆手,“还有好些官员,原本成奉向我说明过,这些都可以大用的,现在却因为这些毫无意义的所谓正统之争而流落民间,甚至成为对头,这些人的眼里,恐怕还没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理念啊!” “王爷说得好。”王守仁击掌赞叹,“不过这些人也不全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他们不过是大明开国以来,忠烈士风之代表。” “士风……”塞拉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伯安,近来你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我要入宫进觐皇帝去了。” “是,老臣告退。” 塞拉弗望着王守仁的背影,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沉重,近来他开始阅读本朝的那些历史,发现太宗朱棣平定南方之后,同样也面临着自己现在的问题,不过自己所遭到的压力仿佛比那位还要小一点,当初几乎没有几个南方“正统”的文官肯投降的,朱棣因此几乎把中枢机构的成员杀干净了,死了数千人。 不能不说忠臣是皇帝们的最爱。有这么多忠臣伴随着自己崩驾的主君而慷慨赴死,不能不说如果朱允炆泉下有知,怕也该笑了! 可是现在,朱厚照明明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掌握之中并没有死,却仍然有那么多反对者,激烈地反对着塞拉弗,就像当初在正德初年,官员们激烈地反对刘谨一样。 都是想把皇帝当做傀儡的人,但实际上,一个成功了,一个却完全失败。 成功的原因,主要是塞拉弗身上所拥有的“建文血脉”,在朱九娘这个不知进退的女人被逮捕之后,塞拉弗更没有任何忧虑了,朱元璋时期颁发给朱标一系的皇家王玺就是他最好的护身符。 塞拉弗的官轿行过外五龙桥,就发现司礼监提督太监董旺、司礼监掌印太监葛邵等人,已经在承天门前恭候。 “王爷驾临,奴婢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塞拉弗掀帘而出,脸上微微带笑,“董旺,你的气色很不错,比以前胖多了。” 董旺恭恭敬敬地揖礼,“奴婢全赖王爷,方有今天,王爷之恩,奴婢赴汤蹈火不以为报!” 一边葛邵也来凑趣,“王爷,今日来见皇上吗?” “不,皇帝似乎很怕见到我呢,我去见见贵妃,这事不要声张。” 两个在如今半个*内最有影响力的大太监相视一笑,都躬下身来,“奴婢遵命!” 这个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刘良女所诞龙子,父亲是谁,其实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就差没在塞拉弗脸上写“我是奸夫”四个字了。 连皇帝的女人都敢搞,武定王的威势如何,还不令人侧目吗? 不过,塞拉弗也无意去阻止别人的胡思乱想,眼看着局面一天天好转,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呢! 在前护后拥之下,塞拉弗径自来到北宫的东西六宫,刘贵妃就居住在西宫之首“春和殿”中,此殿的边上就是御菜园,景致不错,而事实上,刘贵妃的寝殿在修复过程中,已经成为最为豪华的大内建筑。光此殿筑基和所用工、料,就花了四、五万两银子。 殿门前有春和牌匾,花岗石地面古朴而精美,汉白玉高浮雕蟠龙戏凤图斜展在一侧阶梯之上。春和殿前题有对联一副,上书“齐身得居大内,治国若烹小鲜”。 葛邵上前一步,为尊贵的主人引导,“王爷,贵妃娘娘平日里都居住在月华殿,但皇子却是在春和殿中诞生的。” 见塞拉弗有些迷惘的样子,董旺连忙接口,“东、西六宫泰半废置,为重修春和殿,已经耗费了内帑十数万两银子……” 塞拉弗眉头一皱,“十数万两?那可以在苏州买上四、五百座带花园的宅院了,有那么贵吗?” 董旺慌忙揖首,“王爷,请恕奴婢多嘴,这春和殿由于是贵妃娘娘住所,工部不敢怠慢,故所用木料皆是云贵、交趾等地所产之金丝楠木,光这批木料就耗费了足足四万五千两白银。” 塞拉弗点了点头,刚刚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问出了令他很感兴趣的东西,“金丝楠木?” “正是,这种木料木纹里有金丝,木质坚硬,粗长通直,是上品的建筑原料,此等好材生长起来,需要2、3百年方能有合抱大小,只有在南蛮的群山密林深处才有,故而极为珍贵。” “哦。”塞拉弗略微有点失望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种太过珍稀的东西就好比龙涎香一样,虽然卖价很高,市场很大,但却缺乏产品。卖古董当然值钱,但如果卖牙刷、肥皂,恐怕会比卖古董更能迅速地积累起资本来,“这些珍稀的木材还是留一点比较好,难道不用这种木材,宫殿就建不起来了吗?朝廷的资金还并不宽裕嘛!” “是,是!”董旺等汗如雨下,“奴婢们知错,奴婢们这就吩咐下去,一定要他们好好领会王爷您的意思。” “修复诸宫,能省还是要省着点花,不过你们做得也不错,毕竟贵妃的生活起居,一定要用高一点的标准来。”塞拉弗打过嘴巴之后开始给甜枣了,“董旺,到元帅府找我的管家批个30万两银子,趁着冬季到来劳力充足,赶紧把其他殿子,还有御花园、御菜园都给修修。这里的地势还要进一步加高,否则夏天的时候潮气实在太大。” 董旺等人喜出望外,跪了满地,“谢王爷!” 塞拉弗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开了,这才朝早有人迎出的春和殿中走去。 “小晴,王爷到了吗?” “娘娘,你莫要着急,就快要进来了!” 内室里正说着话儿的主仆两人,忽然见风帘一挑,丫鬟春桃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禀娘娘,武定王爷到了。” “臣朱九郎参见贵妃!” 躺在床上的刘良女禁不住立刻泪下如雨,“朱,王爷,快快请起。” 小晴见状,赶紧以福礼退开,并且将宫中伺候的大小太监、宫女们统统驱散,不得靠近内室。 塞拉弗一个箭步,冲到了刘良女的面前,在她的床榻边跪倒,两手扶住了对方娇美而稍有些憔悴的面庞,“我的宝贝!你还好吗?” “王爷……”刘良女呜咽着,泪滴洒落,“你好狠心,上次经过南京,竟然都不见臣妾!” “对不起,宝贝,我也想要过来,但我怕一见到你,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开,可我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还有更重的责任要去承担。” “臣妾知道,知道……” 塞拉弗捧起伊人哭得梨花带雨的娇艳容颜,禁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我亲爱的宝贝,你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你是我人生征途中最美丽的点缀,我是树你是藤,藤怎么能和树分开呢?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念着你,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你的情况。我生怕你面对沉重的压力,生怕你会受到精神上的折磨,我还担心我们的孩子,哦,你生这个孩子一定吃了太多的苦,我的心肝,你都消瘦了!” 刘良女被他的蜜语甜言轰炸得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红润可人的樱唇一撅,就像受到了委曲想要撒娇一样,可是眼中绵绵的情意与深切的盼望却将她的心思出卖无遗。 塞拉弗的眼睛转向了床榻的另一边,那里搁放着一只大大的婴儿暖被,那差不多足月生产下来,眼下快要满月的男婴就安详地躺在兜里,他咬着**的指头,流着口水香甜地呼呼大睡,他的脸滚圆滚圆,鼻子又短又扁,嘴巴小得快要看不见了,头上稀疏地几根汗毛,闻上去奶香阵阵。 “哦,这是我们的孩子。” 塞拉弗表情有些肃穆地说道,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打不定主意到底是要去亲一亲他呢,还是抱一抱他。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跟这个小不点儿打招呼,他怎么一点都不像自己呢?哦老天,我在想什么?! 公爵阁下不能抑制住自己的遐想,当刘良女看到他一副渴望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办法跟自己正常对话了的时候,她笑了起来,随后靠坐起来,弯腰去抱那孩子。 “王爷,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塞拉弗悚然一惊,他望着行若无事般的刘良女,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做得太表面化了。” “可你是孩子的父亲。”刘良女不容他置辩地抢白说,她很少这样执拗过。 “好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塞拉弗说着,坐在了卧榻的边上,轻轻伸出有些颤抖的大手,碰了碰那婴孩吮在嘴里的小手天哪,那是多么小的一只手啊,似乎还没他手掌1/5大。一时间,公爵阁下也笑了,“我亲爱的,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很快我会回来的。” 塞拉弗说着,飞快地起身往外走去,刘良女不知其意,慌忙叫人,“小晴,小晴,王爷起身,让下人们照应着!” 塞拉弗推开帘子,快步走出春和殿,随即朝着仍然候在殿门外的葛邵挥挥手,“快,找匹马来,要快马!” 葛邵知道必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面赔着笑应是,一面急着吩咐了一名平常在宫中跑得最快的心腹太监,让他速令御马监赶马过来。这期间,塞拉弗只是负着手,嘴角带笑,在殿门外一圈一圈地踱步。 不多时,御马监的太监挥汗如雨地跑步过来,他们牵着七八匹性格温顺但体力极佳的好马,塞拉弗公爵阁下一眼就看中了一匹黑马,他腾身而上,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法语喝了一声,“希达,我去伯爵那儿!” “公爵阁下,请等等我们!” 分散等候在外殿的卫队成员见此变数,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他们纷纷上前抢了马匹,各自尾随着狂奔。这件事由此也惊动了天下,被称作“大内跑马”事件,次日言官们便纷上谏表,要求严厉惩处武定王的谮制不敬。 公爵阁下才不会理会这些,他一路狂奔,至城南殷高巷列奥纳多伯爵新购的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有通报就抢路进去,狂喊着,“伯爵,我的朋友,快点出来!” 好在很快有人向那些家仆、管事的说明,这位仁兄就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这些人才次第退开。 老伯爵从花园的方向赶来,他现在行走非常稳健,脸色红润,配合他白色的须眉,真是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 “我亲爱的塞拉弗大人,您今天神采奕奕,一定是有很高兴的事情!我们几十天没见了,难道您又给我带来了胜利的讯息吗?”老大师笑着弯了弯腰。 “哦,我亲爱的朋友,我有儿子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想一个名字!”塞拉弗非常渴望地看着他,他的额头上已经看得见因为狂奔而惹起的汗水了。 “您这样匆忙,就是为了这事?”老伯爵不禁奇怪起来,“难道您想让我做您的小公爵的教父吗?” “我只想要个名字!” 列奥纳多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大人,您已经高兴得糊涂了,我是意大利人,我只会用中文对话而已,想让我给您的孩子起名,那可不是我的长项!请您另找别人去吧,谢谢您的来访!” 老伯爵第一次没有半点留客的意思,径自摇着头走开了。 塞拉弗怔神了半天,终于还是灰头土脸地、讪讪地离开了伯爵府。 这个不服气的家伙在南京城把所有能转悠的地方都转悠遍了,包括王守仁以及卡奥船长那儿都去过,足足跑了十几处,可惜统统被拒绝了,塞拉弗只是恼火为什么大胖子成奉先生居然不在南京,这个家伙北伐去了,现在南京能在自己面前说的上话的也就那么些了! 最后将近傍晚,这位兴奋不减的疲惫王爷才总算又回到了春和殿前。 “看来只好由本人给我的儿子起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了。”塞拉弗这样自嘲地着,浑然不知身后公爵卫队的成员都已经忍俊不禁地笑翻了。 然而,流着汗水,带着满意笑容再度走进刘良女卧房的公爵阁下,却看见一个老嬷嬷屈身跪在贵妃的身边,而刘良女手指拈着一张黄帛,凝神皱眉不已。 “贵妃。” “哦,武定王爷平身。”刘良女朝那名老妪点了点头,“李嬷嬷,你先退下吧。” “是,贵妃娘娘安,武定王爷安,老身告退。” 待这位老妪离开了春和殿后,刘良女这才从床上坐直起来,“王爷干什么去了,这么一头一脸的汗水?来,过来臣妾给您擦擦。” 塞拉弗略有些疲累地在床边坐下,享受着刘良女小手的伺候,“我为咱们的孩子找名字去了。” “什么?” “我去找名字了,亲爱的,难道你不觉得我根本不可能为孩子起一个响亮的大名吗?” 刘良女的*一颤,顿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她又是感动,又是忧虑地看着对方,声音怯生生地,“王爷,有件事儿臣妾还没跟您说。” 塞拉弗看着她,若有所思,“看起来不是件好事吧?” 刘良女咬着下唇,半晌才在他的示意下勉强开口,“臣妾,臣妾刚刚接到皇上写来的名字。” 塞拉弗心中一沉。 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张黄帛,上面用正笔楷书写着三个大字,“朱载栋”。 塞拉弗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三下两下就把那张黄帛撕得粉碎,“翻天了!这是什么破名字?难道我的儿子,竟然还要他来起名字不可?朱载栋,真他妈的难听!不,是极其难听,极其恶心,极其愚蠢!” 他有点辞不达意地狂暴地辱骂着,罕有地脸红耳赤,像头发怒的猩猩般擂*击掌,在屋里走来走去。 孩子被惊醒了,吓得大哭,刘良女只能噙着眼泪,抱起孩子轻轻地哄着,拍打着。 公爵阁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转头看见刘良女和自己的儿子如此令人怜惜的模样后,立刻把怒火抛到九霄云外,赶紧跪倒在床边,安慰起自己的情人,“对不起,我亲爱的夫人,我不该在你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是我不好!请您原谅我,我再也不会了。” 刘良女呜咽着,贴紧孩子嚎啕大哭、拼命挣扎的面孔,“王爷您是臣妾母子的支柱,您可以怪罪我,骂我打我,可是您千万别和孩子过不去,他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公爵阁下难过得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情在短时间内大起大落,修道人最为忌讳,在他刚要伸出手去抚摸孩子的时候,猛然觉得鼻腔里一热,随即刘良女便尖叫起来,一串串鲜血滴了下来,顿时洒得被蓐上如同绽放了点点红梅一般。 “快传太医!” 门外一阵纷乱,诸多太监、宫女都护主心切,都想抢进来,却还是公爵阁下阻止了他们,他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嘶哑,显示出当前主人的心情绝对不好,“都给我出去,希达,我没有事情,让人去太医院拿点清热解毒的成药来。” 公爵卫队的两名成员已经各自拔出了武器,他们看见自己的主人受伤,当然非常紧张,不过在塞拉弗的解释下,这才点了点头,倒退而出。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被刘良女斥退。 “亲爱的,我没有事情,刚刚只是有点急火攻心。”塞拉弗勉强笑了笑,在边上坐了下来,“你别下来,夫人,你还没出月呢。” 刘良女满脸都是痛惜和自责之色,她拿出手绢,仔细地为对方擦拭脸上残留的血迹,忽然,她苦笑了起来,“王爷,您不必为省中的事儿担忧,皇帝是个没用处的人了,他除了可以玩乐以外,还有什么?你又何必为这样一个人过不去呢?” 塞拉弗公爵阁下默然不语,他心里面暗暗地叹息着,自己早就应该针对这位朱厚照先生采取一些必要的计划,让他的影响力和权威性变得最小,变得对自己的统治毫无任何干扰因素才行。 现在,名义上他的继承人已经有了,问题是什么时候立太子比较好?根据塞拉弗阅读史籍的感觉来说,他认为即使是欲盖弥彰,自己也应该有所收敛,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弑君篡位。在继承人问题上,只要大家都认为这个孩子没有问题,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管他也不要为他争取什么,以免让有心人看出来。 画蛇添足的事情每个朝代、每个时期都有非常多的例子,塞拉弗不希望自己走到这步田地。 但是这番话却不能明确地告诉刘良女,她说得已经够大逆不道的了,为了公爵阁下,她几乎已经抛弃了一切,包括*女人最重视的名誉问题。难道他还能再额外要求对方做什么吗? 塞拉弗沉重地点点头,他吻了吻刘良女冰冷的嘴唇,随后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蛋,“等小家伙满月,我会给他一个好名字,我也会为你带来更多的责任,宝贝。” “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只要为了王爷,臣妾甘愿!” 公爵阁下带着一种索然无味的情绪,慢腾腾走出春和殿。 他看见一个穿戴着信使制服的印第安人焦急不安地候在希达等人的身边。 “没有好消息吗,士兵?”不能不说,公爵阁下的预感实在是再正确不过,虽然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倭寇入境,在浙江杀了一千多个平民?!” 春和殿外,似乎在瞬间就笼罩起一股冰冷刺骨的淡淡寒气。 一个胖胖的宫女,甚至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塞拉弗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手中缓缓捏紧那份邸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能找到个发泄的东西,也总算是对得起自己一番徒劳无功的执著了! 第184章 孽根性 “补给,补给什么时候能全部运到?公爵阁下已经催促了两遍了!”“维多利亚”号的军需官克里亚特在码头焦灼不安地望着远处,他不断地朝身边的水手神经质地嚷嚷着。 那些抢运物资的水手们都是满头大汗,他们不断急促地喘气着。 “不要紧张,少尉,阁下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启碇。这是第5舰队第一次接受*政府的命令出击,他希望把一切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只是时间是他必须考虑的最重要问题!” 瓦尔塞玛上尉出现高高的弦梯旁。 克里亚特赶紧行了个军礼听说这位大副先生很快要升官了,可能是要担任新的舰船的船长吧?总之他在通州干得非常出色,指挥一群小炮船竟然能把敌人重兵布防的城池轰得挂白旗投降,他真是太变态了! 很快,辚辚的马车声不疾不徐地传来,紧接20多辆堆着老高木桶的军队专用大型载货双辕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军需官不禁轻吁了一口气,“嗨,弟兄们抓紧时间,我们尽快把所有物资先搁在甲板上捆好,出海后再慢慢整理!” 第5舰队所有的出击船只都是如此紧张地忙碌着。 现在这个塞拉弗公爵阁下亲自指挥的舰队已经完全变了模样。800吨级的“维多利亚”号、665吨级的“猛象”号、870吨级的“贡扎加二世侯爵”号这三艘船已经装载了更多的火炮,新近仿制成功并出厂的后膛子母炮分成几批次从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运来,现在论起近战和远战能力,没有任何人敢夸口说胜过这三条船的。 而其他船只,后膛子母炮只是作为基本的防御力量,由于吨位低,公爵阁下认为那些战舰应该利用速度优势,施放远程炮火并以游斗作为主要攻击手段,一旦本舰队处在优势地位,再迅速围歼敌人。155吨的“曼雷萨”号、155吨级的“神圣太阳神”号以及110吨的“萨满”号在抵御小船的围攻方面也非常有把握了,4磅和6磅两种小型后膛子母炮,每种都可以在一分钟内发射出10枚炮弹,而6磅炮的实心弹在100米距离下可以穿透4英尺厚的橡木,也就是说,在吨位相当或者略小、没有火炮掩护的敌船面前,这几艘船几乎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除了这6艘船以外,新近加入的还有从马六甲基地驶来的盖伦制改进型船,480吨级4桅帆船“獠牙”号、400吨级克拉克船“贝蒂斯”号,还有两艘使用三桅大三角帆和200多名桨手的高大的威尼斯式帆桨快船,每艘都重达250吨。这是作为接舷战的有益补充在*海附近的海盗实在太多了,而如果想占领海盗船,抢劫他们的财宝,就必须要登船,击沉海盗船就意味着你必须下海打捞战利品,无奈之下,塞拉弗只好通知马六甲补充了这些新式格斗舰,重新拾起了西班牙人的落后战术。 除此之外,20多艘小型50吨左右的炮舰也出现在新编制的舰队之中。 他们是由大明军人负责的辅攻船只。 除此以外,还有不少明军军官也因为在海战中的优异表现得到了奖赏和提升,现在更是站在了诸如卡奥船长等人身边,在实战中学习指挥。 “公爵阁下,一切都已经备妥,可以出航了!”卡奥大踏步来到船艉的最高指挥官舱室,敬礼报告。 “立即出发。” “是!”卡奥两脚一并,大声叫道。 塞拉弗望着他退去的背影,在椅子上微微皱起了眉头,“伯爵,我突然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的事务简直不是我以前所能够想像的,我殚精竭虑,像只愚笨的狗熊似的跑来跑去,我不停地弥补着这个国家因为种种原因而造成的漏洞,我还得指挥一场又一场接连不断的战役,争夺王室的控制权,争夺资源,争夺民众,争夺土地,或者拯救我失利被俘的部下们。现在,我还要干扫除海盗的勾当,天哪,这应该是麦哲伦将军或者是我们大明海军部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能为我分担一些呢?” 列奥纳多·达·芬奇绞着手,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您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乐观了,这很不好,是不是最近您的压力太大的缘故?我建议您休息一段时间,让自己恢复过来,或者,前往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去散散心,我相信庄庭总督一定酿好了许多令人沉醉的美酒在等着我们。还有,我们在东南亚的贸易收入也许是个惊人的数字,不久之后,也许我们就能回到本土了,不是吗?见到彼得、索尼娅,以及一切您所想见的人,那样您的生活就会充实起来。我不知道我的话能否打动您,塞拉弗大人,但我祈祷愿上帝保佑您。” “谢谢,我的朋友。”塞拉弗淡淡笑了笑,“我有很多头疼的事情,但我还是有信心去完成的,等我收拾完了日本人,我会尽快回国,这里的事情永远也干不完,但我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在*。” “您说得对,特立尼达才是我们的家。”老伯爵咂了咂嘴,脸露缅怀的神色,“我真怀念那里的一切,包括丛林中的小木屋,海滩,漂亮的维多利亚山,春之伊甸园……哇,真令人抓狂!” 塞拉弗表情奇怪地笑了,“哦,伯爵,原来是您归心似箭啊。” “可不是,哈哈!”老家伙搔搔头皮,不好意思地大笑起来。 敲门声在这一刻响起,从“特立尼达公国马六甲军事学院”刚刚以优异成绩毕业的法图娜少尉走了进来。她是阿拉伯人,身高五英尺八英寸,相当于1米76,是罕见的高个子女穆斯林。 经过军事监察局等部门和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审验”,她已经通过了考核,成为第三任的公爵私人秘书。 “报告,阿卡辛提船长,朱浩元指挥等已经上船了,他们在等候公爵阁下的接见!”标准的军礼,这个从小就在海上打混的女人,已经习惯了不戴面纱的生活,她微笑着与老伯爵点了点头。 “让他们先等一会儿,让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来见我。” “是!”法图娜立正行礼,随后退开。 列奥纳多伯爵有些促狭地挤了挤眼睛,“怎么样,阿拉伯女人长得也很漂亮?我听说她是珀尔韦拉先生向临时委员会推荐的人选,是罕见的亚欧混血。他的父亲是葡萄牙人,曾在达·伽马船长的舰队里长年服役,不过后来染热病死了,她的母亲在珀尔韦拉府干清扫、洗衣的工作,法图娜在海上的时间比起大人您都要来得长。” 塞拉弗露出诧异的神色,“我亲爱的伯爵,你比我还要清楚她的底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伯爵看着他假装怀疑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儿,全副武装的希达与几名公爵卫队的士兵,领着大明锦衣卫的头领过来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塞拉弗的那一丝淡淡敌意,希达才不假辞色地做出宛如押运犯人一般的行动。 周正素昂然而入,缓缓跪倒,两手摊开,额头俯叩碰到地面而止,“下官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抬手虚托,“起来吧。” 他打量着对方,周正素模样骁勇威武,英俊洒脱,很有男子汉的味道,但却让塞拉弗的心里略微有点恼火。这位原任大兴左卫指挥使的年轻人,已经是功德无量,他救出了身陷水火之中的刘夫人,即使锦衣卫指挥使这样重要的位置做赏赐,原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塞拉弗却听到了贵妃与这位先生有染的传言。 原本对任何传言都不屑一顾的公爵阁下,这一次居然会有点在意,他在临走之前突然召见周正素,这也是继王守仁等臣僚之后,他第一次召见重要的武职。 这件事甚至连刘良女都不知道。 起身后的周正素面对公爵阁下两道锐利的目光,表面上没有一丝不安,不过塞拉弗的异色双瞳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就算周正素艺高胆大,又执掌天下第一大的亲卫与特务机构,但他仍然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冷汗湿透了后背。 “不知王爷见召,有何吩咐?” 塞拉弗沉默了一会儿,“听说你的祖上是雄武侯周武,从傅友德、吴复征云南,又随沐英讨西番朵甘,功勋很多,因此世袭卫指挥使的吧?” 周正素垂手应是,“王爷明鉴。” “听说你的二叔还在,任北京广武卫指挥佥事?” 周正素额头见汗,屈膝跪倒,“下官死罪!” 塞拉弗的口气仍然是淡淡的,“你和张明武也有深交吧?每日坐论兵法,从早到晚,一位是神机营的少年天才,一位是擅长阵法的战术高手,真可谓是情投意合呢!” 周正素的心中如遭雷击,他的脑袋一压再压,低得几乎碰到地面,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一颗颗地滴在地上。 现在,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初来之时的不屑情绪。 周正素一朝得宠,受封锦衣卫指挥使,除了丞相王守仁他不能管以外,朝廷诸事都有监察权利,他的影响力也越变越大。掌握锦衣卫机构之后,周正素欣喜地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原本闭塞之人忽然吃了通气大补的药丸,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爽,无不不快,大明全国的政治、经济、军事等等机密事务,忽然一转眼便跃然纸上。 他曾经以为,武定王能够占据半壁江山,不过是运气而已。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笨蛋的人! 锦衣卫掌握在自己手中,东厂机构却仍在北京,可是,自己的这些秘密怎么会被他得到的呢? 周正素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刘良女的那一点点爱慕之情,可不就是一点令自己丧命的封喉毒药?王爷会怎么对付自己?凌迟?枭首?腰斩?绞死?还是灭九族? 就算不死,恐怕小**也保不住了…… 周正素**遍凉,浑身汗出如浆,*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正素,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吗?你知道政治斗争的险恶吗?”塞拉弗挥了挥手,侍卫从舱室的橱柜里拿出大堆的奏章,丢到年轻的指挥使面前,“看看这些。” 周正素赶紧翻阅那些东西,无一例外,这厚厚的一叠奏章都是**他的,罪名罗列得详细而触目惊心,仿佛他就是个恶行累累的罪犯,纵然是执掌了锦衣卫也根本没用。 “下官该死,下官死罪!”周正素连连叩首。 “如果要你死,这太简单了,可我并不想这样做。”塞拉弗感到眼前这个人并不像谷大用等人那么愚蠢和短视,“我已经让武当派四代的首徒弟子无机担任锦衣卫108名带刀侍卫首领,另外,我还要限制锦衣卫的裁决权,这么做会让这些上秘奏参劾你的人冷静一些,也让朝廷好做。不过,锦衣卫的一部分始终是灰暗的东西,今后你只需掌管亲兵就好了,监察的部分我会让指挥佥事乔定波负责起来。” 周正素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他只是庆幸自己的小命,以及其他的东西。 “下,下官多谢王爷开恩!” “好好做,做事要多为本王考虑!”塞拉弗口气冰冷地说道,“你有功在前,封你为侯也不为过,但是,现在你还有许多事情不很令人满意,所以我暂时就不封了,留待你改正之后再给你。下去吧!” “下官明白。下官告退!”周正素叩首,缓缓倒退而出,直到他登上小艇往南京下关码头驶去之时,才觉得双腿发软,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从这一天起,锦衣卫正式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皇帝亲军部队,10000人,另一部分变成了锦衣监察,由轻骥都尉乔定波出掌监察正使,另有30位监察副使,其中由皇帝推荐15位,丞相推荐5位,六部除兵部外各荐1位,兵部从下属陆军和海军部的将军中各荐1位,其他是锦衣监察内部举荐的3位。 这31位监察使是特务机构的核心。 锦衣监察所涉足的重大案情审理,必须经过正副监察使的讨论,由3/4以上的监察使同意方能批准死刑,其中,监察正使有两票的特权,其余副使皆是一票。 可是锦衣卫全权任意处理***的时代看上去已经终结了。 朱浩元等人进来的时候,塞拉弗正在悠闲地品茗,老伯爵借口体乏,回居处去看望*已经渐渐好转起来的埃莲娜小姐了。 “臣浙江都司指挥同知朱浩元,参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卡辛提立正行礼,“公爵!” 塞拉弗微笑起来,“浩元,你看,他这样敬礼也很漂亮,以后私下里见面不用如此拘谨成礼,毕竟,祖宗家法心里遵守就行了,不用刻意表现出来。” 按照大明礼制,下级见上级如级别差距很大,必行“顿首”礼,而向亲王、皇帝的见礼通常更加复杂。 朱浩元垂首谢恩,口中却说道:“臣不敢僭礼违制。” “好吧,这事我们暂不讨论,诸位请坐。”塞拉弗瞧见阿卡辛提身后还有一人,跟随行礼,但举动局促,看起来非常紧张,“他是谁?” “公爵阁下,这位是麦哲伦将军的信使,张恩佐先生。” “哦?”塞拉弗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这名信使一番,“你是公**人吗?” “不是,公爵阁下,小的只是麦哲伦舰队的引航员,负责在海上指正航道并记录在册。”张恩佐的声音有些尖锐高亢,但声调却很平稳,看起来的确是个见惯风浪的老水手。 “他让你来向我说什么?” “将军要小的转达他的歉意,9月2**们的混编舰队在‘斯巴达’号的指挥下向宁波进发,麦哲伦将军肃清了在浙江沿海活动得比较剧烈的两支日本海盗,不过他们的遣明使宗设派人求见将军,于是我们在9月19日和日本人进行了谈判,他们答应等到解决了另一位遣明使宋素卿之后就全部退回本土,并且会开放日本的长崎港与我们开展贸易。”张恩佐语速越来越快,“但是,我们上当了!日本人根本没有诚意,他们的人一方面和我们谈判,一方面却组织兵力向宁波沿海悄悄逼近,大概一两万人从宁波府南下袭击台州,沿途烧杀劫掠,残杀了约千多名老弱妇孺……” “咔”一声脆响,那只抓在公爵阁下手里的上等青花瓷杯被捏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张恩佐显然是深受传统教育的大明国人,见武定王满脸的震怒,早已吓得噤口不言,卟嗵一声跪倒在地。 “朱浩元,你是浙江指挥同知,难道就放任倭寇残杀大明百姓吗?你这个指挥使是怎么当的?” 朱浩元单膝点地,“禀王爷,臣有话要说!” “讲!” “是,臣领旨前往浙江之后,发现浙江都指挥使刘延保有提拔嫡亲、克扣军饷、虚报空额、挪用军粮的行为,臣立即向兵部上表,然而,兵部侍郎徐大仁乃刘延保同乡好友,两人多行勾结,此次更寝章不报,命刘延保在浙江大造臣之谣言,逼得臣不得不领军别屯湖州。倭寇公然来侵,刘延保根本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前去抵抗,反而奏称贼势浩大,要求朝廷加拨款项用以抗倭。他所派出的4、5千所谓官军,不过是些拉来的乡民而已,一触即溃,反死伤无数。那些倭人如入无人之境,旬日间连破三座县城,劫掠无遗,肆意奸杀妇女已达数百……” 朱浩元说到这里微微一滞,已经很难再讲下去。 “有这样的事?”塞拉弗难以置信,他执政南京以来,在梳理大明军制、整顿纪律等等方面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军事制度虽然是在行政机构改革以及经济制度改革之后才开始的,但事实上却是自始自终、一脉贯穿的工作。曾令公爵阁下感到得意的作品之上,却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醒目的污点,这怎么能让他不觉得震惊和愤怒!“希达,让军事监察局的人来。” 在长时间压抑的沉默之中,塞拉弗一反常态地没有让朱浩元、张恩佐起身落坐,他步履快速地在舱中踱步,眼圈有些发红。那些陆续走进来的人们,无不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无形的气势所震撼。 秘书法图娜少尉上前了一步,“报告,军事监察局塞涅卡少校来了。” “情报2处塞涅卡少校,向公爵阁下敬礼!” 穿戴着军事监察局独特的灰色制服的家伙,带着满面桀傲不驯的表情,却十分庄重地向塞拉弗行礼问好。 公爵阁下已经给予了他们莫大的权利和许多金币,而每个季度,他们回报给上位者的,也许只是薄薄的一张情报。 “你是负责*事务的?” “是的,公爵阁下!我的上任被麦哲伦将军向临时委员会要走了,现在担任外交部亚洲司的司长,*事务厅成立之后,我被临时委员会和枢机秘书处从该部门征调过来,上任还不到三个月。” “2处有关于刘延保的档案吗?”塞拉弗开门见山地问道,“浙江都指挥。” “有,我们听说过他许多事情,不过经过枢机秘书处和大明陆军、海军部的协商,除了本国公民以外,我们没有插手大明国现役军人的监督和检查工作。” “阿卡辛提先生?”面色不太好的公爵阁下尽量放缓了语气,开始扭头寻找另一个承接他怒火的人,他的态度已经绝对称不上和善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我已经为您设置了绝无仅有的高级军事职衔,我将中**事事务的一半,郑重地交到了您的手上。因此,我很想知道,在倭寇入侵浙江、屠杀我的同胞一事上,您究竟做过什么?难道大明海军就是一堆木头人吗?” “请您息怒,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可以向太阳神发誓,我对这位刘延吉,哦不,刘延保先生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我得到倭寇入侵的消息,已经是9月底了,我当时离开浙江前往南京,是为了给海军进入山东做准备工作的,我对于*人办事效率之慢,还是有点估计不足,这种致命的情报,他们应该在当天或者次日传递到我的手中,可由于种种原因,甚至是因为这些人不想让我知道的关系,他们故意拖延了情报发送的速度,并且增加了许多道不必要的环节,人为设置了通讯障碍!我已经将此次事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元帅府做出了书面汇报,我想尊敬的阁下您一定还没有来得及看那份报告。” 塞拉弗的脸色总算有点恢复过来,他喃喃地骂了一句什么,“好吧,张恩佐,你继续说下去。” “是,是,麦哲伦将军接到这个报告之前,日本人已经集结了大部队,趁夜向我们进攻,好在将军事前命令舰队的巡逻船加大了巡查力度,否则舰队恐怕就保不住了。就算这样,1万多日本人已经登陆了宁波双屿港,麦哲伦将军的舰队被他们用火攻逼退了,现在将军已经将日本的使臣斩首示众,并要小的马上来向公爵阁下请示,是否与日本国立刻进入交战状态!” 话说到这种地步,塞拉弗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的眼睛闪烁着杀气腾腾的森冷光线,不断地扫视着众人,“把伯爵阁下,三位主力舰的船长都叫来。” 一会儿,列奥纳多伯爵、卡奥中校、乔治少校和斯科特少校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塞拉弗先请老伯爵坐下,他将眼前的局势简单地说了一下,着重是日本人妄图通过武力来达到他们贸易目的的事情。 “大明国的战船队已经陆续建立起来了。”列奥纳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眉宇间是一种轻松的神色,“根据这次我在直隶、浙江沿海考察的情况看,进度非常快,在短短的半年时间,400料以上的大船各地就已经完成了220只,但这还不是最近上报的数字我要非常高兴地通知您,由于高薪聘请各地的船匠、技师,现在光南京龙江船厂就能在半年内造出200只400料船,现在除了没有图纸的二千料战舰和宝船以外,其他船只都已经有了实例。” 阿卡辛提点了点头,他小心地插话进来,“公爵阁下,我们现在只在南京建立起第一个军官训备中心,从目前情况看,我们根本无法提供给海军更多的军官,一个荷装满员的第7舰队,已经把老底都掏空了,别说公国还为此贴进去了几十名现役和预备役的人员,如果现在就与一个国家正式交战,除非他们的实力和我们相差很大,要不然我们是没有办法赢得胜利的。” 塞拉弗冷哼了一声,“你错了,阿卡辛提先生,我们与对手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很大!我们根本不需要和他们打正规的会战,只需要保持我们在海上的优势就可以了。请记住,日本是一个岛国,他们对外贸易的通道就是他们的生命线,一旦被截断,那么这些人是支持不了多久的。到时候,是圆是扁,就要看我怎么想的了!” “阁下英明!”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让所有的海军学员统统到舰队来实习也是我的主意,就算训练十年,也不如打一个月实战来得更有效,阿卡辛提先生,我希望您能够再度发挥您的工作热情,在短期内再组建起两到三支舰队,这样我们就能够同时顾及几个战略层面了。”公爵阁下背负着手,望着对方,“至于您说的海军部的那些负面的传闻,我希望由塞涅卡少校负责协查,如有问题,可以向相府、帅府请示汇报。上尉先生,现在你所担任的大明海军都督同知虽然只是个暂时性的职位,但这无疑也是我与临时委员会对于您个人能力、综合素质以及战略观的一次检验、考核,你不可能永远都只当个船长,当然,如果你一味满足现状,也没人会逼迫你接受更高的职务。” “是!”阿卡辛提面色凛然地举手行礼,*笔直而端正,“我必不辜负公爵阁下对我的栽培!” “你也要带话给大明军队中那些属于公国的军官们,对他们说这番话。” “遵命,阁下。” “麦哲伦将军这次虽然是大意,但也要给予严厉的通报批评,让他在下次行动中有所改变吧。”塞拉弗冷冷哼了一声,“至于你,阿卡辛提上尉,你的错误与从前的功劳相抵,暂时就不惩罚你什么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似乎在悔过,又似乎在庆幸。 “至于浙江都司的刘延保先生,哼,只要他真的犯过那些事,我是说一旦证据确凿的话,恐怕连上帝也护不了他!这件事我会交待锦衣监察去办的,浩元,你别跪着了,起来回话。” 朱浩元领命,诺诺地垂手肃立在一边。 那个张恩佐抬头小心地偷看了塞拉弗一眼,后者也瞥了瞥他,“你去带信给麦哲伦将军,无论是战是和,让他先把舰队整理好了,双屿港将是另一个金山卫港,而且有利于海外贸易的开展,绝对要拿回来,命令他先着手准备起来。” “小的遵命!” “这帮倭寇,以为我们现在大军北伐,就没有力量来管束他们了?真是大错特错!这次不用耗费国家的一分银子,就光是我来掏钱就行,从日本人身上挤点奶还不容易……嗯?!”塞拉弗忽然诧异地看着门口,随即招了招手,“进来,埃莲娜,你的午睡结束了吗?” “我看见你们正在开会,抱歉。”已经削瘦了许多了法兰西女仆显得更精致,线条更加流畅了,她的出现令满屋子的男人眼前一亮,“我端来了一些茶点,老爷。” 塞拉弗笑眯眯地指了指桌子,随后他很不经意地问起来,“近来核对账目的工作进展如何呢,我亲爱的小姐?” 埃莲娜脸孔微微一红,她没法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那种调侃,事实上,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公爵阁下才算勉强同意她恢复到以往的那种总管的身份中去,现在不光是他,甚至列奥纳多伯爵,也有部分的资金交给她来保管和运作。 “很顺利。”埃莲娜微微欠了欠身,“各位,我不打扰了。” “我现在需要大概50万佛罗林,能凑得出来吗,埃莲娜?” 法兰西女仆回转了一下*,微微躬身,“您的话就是圣旨,老爷,虽然最近我们在海外贸易中投入巨资,但现在家里还有320多万佛罗林的现款及商业汇票,如果全部需要现金,我得稍作筹备。” “全部现金,我想实际可能用不到这么多,但这些金币可以让我们获得几倍乃至十几倍的收获。”塞拉弗微微笑着,挥手让她退了下去,随后坐在椅子上,和伯爵各拿起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喝了起来,“阿卡辛提,你先回去准备吧,浩元,此次你就跟着舰队行动,我会让你看到,不是谁都有机会朝我大明伸手的!” 1522年10月24日。 对日宣战的檄文已经传递到了南方的各个地区,与檄同至的,是几只被石灰腌制过的不朽的人头。 “大明两府通告:倭国遣使,伪称献贡,实则包藏祸心,为滋变乱。太祖太宗时,此獠屡起边患,百余年不断寻衅,血债累累,人神共愤!此次倭寇宗设等,合贼兵万数趣浙江,都指挥刘延保贪生怕死、畏敌如虎、不做防备,任由倭贼劫掠烧杀,凡死宁波、台州诸府县百姓1790人,倭贼且淫虐奸杀妇人百余,不乏幼孺。大明以武立国,倡义守节,凡我天朝籍民,岂容贼寇肆意,而致如此?今命斩刘延保等首级传示沿边各堡,命武定王拣练精勇,东向迎贼,誓破倭匪,擒斩其王,一溃仇寇,张示武勇,而廓清四方。交趾之事,可为前鉴!正德十七年九月辛酋,大明丞相府·大明元帅府。” 这样的檄文,非常符合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性子,由于经过他的亲自审定,檄文并不是朝廷讨伐别人时写的那种骈四骊六的句子,而是采用尽量浅显易懂的白话。 不过公爵显然还是低估了民众对这张檄文的反应程度。 在檄文下达的诸府、县中,百姓纷纷忙着给自家成年的青壮小伙子打炊饼和置备弓箭等武器,手脚快的已经围在衙门前,排着队准备报名参军了! 一时间天下汹汹,群情激愤。在城市里,不断有士子、儒生们穿街走巷、呼吁民众给钱给钱或者出工出力,誓辞、血书等东西也是雪片般飞到兵部、两府。在城郊村寨,也有识字者自发地抄来檄文,盘踞在田间地头,招呼百姓听讲。听众三五成群,乃至数百上千,口口相传,大有燎原之势。 几乎所有的人都要求朝廷能够从速讨定跳梁小丑般的倭**队,更有些商人富户,趁此机会慷慨解囊,购买粮食、组织义勇,向浙江台州、宁波诸府进军。为了妥善安置好这些人,就足以使各地三司的主官们一夜熬白了不少头发。 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沿海各县的乡社里邑全部动员,百姓自发组织了抗倭民团,由政府提倡并组织募捐,购买武器粮草、聘请教头给民兵训练。 原先这些地方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对倭寇“畏之如虎”,曾经发生过一二十个倭人在诸省横行数千里,每个地方都“城门昼闭”、乡村任人蹂躏,数万人背包逃难的奇特状况。可现在状况绝对不同! 第185章 虞山追悼 朝廷给出的功勋奖励是:凡百姓抗倭有功,按酬得偿,每个倭寇俘虏给银5两,头目给银10两;能证明身份的倭人尸首给银2两,其余杀敌数按战时功勋计算。 此时,掀起这场举国上下声势浩大讨倭运动的领导者,正沿着虞山戒备森严的山道往小雨之中的“归远陵”行去。 几个月前的一次状况惨烈的激战,公爵卫队的战士苏赫巴鲁中尉英勇捐躯,他是为了掩护公爵阁下而牺牲的,当时的热武器之战,带走了许多人的生命,也令公爵阁下在此后的岁月里始终铭记在心。 在塞拉弗阁下恢复之后,负责卫队事务的希达爵士多次请示,是否将苏赫巴鲁中尉的遗体运回公国安葬,但塞拉弗考虑再三,决定将他留在异乡的*,并郑重地与其他牺牲者一起,葬在虞山这块风水宝地,并为他们修建了陵寝,称为“归远陵”。 常熟知县马应宝、大商人范诚、李孚、沈竞寒等跟随谒陵。 这些人都为修陵而募捐了大笔的银子,而传说中武定王一向对商人非常“纵容”,也由此马应宝才会大着胆子奏请诸商随同,没想到果然被批准了。 归远陵背座虞山,前可观平原、湖泊,甬道铺有青条砖石,两旁遍植松柏,并不能看见茔丘,甬道中半,有一牌楼,上面大书“归远陵”;牌楼之后,是一处浮雕墙,以画面和文字记载虞山之战的壮烈及诸位烈士的功绩。 浮雕墙再前,便见分左右两旁向上的阶梯,正中是一汉白玉雕像,苏赫巴鲁身着大明军服,手执火铳,无畏无惧地怒视着前方。 雕像下方的座基,是塞拉弗亲手题写的四字烫金大字,“永垂不朽”!笔力遒劲刚硬,但绝对不是毛笔写出来的。 再往上走,就是封土堆,按照大明成例,建成圆形,外围一圈青砖甬道。墓碑不在外面而在甬道的内墙中间,上写:“大明锦衣卫百户追赠锦衣卫佥事指挥使苏赫巴鲁之墓”。 在大墓的周围,现在还有若干个小墓,他们是其他烈士的归葬之处。 在塞拉弗下定了决心之后,凡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没有立下遗言或遗嘱的,都会安葬在这个“归远陵”中。 光苏赫巴鲁一人的墓地,就已经如此豪华,可想而知这种精神方面的激励会对军队的士气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塞拉弗公爵阁下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的陵寝前,仿佛陷入了思考。 向烈士敬献过花圈和享食之后,他就这样地站着,没有人敢去打扰他的思绪。 包括所有的船长和中尉以上的指挥官们,都穿着最严肃的黑衣军礼服,在此跟随默哀。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自如地谈着话了,因为他们已经差不多离开公爵阁下足足有几十步远。 “不知道这位阁下还要站多久,我真有点佩服他的耐力。”乔治准备偷偷地点上一支烟卷,不过斯科特船长制止了他。 卡奥也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就别乱说话,乔治!苏赫巴鲁是公爵卫队最出色的战士,为了掩护公爵,他俯身在阁下的身上,帮他挡住了炮弹……” “这些我都知道,卡奥,你没准备来一场演说吧?” “该死的,我是说正经的!” “嗨,谁又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呢,我的船长!”乔治看起来一脸伤感模样地舔了舔烟卷,“我可做不出这种事情,想想苏赫巴鲁那不苟言笑的样子,我就觉得他仿佛就站在我面前,阻止我继续向阁下靠近!” 卡奥觉得一阵心悸,他扭过头去。 乔治随即又闭了闭眼,“妈的,有小沙子飞进我眼里了!老兄,你知道吗,我突然想起来了,斯科特,你和苏赫巴鲁是不是有亲戚关系,他是你的表弟对吗?” “您在说什么,乔治船长!”富有成熟男人味的英俊银发少校不悦地看着他。 “怎么你跟他那么像,都是绷着脸,从来也不笑,好象我欠了你们每人一块银比索似的。” 众人都斜睨着这个欠揍的家伙。 斯科特看了看身后的雕像,一脸地无奈。 但乔治这一次似乎并不是开开玩笑就算了,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随即掏出一块银币,蹲下身埋进土里,他的话让诸位船长都流了泪,“只有一点不同,各位!斯科特不会在意这个比索,我也不想还给他;而苏赫巴鲁,我想还给他,他却再也收不到了……” 塞拉弗默默地注视着远处的虞山,他发觉自己的偏见真的是一种让人发疯的毒药,他对于苏赫巴鲁总是有不太好的看法,他认为这是固执所致,并没有在意。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这个人却吭都不吭一声地为了自己而死去!不能够偿还的这份恩情,由于自己曾经的那段错误,更加深了他的懊恼与追悔。 当塞拉弗终于转过身的时候,他欣慰地发现,许多船长的眼圈是红通通的。 他并不知道是那个大老粗海盗船长把大家都弄得感伤莫名,反而向乔治这位因为没有流泪的“功臣”狠狠瞪了一眼。 偏见往往就是这样在不经意中造成的…… “王爷,臣等已略备酒水,为王爷及诸位大人洗尘,权当洒扫。” 一直跟随在塞拉弗身边的法图娜少尉原本想直接了当拒绝他们的,然而公爵阁下却出人意料地点了头,这让她顿时陷入了狐疑之中因为她知道,塞拉弗一向对那种除了吃吃喝喝没有任何意义的聚餐深恶痛绝。 “法图娜,除了伯爵以外,其他人不参加我们的餐会,你带这些船长们在虞山附近找个环境优雅些的地方用餐吧,费用算我的,记住不得让当地政府官员借机请客。” “我明白,船长们会有分寸的。”高大的女秘书敬礼之后退下,却也没忘了将一把沉重的油伞递给公爵阁下。 塞拉弗原本还有些忧郁的心情,因为这把伞的缘故,变得晴朗起来。 这个世纪除了*人,恐怕还没有哪国有这样好的兴致,用竹子编造出如此精致的油布伞。 但这种东西是又沉又笨,和塞拉弗心中的伞的概念完全相背。 其实,雨伞和阳伞的不同,就在于一种是必要的工具,而另一种却是时尚的潮流色彩。 创造时尚,创造流行,这才是创造财富的根本。 塞拉弗在心里否定了将晴雨伞这种东西放在大明国境内制造的可能,因为*的好东西已经太多了比较起整个世界来,如果大明所有的东西都能出口而她并不需要进口什么的话,国际贸易的失衡将会带来难以想像的负面效果。 就算是为了抑制整个欧洲的金币扩张,塞拉弗也需要不断地提供好的创意来满足欧洲那点可怜的黄金需求。 其实在特立尼达公国初建那会儿,他和列奥纳多、索巴、索尼娅等人探讨经济问题的时候,塞拉弗公爵阁下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在很多政策上的潜在失误。对于一个成功的商人来说,他必定不以赚光顾客最后一块钱为乐,而对于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来说,并不一定需要将所有的优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就如同在一大群贫民、乞丐环伺下唯一的一名富翁般愚蠢。 于是,塞拉弗要求积极地做好国际贸易。甚至,他会削减自己的出口份额,而大量进口某些国家的货品。 当然,西班牙、葡萄牙是得不到如此好处的。政治,不就是玩平衡的艺术吗? 在餐会之前,塞拉弗一直在考虑着这件事。 在虞山东南部的“韶汇楼”前,已经站满了县中的各级官员,还有远至长洲的苏州知府李义同等也匆匆赶来。不少官员的车马还未还得及赶走,街道拥塞,急得县丞拉着十几名衙役一个劲地赶人。 武定王的马车到达的时候,别说老百姓们不敢相信,连一干官员们也看傻了眼。这位王爷根本没有任何排场,既无禁军锣鸣开道,立“回避”、“肃静”牌匾,也无官轿缇骑、旗帜鼓乐。更为离谱的是,连“大明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高旗也未带,如果不是那身临时换穿的团龙衮服,恐怕这些官员们连跪礼都可能省去。 “臣等参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了。”塞拉弗微微抬手,皱了皱眉,“李义同,你不在苏州府衙门处理政务,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倒霉的大官一脸的尴尬,“臣,臣身为苏州府长官,王爷前来视察,臣自然要随侍在侧。” “好,你就呆着吧,其他人都散了。身为官员,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讨好百姓,第二件才是讨好上司。”塞拉弗淡淡地说道。 “王爷明见!”众人异口同声地说了之后,在李义同眼色的连连示意之下,这才不甘不愿地散了,“韶汇楼”的掌柜,那三名常熟籍大商人之一的沈竞寒连忙招呼着塞拉弗、列奥纳多等人往雅座里去了。 众人谆请塞拉弗上坐之后,这才小心谨慎地各自按位序坐了,老伯爵推说*不好,见了面后便回到车上,连点心也没有享用;众人面面相觑之中,掌柜沈竞寒便赶紧站起来,为大家介绍起诸多上桌的菜肴,皆都是常熟当地的名吃。有百汁松葺笋、出骨刀鱼球、幢锅油鸡、清汤脱肺、芙蓉蟹斗、出骨生脱鸭、松树草油、响油鳝糊、起油豆腐汤……当中一道,用草绳、干荷叶捆扎好的油汪汪的一包,放在洁白的盘中,似乎还未拆开。 沈竞寒命人取来一只白瓷的小酒瓶,先恭恭敬敬的为塞拉弗斟了一杯酒,“王爷,此乃常熟最有名的五香酒,每坛须糯米五斗,细曲十五斤,白烧酒三大坛,檀香、木香、**、川芍、没药各一两五钱,丁香五钱、人参四两,研磨成末。再用白糖霜十五斤,胡桃肉二百个,去核红枣三升。七七四十九日方成,五香入酒,其味甘醇,无以媲美。请王爷先饮此杯!” 塞拉弗心里暗叹,微微举杯沾唇,“各位同来。” 看着这帮人眉开眼笑的样子,公爵阁下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好酒这种风气,在大明国尤为倡盛,那些文人才子就不说了,不但嗜饮,还嗜嫖,对外称之“风流韵事”而沾沾自喜;官员们也好酒成风,每晚不醉不归,连带着工作也无精打彩,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政府的形象。 大家饮干一杯,连称好酒。塞拉弗微微冷笑,“本王还在工作期间,因此不便再饮了,将这些精美的酒具都撤了吧。来,吃饭!”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塞拉弗命人盛了饭,连菜带饭带汤,吃了满满两大碗,吃完之后,便将碗筷一放,径自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笑了起来。 “今天这一餐我吃得很高兴,各位。”他往后一倚,靠着背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平常我很少应邀出席这种饮宴的场合,那是因为这种东西对于做官的人来说,实在是不能去触碰的警戒线。我们与其浪费时间和金钱在吃喝上面,不如实实在在地去做些工作,哪怕不出政绩,只要得到百姓的夸奖也是好的。怕就怕我们既不会去做实际的工作,又想走终南捷径,想着讨好上官,反而把自己肩头的责任忘记了。这次,我只是提醒各位一下!” 李义同、马应宝等人如坐针毡、满脸都是战战兢兢的神色。 塞拉弗瞥了他们一眼,望向那几名大贾,“我今天召见你们,是想通过你们,带话给江浙各地的商人,我,武定王朱九郎,将前往海上讨伐倭人。此次我已请旨,将在金山卫港、双屿港和将要动工的灵山卫麻湾港三个地方开辟通往海外的航路。你们都该知道,倭国非常需要我们的各种货物,可能已经到了紧迫的地步,我们的一根针到达日本人的手里,也能赚到七倍多的盈利,更别说那些精美的丝缎锦织和官窑里的上等瓷器了!只要手里有《海外贸易许可证》的商会或个人,都能获得跟随战舰队出海的资格,数量有限,机会难得,你们要赶紧做好准备。另外,朝廷上次发放的许可证还有几本,有人需要的可以向我的秘书提供资质说明,参加竞标竞购。” 沈竞寒等人闻言,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而说完这些话的公爵阁下,则朝那几位官员冷淡地点了点头,随后甩手就走,并不回头地说了两句,“你们接着吃饭,别浪费粮食,这桌餐由我付费!各位,顺便说一句,10日后战舰队将在金山卫港正式出发!” 第186章 龙牙门子爵 阿卡辛提船长和斯波克特先生怒目而视,片刻后,两人各自退了一步,昂着头,从不同的方向转道离开了。 新近上船的公国财税局亚洲司远东地区总管斯波克特先生,正准备去和塞拉弗公爵阁下禀报近来的许多“大收获”。 在“维多利亚”号艉楼后方的天台上,埃莲娜小姐身着水貂皮的翻毛大麾和厚实的棉套裙,正在仔细地为一盆盆盛开的菊花浇水。 塞拉弗和列奥纳多两人则在遮风的拐角处架起躺椅,舒适地晒着太阳海面上的风浪的确不小,但如果过滤掉那讨厌的风,那么阳光的热度就能充分的使人感受到深秋的暖意。 “埃莲娜小姐。”一名公爵卫队的成员出现在天台的舷梯口,他是巴达耶卡中尉,当初在南京政变时由希达指派,带着几十人抵挡数十倍之敌,幸免遇难,现在仍在服役,“财税局斯波克特先生求见公爵。” “让他上来吧,公爵阁下也正好要问问他情况。” “是,小姐。”巴达耶卡点了点头退下去,从埃莲娜被俘获救的事情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塞拉弗对待这位女仆的态度而现在埃莲娜更加忠心耿耿了,公爵的一应事务,她比谁管得都要多。 甚至,她还有直接命令公爵秘书法图娜少尉的权利。 斯波克特来了之后,便只能尴尬地站在两名蒙着眼,差不多光着*躺着的上司面前了。 “那个……公爵阁下……” “知道了,斯波克特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管我的样子。” “有件事情必须要向您请示,公爵阁下,我手头上带来的十余张蓝边和黄边的许可证,已经发售一空了,但现在许多商贾组成的团体要求购买红边或紫边的许可证,而且都愿意用现银交易,保证每张紫边许可证购价都在100万两银子以上。但是,按照您的嘱咐,我们紫边的许可证全国只发放了五张,现在已经超标了。” 塞拉弗沉默不语。 老伯爵倒是对此非常惊讶,他挪开眼袋,用手挡着阳光并眯缝着眼睛看看对方,“斯波克特先生,我们才刚刚到达金山卫,还没进港呢,你的许可证卖给谁了?” 这位精通数字的犹太人连忙俯身行礼,“禀报伯爵阁下,由于海外贸易的兴起,那些原本出了钱并且购得许可证的商人几乎都发了大财,这也造成我们商业局颁发的许可证在黑市已经被炒到了天价。现在,当确知还有少量的许可证待售的时候,那些大商人和不少商人团体已经完全疯狂了,我们从常熟出来没多久,就被很多商船追上,开始时由于误会,我们差点要炮击他们,不过后来得知是来购买许可证的,于是我就自作主张,让卡奥船长把他们放了上来。一直到松江府,商船的队伍越来越大、商人也越来越多,我担心他们惊扰了公爵阁下,所以只允许他们报价,到了金山卫港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证。” 聪明如列奥纳多伯爵,也不禁为犹太人的精明头脑而鼓掌喝彩。 原来他并没有将许可证立刻卖出,而是要求每个商人或商团向他报价。等到了金山卫港,这些报价中有的会因为偏低而失去得到许可证的机会,而更多的商人则会在那里等待报价,也就是说,价格永远只会越来越高,这就是斯波克特先生的生意经。 “原来您一分银子还没有到手,斯波克特先生。”老大师开起了玩笑,“告诉我,我们此次进攻日本,能够筹措到多少银子的军费?” “暂时只有**万两银子,如果到金山卫港进行一次公开拍卖的话,我们能多获利10到15万两银。” 列奥纳多在*的生活,已经让他知道了白银的惊人购买力。 这些银子足够建造将近4000艘400料战船!只负担一场规模中等的战役,必然是绰绰有余。 这个时候,塞拉弗终于发话了,“斯波克特,你留在金山卫港负责此事,就看商人们对此的热衷和需求程度了,你要仔细地考证,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如果来购买许可证的,都是些黑市贩子,想购买这种东西倒卖发财的话,那么我们就不能再大量发行这种东西。反之,如果市场的购买力仍很旺盛,商人们也有非常强烈的进行海外贸易的需求,那么,适当地多开一些许可证,能够减少很多麻烦,也能够鼓励商人按照法律规定,进行正当的贸易。另外,你要记住,我们不缺钱,如果这种许可证贵到没人能买得起或者已经超出它的价值范围,那么,这种东西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斯波克特面露由衷的敬佩神情,虽然公爵阁下完全看不见,但他仍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您的指点令我茅塞顿开,阁下,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 “这一次舰队启航时,我要看到恭景春的商队,你去通知他。” 深知这是公爵阁下要帮人发财了,斯波克特微微一笑,“遵命。公爵阁下,伯爵阁下,我先告退。” 老伯爵点了点头,又套上了眼罩,嘴里嘀咕着,“该死的,犹太人竟然都这么厉害?那个索巴是这样,这个斯波克特也是这样,难怪整个欧洲都对他们没有好感!赚钱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切了。” “别这么说,列奥纳多先生。”塞拉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他那健壮匀称的*使得在一旁偷窥的埃莲娜小姐脸孔微红,“嫉妒,是永远带不来金币的,犹太人靠自己的努力,加上他们的一点天份,才是成功的关键,我不用歧视他们,他们一样会为我,为了公国努力赚钱。” “您是神仆,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悻悻地说道。 当日,豪华的混编舰队进泊金山卫港。 公爵阁下也迎来了一位重要的部属,他就是公国著名的跛脚将军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爵士。 麦哲伦乘坐的“斯巴达”号由马六甲造船厂出品,这个船厂是基于102家船作坊和修理厂合并而来的,规模属于亚洲第二,仅次于大明国南京龙江船厂,拥有各类船匠、技师、工人多达3950多人。 由于马六甲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这里的贸易繁荣程度是初步发展起来的金山卫港等地不能比拟的,这种繁荣也吸引了众多拥有一技之长的手艺人前来工作。公国先进的企业制度和强制规模化,带来了一大批工厂资本家,而完善的佣金制和严厉的监督,使得家庭式手工作坊迅速地倒闭,而现代意义上的工人群体逐步产生。 “斯巴达”号就是国家性质造船厂工人们的汗水结晶。这艘船是漂亮的流线型盖伦,四桅,880吨级,造价1万2千枚佛罗林,仅仅是欧洲同类船厂造价的3/4,虽然体积不小,但船速却可以达到11节。 该舰上装载着**门大炮,其中40门是后膛子母炮,最具攻击性的代表是24磅后膛速射炮,每分钟可以发射8次;其他24门都是远程加农炮,30磅炮是其中的主力。 由于是舰队司令旗舰,这艘船还额外增加了一层覆铜皮。水线附近还有加强性钢板钉覆,以防止炮弹的侵袭。 麦哲伦先生此次只带来了其他两艘护航船。 他当然有骄傲的资本,在这片海域,没有任何一支敌对力量能对他产生威胁。 自从远征舰队“发现”并占领宿务以来,麦哲伦对公国的贡献越来越大,首先是指挥远征舰队“排除万难”在全世界首度横越了太平洋;其次是为公国的开疆拓土作出了“决定性”的作用,尤其是他指挥的马六甲堡垒攻坚战,是一场牺牲极微并且以少胜多的成功的偷袭战。在临时委员会成立之际,塞拉弗公爵阁下就明确地批示,让临时委员会按照公国的勋奖政策,赶快拿出奖励的意见。 然而,公国的这些老油条们心里都清楚,多巴哥伯爵、王权选侯彼得摄政军衔才是中将,而麦哲伦先生却已经是少将了,仅差一级,而前者和后者在塞拉弗心里的亲疏关系是截然不同的。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给麦哲伦提升级别,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了彼得摄政?并且,主要的原因是远征舰队的成员无不认为,麦哲伦先生只不过是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帮助和指点下才取得如此成功的,许许多多的功劳得归于领袖的英明领导,在这种情况下领取不该得到的奖赏,那就是一种过分的行为。 临时委员会的代委员长约瑟男爵,也着实不想让麦哲伦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了,这位跛脚的将军再升一升,也就是男爵了,他的功勋又比自己大,难不成要将自己取而代之吗? 约瑟的小算盘打得很精。 他也一直觉得塞拉弗公爵阁下会认可他的抵制行动,在假发佬的心目中,麦哲伦不过是个身有残疾的低贱的葡萄牙人。 不过这一次他是大错而特错了。 塞拉弗虽然没有空闲去猜测下属们的心理活动,但他身边有得是聪明人。全欧洲最博学多才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大师;经常在最高首脑身边服务,非常清楚约瑟男爵为人的埃莲娜小姐;加上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不断地向上汇集各种各样的情报,塞拉弗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决定在遭到怎样的隐性对抗。 在他养伤和不能处理政事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管太多,可是现在老虎已经养足了精神,磨利了牙齿,难道还要他继续呆在家里装大猫吗? 麦哲伦将军登上“维多利亚”号主甲板的时候,他感觉到短时间的失神。 到处是身着豪华欧洲宫廷礼服的仪仗队,包括数十名持长柄铜斧和长矛的卫队,十余名柱双手大剑的全铠骑士,礼号手端起长达2.21码的长长号角,低沉地吹奏起来,旌旗招展,一条极长的红地毯从头铺到尾,那里的高台上,端坐着伟大的公爵,他戴着大公的冠冕,纯白褶大花纹的公爵服,披着血红色的麾盖,纯银铸成的装饰腰带上镶满珍珠、钻石,一把黄金制成的巨剑,静静地躺在匣子里,被两名女仆捧在手中。老伯爵坐在旁边稍低的位置,也同样做过非常精心的打扮。 “奉公爵谕令,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爵士上前听封!” 远远传来的呼喝声,令人动容。 麦哲伦神情一凛,他解下佩剑,递给从人,随即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仪容,大踏步稳定地朝红地毯的那一端走过去。 塞拉弗公爵阁下、列奥纳多伯爵阁下都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埃莲娜从旁边走上前来,轻轻地一俯身,“爵士,请在这里致礼。” 麦哲伦船长微微颔首,单膝跪倒,手抚*前,屈身行礼,“特立尼达公国爵士,海军少将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向尊敬的公爵阁下致礼!” 塞拉弗点了点头,早有仪仗官手持着巨大的羊皮纸展开,神情肃穆地高喊起来,“奉公爵谕令,麦哲伦爵士率领远征舰队横渡太平洋,为人类征服整个世界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占领马六甲之役,精彩绝伦,当为军事史上光辉的一页。受封男爵,赐黄金剑一把;击败葡萄牙人,占领马鲁古群岛、班达群岛和帝汶,垄断香料、檀香贸易;指挥舰队横扫东南亚海域,打击海盗和走私船,为公国赢得荣誉,受封子爵,赐领地龙牙门岛。” 麦哲伦神情一震,龙牙门岛他也知道,是指的马六甲城东南方向海峡的一处岛屿(也就是现代的新加坡),这里早有许多*人、印度人等定居,经济受到暹罗等国家的影响。原本临时委员会决定要在这里兴建大型的贸易港,就是为了分流马六甲过于富余的商船队,现在这块地方竟然赐给了自己!麦哲伦知道,有了这个岛,可以说今后他的子孙后代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麦哲伦衷心地叩首下去,“感谢您的慷慨,伟大的特立尼达公爵!我,麦哲伦在此宣誓,为公爵阁下的信仰、信念贡献毕生的力量,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临时委员会下一任代委员长就是你了,我亲爱的朋友。”塞拉弗微微笑道,“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因为你要在这里驻守一段时间才能回本土去,我认为没有人能比你更有资格呆在东方这片土地。在此之前,你还需要跟着我,逐步熟悉*事务,与大明中央政府结成稳定协作的良好关系。” “是,我必不辜负您的期望!” “从今天开始,您进封为中将,我会拨给您十名公爵卫队的成员,充作您的侍卫长。希望您为了国家,保重*,多多做出新的贡献。” 麦哲伦木讷的脸上显出罕有的激动,他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动,“我会的,我的阁下!” 塞拉弗公爵若有深意地笑了,他朝在座观礼的各位扫视了一眼,“从现在开始,特立尼达公国拥有封地的爵爷已经有4位了,我们的卡巴哈切伯爵、多巴哥伯爵、马提尼克女伯爵和新晋升的龙牙门子爵,希望以后各位也能够多多立功,早日晋爵。我们公国别的不多,海外领土还是很多的。女伯爵群岛是赠送给我未婚妻的礼物,希望以后我也能将同样富饶的土地赠送给诸位,加油吧!” “谨遵公爵阁下谕令!”众人异口同声,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之下,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和清醒的脑袋了。 “子爵先生,请到我的舱室里一叙,其他人解散。” 麦哲伦来到公爵阁下坐舱的时候,一队卫兵正在装饰华美的走廊上向他行礼,为首的是公爵卫队的希玛中尉,在北京东厂诏狱之战中他身负重伤,此后因伤病达不到卫队要求而面临挂勋(退役),但没想到这么快,公爵阁下就为他找到了退路担任麦哲伦子爵的侍卫长,薪水和荣誉虽然没有那么多,但却是很稳当的职业了,他不用再那么刻苦玩命地训练,也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同伴超越从而失去卫队的岗位了。 然而,真正向麦哲伦先生通报过这件事情,目送他进入舱室之后,希玛仍然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他的心情很复杂,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的将军!”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换过了一身军服,他站在会客室的门前欢迎对方,两人热烈地拥抱了一次,“先请进来,喝点什么?” “茶,可以吗?” “当然,埃莲娜,给我们的麦哲伦先生沏一杯清淡的贡品碧螺春。”他邀请将军坐了下来,之后便正色地说道,“好吧,先谈谈正事,我想问一问你的舰队在双屿港与日本人的交战情况?” 麦哲伦脸露羞愧的神色,摇了摇头,“公爵阁下,非常感谢您上一次对我的处分!这场战斗的失利我要担负起主要责任。我没有估算到日本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他们几乎是倾尽全力来发动攻击,想要一举除去我们的舰队。我们有两艘中型护卫舰沉没,除此之外,还有150余名陆军战士、12名海军战士牺牲。在日本人发动攻击之后,我下达命令,要求所有人主动撤出双屿岛,因为我觉得再盲目地打下去伤亡太大,加上双屿港内都是各国的商船,我料定日本人是不会放弃的。因此,我的决定就是封锁双屿岛,对所有出入的船只进行检查。” 塞拉弗眼神始终是平静的,只是在听到伤亡数字的时候略略闪现出一点寒光,“虽然丢失了双屿基地,但我认为您的决策并没有出错,相反,日本人恐怕根本想不到我们会主动放弃那里,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们的目标是舰队,然而却拿到了一个让他们不想放弃却又吞不下去的食物。” 双屿岛在洪永年间属于宁波府的辖区,此后因为倭寇为害,皇帝下令居民内迁,放弃诸岛。而麦哲伦将军巡视大明领海的时候,敏锐地发现,在双屿岛已经有了原始贸易点的雏形许多来自东亚、东南亚、西亚甚至欧洲的商船,在此抛锚停泊,他们用各种货物来交换*商人挟带来的私货。麦哲伦收剿了全部走私货物,击沉了百余条走私船,随后他在双屿港按照金山卫港次一等的标准建立起港口设施。不过在塞拉弗公爵得到这份报告之后,他拨款15万两白银和20000名劳役过去,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初步建成了大致的码头、卫堡、炮台、官府和贸易集市。 放弃这样一个重要的基地显然是不可能的。 “您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尊敬的公爵阁下。”麦哲伦有些激动,却也有点惭愧地站起来,“不过我还是请求您的降罪,我未战先退,使得公国的荣誉在我手中丧失殆尽。” “这并非您的责任,坐吧。”埃莲娜小姐此时送上了用玻璃杯盛放的茶水,碧绿的茶汤很吸引人,加上茶叶笔直在杯中上下窜动,有种灵动跳脱的气息,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麦哲伦,也顿时被震撼了,“哦,谢谢您,埃莲娜小姐!这是我见过的最赏心悦目的茶水了。这一杯茶在罗马或者巴黎恐怕要卖到100个佛罗林吧?” “不,我想只会更高。”公爵阁下微笑着朝法兰西女仆点点头,后者谦卑地躬身告退,“这不是普通的茶叶,这是大明皇帝御用品,价值连城,每杯300-500个佛罗林才能体现出大贵族们的高尚品味。” “哦,您说得太对了!”两个感觉气味相投的家伙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次我们不能再盲目地行动了,那样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公爵阁下转尔继续谈论起正题,“我们的情报部门对于日本国的各种资料研究得都不深入,主要是从那个九鬼隆良先生身上获得的,这种片面性质的情报可以说毫无用处,我们不相信他,他也不能信任我们,而只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因此,既然决定要打这一场仗,那么就必须是万无一失的全胜之战,除此之外,我个人不接受任何不利或者取得惨胜的结果。” “遵命,我的阁下!” 塞拉弗摆了摆手,“我也在做很多准备工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我们在亚洲的绝对战略控制权。所以我们在日本的行动一定要有震慑性,而且要有长期性因为我并不想靠登陆作战来获得收益,日本人肯定在等着杀伤我们的陆军战士呢,我要依靠强大的海军来围困他们,击败他们的海上部队,击沉任何一只日本方面的船只,只要是他们的东西,哪怕是块木头都不能放过!在此之后,我们可以更加积极地动用政治和经济的威慑,来分化瓦解他们内部的势力,要知道现在的日本有几十个诸侯大名,他们根本不听所谓日本天皇或者幕府将军的话,这是个战乱的时代,也正好是我们下手的时机!” 麦哲伦听着,十分敬佩地点点头,“您的见解无疑最绝妙的战略策划,我觉得我们距离胜利仅一步之遥。公国在您的带领下必将走向繁荣,我以您为骄傲,阁下!” 塞拉弗淡淡一笑,“您不用再吹捧我,将军。好了,我的方案已经说出来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麦哲伦点点头,“粮食方面不必担心,我们在东南亚诸国收购的粮食,加上我们自己生产的土豆、甘薯、木薯等食物,今年我们的储备目标已经提前完成了。在撤离双屿港之前,我还下令把库存的6.5万磅粮食焚烧一空,除了饥饿,日本人什么也得不到。” “很好,我们需要在半年内,一共筹集145.39万巴哈尔(相当于54.45万吨)的食品,那将是保证我们10万人在日本海域有所作为的最大动力。” “这个数字可以减少至少一半。”麦哲伦沉思着说道,看来他也做过相当深入的预案,“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恕我直言,打仗并不是您想的那样纯粹依靠武器战备和大把的粮食,虽然这种东西不能或缺,可我们在实战中,经常会抢劫敌方城镇、村庄,截断和控制敌人的补给线等等,通过战争来获取后勤资料。对我来说,战争就是破坏!如果这种破坏利用得当,我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最强大的对手!” 公爵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很好,将军,您已经是一名成熟而合格的指挥官了,不过这次的战役非同寻常,我们需要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不是留着问题等到下回解决。我除了决定十万人参加此次战役以外,还召集了许多商队,我们还要从经济方面,不遗余力地打击他们。” “带着商队,这和打击他们的经济有关系吗?”麦哲伦很隐晦地没有说出自己的感觉,他认为商队反而会更加补充敌人的各种资源,这和战争的破坏结果是完全背立的。 “除了粮食和战略物资以外,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当然,价格方面要严格控制,我们不是去日本做慈善活动的。” 麦哲伦眉头皱了一会儿,便完全放松开来,脸部露出会心的笑容,“不能不说,我的公爵阁下,您是个彻彻底底的妙人!就像这一次,我们没有问大明政府索要一分银子,但是我们的军费问题却早已解决。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第187章 宁波帮秘辛 在宁波海域一个秘密的无人小岛上,正有几条像甲虫一样丑陋的小型海船停泊在岸边。 那是倭人的一艘关船和三艘吨位更小的小早船。 这艘关船吨位在90-100吨,两侧共有60挺橹,水手145人,战斗人员200人,已经算是日本国内很大的一种船了。 比这种船更大的只有安宅船,这种船在150吨以上,使用木料和龟骨制造,看上去坚固,但比起广船或者大福船来却也普通。该种型制的船在中央后部设警楼,分三层,配有小橹一百六十只,大橹八十只,属于核心战舰。不过那可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京都大内氏派往明朝的使者宗设谦道,大模大样地负着手,在一帮武士的簇拥之下,登岸上岛。 他长得十分蛮横,两撇胡子就像左右摆开的两把倭刀,脸上横肉纵生,眼睛狭长,不时露出奸狡和森冷的寒意,他梳着传统的武士头,穿着宽大的唐袍,腰间是长短两柄倭刀,尤其是短的那柄,用的竟然是罕见的青铜刀鞘,上面刻着非常复杂的铭文,一看就很有来头。 这一次大内氏派出这员得力的部下,甚至比预期的计划还要有所提前,这完全是因为大明国内部产生的问题让他们感觉到有大捞一票的希望。 日本人需要什么?*的货物、*的金银。 而趁着大明南北两个政府的对立,中间混水摸鱼,应该是发财的最好时机。 对于大明,宗设谦道的看法就和他的主子们一模一样,那就是一个无能的家伙在掌管着一座金山。在他们的心中,他们自己才是第一流的武士,第一流的政治家,这座金山与其放在无能者手里败毁,不如拿过来自己享用。 尤其是大明的禁海令,使得数不清的海盗在这片海域横行,其中最多的反而是*人,这些贼寇深知*大陆的情况,只要日本人给予好处,他们就会笑眯眯地凑上来带路,在倭寇打劫府县的同时,他们也收获得盘满钵足。 此次,宗设就因为有了沿海一个大明汉奸的帮助,才顺利地进攻了双屿港的麦哲伦舰队,但是令他生气的是,他已经把所有的力量差不多都搁在了那儿,现在,他手边连500人都凑不出。 要知道,凑集起2万多人的海盗,其中还有至少3000名日本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双屿港的贸易之富庶,使宗设谦道等人垂涎不已,可是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战役。 最关键的是,麦哲伦舰队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原本的偷袭战打成了一场遭遇战,麦哲伦舰队用他们坚固的阵形和强猛的火力,打沉了几乎所有的围攻者,宗设谦道只能命令那些冀望于在双屿港抢掠一把的倭寇们,通过对岛的占领来逼迫对手就范。 双屿港的确是个富饶的地方,但是公国的舰队实在是太有威胁了,宗设谦道常常以大日本上国人自诩,并且也时常听闻各大名领内的武士出海收获的丰厚以及明国海上力量的不堪一击。但是,就他从自己短短几个月的经历来看,那种说法似乎有点言过其实,大明海军的舰队,每支都有数十艘400料规模以上的船只,有的甚至有1000料大船,都装满了各种火铳、石弩,倭船根本就不能跟对手正正经经地打一个照面。 加上被麦哲伦在短期内收拾掉的两支在浙江沿海最有影响力的海盗组织,也就是海寇王英和海寇闵建忠的团伙,剿得片瓦无存,这让宗设谦道不禁有种寒栗股战的感觉。 要知道,这些大明国海寇在日本,可是连大名都要恭恭敬敬对待的,如果没有他们的镶助,倭人怎么可能如此顺当地进入大明国内陆呢? 曾几何时,这些横行*海的贼寇大爷们,竟然被像一条肉串般被烤吃了? 望着这片海域无人能敌的大明海军,宗设谦道只有肚子里咒骂以及暗自眼红的份儿。 现在,1万多海贼被围困在了双屿岛,原本他们还想趁着商船队出发的当儿混出去,然而很快就被识破了,麦哲伦舰队规定了无比严厉的检查制度,凡是看起来像汉人但说话不是大明口音的,统统抓起来,还有每次仅允许2条船通过检查站,超过这个数字的统统不问原因地击沉已经有数百名海贼就是这样不明不白进入地狱的,现在,倭寇们根本不敢出岛,只有那些*籍的海盗,才笑眯眯地伪装成商人并登上商船离开。 说实话,这并非是麦哲伦先生的疏忽,实际上他并不晓得这由来已久的靖倭历史出于巨大的利益考虑,许多沿海各地的商人都极其重视走私贸易,因此,他们反而不希望海禁复驰,所谓靖倭,他们的要求只是不要让日本人垄断走私贸易,也不要让这帮人跑到自己家来抢劫,就这么简单,除此之外,他们抢谁杀谁都跟自己无关。 这就造成了倭寇的队伍里,实际上有大量的大明国人,并非完全是实打实的日本人。 宗设谦道也敏锐地看出了这一点,他无法救出更多的人,只能通过更加疯狂的行动来挽回这一切,兵法中“围魏救赵”的一节,似乎更合此中要义。 夜幕深重,岛边沙滩后低矮的灌木林中,正升起一堆取暖用的篝火。 宗设谦道和自己的手下广本慎武、细藤成孝、吉田十一郎、寺岛正、大泽一健五人,围在火堆前,几个饥肠辘辘的家伙,用刀剑烹调起烤鱼来。 “很久没有喝到京都的清酒了,那个滋味真是令人怀念啊。” “东本愿寺那松叶君酒坊的刺身招待菜,配合醇厚的菊正宗,才是寒夜里的一大乐趣!” 几个已经差不多口中淡出鸟来的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口水横飞。 宗设谦道静静地听着,他盘膝而坐,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柄青铜鞘的短刀,“秋叶原一文字”。据说是宽元时代关西最著名的刀匠夕晴本照的作品,是由大内家赏赐给最骁勇武士的物品。 “大人,尹先生派来的船已经到了。” 宗设谦道朝报信的家伙略一点头,“叫他们过来。” 宗设常常以自己说的一口还算不错的中文沾沾自喜,跟在政府的高层身边,如果不会讲几句中文,那是很丢面子的。有时候,喝茶喝酒起舞诗歌的时候都需要用到纯中文的对话,有时候还会大声朗诵一些唐诗出来增加气氛,这可是最上等阶层才有的享受。 这次来拜访宗设谦道的,是浙江宁波籍、奉化籍的诸多商人的代表,他们都是长期从事走私营生而起家的商人,此次他们就是来与日本人“同商大事”的。 奉化人赵奕,家产数百万计,是当初郑和下西洋时期跟随宝船出海的商人的后代。 当初,由奉化、慈溪、镇海、定海、象山等六县商人构成的商人集团,沿东南亚至马六甲赚了大笔的外块,其后实施海禁的成功,使得这些家财万贯的人更加富有,一掷千金在他们的圈子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六县,加上南四县七县,成为“宁波商帮”的地域范围,宁波帮差不多垄断这一地区经济贸易六成以上的收入。 从全国来说,大的商帮也有几十个,其中比较著名的,除了宁波帮以外还有徽帮、晋帮、陕帮、江右帮、龙游帮、洞庭帮、临清帮、闽帮、粤帮等等。大商人恭景春,家中也是依靠贩盐、走私而富,他个人虽然极其富有,但他所属的苏州帮却没有宁波等商帮的规模。宁波商人在北京城王府井旁的小甜水胡同还建有会馆,为的就是方便前往建国门附近贡院考试的学生,这种财大气粗不怕招摇的气概,就是宁波帮兴盛发达的证明。 赵奕虽然是奉化人,但他在奉化没有根基,祖上有一支脉迁往宁波,加上他的正妻是宁波人,商人世家,因此他也投向了宁波帮。 在天下响应大明武定王开放海禁对外贸易,并公开拍卖许可证的时候,宁波帮的商人却是多方阻挠,甚至不惜勾结政府官员,对抗朝廷的政策,其主要原因不外是想继续长期性地垄断沿海极为激烈的走私贸易,以获取巨大的利润。 和宁波帮一个鼻孔出气的还有闽帮、粤帮,虽然这两个商帮的势力不如宁波帮那么强大,但是作为地区贸易的主体,这些商帮对于政府经济决策的执行程度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力。 虽然钦差总理商业局大臣史兰峤等人对于发放许可证的巨大盈利数字感到兴奋不已,朝廷上下也对此表示惊讶,但商业局右侍郎(主官副职)斯波克特先生却在商业局的连月运作以及与情报部门合作协查的过程中,发现了许多令他不满的蛛丝马迹,不论是外销的贸易品筹备、组织、输送、囤积也好,还是进口货物的购销也好,在某些地区,尤其是海外贸易基础“雄厚”的沿海几个省份都出现了故意了延误、拖怠和抵制的行动。甚至有些人干脆声称“朝廷复驰海禁乃是妖妄”,对开海禁、行贸易的国策积极对抗,有些偏远地区更是有人组织海盗团伙,在海上三天两头打劫官府的商船队。 在这种情况下,大明朝廷内部也有人不断为海禁政策说话,朝廷里南方出身的官员原本就多,他们有的与私商暗地里交易过,尝到过甜头,有的长期享受私商的贿赂。他们以原先市舶司、当地政府头目为主要代表,有的干脆就是这些私商的家人、亲戚和好友。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财富是基于海禁政策以及走私得来的,要正常地做海外贸易,岂不是要削自己的老本吗? 尤其是原先的那些大走私商人,他们更加不愿意把自己独占的利润和别人共享,哪怕朝廷也不行! 当初海禁之所以实施,并不是海外贸易没有给朝廷和百姓带来好处,相反,海外贸易间接促成了永乐年以后数十年大明繁荣的盛世。 可是,海禁之后呢?许多人倒了霉,可是少数私商却肥了。他们逐渐做大做强,与官员勾结,一方面多方拉拢志同道和的商贾和商帮,为自己默默地谋福利。 沿海边防的松懈,何尝与这些人没有关系呢?为什么那些“备倭”的官兵们,一听到几个、十几个倭寇上岸,就数百、数千人地“逃散”呢?难道他们真的不是这些强盗的对手吗? 这个问题也曾经困扰过斯波克特先生、阿卡辛提先生。 不过公爵阁下对此的解释却很精辟:从利益的角度来分析,这不过是一群既得利益者不想把得到手里的钱分出来给其他人而产生的分赃不均的吵闹。 海盗分赃不均也会自相残杀,这种行为决不属于一般性的矛盾,也不是发个政府命令就能解决问题的,这需要用大棒政策直接加以打击,为了维护政府的形象和尊严,为了使大家都知道大明朝廷的权威,就切切不能心慈手软。 当然,眼下来这个寒冷的无人小岛与倭寇坐谈的家伙们,以及他们背后的指使者们,恐怕都没有意识到大明国实际统治者那引而不发的危险态度。 不一会儿,几十名身裹厚衣、脸上覆着蒙纱的家伙警惕地来到篝火边。为首的一个胖乎乎的家伙看了这副场面,冷哼一声,“哪位是倭使宗设大人?” “八嘎!”一个操着关西腔的流浪武士跳了起来,然而,这群人立刻从衣服里取出各种武器来指向他,他当然也不得不迅速拔刀,指向对手。 “算了。”宗设谦道见来者不善,自己也不是真的想对付他们,便摆了摆手,发出阴沉的声音,“赵当家已经和我商议了三回,却回回不亲自来见面,难道他心意不诚,根本不是真的打算与我们合作吗?” 那个矮胖的人哼了一声,“宗设大人,请恕小人得罪!不过现在宁波风头甚紧,尤其您在双屿策划的事件,使得各地商会都十分紧张,您这是直接与朝廷翻脸啊。现在可不比正德初,沿海调来的备倭兵员,大多不是当地人,军官也一个比一个阴,他们年俸甚高,又有各种想不到的好处,想收买他们异常困难!现在我们当家的已迁回奉化小羁去了,他不想渗和到这件事情里去。” 宗设谦道脸色变得铁青,“好吧,如果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会尽快向朝廷传递国书,并向王爷汇报你们的事情,好在我一直很小心,你们历次在海上的交易内容,我很早就登记成册了。”他朝一边微微点了点头,一个侍从立刻拿来了一本厚厚的账薄,摔在地上。 那个矮胖之人大惊,竟然浑身都打起颤来,他指着宗设谦道,结结巴巴地斥问对方,“您,您破坏我们交易的规矩!” “什么规矩?”宗设谦道仰天大笑,“规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再说,规矩如果只由贵方单方面制定,那么岂不是一纸不平等的约定?原本我也不想说,不过既然你们想翻脸,那么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来啊!” 两名倭寇从灌木丛外面带来一名长相丑陋的男子,他长着一只大翻鼻,鼻毛像两把脏刷子般生长在鼻腔外面,几乎拖到嘴唇,两只小三角眼不停地转悠着,一笑起来只见两排空缺甚多、令人作呕的大黄牙。 矮胖的家伙当然认识这位“仁兄”,这是某个海盗组织里的家伙,据说是某个海盗首领的亲戚,因此得以参与每次交易的过程。 他向矮胖之人笑笑,拱了拱手,“刘管家,多谢你的一百两银子啊,我从来没有花钱花得那么爽快过!” “任小三,你!”刘管家差点要被气昏在地,不过他毕竟随着赵奕走南闯北,也算见识不凡了,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破脸,除了自己逃不出这个岛子以外,恐怕赵当家的满门也会因为倭寇的“人证物证”而被下狱论死。 “原来你们都认识啊。”宗设谦道很满意自己一手导演的剧目,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那么,请问刘管家,您还有什么说的吗?如果没有就请回吧。” 矮矮胖胖的刘管家沉吟了半晌,挥了挥手,让所有侍卫都收起了武器,“宗设大人,这件事情我们不参与,但可以提供人手、武器和情报给你们,你们想知道金山卫港的舰队驻扎图示吗?你们想知道怎样进入港口吗?任小三和账本交出来,这些东西我们来提供。” “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宗设谦道微笑起来,丝毫也不顾忌身后被两名倭人架住的丑陋的任小三那震惊的模样,“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你们也必须满足我的要求,此次攻击金山卫港,你们必须提供至少3000人的武器装备和至少10名向导,此外,你们还需为此支付白银10万两,用来充当我军的军费。” “这不可能。”刘管家冷冷地嗤了一记。 “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宗设谦道脸容转冷,挥了挥手,两名倭人作势要把任小三带下去。 “等等!”刘胖子一挥手,虽然没摘掉蒙面巾,却仍然可以从他的眼睛中看出愤怒的火焰,“1000人的装备,2万两银子,这是我们的底线了!” “3000人的装备,10万两银子,不行就算了吧。”宗设谦道从腰间取出“秋叶原一文字”,用柔软的西洋绒布仔细地擦拭着。 刘管家深深地吸了口气,倭人就是不讲信义的白眼狼,跟他们根本不能多纠缠,他满带着屈辱,低声地吼了出来,“好吧,成交了!希望宗设大人也能坚守盟约,不要再给我方带来麻烦,否则,我们当家的也不是吃素的!” 宗设谦道从心里嗤笑此人色厉内荏,谁不知道明朝的沿海边防就是你们这帮人腐蚀、破坏的,你们既然勾结了我们,就应该知道我们的厉害,现在连大明国的正规军都对付不了我们,你们凭什么讲这种大话? 他站起身来,仰天哈哈狂笑。 第188章 宗设阴谋 金山卫小勖山炮台已经竣工,这里依仗人工开挖筑填出来的一条防波堤和长长的近海浅滩工事,在高耸的山坡上修建了巨大的钢筋水泥环堡。环堡高有二丈五尺,面向东南,正面突出部有30多只炮眼,其中最大的一门炮重达18吨,可以发射110磅的卵型线膛弹,有效射程1/2里格,由于车床的发明,弹药铸造精度方面的技术顿时比起欧洲要先进了好几百年。 驻守在小勖山炮台的是大明金山卫“永顺”百户所,首领是原先金山卫指挥使朱浩元的老部下,百户奚永顺,这个百户所也是曾经的指挥使手下最善打防御战的部队。 金山卫由于地理位置极其重要,除了各地拨调精勇充填原先不满的编制以外,又新增了两个千户所,分别是漕泾千户所和大汇千户所。 原先朝廷任命的卫总督、参将等人,已经都被大元帅府行文剥夺了差使,按照大明国以前的海防卫所的条例,光金山卫就设置了总督1员、参将1员,正三品卫指挥3员,指挥同知5员、指挥佥事10员、镇抚3员、经历1员、知事1员,这些人都是常驻卫城的。按照弘治年间兵部的文书,调整后的卫所额定兵力应该是13357人,但是,塞拉弗到这里视察的时候,整个卫所只有3150人! 冗官、冗员,加上虚报**的兵员数字,这是历朝历代都十分头痛的问题。 不过对于塞拉弗来说,这并非难以根治的弊病,大明皇帝的上直卫实行薪金制度改革了之后,成立了“财务司”和“监核司”,包括士兵的薪饷都是直接经过他们的核算之后,直接发送到士兵手上的,除此之外,任何一级长官都不得经手这些银钱,当然,他们也无法在监核司的检查下,对核定后的餐物标准进行暗中的干涉。 改招为募,用严厉的训练和严格的纪律来锤炼部队,这是塞拉弗公爵阁下对待旧有军事体制的杀手锏,他还准备试行义务兵役制度,不过眼下并不是好时机,募兵之后,军费翻着筋斗云就上去了,现在早有人搬着小板凳准备看朝廷的笑话! 金山卫下辖9个千户所,左、右、前、后4个千户所在卫城。其中左所兵员1***名,实有506名,右所兵员1551名,实有317名,前所兵员1583名,实有932名,后所兵员1572名,实有400名。中所守御松江,驻松江府城华亭,兵员1559名,实有450名;中前所守御青村,驻青村镇,兵员3319名,实有1022名;中后所守御南汇,驻上海县十九保,兵员2661名,实有834名。漕泾千户所和大汇千户所都是海军力量,实有兵力分别为1320人、1505人,皆属于海军都督府,主官是卫指挥同知、阿拉伯人奈比哈,两名千户皆是从军官训备中心出来的,薪饷比普通千户还要多拿半级。 金山卫的卫指挥现在是朱浩元推荐的世袭武将,原大明镇海卫指挥佥事匡晋,字元德,此人年富力强,在海上杀过倭寇,胆大心细,也很有领兵的经验,最重要的是,此人为人处事老到,能够安抚好上级和下级,带出来的人都很有战斗力。 要说现在金山卫港的主要工作,可能就是创造安定团结的商贸环境了,卫港的整个港口分作东西两块,东面是巨大的商港,暂时有十一处码头,还有十二处码头正在加紧建筑之中;西面是军港,由四十座庞大的钢筋水泥的柱子拉着腕口粗细的铁链构成环形工事,内外都有炮舰巡逻,正对着唯一出入口海面的,就是威武雄壮的小勖山炮台。 小勖山炮台不但能够防御军港,甚至能够防御到商港,这恐怕是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 商港的码头已经可以令普通人叹为观止了,然而,如果看到临近金山卫城建设的诸多大中型集贸市场、巨型仓库,密如蛛网般的道路,穿梭如织的畜力、人力车,大街两边密密匝匝的客栈、酒肆、青楼、商铺和最吸引人气的“大斗兽场”与大拍卖会馆的话,恐怕更为令人震动莫名。 大斗兽场逢五开门,每月第五天,第十五天,第二十五天三天便会举行规模盛大的斗兽比赛,从猛兽之间互斗,到人与猛兽之间互斗,再到人与人之间的残杀,激烈而刺激异常。这里的表演常常能吸引数千里外的人们花钱前来欣赏。 大明朝廷里对于这个场所的设置与否争论得可谓激烈之极,还有数十名官员曾跪在王府门外要求撤销这个与儒家仁义道德相违背的设施。 可惜,武定王朱九郎早就与大明丞相王守仁等通过气了,他的意思是“这东西国外多得是,既然是吸引贸易,增加国家税收,这东西能够起到大作用,当然应该办”,现在,虽然心里仍有些看不起武定王一切唯利益的诸多言论,但中枢的一帮人也都知道,如果没有武定王,大明国的账簿上恐怕整年整年的又都是赤字!他们的官俸可以不拿,但灾害不能不救,百姓不能不赈济,更别说大兴水利、恢复海军、建设道路、买卖粮食这些名目繁多却又无法不做的事情要花销多少银两了! 自从王府、相府草定、皇帝照准的《拟禁廷杖疏奏》通过之后,那些忠言敢谏的官员们胆子又都大了起来,他们知道武定王的厉害,也不敢太过逼迫于他,不过在什么斗兽场之类建或不建的问题上,他们表现得十分顽强,跪谏加上绝食,仿佛一定要塞拉弗答应不可。 塞拉弗对此的意见是:统统撤职,既然不想当官为民,想管斗兽场,那么就派下去建设斗兽场吧,每人都必须在各自的家乡建一个,否则上邸报通晓全国,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些不管正事光管鸡毛蒜皮小事的官员们的嘴脸。 也就是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大明周报》创刊,被塞拉弗公爵阁下指定为代理总裁的,是已有公国内部刊物发行经验的犹太人,巴拉克先生。 最近几期,巴拉克显然已经能够适应节奏极快的发稿、编辑和刊印整个流程,他游刃有余地做着工作,以飞快的效率,把报纸带到南直隶的每一个角落。 塞拉弗当政期间,他深深地感觉到儒家的许多经义,已经从宋代开始逐渐支离破碎了起来,儒家的精华思想丧失大半,只留下一些被阉割过的“仁义道德”,这种东西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要想培养国人的血性,光靠温文而雅地学孔孟之道是没有用的,必须靠其他的手段来刺激。 建设大斗兽场虽然让有学问的人都非常不耻,但却是塞拉弗必须踏出的一步。 而那个占地数百亩,规模为今日最大的大拍卖场,却是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了大明国的富有。 最昂贵的东西,必然是出自这里。 而庞大的消费力,也会令世界各自的卖家们没有任何收不到货款的担忧。白银、黄金流进流出,无形中使得大明国的税收又猛然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由于金山卫港完全参照公爵阁下预先提供的图纸设计施工,这里的规划之完善令人称奇,不但每天南来北往海量的商船队在港口停泊没有丝毫的延误与行动困难,连商团队的报关纳税、货物**,商人们的停歇用餐、娱乐生活,都显得井井有条,大街上干净整洁,卫所官员甲衣鲜亮、队形整齐,不停地在各处巡视。这里罕有斗殴、偷窃、欺诈、抢劫等案件的发生,各条法令法规十分详尽,执行力度也非常严格。曾经有屡次在街道上吐痰者被枷笼示众,还有调戏民女被当街鞭刑的,除了这些刑罚之外,还有近乎天价般的罚款尤其是大明周报经常公布一些新的政策法规,在金山卫卖得非常红火。这里的实际管理者宋定邦先生,也曾个人出资印刷简易的常用法规手册,每个商队初次来港,就会在海关那里免费领到一份。 宋定邦现在的资产额度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递增。 他的几万两白银的投资,已经使他一跃成为金山地区最为富有、人人眼红的商人,现在知府大人见了他都不敢端上级的架子,这个家伙已经成为经济新区最有势力的人物。 按照塞拉弗与其经济专家们的考察、测算和计划,直隶的苏州、松江等织造业发达地区开始初步施行规模化、集约化的经营方式,由于大明的生丝、绸缎、云锦、棉布、花布等货品在世界有着极为广阔的市场,因此,根本不需要公爵阁下特别去下文规定,一两次大商船贸易之后,苏州松江等地的布商赫然发现,他们原以为极大丰富的囤货竟然还不够卖的!一时除了留够必要的官府征收的实物税外,许多商人连自家仆婢穿用的衣服都换成了金币银币,一时间当铺中的旧成衣变得洛阳纸贵。 而宋定邦则不然,宋氏在松江原本就是大族,采用了塞拉弗的意见之后,他大兴厂房,建起了“宋氏织造联号”,把手底下500多家织造作坊统统纳入到新厂子里,使用公爵阁下提供的“专利”流水线,很快使得宋氏织造的产量跃居同行的首位。 在宋定邦分两次招募了1200名新工人之后,苏、松各地的布商、织造业龙头们再也坐不住了,他们纷纷携重礼来见,交好宋氏,宋定邦当然也会按照塞拉弗的指示,向他们提供这种“新专利”。 可以想像这种规模化生产所能提高的效率了。 宋定邦每每看到整船整船的棉布、丝绸从金山卫港扬帆驶离的时候,即使他已经家财万贯,却仍然会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一船货就如同一船银子,谁能想到在大明每匹仅值0.3两银子(官方定价)的棉布在海外竟然能卖到6两一匹?! 现在,包括宋氏在内,所有人都关心起两件事:一件,金山卫港的繁荣会不会让朝廷红眼,哪天就官办了或者停办了?二件,生丝、棉花这些原料价格都在猛涨,而且还供不应求,万一哪天断了货,岂不是晴天打了个霹雳? 他们的忧虑,在塞拉弗看来却根本是毫无必要的担心。 金山卫港正是要拿给大明朝廷看的标版,这个地方必须繁荣下去,并且要越来越繁荣才好,至于原料供应,公爵阁下更加不紧张,有利润的话,农民会不种这些东西吗? 真的到原料不够的那一天,恐怕生产方面的技术革新也将随之到来了。 在金山卫一家酒肆忙碌纷乱的堂口后院,有一处天井,四面高大的房子围拢来,光线显得很是昏暗,天井中是倾倒污水的地方,家里的生活用水不能往外倒,只能倒在自家院里,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里仿佛就是个典型的徽式院落。 天井东面的走廊上,有一架木制的厚实楼梯,楼梯阶板很窄,坡面也陡,那种三寸金莲的小脚走起来恐怕会很费劲;二层看上去就像个闺楼,外壁非常华丽,各种女经家训的雕刻密密地镌在木窗上,窗户所贴的花纹纸是粉红色的,非常耀目。 然而在这个闺楼上,却根本没有什么小姐。三个其貌不扬的汉子正站在房中,向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施礼。 “总管。” “免了,今天的事办得怎样?” 一个面色有点腊黄、嘴角的胡须稀稀拉拉的汉子低下头,“禀总管,我们什么办法都使过了,却根本没有办法接近那个地方,从小勖山旁的捷径走过去,很快就看到铁制带刺的栅栏,不远的几片松林里都有守卫的身影,没人敢轻易闯进去。” 那个总管脸色阴沉,声音也不由得稍稍大了一些,“这么说,除了正面进攻,根本没办法打进军港去了?海上呢?” 另一个瘦小的汉子连忙报告,“我们也已经试过了,装作商船往那里闯进去并不会引起攻击,但是马上会有巡逻船上来检查,如果仍要硬闯就会立刻被击沉。从杭州方向来的商船也一样,总之是没有办法。” “千斤佛郎机能从小勖山后打到军港里去吗?” “这不成,总管大人,封锁线在小勖山外四五里地,那儿当初就是一片荒弃的丘陵,只有几户猎户和放羊的人,后来都被卫所的人迁走了。” “这样说,火箭也射不到那里!难道真没有办法混进去了吗?” “总管,经过我们的探察,虽然物资粮食大多是从海上通过船只运往军港,但拖运粪便的大车、还有装柴禾的大车进出都是从陆路。恰好我们得知每天都要送两趟柴的车夫朱小六,正是我们某一个下属的亲戚,现在已经给了银子,他答应替我们办事。” “这是个好主意,你打算怎么做?” “总管,除了朱小六以外,他平常还会带着孩子帮他卸柴,只要把这个孩子换成我们的人,就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在柴禾里挟带火药,放上盘香,就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产生响动。” “非常好!想尽一切办法,如果能混进他们的军火库就成功了。” “他们有两个军火库在小勖山周围,朱小六说可以买通守卫头目,但至少要300百银子。” 那个体貌魁梧的家伙微微地笑起来,“此事只要办得妥当,300两就300两!这个朱小六确定可靠吗?他的亲戚是谁?” “回总管的话,他有个表哥,就是癞利头苏定三哪!” “哦,是那个海贼啊,哈哈,小宝子,这趟你干得不错,回府里领赏去吧!” “谢总管爷赏!”此人眉飞色舞地和其他两个人一起下去了。 这位总管阴阴地笑了笑,听着楼梯嗄吱嗄吱的声响渐悄,瞥了一眼窗外,自言自语起来,“要不是宗设这厮识货,另外封了一千两银子,想叫老子干这票抄家杀头的事儿,那是痴心妄想!” 第189章 大明栋梁下海记 两骠红绩青铠骑服的大明军卒,正策骑从远处而来,尘烟滚滚。 从金山卫去往嘉兴官道的一条叉路已经完全被封闭了,两旁原先的棉田、桃林都已经挖去,现在所植的柞木看上去就像是小丛小丛的灌木一般,这种东西当柴禾烧是最好不过,然而除此之外,似乎别无用途。 而这两骠骑卒的各自首领,却不由得皱眉打量起附近的地形他们都是着明光铠、头戴兽吞铜盔、腰间带剑的将军,当然会感受到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布置,实际上隐藏着许多学问。 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定规模的骑兵别想在这里动弹了。 稀稀疏疏,却又植得恰到好处的灌木丛,让放火都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骑兵只能顺着这条道路往前走,那么也就是说,战场的主动权就已然不在他们手上了。 两位将军对视了一眼,随后再度打马飞奔,不多时,他们又经过了一座戒备森严的检查站,两座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建筑的圆形碉楼矗立在道路两边,上面赫然有几处黑洞洞的炮眼。 一名穿着地方卫所军服的士兵端着武器站了出来,“什么人?” “四川都指挥佥事协守松潘左参将何卿、广西都指挥佥事沈希仪,奉帅府调令前来!”一名汗水湿透的骑兵连忙高声答话,并策骑至前,下马取出公文。 一名百户服色的军官睨了来人一眼,接过文书看了看,便急忙挥手,“撤了马栅铁锁,取水来,备马粮!” 等送走了这批骑士,那个士卒不禁好奇起来,向头目发问,“刘大人,这些人是谁啊?不是说的禁区不让弛马吗?他们难道有匡大人的手令?” 那个姓刘的百户不禁好笑,一个刮子扇在此人的头皮上,“别乱说,匡大人的职务比他二位还矮一级,需要屁个手令啊?” 那人倒抽了口气,说话声音也大起来,“哦,比匡大人还大,那不都要到总兵、副总兵啦?” “总兵倒还不至于。”刘百户眉头一皱,“不过他们可是有王爷的手令,这东西可比任何通行腰牌都要管用!” “王爷是多大的官儿啊?”不识字的家伙呆呆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更重的一下扇脑壳…… 两位青年将军到达金山卫城的驿站之后不久,立刻就被见召到卫指挥大营。 金山卫的指挥大营只是个俗称,这里也建有极其肃穆的官衙,两座石狮左右相挟,每座都有1、2吨重,斗大的门匾上提“金山卫指挥使司”,门禁森严。 整个指挥使司衙门由东西两部分组成,东面最大的一间正屋,是该司的核心中枢所在,负责战场指挥、战略策划和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其他几间,是指挥使等办公所在;西面则是政务、军务、训备、粮草、警巡等各个常规部门的办公所在,西面正屋供奉着金山卫诸多历史上风云人物的牌位。 指挥使司的后院,是猪圈、厕所和一小块菜地,不过因为这里一向僻静,加上摆放了几块瘦、皱、透、奇的太湖石以及栽植了一片罕见的罗汉竹的林子,反而被性情古怪的王爷内定为居处。 猪儿们因为每天的喂食以及气味问题,早就被匡晋着人迁走了,这里新盖起的木楼非常简单,大半天就完了工。挨着竹林,老伯爵似乎感觉到了和公爵阁下一样的心境,淡雅、舒心,尤其晨光迷蒙之时,竹林吐出惊人的氧,空气就像惠山泉水一般甘醇,呼吸变成一项令人畅快惬意的运动,那种感觉实在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此时贵宾盈门,在这里到访的,有几名在大明朝野非常著名的人物。 东首坐的是两位老者,其中一位年纪看上去年轻一些,但却没有年老者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两人都穿着便服,但从气度上看,绝对是宦海老鸥,一副见惯政治风浪的样子。 他们的对面,也坐着一位老人,白面短须,眉眼通彻,穿着普通的棉袍,脸上有种非常淡定的神色,不慌不忙地喝着茶。 堂中主座及侧位,被穿戴团龙衮服的青年以及穿绯色官服着蟒带的老头占据了。 “应宁兄,为大明兴盛计,请您出山吧!” 喝茶的老头微微一晒,“子充,你并非不知我之心,王爷治世之明,令天下恍若暗室燃灯,何须我这一糟老头子再来画蛇添足呢?” 摇头叹息的家伙说不出话来。另一名须眉皆白,眉如戟张的寿星公咳嗽了一声,“杨贤弟,老夫知你心里担忧的是什么,不过请你放心,王爷已有明示,若君重入枢机,则朝廷必立刘贵妃子为太子,以树大明正统。” 杨一清微微一笑,却是朝塞拉弗坐着的方向拱了拱手,“那草民便斗胆相问了,王爷何时会还政于圣上呢?” 塞拉弗也笑了,“一清先生,我非常钦佩您的勇气与恒心,不过你到底是作为怎样的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的呢?是政府官员,还是在野势力?是权力的拥有者,还是一无所有的庶民?” 杨一清一捋胡须,“王爷就当我是个升斗小民罢。” “升斗小民可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我给他们吃穿,提高他们的生活标准,让他们不必为温饱发愁,他们只会爱戴我,拥护我,巴不得我永远也不下台。” 这种实打实的话令所有人愕然,也令杨一清根本反驳不了。他想了想,摇起头来,“那么,当我是个大明朝的忠贞臣子吧!” 塞拉弗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还政、还政,这些号称大儒的家伙们哪一天不是在为了这件事而争吵呢?他们并不明白,这件事是最没有必要花时间争论的,谁有能力谁上,谁能给国家带来更加富强、更加美好的明天,谁就应该是掌握权力的人。 “忠贞臣子先生,请告诉我,乃以一人奉天下,非为天下奉一人,这是个什么道理?是不是符和孔孟经义,是不是符合儒家最精髓的思想纲领?” 杨一清等人都默念着这句话,别看这位老头今年已经63岁了,但他的才学在大明全国都属于出类拔萃的,世人曾经流传过一句话,说楚地有三位杰出人仕,刘大夏、李东阳和杨一清。李东阳是正德年间的首辅,自幼就是神童,四岁就能写尺径大书,景帝还曾经抱他在膝头逗乐。刘大夏是兵部尚书,据说很有节操,不过这个家伙一向被塞拉弗所鄙视,原因就是他销毁了郑和下西洋的重要资料。杨一清辞官前做过少傅、太子太傅,朱厚照南征时在他镇江的家中住过两天,因为他的劝告而没有继续南下,并且杨一清这个人本身也很了不得,当初诛除飞扬跋扈的刘谨,就是他与中官张永的一番话后,才导致了诛刘的有利局面,说他功劳最大也不为过。 现在,这位聪明的人,却从经义文札间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拿来填塞塞拉弗口舌的话,只能默然地点点头。 “岂唯天下奉一人!好,好啊,上若以此励之,不难成明君,不难成青史之名啊!” 塞拉弗笑了,“一清先生,这个问题和还政与否是紧密相关的,按照这种标准来衡量的话,我来当政和皇帝来当政当然有所不同。不同的是,他在位时期发生了数不清的叛乱、动荡、灾害和边衅,我不想再举例说明,总之这是一段从土木堡之变以后,大明国最危险、抵抗能力最差的时期,连我们的附庸朝鲜国都敢在皇帝选妃的消息传出后,大肆娶嫁民间秀女,这和太宗时期一样吗?那个时候,人家可是巴巴地送过来,希望皇帝开心!这就是显而易见国家强弱与否的标志。而我呢?谦虚的话我并不会说,那种近乎于虚伪的谦虚还是留给别人好了,我治理这个国家的成效,大家都看得见,比起贪玩无能的朱厚照,应该好得多了吧?” 他的一番话讲得众人都面色难看起来,杨一清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一味地摇着头。 “他想玩乐,我就提供给他充裕的玩乐时间,并且不受朝廷政务的影响,只要他想,每天十二个时辰他可以从头玩到尾,甚至,他需要女人,我也会为他一一寻来,满足他猎奇的欲望……甚至,我还帮他完成了最大的心愿,那就是生一个皇位继承人,现在,他应该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想把他怎么样,他仍然是皇帝,仍然在位,只是不管事别忘了在刘谨时期他就不管事。这样看来,他还应该感谢我,又凭什么要让我还政给他呢?” 杨一清给讲得哑口无言,呆了良久才说:“大明忠贞臣子,自该追随正统。” “如果皇帝是商纣王,是隋炀帝,只要他们是正统,你都可以为他们效命,是不是这样,杨一清?” 杨一清悚然心惊,面对着声色俱厉的武定王,他起身跪倒,“草民万死!” “起来吧,起来吧。”塞拉弗放缓了声调,轻松地说道,“作为一个大明的忠贞臣子,我觉得他最需要去关心的,不是皇帝血统是否纯正的问题,而是要去关心大明百姓的生活,关心他们的温饱,关心他们的疾苦,只有把百姓都伺候好了,他才会是一个忠贞之臣,才会是一个青史留名的能吏,才会是一个在百姓心目中永远都不会被遗忘的伟人。” 这下子,不光是杨一清深受震动,连另外两位老者也连忙振衣跪倒,脸上满是崇敬之色,“王爷之言,动人肺腑,臣等受教!” “请起,请起。”塞拉弗上前搀起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费宏和谢迁,也虚托了杨一清一把,“谢学士今年贵庚?” “不敢劳王爷问,老夫,年七十且三。” 塞拉弗摆手请诸人落坐,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正在画板前沉思的列奥纳多先生,“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这种年纪,享受一下美好生活,看看儿孙满堂,居家过过平静的日子,原来也没人会说三道四的。不过,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发挥余热,为了百姓美好安定的生活,自己主动贡献,这未尝不是一种崇高的精神啊!谢学士,我也曾多次听说您在相府中并不多言,也不曾主动向朝廷上过什么折子,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似乎你也觉得自己恐怕干不了多久就得回家致休,犯不着得罪人,是吗?但我不这么认为!谢学士,您的年纪已经可以做我的祖父了,您有许多东西值得后辈们学习,还有您的经验,那会使我们少走许多弯路,您可以向朝廷提出您认为必须避免的一些错误。有时候,可能只是您简单的一句话,就不定为朝政指点了迷津。知道吗,不光是您,还有费学士,还有一清先生,虽然你们的年纪都大了,但仍然是国家的干才!廉颇八十岁还能骑马打仗,每餐吃一斗米呢。” “臣等该死,臣等愧疚!”谢迁听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王爷竟然把自己比作祖父,这是何等的荣光? “一清先生,也请您到相府担任大学士吧,我需要你,朝廷需要你,百姓也需要你。” “王爷数度来邀,草民不知轻重,多有冒犯,今日得闻王爷心绪,铭感五内,望王爷宽恕草民无知,此后一任差遣,不敢违背!”杨一清跪叩在地。 费宏、谢迁两人欣慰地笑起来。 “应宁兄,这是王相给您的亲笔信。”费宏从袖中取出一函,递给了杨一清,目光中不无羡慕之意。要知道王守仁拜相之后,南京的政治气氛便陡然为之一变,原来认为武定王有不臣之心、欲弑君篡位的儒生们,在得知此事后便从激烈的反对、攻讦,变成了犹豫观望,而最后大多数人被新政吸引,归于武定王的大旗之下。要说王守仁是塞拉弗治政的基石,一点都不夸张。 而王守仁对于杨一清这个老前辈是非常佩服的,杨一清的政治智慧,在王守仁看来绝对不亚于被誉为正德首辅第一的李东阳,有他的镶助,王守仁便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推行塞拉弗的“新政”,把变法图强的行动实施下去。 现在,基本扭转了正德皇帝执政以来颓废势头的南京政府,已经加快了对行政机构等方面改革的步伐,杨一清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枢机,无疑是相当鼓舞人心的事情。 虽然目前除了兵权,执政的权利尽归相府,大学士的地位没有从前那么吓人了,但实际上,沿袭老传统的大明朝廷,尤其是正统的官员们,他们还是非常尊敬和拥戴诸位大学士的,因为这可以说是大明全国挑选出来的最精华的几位政治领袖,他们代表的是国家数百万儒家信徒的利益,而后者恰恰是整个*官僚阶层的总发源地。 杨一清读完信函的时候,也恰逢希达爵士进来向主人报告,“公爵阁下,马永将军推荐的两位将军已经到了。” “让他们在旁边先候着。”塞拉弗说道,再转向费宏等人,“各位,今天招大家来,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日本国屡次向大明派出使者,要求通贡,不过我们现在已开海禁,只是还没有正式宣布与日本国建立商贸关系罢了。但就在日前,各位恐怕也都听说了,前浙江都司指挥使刘延保备倭不力,令台州惨遭倭人洗劫,已被斩首,与他常有勾结的前兵部侍郎徐大仁也已下大理狱讯问。现在,正是诸位的好机会。” 谢迁十分疑惑,望了望同样迷惑的同僚,“王爷,此事王相已有明示,如今军政分权,要枢机悉尊帅府号令,难道,我等也要参与平倭之事吗?” 塞拉弗微微一笑,“诸位,此次征倭,我从王府私库中取了大约49万两白银,原本已经足够军资了,但我又让史商部领了些海外贸易许可证发售,根据最近的统计数字,已经筹措到接近90万两白银。于是,我准备用这些钱来充抵军费,把我个人的钱转投到别的地方去。”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因此,为了国家鼓励商业、增收创税等方面着想,我希望诸位能和我一起做些投资。这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做的好事情,也是有益的表率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这是在强人所难,不过即使会令你们的清名受损,我也希望你们能够这样做。要知道,上个月的关税和商业税两项,全国已经达到了25万两白银,预计全年能够突破350万两,这还仅仅是个开头罢了!” 除了杨一清大感惊诧以外,其余两位大学士都已久在枢机,当然知道这是个再准确不过的信息。 谢迁颇为忧虑,“王爷,老夫倒不是舍不得这些个清名,虽则家中兄弟、犬子都在朝中为官,但皆是依靠俸禄度日,若非王爷大调薪金,真可谓家无余粮。只老家尚有上等好田数十亩,若是拿来投资……” “谢学士不用担心,你们的投资都会由本王亲自担保,王丞相已经向皇家钱庄抵押了他在京的宅邸和余姚的祖产,共出资2000两,本王再给他添个零,算他出20000两。” 谢迁拈须大笑,“如此,王相岂会接受?” “这也是改善丞相家庭清贫生活的好办法嘛!”塞拉弗一语双关,“其实一味要求做官的人清廉,甚至清到连日子都过不下去,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大明贪官为什么多?太祖剥了那么多人的皮,结果还是前赴后继,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过不下去了吗?官员也是人,也要吃喝用度,也要享受生活,光拿原先那点可怜的俸禄,还经常不允全额兑换,这简直是要逼他们上街讨饭哪!我希望诸位能把投资和收益,看作是光明正大的事情,看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看作是相关国计民生的大事情!你们必须做好表率,让别人都看到你们的富有源自于正确的投资与理财,官员可以从正当途径获得不菲的回报,那么他们怎么还会去贪污、受贿和索贿,怎么还会去犯罪呢?” “王爷明鉴!”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费宏道:“臣粗粗估算,可出3000两左右,高出王相,不打紧吧?” 谢迁道:“老夫最多也只能2500两,看来王相的境况比老夫还要差些。” 杨一清微微摇头,笑了笑,“说来惭愧,一清家中倒是祖业颇丰,此次便全部拿出来,大约能凑足50000万银子,不过王爷可千万不能在这笔银子后面再添零了!” 众人无不大笑。塞拉弗也忍俊不禁,轻咳了两声,“没有万两可以添零,上万就别想了,不然的话我可就倾家荡产了!” “王爷,您何时做过亏本的买卖呀?”众人不约而同地开起他的玩笑来。 日后的事实证明塞拉弗做得没错,这些大明的“栋梁”很快就领到了最清白的贸易红利,但回报额度之高,却是这些原本打算倾家荡产回报王爷知遇的人震惊不已的。 第190章 求贤若渴 何卿是四川成都卫人,沈希仪是贵州贵县人。 塞拉弗在调动名将马永前往山东狙击张明武之后,开始感觉到身边缺乏军事人才。倒不是说他的队伍里找不到会打仗的,关键是能统领大明部队,具有中高级战略战术造诣的大明军官,在军官训备中心培养的那些专门型人才,还需要至少一年时间才能使用,加上成奉率师北伐后,塞拉弗身边连个像样的陆军参谋都没有。 大明国别的不多,士兵却有200多万,大明陆军在洪武、永乐时期威震亚洲,直到现在,也是该地区最具威慑力的武装力量。塞拉弗想要如臂使指地指挥他们,则必须要有些能统兵威镇方面的将才,还需要能根据战略及时制定具体战术的参谋。 马永推荐的这几人,他们的详细简历也令塞拉弗很感兴趣。 今后大明国开疆拓土,这些人都会是其中最著名的军事家。 何卿在正德年间,嗣世袭职务为卫指挥佥事。他能力突出,被任命为四川筠连守备,跟从巡抚盛应期平定了叛贼谢文礼和谢文义的队伍,进署都指挥佥事,充左参将,协守松潘。 其后,少数民族芒部的土舍陇政、土妇支禄等人率众叛乱。何卿督军征讨,斩首二百余级,降其众数百人。土舍陇政奔乌撒,何卿便写了文檄,迫使土官安宁擒捉土舍陇政。为人不善言谈,但率兵很有一套,尤其擅长山地战。 沈希仪字唐佐,家族世袭奉议卫指挥使。为人机警而有勇略,智计过人。正德十二年,调往贵州永安司,用来征讨贼寇。曾率数百人直捣陈村砦,他的马蹄陷在了泥沼之中,在危境之中,他凭借惊人骑术策骑腾出,连斩贼首三人,击溃了敌人的部队,以功迁都指挥佥事。其后,义宁贼劫掠临桂后退往老巢,沈希仪率兵追讨。贼兵的巢穴有两座关隘,贼兵埋伏在其中的一个,随后派瑶人引追兵从这条路。沈希仪立刻判断出其中有诈,他率部从另外一处关隘直抵贼巢。贼兵仓促之间只能撤退,被沈部大败。荔浦贼寇八千人渡江劫掠,沈希仪则率五百人驻白面砦,等待他们回巢。白面砦旁有蛟龙和滑石两个滩头可用来渡江,距他驻兵处只有几里,沈希仪认为滑石滩比较狭窄,蛟龙滩广阔,而自己兵力不够,所以想引诱敌人走滑石滩。他采取广树战旗数百面在蛟龙滩前,派遣老弱残兵伪装成正规军防守,贼寇果然上当而走滑石滩。沈希仪早就埋伏下装满精锐士兵的小艇在江边的芦苇荡中。贼军渡了一半后,从上流方向冲过来攻击他们,贼军措不及防,很多落水而死,被沈希仪打得大败,连劫掠来的东西都被一一夺走。如今,这位聪明而有勇力的将领已经被任命为贵州都司的都指挥佥事了。这两人都有不俗的才干,当然沈希仪显得更为优秀一些。 此前,塞拉弗调派这些军官的借口,是充实大元帅府。 这和丞相府数次扩容也不无关系。 王守仁经过与塞拉弗的商议,几乎把原先内阁与六部的机构都划归了相府管辖,丞相直辖十二名内阁大学士,这其中还有原先内阁的首席大学士,现在称为“副相”。在十二名大学士以下,是六部五寺等机构。就是这样,处理全国政务还显得人员不足,因此,朝廷又下令成立‘相府议事廷’,议事廷中只有一种职务,相府郎中,人员编制50名。郎中主要是负责初筛各种情报讯息,上传下达,或者帮助丞相、内阁整理奏折、草拟文书等等。 参照这种标准,塞拉弗认为帅府也有必要进行人才储备,尤其是军事参谋,他以招募“参军”的名义,行文全国各都司,择选年纪在四十岁以下,有征战经历和立功过往,并且职务在卫指挥以上,都指挥以下人员50人,薪金从优。 而何、沈二人,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塞拉弗决定在让他们独挡一面之前,先在对日战争的过程中,考察一下他们的能力。 在东厢已经歇过脚并且吃过东西的两名将军,总算得到姗姗来迟的召见。 他们不敢怠慢,一面朝引路的小公公塞银子,一面向他探问事由。 这位小公公连忙赔笑着推辞了贿银,“不敢当,小人若收了外官的银子,坐监刑讯事小,不遵本分失节事大。小人薪俸是昔日十数倍,虽事务烦重,却人人肯干,不愿丢了饭碗、损了王爷的脸面。因此着实是不敢当,二位好意小人心领。” 沈希仪啧啧称奇,不禁暗中向何卿施了个眼色,意思是您看看,这位王爷果然是肱股之臣,不是川人谣传的那样,来祸乱大明的。 当初,朱厚照南巡用兵,没想到在南京江面被塞拉弗舰队俘虏,首辅杨廷和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实施了他的计划,一方面派兵部尚书王琼督兵南压,一方面传邸报给各地,指出“武定王朱九郎”是异番伪王,将要为乱天下。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传得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还有的说塞拉弗是白番人,长得青面獠牙,体长二丈,腰围十五尺,力大无穷,专门生吃小孩,强奸妇女以后还要用她们的血液来洗澡,以此获得魔鬼的力量。 尤其是在四川这种封闭的地方,消息好不容易传过来就没了下文,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恐慌,在地方官没有澄清事实之前,老百姓以讹传讹,绘声绘色,已经讲了好几个月,弄出了十来个版本了。 因此,纵然何卿并不迷信,对此也不以为然,不过在见面之前,仍觉得心里有种发憷的感觉,对沈希仪一说,后者那还不快活地大笑呢? 两人不迭地向这位小公公道谢。小公公见他们态度这么好,也非常爽快,竹筒倒豆子似地把王爷和几位首辅在谈论政事,其中有谁谁谁,谁最和霭,谁最严厉,谁最不能得罪,还有塞拉弗天生有双妖异双瞳,你们看了千万别面露吃惊之色等等常人最容易犯的错,一一向他们讲了。 “公公贵姓?”沈希仪满脸感激地拱拱手。 “小人姓路,路坚,原都知监奉御,现调任王府听差,咱家的上头是司礼监掌司柯公公,他可是当今监正董旺董公公手底下的红人,能来王府的,可都是不得了的人物,百里挑一,都要识文断字,相貌堂堂,小人还好从小上过几年塾,后来爹娘死了,这才进了宫。” 听他一番絮絮叨叨的啰嗦,不知不觉竹林暗影散去,眼前一亮,一幢别致的木楼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啊唷,差点都忘了讲正事,一会儿行过礼后,王爷让你们坐就坐,让你们吃东西就尽管吃,他可最厌烦那些不爽快的人了!” 何、沈二人连忙点头,何卿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又悄悄塞到对方的手中,满脸正色,“路公公,我们可不好意思承您这么大的人情,此番觐见王爷,这是我等的荣幸,您随喜便是,万勿推辞。” 小太监接过银票,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只是拱了拱手,便往回走去。 何卿淡淡一笑,“唐佐,刚刚打的赌你可是输了。” 沈希仪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原以为天下还有不吃腥的猫,看来是我错了,不过这个路公公可真是一个爽快人,我觉得结交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是自然,能交到一个内廷的公公,还是和司礼监有关系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碰到的运气。”何卿回望了一眼那小公公消失的地方,“走吧,好象有人迎出来了呢!” 塞拉弗公爵阁下打量着面前行过大礼的两位将军。 沈希仪比何卿身材高些,但脸膛却要比后者黑得多,一双闪烁着智慧神彩的眼睛,使得五官看起来比普通人要悦目一点;矮小的何卿却长得非常壮实,脸庞削瘦,鼻子挺直,皮肤很白,胡子修理适度,唯一碍眼的就是两肩的宽度与脑袋有点失去比例,看得出这是个经常动用上肢力量杀敌的冲锋型将领。 “坐。”塞拉弗语气中似乎没有半点命令的意味,但却让人不敢不从。立刻,希达爵士把将要对日作战的事情向他们说了,并宣布了调令,免去这两人先前的一前职务,改任帅府参军。 “等会儿有任何事情,各位都不必惊讶。”塞拉弗淡淡地朝这帮子人说了一句,搞得三个老头和两个青年一头雾水。 说罢,塞拉弗挥了挥手,召希达过来拊耳嘀咕了几句,后者点点头离开了小楼。 沈希仪和何卿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王爷召见,这的确是一个军人最激动的时刻,然而,仅仅只说了一个字,再就是宣布了一个命令之后,所有人都只能无声地等待起来,在这里,到底要等什么呢? 好一会儿,这两人更觉得有些不安。 费宏等人也是心存不解,不过他们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曾为劝阻昏君在朝堂上一跪一天的事迹,这点儿耐心他们还是有的。 突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隐约的又是两记响动,地面隐约地传来震动的感觉,竹林里顿时飞起无数惊鸟,嘶鸣惊叫着扑扇着翅膀逃开。 沈、何二人腾身站起,脸色大变。 费宏、谢迁和杨一清也都立刻把脸转向塞拉弗那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塞拉弗摆了摆手,从桌上悠闲地拿起杯茶,用盖子划了一下茶汤表面,饮了一小口,“各位宽坐,消息一会儿就会送来。” 一会儿的功夫,竹林外已经喧嚣起来,几名卫所快脚的斥侯手举令牌狂奔而进,大叫“急报”不止。 塞拉弗命令打开中庭房门,一道刺目的阳光穿越林间,洒在堂屋正中的地面上。 一名锦衣红袄的斥侯在院落外单膝点地,“禀王爷,一拨乱党在七铺码头攻占了两座棉织品仓库,焚烧了整个外六号集市,金山右所、前所官兵已经出动,外三、外五、外六、外九号四处集市已经被封锁起来,正派人积极灭火。” 另外一个连头盔都没有,也没有披上铠衣的斥侯狼狈不堪地跟着汇报起来,“急禀王爷,小勖山下两座弹药库发生爆炸,初步判定原因为奸细作乱,匡指挥已经率兵去了,奉指挥将令,调左所、后所两军在四定、漕泾、关村、外中屯、小方山一线驻扎,严密布控,清查敌探,务必保证金山卫港的安全!匡指挥命小的向王爷急报,敬请训示!” “乱党?多派斥侯,给我查查清楚,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乱党敢在戒备如此森严的金山卫捣乱?下去!” 两名斥侯对望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不解,“遵命!” 杨一清实在忍不住,在斥侯们退下之后,他拱了拱手,“难道王爷早已料到什么?在下愚蠹,还请王爷能够明示!” 塞拉弗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应宁,我们正说到要讨伐倭国之事,而这里就传出了意外,这说明什么问题?” 杨一清思绪电转,脱口而出,“倭人欲延阻我大军征发,好做防备!” “杨先生真不愧国家的栋梁,等闲人需要再三深思的事情,到了你这里只是在脑子里过一下就出来了,高明!” 杨一清倒是没有被夸奖后的高兴,反而吃惊地站了起来,“王爷,这,这若是真的倭人作乱,那么王爷如何还能如此镇静自若呢?” 塞拉弗心里有点东西没有说出来,现在朝廷中的局面说起来还是非常可笑的:有些人心痛的并不是老百姓的死活,哪怕倭寇窜上内陆杀了千多人,他们还是可以一笑了之,但如果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时,这些人就该一跳三尺高了!金山卫港,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他们揪心紧张的城市。塞拉弗早就和他们说过了,贸易商港的税收就是支撑他们个人薪金的基础,现在有人打起商港的主意,他们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双屿港的情况就不一样了,由于那是麦哲伦将军亲自弄出来新的贸易港,而且又不在内陆,加上刚刚建成后没有大明官兵驻扎,于是朝廷中也没人把双屿港当回事儿,只觉得是武定王个人的产业,在他们眼中,塞拉弗本就是不得了的人物,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变出整个大明国一年的收入。这位点石成金的王爷,早就是朝野积极拥戴的对象。 “这一次我得到的消息,有人勾结倭寇,共同来犯金山卫港。”塞拉弗声线突然有些异常,耳目灵敏的何卿、沈希仪二人甚至能听到他指节捏紧的喀哒声,“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先让他们蹦跶一阵,等到该出手的时候,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众人闻言,这才释然。 沈希仪与何卿两人,听到这话便赶紧起身跪倒,“我们愿为王爷驱逐倭害,请王爷试用!” “会有用到你们时候的。”塞拉弗满意地笑了笑,“少安毋躁,游戏还没完全进入正轨。” 过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后院门口噪杂的声音更多了,咴咴的马嘶也不断响起,所有的汇报都向这个事实上的最高指挥中心涌来。 “禀王爷,乱党勾结倭人,冀商船尾而入港,人数三、四百,现已占据二铺、九铺码头,他们目标是西市牲畜厂和草料厂,前所百户李应龙、罗秀承已经率兵堵截!” “禀王爷,倭人趁乱欲攻小勖山,被匡大人伏兵击溃,斩首31级,俘倭寇、乱党210名有奇!” “禀王爷,有乱党多携火油,纵烧西善坊油布营、棉布营、卫所薪作司,是处道口密布,居民甚多,非大军难以控制,右所沈行微千户请王爷从速调中前所、中后所兵马入镇卫城!” 不用他来报告,几位内阁大臣和两位武将都能用肉眼看见远处荡起的黑烟了。 “禀王爷,商业局右侍郎斯波克特求见。” “让他进来。” 斯波克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快步走进,先向塞拉弗行了礼,再向其他的人点了点头,这种不合常规很失礼的态度令谢迁当场就冷哼了一记。 “阁下,已经有许多办了许可证还没来得及离港的商人遇到了麻烦,他们要求商业局给予必要的保护,否则他们会要求我们退还购证的款项以及赔偿损失!” 塞拉弗点了点头,“把这些人都安排到衙门的大院里,先安抚一下,至于他们带来的货物统统不要再管了,损失多少,朝廷赔多少!” 斯波克特刚离开没多久,希达爵士再度回来了,他已经不在是原先那副轻松的打扮,相反,全身披着沉重的铠甲,左手挟着头盔,右手倒提着一把长长的火铳。 这把火铳外面,没有像肚肠子一样盘来绕去的火绳线,管长而柄短,柄端微凹,正好可以抵在肩部,枪管上有瞄准具,平滑的管体镀着金属色的漆纹,看上去非常犀利。 他俯身用法语轻轻说了一句,“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取地图来。” 一张桌面大小的地图被摊在了何卿、沈希仪二人的面前,塞拉弗微微一笑,看着他们仔细察图的样子,“现在说说最新的情报,虽然我不知道倭人和谁勾结,但我却知道他们可能出动的规模大小,因为我们有了一个内线。”他拍了拍手。 从堂屋屏风后面,很快走出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子,容颜佼好,但显然年纪不轻了。她的步伐又窄又急,两手微微合放在腿前,深深地向众人鞠躬,“日本国王源义澄遣明勘合贸易副使小岛百合参见王爷与诸位大人。” 塞拉弗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小岛使者请起,说说看宗设的构想。” “是。”这位自称小岛百合的女子跪坐在下首的位置,深深垂首后才缓缓地说起来,中文竟然相当娴熟、流利,“宗设谦道来自西海路大内家,并不是天皇的真正使臣,他们只想在大明捞取好处,浙江等地的海盗,多与他们有着密切勾结。此次我们勘合贸易团前来大明,没想到也被大内家得到了消息,宗设谦道率兵前来追我,打算在海上就杀了我们贸易团的正使鸾冈瑞佐大人。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寻求市舶司的保护,经过协商,宁波市舶司赖恩赖公公将我们安排在嘉宾堂暂住,没想到宗设谦道丝毫不顾大明宗主国的地位,带人硬闯宁波港,围困嘉宾堂,杀了鸾冈大人一行。此后,宗设谦道并率海寇海贼数千人,在宁波、台州一带大肆劫掠,所造杀戮甚多。小岛百合在此向王爷和诸位大人深深致歉!如果天皇知道此事,他一定会生气,会将宗设谦道亲自押送到贵国,请求上国的原谅!” 费宏黑着脸,看了塞拉弗一眼,“劫掠府县,杀我大明百姓,祸害妇孺,凡此种种,岂可轻易饶恕!王爷,自洪武之初,倭患之疾未尝禁绝,百姓恨入骨髓,每致朝野沸议,今海禁方驰而倭寇卷土重来,造成如此惨局,臣,不能不诚谏王爷禁绝对日贸易!” 谢迁也跟着附和,“子充所言极是,王爷,海禁初开,诸国使臣、商船不绝于路,关税腾增,国库渐丰。少一个倭国不少,多一个倭国不多,老臣也恳请王爷下令,断绝与日本国的往来。” 两位大学士都已知道武定王准备征伐日本的事情,这件事会不会像元代征倭那样悄然终结,或者会像永乐皇帝一样表现泱泱大国之风,威胁成功了之后就停止东征的步伐? 不过,无论东征是否可行,在这种时刻,给倭人一个再明确不过的威慑是极为重要的。 在国家大事上,费、谢二人从来不会含糊。 小岛百合连忙跪坐起来,以头叩地,“使臣死罪,死罪!请王爷开恩!” “子充,子乔,你们的话我会考虑。”塞拉弗面带欣慰之色,“至于你,小岛女士,你还是先将宗设的兵力调动原原本本讲一遍。” “是。”小岛百合脸上带着令人楚楚可怜的惊容,凄凄地望了众人一眼,“宗设此次前来,虽只有3条船,然所载足轻数百人,皆是大内家精锐,久经训战,所持皆上等兵器,无坚不摧,故可以一挡百,其麾下大泽一健五人,乃高级武士,宗设谦道本人也被誉为大内家武勇第一。他在大明海域已经成功地收买了不少海盗,前次攻占双屿岛的,就是这些海盗组织,其本队现有关船7艘,小早船142艘,从朝鲜沿海过来会合的海盗还有一两百艘船,1000多人,总体能够调动的人数,恐怕要在1500人以上。” 与塞拉弗轻松写意的表情不同的是,何卿、沈希仪二人反而神情颇忧,一副担心的样子。 大明沿海饱尝倭寇之害,由于海防督导疏浚不力,加上禁海、卫所官兵缺乏装备和训练、官员吃空饷等问题,往往倭寇十几人、几十人就能造成府县重大的伤亡,别说像宗设这样,带着数百名手拿利器的高级武士了。 这两人虽然没有直接参加过剿倭作战,但在同僚中听得多了,也时常揣摩,自然会有些心得。 “你呢,小岛女士,你们的正使鸾冈先生被宗设这么轻易地就杀掉了?难道你们没有任何保卫的力量吗?”塞拉弗微微地一挑眉毛。 小岛百合向他投去了极为隐晦的一瞥,表情显得有些生涩而不自然,“王爷,我们是日本国勘合贸易使团,除了货物以外,就是几百名水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请王爷能够尽快扫平宗设,与我方进行正常的交易,小岛带来的天皇阁下的礼品,已经通过卫指挥匡晋大人,让他转交王爷了。” 塞拉弗点了点头,挥挥手,女侍便上前来将她带离楼外。 直见她走远了,塞拉弗才微微一笑,“真是谎话连篇,知道这是谁吗?” 见所有人都摇头,“当初就是他向刘谨献上千两黄金,得到锦衣卫飞鱼服赏赐的那个伪倭人朱缟。” 何卿、沈希仪并没有怎么听说过朱缟,谢迁、费宏和杨一清却是都大吃了一惊。“那位倭使,应该是个男人啊!” “可不是,原本我也想像不到,谁会用小岛百合这个名字来大明通贸。后来仔细一查,原来这个人年幼时即被掳至日本,其后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被阉了,成了半男半女的阴阳人,因此性情大变,伪称自己是女性,卖给日本人做了妾等等。不过我想他和刘谨恰是同病相怜之人,难怪可以一拍即合呢。” 顿了顿,见众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塞拉弗再冷哼一声,“他改姓宋,因字素卿,所以干脆叫宋素卿,也就不再用从前朱缟的名字。十一年前他可是风度翩翩的倭国美男子呢,现在却变成了个这样装扮的倭女,刚刚那会儿,可真是把我恶心得要命!” 一句话就说得所有人皱起眉头,沈希仪更是干咽了两下唾沫。 “他嘴里没什么真话,不过这几天倒是又偷偷给我送了一千两黄金!”塞拉弗伸出一个指头,表情有些戏谑,“你们说说他的心底是怎么想的?” 杨一清哼了一记,“如此大方,恐怕他们在贸易上的盈利更是十倍于此了,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利用王爷的旗号和地方交易,这可真是永远也亏不了的买卖啊。” 沈希仪也插话进来,“王爷,倭人如此嚣张,我们可不能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请王爷重治这个妖人,以儆效尤!” “杀!”何卿也在手中做了个斩的动作,补充着嚷道。 塞拉弗微微摆了摆手,两只眼睛冷冷地扫视了一下何卿,这位来自天府之国的指挥先生,立刻觉得像在塞外的冰天雪地里打熬了三天三夜似的,浑身僵硬。 “不用着急,这位宋素卿先生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各位。”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甚至连在旁边蹙眉沉思的列奥纳多伯爵都不由得抬起头关注了一下,“至少他带来了宗设谦道的准确情报,根据锦衣卫以及我的部下们带来的消息,大致相同,但是他还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在此前宁波府发生的战争中,宗设不光杀了鸾冈这位日本人,他还杀了更多的大明国人,尤其是他在劫掠时,顺便挟持了一位重要人质,那就是我们的观海卫指挥使袁璡,从卫所抢去了十几艘四百料以下船只。此后,这位嚣张的家伙还在海战中杀死了前去追击的浙江备倭都指挥使刘锦等人,具体损失的数字,近日已经报到相府了。我想朝廷应该把这件事向全国通报,毕竟,同仇敌忾才是我们应该选择的道路!倭国,从我大明建国始,就不断地给我们制造麻烦和摩擦,不断地杀戮我们的百姓,不断地抢劫我们的东西,不断地**我们的妻女,这种仇恨积累到今天,已经不是一场普通战争能够平息的了!” 他神情肃穆地挥了挥拳。 所有人,连年纪最老的臣工谢迁,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端坐凝视着他们大明国新起的希望所在。 “往常我们不去讨伐倭人,那是因为我们隔着大海,军费也时有不足。可是今天”塞拉弗的声音突然高涨,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凝重如实质般的气势顿时席卷了整个厅堂,甚至连小楼的木门木窗似乎都被颤悸而抖动了,“我们手上不缺兵马,我们也兴建了舰队,还有无数真金白银在为我们的事业打下基础!别无选择,我要消灭这个该死的、令人厌恶的国家!让倭寇世世代代成为我们的奴隶!我不想再听到他们伪装可怜的**,不想再听到朝廷里有人为强盗说话!我更不想再看到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数典忘祖地勾结倭寇当起了汉奸!谢大人!” 谢迁忽然听到他的名字,不禁*微颤,忙起身来到座前跪倒,“臣在。” “回去你和户部、吏部好好地拟一个表呈,把自洪武以来勾结倭寇荼毒大明的汉奸详细情况都汇集起来,查清他们的九族,尤其是眼下还在的那些,弄本册子出来,就叫《辨奸录》,发行天下!”塞拉弗的脸上露出可以称作是邪恶的笑容,“看看这些人的日子会不会过得更好。” 谢迁叩首称是,众人闻言不禁都在心里打了个抖。 这样的处理,恐怕比杀了这些人还要令他们更痛苦吧? 塞拉弗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继续他的发言,“谢大人请起。各位,这位宋素卿虽然没有参与宁波府的掠杀,但是他也并非是个纯粹的好人,从前刘谨时代,他也没少在暗地里干过杀人劫货的事情,因此我们最后还得对付他。让你们知道也没什么关系,这位宋素卿可不是什么日本国王的代理人,他只不过是这个国家实际掌权者之一的细川家的臣子,按照从前的律法,这位改名叫小岛百合的家伙,手上拿的还是弘治年间勘合的通行证,现在早就过期了。只不过这家伙原本是大明人,知道贿赂官府能得到好处,所以虽然在宗设之后到达宁波,却因为重贿了市舶司太监赖恩,反而在宗设之前进港下货。” 大明税法颁布之后,市舶司就处在一个可有可无的尴尬地位,沿海各地港口开建关税使司的“海关”,都有军队的保护,入港、出港,都需要海关开具的证明方可通行,而市舶司完全沦为接待外国往来*使节团的场所,再没有贸易许可权。 可是浙江都司的刘延保等人却不这么想,市舶司可是他们发财的地方,岂能放弃?于是上下勾结,想方设法和海关对着干,海关虽然直属于中央的关税使司,但刘、赖以及浙江官场的某些大人物们,使用拖延、骚扰、打压等办法,不让海关正常工作,加上没有得到军队的支持,海关实际上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市舶司仍然主导起着对外贸易的管理大权。 在刘延保被斩首之后,浙江地方官场相继发生震动,在大理寺直接干预下,包括浙江巡抚唐凤仪在内的47名**下继下马,市舶司太监赖恩也被司礼监发配到南京孝陵种菜去了。 经查,巡抚以下贪贿甚多的斩首6人,流放23人,其余剥职杖责,唐凤仪坐失察渎职,降为湖广衡州府常宁县令听用,以原刑部左侍郎潘景哲为浙江巡抚,配合大理寺、都察院继续问案,并恢复社会秩序。 “两位将军,你们来看看这张地图,想想看,为什么我要在金山卫这种地方设置下如此大量的饵料,来等待宗设的上钩。” 塞拉弗讲完了宋素卿的事情之后,又微笑着示意何卿、沈希仪,继续按他的方法来了解这两位资历不很普通的将军。 何卿、沈希仪两人蹲在图前,结合刚刚陆续接到的情报,紧张地分析起来,他们可不敢小看这位王爷,听人传说武定王初来大明,即在江上仅以7舰完败了大明正德皇帝亲自率领的300艘船的舰队,并且将皇帝生俘,这是怎样的辉煌战绩?连一向对自己的军事才能自负已极的朱厚照,在此之后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武定王的对手。 考推了良久,何卿先开了口,“王爷,若宋素卿所言是真,那么,敌我两军的情况现在就变得很微妙了。末将以为,眼下镇守卫治的四支千户所尽数调出,城池的安全就很难得到保证,况且王爷在此,若倭寇倾其兵力来攻,则大事危矣!故末将先请王爷暂避小勖山,依险要地形,居中坐镇,调度指挥。” 塞拉弗立刻对何卿有了另外一番评价,他未料胜、先料败,观察的重心倾向于防守,是个人才! 沈希仪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似乎一点没有受到何卿评价的影响,“据末将看来,王爷是故意放倭人进入金山卫的吧?” 此言一出,不光何卿面色一变,费宏、杨一清和谢迁更是怒形于色,老学士脱口而出:“放肆!” 塞拉弗连忙抬手阻止了谢迁的责骂,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沈希仪,“唐佐说我放倭人入金山卫,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沈希仪刚刚放胆一问,也着实是捏了把冷汗,在诸位内阁成员的压力之下,他也立刻意识到这里并非贵州都司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是大明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九郎的行宫,而自己正在王爷驾前,怎能如此唐突地说出大不恭敬的话来呢? 他连忙跪倒,“末将僭言妖妄,请王爷责罚!”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塞拉弗根本不在乎对方的行为是不是在大明礼制上有所触犯,事实上,他对此一向不以为意,让他在乎的仅有部属们的忠诚,以及能力。 “是,王爷请容末将大胆推测,此前宁波日使争贡,使得浙江诸府县遭到劫坏,而观海卫指挥落入贼手,备倭都指挥使竟然战没,浙江都司无能至此,已经令朝廷震怒,刘延保之辈才会菜市问斩,传首四边。今日倭人若继续增兵寇抄,浙江无人能挡,故而王爷才会明智地选择另择疆场,与敌会战!” 塞拉弗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 杨一清等人也立刻明白了武定王的用意所在,不禁又是叹息,又是佩服。 沈希仪继续说道:“倭贼自海上来,沿海数万里,哪能处处设防?太宗时海防卫所有兵力五十余万,羁縻兵员、粮草、军资、器械无数。只见千日做贼,不见千日防贼,孰非良法,幸王爷有国士之才,废除海禁,命海防屯备练兵,以我雄壮威武之船队,深入大洋,巡戍四海,此又是王爷一千秋鸿图!” 拍过这一番马屁之后,沈希仪也小心翼翼地瞥了三位内阁大臣一眼,“金山卫之富,虽末将等身处蛮荒,亦常得听闻,王爷督率舰队在此,正须引蛇出洞。宗设虽集中了海上十数支倭盗,但他们也同时丧失了战略主动权。王爷故意在金山卫港露出破绽,倭人当然要来,而且也不得不来!” “不得不来?这又是为了什么?”塞拉弗的兴趣也上来,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禀王爷,此倭国惯用的战术,先倨后恭,他们一旦掌握了时机,就会拼命动用力量,想在局部战役上占得便宜,然而一旦朝廷有所准备,将要讨伐,则他们又厚颜无耻地急献降表,极尽奴媚之能事,朝廷收到他们的赔偿与道歉,往往也不便就此撕破脸皮,此免失了我大国的面子。” 塞拉弗重重地一拍茶几,震得茶水都溅飞出去,“这些倭人,当真比婊子还要下贱!”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什么样的都有,杨一清更是强忍着笑容,肌肉憋得辛苦至极。 塞拉弗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沈希仪分析的正确,令他信心大增,当下再次进言,“王爷,何卿说得也不错,眼下卫城空虚,万一倭寇趁机攻来,岂不危险?请王爷从速安排退守小勖山,等局势安定,再返不迟。” 塞拉弗见众人都要倾力相劝的样子,连忙挥了挥手,站起身来,“唐佐,各位,都不必多说了,倭寇不来则罢,如果真的要来,我也会好好地招待招待他们的,大家都放心吧!” 第191章 轻敌致命的海战 同样在上次的那个酒肆后面的闺楼上,那个神秘的总管正非常生气地责骂他的心腹手下,“你难道是个蠢蛋?小宝子都比你聪明!你说说看这次是怎么办的事?怎么会让那么多人无缘无故被火器打死?” 那个被骂的人垂头丧气,“总管明鉴,事后我才听说卫指挥亲自到了小勖山协防,我们的人虽然炸了军火库,但并没有伤动他们的筋骨,听说正好守备军港的两彪人马训练去了,根本没炸死人,甚至连军火库里的火药也没有原先预计的多,炮台看起来安然无恙。此后我们就碰到了在花桃屯附近训练的人马,火器横飞,我们只跑出来39个,剩下200多人都交待在那儿了!” “军港呢?”那个总管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我们的人刚趁乱混上军舰,还没来得及凿洞就被发现了,从现在看,还没有什么人逃出来。” 总管重重地坐了下去,脸色惨白,他突然间大喊起来,“宗设,宗设呢?他的倭军出动了没有?” “我们和他们在海上分开之后就没再看过,听他们派来的人说,要等到卫所的兵力全部调走才会行动!” “什么,卫所的兵力调走?”总管眼珠转了转,忽然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起来,“他们,他们难道是想进攻卫城,诛杀王爷……” 对面那人忽然尖叫了半声,随即拿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另外一个一直在边上伺候的家伙,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脸上阴隼气却很重,此时微微俯身开了口,“总管,现在局面到了这一步,我们的力量能用的都已经用尽了,还是赶快脱身比较好些。那位宗设大人,虽然跟咱爷有了约定,但我们也兑现得**不离十了。属下更以为,那个朱小六其人颇有诡异之处,深信不得,正好顺势收帆,以免为对手所趁。” “小钱你的脑袋瓜子可是越来越好用了,难怪家主那么地宠信你!”总管微微一笑,语气中看不到一点欣赏的意思,反倒有种酸溜溜的感觉,说到“宠信”的时候,倒是慢条斯理,就当是在讲别的词汇一样,这个被叫做小钱的赶忙垂手称是,眼神中却闪烁出一种刻骨的恨意。 总管偏头扫了他一眼,“就这么办吧,此次行动定要隐密,小海,若此事你再办不好,也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属下万死不辞!”那位大汉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脯,随后擦着额头的冷汗退了下去。他在院中带上三个看起来非常精干的手下,叫道:“你们仨跟着爷立功献身的时候到了!” “属下们盼这一天已经盼很久了!”其中一人献媚地说道。 没想到这句话便一语成谶,两排乱箭从门廊两边射出,随即无数刺鼻的烟雾弥漫开来,尤其这种高墙窄户的小院子,气味更是浓郁,呛得人头发晕眼发花。 那个献媚的小子正好身在道口,*上**了十几支箭,死不瞑目。 另外那个叫小海的大汉还没来得及喊,也便感到脑后挨了重重一击,随即不省人事。 小楼里顿时鸡飞狗跳,那位自恃性情谨慎的总管对这幢建筑的安保工作可谓呕心沥血,明岗暗哨就不用多说了,光是从闽地海外与佛郎机人交易来的火铳就布了20杆,还有违禁的连发弩机、花梨强弩、盘香炸弹等等,精锐人马200名,严密布防。按照总管的心思,这里最少能抵住一个千户所两个时辰的强力进攻。 哪里知道,此次进攻来得如此突然,而对手竟然使用了这样诡异的东西作为进攻的主要武器。 烟雾之中,带着简易防毒面具(竹筒、橡胶、竹炭、卵石、木炭、细沙、多层布制成)的人影,像潮水中隐匿的鲨鱼群般从四面八方往中央小闺楼突进,刺耳的尖哨声、嚣叫声响成一片。 那位总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屋顶上就被打开了两个穿透光线的破洞,随即那种让人眼泪鼻涕横流的烟雾顿时散发开来,根本没有任何藏身地方可以躲避它的攻击那种刻骨铭心的难受,以致令总管等人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的鼻子割去不嗅这种味道了才好。 “我投降,我投降!”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隐约地传到已经昏沉不能自主的总管耳朵里。 他顿时吓晕了过去…… “这里是最容易过去的一段水路,铁链已经被我们偷偷用石炭烧断了。”此时,两艘从海平面经过简单伪装悄悄出现的关船,利用尾橹,慢慢向金山卫军港划去。 大泽一健趴在船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船桅已经被他下令砍倒了,这样就最大程度保证对手不会在很远处就发现他们,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被发现的迹象,而这一切似乎表明他成功在望了! 跟随他出击的,是足足80艘小早船,全部满载柴薪,并拨洒了火油。 只要进入港内,这些船全部点火,拉起满帆顺风冲向大明舰队…… 大泽一健想到这里,竟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连艘巡逻船都没有,他们太大意了,以为这一条粗链子就可以封锁住一切吗?”大泽一健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港口边小勖山上的炮台,迄今为止,还没有看到那些会喷火的大铳有发射的迹象,大泽心里更是得意了,“很好,米老头,很快你就会收到宗设大人承诺的那笔赏金。” “多谢大泽大人。”那个叫米老头的,笑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大泽一健带着舰队悄悄地钻入港口的封锁线内。 他则继续呆在封锁线的边缘,观察情况,等这些船再靠近一点之后,他就会以号声下令全线冲锋。 不过,四周都太安谧了,静得都不像在军港之中,不光没有巡逻船,连那些远远看去仍在泊位上的艨艟巨舰,也丝毫没有人影活动的迹象。 大泽一健忽然没有了刚刚的那种兴奋劲头,他心中一沉,猛地站起身,往身后望去! 湛蓝的大海碧波荡漾,10月份下旬以后,自南向北的强烈季风逐渐平静,海面上的风向非常奇怪,忽而西北、忽而东南,让人琢磨不定。 “舰队!舰队”一个倭寇突然在后卫的船上用日本话声嘶力竭地叫嚷起来。 大泽一健疯狂地再度摆头,往前方看去,小勖山炮台上,那环形堡垒分明冒起了朵朵白烟!随后,如丧钟般沉浑的炮声雷鸣般传来! “攻击,立刻发起攻击,所有船只加速!”水手们立刻忙着将砍倒的桅杆重新立起固定,并在上面挂起了一面醒目的红旗。 前面的小早船见到令旗,立刻掀开了伪装,海盗们纷纷跳起,来到船舷两边,将长桨探入海中,奋力地往前划去。 然而,第一波炮击的威力就已经令他们目瞪口呆! 小勖山炮台发射的都是重型炮弹,基本没有低于60磅的,并且按照射程、威力的不同,经过了严密的弹道测算,这才精心地将所有炮位确定下来。 这些炮位都用新型的旋转钢座支撑,可以在射距内作120度环形攻击,巨炮发射后密集的炮弹在落在水中,溅起的冲天水柱就已经掀翻了不少倒霉的小早船,其实按照大明国的标准来看,这些小早船完全称不上是海船,他们似乎比纸糊的好不到哪里去,明显就是受到那种愚蠢的战术思维操纵,以牺牲防御来提高机动性的畸形产物。 大约30-40枚巨炮的炮弹,炸得海水像一锅滚沸的开水般,激起满天水雾。大泽一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偷袭舰队,那群完全失去了阵形、混乱无比的船队,就像一群受到哄赶受惊的鸭子,在沉重的打击之下胆丧魂飞,仅仅是被炮弹的威力波及,就已造成了4只小船粉碎翻覆的惨状。 “这不可能!”大泽一健喃喃地说道。 “大人,赶快下令撤退吧,大明的舰队已经向这个方向开过来了!” “宗设君,但愿你的行动能一举成功!”大泽一健合上手掌,喃喃地低语了一阵,随即转过身来,貌似威严地嚷起来,“井上,命令前队所有船只立刻点火,包括我的旗舰!无论如何,都必须突破炮阵。诸位,胜败在此一举,努力吧!” “嗨!” 另一边,露出海平面的这支快速舰队,竟然是一支新配置给海军都督府的大明舰队。这支舰队编号301,属于海军都督府下属的警备事务衙门,专门负责沿海警备和处理应急事务,工作内容还包括打击走私船和海盗等。 这支舰队的旗舰是350吨的“泰山号”龚式千料船,有两桅中式横帆,可迎八面风,另前后两桅三角混合帆,加上其他外挂,顺风速度方面达到了9节。此船新近在龙江船厂下水,在宝山所装配厂进行了舰炮安装、调试,这还是它参加的第一次正式作战。 除了旗舰“泰山号”以及其余四艘补给、维修船以外,另9艘战船都是150吨-200吨左右的桨帆船,单桅,每船配大小火炮八门,高耸的艉楼和每船几乎270名的桨手,在近海,尤其是崎岖的海岸线上作战,有非常强的统治力。 还有7艘也是龚式船,这种船在山东以及南部沿海抗倭的战场上得到了检验,事实证明它的攻击力、机动性、生存*非常优秀,改进过的龚式船船体平滑流畅,禽形船身虽然使得船体水线下部分稍显臃肿,但因为这种船的运行原理与鱼形船并不一致,风帆似乎与前者更为合拍,在适宜的风力作用之下,掠波行进的龚式船最快能达到完美的13节,已经接近甚至超过公国新墨西哥船厂的大型舰标准。 “敌船13艘,都冒着浓烟,正向我舰队驶来!” “以卵击石,给我统统打沉,一个不留!” “遵命!” 指挥这个舰队的是新任浙江都司都指挥佥事鲁纲,此人原任总兵南拒马永,却被后者大败而俘,于是投降。在一番考核之后,立刻得到了将才极缺的海军都督府的任命书。 原本他必须担任有经验的老舰队长官的副职,然而由于塞拉弗舰队和麦哲伦舰队统统有军事任务,无法对其中人员进行调动,所以鲁纲也幸运地获得了直接指挥一支新舰队的荣誉。 一看对手是如此孱弱的十几艘小船,鲁纲不禁大喜,他迫不及待地要建立功勋,而这些对手正是他升官发财的根本。 不过,他并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虽然在陆战方面他并不陌生,但是,面对海战这种不熟悉的领域,如果他能够明智地选择稳扎稳打,也许战斗的过程并不会像此后发生的那样糟糕。 大泽一健像受了伤的野兽一般拼命吆喝着桨手用力。 他带着后卫的12条小早船,像离弦的箭般凶狠地直趋敌阵。 除了那些火船上可以随时被放弃的人以外,大泽一健的本阵中,都是些精锐的士兵,桨手和水手也都是从沿海各地海盗团伙中精心选择来的,常年的海战生涯,让他们机敏而凶残,擅长打各种海战。 “分散开,井上,让你的人从两边绕过去,先进攻那些慢吞吞的帆船,别理会桨船!” “嗨,大泽大人,有了这场战斗,我想三头蛟就不得不跟我们合作了。” “混蛋,现在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嗨!” 大泽阴沉着脸,命令本船中速前进,这艘挂着一只红旗的诡异的关船就落在了船队的后面,弧形排列的船只像张开的五指般分散开来,他们像水中的蚂蟥般死死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按照鲁纲的性格,在自己占优势的时候,他从来不懂得谦虚,别说自己还有威力不错的火炮了。 鲁纲的座舰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也是他在**时的法宝,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武艺过人,他多次率部冲锋,激起己方的斗志和血气,每每取得胜利,甚至是以少胜多的大捷,这当然也是他年纪轻轻就能被封为总兵的原因之一。 “逼近他们,转舵左,这些小倭寇,撞翻他们还能省几颗弹丸!” 跟随鲁纲的一班人,闻言无不哈哈大笑,鲁大指挥官得意地昂了昂头,解开了自己特意选定的那件绛红色的麾披,甩到甲板之上,“各位,都把自己的武器拿出来,一会儿以人头多寡定胜负,输的人可就要在杭州‘六福居’请喝上品竹叶青哦!” 众人齐声大呼,“愿随将军!”气氛热烈以极,以致于都忘记了这是在海上,他们的敌人也并非毫无知觉束手挨打的蠢驴。 “井上君,就看你的了。” “嗨,都交给我吧!” 那名叫做井上的,是宗设谦道手下的足轻组头,宗设谦道在大内家已经有了部将的地位,仅次于中老和家老。 在这个时候还能让大泽一健有恃无恐的,除了他们从佛郎机人那里交易来的火铳以外,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了。 佛郎机人在*数年的经营,事实上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然而当塞拉弗掌握了政权以后,他却立刻调动了非常多的力量来对付这个“疥癣之痒”,广东海军初次进攻屯门岛的失败,不但令阿卡辛提先生出离了愤怒,对斯波克特先生做出了不太名誉的事情,并且也使得塞拉弗公爵阁下非常生气。据说战报传到王府以后,塞拉弗罕见地在列奥纳多伯爵的面前连摔了两个杯子,足足有一整天的功夫,王府下人们没有敢轻易走近他身边的。 佛郎机人当然也看得出大明国对他们的威胁越来越大,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们不能不放弃一些资源,例如火铳的对外销售,原先是不允许的,但现在,他们必须要卖,而且要把这些东西卖给大明国的敌人海盗、倭寇,以及一切敢于和大明海军对着干的组织与国家。 日本人在海上购得的火铳,除了一部分秘密送回本土以外,其他的几乎都配备给海盗,他们也想在对大明沿海的长期袭扰战中,占得主动和绝对的优势。 一方拥有的高大坚船,正想玩笑般地撞沉渺小的敌舰之时,突然发觉另一方居然张开嘴,露出满嘴獠牙的时候,这种感觉显然和噩梦惊醒时大汗淋漓的状态没什么不同。 井上熟练地操纵桨手们躲开了“泰山”号的直撞,随即在对方右舷的位置连开了十五炮! 他的船上有佛郎机炮5门,但因为后膛的关系,加上桨手在同一时刻忽然改正划为反划,造成了本舰与敌舰几乎平行的错觉,炮手们玩命似地填塞着弹药,大概因为装药过多的缘故,有两门炮直接发生了炸膛,竟然当场炸死了7个人。 但“泰山”号的噩运还没有完结,加速行驶的大泽一健的关船,带着浓浓的烟雾,居然从船头也频频发**炮弹,有两发正砸在“泰山”号的艉楼上,造成了一名军官死亡,重弹打得木屑横飞,帆桅齐摧,艉楼后面出现了一个窗口大小的破洞。 “妈的,他们竟然有火铳,快退,快退!”鲁纲两手抱头,弯腰从甲板往前狂奔,似乎船上所有的人一时竟然都懞了,听到他这番话的时候方才恍然大悟。 “让后头的船只加速,保护旗舰!”有人高吼道。 “泰山”号从侧舷仓促发射的炮弹,几乎没有一个直接命中敌人。倭寇们“呀、呀”地叫着,用抓钩和绳索攀爬船舷,有些武艺较高的人便直接往炮门里狠掷飞镖,杀伤着那些初次上阵的炮弁们。 鲁纲一面气极败坏地命令那些炮手用最快的速度发射,一面指挥甲板上的水手四处抵住前来登船的倭寇,他手执着一把镶着九只亮闪闪铁环的厚背大刀,专找那些看上去穿得较好的倭人下手,一时间宝刀饮血,熠熠生辉,他的胆气也陡然腾升,根本顾不得指挥舰队了,只顾没命般地打杀。 旗舰被倭人围住,炮击,以致于完全没有命令传来,于是301舰队的成员们只得依靠战术操典的应急安排,各自为战。这些初次上阵的白兵,原本信心满满,却因为看到敌舰同样有火铳,还困住了己方的旗舰,顿时没了一半主张!好在大明**人胆勇、血性仍在,他们权把自己当成了陆军士兵,一见危急,便主动出击,分头找那些倭人的小早船进攻去了。 井上在众倭寇的掩护下登上“泰山”号甲板,突然听到呼地一声沉重闷响,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座舰已经四分五裂,带着几十名海盗惨呼着落入海中。原来,日本人的小早船脆弱异常,这些船又多是有了些年头的,加上一下子猛打了十五发炮,终于撑不住散架了! 看见这一幕,明军士气大振,而跟在井上的船后面在外围转悠不时打冷炮的大泽一健看了,却差点心疼得要昏过去,小早船和那些海盗都没什么,关键那些佛郎机炮,可都是用金子银子堆起来的啊!大泽不禁能够想像到当宗设大人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那沉郁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的表情! “八嗄,井上这个蠢货,他就不知道少打几炮吗?” 亡羊补牢的日本指挥,连忙下令本船火炮充填时减少药量,并延长发炮的间隔,以免重蹈覆辙。 对手可不会在这种时刻跟他们客气,大明海军一拥而上,舰炮乒乒乓乓地打响起来,虽说炮手只经过初步的训练,但在适宜的距离以及优势兵力的条件下,他们也没有太多的顾虑,龚式船可不怕后座力,而船只重心位以下的炮门更是比欧洲的大型战舰要安全得多,大明海军战术操典上也明明白白地写着:重炮,瞄准敌舰水线位置;霰散,瞄准甲板的敌人;链弹,瞄准船只桅帆等动力设施。照着做就是了! 而自从鲁纲指挥官没有别的命令下达之后,301舰队反而好象换了个模样似的,由桨帆船打先锋,龚式船在旁边侧应,用火炮先行攻击,然而再由桨船冲击并用弩、石、火箭密集地向敌舰发射。 桨帆船仗着自己的速度和重量上的优势,很快便扭转了原先大船对灵活小船的那种被动局面。 现在唯一需要去挽救的,恐怕只有旗舰了吧…… 第192章 切腹之命 另一个方向,金山卫城。 在得知有大股倭寇从商港方向窜出来,分道直趋卫城的时候,方才镇定自若地忙着指挥救灾的提督宋定邦一霎那间便慌得六神无主,连派三道快马向卫城报讯! “王爷,大事不好,大队倭寇向卫城冲过来了!” 这是戍守在卫城的最后一名百户指挥官方伢倌亲自飞马来报,看来如不是武定王和诸位内阁成员地位崇高,他早就下死命令要把人强行撤走了。 塞拉弗纹丝不动,脸上却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此时,谢迁也不得不站了出来,“王爷,您多次借故不走,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倭人就是想要挟持人质,以逼迫我们就范,我们若是不走的话,岂不麻烦?” “谢大人,这些倭寇来得正好,我都求之不得,你们怎么还会担忧呢?”塞拉弗淡淡一笑,“显然这些家伙不笨,知道靠收买内奸得到情报,要不然,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卫所的兵力空虚?又怎么会知道我就呆在城里呢?不过,打仗除了靠实力,另一个就得靠情报和讯息,这些人想在这方面跟我比,不觉得嫩了点吗?” 他径自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几名女侍出现在他的面前。 埃莲娜小姐手上捧着件银光闪闪的*甲,笑盈盈而深情地望着她的主人。 “帮我披上战袍,各位。” “愿意效劳。”埃莲娜说道,走上来先解开那件衮袍的领部系带。 神态悠闲地换着衣服的公爵阁下,似乎一点也看不到那位王百户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 不过,很显然,他也不想看到包括七十多岁的老谢迁在内的数位政府**那种欲言又止,劝说不得的神态。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不用那么担心,各位,我可以用人格保证,那些倭寇根本摸不到我的衣服边角,更别说把大家生俘活捉了。我的爵士,现在是时候让所有人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了!” 在他身边,立刻响起了一记不亚于嘶吼地嚎叫,“遵命,我的阁下!” 随即,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这位爵士先生穿戴着厚重的铠甲,步态沉重地离开了小楼。 不久,一道浓烟离地而起,向空中飘去。 “卫城四门都关闭了吧?” “禀王爷,早已关闭,卑职等已命卫城中青壮编组起来,发给武器登城作战,如今已有战力一千零七十名,不过正规卫所精锐不过百二十人,根本无法抵御那么多倭寇。”百户王伢倌朗声禀报。 “再给你两百火枪手,够了吗?” 王伢倌一怔神,“这……”他搞不清楚,这位武定王从哪里变出200名火枪手出来? 塞拉弗见状哈哈大笑,他走出大门,迎风站在阶上,不片刻,竹林里响动越来越大,一群身披黑甲,头盔密护,只留了一双眼睛的精锐兵卒,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人群鸦雀无声,只有从他们的眼珠、嘴唇以及身材上看得出他们并非汉人。 他们根本没法子在楼前的小空地上排成队列,因此,这群人很有默契地各自停在原地,将武器垂向地面,朝公爵阁下微微低头。 一名身材极其壮硕的家伙撕扯下保护严密的头盔这种头盔不但服帖,并且在内侧还镶有多层棉制的头套,起着非常好的保护作用他的一头乱糟糟的棕发以及满嘴的络缌胡露了出来,个看上去就知道是个性情粗野的家伙,他眼神坚定、嘴唇紧抿、满脸疤痕,宽大的鼻子呼哧呼哧地喷着粗气。 “海军陆战队91大队中尉法斯宾德,向公爵阁下报到!” 塞拉弗微微一笑,这位曾经遭到过严重败绩的舰队指挥官,现在已经降职任命为海军陆战队的成员了。 “很好,中尉,一会儿你服从王伢倌百户的命令,进行守城战,我们的安危就靠您了!” 这句话说得箍桶匠信心爆棚,他一个立正,骄傲地行了个军礼,“遵命,我不会再让您失望,公爵阁下,看我的表现吧!” 在塞拉弗满意的点头以及诸多大小官员们吃惊的目光下,这群人又随着王百户悄然撤出了院子。 “王爷,原来您是早有准备啊。”费宏禁不住擦了擦冷汗,又是庆幸、又是埋怨般地说道,“您瞧,老臣这汗水都打湿衣襟了。” “没那么不济吧,子充!”塞拉弗大笑。 谢迁、杨一清相视而笑,“臣等也都惶惶然不可终日。” 何卿微微摇头,而沈希仪天性开朗,禁不住也开起了玩笑,“王爷,都说武将不怕死就是极好的事儿,可末将这两腿都抖半天筛子了,刚刚还想着我那新娶的二房小妾呢!” 诸位老少臣子们无不轰然。 虽然塞拉弗仍然没有直接说明,但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位王爷的用兵,的确深不可测,居然在无人觉察的情况下偷偷在卫所衙门里埋伏下这么多火枪兵或者并非是不察,而是他与卫指挥大人早就商议好了的。 “各位,我们登城察看敌情去吧!”换好了铠甲,一副英气勃勃的战将模样的塞拉弗,引得何、沈二人都有点羡慕起来了,他们不在中枢,当然不知道武定王的技击技巧在军中还没有碰到过对手,他们只是认为,这种做派定是受到了正德皇帝的影响,朱厚照先生在他当“将军”的日子里,有时竟然连早朝都让百官们顶盔戴甲,这种戎装价格不菲,他也从来不肯为此掏钱,因此朝廷里早就骂声一片。 塞拉弗也让埃莲娜取了几套防护力好、重量轻便的甲衣给几位大学士裹了,随后又嘱咐了一番公爵卫队的成员,这才命令备车。 塞拉弗先行骑马出发。 他的座骑是一匹蒙古和阿拉伯混血的黑色母马。 这匹马曾经瘦弱不堪,但公爵在南京止马营的马市上闲逛时,一眼就挑中了这匹马。按他的话说,这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尘世的隐隐不屑”。 马原先的主人是一位蒙古骑手,他南下经营,不料因轻信同伴被骗走了所有的积蓄,不得不出售他视若珍宝的马匹,以凑集盘缠。 可是,在此期间由于水土不服,他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他的马疏于照料,很快死的死,瘦的瘦,只有一个好心的马市老板每天拿点草料来帮他喂几匹马,随后牵出去售卖,给他凑钱买药。 塞拉弗公爵阁下买了这匹马后,听到此事,立刻有了兴趣。他把这位蒙古人接到客栈里,免费为他诊治,并询问养马的经验。 公爵阁下的眼光果然是非常精准的。这匹母马被她起名为“超越”。 母马原本并不能与公马相比,但那位蒙古人擅于对马的调驯,这匹两岁半的母马在每年秋高膘肥之时,便被主人每天策骑跑二三十里路,待她全身微汗,便将其前腿羁住,拴于一地,使之不能随意乱动,也不给饮水和草料。每天中午后将她控至晚上,或者由晚上控至次日黎明。控完之后,将她放开撒欢于牧场,使之饱食。如此训练三五日或七八日,她身上的脂膏就都凝聚于脊背,其腹小而坚,臀部大而实,虚膘皆被控掉。这时,马匹的耐久力增强,纵使长途飞奔,或七八天水草不济,亦马力不减。 阿拉伯马种说起来也不无蒙古马种的血统,成吉思汗西征以后,亚欧大陆的马匹多得混血,涌现出许多优异马种,这匹母马具有阿拉伯马的优美曲线和修长的腿型,同时更具有蒙古马耐久、凶悍的特点。 这位蒙古人病愈后,立即向塞拉弗宣誓效忠,被暂时收编为公爵府人员,受埃莲娜小姐的管辖。 他的名字叫做必勒格,蒙古语“智者”的意思。 公爵阁下的大发善心,在列奥纳多伯爵和埃莲娜小姐的眼里,自然是因为牺牲的苏赫巴鲁先生的缘故,不过很显然,暂时这位必勒格先生还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奴仆,他要想得到苏赫巴鲁未得到的宠信,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塞拉弗策骑从金山卫东南面的登城道直冲而上,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 看见他身后卫队所打的旗号之时,城墙上所有戍卒无不跪倒拜见,高呼千岁。 他一面摆着手,一面甩蹬下马,一名资历甚老的军官连忙过来搀扶,塞拉弗将马鞭甩给他,“倭寇来了吗,他们的兵力如何,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回王爷话,倭寇500多人,分兵三路,他们拖着攻城车,还有两门佛郎机大铳!” “佛郎机大铳?”塞拉弗有些意外,“你们看清楚了,是大的火炮,不是手持型的火枪吗?” “回王爷,是大火铳,用马车拖曳,看样子至少得五、六百斤。” “那就是6磅以下的小炮。”塞拉弗喃喃自语,“日本人也学会用炮了,这该死的葡萄牙贩子!” 他在城垛边踱着步,又取出望远镜沿着敌人可能出现的地方仔细地看了一番,这才瞥了眼紧跟在身边的公爵卫队成员,“阿布拉姆,给小勖山炮台我们预定好的讯号。” “遵命,阁下!” 在卫城的一处角楼上,升起了一堆黑烟。 这是给小勖山炮台的讯号,当军港那边观察哨使用望远镜看到烟火的时候,就会有人立刻通知守备百户奚永顺,眼下卫指挥使匡德正率兵往西穷追乱党,根本不可能回军,而其他诸卫又被拖在了商港,卫城就显得“空虚异常”。 倭人骑马赶车,呼啸而来,打一旗号,正是“宗设”两个斗大的汉字。 金山卫城中,闻说倭寇来袭,已经是乱成一片,街道上你挤我踏,哭喊哀鸣声不绝于耳。 塞拉弗看到这种情况,不禁冷哼了一声。片刻后,金山卫眼下的最高指挥官百户王伢倌急匆匆奔来,单膝跪倒,“王爷,此地危险,请您速退至衙署!” “不,王百户,你尽管指挥部队,不要管我,区区这点倭寇,还吓不倒我。” 王伢倌无奈之下只得抱拳领命,随即,他当着塞拉弗的面点起兵来,“倭贼三面而来,欲图趁我兵少,一鼓下城,然此次武定王亲临沙场,众兵将须打起精神,各发死力,抵住倭寇,依鼓声进退,临阵脱逃者斩!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此刻,急袭过来的宗设谦道正自以为得计。 多亏了内应的帮忙,这位日本人凭借厚利,成功地了解到金山卫的兵力调动情况,内四所一走,他就琢磨着把那个离舰上岸的蠢笨王爷劫掠过来玩玩。而在军港以自己心腹手下大泽一健的突然袭击,想必这帮人根本应付不了了,正是自己对卫城下手的最好时机!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被人看破了。 塞拉弗的情报部门可不是吃干饭的,每天联络用的信鸽昼夜纷飞,带来大量的讯息,而对此早有准备的塞拉弗更是直接动用了公国的海军陆战队,虽然坎恩先生不在,但其他人显然也足够支撑起一场规模不大的战斗了。 宗设谦道飞快地打着马,全力加速,金山卫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了,他的全力策骑让人产生一种他即将穿过墙体,进入城内的错觉。 “也就是百十号大明士兵,一个照面就得全部倒在我们的刀下!”宗设谦道真想仰天大笑,擒获一个货真价实的大明王爷,大内家主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那时候,依自己的声望和地位,恐怕可以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本家了吧? 宗设家! 逐鹿天下! 粗鲁的日本人笑得连口水都飞出来,正打在他旁边一位武士的脸上。咦,下雨了吗?这个鬼天气!那人奇怪地望了一眼天空,继续打马飞奔。 “攻击!” “呀,呀” 在宗设看来,他的五百五十人大军只消轻松一击,这个卫城就会被粉碎了。自从弘治年间以来,日本国还从来没有出动过全部都由武士组成的攻击军团呢,宗设谦道仗着大内家的雄厚资本以及自己部将的身份,这才能够有这么充足的资本,换作别人根本是望之兴叹。 此时东、西两门前,倭寇的炮车也基本就位了,上面放的是这帮傻子从屯门附近葡萄牙人那里交易来的6磅炮。表面坑坑洼洼,外面仅仅套着两只加强用的铁箍,一看就是残次品,这种东西,卖给倭人居然不二价500两黄金! 宗设为了对付大明军,当然也为了巴结主子,购买了不少葡萄牙人将要退役或者已经不能使用的火炮,运回了本土。现在,他要把自己的火炮推到城门底下,让大明国也尝尝佛郎机的厉害! 这个傻瓜完全没有火炮运作的经验,两门这样的小炮,还分成两个方向,真是叫塞拉弗公爵阁下笑掉了大牙。 “备石弩!” “遵命,备石弩” 城头上,一架满身油腥的柘木和铁轴承石弩被绞紧了巨大的弓弦,长长的力臂一端的铁勺上,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毫不犹豫地放上了他认为轻重最合适的一颗石弹。 “放!” “蓬”地一声巨响,石弩的超长力臂打在了钢梁之上,被强大的离心力甩出后碎成几块的石弹呼啸着落向远方,同一时间,还有几架石弩以及发射超长箭支的床弩在工作着,倭寇在东门布置的一门炮,还没来得及从架子上抬下来,就被砸成了废铁,簇拥着这门炮的几个倭人也都血肉横飞,像几张洒满番茄酱的大肉饼似的贴在地上。 随着守城用大型机械的发威,忽然沉闷的嗵嗵声响震撼了倭人。 火枪! 从并不很高的卫所城墙上,发射火枪所产生威力,立刻在倭寇的军队中显现出来,不停有人闷哼一声后鲜血飞溅着往后摔倒,这种时候,在防御者看来,对面无论是身怀绝技的武者还是骑士,都与随便抓来的壮丁没有本质的区别只要被子弹直接命中,就是神祗也会嗷嗷叫的! 200把火枪在这种防御极好的城墙居高临下的攻击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这已经不言而喻了。 塞拉弗一直在重青条石垒起的哨堡中眺望远处。 老谢迁心里大定,“王爷深谋远虑,老臣佩服!照此看来,不用多久,即可击溃来犯之寇,得保卫城不失。” 塞拉弗点了点头,却下达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命令,“和王百户说,让火枪手们休息一阵,不要吓跑了这股敌人。” “王爷……” 沈希仪和何卿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塞拉弗摆了摆手,“照我说的做。” 而从最初的恐慌中镇静下来的倭寇们,好不容易才记起自己的使命,如果追溯最早他们挨过枪子的战争,恐怕要排到元代忽必烈时期了,这些狂妄的家伙们借着天时、地利,就以为自己打赢了蒙古人,积代累世地吹嘘不止。 宗设谦道见攻击受挫,气得大骂,随后他倒也明智地调整了部署,让几十名倭人继续从西门佯攻,其余人组织起来,从东门突击。 佯攻的队伍出乎意料地顺利,有几个甚至登了城,当然他们最终还是统统被杀死了,但这已经大大激起倭寇们的兴奋心情。 宗设谦道大叫,“汉狗已经没有铳弹了,给我上,拿下金山卫,屠城一日!” 金山卫的繁华,在这个时期即使富有如恭景春之流也不敢想像,别说这些没见识的倭寇了。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无不更加奋力地朝前冲去。 城头上的鏊战,以及城门攻城车的砰砰碰撞,战斗显得异常激烈,宗设所带的部下,论身手绝对要超过卫所的戍卒,即使处在攻击者不利的位置,他们与戍卒的伤亡比率仍然接近1:1。 在塞拉弗的授意下,只要哪段城墙上出现了险情,附近的火枪就立即开火。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宗设谦道终于觉得成功无望,好几次都已经登城了,却突然被排枪打了下来,看起来大明军队是早有预谋的。 看着塞拉弗亲自指挥的战斗,谢迁、费宏都觉得心疼得很,大明将士就这样英勇地战死,原因却似乎是缘于指挥官的不作为! 而何卿、沈希仪却觉得其中诡异,武定王这样的布置,分明是诱敌之计,想要把敌人拖住,可是,他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至于杨一清,他可是比当初的首辅李东阳也毫不逊色的出色人才,他早就判定武定王必有所恃,并且他也盘算好了,估计不久之后,他们就能看到真相。 “呜呜” 号角声远远吹起,北风似乎顿时剧烈了许多。 “是大明卫军!” “朱字旗号!” 城头上包括哨堡里,都不断传来兴奋的呼喊声。一营打着大明旗号的骑兵,约五千左右,分成左、中、右三路而来,装备齐整、声势浩大。 塞拉弗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慢慢放下望远镜,“让法斯宾德准备好他的队伍,集中在城门,一旦接到信号,立即出击!” 此时最先明白过来的仍是杨一清,他虽在野已久,但对于朝廷的动向仍然知道得非常清楚。通过他的思考与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武定王早已知道倭寇的计划,他将计就计,安排匡指挥使带兵进剿乱党,诸千户所往商港调动应急,以自己为筹码,吸引倭寇主力进兵卫城。此后,他通过秘密方式调动杭州方向的军队非常隐密地前来,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马匹? 在南方打仗,马匹并非最重要的资源,这儿河网众多,大规模骑兵行动非常困难,只能依靠步兵和船只的配合。 塞拉弗的确是这样安排的,在截获倭人有不轨之心的情报以后,他就派代理浙江都司都指挥的朱浩元秘密西去,至浙江布政使司治所杭州,将驻扎杭州的两卫,即杭州前卫、杭州后卫各调了半数精锐,随后他利用金山卫港兴起之后,朝廷在军港旁秘办的马场,装备了将近5000名骑兵,以便对倭人实施极其突然的打击! 朱浩元出现在金山卫,并且是以援救者的身份前来,这种感触恐怕每一个经历此战的幸存者都无法忘记。 宗设谦道才来得及发出一声充满绝望与不甘的惨嚎,大明骑兵便已经冲杀上来,每个人都竭尽所能地挥舞着马刀,斩戮酋首。风声呜咽,马蹄践踏,刀光血影,金山卫城下面,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等到法斯宾德的火枪队冲出去的时候,他也只来得及抢了三十多人的俘虏。 大内家的未来家老,现役的部将宗设谦道先生,在挣扎了半个时辰后,绝望地切腹自杀!他手下的心腹嫡系广本慎武、细藤成孝和寺岛正三人死在乱军之中,吉田十一郎受伤被俘。 欣赏完这场完美演出的塞拉弗公爵阁下,正想亲自出城迎接朱浩元这位勇将的时候,突然一位公爵卫队的成员,第二小组的卢瑟尔少尉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边上。 “阁下,不幸的消息,大明军第301舰队指挥官鲁纲将军被俘,日本人大泽一健率领的残余舰队逃脱!” 第193章 济州岛 济州岛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前线兵营和后勤补给站。 一座占地面积达到了160亩的粮食储备基地建成,最重要的几座大粮仓耗用水泥13吨、花岗岩45吨,以后,这里将能够储备成粮5亿斤!这里也将变成大明海外第一个重要的粮食储备基地。 济州靖夷港仍在紧张地建设之中,靖夷港工程并不是国库完全出资,而是采取公共招标的办法,让大明国富有的商人们能够在此参股,以获取未来若干年里的盈利分红。 由于金山卫港的成功,靖夷港工程受到大明国上下的重视,同时也足以让朝野再次领略到大明商人们的富有。 除此以外,济州还建设有大型造船厂、修理厂、船只附属件制造厂、武器加工厂以及数座巨大的兵营。 11月20日从这里离开的巨大船队,帆桅密布,几乎占满了附近的整个海域,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朝鲜国王中宗的使臣在拜见过大明亲王朱九郎之后,便派遣了由112只海船、8600名将士组成的讨逆军跟随在塞拉弗舰队的后面。 对于大明政府侵占济州岛之事,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朝鲜连提都没提一句。 “恭和记”的招牌是御赐金字,乃是当年洪武时期天下第一才智之士太傅刘基的手书。现任老板乃苏州大贾恭景春,字元秀,人人都说他的家财可以与当年的沈万三相比。 沈万三在苏州周庄有宅子,恭景春当然也有。 不过沈庄的地势就比恭家要好多了,那里四面带水,50吨以下的漕船可以直接开到庄口,而周庄附近的运河,可以直通大江,随后再通到大海,沈万三当年为什么会发家致富?最重要的原因还在海外贸易之上!而恭景春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毕竟,朝廷禁海曾是明令,即使走私,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做,明火执仗是不成的。饶是如此,恭家历年的积蓄也令人瞠目结舌,就看他眉头不皱地献出100万两银子,购买了一张大明商业局颁发的紫边《海外贸易许可证》,就知道其家族的不凡了! 恭和记此次派出的商船队,新船大部分来自于南京龙江船厂设在太仓的分厂。最大号的福船是1000料的,可载货12万斤,17只;400料福船25只,每只可载货4.8万斤;400料广船11只,每只可载货4万斤。 这么大的一支商船队,当然不可能不驻扎些海军官兵的,每船除了必要的水手以外,起居生活,所有事务几乎都是军事化管理,连起床和睡觉都不例外。 按照舰队司令官定的规矩,每晚熄灯号吹响之后,闲杂人等不得再登上甲板,船仓中除了有人守备的过道外禁止明灯明火,否则被抓到就得挨上三鞭。 恭景春当然是不需要遵守这种规定的,他此次被武定王钦点,编入舰队,还被面授机宜了一番,这令其他官员、商人们很是羡慕,这也事实造就了恭景春独特的地位。 不过恭家的家主自己可是非常地郁闷,武定王和他一番谈话,才使得他意识到自己的“官途”恐怕是彻底不要指望了王爷非常确切地告诉他,只要他还是商人身份,就不可能给他官做,包括金山港提督宋定邦,也只有管理商港的权利,除此以外没有半点好处。 但有失也有得,王爷向他说了商人的前途子弟能够读书做官与普通人无异,除此之外还要立法保护商人的权益,疏导社会仇富的心理,给商人群体更多的保障,等等。 “元秀兄,原来您在这儿。” 恭景春正在甲板上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海面,忽然听到有人这样喊他。 回头一看,在两名提着灯笼的侍卫的护持之下,一个熟人向他露出了笑脸,原来是他的老朋友,常熟大商人沈竞寒。 “老弟,这么晚了还出来吹风,不怕冻着啊?” “这不是向元秀兄看齐吗?”沈竞寒微微一揖,恢谐地笑道。 两人呵呵笑了一番,恭景春便邀请对方在自己的舱中小座自从见识过“维多利亚”号的豪华之后,所有拥有海船的人无不纷斥重金改造自己的舱室,尤其是像恭景春这样家资不缺的人,非常容易跟上最时尚、最流行的脚步。 两人坐定,恭景春吩咐暖酒热菜,沈竞寒享受地在软软的“沙发”上坐了,感慨起来,“说是那些欧罗巴人异常豪奢,就像这等东西,可比我们坐的那种红木椅子要舒服多了,现在我连藤制的躺椅都不愿沾,家里买了‘王府十六联号’标牌的软皮椅30多把,听说最近又有新品上市,货源紧俏得很!” 恭景春微微一笑,“大明商业局建立以来,原本六部的熙攘都移到那处去了,加上王爷屡次钦定、修改明律,增加了海关法、专利法、海外贸易基本法等等,当真是开了愚民之眼界!这软皮椅可是有十七项全国性专利的,大明周报已经详尽地介绍过了,恭某不才,也在王爷影响之下,申请了种植、织造等方面四项专利,今年估计光靠这些专利就能赚上4、5千两银子。” 沈竞寒闻言吃了一惊,“有这么多?看来愚弟是该把我韵汇楼祖传的几种酿酒法申请个专利了,不然若是有人恶意抢注,岂不是坏了大事?” 恭景春点点头,“老弟,王爷的用意,无非是鼓励竞争,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说的这十六联号,生意遍布造船、炼钢、武器、粮棉、运输、建筑、衣食起居各个方面,凡登记在案的专利足足350多项,其中也有部分是国外的专利,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使用那些专利的东西,每年就得向国外上交一定比例的银子。” 沈竞寒不禁愕然,“这,这岂非祸国之举?” “诶”恭景春不以为然地拖长了声调,摆了摆手,“老弟何出此言?若是你的专利也在海外大卖,别人一样也是要向贵号付银子的。” 一提到海外的市场,沈竞寒不禁两眼发光,但刚刚无心的失言,也令他追悔不已,大明可不是言谈无忌的宋朝,锦衣卫、东厂这些特务机关的厉害,连达官贵人都不敢轻忽,别说是这些商人了。 沈竞寒阴沉着脸,在舱外巡视了一趟,又让两名侍卫在外守备,自己回舱关了房门和朝向大海的橡胶水密窗。 “元秀兄。”沈竞寒压低了声音,“此次你也听说了宁波帮的事情吧?” 恭景春心里微惊,喟叹了一声,“一场浩劫啊!” 沈竞寒脸色惨白,牙关轻颤,“元秀兄不知道,我的姨娘周氏,正是宁波定海县商人殷新南的夫人,这位殷老板买通卫所,勾结官府,在海上啸集流寇倭盗,常劫掠商船、残害乡闾,原先我并不知道。可这一次竟然从被抄家的宁波帮大贾赵奕那里,搜出一本账册,上面清楚地记载了此事。元秀兄,原本这灭九族的大祸事,恐怕连小弟也逃脱不了啊,没想到朝廷只处斩了殷家合府30余口,都是深有劣迹者,连我姨娘也挣得一命,被判问杖20入监。只不过王爷的手段实在是过于酷烈,居然命六部、国子监等合编了《辨奸录》,在宁波等地大肆售卖,城中凡酒肆、茶馆、青楼、镖堂无不传个遍了!我,我姨丈的名字就在其中,现在大凡知我家族根底者,都对小弟指指戳戳。小弟,实在是愧于见人呐!” 恭景春听了,也没什么话好说,在赵奕被捕抄家之后,宁波帮的大商人们,以及他们勾结的浙江当地官员们又承受了一次来自塞拉弗的怒火,那些有祸国殃民行为的,有勾结倭寇前科的,有恶意阻挠朝廷改革的,不怕勾连,不怕搞大,只要罪行确凿,立即按律行刑,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辨奸运动里,宁波帮几乎要成为历史名词,被处以凌迟者3人,包括商帮总舵的大头目赵奕;处斩719人;流徙3000里以上1320人,杖百和入监者有数千人之多! 浙江沿海一带的官员几乎在此案件中全部落马,被处极刑的有50多人,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亲自坐镇杭州,携助大理寺卿唐龙搜捕人犯,杭州都司的海军舰队也纷纷出动,实施严厉的拉网式侦缉,凡倭寇海盗一律剿灭,不数日就恢复了海上贸易的秩序。 《辨奸录》的出版发行,则使得那些有过勾连外敌为害大明的家族惶惶不可终日。尤其官府还下达命令,将在那些汉奸的墓碑上刻上血红的“**”两字,连死人都要追究,更妄论活着的了。 好在由塞拉弗亲自主持的辨奸运动,自始至终没有向更极端方向发展。 “竞寒,宁波帮只是走错了关键的一步罢了,落到这种境地,说实在话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恭景春慢慢地拈须说道,“不过,原本宁波帮可是铁板一块,泼水难进,经过这番波折,恐怕已经是分崩离析了。王爷的意图很明显,他并不反对商帮,不反对地域性的商业合作,但是他绝不允许这种合作行为干涉到朝廷大局。像宁波帮,竟勾连倭寇,冀图攻入卫城、谋害王爷,这若放在洪武时,又是什么样的罪名?你难道不记得胡惟庸案,不记得蓝玉案了吗?” 听到这些话的沈竞寒,频频地抹着额头的冷汗,又感觉到手脚冰凉,汗水粘着背心嗖嗖地入着冷风,让他牙关也打起颤来。 那两次分别杀了一万多人的案子,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或许有、或许没有的“谋反”,而此次勾结倭寇谋害大明王爷的事情罪证如山,相比之下仅仅只杀了不到八百人,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了! 言者有心,闻者警醒,沈竞寒除了差点吓成心脏病以外,也不敢再多做埋怨了武定王在这种时候,也没忘了把沈家列入到东渡商贾名单中,这已经不啻于“嘘寒问暖”,给自己天大的面子了!你还想再要求什么?! “元秀兄!”沈竞寒唏嘘不已。 恭景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竞寒老弟,眼下宁波帮覆灭,这也并非都是坏事,对于我们苏州帮来说,正是极好楔入的时机。宁波有沟通南北贸易之宜,地理比长洲更适合开拓海上商路,此次我已经去函给了松江宋家等二十六府,知会他们在宁波开办江南银行的事情。老弟,你与范诚、李孚等人交往甚密,也请在常熟多多散布这一个消息,此次从日本回国,我就打算牵头署理此事了。” 沈竞寒起身长揖,“兄长如此厚待,竞寒铭记在心。” “明天就要到对马岛了,不知王爷对那里的倭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恭景春忽然拈须叹息,“朝鲜人比我们更想得到这块岛子,他们提出的条件就是用济州岛来换取对马岛的控制权,王爷已经明说了,登陆由他们自己进行,所有费用也由他们出。此外,朝鲜还必须在一年内向济州输送粮草500万石,其中1/5的货值可用药材、特产品抵冲。” “朝鲜会答应这种要求吗?”沈竞寒不由得满脸疑问,他毕竟更像个纯粹的商人,而不是像恭景春那样,拥有极为敏锐的政治嗅觉。 “他们的王上已经允诺了,大明与朝鲜签署了一份秘密协定,不过我也不知道更加具体的内容。”恭景春等下人送过了暖酒和几碟热菜,退出去之后方才重新说起来,“朝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从海上扩展他们的领地,因为在陆地上,他们面临着大明国的沉重压力你该看得出,朝鲜王对大明那种谦恭顺服的态度,连我们取得了济州岛,他也仅仅只是派遣了使者来重新勘察一下边界而已。只要大明富强依旧,朝鲜就绝对不敢触怒我们,他更加希望的是借此机会,狠狠地打击宿敌日本,取得几块前沿阵地。对马岛离朝鲜太近了,这是个危险的地方,不由得他们不重视。” 第194章 讨伐日本之战前 就在两位大明商人讨论着天下大事的时候,内容相似的对话也发生在舰队的旗舰上面。 “李朝中宗继位以来,也希图进一步结好朝廷,以保障他们在朝鲜的利益不受日本的侵犯,另外,他们的国内也有几支矛盾较为激烈的政治派系,如勋旧派和儒林派,中宗现在的作为,很明显是准备把这种矛盾斗争转移到国外战场上去,一旦对马岛的战争能够全胜,中宗的威望将达到执政以来的顶峰,并且他们也能够平息失去济州后国内巨大的反明压力。” 说话的,是公国马六甲军事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同样是公爵阁下的私人秘书法图娜少尉。 因为需要一个站在旁观者角度看问题的代表,塞拉弗没多作考虑就选择了她。 列奥纳多伯爵、麦哲伦子爵、希达爵士、卡奥中校、乔治少校、斯科特少校、杜亚脱上尉、阿卡辛提上尉、亚吉尔拉中尉、参谋部亚洲地区参谋长皮耶尔先生、财税局亚洲司远东地区总管斯波克特先生、公爵府枢机中校秘书坎恩、大明兵部尚书路迎、浙江都指挥使朱浩元、陕西都指挥使周勇、湖广总兵江彬、锦衣卫佥事指挥使乔定波、帅府参军何卿、沈希仪等齐齐在座。 皮耶尔先生是英格兰人,新近从马六甲城赶来,曾经在英国剑桥大学读书,属于落魄的商人阶层,他酷爱冒险,在公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麦哲伦将军曾经评价他大局观很强。 江彬原先准备带兵入川,但随后就被塞拉弗一纸文书调回湖广整军,入川的大任,就被锦衣卫指挥使暂领四川总兵周正素获得。 此次塞拉弗召集的例会,规格算是很高了。平常的时候,即使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开会也没有这么热闹。对于皮耶尔等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无疑就是这种例会必须使用中文发言和应答了,上帝作证,这种语言是多么地难学!皮耶尔一面抱怨,一面不无恶意地想,最近马六甲附近一个好的中文老师的月薪已经上涨到了1.5个佛罗林金币了! “对朝鲜人根本不需要客气。”卡奥是参加过济州夺取战的与其说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去走秀,没有任何冲突就完成了一个前进基地的占领,因此一提到朝鲜人,卡奥就是一副轻蔑的样子,“公爵阁下,如果对马岛在我们的手里,我们就几乎完全控制了大明、朝鲜以及日本的海上交通线,在济州和对马,我们可以布置一到两支舰队,给予这两个国家充分的军事威慑。” 塞拉弗皱了皱眉,伸出一根指头,左右摆了摆,“卡奥,你很莽撞!我们需要的是一切支持,而不是独自行动,日本这个国家是一匹狼,朝鲜是一条狗,如果我们把狗养肥了,训练听话了,再加上不给狼吃小羊的机会,我们在远东战场上所耗费的气力就会大大减少。就像这一次,我仍然主张要给予朝鲜一定的好处,狗不喂的话,只会变得又老又瘦,失去对抗恶狼的能力。” 这种赤裸裸的比喻,让在场的大明官员都听得非常吃惊。 但私下里,他们又不能不赞同王爷的这一精辟论断。 “对马岛战略位置的确重要,不过那是相对于日本国和朝鲜国而言,对大明来说,对马岛不过是个鸡肋。”塞拉弗继续说道,他冷冷地瞥了眼卡奥,后者连忙低下头,“在这种地方白白损耗大明兵力,还要派驻兵舰和部队驻扎,以后不会成为一个填钱的无底洞吗?济州岛和对马岛不同,它毕竟有自己的耕作,可以在当地养活几千人的部队,农业,尤其是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的种植业推广以后,把这块地方当作前进基地和粮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地方,足以使我们的触角延伸到朝鲜和日本,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必须把对马岛掌握在手里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朝鲜国的两面都面临着大明国的压力了,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扩展的机会,那么,他们还会继续和大明友好交往吗?他们会不会投向我们的敌人日本呢?” 这番话讲得军人们茅塞顿开,不过有人仍有些异议,兵部尚书路迎拱了拱手,“王爷,自洪永以来,朝鲜即大明属国中最为忠心的一支,两国友谊源远流长,李朝中宗继位后,每年皆派使臣前来朝贡,皇上也屡次以帛书敕封嘉奖。大明禁海后,其成为与日本主要交易国,不过近年来也屡遭倭寇犯境,李朝大大减少了日本贡贸的船只数量,若说他们会投向日本,似不可能。” 对于路迎这样的人,塞拉弗采取的就绝对不能是对卡奥那样近乎斥责的态度了,而是要慢慢地转变他们的思想观念。 公爵阁下和颜悦色,没有半点不耐烦的表情,“路大人,朝鲜虽然名义上是我们的属国,但实际上还是个独立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国家的利益才是最高的目标,一旦国家利益相冲突了,那么再友好的朋友,也会立即变成敌人。别忘了在唐代、宋代,日本和我们多么友好而现今横行海上的盗贼,有一大半来自于这个盛产流氓的地方!路大人,我知道你并不看好此次远征,不过我希望您能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即使我们在此次战役中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关键是我们要考虑到将来,考虑到大明国在亚洲地区的地位问题,为什么太宗以后我们禁海了?为什么我们的对外贸易收获如此之大,却非得要暂停不可?说来说去,最表面化的原因就是倭寇!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矛盾了,路大人,而是国家间利益较量的尖锐矛盾!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去想朝鲜会如何做了,而是我们要创造一切必要的条件,让朝鲜人心甘情愿地为了他们的目标,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而付出代价!” 路迎沉吟了好久,“臣惭愧!谢王爷教诲!” 所有人也都交头接耳起来,看得出塞拉弗的观点打动了在座者们的心,对马岛并不值得大明付出太多,还是留给李朝来吃吧! 再说,对马岛虽然有进攻日本桥头堡的作用,但地方却小了点,大规模舰队的调动也瞒不过敌人的耳目。加上船只的发展,也使得陆地的作用被大大弱化了,固然朝鲜海峡风高浪急,但对于塞拉弗所拥有的如此庞大的舰队来说,却是罕有影响,本日只有一艘150料运输船偏离了航道,不过第二天就在搜索队的寻找下顺利地归队了,这也使得公爵的不损失船舰越过海峡的目的得到了保证。 塞拉弗见状,也微微点了点头,马上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阿卡辛提,你的舰队有没有追到大内家的船只?” 阿卡辛提颓丧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尊敬的公爵阁下,这件事我已经向军事监察局提交了一份详细报告,鲁纲船长的被俘,主要责任在我。”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种话了,不仅是他,连卡奥船长等人都感觉脸上无光。 “还有观海卫指挥使袁璡,也在倭人手上。”朱浩元插嘴说,不过马上他就后悔了,因为阿卡辛提有些怒气勃勃地看着他,印第安人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在职责范围内的两次人质事件,已经搞得他焦头烂额。 从品秩上说,阿卡辛提是仅次于兵部尚书路迎的高级官员,而且还掌握着大明全国的海军力量,朱浩元可不希望自己与这位王爷府的红人过不去,他尴尬地朝之一笑。 “好了,上尉先生,争执是不必要的。”塞拉弗似乎看出了什么,挥了挥手,“对于301舰队指挥官的被俘,我想兵部汇总的报告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从今以后,对于那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直接任用的舰队指挥官,必须要得到兵部和帅府的批准,即使因为缺人而把舰队空置,也不允许提拔那些不符合指挥官标准的人临时顶替。上尉先生,这件事情是你的责任,你可能面临着休假的处分。” “请让我打完对日的一战,再进行处罚好吗?我请求您的仁慈,公爵阁下!”阿卡辛提跪倒在地上。 “好吧,其实我也有部分责任。”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伸手揉了揉鼻头,“我没有意识到大明海军前进的步伐会是如此迅速!而您对于这样庞大机构的控制能力,显然并不成熟。这一次战争以后,如果您还想担任海军都督同知的职务,那么我会把你放到军事学院去深造一番。” “只要能够为公爵阁下效力,无论是什么岗位,我都愿意去试一试!”阿卡辛提铿锵有力地说道,所有人也都为他的忠诚坚毅深深震动。 塞拉弗微微一笑,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 不过熟知他个性的老伯爵,却非常清楚阿卡辛提今后的前途是绝对不用担心了。 塞拉弗重视属下们的忠诚度,已经到了近乎严苛的程度,而其他的方面,即使是有些瑕疵,他也不会太在意。举个例子说,约瑟男爵就是这样的,他被放在马六甲过花天酒地的生活,完全不用担心*的内外矛盾和繁杂的政治事务,他只消每个月把手头的贸易额度完成就万事大吉,至于委员会的事务,相信他,还不如相信那些自觉的*委员们。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约瑟向塞拉弗付出忠诚的报酬。 死心蹋地,是人们评价约瑟对公爵阁下的感情时用的最多的词汇。 “好吧,现在说说明日的战事。”塞拉弗拍了拍手,重新把各自盘算着小心思的众人的神志拉回到会议之中,“法图娜,你那边的情报。” 法图娜立正行礼,简单地道了声“是”,得到允许之后,她*笔直地坐下,取出一份文件展开,“对马岛早在汉魏年间就有日本人活动的踪迹,期间由阿比留氏控制着岛屿的一切权利。后来,日本政府以阿比留氏不听号令为名,派遣当地大族宗氏讨伐阿比留氏,取得胜利,一直到今天,对马宗氏实际控制着这个岛屿。宗氏,原先的名字是惟宗氏,为了符合朝鲜以及*单姓居多的称谓习惯,便于开展其贸易活动,因此去掉了惟字。在蒙古东征日本时,对马岛发生过两次较大战争,宗氏进一步确立了其家族在对马的统治地位。此后与朝鲜的三埠通商,直到1419年的‘己亥东征’,李朝太祖李从茂派遣军船227艘、兵员17285人侵入对马,大败日军,1443年签订了《嘉吉条约》,对马从属于朝鲜。1510年,由于倭寇骚乱的问题,朝鲜方面开始制裁对马。如今,对马由宗氏第十三代家主宗晴康执政,他接任家主之位已经十二年了,期间试图恢复对朝、对明贸易。对马岛山地占多,平原很少,没有多少耕地,经济主要依靠贸易。但由于他们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转口贸易很有规模,他们帮助日本出口特产的刀剑、苏木、香木、药材、胡椒和工艺品,然后输入日本所需要的木棉、书籍以及高丽人参等等。以上就是对马岛主要情况,汇报完毕!” “原来朝鲜人早就在对马岛上尝到过甜头了,怪不得这一次派了112艘船过来!”乔治船长抢先嚷嚷道。 “非常奇怪,为什么他们能够占领对马岛,却仍然保留了日本人在岛上的地位呢?这难道是感染了大明国以仁治国的毛病吗?”卡奥故作沉思状,他的话惹得几位大明官员们一个个脸上燥热无比。 “卡奥!”塞拉弗责备地看着他。 “是!” “阿卡辛提,你派个使者到对马岛宣布我们的主权,如果能够让他们投降,就不要再多做纠缠了,这儿不是我们的主要战场。” “遵命,阁下!” “明天将是朝鲜军队建功立业的时候,各位,我要求大家回到舰队之后,尤其是几位舰长先生,务必要统计出这场战争的详细损耗,这笔钱是朝鲜人将要支付的,因此当然是越多越好。明白吗,卡奥、乔治、斯科特?” 卡奥等人眼珠一转,“是的,我们完全明白您的意思,公爵阁下。” “很好,另外坎恩上校,此次我们的海军陆战队将不准备登陆作战,您如果手痒,可以到朝鲜军队中去视察一下他们的攻坚技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登岛,前卫舰队继续朝东搜索挺进,我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战争的信号了。” “公爵阁下,根据我们的人所得到的消息,日本能够一次性出动较大规模舰队的诸侯势力很少,值得注意的是大内家,以及细川家,这两族交替把持着日本国政权,幕府将军足利氏只是他们手中的玩物。” 这个时候,身材高大、面貌雅致、胡须修剪得非常得体的皮耶尔先生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了起来。 “我听说日本国原本不大的地方,竟然有几十个地方性诸侯势力?”塞拉弗忽然问道。 皮耶尔看起来对日本的国情很是做过一番研究,他自信地摸了摸胡须,“令人敬仰的阁下,的确如您所说,不过在我考察并且比较过大明国的历史之后,我发现日本的那些诸侯,也许不能被称作真正的诸侯,他们中有的势力不过几百至千人的武装而已,能有几千名农民下地干活的大名就算很了不起了。去年日本国正好发生了一场惊动全国的政变,幕府大将军足利义稙被**了,细川家的家主细川高国仅仅动用了300名武装力量就完成了驱逐将军的大计,现在足利义晴继任为室町幕府第十二代将军,他还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孩子。” 听到皮耶尔先生的汇报,众人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明国只要能把战士送到岸上,岂不是就赢定了? 看见众人反应,塞拉弗沉下了脸,“好了,各位,别以为这是一场必然胜利的战争!倭人的战斗力比较大明军人而言,我还是很愿意相信他们的!如果没有火枪和大炮,没有克拉克、**舰,没有我们完备而充实的后勤补给,我们绝对不可能真正入主日本岛的!” 所有大明的文武官员们听到这些话,面色纷纷凝重了,的确,倭人不光在冷兵器铸造上有自己的特长,甚至他们的正规武士在个人战斗能力方面,也要超过大明正规卫所的官兵。这并非说大明军队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军队,关键是日本武士和大明军队的构成比例全然不在一个档次上,想想看,一两百万大明军队,恐怕超过现在全日本人口的1/10了! 塞拉弗泼完了冷水,再掉过头来安慰自己的部下们,“各位,虽然当年蒙古人没能真正统治日本,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我们也不行。蒙古的疆域太大了,征倭时,调动的军队不过数万人,将军也都不怎么样,二次东征时先锋大将居然还是宋朝降将范文虎。比起诸位来可要差得远了!” 众人会心地一笑,他继续说起来,“况且我们已经定好了此次作战的战略目标,那就是不急于求成,而是彻底制服对手!我们将稳扎稳打,逐步取得日本本岛外围五座以上的岛屿,建立完善的港坞堡垒和炮台,便于舰队防御和驻扎。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们要严厉控制日本的一切对外贸易,在暴风寒潮中,我们就驻扎下来等待天晴。总之,利用我们的舰队和大炮,要封锁他们,扼住他们的脖子,避免无谓的伤亡,相信胜利总是会来临的!” 肃然起敬的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第195章 争夺对马岛 日本京畿,幕府大将军官邸。 大将军足利义晴的守护大名细川高国愁眉不展地跪坐在厅中,宽敞的木板大厅里,几十名家臣分左右跪坐,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都不说话了吗。”细川高国苦笑一声,“元盛,这次急召你入见大将军,就是想凭借您的武勇,来为公家分忧。” 细川家的部将香西元盛深深地低下了头,“主公,唐人借剿靖海盗为名侵略日本,这是不可能会实现的,请主公拨给我统军的权利,我带上两千骑兵,就足以冲垮敢于登陆的唐军!” 这个时代,日本人多半喜欢称呼大明国人为“唐人”,连他们穿的衣服或卖的货物都叫做“唐服”、“唐货”。细川家虽然也与明朝时有交易,不过比起大内家垄断海路的经贸规模要小得多,可能在香西元盛的心中,大明国可能只比朝鲜要大这么一丁点。 “这件事先不要说了。”细川高国微微哼了一下,“现在正有事情要交给你办。” 37605738 “嗨,请主公吩咐!” “带上大将军的使者,联络纪伊、河内、播磨、备后、备中、备前、安芸、周防、譛歧、阿波、土佐、伊予等地大名,尤其是周防的大内家,要带我的书信亲自见到义兴家主本人,现在有能力抵抗大明军的力量除了我们细川家,也只有大内家了!” “嗨!” “龟千代,持我命令去摄津去见三好元长,让他与晴元出兵御敌。不管怎么说,现在国难当头,应该保持一致。” 细川高国说着,唇角间不禁浮出淡淡的冷笑,细川家原先家主是细川澄元,后来被庶出的高国夺去,澄元的儿子晴元在1520年7岁时就在重臣三好元长的帮助下继任了家督,在摄津积蓄力量。 三好氏在细川家的地位很高,能够出兵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备中守大人,麻烦你跑一趟近江,让六角家、浅井家先不要争斗了,联手派出兵马来;弹正大忠,你去志摩,召集那里的海贼;其他人往美浓、伊势、远江、峻河、飞驒等地召集武士作战,如果能取得大名的携助,告诉他们,朝廷会记得他们的功勋,依据此次会战的功劳,将划定大名们新的领地范围。” “嗨!”众人齐齐垂下了头,异口同声地喊道。 在京畿方面忙着调动兵力希图抵抗的同时,西海路少贰家的当主少贰资元正拼命组织着救援对马的援军,当年抵抗蒙古人的“九州三人众”少贰家、大友家、岛津家都派来了使者,在这种时刻,他们忽然放弃了成见和宿怨,转而一致对外了起来。 “对马宗家是我们的属家,大敌当前,如果不去救援的话,一定会寒了重臣们的心!”说话的是少贰资元的儿子少贰冬尚,他此时才十多岁。 “可我们的船在哪里?我们探听的消息,敌军有100多艘船!”少贰资元不禁大发脾气。 “可是……” “没有可是!当前最重要的是赶紧组织起来,以避免大明军的登陆战和破袭战!尚纯来了吗?”少贰急不可耐地挥着手。 “禀报主公,姉川大人已经到了城外!” “那就快点请他进来!”少贰搓着手跺着脚说道,“龙造寺家兼呢,调集人马的将令发出了吗?” “是的,主公,家兼大人派来的忍者说,他正率部日夜兼程赶往筑前。” “让绫部忠明派人迎接岛津家和大友家的部队,安排在小仓城。” “遵命!” 随后的几天里,少贰氏不断地招集部伍,联合北九州的大名,准备抵御大明军对北九州可能的侵攻之役。 而此时,对马岛的攻坚战才刚刚开始。 “禀报王爷,倭人战舰7艘,在追剿中被悉数击沉!至申时末,击沉倭人战舰计25艘,小船80艘,毙俘倭军500名有奇!” 听到手下报告的塞拉弗靠在后甲板的一张布制大沙发上,他的面前还放着一只棉蹾子,搁着两条腿十分悠闲地修剪着指甲,“好了,我只关心损伤和失利的消息,其他的讯息,你们告诉副总指挥麦哲伦将军和路迎大人就好了。” “是,王爷,今**编队之第一百五十七号舰因抵岸过近而搁浅,两名水兵被敌人弓箭手射死。目前,该舰已经被成功拖救,其他并无伤亡!” 塞拉弗闻言,停下手部的动作,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命令:20号、31号舰前往157号舰出事地点抛射火油,我不希望那里再出现一个敌人!” 传令兵浑身一颤,连忙俯身叩首,“遵将令!” 炮声仍旧隆隆,在麦哲伦将军的亲自指挥下,公国和大明国混编舰队封锁了整个对马岛,并对可能触及到的日军港口、设施进行炮击。日本人根本没有可以应战的武器,他们的炮,与其说是炮,不如说是薄皮铁铳,射程短、射速慢,而且还容易炸膛,不过如此,这些炮都是黄金白银堆起来的,有些还是好不容易从大明国弄来的淘汰货。 除了炮,他们用来防守的只有长程弩炮、弩箭、弓箭等东西了。 而现在,不光这些防守的设施,连港口附近的船坞、市场、寺院和堡垒也都统统像被强烈的地震袭击过一样,烟尘遮日,到处是零乱堆积的废墟垃圾。 几个沙漏时的猛烈炮轰,所造成对马岛上日本人心理上的震撼那是无法形容的,按照宗氏家族一个侍大将的话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是大明国取代了元帝国…… 朝鲜人的使者,是国舅尹任,他今日已经数次求见塞拉弗,要求尽快安排朝鲜军登岛,不过都被后者以“残敌未清”为由挡了回去。 公爵阁下并不想为朝鲜人留下一块完好无损、马上就能享用的肥肉,在他们吃掉肉之前,先得剔干净上面的灰尘与石子,随后冲洗掉毒药和隐藏在肉里的倒刺,还得忍痛剜掉腐烂的部分,才能勉强地嚼一嚼吧! “说起来,他们还必须要感谢我,日本人的抵抗,全部被我的炮火打退了,这真是一场无可争议的完美胜利。”塞拉弗窝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一本《魏武注孙子兵法》,还不时往旁边斜上一眼埃莲娜小姐和拉琪尔等侍女正在为两位爵爷烤制着美味的肉串,甲板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凡是走近艉楼甲板处的家伙都会深深地嗅上两口气。 “如果要削弱他们的话,现在就该让他们登陆,日本人全线撤退是有预谋的,他们想在岛上通过阵地战打击我军。” 列奥纳多伯爵打了个哈欠,他把手里夹着的几支长短不等的画笔摔到一边,刚刚打完底的一张草图也从架子上被风无力地吹翻在地马上就有一名公爵卫队的士兵将它捡了起来,这种东西都属于特立尼达公国的最高机密,是绝对不允许流传出去的。 伯爵也躲到了大沙发上,侍女送来了精致的波斯绒毯,为他披好,老人精神有些颓废,显然是昨天晚上巨大海浪导致他未能成眠的原因。 “对马岛的日军实在是太少了,武器和战术又那么落后,我想他们只配和朝鲜人打上一到两次,再多就会全线崩溃的。” 伯爵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大胡子,“塞拉弗大人,您的预测一向都是正确的。” “可我现在心里并没有底,我的朋友。”塞拉弗放下书,活动了一下脖子,之后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对方,“占领日本,这个题目本身就非常困难,更何况我的初衷是要改变他们民族的一切,包括信仰,放弃日本文化这就更是一个大的问题。我曾经想过要一点一点的把他们赶尽杀绝,但我现在觉得并不现实,要知道此次出征的花费,相当于我们在大陆上打一场50万人数月的会战,长期在日本作战,既浪费金钱,又浪费了对外贸易的资源,还会影响国内的政治气氛,所以得不偿失。我考虑了一下,想改变一下作战的方针,对一部分日本人实施拉拢和分化,另一部分实行打击。我想看到日本人主动欢迎我们进入,而不是对我们有所仇视。” 列奥纳多皱起了眉头,他在自己鼻梁上伸指捏了几下,“最近我在研究日本这个国家的历史,很有趣,他们的史书都是些记载在女人贞操带上无病**的文字。他们的政治制度无非是对*文化的抄袭,而土地制度则和大明完全不同,甚至有点和欧洲相似。” “你说什么?”塞拉弗有点没有听懂的样子,问道。 “我是说,日本这个国家是领主制,大领主分封小的领主,小领主分封武士和家臣,他们到了一定的地位,就可以自立门户,即使是领主也不能干涉分封武士和家臣的内部事务。等到作战的时候,就实施召集,让这些分封的小领主、武士和家臣们自备干粮和军队,前来帮助主家作战从本质上看,这和欧洲的庄园制没什么不同。” 埃莲娜盈盈地走过来,“伯爵,给您十串够了吗?” “不,您只能给他一串解解馋。”塞拉弗毫不客气地抢先说道,丝毫也不顾忌列奥纳多先生可怜巴巴的模样。 埃莲娜表情上有些为难,她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无机子这周已经为我切过脉,他说我*的恢复状况很不错,这都得益于您的精心照料,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有些讨好地说,随即朝埃莲娜远远地伸出手去,并做了个鬼脸。 埃莲娜噗哧一笑,顺势便把那些肉串塞在了老伯爵的手里,现在,她比谁都认为这位老大师先生有点返老还童的样子,他越来越顽皮了。 塞拉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吃瘪,埃莲娜的活泼性格表露无遗,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谨小慎微的女仆了,她现在是公爵实际上的内务总管。 而老伯爵自从丢掉了跟随他好几年的轮椅之后,精神面貌也立刻向好的方面转化着,从武当山归来后,他淡泊从容的人生态度里,又多了轻松游戏的恢谐气质,现在塞拉弗公爵阁下也时常会被老伯爵的笑话逗乐了。 “嗯,庄园制,这才是导致日本现在割据局面的罪魁祸首吧!”塞拉弗臆测着随口说,“统一的国家,才是本民族理念能够得到释放与扩张的基本元素。混乱、割据,除了带来战争、伤亡和社会性的大倒退以外,我想不出还能创造什么好的东西。” “也许,是英雄吧。*的历史常说,乱世,出英雄!” “英雄?”塞拉弗淡淡地笑了,他接过埃莲娜重新烤来的肉串,放到嘴边,却没急着吃,“内战中的英雄,那不一定能算是英雄吧!” 壹岐岛在九州岛的西北面,五岛诸岛则在其东。 壹岐现在的拥有者是志佐家,拥有建筑于1159年的覩城和1348年左右的风早城,属于长期侵害大明国海上、陆地利益的倭寇集团之一。 五岛城更是倭寇的主要聚集处。 五岛,其实并不是五座岛组成的,它包含大大小小许多岛,由于受到大明国人崇尚“五”字的影响而被称作五岛,属于日本海盗集团“松浦党”的啸聚处之一。松浦党可是历史悠久了,几百年前还曾与东征的蒙古大军作战过,几乎全灭。 壹岐岛比对马岛要小得多,但对马岛的地盘又比五岛诸岛要小一些。 因此,扫平五岛诸岛,建立大明海军前进基地的计划,就落在了大明海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阿卡辛提以及大明湖广总兵江彬、陕西都指挥周勇的身上。 阿卡辛提指挥95艘船的舰队,其中包括运输从湖广、贵州、广西、福建诸地征调的兵马1万人的40艘船。 江彬被塞拉弗雪藏了很久,他自己也明白,朱厚照落魄了之后,他只能依靠武定王才能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否则,就只能被言官和清流们凌迟咬死了! 在湖广担任总兵期间,江彬凶猛无匹,恢复到了从前在宣府边境时的骁勇,练兵从不叫苦叫累,又善于调动部队的士气,湖广一带的卫所官兵,被他操练得个个好似虎狼一般。 此次征讨日本,在誓师大会之前,武定王命令诸将各行操演,还搞了一次“实战演习”,江彬果然大出风头,他的手下和广西狼军居然打得异常激烈,最后还占据了不小的优势,被武定王当即定为先锋。 第196章 登陆五岛 阿卡辛提对于自己的使命非常清楚,他想要立功,他不想被迫退役或者再回到110吨位的“萨满”号上去虽然它是一艘令自己有着无数美好回忆的船只,不过在那上面证明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太勉强了一些。 现在,阿卡辛提船长的新座驾,是一艘660吨的**舰“暴风雪”号,出品于马六甲船厂,原先准备起建的是一个克拉克船的骨架,不过因为委员会临时动议,公爵府枢机秘书处讨论通过,给塞拉弗阁下再次增拨3艘**舰,以保证他在东亚的权益得到顺利申张。 **舰,至今为止仍是公国的秘密武器,图纸的保密等级也是“绝密”。 研究院的克洛德研究员,也就是那个和“大明第一船匠”龚乐友先生合作的人,首次提出以钢制龙骨材料代替木材的可能,用铆钉和镙丝整合之后,钢制龙骨在“暴风雪”号上顺利地安装了。 经过调试之后,这艘**舰能达到惊人的14节的航速,这在所有现役**舰中是绝无仅有的。 钢材在战舰上得到了广泛应用,包括防护甲板。现在,只要作战的铃声一响,1/9沙漏时内,士兵们就能使用手头特殊的工具在甲板上铺设好所有钢板,经过试验,这种简易装甲对于24磅以下葡萄弹的抛射都有着极好的防御性能。 这艘船成为阿卡辛提的座舰,着实让这位印第安人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 水手全部是“萨满”号原先的编制,加上临时从吕宋等地征调的士兵。 “前方发现不明船只,看样子是日军的舰队”旗语讯息从搜索舰传到了舰队每艘船中。 阿卡辛提登到前甲板侧面,举起望远镜望西南方向望去,他的大副和水手长,以及江彬、周勇跟在他的身后,两位大明军官的脸上都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之意。 “命令抢占上风向固结成松散的圆形阵,所有高速战舰在外围,保护运输船,敌人接近后立刻开火,不得私自追击!” “遵命,船长!” 前来与大明舰队作战的,是日本肥前豪族有马家、筑前少贰家,以及松浦党松浦氏、波多氏、相知氏、有浦氏的联军。松浦党在海上的势力的确无可匹敌,加上少贰家势力也很强,故而他们的混编舰队达到了590艘船的惊人规模。 由于并不知道对马岛之战的详细情况,日本地方豪族联军信心很足,他们砸锅卖铁拼凑出的这支庞大舰队出征,已经是近几十年来九州未曾有过的盛况。 当看到对手仅为他们1/5都不到的时候,有马家新代家主有马贤纯、壹岐的松浦正信、少贰家臣江上次郎等人纷纷面露笑容。 “诸公,摆出锋矢阵,全线突击,也让明人看看我九州武士的风采!”有马贤纯大手挥舞,众人轰然称诺,不禁令人有种雄兵在手、天下我有的飘飘然。 日军舰队浩浩荡荡地杀过来时,所有大明舰船已经在旗舰的号令下从轻微的混乱中恢复,船只帆篷半开,首尾相接,排出厚实的圈阵,所有处在外围的大型舰已经统统在后膛子母炮里换上了开花霰弹对付日军“轻薄”型的舰船,这种炮弹已经足够了。 而从大型舰后面拴系着的小型炮舰,则全部释放开了,这些船灵活机动地穿插在大舰的缝隙间,比起日舰,这些船动力情况只能算是凑和,因为缺少桨手始终是个难以平衡的问题,但他们的武力情况则要大大好于对方,此次出战前,海军都督府下令让所有小炮舰都回港改造,把重型炮拆到大船上,在小炮舰上放了两门可以180°转向的6磅轻炮。 即使对付日本现在最大号的安宅船,6磅炮都不能算小了,蚁多啃死象嘛! 冀图通过密集阵势疾速冲锋,一举将敌方舰队斩成首尾不能相顾两段的日军舰队,很快尝到了受挫的滋味。30磅、45磅和60磅炮的交相轰鸣,令有些倭人感觉到是不是天崩地裂了,甚至抱着头就要卧倒下去。重炮霰弹的弹着点在半英里左右的距离上呈150码方圆,而在更近距离的射击过程中,霰弹的杀伤力、穿透力都与重弹无异。 也几乎是在短短几个呼吸的瞬间,密如骤雨般的霰弹碎片降落在日本舰队的前锋部队上,日舰几十艘船被当场打成筛子,人仰马翻,还没接近到可以射箭的距离,就已经沉入到太平洋中。 “加紧射击,都给我使出吃奶的劲头来!”大明舰队的船长们纷纷在甲板上的铜制传音管前吼叫道。 毕竟没有经历过正规战的磨练,当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密集的敌军舰队时,心里多少有些慌乱。不过初次火炮射击的成果,倒是让他们轻轻吁了口气。 “旗舰打来信号,要我们加紧转向,风力不够就立刻备橹!” “知道了,立刻照办!”这位舰长说道,“通知舵手转向,不要恋战,否则王爷怪罪下来,我们担当不起。” 圆形阵加轻微的旋转,能够使得敌舰队向任何一点冲锋的时候,都会始终面对着无休无止的炮击,打着旗舰标志的“暴风雪”号转向到日军舰队面前的时候,它浑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随即硝烟弥漫,三层甲板密布的炮眼向外喷吐出噬人的黑色弹丸,被接触到敌舰立刻粉碎,有的被打成漏勺般缓缓下沉,从“暴风雪”左侧正面往前看,一整条宽敞的海面已经没有还在动弹的敌舰,阿卡辛提船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相对于大明舰队们的轻松,日方舰队的指挥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可能!‘黑浪丸’、‘平家丸’沉没!我的筑后300武士,全部阵亡?!”江上次郎一脸呆怔,手上的令旗跌落在地。 “我松浦家的未来,我的儿子……”松浦正信眼中含泪,哭倒在地,前军中他的舰船不多,但其子君信指挥的精锐力量却被全灭。 “松浦君,请别再流泪了,如果要报仇,我们就得拼命!”有马贤纯绝对是一个非常懂得激励士气的主将,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白色的发带,将自己的额头箍扎起来,随即拔出武士刀朝天一指,“诸君,蒙古人侵攻的时候,有神风护佑,也赖各位九州武士英勇的奋战,才有今天大日本繁荣的局面!我们不能被敌人的火炮吓退!我们是胆小鬼吗?” “不是” “我们会怕死吗?” “不怕” “那我们还等什么?诸君,有马家在前开路,诸君请牢牢跟随,今日倒要看看,是明国的炮坚,还是我大和武士的血肉精瘁!攻击” 被激发出野性的日本舰队,丝毫也不顾主将所说的话有多么可笑,他们只管闷着头朝前冲,桨手使劲地划橹,士兵都端着武器,以跪姿或卧姿来避免伤害,所有的船更加疯狂、更加野蛮地向着大明舰队冲去,以致于在那短短一段时间,大明的炮手们挥汗如雨,手里的动作无不加快到极致。 无数的海船就这样白白地被打成了木板碎片。 大明舰队圆形阵的外围的海上,像是经历过海啸灾难的滩涂,垃圾如山。 日军舰队前仆后继地往前冲锋,像是根本不畏惧生死的机器。 即使心肠硬的像阿卡辛提这种人,都不由得微微动容,更何况从小被仁者爱人思想浇灌出来的大明指挥官们。但从旗舰上展现的命令看,炮手需要加紧轰击,还要用温油迅速为炮膛降温,除非敌人撤退,否则炮火就不允许停止! 这场海战完全演变成一场有计划有组织的屠杀。 大明舰队中有些成员,经过这次海战后,足有一段时间都不敢享用肉食。 五百多艘船的碎片,铺陈在海面上有多么惊人,这已经不用想像,而是既成的事实了! 战斗持续到当天下午,其中因为火炮过热炸膛而死了几个炮手外,大明军队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在“暴风雪”号的发动下,大明舰队发动了一次反突击,十五艘大船包围了敌军最后一艘船,也是日军的旗舰。日方仅仅逃走了几艘小早船,这还是阿卡辛提先生故意让他们这么做的,他要把远征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带到九州、四国和本岛。 “接舷战!”阿卡辛提淡淡地说道。 “是,都督。”接令的提督意气风发地属下打了个手势,“左哨千户瞿正风,率兵登船!” 接舷战打得非常激烈,不时传来枪炮和弓箭疾飞的破空声,一柱香的时辰之后,这位提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回报,声音也小了许多,“禀都督,千户瞿正风并水军左哨营弟兄370人战死,逃回519人!” 阿卡辛提脸色一沉,紧紧地捏起拳头来,“临阵脱逃百户以上者斩者示众,另选精勇给我再上,不论如何,拿下此舰!” “遵都督将令!” 几个血淋淋的人头挂在了桅杆上面,大明军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压抑,临阵脱逃这几个字眼,还从来没有出现在接受新式编组和训练的军队士官身上,湖广总兵江彬亲自挑选了500名精锐士卒,再次登船。 江彬率部杀上日舰的时候,他也马上注意到日方几位全身铠甲,戴着有角兽吞头盔的倭寇头目,他大喝一声,拔刀冲上。 “松浦家正信在此,呀!” 江彬单手擎刀,与双手握刀的松浦正信杀成一团。 松浦的武力在九州集团中并不能排到前列,江彬对付他是绰绰有余。江彬早前在宣府时,常年与靼鞑小王子伯彦蒙可军作战,对敌经验也是松浦这种倭寇所远远不及的,两人战了一会儿,意欲报仇的正信忽然持刀猛砍,江彬轻轻一晃身,随即刀刃在对手的长臂上深深划下一刀! 松浦嘶声惨叫,武士刀落在地上,正当他闭目待死的时候,另一名松浦党的海贼成员,波多亲家扑了过来,横刀挡在松浦的面前。 江彬一脚踹开了松浦正信,返手一刀,劈向波多,同时*往右侧一让,躲开了对方的刀路。 波多亲家的武艺还在松浦之上,不过他仍很难与江彬的对战,江彬一把普通的朴刀,舞得如同蛟龙一般,削、切、砍、震,刀法的精华被他深得三昧,波多亲家转眼便招架不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江彬突然身法一变,欺至其前,面露邪异的笑容,只见亮光闪起,朴刀的锷口在波多眼中一掠而逝,随即鲜血喷涌而出。波多亲家“唔”、“唔”了几下,丢下刀捂住脖子,然而却怎么也止不住血,眼前一黑,就此被杀。 江彬的勇猛激发了他部下的斗志。 而前一次进攻虽然失败,但倭人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主船上300多名武士死伤大半,有马家的心腹大将上村元光也被扭断脖子而死。 江彬的凶狠,使得日本人根本没有任何防御的法子,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一柱香的功夫,湖广军人扫清了全舰,抓到了七名日方武将,然而,旗舰上的松浦正信却在最后关头失踪了。 有马贤纯早先一步就乘坐小早船,带着他的手下和部分联军武士逃走了。 松浦正信的确狡猾,他受伤之后,知道事不可为,便悄悄换了水靠,拿了点干粮,贴着船壁潜入海中,好在海面上到处漂着战船的碎片,也没人想到他会利用这一点逃出升天。 结果,这位仁兄还真的挺到了此后日方搜索船到来把他救起的那一刻。 此时,获得胜利后的阿卡辛提心里却并不像江彬般兴奋,公爵阁下已经预先估计到登岛作战的困难,命令他要将战略放在“攻心”方面,他当时还没有怎么领会,现在却悟出了其中的滋味,连打接舷战占领一艘船都要损失了300多名将士,成功占领五岛又需要多少人呢?想想都令他害怕。 不过他的想法还真是钻了牛角尖。这一次日本的联合舰队,尤其是他们的旗舰上,本身就是九州岛水军和陆军中最精锐的部分,为了击败大明舰队,少贰家、有马家无不动用心腹,甚至有马家当代当主有马贤纯也亲自指挥战斗,可以想见他们对此战的重视。 而此时的五岛,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直接伤害到大明军的队伍,松浦党的海贼团基地,数十支海盗组织的大本营,连座坚固的城堡都没有。 因此,从次日起围住五岛后小心翼翼进攻的大明军队,赫然发现,他们的前途一片光明。 松浦党成员,以及其他的许多倭寇团伙覆灭得极快,大明舰队的火炮优势,使得他们在没有进行接舷战的前提下,罕有伤亡地攻破了一支支海贼大本营,登陆的江彬军还惊讶地发现,有许多*人在港口附近树起龙旗,敲锣打鼓,欢呼雀跃这些人不是海盗,而是来此做走私生意的*商人,以及多年前控制中日贸易的那些商贾们的后裔。不光在五岛,就连九州本岛沿海,也有许多*人的身影,据说日本人原先也都是坐船来九州的汉人祖先的后代。 江彬和周勇禀明了阿卡辛提之后,立即晓谕军中,收敛军纪,又在五岛各地张贴榜文,废除日本式的领主制,将五岛暂时变成山东布政使司的一个县,改名叫“五岛县”。统计土地、废除苛捐杂税、恢复生产秩序、加强与*大陆的经贸联系,成为登陆军的首要任务。 好在松浦党根基的确深厚,数百年来从海上贸易与劫掠中积蓄了惊人的财富,现在正好拿出来搞建设。江彬对此是很有一套的,他先问自己的属下,关于某某事,王爷是怎么处理的?属下详细地答过之后,他点点头,那么,我们也照此办理吧! 五岛新港口的建设工作,于是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 第197章 得罪大明的下场 三天之后,当虚弱的松浦正信被救回肥前的时候,在肥前平户的龟冈山日之狱城,已经齐聚了“九州三人众”的宗家和臣属,个个面色冷峻阴郁。 “正信,你回来了。” 被人搀扶着的松浦正信抬头一看,却是有马家家臣,同时也是自己一系的堂弟松浦兴信正看着自己,他是平户城的城主。 松浦正信觉得很惭愧,“是兴信啊,此次真的是很抱歉!” “没什么,胜负乃兵家常识。”松浦兴信罕有地安慰着自己的堂兄,“请您先休息吧。”他欠了欠*。 “这个……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松浦兴信眼中掠过一丝悲哀,回头朝大厅里走去。 有马家此次元气大伤,只能朝自己的对头阿苏家借了一千兵马,好在阿苏家并没有拒绝,还派出了一员大将原田隆重。 少贰家的家主少贰资元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手上的折扇,那把扇子据说是室町幕府的创始者,威名显赫的足利家“等持院仁山妙义”尊氏公亲自赏赐给辅佐他得天下的少贰家当主的东西。 自从和大内家交恶以后,少贰家就一直不停地在走下坡路。 现在,大内义兴更是周防的一位人杰,打压得少贰资元喘不过气来。 可是,现在的局势,却令少贰资元更加地压抑,仿佛有块千斤巨石横亘在自己的*口!大内家的辉煌实力,和大明国来犯的军队一比,真是小巫见了大巫,大巫见了真神一样! 现在,根据得到的消息说,大明国和朝鲜国的联军已经占领了对马岛,对马守护宗晴康率领150骑蹈入朝军阵中而死,其幼子宗将盛在叔父宗盛治、家老有浦高景的拼命保护下夺路而逃,前来筑前求援。 “30万大军,30万!”少贰资元喃喃地说道,“真有这么多人吗?” 宗盛治哭拜在地,“主公,敌人帆旌连绵数十里,炮火猛烈,几乎将本岛轰沉入阿鼻地狱!若不是有浦君,我和将盛必将死于是处!还请主公从速调集大军,救援我宗氏满门!” 少贰资元没有回答他的话。 现在的局势已经坏到没有办法再坏的地步,如果还保持着巨大的压抑和紧张那还不如干脆自杀算了。江上次郎战死在海上,手下2036名步卒全军覆没,他们还没能进入五岛,就被强大的明军舰队碾成齑粉! 现在,对马宗家也失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敌人是故意把宗将盛等人放出来的,包围对马岛的大明国舰队据说有千数之多,他们的大舰像城楼那么高大,帆桅如山,甲板下方有无数炮眼,每门炮射出的炮弹据说都可以打烂全日本最厚重的石墙! 这样的军势,这样的武力,如何与他们对抗?! 少贰资元不停地展开折扇、收起折扇,任由宗盛治叩拜在地,自己却神游天外般呆呆想着事情。 “主公,岛津家和大友家的当主请您到议政厅去商议出兵的事情。” “好,我马上就去。”少贰资元好不容易才魂魄归位,轻叹一声,缓缓起身,穿过两排跪坐的家臣,往外走去,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来,“盛治,晴康公不愧是少贰家的武臣之楷模!我会表呈朝廷给予追赏的。你放心,宗氏的事情,主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挥了挥手,召呼了他的属下马场赖周、姉川丰重、龙造寺家兼三人,向议政厅方向走过去。 大友家家主,年轻的大友义鉴正带着他的新任笔头家老,也是他的堂兄,过继给菊池家的菊池义武、部将户次亲家、入田亲诚等人,正围坐在议政厅的一角里窃窃私语。 岛津家的人就显得随和多了,家主岛津胜久后面,跟随着伊作岛津家第十代当主岛津忠良以及他八岁的儿子虎寿丸,丰州家岛津的当主岛津忠朝、萨洲家岛津的当主岛津实久等人也跟随在本家势力的后面;此外,筑前的千叶家、肥后的阿苏家、丰前的城井家都派了重臣前来会商,一时各色人等将日之狱城狭窄的议政厅挤得水泄不通。 这里最有势力也是最年长的,恐怕就属岛津家的家主胜久了。 他拍了拍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九州此次所遇到的危机,实是蒙古人入侵以来数百年未有过的大战事,诸位今天能够坐到这里,说明九州的武士是团结的,能够像先祖一样携手御敌!岛津家在此宣布,愿与九州的士家结盟,共抗外侮!本家将出兵8000人,其中骑兵1000人,为抵御明军之先锋!” 几位家主纷纷鼓起掌来,大友义鉴俯了俯身,“岛津家从来就没有暗者,本家十分钦佩岛津家主的豪勇,愿附骥尾,此次本家将由菊池君、入田君出阵,出兵数同岛津家主!” 少贰资元打开折扇,轻轻地掩住了脸,他的声音里带有哭腔,令人闻之动容,“诸位大人能够在此危难关头相助少贰家,本家是绝对不会忘记各位的恩惠的!” 岛津胜久欠了欠身,“您说的是什么话?守望相助,这是九州武士的传统。更何况这一次不仅仅是贵家的事情,也不仅仅是九州一门众的事情,而是全日本的大事情!” 他说得声色俱厉,所有人也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齐齐低头,大声应是。 岛津胜久平常为人过于温和了一点,但这次却显得很突出,连对他一向鄙视的萨洲家岛津的当主实久,也觉得颇感意外。 不过,他的豪勇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位侍者慌慌张张地从御所堂口处跑了进来,声音中充满悲切。 “禀报各位大人,松浦壹岐守正信大人切腹了!” 就在松浦正信得知本家岛屿被大明军占领,万念俱灰自杀的时候,位于山阳国周防的大内家,也在召开着一场紧急会议。 大内义兴刚刚回到自己的领地没有多久,此前的十年,他以幕府管领代、山城守护的身份住在京都。这次回来原本是为了本家的领地内突然崛起的尼子氏,没想到又碰到大明军来讨伐日本的大事。 与大内义兴年龄相仿又深得器重的家老陶兴房,率领着内藤兴盛、城井正房、饭田兴秀、佐野亲基、问田重安等一干重臣静静地等候在大厅中。 大内家主城山口城,初建于1360年,当时此地经济繁荣,文化发达,由大内家负责规划建筑的城池,其街道布局竭力模仿京都,故有“西京”之美称。这里见证着西海路第一豪门的辉煌历史。而陶兴房,则无疑是其中最能证明大内家不俗实力的栋干之才。 “主公!”众人见大内义兴从屏风后面走出,连忙*侧对主位,俯身叩下。 大内义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在短席上跪坐下来,“对尼子家的动向有无确切的情报?”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义兴所问非常令人意外,难道这种时刻,他还准备着向尼子家动手吗?部将饭田兴秀一直负责这件事,闻言赶忙欠身回答:“主公,尼子经久自从其子政久亡于磨石城下之后,已经发力在两年多时间完全统一了出云、石见两国,其军势在备前、备中、备后、美作、播磨、隐岐等处大量展开,获得了不少土地,目前正蠢蠢欲动南下的念头,目标是本家的安芸地区。” 大内义兴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诸君,尼子家的势力扩张得很快,已经严重影响到本家的利益,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兴房,此次你拿到的番人大铳效果如何?可否仿制出来?” 陶兴房深深俯首,“兴房无能,辜负了主公的殷切期望。” 他见大内义兴一脸无法掩饰的失望,连忙说道:“不过,主公请放心,对于大铳的全面测试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这种来自佛郎机的东西绝对要比从前我们得到的蒙古铳、大明铳要犀利得多。只是本家缺乏精铁,铸造工作时常中断,令人非常忧虑。” 大内义兴微微皱眉,“以朝廷的名义给宗设谦道去信,要求他把生铁和矿石作为主要的贸易结算货物。” 陶兴房忽然离开自己的座位,跪在厅堂的中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语声已近颤抖的他。 “主公,宗设君已经魂归*了。明国此次讨伐的缘由,就是坚称宗设君行寇掠之事,在浙江等地滥杀无辜者千余,扰害民众,他们的使者已经到达朝廷,据说讨伐的对象主要就是本家!” 大内义兴猛然直起身来,他瞪大了眼睛,神情中流露出震惊、疑惑与深深的担忧,“什么?!” 陶兴房又重复了一遍,随后更加急促地禀报起军情来,“此次大明方面出动兵力据称达到了30万,船舰过千,都是数倍于安宅船型制的巨舟!九州已经完全震动,据说对马、壹岐、五岛已经相继落入敌军的手中!主公,请赶紧下令全面动员,即使是与尼子家的矛盾,也必须先放在一边,大局为重啊,主公!” “按照历次进贡的程序,宗设谦道究竟做错了什么?30万!自永乐皇帝以来,还从未见过明人有如此震怒的举动。”大内义兴喃喃道,他精通中文,也有很好的文学细胞,至于他的儿子义隆,则更是近乎于艺术家了,“兴房,这件事情怎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陶兴房叩首下去,“请原谅臣下的失察,这件事情还是我的好友,细川家田村左卫门太夫敬重君派朝廷的快马传来的消息!” “是这样。”大内义兴缓缓地摇了摇头,“此外还有什么吗?” “都是十分糟糕的消息。”陶兴房的脸色非常难看,“据说细川家出使大明的使者鸾冈瑞佐也被宗设君斩杀了,另一名副使宋素卿转而投敌,不过他据说原本就是唐人,在明国朝廷还颇有点分量。宗设君另外还攻破了宁波府市舶司的官仓,俘虏了明国将领袁璡,于海上又讨取其大将刘锦。此外,宗设君的手下还捉住了大明一支船队的主官鲁纲。现在这二人都已经被送到大内家领地,宗设君的手下步兵大将大泽一健同时到达,他是唯一幸存下来的宗设君家臣。” “大内家武勇第一……宗设谦道……”大内义兴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了半天,“不对!明国怎么会有力气来攻我日本?联合朝鲜,是朝鲜军吗?” “主公明睿!不过您猜对了一半,朝鲜的确出兵了,但主要力量还是明军部队,但即使朝鲜方也并不知道敌势详情,只知其主将乃皇室亲王的身份。” 大内义兴勉强挥了挥手,让陶兴房退回自己的位上,他只觉*乏力以极,情不自禁地晃了一晃,语声低沉而嘶哑地说道:“诸君,大内家该做好一切动员,兴房,由你主持长门、周防两国的防御,调集钱粮,各城都要备足矢石;另外,兴盛,你帮本家联系来岛、能岛的大村氏,向他们征募水军,我们不能单纯只做防御。诸君,请务必坚持,这个冬季至关紧要,我相信,敌人的军队比我们更拖不起!” 大内义兴果然是大内家的一代雄主,他的话使得在座所有人猛然警醒:敌人大军30万,远道来攻,最缺乏的,无疑就是时间!只要大内家能拖上一两个月,敌军的后勤补给不出意外才叫怪事! “主公英明!” “另外,兴房,你在本家一门众里找出个可以谈判的人来,带上一名俘虏以及大泽一健的人头,前往海上的明军本阵,如果可以避免作战的话,只要不牵扯到土地,无论什么要求只管答应就是!” 陶兴房微微一怔,低下头去,“是,主公!” 要是他这个大内家第一智将还猜不到大内义兴的心思,那恐怕真是白混了个家老的位置了。宗设谦道的行为,完全可以归咎到他自己身上,因此,大泽一健得罪了大明,也为日本带来了灾难,应该死得理所当然了! 第198章 卑鄙无耻的龌龊嘴脸 12月1日,日本大内家使者,周防右田岳城城主天野隆重冒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到达壹岐岛。 天野隆重年方20岁,不过却是大内笔头陶兴房最为信赖的得力助手,他为人谦逊隐忍,不易冲动,言谈受少主义隆的影响,很有内涵,被称作义隆君的义兄。 天野隆重的座驾是一艘安宅船,属于大内氏本家,上面放置着三门从澳门弄来的佛郎机,表面上看去倒是挺光鲜的。一到达壹岐岛,暴风雪就降临了,船上的日本人不禁都双掌合什,感谢大神的保佑。 指挥舰队攻下壹岐岛的,是大明兵部尚书路迎和浙江都指挥朱浩元,现在这二人的身份是东征军督军副帅和东征军总兵官。 在得到壹岐守将松浦氏往援五岛的消息之后,路迎发布了奇袭壹岐的命令,100多艘运输船在20艘战斗舰的保护下,侧顶着凛冽北风强行在壹岐东北部登陆,随后1万火枪兵、1万长矛手在1万福建藤牌兵的掩护下一鼓攻下壹岐岛,包括松浦党松浦氏、有浦氏、志佐氏头目在内的戍卒932人束手就擒。 此战壹岐岛的所有战船统统被列入缴获品清单里,并且很快被朝鲜人用安宅船每艘300两银、关船每艘150两银、小早船每艘80两银的价格统统买走。 壹岐岛现在只驻守了5000名大明士兵,其余仍在船上,原因是这里原先的宅基和工事都不够用,需要临时加筑许多兵营和民舍。 日本俘虏们除了那些头目,其余人几乎都在岛屿东南面公爵阁下选定的地方拓建坞港设施,这个地方已经非常接近日本的本土,是一个很好的前哨站。 天野隆重还没有登岛前,就已经被巡弋在外海上的大明舰队震慑住了,望着870吨位的“贡扎加二世侯爵”号像座大山似的傲慢地掠过自己渺小的安宅船,以及许许多多看起来比这艘船小不了多少的其他巨舰似乎没有规律般地运动着,他就觉得舌底一阵发苦,心跳也不由得加速起来。 而被带到壹岐之后,天野隆重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岛屿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处大工地,无数人在风雪之中仍然没有松懈,卖力地挥舞着大锤,布下一根根尖桩,无数幢已见雏形的石木混合房屋框架,一间挨着一间,远处正有许多身穿统一制服的汉子顶风冒雪,奋力地构筑着一条长达几里的石墙,在石墙的后面,似乎将要建设起一处新的城池。 “天野先生,请跟我这边走。” “嗨,麻烦您了。” 天野隆重望着眼前穿得很暖和的侍女,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别的话,只看到壹岐这副热火朝天的场面,就知道大内家主所预言的情况至少暂时还没有发生。 此次塞拉弗亲自指挥的东征,怎么会不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因此不但军队的粮食、棉衣齐备,甚至还有备用的皮靴、防雨胶鞋(从公国进口)、雨衣等等,都有极为充足的库存。 橡胶制品的价格,即使在公国统治下的马六甲和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中也是价格离谱,因为从公国本土到东南亚的海上商路还没有通竣。 抵御严寒的方法,最主要的还是进食,所以塞拉弗对于后勤保障的重视程度令人瞠目,为了保障及时、有序的食品供给,他要求对输送军资的海路实施监管,在输送期间配给大型舰只护航,并且还亲自指定了几条备用线路,以便在特殊情况下仍能保证食物的基本供给。 从济州岛到对马岛、五岛、壹岐,所有的新占领地所要执行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建立一个绝对安全的食品仓库,这甚至比建立城堡、港口、军营的事务还要急切。这些食品仓库不但要用钢筋水泥构筑,还需要逐步建立地下库、坚固的棱堡和守备炮台。所有仓库都需要有通畅的防火设计,外围1英里不允许有阻碍视线的杂木和丛林。与此同时,从南方各省源源不断地运来新近收获的玉米和马铃薯,不但没有占用普通民众的生活资料,而且富余的部分还被各地商号大量高价收购,赚得那些最早跟随王爷发财的老板们个个笑歪了嘴。 如此变态的后勤保障体系,恐怕是日本人所根本无法理解和想像的。 天野隆重走到一片林子里搭建起的中军大帐的时候,他看见九鬼隆良、宋素卿等日本人陆续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笑语盈盈,只是微微瞥了一眼自己,便各自谈笑着离去。 天野隆重顿时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宋素卿他是见过的,那个“近畿最花俏的男人”曾给日本带来了大明国最流行的上层贵族的奢靡的生活方式,这个男人还曾经用手指就带给天皇无穷无尽的快乐,细川家的贵人宋素卿,怎么会在大明军营之中?难道就是他率领着敌人的舰队来偷袭对马和壹岐的吗? 天野隆重胡思乱想着,指甲深深戳进了手掌的肉里去。 在大帐之中,今天所坐的,都是锦甲鲜衣的大明官员,帅帐里铺设着厚重的波斯地毯,两只硕大的铜盆搁在三角锥形支架上,里面冒出两团熊熊火焰,发散着如同春天般的温度。 塞拉弗望了望从帐外进来报讯的士兵,朝在座者慢慢扫视了一眼,微微笑了起来,“请天野先生进来吧。” 天野隆重早就学习过大明礼仪,他低着头,快步走到大帐中央,屈膝跪倒,行了叩拜大礼,“罪臣,东瀛倭国国王源义澄特使天野隆重向大明王爷致敬!” 塞拉弗没有马上让他站起来,“天野大人,听说你是大内家的部属,什么时候直接到倭王的朝廷中任官了?” 天野隆重心中一跳,强自压住慌乱的情绪,“王爷,大内家身兼管领之职,是天皇座下最有权势之臣,朝廷自然以本家说了算。” 天野隆如此说,当然是有原因的,他认为身为使者,必须要让敌人首先意识到己方的强大,而日本人个个都相当地自命不凡,尤其处在现阶段战国混乱的年代里,他们愈加错误地认为凭借武士的豪勇,能够所向披靡,根本没有值得商榷的败绩。 不过,这番抬高大内家的话却让身坐在主位上的塞拉弗冷笑起来。 连左右两排端坐的文武大臣们也都晒然不止。 “大内家充其量不过是占有几个小县城的山匪流寇罢了,能抵挡我两卫精锐的攻击就算了不起的了!他若能够左右贵国的政局,那么更别说我麾下数十万大军了吧?” 众人大笑。天野隆重鼓起勇气,再度拜倒,“王爷,大明乃我日本之宗主国,奈何以大欺小,远来攻我?” “你以为呢?”塞拉弗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鄙上认为自永乐年间太宗陛下赐予我王印绶以来,藩属恪尽职守,百余年朝拜天朝上国数十次,均得褒赏。然而此次藩属一心忠诚,却得到如此攻伐,岂非大国失信于鄙王乎?” 塞拉弗听着听着,心中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不想在外臣面前失态,只是鼻子里轻轻一哼,“贵使真是好嘴舌!倭国朝拜我天朝上国的方式恐怕不是抢劫,就是杀人吧?自洪武、永乐年以来,倭寇之害没有一天是停止过的,大明百姓被抢掠屠戮而死者已经不计其数了!这一次你们的宗设谦道还在市舶司的宴会上公然杀人,劫掠我国的高级武官做人质,杀害了一名地方都指挥级别的将军,在沿海更残忍地抢劫、屠杀了一千多名手无寸铁的平民,视大明国的律法如无物一般!如果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所谓的恭顺,那么我也有必要做做这种同样忠诚和恭顺的事情!” 天野隆重赶紧把早已经编好的说辞讲了出来,“王爷,请您明鉴!您所说的宗设谦道,原本是内海松浦党的成员,朝廷屡次进剿不利,也是头疼得很。此次他假借我大内家通贡之名,率领其党羽前往天朝,为害当地,这件事情我家主公确实不知!此次,义兴公已经剿灭了宗设谦道的余党,命鄙人向王爷进呈大泽一健的首级。另外,我方军队还找到了被叛匪挟为人质的天朝将军袁璡,他也已经跟随鄙人到达营中。义兴公听到松浦党为乱天朝的事情,也是痛心疾首,自请责罚,我方将派人输运黄金三万两、白银八十万两以作牿军,希望王爷您大开肚量,赦免我方之无知。至于讨剿松浦党残余之事,我家主公义不容辞,必将这些贼寇缚送天朝,任由处置!” 塞拉弗听到这里,不禁仰天大笑。 “真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了,来呀!”塞拉弗大声地传进了几位手捧各色铠甲、旗帜、武器的侍从,这些人所取来的东西,有从宗设谦道的尸首上取得的大内家标志,还有夺得的大内本家旗,大内家部将宗设谦道的倭文官印,甚至还有大内家派遣宗设前往明国交易的任命书,所有的一切,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天野隆重汗湿重衫,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能力把这些东西全部找出来,这表明宗设谦道在被杀之前,是全军覆没的,并且他自己恐怕连毁掉这些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就饮恨自尽了。 “大内家武勇第一”的宗设谦道,居然被揍得如此之惨,大明国的实力,当真是不可低估! 就在他哑口无言的时候,塞拉弗微微一笑,用宛如恶魔般的声音悠悠地说起来,“你可以回去了,告诉大内义兴,让他不要急着自杀,那是懦夫的行为,我要在战场上生俘他,用他来祭奠被他的手下斩杀的无辜者的灵魂!做好准备吧,倭人!” 天野隆重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被两个壮实的大汉架出了营帐之外,天野隆重拼命地挣扎,高吼着“请听我的解释”,他还趁某位大汉松懈的时候出肘狠撞其腹部,但令他意外和震惊的是,这位老兄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任他动作,还一脸冷漠地望着他。 塞拉弗在大帐里一脚便踹翻了其中的一只铜盆,木炭漫天爆撒,划出道道绚丽的殷红。昂贵的波斯地毯马上倒了大霉,被烫得如同掉毛的癞皮狗般,一个黑洞接着一个黑洞。 “诡辞狡辩,我还没有见过比这群低级人种更加卑鄙无耻的!”塞拉弗捏住双拳,牙关咬得喀哒作响,“我一定要叫他们知道我大明军队的厉害!” 所有的将领同时抱拳,“愿随王爷、振我军威!” “禀王爷,被倭寇掳去的观海卫指挥袁璡已到帐下!” 塞拉弗沉吟了片刻,命令传见。前段时间他在浙江大开杀戒,当然也从许多罪犯那里刑讯逼供而得知了当初浙江官场上的许多事情,浙江都司依靠市舶司也发过不少横财,袁璡这个人,同样不是两袖清风的武将。 等到袁璡进入大帐,几位原先同属武将的同僚如朱浩元,马上便被他形容枯槁的模样吓了一跳,袁璡饿得只剩皮包骨头,身上一件新的日本式衣服像套在木架子上一样,空荡荡的,他脸颊两侧颧骨高起,眼眶深凹,两只手又黑又瘦,还巍颤颤的,一看就是受过了无数折磨。 “王爷,末将终于见到了朝廷的大军!” 袁璡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下慢慢跪倒,哽咽**,涕泪俱下,闻者无不动容。 塞拉弗心里微微一叹,望着朱浩元等人乞求、希冀的目光,摇了摇头,“袁指挥,你在倭寇那里受苦受害了!且在大营安心养伤吧,等你伤愈,再行还职,共商讨倭大计如何?” 袁璡泣不成声,“末将死罪!谢王爷宽恕!” “被倭人俘虏虽然有些丢脸,但你身在敌牢,却能殊死抗争,大大挣了我大明国的面子!功过相抵,反有苦劳。希望你今后能改正身上一些小的毛病,成为一个真正的国栋之材。浩元,你让埃莲娜拨两个御医为袁大人好好治疗。” “臣,遵命!” 朱浩元上前亲自搀扶着感谢不尽的同僚离帐出去了。塞拉弗再度环视了鸦雀无声的大帐内众人一眼,“各位,袁璡若没有这番磨难,恐怕也难逃军法,相信各位都已经知道浙江的事情,50多名政府高级官员,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死囚!你们都要以此为戒。我不会像太祖那样,拼命杀贪官,却又不给他们基本的生活保障,我会让你们的薪金水平上涨到一个让人羡慕的高度,就像宋朝,使人人以当清官为荣,以做贪官为耻。至于那些死性不改的家伙,我和太祖一样,同样不会手软的。” 大明政府的官员们早就见识过了这位武定王的霸气与魄力,也丝毫不敢怀疑他恩威并施的手段,心里都在为这位袁指挥使暗呼侥幸。 “何卿、沈希仪!” “末将在!” “给你们每人2万兵马,什么时候能攻下大内家?” 何卿、沈希仪闻言大喜,对望了一眼之后,跪倒领命,“按锦衣卫发回的讯息看,周防等地皆为山川,罕有平原,恐怕要耗时数月方可建功!” “一个月!”塞拉弗不容置疑地伸出一个指头,“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你们要把大内义兴带来见我,死活不论,我要把这个家族从世界上干干净净地抹杀掉!” 二人神情都是一凛,齐声叫道:“遵将令!” 当塞拉弗的从壹岐岛准备着讨伐大内氏的军队时,也同时向九州、*(日本地区名)等地的其他大名发出了措辞强硬的檄文,声称大内家由于直接指挥海盗寇害明国,屠戮明人,故遣兵来讨,希望诸位不要与倭匪勾结,主动来降,否则大军发动,势如雷震,必将一切阻碍荡为齑粉! 再说九鬼隆良,他原本是纪伊地方的豪族,是“熊野别当”九鬼隆实的儿子,迁居志摩国波切村。九鬼隆良原本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物,他率领自己的亲信(九鬼党)进攻志摩地区大大小小的海湾,赶走了被称为“志摩七岛众”的当地原住豪族。九鬼党此前就以擅长操纵船舶而著称,进入了志摩地区,获得了良好的海滨营盘的,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海盗。 九鬼隆良在一次“大买卖”中偶然失手,就此被擒。 不过他也看出来,在那些白番手里操纵的船舰和火炮是多么地具有威力,只要这种东西不在他的手中,那么“九鬼党”就完全只是别人手中的玩物。此后,九鬼氏更是看到了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惊人能力,直到他操纵了全大明国的政权后,九鬼隆良已经决定了要好好地向这位身份特异的王爷效忠。 九鬼隆良并没有不同族间仕官的担忧,他也读过一点书,知道唐代日本人阿倍仲麻侣的事迹,唐人可以用阿倍,为什么不能用九鬼?再说,这位公爵阁下实在是他所见过的人中眼光最为毒辣、最为深远的一个!他的手下,从白番到黑人,甚至还有自己从未见过的印第安族,自己这种异类混在里面,连个毛都算不上,更别说自己还有跟他一模一样的头发与肤色了! 眼下,他正在宋素卿的帐中,借拜见对方的名义,来探听一下这个实际大明国人对亲王殿下的看法及此后的打算。 宋素卿为人非常变态,自从去势以后,他已经完全当自己是个女子了,并且还曾一度想嫁给细川家的武将柳本贤治,但人家却完全把此事看成了个笑话,这也使得他非常受伤。 细川家对待宋素卿的态度,完全是以利用为主,好在宋素卿虽然心理变态,但仍很有些手段,论起阴谋诡计,倭人还是大明国人的小学徒而已。在十几年的风雨历程中,宋素卿逐渐培养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他借助朝贡贸易的便利,尤其是在当初刘谨当权的局面下,捞取了海量的好处,有了黄白之物,收买任何人都变得轻而易举,他也很快在细川家内部有了更大的发言权。 不过,当他想借助塞拉弗的力量清除掉蛮横的对手宗设谦道的时候,他也在猛然间发觉,自己的驱虎吞狼之计并不是很高明。塞拉弗像一头凶狠而狡诈的猛兽,如果他发现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出于民族感情和他对待日本人的态度,很有可能让宋素卿性命不保。在这种情况下,宋素卿不得已宣布投降并且向他供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原来是九鬼先生,我家小姐正等待着您的光临。” “是吗,那么多谢引路了。” 九鬼隆良带着最具勇力的九鬼党成员,也是他的忠实手下黑田半兵卫恭敬地进入到营帐内,并不知道宋素卿底细的黑田闻到阵阵上等明国脂粉的香味,都有点飘飘然的意思,九鬼隆良却是不为人知地轻轻皱了皱眉。 “九鬼大人,素卿未曾远迎,请您恕罪。”宋素卿在一人宽的坐榻上深深地俯身下去,他今天穿着清爽的和服,脸上施着厚厚的白色粉底,眉毛画得老高,真像个寻常花町里的风骚歌伎。不过自打被塞拉弗知道自己的案底后,他就弃用了“小岛百合”那个恶心的名字。 “是隆良来得冒昧了,怪不得素卿你。”九鬼家的当主也赶紧谦虚起来,两人绕了半天,最终还是九鬼忍不住先提起了话头,“听说素卿也得到亲王殿下的特赦了。” 宋素卿淡淡地笑了笑,接过侍女手中的一杯热茶,放在客人席前的小几上,“这是用伊豆不尽山的雪水冲泡的云雾茶,茶叶是殿下赏赐的,请用!” 九鬼隆良道了谢,慢慢品着这杯不是滋味的茶水。 沉默了片刻,宋素卿微微地苦笑了起来,“九鬼君,我居住在日本几十年了,说我对那里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素卿不妨直白地告诉你,这位大明国的亲王殿下所拥有的宏伟志向,恐怕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无法明白的!按照这支军队的武力,即使当年蒙古的皇帝忽必烈陛下复生,也很难讨得便宜。” “这一点隆良深有感触。”九鬼隆良见对方忽然打起了感情牌,也连忙帮衬,“不过,殿下似乎对我们很有成见,不知道为了什么。” 一句“我们”,说得宋素卿淡淡地笑了笑,他欠了欠身,“九鬼君,明国实施禁海以来,讨厌我们的人越来越多,这并不奇怪,有许多人为了利益,借日本人的名义打来杀去,最后全部归咎在我们的身上。不过,这位殿下比我见过的任何主公都要远见卓识,足利将军甚至天皇,跟他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而已。” 九鬼隆良对于宋素卿所说的话并不怀疑,他和塞拉弗的接触时间不管怎么样都要长过宋素卿。 “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哪个刀头上能不沾到血呢?”九鬼家的当主感慨万千,“不过说话的权利始终是在力量者的一边,我相信殿下此次必定能够扫平全日本,我九鬼氏也会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辅佐这位英明武勇的主公,完成先辈未竞的大事业!” 宋素卿的脸上露出不可名状的复杂的笑意,“九鬼君,请恕我直率,您在志摩虽然可以横行一时,但终究只是个海贼而已,如今亲王殿下的实力您也看到了。他,真的需要您的协助吗?您的船恐怕根本靠近不了他们,就会被那种喷火的大铳击成碎片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黑田半兵卫此时流露出怒意,他挺直*,正准备说话,忽然感觉旁边有道令他寒彻骨髓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自己,他按住刀柄向那里扫去一眼,便见到一名蒙着脸忍者打扮的侍从,坐在营帐一角的阴暗处,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一把有名于世的短刀,“秋叶原一文字”! 黑田半兵卫曾经见到过几本传世名刀的图谱,依照他那对武器狂热的喜爱态度,自然是记得非常清楚,现在只不过扫了一眼,立刻就有了判断。 他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 黑田半兵卫觉得自己身上每块肌肉都在紧缩,不甘示弱地狠狠回瞪着对方。 他希望挽回面子的努力却被自己的主人制止了,九鬼隆良喝斥了他一声之后,朝宋素卿深深俯下*,“这也是隆良前来请教宋君的原因。” “不敢。我想九鬼君一定很奇怪,像我这样受到明国朝廷通缉的罪犯怎么还能取得殿下的特赦吧?” “请指教。” “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所在,九鬼君。我虽然是个废人,也没了往日的姿色,不能侍奉殿下,但我却在将军府、细川家以及京都居住了十年,在整个大明国,也许没有谁比我更加了解日本人,我甚至知道京畿诸国的实力和城防。有我这样的向导在,日本国只不过是砧板上的鱼,任殿下去宰割罢了。请您考虑一下,如果您是殿下,会不会吝啬一张特赦的证明呢?” 九鬼隆良望着对方盈盈的笑靥,忽然间感到一阵心悸,他低下了头,“隆良对宋君的实话感激不尽!” “九鬼君如此人物,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宋素卿脸容忽然转冷,端着杯子一仰脖喝完了所有的茶,“殿下之所以留着九鬼家,是要你们在海上为他服务,我想你们九鬼氏的舰队,绝对不会比小叶原水军或村上水军更差。等到殿下统一了全日本,你我就是功勋最高的重臣,那时我在陆上,你在海里联手作战,天下还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九鬼隆良感觉到背后发凉,他没想到宋素卿竟然有如此野心,看他的意思,甚至要拿九鬼家作他宋氏的家臣。不过现在的确没有实力与这个阴阳人争斗,九鬼隆良便假装沉吟了良久后,拜倒在地,“一切任由宋君的吩咐吧!今后九鬼家若有起色,绝不敢忘记今日宋氏的恩惠!” 第199章 素卿之苦肉计 当天晚上,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帐中,埃莲娜小姐送出了恭敬地打着九十度躬的九鬼隆良先生。 不一会儿,宋素卿也出现在帐中。 他完全没有了白天和九鬼家当主见面时的那种白色恐怖,反而装扮成一副清纯可人的仕女模样,穿着对襟素花青色裙,腰间缣带直拖到地上,上面是一条短身夹袄,缝着赭色的貂皮领,厚重中不失轻盈,加上他的脸孔端秀妩媚,宜嗔宜喜,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性别。 “殿下。” 塞拉弗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一脸的不高兴,“你的行为真是愚蠢透顶,如果不是你早就向我做过汇报,我会认为你真有异心!听着,以后不要自作聪明,我根本不喜欢那些自以为是却又实际上是半瓶水的那种人,如果你再明知故犯,我就不客气了!” 宋素卿原先那种兴奋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很大的委曲,盈盈跪倒,“殿下,素卿知道自己曾经犯过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但现在却早已决定痛改前非了!请殿下不要再拿过去的眼光看素卿,岂不知吴大帝所出士别三日之语乎?殿下若再要怀疑素卿,干脆将妾身斩首吧!” “很少有人敢这么和我讲话。”塞拉弗语气非常冰冷地说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曾经有功,帮我们全歼了宗设的人马,不过我并不认为那就是你的本心,这个倭寇原本就和你有过节,不是吗?你借助我们的力量除掉他,然后再想办法取得我的信任,得到中日通商的便利,这样就完美了,不是吗?” 宋素卿脸色苍白,十分哀婉地看了对方一眼,他摇了摇头,良久才平稳了心情,缓缓开口,“如果在以前,殿下您说的这些话妾身都会认可,可是现在,素卿却不敢苟同!从前我效力于细川家,不过是大明无人,岂是妾身之罪?而今,殿下您奋华夏浩荡之气,领神州五德之源,统率天朝大兵,剑及履及,使妾身无比震撼!实不相瞒,殿下您的伟德丰姿,已经深深打动了妾身,这十几年来,妾身在细川家甚至全日本,都找不出比您更加有气慨的男子……” 塞拉弗的帐中,突然传出几个不能压抑的短促而意外的叫声。 埃莲娜等人紧紧地捂住了嘴。 塞拉弗脸色仍然平静,只是他两颊边微微**,显然是在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 宋素卿的泪水已经流满了脸庞,不过他并不去擦,仍是坐在原地,平静地述说着,“妾身越接近殿下,就越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定数,只要看到殿下,接近殿下,妾身就会觉得无比快乐;素卿也想逃避,也想回到细川家,但只消想到分别后那种相思的沉重与压抑,妾身就会觉得全身完全失去了力气!”她微微地苦笑起来,摇了摇头,“妾身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素卿实在是无法控制……殿下,我只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殿下对我的手下们不吝关照,多谢!” 他一咬牙,突然从袖筒里取出一柄短刀,两手倒持,往腹部**! 塞拉弗的手也同时动了,一只筷子疾飞向宋素卿,却根本来不及制止早有求死欲望的素卿,不过当他皱起眉头,用颤抖带血的手准备将那刀横切的时候,希达爵士已经牢牢地拉住了他的两只手! 宋素卿脸色苍白,疼得脸上失去人色,他嘴唇微颤,深情地望着塞拉弗公爵阁下,轻若蚊鸣般地说起来,“殿下,请原谅妾身的懦弱!” 塞拉弗微微一叹,“你,这又是何苦?” 宋素卿似乎眼光都明亮了起来,“殿下……你,你终于肯相信我了吗?” “我相信你。”塞拉弗毫不犹豫地说道。 宋素卿再度流下了一滴眼泪。 他昏迷之前,只听到了对方隐约的声音,“你们去做好手术的准备,让伯爵和艾德·韦伯先生赶快过来……” 抢救进行中的时候,听闻了不幸消息的宋素卿家臣一个接着一个地到达大帐外,在公爵卫队的严密看守下,他们跪在雪地里默默等候着。风雪不断地埋没着一个又一个人,但这群雪人始终没有离开。 最后,手持着宋素卿的贴身令牌的埃莲娜小姐出来,命令宋氏的部属楠木光良带领所有人疏散到几个偏帐去等候,并告诉他们,现在为宋素卿做手术的包括武定王本人。 埃莲娜小姐仁慈地派遣了几十位男仆,为各个临时搭建起的营帐提供取暖、热水和辣椒汤。她很少这样越权干涉公事,不过这一次她的确是被那个宋素卿所感动了。 连一个男人都会被公爵阁下如此打动,竟愿意献出生命来换取他的信任!埃莲娜突然觉得自己所作所为还远远达不到这种标准当然,按照宋素卿这种变态的标准,任谁都会觉得投入感情实在是件苛刻而可笑的事情。 扭曲的人生观,却令人恻隐而无法置喙。 在这个白雪皑皑的时刻,塞拉弗舰队的运行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九州和*交界的水道原本就十分狭窄,现在恐怕更是积满了流冰,非常危险。 麦哲伦将军打算派遣一支分舰队带领朝鲜的舰队取道西南绕过鹿儿岛,从丰后水道进濑户内海,小型炮舰分队也跟随作战,主要作用是前导以及拿炸药来破冰。 这支舰队在日本周围遭遇到不断的袭扰,不过在火炮的攻击之下,大多数来犯者折戟沉沙。与此同时,12月3日,何卿与沈希仪在麦哲伦亲自指挥的舰队的掩护下,率领2万大明军人登陆长门西北沿岸,直下深川城、胜山城、信田丸城和荒滝城四座山城,大内家的长门国一时间除了东面的一座渡川城以外全部丢失,大内义兴眼见情势急迫,立刻征募大军2万5千人,从主城山口城出发,向最近的荒滝城方向进攻,希冀杀败明军,以夺回自己的领地。 而大内义兴此次的起兵,除了他的一门众及国人众外,竟然没有几个大名加以援手,塞拉弗公爵阁下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做法取得了成功。 12月10日,大内义兴在山口城以西六十里的平渡村,迎来了大明军队的10000人马。 “备中的毛利家来人了?”大内义兴望着一份情报,不禁沉吟起来。此人不失为一时的雄杰,10余年前上洛,直至成为幕府将军的管领,他的手段曾令全日本都为之震动。不过,这次他所料的有点偏差,在他的印象里,毛利家那个毛头小子,虽然称自己为“义兄”,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没有好处的事情从来不做,这次竟然如此服从命令,倒令他觉得非常意外。 很快,一个年青人全身铠甲,策马来到他的本旗之下。 “义兴大人,毛利元就率轻骑200,前来参加讨逐明军的战斗!” 大内义兴深深地望着他,半晌露出一丝微笑,“敌军势大,多治比君还是不要冒险了,回去吧。” 毛利元就5岁时丧母,10岁丧父,此后就跟随大内义兴移居京都,其长兄毛利兴元1516年病逝,其幼子幸松丸继家督之位,于是毛利元就只能按庶家分流的办法,和养母(父亲的侧室)移居备中猿悬城,改名多治比元就。不过,他仍然向往继承毛利家的家业,而对自己的现状非常不满。 “义兴公,武士的命运就在于疆场上的厮杀,如果不是对手如此厉害,我又何苦前来?义兄,希望你不要舍弃一个家族友好的帮助。” 大内义兴微微地笑了笑,策骑上前与他伸掌相握,“毛利君,但愿如你所说,英勇的大和勇士会战胜万难,解救此次灾厄!让我们携手同进吧!” “嗨!” 毛利元就虽然年青,但他艰辛的童年以及数载京都的履历,都让他早早地成熟起来。此次他的心思就在于,如果帮助大内义兴击退汉人,那么毛利家督的位置也必然会由兄长八岁的幼子转移到自己的手里,回到出生地郡山城,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之所以大内义兴会怀疑他,是因为尼子氏崛起以后,身为小城主的毛利元就并没有一心一意地跟随大内家,相反,他在尼子氏和大内氏两方左右逢源,数月前还参加过尼子家对大内氏盟友的作战。 而现在,他却令人意外地出现在大内氏孤军作战的战场上,这也许可以看作是一场不顾一切的豪赌。 赢了,不但毛利元就会像大内义兴一样,拥有大和英雄之美名,流传千古,还会事实上继承毛利家以及掌握更多的资源。尼子经久这条老狐狸,那时候就再也不会是王师的对手,大内义兴挟战胜明军的余威,必定能再次掀起上洛的一幕,九州、*、近畿各地,想来无疑会闻风影从,人人都将拜倒在义兴公的马前! 而大内家的肱骨之友,唯一跟随义兴征战明军的外家毛利家,会获得怎样的荣誉与地位,就不难想像了。 “禀报主公,明军放弃了平渡村关平险隘,他们全是步军,配合着南蛮的大铳,分为数阵,正缓缓向本阵行来!” “禀报主公,明军在‘五峰寺’前停住,与我军相隔不过一条溪流!” 大明军队出人意料的摆出了决战的阵势,倒让大内义兴有点想不通了,“常听人说大明国的军队十分腐败,士气低迷,我们的武士可以以一当十,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驻扎在关内,而是外出**。哼,难道我大内家的精锐会输给这些唐人吗?重安,你的忍者队回来了没有?” 大内家的部将问田重安牵马前进了一步,与义兴相齐,随即欠了欠身,“主公,流木已经向我汇报过,那条溪流在夏日里水多湍急,不过现在的天气,除了些许细流和一些冰块之外,绝对阻挡不住本家骑兵的攻击!” “天气并不适合大规模的决战,不过既然他们想死,那就成全好了!” “嗨!”众将异口同声地叫喊道。 “为了大内家,诸君努力!毛利君,烦劳你带兵归于重安的骑兵队,饭田君,佐野君,你们各率5000军,从左右两路冲击明军的侧翼,等战事胶着的时候,问田君的骑兵本队出击,内藤君率领近卫1000人守护本旗。各位,扬我大内家勇名的时候到了!” “嗬,嗬”所有人挥舞着兵器,呐喊起来。随即,两支军队人喊马嘶,缓缓往前推进。佐野亲基仗着自己的武勇,率先冲了出去,不大会儿便接近到黑甲红袄红缨帽的大明军队之前! 大明国的军队,在何卿的调度下,排出了厚重的火器先发阵形,蜿蜒而去的三道锐利的厚甲重步火枪兵队,后面是前后两人端持着长达六米巨矛的长枪手,两侧的骑兵都是游骑,守住阵角的则是声名远播的福建藤牌兵。 福建多山多寇,福建藤牌兵属于久历山地战的专家,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装备有近2米高的藤牌,且都套在左手上,而右手是拿着长刀,腰间各飞刀十把,在战斗中排成队列慢慢前进,远看像一座移动的城堡,在远距离的时候用藤牌挡住*,只是从藤牌前面的一个小口子看到前方,慢慢移动到敌人面前。当敌人在十米左右之时,拔出飞刀杀伤敌人,随后慢慢靠近捡起飞刀,尔后用长刀砍杀敌人的士兵和骑兵的马腿。多数时候是两人密切配合,一人用藤牌掩护,另一人则砍杀敌人,这种藤牌是特殊制作的,完全可以挡住除了公爵卫队手中线膛枪以外任何一种火枪的射击。 “在下佐野备前守亲基是也!谁敢来战?” 何卿正自冷笑间,他的同宗堂侄何永烈大呼一声,“倭人休得猖狂,看巴蜀何永烈来收拾你!”打马冲上,何卿阻拦不及,只得命令军阵勿动,静观其变。 何永烈勇力过人,从小习武,巴蜀闻名,曾经在何卿帐下做过先锋营官,也斩过敌酋的首级。他身材与何卿相差不大,两膀浑圆,头戴锦甲红缨兜鍪,身穿重锁子甲,外罩红绸战袍,手持一把半月戟,银光闪闪,骑一匹枣红色的川马;佐野亲基则是浑身厚重的玄光铠,手持黑漆十字纹枪,头戴兽吞飞角武士盔,座下一匹越后良驹,同样英武不凡。 两人都各露杀气,打马厮斗成一团。 这两人相交之后,马上便显出高下,佐野亲基枪法精妙,技术娴熟,每每攻敌之必所救,而何永烈从未曾真正和高手过招,此时稍稍被制,立刻手忙脚乱,额头见汗。 佐野亲基心头嗤笑,暗道大明国果然无人,这等黄口孺子都当大将派上阵来,何愁我大内家的武士不能取胜?他忽地长枪一震,嘬口狂吼一声,奋起精神,驰马突进! 何永烈大惊之下,只顾举戟去挡,不料佐野亲基借助马力,根本不是他能够阻挡得了,“砰”地一声脆响,他武器脱手,只往马下摔去! 佐野亲基面露狰狞之色,举枪待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弦响顿时引起了佐野的注意,他猛地勒住马头,俯身侧位,一支长箭便嗖地一声从他耳边掠过,直没入雪地中,那尾羽兀自嗡嗡地颤动不已。 拉弓射箭的人正是何卿。 何永烈也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自己军阵方向逃去。 佐野亲基面露嘲弄之色,“大明国偷袭的小辈,觉悟吧!”长枪一挥,带着自己的亲兵便跟随着何永烈走脱的方向直冲过去。 这一阵冲杀,可是几乎完全打乱了何卿的战术布置,他一面强忍火气,命令游骑救回何永烈并押往荒滝城大营,一面命令己方前卫组织抵抗。 佐野亲基冲入大明军阵中肆意冲突,杀敌无数,自然也大大鼓舞了大内军的士气,两支五千人的步兵队,也在缓缓接近后急奔杀入,只是早有准备的大明军立刻使用藤牌兵防御,火枪兵开始掩护射击,一时日军的阵势中纷纷像多米诺骨牌倒下似的,即使闪躲和遮挡也毫无用处。藤牌军的防守更是让对手如同老鼠拉龟般,攻不进也啃不动。 而明国中军也从刚刚的混乱中冷静下来,正规军比起倭人的散兵游勇,在训练和实战中的表现当然是截然不同的,长矛兵分成前后两股,交替上前,使用六米的巨枪抵住了阵角,此时,已经得到命令的火枪手开始射击了,佐野亲基只觉得眼前硝烟弥漫,忽然间他的亲军部队就死伤大半,连自己的腿脚也是一麻,知道不好,连忙俯身打马,奋力往回奔去。 大内义兴则是在明军开始小小混乱的时候,就已经毫不犹豫地遣出了问田重安与毛利元就的骑兵本队5000人! 这些骑兵呼喊着口号,在将领的督率下,漫山遍野地往前冲去。 何卿感受到身边士兵的紧张情绪,高叫“稳住”!一面说道:“徐参将的铳队可以开始射击了!” “遵命!”他身边所立起的高高竹楼上,旗手奋力朝远方发出将令。 藤牌兵忽然被拼凑成一条高大的围墙,他们在火枪手、长矛兵的侧应下缓步后退,看起来就像大明军已经撑不住了一般。 “攻击!” “攻击”问田重安的骑兵部队全部都兴奋了起来。 远处稍高的丘陵上,忽然白烟阵阵,呼啸而来的炮弹带着尖锐的下降声响,散落在骑兵队冲锋的阵型之中,“嗵”、“嗵”的爆炸声不断响起,骑兵人仰马翻、脑崩肢解,无数弹片扬起,顿时惨叫嘶嚎声不断,大面积的死伤产生了。 新型的开花弹设计,来源于列奥纳多伯爵改进的大明国手捧式炸弹,他把炮弹的铁壳分成两个部分,狭窄的引线室以及宽大的药室,引线室使用盘香般的导火索,目的是延长爆炸时间,引线的一端用的就是酒杯,暗藏火种。使用时,将炮弹上铁盖拧开,放入酒杯,再拧紧铁盖,将炮弹置入火炮中。 点火后,由于火药点燃、炮弹发射时的强烈震动,酒杯碎裂,火种引燃引线,引线燃烧至药室后,便立刻爆炸,将炮弹中内藏的铁片、铁钉或小石头炸开,尤其在**对敌时效果惊人地好。 经过测试和改进,开花弹的威力逐渐达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 与此同时,大明的火枪军也显露出尖锐的獠牙。 早在洪武二十一年,大将沐英征讨云南叛军思伦发,就根据敌象兵打前阵的特点,命令“置火铳、神机箭为三行,列阵中,待象进,则前行铳箭俱发;若不退,前行退后,次行继之;又不退,次行退后,三行继之。” 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关于火枪三段式射击的战术理论。 然而,大明军队并没有参照此例,形成制度,直到杨廷和派遣张明武的神机营袭击了武定王车驾之后,兵部方才将之添加进步兵操典之中。现在何卿指挥的,是最早受训的一批卫所官兵,来自湖广地区,称为“官铳教范营”。 教范营的士兵,都会被安排到各军区(都司)为卫所、大营和步兵示范及培训,所以待遇从优。眼下这些人经过数月的整训及实战训练后,技战术水平基本超过了从前的神机营。 另外一点,何卿在布阵的时候,也考虑到了地形的影响。虽然在身后的险隘布阵,己方所需动员的兵力要少、伤亡也低,但是却容易与敌军形成胶着,不利于战略方面的布置。而在平原布阵,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敌军的警觉性,同时利用一条带有冰渣、流水、坑洼的小溪和藤牌军,形成有效的狙击阵地。 何卿的聪明之处就在于这一切的安排,都是让敌军看得见的却又不至于产生怀疑的,他的引诱果然使得有“防长名公”之称的大内义兴上当,投入了几乎全部的兵力展开决死战。 火枪兵前队单膝跪地,左手持枪,肘部踞于腿上稳定瞄准,右手扣动扳机打着火石,发射之后,立刻弯腰猫身退入后排;中间一排立式瞄准,待前排退下,立刻跪倒,同样操作;第三排则清洁枪膛并装填弹药。如果敌阵密集速度很快,则第一、二排轮流开火,第三排后再加入一排,轮流上弹,操作起来比三段射击更需要熟练度,其火力之猛,令人瞠目。 一时间,千万颗子弹如泼水般倾泻出去,渡川原上枪声震天,轰轰响彻、震得大地颤抖的马蹄声,以及两军嘶吼嚎叫的杀声,使得天地都为之变色。大内家的精锐骑兵,以及他们的足轻部队,在短短半个时辰里,损伤了七成之多,大明军队的损失不过三百余,这里面还包括佐野亲基率骑兵突进阵势中所斩获的数字。 大内家的武士们完全被这番近乎毁灭的损伤震慑了! 越是靠近明军本队,就能看到越多的尸首,还有翻倒四蹄,浑身发颤、啾啾悲鸣的战马,少数带伤而鞍上没有骑士的马匹孤独地奔跑着,还有的就在横七竖八的尸堆里东嗅西嗅,希望找到自己的主人。 两支5000人的足轻队损失惊人,明军的火炮在他们的阵势中绽开一朵又一朵绚丽而噬命的焰火,霰弹和开花弹片造成的伤亡每一刻都在以整数倍上升,甚至精通弓马的大内家臣、大将饭田兴秀也在战斗中被数颗流弹击中,当场殒命。 身负重伤的佐野亲基率领不足200人仓惶地撤退下来,武田元繁死了,浅野长晴死了,荒木一道也死了,大内家几个有名的侍大将,还没有冲锋到敌军阵前,便已经魂兮飘渺,这让大内义兴心中的震动无以复加。 “什么,元经!元经也战没了吗?” 大内义兴忽然得到他最为喜爱的心腹大将,方才20岁的浅井元经的死讯,他的尸体随着后退的骑兵们运了回来,义兴不能抑制地掉下了眼泪。 “八幡大菩萨!你难道没有看到武士们的勇气和鲜血吗?还是你已经抛弃了周防大内家?”大内义兴举着长刀,朝天狂吼,随即怒发冲冠般朝身边的众人大嚷,“是战,是和?是生,是死?” “战,战,战!死,死,死!” “战死,乃是武士的宿命,各位,让天下人知道大内家武士的英勇吧!龟寿丸,回去告诉陶兴房,如事不可为,请他带义隆去投靠细川家吧,顺便和细川君说,义兴已经不会和他再争天下了!” 一名年幼的近侍噙着眼泪应了声是,策马而回。大内义兴望了他一眼,缓缓取出跟随自己多年的战枪,仰天一举,当先率领近卫冲向战场。 重臣内藤兴盛亲自举着大内家的旗帜,面容肃穆地跟随在主公身后。 1000名身穿银灰色铠甲的骑士,列着整齐的方队,宛如1508年上洛时表演一般,一侧竖立的大旗上,赫然写着:“大内名骑,有我无敌!” 剩下后队的一万多大军,也于同时发动了殊死的一击。 何卿身边,有个人面无表情地站着,此时也不由得动容,“将军,大内义兴亲自率军冲锋了,他就在最前面!”这个说话的人,正是宋素卿的得力家臣楠木光良。 “真是个英雄,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他激励起士气,还亲自率兵冲锋,难得倭国也有这等人物!”何卿微微一叹,“请坎恩将军的狙击手们做好准备,尽量活捉大内义兴和他的部下,通传各部遵令执行!” 传令官一怔,不由开口说道:“何参军,这条军令与王爷的命令相背,若我军伤亡过多,王爷那边……” “自有本将一力担当!”何卿斩钉截铁地说,“执行吧!” 第200章 少贰家和津岛家 12月12日。 少贰资元的心情非常复杂,大内义兴是他的死敌,1497年4月,他的父亲少贰资政兵败肥前晴气城,随即在大内家的追捕下自杀,他的二哥,少贰赖高被大内家臣千叶兴常所杀,两天后,他的大哥,少贰高经也自杀了,只有当时年幼的他在家中臣子的掩护下转移了出去。 大内家可谓少贰家的死敌。在大内义兴主持京都政务之后,少贰资元好不容易才得以在诸多家臣、九州豪族的帮助下将大内氏从九州岛赶了出去,不过连年开战,少贰家的实力恐怕比原先弱小的大友家还不如。 可是,今天传来的最新战报却告诉自己,大内家灭亡了! 渡川原之合战,明军1万人对阵大内家2万5千人,他们的损失微乎其微,而大内军,几乎全军覆没! 大明军利用大铳和番炮,牢牢地占据着战场上的主动权,一波又一波大内军舍生忘死的冲锋,结果全部沦为炮灰。包括大内义兴大内的所有武将非死即俘,饭田兴秀、佐野亲基、小川诸能、浅井元经、武田元繁、浅野长晴、荒木一道等人战死,除了因病未能参战的家老陶兴房以外,其余人都被捕获。 随即,几天后大内家山口城、若山城、陶氏馆城、鞍掛山城、岩国城等十余城池相继投降,陶兴房带着年方15岁的大内义隆逃往近畿。 按照知情人的透露,当前全日本根本没有一座城池能阻挡得住大明军队的攻击,他们的火炮能发射穿透钢铁的炮弹,成百门火炮同时发射,可以把任何坚固的城墙打成碎片。他们的军队都手持火铳,分段射击,连绵的弹雨可以覆灭武士所有的希望。据说当时在渡川原的战场上,大内氏骑兵管领问田重安望着一地的人马尸首,喃喃地说了一句,蒙古人若晚几百年南下,便得不到汉人中原了! 如此豪门,居然落得这般下场。 连他们的宿敌少贰资元,也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看起来大明国事先发出的告示并非威胁,而是正告,幸亏在少贰资元的苦劝之下,大友、岛津、相良、有马、菊池、阿苏等家族都没有出兵去帮助大内家,否则,现在九州的局面恐怕也惨得很! 少贰氏现在是九州唯一丧失领地的大名了,五岛、壹岐、对马名义上都是少贰氏的统辖范围。可是比起大内义兴,他自我感觉还挺庆幸的。 “九州三人众”的诸位大名正面色阴沉地谈论着大内氏的事情,忽然,少贰氏家臣,肥前豪族涉川寿冲入御所之中,大声喊道:“大明国下达通碟!” 少贰资元腾地站起身来,接过涉川寿手中的一卷文书,看了众人一眼,手指轻颤地解开紧系的黄色绳扣。 “近者奉辞伐罪,旌麾东指,义兴束手,今治水陆军30万众,方与君等会猎九州!” 少贰资元眼前一黑,几乎要忍不住歪倒下去。 岛津胜久、大友义鉴、有马贤纯等人纷纷拿起这份文书看了一遍,个个面色灰冷。岛津忠朝是制造遣明船的专家,也算半个汉学家,书信传阅到他的手里之后,他向涉川寿瞥去一眼,声音威严,“涉川君,明国使者是只送来信呢,还是带了话来?” 涉川寿低了低头,“明国使者在50名骑兵的保护下在筑前登陆,他要求本家在10天内向大明亲王殿下投降,否则……他们就要像灭亡大内家一样对付本家……” 少贰资元一句“混账”硬是卡在了喉咙管里,想骂却骂不出来。 “大内义兴的确是个英雄!”大友义鉴非常感慨地说道,“明知不敌,仍然率军死战,只是可惜时势难测,终成败绩。” 众人都附和着说了几句。岛津忠良朝他的家主悄悄地递了个眼色,岛津一门众于是告辞了出来。 不久,大友家、有马家等势力也纷纷离开。 少贰资元朝自己的心腹马场赖周苦笑了一下,“这些人能靠得住吗,都说是倾尽全力,然而在本家集中的兵马还不到一万人。” 马场赖周连忙进言,“主公,现在少贰家可能是最先迎接明军兵锋的,他们的船队来去无踪,可以在大风浪里航行,还载有可怕的番铳,发声如雷。如今本家的势力已经不比以往,而防长公的覆没,更是为主公提了个醒。本家能有大内氏这般雄厚的实力吗?有大内义兴这般果敢勇毅的主帅吗?有山口馆这般辉煌可比京都的城池吗?现在连大内氏都已经灭亡了,难道本家还能依靠岛津、大友这帮人来抵御大敌?” 少贰资元知道他的意思,缓缓摇头,“我只不过不想让少贰家数百年的勇名,丧在我的手中!” 马场赖周继续着说服工作,“主公,想要保住本家不难,就怕我们像大内氏一样莽撞,结果如何,大家都看到了!当初,北条早云公曾说过,作战需要应势而为,如果逆势,那么败亡是一定的!本家如果率先归降,那么依照汉人的规矩,本家在战后将获得的利益,也必定是难以想像的!” 少贰资元心里盘算了一番,颇有点动心了。 “家兼,你认为呢?” 在旁边默默听着自己的女婿马场赖周发话的龙造寺家兼,此时微微皱眉,却又低下头去,拜倒在地,“主公,少贰家的宿仇已报,何去何从,全听主公的安排!” 另外一边,岛津忠良请家主胜久、一门众忠朝、运久等人入室密谈。 岛津运久刚刚到达这里,他是相州岛津家主,以忠良继承相州岛津家为条件娶了忠良的母亲,算是他的继父。 “主公,各位,忠良冒昧,依我的判断,少贰家此时已经力竭,他们没有办法再抵挡虎狼般的明军,因此他们下一步必然请降于敌!”岛津忠良两手踞于身侧,手掌握拳,与拇指分抵于地,说话间微微俯身,以示敬重,“请问岛津家是否能够骥附于少贰氏,或者退回萨摩,再作抵抗。” 岛津忠朝深知大明国的家底,闻言叹息起来,“大明国的皇帝,拥有数不清的土地,数百万的军队以及服从于他的臣民,而我大日本,则仍然处在乱世当中,诸多大名相互攻讦征伐,还有像大内氏这样以将军管领为目标的,纵然有统一天下的志向,也无能为力。就好比九州,现在能凑得出十万大军吗?” “十万军!”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这个数字如果是平常听到,他们也许会哈哈一笑,如果有十万大军,恐怕太宰府、大内馆、京都就都会被握在岛津家的手里。大内义兴十几年前上洛时,加上所有附从的势力,总兵力也不过两三万人。 “没有十万人,我们拿什么跟大明军队去拼杀?他们的皇帝拥有200多万的军队,这个数字没有一点夸张。就是他们,敢于和蒙古人进行**,并且把元蒙皇帝拉下马来,建立起明国如今的基业。跟他们比起来,我们又有什么优势?胜久君,你是家主,应当为本家的生存延续的大事而考虑,不能像大内义兴一样头脑发热!” “您说得是。”岛津胜久微微朝岛津忠朝欠了欠身,“这个问题忠良一提出来,我也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与其赌上本家的前途、命运,做一场根本没有可能获利的事情,不如隐忍待时。诸位的意见呢?” “很好。” “我觉得不错。” “就这样办吧。” 岛津胜久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忠良,麻烦你尽快往壹岐去走一趟,动用本家的关船队,行事隐密一些,去听听大明国亲王殿下的谕意,在保存本家实力的情况下,可以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 “是,在下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殷切期望,会带好消息回来的!”岛津忠良深深俯下头去。 就在岛津忠良离开后不久,岛津胜久就向本家宣布了自己退隐的消息,家主之位传给了岛津忠良的嫡长子虎寿丸。 第201章 加速移民计划 12月15日的傍晚,从李朝釜山道、忠清道、庆尚道等地被紧急征募的对马岛新居民1.1万人,在80艘朝鲜水军运输船以及3艘公国战舰的护航下抵达对马。 由于跟随明军征伐,意外地获得了新的领土,朝鲜中宗的“冒险”行为顿时获得了朝野的肯定,一时间中宗人气鼎盛,这为他摆脱勋旧派、儒林派企图令他当傀儡的政治困境提供了挣脱的可能。 虽然仍有臣下们激烈的反对,中宗还是迅速派出使臣去往明国武定王帐前,给出丰厚的条件,请求明国护航朝鲜移民船进入对马并协助筑城,事实上这也是中宗为了防止有内鬼捣乱而做出的安排。 而此时,在周防以南的海面上,塞拉弗公爵阁下正在“维多利亚”号上接见帅府参军何卿、沈希仪。 “请王爷降罪!末将治军不力,以致祸出家门,此前末将已按军规处置了何永烈,但请王爷看在末将些许功劳的情面上,赐他全尸罢!”何卿跪倒俯首不起。 他的侄子何永烈在两军阵前未逢将令,私自接受敌方邀斗,败阵后又自乱阵角,造成死伤数百的后果。何卿早知武定王治军森严,若是报到他那里必会雷霆震怒,到时候谁都担当不起,于是他只能挥泪痛斩何永烈,又命尸身暂不下葬,听候王爷的指示。 塞拉弗神情从容,“何卿,如果为将者人人都像你这样,那么我们的军队岂非战无不胜了?将他的脑袋缝上,运回国去好好葬了!另外,赏他家一个参军的名额吧。” 何卿知道这已经是极大的宽赦了,连忙谢恩。 “这一次你的错误,我打算不再追究了,但不要再有下次,否则我只能按照违抗将令处置你!”塞拉弗跟着又来了一句,何卿连忙再次叩首,诚惶诚恐地表示了最深重的谢罪。 “此次捉来的大内义兴呢?”塞拉弗摆了摆手,转换了个话题说道。 “禀王爷,已在舱外候着了。” 塞拉弗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希仪。 他率军一万虽然攻下了几座城池,但后力不继,反而被何卿占得先手,并在渡川原一战中全歼敌军两万余,所以显得有些不乐,“唐佐,还在想赌约的事吗?” 塞拉弗私下里知道,这两人出征之前都有过半开玩笑的约誓,结果这两人都没有带足2万兵马,而是各带万人。沈希仪吃亏在带了半数的骑兵,结果在长门、周防等地的山岳之间,根本发挥不出威力,只得靠火炮和步兵强行攻城,在战术上自然就落了下乘。 “末将有愧!”沈希仪一脸的羞惭。 “有竞争是好事,不过任何时候都不必为挫折而沮丧,失败是成功之母,不经历失败的人,就根本不懂成功的可贵,也最终会输掉所有的资本。”塞拉弗进行了一番谆谆教诲,随即淡淡一笑,“听说幕府将军足利义晴发出了命令,各地大名纷纷集结,准备在我们入京的必由之路上狙击。你们二位又有仗可打了,各显其能吧!” 何卿、沈希仪闻言,都是精神大振,“末将遵命!” “麦哲伦将军的舰队会在10天后炮轰堺港,之前你们能够推进多少,就推进多少,不用担心后勤方面的事情。” 两人道了声是后,都专注地在舱中的地图上研究起来,之后又各自小声地窃窃私语了一番,何卿俯身禀道:“王爷,末将与沈参军商议好了,在山口城建立大营,分左右二路,山阴一路,由末将督率;山阳一路,由沈参军领兵。只是不知王爷能提供什么方便?” 塞拉弗的放权政策,让所有的将军都能独立而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作用,因此也深得将领们的信赖。而之所以让何、沈二人能领兵征伐,并不是公爵阁下大胆妄为、轻信武断,而是根据大明军装备、训练、士气都比敌人要高的基础上作出的决定。加上他也根本不害怕失败,因为他的无敌舰队的存在,海上的通道非常便利,随时可以输送新的装备甚至大规模的援军。 最主要的,这二位将领都在大内氏身上找到了快感,也让塞拉弗找到了对他们的信心。 大内义兴在战场受伤被俘,虽然现在鲜血仍不时渗透绷带,却仍然如山般屹立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面前,脸容一片肃穆。 塞拉弗冷冷地看着他,先挥挥手让人取来当初明太祖朱元璋、明太宗朱棣至孝宗朱祐樘等给予日本国的圣旨,大声地念给大内义兴听。这些圣旨的内容无非是日本承认自己为明帝国的藩属,明帝国则给予日本通贡贸易的权利,还有就是朱棣斥责倭寇的兽行,扬言讨伐,结果日本的回复是主动擒拿了这些倭寇送到北京斩首,等等。 随后,塞拉弗又命令念了最近相府代拟的《讨倭檄文》,指出倭寇之害在明帝国建国150多年以来未曾断绝,此次寇害宁波诸府,掳掠官仓、杀伤平民、强奸妇女,火焚城廓,造成大明国惨重的损失。明帝国因此决定,要戡乱藩邻,建立中央直辖地区,使得日本混乱的局面尽早解决,也让帝国可以无后顾之忧。 大内义兴听完之后,面色稍稍有些变化。 塞拉弗这才缓缓开口,“大内义兴,你是聪明人,本王也不说别的废话,我们一个零头的部队,就可以覆没整个大内氏家族。你也看到我的船舰了,也看到我们的武器和军队了。我原先的设想,是将日本这个地方的所有居民统统卖掉,对,你不用吃惊,就是卖掉!这些奴隶会在别的地方卖个好价格,至于你们的土地,大明国征用了!我将在两年内移民500-1000万人,在这里恢复汉家的统治……” 大内义兴脸色铁青,忽然咆哮起来,“你这是痴心妄想!大日本怎么会灭亡?!” 两名公爵卫队的侍卫从后面架住他,强硬地把他按倒在椅子上。 塞拉弗露出微有深意的一笑,“大日本?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称呼,当年秦王政建国,遣方术士用龙舟载送童男女三千跨海东渡,来到九州,这就是日本这个地方血统的由来。算起来,你们倭人也是汉族遗民,只是你们自己不知道罢了!现在既然我来了,并且让你们知道了,那么我也就有权把这块土地上的一切愚昧、不谐及落后的现状扫除掉。用不了多久,就没有人会再记住你,因为你只是一个叛匪,妄图对抗大军,结果死无葬地,还连带着被灭了九族!即使你死后,民间还会世代流传着大内义兴背叛朝廷的故事,津津乐道你所有的丑闻,包括你那卑微的家族以及可耻的人格,我会让所有人都以你为鉴,你将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可悲可叹的、令人憎恶的反面人物!” 大内义兴已经说不出话来。 对于他来说,生命也许还不如武士的名誉来得重要,更何况按照对方的话来推论,自己远赴京都的孩子恐怕也保不住,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家当做礼物送来了!只要一想到死后尸首分离,灵魂不得升天,并且还有可能因为种种可怕的骂名而被千古流传,他就觉得自己的*不能克制地颤抖起来。 “推出去斩了!”塞拉弗冷笑着一拍桌子。 大内义兴宛如行尸走肉般被带走到船舱边,无论他如何哀求让他自尽,都没有人理会他,他恳求多了,那些人还威胁说,会把斩下他的脑袋扔进海里喂鱼!这个素在上位、已经霸气惯了的家伙,只能垂头丧气地被几个士兵押着,走向刑场。 刑台在巨大的甲板的前面,有绞刑绳套、斩刑台以及四名浑身横肉的赤膊大汉,他们都戴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色面罩,手持长柄利斧,冷冷地望着犯人。 低沉的号角吹奏了三遍,天空布满阴霾,时而飘落下几片雪花大内义兴已经没有办法再祈祷一遍,他被粗鲁地踢中膝弯,跪倒在地,双手双脚被锁在冰冷的粗铁环上,而脑袋则被按在高起的刑案上,那个东西怎么看,都有点像切菜用的案板,只不过放大了数倍而已! 大内义兴的眼泪流满了脸颊,他从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胆怯的一面,只是他现在根本咒骂不出来,却像触电般喷涌出无数的灵感,而同时接受到他自小以来的所有令他印象深刻的画面,甚至儿时的一些早已忘却的人物,此时都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行刑” 沉重的脚步声来到自己的身旁,有人在低低地念着往生咒,随即,一个蒙面大汉取了碗酒,深深汲了一口,随即“噗”地喷在斧刃之上。 “送行,奏!” 低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 大内义兴甚至能听到斧刃带着破空的呼啸降下的声音! 他的心头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现在唯一想得到的,居然是他早已逝去的母亲,他就像仍然躺在伊人的怀抱里,咿呀学语,或者伸出幼嫩的双手抱住母亲丰腴的*,贪婪地吸取着**…… “铛”地一声脆响,这位蒙面大汉所持的杀人巨斧竟然脱手飞出,一位身穿明国侍从服色,却剃着锃亮光头的男子,双手持一柄弯刀,微微凝神,指向对方。 “请稍候片刻,可以吗?”一个和气而坚定的声音缓缓说道。 “宋先生,这可是王爷的命令!” “我正要去向王爷禀报此事,请务必稍等片刻吧!” “呼……但愿你能担当得起。” “请放心,千户大人,只要王爷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先把他解开吧。” “这可不符规矩,宋先生,请您不要越权擅断。” 那个声音更加温柔,但坚决的意味更重,“千户大人,若是王爷开恩,您还不是要做同样的事情?三郎,取刀来。” 宋素卿的心腹侍卫,是新阴流创始人时年70岁的爱洲久忠的弟子佐佐木三郎。 宋素卿手里拿着一柄装祯精美,镶金戴玉的武士刀,递到那名千户手中,“这柄太刀锋利异常,可斩金断铁,请千户大人笑纳!” “不可,不可,此乃公然贿赂,在下还想保得项上人头呢!” 宋素卿苍白的脸上露出微微的一笑,“宝刀赠英雄,此乃馈物,绝非贿赂。”他把刀往千户的手里一搁,“松绑吧,待我取了王爷命令再说!” 大内义兴脸俯趴在刑台上,魂魄足足有盏茶的功夫方才归位。他的意识里早已听见旁边的对话,只是脑海里晕乎乎的,连蚊鸣般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一会儿功夫,他被解去镣铐,带到了一间温暖的舱室里,军医为他又重换了伤药,他的座位旁边,甚至还被搁了一杯热茶。 宋素卿恢复了男装,也是一副英气飒爽的模样,他入刀虽深,但未伤及腑脏,因为手术做得非常成功,加上武当派秘制的外敷伤药,没有几天功夫,他就能下地行走了。 公爵卫队的战士见到他,挺枪行礼,他走进走廊及舱室以后,迎面而来的仆人和侍从见了他,无不“宋先生”、“宋先生”地恭敬称呼着。 宋素卿何尝在本国内受到过如此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不知道,塞拉弗在处理对他的问题时,也显得格外犹豫。 虽然当初和谷大用、张永等人,以及现在和董旺、葛邵等人都没有少接触过,但对于一向视自己为女性并且从表面上也只能看出是女性还对自己有点“意思”的宋素卿,塞拉弗公爵阁下曾有过无所适从之感。但随即,他就放开了,太监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而变性人的话题也并无什么禁忌,只要自己能够正视而不逃避这件事,那么,任何天大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塞拉弗对宋素卿坦白地陈述了自己对感情和爱情的观点以及对世界的认识,令他意外的是,自杀未遂之后的宋素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改回了男人装扮,梳起了男式发髻,连走路的姿式以及声音都变得稍稍粗犷了一些。他不再纠缠于自己那种过于微妙的感情,而是一心一意地辅佐起塞拉弗来。 “大内氏是眼下倭国的一面旗帜,如果能够重新利用起来,对于王爷的大业是不无好处的。”宋素卿跪在塞拉弗的面前,缓缓地说着,“如果幕府发起的讨伐运动真的能够实现,会严重妨碍到我们的进军速度以及新占领土的控制,所以我想,利用大内氏的影响力,借着他的名义来讨伐幕府、废除天皇,逐步树立起大明皇帝的神圣地位,这必然会大大缩短我们统一倭国的进程。王爷,属下一点愚见,还请王爷圣裁!” “素卿,你做得很好。” 听到这句话,宋素卿苍白的脸上迅速升起一抹兴奋的红晕,他低了低头。 “这件事,你自己去处理吧,我现在任命你为大明锦衣卫佥事指挥使,征倭参将,除了你自己的人马外,再给你步兵5000,火枪兵1000和一支分舰队,另外再给你200门**炮和600名炮兵。你的任务是,在一切情况下,尽量减少倭国国内可能出现的敌对局面,安抚好占领区居民,加大力度推行我大明朝的政治制度、废除领主制、恢复生产。很快,我们第一批移民会到达五岛县,知道我的意思吗?” 宋素卿立刻埋下头去,“下官遵命,按照王爷的吩咐,第一批奴隶已经开运了,都是死忠于幕府的地方豪族、官员、以及武家集团成员,约1万有余!” 塞拉弗微微地笑起来,摇了摇头,“不,这还远远不够。我在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上拥有大量的矿山和厂房,我缺少工人,几十万人恐怕只是勉强够用罢了,所以我需要你加紧去做这件事,把它当做主要任务来做,其他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 宋素卿不禁打了个寒战,面色不谐地领命应是。 “倭人既然如此好战,他们的体力应当都是不错的,除了我们的新领土需要大量工人以外,等到大明国北方平定之后,至少还需要200万到300万的戍边居民,这些人都要从倭国这里挑选出来,所以我们现在要大力推广汉语、汉化以及儒家仁德恩义的思想。先给他们比现在优越得多的生活,再告诉他们,是谁给了他们这一切,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感恩图报。他们的迁徙、劳动、戍守及征战,都是为了他们的亲人们能更好地生活下去,为了他们的民族能够更早一天融入到汉民族的大家庭中。素卿,这是一件大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塞拉弗再三地用如此有深意的话去问他,如果他还不明白的话,不如买块豆腐撞死了。宋素卿绝决地叩首下去,“下官,必不负王爷重托!” 等他告辞下去了之后,大明兵部尚书路迎不禁感慨了起来,“王爷,您真是人尽其用、算无遗策啊!关于您提出的《改造倭国政治方案》,臣初以为天方夜谭,现在看来,却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呢!” 塞拉弗点了点头,“此事必须完成,没有任何商榷的必要。路大人,此次计划所迁之50万人,是否能在短期内凑集好呢?虽说有扰民之嫌,不过为了今后的安定,也都顾不得了。” 路迎拱了拱手,“想当年太祖、太宗时数度移徙百万之众戍边,虽暂时劳民不便,却也为大明基业奠定了基础。此次移民,于路给钱给粮,到达目的地后还按户计拨土地、工具,已实属不易了!” 随后他又皱紧眉头盘算了一番,“不过这么多人,在南方各地恐怕难以征得,如今粮谷丰足,配给平稳,各府县又已推广了新政,劳力忙时耕作、闲时帮工,赋税又低,家家户户都有余钱……不如等待北方平定,那时必有大量流民,别说五十万,就是一、二百万也能凑得出来。” 塞拉弗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能等了,这一批移民实在是非常重要的,好比行军先锋,一天都不能耽搁!路大人,我会请旨给你,此次由你担当移民主官,要发动一切可以迁徙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移民安排上船。我已经调拨了各地总计千余以上的海船,最迟1月份,1000万石粮食就会从海路送达这里,周防山口城的储备仓库已准备动工兴建了。” 路迎无奈地起身行礼,“微臣领命。” 塞拉弗态度严肃地目送他离去,埃莲娜从旁边走了过来,“老爷,朝鲜公主李玉姬已经在外面等候一个上午了,要接见她吗?” 塞拉弗摇了摇头,“埃莲娜小姐,你实在是把我的日程安排得几乎接近饱和了。我每天要批阅百多份文件,从早晨一睁眼开始就要接待一批批的将军、官员和客人。我现在无比怀念在特立尼达岛的日子,我的丛林小楼,我明亮宽敞的大客厅以及那把巨大的舒适的躺椅……” 他罕有的抱怨,使得埃莲娜发出了由衷的笑声,“可是老爷,在那里有索尼娅公主殿下帮您打理一切;在这里,您只能依靠自己。更何况,我觉得老爷您已经很懒了,您遇到的事,除非必须得自己干不可,否则可都交给别人做了!” 塞拉弗微微一呆,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埃莲娜小姐,我亲爱的,您居然也学会开玩笑了!让我亲一下,您可以去准备午饭了,对了,顺便也请这位朝鲜公主吃一点,她一定也饿了。” 埃莲娜羞答答地走过去,在塞拉弗的脸颊边施以一记轻吻,随后便如一朵疾风中飘飞的小花般迅速地逃走了。 很快,丰盛的午餐和朝鲜的公主一起出现在公爵阁下的面前。 李玉姬长得还算可以,神情温顺,礼节郑重,她的穿着方面和明朝王府的千金小姐们没什么区别,只是装扮得要寒酸一些。 “贱妾乃朝鲜王之熙嫔洪氏女儿李玉姬,奉旨前来伺候!” “很好,请坐吧。”塞拉弗神色非常的冷淡,“之前我国并没有下旨在朝鲜选妃,也没有联姻之意,不知道此次玉姬小姐来我大营,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玉姬微微一怔,赶紧俯身叩首,“贱妾是奉父王之命,前来伺候王爷的,此外任何目的都没有,令王爷见疑,贱妾死罪!” 塞拉弗发现眼前这个女人还颇有点嘴舌上的功夫,于是便拍了拍手,“废话不用多说了,帮我装饭装菜吧。” 李玉姬微微咬住下唇,“是!” 塞拉弗一直在盯着李玉姬的动作,这个女孩看起来受到过非常良好的教育,至少从仪态上看不出问题。塞拉弗始终疑惑那位朝鲜王李怿的用意,从前两国也有过联姻的历史,朱元璋和朱棣都曾娶过朝鲜妃子,但不是像现在这样。取得对马岛后,朝鲜方面做任何事前,都会尽力地讨好自己,他们像是知道,投资在公爵阁下的身上,将会取得更多更大的回报。 把公主都送来伺候了,将来在分赃的过程中,恐怕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倾向性吧? 在装完饭菜之后,塞拉弗示意李玉姬坐下来一块吃饭,当然陪同的还有埃莲娜小姐和几名公爵卫队的成员。李玉姬沉默地小口小口吃着饭菜,虽然菜式不错,味道也香,但她却有些食不甘味。 当她吃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大明亲王殿下已经放下了筷子,并且用侍女递上的毛巾擦拭了下嘴唇,她连忙临危正坐起来。 “李玉姬,吃完饭我派船把你送回去吧。” “啊?”李玉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通告吓得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是为什么?” 塞拉弗慢条斯理地用浸着腊梅花瓣的漱口水打理了一下口腔,“李怿送来了本王并不需要的东西,这个理由可以吗?” 李玉姬容颜凄楚地推开椅子,跪倒在他的面前,“请不要赶贱妾走,尊贵而无上的亲王殿下!父王和母后行前曾赠给妾一份出籍文书,此后贱妾就是殿下的使女,即使没有名份也无所谓。只是请求尊贵的殿下,千万不要把贱妾送回去,贱妾已经不再是朝鲜王的女儿了!” 她似乎想证明什么似的,从怀里颤抖地取出一张绢帛,呜咽着递向塞拉弗。 后者则根本不接过来,他自然知道,到这种份上,朝鲜的这位国君阁下可算是掐准了自己的七寸,这位老兄看来野心也绝不止是对马岛而已。 塞拉弗已经决定要好好地赏给他一个大耳括子!“平常只有我欺负别人,哪轮得到别人来欺负我?”这位脸孔上挂起一丝邪笑的家伙不无恶意地想道。 “埃莲娜,收下她的出籍文书,现在李玉姬就是你手下的女仆了!给她多找点活干,另外让她也去厨房帮帮手,看看能玩出点什么花样来。”塞拉弗向舱室外面快步走去,“那些从朝鲜送来的其他女人,统统退回去,给我严辞斥责朝鲜王,叫他安份点,不要没事找事,否则老子不客气!” 第202章 带着淡淡紫色薰衣草花香的信笺 “您真的是细川家的素卿君?” “是,在下还有一个名字义兴公应该听说过:小岛百合。” “哦”大内义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拍脑门,随即微微欠了欠身,“请恕义兴失礼,素卿君,足下之名早已响彻本家,原先柏原出使大明国时,也曾提起素卿君,他非常佩服足下的智慧,能轻易地接近明朝的枢机主官。” 宋素卿淡笑不答。 大内义兴再次俯身行了个大礼,“义兴感谢素卿君的搭救,不过本家已亡,在下也无颜再苟活于世,自当剖腹以谢天下!” 宋素卿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仍很妩媚,连大内义兴都稍稍为之心颤,“义兴公,汉家有言,胜败乃兵家常识,自古以来毁身灭家者多矣,如果人人都像您这样,那么还有谁会东山再起呢?” 这一句话顿时说得大内义兴脸色一变,庄重地俯身就教。 宋素卿继续说道:“义兴公一手创造了大内氏的辉煌,明应十七年上洛之时,天下响应,30余大名附君骥尾,尊荣盛极,连细川氏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此后足下执掌幕府10载,东征西讨,却未尝趁机侵占过别家土地。君之武勇,令人钦服;君之高义,令人仰止!难道,义兴公就想这样放弃了吗?” 大内义兴神情非常复杂地看着对方。 “素卿君,足下的勉励令义兴顿开茅塞,此前生死之间突然的灵感,也使得义兴彻底地觉悟了!如果可能,我将取道镇江,去往宝华禅源寺出家,从此归证佛理,不问俗事。” 宋素卿微笑地看着他,“义兴公能突发明悟,实在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义隆君可以接任大内氏之当主吗?” 大内义兴点了点头。 “大内家诸公,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加以援救的,如今我在殿下的面前,也能够说得上几句话。” “如此,再次多谢素卿君了!”大内义兴深深地躬身,几乎叩首在地。随后,他写了封信,连同自己的信物一起,郑重地交给了宋素卿。 宋素卿向塞拉弗转达大内义兴的想法之后,很快得到了批准,不久之后,大内义兴渡海在宝华禅源寺拜智光大和尚为师,法号明寂心空。 而原本大内义兴麾下被俘的诸将,都很快在宋素卿的恩威并施下,投身到新的大内氏旗帜之下。宋素卿一面写信给京都的陶兴房,令他服从本家前任老当主的命令,尽快带少主回来继承家业,一面积极地联络九州各地的豪族,按照塞拉弗的指示,先以建立一个稳定的后防基地为主要任务。 次日,宋素卿意外地接见了“九州三人众”的岛津家和少贰家的使者。 先到达的是岛津家的岛津忠良。 “在下岛津忠良,求见大明国亲王殿下!”岛津说的是日语。 “王爷公务繁忙,没时间见面,在下锦衣卫佥事指挥宋素卿,现在全权负责日本方面事务,岛津先生有话请讲。”宋素卿毫不客气地用熟练的日语回答了他。 岛津忠良怔了怔,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长相非常女性化但说话却似乎很有分量的家伙,他不得不重新组织了一番说辞,“宋大人,请原谅在下的失礼!岛津家从镰仓时期就已经存在了,经历数百年风雨,在九州是最有势力和地位的豪族之一,如今本家拥有精兵8000,铁炮130门,军马2000匹,独占萨摩。现闻亲王殿下征讨贼寇之事,本家欣然派遣在下前来,希望能够联合贵军,结为同道盟友,共讨大敌大内家……” 宋素卿连声咳嗽起来,他身边的侍从连忙为其捶背,而抚刀独坐角落护卫主人的佐佐木三郎,听到这番话,也不由得在唇角边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岛津君,我身上有伤,听到这些话,不禁令我内伤加剧!”宋素卿轻轻喘息了数下,“如果您是来胡言乱语的,那么就请回吧,我的时间同样宝贵,马上还有许多同为九州的豪族代表们要来拜会呢!” 他从小几上姿态优雅地拿起一只茶碗,用杯盖轻轻一拨茶汤,伸嘴微微抿了一口。 岛津忠良只觉得心头一阵发苦,他知道自己根本强硬不来,因此,在这场不流血的角斗中,他只有投子认输的份儿。 “那么,请原谅在下的失礼!”他郑重地道歉,俯首称臣,“在下代表岛津家向大明亲王殿下请罪,请问如果本家服从于大明军势,那么贵方将如何保护我岛津家的利益?” “岛津先生,如果您的语气再这样令我不快的话,这次会面我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宋素卿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苍白的脸色更加冰冷,“岛津家是否臣服于我大明国,这根本是无足轻重的事情!我军讨伐的是日本幕府,而不是岛津家,如果您能代表幕府的话,以上的问题我才可以回答。” “是吗?”岛津忠良的脸上,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及怨恨,他在暗中拼命地做了几次深呼吸,“请原谅在下的冒昧,不过本家的确是仰慕天朝已久,恨不得立即为大明所驱策,跟从征伐作战,彰显本家武勇古风、壮烈情怀!还望宋大人能够顾惜本家首倡之功,给予正式的回应,以安天下之心。” 宋素卿几乎要失笑起来,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已经开始称功了! 这让他对倭人的看法完全逆转了,原先十几年在细川家,见识过那些自命不凡的英雄豪杰,还让他心生爱慕不能自禁,恨不得投胎为日本女子,嫁给一个血统高尚的古典贵族。京都靡烂而畸形的艺术文化,更是令他崇尚享乐的天性达到极致。 可是现在,在见识过祖国醇厚优秀的文化,看到大明亲王殿下以及领略过明军作战的风采之后,宋素卿霍然发觉,自己是多么地愚蠢,居然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居然会喜欢、宠信甚至喜爱这些心地丑陋、见识短浅、行止卑鄙的倭人!这个岛津家臣,三句话完全是三种不同的意思,偏他还连贯成词,只不过是希望取得最大的好处而已。连基本的廉耻心都没有,还能叫什么英雄?称什么豪杰? 宋素卿一时忽然想起,这些倭人最喜欢以剖腹自杀来证明自己的勇气和忠贞,可这能算什么?亲王殿下评价过,一个连失败都无法承受的人,只会是个永远的废物。 勾践尝吃粪便,韩信受辱**,这要在日本,恐怕又是两个壮烈切腹的人吧?他们又何尝会成功?他们又怎么能体会得到胜利的欢欣与喜悦呢? 整天冷着脸找碴的武士们,这些人看上去很酷,现在想来,恐怕他们是少了一窍罢了!七情六欲都不完整,如何能不变态呢? 宋素卿脸上发起烧来,他想起了自己那几年痛苦不堪的过往…… 岛津忠良却不知道自己的谈判对手居然会在这时候走神,他仍然深深地低着头。 “宋君,宋君!” “嗨。”被佐佐木三郎提醒了之后,宋素卿终于清醒过来,“岛津君,本官非常感谢岛津家的支持,我可以代替殿下答应你,岛津家只要忠诚坚定,荣华富贵那是唾手可得。不过同样,享受权利的同时,你们也应当履行义务,大明国对你们有三条要求,做不到的话,可以不必假惺惺地投降,否则你们会承受极为严重的制裁。第一,私兵、私人武装统一整编,归于朝廷,上缴所有武器装备,今后将**领主制和私兵制度。第二,忠于朝廷,忠于亲王殿下,如果做得到,你们将会受到重用,可以率领比现在多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军队,征伐建功,开创本家最宏伟勋业。第三,学习汉语和儒家文化,你们的后世子孙都会成为大明的臣子,这种改变是非常重要的!这三条希望你考虑清楚了再来回复本官。当然,这件事不用着急,我们正准备征伐九州,到时候再制定新的政策也是可以的。” 岛津忠良浑身阵阵发冷,他完全没料到大明国对待先行归降者的“优待”竟然是这样的,根本没有当年明太宗时的大度和客气。但是他没有力气去反驳对方,因为他突然地想到了在渡川原合战中败而至覆没的大内氏。 “岛津家,愿意接受天朝的统治!”他双手掌心朝上,头叩至与掌面齐高,表示了臣服的态度。 宋素卿冷笑地看着他,随即朝旁边的侍从施了个眼色。 “少贰氏家臣马场赖周求见!” “传!”宋素卿很客气地看着岛津忠良,“请岛津君先告退吧,希望您不要失信于大明,否则,天朝的威势无人能挡。闻说大友家要附从细川家和幕府的对抗行动,这是自取灭亡,你可以看看我们是怎么对付他的。” “在下不敢。”岛津忠良连声说道,不及解释就悻悻然地带着满肚子懊恼的感触离开了。 塞拉弗已经安排了新任谨身殿大学士杨一清全权负责对日“教化”的问题,也就是在宋素卿开始与少贰家前来谈判的使者见面时,他往南京发出了这封信函,并且马上又得到了一个报告,军事情报局情报2处的塞涅卡少校求见。 塞涅卡因为对浙江都司的“清洗和追剿”工作出色,新近被提升为2处的长官。 他仍然是一身灰色的笔挺制服,留着精干而浓密的短须,出现在领袖的面前。 “公爵阁下,军事情报局塞涅卡奉命向您通报!” “说吧,我很关注那件事情。” 前次在金山卫的战斗中,塞拉弗就敏锐地发现,倭寇部队中,居然有几门后膛炮以及不少已经被公国淘汰的长柄火绳枪,他感觉不妙,立刻命令情报局介入此事。 “禀报阁下,我们的人从马六甲那里传来了加密讯息,证实日本方面出现的武器正是我们淘汰的枪药产品,他们通过海路,向日本售卖这些东西……” “不可能!”塞拉弗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从马六甲到*的海路上,都有我们的舰队巡航,日本在我们的武器禁售范围内,怎么会有船通过海路来交易呢?” “这……”塞涅卡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看见公爵阁下神情变得严厉,他连忙开口,“我正要向公爵阁下报告,这件事虽然蹊跷,但从我们调查的情况看,海军中有些人也正被牵扯到该事情中去,其中包括第51舰队波尔指挥官,其分舰队指挥舒梅达尔少校、切西尔少校、森密斯上尉等人,除此之外,我们的调查员还发现,所有走私船上出示的证件,都有马六甲临时委员会委员长的印信。” 塞拉弗的脸上,流露出不可抑制的痛苦之色。 塞涅卡停住了话头,直到对方挥了挥手,“说下去!” “是,公爵阁下,我们已经通知了监察局和司令部宪兵处,准备按照法律程序处理,阁下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一定要调查清楚,除了波尔、约瑟以外,其他涉案人员统统拘捕。另外,这两个人也先令停职,等到有了最终结果后再说!” 塞涅卡倒吸了口冷气,他不敢去看对方冰冷得寒芒四射的蓝色眸子。 “我,我立刻去办!”灰色制服的少校先生转身退出。 “公爵阁下,大事情!大事情!” 在沉吟中的塞拉弗忽然听到有人急促地呼喊着,挥舞着什么东西从门外冲了进来。 “希达爵士,什么事情让您如此失态?” “我尊敬的公爵,从本土的来信!” 塞拉弗霍然站起,满脸不能置信地望着对方,随即,巨大的喜悦之情,令他马上忘却了刚刚盘桓在心中的忧虑与不快,“航道畅通了?” “是的,公爵阁下,列奥纳多伯爵、卡奥船长等人马上就会来向您表示祝贺!” 塞拉弗没说什么,只是连忙从希达的手里,接过那封珍贵的来信毫无疑问,那是索尼娅的亲笔手迹,用贵族的纹章体写着拉丁文字:“特立尼达公国的大公爵塞拉弗阁下亲启”。 一把撕开了那火漆美第奇家族印章的笺封,塞拉弗脸上的表情非常之奇怪,忽而高兴,忽而忧郁,忽而悲伤,忽而期冀。 “我亲爱的公爵,您已经离开了300天零11沙漏时,我的心就像渐渐枯萎的熏衣草,颜色黯淡,失去生气。我鼓起勇气回想着那天甜蜜而哀伤的分手,回应自己的,只是洒满庭院的斑驳夕阳以及,我如雨般而下的眼泪。我亲爱的公爵,我已经等待得太久,久得几乎忘却了习惯中的微笑,久得几乎失去了自己的姓名,久得几乎要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请别再对我这么无情,好吗?您温柔的话语,现在只会成为尖锐的嘲讽,您亲密的抚摸,现在只变成伤痛的回忆,您热烈的吻,只是在我的心中留下越来越多刺骨的印记!请您感受我的心,请您看看我的*,您会发现我所承受的伤害,您会感觉到我的落漠与孤寂。我需要您,就像鸟儿需要天空,花朵需要阳光,小草需要春雨,如果失去您的滋润,我就会像失去了土壤的植物,也渐渐失去生命。回来吧!我承认我真的爱你!我承认我不能没有你!我愿意用我的眼泪和祈祷来为自己的过错赎罪,那就是我不该放了您!我恨您,但我却为您日思夜想,请别再折磨我的灵魂,我的天使!如果您见到这封信,请您实现我的心愿,我知道您做得到,因为您是无所不能的。爱你的索尼娅·德·美第奇。” 带着淡淡紫色薰衣草花香的信笺,无声地飘落到地上。 第203章 少林寺的外交家 大明海军第29舰队,正扬帆疾驰于东海之上。 舰队指挥是年方20岁的女将戚蓝,她是现任山东都司指挥同知戚景通将军的小女儿。 也是由于刘贵妃特殊关照的原因,加上她在麻湾海战中的突出立功表现,给予了此次升职。 她此次是奉两府(相府、帅府)之命,前往日本战场助战的,他的舰队是清一色的超大福船,载有从公国进口以及松江兵工厂出品的火炮2400多门,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公国的兵工厂有诸如“车床”、“冲压”等多项专利,使用的是集约化流水线工作模式,产品当然品种又多、质量又好;加上刘贵妃的面子,各部都卖力讨好,因此不但29舰队船大炮坚,而且水手和炮弁足有一半是老兵。 戚蓝的旗舰,是福建泉州船厂出品的新二千料大号福船,总长19.12丈(61.2米),水线长16.56丈(53米),船宽4.31丈(13.8米),水线宽13米,舱深1.57丈(4.**米),设计吃水3.9米,排水量1175吨。 这艘船是宝船复建的基型,已经有了7种不同的式样,正紧张的测试之中。而首艘复建的宝船已经在南京龙江船厂开工,确定称号为“駮型船”。 駮是山海经中的怪物,形状像普通的马,却长着白身子和黑尾巴,有一只角,拥有老虎的牙爪,发出的声音如同击鼓的响声,专吃老虎和豹子,饲养它就可以抵御千军万马。 戚蓝自己也有些担心,拥有这种型号的旗舰,很容易被言官**,尤其是他们知道武定王的座舰竟然比自己的“青熊号”还要小的时候。 不过她的奏折却被刘贵妃驳回了,刘良女说,只要能为我大明开疆拓土,令百姓欢悦,国家富强,“岂惜大船乎?” 同样,给29舰队配备如此强劲的战舰,当然也是额外附加条件的,刘贵妃从南京第一军官训备中心拨了一名刚刚毕业的女性给她当副官,并要戚蓝多加注意此女的安全。 戚蓝并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不过,她发现这位叫徐清卿的女子同样也是个海军战略方面的天才,她现任千户副提督,负责炮弁训练和武器养护。 “30**流试射一次!”戚蓝手持望远镜,仔细地察看着远处海面,又轻轻地瞥了一眼旗杆上的迎风转动的铁制风车,那是全凭感觉的简陋而实用的风速仪,“仰角三分七,偏东四分!” 徐清卿赶紧在铜管前大声复述着船长的命令。 她虽然是魏国公徐天赐的女儿,但瞒着家里报名军校之后,竟然很快便因为出色的表现而被送到了第一军官训练中心。此后在大哥徐继勋的屡屡苦劝下,仍然不悔初衷,终于惊动了刘贵妃。后者接见魏国公探知此事,又问过了徐清卿的愿望。小女孩当然是愿意进入军旅,于是她马上被任命为戚蓝舰队的副官,这个任命也使得魏国公徐天赐气得一个多月没有出家门,还对徐清卿的母亲罕有地发了通火,好在魏国公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一句“还不是你宠的?”就说得徐天赐哑口无言。 一顿零零落落的炮弹往一群不长眼的海盗舰队砸去,经过大明国海军和公国海军的配合及整治之下,*海域附近的混乱状况得到了根本的改善,像今天这样突然冒出来两条破船挂着海盗旗昏头昏脑来抢战舰队的情况,真是偶然中的偶然! 戚蓝对射击间隔的时间非常不满意,她命令自己特训出来的亲兵们,在近距离三发命中歼灭了这股海盗以后,便把炮弁长叫到甲板上,狠狠地训了一通。 “戚姐,您是不是骂得过狠了一些?” 徐清卿并不常见戚蓝如此凶狠的一面,她觉得那些炮弁们做得已经非常出色了,至少,29舰队在常规训练中,总是在海军都督衙门里名列前茅的。 戚蓝微微皱起了眉头,“徐千户,在正式场合,请称呼我官名!” 徐清卿吓得吐了吐舌头,露出讨好的笑颜,“戚大将军,戚元帅……” 戚蓝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才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觉得我凶吗?” 徐清卿连忙摇头,她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得对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你是没见过王爷那些番兵舰队的厉害,十月点兵松江,我曾在海上参加会操,看见过那些番人舰队出神入化的火炮战术,在掩护作战时,三条战舰竟布置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一举击沉二十多艘靶船,连都指挥佥事达大人都深为钦佩,连说卡奥大人的舰队果然是海上第一流的猛兽。” “戚姐您说的又是达乌德大人吧?” “嗯?” “您像是对达大人有意思呢,总是念念不忘!” 戚蓝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你别瞎说,怎么什么话到你的嘴里,就会变得如此油滑放肆呢?别说达大人是个番子,他年纪也这么大了,可以当你爷爷了呢!” “咱家的老祖宗啊,才不会像他呢!”徐清卿一撇嘴,心说我们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代,那可是太祖陛下都深为倚重的超级勇士呢! “清卿,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戚蓝听到她这话里有话,也再次被勾起了好奇心。 “戚姐,你别问啦,你知道的娘娘都告诉过你了!”徐清卿嬉笑着跑开,“我要去检查弹药舱了,回见!” 她假装看不见戚蓝那跺脚薄嗔的模样,一溜烟跑下了甲板。 29舰队共有37条船,现在还多了4条运输船,总共载运粮食210万石,运输船中还有2800多位移民,这些移民都是从最近被攻伐下来的凤阳留守司迁徙来的。 当初留着凤阳不攻,是大胖子成奉的意思,他认为凤阳毕竟是朱氏祖陵,朱元璋时还曾想定都在那里,不过后来突然废弃了即使是这样,当成奉生俘留守司的留守中官丘德以及长官林舟,并且拜祭过明祖陵之后,成奉才惊讶地发现,果然传言无误,中都的土木工程比起南京来还要豪华、精美得多,废弃后仍能见到雄伟壮阔的皇城气像。 大明国那些犯错的官员和贵族,多半会被罚到凤阳来生产劳动,有时一次多达万人,从这里挑选移民根本没有后顾之忧,于是当王爷的诏令一到,成奉立刻就完成了属于他的那份使命。 现在,明军已经攻略了山东、河南,都督同知马永以连败敌军、斩首万余、全领山东的辉煌战绩,实授正二品金吾将军,赐勋上护军。 河南总兵许泰进军山东,连克峄县、滕县、邹县等诸城,与马永合兵攻击兖州府。此后,他突然转道西南,穿越山东单县和曹县之间,从河南考城北岸渡过黄河,一举破城,之后取得葛冈、孙禄口、桃源集、小坝、凤池口等地,直趋归德府城下,归德知府李永安开城投降。然而,当志得意满的许泰西进军睢州时,却被睢阳卫指挥使李元进率兵阻挡,其人指挥少数游骑,神出鬼没,在广袤平原上不断袭扰对手,还一夜奔袭数百里,攻占商丘,焚毁了许军粮草仓库,逼得他不得不走还归德,递表请援。 此后,祝枝山亲自走马李永安处,和他一起出面至睢阳卫大营,居然劝说了李永安本家侄子投降,李元进立刻被成奉封为河南副总兵,协助许泰进军。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听说李元进投降南军,河南各地纷纷开城,甚至前一阵子还焦头烂额的武状元许泰,没多久便屁颠颠、兴冲冲地抢到了头功,甚至比马永克复山东的效率还高。 许泰因此被加封为五军都督同知。 周正素那一路虽然出发晚了,但因为刘贵妃的关照,反而兵精粮足,加上此人智勇兼备,又执掌着情报特务机关锦衣卫,很快便从迎来了四川各部投降的*,周正素在文征明的建议之下稳扎稳打,每到一地,必然查纠官员违纪、打压地方豪族、给农民象征性地赏赐土地等等,四川天府之国,罕有旱涝灾害,但当地世家的势力实在是过于庞大,民间甚至有只知各地豪族而不知官府的事情。 针对这种情况,塞拉弗在周正素出兵前给过他一封信。 周正素因此带着新成立的“南京火器局”的队伍出征了,于路凿洞炸山,动用征募的役力取石铺路,虽然进度慢,但很快效果就凸显了,由于他道路铺设进展顺利,跟进的商家马队纷纷带来了大量交易,蜀中原产的珍品也被不断运输出去。“王府十六联号”、“恭和记”等超级大商家立刻开始抢占四川的市场,他们不惜工本在当地招募役力,顺着火器局事先炸好的通道开始填土筑基、制造相当平整而安全的官道,因为按照《专利法》等相关规定,如果是民间出资的官道,允许在一段时间内在道路上设卡收费,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实在是鼓励民间资本投入交通产业的最大诱惑。 可惜,唯独伍文定一路,走得并不顺当。由于大明国向来重视陕西等地边境防务,尤其朱厚照屡次“视察”畿辅重地宣府,还将京卫与边防军进行轮换,造成靼鞑人数年未敢犯边。 也就是这里,当属杨廷等人着重防备的所在。伍文定10万大军,被阻西安,8万边军部队,从四面八方往陕西府治赶过来,几位边防军官如甘肃游击将军周尚文、榆林卫指挥使梁震等,都是长年与靼鞑人作战的名将,伍文定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虽然从战略方面讲,伍文定不落下风,但战术应变方面就灵活不足了,几次作战,伍部伤亡千余,于是不得已回军河南。恰逢潼关守将钱介向许泰军请降,伍文定才得以屯军关内,闭门谢战。 成奉听到这个消息,也只能立刻筹集更多的粮草,亲率大军20万,增援陕西。 “原来是徐小姐。” 徐清卿正倚在一个炮门边想着心事,忽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哦,印能大师啊!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一个穿着高僧袈裟、白眉长须的老和尚双手合什,垂目宣了声佛号,“徐小姐,这里没有旁人,贫僧能否敢问,尊父是魏公乎?” 徐清卿心头大讶,连忙跳了起来,“嘘,老和尚你轻点!你怎么会知道的?” 印能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贫僧曾会过尊父,与论佛道经日,魏国公文学出众,博才多识,贫僧是十分佩服的。” 徐清卿小嘴一撇,“你这个老和尚,又文不对题了,我可没告诉过你我是魏国公的女儿,你是怎么猜得到的?” 印能不禁失笑,“徐小姐,你父亲和你容貌相像,加上贫僧又知道您是刘贵妃安排到舰队里的,两下一印证,也就猜着了。” 徐清卿睁大了眼睛,“老和尚,你真可以去做探子啦!不对,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娘娘安排来的呢?” 印能回道:“我少林拳术向传军中教习,人脉颇广,因此要打听一些事情不难办到。” 徐清卿有点生气地嘟起了小嘴,她伸手去拉印能和尚的长长胡须,“老和尚,你揭出我的秘密,肯定是想要挟我!说,你有什么事要我办的?” 印能苦笑起来,并没有避开她的魔爪,“徐小姐,请原谅贫僧的失礼,贫僧的确有求于小姐。” 徐清卿放开了他,哼了一声,“那就到我那里去谈吧。”她带着老和尚穿越整个甲板,炮弁和水手们看到他们,都颇觉不伦不类,徐清卿则大大咧咧地骂开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走到自己的舱房里,徐清卿没好气地在自己军官柜的密封钢屉里取了块热炭,塞进一个铁手炉里,船上是不准动用明火取暖的,连这种装炭的封闭钢屉,都不是标配,只有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使用,每天至少还要被检查两次。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就不请你坐了。”徐清卿口气很差,她很怕被人知道自己的家世,因为在大明国里,魏国公并不能代表什么,徐达的后代反而不能统兵了,因为担心武将反叛,徐家数代都被投闲置散,空有才华只能吟诗作赋。 徐清卿能做到领军千户,她自己是惊喜,而徐天赐、徐继勋等徐家的男性则非常意外和疑惑。他们都在拭目以待,看看武定王到底是不是真的允许徐家后人重出江湖。因此,徐清卿的身份问题也受到魏国公和贵妃的重视,徐清卿离京以前,她的大哥再三叮嘱她不能泄露出身份,而徐清卿的确做到了,甚至连她最要好的戚姐也没说。 可是,现在这个秘密竟然被一个老和尚猜中了,这个老和尚还是不请自来去日本求见武定王的,真让徐家小姐气得要咬断了银牙。 印能也不介意,只是双手合什,微微一笑,“贫僧绝不会将此事乱说,不然便是犯了佛门戒律,望徐小姐见谅。” “到底什么事,说吧?”徐清卿捂着手,心下稍安,也示意老和尚坐下来讲话。 “阿弥陀佛,徐小姐,贫僧从河南来,拜见过山陕经略李光翰,问起武定王师门之事,徐小姐也许已经知道,殿下原是武当祖师玄玄子的亲传弟子,现又执武当掌教长老之牛耳,督率江西重兵,围捕龙虎山正一嗣教,撤‘天师府’等机构,又以谋反罪论处故‘正一嗣教丞先弘道大零点人’张彦以下390名有奇!此事令天下震动,我少林与诸佛门弟子,因此立刻着贫僧前来参觐武定王殿下,以佛理化之,希望能澄清事实,以解干戈。” 徐清卿可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她眼珠一转,就知道印能老和尚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少林寺在大明国可以算地位不俗了,由于边乱,少林武僧屡屡教授军中习武,又有投身报国戍边立功的,多不胜数。但是和道教一比,却又明显低人一头,人家武当教主乃是几任天子的老师,正一嗣教更是天师,弘治帝还曾把宗亲的女儿嫁给过天师,这种关系莫说少林,连等闲的京畿官员都没得比。 于是,在龙虎山被剿之后,少林借着许泰收复河南的机会,立刻派这位老和尚过来谈判了,想必是要从武定王这里得到一些许诺。看他还带领着百多名僧兵,个个都是高手,恐怕是要借给武定王当护卫了,真是舍得下血本投资啊! 徐清卿这样一想,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印能大师,你自去求见王爷,带我作甚,莫非还想邀小女子和您一起与王爷谈佛论道不成?” 印能脸上挂着淡淡的平静的笑容,双手合什,“若能赐行,贫僧当感激不尽。” 真要我去见王爷?徐清卿睁大了眼睛,“老和尚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虽是魏国公之女,却与王爷非亲非故,更不相识,我可没法帮你说得上话呀!” 印能感慨,“徐家皇亲国戚,亦有官家血缘,太祖时,燕王娶徐中山的大女儿,后晋位皇后,然徐后年不满天命而薨,着实为之憾事!” 徐清卿当然非常了解这件事情,想当年靖难之役时,徐达的大儿子徐辉祖还经常跑到北平燕王府,从大姐那里打探消息,可惜徐辉祖没有能力平定这场政变,最终还是被朱棣夺得天下。 徐皇后倒是不遗余力地帮助朱棣,不过现在提起来,却让徐清卿感到左右为难。赞扬吧,徐皇后燕王一门,朱九郎建文之后,根本是生死之仇、夺国之恨、不共戴天;贬责吧,又属违心之言,徐清卿这种耿直的性子可说不出来。 “大师到底有什么话,就说吧?” “徐后有一本梦感之作,曾传遍天下,朝廷更令佛门经院加注收藏,是为《梦感佛说第一希有大功德经》。徐后为其写序,称:洪武三十一年正月初一,其正焚香读经时,忽见一团紫气升起,既而金光弥漫,恍觉梦境,随后便见观世音菩萨徐徐走来,亲口告诉她说,国中将要发生大难,所以特来为她消灾接引,并赠此《功德经》一部,观音临别还道:‘凤冠不久于尔。’此书立即刊印颁行,且被列为佛门诸经之一,天下僧尼并善男信女无不口诵心念。然而我少林高僧觉慧、智光诸大师披阅经籍数十载,写注引900万行,终于得出此《功德经》乃是伪作,应排除在佛经典藏之外。贫僧此次东渡,也是要顺便将此事通报王爷,以作决断。” 徐清卿也读过这本功德经,虽然心里早有疑惑,但听到印能和尚这样一说,却非常的不舒服。暗想你们少林寺可真是厉害,当年太宗刊行此经,你们不提出反对意见,恐怕还大加拍马说什么英明神武吧?现在武定王掌政,马上又把此事翻出来做秀,还暗指徐皇后的不德,真是…… 徐清卿脸色阴冷,鄙夷地哼了一记,“这件事更不需要告诉我知道了。” “还请徐小姐恕罪,贫僧知道小姐心头必定不悦,这件事也的确是我少林寺做得不妥,然而当年太宗皇帝靖难之后,以‘瓜蔓抄’捕杀异己,凡数十万人,以致天下颤栗,少林若提出此事,不免遭害。闻说武定王有开明之志,不以言论处刑,因此佛门方有此次东渡会面之举。” 徐清卿听到他这番解释,想想太宗当年的心黑手辣丝毫不亚于太祖皇帝,怒气便也消去了一半。 然而,印能下面一番话,却又更让她恼恨不已。 “贫僧恳请徐小姐能以魏国公后人身份,亲向王爷澄清此事,阿弥陀佛,此乃造**浮屠之功德!” 徐清卿被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把手炉摔在印能脸上,“老和尚,你要讨好王爷自个儿去了便是,竟然还要我来干这档事!你,你安的是什么心?” 印能垂目低眉念叨了一通**,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徐小姐请少安,徐家空有世袭罔替之爵,却无人能像徐中山一样督率大军南征北讨,靖虏安边。或提虎狼之师草原逐寇,为皇家效命,止熄狼烟,立不世勋业!徐小姐今日职不过千户,不定明日便会为朝廷罢免,究其原因,不过先祖之功高震主而已。贫僧此来,一为徐小姐在贵妃面前颇得信任,想请小姐做个引荐;二来,即想请徐小姐为我佛门说项,免得王爷猜忌,以致唐武宗故事;三为佛门引证经籍,荡污涤垢;这四呢,便是为徐小姐博一前途了!徐小姐向王爷陈述此事,王爷必定感念。而我少林僧众在军中势力颇盛,若贫僧见召几名外室弟子,也必能为徐小姐将略之途,平添一份保证!” 徐清卿不能不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大明的历代皇帝对拥有丹书铁券的那些爵爷们总是很忌讳,连亲王都形同囚徒,更别说那些异姓王了。 徐清卿的父亲徐天赐,也只能整天和那些文人墨客们混迹在一起,像个艺术家更多过于将门之后。到了徐继勋这一代,被封了个锦衣卫百户,也是有名无实,若想做官,那更是痴心妄想了! 如果能取得少林寺的帮助,至少在军中就能获得一支比较稳定的势力了。徐清卿自打从训备中心出来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很可能与自己家族的其他成员不同,王爷既然敢提拔戚姐为舰队指挥,他也就不会在乎其他女子担任官职的事情了。 徐清卿想了想,“老和尚你带来了一批僧兵,是否准备献给王爷?” 印能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徐小姐心思敏锐,贫僧佩服,这批僧兵是少林首座精心挑选,赠送给王爷、刘贵妃的护卫。贵妃不愿接受,只说要待王爷批复之后再说,贫僧于是只好转道东渡,来面见殿下。” 徐清卿心里想,王爷是武当弟子世人皆知,你想凭这么点僧兵就拉拢王爷那岂是易事?搞不好王爷怒气上来,什么少林老林统统杀光,就像对付正一嗣教那样不讲情面! “这些人拨给我一半。” “这……” “那别怪我把你的心思和王爷统统交待了!” “好吧,贫僧允了就是。” 徐清卿欢呼雀跃着去接受那些武艺高超的僧兵的时候,却也没见到印能老和尚脸上那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让徐清卿上呈《梦感佛说第一希有大功德经》乃是伪作,其实是为她在王爷面前立了好大一功,拨给他一半僧兵,难道少林武僧多得没地方用了吗? 其实,印能费这么大的劲,还是因为徐清卿本身她现在并非只是魏国公的女儿了,她还是贵妃刘良女的干女儿,秘密封为了“崇清公主”。据说刘贵妃对这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干女儿爱若亲出,非常得宠,每天都要派中官查问起居,还派内阁几位大臣做她的老师。 徐清卿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受宠,可能她的性格太过外向的原因吧,又是个活泼淘气的女孩子,让刘良女看见她就不由自主地融入了一种母亲的角色。加上徐清卿长相聪慧,嘴巴勤甜,一声一声母后叫得刘良女大为欣慰,据说她还下旨赏赐了魏国公夫人黄金五十两、明珠两颗,以表彰她生下如此好女儿的“丰功伟绩”。 印能老和尚是少林寺负责对外交往的元老,对朝廷大内的动向自然是关注异常。在他看来,讨好徐清卿,就是讨好了魏国公和刘贵妃,而后者,更是大明武定王最宠爱的女人虽说此事并未公开,但朝野早就传遍了,只是无人敢宣示出来而已讨好了刘贵妃,那就是对了亲王殿下的胃口,他一高兴,还怕佛门不受其益吗? 让徐清卿立功,更是印能处心积虑的想法,他可不呆,自己提起这事,没准会让王爷有“这些秃驴在邀功请赏”的不好感觉,而让徐清卿去说,则没有这个妨碍,想必刘贵妃的亲笔信早已被他过目了,有什么风能强得过枕边风呢? 印能想到这里,更是甚为自得地微笑了起来。 少林寺虽然以武起家,但也绝对不会忽略对政治家和外交家的培养。 第204章 歼灭之战 12月25日清晨,也就是在能岛、严岛水军(其实是几支海盗水寇)被清剿后的第一个礼拜天,堺港外面,迎来了风帆招展,鼓乐齐奏的大明水军,他们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舰队共有30余艘船,分为南北两队,为首的当然是麦哲伦将军的旗舰,880吨位的“斯巴达”号。公国的将军阁下全身戎装,外面还不伦不类地披着受勋子爵时所穿的华丽麾盖,戴着一只三角形、插满羽毛和靓丽饰物的帽子。 “升特立尼达公爵旗,升海军司令旗,升混编舰队战斗旗!”他大声地朝边上吼道,“三发信号空炮发射!” 很快,信号被打了出去,镇静的将军阁下从望远镜里反复扫视着那片海岸,他看到了数不清的工事、飘扬的旄旗、隐蔽的军队、武器反光的白点以及隐约可闻的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没有人来向我军投降吗?” “是的,将军!也许他们认为那些石头墙能够阻挡得了我军的炮火!”副官大声地敬礼说道。 “真是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愿上帝宽恕这些卑鄙肮脏的灵魂。”麦哲伦在*前划了个十字,自从被公爵阁下圈定为劣等民族之后,公国的高级成员们对日本人的印象也越来越坏,“派出使者,让他们在一个沙漏时之内无条件投降,并且在我们拟定的条约书上签字!” “可是阁下,还需要再次去碰壁吗?那都是些野蛮愚蠢却很傲慢的家伙呀!” “是的,执行命令吧!”龙牙门子爵说道,“我需要向公爵阁下交差,公事公办,这样即使监察局也不好说什么。” 副官点了点头,眼光掠向甲板上几名身穿黑色制服,一脸严肃的家伙,监察局的工作就是清查军队里的违纪和不法行为,虽然他们没有处置权,但如果什么都查不到,也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丢了高薪工作甚至没饭吃。所以监察局的人都特别卖力地干活,他们还能常常得到公爵阁下或国防部**的接见,所获的荣誉一点都不比一线的精锐军人要少。 悠闲地等待了一个沙漏时之后,副官脸色阴郁地前来汇报了,“长官,他们割下了我们使者的头颅,并派人传信,要我们立刻退出到外海,否则他们将把舰队埋葬在这片海滩!” 哲伦感觉到不可思议,“割下首级,这是森林里的野蛮人才会做的事!上帝,我真后悔没有听从您的意见!吩咐下去,都给我打足了精神,在最短的时间内扫平这些狂妄而愚蠢的家伙,让这些神的弃儿尝尝什么才叫上帝的惩罚!” “遵命,我的将军!”副官紧咬着牙关快步走了下去。 使者被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舰队,对方丧失基本骑士精神的可耻行为令公国的战士们感到无比愤怒在这片海域,除了伟大的塞拉弗公爵阁下,没有人能够用命令的口吻对他们强加意志,而公国的强大,已使得越来越多种族的战士得到了骄傲、满足、自尊和自信。 “敌人开炮,弹着点500码外!重复一遍,敌人开炮,弹着点500码外!”炮兵观察员们纷纷汇报着重要的情况。 “战斗舰队做好准备,覆盖射击,三连射;小型炮船游弋巡逻,不允许有一片木头飘到海面上来!”麦哲伦下达了正式的命令。 很快,“斯巴达”号就做好了一切准备,重型火炮甲板上,巡视的官员发觉除了自己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外,其余人都已经屏住了呼吸,炮手更是手执火把,随时准备燃着引线。 重型火炮甲板已经快要接近水线了,因此在激烈的战斗下,炮舱通常都会被海水溅湿,所有的火药,都在战斗前被悬空搁置在每门火炮头上的铁隔吊板上,在战斗后再清点并收归仓库。因为操纵困难、火力最强、环境恶劣等原因,这一层甲板的炮手们通常日薪都要比上层甲板的炮手高出3个铜子。 “仰角大,药量最满1号线,放!” “2号线,放!” “3号线,放!” 震耳欲聋的火炮发射声次第响起,事实上在第一轮弹药打出去之后,炮手们只能凭着眼睛的余光来观测长官们手里的信号旗了,他挥下红旗,2号线的炮手们就点火放炮,挥下绿旗,则3号线的炮手们点火放炮,经过多次精确的试验,现在三轮射的密度已经达到了现有火炮的最强幅度,而开花弹和卵型线膛重弹的出现,更是令塞拉弗的舰队有种如虎添翼的感觉。 原本,细川家、六角家、三好家、太田家、斋藤家、上杉家、武田家、今川家等40余大名势力在京都附近集结,兵马25万人,空前强大,这令他们对于击败敌军有了种盲目的乐观。现在,南近江守护六角定赖和北近江守护浅井亮政的1万5千足轻队正在海岸边筑起坚固的工事并紧张地守备之中。 但火炮的威力完全是日本人难以想像的。看着远处海面上如城垣般巨大的船体上升腾起一朵朵像浓密的烟雾,日军方面总指挥、幕府管领细川高国的心就被突然地拎紧了起来。 呼啸而来的炮弹像是一点没有听到日本人的祈祷声,它们以惊人的动量落在日军构筑的阵地上,炮弹爆炸的声音,震得10英里内所有的日式木制房屋都在颤抖,一时,整块整块的青条石被钻凿开来,实心重弹威力,就在于穿透,并极大地破坏工事没有什么能在高速运行的数十磅重铁球面前保持完整,更何况碎裂的弹片、石头甚至爆飞的人体骨骸,都有可能造成杀伤,再加上如此密集的射击,一时间日军头目们以为自己见到了人间地狱。 但这还并不算什么,随后而来的炮弹,包括加料的开花弹,则真正成为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弹片狂射,倭军横飞,**惨叫声、发疯般的嘶喊声不绝于耳,骑马站在不远处高岗上观察战情的大名们无不目瞪口呆! “小笠原队全灭!” “备中守嘉定公阵亡!” “六角大人重伤,全军混乱!” “河野队全灭!” “畠山队全灭!” “村上兴男公阵亡!” “浅井北近江守亮政公阵亡!” 络绎而来的急报,像一记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里,细川高国咽了一口唾沫,“大内家,大内家就是这样被灭掉的?” 一时,无人敢于回答他的问题,细川高国回身,对一个人微微欠身,“宗滴,现在的局面,只有请你相救六角和浅井家了!” 联盟的部众,朝仓家的家臣、以武勇著名的朝仓宗滴竖起了手中的矛枪,带着一批人急急往前冲去。 但这根本来不及,在密集的火力之下,海岸边的1万多守备部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地消失,没用多久,炮火便逐渐延伸了,堺港里所有的哨堡、坞渠、栈道、码头、仓库,立刻被激烈的爆炸与熊熊火光所包围,虽然已经提前疏散了人群,但没想到大明国有如此威力火炮的大名们都面色死灰,他们紧拽着缰绳,茫然地看着那些在火光里挥舞着双手无助奔跑的倭人,还有已经成为废墟一片,充满刺鼻硝烟和血腥味道的前沿防御阵地。 “贤治,你怎么看?”细川高国的声音里已经能听得出压抑不了的颤抖。 他的心腹近侍柳本贤治垂了垂头,“主公,敌人的火铳技术比我们高超100倍!在海上没有力量可以战胜他们!” “这一点我很清楚。” 柳本贤治鼓起了勇气,他高声嚷嚷起来,“但主公也绝对不可以放弃!您也看到了,虽然他们的船很厉害,但绝对不可能开到陆地上来!我们还有机会,在**中堂堂正正地战胜对手!” 他手下簇拥着的骑队都举枪呐喊,算是为他们稍稍壮了一点胆气。 细川高国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一样,眼神也亮了起来,“就这样办!贤治,这件事就由你去筹办吧!三日之后,我要在河内建立起大营,用十万铁骑,击溃大明军势!” “嗬,嗬,嗬!” 还没等他的鼓动结束,早已观察到他们的麦哲伦舰队,开始用前膛线卵炮最远距离发射炮弹了,不能不说,在炮弹落在他们周围的那瞬间,这些日本人无不是胡乱地策马狂奔,什么方向的都有,一时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细川高国公竟然被一个骑兵的惊马撞翻在地,随后,他被乱军好一阵踩踏,直到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此公满脸鲜血,口吐白沫,*绵软,很显然骨头都被踩碎了不少根! 好在他的生命力顽强程度赛过小强,经过紧急救治,成功脱离了危险,这帮名怀鬼胎的大名们才算松了口气,七手八脚地把重伤的他救回大营。 麦哲伦舰队上,早已习惯了这种狂轰滥炸方式的公**人,已经随着军令慢慢暂停了射击,并且一边擦汗一边闲聊起来。 炮手的工作是相当辛苦的,他们的训练方式中,有一项就是举炮弹,60磅的实心铁弹举100下为一个基数,膀大腰圆的家伙练习三个基数就已经要脱力了,更别说那些没经历过力量训练的人。所以大明军队的舰队建立起来以后,对炮手的需求越来越大,随后便不得不从国外雇佣军人,那些普通卫所中的普通官兵,平常连跑操都跑不好,如果要把他们调到舰队中当炮弁,恐怕完全会变成个笑话。 “将军,按您的要求,已经将港口夷为平地!” “伤亡数字!” “是,除了我们派去的使者死亡以外,还有两名炮兵因火炮炸膛而死,一名重伤,此外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很好,让监察局的人去查看一下炸膛的火炮,看看是操作问题还是产品的质量问题。” “我已经派人处理了。” 麦哲伦点了点头,“加大力度防御近海,不准任何一艘日本船出现在海面上,按照次序一个港口一个港口地轰炸下去,我不相信他们会龟缩在城市里不动!” “遵命!” 第205章 征服 炮轰堺港之后,迅速传遍到日本全国的关于“天朝讨伐军”的恐怖和无敌的话题便深入到每个普通百姓的心中。 接到宋素卿的来信,大内家的**当主大内义隆在宿老陶兴房的劝说下,归还了被宗设等倭寇俘虏的大明301舰队指挥官鲁纲,不过他因为羞惭愤恨,病死在了路上。朝廷察明后,赐他有功,葬在新占领的周防县琉璃光寺。 由于“九州三人众”内部的崩溃,两位征伐大将何卿、沈希仪立即决定改变原有战略,先拿九州那支未降的大友家来祭旗,杀鸡儆猴。随后的十几天里,两位大将拿出全部实力,牛刀割鸡般把大友家杀得人仰马翻,用大炮和火枪一战埋葬了其家族精锐的“玄甲兵”5000人,大友义鉴被俘获后斩首,其家族被判流放云南戍边。 而现在的塞拉弗公爵阁下,则已经不在日本战场上了。 他乘坐“维多利亚”号,带着卡奥等混编舰队的原有船只,于新年到来之即回到了松江。 “王爷!” 从舱室里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走出来的男人,立刻让一位绝世美女红了眼睛。塞拉弗看到她,也是眼前一亮,紧走了两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宝贝,我可想死你了!” 塞拉弗身上那强烈的男子气息,使得刘良女有种晕旋的感觉,她脚下一软,便滑倒在对方身上,随后便被他紧紧抱住,紧得就像要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似的,不知是疼痛还是委曲的泪水顿时洒落下来。 “王爷……” “宝贝,别哭,是我不好,回来晚了。”塞拉弗心里还在盘桓着怎么向她解释自己将要远行的事情,从看到索尼娅的来信之后,他的心里就只有这个念头,回去,回去!哪怕是这里的一切全部都得放弃,他也无悔无怨,“原谅我,原谅我这个负心的男人。”他低声喃喃地说道。 “是臣妾不好,王爷,别再离开臣妾了!” “好,好。”塞拉弗的心里像是被堵进了一块石头,铁色也变得忧郁起来,“良女,我们进去说话吧,这里风大。” 刘良女对塞拉弗的话还不是千依百顺?她一入舱,就缠着对方问起日本的战事还有建立诸如跨海行省的打算,总之凡是塞拉弗兴趣所在,她就会兴致勃勃地提起来。公爵阁下一开始还非常高兴地和她谈论着,但渐渐的,聪明的异瞳男人就咂摸出其中的不对味了,他眼光变得凝重起来,用力把刘良女抱进怀里,揽坐在腿上,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如云般的秀发,直到伊人微微地发颤起来。 “你知道我要走的事情了?” 刘良女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强忍住的哽咽,“嗯。” “怪不得你大老远跑来松江。”塞拉弗的声音就像在遥远的所在,听不出任何感情,“是谁说的?” “请王爷恕罪!” 塞拉弗用手固定住对方的挣扎,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别动,我们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赔罪的。” 这句话讲得刘良女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泪水噗噗地往下掉着,唇角犹自带笑。 “好了,是埃莲娜吗?” 刘良女有点怯生生地点点头。 塞拉弗无奈地叹息了一下,“我不会怪你。只是我心里很难过,真的!我拥有如此强悍的军队,如此庞大的帝国,如此完美的财务状况……但是,我却不能拥有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你,还有索尼娅、玛丽娜,你们和我聚少离多,而且在我身边,简直不能称作是一个家!我的未婚妻、情人们相距万水千山,要见个面恐怕都得花上一年半年的时间……” 刘良女听到他缓缓的讲这些令她痛入心腑的话语,不禁肝肠寸断,她有种哭不出来的错觉,只是泪珠越渗越多,擦都擦不干净,“王爷,您,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错!” 塞拉弗摇了摇头,“良女,我的宝贝,我是说真的,我欠你们太多,我真想把自己分成几半来使用,可是我不能!”他的眼中突然有盈动的瑟瑟光点,语声一滞,半天之后,他才勉强压制住自己过分激动的情绪,“宝贝,你比我更懂得*事务我说的是大明国,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就叫什么名吧,我不想再弄巧成拙。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人手,包括我们孩子的老师,以及我给他写的几册文字……” “王爷!”刘良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她的眼中充满绝望与不甘,她仿佛接近崩溃,“您,您真的要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一走了之吗?!” 塞拉弗觉得自己怀抱中的躯体渐渐变得僵硬起来,饶是他是那么一个心比铁坚的家伙,也觉得有点受不了。更别说,刘良女是他所接触的女子中,最令他心仪,最让他觉得默契的一个女人。 “宝贝,我的未婚妻是意大利佛罗伦萨家族的索尼娅·德·美第奇小姐,我和她分开已经快有两年了,即使我马上放下一切赶回去你知道太平洋有多大我恐怕也要在第三年才能看到她了。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可能有些伤害了你,毕竟你不是她。但是我向您保证,我亲爱的宝贝,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但现在您必须呆在*,为我打理好一切事务。” 刘良女呆呆地望着他,她的思绪混乱,不过好在对方的话她毕竟听到了心里,“王爷,请恕臣妾失礼之罪。” 她突然想起了正德皇帝的诸多嫔妃们,从嫁入大内以后,她们谁不是过着形同守寡的生活?如果不是皇帝突发善心偶尔去看看,估计她们这辈子都难以见到自己的丈夫,而和她们比起来,自己是不是已经够幸福的了? 刘良女突然憎恨起塞拉弗来,他的甜言蜜语、他的温柔体贴、他为得到自己的疯狂和执著,曾经那都是一件件令她相当满意的事情,而现在却觉得如此伤人。 她的指甲深深地刺进对方的衣服里去。 塞拉弗形同未觉,“别说这种违心的话,宝贝,我只是用一个爱你的人的身份和您说话,我是汉人,而这里是我的祖国,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自己的感情置于国家利益之上!我不想再解释什么,因为那没有必要了。我对您的执政魄力非常钦佩,你有皇子在手,有两府和内阁的支持,最重要的是,我会让成奉等人向您宣誓效忠,握住了军权,大明国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尽快稳定局势,统一南北,随后再为国家整饬军备,准备攻伐北面的靼鞑等民族。相信有新式武器和军队的帮助,这一点不难做到。等到您对这一切都可以如臂使指了,即使你暂时不在,所有的机构也能正常而有条不紊地运作了,您就可以来找我了。你去视察过那些复原中的郑和宝船了吧?有了那种东西,无论多么艰深宽阔的大洋都无法阻挡我们的相聚,更何况,*有句俗话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 塞拉弗仿佛为对方点亮了一盏黑暗中的蜡烛。 听到最后,刘良女竟忍不住噗哧笑了。 她当然感觉到,虽然开着玩笑的塞拉弗的脸上,仍然有掩饰不住的心事,但她却更加真实地感触到,他*的某些部位在自己的身下发生了强烈的变化…… 刘良女刷地红了脸,她瞥了一眼屋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对方那火辣辣的眼神,“王爷,门还开着呢!” 见成功地说服了刘良女,塞拉弗的心里多多少少放下了一些负担,他觉得自己应该尽量温柔一些地对待伊人,好好地补偿她,但同时他压抑过久的欲望,却又令他有种野兽般的冲动。他一声狼嗥,开始了自己的征服大业! 过了一会儿,埃莲娜走过来关起门,掩*轻喘着挥手,把所有的下人都斥退到远处去…… 第206章 狮子山王相府内 “副帅!” “副帅!” “参见副帅!恭喜副帅!” 大胖子成奉骑着一匹肥壮的骟马,满头大汗地刚刚下来,就被上直卫诸将领、各营卫指挥围住了。 成奉一反常态,没有表露出兴奋的劲头,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淡淡笑着,一挥手,“进帐说话!”便自己卷起两只袖子,露出粗壮多毛的手臂,丢下马鞭,一行簇拥着往中军大帐里走去。 成奉在主案前坐定,舒舒服服地盘起腿来,他一向的习惯都不拘小节,似乎却更加深得武定王的信任。 他见诸人脸上俱有笑容,摇了摇头,“各位也都听说了,武定王越洋前往番国主持政务,朝中大事托付给刘贵妃、王相和我了,我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也算是名至实归了。” 众人大笑,纷纷抱拳祝贺。 成奉脸上并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反而伸手往下压了压,“好了,好了,这么点事情没什么值得如此高兴的,今夜三军轮流值守,行大宴,酒席钱从我私人名下出吧!” 一见胖子少见的要放血,所有将领们更加兴奋起来,纷纷嚷嚷着要喝他十斤八斤。 成奉也不着急,待他们说够了,自己才开口,“下面还是要说说公务,别看我现在是副元帅了,但能指挥的也就几路北伐大军而已。锦衣卫的周指挥我是指挥不动的,海军也没我的份儿。好在鄙人也没太高的要求,将来封侯荫子便差不多了!各位,如果想跟我一样,当前的战事就得好好打了,王爷临走前交待过几句,一是不能让边军投降了鞑子,二是不能让鞑子趁乱南下,三是我们还要往西、往北大力拓展疆域,就像蒙古人一样,一直打到北面能见到冰冻的大洋为止!” 营帐里顿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有人说话了,“副帅,这可是自唐宗汉武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业啊!” “怎么不是?所以说,功劳多得很,就看你们心里想不想要了!”成奉豪迈地鼓动着。 众人异口同声地应了! “军粮问题,我看到明年开始就不用再担心了,那种叫玉米的东西,大家没少吃吧?”成奉露出缅怀的笑容,不自禁地嘬了嘬牙根,“就是有点塞牙缝,不过确实管饱,初拿起来,我觉得一颗棒子上没多少粒子,觉得吃十个八个并不难,后来一吃之下,竟然才三个,肚子就撑炸了!” 众将领见他突然开始讲到吃的东西,不禁嘻嘻哈哈起来,有人也不停地点头附和,显然很有同感。 “那种东西,一亩地收个几百斤不成问题啊。”成奉说起农事,也是一脸兴奋,他绝对不会像那些儒家的**似的韭麦不分,“还有那种土豆就更神了,顺着蔓子轻轻刨下去,地里好象全是金子,一个连着一个,一收罗就是一大筐,简直海了去!” *这种农业大国,如果吃的管够,国家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旦天灾人祸,马上就是流民、起义,说来说去,似乎都起源于粮食问题。 所以听到成奉绘声绘色地讲着,这些将领们除了几个家境特别富裕没挨过饿的,其他人都听得十分兴奋,有的还窃窃私语起来,似乎是在说自家又多种了几亩玉米土豆什么的。 “我说这些话可不是开开玩笑,各位!”成奉脸色一肃,“若真的往北进,到了冰原,那种苦寒不毛之地,靠什么为生啊?” “副帅,莫非就是这玉米和土豆?”有人大声问道。 成奉眼睛一亮,“小子,你果然聪明!再冷的地方,也能想办法囤积粮食,王爷说了,一年之中只要有三个月的无冰期,我们用几万人就能囤出整年的粮食!在那种地方随便放放,东西根本就坏不了,管吃管够,只是食物的种类单调了些!” “副帅放心,我们不怕食物单调,就怕没有功劳!” 一席话讲得众人哈哈大笑,自觉军人劳苦功高,就光说吃一年土豆便把偌大疆域打下来,也许人人都能封侯了! 在人人欢笑的时候,成奉却在想着塞拉弗临行前握着他的手说的那些话。大明国的开疆拓土工作从武定王开始了,现在东征军打得正是激烈,那些商人的船只大量在沿海集结,运回来一船一船的,不是银子就是珍货,像抢劫一样,弄得现在朝野眼红,都想到那里去发财。顺带着移民工作进展得也异乎寻常的顺利。 往北边去,打垮鞑靼人,恐怕是大明皇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吧,怪不得武定王如此着重地说到此事。成奉是非常清楚自己使命的,若不是王爷,他这辈子也不过是个在山中作诗,过逍遥日子的隐士罢了,哪有今天的荣耀?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与成奉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大明丞相王守仁。 武定王待他之厚,令他已然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他现在每天的工作都有内官伺候,王爷给他规定每日工作不得超过三个时辰,而且从早到晚,亲手给他安排了一份作息表,由大内公公们定时提醒,例如晨操、散步、各类健身娱乐等等,至于食膳则要求得更加细致,还由御膳房每日送餐到相府。如果超过工作时间不休息,便会有大群的宫中仆役们跪在屋外恳请,几次三番下来,王守仁现在是*倍棒,吃饭倍香。 除此之外,武定王平常就会经常派遣太医院的御医为王家满门问疾问药,他的祖母今年已经103岁高龄了,王爷亲题的“福泽亲孝”匾早就挂在王守仁私邸的门庭上了。塞拉弗临走的时候,还亲自为老太太把了脉,配了安神养气的药方,又为其子,75岁的原南京吏部侍郎王华制定了保健的套路。一次拨银10万两给相府亲眷私用。这样的恩宠,从大明建国至今还从未有过。 王守仁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武定王制定的所有政策,尽快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由于这并非自上而下的变革,而是先推行“广种粮”、“兴水利”等措施,等到温饱问题基本解决之后,大量开办厂房、商铺,招募大量的农民进入工业生产和商业领域。在此以后,又大量移**外,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已接受移民30多万,济州岛接受了5万人,而以后的日本,恐怕最少也得移上个四五百万人。 所以,即使是无数人会被从土地上驱逐出来,对于当前的明政府也是根本无关痛痒的,只要保证到基本的粮食产量,多余的人可以马上被放到更有用的地方去。更何况,武定王对移民的重视程度令人瞠目,他提出的“以商业运作方式移民”的办法,即以移民稳定之后的商业税利做担保,来鼓励商业集团投资到政府性移民问题上来,而朝廷对于普通移民的补贴,也会自国家税收中予以划拨。 王守仁发现,薪水的不断增长和武定王不停地精减国家机构,使得原本有些轻闲的单位忙碌了起来,而原先非常忙碌的单位则变得更有效率了。没有人愿意贪污受贿,因为他们不想被编进《大明贪官名录》中被天下人臭骂。报纸的出现更是令有劣行前科的家伙们胆战心惊,要知道现在连普通官员的俸禄都够在短期内买个非常漂亮的大宅,弄几个娇妻美妾过上神仙般的日子,谁又会想以身试法呢? 雄伟的大明丞相府在南京狮子山落成。 此前,王守仁曾三次上表劝谏,连朝廷众臣也大都对在狮子山上建相府持反对态度,这里面有着深厚的历史原因。当年朱元璋在卢龙山以8万破陈友谅40万军,遂改卢龙山为狮子山,并因为此山镇守南京西北门户,可远眺长江,所以下诏在山顶建“阅江楼”,并亲自撰写了《阅江楼记》,又命众文臣每人都写一篇,结果大学士宋濂所写一文最佳。 让人奇怪的是,阅江楼却终于没能建成,原因是国库空虚!朱元璋又是建中都又是建南京,又值开国天下未定,处处需要花钱,当然没银子来造这么个****的地方了。 众臣反对也是因为太祖的“遗志”了,可惜武定王一句,“你姓朱我姓朱?”就把所有人吓得都不敢再出声了,联想到太祖的心狠手辣,再看看武定王浑身上下充斥的寒意,不禁令人打起哆嗦来。太祖既然没建阅江楼,武定王改建相府也不错,至少这是正事而不是修饰。 于是,光彩夺目、占地却不大的象征性建筑“大明丞相府”在经历将近一年时间的施工后,屹立在狮子山上,这也打破了官府衙门样板的所有桎梏,至少许多乘轿而上的官员们在初到相府前时总会愣神良久。不过渐渐的,这座地势高峻、形象雄伟的建筑,也使得不少人赞叹不已,被丞相邀请至相府后院登阁远眺大江,称为“登龙门”,已经是一种了不得的殊荣。 此时,相府后院最高的四层楼宇建筑,大明才子、正五品参佐军务唐寅大人亲自题额的“临江阁”上,正有几位王守仁的同僚加挚友,身披锦裘,围坐暖炉,共赏江上飞雪的盛景。 阁臣首辅、华盖殿大学士费宏,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谢迁,谨身殿大学士杨一清,户部尚书王杲王景初,钦差商业局总理大臣史兰峤等五人,已经是酒过三巡,面色微醺的时候。 王杲原是御史,巡视陕西茶马有功,王守仁知他非常有能力,故而把他提升上来。另外,王守仁的义女白氏嫁给了王杲的儿子,也算是沾亲带故。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天地间团团雪花忽而盘旋、忽而升降,柳絮飘飞,如撕白茧般落入大地,将山头、田野、江港都笼罩在一层轻柔素洁的锦缎之下。 “伯安,武定王真知灼见,愚等愧弗如也。”费宏拈须感慨,手中拿着烫烫的酒杯,却没有再饮,“若以功劳来计,安国惠民功劳为最上,应当加封一等亲王。” “武定之号,其实郡王之称也。”谢迁也附议。 就算是王这一级别,也有高低尊卑之分,皇帝的直系亲属,可封亲王,血缘稍远的堂兄弟等可封郡王,亲王之嫡长子为世子,地位也比郡王的世子要高。 王守仁摇了摇头,“这事不必再提了,王爷这一封号也是他自己选的,朝廷里早就有无数表章上奏,敦请上封了,但王爷根本无视。” “如此,则又当是朝廷赏罚不公了!”谢迁神色间颇有些不悦,“伯安你怎么就不劝劝呢?” 王守仁苦笑了起来,“我劝?我还曾经拜见刘贵妃,让她进言劝谏,可一样被回绝了,王爷还叫娘娘带话给我,让我以后别为他操心了。” “奈国家制度何?”谢迁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可惜众人都当没听见,自动掠过了。他们心里都在想,武定王现在就是实际上的皇帝,再加拜还有意义吗?再说,国家制度又能拿他怎么样? “不说这个了。谢公,魏国公世子是否已到龙江船厂?” 谢迁兼任吏部尚书,人事的调动都必须从他这里执行,他闻言嘿嘿一笑,“这位世子可是个谦逊有礼的年青人呢,不过就是功利心多了一些,也难怪魏国公屡次三番上老夫府上拜访,要老夫暗地予以关照。” 王守仁笑了笑,手捻胡须,脸上绽开笑容,倒是皱纹看去又加深了些,“他主动上表恳请朝廷调他去制宝船,我也是非常欣慰的,王爷最欣赏务实的人,若大家都打破头往中枢挤,恐怕我手上也没有太多的闲职可供安排,可是工厂里就不同了。”他说着,望了商业大臣史兰峤一眼。 对方会意,连忙微微欠身,“丞相说得是,下官以为,工厂实乃王爷所筹划之第一等妙事,既解决了流民问题,又能鼓励经商从而增加税收,下官也通读宋史,知道前朝不济时之国库年收,竟相当于本朝永乐年两三倍之多,当时天下之富庶,全赖贸易。可与当今一比,却又差了,工厂纷纷建竣以后,我大明之瓷器、布匹、丝绸、铁器、粮油、海盐,产量无不是原有几倍乃至十几倍,各国海舶纷至沓来,沿海诸商港日进斗金。按照现在的规模,再有个几年,大明的国力恐怕不亚于盛唐、盛宋之时。当其时也,北驱靼鞑,甚至重现汉唐气象,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众人闻言,纷纷鼓掌喝彩。史兰峤自从执掌商业局以来,腰板硬了,说话也没有当年的唯唯诺诺样子,一副朝廷大员的风度,当然在今天的会面中,他仍然以晚辈自居实在不是他不想表现,而是他不敢在这几个根本得罪不起的老家伙面前装腔作势。 事实也是这样,史兰峤手握重金,但他非进士出身而作官,跟眼前这些天下大儒们坐在一起侃侃而谈,就已经觉得脸上贴金了,哪里还会有不恭的行为?这也是明代沿袭的刻板的科举制度所产生的问题。 说到科举,这倒是今天王守仁会召会史兰峤的重要原因。 按照塞拉弗的说法,科举制不变革,大明国无出路,科举制的僵化、八股取士的不合理,这些问题不光会影响到教育,更会影响到行政、军事、经济和国计民生等各个重要方面。这个问题原先是不能轻动,但其中的利弊,这些“圈里的人”早被塞拉弗耳濡目染,想了许久了。王守仁现在终于决定要好好地变一变,并且他准备按照塞拉弗的主意,以春风化雨的形式,温吞吞逐步渐进地执行科举改革,务必不能让国家因这一问题而产生尖锐的社会矛盾。 “子充,说说官学的事情吧。” 费宏应了一声,拱手道:“原山东提督学政副使王廷相,人才难得,自归降后,已经从副使按察佥事升任到提督学政直隶按察使的位置上。因执相府令,户部拨银一百万两,起建南京虎踞关学院、汤泉宫学院等七所官学,准备开设商科、工伎科、物论科、航海科、天文地理科、律政科等十门新学。朝廷已有旨意,除儒学外,还将从这十门新学培养的人材中,拔取一定比例的人才入朝为官。这两年比例略低,但今后要慢慢加上来。此外,八股文也将逐步废除,儒学将恢复明经、策论、才辩等大项,更多执政考评一项,以后官员都要经历实习期,通不过者必予调迁、撤免。” 谢迁虽然早就知道此事,闻言仍忍不住感慨,“皓首穷经,读一辈子的书,也不易啊!” 杨一清倒是豁达,虽然自己的经史方面非常擅长,也曾经历过十年寒窗苦读的历程,反倒劝说起老大人来,“谢公,这就是王爷所谓之‘进步’了,任何事情,都有此历程。隋文帝初设科举,天下以为不便,而至唐,则看出乃是有固社稷之大事!太祖初定天下,立设科举,也是为于国济材,但八股取士之弊,已渐渐突现,今日不变,将来必受其祸。毕竟,谢公也不愿意看到大明官员们一个个是只知读书的呆子罢!” 谢迁大笑,“应宁怎么讥讽起老夫来了。” 杨一清连忙拱手,“不敢。谢公乃大明文曲;谢家,三甲之门,父子俱在朝堂,令人称羡……” 谢迁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应宁,不必如此,你我相交多年,老夫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怎么突然见外起来?” 杨一清摇了摇头,“非也,今日谈论科举,乃是国之大事,不能不全力以赴,若是你我之间便有分歧,那么如何去说服朝堂上的同僚们呢?故而一清言语之间多有冲撞,还望谢公不要介意才是。” 谢迁点了点头,脸上多了点正容,他一把抓住自己花白的胡须,“应宁,你说得极是!这科举制是祖宗成法,要想改它,必会引起朝野的震动。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先想好万全之策,否则交下同议之时,难免会令你我失措。” 王守仁深以为然,众人商量了这科举制如何举措,如何改革,前后细节一一推敲,直议到晚上方才有了个条陈。 敲门声忽然轻轻地响起。 “是谁?”王守仁威严地问道。 “老奴严亮。” “是严公公啊,进来吧。”这位严亮是武定王派给他的宫中太监,原先是服伺娘娘的,为人忠贞实在,所以被调了过来,王守仁对他也一直很满意。 严亮先向众人大人揖首作礼,众人都连忙起身回礼,不敢怠慢,严亮这才微笑着一拜,“老爷,今儿议事已经大大超过时辰了,老奴早已命人备好晚膳,是否立即就传?” 众人也都知道武定王爱护王守仁的事迹,心里羡慕,便都异口同声地相劝起来。王守仁笑了,“这却有劳严公公了。” “哪里,这是老奴的本分。”严亮倒退着走了两步,刚刚走到门口,忽然又一拍额头,“瞧老奴这记性!禀老爷,刚刚副帅成将军派人送来信函一封,是否马上过目?” 王守仁“咦”了一声,忙道:“对对,快快取上来,可能是北方的战报!” 在陕西一路攻势乏力,他的心腹伍文定小挫以后,王守仁对北方战情的关注程度大大增加。尤其伍军方面的情报,他要求每日见呈。 众人也都知道王相和伍文定的关系,当初宁王起事,就是王守仁和伍文定二人配合默契,三十五天的功夫,就破了叛军,应该算这两人都有军略之才,不料西北方面大明边将如此骁勇,除了出了个大名远播的江彬以外,还有梁震、周尚文、李元进等,都在此次大会战中展露头角,看上去大明北方政府还远远未到现在朝廷里盛传的“气数已尽”的地步。 军情紧急,严公公也就没有刻意要求王丞相立刻用膳。 不过众人都应邀移驾到相府西院客厅之中,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一桌。 一边有小太监递上了那封成奉写来的信函,王守仁毫不客气,展开细看。 半晌,他眉头皱起,微微叹息了一声,将信函转给费宏,随即几人轮流传看。原来,就在最近,边军突然发动,周尚文率领轻骑突袭河南,劫掠了许泰军的粮草,又斩杀了许军一员裨将;此后他在许泰和伍文定的联合追剿下,周旋连战十多场,场场以少胜多,两军累积伤亡已达400多人,而周尚文军损失不过几十人。此外,周尚文不但把战线拉进河南,还使得身在陕西的梁震可以放心大胆地兵逼潼关,一日三警,不但抢到了维护自家生存的粮食,还一把火把伍军秘密屯粮烧了大半,气得伍文定得报后脸都歪了。 成奉以为,现在各路进军都比较顺利,只有陕西一路出现问题,应该集中全力对付之,不然以陕西的抵抗成果,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地方陆续采用。杨廷和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他肯定会把周尚文等人更好地利用起来,那时候除了在南方召集千军万马踏平北方,就更加没有别的出路了。 看完信后,杨一清首先开口,“伯安,闻说王爷此前颇以神机营之能,装备各卫所、大营火铳,自成一军,并且此物之犀利超乎寻常,若是派遣火铳大军接应时泰兄,应该能挽回陕西的局面吧!” 王守仁对火铳也不是很清楚,闻言摆手不语,史兰峤见状连忙报告,“禀丞相、大学士,王爷这火铳军的确备了不少,但现在这些军队大抵都在海上,东征倭国去了!眼下还有火铳装备的,也只有上直诸卫、京师守备大营等几部了,这些人恐怕是不能轻易动用的。” 谢迁一拍手掌,“招啊,日本国可不比北方战场要紧,调集诸部回师应援,应该能解北方危机。” 王守仁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谢公,非是伯安泼你的冷水,这件事早已有人问过王爷,但他却坚决地反对了。比起贫脊寒冷的北方,日本更适合我大明此后的发展,难道谢公不知道近来松江、麻湾等港口的税额数字吗?” 谢迁当然不会不知道。 他吃惊地拈须良久,这才看了一眼史兰峤,“难道,那几笔吓煞人的银两进项,竟然是对日贸易的往来数字吗?” 王守仁哈哈大笑,“我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和奢侈品,都是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自东征以来,随军名录里数十支大商团才是令国人称羡的啊!苏州恭和记此次派船五十余艘,满载货物,前后几十日功夫,便得白银七十万两(约25吨)。此外,他换得的倭奴也装满了五条大船,现正于松江卫贩售。听说还有一件得意的事,唐伯虎的两位如夫人也跟随王爷海舶东渡日本,取出其夫之画贩售,闻说此事,倭人兴奋已极,其王家公卿竟然纷纷前来排队等候,至售画之日又人人争先,竟至大打出手,据说当天在混战中就被打伤秩五品以上数十人,其《春河垂钓图卷》居然以1500两黄金成交!”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谢迁倒抽一口凉气,不住地摸着胡须,“老夫听得都有些妒意了!1500两金!” 史兰峤见这老头搞怪,干脆再装傻地劝说了一句,“谢公莫急,这字画艺术品都属于奢侈之物,税额尤高,这1500两金需纳3成5的税款,也就是525两金!”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面面相觑,爆发出一阵大笑。 “生财有道,生财有道啊!”谢迁一面擦拭着笑出的老泪,一面喃喃地自语着。 费宏也不住赞许,“王爷为国敛金,其心足堪称伟。” 杨一清点头,“无有王爷,真不知我大明将陷入何等之境地,皇上他……” 说到这里,杨一清悚然心惊,连忙缄口,王守仁饶有深意地朝他一笑,举杯相敬,“来来来,喝酒、喝酒!各位,我们继续说西边的事儿。从日撤兵恐于国运不合,不能妄断,至于调火器营援救陕西,我窃以为可。为今之计,还是得由兰峤牵头,拿出一部分税款购买火器军备,再加紧招募新兵,入五军营整训,前次成建威和我商议,说从孝陵东去15里,增开麒麟门校军场,属五军营,我意未决;眼下看来,北伐之事虽不致伤筋动骨,必然也是一场旷日经年的大战事,我欲由相府拨款,交工部督办,限期修好,权当卖他个人情!各位以为何如?” “愚以为可,麒麟门附近有上好水源,良田万顷可足军用,离京师又近,车马一日可达,粮草方面绝无问题。”费宏缓缓说道。 “东面两三日可到丹阳,是处都引种了占城双季稻,年年丰足,建议可在丹阳以西小李庄再起修粮库一座,京师附近现有兵马已逾50万人,分散就食也是于朝廷大有好处的事情。”杨一清也跟着说了几句,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 王守仁很高兴,“如此,就照此办了!” 谢迁见丞相的脸上不一会儿又浮现出忧色,知道他还是很为西北的战情担忧,历来国家动荡内乱之时,政治便最为可怕,虽然现在南方占据很大优势,但万一杨廷和等人孤注一掷,利用周尚文等超强的统御能力督率大军,如朱棣奔袭南京一般,那么成奉能否抵挡得了?南京城会否如121年前一样,成为杨廷和挟持伪嘉靖帝施展恐怖政策的地方? 当初,朱棣起兵之后,他是孤立无援的,没有多少人看好这个叛逆。 可是,最终他竟然夺得了天下! 由此而推断,现在更不能不令人担忧了,因为大明国的军队主要部署在边境,当年边军号称百万之师,现在各边镇戍所、分守道、分巡道、兵备道所管理的边军规模,至少也有七、八十万! 加上北京一向驻军几十万,北方各地的兵地总和,是南方两倍还多! 若不是武定王担任元帅,总领军政,估计别人遇上这种情况只有投降的份儿,更别说现在这样气势汹汹,打压得北方喘不过气来了。 谢迁缓缓叹息了一声,“伯安,成建威原本打算从山东入京,而今却亲领大军赴陕,这未必是个好消息呀。” 王守仁点了点头,“北方英才倍出,先是张明武,后有周尚文,这些将领无不是冠绝三军的智武之士,非常棘手。” “成建威以副帅之资,被逼北上征讨,对手又远非名将,真是大掉我军之颜面哪!” “谢公何出此言?”费宏微笑起来,“周尚文用兵诡谲难测,又数战皆胜,天下震动,已可称名将矣!” “除成奉外,尚有何人可以为将抵挡彦章(周尚文字)?”王守仁问道。 “上护军马永。” “上直卫指挥佥事韩戎。” “帅府上将军刘荣云。” 杨一清忽然呵呵地笑起来。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杨一清向王守仁等拱了拱手,从容地道:“各位所说的,若非老朽无力,就是正在疆场厮杀不能脱身者,无甚大用!以应宁看来,抵御周、梁之辈,不需一兵一卒,即可见效!” 王守仁大喜,“应宁有话说来!” 杨一清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支筷子来,指点着桌上的一盘菜式,“杨廷和一意孤行,强废帝、后,拥立伪王,独掌大权,这已犯尽了人臣之大忌!此人虽聪捷有才,却素盲于军事。各位大人,要铲除此人,易尔!马天锡提兵数万自山东徐徐北上,诸部会同雄师二三十万齐齐入京,杨党敢不拱手相让?但要说恢复大明江山社稷万年安定,则必先攘边,周尚文、梁震等,名振西陲,但也不过一介看不清形势的杨党门徒而已!应宁以为,对周尚文等,不但不要出力征剿,还要全力予其方便,给他连番大胜的机会!而除重兵防备以外,其余各部都要往北佯动,作出不顾一切拿下北京的态势!再配合以离间之计,我想周尚文等不难归服。” 杨一清的意思,王守仁立刻明白了。 从情报上看,杨廷和比较固执,而周尚文则比较傲慢,现在南方兵力不多,要想在陕西局部造成非常大的兵力优势,不可能。那么,到底是将所有的力量放在西北,还是直取北京,这就是一个大问题。 从战略上考虑,武定王早已定好了北伐的基调,那就是不允许一寸土地被靼鞑等民族借此掠夺,那么,定边也就成了必然的行动。关键是周尚文等人实在难缠,成奉这支战略性的力量,如今也不得不北移支援伍文定了,这样对整体的战略规划不能不说是个打击。 可是,如果不纠缠于陕西,直逼京师,若周梁等辈突然从侧翼袭击,恐怕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也许会造成崩溃也未必。 于是,杨一清想到的计划就是重兵合围,给予周梁等充分的表演空间,山东、河南各地再组织大军佯攻北京,让杨廷和处在极大的压力之下。这样,杨廷和为了朝廷的安全,必然会要求周尚文等率兵援救可问题是他们飞都飞不过来!而北方的另一位名将张明武,则被马永牢牢地盯死在山东战场上,现在,间谍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周尚文桀傲不驯,已经得罪了不少文官,别忘了现在杨廷和政府还是沿用祖宗成法,以文官督军。如果按杨一清的法子做,买通内奸不停地朝杨廷和耳边释放“周尚文以功大自傲”、“不听调遣”、“欲立某王后裔谋反”的信息,很难想像杨廷和这个阴险的政治家会干出点什么来。 到了那时候……哼哼! 王守仁哈哈大笑,“应宁兄不愧楚之三杰!如今东阳、大夏都已不在了,楚中唯有应宁兄堪执牛耳!” 杨一清连忙起身,略带惭愧地行礼,“应宁不敢,此谬赞尔!” 王守仁原本就是优秀的政治家、军事家,他得到杨一清的提醒之后,*中顿时有了不少“韬略”,好言嘉奖了对方几句后,他轻轻弹着桌面,似是微笑又似是沉吟地望向厅堂上的一副“明月松间琴鹤相闻”的图画,“让商人借售卖粮草到北方,给介夫兄带点意外的消息好了,就说周尚文连番大胜,志得意满,准备向朝廷索要‘五军大都督’职和定国公的爵位,若不然就要还兵甘肃,不听都司调遣了……” 看到丞相开了这么个头,这几个政客那还不“毒”思泉涌啊?立刻举一反三地说道起来,唯一没有献什么计策的史兰峤先生,听到这些堪称经典的计谋之时,不禁鸡皮疙瘩一颗颗如雨后春笋般发起,浑身汗毛倒竖,看着一屋子笑语盈盈的人,不禁肚里哀叹:还以为自己能跟他们平起平坐了呢……幸好没有平起平坐呀…… 第207章 被撤职的波尔 塞拉弗舰队中的一大半船已经启程了。 这支舰队的数量恐怕是特立尼达公国建国以来最多的一次。 共有219条船进行了航行,而这些船中间,罕有低于400吨以下的船只。 最大的船是泉州造船厂、南京龙江船厂制造的两艘二千料船,排水量都达到或接近了1000吨。满载粮食、淡水和*特产货物的200艘船在意大利冒险家马尔亚的助手朱塞佩先生的引航下开始横渡太平洋。 冬季的时候,北太平洋暖流就显得格外清晰,张少量*式八面帆的船队,虽然速度上比张软帆的欧洲船只要低一些,但有利的方面是可以以“Z”字形逆风行驶,这也有助于提高整个船队的航速。 而公爵阁下,则已经越过了东番,来到此前因风暴沉没的“豪情者”号所在昆仑岛海域,洒下花瓣祭奠死者。 一艘载满花朵的木筏被放入海中,这是献给英雄普希尼先生的礼物。 公爵出现在旗舰的主甲板上,他面对所有船只的长官们进行训话。 “我的船长们,各位未来的舰队长官们:在这一刻,我们无不怀着崇敬的心情,为那些牺牲在这里的战友们,为那些执著改变公国未来,希望创造富强、文明,拥有美好未来的社会,却不幸逝世的人们而深切悼念!我们从未畏惧过任何困难,从未逃避过任何责任,我们的使命就是为了国家和人民,贡献出自己的忠诚、青春、热血乃至生命!今天在这里纪念普希尼和他的同伴们,纪念我们翻覆沉没的‘豪情者’号,就是为我们下定决心,必须要将他们的荣耀与美德继续传递下去!谁都不应该怀疑我们的能力,即使风暴、骤雨、冰雹、闪电,都丝毫阻挡不了我们前进的步伐!各位,让我们高呼,伟大属于公国,荣耀属于我们!” 即使是一篇毫无中心思想的演讲,也使得所有人热血沸腾,举起手来异口同声地吼叫起来。 也许,这就是跟随公爵阁下最坚定的一批人,他们之中,从无懦弱的脱逃者,从无不贞的背叛者。他们信心十足,认为在公爵的率领下,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取得辉煌伟业,迎来崭新明天。 法图娜从几名卫队成员小心的站位中间轻盈地穿插过来,“公爵阁下,从东番来的船只已经到了。”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大声地喊起来,“杜亚脱船长!” 当年“豪情者”号不幸运的指挥官先生,脸上方才写满痛苦与自责的表情,这时听到叫他的名字,*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现在他跟随着卡奥指挥官,担当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副官工作,生活过得一直不如昔日的同僚们舒心,谁叫他的船不是战沉,而是被风暴掀翻的呢? “到,长官!” “请您往左舷看!”塞拉弗的声音保证甲板上每一个人都能听得见。 马上,一艘漂亮而精致的大船扬着洁白的欧式船帆,破浪而来,似乎看见了人群的注视,这艘船中层甲板炮门全开,一架架铜管炮喷吐出炙热的烟雾,礼炮的声音巨大而洪亮,令塞拉弗舰队的成员们在短暂的失措之后,纷纷欢呼起来。 “**舰!” “是的,杜亚脱船长,恭喜您,这是我为您损失的‘豪情者’号特意制作的**舰‘巴尔波查’号,喜欢吗?” 杜亚脱丢人现眼地当场哭了起来。 他跪倒在公爵阁下的脚下,喃喃地向他陈述着自己的忠诚;随后,他一边哭一边与卡奥、乔治、斯科特、亚吉尔拉等船长们一一拥抱,这些船长们也由衷地祝福他在新舰上取得更好的成绩。 事实上,制作了近两年的这艘战舰,已经在性能上要大大优于**舰“维多利亚”号了。这艘船排水量855吨,关键部位全面覆甲,水线下覆铜,船体设计为流线型,方形系数仅为0.35,保证了船速不受到装甲的影响,由于在主桅和后桅中间又加了一桅,这艘船拥有五支桅杆,所有的帆叶全部展开,可以让船只达到惊人的13节航速,这已经是当前世界大型战舰的最高速度。 而火炮更是犀利,连后膛子母炮都拥有来复螺线和气体密闭技术,全部从车床和流水线下来的炮弹,可以保证子母炮的有效射程超出葡萄牙人一倍以上!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激励士气,鼓舞人心,塞拉弗也并不想把这艘船划拨给杜亚脱先生调度。 不过,在他的心里,军事最终仍是为了政治服务的。 杜亚脱船长指挥能力不差他是麦哲伦子爵的妻弟他忠心耿耿,如此,这件事就没有不做的理由了。让所有人在眼红葡萄牙人之余,更加努力地报效国家有这么多好处,塞拉弗再不去“鞭策”一下立功已经立得有些麻木的船长们就说不过去了。 要知道船长对于一艘好船的执著,就如同挤奶工看到一头拥有3S级罩杯乳牛的感觉一样,肯定是迫不及待地飞奔上去,从此不舍不弃,不离不分…… “老爷,约瑟男爵的船已经到达昆仓岛基地了。”在舰队长官们各怀心思解散了之后,塞拉弗进入了舱室。他刚要派人去请老伯爵前来,忠实的女仆埃莲娜小姐就盈盈走上来向他报告了一个他并不想听到的消息。 公爵阁下的脸色立刻一变。 “还有什么人?”他沉默了片刻,问道。 埃莲娜的神情有些拘谨,她似乎在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向公国的主人说话,“停职的波尔船长和他的女伴奥兰迪小姐,还有庄庭、李望师两位总督及佩德罗神甫。” 佩德罗是麦哲伦的好友,也是他的随船神甫之一,加上庄、李二人属于塞拉弗同族,也是最早一批加入公国的*人,因此毫无疑问,公爵阁下认为这一切都是想来劝解他息怒而做的安排。 “让佩德罗神甫和两位总督先生来见我。” “那……是的,如您所愿。”埃莲娜轻轻躬身,带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离去。 佩德罗·瓦尔德拉马身穿地区主教的服装,胡须修剪得非常得体,配合着他身上金质的大十字架,显得既世俗、又脱俗,世俗是因为他离不开黄金,脱俗是因为曾经修道院的熏陶,使得他个人的气质非常神秘这也是主的仆人们热衷去培养的素质之一。 “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您仍旧那么神采奕奕,愿主保佑您!” “谢谢,佩德罗神甫,您看起来气色不错,有什么值得分享的高兴事儿吗?” 佩德罗微微一怔,此时,庄庭与李望师也走了进来,他们按照公国的规矩向塞拉弗行鞠躬礼,他们现在穿着非常体面的大明士子长袍,在公国政治环境中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吕宋总督庄庭(棉兰老总督李望师)参见公爵阁下!” “不必客气,坐。”塞拉弗淡淡地对他们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佩德罗的脸上。 后者赶忙欠了欠身,“公爵阁下,高兴的事很多,按照临时委员会的决议,公国在马六甲正式建立起了龙牙门省,由公爵府枢机秘书、临时委员会委员长、龙牙门子爵、海军中将麦哲伦先生担任本省的省长,辖境为苏门答腊岛、马来半岛、巽他群岛、爪哇群岛、马鲁古群岛、班达群岛和帝汶岛周围,这是一片无比富饶的地域,阁下,我相信这里的经济规模已经大大超过了葡萄牙人控制地区的总和。” 塞拉弗微微一笑,“就算是那样,也是暂时的,佩德罗神甫。利益不可能永远跟随着我们,再强硬的垄断也会过时。不过在一百年的时间内,我们仍然可以享受到丰厚的回报,我想曼努埃尔殿下恐怕是不太愿意看到这一切的吧!还有吗,神甫先生?” “当然,随着我们领地和军队的扩大,我们从海上赶走了葡萄牙人,从陆地上赶走了马六甲苏丹以及他的宗主国暹罗的军队,我们在克拉地峡布置了严密的棱堡防御体系,敌人从陆地上攻入龙牙门省的可能性很低。现在,我们彻底掌握了亚欧商路的海上通道,不光是税收的问题,我们还几乎垄断了所有从*来的商品,我们的大商队已经从经济上打惨了葡萄牙人对印度的统治。” 塞拉弗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沉吟了一会儿,看着佩德罗的眼睛,“您此次突然前来舰队,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吧?” 佩德罗神甫微一怔神,随即起身施礼,“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就开门见山了,不能不说,约瑟男爵此次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他把从战争中缴获的以及我军淘汰下来的军备私下里卖给了日本人,而且他还把得到的款项用于个人花费。他在马六甲购置了私邸和花园别墅,还大量购买印度的奢侈品来讨好情人。直到今天我们才发现,他的情友黎牙实比小姐竟然是西班牙人,她出身于小贵族,家族中不乏与上层人仕沟通者,因此委员会已经决定,将这位小姐立刻驱逐出公国!” 这下子轮到塞拉弗怔神了,他一脸的疑问,“神甫先生,难道我猜错了,你们不是来为约瑟讲情的吗?” 佩德罗坚定地扫了一眼庄庭与李望师总督,后面两人也以同样的目光应对,“不,公爵阁下!*人说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只有赏罚分明,才能提高士气,让人知道法律的威严!约瑟男爵的这种错误,对比他那微不足道的功劳,实在是不能不让人给予他严厉的处分!公爵阁下,现在您已经撤销了他的委员会任职,我们都以为您必须再撤销他的爵位,让他恢复到平民的身份,随后剥夺他的财产和土地,给他一条舢板让他自生自灭吧!” 塞拉弗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起来。此时,另外三个人都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哈哈,我明白各位的意思。”塞拉弗突如其来地笑出了声,“没有那么严重,开始我真的很生气,这个该死的假发佬,老是拆我的台,如果没钱用,倒卖香料和其他货物,也能赚到不少的钱,然而他却把火枪和大炮卖给日本人!如果不是我早有准备,也可能会在战场上栽个跟头呢。” 庄庭、李望师等人连忙起身向公爵阁下致礼,没办法,约瑟一直对他们都不错,也懂得拢络人心,这一次不是逼急了,这位男爵先生恐怕还不会去求他们的。 塞拉弗向两位总督先生详细地询问了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的移民、生产和建设情况,期间又询问了庄总督的夫人*状况,当得知这位中年大叔又娶了两房小妾的时候,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吩咐埃莲娜小姐将一只朝鲜国进贡的虎鞭取来,赠送给宝刀未老的庄庭先生。 “你们先退下吧,让约瑟、波尔他们到这里来。” 约瑟有点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塞拉弗的面前,他人显得稍稍胖了些,但脸孔仍是棱角分明,嘴角上粘着的假胡子一点都掩饰不住他的慌乱,他没戴假发,半秃的头顶写着“可笑”两字,加上他现在似乎故意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更是让人看出他的落魄。 波尔沉着脸,带着仍旧风光迷人但表情有些畏惧的奥兰迪小姐也跟随在旁边。 “公爵阁下。” 塞拉弗没理两位男士,他先把脸转向奥兰迪,“你跟来干嘛?不要告诉我在这件蠢事之中也有你的影子。” 奥兰迪马上跪倒下来,“老爷,求您宽恕波尔,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约瑟男爵和那个小婊子的错……” 波尔忽然大吼起来,“闭嘴!” 奥兰迪不敢再吱声,但她仰起头,对波尔怒目而视。 波尔也立刻跪倒了,“公爵阁下,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的舰队参与了向日本销售陈旧武器的行动,请阁下处罚!” 塞拉弗看着波尔低下的头,若有所思,这位当初连话都讲不清楚的水手,现在已经显得老成多了,脸上的青春痘褪光了只剩下几个不平的疙瘩,毛耸耸的胡须也冒出了嘴唇,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要稳重十倍。 “果然是长大了,波尔船长。”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你还从来没有用那么大的声音说过话吧。奥兰迪,你接着说,把事情的经过和我讲明白。” “是,我的老爷。”奥兰迪带着深深的不满瞥了波尔和已经瑟瑟发抖跪下的约瑟一眼,“事情的起因就是那个叫黎牙实比的小婊子,她原本是个不文一名的西班牙女人,但当他勾搭上男爵之后,她立刻就变得盛气凌人了。她还从委员会逐渐取得了不少进项,例如某些产品的专卖权等等,她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组织起一支舰队,还任命了她的弟弟为舰队指挥,这支舰队帮她在私底下赚了许多金币。公爵阁下,您一定要惩罚她,因为是她最先提出向日本贩运军火的!” “难道那些东方精美的器物和财宝还没有办法满足你们的欲望吗?”塞拉弗淡淡地问道,“至于去冒险?” 奥兰迪浑身颤抖,她知道对方所说的“你们”已经打击到所有人头上,“老爷,那个小……”当她再次要说到“小婊子”的时候,她注意到来自波尔凶狠的目光,不禁吓得立刻改口,“那个西班牙女人告诉我们说,日本人愿意出200两黄金来购买一条火枪,出500两黄金来购买一门6磅的小炮,这么巨大的利润,她根本拒绝不了。”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可能的后果?”塞拉弗问过这一句之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有些白痴,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有人就可能冒违法的危险,如果是百分之三百的话,上绞架可能也无所谓了。 “想过,但我们都认为公国不可能去进攻日本。” 塞拉弗刚刚消停下去的怒火又勃然而发了,他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位出身于美第奇家族却罕有教养的下人,面沉如水地盯着男爵,“约瑟先生,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我的公爵阁下……”约瑟已经控制不住地呜咽起来,“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是我被猪油蒙弊了心肠……” “又是庄庭教你的吧?”塞拉弗对这句突如其来的成语被翻译成外文有种很不适应的感觉。 “不,不!这是我真实的感受,我无所不能的阁下!”约瑟慌忙辩解,“我愿意为我的罪行,受到您的严惩!请您革去我的爵位,收回对我的封赏,甚至,您可以拿回那座达尔鲁斯银矿。我只求您,不要把神威降临在黎牙实比小姐的头上,她只是一个不知道规矩的外来者!” 塞拉弗于是非常严厉地进行一场讯问,审讯持续了一个半沙漏时。 一如他所料的那样,黎牙实比这个西班牙女人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她的舰队指挥也就是她的兄弟带回了消息,并且告诉她已经把本舰队用来防护的所有火枪及小炮统统卖给了日本人,获利颇丰,于是,黎牙实比打起了军火的主意,在恳求约瑟无果的情况下,她私自签署了特别通行证,并偷盖了临时委员会委员长的大章;另一方面,黎牙实比也深知这件事瞒不住海军,她秘密会晤了奥兰迪小姐,并且顺利说服了波尔奥兰迪对财富的野心并不亚于西班牙人,更何况美第奇家族即使是个仆人也是非常懂得享受的。 就这样,波尔的第51舰队被拖下了水。 他们觉得根本不可能会有问题,因为这些*弹药都是公国的过时产品,再加上考察日本的制造业之后,商人们都断言那些身材矮小的土著不可能仿造出合乎标准的枪炮,至少在一个时期内不可能。于是,他们放心大胆地准备进行这一生意了。 只可惜,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公爵阁下竟突然宣布讨伐日本,并且很快从战场上收到了日本人使用改进型热武器的讯息。 对于约瑟等人的停职命令,对他们来说更如晴天霹雳一般。 除了向公爵阁下恳求免死以外,他们想像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逃脱一向严厉的塞拉弗的制裁。 毫无疑问,那位黎牙实比小姐其实也跟随着约瑟来到现场,只是因为担心盛怒之下公爵阁下可能做出非常可怕的判决,所以她是偷偷前来的。 在甲板上,塞拉弗见到了这位男士装扮,神情极不自然的黎牙实比小姐。 “我已经做出了审判,各位,判处约瑟流放!” “不,这不应该!” “万能的上帝……” 所有惊诧的声音都逐渐大了起来,但水手们却在立刻准备船只和鱼杆。 黎牙实比忽然挣脱开两名卫兵的押送,她甩掉鞋子,飞奔地跑向公爵当然在这种突发情形下,公爵卫队的战士们已经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塞拉弗以手势示意部下们不得轻举妄动,这位叫做黎牙实比的西班牙女人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泪流满面地跪倒在甲板上,“请允许我感受您的仁慈,公爵阁下!请您不要随便处置一个没有犯错的人!求您了!” “那么,你会代替他去死吗?” “是的,阁下,我愿意!” 塞拉弗咆哮起来,“把她押下去,让她去流放!”他的脸色铁青,浑身迸发出来的怒火,令人根本不敢直面。 原本以为会被宽恕的约瑟等人,在黎牙实比小姐被送进流放的小艇并渐渐飘离舰队之后,首先奥兰迪昏了过去;波尔脸色铁青;约瑟则像只筛子般不断地打抖,他的*佝偻着,脸庞就像一张没用过的白纸,毫无血色! 因此,当舰队重新出发直至傍晚,被再次叫到公爵阁下座舱的约瑟等人,再次看到恢复了女装,与塞拉弗轻松谈笑的黎牙实比小姐的时候,这些人全都傻掉,尤其是男爵先生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想笑笑不出来,想哭更哭不出来,这种滋味他曾经决定不再尝试。 “我已经赦免了你们。”塞拉弗淡淡地说道,“黎牙实比小姐用她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并且是一个有感情的人。我已经改判她为鞭刑,三天内到军事监察局领受即可。” 约瑟痛哭失声,他知道塞拉弗的意思,自己在黎牙实比愿意承担惩罚并且代替他流放的时候并没有说话,实际上那是软弱无能的标志!他一面哭一面说道,“请您谅解我,伟大的公爵阁下,请您谅解我,我亲爱的!” 塞拉弗若有深意地望了望黎牙实比。 这位恢复如常的女士微微地笑了,她掩着嘴,“我早就知道您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男爵,更何况公爵阁下也向我陈述过您辉煌的过往!别难过了,您为了我也做了很多,您甚至还为我求过情,我怎么能不感激您呢?” 约瑟起身搀住黎牙实比的手,他取出手绢来擦拭眼泪,一边喃喃地对塞拉弗说道:“公爵阁下,请您作证,我要娶她,我要让她成为男爵夫人!” “那么就先恭喜你们了。”塞拉弗微微一笑,转过头去看着另外一对,“波尔,一直以来我对你都很失望,现在我更加失望,看起来您在舰队里是很难被扶上台面了,我给您一笔钱,您和奥兰迪回意大利去吧,怎么样?” 波尔面色如土,语声颤抖,“不,公爵阁下,您这样不公平!” 奥兰迪则慑于塞拉弗的威严,丝毫不敢吱声。 眼见局面有点僵,约瑟立刻跪下,“我的阁下,请您将波尔革职,让他到我的商业局来帮忙吧,我会让他在短期内就变成一个合格的商业人才。” “波尔,您屡次误事,我都宽恕了您,我还让您执掌了一整支舰队,甚至把纳里旺娑先生委派给您,只是希望他能给您带来本质上的改变。可是,我现在已经失望了,您的本质就是一种俗不可耐的低级贪婪,您明知犯罪还一意孤行,甚至动用国家的军事组织为您的生意保驾护航。我原谅了黎牙实比,是因为她并不了解公国的法律,而且她的表现足以使我感动。可是您呢,您的确够义气,想千方百计维护住秘密,想为约瑟开脱,但您偏偏忘记了,约瑟只不过是您的朋友,而我,是您的上级!您出卖上级的利益来为朋友开脱,这难道是一个舰队指挥官该做的事吗?我没有额外地惩罚您,是因为您的功劳,在吕宋击败葡萄牙人西芒·安德拉德舰队的功劳,知道吗!否则我会让您在黑暗的牢狱里从此不见天日!” 波尔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颤,公爵阁下两道如有实质的寒冷目光射在他的身上,让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样吧,既然是约瑟为您求情,看在我们的那一点已经淡薄得快要没有的情分上,我决定再原谅您一次。我将封您为准爵,除此之外撤销一切现职,您可以得到在奥里诺科河附近领受一片甘蔗园,还可以拥有一块属于您自己的港口小镇,如果经营得好,您不必为金钱担心,也不必担惊受怕进行这种性质恶劣的走私活动。” 波尔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奥兰迪跪下来感谢了公爵阁下,随后,他们就被几名侍卫带了下去。 “公爵阁下,您真的决定要把波尔船长完全撤职吗?” 塞拉弗沉默了片刻,反问了一句,“约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我并不是太明白。” “我就要回去了,约瑟。很显然,这里交给你不行,只有交给麦哲伦先生,靠他强有力的统治来维系大片新疆域的安全,我还会留下一摊子政治和经济方面的人才来帮助他。”塞拉弗淡然地说道,眼神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波尔不能留下,他必须从舰队指挥官的位置上退下来!他的身份非同寻常,知道吗,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说你们三个人的事情,虽然我并不认为那有什么,但却会让别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现在发生了这么件事情,由此就可以看出波尔其实就是个大笨蛋!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我才不信纳里旺娑先生会不知道,可是这个婆罗门楞是连个面都不露!很显然,所有人的思考都被波尔身上的那点异样光环所干扰了,他们认为我不会苛责波尔,甚至还会装做不知道的样子,因为他是跟随我最久的一批老部下!你说说看,如果我还把他继续留在东南亚,或者继续担任51舰队指挥官,他会给麦哲伦先生的管理带来多么大的困扰?虽然波尔本人可能意识不到,但他的手下肯定会积极地利用他,就像那个讨厌的奥兰迪小姐一样。他们会人为制造一种对抗,而这种对抗对公国在亚洲的利益是极端不利的。我相信麦哲伦子爵也会有私心,他是个重视现实利益的人,但是他能够把这里变得更好,因为他做事踏实,性格勤奋而坚毅,不会被困难阻挠。波尔这个人无疑会干扰到他的指挥。凭着临时委员会的功能,以及麦哲伦将军在军事上的非凡能力,我想在这个新省中他一定能够顺利掌握大权,如臂使指地把这里建设得更美好。” 塞拉弗的这番话,让约瑟顿时感觉到上位者的心思与他们之间有着多么巨大的鸿沟,令他心中一凛。 “因此,去除不安定的因素,是我必须要去做的。” “波尔算得上是个不错的舰队指挥官了,公爵阁下。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他独立担当一些事务,慢慢培养他其他方面的能力,说不定他会像彼得摄政那样,变得性格刚强而果断起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塞拉弗用拉丁文说了一句翻译过来的中式成语,“现在剥夺他在海军的职务是保护他,而不是惩罚他,慢慢他会明白的……” 次日,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公布命令,纳里旺娑正式就任第51舰队指挥官,军衔上校。波尔被撤军职,跟随塞拉弗舰队回国听用。 第208章 公爵的干女儿 “西芒·安德拉德,葡萄牙人,私自在*领土上圈占屯门岛,公开对抗政府军,公然渺视大明律,掠夺广州诸府妇女、儿童私贩海外为奴,杀害中**人、水手、无辜平民共计149人,毁伤船只50余艘。其后流窜至吕宋等地为恶,火焚大港城,造成平民1361人死伤。按照特立尼达公国宪法、军事法、裁决如下:判处西芒·安德拉德绞刑,判处其同伙121人斩首,其余予以流放!” 监刑官在船只的主甲板上展开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诏令,大声诵读。 塞拉弗与一干政府高级官员、军官们密密麻麻地站在艉楼甲板上,冷冷地望着那名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葡萄牙人。 广东按察使汪鋐自第一次屯门之战失利以后,立刻改进技术,仿制佛郎机火炮,其后海军都督衙门向广东派驻海军舰队之后,汪鋐也研究好了战术,就是派舰队围困屯门,终于在几个月之后,将想趁暴风雨来临时突围的葡萄牙舰队全部清剿,所有葡萄牙海盗也无一漏网。 可以想像,经过吃树皮草根后的西芒先生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塞拉弗在回航时特意带走了这批属于大明方面的俘虏,但绝对不是放虎归山,而是想在海上亲自给他们一个“了断”。当初,西芒在吕宋大肆杀戮的时候,塞拉弗就已经发过誓要生擒并绞死他。现在,终于遂了这个心愿! 几名教士戴着斗蓬,在刑架边默默地祈祷着,西芒·安德拉德被送上绞架之后,腿脚无力地抽搐了几下,舌头伸出老长,凸着眼睛很快死去了;他的手下也被一一斩首,脑袋被挂在了桅杆上,这些罪有应得的家伙,终于享受到了死亡的痛苦。 离开*之前,塞拉弗着实接见过一大批大明政府的官员,其中也包括那位汪鋐先生。 这位仁兄是历史上第一位倡导“师夷制夷”的军事家,但他的官运着实不好,早年登弘治年间殿试二甲后,拜左少宰吴文定为师,吴便找太宰马端肃。马见吴十分器重汪鋐,结果对汪不升反降,正德六年,汪鋐迁广东提刑按察司佥事,九年升本司副使,十年奉敕巡视广东海道,十六年,才升了广东提刑按察使。 好在这场胜利之后,他已经调任海军都督府任都督佥事去了,这可是个从二品的高级官员。 海军副都督阿卡辛提仍然留在了*,主持海军事务。 和成奉一样,他也是主导大明国未来数年对内对外军事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除了阿卡辛提以外,还有许多公国的官员被塞拉弗留在了*,例如原属公国财税局的斯波克特先生。 但公爵阁下从*带走了更多的人,高级官员中有湖广总兵江彬、山东都司指挥同知戚景通全家、29舰队副千户徐清卿等人,大批从宫中挑选的太监、婢女随从船队,此外还有武当派门下子虚道人,一些道仆,老领航员范文景等等。 徐清卿是刘良女特别向塞拉弗推荐的,当听说此女乃中山王徐达后人,并且被刘良女赐义女身份后,塞拉弗非常感兴趣地接见了她。徐清卿果然很有本事,让塞拉弗一见就非常喜欢,谈论久了便脱口以“女儿”呼之。徐清卿本就极其向往异域海外,趁此机会哪里还不拼命恳求呢?被逼得实在无计可施的塞拉弗终于决定带她出海,而徐清卿当然不会丢下自己的好友,第29舰队指挥官戚蓝了,可是戚蓝若是出海,恐怕她的父亲戚景通会不太乐意,徐清卿便出了个馊主意,让贵妃下旨,让戚景通全家出海,以特派身份前往公国,负责筹建使馆。 塞拉弗原先想把何卿、沈希仪两人带走的,这两个将军的确可堪重用,不过他们正在征伐日本的重要关头,加上为了约束宋素卿在日本可能的影响力,他还是决定把两人留在日本。但当初前来投降的日本人,他七七八八地倒带上了好几千人。 别以为公爵阁下是想同化这些倭人,他私下里对疑惑的老伯爵说到,“日本正处乱世,小孩子六七岁开始就要学习武艺,长大了每天都得面对饥饿、冲突和死亡,我带的这些人无不是经历过战争的老兵。虽然日本人很狂妄很有野心,但他们非常崇拜强者,也很有纪律,能够吃苦耐劳。我既然把这些人带出来,我就办法收拾住他们,调教一下,让他们为公国服务,充当炮灰也可以。当然,我如果想操练他们的话,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会连西班牙军团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还有那些军官呢?那些大名呢?” “他们将会成为我的部下,去冲锋陷阵。别担心,我亲爱的列奥纳多,这只是个开始,慢慢他们会习惯的,他们会非常服帖,而且他们不会再怀念野蛮落后的日本,我们有的是金币。” “希望您是对的。”老伯爵点了点头,“但塞拉弗大人,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小心一些,自从看到宋素卿先生以后,我总觉得心里有点发麻。” 塞拉弗微微一笑,“对不起,伯爵,宋是个正宗的*人,他只不过心理上有点扭曲而已。” 塞拉弗把所带来的倭兵分散安排在各船,但十几名身份高贵的诸侯都在“维多利亚”号上,他们拥有四人一间或两人一间的住舱。 他们之中,曾经地位最高的是大内氏的家臣,城井正房,他是城井宇都宫家第14代当主,现年45岁,因为渡川原会战的失利,他企图联络九州少贰氏、大友氏来对抗大明军队,但很快就被投降的少贰氏当作礼品送给了塞拉弗。 塞拉弗在一场屠杀之后,把叛徒的罪名坐实在城井正房儿子的身上,使得城井家不得不立刻投降以便自保,此后,因“立功”的表现,城井氏少主受到嘉奖,随后被授予少校军衔。 塞拉弗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再度叛变。 茫茫的大洋上,凭着分散开来的几千人想要占据一条船恐怕都难,即使占据了,又能逃得过舰队大炮的追逐吗? 一旦到达公国本土,这几千倭人就会像水珠掉进海里,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消极怠工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日本人比*人更会攀比。 因为透露了城井氏做大明军内应的假消息,倭人们马上接受到了这一信息,那就是只要忠心于公爵阁下,立刻会有官做,会有钱拿,还能得到非同一般的待遇。 像城井正房,他的儿子城井长房被升为“少校”,领有精锐倭军骑兵800人,这可是所有将领中统兵最多的人了。更为难得的是,他的官俸是黄灿灿的金币,而且还可以凭着军衔在舰队里任意游荡,参观平常他们根本不能去的炮甲板和弹药库。此外,不同于普通军人的伙食、制服、住宿待遇也使得其余倭人眼红不已。 原少贰氏的家臣龙造寺家兼,被授上尉军衔,掌管500步兵和100骑兵;大友氏被剿后随主家投降的九州户次家第13代当主户次亲家亦授是职。 此外,原大内氏家臣内藤兴秀、毛利元就,原伊作岛津家第10代当主岛津忠良、岛津氏家臣伊集院忠朗等人,被授中尉军衔,各自掌管倭兵300。 最后是身份不太一样的两位日本人,他们是宋素卿在分别的时候送来的,忠诚度方面无懈可击。首先是佐佐木三郎,宋素卿的心腹侍卫长,宋素卿要公爵阁下务必将此人带在身边,因为他可能会是一个“无比称职”的护卫;其次是斯波贤定,此人曾经是细川氏手下,其后因遭猜忌而几乎自杀,被宋素卿所救,宋称他有“大智慧”。 斯波贤定曾经在幕府里还有着右卫门佐的官职,他长得一副不起眼的样子,但在宋素卿门下以及在塞拉弗舰队里都很是放浪,不过在被塞拉弗公爵阁下狠搧了一记耳光之后,他就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从此和佐佐木一样,恭敬顺从且衣冠楚楚地跟随在主人身旁。 暗地里,在塞拉弗的授意下,斯波贤定通过向倭人中安插、收买间谍来控制军队,自从公爵阁下刻意打散原有编制之后,这种行动更是变得轻松起来。 塞拉弗有太多可以对付他们的办法,因此除了老老实实听用以外,倭人也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办法来对抗公爵。 在走马观马地视察了几块东南亚地区有代表性的领地后,塞拉弗舰队重新向日本出发,经过东番的时候,公爵阁下召见了情报局的安蒂冈妮小姐。 “公爵阁下,这是我的辞职书,请您批示。” 塞拉弗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漂亮的女孩,当初他看到的可是一个灰尘扑面,衣衫不整的脏丫头,只会养养鸽子罢子,谁知道她现在却能够主掌整个亚洲情报方面的事务呢? 公爵和老伯爵交换了一个若有深意的微笑。 “为什么,上尉?” “我觉得这份工作不再适合我了,我想找一份更加适合我的工作,公爵阁下!”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厌倦了!” “为什么?说真话吧。” 安蒂冈妮眼圈慢慢地红了,她倔犟地沉默着低下头。 37605738 塞拉弗微微地笑起来,“工作不是赌气,安蒂冈妮小姐,您是一个优秀的情报工作者,您在亚洲的表现有目共睹,我还正准备签署命令,让您在亚洲享有更高的地位以及更多的权利……” “不,不要!”安蒂冈妮脱口叫道,随即她脸孔一红,轻轻咬住下唇,又低下了头。 “为什么?”塞拉弗公爵阁下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界限了,他加重语气,重新再问了一遍。 安蒂冈妮嗫嚅了半天,她的声音轻若蚊鸣,但上帝作证,她到底说出了真话,“我,我想跟着您,我只想跟您回去。” 塞拉弗刚要发火,在旁边的沙发上半躺着的列奥纳多伯爵忽然笑了起来,“安蒂冈妮上尉,您的要求仅仅是这样吗,没有别的要求吗?” 安蒂冈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是的,伯爵大人。” “好吧,我总算是个伯爵,我可以批准您的请求,您去埃莲娜小姐那里领一套服装和钥匙,住在隔壁的客舱吧,有情报方面的事情,我们也好方便找您。” 安蒂冈妮脸色通红,她两手交叉在前,不停地搅动着。 “别害臊,孩子,我看得出你的用心。”老伯爵温柔地说道,“去吧,孩子,女人就该干点女人应该干的事情。” “我告辞了!”安蒂冈妮少见地十分失礼地匆忙走了出去,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刚刚自己怎么会突然蹦出那番话的。 “亲爱的列奥纳多,您给我带来了麻烦。”塞拉弗揉着太阳穴,绞着眉头哼哼说。 老伯爵哈哈大笑,“您不必装成这样了,这女孩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纯朴,难得的是她还对您有着不同的情愫。” “我没时间和她们谈论风月之事。”塞拉弗语气中带着淡淡讥讽的声音,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一整杯茶,“我也不想担负更多的伤害。” “别灰心,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眼光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您应该放开心扉,及时行乐,要知道女人和酒一样,都是上等的调味剂。” 塞拉弗苦笑一声,“原来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当我告别良女,离开*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自己*腔里传来碎裂的声音。” 列奥纳多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您得到了许多,但也失去了许多。” 塞拉弗思绪随着这句话飘散开去,他油然地想到了恩雅那个神秘的女人,他对于寻找其他影像机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但是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塞拉弗曾经试图用“庄周梦蝶”的故事来说服自己,但是现实感太强的公爵阁下却无法代入那种虚无飘渺的幻境里,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和自己的事业牢牢地联系在了一起,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两人正自沉默之中,忽然走廊上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紧接着徐清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见到塞拉弗阴沉着一张脸,立刻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把两手背在身后,扭扭捏捏地低下头,“干爹,大伯!” 既然认了一个干娘和一个干爹,那么与干爹有深交的列奥纳多伯爵就不能不顺理成章地成为大伯了徐清卿的小聪明劲,也是使得她在家里能够无法无天的的终极利器。 塞拉弗勉强地让自己笑了笑,他抬了抬手,“又去哪里疯了?最近不要老去麻烦卡奥先生。” 徐清卿得寸进尺地跳过来,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抱住塞拉弗的胳膊来回摇动,一边不满地撅起小嘴,“干爹呀,人家以后可是要当舰队指挥的呢,现在怎么能不实习一下?” 塞拉弗根本也没有在意这位飞来的干女儿的心思,在他想来,若论指挥舰队的功夫,戚蓝在大明国的女人中算是佼佼者了,但戚蓝和“红蝎子”莉拉小姐比起来,恐怕又要落于下风,那么,徐清卿再努力又能如何? 不过,毕竟是有了刘良女这层关系,加上徐清卿并不是那种让塞拉弗讨厌的类型,她虽然有小聪明,却是非常活泼开朗,一点名门贵胄之后的傲气都没有。 总之,塞拉弗为了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光是让她跟随卡奥等船长们学习,还抽空亲自教导她海军战术,给她讲解欧洲战略格局,以及海军在这种格局下如何发挥自己的作用等等。此外,公国海事方面的大量战役资料、各种机密海图也都向她敞开了研究,为此,徐清卿还多次央求公爵阁下,要把自己的好友戚蓝也带上。 但塞拉弗是个现实的家伙,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好人,他要确定戚蓝的前景之后再做判断,毕竟,徐清卿有公爵义女的名头,别的船长多多少少还得给他个面子,戚蓝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盟国海军将领,凭什么享受公国高级军官的待遇呢? 也许戚蓝是自家知自家事,当她知道徐清卿为自己恳求的时候,连忙劝止,因此塞拉弗对这个颇知进退的女孩也不禁有了点好感。 “好,好。”塞拉弗和列奥纳多相视而笑,舰队指挥是一个不到20岁的女孩能当得了的吗?“清卿,等到了公国,我会给你安排好的,你不要着急,最近给你的几本书都看了吗?” “都看了。”徐清卿眼睛一亮,“干爹,您写得真好,书里每句话都像说到人家心里去了,尤其是制海权一节,我反复都看了三遍!” “真的吗?”塞拉弗轻轻地一皱眉头,他有点意外,“你能看得懂?” “那当然,干爹不许小看人家!”徐清卿跳起来,小脸涨得红红的,“既然航海时代开始了,而且地球上的海洋比陆地面积要大,那么,我们控制了海洋,就相当于控制了其他国家海上交通的命脉,尤其是欧洲到达*,由于土耳其的势力,欧洲人必须经过海路到达亚洲。因此,我们控制了马六甲,控制了巴拿马,我们就控制商业的命脉!” 塞拉弗不禁拿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看她,“清卿,这是你自己总结出来的吗?” “当然!”徐清卿琼鼻一皱,仰着头,一副“我是天才”的架势。 塞拉弗微微笑了起来,“清卿,你说得不错,但是我们怎么才能控制住大洋呢?别忘了葡萄牙人的势力从欧洲到非洲再到阿拉伯和印度,他们也不能完全控制住所有的通道,在他们眼皮底下,仍有不少外国势力在活动。” 徐清卿轻哼了一声,“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建立舰队的原因啦!我们一定要强大到在海域里没有任何对手,才能在战略方面始终占据主动,我觉得根据干爹您的书里所说,在以后的战争中,舰队会起到决定性的因素,每支舰队都必须拥有能够独立作战的指挥和控制中心,但这样对于舰队指挥官来说,要求就会比现在更高了。” 塞拉弗心里非常高兴,他朝列奥纳多递去一个玩味的眼神,“清卿,我们马上就能到达马尔亚岛,这个岛屿是意大利冒险家马尔亚先生发现的,它的面积很小,只有3平方英里,没有居民,也不产粮食,你也看过海图的对这样一个岛,你有什么看法?” 徐清卿微微笑起来,“干爹您又在考人家了!原本我并不重视这个小岛的,因为它看上去真的是太没用了,但根据您的海权理论,我却以为马尔亚岛非常重要,适合在此驻扎一支中型舰队,至于粮食和淡水,我想那只有花大本钱从陆地运输了。” “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塞拉弗表情很严肃地看着她。 “干爹,马尔亚岛虽然很小,但却是处在太平洋的中间,尤其是处在夏威夷群岛和希望群岛的中间,可以说是个天然的落脚点,在茫茫的大洋上,有什么可以比得上有依靠的陆地更让船只欢喜的吗?一旦我们全面掌握了大洋上的岛群,我们就拥有了战略方面的主动权,我们可以收缩兵力防守,也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动用我们驻扎在这些岛屿上的舰队进行攻击。干爹,您说我说得对不对呀?” 塞拉弗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徐清卿的头,“很好,我的女儿,我绝对小看了你!你的看法是非常合乎我们公国的战略的,御敌于国门之外,这才是我想要达到的目标,总想着防守的战争,肯定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烂仗、败仗,会产生极大的消耗,因此,主动进行战争,事实上是为了控制战争成本、以极小代价获取大胜的最聪明的办法!” “清卿,你看谁来当这个岛主比较合适?”塞拉弗马上给对方赏了一个人事提议权。 徐清卿再次吐了吐舌头,“干爹呀,这个岛主会是总督吗?” “总督?”塞拉弗惊讶起来,“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了,一个弹丸小地,需要派驻一个正式的总督吗?” “不,干爹,我是想让太平洋中间的这些岛屿合成一个总督领。” “为什么?这个地区太过重要,可以说是我们特立尼达公国的海上生命线啊,我觉得应该由公爵府直辖最为妥当。” “正因为重要,所以才需要建立总督领呀。”徐清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最近她已经把公国的各项行政制度摸得很清楚了,“干爹,您不是常说,利益才是最大的动力吗?一旦直辖,官员的责任心、才干和忠诚就显得额外关键了,可是这些地方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乎啊?再加上开发、建设等方面需要国家巨大的投入,这些难道不是凭白的消耗吗?如果官员们的手再黑一点,恐怕干爹投的钱有一半要进他们私人的囊中了。可是建立总督领就不同了,一个总督拥有的权利,就等同他辖地的强大与否,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治理这片领土的,所以我们选择的人选也不用太拔尖的,这也避免了人才方面的浪费。加上这些岛屿都必须依靠陆地来补充给养,因此他们自然会更加紧密地联系本土。最为关键的一条,那就是我们不需要耗费太多的钱了,总督会拼尽老本来开发自己的领地,想富裕和强大起来,他们就得劳心劳力、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怠慢。这样一举数得的事情,难道我们不应该去做吗?” 徐清卿说完,骄傲地看了塞拉弗一眼,不过,对方那种呆怔的目光令她不由微微一怔。 “干爹,干爹!”徐清卿娇嗔地举起手,在塞拉弗眼前摇晃着。 塞拉弗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他跳起来,将毫无防备的徐清卿举了起来,随后把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整个动作就像在玩弄一根小草似的,毫不费力,“清卿,我的干女儿,你真是太让我高兴了!” 老伯爵也在旁边轻轻俯身,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之意,“塞拉弗大人,您的夫人真是远见卓识,她为您挑选了一个万中无一的好女儿!” 徐清卿得到夸奖,也把刚刚吃惊的一颗心放下了,害羞道:“干爹……” 塞拉弗抚摸着她的头发,“原来以为你只是个调皮捣蛋鬼,没想到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你的见识已经可以和麦哲伦将军媲美了,不,也许还要超过他!不过你可不能骄傲,我还想看见我的女儿能当将军,能当元帅呢!” 徐清卿望着对方那真情流露的目光,心里一震:原来他真的把自己当成女儿看待呢。又忆起刘良女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不禁*口一热,喊了声干爹之后,便揽住他的脖子,把羞红的脸埋到他的怀里去。 第209章 阔别三年间的大事件 从离开马六甲,经过近半年的航行,舰队终于到达墨西哥王国的西海岸。 前来负责接引的,是在此等候已经有几个星期的墨西哥女王陛下的近臣、首席侍从官特丽依索奇辛女士。 下巴上有一道深深伤痕,眼神锐利但容貌并不突出的印第安女诗人宛如一只美洲虎般依靠一段软绵绵的绳梯敏捷地爬上了“维多利亚”号雄伟高大的甲板。 她全身轻便的兽皮,穿着简单而美观,露出手臂和小腿非常结实的肌肉,看得出她虽然身居王室权利中心,却仍没有忽视*锻炼。 她快步走近塞拉弗,屈膝跪倒,五体投地行了大礼,“我伟大的塞拉弗神,梅加尔魁克让我带来她最诚挚与最热烈的问候!欢迎回来!” 塞拉弗微笑着递上了自己的手,和几年前一样,当这些阿兹特克人可以亲吻心目中神祗的手背时,他们显得无比激动。 特丽依索奇辛眼光中充满了对他的敬仰与崇拜,“我伟大的塞拉弗神,在您眼前出现的,就是王国在胡奇坦地区最重要的建设之一,已命名为‘克托尔克亚特尔英雄港’的深水良港,在梅加尔魁克的亲自指导下,在阿伯鲁达鲁部族乌瑟玛奇大酋长的直接率领下,我们花费了两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一巨大而辉煌的工程。请您往左边看!” 塞拉弗带着一众嘴里赞不绝口的爵爷、将领们,簇拥在甲板上,除了对印第安人大工程有点感悟的,其余人统统是一副痴迷震惊的表情。 在舰队的左边,远远的是英雄港的防波堤、码头、坞道和栈桥。 两道非常壮观的白色石墙从大陆延伸而出,将最西北面露出的海湾基本拦住,汹涌的海浪到了这里,便只能徒劳无功地拍打着厚实的墙面了,两道海中石墙的规模,已足以令人咤舌。 但在防波堤后面密密麻麻的栈桥、码头,以及现在停泊或正启航的无数船只,有点像在靠近陆地的地方遇到了大群遮天蔽日的海鸥一样,虽然这些船无法挡住阳光,但多到难以计数,多到令人呆滞,同样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那里是我们修得最久的两道堤防,称作野兽堤,因为那里的海浪曾经像野兽一样凶猛。我们共计动用了3155条船,37112名工人,因为曾经无法解决长期浸泡使粘质失效的问题,后来只好动用防水性最好的上等鱼胶,这两道堤的花费相当于其后面港口设施的总和。” “非常漂亮的野兽堤,令我非常震惊,你们是怎么把石头砌到水里去的?” “我们的几个附庸族非常精通水性,他们主要负责海里的建造。” 塞拉弗心里一沉,他把伤亡如何的这句问话吞回了肚子里,可以想像,建造这样的港口会给文明尚属原始的阿兹特克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但使人好奇的是,即使如此,在特丽依索奇辛甚至她带来的普通阿兹特克人脸上,都看不出有丝毫忧郁的表情,相反,他们还非常自豪。 “请您再往右边看!” 塞拉弗随着她的手势往那边望过去,高起的海岸,现在成为了驻兵和安置炮台最有利的地点,层层叠叠的工事,包括深入港湾中央的巨大环形炮楼,都令人感到身上冰冷一片!这是阿兹特克人负责建造的东西吗?怎么看都比欧洲最坚固的港口还要夸张得多! 似乎看到了公爵阁下眼中的意外,特丽依索奇辛骄傲地欠了欠身,“伟大的神,这儿的防御设施是英雄港的保障,按梅加尔魁克的话说,我们不允许任何人企图觊觎这片富饶的土地,因此,我们高薪聘请了来自特立尼达研究院的专家们为我们设计了最好的防御体系,克托尔克亚特尔英雄港可以阻挡至少三支强力舰队的同时进攻!” 海面上突然刮起了一阵东北风,雾气消散殆尽,远处可以望见地平线的绿色,港口的西北方向有一座白雪皑皑的高峰时隐时现,一会儿功夫,淡淡的雾气又遮住了这一美景,所有人只能望海兴叹。 “那座是什么山?”塞拉弗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特奥特佩克山,我伟大的神!” “真是一片美丽的地方,玛丽娜呢?”塞拉弗终于忍不住询问道。 特丽依索奇辛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她深深地躬下*,“我伟大的塞拉弗神,女王陛下正率领军队和来犯的敌人作战,公国的舰队也刚刚打完两场海战,他们正赶往巴西,准备协助科尔特斯总督打击猖狂的葡萄牙海盗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塞拉弗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蓝眼眸中寒芒一闪,几乎所有在甲板上的印第安人都感受到了“神目”的威能,他们立刻跪伏在地上。 塞拉弗舰队终于还是没有进港,原本准备好了盛大欢迎仪式的特丽依索奇辛也只能命令手下撤掉了所有的排场。她现在随着“维多利亚”号往巴拿马前进,一路上,也让塞拉弗对于当前公国的政治军事现状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 墨西哥王国虽然名义上只是特立尼达公国的附庸,但实际上却相当于一个自治程度很高的总督领。公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对阿兹特克民族的影响巨大,甚至于当王国权臣准备在德斯斯科湖岸区建造公国式的高层建筑时,玛丽娜女王立刻否决,并下达诏令,“划定特诺奇蒂特兰城及德斯斯科湖区2500步范围内,只能使用旧有建筑法维护、整理和新修,凡拆毁住宅、道路、公共设施,必须上报,由女王陛下司法团负责批审实施,对神庙及一切敬奉神灵场所,祭祀院、长老院、圣女居处等地,应最大程度维护原有风貌。除此之外的其他区域内,允许使用新的建筑法。”由此可以看出,甚至维护本民族文化、展示阿兹特克文明的使命,都已经被墨西哥王国上下潜移默化地接受了。 除了车轮之外,铁制武器、农具的引进,船舰和大炮的购买及使用,加上阿兹特克本身就是一个擅长武力的民族,他们的军事实力猛然间变得非常恐怖。 特丽依索奇辛作为玛丽娜的心腹近臣,加上频繁的与公国的联系,现在她的法语和拉丁语对话已经没有问题了,此外还能讲几句西班牙语、阿拉伯语和德语。 她告诉公爵阁下,在他离开特立尼达岛的三年之中,公国和墨西哥王国都发生过大事,首先就是1521年开始的“教皇敕令”事件仍然年轻的乔凡尼·德·美第奇,亦即教皇利奥十世阁下突然在此年暴卒,因此他一力压下的关于公国在东南亚“私设刑法、残害教士”的惊天消息不胫而走。 教皇的逝世,除了美第奇家族为之痛惜以外,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英格兰、德意志和意大利等欧洲国家无不极为关注,这位美第奇家族成员不但是集奢侈和权力于一身的教皇,同时也兼任文艺复兴的保护者。他的影响力之大在此时的欧洲无以伦比。可是,当他一旦逝世之后,天主教会的混乱和腐败、法西诸国想借机操纵教会的选举等等事情骤然爆发出来,加上一小撮居心险恶者的推动,教会终于决定,向特立尼达公国增派1名枢机主教,10名地区大主教以及2590名教会成员。他们想要在富饶的公国全面建立起原本并不完善的罗马直辖式宗教机构,好方便敛财及行使其他方面的权利。 理所当然的,索尼娅女伯爵和彼得摄政官都坚决否定了教会方面的提议,并且通知他们,《费尔迪南多协议》已经明白地授予了公国必要的宗教自治权。 但在西、葡等国的积极叫嚣之下,教会仍旧准备死死咬住公国这块肥肉,而西班牙等国家更是组织起远征舰队,准备动用武力来分享利益。 慑于公国海军的力量,加上远涉重洋的危险,这次诸国联盟的做法非常小心,他们组织了一支小型混编舰队打着旗号往非洲出发,随后突然改道,出现在巴西。 这支穷凶极恶的海盗舰队直到今天仍未被彻底清剿,他们由当初葡萄牙王室在巴西的“承租商人”费尔南·德·罗洛尼亚手下熟悉地形和精通航海的人引导,由西、葡等国秘密收买的大量海盗,甚至包括土耳其海盗为组织的基干。一俟到达巴西,立刻流窜作案,到处袭击总督领的商港、殖民村和弱小的没有战舰掩护的商船队,甚至于进入腹地,搜捕印第安人,屠杀、破坏原始部族并栽赃给公国方面。此类的事件不断上演,一度令科尔特斯总督措手不及、束手无策。 随后,当彼得摄政派出的舰队前来征剿的时候,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几个诸侯国、尼德兰、英格兰等国家和地区组织的大型战舰队,从塞维利亚、加的斯、里斯本等五个港口分批出发,还有两支船队负责输送大量的物资给养,前往大西洋彼岸的西印度群岛。 这场战争的起因,说到底还是利益的问题。 欧洲诸国眼馋于公国的货物贸易,像镜子、橡胶乃至于武器、船只和香料,似乎想要什么,从海峡的对面就会被送来什么,这令欧洲人困惑的同时,也感觉到异常羡慕! 这一次,借着教会对公国的施压,诸国像闻到了腥味的野兽般行动起来,如此名正言顺的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简直太对不起他们的智商了!更何况人多力量大,又有神圣罗马帝国和葡萄牙王国做担保,公国没可能在这么强大的对手面前仍能站得稳的! 而面对教会的干预和诸国的挑衅行动,特立尼达公国内部蓄积已久的矛盾也在有心人的挑唆下突然爆发,公国大主教蒙特西诺斯在新墨西哥城“达尔曼圣堂”发布演讲,支持教会的行动,并且声讨塞拉弗公爵阁下对宗教自由的限制以及谴责发生在吕宋等地的“屠杀”宗教人仕的行动,从墨西哥王国归来的巴托洛梅神甫等也坚定地站在主教身边。 索尼娅政府对蒙特西诺斯等人的这一行动应变并不及时,长久以来习惯宗教和政权分立的他们,无法看到塞拉弗强制进行的事实上的宗教改革的最终目的。因此,在公国教会的影响下,公国的大量欧洲移民、公国地方和中央政府及军队上层部分信仰耶酥**者,都变得不理智起来。 其后,公国首都等地发生了大规模的骚乱,索尼娅按照法律程序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并出动印第安部队对骚乱者予以**,1周的时间内,造成教民28人死亡,112人受伤,以治安罪逮捕人数超过3000人,这就是令公国震动的“新墨西哥宗教流血周”。 此后的事情不难想像,彼得执政只能在求稳的思路下,组织起一支实力相当的舰队出击圣胡安包蒂斯塔,企图与对手展开决战。 然而,此次远道而来的主攻方却有着不小的优势,其一,他们的主帅是来自热亚那共和国年轻但老到的海军将领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他有着极为丰富的海军经验,同时也是共和国的掌权者之一;其二,安德烈亚将军的副官,是曾经公国海军的雅克准将,他非常熟悉公国的船只、火炮和战术;其三,联军有着强烈的获胜欲望,他们想要从公国夺取黄金和其他战利品,出于对财富的渴望,无数欧洲的大小贵族都对此次远征寄予厚望,他们纷纷出钱出力,或者干脆派遣骑士和经验十足的老兵参战,以期在此后的战争中获得好处,总而言之,这是一支虎狼般的军队;其四,长期的准备和比较周密的计划,从公爵阁下1520年初离开本土之后,得到消息的查理一世就开始召集心腹重臣,筹措资金、物资以及招募和训练大量的水手,这些措施使得有着很大轻敌思想的公国海军在初期的战略态势上显得非常不利。 宗教混乱的局面更是令公国在开战初便蒙上了不祥的阴影! 战略上的失败,并不能由战术上的胜利来弥补,彼得舰队在圣胡安附近艰难击败三倍于己的敌人,取得胜利,但安德烈亚将军却听从了雅克的建议,趁着公国海军往圣胡安包蒂斯塔岛集结的时候,动用运输船队连夜前往佛罗里达。 早在1513年4月2日,时值复活节的时候,西班牙航海家便发现了这片新陆地。冠以地名佛罗里达,意即西班牙语的复活节之地,但对于亚特兰大陆,他们还没有一个浅显直观的印象,也许认为这只是一个孤独的岛屿罢了。 从佛罗里达绕到古巴岛北面,花费了这支运输船队大约4周的时间,他们得冒险从乔凡尼舰队的辖区躲避开巡逻舰队慢慢前进,并不断地侦察和搜索。不过在不久之后,他们的耐心就得到了回报,趁着一个浓雾天气,运输船队在古巴岛西北接近尤卡坦半岛的地方登陆,并且放下了大约4000名以西班牙人为首的远征军。 强大的西班牙陆军表现出惊人的作战能力,他们像一台台移动的火力堡垒,迅速攻克了古巴岛15个城镇中的7个,其中也包括古巴省的府治所在地圣地亚哥城,包括省长比卢察坦在内的大量印第安人被俘虏和屠杀。此后,敌人在卡马乔城外与前来作战的公国陆军第17师鏊战,虽然印第安部队的战斗力有所提高,但他们毕竟用的还是部分火枪及大部分的长矛弓箭,无法与正规的西班牙火枪阵列抗衡,加上前往古巴的远征军司令是大名鼎鼎的西班牙军团之父“伟大的上尉”科尔多瓦的弟子,巴勃罗勋爵他曾在奥特兰舰队陆军中服役他的战术造诣丝毫不亚于其师,此次被受命为将军,他以少打多,选择侧翼突破的战术,动用坚固的横列火枪阵以及壕堑来守住薄弱的中央,在将近一整日的拼杀后终于完全击溃第17师,该师7100多人,只有不到200名步兵掩护其师长胡恩少校撤退到海岸。 在混战中乔凡尼舰队根本无法施展开火力,他们只能凭借舰炮和少量岸防工事的威慑,掩护岛上的居民和军队撤出。第18师驻防在牙买加,闻讯之后原本想要立刻支援古巴,但被乔凡尼派出的使者制止了。 第18师还只有个雏形而已,武器和训练度都停留在初级水平,他们拉上去战斗无异于给敌人增加军功罢了。 乔凡尼很快修改了他的作战计划,古巴当地的印第安人除了纷纷涌上受舰队保护的海岸等待登船以外,便毫不犹豫地点燃自己的家园,点燃农田和树林,捣毁城镇和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随后大规模地撤退。 巴勃罗勋爵对于舰队是无计可施的,他只有以最快速度分兵占领古巴全境。 另一方面,取得胜利的彼得也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他给乔凡尼舰队留下一点物资,并再次炮轰了圣地亚哥城之后,向特立尼达岛转移;不过他的行动无不在雅克的预料之中,这位法兰西人带领一支舰队在其必经之路设伏,利用火攻和游斗纠缠,重创了毫无防备的彼得舰队,摄政阁下在第3舰队塞索斯准将的接应下,方才身负重伤地离开了战场。 此役,第1舰队660吨级的“巴伐利亚”号、250吨级的“艾德·蒙德”号、350吨级“神圣罗马”号以及公爵阁下很喜欢的80吨卡拉维尔船“梅儿”号都在海战中沉没,“王权”号的横肋被烧出30英尺长的空洞,用两根巨大的舵杆撑住,并用铁链将船身扎牢,才得以艰难地开回港口。 由于战争的威胁,无论是前往欧洲,还是进入新大陆的商船队都纷纷改变了航向,公国现有的几支商船队除了远在欧洲的以外全部进港,他们或改编成后勤运输队,或改造成为武装商船。在与联军的战争时期,公国各项收入剧减,大量欧洲的移民们惶惶不安。 由于联军的策略是分路袭扰,一路主攻,而开战初期公国高层的盲目乐观及宗教等原因造成的政治混乱,使得公国在战略上连番失措,只凭借着船只和火炮技术上的优势方才艰难地顶住了敌军一波波密集的连续性攻击。 漫长的巴西海岸线更是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这里长期以来都没有正规的舰队,由于巴西刚刚实行殖民,这里最多只有一些搜集当地特产品的小商港而已,最大的城市里约热内卢才只有2000多人口,而也只有这种“大地方”,才会有炮台和武装商船的守护。 好在巴西还有科尔特斯以及老索巴的侄女爱琳坐镇,这两位一个有着丰富的冒险经验和在印加大陆特殊人文环境下开展工作的办法,另一位则把持着庞大的总督领一半以上的资金调度、分配权,她优先把款项使用在海岸防御方面,凭借着总督的个人魅力,召集了大批印第安人同时施工;此外,她更投入巨资在舰队建设方面,几乎巴西所有的造船厂都得到了总督府低息甚至免息的贷款,迅速扩大了规模,按照公国标准型制赶造起大批战舰来。 对付那些葡萄牙奴隶贩子,科尔特斯则很有心得,他组织起一小批一小批的武装人员,带着凶猛的阿拉伯牧羊犬或者意大利獒犬前往搜捕,这些犬都是当初科尔特斯在尤卡坦半岛清逐西班牙势力所特意培训的,他们分辨得出欧洲人的气味,而且服从于主人的命令,当他们从潜伏的地方奔出,浑身暴绽起毛发,喉咙中发出低沉吼叫的时候,那些原本很是残忍的奴隶贩子通常会吓得连枪都端不稳了! 葡萄牙等西欧海盗在巴西的连续骚扰,也使得索尼娅意识到了巩固后防的重要性,她宣布扩编驻防首都的第1师,将新墨西哥港、路克港等地置于严密的军管之下。此外,她敦促中央省3个大型造船厂,当然也包括全新大陆最大的造船集团“新墨西哥造船厂”赶紧拿出新的产品出来由于特立尼达公国在新大陆的地盘扩张得太快,加上有利可图的欧洲贸易,导致公国的战舰数目虽然很多,但每个省份、每个领地分摊到的就不是很多了。而且,第1舰队的战败,也使得许多普通民众开始恐慌起来,他们也给“流血周”之后的政治气氛增加了太多的凝重感。 安德烈亚将军继续着自己的部署,他听从雅克的建议,避免在海上与公国决战,而把战场转移到公国并不擅长的陆地上来。在古巴,他们尝到了甜头,随后,出于征集更多粮食的考虑,安德烈亚让西班牙人分头行动,前往尤卡坦半岛、洪都拉斯及危地马拉登陆,准备扫平这一地区,为进攻墨西哥打好基础。 不过,巴拿马省可不像初建的古巴省那样脆弱,且不说省长乔伊先生的政治能力,就光是军事长官梅诺卡少校、舰队长官兰特上校就已经是公**界的英才,足够联军喝一壶的。 梅诺卡少校手头的实力是诸省中最强的,借着兴修巴拿马运河的机会,他以第7师为蓝本,一下子训练出3个整编师,以及3支师级单位的后备役民兵队伍。 在得到古巴战役的消息之后,梅诺卡立即做出反应,调动陆军第8师移防洪都拉斯湾奥里斯港,这是科尔特斯营建委拉克鲁斯港之后紧接着由墨西哥王国、巴拿马省共同修建的重要城邑;第9师进入墨西哥王国,协助友军防御。 第7师则驻防巴拿马城不动。梅诺卡的打算是,尽快派遣新编的一支师团开赴尼加拉瓜,洪都拉斯全境的印第安人已经大规模向南移动,而尼加拉瓜是巴拿马省规划的重要畜牧区,全省80%以上的牛马都产自那里,因此不容有失。 兰特的第2舰队前往牙买加寻找战机,同时驻防墨西哥东海岸的莉拉中校也率领着她的第6舰队从委拉克鲁斯悄悄出港了。这两位指挥官都是对战机把握异常敏感的人,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他们可以打着“巡逻”或“侦察”的名义干出许多比较出格的事情,更何况此次国防部的例行通报后面还附着一句,“自行决断,相机行事”,他们又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呢? 兰特性格比较稳重,他之所以盯住牙买加,是因为在古巴岛周围,除了伊斯帕尼奥拉岛还处在战争中以外,就是牙买加的战略位置最为重要了。为了“恢复”在西印度群岛的统治,西班牙人必定会不惜余力地攻下牙买加。 想要攻击牙买加,舰队的运动就是不可缺少的了。 兰特派船向驻守牙买加的陆军第18师送去了许多弹药和火枪,此人还通知他们,让他们故意布置出一个明显的防御漏洞来,随后第2舰队就在此守株待兔。 莉拉的运气太差,她一下子错过了两支分头出发的联军运输船队,只是在其完成运输任务并返回时才击沉了他们几艘空船。这两支运输船队带来的约1800名西班牙陆军成功登陆尤卡坦半岛,他们的目标是半岛南部中心城市、玛雅人圣地蒂库尔。 不过蒂库尔处于热带森林的遮蔽之下。 西班牙军团很快发现他们在半岛东北和北面的荒漠及热带草原上一无所获,除了许多已经停工的盐场。这里的大量存盐让军人们喜出望外,于是他们纷纷把自己身上多余的东西换成了精致的食盐,有些人背负着几十磅沉重的战利品行军,要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难以想像,一背包盐恐怕有他们数年薪金总和的水平。 但是进入丛林作战,则让他们伤透了脑筋,这片区域是阿兹特克提瓦克恩部族的领地,他们的头人还兼管着几十万的玛雅人。虽然玛雅人不及阿兹特克人能征善战,但他们的聪明才智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印第安民族。况且在墨西哥女王的谕令下,玛雅人已经作为王国的一个独立种族出现了,他们的传统头人、祭司和上层贵族必须向部族的所有新生代传授玛雅文化、文字和其他知识,他们还负担着墨西哥王国仅次于银矿山的重要产出,也是印第安人最崇拜的资源之一,盐,因此,尤卡坦半岛的防卫力量也不比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差多少。 阿兹特克最精锐勇猛的“女王扈从团”的一个分部就驻扎在该地区,他们已经全部装备了火枪,人数超过10000人,按照公国派来的战术教官的话说,他的徒弟们已经可以媲美击败勃艮第“大胆查理”公爵的瑞士重步兵团了! 塞拉弗为火枪队的进攻和防御设计了足足十几种不同的战术,当然也包括山地和丛林等特殊地形下的掩护作战,火枪手和弓箭手的不同之处在于,火枪的威力和准确性是弓箭手无法比拟的,零散的弓箭手只不过是战场上的一道小菜,而零散的火枪手依托有力的地形,可以给予对手连续而沉重的火力打击,由这些零散火枪手构成的防御线并不可能被轻易突破,除非对手也使用同样的武器。 女王扈从团尤卡坦半岛地区的指挥官名叫鲁依米奇,他是当初协助埃德瓦的第3师守卫阿哈雅卡特宫的阿兹特克武士之一,他个人拥有2000多名奴隶,也是这一地区最为富有的领主。 为了保卫家园,也是为了向西班牙人复仇,他按照公国参谋的意见,制订出一个非常隐蔽的计划,因为联军的第一步,必然是寻找一个能够提供粮草的地方,而他则故意装作不知道半岛北部失陷一样,派出运输队往海岸边输送少量的粮草。 毫无疑问,联军非常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些粮食,此后,鲁依米奇又故意派遣小股的军队去骚扰敌人,结果被西班牙陆军打得“大败而逃”,从被俘虏者那里,西班牙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粮仓在蒂库尔东边15英里之处,那里的守军很少。联军欣喜若狂,他们几乎吃光了那一点点可怜的东西,而整天打猎又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们希望在往兜里装满金币前先填饱可怜的肚子。于是,联军的指挥官命令立刻进攻那处粮仓。 经过一场相当轻微的抵抗,联军成功地夺取了那处“粮仓”,当晚就饱餐了一顿,但次日开始,就陆续有士兵发生了呕吐、腹泻和昏厥事件,联军指挥还没恍过神来,他们就被印第安大军团团包围了,鲁依米奇构筑起简单而实用的防线来对付他们,有鉴于这些印第安人拥有的可怕的火力,两天后,这群精疲力尽的侵略者们不得不竖起白旗,投降了。 此后,盘踞于海上的莉拉中校也充分地发挥了她的想像力,她利用俘虏交待的资料,向古巴岛送去假讯息,要求西班牙舰队攻击委拉克鲁斯,因为“听说那里已经没有多少可怜的公国士兵驻扎了”。这个消息无疑打乱了第2舰队指挥官兰特上校的完美计划,但幸运的莉拉也由此获得了一场较大规模的胜利。欣然前来送死的一支联军舰队在第6舰队凶狠的群狼战术之下,几乎全军覆没,他们的指挥官鲍伯男爵在知道自己被“红蝎子”俘虏之后,居然吓得当场尿湿了裤子! 而在这时,由于伊斯帕尼奥拉岛西部久攻不下,雅克遂建议安德烈亚指挥官将舰队化整为零,各自为战,在海上充分打击公国的运输线,不过这个建议因“令人过于惊骇”而被否决。安德烈亚将军决定以主力舰队出击多巴哥岛,准备以此为基地,逐步蚕食中央省并达到攻入防备森严的新墨西哥城、逼和公国的目的。 公国政府上层,在安德烈亚舰队行动之后,产生了几种不同的声音,最强烈的声音是要求政府立即与联军和谈,求得短暂的休整,以图恢复再战。其余的声音,则是要求国家破釜沉舟,与敌决一死战,如果不行再退守本岛,借助固若金汤的防御来做文章。 此时公国已面临着一场建国以来的最大危机! 安德烈亚舰队约75艘大小战舰浩浩荡荡扬帆驶向多巴哥,而公国的中央省,除了残破尚在维修中的第1舰队以外,就是由原籍西班牙的塞索斯准将指挥的第3舰队了。由于平常准将先生非常低调,公国政府高层大部分都不是很信任这位西班牙人。在此危急关头,甚至有人提议将塞索斯关押起来。 不过索尼娅还是征询并听从了彼得摄政的意见,彼得将军很直率地告诉他,自己失利之后又加上受伤,恐怕已经不能指挥好一场大规模的海战了。塞索斯准将是公国的高级将领,又深得公爵阁下的看中,更重要的是,他原先的那次失利并不能归咎到他的能力上面,而现在,经过公国海军先进战术的不断熏陶及实践,他已经完全胜任指挥一场攸关战略层面的大会战了。因此,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不但要严厉地制裁那些出口不逊的家伙,为塞索斯准将正名,而且还要给予准将先生更高的权望和名誉,以便让他使得出浑身懈数与敌周旋。 索尼娅以彼得摄政的名义,东拼西凑起一支数量达到110只船的大舰队,甚至包括第1舰队尚未完全修理好的旗舰“王权”号。这支舰队的总指挥就是被晋升少将的塞索斯·德·略萨先生,他甚至具有可以调动他认为必要的军备物资的特权。 塞索斯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到彼得的府上,把摄政官的心腹副官鲁道夫中校借来当自己的参谋长,随后又拜访了索尼娅女伯爵,把已经从巴西回来,暂时在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参与事务的坎切斯先生也调到了混编舰队之中。 此后,塞索斯开始整编整个舰队,并出人意料地频频派出和谈使者,请求与安德烈亚将军进行停战谈判。 这一举动,自然是让公国内部猜测不断,不过这种言论都被索尼娅强行压了下去。 联军方面,安德烈亚先生虽然并不喜欢塞索斯,不过他指挥的大部分手仍属于西班牙人。这些好高骛远的家伙一听说略萨家族的成员,居然直接指挥着一支庞大的公国舰队,不禁立刻萌生出许多垂涎与渴望来。他们在主帅面前叫嚷着要劝降塞索斯少将,并且这一计划很显然比打一场希望不大的海战要好上太多。 安德烈亚于是顺水推舟地派遣了一名自称和塞索斯有旧交的西班牙官员前往公国舰队与少将会面。 塞索斯立刻重重贿赂了这个昔日和他有过泛泛之交的家伙,两人谈得非常火热,塞索斯当即同意只要安德烈亚舰队暂时不进攻多巴哥,他愿意把圣卢西亚岛暂交给联军,并提供粮食,以作联军的驻扎之地。 圣卢西亚岛在马提尼克岛的南面,为加勒比族印第安人居地,人口3190人,公国在此设置了“卡巴哈切”图克里莫克伯爵酋长地,支持印第安人的基本建设,并取得了他们的衷心降服。 安德烈亚舰队对于自己兵不血刃,就占领一个数百平方英里的领地感到“意外的惊喜”,他们最终与塞索斯达成协议,联军给予公国方面3周的考虑时间,如果公国仍拒不执行教会的命令,那么联军将继续进攻,直到公国服从为止。 “割让”圣卢西亚岛的举动在公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贼”塞索斯之名,立刻传遍了首都,政府高层纷纷求见彼得摄政或索尼娅行政官,要求拘捕塞索斯,并立即撤换舰队人员。 索尼娅在这种时候耳根子一点不软,她相信彼得是对的。因此,她做出决定,秘密批准塞索斯在对付联军时,可以动用一切可能的办法,甚至包括割让领地来求得战略上的主动权。 塞索斯于是又派遣了一支小商船队,打着公国海军的旗号前去给联军送粮,在敌人的询问下,商船队的老板立刻含着眼泪说,公国舰队的船只大多数是像他这样倒霉的商船被临时征用的,现在生意没了,船被征了,人也被征了,别说赚钱了,天天还得赔钱,这是什么日子啊! 联军高层听在耳里,乐在心里。在雅克船长击溃了公国第1舰队之后,所有人都判断对手已经没有力量再战,联军优势的战略姿态已经形成。他们安心地享受着敌人送来的美餐,安心地在圣卢西亚岛游览观光。这里有座刚刚建好的小教堂,还有位操着正宗罗马口音的神甫,令人以为来到了欧洲。不过这位神甫先生劝说安德烈亚将军对待印第安人要客气一点,因为公国对他们不错,一旦联军像以前西班牙人那样劫掠和滥杀的话,说不准他们会翻脸,并且这些土著已经有了铁制兵器甚至不少火枪火炮,只消往丛林里一躲,那就会变成联军最有威胁的力量! 安德烈亚深以为然,立刻下达命令,让舰队成员不要往印第安人居处去惹事生非。 他已经决定,在这里呆满一个礼拜,就立刻南下,什么和谈条件,统统当他放屁! 但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塞索斯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曙光。 兰特上校的第2舰队南下。 乔凡尼中校的第4舰队南下。 莉拉中校的第6舰队南下。 他们沿着中央省的岛链,分路小心翼翼地行动着,随后在圣卢西亚以东三四十海里的地方汇合。快船给塞索斯送去了消息,“已按预定计划执行”。 此时,塞索斯舰队已经完成了整合,所有的物资、弹药和人员补充完毕,塞索斯宣布了海战的奖惩办法,并告知,“所有舰只应以击沉敌船为首要任务,利用长程火力避免近距离撞击和接舷战”。随后,塞索斯舰队出港,负伤的彼得摄政躺在担架上亲自到码头为少将送行。 安德烈亚不愧为地中海地区著名的海军将领,他在听到侦察船汇报说有少量可疑渔船正徘徊在圣卢西亚东面,一看到巡逻船立刻避开之时,他立刻敏锐地感觉到这段时间以来有点过于平静了,更重要的是,塞索斯约定好送来的第二批粮食超过了三天仍未到达,安德烈亚因此决定立刻起锚出港。 由于海上情报传递的速度问题,塞索斯舰队和以兰特为首的三支舰队在行动步骤上没能协调好,因此,得到安德烈亚舰队离港的消息时,他们已经来不及再按原计划进行包围了。 然而,还没等搞清状况的安德烈亚松一口气,塞索斯布置的三个波次轻便快船队,便没命般地扑上来!安德烈亚果断舍弃了十艘送死用的中型霍克船来阻挡敌人,其他船只则全速向西北方向逃窜他知道自己绝对抵挡不住公国四支舰队的同时进攻。 不过那些快船原本就是为了应对新型海战的需要而生的,和公国的**舰同样著名,被称为“水蛭”型船,吃水较浅,上层建筑低平,除了水手和炮手载不了多余的货物,因此只适合在大舰队中编队护航或者侦察使用。 之所以命名为“水蛭”,是因为这些船速度快,转向灵活,船头被削去了一截,用来压载一门大炮,船尾同样有一门射程很远的线膛炮。 除此之外,这种船就没有其他的攻击方式了。 可以想像,这种小船是怎样的一只“吸血鬼”,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打不过就跑,同时无论前进还是后退的时候都能够执行攻击。因此,虽然“水蛭”单体没有任何威胁,可是为它设计的狼群式战术却是非常令人恐惧的东西。 安德烈亚舰队很快就尝到了苦头。 三个波次的轻便型“水蛭”交替前进和进攻,他们的火炮弹道低平,能打得很远,霍克船上的加农炮根本不是对手,联军一方的射击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根本打不到别人头上,而他们本身庞大的体积,造成对手非常方便的射击,也许一颗10磅以下的炮弹并不致命,但如果是10颗、20颗那就不一样了。 安德烈亚舰队的这10艘霍克船在短时间内就被击溃并完全丧失了攻击性,而对手仅仅只有3条船毁伤,还是因为靠得太近不幸撞到流弹而被打散的,随即水蛭们又开始利用顺风的强有力航速渐渐逼近安德烈亚舰队。 热亚那将军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后队已经覆没,他从水蛭的攻击姿态上立刻判断出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战术!他命令所有船按照小的在前,大的在后的原则布成两道横列,炮门全开,动用石弩、火箭和霰弹来增大火力覆盖范围。一时间,整个海面似乎都在炮声中颤抖,弥漫出来的硝烟遮天蔽日,笼罩在舰队上空。 这次水蛭们没有强攻,可还是付出了被击沉11艘的代价但这恰恰是塞索斯愿意看到的情况,因为安德烈亚舰队已经被羁绊在这里了,这对于合围他们是非常有利的。 正顺风赶来的第2舰队、第4舰队和第6舰队也逐渐逼近了战场。并不知道友军情况的塞索斯少将发出了命令,出动全部水蛭掩护舰队主力战船摆出横列,使用远程火炮来攻击对手。 塞索斯的舰队尽管并不像某些人所想的那样由改装商船组成,但的确是一支仓促拼凑起来的力量,索尼娅一方面尽量增强他的实力,一方面又不得不留下一些秘密的东西,就像刚刚才改造完毕的一艘排水量1350吨的**舰,这就是她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塞索斯的舰队中,除了大量的水蛭以外,就连平常公国海军海岸警备部队的巡逻舰都算上了,主力战舰只有10艘,“圣加百列”号、“海风”号、“王权”号、“金湾”号、“骑兵”号、“大阿拉贡”号、“开拓”号、“卡恩特”号、“圣约翰”号、“布鲁克”号。其中,“圣加百列”号和“海风”号都是公国海军刚装备的新型克拉克舰,前者**0吨,后者800吨。 对于海军的投入,索尼娅一直认为应该限制在一个合适的程度之上,因此她不遗余力地对海军建设经费进行层层审核,彼得将军虽然很不满意,但他同样无话可说。毕竟,舰队的花费实在太过于惊人了,一艘1000吨位的**舰,建造费用是30000佛罗林,10年的使用和维护费却要高达将近20万佛罗林,按这样计算起来,公国主力舰如果只需要30艘的话,建造和维护费用也要高达690万佛罗林! 好在这笔钱并不需要一次性支付出去,否则即使依照公国这样的财力,也会立刻濒临破产的边缘。 但是直到塞索斯把七拼八凑的舰队开出港之后,索尼娅的心情就怎么也好不起来。她开始自责,因为只想着节约,而没有考虑到军事力量对国家生死存亡的重要性。现在,港口里只停着一群不能用于战争的商船,像一群在鹰隼的注视下瑟瑟发抖的无毛小鸡一般。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她并不喜欢的西班牙人身上! 这种感觉简直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差到了极点! 她已经决定,即使是战败了需要赔付巨款,她也要在委员会上一力促成增加下年度军费草案的提议。 不过塞索斯的心情却并不像索尼娅这样糟糕,相反,他甚至有一点点高兴!现在,全公国的军事力量都几乎掌握在他的手里,这场生死搏斗无非是胜和败两种结局,但无论是哪种结局,他的命运都不会太过糟糕。胜了,他立下奇功,地位马上就能与彼得将军在同一水平线上,那时候他将有机会代表摄政阁下掌握全国的海军;败了,那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而他仍然不失为公国的肱股之臣,因为他有力地抗击了侵略者,并且品德高尚地拒绝了对方的诱降。 要知道,他投降的话,可能会捞取更多更大的好处呢! 而塞索斯准爵还想凭着自己的才能,赢得更多的赌注人生能有几回搏?他是从西班牙投降过来的,原本就不受人待见,好在塞拉弗公爵阁下*怀博大,没有给他小鞋穿,不但安置好他的家属,还把一支重要的舰队交给他,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非常的信任!塞索斯自从当上了第3舰队的指挥官后,他把中央省这片海域治理得井井有条,配合彼得将军剿灭海盗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他还采用了科学的检巡制度,由海军部轮流抽调精锐军官赴各海岸要点检查海域情况,只要发现走私船和海盗船就立刻剿灭,同时追究海岸警备部门的责任。可以说,塞索斯虽然在公国上层默默无闻,并不代表此人是个无能之辈。当初的他是被西班牙贵族体制给坑害了,而现在,海军独立成军,且没有太大的政治干扰。国防部按照政府的意图来研究和制定战略规划,海军司令部负责实施,而具体的战术,则由他们这些舰队指挥官说了算! 这样看起来,在公国才是真正发挥军官才能的地方。 塞索斯心里非常肯定,对面的联军指挥官,那个叫做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的热那亚将军,如果一帆风顺的话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一旦有小小挫折,那些西班牙贵族们可不是温顺的猫咪。 塞索斯舰队排出的阵列可是比对手要好看得多了。这种横列式战术在舰队中大规模的运用,至少欧洲还没有开始,甚至安德烈亚将军也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猛烈的炮火来驱赶“水蛭”的。 才一接战,安德烈亚就命令半数船舰转向继续往西北移动,他命令剩下的船掩护主力撤退,于是,这些船长中身份最高的路易斯男爵命令,准备好火炮和投石机,利用高大的艏艉楼来打接舷战,用他们装配的巨大撞角来狠狠地惩罚公国的异教徒们! 西班牙舰队的炮火漫天飞舞,不过好在都是些打不远也造不成结构伤害的小炮,而塞索斯舰队则排成的阵列,用比西班牙人粗重得多的火炮,以及一波波连续而完美的射击来考验对手的心脏负荷了! 虽然不如齐射那样壮观,但炮火密集的程度,仍然使得压抑得喘不上气来,联军舰队冲在最前的是克拉克大船“圣安东尼”号,排水量630吨,装载着400名水手和大约315名士兵。 不过当这艘船经历了几轮炮火的摧残之后,它冒起了熊熊浓烟,两只桅杆倾倒,带着重达几吨的横桁与帆蓬一半落在甲板,一半落在干舷外,“圣安东尼”号被这种不均衡的力量弄得船身严重倾斜,失去了动力。火光之中,不停地有人捂着口鼻或咳嗽着从甲板上跳入海中。 “王权”号的船长,是彼得的海盗朋友,从第2舰队调来的汤姆少校,他非常熟悉西班牙人的作战风格,他命令水手长卡特森调动舵手,不断地转向,避免被敌船直接撞击或者造成接舷战的情况,不过对手来势很猛,他于是又吩咐大副霍曼,集结船上的136名海军陆战队士兵上甲板,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不利局面。 于是,表面上看起来塞索斯舰队一直在不断后退,他们逆风走Z字形,并不断用侧舷火力对敌实施打击,很快,除了“圣安东尼”号以外,450吨的“皇家卫队”号、255吨的“哥伦布”号、210吨的“黑珍珠”号等相继负伤,丧失了行动力。 但路易斯男爵亲自指挥的“圣乔治”号却在自身满目疮痍的情况下粘上了“王权”号,于是,两方大炮在近距离猛烈对射,汤姆甚至命令一半水手由士官分发火枪等武器,上甲板参战。 这场意外的接舷战造成了双方共计750多人的伤亡,这无疑是此次海战中最为血腥的部分。而“圣乔治”号在公国舰队猛烈的炮击下还奇迹般地保持了不沉,直至无计可施的汤姆船长要求数条船会合之后反击,才算拿下了这条排水量为**2吨的大船。 路易斯男爵的被俘造成了联军舰队一定程度上的指挥混乱,不过西班牙人的韧性也表露无疑,他们继续发动着一次又一次徒劳的冲击,而阵形愈发熟练的公国海军则一次次动用机械般娴熟的动作来表演偏舷齐放的攻击,造成越来越多的敌舰受伤、不能运转、弃舰以及投降。 也许这跟塞拉弗公爵阁下带走了国内火力最猛、火炮口径最大的一批船只有关系,按照海军现有火炮配置,除了“王权”号上那两门可怕的110磅大炮以外,只有“大阿拉贡”号上有两门很不容易放置弹药的12米长巨型60磅炮,其余都是30磅以下的火炮。 众所周知,坚固的大型木船本身很不容易沉没,而因为炮火的攻击直接导致沉没的,除了在公国海域内上演过几次以外,现在的欧洲还很不常见。 相反,因为风暴、船只构造、过载等方面原因翻覆的例子倒是比比皆是,此次联军舰队出港前,一艘载满士兵和火炮的克拉克大船因大风而沉没,查理一世私下里把这艘船的设计者抓了起来,投入牢中。但究其真正原因,恐怕是因为该船长宽比太大、上层建筑过高、火炮过多造成的。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等另外3支舰队赶到战场的时候,他们也只能打扫战场了,安德烈亚果断的抉择使得他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危险,不过联军中的其他各国官员们可不会感激他…… 此战除了一艘小型西班牙帆船是炮击沉没之外,另外沉没的3艘船只都是在弃船之后被自己人凿沉的。8艘船只被俘或投降,其余撤离战场。公国方面只有“布鲁克”号损毁严重,塞索斯少将决定将之凿沉,“王权”号需进港大修,其余船只的损伤多半不影响航行。 这场大战之后,另外3支舰队继续追赶残敌,塞索斯则指挥舰队胜利班师。 这还并非教皇敕封事件的结尾,在此后长达半年多断断续续的和谈中,公国与西班牙等诸国始终没能签订了一个和平协议,而频频发生的小规模的接触战和海战,也因为安德烈亚谨慎而果断的用兵,没有产生较大的伤亡。 相比起需要时间重整部队并等待援兵的联军一方来说,公国更需要时间来调整战略部署以及恢复海上的贸易通道。索尼娅一口气通过了20多项明显向国防倾斜的经费划拨计划及扶持性政策,彼得也立刻任命塞索斯为国防部副部长、海军中将,封为勋爵,这也是公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勋爵。 另外,索尼娅女伯爵也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签署了一份授权,将自己的封地马提尼克岛转赠给勋爵阁下,因为所有的封地都需要公爵阁下亲自指定,她不便于越俎代疱,可是转赠的权利却是领主们可以自行决定的。 塞索斯果然震惊不已,不过他在对方坚决的态度之下只得接受了这份过于贵重的赏赐。虽说他有挽救国运的大功,但比起这种回报,他只觉得自己的功劳太过渺小。 马提尼克勋爵阁下、国防部副部长、海军中将先生上任伊始,便着手在中央省建立起3支新的舰队,第1舰队、第3舰队肯定是要恢复的,塞索斯决定把第1舰队扩充到25条船,此外,再建立第7舰队、第8舰队和第9舰队。 深感到海军机动力量不足的索尼娅女伯爵欣然批准了这一计划,她提议由坎切斯先生担任第7舰队指挥官,并且划拨新型**舰,排水量1350吨的“公爵”号为旗舰。由于他在巴西代总督期间的表现优异,特授予海军中校军衔。 紧接着,彼得摄政任命原第12商船队长杜亚尔特少校为第8舰队指挥官,升任中校;任命“王权”号大副霍曼为第9舰队指挥官,升任中校。 公国比起现在欧洲诸国一个极为重要的优越之处,在于他们的军校制度、预备役制度以及完善的募兵制度。法律规定,所有18岁以上适龄的青年都必须参加兵源选拔,一旦被选中,他们在军团中能够得到相等的待遇,所有其他未被选中的人员,再征募一批入预备役,他们每个月必须有几天参加军事训练和初级军事培训。 由于公国政治制度与西方大不一样,中央政府(公爵府)拥有无上的权利,同样政府能够控制的税金比例也是欧洲国家的王室完全不能比拟的。在公国,只要委员会通过一项决议,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很快就能作出反应,调控或下拨巨额款项用以军队建设或购买、研发新式装备。灵活有效的机制甚至连号称最有效率的奥斯曼土耳其政府也不能相比。 而且,塞拉弗老早就制订了一整套军事法案,对于军事人员的征募与培训,对于应付战争,对于海军舰队组建,对于军官学校学员的要求和资质认证等等,都有着详细的说明,这也是彼得摄政在公爵阁下离开本土以后仍能基本控制军事大权的重要保证。因此,当舰队的船只陆续集结完毕之后,新的海军官兵迅速补充到新舰队里去,他们之中有1/3有经验的士官和老兵,其余2/3是预备役部队或者军校里的新学员这些人老早就对正规海军的高额待遇羡慕不已了,尤其是印第安人,他们对于到舰队工作有种说不出来的向往。 此时的欧洲,还没有进入大规模集中练兵的时代。 而公国,光在特立尼达岛、奥里诺科平原上,就拥有7个大型训练基地,16个中小型训练场及海军训练港,公国士兵的素质,在三年内发生极大的改观。 此后,索尼娅和彼得一门心思地开始实施恢复经济的举措了,海军陆战队以及陆军的扩编也在进行之中,但根据古巴岛之战的情况看,短期内想击败那些比较强悍的西班牙军团是没有可能的,主要是公国武器方面的配置出现了问题。 塞拉弗只知道火枪比长矛弓箭优越,的确,这种东西威力大,近距离内任何重甲都阻挡不住,是一切冷兵器军团的天敌,但是,要制造出连绵不断的火力,除了依托良好的支撑,能够迅速调动集团兵力以外,对武器和训练的要求也很高。 公国的标配仍是改进过的火绳枪,这种枪在欧洲看来已经是最先进的产品,不过公国还有为少数特别部队如公爵卫队设计的几款特殊型号的*,例如礈发式枪可以在下雨或刮大风的时候使用;线膛枪弹药都是特别磨制的,弹药出膛初速很快,距离远而精准;短铳粗大的枪膛在近距离射击的时候虽然后坐力很大,但威力惊人,尤其适合骑兵队冲锋时使用。 由于车床这种东西在马六甲被发明,公国本土还未出现,因此公国境内军工厂的产量远远不能满足现役军队的需要,很多印第安部队只有少量的火枪分发,其余只能是铁制枪矛或弓箭。 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在突发的战事中,往往不可能立刻布置起火枪阵列,漫长的清膛和再次发射过程,使得射击之后的火枪往往还不如一柄长矛管用。 在此次圣卢西亚大海战中,获得胜利的一方也不无警醒,虽然竭力避免,但西班牙人还是靠近了并且顺利登上了“王权”号,对方船只的艏艉楼如同城墙般高大,居高临下的射击以及接舷肉搏,让那些手持火枪的海军陆战队士兵措手不及,他们训练的主要课目并不是肉搏,而火枪在发射一次之后,根本来不及再次装弹,因为西班牙人快速地扑了过来。 最后连水手和少许炮手都不得不拿起武器来肉搏,惨烈的搏斗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汤姆船长呼吁的援兵前来为止。 根据此次战役的得失,塞索斯提议国防部变更舰队标准配置,海军陆战队成员今后一律从陆军中精锐部分征调,不但要熟练使用火枪,并且还要熟练掌握冷兵器肉搏。这一决定立刻转到了新建立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中,现任陆战队司令官是比埃尔上校,他的军衔是阿瓦哈军官学校根据公爵阁下曾经的提议向国防部申请的。 舰队水手除了常规作训以外,也需要进行搏斗训练,毕竟公国的海军战术思想与西班牙等国家不同,他们是把船只当做移动堡垒来用的,打的还是肉搏战,而公国则是以毁伤敌船为目标的,不把夺得敌船作为任务来下达,所以到了关键时刻,所有的船员都必须变成士兵。 另外,大炮在海战中的运用也使得国防部开始置疑起当初他们所建议的火力密集理论了。 30磅及其以下的火炮即使密度够了,也造成不了击沉对手的结果,威力越大的火炮,就越能造成敌舰的伤害,尤其是那些重炮,对准敌舰水线附近的射击,能够造成对手的侧倾、转舵不灵、低速、被动挨打等等好处。 当初塞拉弗公爵阁下把两门110磅的要塞炮搬到“王权”号上,惹起了不少人的嗤笑,现在看来,公爵阁下真是**远瞩,这两门炮虽然开火次数不多,但每次发射必有收获,反而比那些频频射击的小炮要管用得多。 火炮这个方面,只能交给特立尼达钢铁厂来处理了,巴里爵士最近一段时间生意急剧扩张,他开始紧张地筹划起今后几个月的生产任务了。 除了火炮以外,塞索斯和彼得将军策划起对巴西等地沿海海盗的清剿计划公国庞大的领地至少有一大半来自巴西,并且这里也只有5%不到的土地是已经探明的,领地建设从科尔特斯到任后才刚刚兴起,因此基础很差。 在这种情况下,派遣正规舰队也是不划算的一件事。 因为与联军的战争仍在继续着,公国虽然又重新占有了局面上的优势,但自身的损失也不小,需要时间来恢复,更需要集中优势力量。正规舰队派驻巴西,也会对当地的粮食需求产生影响,巴西的印第安人部落所从事的农耕、渔猎状况异常简陋,而公国派遣部队的生产规模也不大,在科尔特斯上任以前,巴西主要用来出产红木等原材料,很少用于自身的发展建设。 一支大舰队的成员可能有数千至一万多人,他们携带不了太多的粮食,加上现在海盗横行,前往巴西的运粮船有2/5被劫,这都是非常大的损失,也造成了一部分移民的生活困难。因此,彼得摄政最终采纳塞索斯的意见,就是建立起几支轻型快速舰队,用来弥补海岸警备力量的不足。 这些轻型快速舰队由可以抵御海盗的轻便快船构成,其中也包括“水蛭”。虽然是轻便快船,但船体足够结实,采用**舰部分设计,用钢板或铁板来加强龙骨和肋梁的支撑,以便承受大口径火炮发射的后坐力。 除了少数大口径远射重炮,这些船不再装载多余的炮火,炮组减少也使得需要炮手的数量大大降低,水手数也不多,而且比较有利的是这种舰队可以随时待命出击,行动灵活机动,对付海盗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这一类快船当然对付不了正规的舰队,不过对付零散的海盗已经够用了,加上塞索斯提出从巴拿马、墨西哥王国等地移民100万人前往巴西的计划,而从奥里诺科河流域前往亚马逊河,再南下到达里约热内卢的沥青大道也在加紧铺设之中。现在的难题是,河流实在太多,到处需要架桥,并且过于潮湿和低洼的地面、茂密的热带雨林,都为铺路工作增加了难度。 按照公国行政院的规划,内陆公路显然要比海滨公路更有战略意义,因此,哪怕是耗费再多、困难再大也得保质保量地完成。 “巴尔波亚工程队”现在已经不是初时那种规模了,上校先生所掌握的劳力甚至比得上一支大型舰队,他踌躇满志、春风得意,因为修路与经济好坏密切相关,他甚至有过在一个季度内得到委员会两次表彰和奖励的经历,并且他可以按竣工公路的质量、宽度及里程等综合来盘点自己的所得,每段优质公路他可以提成其总价的1.5%。 这里面总价的名堂可就多了。 沥青的挖掘、输运,已经使数万印第安人受益,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劳力有1/4在为此工作。特立尼达钢铁厂也特意在阿瓦哈城建设了一个沥青专用储藏器车间,提供双辕或单辕马车上的铁制沥青桶;包括从非洲海岸耗资不菲运来的大象,都得计入到公路成本中去。总的来说,公路铺设由于要求越来越高,现在研究院甚至制订了“三层复合路面”计划,也就是最底下用砂石混和物压一层、中间用泥土厚压一层,上面再用沥青压一层,这样更加增大了公路铺设的周期,也大大提高了成本。当然巴尔波亚上校是再高兴不过的,能合法地赚取更多金币,这是他从来也不会拒绝的好事。 不过两个多月的功夫,从蒙彼斯高原沿委内瑞拉钢铁厂所在地范思坦尼城南下的公路已经铺设了数百英里的砂石地基,6000名印第安工人使用着铁制工具,一边干活一边大声歌唱着,他们沿途砍伐了大约51万多株大树,这些树木经过简单的加工,就可以用做铺设浮桥或起架木制大桥的原料,而其中珍贵的红木完全可以销售给商业局! 按照雄心勃勃的巴尔波亚上校的话说,最多2年功夫,从奥里诺科平原到达里约热内卢的陆地公路就能通车,到时候,国防部只要一声令下,十多万全副武装的部队在45天内就能够赶到巴西总督府。 第210章 抵达新墨西哥湾 塞拉弗面色阴冷地听着特丽依索奇辛等人的详细汇报。 汇报者中也包括从特立尼达岛赶来的第7舰队指挥官坎切斯,他带着迄今为止公国最大型的四桅风帆战舰“公爵”号等3只船前来接应。 “这场战争竟然打了2年?” “是的,阁下!”坎切斯饶是曾经公爵阁下的贴身秘书,也很难直面对方如此刺目的眼神,塞拉弗公爵阁下在听到彼得摄政受伤的消息时,不慎捏碎了一只杯子,在听说安德烈亚舰队逼近多巴哥岛,造成公国政权动荡时,又用拳头在硬木桌上留下了一只深深的痕迹。 坎切斯因此而觉得自己的语句突然变得难以组织起来。 “联军一直试图依靠陆军来取得胜利,他们不断地增兵,直到几乎在圣胡安诸岛上饿起了肚子为止。他们和我们有过3次激烈的交锋,第一次是我军进攻圣地亚哥,海军陆战队第901大队、陆军第18师向此处进攻,敌军人数13000人左右,我方由巴拿马省军事长梅诺卡上校指挥,敌方由西班牙勋爵巴勃罗将军指挥,经过大约3个月左右的壕堑战,增援舰队多次切断敌军运输线,不过梅诺卡上校因为求功心切,发动了一次不谨慎的进攻,被敌人早有准备的猛烈炮火所击溃,巴勃罗勋爵拥有两支新式的火枪队,各2000人,他们手持我们平常并没有见到过的新式火枪,射程极远,弹药威力强大,可以在200码远处射穿铠甲,梅诺卡上校被这种火枪击中*,休养了足足1年,直到现在,他才刚刚能够下地走路,不过精神非常憔悴。” 塞拉弗摇了摇头,紧紧地皱起了眉,半晌铁青着脸憋出了一句,“我们的陆军将领没几个是够格的!” 坎切斯不敢回答他这一句从牙缝里挤出的骂人话。 “说下去。” “是,虽然进攻圣地亚哥失利,但古巴省的情况比起我们接手的时候要差很多了。愿上帝保佑比卢察坦的灵魂!他真是一个能够调动印第安人积极性的省长,他被西班牙人杀害之后,古巴乱成一团,印第安人拥有新型武器和钢铁般的意志,他们大部分不肯离岛,而是选择坚持战斗,这给联军尤其是西班牙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坎切斯轻声细语地说道,他的语气尽量显得平淡些,以免突然刺激到公爵阁下的神经,“此后安德烈亚舰队又两次试图攻下巴拿马,巴勃罗勋爵也率领他的火枪队猛攻阿基米德要塞和贝伦要塞,不过由于陆军装备了复合钢甲,并且在甲胄夹层中填充了湿棉,我们顶住了西班牙人无数次的进攻,还击沉了他们3艘船。在这两次战斗中,我们缴获了不少敌人使用到的*,您瞧!” 坎切斯递上了一支看起来非常沉重的火枪。 塞拉弗拿起这柄“火枪”,长度居然超过了自己的身高,恐怕有近1.9米,有24磅炮弹那么重,子弹沉甸甸的,像只小鹌鹑蛋,枪口的内径居然有2公分多! 坎切斯看着公爵有点诧异的样子,连忙解释,“后来研究院的火炮专家说,这种枪名叫‘穆什克特’,由西班牙人发明,贡萨罗·德·科尔多瓦将军曾经用它装备过自己的火枪军团。这位巴勃罗勋爵,也许阁下您也听说过,他曾经出现在公国的俘虏人员名单里,是奥特兰侯爵的亲信。但他同时也是科尔多瓦将军的弟子,因此他的部队中出现这种火枪并不奇怪。经过我们的测试,这种枪的确拥有很强的威力,但它的使用并不方便,必须架在一个特殊的搁叉上来射击。” “光是这种枪,是无法击败印第安重步兵的。”塞拉弗喃喃地说道。 “的确如您所料,尊敬的公爵阁下。”坎切斯说道,“根据我们与西班牙军团交手的经验以及从俘虏中得到的讯息来看,科尔多瓦将军曾经把火枪阵列设计得非常庞大,足足有40个横列,并且他使用了一种‘后退填弹’的策略,这样他就保证了火力的密集度。” “每分钟几发?” 坎切斯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这是对方在询问自己,“经过测试,训练有素的射手可以达到1/20沙漏时(约3分钟)2发的速度。我们最好的火枪可以达到4发,但那是礈发枪,不用火绳。” “虽然我对这种枪很不以为然,但我认为这位科尔多瓦先生是位天才!他还在西班牙服役吗?” “不,公爵阁下,他在1515年62岁时死去。” “哦,这真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我以为能找到一个在陆地上有所挑战的目标呢。”塞拉弗轻声慢语地说道,连特丽依索奇辛都听出他语气中的郁闷与失望。 “您的强大是世界公认的,我尊敬而伟大的公爵阁下!”坎切斯欠身行礼,不失时机地拍了拍马屁。 “我们处在一个糟糕的时代,科技力量由于在中世纪被长期压抑而显得异常薄弱,我从*回来,马上感到是从伊斯坦布尔热闹的集市来到了北非荒凉的乡下一样,*人仿造出来的武器都比这种所谓的高级火枪强上许多,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研究和变革是唯一的出路。” “您说得对……” 塞拉弗知道坎切斯并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他翻了记白眼,径自望向特丽依索奇辛,“告诉我墨西哥的事。” “雅克指挥着一支舰队从墨西哥湾北面突然接近王国海岸,他们在坦皮科地区登陆,并试图殖民。雅克在海上与莉拉舰队交锋,互有损伤,不过等到女王陛下的战士赶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用口袋装满黄沙、叠垒木墙等办法修筑起了一座坚固的阵地,他们的火枪和**炮很有威力,加上我们进攻方式的失误,从而导致了数度失利。梅加尔魁克亲自指挥她的‘黑衣领主卫队’前往作战了,神佑女王!” “你们没有通知公国方面增援舰队吗?” “时间来不及,我尊敬的塞拉弗神!”特丽依索奇辛恭恭敬敬地半弯下腰,“这些侵略者们到处抢劫部族和村落的口粮,还从我们耕种的农田里掠夺半生的食物,就跟一群不讲道理的野猪一样!最要紧的是,雅克舰队与莉拉舰队的战斗,使我们前往特立尼达岛的海路受阻,我们需要用王国出产的白银向公国交换粮食、铁器、马匹、棉花和最重要的盐等等东西,战争打响了之后,各部族酋长已经纷纷向梅加尔魁克抱怨了!因此,她不能不立即行动。” “地盘越大,问题越多。”塞拉弗也开始在心里发泄着不能立即见到玛丽娜的不满以及对那个他一时手软的雅克船长的愤怒,不过他知道这不是发火的时候,他需要立刻赶回新墨西哥主持军务,当务之急,是要稳定人心,而从*运来的大批货物,包括他此行赚来的大堆金币正是稳定人心的一味灵丹妙药。 顺便说一句,先期启航的舰队由于载重量太大,加上途中因为风暴、沉船的影响,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正于亚吉尔拉群岛暂泊。200艘船只有181艘到达本土,其中因为风暴原因沉没13艘(天主教徒都认为不吉),另外6艘中有2艘毁于火灾,1艘迷航而失踪,1艘触礁,1艘漏水倾覆,还有1艘重伤后直接扔在了珍珠港,准备拆卸用以拼装新船,由此夏威夷群岛也迎来了第一批287名*移民。 组织200艘船的舰队指挥官,是曾经在大明国舰队中任职的达乌德先生,他已经退出大明现役,担任公国海军上校。 依靠朱塞佩先生的出色引航,达乌德上校在漫长的数月远航中,避免了重重危机,最大的一次风暴到来的之前,他已经差不多赶到了夏威夷群岛,此后他先后做出“抛弃一半炮弹”、“抛弃所有多余杂物”以及危急关头的“抛弃水和酒”的命令,依靠着整支舰队摔出去的27540只沉重的、价值十数万佛罗林的木桶,舰队艰难地在飓风狂浪下泊港成功,数万人且冒着随时被风暴和海浪卷走的危险,不停修补着船体、用粗如小腿般的绳索捆扎船体、收帆、弃帆甚至伐倒桅杆。这次风暴只造成了200多人的死亡或失踪,91船员负伤,实在是个奇迹。 “你似乎告诉过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是什么?”塞拉弗向特丽依索奇辛继续发问,但后者躲闪着他的目光,并悄悄看向了坎切斯,什么事会令我们王国的诗人,同样有武勇之名的女领主大人如此不安呢? 拥有亚麻色头发的年青犹太人终于还是嗫嚅着开口了,“禀报公爵阁下,这几年不断发生人瘟,比较大的一次出现在去年春天,在特立尼达岛死了1317人,在委内瑞拉省死了2500人,巴拿马省前后发生了两次大的瘟疫,一共死了超过6万印第安人!” 塞拉弗腾地站了起来,他的手重重握住了拳头,良久,他的脸色都没有恢复到正常,“巴拿马省难道没有按照国家的要求,对受疫地区进行隔离消毒吗?乔伊呢?” 坎切斯等人统统都站了起来,低着头垂手肃立,“请阁下息怒!” 塞拉弗在舱内踱来踱去,“我们很多的公民并没有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了疾病上,这真是个让人极其沮丧的消息!6万人,这相当于一个城市的总人口了!乔伊是怎么当这个省长的?他难道不知道要严格地检查那些可能携带疾病的欧洲人吗?被传染的人为什么不立即隔离?为什么不采取疏散的办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所说的这些办法,在卫生部下发各省的防病害小册子中都有详细的说明。现在看来,并不是仅仅只有几个人忽视这个问题。 “公爵阁下,听说这些人疫是由于舰队上的印第安人带来的,而不是欧洲人……” 坎切斯的话令塞拉弗立即停止了走动,他也猛然想起,公国的舰队是以印第安人为主力的,如果没有他们,就光凭公国那点可怜的欧洲移民,能组织起全欧洲没得比的巨大舰队吗? 看来对于船上的卫生状况要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和分析了,虽然“维多利亚”号上绝对看不出什么不干净,但这应该只是特例罢了,谁能有塞拉弗公爵这样的魄力? 他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说下去。” “是,由于巴拿马运河工程仍然在进行之中,因此巴拿马本身就是天然的疫区,安德烈部长甚至在一次考察之后提出立刻停止该工程的建议,不过这个建议提交委员会后被否决了。”坎切斯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主人的脸色,看来他的秘书并没有白当,“在一次运输舰队违反规章私自登岸的情况发生后不久,巴拿马省运河工程的几个工人聚集点都发生了人瘟,乔伊省长措手不及,虽然做了大量的补救,但还是……” 塞拉弗沉默了很久,“现在运河区的印第安工人还有多少?” “大约45万人,公爵阁下。经过三年的建设,这些伟大的印第安人从丘陵山地间开凿出一条深达数十英尺的超宽运河,索尼娅公主殿下前次到巴拿马省视察时甚至都掉泪了,她命令财税局务必要保证印第安工人安置金的到位,并要求法院加强监督。她还提拔了一个名叫艾文尔蒂辛的印第安工人为运河工程的总监,所有向劳工发放的薪金、补助、粮食与其他东西都需要经过他的审核。” “几十万人,希望乔伊不要再给我添乱子,对了,让快船去新墨西哥传讯,我想立即见到卫生部的安德烈部长,教育局的贝拉局长,让他们尽快赶来和我汇合。” 1523年8月15日,塞拉弗舰队到达新墨西哥湾。 朝阳升起的时候,肃穆的鼓点敲响了,由随舰神甫主持的圣母升天节祈祷开始了,所有天主教徒都跪倒在船甲板上,虔诚地向主祈告。由于圣母玛丽亚是海员最崇拜的人物,甚至超过耶酥,因此对她的纪念活动塞拉弗从来不加干涉。 “天父爱人,皎洁红润,超越万人。你的头颅金碧辉煌,你的发瓣有如棕枝,漆黑有如乌鸦。你的眼睛,有如站在溪旁的鹁鸽的眼;你的牙齿在奶中洗过,按在牙床上。你的两颊有如香花畦,又如芳草台;你的嘴唇有如百合花,滴流纯正的没药。你的手臂有如金管,镶有塔尔史士宝石;你的躯干是一块象牙,镶有碧玉。全世界妇女中,你分外应受至高者天主的祝福!创造天地的上主,领你割取我们的敌人统帅头颅的天主,应受赞美!你在分娩时,保全了童贞;你在安眠日,并未离世尘。天主之母后,重会生命原,赖你之转祷,免死救吾灵。今我虔祈圣母,转祈吾主耶稣,赐我能悉去自满骄傲之念,并辞一切虚伪之喜,愿为吾主耶稣**,忍受患难凌虐之刺,庶望身后,可获荣福之冠,于天上国,至于无穷。阿们!” “阿门!”所有参加祈祷的船员们都全心全意地叫嚷道。 塞拉弗特意换上了华贵的公爵礼服登至后艉甲板,红色的欧洲宫廷式样,令人心旌震动,“尝尽了千辛万苦,历经了千锤百炼,我的部下们,我的子民们,我忠实的战士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终于回到了起点,我们的特立尼达岛,我们公国的首都新墨西哥城!向那边望,有人见过如此宏伟、壮丽的首都吗?有人见过如此气势磅礴、*怀博大的城市吗?有人见过巨大的海湾和如此众多的船只吗?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城市,我们在新大陆建立的第一个据点,也将是我们逐渐崛起而成为强国的见证者!让我们为她欢呼!” “万岁!万岁!万岁” 一整支舰队此起彼伏的声浪,甚至超过了港口礼炮齐鸣的轰响,这让簇拥得水泄不通的港口人群更显得无比躁动。 “卡奥!” “臣在。”独眼的船长分开人群,单膝跪倒,他穿着平常根本不会穿着的花花绿绿的贵族罩袍,戴着插满漂亮鸟尾的三角帽,人似乎顿时年轻了好几岁。 “您立下许多功劳,在长江上,在大明北方,在济州以及在日本,您具有天然的慑服力,您的威望在舰队中被众口传诵。兹越级晋升您为海军少将,赐准爵爵位,您将负责筹备第10舰队的建设任务,退下吧。” “感谢您的恩赐,伟大的公爵阁下,愿主护佑您!”卡奥热泪盈眶地下去了,太意外了,将军,这几乎是公国的军人们最向往的头衔了! 塞拉弗在舰队返航之前突然进行了一次没有预演的封赏。 他似乎在完美地策划一次行动,有始有终,自他1520年初离开特立尼达岛以后,他的心腹部下们就很少有升职的机会,即使在盟国大明政府中做到了**,可能在公国仍旧是个尉级军官而已。阿卡辛提的遭遇就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也许有人曾经暗地里埋怨过公爵阁下,不过到了今天,他们终于改变了观点,他们深感塞拉弗的英明神武,要知道这个年头海上的航路并非以后的平坦通途,自然气候、火灾、不准确的海图、无法确定经度、口粮、坏血病等,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例如1506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黄热病毒使得一支西班牙前往新大陆的舰队死亡800多人,结果只有1/3不到的船员奄奄一息地到达了终点。 可在塞拉弗的领导下,一切都变得如此简单,在日益享受着科学的进步、技术的领先、战术的超前而带来的海军质的变化的时候,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公爵阁下产生出崇拜,只要有公爵阁下在,他们不畏万难。 与塞拉弗一起到达*的有功之臣几乎人人都升了官,乔治升上校,斯科特、达乌德升中校,亚吉尔拉、杜亚脱与“坚定”号船长路克同时升任少校,连卡奥的副官瓦尔塞玛先生都越级升任中校,调任公爵的顾问官。人人都知道,这位意大利人要走鸿运了。 至于舰队的官兵们,只要立了功的,都给予提拔或者重奖,奖金的来源是历次战斗中缴获的贵重物品的一部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甚至一名还未成年的仆工(船上干杂役活的孩子)都可以得到几个黄澄澄的佛罗林金币。 “公爵万岁” 塞拉弗只是挥了挥手,便示意卡奥将军指挥舰队按次序接受引航,进入各自的舶位。 此后,公爵阁下一直没有在公众中露面,但是从码头到达城市的中心广场,公国的居民们有幸看到了盛大的凯旋仪式,全副礼服的海军官兵、陆战队员和来自异国他乡的盟军队伍,都引起了喧天般的欢呼与鼓掌,甚至那些骑在马上的船长们会突然被一群姑娘们围住,扯下来接受香艳的拥吻。然而,即使这种过度的激情,也不会使得身穿黑色制服的监察局探子们感到生气,相反,他们竟然还加入了鼓掌欢呼的人群,把平常伪装的僵硬表情统统抛上九霄! 第211章 献出处子之身的索尼娅 索尼娅·德·美第奇看到塞拉弗那精神奕奕的脸庞的时候,突然间无声地喷涌出大量的泪水,她哽咽不止,视线模糊,即使用力去擦,也只能感觉到朦朦胧胧的一团影子。她慌乱地伸出手去,期望能在自己瞎了之前能感受到他的恩宠她已经全然忘记自己的一切,她全心全意地想着公爵阁下,她只想和他在一起,为此,甚至已经令她付出了1100多个相思熬煎的日日夜夜! “我的索尼娅宝贝!” 塞拉弗以令人吃惊的速度一个箭步冲上,搂住伊人摇晃着的躯体,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抱着一块寒冰,索尼娅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不停地喃喃轻唤着他的名字,很显然,她正在被巨大的惊喜和过分的情绪波动所影响。 “我就在这儿!我不会再离开你,我的宝贝,我发誓不会再离开!”心疼的男人在这一刻眼眶也湿润起来,他发出自己轻易不会承诺的誓言,但是他半点也不觉得受到了强迫,相反认为那是心甘情愿。 半个多沙漏时之后,包括列奥纳多伯爵、彼得摄政等人在内的公国高层主管例会在艾美拉宫的东花园小厅里举行。 女仆们穿戴着洁白的衣裙、手套和柔软的靴子,穿梭来去地忙碌着。 这间小厅是索尼娅耗资1.6万佛罗林建成的,房间并不高大,处于一片巨木浓荫之下,建筑外墙用的是巨大的花岗岩石砖,里面是厚厚的钢筋水泥,由于岛上气候炎热湿闷,常年从大陆的雪山采冰回来贮藏,这间小厅内部的设计非常巧妙,即使只有一顶不大的天窗用来采光,但宽敞的室内也绝不气闷,六十只不同大小的风扇在水力驱动下昼夜工作,连通着长长的地下气道,这些气道都有部分会经过屋子入口的地方,仆人便会不时将冰块搁放在这些气道边上,以使风扇吸入的新鲜空气变凉。 总之,这恐怕是夏天岛上最舒适的地方之一。 索尼娅穿着异常高贵的公主裙,这是法兰西裁缝花费好几个月时间设计出来的,以白色和红色为主色调,除了两朵耸起的肩带小花之外,圆润的肩头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敞得很低的领口,表现出公主殿下非常诱人的*线。腰带以下用着条线状开放的红色,显得热力十足。她原本就很迷人,当她略施淡妆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像初见发现新大陆似的目瞪口呆。 “亲爱的,您还没有介绍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 原来如此! 塞拉弗不禁额头见汗,暗想女人们吃醋的劲头真是执著无比,搞那么漂亮,竟然只是为了比比谁更美丽吗? “请允许我介绍。”塞拉弗眼光一扫,已经看见了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不过他只装做没看见,“这位是大明国公爵徐天赐的女儿,也是我的义女徐清卿小姐,她拥有‘崇清’公主殿下的封号,同时也是一个船长。” “您好,公主殿下。” 令人诧异的是,徐清卿并没有与一脸矜持的索尼娅握手,她却向后者跪倒,嘴里说了几句什么。 塞拉弗笑了起来,“清卿,用法文说,你已经练得不错了,大声说出来!” “徐清卿拜见干娘!” 虽然声音有点结巴,但美第奇公主殿下还是毫无意外地接受到了信息,她顿时掩嘴笑了起来,一把抱起这位可爱的小公主,在对方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好的,我亲爱的女儿!”她把徐清卿带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并立刻吩咐女仆取来一张软墩,让她可以坐在自己身边,“想吃点什么吗,小公主?我们这儿有非常香甜的巧克力蜂蜜酱,都用的最新鲜美味的原料,想尝尝吗?” 徐清卿听到巧克力的名字,立刻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她的样子让索尼娅快乐地大笑,随后她们就陷入了二人对话的世界里,甚至索尼娅似乎连半分都不再对塞拉弗感兴趣了,连正眼都不搭理他。 终于没敢滥用淫威的公爵,还是屈服在准夫人的嚣张气焰之下。 他尴尬地看了看周围如此多想看笑话的家伙们,哼了一声,立刻拽出来一个可以随时被打击的对象,“约瑟,你笑什么?” “我是在感到欣慰,公爵阁下。”这几天商业局的局长走到哪里,总不忘记带着一叠叠厚实的表单或账本,因为他下船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到代理局长桑普拉斯先生那里,把近三年来的所有业绩报表等资料统统取来,详细地察看一番,“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画面,让我感到鼻头一酸,眼眶一热,以致于我的眼泪都几乎要流了下来。太感人了!太温馨了!公爵阁下,您真是个伟大的父亲,我相信您也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丈夫,尤其当您的未婚妻是索尼娅公主殿下的时候!” 索巴等人顿时摆出了一个将要呕吐的表情。 塞拉弗却是再次哼了一声,他向来不吃约瑟这一套,否则他也就不会每次都拿这位男爵先生开涮了。“彼得,你的伤全好了吗?” “是的,请别为我担心,我还没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我还能为您继续作战!”老日尔曼人的性格中始终有种不服输的因素。 “很好,不过打仗的事等我为您做过详尽的检查之后再说吧。”塞拉弗说道,他呷了口冰镇的蜂蜜凉茶,这种口味的还是他第一次喝到,无疑是艾美拉宫主人的又一创造,“巴西那边的战事进行得如何?不能否认我们小看了葡萄牙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能做出如此反应,并且还能抽调出至少一支舰队前来,了不起的曼努埃尔!” 所有的将军们都笑起来。事实上曼努埃尔国王已经去世,但经历长期航海的家伙并不知道可塞拉弗那种镇定自若和毫不推诿责任的表现就立刻使得原本不稳定的军心重新恢复了,部队士气也为之一振。 尤其使人感到意外的是,所有的印第安士兵在看到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车队之后,他们竟然失态地欢呼雀跃起来,有的甚至跑到其必经之路边跪下祈祷,仿佛这位被称为“万能”的公爵阁下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一般。 “这位君主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彼得很不客气地评论起来,“但葡萄牙已经没有多少后劲了,只有西班牙人、热那亚人还在坚持着,虽说他们也渐渐消耗不起了。新大陆战线很长,同时我们的基础也不差,战争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上个月又来了两批人,是想要和谈的联军使者,但他们的条件太可笑了,因此索尼娅公主殿下根本没有接见他们,就把这些人打发走了。” “西班牙人要我们让出墨西哥,他们则承认我们对巴拿马的主权。”坎切斯补充说道。 塞拉弗罕见的没有动怒,他只是看了一眼安全部的杜富尔部长先生,“我们需要确定两件事。一,全面和西班牙人开战,把他们的势力完全驱逐出新大陆需要消耗多少资源,需要多长时间?二,如果西班牙人退出新大陆,会对公国今后的战略局面产生何种影响?只要以上这两点都是好的方面占据主导,那么我们没有理由不这么做;相反,如果这些结论都很不利,那么我们没有理由不继续与他们谈判,直到我们重新拥有足够的实力为止。” 杜富尔很知机地点了点头,“公爵阁下,稍后我会就公国安全事务尤其是谍报方面的情况,向您做详细陈述。” 彼得是国防部的首脑,公爵的问题必须是由他来回答的,“我尊敬的阁下,情报显示在古巴诸岛及圣胡安等地区,西班牙人拥有两支舰队,分别由海军上将安德烈亚先生以及他的副官雅克船长指挥,共计65艘船,其中二型船1艘,三型船4艘,四型船9艘,其他船只对我们的舰队构不成威胁。他们的陆军由巴勃罗将军指挥,现有2个大军团和1个小军团,共计16750多人,这些人中有大名鼎鼎的西班牙火枪军团十几个方阵,他们的实力和我们最精锐的陆军第1师相当。预计短期内我们不可能重新收复古巴岛,但我们已经通过舰队的收缩战术,成功地遏制了敌舰队的活动,但长此以往,对我们同样不利,我们的舰队规模要比联军大得多,需要消耗的粮食也非常惊人。” 舰队,绝对是国防部、委员会甚至公爵府最为看重的力量,按照公爵阁下修订过的海军编制,也全赖船只操控性的大大提高,部署在船上的海军官兵比起欧洲战舰上要少许多。 例如操炮,在别的刚刚发展出偏舷炮编制的国家来说,这至少是六个人的活,他们一般由编号1到6来称呼,以简化口令。1号是炮长,负责填塞火药;2号负责将炮管转向及升高;3号负责填装炮弹;4号负责在重新填装弹药前把火花熄灭;5号负责移动炮管并传递炮弹;6号负责搬运火药。 在公国的**舰和少数经过特别改进的战舰上,这项工作只需要3个人,因为大炮的操纵是由机械力量完成的,炮口进退、升降、左右转动,全部都由手动的铁辘轱来完成,这是液压和齿轮配合的结果,光是这种操作台,公爵就向“三宝颜军工厂”订购了1万套。 于是,炮长负责填装火药及瞄准,他的一个副手要做清膛和上炮弹的事情,火药搬运工作仍然是最小的3号的事情,这些人往往都是孩子,他们是舰队将来最基础的力量。 按照**舰“维多利亚”号来说,标配80门大炮,水手只有379人;如果是同吨位的西班牙军舰,水手至少得需要700多人! 但是,由于车床技术还没有正式推广到公国的所有机械行业,这种机密也不可能被大力推广,所以在普通舰队或普通船只上,水手的数量仍削减得有限,在与联军的战争期间,公国动用的将近200艘各类战舰,所消耗的粮食,所产生的巨额维修费都只能用惊人来形容。即使现在,还得动用3支普通舰队50多艘战舰来保持海上对敌的震慑,这种消耗如果不是公国异乎寻常的规模化粮食生产以及超强的补给系统,那就绝对是一种极为可怕的负担了。 “我们需要更多的粮食。皮尔逊先生,委内瑞拉省的粮产状况如何?” 一名扎着蓬松的辫子,穿着宽大的红衣衬衣,手指上戴着好几颗戒指的家伙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挺高,脸型宽大,浓密的胡子上搽着油,看起来亮堂堂的,他就是委内瑞拉的省长皮尔逊,这几年连获功勋,索尼娅公主殿下对他也是另眼相看,原因是他所在的辖区已经向全国提供了50%以上的粮食和棉花。 “您可以完全放心,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委内瑞拉省一直在细化您制订下来的粮棉种植计划,迄今为止,在省内参加农业生产的居民已经超过了25万人,我们拥有最好的马铃薯、玉米和小麦园,这几类作物每年可以向各省的粮仓提供大约730万巴哈尔的粮食,足够500万人吃上一年多!加上研究院农业方面的新技术不断推陈出新,使本省的粮食生产能力有望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继续保持上升势头。” 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已经提出了一个“特立尼达公国大议会”计划,准备在现有委员会基础上,再设置一个大国民委员议会团,对重要的立法、政策和重大的国际问题进行决策,而原先的最高委员会将在大国民委员议会团的决策下参与战略层面的讨论。这样,公国在重大决策方面的失误和偏颇就能够得到有效遏制,并能使更广大的公民参与到国家政治中来。 皮尔逊已经有希望在这个议会团里担任高级职务了,比起巴亚蒙来,他还算得到公国上层领导人们的信任,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务实的人,知道自己的出身不算高贵,也知道自己的资历不如别人,更知道他的来头不像彼得、约瑟和波尔这样大,所以他选择兢兢业业地把领袖的意图贯彻始终,甘于在委内瑞拉省埋头苦干,选择农业而非商业作为突破点。最终的事实告诉大家,此人的决断非常英明,他不但得到了成功以及公爵阁下赞赏的目光,也从此拥有了名誉、地位和其他省长们所得不到的重视。 “很好,很好!”塞拉弗向他微微一笑,虽然对方说的几个数字他早在坎切斯等人的汇报之中就得到了,但此次很显然他的目的并不单纯是指导农业问题,“皮尔逊先生,在您担任委内瑞拉省长的几年中,公国的重要农产品储备都呈现高速上升势头,这与您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有鉴于此,我将授予您爵士的勋位,在奥里诺科河口的甘蔗园里分配给您200英亩已经有产出的土地,另赏2000佛罗林金币,以表彰您的优良政绩!” 皮尔逊听得一阵阵地头晕。 他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也不断地打颤,爵士!甘蔗园!黄金!还有最重要的公爵阁下的赏识! 他立刻跪倒在地,感激涕零。 “皮尔逊爵士,在委内瑞拉省您还有许多事情应该去做,例如新增农作物培育、水利建设、道路建设、改善印第安人的生活等等。我已经听到许多不太好的声音,他们都投诉您似乎对待印第安人比较苛刻,很多雇工都在超负荷的工作,例如范思坦尼城附近的委内瑞拉钢铁厂。我已经为此派人前往核实,如果确查无误,您也许将会面临起诉。皮尔逊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皮尔逊就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过般,惊讶得浑身颤抖,“我,我尊敬的公爵阁下,也许我的工作中的确有些令人不满意的地方,但请您相信,我绝对没有触犯法律的企图!” “希望如此,明天一支由欧洲人和印第安人共同组成的考察小组将会前往委内瑞拉省。”塞拉弗说道,“不过别担心我许诺的一切,您的成绩有目同睹。” 皮尔逊讷讷地道了谢,不安地坐了下来。这次他的心情绝对谈不上兴奋,反而有些沮丧了。 为资本家们争取利润的同时,必然会得罪工人,皮尔逊可是拿到不少好处的,包括索巴家族的矿山等项目,捞得都不算少了。钢铁厂更是个大钱袋,想从里面捞出个金山来都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一切恐怕都要泡汤了! 搞不好查出贪污的情节后自己会入狱也未必,皮尔逊不安地想道。他当然知道某些资本家手眼通天,但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面前,任何鬼魅伎俩都不可能成功的,索巴的确很牛,但他也没有办法挑战法律的威严,更别说让他去挑战公爵的了。 “委员会将于近日宣布对乔伊省长的处分决定。”塞拉弗继续扩大着他的打击面,丝毫也不在乎会得罪谁,“巴拿马运河工程6万多工人的死亡,是一场非常令人震惊的惨剧!乔伊引咎辞职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即使我,也没有办法面对数十万死者家属们愤怒!乔伊的功劳虽然不小,但这不意味着我能够原谅他的大错,我可不想看到新墨西哥城的居民在一夜之间统统死光,但事实上,和这里居民数差不多的人口已经在运河丧生了!” 巴拿马省长乔伊面如死灰,他绞紧双手,目光木然地望着地板,许多同僚向这位往日风光无限的人物投以同情、怜悯的目光。 一个“巴拿马运河工程”带给乔伊省长数不清的声望与荣耀,他三次获得行政院的嘉奖,并被委员会授予“蓝色塞拉弗勋章”这是专门用于表彰海军英雄的。因为一条运河,乔伊得到了连许多海军将领们都没有得到的东西。 可现在,他的政治生涯似乎走到了尽头。 几次较大的天花传染事件,也许与乔伊的政治才能并不相干,但这却实实在在地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后果。虽然事后乔伊变卖家财,来满足数万印第安人按照本民族惯例进行的丧葬活动,还托身在艾美拉宫的妹妹瑞莉拉在索尼娅公主殿下面前为之讲情,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可惜,从公爵阁下得知这个噩耗以后,仍然不讲情面地给予了他为最沉重的惩罚! 其实,塞拉弗早就为乔伊安排好了后路。对于这个他忠实的拥护者以及崇拜者,拥有极高政治能力的人,他不会轻易地弃之不用。在名义上,他需要杀鸡儆猴,让公国的行政官员们都看看,对于政务处置不当也会引来非常严重的祸害;但在实际里,他仍然需要倚重乔伊的才能,并且把这条好钢用在刀刃上。 一份任命乔伊先生为新设“北太平洋总督领”总督的文书,现在已经躺在他私人办公桌的抽屉里,不难想像乔伊看到这份东西后的心情总之,没有人会不相信这个家伙将把自己的血肉和精神都奉献给自己的主人。 “其他各省暂时不作汇报,索尼娅,索尼娅!” 正和徐清卿窃窃私语的意大利美女有些不高兴地抬起头来,“有什么事,伟大的公爵阁下?” 公爵没有恼火的表情,反而轻轻一晒,“说说行政院对殉职的古巴省省长比卢察坦先生的追封决定。” 说到正事,索尼娅立刻换上了一副非常沉痛的表情,“好的!比卢察坦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杰出的成员,也是公国优秀的政治家,他的死对于国家来说是一个巨大而不可估量的损失。行政院已向委员会提议,给予他最高规格的国葬,授予‘金质圣十字荣誉勋章’,追赠公爵府枢机秘书职位。” 塞拉弗率领大家低头默哀片刻了之后,重新振作起精神来,“比卢察坦省长在古巴享有盛名,他是印第安人最崇敬的领导人之一,他在古巴省做出了许多努力,最后为了保卫家园而牺牲在西班牙人的屠刀之下。这也是迄今为止公国牺牲的最高级别的官员,这样的悲剧不能再重演!因此,将所有欧洲势力彻底赶出新大陆,将是我们现阶段工作的重心所在。” 他的秘书法图娜在一边奋笔疾书,坎切斯则有点嫉妒地看着她那原本是应该属于他的工作。 “前几天我召见了安德烈部长和贝拉局长,他们的部门是国家行政机构里唯一没有收入反而有巨大支出的部门。”塞拉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扫了一眼在座者各个不同的表情,有幸灾乐祸的、有惊讶的、有沉思的、还有不以为然的,“不过安德烈先生、贝拉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尴尬,我要批评你们,不是因为你们的部门产生了巨额花费,而是因为你们花钱的速度还不够快,还不够坚决!医学和教育方面都需要极大的投入,没有医学的发展,国家的公民就没有健康生活的保证;没有教育的支持,人民就会变得越来越愚昧,文明就会倒退,我们就没有办法培养出国家所需要的人才,尤其是军事人才。到那时我想像不出我们能拿什么去对付强大的西班牙人。” 所有人,包括安德烈与贝拉,都非常意外地看着他们的领袖。 贝拉小姐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虽然与索尼娅公主殿下私交甚笃,但她从来没有滥用过友情,为自己部门特别报批额外的经费。但今天公爵阁下的一席话,却令她万分感动,她也由衷地感觉到,关于教育的理念,事实上她本人还并没有公爵那样**远瞩,一种敬佩的心情油然而生。 “安德烈先生,关于牛痘术的情况,我在明天会专门抽出时间去医学院拜望您,我们到时再谈。各位,此次我从*带来了无数的奇珍异宝,足以弥补这几年战争给公国财政方面带来的负面效应。另外,我还带来了机床这是种足以改变武器发展进程的东西!有三宝颜军工厂技术专家们的指导,我们很快就能实现规模化产出了,恐怕这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塞拉弗说道,“另外,彼得,我亲爱的将军,明天的会议上我会做出撤销您摄政头衔的决定,不过我也将敕封您为侯爵,升任海军上将。” “我受之有愧,公爵阁下。”彼得欠了欠身,十分谦逊地推辞道。 “我觉得您胜任有余,亲爱的彼得先生。”塞拉弗哈哈一笑,“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索尼娅小姐单独谈一谈。” 过了片刻,等待知机的部下们纷纷含笑着离开以后,塞拉弗轻轻挥手,遣散了所有的女仆们,并让人专门带着徐清卿去认识她的房间。 “我亲爱的塞拉弗!”索尼娅微微带着羞涩的笑意,嗔怪地说道,她在责怪对方做出如此明显的事情,让大家都看了自己的笑话。 塞拉弗的眼睛深情地盯着对方,索尼娅那略带忧郁的宝石绿眸子,像刺透他心扉的水晶利剑,一时令他都有些恍惚,潜意识里甚至觉得自己能把这样一个美女抛弃了整整三年,真是一件相当残忍、相当无情的事情。 “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亲爱的索尼娅宝贝!”塞拉弗低沉的语音显得磁性而温柔,“我亏欠了您太多,多得我就像背负了一座山似的!” 索尼娅立刻像只乖巧的小狸猫般躲进了他的怀里。 “不,我亲爱的,这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索尼娅忽然感觉甜蜜中涌起了阵阵委曲,她哽咽了,“但请您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孤独,我好害怕……” 塞拉弗紧紧地搂住她,“不,我的心肝,别说这样让我心碎的话了!一旦想到我欠你的感情竟然有如此重的分量,我就会产生窒息般的痛苦!等我那一刻见到你,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谁都不可以取代的,我漫长的流浪生活,也在那一刻轰然挣脱!宝贝,我亲爱的,我深爱的宝贝,请您嫁给我,嫁给我吧!” 美第奇公主喜极而泣,“我的大人,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让索尼娅变得苍老了,她不再年轻了!她的脸上有了细纹,她的头发也悄悄地枯萎。您,还会再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吗?” 塞拉弗再也抑制不住*中的激情,他猛地抱住她头,伸嘴去亲吻她的嘴唇,在一阵耳鬓厮磨、气喘吁吁的激情动作之后,他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时间再长,也洗刷不掉同生共死的感情。爱,如果会像流星般消亡,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能值得期待呢?” 这一对情侣,在艾美拉宫中交换着彼此热烈的情话。索尼娅倾吐出自己对公爵的相思之情,而塞拉弗则回敬以此次东方之行的全部经过,当然也不能不包括那个万众瞩目的美女刘贵妃…… “知道我现在最高兴的是什么吗?” “您关心这个国家的未来,胜过关心我。”女人娇媚的说道,打岔似的忽略了问题的本身。 “是的,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我对国家是关心,对你,则是爱,这两者根本不同,也无法相比。”男人对躺在自己怀里数星星的女人笑起来她的两点眸子在黑夜里更像光芒闪烁的宝石,他爱怜地伸指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点,“我很高兴在我离开本土几年之后,我的权威仍然能够得到忠实的回应,我的命令仍然被毫无保留地贯彻,如果在别的国家,恐怕是很难想像的吧?” “我亲爱的塞拉弗,您是神仆和创造者,您的见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凡人可以比拟。何况您一手制定的政治制度,严密得令我不可思议,知道吗?如果在这种制度下您还不能操控一切,我才会感到吃惊。” “不,操控一切并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希望自己只是个引导者,我希望把国家引领到一条健康、快速、稳定发展的道路上,为此即使背负独断专行的恶名我也毫无畏惧。” “亲爱的,我觉得离你好远!” 塞拉弗笑了,他亲了亲一脸娇痴的女人,“不用胡思乱想,宝贝,您的政治观不亚于男性,更何况您是公国唯一一个能够站在最高点看问题的女领导人。您力排众议提拔起塞索斯将军,您抵住流言的压力支持他的战术,这些都说明我的索尼娅宝贝真的长大了,她是一个有能力、有威望、能成就事业的合格领袖了!” “塞拉弗大人。”索尼娅用浓浓的鼻音表达着自己的嗔意,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声音有多么吸引男人。 塞拉弗深深地看着她,随后再度摘撷起对方甜蜜的樱唇来,“我马上就要你,宝贝!” “呜我全是你的,公爵大人!” 次日,当太阳照进公爵小楼的卧室时,索尼娅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动了手铃,不一会儿,她的女仆总管凯瑟琳小姐带着喜悦的笑容走进来,身后跟着艾美拉宫的顾问官瑞莉拉小姐,“公国国家银行”筹备负责人琼斯小姐和公国教育局局长贝拉小姐。 “哦,索尼娅,你这副样子真是太迷人了!”露出隐晦笑容的贝拉小姐向来直言不讳,看着对方窘迫脸红的样子,她反而哈哈大笑。 “你这个该撕了嘴的泼妇。”索尼娅低声喃喃地骂了一声,随即又噗哧一声笑了,她精神焕发地吩咐,“凯瑟琳,我今天不再处理事务,帮我把所有的约会统统推掉,或者放在明天也行。让人帮我把头发好好打理一下,中午我会和公爵阁下一同进餐。” “遵命,我的小姐。”凯瑟琳弯腰先为女主人穿上鞋,随后拍拍手召进侍女。 端着一只花瓣型玻璃盆的侍女先跪倒进呈,这只宝蓝色的玻璃盆价值超过3000金佛罗林,里面装有漂着玫瑰花瓣的洁净泉水。 索尼娅公主殿下漱了口,随后,另一名侍女用温热的毛巾为她擦拭了脸颊,并问道:“殿下,是否要泡个花瓣浴?” 索尼娅微微摇头,“不,时间来不及,我还要与墨西哥的使者会面。” “是,殿下。”后两名女仆端来用金边木托盘装着的柔软衣物,凯瑟琳当仁不让地伺候索尼娅换上了这套特地订做的意式长裙。这件裙子让她显得更加成熟妩媚,同时侍女们也赶紧为公主殿下梳妆打扮起来。 在埃莲娜小姐前往东方之后,凯瑟琳这位高薪聘请来的专业女仆马上就成为了索尼娅公主殿下的私务总管索尼娅认为她的服务要比埃莲娜更加细致周到,不愧是专业级的人员,但埃莲娜小姐的贴心和忠诚,也是前者永远无法企及的。 琼斯小姐的家族则是美第奇家族几代的老跟班了,对索尼娅忠心不贰。更重要的是,她精于银行业务,在她的丈夫去世后仍在美第奇银行中操持信贷生意,与欧洲各国贵族都有来往。虽然公国“国家银行”的筹备工作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了,但由于公爵阁下突然离开本土,加上战争的来临、墨西哥航路的断绝等等因素,导致国家银行的开办一波三折。公国现有的银行,只是挂靠在财税局名下的“公国第一银行”。 大家很快都注意到凌乱不堪的床上,有一滩已经变了颜色的血迹。女人们都捂住嘴轻轻笑了起来。 索尼娅脸红过耳,她命令侍女们收拾床铺,并特意嘱咐要保存好那条皱巴巴的床单。 “走吧,各位,我们就在这里吃早餐。” “难道不回艾美拉宫吗,这里可是公爵阁下的私邸呢。” 索尼娅很得意地出示了一把巨大的铜质钥匙,晃了晃,贝拉又叫嚷起来,“天哪,他竟然连钥匙都给您了!” 索尼娅没好气地哼了一记,“别那么大声,贝拉,好了,你们有谁享用过公爵阁下的私人餐室?” 几个女人无不脸带羡慕地连连摇头。 “好的,那我们今天就参观一下。” 公爵的小楼戒备是非常森严的,这里平时驻扎有总司令部达蒂穆克警备团的两个排,如果塞拉弗回来的话,这里就由公爵卫队换防。 这幢楼里有6名男仆、3名女仆,如果公爵招待客人,则会临时从别处借调,除此之外,这里最重要的人就是2名花匠,他们要细心地照看着别墅里的树木、花草,因为别墅的很多地方设计都离不开活着的植物,就像上楼的藤制旋转楼梯完全围绕在一株两人合抱的巨木上一样。 从楼上下来,所有的人都向索尼娅这位以后的女主人恭敬地问好。 索尼娅带着浅浅的矜持笑意,频频点头回礼,一路走向大厅的左边过道。 “东面的小餐厅准备好了吗?” “是的,夫人,所有的东西都已备齐,只等您和您的朋友们到齐就可以用餐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侍者穿戴得十分正式,连白色手套都未摘除,看得出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他提前为众人打开了走廊边上的一道小门,随后索尼娅等人鱼贯而入。 她们无不感到眼前一亮,这是一间延伸出楼宇的独立小单间,除了四角几根用以支撑的方形木柱以外,其余统统是打好的窗格以及大面积铺设于其上的玻璃,明亮的光线从四面八方射入厅内。 厅堂的一角,*的湿润泥土上,种植着热带特有的竹类,它们的枝杆非常光洁,每片竹叶都显得比普通的竹叶粗大许多,上面还有许多浅色的斑点,非常动人。 由于是夏天,这里早就做好了各种防暑的准备,在造型古朴的餐桌底下,已经放上了两盆堆得高高的冰块,除此之外,靠西面的玻璃墙外,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餐桌就紧靠在这面,显得很是凉块。 “我的上帝,这真是一间水晶做成的宫殿!”贝拉不由自主地喊道。 “这面的藤蔓像一面绿色的墙壁,真是漂亮,我从来没想到可以透过墙壁见到这东西。”凯瑟琳小姐赞叹不已。 “但为什么要栽植竹子呢?”瑞莉拉有点疑问。 “因为,竹子可以提供更多的新鲜空气。”索尼娅将塞拉弗给她的答案骄傲地抛出来,众人恍然大悟,深信不疑。其实,很难对她们讲什么叫氧气,竹类可以在光合作用下提供比普通植物更多的氧。 “真是太美了!” 几个女人议论纷纷,她们飞快地坐了下来,各自把脚伸向那几盆令人舒爽的冰块旁边,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她们的面前,是冰镇的绿豆莲子汤,这种东西连索尼娅都没有喝过,但一边伺候的老侍者连忙向客人们介绍起这种“*特有的美味,具有解暑功效”,结果几位小姐喝完之后,都失态地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将碗边舔得干干净净。 “还有吗?” “对不起,夫人,这种东西是限量供应的,每碗的价格相当于十头上等的尼加拉瓜公牛!”老侍者用很夸张的描述吹了一番,“不过,还有更为美味的东西,夫人,一定让您和诸位贵宾满意。” 索尼娅朝老侍者微微一笑,随后几名穿戴制服、假发、挺*叠肚的男仆端上了几盘让人马上就会流口水的菜肴。 “这种白色晶莹的颗粒叫做糯米,味道清香平淡,用它煮粥是非常适当的,里面放了百合、木瓜、菠萝、香草,还搁了优质蜂蜜,是一道餐前甜汤。” 众女各自吃了几口,都连声赞好。 “这道点心叫做豆腐脑,也就是公爵阁下从*带来的宫廷御厨会做,是用大豆经过秘方制成的,鲜嫩爽滑,用麻油、香葱、榨菜丁、虾皮、红辣椒搅拌后,滴入适量的酱油做调味即可,这是公爵阁下在*时几乎必吃的早餐点心之一。” 这东西显然很是稀奇,一小碗豆腐脑很快就被几个馋嘴的女人吃光了,她们纷纷感慨着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好吃的点心。 “这道点心叫做凉粉,我也不知道那些*大厨们是用什么原料做成的,但他们可以用刀在一大块晶莹的东西上削出细如发丝般的粉末,这东西也是使用调料拌好的,但只适合在夏天吃,加入醋更加开胃。” 凉粉的分量很显然要比豆腐脑多得多,贝拉开怀大嚼,一边咿咿唔唔地责怪起老侍者来,“我说嘛,这东西早应该端来了,真不错!再给我洒点辣椒粉!” 这个世纪是典型的香料世纪,欧洲的贵族们尤其喜欢在任何食物或饮料里加上大量的香料,例如胡椒、丁香等东西,一定要辣得几乎不能进口才能被接受! 所以,新大陆特产的“辣椒”,一经公国培育上市,就在欧洲掀起了一波“红色风潮”。现在,穿着流行的红色意大利呢绒料的贵族们,满头大汗地享用着普通人无法承受得起的辣椒,已经成为了一种再高贵不过的时尚。 “琼斯,我的朋友,您今天一言不发。”索尼娅继续着用餐,不过她敏锐地注意到另一个拥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的女性,似乎心事重重。 “哦,殿下,没什么事情比起在公爵府享用丰盛的早餐更重要。”琼斯的年纪比索尼娅的生母伊莎贝塔·伊斯特女公爵还要大,她的鼻子又尖又翘,嘴唇宽大,眼睛明亮,虽然眼角的皱纹很厉害,但肤色非常健康,看得出是个挺会保养的女人。顺便说一句,虽然她的丈夫去世多年,但她却生养过7个儿女,而且个个都已成家立业。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琼斯,昨晚索尼娅意外地和公爵阁下发生了关系,但今天她仍然坚持和几个好友会面,私下里贝拉小姐等人猜测,这与琼斯小姐不无关系。 “说吧,琼恩,您不是客人。”索尼娅淡淡地说了一句,放下勺,拿起熏香的餐巾抹了抹嘴。 琼斯小姐欠了欠身,“抱歉,公主殿下。根据去年11月份从墨西哥货币局运来的样币,我们已于1月初制定了本国各种面值的货币与佛罗林等通用币兑换的汇率,这些金银样币有着特殊的涂层,可以保证公国制造的钱币不能被别国仿造,但是……” 琼斯欲言又止,索尼娅眉头一皱,还没说话,贝拉小姐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琼斯,我们都是朋友,请你说话不要吞**吐的,再怎样都没什么,别忘了殿下是公国行政院的总理大臣,还是公爵府枢机秘书!” 她们都对银行事务非常热心,因为索尼娅和墨西哥女王陛下的密切交往,这些女人们无不在墨西哥王国内秘密掌握着一个或几个大型银矿的股份,他们希望在贵重金属货币发行以后,依靠这些资源来获取利润。 琼斯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们的货币原定于3月正式发行,此前相继建立的几处大型造币厂已经满负荷运转。不过我们的新钱币还未推出,却已几乎被财税局全部控制了。他们具有新币发行的监审权。索巴男爵还要求银行方面提供出详细的开采铸造清单以及由委员会出具的许可证,我们当然提供不出清单,因为这些货币大部分是由墨西哥王国负责开采和铸造的,而公国只是铸造了其中的很小一部分。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财税局从银行的金库里强行提走了价值45000磅白银的新货币,现在新币发行的事务根本无从展开。” 所有人都很吃惊,唯独索尼娅表情镇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2月底就发生了,殿下。国家银行的筹备工作毕竟只是公爵阁下在某次会议上提过的草案,在他前往亚洲前并未落实,因此很多部门都对我的工作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尤其是索巴男爵。他认为银行的事务跟财税局职能重叠,所以一直都很不满意,所以他对银行事务推三阻四,设置了许多关卡。我向法院提起过诉讼,不过经过审理后判决财税局的确对银行事务有着合法的监督权,他们也同意索巴男爵提出的意见,要我们在每一批新发行货币的库存中保留原始开采和铸造单据。我为这件事发愁已经好几个月了,殿下,原本今天我打算求见公爵阁下,向他陈述建立银行的必要性和迫切性的……” 索尼娅觉得自己的心里升起一团熊熊的怒火,索巴没可能不知道琼斯和自己的关系,他究竟是在针对谁? “凯瑟琳,让西蒙娜去中央大道,把萨尔骑士请来。” 几个人都无心吃什么早餐了,吩咐老侍者收拾残局。她们从小厅中的一盏玻璃门离开别墅,在东面小林子外可以看见海景的树荫里坐下。 几位女仆手执特制的芭蕉叶扇,为她们打着凉风。 过了一会儿,身材魁梧、长发披肩的萨尔骑士穿戴着全副铠甲,从林间小道上出现了,隐约地几名手执火枪的战士在他的身后一闪而逝。 萨尔向索尼娅跪行了吻手礼,“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最近我一直在军情局向肖恩先生讨教情报方面的工作,无暇拜见,但我非常地想念您!” “我也一样,萨尔,起来吧。”索尼娅微笑着,她很快看到了另外一个穿着铠甲竟然还佩戴着武器的骑士,他走过来也向索尼娅行礼除了伯爵和卫队以外唯一可以佩戴武器进入公爵私邸的索尼娅的保镖托雷塔先生。 “我一直在府外守候,直至看到萨尔骑士,才想到您可能需要人手。”瑞士人行礼后低沉地说道。 “没事,托雷塔先生,我只是有话要问萨尔,您吃早餐了吗?”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索尼娅对待自己的这位保镖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连塞拉弗也认为此人的忠诚足可比拟自己的卫队长希达爵士,“公爵阁下从远方给您带回了礼物。凯瑟琳” “是的,殿下,我已经吩咐取来。” 索尼娅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和这位女总管越来越有默契,但是现在埃莲娜已经回来了,她不可能无限期地把那个公爵阁下最早收纳的女佣弃之不顾,再说,在埃莲娜身旁,所有人都会觉得安心、平静,这是她最大的好处。 托雷塔沉默着退到一旁,早有女仆端来了凳子。瑞士人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坐下来,因为索尼娅公主殿下曾经批评过他的认真和固执。 “萨尔,我把你安排在参谋部实习,看上去你对此非常满意。” “是的,殿下,只要能为您服务的地方,我都会开心地去做。”萨尔说道,他深情脉脉地看着对方,“今天您让我来这儿,是因为什么?” “我想私下里问一问关于财税局索巴男爵的事情。”索尼娅开门见山地说道,凯瑟琳在此之前已经将几位女仆赶得远远的,这片树荫下只剩下几位女性以及两位身份不同的骑士,“军情局应该有汇报的,但我不想垂询肖恩先生,他是约瑟的人。” “索巴男爵?”萨尔手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殿下,这位财税局的长官给人的感觉一般,甚至颇有恶评,犹太人悭吝的性格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铬印。您想问什么事,难道是最近他挪用行政院库藏金币的事吗?” “哦,您似乎已对此知之甚详,萨尔。” 萨尔露出苦笑,“是的,殿下。希望肖恩局长不会因此而责备我。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建议您立即去找公爵阁下协商解决。索巴男爵在公国的地位如日中天,即便是行政院甚至委员会,轻易也不敢找他的麻烦,因为他拥有全国的税金支配调度权,连行政、军事人员的薪水都由他审核下发。” “说说看,萨尔,他到底为什么要截取这些新发行的货币?” “我们的新币铸造所用的是研究院下属特种金属研究室的专利,所有的金币、银币和铜币上面都仿佛染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这种东西使得钱币的金属面光泽更加鲜亮,不易磨蚀,也很难生锈。”萨尔前面所说的,和索尼娅曾经听到的汇报一模一样,但后面说的,她就从来不知道了,“因此,我们还未发行货币,就已经引起了全欧洲的兴趣,甚至奥斯曼土耳其皇帝也听闻了此事,特意派遣了使者前来,希望用他们提供的白银来为帝国制作一批阿克切银币。这件事情之后,财税局中的犹太人便提出,用新货币向外国高额兑换金银币种,这其中可以赚取相当多的差价,那些货币可用来重新回炉,再次铸造成公国所使用的新币。” “财税局有得是正当的收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任意提取银行的货币,难道把国家银行当做他们的钱柜了吗?”索尼娅怒气冲天,“瑞莉拉,你到钢铁厂或造船厂跑一趟,把公爵阁下请来!” “殿下,您不是要和公爵阁下共进午餐吗,何必急在一时?”琼斯小姐在旁边提醒说。 索尼娅站起身,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好吧,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会让法院去详细调查,我要委员会立刻下达对索巴的停职决定!” “殿下,无论是军情局还是保密局都对索巴男爵的表现无可挑剔。”萨尔在肖恩的手下也算学到了点名堂,从一个纯粹的战士变成了一个军事领域的多面手,“要知道财税局可是安全部、法院等重点监控的单位,他们的每一笔收支都会有详细的呈报,精确到半个银比索,要想从中弄出点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愤怒的索尼娅,也从中听出了不少额外的意思她不得不惊叹于塞拉弗对政治的理解能力,他对于行政机构的安排非常谨慎而合理,但他从不会大肆张扬,只是默默地进行着各种改革。而他的布局在数年之后,越来越显现出其中巨大的威力,即使索巴这样掌管着全国金融大权的部门,也丝毫不能够谋取私利,因为无数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在紧盯着他们。 安全部下属的“国家安全和保密局”同样对涉及政治、金融等方面的事务有监察权,与法院等机构相类似的,这些部门在公爵阁下的规划中,都使用一种特殊的通道,他们的调查经费统统是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直接拨给的,甚至连委员会都无权过问。这样也造就了这些涉及国家安全和法律事务的部门拥有非常直接而可怕的权力,这些单位只向最高领袖负责,并且他们与被监察部门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关系,这使得公国的法律执行得异常严肃和坚决,而同样的,国家安全方面的事务也得到了强有力的保障。 “那么,我不太明白财税局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主要是犹太人的问题,殿下。”萨尔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从科尔特斯先生接手巴西总督领之后,这几年都严格限制了犹太人进入巴西的数字,可每个年份索巴男爵总是在超额完成任务。去年开始,科尔特斯表示了对巴西财政官爱琳小姐的不满,您知道,她是索巴的侄女,所以现在巴西不可能再多塞进超出计划外的一个犹太人了!可事情并没有结束,索巴男爵的手下在欧洲接受了被神圣罗马帝国抛弃的24124名犹太人,这些人想进入公国的唯一手段只有拿钱买路。因为3年前桑德拉先生曾在最高法院裁定,所有犹太移民只允许先进入巴西总督领,索巴因此只能去央求荷南多先生了。” 索尼娅面沉似水。 萨尔仿佛不吐不快,“军情局已经预测过,如果这批新铸货币如果交易情况理想的话,财税局至少在其中能赚到8%的利润,也就是价值3600磅左右的白银,约合4800金佛罗林,这已经足够将这一批犹太人弄进巴西了。” “令人厌恶的犹太商人!” “真是太无耻了。”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声讨起索巴来,毕竟,纵然墨西哥王国富可敌国,白银储量居当前世界首位,但20多吨的白银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开采出来的!公国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就为了让国家银行开始营运起来,可是索巴的一个私心杂念就把这一切都荒废了,这是典型的损公肥私的现象! 虽然法院裁决过索巴针对银行的行为正当有效,但他的动机不纯,这是索尼娅认为可以在公爵阁下面前说得上话的最大因素。 她决定,在今天的午餐会上,一定要好好地批驳一下老犹太人,让这位男爵的身上留下一块永远洗不掉的人格污迹。 第212章 我们的陛下 新墨西哥造船厂3000吨级的船坞中,正有一条船壳斜躺在那里,看样子做演示用的大船模型。一只有两个人高,两只上翘的爪子,重达数吨的巨锚晃晃悠悠地从水里慢慢升起来。 船艏两旁,都各有一根巨大飞出的横肋,用的都是上等硬木,这两根木头叫做起锚架。滑轮组固定在起锚架上,用来拖动大锚。 大型战舰的起锚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往往需要全船的数百名水手同心协力。巨大的锚缆是用数十段麻绳编织起来的,和*般粗,根本不能用手拖拉,麻制的锚缆浸透海水之后,变得沉重无比,加上巨锚往往会扎入海底,因此起锚的时候,水手们要用合手粗细的绳索先系到锚缆上,随后通过起锚架的滑轮组,费力地拖动锚缆起锚,这项工作有时候不比升起全船的帆速度还快多少。 研究院机械动力科室中级研究员帝摩斯先生正陪同公爵的视察工作,“尊敬的公爵阁下,密闭式液压装置专利的出现,使得我们机械动力研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往常不敢想像的事情,现在用人力就能完成。这是我们科室设计的液压齿轮组起锚装置,水手通过转动手柄,带动里面的齿轮,使得连动杆往复运动,撬压液压机,液压机可以产生巨大的拉力,这种拉力通过另一组精密的齿轮,直接作用于锚缆来拉起大锚。液压机升高到最高位时,缸体里一个特殊的顶塞会打开一个孔隙,使得液压机重的一面降低到最低位。这时,缸体里的油升高,会重新将孔隙封住,也就能够继续下一轮的连动了。但液压机无论是升高还是降低,齿轮组都会将这种力量变成向上的拉力。平常上百个水手要做的事情,现在十几个人就行了。” 公爵在中层甲板前端的收锚处饶有兴致地看着安装在船甲板上的几十只旋转手柄,这些手柄开在甲板铁制的甲板上,同样是金属材料制成的,可以方便地折叠起来,收进甲板中去。使用的时候,打开甲板表面的铁皮,拿起手柄,顺时针旋转就可以了。 几十个人同时参加,可以使起锚的动作加快好几倍。 塞拉弗敏锐地注意到,这一块放置锚缆的甲板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虽然覆有铁板,但铁板和木甲板间有间隙,而两层甲板上满是方格形的孔眼,透过这些孔眼,可以看到贴附着的一道道水槽。 同样的,这层甲板与上面一层甲板的高度很低,人几乎弯着腰才能通过。 似乎看到公爵阁下的疑惑,帝摩斯研究员下令让几十名水手使用旋柄,将大锚升起系妥在置锚架上。 一圈圈粗大的锚缆有如森蚺般被盘放在这层特殊的甲板上,湿漉漉的向地板上淌着海水。但是,由于无数透孔和水槽的关系,这些锚缆会比平常要干得快些,并且甲板上不会残留水迹,这对于锚缆的寿命,以及舰上船员的健康都有好处。 “海水会从船壁上的孔渠排走,如果必要的话,我们用烧红的炭块,在半个沙漏时内就能把这层甲板和绳索完全烤干。” “潮湿会引起多种疾病,这一点你们改进得很好。”塞拉弗笑了起来,“没有比这些不经意的小措施更令水手们高兴的了。还有那种*式帆,你们研究院有没有安排专项计划?” “当然,我尊敬的公爵阁下,那是我见过的最为巧妙的动力装置之一,它能够有效地解决横桁过多、升帆收帆麻烦的问题,而且还可以解决风向剧烈变化的头疼事。”帝摩斯先生用异常兴奋的语调说道,“*人真是了不起,我听说他们很早以前就使用了指南针,还最早发明了全平衡舵和水密舱。” “是的,其中那种帆使用竹节为骨架,事实上代替了巨大的横桁的作用,我们完全可以为主桅节省一点重量,好挂上更多的帆,使船只达到更快的速度。*有一种船有九桅十二帆,我们现在最强的战舰不过才四桅而已,而且有一支桅还是斜上桅,并不是正式的立桅。” “上帝,九桅!这样的船真的有吗?那它岂不是巨大无比的东西?” “的确,我们的一级战舰和这种船比起来,就像小猫和老虎的区别。” “我最敬畏的上帝,难怪成吉思汗的军队能够打到欧洲,他们实在是太可怕了,公爵阁下,他们不会乘着这种怪物来进攻我们吗?” “不,我的研究员先生,*人是友好的,并且我在那里还算是有一点发言权。我会让他们大量移民到公国,并且有可能的话,会让他们也帮我们制造这种超级大船。” “您真是伟大而英明的阁下!”帝摩斯微微躬身,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在这种船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被造出来。” “快了,快了。”塞拉弗淡淡地笑着,从船甲板上离开,走到船坞上方的栈道。 “公爵阁下,已经快近中午了,索尼娅公主殿下还在艾美拉宫等着您。” 塞拉弗往自己的秘书法图娜看了一眼,“我等会儿就会过去的,我现在要见的人到了吗?” 法图娜被他冰冷的蓝瞳一瞥,立刻觉得身上一颤,低下了头,“是的,列奥纳多伯爵、索巴男爵、约瑟男爵已经在旁边等候了。” 造船厂厂房旁办公楼的大厅里,包括厂长贝克准爵在内的贵族们早已等候多时了,穿着浅色棉制衬衫的老伯爵在一干穿制服的身影间显得额外醒目。 “给我一杯水。” 贝克准爵的手下赶忙向走进来的公爵阁下递过了一杯冰水,后者却并没有立刻饮用。 “准爵先生,此次视察我很满意,新墨西哥造船厂已经成功地转化了多项技术专利,使得我们公国的船只标准始终居于欧洲的最高水平!不过您需要多加注意的是,我们的专利在别国可能得不到有效的保护,甚至还会被恶意模仿。见过我的马车厂的成品吗?任何人都不可能拆毁那些受到保护的组件,否则就会完全损失车辆,我希望您也能在预防仿制或伪造品上面下些功夫,以后我们公国的民用或军用船只也会大量地出口,为我们赚取惊人的高额利润。” “我明白您的意思,公爵阁下。”贝克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造船师,曾经为英格兰王室效力,他当然知道要在专利的保密性上多做文章。 不过当他还想再说两句的时候,公爵阁下已经吩咐让他及他的侍从和仆人们一概退下,看样子他要和列奥纳多伯爵等人进行一次密谈。 等无关人等统统离开了之后,塞拉弗径自朝坐着的老伯爵点了点头,随后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位男爵,走过去,使劲一倾杯面,“哗”地一声,用那杯冰水将索巴满头满脸淋了个透湿! 老犹太人被浇得从头到尾都凉透了。 他惊容满面地颤抖着跪倒,害怕得竟然都讲不出一句话来。 约瑟男爵则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刚刚他以为那杯水是冲自己来的,没料到受益人却是索巴!他在想是不是上帝突然间对自己怜悯起来了,老是受到公爵阁下的斥责,今天终于轮到别人了! “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伯爵也吃惊了起来,“您这是……” 塞拉弗将那只空杯子往旁一丢,由于玻璃足够厚实,在地板上并未碎裂,而是带着几记清脆的撞击声,往墙角滚了过去。 他面色阴沉,不理跪倒的人,往前走到老大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问问他到底做过什么。”塞拉弗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还没等伯爵开口,索巴已经从震惊和恐慌中挣脱出来,他哭喊着叩首,声音有些嘶哑地叫起来,“全是我的错,阁下,是我动了邪念!是我在打新铸银币的主意!全都是我干的,请您惩罚我,公爵阁下,请您惩罚我!” 索巴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所作所为交待了一遍,老伯爵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男爵,这真是一幕绝好的讽刺剧啊!您身为公国财务大臣,金币像流水一样从您的手头进进出出,您怎么还会突然为这么一丁点钱而丧失了您的基本行为准则呢?如果您想要这些钱,我想公爵阁下会毫不犹豫地拨给您,甚至都不会询问您钱的用途。”列奥纳多拍了拍座椅的扶手,他皱紧了眉头,这件事有点棘手,处理不好,索巴被撤职是小事,公国损失了一个像他这样的财务能手是大事。况且,塞拉弗如果愤怒下作出了过激的事情,很难想像会不会引起公国内已经数量不小的犹太民族的反对。 真要到了那种时刻,内部的清洗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事情,这是任何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索巴只是一味地哭着。老伯爵瞥了塞拉弗一眼,看见后者正冷冷地挑着眉毛,看样子正处在勃然大怒的边缘,他连忙咳嗽了一声,“索巴,你这个老家伙难道是活够了?我都恨不得立刻处死你,难道你会不知道法律的威严吗?还是你另有什么隐情?赶快说!” 索巴老泪横流,“科尔特斯要我为进入巴西的犹太移民每人提供5个半金币的保证金,我已经为此付出了12万多佛罗林,可是我还差不少钱,运载难民的船只就快到达本土了,如果不立即把他们安置好,会死更多的人!从启碇离港前,我已经陆续支付了不下7万佛罗林,包括购买粮食、衣物和支付高额运费。我不敢埋怨谁,因为公爵阁下的仁慈,犹太人已经得到了向往以久的安定生活。可是这些钱,我个人实在是无力承担,甚至大部分的犹太商人们也在默默地资助着移民工作。但是,公爵阁下,这几年来我们已经差不多耗尽了所有,我这次如果不这么干,我连一个铜子都付不出!我已经卖掉了家族的矿山和几个赚钱的工厂,我甚至动员爱琳拿出他丈夫的私房钱来支援我们,可是移民工作需要的钱,一笔一笔的,实在是太高昂了,实在是太高昂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 约瑟认为,犹太人咎由自取,他们的吝啬和阴险果然得到了报应,这恐怕也是欧洲人普通的感觉。至于索巴所说,犹太人为此资助和募捐,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这种自私自利的种族,会有那么好的心肠吗? 列奥纳多伯爵喟叹了一声,用中文和塞拉弗打招呼,“大人,他也挺可怜的,这次就略作轻惩吧!” “把国家银行当做他的提款机,这种行为还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塞拉弗厉声说道,他正在火头上,“据我所知,国家银行的筹备在我们去往亚洲前就开始了,然而3年多的时间,几乎是毫无进展。他们的金库还是利用行政院原有的那座,只有研究院特种造币厂还维持着一定的进度。不光如此!索巴的家族企业在委内瑞拉省、在巴西总督领中都没有什么好名声,对工人非常刻薄,据说因为生病而死去的印第安工人有1000多人,这件事从来没有上报给行政院!难道我还要说我对他很满意吗?” 列奥纳多伯爵沉下脸来,“如果是这样,我希望能听听索巴您的解释。” 索巴低下头,一手抹了把湿淋淋的面庞,声音干涩而绝望,“我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你不想解释的话,我也不介意下令禁止任何犹太人进入公国,回头我会给国防部下达命令,让他们击沉那些妄图移民的船只,死多少人和我也没有关系!”塞拉弗冷酷地说道。 老犹太人一脸的震惊,他举起双手,“不要!我伟大的公爵阁下,您不能这么轻率任意地做出决定!这不公平,我的事和整个犹太民族毫无关联!” “您不是自认为是犹太人的救世主吗,索巴先生?”塞拉弗轻蔑地哼了一声,“您为移民倾家荡产,就为了在计划之外多报批一些移民数字,这真是了不起的善心啊!您的名字在犹太人心中宛如一盏明灯,是黑夜里的航标,是黎明前的星辰,是永远光辉灿烂的太阳啊!” 一边在默默旁听的约瑟男爵,听到这种咬牙切齿的口气,也不禁吓出了一头冷汗,老索巴啊老索巴,你真是脑袋给门板夹过了;不,给夹过之后还给驴踢过了!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愚蠢!弱智!白痴!糊涂!收买人心可不能用自己的名义啊,犹太人的指路明灯?!你当自己是摩西吗? 连不相干的假发佬都心里砰砰乱跳,更别说直接当事人老索巴了。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全身都在打颤,他知道公爵阁下所说的是多么诛心的话!他已经懊悔万分,他曾经因为公爵阁下的信任而得意洋洋,没想到转头来居然做出如此难看的事情。 “我,我,我没有……” 列奥纳多伯爵长叹了一声,他觉得已经无力回天了,在*的一段时间里,他看清楚了*人的思维是多么恐怖,政治方面的考量始终维系着攸关生死的决策与权衡。 “从现在起,每年进入公国的犹太人不允许超过1000人,并且都要有一定比例的资产,我们这儿不是难民营。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每个犹太人都需要找到两个以上的公民担保,这些担保人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具体我会让行政院出台政策。”塞拉弗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冷淡地说道,“至于你,索巴……我觉得很失望。” 塞拉弗与索尼娅共进午餐了之后,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发布了震动全国的命令,公国财税局长索巴因严重政治和经济问题,加上行为的不检点而被撤职,并被从男爵爵位降为准爵。公国财税局被分解为两个独立的部门,分别是财务局和税务局,同时隶属于行政院。公国财务局新任局长,是犹太人撒姆尔他曾经担任财税局财政事务科的长官,身上打着明显的索巴先生亲信的印记。 税务局长,则由现任第一银行行长的史丹尼先生接手,他也是索巴提拔上来的,以前长期在意大利某个家族银行工作,有丰富的从业经验。现在他被任命主管税务之后,公国高层普通认为公爵阁下并不精通人事,让银行家去管税务,他怎么能管得好? 但是,分立了两个独立部门之后的好处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展现在国民的面前,分立之后对财务、税务的监管再也不像索巴时期那么难,财税局掌握的资源被硬性分割,而刚刚成立的两个部门也不难被全面有效地监控起来。 不论如何,公爵阁下对索巴的开刀,也验证了他执掌国家的权威性,以致于慢慢的,很多人尤其是公国**之间,开始用“我们的陛下”来称呼塞拉弗了。 第213章 公国银行与尼尔的诞生 索巴事件过去了不久,在公国高效率的政府的干预下,“特立尼达公国国家银行”终于挂牌成立了。 在此之前,这个银行已经吸收了巨大的金、银储备,塞拉弗舰队从亚洲运来了35吨黄金以及150吨白银,白银中有1/3来自日本,其他黄金和白银则大部分来自*、龙牙门省、女伯爵群岛的产品回报,光是龙牙门省驻在马六甲的商业局,在几年的香料贸易中就赚取了将近1000万佛罗林的利润! 这个数字太惊人了。 龙牙门省中的香料群岛,每年出产丁香6000巴哈尔(2250吨),每巴哈尔平均可以卖到156.1个克鲁扎多;每年出产肉豆蔻及其干皮3500巴哈尔,每巴哈尔平均可以卖到190.3个克鲁扎多;每年从苏门答腊集散胡椒总量达到72**巴哈尔,每巴哈尔平均可以卖到131.2个克鲁扎多,尤其在取得香料群岛并大规模扩种胡椒以后,*市场的销量已经逐渐上涨到差不到原先的两倍,并且供需紧张。 这样算来,每年光三种地产主要香料扣除成本的利润数字就高达253.4万克鲁扎多,按照现有兑换比率1:1.12折算成佛罗林则有283.81万,3年的数字就有851.43万了! 除此之外,生姜、**、芦荟等香料在苏门答腊贸易中同样保持着惊人的利润率,这样看来,龙牙门省商业局盈利表上的数字并没有多少水份。相反,说不定由于曾经主管约瑟男爵的关系,这个数字还应该有不少上升的空间。 其实龙牙门省并不光是特产丁香和肉豆蔻,帝汶岛的檀香也以每年超过90万佛罗林的规模为公国的东方省增添新的利润,而大明政府的对外开放政策,使得苏门答腊也事实成为了东南亚最大的*货品集散地。每天往来于马六甲的货船必须花钱买号才能等待进港,因为船只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装满货物的商船还得掏钱雇佣大批行走于防波堤上的纤夫,才能从摩肩接踵的港口艰难地挤出一条生路! 好在马六甲以及南面的龙牙门岛已经准备另外开设两处大港,这将有效地缓解这一现象。 因此,塞拉弗舰队运回本土的黄金规模,已经相当于此时欧洲年开采量的将近9倍! 不过公爵阁下在与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人员会商之后已经决定,要将其中的15吨黄金变成金币,放贷到欧洲去。 “这就是我们将要发行的新币吗?” 塞拉弗拿起一枚沉甸甸、黄灿灿的钱币,侧着光线置于眼前观察着,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蓝色的眼眸似乎都一改往日疏懒的神色而变得神彩奕奕。 “公爵阁下,这就是公国主币尼尔,是委员会提议为索尼娅公主殿下而设计的名字。”研究院下属特种造币厂总裁巴里先生在旁边殷勤地介绍说,他与钢铁厂的厂长同名,因此很多人也叫他“小巴里”,“该币实际含金约2盎司,与佛罗林的比值为1:10,表面金属镀层为研究院专利,可以保证任何时候这枚金币看上去都是亮眼的本色。” “有一两多重了。”公爵喃喃说了一句,他掂了掂这块金币,看来这东西当作样板是再好不过的,日常生活根本用不上这么大额的金币,并且基于金本位制的货币政策也并非以金币为实际的流通货币,只是名义上换算成金币罢了,其实仍是以银币为主要流通货币。 但在国际贸易中,尼尔就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拒绝它的诱惑,对于缺少黄金的欧洲来说更是如此。 尼尔金币是标准圆形,侧面有整齐的毛糙花边以增加摩擦力,金币的正面是塞拉弗公爵的侧面像,穿戴盔甲,极具古欧洲骑士的风采,背面是百合花图案,用两柄交叉的刺剑托起,表达公国的强盛武力与和平的局面。 这一枚金币相当于一个普通平民两年的收入,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购买力是以后航天世纪的4到6倍。这块金币在公国能买到7.5坎塔罗(约337公斤)的白面包,或者9坎塔罗的精制玉米面包,或者4000块城墙砖,或者是10只印第安人制造的可以装30个人的大独木舟。 精通中文的列奥纳多伯爵笑了起来,他现在每天坚持锻炼,已经差不多恢复到往日能“力挽惊马”的良好状态了,鹤发童颜就是此公的真实写照,“塞拉弗大人,这种货币,无疑会为我们此后推进欧洲经济一体化的进程打开大门。” 塞拉弗淡淡点了点头,他对于老大师的惊人领悟力也颇感诧异,这个嘴里始终能吐出新鲜名词的老头儿,事实上对于那些超越了时代的知识已经非常熟悉了,甚至公爵阁下猜想对方脑海里还能跳得出“经济侵略”这一概念。 小巴里是挂名的专家,对社会经济问题也略有研究,“我希望欧洲的所有国家都能使用尼尔金币,并且这种金币在短期内根本不会有仿铸的可能性。这样,如果能达成某种协议,我们就能够在货币上有效地把握住各国的命脉。” “这不是容易的事。”约瑟男爵在旁边插嘴道,“如果别的国家使用我们的金币,那么势必会造成很多问题。例如他们必须拿出黄金来兑换我们的尼尔,这种情况似乎不太可能出现,因为他们完全可以自己铸造,虽然达不到我们金币的品质,但同样可以流通。还有,一旦他们大量拥有了尼尔,他们可能会收藏起来,所有的国家都会这么做。那么,我们的货币只会越来越少,黄金储备的多少直接关系国家商业信誉和购买力的问题,我不相信敌对势力会不在这上面做文章。” “您对商业和流通的理解令我吃惊,约瑟。”塞拉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他们总需要用金币来购买我们的东西吧!只要我们始终保持着经济技术上的优势,那么,黄金始终会流入,而非流出。等储备了足够的黄金,我们就可以开始推行代币券,就像我在舰队中做的那样。这种东西只在本国内流通,本国公民持有效证件可以持代币券来兑换流通的货币,如此一样,就没有国家能够采用您说的方法来对付我们了。” “真是天才的理论,我伟大的塞拉弗神!”约瑟仿冒特丽依索奇辛小姐的口吻和动作,并且假模假样地俯下身,做了个要去亲吻对方脚的动作公爵阁下笑起来,抬腿轻轻踢了他一下。 “只有这么一种金币吗,那么公民的日常生活岂不是会很麻烦?” “不,公爵阁下,杜卡特、金路易、佛罗林、金比索、克鲁扎多等金币仍然通用,并且我们还会再铸造一批佛罗林,以应付日常需要。” “银币呢?” “有三种,公爵阁下。”小巴里赶紧打开一个扁扁的,上面刻印着公国国徽标志的匣子,里面放着大中小三种不同款式的银币,“第一种是圣十字银币,12枚圣十字相当于1枚尼尔。” 塞拉弗发现钱币背面有圣十字架的徽记,正面则印了一个长得很像东方人的慈眉善目者的侧面像。 “这是谁?” “圣保罗,我尊敬的阁下。”小巴里赶紧解释,他刚刚发现对方有个皱眉的动作,但不知道是否有些生气。 塞拉弗挑了挑眉,“是犹太人保罗吗?” “是的,一个神圣的神仆,开始时并不相信耶稣是以色列人所期待的默西亚,并且残酷地**天主教会和教徒,但当他亲眼看到耶稣的复活后,蒙主召唤而归化,成为虔诚的信徒。他一生传道,直至在罗马被犹太人所杀死,为主献身。” “犹太人……”塞拉弗沉吟着,往列奥纳多看了一眼。 “大人,这种银币式样是经过委员会研究批准的,也受到教会方面的赞同。”伯爵微微一笑,手指间自如地转动着两枚从大明国带来的铁胆,发出摩擦的沙沙声,“不过蒙特西诺斯大主教现在已经被停职审查,提案人索巴男爵也被免职了,这个式样保存与否,恐怕还需要您来定夺。” “大主教情况怎么样?”塞拉弗突然问道。 “一切如常,他在自己的宅邸中抄写圣文,不时还写些书信给他的那些老下属。现在的教会事务略显尴尬,我个人也不希望大人做出不利于教会发展的事来,这不但与教义相悖,也实实在在地干预到了天主信徒们的信仰与正常礼拜。” “我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我的朋友!”塞拉弗沉吟了片刻,用手指戳了戳坚硬的扶手,并轻咬了咬下唇,“我不但保留了教会的体制,开设了修道院、天主教学校、圣堂以及差不多在每个欧洲人聚居区建立了教堂,而且我还特批了对天主教圣物的买卖、募捐等活动不用交税,甚至批准了仍可向信徒收取什一税的决定!知道吗,我已经感觉到这是非常不正确的行为。教会仍旧在干涉着公国正常的政治和行政能力,它的税务自治权,也保留操纵着数额巨大而危险的献金的能力,这就是一个毒瘤,一个祸害,它随时随地都会对公国的统治产生难以弥补的恶劣结果!” 列奥纳多默默地听着这番评述,随后他作势轻轻抚*躬身,“我很抱歉,塞拉弗大人,我知道什一税并不合理,不过教会征收此税已经数百年,没有适当的借口,我们不能停止,这会给罗马教廷创造更多的口舌。何况什一税虽然是教会倡导的,但实际的收入中有大部分是国家所得,当前在欧洲,虽然农民造反的阴影还未散去,但也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停止征收什一税。” “必须停止了。”塞拉弗冷冷地说道,他以手势来表达自己强烈的意愿,“这种国家制度上的混乱必须终止,而原先我是准备颁布法令让信徒自愿向教会缴纳的,可是教会已经将征收对象重新扩大到所有信徒甚至是非信徒身上去了,税务部门对此居然也无法干涉,常此以往,我真的不敢设想!” “这样教会和政府的矛盾可能会再度激化。” “教会需要服从于政府的指挥,他们可以自由传教,但公民也享有自由信教或不信教的权利。”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伯爵深深地点了点头,不管如何,即使有再大的分歧,老大师仍然决意要永远支持对方,这并不单单因为他是神仆的关系,“教会的事情,留待以后再全面解决吧。” 塞拉弗求之不得,他从来也不想与这位老先生产生争执,在他看来团结一致才是最好的出路,而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求同存异也不失良法。毕竟,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伤害了彼此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公爵阁下,这一枚是我们根据墨西哥女王玛丽娜陛下的提议设计的,称作摩塔斯,也叫墨西哥银币,银币正面是一只停留在大仙人掌上叼蛇的老鹰,是根据阿兹特克人的传说而设计的;银币的背面是三段玛雅文字,代表他们巫师所常用的数字,最小的2亿3千万,最大的是111吉40兆。” “很好,这样把玛雅文明的闪光点也突出来了,这种设计非常有启发性。”塞拉弗夸奖说,“给我的感觉很不错,有种非凡的质感与沉重的历史沧桑感,兑换比率方面呢?” “谢谢您的夸奖。摩塔斯和圣十字之间的兑换比率是5:1。”小巴里受到表扬后又开始兴奋起来,“我们最小的一种银币是鲁恩,以纪念公国建国的那段历史。鲁恩就是加勒比印第安族语中的冒险者、探险者之意。这种银币与圣十字之间兑换比率是10:1,每枚银币大约能够买到6磅的白面包。” “说说铜币。” “是,铜币只有一种,即艾居,和鲁恩的兑换比率是1:8,正反都刻着公爵府的徽章纹饰,并标注有发行年代,我们铸币用的铜必须从欧洲进口,这也是我们损耗较大的一个项目。” “先不用管这个,优质铜有得是,很快就能从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运来,但我们应该继续和欧洲进行该项交易,公国不能什么都生产,更不能只有进项没有出项,这不利于我们开展国际间的长远贸易。”塞拉弗说着以上话题的时候,他注意到只有列奥纳多伯爵眼里闪烁着明了的光芒,而其他人大抵是种迷惑不解或者根本无视只管堆着笑脸的表情,“除了农产品和其他攸关国计民生的货品,其他的东西我们都可以进口,我们得逐步降低巨大的贸易顺差。因为这不但会引起欧洲国家的反感,说不定还会因为觊觎我们的财富而屡屡导致战争当然我并不害怕战斗,公国也有强大的武装力量,足以应付一切,可是我们没有必要把自己拖入一个个泥沼,我们的精力应该用在发展上面,直到我们的经济上强大得不需要打仗就能够控制一切。” “阁下高见!”约瑟男爵率先鼓掌喝彩,紧接着所有人也纷纷鼓掌。 塞拉弗不悦地瞪了约瑟一眼,重新转头对着小巴里,“巴里先生,我想知道我们的黄金多长时间可以全部变成尼尔,这种东西可以起到的作用,是打仗根本办不到的。” “330坎塔罗(约15吨)的黄金,大约能铸造26万4千枚尼尔,这已经相当于2**万佛罗林,无论是谁,都会为之疯狂的,公爵阁下!” 人群中立刻传来某些人有些失态的粗重喘息声。 第214章 公主遇刺事件水落石出 “经过我们间谍数年的刺探与侦察,终于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三年多前刺杀索尼娅公主殿下事件是那些该死的尼德兰人干的,他们得到英格兰、葡萄牙和法兰西的支持,秘密准备,在其境内不断活动,企图取得查理名下城市的自治权。从近年来看,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从尼德兰每年至少能取得200万佛罗林,他对该地区的压榨变得极为苛刻。”军事情报局局长肖恩抚摸着他的一把令他骄傲的浓密花白的大胡子,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200万!”列奥纳多若有所思,“怪不得查理先生能够组织得起如此规模的联军,声势浩大地前来与我们作战。不过,这场战争的花费你们是怎么看的?” 肖恩微微一笑,“伯爵阁下,从动员组织军队、建造和修补船舰,提供海量补给,发放战时军饷,并且这两年从未停止,估计最少得花去将近500万佛罗林。” “这是有可能的。舰队的花费实在是太惊人了,战争时期更加不一样,巨额维修费是一项,沉没、被俘的船只需要补足又是一项,还有船员的薪金、物资开销,对一整支大舰队来说,数量是非常可怕的。”塞索斯·德·略萨中将说道,他现在已经被人称作“马提尼克勋爵”,不过在有议论说公爵阁下可能要将东方一片最富庶的土地“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赠送给索尼娅公主殿下之后,勋爵先生立刻拜访了所有的朋友以及下属,让他们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起“那几个字”。 塞拉弗倒是非常顾及属下的面子,他特地召见塞索斯,当着他的面宣布了一个决定,即“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从今年起改称“公主群岛”,正式敇封塞索斯将军为“马提尼克勋爵”。 这位勋爵先生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盈。 “西班牙人要应付的麻烦太多了,查理想要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欧洲强国,他甚至说帝国的心脏就是法兰西!”现在暂入公爵府枢机秘书编制,在塞拉弗身边担任情报顾问官的安蒂冈妮小姐开口说道,她现在已经换上了文职人员制服,简洁的靓蓝,肩章是灰底白色,“查理频繁地在北意开战,去年4月27日,更是在米兰附近与法军进行了一场大会战,称‘比克卡会战’,战争双方投入兵力达5万人,结果以西班牙人大获全胜而告终。” “尼德兰人很想独立吧?”塞拉弗没有接她的话,却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他们的经济和社会状况与保守的西班牙人太不一样了,更加接近公国的模式。” 肖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整理出来的汇报资料,“低地国家拥有港口的优势,他们处于北海的中心位置,可以与德意志、瑞典、挪威、英格兰、苏格兰、法兰西、葡萄牙等国自由贸易,他们的生产方式有点像佛罗伦萨,北欧的纺织品、金属制品、船舶用具等在那里大量交易;安特卫普拥有发达的纺织、玻璃制造、制糖、印刷等行业;银行、汇兑、信贷业务发展得也非常迅速;北部是农业区,阿姆斯特丹附近更是谷物贸易的重要市场。富庶的土地无疑带来了居心险恶者的觊觎,由于勃艮第公国灭亡,法兰西和西班牙各自瓜分了原属于它的一部分土地,所以对临近的尼德兰诸省的争夺也变得日益剧烈。” “挑起我们与西班牙人的仇恨,他们差不多成功了。”塞拉弗皱紧了眉头,起身在宽敞的会议室里踱起步来,“与西班牙人签订的《新墨西哥和约》,在收获利益的同时,也带来了长远的麻烦,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与西班牙是死敌,这不符合国家的利益,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有永远的利益!”列奥纳多伯爵聪明地跟了一句,他与塞拉弗对视一眼,都会意地微笑起来。 “是的,利益。”塞拉弗着重地强调一下,“尼德兰的事情暂时放一放,有着几个打着鬼主意的邻居的支持,他们行事无所顾忌,而且很显然他们还资助了加勒比地区的海盗活动,这是违反了公国法律的。不过话说回来,肖恩先生,你们是否得到了确凿的证据,而不是道听途说?” “哦,我这里有尼德兰地区弗吉尔侯爵的一封书信,是给德意志地区一个小佣雇军首领威廉·德·施蒂贝尔骑士的,这位骑士拥有215人的精锐黑带战队,他们训练有素,甚至有手持短火枪的骑士。我们的人在潜入威廉的城堡里后盗取了这封信。我们相信这与刺杀案有关系,因为信中提到了新西班牙当时我们的首都,还有您,尊敬的公爵阁下。根据我们的调查,威廉的雇佣军在德意志地区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只有他的一位朋友代替他打理城堡和领地的事务。此后,威廉先生回到德意志,并迅速购买了一些土地,并在这些土地上新建了两处城堡,他的雇佣军也得到了扩张。我们猜测,这与他收到了一笔巨额报酬有关系,并且这笔钱肯定不是来自于德意志。” 塞拉弗微微一笑,“肖恩,如果您是杜富尔部长,并且在陈述一个案件推断的话,我认为您很不够格,因为您用了大量的猜测、推论和怀疑,这完全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光凭那封信也远远不够。但是,如果是国与国之间的案件,这样就足够了!我们发动一场战争,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借口,更何况现在还有比较充分的理由呢?我感谢您所做的一切,肖恩先生。” 肖恩诚惶诚恐地低下他略秃的头顶,和他的老上司约瑟不一样,这位苏格兰人从来不戴假发套,“我非常抱歉,尊敬的公爵阁下,今后我将以您的鞭策为座右铭,将我的情报和调查工作更加细致、更加严谨起来。” “好的。各位,我们现在继续讨论对西班牙人的战争问题。”塞拉弗重新坐下,敲了敲会议桌的桌面说道,“彼得,您视察过我从*带回来的新船了吗?” “海军部的高级军官们都去看过了。”老日尔曼人点了点头,手指交叉着搁放在桌子上,显得很随便,不过这是少数几个人才有的特权,“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出色的船只,甚至可以媲美于我们的‘**舰’!他们的造船技术在许多方面都大大超越了欧洲,葡萄牙大帆船和*船对比起来,简直像一个蹩脚的儿童玩具!” “他们的水密舱可没有橡胶这种好东西,用的只是石灰和桐油,不过*人造船业之发达是我们难以企及的,如果必要,大明政府每年可以新造5000-10000艘船,统统是四桅以上的大家伙。” 塞拉弗的话让所有没去过东方的家伙们无不吃惊。 彼得呼出一口气,“由您统治*,是我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没错。” 众人又对公爵阁下的另一个身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似乎都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具有大明国皇帝的血统。公国的高级官员阶层,已经不太像塞拉弗舰队从马赛启航时的模样,他们大多有家有口,已经过起了纸迷金醉的生活,连带着说话都是一副贵族腔,还都被传染上了贵妇们的八婆个性。 “从这些船中,我们已经保留了足足一半改造成商船,也有一些正向欧洲进发。另外的一半之中,除了重建我的第5舰队以外,其他的分配给各支新建舰队好了,注意,我已经批准了优先补充第10舰队,彼得。” “我知道了,公爵阁下。”彼得和卡奥两个人属于有些小矛盾的一对,这并不是新闻了。但回国就任第10舰队指挥官,卡奥不得不整天面对彼得这个顶头上司,他当然会有点郁闷。 “还有莉拉中校,升为上校,另外给她200尼尔,就说是我欠她的人情。” “知道了。”彼得也听说了苏赫巴鲁救主的事迹,这件事已经在特立尼达岛上传遍了,凡有点路数的家伙都开始给红蝎子写信,请求她“看在真主的份儿上”,卖几个蒙古保镖给自己。 “如果还能剩下些船,那么统统配给海军陆战队以及安全部下属的海岸警备队。”塞拉弗一句话便打消了不少眼红者的非份之想,在这个国家,他拥有无上的权威,“趁着这个月还没有结束快速补充物资,一周后停止海军人员的休假,所有舰队等待出航的命令。” “遵命!” 彼得站起来行了一礼,脸上换了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公爵阁下,我想在您的领导下,我可以重新指挥舰队,给西班牙人以歼灭性的打击了!” “你的*还没有完全恢复……” “已经恢复了,您说过我只需要几周就能重新上舰,现在已经有好些天了!” 塞拉弗不想再争执,他的确为此人检查过*,有一发不知名的弹片还留在彼得的*里,在喝了烈性酒醉倒之后,塞拉弗为他动了个小手术但这还远远没有达到完全康复的程度。 “这件事以后再谈,陆军方面呢?” “委员会已经通过决议,由蒙彼斯准爵担任陆军司令,不过他现在龙牙门省,不方便马上赶回。因此国防部提议由梅诺卡上校或者波伊科托尔上校担任陆军代司令,前者刚刚伤癒,后者也刚从墨西哥回国,他在墨西哥按照公国的制度,建立起6个步兵师,2个山地师以及1个海军陆战大队,总计人数超过80000人,普遍装备长矛、火枪和一部分轻骑,战力非常强大。现在,玛丽娜女王陛下已经将之封为诺里艾地区的领主,有王家勇士的头衔。”彼得向公爵阁下详细地汇报了他们的计划,等候着领袖的裁决。 蒙彼斯早已是塞拉弗内定好的陆军司令,不过在亚洲此人的表现还不足以令要求苛刻的公爵满意,因此,塞拉弗最终没有把他带回本土,而是让他继续留任龙牙门省及公主群岛陆军总司令之职。 相比于倒霉的蒙彼斯,他的弟弟就要幸福得多了。波伊科托尔在墨西哥表现突出,事实上,对阿兹特克人精锐武装力量的重组和编制并不需要花费他太多的力气,相对于数百万印第安人来说,抽出10万精勇组成军队也是轻而易举,况且玛丽娜源源不断地使用她辖境内的资源,与公国交换铁器和武备,在波伊科托尔为女王陛下成功地组织和训练了她5万人的**军“黑衣领主卫队”之后,他也得到了公国国防部方面的嘉奖与晋升。 总之,和公国的陆军将领们不同的是,波伊科托尔的有利之处不但在于他经常立功,并且在于他时常能碰到打仗的机会。墨西哥王国内部不太平,同时外部也有西班牙等联军的干扰,波伊科托尔凭借着战功,使得玛丽娜女王破例封赏他领主之位,还赐给他不少强壮的印第安奴隶。 “让波伊科托尔暂时担任陆军司令,让他组织起司令部和参谋部的框架。”塞拉弗指示道,“让梅诺卡担任陆军参谋长,仍旧掌握驻巴拿马省的3个师。” 法图娜赶忙把这些命令速记下来,她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令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前任公爵秘书坎切斯自愧不如,当然今天的后者已经换了另外一种心情,毕竟一支令人可畏的海军力量就掌握在他的手里。 众人都默认了公爵阁下的安排,应该说公国的海军人材已经完完全全地超过了陆军,梅诺卡上校还是从海军部队转过去的。严格说来,那些经过军校被初步培养出来的陆军军官们,他们的能力、素质,包括经验,都需要通过战争的磨砾来检验和提高,这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在陆军司令部没有正式接手事务之前,塞拉弗很显然并不能做出其他的安排了,于是他转过头面对着那个越来越优雅的希腊女孩,“安蒂冈妮小姐,继续您的话题,向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法西两国最近在意大利的战事。” 安蒂冈妮微微撇了撇嘴,她当然不敢在这种时候对公爵阁下表现得不恭敬再说她自认为并没有任何可以骄傲的资本,现在她的军衔仍然是上尉,但其他的额外优待都不再享受了,甚至交还了研究院工作人员的证件,每月30佛罗林的高额补助,已经离她远远。甚至,她的公爵府枢机秘书头衔还是列奥纳多伯爵争取来的,但这个头衔并没有带给她任何收获,连塞拉弗额外的一次召见都没有。 “是的,尊敬的公爵阁下。”她说,脸上带着恬然的微笑,“由于对意战争持续多年,法军也逐步采取攻势,对帕维亚地区再度发起围困。西班牙人在向城市增援的过程中与法军遭遇。法军由维考特·德·劳特克将军率领,其部有15000名瑞士雇佣军,以重步兵为主,14000名意大利人,3000名黑带雇佣兵连队,3000骑兵以及14门火炮。西军由帕劳斯帕·科隆纳将军率领,统御总兵力仅为14000人,其中大部分是德意志雇佣军与意大利人,西班牙火枪军团4000人,火炮很少。” “法军占据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安蒂冈妮在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不过他们的国家无力支付瑞士雇佣军的巨额薪水了,而正是由于薪金问题,瑞士雇佣军首领强烈要求维考特将军向敌人发动攻击。不过西班牙人早有准备,他们妥善地准备好了防御措施,包括垒成了一道*墙来阻挡法军。法军的进攻队形由瑞士人担任正面主力,组成两个方阵,各100人宽,75纵列深。黑带雇佣兵连队(主要由轻步兵和骑兵组成)负责保护瑞士人的右翼,维考特·德·劳特克本人指挥骑兵及部分意大利人处于左翼,试图进攻和包抄对方右防线,而大部分意大利人则作为后备,14门大炮用于首轮齐射以掩护进攻。” “相对于法军的攻势,西班牙人使用了在古巴战场上使用过的那种工事以及火枪加长矛的战术方式。防守方的阵地由*墙构成,*墙后布置了4列火绳枪兵,之后是负责保护他们的德国雇佣兵,主要使用长矛等兵器,另外负责支援的6000意大利人守御阵角。瑞士人过于自信,他们不等友军抵达即首先向对手进攻,他们使用传统的长矛方阵以密集阵形向对手冲锋,而防守者像古巴战役一样,动用了4排火枪手以*墙为掩护依次射击,结束者退回最后一列装填弹药,其位置由后排顶替,这样周而复始。瑞士人首先受到了对方的一轮炮火攻击,随后即为西班牙人的连续射击,在到达对手阵地之前,他们已付出了1200人的惨重代价。此后,当他们成功抵达对手面前并开始攻击后,西班牙人开始后退,并由德国雇佣兵接替了位置向翻过*墙的瑞士人发动反击。在双方的激烈搏斗中,瑞士人被击败而不得不退回墙的另一侧,追击射击的西班牙人则在此番过程中又消灭了对方近3000人,包括22位军官和不少参与冲锋的法兰西贵族。” “当原本支援瑞士人的其他法兰西军队赶到时,瑞士人已经退离了战场,劳特克将军指挥骑兵向对手冲锋,但是德国雇佣兵成功地守住了阵地直到其他友军赶到并同样将之击溃,比克卡会战因而以神圣罗马帝国的全胜告终。” 众人听后都作声不得,过了一会儿,塞拉弗慢慢说道:“西班牙人的损伤如何?” “极其轻微,尊敬的公爵阁下!” “彼得,我们在古巴战役中,敌我伤亡的比例怎么样?” 老日尔曼人看了一眼端坐在旁边聆听的塞索斯将军,后者连忙起身,“禀报公爵阁下,战役持续3个多月,其中我军伤亡合计1123名,联军损失约271人,伤者难以统计,敌我伤亡比率约为1:4。” 塞拉弗皱了一下眉,他摆了摆手,“我不相信西班牙人的陆军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事实放在这里,我们精锐的步兵、海军陆战队无论是从作战能力上,还是从协同配合上都没有出过太大的问题,可是在与西班牙军团的作战中,还是收获了不少的挫败感,这当然是有多方面原因的,可是没有一个有效的指挥系统,没有一个远见卓识的战略型人才的坐镇,使得我们在古巴战场的战斗显得生硬而呆板。从军校里教出这类学生是我的失职,也是各位国防部将军们的失职!因此,我提议,从欧洲各国专门招收在陆战方面有经验、有意识、有战略观的退役将军来为我们军校的学员们上课,不要怕花钱,人才是决定未来战役胜利的关键因素!另外,彼得,你也可以和海军部协商一下,招收一些别国的海军参谋人员充实我们的部队。集思广议,多储备一些人力资源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公爵英明!”彼得率领大家起身,低头齐拍了一句马屁。 “关于比克卡战役,我想再说两句。”塞拉弗环视众人一眼,就知道刚刚安蒂冈妮小姐所作的陈述,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重视,可能有些人认为公国已经使用了西班牙人同样的武器,甚至技术上还略有改进,这样就已经能够高枕无忧了这种思想是塞拉弗竭力想要避免产生的,“各位,法兰西国的战败,事实上是他们不懂得变通而造成的,西班牙人所使用的火枪战术,在一定程度上并不如我们公国的优秀,但是他们能够灵活的把各种有利因素运用到实战中去。他们拥有征战多年的老兵和老帅,别忘了这些人大多数是曾经与摩尔人、与法兰西人、与意大利人或土耳其人打过仗的,这一点是我军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与西班牙军团还是有着差距,但随着我们打仗次数的增多,差距就会慢慢小下去直至没有!从长远来看,我们不必害怕西班牙人,但从现一阶段的情况来看,我们又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夺得新大陆争霸战的最终胜利!各位,请拿出勇气来,我们的目标是:赶走西班牙人,赶走教会的吸血鬼,建立新大陆范围内的新秩序,获得自由、民主、独立、唯一的特立尼达公国!” “公国万岁”所有人都振臂呼喝起来。 第215章 种牛痘 9月2日,以“维多利亚”为旗舰的一支混和舰队从新墨西哥湾启航。配备着新到的30门36磅重型后膛子母炮、排水量为885吨的“巴尔波查”号也在队列之中。 此前,“维多利亚”号进港维修,经过2周的紧张改造,现在已经装备各型大炮80门,包括2门80磅巨型短重炮、30门32磅后膛铜管子母炮、22门24磅前膛铜管炮、18门16磅铜管子母炮以及8门9磅前膛远射炮。 除了启用新的炮位以外,“维多利亚”号还进行了必要的装潢,以满足公国最高领导人的乘坐需要。 此前,由于公爵卫队正式扩编为2000人,“维多利亚”号新舰长斯科特中校紧急咨询了修理厂,让他们将所有的床铺统统撬掉,以及那些毫无必要的房间隔板,取而代之在所有宽敞的炮位和过道肋梁上钉起密密麻麻的大铁钩,这些铁钩的作用是安放睡觉用的吊床。 由于塞拉弗公爵阁下对于舰队成员生活的关心,他曾下令在主战舰队中推广水兵舱室,配备包括双层床在内的起居用具。不过经过太平洋及*海的漫长实践后,许多人私下对此提出了异议。他们认为在船上,尤其是大风浪天气里摇晃得很厉害,睡觉的人在床上很容易滚下来,或者因为摇晃剧烈而难以得到充分的休息可是吊床不存在类似的问题,不接触甲板、避免水汽、舒适松软、不怕摇晃(吊床的挂放方向是与船艏艉方向垂直的)等等优点,而吊床更有不占空间的优势,对于原本就显得狭小的船舱来说,没什么比大空间更重要的了。 有鉴于此,在听说公爵卫队扩编了之后,斯科特中校立刻在请示过塞拉弗之后,下达了更改船舱陈设的命令。 公爵阁下对此罕有地大加赞赏,认为这是一个负责的海军指挥官的优秀表现,他命令给斯科特中校记上一功,并嘉奖他一瓶玛歌酒庄出品的纯正50年陈葡萄酒。 从特立尼达岛前往墨西哥海岸,于路碰上许多海岸警备部队以及巡逻舰队的船只,其中也包括“绿角”号。这艘船是当年塞拉弗招降红蝎子战斗的一个诱饵,原本属于海军司令部下属的海岸警备中队,但现在海岸警备队已经划拨到安全部下属了,因此原船长爱德华上尉也于去年中旬被调至第6舰队服役。 当看到“维多利亚”号上升起的公爵旗帜的时候,“绿角”号不敢怠慢,偏离正常巡逻路线,前来进行象征性的护航事实上每艘在海面上偶遇的战舰无不如此,军人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对公爵阁下的狂热拥护,这种态度几乎令前来参战的日本人也大为失色。 整支舰队超过90艘船,无一例外统统是4型以上的战舰,像几年前用几十吨的卡拉维尔型船打先锋的光辉历史一去不复返了。舰队中最大的两艘船是“三宝”号与“盛世正德”号,都来自于大明国的龙江船厂,其中“三宝”号的排水量为995吨,6桅尖底大福船型,拥有10座水密舱和35门大炮,船长是公爵阁下的义女,大明崇清公主徐清卿小姐。 “盛世正德”号排水量达到1170吨,同类型号,但却有着55门大炮,船长是大明国远征军副总指挥戚蓝小姐,她现在的官方职务是“钦差提督宝船队军务指挥使”。 在特立尼达岛安家之后,戚家积极奔走,并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直接授命下,准备起建大明国驻特立尼达公国大使馆,戚景通担任第一任驻公国大使。 塞拉弗给戚蓝下达的命令是,尽快使舰队的所有*籍船员融入到公国社会中去,一年后这些船员将陆续返回,另外一批新补充的船员将到达替换,这个缓慢的沟通计划将持续10到20年。 初次到达一个陌生的国度,大明国的远征队员们心里原本是有点忐忑不安的,但很快,这里纯朴的民风、优美而干净的城市、新鲜的科学技术、强大的国防力量以及富有的普通人令他们感到无比震动,也第一次体会到武定王所说的“非凡的文明”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的同化能力非常强大,他们很快与当地人打成一片,而当公国的公民们得知这些人来自伟大的公爵阁下的出生地时,他们也乐于亲近这些带着天然和平气质的黄皮肤的外国人。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已经有许多人再也离不开*菜、瓷器和茶叶了。 “公爵阁下,墨西哥女王陛下的座船已经迎上来了。” 新近调任为公爵顾问官的瓦尔塞玛中校在迎风矗立的塞拉弗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通知列队欢迎!” “是。” 墨西哥方面派出的战舰,从外观式样上看完全是公国大型克拉克舰的翻版,不过好歹经过了阿兹特克人的艺术加工,例如船首漆画的一只巨大的美洲虎像,还有船帆上的太阳神、羽蛇神标志等等。 20名阿兹特克水手划着小艇飞快地向“维多利亚”号驶来,斯科特船长命令鼓号队奏欢迎曲,鼓点声轻快而灵动,礼炮齐鸣,所有参加迎接的官兵们无不精神抖擞地在船舷侧边向远处敬礼。 “墨西哥女王,尊敬的梅加尔魁克玛丽娜陛下驾到” 塞拉弗微微一笑,向着戴着美洲虎假面、穿着金红相间裙裾的女王伸出手去,“欢迎您,尊贵的女王陛下。” 玛丽娜的脸上由于罩了面具,看不出表情,但她的声音却有些微的颤抖,“很高兴再见到您,尊敬的公爵!” 两人牵起手来,他们身边的近侍等统统俯身跪倒,这是按照墨西哥王国的习惯来做的。 “列奥纳多伯爵。” “马提尼克勋爵。” “希达爵士。” “陆军参谋长梅诺卡上校。” “海军陆战队司令比埃尔上校。” “这艘船的指挥官斯科特中校。” “我的顾问官瓦尔塞玛中校。” 塞拉弗为自己的情人一一介绍起身边的诸位公国贵胄,包括列奥纳多伯爵都极为罕见地在正式场合向一位夫人行了吻手礼,塞拉弗给予墨西哥王国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当然,在这番略带表现意味的见面被宾主双方刻意掠过之后,在塞拉弗的私人舱室中,玛丽娜已经丝缕不存、**细细地被强壮的男人搂在了怀里,这对如狼似虎的男女进行了足足大半天的“亲密交流”,才在一方偃旗息鼓之后重新恢复到现实中来。 “如果神再叫我选择一次,我会丢下阿兹特克,跟着您走!我不介意我会出现在何方,也不介意我会死在旅途之上!” 玛丽娜对着镜子,用镶银边的黄杨木梳整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的语气带着略略的幽怨,皎好的明眸也常常偷瞥一眼镜子边缘懒洋洋躺在床上不着寸缕的男人。 “玛丽娜,我的小宝贝,今年你有17岁了吧?” “别找那些让人恐惧的问题来问我了,好吗?我已经老了,公爵阁下,我还有多少年的青春可以奉献给您呢?”玛丽娜摔下梳子,转身大发娇嗔,“告诉我,您永远不会再这么做了,即使您想要再做一次,也必须带上我,这是我能够承受的底限了!” “你不老,真的……”塞拉弗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摇了摇铃铛。当衣冠不整的玛丽娜有些意外地发现一群男人竟然在为公爵阁下更衣的时候,她吃惊得都忘记了去遮掩自己的“大好春光”。 被重新整理过的塞拉弗迎着玛丽娜疑问的目光,“他们是大明国的太监,一群可怜人,被强行剥夺了生殖功能,所以专门用来照顾皇帝的后宫。” “原来如此。”玛丽娜低声轻叹着,也许是因为文明的发展总有些不和谐的音符产生吧,墨西哥女王陛下对此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或许她还曾经在阿哈雅卡特宫中见识过。 塞拉弗走近她,俯身在对方的下唇轻轻一吻,他的声音是非常平淡的,但听得出是经过了漫长时间的思考,“宝贝,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有时候我觉得极度地屈辱、难受和折磨,但我仍然逃避不开自己应当担负的责任。您是幸福的,玛丽娜,至少我爱您,可是我呢,我要面对多少事情,还得面对多少您的不解与埋怨吗?” 玛丽娜怔了半晌,泪如泉涌,“我的公爵阁下,我不知道您受了多少委曲,可是听到这话,我的心都要碎了!” 两个人拼命地搂抱在一起,玛丽娜颤抖着哭了一会儿,居然在他的怀里渐渐睡去。 塞拉弗望着她,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他的几个女人无一不是权势熏天、主宰一方的大人物,这也从一个侧面警告自己,他的感情生活将没有丝毫幸福可言! 好在他认为自己曾经就是,也许现在还马马虎虎算是一个冷酷的人,否则他早已在这几年的痛苦挣扎之下遍体鳞伤。 玛丽娜,他的第一个女人。 阿兹特克女人都成熟得很早,14岁的时候,她就长得与欧洲18岁左右的女孩无异了,玛丽娜是特别美丽纯洁的那种,以致于处理政事,必须得戴上狰狞的面具,才能避免邪恶的觊觎以及心怀不轨者的窥探,她努力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权威感以及不近生人的神秘感。在她的引领之下,阿兹特克民族在外力协助下进行着高速的变革与发展,封建领主制基本形成,坚定的奴隶主被**后大批处死,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的技巧,被玛丽娜使用得炉火纯青。 她也被臣民们敬畏地称之“梅加尔魁克”,羽蛇神赐福的女王。 由于克托尔克亚特尔“降临”时数十万人亲眼目睹了神迹,所以阿兹特克人对女王的崇拜是无法以言语表述的,迄今仍有数以千计的部族勇士等待着女王陛下的“选妃”,等待着神的宠幸;数以百万计的王国公民真心实意地向太阳神祈求着女王陛下的*安康,这种崇拜程度即使是大明国高度集权的皇帝本人也是万万享受不到的。 玛丽娜深受塞拉弗的影响,从初次见面的强烈爱慕到此后两人的交流,从塞拉弗点点滴滴的教导中,玛丽娜受益巨大,她由此时真正改变了世界观。而在被推上墨西哥女王的宝座之后,她更是感觉到了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因此,她并没有单纯地享受权利带给她的快感,而是兢兢业业地在本国和公国参谋顾问团的协助下积极处理好政务。 发展经济、推进贸易、强制教育、改革军事,这就是玛丽娜所做的事情中最为迫切主要的四件,可喜的是,墨西哥王国现在已经绝不是当年科尔特斯率领1703人就能攻城掠地并被俘蒙特苏马王的吴下阿蒙。 1天后,舰队到达尤卡坦半岛北端的蒂西明港,在墨西哥女王扈从团尤卡坦半岛地区指挥官鲁依米奇领主等人的陪同下,塞拉弗与玛丽娜视察了这里的一家大型制盐场。 不能不说,尤卡坦半岛拥有一种特别适于制盐的气候,并且在地理上也特别适于对外贸易,因为它邻近加勒比和中美洲,它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美洲最大的产盐地,而当科尔特斯率领公国远征军占领它之后,这里很快就超越了公爵在委内瑞拉省北面沿海的盐场所创造的产量,仍然保持着制盐业的领先地位。 塞拉弗的私人产业在当地的制盐业中占据了80%以上,在视察后,公爵阁下指示埃莲娜小姐,告诫这些属于他私人名下的经营者,要在墨西哥逐步降低盐类制品的价格,现在的盐价无异于购买黄金,这将会引起许多政治问题。 9月19日,舰队抵达委拉克鲁斯港,女王侍从官特丽依索奇辛领主,委拉克鲁斯市长、科尔特斯推荐的意大利人普利莫先生,王国领主巴巴诺埃、当地陆军指挥官伊鲁奇勇士等人到码头迎接。 舰队此次带来的不但有墨西哥最需要的武器、弹药、铁制农具,还带来了大约30000名士兵,这些人是准备在此等候出击命令,随时进攻古巴岛的力量。 “公爵阁下,‘好望风’号已经追上来即将进港,国家医院的副院长苏珊女士随同抵达。”法图娜向公爵阁下汇报道。最近塞拉弗新成立了公爵府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法图娜隶属于顾问长官瓦尔塞玛中校,副长官是安蒂冈妮上尉,由于这两个人都属于公爵的亲信,而且此前与法图娜并无太多交往,因此这个个头较高的印度女孩最近着实过了一段如履薄冰的日子。 “请他们立刻来!”塞拉弗在微微怔神之后,喜出望外地提高了声音。 此刻,他正准备换乘王室马车前往委拉克鲁斯郊外梅加尔魁克的行宫。 此前法图娜并不方便通报,因为公爵本人与玛丽娜女王共乘一座由纯金座和银饰、珠宝制成的巨大肩舆,由王国十六名身份显赫的部族酋长以及大领主共同抬行,仪式持续了足足1/3沙漏时,载歌戴舞的印第安人以及热闹欢腾人潮人海的欢迎场面,给法图娜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在马车上,苏珊连汗都顾不上擦,她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宽大的铁制容器,向塞拉弗递去,“公爵阁下,安德烈部长要我赶紧将这些药剂送到您的手上,这是新近才培养成功的天花疫苗!” 塞拉弗接过那只沉重的铁匣子,触手冰冷无比,看起来不但有双层铁板加固,在封口处经过了橡胶密闭处理,还在匣内放置了足够的冰块。 “很好,太好了,替我向安德烈先生传达我最真挚的谢意!”塞拉弗搓着手,脸色罕见地表现出兴奋之色,他的失态连法图娜都感觉到了,别说是心细如发的女王陛下。 “天花疫苗,这是什么东西?” “玛丽娜,我的宝贝儿,这就是印加大陆和亚特兰大陆上亿万印第安人的福音,它可以使无数生灵免遭一种恐怖疫病的袭击!” 玛丽娜悚然变色,“您说的是那种从欧洲人身上带来的可怕灾疫吗?” “抱歉,亲爱的玛丽娜,我不得不说,的确如此。但是,欧洲人自身也承受着极大的危险,因为他们本身对此也不存在任何抵抗力。当初,黑死病流行欧洲,整个大陆死了2500万人!连教皇都不得不逃离罗马,在郊外生起大火圈来躲避疫害,教堂的钟声每天从早敲到晚,今天的掘墓人,很可能就是明天的死亡者……” 马车上的另一位欧洲人,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忍不住感慨起来,“是的,塞拉弗大人您恍若亲见一般,这些话真是道出了那时的凄惨程度。直到现在,黑死病一旦被人传染,这个地区就会被士兵封锁起来,不给食物和饮水,直到整村整镇的人死光为止!” 玛丽娜好看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惨白,“太阳神在上!” “事实上,直到最近几年,热亚那、威尼斯等国家才开始施行对疫区的隔离封锁,遇到有疫情的时候,每艘外国商船进入港口之前,船员必须在船上呆满40天才允许进入城市,而利用病害来对付印第安人,更是西班牙殖民者屡次使用的残忍伎俩。”伯爵继续说道。 “我只是听说,巴拿马地峡的阿兹特克人死去了大约2.5万人。”梅加尔魁克幽幽地叹息了一句,此前她从来没有向公国或者是向公爵说起过这件事,甚至,她也只是安排王国特使前往过巴拿马,按照阿兹特克人惯例对死者进行丧葬和抚灵活动。 “不光如此吧。” “是的,蒙特苏马时代,我们两次击败西班牙入侵者,不过我们的战士从被抛弃的敌尸中感染了天花,此后在德斯斯科湖周围,在曼洛林山,在蒂库尔等地区,大量印第安人死去,一些村庄满门皆绝。死者太多,以至于无法全部掩埋,因为臭气漫天,只好推倒死者房屋以作坟墓。在两场大的流行疫病之后,死亡者的数字难以统计,但当时的部族领主大会上,蒙特苏马曾经说过,死者有近27万人!”玛丽娜打了个抖,停顿了一下,“也许这也是阿兹特克人对科尔特斯先生心怀畏惧,而被慑服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可怕的灾难。”伯爵喃喃低语。 “好在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抵御它的办法,那就是疫苗!”塞拉弗很兴奋地抢过了原本应该属于苏珊女士的话头,“研究院发现,牛也会感染天花,但凡是感染过的牛,此后就不会再次感染。它们的身上会长出一些小脓痘,只要想办法把这些小脓痘中的液体提取出来,给人接种,就能成功地免疫天花病毒了!” 这些无比“专业”的话语使得苏珊几乎震惊。她原本是安德烈的助手,也只是在某次集会上远远见过公爵阁下,并且她认为这位新大陆的主人根本与医学离得很远,没想到,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那么具有条理,充满了术语和专家口吻,几乎比安德烈先生陈述得还要清楚一些。 “真的有如此效果吗,女士?” “哦,是的,尊敬的女王陛下,公爵阁下所说正是我想为您介绍的。”清醒过来的苏珊赶紧避免了自己君前失仪的表现,更何况这位君主正是公国领袖的秘密情人呢。 “苏珊,此次带来了几支疫苗?” “回禀公爵阁下,我一共带来了6支。” “很好,那就先为玛丽娜女王和王国几位重臣接种吧,我希望尽快生产这种疫苗,不但要在全国强制接种,还要提高产能尽快出口。卫生部、国家医院、医学院要全力组织配合,国家医学院基地三期扩建和制药厂的兴建工作我已经通知过行政院。不过因为占地的关系,我不准备在首都岛上开工,索尼娅总理向我提出几个候选地点,委内瑞拉省拉克鲁斯港,驻有第5师的1个团;巴拿马省米尔斯城,该地具有非常便捷的道路,而且属于山地,气候凉爽温和;牙买加伯尔顿城,临海港口,由前古巴省长比卢察坦督建,这里曾是海盗的聚集地,充斥着肮脏的病菌,兴建大型医院也有助于古巴省恢复工作的开展。您把我的话带回去,征询一下安德烈的意见,如果我们的部长同意,我将立刻予以调拨相应款项和人工。” “感谢您仁慈的圣明,您的决定将挽救无数向天主祈祷的病人的性命!”苏珊再度被公爵阁下的话所感动,在她看来,自己的那个工作场所就足以令整个欧洲的医生(也许现在还没有这么个好听的名称)为之疯狂! 包括二期工程在内,一共投入将近百万佛罗林的国家医院、医学院、研究中心和制药厂,这是欧洲任何一个君主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本敢于向塞拉弗叫板挑战的地方。 或许,这些人是被他们浅陋狭隘的眼光所局限了。 不止在医学方面,在教育方面的投入,更是会令全欧洲最富裕的银行家们倒地晕厥! 当今世界,没有任何一个教育家手里,能拥有像公国教育局局长贝拉女士手里这么丰厚的资金,她从各国陆续挖来天量的教师、艺术家、技师和神甫,不光如此,她还厚颜无耻地从塞拉弗公爵阁下那里讨来1000名来自大明国的学者队伍,他一口气兴建了两所大型中文学校以及分配中文老师到282所学校中去。 至少印第安学生必须学着用中文写字了。 而对于公爵阁下以上决定最为不满的,要属国防部了。 这么多年的军事规划和发展后,公国漫长的海岸和无数的岛群,仅仅只能依靠几支正规舰队的保护,而陆军方面更是少得离谱,以至于与联军开战初期,竟然在本土作战的情况下还连连失利,这与塞拉弗的资金调节失衡不无关系。 好在此次掠劫亚洲财富的活动进展顺利,公爵阁下也毫不犹豫地准备投入重金到军队建设中去。常备舰队由原先的6支变成了10支,陆军也由原先的不足10万扩张到15万人。 公爵阁下任命波伊科托尔上校为陆军代司令之后,便对司令部警备团团长达蒂穆克上尉面授了一番机宜。此次陆军司令部宣布,达蒂穆克因戍守墨西哥的功绩晋级中校,升任为**军团团长,该军团由原戍守首都的精锐第1师为班底,扩充为10个师,每师编制6000-8000人不等,对外称“公国陆军第1军团”。 该军团将从公国公民中招募,由于法律规定公民具有义务服兵役的责任,加上公国的军队普遍以胜利者和多薪者的姿态出现,所以成了人人向往之地。全国性的招兵才一开始,达蒂穆克中校就不得不赶紧做结束征兵之前的准备了,否则一旦被煽起热情的民众们得知名额已满,不定会闹出多大的篓子来。 按照行政院对公国现有人口的统计情况,人数最多的当属附庸国墨西哥王国,这里有足足1500多万人,其次是巴拿马省,由于该省囊括了危地马拉、尼加拉瓜、洪都拉斯等地区,加上正在紧张施工中的巴拿马运河区,拥有人口800万,其中99%以上是印第安人。 北安第斯省清查总人口为215万,委内瑞拉省139万,中央省和古巴省合计约50万;巴西总督领很难清查非控制区的人口情况,根据推测,整个巴西领不会低于500万人。 而据公国探险队传来的消息称,印加大陆南部还有一支印第安阿劳坎族人,至少有110万人。他们的部落也相当繁荣,已经成为公国“马黛茶”的重要供应商。迄今为止,公国还没有完全占领这一地区的打算,不过已经在南方沿海建立起10余个中型以上的商港、补给港和军港要塞。 因此,经过第一次人口普查之后,当年在行政院会议上张口闭口“公国300万人民”的发言者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信心十足的,脸红耳赤,铿锵有力地高呼着“我们伟大的3000万公民的国家”的家伙。 塞拉弗公爵阁下之所以会对卫生部的该项发明如此欣喜,不能不说有其政治上的考虑:西印度群岛是公国的命脉所在,然而人口基数仅相当于墨西哥的百分之几,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大量移民印第安人,或者使用印第安工人,却又担心像巴拿马运河区那样惨重的后果,解决的问题只有依靠新研究出来的科学技术。 接种牛痘只是医药学研究的第一步,对于*健壮但在疾病免疫力方面素质低下的印第安民族来说,鼠疫、流感、热病、霍乱、痢疾、肺炎等无数疾病都有致命的可能。而对其他种族的人类来说,印第安人的一些特殊性疾病例如梅毒也会带来世界范围内可怕的疫疾。在公国要形成全民出力、社会关注的氛围,加大投入的力度,保证医院的数量和培养足够多拥有新型医学知识和技术的人才,才是治本的良药。 安德烈先生因为发明了牛痘接种术,而获得金质圣十字勋章以及1000尼尔的重奖,被授予男爵爵位,并且塞拉弗允许他派遣一艘吨位不超过800吨的商船前往马六甲交易。 如此丰厚的重奖,当然会更加刺激国家的公共卫生和医学研究方面取得长足的进展了! 9月24日,在经过几天由女王亲自陪同的对墨西哥王国的视察工作之后,塞拉弗回到委拉克鲁斯的行宫,召见了刚刚抵达的第6舰队指挥官莉拉上校和第4舰队指挥官乔凡尼中校。 莉拉与往常一样蒙着脸,她轻施一礼,“愿真主保佑您,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 “看起来您与这里仍然格格不入。”塞拉弗微笑着,他不介意面对挑战,尤其是在政治和宗教方面。以他的认知,这个世界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仰,“不过我会最大程度地给予您相当的自由,除了军事命令。” “我永远不会背叛您和这个国家!”莉拉弯下腰,几乎跪叩下去,“我只希望您能够尽快兑现诺言,消灭伯克尔维齐,从精神和**上!” “我的舰队长女士,只要我们打赢了眼前的这一战,我会考虑带你去欧洲的。”塞拉弗开始许诺,“您在巨蝎岛的成员还都在吗,有没有人熟悉古巴附近的海情?” “您需要什么,公爵阁下?” “减少伤亡,女士。我悄悄地到达墨西哥,此前并没有任何泄露出半点风声,并且我还让彼得将军指挥舰队在首都附近进行了大规模的海上演习,以此迷惑敌人。主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因为那不符合我们在本土作战的政治需要。” “我尽量安排吧。”莉拉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了你们的成绩,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几支舰队收获颇丰,对此我谨以个人名义表示祝贺。” “上个月我们又俘虏了19艘条船,都是往古巴输送物资的商船和军舰,此外击沉了1条不听话的小型卡拉维尔船,西班牙军舰都吃过我们的大亏,因此根本不敢再轻易出港。”身材仍然显得很胖的乔凡尼兴奋的在一边插嘴道。 “显然,困死他们比打败他们更为有利。”塞拉弗唇角间挂起一抹戏谑般的微笑,“不过古巴岛的收成一向很快,我想巴勃罗勋爵一定是率领着部队进行辛勤的劳作,以期在11月份的时候迎来一次粮食大丰收。” 两位舰队指挥中只有一位朗声大笑,很快胖子觉得有些尴尬,他望向莉拉,“上校,您不觉得公爵的话很有趣吗?” “我认为公爵阁下说这番话的意思,是指我们应该在11月前占领古巴,或者说至少打消西班牙人准备把古巴作为前进基地的想法。”莉拉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语气中不乏一丝鄙夷。 “是吗。”乔凡尼心中十分不爽,不过军衔摆在眼前,他可不能和上级过分顶撞。于是,他心里冷哼,便不再说话了。 “兰特上校怎么没来?”塞拉弗随意地问道,他的目光是望向莉拉的。 女穆斯林低了低头,“由于对古巴的封锁任务还没有结束,兰特上校主动要求留在海上,继续监视联军船只的动向以及切断西班牙人与本土、圣胡安包蒂斯塔岛的联系。” “嗯,是这样。”塞拉弗抚摸了一下刚刚生出不少胡子碴的下巴,“此次登陆作战,我军已经整装待命的共计30000人,加上墨西哥王国派遣军‘女王扈从团’鲁依米奇领主兼指挥官的2000人马,我们已完全具备全歼西军的实力,现在唯一的麻烦来自于海上!” “我们在海上毫无疑问占据了绝对优势。”莉拉说道,这一次,连心里对这个阿拉伯女性心存抵触的乔凡尼都非常认同。 “不,是雅克,我们的舰队指挥官雅克先生!”塞拉弗眼神变得凌厉无比,“他千不该、万不该,绝对不该带着侵略者来到这里!曾经,他可能会拥有超过彼得将军的权势、地位和荣耀,可他的错误使他丧失了一切!现在,他竟敢带着舰队,在曾经效力国家的领土上耀武扬威,这是我绝对不能够忍受的!” “希望公爵阁下这一次能给予他必要的教训。”乔凡尼显得小心翼翼,“但请看在所有雅克的朋友的份儿上,令他光荣地战死吧!” 莉拉上校不是很清楚雅克船长在公国的事迹,不过她知道乔凡尼这个胖子与那位雅克先生来自同一祖国。 “这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公爵阁下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在谈话的次日,莉拉上校没有回第6舰队,她被调任公爵舰队参谋长,阿拉伯人侯赛因中校接任了第6舰队指挥官职务。 乔凡尼则被解除军职,改任为巴拿马省新省长。 第4舰队由原第15商船队队长柯尼格担任指挥官,这位从早期就跟随公爵阁下舰队并担任某只船的船长职务的幸运家伙已经晋升上校。 如罗斯恰尔斯等公国国家商船队的指挥官们一样,柯尼格的功绩也值得大书一笔,每年大量的商船在他们的指挥下,从公国各地向欧洲,或者从地中海、北海地区向新大陆行进,他们带来了无穷的财富,也带来了无数追捧和关注的目光。 事实上,柯尼卡、杜亚尔特、罗斯恰尔斯等人“大材小用”在商船队上,也是当年塞拉弗公爵阁下作出的攸关经济战略的绝妙部署之一。如今,公国已经在经济上初具规模,工业产能超过除土耳其以外欧洲任何一个国家,贸易顺差在全球范围内仅比*和土耳其略低,当然,这还是建立在塞拉弗不愿意继续扩大这一领先优势的前提之下。 以上这些优秀海军军官们,在服役于国家商船队之后,逐渐精于买卖并且熟悉各种商业运作方式了。其舰队中的大部分军官,都具备了不输于犹太人的精明头脑。公爵府枢机秘书处按照塞拉弗的建议,已经秘密将其中的一些人遴选出来,这些人将进入行政院短期培训,随后就将被调任公国在海外的各个殖民地,担任军政方面的一把手。 这些人可要比单纯的军人要管用得多了,尤其是在不同种族混杂的地方。 从建国伊始,塞拉弗就不得不面对国家内部种族林立的状况,不过此后他大力推进“公民制”,凡公国公民,都会享受到国家给予的相同待遇,而公民的入选标准极为严格。 塞拉弗试图用荣耀、利益和地位来博得不同种族者对这个国家的认同感。 但是,这无疑是一个持续时间漫长无比并且相当艰难的过程。 第216章 古巴岛战役 “就是这里,大人。”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抛锚,波特!” “是的,船长!” “收帆,转舵左,避入岛礁南面的阴影中去,吩咐桨手小心划,避免触礁!” “遵命!” 指挥这艘前导船的,是大名鼎鼎的印第安船长亚吉尔拉少校,他的“神圣太阳神”号已经在改造之后变成远洋商船,编入国家商船队了,现在他座下的船只,是巴拿马船厂出产的350吨级改造克拉克船“盐神”号。现在这位船长先生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这艘船的品质与新墨西哥船厂的货不太一样,远洋航行时,这艘船摇摆得比同吨位的船只还要大。 灯光忽明忽熄,通过镜子的作用,桅杆上的通讯官在黑夜里能快速地将讯息传递给整支舰队。 “下雾了。”老大师看着窗外,轻轻地说道。此刻,无论是谁都想像不到,这位伯爵大人是赤身*地浸泡在木桶中的,原先不喜欢药浴的家伙,现在已经被塞拉弗公爵养成了近乎洁癖的习惯,即使是在远洋航行中,他也不忘每周泡一次舒服的澡。 泡澡的水来自于船员所接的雨水,同时,雨水还会供应给勤务兵,用来清洗数百名船员的衣服当然,这些水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淡水通常在远航时是绝对禁止浪费的,违反者很可能被关在黑屋子里三天得不到一滴水喝,所以,加入海水是无奈的选择。 “伯爵,如果要表现雾的质感和光线的穿透,怎么是好?”弗朗西斯科·梅勒兹,大师的弟子在旁边恭敬地问道。 列奥纳多对这位弟子还算比较满意,不过限于天资,恐怕他的成就无论如何也高不到哪里去了。“雾气是种水蒸汽,如果想表现出雾气,就必须要学会观察光线,因为有如水汽蒸腾的澡堂般,雾气弥漫的时候,近处的景物由于折射出更多的光线,所以清晰,而远处的景物由于反射光线少,所以模糊。在雾中的任何东西都会像附了一层轻纱,要知道,这是表现出柔和、静谧,让人心情安宁的一副绝好的画面。” “光线会刺穿雾气吗?” “不可能,我的弟子。”老大师转过头,看向对方,“阳光出现之后,所有的光线都会被雾气折射出去,虽然仍然看不清远处的景物,但空中偶尔会出现斑斓的彩虹,亮度会非常明显,这种画面显然是构图的大忌;此后,光线加强,水蒸汽吸收光能而蒸腾,大地恢复原始的状态。雾气散尽,或在似散未散的时刻也可以入画,那时有如山岚般轻盈的雾纱,仿佛仍然笼罩在山林、草地、泉水之间,切记需要靠阳光和阴影来反衬出物体的明暗对比。” “绘画就是掌握光线的理论吗?” “不完全是,但如果你掌握了光线,你就掌握了绘画的终极技巧,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的弟子,你给我带来的千多幅素描和正式画稿,我已经挑选出20幅比较好的,你拿去看看,上面附了我的点评。” “在哪里,伯爵?” “我的书柜的第三层上。去让仆人们进来,为我更衣吧。” “遵命,我的老师。” 隔了片刻,在埃莲娜小姐的注视下,老伯爵被打扮得精神奕奕,换了一身朴素而面料特佳的衣服,微笑着迎向他的客人这位客人也是刚刚搭乘“好望风”号再次驶向墨西哥王国的乘客之一,著名的大师级艺术家拉斐尔·桑迪先生。 “哦,我的朋友,这么晚了,您还坐船过来,难道不害怕触礁吗?” 两位大师狠狠地来了个熊抱,拉斐尔一边拍打着列奥纳多的脊背,一边笑着咳嗽了两声,“亲爱的伯爵,我真是太兴奋了,知道吗,我刚刚从蒙彼斯高原渡假回来,那里的瀑布真是太壮观了!我急着拜见公爵阁下,因此听说有船走便立刻出发了,没想到这船竟然有那么快!” “您的*都好了吗?”列奥纳多放开手,一面专注地打量着对方,从气色上看,这位先生比起三年多前要好得多了,只是身形还是一样的削瘦。 “是的,感谢特立尼达公爵,感谢安德烈男爵,感谢苏珊副院长,也感谢索尼娅公主殿下!”拉斐尔不无感动地说道,“是她成全了我和玛格丽塔的婚事。” “这件事我还没有听说,不过我祝贺您!”列奥纳多哈哈大笑,吩咐自己的助手安东尼奥去把此行*期间的所有画作和笔记都拿出来,准备与好友分享,“您的妻子呢,怎么没看见她?” 拉斐尔显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玛格怀孕了,她现在就住在加拉加斯,委内瑞拉省的首府。那里雨季旱季分明,气候温和,又有热带海滩风光,总之非常适合居住。” “恭喜您。那地方是您自己选的,还是行政院和研究院为您特别安排的?”伯爵说道,按照公国的条件,拉斐尔已经是研究院的高级专家,当然,他是专门研究“艺术”这门课题的。 “是我,我为索尼娅公主殿下、玛丽娜女王陛下、彼得侯爵等人都绘画过肖像,他们的画像让我收获到丰厚的专利费用。于是我和玛格商量,把家搬到了加拉加斯,一方面也便于在委内瑞拉省四处游览。为了我们的事,索尼娅公主殿下尤其费心,她甚至派出一小队军人专门保护我们的安全。有一次我们差点遇到当地的野蛮民族,好在勇敢的士兵们用火枪及时驱走了匪徒,上帝保佑!” 看着一本正经地在*前划十字的拉斐尔,列奥纳多再次大笑起来,“好了,我的朋友,您最近的画作带来了吗?” “是的,伯爵,我先来见你,就是为了向您请教这些方面的事。” 两位尊贵显赫的大师在伯爵的座舱里讨论到了深夜,于是他们都知趣地没有再去打扰公爵阁下的好觉。不过第二天,当塞拉弗派人相请的时候,这两位先生却都在休息,直到接近午餐时,拉斐尔才得以与塞拉弗正式见面了。 “我亲爱的拉斐尔先生,最近在安赫尔玩得开心吗?” 拉斐尔看见一位面带微笑的年轻人站在舱室的大门口迎接自己,他连忙紧走了几步,单膝跪倒,左手抚肩,“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拉斐尔·桑德向您致以崇高的敬礼!” 塞拉弗拉起了他,“别这样,我的朋友,虽然我们几年没有见面,但我仍然非常关注您的事情,希望您也不要对我感觉到陌生。” “不,不会的!没有您,也就没有我的今天。”拉斐尔语气稍稍激动地说道,“您赐予了我另一个生命,尊敬的公爵阁下!” “*都恢复了吗?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每天都进行运动?” “哦,是的!”拉斐尔笑起来,“我的仆人们完全按照您的安排给我准备各种活动,包括跑步、游泳、做操、骑马和散步,他们是您的忠实崇拜者,还有我的夫人玛格丽塔·卢蒂,她对您的敬仰之情简直达到五体投地的程度了!” 塞拉弗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有那么夸张吧,拉斐尔先生,伯爵,请,都请进来,上午我忙里偷闲钓了几条鱼,今天中午我们吃生鱼片、鱼汤和意大利面,怎么样?” “求之不得!”两位大师都笑了起来,几个人非常随意地搀着手,在埃莲娜小姐的引领下进入餐室。 希达爵士亲自为公爵阁下拉开了椅子,随即他不经意地俯下身,在塞拉弗耳边轻轻说道:“阁下,登陆已经开始。” 塞拉弗微微点头,他仍然朝着拉斐尔随意地说着话。他详细地询问了对方起居生活的状况,也询问了其夫人的生活习惯等等问题,最后,他写了张纸条,吩咐派人送到“好望风”号上去,随后让他们把这东西带给拉斐尔的管家。 “您的仆人应该是国家配备的吧?” “是的。”拉斐尔有些疑惑。 “那么,我相信他们对于我的吩咐会比您的吩咐更加用心。” 三个人齐声大笑,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虽然有些被外人包围的感觉,或者觉得不很自由,但是大多数官员都对拉斐尔这些研究院高级专家所享有的待遇羡慕不已。 他们无一例外,都拥有大笔薪金,极少数人甚至每月只能去领取支票,因为金币过多携带不便;此外,他们还拥有国家配给的宅邸、花园、男女仆人、马车及车伕、生活用品等等,像拉斐尔,他就拥有几十名仆人,还有像城堡般的渡假别墅,能自给自足的一小片麦园和磨坊。 他甚至还拥有保镖,那来自于托雷塔骑士的团体,现在,这个瑞士人已经宣誓向索尼娅公主殿下效忠,他把家乡的产业统统变卖了,移居公国。现在,他的家族已经拥有数百英亩的种植园,资产超过8万佛罗林。 公爵阁下与列奥纳多伯爵、拉斐尔先生享用美味的菜肴,以及欢声笑语地畅谈的时候,海军陆战队司令官比埃尔上校正在20名桨手所划的小艇上,一边啃咬着黑面包夹腌鳕鱼,一边迎着风,仔细地察看着膝上的行军地图。 他的座艇旁边,是沉浸在大雾笼罩中的无数同行者,有平底桨船、小型“水蛭”、平底帆桨小艇、大舢板、小舢板和5人大羊皮囊。 密密麻麻的船只铺陈于海岸周围,从风浪较大的礁石旁边默默通过。不时有人因为海浪太高而翻覆,不过没人叫喊,他们只是拼命地游到翻沉的小船边上等候救援。 为了此次数万人的登陆,海军部准备了将近2000条小船,这些船被拖拽在军舰尾部,或者安装、吊挂在军舰上,最有用的当属塞拉弗公爵阁下从*带回来并经特殊加工的大皮囊,用多张牛羊皮硝制而成,接缝处多次涂抹桐油晾干,随后再履缝上一层皮革,留一孔嘴,插放有密闭的橡胶管及封口。使用时对着橡胶嘴吹气就行了,通常一只5人皮囊,需要15个壮汉轮流吹气,好在舰队里永远也不缺人手。 “海滩边是什么地方?” “是一片礁石,长官。” “能爬上去吗,需要多久?” “看上去危险,但对于我们经过登陆训练的小伙子们来说,都是非常简单的活儿,今天又是个阴天,浓雾弥漫,相信不会有人发现我们行动的。” “希望如此。”比埃尔合上图,“传令,901大队的任务是占领滩头阵地,构筑简单的防线,如果发现有敌情立刻汇报,不得擅自进攻!” “好的,我立刻去通知他们。” 比埃尔私底下对他接受的命令很是不满,原因是他的海军陆战队并不能参与对古巴岛的战略进攻,在为后续部队成功占据和清理出登陆场地之后,他的使命很可能就结束了。当然,也许他本人也可以在陆军中兼个参谋什么的,不过想上战场就非常困难了。 而比埃尔知道现在的情况对海军陆战队是很不利的。前一次古巴战役,因为他没有亲临指挥,加上一些其他的因素,海军陆战队被击败,这也让国防部的长官们觉得,在海军、陆军之间夹杂着一个“海军陆战队”实在不伦不类,直至现在,也没人看得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好处。 比埃尔顶住了压力,在国防部好不容易弄到了一席之地,他的海军陆战队在这几年中朝着几个方面发展了:第一,海上登陆或突击力量;第二,海军主战舰上配备一定比例的力量保证可能的近战和接舷战胜利;第三,紧急时期暂守岛屿。 此次出征的,是已经过整训的901大队,相当于陆军一个普通师,人数6950人,他们非常熟悉古巴的环境,加上此次他们登陆的地方,是一个非常“丑陋”的海岸,这片海岸上遮天蔽日的,都是非常茂密的原始雨林,因此这里也根本不是联军防御的重点所在。敌人的主要部队和舰队都集聚在古巴东南部圣地亚哥地区和西北部的哈瓦那地区。 在第一次圣地亚哥之战后,古巴在印第安人充满智慧和辛勤工作下渐渐恢复了生机,但自从联军杀死古巴省长比卢察坦先生之后,印第安人为了追求自由,大部分逃入雨林和深山中坚持战斗,古巴岛重新陷入到荒芜和原始状态之中。 而古巴战役得胜后,联军对印第安人的征剿活动也变得困难起来。为了杜绝后患,巴勃罗将军甚至命令在城市边缘火烧丛林和印第安居地,幸亏春夏季节多雨,才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过古巴岛上空,仍能看得见无数袅袅的烟柱,似乎在述说着殖民者的暴行。 “为什么非要如此谨慎呢?”比埃尔自言自语地说道,他还没明白为什么非要出动3万多人的部队,西班牙人经过二次战役后已经不堪一击了,这时候再出动如此多的部队似乎毫无意义。 小艇一靠岸,精锐的陆战队战士立刻靠过去,徒手攀到海岸边长满苔藓海藻并且被海浪冲刷得十分锋利的礁石上,并且摔下了绳索。 比埃尔上校登上海岸,在大雾中微微眯起了眼,左右打量了片刻。这次如果不是一帮熟悉这里的前海盗带队的话,恐怕在这场雾里至少要损失掉两成的人马。好在不但有人帮忙,连前往古巴联络当地印第安人的陆战队员们也带回了好消息。听说公爵阁下的军队前来征剿万恶的西班牙野兽,印第安人无不兴奋雀跃,他们从山林中派来了最熟悉地形的向导,并且还特意带来了给公爵阁下个人准备的礼物一些精美的贝壳。 不久之后,比埃尔在古巴南海岸一个叫“菲尔玛”的热带密林边缘用草木搭成的小棚子里见到了古巴省派来的向导,名叫萨嗄鲁罗的原第17师老兵,他的军衔是中士,属于胡恩师2团的团部侦察分队,在17师惨遭溃败之后,他带伤逃入密林,侥幸被一支印第安人发现,因而生存了下来。 “第17师2团1排侦察员萨嗄鲁罗中士,敬礼!” 比埃尔回了一礼,脸色凝重,“中士,欢迎您回归自己的队伍!” 萨嗄鲁罗的脸上污七八糟,平常精彩的纹面现在变得非常糟糕,并且满面菜色,看得出他们的生存状态很不理想。听到一位长官的这种贴心话,他顿时哽咽了,再次立正敬礼,勉强抑制着自己的眼泪,大声说道:“为了公国,为了古巴省,为了比卢察坦!” “很好,请坐吧,卫兵,去拿些吃的!” 在萨嗄鲁罗享用着黑面包夹腌鳕鱼,狼吞虎咽地差点噎着的时候,比埃尔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并且还吩咐取来热水给他压食。萨嗄鲁罗无疑是个耿直的军人,他大口吃完了干粮,随后站起身,飞快地汇报起来,“长官,穿过这条密林,再向北约4、5里,就能看到一处营地,营地一面依山,一面修筑了一道不高的石墙,一直通到一条水流很湍急的河边。这个营地是吉卡拉地区通往圣地亚哥的交通要道,该地区一直出产粮食和牛肉,是古巴岛最重要的粮产区,只要占领了防守吉卡拉的营地,无论是前往圣地亚哥,还是攻向哈瓦那都很容易了!” “你们在岛上没有组织起来反抗过西班牙人吗?” “有的,长官,不过西班牙陆军训练有素,装备和素质都超过我们。印第安部族勇士手拿矛枪,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因此我们只能发动小股的袭击,尽量拖散他们,让他们疲于奔命。不过,西班牙人的指挥官很聪明,他在古巴岛的重要地区和要害点上驱赶劳力,修筑起了大量的堡垒、营地和围墙,他们试图困死我们,这段时间由于敌人开始烧林,我们躲到了丛林大山的更深处,境况已经渐渐开始不妙了。” “很快就会好转起来的,我的兄弟。”在阿瓦哈军官学校学习了将近2年的比埃尔已经由初期忠诚而单纯的士兵,变成了现在精通军事、政治和人际交往的多面形人才,“那所营地的驻军和装备情况如何?”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兄弟,萨嗄鲁罗感到很高兴,他连忙回答,“这个营地有大约120名西班牙军人,拥有1门小炮,几十支火枪,他们看守着大约20000磅食物,那些被他们俘虏的印第安人整天忙着泡制制腌牛肉。” “圣地亚哥应该比这里更需要食物。” “报告长官,我们猜想西班牙人很害怕我们的舰队突袭那里的港口并炮击他们陆军的营地,因此他们的营地离城市很远。而且他们在远离海岸的地方设置了多重防线,为的恐怕就是拖住我们解放古巴的步伐。我相信长官的部队一定能够完美地击败西班牙人,救救我可怜的族人!” “他们在内陆拥有多少个这样的营地?” “整个古巴岛有七八处的样子,不过有些似乎只是假目标,吸引我们注意。曾经他们为了引诱我们上当,故意设计了一个诱饵,随后在争夺营地的过程中,他们重兵围剿,害得我们牺牲了30多个精锐的士兵,愿太阳神保佑他们的灵魂升天!” “真是太不幸了!”比埃尔同样怜悯地低垂着眼睑,在*口划了一个十字。 “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前段时间开始,那些西班牙人就已经不在营地里做正常训练了,平常很少看他们出来,而马车也很少在两个大城市之间穿梭,往常至少每周要来往一次。现在两个月才有一批马车,数量还少了很多。” “很好,萨嗄鲁罗,您真是个忠诚而勇敢的战士,如果您愿意,我们海军陆军战会很高兴收留您,因为我听到消息,胡恩少校可能会被解职,第17师也许重建,也许将被取消番号。” “这是什么意思,长官?” “取消番号就是不再编制第17师,而是用别数字或名字来取代。” “这太可怕了!我们丢掉了荣誉吗?”萨嗄鲁罗一脸的绝望,印第安人通常比欧洲人更重视这一点。 “不,别害怕,失败只是暂时的,只要最终能够成功就行。中士,如果您可以来海军陆战队的话,我可以推荐您指挥一个精锐连,升任连长,怎么样?” 对于比埃尔的诱惑,对方很简单地拒绝了,“不,长官,我还是喜欢陆军,我还是要到第17师去,那样我就能证明自己绝不是孬种了,胡恩师会被重建的,是吗?” 海军陆战队司令官有半晌无言以对,随后他拍了拍对方的*,“萨嗄鲁罗中士,祝您好运!我想公爵阁下没有必要裁撤第17师,至少你们没有丢弃忠诚和勇敢,对了,还有信念!” 陆军第2师原属蒙彼斯指挥的师,用于驻防特立尼达岛,整编以后曾调入巴西境内作战,主要是扫荡在那里残留的欧洲各国势力,尤以葡萄牙人、法兰西人为多,此后分出一半为骨干,建立陆军第12师、第14师和第15师,这些师将在建成之后,正式驻防巴西总督领。 陆军第2师由于头顶着防卫首都的光环,核定人数为13**2人。其每班12人,3个班1个排;每排39人(含干部),3个排1个连,加上1个炊事班;每连132人,3连1营,每营399人,3营1团,团部含1个重炮连;每团1329人,第2师由原先5-6个团扩大为10个,此外还包括隶属师后勤处的二线非战斗单位,如种植园、畜牧园或养殖场,师属特种侦察连,师属运输大队(营制)及师部等等。 第2师的师长接任人选,正是深受公爵阁下信任的希达爵士。 公爵卫队在扩编之后,将由第1小组成员瓦恩莫里少尉担任卫队副长官,他的军衔也因为在*的战功而升为少校。希达仍兼任卫队长。 “报告,海军陆战队901大队已经如期占领滩头阵地,我军已经开始按计划分批登陆!” “让那些日本指挥官率军第一批登陆。” “遵命!” 希达爵士曾跟随公爵阁下到过日本,他也见识过日军的实力,如果退回到冷兵器时代,很难说这些日本人就不能和瑞士人、德意志人一样排到世界佣兵榜的前列位置上,虽然限于人种和*条件,他们不太容易战胜高大强壮的欧洲精锐,但是他们有着一种铭心的执著与顽固,这种精神很容易在决战中影响到双方士兵的士气。 因此,希达爵士绝对没有其他将领们那种对日军的普遍藐视,现在,他甚至能和其中的几位日本军官作简单的交流。在海上,这些日本人主要的工作是学习汉语,只有经过考核合格者才能正式编制到陆军中,不合格者只有另外两次继续考试的机会,如果都通不过,那么就会被革去军职,身份也立刻变为奴隶。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批数千精锐日军组成的队伍,在此后的第一次考试中通过率就达到98%以上,而后的补考则全部通过,没有一个人被淘汰出局,这也使得早想买几个精壮亚洲奴隶的家伙们失望不已。 现在奴隶的来源已经不多了,马来人、日本人、少量原始蒙昧的印第安族人(这些种族的认证无不经过国家行政院、法院、教会的层层把关,有时候还会召开听证会)等等。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如种植园、橡胶园、盐场、矿山等地方,都得和政府签订合同。劳动力使用表现为计时付费的制度,这当然增加了很大一笔成本。 例如种植园,如果使用奴隶工作,每千英亩土地按年产甘蔗36824巴哈尔算,可产蔗糖552.36巴哈尔/年,每巴哈尔平均价格在123.2佛罗林,年度毛利就是68051佛罗林。每英亩使用奴隶2人,1000英亩则需要奴隶2000人,每个奴隶的买价平均2个银比索(强壮劳力),每年养活1个奴隶仅仅需要1个佛罗林不到。也就是说,每年在劳动力上最多花费2340佛罗林,这已算得上仁慈的行为。除此之外,种植业税率相当高昂,为20%,这一笔要缴纳13610.2佛罗林,此外还有其他各项税收,共计245佛罗林,如果再扣去他雇佣高级管理人员、技术人员的薪金和自己领地的建设花费1500佛罗林,获得年利润是50355.8佛罗林,利润率将近74%。 如果无法使用奴隶,每个劳动力按照国家法律,至少要给予每年平均8枚佛罗林金币的薪金,那样就要多花费13660佛罗林,这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巴西经过3年多的发展,尤其是在科尔特斯总督到任之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筹建了几十处种植园。但按照原始规划和国家政策,他也在巴西高原附近建设起无数的基础农业园区。科尔特斯推行大城市、高薪金的政策,以吸引当地印第安人投身种植园建设,许多部族与总督府签订了合同,他们生产的甘蔗由政府采购。这样的利诱使得许多对欧洲人心怀不满的当地印第安族人,也渐渐放弃了仇恨与对抗,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经济建设中,而巴西总督领的地域范围也以相当高的速度向外拓展。 科尔特斯丝毫也不敢忘记塞拉弗公爵阁下对他的训示,要满足国内3000万人的生存和发展问题,这就要依靠巴西,因为巴西实在是一块巨大的沃土,有着无比丰富的资源。进军印加之前,必须要保证巴西的粮产能维持相当数量的居民,并且能支撑起数年的军事行动才行。 当然,科尔特斯老早就达到了这个目标,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巴西总督领所拥有的潜力,这块土地不敢说超过神圣罗马帝国的疆域,但至少是远远超过英格兰或者是法兰西的,他们的国家都能够自给自足,何况是这里?因此,近年来巴西的粮食总产量连年翻番,现在除了继续增加大型国家粮库以外,经委员会和公爵府枢机秘书处批准,可将一定比例的余粮出口。 此时,登陆还在紧张地进行之中。 日本军团没有被打散编入各个部队,而是直接给了一个团的番号,不过事实上他们却是从属于正规陆军师的仆军。 该团番号为陆军亚洲军第102师第1团,由于公爵府下达命令,只有在战争中获得军功最多的团才能获得直接番号,因此,这个团现在还只能使用长长的一串名字。 该团的团长是城井长房少校,副团长龙造寺家兼上尉,三个营长分别是内藤兴秀中尉、毛利元就中尉和岛津忠良中尉,伊集院忠朗中尉担任团属工程兵大队长。 “顾问先生,按照我军的实力,根本用不着搭建什么阵地。听说了吗,穿过这片密林,很快就会看到联军的一处中转站了,我们可以趁其不备,快速地攻下它!”年轻的城井长房全身金质铠甲,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傲慢地举起手中的马鞭,指着远处说道。 现在,他的中文发音已经与正宗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该团的顾问,也是该团事实上的掌权者斯波贤定先生,也骑了匹略略矮上稍许的栗色马,他闻言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长房君,这是我军的第一战,相信以您的非凡智慧,一定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去做,这些军事方面的行动,就不必和我说太多了。” 团长先生听到“第一战”的词汇之后,立刻从志得意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想到公爵阁下的那双眼睛,似乎就在紧紧盯着他的后背,忍不住脸色一变,马上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顾问先生,您的夸奖真令我汗颜哪!传令兵,让伊集院中尉来见我,马上!” “遵命!” 传令兵背着红色小旗,狂奔离开,城井长房这才故作优雅地继续望向雾气蒙蒙的海面,不时有小艇将一批批登陆的日军送到滩头阵地上。 “长官,伊集院忠朗中尉前来报道!” “忠朗,你需要担负起责任来,除了挖掘壕堑以外,你的工程兵大队要分出两个中队在丛林中开出一条通道来,必须要能通过二等级车辆!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伊集院忠朗立正敬礼之后,默默地估算了一下,“按照地图和向导的说明,大约最早要到今夜才能通竣。” “太慢了,让毛利、内藤的部队也和你一起去,600人应该不少了。” “是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相信到傍晚为止,我们就能够让大部队重新开始行进!” 城井长房微笑地点着头,一边享受着对方的马屁,一边心里暗爽不已。内藤、毛利原先虽然和他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都属于大内家,但他与他们之间早有矛盾,现在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整人了!让毛利家的未来家督去挖壕堑太单调了,让他去修路吧,当个修路工也好,哈哈哈! 这支从东方来的仆兵团,无疑是被刻意地往工程兵的方向培养了,该团人人都配备有小型折叠钢铲,团属工程大队还有重型机械,如大滑轮组、马拉绞盘、钢犁甚至还有象力铲机等等东西,无论是清障、架桥、铺路,还是搭建**营地,都是一把好手。 随着城井团的登陆并构筑阵地,陆军第2师也开始依次登上小艇,准备进行登陆不过此时风浪逐渐加大,给登陆造成了一定的困难,加上害怕触礁,舰队不得不距离岛礁群稍稍远了一些,因此在以后的军队登陆过程中,有大约30多名战士失踪,其中6人确定死亡。 在第2师之后,城井少校惊讶地发现了着装齐整且杀气凛冽一支部队,他们穿着墨西哥王国陆军独有的带褐色斑点的军服,部分长矛手装备着统一的浅褐色皮甲,看他们的肩章,是属于“女王扈从团”,这支精锐部队分驻墨西哥各地,战力仅次于女王的心腹禁军“黑衣领主卫队”。人数2000,指挥官鲁依米奇领主。 另一支同样杀气腾腾的部队跟随在侧,这是陆军第7师,即巴拿马师,由陆军参谋长梅诺卡上校亲自指挥,人数7824人。 公爵卫队并没有全部到达古巴,只有十几名最忠诚、经验最丰富的老兵跟随,以确保公爵阁下的安全,这些家伙足可以一抵百。 等到全军登陆完毕,卸完辎重之后,舰队收拢了全部小艇,默默转向东南的牙买加行进。 公爵此时正在带领着拉斐尔、列奥纳多等人参观他的旗舰,拉斐尔先生是第一次登临如此巨大、先进的军舰。 “经常在战场上、军队里或者战舰中找找感觉,我相信您的画风也会逐渐变得硬朗起来。”塞拉弗半开玩笑地说道,他们走过一门大炮前,“这是16磅炮,发射橘子大小的炮弹,但身管的重量却超过4巴哈尔(约1.5吨)。” “您真的认为我的画风比较阴柔吗?”拉斐尔追问起来,看得出他很认真,“我也觉得与伯爵阁下比起来,我的画面过于单调、过于抒情。” “不,阴柔这个词不好,应该说是细腻。”塞拉弗淡淡说,“不过还是别提画画了,可以吗?我对艺术并不在行,亲爱的拉斐尔先生!”他摊开手来,做了个苦笑的表情,这引起两位艺术家爽朗的大笑。 “也许我能从您的身边得到点什么,您瞧,伯爵阁下这两年的作品更令人惊讶了,您的那张肖像是举世公认的人物画经典,甚至比起《蒙娜丽莎》也不遑多让。还有《夏威夷的夏天》、《*海风暴》、《大明帝国贵妃图》等等,都令我惊羡莫名,有些竟然颠覆了我对绘画本质的理解!我甚至认为伯爵的艺术灵感大部分都来自于您,伟大而尊贵的公爵阁下。” 在他轻盈地欠身施礼之后,塞拉弗笑了起来,“并非如此,我的朋友。伯爵的艺术生涯中,唯独不缺使人惊艳的感觉!他的画作是当之无愧的瑰宝!不过,他的成就并不单单在艺术上,我想您也必定知道,他在各个方面都有杰出的想像力和创造力!” “哦,是的!”拉斐尔看了一眼列奥纳多伯爵,高兴地大声嚷嚷道。 老伯爵笑眯眯地摸了把胡子,“我可没有你们说得那么优秀。塞拉弗大人,您这样夸奖我,是不是又想让我替您画一张肖像呢?” 三个人笑着从大炮前离开。 拉斐尔一个不注意,头顶碰到了一只铁钩子,忍不住啊地惊叫起来。 在远处陪同的大副先生不禁面色苍白,他知道这位先生可是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贵宾,斯科特先生连连叮嘱自己务必要让他满意。 不过拉斐尔并没有介意,他揉了揉头顶,朝另外两人笑了笑,随即好奇地说道:“这些船肋梁上钉上这种钩子,是做什么用的呢?” “约克上尉!” “是!”得到塞拉弗公爵阁下的示意,那名大副连忙跑步过来,他向三名身份显赫者敬了礼,随后说道:“尊敬的拉斐尔先生,这种钩子是用来挂吊床的。” “哦?”拉斐尔一脸的好奇,“方便在这里试验一下吗?” “维多利亚”号的大副约克上尉用目光征询了公爵阁下的意见,后者微笑点头,于是约克迅速招来一名水手,让他去船舷旁取一扎吊床来。 由于吊床是用韧性很强的厚麻布制成的,因此在战舰上有着许多平常人想像不到的用处,除了用来睡觉以外,折叠好的吊床在白天都塞在船舷边上的铁架里,用帆布蒙起来,这样几层厚实的吊床就能够阻挡火枪子弹和小型炮弹弹片的袭击,成为了陆战队员们的优良工事;不光如此,在紧急情况下,吊床还能用来堵漏,或者加强船壁的抗弹片穿透能力,因此,水手们也都非常喜欢这种轻便耐用的东西。 这名水手抱来了一扎吊床,这是紧紧卷起来像只放大的纺缍棒子似的大家伙,他打开了之后,露出两端的麻绳扣。先把一只扣眼塞入一端的钩子中,随后再把另一只塞到对面梁上的钩子中。就这么简单,吊床挂好了。 “有点高。”拉斐尔笑了起来,他按了按这张绷得紧紧的吊床,似乎还有点湿漉,原因是这东西在船舷边早已被水汽浸透了。 “拉斐尔先生,这东西是这么用的。”约克一时心痒,上前说道,“先用两手按住床的一边,随后先把你的右腿搭上去,随后稍稍用劲,这样一翻身,落进吊床的袋子里,呼!”他扭身躺在了吊床上,随即脸上露出幸福的傻笑,这一幕令塞拉弗也忍俊不禁。 好学的拉斐尔先生很快就学会了这种上吊床的方式,他似乎对船舱里这种好东西爱不释手也许这跟他多少在硬板床上睡得不香有关,于是公爵阁下马上说道:“上尉,让木匠立刻在贵宾客房里增加两副牢靠的吊床,注意钩子不要挂得那么高,一定要方便上下。” “遵命,长官!” 拉斐尔立刻感谢了公爵的好意,他对列奥纳多点了点头,“亲爱的伯爵,您觉得把我的那幅最大的圣母像挂在公爵的舱室里怎么样?” 老大师还没有开口,塞拉弗就抢先回答了,“我觉得如果是那样的话,所有的人都会往我的头上扔臭鸡蛋的。拉斐尔先生,您显然不知道您作品的价值,那岂是能随随便便放在一艘不保险的船只上的?” 原本他是准备说“随时会翻沉”的,但按照航海界约定俗成的规矩,船员们是不得提起“翻覆”、“沉没”这类字眼的,甚至吃鱼的时候都不允许翻动,因为在许多欧洲语系中,鱼和船的读音都差不多。 拉斐尔微笑着,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位公爵阁下是真的不太懂艺术鉴赏,但此人对艺术家们的尊重,却是发自内心的!近些年,拉斐尔也在欧洲物色了不少成功的艺术家,由于听说特立尼达公爵是欧洲文艺复兴以来最为成就的文艺保护者,还自筹资金,创办了艺术基金,投入数百万金币。因此,这些人冲着各种优厚的报酬,新大陆的黄金等等物质条件而举迁公国,他们不无在研究院挂得上名、资格很老的成员,这些人还自发组织了一个团体,称做“新墨西哥艺术家协会”。 “牙买加有什么值得游览的吗?” “呆会儿我会为您详细解说。” 在经过一番巡察,甚至还看了饲养猪和牛的地方之后,几个人齐集船长餐厅,准备和斯科特船长一起用晚餐。 船长餐厅在“维多利亚”号中层甲板上的末端,这里也属于炮甲板的范围,两门体积庞大的16磅炮一左一右地搁置在长条形餐桌的两边;这里的一切,包括隔断用的板子、桌椅及装饰用的器物,统统是可以拆卸的,在作战之前,这些东西必须被收起来,隔断也会被拆去捆紧在柜子里,有时候情况紧急,所有的桌椅都会被丢到海里去,直到战斗结束进港时才能重新订做。 两名埃莲娜小姐手下的女仆用紫萝兰色绣着小花的温馨台布点缀了这充满铁与火的男人之地。她们点上防风、防倾倒的蜡烛,开启了一瓶红酒,给每位宾客都倒上了一些。随后,按照公爵的习惯,琳琅满目的点心被取上了,奶酪、蛋卷、糖果、巧克力等等东西,包括可口的瓜果,任由取用。拉斐尔开始时并不习惯,渐渐他才觉得这种方式既可以解渴,也可以解馋,由是变得既开心、又满意。 “公爵阁下,您为什么不在古巴岛等待战役的消息呢?” “我已经把指挥陆军的权利下放给希达爵士了,他随我已久,加上又带过兵,参加过多次战斗,我十分放心他的指挥!再说,战略性的问题我已经和他讨论多次了,具体的战术方面,我不会干涉他。”塞拉弗拿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这一次我们出动了30000人,全部是精锐部队,装备也是最好的,应该说,对比起联军来,我们的实力大大超出,加上又是一场非正面性质的偷袭战,因此取得胜利半点也不奇怪。如果失败了,才会需要我亲自上阵吧!” “公爵阁下的部队是不会失败的!” 听了这话,塞拉弗只是撇了撇嘴,连礼节性的微笑都欠奉,“我的朋友,这样说真是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了,我在*还遇到过几乎丧命的惨败,说起不败,恐怕那真是命运女神的眷顾,或者说对手实在太烂了吧!” 的确,历史上有些将军被神化了,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仗,从无败绩,不过这只能说明他们执行正确的战略和战术思想比对手多一点,运气也比较好一点而已,而历史通常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被“神化”也就并不奇怪了。 塞拉弗甚至想到自己死后,恐怕会被连篇累牍地吹嘘为世界上最牛叉的牛叉之王吧!或者是“海战史上不可不提及的一个辉煌闪耀的名字”! “从欧洲宫廷里走出来的艺术家们,总是会语带妒羡地提起您,要知道全欧洲不知道有多少美丽的姑娘们在梦中期待着与您的会面,您已经全欧洲王子们的公敌了!”拉斐尔的这句不同凡响的恭维话,倒是说得塞拉弗淡淡一晒,而正走上前为他斟果汁的埃莲娜小姐闻言,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大人会得到任何一位品质高尚、容貌秀丽、贞洁端庄的公主们的青睐。”埃莲娜轻声细语地评价道。 “是吗,埃莲娜,你在想些什么?”列奥纳多伯爵忍不住笑意,端起杯子故作郑重地问道。 微微一怔之后,这位总管级的女仆忍不住红晕生颊,她端着大罐子,急急忙忙地逃开了,而塞拉弗则苦笑着朝伯爵摇头。 拉斐尔那双敏感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这一切,“公爵阁下,我非常佩服您,任何一个女人都逃脱不了您的那种独有的魅力!” 这下子,饶是塞拉弗脸皮很厚,也忍不住微微泛红,他声音怪异地发出一声大笑,“好了,我的朋友,到了牙买加,让伯爵带领您去游览一番,那里有漂亮的山脉、草地、森林和溪流,一定会让您流连忘返的。” 第217章 醉生梦死的联军上层和古巴贵族们 “亲爱的雅科伯爵士,您真的不应该对雅克船长说那些话。” “罗德里格斯将军,难道您能容忍那个法兰西小丑在我们面前得意忘形的表演吗?”梳着精美的贵族碎花辫,穿着代表尊崇的礼服,腰间佩着刺剑,两只戴满金戒指的手熟练地挥动刀叉,向盘子里稍冷而带血丝的嫩牛排发起进攻的家伙风度翩翩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的确。”另外一个戴着咖啡色三角形贵族帽,洁白的绣花衬衣袖口翻露在薄呢外套上的贵族将军,正眯缝着眼,享用着当地土人的烟草,这种东西被浸泡在加了胡椒和糖块的鸡尾酒里,别有一番奇妙的感觉,“唔,好家伙,真是刺激,只有殖民地才有这样的享受!我亲爱的雅科伯爵士,请别在意那个人了,他始终难以融入到帝国的上层。看到了吗?” 雅科伯斜眼往远处沙龙的一角看了看,随即又充满不屑地继续切食他的牛排,“是的,将军,这位小丑先生正端着两杯酒,尴尬地站在原地,因为他原先准备向菲洛米娜伯爵夫人献殷勤的,可惜她并不买账。” 菲洛米娜在西班牙,可是个上层社会无人不知的名字,她的丈夫死后,她设法使得她的一位秘密情人获得了伯爵名下的资产,其后她安心在殖民地作她的交际花,实际上,这位夫人拥有诸多地产和种植园,在圣胡安,她甚至有自己的庄园和城堡。自从与特立尼达公国的条约履行之后,她就不得不放弃了在古巴的产业,好在现在她又迎来了新欢巴勃罗将军,这位高贵的勋爵新近在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海军上将的帮助下,获得了王室的新任命,亦即担任古巴总督的委任状。 不用说,菲洛米娜伯爵夫人对此的心情如何了,她又怎么会轻易地丢弃旧爱,寻找新欢呢?更别说是对一个法兰西人了即使他长得再英俊潇洒,暂时我们的伯爵夫人还不准备享用他。 雅科伯爵士的形容使得罗德里格斯将军低声地笑起来。事实上,在这个沙龙大厅里,也有许多相似的表情投向可怜的雅克船长他被彻底地孤立了,除了从热那亚前来的安德烈亚将军还很看重他以外,雅克船长的性格和坏脾气已经在无形中为他自己树立了一道深深的人际交往的壕沟。 他脸色涨得通红,看着菲洛米娜伯爵夫人故意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于是他把两杯酒连杯丢入了置物桶中,随后甩手离去。 “那个小丑走了。”罗德里格斯将军悄悄地向雅科伯爵士说道。 “我知道。”后者不动声色地切完了最后一块牛排,将一小杯烈酒一饮而尽,随后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他让我的食欲大减,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舰队司令对他的宠信程度令人吃惊。” “我想那不过是暂时的利用吧。”雅科伯爵士冷冷一笑,“我的将军,您知道热那亚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想是为了他们本土的安全吧。” “没错,他们想要和神圣罗马帝国结盟,而盟约的草案已经放在皇帝的御案前了,什么时候签署它,得看热那亚人究竟愿意为我们做出多少了。” “是这样,您的消息非常灵通,亲爱的雅科伯爵士。”品酒的将军用手指来回抚动了一下自己的两撇湿乎乎的大胡子,“不过我相信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遇到如此多的麻烦。” “局势的发展越来越令人担忧了,罗德里格斯将军。”这位矜持的贵族不禁面现愁容,忽然他用餐巾捂住嘴,防备地左右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告诉您一个消息,陛下已经召开两次御前会议,讨论殖民地的情况,我们现在的出路不多了,虽然财政方面还没有发生太大的问题。要知道,两年的战争,而且是距离本土如此遥远的地方……” “您是说,可能会撤军?”罗德里格斯将军也微微一惊,装作闲谈一般,但却把声音放低了,“我们的舰队不是准备向格林纳达发起进攻吗?” “那是传言,我的将军。”雅科伯爵士来自帝国权力中枢,比起对方来他的消息更可靠、更准确,也更迅速,“我们的皇帝陛下看来需要一个体面的终结,他也许想和公国签订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协议,绝对不能再有另一个《新墨西哥和约》了!感谢上帝,古巴现在仍在我们的手里!” 罗德里格斯迟迟没有说话,他在盘算着撤军可能会带来的问题。特立尼达公国并不是一个反应迟钝、力量薄弱的老旧国家。相反,这是一个欣欣向荣,人民安居乐业、拥有强大军事实力的国家。在这里进行了两年的战争,让联军越来越感到心寒。对方的补给充足,战舰越来越多,人员装备越来越精良,士兵战斗的激情也如同被添加了柴禾的炉灶,越来越旺盛。纵横欧洲无敌手的西班牙火枪军团,在这里也遇到了不小的挫折。原本,联军司令希望通过进攻“原始蒙昧”的墨西哥人领地,获得谈判的资本,可惜他们失算了。墨西哥王国的强大,简直令人无法逼视!连使用感染疫病而死的人、畜尸体进行细菌战,也没有使对方伤筋动骨,至少巴勃罗勋爵认为,占据墨西哥的阿兹特克人已经拥有了对付疾病侵害的办法,在连欧洲人都不敢接近的疫区,那些阿兹特克人穿戴着奇怪的厚衣服,用数层布将脸部包裹起来,随后在那里不知道抛撒些什么白乎乎的东西。不管怎样,西班牙人对印第安人屡试不爽的妙招在那里第一次失败了。此后,联军高层又计划向修筑中的巴拿马运河发动进攻,企图控制那里,但是,公国在巴拿马省立体的、多面的防御系统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巴勃罗勋爵再次品尝了战败的苦果,连带安德烈亚舰队都损失了3条战船! 有鉴于此,罗德里格斯将军认为,联军的优势虽然不很明显,但也不是很糟糕。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来自美第奇家族的索尼娅公主殿下的阻挠了几次三番的谈判还没有真正开始,就被她蛮横地破坏了,也许特立尼达公国之所以空有精兵强将而难以取得胜利,正是由于妇人执政的关系。 由于讯息传递方式的滞后,某些呆在首都岛的外国间谍事实上已经获悉了塞拉弗公爵阁下回归本土的消息,但是他们的信息却发不出去。由于委员会批准了原摄政官彼得将军的建议,除了公国本土的船舰以外,其他船只都不允许直接在新墨西哥或路克城停靠,而战争还未结束前,军事管制将持续生效。 罗德里格斯将军的看法,同样也是联军高层的普遍看法,除了雅克等少数人清醒地意识到索尼娅根本不可能是在“故意逞强”以外,其他人都多少抱持着一种轻松的心态,哪怕他们被困在古巴一无外援、二无实力。 “我们很难对付得了那个女人,她经常不按理出牌。” “您说的是索尼娅公主殿下?”雅科伯爵士的眼中,闪烁出一丝憧憬,“您没见过她,所以会说这种话。上帝作证,她是我所见过的身份高贵的王女中最美貌最聪慧的人物之一!只有少数几个女人能和她相提并论。美第奇家族之所以能进入欧洲最尊贵的豪门之列,与他们子孙的智慧和能力不无关联。” 在如此评价过“那个女人”之后,雅科伯挥手叫来了一杯白兰地,这种酒是为了保存方便而使用白葡萄酒刻意蒸馏制成的,因此属于烈性酒。但据说发明这种酒是反而是公国的商人(事实上是特立尼达研究院根据制造香水的蒸馏方法改进的),从欧洲大量进口优质白葡萄酒,随后蒸馏成这种口味地道、甘美、纯正、浓冽的白兰地,一进一出,收获极多。 在酒的方面,全欧洲都无法与特立尼达公国抗衡,几种烈性甘醇的酒精饮料,全部出自新大陆,朗姆酒就不用多说了,现在公国推出的三年陈朗姆酒,在地中海沿岸大卖特卖,水手们尤其喜爱喝这种高纯度刺激的饮料。它的价格不贵,但胜在量大,法兰西王国许多专卖价格低廉的劣制葡萄酒的厂子或作坊纷纷被公国商人收购,现在他们也从公国大量进口原料(制蔗糖后残留的废渣),开始在欧洲制作朗姆酒。 “如果真像您那么说,我们难道就只能坐而待毙吗?” “不,罗德里格斯将军,请别担心,皇帝陛下已经亲自选定了一位全权代表,向新墨西哥出发,她将与索尼娅公主殿下达成新的协议。” “她?”大胡子将军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是的,她就是我们的帝国公主,特蕾西殿下。” “哦,是她,前一次查理陛下因为她的赎金问题,与大臣公开争执,并曾对人说过,这位殿下并不是他的母亲胡安娜陛下的生女。” “这并非症结所在。我们的陛下只是无法忍受一个异教徒来统治殖民地,并且还多次打败了他的军团。有传言说皇帝经常在骑马行军的时候,喃喃自语那个异教徒的名字,还发誓要和他决斗!” “塞拉弗?” “是的,塞拉弗。”雅科伯爵士微微地笑起来,“这位公爵像一根横亘在陛下喉间的鱼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弗朗索瓦一世殿下呢?” “哈哈,您以为在比克卡会战之后,这位既爱面子却又囊中羞涩的君主会不顾一切地再来挑衅吗?” “我想不会。”罗德里格斯也笑了,“最近大家都在开玩笑,西班牙语中从此多了个词汇“比克卡”(Bicoca),因为真正的含义就是‘一场轻松的、绝对有利的交易’。”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随后又矜持地停下来,互相举杯致意,仿佛他们的国家不但在意大利取得辉煌胜利,且又在古巴再度上演了一场全歼来敌的好戏。 而就在联军上层和古巴贵族们推杯换盏,醉生梦死的时候,他们的士兵和舰员却正啃着冒了芽的土豆,以及发霉的饼干,随着公国对古巴岛封锁政策的日益严密,联军已经很难获得充分的补给,偶尔穿越过封锁线的船只也只能带来不多的物资这些物资中的大部分是为贵族和上层人仕服务的,普通的军人只能用勒紧裤带,拼命喝水的方法来打发咕咕直叫的肚子。 一场奇袭正在这里悄声没息地展开。 第218章 击溃安德烈亚舰队 “禀报将军阁下,来自伊斯帕尼奥拉岛的信使带来了总督的紧急信函!” “带他上来!”威严的声音泄露出一丝疲倦的信息。这是一位穿着白色和红色相间的贵族服饰的年轻人,他的衣服领口是圆形白色的大花边,*前戴着长长的黑珍珠项链,蓄着两撇胡须,又短又粗的手指拼命地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个已经奔行得满头大汗的士兵跑了进来,他打开两手,屈膝跪倒,“情况紧急,安德烈亚将军!公国舰队正在炮击伊斯帕尼奥拉岛的纳维达要塞!” 纳维达要塞是欧洲人在新大陆建立起来的第一个要塞,当初哥伦布出航时,他的旗舰,120吨的“圣玛利亚”号在伊斯帕尼奥拉岛搁浅,于是他命令船员拆下船骨,在海岸边建起了一座堡垒,这就是纳维达的由来。 如今,纳维达要塞仍在发挥着作用,不过由于地理环境的问题,临近的城市已经挪到离要塞足足有10英里的地方去了。 安德烈亚先将火漆铬封的印戳仔细地看了一番,确定无误后方才拆开。 快速浏览了一番信的内容,安德烈亚将军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也不想永远呆在港里,不过不光是由于公国海军大规模的封锁,而且还由于联军的高层中“那些胆小的贵族”竭力反对再次出港,因为他们觉得在海战中已经失去了太多,和公国进行孤注一掷的海上作战显得毫无意义。 “传我的命令,半数舰队出港,让巴勃罗将军向要塞增兵,以防止公**队可能的进攻!” “慢着,将军阁下!” 安德烈亚转过头来,他轻轻“咦”了一声,“雅克船长,您怎么会赶到这里来了?今天难道不是您在舰队值勤吗?” “是的,将军,不过我听说从伊斯帕尼奥拉岛来了信使,可能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脸颊和眉角带着伤疤,但看起来很有男人味道的法兰西人穿着深色的军服,不过这种军服绝不像公国的那种简洁流畅,而是有种刻意表现奢侈的气氛,“不过我断定那是对方的诡计,阁下。我们绝对不能派船去支援,那样只会被他们调虎离山!现在,古巴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伊斯帕尼奥拉岛肯定会没事,因为那里的防御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建设的了!” “伊斯帕尼奥拉岛是总督的所在地,他们且屯驻了大军来防备公国的进攻,如果我们不去挽救他们,也许会被敌人各个击破。”安德烈亚苦笑着说道,“这是他们的优势所在,总督甚至有权调动我们的舰队,知道吗?我已经差不多被架空了,事实上他们根本用不着把这名信使送到我这儿来,只用送到西班牙贵族那里就可以了!” 这两人在低声地交换着各自的看法。 雅克无可奈何,他最终叹了口气,“我请求您,尊敬的将军阁下,如果您真的要去救援伊斯帕尼奥拉,请把所有的舰队都带上,我们必须保证用最大力量在一个方向上。即使不幸丢掉了古巴,我们还有一个可靠而坚固的大本营。” “我知道,雅克,但是我别无选择。”安德烈亚叹息了一声,他虽然年纪甚至还没有雅克大,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却完全是一副七老八十接近入土的家伙。 安德烈亚于是调动了34艘战舰启锚出港。 他给雅克船长留下了45艘船,其中包括联军最大的一艘船,“岩石”号。 安德烈亚前往救援的部队由佩德罗将军率领,配备陆军3930人。 由于西班牙造船力量在新大陆被大大削弱,伊斯帕尼奥拉岛等地的造船力量由原先每年100吨以下170条、100-500吨20条降低到现在100吨以下20条,100-300吨仅2条/年的可怜程度,因此安德烈亚舰队的维修和补充都不得不等待本土的配额。 这也造成了联军的船只越打越少,而公国的船只越打越多,越打越大的局面。 安德烈亚是怀着一种对天主刻骨铭心的崇信与仰慕心情走上战场的,他认为圣子耶稣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穿越耶鲁撒冷街头时,他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样的。 不能不说,安德烈亚是一位优秀的军事家。 他的判断也基本准确,为了吸引联军舰队出港,塞拉弗毫不犹豫地使用了熟悉加勒比海的前海盗团第6舰队,即侯赛因舰队寻找并利用西班牙人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布防的空档进行攻击,目的是尽快地逼出联军主力以求歼灭。 公爵阁下早已在哈瓦那港东北部60英里的海里上布置了埋伏圈,联军的舰队几乎是一出港,两艘快速桨船就向最高指挥官阁下通报了消息。“巴尔波查”号的船长杜亚脱中校非常兴奋地打来了旗语,“我将奉命首发,愿圣母护佑伟大的公爵阁下!” “巴尔波查”号通体所用的木材都是制造广船的主要材料,也就是铁力木,材质坚硬无比,加上龙骨是钢铁铸成,上面的孔眼中榫接着很难切削的黑檀肋梁,又使用*先进的造船技术,使得这艘船坚固程度是公国大部分船只都无法比拟的,在这艘船上,甚至很难听到船身随风浪摇摆时发动的吱吱嗄嗄声响,稳定得如同坚实的地面一般。 如果再算上大口径的60磅炮、不低的吨位、超级疯狂的速度,“巴尔波查”号简直可以称之为欧洲战舰的杀手! 当塞拉弗的望远镜看见编队半逆风缓缓驶来的安德烈亚舰队的时候,对方的司令官也毫无疑问地嗅到了不妙的气味,空气中凝重的气氛仿佛露珠凝结几乎要掉落到地面,整支联军舰队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待着总指挥的命令。 “转舵左,绕行敌军右翼,尽量抢占上风位置!” “明白!左舵30°,两侧炮门全开,立舷侧遮护,陆军上甲板!” “是!左舵30°,炮手紧急集合,军需官迅速调集火箭上甲板,准备热油和灭火队!” 一时间用榔头敲响铁器的声音(警报)响遍了整个舰队,联军舰队的船员穿流不息地在数层甲板间来回移动,忙碌的军人们用极为机械的麻利动作来渲泄心中的紧张不安,而大批弓箭手和火枪手无一例外地气喘吁吁地跑步赶到两舷集合。 而另一边,塞拉弗望着敌军的应对以及稍显混乱的编队,不禁微微一笑,“全线压上,注意两翼快速船尽量冲击敌阵,以干扰敌军编队为主要目的,绝对禁止接舷战!” “水蛭”部队的长官,是已经担任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顾问长官的瓦尔塞玛中校,他在*的时候指挥过小型炮舰,不过那种船大多属于内河船,是平底*式帆船式样,载1门18磅后膛速射炮;而“水蛭”则是近海船只,吨位要稍稍比*小炮舰大一些,而且船艏艉各载一门大炮,多是后膛炮,其中船尾还是线膛卵型弹炮,所以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 瓦尔塞玛知道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楔入时机,因此所有的水蛭缓缓跟随着敌舰队的轨迹移动,但是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而此时,以新型**舰“巴尔波查”号为首的塞拉弗舰队已经发动了攻击,他们在上风的位置不断逼近左转舵的安德烈亚舰队,由于速度上的明显优势,联军的司令官阁下震惊异常。 “看清楚了对方的旗帜吗?” “是的,将军阁下,的确是特立尼达公国大公府的旗舰以及海军司令彼得将军的旗帜!” “是彼得,我们的老对手,雅克船长的朋友!”安德烈亚喃喃自语,似乎在疑惑,又似乎在为自己打气,忽然,他感觉到强烈的心悸,“不,不对,不是他!不是他!” 安德烈亚大声地喊起来,“这些船只没有一只是第1舰队的船,甚至其中都没有‘王权’号!他不会乘那么一艘漂亮的,但体积甚至不如‘王权’号旗舰的!那是个固执而刻板的老头!调转船头,列阵,列阵!” “将军阁下,我们应该抢占有利位置!” 安德烈亚怒气冲冲地抽了那名副官一记耳光,“凭我们的速度,能够抢占得了上风吗?蠢货,快点按照我的命令去做!让船只散开,保持队形,他们绝对不敢冲撞我们。让一半炮手去划桨,让桨手都工作起来,现在是看他们能力的时候了!” 事实上,让沉重的战舰依靠划桨来加速,这在远洋海战中简直是天方夜谭因为没有谁能够保证划桨的人手,而在地中海沿岸的舰队中,因为人员富裕,一条战船上挤个三、四百名桨手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可是联军要把这么多人,还要加上正常的水手和陆军士兵带到遥远的新大陆,光是每人每天1升的基本淡水储备,就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情! 况且,战舰的加速绝对是件细活,在欧洲,划桨是普遍规律,而在*,很早已经就发明了橹这种东西在东方有个神奇的俗语,即“一橹抵三桨”,橹的工作效率绝对比桨高得多,这是因为橹板在水中以较小的冲角划动时,阻力小而升力大。也许大家都看过,一艘乌篷船在大河中行驶如飞,仅仅只凭着梢公在船后的一橹,而且划得很是轻松,要达到同样的速度,即使最专业的桨手也至少需要两名,膀大腰圆,一左一右,以跪姿拼命地舞动船桨不可! *帆船上多半配有橹,而欧洲船,还在追求着长桨给风帆战舰带来速度上的一丁点优势。 毫无疑问,“巴尔波查”号冲近到几乎看得见对面船只甲板上士兵的时候,对方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慌,抢先开炮了。 “巴尔波查”号的船长杜亚脱中校轻蔑地哼了一声,他的坐舰晃动起来,有几只炮弹打中了船舷,大都被硬木或钢铁护甲弹开,也有一发葡萄弹落在甲板上,使得一名水手被当场击倒身亡,其他炮弹或者落入海里,或者在甲板上滚动发出声响,总之根本没有额外的伤害那些西班牙人的炮实在是太小了。 “稳住,靠近了再打,近得要看见对方的炮手!” 谁都知道对方的炮手在什么位置,要想看见,必须接近到100英尺以内,这条船上的每个人都在咒骂着船长的疯狂! 不过他的汹涌战意也明显地感染到了每个士兵。 帆缆士们尽快地收拢起靠在下层的帆布,因为敌人的链弹或火箭很可能会射中这些目标明显的东西,造成甲板上人员的伤亡。甲板侧舷上的楯板已经统统准备完毕,和对方不同,除了网格状的铁框中装满了吊床以外,最外层还覆盖着数层用粗毛竹扎成的栅栏,据称这种经过实践检验的栅栏能有效地阻止住高速流弹的通过,别忘记这些毛竹都是圆型且中空的。 而船上的救火队也跟其他船只的不一样。 木桶仍是这个时代救火队的主要工具,但塞拉弗舰队则是用橡胶皮管和人力泵,当需要用水的时候,在底舱泵前的人们开始轮班工作,而拥有长长橡胶水喉的救火队员们则卖力地灭火这种效率要比提木桶救火快几十倍。 就在杜亚脱船长下达命令后不久,救火队就开始了他们的发挥,因为敌军的火弩已经开始射击了,无数大大小小燃烧着的球状物体砸在船体和甲板上,有些直接嵌入到舷壁,立刻熏成一个个黑洞,无论多么坚硬的木头,他们的共性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怕火。 炮手组的战士们红着眼睛,手臂肌肉纹起,紧紧地从打开的炮门上低着头看着前方越来越逼视的敌舰,那是安德烈亚舰队主力舰,750吨的“大查理”号,拥有高耸如楼的艏艉楼,3磅-16磅不等的炮组40余门,370名陆军士兵。 “炮手们,为了公爵阁下,为了公国海军的荣誉,做好准备!” 炮长根据敌方船只的移动方向和速度,两手的绞轮做着些微的调整,他们多半额头见汗,紧张的气氛如同被拉紧了发射绳的炮组,一触即发。 敌人的第二轮炮击和弓箭齐射很快来了,杜亚脱船长已经摔开了望远镜,脸色冰冷地站在艉楼甲板前端,不管他如何下达命令,他的身边总是有几名举着复合钢盾的壮汉挡在面前。 “右满舵!” “是,右满舵!外挂三角帆全开!” 炮手们很快得到了发射的命令,他们转舵之后,顿时看见了不远处倾斜往西北方向行驶的敌舰,不过他正在己方转舵后最佳的侧面攻击位置。 无数前膛、后膛炮不断地发出轰鸣声,震得海水都瑟瑟发颤,滚烫的炮弹带着呼啸的声音重重砸向目标,按照重炮轰击水线、轻炮轰击甲板,链弹攻击敌舰桅帆的原则,炮手组各自为战,并且一开始发射之后就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除非击败敌人或被敌人击败,他们别无其他的道路可选。 “巴尔波查”号的后膛32磅炮、45磅炮令“大查理”号马上吃到了苦头,要知道能上**舰服役的水手或炮手,都是公国海军精锐中的精锐,他们通常由各舰抽调,并且要经过无数次考核,甚至在服役期间,也会因为炮操等原因被调离**舰这相当于剥夺一个军人的荣誉,因此被所有**舰船员无比重视,谁都不想离开,他们的训练水平通常也大大超出普通战舰船员的标准。 这些速度又快,威力又大的炮弹,马上把“大查理”号打出无数待修的窟窿,同时也击中了好些处炮甲板,造成大量舰员受伤和死亡,虽然“大查理”号动用一切可能的力量进行还击,但收效不大,不多时,对方60磅前膛炮组也陆续射击,这些炮弹的初速比后膛炮要大一些,冲击力更强,往往造成船体摧枯拉朽式的严重伤害,“大查理”号几乎在最初的一轮炮击后就被打得丧失了还手的力量。 “大查理”号的流血几乎是由于“巴尔波查”号的炮手们把炮组对准对方的炮位狠轰造成的,火力压制已经变成了公国海军执行战术时的优先选择。“大查理”号试图通过不断转舵来躲避对方的进攻,或者想要尽量靠近一些,好使步兵可以登船作战。不过杜亚脱船长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的,甚至,他还利用己舰吨位和舰身材料的优势,用船身不断抵触敌舰,并吩咐船艏那门110磅重炮开火,直接造成“大查理”号船艉左侧被打出一个直径3米多的巨洞,炮弹穿越炮甲板,造成极大的伤害,敌舰上的尸体被不断抛入大海,西班牙人已经无法再控制船只,他们的舵也被打坏了! “不要管这条失去战斗力的破船,往前突击,全速,全速!” “是,右舵15度,陆战队注意火枪掩护!” “巴尔波查”号带着颇有些伤痕的舰体迅速转向,士兵们通过舷侧掩体的掩护,一排排轮流向近处的敌船甲板上射击。那些试图通过抓索、跳板来钩船的西班牙陆军很快被这种近距离密集火枪射击完全击溃。甲板上血流成河,残躯断肢铺陈满地,船长也在炮战中身亡,他的副手精神几乎崩溃,飞快地命令打起白旗。 不光是杜亚脱船长的“巴尔波查”号,每一艘中央集群的战舰都在拼命地往联军编队里冲击。虽然说炮组的数量并不占上风,但在威力上,联军战舰的小磅炮组根本无法和公国的大家伙们相比,在西班牙人还在担心重磅大炮的后座力会导致船只解体的时候,塞拉弗公爵阁下已经开始着手制造排水量2000吨以上的大型战舰了。战舰始终要依靠大口径炮来攻击的,没有大威力的炮组,战舰还不如一艘武装商船。塞拉弗花了数年的时间培养出一支精兵强将的海军队伍,并且这是不同于欧洲其他国家的正规海军。其组织缜密、纪律森严,一扫原先海盗组织的散漫,他们有明确的战略目标,无论士兵、军官,皆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及实战操练,他们注重培养海军后备力量,学习并研究各国先进的海军战术。因此,这支海军的可怕,可令欧洲任何一个皇帝包括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在内的伟大人物闻之心悸。 “编组半月阵,收缩,收缩!” 在交战中的安德烈亚顶着巨大的炮弹轰鸣,声嘶力竭地发出命令。 联军的船长们发现,这次公国的攻击不同于以往,他们的炮火密集程度简直令人震惊,原先的几场海战,联军只不过把公国舰队看作旗鼓相当的对手,而并不认为他们高明到哪里去,尤其雅克船长还特意为舰队设计了克制公国海军的新战术。可是这一次,眼前的“彼得舰队”超乎想像地威猛,让身处炮击下的联军舰队仿佛变成了比克卡*墙前可怜的瑞士人,正被西班牙军团的火枪队肆意地蹂躏着。 “将军,将军阁下!”一名军官提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长刀,满面污血地跑了过来,“在左右两翼发现了敌军的舰队,是那种装备大炮的小型快船!” 安德烈亚脑袋中“嗡”地一声,立即觉得头昏眼花,他勉强扶住旁边的东西,“布圆形阵,顺风施放火船,一有机会立刻突围!” 火这种东西给木制军舰造成的压力,恐怕比大炮还要高得多。 在吨位相当、火力程度相当的两支对战的舰队中,被炮弹直接击沉的木舰寥寥,主因当然是因为炮弹威力不够,实心弹的确能够穿透所有的木制船壁,但它的威力仅此而已。而且木舰修补起来也很容易,实在过于巨大的漏口,只要布置好水密舱,船舰一般不会沉没,等回到港口折腾几个月,又是一艘完美的好船。 而火就完全不同了,从有军舰的历史开始,水面上的战争中就离不开这种攸关人类文明的东西。木制军舰对火的畏惧,就像蛇对蠓的恐惧一样,往往在战争中因敌方施放火箭或因火船引燃致沉的占据绝对多数,凿沉的占一部分,被登船后俘虏的又占据一部分。 安德烈亚将军具有丰富的纵火战经验,他要求每艘船都要配备大量的燃油、火箭,并且训练中的消耗也要求尽快补充,不过他骇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敌方舰队拥有了惊人的灭火效率,无数支火箭扑向敌船后,在短短十几分之一沙漏时内就被浓密的水雾扑灭,这些水雾从何而来?是如何制造出来的?这些都是安德烈亚将军想像不到的。 当初在卖橡胶雨衣、雨鞋以及其他橡胶制品的时候,塞拉弗公爵阁下就特别注意专利的保密,由于价格极为高昂,欧洲还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使用橡胶制品,还只是些基础的日用品,牵涉到军用方面的一概免谈。 相反,联军发现对方射出的数量不多的火箭,却已经燃着了许多己方战船,这些船冒着浓浓烟雾,许多人咳嗽着传递着水桶,往着火处浇水,不过这种效率低下的作业有时赶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如果碰到适宜的风,火势将会来得更加迅猛。 瓦尔塞玛中校站在一艘大型舰上,用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着己方的进攻。 “告诉他们,要用准确、犀利的炮火,像丁一样顺利地割开他们的要害之处,放光他们的血,每一刀都要见肉!” “水蛭”的船员们知道保持距离的狼群威慑战术,除非敌方非常弱小,只要他们强大到一定地步,就不能茫目地发动进攻,要像狼群一样,紧紧咬住对方,保持距离,用恐慌、威胁和一定的手段来迫使对手犯错误。而当对手这样做的时候,狼群就必须一击中的,多路围击,务必要把对方打得根本无从招架才好。 瓦尔塞玛所说的丁,是塞拉弗经常在火炮战术课上提到的,也就是*的那句成语,“疱丁解牛”瓦尔塞玛对丁很是佩服,他认为这种技巧即是战术,是依靠缜密的思考、多番的实践、对错误的反复讨论和修正来最终实现的。“水蛭”本身是一种轻型船,他的速度快,运行灵活,但致命的是它的吨位太小,如果被敌炮击中,就算是最小的4磅炮也很难承受,更别说同时对付敌军数十门乃至数百门大炮了。 因此,“水蛭”就是一种对海军主力舰辅助和补充的力量,在正面进攻的优势力量面前,“水蛭”们长距离骚扰和打了就跑的战术,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安德烈亚舰队的射程之外,“水蛭”们就已经开炮了,硝烟远望如同一朵朵白花,只不过这些花朵可以致人死命,宛如一颗颗狰狞狂笑的骷髅。 纵然做好的一切准备,不过光挨打不能还手的感觉却令人觉得异常痛苦,被打残的几艘战舰宛如幽灵船一般不受控制地漂离编队,还有些船冒出滚滚浓烟,船长不得不下令弃船。 单个的水蛭威力不大,但几十艘上百艘就不一样了。 上百门中等威力的18磅炮,而且可以用在一个方向的突击,这种战术只会令对手冒出冷汗。 而因为个头小、速度快,安德烈亚舰队释放的火船也被对手一一躲开。 “让‘纽伦堡’号抵前射击!” 远处的瓦尔塞玛中校看在眼里,唇角微微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传令,高速调头,用艉部大炮射击!” 装着前后两门炮的“水蛭”显然更加贴近小型船舰灵活多变的战术,不是正面,就是后面,并且艉部火炮的射程还要高于艏炮,这也造成在“水蛭”撤退的时候,他们会享有更为安全的距离,因为速度上的优势是大型船无法与之媲美的。 遭受攻击的是安德烈亚舰队中的护卫舰“纽伦堡”号,225吨位,拥有40门大炮,但多半是9磅以下的小炮,与18磅炮的较量中明显吃亏,它在射程之外白白浪费了一阵弹药后,就被敌人的“艉射”打得浑身窟眼,甲板上人员损失惨重,不得不拖着残败的桅帆,拼命地脱离编队,往西逃窜。 而安德烈亚想编成月牙阵形的努力最终也宣告失败。“巴尔波查”号等高速战舰完全占据了场面上的主动,他们在联军船只的编队里横冲直撞,尤其是“巴尔波查”号还一头撞上了355吨的敌舰“卡尔曼”号,将之侧翼撞出一个巨大的洞,很快这艘船就倾斜并翻覆了,几乎100名船员被困甲板下溺亡。 “维多利亚”号也在斯科特船长的指挥下,尽量突进敌舰编队进行重射,30门32磅后膛炮快速而猛烈的射击简直令对手觉得一只脚踏入了冥火森森的地狱!连安德烈亚都哀叹:“圣母啊,这难道就是魔鬼之吻吗?” 而整齐有序的陆战队火枪阵,也令企图打接舷战的对手们碰壁而归,从没有一个欧洲人见过在海战中的一方,能够使用如此娴熟、密集的火枪攻击来阻挡敌军登船。联军在最初被楔中阵势后所进行的反击中,一共被打死打伤1212人,陆军指挥官、巴勃罗勋爵的心腹手下、西班牙将军佩德罗在激战中被流弹多处击中,失血过多而死。 安德烈亚两次变换了旗舰,从“圣母之光”号到“孤岛”号再到180吨的克拉克船“克罗地亚”号,经过大约5个多沙漏时的玩命厮杀,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将军终于体会到一种日暮途穷的感觉,他的舰队陷入了崩溃事实上这对于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对手来说已经是很罕见的情形现在每个人除了苦苦挣扎以外,就是想着如何逃出升天。 塞拉弗刚刚做出缩小包围圈,给予敌舰队最后一击的指示,突然外围的侦察船队发回了紧急讯息,哈瓦那港的另一支联军舰队已经抵达战场,看样子是来支援安德烈亚舰队的! “不用说,这只能是雅克船长率领的舰队,能做出如此准确判断的指挥官,并且能有这么大的勇气,除了他,没有别人!”说话的正是塞拉弗,他瞥了一眼铺陈在桌面上的海图,将一管鹅毛笔横咬在嘴里,“看来各个击破是有点不可能完成了,我们只能选择一个猎物,以免猎人自己受到伤害。” “我可以带部分船只去阻挡雅克的舰队!”回到“维多利亚”号的瓦尔塞玛中校说道,他刚刚以重伤4艘敌舰,纵火烧毁2艘,轻伤6艘,俘虏1艘的功劳,得到了公爵阁下的表扬。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海战过后,某个刚刚升到中校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的家伙又要乘火箭式的升官了,这也将打破彼得将军保持的“最快升职”的纪录。 “不,安德烈亚是个无足轻重的家伙,他的战术太落后了,只适合在地中海那种小地方过过瘾,我现在需要的是和雅克作战,他了解我们,而我们还并不十分了解他。” “需要派船去召回其他舰队吗?” “不,瓦尔塞玛先生,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正是个考验战士们斗志的时候,马上和我一起到炮甲板去,和士兵们一起吃冷食。吃过饭之后,我们马不停蹄地与雅克船长一决雌雄!” “遵命,阁下!” 第219章 俘虏雅克 塞拉弗猜测得没错,当哈瓦那港传来安德烈亚舰队陷入苦战的消息之后,所有贵族和军官之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要支援安德烈亚,另一派则要坚守古巴。 雅克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得不到绝对多数支持的情况下,他以安德烈亚副官的身份下令把几名激烈反对他意见的贵族拘押起来,于是他终于顺利地得到了舰队的控制权,他命令不补充陆军,只要求携带足够的弹药,随后他登舰在神甫们的祈祷声中匆忙出发。 雅克在被逐出公国之后,对于塞拉弗自然恨之入骨,由于他多少知道一些公国海军的战略战术,并且他在公国内部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与许多航海士、商人、官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雅克本人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指挥者,因此他的手下们和朋友们还时常会与他进行信函间的沟通。 于是,他颇为了解公国的海军的建设情况,甚至他与彼得原先就是很好的朋友。 从这些情报中,雅克得到了相当数量的可用讯息。 他认为不借助欧洲各国的力量,任何一支远洋舰队想独力对付公国海军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借着教会事件的影响,他开始积极寻找新的盟友,而西班牙人和热那亚人的利益勾结,让他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雅克舰队出击的时候,得到的情报是安德烈亚将军碰上了彼得舰队,可当他的舰队好不容易来到战场上的时候(速度慢加上某些心怀不满的船长们的故意拖延),他霍然发现,对手的旗舰竟然不是“王权”号,而是看上去吨位略小,但杀气隐约起伏的一艘流线型、低上层建筑的大型船只。 相对于艏艉楼耸立如山的西班牙风帆战舰,**舰无论是在设计思路上以及实战效果上看,都要远远超过对方。 此外,更令雅克船长震惊的是,对方的旗舰竟然缓缓降下了代表彼得将军第1舰队的指挥旗,换上了一面红色的、展翅浴血的怪鸟的军旗。雅克船长的记忆顿时模糊了起来,他弄不清那是什么时候,似乎有个人向自己提过,将要使用这个图案,并宣称要会将之变为自己的军旗。 “塞,塞拉弗!” 雅克脸色惨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他不敢相信,原来听说这个家伙离开本土去往东方了,但一晃数年没有任何消息,连公国中都有人认为他已经死了可是,现在他却出现在海上,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显然是在占据了对安德烈亚舰队的恐怖而巨大的优势之下! 在包围中的安德烈亚舰队,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除了几艘逃跑以外,其余不是沉没,就是被俘。 “他怎么会突然回到西印度群岛的?!”雅克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出声,手下们都颇感意外地看着他,在他身边几乎所有人的印象里,这位法国人虽然脾气有些过于耿直和粗鲁,但他面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从来没有过如此失态的表现。 也许是为了尊重对手,塞拉弗命令升起自己的旗帜,他还命令升起另一面旗帜,黑底红字,上面绣着一把滴着鲜血的刀,红色拉丁文字“投降或死亡”渗透其中! “布箭头阵,‘伊莎贝拉女王’号、‘内尔瓦’号在前,旗舰‘岩石’号居中,全速突击!” 舰务官罗利丹(相当于公国舰队中的大副)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阁下,布置突击阵型吗?” 雅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用怀疑,您的听觉非常正常!我们现在需要一场坚定的、像骑士般的战斗,而不是怯懦得像只畏缩不前的小母鸡!马上升起作战旗号,所有人进入岗位!” “遵命!”罗利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立刻向手下传达了舰队指挥的命令。 “岩石”号排水量950吨,是一艘典型的西班牙制盖伦船,四桅,高艏艉楼,载有690名精锐士兵,甲板上有30台可射击200步的巨型弩床,这些弩床发射当初希腊人发明的火油石,即一种充满孔洞的的石头,在浸透火油点燃后,盛装在铁斗里,被弩床弹射出去。这种武器曾在地中海战场大放异彩,但现在已经不是十分流行,因为每次战斗之后要去找这种石头实在太麻烦了。 船上当然有火炮,由于西班牙人的战术是夺船,他们并不太重视火炮,大型军舰上的火炮虽然很多,但多半是些小炮,主要以打接舷战时杀伤敌舰上的人员为目的。 不过,在雅克的一再争取下,安德烈亚将军还是从葡萄牙盟友那里购买了一些重磅炮,装备在“岩石”号上,雅克对此视若珍宝,他不停地操练着自己的炮手,而且试图让他们像公国正规炮兵一样操作。不过,他的计划并没能贯彻下去,因为西班牙贵族对他的干涉非常多。 葡萄牙人并没有派兵跟随联军,他们从欧洲到亚洲的战线已经非常漫长,对于人口仅有百万的弹刃之地来说,维持这样大的领域已经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了。因此,他们对付公国的办法就是依靠其庞大的财富,雇佣多支海盗来袭扰巴西总督领。 雅克船长下达命令之后,舰队迅速地按照他的意图编组起来;而令人意外的是,对方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塞拉弗舰队像一堆不动的礁石般无动于衷,偶尔只能看见他们的旗舰主桅上更换各种各样看不懂的信号旗。 终于,联军舰队编队完毕,并且绕行到公国舰队的上风位置,他们打出了红色的旗帜,表示“血战到底”,随后,40多艘战舰组成尖锐的突击阵型,往公国舰队的方阵冲过来。 “布置小船,给他们一些惊喜!” “是,公爵阁下!” “转舵,布成横列,所有炮手在敌人接近到2000英尺以内,应以最大的速度形成持续不断的火力!” “是!” 塞拉弗从*引进的各式炸弹在这时终于可以发挥作用了,他发现这类东西有点像原始的水雷,只不过是靠盘香来引燃爆炸的。 小船顺风往雅克舰队漂去,同时,塞拉弗舰队反而加速后退了。 “这不是火船,上面连一点冒烟的东西都没有,奇怪,难道是他们突发善心,给我们送礼物来了?”雅克舰队的船长们都在暗暗奇怪。 雅克谨慎地命令放下小艇,把这些讨厌的东西先推开到两旁。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个多么恐怖的玩意儿,装载在这些小船里的虽然都是些黑色火药,但整桶整桶堆得很多,威力就可以想见了。加上联军舰队中根本没人听说过用黑色火药做直接攻击用的,顶多是用这个来推出膛中的炮弹罢了! 几乎就在雅克舰队的前锋冲进小船堆里的时候,由盘香点燃的火药爆炸了,时间掐得真是不差毫厘,巨大的爆炸声和水柱,不但让雅克舰队成员魂不附体,而且也使得塞拉弗舰队的成员们张大了嘴,吃惊无比。 “伊莎贝拉女王”号冲在最前,艉部被炸开了一个惊人的大洞,左侧的起锚架炸断了,一只吨余重的大铁锚重重掉进海里,激起狂澜。随后,这艘船从艉部开始大量进水,船长室、会议室、下层炮甲板都受到了震荡,两名下级军官被当场炸死,一名在后艉甲板上工作的水手被震落海中,下落不明。 这艘船立刻丧失了战斗力,随后就是“内尔瓦”号,这艘船经受了多次爆炸的冲击,船员死伤惨重,而因为水线部位大量碎裂,不久后即告沉没。 短短一瞬,联军舰船受伤的已经达到了整支舰队的近1/4,正在突击的“岩石”号也因为爆炸的缘故,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410吨的“圣佛郎西斯科”号的艉部,造成20多人死亡,该舰的艉舵也随之完全瘫痪,成为了一艘只能随波逐流的船只。 “重整编队,重整编队!”雅克在撞击跌倒后飞快地爬起来咆哮道,“舰务官,传令下去,取消编队,把那些还没爆炸的小船统统打沉,用任何办法都可以,全部打沉!” 一时间,小炮、石弩甚至弓箭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雅克舰队一边尽力修补着受创的战船,一边拼命而盲目地射击着,想把周围漂浮的可怕东西打扫干净。当然,另一边的塞拉弗公爵阁下是不可能放弃这么好一个机会的,他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说道:“我只要见到雅克,无论他是死的,还是活的,总之我要见到他,其余的,你们看着办吧!” 瓦尔塞玛中校立刻传达了“不计伤亡全歼敌舰队,不得放跑一人”的命令。 事实上,这对于公国舰队来说并不能称之为问题,在火炮和航速上占尽优势的公国,对于已经混乱的联军舰队发动了一波又一波远程射击,两翼的船只尽量地展开,采取包抄的架势。总之当雅克舰队奋力突围的时候,他们的每艘战船几乎都会碰到两到三艘敌船的围堵,在重磅炮方面,只有“岩石”号勉强能够一战,其他的联军船只在见识过对方密集可怕的重炮轰炸之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碰到威风凛凛的公国大船时仍会选择退避三舍。 在雅克船长顽强的抵抗下,要打算全歼并不容易。由于公爵的对敌政策变得异常坚定与强硬,两支舰队的厮杀于是也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公国舰队开始出现了伤亡,5条“水蛭”在拖住“岩石”号的时候受到了大炮的攻击而沉没,280吨的“奥托岛”号因**敌阵太深,被两艘同等级的敌舰撞至重伤,指挥官奇姆尔特上尉率领110名水手和士兵与敌军鏊战,终于寡不敌众、全军覆没,整艘船虽然未沉,但却大角度倾斜,半浮半没在海面上,桅帆上爬着一些奄奄一息的水手,船上还有多处火焰未熄,冒着烟雾,看上去异常凄惨。 与“维多利亚”号一样,“巴尔波查”号也早就瞄准了联军那艘二型船旗舰“岩石”号。在前面击败安德烈亚舰队过程中重振雄风的杜亚脱中校,此役焕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与信心,他一艘船就包揽了击沉敌舰、俘虏敌舰、杀伤敌人三个项目的第一名,并且他还抓获了十几名联军高级贵族,这些人无不是丰厚的战利品,有些贵族所出的赎金甚至够买几条**舰的! “巴尔波查”号带着浓重的杀机,急不可耐地逼近“岩石”号,并与它呈平行线般地同向行驶,用自己的右舷重炮狠狠地在近距离猛轰对手。在最初的交锋中,两艘船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杜亚脱船长损失了27名炮手,这些人因为被直接击中炮甲板的敌弹溅射而死亡,按照战时要求,这些亡者被直接扔进大海,甚至在更激烈的战斗中,重伤者也会遭到如此对待。 船上的医生和神甫们,只要是有点能耐的都集拢到炮甲板中间的隔舱,那里是战时医院。受伤者被抬进这里,按照伤情不同被分门别类的处理,如果肢体伤势较为严重,就必须采取截肢的办法这是因为医学在这个时代还属于天主教所不能容忍的异端行为。 那些血流了一地,奄奄一息的家伙们,马上被放到木头台子上。惯常有两名“医生”,他们一人拿锯子,一人负责压紧病人,还有一个水手负责传递刀具和木盆。 这些不幸者会被在牙齿间咬上一截很粗的麻绳,不过往往医生们一动锯子,这些人就会昏死过去感谢上帝,医生们的动作由此也变得粗野而狂暴,他们三下五除二把伤者四肢的某一段从其*上分开,随后丢进木盆或木桶里。一场惨烈的战斗结束后,这些木盆或者木桶中所盛有的大量带着污血腥味的残缺肢体,会令人毛骨悚然,震悸难平! 很快,“巴尔波查”号几层炮甲板上的火力,就令“岩石”号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在此之前,雅克就已经命令旗舰往西北方向缓缓撤退,为的是躲避开尾随的狡猾对手“维多利亚”号的远射大炮。 公爵阁下的旗舰拥有22门24磅前膛炮,这些炮的身管都开过膛线,完全机床加工,使用卵型弹,射程内命中率极高,而且因为身管是优质特型钢,全炮自重才相当于标准24磅炮的一半略多,机动性因此更为理想。 炮手们常年在海洋的大风浪里训练(这是特立尼达公**事学校的炮手必修课),他们会根据船只摇摆的情况选择最合适发射的时机,因此在4000码以外,这些长程炮的威力简直可以惊人来形容,而对手往往还没接近或照面,就已经被打得丧失了进攻的能力。 雅克对于塞拉弗的嫉恨,在这场战斗中完全释放出来,他的“岩石”号甚至大大脱离了预先的编队,向“维多利亚”号冲去这当然也是迫不得已的策略,法兰西船长先生原先确定的突击纠缠策略完全失败,舰队成员只能各自为战。 不过“维多利亚”号的船长斯科特中校却不会让雅克船长得偿所愿的,虽然**舰在各项性能指标上超出克拉克型船,不过斯科特却不想让公爵阁下遭遇到可能的炮弹袭击。任何胜利都不会比保证领袖的安全更重要,沉默寡言的船长先生于是也毫不客气地命令反复转向,用侧弦最大角度的远射火炮来给予对手精准的火力打击。 可想而知,当“岩石”号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发现另一艘**舰突然贴近己船并且动用强猛无比的炮火覆盖时的表现了,雅克船长震惊地了解到超过1/2的炮手负伤或者死亡,甲板上甚至已经找不到一个完好无缺的水手了。他咬紧牙关发出撤退命令的时候,他的舰务官罗利丹先生也连续中弹,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 这场炮战直打到天黑才结束,响彻海面的火炮轰鸣声,使得仍在哈瓦那港驻守的联军士兵们惊恐万状,而登陆军也趁势发动了突袭,很快拿下圣地亚哥通往哈瓦那的交通要道吉卡拉地区军营,随后,城井长房的第102师第1团伏击了前往吉卡拉支援的圣地亚哥驻军一个方阵,斩杀500多人,俘虏西班牙莱里达男爵桑坦赫尔将军及手下712人,而其团伤亡甚微。 很快,古巴东部除圣地亚哥城外,重新回到了公国强有力的统治之下。 而海战惨败的消息,也使得岛上残余的联军势力感觉到惊恐不安,巴勃罗勋爵于是下令全军最后一次扩大范围搜索粮食,随即收缩防线至哈瓦那附近,构筑简单的棱堡和壕堑,准备与公国陆军进行最后的阵地战。 巴勃罗期望着逃出去的舰队成员能够成功带来援军和给养,不过他没有意识到,公国此番突然的袭击是出自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谕示,这位新大陆的强权者已经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战争之上。为了把联军(主要是西班牙人)完全赶出加勒比地区,塞拉弗不惜破坏自己原先的战略安排,无疑从长远看这番牺牲是值得的。 “雅克捉到了吗?” “是的,禀报公爵阁下,这位船长因为受伤,已经被紧急救治过了,现在正关在下层甲板的监牢里。” “唔。”塞拉弗抚摸着下巴上刚长出的胡须,眼神中闪过一缕讥讽的怒意,他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关着吧!留下一支分舰队,由瓦尔塞玛中校负责,目的是骚扰古巴沿岸,给联军进一步制造压力,另外也得配合其他舰队,做好封锁工作。其余的船跟随旗舰转向,我们回路克港补给。” “遵命!” 第220章 接见法兰西特使 塞拉弗舰队将此行俘虏的船只,只要还能动得起来的统统开走或者拖走,全部35条缴获舰只统统放在了牙买加岛的切拉尼湾的港口,这里曾经是加勒比海盗组织的大本营,连红蝎子海盗团都在这里拥有两处秘密基地,他们的“本岛”,即巨蝎岛原本也只是牙买加海岸附近的一处礁群。 原本,“牙买加”这个词汇就是这里世代居住的阿拉瓦克族印第安人的发音,意思为“水和树木之地”,而以著名海盗切拉尼的名字来命名的这处港湾在岛屿的东南部,这里景色更加迷人,因为面向大海,背依高山,幽静恬美、热辣多情的热带港湾拥有无法形容的吸引力。 可惜的是,自从西班牙人从1509年开始宣布对该岛的主权之后,十数万阿拉瓦克族人因战争、疾病和奴役而灭绝,1517年开始,西班牙人陆续购买黑人奴隶扩充劳力市场,海盗横行的时候,每个城市或舰队都拥有不少黑奴,这些人力大好养,不容易生病,而且还很听话。 但从公国攻克牙买加开始,就废除了黑人奴隶贸易制度,黑人虽然没能彻底解放,但他们享受到了国家给他们安排的工作机会,如果的在技术、武力或其他方面出类拔萃的人物,所得到的待遇更多。因此,牙买加的黑人在公国境内增长得最快。 切拉尼湾里,现在已经有两座城镇,相隔6英里远,这里驻扎着整训中的公国陆军第18师,师长是帕洛斯少校,他曾经是个正宗的西班牙军人,不过受蒙特西诺斯主教的感召,他觉得自己已经深深触犯了天主的威严,他为自己屠杀印第安人的行为感到震惊和羞愧,于是,他投降了公国。在经过阿瓦哈军官学校的长期洗脑之后,他被任命为第18师的师长。 这位帕洛斯先生完全可以做个最标准的慈善家,他对训练士兵的战斗力毫无兴趣,反而把这些事情推给副官去做,他每天从早到晚巡视着自己的辖境,一旦看到岛民出现各种问题他会立刻着手解决,例如居民的房子被风刮倒,他会派人重建,居民的孩子走失,他会发动人手寻找,哪里猛兽出没伤人,他会带兵前去捕猎,谁家的庄园或田地出现灾情,他会率领整个师参加挖掘灌溉渠道的工程。总之,这位先生不太像个军人,他在牙买加岛的名声甚至要高过公国的领导人塞拉弗公爵阁下。 此次塞拉弗将那些船只拖运到牙买加后,单独召见了他,次日,公爵府的谕令下达,帕洛斯革去军职,将担任古巴省的新省长,第18师则由他推荐的西班牙人亚尼斯上尉代行师长职务。 与这些破烂船同时进港的,还有**舰“巴尔波查”号,杜亚脱船长在海战中疯狂而神奇的表现,为他赢得了巨大的荣誉和功勋,他被升为上校,而这些陆续修妥的战舰,将会编组公国海军第16舰队(11-15已经归为商业局商船队的编号),准备北上巴哈马群岛及亚特兰大陆东海岸,执行殖民和拓展的任务。 10月的第1天,受命攻击纳维达要塞的第6舰队指挥官侯赛因中校终于等到了公爵阁下新的命令,随同这个命令到达的,还有一支拥有数量众多战船和陆军士兵的庞大舰队,指挥这支舰队的,是侯赛因先生不得不为之俯首的公**三号人物,马提尼克勋爵、海军中将塞索斯·德·略萨阁下! 在公国政权兴起伊始,塞拉弗所制订的标准一律是每舰队配15艘船,而今天,巡逻在海上的公国海军,已经向世界展现出其傲人的身姿和勃勃的雄心,索尼娅公主殿下主持的拨款行动之后,国防部顿时变成了一个腰缠万贯的阔佬,开始大方地向各支舰队正式下发扩编决定,其中第1舰队、第3舰队扩编最多,分别达到51艘和37艘。 而第6舰队,迄今为止也只有19条船,这不但是因为造船厂来不及建造的缘故,也是因为曾经该舰队的指挥官莉拉有所顾虑,她为自己的手下前途莫测感到担心,她更为阿拉伯人在公国的政治地位而深感忧虑。虽然她已经成功地在特立尼达岛上建立起公国境内第一座清真寺,但此后她申请在墨西哥境内建设同样设施的报告却被委员会、枢机秘书处不断冷遇,她不得不在任何一个方面谨慎从事,生怕会触怒到高层(主因还是由于塞拉弗公爵阁下突然离开本土又长期未回)。 不过,在现在看,莉拉的行为的确引起了公爵阁下的注意,不过却是他发自内心的怜悯。他亲口向莉拉解释,墨西哥王国具有高度自治权,因此不能随便在此建设教堂或者神舍。他还将莉拉调至自己身边任参谋长,为的就是好安阿拉伯人的心。 第3舰队到达之后,两支舰队合由塞索斯将军指挥,他指挥了一场规模浩大的登陆战,舰队抵近岸边与要塞炮群对轰,随即像海潮般的小艇、皮囊、桨船及轻便单叶帆船就在舰队掩护下猛冲岸边。从中央省调来的第1军团原本就是从各陆军师团中抽调人员并添加后备役兵力组成的,他们在短暂的整训之后,发挥出惊人的实力,伊斯帕尼奥拉岛南部沿岸很快在该军团的凌厉攻势下失陷,随即两天后该岛总督,西班牙男爵特利阿纳宣布投降,伊斯帕尼奥拉岛以及圣胡安包蒂斯塔岛树起白旗,这里统统变成了公国的领地。 也就是在驻留在新大陆的最后一个西班牙总督向公国乞降的时候,塞拉弗已经回到了新墨西哥,他在艾美拉宫秘密会见了法兰西王国的特使,阿尔萨斯伯爵。 “亲爱的,晚上我们去海滩散步吗?” “不,这几天好象有点冷。” “那么,我们进行一场篝火晚会?” “不,虽然天有些冷,但烤火还是太热了。” “那么,我来找些人,我们玩牌或者开一场诗歌朗诵会吧。” “不,今天我的兴致不是很高。” 索尼娅不高兴地撅起了她好看的小嘴,“您到底想怎么样,我的阁下?” 塞拉弗脚步一顿,在长长的走廊中停下,他看了看四周,窗外是一片寂静的绿色,前面远处没有人,后面只有两个对任何事情视而不见的卫队成员。他微微笑着拉住了对方的手,这个亲密的动作使得索尼娅微微一颤,“宝贝,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进行早晨我们还没有做完的事!” 索尼娅面红耳赤,她发出一声尖叫,捂住眼睛,“不,大人,不准您说出那个邪恶的单词!” 这对已经好得如同蜜里调油般的男女,打情骂俏的功夫也逐渐长进了,塞拉弗已经习惯在索尼娅面前露出“邪恶”的念头或者“**”的微笑,而索尼娅也逐渐觉得无法忍受没有公爵的日子,她甚至认为自己在三年前分手后就该因为枯燥无味的人生而自尽了。 两个人忙里偷闲在长长的走廊里享受了片刻的欢愉。这些日子由于公爵政府体系的改组及军队的再次扩编,塞拉弗和索尼娅两个人都忙得没有多少空暇,这几天两人都是深夜才回到公爵私邸。精神疲倦的索尼娅直到早晨才有精神重新燃起**,不过这件恋人间的头等大事却被突如其来的法兰西使臣打断了,这不由得塞拉弗不感觉到恼火。 “啊呀,你弄乱了我梳好的发式,揉皱了我的衬裙……”索尼娅娇媚地发着脾气,“快点帮我打理一下。” “不用那么赶时间,我的宝贝,让那个讨厌的家伙多等一会儿也好。” 索尼娅望着对方深情的目光,忽然噗哧一声笑起来,“亲爱的,您难道不想保持和法兰西‘传统’的友谊了吗?” “你赢了,宝贝!不过晚上我一定要讨回来。”塞拉弗拉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索尼娅那双迷人的宝石绿眸子盈盈地散发出强大的电力,直刺得他甚至有种不准备和来使谈判的冲动。 “特立尼达公爵塞拉弗阁下驾到” “公爵府枢机秘书、行政院总理大臣索尼娅公主殿下驾到” 艾美拉宫的“旧殿”,一向是公国首脑接见外国首脑或特使的正式会场。此时,旧殿中的红地毯旁,站着30名穿戴整齐划一的侍女,她们纷纷向朝王位走来的牵着手的两人行礼。这个殿宇的精美奢华程度当然不用多说了,光是从*带来的大量精美青花瓷,从印度弄来的黄金饰品,从东南亚带来的各种香料,以及欧洲文艺复兴大师们的绘画、雕塑作品,就令整座殿宇充满了威严、权势、富足和高尚的感觉。 “法兰西王国,奥利尔·德·阿尔萨斯向尊贵的公爵阁下致以我主之真挚的问候!”一位装扮得体,充满了上流贵族风度的中年人打开双手,谦卑地跪倒在塞拉弗两人的面前,他的随从们也纷纷脱帽跪倒,塞拉弗微笑着点了点头,而索尼娅则礼貌地递去自己的右手,让这位贵族浅浅地施了一记亲吻。 “这位阿尔萨斯先生有着梅里卡伯爵的勋位,深受国王的器重,和普瓦蒂埃尔伯爵一样,同样是弗朗索瓦一世殿下的亲信。”索尼娅放下手后,朝塞拉弗耳语道。 宾主面带微笑地各自落坐,索尼娅让侍女端来巧克力花茶、果汁和各种精美的果品点心。这位胡须上翘、发型蓬松的贵族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衣襟,面带外交官式笑容地欠了欠身,“弗朗索瓦殿下非常想念您,尊敬的塞拉弗公爵阁下,听说您环游了地球,直至东方的香料群岛,随后满载回到公国,殿下令我向贵国表示诚挚的祝贺与无上的敬意!这是人类开创海洋史的一页崭新的篇章!” 塞拉弗心说这个家伙还真会瞎掰,明明带来的礼物几乎都是适合小姐品味的,偏偏大言不惭地称法兰西国王听说自己安全回国并表示祝贺云云。这些消息当然是来自于他们驻留公国的探子了。 最近安全局对国境内外国势力的初级评估报告已经出来了,按照公爵的嘱咐,这些外国探子们只要没有妨碍到国家安全,就不必急着铲除,留下来正好还可以向欧洲一些国家提供虚假信息或情报,又不费自己的金币和力气,何乐不为? “谢谢您,阿尔萨斯伯爵,也请您代我向贵主弗朗索瓦殿下致以朋友间的亲密问侯!”塞拉弗脸上堆起了一副虚假的笑容,肌肉僵硬得连旁边伺候的侍女都差点要笑出声来,“另外,为了感谢您带来的东西,我和索尼娅也为伯爵您准备了一份礼物,30磅的纯白糖,白色,而不是暗红色的,希望您能够喜欢。” 法兰西伯爵听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去了,他尽力地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不管怎么说,阿尔萨斯家族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他也没见过纯白的糖晶因为这个时代出品的糖都是粗糙而带暗红色的糖块,只有王室和教皇宫才有可能享用价格高得离谱的提纯白糖。可是,特立尼达公爵阁下竟然一出手就如此大方,30磅,按每磅价格接近200金币算,30磅纯白糖的价格甚至超过法兰西王国一个公爵的月俸了! 不光是这位伯爵,他的一干从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阿尔萨斯用拳头轻轻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旧殿里又复安静了下来。 他重新向两位公国事实上的王者躬身行礼,“非常感谢大公阁下和公主殿下的厚赐!” 遵照欧洲人的传统,这些礼物马上被男仆们用镀金的大托盘送了上来,白色晶晶亮的糖块,一颗颗整整齐齐,宛如钻石,反射的光线令伯爵大人不由自主地眯缝起眼来。 塞拉弗仔细地注视着对方,这个法国人有一双相当感性的大眼睛,他两撇上翘的胡子让塞拉弗想起固执的德意志人,同样他的行为动作都表现出坚定果断的品质,这是一个高级谈判人员看来弗朗索瓦一世是想通过他来向索尼娅政府施加压力,或者取得高层会晤中的优势。 索尼娅微微向他点了点头,“阿尔萨斯伯爵,您此次前来,带来如此精致的首饰,还赠送给我不少漂亮的女仆,这令我非常高兴,我也很想听听您的来意。” “尊贵的公主殿下,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阿尔萨斯彬彬有礼地欠身说道,他的这句话有点刻意忽略塞拉弗地位和决策权的意味,“自从法兰西和特立尼达建立起外交关系以后,尤其是《普瓦蒂埃尔密约》的形成,标志着贵我两国的外交状况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在公爵阁下以及公主殿下的主持下,我国已经陆续接收到11艘新船,2艘大型舰的建造工作也已接近尾声,这有力地支持了我国在海上抗击西班牙势力的行动。当然,迄今为止也有接近2800名我国的技师、船匠、学者和其他手工业者赴贵国工作,据我所知,已经有50多人进入了贵国的研究院系统。”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索尼娅撇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来,这两人端坐在宝座上,神情漠然,就像两座挺直的雕塑。 阿尔萨斯没有得到回应,却也观察到了公主殿下的小动作,他心里一拎,觉得自己此次的准备真是全盘失败。此前根据普瓦蒂埃尔伯爵的说法,这位公主殿下为人和善热情,但他却没有感觉到对方哪怕一丝的亲近之意,原因只不过因为三年不在国内的公爵阁下突然回来了。 至少在此期间,公国的权力中枢未见丝毫紊乱,阿尔萨斯伯爵不得不向这位拥有超高统治艺术的尊贵阁下致以崇高的敬意了! “有鉴于贵我两国间长期友好的关系,也因为背信弃义的西班牙人再次带头发动了针对贵国的可耻的侵略战争,鄙人带来了国王的请求,请求两位君主尽快执行密约上的相应条款,弗朗索瓦一世殿下将会率军亲征意大利,与西班牙人决一死战!” 索尼娅对于法、西两国在意大利长年的战争一向不满,不过现在她并没有发怒,只是微一蹙眉,用手帕掩住嘴,凑向她的未婚夫,“法兰西刚刚收获了比克卡的苦果,他们应该没有力量再度进攻了。” 塞拉弗轻轻点头,他的语声铿锵有力,“恕我冒昧,伯爵,贵国在意大利的军事行动一向都不太顺利,去年你们刚刚被西军击败,损失惨重。我实在不敢相信弗朗索瓦殿下还有能力与西班牙人决战!据我了解,法兰西因为连续的失败,已经府库空虚、诸省动荡,贵国无力再度挑起任何大型军事行动了。难道你们想孤注一掷吗?” 阿尔萨斯显得非常骄傲地挺直了*膛,他的声音慷慨激昂,回响在艾美拉宫中,“诚然,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法兰西王国在最近的战役中失利了,不过我们并没有失去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信心与勇气!毫无疑问,我们在此后的战争中会更加执著、更加努力,我们会像骑士一样地英勇,我们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实力!西班牙人并不可怕,我尊敬的阁下,查理五世穷兵黩武,他已耗尽了元气,为了他那不切实际的欧洲霸主之梦,他到处借贷,差不多倾家荡产!他登基以来,每年都要花费一大半的时间在国外打仗。而与之相比,我们英明、高贵的弗朗索瓦殿下已经毫无疑问地恢复了国内的秩序,在法兰西大总管查理亲王的协助下,我们愈发强大而敌人愈发弱小。特立尼达公国与法兰西王国有着牢不可破的友谊基石,我们的结盟,也必将有着更加美好灿烂的未来。至少,法兰西以及我主弗朗索瓦一世殿下是贵国坚定的盟友,我们一向支持贵国在西印度群岛以及新大陆的合法权益,对于教会企图违背《费尔迪南多协议》并且妄图干涉贵国内政,我主感到非常地愤慨。他将在适当地时候采取措施,呼吁欧洲各国保持理智,不要再度轻易向贵国挑起争端。毕竟,一个稳定、高速发展中的特立尼达公国对欧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在教会的不正当权力的统治之下,任何国家都可能陷入到荒谬、无稽、腐败及险恶的宗教裁判中去!” 这番话果然迎来了一阵清脆的掌声。塞拉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得好,伯爵,法兰西人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令我深感钦佩!但是我却不能因此而贸然采取措施,履行密约上的条款内容。相信阿尔萨斯先生此前应该多少了解一些我们双方应当遵守的约定,我们可以帮助贵国雇佣一支军队,人数在2万人以下,不过前提条件是我们得收获科西嘉、撒丁或西西里其中的一块土地……” 阿尔萨斯立刻有些失礼地打断了他的话,“公爵阁下,密约中并没有规定贵方必须得到这些领土后才派给军队,这并没有写明在约定里!” 塞拉弗淡淡地微笑起来,“伯爵,这是我和普瓦蒂埃尔先生经过磋商后得出的结果,但我并不需要确定。这些土地距离我们本土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未婚妻索尼娅小姐,我不会去争取那些岛屿的。况且,当初也是贵国主动找上门来,如果不是看在普瓦蒂埃尔先生满腔坦诚的份儿上,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不签订或不履行这个密约。毕竟,那上面并没有我的签字,只有委员会的一个鉴章,不是吗?” 阿尔萨斯闻言,脸上掠过一丝隐晦的不安,他的后背立刻被突如其来的冷汗打湿了。如果突然间失去了公国的援助,天知道弗朗索瓦一世会不会把他扔进巴黎最阴森恐怖的地牢里比克卡会战之后,法兰西想要再度进行一场相似战争的话,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卖掉卢浮宫,筹集巨款打赢一仗来挽回王室的面子,不过对于法王殿下来说,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自己掏钱来打仗的。 “这个,弗朗索瓦一世殿下一贯坚信贵国履行合约的能力,当然对于我们来讲,没什么事比增加一个可靠而忠实的盟友更加美好了。我们也非常希望,贵国的舰队能够在地中海战场发挥实力,这样对于法兰西,对于欧洲,对于抗击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阿尔萨斯面带热情的笑容,侃侃而谈,一点都看不出刚才他有些矜持的态度,“不过殿下也很想听听贵国将如何规划地中海内的新领土。请恕鄙人直言,佛罗伦萨虽然是个经济力量雄厚的地区,但它的军事实力一向低下,根本不可能顺利地统治诸如西西里这样传统、闭塞、保守以及排外的地区。” 索尼娅脸上的微笑不见了,但她没有发作,反而冷冷地端起杯来,自顾自地喝了口茶。 塞拉弗当然知道那位使者先生在担忧什么,“阿尔萨斯先生,请您向尊敬的弗朗索瓦一世殿下转达,关于佛罗伦萨共和国,我是绝不会染指的,当然也包括它新拓展的领土。无论我们取得哪块土地,我们只会用于屯驻舰队和少量的陆军士兵,用于防卫而不是进攻。具体屯驻的人数上限,我想3000人是必要的。” 阿尔萨斯放下了一颗心,暗想在地中海的那些岛屿里屯驻3000人,恐怕想用来进攻绝对无能为力了,不过他的嘴上却继续提出意见,“我想对于舰队中随行陆军兵力的数量我们也应采取限制,您觉得呢?” “哦,是的,在我们认可已经能顺利地在新领地上行使主权了之后,我会将舰队裁减到100艘船以内,其中大船不超过10艘,舰队编制陆军也控制在3000人以下,您看怎么样?” 阿尔萨斯起身行了一礼,“您的大度令我感觉汗颜,尊敬的公爵阁下,我一定尽快向殿下带回您的意见,如果可能,最迟在年底前,我们应在贵国出兵地中海问题上达成一致。不过当贵国接受到新领地后,就必须立刻让我们接收到2万人的雇佣军。” “这一点请您放心。”塞拉弗淡淡地笑起来。 只要能在地中海占据一块地方,凭着公国强大的海军,还怕没有继续发展的可能吗?更何况,塞拉弗心里早就认定,法兰西那外强中干的弗朗索瓦一世殿下在战场上击败精锐的西班牙军团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和该国捆得太紧,无异于作茧自缚,那就享受不到最大的利益了。 而且,这也没有损失公国的诚信。可能全欧洲都知道,西西里岛、撒丁岛都是西班牙查理一世陛下继承来的财产,科西嘉岛则从一个世纪前就属于热亚那共和国,法兰西有什么权利把这些岛屿“转让”给特立尼达公国呢? 国与国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诚信吧? 塞拉弗一时之间,觉得仿佛重新做回了自己,他不但没有半分的罪恶感,相反还从头到尾感到了一阵轻快舒爽。异样的刺激,仿佛令他真正摇摆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条长长的、黑色的、带倒钩的恶魔之尾…… 第221章 一次沙龙中的两项非正式会谈议题 “阿尔萨斯准备礼拜三启程,我们会派出最好的快船送他回巴黎。”商业局长约瑟不经意地修剪着自己的指甲,他的新婚夫人黎牙实比小姐倚偎着他,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着深情,“当然不会是七桅快帆船。改进型卡拉维尔船‘圣徒’号会担负这一任务!” “但公爵阁下要求我们用最短的时间将情报传递回来。”军情局的肖恩局长忍不住插嘴说道,这件事原本是他负责的,不过约瑟正要利用那艘设计特殊的船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于是他大包大揽地把安排法兰西特使回国的事情弄到自己手上。 “‘好望风’号是不行的,您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约瑟耸了耸肩说道,对于自己曾经的属下,男爵先生不准备表现得很傲慢。更何况此时肖恩的妻子拥有良好贵族风范的菲妮克斯正在看着他,“如果被敌人知道我们有一艘船,仅仅用一周时间就可以穿越大西洋,进入直布罗陀海峡,那么光是杜富尔先生的属下就得忙乎得要出人命了!哈哈!” 他发出夸张的嗄嗄大笑。众人显然对他的这种表现习以为常了,菲妮克斯和肖恩面面相觑,而杜富尔则苦笑着看了看他那仍然十分漂亮的妻子海莉菲一眼,各自无奈地摇了摇头。其他人则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安全部的规模也不小了,被塞拉弗投入资金和精力最多的法院,也只不过比他多办了一些为本系统工作服务的学院而已。其他资金和人才资源方面,国家无不向前者倾斜,安全部机构在几年的快速膨胀之后,终于走上了正轨。 在塞拉弗的提议下,安全部负责起一个新的重要机构,那就是警察局。全国每个省份、每个地区、每个城市,甚至将来到每个殖民点和村庄,都会有派驻警察,警察的职责就是帮助公民处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矛盾和争端,并将公民的权利限制在合法的范围之中,如果有违法行为,将受到警察的干涉,严重犯罪的甚至会被警察直接处死。 虽然委员会认为法律的解释权在于法院,警察局应该从属于法院才对,但是塞拉弗却认为,法院不要牵扯到其他各种事务上效果会更好,否则一旦接触到执行法律的特权,必将导致其行使法律解释权时产生偏颇,这对法院能否忠实而严格地执行法律程序将会产生一个反向的作用力。 “我非常赞同男爵的说话。”列奥纳多坐在一张超级宽大舒适的椅子上,那是塞拉弗亲手制成的原木大椅中的一把,只赐给过几个亲密的心腹与朋友,此次沙龙,老伯爵出人意料地带着拥有两个非凡主人的女管家埃莲娜小姐出席了,他也是在场诸人中间唯一没有妻子或情人的先生。 现在,这位女仆正站在他身后,轻轻地为他捶着背,这种动作很好地证明了这位愈发成熟美貌的小姐的谦逊本质,“肖恩,你要把防止军事情报泄露等相关的问题也着实地抓起来,有些事你和杜富尔先生需要多加沟通,只有团结协作,才能收到最大的效果,明白吗?” 稍稍有些谢顶、有一把花白大胡子的军情局长官连忙弯下了腰,“谨遵您的吩咐,我尊敬的伯爵。” “高卢人的性格就是好斗。”约瑟意犹未尽地继续着刚才谈论过的话题,“很难想像经过了比克卡的挫败之后,他们的国王那么快就下定决心要打一场规模同样巨大的战役了。一旦真如伟大的公爵阁下预料的那样,法兰西会在此战中失利,那么百年战争以后该国最大的危机也将笼罩在每个高卢人的头顶上了!” “也许是法兰西人会赢呢?”虽然出生于西班牙,但黎牙实比还是忍不住为那个浪漫美丽的国度说起话来,“弗朗索瓦殿下武勇出名,他如果真的亲征,纵然不能取胜,也不应当轻易失败吧?” “弗朗索瓦那个男人最会勾引美女,在他的身边有无数狂蜂浪蝶,而此人从来不知道推却!他的情史甚至可以编写成一本两英尺厚的大书!”约瑟毫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小姐,您不会是看上这位殿下了吧?” “我也很想成为昂布瓦兹堡的女主人,听说伯爵也在那里呆过不短的时间呢。”黎牙实比小姐妙目一转,盈盈笑着望向了这次聚会的主人列奥纳多。 约瑟恨得牙关直咬,不过自从“代替流放”事件之后,这位假发佬对妻子可算是竭尽忠心与爱护了,家里的经济大权也逐渐被黎牙实比控制,现在甚至达尔鲁斯男爵的银矿都已经改了新主人的姓,约瑟想过从前那种夜夜笙歌、乳波臀浪的生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哦,您的话勾起了我对往事的美好回忆。”老大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微微一笑,众人都各自噤声、凝神倾听,“弗朗索瓦一世殿下有收藏艺术品的癖好,他的兴趣广泛,对文艺保护之事非常在心。他是一个出色的君主,只是政治能力有些差强人意不过那只是相对于塞拉弗大人来说的,除此以外,从整个欧洲的范围看,他的确堪称是个优秀的王者。” “那就更令人倾慕了!”黎牙实比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种媚态,让约瑟简直恨不得从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种爱深恨切的感觉,令他患得患失,矛盾不已,竟然张张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看到这副场面,都各自与女伴窃窃私语地笑谈起来。当然,他们之中也有一本正经的人,像新近加入到高级政府官员圈子里来的马提尼克勋爵、国防部副部长塞索斯中将先生,他和他的夫人阿维拉女士是第一次参加公国上层贵族的沙龙活动,因此显得格外谨慎。 阿维拉出身于一个西班牙没落贵族家庭,父亲曾经在哥伦布的舰队里服役,并获得了曾经的牙买加总督佛朗西斯科·卡拉依的青睐,被任命为骑兵队长,清剿地方,但他很快就被印第安人所杀。阿维拉于是回国嫁给了大他十岁的塞索斯先生。 这段婚姻的开头并不幸福,直到塞索斯在公国立足,并且有人将她和家人秘密接到新墨西哥以后,阿维拉的日子才算一天天好起来。 黎牙实比小姐成功地挑起了众人的谈兴。 在最近几周的沙龙舞会中,她已经俨然成为新的宠儿,她是公认的不知疲倦的舞蹈家,手段高明的交际花,以及懂得上流社会时尚元素的调剂师。她的风情令人深深着迷,还有许多自命不凡的骑士干脆在她嫁给男爵之后,向她宣誓效忠。 “听说了吗,新大陆的名女人,菲洛米娜伯爵夫人昨天被送到艾美拉宫了。”素以八婆潜质闻名的朱蒂斯夫人向身边的几个女人传递悄悄话,她是中央省巴亚蒙省长的妻子,由于她的男人向来受到塞拉弗的“重视”,因此她得到各种消息的渠道也比较通畅。 她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听说那是投降的西班牙政府官员奉献给公爵阁下的礼物,哦,菲洛米娜那可是出了名的艳妇啊!” 众人一片小声的尖叫,一个脂粉厚重得仿佛能掉下来的贵妇含娇带媚地看着朱蒂斯夫人,“哦,我真嫉妒这个叫菲洛米娜的小婊子!如果能被我们强壮的公爵阁下宠幸……” 尖叫声和笑骂声顿时纷纷响起,朱蒂斯夫人似乎很满意自己把这些女人搞得如此神魂颠倒,她咳嗽了一声,“我们的阁下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把这个艳女送去和索尼娅公主殿下见面了!” 众女马上失望地嘘声起来。索尼娅公主殿下的确是她们不敢轻易招惹的,这位手握权柄的女性,拥有惊人的美貌和智慧,在国内拥有数不清的支持者。 “看到我身边的这位女士了吗?”朱蒂斯夫人开始了卖弄,“现在请让我郑重地向大家介绍,这位是瑞莉拉小姐,艾美拉宫的侍从官与顾问官,她也是乔伊先生的妹妹。这位先生虽然被公爵阁下免职,但最新的消息说,他已经被任命为北太平洋总督领的首任总督了!” 女人们始终对这些小道消息感兴趣多些。 她们无不露出恍然的神色,当初她们在谈论倒霉的乔伊时,应该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吧?可是现在却是一副崇拜和仰慕的表情,仿佛她们早就知道乔伊会有所作为似的。事实上乔伊的这个任命的确令很多人意外,原本以为这位先生会被打入冷宫,没想到他仍然深得公爵阁下的宠信。这种意外同样也使得许多没有来得及对此事置喙的家伙们感觉到了侥幸原来除了乔伊以外,还有他的妹妹同样深受索尼娅主公殿下的信任呢! 瑞莉拉相貌平平,左脸颊侧下方有一块深色雀斑,身形丰满,气质非常高雅,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地用手绢遮住嘴巴,似乎想要掩饰缺陷一般。 “菲洛米娜夫人向公主殿下表达了她的臣服,成为第一个宣布抛弃西班牙贵族身份的女人。经过公爵阁下的首肯,菲洛米娜已被封为女爵士,她将前往第一贵族学院进修,此外她的新产业也允许进行包括橡胶、可可这些价值连城东西的销售。”瑞莉拉的声音有些低沉,语速不快,不过出乎意料的清晰,“公主殿下对菲洛米娜女爵士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她们几乎立刻成为了密友。” “听说殿下还赐给女爵士在维多利亚山公爵私邸下五百码内起建别墅的许可。”朱蒂斯夫人插嘴说,这句话更是带给这些妇女们惊羡的抽气声。 “除了彼得侯爵、列奥纳多伯爵,恐怕这还是第一个被允许在维多利亚山起建宅邸的人。”那个浓妆艳抹的贵妇撇了撇嘴,扫视了一眼众人。 “是的,的确如此。”瑞莉拉表情平淡地点了点头。 “也许真的是因为公爵呢?”朱蒂斯夫人笑盈盈地轻轻摇头,“真是不可思议,难道这位成熟美艳的西班牙女人真的把我们强壮的阁下的魂魄给勾走了吗?” 女人们发出哄堂大笑。 也许今天谈论的菲洛米娜伯爵夫人很快就会被这些女人们遗忘,但世事难料,在这个厅里欢聚一堂并且自命不凡的贵妇们,将很快发现她们曾经私下议论的家伙并不像人想像的那样渺小,甚至她也将成为超越在场大多数女性地位的风云人物! 参加沙龙的男女们,各自聚成小小的团体在分别地谈论着,这一边的笑声立刻引起了所有团体的注意。在列奥纳多伯爵的示意下,男人们端起了酒杯,在亲吻了各自的情人和妻子之后,离开了位置,他们很快走进了一间沙龙大厅旁的密室,埃莲娜小姐关闭了窗帘,点燃了蜡烛,随即很快地端来一大盆各式各样的水果以及各种饮料,然后带上门离开了。 “参加意大利战争,是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和巴达达里基地磋商的结果。”列奥纳多伯爵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国的根基虽然在新大陆,但是我们对于欧洲的领土要求是永远也不会放弃的。按照国家制订的战略,我们现阶段亟须得到欧洲各国的承认,让他们视我们为欧洲文明的一体,而不是原始野蛮落后的一个异教徒国家。这一次教会更敕事件,相信诸位都已有所体会了吧?” 公国内具有敏锐政治能力的人才并不少,而且他们还有一个非常发达的大脑,那就是令人崇敬和爱戴的塞拉弗公爵阁下。这位先生所做出的决定,几乎无一例外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策略,最大限度地争取到了资源,又同时避免了政治上的孤立。 而巴达达里基地,现在是公国情报部门的总据点,国家最高军政权力机关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和委员会根据这个基地提供的大量情报和资料,来制订大政方针,这与很多欧洲国家由议会和王室闭目塞听地作出决定来显然要科学合理得多。 “公爵说过,任何一件攸关战略的事情,都不能轻易定夺,关键这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好处。”刚刚到达沙龙会场,就被要求出席秘密会议的巴亚蒙省长心里有点不爽,他左右抚摸着自己的两撇浓密的胡子说道。 “我同样是这么认为的。”达尔鲁斯男爵矜持地点了点头,他非常高傲地挺直*,使自己的仪态始终在标准的贵族范畴之中。 “公爵阁下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财务局的局长撒姆尔有点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说了句算得上大逆不道的话。现在雇佣瑞士人打仗的价格虽然略有降低,但还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加上还要派驻舰队和海外部队到地中海,这种消耗是财务部门所不愿意看到的。 “这件事由我来征询各位的意见。”列奥纳多淡淡地摆了摆手,“不过在此之前,请各位想想这场战争能够给我们带来的好处。” “抱歉,我看不到有什么好处。”约瑟低低地嘀咕着,“亲爱的伯爵阁下,现在贵族的领地就和印第安人搭起的草棚子没什么两样,只要一阵大风袭来,就会被吹得无影无踪。贵族的权利得不到伸张,我们也掌管不了骑士和军队;相反,全国的军队几乎都握在公爵阁下一个人的手上,他试图用在*的那一套来统治一切,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地盘可是相当于法兰西和西班牙的总和啊!” 约瑟说的没有错,从实际控制区域来说,公国除了西印度群岛、墨西哥、巴拿马诸地区以外,包括委内瑞拉省、北安第斯省、巴西总督领等地区都是从沿海附近区域扩张的,在公国的机密地图上,那些没有开发、没有探索过的领土还占有很大的比重。但就算是这样,公国的疆域也已经大得惊人了,远远地超过法兰西或西班牙。 听说约瑟的这番说话,所有的贵族都抬起躲躲闪闪的目光希冀地看着他。 列奥纳多哼了一声,他的脸上升起一股怒气,“男爵,如果您想像索巴一样被除去贵族头衔,我不介意让塞拉弗大人给予您一个严肃的惩戒!” 约瑟哑然无言,老伯爵威严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诸位,从建国开始,塞拉弗大人就采取了一种妥当的策略来保证贵族们的利益,只要是公国的贵族,他们都能优先获得分配贸易的权利。他们能从生产、运输、交易等等环节中攫取巨大利润,他们开办的工厂还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免税,甚至还能从国家得到技术和工人。请诸位想想看,即使是一个爵士,就拿我们的范思坦尼先生来说吧,还有什么国家的爵士能比他更加富有?能比他享受到更多的利益?请范思坦尼先生如实地告诉我您的年收情况。” 从委内瑞拉省回来参加大国民委员议会团筹备会议的范思坦尼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众人,心里盘算了一下,抬起头来,“大概是25-30万佛罗林,伯爵!” 因为发现铁矿而被大肆封赏的技师先生,现在拥有的产业已经远远不止两处甘蔗种植园那么简单了,他涉足矿山开采、内河运输、农业生产、军需供应等等方面,他的2处棉纺织厂为第5师的一个团提供军装和和鞋子。 这么大的数字,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讶。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伯爵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声音高亢而沉浑,“看看吧,诸位!范思坦尼先生的富有程度已经超过了欧洲某些国家的君主,但他是我们中最富有的吗?不我想约瑟先生要比他收入还要高好几倍!也许,巴里先生、贝克先生、巴亚蒙先生都拥有和范思坦尼先生相似或者超过他的年收,如果是封地,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拥有庞大产业的欧洲贵族们,他们的年收如何?他们靠种地为生,除了打猎和争斗以外,他们几乎没有别的活动。他们要靠抢夺农民生产所得为生,他们是吸血的蚊子,但就算这样,也没有人因此而变得富有奢华。先生们,你们手里所拥有的金币,就是你们最高的权利,如果你们硬要拿金币和土地做比较的话,那好,请到我这里来登记报名,我会把名单上报塞拉弗大人,让他裁决是否让你们退回到原先那种悠闲自在的地主生活中去。” 这些人中,还没有贵族头衔的杜富尔先生不禁失笑了,他朗声说道:“这实在是非常好的建议,伯爵!我希望有些人可以看到我们这些可怜的官员,如果他们愿意和我的位置调换一下,我不介意立刻向殿下辞去公职!” 像杜富尔这样没有爵位的家伙们,虽然官俸拿得比欧洲国家同等职位者高得多,但是他们并不能享受到各种贵族才有的优待。 他们拥有国家分配的住房、马车、佣人和各类生活物资,但是他们想要踏足生产和销售领域就面临着重重困难:国家不会给予他们优先贷款权或者免税,他们的企业无法得到研究院批给的专利除非重金购买,运输方面也无法保证安全,因为护航舰队只会给那些贵族的商船护航…… 这样算起来,没有爵位的家伙们即使原本拥有很充足的财富,也不敢轻易涉足充满不平等竞争的贸易中去。这使得公国中无数有才志的官员们,无不努力表现,期望得到晋爵的机会。 这种努力在军队里尤其表现得突出。 军队的高层长官里,拥有爵位者同样显得稀罕,塞拉弗显然不是一个希望自己手握军权的部下们掌握过多资源的领导,他很懂得平衡人心,尤其是野心。 但是,他对于自己当初最早的一批部下,仍然是照顾有加的。像约瑟,不但有着商业局局长的头衔,更被封为男爵,彼得更不用说了,荣宠集于一身的国防部长先生,金钱、爵位、领地,似乎别人有的他都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了! 可纵然在这种现状下,依然有人并不满意,也许人的贪心总是无止境的。 对比欧洲各国封建制度,有人会发现,在特立尼达公国中,贵族的权利远远没有那些欧洲封建领主们大,后者拥有完全私人的领地、城堡、私戍和忠于他的骑士,在他们各自的领地中,这些人就是国王。 而在公国,几乎没有贵族拥有领地,更别说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了,这也是让某些人感觉到难受的重要方面。 但是当列奥纳多和杜富尔先生各自表过态之后,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尤其是达尔鲁斯男爵,对自己的不慎言辞懊悔不已。他认为自己半开玩笑的一席话,很可能已经引起了严重的后果因为塞拉弗公爵阁下从来就不是一个对玩笑高免疫的家伙,后者偶尔开起玩笑的时候,即使屋外倾盆大雨,所有人也都会认为马上天就会放晴! “我刚刚是说,这是一个好机会,各位。”约瑟搔搔头皮,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了他的自我辩解,不过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演讲多些,“大家都知道,公爵对于军功是最为注重的,在新大陆对付那些少数的不听话的印第安民族,动用图克里莫克伯爵的人手就完全足够了,用不着我们精锐的陆军出马,可是现在,一个对欧洲领土述求的好机会摆在了我们的面前,各位!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了,现在我们37605738要讨论的,是能够取得多少功劳,捞取多少个爵士头衔的问题,而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人们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约瑟精神一振,“我早已经决定要跟随公爵阁下出征地中海,我相信公国的海军、陆军都是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精锐力量,没有任何人能够击败!这实在称得上是一次没有危险性的军事**,也许当公国海军的强大舰队到达意大利海岸的时候,那些新领地的大公们已经手挥着白旗来投降了!”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列奥纳多伯爵咳嗽了两声,他慢条斯理地享用了半份美味的甜品之后,擦了擦嘴,“塞拉弗大人已经做出了决定,此次作战由于主旨是帮助佛罗伦萨建立政权,顺便在新领土上驻扎公国的军队,那么,大人不准备将此次作战的资金完全划拨到国防部中,而准备改为内部集资,按照献款的多少,将决定战后在这些佛罗伦萨新领土上分配土地的数量大家别忘了,索尼娅公主殿下拥有对佛罗伦萨的继承权,她同样具有赏赐有功者土地的权利。” 所有人眼睛都发亮了,约瑟更是将一双绿油油的像恶狼般的眸子死死盯住老大师。对啊,不是公国的土地,而是“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土地!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能够在欧洲获得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吗?拿着公国优厚的薪俸,享受着商业贸易带来的巨额收入,同时又可以在欧洲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可以叫那些满脸尘土、吃着烤肉和硬面包的欧洲贵族见识一下真正有品味、有质量的生活方式…… 而公爵阁下在还未结束新大陆内战争的时候,就急着确定一场新的跨大洲的战役,当然也是出于他的考虑战争不能总在本土进行,御敌于国门之外才是最妥当的战略。 在磋商取得一致之后,列奥纳多伯爵适时地提出了本次非正式会谈的第二个议题,也是同样重要的一个议题:怎样处置被俘的法兰西人,曾经的公国海军准将雅克先生。 第222章 不杀雅克的理由 巴达达里基地。 海军上将、公国侯爵彼得,现在是这片国度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如果他是个低俗的、知进退的、有政治家面孔的家伙,那么他也恐怕早就被无数期望在他身上得到好处的小人们包围了。但令人可喜的是,这位自视甚高的船长向来不与阿谀奉承者为伍,对这种人也从不假以辞色。性格耿直不折,刚毅果断,具有强大的统率力,很少为了私人关系而向公爵阁下进谏。 可是在今天,彼得将军却是听从了他的汉语老师的话,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水手装,带着他的妻子,进入了这座戒备森严的基地如果不是他的马车上的那枚徽章的话,恐怕他本人都要被拦住检查了。 彼得的妻子,哈莉特侯爵夫人,同样穿着得很朴素,打着补丁的粗布裙以及很不合适的一双笨拙的靴子。 这位侯爵夫人出身贫寒,身形瘦弱,脸上皱纹很多,头发花白,看起来比彼得还要大一些。不过她却是地道的马赛人,父亲曾经是马赛港的一个小码头管理员,嫁给彼得这个海盗之后,她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过了片刻,公爵骑着那匹从*带来的黑色母马“超越”到达了这里。 他一眼就看见侯爵及其夫人跪倒在路旁的树荫下,他们的扮相十分凄惨,就像被强盗刚刚洗劫过一般。 “怎么了,彼得?”塞拉弗大声地叫嚷道,他飞身下马,将马鞭丢给跟上来的从人,“你的打扮跟我遇到你的那天一模一样!” 彼得默不作声地跪着,只是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他的夫人膝行上前,哭了起来,“我的尊敬的公爵阁下,无所不能的阁下,请您看在我丈夫的面子上,千万赦免雅克先生的死罪吧!求您了!” 塞拉弗脚下微微一滞,他皱紧了眉头,过了好半天才挥了挥手,“取几张椅子来!” 他的随从们按照要求布置好这里,不过速度方面令人不敢恭维最近以来,公爵的随从们经常更换,原因是索尼娅公主殿下答允国内的达官贵人们,让他们的子弟来轮流担当公爵侍从的任务,这也是欧洲国家的惯例。 “先坐下,坐下来再说话。”塞拉弗的口气隐隐的带有一点不悦。 彼得拉了哈莉特一把,两人慢慢地爬起来,也没拍拭衣服就战战兢兢地坐在了椅子上,头低成一团。 塞拉弗看着两人这副模样,反而笑了,“好了,我的朋友,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吧,您装可怜样根本不是约瑟的对手,相反只会让我发笑!我现在只关心一点,您到底想对我说什么?雅克的事情我早已对你说过,但是我不会容忍他纵兵侵略的行为!难道您打算反抗我的决定吗?” “不,尊敬的阁下!”彼得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哭得涕泪交加的妻子,“我知道可能我说什么都抹不掉雅克的愚蠢在您心中的印象!但我仍决心向您尽力开解。您不明白雅克船长和我的友情,我很少求情,但他却是个例外!如果您听完我的陈述,仍然决定处死他,那么我以及哈莉特,都不会再度向您乞求赦免。我,会以公爵阁下您的旨意为效,哪怕是您下令让我亲自砍下他的头颅!” 哈莉特闻言,“哇”地一声哭倒在彼得的怀里。彼得轻轻地抚拍着她,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烁。 塞拉弗神情严峻,两只瞳仁冰冷地直射着对方,不过他的爱将并没有半点恐惧或不安,而是平静地与他对望了很久。 “我在海上已经呆了20多年。”彼得露出罕有的缅怀之色,“蒙主恩赐,没有让我葬身鱼腹,没有让我被敌人的利箭射穿,也没有让我被执法者绞死在台子上。我跟随哈尔根船长之前,就和雅克颇有交情,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那些年我漂泊海上东躲西逃,是雅克带人凑钱,才让我的女人和孩子们没有挨饿,即使最困难的那些年,他也不得不在海上谋生,却也不会忘了让他的弟兄给我家里带去珍贵无比的口粮。您不知道,雅克的妻子和哈莉特关系很好,但是她却死于一场疫病,雅克忍痛埋葬了他的妻子之后,还把他家里那些能吃的东西都送过来了。因为那场大疫后,整个城市都没有食物来源,一块发霉的黑面包就能换到两个女佣!得赖他的救助,我三个孩子没有一个饿死,直到现在,他们还管雅克叫‘父亲’,而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公爵阁下,我尊敬的、无所不能的公爵阁下!” 彼得说到这里,心情控制不住,他再充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我老彼得的命就是您救的!我感激您给予我的一切,而且我不敢说我能给您哪怕一小点的回报!当您赶走雅克的时候,虽然我有话未讲,但我还是暗感庆幸。因为我也知道他的脾气,恐怕是您所不能容忍的!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还带来了舰队和战争……我已经无法再多说什么了,我在海上击败了他,我还私下里给他去了信,我要他赶紧走,滚得越远越好,因为海上不再是他的天下了!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听从我的安排。” “彼得!”哈莉特也痛哭失声,跪倒下来,她抱住塞拉弗的双腿,拼命亲吻着他的靴子,“我恳求您,尊敬的公爵阁下,恳求您发发慈悲,饶恕雅克先生!别杀他,放他一条生路吧!” 塞拉弗有些不自在,他冷冰冰地站起身,“好了好了!起来吧,侯爵夫人,您这样做让我非常不安。我不能答允您什么,除非雅克会改邪归正,否则我是不会再次放他走的。知道吗,他给国家的安全已经带来了极大的破坏,我们不能指望他会突然醒悟,而这个人的脾气,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说了这些话之后,塞拉弗抽开腿,倒退了几步,他满脸的严肃,“彼得,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我现在暂缓对他的判决!”他重新跨上“超越”,一拨马头,没有再进入巴达达里基地,而是调转方向离开了。 塞拉弗没有回自己的官邸,而是径自来到了伯爵的“春之伊甸园”。 列奥纳多伯爵的管家巴蒂斯塔先生,带着满脸郑重的谦卑色早已迎候在门前。 “欢迎,尊敬的公爵阁下,愿上帝保佑您。” “上帝的光芒无所不在。”塞拉弗随口回他,这是每次他来到伯爵府时必然的一番对话,巴蒂斯塔的严谨、守时、刻板的忠诚,都让他并不像一个纯粹的意大利人。 “瓦恩莫里少校,带你的人守在门外吧,伯爵喜欢清静。” “遵命,公爵阁下!” 塞拉弗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老大师正在独自作画,他身着素色的亚麻衬衫,宽幅的中长袖,膀子上、满身满脸都是颜料留下的色斑。 他的画里是一个有着丰满曲线的女人。 画面的左侧,女人倚在一间昏暗屋子的窗前,专注地凝望着窗外黑云压低、咆哮翻腾的海面。 画面的右上方是一盏豆油灯。 桔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屋内简陋的木结构墙壁,照亮了粗木板桌和桌面上一只破了边的碗里装的咸鱼条;不过纵然如此,人们还是很容易看得出画面的主旨:只要有希望,任何事情都不要放弃! 这个女人似乎在盼望着海面会平静下来,或者在期待着出门捕鱼的丈夫平安回来,也或者在祈祷着生活的改变。不管怎么样,画家把女人脸上的专注表情,窗外极度危险狰狞的阴暗以及屋内油灯给予的温暖光线很好地表现了出来。这种矛盾的体现,不但没有削弱画面给予人们的震撼,相反更带给他们无尽的思考。 老大师的画功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这幅画有名字了吗?” “渔夫之女和海。”老人正陷入沉思,闻言皱了皱眉,咬着笔杆说道。 “就叫‘希望’吧,任何事情都应该有希望的,不是吗?” “您说的对。”列奥纳多从自己的作品中惊醒过来,“哦,对不起,塞拉弗大人!” “没什么,我看见您正在专心,而我也被您的画深深打动了。”塞拉弗说道,“但我以为,这个女人有点像菲洛米娜伯爵夫人。” “的确如此。”列奥纳多呵呵地笑起来,“我们见过面,她有着不俗的容貌和雍容的气质,我忽然有种奇妙的幻想,因为我在此前就想过描写一位渔夫的女儿,但我没有拿定主意是让她去征服大海呢,还是让她去迎接圣母的恩赐。不过最终,我的画笔自动地落下了这一幅奇怪的画面,很奇怪,真的,我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我是被笔带走的,而不是我带动了笔。” “也许您的潜意识里,正要有所突破,亲爱的列奥纳多伯爵!”塞拉弗说道,“您的突破就在于您不断的创新,也许您自己都不这么认为,可是在我看来,您终于达到了完美与现实的统一,您突破蒙娜丽莎式的单纯美,而进入到一种思维飞跃的境界!” “真的吗。” “是的,我以为就是这样,也许,菲洛米娜伯爵夫人是个不错的选择,您不该老是坚持着清教徒似的生活方式,听我的劝告吧,我尊贵的朋友!” “您在说什么?”列奥纳多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言外之意。 也许是今天受到了彼得夫妇的刺激的缘故,塞拉弗觉得自己的感觉竟然变得细腻了起来,他淡淡一笑,“您想结婚吗,伯爵?” “结婚?”平时聪明自如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提到这两个字之后,突然变得语塞了,“和,和菲洛米娜夫人?” “是的,我想您对她一定有好感。” “这我承认,可是……” “既然有好感,那么结婚也就是理所应当的,别苛求完美了,亲爱的朋友,真正完美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这位伯爵夫人虽然有着不太好的声誉,不过我想她会为了您,而变得忠诚起来!” “塞拉弗大人!” “我说的是真话,亲爱的朋友,她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可靠的男人罢了,有多少人是觊觎她的**的呢?又有多少人是觊觎她辛苦得来的财富的呢?这位夫人现已心灰意冷,发誓和西班牙人脱离一切关系了。她为了生存,为了家族繁衍,为了她能够保住富贵,必然会乞求我的关照。我会把您的意思带给她本人。” 列奥纳多忽然叹了口气,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塞拉弗大人,我觉得您今天有些失常,您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吧?您很少在这个时间不去办公,而跑到我这里来闲逛的。” 塞拉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发白,他沉沉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我亲爱的伯爵,告诉我,我们之间,是否有真正的友情?” “当然。” “坚定一点,伯爵,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真相!” “是的!大人,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很好。”塞拉弗释然地点了点头,但他的疲倦神色再也掩饰不住,语速也不自觉地放缓了,“我的朋友,刚刚我去巴达达里,准备见见雅克船长,但是我在路上被彼得一家拦截了,这两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水手衫,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要求我释放那个法兰西叛徒!您说,我能怎么办?” 列奥纳多大吃一惊,不过他显然地听出对方语气中略带夸张的嘲讽,于是他要求塞拉弗尽量不带主观色彩地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出来。 听过当事人描述的动作和对话之后,列奥纳多沉吟了片刻,丢下手头的画笔,在客厅边木架上的脸盆里清洗了双手,随后拿着毛巾边走边揩,脸上满是思索的表情,“塞拉弗大人,彼得对您的忠诚和决心毋庸置疑,他是您的战士中最英勇无畏和最果敢坚毅的一个!您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他!” “这我知道,伯爵,如果不是这样,今天我也许会抽出刀子来。”塞拉弗痛苦地闭了闭眼,“我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我没有办法来面对他们的背叛,我觉得朋友就应该互相体谅,我体谅他们,他们也该体谅我!” 列奥纳多淡然地摇了摇头,“您大错特错了,尊敬的塞拉弗大人,我虽然畏惧您的降罪,但我仍要直言不讳地说,您在这件事情上的分析,完完全全没有一丝半毫的冷静,您失去了正确的指引,您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彼得没有错,他只不过是向您谏言!他不光是您的朋友,您的心腹,他还是您的下级,您的臣属!您,是特立尼达公国的君主,您统领着整个国家,所有上千万的子民!您不能以自己的喜恶与爱好来判断对错,就像您在与西班牙和法兰西等国达成协议一样,您必须占据有利的地位,摒弃那种无用与懦弱的道德、信仰或者骑士般天真的义务!您要时时刻刻把王权放在第一位,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不是您经常放在嘴边的话吗?为什么在雅克这件事情上,您却不能看得更远一些,更有战略性的眼光呢?” “您说。”塞拉弗的脸色复杂之极,他随手抓过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杯水。 “请原谅我的直言,大人。”列奥纳多神情平静地欠了欠身,“我只是想还原一个真实的事件,而不存在对您的不满或苛责。” “我知道,我知道。”公爵阁下喃喃地低语,他把头埋在两只手掌之下,手指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说吧,我在听着。” 列奥纳多沉默了片刻,才微微叹了口气,“在雅克这件事情上,我想您的意思是树立权威。很显然,当这位法兰西人被赶走之时,所有人都对您产生了敬畏之情。” “这不是我的初衷,伯爵,我只是忍受不了他的……” 当塞拉弗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雅克为人的时候,列奥纳多点了点头,“他的脾气暴躁而易怒,这并不能说明他就不是一个好的舰队指挥官,不是吗?彼得将军也自承在海洋上,如果没有当前的装备,他不是雅克的对手,这说明雅克船长至少在海军战术领域方面有常人所不及之处。我亲爱的大人,您的不满,只不过在于他幼稚的行为能力和政治考量罢了!雅克是个军人,可他又不像彼得,是个沉默寡言只知打仗的纯粹军人。他有张爱发牢骚和议论的讨厌嘴巴,他还会做些自以为聪明的事情,可是,仅仅因为这些原因,就将他驱逐到国外,这难道不是您需要立威的行动吗?” “我可没有这么想。”公爵阁下软弱无力地回应道,他觉得天昏地暗,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谴责他,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发疯。 “您没这么想,可您是这么做的!”列奥纳多觉得自己给予对方的压力还不够多,他语气冰冷,但完全是出于朋友的角度来看问题。 “他,他背叛了我,他的背叛,难道还不足以构成犯罪吗?!”塞拉弗被激怒了,他跳起来,大声地叫道。 “背叛?”列奥纳多淡淡一笑,“他把一些在这里不值钱的木头卖给了公主殿下,这就是背叛了吗?而为了这一点点事情,就将立有大功的准将先生驱逐出境,知道有多少人为之心寒吗,大人?” 塞拉弗的脸孔涨得通红,“您说完了没有?” “不,我没说完!按照惯例,我们会在每次立功者身上许以巨奖,看看彼得将军,看看范思坦尼爵士,看看安德烈先生!您在他们身上砸进去多少金币!这当然是他们应得的!可是雅克呢?您是怎样对待雅克的?他没得到征服巴西后哪怕一个子的赏赐,反而得到了一艘使他**的船!他如果还在公国,他的地位不应该在彼得之下,他的赏赐也不会比安德烈、范思坦尼更低,他的情况不会比任何人差!可在当时,他只不过需要赚多点金币,就算每根木头都卖到1个佛罗林,那他所占有的几万根红木统统卖给美第奇,也不过才几万佛罗林。更何况这些木头并不值什么钱,只有提纯的染料才有价值。看吧,仅仅为了几万金币,我们尊敬的公爵就把一个立有大功的将军赶走了,还怜悯地赐给他一条破船,没让他游回欧洲!” “列奥纳多!”公爵咆哮起来,他挥舞着手,怒火中烧。 “冷静,塞拉弗大人,请冷静一点!”老伯爵忽然表情平和地坐了下来,淡淡一笑,“我也许触到了您的痛处,抱歉!但我还是要说,彼得并没有错,他是一个忠心于您的臣子,他只不过在恳求您开恩,释放他的朋友,就像上次那样。知道吗,您也没错!您没有杀了雅克,这说明您的心里饱含仁慈和善意,这说明您还不是亚历山大或者成吉思汗那样的暴君,您的宽容令人惊讶。塞拉弗大人,我相信您最终会做出明智的选择,无论是处死雅克,还是释放雅克,都无关紧要,但是涉及到政权、国家利益、个人的感情等等问题的时候,我希望您能够综合考虑,不要再继续盲目地选择。” 塞拉弗感觉到自己的拳头打在了空气上,喉咙里竟然生出微微的血腥味来,他似乎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倒在了椅子上,声音有气无力,“算了,我不想再追究什么,让他走吧,让他走吧。” “这件事就需要您亲自去决断了。包蒂斯塔帮我送送大人!”老伯爵满意地站了起来,他有种挑战神威后大胜而还的兴奋,这种感觉在近年还从未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第223章 倔强的雅克 巴达达里基地外围的警备堡垒前,从公爵卫队中退役的军官卢瑟尔现在是司令部警备团团长、军衔上尉走到工事的外面,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一批想要贸然闯入基地的家伙们。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随随便便能进去的吗?”他大声地说道。 “我们带来了索尼娅公主殿下和列奥纳多伯爵阁下的手令。”一名年青的骑马女士不卑不抗地说道,这些人看起来大多是些身份低微的官员,不过不乏许多曾经公爵阁下座前的熟面孔,还有不少女人和孩子,老练精干的卢瑟尔上尉当然不敢加以怠慢。 在他查看并核对那封手令的时候,女士又说话了,“彼得侯爵全家、杜亚尔特中校全家、诺埃先生全家、兰特上校的妻子玛乔丽夫人等一行马上就到。” 小个子的瑞士人瞥了她一眼,作为曾经的公爵卫队成员,他不认为自己应该畏惧任何一种压力。何况,对方盛气凌人的态度,加上她并不下马,而是傲慢地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架势,这让警备团团长心里非常的不悦。 他查看过那封手令后,冷冷一笑,“巴达达里基地的通行证需要公爵府枢机秘书处颁发,其他任何人无权干涉。何况,我们警备团是直属于司令部的一级保密单位,我有权对那些带有通行证但企图不良者拒绝放行。” 马上的女士气得脸色铁青,“我是公主殿下的总管凯瑟琳,您想承担阻挡我们的后果的话,我是不会介意在殿下面前多说几句的!” 她骄傲地抬起头,挥手示意众人跟随。 不过,他发现对方只是冷冷地一摆手,堡垒里便快速地跑出两队火枪手来,随即他们在建筑在道路的工事后面布成了警戒式的队列。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阴冷的杀意。 “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卢瑟尔大声地叫道,“有企图硬闯封锁线的,一律击毙!所有的责任由我承担!” 火枪手们将黑洞洞的枪管整齐地伸出来,作出瞄准的姿态,这可把凯瑟琳等人吓坏了。 “该死的,你竟敢用这种方式来对待公主殿下的总管!”凯瑟琳不能置信地脸色惨白,她尖叫起来,“混蛋,你怎么能下达这样草率的命令?” “我只忠于自己的使命,如果你们退回去,我们相安无事,如果你们要硬闯,自己想想后果吧!”卢瑟尔退后了一步,他威风凛凛地朝一名军官吼起来,“查克,带上这封手令,立刻向公爵阁下报告!记住,是报告他本人!” “是,长官!”那名下级军官双手接过手令,接过士兵递来的马缰,快速打马离去。 凯瑟琳自从到了索尼娅身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曲,她气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提马就往卢瑟尔冲去,一边嘴巴里还不停地尖叫,“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我会向索尼娅公主殿下告发你!” 卢瑟尔怒不可遏,但他也不敢贸然下令开枪,他侧身一让,伸手抓住对方的马缰,两腿一蹬,死死拉住,那匹马“咴咴”一阵嘶鸣,马头往旁边低下来,拼命地抵触着卢瑟尔的*口,前腿焦躁不安地在地上猛踩。 凯瑟琳在一声惊叫声中落马,摔得几乎屁股开花,她还没来得及大哭,两名印第安士兵已经上前来,用两把马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刚刚那一下,卢瑟尔几乎要被撞断了肋骨,好在他有着相当不错的底子,在公爵卫队也没有白白浪费了训练的机会。他在地上和身一滚,让开了马匹的践踏,随即抽出刀来,铁青着脸,就待下达开枪的命令! “住手,住手!” 突然间有人大声地叫嚷着,从远处起来。 那是几名骑兵带着的一长溜的车队。其中一名骑士跑上来,大声地朝警备团成员叫喊着。紧接着,彼得将军魁梧的身影也出现了,他的身边,跟着他的夫人哈莉特夫人,以及年轻的两男两女。 “您在做什么,卢瑟尔!” 警备团的团长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丢下刀,放开那匹马,扶正了衣帽,急步来到近前,立正敬礼,“将军阁下!” 彼得并没有穿一贯的制服,而是一件普通的圆领短袖麻衫,看起来更像个身手熟练的海盗,而不是正规的军人,他没有回礼,只是抿着嘴,冷冷地瞪着对方,“上尉,您为什么要拦住他们的去路?” “报告长官,没有公爵阁下的指示,我不能草率行事,巴达达里基地的重要性,相信将军阁下是有了解的!” 彼得强压住心头的火气,他声音大了起来,“那么,公主殿下的命令您也可以不用遵照执行吗?” 卢瑟尔微微一怔,随后挺了挺*,目视前方,“报告长官,必要的时候,军人只能服从一个指挥的命令!” 彼得勃然大怒,他指着对方的鼻子,“卢瑟尔上尉,如果您以为曾经在公爵阁下身边效力过,就能够以这种口气和我说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现在以公国侯爵、国防部长官、海军上将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清除封锁,我们是在执行国家的使命,这不是在开玩笑!” 卢瑟尔毫不动摇,“将军阁下,如果您硬是要这么做的话,我只能退让!不过我有必要提醒您,公爵阁下才是这个国家最高的领导人,也是唯一的领导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与之相比!而在我接任警备团的时候,公爵阁下对我下达的命令就是,看守好巴达达里基地,在没有通行证或者公爵阁下手令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放进任何一个人的!” 彼得气得浑身发抖,他向对方怒目而视,而哈莉特则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对方。 卢瑟尔当然知道那是侯爵的特别通行证,他原本就有权进出巴达达里,不过现在这件事情闹得很僵,为了保持警备团的荣誉,卢瑟尔不准备放弃自己的使命,“谢谢,将军阁下,您和夫人可以先进去了,不过其他人仍需要在拿到证件后方能通行!” “这不需要你来说,会有人和你说的!”彼得眼睛露出一闪而逝的凶光,他回头低声吩咐了一名骑兵,随后便示意众人在此稍等,他和哈莉特单独地通过封锁,进入巴达达里。 大约1/4沙漏时之后,卢瑟尔心情沉重地发现,顺着树林和道路,无数马车载运着数不清的士兵往基地入口而来,随即,有人认出该部的指挥官,竟然是**军团团长达蒂穆克中校! “我奉国防部部长彼得将军的命令,来解除你部的武装!”在与卢瑟尔互相敬礼之后,中校神情黯然地说道。他现在已经不属于公爵府直辖,而在行政上隶属于国防部了,**军得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也非常诧异,但他们也只能不折不扣予以执行。 卢瑟尔轻轻呼了一口气,“长官,很高兴您来接防!” 达蒂穆克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会与侯爵发生了冲突?你不知道他的脾气吗?” 卢瑟尔皱起了眉,“这件事由我负全责!” “我只能先执行命令,不过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公爵阁下了,相信您会没事的。”达蒂穆克说道,他朝后一挥手,“把他们的武器都下了,把卢瑟尔上尉拘押起来,听候处理!” 凯瑟琳小姐也被放了开来,她想扑过去抽打卢瑟尔的耳光,不过被达蒂穆克的士兵拦住了,这位女士很没风度地叫骂着,一直看卢瑟尔被解除武装,一言不发地被带走了为止。 在场的众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中很多女性是与索尼娅关系比较亲密的,看到凯瑟琳的表现之后都令她们深感吃惊,因为她与平常那个精明能干、面带笑容的女总管形象相差太远了。 并且,卢瑟尔的一番话也在所有人心里产生了疑问,难道,这一次他们的集体行动,竟然是没有通过公爵阁下的私人性质的行为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不能不令某些人开始提防起来。公爵阁下是什么人?他可不是一块人畜无害的肥肉,随随便便就能被吃进肚里去,相反,想要和他作对的,哪怕是隐性作对的,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索巴男爵是他的老臣子了,为公国的建立和发展贡献了多么巨大的力量?还不是说倒就倒! 如果参照此人的下场,可以发现什么? 没有人会对这一问题感到轻松!甚至,有些人立刻就准备调头离开巴达达里基地,再也不来了! 在基地戒备森严谷地里,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地下堡垒,被称作“黑堡”。 黑堡是塞拉弗指定的紧急状态下启用的公国武装力量总司令部。 这里是动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奴隶挖出来的四通八达的隧道和地下大厅,全用坚固的岩石做拱顶处理,以便使隧道上方的土方重量均匀地散布到地下。 现在,公国俘虏的联军高级将领雅克船长就被暂时关押在此地。 其他的俘虏,则都被关押在牙买加的城堡里。 “爸爸!” “爸爸!” 有几个人钻过被守卫打开的阴森的囚牢之门,朝法兰西男人飞奔过来。 雅克正与彼得夫妇谈话,闻声立刻转过头,他马上认出这几个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瓦尔特、华纳、温妮以及拉琪尔。 雅克露出罕有的笑意,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他们,“你们怎么来了?瓦尔特,你怎么还穿着邋邋遢遢的衣服,你现在是个贵族了,要像华纳一样精神点!温妮,我的好孩子,你别一见我的面就哭啊,还有拉琪尔啊,我听说你已经成为公爵的侍从了。” 拉琪尔是彼得的侄女,她和雅克的关系没有其他堂兄妹们那么好,听到这话只是点了点头。 “爸爸,我们是来救你的!”彼得的长子瓦尔特跑过来,一把拉住了雅克的手,“快点跟我们走吧,彼得安排好了船,随时能出发。” 雅克微笑地看着他们,不过他的*却纹丝不动,瓦尔特虽然是个见习骑士,但他的力气却没有对方那么大。 温妮看见两个哥哥诧异地看着对方,连忙蹲下来,她轻声慢语,看样子是个非常懂礼貌的女孩,“彼得已经向公爵阁下求过情了,他答应放您走!和我们走吧,好吗,爸爸?” 雅克摇了摇头,他坐在一堆干净的茅草中,衣衫褴褛,浑身带伤,看得出是经过剧烈搏斗后被俘的。 “温妮,我的好孩子,你不应该来的,你们都不应该来。彼得,哈莉特,看在我们是好朋友,并且曾经有恩于你的份儿上,把他们带走吧!都离开这儿,不要再劝我了。” 彼得感叹起来,“雅克,我不是想还你的情,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 “够了,彼得!”雅克抬起头来,不无冰冷地看着他,“我的事你别再管了,我是不会走的,我再说一遍,我只是俘虏。我已经吃了败仗,并且在我最有斗志、最有激情的时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惨败!我还从来没有被人在海上俘虏过,从没有!我已经逃过一次了,没有直面失败,而是选择了畏首畏尾地离开,这是我做的最不光彩的一件事!它让我隐恨多年!” 雅克略带痛苦表情地闭了闭眼,“现在,我不会再逃避了,彼得,我等候着公爵阁下对我的死刑判决,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但我又岂是一个怕死鬼呢?”他重新睁开眼,神情肃穆,“就让我的死提前为他掘墓吧,上帝会看见,他会带来最后的审判!” 所有与雅克有过交情和人,都在这一刻为他的言语所震撼。 尤其是几个与他关系密切的男人女人,他们无不垂目祈祷起来。 彼得一家就不用说了,作为雅克曾经多年的下属,杜亚尔特中校不能不来,雅克的密友诺埃不能不来,原雅克舰队的船长之一兰特先生的妻子也不能不来! 瓦尔特、华纳两个男孩子都被雅克的这番话说动了,他们眼中闪烁出激动的神色,都用右手紧紧地扣着*膛,挺直腰板,向这位桀骜的船长致以骑士的敬礼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死志,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这位军事才华横溢的海军军官,对于他的敌人感到无可奈何的一种大势已去的悲叹! 第224章 万全之策 此时此刻,塞拉弗公爵阁下方才回到自己在维多利亚山中的庭院。 他感到一阵颓唐,于路行来,仿佛每个毕恭毕敬向他的马车行礼的人都在暗中嘲笑他失败的为人。 他觉得自己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如此希望见到美第奇的公主,他希望自己徜徉在彼此深情而温柔的拥抱中,他想要对方火热的红唇来让自己彻底迷失,或者彻底清醒…… “少校,派人去把我的*侍从们和那个日本保镖找来,他们以后有一部分可以在这里居住,另外给子虚安排一间独立的房间。” “知道了,公爵阁下。”瓦恩莫里点了点头,从他的身边退下,随即,埃莲娜小姐出现在庭院里,她带着微笑走上来,轻轻帮塞拉弗褪下外套,“老爷,需要马上洗澡吗?” “不,索尼娅呢?” “她正在楼上等您,老爷。” “等我?”塞拉弗有些奇怪,但马上就想通了,“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最近有一批人要住进来,如果房间不够,在外面暂时搭帐篷吧。” “我会吩咐下去的,老爷。” 塞拉弗望着她退去,忽然一阵心潮翻涌,话脱口而出,“埃莲娜,我是不是个对待朋友很苛刻的人?” 埃莲娜诧异地回过头来,久久地望着对方。随后,她竟然走过去,踮起脚尖,仰起脖子,在塞拉弗唇上一吻,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深情,“您无以伦比,老爷,您完全不必如此在乎别人的评价,如果您认为是对的,就去做吧!什么事情都要计较对错,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 “埃莲娜……” 法兰西女仆脸上忽然有些羞红,她轻轻挣开被突然握紧的双手,跪倒下来,紧紧抱了一下公爵的腿,把脸贴在对方的膝弯旁。她的语调低柔如徊,如痴如述,“我很抱歉,老爷,我不可避免地爱上了您!我知道我是个身份低微的人,根本不配得到您的喜欢,但我还是想说,您是一个好人,是一个过份好的好人!欧洲各国的君主们,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他们大肆清除政敌和对手,别说像雅克这样普通的臣子,就是他们的亲兄弟、亲姐妹,如果对他们的王权有所妨碍,一样会被押上断头台!您好心释放了他,可现在他却造成了公国数年的危害,我想说,他是个没良心的人,他根本算不上是您的朋友!” 塞拉弗心里一阵感动。 他深深地看着这位善解人意的姑娘,随后在她的颤悸中一把横抱起她,在庭院中的石椅上坐下,使劲地亲吻起埃莲娜那火烫的小嘴。 过了很久。 气喘吁吁、衣冠不整、满面潮红的女仆在一声惊叫后迅速地整理起衣服,随后屈膝一跪后噙着眼泪匆匆退下。 索尼娅·德·美第奇公主殿下面色铁青地站在庭院大门的台阶上。 塞拉弗只能尴尬的一笑,随后快步走上去。 索尼娅一甩袖子,便往走廊方向行去,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 “索尼娅,索尼娅!你听我解释。” “您让我感到厌恶,别再说那些虚伪的谎言了!” “难道你在吃醋?” “吃醋?我会为一个侍女吃醋吗,我只是觉得痛心,我不该看到这样的一幕,我不该来这里,也不该给别的女人制造靠近您的机会!” “好了,索尼娅,别发小孩子脾气,让我原原本本地解释给你听。” “放开我的袖子!”索尼娅使劲地扭身,但随后她就被蛮力大发的公爵一个虎扑,紧紧压在走廊的柱子上。 “索尼娅,我的宝贝儿……” “唔,唔,不要,唔……” 已经被塞拉弗品尝过的果实,根本无法逃脱开男人强力而熟练的挑逗,不一会儿她的*已经完全融化了,她的泪水也流了下来,似乎在表明自己矛盾而委曲的心理。 “好了,亲爱的索尼娅宝贝!”塞拉弗恶意地用舌头舔砥了一滴她晶莹的眼泪,两人近距离地面对着面,“看着我,您是我的,而我也会对您负责到底,如果可能的话,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可是,您似乎还有许多额外的征服计划……”佛罗伦萨的公主呜咽着。 “那不同,开胃的小心点永远无法和正餐相提并论。”塞拉弗一张口就是一副邪恶的论调,他的坏让女人不屑的同时,也深深地感到刺激,于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沦陷于他的怀抱之中,丑陋的偷情者于是说道:“索尼娅,按照*的习惯,您是我的第一个妻子,那就是正妻,地位永远要高于任何一个陪妾或情人。” 索尼娅看着他正儿八经的模样,不禁噗哧一声笑了,真是梨花带雨的绝妙注解,几乎让塞拉弗也不禁愣了神。“别来这套,我的阁下,您真是吃在盘里的,看在锅里的,得寸进尺,得……” “得陇望蜀。” “是的,得陇望蜀!”索尼娅由开始被压住,到现在主动抱紧了对方,语气又恢复了甜濡的味道,令人真的无法研究透彻恋爱中男女的关系,“亲爱的,埃莲娜是个好女孩,我愿意和她一起分享您,但是其他的侍女,没有经过我的批准,不准您再打主意!” “我知道,我知道。”塞拉弗也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禁心头一阵暴汗,“索尼娅,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已经议定了我们结婚的日子,但罗马教会恐怕不会为我们的婚姻祝福了,需要再等等吗?” “不,我们不用在乎任何人威胁,我也不会给教会这种机会,让他们达到用这来迫使我们签署不平等条约的目的!”索尼娅口气异常坚定,她到底是美第奇家族的女儿,而不是欧洲身份高贵的王室成员,她们的行事准则一贯是经济利益高于政治利益这也是很多唯血统论者看不起这些商人世家的原因之一。 “报告,达蒂穆克中校的副官塔伯上尉有紧急军情需面禀公爵阁下!”法图娜少尉并没有出现在走廊上,但她的声音却从一端清清楚楚地传过来。 “让他来!” “遵命!” 塔伯上尉随即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这条走廊,他对于这个奇怪的地点受到接见以及索尼娅公主殿下的在场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意外,只是短暂的停顿之后,他举手行礼,“公爵阁下,主公殿下!” “说吧,达蒂穆克让你带来什么消息?” 塔伯上尉迅速组织起语言,将巴达达里基地外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与他预见相同的,塞拉弗的脸色马上阴郁了许多,他似乎在拼命克制着自己的火气,随后,他命令塔伯,让他持其手令赶往军营,把被拘押的卢瑟尔转移到戒备森严的艾美拉宫城牢中去。 塔伯上尉下去之后,公爵阁下马上拍了拍手。 “是的,阁下!”法图娜少尉精神抖擞地大声道。 “刚刚我吩咐瓦恩莫里的几件事情,他有没有转达到秘书处?” “是的,公爵阁下,安蒂冈妮上尉已经交待了,从明天开始,公爵府将兴建两处官邸和一处警备堡垒,扩建后这里将能容纳300-400人。” “把堡垒改成隐蔽的吧,这儿应以闲适与平静的建筑样式为主,不要给人看上去那么暴力。” “是!”法图娜打开随身携带的纸板,迅速地将之记录下来。 “我的几个贴身侍卫都召来了吗?” “报告阁下,三名*修道士已经抵达,那名叫做佐佐木三郎的日本人还没有来,他仍在做语言方面的培训。” “暂时取消他的培训,让他带好所有装备立刻到这里报道!” “是!” “让坎切斯中校和卡奥少将暂缓舰队的编组,下辖所有战斗船只在这段时间全部待命,没有我的命令禁止离港,乘员不得离船!” “是!”法图娜一边记录着,一边脸上显出微微惊诧的神色,“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通知乔治船长的‘贡扎加二世侯爵’号进港,让后勤部秘密往船上输送物资给养,统统以海军陆战队训练计划的名义进行。同样让他的人不得离船,做好战斗准备。” “遵命!” “出去的时候,把瓦恩莫里叫进来。” 在法图娜少尉面色凝重地匆匆退出之后,索尼娅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脸上的慌张,她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塞拉弗发觉伊人的*在微微发抖,掌心一片冰凉。 “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作出这样的部署?是,是因为雅克船长的事情?还是您担心会有另外一些状况?不,亲爱的,你别这样,太冒险了……” 塞拉弗用柔和的眼光看着她,他轻松地抚弄了一下对方的金色长发,“别害怕,宝贝,这只是预防万一。我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执政官,因此我不得不考虑政权以及自身安危的问题,我需要把这一切都重新纳入控制之中。雅克的事情不排除有人为的因素以及外界的干扰存在,令我几乎无法正常而理性地思考问题。不过现在我决心已下,如果雅克果真想利用这次彼得来为他说话的机会制造骚乱,我会将他千刀万剐!但如果彼得只是想要挽救此人的生命,而雅克也没有做出太过分事情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因为我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足以称得上是正当的。彼得不能失去对朋友的义气,这很好,我非常认可这一点,我会用祝福的心情目送雅克船长离开新大陆,并且我发誓不会暗中击沉他!哦,我可是早就答应过彼得,无论雅克做过什么,都会谅解他的……” 似乎回忆起什么一般,塞拉弗紧紧蹙了蹙眉,突然将索尼娅更抱紧了一些。 美第奇小姐无力地靠在了对方的怀里,似乎听到,又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解释,只是一个劲地喃喃说道,“我只要见到你安全,那就一切都好。答应我,别去冒险,别去!” 塞拉弗吻了吻她额际的发线,“我答应你,别担心,什么都别担心。” 第225章 不打不成交 “公爵卫队已经做好了准备,阁下!” 扩编后的公爵卫队人数上达到了2000,而且全是从各个部队中抽调出的精英,经过短期整训,卫队完全达到了塞拉弗的最初设想,只是和希达时期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型制还有一定的差距。 “陆军第2师师长希达向阁下报道!” 参加过古巴之战后,第2师被重新调回新墨西哥,驻防在城市西郊名叫卡诺卡的小镇,这个小镇从几十户养蜂人发展起来,是个真正被鸟语花香包围的地方。 在机动能力方面,陆军第2师占有很大的优势,由于是首都戍卫部队,该师拥有马车300多架,战马数千匹,从卡诺卡镇全副武装赶到新墨西哥港口仅需1/3沙漏时,而希达当上师长之后,更是一手制定了详尽而苛刻的训练计划,以确保他的部队能像公爵卫队一样成为精锐。 “卫队和我一起前往巴达达里基地。希达爵士,你的第2师要秘密控制住港口、码头以及艾美拉宫等重要政事单位,但我不希望这次发生任何意外,你要把它当做使命来完成,也要在世人面前表现得像一场无害的演习。只是演习,明白吗?” 希达仅仅沉默了一瞬,他立正敬礼,“我明白,公爵阁下,请看我的行动吧!” “你可以出发了。”塞拉弗如释重负地挥了挥手。 “是!”希达强有力的声音发出,他后转身,挺直*,“各团分批集合,按照计划内容依次前进,注意,这是一次演习,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演习中表现出半分紧张慌乱的情绪!” 接受到命令的军队发出雷鸣般的吼声,磨拳擦掌、一脸兴奋的战士们有条不紊地组成编队,快速地离开了。 当然,此时护卫在公爵阁下身边的,除了身经百战的卫队士兵以外,还有佐佐木三郎和子虚等四人。 塞拉弗身为武当派的掌教长老,当然身边不能缺少武当派的护卫,除了到“异域”寻找仙山开设武当分舵的道士、道童以外,两位五代弟子冲虚、冲元也跟随而来。 子虚道人论起辈份来,只不过是这两名五代弟子的徒弟辈罢了,但他和公爵的关系却是非同一般,因此在武当派遣往新大陆的徒众中,以子虚为执事,他一方面负责掌教长老的安全问题,一方面全权负责建立分支教派的诸多事宜。 原本,几乎所有*人,包括两名武当高手都对佐佐木三郎抱持着一种暧昧的敌视态度,但看到他非常认真细致地执行工作,甘于默默无闻的态度时,渐渐又对他钦佩起来。自从到达新墨西哥以后,他们这些保镖的勤务就被暂时取消了,一门心思地学起了各国语言,佐佐木三郎只是个粗通日语的人,可现在已经学会了用两种语言和人交流,可想而知他在这个方面所下的苦功了。 经过时常的“切磋”,佐佐木三郎也深为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而感慨不已,冲虚、冲元都非常精通内家拳法,从交手多次的成绩来看,只要是正面对战,每次总是以佐佐木三郎的失败告终,不过两名武当高手同样也很忌惮这名新阴流的弟子,其创始人爱洲久忠虽然没有到过*,但他的功夫之中,有很多技法都来源于*,佐佐木三郎的武功更适合在激烈的战场上格斗。 对于保护主人,他比冲虚、冲元显得更有心得。 塞拉弗决心亲自到巴达达里基地去一趟,而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从达蒂穆克中校的亲信传回的讯息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随即命令秘密解除警报,并让人通知希达爵士。 “雅克并没有一点想离开的意思,这很好,也省得让彼得为难。” “侯爵此次所作所为,已经令人不能不担心了。”从得到消息后就乘马车加速赶来的老伯爵此时终于和公爵阁下的队伍会合了。在表面上,这支军队看起来没有任何棱角,他们装备着隐蔽性很高的火铳,穿着全套的军礼服,仪仗齐整,更像一场出游,而不是担负着重要的军事任务。但在聪明如伯爵这样的人看起来,问题已经比较严重了塞拉弗轻易是不会带这么多卫队成员大张旗鼓地出发的。 老伯爵在马车上擦拭着汗水,“塞拉弗大人,我建议对彼得侯爵立即采取措施,将他停职反省,拘押起来,务必让所有人都认识到,只有公爵府才对国家的武装力量具有绝对的领导权。” 塞拉弗向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请不必担心,我的伯爵阁下,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但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我不想再把原先的是是非非拿出来再说一次,那会让我头疼。按照惯例,我会选择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式,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毕竟,雅克是曾经公国武装部队的建立者和领导者之一,我们不能完全抹杀他的功绩。” 列奥纳多微微点了点头,他有很多次从塞拉弗嘴里听到过“一劳永逸”这个词,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又开始冒了出来。 但愿事情不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暗暗地祈祷着。 他觉得这一次公爵阁下可能要大发雷霆也许真的发一场脾气反而能让人释然,可是他如此地面带微笑,则令人更加不安和惶恐了。列奥纳多心都拎起来,他恨不得马上再派人通知一次索尼娅公主殿下,但是他马上记起公爵阁下就是从维多利亚山别墅中离开的,也许,这两人之间,早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其实不光是列奥纳多先生是这样想的,其他人的想法更是如此。 在得知公爵卫队已经进驻巴达达里基地的消息后,彼得的妻子哈莉特侯爵夫人立刻就昏了过去,随即,达蒂穆克的**军团1师奉命撤离此地,地下基地很快就被公爵卫队那些面无表情、形象威猛的战士统治了,他们设置了重重岗哨,并毫不客气地暂时解除了所有工作人员的武装。 彼得的脸色仍是很安详的,只是他的孩子们,显得十分紧张,他不停地安慰着,并和坐在地上的雅克述说了一遍他闯入基地的前因后果。 “您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雅克淡淡说道,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感动,“不过请放心吧,我会担负起所有的罪名,你们先离开这里吧。” 彼得摇了摇头,他抓住刚刚醒来后泪流满面的夫人的手,“我不走,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会承担责任,哈莉特,你带孩子们,还有其他人先离开吧,公爵卫队是不会对付手无寸铁的妇孺的,只要你们不反抗就行。听我的,快去。” “我不离开你!”哈莉特哽咽着,“哪怕再大的罪名!” 不过她的话还没有结束,在这间安装了巨大铁栅栏的牢房外面,就出现了一个非常冷酷的人,油灯从后面把他的影子拉得如同魔鬼一般颀长。 “统统离开。”这个魔鬼般的影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可是他的声音里却流露出一种令人根本无法抗拒的威力。 所有人噤若寒蝉,一霎那间浑身发抖的哈莉特侯爵夫人,更是在这声简单的吩咐之后,条件反射般地跟随着人群站起来,随后再机械地朝外面走去。 所有人都低着头,一个接一个压抑地通过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身边。 只有彼得,与对方毫无表情的目光一碰,随后慢慢摇了摇头,蹒跚行去。 雅克冷哼了一声,在稻草堆上躺了下来。 很久以后,才重新听到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嗓音。 “在这里过得愉快吗,雅克先生?” “承蒙您的关照,我很愉快,这里非常适合养老,而且又不闷热,十分凉爽,最关键的是吃的不差,令我胃口大开。”雅克两手垫在脑后,翘起腿,悠哉悠哉地晃荡着。 他清晰地听到对方磨牙的声音,不禁令他更加高兴起来。 “很好。”强压怒火的公爵阁下走进了这间囚室,“我想作为一个俘虏,也应该有俘虏的自觉,你应该主动乞求我的宽恕,或者向胜利者忏悔你罪恶的过往。” 雅克冷冰冰地嗤了一声,“我在等待着热亚那人为我付赎金,除此之外,我用不着讨好你什么。” “难道你不怕我会杀了你吗?” “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那么做。”雅克摆出一副嘲笑的姿态,斜睨着公爵阁下,“你设下圈套把我抓到这里来,不就是想满足你那近乎变态的虚荣心吗?” 塞拉弗原本有些光火,但听到这话后,反而哑然失笑,“雅克,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比你更变态了。” “我看这是说你吧,伟大的令人尊敬的无所不能的公爵!”雅克仍旧不能抵挡对方的挑衅,在这一瞬,两人的角色似乎突然间互相对调。 “难道不是吗,亲爱的雅克先生?”公爵继续用言语挑逗着对方,“您的变态简直无人能及,为了几根不值钱的木头就丢掉您该有的忠诚,在别人眼中,你是一个贪婪得如同蚂蟥般的小人;我宽恕了您所有的罪责,让您离开这里重新生活,结果我的仁慈换来了什么,雅克先生?还有谁会比你更变态?不思考如何改正你的缺点,不向天主忏悔你的罪过,反而变本加厉,可耻地当了叛徒,还带着一大帮侵略者来进攻这里……” “闭嘴,塞拉弗!收起你那虚伪可笑的嘴脸吧!我受够了你那令我恶心的言辞!是我一手建立起了远洋的舰队,要不然你以为你自己能招募到足够的水手和领航员吗?是我,不辞辛劳控制着海上动荡的局势,我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你渡过了信任危机,我还阴差阳错差点被当作人质处死!是我,引领这个国度首次的海上战争,我屡次立下卓越的功勋,我还在巴西与葡萄牙人殊死作战,与法兰西、意大利、英格兰等海盗团伙较劲,我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可是我的功劳去了哪里?我的奖赏去了哪里?我的爵位和荣誉又去了哪里?该死,都是你策划了这一切!你让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让我失去了希望,你还假惺惺地给我一条破船,企图让我在海上被狂暴的飓风卷走!如果这就是你的宽恕,这就是你的仁慈,那我要向上帝呼喊:你看得见吗,你听得见吗,你能够相信这一切吗?!” 即使知道雅克言外有意,塞拉弗还是被激怒了,他很少面对如此坚决的反击,在他的统治之下,从西印度群岛到印加大陆,从北太平洋总督领到公主群岛,从龙牙门省到*,他所经过之地,所有人都不厌其烦地献上各种各样的吉祥祝福。似乎所有的成就都来自公爵,所有的美好和荣耀都归属于公爵,他真是上帝派给全人类的救赎者,没有人敢于正面抵抗他的威严,更别说与他在言辞间发生猛烈碰撞以致于争执不休了! 可是,雅克却是个已经一无所有,而且也早已把生的希望丢在脑后的赤贫者,他根本无所畏惧,自然也不会在乎公爵那可怕的异色双瞳了。 佐佐木三郎从阴暗的角落中站了出来,他紧紧地握住“秋叶原一文字”的刀柄,他已经能够听得懂法语,在他看来,辱骂公爵阁下,足够这个胆大妄为的俘虏死上一万次了。 “在我遇到你之前,你只是个不文一名的海盗、流氓,做着万恶勾当,却还伪装成正人君子。你连喝酒的钱都要赊账,如果没有我,别说让你统率舰队,就是去指挥一条轻型商船恐怕都无能为力吧!”塞拉弗不无歹毒意味地挖苦着对方,“可以说,我给了你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崭新的人生!在此之后,你可以指挥战船,甚至舰队!你可以威风凛凛地当你的船长,并且享受到了最优厚的待遇,比我许诺你的每月30金币的薪金更多!你在我的地盘里,你的权势无人可比,连彼得和列奥纳多看见你都要退让一番,原本在你取得巴西争夺战的胜利后,你可以成为公国历史上第一个将军,甚至在之后会因为卓著的勋功而晋封为伯爵甚至侯爵,你会比其他人更早登上历史的舞台,你原本能更清晰地领略到高位者的骄傲。但是,愚蠢如你,又怎么能不被称作鼠目寸光呢?你只能看得到一点点眼前的利益,你从来没有长远的打算。甚至,你在舰队中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想争取一些日后和我分庭抗礼的资本罢了!你这家伙根本没什么能耐,你所吹嘘的那些,只不过是捡到我牙缝里剔出来的一些残渣罢了,你只配在海盗的巢穴里当个保姆或者奶妈,你除了带带小孩,还能做些什么?就凭你这种肮脏浅陋的人格,也想获得我的肯定和赏赐吗?真的要是那样的话,上帝一定是在打瞌睡,把你从下地狱的名单里漏掉了!” 雅克从他躺着的草堆里站起来,两个人越来越激动地互相咆哮着,把所有该说的或者不该说的话统统骂了出来。甚至连佐佐木三郎,也在子虚道人隐晦的暗示之下,悄然离开这已经超过了他们这些保护者职责范围,公爵很显然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这不是他人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两人面红耳赤、口沫横飞,当越说越气愤的时候,动手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已经分不清是谁先开始动手的,总之雅克和塞拉弗你一拳我一拳,在疯狂地对殴着,他们各自鼻青脸肿,而公爵阁下也罕有的没有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他们没有半点风度地抱在一起滚打,拳拳到肉,鲜血迸飞,甚至雅克都用上了自己的裤带最终,在一段猛烈至极却毫无表演价值的对殴之后,两人都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混蛋,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 “狗屁,你才是混蛋!哎唷!” “老子揣死你个变态!啊!” “你以为我不会还手啊,看我腿功!” 塞拉弗脸上青肿一片,咝咝地抽着凉气;雅克则完全分不出脸上的五官了,他被打得仅剩嘴巴可以用来呼吸和说话,不过说的话也是吐词不清。 雅克喘息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随后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竟然像要被笑破了肚子似的蜷缩起来。 “你发什么疯,雅克?” “我,我竟然狠揍了我最想揍的人一顿,哈哈,哈哈哈!”雅克上气不接下气地狂笑,一面疼得直捂肚子,“我,我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好爽!” “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难得兴奋一次,也被我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得。” “塞拉弗,你这个阴险的小人,哎唷,敢偷袭我!” “雅克,你个蠢货,上无数次当也照样敢犯同样的错误,我真替你的智商感到悲哀!” “去死吧,小人……” “看谁先死,笨蛋!” 两人巍颤颤地如同两只已经精疲力竭的公牛般继续角斗了片刻,随后,他们再也打不动了,像两滩烂泥般软瘫着,连喘气的劲都快没有了。 “雅克,打你一顿之后,我发觉我的气消了不少,这真是奇妙的快感。” “我也同样,塞拉弗。” “以后再打,我会使用我的圣力。” “那不公平,我才不想变成你玩耍的沙袋!” “哈,怕了吧,怕了就求饶吧。” “我是个蠢货、笨蛋,因此我不懂得求饶!” “嚯,气还挺大的,难道你不是?” “当然不是。阴险小人,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就天衣无缝了,没看到还有人为我求情吗?” 塞拉弗渐渐地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费力地挣扎着爬起来,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呸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怪异地笑了,“哈,雅克,就算我是个小人吧,你还不是一样?想绕开我独立出去?你永远也没那个本事!说起来,真该夸奖我当时英明果断,霎那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一场政变掐死在萌芽当中。” 雅克挣扎了半天,但他的伤比较重,力气也几乎完全丧失了,所以仍然躺着,不过他听到这话却是一阵大笑,还挣扎着趴在地上,用拳头猛擂地面,“我要吐了,塞拉弗,我真的要吐了!拜托你不要再讲这些可笑的话!” “你个蠢货。”塞拉弗也笑了,他轻轻用脚踢了踢对方的屁股,“好吧,我给你两条路,一是认输,我给你一条好船,加上我赔偿给你30万佛罗林,你回去当个富家翁,颐养天年吧!另一条路就是不认输,那么你就得继续听我的,帮我干活,我会像暴君对待奴隶一样残酷地剥削你,直到你认输为止。你自己选择吧!” 说罢这番奇怪的话,他满意地转过身,踉踉跄跄地离去了,嘴里竟然还哼着走调的小曲。 雅克躺在地上,不停地**着,他一边捂着肿胀不堪的脸颊,一边嘴里喃喃地自语,“我如果选择不认输那才是真正的蠢货……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有不妙的决定呢?他妈的,塞拉弗你个阴险小人,又设计骗我!迟早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他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释然和解脱般的深邃味道。 第226章 雅克的命 埃莲娜小姐看到了一脸青肿、衣衫褴褛的公爵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两秒钟,随后便紧紧地捂住嘴。 “别担心,有个小子比我更惨!”塞拉弗笑着说道。 埃莲娜的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她飞快地扑上来,将公爵搀扶到椅子上,随后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破衬衫,取来蒸馏过的高度朗姆酒为对方搽拭伤处。她发现公爵阁下全身都有斑斑的淤紫,每当烈酒烧到伤处,他的肌肉都会莫名地颤抖几下,可是塞拉弗却仍然微笑着。 “我去找医生来。” 塞拉弗一把拉住了她,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埃莲娜现出一丝慌乱的表情,“别去,我不想惊动索尼娅和其他人,我悄悄回来,连伯爵都不知道这事。” “我不去。”埃莲娜又流下了眼泪。 “傻丫头,我要知道你会这么哭,我也就不来了。” 这句奇怪的话一说,埃莲娜小姐反而心里平静了许多,她表情悲凄地一笑,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一边低低地说道:“我只是个侍女罢了,老爷。” “你有一颗公主般的心。”塞拉弗的声音同样很低,很温和,“别因为你是个侍女而就此自卑起来,你是我最早认识的女人。” 埃莲娜激动得*轻轻发颤,她欲言又止。 塞拉弗拉起她的手,握着,咧开嘴扮了个鬼脸,他脸上的伤淤之处有点不堪入目,因此这个鬼脸的杀伤力也使得埃莲娜小姐“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埃莲娜哪里享受过公爵阁下如此温柔的待遇?她受宠若惊地点点头,随后便被强大的男人轻轻抱起,放坐在腿上。 法兰西女仆自然地环搂着对方的脖子,她看了看他,随后俏脸粉红一片,“老爷……”她不失娇嗔地低声道。 塞拉弗淡淡一笑,“最近还在去听课吗?” “是的,贝拉小姐对我很好,她还让我去她家里,由专门的家庭教师教授我写拉丁文。” 随着埃莲娜小姐的权力越来越大,公爵阁下下令让曾**盲的她接受再教育,现在这位公国最高领袖的内务总管除了会讲四门语言以外,还会听写法文和拉丁文。 “哦,是吗,那么伯爵那里呢,有没有成功地拜他为师?” 埃莲娜羞涩的感觉一下子没有了,她的两只眼睛闪烁出崇拜的光芒,“列奥纳多先生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艺术家!可惜他说自己年龄太大,不可以再收弟子了,所以他让弗朗西斯科·梅勒兹先生教授我基本的绘画技法。当然我也会在空闲的时候去找玛格丽塔夫人,她和我很投缘,常常会把拉斐尔先生最新的画作拿给我看!” 玛格丽塔吗?塞拉弗暗暗寻思,这个面包匠的女儿当然会与埃莲娜关系很好了,因为她们不太良好的出生使之更有共同语言吧! “嗯,学习画画可以陶冶情操,艺术,也是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你说得对。” 两人在说了一会儿废话之后,埃莲娜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老爷,佛罗伦萨美第奇家的亚尔伦先生来了,他想要立刻见到你。” “这两天我不见任何人,除了你和索尼娅。”塞拉弗揽住她的腰,轻佻地在她的颊边亲了一下,随后再享受着对方面红过耳的羞态,“好了,快点走吧,否则今晚我会把你留下来。” 埃莲娜浑身颤抖,感觉*已经完全软瘫下来,不过少女的矜持仍然使得她跳起来,嘤咛一声,掩着火烫的脸庞,快步逃了出去。 塞拉弗用一句玩笑话支走了埃莲娜,他站起来,把那瓶烧洒嗵地一声扔出窗外,“咝咝”地抽了好半天冷气,这才克制住疼痛,重重地拍了两记手。 “真人。” “真人。” 几个道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塞拉弗皱了皱眉,“子虚,取点外伤药给我,我的脸上很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长老,您的脸……”子虚道人大惊,难道说那个雅克如此厉害,竟能把掌教长老“显妙真人”给打伤?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塞拉弗懒得解释了,他坐在那里一仰脖子,冲虚、冲元两人便会意地上前,从怀里取出武当密制的疗伤药,厚厚地敷在他的伤处,“让我的秘书去把拘押的卢瑟尔上尉带到这儿来,另外,我要召见秘书处随行顾问团成员。” 一会儿功夫,庄园外传来辚辚的马车声。 瓦尔塞玛中校等人在警备团侍卫的护送下,到达小楼的外面,令他们意外的是,公爵府一片黑暗,只有庭院中点了几盏防风灯,微弱的橘灰色光线不太清晰地勾绘出幢幢楼宇的轮廓线条。 佐佐木三郎穿着整洁的黑色军服,站在进入楼宇一处便门之外,伸手阻住了他们,“抱歉,公爵让你们在客厅稍等片刻,他正在接见警备团卢瑟尔上尉。” 瓦尔塞玛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带着顾问团成员转向另一侧边的大门。 “这家伙不是个低贱的倭人吗?”并不太清楚公爵私戍力量的莉拉上校说道,最近她带着参谋部官员的身份也进入到顾问团,并取代了瓦尔塞玛的职位,因为她的军衔最高。 “没人会了解公爵阁下在想些什么。”瓦尔塞玛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在攻击日本之后,他还带了不少倭人回来,听说了吧,在收复古巴省的战役中,这些倭人兵团还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我那里有不少倭人奴隶。”莉拉理所当然地说道,她早年也确实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土耳其苏丹的逐渐强大,使得她的家族累积了无数资本,“也许我也能像公爵阁下一样,将他们编组起来。” 瓦尔塞玛沉默着摇了摇头。 跟在他们身边的安蒂冈妮上尉立刻出声,“长官,这件事您最好连想都不要再想。” “为什么?”莉拉停住脚步,随意地问道。 “使用倭奴是一回事,编组倭人军团是另一回事。”安蒂冈妮用加强了的语气来表明态度,“我在情报部门呆了不短的时间了,公爵阁下对日本这个国家有着非常奇怪的仇视心理,他其实并不想使用倭人组建军队,不过出于军事素质和战斗能力的考虑,他仍然批准了建军的计划,并且这部分人很少,比之拥有数百万上千万人口的日本,我想仅仅一个团,也就是陆军亚洲军第102师第1团,并不能对我们的武装部队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公爵阁下对此有着难以言喻的防备心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上尉。”莉拉早就听说安蒂冈妮小姐的名字,军界盛传她很为最高领袖看重,在她保留上尉军衔同时撤销一切功勋奖励之后还能调入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就可以想见此人所受到的优宠了,“是我考虑不周,这的确会让公爵阁下产生警惕,并且很可能会要影响到他对部下忠诚的判断。” “我建议连使用倭奴都要谨慎,如果可能,使用别的人种更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瓦尔塞玛跟着说道,他可比安蒂冈妮更会做人,刚刚他并没有明说,也许是怕得罪上司,但安蒂冈妮可没有这样的顾虑,“另外,那个叫佐佐木的人应该还是很得公爵阁下信任的。” “唔。”莉拉透过面纱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众人继续向客厅走去,不时有侍卫或仆人们退让到路边,向他们优雅地躬身行礼,“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最近的情况汇总材料里看到过一则消息,说最近跟随海上行动的那些*战船,已经秘密进入北太平洋总督领的亚吉尔拉群岛军事基地,他们将在那里进行整备和训练,但他们的船上,似乎有着比亚洲师团更多的倭兵,而且这些人都不属于公国海军陆战队或陆军的编制。” “奇怪的事情并不只是这一件。”瓦尔塞玛说道,他尽量想让自己的上司知道,由于枢机秘书处的权威性,所以公国诸多机密甚至绝密的事情这里都有参与的份儿,因此不必对任何事情大惊小怪,“别忘了公爵阁下的干女儿徐清卿小姐也有自己的战舰,并且还被编在了公国的舰队之中。可即使这样,她的船上还有几百人是不属于国家编制的,那些身手非常厉害,手持棍棒的*僧人,似乎都属于徐清卿小姐的私卫。” 莉拉感觉到有点头疼,“瓦尔塞玛、安蒂冈妮,希望你们能够多多指点我一些迷津,我不知道为什么公爵阁下会把我调到这个部门来,我不得不接触越来越多的机密,并且我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是公爵阁下对您的信任,长官!”两个下属异口同声。 莉拉微微苦笑了一下。 她对自己和公爵的事心知肚明,自从加入到特立尼达公国以后,至少在人身安全方面有了更多的保障,公爵专门派军队驻守“巨蝎岛”秘巢,还调遣了一队专业的瑞士保镖来护卫她。而在她担任第6舰队指挥官以后,更是没了顾忌,除了不能出远洋去打击奥斯曼土耳其舰队以外,对于来自伯克尔的威胁已经完全不屑一顾。 也许公爵阁下看重的是她的智慧吧! 其实,瓦尔塞玛同样也是这么看的,要不然他对于随便调来一个上级多少会有些不满的想法吧?可是,对于莉拉上校的调入,他反而显得如释重负。毕竟,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主要职能,就是保持一个高速、有效并且强力的指挥核心吧? 他们在客厅里还没坐多久,法图娜少尉就出现了莉拉等人对她的最初印象都不怎么样,因为这个印度女人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了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是从正规院校里毕业的,近年在军队中,这些高材生给了其他人很大的压迫感。 “各位长官,公爵阁下召见!” “这么快?”瓦尔塞玛脱口而出,他们这些人是很清楚发生在巴达达里基地前的事情的,警备团被**军解除武装的消息,虽然没有长了腿那么夸张,但最少也像是蒲公英遇到了合适的风一般,到处飘散。 身为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随行顾问团成员,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的。 几个人微微点头,起身前行,法图娜小心地跟在后方,“各位长官,听说卢瑟尔上尉已经被越级升为中校了,并且司令部警备团的规模也会被扩编成一个加强师。” “真是因祸得福啊。”这几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等他们来到公爵阁下的私人会议室的时候,不禁为明暗突然的变化而产生非常微妙的紧张情绪。这里仅仅只留了一盏油灯,公爵坐在最靠近窗的远端,他的身影仿佛被屋外投射进的光亮笼罩成一团灰黑色的油墨,只有不太清晰的移动才能发现那是个活物。 原先的大会议桌以及大部分椅子被撤走了,只有一排椅子放在进门口的灯台前。 莉拉眼力最好,她隐隐约约看到几个身影靠在昏暗的角落里,他们投来的目光却像雪地里反射的冷色光线,令人有些寒颤。 “坐吧。”塞拉弗的声音毫无二致地响起,“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找你们来。” 这几个人纷纷敬礼,随后便有些忐忑不安地坐下来,瓦尔塞玛还轻轻挪动了一下,以使自己坐得不要太满,可以保持随时站起来的姿态。 “您的召见,是我们的荣幸,公爵阁下。”莉拉微微欠身。 她只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哼,塞拉弗沉默了有比较长的时间,他似乎对某些事很为难的样子,“对了,找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对雅克船长的处置问题。” 这个题目明显有些大了,这些人纷纷低下了头,故作沉思的样子,事实上,连最老于事世的瓦尔塞玛都不敢轻易作答。 公爵等了一会儿,鼻孔里发出哼声,“说说看,都说说看!不要不说话,我知道你们都长着舌头,并且今天都没有失声的可能。莉拉!” 很少见到这位最高领导会用如此令人压抑的语调讲话,尤其是对他们这些近侍宠臣,但今天,可能他的心情不好吧?这个念头让所有随行顾问团成员都感到无比沉重。 莉拉站起来敬礼,她迄今为止没有穿过军服,甚至连面孔都没有露出来过,但她却能行军人的礼节,这也造成了她在公**事界的独特地位,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经过公爵特批可以这样做的人。 “对雅克船长的过往我并不了解,不过我从开始接触机密的情报卷宗之后,对此人的印象就非常不佳。的确,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海军人材,不过,他的脾气暴躁,又缺少对领导的基本尊重,他是个两面的刀,能伤害敌人,也能伤害战友。” 她说到这里,两脚一并,“我要说的就是那么多!” 塞拉弗并没有听到她的处理意见,而雅克的脾气,这是公国上层根本不会保密的情况,言之凿凿,却没有说到关键之处,这因为什么当然不言而喻,莉拉原本就是这个房间里最聪明的一个吧! “瓦尔塞玛,现在雅克已经在我们手里,你会建议我如何处置他?” 这位中校直挺挺地站起来,沉默了片刻,“主说,‘要忍耐,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脸,那么你要把右脸送过去。’伟大的公爵阁下,您是仁慈、善良和恩惠的,雅克船长的两次罪行,您已经赦免了一次……我要说的就是那么多!” 塞拉弗有点七窍生烟的感觉,他提高了声音,“法图娜,你说说看。” “我最近才知道雅克先生曾经是公国的将军,对此我没有发言权。”肤色黝黑,个头很高的女秘书起身敬礼,但口吻却是毫不犹豫的敷衍。 公爵阁下闻言,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雅克这件事,恐怕谁都不敢多说别的,也许是因为自己态度暧昧的关系吧? “安蒂冈妮。”他于是用非常温和的口气询问自己的嫡系亲信,自从伯爵挑开隔着他们之间的那张窗纸之后,塞拉弗对这个美女下属已经有了不同其他人的态度,“你也说说看,对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安蒂冈妮起身行礼,语气非常平淡,“公爵阁下,我的建议是处死他!” “嗯?”塞拉弗挑了挑眉毛,不过他的脸始终在暗处,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于是也无从猜测他的反应,“继续说。” “是,我对公爵阁下驱逐雅克船长出境一事同样没有发言权,不过既然是触犯了国家的法律,违背了臣子的道义和忠诚,那么如何惩罚此人都不为过。”安蒂冈妮平静而秀气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严厉的神色,“他投靠联军并且带着舰队前来寻衅,且已经制造了几次相当严重的祸乱,甚至我们的一位省长先生也被俘虏并绞死,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情况了。这说明联军方面,尤其是这位雅克船长,完全没有把公国当作是一个可以在平等政治条件下作战的对手,他们违背骑士的信条,公然杀俘,而且还打算秘密**公国。有些问题令人深思:是不是雅克船长在此前联军的准备中,提供了有关于公国机密的一些资料?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那么清楚我军的战略部署、作战程序及战术安排的。以上就是我要向阁下进呈的观点,我建议不留后患,公开处死叛逆,也好使今后清肃反叛工作留下一个可供借鉴的参考!” 瓦尔塞玛的嘴角微微一撇,心想也就你敢这么说了,谁不知道你和公爵阁下走得近啊?我可不要得罪包括彼得在内的长官们,如果说真的要杀掉雅克船长,估计不久以后我们都将成为被打压的货! 只有法图娜少尉满脸欣喜地看着这位“不屈不挠”的长官,她觉得对方说出了自己想讲却不敢讲的话,她自从接受过军校的学习之后,就完全忠于公爵,忠于国家了,她认为一切危险的根源都必须掐死在萌芽状态,这位印度姑娘甚至隐隐认为,塞拉弗当初放走雅克船长,就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 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塞拉弗鼓了两记掌之后,开口说道:“你说得很好,安蒂冈妮,但对他的处置却不能如您所说,至少不能如此地草率!众所周知,雅克此人在公国极有名声,尤其是军界,他的影响力在早些年甚至要超过彼得将军。而且他曾经的部下们,有些已经成为国防部的栋梁,他们掌握着一支巨大的军事力量,也许陆军方面他们还插不上手,但在最重要的海军方面,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如你所说,雅克船长带来了不安定的因素,但我想问你一句,就情报部门的分析来看,这个人,他是一个政治上的天才吗?” 安蒂冈妮直挺挺地站着,沉思了片刻,摇头,“不,阁下。” “那么,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吗?” “这……不,恰恰相反,公爵阁下,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塞拉弗点了点头,他从阴影里站起来,走到窗边,瞥了眼窗外寂静的丛林和起伏的山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杀人的好处要大大少于放人,更别说如果有可能重新使用他了。” 众人都被他的谈话所震惊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公爵阁下应该早就安排好了对雅克船长的处理意见,但他为什么还执意要询问他们对此的看法呢?难道说,他想听听其他的不同的意见? “公爵阁下明见。”瓦尔塞玛一刻也不耽误地站起来表态,“您的话使我们顿开茅塞!雅克船长的能力,决定了他是卷不起太大风浪的一个人,除了老老实实听话,老老实实打仗以外,他没有多少办法对公国政治事务产生影响,甚至他的暴躁性格还会为他树立越来越多的敌人。就算现在大部分人都同情他,在不久的将来,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会被他开罪的。因此,想要再度挑起叛乱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更别说公爵阁下还额外地给了他两次机会,这是对于任何人都没有过的恩惠!” 塞拉弗的身影从窗口回到了座位上,他的语气非常平淡,“瓦尔塞玛,你的见识比起以前要好得多了,看来在枢机秘书处里没白呆。关于雅克船长的情况的确如你所说,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必然需要他重新回归到公国的轨道之中,重新指挥一支舰队,以便发挥他的特长,为国家服务。” 所有人站了起来,“谨遵公爵阁下的命令!” “另外。”塞拉弗语声一转,“今天对各位的考察使我非常不满,你们中的多数人只顾着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却忘掉了你们身上所应当担负的责任。你们不是委员会成员,你们也不担任行政院的官职,你们是我,塞拉弗的心腹,是我的顾问,只对我效忠!可是你们呢,需要表明你们态度的时候,需要直言不讳提出你们意见的时候,需要用到你们聪明才智的时候,你们就只顾着自己了?或者是害怕讲出什么会得罪了某些人?” 瓦尔塞玛等人立刻额头见汗,低着脑袋噤若寒蝉。 塞拉弗从来没有用这么尖利、敏感的词句来评述他的不满。 这也让这帮顾问大臣们个个觉得心情压抑到了极点!仿佛这间屋子已经摆放了一包点了引线的炸药似的,令他们心悸股战。 “我需要忠诚、忠诚、再忠诚的手下,而不是那种可以随时两面三刀的政客,或者油头滑舌的官员,我也相信你们不会是约瑟男爵、索巴准爵那样的人。记住,不要再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塞拉弗冷冰冰地说完这些话,又沉默了良久,房间里只听得到这些犯了错的顾问们急促而压抑的喘气声,“虽然我没有听从安蒂冈妮的建议,但是她的忠诚与直率都在此前表露无遗!我希望各位能够向她学习,在我需要你们提出看法的时候,及时说出来,不要等到我作出什么决定之后再来拍我的马屁,难道这个国家,拍马屁的人还少吗?” 他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瓦尔塞玛不禁汗如雨下,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口。 塞拉弗使自己慢慢平静一些后,作出指示,“法图娜少尉,你调入顾问团工作,此后不再担任公爵秘书。” “是。”法图娜神情黯然无比地敬礼,她的声音低若蚊鸣。 “新的秘书工作由安蒂冈妮负责,她的职务升为少校,另外,法图娜,因为你在我身边卓有成效的工作和敬业态度,你将获得铜质圣十字服务勋章一枚,我也将赐给你一块公爵府袖徽,你仍然享有免检通行的权利。” “是!” “是!” 安蒂冈妮和精神重新振作的法图娜都向着塞拉弗郑重敬礼。 在此之后,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的工作一直令公爵阁下十分满意,甚至他还经常给予这个单位大量的奖励和表彰。虽然人员的流动频繁,但作为部门负责人之一的瓦尔塞玛先生,还是很喜欢给新入人员们讲述一段“雅克船长事件”。 12月2日,委员会以投票表决的方式,作出了对雅克船长免于追究罪责的决定,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也在本日发布命令,对雅克复职为公国海军准将,公爵阁下将把自己的“第5舰队”交给他统率,并拨给一条重型盖伦船,1300吨位的“苏醒”号作为该舰队的新旗舰。 如今,1100吨的“王权”号再也不是公国海军最巨大的船只了,听说,最近还要下水两条**舰,吨位都要超过“王权”号。而除此之外,新墨西哥船厂出品的新船“苏醒”号和那艘最早设计并花了两年多才建成的**舰“公爵”号都要比他更有体型方面的优势。 不过,“苏醒”号的加盟第5舰队,仍然向公国上层清晰地表明了公爵阁下本人的态度,那就是他对于雅克船长,仍然是信重的! 且不讨论这件事所产生的震动了,这天,艾美拉宫的女主人,在她维多利亚山的私人别墅里在得到公爵私邸的钥匙之后,她已经将当初起建的另外一幢单独的小楼归入到公爵府的范围内,公爵府即是公主府她下令集中起所有的男女仆人。 “公主殿下!” 在凯瑟琳小姐的带领下,所有的仆婢们都向公主殿下躬身行礼,他们发现平常态度温和的索尼娅,现在脸色铁青,紧咬着牙关,像是在极力憋着怒火一般。她的保镖托雷塔骑士双手柱持一把大剑,冷冷地站在她的身后。 公主殿下挥了挥手,“西蒙娜来了吗?” 西蒙娜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眼光游离,根本不敢接触对方的目光。 索尼娅冷哼了一声,她把身边的东西远远摔了过去,丢在地下,“这是什么?” 已经有眼尖的人看出,那是一张草图,绘在羊皮纸上的机械构造图。 西蒙娜立刻变得面无人色,她两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惧的眼泪噗噗而下。 “公主殿下开恩,公主殿下开恩……” 索尼娅根本不理会她的求饶,像是无穷的怒火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似的,她铁青着脸一挥手,立刻几名穿着黑红色短甲、身材壮实、面目狰狞的家伙从侧边走上来,像拎一只小鸡似的将西蒙娜倒拖到庭院旁,捆绑在一个搭好的大架子上。 所有的仆婢都以一种肃穆的表情看着这位倒霉的侍女被长长的“九尾猫”皮鞭打得哭爹叫娘、皮开肉绽。两名交替使用长鞭的行刑者,丝毫没有顾忌罪犯是个女人的关系,不一会儿,皮鞭就把西蒙娜的衣服几乎打烂了,伤痕和白生生的**都露了出来,庭院里不断传来受刑侍女变了声的嚎叫,“公主殿下饶命,饶命啊” 等到奄奄一息的西蒙娜被掷到索尼娅面前的时候,她这才点了点头,连看都懒得看上脚下的侍女一眼,厉声说道:“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们中有些人的身份,并不是很难猜的,不过我一直容忍着没有发作,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要为公爵阁下尽点本分。可现在竟然有人要挑战我的底限,要把我们视若珍宝的秘密材料偷走,去讨好他们的主子!” 人群中很多人低下了头。 索尼娅语气森冷,“好吧,我对他们已经够意思了,我没有亏待过谁,也没有刻意给任何人找过麻烦,但这绝对不能保证我一直扮演这么个善良仁慈的角色;我也绝对不能允许有些人将我给予的信任视若无物!西蒙娜把研究院进呈上来的纺纱机构造图偷偷交给了外人,现在已经造成了我们巨大的经济损失!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修补这一漏洞了。传我的命令:西蒙娜剜去双眼,驱逐出公爵府,判决她流放印加大陆的最南端,永不赦免!” 这么严重的惩罚,震得所有人都感觉是末日降临。 少数胆小的侍女听到判决,甚至已经嘤嘤地掩住嘴低泣起来。 在霎那间,所有人都突然发现,索尼娅公主殿下的身躯仿佛越变越大,巨大到如同神灵一般,她威严地俯视着地面的一切,操纵着光明、黑暗,以及生死大权。 昏迷中的西蒙娜被拖了出去,留下一道十数米长的血印。 所有人在神甫的主持下念叨了一段圣经,感谢过圣父、圣子和圣灵之后,这才在凯瑟琳小姐的宣布下各自解散。 “西蒙娜,哦,我是说那个叛逆,她到底是属于哪位国君或者是大公的势力?” “小声点,你难道不知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两位戴着低级女仆的碎花边帽,穿着围裙的女孩,穿越着一条花园丛林中的林荫小道,准备前往高处山脊上的面粉磨坊。 “能告诉我吗?” 那个老成一点的女孩四下里看看,这才往对方身边靠去,“听崔茜小姐说,西蒙娜是美第奇家族派出来的探子。” “什么?!”另外一个年青些的女孩禁不住捂住了嘴,“你是说,她和公主殿下……” “我什么都没说。”两人继续上路,沉默了片刻,另外一个年青的女孩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 “告诉我,为什么公主殿下要对自己的心腹女仆如此痛恨?这里面难道没有一点古怪吗?” “我可不是巫婆,可以从水晶球里探知秘密。”老成的不禁撇了撇嘴,“好了,玛琳,别问那么多了,总之西蒙娜这一次是咎由自取,谁也帮不了她。美第奇家族已经得到了纺纱机的图稿,据说已经开始秘密生产了,这下子会对我们委内瑞拉省的纺纱业产生很大的影响呢!” “我的表姐可是在劳伦斯先生的纺纱厂里工作的呢!”另一位惊叫起来。 “可不是嘛,我的两个小妹妹也在加拉加斯,但愿上帝保佑她们不要被刻薄的东家解雇。”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丛林里忽然一动,有人走了出来。 “伯爵,您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塞拉弗大人,我想说您除了对索尼娅公主殿下感到深深的歉意以外,恐怕没有别的考虑了吧?” 年轻的声音停顿了半晌,“哦,伯爵,您让我的头更疼了起来,这件事完全是我的错,但我没有想到,索尼娅会如此绝情地对待那个丫头!”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您的计划,大人。” 塞拉弗掸了掸身上的浮草,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农业部向我汇报这两年棉产的数字令我非常吃惊。” “这和索尼娅有关联吗?” “先别激动,伯爵,我知道您是心疼索尼娅,我也心疼她。”塞拉弗边走边说,丛林里隐隐绰绰地出现大批卫队成员的身影,“听我说完,佛罗伦萨是一个把羊毛变成呢绒的大工厂,这一点您不怀疑吧?” 列奥纳多对于别人置疑他的出生地这一点上,显得有些愤怒,即使问话的人是一位尊贵的大公。他勉强地哼了一声。“好吧,我不绕弯子,直说了。他们的供需全部来源于国外,这并不很妙,也许以前我曾经向你们提起过。此外,他们的产品过于单一,而这一次,我所提供的纺纱机,可以为他们打开另一件产品的市场,那就是棉布。” “棉布和呢绒是两种价值完全不同的产品,即使在佛罗伦萨也只有富人阶层才能够享受呢绒。” “是的,伯爵,的确如此。不过,有了纺纱机和集约化生产车间,棉布的产量会比那些手工作坊多出数倍乃至数十倍,这种巨大的产量会带来惊人的效益。也就是说,当我的棉布比你手工织造的棉布便宜几倍的时候,哪怕手工织造的棉布质量再好,也抵不过纺纱机所制造的产品了,而我的棉布虽然很便宜,但因为供应量充足,同样可以赚到非常多的金币。此外还可以完全取代那些手工作坊,迫使他们破产,最终使得我们依靠这种纺织方面的技术先进性,来垄断国际棉布市场。” “我明白了,但为什么非得是美第奇家族?” 塞拉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索尼娅可是该家族的一员啊,我不照顾他们还能照顾谁呢?”看见伯爵脸上似乎又要浮现出怒色,他赶紧咳嗽了一声,“不过我真的没想到索尼娅会如此小题大作,她也许是害怕我与美第奇家族的关系破裂吧!或者,她在向我隐晦地表达某种决心。” “够了!”老伯爵威严地一挥手,“我们也许还来得及,去解救那个倒霉的孩子。” 塞拉弗张开手,拦在了他的面前,“您过于激动了,伯爵,难道您不觉得,此时此刻干扰索尼娅的决定是非常不明智的吗?她已经向我、向这个国家、向美第奇家族、向现在正呆在艾美拉宫的亚尔伦先生表示出了她强烈的意愿,她已经嫁给了我,嫁给了这个国家!因此,即使是佛罗伦萨的君主,也不能够冒犯她的威严或者以欺骗的手段夺去她所拥有的利益。无论如何,我都认为她做得不错。” “难道这就是神的裁决?”列奥纳多显然有些激动,西蒙娜也曾经伺候过他,老家伙并不愿意这么轻易地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神也是凡人,他也有自己的欲望所在。”塞拉弗淡淡地回答他,“别说你不愿意,伯爵。就是索尼娅,我想她也一定非常难受。可是,如果我们强硬地干扰到她的处置与决断,我想她只会更加地不痛快。” 列奥纳多盯住他看了一会儿,他慢慢叹了口气,“我要去见她,可怜的孩子。” 塞拉弗不知道她说的是西蒙娜还是索尼娅,但他不想让这位深受众人尊敬的老人感到不悦,于是他让开了道路,“巴达耶卡,把伯爵阁下送到索尼娅公主那里去。” 一名卫队士兵现出身来,无声地敬了个礼。 塞拉弗静静地看着他离开,他的心里还在盘算着另一个没有说出口的计划:美第奇家族虽然得到了纺纱机,但是他们的原料棉花仍然要靠大量的进口,从与他们签订的补充协议中看,近期向佛罗伦萨出口的原棉数量大大增加了,而公国也差不多成为欧洲最大的原棉出口商。 棉桃脱籽技术专利,可是塞拉弗精心挑选出来的好东西,这项技术制约了其他棉产地生产原棉的产量,手工脱籽和机器脱籽的速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这也是为什么塞拉弗要向美第奇家族塞去纺纱机的用意如果没有人帮忙消化公国巨大的棉花产量,恐怕那些已经无法塞入仓库的棉花就有发霉腐烂的危险了! 今年上半年农业部上报的棉花产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4万巴哈尔的数字,其中公国能够消化的不过一半,另外一半必须出口。 经过情报部门的分析,美第奇家族对于以低廉的价格获得原棉是非常在意的这也从一个侧面表明,呢绒虽然是他们的主业,但也无时无刻不在想扩展其他的产品。纺纱机是制棉布的重要一环,又与呢绒的生产不无联系,更重要的是,这种纺纱机稍加改动,就能代替手工捻羊毛的过程,这也能解放大量的劳动力到制棉类产品上。 一个多世纪以来,佛罗伦萨的呢绒成衣价格高昂,一向是欧洲最富有阶层青睐的对象,也具有极高的知名度。如果在棉布方面能拓展开来,对于美第奇家族来说,无疑是多了一个有益的补充。近些年来,经历过几次战火和其他经济因素的影响,佛罗伦萨的呢绒产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虽然这种征兆还不明显,可自从塞拉弗向美第奇家小公主的那次著名的剖析论辩之后,佛罗伦萨人的首脑们已经变得非常警惕。 越过公爵府后面潺潺而流的丛林小溪,瞥望了一眼远处仍然花香四溢的山谷,塞拉弗走到了门外伸出的木制阶梯上。他的左手边是个漂亮的小鱼塘,美人鱼塑像是个喷水口,汉白玉的花瓣式圆形池台上,已经爬满了精致美观的藤本植物;他的右手边就是索尼娅使用频率最多的玻璃餐厅,眼下正有两位女仆小心地打扫着。 在庭院里的仆婢们统统向他屈膝问安,他不置可否地随便点了点头。 “让我的秘书准备好一楼会议室,我马上要用,1/4沙漏时后,让亚尔伦先生到那里去。” 与美第奇家族特使的会面还是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进行的,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索尼娅公主并未出席。 “亚尔伦先生,您看上去老了不少,头发也更加稀疏了。”塞拉弗直言不讳地说。 美第奇家族的特使微微一怔,随后自嘲地摸了摸头顶,“公爵阁下,您就不用再嘲笑我了,我的长相很接近我的祖父,他也是个谢顶的人。” “要注意保养,亚尔伦先生。”塞拉弗亲手倒了两杯葡萄酒,递给他一杯,“避免操劳,不要频繁地过夜生活。” 中年大叔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尴尬,然后就变成了热切的感动状,“多谢您的关心,尊敬的公爵阁下,为了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杯!” 塞拉弗也笑着伸出手,碰过杯后,两人各自抿了一口。 “这次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哦,是的,家主托我带来了给您的亲笔信。”亚尔伦与对方打过多次交道,知道塞拉弗是个讨厌拐弯末角的人。 塞拉弗展开信来看了一遍,不出所料,美第奇家族已经得知了公国与法兰西王国的秘密合作协议,他们要求与公国签订同盟条约,并基于这个秘密合作协议签署备忘录。 “同盟?亚尔伦先生,我们两国的关系,现在已经是不需要用文字来说明了吧?”塞拉弗微微一笑,“索尼娅已经是我的未婚妻,我也已经同意动用军队来帮助佛罗伦萨扩展版图,尤其是地中海的几颗明珠,在此之后都有可能并入佛罗伦萨共和国的疆域内,贵国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并不是您想的那样。”亚尔伦欠了欠身,“如家主所言,贵国与我国的关系在联姻之后能够得到极大的发展,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尤其是在国家之间……您应该能想像得出我们的恐惧,法西两国在意大利的土地上乒乒乓乓打了许多年,我们根本不知道要依靠谁,也不知道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现在,公爵阁下,您的势力俨然令各国瞩目,您的舰队已经可以媲美西、葡的海上力量,您说一,他们就不敢说二!所以,我们诚挚地希望能够获得您的友谊,使我们在姻亲的关系上更进一步,成为平等互助的好伙伴、好兄弟、好盟友!我觉得,这也同样符合贵国的利益,不是吗?” “等等,亚尔伦先生,我不明白,友谊和结盟有什么关系?”塞拉弗表现出不解的样子,“恕我直言,我从来不认为国家之间有真正的兄弟、伙伴之间的关系,我只相信国家所能得到的利益。我认为在贵方提出结盟条件之前,还是让我来先询问一下,美第奇家族是否使用不当的手段,从秘密途径获知了我方正在实施保密的技术专利?” 亚尔伦脸色变得煞白,显然,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美第奇家族使用号称国家间最牢靠的关系联姻来获得强势的新兴国家特立尼达公国的帮助,这件事在佛罗伦萨、意大利甚至欧洲各国间都不是什么新闻了,从生产资料上、出口产品上,以及家族银行业务方面,塞拉弗都向美第奇家族倾注了新的血液。这几年以来,以坚实后盾来形容公国对美第奇家族的重要性毫不为过。甚至佛罗伦萨在1519与之签订的三十项贸易合作协议之后,全欧洲都发现她的华贵、富庶更甚以往,无数的艺术家趋之若鹜,美第奇家族仿佛又重新进入了“豪华者”洛伦佐的辉煌时代! 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拥有庞大的疆域、海量的劳力和极其丰富自然资源的特立尼达公国。 可想而知当亚尔伦先生听见公爵用这种赤裸裸的不满向他递出话时的心情了,现在美第奇家族上上下下,已经视这位公爵为上帝派来带给他们荣耀的使者,如果得罪了他,还不如主动跳海自杀来得好。 “我,我想,这是个误会,对,误会!”亚尔伦结结巴巴地说道,塞拉弗的威慑力并不是因为见过几次面就能够淡化的。 “误会?”对方的反问使得特使先生额头见汗,“我也希望如此,不过我有确切的消息表明,贵国的间谍参与了此次不名誉的行动,而且此事已经惊动了我的未婚妻。她对其中一位已经确认罪行的女子采取了剜目和流徙的刑罚。这件事还没有被公开,不过那也只是时间问题。您与其对我闪烁其辞,不如留着这副好口舌去面对索尼娅公主殿下的怒火。” 他站起身来,“安蒂冈妮,帮我送客!” 亚尔伦心里叫苦,如果真的像对方所说,那么自己的妹妹此次是真的雷霆大发了虽然被称为娴静而雅致的贵族小姐典型,但她在少有的震怒情况下,连美第奇家主大人轻易也不敢面对她的气势。 因此,老奸巨猾的亚尔伦又怎么会放走塞拉弗而去触那个霉头呢?他连声高喊,“我亲爱的公爵阁下!”一边绕过安蒂冈妮,飞快地拉住那个举世无双的男人,满面恳求之色,“哦,我的上帝,这全是我的错,我向您保证我不会再说那些让您讨厌的废话。” 塞拉弗瞥了他一眼,随后悻悻般地重新回到座位上,他吩咐取上可可茶来,随后便一言不发地盯着亚尔伦,直到看得他有些慌乱的表情为止。 “我的朋友,我们很快就会有奇妙的姻亲关系,所以我不喜欢把事情搞得太僵。如果我想惩罚你们请您做个简单的推测,我只需向吩咐下去,断绝与你们的贸易往来,随后再向欧洲各国的大使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尽管把羊毛、染料等等东西高价卖给我们就行了,我想这点小钱我还是能够花得起的。” “我知道,我知道。”亚尔伦手拿绢帕,连连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公爵阁下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都以拥有您这样的朋友为荣。这次的确是我们的失误,哦不,是错误,错误!上帝作证,我们对公国的那些技术专利充满了钦佩与惊奇,我认为其中充满了妙不可言的东西,我个人也多次向家族议会提起购买贵国这些专利的使用权。但是我并不知道有些人背着家族搞了些不体面的小动作,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算过每年能够生产棉纱多少碇吗?” “102.5万左右……啊!我,我是说……” 突然发问和脱口回答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塞拉弗把脊背往椅子上一靠,朝着送饮料来的美丽印第安女仆微微点了点头,取了杯子大大喝了一口,随后朝安蒂冈妮笑了笑,“你也喝点,这东西对女人很有好处。” “谢谢。”安蒂冈妮若有所思地欠了欠身,亚尔伦则在旁边觉得一阵发寒,他有点魂不守舍地拿起杯子,结果反而觉得这种可可饮料居然有点发苦的感觉。 “我亲爱的公爵阁下……” “亚尔伦先生。”塞拉弗打断了他的发言,正容看着他,“我对您的工作也抱有深深的敬意,不过外交这东西并不是耍耍嘴皮子的事,它需要经济、政治、军事等相关力量作为保证。我们彼此所处的高度是不一样的,所占的位置是不相同的,我们的政治经济力量严重地不均衡,因此,外交所带来的结果也不可能尽如人意。这样吧,今天我有点累了,改天我们再约个时间好好谈谈,顺便把索尼娅也叫上,我的秘书会给您一份我方提出的有关于增补两**政方面内容的协议草案,下次见面,我将以此为蓝本进行谈判,额外的话题,就不要再多说了。” 亚尔伦站起身,有些呆呆地望着径自点头离去的塞拉弗,甚至忘记了基本的礼节,不过他的手里很快多出了一份安蒂冈妮递来的文书。他有些木然地翻了翻,不多时,脸上就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第227章 出给彼得和雅克的一份考卷 艾美拉宫中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为了庆祝雅克先生在获得最高赦免后加封准将和舰队指挥官,无数公国大贵族与官员齐聚在此,各种乐器的奏鸣、觥筹交错,高贵的小姐夫人们被殷勤的贵族们牵着小手翩翩起舞,大厅里充满了一种令人迷醉的奢侈气氛。 “非常感谢您,侯爵阁下。”穿戴仍然很有军人气质的雅克向他的朋友彼得将军举了举杯,“顺便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友,诺维雅小姐,她是医院骑士团当年驻扎罗得岛的骑士派恩先生的后裔,这位派恩先生曾率军到达过埃及,攻克过2座城镇,获得过教皇陛下亲手颁发的圣殿骑士勋章。诺维雅小姐的家族在罗得岛仍然享有崇高的威望,不过她已经卖掉了大部分的产业,用来为我添购了一艘克拉克舰‘勇敢’号,但不幸的是,在上次海战中,这艘船受了重伤,此后在被拖行过程中进水翻覆了。” “这真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消息。”老彼得点了点头,轻轻低下头,举起那位漂亮的拉丁女士的左手,浅吻即止,老家伙看得出雅克船长似乎对这位美女很上心,“很高兴认识您,尊敬的诺维雅小姐,您的事迹想必在不久之后就会传遍整个公国,许多女士将以您为榜样,尽心尽力地关心、照顾他们的爱人。这位是我的妻子,哈莉特。” “您好,尊贵的侯爵夫人。” “您好,诺维雅小姐。” 在两位女士互相赞赏的时候,彼得当然是向雅克使了个眼色,两人端起酒杯走到一旁,顺便很不礼貌地拒绝了几拨前来邀舞的女人们,当然没有人对此抱怨些什么,看来人的地位高了之后,他们的绅士风度也会相应地降低。 “您确实清楚第5舰队的涵义了吗?” “是的。”雅克神情凝重,一点也没有加官晋爵后的得意张狂,“这是公爵一手训练出来的最强的舰队符号,甚至连你的第1舰队也根本无法相比。这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他在设难题给我做,因为要超越第5舰队的历史荣誉的确太难了,征服太平洋,征服香料群岛,征服*,天哪!第二,也许是这一种变相的惩罚,如果我服软,接过第5舰队就行了,完全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您说呢?” 彼得拍了拍对方的肩,“看起来这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使得你的政治水平也有所提高,您的眼睛更明亮了,感谢上帝。”他高兴地将酒一饮而尽,“只要您平安地活下去,这就是对我最好的肯定,我不能再夹在你们中间两头为难,这不符合我的性格,我宁愿轰轰烈烈地战死在船上,我也不愿意因为小人的挑衅而被莫名其妙地整死在家里。” “我也知道现在公国的情况很复杂,不过有一样是我不能不佩服的,那就是所有的权利都归于公爵,所有的情报都向他的府邸中汇集,这简直是像一只张开了大网的蜘蛛一样,操纵得绝对是妙到毫巅!”雅克一拳击打在自己掌上,“虽然我仍然有许多的地方不满意,不过我终于还是决定为他服务。” “这位诺维雅小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来没在联军的被俘名单中看到她的名字。”彼得不禁探询地问道,他也想尽量避免谈起那些会让情报部门敏感的话题。 “她伪装成男人,也就是我的侍卫,呆在船上,被俘之后,她被投入监牢但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在被迫洗澡后才露出本来的面目难以想像,她居然没有被那些阴险的狱头们侵犯,并且他们还很快联络了上级部门,对她的身份予以再次确认。直到我被放出来,我才了解到,诺维雅竟然提前了三天就被释放了,在这几天里,她还从行政院领取到了50尼尔、一幢独立的带院子的小楼、一架马车、一名车伕、20名男女仆人和3名各自配备长短兵器以及火铳的保镖。非常意外,这些福利比起以前来要好上太多了,看来公国这几年的发展情况只能用良好来形容。比起穷困潦倒的法兰西,或者到处欠账的西班牙,真是强到了天上!” 雅克的一番话说完,彼得也基本知道了这个诺维雅的来历,她原本是为热那亚共和国服务的,但是在与雅克接近、相处之后,这个使用美人计的间谍反而被施计对象征服了,而且是全身心地征服。随后,诺维雅秘密地卖掉了大部分她的产业,为雅克添置了一条有着49门炮的大船。 从这方面来看,诺维雅也绝对是个成功的富商了。 而现在,这位女士更是变成了索尼娅座前的红人,连琼斯小姐也十分喜欢她,还建议她将从国外带来的那个地契、银行票款等等东西向公国银行抵押,以获取低息贷款,用来建设工厂及支付专利费用。 雅克可没有想到,他的夫人竟然会是一个非常懂得赚钱的女人。 商人,可比那些天然的历史悠久的贵族更加能受到特立尼达公国上层人仕的青睐。 诺维雅很快就被索尼娅公主殿下的美貌与睿智所倾倒,做出像琼斯一样效忠于她的决定。雅克今天出席这个庆祝宴会,也是诺维雅的主意,可以说,她当了一半大的家。 只是雅克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妻子在背地里搞的小动作,他虽然与彼得侃侃地大谈特谈政治啊政治,其实他还只不过是个比政治白痴稍好一点的政治废物罢了。 “蒙特西诺斯主教来了。”有侍从向雅克等人微微鞠躬。 这位主教被关押起来之后,教会工作暂时陷入停顿,巴托洛梅神甫继续带领公国教会成员与公主殿下谈判。在塞拉弗回国之后不久,他宣布废除宗教自治权,废除“什一税”,并开始立法,向教士团体征收所得税。 蒙特西诺斯主教在这种情况下从软禁中被释放了出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火速前往公爵府,**塞拉弗出台无理干涉宗教事务的法令。 而塞拉弗见了他,只是立刻递给他一张布告,并且告诉他,如果他有不满的话,这封布告会立刻贴遍全国,甚至全欧洲。 主教大人一看那张布告,立刻就被震惊了。 公告全文如下:“根据多位值得信赖的人士的报告,令人万分遗憾的可憎事实使我们震惊了!那重大的案情,既是对神圣权威的挑战,又是人类的耻辱。傲慢的、不知敬畏神的人们为什么能窃据荣誉至今呢?我深为我们没能预料到这种事的发生而感到遗憾。特立尼达公国教会都是丧失了理性的衣冠禽兽。不、甚至连毫无理性的禽兽也要对他们退避三舍吧。他们遗弃了身为创造主的上帝,出离了上帝和他们的恩宠,向恶魔奉献牺牲。他们是隐形于羊皮之中的豺狼,在修道服下隐藏着对信仰的轻侮,在今天再次要把我主**缚上十字架! 他们轻蔑地对待着主的恩赐,他们在公国经年累月地谈论着金币和女人,而不去做任何赞美上帝的事情。在公国建立以后,数年间只修了两三座大教堂,几座修道院,一间圣堂,他们在背叛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此外,这些禽兽们还试图挥霍信仰上帝的人们给予的赐物,他们挪用募捐善款,那些牺牲供奉统统满足了他们的口腹之欲,而什一税的征收,更是使得特立尼达公国教会中的大部分人,跌入欲望和邪恶的悬崖,他们手持尼尔,向弱小的贫民放租高利贷,拼命强买强卖房产和土地,强夺人口,强奸或**那些可怜的妇女,他们用抢来的东西构筑起私人的金壁辉煌的城堡和宫殿,他们的法袍上沾满民众的鲜血。 而最无法令人容忍的,是特立尼达公国教会试图通过勾结其他的敌对势力,**公国现政府的行为。当然,报告以上内容的人们,也并非是出于真正的信仰与正义感而告发,遗憾的是毋宁说他们是为了满足嫉妒、嫌恶与报酬的欲望而为之。而我们则是为了遏制叛教者的增加和献身探求真实而为之。 我们将这些事实告诸无上神圣的罗马与全世界教会的首领教皇,并且基于我国的高级神职人员于贵族们的慎重协议,向顾问官员会议进行咨询,以及决策其间最有效的措施。 本人秉承拥护教会的信仰及自由,待望正统信仰的发扬之理由,委托吾敬爱的使徒、权威代行人、异端审判官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阁下究明此事真相。其结论是,判明置身教会中者有罪、置身他方者无罪。本人深秉此事件之重大性,期待将真相全无保留地公开。特命逮捕特立尼达公国境内全部教会成员,秋毫靡遗地将彼等下狱待审,并将彼等之修道院所属的动产与不动产悉数收押。 特立尼达公爵,上帝的忠实子民,与利奥十世陛下《费尔迪南多协议》的签署者塞拉弗·T·Z。” 蒙特西诺斯主教看到这张布告后,面无血色。他看着塞拉弗,仿佛那是一个撒旦派出的邪恶的魔鬼。 “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坏,主教大人,不过你们如果想要再度持续地给予我不应该的压力的话,我想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回敬了。”塞拉弗一脸冰冷地盯着对方,脸上甚至带着半分怜悯的表情,“蒙特西诺斯神甫大人,宗教事务进入新纪元的时机已经到了!罗马没有能力,也没有希望把教廷的遗害根治,而在公国,则恐怕不会再有那种问题了。相信我,对于宗教的本身来说,更加纯洁一点,更加清白一点,更加与世无争一点,那是非常有用的。耶稣也教导我们说,要保持善良和仁慈,我只希望教会能用更多的信仰之力来吸收信徒,吸引投资,培养忠实于上帝、忠实于国家的使徒,而不是像教廷那样,是充满腐败、堕落、肮脏、下流的教士的发源地和集散地。” “你不能**教会的裁决……” “闭嘴!利奥十世陛下在世的时候,也只用‘您’来称呼我,他认可我们之间的协议,而只有那些鼠目寸光、嫉贤妒能的家伙,才会想通过置疑伟大的教皇陛下所作出的裁决来达到他们险恶用心的目的!”塞拉弗威严地说道,“我希望您能够立刻起誓向我效忠,蒙特西诺斯主教,我仍旧非常欣赏您的坚持,您甚至在物欲横流的教会中难得地保持着清白之身,没有苟合于那些使上帝蒙羞者的耻辱事情中,这一点我非常欣赏!” 蒙特西诺斯颤抖着抬起头来,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悠悠地说道:“我希望,这张布告,永远也别被贴出来。” “如您所愿,亲爱的主教大人。”塞拉弗以优雅的姿态,开始撕扯起那张大布告纸来,很快,这些碎片都被蒙特西诺斯先生没有遗漏地捡起来塞进怀里,他郑重的模样,表现出一个正在尽自己最大努力维护教会荣誉者的操守。 而今天,他出现在为雅克船长开办的庆贺宴会上,仍然是基于这种操守而行动的,因为塞拉弗说过,只要能让彼得和雅克两个人联合担保,他就会按照佛罗伦萨花之圣母大教堂的格式,为特立尼达公国教会出资建造一座世界上最伟大的教堂。 巴托洛梅神甫也跟随在主教的身侧。 教会势力在这两位德高望重的修士的率领下,很快扭转了不利的局面,他们空前团结一致,人人恪守教规洁身自好,以避免更多的流言蜚语。 此外,特立尼达公国教会不但承认“什一税”为不当的捐献,自查自纠了许多内部的贪污腐败分子,还向公国的教育局捐献重金。两位宗教领导者甚至准备按照公爵阁下的指示,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宗教改革。这一切的目的,正如塞拉弗所说,是为了将教会的工作“纯洁化、清白化和永久化”。 “主教大人。”彼得等人一起向蒙特西诺斯低下头颅。 “上帝的荣光与尔等同在。”主教威严地说道,伸手在他们的肩上、头上各自碰触了一下,“我的孩子们,圣诞日弥撒我将会亲自为你们颁赐圣油,愿你们遵循祈祷的训示,恒心不懈地呼求上帝的仁慈,阿门。” “阿门!”雅克和彼得二人同声回应道。 “有一件事,非你们不可以完成。”蒙特西诺斯和巴托洛梅为避免其他人围观,让几个神职人员在旁边守护着,“为彰显主之荣光,为体现主之恩惠,为坚定信仰,为劝善止恶,为训诫信徒,教会将在下个月开始进行一个大教堂的建设计划,公爵阁下已经同意此事,但首要条件,是需取得你们的协助。” “协助?”彼得皱着眉头,“您的话令我非常疑惑,我的主教大人。” “是的。”蒙特西诺斯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公爵阁下执意如此,他需要你们两个人为教堂的工程做担保。” 两个将军面面相觑,雅克刚想说话,彼得就已经抢先了,“尊敬的主教大人,这件事请容我们稍稍思考一下,我会很快将此事向教会进行禀报。” 两人深深施礼,蒙特西诺斯和巴托洛梅只能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之际,巴托洛梅说道:“无论如何,请两位多为数十万的信徒考虑。”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送两位主教一路被人恭敬行礼着送出大厅,雅克侧过头来,“非常奇怪,侯爵,这件事怎么会要我们来担保?你不觉得找老索巴担保会比我们更合适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雅克。”彼得百思不得其解,他干脆地朝身后打了个手势,“让鲁道夫马上来这里。”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的副官已经干练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位副官刚刚跟随彼得的时候,军衔不过中尉,而且曾因只会讲德语而被公爵阁下责备。现在,这位中校先生已经精通三门语言了,除了在军事素质方面表现抢眼以外,他的分析处理问题能力也令彼得备感欣慰,数年来,他是唯一一个仍然跟在侯爵跟前的老人。 “坐吧。” 彼得将教会的请求向他进行了一番转述,鲁道夫听后,欠了欠身,“是的,将军,无疑这是公爵阁下带来的另一份考卷。” “另一份,考卷?”雅克重复着,他的法语带着浓重的法兰西南部地方口音,“请您说的详细一点。” “好的,将军。”鲁道夫临危正坐,看上去不像在参加一次宴会,而是一次重要的军情分析会议,“侯爵因为为您提供的担保,已经身陷窘境。当**军团、公爵卫队、第2师调动开始之后,围绕着您的身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可以吞噬掉任何人的可怕漩涡……” 彼得面色一变,他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众人会意地转移到大厅旁边一间由彼得忠实手下把守的小房间里。 “继续说下去。” “好的,我相信公爵阁下对此事是不准备保密下去了,因为军队的调动,不可能完全脱离开国防部的眼睛,希达上校的第2师,恐怕完全是为了防止**军团可能的异动而做出的安排,形势在当时可以说一触即发。” “这件事我并不清楚。”雅克说道,他有些头晕,虽说和塞拉弗疯狂地打了一架,但是背后的其他动作,他完全不知情,甚至也没有想过要去打听。 “侯爵阁下为了拯救您的性命,调动**军团将巴达达里基地的守卫,司令部警备团给缴了械。” 雅克向彼得投去感激的一瞥。 不过彼得并没有任何反应,“说重点,鲁道夫,别絮絮叨叨。” 他的副官突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没必要让雅克船长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这无疑是和公爵阁下的愿望相冲突的!这样一想,他立即觉得浑身一哆嗦,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甚至粘住了后背的衣襟。 “是。”过了半晌,鲁道夫才从那种患得患失中挣脱出来,继续说道,“我的将军,您的冒险虽然获得了成功,公爵阁下也没有对此明确地表达不满,不过从现在看,他的心里还是不无愤怒的。教会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自从美第奇教皇逝世之后,罗马教廷多方出面,要求在公国得到更多的特权,这里面的丑恶勾当肯定也不会缺少公国教会中某些人的影子。在新墨西哥流血周事件发生之后,将军您已经成为教会的眼中钉和肉中刺,教会对您个人的宣传也令人不寒而栗好在最近这一类的声音越来越少,据我分析,是因为公爵阁下大动干戈地对教会产业进行冻结的缘故。” “冻结教会产业?”雅克面露苦涩的微笑,“也只有这个疯子敢那么做,也许他是个真正的圣徒,六翼天使……” “他的蓝眼睛中充满了净化的圣威,他残存的圣力在这个世界上也无人能挡。或许,教会的事情交由他来出面解决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彼得喃喃地说道。 鲁道夫咳嗽了一声,“公爵阁下提出这一个明显有些问题的担保,主要有几个目的,一是想让将军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凭借您的信用去担保的,就像教会,对您憎恨莫名,可是眼下他似乎又愿意让教会重新归于国家的正常运转轨道之下了,这个担保就是一个令人不得不去做的行动。” “没错,眼光短浅的教会是永远也不会明白公国的独立究竟会有多么的重要。如果真去投靠罗马那些家伙,这个国家会有什么?贫穷、愚昧、落后,以及杀之不尽的异教徒?” “当然,公爵阁下也不无让教会向将军谦卑万分地求情的意思,这种人情,我想无论是将军还是主教一定会牢记在心,蒙特西诺斯大人是我所见过的最有人格魅力的主教之一,他仁慈、善良、甚至会关心那些肮脏的印第安人,他只是没有太多的政治见解罢了。” 彼得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雅克皱了皱鼻子,冷嘲热讽般地一撇嘴,“那算什么?施舍恩情吗?塞拉弗这家伙还真是聪明啊,就这么一下子就套牢了两个重要的臣子,甚至还要拉上我。这,跟我有关系吗?” 鲁道夫目瞪口呆,他不敢回答这个莽撞之辈的话。 彼得摇了摇头,他若有深意地看了自己的副官一眼,挥手斥退了他,随后朝准将先生说道:“这跟您同样有关,雅克。您是我担保出来的,和我是一体的关系,噗!”他吐出了一口大气,“这是什么逻辑,该死的!” “如果没有我被释放这件事的话,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拒绝他们,教会的腐败超出我们的想像,按照法律,只有国家才能动用大笔的税收,而且还必须经过行政院、委员会、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重重讨论与监督。而他们这些家伙所取得的十一税,在这几年内恐怕就高达近百万金币,很多无知的信徒倾家荡产,只为了这份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圣。”彼得深深叹了口气,“我要是他们,我会把钱捐给印第安人,那些可怜的土著才是真正需要钱的人。” “据我所知,蒙特西诺斯主教大人一向风评很好。” “和罗马教廷的圣职者们比起来,当然不错,但这位大人同样拥有数不清的产业,他和巴托洛梅都有许多免税的种植园,有着大批的印第安工人为他们工作,当然还有效忠他们的骑士。” 雅克吃惊了,“我记得这个国家似乎是严禁现役官员拥有私人武装的。” 彼得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这只能说明,教士这些圣职人员不属于现役官员,他们效忠上帝,而我们,效忠公爵。” “难怪塞拉弗要把这些蛀虫毫不客气地收归自己的名下管理。”雅克喃喃说道,“要是我,同样会这么做。” 塞拉弗给予教会的权利,并不是白给的,他知道罗马教廷从上而下的腐坏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因此,他对公国教会的放权,一个目的是努力滋生他们的邪恶,一个目的却是努力挖掘和暴露他们的本质。公国的情报部门对于教会的同情指数几乎为零,而那些看着教团势力跳出法律界限以外,拼命捞取好处的行为,简直让他们觉得万蚁噬心般痛苦!而塞拉弗对掌握的种种材料,一向秘密藏起匿而不报,他在等待时机,一击中的。 他的算盘打得是不错,可惜他却没料到美第奇教皇会挂得如此之快,甚至教皇敕令风暴之后,由于他并不在本土,反而使得事态往着最不好的一面发展了。 塞拉弗回到新墨西哥之后,立刻采取措施,他命令手下的情报机关立刻向公国铺天盖地地宣传手头上掌握的那些教会黑暗的内幕,公国的几份较大的国资报纸,也按照要求挨个揭露那些圣职者们的腐化堕落、卖官鬻爵等等情况,材料详实,举证有力,一时之间,**天主教会的运动在政府的支持下愈演愈烈,少数地区的教会产业上,甚至还发生了奴隶造反的事件。 蒙特西诺斯和巴托洛梅等人之所以能够平静地接受塞拉弗的要求,回到自己的岗位,并着手加强教会建设,严惩有罪之徒,恐怕也是迫于民众的强大压力而不得已为之。现在,当公国主教大人不得不向曾经自己发出倡议“讨伐”的天主教罪人彼得而低下自己高贵头颅的时候,公国教会高层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这一场攸关新世界精神与世俗究竟谁强谁弱的较量当中,已经完全失败了。 第228章 三位红胡子海盗 在委内瑞拉省临近首府加拉加斯附近,一辆豪华的八马座驾,所用八匹纯白色的高头阿拉伯挽马,它们共同拖行着一部巨大的四轮马车厢。这部车厢足够开两桌四人宴,或者是六个人畅快地打几圈纸牌。 在马车前后,都有异常威武豪华的仪仗。全身银铠的贵族骑士和扈从,从遥远的*聘请来的宫廷卫兵,还有赤脚裸腿,浑身只挂着几片铠甲,露出咖啡色劲绽肌肉的持盾印第安勇士,各种各样、不同种族的人们,都将他们崇敬而仰慕的目光投向这辆大车上的家族徽章,不用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特立尼达公爵才能享有如此众多种族人们的爱戴和尊崇。 “报告,塞索斯将军的信使送来消息。” 塞拉弗接过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天佑吾主,第2、第3、第6舰队联合出击,已经完全截断自伊比利亚前往巴哈马、西印度的海上通道,我们取得了丰硕的战果,包括运送联军援救在内的船只完全被俘,足足1万人束手被擒。此外,还有大量的粮食和物资,光是完整的带着纹章的骑士铠甲就上缴了227副。敌人胆战心惊,见得我方舰队的旗号就会立刻转头逃跑,但我们已经陆续邀请到了有头有脸的爵爷32名进入战俘营,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相信不久之后,罗马会再度派遣费尔迪南多大人前来谈判的。愿您的胃口好。您忠实的,塞索斯·德·略萨敬上。” 塞拉弗弹了弹那张纸,脸上露出一丝会意的微笑,随即,他两手一搓,将那张纸裂成碎屑。 一位穿戴着没有军章军衔制服的大胡子,两手还是很自然地交叉揖礼,怎么看都还是个穆斯林,“尊敬的塞拉弗公爵阁下,易卜拉欣维齐听说您回来的事非常激动,而且他也听说罗马教廷对贵国的不公正态度,维齐大人很愿意就这些问题与您做出新的商讨。” “很好,不过今天不谈这些,鲁格曼使者,您远道而来,今天先和我们公国的贵族们好好地乐一乐吧。” “鲁格曼先生,我是莉拉。”有人在旁边突如其来地冷冰冰地插话道,“欢迎您来到特立尼达公国。” “我……很荣幸。”鲁格曼是个标准的阿拉伯大胡子,长得也颇为英俊,然而他早已注意到车厢里那个很醒目的穆斯林女子,那个从头到尾蒙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联想到易卜拉欣给他提供的某些情报,他立刻想到这位莉拉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的舌头罕见地打了个结,“您是莉拉先知?” 莉拉沉默了片刻,“是的,鲁格曼先生。” 大胡子先生连忙躬身行礼,“维齐大人也让我带来他给您的诚挚问候。” “谢谢。”莉拉的面纱微微一动,她朝塞拉弗俯身下去,不再开口,似乎在向某人证明自己是只忠诚无贰的毒蝎子。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一问关于那个伯克尔维齐的近况。”塞拉弗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 鲁格曼连忙低下了头,“正要向尊敬的阁下汇报。伯克尔被枢密大臣图古斯以贪污罪名参奏了,眼下正在闭门思过,苏丹陛下已经视易卜拉欣维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去年,苏丹征调10万大军渡海出征罗得岛,便由维齐大人亲自指挥,经过9个月的围攻,终于从骑士团手中拿下该岛,这就确保了首都与埃及的海上联系。此外,维齐大人在伊斯坦布尔修建的‘梦境宫’也深得苏丹陛下的欢心,并且大人已经被加赏为‘维卡亚’,受封一万奴隶和十万顷的土地。” “唔,听起来我的兄长过得比伯克尔要好得多,不是吗。”塞拉弗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莉拉,后者似乎很意外能听到如此震动的消息,不禁轻轻地“啊”了一声,浑身也颤抖起来,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喜悦。 “是的,我尊敬的公爵阁下。”鲁格曼顺着塞拉弗的口气说道,“此来易卜拉欣维齐还特意让我带来了给您的礼品,这是礼单。” 塞拉弗顺手将那张散发着玉兰花油香味的漂亮的羊皮纸递给了莉拉。 “非常感谢易卜拉欣大人,这么丰厚的礼物,就算是一个国王,也会感觉到受宠若惊的。”莉拉不轻不重地慢慢说道。 塞拉弗瞥了她一眼,他的*毫无风度地斜躺在纯羊毛制作的软毡上,特殊工艺制成的大车虽然行进飞快,却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而且他们所走的道路,也是公国新近成立的“交通部”新任部长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男爵先生当初带领无数劳动者们亲手修筑起来的。 公国交通部,前身是隶属行政院直辖的“巴尔波亚工程队”,现在权利大了许多,而且被授权可以直接上报公国内交通规划草案,不过,虽然投资商与投资额度日益增多,但为了避免贪污腐败的出现,塞拉弗还是没有批准男爵先生关于本部门自主使用投资资金的报告。和别的牵扯资金问题的部门一样,法院、安全部、军事监察局等等单位,仍然居于审核监督的地位。尤其是法院,这个独立于行政院、教会的特殊部门,被公爵阁下培养出崇高的荣誉感和使命感,他们对于官员经济行为的监督力度,常常连索尼娅公主殿下都会感觉到一头冷汗! “拉开帘子吧,埃莲娜。” “是的,老爷。”愈发婷婷玉立的金发美女,从公爵身旁站立起来,在鲁格曼先生欣赏的目光下走到车厢前部,拉开了一道厚重的布帘。顿时,明媚的光线仿佛从四面八方穿越进来,甚至车辕前部数匹纯白骏马的过于干净的大屁股,都像在折射着刺眼的反光。 原来这部车厢的前面竟然是一层玻璃。 同样,两个侧边、顶部及后面也是如此,塞拉弗的设计,是要这部高级的运动型卧室兼书房,也能够马上变为舒适的看台或者浪漫温馨的小屋。 对着惊讶不已的客人,塞拉弗微微一笑,“我的兄弟应该见识过这种东西,它的确奇妙,能够在不经意间拉近人类与世界的距离。鲁格曼先生,今天我们要参加的围猎活动,并不是针对某种动物展开的,例如狐狸;狩猎的主角也不是我们,而是我们公国资历最老的一位伯爵,图克里莫克先生。” 仿佛是回应着他的讲述一般,只见玻璃前面的数道缰绳略略一紧,几匹挽马顿时减缓了行速,坐在车顶位置上的车伕吆喝了一声,只见领头的两匹马恢恢地想腾空立起,无奈沉重的车辕限制住了它的行动,只能把头左摆右晃,连喷了几次响鼻,带动着大车骤然停止。 一名印第安骑士从道路旁远处隐约可见的大片玉米地往这里姿态高傲地疾驰而来,他穿着传统的墨西哥武士棉甲,*出强壮的四肢和绘满纹身的脸庞,他头顶上的鸟羽多而整齐,颈上挂着厚重的粗金首饰,看起来身份足以称得上高贵。 他在马车旁停住,施以骑士的礼节,“禀报万能的塞拉弗神,高昌人的后裔,佩莫蒂辛大酋长前来下达战书。” “伯爵在哪里?” “回禀塞拉弗神,图克里莫克伯爵马上就到。” “让他去接见那位酋长吧。告诉他,我们就在这片平原上决一胜负,如果他能够击败我军,我会考虑把马拉开波湖一带割让给他,还有那些附庸民族,全部让他得到。” “如您所愿。”这位高傲的印第安骑士微微一揖,便打马离开。 鲁格曼有些不能置信地连连摇头,“真主在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尊敬的公爵阁下?” “在这片印加大陆上,除了强大的印加帝国以外,还有其他的印第安种族生存和繁衍着,高昌人就是在20多年前被印加灭亡的一个种族,不过他们仍有后裔,竟然费尽千辛万苦,从高耸入云的安第斯山脉穿越过来,来到富饶的河谷地带,那里是公国委内瑞拉省与北安第斯省的交界。他们的势力于是在几十年内迅速扩展,直达稀树草原之上。等下您将看到的那支人数为5万人的军队,就是高昌人的后裔,他们妄图夺取本省最大的玉米种植基地之一,雅奇玛。不过那里有我们的正规陆军驻守,于是他们又想打加拉加斯的主意。按照印第安人的习惯,他们只要攻占了一个地区或部族的首府所在地,俘虏他们的首领,这场战争就宣告胜利了。按照这个逻辑,他们要想获取雅奇玛,就必须攻入加拉加斯,抓到我们的省长皮尔逊先生。” 除了鲁格曼和公爵阁下的一位板着脸的保镖,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鲁格曼并不认为这句话有何可笑之处,不过他的表演的确精彩,慢慢绽开笑颜,并且渐渐笑得越来越剧烈,甚至前俯后仰,还夸张地用手绢擦拭着眼泪。 “是的,那很难,鲁格曼先生。”塞拉弗并没有看出这个小插曲,他仍旧笑容可掬,“比贵国攻下君士坦丁堡都要困难。” 有这种困难程度? 鲁格曼不能不佩服塞拉弗这个精妙绝伦的恰当的比喻,他稍作掩饰地点了点头,“愿真主保佑您的无敌之师!那些野蛮的土著,难道以为他们的头颅会比铁锤还要坚硬吗?或者说他们都向神做过祈祷,变成了打不死的怪兽?” 塞拉弗微笑着摇了摇头,“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图克里莫克伯爵肥胖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鲁格曼当然从自己的主子那里得知过此人,不过当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一副标准印第安装束的爵爷的时候,阿拉伯人还是有一点点惊讶的。尤其是当他听到一口标准的马赛腔法语,更让他心中波澜起伏,连连赞美真主不止。 “公爵阁下,公爵阁下!” 塞拉弗将他让进车来,先令埃莲娜去取水为他稍作擦拭,“我的伯爵,您怎么如此兴奋,以致于大汗淋漓的样子?” 图克里莫克一边用毛巾擦着脸颊、脖子,一边哈哈大笑,“公爵阁下,高昌人的部落有着大量素质很高的劳动力,经过20年的休养生息,他们的人口已经发展到10万了,虽然和曾经辉煌的时候不能比,可也是一笔重要的资源啊!不瞒您说,公主殿下此次开出的价码是每个上等的男性3个尼尔,每个上等的女性1/4个尼尔。” 塞拉弗心里计算了一下,“哦,索尼娅给您的价格实在是太好了,我甚至想自己来进行此次狩猎了!” 图克里莫克憨笑着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亲爱的朋友,您不至于抢去我们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生意吧?实话实说,我是在殿下面前打了您的旗号,不过高昌部落的奴隶的确值这个价钱。” “可我用一小半的价格能买到更听话的阿拉瓦克族奴隶了。” “那些人是地虫(指从属于土地的低级佃农)。”图克里莫克一脸的不屑,“而高昌人是精锐的勇士,他们高大、善战,甚至超过阿兹特克人。” “难道奴隶还能用来打仗吗?”塞拉弗说道,他的印象里可完全没有这回事。 但他的问话一出现,不但是伯爵一脸的惊愕,连奥斯曼土耳其的使者鲁格曼先生也满带疑惑地望着他。 “你们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塞拉弗示意埃莲娜为大胖子爵爷的水杯里斟满水。 “当然,用奴隶来打仗是部落之间常有的事情。”图克里莫克将水一饮而尽,用宽厚粗壮的手背一抹嘴巴说道。 “我们伟大的苏丹陛下也有纯以奴隶编组的军队,时常参战。”鲁格曼急忙补充说道。 塞拉弗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隔了片刻,才重新开腔,“看起来是我疏忽了,虽然公国没有奴隶军团,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不需要他们。用得好了,奴隶军会和正规军一样出色。” 图克里莫克见对方一脸沉思的表情,以为他在打这些将要到手的奴隶的主意,连忙干咳了两声,“这个,我亲爱的公爵阁下,凭着太阳神发誓,我在抓捕到的牲口中一定会挑选200名最为强壮的赠送给您。” 塞拉弗不禁失笑,“您自己留着吧,我只是偶尔出来放松放松,不过能为我们的皮尔逊先生消灭一支心腹之患,这趟旅程还是值得的。您与高昌人来下战书的酋长见过面了吗?” “哦,是的,那是个同样敬畏太阳神的勇敢者,我在捉住他之后,一定会把他献给神灵的。” “那么,祝您一切顺利。” 图克里莫克伯爵再次擦了擦汗,顺便也带走了那块不属于他的毛巾,费力地爬上那匹体型同样硕大的马匹之后,他精神奕奕地向马车中的塞拉弗敬了一礼,随即在三五十个骑士的护卫下,打马前往战场去了。 永远不会吃亏的家伙!塞拉弗在心里暗暗好笑地想道。 “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公爵阁下的卫队长官瓦恩莫里低声说道。 随即,在塞拉弗的手势下,马车重新启动,直往南面一处丘陵飞奔,随后,鲁格曼发现道路两边多是拿着铁铲和尖角锄的印第安人,足足有数千人之多,他们面向着马车一批批敬畏地跪倒,而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刚刚修筑好的简易车道。 看来,这个国家的君主,比起苏丹的排场来也毫不逊色。鲁格曼这样想道。为了观看一场围猎,竟然要出动数千劳力来临时铺设一条便道,难道只因为他不想下车吗? 但是一旦看到马车外的印第安人那虔诚的表情与欣喜的笑容,鲁格曼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对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敬仰与畏惧。这真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人,难怪易卜拉欣大人对他推崇备至呢! 在简易道路上行驶的马车,速度明显地降低了,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绕行过一处丛林后,四面霍然空旷,马车已经到达了丘陵的顶部。 马匹被围过来的人们尽数解开,牵着这些发了汗的动物去避风和进食了,马车则被搁置在一个从车厢底部伸出的铁架子上。公爵卫队的士兵们忙着从车尾取出几只大厢子,将一些零碎的东西拼接成一根高高地支起来的风车。 随着风车上大叶片的匀速摆动,车厢里响起了“啪”地一声,鲁格曼慌忙看去,只见厢体两边的玻璃和木板接合处,突然打开了一排小小的格子型孔洞,随即嗡嗡的声音传了过来,车厢里的空气不多时便清爽了不少。 看着客人的好奇神态,塞拉弗微微一笑,他的秘书安蒂冈妮小姐便解释起来,“那是风扇机,鲁格曼先生,与风车扇叶相接驳,风车运行的时候,这两只风扇机就会开始工作,它们的作用是使车厢内外部空气流通,这样我们不必下车,就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鲁格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了呼吸新鲜空气,就要造这么些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机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空气的地方吗? 好在安蒂冈妮小姐也看出客人的心不在焉,她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讲解下去,反而是递给了鲁格曼一根长长的铜管。 “这是什么?” “望远镜,鲁格曼先生,这东西价值20万尼尔!” 鲁格曼被唬得手一抖,差点要把这宝贝跌在地上,吓得他赶忙死死地握住,脸也在瞬间白了一白:20万,尼尔!相当于190多万杜卡特金币!这几乎超过伊斯坦布尔苏丹的宫殿老宫的总造价了。可那座老宫是费尽几代人的心血,花费几十年的时间才建造成的! “不用紧张,鲁格曼先生,您可以将它举起来,小的那面放在自己眼前,大的那面对准远处的景物,闭起另一只眼,说说看您都能看到些什么?”塞拉弗温和地说道,他颇有些深意地瞥了刚刚抢着说话的安蒂冈妮小姐一眼。 鲁格曼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神奇,他的嘴里发出“唔”、“啊”的无意识的叫声,似乎看到了远处目力难及处印第安人的雄奇,或者是一片原以为空地而在望远镜中显示出长满茂盛庄稼的地方。他欢喜得不禁笑起来,将这件妙物不断地举起、放下,随后在车厢里四处走动,寻找一切可以向远处观察的所在。直到良久后他的兴奋感才渐渐淡去,想起自己的失礼举动,连忙郑重地向塞拉弗行礼,以请求宽恕。 “这东西真是太神奇了,我尊敬的公爵阁下,这简直是神灵的赐物,能够从中见到极远处的东西,一清二楚,仿佛那就在眼前,甚至我还想伸手去摸一下。呵呵,不知道公爵阁下能否看在您结义兄弟的面上,出售这柄神奇的宝物呢?” “这是件无价之宝。”安蒂冈妮开口说道,“而且您可能意识到,这件神物会对军事上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我的主人与苏丹陛下同龄,私交甚笃。不过,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利,他仍需不断地向苏丹付出更多的忠诚。”鲁格曼很有技巧地说道,他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在公国早就过时了的单筒望远镜这架望远镜用古旧的铜管制作,上面镌刻着玛雅文字的铭文,看起来就像是从地下刚刚挖出来的古董,“公爵阁下,为了我们两国之间牢不可破的珍贵友谊,为了易卜拉欣大人的前程以及您给予的投资,我请求您……” “好了,好了,鲁格曼先生,看在我的兄长的份儿上,这件神物您可以拿去,不过我要的却不是黄金和白银,而是其他的东西。” “您尽管说,只要在我主能力允许的范围内。” “此前我与法兰西人草签了一个协议,如果他们与西班牙人开战,那么我将为他们提供一支2万人的雇佣军团,回报是地中海中部几座岛屿之一,要么是科西嘉或撒丁岛,要么是西西里岛。不过最近法兰西一直在紧张地催促着我们的出兵,经过了解,我们发现,这些领土有的是查理一世陛下的私人财产,有的属于热亚那,而都不归属于法兰西。而对于孱弱的法兰西舰队来说,他们的船几乎都是从公国手里用各种货物包括人员换去的,连艘像样的盖伦都没有,更别说在海上击败强大的西班牙舰队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眼下才知道的消息。 当初在和法兰西普瓦蒂埃尔伯爵洽商的时候,塞拉弗是想趁着法西战争的时机,插手介入地中海事务,取得这些岛屿的控制权,也将为公国以后争取欧洲的领土权益打造一个好的基础。不过,此后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法兰西王国仍然抱持着落后的战术观念,加上该国薄弱的经济实力的影响,他们已经不是查理一世手里新式的西班牙军团的对手。在这种情形下,按部就班的计划不啻于重金投入给一个病入膏荒的家伙,这可不是一切以利益为先的公爵阁下的正常态度。于是,他召集自己的研究班子,暗中又制定起了一个非常隐密的方案。 在回到公国以后,由于教皇敕令事件后的数年战争,塞拉弗将这个方案暂时搁置起来,而现在,时机进一步成熟了,经过比克卡会战之后,好斗的弗朗索瓦一世陛下比从前任何时刻都更加需要塞拉弗这样强而有力的盟友。 鲁格曼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闪烁着探询的光芒。 塞拉弗喝了口茶,继续说下去,“我虽然相信盟友,但我更相信实力,法兰西王国如果没有可能交给我那些领土,我也没办法给予他们必要的帮助。不过我相信此后他们会重新来找我的,会带来更多的选择。不过现在,我需要贵国来为这件事添加一副筹码。” “请先提出您的要求吧,尊敬的公爵阁下。”鲁格曼表现出极为稳定的政治素质,看起来能在一个疆域横跨三个大陆的超级帝国的中枢仕官,得来绝非偶然。 “我需要贵国舰队的协助,帮助我们取得直布罗陀海峡的控制权。” 鲁格曼愕然良久,“我没有听错吧,哪里?” “直布罗陀海峡,鲁格曼先生。”塞拉弗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您一定是疯了!”鲁格曼举着双手站起身来,他的脸上充斥着荒诞的嘲笑意味,稍后他才在车厢里的听众们杀人的眼光下恍然惊觉这里并非奥斯曼土耳其的首都,更非自己的家里,他沮丧而胆寒地连忙低下头,跪倒在地板上。“哦,请原谅我的胡言乱语,我想这是因为中午的时候我多喝了两杯朗姆酒的缘故。” “我很想听听您对上一句话的解释,如果我满意的话,会赦您无罪。”塞拉弗毫无生气模样地继续抿着茶水,他更是制止了佐佐木三郎长跪起来拔刀的动作。 鲁格曼懊恼地沉默了片刻,“好吧,我的确认为您的提议是非常荒谬的。首先,且不论强大的卡斯提尔人在统一伊比利亚半岛之后的卓越表现,他们击败了摩洛哥人,收复了全部领地。此前葡萄牙的王子,航海家恩里克在1415年出动战船200艘、海军1700、陆军19000人,一举占领了直布罗陀海峡南岸的休达,一南一北海峡的两个支点,由欧洲**徒最强大的两个王国统治着,他们加起来的舰队是我们10倍还多。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您能看得到胜利的希望吗?您的兄弟恐怕也绝不愿意使得我们精锐的**军被无端葬送在必死的战场上吧?况且……” 他顿了顿,坚定地抬起头来,“非常抱歉地说一句,鄙国的海军虽然能够收复罗得岛,但那只不过是地中海东部诸多岛屿中小小的一个罢了,还有塞浦路斯、克里特等等地方未能并入帝国的版图。加上地中海猖狂的海盗组织,以及我们海军势力的刚刚起步,因此鄙国海军的手臂还无法伸到那么远的所在。我们面前不但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还有威尼斯人、热亚那人、希腊人、匈牙利人、意大利人、法兰西人甚至还有未归附的北非阿拉伯人。”他展开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虽然苏丹陛下必然非常愿意与阁下分享在直布罗陀海峡的利益,但是那已经远远超出了鄙国的能力范围。” 说罢,鲁格曼将那柄铜管望远镜用双手举过头顶,郑重地递还给公爵阁下。 奥斯曼土耳其在苏莱曼登位后短短几年功夫,已经在伊斯坦布尔开辟了专门的十数个大型造船厂这一切都在公国情报部门的掌握之中拥有了数百艘各式船只,这种水平足可以媲美西班牙、葡萄牙这些超级大国了。不过地中海东部的情况显然比起西部来要更加复杂一些,漫长曲折的海岸线,星罗棋布的岛屿和犬牙交错的各种势力,相信即使是伟大的苏丹陛下也会感觉到头痛的。 说起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确不凡,在用50多天功夫艰难征服了拜占庭帝国首都以后,1463年,苏莱曼的父亲征服了波斯尼亚;此后,1478年臣服了克里米亚汗国,1479年征服阿尔巴尼亚,1514年打败了伊朗,1517年灭亡埃及马穆鲁克王朝。随后,麦加、麦地那也相继被占领,苏丹自称是“两个圣城的仆人”,成为穆斯林世界的首脑,哈里发。 因此,苏莱曼一世在1520年登基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国力渐渐走向鼎盛。1521年,苏莱曼成功使用智略占领了匈牙利的贝尔格莱德,这是他的首次亲征胜利。而此后动用十万大军攻占罗得岛的大战,更标志着苏丹欲将之霸业染指海疆的企图。 这种丰功伟绩,就连一向以崇尚实际的塞拉弗公爵阁下都感觉到嫉妒万分。要知道,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所征服的这些地区,可要比起新大陆那些刚刚进入奴隶社会甚至还在原始社会徘徊的地区要困难几十倍了。和苏丹比起来,塞拉弗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也许在造船技术、海军战术等方面有些优势,此外简直是无以相比。也许,公爵卫队的战斗力能勉强和对方精锐的**军团比一比吧。 因此,塞拉弗才不会头脑发热地认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绝对是日后公国进军地中海的最大威胁,这并且是条需要联络所有**教世界才能够对抗的超级大鳄。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十字军的时代,不过对土耳其这种异教徒国家,所有欧洲人都会由衷地感到恐惧。 何况,已经攻入匈牙利的苏丹军队,已经严重威胁到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而哈布斯堡的主人,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五世陛下! 在新大陆霸权完全失败了之后,想必西班牙人会更多地考虑起自己在欧洲的利益了。 塞拉弗没有去接那只望远镜,因为他觉得那东西开价20万尼尔实在是有点过分,连他如此老脸皮厚的人都有了害羞的感觉。 “起来吧,鲁格曼先生,我,特立尼达公爵,赦免您言行放肆的罪过。” “谢谢您,尊贵而仁慈的公爵阁下。” “也许您没有听懂我的意思,特使先生,我的计划书您可以直接递给易卜拉欣,不过请记住必须保密!简单地说,贵国只要装作从海路出兵那不勒斯就行了,但船只和军队数量必须有所保证。” 鲁格曼同样也是打过仗的军人,他立刻联想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我们出兵意大利,使**徒的船队全部往东面调动?” “是的,就是那么简单,虽然我知道贵国与威尼斯等国家有着约定俗成的权利分配方案,你们轻易不会前往地中海西部,不过这一次只是佯攻而已。希望你们下点力气,因为在此之后,公国海军如果能够顺利进驻休达,占领葡萄牙人在直布罗陀海峡南端的据点,那么从今以后,贵国就能够享有一个秘密存在的同盟者,并且贵国的商船队能够驶出地中海,往更远的北海或者大西洋、加勒比海而去。” “这的确是个诱人的主意。”鲁格曼抚摸着自己的一把大胡子,“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打西班牙人的这面呢?” “西班牙人陆地上的实力,想必鲁格曼先生也很清楚,我并不认为我们能简单地攻下那里,随后抵御住他们强大而严酷的反击。与之相比,我宁愿去找找葡萄牙人的晦气,毕竟在北非,他们的实力分散,不足为惧。占领了休达,谁想来决战的话,都必须要通过海路,而在海上战斗,我相信我们的海军将领们会很乐意奉陪的!”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需要立刻向易卜拉欣维齐汇报,以确定是否向伟大的哈里发陈情。” “其实我们两国如果合作起来,直接攻占休达城的可能性也很大。”塞拉弗淡淡地说道,“据说1518年的时候,北非的海盗头子巴尔巴罗萨在阿尔及尔海域歼灭西班牙20艘船的舰队,杀死4000余人,并且占领了阿尔及尔城。他的势力很大,听说苏丹陛下还封他为那个……” “贝依勒贝依,公爵阁下。”鲁格曼心里一跳,硬着头皮说道,他发现对方并不是己方多数人所以为的地居偏远的野蛮人,此人似乎深知文明世界所发生的一切,“相当于全权总督,苏丹陛下还拨给他2000炮兵和4000步兵,以抗击西班牙人可能的入侵。” 在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莉拉,忽然插起嘴来,“整个欧洲,原先有三个海盗都叫红胡子。” 塞拉弗转过脸去,听到“红胡子”的名字,他立刻想起了“戈雷登”号的主人,哈尔根船长,“说下去,莉拉。” 看了看这两位的表演,即使再愚蠢的人也应该明白,塞拉弗所说的那些情报来源于这位神秘的女先知了。鲁格曼的心里顿时对她更加重了几分评价。 “是。”莉拉礼貌地一揖,“我曾经怀疑过彼得船长的名字,后来在听到‘戈雷登’号被美第奇家族购买以后,我才恍然大悟。看起来公爵阁下与哈尔根船长之间有些非常微妙的关系,彼得可是这位红胡子最亲信的心腹。” “没错,哈尔根死于内哄,彼得是我救的。”塞拉弗简单地说。 “原来哈尔根已经死了,我还以为他仍会呆在北海,听说那是他的老巢。”莉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缅怀,显然对这位“先辈”不是一般的推崇。当然,塞拉弗也听说过这个长着狮子脸的家伙,但仅是泛泛而已,彼得等人对哈尔根的残暴、狡猾、阴险及非凡的驾驭技巧、卓越的战术才能都有非常高的评分,“另外两位红胡子是亲兄弟,摩尔人,老大霍鲁克·阿鲁季,他的弟弟叫阿错尔,也就是您所说的巴尔巴罗萨。其实巴尔巴罗萨是阿拉伯语中的红胡子,霍鲁克与阿错尔都是红胡子,他们也都有巴尔巴罗萨的绰号。这两位红胡子可是非常厉害的海盗,霍鲁克在1504年就在厄尔巴岛一带,抢劫了两艘教皇尤利二世的军用帆桨大船,引起了全欧洲的震惊。此后不久,霍鲁克在航行中被约翰骑士团的一艘帆桨大船俘虏,成为船上的奴隶,而阿错尔则积蓄实力,花了不少年的功夫才搜集到足够的金币,将兄长赎回。阿错尔由于是北非海盗中最有名的家伙,谢利姆一世苏丹还赐给他‘海拉金’的名字,这个名字是阿拉伯语中‘信徒的悍卫者’之意。1516年,阿尔及利亚人再度与西班牙为敌。他们请求艾米尔·苏里曼当他们的统治者,苏里曼又找到了霍鲁克·阿鲁季。海拉金·巴尔巴罗萨,也就是阿错尔率舰队从海上封锁了阿尔及尔,而他的兄长阿鲁季则率领5000名海盗及士兵入城,阿鲁季杀死苏里曼,自己当起了阿尔及利亚的统治者,并且企图把统治范围扩大到突尼斯。但是,阿尔及利亚人很快就厌恶起他们新的统治者了。于是,他们又同西班牙人一起编织阴谋,以摆脱这个令人厌恶的海盗。查理五世给他在北非的全权代理人往奥兰派兵10000人,把阿鲁季和他的部队包围于特累姆森。阿鲁季妄图冲出包围,被打死,同时战死的有1500名海盗。现在,只有海拉金一个人还顶着红胡子的绰号。” 鲁格曼在旁边早就说不出话来。莉拉有“先知”的称号,在西印度地区海盗组织中是绝对的领袖人物。她时常抢劫西班牙人的运宝船,神出鬼没,根本没有人能抓得住她。而且她对于危险有种野兽般的直觉,这使得她的海盗舰队多次躲过西班牙故意设下的重重罗网。但没人会想到,她居然对地中海的同行们也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事实上,莉拉在不得已当了海盗之后,就已经异常关心起海盗这一行当了。 她发现,有着严格纪律、执行残酷刑罚、船长保持神秘感等等细节,是决定海盗们生存与发展问题的重要因素。海盗不是普通人想像的那样毫无组织纪律性的乌合之众,他们的船长就是法律,他们的需要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战斗,以及活下去。海盗被抓住的唯一下场就是处死,所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继续劫掠的风光生活。 莉拉的红蝎子海盗团就是一个组织严密、纪律森严的团伙。她对于海盗的理解要比普通人强得多,当然彼得将军是个例外。 “这个巴尔巴罗萨先生看样子实力很强,西班牙人20条战舰加上4000号人的损失,这并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塞拉弗点了点头。 “是的,公爵阁下,海拉金有着自己的舰队和独特的战术方法,他善于利用地形,船只无不经过多次改良,速度方面有着不小的优势。我研究过他的作战方法,发现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是吗,不过现在这位海盗总督先生应该算得上是我们的盟友吧。”塞拉弗淡然一笑,“鲁格曼先生,您说是吗?” 来自伊斯坦布尔的特使先生不得面带笑容地称是,他当然会留意到对方眼中闪烁着的狡黠之色。 “看来强大的巴尔巴罗萨舰队应该能帮得上忙,阿尔及尔距离直布罗陀海峡并不遥远,由他们来辅佐我们的攻势,会取得更加好的战果。您说是吗,鲁格曼先生?” 这一次特使先生无法再当点头虫了。 第229章 拉拢奥斯曼帝国的一场妙仗 鲁格曼直起*,“尊贵的公爵,海拉金的队伍只听从苏丹的命令,而他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稳定住阿尔及尔,西班牙人舰队的压力巨大,如果不是贝依勒贝依的出色表演,苏丹将无法使自己的威名宣扬到西北非之地。因此,让他们出兵直布罗陀的风险太大了,海拉金毕竟是个海盗,而不是正规的军人。” 塞拉弗心里暗暗嘲笑这位特使先生,在这个世纪之中,最好的航海士无疑是更有军纪、更富创造性的海盗们了,这也是为什么海盗在诸海域间屡禁不止反而有扩大迹象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惜了。”塞拉弗说道,“一件无价之宝对于苏莱曼陛下来说有什么样作用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可惜,鲁格曼先生,您浪费了一个宝贵的机会。” 鲁格曼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塞拉弗立刻制止了,“我们还是观注一下马上将要进行的战况吧。” 公爵卫队的士官巴达耶卡已经站到了宾主的身边,他手上展开一张地图,把刚刚通过望远镜观察到的结果用笔触详细地表现了出来。 “公爵阁下,鲁格曼特使,各位,我是卫队第一小组中尉参谋巴达耶卡,奉命担任讲解。”他敬了个礼,将地图挂在厢壁上,“根据刚刚收集到的情报,高昌人与蒂莫托人的联合部队5万多人,正沿着游牧部落惯常迁徙的相反方向前进,他们主要的武器装备是镶石的木矛、木弓箭、木制或藤制的盾牌,没有骑兵,没有远距离攻击的投石车或弩机,现在该部的前锋正位于我们前方两英里的树林边缘,他们还没有继续前进。” “蒂莫托人是怎么回事?” 受到塞拉弗的邀请,鲁格曼重新拿起那只铜管,仔细地了望起来。他看到自己所在的丘陵之下,是莽莽的草原,因为正值冬季,稀疏的草地散发着干涸的气味,一些小动物被正在整理队形的图克里莫克伯爵的队伍惊吓,恐惧地往低矮的灌木丛中拼命逃去。 “蒂莫托人是居住在奥里诺科平原以西安第斯山脉附近的印第安部族,他们种植马铃薯﹑玉米﹑南瓜﹑甜薯﹑烟草等作物,是个接近文明的部族,高昌人后裔的文化征服了他们,于是他们也成为高昌人的附庸,并且帮助高昌人在短短20年间,将人口恢复到10万人。” “哦,原来是这样。”塞拉弗点了点头,“伯爵的扈从队到了吗?” “没有,公爵阁下,图克里莫克伯爵不愿意再等待了,他将率领现有的2万人开始作战。” “2万人对战5万人吗?”鲁格曼在旁边喃喃地说道,他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面前的情况,从山坳两旁出现越来越多的人马,打着那位印第安伯爵的旗号,这些人有着非常不错的防护具,铠甲、盾牌、铁枪和长刀,不过光凭冷兵器能打赢两倍多的敌人? 忽然,鲁格曼的双手颤动了一下,瞳孔收缩了起来。 在望远镜中,他发觉丛林的边缘涌出大量的印第安人,他们正在像宰割牲口一样,屠杀一些士兵。但这些士兵却非常听话,有的还自己解下羽毛甲衣,挥拳擂*,张大嘴巴似乎在狂吼什么。很快,丛林的边上一片血污,几十枚人头被堆成一个金字塔的样子,许多巫师在人头外发疯般地吟唱着、跳跃着,所有的印第安战士跪倒在地,默默祈祷。 “他们在做什么?”鲁格曼不无震惊地脱口问道。 “他们在进行活人祭祀,以祈求神灵保佑战斗的胜利。”巴达耶卡中尉面无表情地说道。 鲁格曼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赶忙将望远镜看向别处,“哦,这些野蛮而无知的家伙!”他突然觉得和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地盘比起来,欧洲虽然也都是些异教徒,可已经好得多,更别说伟大奥斯曼土耳其,有多么灿烂耀眼的文明了。 “到底用什么来屠杀他们?火炮吗?” “不,鲁格曼先生。”塞拉弗转过头来,亲自回答了那个好奇者的问题,“您所看见的印第安人,很快将是伯爵的私有财产,而根据法律规定,私有财产同样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伯爵不会允许使用火枪、火炮之类的东西来战斗,那样只会使得我们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鲁格曼满面的不可思议,“难道说只用绳子,来对付这些拿着武器的野蛮人吗?” 巴达耶卡对于这个特使先生的言辞非常不满,但碍于公爵阁下的面子,他连鼻孔里的一声冷哼都极力忍住了。 “不,鲁格曼先生,事实上很简单,原始部落状态下的印第安人对于大型动物都很恐惧,再加上一些巧妙的手段,我们就能收到很奇特的效果。”塞拉弗毫不讳言地解释道,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旁人不易发觉的笑意。 鲁格曼微微皱眉,没有接上这句话,在他看来,公爵阁下无异于在开个不很漂亮的玩笑罢了,事实上这句话没有任何可笑的地方。 虽然没有再次举起望远镜,不过丘陵下方远处的对战情势已经大致明了了,公国的印第安伯爵指挥着比起对手少了足有三倍的渺小队伍,渐渐地往平原中部集中过去,他们的前排是刀盾兵,穿着古代时候罗马人军团般的铠甲,不过连四肢都有轻薄的甲衣包裹;其后是长矛手和弓箭队,果真没有奥斯曼土耳其**军团中惯常的那类火枪和火炮部队。 西班牙人虽然对使用火枪部队是极有心得,但说起精锐的热兵器部队,就不能不提奥斯曼人,他们同样厉害,并且是当前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之一。奥斯曼人使用火器的程度和幅度都要大大超过西班牙人,他们在攻占埃及、伊朗等地的时候,就大量使用过火炮,甚至他们一次性就交给阿尔及尔的“巴尔巴罗萨”2000名炮兵。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鼓声,高昌族与蒂莫托族印第安人的联军开始从丛林中迈步走出,他们非常有气势,放眼望去,全是褐色与黑色斑驳交织的海洋,褐色是印第安人的肤色与佩戴的金饰,而黑色,是他们的头发与武器。他们会将自己的长矛也都漆成黑色,因为那样会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受到了神灵的护佑。 “一次再常规不过的碰撞!”鲁格曼心里对这场已经开始了的战斗作出如此的评价。 找好了这么个不错的决战地点后,两队人马互相接近到一定地步,随后,战斗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了。 似乎野蛮人的气势更盛,他们仗着人多,疯狂地发动着进攻,那些公国的印第安战士们举着大盾,联结成一排厚实紧密的城墙,不停地有进攻方或防御方人员倒下去,也不停地有更多的人补充进来。 随着刀盾兵的步步后退,长矛手从他们的夹缝里刺出冰冷的武器,这是冷兵器军团战争的惯用伎俩。许多被刺中的印第安人惨叫着倒在地上,但手执长矛和弓箭的土著仍旧不停往前奔跑着,他们投掷的木矛和射出的石弩也挺有威胁,至少鲁格曼已经看到有几位士兵被倒霉地刺穿了脑袋,血液和脑浆喷了出来。 总体来说,虽然野蛮人方面人数众多、战斗力也很强,但伯爵的私属部队却因为先进的武器、铠甲的缘故,杀伤力反而比对手要大得多。在前锋刀盾兵后退了几十步的距离之内,地面上已经倒下了数百名受伤的野蛮人。鲁格曼看到这些之后,觉得十分地不以为然,暗想公国的军队也不过如此,并不像易卜拉欣大人说的那样精锐,更遑论与无敌的**军相提并论了。 战事进入了胶着,鲁格曼脸上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点点人马虽然最终会取得胜利,但也一定会有比较大的伤亡,如果这就是公国所谓的精锐部队的话,那么对于奥斯曼来说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不过,帝国当前的统治地域与特立尼达公国并不接壤,加上从商贸和政治的角度来看,两国还有非常大的合作空间,因此,大力地拉拢这位傲慢的、眼高于顶的公爵阁下,还是很必要的事情。 与任何初次与塞拉弗相见的人一样,鲁格曼也认为这位公爵阁下傲气十足,是个自大而愚蠢的人。不过在塞拉弗身边的人却是完全相反的想法,他们都知道,公爵阁下并不需要特别地客气,因为他有足够的资本来表现自己的强势。 “公爵阁下,似乎战斗越来越激烈了,战场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移来,是不是需要稍稍避开?”鲁格曼在不经意之中,面带微笑地问道。 他的这句话让许多人的目光凝固了,但鲁格曼并不在乎,他只是奇怪,这些目光中罕有愤怒的感情,反倒像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情绪。 塞拉弗也同样抱以微笑,“不用,鲁格曼先生,他们即使冲到这里来,也会被我的卫队驱散……”他忽然一顿,很有深意地看了看对方,“不过,既然鲁格曼先生不放心,那么我们就往后退一退吧。瓦恩莫里,我们先退到蓬迈,皮尔逊省长恐怕也快到了。” “不等图克里莫克伯爵了吗?” “是的,我们先走,派人通知蓬迈方面做好准备。” “是。” 鲁格曼一路只觉得得意非凡,虽然没有表露在脸上,但却觉得昂首之间,顾盼自如,自有一种大国特使的尊贵荣耀。 蓬迈是个印第安式样的集镇,周围尽是已经采摘完毕的黄巴巴的枯萎的棉花地,镇西的丘陵上,数百个巨大的不知用什么材料建造而成的仓库,连绵地往更远处延伸过去,这些仓库的周围,是高耸的卫墙和角楼,驻扎军队,甚至角楼还留有炮门,看起来非常惊人。 “那是公国委内瑞拉省首府的中心储备库,库存有8万巴哈尔的棉花,还有56.8万巴哈尔的玉米和71.5万巴哈尔的马铃薯。”安蒂冈妮讲解道,“这是我国最大的一个粮食储备库。” 鲁格曼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有点不敢置信,但主人显然没有让他进入到这些仓库中考察的意思。他们喝了些饮料,吃了些点心,在蓬迈当地官员的陪同下参观了棉花加工厂和织布厂。一会儿功夫,外面有人报告说图克里莫克伯爵的马车已经到达了镇外。 鲁格曼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塞拉弗。 但令他意外的是,似乎这场他预料好的“惨胜”并没有影响这位新大陆举足轻重的君主的心情,对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吩咐立刻召见。 图克里莫克伯爵满头满脸的热汗,行过礼后,埃莲娜小姐亲自递上了一条拧干的热毛巾,这位大胖子称谢之后,当着客人的面就抹起汗来。 “收获多少?”塞拉弗笑着问道。 “4万多人,具体还没有统计好。”图克里莫克高声地回道,“感谢太阳神,感谢狩猎之神,我亲手拿下了佩莫蒂辛酋长,并且赐给了他最高规格死亡的荣誉,佩莫蒂辛酋长非常感激。他在被神带走之前,宣布高昌人的臣服,另一支蒂莫托人的首领我们没有捉到,但据说他已经身负重伤,我们会继续派兵进山征剿。” 塞拉弗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还没有继续问话的时候,鲁格曼已经吃惊地张开了嘴,“请问,伯爵大人,你们有多少伤亡?” 图克里莫克瞥了他一眼,“79人,其中12人死亡,其余受伤。” “这,这不可能!”鲁格曼完全失态了,举起双手,嘴巴张得老大。 伯爵皱了皱眉,对于印第安族来说,说谎是不名誉且背神的行为,而直戳印第安说谎,这已经不能说不礼貌了,而是会引发决斗的事情好在图克里莫克已经深受公国政治气氛的影响,他两条腿中的一条已经踏进了文明的范畴之中。 “俘虏队伍马上就到了,特使可以亲自去看一看。”图克里莫克瓮声瓮气地说道。随后鲁格曼微微一呆,便向公爵阁下告了个罪,飞快地跑了出去,塞拉弗以眼睛示意瓦恩莫里派遣了两名卫队士兵跟随。 “这个大胡子我很不喜欢。”大胖子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即使坚固的巴西木椅子,也被他的身躯压得吱吱直叫。 “别生气,鲁格曼是奥斯曼人,他的眼界很高,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国家。要想让他服贴,就必须拿出真东西来,否则他对公国的错误认识,一定会影响到奥斯曼的高层。我们需要与他们建立平等互助的关系,如果做不到,这会对我们的地中海战略产生不好的影响。” “他们很容易察觉到我们的强大。”莉拉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在公爵阁下的率领下,我军的实力,已经足够与奥斯曼土耳其人最精锐的西帕希骑兵和耶尼切里兵团相媲美,鲁格曼这个人并不笨蛋。” 众人颇为惊愕地望着她,莉拉很少在公爵阁下面前如此直言不讳地发表这样“犀利”的见解。 当然,塞拉弗却是知道,莉拉对于这些奥斯曼的臣子们绝无好感,他的父亲就死于伯克尔维齐的谗言以及苏丹的猜忌之下。并且,经过雅克船长事件之后,莉拉这些随行顾问团成员的说话方式也变得直接了许多。 “莉拉,你对于我们向奥斯曼帝国秘密结盟,攻击直布罗陀的事情有什么样的看法?” “回禀公爵阁下,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攸关于公国的国运,以及我们将来在欧洲的发言权问题。” “嗯,说说看你的想法。” 他们的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副长官瓦尔塞玛中校不禁向她投来了极其深意地一瞥。 “直布罗陀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阁下。”莉拉想了想,从瓦尔塞玛的手里接过一张大型的地图,展了开来,摊在他们面前的桌上,“请看这里,地中海一带,一向是亚欧商路货品的主要集散地,尤其以亚历山大、伊斯坦布尔、威尼斯、热那亚、突尼斯、阿尔及尔等城市为最。我们进入欧洲的楔机已经有了,那就是法西在意的长期战争。不过阁下您制订的战略方案,我个人持保留意见,因为无论是科西嘉、撒丁或者是西西里,它们都深受地中海贸易的影响,经济十分繁荣。可这些地方与公国本土距离过于遥远,且海路闭塞,其中不但有来自里斯本、加的斯和塞维利亚港强大的葡萄牙及西班牙舰队可能的威胁,甚至这两个国家还扼制了一切可能从地中海前往大西洋的贸易往来和探险计划。可以说,直布罗陀海峡是他们传统优势的所在。因此,如果不取得该地的控制权,公国海军就谈不上对以上岛屿主权的索取及保护,如果到时候仅能依靠奥斯曼人的话,我们的地中海舰队将完全沦为他们的附庸。” “说得好,说得好!”塞拉弗眼中光芒闪亮,“您的见解令我感到非常的满意,莉拉。” 他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犀利,莉拉这只红蝎子被收服了之后,果然渐渐成长为一个战略层面上的优秀人才,这正是公国所缺少的,相同的素质,公爵阁下似乎只在他名义上的养女徐清卿身上才碰到过。 “从普瓦蒂埃尔来的那天起,我就在打这个海峡的主意。”塞拉弗向莉拉吐露心声,事实上,即使是权威机密的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也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这番隐密的心事,“不过法兰西人并不可靠,他们同样对直布罗陀海峡垂涎三尺,只不过他们没本事来付诸行动而已。因此,我不能惹起这帮家伙的怀疑,如果他们将我的目的散布出去,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时我们要取得直布罗陀控制权的难度,就必定会大大地增加了。” “那么,为什么要告诉鲁格曼呢?” “两个世界,两种思维。”塞拉弗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以及共同的利益,这就决定了公国与奥斯曼帝国之间,暂时没有发生严峻冲突和矛盾的可能。再说,只要能得到休达,我们将会帮助奥斯曼土耳其人吸引更多的敌军,大大减轻他们在地中海东部的压力,您以为这些年他们在海上的扩张就那么一帆风顺吗?” 莉拉见对方的嘴唇扯开了一丝轻蔑的笑意,不禁发问,“您是指他们围攻罗得岛的行动?”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 罗得岛是卡在小亚细亚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新领土埃及之间的一颗钉子,必须拔去。但据情报部门资料显示,占据该岛的医院骑士团成员有着极高的战术素养,1522年,苏莱曼10万大军围攻岛上的6000多守军,费了9个月的辛苦才算拿下,但却仍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岛上的骑士团体面地撤走,这也从一个方面说明了此时此刻的奥斯曼海军,还无论如何不能作为地中海扩张行动的中坚力量。 而如果真的要依靠这种海军,那么真的还不如直接去找红胡子海拉金先生合作的好。 对于公国海军及海军陆战队的素质,塞拉弗还是非常满意的,鉴于机械化大生产的先进性和车床等秘密武器的优势,对于标准化量产火枪和火炮,以及弹药等等东西,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公国全国现在已经有了三家大型的钢铁集团(也兼国家军工厂),除了范思坦尼城的以外,其余两座分别在特立尼达岛及玛格丽塔岛上,范思坦尼城钢铁厂且不直接进行成品的生产,因为保密条例的相关规定,所有绝密的军工产品只允许在军队的重重监护下进行生产工作,很显然,对岛屿的安全防卫要比在陆地上更容易。 这三家钢铁集团年产各型火枪5.5万只,弹药165万多磅,火炮主要满足海军,30磅**磅主炮的年生产能力为2259门,这种产量已经可谓世界第一。 因此,装备出一整支西班牙军团式的火枪部队,对于塞拉弗来说并非难事,他很有信心在此后不久的战争之中表现一二,以使得自己的战略意图能够被最大限度地体现。 而英勇、好战的印第安族战士,加上这些犀利的火器及先进的战术体系,公爵阁下清楚地知道,苏莱曼在罗得岛上丢脸的一幕,基本上不可能同样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鲁格曼在参观完漫长的献俘并随机“访问”了一些伯爵的私兵之后,他神情有些茫然地走了回来。 据他了解到的情况,原来在当时两军僵持不下之际,图克里莫克伯爵早已埋伏好的1000名骑兵分成左右两面往高昌人和蒂莫托人的联军冲过去,这些骑兵之中,俨然还有骑着高大威猛的非洲象、双手擂鼓的勇士!这种长着长鼻子和獠牙的“凶兽”,使得以为妖魔降世的土著们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甚至还没有经受过稍稍的冲击,便已经抱头痛哭着、叫喊着四下奔逃开来。这些人马上被对手如同串糖葫芦一般轻易地俘虏了。 被俘的40000多土著,在几百名骑后的护送下,用绳子拴成一堆堆的,脸上带着恐惧表情被押送到这里。在蓬迈附近有一个图克里莫克伯爵几年前就盖好的集中营那是他用来收服委内瑞拉省境中不听话的阿拉瓦克族和加勒比族印第安人的地方,已经空置了很久,现在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尊敬的公爵阁下,我想我们应该就贵国出兵直布罗陀海峡一事进行再次深入的讨论了……”这位特使先生面带着严肃的表情,走进来向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公爵府的夜晚,总是有种从容而平静的感觉。 这里并不是整个城市最耀眼的地方,在一片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之中,肃穆而静谧的维多利亚山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少数几点微弱的灯光,向山下的公国首都子民们昭示着公国最高领导层的生活。 彼得将军一向并不在这里居住。 他有自己的封地多巴哥岛,在岛上,日益壮大的“公爵港”已经成为中央省除首都之外最大型的几座海港城市之一。在每周的礼拜六,只要天气好,彼得将军都会离开本岛,前往自己的封地。平常在首都,他只住着自己在中层官邸区斥资200杜卡特购买的一幢带院子的两层大房,他的儿女们,除了大儿子瓦尔特已经在索尼娅公主殿下身边担任侍从骑士,并独立生活,拉琪尔担任公爵府女仆不能回来以外,其他一双儿女都仍跟随在父母身边。 彼得将军的小楼,现在居然已经变成了公爵府和公主府中那些总管、高级管事等的独立住处。 埃莲娜走到这里来的时候,心里还很不是滋味。 索尼娅公主殿下明显对于那天发生在庭院里的事耿耿于怀,虽然法兰西女仆真的很向往塞拉弗阁下的热情拥抱,不过她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处的位置,不会以此为傲。 男女主人的府邸事实上的合并之后,作为总管,埃莲娜的地位开始变得奇怪起来。索尼娅显然对凯瑟琳小姐更加的满意一些,她认为这位精明能干的女管家比其他人要出色。因此,索尼娅借着自己的一点点醋意,便打发埃莲娜离开公爵的居室,搬到外面去住。 通常,埃莲娜在公爵卧室的边上有着自己的私人居处,甚至列奥纳多伯爵府也有同样的位置。可索尼娅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心里面却着实有些委曲。 尤其当有些看不起法兰西女仆出身的凯瑟琳小姐,暗地里使那些下女们刻意地与埃莲娜小姐保持距离的时候,这位贫苦出身的女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名义上仍是总管,不过有强势的凯瑟琳在,埃莲娜连基本的内务都无法承揽,她端茶倒水,做的完全是低级女佣们的工作。 她走到这座小楼的时候,灯光已经完全大亮了,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凯瑟琳小姐,大开着门,旁若无人般地坐在厅中间的豪华大皮椅子上,脸上带着讥嘲轻蔑的笑容;她的左右站着两排低眉顺眼的仆女们,她们穿着正规的制式裙,戴着碎花边帽,共同斜睨着刚刚踏在台阶上的女人。 “欢迎您,埃莲娜总管,希望您会喜欢这个地方。”凯瑟琳站起身来,紧走了几步,向前伸出手,但等到对方走过来同样伸手的时候,她却漫不经心地将手抽了回去,带着*转了一圈,“多么美好的地方啊,您说是吗?” 女仆们掩嘴偷偷地笑着。 埃莲娜感觉到一阵委曲,她努力克制着,“夫人让我前来,以后我会长期在这里居住,我们会成为好伙伴,凯瑟琳总管。” “你,住在这儿?”凯瑟琳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新闻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别逗趣了,埃莲娜小姐,您不是一向深得公爵阁下的宠爱吗?您不是总想赖在他的身边吗?我们以为您早就不需要再和我们这些下人们混迹在一起了!” 女仆们窃窃私语起来,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隐隐地快意,似乎有许多人也同样嫉妒埃莲娜的好运。 “对不起,请允许我告退。”埃莲娜面色苍白,微微一躬身就想往回走。 “站住!”凯瑟琳骄横地大声叫道,她走过来,原本笑容满面的样子变得异常冰冷和杀气腾腾,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法兰西女人,“是谁教了你这么没礼貌的行为?难道你真是奴隶家的孩子?还是个不知父母为谁的贱种?我告诉你,这里不但有公爵阁下,还有公主殿下,她马上就是公爵夫人,而公爵夫人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别以为用你那肮脏的*取悦过公爵之后,你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这里只有我说了才算,你现在可以滚了,这里不欢迎你,同样,公爵府也不欢迎你,公主殿下更不会欢迎你!” 所有在大厅中的女人们都纷纷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看着埃莲娜脸带泪痕、摇摇欲坠的样子,她们说不出地快意。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凯瑟琳在这几年中刻意培养出来的心腹,她们一向都会故意刁难这个可怜的法兰西女孩。 凯瑟琳对这一天筹划已久,甚至包括索尼娅公主殿下让埃莲娜搬到这里来住,也无不出自她的建议。这位深具城府,但做事毫无顾忌的女人,一向顺风顺水,但她却没有去接近塞拉弗公爵阁下的理由,因此对于埃莲娜的存在是嫉妒万分且异常憎恨的,这也是今天她会如此做派的主要原因。 埃莲娜流着眼泪,委曲地跑下了维多利亚山! 大概半夜的时候,公爵卫队的两名士兵才在“玉米酒馆”中找到了酩酊大醉的埃莲娜小姐,由于这个酒馆的老板皮卜斯曾经得到过公爵阁下的接见,因此他认出了这位小姐,便让他的小女儿索娜小心地伺候着她,也因为如此,埃莲娜小姐才没有被那些醉鬼和讨厌的水手们绑架走。 得知事情经过的塞拉弗有些出离愤怒。他命令公爵卫队包围了彼得将军的小楼,将里面所有人都投入监牢。此后,他立即搬离了公爵府,十余辆马车往列奥纳多伯爵府而去,随即,卢瑟尔的警备师抽调了一个营,完全封锁了上山的公路。 “谁在外面?”已经进入梦乡的索尼娅被吵醒了,显得非常不满。 “是我,拉琪尔!公主殿下。” 索尼娅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进来。”她发觉门外一片喧嚣,灯火通明,这在平常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拉琪尔和另一位高级女仆出现在房里,两人微微躬身,“出事情了,公主殿下,凯瑟琳和她的手下一共19人被公爵卫队逮捕了!” 索尼娅立刻清醒了过来,她在床上坐起来,另一名女仆赶忙躬身上前,帮她换上轻便的睡袍。 “什么罪名?” “这个,卫队并没有说。不过据那幢屋子里的下人讲,晚上的时候,凯瑟琳总管似乎与埃莲娜小姐发生过口角。” “发生了口角?”索尼娅理了理头发,勉强让自己清醒下来,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还有吗?” “是的,公爵阁下本人于在子夜时分命令搬走他的私人物品,一共带着20多名男女仆人,装着十辆车的物品离开了,看马车前进的方向应该是老伯爵的‘春之伊甸园’。” “公爵离开了这里?!”索尼娅再次从拉琪尔嘴里证实了一遍之后,不禁感到惶恐起来,塞拉弗的这番动作,无疑是在向自己发怒。可是,到底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呢?“拉琪尔,让崔茜来这里,马上!” “遵命,公主殿下。” 崔茜是公主府的女仆总管,是公认的好人,地位仅次于凯瑟琳。她喜欢和女仆们住在一起,为人热情而有涵养,深得索尼娅的喜欢。她拥有一头柔顺服帖棕色短发的女人,个头没有索尼娅那么高,体型纤细,注重仪态。 不一会儿,这位女仆总管走进了房间,这个时候,索尼娅正在和托雷塔先生说话。 “不,托雷塔,您不明白,这是一场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公主殿下有些抓狂地伸手抓进头发里,脸色异常灰暗,“我早就和他说过,我不会在意那些侍女,他想要多少尽管要好了,我根本不会管……” 身材高大的骑士摇了摇头,“恕我直言,殿下,您可能不懂这位小姐在公爵阁下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说,她无可替代,甚至在列奥纳多伯爵府,她的威信也要超过伯爵的心腹管家巴蒂斯塔先生,甚至伯爵的私人金库也由这位小姐代管。据我的调查,埃莲娜小姐早就被公爵阁下列为公爵府内务总管的唯一人选,这件事可能并没有和您说起过,但我以为殿下您早已知道。” “可我不知道!”索尼娅大喊起来,两手挥舞,脸色极其难看。 “崔茜小姐。”托雷塔向来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地退开了去。 “公主殿下。”崔茜盈盈跪倒下来。 “你说,凯瑟琳她瞒着我都干了些什么?”索尼娅面色铁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什么她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向我汇报?” “公爵阁下并没有向谁说起过,这不能怪凯瑟琳,公主殿下。”崔茜虽然知道那位女总管的脾气,但出于友情和一些自私的理由,她仍然出言为同僚辩护。 索尼娅听到这里,果然面色一变,她最无法容忍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故意挑刺,她心里已经暗暗怀疑那个讨厌的法兰西女仆,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不怀好意的念头。不过,她自然也想起当初和埃莲娜比较亲密的日子,这位女仆可不是那种喜欢挑拨是非的人,她还经常会为索尼娅和塞拉弗创造在一起的机会,许多事情公主殿下不方便开口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代为转达。 索尼娅决定,要尽快见到公爵一面,以便澄清事实。 “崔茜,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你懂得怎么做吗?” “是的,殿下,一切依照您的意愿。” “好的。”索尼娅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头来,“托雷塔,送我到伯爵府去好吗?我想立刻就见到公爵阁下。” 骑士点了点头,马上离开这间房去召集下属,崔茜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衣橱里取出一件稍厚些的衣服,给索尼娅披上。她注意到公主殿下的脸色很不好,两手不停地互相捏着,还微微有些发抖。 第230章 埃莲娜的委屈 距黎明还有一个半沙漏时的时候,索尼娅公主殿下的马车就已经接近卢瑟尔营的封锁线了。 “公主殿下!” “为什么在这里设置障碍?”索尼娅打*窗问道。 “这是公爵阁下的吩咐,对不起,公主殿下,您的马车可以继续通行。”卢瑟尔少校点了点头,肚子里却腹诽不止:原先公爵的命令是封锁通往春之伊甸园的道路,任何人,尤其是索尼娅公主殿下不允许通过,可是过了一会儿,又传来新的命令,继续封锁,但公主殿下允许通过。 老实说,卢瑟尔是无法搞懂塞拉弗心中的矛盾的:在公爵看到醉得不像样子的埃莲娜被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怒火简直要烧掉天穹了!他对那位叫凯瑟琳的家伙憎恨莫名,甚至他认为索尼娅在其中也扮演了帮凶的丑恶角色!于是,他立刻下令搬出公爵府,并将自己封锁在伯爵府里,就是不想再见到索尼娅!可是,只不过稍稍一会儿他就平静了下来,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可能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坏,从曾经的过往来看,索尼娅对待这位法兰西姑娘一向不错,她们完全可以和平相处,就算最近高贵的殿下吃过一些小醋,但也不至于指使下人做出这种完全不顾脸面的事情来。毕竟,索尼娅的身份放在那里,她的气质和教养都是一流的,她不会去为难一个身份式微的女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再者,塞拉弗对索尼娅终究是有真感情的,他想像到对方可能的焦虑与不安,就不免大动恻隐。于是他平生第一次在最短时间内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朝令夕改地让卢瑟尔看了场笑话。 不过索尼娅可没有注意到小个子的少校先生眼中所蕴藏着的浅浅嘲弄,她不停地吁着气,吩咐车伕加快行速。一路上戒备森严,到处是警备团成员的哨卡和封锁线,简直弄得像在战场上一样。托雷塔也不由得全神贯注起来,他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会导致另一次发生在公主殿下身上的悲剧。 出乎意料的,伯爵府只有管家包蒂斯塔一人前来迎接。 “抱歉,尊敬的公主殿下,公爵吩咐谁也不见,他正在照顾埃莲娜小姐,这位小姐后半夜起开始发起了高烧,嘴里胡言乱语,看样子非常危险。” 索尼娅吃惊地张了张口,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托雷塔不动声色地在后面托了她一把,以防止她跌倒在地,“包蒂斯塔,伯爵在吗?” 头白斑白,却梳成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的意大利管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等了半天才微微欠身,让到路旁,“请进,伯爵正在书房等你们。” 众人走进书房的时候,老伯爵正穿着一身道袍,盘膝端坐在一只厚厚的蒲团上,索尼娅用手势制止了托雷塔骑士开口说话的冲动,他们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列奥纳多从“沉思”中醒过来。 他们并不知道,老伯爵的这种奇怪动作叫做“入定”,呼吸吐纳的功法对于老年人的效果尤其显著,而入定之后,潜意识里的行功,对于基体细胞组织的修复和疗养更是有着非常大的作用。 没想到老伯爵睁开眼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声色俱厉的质问,“索尼娅,究竟是不是你下命令,让埃莲娜小姐搬离公爵府的?” 索尼娅一下子张口结舌,她从未想到过伯爵会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对自己说话,这甚至让她觉得比塞拉弗的坏脾气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马上的,一张纸条被伯爵递到了托雷塔骑士的手上,随后信息准确地被公主殿下接收了,上面潦草地写着,“塞拉弗大人在里间。” 索尼娅侧过头,望了望走廊顶头的那间紧闭的房门,她顿时会意,沉吟了片刻之后,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列奥纳多,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您是个谦和的长者,您了解我,您认为我真的会做出那种过份的事情吗?我只是听到了凯瑟琳给我的信息,她说埃莲娜小姐迄今仍没有属于自己的居处,而侯爵府的别邸正好空着,位置很近,条件也不错,稍加打扫就可以安顿好她了,我当然不会否决这个好建议!” 伯爵“勃然大怒”,他站起身,将椅子拿起来重重地一摔,“我不管您想怎么样,但埃莲娜小姐的人身安全必须得到保证!她被攻讦和谩骂,丢失了魂魄一样在黑夜的城市里晃荡!她被无耻下流地陷害了,她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现在还发着高烧,说着胡话,眼看就要被天使带走了!难道这就是您想要看到的结果吗,我的公主殿下?!” 这一次,连明知老伯爵在演戏的索尼娅,也被震惊了,她呆呆地看着对方,声音里不由得带了一丝恐惧,“我,我不知道会这样!上帝作证,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的伯爵,您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指使别人对她不利,从来没有指使过人攻讦她、谩骂她或者向她挑衅,我可以以圣母的名义以及我母亲伊莎贝塔的名义发誓。”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您让我还怎么相信?”老伯爵说着说着,竟然也开始哽咽了,“我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我还有多少年好活呢?我尊贵的索尼娅公主殿下,请您行行好,因为我需要埃莲娜小姐,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安排我的生活,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我的需要,她是我不可缺少的仆人,也是不可或缺的好管家。同样,塞拉弗大人也需要她,您别为他们在一起而觉得不满,埃莲娜是个好姑娘……” “伯爵!”索尼娅也不禁哭了起来,她搀扶住老人,不过老人忽然就变得弱不禁风起来,他简直要瘫倒在对方的怀里,吓得索尼娅连声叫唤,连托雷塔骑士都慌忙上前来扶住了他。 “伯爵,伯爵!” “列奥纳多先生!” 走廊尽头的房门忽然砰地一声打开了,塞拉弗像阵风似地吹过来,伸手便从托雷塔骑士手中接过列奥纳多的*,将他平放在地上,用手轻轻托起他的颈脖,随即用拇指使劲压住对方鼻唇之间的穴位。 一会儿功夫,列奥纳多伯爵方才“悠悠醒转”,他哎唷地喊了一声,皱了皱眉,有气无力地样子,“我的上帝,到底发生了什么?请放我下来,塞拉弗大人,埃莲娜她好点了吗?” 塞拉弗的声音十分有力,不过在这个时刻,他终于想起旁边站着的索尼娅公主殿下了,便微微地瞥了她一眼。索尼娅却深深地凝视着他,宝石绿般的眸子中充斥着哀怜与委曲。 “她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正设法让她多出点汗。伯爵,请您务必保持心情平稳,不要大喜大悲。”塞拉弗说道,转头看了看旁边,“来人,把老伯爵搀进房间,留两名女仆照顾,让他充分地休息好!” “遵命,公爵阁下。” 等到伯爵被扶走了之后,塞拉弗这才招呼索尼娅等人坐了下来。他独自盘腿坐在刚刚伯爵打坐的那张蒲团之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声音也略显得嘶哑了一些,“以前我不太愿意干涉您的私人生活,索尼娅,尤其是府邸的内务工作,您也知道,我不想去管理那么多的仆人,这简直是消耗我的宝贵时间!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对您说,有时候光靠沿袭下来的规矩来处理家庭矛盾或家族内部问题显然是不够的,以个人的喜恶来处理人事关系也是极为不当的。”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索尼娅浑身一颤,低下了头,“发生在埃莲娜小姐身上如此不快的事情,我愿意担负起全部责任!” “不,不不不,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在这种时刻塞拉弗总是表现得很强势,他的语气会让所有有自尊心的人都觉得难以接受,托雷塔骑士更是如此,他有点不舒服地往旁边挪了挪,“您不需要为任何人开脱罪责,她们既然敢于触碰到我的心理底线,那么她们就一定不害怕我给予的惩罚,说不定这些人正翘首以待,想通过这件事情,来给我上一课,让我不要那么自说自话吧!其实,我并不了解这位凯瑟琳总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竟然能有如此的魅力,能够长期占据我原本打算给予埃莲娜的地位。我隐忍了很久,我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看法,因为我相信依您的能力,完全可以解决好这一矛盾,可是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我的耐心等待到最后也没有一个结果!索尼娅,我想我已经知道,您可能对那位女士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好感,或者,她是您在美第奇府中的老人?” 索尼娅对于公爵的话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她,她不是……” 塞拉弗看着她的模样,突然彻底爆发了起来,他看样子恶狠狠的,很没有人情味,“您真的很不明智,索尼娅!您挑战了我和伯爵共同的威严,您知不知道我们在*的期间,埃莲娜小姐给予了我们多么无微不至的照料?多么贴心的服侍与关怀?在她的勤垦努力之下,老伯爵脱胎换骨般重新站立起来,连我也从战败昏迷的状态中被她唤醒。在那种绝对堪称危急的情况下,没有谁能像她一样勇敢、一样镇定,偏偏她还是个以弱者自居的女人!索尼娅,您没想到吧,在此后她被我的对手捉住,受尽了折磨的时候,这位伟大的女性没有向任何人屈服,她苦苦支撑着,直到我找到她并且救出她为止!她的外表柔弱而温婉,她的性格却坚毅而刚强,我和伯爵都非常非常欣赏她,我们愿意为她做些事情,甚至愿意让她担任更高级的职务,面对更多样的选择!让她担任一个区区女仆头目,在我看来绝对是大材小用的。可是,居然有人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塞拉弗的语声陡然提高了八度。 索尼娅觉得自己牙关都开始轻微地颤悸了,她克制着自己,低头不看对方,她没有想到,在塞拉弗心里,埃莲娜的地位如此之高,一时间,她的委曲达到了极限,泪水也悄无声息地划落了下来。 塞拉弗见状也不禁微微一滞,两人沉默了良久,大厅中只能听得到索尼娅的抽泣声。 “好了,别哭,你也知道我今天心情很差,我也知道这件事主要的责任不在你。”塞拉弗忽然低声地说了一句,他起身走到索尼娅的面前,递过去一方手帕。 索尼娅没有接那块手帕,却猛然扑到了对方的怀里,大哭起来。 托雷塔骑士早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其他男女仆人们也同样都低身退走。 塞拉弗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把一些日子前发生在巴达达里基地外的那件事情讲给索尼娅听,凯瑟琳的表演简直令索尼娅目瞪口呆! “我真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她喃喃地说。 “人都有几副虚假的面具,只不过有些人表现得多,有些人表现得少。”塞拉弗深有感触地说道,并且冷哼了一声,“不过这一次她真的失算了,我很少如此厌恶过一个人,可现在我真的非常非常厌恶这个该死的女人!” 索尼娅的心中,对于凯瑟琳存有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她终于明白这个自己用的很舒服也很顺手的总管小姐,竟然是一个带给自己巨大麻烦和危机的女人。想到自己平日里对她的信任和宠爱,索尼娅就觉得遭到了最恶意的欺骗。她咬牙切齿地低吼起来:“我也讨厌她!” 索尼娅看过陷入高烧昏迷中的埃莲娜之后,郑重地向塞拉弗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再次干涉这位小姐的私生活,也不会再以主仆的关系来看待她。 “我相信这是一个警告。”站在床边默默看顾着烧得脸蛋通红的埃莲娜小姐的公爵阁下轻轻地说道,“国家和政府已经创建了,现在,围绕在这个国家的绝对权力中心也就是你、我的身边,已经有无数打着这样或者那样主意的人在偷窥和觊觎着,他们包藏祸心,有的还是资历非常老的间谍,令人防不胜防。今天是埃莲娜,明天可能就是对我们更有影响的那个人,我们不能永远都保持防御的姿势……索尼娅!” 公主殿下轻轻地靠在公爵阁下的怀里,经受过一番惊怕之后的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第231章 预言 彼得将军宅邸事件刚过,就到了圣子诞生的纪念日。 维多利亚山靠近海港的一侧的达尔曼圣堂当天显得十分肃穆,在几名地区主教的率领下,无数信徒往这里簇拥排队着,朝拜圣子耶稣,还有那些被选出来的代表们,则异常兴奋地窃窃私语着,准备受领圣餐和圣油。 不过,即使是圣诞日,公爵府还是没有理会任何陈规旧俗,仍旧在绝对休息日发布了一系列的诏令和通告,并且,圣诞日的假期也由原先默认的12月25日至新年后的1月6日,缩短为12月25和26日两天。 在这些最高权力机关的诏令中,关于对公爵府原总管凯瑟琳小姐等人的处理通告是尤为值得人们关注的。 和原先预想的不同,这位在公爵震怒之后被严刑责问的倒霉女人,并没有像街读巷议中讨论的那样来自于国外的间谍系统,她也没有担负窃取****和叛国的罪名;此外,应埃莲娜小姐的再三求情,凯瑟琳最终没有被判处斩首或绞刑,而是被体面地遣送出公国国境。据说索尼娅小姐将把她引渡到自己在佛罗伦萨附近的一处庄园中去,在那里,这位原总管将告别自由,在此后漫长而无奈的人生中慢慢煎熬。 至于那些跟随凯瑟琳的女仆们,情况则不比她们的主子更好,这些不长眼珠的家伙要为她们的错误选择而懊悔不已了,现在,这些人丢失了工作,并且被赶出公爵府,由内务总督签发手令且不允许她们在任何公国的官员府邸中工作。可以说,这些人无不身败名裂,也许只有流落街头乞讨要饭的份儿了。 根据公主殿下的建议,公爵府采取了更为严谨的管理制度。公爵府设内务总督壹名,下辖公爵府私邸、公主府、艾美拉宫官邸、常务行政官邸、巴达达里基地官邸和各处行宫行殿,以上每处设管家或总管壹名。内务系统与其他系统完全脱离,管家和总管互不统属,下辖男、女仆总监各壹名,总监下是编制大小不同的男女仆人,这些男女仆人也分成若干群体,由主管负责直接分配任务和考核。 内务机构在此次事件后悄悄地换了血,凡所有身份嫌疑与工作不力者都被辞退或者派驻到其他机构中相同岗位,引进的新人多为印第安人,其他则都是从*的皇宫中带来的宫女、太监,罕有欧洲人种,这些人更是无不经过了极其严格的身份审查。 内务总督的人选自然是埃莲娜小姐,虽然她多次推辞,但公爵的命令却毋庸置疑,索尼娅也表态说该职务非她莫属于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埃莲娜小姐宣誓就任第一届公爵府内务总督,根据职司,她有权召集讨论所有总管和管家的人选。 但这些都不是塞拉弗会去关心的。 他在12月27日会见了陆军司令部的主要成员,以及几位在职时间最长的主力师师长们。 “埃德瓦中校的使命还未结束,他将在墨西哥继续驻扎一段时间。此次他的主要任务是为陆军再增建2个高素质的山地师。”陆军代司令官波伊科托尔面带笑容地跟随在塞拉弗身边,指着他们面前站得笔挺笔挺的一位印第安军官说道。 “平定墨西哥的时候,您立了不少功劳。”塞拉弗与埃德瓦握手,后者一脸的激动,“记得当时您才是位少校。” “是的,公爵阁下!” “第3师扩建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塞拉弗很关心当初陆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那支部队,调派到墨西哥之后,就驻扎当地,还帮助玛丽娜女王平叛多次,战功赫赫,被阿兹特克人称为“美洲虎军团”。 埃德瓦在任期间有半年都呆在阿瓦哈学习,他如今的为人更加老练,已经不下有狡猾之称的图克里莫克伯爵。 “非常顺利。”他说,“由于梅加尔魁克陛下的大力支持,步兵第3师已经扩建成为将近3万5千人的规模,已经具备一个军的实力。我们准备在原有的基础上,逐渐更换装备,用先进的火枪战术整训全师,并且我们还准备在墨西哥也组建正规化的教导团,把这种先进战术推广到阿兹特克人的领地上去。” “你做得很好!”塞拉弗满意地点了点头,“新建另两支山地师的事情,你还要多费心。”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公爵阁下!”埃德瓦一个立正敬礼,“请放心,阿兹特克部落的战士们都有着极高的素质,他们在山地间的作战非常漂亮,我有信心在半年的时间内完成全面的整编!” “很好,很好!”塞拉弗拍了拍他的肩头,“坐吧。” 另一位同样是师长的中校站了起来,他的声音非常高亢,“第4师师长图尔乍特中校,向公爵阁下敬礼!” 塞拉弗还了一礼,面带微笑,“很久未见了,最近没有回阿瓦哈吗?” “是的,阁下,我闲暇的时间不多。”图尔乍特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这位同样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勇士,他的妻子数量比他的主人蒙彼斯的还多。 “您干得同样不错。”塞拉弗夸奖起来,“沿巴拿马省到北安第斯省,您保障了公国至少13个口岸城镇的建设任务,您还多次往南用兵,把疆域扩张到安第斯山脉,人人都对您交口称赞,这很不简单。” 图尔乍特听到这番话,只顾得上嘿嘿傻笑,并不断地抓着头发了。 看到他的这副模样,真是很难相信他在军事方面有着突出的表现,这是个很善于抓住机会的人,北安第斯省的主要城市基本上是在他的第4师保护下建立起来的。而且,他在扎索科瓦省长的眼里,已经不单单是同僚的关系,更是朋友加兄弟的关系当然,扎索科瓦是图克里莫克伯爵的大儿子,曾几何时,图尔乍特不过是部落中不太受到注意的那一群人,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中校,如果让你到巴西去打仗,你愿意去吗?” “为公爵阁下分忧,是每位军人的职责!”这个大嗓门面色一凛,威风十足地嚷道。 塞拉弗哑然失笑,“原来你并不憨啊,好了,别傻笑了,第4师扩建工作完成之后,你立刻着手准备新建3个以上的整编师,要求擅长丛林作战,明白吗。我准备好好地打击一下巴西总督领中的不法之徒,让那些食人的蛮子知道,我们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遵命!”图尔乍特一个敬礼,声音震得大厅里嗡嗡直响。 “坐吧。”塞拉弗微微笑了笑,“波伊科托尔,陆军部将要面临一次大的考验,我们将要出国跨海作战,任务非常艰巨,因此,我只会率领你们中最精锐最有经验的部队出发,您需要做好准备,包括针对性的训练我想大纲已经发到您手上了吧?” “是的,公爵阁下,我最近正在研读这份报告,我们已经在彼得侯爵的协助之下,在中央省的几个无人小岛上进行相关的训练,海军陆战队的比埃尔司令对此也很感兴趣。不过他们的任务恐怕比我们更加艰巨吧?” “是的,在海上攻坚,陆军的作用变得很微小,你们的功课,就必须下在如何对付陆地的敌人上面!”塞拉弗说道,“尤其休达城是葡萄牙人几十年来精心维护和增修的堡垒,还在迎海的一面兴建了大规模的棱堡,易守难攻,我们的突击计划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否则一旦葡萄牙人反应过来,大军压境,就很可能会动摇我们的战略初衷。” 波伊科托尔沉吟了片刻,“只要有足够的船,足够的突然性以及足够的火炮,我想攻克休达并不困难。” “说说看你的想法。”塞拉弗坐了下来,伸手示意自己的随行顾问团成员以及陆军司令部的高级成员们都坐下。 “葡萄牙人在100多年前的突袭就很有突然性,这也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了借鉴。”波伊科托尔和所有印第安文职官员或军官一样,经过先进文化的长期熏陶之后,说话的方式已经变得与从前稍显不同了,“我们的海军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武装,我们能做到的,恐怕比葡萄牙人能想到的还要好得多!另一方面,我们也并非孤军作战,至少北非的摩尔人势力,就能为我们提供最好的帮助。公国对穆斯林并不歧视,也不禁绝伊斯兰教,仅凭这一点,我们在战术运用上面就会多出更多的选择。” 果然军校没白上,代司令也没白当。塞拉弗暗暗想道。他原来对于任命一个印第安人为陆军总司令有些顾虑,毕竟他们的经验和能力与欧洲人相比起来还是要弱一些,更别说那些既没经过军校培训,更没有受过教育,甚至还有泛神崇拜以及愚昧落后观念的原始人。 可图克里莫克伯爵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确给予了塞拉弗公爵阁下不少惊讶以及深刻的思考。图克里莫克的智商出乎意料的高,他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超乎想像甚至比阿兹特克人都要强,玛丽娜就经常向塞拉弗抱怨说那些没脑袋的手下只会信神不但如此,如今公国上层身份显赫的军官及高层人仕几乎都出自该联盟,蒙彼斯不用说了,他好歹受到了公爵阁下亲自教育,他的弟弟波伊科托尔简直是个天才,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如何统帅一支大规模的军队了;他的儿子中也不乏干材,北安第斯省的省长扎索科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此外像埃德瓦、图尔乍特、达蒂穆克、比卢察坦等人,都是联盟中推荐上来的,海军著名船长亚吉尔拉、阿卡辛提,也出自该加勒比族联盟;甚至公爵卫队的大部分印第安人,都是如此。 也真不能不说塞拉弗会为大草甸湖部落联盟而感到啧啧称奇,在这么一个普遍认为印第安族人是野蛮人和原始人的年代,他率领着这样一支堪称世界一流的印第安族军队征战天下。这种好运气当真是别人无法获得的。 至于北非摩尔人,早在当初与莉拉相识以后,塞拉弗就命令情报部门进行相关的接触,毕竟西、葡两国是当前公国的最大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公爵向来是深以为然的。 摩尔人实际上是柏柏尔人、阿拉伯人和黑人混合的后裔。他们保留着部落组织,由家族、氏族、部落、小部落群、大部落群和部落联盟组成多层次社会结构。实际上是个歧视性的称呼,连带着葡萄牙人对香料群岛、东南亚尤其是马来一带的土著人种也统统称为“摩尔人”。 在北非摩尔人中,有着许许多多明里暗里对抗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集团组织,这就为公国在当地的活动创造了必要的条件。随着公国国力的逐步变强,公国的那些别有居心的“居民”很容易地获得了当地的认可,他们以欧洲人的名义广置产业、豢养骑士、增办工厂作坊、招募大量当地劳动力,逐步控制了当地的经济,成为西、葡等国重要纳税大户。 塞拉弗的先见之明,连文艺复兴三杰中最聪明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先生都钦佩不已,更别说视之为神明的波伊科托尔等印第安人了。 “很好。”塞拉弗今天对于几位表现不俗的陆军部长官和主力师师长们都非常满意,已经夸奖了多次,“学会用脑袋来打仗,可比用*来蛮干好得多,波伊科托尔上校,您已经差不多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了,如果还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恐怕您会一如既往地凭借着强壮的*与锋利的武器与敌人搏斗吧?这在今后的热兵器战争中,会显得越来越愚蠢。并且,您现在已经不是原先那个需要冲在队伍最前面的勇士了,您应该是个思考者,是个操纵者,您要把军队当做自己的四肢以及手上的武器来使用,如果仅仅只是指挥您一个人的话,那么根本没必要设置总司令这个职位的。” 波伊科托尔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根本没有听出来对方是在夸奖自己,还是在责备自己。 好在塞拉弗的话锋一转,他非常高兴地拍了拍他,“过段时间,休养好*的梅诺卡参谋长就能回来协助你的工作了,相信我们的陆军会变得更加强大!” “我同样这么认为,他是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波伊科托尔不失矜持地说道。 随后,在陆军代司令的陪同之下,塞拉弗视察了新墨西哥的玻尔黎军营,并检阅了公国陆军第1军团(**军团)新成立的第9和第10师。 **军火枪部队40列纵队连续射击的场面让人精神一振,在完善而严格的训练之下,火枪的发射间隔缩短到1-2秒之间,连续不断的火力足以摧毁一支人数不少的重骑兵部队。 此外,**炮的牵引及简便卸装、快速发射也是步兵攻击训练课目中的要点。随着研究院关于12-16磅**炮车的发明,大炮紧随步兵已经不是那么困难了,各种带有大型避震器的马车甚至配有宽型车胎和藤制扇型马掌,可以有效地使用在沙漠和沼泽等特殊地形上,可以说,炮车的出现,给予了步兵更为强力与有效的火力支援,也使得了陆军兵种战术安排上更加灵活主动。 再度视察了多重火力覆盖射击的演练之后,公爵阁下带着满意的微笑登上马车,他嘱咐波伊科托尔,在当前国家政策一定程度向海军倾斜的情况下,陆军不能妄自菲薄,要做好基础训练,要让所有国民都逐渐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陆军。更何况在本土上,绝大部分的领土仍是陆地,正需要陆军的发挥。 随后,在马车上吃了些简单的食物之后,塞拉弗前往港口,乘坐“好望风”号前往伊斯帕尼奥拉岛;海军陆战队的大本营,已经在比埃尔的建议下,迁往了该岛的圣多明各城附近。 自从西班牙总督特利阿纳投降之后,陆军迅速成立了编制了19、20、21三个师团。其中第19师驻地伊斯帕尼奥拉岛拉罗马纳,第20师驻圣胡安包蒂斯塔岛的圣胡安城,第21师暂驻佛罗里达半岛蜜特拉城,用以防卫其东面的巴哈马群岛领土的安全。 在“好望风”号上,还跟随有不少海军的将领,这些人大部分是在首都办事的,而全球独一份的“好望风”以及她骄傲的船长布莱尔先生,是轻易不会接待任何没有公爵府手令的客人的。 因此,只有主力舰的船长以及那些身份显赫的舰队指挥官们,才会厚着脸皮去求公爵阁下的情。 “哦,伟大的公爵阁下,我根本不觉得这场战役需要动用比埃尔他们的部队,这些所谓的海军陆战队根本不是正规陆军的对手,况且他们耗费实在是太大了,我的舰队还没有完成编组,但他们却能优先从贝克准爵的厂子里得到新船,这太不公平了!” 一边抽着新近公国研究院“发明”的雪茄,一边不停地在塞拉弗耳边发泄不满的家伙,除了独眼龙卡奥船长以外,恐怕没有别人了。 虽然公爵阁下比起他的个子还要差了一截,但“总是很有震慑力的”卡奥先生,一旦站在塞拉弗身旁,却马上变得像个跟班一样,这也是令无数人心悦诚服的地方,公爵阁下总是他们心中最重量级的人物。 “不公平?那么让他们把新船和你得到的新船交换一下可能就会公平了吧?”塞拉弗眼神中带着笑意地瞥了他一下。 卡奥立刻猛烈地摇起头来,“不不不,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刚刚只是口误,我们的海军总是非常谦虚的,我们一向视*人的此种美德为高尚之修养,因此我个人对于贝克准爵照顾比埃尔司令毫无异议……” 他新编组的第10舰队,已经拿到了一条刚出厂的**舰以及两艘克拉克型主力舰,此外他还通过彼得与塞索斯两们将军的关系,从海军部软磨硬泡到另外一艘**舰的配置,一年半之后那条船下水将补充到他的舰队里。基于这种情况,让他和比埃尔的那些“破船”交换,他才不肯干呢! 旁边的众人哈哈大笑,其中也包括卡奥的老部下,现在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的副团长瓦尔塞玛中校。 “海军陆战队并不是居于两个主要军种之下的附属部队。”莉拉上校说道,“等到了圣多明各,您可以看看他们的训练,卡奥将军。” “我会的。”独眼龙喷出一口浓烟,惬意地点着头,“伟大的公爵阁下,烟草这种东西一定会让欧洲发疯的。” “是,但这也是我筹谋了很久都不愿去做的事情。”塞拉弗却皱了皱眉,没有半分喜悦的模样,“算了,不说这个。卡奥,这次2个舰队的联合行动,你有没有信心指挥好?” “放心吧,长官!”卡奥丢掉手上的小半截烟头,举手敬了个礼,“我会给科尔特斯总督一个意外的惊喜。” 此时洋面上云层已经压低,阳光从云层射出,就宛如圣堂中从教堂顶部投下的圣光一样如道道利剑。远处的乌云还带有隐约的滚滚雷声,湛蓝的加勒比海上,出现着一幅绝美的画卷,而构图者是伟大的自然界。 “真漂亮,阳光、云朵、大海、蓝色的世界,这一切构筑成最奇妙的画面。”说话者是舰尾甲板上坐在一张躺椅上的列奥纳多伯爵,他正在向自己的弟子弗朗西斯科·梅勒兹先生慢悠悠地说着话,后者与瘸了腿的安东尼奥·萨拉伊大师的助手站在一起,他们同样感慨着海面上这精彩绝伦的镜头。 “知道吗,现实和虚幻有时候并不矛盾,就像这样,你和我,以及船上的每个人,都会以为自己进入了上帝创造的幻境之中。另外,就像执著的信仰一样,那种精神上的东西同样会使人在现实中得到安慰,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画圣母、圣子以及天使的缘故。” “那会使人们的心灵得到洗涤。”梅勒兹先生低了低头。 老大师微微一笑,“上帝并不忌讳战争和杀戮,而心灵上的涤荡只适用于少部分人。对于塞拉弗大人,那不管用。” 梅勒兹先生经常会把自己创作的圣母、感恩、仁慈之类题材的画作拿去给公爵阁下欣赏,当然伯爵已经给他点出过,这是件对牛弹琴的工作。 “公爵阁下来到新大陆之后5年之中有4年半的时间都在打仗,公国的疆域已经够大的了。”意大利人直言不讳地说道。 “这是维持一个国家所必须要做出的牺牲。”老大师感慨地说,“你还并没有宏观的眼光啊,我的弟子,治国是不允许心存妇人之仁的。” “是,老师。” 列奥纳多看了看他,一阵苦笑,“你究竟能明白多少呢,我的弟子?知道吗,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作为我的弟子,而不是那些比你更聪明、更有灵气的人,因为我不想再因为智力方面的原因而被公众误解,或者被教廷宣布你的作品为异端邪说。你能平静地过完一生,就是对我这个老师最好的报答,因此,答应我,弗朗西斯科,无论如何,不要把你的喜恶表露在脸上,也不要随便讲给任何人听。” 刚满而立之年的青年人表情肃然地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大国民委员议会团的筹备工作得到了各界的认可,我已经帮你担保了一个推荐名额,到了圣多明各之后,你就乘船返回新墨西哥,凭我的介绍信到安全部的‘国民委员资格审查处’去接受初步考察。” “谢谢老师,不过我无意仕途。” “听说过罗马的议院制度吗?”列奥纳多微微一笑,出其不意地说道,“呆在那里的人都很有资格,他们都是有功于罗马的元老,虽然国家并不支付任何报酬给他们,但他们却有权利为罗马的发展以及罗马的人民们说话。” “大国民委员议会团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那还是有区别的,我的弟子。”列奥纳多脸上浮现出赞叹之意,“我们的大国民委员议会团采用的是非常可靠的组织方式,按照国民中各阶层的比例,包括种族、年龄、婚姻程度、受教育状况、财产状况等来确定大国民议会中各阶层议员的比例,并且,交由该议会表决的草案,必须由绝对多数的赞成才能通过,因此,这种方式是非常科学的。” 梅勒兹先生的脸上显出异色,“那么,那些衣不覆体的野蛮人呢?他们也能进入这个大国民委员议会团吗?” “当然。” “哦,我的上帝。”这位信仰天主的弟子发出感慨,“我和他们有着本质的不同,我是上帝的子民,而他们,是另外一些伪神的使徒。” “宗教事务一概不得进入大国民委员议会团之中。”列奥纳多正色起来,“我的弟子,我知道你有些看不惯塞拉弗大人对于教会的态度,但我敢保证,那不是他的本意,因为他才是上帝真正的使者,他代表全能无上的天主,在人间行使职权。教皇只不过是凡俗之辈推举出来的世俗世界中的精神领袖而已。” “对此我保留我的意见。”梅勒兹先生低眉垂首,但语气毫不犹豫地坚定。 “好吧,你再考虑考虑,如果真的不想去的话,我会建议你在修道院兼领一个教师的职位。下去吧。” “谢谢老师的关照。”梅勒兹先生微一躬身,随后转头就走开了。 “真是一个比伊莎贝拉女王还要顽固的家伙!”老伯爵重新在躺椅上躺倒,嘴里喃喃地说着,“安东尼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非常不称职的老师呢?” “伯爵,您的茶已经重新热过了。”瘸腿的助手始终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但他也不会轻易说出那些会让自己陷入麻烦的话,因此,他通常都会这样答非所问。 “好的,谢谢。”无可奈何的列奥纳多摇了摇头,继续自语,“我知道自己是有点不称职,我这个老师当得可有可无,这也是我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失败吧?算了,他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并不需要我来替他操心。你说是吧,安东尼奥?” “伯爵,我让人取张毯子吧,这里的海风似乎有点凉了。” “好……” 列奥纳多说完这个字之后,脚步声逐渐远去,随后又渐渐走近,一张舒服的毛毯被盖在身上,他不禁眯缝起眼睛来,“谢谢,萨拉伊先生。” 来人咳嗽了一下,老伯爵霍然意识到,这位并不是他的助手,而是这条船上身份最高贵的人,“哦,对不起,塞拉弗大人……” “别起来,就躺着。”一只大手立刻轻轻按住了他的肩头,他的语气似乎多多少少有些惆怅,“好象要下雨,已经起风了。” “这种天气真不多见,云层如此之低,却还有阳光,明净清澈的加勒比海仍然是如此灿烂耀眼。” “唔。”公爵阁下沉默了好久,“很多事情就像天气,随时都会变的,不过我并不在乎,因为人生总是要面对各种各样问题的。” 列奥纳多也缄默了。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伯爵。”塞拉弗的声音重新响起来,“欧洲的**教世界正在四分五裂,他们发动着一场场丑陋的内战,争夺黄金和霸权,甚至都顾不上对付奥斯曼人。教廷日益愚蠢和腐坏,即使没有我,没有特立尼达公国,他们也嚣张不了多久,罗马的覆灭只是早晚的事而已。因此,我别无选择,我只能不停地壮大自己,让所有的国家都害怕、敬畏、服从我们为止。如果放弃这个机会,我不知道我还能找到什么更好的选择。” “但愿您的预言能够实现。”列奥纳多*虽然仍旧躺着,但声音中却能给人感受到恭敬的味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但绝对会在一天之内崩塌!”塞拉弗接口说道,两人不禁互相望望,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232章 性福的幽会 二十多艘吨位超过500吨的克拉克型大船用粗如手臂的巨大铁链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在令人浑身发寒的风浪中随波飘流。 乌云几乎笼罩在海面,瓢泼大雨骤然降下,凛冽的冷风吹得海浪卷起,足有五六米高,那些被附系在巨船边上的20人舢板,就像疾风中小草般脆弱地摇晃着。 在一阵阵海浪袭卷而过的甲板上,被粗绳拴系住的一干人,都目瞪口呆地听着大嗓门的卡奥船长一阵咆哮,“疯了,比埃尔这个混蛋一定是疯了!就算是训练也别挑这种天气啊!我敢打赌,这家伙就是想表现给您看,好让您同意调换我的**舰给他……” “闭嘴,马上下锚!” “是!”穿着雨衣的传令官径自通过起伏跌宕的甲板一路狂奔,早已等候在桅杆上方的旗语手点起红色的信号灯,传达命令,过了一会儿,所有船只都在大浪中下锚了,船只的晃动更是一阵紧似一阵。 “那是什么船,公爵阁下?” “笨蛋,那是大型登陆舰,可以说是所有船只中最稳定的家伙了。”塞拉弗毫不客气地骂道,“看看,覆盖着重甲的尖底船,长宽比小,使用*船的模型,吃水深,抗风浪性最佳,只是速度很慢,顺风时5节。” “难怪这船居然在这么大的浪里还能行动。”卡奥望着那艘船,眼中发射出欲望的火焰。 “公爵阁下,前面传来了讯号,登陆演习即将开始。海军陆战队第901大队第1中队将出现在战场上。” 暴雨继续狂乱地浇着,有些地方甚至表现出像龙卷风似的密集水柱,在昏暗阴霾的天气里,显得十分诡异。 “这种天气,真的可以登陆吗?”卡奥又开始张大了嘴巴。 令他迷惑不解的是,那艘登陆舰艰难地驶近岛屿之后,竟然从舷侧开始施放小艇了,这种级数的海浪,那应该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卡奥感觉到一阵焦虑,“公爵,让他们停止吧,这是冒险!” 塞拉弗的眼睛白了他一眼,“闭嘴,继续看下去,比埃尔没有跟你说过吗,他的士兵都是最擅长水性的家伙。” “可也没必要拿他们的性命去白白送死吧?”卡奥脸红脖子粗地嚷道。 他这句冒犯的话,并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惩罚,塞拉弗甚至微微一笑,递去一具望远镜,“继续看,卡奥先生,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争论上。海军陆战队原本就是为了完成这些不可能完全的任务而设置的。” 他的话,让他身边站着的军官们无不*一颤。 他们更是端好了望远镜,顶着风浪望向那黑漆漆的岛屿岛屿南面两座山崖型的堡垒,看起来就是演习中必需取得的目标了,纵然这么大的雨中,仍然不断有燃烧的火把被丢向海面,似乎守军想要勘破对手可能的进攻。 那些被放下的小艇很快地行驶起来,令卡奥等人不敢置信的是,这些小艇虽然经常被风浪打翻,但却很快又行若无事般地恢复了运行,不多时,这些小艇便已经来到岛边。剧烈的风浪狂暴地击在山崖上和海滩边,根本无法靠近登陆。只见那些小艇中有人拿出一支支很长的*,发射出一道道绳索。 “那些船怎么都不会翻?”卡奥再也忍不住,发问道。 “那是橡胶皮制成的,就算座位上灌满水也沉不下去,因为密封的船体里充满了空气。”塞拉弗说道,“那些枪是专门用来发射导索的,看见了吗,有人上去了!” 那些绳索的一头有着特制的小型钢爪,另外一边则被绑在艇上,几艘橡胶艇上的船员们开始往后划桨,那根绳索顿时被绷紧了。随即,一个黑影窜上了绳索,手脚并用地随着绳索往上爬去。 所有这一切动作都是在守军不断的抛掷火把以及强烈的风浪下完成的。 卡奥看得惊心动魄,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是不停地为那些士兵们鼓气,当他看见约有十来名队员已经攀到海岸下边安全的地方的时候,他不禁欢呼了一声。 剩下的工作就显得轻而易举了,既然没人想得到在这种天气里还会有人冒险前来偷袭,那么大意的一方失败得也理所应当了。演习中海军陆战队表现得十分抢眼,两座堡垒炮台只用了1/2沙漏时就全部拿下,包括驻守指挥的陆军第18师某营的营长也被“俘虏”。 “比埃尔瞒着我们海军,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卡奥偷偷地向他的同僚们颇为不屑地说道,“你们瞧瞧,那些橡胶艇,还有登陆舰,海军可一艘都没有啊,统统被比埃尔这小子搜刮了!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敲诈敲诈他,我才不信他就这么点货,肯定还有更好的装备!” 那几个同僚都纷纷点头,海军目前发展的瓶颈问题,还是舰船的生存能力,虽然在大海战中这些装有两舷重炮的大船都威风凛凛,可是一旦碰到飓风或恶劣天气,那么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而海上的风暴更是难以预料,每年海军为此而沉没的船只,都要占到所有编制的1/6还多。 而特立尼达公国的海军部对于船舰紧急状态下的处理规定,却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装配有水密舱与坚固的钢铁龙骨、强化肋梁的战舰,生存能力本就不差,而对于躲避暴风、施救以及逃生的种种措施,更是严密得让人无法置信。 除了游泳圈以外,还有空心橡胶救生衣、救生包等等东西配备给船员,对翻覆船只的专业打捞,也逐渐进入了正规化的时期。可是,海上生存能力,仍然是这个时代所有木结构船舰最重要的指标之一,可想而知卡奥船长看到比埃尔获得的新产品时他眼睛有多红了! “比夫亚港发来讯息,公爵阁下,暴风进一步迫近,帕洛斯省长请求您立刻在港口下锚避风,第2舰队已经如期到达,兰特船长正在玛尔堡等待您的光临。” “让载有士兵的登陆舰先靠岸,注意避风。” “是!” 狂暴的海面已经刮起了至少八级的大风,数十米高的海浪从遥远的黑色地平线上冲天而起。站在甲板上的塞拉弗,已经有点睁不开眼睛的感觉,一阵阵冰寒刺骨的海浪和暴雨不停浇在他的身上,黑色毛料军装和麻衬衫已经全都湿透了,少数在桅杆上工作的水手也在军官的喝斥下紧紧抓住缆绳,在地动山摇的感觉中一荡而下。 船只驶进伊斯帕尼奥拉岛比夫亚港前两道巨大的防波堤之后,危险算是堪堪离去,而直到最后一条公爵阁下的座舰抵达泊位后,岸上无数冒雨等待的人方才吁了口气。 此时加勒比海已经完全暴露出他的狰狞与恐怖的一面,黑漆漆的海中,狂暴的海浪像邪恶的撒旦的巨大魔爪似的,不停地撕扯着任何它能够得着的东西,少数被舰队丢弃的无人小船,此时就如同玩具般被轻易地粉碎。 古巴省新任省长帕洛斯先生冒着倾盆大雨,站在港口外面迎候公爵的大驾。随行的有古巴省几座大行政市的市长,数十匹马车连同牲畜都披着油毡,在大雨中狭窄的道路上显得非常诡秘。 “我已经请比埃尔上校等前往玛尔堡,为公爵阁下您先行洒扫。” 塞拉弗走到省长先生亲自打着的伞中,这个人还是很有军人气度的。公爵朝此人微一点头,他把比埃尔支开,恐怕也是考虑到训练结束后的汇报问题。毕竟,玛尔堡距离港口还有段距离,这在一定程度上看得出这位帕洛斯先生的细心。“我的侍从们都湿透了,省长先生。” “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些马车上应有尽有,几位女士可以使用最后面几辆小些的马车。”帕洛斯说道,“非常感谢尊敬的公爵阁下对古巴省重建工作的支持;另外,根据巴亚蒙省长的提议以及委员会的讨论结果,伊斯帕尼奥拉岛划归本省,而圣胡安包蒂斯塔岛及以东岛屿将归属中央省,因此,巴亚蒙省长也专程赶到这里,他将在玛尔堡迎候公爵阁下的尊驾。” 塞拉弗再次点点头,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可就没有刚刚那么温和了,轻轻哼了一声,他带头钻进那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马车里。 大雨打在马车外油毡上的声音显得尤为沉闷,而且车厢里的空气也显得闷热潮湿,但塞拉弗仍旧惊讶地微微一顿,他看见一个俏丽的人影正微笑地朝自己跪倒,她穿戴着印第安贵族女人传统的麻帛混编的复式花裙,用石刀割出的额前流海,显得雅丽而精致,她的身上头上至少有十多件漂亮的金饰,但却一点都不让人感觉多余。她的*如同娇嫩欲碎的风荷,而脸蛋却如蜜汁,每寸肌肤上都闪烁出不同寻常的诱惑光芒。 “玛丽娜!” 他失声喊出了她的名字,随即,便看到墨西哥现任的女王陛下双眼一红,哽咽着说道:“请让我为您更衣,亲爱的公爵阁下。” 塞拉弗早已把一切抛在脑后,他走过去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女人在他强壮的怀抱里发抖,声音也低沉得足以令人心碎,“我太想念您了,亲爱的,太想太想,以至于我都快要死了!” 巨大的喜悦与一丝愧疚袭来,公爵阁下更加无意识地抱紧了对方,“我也想念你,玛丽娜,我的心肝宝贝!” 两人分开来互相打量着彼此,深深地看着,似乎要把对方印进自己脑海最深处去一样。随即,玛丽娜的脸孔微微一红,流露出无比娇羞和期盼的神色,只那么一瞬间的风情,就完全把塞拉弗击倒了。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一低头就衔住了那美味可口的樱唇…… “公爵阁下,已经到达玛尔堡。”公爵秘书安蒂冈妮小姐隔着马车的窗户,在外面平静地说道。 “唔,知道了,现在我*不适,召见改到晚饭后举行吧。你去通知坎切斯先生和达里欧先生,晚些时候到我那儿用餐。” 安蒂冈妮当然知道塞拉弗所言“*不适”指的是什么方面,她未加多言便离开了,不过之前却很贴心地吩咐将公爵的马车直接驶入玛尔堡的后边卫门,再从防御工事上走马的一条便道使用人力将车子推到城堡的二层平台上,随后,早已接手防务的卫队成员便毫不客气地行使起自己的职权,将公爵的暂驻地围得水泄不通。 玛尔堡位于圣多明各的西面36英里之处,处于该岛的中央山脉边缘,南面即曲折的海岸,有两座大炮堡垒,分别是皮尔斯炮台和亚林森炮台。玛尔堡往东,地势平坦无遗,属于没有障碍的平原地区,伊斯帕尼奥拉岛上最大的城市圣多明各就座落在平原的东南沿海处,那是加勒比地区最漂亮的海港城市之一。 在宽敞的内室中,两个赤条条的男女互相搂抱着,站在狭窄的窗前,看着外面天水如织的场面。 “玛丽娜,我的宝贝,我有点饿了。” “我给你拿吃的。来,张嘴!” “唔,这是什么,那么硬脆!”塞拉弗咀嚼着,牙齿上下发出咯嘣的声响。 玛丽娜吃吃地笑起来,“是鱼骨头,亲爱的,炸过之后洒上盐和胡椒。” “随身带的吗?” “是的。”玛丽娜拿起的那件丝织的披巾一点也不像是件正常的衣服,覆盖到*上之后反而使得男人更加地兴奋了。 “您真美,我的宝贝!” 两人再度热吻着,直到塞拉弗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这下梅加尔魁克不禁笑弯了腰。“讨厌鬼,这下露陷了吧?呶!” “不,我不想再吃这个,口感虽然不错,但却使人越来越饿。”塞拉弗摇头拒绝了再次递上来的香脆鱼骨,他拉了铃。 两人很快都披上了衣服。 “主人!” “李,去弄些点心和蜂蜜水。” “是,主人。” 玛丽娜注视着那个离去的女孩子,她虽然一直低着头,但却可以估摸出那美丽可人的样貌,“我亲爱的公爵,那就是朝鲜国的公主吗?” “是,她的工作很努力,因此刚被提拔上来,成为我的近身女仆。”塞拉弗说道,脸上有些冷嘲的表情,“真是奇怪,很多人都希望要改变命运,但他们通常只会被命运所左右。” “那也包括我吗?”玛丽娜脸上闪现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我希望我们都能够改变命运,亲爱的。”塞拉弗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您是女王,我是您的臣仆。”他装模作样地微微一揖,“请陛下赐予我力量!” “以太阳神之名!”玛丽娜也威严无比地说道,还把手放在他的头顶,两个人马上就大笑起来,她被抱了起来,在他的手上被溜了一圈,她感觉到全身都飞了起来,于是咯咯地笑着,“不要,不要啦,快放下我!” “和你在一起,总是会令我快乐,玛丽娜。”塞拉弗放下她,略微有些感慨地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闷,生活无聊透顶,我很想到墨西哥去走走,去散散心,可是我的事情不少,在上帝也休息的日子里,我却不得不处理着繁琐的政务。” “去墨西哥吧,亲爱的!”玛丽娜伏在他的怀里,快乐地像只小猫般嘟哝道。 塞拉弗流露出一丝苦笑。 他感觉到对方可能也注意到自己的情绪低落,他被抱得更紧了些。 当李玉姬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微微紧张了一下,随即,她稳住了有些晃动的杯碟,将食物一点点放妥在石制的大桌子上,深深鞠躬,“主人,点心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和夫人享用。” 塞拉弗摆了摆手,李玉姬颇为失望地退了下去。 两人亲昵地互相喂食了一番,玛丽娜坐在了塞拉弗的怀里,“亲爱的,苏珊女士已经在墨西哥推广开了天花疫苗,从两个多月的情况看,被注射疫苗的共计28190人,死亡30人,多数为老人和幼儿;苏珊女士已经决定不再给50岁以上的老人注射疫苗。经过检验,注射过疫苗的人的确对天花病毒免疫了,她真是一个天才的学者!” “研究院的系统的确异常完善。”塞拉弗淡淡地称赞道,现在的特立尼达研究院,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小而精干的单位了,现在,从世界各地被招募而慕名而来的专家学者数千人,在新墨西哥城最为豪华、保安系统最严密的‘达·芬奇宫’中忙碌着,新的研究成果会给他们带来数不尽的黄金和富庶丰足的享受,他们的人生也将从此改变,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瞩目的焦点,荣誉、地位和传诵后世的英名,让这些专家学者们心甘情愿地为之奋斗。 “安德烈部长也在竭尽所能地生产更多的疫苗。”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玛丽娜,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把疫苗最大限度地投放在墨西哥,而不是公国直辖的各省。” “您一直想把墨西哥纳入到国家直接管理之下,不是吗?”玛丽娜微笑地歪着头,“亲爱的,也许这就是您的用心所在。” 塞拉弗点了点头,“不错,数百万阿兹特克人,加上其他种族共计有一千多万人,这个人口基数是任何统治者都不能不加以重视的,何况,我早有准备,农业部是我直接管理的,而从这两年看,我们已经完全能应付持续增加的人口了,印第安人确实是伟大的民族,你们创造了农业方面的奇迹,玉米、马铃薯这些东西是赠送给全人类的最好的礼物!” “谢谢您的夸奖。”玛丽娜温情脉脉地亲了他一下,有些欢喜地揽住对方的脖子,“您的肯定比夸奖我本人还要令我兴奋!但平常的时候,我们总是要仰视您,仰视那些高贵的本土居民,哪怕他们也同样是印第安人。您没瞧见,在特诺奇蒂特兰,那些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远行者昂首阔步的样子,他们走到哪里,都会带来敬畏和羡慕的眼光。” 公爵不禁失笑,“哦,竟然有这种事情?当年我和图克里莫克伯爵谈论起你们,他是用一种带着淡淡的崇敬和神秘的语调说起阿兹特克和玛雅人的。” 玛丽娜噗哧一声笑了,把脑袋紧紧贴在对方的*上,又作弄般一张嘴,两排贝齿便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浅浅的咬痕。 “您想吃了我吗,宝贝?”塞拉弗开着玩笑,他笑起来的模样令她感觉到心跳加速,*发软。 “嗯!”她红着脸,又一口口咬了下去。 “先别闹,马上坎切斯船长他们要来了,你是女主人,要招待好他们。” 玛丽娜得意地咯咯笑了一声,从他的*上跳起来,随后在地毯上找到了一个布包,拎起来兴奋地朝公爵阁下晃了晃。 “就招待他们吃鱼骨头吗?”塞拉弗哈哈大笑,“也好,我亲爱的宝贝,这样他们就不会像你一样去吃人了。” 玛丽娜听到这句话,又红了脸张嘴咬了过来。 第233章 巴西总督领的剿匪计划 “很好,达里欧先生。” 望着自己的A类探险队副队长(乔凡尼一直兼任队长)进贡的货物清单,塞拉弗不禁满意地微笑起来。 毫无疑问,达里欧是个非常地道的探险者,他扎着一根粗大的辫子,前额显得略秃,鼻子又高又尖,向内弯着,嘴巴宽大,皮肤是黝黑的太阳色,且显得异常粗糙。他两臂有女人的小腿那么粗,眼白多眼黑少,看起来非常凶厉,个头普通,有些驼背,但谁都不会忽视他那爆发性的肌肉力量。 就这样一个人,常年累月地在亚马逊流域、巴西中部雨林地区、巴西高原乃至更南部的阿根廷平原游荡。阿根廷这个词汇,就是来源于他的创意,西班牙语意为“白银”。 达里欧与探险队的领队之一,西班牙探险家塞瓦斯蒂安·卡沃托先生两人,在1520年至1521年间沿巴西海岸南下,发现了一条大河,并从宽阔的河口溯流而上深入内地。达里欧等发现,当地印第安人佩带着很多银制的饰物,便以为这里盛产白银,将这条河命名为“拉普拉塔河”,拉普拉塔和阿根廷两词在西班牙语中含义相同。不过最后命名之时,委员会还是通过了达里欧先生的意见,因为“阿根廷”在拉丁语中不但有“白银”之意,还有“货币”、“财富”的意思。 在公国中最热销的货物之一马黛茶,就是产自拉普拉塔地区,这里现在移民较少,沿海四、五个商镇和一个海岸要塞,只有海岸警备队的两艘军舰服役。因此,规划拉普拉塔省的建议书,便迟迟没有得到最终的批准。 在最近两年,达里欧探险队每年能够向公爵阁下上缴至少2-3万尼尔的收入,这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款项,当然,该探险队还具备奴隶贸易许可证,这也是他们收入不菲的主要原因。 “感谢公爵阁下的夸奖。”达里欧先生粗声粗气地回答道,并深施一礼,他的样子比印第安人更像野蛮人,这种感觉不禁令长像颇为俊秀的塞拉弗有种哑然失笑的情绪。 “你很难得回来一趟,告诉我现在巴西总督领的情况,尤其是海盗。” 达里欧不假思索,他一拳打在自己的手掌上,“那些该死的……哦抱歉,我的阁下,请原谅鄙人的失礼……可我实在忍不住,近一段时间内,海盗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剿灭。总督领,包括拉普拉塔地区的海岸线实在太长了,没法儿管,今天他们攻击迪福拉,明天就到了卡诺阿斯,凭着总督领驻扎的那几条破船,根本追都追不上!” 在另一边等待答话的第7舰队指挥官坎切斯中校不禁脸红脖子粗地跳起来,但向来在公爵身边工作的他,慑于对方的威严,却并不敢直接把脏话吼出来。 达里欧用眼睛余光看到了这一切,他反倒带着讪讪的笑意先开了口,“抱歉,坎切斯船长,我只是说得快了点,把不该说的也说了,您请别见怪,绝对没有骂您的意思。” 塞拉弗立刻止住年青的犹太人想要说话的念头,他咳嗽了一声,“达里欧先生,您继续说下去,我也很想听听关于讨剿海盗方面的一些看法。” 这位在探险界名气很大的意大利人不禁精神大振,“尊敬的公爵阁下,事实上这些该死的家伙们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探险队在南边的正常工作,许多野蛮人纷纷迁居到更深的丛林中,因为不断地有海盗们私下组织的捕奴队在驱赶和搜捕他们。科尔特斯总督在墨西哥当地的治理方法在巴西几乎讨不到任何便宜,开始还有一些人上勾,不过很快他们都学精了,那里的丛林实在太大,随便往哪里一钻就很难被发现,至于对付狗狗就更加轻松。胡椒、辣椒这些刺激性的玩意儿非常管用,狗鼻子只要一嗅,立刻就丧失了方向,海盗们抢劫我们的商船,抢劫货物,甚至还抢劫客船上的女人,没什么东西是他们不感兴趣的。几乎每天,巴西总督领就会有2500株红木被偷伐走,令人吃惊的是,海岸警备队和商业局还竟然无法发现他们到底从哪里取走了私货!总之一句话,总督领太大了,而且巴西海岸距离非洲大陆很近,海盗们又多半是些老手,很多都是葡萄牙正规军装扮的,他们的大炮也非常有威胁,我们在炮程和射速方面都吃亏了。” “后装子母炮,的确是葡萄牙海军!”塞拉弗嗖地站起身来,在王座前来回踱步,玛丽娜只是满脸柔情地看着他,直到他有些迟疑地叹了口气,“我们刚打了一场大仗,几乎全国的海军力量都集中在中央省和古巴省,科尔特斯那里,竟然完全顾不上……” “不管怎么说,加强总督领海上的防务力量,是眼前最为迫切的事情,阁下!” “看起来,成立一支具有威慑力量和快速反应能力的大舰队的确是不容等待了。”塞拉弗自语着点了点头,“达里欧先生,您可以先到隔壁,享受您应得的赏赐,至于您带来的同行阿尔杜伊诺先生,我还是不见面的好,也许您应该听说过他曾经的经历吧?没有?好吧,那么这一次我就不责怪您了。让他好好干,探险队是必不可少的组织,能够派得上大用场。以后我们还会成立更多的探险队,甚至由你们这些人组成行会,相信我,你们的荣誉还在后面!” 达里欧带着满足的笑容谦卑地躬身离开了。 塞拉弗这才把眼光转向了坎切斯中校,这个自己昔日的得意心腹,“是该称呼您船长了吧,坎切斯先生。” “公爵阁下!我非常惭愧,没能完成您托付的使命!”坎切斯眼眶里隐隐有特殊的光芒闪动着,他起身直立,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架势,“达里欧先生没有骂错人,第7舰队无时无刻不在被巴西总督领的居民斥责和谩骂着,他们说我们都是无能之辈,都是……” “好了!”塞拉弗打断了他越来越有点哽咽的激动语调,他重重地一拍座椅扶手,“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还没遇到什么困难就变得如此懦弱,你能对得起索巴吗,能对得起希达吗?嗯?” 坎切斯一语不发,拼命地咬着下唇,抑制住自己的眼泪。 “失败者是不需要被同情的。”塞拉弗冷冷地说道,“但你距离这个称呼还很遥远,我的中校先生。你才去巴西几个月,恐怕连情况都还没摸清楚,我怎么会无妄地责怪你呢?科尔特斯写信来请求辞职,我没有批准,你倒是一来就哭鼻子!” 他在原地兜了几个圈,看了看玛丽娜,“好了,别这副沮丧的表情了,这一次特别召见你,是有原因的,我怎么会眼看着巴西的情况越来越坏下去呢?” “对不起,公爵阁下,让您见笑了!”坎切斯闻言终于用手帕擦干了刚刚冒出来的眼泪,看得出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好,这恐怕与他天天在海面上追击那些其猾似鱼的海盗们却往往不得要领有关系。毕竟,他不是正规的海军军官。 “我也知道总督领的情况很糟糕,葡萄牙人妄想让我们屈服于他们的恐怖政策之下,不过他们显然打错了算盘,我的回应就是从海上发兵,占领直布罗陀海峡南端的扼堡休达港,并以此为基地,扫荡亚速尔群岛和马德拉群岛,对来往新大陆的船只实施严厉的稽查。只要两支舰队处在大西洋上,我不相信那些海盗们能够在给养断绝的前提下继续和我们游斗。毕竟,欧洲才是他们的安身之所。” “这太好了!”坎切斯听到这个消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他几乎跳了起来,“向上帝发誓,我一定要手刃克萨达这个该死的家伙!” 克萨达是一支著名的海盗团团长,曾经是葡萄牙人,相信此时此刻他仍然活跃在巴西总督领东面的大海上科尔特斯对此人极为忌惮,来信中多次提到这个名字,前面也多以“万恶的”、“魔鬼般的”、“淫邪的”、“该下狱的”等等形容词来加以修饰。 “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坎切斯。”塞拉弗微微一笑,“应公国的请求,墨西哥女王陛下已经决定派遣出她的私卫力量,‘太平洋舰队’,前来巴西帮助我们剿灭海盗和私掠团伙,她的太平洋舰队共计有339艘船,准备征调其中的150艘,还有陆军部队37500人协同前往。届时,将由您担任这支混编舰队的总指挥,我另外给您配备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副官,瓦尔塞玛中校和法图娜少尉。瓦尔塞玛中校的出色参谋能力,相信您一定不会陌生,另外,法图娜少尉曾经做过我的秘书,她还是马六甲军事学院1期的毕业生,对作战方面的计划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相信这两位助手能够让你从容地面对任何情况,我对于印加大陆的期望,就全部压在你的*上了!” 坎切斯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过了良久,他才讷讷地开了口,“瓦尔塞玛先生可能比我更适合统率这么一支超强的舰队,公爵阁下!” “他的长项是参谋,而不是指挥。”塞拉弗微微一笑,心里知道坎切斯其实对自己也多半是不自信的,但是之所以安排他呆在巴西,也是塞拉弗精心考虑的结果。坎切斯是个绝对忠诚于公爵的人物,由于惯处高位(公爵秘书),他的眼界也很高,不会轻易被其他人左右,由他来统领巴西海军,是再恰当不过的人选。卡奥不行,没人管束他会很冒失;杜亚尔特不行,他谨慎太过;霍曼也不行,他的政治能力太弱,天性里会被强者慑服,依照科尔特斯那种儒雅而充满领袖气质的性格,此人会立刻软倒在他的面前。 而对于瓦尔塞玛,这个在塞拉弗看来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是让他避免呆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比较妥当。 第234章 出使西班牙 西班牙王国的首都托莱多的王宫,迎来了第一位新大陆国家的使者。 托莱多是一座山城,塔霍河逶迤流经城市的东、南、西三面,河水湍急,形成天然屏障。城北建有两道城墙,地理位置险要,能攻易守。这里有1500多年的历史和文化传承,城中有琳琅满目的哥特式、摩尔式、巴罗克式和新古典式各类教堂、寺院、修道院、王宫、城堡等大型古建筑。由于城区建设在山上,因此道路窄小而陡斜,街巷纵横交织,密如蛛网。在某些地方,只有最简易的轻便马车以及产自特立尼达公国的特殊型号的马车才能自由进出。 虽然很不乐意,但伟大的西班牙国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一世陛下仍然秘密购置了一辆这种特型马车,该车由四匹交错身位的骏马拉驰,这些马匹身边都遮有厚甲,车厢是紧窄的型式,头前上方微凹,有车伕的座位,和马匹一样,车伕同样被遮挡起来,一个小型环绕式座位,由两层柚木板和夹层中的钢板构成,虽然看起来轻薄,但防御力超强,至少这个时代还没有一种手持式武器可以击穿。车伕头顶是伸出去的漂亮雨檐,别人往往会忽视这种装饰味浓厚的东西,但遇到紧急情况,车伕只需伸手一推,那延伸出去的雨檐就会飞出一块钢板,遮挡在他的面前,甚至这块钢板上还留好了双手驭缰的位置以及眼睛的观察孔。做得不可谓不仔细。 整体车厢也是参照这种类型设计的,并且造型华贵。但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主人必须通过车前部车伕座位下进出车厢,此外整车没有多余的出口。进出时,车伕会拉住自己座位侧边的一个开关,随后把整个座位抬起来,露出通道以便主人弯腰钻进车厢。四个轮子加上强劲的避震系统,使得马车跑起来非常平稳舒适,而车厢两侧的玻璃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却是有着专利号的特殊硬质玻璃,中间还布有一个看似带有碎纹的夹层,据卖方公国商业局介绍,这种玻璃即使使用“穆什克特”长柄火枪在50步内也绝对无法击穿,并且这种玻璃也不会像普通玻璃那样,在遇到强压时崩成碎片。 因此,这种马车实在是令查理陛下不能不深感兴趣,即使11.5万杜卡特的价格,也没有令他有丝毫犹豫。 更何况,这位陛下刚刚遇到过一场刺杀,30名武装分子参与伏击,这些人被证实与高卢人和意大利人有联系。他们手持军用弩射和两只被锯短的火枪,发起攻击,遽不及防之下,查理的侍从死伤多人,不过马车里的陛下却毫毛未掉,他甚至还有时间换掉了一身衣服虽然最后有个死不瞑目的家伙一斧子剁在了仅有一板之隔的皇帝陛下的马车厢上。 因此,这一次的接见,西班牙人并没有刻意刁难公国的使者。 “特立尼达公国外交部参赞,公爵阁下特使奥狄斯先生到” 奥狄斯是希腊移民,在美第奇家族中一向负责外交事务,因此,公主殿下在新墨西哥掌握总理大权之后,便把他纳入外交部的编制之中。这个家伙相貌堂堂,身形俊朗,留着一部浓密好看的大胡子,平常的时候非常受夫人小姐们的青睐,尤其以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皮子功夫,深得美第奇公主的看重。不过也就是因为他的条件过于“优秀”,公主殿下也没敢推荐他为新一任的外交部部长,当然,塞拉弗也绝对赞同这一点,奥狄斯的绯闻实在是太多了! 当这位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先生走进大殿时,所有的西班牙君臣们都在心里惊讶地吸了口气。 一套合身的礼服、佩着细刺剑,颈脖和手腕处流露出针织绣花的饰边,他戴着一顶非常优雅的羽尾绅士帽,此时脱在手上、按至*前,微微倾身,动作优美而娴熟,就像在艾美拉宫中一样轻松写意,挥洒出无比的自信与感染力。 “外臣,公国外交部参赞奥狄斯,受特立尼达公国公爵府枢机秘书处指派,前来拜见伟大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陛下、西班牙国王殿下、西西里、那不勒斯、撒丁、尼德兰等地的领主阁下,尊敬的查理王!” 查理一世留着短发,发质颜色微红,身材魁梧,他摸了摸自己的一把胡子,感觉自己的确不如面前这位那么漂亮、精神,于是微微一笑,“亲爱的奥狄斯先生,带着您的随从们随便坐吧。” “感谢您的谦和与仁慈。”奥狄斯摊开两手,屈身一礼,随后面带从容的微笑坐在大殿的客位上,还不停地与查理一世的臣子们以目视、点头微笑的方式见礼。 “您真是我见过的最俊雅的男子!”查理一世的近臣,冈萨劳·科麦斯伯爵开口夸奖道,他的表态得到了殿中群臣一致的点头议论。连查理一世也面带平易近人的微笑,看着对方。 “多谢伯爵的赏识。伟大的查理王,我主塞拉弗公爵阁下命我带来了进呈给您的礼物,请允许我的印第安士兵们把这些东西抬上来。”奥狄斯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道。 查理一世与旁边的臣子们交头接耳了一番,随后轻轻一伸手,“允准,巴尔鲍萨爵士的近卫军可以负责先行查验物品是否易碎,是否有辱教义。” 奥狄斯对此并不着恼,也无意反驳。他心里冷笑,暗想西班牙人始终申张自己的宗教特权,然而他们却是最不尊重天主威严者之一,由他们来统治新大陆,恐怕杀光所有异教徒也不令人意外,问题是,西班牙有那么多移民可以充实宽广巨大的印加大陆吗?由此可见,公爵的办法才是真正的行之有效的手段。 国王的近卫军将那些礼物细细地查验之后,奥狄斯开始朗声阅读礼单,“尊敬的公爵阁下致查理一世陛下,黄金印第安酋长雕像一座,宴会用黄金器皿一套,黄金圣餐盘十只,黄金圣经托架壹副,拉斐尔《圣母升天画像》一副,尼尔金币77枚。” 所有的礼物,大大小小,几乎全部用黄金制成,甚至包括那副画,也有许多地方用金漆描绘,像框金壁辉煌,显然也是用纯金打造,这份礼物,在查理一世的心目中,甚至抵得上自己因为《新墨西哥和约》而赔偿出去的巨额金币。 “太丰盛了!”查理起身在大殿里礼物旁边仔细巡视了一番之后,大笑起来,“回头替我向特立尼达公爵转达我的谢意!” “我会办的,陛下。”奥狄斯微微一笑,“此次公爵阁下还命我带来了100头美洲虎和2000只鹦鹉,相信会给您的私人宴会上增添不少光彩。” 查理微笑着接收了礼单。 没想到奥狄斯还没有说完,他向殿中扫视了一圈,再次揖礼,“最后一项礼物,请原谅外臣实在无法在这里展示,公爵阁下命我送来20门大炮,全是特立尼达钢铁厂出品最新式的203型重炮,相信皇帝陛下一定对此耳熟能详了吧?”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特立尼达钢铁厂! 如果说几年前这个名字还令人陌生的话,而今整个欧洲的大小国家都在为此震动,威尼斯人是这个时代军工产品的主宰,威尼斯兵工厂生产的军备那是世界一流的东西,可就是威尼斯人,也不得不佩服于特立尼达钢铁厂的产品!甚至他们私下里还会非常沮丧地承认,即使是同样的产品,两者之间也存在明显的品质差异! 在各国拿得到的钢铁厂产品报价单中,平均价格已经要远远超过威尼斯兵工厂相同的货物了。而火枪、火炮这些东西,尤其是精致轻便的船用铜制身管大炮,更是价格腾高,不光如此,很多只有产品名称没有报价的东西,更是令人其痒难搔,恨不得马上抢来看看。这种203型重炮,就是其中之一,听说可以舰陆两用,发射55磅以上的弹药,射程在惊人的2.2英里! 西班牙人曾从意大利人那里得到过一门型号和品质略低的相似产品,那门炮的身管里所产生的来复线,令最权威的军械设计大师也赞不绝口,那门36磅炮打得是又准又狠,尤其使用公国钢铁厂特制的开花弹以后,效力更为惊人。可惜,那种开花弹无法仿制,因为只消一打开外壳,就会爆炸,为此已经死了几十名工人…… 查理一世腾地站了起来,“这真是令人意外的消息!” 他的臣子冈萨劳在旁边与其他人窃窃私语了一番,随后悄悄进呈上自己的意见,“我王,特立尼达公爵似乎有意与我国修好,不如趁机在领土谈判的问题上给予更多的附加条件。” 西班牙国王微微地一点头,随后大声说道:“请公国的特使奥狄斯先生露西娜宫小憩,午饭后我将召开盛大舞会,邀请我们尊贵的朋友参加!” 所有的臣子都面朝着查理一世的方向抚*屈膝。 奥狄斯与西班牙众臣走了之后,查理和几位心腹再度蹓跶到那堆宝贝旁边,他用手指拿起一枚沉重的尼尔,轻轻一弹,随即惊讶地摇摇头,“真见鬼,这是我见过的纯度最高的金币了!奇怪的是,它甚至不像那些金币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光泽黯淡。它甚至很难被变形,硬度也远超那些作工粗糙的玩意儿!” “我的陛下,您还不知道吧,这位塞拉弗先生所铸造的金币和银币,已经令意大利人惶恐不安了起来,这种叫尼尔的金币更是大受诸国王室的欢迎,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好了,既有收藏价值,更有兑现能力,没有人能拒绝它的诱惑,这东西到哪里都能买到超值的货物,甚至和摩尔人的交易也是如此。” “可恶的野蛮人!”查理王喃喃地骂着,他把那枚金币摔进盛碟里,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他们的工匠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火炮、橡胶、马车、镜子,还包括金币,这些东西居然能让整个欧洲束手无策?” 虽然知道皇帝在担忧什么,但科麦斯伯爵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王,您别忘了,这位塞拉弗公爵阁下可是一位正宗的*人!” 查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人!那可是非同一般的人群啊,即使身份高贵如查理,也觉得自己无法与高高在上的*人相提并论。他们是贵族,自己恐怕就只能屈居平民了。正如马可·波罗阁下所说,*人创造财富的能力举世无37605738双,他们的货物一旦到达欧洲,只能引起轰动及骚乱,除此之外,即使那些最吝啬最无耻的守财奴先生,也会慷慨地拿出天量的金币来购买他们的产品,*人,实在是这个时代商贸领域最具威胁的抢劫犯! “上帝啊,他们夺去了我的格林纳达,夺去了西印度,然后我还需要为他们提供的产品买单!天父仁慈!” 看见查理痛心不已的样子,科麦斯伯爵知道那是他丢失了自己一直崇拜的祖母留给他的遗产的缘故,伊莎贝尔女王是众所周知的大卡斯提尔缔造者,她在欧洲天主教领域享有崇高威望,并且几乎被教廷确认为圣徒。 “我王,请恕我直言,根据我们在新大陆勘察领地的相关报告,很多文字都显得荒诞与不实,哥伦布阁下的随从们,肆意捏造出大量黄金存在的可能性。而事实上,根据我们的秘密检查,那些受到声讨的总督和领主们,绝大部分甚至还没能还上他们应付的贷款,那些贫穷而落魄的家伙们更不消说了,只有少数人得到了黄金,可这些黄金的总数量,连他们提供文件中千分之一的数目都不到。” 查理一世回到御座上,冷漠地望着他,“这我也知道,但那不是你们提出的,应该鼓励移民前往开发新大陆的吗?” “请宽恕我的失言,陛下!”科麦斯伯爵深深一躬,“但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们与特立尼达公国的长期战争,最终究竟获得了什么呢?是荣誉、财富,还是领土?令人遗憾的是,最终我们一无所获。我们只收获到战败、赔款以及耻辱的议和,除此之外,我们还不得不分散精力在遥远的战场上,我们在意大利和法兰西王国的战争,不得不居于守势。现在已经不是再庆祝比克卡胜利的时候,我们需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做出有利于己的判断。” “够了,冈萨劳!” 科麦斯伯爵抿起了嘴巴,他圆睁双眼,让*挺得笔直,以便表现出自己的忠诚和决心。随后,在焦躁不安、走来走去的皇帝陛下面前,另一位近侍,有着男爵爵位的安烈德先生,终于在咳嗽一声之后开口了。 这个与公国卫生部部长同名的先生,当初是圣胡安总督府的**,伯利兹和约,也即《新墨西哥和约》,就是在他的建议下促成的。此后一段时间里,皇帝都对他有相当深的成见,不过现在,他和已经长久不受人待见的伯利兹男爵一样,又回到了中枢,并且和西班牙国王的诸多心腹们站在了一起。看样子,西班牙的政治大脑又有了不同以往的奇思妙想。 “我的陛下,请您冷静一点!指望从新大陆贸易给我们带来好处的行动,已经被证明为徒劳无获的。科麦斯伯爵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来维持两线的作战,尤其是远离本土,在遥远的大海上的这一系列疯狂的冒险行动!上帝保佑西班牙,我们已经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我们在欧洲的权威也得到了极大的肯定,即使传统强国法兰西,也无法直面陛下您的怒火!可是同样,为了这种权益必须得到的申张,我们已经和法兰西人、瑞士人、威尼斯人、摩尔人,还有阿拉伯世界的异教徒们同时开战了,国内外的矛盾冲突日益激烈,此时此刻,陛下想要再度入主西印度的时机已不成熟。现在,越来越严重的财政压力也迫使我们改变方向,并尝试着终止这场没有取胜可能的豪赌!我相信此时科麦斯伯爵的心里,也一定很不好受,但我们别无选择,陛下!” 查理霍然向他的脸上看去,随后又转头面对冈萨劳。这两位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如此忧郁和愁闷,完全体现出皇帝的心情,查理不禁感慨起来,“唉,能说出这些话,足以证明你们才是王国的忠臣!我要和公国签订和平条约,放弃一片被主遗忘的蛮荒之地,求得欧洲的霸权,这才是我,查理皇帝陛下应该做的!” 科麦斯连连点头称赞皇帝英明,心里却喜翻了天。公国的特使奥狄斯先生实际上提前了一周就到了,在加的斯要塞和塞维利亚都逗留了不短的时间,除了带给已经退休的巴尔波查将军(麦哲伦的岳父)一些礼物以外,就是拜访那些重要人物的官邸,科麦斯伯爵由于深受皇帝宠信而被列入名单前列,虽说是秘密拜访,但馈赠品的质量上却没有任何瑕疵:一满条轻质卡拉维尔船的香料,约106巴哈尔! 奥狄斯先生只需要恢复特西两国间关系而已,这种顺水推舟的事情,谁做起来不轻松写意呢? 第235章 来自大明国的舰队 此时,巴拿马城。 大胖子乔凡尼担任巴拿马省的省长之后,就一直非常关注大运河工程,他和运河区的总监工艾文尔蒂辛一起负责数十万印第安工人的生活保障问题,此外他加紧建设前任乔伊先生规划好的地盘,在巴拿马城外一共建立起十六个印第安人定居点和三座卫星城,为此,妻子蜜妮安从本岛迁来,他都没去迎接。 由于清楚地知道巴拿马运河的重要性,加上很长一段时间兰特舰队都在海上,除了贝伦城附近的“阿基米德要塞”以外,胖子又签署命令,在巴拿马城面朝太平洋的南岸,又增设了一个要塞,此后陆续在巴拿马湾里的诸多岛屿上也架设了炮台和永久性兵站。 比起乔伊来,乔凡尼·达·维拉扎诺先生只有一个比较明显的优势,那就是他属于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嫡系亲信。他的手头还有个“主信爱我们”探险队,由他兼任队长,副队长就是著名的冒险家达里欧先生。在最初的那些公爵舰队的船长之中,胖子无疑是除了彼得之外,最得塞拉弗欢心的一个。 因此,巴拿马省最近上报的建设计划中,很大一部分比例的工程都得到了财务局撒姆尔局长的签字拨款,这位撒姆尔还遵照公爵本人的意思,在运河工程款的账目中增加了两笔非正常性支出,每季度增加拨款330尼尔。 印第安人的生活待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他们不再睡着简陋的草棚,不再吃着不干净的东西,每个定居点都有干净的饮用水以及其他重要的卫生保障设施,公共厕所遍布城乡;而医院,也由最初城市边上的一座小型教会式福利医院,变成现在所在地不同的5家大中小型医院。 乔凡尼因此也在很短的时间里培养起自己身为省长的威信。 当然,这是勤奋而努力的乔伊先生所没有想到的,这位前任的巴拿马主官为了这片土地殚精竭虑,但最终却意外地失败了。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他像传统的中式纪欧洲人一样,低估了或者说是刻意漠视了疫病的危害,直到造成了难以想像的结果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执政方向上的错误。 “大人,珍珠群岛陆战队的传讯兵有紧急情况向您报告!” “哦?让他进来!” 乔凡尼推开那堆小山般令他有些反胃的待批文件,揉了揉太阳穴站了起来,随后,一个气喘吁吁的骑士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乔伊总督派遣阿塔瓦拉姆船长为前来拜见公爵阁下的*客人护航,他们已经抵达珍珠群岛了!” “什么?”乔凡尼跳了起来,“*人?不不不,他们不是客人,他们都是我们伟大的公爵阁下的子民,上帝保佑,这条黄金商路仍然存在着!” 骑士也面现喜色,“圣母在上,我们都以为这些*人是……” “好了,你去领取奖赏吧!”乔凡尼和颜悦色地打发了他,随即摇铃召来了自己的侍从,“来人,用最加急快马向首都报告这一消息!” 事实上,当乔凡尼的使者还没有到达特立尼达岛的时候,公爵阁下乘坐的“好望风”号已经快要接近巴拿马省的首府了。 船上已经多了几位尊贵的女士了,身穿一件紫色罩裙的索尼娅公主殿下,此时显得额外明艳动人。她的那双略带忧郁色的宝石绿眸子,配合着那稍显纤瘦的面庞,以及光滑细腻的肌肤,都使得她成为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童话公主。她的气质特殊,任谁也难以不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她。这件为她量身订做的罩裙,更是衬托出她那优雅而独特的姣美身形,甚至连一向不弱于她的玛丽娜女王都显得嫉妒万分。 更重要的是,索尼娅此时正坐在公爵的身边,两人亲密地交谈着,她的脸上带有甜蜜的笑容。 梅加尔魁克戴着面具,穿着金红交织的醒目王服,她的身边站着卡卡玛辛和特丽依索奇辛两位心腹,以及十多位身穿黑色战甲的卫队士兵。 她马上就要亲临视察运河区的工程,因此这套繁琐而又令其难受的行头便得时时刻刻地穿戴在身上。她在面具下的眼睛直盯着塞拉弗和索尼娅看,心里一肚子怨气。 好在埃莲娜小姐也在旁边,她谦和的微笑以及从容的态度,多少化解去女王陛下的一丝不快,玛丽娜更是与她谈论起有关公爵衣食住行的保障问题,看样子她对于索尼娅娇生惯养不太懂得照顾男人的弱点看得一清二楚。 “远处发现船只,怀疑是舰队,船长!” “伍德洛,带上望远镜登桅!我们的方向是什么?” “我们在北纬12.1°线上,正往南偏西方向2.5°前进,船长!” 公爵不慌不忙地终止了和索尼娅公主的私语,他抬起头,仍然坐在那张软和的大椅子上,“出了什么事,布莱尔?” “我们发现了一支舰队,公爵阁下!” 塞拉弗点了点头,在这片海域,尤其是接近巴拿马省和北安第斯省的附近海面上,应该是没有成编制的公国海军舰队了,屯驻贝伦的第2舰队已经北上跟随塞索斯将军封锁海路了,在墨西哥湾活动的第6舰队也不在,那么这里出现的舰队,就很难确定是否己方成员了。 难怪布莱尔显得异常谨慎。 不过没有人会感觉紧张,虽然塞拉弗拒绝了海岸警备队和海军正规舰队的护航,但他却乘坐着这个世界上最快速的一艘帆船,没有谁能在大海上抓住它,除非进入无风的区域。但眼下的情况是,加勒比海面上风力充足,而布莱尔船长已经命令降半帆,并且把船头调整到顺风的位置,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便立刻准备开溜。 “他们正处在我们航线上,船长,看清楚了,是一支舰队,悬挂着金色的旗帜哦,是*海军,戚提督的舰队!那艘是‘正德’号,非常漂亮的大船!” “这些家伙突然穿越地峡,想前往哪儿呢?不会又是清卿那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干出的坏事儿吧?”塞拉弗自言自语地说道。 索尼娅微笑,“徐才不会!她是调皮了点儿,可是公爵府上下,谁不喜欢她?” 埃莲娜也笑着帮腔,“小公主又漂亮、又机灵,非常招人疼爱呢!” “你把她赶到亚吉尔拉群岛去了那么些日子,我都已经想她了。”索尼娅微微撅起了小嘴,“说好了,这次她回来不允许再把她赶走,别老说要磨磨她,跟在你身边,不一样能锻炼人吗?” 埃莲娜弯下腰,为公主殿下倒茶,她的动作显得很娴熟,在摇晃的甲板上,她一点也不显得紧张,那杯茶更是沏得又快又好,没有一点洒落出来。 看样子她已经完全挣开了前段时间的精神枷锁,削瘦的脸颊上也重新浮现出笑靥,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公爵,“老爷对孩子的要求太高了!” 塞拉弗哈哈大笑,用手轻轻在埃莲娜的漂亮的臀部上拍了一下,惹来几个女人一致的嗔怪,法兰西女仆不禁羞得满面通红,“那个小丫头可是个人精。玉不琢不成器,你们不明白我对她的重视!这将是个非常优秀的海军战略家,以后的成就不会比彼得、塞索斯将军更低。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让她不停地进行实践,让她能适应海上枯燥乏味的生活,让她能逐渐培养起自己的权威,当然,也要让她能真正进入到船长的角色。一艘军舰可不是女人能轻易掌握的,她们要比男人付出百倍的艰辛,才能最终品尝到胜利的滋味。” 众人默默无言,过了片刻,玛丽娜鼓起掌来,“我亲爱的,您的话说得真是精辟极了!” 梅加尔魁克在墨西哥,是整个国家神权和君权的最高掌控者,具有无上的威严。但玛丽娜在进入这个角色的过程中,也的确付出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辛苦。一个从未接触过部族以上高层事务的**隶,突然需要面对一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和外交事务,她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索尼娅轻轻地蹙起好看的眉头,她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悦。 她以为玛丽娜是当着她的面在与公爵调情,殿下心里难免不会醋海生波! “继续接近,升公爵府铁十字旗,下尾桅三角帆和所有外挂,航速控制在8节以下!”布莱尔船长大声命令道。 “升公爵府铁十字旗,升海军军旗,下尾桅三角帆,下外挂,保持航速,发讯号给*舰队,要求接近!” 船尾甲板上的下级军官们,忙着从固定在尾弦上的格子柜里取出一条条已经被卷好的信号旗,这些信号旗所放置的格子下方,都用油漆写有信号标识,便于查找。展开的信号旗足有一张双人床那么大,上面的颜色最多只有三种,不过却表示着不同的意思。 不一会儿,三面信号旗被升了起来,这些外行看起来五颜六色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海军通讯兵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文字信号。按照排列和固定的顺序,对方舰队的士兵读懂了该讯号的含义,“请求,向你方,靠拢。” 大概2/5沙漏时之后,“好望风”号收到了*舰队的回讯,几面旗帜非常亮眼地在旗舰上升起了,“同意靠拢,接近时保持1节低速。” 从近处看到这支*舰队,令船员们感觉到无比地兴奋。这些大家伙们非常威武,船头不像欧洲船一样尖细狭长,他们的船头方方正正,并且奇异地向上翘起,这些船的重心位似乎都很高,但却感觉不到它们有航速方面的问题。从正面看才能发现,这些船只的长宽比很小,船体受力均匀。巨大的龙骨从船身正中往水面下穿过,那些最大的船上,四爪的大锚狰狞地挂在艏艉,每一个都要超过公爵旗舰“维多利亚”号的配置。 除了外围的几艘*式大船悬挂着公国海军的标识旗,其余上百只船的庞大船队上,统统悬挂的都是没见过的你怪兽旗帜不过塞拉弗却是一眼认出那是大明国金色腾龙大旗,还有一面却是大明帝国海军的北斗七星军旗! 这些船只上全部都带着海上的长途跋涉后所留下的累累伤痕,所有的船帆都打着密密麻麻的补丁,有些还残留着撕裂的孔洞;这些船只非常讲究队形,一眼望不到头的舰船,存在着某种明显的运行规律,也许这就是帝国海军最喜欢用的“飞燕阵”。 “好望风”号往“盛世正德”号靠拢过去的时候,两只差不多有己方一半大小的30人大桨船一前一后飞速地往这里靠来。只见徐清卿在其中一条船的船头上跳跃着,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大喊,“干爹,干妈” 索尼娅不禁掩嘴笑了起来,“真是我们的小公主!” 不多时,已经得知公爵阁下就在船上的大明远洋舰队指挥官们,加上护航的大明特派舰队的主官戚蓝船长等人,一起乘坐小艇赶到“好望风”号上拜见塞拉弗。 徐清卿正坐在塞拉弗的腿上撒娇,“干爹呀,你上次答应我的!我不管,你一定要给我一支舰队了啦!” 塞拉弗看了看各自掩嘴偷乐的女人们,脸上带着戏谑调侃的笑容,“你连一艘船都管不好,还想统率舰队?” “谁说人家管不好啦?”徐清卿跳了起来,嘟着嘴,“人家在训练的时候可认真啦,戚姐都说我船长当得有模有样,完全胜任一支舰队的指挥任务呢!” “哦,有这么说吗,那我得问问她。”塞拉弗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怪重的,快下去吧,和索尼娅、埃莲娜说说话,她们很想你,还有玛丽娜女王。他们还等着我召见呢,我办完公事再来和你讲。” “好吧,干爹。”徐清卿听话地点点头,跳下他的膝头,又开心地一蹦一跳着跑向索尼娅,和后者抱个满怀,“干妈!” 索尼娅开心得都不知如何是好,在徐清卿脸上亲吻不停,“我的宝贝,我可想你了,你怎么像是瘦了一圈?下巴上都没肉了……” 几个女人和墨西哥女王的随侍们在公爵的示意下退开,甲板上马上有两名公爵卫队的士兵左右站了过来,他们身披金属礼铠,手执长矛,威风凛凛。 “臣等,叩见武定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距离塞拉弗还有十步的距离,一大群身穿大明文武官服的家伙便统统跪倒在甲板上,他们的见礼方式十分肃穆而郑重,让甲板上还在下锚的几个欧洲水手都看得呆住。 “免礼,平身。” “谢王爷!” 塞拉弗一眼就瞧见这群官员中的戚蓝,她杏眼柳眉,原本是一副佼好的女儿态,不过穿着盔甲却显得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戚蓝。” “末将在!” “你来说,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船只到达公国?距离我们规定的第二次军士轮换的日子不是还差好几个月吗?” “禀王爷,汪总兵他们是奉刘贵妃之命,提前从日本出发而来的,在海上已经漂泊了四个多月。据说史阁部主掌商业局以来,贸易数字激增,至年半已逾四千万两!故海军都督府亦加快造舰步伐,年初便备齐了王爷要求的百艘大舰,并有一只宝船将要下水。然因圣命之故,诸事毕、即东来,不及编入总兵舰队之中,望乞王爷恕罪!” 塞拉弗摆了摆手。那名官服的补丁上绣着狮子的总兵见他的眼神瞥了过来,立刻振衣跪倒,“臣,钦差委派东洋总兵官、海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指挥汪鋐,见过武定王!” “你就是汪鋐?抬起头来!”塞拉弗仔细地看了看此人,这已经是个知天命年的老家伙了,头发胡须略有杂白,脸上皱纹道道,看得出风吹日晒的痕迹,的确像惯于海事的人物,“上次你在茜草湾击败葡萄牙人,活捉他们印度总督委派的舰队司令西芒·德·安德拉德,立下大功!不过你急着回南京上任,我们因此而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 “臣些许微力,惭愧,惭愧!” “起来吧,来,给汪大人看坐!” 汪鋐谢过之后,在侍丛端来搁在主座侧首的椅子上小心地坐了,随后微微一笑,“臣得见王爷天颜,亦是感沛五内,兴不自禁,与殿下左右天下之力相比,臣等所得足以称渺。” “你不用这么贬低自己,我又不会怪罪你立功多嘛!”塞拉弗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良女最近怎么样了?” 汪鋐微微一怔,随即才从一头雾水中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良女”正是大明国贵妃娘娘刘氏。微微出了身汗,连忙起身,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高举,递了上去,“有谕,着王爷亲自过目。” 塞拉弗迫不及待地拿来拆过看了,他的表情慢慢变得非常复杂,有时高兴,有时悲伤,有时憧憬,有时追悔。他的手有些发抖,以致于信纸都发出瑟瑟的振动声,看完了信中内容,他的眼眶湿润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地将信纸重新折好,塞进厚厚的火漆信封里,随后,他把这封信郑重地放在了自己上衣的大口袋里,扣上一颗铜扣。 “最近王相、成奉等人如何?大明国如何?”也许是受到了信中文字的影响,塞拉弗在良久后重新开口,就变得文皱皱了起来,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稍稍不快的情绪。 “丞相督行吏制改革,已大见成效,又命迁流民及战乱无家者30万户实边,广种玉米、土豆,近载大熟,百姓皆称其德。其体健如昔,逢祖母104岁高龄仙去,表请守孝,不过娘娘即下旨夺情,嘉赏例如旧。成建威统大军西进,采取离间、疲兵、围迫之法,一年内连克陕西诸府,斩敌总兵、副将以降十数,于榆林城生俘名将周尚文、王效,随即在武威府逼降大将梁震,平定西陲,功威赫赫。前番已与马金吾、周锦衣等会师于北京,想必今已克复旧都矣!” “好,好啊!”塞拉弗一拍*,笑了起来,“那阵子我率军东征日本国,心里有点放心不下的就是北方之乱,我还嘱咐过成奉等人,让他们务必不使一寸土地被外族占去,现在看来,他们的任务完成得相当不错。继续说!” “是,托王爷洪福,日本国已经于正德十九年冬十月戊午递上降表,钦差总兵何卿、沈希仪等,计发兵56万余,舰船8229艘,遂定一统。着撤国名,改扶桑承宣布政使司,计原九州、四国、本岛、虾夷诸地,钦命谨身殿大学士杨一清领钦差巡抚;原巡抚山东等处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凤梧为扶桑承宣右布政使,原提督山东学政副使王廷相为左布政使;何卿、沈希仪暂兼扶桑都司正副都指挥,扫清山贼寇党,复我王道秩序。至3月,闻说户部已上表朝廷,两年内迁徙中原300万前往扶桑,另有诏迁其倭民实边,户不限。” “王守仁已经深得我之三昧!”塞拉弗喃喃自语,这件事不用想,一定是丞相府出面处理的,处置得当,可以说完全终止了日本此后可能的变化。强制迁居汉族人口充实扶桑,虽然在短期内不可避免的会产生阵痛,但从长远来看,实在是利远大于弊的方法,“说下去!” “是,前安民厂掌厂太监延公公参照佛郎机,又制‘神威大将军’、‘武威大将军’二铳,可以车牵引,上有铁制炮槽,以锚钉着地,可左可右,可高可低,实为行军作战之利器也。娘娘赐名之后,着各地工坊大量铸造,现已为各地都司换装。前次鞑靼来犯时,于城上百铳齐发,敌亡无数,不得不惶惶遁走,真是天佑我大明!假以时日,诸夷谈笑可定。” “延吉丰老是老了点,但头脑还是很灵活的,有他的赏赐吗?” “回王爷的话,娘娘命赐丹书铁券,赏其宗族子弟一人同进士出身。” “把他的事迹也写到功臣录中去,另在各地祭祀郑和之时附祭之。” “是,臣领命。”汪鋐暗暗羡慕不已,人活在世上就被祭祀,这在大明国可是无上荣耀的事情,值得青史大书一笔。 “还有吗?” “有,近两年大明内外安定,海上贸易繁荣,史阁部治理有方,大明商业税收一岁数增。如今不但松江卫、双屿诸港车船攒集、经贸兴隆,连带着北方济州港、麻湾港,南方宁波、杭州、福州、泉州、鸡笼、蠔镜澳诸港都得以大盛,松江卫去年三度修扩,泊位逾千犹自不足,四百料以下船便只能转往太仓驻泊。由于江船繁忙,南北贡物进京都曾受到了波及,好在相府及时下文,专辟贡船水道,又开挖了两条东西向的运河。去年岁赋之高,洪永以降未之有也!因此即便贵妃娘娘仍下旨暂停修缮宫室,群臣却更上进表,此后成建威等带头捐了一年俸禄,朝野大震,官员捐款踊跃,连丞相都卖了自己一处私邸连同俸金共筹了400两银子。臣离京之时,据说海内沸腾,各地共计捐献折银300余万两。” “这个死胖子真是胡闹!”塞拉弗一听完便皱起眉头,喝斥了一声,随后慢慢的想了想,又不禁失笑,“也就他敢挑这个头了,王相本身非常清廉,家财多半都用在接济乡亲上了,哪有余力来做这种事呢?真是难为了他!史兰峤倒是挺会办事的,把商业局弄得红红火火,非常好,这种人才要多多奖赏!” “是,是!”汪鋐连声喏喏,随后微一欠身拱手,“去载癸未年春二月,南京、凤阳、山东、河南、陕西五处地震;至七月壬申,浙江定海诸卫地震,城堞尽毁;今岁正月丙寅朔,两畿、河南、山东、陕西四地又同时地震;二月辛亥,苏、常、镇三府地震,南京复又遭灾。幸刘贵妃指挥若定,祭天地、告太庙,着削国中品性不端有爵者257人,减宫中用度半,释当年入宫仆婢215人还乡,省陕西、山西、云南、广西、贵州、奴尔干都司、朵甘都司和乌思藏都司等八方当年贡物者半。又着下旨申斥相府、六部诸臣,命反省自咎,相互检告。至大军出发时,诸地大抵已恢复生产,流民毁家者发给盘缠,尽迁扶桑。锦衣卫军代天巡戍南北二十六府,凡抓获山贼流寇、劫私偷盗、奸辱妇女、残害老弱、心怀歹念者,尽数发配虾夷开荒牧马。如今民间富足有粮、人心思定,朝廷吏治清明、官员勤奋,虽连遭天灾,却无大难,实属天幸!” “两三年内连遭地震,这也真是倒霉,按理说这些地方不应该频繁出现地震的啊……”塞拉弗微微皱紧眉头,他当然知道地震和大陆构架间隙摩擦不无关系,例如扶桑就处在危险地带,地震是常有的事,然而南京并不在地震活跃带之中,两年发生三次地震,的确有些可疑。 其实,在大明国的历史时期中,自然灾害似乎是别的朝代的数倍乃至十数倍,这正是一个地质灾害的高峰期,算得上是倒霉的时代。永乐年间还好,常年备着巨大的储备粮,一有灾害就拨款拨粮,倒也无所谓了。可是到了正德时期,国家、官员、百姓都不富裕,灾害又猛烈得吓人,一到受灾,往往政府只能提前支敷下一年度的税收来渡过难关,天长日久,就变成了一个难以弥补的大窟窿。 *人一向对地震这个东西非常忌讳,认为是天降惩罚。古时候,一旦有大的地震,政府高级官员如丞相一级就必须引咎辞职,皇帝也必须三省其过,还要用最厚重的九牲之礼祭祀天地,告拜祖宗太庙,祈求上天的原谅。 因此,刘良女对相府六部的惩罚措施,在大明国人看来还是轻的,那些被惩罚者一边在暗呼冤枉的同时,一边也甘之若饴地接受了现实。因为财税数字疯涨,国力强盛,所以并不在乎这些小病小灾,有些地方政府甚至早在遭灾奏折到达京师之前,就已经从容部署好了灾民安置和灾后重建的工作。 不过,从这件事情上,塞拉弗更感受到刘良女的政治角色已经完全转变过来了,她的手法更加成熟老到,做事果断而有魄力,在王守仁要求守孝的时候,她下旨“夺情”;直隶连遭地震,她立刻采取一系列补救措施,变被动为主动,借天灾的机会,反而“削国中品性不端有爵者”数百人,为吏治改革又开辟了一条更深入的道路。至于削减用度、宫人等等措施,也使百姓看到了皇家欲做天下表率的良好姿态,大明国之大船平稳疾速,已经一改往日衰颓的模样。 塞拉弗不禁又想到刘良女的来信,其中的绵绵柔情,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要动容,就算是万年坚冰也会融化。她还提到他们的孩子,朱载栋,他健康可爱,已经会站起来走路了。一点也不像朱氏皇家子弟那样孱弱。她更说,这个孩子像极了父亲,皱起眉头来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小小的九郎! 塞拉弗咬紧了牙关,唇角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 “……此次臣奉谕东来,主要带来10万移民,其次便是送补军船、大铳及弹药。随行商队由8艘军船护送,略迟一二日可达。另,海军都督同知阿卡辛提,商业局右侍郎斯波克特等,皆有奏表呈上。” “唔,知道了。”塞拉弗朝旁边点了点头,卫兵便将那些人取出的一大盒子各种信件收了下来,“还有商团随行吗,不怕路上的风暴?” “禀王爷,商人趋利,但闻瓷器、丝绸、茶叶等物,在这里能卖十数倍价钱,无不争先恐后,除此前得到《海外贸易许可证》者,商业局另加卖100份前往东洋的临时凭证,仍供不应求。” 塞拉弗失笑,“史兰峤倒会现学现卖!不过太平洋可不是普通的内海、内湖,要想成功横渡,没有大船和最老练的水手根本不成。” “这是自然,史阁部早有安排,他在发售凭证之前,已命人检查前来报名的商家资质,那些商帮大贾们自然无虑,其他有意开展海外贸易者,便只能各行其是。据说之前南京诸地船行料钱、工费都涨了几倍,一艘四百料新船便要600两银,千料船已经涨到快1500两了!就是这样,至扶桑堺港最后整备和补给时,持临时凭证前来会合的商船中千料船便有137艘之多!” 塞拉弗闻言感慨万千:大明国的国力实在不是公国本土能够比拟的,137艘千料船,在短期内说造便建造出来,恐怕这一趟商团船队总数要在六、七百艘了!加上眼前的这百余战舰,恐怕全公国的所有舰只数量也没有这么庞大! 再想想看拥有70多艘大小军舰的西班牙海军,已经被称之为海上霸主,甚至奥斯曼人,他们拥有船舰的总数也超不过200条,其中大部分是桨帆船。这些数字和明国初次前来新大陆拜访的庞大团队相比,是何其微不足道! 塞拉弗又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因为刘妃坚持要早点把10万移民送来,所以商业局不得不多办了一些凭证,那些商船除了要装货物以外,还得无偿帮忙输送人口,怪不得一下子来了那么多。 看起来北太平洋总督领的几个重要岛屿上,都必须开始建设大型的储备仓库了,水源和粮食,这是从海上进行大规模移民的重要保证,凭现在状况仅仅只够敷衍,想来这10多万人光是几个月路上的吃喝问题,就足以让这位钦差总兵官掉一半头发! “让安蒂冈妮马上到这里来。”公爵立刻向旁边吩咐了一声,随后看了看一群站在那里腰酸背痛的官员们,微微笑了笑,“汪大人,我们还是先到戚提督的船上,换个地方再做详谈吧,这艘船实在太小,连客舱都没几个。” “是是是,是臣等疏忽!”汪鋐连声抱歉,赶紧吩咐放小艇。 “盛世正德”号与“好望风”号不是一个级别的船,舷帮高度差了将近15米,只能先换乘小艇,随后再用牵引绳索,拉扯到与干舷齐平,乘员再从小艇上由跳板登上大船甲板。 这艘排水量达到1170吨的主力舰,沿袭了*式帆船的风格,船艉楼的二层官厅面积超大,足以与一个篮球场媲美,这里平常还兼负着水兵操练的任务,满眼可以望见搁置在场地边上的兵器架,所有的器械无不锃亮,地板光滑洁净,看得出船长的治军有方。 塞拉弗一到,先吩咐给各位大人看座,随后叫来忠于自己的希腊美女,“记载我的命令,安蒂冈妮。第一,编制海军后勤部下属战略运输船队,由彼得将军负责。需要制造的大型商船数量和型制,由海军部上报枢机秘书处,原则上每支运输船队拥有一型船不低于2艘,二型船不低于10艘。” “隶属于商业局的船队需要在调配计划之列吗?” “不,那几支船队不用加入编制。”塞拉弗看了看她,“去年期末预期多出来的那批粮食,也不着急入库,让农业部做好报表,直接划拨到行政院,作为战略储备物资登记。先期准备输送一批到北太平洋总督领,具体调拨的数量、时间和地点由秘书处制订计划。” “好的。” “从我的私人产业里征调一批水泥和钢筋,还有需要用到的全部建筑材料,动用我的私属船队运送到乔伊那儿。仍然要他重申,所有的岛屿上尽量保持原始生态,燃料由我们免费提供,不得砍伐当地植被。岛屿毁坏容易,再想重建就难了。” “是,我会把您的命令传达下去。”安蒂冈妮不停地记录着,“但为什么要动用您的私人产业?” “从*移民并非完全符合公国的利益,这只能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塞拉弗淡淡说道,“不过您并不需要了解,照办就是了!” “明白!”似乎美丽的女士丝毫没有被责怪的懊恼,反而在唇角上展露出点点微笑,铅笔在纸板上快速地划动着,“还有吗?” “这件事对于乔伊来说意味着另外一项工作以外的任务。”塞拉弗说着话,露出沉吟的表情,“这样吧,以行政院的公文方式,批准北太平洋总督领中的珍珠港为正式交易港,行政院将派驻相关机构,准备兴建一个中型的商贸兼中转口岸,该地可以进行包括香料在内的东西方货物贸易。想来这已经足够补偿乔伊总督的辛勤汗水了。” 安蒂冈妮噗哧笑了一声,她在文书板上刷刷写完,“就这么多吗?好的,我立刻去办。” 通过行之有效的通信网络,包括快船、信鸽、马匹、岛屿间的镜子反光等等,巴达达里基地最快可能在两三天内就能收到公爵的指示并且做出快速的反应。 安蒂冈妮临走的时候,塞拉弗也让汪鋐的副官把船队的编制和人头详表拿去给她,履行必要的手续。 “汪大人,今后我们这里除了推广汉语以外,你们也都必须学会几门外语,以便于双方的交流和合作。”塞拉弗看了一眼显得有些雾水满头的老家伙,微微一笑,“刚刚我在和下属布置工作,我打算在沿北太平洋移民的必经要道上设置充分的补给站,这样以后你们的路途将不再难走。” “王爷仁厚,臣等惭愧!” “这样吧,命令‘好望风’号往北安第斯省卡塔赫纳港行驶,船队转向跟随,你们通过巴拿马运河的时候,乔凡尼省长没有指点你们路径吗?你们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哪里?” “禀王爷,据戚提督说,乔凡尼大人让我们直接前往新墨西哥,他还说只有帕里亚湾才能停泊如此多的船舰。” 塞拉弗淡淡一笑,“他有没有派遣快马通知首都?” 汪鋐见问,目光便转向了戚蓝,后者连忙起身一抱拳,“回王爷话,乔大人同时派遣快船和快马,向新墨西哥进发,他还命令在巴拿马城外施粥,好让随队商团成员和百姓们吃顿饱饭。现在移民情况堪虑,有好些人死在路上,加上粮蔬难以全面供应,他们大多体瘦饥馑,足有千余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塞拉弗摇了摇头,虽然早有预感,但情况如此糟糕,也让他多少有些措手不及。思忖半晌,他觉得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公国现有诸省之中,口粮最多、医疗条件最好的除了首都,就只能是巴拿马省了。这样吧,将这些移民暂时安置在巴拿马湾的珍珠群岛,那里有充足的淡水,另外粮食也可以从巴拿马城暂时调拨,最近一段时间让移民们好好休养生息,等到稳定了之后,再做迁徙的打算吧。” “多谢王爷。”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挥了挥手,吩咐了卫兵几句,稍顷,安蒂冈妮重新走了进来,她和公爵阁下拊耳交谈了几句,塞拉弗点了点头,示意知晓,于是安蒂冈妮也同样坐在了众人的最后面,参与谈话。 “此次臣等舰队所携部伍一万一千零九人,皆是从各部精锐中捡选出之精勇,按王爷吩咐,各种兵种齐全,俱由平戎卫指挥使俞大猷督率。此人乃海军都督府推荐,言其陆、海战皆能,同知大人对此子尤其看重。” “前一批随船而来的陆军只有3000兵,且多是骑兵,眼下正屯扎亚吉尔拉群岛训练,他们的指挥官江彬,现在正在阿瓦哈军官学校学习。你们打算让这批人回国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一凭王爷安排。”汪鋐连忙起身揖礼说道。 俞大猷此时也赶忙过来参见,塞拉弗见他生得年青,*高大强壮,眉目间颇有英气,不禁大感投缘,笑着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俞指挥使曾在海军就职?” “正是,末将曾在都指挥佥事达乌德大人的第7舰队任百户参谋。”俞大猷抱拳道。 “哦,是达乌德!”塞拉弗恍然大悟,“对,我是听他说起过你,说你很有悟性,也很有才干。” “多谢王爷夸奖!”俞大猷不卑不抗地说道,“末将此来,亦是遵照王爷的吩咐,准备练出一只既能称雄陆地,又能制霸海上的强军来!江总兵乃是末将之前辈,末将愿意听其调遣为副!” “不错。”塞拉弗赞许了一声,“志气高,心态也好,是个人才!指挥使职务,是临时给你加上的吧?” 听着对方突如其来的问话,俞大猷不禁一呆,随后马上正色抱拳,“正如王爷所说,但末将情愿重新做回百户,只要让我掌兵,末将甘愿放弃指挥使之职!” 塞拉弗不禁大笑,用手指点着他,“看来你还是嫩着点,你若不是指挥使,又怎么能掌这么多兵马呢?何况汪大人已经说了,这些人无不是一时之精锐,你小小百户,又能指挥得动吗?” 俞大猷微微一笑,却说出一番让塞拉弗不能不为之震动的话来,“王爷容禀,末将只是想告诉士兵们,我靠的不是朝廷青睐,也不是靠的贵人相助,而是凭着自己的一身好本领,如果不服我指挥的,尽可以来挑战我。但若我凭着真本事赢了他们,我即使是个职位低小的百户,也当呼喝来去,如臂使指了!” “嚯,好一个凭着真本事做事的汉子!”塞拉弗对他的赞赏又多了三分,虽然心里掠过一丝疑问,因为不晓得眼前此人是否又是传统意义上个人魅力型的将军,但他仍然决定要提拔重用之,“好,我现暂时升你为副将,自己去往阿瓦哈军官学校去找江彬,和他一块儿多学学吧,只要你能顺利通过各项考核,你就可以多带兵,带好兵!” “是,末将必定不负王爷厚望!”俞大猷语词铿锵地回答道。 “海军嘛,汪大人,你和戚提督各领半数船只,分为两支舰队操练,驻地改为佛罗里达半岛的蜜特拉港,如何?你们要在巴哈马群岛演练攻防、登陆、海上伏击等等战术,为我们日后的作战计划打好基础。汪大人,您意下如何?” 汪鋐与戚蓝望了一眼,虽然他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即使统率全部舰队也需要直接听命于武定王,不如老老实实呆上一阵,只消时候一到,攒得功劳就回国去,也算是不枉此行。于是,他故作欣然地抱拳领命。 戚蓝却是又感意外,又感埋怨,武定王信任她是好事,不过无形之中,她却得罪了自己在海军中的上级主官,这真是无奈万分。可见天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掉下大馅饼! “另外……”塞拉弗语声一冷,“此次来的船只,我需要征调25艘最好的进港改装,不要问为什么,汪大人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汪鋐也知道自己刚刚那副表情肯定引起了对方的不快,现在见问,不禁背后一凉,连忙赔起笑脸,“哪里,此来娘娘多次叮咛,要臣忠心辅卫武定王,不得肆妄、怠慢,臣牢记在心,凡海上行驶126日夜,战战兢兢,不敢稍懈,如今总算不负娘娘圣恩,安全抵达王爷驾前。臣,又岂敢存有半点私心杂念?”说着这番话,他离座跪倒,叩首于地,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塞拉弗却是感觉到一阵头疼,大明国人个个都是人精啊!徐清卿这小朋友是,俞大猷是,连这个半打老头也是! 又想到此位仁兄当年在蠔镜澳快速学习葡萄牙人火炮技术及海军战术,并且依靠这些经验所得取得胜利的时候,塞拉弗不禁了然:虽说是军事人才,但大明国终归是政治优先的国度啊!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为了政治服务的,哪怕是现在穿越千山万水千辛万苦来到公国本土,为的又是什么呢?不过就是国家现在的主人刘良女这位贵妃娘娘的私心罢了! 但要说她的私心是什么,我们的公爵阁下可就不能不偷着笑了…… 第236章 西班牙政府的庙算 自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先生仍旧住在托莱多的王宫之日起,首都人口激增到将近20万人。同时期欧洲最大的超级城市之一巴黎拥有25万人口。 这些可以反映出欧洲两个最强盛国家的繁荣,但首都的象征意义似乎要高于其他的标准,刨开不算,其他大型城市的人口一般都超不过5万人,西班牙著名港口塞维利亚,拥有4.5人,已经进入欧洲最大城市之列。 此时正是清早鸟鸣的时候,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正在托莱多大教堂里进行祈祷。 大教堂建于1227年至1493年,主体为哥特式建筑,内部装潢使用了阿拉伯等国家的技法,可说是一座各种建筑艺术风格相结合的庞大建筑群,是当前西班牙最大教堂,也是教廷首席枢机(红衣)大主教的住地。 教堂正面左侧的钟楼高90米,在朝阳下显得异常神圣。主堂长112米,宽56米,高45米,由88根大石柱支撑。主堂的周围有22个祠堂,唱诗室位于主堂中央,唱诗班的两排座椅为木雕艺术之珍宝。下排为哥特式,上排为文艺复兴式,两种风格水**融。下排座椅上方还刻有54幅连环画,生动地记载了查理的祖母伊莎贝拉女王的功绩以及光复战争中收复格拉纳达的宏伟历史场面。 和祖母一样,查理陛下也是个虔诚无比的天主教徒,为了天主教的事业,他心甘情愿地对其他宗教进行残酷**。如今他最头疼的问题之一,正是发生在德意志地区的“马丁·路德宗教改革”事件。 马丁·路德早在1517年为反对教皇利奥十世颁发赎罪券之事,在维登堡大教堂门前贴出了《关于赎罪券效能的辩论》(即九十五条论纲)。《论纲》所引起的强烈反响,甚至出乎路德自己的预料。社会各阶层都对《论纲》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可以说《论纲》点燃了德国宗教改革的火焰。路德也一下子成为德国全民族的代言人,各阶层的热烈支持,使路德走上了同罗马教庭彻底决裂的道路。 1519年,教廷的神学家约翰·艾克同路德在莱比锡展开了大论战。在路德唇枪舌剑、咄咄逼人的攻势之下,约翰·艾克狼狈不堪地败下阵去,这场大辩论更是增加了路德的人气。随后在1520年,路德学说惊天火爆,该年他共出版德文书籍、文章208册,其中他本人的著作有133册之多。被称作宗教改革三大论著的《致德意志贵族公开书》、《教会被囚于巴比伦》、《**徒的自由》都发表在这一年。 在这些著作中,路德的攻击予头并非指向某一教皇或教庭的奢侈腐败,他矛头所指是整个封建神权政治。 1520年10月,利奥十世下达诏书,勒令路德在60天之内悔过自新,否则将开除他的教籍,路德面对威逼利诱毫不动摇,在拥护者的赞美声中把教皇的诏书付之一炬。路德的反抗行动进一步划清了自己同教会的界限,同时也极大地鼓舞了德意志和西欧各国的人民,他们更加崇敬路德,也更加向往宗教改革。可以说由路德点燃的宗教改革之火在西欧各国已成燎原之势。 面对这种可怕的局面,教皇有些慌了手脚,只好一再敦促查理一世为路德定罪。查理陛下遂于1521年4月17-26日,在沃尔姆斯召开帝国会议,为路德定罪,给这样一个叛经离道的叛逆者以惩诫,同时也要给路德的拥护者们表演一次杀鸡儆猴的把戏。 路德并没有被教皇的淫威吓倒,他昂首挺*地到达沃尔姆斯,在帝国会议上据理力争,毫不让步。他声称“我坚持己见,决无反悔!”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充分表达了当时德意志人民要求摆脱罗马教庭控制的强烈愿望和坚定信心。 德意志地区向来是教皇的“奶牛厂”,由于缺乏统一的中央政府,这个地区的税收之重,不亚于西班牙统治下的尼德兰。 查理一世对于路德完全无计可施,他只好加强了对路德的人身**,宣布此人为不受法律保护的人。路德无法立足,只能附庸于一个支持他的贵族,隐居到瓦特堡,从事圣经的翻译。 可是德意志宗教改革的步伐,却没有随着路德的隐居而消停下去,仍然如燎原之势凶猛地发展着,“路德教派”已经为许多人耳熟能详,他们发动了一场又一场的农民起义,甚至,现在的德意志地区还酝酿着一场更高级别的骑士起义。这种情况令查理先生始料不及,也感觉到异常的愤怒。 相信天主的他,也理所当然地增加了自己的祷告时间和次数,他想用这股神圣的力量,来摧毁一切反对天主教利益的东西。 从教堂里走出来,深深地吸进一口凉爽的空气,沐浴着冬日那冷清清的朝阳,查理觉得自己已经从神圣回归到了世俗,这种觉悟让他颇为感慨:自己毕竟是个皇帝,有着不可推卸的事业,听说最近弗朗索瓦一世这个混蛋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咦,我怎么会在教堂门口讲脏话呢?可能是太疲劳了,妈的! 做到查理一世这样的地步的确很不容易了。 看样子他是个强大帝国的主人,但与塞拉弗的生活方式相比,不啻于整天忙着打洞备食、警惕天敌的老鼠与吃饱喝足、懒洋洋晒太阳的雄狮的区别。 几位前代国王留给他的,不光是辽阔富饶的领土和一大堆头衔:勃艮第公爵、阿拉贡国王、巴塞罗那伯爵、瓦伦西亚国王、那不勒斯国王、西西里国王、卡斯蒂亚国王、德意志国王、奥地利大公、斯蒂利亚公爵、卡林提亚公爵、卡尼奥拉公爵、提罗尔伯爵,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他们还给这位孩子留下了一大堆的麻烦。 从国外看,法兰西家族是他的死敌,“大胆”查理公爵给法西两国留下的勃艮第公国的领土始终存在争议,小规模的冲突不断;意大利北部的战争还在延续,几十年的战争,法西两国直接交手有7次之多,西班牙看上去是占据了较大优势,但仍然吃力;东方奥斯曼土耳其的崛起,对匈牙利、奥地利等地区构成了极大威胁,1521年贝尔格莱德失陷,欧洲**教世界震惊,查理不得不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东面。他拥有的领土太大,因此,他担负的责任也太多。 从国内看,查理更是凄惨。上台伊始,这位征税高手和战争狂人便引起了各阶层诸多不满。他滥用外国人执掌西班牙的权利,在就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之后,这种不满积累到爆发的程度。1520年初,西班牙发生了城市公社暴动,反叛者打着旗号,要求查理下台,并要求其母可能有精神问题的胡安娜女王继位。在两年中,查理用尽方法,终于**了这次起义,他还把自己的亲生母亲转移到一个没有窗户的黑牢里。 胡安娜出生于托莱多,是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和卡斯蒂尔女王伊莎贝拉一世的次女,1496年她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之子菲利浦结婚,她的兄弟姐妹早夭,因此,她是西班牙诸王国唯一的继承人。 由于丈夫的不忠,胡安娜陷入精神崩溃,身遭囚禁。她的父亲从她那里骗取了王国共治权,菲利浦死后,胡安娜彻底疯了,被关在托尔德西里亚斯城堡中。其后她的父亲斐迪南二世去世,查理一世上台,仍然享有共治权。 也就是说,胡安娜虽然享有女王的名义,实际上却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她的父亲、她的丈夫乃至于她的儿子,都要利用她的名义,才能合法地享有统治权,可惜她却连正常生活都被亲人们无情地剥夺了! 时常爆发的起义和暴动的地区包括尼德兰和德意志,查理为此常常忙得四脚朝天。但不好的消息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西印度群岛的香料产地格林纳达没有了,其后古巴沦丧,再接着伊斯帕尼奥拉岛、圣胡安包蒂斯塔岛甚至巴哈马群岛都没有了,西班牙完全丧失了在新大陆的任何一点发言权。 1522年,觉得精力不够的查理将奥地利诸邦及家族在北意大利的领地分给其弟斐迪南统治,而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钱仓尼德兰、还有帝国在意大利的领地则分给其子腓力。 查理从无头苍蝇般的忙乱中竭力想挣脱出来,他也要赶紧喘口气,反思一下。虽说西葡两国曾经签署过教皇条约,想要分割世界,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什么样的条约都是放狗屁!法西两国就签过无数条约,可现在意大利还不是照样打得乒乒乓乓?教皇代表与特立尼达公国的《费尔迪南多协议》白纸黑字、墨迹未曾干透,联军不一样踢上门去?查理早就明白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语言和文字,都是用来骗人的;只有拳头大,才能粗声粗气地说话! “我的陛下,您忠实的冈萨劳·科麦斯向您问好!” “嗯,上帝的荣光指引你我。”查理点了点头,“今天我要出发到马德里,处理几个修道院的事务,如果不太重要的事,别来烦我。” 科麦斯伯爵却很不知趣,他先挥手斥退了自己的仆从,随后凑近了皇帝,低低地述说起来,“很重要的情况,我的陛下,是关于与法兰西战争的事情。” “我们刚经历了比克卡的大胜,法兰西难道还有余力来主动挑起战争吗?”查理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正是如此,我的陛下!据我们的调查,弗朗索瓦一世从未甘愿放弃在意大利的利益,他积极筹款,厉兵秣马,准备再度进攻米兰。我的陛下,也许您无法相信,这一次从新大陆腾出手来的野蛮人,也准备参战了,他们预计出动大约55000人的部队登陆北意!” “我的上帝!”查理不禁失声喊叫起来,他的脸色刷得涨得通红,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宠臣,“这个情报准确吗?” “是的,这是在赫利卡公爵夫人的酒会上被爆出的新闻,我的陛下,奥狄斯看样子非常倾慕奥苏纳女公爵特蕾西殿下,他不慎地提起与法兰西同盟的事情。”科麦斯伯爵以极快的语速在查理一世身边低低地道,“随后他怅然若失,缄口不言,幸亏殿下装作被他的优雅风度迷醉的样子和他单独饮酒,结果灌醉了他。在酒醉之后,我们又问出了一些重要的片段,例如即将降临的战争,法兰西盟友的强大兵势等等。” 查理朝身边扫了一眼,他面色阴郁地沉思起来,随后使劲跺了跺脚,大声叫喊起来:“赛拉诺,即刻回城堡去!” 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跃马而至,戴着漂亮羽毛头饰的栗色马轻盈地一个转身,停在距离皇帝陛下十步的范围内,骑士的骑术可谓高明之极,“遵照您的吩咐!” 查理一世那座气势雄伟的城堡,坐落在托莱多城市的制高点上,这里是属于王宫的主要部分。城堡呈正方形,四角有四个方形尖顶塔楼。登上塔楼极目四眺,远近景物一览无余。 沿袭中世纪的传统,这座城堡建立处就是选择极为险峻、易守难攻的地点,厚重的石墙甚至可以抵挡住巨型石弩的射击。不过,城堡的外围并没有建设大炮要塞和棱堡,也许查理一世和他的国民们经历了较长时间辉煌的军事历程之后,已经对更多的威胁抱持一种充分乐观和轻蔑的态度了。 回到王宫的一间幽静,却低矮压抑的房间内,查理一世吩咐点上两个火盆取暖,随后摘下搁在圣经架上的一把托莱多钢剑,沉默不语地擦拭起来。 科麦斯伯爵知道国王思考问题时的这一习惯。他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伸手烤着火,并把两小块搁在粗铁盘里的香料也投进火中。 “陛下,巴尔鲍萨将军已经到了。” “请他进来!” 胡安·德·巴尔鲍萨是个健硕的男爵,他有一部像刺猬毛般的硬扎胡子,眼睛大而凶猛,短发,下巴又宽又扁,有一副好牙口,据说能咬断普通的铁剑。 他穿着铠甲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个刽子手,因此,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受到过帝国统帅贡萨罗·德·科尔多瓦将军的推荐,但查理仍然不是很喜欢他。 可这一次国王却不得不立刻召见他,只因为这个家伙是当前唯一能够指挥大军的将领,其他的将军们若不是有命在身,就是因为疾病、衰老或者各种罪行而被排除在选单之外。 “我王,您召见我?”巴尔鲍萨将军抚*微微一揖,铠甲发出很有质感的摩擦声。 “我们的陆军对特立尼达公国的军事力量,有什么具体的了解吗?”查理不想浪费时间,他放下剑,抬起头注视着对方。 巴尔鲍萨将军皱起眉来,思考了一小会儿,“他们的军事力量很强,我王,我们在新大陆部署的舰队并不弱,可是在他们手上从来也没有占到过便宜,何况这一次联合军的作战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科麦斯伯爵用手捂着嘴,咳嗽起来,陆军将领这才发现查理一世的脸色非常难看,“当然,由于战场与本土相隔太远,我们的士气、装备、补给都非常不利。而不得不说敌人也甚为狡猾,他们从不与我们堂堂正正的交战,只用各种卑鄙的伎俩与我军游斗,因此我们很难取得胜利。如果是在本土附近作战,相信他们的陆军并无丝毫胜算!” 查理沉吟了很长时间,屋子里只听得到火盆里炭块的哔啵声,“我们与公国陆军有过交手的经验了吧?” “是的,我王。”巴尔鲍萨将军点了点头,却有些为难的样子,“但巴勃罗将军已经不在了,他被叛处有罪,被勒令驱逐出国境,前些日子搭乘他家属的船只就已经从塞维利亚起航了。” “那个废物!”查理一世提起他来仍是一肚子气,那家伙信誓旦旦,结果两次前往新大陆都被俘虏,还被人开了一大堆天价赎金单递到自己的御座前。难道伟大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竟然是这么个小兵的钱柜吗?不,没有这种可能!因此,在十天前与公国特使奥狄斯的会谈中,查理一世同意公国提出的要求,将巴勃罗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纸合同卖给了公国,反而倒赚了200尼尔! 不处死他的家人,就已经是看在金币的面子上了。 见巴尔鲍萨这种沉默的表情,查理一世微感不悦,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来,“如果你仍然同情那个废物,我的将军,我不能不觉得你会像他一样愚蠢!” 将军深深地低下头,接受来自国王的批评。 “我们的陆军有着优秀的传统和近乎天性般的战斗意志,怎么可能在占据优势局面的情况下,被敌人如此干脆利落地击败?”查理的声音大起来,“那个废物离开托莱多的时候,向我怎么保证的?他发誓要报仇,他发誓要铲除所有的土著,还要攻入新墨西哥,俘虏那个卑鄙的远东人!可是,他所说的,一概没有做到!他丧失了我对他的信任,他丧失了最精锐的军团,他甚至丧失了尊严,又一次被敌人生俘!这个废物为什么不当场自杀呢?他为什么没有向上帝和圣母忏悔自己的罪孽呢?对于这种人,难道我不应该严厉地给予惩罚吗?否则我又怎么能保证陆军的将士们不会再次选择他的那种卑劣、阴谋、无耻和下作的投降行为呢?我们的将士们又怎么能够心甘情愿为了王室而作战呢?” “我很抱歉。”巴尔鲍萨声音有些低地说道。 “我的陛下,现在再说这件事情未免有点迟了。”科麦斯伯爵连忙起身来打圆场,“将军阁下,陛下只是想知道,公国的陆军战斗力是否也像他们的海军一样恐怖?” 巴尔鲍萨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帝,“这个……据我判断,他们的某些陆军军团具有我们一线西班牙军团的战斗力。” “为什么这么说?”科麦斯伯爵继续发问。 “也许那是他们最精锐的部队。在古巴,那些同样手持火器的部队包围了巴勃罗将军的火枪兵团,随后加以分割、侵蚀直至最终的歼灭。战斗力稍差一些的部队,是不可能做到全歼并且俘虏我方最高指挥官的。” 查理一世的脸色更加差了,他忍不住狠狠地一拍桌子,“可恶,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征募到那么多士兵的?并且他们难道准备用船把野蛮人送到欧洲来吗?这需要多少条船?” “50000名士兵最少需要70-80艘克拉克大船输送,如果加上相当补给的话,恐怕会接近90艘。”科麦斯伯爵似乎早有准备,他马上报出这么个数字,他们的皇帝听到这么个数字,不禁更加难受。 “上帝啊,西班牙全国能征得齐90艘战舰吗?”查理一世暴跳如雷。 由于近年来新大陆贸易的日益萎缩,加上海盗及公国舰队的巡逻,塞维利亚、加的斯等西班牙五大港口的繁荣程度已经大大不及以往了,甚至连“西印度商业局”也做起了撤销的准备。 虽然西班牙全国加上商战船和护航舰只的数量,一定大大超过查理所说的数字,不过能够被王室调集而参战的,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多。 海上作战,可不是仅仅凭借着几条船就能进行的,水手、炮手、随船士兵的培养和训练,供应数万人的庞大给养(包括淡水)和维持金数量……原本西班牙拥有两条腿,尼德兰和西印度,但现在一条腿已经完全瘸了,查理得另想办法,来为自己日益入不敷出的战争开销买单。 “50000人!这是从敌国前来和我们作战的部队吗?”巴尔鲍萨将军有点不能置信,不管公国如何厉害,终究是个地域遥远的所在,听说他们竟然要出动50000人的大军前来欧洲,这完全给了西班牙陆军上将一种怪诞、荒谬的感觉。 “是帮助我们的死对头,弗朗索瓦先生征服意大利的部队,据说他们还是同盟军。” “上帝,这太不可思议了,法兰西王国这样的一个欧洲强国,竟然会跟新大陆的野蛮人结成同盟?”巴尔鲍萨的话,直接暴露出他的思想观念还没有接受文艺复兴潮流影响的现实由于国王们顽固恪守天主教的阵地,西班牙也是欧洲受文艺复兴思想最晚的一个国家,这间接地导致了日后西班牙人越来越保守、固执的民族性格缺陷。 “别老提野蛮人。”科麦斯伯爵有些不悦,他毕竟收了奥狄斯相当多的好处,再加上特使本人的儒雅善谈,处处表现出贵族风范,他也渐渐不再认为特立尼达公国是一群“光屁股野蛮人搞出来的异教徒国家”了,“他们是教皇陛下承认的主权国家,他们在军事上具有一些难以想像的领先优势,请您离开王宫到市场去看看,那里充斥着他们的各种产品,琳琅满目,甚至他们制造的钢剑能与闻名遐迩的托莱多钢剑相媲美。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对他们如此抱有成见,这不太好,将军阁下,我们需要对他们重视起来,要不然巴勃罗先生又为何会两次惨败?” 查理一世也马上打断巴尔鲍萨欲图反驳的话,“好了,我的将军!你现在的任务是召集士兵,立刻!我需要看到至少15000人的陆军登上舰船,然后在直布罗陀附近开始严密布防,我不想看到来自公国的运兵船能进入地中海,哪怕是一只舢板也不行!” “是,我王!我会如数照办!”巴尔鲍萨将军用拳头砰地击了一下*甲,但他的脸上仍然浮现出一丝忧色,“如果敌人不走直布罗陀,而是从法国西部登陆呢?” “这不需要您操心,将军阁下,陛下会告诉您该怎么做。现在只是让你注意一下形势,悄悄地去办,不要声张,有资金上的任何困难,直接来找我。”科麦斯伯爵淡淡地说道,他虽然不是财务大臣,但他却掌握着一部分国王从尼德兰和德意志诸联邦捞取来的秘密钱财。 “好的。”巴尔鲍萨随即向国王点了点头,推门出去,两名执长矛的随从正在屋外等候着他,见到主人前来立刻躬身行礼,随即他们的皮靴在长长的走廊上发出不紧不慢的踢踏声,渐渐远去。 “这个笨蛋,如果不是塞瓦斯蒂安在尼德兰指挥讨剿叛军,帕劳斯帕·科隆纳将军在慕尼黑继续训练部队,我根本不会提拔他来担任托莱多王宫**军的总司令。”查理脸上掩饰不住火气,“这个家伙根本是个没有脑袋、不知道思考的粗人!” “巴尔鲍萨毕竟是贡萨罗将军所青睐之人,他的妻子是贝伦家族的独女,由此他还继承了来自岳父的男爵头衔,此外他在卡斯提尔军团中也颇有名望,在南部和摩尔人作战并且立过功。我想,这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能有今天的状况,恐怕并不简单,陛下!” “奇怪,佩娜尔娃夫人绝代风度,怎么会嫁给一个如此鲁莽的男人?”查理冷笑一声,“不说这个了,冈萨劳,刚刚你说到这件事不要声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公国的远征军团并未完全做好准备?” “奥狄斯先生很擅长说故事,虽然这件事我们通过其他的情报途径了解到一些端倪,不过那并不够。在法兰西人做好迎接盟友准备之前,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问题,甚至可能让事情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科麦斯伯爵耸了耸肩,“我的陛下,您对和公国的战争以及和法兰西王国的战争,究竟有多少热忱?” 查理一世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心腹,他略有些不悦地摇了摇头,“上帝作证,我从来也不愿意发动战争,我是个虔诚而慈悲的**徒,因此,我对与任何人作战都不会感兴趣!但问题是,我们在西印度的权利基本湮灭了,我不能任由家族的领地沦丧,必须去做点什么!而对于法兰西王国,我更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时刻威胁着我在那不勒斯、尼德兰和德意志的统治权。限制法兰西王国的东进,是我们的既定国策,这绝不允许更改!” “您是英明的君主,我的陛下!”科麦斯伯爵精神抖擞地拍起了马屁,随即一副思忖状地皱起了眉,“这样一比较,我反而认为特立尼达公国并不是陛下您威胁最大的敌人,只有法兰西王国才是!西印度虽然有个香料岛,但我们总体投入也不菲,在那片蛮荒之地上寻找到黄金的可能性虽大,可对比葡萄牙人在非洲几内亚地区和亚洲印度地区的发现,我们的收获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那不是哥伦布阁下嘴里的印度、或者香料群岛、或者*,那里只有着一群不穿衣服且无文明的野蛮人所在的可怜而贫脊的地方!因此,与公国继续为敌,不符合您的利益,我的陛下。” “但是,这群野蛮人居然和法兰西人缔结了同盟!” 科麦斯伯爵笑了,他继续慢条斯理地将一勺香料丢进火盆里,那种熏发出的焦糊的刺鼻味令他大感愉悦,这才是真正贵族应该享受到的权利,“据说公国特使奥狄斯先生在其国内的权力中枢具有很大的发言权,我的陛下!” “您想说什么,冈萨劳?您的笑容是如此阴险狡诈!”查理冷冰冰地说道,他微感不悦地将擦拭得锃亮的钢剑重新放到圣经旁,并快速在*前划了个十字。 “抱歉,我令您感到了不快。”科麦斯伯爵微微欠身,唇角仍然带着诡秘的笑容,“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不少传闻,有一件事您一定会关注的。” “说吧。”查理把肘部架在扶手上,拳头搁着歪过来的脑袋,*前的银制十字架打在*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公国和法兰西并非铁板一块,他们各有各的算盘,我的陛下。据说公国的王,有‘外来者’称号的大公爵塞拉弗先生想要讨好自己的未婚妻,于是他就在与法兰西使者的谈判中多次提到了扩大佛罗伦萨疆域的问题。法兰西人要求公国签署盟约和出兵意大利,帮助他们来对付陛下您的军队,回报就是科西嘉、撒丁或西西里诸岛的一座。” 查理一世诧异地望着他,“你没有糊涂吧,我亲爱的冈萨劳?您说的地方,有哪一块是法兰西家族的领地?!” “我没有糊涂,尊敬的陛下。令人意外的是,奥狄斯特使先生显然是知道其中奥秘的,法兰西人想要积极促成同盟之事,不管怎么说,公国都拥有令欧洲诸国王室砰然心动的庞大劳力,数以百万计的印第安人为他们提供了充足而又廉价的兵源,50000人的雇佣军,光想想就令人咤舌,别说提起那数量惊人的组建费用了!然而对于公国来说,他们唯一需要头痛的事,就是如何把这批人从茫茫大海上运送过来吧?” 查理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说法,科麦斯伯爵便继续讲下去,“我的陛下,能够驱使一群野蛮人作战,并且实力还不是很差,这简直已经称得上天才了!塞拉弗公爵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否则弗朗索瓦先生又怎么会抛出如此诱人的一块馅饼呢?总之,他必然是很有办法在领地问题上与公国达成一致的。” “听说弗朗索瓦一世在年初的时候,在勒阿弗尔视察了他的海军舰队,还任命查理亲王兼任舰队总司令。”西班牙的君主忽然若有所思起来。 “是的,由于有了公国的协助,法兰西人几乎没费多大的劲,就轻松地获得了不少旧的克拉克船、柯克船和卡拉维尔船,但那最多相当于我们一支地方性舰队的实力。” “可拥有了这种力量,他们可以随时把陆军送到撒丁或者西西里岛上去!” “通不过海峡,他们哪里也到不了!法兰西人不可能将那么大的船从北海拖进地中海!”科麦斯伯爵紧紧捏拳,坚定地说道,“要攻下这两处岛屿,没有强大的舰队,没有一支装备和素养都优秀的三、五万人部队,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有这样一支军队,我的陛下,您觉得弗朗索瓦先生会将他们投入到海上的争夺中去吗?” “是的,那不可能。”查理一世沉吟着说道,他的唇角顿时浮现出一丝轻快的笑意,“继续说下去,我们如何去打破他们间的同盟?” “法兰西人在一个错误的方向投入了太多的力量,他们几乎拔不出脚来,而这个时候,公国却有着可以左右战场局势的强大力量,我们只要能够拢络到公国的主人,为他取得他应该获得的好处,那么在战场上粉碎法兰西人的执念,就为时不远了!” “撒丁、西西里……”查理一世闻言,开始喃喃自语地念叨起来,过了片刻,他皱起眉头,“我的上帝,从阿拉贡国王唐·阿方索时代开始,我们占领了西西里王国已经127年了。我自六岁的时候兼任该国国王以来,从来没有过把先辈的领地交给外人的想法,这不可能,冈萨劳!我不能允许非哈布斯堡家族血统的人夺去我的领地,这就好象我在一场战役中惨败媾和所得到的屈辱一样!” “我尊敬的陛下,您不但是一个尊重传统和道义的人,还是一个品格坚毅、充满了敬畏主的智慧的人!我要向您五体投地,表达对您的敬仰与臣服!”科麦斯伯爵开始用夸张的崇拜表情表演起他的拿手好戏,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该做的事,这完全是为了另一船可以让他变成这个王国有数的富翁的昂贵香料,“但是,我的陛下,您忘记了一件事,我们还有一个手段,不但可以令公国方面达成愿望,而且可以令陛下您完全没有这种屈辱或者挫折,甚至我们还可能得到一个来自新世界强国的宝贵友谊,这全看您如何去做决定了,我的陛下!” 查理一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他的两手紧紧抓着胡桃木椅子的扶手,“说出来,冈萨劳,无论是何种计划,只要不背弃对主的信仰,我都可以考虑!” 在查理一世的心里,无论他对于巴勃罗、巴尔鲍萨等人如何的不信任,却多少会对公国的军事实力产生警惕。他们的海军就更不用说了,据说北海的著名大盗红胡子哈尔根的得力心腹,也是另一个海盗头子彼得,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海军司令。西班牙王国曾经的一艘巨型战舰,当年甚至差点成为王国旗舰的“王权”号,也变成了此人的座下之物!他们甚至击败了统率联盟大军的热亚那著名将领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阁下后者是个令查理一世也会油然尊敬的人物,曾经指挥过两次与威尼斯人的海上战役,并且在实力相差巨大的情况下保持着不败! 可见,对于拉拢这样一个国家的好处,查理一世无可避免地动了心。 科麦斯伯爵从容地拍了拍手,厚重而狭小的木门打开了,一名随从低着头,捧着一只金盘子走了进来,随后恭敬地放下盘子,倒退着离开。 “我的陛下,您认为什么样的情况,才能使得两个国家结成最为可靠的盟友关系?” “联姻。”查理一世想都没想便快速地脱口说道,“我也想通过联姻来获得新大陆那庞大的领土,想想都会令人垂涎,听说那位年青的公爵并无继承人,因此,他和美第奇公主的婚姻,想必会使许多人失望!” “他们当然会失望,原本一个破落的海盗,竟然会一跃成为一个大国的主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难道他竟然有着更加高贵的血统?也许,他是当年成吉思汗的后代……” “不要提起那个被诅咒的名字!”查理一世不悦地说,“恐怕没人一个王室的成员愿意和他的后人联姻。” 科麦斯伯爵讪讪一笑,“的确是我的口误,陛下,不过从奥狄斯特使那里,我得到了更使人震惊的消息,这位已经渐渐开始受人瞩目的公爵阁下,还是一位来自亚洲最强大的帝国,明帝国的亲王殿下!” “明帝国?” “对,就是马可·波罗先生提到的那个地方,现在该帝国君主的先辈强大得无以伦比,他们曾经将成吉思汗的后人建立的国家**了,将数十万的蒙古人驱赶到了俄罗斯甚至小亚细亚。” “真是不可思议,那里就是充斥着黄金和宝石的*大陆吗?” “是的,我的陛下,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在短短5年不到的时间里,新大陆这个新兴的国家就具备了和欧洲最强大国家相媲美的武力,并且他们还拥有海量的伟大发明。我的陛下,您应当清楚,罗盘和指南针就是*人发明的,还有舵、橹这些东西,如果没有它们,我们的海军根本无法跨越出地中海半步!” “真是令人震惊,他竟然是个*亲王!看起来我们的确不能轻易地再度挑起战端,我们需要改变对公国的态度,至少暂时先放下敌视,进入到实质性的谈判阶段。” “您的英明是这个国家强盛的动力!”科麦斯伯爵不吝赞美之词,“公国拥有着全欧洲包括新大陆最强大的一支混合舰队,这似乎也与*人有关。据奥狄斯先生不经意中提起,早在1420年,也就是100年前,明帝国的一位宫廷事务大臣郑和先生就受他们皇帝陛下的委托前往印度洋探宝,他率领着一支拥有200多艘各式各样*帆船的庞大舰队,据说最大的一种船有九根巨型桅杆,船体相当于哥伦布先生首航时旗舰的10倍大!这支舰队有着27000多名武装部队,强大到能够轻易颠覆任何一个主权国家,他们甚至到达过盛产黄金的东非,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炫耀武力的意思。据我们从葡萄牙人那里探听到的情报,也得出了相同的信息,*人有种不可思议的仁慈和善良性格,他们虽然强大,但只是在名义上统治着亚洲许许多多的附庸国,而从不干涉他国的内政。不过那都是100年前的事了!自从这位亲王殿下回到*之后,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查理一世早已被这位心腹宠臣娓娓道来的话语所打动了,即使从侧面听到如此强大的国家也一样令他深受震动,尤其是关于郑和舰队的传说,九桅巨型船,100年前他们就已经是大海的主人!可那个时候,欧洲航海士们还在追随航海家亨利的脚步,在艰难地探索着北非!即使比他迟到了几十年的哥伦布,他的120吨大旗舰,恐怕和之相比也不过是火柴盒与大澡盆的比较! 简直不能置信,我的上帝!查理内心的激荡,以致于当科麦斯伯爵重复了刚刚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是什么,我的科麦斯先生?不要再卖关子了。” “抱歉,我的陛下,这位公爵显然深受欧洲文化和文明的影响,他的行事比起勃艮第的大胆查理毫不逊色,他喜欢冒险甚至超过主宰一个国家!听说他为了穿越大南海,花费了一百三十多天的过程,所经历的自然灾难以及缺水少粮的痛苦,恐怕比起我们的哥伦布阁下还要多得多。他有着强健的体魄,能够率领舰队通过这个世界上最宽阔最令人胆寒的一处海面,他证明了这个世界是圆形的,因为他已经到达了东亚南的马六甲海峡,他抢劫了葡萄牙人香料运输船,甚至,他还用拉丁文出版了一本关于这个世界新发现陆地的知识手册!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一个*人。” 科麦斯伯爵没等查理陛下开口,便继续讲起自己从奥狄斯那里道听途说来的故事,“他甚至控制着一支明帝国的重要武装力量,我的陛下。这位亲王试图恢复郑和时代海上的荣耀,他派遣麦哲伦将军攻击了葡萄牙人占领的马六甲,并且他很快重新组织起一支*式舰队,因为近几十年来日本海盗在明国领海十分猖獗,这位亲王甚至派遣了一支有56万人的巨大军团摧毁了这个国家!” “这真是亚洲的罗马!”查理一世感慨起来,“幸亏他们离得很远,感谢上帝!” 他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皱眉追问,“麦哲伦将军?是那个我曾经准备重用的家伙吗?” “是的,我的陛下,非常遗憾,这位葡萄牙人最终选择了和特立尼达公国的合作,看起来他最近是春风得意,听说被公国给予总督的称号,还赐封了子爵的爵位。” “我当初应该更加坚定地支持他。”查理不无懊悔地说道,“公国没有公布出新的香料航线吗?” “没有,和奥狄斯先生一起来的还有100多名派驻到各国领事馆的官员们,他们各自都向所在国提交了一份由公国研究院制图中心绘制的世界地图,并且宣称走大南海航线,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到达香料群岛。”科麦斯伯爵抽掉金盘子上覆盖的绸布,随后从盘里子拿起一卷厚厚的羊皮纸,打开来摊到皇帝的面前,“您瞧,我的陛下,这份就是奥狄斯特使进呈给您的。” 见到那羊皮纸上所着,并不是寻常地图的式样,陆地的空白处没有标注罗盘,海洋的空白处也没有描绘凶猛的怪兽,美洲和亚洲新发现的陆地,被标注在上面,很多地方涂着鲜艳的红色,表明极度危险,还有很多地方用灰色铅笔涂抹,表示有待考察和完善。 “我的上帝,这样看起来,公国的土地丝毫也不亚于罗马人,也只有异教徒们才能和塞拉弗比肩。” 查理察看着地图,忽然发出惊叹的声音,科麦斯伯爵连忙说道:“正是如此,我的陛下,继续和这个强而有力的公爵阁下敌对是错误的,他只是暂时忙于扩充地盘,如果等他腾出手来,整个欧洲都要抖上三抖!” “那你说他会像奥斯曼人一样了?” “不,感谢天主的指引,这位公爵有着极为坚定的天主教信仰,他每到一地,甚至路过大南海中有野蛮人的岛屿时,都会立刻开始布道,他把主的荣耀挥洒四方,把他主的慈悲之名带往遥远的世界尽头。”科麦斯伯爵不遗余力地帮助奥狄斯的主子吹嘘,很显然,这是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行为,“他还准备在领地里建造一座全世界最宏伟壮观的大教堂,他甚至邀请了列奥纳多和拉斐尔两位大师,准备帮这座教堂完成全部的壁画。” “那将使这个国家名声大噪!”查理一世向往不已,他也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并且他时常会在修道院里呆上一阵子,忏悔过去,“愿上帝让我能亲眼看见两位大师的作品,以及这座听上去不错的大教堂。您可以继续说下去了,我们如何保证这位盟友的态度呢?” “听说在上一次特西战争之后,特蕾西公主殿下与公爵的未婚妻有了非同寻常的亲密友情。”科麦斯伯爵慢悠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不停打量着面前君主的神色,令他失望的是,查理脸色根本没有丝毫变化,“我的陛下,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特蕾西并不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后代,她自己也很清楚。”查理一世说道,“她如果是个仅有容貌但是愚蠢的女人,事情也许会变得很美好,她会维持自己的尊荣,得到‘殿下’的称呼,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偶尔和几位英俊的骑士策马打猎、谈情说爱……但她却是个麻烦的制造家,冈萨劳。我不想瞒您什么,在上一次这位自以为是的小姐被活捉了之后,我就并不想把她那么早交换回来。” 特蕾西家族的祖先是阿拉贡王国的一位名声显赫的将军,这位将军的妻子曾经是国王的情友,因此两个家族的关系非常密切。特蕾西的父亲且因为其祖父拯救国王的功劳被收为国王的义子,而特蕾西降生后,更是深受胡安娜的喜爱,童年的时候就被册封为王室的公主。 科麦斯伯爵听得冒出了一头冷汗,皇帝对于这个非亲生的妹妹有点不喜欢,已经不是新闻了,但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并且说得如此直白,还是让他心里冒起了一股凉气。 “这个,我的陛下,特蕾西公主殿下是个非常聪慧、能干的人,她不喜欢奢侈的享受,却对军事方面情有独钟,听说她视察过的军队士气都特别高,看得出她很适合当个贞德式的人物。” “您又说错话了,冈萨劳,如果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是,是,抱歉,我的陛下,不会再有下次了!” 科麦斯伯爵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为自己的失言而赔罪,贞德可是被宗教裁判所判决为“异端”的女人,还上了火刑柱,在查理一世这位信仰坚定的天主教徒面前,把王室成员做如此比喻,当真是找抽! 查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斜倚在椅子靠背上,伸开两条腿靠近火盆,露出沉思的表情,“你不知道我的痛苦,冈萨劳!没有一个国家的君主会像那个疯女人一样,把王室的荣耀加于一介血统不纯者的身上!并且特蕾西成年之后,那个疯女人竟然还签署了一份法令,保护她的自主择偶权,这简直是公然挑衅西班牙王室的权威!我不难想像她和那个疯女人之间的关系,也许这正是埋藏在哈布斯堡家族中的一颗肮脏的钉子!” 科麦斯伯爵觉得胆战心惊,他不认为皇帝如此看得起自己,坦白说出真相会对他有什么好处;相反,他认为这种过分的信任实际上可能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其实他老早就感觉到查理对待自己的亲人比较冷血,尤其是胡安娜这一系的,借着他的亲生母亲的精神疾病,将之如同犯人般囚禁起来,还派遣重兵看守,这实在是有悖人伦的逆行。 而特蕾西的保护人无疑是胡安娜而不是查理一世,这也就决定了西班牙国王名义上的姐姐会拼命地替身陷牢狱的女王说话了。不光如此,在获得胡安娜的“成年礼”之后,特蕾西很注意利用自己殿下的身份保护自己。她广招亲信和武勇之士,活跃在各种酒会和沙龙,与各国的大贵族都有不少往来,甚至她还曾代替查理陛下巡视过边境,因此她也很得军中将领们的看重。 因此,现在围绕在特蕾西公主殿下身边的,已经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查理这两年忙着**异己,更加放松了对付这个假王室分子。结果,在最近的一次事件中,查理急着逼迫特蕾西嫁给葡萄牙新王若奥三世,后者与他进行了长达一周的争论,引起了口角。查理在此后颁布命令,公开宣布王室不准备让特蕾西小姐获得继承权,并且封她为“奥苏纳女公爵”,希望她能乖乖地接受并且主动交还殿下的头衔。 特蕾西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命运,她拒不接受女公爵的封号,还住进了王室位于马德里的一处城堡,以示自己的决心。 查理一世对这个女人又是忌惮,又是恼火,他明白现在还不是动手铲除她的时候,毕竟他只是西班牙的同主之一,特蕾西手上拿的是胡安娜给予的特别诏令,就算他认为那根本不合法,却也无计可施。 不过,特蕾西在被公国“耻辱”地俘虏之后,在某些方面显得更加理智了。她动用自己的积蓄购置了一条重315吨的克拉克战舰,取名叫“皇家”号,按照公国战舰的特点布置了两舷的炮甲板和内部装饰,很多地方她都完全参照自己记忆里那些战舰的布局,还有些技术上的疑难,她便到处聘请欧洲船务方面优秀的工程师、技师、船匠等前来搭脉会诊。 这一系列的行为,也同样制造了西班牙海军界的一大轰动。穆尔西亚侯爵、海军上将切雷·德·埃米里奥就说,特蕾西公主试图“改变传统接舷战的观念是荒谬的”。 不过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对此持赞成观点,毕竟,公国数次在海上战胜对手并不是无稽之谈,甚至有位海军军官在归国后出了一本书,详细描写特西海战的情况,总结得失。他虽然没能引导海军战术观念上的新潮流,但他却在书中提到了重要的线索,称他在西印度群岛所遭受的敌舰炮火,“铺天盖地,在己方重炮开火前就已经像雨点般洒了下来”。 特蕾西的努力没有白费,西班牙海军中,的确有个别人接受了这一先进的海战思想。“皇家”号作为海军实习船被编入舰队,特蕾西且不断安排船长和军官们前来参观,只是很多细节上的技术根本不是只参观过几次的外行所能掌握的。“皇家”号使用的仍然是固定炮位,在战斗之前必须打开炮门,随后将火炮推入阵地,身管露在舱壁外面,装填弹药非常麻烦。 除此以外,大炮的自重也受到限制,否则火炮的后座力很容易影响船只的健康。公国早已全面使用了铁制导轨和牵引式炮位,火炮推入阵地后,绳索收紧,发射时火炮顺着铁制导轨疾速后退,但由于绳索的缘故,后座力被整个炮甲板和船外壳所吸收,这样身管后退,又方便了装填弹药,炮手们还可能处在安全的位置完成这一动作,不光如此,研究院还设计了一种隐蔽槽,大炮发射后,只消拔起底座上一个插销,底座上的滑轮就落下到导轨里,很轻松就能将大炮推入炮位,而当武器就位后,导轨未端**区域会自动将滑轮顶回隐蔽槽,这样底座的砂盘就完全和导轨贴紧,增大摩擦力,和绳索一起使用,炮身的后座力就被几乎完美地被释放了。 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改制帆索、滑轮组、变速齿轮等等技术,这都不是特蕾西能接触到的秘密。公国船的不同型制,也不是她能慧眼识破的,所以“皇家”号所进行的几次演习并没有令人特别耳目一新的地方,也难怪埃米里奥将军会说出那些刺耳的话来。 西班牙人对于军舰使用火炮的确没有葡萄牙人那么看重。早在20年前,葡萄牙曼努埃尔一世在写给远征非洲和印度洋地区舰队司令官的信中就说过:“务必与敌舰保持距离,用火炮来歼灭他们。”这位被人称作品性吝啬的国王,在军事方面倒也可以说有些才华。只不过这种思想并没有形成理论,而西班牙人又向来高傲,他们认为自己的军团在陆地上战无不胜,因此,只要有足够高大坚固的战舰,他们同样能够让西班牙军团在海洋里也所向披靡。 不管怎么说,特蕾西拥有了一条船,也许这象征意义更大于其实际意义;她的私人骑士团也已经初见雏形。迫于种种压力,查理一世不得不用自己最小的妹妹,凯瑟琳公主殿下与葡萄牙国王若奥三世联姻。 他的三个亲生姐妹已经都有了归属,除了刚刚返回托莱多的大姐埃莱奥诺以外,这位尊贵的夫人原本是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的王后,不过1521年的时候这位国王去世,年轻的埃莱奥诺便因此守寡。 查理一世的第一个妹妹名叫伊莎贝拉,是丹麦克里斯蒂安二世的王后;他的第二个妹妹名叫玛丽亚,是匈牙利拉约什二世的王后;然后就是小妹妹凯瑟琳,刚刚出嫁,用以维系与葡萄牙王室间复杂的血缘关系。 西班牙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一想到这些令他头疼的问题,就浑身难受,“冈萨劳,你对我的忠心我已经感觉到了,你说说看,我该如何对待这位奥苏纳女公爵?”他的口气里已经俨然不再把特蕾西算成王室的一员。 “我的陛下,特蕾西公主已具有很高的人望,尤其是在她经历过被俘的耻辱之后,已经渐渐成熟起来。身边不但有忠诚于她的迦吉斯小侯爵,还有米兰的著名骑士杰瑞,以及热亚那的黑骑士皮埃蒙特等人,她甚至得到该国几个大银行的资助,从而组织起她的骑士团,意大利人想在她身上谋取利益,也是因为看到了胡安娜王后的强大势力。这几年的公社暴动,差点让这个国家的统治为之动摇,我的陛下,这绝对不可以等闲视之!” “您到底想说什么,冈萨劳先生?” “她毕竟没有西班牙王室的正统血脉,我尊敬的陛下,因此就算退一万步说,她也不可能登上王位,而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嫁给一个拥有欧洲王室血统的君主,她的选择也不可能是无限期的。毕竟,她现在已经有21岁了,这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有的岁数。” 西班牙国王笑了起来,“对。” “因此,作为陛下您的忠实臣子,我必须贡献出我的所有智慧!”科麦斯伯爵动情地表演着,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有个主意,既可以让我们讨好到那位亲王,又可以解决特蕾西公主殿下的问题。” 查理一世迫不及待地坐直了*,“哦,快说出来,我亲爱的冈萨劳!” “仍然给予特蕾西公主殿下应有的待遇,并且满足她的愿望,给她一块封地和一定数量的军队,但条件就是她将作为西班牙王室的公主,嫁给特立尼达公国的主人。” 原本脸型看起来就有些粗莽的皇帝,现在的表情更是一副完全呆滞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的冈萨劳先生?那位公爵已经有了未婚妻!” “他还没结婚,我的陛下。” “那么,领地呢?” “撒丁或者西西里,任何一块都可以!” 就像一道闪电在查理一世的头脑里划过,他大张着嘴巴,像条被甩到岸上半死的鱼,好不容易,他才恢复了原状,并紧紧皱起了眉,“那个女人不可能同意这件事,这对她想要继承王位的想法有太大差别了。” “特蕾西公主殿下并不想继承王位,我尊敬的陛下。”科麦斯伯爵立刻抢白道,“她顶多是想保护自己的权益罢了,她被当作正牌的公主,享受了十几年的宫廷生活,她一直生活在不真实的虚幻之中。在突然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不得不面对选择,于是她选择了胡安娜。这是人之常情,我看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她的手段显得幼稚了一些,总之,她是个不会对您产生威胁的人,更何况您现在还有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头衔。如果能得到西西里王国或者撒丁王国,我想特蕾西公主殿下一定会满意,并且,塞拉弗公爵也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新郎。” “他不会拒绝这桩婚事吗?”查理一世显得颇为兴奋,但仍不忘继续追问。 “他们的条件是撒丁或西西里,我们可以同意,但必须让这位阁下认识到,只有和西班牙王室牢牢地捆绑在一起,我们才可能让这些土地当作陪嫁。至于之后他们如何来拆分特蕾西公主殿下的领地,或者会闹出什么不愉快,那就不是我们能够管得了的了。” 查理一世哈哈大笑,他认为绝对有这种可能性。 他志得意满地站起来,“当务之急,是要警告热亚那恪守中立,不要在这种时候犯错误,当然也不用害怕法兰西的威胁,绝对不允许他们交出科西嘉岛!” 科麦斯伯爵马上领悟地谄笑起来,两人继续唇枪舌弹地继续讨论着如何分化瓦解法特联盟的事了…… 第237章 中国移民 1524年2月14日,塞拉弗视察了北安第斯省的几处城市和海防要塞,尤其是首府卡塔赫纳的“大联盟炮台”。 北安第斯省疆域原先仅仅比中央省略大,但在圣胡安包蒂斯塔和伊斯帕尼奥拉岛归属中央省之后,北安第斯省就是诸省中最小的一个了。 而且从表面看来,北安第斯省还是最不受枢机秘书处及委员会重视的一个地区;同样,看到邻近的巴拿马省及委内瑞拉省的大发展,扎索科瓦省长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一次,他毅然前往巴拿马,“堵住”了塞拉弗公爵阁下要求公道,而后竟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积极回应。 原先,隶属于该省的土地上居住着大量印第安居民,其中大部分是奇布查族,他们用木制和石制的工具种植玉米、木薯等农作物,织棉布,该地区也是印加大陆著名的金矿产地,奇布查人具有较高水平的黄金装饰艺术。因此,图克里莫克伯爵的儿子,扎索科瓦先生曾一度认为公爵阁下委派他前来的用意是大量地获取当地的黄金。 不过显然他的推断是错误的,很快公爵府就来函制止了他无意义的搜刮黄金上缴的行为,并且向当地推广铁器、马匹、轮车和其他先进的文明产物。省长先生于是以“拯救”奇布查人为己任,兢兢业业地干了三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妙,在委员会召开的年度报告会上,各省的省长们都有着相当惊人的政绩,甚至巴拿马省开动了劳力数字达60万人的“大运河计划”,相比之下,扎索科瓦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虽然他已经成功统治了省域范围内所有的十数万奇布查人,并且在军方,也就是图尔乍特第4师的帮助下建立了圣玛尔塔、卡塔赫纳、巴兰基亚等数座大城和数十条大道,但他却深感压抑,甚至那些仿佛嘲笑般的目光也会使他心里充满惶恐和愤懑。 塞拉弗对此当然是非常清楚的,他之所以单独设立如此狭小的一省,主要还是考虑到国家长远的利益,该地区1501年就被西班牙人巴斯蒂达斯发现,这位先生曾是哥伦布探险队中的一员。但直到公国占领此处的1518年,这里都没有任何驻军。并且这里有茂密的雨林和复杂的山脉,和公主群岛的棉兰老岛一样,都是塞拉弗希望重点加以治理的地方。在他的眼里,扎索科瓦省长的政绩堪称完美,他紧密地团结了当地土著居民,并且让他们对公国有了认同感;进行农业开发和海运贸易,使得公民享有了极高的生活保障;他又利用了奇布查人的优势来发展纺织业,大办织布厂,眼下国内1/8以上的棉布从该省订购;此外还推广种植业,利用当地环境大力鼓励种植香蕉、甘蔗,同样使公民收益颇丰。 “扎索科瓦先生,对您的辖区我感到非常满意。”公爵阁下在马车上微笑着,“奇布查族印第安人都对您非常信赖,这已经不光是部落居民对酋长的恭顺,您正在创造奇迹!” “赞美太阳神,我终于得到了您的夸奖!”扎索科瓦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公爵阁下,您再不来北安第斯省,我这里就要变成荒芜的海滩了!” “您似乎有非常大的怨气啊,省长先生。”塞拉弗笑着说道。 “您也看出来了?我的省区没有任何可以值得夸耀的东西,别人有运河,有全国种植面积最大的玉米地,或者有让人眼红的钢铁厂、造船厂,而我们这儿呢,什么都没有!” “扎索科瓦先生,我欣赏您的直率,但这里是哥伦比亚,不能和巴拿马或委内瑞拉相比。知道哥伦比亚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听说过哥伦布吧?” “是的,他是个传奇人物,从欧洲大陆远航而来,不过他没有带来和平、技术和恩惠,他只带来了偏激而邪恶的宗教、火药、杀戮和恐怖的疾病!” 塞拉弗微微一笑,看起来行政院和公国教育局对于印第安人的教化和宣传工作做得很到位,至少很多原本目不识丁的人学会了书写名字,还知道了他们所处的世界,甚至还有哥伦布这些和他们印第安人命运不无关系的西班牙航海家们。 “这是为了纪念他而设计的名字,在西班牙文里就是‘哥伦布之地’的意思。”塞拉弗解释道,“我没有使用这个名字,是因为我认同您刚刚所说的话,他没有带给印第安人任何好处,所以我才把这里叫做北安第斯省。您也许知道这里有条山脉被称作‘安第斯山脉’,那是我先提出的,这也许是全世界最长的一条山脉!如果把这条山脉分作南北的话,您治辖省份至少也应该比现在大上三四倍了。” “我们都崇敬您,公爵阁下,卡巴哈切就经常说起,如果您再度出现在岛上,他仍然会选择臣服于您,因为您是神选择的使者,没有人能比您更加伟大!” “好了,恭维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扎索科瓦,您知道北安第斯省是这片大陆中盛产黄金的地方,可为什么我下达命令,让您停止在这里无限制地搜刮金器呢?” 北安第斯一带,是著名的“黄金之国”,曾引起西班牙殖民者的垂涎和觊觎。奇布查人有种独特的习俗,每当举行祭祀活动时,部落首领全身涂满金粉,独自驾舟带着黄金珠宝前往瓜达维达湖圣地朝拜,并把祭品沉入湖底。 事实上,据塞拉弗所知,印加人也有相似的习俗。不过,这一带的泛神崇拜中,也有因为黄金而走上神坛的家伙,他就是尼乌尔特,是印地安人传说中主宰金银、舟楫和树木的神祗。 非常令塞拉弗惊讶的是,在这里,蟾蜍这种动物同样受到追捧。它被奇布查等族的印第安人视为财神,备受崇敬,它既是财和智的化身,也能保证家族人丁兴旺,于是这一带被黄金铸成的蟾蜍形态特别多,动作写实,具有极高的艺术和收藏价值。 在*,蟾蜍的造型同样被认为有聚财的功效,叫做“金蟾”,民间认为蟾蜍可以避五病、镇凶邪、助长生、主富贵,是有灵气的吉祥物。 同是亚洲人的后裔,连想像力都如此接近。 “神圣的莫耶帕斯达,您说的话就是部族酋长们的神谕,赞美太阳神,您和西班牙人的总督并不一样,您带来了和平、友好、发展,还有对我们印第安人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希望!”扎索科瓦无比虔诚地说道,他还准备举阿兹特克人的例子来说明,不过塞拉弗却及时地打断了他。 公爵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我的省长先生,您的发展和希望就在眼前,今后您将不必抱怨别的省长们又获得了多少好处,因为您享有的东西,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为之惊叹、赞美的。” 扎索科瓦喃喃地重复了对方嘴里的几个关键性词汇,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喜悦的表情,“请您看在北安第斯省人民的份儿上!”他脱口喊道。 “这会是个楔机,我的扎索科瓦先生。”塞拉弗娓娓而谈,“敞开来说吧,我想把10万来自*的移民安置在北安第斯。” 扎索科瓦“嗯”了一声,随即皱了皱眉,脸上流露出迷惘的表情,塞拉弗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移民?10万人?!”扎索科瓦慢慢地有了一些失望的样子,“我的塞拉弗神,这就是您给予我的好处吗?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这里根本没办法再安置更多的移民,更别说是10万人!他们会像蝗虫,把这里的每一根玉米都啃得干干净净!” “粮食方面您不用担心,很快会从委内瑞拉、巴拿马诸省调集足够的粮草和肉食。” “不,我不想接收这些*移民,公爵阁下。请您也务必体谅我一点,这里已经够穷了,还有大片的高山密林和险恶的自然环境,这些人一来,肯定会和印第安人争夺土地,而我们的政府,并不是专门为了保护*人而设置的!” 跟随着公爵阁下身边的一些高级官员和幕僚们闻言,都惊讶得瞪起眼来,他们还从没见过一个官员如此胆大妄为地说这些犯忌讳的话,并且还讲得这样理直气壮。他们看见塞拉弗的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丝凌厉的光线,便纷纷装作没听见刚刚扎索科瓦省长的话一般,各自左顾右盼地退开了。 望着扎索科瓦那张平静而坚决的脸,塞拉弗并没有勃然大怒,“政府是为了谁而设置的,难道您比我更清楚?好吧,如果您拒不接受,那么我只有另找地方。” 他说着,便要掉头往回走,一帮有点不知所措的侍从们傻了眼般停住了脚步,北安第斯省长的一位政务助理赶紧上前了一步,贴着扎索科瓦的耳朵轻声说道;“公爵阁下给您带来移民,一定不是坏事,巴拿马也有大量移民,甚至几乎超过了他们的承载能力之外,可他们却挖通了运河。况且,公爵阁下本人是什么民族,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扎索科瓦听到这话,也觉得刚刚自己所说的有些不知轻重了,尽管他在部落中就是出了名的臭脾气。 “您还没有说完,我最至高无上的阁下!”扎索科瓦紧奔了几步,过去抱住对方的手臂,脸上绽出笑容,“我很想听听这些*移民会给本省带来多少好处。” 塞拉弗也明白印第安人坦率、直接的性子,他根本没打算和扎索科瓦计较。当年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中,他见识过那些纯朴的印第安人把自家所有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只为招待自己。同样,他们到达公爵那里去拜访的时候,也会毫不做作地将对方家里的好东西统统吃光,他们认为这就是平等。 图克里莫克早已不是原始主义者,同样,扎索科瓦,他的大儿子,也不可能是,只是他的目光没有那么长远罢了。 “好了,我的省长先生,请耐心地听我说完,如果您仍不想接收他们的话,我可以另行安排。”塞拉弗说道,他走到高处,眼望着远处静谧而茂密的雨林,“扎索科瓦省长,北安第斯省并不适合耕种,这里没有大片的原野,有的只是高山、密林、毒虫和野兽,但是,这儿却出产黄金,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有用的矿产资源等待开发出来。” 印第安人官员们纷纷点头,跟随在公爵阁下身边的安蒂冈妮等人更是凝神静听。 “在您的治理下,安第斯人民基本能够吃饱、穿暖了,他们获得了最基本的生活需要。不过粮食、医药、建材,还有一应生活用品,大部分都得依靠从其他邻近省份调拨。” 扎索科瓦听到这里,面孔不禁微微一热,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塞拉弗微微笑着,伸手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但一切的生产、建设都得依靠人来完成,巴拿马运河在你们看来是无比伟大的东西。但在我看来,那只是一个不需要太多技术,只凭着人力就能完成的工程罢了!有许多东西,光靠粗糙的人力是完成不了的,例如热武器的生产,再如我们的新式**舰!” 他转过头,略显兴奋地望着被宣讲者,“您以后就会知道,我给您带来的,是多么宝贵的财富。*人有着几千年灿烂的文明,他们智慧而勤劳,他们的手上有着无数项领先于整个世界的技术。他们制作精美的瓷器、奢侈品和丝绸,他们创新了船舶的结构,建造出世界最大的船只,他们擅于利用任何环境耕作,并且他们的农业技术也达到了世界的巅峰水平!亲爱的扎索科瓦先生,我来提供他们的生活保障,我还会给您拨款,让您为他们修建定居点。此后,他们就能源源不断地为北安第斯省带来各种好处,甚至会让您这里,成为全国的焦点,所有的省长和官员们都会羡慕您,说不定最后您这里能够生产出纯正的*货,要知道,来自东方的精美货物在欧洲的价值至少也能翻个十几倍的!” 扎索科瓦听得眼珠都有点发红了,他咽了口唾沫,脱口大喊:“那还等什么,我尊敬的公爵阁下?让他们来,让他们来!” “我还没说完,扎索科瓦。”塞拉弗笑了,“以后*移民还会大批地来到公国,在公爵府划拨正式的定居点前,我准备将他们统统安置在北安第斯省。我筹划建立一个人口较为密集、生产能力较为发达的地区,我想北安第斯省应该是最合适的了!” 扎索科瓦欢喜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兴奋之意,“我要用最尊贵的礼节招待您,至高无上的公爵阁下!” 此后从黄昏到晚间,扎索科瓦组织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歌舞和篝火晚会,热情而又带有神秘气息的奇布查族印第安人,给所有客人带来了最为丰盛的席宴、最为甘醇的果酒、最为奔放的舞姿以及最为殷勤的招待。 不久,在海岸边的一座不起眼的丘陵上,塞拉弗静静地在一片有着稀疏灌木和茂盛花草的地上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瓶朗姆酒,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他望着海上的明月,感受着拍岸的浪涛声,远处刮来的风在这里回旋起来,吹乱了他柔密服贴的黑发。 “把*移民安置在这里,究竟是秘书处的意思,还是行政院的意思?” “不,的确是我的意思,安蒂冈妮。”塞拉弗回头瞥了一眼,好奇的希腊女孩没有穿着军装,而是换了一条花布裙,看起来很像这里的土著。但她的美却在月色下更加柔和,那双稍稍分开的大眼睛,在深邃的眼眶中,显得异常动人。 “为什么?把他们安排在古巴省不是更加妥当,那里是您曾经计划好的首都区。” 塞拉弗重新转过脸,对着大海,他端起瓶子又无声地啜了一口,“那个计划可能要泡汤了。有人给了我别的建议,他们反对我将首都安置在岛屿上,这无形中加重了国家的运行负担,而同样不方便对庞大的疆域实施有效的统治。” “那么,会是在哪儿,公爵阁下?” “应该在大陆上吧,无所谓。”塞拉弗有点不负责任地淡淡说道,“越来越大的领土带来了越来越多的问题,粗放式的管理开始显露出各种弊端。例如对全局的把握,所有的省份都无一例外的以自我为中心,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就像扎索科瓦;另外各种行政资源也需要重新整合,只安排一个省长,所有以下的部门都乱七八糟,光看北安第斯省就知道,这儿和曾经印第安人的部落联盟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 “应该继续修订各种法律和规定,有了规矩,他们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说得很对,安蒂冈妮,很对。” “关于*移民的事……” “哦,我觉得北安第斯是最适合他们定居的地方了,不是说自然环境,而是说政治和经济等方面,这里都很落后,几乎全省的人口都是印第安人,并且他们需要改变,需要发展。”塞拉弗解释道,他把酒瓶往后一递,女孩便小心地捧在手上,并且取出木塞塞紧了瓶口,“而且这里很封闭,安第斯山脉和大海构筑起了左右两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巴拿马地峡很窄,完全可以从容地布置关卡。*移民现在还没到能够自由活动的地步,在短期内我也不打算给予他们国民待遇。因此,让他们发挥主观能动性,发挥创造力和聪明才智,就是刻不容缓的事了。等到他们做出了让大家都满意的成果,或者说他们已经能够融入到这个国家、这个社会中了,那时候我再安排其他优待,就没有人会说闲话了。” “您考虑得太多了吧,公爵阁下?” “不,一点也不多,*人的同化能力很强,安蒂冈妮,因此我需要小心一些。首先要让他们适应这里的政治气氛,适应我们的法律,乃至于我们许多约定俗成的东西。最要命的是,他们并不信仰上帝,他们有着一整套不同与天主教严密的神话系统,如果贸然与欧洲人接触,他们会被当做异教徒。所以我要让他们一步一步慢慢地适应这一切。” 安蒂冈妮没有再说话,她站在黑暗中,远眺着只有月色微光的汹涌海面。虽然*移民的到来令人多少有点措手不及,但委员会还是立刻做出了必要的反应,从新墨西哥传来的消息看,他们是倾向于将这些*人安排在人烟稀少的巴西,但公爵阁下明显对此提议不感兴趣。看他的意思,他甚至想要在北安第斯省创造出一个主导全国经济走向的强大地区,这会不会影响到国家的其他政策?还是会产生出什么矛盾呢? 第238章 欧洲事务 就在北安第斯省省长扎索科瓦先生正在公国行政院的协助和监督下忙着接收*移民的时候,塞拉弗已经回到特立尼达岛,接见了一位刚从欧洲回来的使者。 “情况就是这样,公爵阁下。” “让我娶特蕾西公主?索尼娅的那位闺中密友吗?”塞拉弗非常好笑地望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几个女人。一点也不意外的,美第奇小姐脸色铁青,梅加尔魁克陛下紧紧皱眉,连女总管也神情忧虑地站在原地,手上端着一壶来自*的极品绿茶,浑然忘了往主人的杯子里添注。 而大厅两侧的枢机官员们,则脸色各个不同。彼得侯爵侧过头去,与列奥纳多伯爵、雅克准将低声交流;约瑟男爵一副苦忍大笑的尴尬模样,手还不断掐着坐在他身边的蒙特西诺斯主教阁下的*;几位高级军方成员,如马提尼克勋爵塞索斯中将,和陆军代司令波伊科托尔上校以及刚刚结束休养回首都述职的陆军参谋长梅诺卡上校一脸郑重地探讨和争论着什么;公爵秘书安蒂冈妮少校则面无表情,跷着腿,上面搁着一张厚纸板,手中的鹅毛笔快速飞动,似乎记录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此次从西班牙紧急赶回国内的是奥狄斯特使的首席助理莱安先生。他是个长相沉着的爱尔兰人,在法兰西王国著名的圣丹尼斯修道院深造过多年,他是被索尼娅公主殿下所兼职的公国外交部招募来的特别人员,基本长驻国外,他的妻儿老小却都已经移居本岛。 “是的,据奥狄斯特使大人的判断,法兰西家族对于热亚那人的收买工作处于毫无进展的状态中,相信科西嘉岛并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 “所以,我们的目标已经产生了偏差?” “是的,查理一世的心腹臣子科麦斯伯爵让我带话,他们似乎已经识破了我们以军队换领土的图谋。奥狄斯大人建议公爵阁下采纳西班牙人以联姻换取领土的提案,因为这是唯一不需要动用战争手段就可以轻松获得利益的方法。” 塞拉弗缓缓收敛了笑容,“西班牙人不知道我即将结婚的消息吗?” 莱安根本也没朝索尼娅那儿瞥一眼,他欠了欠身,恭敬地垂下头,“我想这是查理一世和他的臣子们玩弄的一个诡计,他们料想公爵阁下不会轻易接受这个提案,同时他们也为了进一步平定国内动荡的政治气氛。刚刚我已经向阁下您报告过特蕾西公主殿下的事情。” 索尼娅脸色极差,她站起来,“公爵阁下,请允许我暂时告退。” 塞拉弗摆了摆手,“不,索尼娅,这件事并不是私事,而是国家大事,我希望您能够留下来继续参加谈话!” 这时,玛丽娜忍不住起身扶住了这位形象楚楚可怜的公主,“我们能否不说西班牙人的事?如果真的要和法兰西家族结盟的话,为什么还非要牵扯上西班牙人呢?” 有资格坐在这间大厅里,当然没有什么小角色,塞索斯中将忍不住插话了,“因为据公爵阁下的估计,法兰西王国在即将发生的意大利战争中仍将惨败,和他们捆绑在一起行动,不符合公国的利益。” “国家利益有那么重要吗?甚至必须要为此放弃一个完满的家庭?”玛丽娜语辞尖锐地说道。 索尼娅几乎要掉下眼泪,她赌气般地一扭身坐回椅子上,埃莲娜连忙丢下手里的茶壶,走上前安慰自己的女主人。 “如果公爵阁下认为这些海外领土毫无用处,不值得去获取,那么一切仍将按照预定的轨迹走下去。”莱安说着,朝玛丽娜所在的方向屈身一躬,“请原谅,陛下,我们这些人都是需要抛弃所有情感的,在任何问题上我们只能直言不讳!” “公爵阁下,西班牙人包藏着怎样的祸心大家都知道,我个人绝对不希望看到您应允这桩婚事,这完全是彻头彻尾的利用!”玛丽娜大声说道,“再说,索尼娅也不会希望把夺取海外领土和自己的终身大事联系起来,这根本不是可以等价交换的东西!” “玛丽娜,这件事我会考虑的,您没必要如此激动。”塞拉弗淡淡地说道。 埃莲娜也赶紧拉了她一把,墨西哥女王也意识到对方的言辞已经足够严重了,这还是对她,要是别人的话,恐怕立刻就会被劈头盖脸地喝斥一顿。于是,她提裙拜倒,以示为自己不礼貌的言行赔罪。 “除此之外,奥狄斯先生是否还取得了别的进展?” “是的,尊敬的公爵阁下。”莱安汇报说,“西班牙王室看来非常愿意与我们达成秘密合作的协议,奥狄斯特使大人正等待着军方的主官到达托莱多,以便与皇帝具体磋商在对意战争中的各种战术配合问题当然,这必须建立在公爵阁下您批准与西班牙结盟的基础上。此外,查理陛下也已许诺要给予我们雇佣兵部队更高的组建费用,甚至还提出在此战之后,与我们共同分享既得利益。” 塞拉弗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彼得,这位国防部的主官连忙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受枢秘处和总司令部委派的是第2舰队指挥官兰特海军上校。” 塞拉弗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并不清楚,不过他早已说过,奥狄斯特使有权受命对欧洲诸国谈判的一应事宜,再说枢机秘书处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多方考虑的。兰特的家族原属于勃艮第公国,此后该国因继承人问题而被法西两国瓜分,兰特家族也很快衰败,因此这位舰队指挥对西班牙人很有看法,加上现在查理一世在尼德兰的横征暴敛,更是加深了他的此种心结。无论从公或私的角度看,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在谈判中和西班牙政府角力。 “看来法兰西人的手臂还伸不到海上,跟他们合作的确不是件享受的事情。”塞拉弗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我自然会忠实地履行和弗朗索瓦一世达成的协议,这样也会让我们在最后获得与他们谈判、要价的权利。” “加上西班牙人刻意的拉拢,我想这件事对我们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了。”列奥纳多紧跟着说道。 “这是一次好机会,就算协议上的条款并不能够最终得到执行,但我们出兵欧洲的时机却已经到了,在战争之后,无论谁是最终的胜者,我们都有可能长期地在那里呆下去,这对公国的远期战略规划是很有好处的。”彼得也插话说道,他们表现的对塞拉弗此次所制订的计划钦佩不已,而彼得更是隐晦地表示出自己的态度,他根本不对西班牙人的所谓诚意感到半分兴趣,但他却认为己方在这场战略态势中占据了有利的高度,因此无论协议是否被执行都将变得无关紧要。 “我也是这么看的。”塞拉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了看索尼娅,后者也抬头看他,他表示赞同的这一刻,索尼娅禁不住充满感激地一笑。 只要不立刻执行与西班牙人的秘密协议就好!美第奇公主的心里如是喊叫着,她现在对特蕾西的那点点好感荡然无存,甚至对查理一世也更加厌恶了。他们对意大利领土的蹂躏,使得美第奇家族已经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现在他们更是试图凌驾在尊贵的美第奇公主殿下头上,抢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最有威望、最年少多金、最令人崇拜的未婚君主,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起来,我们要想挤进欧洲的政治势力之中,还有非常艰难的道路要走。” “公爵阁下,您的海军和陆军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彼得侯爵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了,如果不能在谈判桌上取得领土,那么公国不介意动用武力。 塞拉弗轻轻“嗯”了一声,他把目光投向玛丽娜,“女王,您的舰队已经出发了吗?” “是的,混编舰队共计177艘,将士41058人,由第7舰队司令坎切斯中校指挥,于2月18日出发前往巴西总督领。我将亲自坐镇新墨西哥,等待他们胜利归来的消息。”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丝暧昧,玛丽娜的心思谁都猜的到,她之所以要借故留在岛上,还不是为了能和公爵阁下朝夕相处吗?现在,连她本人指定的下榻处都在原彼得侯爵的小楼里,就差没有光明正大地搬到属于公爵私人的房间去了。 塞拉弗像没有看见这些目光似的,继续询问,“索尼娅总理,远征部队的一揽子后勤保障计划实施得怎么样了?” “嗯,我们已经成功地向百慕大岛派驻了2000名海军陆战队官兵,输送物资也已经完成了**%,百慕大港和一座永久性粮库正在加紧建设之中,研究院经过勘察,认为我们应该继续扩大百慕大港,使其能驻泊200艘以上的大型军舰,不过这个计划被我驳回,因为那至少需要花掉3.6万金尼尔。” 百慕大岛在巴哈马群岛的东北面,亚特兰大陆的东面外海上,1503年被西班牙人胡安·百慕大发现,遂以命名。经过多次慎重的考虑后,塞拉弗认为从百慕大前往亚速尔群岛是最便捷的海道。另外当年哥伦布西航时,也是从往北走亚速尔群岛的海路的,从百慕大到亚速尔群岛,舰队顺风时只需要两周时间。因此,在百慕大屯备补给,是很聪明的做法。 “让您监管国库,是最明智的选择。” 听了心爱的男人如此赞誉,索尼娅一阵心跳,她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我们的粮食情况非常令人满意,相比欧洲的疫病流行和自然灾害严重的情况,我们最近一期的收获完全超出了行政院的预计,我只有加派人手,在您规划过的那些重要地点以及商贸口岸建设大批粮囤和粮库,另外,海上战略运输大队成立之后,我们也已经向墨西哥王国输送了一大批粮食和棉花,梅加尔魁克陛下决定要在今年正式进入亚特兰大陆的西部地区,根据几个探险队的资料,那里是大片荒漠,土地贫脊,但却有着不俗的矿产资源。” 玛丽娜微微一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片区域是公爵阁下既定的夺取目标,为此墨西哥即使倾尽全力也在所不惜。” “难道没有人觉得我们的领土已经太大了?”有人在晒笑,正是雅克准将,他的口气中有股极冷淡的嘲弄,“从首都到特诺奇蒂特兰需要三周半,到里约热内卢需要一个月零五天,如果到公主群岛则需要半年的时间!我们的各个总督领、直辖省都处于几乎不受控制的状态,他们很难得到及时的指令,也不会对此立刻做出反应。如果我们的领土继续这样扩大,我不认为那会对政权的稳定产生任何作用。” “什么事情都需要一步步来。”塞拉弗对他的态度毫不为忤,甚至他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微微一笑,“当前最重要的不是讨论是否扩张的问题,而是要更加关注树立国家威信、增强国民凝聚力的问题。这几年我们把这一点放在所有工作的首位。对内,调整和废除那些落后的生产关系,解放印第安人的劳动力,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对外,清逐与我们争夺新大陆主权的西班牙人,并且将这一系列的胜利转化成国家利益,使国民真正感受到国家的温暖与关怀。尤其是在我们立足为改善国民中主要民族而做出的努力,使得公国已经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各民族融合融洽的大家庭……” “我不认为这和继续扩张有什么必然联系。”雅克打断他的话说道,他对这番兴致满满、信心过于充足的演讲根本没有兴趣。 塞拉弗脸上表情未动,他心里却已经生起了一个念头:和雅克说这些面子上的话就可以了。毕竟,亲疏有别嘛,从经历过*之行后,他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了。 “您没觉得呆在这里有别于欧洲其他国家的地方吗?” 雅克皱起眉头,“请您直言。” “安定感,认同感。”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他不无刻意地环视了一下周围,所有人似乎都在品味着他刚刚吐出的两个单词,随后都流露出不无会意的笑容,“我们用国家的强制手段改变了印第安人传统农业模式,加上新大陆如此众多的新作物,让我们的储备粮一年年地往上翻。在国家能管理到的辖境内,您看到有饥饿的人吗,有乞丐吗?” 雅克苦思冥想,好长时间才摇了摇头。 “欧洲有任何国家达到这种标准吗?” 这一次,不但雅克立刻摇头否认,并且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摇起头来。 “因为他们还处在落后的生产关系之上,无数的大地主竭力地想把尽可能多的人束缚在土地上,从事那种可怜的生产,没有人像我这样,把人力资源统筹安排,并且把他们调整到最需要的地方工厂中去。新墨西哥造船厂,现在各地已拥有17座一型船坞,工人36550人,预计到今年年底将超过50000人;特立尼达钢铁厂,虽然因为保密的缘故没有全力扩展,不过拥有工人的数量却已经达到22750人,加上两个单位的附属生产厂,估计工人数量要超过10万!这就是我需要的先进的生产关系。这些工人没有土地,但是他们会因此而起来造反吗?不,他们反而会感激我!因为他们在工厂里所得到的,要远远超过在自家农田里所获得的微薄的收成,这就是为什么还有更多的人削尖脑袋也要往工厂里钻的原因。” “再加上那些种植园、晒盐场、棉纺厂、成衣厂、玻璃厂、矿山等等,这些地方吸纳了数以百万计的工人。”索尼娅作为行政院总理大臣,对这些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原先连我在内,委员会中没有人对公爵阁下逐步废除封建制有好的看法,但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我们的经济呈现出持续快速发展的好势头,国家财富连续翻了几番,预计今年的国库库容量将达到惊人1010万尼尔!我们完全有能力进一步加快国家建设的步伐、提高国民的生活标准。” 所有还不知道国库底细的人都吓了一跳。 欧洲国家中收入最丰的无疑是西班牙,不过从净值上看,威尼斯共和国才是欧洲的富庶之源。倚仗着与阿拉伯世界的贸易关系以及垄断了地中海东岸的商路,这个国家所取得的财富令无数帝王垂涎。 不过与公国当前的国库财富相比,威尼斯只不过相当于其几分之一罢了。 之所以该数字巨大得令人无法置信,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塞拉弗的大力开拓,尤其是占领了墨西哥以及遥远的香料群岛之后,在商业贸易领域每年有无数金币源源不断地流入公国国库。 研究院对新产品、新技术的不断挖掘,在钢铁制品、武器、舰船、橡胶、玻璃、制镜、蔗糖和海盐等项目上都远超欧洲水平,这也逐渐使得最大的资本商人国家变得越来越富有,越来越权威。 次要的原因是塞拉弗有意识削弱封建制度的结果。在那些欧洲大国中,国库的财富并不代表着国家整体实力,因为还有大大小小的封建领主们,他们也掌握着相当可怕的财力,随着像佛罗伦萨等小国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封建制度越发不能适应国家利益的整体需要。 塞拉弗绝对不会允许出现那种实力足够和国家叫板的封建领主的,他极力强化国家的威信和威严。只有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才能使巨大的疆土变得安定和谐,更何况,他的观念是创造一个为大多数国民服务的政府,这是欧洲君王们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扩张的另一个重要基础,是由于地缘因素。”塞拉弗把话题重新转向刚刚与雅克讨论的上面,他觉得这正好是一次交流和沟通的好机会。很多人都不明白公国在国政上的基本方略,他们认为现有的疆域已经很难消化,除非是立刻实行分封,走回封建制度的老路上,“应该庆幸地说,特立尼达公国楔入新大陆的时机非常好,我们驱逐了作恶多端的西班牙人,成为这里的主人。你们不觉得走过太平洋通道以后,战略局势又发生了改变吗?” 他拍了拍手,让侍从在大厅里支起图架,挂上一副当前特立尼达公国及周边地区的地图。 塞拉弗起身走到图前,拿起一支铅笔,“各位请看,这是特立尼达岛,首都新墨西哥,这里是西印度群岛,这里墨西哥王国,这里是巴西……” 他指点了一阵,脸上带着笑容,望向雅克,“经过哥伦布先生的西航,我想各位都已经了解到,新大陆是独立于欧洲大陆以外的一块天然的大陆,经过我们继续的西航,至香料群岛这里!”他又指点了一处遥远的地方,“我们也更可以清楚地看到,新大陆也并非是亚洲大陆的延伸,这是一块位置优异的所在,距离最近的欧洲及非洲海岸最少也需要21天左右的航程。因此,对于欧洲诸国来说,要想在已经站稳脚跟的公国的手上抢夺领地,恐怕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当然,雅克除外,他的脸上只有冷漠的表情,还略皱眉头。 “我们当然很难消化如此庞大的新大陆,看看这里!”他指向亚特兰大陆幅原辽阔的土地,这些地方在公国提供给教会以及欧洲诸国新一届的图册中理所当然地没有反应出来,“我们得一步一步来,这里还有相当于好几个巴西总督领的土地等着我们去取得,那里的印第安人没有加勒比族的野性,也没有玛雅族的智慧,更没有阿兹特克族的勇敢善战,他们不足为虑。但是我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内部的问题,我们更要看看外部环境。这里!” 他指向西班牙首都托莱多,“查理一世和我们的恩怨未了,他一旦从欧洲频繁的战事中腾出手来,肯定会给我们带来无数麻烦。还有葡萄牙人、英格兰人,这里着重要提一提英格兰的亨利八世,据可靠的情报表明,他正忙着建造自己的舰队,这也许是为了再次远征法兰西,不过他未必不能越过大西洋,来亚特兰大陆的东海岸淘点金子。” 由于研究院按照粗略的经纬度重新勾画了地图,从这种弧面的地图上,大家能很自然地感觉到英伦三岛距离亚特兰大陆东北端比起新墨西哥到达那里的距离更近。 尤其是格陵兰岛。 这个岛屿是世界上最大的岛,是因纽特人的传统领地,不过自从公元982年移居冰岛的挪威人发现了格陵兰岛之后,它便在1261年成为挪威的殖民地。不过1380年丹麦与挪威结成联盟,格陵兰岛又转由丹麦、挪威共同管辖。与冰岛只相隔了一条丹麦海峡而已。 冰岛与英伦三岛相去也不是很远,如果这张地图出现在伦敦的话,很难想像那些家伙不会立刻组织远征军,和公国抢夺这片土地。 “我们的探险队最北已经到达了格陵兰岛,不过没有惊动岛上的居民,相信大家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塞拉弗稍稍等众人的消化完了刚刚自己所说的,这才继续讲下去,“我已经派出更多的探险队,往北探察,不过那已经不是我们现在能够走下去的地方,越接近北方,气候越冷,温度甚至能把整面帆冻僵,把舵都冻掉。我们的人到达格陵兰岛最南端后就返回了,在归途上仔细地测量了纽芬兰岛。这个岛将作为今后公国海军北方军区的主要部署点,陆军将驻扎在大陆,因为该岛并不适合大量驻军。” 如果按照“谁发现、谁拥有”的原则,纽芬兰岛应该是属于英格兰的殖民地,热那亚航海家卡伯特虽然没有哥伦布那样的大名气,不过他却像前者一样,投靠了别的国家,那个国家就是英格兰。1497年,他被英格兰王室授予海军元帅,随即他往冰岛以西方向出发,并最终发现了纽芬兰岛。起初,他命名此地为“迪耶拉·波里玛·维斯塔”(意大利语“首次看到的陆地”),并在这里插上英国王室的旗帜。 不过,英格兰的势力现在并不大,亨利八世主宰着一个欧洲二流国家,他的舰队虽然陆续在造,但满打满算,眼下也不过十几条船,凭着这些装备和拥有完整的国家海军规模的特立尼达公国作战,恐怕真是天方夜谭了! 并且,在卡伯特和英格兰王室的眼里,纽芬兰岛只不过是个良好的渔场罢了,却比冰岛附近的渔场要险远得多。 因此,当探险队占领纽芬兰的时候,那里只不过有几个印第安人和因纽特人的村落和一处英格兰人矗立的木制十字界标而已。 “相信大家也感觉到,虽然新大陆的四周都有广阔的洋面,但还是多少会接触到外来的文明,早二十多年前,就有人来到这里,如果再过二十年呢?我们公国会面临着怎样的挑战?”塞拉弗淡淡地说道,“所以,我要抢先着手,哪怕是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我也必须这样扩张下去,我要在积极开发印加大陆的同时,将亚特兰大陆沿海地区统统纳入下一阶段的计划表之中,第二次大规模的移**动就要开始了!” “英格兰只不过是一群欠债不还的流氓与小痞子的集团罢了。”雅克大放厥词,“我不明白您为何对他们如此忌惮,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保护巴西总督领,驱逐海盗和异国冒险团体,还有尽快打通前往印加帝国的道路。我们不能放任一个充满黄金,比阿兹特克人强大十倍的国度继续生活在我们身边而不采取任何行动!” 他的话立刻激起许多人的共鸣,此时,关于印加帝国的传闻已经喧嚣起来,许多小报开始连篇累牍地报导从印第安人那里获得的关于印加文明的点滴情况,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欧洲人开始关注起那里据说“积淀了数千年的庞大黄金”。 不过很快这股充满贪欲的流行风就被塞拉弗**了,他按照相关法律惩罚了那些报刊的发行商,并颁布公爵府命令,重申对印加帝国继续实行“有效的保护政策”,直至“国家做好一切准备后”再由政府组织对印加帝国进行“拉拢和逼服”。 针对印加国的情报工作,实际上早在塞拉弗越洋前往香料群岛前就已经开始了,现在更是有专门经过训练的印第安人加入,由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直接领导,机密程度非同小可。 塞拉弗不急着对印加帝国动手,一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的印加,有大约500-600万人口,疆域在安第斯山脉以东狭长的地带,达到了200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他们的文明非常强盛,虽然从武力上说公国占据极大优势,但破坏和毁灭印加文明的罪名可没人愿意承担。更何况,安第斯山脉附近穷山恶水,印加人已经将他们的耕作技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才仅仅够维持国民的温饱,这么大量的人口基数,如果不加以利用而白白任他们死去,岂不是最大的浪费吗?所以塞拉弗把印加当成心目中豢养移民的温床。 约瑟男爵白眼翻得都要把眼珠翻出来了,但他却不敢开口和雅克对骂,谁知道那个法兰西的野蛮人会做出点什么?看看他粗壮的膀子,还有上面邪恶的纹身,假发佬心里对自己说应该绅士一点! 虽然约瑟在公国得到了一切,志得意满,但不能说他对自己的母国一点感情都没有,况且,雅克的说法很伤人,当然作为一个地道的法兰西人,他会这样肆意辱骂海峡对岸的家伙也毫不奇怪。 “不知道各位注意到没有,英格兰虽然在百年战争中辉煌一时,但今天他们仍然只能依靠自己在岛上的势力。看看他们的位置,虽然是欧洲的一部分,但又非常独立于其外,海峡是他们天然的屏障。”塞拉弗淡淡一笑,用铅笔指了指那里,现在,英伦诸岛还并非英格兰一家独大,苏格兰划走了主岛的差不多1/2,不过是北方寒冷贫脊的地带,没法和南方的国家争衡;爱尔兰则是独立的一岛,此外在主岛西面,还有不少公爵和诸侯的领地。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时代。 “他们的对外交往、经济贸易完全依赖海运,这就造成他们可以把国家财政最大部分且毫无顾忌地投入到海军部队上来。按照英格兰岛的天然地理位置,他们会放弃近在咫尺的优良海外殖民地吗?会放弃寻找黄金和香料吗?我想即使是寒冷的纽芬兰,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舍弃的,他们只不过还没有打理好自己内部的事务罢了!只要时机一到,他们会比西班牙人更坚决、更执著,更迅速,投入的力量也会更大!” “公爵说得对。”彼得侧过*,在雅克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他希望自己这位朋友不要再在言辞上冲撞领导了,塞拉弗一向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雅克果然闭口不言。 塞拉弗淡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搁起铅笔,自言自语起来,“所以这是个不能不消除的隐患……” 第239章 最完美最大胆的计划 在“艾美拉”宫前,完成整编的第10舰队指挥官卡奥少将正焦急不安地在门外踱步,几匹骏马拴在青条石小路旁的木桩上,几个穿着鲜艳的红色海军军服的军官们,正偷偷取出置于鞍鞯左侧食篓中的马粮,饲弄着这些他们平常不太接触的温驯动物。 “那几个日本人还没完没了了?” “据说光复古巴省,这些奴隶得到了不少功劳,公爵阁下不吝对他们的封赏,并且还招募了一批黑人编入他们的军队。”卡奥的副官威弗列德少校说道,这位少校曾作为一艘小型战舰的船长,参加过圣卢西亚大海战,获得过一枚海战纪念勋章,随后他被调入阿瓦哈军官学校参加短期培训,出任第10舰队指挥参谋副官职务。 “黑人?那些天性愚笨未开化的猩猩们也能打仗?”卡奥叼着雪茄喷云吐雾,一脸不屑地说道。 “经过充分的训练,黑人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让所有人产生了惊讶。陆军司令部已经下令再编组两到三个黑人师,用以补充巴西总督领的防卫缺额。这些黑奴,不,黑人能够吃苦耐劳,他们熟悉军规后非常守纪,作战勇猛从不怕死,并且他们也极能适应热带的生存环境。有些黑人可以不带食物和饮水,在原始丛林里生存好几个月。” 卡奥嘴边的雪茄差点没掉到地上去。 “我没听错吧,那些黑人?黑皮肤的奴隶?” “是的,将军,十天前有一份陆军转来的演习战报,我放在您办公桌上,不知道您看了没有。”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卡奥喃喃地说,径自过滤掉属下的问题。在他看来,公国陆军那点提不上筷子的东西还是少拿来说事为妙,只有海军,才是公爵阁下能够真正依靠的强力臂助! 这些日本人,因为国家被吞并了,便赶快跑来向公爵宣誓效忠了,还真是会挑时候啊!原本就看不起日本人的卡奥,在等待了无数分钟之后,也就更加鄙夷这帮人的骨气了。 这些人腰板从来也直不起来,见了谁都是九十度鞠躬,满脸堆笑,被上级责骂甚至打嘴巴也不改脸色,他们还会经常给人送礼品,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日本女人,真是一群贱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群日本人才穿着陆军的深墨绿色制服,一个个神情凝重地从大门鱼贯而出,见到卡奥将军,他们纷纷过来鞠躬行礼,嘴里说着抱歉的话。 “都是军人,用军礼更加妥当吧?” “是,是。” 等到这群显得有些灰溜溜的人们各自坐进马车离去,卡奥才略显奇怪地摇了摇头,“比起以前来,这些雇佣兵的军官们显得更加颓丧了,但愿他们不要因此而沾染上胆小的阿拉瓦克族人的性格才好。” “国家被灭了嘛,惶惶不安也是正常的。”有个声音在独眼龙将军的身后响起,声音显得略为沙哑,卡奥回过头,却是海军陆战队总司令比埃尔上校。 “哦,老弟,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的部队在巴哈马训练、待命的吗?” “公爵阁下召见,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是跟‘好望风’号离开的,运气很好,躲过了一次暴风。” 两人说了阵话,一名卫队的士兵从里面走出来,“卡奥少将、比埃尔上校,公爵阁下召见!” 穿过富丽堂皇的几条曲折的走廊,还没等两人感慨这里壁画精美绝伦、建筑风格简洁高雅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到在一处回字形的走廊中央,那处人鱼雕塑的喷泉前,一名穿着海军军服的女孩正欢笑着将池里的水往另外几个侍女身上泼去,这几个女孩浑身都湿淋淋的,脸带笑意,也拼命往回泼水,两帮人闹腾腾的,显得异常开心。 比埃尔很吃惊。 但卡奥不然,他放慢脚步并压低了声音,向对方解释,“嗨,别看了,那是公爵阁下的养女,徐清卿公主殿下!” 能在艾美拉宫里如此放肆的,至少也得有点象样的本钱。两人心里嘀咕着,一直默默地走到一处偏殿,这里窗户至少比别的厅多出一倍,窗外花草茂盛,乔木成荫,鸟儿的婉转低鸣,更是为这幢建筑增色不少。 和最近召见的程序相同,公爵阁下的身边总是少不了索尼娅·德·美第奇公主殿下,以及墨西哥的梅加尔魁克女王陛下。 这三个在高高王座上的人给了觐见者很大的压力。 好在塞拉弗公爵阁下并不想为难自己的亲信心腹,在两人施礼完毕,他笑着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喝点什么,两位?” 卡奥看得出公爵阁下的心情还算不错,“我想来一大杯热可可。” “我喝点茶吧,马黛茶。”比埃尔有些局促。 女仆送上茶点之后,埃莲娜也出现在厅中,她亲自为主人和客人们斟满饮料,卡奥和比埃尔连忙谦谢了一番。 “上校,您的整训计划全部结束了吗?” “哦,是的!”比埃尔慌忙放下手中的托碟,站起来敬礼,“海军陆战队901大队已经完成整训!不过我们的人手实在是不够用,我想请求您再给我们增加两到三个大队的配额。” “是觉得您这个司令当得不过瘾吗?”塞拉弗微微一笑,止住对方的回答,“这一次我需要经过长期训练的精锐,而不是白白浪费我们的新生兵力。901大队已经经历了数次大战,成员大部分是老兵,还有一些是从陆军挑选补充进来的优秀人才,经过整训之后,他们更像一群狮子!我不需要绵羊们上战场,一万头绵羊也只会被一头狮子赶得东奔西跑,您明白吗?” 比埃尔得到夸奖,精神大振,连忙立正敬礼,“是的,长官!” “更何况,在此次战役的初期,我未必用得到海军陆战队。”塞拉弗淡淡一笑,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搁置的大架子旁,轻轻揭开幕布直布罗陀海峡及其附近的地形状况便赤裸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这是我们进军欧洲的号角,当然需要听到不同凡响的声音。两位,奇袭直布罗陀南端的休达港战役,即将展开了!” 比埃尔觉得两眼开始发红,他死死地盯住那片已经被他熟悉了上千遍的地形图。卡奥则喘起粗气来,他一仰脖,干掉了足足一大杯蜜糯的可可汁,随后,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目光中充满了战斗的渴望。 “请允许我来为两位讲解一下初步的计划,稍后会由总参谋部对此计划进行润色。我们选择的时机是3月25日至4月1日。”塞拉弗开始述说着他的安排,“葡萄牙迄今还执行儒略历,他们从每年3月25日至4月1日开始庆祝新年,都会安排各种盛大的活动,包括歌舞与酒宴。我要求出击舰队在3月1日前在百慕大岛完成最后的补给,但我们将不采用原先制订的方案,先登陆并占领亚速尔群岛,相反,出击舰队必须绕开亚速尔以及马德拉群岛,悄悄的接近休达。我们的舰队必须选择适宜的时机,利用暮色或夜航至目的地,随后在黎明时分发动突袭!这个计划靠的是对时机最精准的把握,以及非凡的预判和领航能力,当然,也要靠点运气如果天气不好的话,很有可能前功尽弃!计划就是这样,这是一次非常冒险的尝试,我们带着陆军部队,千里迢迢偷袭一个大港,并且这里还是出入地中海的交通要道,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卡奥,您有什么问题吗?” 独眼龙重重地一拍手掌,极为不雅地嚎叫了一声,“这真是我听到过的最完美、最大胆的计划了!比起红胡子抢劫教皇的武装商船还要冒险得多!向上帝发誓,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请您务必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原本塞拉弗准备将卡奥派到南方,和坎切斯共同抵御海盗侵袭的,任命书都已经签署了,不过玛丽娜女王突然带来的好消息却让公爵立刻改变了心意。他认为偷袭休达计划已经成熟,加上卡奥的舰队已经结束了整编,新船试航等都已完成,没什么比任命一个有经验、有能力的海军司令来挑起这场不容有失的战役更加迫切的事情了。 卡奥则感到欢心鼓舞,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捞到前往休达作战的机会。在他看来,彼得、塞索斯等将军们比他更有资历或威望,并且彼得经验丰富,老于作战,在海上几乎没有处于弱势地位的时候;塞索斯更是个一鸣惊人的优秀海军战略战术家,他在圣卢西亚大海战前夕的一系列令人炫目的欺骗与表演,把老到的联军主帅安德烈亚也蒙弊了,随后那一场精彩而又相当惨烈的激战,更是证明了他的勇气与能力! 不过很明显,塞拉弗是有意亲自前往地中海,不过卡奥对此没有半分不满,如果挑选彼得或塞索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那就绝对不可能轮得到他了! 趁着儒略历新年进攻,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对手的警觉。加上休达被葡萄人占据得足够久了,久得恐怕已经让他们产生了这块北非门户是属于他们永久领地的思想。 儒略历是罗马**者儒略·恺撒大帝在公元前46年颁布的,中世纪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很多**教国家仍然在沿用这套已经显得有些过时的历法。 卡奥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现在正是大西洋风暴期还没开始的时候,相对平静的海路,能够使得舰队的长途奔袭变得容易许多。并且此次是不宣而战,虽然手段有些卑鄙,但却能达到足够的突然性。再说,和葡萄牙方面在东南亚也并没有达成一个最终的协议,两国间的战争实际仍持续着。 “这一次我不会直接干涉您的指挥,卡奥。”塞拉弗忽然说出了这一句让对方十分震动的话,“我会率领舰队,在五天后出发。当您成功占领休达港之后,我会向加那利群岛发起总攻。比埃尔的901大队分为两个部分,一半跟随您的舰队,作为突袭休达港的尖刀部队,另一半跟着我,登陆加那利!至于那些来自扶桑的外籍军团,则全部配给您的舰队,他们的战斗力很出众。” “感谢您的信任,公爵阁下!”卡奥抬起手来,郑重地行了一礼。 塞拉弗点了点头,“根据我们从驻欧人员处得到的情报,因为北非阿拉伯人的不断骚乱,葡萄牙在休达港的驻军已经增加到**00人。面海高地修筑着两座大炮堡垒,拥有火炮129门,扼守着海港。在这里还有一支装备精良、士气很高的舰队,由海军上将卡洛斯·德·梅德姆伯爵率领,拥有主力作战舰4艘,非主力及辅助舰只8艘,水手都是老兵,久经训练。凭借着大炮要塞,他们已经多次击退了从海上进犯的敌人。另外,休达城西南和南面高地都修筑有棱堡,同样备有大量火炮,应该是用来防备摩尔人的,他们之间的战争更加频繁。总之,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攻取的地方。” 卡奥和比埃尔两人都站起来仔细地察看了地图,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相当凝重的表情。 “真是一个又臭又硬的乌龟壳,不是吗?”卡奥喃喃自语,一只手抚摸着下巴上硬硬的胡须,“比埃尔,你的陆战队能够依靠奇袭突破防御吗?” “我们是白天进攻,奇袭恐怕不能奏效,只能依靠战术的突然性,最大限度地将我们的优势兵力投放在某一段指定好的战场上。” “我建议出击舰队统统换装最先进的长前膛来复线炮,用以增大有效射程,并最大限度地摧毁葡萄牙人的工事,掩护陆军登陆。”卡奥歪着头,征询地看了一眼公爵阁下。 “可以。” “出击舰队还必须一次投放足够多的兵力,但我们的登陆舰实在太慢了,与它们混编的话,我们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路上,这还会使变数大增……”卡奥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感到了矛盾,因为登陆舰的作用他是亲眼目睹的,这种犀利的大型辅助作战工具,如果不能使用在这一次的作战中,会让他感到失落。 没想到塞拉弗轻轻地摇了摇头,“休达港易守难攻的主要原因就在于那里并非一个可以容许大军作战的地方,一次性投入压倒性的兵力的确是个好方法,但那儿却不行。狭小的港口,没有任何大面积的滩涂阵地可以让军团展开,所以即使动用优势兵力,也只能递次保持攻势,顶多能在占领城市的时候派上点用场了。” “他们的火炮对我们的威胁太大!”卡奥嚷嚷起来,“即使全力以赴,恐怕我们也很难压制布置在要塞中的重型大炮的!更何况,那里可能布置着防御力超强的棱堡!” 比埃尔沉思着,插了句嘴,“如果能放在夜间,偷袭行动还是有不少成功的希望的。” 卡奥作为海军指挥官,已经对塞拉弗布置的舰队运行思路有了深刻的认识,“恐怕不行,我们必须要趁夜通过靠近海峡西面的一段,这里来往的船只众多,如果不在夜间,我们会暴露的。而靠近了休达港,估计也快到黎明了!” “休达港两侧是两座山,西面的就是著名的穆萨山,东临大海的这座我并不知道名字,但这上面有一座炮台,却是孤立于城市防御体系之外的。”看见两人陷入沉思,塞拉弗开始缓缓述说自己的想法,“我的意见是偷袭并占领它,随后输送尽可能多的士兵到这个小山上,从上往下进攻要塞和城市,卡奥舰队的主要任务可以放在压制穆萨山这边的大炮要塞上。” 穆萨是曾经阿拉伯人的统帅,进攻西班牙并且占领过塞维利亚,若干世纪前是在北非和伊比利亚半岛一带最有权势的人物。 两位将领显得豁然开朗,如果偷袭能够成功,那么休达港将顿时失去一条臂膀,那时候即使有再多的火炮,也没人理会了,葡萄牙人应该是不会往自己的城里和阵地里开炮的吧?再说,那些要塞所构筑的火力,应该都是固定朝向的,也就是说,炮弹往哪里打,往往不是守军能够决定,而是早就已经规划好的。可如果来犯之敌偏偏不进入到他们预估的地点呢? 卡奥想到兴处,一阵哈哈大笑。 “公爵阁下,有您这样的安排,我认为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再带什么登陆舰了。我会马上带人重新布置火力,补充给养,我的舰队能够在三天内做好出发前一切准备!” “海军陆战队方面的准备都已经完成,随时听候调遣!”比埃尔也立正敬礼。 塞拉弗点了点头,“很快,会有一支陆军从中央省出发,前往百慕大与出击舰队会合,另外,徐清卿船长的‘三宝’号也将跟随舰队一起出发,当然,她将直接接受您的指挥,卡奥将军。” 卡奥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他想到刚刚在回廊的喷泉池边玩的不亦乐乎的那个女孩子,不禁苦巴巴地说了一句:“还能不带啊?” 第240章 商议远征任务 公国战略运输舰队成立之后,索尼娅公主殿下调拨了各型商船和退役的战舰150多艘,编组了两支分舰队,编号17、18,其中,战略运输第17舰队成员67艘,第18舰队83艘,前者以大中型商船、退役战舰为主,指挥官是暂时兼任的达乌德中校;后者以中小型商船为主,运力稍弱,指挥官是从功威赫赫的第5舰队调来的亚吉尔拉少校。 当3月的第1天到来时,冒着小雨在抢修中的百慕大港码头等待那支神秘陆军的卡奥和比埃尔等高级军官,远远看见第17运输舰队的旗帜时,都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这帮陆军老爷来得真是时候,万事俱备,只等他们人来,在最后一分钟终于到了!卡奥不无恶意地想道,是不是公爵把我们海军当成陆军的小保姆了! 不过,当舰队逐次靠岸,卡奥这才大吃一惊:那些军容整齐、杀气腾腾的陆军战士,几面不同式样的却很眼熟的军旗,尤其中间还有一面白底灰色铁十字旗,明显是公爵阁下的卫队队旗!这些家伙,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几个鱼贯走下的军官卡奥都认识,为首的一个,身穿陆军制服,戴上校军衔,正是参谋长梅诺卡。 他的身后,有新近向公爵宣誓效忠的西班牙降将巴勃罗,他被授予陆军中校军衔,受封准爵;公爵卫队代队长瓦恩莫里少校;扶桑雇佣军的新任代理指挥俞大猷,被授上校军衔;紧紧跟随他身边的,是个令人不太喜欢的倭人,名叫斯波贤定,他没有军衔,却事实上对那些日本军人有莫大的控制力;最后是一个阿拉伯人,穿着穆斯林传统长袍,面很生。 “梅诺卡参谋长!”卡奥对这个男人可不敢用上级对下级的口吻说话,因为这位可是当年公爵第一支舰队时期的老干部,还当过“永远的旗舰”“圣路易”号的船长,资历比卡奥要老得多。 “卡奥将军!”梅诺卡当然也不敢怠慢,别说这位独眼龙军衔在他之上,而且他还是公爵尤为宠信的一位心腹。两人热情地各自行礼后握起手来。 “这一趟公爵阁下可是大手笔啊!”卡奥凑近了他,轻轻地感慨了一句。 “没错,请不要怪罪我的迟到。陆军的选编实在是太令人头疼了。到前些天那帮人才最终敲定,由我来率领**军团中的两个师组成暂编第1军,承担这次攻击任务。此外,公爵阁下的卫队长瓦恩莫里少校、扶桑雇佣军总指挥俞大猷上校以及‘毒蝎**队’的代理指挥官伊拉米大人都将随同出战哦,这位伊位米大人是枢秘处顾问团莉拉上校的侍卫首领,公爵阁下让他负责和奥斯曼人秘密接触的事宜。” 卡奥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在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卡奥由衷感慨,“看来公爵阁下是不准备给葡萄牙人留任何一点机会了,这次是全力发动,连**军和公爵卫队都参战了!” “是的,公爵阁下为了确保这一仗的胜利,他还准备征调更多的补给,由第18战略运输舰队输送前往加那利群岛。” 卡奥倒抽了一口冷气,先是占领休达,然后发起加那利群岛争夺战,随后紧锣密鼓地输送来大批物资和补给,看来是准备和葡萄牙人长期作战。 “公爵阁下提过我们需要在休达港驻守多久了吗?” “至少3到6个月。”梅诺卡说道,“等到事情稳定了,才会有新的陆军师团前来换防。” “这么久!” “当然,公爵还会亲自在休达港坐镇,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谈判。” “这又关西班牙人什么事?”卡奥不解。 梅诺卡暗暗好笑,心想这位卡奥先生果然在政治上并没有太多的才干,顶多算是个军事家罢了,难怪公爵阁下要委任自己负责处理占据休达港后的一应对外事务。 “我们占据了休达,那么地中海的局势就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那时候我们再向西班牙提出领土述求的时候,口气也会和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是想要给我们一根带刺的荆条吗?我们把刺拔出来就好!” 卡奥这才恍然大悟。 威弗列德少校连忙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谦和而礼貌的笑容,“将军,外面雨越下越大了,还是请各位长官到临时指挥部去坐一坐吧。” 卡奥从善如流,连忙请众人到岛上早已建好的临时指挥部去小憩;梅诺卡想了想,请瓦恩莫里少校代他去指挥自己的部队并领取两周的口粮,其后在岛上已搭好的数千顶大帐篷里过夜。按照法规,非战时期在岛屿上不得肆意破坏植被和改变地形,不经部队最高指挥授意不得生火,梅诺卡于是又请卡奥将军在船上加派人手,赶制热汤热食,这里的气候较冷,加上天气很差,如果吃冷餐的话,无疑会使很多士兵生病。 卡奥向自己的副官做了个手势,威弗列德少校连忙会意地离开了。 几个指挥官穿越警戒线,来到有些简陋的指挥部,事实上只是在一处山壁旁用石头和水泥糊起来的空洞。里面已经生起了火盆,数只大号鱼油灯燃在洞壁上,已经在石头上熏出了黑乎乎的颜色。 “两个**师的番号才被确定下来,一个是第30师,另一个31师,人数共计14595人;公爵卫队1850人;亚洲军102师第1团3515人;毒蝎**队2908人。”梅诺卡让副官递给卡奥一份厚厚的花名册,卡奥军衔最高,又是海上当仁不让的总指挥,加上海军需要确知并将每个士兵安排到各艘船上,因此陆军上校表现得非常积极主动。 卡奥接受了名册,并吩咐手下几名调度官立刻开始工作。 “足有2万多人的军队!”独眼龙沉吟了片刻,“这次的攻击已经可算得上万无一失了!” “一切还是谨慎小心点为好,毕竟葡萄牙人占据休达港已经100多年了,摩尔人无数次的进攻都被他们粉碎,数度加固和整修之后,休达港要塞变得更加危险,我甚至担心葡萄牙人已经有了防备。” “有这种可能吗?”卡奥皱起了眉头。 “这是最坏的预计。” 斯波贤定一直在为自己的新任长官翻译着他们的对话。俞大猷心里已经很郁闷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突然调任,成为倭人的指挥官,加上言语不通,很多事情他都没法处理。加上此行前才得到战役的具体细节,没有深入推敲,所以军衔很高的他反而没有了发言权。 在大家都短暂地保持沉默的时候,“红蝎子”的私人卫队队长站了起来,“请允许我说两句。” 卡奥点了点头,和梅诺卡交换了一个目光,这位穿着阿拉伯袍也掩盖不住其魁梧气质的伊拉米先生说道:“北非摩洛哥等国家的柏柏尔人和阿拉伯人多次进攻过休达,最激烈的一次,王国动用了3万人,从丹尼尔和拉巴特两处发兵,但由于在攻城战时主将被打死,所以最终溃败,当时休达城中只剩下30多个葡萄牙士兵。在这次以后,葡萄牙王室下定决心,派遣大军攻占了休达以西包括丹尼尔在内的地方。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很难承受这种巨大的消耗了,主要不是来自于武器装备,而是人员和粮食问题。” 梅诺卡凑近了卡奥,向他咬着耳朵,“这位伊拉米先生,虽说是莉拉小姐私人的侍卫长,但据说从前也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一位将军呢!” 卡奥的独眼里,一道光芒一闪而逝,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葡萄牙王国地域狭小,人口很少,他们还在竭力维持着长达近万英里的海上贸易线。先知说过,这就像一张被拉得快变形的弓一样,弓弦逐渐会失去弹性而最终不能使用。葡萄牙人已经到了极限了,他们足足有6000人守卫在休达,还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我想,他们再度增派士兵是几乎不可能的。先知甚至还说,当我们攻下休达一段时间之后,仍然看不到敌人的作战部队,而只会听到来自里斯本的嚣叫。”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奇妙的预言!”指挥官们纷纷鼓掌,卡奥在掌声中大笑着说道,脸上的阴霾之色一扫而空,“莉拉上校也是我最畏惧的女人之一,她有着像车床一样精密的思维能力,她的智谋足足抵得上一整支舰队!” “感谢您的夸奖。”伊拉米深深躬下身行礼,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对他来说,主人受到赞美远比自己的要来得更加愉悦。加上此次莉拉向公爵阁下建议毒蝎**队的出击任务,主要是增强和奥斯曼人的沟通,但其主旨,却是莉拉不想再把**队继续放在巨蝎岛上,她已经向塞拉弗宣誓效忠了,**队应该属于国家,而不是个人。 但令她意外的,当她试图将这批军人编入正式陆军部队中去的时候,塞拉弗却给了她一个批准编组私人卫队的特令。 莉拉对这种信任感激莫名,她立刻把伊拉米调来担任这支卫队的临时指挥官。此前,伊拉米在帮助莉拉处理商业方面的事务,阿拉伯人的马匹、绒毯、地毯、刀剑、精美的手绘陶瓷等,在公国供不应求;同样,这里的烟草、香料、蔗糖、海盐、玻璃、镜子、橡胶、武器等产品也在阿拉伯世界掀起巨大波澜,为了进口这些产品,阿拉伯商人聚集在北非的阿尔及尔港,等候公国交易船只的到来,因为公国商船在欧洲的行程,只有这唯一的一个港口处于阿拉伯人控制之下。 可以想像如今这位女先知的富裕程度。她不但重新过起了从前的那种奢侈的贵族生活,甚至还有过之。她出资建立了全公国最大的一处阿拉伯学院,只招收穆斯林,学员要学习中文、法文、拉丁文和阿拉伯文,此外学业还包括船舶建造与修理等若干技术学科,现有学员1140人。 如果说莉拉上校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一定是爵位了。这是每个公国的高级官员们都梦寐以求的甚至这些爵位还不可以世袭。难以企及的尊崇感不断散发着一种特殊的诱惑。 贵族们在公国并不像在其他国家。在塞拉弗的一再要求下,最高委员会批准了一项规定,按照爵位的不同给予贵族们身份徽章,贵族拥有受到尊重的特权,例如公共场合普通人应向贵族行礼,为贵族让道,对公共事务具有优先发言权,还有优先开办企业并享受优惠政策等等各项权利。 在公国的多数贵族们,他们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耀眼功勋而被封赏的,这也造成他们在国民心目中的地位原本就很高。因此当所有充满尊敬、羡慕的眼光投向这群人的时候,他们很难不产生一种崇高的荣誉感。 这也是塞拉弗希望达到的效果。 莉拉的**队因为长期呆在毒蝎岛训练备战,因此他们对岛屿的环境可谓异常熟悉,并且莉拉身在中枢,经常会弄一些诸如公爵卫队的训练课目来给她的私卫受训,因此这支“毒蝎”大队具有很高的战斗力。 现在,莉拉上校没有让这支部队的常务指挥她的心腹政务官哈希姆先生跟随出战,而是派上了作战英勇、又颇有智谋的侍卫队长伊拉米,这支部队的潜力更加不可想像了。 “我只祈求上帝保佑此次航程不要出什么状况,一路风平浪静。”卡奥在*前划了个十字。 同样的,梅诺卡、巴勃罗两人也闭目祈祷了一阵,卡奥的脸孔转向了这位刚刚被授以中校军衔的西班牙人,“准爵,对我们的计划,您还有任何补充吗?” 巴勃罗两道嘴唇紧紧抿着,闻言脸上显出一丝犹豫,隔了良久,他才用拳头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将军阁下,我担心的是摩尔人会趁此时机从南面发动进攻。” 卡奥脸色变得慎重起来,“说说看您的理由。” “除非我们很快地占据了休达并且修复了诸多棱堡、要塞,否则摩尔人不可能不来占点便宜的!他们已经有两年没有对休达发动大规模的攻击了,葡萄牙人的威慑很有效果,也许摩尔人已经非常小心了,他们在积蓄力量,而我们此次的攻击,很有可能让他们意识到机会来临。在一个残破的休达港中对付数万摩尔人军队的冲击,谁都能想像到那种危险!” “如果及时联络到奥斯曼土耳其人,那么这种危险会大大减小,别忘了红胡子就在阿尔及尔!”伊拉米立刻说道。 巴勃罗此前已经得知公国和奥斯曼人有秘密协议的事情,虽然很吃惊,但他已经顾不得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西班牙人,而是特立尼达公国的公民,尤其是在查理一世把他折价卖给公国政府之后,巴勃罗已经对自己的祖国彻底绝望。 “红胡子在摩尔人中也有影响力吗?”巴勃罗问道,他是经常听到巴尔巴罗萨大名的,这个名字在西班牙人中很神秘也很有分量,据说此人对阵强大的西班牙军队时几乎没有败绩,在海上狡猾如狐,即使经验丰富的老将也会吃上大亏,所以没有人会对他不忌讳。 “是的,奥斯曼人已经获得了阿尔及尔附近一大片区域的控制权,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南直布罗陀。” “能不用红胡子就不要用他。”梅诺卡忽然插话说道,“否则勾结海盗的行为,会让公国海军的名声一落千丈。” “说得对!”被提醒了一下的卡奥连忙叫起来,“我们不需要红胡子来帮倒忙,不然的话如果奥斯曼人提出对休达港领土要求怎么办?” “奥斯曼人的胃口还没有那么大。”伊拉米冷冷地说道,“他们在东地中海扩张着自己的势力,如果想西进,则必须和威尼斯共和国打仗。此外,他们还需要面对更多的**教国家的阻挠,独占地中海对他们来说是不现实的事情……” 第241章 出使英格兰 就在公国的几位担负远征任务的将领们正紧张讨论着具体计划细则的时候,公国外交部特使奥狄斯先生,却已经逍遥地乘坐着船只离开法兰西,到达英格兰王国的首都伦敦了。 在法兰西受到热烈欢迎的特使,在英格兰却受到了冷遇,他在泰晤士河口换乘小船之后,船上没有前来迎接的高等级官员,河岸边也没有手捧鲜花的姑娘。 “奥狄斯!”有人突然从高高的河岸旁冒出头来,挥舞着手叫道。 “哦,泰勒!”公国特使面带微笑,请船伕暂时停靠在河心,这位穿戴的像位破魄贵族式的壮汉,便从一座石桥上倒趴着桥栏落到船上。 “奥狄斯,我的朋友,上帝保佑我终于又看见了你!” 两人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英俊的特使先生哈哈大笑,“您不会是在想着我欠您的那些高利贷吧?” 泰勒有些脸红,他上下打量着这位朋友,眼前这位仁兄已经不是过去的那种潦倒样子了,很难相信当初两人在意大利的生活,总是有钱的泰勒在向对方施舍。 “没有。” “哦,不会说谎的家伙!”奥狄斯大笑,便拉着他在船舱中间的几个狭窄的座位上坐下了,他变得感慨起来,“真没想到您仍愿意回来,我总以为您会在意大利一直呆下去。” “那里需要羊毛,而我的家族正好有这方面的优势,所以我就回来了。”泰勒说着,露出一丝苦笑来,“可惜我们陷入了窘境,有人抢走了我们家族的农场,现在我只能在伦敦碰碰运气,我已经向沃尔西**官递去了诉状。” “看得出您一定很需要帮助。”奥狄斯打量了他一眼,便马上转移了话题,“怎么找到我的?” “您出使欧洲的事情,在各国都算不上什么秘密,查理一世对您的那些恭维式的评价已经传遍了伦敦。您已经是个名人了,奥狄斯!” “谢谢,不过我想出名并不代表什么,至少亨世八世殿下就对我的到来没有任何欣喜的反应。” “他在忙着行宴和偷情。”泰勒露出不屑的神色,但说这话时却压低了声音,“我们的国王已经34岁了,但还没有一个男继承人。” “听说凯瑟琳王后又怀孕了?” “那是过去式了。孩子已经流产,王后的*持续的瘦弱着,不过国王可不愿意去看她,年老色衰的夫人总是很难做的。” “哦,可怜的西班牙公主!”奥狄斯叹息起来,这位凯瑟琳是查理一世祖父斐迪南二世的女儿,原先嫁给了英格兰的王储亚瑟,但亚瑟不幸身亡,于是他的弟弟亨利八世继位。由于西班牙和法兰西的对峙甚合都铎王室的心意,为了保证英西两国友好关系,英格兰王室写信恳求教皇为凯瑟琳赐婚,利奥十世批准了凯瑟琳再嫁的请求,她的新任丈夫就是亨利八世。 娶亡兄的嫂子,这似乎是蒙古族野蛮人才有的传统。 这位夫人生下了一位小姐,玛丽,此后的几个孩子无不夭折,亨利八世对此很有意见,于是他在外面寻欢作乐,有时同时和几个女人有不正常的关系。 并且,随着亨利八世年龄渐长权威日重,他的坏毛病也日益明显了,这个家伙很有野心,但能力浅薄而行动盲目,做事不太考虑后果。他几次想除掉凯瑟琳,只不过因为她西班牙公主的身份而不敢轻易动手。 可想而知,处在这种困境下王后的命运如何了。 奥狄斯想了片刻,收敛了笑容,“泰勒,我的朋友,实话实说吧,您来找我到底是谁的主意?” 泰勒愣了一会儿,“坎特布雷大主教对您的到来深表欢迎!” “莫顿?”奥狄斯很快想起是谁来,“这么说,大主教是罗马的代表了?” “可以这么说。”泰勒平静地说道,“不过我绝不是特意为此而来,奥狄斯。您可以相信我对朋友的忠诚吗?” 英俊的公国特使微微一笑,“当然,我亲爱的泰勒,谢谢您。我想起来了,宗教改革的火苗已经燃烧到这块岛屿了吧?但看样子一切仍处于罗马的控制之下,至少表面上如此。” “鼓吹新教的不过是一群没有头脑的疯子!”泰勒皱着眉头,“原本我们以为国王也是坚定的教徒,不曾想他已经渐渐倒向这群人中去了,他的身边总有一群自以为是的贵族在讲着废话……” 从15世纪开始的圈地运动、血腥法令,给英格兰人带来的不光是吃人的绵羊,还有建立在大批破产农民头上逐步改善起来的国家经济和财政状况。亨利八世时期,正处于上升的英格兰,终于开始有了点政治资本。宗教改革的浪潮,在这里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但精神领域的碰撞与较量,却让后世的人们无法想像其中的惊险、残酷,尤其在亨利八世这种刚愎自用的家伙身上,宗教改革渐渐开始显露出狰狞恐怖的一面。 坎布雷特大主教莫顿,也是罗马教廷的枢机主教之一。他此时年岁已高,但仍然非常重视宗教改革的苗头,他不希望英格兰陷入到德意志那种危险的境地中去。 而对公国,这个新兴的、强势的新大陆国家如何看待,罗马一直是举棋不定的,其实也不难理解。当初教皇是美第奇家族的人,他自然亲近索尼娅和她的未婚夫;而今,教皇职位暂缺,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法兰西人或者德意志人,都不希望曾经的《费尔迪南多协议》继续执行下去。因为他们无不在垂涎着新的地盘,他们希望能在新发现的陆地上分一杯羹,哪怕这种可能性极为渺茫也绝不撒手。 现在,公国向世界证明了她的强大。当几乎全军覆没的联军舰队以及受了伤的总指挥安德烈亚将军出现在地中海港口时,所有**徒都在悲叹。民众们震惊的同时,也在纷纷揣测,是否罗马会对此次失败进行检讨,以便进行另一次的招剿。 奥狄斯同样在等待着罗马的裁决,这是他出使欧洲另一个隐性的使命,但他至今没有等到结果。可突然之间,坎布雷特莫顿大主教冒了出来,他不会无缘无故,或者是为了英格兰宗教改革事业来征询奥狄斯的意见吧?所以,特使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次会面的不同寻常您瞧,连自己在意大利曾经的好友泰勒都出现了,恐怕罗马对自己的了解,已经深入毛孔,只差最后一步收买了吧? “泰勒,大主教那里只能稍候再去拜访,马上我会去王宫觐见国王,等我完成差事会去找您。” “好的,这是我的住址。”泰勒递给他一张纸,随后他在下一处落到河面的石阶旁下船,他越过一个正洗着衣服的姑娘,并绅士地微笑着扶了扶帽沿。 奥狄斯朝他离开的方向望了最后一眼,低着头,脸上掠过一丝冰冷的笑容:塞拉弗公爵阁下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罗马教廷既拉不下面子主动来,又不能轻易把自己放走,于是,他们就想着该如何避人耳目地进行秘密洽商,这和做贼没什么分别。 在王宫前的小码头上,奥狄斯见到深受亨利八世信任的克伦威尔伯爵。 这是一个相当倨傲的中年男子,个头并不高,眼神中不时闪出不信任的光线。他留着非常浓密的胡子,穿着镶有白色毛皮边的深红色丝绒外套,软帽上缝镶着三条貂皮以表明自己的爵位,冠冕上有一镀金银圈,上沿饰有8个银球,看起来富丽堂皇。 行过礼之后,伯爵仅仅略做点头示意,便不屑一顾地走进了王宫。 他的侍从一见气氛比较僵,连忙赔笑说道:“奥狄斯特使先生,请这边走,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都在大殿里等候着与您的会面。” “您客气了。”奥狄斯脸上表情不动,心里却已经掠过阵阵恶毒的念头,他决定要这一天来所受到的委曲原本记载下来,回头呈献给公爵阁下过目。 当然,作为一个称职的使者,奥狄斯必须掩盖本性,做到尽善尽美。一场华丽的拜见,赠送公爵阁下交办的礼物,说些奉承和恭维的话亨利王非常爱听这些话,不时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他的夫人,也即凯瑟琳王后陛下却显得有些沉闷或忧郁,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过份精美外表的男人,显然公国和她的母国间长期恶劣的敌对关系也使得她心中并未存有好意,不过奥狄斯的不俗容貌以及优雅谈吐倒是为他赢回了一些分数。 亨利八世长相富态,有着国王的威严和骄傲;他的妻子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漂亮容貌伊莎贝尔与斐迪南的后代似乎都不丑,这从“疯女”胡安娜当初与美男子菲利浦结婚时人人称赞金童玉女上面可以看出来。说起来,这位胡安娜女王还是凯瑟琳的亲姐姐。 欧洲王室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为了维持他们的高贵出身和血统,这些人基本不在圈子外面通婚。像西班牙的查理一世,他的姐妹们就是如此,无一例外地全部嫁给了外国国王或王子。 这何尝不是一种表面上荣耀实际上苦涩的行为呢? “奥狄斯特使先生!”亨利八世宏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他一手扶着椅子,一手自得地摸着自己嘴唇上的两撇胡须,“是第一次来到伦敦吗?” “是的,我尊敬的陛下!” “那很好,我会安排您在这里参观,我的王宫和城堡都会向您开放,我还特意为您安排了一场美妙的音乐会,请届时到场聆听。” 奥狄斯感觉到无可推拒,他只得俯首欠身,“您的美意令下臣惶恐。” 亨利八世一阵大笑,他忽然说了一句让奥狄斯感到愤怒的话,“比起你们在野蛮世界里的那个首都,伦敦是不是您眼中最伟大的城市了?” 国王的臣子们都跟着大笑起来。 奥狄斯忽然也大笑起来,他站起来,仿佛俯睨着四周弱小生物的万兽之王,一时间,所有的笑声不禁都止息了。 “回禀我尊敬的陛下,我们的公爵阁下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一只生长在井里的青蛙,它始终只能看到井口那么大小的一块天,但它认为那就是整个天空!可怜的青蛙,它根本跳不出去,所以它也只能呆在烂泥水中,呆呆地看着井口。”他笑得眼泪仿佛都要流出来了,“也许它甚至认为,自己所呆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了,哈哈!” 御殿中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故事也许在孩童耳中就是个单纯的寓言,而在这些久经政治考验的官员耳里,就是完全不同的味道。没想到连国王都被一个来自野蛮世界的家伙嘲讽了! 亨利八世高挑着眉毛,脸色铁青;而王后陛下,则冷笑地看着面前这位特使先生。 奥狄斯没有留下让对手反驳的机会,他环视着四周,脸上带着一种傲然的光芒,“伦敦太小了,我尊敬的陛下,这里连十万人都找不到,而我们最大的城市巴拿马,已经有了八十五万人口!我们的墨西哥王国,有一千五百多万居民,全国有超过三千万人!” 大殿里一片死寂的沉默中,不时有隐约的抽冷气的声音。 奥狄斯很满意自己的话语中所带出的震撼,他微微一笑,“至于野蛮与否,我只能说说自己的印象了。在我们的城市,有着数不清的漂亮建筑,每个城市都允许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但绝不重复。关键的一点是,我们的城市都很干净,宽敞而平坦的街道,绝无颠簸之苦;马车穿梭如织,但街上毫无便溺;城市里没有饿肚子的人,每个人都有基本的保障,哪怕他只是个残疾;人人热情友好,干劲十足,在巨大的工厂里,生产出‘特型钢’、‘螺纹膛线枪’、‘4000码要塞炮’、‘**舰’等等东西。我们一支普通的分舰队,都拥有将近20艘船,其中一半是四桅风帆大船,载有大炮50-80门,可容纳船员50人。当然,我们的分舰队并不多,也只有十几支而已。但我们的陆军部队士气旺盛,尽管一再精减,还是拥有30万左右强壮而勇猛的战士!顺便说一句,这里面还没有加上墨西哥王国的150万部队……” 奥狄斯所说的几种武器,在欧洲各国高层都不是什么秘密,也许是惯性思维使然,因为哥伦布说新大陆是野蛮世界,大家也都这么认为。那么,能够生产出那些威力惊人且不可思议武器的地方,也就自动被忽略了也许,在人们的印象中,那是另外一个不同的地方。 可是现在,突然从一位来自野蛮世界的使者口中,听到了这样一番话,真像是在人们的心中猛地敲起一面巨锣似的,使得所有人无不有些惶惶不安地抬起头来,更有几个人惊得脸色发白! 奥狄斯冷漠地咳嗽了两声,将这些人从恶魇中拉扯出来,“我尊敬的国王和王后陛下,各位,我来到英格兰之后,发现这里充满了敌视的眼神,那些毫无产业的贫民到处乞讨,发现有官员或士兵便一哄而散。**、赌馆遍布于大街小巷,旁边就是那臭不可闻的贫民区。街道又窄又弯,大街上到处是马屎人粪,还有不时会发生偷窃和抢劫的事件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称作野蛮的地方?从尊贵的弗朗索瓦一世陛下那里,我也打听到贵国的舰队实力,拥有大约20条战舰,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吧?” 有人冷笑起来,正是那位领着奥狄斯走进王宫,并且鼻孔朝天的家伙克伦威尔伯爵,“很难想像野蛮人的世界会有如此繁荣昌盛!奥狄斯先生似乎更适合呆在后宫里,为年轻的王子、公主们讲讲故事!” 不少人跟着笑起来,不过他们的笑声零零落落,很快就停止了,更多的人则是一副皱眉深思的表情,他们在重新估量公国的实力。 奥狄斯也笑了起来,“我很乐意效劳,伯爵。只可惜我并没有那么好的口才,因为我所讲述的,只不过是简单而又明确、事实存在的东西。此次我来到贵国,是为了向尊敬的亨利陛下递交国书,我们公国的舰队已经从南向北抵达了格陵兰岛,在此方向,我们收获了亚特兰大陆的东海岸,以及纽芬兰岛等地区。” “可恶,那是我们英格兰先发现的领土!”克伦威尔充满愤怒地叫喊起来,他的提醒使人们纷纷想到,自己的国土现在最遥远的地带,的确有着拥有这么一个名称的地区,不过资源匮乏,似乎除了鱼之外,没有其他产出。 “伯爵先生,现在不是谁在土地上插个十字架,就能获得领土的时代了。”奥狄斯哈哈大笑,不无恶意的嘲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介意在泰晤士河口上同样插一块!” 亨利八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挑衅竟然引出如此大的麻烦,他威严地开了口,“特使,我们英格兰人绝对不害怕威胁与逼迫,在百年战争时期如此,在今天更是如此!回去转告塞拉弗公爵阁下,即使是战争,我也要夺回属于我的领地。但只要他交还纽芬兰,我们一切都好商量。” 奥狄斯微微一晒,轻轻鞠了个躬,迈着轻盈从容的步伐,离开了王宫。 第242章 证婚人选 “莫顿大主教。” “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 奥狄斯屈膝跪倒,行正式的礼节,接受枢机主教的抚顶,此次见面虽然绝对秘密,但仪式却毫无省略。 奥狄斯站起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位其貌不扬、灰头土脸的乡下汉子,因为要躲避亨利八世派遣的探子,不但奥狄斯本人经过了一番伪装,连他手下那些惹人注意的印第安侍从也一个未带。这次跟随奥狄斯来的,都是一些安全局派驻公国的长期人员。 这些长相普通的家伙们抬上了一只不很大的木头箱子。箱体又破又脏,深色的漆面都已斑驳,两个提手耳环也坏掉了一只,绝对是不会引人注目的垃圾。 “这是公爵阁下让我交给主教大人的一点小礼物。”奥狄斯声音很谦卑,他注意到这个昏暗的房间里还有另外几个人的存在。 “贵主客气了。”坎布雷特大主教的声音与他的年纪一样巍颤颤的,他吩咐一个仆人将东西取走,但那个家伙竟不能拎起箱子分毫,于是莫顿吩咐打开箱子,发现竟是满满一箱让人晃眼的金币! 所有人鸦雀无声,盯着那堆东西。 莫顿的表情显然有一瞬的惊讶,这没有逃过奥狄斯的注意,随后,这位老人慢慢地开口了,“代我谢谢塞拉弗公爵阁下对教会的支持!” “这些钱是去年的年金。”奥狄斯淡淡一笑,“公爵阁下请莫顿大人务必向罗马转达公国的诚意,相信这一次没人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他们想借助教皇的名义向公国发动侵略,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可惜,他们注定不会获得成功,只有信仰最坚定、也最虔诚的战士,才能毫不畏惧地抵抗一切邪恶!” “这件事完全是几个国家在操纵,和教廷无关。”莫顿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有教皇陛下签字认可的协议,没有什么事会干扰到公国正常的政治和军事秩序。” “请大主教转达我们公爵阁下的要求,这一次联军出兵事情,教廷必须敦促各国给出正式的道歉。如若不然,公国大军只有在天主光辉的指引下,自己来讨回公道了!” “这件事恐怕我无法满足公爵的心意。”莫顿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教皇虽然还未产生,但绝不会是我。” “如果公国以最大幅度的财力支持呢?” 莫顿微微一笑,说话慢条斯理,“虽然我也很想成为教皇,但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岁数已经太大了,足以去陪伴上帝,并且我的政绩和资历也够不上最好,同样,你们也根本无法和西班牙、法兰西、意大利和德意志等集团较量。” 奥狄斯心里叹息了一下,如果不是教廷对公国仍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的话,完全翻脸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塞拉弗公爵还需要来自教廷的协助,他要把特立尼达打造成一个亲近欧洲的强大势力代表。而他的婚姻,更是亟需来自教廷的特使证婚。 “您还没有介绍这几位先生。” “请不必那么紧张,奥狄斯特使,您可以大胆地谈话,这里没有任何新教的教徒,当然更没有亨利陛下的探子。这位,是胡安·L·维夫斯先生,来自西班牙,他是玛丽公主殿下的导师,并且在牛津大学担任希腊文、拉丁文和哲学的教授。” “哦,维夫斯阁下,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奥狄斯展现出他外交官的独特魅力和渊博的知识,“我读过您编辑的圣·奥古斯丁的《上帝之城》,处处都有您独特的见解和感言,此外,您的《论女孩教育的正确方法》、《论**教妇女教育》,以及刚刚出版的《智慧入门》,都是非常出众的书!您的书甚至都入选了鄙国教育部门教学用书之列。了不起!” 奥古斯丁所写的《上帝之城》是一部鸿篇巨著,共22卷,他在书中系统地阐述了自己的宗教思想和历史哲学。奥古斯丁的论著形成了庞大的复杂体系,但最基本的基础和中心是精神高于物质,上帝高于一切。奥古斯丁是**教正统派神学体系的集大成者。在中世纪的5至11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他的神学在西欧**教会内居于最高权威的地位。被奉为“圣人”,称作“圣奥古斯丁”。 两人互相施礼,维夫斯是个身材均匀的中年男子,脸色稍白,眉纹很深,看的出生活得并不快乐。 他的英文非常流利,有些伦敦地方的口音,“奥狄斯先生,冒昧前来,实在多有打扰。我因为和教会关系密切,也与坎布雷特大主教阁下有着良好的私人往来,因此当听说您代表特立尼达公国出访欧洲,便不请自来了。我正有一些问题要询问特使先生。” “一定效劳。”奥狄斯微微欠身,面带微笑。 莫顿再转向第二个中年人,“这位是国王御驾前的红人,下院议长,也是维夫斯先生的挚友,托马斯·莫尔爵士。” 奥狄斯一怔,随即弯下了腰,“早已听说过莫尔爵士的大名,您的声誉之隆,在海峡彼端都有耳闻。但您不是代表着国王一方利益的吗?” 托马斯·莫尔穿着朴素,他的外表略显忧郁,脸颊线条分明,高鼻薄唇,眼神充满正义,他戴着一顶暖和的宽沿绒帽,行过礼后,两手径自插回衣兜里,看出不拘小节的品行。 “请坐,特使先生。”他说道,声音清朗而威严,“原先我以为与亨利王拥有同样的信仰,我反对新教,反对改革天主教,这种主张与陛下最初对待宗教改革的态度相吻合。但是,随时时间的增长,他越来越专治**,他希望得到更加不可思议的权势,在世俗界得不到,便想在天主的世界里得到。这种想法令我感觉憎厌。” “听说国王与您的关系非常融洽。” “那是表面上的,他还想让我出任兰开斯特公国的首相,我也已经同意了。” 英格兰君主从几百年前就开始设立一些公国,这些“公国”实际上是王室重要成员包括国王、王子们的封地,也是国王们“正当收入”的重要来源。 莫顿大主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莫尔是上帝忠实的使徒,他留在宫廷内部,也会对宗教改革的浪潮产生不小的抑制作用。” 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矛盾似乎已经逐渐尖锐起来了。 “听说贵国反对教廷派驻人员,并驱逐了他们,难道你们也要仿效路德,进行所谓的宗教改革吗?”莫尔坐在椅子上,两手插在衣兜里,有些冷漠地望着奥狄斯。 “您说的正好相反,爵士。根据教皇亲自签授认可的《费尔迪南多协议》,公国享有宗教自治权。公国教会可以自行任免修士、修女、神甫、主教、首主教和大主教,同时,公爵阁下可以在秉承教皇意旨的情况下,向罗马提交枢机主教的备选名单。” “这简直是荒唐!这是不符合教义的忤逆行为!”莫尔几乎要跳了起来。 奥狄斯脸色一垮,冷冷地咳嗽了一声,“请慎言,爵士,您的用语已经辱及我们尊敬的教皇利奥十世陛下!” 当年,美第奇家族的教皇在位之时,他所作的一些令人看不懂的努力,事实上都是在为其家族谋求利益。甚至,他还亲命骑士团打着教皇的旗号出兵,为美第奇家族扩展领地,只是当初恰好碰到继承人死亡,于是只能恨恨地便宜了教皇国。虽然利奥十世具有同情和保护人文主义者的良好记录,他也以文艺复兴功臣自居,但并不能抹杀其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私心杂念。 这也就不难理解当初《费尔迪南多协议》的种种优惠条款了。 索尼娅·德·美第奇是教皇陛下最疼爱的侄女,并且在教廷的印象中,新大陆是有着一群群不穿衣服行为放浪的野蛮人的野蛮之地,要在那里树立天主的威信,传播教义,实在是件异常困难的事情。那么,大力放权,包括给美第奇家族带去新领土和财富的希望,那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见到奥狄斯翻脸,莫尔也意识到自己的讲话有些过激,他求援般地望向坎布雷特大主教。 老莫顿干咳一声,“这件事不用再说了,依教皇的圣明,他这样做必然有深刻的用意。奥狄斯特使,如果贵国坚定支持罗马教廷,并且坚定地为天主服务的话,那么您就不应该对教廷的政策有所抵触。您想想,如果罗马重新产生了一位教皇,并且这位教皇要重新评估公国在新大陆宗教价值的问题呢?” 奥狄斯紧张起来,但表面上他显得若无其事,“尊敬的大主教阁下,请考虑新大陆教区的特殊情况,这并非危言耸听。一旦由罗马派遣来的大批神职人员没有按部就班,没有服务公国教会的指令,而妄图自行其事的话,就很有可能造成激烈的民族冲突和强大的破坏。那时候,即使不进行宗教改革恐怕都不行了!此次诸国联军打着教皇的旗号,企图颠覆利奥十世陛下亲命的特立尼达公国,并且已经造成了鄙国经济、政治方面的巨大损失,让我们的公爵阁下深为警惕。一旦事情没有转机,我们不介意全面实施新教,并且由公爵阁下代领公国的最高宗教领袖。” 莫尔脸色铁青,但莫顿却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一边维夫斯也好奇地重新打量着那位作风强硬,似乎无所畏惧的特使先生。 奥狄斯冷淡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后他拍了拍手,几名看上去呆呆的家伙,又拎着一只相同的破木箱子走了进来,砰地往地面上一放。 公国的特使先生也在大家目光被吸引过去的同时,放缓了口气,“尊敬的莫顿阁下,天主教向新大陆的传播,在我们伟大的公爵的指引下,已经取得了重大成果,每年我们能够发展10-20万忠实的信徒,这种功绩在十字军东征以后是从未有过的!可是,如果像西班牙人那样,因为想尽快传播教义而大量屠杀印第安人,使得天主的威名建立在一滩滩可怖的鲜血与尸骸之上,这难道就是教会所乐意看到的吗?其实,许多人,像马丁·路德为什么要走向与教廷对抗的道路,难道还不能令诸位深思?那就是因为当今世界传教的精神,已经与罗马时期,与圣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阐述的理念不一样了!教会为了利益而出卖圣职,修士神甫们拼命敛财,他们难道不是违背了最基本的教义吗?请原谅鄙人的直言,尊敬的坎布雷特大主教阁下。不过我们的公爵也并不希望与教廷的矛盾继续激化下去,鉴于我们的国家的疆域正在持续扩大,有必要将主的荣耀与恩典传播四方,塞拉弗公爵阁下令鄙人忠心地祈恳,我们自愿将原先《费尔迪南多协议》中进呈贡金的数目由原先的100万银比索,增加5倍,达到500万银比索!” 这个数字令见多识广的莫顿大主教都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当中,更别说在并不富裕的英格兰宫廷中当差的两位先生了。 “公爵阁下有什么要求吗?”隔了良久,莫顿大主教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公爵的大婚在即,他需要一位枢机主教来为他的证婚,我们私下认为,朱利奥·德·美第奇枢机主教是适合担此重任的最佳人选。” “这是件好事,教廷也早想再次踏上新大陆的土地,去看看公国的现状。” “另外,公国大主教,蒙特西诺斯阁下,其功绩巨大,公国早有谏章呈递给罗马,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依照蒙特西诺斯大主教、巴托洛梅首主教等人推广、传播天主教义的辉煌记录,他们早就应该进入教廷枢机之中。” “这件事,我们会有考虑。天主的荣光,与尔等同在。” “希望朱利奥枢机主教到达新墨西哥以后,能够与塞拉弗公爵阁下达成协议,在我出使欧洲之前,公爵再三叮咛,说道我们只是主忠实的奴仆!” “特立尼达公爵的拳拳之贞,我会转禀教廷枢机。”莫顿说,在巨大的利益之下,他的脑筋如果还转不过来,那么也枉自做了若干年大主教了。再说,教廷前次对公国的作战,并没有如预想般取得丰硕成果。相反,数年的激战已经弄得上下怨声载道,即使如教会的财力物力,也很难保证为一连串的失利买单。现在,公国既然摆出低姿态,教廷当然求之不得。 “非常感谢您的通情达理,尊敬的坎布雷特大主教,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告辞了。” “请稍候,奥狄斯先生。此次邀您前来,主要还是为了商讨对于英格兰地区宗教改革运动的一点看法……贵国海军已经名震天下,而且又那么忠诚于教廷,枢机早有嘉奖的议论……” 奥狄斯于是微微一笑,又回过头,加入到这个阴谋的体系中去了。 第243章 迷失百慕大 外交总是国家事务中最令人最憎厌的一部分,利益的取舍与出卖,反反复复次第登场。当“维多利亚”号的舱室里,几位身价高贵者面带笑容,谈论起那个英俊得令女人们骨子里痒痒的奥狄斯先生时,那位特使却正在筹谋着自己权限范围以外的东西。 “能不能换个话题,各位?”在一边沙发躺椅上翻阅书籍的塞拉弗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他摔下书,稍稍抬起头来,皱着眉问道。 几位美丽的女士微微一怔,随即都笑得花枝招展,玛丽娜丝毫也不介意直言,妩媚地掩着嘴,“公爵阁下好象吃醋了!” “哼,叫他整天在外面瞎混,还叫人拿回一封厚得可以当枕头的情书!”索尼娅撅起小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仍然为公爵和刘良女的事情嫉妒不已。 埃莲娜也矜持地笑着,并不时地用那种悄悄带着点幽怨的眼神瞟向那位越看越耐看的,拥有冷面双瞳的男人。 女士们银铃般的咯咯笑声,迅速将权威日重的君主打败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躺了回去,嘴里嘟哝着说道:“只是你们谈得太久了,关于人的容貌,我觉得根本没有好看不好看之说。索尼娅,我的小宝贝、小心肝,您觉得我是不是不如奥狄斯先生那么英俊而有魅力呢?” 索尼娅觉得粉面一烫,忽然又噗哧一声笑起来,“当然不是!” “那玛丽娜,您怎么认为?” 墨西哥女王仿佛迷失在对方深邃的目光之中,她脱口而出,“没有人能和您相比,公爵阁下,您在我眼中,就是最最俊俏的王子!” 塞拉弗继续转向埃莲娜,这位还没说话脸就已经飞红起来,她走到索尼娅身边,扭头故意不去看那个男人,“我,我和公主殿下的想法一样!”她小声地表态道。 塞拉弗收获了几种令他满意的答复,随即他的脸上却反而挂上了一种奇怪的微笑,“我该为各位讲一个故事了。” “是什么,我亲爱的?”索尼娅先站了起来,一旁伺候着的女仆们连忙将几个软软的坐垫拿到躺椅边上,几位女人便围拢在公爵的身旁坐倚坐着,仰着头充满柔情地望向他。 “那是在很久以前的*,那时大地上有好些国家,其中一个国家叫做齐国,这个国家有个聪明人,叫做邹忌。他身材不错,容貌就差了点,不过穿戴起正式的官服还是很威风的。某一天当他照了镜子后,更觉得自己不一般了,于是他就问了自己的妻子:我和城北那个姓徐的,究竟谁美?他的妻子回答,当然是您了!邹忌很高兴。但他过了不久又想到,这位徐公可是齐国著名的美男子。于是不自信地去问了他的小妾,我和徐公谁美?小妾说,徐公怎么能跟您比呢!最后,他又问了来访的一位客人同样的问题,客人同样也说徐公不如他。” 索尼娅等人听得十分专注,听到这里,不觉微微地笑起来,想到说故事的人总喜欢转折,更是觉得心痒起来。 “快说嘛!”刚假意准备卖关子的塞拉弗,立刻被玛丽娜撒娇地抱住了胳膊。 “好好,我继续说。过了两天,这位邹忌先生的府上来客人了,正是那位城北的徐公,原本满心欢喜的邹先生看见徐公,顿时没有了半点信心。原来徐公真是个美男子,感觉上自己就要差了一截。等徐公走后他再一照镜子,完了,根本不能比啊!这下子,他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在府里呆了一整天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恍然大悟:妻子说他漂亮,是因为爱他;小妾说他漂亮,是因为怕他;客人说他漂亮,是因为有求于他!说了这个故事,你们应该明白了,我,塞拉弗,肯定没有那位奥狄斯先生长得英俊不凡,我也没有他那种贵族的气质以及多么高雅的谈吐。” 他一脸郑重的样子,让误以为自己的话语刺伤他自尊的索尼娅紧张不已,连忙握住了他的手。但从塞拉弗的嘴里,却说出完全令她意外的一番话来,“不过,我有你们!因此我而不需要更英俊、更有气质了,我也不需要去刻意训练那种令女人迷醉却很危险的高雅谈吐了!你们是真心的喜欢我,所以我也会真心的喜欢你们,而不会辜负你们的一片深情。相信我,索尼娅;相信我,玛丽娜……埃莲娜!” 美第奇的公主那宝石绿般的眸子里,顿时升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墨西哥女王陛下则深情地盯着塞拉弗的眼睛,脸容现出万般感动;至于被公爵阁下点到名的埃莲娜,则还没有从震惊和狂喜中回味过来,她怔怔的,眼神毫无焦距地瞅着远处,眼眶里却马上满溢出珍珠般璀璨的泪水! 塞拉弗罕有的一脸柔和的表情,心里却早就乐翻了:最近列奥纳多伯爵真的开始向那位万人迷菲洛米娜伯爵夫人求婚了。这位艺术家果然是个全才,不但画技了得,话说得也非常煽情。 他还有个坏习惯,每每与这位夫人独处之后,就喜欢乘夜坐马车到公爵府,一定要和塞拉弗绘声绘色的述说一遍他和那位夫人的对话,说到精彩之处,他的声音都变得柔美起来,语气如同春波拍岸绵绵不绝,那种对白,随手拈来都如天成,说到最动情处,老伯爵眼眶湿润,而塞拉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不用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天的塞拉弗果然一剑封喉,达到了他预想的目的。原本他以为自己弹弹鲁特琴,唱唱情歌就已经够动人的了,和人一比,才知道这方面他的差距还很远! 塞拉弗并不担心列奥纳多和菲洛米娜的年龄差距,列奥纳多在年青时*就非常好,可以阻挡住受惊的马匹,膂力惊人;在他的*逐渐好起来,尤其是在武当山受到系统的训练和调理之后,他已经差不多恢复到瘫痪以前的状态。 塞拉弗相信老伯爵能够有一个非常安详和愉悦的晚年,而菲洛米娜伯爵夫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是不会丢下如此好的一个机会的,她已经亲眼目睹了公国蕴藏着的可怕实力,而伯爵又是全公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他甚至比曾经的代摄政彼得侯爵更有能量,因为包括研究院这种超重量级的部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即使总理大臣索尼娅公主殿下见了他,也要向他恭敬行礼。 菲洛米娜绝对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女人,在塞拉弗召见过她之后,她马上意识到,那位公爵阁下是非常珍视与列奥纳多伯爵的非凡友谊的。她将可以从这场婚事中得到更多,但如果她背叛的话,那后果简直会严重得无法想像! 塞拉弗轻轻握着几位美女的手,说着,一边还继续想着老伯爵的事情。 此时,混编舰队司令长官斯科特正坐在舱室里,阅读着两份报告,一份是参谋处拟写的超编预警书,舰队已经由原先计划的32艘船,变成现在的61艘,其中有20艘是从战略运输舰队调派来的大型运输船,这将使舰队的平均速度大大降低,不利于机动;另一份是军需部门拟写的申请补给品报告,由于舰队扩大,原先携带的粮食和淡水已经不足以支持舰队往返,也就是说,即使休达战役没法展开,混编舰队也不能打道回府,而是必须在欧洲的港口作出补给或者干脆占领加那利群岛。** 中校微微皱了皱眉,向自己的副官说道,“命令后队放几条大舢板,派人回百慕大调集物资和船只,如果有可能,将这一情况向侯爵阁下汇报,请他派遣专门的补给舰队前往加那利。” “遵命,长官!” “长官,已经进入马尾藻海!”前脚刚出去一个,另一名军官又推开了门。 “知道了,让舰队保持警戒队形,所有运输船在中间,战舰分散护送行进。” “是!”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特别害怕那种奇怪的自然现象,尤其是哥伦布阁下西航时发现的这一块神秘而又令人恐惧的海洋,海水呈现出奇异的翠绿色,船速会明显下降,有时候水手会汇报说听到或看到一些怪诞不经的东西。总之,如果不是此次计划必须经过这里,也许斯科特根本不会考虑向马尾藻海进发。 当天晚上,一名水手发现远处的海面开始有了一些亮光,此后,事情逐渐惊动了全舰队。在舰队司令部的干涉下,军事监察局的宪兵开始执行纪律,所有船只除轮值的水手外不得上甲板,舰队所有船只被要求降速至3节行驶,拉近距离,燃起桅上灯。 此后,海面上开始升起不详的雾气,公爵阁下接到报告之后迅速起身,他命令用铁锁将所有船只拴在一起行进。由于这一招数是公国海军对付暴风雨的绝招,因此根本没有耗费多少时间。随后公爵命令将所有可能点亮的灯火全部点亮,一时甲板上和桅杆上亮如白昼,虽然浓雾弥漫,但舰队还是一点一点坚定地沿着计划的路线往东进行。 斯科特中校命令陆战队员和士兵们准备好武器,并吩咐炮手分三班轮值守夜。到了深夜,舰队仿佛遇到了一种奇怪的阻力,船只越行越慢,而此时风也奇异地停止了! “斯科特,现在应该是黎明,该是太阳升起的时候!” 塞拉弗手中握着望远镜,不停地往四面八方看着,舰队司令则手中拿着一只滴溜溜到处乱转的指南针,脸色十分凝重。 没有找到东方,但四周能感觉到浓重潮湿的水雾,可天空仍旧像几个沙漏时前一样黑暗。 “难道是迷航?”塞拉弗继续自言自语般地问道,“不会,我们的方向没错,这不是技术问题。” “我们一定是陷入了恶魔撒旦的陷阱中,上帝保佑!”斯科特在*前划着十字。 塞拉弗唇角勾起一种无奈般的微笑,“斯科特,让随军的神甫前来,带领水手们望弥撒。凡在甲板上值守的水手必须咏唱赞美圣母的诗歌,印第安人可以祭拜他们认为有用的神祗。对他们说,我有一件罗马赐予的圣物,那是圣约翰的趾骨,能够辟除一切邪恶和诅咒!” 中校精神一振,举手敬礼,“我马上去传达,公爵阁下,荣耀归于天主!” 点点头,望着斯科特大步流星地走下艉甲板,塞拉弗的笑容不禁略微转苦。事实上,他不得不这样做了,先是奇异的亮光,然后是莫名其妙的浓雾和船只不能行进,现在,竟然连这个地区绝对不可能停止的风也停了!指南针不起作用,六分仪无法工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陷入了混乱,甚至,现在连白天都没有了! “该死的,这个地方这么容易出事吗?百慕大,百慕大,这个名字我老早就觉得不爽,混账,真是严重耽误了我的时间,这次回去一定要把它改掉!” 塞拉弗的身边,很快出现了公爵卫队的成员以及他的一群忠实心腹。 “阿布拉姆,带几个人去保护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通知托雷塔骑士,让几位夫人和小姐都呆在舱里,封闭窗户,不允许她们到甲板上来!” “遵命,长官!” “安蒂冈妮,去找斯科特,协助他清查每一条船,按花名册清点所有人员,如果有人员或物资的失踪,必须立刻报给我!” “是,公爵!” “命令甲板上值守人员注意四周的友舰,如果发生异常情况要及时反应。” “是!”安蒂冈妮犹豫了一下,“不过,您所说的异常情况,是指什么?” 塞拉弗皱了皱眉,忽然发现自己说话中的漏洞,即使发现异常,他也只能装作那是个普通事件来处理,否则所有人精神恐怕都会崩溃。 “这一条作废,下去吧!” “是!” 斯科特的命令执行得非常快,不久,所有的甲板上都响起了《赞美圣母玛丽亚》的咏唱,沉浑的圣歌打破了黑暗的沉寂,并且让所有人都重新树立起了信心。 混编舰队就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很快安蒂冈妮就汇报说,没有人意外失踪,但昨天的骚乱,使得几十桶补给从某条船上掉了出去。 “报告,公主殿下在发脾气,她要求立刻和您见面!” “和阿布拉姆说,无论怎样,不准殿下离开舱室半步,否则我枪毙他!” “遵命!” 期待中的白天没有来,雾气也没有散,几个沙漏时之后,轮值水手们的歌声也越来越嘶哑无力,最后干脆没有了声音。 塞拉弗不得不在“维多利亚”号的甲板上,对各舰的船长和军官们做了一次信心十足的演讲,他要求所有人保持镇静,停止所有训练,除了轮值人员其他人统统上吊床睡觉。到用餐时间,会由专人将饭菜送到每一个铺位上。 “公爵阁下,如果到了明天还是这个样子,我们的士气会立刻垮掉,那时候,即使是上帝愿意来拯救我们也没用了!”斯科特有些悲哀地说道。 “天主的威严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身边。”塞拉弗重复着已经说过了百遍的经典神棍句,“保持主的仆人的虔诚心,我的中校先生,您不会被任何危险和困难吓倒,不是吗?” “可这并不是危险和困难!”斯科特强调说,“我只是在惶恐,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撒旦的诡计。航海的先人们都在说,这条海路根本不能走,我们会走到世界的尽头,进入深渊!” “我的船长,您的想像力真丰富,您和我一起经历过太平洋和公主群岛,还进入过马六甲现在我们确信那里是葡萄牙人回国的起点之一。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自己的感官所感知到的东西,而非要相信那些过去的荒诞不经的谣传与流言呢?” “是,我的公爵阁下,我会记住您的话。”斯科特忽然苦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这就下去重新布置,今天我会让所有人加餐,但不会让他们喝酒。” “是的,依靠酒精来战胜恐惧,这是最不可靠的。其实,最坏的打算就是我们都会死,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无非是闭上眼睛睡着了,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么这些奇怪的现象,我们又何必害怕呢?” 斯科特*一震,他忽然像得到了解脱似的恍然大悟,随即他兴奋地再次举手敬礼,便转身向自己的舱室跑去。 塞拉弗说完这番话,便注意到他的周围,多了无数双既敬畏、又狂热的眼神,公爵卫队的士兵们握紧了枪,仿佛要以行动证明他们不会畏惧任何事,而一定要以生命来保护他的安全。 “公爵阁下,公爵阁下!” “什么事,大副?”塞拉弗皱起了眉。 约克上尉狂奔过来,气喘吁吁地敬了礼,“报告公爵阁下,‘多巴哥伯爵’号发来讯号,说他们左侧前方又发现了朦胧的亮光!” 塞拉弗与斯科特等舰队指挥部的军官,立刻从甲板间铺设的木板上,快速前往位于舰队最前面的‘多巴哥伯爵’号上。 这艘船建于1522年,当时彼得还没有荣升侯爵,为了向摄政表示敬意,公国的造船厂选定了十几种有关于他的船名,最后交由选定的时候,彼得只选了这么一个名字。该船的船长是弗纳尔上尉,属于阿瓦哈军官学校的长期生。 塞拉弗发现,原先一片漆黑的迷雾中,竟然有闪烁的白光隐约透出,位置就在舰队的左前,但命令全舰队转向之后,那片白光仍旧位于左面,似乎并不与舰队处在同一个确定的平面上。 “拿镜子和灯来!” 塞拉弗拿起鲸鱼油灯,点着之后非常明亮,随后借着镜子的折射,向那片白花所在地照过去。 “转向,不必看舵表,只管往光柱的方向走!”他叫道。 斯科特立刻吩咐经验最老到的人员前去监督舵手的工作,不一会儿,斯科特沮丧地回来了,“我们的船似乎一直在打转,公爵阁下!” “派出大舢板……”公爵在自己身边的卫队成员里用目光搜索了一下,所有人都更加挺直了*膛,“巴达耶卡!” “到!”一位资深的卫队老兵兴奋地站了出来,他曾随公爵远征,在南京政变期间奋勇作战,功勋卓著,回国后被提升为中尉,授银质大天使勋章。 公国建国之后,很快公爵阁下便会同他的智囊团和军官团,商定了功勋的级别和赏惩制度,勋章分为几大类,第一类是奖励任何领域有功之臣的,如圣十字勋章。此勋章是最早设计的一种勋章,分纯金、纯银、纯铜三种,铸成缠绕着藤条的十字架形状,受奖者无不是立下大功者;另外一种是分成金色、银色、红色、蓝色四色,并以塞拉弗命名的勋章,也是公爵府下发的非常著名的一款,例如蓝色塞拉弗勋章。持有此类勋章者,必须是公国的上层人仕,包括贵族和达官,对他们的奖励非常优厚。 第二类只颁发给军队立功人员,如大天使勋章,圣骑士勋章。这些勋章同样分纯金、纯银和纯铜三种。 大天使勋章的形状是一位背生双翼、手执审判之矛、面目威严的天使,其领授制度非常严格,金质大天使勋章只颁发给在战略方面予敌重击或扭转了战略不利局面的杰出人员,还有在战术中有极为突出贡献的将领个人。 圣骑士勋章的形象由一把倾斜的长剑和一面尖盾构成,主要授予战场立功人员。 第三类是荣誉勋章和服务勋章,例如圣十字服务勋章和圣十字荣誉勋章,服务勋章是用来嘉奖军事领域优秀人员的;荣誉勋章则有着非同小可的含义,受领荣誉勋章者,基本都由国家供养,给予经济和政治等方面全方位的福利优待。例如原古巴省长比卢察坦,死后追赠金质圣十字荣誉勋章,他的家人不但会拿到国家给予的大批抚恤金,并由国家安置供养,还能将他的子女免费保送入学,挑选其中优异有才者进入政府机关,可以说身后事全部包办。 还有一种荣誉勋章是由几个重要部门颁发的,如公爵府枢机秘书处、行政院等,这就纯粹是代表荣誉的标志,而没有太多的实际好处。 最后一类是纪念勋章,以纪念某场战役、某次重大事件等等。凡参与者基本都能获得。 “巴达耶卡,你会害怕吗?” “不,为了公爵阁下的荣誉!”印第安战士猛虎般咆哮道。 “我们为了什么?”公爵阁下也厉声道。 “胜利、胜利、胜利!”所有的公爵卫队成员举起武器狂吼着。 “好,出发吧!” “是,公爵阁下!” 塞拉弗命令舰队收帆,停止前进。巴达耶卡气势如虹地带着二十名桨手坐到一艘大舢板里,随后由起锚架旁的滑轮组慢慢将船只放到水里。 桨手们一起划桨,巴达耶卡站在船头,向越离越远的“维多利亚”号敬礼。 迷雾忽然更加浓重了,水气密郁得已经在衣服上、脸上和手上凝结出细密的水珠。海水的颜色已经看不见了,天上地下都是漆黑一片,外面笼罩着的,仿佛是一口反扣的巨大铁锅,气氛一时凝固到了极点。 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那团忽隐忽现的诡秘光团。 那也许离得格外遥远,依人的肉眼来辨识,那就像一根火柴在数英里外被燃着一般,然而在漆黑的空间里,这种微弱的光芒反而觉得异常耀目。 “一又三分之一沙漏!” 记时官的声音从甲板后面传过来,每隔三分之一沙漏时,他就会高喊一声。现在,只有沙漏这个仪器还是准确的,塞拉弗的心里也对自己英勇的士兵能否完成这个有点冒险的任务没有底了。 “一又三分之二沙漏!” “二沙漏!” “二又三分之一沙漏!” …… “公爵阁下,我们是否启航?” 塞拉弗的手指,几乎扣进艏楼舷栏的木杆中去,他从牙缝里吐出字来,“再等!” 所有人都静静站在那里,充满了紧张,尤其是“维多利亚”号的大副约克上尉。他的脸上布满了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汗珠的东西,脸色苍白,还不停地用手帕擦拭。但没有人会责怪他胆怯,因为大家都感到心里发虚,即使如公爵阁下所说,死都不怕还怕其他,但总归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萦绕在心头。 “报告!”突然,一声张惶的大喊随着连滚带爬的声音出现在艏部。 “什么?!”塞拉弗回过头来,瞠目欲裂地暴吼道,他的声音甚至在空旷的海上似乎都产生了回音! 那名水手被他的表情吓得竟跌倒在地,不但是他,连斯科特中校等人也不禁为那股强烈的威势震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我,我,报,报告公爵阁下,‘库亚巴’号派人传讯,说,说有一艘舢板出现在舰队的后方!” 他战战兢兢,结巴着,好容易将事情汇报清楚,看样子他刚刚也是被吓着了。联想到此人的畏惧,再听到他说的‘舢板’等敏感词汇,塞拉弗额头上青筋一跳,他一个箭步从艏楼甲板跃了出去,穿过主甲板向后狂奔。 到这个时候,谁都能看出公爵的心中其实也不平静,他的焦虑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 在木甲板上清脆无比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更多的人也跟随着跑起来,斯科特立刻高声下令,“约克,让宪兵来维持秩序,再重申一遍,没有值守任务的,任何人不允许上甲板!” “遵命,长官!” 塞拉弗来到垫后的“库亚巴”号上,这是一艘远程火力强大的重型克拉克船,620吨,载有33门4.5米长的前膛36磅炮,全部是特立尼达钢铁厂的新品。 “库亚巴”的船长是从第6舰队因功调升的贝尔蒙特少校,他是红蝎子莉拉当年的心腹之一。 塞拉弗来到艉舷,从侍从手里接过望远镜,在一层层烟雾般翻滚的水汽中,他发现果真有一只大舢板在随波逐流着。由于舰队正在下锚,那只舢板虽然隐约有飘近的趋势,但速度非常低。 “下小艇,用绳索系上,派人去看看!” 水手们麻利地动作起来,一会儿,十名海军陆战队员全副武装地坐进另一艘小艇,艇的尾端用水手结拴了根铜钱粗细的麻绳。 四名桨手开始缓慢地划桨,陆战队员们端着枪,向四周警戒,并慢慢向浓雾中的舢板行进过去。 突然,一声惊叫传来! “卡耶里尔!”在船上的一名下级陆战队军官辨识出那声音的来源,禁不住脱口喊叫起来。 塞拉弗横了他一眼,眼神凌厉无比,他镇静地下达指令,“收缆!” 水手们奋力地拉扯着绳索,过了一会儿,汗流浃背的水手们发现,这艘小艇上的人一个没少,但他们都显得无比恐惧。 “是,是刚刚从‘多巴哥伯爵’号上放下去的那只舢板,上帝作证,我认得那只舢板,上面漆着他们的编号!”说话的是刚刚惊叫的那位,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不过此时他面带惊惶,不停地咽着唾沫。 “巴达耶卡呢?桨手呢?”安蒂冈妮抢在公爵阁下前面问道,她一点没有发觉自己的一只手正死死地、没有礼貌地抓住塞拉弗的膀子。 “他们,他们都消失了……”卡耶里尔几乎要哭了出来。 除了公爵,所有人都面如土色,倒抽着凉气。 斯科特喃喃地念叨着“魔鬼”、“魔鬼”,还有许多欧洲籍的船员和士兵们闭着眼,不停在身上划着十字。 塞拉弗冷哼了一声,但他一时竟然无法辩驳对方的话,其实,用“失踪”这个词更符合他的心意,而不是怂人听闻的“消失”!可是,巴达耶卡他们去了哪里呢?难道他们找到了光源的发生处?可他们为什么会弃船呢?还是他们被什么东西掳了去? 一会儿,那只舢板被捞了上来,塞拉弗吩咐掌灯,并仔细地察看了空荡荡的座位,他尤其注意上面是否有新的痕迹,但很遗憾,这些人看起来不是被掳走的,因为船壁内外没有任何伤痕随即塞拉弗又命令吊起这只舢板,他也没发现船底有任何漏水或被撞的痕迹,干干净净的座位舱表明,这些人是在平静的状态下离船的,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这只舢板怎么会没被固定住,而且它为什么会飘到整个舰队的后面?明明它是应该在舰队的左前方的! “中校,命令‘多巴哥侯爵’号用远程轻炮最大标尺轰击亮光处!” 斯科特浑身一震,“遵命!” 不过片刻,炮火的轰鸣声便在如此空寂神秘的环境下响起,先是单炮试射,随后是双炮、多炮射击,三连射、多连射……炮火越来越密集,但既看不见被射击处的水柱,也听不到任何回应,就像所有的炮弹都掉进了几万米的深渊一般。 “停止射击。” “是,公爵阁下有命,停止射击!” 塞拉弗回过头来,那些公爵卫队的士兵们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很好,战士们,带上枪,我们不用额外的桨手,只有卫队才是最好的!” “胜利、胜利、胜利!” “跟着我,我们一起去寻找胜利,打破黑暗!” “公爵万岁!” 卫队士兵们很快自发地挑选出20名被公认为最优秀的战士,这些被大伙选中的人无不骄傲地昂起头。他们分成两排,每人携带了三只装好弹药的短铳,以及一把短刀。他们各自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斯科特满脸的紧张,“公爵阁下,您,您不能亲自去!要去也应该由我去!” “您有圣物护体吗?”塞拉弗拍了拍*前,朝他微笑,令他语塞,随即他朝着大家挥挥手,“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我发誓将要清除邪恶与恐怖,请所有人服从舰队司令的命令,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都不要忘记我们的身份和纪律,愿上帝保佑特立尼达!” “上帝保佑特立尼达”舰上所有的人都齐声回应,随即,公爵阁下和他的卫队坐进大舢板中,斯科特中校噙着眼泪,亲自松开滑轮组,放船下水。 公爵阁下望着那甲板越升越高,忽然,全舰队同时响起沙哑的圣母赞美诗,咏唱中饱含期冀的悲情。 “塞拉弗公爵阁下,我亲爱的” 鬓发散乱的索尼娅公主殿下狂奔至船舷处,后面跟着的,是玛丽娜女王与公爵最忠诚的女仆埃莲娜,托雷塔骑士等人用力地拉住想要挣扎的索尼娅,但公主殿下此时的眼中,只有绝望与哀伤。 “别担心,索尼娅,我会很快回来,我有对付一切邪恶力量的办法!” 但此时他的保证是那么苍白无力。索尼娅尖叫,“不,你不要再骗我,你总是丢下我一个人,你总是要自己去逞英雄!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多么担心你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吗?放开我,快放开我!” 托雷塔与另一名保镖死死地拉住她的两条胳膊,不住劝慰。 许多人不禁偷偷擦了擦眼角,他们为自己的行动感到羞愧。斯科特忽然立正敬礼,于是,所有的船员都涌向甲板边缘,他们开始纷纷敬礼,向着逐渐消隐在迷雾中的大舢板,向着他们的领袖致以最崇高的敬礼。 塞拉弗的声音在几个女人的哭泣声中传了过来,“我也爱你们……” 前往光团的路并不顺利。 舢板脱离了舰队之后,立刻就仿佛迷失了方向,好在此次船上是绑着绳索的,他命令卫队士兵划桨,向着光团所在的方向靠拢。 塞拉弗注意观察了一下,舢板尾部的轨迹在慢慢地变化,这验证了那个光团似乎是在不停变动的。于是他命令所有人闭起眼划桨,由一个人喊口号。 塞拉弗是唯一睁开眼的,他发觉桨率均匀之后,船只飞快地背离了目标,越来越远,随后那光团渐渐似乎退到了小艇的正后方,消失无踪。但他并不准备修改自己的命令,仍然皱眉想着什么。 当卫队士兵也开始有些喘气的时候,塞拉弗突然发觉自己的右侧有团明亮的光线刺透出来,并且越来越近。 “小伙子们,让船停下来,你们可以慢慢睁开眼了。” 卫队士兵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令人惊奇的情况。随后,舢板开始轻轻地摇晃起来。 “这里的洋面终于不是平静的了。”塞拉弗淡淡道,船只的摆动越来越大,“让船横过来,我们等。” 卫队士兵们纷纷在舷帮的软绳套上搁了桨,各自抽出了短铳,凝神戒备。 “公爵阁下,好奇妙的光线!” 塞拉弗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光团,面上掠过一种似曾相识的疑惑。直到在近处察看,才知道这个光团是多么的柔和,多么的漂亮。外围是粉色的泡泡状薄膜,不停变幻着大小,稍里一些是淡黄色、橘黄色的雾状光团,最里面是一层看不透的红色光团,看起来充满着危险性。 “公爵阁下,我们搁浅了,这里是一片沙滩!” 塞拉弗没感觉船在运动,然而,那光团竟然也奇迹般地停下了似乎在不断转圈的轨迹。按照他的判断,舢板已经进入了光团的运行轨道中,所以他们与光团变成了相对静止的关系。 “很细的沙子,很柔软。”塞拉弗带头跳下了船,踏了踏脚下,脸上带着笑容。 公爵气定神闲的样子感染了所有人,卫队成员跳下船,按照作战的要求警惕地持枪推进,将塞拉弗簇拥在防守最严密的中央。 “小心,旁边就是海水!”有人突然叫嚷起来。 光团所在的位置,是一小块一小块巴掌大小的沙滩,分割出无数必须涉过的浅水。有些地方,水一直没过*前,但公爵卫队成员没有丝毫犹豫,他们直向那团光线走去这是他们唯一脱离黑暗的机会! 有人紧走几步,但似乎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拳头击倒。 “皮尔斯,你怎么了?” 那个倒霉的家伙**起来,“我像是撞到了一面墙!” 几个核心成员紧紧地包围着公爵阁下,随后,分成前后两队的战士们更加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往前搜索。他们大抵在一片有水的洼地边缘碰到了和皮尔斯同样的问题,他们的手在空气中上下摸索,但脸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很显然,他们过不去了。 “这不是一面玻璃吧。”得到塞拉弗的首肯,一位卫队成员对准那堵看不见的墙开火射击,众人很清楚地看见,那子弹在近处的沙洼地里飞溅起水花,但没有任何东西破碎的感觉。 塞拉弗走了过去,令人奇怪的是,他径直走到了别人都无法走到的地方,他还伸脚在洼地里探了探,水并不深,只没过小腿。 一群人飞快地跑过来,皮尔斯再度被撞得倒飞起来,其他人也都各自摆出奇怪的姿势,在那里上下摸索着。 “怎么这么倒霉!”皮尔斯捂着鼻子,哼哼起来。 “公爵阁下,您怎么能过去的?” “不知道,也许是别的原因,我先往前走走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是,公爵阁下!” 另一个卫队成员有些不解地看着那名兴高采烈敬礼的军官。 “长官,您怎么能让公爵阁下一个人去冒险?” “今天更证明了我的猜测,我们的公爵阁下不是凡人!”这位军官压低了声音,“他从容地穿越了这道凡人无法通过的地方,你不觉得他可以最终带来天主的恩赐吗?” “上帝保佑公爵!”所有非印第安籍的战士们都纷纷虔诚地祈祷起来。 塞拉弗的身影在光团中渐渐消失,不过在卫队战士们看来,无所不能的公爵阁下绝对能够征服一切邪恶,他不但身为上帝的使者,并且身怀圣物,那是一切妖异恶魔都会为之恐惧颤抖的东西。 当然,谁都不会知道,那所谓的“圣物”,完全是种莫须有的东西。 漆黑的空间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一股神秘的能量波动干扰到原先这片宁静的海面。 “我是吉榭尔·曼达。” “报、报告大首领……” “你的声音非常不稳定,泰吉诺,说吧。” “他,他找到了第二个黑匣子,长官。” 长长的沉默之后,嘶哑的声音方才传了出来,“知道了,泰吉诺,我会处理。” 在飞船的驾驶舱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主控制台前的一盏柔和的橘色灯仍然亮着,看得见一只巨大的转椅以前旁边无数冷冰冰的各种仪器。那个容颜狰狞恐怖的女人,猛地掐掉了通话按钮,她的手指颤抖着,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摸索着什么。 “嘀。” 一道光束亮了起来,在黑暗的空处忽然打开了一座三维的立体影像。影像的主体是一个身手敏捷、体形矫健的男人,他猫着腰,做出防备的姿态,慢吞吞地往前走着,一面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吉榭尔·曼达死死地捂住嘴,她感觉眼角有东西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244章 神秘的时间节点 “三宝”号船舱的官厅里,大明国崇清公主、特立尼达公国海军上尉徐清卿,正在和前来拜见的扶桑雇佣军代指挥俞大猷上校商谈着。 虽然从军衔上比较起来,俞大猷比徐清卿高了几级,但实际上,即使所在的这支舰队最高指挥官卡奥将军,也不敢硬性规定徐清卿小姐必须严格按照军纪条令来执行上下级关系。这位“两个国家的公主”简直是个行动上特立独行的宠儿,不但塞拉弗公爵阁下对她另眼相看,连索尼娅殿下也视她如同珍宝。 “这么说,这些倭人是真心归服?没有贰心?” “回崇清公主的话,这些倭人闻说其国为我大明并没,初时皆显惊愕,其后各上奏疏,求见王爷。我王深以抚慰,言必称大*,曰扶桑旧裔炎黄,支脉已远。然此后地域内属,但有功勋,可改宗归流,成为真正汉人。于是倭人无不喜悦欢腾,连夜庆祝,皆愿成为大明之臣子!” 徐清卿歪着头,想了想才笑道:“那也算是便宜他们了,我大明天朝上邦,人人都想进来,现在却给这些倭贼这样的优待,我怕他们福泽轻了没法承受!” 俞大猷见这位小公主装作大人一样老气横秋的口吻,不禁暗中忍笑,“公主明鉴,王爷有诏,对有功之扶桑人,废‘倭’、‘夷’、‘番’等称号,废二字姓,改单姓;废其文字、改习汉字;废焚其史书等、改用国史。” 徐清卿忍不住用新学会的法语叨咕了一句,之后改用中文说道:“俞大人,我们也得学习几门外语,这东西可一点都不好玩。” 俞大猷是知道这些情况的,闻言他微微点了点头,“王爷**远瞩,此次末将前往阿瓦哈军校,与江总兵等晤谈,方知海外世界,亦非荒楚。王爷所建之国,在新大陆,地域辽阔,物产丰美,有过于华夏;其东海外,曰欧洲,所建数十邦,皆是文明国度,为夺霸权而争战数百年,有如我五代十国。大明迟早要与之建交,互通有无,增进贸易往来,学习外语,利国利民。” “又是一个干爹的忠实崇拜者!”徐清卿用法语笑吟吟地讲了一句,搞得俞大猷有些不知所措,只听她又改用中文,故作威严地咳嗽了一声,“俞大人,关于此次扶桑客军要求举行酒会,你怎么看?” “回崇清公主的话,扶桑雇佣军乃是大明部属,自该服从大明军令行止,因此来恳求殿下,亦是知规知矩的行为,末将窃以为可。” 徐清卿早就已经考虑妥当,闻言摇了摇头,“俞大人,干爹曾经说过,倭人狡诈多诡谋,行事如鼠辈,不可不慎。天朝与扶桑并为一家,这是好事,然而现在却非平时,而属争战,一切行动都应以战略目标为最高准则。在孤悬海外的一支即将进行战斗的舰队上进行欢宴,这件事合乎情理吗?并且宴会的对象还并非全部人马,竟然只是一股客军,这会引起怎样的议论?” 俞大猷听到这里,已经觉得背后微凉。 “殿下……” 徐清卿挥了挥手,打断对方的解释,“俞大人,你初来乍到,原本是应该在阿瓦哈军官学校进修一段时间,好好领略一下公国与大明的不同,不过眼下战事紧迫,公爵阁下调您来担任扶桑人的将军,也是看中您的才华。” 俞大猷听到这位公主殿下竟然不称“干爹”而称“公爵阁下”,不禁心里一紧,连忙起来,躬身候教。 “末将对王……不,对公爵阁下的提携之恩,永铭在心!” 徐清卿微露笑意,“不要紧张,俞大人。您也知道,如今我大明在公国各部,除戚景通、戚蓝二位大人所部为客军,不接受公**方指挥以外,其余各部,包括我,都隶属于国防部。我们所佩戴的军衔,领受的粮食和薪金,都和公**队一样,因此,实际上我们并非客军,而属公国部队。扶桑军虽是客军不错,然其军饷、军衔、粮草安排与别部无异,尤其是在舰队中,已经统属卡奥将军的指挥。您说说看,在这个时候,扶桑人提出这种建议,难道不会是别有用心的吗?” 俞大猷也是对倭人深有忌讳的,此时听徐清卿如此说,便恍然大悟,牙关咬得嗄嗄直响,显然是有些愤怒了起来。倭人表面摆出恭顺的样子,实际还是阳奉阴违,甚至还想挑起这些看起来游离在公**制之外的大明军官和公**官间的矛盾不和。 徐清卿见话说得已经通透,便不再往下讲了,微微一笑,“俞大人,我的副官会带您去见卡奥将军,把扶桑客军的要求向他汇报一下,然后,不管准与不准,以崇清公主的名义,将此提议者处军棍二十,通报全团!” 俞大猷微微一怔,随即躬身说道:“是,谨尊殿下之令!” 徐清卿的做法私下里也被卡奥所了解,他在钦服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群“黄皮肤的猴子”所提出的不切实际的要求。俞大猷奉令将献议者重责,此后扶桑雇佣军上下震动,包括那位被打了屁股的少校城井长房在内,谁都不敢再故意寻衅滋事。 在俞大猷离开之后,却听到官厅靠里间通道间隔断的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咳嗽。 “出来吧,姐姐。” 徐清卿微微笑着,看着一副穿着士兵常服的戚蓝,这位女将军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似乎在羞赧自己的服装不合身,“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小的一套了,还是大些。” “挺好,挺好!”徐清卿咯咯笑了几声,“姐姐,您也看过了,觉得这位俞大人如何啊?” “什么如何?”戚蓝故意装作没明白,她大大咧咧地坐在徐清卿的身边。 徐清卿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说道:“末将年且21岁,家世清白,仪表堂堂,尚未婚娶,愿与戚蓝姐姐通**之好,哇哈哈哈哈哈哈……” 戚蓝“啊”地一声,弹起来便佯嗔作打,一张脸已经是涨得通红。 徐清卿一边笑,一边绕着官厅的角落里跑,半晌又是一声惊叫,被捉了个正着,戚蓝怎么会轻易放过到手的猎物,上下其手,只听得徐清卿“不要”、“不要”的笑声不断,良久竟然已经笑到似要断气一般。等到戚蓝起身笑着收拾衣冠、打理鬓发的时候,这个小妮子已经捂住肚皮,脸上显出痛并快乐的奇怪表情。 “戚蓝姐姐,你好狠,我不过说出了你的心里话!” “你再说!”戚蓝挥挥粉拳,一副威胁的样子。 “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眼看对方又要动手,吓得徐清卿连连往角落里退去,好一会儿才哼哼地捂着笑痛的肚子,用手帕擦了把眼泪,这才“哎呦呦”地坐倒在椅子里,有气无力地说道:“戚姐,是不是因为人家俞大人比你还小一岁,这才烦恼啊?” “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谁骗你。”戚蓝正色起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大姐旺男被夫家休回,至今未曾改嫁,长姐未出,小妹怎可逾矩先嫁?况且,我父亲先前也与我订了亲,此番从公国回去,便也……” 徐清卿当然知道戚蓝的姐姐是因为丈夫去世而被休的,“大姐也真是命苦,温温柔柔一个好人儿,却不得幸福,连孩子都没有留下。” 戚蓝显出忧郁的神情,摇了摇头,徐清卿忽然眼睛一亮,“对啊,我找干爹说说去,干爹定有办法的!” 戚蓝闻言,有些感动,她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柔声说道:“清卿,你已经帮了我太多的忙了,托王爷的福,我戚家鸡犬升天,如今父亲已经官至二品,列为国使,我也主管了一支舰队,上下倍受恩惠。故一些小事情上,还是尽量不要去打搅他老人家的好。” 徐清卿微微一笑,“那如果大姐嫁了人,你是不是就同意我来帮你物色一个满意的乘龙快婿呢?” 戚蓝脸色又红,伸手便去抓她,徐清卿“呲溜”一声,咯咯笑着已经去得远了,只声音渐渐飘过来,“我看那俞大人温文尔雅,体健貌端,不错、不错的!” 塞拉弗又看到了一只令他熟悉的盒子。 繁复的花纹,外表敦实却很轻质的东西,奇怪的锁孔,必须要他脖子上系着的钥匙来打开。 塞拉弗不禁感觉到浑身上下无数毛孔张开,“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他喃喃地说道,走上去那只被沙子没了一半的盒子拔出来,捧在怀里,郑重地用手抹了抹上面的浮灰,随即他把这东西端端正正地重新放在沙滩上,用钥匙开了锁孔,再用自己的指纹激活了影像机。 突然间,一团汹涌而来的红白光芒瞬间笼罩在塞拉弗的身前,他吃惊地看到,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一个自己,满脸的恐惧,撒腿狂奔,后面是无数邪恶的亡灵骑士,手执骨刀,铺天盖地地袭来。他们刀削嘴啃,将惊怖嚎叫的自己压倒在地,随后便见鲜血四溅,白骨磷磷的场面,那神经犹未断绝的血人挣扎着伸出手来,那只颤抖的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塞拉弗一霎不霎地看着这幕影像。 红白的光芒顿时消失无踪。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不愧是冷血中的冷血将军,我的大人!” 看到影像中那个穿着黑色军服,一头短短褐发,眉眼冷峻,却又包含成熟女性媚态的妙人儿出现在塞拉弗的面前。她的五官精致得仿佛雕刻出来的一般。 “黛芙妮……”塞拉弗忽然说不下去,因为随着他有关此女的记忆短暂恢复的一瞬间,涌来的无数令人作呕的画面是那样清晰而可憎,在原来的他的心里,这个女人只是一个被发泄**的对象,所有的回忆无不与性有关。 他的脸孔突然变得苍白,嘴唇发抖,仿佛在见识到自己的暴虐和淫邪的一面之后,无地自容。 漂亮的黛芙妮露出一线淡淡的晒笑,“谢谢您的表情,那让我觉得我的死亡能带来那么多乐趣,倒也是值得了!” “请不要,不要再说了,黛芙妮,我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可在这个世界中,并没有人像你们一样,如此憎恨我,如此敌视我,恨不得把我活剥了皮,吃我的血肉和骨头!” “我早就这么想了,可就是从来没有实现过的机会,现在反正我也死了,您不可能再去折磨一个死人吧,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地骂您!” “黛芙妮!”塞拉弗有些哽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美女做出那种禽兽之举,这已经不是暴虐这个词能够解释得了的。 虚拟人像花了一点时间来静静观察这个难过中的男子,“很奇怪,您的性格似乎发生了逆转或者变异,按理说这是不太可能的是,自私的人永远自私,野兽进化一万年也不会变成人猿。您这种人世间快要绝种的坏蛋,怎么会变成这么一副假惺惺的面孔?” “我知道你恨我,黛芙妮,但我会永远记住你,因为我感到羞愧!” 这个虚拟人像突然间勃然大怒,“我不需要您记住,您这头万恶的种猪!”她的五官仿佛都要扭曲到一起,“如果还有来世,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委曲求全,用自己的*来讨好您的变态行为!我是一个懦弱的女人,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只因为我的顺从,我才能够逃脱得了您无所不在的邪恶力量!” “黛芙妮,原谅我,请原谅我!”塞拉弗眼圈发红,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祈求,因为那似乎根本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发誓,只要有机会回到我们的世界,一切我都可以从头再来,我不想把遗憾留到下一世,我也不准你们离开我,去往死亡的世界!黛芙妮,我已经失忆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名字,可我不想知道了,我只想听一听曾经的故事,我一定要找到办法,复活你和恩雅。” “您已经见过她了?”虚拟人像恢复了冷静的表情,像冰山般地站直了问道。 “是的,我见到了恩雅,她在*。这是地球,我仿佛记得我们都是从这个星球进入到宇宙中的!” “您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地球人……”黛芙妮说着,沉吟了片刻,眼中仍有疑虑没有散去,“但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于过去的事,那太过于危险了。我还必须保留着一点能量,等到您找到了我们中的所有人,才能决定您是否通过最终的审核,开启您全部的记忆。” “我还要等多久?” “这要看您能活多久。”黛芙妮冷冷笑着,影像逐渐隐去,只有声音还继续响着,“这里是时空的节点,如果顺利的话,您能回到*,并且那片海域中,有一艘载满宝物的货船。” 塞拉弗花了几分钟时间咀嚼了她的这番话,他捧起盒子,合上盖,抚摸着那冰凉的花纹,倾下*吻了一下,“黛芙妮,我很后悔,为什么这辈子没有遇见你,我不想为以前的事说对不起,因为我根本不记得。并且,我也不认为以前的我,是个具有完全理智和理***能力的人类,更别说是个*人!我会尽快找到所有人的盒子,不管那是一千个还是一万个,如果在有生之年,我无法实现这个愿望的话……”他忽然顿了顿,便自信地咧开嘴阴森森地笑起来,“屁话,我塞拉弗如果完成不了的事情,难道还会有任何人能够完成吗?” 塞拉弗离开的时候,发现一群俯趴在沙滩上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巴达耶卡和他带去的20名桨手。 塞拉弗过去,毫不客气地踹醒了他们。 巴达耶卡看起来非常迷糊,“我在哪里?” “你们在沙滩上。” “公爵阁下!”巴达耶卡顿时惊醒了,跳起来敬礼,“我……” “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是,是!我们划着船,一直不能接近那团光,于是我命令往相反的地方划桨,再之后我就看到了沙滩,但接近的时候,平静的海面突然波浪大作,我于是命令桨手们弃船登陆,但以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塞拉弗于是顺着自己的沙滩上留下的脚印慢慢后退。雾气仍很浓重,但巴达耶卡等人原先的脚印却根本一个都找不到,桨手们战战兢兢地跟着他往前走了很久。突然间,沙滩中小块小块的洼地又出现了,紧接着许多公爵卫队成员出现在公爵阁下的面前。 “各位穿起救生衣吧,把其他衣服都脱了。”塞拉弗远远地就喊起来,“准备好绳索。桨手们,划起桨来,各位都先抱歉下海游泳吧,我们回船上去!” 随着他的话语声,远处的光团开始慢慢的消失了,沙滩边恢复了宁谧与黑暗,不过所有人都振奋起来,他们挥拳狂喊万岁。 一会儿功夫,在绳索的帮助下,舢板顺利地在“多巴哥伯爵”号上被重新安放好了,桨手们和湿淋淋的卫队成员一个都不少,全舰队欢声雷动,所有的士兵都不顾禁令地登上甲板欢呼,并高唱赞美圣母玛丽亚之歌。 塞拉弗轻描淡写地应付了斯科特等人几句,随后登上后艏甲板上,“各位,由于遭受到恶魔的侵袭,舰队险些要倾覆于这片黑暗的迷茫之海中!好在圣光终于刺透了妖氛,上帝的福音击碎了孽障!依万能的我主之名,我,塞拉弗公爵,已经将我们的舰队、我的战士们带回了人间。不过,我们的方向不再是欧洲,而是亚洲!我们将出现在*海岸,也请各位将消息传递给每一个人,让他们领受我主所创造的奇迹,领受恩惠。一切荣耀属于耶稣**,阿门。” “阿门!”所有处在惊愕中的人都不迭地使自己的心更加虔诚一些,以便感受来自天堂的圣光照洒。 果然,没过没久浓雾与黑暗就像快速融化的霜片般逝去无踪,海面腾起一轮橘黄色的日头,时隐时现在薄薄的云层之中。再过了不久,太阳已经显得光芒万丈,薄云再也无法阻挡光线的穿射,而所有站在甲板上的人们,都流着眼泪,呆呆地看着那太阳。 突然的,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公爵万岁!”这马上引起了阵阵骚动,一声声响彻云霄的呼喊令整支舰队都颤抖起来。 “公爵万岁!” “公爵万岁” 此时,塞拉弗正行进在一脸敬畏表情,低着头候在旁边的托雷塔骑士所在的走道上,他的身边陪着斯科特,“是,我马上吩咐水手全面探察这片海域,并在舰队周围潜水,寻找沉船!” “舰队先暂时不要行动,将运输船收拢居中,战舰注意防备海上动静,派出小艇侦察巡航,一有动静,立刻向我报告!” “遵命!” 斯科特异常兴奋地离去了,守候在舱室门外的阿布拉姆等人这才亲手开启了舱门。 索尼娅·德·美第奇忧郁地托着腮,坐在一张点着蜡烛的小桌子旁;玛丽娜女王陛下则毫无风度地趴在床上,枕头和被褥摔得满地都是。她们呆在一个被封闭起来的黑暗环境,所有的窗子都被钉死,拉上了厚实的窗帘。 塞拉弗进来之后,径直坐在了床上。 “对不起,各位,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故……” “我不要听你的解释!”索尼娅语辞激烈地打断他的话,“请您出去!” 塞拉弗皱了皱眉,“索尼娅,对不起,但你今天似乎有点问题。” “有问题的是您,公爵阁下!我身为特立尼达公国的总理大臣,伯爵,以及未来的公爵夫人,难道我连一小点的人身自由都没有吗?您只要一句话,我就根本变成了一名囚犯,被囚禁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足足一夜!您却可以在外面出风头,现在还认为是我有问题吗?”索尼娅说着说着,眼泪流下。 玛丽娜翻身而起,她咬着下唇,不满地斜睨着塞拉弗。 塞拉弗走过去试图搂住她,被索尼娅态度强硬地推开了,但塞拉弗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使劲地侵犯起这位公主,让她融化在自己的热吻之下。 索尼娅的泪流得更加厉害,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挣扎了。 塞拉弗抱着她,轻轻安慰似地拍着她的后背,“索尼娅,我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抱歉。昨晚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迷雾笼罩,黑暗不褪,应该到达的白天,却仍旧是一片死寂而嚇人的黑夜。风平浪静,四周全是翻腾滚动的浓雾,我知道我们可能是遇上了大麻烦,我派遣一名战士前往探察,结果他的船从舰队左前方出发,很快从后方出现了,并且上面的20多个人全部失踪。”索尼娅和玛丽娜听到这里,都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她们虽然看到了这一幕,但远远不如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更后怕。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害怕有人失踪,而我最不能失去的,就是你们,无论如何,我也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因此我命令卫队封闭了你们的寝室,封闭了窗户,封闭了舱门,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打开它。宝贝,请原谅我,我现在知道把你们关在里面是多么的残忍!” 索尼娅呆呆地望着他,“这,这是真的?” 玛丽娜也追问,“那些失踪的人呢?”看起来她们对于刚刚塞拉弗的解释统统已经不感兴趣了。 公爵阁下只得强忍着自搧嘴巴的冲动,苦笑道:“于是我带着最精锐的战士亲自出发,虽然穿越迷雾显得有些害怕,但我命令在小艇上绑着绳索,一端连接着舰队的大船,所以也没有特别的恐惧。黑暗一直在笼罩着我们,但我们坚定地向着光明的地方前进,我们发现远处有一点点奇异的亮光,但朝那个方向走,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于是,我命令调转船头,往相反的方向划去,结果,我们来到一片黑暗中的神秘沙滩,那点亮光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两个女人都惊讶地轻轻掩起了嘴。 埃莲娜从另外一个被封闭的房间里放了出来,此时也来到这间刚解禁的寝室中。 塞拉弗和她贴面轻轻一吻,随即又俯身在玛丽娜的脸上亲了亲,“好吧,我继续讲,那沙滩又细又软,简直不像是人间才有的地方。不过所有人似乎都被一道看不见的结界所阻挡,只有我运气好,穿过了那地方,走向光明。在那里,我突然恢复了部分圣力,脑海中一片澄明,我看见一幅海图……等等,我们的船只一下子出现在海图上,那是东亚大陆的轮廓,并且,我们出现的那片海域,居然描绘着金币的光泽!于是,我明白了,这是吾主在告知我,当我们穿过这片黑暗中的迷雾之海,最终到达的,将是*,而我们所看到的第一片海域,会发现沉船宝藏。” “上帝保佑公爵,上帝保佑特立尼达!”索尼娅听到这里,吃惊地喊了起来,并连连在*前划着十字。 玛丽娜也仿佛迷惘了,“太阳神在上,这,这也是一种非凡的神迹呀!我要去看看,到底这里是不是*海!”她跳起来,穿上鞋,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便飞快地跑出去。 “女王陛下!”几位阿哈雅卡特宫的女官见状,也慌忙跟了过去。 索尼娅以一种崇拜英雄的目光敬畏地看着塞拉弗。 埃莲娜更是已经讲出不话来,她觉得公爵阁下原本高高在上的身姿更加辉煌、挺拔了,他的*后面仿佛射出万道光芒,就像天神降临一般!这种如同沉浸在圣歌中的遐想,令她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并颤抖着抱住了他的双腿。 “没什么比你们更重要,索尼娅,请别再责怪我了,那会让我觉得心里更加难过。” “对不起,是我不明白您的苦心,是我让您失望了。”索尼娅主动投怀送抱,并赠予香吻。 塞拉弗吻得她浑身发软,倒在床上,公爵便顺势又强吻了埃莲娜小姐,还解开了她*衣的两根带子。这个家伙现在变得比以前邪恶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个不好记忆的影响。 当塞拉弗在索尼娅等人面前编辑的谎言被传扬出去之前,斯科特船长一脸兴奋地到达了首领的身边。 “很显然是*海,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我们正处在琉球群岛的东面,往北是扶桑省,往西就是华亭松江卫港。”他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的话,不乏赞美上帝和圣母之类的修饰词,“奉阁下的指令,我们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们已经在舰队旁的海底发现了一艘沉船翘起的桅杆,我们正设法打穿其后艉舱板,进入船舱。” “很好,让有经验的打捞船来处理这件事吧。对了,那些运输船所载的粮食和淡水,还够用多少天?我们还有多久能见到*海岸?” “用不了多少天,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我们已经截获了几艘渔船,他们都是大明国江浙一带沿海的居民,现在的风向无论是往东还是往西都很好走,而且正好不是风暴期。”斯科特沉吟了一下,“我还打听了一下,现在距离我们到达马尾藻海的日子只相差了一天,因此我们的补给物资基本上都是充足的。” 塞拉弗点了点头,他想起黛芙妮所说的“时间节点”的事情,也许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东西搞的鬼。总之,现在想什么也没用了,舰队已经到达了*海,眼下想要执行休达与加那利群岛的攻略,无异于南辕北辙。 塞拉弗有些烦恼,欧洲的事务正在紧张的关头,他根本不能在这里停留。可是要回国恐怕也要好几个月的功夫,那时候如果耽误了法西在意大利作战的事情,那么很多制订好的计划就会白费了。 他一转眼,就看到玛丽娜女王陛下正呆在船艉甲板上高声地祈祷,那些阿兹特克女人跳着怪模怪样的舞蹈,仿佛正在祭拜神灵。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叩首,是玛丽娜经常进行的动作,她穿戴着极其漂亮炫目的红色的金丝呢袍,无数珍珠点缀其上,她梳着传统的印第安贵族女人的发式,额前是整齐而漂亮的流海。她的面孔上遮盖着狰狞的青铜美洲虎面具,她两手高举,洒下神圣的盐晶,那动作优美而舒展,简直让塞拉弗也不能不为之赞叹。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舰队在这片海上呆了整整一周,随后在一艘巨大的沉船里捞上来无数真金白银、美酒、檀香木、稻米、花布、香料、铜器和很多古董。香料和稻米当然都没用了,但其他东西的折价也令人震惊不已。 尤其是金块,全部铸成粗粗的方块形,每个都超过20磅,计点下来共计有4233块!92068磅!估价高达73***40佛罗林,近74万尼尔! 如此数量巨大的黄金,按照塞拉弗的推测,应该是郑和下西洋时代的产物。当初郑和最远到达非洲东海岸,那里也盛产黄金,可能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大明在东非找到了相关矿藏并秘密贮积,此后经过简单的融炼便即装船,可惜在家门口时因不明原因而沉没。 琉球也属郑和航线的重要贸易点,出于宣示和抚慰的目的,下西洋时的大明舰队时常在琉球群岛泊驻,也许当时这艘船就满载宝货前来“宣抚”,没想到最终折戟沉沙。 除了这种解释以外,塞拉弗想像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原本已经满载的舰队,加上了打捞上来的近百吨各种“货物”,就显得更加拥挤了。于是,塞拉弗派遣两艘快船,拿了他写的诏令一封,火速送往松江卫港,舰队这才慢慢上路。 斯科特是曾经跟随第5舰队东来的老人,虽然他喜欢沉默,不太爱说话,但他总有几个见过世面的手下,这几天也是在全舰队搅风搅雨,叙述着大明国的辉煌文明和灿烂文化。舰队出发的时候,从枢秘处顾问团紧急下发的小册子也被递到了每个船长的手里,上面写着大明国的简要介绍以及进入其境内应该注意的事项。另有一条重要的纪律是:没有指挥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船。 在确认舰队的确脱离危险之后,塞拉弗也秘密命令一条快帆船,只带着补给和他的手令回国传递消息,被公国海军多次评为“优秀船长”的忠诚印第安籍战士,纳伊奇辛上尉,指挥着他的爱船马不停蹄地向东驶去,这一天是1524年3月24日。 第245章 进攻休达 与塞拉弗舰队相距五天行程的卡奥舰队,于路非常顺利,于3月30日就来到了海峡的西面,他们在这里抛锚了一晚,次日白天又拘捕了不少贸然闯进警戒线的商船,一直等到3月31日的晚上。 “根据我们的情报表明,在休达港左方3英里多的海面上,有一个无人注意的荒岛,岛屿很小,但位置非常重要,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根本没有葡萄牙守军,听说其国也没有打这个弹丸小岛的主意。我们可以沿此岛驻泊,一方面可以利用陆地避风,另一方面等到白天我们进攻的时候,这里可以架炮、驻军,控制直布罗陀海峡的出入。这对我们的行动有非常大的好处。” “殿下的调查真是深入而细致。”卡奥鼓起了掌,他现在对徐清卿已经没有当初那种认为是毛头小孩子的感觉,随着认知的深入,他更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深藏不露,如果再长大一点,会比自己还要适合统领大规模的舰队,“这个岛有多大?” “只有几个‘克兰顿’号大小。”徐清卿比划了一下,“克兰顿”是卡奥的新旗舰,**舰型制,排水量1270吨,有着非常高的艉楼,外面包裹重甲,是卡奥喜欢的那种正面作战的武士类型。 “哦,那么小!”独眼龙有些郁闷,“看起来只有取得休达港以后,才能有驻泊的地方了。” “能否控制休达,就全看舰队的攻击力有多大了!”徐清卿说道,她的脸上尽是不属于年青人的老成表情,“据侦察和估算,我们在沿港口一带投入的兵力最多不能超过3000人,这么狭小的一片区域,还需要冲过很长一段封锁,我们的伤亡可能会非常惊人。” 卡奥和另外几位指挥官相视一笑,“这一点请殿下您放心,公爵阁下对此早有预案了,一切等到明天的作战再见分晓吧!” 在一场不出意外的争执以后,徐清卿小姐还是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一个前线的优势舰位,她的任务是对敌港区进行炮击。在她笑眯眯地离开之后,卡奥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把汗,“这位小公主可真难缠,好在威弗列德少校聪明,已经想出了对付她的妙计!” 梅诺卡也笑了笑,“要让她知道炮击港口根本是没有挑战性的任务的话,恐怕您将会有大麻烦吧?” “这件事等打完仗让公爵阁下头疼去吧,哈哈!”卡奥没有丝毫掩饰地笑起来,一边拍了拍仍在用功看图的比埃尔司令的*,“老弟,别那么认真,战术我们都讨论过无数遍了,只要我们不出错,功劳跑不了,其他就是听天由命吧,愿上帝保佑一切顺利。” “在出发之前,我会让士兵们统统参加晨祷。”比埃尔认真地说。 “巴勃罗将军也会在一线。”梅诺卡望着他说道,“我会协调好俞大猷上校和伊拉米大人的队伍,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 “黄昏的彩霞已经印证了这一点,别担心,各位。” 卡奥的话还是另人信服的,包括默默在听的巴勃罗中校在内,所有人都轻轻点了点头。 当启明星开始黯淡,东方有鱼鳞状的淡淡的云片亮起的时候,炮声在直布罗陀上空骤然响起,震彻云霄! 休达港完全还沉浸在儒略历迎新酒会的宿醉之中,大部分的葡萄牙军人是放纵的。长期强大的帝国,印度新航路的开辟和先驱者,黄金海岸的创造者,伟大的葡萄牙似乎就是欧洲的一面旗帜,无数外国人蜂涌而入,只为在葡萄牙混得个盘满钵足,这是葡萄牙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黄金时期。因此,驻守在休达城里的军队,也秉持了上升时期葡萄牙国人的心态,那就是骄傲、自信、绝不服输! 听到炮声,所有逐渐清醒的士兵,都开始紧急地向各自的岗位狂奔。不多时,休达港各处工事已经陆续有还击的炮声,但并不像葡萄牙休达要塞司令默尔丁·唐·普斯多密勋爵所想的那样,这是一小股海盗来袭,且能够很快地加以歼灭。 默尔丁将军曾差点担任葡萄牙人在*屯门所建立的聚居地的要塞司令职务,1521年3月7日,曼努埃尔国王在里斯本颁布敕令,任命默尔丁·唐·普斯多密为将在华建立的要塞司令。 敕令中称:“传喻所有船长,默尔丁·唐·普斯多密为我王室贵族,受我之命,将在*设立一要塞并准运*货物……” 可惜默尔丁启程后不久,即传来马六甲“失陷”的消息,于是他只得怏怏而返。此后在担任王室顾问一段时间后,转任休达港要塞司令,以便“持续地对摩尔人发动反击作战”。 葡萄牙在北非沿海构筑了无数滩头堡垒和要塞,目的是为了维护贸易点的安全,而无意开拓领土。人口不足是他们的主要症结,而且这一症结根本没有办法在一两个世纪内得到有效解决。 而此时,当默尔丁将军还在镇定自若地由侍从帮忙穿着衣服的时候,比埃尔的海军陆战队成员已经冒着清晨的寒冷,在休达港以东的突出部山崖旁涉水登岸。随即由五名早已选好的战士带着大捆绳索徒手攀援海边峭壁,登上山丘,并成功地将300名精锐的陆战队战士以及200名“穷凶极恶”的扶桑武士送上不知名的小山上。 “什么人?啊” 真是经典的呼喊!年纪已经70岁的龙造寺家兼抹喉一刀,便将在棱堡外墙上巡逻的士兵杀了,随即弹身而上,一柄雪亮的长刀上下飞舞,将几个还没来得及发喊的葡萄牙士兵统统砍翻在地。随即,户次亲家、岛津忠良、伊集院忠朗等人也在大批武士的簇拥下登上城头。往下望,便是海边深渊,白色的浪花一阵阵拍打着崖面,发出低沉的呼啸声,令人不寒而颤。 “首先登城的功劳,正是家兼大人!” “哪里。各位,现在还不是客气的时候,陆战队那边已经攻入炮台了,我们这里也加把劲,马上攻下最后一道堡垒,这个山头就完全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是,我等皆愿跟随大人,立下汗马功劳!” 几个扶桑武士杀得兴起,遇到火枪手的阻击,也岿然不退,*前淌着血,仍自“嗷嗷”叫着往前冲锋,他们手中的刀多半是经过深淬叠打的宝刃,异常锋利,因此不停地枭着敌方首级,如入无人之境。 比埃尔往东北面高处的炮台发动了强攻,海军陆战队员们精准的射击,以及迅雷不及掩耳的攀爬,使得从未见过如此战术的葡萄牙守军措手不及。他们乱哄哄地利用盾牌来抵挡火枪和弩弓的射击,少数人手执长剑反击,期望能将这些蜂涌上城的敌人赶下要塞。 “看见那个炮位没有?带你的人上去,占领并守住它!”比埃尔在枪炮声中朝自己一个下属狂喊道。 “是,长官!”那人一挥手,“29小队跟我来!” 这座山丘主要由大炮要塞构成,炮位布置在东北和正东两侧,右手边不远处能看到密集的码头,许多帆船正准备启碇出港。要塞由数米高厚重的石墙砌成,在山丘上自成一体,与海边的悬崖完全平齐,看起来非常险要。 要塞向东南沿伸的地方,就是守卫海港的驻兵处,这里驻扎有700人,但由于山上空间狭小,因此在山脚下也设有兵营,这就为公**的奇袭打下了基础。 到处是宿醉未醒或者迷迷糊糊的葡萄牙人,从东面攻上要塞的扶桑人,很快便解决了所有问题,占领了屯兵的要塞。 “长官!” 户次亲家回敬了一礼,望着面前气喘吁吁的陆战队员,用熟练的法语问道:“工兵连已经就位了吗?” “是的,长官,已经设置好了滑轮组,每1/3沙漏时即可运送50名战士!” “这个速度还是太慢,再加设一组滑轮,另外,打信息让舰队先输送些防御的火枪火炮和弹药,还有盾牌。这里的大炮都是固定方位的。” “是!” 自从亚洲军102师1团的副总指挥城井长房少校被崇清公主重处20大板之后,俞大猷已经毫不客气地全面掌握了该团的指挥权。他接受顾问斯波贤定的建议,让老将龙造寺家兼亲自担纲先锋,率领户次、岛津、伊集院三部主攻,果然取得了效果。 龙造寺家兼虽然已经满头白发,但身手健朗,一点不亚于年青人,此时,已经占据优势的扶桑人,便请他在椅子上休息,由户次亲家上尉代其指挥。 从海港军营处前来支援炮台的葡萄牙援军,已经和扶桑人交上了火。 另一个方向,卡奥的舰队正冒着猛烈的要塞炮火,逐渐抵近射击。 “左满舵,调低火炮仰角,艉部火炮进行不间断射击!”卡奥嚷嚷着,朝身后扭了一下头。 “明白!”他的副官威弗列德少校急忙对甲板上的铜管吼叫起来,“满舵左,露出右舷,调低二层、三层火炮仰角,艉炮连射!” “克兰顿”号浑身一颤,硝烟从下层炮甲板弥漫开来,笼罩在船只附近;在舰队的旁边,不下20支战舰正打散开来,不停地转舵进行规避,随即喷吐出大团热辣的火焰。 重型葡萄弹在远距离的杀伤力虽然很低,但对付石墙和大炮还是绰绰有余的,十几发炮弹准确命中火炮工事后,哨兵的目镜里能剩下的很显然就是一片废墟。 在战舰队的左前方,“三宝”号和其他3艘船正炮击码头和港口设施,尤其是有小规模敌方部队活动的地方。 “公主,码头上有三艘船打着西班牙的旗帜,要求离港。” “击沉它,不用另行通知!”徐清卿端着望远镜,面色冷淡地说道,“这是在战争,不是表演!这些混蛋难道看不到我们的通牒吗?” 她敬畏的部下们连声称是。 徐清卿在自己的船上完全就是龙头老大,浑身散发着一种霸气,不可阻挡。当初在戚蓝舰上,徐清卿就体会到女性船长的不易,这也造成了她有别于平时的严厉气质。 几只西班牙商船被一通火炮打得如筛子般,冒着气泡解体入海。徐清卿看都不看一眼,命令所有进攻船只继续射击,直到码头上完全没有守军为止。 现在看来,从这里进攻也是一个很妙的主意,在卡奥舰队的拼命射击下,每艘船几乎都在短短1个沙漏时里打出去几百发炮弹,以数十吨计的弹药倾泻在穆萨山的火炮要塞中,将几十门扼守港口的大炮尽数打哑。 徐清卿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命令打信号,要求运输船载运士兵,从港口直接登陆,随后从中央地峡最窄处入手,占领整座城市,再由城市进兵穆萨山炮台和主体要塞,将葡萄牙守军一网打尽。 卡奥没有反对这个意见,他也认为这是葡萄牙人已经不行了的信号。于是,由巴勃罗中校督率的第31师被投入战场,他们冒着弹雨在码头登陆,随即向着城墙冲锋。 “敌方在港口以内的棱堡,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最远射击点,公主!” “由两艘轻型舰快速搁浅在183、132两座滩头。”徐清卿指点着地图,“装卵型重弹,轰击棱堡正面城墙,火力务必要密集!” “是!” “用滑轮组卸下100门前膛来复线炮,要求32磅以上,派海军陆战工兵部队前去架设栈桥,铺设道路,务必保证在中午以前,将大炮输送到城下!” “这……公主,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 “必须要快,为此,任何危险都值得去尝试!”徐清卿抬起头,“好了,立刻去办吧。另外再请示卡奥将军,如陆军第30师从东南面的外港进攻,那么我们在无名高地守军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而且,我军将成为两翼切断式的进攻,敌人顾首不能顾尾,必然会溃败退却!” “好的,我立刻去。”她的手下匆匆记载完命令,立正敬礼,随后从甲板上退下。 “看起来我们已经开了个非常好的头。”徐清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第246章 休达大海战 “什么?31师伤亡惨重?”卡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甲板上狠狠地跺着脚,“葡萄牙人不是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吗?” 威弗列德少校低着头,不敢看发怒的主官,“巴勃罗中校在等候攻城器械的时候,葡萄牙守军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他们的大炮要塞修筑的地方,重炮射程难以达到,殿下甚至命令两艘中型船搁浅在滩头,变成固定炮位射击,也只能够到棱堡正面的一段城墙。因此,城头的火力对我们进攻的部队威胁很大,巴勃罗中校不得已只能迅速进攻,他采用正面佯攻,两翼进攻的方式,企图很快拿下一段城墙,但葡萄牙人非常顽固,他们死守不退,凭借着炮火优势打退了我军数次冲锋,我们已经伤亡了2000多人,连巴勃罗中校都负伤了!” 卡奥倒抽了一口冷气,依**军的实力,都不能攻下休达港的中央棱堡,可见这种首次碰到的大炮要塞并非那种原始的城墙可以相比的。 “我想,我们应该赶紧将正登陆的第30师撤回来,让梅诺卡上校迅速回援。” “我反对!” 卡奥正在决心难下的时候,忽然听到如此高亢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禁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却是扶桑雇佣军代指挥俞大猷上校,他明显是鹦鹉学舌,因为身边还站着位参谋部的翻译官。 他上前一步敬礼,随后呱啦呱啦地讲了一通中文。 卡奥能听得懂不少中文,不过语速一快,脑袋就有点蒙了,“什么,不能去支援?那样会让两面的进攻变成一面倒?” 那名翻译赶紧说话,“他是说这样子不但不是救援,反而是去被屠杀,士兵应该用在最有利的方向,徐清卿公主殿下的两翼钳制战术很妥当,只是现在进攻的思路不对,应该让巴勃罗的第31师先撤回重整。” “我们攻不下中央棱堡,就无法逼迫葡萄牙人投降。”卡奥说道,他的独眼死死盯住对方,“你有什么好办法?” 那名军官边听他说话边急速地翻译,“上校说,主要是火力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抢夺两座山上的大炮要塞,现在一座已经在我们手里,然而穆萨山还没有拿下来。从两座山的炮台上,都有可能给中央棱堡造成威胁。” “你是说我们输送大炮到这两座山上吗?”卡奥一脸地愕然,“那怎么行,这些炮都重达近十个巴哈尔,我们要制作合乎标准的滑轮组至少需要一天功夫。” “那些固定在要塞里的火炮,应该很容易被利用的,只消一把锤子就可以砸开那些石座了,另外起一座稳定的方向相反的炮座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卡奥听到这里,猛地抖动了一下眉毛,“瓦恩莫里少校,现在是仰仗您的时候了!” 公爵卫队的代指挥站得笔直,脸上充满骄傲的表情,“愿意为您效劳,将军!” “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夺下穆萨山!” “遵命!” 从东南港口攻入休达的**军团第30师,很快收到了总指挥的命令。 他们留下一个营在码头戒备,狙击敌来援部队,随后所有人发动起来,挖掘土方和石块,背上高地。 数千人热火朝天的工作激情,使得扶桑雇佣军也大为失色。龙造寺家兼听说要拆炮台,一挥手说道:“还等什么?这是我们立功的机会了,所有人都来参加!”在没有锤子等工具的情况下,全团用兵器、用撬棒、用一切能取得的金属物体,连撬带砸,很快弄妥了几门大炮。随后,陆战队工兵连也来了,在陆军第31师进攻受挫之后不到半个沙漏时,第1门向中央棱堡射击的大炮就已经开火了! 同一时刻,徐清卿抵近港口的几条船受到了棱堡猛烈的攻击,岌岌可危。 “葡萄牙人反应还算快的,不过休达港大部分都已经被我们拿下,现在再挣扎也迟了。战略上的失误永远不能以战术上的胜利来弥补。”徐清卿冷笑,“不要管他们,先全力把大炮卸下来!” “运送第31师撤退的运输船被敌军火炮击中,沉没一艘!” “组织打捞,分派一部分船员去收拢伤兵,让那两艘搁浅的船加紧射击,绝对不允许放弃阵地!” “是,公主!” 两艘伤痕累累,到处冒烟的破船,已经在滩头上倾斜过去,两位船长得到命令,也横了心,把一面闲置的火炮统统拆了滚到了一侧,不一会儿,火炮的密集程度又有所加强。 瓦恩莫里的公爵卫队果然出手不凡,已经被舰炮的密集火力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穆萨山炮台,忽然变得风平浪静。葡萄牙军人从废墟中挣扎起来,正要欢呼雀跃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迎海一面的要塞城墙上,出现了无数面无表情的士兵,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静静地登楼,身手敏捷,动作灵活,毫无惧色,他们以五人一组,两人火枪掩护,一个持长矛,另两个手持连射弩,杀伤面积巨大。 葡萄牙人鼓起勇气抵挡,但却根本没什么效果,不大会儿,被杀得胆寒的炮台守军司令命令挂起白旗投降,残余守军186人放下了武器。 “陆战队,再快,再快一点!” 陆战队的每个大队,编制8000-10000人,每个团都附有工兵连。此外,由于陆战队的性质,需要他们争夺并守卫岛屿,所以他们中每个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工兵训练。他们的背包里包含有可折叠的特制工兵锹,钢口极好,紧急时甚至可以用来劈砍岩石。对于他们来说,今天主要的任务除了登陆偷袭以外,就是布置防线和架设大炮了。 两个营的陆战队在比埃尔司令的亲自指挥下来到穆萨山的要塞中,他们手挥大锤,很快砸开了大炮的基座,随后用很专业的撬棒,几十人同时发力,将大炮身管睡倒,再用滑轮将之吊起到新修砌的基座上。 直至正午,整个穆萨山炮台已经有22门大炮参与了对中央棱堡要塞的轰击,比埃尔更是命令马匹驮运了不少公国特制的开花弹来,大大增加了敌军的伤亡。 “公主殿下的讯息到了,她正用数十门炮在棱堡下大力轰击,已经砸开了一段40多米长的城壁!” 卡奥哈哈大笑,“这位殿下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将军!她怎么把大炮送运到城下去的?” “据说巴勃罗中校还没有发动进攻的时候,殿下就已经命令船员从炮甲板上拆下大炮,用滑轮组吊到小船,再用早已准备好的铁制炮车从码头拖走。殿下好似已经预见了这种难题,并早已做好了相关的安排。” “了不起,了不起!”卡奥连声称赞,“真不愧是公爵阁下的女儿!” 几名军官一致赞同将军的这一观点。其后,威弗列德少校才继续报告起来,“奉您的命令,俞大猷上校率领扶桑雇佣军主力出发,他将从右侧突入棱堡;伊拉米的毒蝎**队也将出战,他们已经装备好了防弹盾,至正面城下聚集,以吸引葡萄牙人的注意,为侧翼主攻方向减压。另外,巴勃罗将军已经接受过治疗,他的状态不错。” “我看,让第31师稍稍重整一下,再放到中央阵地中去吧。”卡奥踌躇了片刻说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我这就去传达。”少校点了点头。 “还有,再分出10艘战舰巡弋海峡,我不允许任何一艘船只,包括教皇的座船通过海峡!让所有人打起精神来,务必要小心,后路给别人断了的话,不用说也该知道我的惩罚!” “明白,长官!” “将军,请恕我说一点浅见。”一直在旁边小心伺候着的扶桑人斯波贤定躬了躬身,他虽然被确定为参谋部成员,但迟迟未接到正式命令,因此也没有派发军装。 卡奥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说吧。” “是,从现在的局势看,我们占领休达只是迟早的问题,但由于对这里的港口、要塞破坏严重,加上舰队的弹药消耗得也很大,所以马上面临着的,将会是来自很多国家的战略压力。”斯波贤定看着有些不置可否的将军阁下,微微一笑,“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将军。一旦我们获胜,我们不但将直接面对葡萄牙人的怒火,西班牙人、意大利人、摩尔人,包括奥斯曼土耳其人,都会来打休达的主意。因为我们离本土太远了,物资输送不会像葡萄牙人这么方便,并且,我们要想在北非站住脚,光靠打这么一次胜仗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我建议阁下,从现在开始,立刻想办法联络阿尔及尔的海拉金先生,顺便再向丹尼尔一带的摩尔人首领赠送礼物,以表达我军的友好。” 卡奥对政治方面的嗅觉还没有如此敏感,闻言他看了看自己的几名副手,这些人都用难以觉察的动作轻轻点了点头,“想办法拉拢住奥斯曼人以及摩尔人?前者可能问题不大,毕竟公爵阁下和那位现在担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维齐大人有着秘密协议,后者可能不好办啊。” “尽快与摩尔人接触,这对于我们在北非的统治很重要,我难以想像只靠休达一个针眼大的地方能继续维持下去。我们得依靠本土巨大的补给,并且这还得视海路通畅与否,遇到大风浪的天气,战士们肯定得饿肚子,最危险的是,我们的武器装备也无法完全保证。” “这位先生说得很对。”卡奥的一名副官连忙在其耳边小声地嘀咕起来,“计划是建立在我军能很快取得地中海一些地区权利的基础上制作完成的,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冒险。” “斯波贤定先生,您觉得摩尔人那里,我们能够怎么做呢?” “他们需要的,只是合理的贸易权,我们完全能够给他。另外,我们也不想扩大在北非的疆域,甚至我们能够与摩尔人合作,共同负责休达的统治。” “与摩尔人合作?”卡奥觉得那完全不可想像,**徒与阿拉伯人的宿怨要往前追溯好几百年,“不,这绝不可能!那是出卖、背叛上帝的行为!” 斯波贤定对于有些出离愤怒的卡奥皱了皱眉,微微一揖,“将军阁下,我只是一个外族人,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但从我角度看,这样做没有什么大不了。因为从地域上看,北非属于摩尔人传统领地,他们在这里土生土长,具有别人无法替代的优势。我们是外来者,也没有后勤基地相信将军对于公爵阁下所讲的军队后勤保障工作不会耳生吧?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来保证对直布罗陀地区的统治权,摩尔人的领地恰恰具有此种优势。非洲地大物博,如果和他们合作的话,我们能够开办包括造船、冶炼、纺织、食品生产等重要的工厂项目,从长远看,其意义将比单纯的海峡防线更加重大。” 在这一时期,休达附近,是非斯王国的地盘;其西南是马拉喀什王国,东面是瓦赫兰、特莱姆森城邦,这些都是小国,非斯王国算其中较大的,地域上应归属于古摩洛哥。其东南面有一块菲吉格绿洲,是沙漠居民争夺的对象。 一时,连卡奥都无法对此有所置疑。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去过阿瓦哈,还给军官的学员们讲过课。一个念头从他的心里不可阻挡地升起来:果然,经过公爵阁下的特殊培训的家伙,就是和乔治那些粗胚们不一样! “来人,把伊拉米指挥官从前线撤回来,他的部队,暂时交给巴勃罗中校全权指挥!”卡奥有些疑虑地盯了那个矮小瘦弱的东方人一眼,“斯波贤定,如果派你去的话,能不能成功地拉拢住那些摩尔人?” “当然可以,不过我需要一队火枪兵和一队长矛兵,还要装满钱币和火器的两架大马车。” 卡奥心里盘桓了一番,“好吧,我给你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要求?” “跟随我的士兵不能是欧洲人,就这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随你的便了。”卡奥连鞘摘下自己的佩剑,递给斯波贤定,“现在,公国海军第10舰队少将指挥官,卡奥准爵,任命斯波先生为去往摩尔人地区的全权特使,商洽一应事务。副官,立即起草文书,我来签名、盖章!” “是,将军阁下!” 在稍候伊拉米也获得前往阿尔及尔的特使头衔,为了保险起见,他带了三条战舰离开了休达。船上装备的武器和人手,能够让他在短暂的旅程中不害怕任何海盗,并且还能够在红胡子的领地上产生不小的震慑效果。 第247章 开战的大赢家 依靠81门装载在炮车上的大炮齐头并进,徐清卿终于达到了她想要的战果,棱堡并非不可摧毁,但必须要有重炮,别看从码头到中央棱堡要塞这短短的路程,把这些早已安排布置好的大炮输送到指定位置,就用了整个上午的功夫,好在现在缺口已经打开了,趁着葡萄牙人前来堵漏的时机,俞大猷率领的扶桑雇佣军猛然发力,从侧翼突袭进入棱堡,他们根本不按照守军预想的路线前进,而是尽量翻越数层卫墙,直取核心要塞。 扶桑人单兵作战能力很强,令俞大猷也颇感意外,他率领部属一口气攻下了16座小型卫堡,即使是看起来很平直的墙面,也有人能毫不费力地爬上去,听说当年在扶桑省作战时,就有一群人专门训练翻墙,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巴勃罗中校也带伤上阵,指挥着第31师以及毒蝎**队,在护盾的掩护下缓慢推进,两层钢板夹湿棉的大盾,每一面都由两个壮汉共同扛着前进,一旦找到炮位,就分兵出去,将其炮手斩杀,而这些移动盾墙弩矢不进,火枪也打不透,火炮则差不多被从两座山上打下来的无数发炮弹尽数打哑了,因此,在攻击棱堡的战斗中,这一措施反而收到了奇效。 “长官,我们抓到了一名军官!” 巴勃罗正站在一门被打坏的大炮旁边,有些挑剔的眼光审视着远处己方的进攻队形,“带上来。” 一个衣衫不整、模样狼狈的葡萄牙军官被用力推了过来,他用西班牙语大喊着:“我是贵族!该死的,有你们这样对待一个体面人的吗?我要求见你们的将军!” “我就是进攻部队的指挥官,巴勃罗准爵!你的名字?” 那个家伙愣愣地看着对方,随即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衣领和袖子,“特奥都洛·曼维尔男爵,我是里斯本曼维尔家族的继承人,关于赎金问题我不会讨价还价的。” 巴勃罗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您很诚实,特奥都洛先生,我想知道这个要塞司令默尔丁·唐·普斯多密勋爵的下落,当然还有你们的布防和兵力等问题。” “这些我是不会回答的,作为一个可以付赎金的朋友……”特奥都洛男爵正待滔滔不绝阐述他的理论之时,忽然发现眼前这位敌方将领身边的几名战士已经端起了火枪,他吓得冷汗直冒,拼命摇手,“不,别这样!我愿意在少付些赎金的情况下……如果您愿意听的话……” “说吧,上帝作证如果您还想有下半辈子的话。” 这位葡萄牙男爵面如土色,*抖得厉害,还拼命夹着腿,看样子是在竭力地憋着一泡快要被吓出来的尿,“我,我说!我们在中央要塞还有2000多人,但已经快弹尽了,贵军从两座山上的炮台向我们射击,这令人束手无策,这里地势低,挖不了地道,火枪手没了弹药,也没办法出城去取,要塞里两座弹药库都被贵军的火炮摧毁了,还炸死了我们不少人!我们的默尔丁司令正考虑投降的问题!” “他会投降吗?”巴勃罗很感兴趣地问道。 “当然会,我以圣母的名义发誓!” “好极了,一会儿我会让您带我的信件回去,告诉要塞司令,我们都是**徒,会善待俘虏,并且不会像摩尔人一样滥杀。” “那,我可以知道你们来自何处吗,将军?” 巴勃罗心里一喜,“叫我中校,这是我的军衔!我们来自特立尼达公国,奉公爵阁下的命令,前来接收休达港。” “是,是,我一定把话带到!” 特奥都洛男爵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太监。 为了表示诚意,巴勃罗将第31师的进攻部队包括毒蝎**队都撤了回来,还派人转告在两山和码头巡弋的徐清卿舰队,让他们暂缓开火。 徐清卿得到报告之后,气得抽出刀来,一下劈进厚重的木桌里去,“这个笨蛋!投降?在葡萄牙国王眼皮底下丢失了休达要塞,你以为他们被赎回去还有什么好运等着吗?” 不过,巴勃罗毕竟不是海军的将领,徐清卿也只能给他一点面子,看看到底会不会出现奇迹。 “殿下,这是从穆萨山上送来的情报。” 徐清卿半倚在甲板的一张软椅子上这是她跟自己的干爹学的架势展开了那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中央棱堡的大致地形图,看上去更像一幅鸟瞰图。 徐清卿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来人,去给俞大猷上校传信,就说让他退出来之后,从港口这里穿出去,然后到达中央要塞西面靠山的地方潜伏起来,那里的守备应该很薄弱,只有一处哨塔和两处仓库。如果可能的话,在重新作战后,就从那那里进入棱堡,必然可以一举破敌!” “是。”她的侍从脸上带有一点犹豫表情,“那么,巴勃罗中校那边……” “不用管他,俞大猷上校可不属于他们陆军的编制!” “遵命!” 另一方面,在收到巴勃罗中校将很快招降默尔丁勋爵的消息,卡奥显得非常兴奋,他命令一直呆在休达不远小岛上的运输舰队立刻前进到休达要塞中央军港驻泊。他自己也兴致勃勃地命令“克兰顿”号向港口靠近,并派遣小船打扫阻塞的水道。 “真是难以想像,休达要塞居然一天就拿下来了!”有行政官员已经上了甲板,开始拍起了将军的马屁,“难怪有人给您起了一个伟大的绰号,‘狂暴的布戎忒斯’,这是希腊神话里的巨人,曾为宙斯制造过雷电!” 布戎忒斯是独眼巨人一族,这个绰号原来的意思并不是恭维,而是嘲笑卡奥只剩下了一只眼。最初的传说中,天神乌兰诺斯与地神盖娅结合,生基克洛普斯(独眼巨人)三兄弟,布戎忒斯是其中之一。 在荷马史诗中,这些独眼巨人更都是反面人物,据说他们栖身于西西里岛的岩洞之中,生性残暴,常残害外乡人。 史诗中,著名英雄奥德修斯和同伴在特洛伊战争后回国,遇风暴漂流到一个独眼巨人所在的小岛,结果全被关在被巨石塞住入口的洞里,每天都会被独眼巨人吃掉两个人。后来奥德修斯好容易想出办法,趁着这位独眼巨人每天放羊的时候,藏在羊腹下出洞,好容易才逃走。 这位行政官员如此“恭维”,只不过因为卡奥没什么文化,听到这个绰号反而沾沾自喜起来。 “哈哈,这个绰号听起来很有气势啊!”独眼龙笑得合不拢嘴,“为此,我提议在今晚的宴会上要狠狠干上一杯!” 一群官员们无不表现出兴奋和热情,不过很快,他们的表演就不得不中止了,枪炮声重新响起,听说葡萄牙人在“商量”了一番后仍然决定顽抗到底,而另一个不好的消息说,一支西班牙人舰队正从塞维利亚编组出发,方向正是休达港! 已经占据了中央军港和另一座山头的梅诺卡上校紧急回到了舰队。 “卡奥将军,葡萄牙人负隅顽抗,请下令让第30师参加围攻城堡的战役。”他接过侍从递来的一皮囊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现在情况又变了,默尔丁根本没有投降的打算,葡萄牙人龟缩在几处卫堡里,打算长期困守。公主殿下和我计算了一下,我们大概需要拆除300多码的高大墙壁,才可能把大炮推进到这些卫堡跟前,如果没有其他的手段,我们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完成工作。” “该死的默尔丁,该死的巴勃罗!”卡奥的拳头猛地在空气中挥了一下,“那就用徐清卿殿下的办法,把重炮拆下来,推到城堡的面前!” “可是,长官,我们没有那么多炮车。殿下是早就准备好的,每架炮车都做得极为结实。我们不但没有那么多材料,也根本难以做到那种水平,可能大炮一被放到上面,架子就会散了!” 卡奥等人面面相觑,一方面他们都很羡慕徐清卿,很显然,这场战役的最大赢家就是这位公主殿下,她的功绩甚至要超过身为主帅的卡奥;另一方面,他们又懊恼自己的愚蠢,怎么一个小女孩能想出来的主意,自己就偏偏想不到呢?难道这真是公爵阁下所说的“智商”问题? “卡、卡奥将军!” “什么事?”海军少将的独眼不耐烦地斜睨过去,是一位不很熟悉的军务官,可能是弹药库的主管吧?他的名字叫鲁伯特,军衔上尉,当初在罗斯恰尔斯少校的商船队呆过,是第10舰队公认的富翁之一。 望见所有长官的目光都投向自己,鲁伯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深呼吸,“卡奥将军,在舰队出发前初次补给时,每条军舰都领到了几十枚手榴弹。这种东西是*方面的专利,公爵阁下特别命令军工厂加以仿制,如果能收集起来使用的话,它的爆炸威力会很不错。” “你说什么?”卡奥的独眼中突然厉芒闪现,“手榴弹?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有什么效果?” 37605738 鲁伯特有些羞愧,“将军,我的表弟曾经在装备部仓库,有一次他看管的装手榴弹和炸药的一个小库突然发生火灾并爆炸,炸药量很小,但其中混杂有100多枚手榴弹,结果不但这个小仓库全部被摧毁,连相邻的几排建筑也全部轰倒了,当场死了3人,重伤9人,我的表弟也因此被枪毙了……” “是这样。”卡奥喃喃道,“上尉,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愿您的表弟能改正错误,升到天堂!好吧,如果您的方法能成功,我们就会避免更多的伤亡,你也就立功了!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带上我的命令,到各舰收集手榴弹,速度要快!” 鲁伯特又惊又喜,连忙立正行礼,“是,长官!” “梅诺卡上校,请您立刻回到第30师指挥战斗,我们应该始终保持对葡萄牙人的强大攻势,以掩护工兵部队的布置。” “是,但巴勃罗中校那里……” “让他戴罪立功吧,这个笨蛋,还以为这是骑士的战争呢!回头打完仗我一定要上书公爵阁下,推荐这个家伙到阿瓦哈去进修,好好给他洗洗脑,哈哈!” 卡奥大笑起来,一桩心事解决后,性格粗豪的他,并不会掩饰情绪,也不会故作矜持或威严的样子,来扮演高高在上的角色。 第248章 成长中的公主殿下 俞大猷上校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穆萨山,却没有关注山下的激烈战斗。 他现在退回了这座无名小山,按其吩咐,海军陆战队一支工兵连以及不少扶桑军人正奋力修筑起和原先布置稍有不同的炮位,并加固要塞城防。在火炮不够的情况下,工兵们开始布置钢轨吊车,准备直接从海面上将大炮用滑轮组吊装上去,这项工作还需要持续一整天。 “俞大人,我们不去参加围歼残敌的战斗吗?户次君、岛津君等人,还有我的部下们,对此都很有意见!” 说得一口流利中文的,是龙造寺家兼上尉。他在特立尼达岛上的学习的专心程度不亚于青年。尤其是出于对公爵阁下的敬畏,他特别聘请中文教师为自己上课,朝夕奉谈,如今他的汉语对话水平在整个102师第1团中可说首屈一指。 俞大猷当然也喜欢别人跟他用母语谈话,虽然不怎么喜欢倭人,可现在明义上已经是一家的了,他也不能太小气。 放下望远镜,他微微一笑,“龙造寺大人,扶桑军士气高昂、战力颇强,本官十分欣赏。然而,此战首功已经在手,况且我等分兵破阵,势不可挡,已然给上官留下极深的印象!于今,城破在即,若此去力拔头筹,不免有争功之嫌,况且,我为客军,岂能压了主军的势头?” 龙造寺家兼恍然大悟,信服地低下头,“大人所说,真是精辟!” “困兽犹斗,何论其他?”俞大猷又说了这么一句很有深意的话,看起来是不想让自己的部队再增添不必要的伤亡了,“尽快把城防修复,战斗一结束,就赶紧请示公主殿下,请她帮忙匀些大炮,我们可以用马匹将炮车拖到炮台上,这样一来,几天才能完成的事不要一天就够了!” “大人英明!”龙造寺家兼又赞了一句,这才行礼准备离开。 “让那位叫做毛利的中尉到我这里来。” “是,我立刻去。” 毛利元就没有报名参加最危险的登城战,然而在攻击中央棱堡的时候,他把部下们分成两路,同时沿着墙根、墙上前进,互为呼应,果然取得了不少战果,还抓到许多俘虏。和别的扶桑人不同,这位毛利中尉并不嗜杀,为人有城府,所以很令俞大猷另眼相看。 毛利元就很快就到了,“俞将军!” “斯波先生也很赞赏你的智谋,这你知道吗?”俞大猷开门见山地问道。 毛利元就微微一怔,俯首作礼,“俞将军和斯波先生对下官的爱护,下官感激不尽!” “奉王爷的旨意。”俞大猷朝西面拱了拱手,“扶桑军今后之主帅,皆由大明武官担任,这你也知道?” 毛利元就连忙跪倒,“此事已晓谕全军,毛利焉敢闭目塞听?” “这个成语用的好。”俞大猷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起来,“毛利中尉,此次作战我部勇猛无匹,一举拿下要塞炮台,还狙敌多次,这些都是赫赫之功……” 他语气一转,闭口不再谈胜利了,“你说说,你对扶桑军的作战特点有什么看法,重点放在弊病上。” 毛利元就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将军要找自己来谈话,而且还问这些奇怪的问题,他当然不知道,斯波贤定很看重他的才华,并且请求俞大猷务必给予照顾。 “这个,下官……” “不要拘束,言者无罪嘛。”俞大猷是明朝军官中少有的高才生,说话很有技巧,有时跟人辩论竟能占据完全的主动权。 “是,下官以为,我军士兵战力较强,论起拼杀,葡萄牙人三个也抵不上我们一个;尤其在乱战中,我们能够出奇制胜。不过,正因为如此,士兵的配合训练少,所有的长官都各自督率亲兵,各行其是。在大的战场上,需要多方合击或配合的话,必然会出乱子。另外,只要一小部分受到惨重打击,全军的士气也容易受到极大影响,或会造成崩盘。这一点不可不慎。” 俞大猷听到这里,心说斯波贤定挑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不愧是王爷亲自交待过要大用的。笑着一拍他的*,“毛利中尉,你说得非常正确。原先王爷让尔等皆操兵带兵,原是为安抚人心,如今扶桑局势已定,今后还有更多的客军会加入进来,一旦立大功者,皆会化为汉民,这真是天朝上邦赐予的无上荣誉啊!毛利中尉,我想任命你为第1团的训备官,主抓全团的训练,直接对我负责,你敢接受这个任命吗?” 毛利元就知道其中的为难,这样一来,他势必和所有的军官都要产生不小的矛盾了,因为原先是军权分散管的,现在全团一起操训,他的权利大了,别人的权利自然就小了。那些资历老的,后台硬的,军衔大的,还不张张嘴把自己给说死? 他虽不敢贸然接受这个任命,但看见俞大猷脸上莫名的笑意之后,仍不禁浑身一颤,屈身拜倒,“下官情愿为将军分忧!” 此后俞大猷利用毛利元就等军官的效力,很快瓦解了扶桑雇佣军中落后的将兵制度,没用多久的时间,就使得大明军纪在全团实行,扶桑军人参照大明步操和公国步操的内容,全面整训,进步惊人,很快就令他如臂使指,可以说真正掌握了该部。 此时,中央棱堡要塞的攻坚战打得是如火如荼,巴勃罗中校出于对葡萄牙人“背信弃义”的愤怒,亲自率领第31师发动了一次又一次迅猛的进攻。战斗打得极其惨烈,中央棱堡区一片断壁残垣、硝烟弥漫的模样,但在那里已经差不多粉碎的石堡中间,还时不时会射出偷袭的子弹或弩矢,葡萄牙的火绳枪部队虽然不如西班牙人的那么精锐,可仍然棘手。 梅诺卡指挥**军团第30师从侧翼进攻,为了保证大炮的运输,他命令拆除平民的房屋和不少港口建筑,工兵部队很快拉出一条笔直的大道,将大炮一门门用绳索和撬棒艰难地拉到堡垒的面前。 徐清卿布置好的100架炮车,被敌人打坏了十几只,在炮战时,几门炮滑脱碎裂,另一门炸膛,所以现在只剩下75门炮能用,可这也是非常巨大的数字了。梅诺卡命令在指定地点将大炮集结起来射击,这一战术也非常合乎徐清卿的心意,她在“三宝”号上对此就大加称赞,说回头一定要为梅诺卡晋升为将军的事情好好美言几句。 葡萄牙人罕见地殊死搏斗,主攻的第31师产生了巨大伤亡,**军部队居然也产生了几个逃跑者,被军事监察局的宪兵当场击毙。 好在工兵部队终于将手榴弹放妥在最后几座卫堡的墙根下,铺设好导线随着一声巨响,似乎整个休达港都摇晃起来,两座卫堡的厚墙崩陷,一座卫堡的尖顶筒楼直挺挺地轰然垮塌,甚至还带着无数守军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鲜血和大量的灰尘扑天盖地,让在望远镜里观察战况的卡奥将军都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 第31师冲了上去,紧接着,第30师缓步跟上,最终孤零零剩下的两座卫堡先后挂起了白旗,战役结束了。 “三宝”号上,将近一百名穿戴着薄薄皮甲,手持长棍的僧人正在例行操练,他们身手敏捷、技艺非凡,发出阵阵呼喝叫喊,操练中总有一位年长僧人在旁督导,只要动作稍有走形,立刻便是一棍子下去。被责罚的僧人要立刻搁棒合什,口宣佛号,整个过程非常枯燥而严厉。 徐清卿在上层官舱,隔着窗户看着下面,脸上不带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卡奥将军派人来传话,请公主殿下今晚在穆萨山城堡参加庆功酒宴!” 徐清卿的思绪被蓦然打断,不禁有些不悦,她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心腹丫环,“倩儿,我说过多少次了,进来之前先敲门,怎么你总是没记性?给人看见,莫不会乱嚼舌头说国公家教不严!” 徐清卿自己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丫头,当然近墨者黑,跟随她身边的几个心腹丫环也都是些调皮倒蛋,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个小倩穿着一身轻质皮甲,很有点英姿飒爽的气质,闻言只是吐了吐舌,笑起来,“奴婢该死!” 徐清卿也没真的计较,只是趁机发发牢骚,她离开窗边,在沙发上无力地坐下,“倩儿,你去告诉传话的人,我忙了一天有点着凉,又不喝酒,就不去什么庆功宴了。” “是,殿下!”小倩才离开没多久,一名老宦官以及两名身挎药箱的医生就赶来了。 老宦官打躬已毕,尖着嗓子说道:“公主殿下有何不适?奴婢已将何太医和温太医请来了。” 这位老宦官名叫强雄,人称强公公,原是尚膳监的人,工作本分老实,深得上意,于是奉刘贵妃之命调任崇清公主府任总管,为人忠心耿耿,徐清卿也很敬他三分。 她斜倚在椅上,笑了笑,也没说她的心思,“今天指挥战斗,只是有点倦了,想来休息一晚就会好的。” 强公公连忙赞道:“国公爷要是见了殿下您的本事,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今***?婢在舰上,闻说上官数度称说殿下之能,不禁垂泪。这皆是我大明武定王、刘贵妃、魏国公之福,好叫我大明国在海外,连女子都能扬眉吐气!” 说着,他又取出手帕连连抹泪。 徐清卿一面请两位太医就坐看诊,一面微笑道:“强公公您这是作甚?王爷在海外开拓如此大的江山基业,是天佑我朝。咱们这些官员,尤其是在国外的,都得把心摆正,努力做好分内的事儿,这才能为朝廷增光添彩!” 强公公的*更是弯了,连声笑道:“殿下说得是极,是极!” 两位御医趁这当儿,也各自隔着块锦帕把了把脉,两人退到一旁低低交流了几句,那位年长的何太医便过来揖首,“启禀殿下,殿下**无恙,只需要心情平定,好好休息几日即可。” 徐清卿点了点头,挥手斥退了他们。走到门口,何太医回过身来,点了点头,“强公公,何某这里有一味清心散,药效平和滋补,可为崇清公主膳后饮用。” “有劳二位御医。”强公公将二人送了出去,随后关上了门,“殿下,上次您交办的事,奴婢已经问明了。” “哦?”徐清卿连忙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他可有婚配?” “禀殿下,俞指挥使已婚,其妻是龙江卫指挥佥事李都雄的女儿,这位李大人的老丈人,原是南京兵部尚书兼领南京卫参赞机务汪铭远汪大人,这位汪大人今已黜退回大丰老家闲居。” “哦,已经婚配了啊!”徐清卿听到这番详尽的介绍,不禁有种懊恼的感觉,“这人年纪不大,下手倒是挺快的!” 强公公暗暗一笑,“殿下,若是您看上了此人,不妨在王爷面前说说,王爷向来对您宝贝得紧,您去一说,此事定然成功。俞大猷识相的,便将正妻之位让出,还可得享齐人之福;若不识相,一道旨意,立逼之休妻,届时招进驸马,殿下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徐清卿不禁大嗔,“强公公你说到哪去了,我怎么会想自个儿招驸马呢?既然人家已有婚配,那就算了。戚姐人才难得,若是匆匆嫁了,才叫吃亏!” “咦,莫非是戚提督?哎呀,奴婢误会,奴婢该死,该死!” “算了,这也不关你的事。”徐清卿摆了摆手,“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啊,再说人家俞指挥使也是世家子弟,又就学于国子监,这婚约恐怕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担得起的。” “奴婢以为,自到了海外,那些白番无不向戚提督大献殷勤,其中不乏出身娇贵者。王爷似并未以此为恼,反而十分欣赏,是否他准备将戚提督嫁与那些蛮子呢?” 徐清卿不禁掩嘴笑了,“强公公,我说过几遍了,不要总是白番、蛮子的瞎说,给干爹听了,少不得重重责罚于你!干爹并不喜欢干涉别人婚事,戚姐身为提督军务,那就更不可能了!下去吧,没事不要老唠叨,免得惹来麻烦。” “奴婢知道,殿下没什么事,那奴婢就告退了。”强公公堆着笑,倒退着来到门口,又复不安地追问了一句,“那,将军那边的大宴,殿下您真的不去了?” “不去,都说过了!”徐清卿回答得斩钉截铁,“这仗打得可够糟糕的,还庆什么功?有这时间,我不如趁夜把城隘修整一番,对了,你去把俞大猷给我找来,还有瓦氏夫人。” “是,奴婢这就去办。” 瓦氏夫人是从广西征调的少数民族狼兵中的一支,原先是其丈夫田州府土官指挥同知岑猛的任务,可是岑猛遇战事以身殉国,丢下了瓦氏夫人孤儿寡母,征令不可抗拒,于是她便亲自带兵前往福建,从泉州港登船,跟随舰队到达特立尼达公国。 提督戚蓝听说瓦氏夫人之事,非常怜悯,便向徐清卿说了,后者又去和塞拉弗求情,原先分派瓦氏夫人驻守大明使馆,后来便调整为在徐清卿“三宝”号编制下行动。这样一来,瓦氏夫人名义上就不属于大明兵部统辖,而是受两国共同管理。身份一变化,她也能拿到两份薪水,来自特立尼达公国国防部的薪金是远超她们想像的。 26岁的瓦氏夫人属壮族,原名岑花,老爹岑璋,是广西最南面与越北朝接壤的归顺州知州,深明大义。因为嫁给同宗,按当地惯例“同姓不婚”,又因为在壮语中“花”、“瓦”同音,所以岑花改名为姓,被称为瓦氏夫人。 广西狼兵的战斗力在大明军旅中独树一帜,深为推崇,瓦氏夫人幼习兵书战策,有一身绝高武艺,所以她代夫出征也没有惹来任何议论。她打着厚厚的白头巾,一身素缟,非常简朴,虽然是在海上,但腰间挎刀,内附锁甲,是典型的军人形象。 “瓦氏参见崇清公主!” “花姐不必多礼。”徐清卿很喜欢这位质朴刚毅的大姐,就像当初见了戚蓝一样,“坐吧。” “瓦氏谢坐!”由于代夫出征,瓦氏没有正式的官职,所以称呼见礼上都不是很方便。 “花姐,在舰上的生活还习惯吗?”徐清卿原本是想把她安排在新墨西哥的玻尔黎军营,但建议被国防部驳回了,对他们来说,安排一支没有经过公国正式整编的部队驻扎在首都附近,是不合乎情理的,即使有来自公爵阁下义女的保证也毫无用处。 于是,徐清卿只好服从安排,将瓦氏夫人的一千号人马安排在委内瑞拉省的桑玛斯军营。但还没安顿几天,出击休达的任务就来了,徐清卿向塞拉弗主动请缨,公爵当然也想锻炼义女的实战能力,所以大笔一挥,给瓦氏的部队按公国二线部队全面换装,所谓二线部队,就是没有火器的冷兵器部队。但从铠甲武器的质量上,从受保障的程度以及口粮供应等问题上,都让瓦氏夫人感到震惊。 “公主关心,瓦氏感恩不尽,初时有些不适,但这几日便渐渐好了。”大明边军的生活一向辛苦,军饷和粮草几乎不能保证,但一到公国,竟然改天换日一般,不能不令瓦氏有种受宠若惊的情绪。更何况,这位崇清公主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瓦氏夫人决定要投桃报李,好好回报她的恩情。 “你们可从没有过乘船出海的经历,这回定要好好的玩玩,干爹特批,此次你们都不在编制之中,不用直接参战,所以我是准备让花姐您出来散散心,不要总是闷着。” 瓦氏夫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怪前方打得热火朝天,自己这边连个动静都没响。将士们整***?吃好喝好睡,若再不练练都要生膘了,这次底下意见也大得很,瓦氏正想着如何跟公主开口呢! 她眼窝一酸,翻身跪倒,“崇清公主,瓦氏受了您莫大恩惠,每日思报,但当兵即以作战为天职,您为小人做出此事,这叫瓦氏怎生受得?瓦氏来到这里,不为了游山玩水,也不为立功封侯,只为了报答公主和王爷的恩情,请恕瓦氏莽撞,允吾率部参战!” 徐清卿听到这话,开始有点不高兴,再一想,人家可真称得上是纯朴!感慨了一番,“起来吧。” “崇清公主您不答应,瓦氏不敢起。” “呵呵,花姐您别这么犟,我现在正有件事要分派你去做。此后如果还有战事,我不会忘记你的。” 瓦氏夫人翩然而起,脸露喜色,“请公主吩咐!” 徐清卿对她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随后瓦氏夫人离开不久,俞大猷上校乘坐的小艇就到了,并顺便带来了卡奥的命令,让“三宝”号至西侧3号港181号码头靠泊。 俞大猷一见徐清卿,便即行大明官礼在军衔高低的问题上这位仁兄一向非常注意,虽然他为人刚直,不攀附权贵,也不会刻意讨好上官,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礼节上的圆滑。 “志辅啊。”徐清卿很满意他的知趣,便也喊起了对方的表字,“这次扶桑人可是露了把脸,你指挥有功!我会跟干爹好好说一说。” “谢殿下。”俞大猷弯了弯腰,“此次皆赖王爷洪福齐天,三军用命,加上主将策略得当,先定下了奇袭之谋,果然一举成功。说来末将倒没有什么功劳。” 徐清卿在大明是天之娇女,但毕竟没有长期在军旅中生活,也听不大懂这些套话,哈哈大笑,“这跟干爹的福气可没关系!别假客气了,俞指挥,坐吧。来啊,看茶!” 俞大猷讪讪地笑着,也不敢反驳对方的话,只得谢过之后,在一旁浅浅地坐了。 “对了,俞大人,这些扶桑人好控制吗?指挥起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吧?” “回殿下的话,这些扶桑人甚是精锐,然训导不利,纲纪不振,末将正准备好好地加以操练一番。” “哦,俞大人世家武将,必有家传兵法,可有以教我?” 俞大猷微微一怔,心想这位小公主可真是言语不忌啊,如果是家传兵法,谁肯外传?抱拳揖礼,“殿下容禀,末将承朝廷隆恩,袭先父军职,其后又先后在福建、南京入军校听授,能有今天乃是达乌德大人和武定王之赐。末将这点微末小技,在王爷面前不值一提。殿下要请教兵法,却是问道于盲了。” 徐清卿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倒弄得俞大猷有些脸红,“算了,你们这些当官的统统都不老实,表面上一套,背地面一套。喛,可不是讲你,不准翻脸!” “末,末将岂敢?”这一次俞大猷的脸庞真的很像关公了。 “不说笑了,俞大人,你可能不知道,你昔日在达乌德中校麾下时,他就多次举荐了你,戚提督也对你念念不忘。”说到这个双关语时,徐清卿有意加重了口气,但俞大猷却愚笨地认为对方是说戚提督很看中自己才能的意思,“实话说了吧,以我大明军官执掌扶桑客军,正是我向王爷提议的,你的职官任命,也是我献言的,瞧瞧这个!” 徐清卿出示了一份奏折,正是推荐俞大猷为扶桑雇佣军代指挥的那封,其后有公爵阁下的一个“准”字。 俞大猷再愚笨的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翻身跪倒,“末将,深谢崇清公主,末将必以忠心才干报答殿下知遇之恩!” “起来,我原本不想说这件事,就是怕你这样子,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要你报答才举荐你的。”徐清卿笑盈盈的,说的话有点伤人自尊,不过俞大猷心里心认了,因为这位小公主在公国受宠的程度,一点不亚于大明国的刘贵妃,“毕竟这客军就是客军,扶桑人想跻身到公国正规军中去,游离于大明管辖之外,这是痴人说梦!所以志辅你的责任很重啊!” 俞大猷对倭人从来没有半点好感,在福建老家,他见惯了横行肆虐的倭寇以及勾结的汉家盗贼匪类,自从武定王渡海东征以后,这些倭寇盗匪迅速绝迹,让俞大猷心里充满了对朝廷的感激。 现在,公主也坦言要让他负责管好“归化”的倭人,他当然要有所保证。 “末将对此已有定计,必不负王爷、公主所望!” “很好。”徐清卿此时已经完全摆出上级领导的架势了,当然俞大猷也是心悦诚服,“要使扶桑人彻底为我所用,还须假以时日,听说东征置郡报称大捷,乃是明面上的,其实彼国大小夷首还未肯归服王化,汉人也常会遭到匪贼袭击。总兵何卿上表,要求大军留屯三年,刘妃已经准奏。要想彻底使其成为一府,总还需要十几年辰光。” 俞大猷听了,不禁点了点头,“不瞒殿下说,初时听了捷报,末将心底却也存着几分疑惑,想那日本国有不臣之心久矣,闻其又不尊其王号令,诸将各建军党,乱哄哄争峙不下。弹丸小地,却有百余之国,足堪笑谈!倭寇为害大明百余年,朝野纷纷,忽有一朝却道国灭,不觉使人诧愕!” 徐清卿嗤地一笑,摆了摆手,“英雄所见略同,我当初也是这么问干爹的,他却说出一番不同的道理。你现在领扶桑一军,也可以知道,其国人最重英雄,那些久历杀场,斩将夺旗者,往往很有身份地位,说不定也能从国主那里分出一支,自立为王。” 俞大猷想了想,点头认同。徐清卿继续讲道:“其国人毕竟与我天朝渊源甚深,从贞观年间便为我藩属,称臣纳贡。因此,我朝之英雄亦为扶桑敬重。前番东征,王爷任用良将何、沈等辈,又多携火器巨铳,筹足弹药,就为一举慑服其各国之心。渡川原之战,以少胜多,并生擒扶桑最强诸侯大内氏之王,更以火炮之利,毫不费力地夺下几座坚城,由此其国上下震动,不无束手之意,炮轰堺港后,其王已秘密称降。之后,何、沈二位大人奉王爷诏令,征调国内兵马五十万,炫兵耀武,进入朝鲜,随后调集大船数千,渡海征夷,浩浩荡荡,此前九州诸地已为我所有,粮草充足,大军只消一路向前,便无再战之对手。王爷说,这些扶桑人欺软怕硬,根子里都是些贱骨子,只要对他们硬一点、狠一点,他们是绝对不敢还手的,怕就怕对他们仁慈、善良,这些人就反而会恩将仇报。我细细一想,觉得这话果真是至理名言!” 俞大猷恍然大悟,想到那些倭寇残害大明百姓的种种邪恶、嚣张,再想到中日之间交往,又何尝薄待过他们?不禁一拍*,高声道:“果真是至理名言!末将受教了!” “扶桑人一旦归服,无论是表面的,还是实际的,只消你比他强大,他就绝对不敢还手。你叫夷王迁居南京,他不敢不迁,你叫其国削藩为省,他不敢不削,你要裁减其军,你要迁徙其民,你要废除其文,总之尽管提要求,他无有不应。志辅,你要对扶桑人时时敲打,时时震慑,绝不能姑息养奸,纵容其乱,要使他们世世代代,都成为我大明的藩臣,成为我汉家的忠犬,这才是王爷东征的本意!” 俞大猷不禁悚然动容,他屈身拜倒,“请殿下放心,末将必定以此为鉴!” “有些话事关机密,旁的不相干的人,就不要多说了。” “末将理会得。” “好,志辅,坐吧。这次请你来,原本是想随便聊聊,不过卡奥将军邀我去参加什么庆功酒宴,心中颇有些惆怅,因此多说了几句。”徐清卿用隐晦的语言发起了牢骚。 俞大猷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殿下,我们攻下休达,难道就不是功劳了吗?虽然多少有些损兵折将,可目的已达,也应可喜可贺了!” 徐清卿闻言一怔,暗道自己的确失言,在她看来,既然采用了干爹的妙计,加上周密部署,天公又很作美,一点阴霾都没有,就应该爽爽利利打他个落花流水,可惜开局不错,到中盘时竟然昏招迭出,弄得己方损失惨重,这其中又尤以投降的西班牙将领巴勃罗中校为甚。 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因此而沮丧士气,不但如此,卡奥将军还要利用这一点大作文章,让部队为他们的功勋而骄傲而自豪,这样看来,卡奥将军的政治观和他的军事观一样出色,反倒令徐清卿自己有些惭愧起来了。 “说得不错,俞大猷,看来原先不想用你,现在也不能不用了。” “请殿下指教!” 徐清卿挥了挥手,招他近前,便嘀嘀咕咕地和他讲了起来。 第249章 震惊葡萄牙的消息 葡萄牙里斯本,这是16世纪最初的几十年里整个世界的焦点。 市中心的亨利广场,是王宫所在地。 从王宫的尖塔上,能够看见港口帆桅云集、熙熙攘攘的盛况,来自世界各地的货物在此聚集。德古河穿越王宫城堡,入海口处有贝伦大炮要塞,架设有70多门海防炮。 德古河畔,就是里斯本最漂亮的建筑之一,哲罗尼莫司修道院,建于1502年,是典型的曼努埃尔式大教堂,里面安葬着唐·曼努埃尔国王以及刚刚去世的葡萄牙著名航海家达·伽玛伯爵,他的石棺上雕刻着其航海功绩。据说新王若奥三世也为他素服致哀,看起来生前死后都极享尊荣。 亨利广场是为了纪念葡萄牙著名航海家,亨利王子的。广场面向德古河,三面环绕着无数华美的宫殿,广场中央,树立着约瑟一世的铜像,1143年,正是他赶走了摩尔人,建立起葡萄牙王国。 里斯本的旧王宫已经被废弃了,沿德古河畔,矗立起一座新的宫殿,宫殿的庭台是文艺复兴时期流和的式样,站在庭台上可以远眺河景。德古河边是海外公司堆放香料的仓库,从仓库里散发出来的肉桂和胡椒的香味整个王宫都能闻得到。 葡萄牙现任国王若奥三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22岁的他年青有为,又正逢与西班牙公主的大婚,因此颇为得意。 诚然,葡萄牙在差不多垄断了香料贸易之后,国力一度大涨。但是,在这片繁荣背后隐藏着深刻的危机,并且早在曼努埃尔时代就出现了端倪。 从达·伽马伯爵的远航开始,海外发现活动便不再是某个大商人或某个王子所能负担得起的了,庞大的远洋船队,军队的粮饷和弹药等等,都必须从国库掏钱,而这些付出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回报。 葡萄牙人面临着以后美国人同样的问题,他们总是在世界各地碰到驻军被杀、商行被焚、舰船被击沉的厄运。开始时他们的巨舰大炮还能有点威慑力,但是时间一久,兵员不足的劣势便暴露无遗。 在印度的几个要塞,葡萄牙人总是受到当地人或阿拉伯人的围攻,马六甲等地也频繁受到骚扰。要维系这些要塞的所有开支,都必须从海外贸易的收益中支出。因此,东方商品的成本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这还是能为王国带来好处的方面。 超级鸡肋北非就更加困难重重了,几个据点不断受到来自摩尔人的压力。加上被“国家敌人”塞拉弗公爵夺取了香料群岛和马六甲海峡,为了节约开支,若奥三世已经计划要放弃许多北非的土地,只留下了休达等几个最先占领的地区当然,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一提案交由政府讨论,休达的归属已经打上了大大的惊叹号。 除了海外殖民和战争开支,由于国内农业萧条和奢侈的社会风气而造成的大量进口,也将葡萄牙人辛苦赚来的钱财化为了乌有。 和懒惰的西班牙人一样,葡萄牙人的武器、服装、布匹、家具、纸张、地毯、马匹、车辆等等都需要进口,他们甚至用香料来换取公国出产的精制细盐。表面上葡萄牙垄断了大量的海上贸易路线,但这种垄断没有导致任何国内生产上的进步:现在,葡萄牙的工业结构与生产和13世纪时竟然相差无几! 除此以外,不但是经济上,人员损失上也相当惊人。从里斯本启程时一千至一千二百人的船队,到达果阿之后往往只剩下二百人,差不多70%的船员会因种种原因死在路上! 这一点公国做得就很好,他们的长期航行始终伴随着充足的补给。不但船只有水密舱和各种救生设施,使船员在恶劣天气中得到救助,并且他们有充足的食品配给,水果更是必不可少。 在公国的《航行条例》中,甚至允许长期航行的船只在某一港口短期逗留,只要回到陆地,很多海上疾病都会减弱或最终消失。虽然仍旧不断有人在航行途中死去,但这和葡萄牙人不明所以的“赴死般冒险”行动显然不是一回事。更令人不安的是,葡萄牙远没有西班牙、法兰西那样大的人口基数,葡萄牙人死一个就少一个。 王国的种种弊病,虽然不很凸显,但仍旧有人能够看出来。有些人不会像他们的君主那样迷信于自己的财富与武力,他们审时度势,深知葡萄牙社会岌岌可危的现状。他们之中的代表人物,就是王室印度事务局大臣路易斯·格雷罗伯爵。 一匹飞驰而来的骏马,在狂奔至乳白色伯爵官邸的大门前迅速减速,马上穿着轻便皮甲、束着头发的骑士还不及停稳,便一个剪刀步从鞍上跃下,他径自推开门,喘着气大喊起来:“格雷罗伯爵!” “什么事,我的上帝,是谁放这个脏兮兮的士兵进来的?”老管家看得目瞪口呆,他正安排仆人打扫客厅,做清晨例行的活计。 没有人答话,很快,路易斯·格雷罗出现在二楼的楼梯走廊上,他穿着便装,乱蓬蓬的头发和两撇上翘的浓密胡子,看起来显得颇为颓唐。 “格雷罗伯爵”那个大嗓门的士兵又喊了起来,“战争开始了!该死的公国人越过大洋,带着他们武装到牙齿的舰队和士兵,用偷袭的可耻办法夺去了休达要塞!陛下已经宣布和公国进入战争状态!” “休达!”路易斯手上端着的水杯忽然打落,摔得粉碎。 那位骑士叫喊过后,也不行礼,便大力推开门走了,门外只传来马匹嘶鸣和奔行渐远的声音。 半个沙漏时之后,路易斯进入王宫,若奥三世的咆哮隔着一道宫门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个切纳斯的野蛮人,野蛮人,野蛮人” 葡萄牙人最初并不清楚*的情况,哥伦布时期,因为《马可·波罗游记》的关系,他们感受到丝绸和瓷器的魔力。 1504年,意大利人佐治写了本《印度游记》,称葡萄牙船队与来自切纳斯(Chins)的白人相遇,这些白人是“留着长长黑发的白种”。 随后,曼努埃尔国王在写给教皇的信中,说收到了确切消息,在交趾(Cochim)一带有许多天主教徒,众多王国只服从一个叫做Malchima的国王,该国产瓷器甚是精致,“一只瓶子便价值百金”。 其实,他们对*的称呼,完全是基于印度人和波斯人的看法,早在公元前4、5世纪,亚洲这些地区就称呼*为“秦国”,即cin或cina。葡萄牙人在公爵阁下发行自己的游记和有关于地理知识说明的小册子前,都把*人称做“秦人”。 不过,从塞拉弗的角度上,他不会否认自己是“留着黑发的白种”这一论断,白种人加天主教徒,那就是介入欧洲事务的最佳方案,不会有异族侵袭论出现,不会像十字军对付摩尔人和阿拉伯人一样不死不休。 眼下若奥三世仍然把*人称作切纳斯人,则完全不是受到公爵阁下书籍培训的影响了,而是他仍旧沾沾自得于葡萄牙大国地位、巨大的财富以及辽阔的疆域,抱持着陈俗旧见、固执刻板的思维方式的后果了。 路易斯走进大殿时,正看到一群战战兢兢、呆若木鸡的臣子们各自坐在两边,年轻的若奥焦躁不安地在殿中踱来踱去,他的权杖也不知道摔哪去了,王冠歪斜,简直像刚刚进行了一场奔牛赛。 若奥三世看见悄悄走进来的路易斯,他勉强克制着怒气,定住了脚步,“格雷罗伯爵,印度方向有舰船回到里斯本吗?” “是的,我尊敬的陛下。”路易斯知道现在不是进谏的好时机,“有两条船进港,‘利弗’号和‘查理骑士’号,不过没有两个月的大修,它们没法子用于作战!” “我们现在,竟然连20艘船都调不齐!”若奥三世突然单膝跪倒,把脸蒙在手掌中间,他的肩头剧烈地颤抖着,语声哽咽,“伟大的葡萄牙,竟然会被一群土著欺辱到这个地步!” “若奥陛下!”所有的臣子们无不大惊失色,纷纷起身安慰他们的国王。 这一次的惨重失败,简直令葡萄牙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在眼皮底下丢了北非最重要的港口要塞,这还是航海家亨利在的时候为葡萄牙开拓的领地。 现在,休达要塞司令默尔丁·唐·普斯多密勋爵连同他的数千精锐士兵无一幸免,统统被俘,港口里连一艘葡萄牙舢板都没开出来,全部都被缴获。这种沉重的打击,别说国王若奥三世了,就是任何一个葡萄牙平民百姓,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我的陛下。”拉马里奥公爵艰难地开口了,“敌人舰队的炮声已经传到了塔古斯河(德古河),我们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敌人的实力很强。”一个声音打断了公爵的话,是洛佩斯将军,他是海军上将,曾经做过印度副王阿尔梅达的副手,在国内很有威望,“他们有119艘各类舰船,其中有十几艘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四桅大船!他们的陆军人数超过20000,这些都是我们牺牲了不少人才探听到的情报,在短期内,我们无法筹集齐能够对付他们的庞大军队,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来自西班牙的紧急援助!” 已经恢复了常态的若奥三世,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正在争执的两位贵族,“好了,我已经让王后亲自去托莱多了,查理不会坐视这些不穿衣服的新大陆猴子们上蹿下跳的!” 路易斯伯爵情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是要劝说若奥三世暂且忍下这口气,等一段时间从各洲赶来的舰队集齐了之后再说,但看着怒火中烧的国王,他终究没敢开口。 “他们怎么会,怎么会有那么多船?”若奥三世喃喃自语,忽然抬起头来,“格雷斯伯爵,我任命您为王国特使,到塞维利亚、马赛、热亚那甚至威尼斯去,无论花多少钱,都给我尽快置办起一支战舰队来!我要让那个切纳斯的野蛮人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250章 法兰西的小算盘和西班牙的声明 休达被攻陷的消息同样传到了西班牙、法兰西的首都。 法王弗朗索瓦一世正在宫中举行舞会,搂抱着一位体态动人的贵妇人转个不休,听到这个消息,他马上中止了此后偷欢的行程,径自来到位于卢瓦尔河畔的香博堡。 “和公国特使奥狄斯先生联系上没有?”弗朗索瓦一世丢下马鞭,皱紧眉头向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奥利尔·德·阿尔萨斯伯爵问道。 表现得非常有礼仪的伯爵,丝毫不见紧张的神色,他仍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这份从容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王,奥狄斯先生现在正出使苏格兰,我已经请了他的副手莱安先生到这里,他也是刚刚从新大陆才回来。” 在伯爵的身影之后,一个不为人注意的男人闪现出来,脱帽行礼,“尊敬的法兰西之王,公国公使首席助理莱安向伟大的您问好!” “怎么回事?我已经通过奥利尔向贵国君主转达了我的诚意,我们将以西地中海的三座大岛之一向他交换出兵的许诺。可是他现在突然出尔反尔,攻取了西地中海的交通要道休达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法兰西的国王一头恼火,声色俱厉,“根据我们的条约,除了驻守岛屿的士兵以外,公国不得在欧洲任何地点增加一兵一卒!难道你们想再次挑起反特同盟的怒火吗?难道你们不想得到梦寐以求的领地了吗?还是说,你们这些野蛮人居然胆敢欺骗一个流淌着高贵皇帝血液的君主?” 莱安根本像是没有看见暴怒中的弗朗索瓦一世手舞足蹈的夸张动作,他微微躬了躬身,“尊敬的法兰西王,塞拉弗公爵阁下早已做好了对雇佣军的编组和支付费用等问题,他们随时待命,等候着您的宣战诏书!不过,我们的阁下对于贵国迟迟没有履行领土换军队的协议感到难以忍受。众所周知,西西里、撒丁和科西嘉岛中,并没有法兰西的直接属地,曾经和贵国走得很近的热亚那共和国,根本就不可能放弃科西嘉的统治权!那么,我们的协议在事实上已经很难得以实施了。当初是尊敬的您答应了条款的内容,可今天又是您拒不履行协议,让我们简直无法向公爵阁下和即将成为公爵夫人的美第奇小姐交待。” 这一番平静的话,使得弗朗索瓦一世几乎哑口无言。 奥利尔伯爵在旁边说道:“我主正设法以赎买的方式,从热亚那手里购买科西嘉岛。” 莱安一听,就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法兰西经济尚未恢复,弗朗索瓦一世又好大喜功连年征战,不但国库几乎破产,社会经济和民生也是令人堪虑。他们根本没钱来雇佣军队作战,更别说赎买他国的领土了。 也许是知道这个善意的谎言根本经不起推敲,法兰西的国王立刻转移了话题,“莱安先生,我希望马上见到奥狄斯特使!” “对不起,我尊敬的王,奥狄斯先生正奉命出使苏格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正和詹姆斯五世国王陛下聊起您。”莱安行了一礼,“现在,根据我国外交部的原则,在法兰西境内任何涉及到鄙国的事务,都由我全权处理,我尊敬的王。” 弗朗索瓦一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那好,请您转告贵国的塞拉弗公爵,我对于贵**队擅自侵入休达港的行为感到非常震惊与愤怒,如果你们不立刻退出直布罗陀的话,法兰西将加入葡萄牙王国一方,与贵国作战!希望到时候塞拉弗公爵可以领略到与全欧洲为敌的滋味!” “我一定转告,尊敬的法兰西之王。”莱安平静依然,“公国暂时还没有进入欧洲的打算,占领休达只是为了警告葡萄牙人,他们在巴西公然的海盗行径已经引起了公爵阁下的强烈不满。我们与法兰西王国始终是兄弟加伙伴的关系,这是公爵阁下的原话。感谢您的召见,外臣先告辞了!” 莱安离开之后,弗朗索瓦一世享受着两名侍女的捶肩按摩,脸上已经没有了暴虐和恼怒的表情。他的旁边,不但坐着奥利尔伯爵,还坐着一位年老且驼背的路易·德·布雷泽伯爵,以前经常出现在国王御前的普瓦蒂埃尔伯爵却不见了踪迹。 最近发生了一些大事情。 “法兰西大总管”,查理·德·波旁公爵与弗朗索瓦一世的矛盾冲突终究在半年前激化了,这位大总管是路易丝王太后的单相思对象,加上他惊人的财富与能够抗衡王室的滔天权势,使得弗朗索瓦一世不得不对他下了狠手。屡次的降级,剥夺其大部分的家产,加上查理妻子和儿子的相继死亡,一系列事件令这位昔日法兰西第一强权人物性情大变,并且对国王仇恨已极,他终于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投向法兰西的死敌,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一世陛下! 然而,一场原本准备秘密起来**国王的阴谋,幸运地被诺曼底司法总督路易·德·布雷泽伯爵查觉了,他大义灭亲,向国王进行了举告。 但是,查理·德·波旁的表亲、朋友加导师,也就是布雷泽的年轻妻子狄安娜的父亲让·普瓦蒂埃尔伯爵,也被卷入到这场阴谋之中,等到布雷泽了解了这个情况的时候,却已经骑虎难下。很快,阴谋败露,查理等主犯逃掉了,普瓦蒂埃尔一帮人却相继落网,这位政治低能的贵族很快被剥夺了一切财产和爵位,并被判处死刑。 在这种时刻,布雷泽必须要为妻子的家族做点什么,但他又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实在令他头疼不已。 “查理这头愚蠢狂妄的猪,他揭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他简直已经忘记了波旁家族的荣誉与信念,居然想得到去投靠万恶的西班牙人!”弗朗索瓦一世冷淡地说着,似乎是在教训布雷泽伯爵,又似乎是在安慰着他,“现在我们绝对不能和特立尼达公国闹僵,各位,我们需要这支数量庞大的雇佣军,并且那不需要我们为之付哪怕一块路易,代价仅仅是一块邻国的土地!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支军队,需要一场胜利!” “我王,今天您向公国使者大发雷霆,原来是别有用意的。”奥利尔伯爵的话中不乏浓浓的阿谀味道,“您一定是在向他们的公爵施压,以期获得更加有利于我们的条件。” “陛下一向都如此圣明!”老路易也急忙表现出一个忠诚的臣子所必须具有的品德。 弗朗索瓦一世轻轻“嗯”了一声,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衬托着他细长的眼睛更显得诡谲和狡诈,“不过这位……” “莱安。”奥利尔伯爵轻声提醒道。 “对,这位莱安先生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始终都很镇静,保持着得体的仪态和稳定的语调,即使西班牙的特使也没有给过我这样的感觉。他和奥狄斯先生是两种性格,但都比较棘手。最近我为许多人做过了性格分析,包括那位有些歇斯底里的**者查理!” 弗朗索瓦一世轻松地笑起来,两位心腹臣子也都跟着笑,不过那种笑容里究竟是否蕴含着愉快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陛下。”老路易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说几句,“如果要保持协议的履行,最终还是要看我们是否能拿出土地来,安那·德·蒙特莫伦西将军上个月呈交了一份报告,提出由我们自海上出兵,攻占撒丁王国,不过看起来那份提议过于简单,不值得采纳。更何况王室的舰队方才成立,只不过十几条老船而已,想要进行较大的军事行动,至少三年内是不用指望的。” 弗朗索瓦一世皱起了眉头,他并不是毫无政治主见的庸君,可惜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泡妞和玩乐方面。奥利尔见状,连忙说道:“亲爱的德·莫勒乌雷耶伯爵,我们可以提出一项折衷的条款,我们可以用一些实际的货物作抵押,让公国可以在战争胜利之后分享更多的利益,不但撒丁王国,甚至西西里王国,我们都可以让给他们。因为那些海外领地,除了拥有强大海军的公国,恐怕也没有谁敢于轻易接手。” “实际的货物?”老路易找到了此人话语中的关键词汇。 “也许,是一份承诺书,或者打着家徽标志的借款单,总之,他们愿意接受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 “那么,说来说去就是一句空话了?”司法总督先生感觉到有些无聊,语气也因此生硬起来,“奥利尔,你已经去过了新墨西哥,见到过他们的公爵,而我,也见识过奥狄斯特使和莱安先生的本事,别把他们想得太过单纯,这已经不是尊重骑士精神的时代了!” 奥利尔伯爵有些不悦地闭上了嘴,弗朗索瓦一世想了想,最终还是摇起头,“奥利尔,总督阁下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必须好好思考一下,到底用什么饵来钓上这条大鱼!别这样看我,我也没有好办法,那位*人需要的是面子,这是他们的书中多次提过的,我知道!现在他要与美第奇公主结婚,需要一份沉甸甸的厚重礼物,科西嘉和撒丁的位置都很不错,但问题是我们不能从别人的牛栏里挤奶!现在看起来,我们必须要动点脑筋……奥利尔,你去过公国,说说看,他们最缺的是什么?” 奥利尔摸了摸自己两撇上翘的胡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尊敬的陛下,如果我说那位公爵阁下并不缺少奢侈和享受的东西,您一定会认为我在胡说八道!可事实上就是如此,他有许多称之为‘小玩意’的东西,会令世界疯狂;那种浸在水里不会湿的鞋,那种黑色带甜味的饮料,那种滋味要超过胡椒的红通通的蔬菜,那种能透现出每个毛孔的镜子,那种不会颠簸的马车,那种能坐能卧异常松软的椅子,还有很多东西,畅销到世界的整个角落。财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每天他都在日进斗金;他也不缺劳力,整个公国拥有数千万印第安人,这些人虽然都不富裕,但人人知足且乐观,愿意为了他而贡献性命真是不可思议。至于领地,我向上帝保证,上一次我和王太后以及王后面前所说的话并不是无稽之谈,光一个巴西海岸,我的船就足足开了一周,据说还没有丈量完全那片广袤的土地,而这样的总督或将军辖地,据说整个公国还有至少三四处之多。因此,我尊敬的陛下,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东西能提供足够的诱惑,顺便说一句,他们的酒庄生产的朗姆酒已经令地中海、北海的诸多地区为之倾倒,许多人可以不喝葡萄酒,可以不喝香槟,但一定要喝朗姆。这种东西既便宜又刺激,是水手们的最爱!” 从自己的领地刚到巴黎不久的路易听得目瞪口呆,那几件“新大陆宝贝”他自然有数,作为法兰西王国数一数二的财阀,波旁家族的头面人物,眼下只有男性王族能比他拥有更高的爵秩了,那些奢侈品早已摆放在自家的城堡深处,偶尔拿出来用用,也能惹来一群群极为惊讶羡慕的眼光。 老路易虽然知道那是“新大陆的产品”,却无意往新近崛起的特立尼达公国头上去想,今天听到奥利尔伯爵的讲解,方才发现那种连自己的级别和爵位都无法订购的超级马车原来也是公国的产品!难怪奥狄斯特使的身边,总是簇拥着一大帮的贵族! 弗朗索瓦一世面现不豫之色,沉着嗓子说道:“真的是这样吗?看起来事情的确很麻烦!但同样的,有这样一位强大的新大陆盟友,我们可以在对抗查理一世的霸权的过程中少费很多劲!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拉拢他,让那位公爵同意派出部队。” “列奥纳多·达·芬奇!” 老路易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脱口大喊道。 奥狄斯和弗朗索瓦一世面面相觑,随后年轻的伯爵脸上浮现出会意笑容,他迫不及待地抢着说起话来,“我王,德·莫勒乌雷耶伯爵的意思是,借着您与列奥纳多大师的深厚私交,来说动他为此事担保!您在8年前以最富热情的方式欢迎了这位一贫如洗的大师,还向他提供了每年1200杜卡特的费用,即使在他生病而无法作画的情况下,您仍然给予了他同样的待遇!现在,这位大师在特立尼达公国已经成为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臂助之一,他被授予伯爵,还拥有旁人难以想像的权势。他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也一定会伸出援手,并且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容易做得到的!” 路易伯爵在心里大骂奥利尔抢他台词,表面上却仍然微笑点头,咳嗽了一声后,加以补充,“我的陛下,列奥纳多伯爵出生在佛罗伦萨,因此他和索尼娅公主殿下的关系必定殊为密切,如果能说动他,我想公国的女主人也会因此而向塞拉弗进言。” “说得对,非常好,非常好!”弗朗索瓦一世击掌称赞着,站了起来,“我这就去写信!” “请稍等,我的陛下。”布雷泽伯爵马上制止了对方的冲动,“一封信还远远不够分量!我们必须要加点实际的东西,这样也方便列奥纳多伯爵的游说。” “什么东西?只要我能够提供的,我都愿意拿出来!” “听说因为巴西的事情,葡萄牙人采取了非常规的手段,并且我国也有不少海盗团伙趁机窜入了新大陆。”老路易咳嗽了两声,看了看国王,又看了看一副凝神聆听架势的奥利尔伯爵,“我看不如让人把这些团伙,当然主要是别国的那些海盗组织的名单、船只资料等东西顺带着交给他。塞拉弗公爵不是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头疼吗?现在我们提供了这份礼物,相信他一定会满意的。” “您说得太好了,布雷泽总督!”弗朗索瓦一世大喜过望,开心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法兰西这边的密谋刚刚出炉,西班牙方面却已经对“休达事件”做出了公开的表态。首先,“鉴于休达要塞的异动,西班牙方面派出了舰队进行侦察,并封锁了直布罗陀北端的航线,以确保悬挂西班牙王国旗帜以及悬挂神圣罗马帝国旗舰的船只安全”;其次,对于特立尼达公国和葡萄牙王国之间的恩怨西班牙表示“爱莫能助”,由于公国方面向西班牙派出了以梅诺卡上校为首的使节团,通报了情况,遣返了34艘被扣押的西班牙船只并给予了适当补偿,西班牙王室将对此“不再予以深究”;最后,西班牙敦促特葡两国尽早解决争端,并善意地提醒两位当事人,“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希望休达事件能够早日、圆满地得以妥善的了结。 第251章 荒岛争夺战 葡萄牙人对西班牙的“背叛”反应强烈得难以想像。 虽然王室没有足够的船舰,但得到消息的葡萄牙人纷纷贡献出自己力量,在短短20天内,聚集到里斯本的各式要求被捐赠的舰船已经超过500艘,从地中海和北非陆续赶来的船只还有更多。 毫无疑问,葡萄牙是这个时期全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甚至连国王若奥三世都想不到,他的臣民们居然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给予自己信心以及惊喜! 他下诏表彰了许多贵族和大商人,并在他的新宫广场上作秀般召见了数万蜂涌而来的狂热市民,里斯本大学的很多学生更是呼喊着“葡萄牙万岁”、“赶走野蛮人”的口号,发动并鼓励人们热捐。 短期内,1.5万人的士卒就已经被组织起来,拿到了军饷和武器,士气高昂地准备登船了。从比利牛斯山脉和托莱多方向赶来的几十支雇佣军也都领到了黄澄澄的金币,富有的葡萄牙人根本不考虑失败,他们只想着夺回休达,并严厉地惩罚那些曾经侵占过葡萄牙人土地的万恶的土著人! 而在这段时间,休达却与本土彻底失去了联系。 卡奥将军迟迟没有得到加那利群岛方向传来的捷报,也没有等到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使者或口信,甚至,都没有这么一支后续舰队的任何消息! 也许是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公爵阁下临时改变和行程,卡奥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在难以得到补给的情况下,卡奥立刻把重修要塞,构筑火力和工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由于徐清卿公主的睿智,她已经安排了两支来自*和扶桑的部队连夜进行了土木工程,这也为公国和西班牙舰队的谈判提供了必要的基础。至少,西班牙舰队司令看见休达要塞的气势,他就已然失去了进攻获胜的信心,谈判也就变得不可或缺了。 对徐清卿公主的奖赏不是卡奥能够独力完成的,在几位官员讨论后,卡奥决定给徐清卿下发一张100尼尔的代金券作为赏赐但对于她手下的瓦氏夫人和另一位*将领俞大猷上校的奖励就相当丰厚了,瓦氏被直接授予上尉军衔,这是卡奥能够颁发的最高等级军事位阶,赏赐300尼尔和30桶朗姆酒;俞大猷上校则被授予一枚铜质圣十字优秀服务勋章,同样赏赐了300尼尔和30桶朗姆酒。 在动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方面,卡奥表现出名将风范,从他自斯波贤定那里得到启示开始,他就尽力做出更加积极的姿态。在庆功宴和赏罚明晰之后,卡奥宣布废除葡萄牙人在休达的各种不平等的贸易政策,尤其是针对摩尔人的人头税、船只过境税、商船货物的1/3上缴实物等等苛捐杂税,并在休达东南港口中设置一大块区域,专门用来买卖和交易货物。 在这块区域中的交易行为适用特立尼达公国商业法,按照货品的不同征收相对低廉的税款。不但如此,还以法令的形式保证了摩尔人、阿拉伯人以及其他非**民族商人们的安全以及正常交易不受妨碍。 当然,香料和其他“违禁品”运往欧洲销售的,仍然需要由公国中转,但公国给出的收购价格,却已经令原先饱受葡萄牙人欺凌、压迫的外籍商旅欣喜若狂。 在一边积极整理对外措施的同时,卡奥也一边非常坚定地布置对内的整顿,公**在休达港全面清洗外国间谍,将要塞部分完全隔断在普通区域之外,没有上级的手令,任何人不允许随便进入城区;宪兵负责维持社会秩序并搜捕可疑分子,在休达战役中侥幸脱逃的休达市政官员保利诺等11人也在此时相继落网。 混编舰队的主力舰仍然不断在海峡口巡逻,他们还花了五天的功夫,在那个距离休达港口极近的小岛上艰难地布置了重炮,在舰队和陆地炮火的夹击之下,任何人想要进攻休达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葡萄牙人仿佛如约而至。5月1日,持续了3天的大雨停歇,阳光刺透浓云,洒下道道金柱,在4艘快速桨帆船的引导下,葡萄牙人的190余艘各种舰只从里斯本出发,向南行进。 这支舰队由巴乌尔·阿尔瓦里什将军率领,这位先生是个拥有坚定信念的人,曾经在瓦斯科·达·伽马的印度舰队中战斗和立功过,还当过印度副王阿尔梅达的战舰队长。 葡萄牙人出动了大约2.5万人的作战部队,其中1万人跟随这些战舰出发,另外1.5万人将在几天后装上后续的船队出发。 没有人想得到,那个被徐清卿慧眼察知的无名小岛,却是此次特葡两国争夺得最猛烈的地点。 葡萄牙人赶到海峡的时候,西班牙舰队已经打着中立的名义,躲入南部阿尔赫西拉斯港,他们拒绝为葡萄牙人提供军事援助,也不允许战争双方的船只进港。 打着葡萄牙王室十字架旗号的主力舰“巴雷鲁”号上,巴乌尔正听着国王的顾问官,卡布拉尔子爵倾泻着对西班牙人的不满。 “这帮天生愚蠢的卡斯提尔人,难怪当初要在我军的帮助下,才能最终赶走摩尔人,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从来没有正视过他们的现状!葡萄牙已经是欧洲走向文明的象征,而他们则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相信陛下也会原谅我的粗口哼,他们整天忙着和不同的国家作战,但对于开拓疆土,将主的光辉洒向更多的异民族这件事上却没有任何把握。瞧瞧,这些笨蛋们又一次被新大陆的野蛮人打败了,并且败得那么彻底,竟然从哥伦布先生好容易发现的地盘上全面地撤退了!巴乌尔将军,您不觉得他们和胆怯的小稚鸡已经没什么不一样了吗?现在,竟然连盟友间的支援和同情都做不到了!他们竟然害怕野蛮人到如此的地步!该死的西班牙人,该死的阿尔赫西拉斯!” 巴乌尔到底是打过仗,并且从底层干起的将军,他对于特立尼达公国这个新崛起的国家还是颇有些不同看法的什么落后和野蛮人之类的评述,在他看来是无论如何套用不到公国头上的,并且他在西班牙舰队中的几个好友也一致提到,那些印第安人士兵非常勇敢,吃苦耐劳,遵守纪律,素质甚至比起精锐的西班牙军团来也不遑多让。 “哈哈,卡布拉尔先生,您也不需要如此愤怒,西班牙人想要看看我们和公国之间的决斗,那么就让他们慢慢看去好了。”巴乌尔脸型的轮廓有些生硬,看上去不像是个容易被折服的人。他的胡须修剪得很伏贴,戴着不太保暖的皮帽,上面镶满了漂亮的饰物,“这些年我们扩张的速度太快,已经引起了西班牙人的妒忌,哥伦布的航行据说也是在王室此种的心态下促成的,查理一世显然比起他祖母的度量大不了许多。” 子爵先生先是愕然,随后大笑,“巴乌尔将军,您的话很有道理!这次我们一定能漂亮地击败那群赤身*的肮脏猴子,让他们知道葡萄牙的愤怒会带来何种结果!” 由于哥伦布以后许多航海家热衷于考察印第安人的风土人情,并且撰写一些吸人眼球的东西,于是新大陆在欧洲人的眼中,是充满了不穿衣服的男女的好地方,简直比伊甸园还要暴露三分,欧洲男人于是都向往和印第安女人们来上一腿。而很自然的,因为梅毒这种疾病的确是从新大陆传播来的,欧洲人更把那里当成是**与邪恶的发源地了。 “我也相信我们骄傲的士兵,从来没有一支部队像今天这样士气高昂,并且,自亨利王子以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动员了超过2万人的军队!”巴乌尔说着,微微地冷哼了一声,“虽然默尔丁勋爵确实无能,但驻扎休达的数千士兵不是摆设,公国即使取得了胜利,也一定有非常大的损失。我们在这个要塞要投入的人力和财力,足够我们组建起好几支正规舰队了!” 巴乌尔的自信,也充分表明了葡萄牙人在得到休达被攻占的消息后综合种种揣测和猜想的结果。其实不光是葡萄牙,甚至欧洲各国也大都这么认为,甚至还有人说,远道而来并且攻下了休达的公**,现在只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壳子罢了,一碰就碎。即使在葡萄牙军队中资历很老,用兵以谨慎、果断著名的巴乌尔将军也不免有这些看似非常合乎逻辑的想法。 “将军,帕舍克船长派人传达消息,敌军在休达港外一个荒岛上修筑了炮台,还有一支舰队盘旋在周围,都是有三层炮甲板的重舰!” “胡说,休达港外面,哪里还有什么岛?”巴乌尔厉声说道。 这一句话,就暴露了此人的为将上的缺陷,他指挥舰队多次出海,足迹最远到达过印度的柯钦,休达是葡萄牙在北非的重要堡垒,他没可能毫无所知,但对这么一个军事要地,作为将领竟然不知道其周围的地形,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报告将军,那里的确有个岛,一些老水手还依稀记得,只不过那很小,只有巴掌大,并且上面没有草木,所以容易被当作暗礁而忽视。” “哦,是吗?”巴乌尔看了看卡布拉尔子爵一眼,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印象,面子有些下不来的将军冷哼了一声,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声线,“那么,我们去看看好了!” 葡萄牙舰队迅速排成了左、中、右三个横阵,旗舰“巴雷鲁”布在左翼,中阵由久经沙场的大将茹安·达·诺夫男爵率领,35艘配置最为豪华的主力舰,处处散发着葡萄牙海军的强烈霸气,右翼统统是移动缓慢的大型船,载有远射重炮这些重炮的射程在葡萄牙人看来已经足够远了,但在公国先进的铸炮技术面前却属于小儿科的东西。 观察着远处的“小荒岛”以及它身后的休达要塞,巴乌尔将军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帕舍克,你觉得呢?”他用仿佛不经意的口气,询问身后那位曾就读西班牙萨拉蒙卡大学法律专业的旗舰指挥,这位他实际的副手,是个勤奋好学、很有贵族威严的军官,他在军事上的才能,并不因其专业的不对口而被埋没。 帕舍克年轻、高大,容貌平凡,但很有气质,穿上军官的红色制服时更是如此。他从手边展开一张纸看了看,表情凝重,“敌人的指挥官名叫卡奥,他是南部法鲁城郊的一个农民的儿子,父母都已经死了;当过多年水手,受雇于意大利的一些商船队,后来也在海盗团里呆了一段时间。再后来跟随佛罗伦萨的探险舰队出发新大陆,一直到今天。按照公国的将领表,他至少名列在前五位,据说海上作战很有一套,但从没有单独统率过军队。” “这些情报我已经看过……”巴乌尔有些不悦地皱起眉。 “将军,综合这些情况,还有眼前这座在短短几十天里被武装起来的小岛,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您,敌方的这位指挥官也是我们的同胞卡奥将军,会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从哪里看出来?”巴乌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呆在他旁边的卡布拉尔子爵则是满脸的不相信。 “我们攻取休达港,并且在这里经营了100多年,我们舰队的很多军官,包括我,都多次来过这里或者经过这里,但我们都没有对这个小岛产生过一丝一毫的重视!可是,将军您看,现在敌人把这里完全布置好了,这就像依托于休达要塞掩护的一根狮牙般,嵌入了要塞的防御圈,并且打乱了我军可能的攻击部署。炮台对于舰队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更别说这个岛屿还不用担心我军可能的多面夹击策略,因为它的背后,就是穆萨山棱堡,从这个地方,炮火可以毫不费力地打到岛屿附近,那会对我们的战舰造成极大的威胁!” 巴乌尔沉默了片刻,“我的观点和你一样,帕舍克船长,我们必须拔除这个钉子!” 葡萄牙先进行了一轮试探性的进攻。 3艘体形狭长的桨帆船,张着一面三角帆,两边撑起54支长桨,从正面向这个岛屿疾驰,这些桨帆船上配有240-250名桨手,50名精锐盾兵。 游弋在岛屿四周的公国船只,此时升起大帆,向岛屿方向靠拢。 率领前锋舰队的,是原先第14商船队指挥官,路易·马勒少校。他是最早一批公国“船长俱乐部”的成员,曾担任过“佩鲁贾”号的大副。第14商船队最终拥有各型船只116艘,曾取得年贸易净利润500万佛罗林的辉煌,在转任战舰船长之前,被授予蓝色塞拉弗勋章和银质圣十字优秀服务勋章各一枚。 这位少校很能打拼,当年操纵80吨的卡拉维尔船就敢于和数倍吨位的敌船周旋,从商时间虽长,但他的斗志却没有被消磨掉,仍然坚定而有自信。加上此前在阿瓦哈的一系列培训,令他受益非浅,主动写申请要求调到攻击舰队,也是海军船长中独一无二的表现。 说起来,卡奥将军还曾经是他的下属,连独眼龙自己都觉得蛮尴尬的。好在这位少校是个正派的人,他对待任何人不管是上级还是下级,同样彬彬有礼,从能够团结人的角度上看,同时期的商船队的四驾马车杜亚尔特、柯尼格、罗斯恰尔斯以及路易·马勒,只有犹太人的业绩堪堪可比,其他人都远远落在他的后面。 在索巴事件之后,罗斯恰尔斯向国防部提交了退役报告,但出人意外的,这位优秀的犹太军商,马上被行政院新设立的财务审计署吸纳了,并被任命为署长。 作为公国第一支国家商船队,第11商船队对公国建立伊始的功绩始终在某些人的心中铭记着,罗斯恰尔斯被封为荣誉骑士、男爵,授银质圣十字荣誉勋章。 从另一方面看,公爵对于犹太人的态度,也并没有因为索巴的事情而全面翻盘。在国家法律政策的保证下,公国犹太人可以进入政府的各级岗位,也可以进入包括银行业在内的各种商业领域,他们已经非常适应这种良好的生存环境,有些人担心的国家政权和财权被犹太人把持的事情也根本没有出现过。 路易·马勒少校率领的舰队,配置的多为经历数次海战的老兵,共计25艘船,全部是250-500吨位的三桅克拉克船,这些船的后面都拖曳着一到两艘“水蛭”,装配有可以进行前后旋转的一门18磅前膛远射炮。 水蛭船体单薄狭小,是不可能进行舷侧射击的,那样火炮的后座力很可能摧垮横向结构较为松散的小船,而前后的纵向炮火就造不成那样大的破坏了。 驻守小岛的,是海军陆战队901大队的一个重炮连。 “这是佯攻,打信号让岛上不要射击!”路易·马勒船长一边端持着望远镜,一边大声地嚷嚷。他的部队已经按照预定战术,首尾相接,形成了一面非常恐怖的火力城墙。 “打开炮门,装好弹药,把大炮推到发射位置,装弹手们,速度,速度!军医,快点过来,这里有个小家伙吓得尿裤子了!” 一名下级军官一边重复着上级的命令,一边步履从容地行进过炮甲板,还不时说上两句俏皮话,惹起阵阵轰然大笑。 “不要小看了葡萄牙人,罗宾!” 炮甲板走廊的末端,仆人们正在忙着拆卸军官舱的隔断,并搬走碍事的桌椅。这时,一名身穿深墨绿色制服的军官手端着一杯可可,斜倚在低矮的甲板边,面带微笑地看着那个走过来的年轻人。 “他们都是些自大狂,以为把船开到哪里,哪里就会属于他们!” 军官轻轻笑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晃悠着杯里的东西,“你已经差不多诋毁到我们尊敬的卡奥司令官了!” 罗宾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范伦丁船长,卡奥将军早已不属于低级而无能的葡萄牙人了。” “呦,这句话说得好!”挂着上尉军衔的船长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满意,他喝光饮料,把杯子摔出炮门,“罗宾,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得好点,我会推荐你去阿瓦哈读海军学,让你早点实现当船长的梦想!” 还是个少尉的罗宾一个立正敬礼,脸上早就溢满了笑容,“请看我的行动吧,长官!” “红雨林”号是巴西里约热内卢造船厂按照公国改造克拉克船的型制生产的三层炮甲板大船,重达462吨,这艘船原本是进献给美第奇公主殿下每年一度的生日庆典所用,但被索尼娅下令斥责巴西海岸的盗匪如此猖獗,当地造船厂所生产的战舰竟然不马上投入保卫家园的工作中,反而当成礼物,千里迢迢送到新墨西哥,这是一种怎样的行为? 好在科尔特斯总督以及当地造船厂的厂长立刻上书请罪,公爵在了解了此事之后,让他们戴罪立功,立刻为巴西多造船只,另一方面,“红雨林”号也没有再度驶回总督领的首府,而是加入了第10舰队的编制之中。 范伦丁船长曾是彼得将军的部属,在特立尼达大海战中,范伦丁英勇作战,立功受勋,但他的上司,也是他的恩人为了掩护他的菲尔上尉却倒在了战场上。范伦丁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之中,于是他通过种种办法,将菲尔的儿子,在陆军服役的罗宾调到海军,带在了自己身边,这个小伙子,也常使得范伦丁感觉到故友的存在。 “旗舰发来信号,要我们注意保持V字队形!”一名通讯兵在桅杆上嚷道。 “知道了,跟住‘巽他’号,不要怕撞上去。”范伦丁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甲板,“解开艉缆,让炮艇脱离!” “敌人靠近了,他们的桨手在加速,速度6.5节!距离不足800码!” “到了400码再通知我!”范伦丁不动声色,脸上勾起一抹冷笑。 “长官,这种桨帆船一旦靠近,很可能会打接舷战,要通知陆战队吗?”紧跟在旁的罗宾问道。 “让他们继续待命,如果是以前,我们不会把他们放进来;可是现在,连指挥官都想看看舰炮的威力呢!”范伦丁说话的时候,通讯兵已经收到旗舰传来的新讯息,让各舰相机开炮。 “看看,没错吧!”范伦丁微笑了起来,“路易·马勒少校我很了解,他很擅长掌握优势手段进行攻击,现在他不想赶走敌人,只想把这些轻视我们的对手永远留在海里。” “400码了!”有人声音带着点兴奋地高喊起来。 “3发速射!”范伦丁发布命令,罗宾连忙打开铜管的塞子,朝里面狂吼起来。 与此同时,舰队的其他成员也几乎发布了一样的命令,炮声立刻震彻了整个海面。公国先进舰炮的优势完全体现了出来,如同下雨般的弹丸轰击在敌船周围,有的溅起巨大水花,但大部分都直接命中。 炮击之下,立刻有两条桨帆大船失去了前进的力气,其中一条被拦腰打折,歪进海里,另一条冒着浓烟,慢慢横在了海面。只有最后一条还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飞快地猛扑过来,方向正是“红雨林”号! “升帆、升帆!”范伦丁急促地叫嚷道,“转舵左,船头重炮连续射击!” 由于不是一线舰,并没有进行过动力系统的改造,因此许多水手仍然冒着风险冲上桅杆,去释放风帆。缺少动力,转向会变得无比迟钝。 在友舰重重的炮火阻截之下,那艘拼了命的桨帆船仍旧成功接近了“红雨林”号,潜伏在水下的撞角重重地凿开了该船的右艏侧。 甲板上的人摔倒了好几个,其中也包括初出茅庐的罗宾。 他站起来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的时候,刚好听见范伦丁冷静的命令,“陆战队员上甲板!让雷尔夫带人去抢修漏水部分,关闭1号2号水密舱!水泵组立刻开始工作!” 陆战队员在舷侧与残破的桨帆船上的敌人进行了猛烈的交火。 企图登舰的敌军士兵很快被居高临下的4磅小炮以及火枪、弩弓等武器消灭了大半,小部分残敌最终投降了。但该死的桨帆船头前撞角已经深入到“红雨林”号水下甲板里,分解不开,而战场上显然没有多余的时候派遣木工拆卸金属撞角,因此,范伦丁船长在总指挥的命令下率领船员先行撤往岛上抢修。 远处在了望这一场战斗的帕舍克船长,不禁像巴乌尔将军一样叹了口气,他们没有继续攻势,而是坐观三艘桨帆船沉没,实际上也是逼不得已。岛上的炮火并没有打出来,因此他们不知道对手的底牌是什么,这完全是一次失败的试探。 “没有任何办法,攻击吧,将军!” “让杜阿尔迪舰队向前,清逐敌方舰队,如遇敌舰队后撤,则分为左右两部,沿岛屿方向无差别攻击防御点,尔后依风向调头,回此前开始时位置集结,避免敌军要塞的远射!” 帕舍克意识到这已经是现在能够用的最好的办法了,他响亮地答应了一声,随后去传达命令。 卡布拉尔子爵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巴乌尔将军,从刚刚的进攻我看出敌人拥有极为猛烈的炮火,他们也许只是在仰仗着那支舰队的抵抗,而在岛上并没有厉害的武器。从休达失陷之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敌人根本无法进行大规模的棱堡作业,这个小岛上那些粗劣的工事,也说明了这一点。也许这是一个圈套。” “您说的也有道理,卡布拉尔先生。”巴乌尔无法忽视一个国王派遣的高级贵族的提议,“我会让一艘船登陆看看,如果能占领这个岛,我们就能够从容地沿着休达港外布置我们的阵线了。” “迪奥古骑士的部队,足以击败任何野蛮人!”卡布拉尔子爵又开始了一个提议,当然这个被提议的人选是他的族弟,平常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聚集了一帮流氓在里斯本为非作歹,精力充沛的家伙原本就应该在战场上发挥热量。 “好的,我也相信他能够成功!” 50余艘战舰从旗舰所在的左路被分了出去,杜阿尔迪将军指挥的舰队,以行动快速著称,他让舰队先往北行一段,随后再往南行,以避免舰队直接面对刺眼的日光。并且,这个方位风向很好,正适宜发动快速进攻。 大约在1000码的相对位置上,葡萄牙舰队就发现公国船只炮门开始腾起烟雾,随后不久,为数众多的炮弹落在舰队周围或击中船甲板或帆桅。呼啸而来的炮弹打折了不少横桁,而敌军攻击的实力令年轻的杜阿尔迪将军感觉一阵畏惧。 杜阿尔迪几乎在那一刻就判断,公国海军的大炮射程要远远高于己方,但大多数葡萄牙人只以为那是个意外,或者有着别的方面的原因,甚至巴乌尔将军和帕舍克船长也这么看。 “炮火依次射击,每次缩短1/4标码!” 在震耳欲聋的炮甲板中穿行的军官们,有时不得不扶住低矮的肋梁来稳定*,以避免被剧烈的后座力晃倒。 在1000-600码的距离中,杜阿尔迪舰队至少承受了四次敌方的齐射,有两艘船受到严重的伤害,不得不退出战斗。随即,葡萄牙船的炮火开始迅猛地还击了,他们排成了一个三叉戟的阵形,企图将公国舰队驱散开来。 “通知岛屿守军,可以开始了!”路易·马勒沙哑地对副官喊道。 “遵命,长官!” 随着命令的下达,无名小岛上的火炮很快开火了。 这些海防工事,由钢筋混凝土、岩石、海泥等材料构成,整支运输舰队1/3的存货用在了这里。工事中,安装着非常有震慑力的30磅要塞炮,这些炮不同于船用火炮,它们身管更粗更长,有的达到十几米,重量也比舰炮要重得多,舰队出发时,有些火炮都用做了压载物。这些30磅要塞炮每门重量都超过6吨,炮弹有效距离达到1英里,非常恐怖。 由于此前在炮术专家的指导下,岛屿守军已经进行核对过海图上的标尺,因此射击并不费力。炮兵观察手不断地目测着敌舰距离,随后通知修正,几次之后,那些动作缓慢的敌船便成为了炮手最喜欢光顾的目标。 “这,这绝不可能!” 远处的巴乌尔将军看到岛屿中许多隐蔽的暗堡中喷出毫无花哨的重弹时,他不禁吃惊地跳了起来。 在前线指挥的杜阿尔迪将军已经没有了退路,他果断地发出命令,“靠近岛屿和每艘敌舰,攻击!” 葡萄牙舰队悍不畏死地冲锋上去,他们具有数量上的优势,只要找准机会突进公国舰队中去,就有乱中取胜的可能。但路易·马勒是什么人?他最擅长利用己方的优势,因此不可能犯下原则性的错误,在葡萄牙舰队接近后,他命令转向,一边瞅准机会用精准的艉射打击敌舰。 葡萄牙舰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终于冲到了岛屿的跟前,随即分成左右两支向纵深进攻,并且开始对陆地工事的炮击。 路易·马勒于是准备单独收拾左路的敌军,他命令各舰队在东北方向集结,不想杜阿尔迪已经猜测出他的用意,左翼的葡军舰队在绕行岛屿1/3圈后,到达了顺风的方向,随即马上向不及编成的公国舰队发起突击,两军遂成混战的局面。 岛屿的守军,一边防御着已经登陆的敌陆军部队,一边用炮火压制着源源不断企图靠岸的战舰。在杜阿尔迪狡猾地变向之后,他们不敢向混战着的双方开炮,生怕误伤,于是守军只能单纯加强岛屿另一侧的防御。在稍后的战斗中,穆萨山炮台几十门重炮也开始轰响,打歪的炮弹飞溅起足有十数米高的水柱,令葡萄牙人胆战心惊。 首先登陆的自然不会是迪奥古骑士的部队,但葡萄牙军人还是非常了得的,他们在无数的海外领地上与他国争霸,军队的素质可以说是全欧洲第一流的,虽然公国海军陆战队的武器非常先进,但是顶着压力和困难而上的葡军还是高喊着圣母的名字,向前冲锋。 直到被杜阿尔迪舰队拖住脚步不得不应战,路易·马勒才发现自己的算盘打得太过了,不过他很快稳住了局面。说起来公国海军的后膛子母炮技术还是来源于葡萄牙人的,对方的舰队齐射同样威力巨大,猛烈的炮火使得双方的战舰都失去了队形,他们犬牙交错地挨在一起,玩命地填塞着弹药,期望下一颗铁弹能够击沉对手。硝烟笼罩在船与船之间,不时有荡着缆绳,口含刀剑的家伙从对方船上呼啸而来,双方舰队间的初次接触战开始了。 第252章 巽他号上的决斗 在“圣卢西亚”号之前,“巽他”号被敌舰的炮火屡次击中,速度放慢,结果陷入到三艘敌舰的重围之中。惨烈的接舷战同时也开始了。 首先登上“巽他”号的,是一个没落的葡萄牙小贵族,库埃留·迪亚斯爵士,他曾经变卖家产弄到一艘小船随即冒险远航非洲,但满载而归时不幸遇到暴风,又复赤贫,无奈之下,他只好偷偷地加入了一个海盗团伙,在几年的磨练之后,他成为了一个船长,并且率队“归顺”了葡萄牙政府。 库埃留一直坚信自己有着高贵的血统,所以他异常执拗,渴望立功,此次作战,他被分到最前线,但库埃留没有任何埋怨,反而窃喜不已。 葡萄牙士兵一拥而上,“巽他”号的船员们进行了殊死的抵抗。 库埃留对自己的武艺有相当的自信,尽管首先登船让他挨了几枪,但那些铅子没有打中要害,他在乱军之中勇不可挡,挥着一柄剑,连杀数人,冲到了船艏甲板上。 在库埃留武勇的刺激下,三面登船的葡军士气大振,他们在甲板上奋力拼杀,并往舱下不断渗透。 “巽他”号的船长是年青有为的爱德华上尉。他曾经在海岸警备队呆过,是“绿角”号的船长,在干了一年多之后,积功升为常规舰队的船长,又因为卡奥将军正在扩编他的部下,所以被招了进来。“巽他”号是艘旧船,属于马六甲造船厂的产品,和麦哲伦将军的座驾“斯巴达”号属同批型但略小,吨位甚至比绿角号还小得多,但爱德华船长却非常满意。 可是这一次,才和葡萄牙舰队交火没有多久,他就遇上了这么一场倒霉的三舰合围的遭遇战,爱德华鼓足精神,拔出剑来,率领手下和登船的敌人殊死拼杀。 船只纠缠碰撞的声音,令人听得牙酸,葡萄牙人不计成本地施放着火箭,“巽他”号上浓烟密布,火苗顺着还未收拢的大帆向上扬起,爱德华已经按照保密条例,命令手下毁坏舰上的先进设施,水密舱全部打开,凿通底舱放水,做好自沉的准备。 困兽犹斗的“巽他”号突然爆发出来的实力,让三艘敌舰的指挥官都异常恼火。在几乎面对着面的距离,用重炮互相轰击对方的炮甲板,木屑横飞,血肉迸溅,肋梁和舱壁摧断时沉闷的声音,加上火势和烟尘,不呆在这个战场内的人根本不明白那种紧张、压抑和杀人的气氛。 但随着葡军的不断推进,“巽他”号上仍能开火的大炮越来越少,因此,葡军的指挥官也放心大胆地进一步派遣士兵上船,其中就有刚刚登岛不果的葡萄牙王家骑士迪奥古先生。 登陆一个有着重炮和超强防御阵地的岛屿,迪奥古还没有那么笨,当他看见被己方团团围住的“巽他”号时,他顿时两眼放光,指挥着一帮由流氓升格的王**人,“奋不顾身”地冲上了敌船。 此时,爱德华上尉与库埃留爵士已经正面碰上了,两人在艉舱一块染满鲜血的地板上碰面,各自剑下都倒伏着几名士兵。库埃留正抹着脸上一道阻挡视线的血液,忽然迎面的隔板被撞开了,几名衣衫褴褛的公**士兵带着伤涌了进来,其中就有爱德华上尉。 “我发达了,我想您一定是这条船的船长吧!”库埃留用剑轻轻笃了一下地板,微笑着说道。 “你们往下走。”爱德华先挥了挥手,招呼自己的士兵离开,他也看出对面那个身强力壮的家伙不是好惹的,“鄙人爱德华,军衔上尉,你想要抓住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这要试试看才知道!”库埃留根本不在意溜掉的几条小鱼,他已经杀人无数,只看对方所穿的制服和不一样的气质,就知道这是一条大鱼,“来吧,爱德华上尉,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库埃留·迪亚斯爵士!” “嗬,万分荣幸,贵族先生!”爱德华撇嘴笑了笑,随即将刺剑高高举起,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库埃留觉得这句话充满了讽刺,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贵族,还曾经坐落成为人人憎厌的海盗于是他大吼了一声,尽力快速地刺出一剑。 爱德华飞快地挡格开来,随即库埃留发动了一系列全力的进攻,他的剑术完全依靠其力量,但爱德华使用小碎步不断后退,一边尽力地格挡着,库埃留这才发觉对方也是有着深厚底子的剑术行家。 爱德华的剑术来自于学校老师的传授,而那些老师无一不是当今欧洲最具盛名的剑术高手,甚至连教皇御用保镖之一的托雷塔骑士也曾拨冗来为军官们授课,身兼数家之长加上自己的勤学苦练,爱德华的剑术自然不是泛泛可比。 库埃留的个子比对方要高了足足半个头,他的招式普通,但攻击极有力度,爱德华一时也没办法完全化解。等到他被一门大炮绊跌了一下之后,才惊觉自己已经退到了舱壁旁边,库埃留狞笑起来,用力挺剑,刺向爱德华的前*! 危急时刻,上尉果断地弃剑,用随手捡到的一支擦拭炮管的长铁棒格挡开这必杀的一击。随即,他两手抓住肋梁旁的凸架,抬脚就踢,正中库埃留的腕子这是来自大明国的武术教官的授课内容,果然收到了奇效! 只听“笃”地一声,那柄刺剑飞过爱德华的面前,深深插在了舱壁上,库埃留揉了揉疼痛的腕子,有点不能置信地看着对方。 爱德华微笑地拔起那柄剑,轻轻在锷刃上吹了一口气,挑衅地看着他。 库埃留也立刻还以冷笑,他从旁边的一张厚实的大桌子上,取下一盏四芯的铜烛台,拔去蜡烛之后,烛台上尖利的部分也不能不令爱德华稍稍动容。 两人继续格斗,这一次,爱德华一扫颓势,他大力地挺剑击杀,连续进攻,而失去了武器的库埃留则只能不断游走,一边用铜烛台狼狈地格档几下。 经过一番试探般的攻击,爱德华已经彻底了解了对手的底细,他的剑在半空中画出几道漂亮的剑花,手腕轻轻抖动,试图穿越库埃留手中烛台的阻挡。 库埃留也打起了全部的精神,他毫无惧色地瞪大眼睛,有些笨拙的烛台在他手中完全看不出分量,他左隔右挡,烛台上不时爆起一溜兵刃相交的火花。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够在十招内攻出一两招,逼得对手挥剑隔架,或者退后两步,为他争取到一块足够安全的距离。 爱德华觉得已经到了时候,他深深吸了口气,大吼一声,剑先向对手面部虚晃,随后疾速变向,库埃留将烛台反射般挡在面前,不料腿上突然一痛,不禁脱口大叫起来! 他知道对手已经刺伤了自己,不敢怠慢,拼命将铜烛台朝对方丢了过去,马上和身一滚,脱离开对方连续的几下深刺!他感觉一股血液从裤管溢了出来,额头上冷汗一颗颗冒出,好在伤口不是太深,有过许多次受伤经验的他,有所判断后心里顿时微微一松。 库埃留滚翻的地方,正好是刚刚爱德华遇险的那门炮的旁边,葡萄牙爵士立刻看到了扔在地上的长铁棍,他兴奋不已地捡了起来。那重量虽然有点沉,但仍然可以得到极好的使用,尤其是以力气著称的库埃留先生。 爱德华发现了他的意图,他挺剑加紧了攻击。 在紧张的手忙脚乱之后,库埃留终于完全掌握了那只铁棍,他用双手舞动起了新的武器,简简单单的刺、点、挑、格,来来回回就几下招式,但他的蛮力终于体现出来了,爱德华只觉得双手虎口都在震颤不已,几乎到了无法把持剑柄的地步! 库埃留的脚步踉跄着,但他仍然开始发动了猛攻,逼得对手只能慢慢一步步地后退着。 他手中的铁棍猛地扫出,随后再从相反的方向扫回来,看见爱德华窘迫地不敢挥剑抵挡,只能后退快到舱壁位置,他冷冷地笑了,突然一棍刺出,对手骤然挺剑在*前急救,“砰”地一声闷响,爱德华被震得溢出半口鲜血!那迅猛无比的棍尖仍然“嗵”地重重紧贴着爱德华的左臂落在了舱壁之上,竟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爱德华大力地扯动自己被压住的袖管,撕扯的声音随之响起,他情急之间,竟然将左手的袖管完全扯离了衣服,露出半条赤裸裸的膀子。 库埃留“嘿嘿”一笑,再度扑向爱德华,铁棒的一头虚晃击下,逼得对手只能侧身让开,随后葡萄牙人巧妙地轻轻一拨,压住前进的一端,铁棒的另一头顿时“呜”地带着一股风声,扫到了爱德华的体侧! 公国的海军上尉不禁“啊呦”一声,痛苦地飞了出去,歪头又吐出一口鲜血。 库埃留也被那股反作用力挡了回来,他腿上还在流血,并且人已经是精疲力尽了,铁棍太重,他得使出浑身懈数才能控制得了,并且那根棒子已经将他双手都磨出泡来,直至他的两膀也都脱力,颤抖了半天,他才重新捡起属于自己的那柄剑来。 爱德华连连咳嗽,呛吐出一口淤血,勉强地笑起来,“爵士,你力气不错,但你的剑术还应该有很大的改进,现在是比不上我的。” 库埃留很慎重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我也正想向您多多请教,尊敬的爱德华船长!库埃留·迪亚斯在此发誓,不会伤害你的性命,我需要名气和赎金,我想这些对您来说应该都不是问题。” 爱德华挣扎着爬起来,刚想说话,忽然舱室外一阵大嚷,有人闯了过来,并走进了室内。 “迪奥古骑士首先占领了敌舰!迪奥古骑士万岁!” 很多在甲板上高喊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进来,库埃留不禁好笑起来,他恶狠狠地看着那些人,“你们是谁的部下?没看见我正在决斗吗?都给我滚出去!” 那些士兵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一会儿,一个穿着打扮非常俗气,戴着一顶华美帽子的家伙走了进来,他的眼睛掠开了库埃留,立刻转到了受伤的爱德华的身上。 “哈哈,老子的运气不错,不但攻破敌船,还俘虏了他们的船长!来人,把他押下去!” 库埃留的怒火完全燃烧了起来,“大胆!这个人是我的俘虏,我是库埃留·迪亚斯爵士,你又是谁?胆敢冒领军功?你不怕将军的惩罚吗?” 那人微微一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老子是谁,凭你也配问吗?这艘船是由我先占领的,因此,我对上面的所有俘虏都有处置权,来人,把这个叽叽歪歪的家伙一并带走,看看他们拿什么来威胁老子!” 跟随着迪奥古的手下们,都是一群流氓和痞子,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连绑捆起自己俘虏都做不到的库埃留爵士自然不是对手了,他还没挡两下,就被几个强壮的士兵牢牢锁住,挨了一顿拳脚,并被像猪一样捆绑起来,看着他叫骂不绝,迪奥古甚至恶意地命人拿来一块破布,狠狠地塞入对方的嘴巴。 看着库埃留爵士瞪着噬人的眼睛被人拖下去,躺在一边的爱德华上尉不禁失笑,但他一句话也没讲,只是轻蔑地闭上了眼。 迪奥古看着这个受了重伤的船长,不禁心花怒放,他盘算着到手的利益,开始朝着自己的手下们洋洋得意地训起话来,“各位,这次我们冒着生命危险,第一个登上敌船‘巽他’号,清除了所有的反抗者,并且还成功俘虏了敌方的船长,这种功劳是可歌可泣、永载史册的!各位,想想加官晋爵后的日子吧,想想国王赏赐的金币吧!我们就快要洗掉令人难熬的穷困气味了!我们会喝着美酒,玩着靓妞,无所顾忌地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阔气!各位,这些都是因为什么?” 所有人欢声雷动,异口同声,“因为我们跟着您,伟大的迪奥古骑士!” “回答正确!”迪奥古美得都有些找不到北了,他大力地一挥手,“把这个被我打得气息奄奄的船长带下去,顺便问问他的名字,以便我们将来好收赎金!” 几个手下应了是,连忙抢着过去,把爱德华强行架了起来,爱德华厌恶地推开了他们,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低声说道:“我自己能走!” 迪奥古的几个手下也没有在意这个伤员的行动,但是过了一会儿,骑士就不得不接受最沮丧的报告了,那几个家伙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回来报告,说那位公国的船长在甲板上行走时,突然往旁边跃去,在他们不及拉住的情况下跌入海里,很快就不见了。 “你们这些蠢货!笨蛋!玩女人都会生烂**病的臭狗屎!”迪奥古气得连放闷屁不止,破口大骂,唾沫星子直飞到这些倒霉鬼的脸上,让他们免费洗了一把。不过随即迪奥古又一想,刚刚有个家伙蹦出来说这个船长是他擒获的,自己气不过把他给捉了起来。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如将计就计,把那个库埃留爵士放了,然后向巴乌尔将军慷慨地报告,这位爵士抓住了敌方的船长,但人却不见了,也许是私自放走了……哈哈,哈哈! 迪奥古是个根本没有骑士精神、同僚意识,彻头彻尾的流氓,他仗势欺人,胆大妄为,因为卡布拉尔子爵的照顾,更使得他滑向卑鄙者的深渊。当然,无知者无畏的他也不会想到,这一次的事情会最终发展到一个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第253章 卡奥亲战 “那些,该死的葡萄牙人!”路易·马勒指挥舰队,冒着敌方的弹雨发动一次次的攻击,他已经收到了“巽他”号最后发来的讯号,表示该舰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很可能被敌人俘虏了,他咬牙切齿,跺着脚大发脾气,他甚至准备挂出红色战旗,与对方血拼,但在副官的劝说下方才停止。 “打信号,让岛屿守军炮击‘巽他’号,务必击沉!” 眼看着望远镜范围内那艘己方战舰陷落于葡军之手,少校就感觉心被剜了一块似的疼,他下定决心,发布了以上命令。 “长官,那上面可能还有我们的人!” “这是命令!” “这……遵命,长官。” 过了一会儿,公国舰队的上下都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在重炮的狂轰之下,远处的葡萄牙舰船四散逃开,而孤零零的“巽他”号则受到了重点照顾,无数炮弹打在这艘船身上,一条条迸开的舱板,在空中碎裂,帆倾桅摧。船上不少还来不及转移的葡军士兵只能从甲板上抱着头,拼命往海里跳去,整只船看起来就像一只到处是孔洞的筛桶般,可怜地漂浮在水上。 这种情景不能不让公**人们升起熊熊的怒火,炮手们玩命地加速着自己的动作,操纵着大炮将一颗颗满含愤怒的炮弹射向敌舰,虽然路易·马勒的舰队成员较敌人少得多,但因为公国炮手的训练程度更好,加上他们科学的火炮控制设计和精简了操炮步骤,所以他们战舰的火力反而更密集一些。 杜阿尔迪将军感到了自己的失策,在混战中他损失了4条船,此外还有2条船因火灾而退出战场,其余各舰无不带着轻重不同的伤痕。于此相反,公国舰队严整有序,火力强劲,配合默契,虽然双方一度产生了近距离的混战,但葡军很快被对手瞅准机会,钻出了包围圈,并且形成了编队对轰的情况。现在,杜阿尔迪将军已经不敢肯定对手会因为绝对数量上的劣势而不主动发起进攻了! 两支舰队的伤亡也都在短时间内增加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 路易·马勒的旗舰“圣多默”号上,沿着两侧炮甲板往中下层医疗舱的必经通道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几个瘦弱的小家伙正肩扛手抬地将几具尸体从一个废弃的炮门摔到海中。 “所有列兵全部进入炮甲板,重申一遍,所有列兵全部进入炮甲板!”固定在舱壁上的铜喇叭中,模糊地传来军官的吼叫声,那些即将临时成为炮手的船员和陆战队士兵们,便纷纷甩脱累赘的衣服和鞋袜,排队钻入散发着热气、臭气、血腥气的狭窄通道之中。 “抛弃甲板上多余物品,右向转舵,取半逆风向攻击!” “明白,水手长,带人清理甲板!船长,我亲自去掌舵!” 路易·马勒对自己的大副(舰务官)史考特中尉点了点头,他不避危险地亲自站在弹雨横飞的甲板上,并且在旗舰上打出“跟随我”以及“靠近炮击”的命令,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公国海军在这场未曾经历过的惨烈海战中始终保持着令敌人赞叹的旺盛斗志。 又有2艘敌船遭到了公国海军船长们的夹攻,在其中一艘船转弯避险的时候,一枚来自近处的巨型艉炮炮弹落在它的后甲板,并直直贯穿了舵舱,让它立刻失去了动力。随后,这艘无法机动的船只受到了猛烈炮火的袭击,很快变成了一团大火球! 此时,葡军舰队指挥官杜阿尔迪将军的心都已经凉了半截。 他所在的分舰队的伤亡已经超过1/3了,整支舰队在极其苛刻残酷的军令之下得以勉强维持着战斗力,但如果再得不到支援,崩溃只是早晚的事情。 “将军,我们已经难以取得胜利,现在撤退还不迟,再等下去,恐怕整支舰队都保不住,巴乌尔将军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杜阿尔迪听到副官的说话,默然不语,但他抓在舷帮的指甲却已经深深扣进了木纹中去。 他的副官于是更加激烈地劝谏,“不能再等了,将军!茹安·达·诺夫男爵的舰队到现在都没有动,他们分明是在看我们的笑话!巴乌尔将军是要一个替死鬼,但是他……” “闭嘴!”杜阿尔迪脸色铁青,猛地转过头,“告诉舰队,战至一兵一卒也绝对不允许撤退!升红旗,升格斗旗,旗舰要冲在第一位,第一位!” 这位副官惊恐地后退了一位,在面目狰狞得几乎变形的长官面前,他油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是,是,我的将军!” 与此同时,葡萄牙舰队总指挥巴乌尔将军正面色肃穆地站在旗舰“巴雷鲁”号上,他已经命令右翼舰队司令达尔布克基将军快速推进到指定位置,与杜阿尔迪将军的分舰队汇合,一同攻下无名小岛。另一方面,他命令茹安·达·诺夫男爵的中央舰阵向前移动,给岛屿守军制造更大的压力。 “只有登陆作战才能扭转现今的颓势!”卡布拉尔子爵在旁边嚷嚷着道,“我们的迪奥古骑士刚刚攻击并占领了一艘公国海军的战舰‘巽他’号,在他的带领下,登陆作战一定能够获得成功!” 巴乌尔将军却迟迟没有正面回答他,在这位指挥官看来,将一万多名葡萄牙陆军战士交给一个并非自己亲信的人物,是件不讨好的事情。再说那位骑士如此厉害,刚一出战就获得大功,如果再派他登岛,那不是要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功劳全部掠夺了? 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起来,“卡布拉尔先生,陆军的阿方索将军已经在召集他的部队,迪奥古骑士可以参加此次作战,但我能做的最大安排就是让他成为将军的随侍。” “好吧,一切为了葡萄牙!”卡布拉尔慨然应允,表现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葡萄牙陆军冒着岛屿和穆萨山炮台的火力狙击玩命登陆之后,无名小岛的防御情况便显得前所未有的糟糕起来。 在休达,公国海军少将卡奥船长已经神情凝重地在舱室里走了若干步子了。 “从初次的试探来看,葡萄牙海军的实力不容小视。”威弗列德少校说道,“我们的舰队要想在损失很低的情况下战胜对手,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再说,弹药的筹备工作越来越困难了,休达要塞所贮存的都是陆地炮的炮弹,舰炮炮弹几乎没有,摩尔人的地盘里就更不用说了。” “我们的弹药还够我们打一次大规模的海战吗?”卡奥停住脚步。 少校迟疑着,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不为人察觉地微微摇了摇头。 看见副官这个样子,卡奥当然明白,当初他的计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拿下休达港,结果一变再变,到最后竟然达到用舰队炮火轰击要塞的地步,休达要塞坚固的防御体系由此遭到了可以称得上毁灭性的破坏。好在徐清卿公主殿下等人主动在胜利后担负起修复防御的任务,加上卡奥自己的警醒,工程进展得相当顺利。 可是,由于亲自率军出征的公爵舰队始终没有任何音讯,原本应该后续到达的战略运输舰队也不见踪影,这使得卡奥将军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如果不设法取得补给,那么舰队就丧失了一半以上的战斗力,最终的结果不是被击毁,就是被俘虏,而光凭借着要塞来防御,能不能阻挡住盛怒中的葡军很难说。 此次葡萄牙人动员了两万五千人的大军,分批来此,他们在这一战中毫无后顾之忧,依托葡萄牙强大的国家势力,补给充足、士气高昂,所派遣的将领也都是其国内一时的人杰,巴乌尔将军甚至曾经和印度副王兼驻印度地区舰队总司令巴托洛梅将军并称,他在阿拉伯地区的战绩辉煌无比。而且这一次为他助阵的也都不是庸才,茹安·达·诺夫男爵、杜阿尔迪将军和老将达尔布克基等人在葡军中都有着响亮的名声,尤其是茹安男爵,此人在1511年随印度副王阿尔布克尔克18艘船的舰队远征过马六甲,并获得胜利,当时他是立功最大的一位船长。而眼前稍显不利的局势,显然印证了这些情报。 “不能再等待下去了,无名小岛一旦被占领,他们会肆无忌惮地对休达港进行围攻了。我们的兵力充足,但弹药和补给都几乎切断了。光凭着路易少校的几十条船,绝对挡不住那么多敌舰!”卡奥重重地一拍掌。 “能够动员的,只有36条战舰。”海军参谋部的维克多上尉说道,他受命负责舰队的整编工作,曾有过在“维多利亚”号服役的记录,“其中还包括崇清公主殿下的‘三宝’号以及配属舰‘骁卫’号两艘船。” “三宝”号的巨大体积,除了卡奥舰队的旗舰“克兰顿”号以外,其他船都望之兴叹,不过这艘船实在是为了公主殿下特意量身定造的,它装备着最大最全的舱室,远洋时也可以载员1000人左右,物资和各种补给品可以连续使用两个月,但与此对应的是,这艘船满载时速度很慢,仅为5节;为了增加仓容,如此大吨位的战舰只配备了35门炮,几乎只相当于其1/2吨位的克拉克舰的定装数。 卡奥将军听到这里,也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这最后一支舰队增援失败的话,那么只有在休达要塞和敌人打阵地战了,到时候即使获胜也和失败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补给线断了,就算再有本事的人也坚持不了很久。 “出击,由我亲自带队!” 独眼龙非常慎重地理了自己的军服,随即端端正正地戴上了帽子。 第254章 萄军体面的撤军 休达港的战争还在继续着。 但情势已经发生了根本上的转变公国海军和陆军的指挥官们不禁要从心底里喊一声“感谢上帝”从摩尔人建立的非斯王国回来的斯波贤定,带来了签署公国与非斯王国友好合作协议的好消息。 在协议中,公国答应帮助非斯王国平定以前葡萄牙人在其国境内海岸线上部署的十几个武装堡垒和要塞,并允诺将之归还非斯王国;后者则承认公国对休达港及附近地区的统治权,两国采取互通贸易的行为,凡两国商人、商团在各自辖境内的安全与自由交易行为不受任何侵害。并且,非斯王国还同意将这一协议展示给更多的北非摩尔人国家,并尽量说服他们附签。 自由贸易对于摩尔人来说,一直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尤其是在休达等北非据点被葡萄牙人强占后,他们就再也不能越过海峡,从容往来欧洲和非洲大陆贩卖那些价值万金的香料了。 现在,有公国出头,摩尔人当然愿意尝试一下,听说那些人并不是只信仰上帝的疯子,而是什么想法都有的杂种这个词可能不好听,但摩尔人就是这么想的,因为公国人中间种族众多,白人并不占有绝对数量上的优势,只不过他们目前的政治地位普遍较高罢了。 除了摩尔人,东面的阿尔及尔更是传来了好消息,奥斯曼土耳其人果然没有失约,在先期到达的鲁格曼斡旋之下,伊拉米与贝依勒贝依海拉金先生的会谈取得了成果,红胡子从阿尔及尔一下子征调了35艘满载水手的战船,气势汹汹地前来支援休达港。与身经百战的北非海盗团伙交手,这不能不令葡萄牙方面感到为难,况且在海拉金的身后,很明显站着全欧洲**徒的公敌庞大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苏丹。 而整个战役的进程也令葡萄牙王国为之震动,5月1日至5月2日连轴的作战,甚至夜晚也在进行,葡萄牙人舰队尽数出动,对无名小岛的防御阵地进行了疯狂的攻击。 至2号的中午,葡军已经在这个弹丸小岛上登陆了不下5000人,守军在卡奥将军舰队的亲自支援下勉强维系着防线,最终惨烈的登陆战已经几乎毁坏了所有的大炮和工事,战斗双方在毫无遮掩的荒岛上厮杀,密密麻麻一波波的士兵冲向岛屿,尸体遍地,甚至都引来了大陆上的秃鹫。 最后,凭借着俞大猷上校指挥的扶桑战士以及徐清卿公主手下武艺高强的僧兵部队,守军才勉强守住了阵地。 双方在海战和岛屿攻防战中伤亡共计5167名,其中2000多人是直接死亡! 公国海军“巽他”号全员阵亡,船长爱德华上尉跳海获救,但身受重伤至今昏迷。 陆军第30师上尉团长切艾尼埃阵亡。 海军陆战队901大队第7重炮连包括连长麦尔蒂辛中尉在内全员阵亡。 “贝伦”号船长帕鲁鲁身中流弹重伤。 “红雨林”号下级军官罗宾在激烈的接舷战中受重伤。 包括一直呆在最前线的路易·马勒少校都在战斗中额头见血,可见公**在此战中的惊人损失。 但比起公国,葡萄牙方面则更加凄惨。巴乌尔将军的属下,左翼舰队司令杜阿尔迪将军在此战中牺牲,整支舰队50多艘船只回来了1/3不到,并且各个带伤;右翼舰队司令达尔布克基将军在船队组织登陆时遭到失利,敌人在穆萨山的炮台突然发威,加上一群“水蛭”小船重炮轮番的进攻,令其损失惨重,要不是因为他的舰队多是大型舰,恐怕连1/2都收不回来;茹安·达·诺夫男爵的舰队虽然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但士气低落,所有人望见休达港后都会兴起一种沮丧无力之感。 除此之外,葡萄牙陆军上校阿尔麦达阵亡,部队溃败,另一位上校劳比斯在接替此人位置后不久也步其后尘,被一枚锋利的箭矢射中咽喉。葡军在守军强硬如铁般的防御面前一筹莫展,几乎比对手多出三倍的伤亡率,让总指挥巴乌尔将军颓然无比。 最让他觉得丧气的,无疑是此时奥斯曼土耳其居然想要插手特葡间的战争,红胡子的名字巴乌尔将军也是屡屡听闻,就算他对这些异教徒无比憎厌,但也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海拉金已经是罗马教廷、各天主**教国家的公敌,但他仍然活得很好,并且盘踞在北非阿尔及尔地区,实力强大的西班牙王国几次征伐都被他击败。 这个恶名在外的大海盗头子的到来,令葡萄牙人有种被毒蛇盯上的不妙感觉。 另外,听说北非摩尔人也和公国勾勾搭搭了,这是一支很令原先葡萄牙北非守军头疼的力量,在这里开战的费用向来不低,加上摩尔人占据着地理上的优势,能进能退,葡萄牙人只能单纯防守,所用的装备和粮食都需要从海路运来,成本无比庞大。 1500年至1510年的十年间,北非葡萄牙占领区因为和摩尔人打仗的总花费就高达53.8万克鲁扎多!这几乎相当于王室在香料群岛几年的收益! 难怪北非被葡萄牙人视作鸡肋,这种亏本的买卖实在有点不值得,但出于战略上的考虑,又不得不对这些地区加以重视,并屯扎重兵。 例如休达,掌握了直布罗陀海峡沟通地中海和大西洋的交通要道,对于贸易的重要性用脚趾都能想得出来。 还有一些北非和西北非的沿海地区,支援着葡萄牙王国向非洲、印度等地区派出的贸易船队和护航舰队的安全,和马德拉群岛一样,同样是葡国不容动摇的海外领地。 可是到了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巴乌尔将军根本不敢想像如果就这样回到国内,会遭致怎样的惩罚和诋毁,他的名声、他的荣誉以及他的前途会统统完蛋!国王若奥三世陛下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 “我是有功的,我是被冤枉的,迪奥古,你这个卑鄙小人” 远处,一个被拖下去的军官引起了巴乌尔将军的注意,他从怔神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淡淡地问道:“那是谁?” “一个叫库埃留·迪亚斯的小贵族,冒领军功,私自放走被俘的敌方官员以获得好处。他的罪责太大,只有回国后等待我王的处置了!”卡布拉尔子爵冷笑着回答,随即转过头来,“将军,刚刚收到的讯息,休达要塞司令默尔丁·唐·普斯多密勋爵被释放回来了,他带来了对方的要求!” “什么?”巴乌尔将军猛地转头,眼神中带着诧异及一丝警惕,“默尔丁勋爵被释放了,在哪里?马上带我去见他!” 旗舰“巴雷鲁”号很快升起了司令旗,匆匆赶来的仪仗队也排列在甲板两侧。默尔丁·唐·普斯多密勋爵虽然为人被巴乌尔等人鄙薄,认为他没什么真才实学,但却没人敢于得罪。 这位勋爵不但曾经是曼努埃尔陛下座前的红人,并且现在也是其子若奥三世御前的宠儿。两代国王的信任,使得他在葡萄牙国内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原本没有什么功劳和资历者是不允许到印度和*赴任的,就是这个默尔丁先生率先打破了这一惯例。 默尔丁勋爵瘦高的个子,仪表儒雅,眼睛中充满了老练、圆滑的色彩,他从小艇中走下来,完全不像一个被俘虏的将军,而是一个正在接见属下的国王般,微笑着走来,和躬身行礼的巴乌尔将军、卡布拉尔子爵相见。 “勋爵,看见您安然无恙,我就放心多了。”卡布拉尔子爵充满深情地说道,“上次见面还是在3年前了吧,在波尔图?” “对,是鲁阿恩特尔庄园,我们一起参加了马德里的菲洛米娜伯爵夫人举办的宴会。”默尔丁的声音带有一点磁性,容易让人产生信服的感觉,“卡洛斯公爵也到场了,他带走了我们都希望留下的美人。” 两位贵族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巴乌尔心里则腹诽不已。 “这位是巴乌尔·阿尔瓦里什将军。”卡布拉尔仗着是国王陛下派出的亲信,有些本末倒置地介绍起来。 默尔丁矜持地点了点头,巴乌尔不得不先行开口,“您好,尊敬的普斯多密勋爵,看到您脱离了危险,我们都非常高兴。他们没有为难您吧?” 默尔丁的脸色一沉,很勉强地点了点头,“谢谢,战争的双方都是文明人,而不是野蛮人,在**的名义下作战,我们毋需为自身的安危担心!” 似乎是看到巴乌尔将军不擅言辞,子爵连忙说道:“勋爵,巴乌尔将军是阿尔瓦里什家族的成员,祖上曾经与那瓦尔王国的王室通婚,据说拉马里奥公爵的夫人就具有该家族高贵的血统,这位夫人是巴乌尔将军的姑妈。” “原来如此,幸会。”说起血统,默尔丁勋爵根本不想多谈自己的显赫与辉煌的身世,因此即使对方拿出吃奶的力气来证明自己是上等人,对他来说也是无济于事的。 巴乌尔将军的满腔愤怒,简直都要找不到地方来释放了。 一个被俘的家伙,居然还如此傲慢,如果不是看在国王的面子上,真的要跟他翻脸了!巴乌尔恨恨不已。 “将军,也许哪天在御前我们还要依靠勋爵的力量,才能够化险为夷!”耳旁突然传来一句低语,巴乌尔恍然往旁看去的时候,却见卡布拉尔仿佛什么也没做一样微笑着正看着默尔丁勋爵。 “普斯多密勋爵,甲板上显然不是一个可以谈事的地方,我的舱室里比较温暖,还有61年份的波尔图酒,请您赏光!”巴乌尔展开笑颜,不动声色地殷勤地搀起了对方的膀子。很显然,他没有呆到完全没有政治概念的地步,而默尔丁很显然也挺享受这样表露无疑的奉承与恭维。 几个人很快来到了豪华的指挥官舱室。 巴乌尔将军亲手为勋爵倒上了酒。 几个贵族赶走了碍眼的侍从和女仆,默默无言地各自靠坐着品了会酒,默尔丁叹息了一声,“两位先生,这两天的战事我都已经清楚了,首先我想说的是,我们失败了,葡萄牙失败了。” “勋爵!”卡布拉尔子爵慌忙喊了一声,却被对手不容置疑地摆手打断了。 巴乌尔倒是一脸的平静,他已经想通了,此次战役失败能引起最坏结果就是下狱,这已经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因此也不用表现得多么紧张。 默尔丁扫视了他们一眼,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其次我想说的是,这场战争我们失利的结果并不能代表什么,从头到尾,我们都被敌人算计了,包括儒略历的新年活动,卑鄙可耻的偷袭,以及敌人对休达要塞惊人的熟悉……”他略带点忧郁地微微摇了摇头,“另外,他们的武器装备也先进得令人吃惊,先生们!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一门炮可以打到1.5英里开外,并且还能打穿一堵2.1英尺厚的石墙!还有那种用来拖动大炮行走的车子,非常适合**!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这种东西已经被一个新兴的国家大量使用了!” 巴乌尔和卡布拉尔都凝神静听他的讲解,因为初次攻击休达港的时候,公国的确动用了大量先进武器,不过此次两天的战争,葡军高层没有发现对手有太过先进的东西,不过对方的船只速度倒是普遍要快一些,那也许跟他们使用了更多繁琐的帆具有关。 “没有阿拉伯人和摩尔人的干涉,我想重新夺回休达并不是难事!”巴乌尔仍旧雄心勃勃,在听到勋爵仿佛有夸奖敌人的意思后,忍不住说道。 默尔丁露出一脸的讥诮,“巴乌尔先生,您根本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无能!此时在休达港的船坞里,至少还有100多条战舰,全是三桅以上的大船!仅仅一个不到3英亩的小岛,连续两天都没有夺下,甚至你们的战舰还损失惨重,难道这就是你们战斗能力的表现?” 巴乌尔大怒,脸色铁青,一时竟然讲不出话来。 卡布拉尔子爵的脸上也不好看,他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勉强笑了笑,“勋爵,现在我们需要联合起来,讨论战争失败以后的问题,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默尔丁皱了皱眉,但迟疑了片刻,却不得不点头。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只有守望互助,说不定还能在若奥三世面前讨到一条生路,如果再心怀贰心的话,恐怕到最后谁都逃不了责任! “您说得对,子爵。”默尔丁揉了揉脸颊,显出一副疲惫的表情,几天的关押,虽然没有受到**上的折磨,但精神压力还是相当大的,“公国舰队的总司令卡奥将军已经和我进行了几次会面,他们手上掌握着2905名俘虏,其中包括要塞陆军上校特奥都洛·曼维尔男爵等人,这些人都是里斯本的豪族,我们不能擅动,并且他们又有了北非海盗红胡子舰队的直接支援,想要拿下休达港,困难重重。” “我觉得正是如此。”卡布拉尔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为了不使我军增加更多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应该主动从海峡撤军,但是,国王陛下未必会认同我们的意见。他需要胜利,需要一个体面的结果,丢失了休达,这不是丢失了屯门或马六甲可以相比的,如果再加上一次劳师动众却没有胜果的败仗,那么,勋爵,我认为我们的前途都将要到头了。” 把默尔丁扯进来是卡布拉尔和巴乌尔极其自然的选择,当然前者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没有反对的意思。 诚然,把罪责推到巴乌尔这个家伙头上也许默尔丁会幸灾乐祸,可他没办法这么做,别说是从他的手上丢失了要塞,况且巴乌尔的舰队还是奉命来援救自己的两种不同的罪责,就需要用不同的替罪羊了! “这次失败可以归咎为几点:红胡子舰队突然与敌人汇合,摩尔人也出现在休达附近,意图不详,当然,我们都应对战败负有主要责任!” 巴乌尔与卡布拉尔两人脸色都渐渐苍白起来,子爵不禁打了个寒颤,“默尔丁阁下,这,这话不能这么说吧?” 默尔丁若有深意地微笑起来,“卡布拉尔先生,有时候你能主动担负起责任,实际会受到的责难都会小得多,尤其是在若奥陛下面前。他不同于好大喜功的先王,若奥陛下并不太热衷于财富,而是注意关注教务和努力维护国家的权威,他对违反教义者往往会采取严厉的措施,对他撒谎,或者依靠欺骗手段躲避罪过,这都是他无法容忍的。与其那样做,我们不如大大方方地揽下责任,我们的士兵是坚定的,我们的军官是英勇的,我们的贵族是无畏的,他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他们在这里誓死抗击侵略者。我们甚至可以绝口不提敌人趁儒略历新年前来攻击的事情,或者他们拥有红胡子等援军的事实。要知道,你表现得越理智,越谦卑,你就会在这件事情上赢得更多的加分,若奥陛下一向很有气度,他不会轻易把惩罚之剑落在贵族的头上。也许到最后,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并且还能轻易地获得士兵们、军官们的好感,这件事是双赢的。” 巴乌尔将军和卡布拉尔子爵两人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一场丢脸的失利之战,结果还可以获得好处! 默尔丁不乏轻蔑的眼神在两人脸上微微一扫,他的声音愈发带有种磁性的深沉,“说起来,丢失要塞还可以说是敌人趁着我们毫无防备时的偷袭获得了成功,但你们率领大军前来,损失惨重以外竟然还没有任何进展,这才是最为棘手的问题!两位,现在是你们需要思考的时候了。” 卡布拉尔子爵恭敬地站起来,为对方添注了半杯红酒,脸上布满媚笑,“亲爱的勋爵,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您据守要塞坚持到最后,这种行为已经令敌人都深感钦佩,别说是我们这些同僚了!也许,不是您的政务官疏怠了节日的防御,反而让士兵都喝了酒导致纪律涣散,恐怕休达要塞是不会那么容易丢掉的。” 默尔丁死死盯着对方,卡布拉尔当然也毫不介意地看着他,过了好一阵两人才各自露出会意的笑容,勋爵站起来与他干杯,“我亲爱的卡布拉尔先生,您对国王的影响力也是令人深深敬畏的!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杜阿尔迪将军的实在不是一个懂得作战的人,在敌人已经盘踞了诸多要塞,且做好了岛屿的防御之后,他还贸然率领舰队发动猛攻,结果因此而陷入了胶着,将我军的大好局面都毁于一旦。此后红胡子的舰队也出现在这片海域,为了保证我军侧翼的安全,卡布拉尔子爵、巴乌尔将军不得不做出痛苦的抉择……” 几个人心怀鬼胎地各自微笑起来。 5月3日,休达战事消停了下去,葡军开始撤退。由于放回了默尔丁,葡军回国的脚步反而比卡奥将军预想的还要早了许多。 第255章 与公爵失去联络的公国 阳光明媚的春之伊甸园,鲜花漫山,仿佛空中花园。这里忽然多出了无数的官员。 不过,往来穿梭的人们,似乎完全看不到身边这一副别样的景致,所有人几乎都皱紧眉头,行色匆匆。 随着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突然颁布了命令,达蒂穆克中校的**军团急调一个整师进入新墨西哥,随即对首都地区实施了戒严,伯爵府立刻成为公爵阁下离开以后整个国家的政治中心。 “侯爵,新的报告已经送来了。” 此时,围坐在伯爵府客厅中的一群面色沉重的贵族们,闻言都将目光投向了门口,这个厅里只有一位身材粗壮、须发斑白的中年人负着手在来回踱步,他此时猛然地转过*。 “念!” “公爵阁下的舰队并没有到达加那利群岛,已经进行了一遍全程的搜索,毫无踪迹,但舰队出发后十几天里,没有接到有大风暴的情况。” 彼得侯爵忽然用手捏住了太阳穴,觉得一阵眩晕,心脏也跳得很快。 巴尔波亚男爵跳起来,飞快地扶住了他。 “侯爵,你怎么了?” 在座的唯一一个老者用拐杖重重在地板上顿了两下,“菲洛米娜,赶快去叫医生来!” 他就是这间不同一般的宅邸的主人,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公爵舰队和本土失去联络的消息传回来,已经令他焦急万分了,不过他仍然能保持着克制与冷静,因为他是不多的深信塞拉弗具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一类人。 再说,经过情报部门的调查,最近大西洋上风平浪静,数量如此庞大的一整支舰队,怎么也没可能一下子统统翻覆沉没吧? 最近他因为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亲自提亲,已经和那位万人迷,菲洛米娜伯爵夫人订婚了,这位女士显然也很满意这桩婚事。 塞拉弗提供的嫁妆数字,在她看来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2.5万尼尔、50万摩塔斯、19万磅香料以及一艘名叫“伯爵夫人”号的665吨豪华游艇。 公爵阁下还许诺,只要这位女士对待婚姻和丈夫足够忠心,老伯爵每多活十年,她就能多拿到现金翻倍的奖励。也就是说,现在的伯爵72岁,等到他82岁时,菲洛米娜能获得相当于83792尼尔的奖励,92岁时,则是167584尼尔,以此类推。 尼尔金币的购买力毋庸置疑,且其是佛罗林、杜卡特价值的几乎十倍,8万多尼尔,在欧洲几乎是一个拥有一定地盘和资源,且懂得开源节流的君主才可能享有的年收了!应该说,不光是菲洛米娜伯爵夫人,任何人都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菲洛米娜很懂得保养自己,她已经年过三十了,但皮肤仍旧光滑细嫩,没有明显的皱纹,她的微笑不时出现在丰满的唇边,高挺的鼻梁,并没有破坏她面部柔和的轮廓,加上她那双性感带电的蓝眸,以及一头亮眼的金发,使得她真正成为欧洲上层贵族俱乐部中的宠儿。 如果说这位万人迷还有迷不倒且会为之害怕的男人的话,那一定是特立尼达公爵塞拉弗阁下。 伯爵夫人觉得自己的蓝眼睛与公爵的那一只相互凝视的话,一定会像中了妖术般碎裂,而塞拉弗所给予她的嫁妆里面,还有几位特殊的仆人,这些人全是男性,但没有喉结,也不长胡须。他们声音尖利,并且阴冷,菲洛米娜曾经因为在订婚后还准备出门去赴一个密约,结果这群仆人中的一位冷冰冰地挥掌打碎了一张厚实的木桌,并告诉她,公爵要求他们全天候地跟在她的身边,不管是去赴约,还是去卫生间,抑或是上床**。 菲洛米娜因此而惊怕、忧郁了足足三天。 其后老伯爵才告诉她,这些人都是被阉割过的太监,他们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并且在*的皇宫里,哪怕皇帝陛下在享受**的过程中,也有太监们在旁边察看的! 菲洛米娜曾经觉得怨恨,她不能再自由地和往昔的情人们约会,享受生活了,但一想到现在的婚约,以及那笔前所未有的嫁妆,她就会不停地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只不过要求一场忠实而美满的婚姻罢了,再说列奥纳多这位大师绝对不是个等闲的角色,撇开他的地位不谈,光是他的天赋和才艺,就已经令欧洲各国的君主们趋之若鹜了,他的一幅画能卖到8000个杜卡特的天价,包括拉斐尔对此都望尘莫及。 彼得侯爵被架到了一张柔软的椅子上,他声音低低地说道:“我没事,伯爵,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始终站在一起,因为包括索尼娅公主殿下以及玛丽娜女王陛下都和公爵阁下在一条船上,如果他们没走远的话,我相信不久就能得到消息,可是一旦……” 他没再往下说,声音已经微带哽咽。 列奥纳多拍了拍他的手,“没事,亲爱的彼得,您完全不必担心可能会发生不幸的状况。每年我们的商船队往欧洲出发的,十条船最多只能回来七、八条,可是大人的舰队不一样,他首次西渡大西洋的时候,他首次穿越太平洋的时候,您什么时候听说他的舰队少了任何一只船呢?更别说现在他有着一支全欧洲最强大的大舰队!放心吧,侯爵。” 老伯爵的安慰马上起了效果,彼得勉强坐正了*,“那么,现在我们该干什么,伯爵?抱歉,我的脑袋变成了一团乱麻,我什么都想不了。” “别着急,别着急。”列奥纳多继续平静地说道,“首先,我们不能继续封锁消息,否则以后的麻烦会更大了,这样吧,对外我们就宣布,塞拉弗大人的舰队执行秘密任务去了,他开始了新的远程,准备发现新的陆地。对,就这样说!” 老人站起身,在客厅的中间慢慢地踱了几步,“至于大人不在的期间,仍由侯爵您掌握国防部,另外,马提尼克勋爵也必须掌握一部分军队,全国的武装力量都要进入随时待命的状态,没有枢秘处和国防部的调令,一兵一卒也不允许离开营地!” 公爵府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的莉拉上校,执笔刷刷地记录着。由于一场疾病,她没能出现在远征舰队名单中,而且差点客死他乡,好在从大明国来的御医帮助她恢复了生气,还有子虚等道人也曾为她运功洗脉,现在情况已经完全稳定,只是面罩下的*显得更加瘦弱。 “除了例行巡逻和护航以外,所有战船都必须呆在军港里,无视命令私自调动战舰的,要以叛国罪论处!这是关键时期,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前方还在和葡萄牙人打仗,而后方,巴西总督领讨剿海盗的行动还没有获得完全成功,现在正是公国最脆弱的时候。”老伯爵一口气说完这么许多,又瞧了瞧彼得,“侯爵,有一句话我想跟你说说,但又怕你误会。” 彼得叹了口气,“我知道,是关于雅克船长的事吧?” 列奥纳多点了点头,“我并不是对他有成见,侯爵,但现在塞拉弗大人不在国内,而雅克船长的脾气又比较倨傲,如果受到有心人的挑唆,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这样吧,亲爱的彼得,雅克船长曾经远征过巴西,他对那里的地形和环境也很熟悉,让他去帮助坎切斯讨剿海盗,这样他有事情做,就不会显得无聊了!” 彼得苦笑了一声,“您想得很周到,伯爵,就这么办吧,但是,让他过去的话,究竟是让他来指挥坎切斯,还是让他接受坎切斯的指挥呢?” “没有隶属关系,这是两支舰队不是吗?”列奥纳多静静地看着他。 彼得愣了半晌,方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原本没有事自己非要说点事出来,就让他们各自立功就是了!看来还是老伯爵脑筋足,转得过弯来!“对,就这么办!莉拉上校,马上行文,盖上枢秘处和国防部的印章发下去!” “是,将军!”莉拉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快速地写下去。 在他们旁边,几位部局长官们正在交头接耳,忽然有人干咳了一声,只见达尔鲁斯男爵戴着假发,傲然站了起来,“这个,本人认为,商船队应该继续维持远洋贸易,不能停止,现在到处都在打仗,金币花起来就像流水一样,如果这个时候让所有战舰都进港,谁来维护海上道路的安全?” 刚刚正和他说话的财务局长撒姆尔连忙插嘴,“各位大人,上个月我们的盈收数字已经相平,这个月可能会略有亏损,对巴西的拨款已经累计超过了20万尼尔,其中还包括动用100多艘战舰前往讨剿海盗的费用。” “有那么多?”彼得侯爵显得忧心忡忡。 “商船队当然不会停止,您没有听清楚,约瑟,我是说所有战舰队在例行巡逻和护航任务以外的,不得随意调动,我并没有说商船队也要进港,这是不现实的。”列奥纳多冷冷地说道,“这还是许多年来我们的财政第一次可能出现赤字,但战争必须继续。卡奥船长还在休达殷切地期盼着我们的战略运输舰队,他们的物资弹药都将告罄,还有巴西,没有后勤保障的战争是打不赢的。再说,塞拉弗大人已经决定全面开发巴西并将之建设成为我们稳定的后方基地,这不是一笔两笔拨款就能够解决的事情。撒姆尔,有关于对巴西总督领的拨款,我绝对不允许你故意设卡或拖延,知道吗?” 财务局长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连连点头,“谨遵您的吩咐,伯爵!” “这一次之所以战争费用加大,是因为我们还动用了墨西哥王国的150条战船,这些战船的花费已经转移到我们的头上了,在巴西行动结束之后,我们的花费将大大减少。”伯爵脸上毫无半分担忧的表情,“不光如此,各位先生们,今年我们的巴拿马大运河工程即将竣工,每年数万尼尔的建设费用可以告一段落了。我们将为那些建设者们授勋,并且这些人可以自由移居公国各地,享受政府补助。” “但是……随着我们海外领地的扩张,我亲爱的列奥纳多伯爵,我们的支出也在迅猛地增长之中。”约瑟这个时候的表现,完全是为了他能够更进一步,加入权力中心的一种策略,事实上,在男爵和商业局长的位置上他已经呆够了,“我们需要编组新的舰队以保卫北太平洋总督领、公主群岛、香料群岛以及马六甲海峡,这种大规模的支出会让人心碎的!” “塞拉弗大人已经说过,要尽量在当地完成补给和装备,不能完全依靠本土。男爵先生,您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 “新的一轮建设已经要开始了,公爵阁下临行前已批准了一系列新的工程项目,预计在5年内完工,总计耗费超过41万尼尔!”约瑟说道,“我很难想像我们的财政还能继续这么下去,我要说的是,一定要再次扩大对欧洲的出口配额,现在的配额简直是太少了!” 约瑟的商业局当然是对塞拉弗及其财务心腹们一手制订的“配额政策”非常不满,每年几种特殊出口产品的数量都有明确规定,而这些产品无一不是极为赚钱的货物,例如镜子,或者橡胶。 约瑟一心想做出惊天动地的成绩来,他当然不能满足于区区一个商业局的头目。 不过,塞拉弗是怎么想的,那是任凭他脑袋猜破都料不到的,曾经有一段时间,镜子的价格达到了每面十多万佛罗林,其后公爵府只允许每年向欧洲出口30面大小镜子,并且还不允许对方用现金交易,必须用货物抵折。 没有人不把塞拉弗公爵阁下看作生意场上的疯子,但疯子有疯子的打算,每年公国这个新兴国家要向欧洲出口价值数百万金币的货物,这些货品在欧洲市场上普通受到欢迎,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欧洲要为这些货物向新大陆付出至少二、三十吨的黄金! 这种掠夺式的倾销政策显然不能让塞拉弗满意,欧洲本来就是个黄金稀缺的地方,中世纪末期,黄金已经和生命等同,如果还不加限制地向欧洲倾销产品,能够给予的唯一回报将是无休无止的战争! 觊觎、垂涎和贪婪,都是让人不理智的负面情绪。在塞拉弗制订的政策中,每年要保证向全欧洲扔下不低于10吨的黄金以及50吨的白银!这些钱怎么花?是国家商团、商行、商船队,商业局以及驻欧使领馆成员们需要头疼的问题。 另一方面,刺激和扶持欧洲的经济,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有欧洲逐渐恢复经济秩序,逐渐强大起来,逐渐变得有钱,他们才能安于现状,才能不盲目远征,或者像葡萄牙人一样,在本土10000英里以外建立自己的殖民地。 “达尔鲁斯男爵,配额制是塞拉弗大人亲自参与制订的,无论是执行还是废止,都轮不到您来说话!”老伯爵毫不客气地尖锐批评,令这位假发男脸色讪讪不已。 “不过,鉴于您所说的问题也都是事实,下午我将和侯爵阁下召集一次政务会议,有条件的行委、枢秘、各部局主官、省长等,都到艾美拉宫报道。” 彼得冲着列奥纳多点了点头,显然是赞成对方意思的,不过他还加了一句,“伯爵,那么墨西哥王国的事务问题,也挪到下午的会议上一起讨论吧?” 列奥纳多心里不禁沉重起来,玛丽娜不在,谁能压制得住墨西哥王国内可能会有的不好动向呢?并且,玛丽娜还没有生育,阿兹特克人的首脑离开王城,向来只是很短的时间,这一次如果太长的话,政府就会陷入完全的崩溃状态! 高度集权的奴隶制社会,总是这样的。 1524年5月11日,公国最高委员会举行政务扩大会议,彼得侯爵恢复临时摄政的职务;列奥纳多伯爵当选为委员长,代行行政院总理大臣职务;塞索斯勋爵列为委员会成员,以国防部副部长身份兼任军事监察局特别巡视员,有权对任何城市和地区提出戒严和宵禁的议案,并具有调动2个师以上,5个师以下部队的特殊权利。 扩大会议决定以书面形式向墨西哥王国通报玛丽娜女王“参加远征”的事情,并建议王国在女领主、女王近臣特丽依索奇辛和王家顾问官卡卡玛辛等人的暂时领导下处理常务工作,所有女王颁布的诏令按部就班,相应重大的决策和政策能拖则拖,如果拖不了就致函公国最高委员会讨论决定。 至于休达远征军的相关问题,委员会决定,暂时中断一切对外战争,除了公爵已有布置的协助法兰西王国出兵北意的军事行动。另外编组战略运输第19舰队,以海军后勤部马里昂上尉出任舰队指挥官,升任少校,此人曾经在“萨满”号上当过船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家伙。 这支舰队的编组可谓艰难重重,公国海军已经调不出更多的船只了,因此无论新旧和类型,东拼西凑在一周之内终于在新墨西哥湾里集结起32条船,其中只有1艘是护卫舰,那就是从海岸警备队征调来的,排水量为720吨的“绿角”号。 第256章 盛南平北 亚洲的中心。大明国都南京。 此时已经是正德十九年夏四月。 海外贸易、香料、马六甲、扶桑制省等一系列事件过后,明国愈发显现出叱咤风云的峥嵘本色,一整套的改革方案在诸省施行,包括中央的金本位法。以新立“治币局”向全国发行银币,废除金银称量的办法;立法保证海外贸易。由于*货物精致实用,因此岁收暴增,正德十八年,国库库银达到了三千八百八十万两之巨!随即又发行了一部分新的纸钞,因票面印有金黄腾龙图案,民间称为“黄票”。 黄票在陆续建立的各地银行中见票即兑,有着大量存银的国家,加上熟通金融的斯波克特等专家的指点,大明国自然不会胡乱发行太多纸币以致影响信誉,黄票一时变得很热,换手率甚至在短期内就超过了银币。 正德银币的发行更是头等大事。 该种银币被称为“龙元”,正面浮雕明太祖朱元璋侧像,背面则是两条蟠龙,中印“正德币”三字。 治币局的原料渠道除了国库库银以外,大量进口了扶桑省的优质银,确保了银币的成色,第一批银币发出后,极受欢迎,以后又从全国各地陆续回炉的约一亿一千万两白银,使得银币在短时间内的流通成为可能。 在南方政治经济极剧膨胀的情况下,征伐旧都的工作也进展得极其顺利,在对北京围而不攻三个月之后,太后张氏与嘉靖帝自缚出城请降,杨廷和等服毒自尽,北方完全平定。 此时的南京紫禁城中,正在进行的是废帝的退位仪式,以及正德皇帝皇太子朱载栋的册立仪式。 在原皇极殿故址的大广场上,旌旗招展,无数官员依位秩盛服以待,手持玉笏,服禽兽,着朝靴。卯时三刻,四记静鞭响起,新任锦衣卫指挥使魏国公子徐继勋指挥御卫16人从奉先殿左右厢进,跪接太子。 随着司礼监提督太监淡淡一声“起驾”,刘良女紧紧抱着时年不满2岁的朱载栋,登上黄金肩舆,向已经准备好了的皇极殿前御座行去。 打破常规的礼制,丝毫没有引起君臣的不满。 此时,正德皇帝朱厚照由于过度沉湎于酒色,加上心情郁结,已经一病不起,传诏封刘良女为皇贵妃,并册立朱载栋为太子,由丞相王守仁、郢国公建威将军成奉、华盖殿大学士费宏三人辅政。 成奉北伐有功,加上是武定王旧人,升了国公还兼领军职,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皇极殿前,刘良女将朱载栋单独抱到了巨大华美的御座之上,随后自己在旁边斜放的一张龙椅上坐下,司礼监提督太监董旺扬声叫道:“吉时到,百官朝贺!” 所有官员们连忙打起精神,在丞相王守仁的率领下,密密麻麻在广场上跪倒,行叩拜大礼,“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刘良女樱唇轻启,朗声说道。 接受完百官朝贺,刘良女再度神态轻松地接见了穿着亲王衮服的年纪不大的废嘉靖皇帝,以及做臣妇打扮的张太后。董旺在刘良女的示意之下,轻蔑地瞥了战战兢兢的两人一眼,便大声宣读了圣旨,废帝改封为“冲王”,赐宅凤凰台,张太后罔顾与正德帝母子关系,北面伺贼,情节恶劣,看在皇帝的面上,削为“惠顺皇太妃”,打入冷宫。 事实上刘良女已经扫清了由她亲自掌权的所有道路。 而就在大仪举行的时候,另一拨大队人马却已经来到了位于城西北近江的天妃宫这里和狮子山相府很近,能看到屹立在不远处山丘上雄伟气派的府邸。 塞拉弗穿着五爪团龙衮服,身边卫队成员也都换上了锦衣卫装束,连索尼娅和玛丽娜等人也都换穿了王妃的袍服,这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当年郑和就是从这里祭祀天地之后,登船入江的。”原先参加公爵东征队伍的督军副统帅路迎,现在已经升为中枢官员了,进文华殿大学士,称得上是春风得意,“回想太宗年间的盛景,原以为已成过眼云烟,不想今日得赖王爷洪福,逆转乾坤,复我大明社稷煌煌气象!臣,臣真是无以言表……” 塞拉弗搀起他,微微笑了笑,“宾踊,你这样一说,我就是再厚的脸皮恐怕也要发烫了!今天来,一为拜一拜三宝公,另一件事,就为边患而来。” “边患?”路迎有点诧异,“自靼鞑小王子伯彦蒙可败于宣府,十余年来边境尚算安定,而近东海倭寇逐除,扶桑置省,天下平安,不知这患为何来?” “倭寇!”塞拉弗冷笑一声,“不瞒你说,这次越海而来,正好看见几拨倭寇兵船,在双屿港附近秘密集结,我就顺手剿了,好几百艘船哪!” “真有此事?”路迎不敢相信,眼睛都瞪圆了。 “当然,将倭王的家族移居到南京来居住,然后以王侯的待遇封赏,这原本是件好事,不过,扶桑境内原先那些诸侯们显然不会服气的,现在大兵压境,加上源源不断的天朝移民,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可是,这些暗里的小动作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好在正巧被我碰上了,以后我们再颁布命令,扶桑省凡属倭人不得拥有船只,泊港船只须严加管理,往来须严加督查,没有大明路引、水引、海外贸易许可证的船只,立刻击沉!元帅府、商业局、兵部不定期联合稽查巡视,如在扶桑外海发现此等私船,将严厉追究相关部门的责任!” 大明海军都督同知,已经在*呆惯了的阿卡辛提上尉连忙操着纯熟的官话说道:“公爵阁下,自海军建成,军费年年暴增,今年恐怕已经要超过2000万龙元,海军的薪饷待遇谁都比不了,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胆敢玩忽职守,那就别怪军纪无情了!” 路迎连忙揖礼,“王爷,阿都督所言极是!倭寇今已是疥癣小痒,大明海军正是威震四海之时,岂有容他猖狂的道理?扶桑人纵有异心,也不足以称患了!” 塞拉弗淡淡一笑,“有杨应宁巡抚当地,我倒是没有半分担心了。” 众人连连点头,杨一清的政治才干的确是这一代人中的佼佼者,但塞拉弗话锋又转,“所谓边患,宾踊,并不是没有发生就应该感到万事大吉的。我在南京执政的时候,研究了不少史书,咱们一味地筑造长城,修了一万多里了吧?” 路迎见对方淡淡瞥来的一眼,似有无穷威严,不禁心中一凛,“是。” “不能说我们的祖宗成法错了,这样一来,的确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战争,也保证了中原的繁华、安定。不过……”塞拉弗微微一顿,看见众人都露出十分注意的模样,这才冷笑着说道:“这也造成了国家和民族的自我封闭,关起门来当皇帝,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况,不知道有多少像曾经的鲜卑、蒙古等强大的民族,正对我们虎视耽耽。大明的强大固然不假,但老说自己是国上之国,不能正视自己的缺点和弱势,这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思维!” 他见路迎等大明官员们,都有些迷惑不解的表情,只有微微叹了口气,“只有建筑在人们心里的长城,才是永远都攻不破的。说来惭愧,当初朱棣迁都北京,也不过是因为他要替天下汉人守卫国门罢了!大明的疆域,和汉唐岂能相比?这也不就更好的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我们进步得慢了,别人进步得快了,如果我们再抱有侥幸心理,自认为是天朝上邦而沾沾自喜,那么,南宋的祸事就不远了!” 路迎等大惊失色,连忙跪倒,“臣等万死!” “起来,我讲话稍重了些,但那只是为了告诉你们,国家虽然不可能永远富强,但至少,也别被人欺负得太狠了!居安思危,才是最明智的人,国家政策也和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我们退一步,那些野蛮人就要进一步,北京再过去一点就有长城了吧?哈哈,我们再退就是故都,还怎么退,还往哪里退?” 听到这里,路迎总算听出点门道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躬身揖礼,“王爷,莫非,您是想要像太祖太宗那样,讨伐靼鞑?” 塞拉弗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趁着现在强大,当然要多做点事情。北方严寒,不耐生产,只能靠放牧生活。但那里同样地域广袤,资源丰富,占据了这些地方,会有许多利处。第一,此后再也不会出现夷狄强大南下中原的事情,至于现在常有的骚扰边境之事,更可绝迹;第二,边境北移,大明的战略纵深又多了一份保障,并且极北之地无法居住,当然也绝不会再出现强大的国家,东亚将为我一家独大,这是万世之业;第三,对于解决人口压力和资源匮乏的现状,开疆拓土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综合起来看,所以我才提出这样的设想。” 路迎深深地抽了口气,一拜到底,“王爷,此事亟须商榷!昔日汉武帝耀兵于北方,以致四海贫薄;太祖爷、太宗率领大军出生鞑靼,虽然胜多败少,也是劳民伤财,似那等苦寒贫脊之地,大军一动,光是军粮便无法保证,遑论其他!” 一边着普通将领服色的马永连忙跨前一步,“王爷容禀,臣早年也曾屯边,深知其中艰难。大同左近,粮价已经是京师的数倍,一伺战事临近,飞涨至十数倍亦不为过!至鞑靼诸部,有沙漠戈壁、雪原荒丘,不毛之地,牛马尚且难容,而况人乎!一石粮在京城值1两5钱银,在大同要4、5两,再往北运,每千里便要多费钱一倍,如此,至居延海,则每石米值银11、2两!按大军30万计算,需备粮草45万石,则3个月粮食消耗便高达495万银!若是征讨时日再长,薪饷、勋赏、武备、马草、战车、药石等等,也差不多要达到这个数字,一场战事下来,耗资便达千万,若要长期守备,恐怕仓廪再实、国库再满也经不起如此损耗吧?” “北方,宝藏无数,因此以战养战是较为可能的策略。”塞拉弗说道,并打量了一眼体形已经显得有些削瘦的马永这位上护军金吾将军在北京之役后,原本就可以进爵国公了,不过他却上表固辞,要求解甲归田,最后还是刘良女拍板,让他入元帅府参议军事,荣升“帅府上将军”。 几场大仗下来,帅府上将军的职衔空缺得也不是太多了,那些北方朝廷投降过来的将军们,基本上都没有立即得到任用,而是被摔到帅府,执行参谋顾问的职责。其中,就有当初在常熟一场偷袭战中重伤塞拉弗的张明武侄叔。 原先刘良女已经拟写了诏书,要将张明武处斩,以报一箭之仇,不过马永等人再三劝说,才勉强压下。最后,是丞相王守仁亲赴宫中,说以利害,才让刘贵妃最终回心转意,将张明武和原五军营左提督武臣徐伟一并纳入帅府的参谋系统中去了。 “臣愚笨,请王爷详解!”马永丝毫没有退让,在塞拉弗讲出这句话后仍然躬身揖礼,等候进一步的答复,连带着旁边的路迎等官员也不得不心惊胆战的跟着行礼。 “战争,有时候也是促进经济的一种手段。”塞拉弗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历史上,我们打仗只是为了达到单纯的一种目的,要么是想一劳永逸地消灭敌人,或者是想要在一段时间内驱逐他们,以便休养生息,基本上没人想得到那片只能牧马放羊的寒冷地区。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已经看到,土地并不因为它的贫脊,就会毫无资源,当初倭人极力西来,我们都认为他们很贫穷,可是扶桑置省以后了,如何?那里几个小诸侯国的银矿,就比整个大明国的产出都要丰盛,更新了生产方式之后,预计年收上等银可达400万两!” 一干没有心理准备的人都瞠目结舌,表情各异。 真没有想到,扶桑这样一个弹丸小地,光挖银子就能赚到从前国库一年的资产!许多有幸跟随路迎前来迎接武定王的文官们便已开始纷纷地羡慕起杨一清了,这位钦差巡抚放弃了国内的大好前途,放弃了辅政大臣的荣誉,跑到海外蛮夷之地去当官,原来大家都以为是件苦差事,没想到啊没想到…… 少数几个想入非非的,口水就几乎掉了一地。 “这还算不了什么,各位。”塞拉弗满意地看到了他预想中的反应,大声地说道,“在更遥远的北边,我们将看到各多的资源,黄金、白银都算不了什么,还有大量的煤炭,也就是可以取暖的黑石;黑油,这种东西以后会有很高的价值,还有几乎大明国所有能找到的各种矿产,可以用来生产更多更好的武器装备;另外,那里几乎有取之不尽的林木,我们造船、建房、造纸等等,这些都离不开木材。还有其他的宝藏,每年至少也能给我们带来数百万两的收益。” “那里竟然有金、银出产?”路迎不禁大感惊异,“如此富足,鞑靼人怎地还屡屡南下呢?” “这些野蛮人连刀耕火种都不会,只能牧马放羊而已,要他们找金矿就为难人了。”塞拉弗说罢,哈哈大笑,“各位不必疑惑,我所说的可不是谎言,其实在那里建设领地、逐步往北、往西推进,这是最符合实际的计划;至于粮食,至少我们先要找个适宜军屯的地方,先期满足口粮的保证,现在不是有土豆了吗?还怕攒不够吃的?” 在旁边的一位宫里司礼监的老太监,此时听得兴起,也忍不住插了句嘴,“奴婢就是边地的人,听闻鞑靼各部都依羊头数来计贫富,北方吃肉食最为普遍,要是能找几个放牧的好手,圈上千亩草地,大军的饭食就不用愁了;昔年汉朝的时候,苏武还在北海放过羊呢!” 北海就是后来的贝加尔湖。大家都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老太监居然知道这些,不禁都瞧向了他。 “不错,你讲得很好,叫什么名字?”塞拉弗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个太监,他身形微胖,白眉浓长,手执一柄佛尘,颇有点当年谷大用的架势。 “奴婢谷望,是逆贼谷大用的堂哥。”这个老太监慌忙跪倒,“奴婢谢王爷不杀之恩!” 塞拉弗听得一头雾水,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定是刘良女替他做了这个人情,连忙一挥手,“起来吧,你既没参与谋逆,当然不会被追究,保持忠心好好干,朝廷不会亏待了你们!” 谷望涕泪俱下,连连叩首,“奴婢历侍三代,但从来没见过王爷这般通情达理的主子!奴婢敢不戮身以报!” 塞拉弗心里想:这次良女把他派来,看来是别有用意啊! 等他忠心表完,塞拉弗又问起北海,谷望解释了一番,前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个湖!大喜:“你既然知道北海,去过吗?” 没想到谷望真的点了点头,“小的年幼时曾被鞑靼人掳去,便曾到过那片大湖,那里果如王爷所说,林木遍布,登山而眺,只见苍翠覆地,无一处不是绿色。不过那只是夏天,夏日酷热,白天单衫也穿不得,可水里却冰冰凉的。整个夏天甚短,倏忽便冬,寒霜一起,北风呼啸不止。那里帐篷都不很大,用数层毡皮撑起,以防穿风,冬季每个帐篷里都有火炉,尚且哆嗦,鞑靼人极耐寒者,也须穿着数层兽皮,戴皮毡帽,裹手脚,以防冻伤。最寒冷的日子,连呵口气都会被冻成冰块,掉在地上,着实是厉害得很……” 听到他绘声绘色地讲起,众人都笑了起来。塞拉弗说道:“冬季长夏季短,昼夜温差大,这都是北方的特点。气候恶劣,就需要另外的办法,迁徙人过去定居。” 路迎摇了摇头,“昔大秦迁中原三十万人实边,其中泰半囚徒;自汉代以降,历朝历代为治边患,都曾强制迁徙。太祖时也有一次,迁五十四万,其后规模渐小,至仁宗后几乎不再提起。今日王爷若想再行此事,不加政令约束,恐怕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前去!” “强迁是一方面,例如囚犯、扶桑人、鞑靼人、瓦剌人、蒙古人、女真人等等。对了,我在国中呆的时间也不算短,怎么不知道北面已经有我们很大的一块羁靡地?” 路迎等人面面相觑,马永抱拳道:“王爷,我朝初设奴尔干都司,以流官为指挥使、同知、佥事等职,以土人为副,后都司宣德十年撤销,羁靡日薄,为防流寇南患,遂于辽东都司边境起修城墙。现北方羁靡诸卫有300余,地域最远处可达北山。” 塞拉弗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他不再说话,穿过天妃宫的正殿,立有一块“郑和行香碑”,记载有当年的事迹。他伸手在石头上抚摸了片刻,怔怔地一叹,随后说道:“去龙江船厂。” 谷望连忙躬身领命,自去安排车马。索尼娅看见塞拉弗表情有些不对,连忙过来搀住他,玛丽娜当然不甘示弱,两人一左一右地分抱着他的膀子,不时偷眼看他,倒弄得塞拉弗哭笑不得。 “好了,这里是*,尤其讲究礼仪,你们这样是很失礼的。”塞拉弗用法语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高兴的事情。” 塞拉弗虽然对*的记忆差不多失去了,但最基础的仇恨是不会忘记的,例如蒙古、满清和日本人。一想到满清入关所干的那些龌龊事,塞拉弗就满肚子的火冒三丈。 另外,他也不能不为了朱明王朝的短视而深感遗憾。奴尔干都司的建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结果可能为了费用的问题,说撤就撤,结果这么大的地盘拱手让给了外人,这可是不用筑城墙防御的战略纵深啊!愚蠢!愚蠢! 第257章 北疆的未来 众人看到武定王满脸不豫,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马永等到塞拉弗登车以后,还拽了拽路迎的袖子,问是否自己讲了什么不对的话,结果路迎也摸不着头脑,两人不禁暗地感慨了一声伴君如伴虎,拱拱手,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 龙江船厂不过数里的路程,车驾辚辚起行之后,塞拉弗反倒是想到了点什么,他向美第奇小姐问道:“亲爱的索尼娅,这里有个很棘手的问题,*的北方,我是指长城以北更远的地方,一直到冰原地带,这里气候酷寒,生存条件困难,但那里又不容放弃。要想巩固占领,则必须想办法迁徙人口,怎样让大家都愿意去呢?” “黄金是无所不能的,我亲爱的公爵阁下。”索尼娅调皮地眨了眨她那双宝石绿般的眸子,“您恐怕也想到这个办法了,故意来问我的吧?” “我不是没有想到,但迁徙容易,怎样提供他们一个可以持续发展的生存环境就比较困难了。” “那里有资源,就会产生利益。”索尼娅微微一笑,“按照公国的模式,对这一类的未开发土地,我们会采取抢筑道路的办法,逐渐推进,于路必须修建一些护卫性质的堡垒,屯驻一些士兵和粮草,等到资源被送出来变成黄金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就可以在各地采购,随后大量地送到那些偏僻的地区。等到那里的生活资料的供应毫无问题了之后,可以想像,人们对是否移居北方的顾虑将会小很多,当然主要原因是您必须提供给他们超出南方多倍的薪金。” “唔,这是肯定要被执行的政策。还有吗?” “可以让国家中那些大商人,商团,商会都发动起来,亲爱的!做生意的人是不会畏惧严寒的,只要有切实的真金白银,他们会像饿狗一样跑来啃食,我想您可以为全大明国提供研究院的不少专利产品,例如煤炉,我相信只要这东西一推广开来,北方的煤炭资源就能持续热卖,想想看,家家户户都要生火做饭,这东西潜力无穷哪!” “索尼娅,我的宝贝,您在说什么呢?这里的百姓还是比较喜欢用柴禾做饭的,煤炭在北方推广容易,在南方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塞拉弗提出了反对的看法,没想到美第奇小姐只是淡淡一晒,“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您不是说北方有用之不尽的森林吗?只要在全大明国实施禁伐令,并且在北方鼓励砍伐,那么您何必发愁没人迁徙呢?” “禁伐令?”塞拉弗不禁吃了一惊,“我的上帝,索尼娅宝贝,这的确是个办法,不过绝对不是好办法!您这样的政策,实施上是损害了大多数平民百姓的利益,我很难想像他们生气时候的样子。老实说,整个大明国有将近一亿人,这种一下子到底的政策,是不适合立即执行的。” “您是个懂得体恤民力的人。”索尼娅·德·美第奇温温柔柔地凑过来,轻轻吻了他一下,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玛丽娜不禁掩嘴笑了起来,只听公主殿下继续说道:“那么这样好了,先实施部分的禁伐,以北方的资源来满足供给。至于煤炉,可以先卖给商人,赚上一笔,加上专利费,也有不少的收入,这些收入都攒起来,如果平民购买煤炉,则给予一定的补贴。当然,必须是他们自觉自愿的行为。” “煤炭的价格一定要比柴禾更低。”玛丽娜在旁边补充道。 “是的,这真是个聪明的办法。”索尼娅笑了起来。 塞拉弗听到这里也感觉到豁然开朗了,“没错,我可以下令,所有造船的木料必须在北方采办。现在大明每年新造船普遍都超过3000艘,其中有1500艘是大型海船,全国的船只保有量恐怕要超过20万艘!加上不断淘汰旧船使用新船,每年置办新船要花的木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当然,不光要鼓励砍伐,这只是粗略的工作,我还要鼓励相关的加工产业,并且让他们的产品在大明国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这样规模越大,成本越低,即使加上数千里的运输成本,也不会比在当地采购木材耗费更多的钱。” 索尼娅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的确如此,佛罗伦萨就是个加工产业的典型例子,把羊毛变成呢绒的衣服,产生的利益最大化,这样反而更加刺激了产业的规模,也同样吸引了更多工人就业。” “大明国现在的边境地区,尤其是沙化地区要实施全面禁伐,不但如此,还要鼓励植树,以期逐步改变那里的生态环境。”塞拉弗继续着他们的谈话,还召进安蒂冈妮小姐,让她担当秘书记录下来,“除了造船业,还有许多行业离不开木材,例如家具、马车、楼宇、政府工程、水利建设等等,这些产业慢慢的也都要实施定点采购,短期内的不便是必然的,也许花费也要突然增长一些,不过从长远看,对开发北方是有极大好处的。”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亲爱的公爵。”索尼娅微笑地看着他,“我的建议是先找到您说的那些金矿和银矿,随后屯驻和操练士兵,铺筑道路,当地没有金银产出的话,根本吸引不了人,而如果有大量的黄金和白银,再加上您宣传到位的话,根本不需要强制的措施,就会有数不清的人自发组织起来往北方去!” 虽然对于黄金的吸引力,*人远不如欧洲人那么狂热和执著,不过塞拉弗也很清楚,出产黄金的地方,总是很快就会聚集起无数的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军队是必须进驻的,迄今为止,对大明国北部、西北部威胁最大的仍是鞑靼人,他们有着相对正规的政府,首先得把他们打残并编制为奴,随后,以何种形式统治这些占领区的问题就显得尤为关键。不管塞拉弗怎么想,利用行政命令来大规模迁徙内地居民,似乎仍旧不可避免。 与索尼娅等人讨论了一会,收获了不少灵感。塞拉弗于是在到达龙江船厂的时候,命人把司礼监的谷公公再次请了来。 谷望诚惶诚恐地跟在马车侧边行进,只见王爷已掀了车帘,脸上不见喜怒,“谷望,你去过北海,那里,能种粮食吗?” 谷望微微一怔,没想到上头真的对这个感兴趣,“回王爷的话,奴婢可没见那些个鞑子种什么粮食,北海附近地势渐高,虽称得上肥沃,但春夏太短,只有二三个月,随后便是长冬,咱们这里的稻谷菜蔬,根本长不熟就得蔫儿了。” “二三个月?种土豆也马马虎虎够了。”塞拉弗沉吟着说道,“要不然就是些耐寒的小麦,小麦你种过吗?” 谷望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王爷您真是问倒奴婢了,要不,这事儿奴婢帮您到六部专管此事的去问问?”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喜出望外地一敲脑袋,“瞧奴婢这记性,路大人早年家贫,也曾扛过锄头呢!奴婢这就去把他找来!” 塞拉弗还没来得及阻止,谷望便一路小跑着去了,公爵不禁失笑,“这个家伙倒是蛮机灵的,一点看不出老态,难怪刘良女肯为他特意下一道赦令。” “那位刘夫人,可真是让人惊艳哪!”索尼娅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还瞥了一眼玛丽娜,墨西哥女王会意地也撅起了小嘴。 “您只是远远见了一面,还没正式交谈过,怎么知道人家长得是美是丑?”塞拉弗不禁好笑,“她并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种狐狸精,她很通情达理,今天晚上就带你们去正式见面。” 索尼娅不禁哼了一声,“那我可绝对不会向她下拜的!” “我也不会!”玛丽娜跟着喊起来。 塞拉弗感觉脑袋有点发涨,索性不再看他们,不多时,谷望真把路迎带了过来,塞拉弗笑了,“宾踊,听说你做过农活,我要向您请教请教。” 路迎不禁红了脸,“王爷,这,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塞拉弗这才想起,在大明国还有很多规矩的,无论家中贫富如何,那些读书人是根本不屑于下地劳动去的,有过拿锄头经历的路大人当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塞拉弗连忙正色道:“宾踊不要误会,这是攸关国计的大事,来,上车讲吧!” 路迎往车帘里瞥了一眼,“臣不敢,臣走得快,就在车外陪王爷说说话吧。” “好吧。”塞拉弗也不强求,将刚才的问题又说了一番,路迎皱起眉来,“这似有不妥,小麦从栽种至大熟,总也要七八个月的时间,至辽东或奴尔干南部,也都可以栽植,但再北一些,恐怕就不行了。像谷公公所说的地方,全年仅有二三个月春暖花开,怕是才下种就要降霜了,不妥,不妥啊!” “小麦要七八个月吗?”塞拉弗有点糊涂了,他记忆里似乎有印象小麦能够在很北面栽种的,不想被路迎一口否决,“那有什么东西长得快,熟得快?” “恐怕只有土豆了。”路迎笑道,“臣对王爷钦佩得五体投地,这种东西当真是一解天下人之燃眉啊!不但熟得快,且不占良田,沟沟垄垄的都能播种,收获又多,一亩千余斤,少食而腹胀不饥,实乃谷粟之良伴,灾年之宝货也!” “不说这个,还有玉米怎么样呢?” “此物似乎并非北方可长,喜温、耐旱、收获也没有土豆、甘薯那么多,朝廷引种最北亦在辽东,据说每亩勉强可收四百斤。” “完全不一样嘛!”塞拉弗喃喃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其实有许多作物都是从南方向北方逐步移植的,经过许多年的人工栽培,很多耐寒、生长周期短的新品种出现了,也就产生了塞拉弗记忆里的那些玩意。事实上,日后小麦最北可以推广到北纬50°,也就差不多靠近北极圈了,但是对现在的公爵来说,这种题目可比起炼钢或改造战舰还要难上百倍了! “宾踊,鞑靼人、蒙古人、女真人必须得为我所用!我现在要交给你两件事,由你全权处理。一件,按照最好的标准,建立起各条前往边境的大道,如果是原有的则可以加固或改造,每隔一段起建一处坞堡,屯兵、屯粮、备马,还可以酌情建立一些客栈酒楼等等;一旦开战,我要求马匹疾驰、马车飞奔,用最短的时间就可以到达边境。原先用一两个月的,现在要用半个月或十天;原先用十天八天的,现在要缩短到三四天。银子需要多少,你尽管开个单子给我,明白吗?” 路迎一听,这是给自己这个大学士单独派任务啊。顿时又惊又喜,躬身道:“微臣领命!” “另一件事,让国中善种的农夫聚集起来,给予厚待,让他们到北方去,当然越北越好,如果可能,就让他们直接到奴尔干都司的最北面去呆着好了,让他们带去各种作物的种子,给我好好地研究一下,到底那里能种什么,或者怎么种的问题。这件事你也不能放松,以后北方的粮食能否自给自足,全看他们能有什么样的收获了!” “臣一定竭尽所能,不敢辜负王爷的期望!” “嗯,让你这个大学士放下中枢的权力,去干这些事情,你会不会心里有想法?” 路迎一拱手,正视着塞拉弗,“臣若说没有,那是在欺骗王爷,但臣心里已经是千肯万肯了!如今朝廷中枢有王相在彼,通晓政务,处事分明,又有费、谢二位贤能阁臣辅佐,几无忧矣,臣倒是闲出了一身病来!要不,今天也不会自请陪同王爷出来看风景了!” 塞拉弗听到这番话,再也忍不住,与路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第258章 共浴爱池 “禀王爷,皇贵妃车驾已经在前面了。” 塞拉弗轻轻“咦”了一声,他都说好了晚上要去宫里的,却没想到刘良女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急急地就赶了过来。 他身边几个女人都是一副酸溜溜的模样,撇过头去不理他。 两支庞大的车队很快碰撞到了一起,塞拉弗只得下了车,前去拜见。走近一看,豪华的大车已经掀*帘,一只小巧的红木矮几置于其上,矮几上摆放着一摞奏折,还燃着灯,刘良女正手执朱笔,飞快地写着什么。她的身后,站着如今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路坚他看见塞拉弗,便谦恭地微笑着揖了一礼。 路坚原本也在王府当过差,服侍过王爷,所以才会被刘良女看中调进司礼监,由于他聪明能干,深体上意,很快得到了重用。 “臣,参见皇贵妃,贵妃千岁!” 刘良女并不作答,只是一味疾书,等了片刻,只听她“唔”了一声,塞拉弗便抬起头,却见她将那本奏折吹了吹,递给路坚,“马上拿去相府,让他们照此重拟一份速速呈上!” “遵旨!”路坚不敢怠慢,拿了奏折便即下车去了。 刘良女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塞拉弗,“武定王免礼,今日册立太子,你身为王叔,理应到场。”她在王叔两字上面,着意加重了口气。 塞拉弗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索尼娅和玛丽娜在吃醋,刘良女也借机摆脸,难道我就是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他腾地跃到了车子上,顺手拉下了车帘! 刘良女轻轻“啊”了一声,却已经被抱了个满怀,一时久旷的*竟然都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软软地回抱住了对方,脸颊上早就浮起两块玫瑰色的红晕。 在皇贵妃车驾前伺候的人哪里还没有几分眼色?见此情状,急忙吩咐将一干侍卫、宫仆打发得远一点,只说贵妃有要事和王爷相商。 塞拉弗先在刘良女的翘臀上重重地打了两巴掌,随后压低了声音,“小妖精,还敢对我施脸色!” 刘良女咬着下唇,怯生生地看着他,“妾,妾可再也不敢了!” 原本她的模样就是万里挑一的,现在这样一副表情,不禁令塞拉弗**焚身,真想马上就把她办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马车上还有人在呷醋,急切间也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狠狠揉了她两把,“我的宝贝,我先带你去见见索尼娅她们。” 刘良女眼圈一红,缩身道:“人家不去!” “好了,我的小乖乖,丑媳妇难免还要见公婆,你想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刘良女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你们迟早要见面,说不定还要在一起生活呢,有什么顾虑?”塞拉弗开始威*利诱起来,“我的宝贝,就让我有一个今晚独宠你的理由吧!” 刘良女下车的时候,虽然衣冠整齐,步履自如,但脸上却红潮遍布,眼角含春,那些精明点的太监们早就心里打起了小鼓,只听皇贵妃说道:“本宫要见见几位王妃,王爷就坐我的车去船厂吧,别耽误了他的正事儿。” “是,是。”听到这种吩咐,早已跟随刘良女多年的老人倒是没什么,几位新进太监、女婢和侍卫们都是表情诧异,皇贵妃如今在大明国可谓呼风唤雨,连王丞相如此威势,都要让她三分,现在一向不假辞色的皇贵妃居然会把自己的车马让给武定王使用?这位爷到底是什么来头,还一向居住海外…… 才进龙江船厂门口,就有太监向塞拉弗禀报,说克洛德先生和工部郎龚乐友等已经奉命等候着了。现编制为大明锦衣卫千户所的原海军陆战队外籍士兵们,仍然精神抖擞地在戒备森严的外围工事前执勤。进入船厂的核心码头和厂房,必须要验看腰牌、手令、甚至按照姓名图册核对身份,可以说在塞拉弗亲自干预下,大明国科技研发单位的保密级别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塞拉弗严格控制了进入厂区的人数,除了阿卡辛提、路迎等人以外,其余陪同前来的官员统统滞留在外围。 “公爵阁下,这位就是克洛德先生,他暂时还是研究院的中级研究员,不过很快他将成为亚洲地区第11位专家。” “上帝保佑您,伟大的公爵阁下!”克洛德*微微发颤,他很失态地单膝跪下,向塞拉弗行了吻手礼,这位先生拥有一头棕红色短发,鼻子又高又大,看起来的确是个感性动物,“我一定要向您推荐我的朋友,也是我专业的老师,龚乐友先生!他现在才是个八品的小官,请您务必要让他再升高点!” 在旁边听到这话的大明官员们,统统露出了惊讶和呆怔的表情,路迎皱着眉轻轻咳了两声,不过塞拉弗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微微笑了笑。 他转向了那个老头儿,“您是龚乐友?” “草,草民是。”那个老头和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似乎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您是大明国的官员,在我面前不要再称草民了。”塞拉弗不禁失笑,“放轻松,我虽然是个王爷,但一不咬人,二不吃人,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众位官员都跟着哄笑起来。龚乐友也暗中吁了口气,但他的头仍然不敢抬起,“是是,下,下官知罪。” “喛,您设计并督造了宝船,这是第一等的功劳,岂能说是罪过呢?”塞拉弗说道,“来,上车,我们先去看船,回头再听您造船的故事。” 龚乐友不是没有见识过国公或王爷,但在大明国事实上的统治者面前,他依旧觉得非常拘束和压抑。塞拉弗的气势似乎比皇帝的更强,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脉,散发着凛凛森然的威严,以致于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向他俯首称臣。 谷望羡慕地看了这位老者一眼,心里清楚武定王向来非常关心和爱护那些有手艺的工匠们,甚至连安民厂掌厂太监延吉丰也曾被这位爷邀请单独吃了一座宴席,据说宫里的人羡慕得眼珠都绿了,这种待遇就连大明国的重臣之中也十分罕有,别说恩及一个生理缺陷者了。 和塞拉弗同乘一驾马车,也许对索尼娅、玛丽娜或刘良女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对于龚乐友这种憨厚老实的工匠来说,真是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了。 好在这一段路并不十分的长,而等车驾来到码头边,塞拉弗看到远处那庞大如山、随江水微微起伏的巨舰时,他的心立即被震动了!他一步跳下仍在运动中的马车,停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阴影。 他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这艘船的情况,长116米,宽43.5米,从上到下共分8层,平底,排水量9970吨。 这就是真正大小的宝船吗?在某个阿拉伯人的传说中,这艘船的幽灵仍然游荡在红海和印度洋里,在风暴骤起的时候,某些幸运儿就能得到她的庇护和保佑! 异常高大的桅杆,在雄伟的船身上矗立着,几乎要**云层之中。前后一共9支高低错落的桅杆,传统的*式风帆此时已经收拢起来,无数海鸥在横桁与帆索中自由飞翔。 船体从水线上直到上甲板,几乎有七层楼那么高,从龙江船厂的一只已经扩大了的作塘导引加宽加深的渠道,才勉强将这艘宝船用纤绳拉了进来。水泥构筑的梯台一节连着一节,慢慢升高,走到船上就好象要登山一般。 参照图纸和看到实物完全是两码事了,包括那位研究院的专家克洛德先生在内,大家都对这艘巨大的船舶给予塞拉弗如此震撼而深感愉悦。 这艘船已经被命名为“左武卫将军”号。 它的身躯如此之大,除了超级厚的船壳和甲板以外,还有被大大加强过的钢制龙骨和肋梁。船壳最厚处一尺有余,比成年人腰的直径还长,甲板比之略薄一些,但也达到了惊人的地步,最令人吃惊的是主桅,是一根百多米长的超级硬木,底部两个人也合抱不来,极其粗壮。 这艘船的舵叶和转舵用的木柄总重超过9000斤,当然,按照公国发来的先进专利技术,液压转舵、水力滑轮升降帆的办法被使用了,这使得原本需要4、500人才能开动的“左武卫将军”号,现在只需要200不到就可以完成。 “龚大人,海船平底,可以保证稳定吗?” 闻听一直默默出神的王爷突然发问,头发花白的工部郎连忙上前一步,“回王爷,沙船惯走江滩湖河,一入海则不稳。但事无绝对,‘左武卫将军’身形远超漕船,亦非普通二千料船可比,其船体十倍于此,况且为求稳便,自宋以来,船体长宽比小,郑和宝船与之类似,仅为二成半,此船两下吕宋之时,并不显得比广船、福船更加摇晃。” 排水量接近一万吨,这样的大船对平底或者尖底恐怕真的没有多高的要求。 “左武卫将军”号船的底舱是一块相当平坦的空间,全部放置压仓铁块,这些铁块都是熟铁,并且经过简单的熏漆处理,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生锈的危害,这条船上的压仓铁块就重达1335巴哈尔(约500吨)。 底舱上面两层是长232尺(约72米)、宽111尺(约34.5米)、高6尺4(2米)的大型货舱,用来载货和装载淡水、粮草。 第4层已经到达上甲板了。这一层两侧各设有35个炮位。中间数千平米的空间,是船上570名士兵和下级军官住的地方。 甲板上的活动空间被分为前后两部,船艏有1层前舱,是船上81名水手生活工作的地方。船艉的艉楼则是全船最重要的位置。艉楼分为四层,最接近甲板的一层是*舵手的工作间和医生的医务室;二层是船长、舰队长官的办公处;三层是指挥中心;最上层则是指挥、气象观测、信号联络等场地,和主甲板一样,这里也布置着一些12磅的轻炮。 主甲板上,除了桅杆、轮组、绞盘、舵盘以外,还空出了2个网球场大小的空间,专门供出*练习和活动之用。整艘“左武卫将军”号气势恢宏,构建雄奇,完全符合大明天朝人骄傲与自信的态度。 “克洛德!”塞拉弗忽然用法语高声喊道。 “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在这儿!” “说说看,我总觉得还缺少一些什么。” 克洛德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他恭敬地低下头,“您是在担心这艘船的武力吧,我尊敬的公爵阁下?不过您大可不必如此在意,这艘船只是试制的第一艘船,还有数十艘比它更加巨大、更加可靠的巨舰正在紧张地建造之中。另外,也许并不像您想的那样,这艘船会被完全用于军事用途,事实上它硕大的平台,赋予了它完美的续航能力,我想它被用来载满货物穿梭于太平洋之上是最佳的选择了,不是吗?加上它雄伟的身躯,这是任何海盗们都会为之胆怯和却步的对手,再说我们也不会让它单独起航。我的公爵阁下,事实上光是100多门炮,已经足以横行于大洋,我在原先的设计之中,原本只准备让它承载20门大炮。” “载货量怎么样?”塞拉弗了解这些事情之后,也不无欣然地点了点头,继续询问他感兴趣的话题。 “满载可以达到22811石,也就是大约4312巴哈尔,公爵阁下。”克洛德信心十足地说道,“没有任何一条船能够超过它,当然这艘船还并不是完全商业化的设计,否则我有信心让它的装载量再提高35%。” 塞拉弗久久不语,随后吐出一口浊气,“很惊人,克洛德,很惊人!” “用这种船,中途不予补给,能将多少人送到新大陆?”在发过一通感慨之后,公爵阁下再度问起来。 克洛德皱起眉,盘算了一番,“5000人左右,公爵阁下,不过这样做可能非常不合算,况且我们还必须把整艘船的舱室进行额外的改造。” “放弃所有的武备,除了必要的物资舱外全部采用密集多层客舱设计,最大程度增加帆桅和外挂,用铜片覆盖水线以下部分,以便让船速最快。这样的客船我需要马上订购100条。” “每条船需要花费19360龙元,换算起来大约3000两银子。”克洛德倒是很快报出一个价格,“虽然近年原料飞涨,但成本倒逐步降下来了,原因是借鉴了我国关于船舶制造方面先进的管理经验,另外随着大量优秀工匠的出现,我们不用再担心那些建造中的船只会被抛弃在船台上了。” “很便宜的价格,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这种客船即使游弋在大洋上,也赚不到半块金币,相反还可能是一个赔钱的无底洞,我尊敬的公爵阁下,虽然您英明睿智的名声始终在诸大洋诸大洲之间传扬,但卑微的我仍然要向您谨慎地建议……” “谢谢你,克洛德先生,不过我需要这些船,并不是突发奇想,您只需要帮助将建造计划列入议程就行了。”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他忽然改换用中文,向另一位满头雾水的老工匠和霭地询问起来,“龚大人,这只船从设计到建造,都是由您主持的吗?” 龚乐友连忙垂手欠身,“回禀王爷,克洛德大人在船厂殚精竭虑,亦为复原和建造新型的郑和宝船尽了心力,他提供了许多特殊的设计,还有一些令人叹为观止的的装备,下官对此非常佩服。” “我知道。”塞拉弗随便点了点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龚大人,这种船不能也叫龚式船了吧,否则就太俗了!为了奖赏您的功劳,我决定升你为工部侍郎,加领王府双俸,赐子一人同进士出身,如何?” 龚乐友忙不迭地跪了下来,“王爷厚爱,小老儿,不,下官,感激不尽!” 克洛德显然也为自己的师傅加好友被赏识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当索尼娅等人看到这艘船之后,她们的表情更加精彩,因为这艘船的边上,还停着几艘**舰,个头都要超过公爵阁下的座舰“维多利亚”号显然是亚洲各船厂的新产品,但与“左武卫将军”摆在一块儿,更像是狮子和小猫的区别。原本威风凛凛充当一群战舰领袖的**舰,现在却像几艘不起眼的轻型护卫舰一样,服服贴贴地趴在大家伙的身边。 “上帝啊,这莫非是从天堂里掉下来的巨人们的座驾?” “太阳神在上,能告诉我这种船的名字吗?” 塞拉弗在甲板边沿将几位美女一一拉上了船,她们的护卫们则在高高的栈桥下面分散警戒起来,公爵阁下脸上有种压抑不住的喜色,“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我们将要震慑世界的终极利器,即使巨型盖伦船,也抵不上它一小半的威力,我将它命名为‘猛犸’,那曾经是大象的祖先,个头比现在的至少要大四五倍,站起来就像一座小山,它象牙的长度可以达到20多码,凶猛无比,用来称呼这种船,应该是非常妥当的。” 索尼娅和玛丽娜都听得心旷神怡,只有刘良女微微蹙了蹙眉。 “王爷,妾身浅见,还是称呼宝船不好吗?” 塞拉弗望着她,在阳光的照耀下,刘良女那吹弹得破的白皙娇靥宛如玉石般晶莹细腻,她柔美温和的双眸,纤巧的鼻子和一对如玫瑰般蜜亮的红唇,处处彰显出美人的绝佳。连见惯美色的公爵阁下也不禁微微一呆。 “宝贝,你真漂亮!” 刘良女一时脸红过耳,她娇嗔地一扭蛮腰,“王爷!” 刚刚诸女间的沟通还算得上成功,索尼娅她们自然知道刘良女是大明国的实际统治者之一,而这位素昧平生的妹妹果然也生得天姿国色,又有一种欧洲美女缺少的楚楚可怜的气质,加上她刻意结好,索尼娅、玛丽娜很快都放弃了各自的成见,与刘良女说笑成一片。 此时,听到塞拉弗的赞美之辞,索尼娅在欧洲早已听惯了,当然没觉得什么,而玛丽娜却感到一阵醋意,忍不住哼了一声。 塞拉弗微微一笑,在墨西哥女王的屁股上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他的嘴里却讲着完全不同的话,“光靠宝船是运不回黄金白银的,还是得靠武力来维持海上的商路,大明国不能再像三宝太监一样整天给别的国家赏赐钱物去,我们还没那么富。再说,光靠收买是喂不饱贪心者的,我将船名改成这种猛兽的名字,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这种转变。良女,你明白了吗?” 刘良女羞**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掉。 一群大明和公国的臣子远远地缀在后面,谁都没敢跟过来。 上了甲板,众人这才知道这艘船究竟有多大,9支桅杆,分左右两排交叉排列,这样既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风,又避免帆蓬碰撞,利用“八面风”合理筹划航行路线,比起欧洲的横帆、三角帆的设计,更加科学,受到风向的干扰因素更小。 “太伟大了,*人实在是不可思议的智慧种族!”索尼娅赞叹不已,她在宽敞的甲板上飞快地走着,还在两条能容纳80人的小艇边上驻足停留了片刻,手上抚摸着崭新的船板,以及*的桨柄,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 玛丽娜的性格显然比前者还要活泼一些,毕竟她年纪更小,况且小时候身为奴隶的印记在她身上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她拖着塞拉弗的手,快步跑向艉部的官舱,这条船上的建筑与岸上大明国的建筑一般无二,甚至装饰华美富丽还有过之。那种宛如宫阙城垣似的房子,甚至连官舱旁精美的之字形楼梯,都让玛丽娜兴奋不已,她指指点点,叽叽喳喳,涨红了脸孔。受到她的感染,连塞拉弗也面带微笑,陪着她参观下去。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塞拉弗看了看低眉顺眼的谷望,微微一笑,“晚上就在‘左武卫将军’号上设宴,把王相、成将军等人都叫来,龚乐友和克洛德先生也要参加,具体名单由王相来定。” 他挥了挥手,谷望瞥了一眼左右,低下头拖长了声调,“奴婢遵命!” 锦衣卫带刀御卫总管无机子此时也带了人赶来,在刘良女示意之下,将二层官舱围得水泄不通。这位虽身属锦衣卫,但身份荣誉当然是旁人没得比的,他家世清白,忠于皇家,这是最基本的两条,再加上他是武当弟子,武艺惊人,在江湖上甚有名望,因此最终掌握了这个直接负责帝后安危的终极保镖群体。 当初,前往北京奇袭东广救援埃莲娜的事情,公爵阁下也从未忘记过,一回南京,就将这位高手从武当山要了来,直接任命为宫中108名带刀锦衣卫内侍的头领总管。 他的副手史立延,是少林俗家高手,由和宫中关系密切的达摩院首座大师印能和尚推荐过来,和无机子分别代表了僧道两界的力量,这在大明百多年的历史中还从未有过。 一进入官舱,谷望就挥手吩咐两个小太监在前引路,将众人带到一间充满和煦阳光味道的卧室之中,一张龙榻稳稳地摆放在那里,两道盘龙附凤的流苏从天穹直垂而下,松鹤炉中颇有催情味道的龙涎香散发出幽幽淡雅的气息,十多支粗如儿臂的红蜡将室内妆点得异常撩人。 “谷望,准备好浴池了吗?” “是,奴婢该死,未及准备好大池,只得了两只‘恭和联号’出品的大浴盆。” “仓促之间能准备这些也不错了。”塞拉弗的话语使得跟在他身边的几位女性又是惊讶,又是害羞,她们竟然不知道午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节目”! 塞拉弗半躺在铺着金丝绣被的龙榻上,枕着手臂假寐,流苏帐后,几个女人轻声细语的咬耳朵已经持续了半天了,然而却仍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一会儿,竟然却是埃莲娜小姐被推了出来。 她裹着浴袍,手臂紧紧抱*,一副羞涩而不知所措的样子,一缕金发从额头侧边垂下,直落到下巴,看上去非常性感。 “老,老爷!”她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地说道,“夫人要我来问,今天您需要让谁侍寝。” 塞拉弗睁开了眼睛,心里不禁好笑,他温和地招了招手,“过来,埃莲娜!” “老爷!”法兰西女仆不安地磨蹭着,打了个寒战后不禁更加夹紧了双腿,“别这样,老爷!”她软弱无力地试图抵抗。 “我喜欢你很长时间了,只是平常没有和你说。”塞拉弗话说得很坦白。 埃莲娜脸红耳赤,她悄悄地转头看看,但帘子后面已经没有声息了,想必那些女人们早已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她不禁嗫嚅道:“我也是。” 流苏帐后面,终于传来忍无可忍的噗哧一声轻笑。 埃莲娜裹着浴巾亡命般地掀帘逃走了。 不多时,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帘子被正式打开,由索尼娅在前,玛丽娜和刘良女跟在后面,她们都只穿着轻薄的睡袍,刘良女的一排贝齿还轻轻地咬着下唇,连目光中都带上了几分迷离。 “您一定是疯了。”索尼娅脸上带着一抹深感刺激的笑意,“这种事我才不要一起来!” 玛丽娜却没有说话,她首先解开了睡袍的系带,丝绸质地的布料像流水般泻下,随即一具完美的*就出现在塞拉弗的面前。 她是鼓足了勇气才这么做的,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她的**就像镀了一层粉色的染料,*前和两只紧紧抱住的臂膀上都生起了鸡皮疙瘩,虽然室内的温度非常舒适,但她却像发寒似的轻轻颤抖,咬紧牙关,目光却含情脉脉,娇媚地看着她的恋人。 塞拉弗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 紧接着,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似的,刘良女也躲在玛丽娜的后面,轻巧地卸下衣物,索尼娅则解开一半衣服,飞起一只完美的玉腿,搁在床沿上,那微倾的姿势,挑逗的眼神,以及轻轻在檀口周围旋绕着的粉舌,足以令男人有种窒息的错觉。 当刘良女从旁边怯生生地显露出半个*的时候,塞拉弗更是眼中的欲焰暴涨! 和欧洲的女人们不同,皇贵妃的身上并非是纤缕不存,她系着一只大红色的肚兜,除此之外,只有右脚腂部戴着一个银环,上面还结着只铜制的小铃铛。 流苏帐轻轻一抖,已然从两边脱出青铜挂钩的控制,极有气势的双龙双凤对飞图顿时出现在帷帐之上,随着一记女人低低的嗔笑声,帐后的两排烛火次第熄灭,随后,整个舱室都陷入了令人迷乱的昏暗之中…… 第259章 成奉纳妾之宴 原先琉璃山上的武定王府遭到焚毁之祸后,历经几年,又重新规划了一处气派豪华的巨大宅院,正是郢国公、建威将军、上直卫都督指挥使成奉的官邸。 此时,府外车马熙熙、官轿相接,热闹非凡。 “钦差提督西南军务、征南将军、四川总兵周正素周将军到” 门倌手持拜贴,高声唱名,一会儿,只见成奉穿着一身红通通的绸衣,挽着袖子,露出多毛的手腕,*前别着一朵碗大的红花,笑容可掬地亲自迎了出来。 “哎呀,正素老弟!什么时候回京的?” 周正素相貌英武不凡,此时颌下已经留着不短的胡须,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男性的味道,拱手笑了起来,“献功兄,恭喜恭喜啊!不用担心,此次小弟是接了兵部的调令和皇贵妃的旨意来京,可不是来逼宫造反的!” 成奉哈哈大笑,“愚兄可没有那个意思,请,请!” 周正素将一份礼单轻飘飘地拍在了成奉的手里,“不成敬意,一点川中特产,还未来得及恭贺献功兄一箭双雕呢!” 成奉露出个男人都会做的得意表情,哈哈大笑。 这个胖子先生今天正大摆婚宴,同时迎娶两位小妾,这两位小妾都是秦淮河上名妓,琴棋书画无一不绝,难得的是容貌都属极品。 北方战事歇止之后,成奉被封为国公,同时他上表推辞了上直卫都督指挥使和建威将军的官职,只想保留个虚衔养老,但居然遭到了驳回。成奉于是变本加厉地要求赏赐大量财物,以及圈定当初武定王府的那块地,没想到这些都获得了批准。 这一次,听说王爷越洋而返,成奉干脆地开始纳妾起来。 没有立刻获得上头的召见,看样子就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了。 不过,即使不齿于他的这种行径,但在此时,郢国公府仍然聚集了为数众多的文武官员,武将的数量更是超乎寻常的多,这些人所掌握的兵力甚至将近全国总兵力的一半! “来来来,为老弟介绍。”成奉将周正素不由分说地拉到酒宴之中,在一桌前停下,“这位是陕西总兵伍文定!” 一位中年长须肩型宽阔的官员起身拱手,周正素连忙抢前一步先拜下去,“久仰大名,伍大人在南昌可是立过赫赫之功的!晚辈周正素。” “不敢,周指挥得贵妃器重,丞相也以为将军胆略谋识兼备,大将之才也,伍某忝颜了!” 成奉哈哈大笑,在他们互相揖礼之后,又开口说道:“来,老弟,见过这位,帅府上将军马永!” 周正素微微一凛,这位马大人可称得上是武定王麾下最为能征惯战的名将之一,当初任苏州总兵的时候,他故意拖怠军务,惹得成奉竟然想立威杀掉他。不过好在有人见识过他的厉害,对成奉说,论到打仗,十个成奉都不是一个马永的对手,弄得现在大明军中尽知“一马抵十帅”的传说,不乏对马永崇拜已极者。 偏偏他立功之后,几乎是逼迫朝廷免去了自己的官职,现在到帅府担任荣衔,优哉游哉。 这是一个懂政治、有手段、善打仗的大将!周正素不敢怠慢,深深揖首。 “周将军不必如此。”马永笑眯眯地捋着胡子,他穿着极为朴素,看起来像个农民多过于像个威震天下的将军,“此次回京是奉了圣旨吧?” “正是。”周正素诧异地抬起头,却看见马永微微一笑,眼眉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王爷突然回京,朝廷里肯定要有大动作,这时候将周将军调回来,必有深意,周将军,你回来之后,是否已经见过王爷?” 周正素不禁话语一滞,半晌才低声道:“是王爷命我来国公爷府上的。” “果然如此!”马永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一脸怔愕的成奉,“献功,今日这顿喜酒,你可以放心地喝了!” “王爷有话让你带给我吗?”成奉急忙问道。 “王爷说,给您三天假期,在家好好陪陪妻小,三天之后,和他一起北上。” 成奉手上端着的一杯酒,顿时洒出几许,他脸上倏地苍白了一下又复红润。他拍了拍周正素的*,眉飞色舞地走开,嘴里还大嚷着让几位贵宾和他喝酒! “立下大功而主不疑的,成建威也算是个中翘楚了。”有人评论说道。 周正素转眼望去,却不认识,此时成奉心事尽去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欣喜的心情,也不招待客人只管自己拼酒去了,这样马永就代为介绍起来。 “周将军,这位是帅府上将军梁震大人。” 梁震身材并不魁梧,但皮肤黑亮,两眼炯炯有神,他身边还坐着两位年青的小将军,气度也都不俗。 “幸会,梁将军原先是榆林卫指挥使?” 梁震神色一黯,勉强笑道:“下官早已归顺正朔,昔日职衔,不必再提。” “将军见外了,沙场相见,非友即敌,又何来正逆之分?”周正素一脸正色,“将军仗打得好,周某在四川都有耳闻。这两位莫非一姓周、一姓王?” 他身边两人连忙站起,梁震指着其中一位面带骄矜之色的青年笑道:“周将军果然知鄙等名姓,这位是将军本家,名尚文,字彦章,正德十八年七月归于建威将军,现任帅府上将军。这一位是王效,职秩相同,王将军允文允武,善骑射,中过武会试,也是边戎世家。” 周正素与两人一一打过招呼,众人都坐下喝酒吃菜。 “听说周将军做过锦衣卫指挥使?” 与周正素年纪相仿的那个本家,有点迫不及待地问起来,眼神中不乏傲慢与挑衅的意味。显然,当初在山陕地区重创伍文定、许泰军的小牛犊子还远没有到改变自己坏脾气的时候。见他发问,座中的伍文定暗暗一笑。 “正是,周世兄问这个,莫非有所见教?” “在下西安后卫人,向驻边地,不像将军这样生在江南,又是如此一个俊俏的人物!能得贵妃娘娘的青睐,受封锦衣卫使,实在是不简单!”周尚文举杯相邀,“来,我敬将军三杯!” 周尚文面不改色,连干了三杯。 此后这两人便暗暗较上了劲,嘴里说辞也愈发有些出格,酒水不停地灌下,喝到最后,两人已经都软瘫如泥。 远处,独有两人没有肯和这些将军们同席,正是归降的北方将领,徐伟叔侄。 徐伟原来在北方已经很有点影响力,掌握五军营的大部分精锐,不过北京被攻下之后,被迫投降,现在与侄子一起,也都被封为帅府上将军。 “看见没有,千万别像那个周尚文一样胡闹!”徐伟轻声地说道,“这是在成将军府里,周正素不得不给面子,要换了地方,说不定周尚文早就人头落地了!” “有那般严重吗?”张明武不解地问道。 徐伟看了看他,冷哼一声,“千万别不相信为叔的话,你以为这还是在北朝吗?这些南蛮子可不是好对付的,成建威看则兵法不熟,但胜在堂堂正正,数十万大军牢牢困住京城,几个月下来,还不就乖乖降了?这就叫做势胜。和周尚文相比,明武啊,你立的功劳越大,就越不能不如履薄冰!为人一定要谨慎小心,再谨慎再小心!” “叔父是说在常熟的事情?” “嘘,莫提!”徐伟急得一伸手捂住对方的嘴巴,“你这个傻小子,你装聋作哑、装疯卖傻都可以,就是不能再提取胜的事,最好让朝廷渐渐忘了你,忘了你的过往,懈怠了对你的看管,这才是件幸事!” 张明武下巴上长满了未经修整的胡碴,看起来极为憔悴,“叔父,这官儿当成这样也够为难人的了,不如我们明天就辞官吧?” “屁话!”徐伟用筷子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呦,怎么这么笨!这可是大明朝朱家天子在位的时候!你想想太祖爷吧,谁说辞官不做就能得活路的?那天子的老师,致仕在家,原以为能享几天清福,还不是被逮回去,差点就杀掉了?” 张明武苦笑了一下,“我去向王爷负荆请罪算了,他要杀我就杀吧,可让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妻女,如果要诛九族,叔父,您……” 徐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长声叹了口气,老泪纵横,“叔父没本事,不能罩着你。明武啊,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啊!” 与此同时,“左武卫将军”号上也是热闹非凡。 自丞相王守仁以下,受邀者不过十余人,个个都兴奋莫名这说明他们已经跻身武定王的亲信心腹行列之中,升官发财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大明中兴有望,他们这帮人无疑会青史留名,这才是*官员们最为敏感和注重的事情。 丞相府的太监们自从得到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手谕以后,把王守仁的*健康当做最大的事业来抓,现在的丞相虽然仍旧满面皱纹,须发斑白,但精神却尤为矍铄,*轻捷,行动如风,半点看不出几年前还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样。 这位大明丞相正与王爷对坐而谈,其他人则杂集在大厅之中,或坐或站,聚成一个个小圈子,无疑,新颖的自助餐方式还是让他们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这里的菜点相当丰富,一个个带着金属盖的巨大食盆,有的下方带有支架和明烛,用来保温。 御膳房的头领太监将各色菜品置办得花团锦簇,不但如此,鳕鱼、龙虾、牡蛎、鲍参等东西也时有点缀。 虽然皇宫里不乏这些海味,可也没有多少*人吃过正宗的西式做法,更何况这些菜肴还特别得到了以口味刁钻闻名的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亲自指点。 新鲜的原料加上不寻常的做法,使得这些海味从色香味方面都占有极大的优势,因此反而很快就变成了空盘。 “臣秉旨整肃腐败,去岁授意大理寺、刑部及厂卫共参劾不法271人,族诛15人,斩首190人,流放66人,今岁已擒捕320名有奇,其中证据确凿构得死罪者足有半数。”王守仁神色间颇有些凝重的味道,虽然反腐是从太祖朱元璋时期就大力推行的,但此刻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按照武定王拟定的新律,官员工资大涨,尤其是县一级的基础地区,县令以下诸多小吏也归属于中央财政而不再是县级主官自聘。另外,官员的俸禄中的货物也完全取消,全部发放银币,官员的考绩也和薪金挂钩;督察院、各地提刑按察司及厂卫等则改由内库发俸。这样从实际上将监察系统从行政机关中独立了出来,使之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地方财政的干扰。 “做得好,如有实据,不论何种身份,都要严惩不殆!” 第260章 大明税制改革 “是,臣亦有此心。”王守仁拱了拱手,眼光略略低视,“不过,纠察吏治只是一个方面,另外还须得力促农桑之事。近十数年,天灾横行,或北旱南涝,或两京大震,或流民匪寇作乱滋扰民间,饿殍遍野,不能尽述。若不是各地加紧往扶桑、吕宋等地移民,只怕人祸复起。因此,臣以为要继续推广甘薯、玉米、土豆等物引种,兴修水利;将王爷在江南一带施行之‘免农税法’更复推往北方,督促、清查常平仓,务使丰年仓廪溢,灾年仓不空,始为上策。” “内务当然要做好,但也别忘了加强从周边地区大力进口粮食。我们银钱不愁,货物又都抢手,这时候不捞他一笔,还等什么时候?光注意农业建设远远不够,还要注意战略储备,我想伯安已经对前些年我制订的那些物资储备计划有所体会了吧?” “王爷英明!”王守仁深为叹服,“不得不说王爷所提之策,实属内外兼修,若没有那些战略物资,恐怕前岁、去岁荒年也不会过得那般平稳。王爷离京不久,青州矿贼王堂等便率众起事,恰有十几船占城稻正入麻湾港,各府急调之赈济,又严督各县收拢流民,至马总兵率部到达时,王堂贼部已经烟消云散,此僚首级亦早传至京中,真是难以想像!今年,臣已命商业局宣慰日南、缅甸、朝鲜、琉球、吕宋等粮产地,首先与之交易,换购粮草,船队十班之中倒有五六班是前往这些地方的。” 塞拉弗微微点头,显出满意的样子,稍稍停了一会儿,他手中摇动玻璃杯,轻轻喝了一口其中的葡萄酒,“伯安,税制改革的事情,推行得怎么样了?” 王守仁脸上显出苦恼的表情。 这是当年塞拉弗离开时放出的最大的一个改革措施,但那时却没有条件立刻实施。塞拉弗深知自下而上的改革,才不会产生巨大的社会动荡,因此他所做出的改革决定,往往都是在一个最佳的楔入点。 税制改革不同,这必然是国家强制性的政策之一,由不得朝令夕改,因此也必须格外谨慎。 塞拉弗的税制改革分为两部分,彻底清查全国土地,登记造册,逐步在富裕的高产地区减免部分或全部产品税,只征收一定比例的轻微的土地税;在商业税方面,鼓励经商,鼓励集约型规模化产业群体的发展,对进出口关税、货物税、产品税依照不同的标准征收。另外就是个人所得税,这种税种的出现更是令大明朝廷上下觉得荒唐透顶。 并且,所有的税赋不再征收实物,而是统由银币支付。 减免农业税是件好事,但清查全国土地,实际上是在得罪全国的官僚阶级和封建地主阶级。王守仁当然会觉得困难重重。 当然,他也不是不理解塞拉弗的用心,这条征税的标准就是谁的地多谁缴的钱就多,自然那些平民、佃户和无地流民原本的负担就转嫁到地主头上来了,多多少少减轻了一些阶级矛盾,同时还增加了税收的正面效果。 塞拉弗一看就明白了,“这样吧,伯安,不必觉得为难,这件事我亲自来抓就是了。” 王守仁如释重负,“多谢王爷宽宏。”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国政方面的问题,随后王守仁也端杯遥敬了一番,这才低声道:“王爷,臣另一事禀报。” “说吧。” “是,自北方平定之后,成献功频频要赏,收拢大量财物,又私夺原王府田宅盖其私邸,今日不来参会,反而在家中设宴,遍邀总兵大将,说是刚娶了两房小妾,都是秦淮名妓,殊实不雅。臣那里劾章积靡,只是迟迟未得皇贵妃的旨意……” 塞拉弗笑了起来,“成奉回到南京以后,有没有上过表章?” 王守仁不解其意,皱起眉想了想,“有过,他自请削爵为帅府上将军,但为刘娘娘驳回。” “这就对了,我了解成奉,他不是个贪财好色的人,他立下莫大的功劳,良女又不准他退休,恐怕搞得他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呢,他这样频频地造出点事情来,就是想让朝廷把他尽快免职吧?” 王守仁也是罕有的政治人才,闻言马上就明白过来,不禁拈须叹息,“原来献功还别有用意,倒是臣近来想左了,弄得彼此有些生分。” “有功劳就要好好地赏赐,当然军权要始终掌握在中央的手里。”塞拉弗面色不改,淡淡地说道,“这些将军和总兵们手中握有的兵力已经足以干预到中央政府的事务,这是不能忽视的,但现在仗还远远没有打完,成奉更要牢牢地握住,他现在已经成为大明军事界的一面旗帜了,不是吗?” 王守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晚郢国公府酒宴未完的时候,忽然宫中遣来宣旨的特使,将成奉的诸多功劳又大大夸奖了一番,将他的正式职务变为“大明郢国公建威将军提督参赞元帅府军务兼朵干及奴尔干总兵官”,还加赏10名宫中御卫,负责全天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显然,大胖子是能够猜测得到塞拉弗用意的一个聪明人。他满面堆笑地招呼走了各位将军,随后进入了洞房花烛的最后一道程序。 大明商业局的头目们是最后一批接到会议命令的,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总理商业局大臣史兰峤等半点也不曾显露出懈怠的表情,甚至连个哈欠都不敢打。 他们进入“左武卫将军”官舱客厅的时候,就发现塞拉弗正坐在烛台后面,长条案几上堆满各种类型的薄表、账册,几位擅长经济分析的会计师正端坐在旁,奋力地翻阅与汇报着,当然,史兰峤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被锦衣卫捉了呢!这几年他的商业局创造出惊人利润的同时,也满足了不少他额外的私欲。 “臣史兰峤参见武定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陪同他身边的斯波克特先生看见上司已经跪倒,无奈也只能单膝点地,陪着三呼千岁,他的中文已经是异常流利了。 “别多礼了,各自坐吧。”塞拉弗淡淡地说了一句,“史兰峤,去年商业局的在对外贸易方面,究竟赚了多少钱?” “这个……大约7475万龙元。”史兰峤低着头。 “就1100多万两银子?”塞拉弗声音转冷,“我记得还没走的时候,就在福建、江西、广东、浙江、南直隶等地投入了数百万两银子,用来改造织造、制瓷等产业的规模,大大提高产量,这些产品由商船队北输南运,难道还不抵我亲自操办的那几个月?” 史兰峤噗嗵跪倒,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斯波克特先生,你负责监督审核,这种事情也能拿来开玩笑的吗?”塞拉弗飞起一份账册,摔到他们的面前。 斯波克特倒是夷然无惧的表情,他起身抚*施礼,“我尊敬的公爵阁下,请允许我解释几句。商业局的利润是巨大的,但同时也是非常棘手的,商队是由帅府和相府控制的,税务方面也逐渐由大元帅府的外国人,转由大明政府直辖。如今大明关税使司的总督由户部尚书王杲兼任,他是王丞相的女婿。从商业局的角度上看,我们受到外部机构的干预越来越多,虽然名义上全国的商业行为都归属商业局管辖,但很多地方我们不得不屈服于各方面的压力,例如我们外销的产品,有时候必须照顾公卿达贵的利益,这还是小事,自从关税使司被那些大明官员掌握了之后,很多商业利润就没有被反映在报表上,有的地区更是猖狂到直接截留商业局的税款,因为户部同时也经手税务管理,当初是各不相属的,但现在行政关系却被划进了户部。现在报表上面的数字,还并没有最终完全落到国库,至少有1/5是已经消失不见了的。” 塞拉弗的蓝眼睛中充满了冰冷的寒气,“从三年前开始,我们逐渐制定了非常严密的税务制度,以及规定了相当严苛的法律条令来保持新税制的执行,逃税金额3000两以上就要抄家连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再举屠刀,多杀一些人,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事实上,没有塞拉弗在大明国的坐镇,刘良女即使有不错的政治能力,但仍不是很有战略观和大局观的人;丞相王守仁倒是做得不错,但他毕竟是几千年封建时代耳濡目染深受熏陶的儒家思想家和政治家,他注重农业与土地更胜于注重商业和利益,虽然不是那种绝口不言“利”的顽固角色,但在潜意识中他对于商业行为还是颇为鄙薄的。这造成了大明国上下,对于商业局的不经意打压显得越来越过分。 公爵阁下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要重新加大商业局的职权范围,所有为国家挣钱的商团、商队或商业船只都必须划归到商业局的名下管理,商业局人员的薪俸将独立出来,并接受严格的考核,每年、每季度甚至每个月都要进行利润核算,此外,商业局应该规划和指导商业建设和商业行为,将主要精力集中在改造大明商业至正规化、规模化和高效化的水平。组建国家商业银行也是你们的任务之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多了。”斯波克特微微欠身施礼,“用法律来确定商业局的运行原则,至少,商业局所产生利润中的一部分必须保证用来对商业设施和秩序进行改造,一旦干碍这条原则,监督部门就应该对此进行制止或惩罚。” 塞拉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过来看史兰峤,“史大人,您认为如何?” 史兰峤连头上的汗都不敢擦,战战兢兢地揖礼,“王爷明睿,下臣实在是有辜圣望,实在是没有把商业局管好。” “错不在你!”塞拉弗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以后挺直腰杆好好干,有我在后面撑着,你怕什么?胆子那么小,还掌管着数以千万记的收支,不会被自己吓死吗?” “是,是,下臣知罪!” “我会跟锦衣监察使乔定波说说,以后多查查往商业局这里伸手的家伙;你要是有事直接跟他说,锦衣卫会出面解决。”塞拉弗沉吟了一下,“不过,你有些事情也办得不够漂亮,那些该收该不收的东西,都把它退了吧,别让以后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至于相府和六部送来的那些,你就留下好了,至少和他们也要保持必要的融洽。” 史兰峤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背后的冷汗一下子打湿了衣服,好容易颤抖着回了句是,更是连连擦汗不止。 斯波克特等人在旁边怜悯地看着他。 “下去吧。” “是,是。”史兰峤在斯波克特等人暗中的搀扶下,才算走出了官舱,当他回到家的时候,会有一道圣旨等在那里,大意是为了奖励他在商业方面的卓越贡献,赐爵燕山伯,赠太子少保。 史兰峤的功绩不可抹杀,虽然他为人多少有些懦弱和胆怯,但他同时又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从各种账册上可以看出,他几乎没有真正屈从过谁的压力,连刘良女都不行。去年贵妃要求为太子重新修缮东宫,和户部一起向史兰峤施压,要求他从降低江西几处官瓷产品的售价,并将这些原定卖到马六甲的货物装船运往扶桑,但却遭到了拒绝,这个事情已被锦衣监察副使方必胜报告到了塞拉弗的面前。 方必胜在北京东厂诏狱之战中受伤被俘,随后归降了武定王,他虽然*残缺,但武艺出色,又不肯入宫当“公公”,于是塞拉弗便让他到锦衣监察去锻炼一番,没想到干得还真是很不错。 史兰峤不怕丢官敢于讲理的行为让塞拉弗很是欣赏,但同时他又对他的稍显低调的性格颇为不满,于是今天干脆给他玩了一个心跳。 “让关税使司和户部的主官都过来。” “是,奴婢马上吩咐。”谷望看了看一脸沉肃正坐在长几后看账册的王爷,不禁心里打了个颤,当初刘良女要派他来侍候塞拉弗,他便已经哭求了好几次了,但没奈何,自己在司礼监,迟早是要和王爷碰面的,况且刘良女自己也有点心虚,没经批准就免去了逆贼谷大用兄弟的罪行,这哪能行? 谷望是胳膊拧不过*,终于还是来了。他当然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就逃过一劫,不由得正自庆幸,更没想到跟随了一整天的功夫,所见所闻却越来越让他感觉这位主子的高深莫测,行事、手段真让人毛孔里都会渗出怕来!谷望愈发不敢怠慢,小心翼翼,自己亲自去通知传唤不提,还让几名伶俐的小37605738太监在官舱外候着,切切叮嘱了一番。 “王爷,郢国公成奉在外求见。” “嗯?”塞拉弗放下了卷宗,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他怎么来的?” “禀王爷,郢国公单人独骑,秘密前来。” 塞拉弗脸上不禁浮出轻笑,似乎在嘲弄这位表面镇定的大胖子,实际上胆子不比他的好朋友史兰峤大多少!“宣。” 过了一会儿,穿着一套黑色长袍的大胖子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见到塞拉弗,不禁深深凝视了一眼,趋身跪倒,“微臣成奉,参见武定王,王爷千岁!” “新婚之夜,不怀抱新娘子颠鸾倒凤,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成奉一听到这句表面冷淡,实则打趣的玩笑话,心情马上转好,磕了个头,“王爷,您可算回来了,您一走,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始终悬着,就好象缺少了根主心骨。你这一回来,我才算放下了心。” “别拍马屁了,起来回话。” “是。” 塞拉弗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让他坐下,“你跟了我最久,应该知道我可当不了朱元璋,我没那种兴趣大杀功臣,不过呢,你们也别让我为难,等时候一到,你们就主动请辞,一起享受享受生活,写写回忆录什么的,当然如果需要干些事情才舒服,我会把你们都转成文职,帮助地方搞搞经济建设,修修水利,发挥余热嘛!” 成奉诺诺称是。塞拉弗口吻一变,“不过现在还没到你休息的时候,北方还没有平定,鞑靼人,瓦剌人,还有奴尔干地区的女真人,以及更北更远的哈萨克、吐鲁番、叶尔羌,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最关键的一条,我们要使今后的华夏中原,没有什么北方的敌人,因为我们要全面地统治北方!” “王爷,这,这岂非太祖爷的志向?” “太祖当年在北方也是想要恢复元蒙时期的土地,最后好不容易在名义上统治了北山地区,他还远远没有达成那个辉煌的战略目标,现在,我们要去达成。献功,有信心吗?” 大胖子霍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脯,“王爷,您就看我的吧!” 塞拉弗摆摆手,过了片刻,安蒂冈妮小姐送来了两杯热可可。 “这位是我的秘书,安蒂冈妮小姐成奉将军,这个国家名义上的军队副统帅。”塞拉弗待两人各自见礼之后,端起杯子美美地抿了一口,“献功,安蒂冈妮少校会全面负责军备的生产和列装,现在各支部队所使用的武器,以后还会大量地更新和增加。这几年我们也有不少非常好的创新,正好在大明北方的战场试验一下。” “那岂不是鞑靼人的末日了?” 成奉一句话说得塞拉弗哈哈大笑,他连连摇手,“还没那么夸张,等着吧。对了,近几年松江兵工厂发展得怎么样?装备了多少正规部队?” “王爷,因松江卫港一再扩大,故兵工厂已经动迁至崇明,去年一年,按照**的要求装备的部队有21卫,还包括山东都司的灵山、登州两卫,兵员共计116361人。” “都是怎样的配置?” “按标准,每卫5500人左右,其中步兵3600,骑兵1500,炮兵400人。一等卫持三宝颜军工厂所制大火铳,3600杆,射400步,百步内击发穿透复甲;二等卫持松江卫兵工厂所制步兵火铳,射300步,50步内透复甲,三等卫持旧铳、戴火药箭。大连珠炮(多管火铳)200杆,炮兵手铳200杆,盏口将军(**炮)160门。” 听到“盏口将军”的名字,塞拉弗神色不禁微微一滞,当初在虞山,他就是被张明武之神机营用这种类型的火炮击成重伤的,卫队战士苏赫巴鲁为了掩护他还献出了生命。 不过,今天大明国的盏口将军更具威力了,无一例外的后膛炮,加长了身管,但由于身管前端渐薄,于是并没有太增自重。加上专利产品“炮车”,**炮能够由马车拖动前行,速度还不慢,紧急的时候,甚至能用一匹马拖拽炮车,这在道路崎岖或者需要隐蔽力量的情况下非常管用。 与大明前期的诸多皇帝们不同,塞拉弗执政时期,花了大力气在士兵的整训方面。他主持修订的“明军律”和“大明操训律”早已推广全军,成奉北伐后不久,南方各省卫所在评训之**强制清退19.2万人,以玩忽职守、疏于军备、罔顾军纪的罪名一口气杀掉都司同知1人,佥事指挥1人,卫指挥及以下军官151人,很多人虽然的确构不成死罪,但仍被加刑。酷律之下,再行大大提高军人的政治地位,提高薪饷标准,给予军人家庭优惠政策等等,使得大明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在短时间内有了质的转变。 “边军方面呢?” 成奉闻言,心里不禁一动,外头已经有人将今天塞拉弗说的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加上成奉新接的任职命令以及他本人的猜测,他已经隐约知道塞拉弗想对北方动手的决心。听到王爷坦承此事以及提起边军,他不禁更是大喜,这又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了! “自征讨已定,臣已命南方诸营马陆续北调接防,而边军趁此时机轮训,补充新兵。按元帅府将令,重定边军薪饷,而臣谮越自领五军都督府,调锦衣卫任银官,每月薪饷按名册、实人实发,三个月内便清理出空额3万余。斩山西行都指挥使司同知以下8人,副总兵以下5人,山西巡抚何遇吉、左布政使高祚谨、监察御史翁之琪等免职。其后,臣又按律饬诸营,凡十六岁以下、五十岁以上者皆给银回乡,体弱有疾不能奔跑开弓者退逐,几次之后,仅山西行都司五卫之中,去者便十者二三,只余19000人不到。” 塞拉弗盘算了一下,边军每卫有5600人的标准,5卫满员就应该达到28000人,这虚额和虚兵一去,立刻掉了将近1万人,真是可怕! 他沉默片刻,冷哼了几声,“按照在江南整顿卫所的办法严厉执行,就算每卫都少了一半我也不在乎!以后便按法律条例来募兵,和强制从军户中征役不同了,北方的军户,只要条件合适也可以让他们从事其他职业。今后诸营薪饷标准皆按照边军标准制订,除了锦衣诸卫可以与边军持平以外,其余各部都不得超过这个标准。” 成奉连忙应是,“帅府新政已颁行天下,令诸军震荡,前日淘汰清退,后日便有青壮络绎来投。按照王爷的意思,诸军又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军凡士卒月俸25块龙元,其后小旗(什长)50,总旗(五十长)73,百户100,千户156,卫指挥使234。各都司、行都司、大营、五军都督府、帅府武官皆参照各品秩文职给俸。中等和下等各军依次递减,但每年轮训评考,各等间依优劣进退,考评由帅府、相府、兵部三方合议,结果必公诸于众,杜绝不法。行此法后仅一年,各地卫所、总兵大营、京军、边军不无振奋,暗自较劲,如今连那些不入流的羁靡卫都纷呈表章,要求正式归附,以便享受国家如此优遇。” 塞拉弗满意地嗯了一声,“献功,你办事,我放心!这些事情虽然当初我都有交待,但能做到现阶段这个局面,你的功劳是不小的。如果起兵远征的话,我要调集至少五、六十万的部队,你能不能马上调集出来?” 成奉神情凝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仍在埋头记录的安蒂冈妮小姐,良久才无意识地抓了把颌下的胡须,“王爷,臣前次与王相考评北方诸部,拣其精锐,不过十余万,如果加上久战骑师,也只十三四万而已,远远不够。” “不光是北方吧,南方呢。” 成奉小心地略略抬头看了一眼,“王爷,南方各部调动起来相当麻烦,况且劳师动众千里行军,这粮饷就不是个小数字,北方原本粮食就少,一旦真的集聚了五六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不出数月,北方必乱。故而要调兵,除了边军,也就是北京一带诸卫了。” “嗯,听说朱棣时,北京附近有七十二卫,后来又组建了五军营、三千营,几十万人总是有的。这些部队不能调吗?” “这些卫所整训起来颇有难度,当初是天子脚下,其中不无达官贵人的姻亲嫡子,他们的关系无不上达天听,有的连娘娘都十分忌惮。” “管他是谁,那些不能打仗的,只想在军中捞取军功和好处的家伙,给一定的时间统统清退,如果不退又怕死怕苦的,就别怪我杀人不眨眼了!”塞拉弗一锤定下了基调,倒把成奉吓得不清,暗想这件事一定要通知贵妃和王相,让六部也参与进来,否则光是他一个人担起这负千斤重担,只怕将来后患无穷。 塞拉弗悠闲地喝起可可,“好了,别一副紧张的样子。说说看你对北方战事的想法,随便谈谈。” 成奉想了半天,“王爷,北方寒脊,无法耕种,自秦始便想迁徙屯边,但最远也不过居延海一带,大漠荒原之处,要想有人居住,真是非常困难。” 塞拉弗不禁笑了,“让你谈战事,不是讨论能不能住人的问题。” 成奉抱了抱拳,“元帅,有大明如此雄师,何愁北方不定?然而征伐之后,总得需要守土才成。如果只需打痛这些戎狄,何必五六十万大军?又何必薄田赋、置军仓?” 塞拉弗闻言不禁大大摇头,“献功,我以为您的能力不错,总可以看出我的谋划,没想到这都几年过去了,你见事明心的功夫还极欠缺。” 这话讲得可有点重了,成奉满脸惶恐,起身跪倒谢罪。 塞拉弗负手起身,在油灯前闷闷地站了片刻,眉头绞在了一起,“其实在我看来,北方那是一块宝地!只是价值没有被人看出来而已,一旦看出来并且发掘起来,那简直是不得了的财富啊。你光知道耕种,也不想想这几年下来,大明国最重要的国策是什么呢?我们向商人征税了,我也看了报表,第1年总共才收了73万两银子。到第2年商船队大行其道,海关也扶正了,商业税达到了255万两,几乎是第1年的3.5倍!去年更是达到了558万两,在大明的历史上首次超过了农业税!怎么,还没想到什么吗?” 在塞拉弗的示意下,成奉讷讷地重新站起,垂手低头站在旁边,一副委曲的样子,“王爷,恕臣愚笨,不能领会。” “你呀,少娶两个名妓,把花在女人身上的功夫用在学习上,肯定不会向现在这个样子!”塞拉弗一本正经地半开了个玩笑,也忍俊不住微微笑了,“北方是个宝库,很多珍稀的东西,在那里大量出产,例如煤炭、石油、天然气,还有黄金、白银、铜、铁等矿产,森林面积巨大,足够满足全大明的生产需要。不光如此,其战略价值也难以估量,你想,如果北方地区在我们统治之下,那我们又怎么可能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侵袭呢?不但如此,整个北方还能够成为一块巨大的战略屏障,到时候,大明根本用不着在长城边上布置如此众多的兵力,我们只需要保证道路、给养,利用少数屯守的士兵在北方远处边境巡逻,就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帝国的利益。敌人想从北方攻击我们,那么只有从遥远的西北或西南面过来,他们接触到边境堡垒之后,我们能够很快得到情报,并做出相应的动作。等到我们调集了兵马和粮草,以逸待劳的时候,说不定这些敌人已经在漫长的行军过程中因为得不到给养,并且还要忍受极其恶劣的天气而被迫撤退了呢!” 成奉听到这里,眼睛不禁发亮了,露出一脸非常惬意的笑容。 “那些异族如何处理?” “必须服从我们的统治,否则就杀掉,他们游牧,我们也可以游牧,从中原地区迁徙人口过去,尽量适应那里的生活条件,当然物质上要给予最大程度的优惠,人口少些没事,最重要的是扎下根来。我们的军队不是摆设。” 塞拉弗说到这里,不禁又自嘲地笑了笑,“你这个家伙,明明是我问你的,现在反而倒过来变成你问我了!” 成奉也赔着讪笑了两声,揖首为礼,“王爷恕罪,臣也和几位总兵、指挥商议过北方的事情,一方面还是以练兵为主,调原河南总兵许泰为陕西总兵,让他率军骚扰鞑靼各部,另着原陕西总兵周勇从扶桑省回辽东主持军务,现辽东总兵刘淮因涉嫌报虚额吃空饷被押解进京了。” “你的动作也不慢啊。”塞拉弗微微点头,这些官员的战略目光都是挺不错的,加上刘良女执政之后,一切都因循守旧,照搬塞拉弗留下来的一套,政府效率增加了不说,连带着执政水平也大大提高,“那个许泰,没有回京休整一段时间?” 成奉知道塞拉弗对于当年朱厚照重用的几个边军将军从骨子里说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把那个勇武过人的江彬带在身边了。点了点头,“王爷安心,许泰从河南任上还没调过去,陕西大营的架子就已经搭好了,那里边军多半是上直卫、五军营轮训作战的士兵,几位指挥参将也都是王相点名的,加上还有一位是您的直属部下阿尔图尔,他担任神策卫指挥使,尽是精锐。” 塞拉弗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位阿尔图尔现在是上尉军官了,当初只是海军陆战队的少尉,隶属坎恩指挥,朱厚照南京发动政变的当晚,他奉命率50人狙击敌3000部队,全军覆没,他也身受重伤,后来就留在了*,担任锦衣卫火枪侍卫队的总教官,此后又担任了其他军职,一直做到神策卫指挥使的位置上。 一想到他,塞拉弗就忍不住想到在战场上失去左眼的可怜的坎恩上校,这位先生还在南京第一军官训备中心担任校长兼总教官,他娶了个*姑娘王翠花,是个绣花作坊老板娘的女儿,人长得温柔漂亮,并且已经有了后代。 塞拉弗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这些曾经的下属们,并提出让他们回国的想法,一向沉稳冷酷的坎恩哭了,他最终决定不再回国,因为在公国他没有牵挂了,而在*,他有新的家庭。塞拉弗让随军牧师给他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弥撒,洗了圣水,让他不管在多远,都能享受到主的恩泽。 看见对方似乎仍有疑虑,成奉连忙说道:“王爷,许泰、周勇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往北去那就是要打熬筋骨的,普通的那些总兵督抚们根本就不行,非得起用这几个不可。并且,这些任命都是帅府下达的,许周等辈原先投靠江彬,期冀得宠于圣上,后来被王爷您一手压制,早已是惶惶不安了。如今给他们几分颜色,此辈无不感激。王爷,若此时以您的诏令来表彰他们的功劳,恐怕这人心不收都不成啦!” 塞拉弗被说得忍不住微微一笑,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那些帅府上将军,除了几个老而无谋的,其余周尚文、梁震等都极为出色,而且长期呆在北地,了解戎狄的现状,要不要把这些人陆续放出来,授予实缺,慢慢加以锤炼培养?” “这些事情不用急,只要士兵勇猛善战,对将领的要求就会大大降低,现在是我们拥有先进的装备和完善的后勤,对付一些骑马拉弓的家伙如果还打不胜的话,不如自杀算了!至于那些上将军,先让他们慢慢适应,多考察一段时间再用,别像以前张忠谷大用这帮人一样,放出来就不安好心!” 成奉连忙起身揖礼,一头冷汗,“是,是!” “算了,今天说到这儿吧,你明天叫人来接洽安蒂冈妮小姐。” “是……” “还有什么事?” “禀报王爷,臣有一事想请王爷裁断:原治资尹、资德大夫、兵部尚书王琼,现仍在天牢,娘娘怜惜,想免去他的罪责,但臣以为,王琼虽与杨廷和等人不睦,但却更为保守顽固,意图妄立新君,实则与逆贼同罪矣……臣,臣故而为难。” 塞拉弗微微皱眉,心头浮上一个老家伙的固执的表情,“杀之不利啊,这人素有名声,学生遍布朝野,为他说话的也不少,现在看看,连刘良女都已经挺不住了,真是难啊。” “王爷,不如让他释其归乡,伺机再……”他做了个除掉的手势。 塞拉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杀人就是杀人,要什么阴谋诡计?这样吧,让他出来做官也未尝不可,给他派个巡抚,让他到北边去,省得整天聒噪。” 成奉为难得一张胖脸都要绞出油汁来,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怕什么,这老头我还是了解的,绝对为国为民能办实事的人,这样的人我不把他送到最需要的地方,难道还真的杀掉?别一副头痛的样子了,我比你更头痛!” 第261章 私挪商业局银款事件 在“左武卫将军”官舱外的甲板上,灯火通明,那些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侍卫头目,率领着锦衣卫第一支纯火器的内卫部队,沿着各自固定的路线往来巡查。 托雷塔骑士从三楼官舱里走出来,有些昏暗的大平台上,还站着另外两个人,倚栏而望,托雷塔认得那是玛丽娜陛下的秘书,女领主阿努奇尔阁下,以及女王的近身卫士波波尔蒂辛。 波波尔蒂辛是黑衣领主卫队的成员,由于女王的特殊要求,她被从王都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贵族子弟中选拔出来,送入当初入墨西哥参战的埃德瓦第3师接受严格的训练。事后,2000名选送的适龄女子只有不到20人被招入女王御前服务,波波尔蒂辛是其中的佼佼者。 “小姐们,你们好!” “托雷塔骑士,还在守夜吗?”相比于仅仅谨慎地点点头,眼中仍保留相当程度警觉的波波尔蒂辛,打扮得非常富态而美艳的阿努奇尔就显得热情多了。 托雷塔向那位女保镖投去赞赏的一瞥,“没办法,公主殿下和女王、贵妃在一起,她们整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而公爵阁下整天却有干不完的事情。” 他说的话,不是塞拉弗等人的亲信绝对不懂,那几位身份尊贵的女性,都是对塞拉弗死心蹋地的人,她们白天和男人一起处理各种事务,而晚上,却不得不独守空闺,因此每夜都要熬到一定的时间才会去休息。 她们不休息,保镖们就得保持相当的兵力,像托雷塔这样的指挥官更是无论如何不能睡的。 “是啊,这真是没办法。”阿努奇尔回答说,微微一笑,“这里果真是我们祖先的发源地吗?我整天都陶醉在那种奇妙的氛围之中!骑士,您也许不明白这种心情,我们长得和你们不一样,但我们长得和他们差不多!” 这位阿兹特克贵族用你们代表了“欧洲人”,而用“他们”代表了*人,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至少说明墨西哥王国中的诸多宣传和教育是非常有效的。印第安人都认可自己的祖先从遥远的亚洲大陆迁徙到新大陆的事实,并且他们认可了塞拉弗这位名义上的统治者,也就是他们尊敬的女王玛丽娜陛下的丈夫。 托雷塔奇怪地望了一眼这位满脸兴奋的领主,并没有说话。 “您瞧他们,这是正宗的、如假包换的*人,这两位先生已经在这里站了不少时候了,但还没有那个不穿上衣跪着,背上还绑着几根带刺荆条的家伙时间久。从衣着上看,这两位先生是文职,而那位先生是武官。真是有趣,这些官员彼此之间都像不会说话一样,只是用眼睛瞪来瞪去的。” 托雷塔来*的时间更短,加上他也没学会几句汉语,因此脸上露出了个抱歉的表情,“也许您该去请教别人,尊敬的阿努奇尔领主,我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上过街,也没有体验到做一名*人的乐趣。” “哦,那真是太可怜了!”这位艳丽的贵族女性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伸手拽住了对方的手,“托雷塔骑士,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在方便的时候带您随处走走,相逢就是有缘,塞拉弗神的这句话说得非常深奥,并且深入到我的骨髓里面。也许,与您相逢,这就是太阳神的意旨,我无法抗拒!” 托雷塔对于这位早就盯上他的女性也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态度,从接触玛丽娜女王陛下的随侍们以后,托雷塔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今,这种预感更加强烈了…… 他从心底里叫唤着他妻子的名字,以及圣母的名字当然,这最终将无济于事,因为从中世纪开始,贵族中间就已经洪水般泛滥着桃花般鲜艳的**,无节制的**、收集情友、大堆无人认领的私生子等等,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推出贞操带这种史无前例的东西。在这个世纪,天主的子民们远比一夫多妻的*人更为淫邪,甚至,他们已经不认为这是一种罪过,而变成人人都会羡慕不已的一桩本事。 塞拉弗在成奉走了之后,便立刻召见了前来负荆请罪的帅府上将军张明武。这位仁兄已经被江风吹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被人搀进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浑身不能抑制地颤抖,清鼻涕不断流淌下来。 塞拉弗站起身,一手便撕开自己的上衣,从*前扒下那片奇异的金属从他已经恢复的一小片记忆中,他知道这东西是以后某个世纪士兵的常备品,并没什么神奇的地方。它会自动侦测人体的生理指数,一旦低于某个临界值便会自动触发,将平时从体表吸收的那些热量再释放出来,以保护主人的生命将之贴到了张明武赤裸的心口处,随后挥手招呼了刚刚走进来的埃莲娜小姐,“去取碗姜汤,再拿些热乎的糖粥来。” “是,老爷,我这就去。”埃莲娜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地提起裙子跑开了。 塞拉弗于是不再去管张明武含糊不清的低低谢恩,把上衣拉拉好,“让刘代祖、王杲、方有思进来。” 刘代祖是大明关税使司提督,是王守仁在朝廷百官的合力劝谏之下,不得不将塞拉弗早先设置的以外国人为主的关税司收归国家管理的“产物”,他当过户部右侍郎,相当于财务部副部长,自然管理关税一块也就名正言顺了。 王杲是大明户部尚书,王守仁的女婿,方有思是现任的户部左侍郎,算得上王杲亲信心腹。 “以后商业局的买卖,你们不要跟着起哄插手,他们赚的钱虽然也是国家的,但其中的一部分要首先拿出来用于商业项目的投资和改造。”塞拉弗一见到他们,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三个人显然对塞拉弗的用词都有些疑惑,王杲是其中头脑最够用的人,而且非常年轻,曾经做过御史,巡视陕西茶马,所在很有政绩,因此被王守仁看中委以重任。 “王爷,大明有一户部足矣,加关税之后,商贾不便,天下多有传闻朝廷欲钳商禁商。况太祖、太宗时期,并不曾加如此重税,商人无地可种,本就势弱,若刻以苛捐,岂非长久之计?” 塞拉弗看了看他,这位王杲生得倒也普通,但眉目疏朗,眼神温和但坚决,五官既不粗犷也不清秀,大大的鼻子反而增加了他容貌中沉稳严肃的气质。 “我问你,正德十五年以前,国库平均有多少进账?” 王杲微微一滞,随口便答道:“米麦2800万石,布170万匹,绢13万匹,宝钞3230万锭,银3万余两。” 1374年,朱元璋颁布法令,开始使用“大明宝钞”,也即纸币,有1贯、500文、400文、300文、200文和100文6种,并明文规定,“每钞一贯,准钱千文,银一两”,以五贯为一锭。按照这个说法,3230万锭宝钞至少也应该值1.6亿两白银!乖乖,若是有这么多银子在国库的话,塞拉弗还用花什么力气去鼓励海外贸易呢? 明代的纸币滥发和贬值的程度,令人震惊。这些宝钞已经掉价到无人问津的程度,也许当手纸卖别人还嫌它硬!当初朱厚照时期,百官的薪俸有大半都是宝钞,这些当官的没办法,也只能逼着下面使用宝钞,结果造成极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塞拉弗建立关税使司之前,便已经下令全国上缴宝钞至中央,由中央按照各地情况给予银两兑换,为此事而进行的专项拨款,前后已经达到了十一次,共计321.6万两白银。 自大明国的银币“龙元”开始出现之后,称量银两交易的落后方式迅速被淘汰了。滚滚而入大明国市场的白银,陆续变成了流通交易的龙元,黄金则被有计划地融炼贮藏起来。 “去年呢?”塞拉弗再问道。 王杲与另外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色,他弯腰揖拜,“户部实收米麦2500万石,布100万匹,绢10万匹,白银75万两。关税使司课税银271.5万两。商业局最高,往来利润约为1100万两!”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朝着关税使司提督刘代祖面无表情地看去,“刘大人,听说关税使司不断截流商业局的银子,不知道都挪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代祖听到这话,吓得噗嗵一声跪倒,“微臣,微臣……”紧张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王杲连忙拱手说道:“王爷容禀,这关税使司的职差,原也应该隶属户部,其实……” “闭嘴!”塞拉弗一拍桌子,脸上露出凛然厉色,“轮到你说话了吗?” 王杲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软跌跪地,低着头不敢分辩。 “刘大人,回话要利索点,不然就进天牢里慢慢说,不限时间。”塞拉弗杀气腾腾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刘代祖这下子差点要小便失禁了,哭丧着脸还不敢叫出声来,脸苦得都要变形了,连连叩头,“王爷饶命!小人的确是挪了商业局的银子,不过可没有贪贿过半文钱,这些银子都入了户部,大多数用来赈济北方灾区,还有部分是修渠了,具体是哪里的小人也不知道,这些银子一笔笔都有据可查,王爷尽管吩咐去查,小人不敢隐瞒!” 塞拉弗点了点头,招来一名侍卫吩咐了几句。 埃莲娜小姐这个时候也端来了姜汤,给仍在打抖的张明武灌了下去,随即又为他解开荆条,挑去背上的刺伤,包扎完毕,裹了几件厚实的衣服。 “来人,将这几位大人先请下去,分开安置,稍后还要叫他们回话!” “遵命!” 塞拉弗朝满脸惊悸惶恐的青年将军笑了笑,“张将军,你现在也归属我帅府了,早前的事情我也都忘记了,你现在怎么还想起来玩这么一出?我可不是蔺相如,你长得也不老,算不上廉颇吧?” 张明武不禁眼中泪光浮动,他一向算得上坚定,但此时不但裸身跪求,又出了些丑态,加上埃莲娜这位漂亮喷香的女孩正在为他殷勤服务,令他的心防已然全部打开了。现在塞拉弗如此轻描淡写地宽恕了他的“罪行”,张明武怎么能不感动呢? “臣感激不尽!”他嗫嚅地道,喝了姜汤之后,虽然脸色仍然发青,但他终于能够流利地开口说话了。 “当时各自阵营不同,就算有所伤害也不能追究。算了,不提这件事了,明武,听说你与你的叔叔都在帅府供职,是吗?” “是。”张明武一边裹紧了袍子,一边挣扎着还想跪倒,却被埃莲娜拉起来,示意他坐在一只软墩上,他只得拱手称谢,浅浅地坐了,“鄙叔父徐伟,原宁夏总兵。” “嗯,原来也是边将。”塞拉弗若有所思,“你的战术思路与众不同,又有所创新,很好,我想让你在第一军官训备中心呆段时间,全面系统地学习一下火器兵种的运用和指挥方法,你看怎么样?” 张明武只知道这个训备中心出来的,无不都是王爷的心腹将领,现在要想进去非常困难,并不是有钱就行的,必须通过考试,而考核的都是外国人,他们自然不会照顾谁的人情关系,听说还有个独眼的将军担任主考官,严厉无比,迄今进入这个训备中心的贵族子弟比例还不如平民。 欢喜之下,张明武仍自拜倒在地,“王爷天恩,臣永铭五内!” “这不是特意照顾你,让你去镀镀金,混个身份的,坎恩上校是卓越的军人与教官,他不会对任何学员客气的。你如果怕吃苦受累,或者没信心从那里毕业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去。” 张明武暗自警醒,随后重重叩首,“请王爷放心,臣必不至丢人现眼,亵渎王爷威名!” 出来之后,新赐武毅将军的张明武已经觉得头痛痛的,脚下软软、飘飘的,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只管兴奋地一个劲吩咐雇来的轿夫再加快些,回到府里,重重有赏! 不过,回到府里的张明武将军还不及报喜、打赏,便已经发起高烧,被人架到了床上。 另一边,塞拉弗听过东厂探子和锦衣监察副使的报告后,又召来军事情报局情报2处常驻南京的官员,详细询问了挪动商业局银款的事项。 等到再传王杲等人的时候,这些官员的脸上已经没有多少镇定的神色了,刘代祖更是慌慌张张,哆哆嗦嗦,跪倒在地就再也爬不起来。 一大堆账册薄表哗啦一声被丢在地上,塞拉弗冷冰冰地说道:“从关税使司衙门、户部衙门以及东厂和锦衣监察的报告上看,数据无不吻合,这两年关税使司从商业局海外贸易的船队中不断抽取一定比例的白银,称之为‘厘金’,等到商业局做报表的时候,就把这些已经提走的巧立名目出项。商业局是个宝库吧?一年收益上千万两白银,这种成功已经不是太宗时期七下西洋能够比拟的了,我们在大大的赚钱,太宗却是在大大的亏钱,或者说他顶多达到收支平衡而已。今天是你们这些还算清廉的,抽取的银子也没乱花,也算是花在了正道上,如果是别人呢?如果他们也巧立名目,要从商业局这盘大肥肉里叉一块尝尝呢?” 王杲连忙叩首,“此事全是臣所为,是臣让刘大人从商业局抽取厘金的,此事与旁人无干,请王爷严惩!” 塞拉弗盯了他一眼,“都说王守仁有看人的本事,我怎么没看出来!王杲,你真是混账,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严厉地清查此事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少收田赋,但却不能少了半分商业税!3000万石的太仓米麦,如果田赋改革已毕,至少能变成1050万两银子!那些布啊绢的,统统折银,这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银子流通起来,流通起来,才能变成更多的银子,这就是商业运作最基本的规律!为什么我要设置一个半独立性质的商业局?我就是担心有人把手伸到这里面去,商业局的任务是改造我们原有的商业环境,提高生产效率,提高产品质量,推行大规模的产业化进程。这些说了你也不懂,我就说简单点,现在织一匹布可能要一两天,规模化产业化了之后,织布也许只需要花一半的时间,到效率更高、实现机器化生产的时候,也许每人每天都能织好几匹布,如果是数千人、数万人的一个大厂子,每天生产数万匹布,每年就可以生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匹布,那么,如果有七八个这样的厂子,我们的布匹价格是不是会变得非常低贱?嗯?” 王杲听到这里,已经不敢想像市面上堆着数百万布匹的情形,暗自打了个抖,“是,王爷。” “而这些布匹,我们可以大量地运出去,大量地卖到国外。各位,布在我大明国不值钱,不代表在国外也不值钱,这里每匹布可能只值2钱银子,但在某些国家,恐怕就能卖到7、8钱,甚至1两银子!每匹赚半两,100万匹布就是50万银,1000万匹布就是500万两,哼,这比抢钱还容易!”塞拉弗说道,“如果是绢丝,瓷器这些高档的货物,是不是会赚得更多呢?王杲?” 年轻的户部尚书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王爷,难以估量地多。” 实际上,一匹白布在大明市场上的价格就已经达到8钱银,在国外某些地区,卖3到5两银子完全不成问题,大明布匹的质量是别国远不能及的。 “你算是开窍了吧,只有商业大兴,国家才能大兴,我们要抢占更多的市场,赚到更多的钱,关键就在于对商业大刀阔斧的改革。如果不改革,凭着手工作坊的模式,一年还不定能卖几船绢丝,几箱瓷器,生产效率低下,产品规模小,产品的成本就会变大。我们现在的东西在国际市场很有竞争力,这是好事,但如果不改革,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将来如果别国每年运进来数千万匹布,每匹布只卖1钱银,质量还比大明布要好的话,我们会买贵的还是买便宜的?大明国种棉的棉农,织布的工人,织造厂的老板,数百万人,难道就让他们饿死吗?” 几位官员都不敢接腔,只是将头越伏越低。 “王杲,商业局说白了,就是朝廷办的一个大商号,买进卖出赚的都是国家的钱,最终还是要进到国库的,你是国库的管家,应该知道轻重,怎么会在没有手续的情况下提前支银呢?” 王杲连声称罪,头磕得额上都发青了,刘代祖也在一边跪泣求饶。塞拉弗是想借此事来端正朝野对商业局的态度,也好让大明原先开始的资本主义萌芽在国家计划的范畴里充分生长出来,因此行事也异乎往常地严厉。 “王杲,你身为户部尚书,不按律行事,私自令关税使司提督挪用他部银两,念在所处为公,故不严究,降品秩一级,暂为户部左侍郎,代理尚书工作。” “方有思,你怂恿上官做假,私毁原始账册,原该处斩,念在你为官多年,给予减免,削为庶民,永不录用!” 方有思闻言脸色惨白,瘫软在地。 王杲苦苦咬着牙根。 “刘代祖,你这个关税使司提督私自挪用商业局银款,伪造出账条目,与监察御史相互勾结,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刘代祖从喀喀哒哒的牙关里好容易挤出话来,“死,死罪。” “念你为官清正,本王网开一面,让你到奴尔干去呆着吧,非遇赦不得还。” 刘代祖有如五雷轰顶,呆了半晌才叩下头去,“臣,领旨谢恩!” 塞拉弗对于户部和关税使司有如雷霆般的处置立刻震动朝野,由于王杲官降一级,官员们普遍的反应是觉得此人因与王相联姻故而幸免,王守仁也因此亲自赴武定王府谢罪,但塞拉弗不但没有斥责他,反而言辞和熙地安慰了他一番。 此后,连刘良女也赶来请罪,当然塞拉弗在重重“惩罚”了她之后,更是顺便帮她上了堂课,让她多少了解了一些塞拉弗改革商业的决心。在这件事以后,没有人再敢不遵守武定王的命令,或者阳奉阴违。 另一方面,塞拉弗也并不担心商业局的史兰峤一家独大,非法侵吞或挪用银款,现在朝廷上下的监察机构已经独立出来,制订了极其严厉的考评和查纠制度,他们正等着某些不法之徒跳出来,好让自己升官发财呢!朱元璋时期的办法有一部分还是管用的,就是公民举报法以及赃款奖励法,有时候贪污分子被举报后,家财的一半归举报人所有,利益驱动之下,清浊简直一目了然。 第262章 四象邸报 京师“四象邸报”社里,今天异常热闹,报社的主要投资人之一魏国公徐天赐亲自到了这里,向几位负责编撰的大儒下派了红包。邸报开办了一年有余,已经成为京师八大报里最红的一家,发行量正式突破每月2万张,年净利润1.8万银子,也就是12万龙元,真是想都不敢想的高收入。 塞拉弗在离开*之前就让人带话给魏国公,让他不要整天和那些儒生和尚们清谈了,找点事情干干,实在不行就出来治理地方徐天赐当然不敢出山,但他对王爷亲自指点并投资的邸报很感兴趣,因此也大方了一把,没想到1000两银子的成本,竟然获得了大丰收。连续几年下来,由于儿子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了,独家新闻多,四象邸报的发行量蒸蒸日上,已经超过了武定王自己投资的《大明日月报》了。 徐天赐今天来,兴奋中也带有点忐忑不安,昨天,小三子回家后就带了件新闻,并称是王爷亲自交办的,在八大报中都要求头版头条,魏国公拿来一看,却是几句话加上一副相当写实的工笔画,那工笔画是直接刻好在木柘上的,立刻能用,等到印出样张来他才知道,那上面画的是武定王怀抱皇太子朱载栋嬉戏笑闹、君臣相得的场景。如果不是知道王爷非常疼爱这个孩子,徐天赐甚至都怀疑塞拉弗是不是有些不臣之心而需要弄这些东西加以掩饰了! 果不其然,今日各路邸报大卖,四象邸报一下子卖出去3500多张,是平时的几倍,魏国公坐镇社中,急命加印,新出来的300多张还没焐干就统统被买家拿走了,连续加印了4次共1200多份才算勉强顶住。 徐天赐很是得意,别的报社虽然有这条消息,但木柘可只有一套啊!武定王连大明日明报社都没给,很显然是瞧得起自己,怎么着也得大销一番。考虑到此,徐天赐命令再次加赏,准备连日再赶3000-4000张邸报,哪怕是降价到半个角子也得卖,务必把新闻铺到京城的每个角落去! 角子是大明的铜制辅币,由于公主群岛盛产好铜,大明政府大量进货,直到近年才算完全摆脱了缺铜的命运。初时辅币只消发行,市面上就见不到了,原来因其价高,全部被民间收藏了,渐渐辅币越来越多,大明市场的铜也大幅贬值,这角子才算真正流通了起来。 10个角子便是1块龙元,现在各路邸报基本都是5个角子,穷人是不会买的。 徐天赐的决定真是非常明智,这里加印才刚开始,社里就来了几位商贾,听口音来自徽浙一带,他们一开口就都各要了3000张,说是带回去让家乡人见见王爷和太子爷的肖像,也沾沾皇家之气。每张邸报都开价8个角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徐天赐大喜过望,命人赶紧招待好两位贵客。当然他也没想到,因为这么一副画,这一期的邸报最终在千家万户都盛行起来,民间干脆将那副写实的工笔肖像剪下来裱糊好,供在正厅里每日承奉香火果品,这几个商人回去之后,每张邸报高的都卖到了2、3个龙元,就这样还供不应求! 塞拉弗的改革政策,已经深得民心了。 几个月之后,一支庞大无比的舰队出现在永明城以北的苦兀岛。 苦兀岛在扶桑虾夷岛的北面,同样相隔一处不宽的海峡,这里是明朝当年奴尔干都司最后一个新拓建的领土,曾经在上面建立了三支羁靡卫,即囊哈儿卫、波罗河卫和兀列河卫,属于府治在黑龙江入海口的庙街建立的奴尔干都司的统辖。 永明城即以后的海参崴,是临海良港,但现在仍未得到有效的开发,居民寥寥,大多从事渔业。 塞拉弗舰队此时参加远航的大部分是*人,海船百余艘,其中最大的自然是排水量近万吨的“左武卫将军”号。船长是经验丰富的海军干将,隶属陆战队系统的法斯宾德上尉,因为金山卫的功劳,他被复职了。 海船的指挥始终是此人的长项,当大明政府要测试宝船的时候,他受到阿卡辛提的推荐,从而又重新开始了船长生涯。 法斯宾德知道在陆战队中能够再度驾船意味着什么,他绝对不想有任何失误来丢失这个到手的荣誉。 除了这艘巨型战舰以外,还有20艘排水量超过2000吨的战船簇拥在侧,这支船队中最小的船也有400-500吨,这些船大多数需要桨手来推动。长橹在这种时期发挥的效用就非常大了。 原本远航的日期应该在7月份以后,众所周知,虽然*海在那个时期台风比较猛烈,但也是由北风转南风的好时候,在5月末出航,意味着要享受近1个半月的强逆风,因此,舰队速度一直极低。好在塞拉弗并不着急,也不催促,他的航室里毕竟有太多的美女了,这种轻松悠然的生活,他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合理的假期来对待。 但无论怎么慢,两个多月之后,舰队仍然到达了苦兀岛和大陆靠得最近的那个海岸,大明行人司的一位叫阎征的官员介绍指着远处的海岸,介绍起来,“王爷,远处河口再往西去那片望不见的地方,就是庙街,当年奴尔干都司的治所就在那处。苦兀之地,虽然寒冷,却不贫脊,此地有铜铁石炭之属,森林茂密,富渔场,多奇珍异宝,若是开发起来,确会很有收益。” 另一位通政司负责向各地传递文书告示的官员,来自女真族,名字叫做叶赫女窟他是海西女真,深慕中原文化,因此来投,被成奉看中,出使建州三卫,都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因此加赏了通政司七品官职。 “苦兀多东海女真,皆是生女真,也有蒙古人、鞑靼人、瓦剌人,还有从海西女真部落迁徙者,这些人皆是流民惯匪,或带罪囚徒,极为粗野。” “叶赫女窟,你这海西女真人,难道不是生女真吗?” “应该是算的。”叶赫女窟讪讪地笑了,“不过比起真正的生女真,却是要归服王化得多了。” “我不是嘲笑你,只是看了成献功的一份文函,提到生、熟女真人的问题,才觉得很是好奇。那些生女真不识字,只懂放牧打猎,樵采捕鱼?” “是,王爷。” 塞拉弗叹了口气,“这说明王化还未至啊!既然是属于大明天下,自然要强盛起来,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书读,才是王道。” 这下子,不光是叶赫女窟,连阎征也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对于他们来说,这些贫穷而寒冷的地方,能把肚子填饱都是件不太容易的事,还敢考虑其他?不过他们又不能不相信塞拉弗的本事,毕竟,大明的改革措施一天深似一天,推广的程度和所获得的好处也是普通人都看得见的,有些地方的普通平民已经能穿上不打补丁的布衣,脸上有点油亮了。他们走在城里,有时候还能花上十几个角子,切些糕点卤菜什么的回去打打牙祭,这种日子在从前可是不能想像的。 尽管灾年还是多,但灾民的数量却没有大幅度提高,反而减少,流民也渐渐销声匿迹了。听说王府正再次筹款,准备将几十万户迁到扶桑省去,同时,从扶桑拉来的百多船倭奴也到货了,沿海各港口那是热闹非凡,不但有大明国的商人、商团,连遥远的佛郎机商人都来了,听说只几个月功夫,就赚到了往常朝廷辛苦一年多才能到手的银子! “奴尔干都司撤了之后,现在那里又是什么样子了?”沉默了片刻,塞拉弗朝阎征问道。 “听说都司衙门都卖给当地部落养马了,那时在这里每年还通航一次,都是七八月间赶着庙街港不冻时来去。朝廷的大人们便坐高头大船上,接受部落头人们的参拜和献贡。同时,他们也大批赏赐绢布、茶叶、瓷器这些东西。当时连远在北山的女真部都会赶过来参与市肆,整座城热闹得像过年一样!”阎征突然连连叹起气来,“可惜,这些都是小时候听族中长辈说的,下官可是没见识过。” 塞拉弗点点头,忽然朝扶栏走去,“上尉,命令舰队在附近靠岸吧,简单休葺一个小规模的港口就行了。不过军队要立刻派上去,多派骑哨巡视,并开始建立半永久的营地。这条命令你传达给永顺营的奚将军。” “是,公爵阁下!”刻板的日尔曼人立刻敬了个十足十的公国式军礼,他在*没有情友和私生子,而且整天在海上滚打,因此还保留着比较完整的欧洲人特质。 永顺营是新式军队的样板军,基础是原金山卫永顺百户所的官兵。百户奚永顺,现在已经升任游击将军。永顺营下辖5600人的兵力,相当于一卫,除了原百户所的老兵外,都是辽东一带军户中拣选的精锐,全部经过相当严格和正规的训练。 永顺营组建之后,一直被成奉当做军事制度的样板来用,塞拉弗突然想要北巡,他便立刻想起了这支部队。他们的装备已经开始逐渐推广了,以前都是公国海军陆战队甚至公爵卫队亲自指点的,除了各自的火铳以外,**炮、车辆、马匹甚至单独的粮草车都应有尽有。只要一声令下,这支部队可以统统进入马车,不需要浪费体力行军,拥有极强的机动力。一旦事情紧急,步兵还可以变成骑兵,摔掉马车前进。每个小旗都拥有一辆补给车,是用铁皮密封制作的,分做几层,最下面一层是弹药,中层是馍馍或炒面,上层是大块熏熟的肉干。 以肉食为主食的部队,在大明军事系统里并不多见,但永顺营被要求必须这样做,只为了适应北方严酷的自然环境。 塞拉弗舰队登陆的地方,正好是在原先大明朝廷所建立的囊哈尔卫卫治所在地,这里原先就有一处极为简陋的木制码头。 一支以新式方法严格训练出来的海军陆战队工兵营在外籍长官的率领下,分乘19艘小艇登陆,他们在大明国的军事首长面前,表演了一次很有力度的快速建立登陆堡垒的行动。很快,一座看上去粗糙,但非常结实的码头就落成了,海中暗礁也都被标注出来,实测过的水深完全能够保证大型尖底福船的靠岸。另外,简易道路修整完毕,炮位也都留出来了,在十门**火炮到达指定位置之后,法斯宾德上尉命令正式登陆。 远处莽苍的森林和山脉,右侧海岸边的大片沼泽地,看在塞拉弗的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味道。原始的生态,艰险的环境,寒冷的气候,似乎处处在挑战着人类初级的感官,也只有到了精神领域极其富有的那一类,或者像塞拉弗这样对危险和收益能够提前预知的人,才会对这里甘之若饴。 “公爵,似乎有人在打量着我们。”托雷塔骑士搀扶着有些晕船的索尼娅小姐来到塞拉弗身边,这样说道。 “是那些女真人,他们是天生的猎手,但几乎不懂得从事农业生产。”塞拉弗微微一笑,拉过索尼娅的小手,轻轻吻了吻,“宝贝,外面风大,不在舱里多呆一会儿吗?” 索尼娅无力地斜倚在骑士的身上,唇角却露出含情脉脉的笑容,她没有收回手,而是直接抚摸在公爵冰凉的脸颊上,“亲爱的,很抱歉我没有一路陪你说说话,我很少这样晕船,也许这片海域不是很欢迎上帝的子民,对于*人来说,我们就是异教徒,不是吗?” 塞拉弗微微阖目,享受着对方掌中的温暖,并伸手与之相握,“别胡说,我的宝贝,风浪是很大,但跟宗教没有关系。再说,这艘船毕竟是平底的,和深吃水的尖底船相比,稳定性是要差一些。” “不,我觉得恰恰是太稳定了些,稍稍摇晃,我就会觉得天旋地转。”索尼娅满脸的苦笑。 塞拉弗也笑了,他从托雷塔手里接过索尼娅的手臂,带着她走向船舷。巨大的风帆已经落下来了,还没叠好,只是像座白色的亚麻小山似的横亘在甲板上。长期的航行,使得帆布有了许多裂纹或者豁口,在清洗过后需要慢慢缝补,由于时间充足,法斯宾德船长才决定将它从主桅上解下。 50人规模的“黑衣领主卫队”全副戎装,从一个独立的出口下了船,摆出警戒的队形。 托雷塔向那里走过去,和妖艳的女领主阿努奇尔说了几句话,随后他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对方的隆臀上。阿努奇尔向他飞了个媚眼,这才扭腰离开。看到这一幕的塞拉弗和索尼娅都感觉到一阵好笑。 玛丽娜和刘良女都是迟到者,她们起得原本就迟,再加上一大堆华美的衣服,以及必须要保证的礼仪,她们直接现在才得以走出舱室。 两人都向塞拉弗屈身行礼。 刘良女将一副毛耸耸的虎皮大麾展开,披在男人的身上,并温柔地为他系上颈绊,“王爷,听说北边冷得紧,您千万别冻着了。” 塞拉弗不禁失笑,他抬头看看天上,一轮刺眼的骄阳正火辣辣地投射下热量,再摸摸虎皮,笑容不由得转苦,“良女,我的小心尖儿,你待我太好了,但这副虎皮,还是你穿得了!” 说罢,他飞快地脱下大麾,凶神恶煞地扑上去,用虎皮将刘良女团团裹了起来,也不顾众女都笑得打跌,只管将她裹成了一只漂漂亮亮的大粽子。 第263章 女真人要寻找的明主 大明舰队登陆苦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苦兀岛的各个女真部落,即使有些生女真部落,也渐渐感觉到了身边事物的不同。 在囊哈尔卫治旧址上,新的建筑群已经构筑起来了。沿海的炮台、港口的各种设施、船厂、军营、仓库、移民房屋,统统处在壕沟、堡垒和水泥墙的保护之下。 大片海滩沼泽边没用的灌木林,被焚烧一空,抢种起了土豆、甘薯这类块茎类的作物,另外,很多人看见在某些小山和丘陵上,多了许多亮晶晶的建筑,并且全部有碉墙和火枪手护卫着。 那些是塞拉弗推出的试验性质的玻璃大棚,这里土壤并不稀缺,但只是缺乏一定时间的温暖气候罢了! 从生女真人手里购买马匹,随后换些粮食、衣物或者茶叶什么的给部落,在夏季短暂的两个月里,这种易货贸易已经迅速地发展起来。到九月初的某几天,囊哈尔卫码头每天要停靠200-300艘各类木船,数以千计的异族人到达新成立的市集,来参加买卖。 市集是塞拉弗一手策划的,位于沼泽地旁的一条去往岛屿南方的大道旁,距离城市不远也不近。市集沿道路开设,左右都夯着一排原木构筑起来的栅栏,顶端削尖,既防野兽,也防歹人。 囊哈尔卫的城市构建也基本浮现出来了,经过两个月的建设,城郊大量的森林被有计划地开伐了,木料通过马车运到了物资仓库暂时储藏起来。许多新开发的土地暂时翻松抛荒,并埋入草木灰和沼泽内的腐殖质。 道路和军站是最令异族人惊讶的东西。 所有的道路都要求尽量宽阔,能并行六架马车,道路全部用花岗石接合水泥铺成,虽然不像沥青路面那样平整,但至少用橡胶轮胎走起来已经非常舒适,雨雪天也不会显得泥泞。 道路每隔一段就会修建一座规模很大的军站,这些建筑都屹立在稍高处,有壕沟、栅栏、钢筋水泥碉楼以及炮台守护。石墙顶端的水泥上满是尖利的玻璃渣,不久之后甚至还能隐约听到狼犬的咆哮声。 这些军站花费不菲,但驻兵却很少。 囊哈尔卫很快成为整个大明东北地区最热闹的集镇和工业中心。 这里原本还留有明朝羁靡卫时期的归服女真部落,闻说大明武定王率领大军前来恢复旧有都司,都是非常兴奋,奔走相告。自永乐年以后,大明在奴尔干都司的统治也算是卓有成效的,不仅使许多生女真部落逐渐转化为熟女真,还带去了中原先进的农业工具和生产经验,使这一地区建立起初步的手工业和商业。不但如此,中原地区的文化科学也传播得极快,如果不是大明政府的误判,这一地区还有非常大的发展潜力,并且也不会造成最后撤销都司的举动。 因此,能够重回大明的怀抱,对奴尔干地区绝大部分人来说,还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塞拉弗的时间就在不停地接见各部族头人、首领,不停地许诺,不停地炫耀武力,以及不停地加紧开发建设中消耗掉。 大明武定王的“武功”,留给部落首领们最直接的印象就是他近乎于神祗,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在单挑中胜过他。绝对的武力,也造就了一大群忠实的崇拜者。在塞拉弗任命奚永顺为新的囊哈尔卫指挥使之后,后者凭借着这种资本,很快招集起一大票人马。 他们有的来自于苦兀岛的兀烈河卫以及波罗河卫,有的来自于河口地区的兀鲁河卫、罕答河卫、野木河卫、哥吉河卫、塔亭卫、满泾卫、弗朵河卫、依木河卫、哈儿蛮卫、卜鲁兀卫甚至更远地区的扎岭卫、福山卫、友帖卫等地区,有熟女真部落的,有生女真部落的,有高鼻深目的异族人,也有魁梧雄壮的蒙古诸种,成员繁杂众多,但都有着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对自己的武艺和骑术异常自信! 塞拉弗让这11000多人自行选择出心悦诚服的3位勇士,随后他在一场战斗中以步战和骑战两种形式完美地击败了他们。不用说,这支军队很快就臣服于他,被授予“北山营”的战旗。 3位勇士,麻吉、马扎尔台和阿哈出分别被授予北山营副总兵和参将职务,不过他们在指挥部队之前,先得进行短期汉语培训,并由塞拉弗亲自作为老师,指导他们的战略和战术课目。 从苦兀岛和北方大陆上,塞拉弗还以每月4块龙元的“超高”价格在这一地区如此高的月薪几乎没有募集起数万人用以采伐森林,以及开采遍布在苦兀岛东北地区的巨大煤层。 这些战略资源被囤积起来,随后便由来自松江、麻湾、双屿等港口的货船,源源不断地输送出去。这些前来北方交易的商团,需要经历的审核和批复非常少,也几乎不需要花多少钱,在待遇上与非大明国籍的外国商人有很大不同。 煤炭在大明国及周边国家的市场,已经深受欢迎。 大明陆续发展起来的冶炼行业和造船行业都需要大量的煤炭来运作,尤其是炼钢业,不但需要煤炭,还需要其更为复杂的深加工产品,例如焦碳。 不光如此,塞拉弗还授意商业局投入巨资,开始在北方推广使用煤炉,并在边境沙化严重地区实施计划供煤和禁伐。 造船等行业的部分限制令也陆续启动,许多商人的目光开始投向了北方。 而大明国内数十家报纸早已连篇累牍地报道了武定王“深入苦兀”的壮举,苦兀森林遍布,煤层丰富,又有多种矿产,另外附近还有不少渔场,距离扶桑省又比较近,不用担心海盗和风暴,因此商人们反而愿意往这里来,况且苦兀还有全大明国最为优惠的交易政策! 趁着季风赶往苦兀的大明商船,在谈妥所有的货物并装船之后,也并没有急着走,商人们赶往市集贩售商品,大部分人还会有意淘点当地特产品回去往南吹的季风要等到冰期开始,听说王府已经派船运来了大量的炸药和工具,加上武定王本人的保证,商人们才不怕囊哈尔卫港口封冰不能通航,以至耽误归程。 这一天,塞拉弗等人乘船穿越过海峡,来到黑龙江下游入海口,这儿又被称作莽哥河,河口在这里有个S形弯,大约逆流200多里地,就到达原奴尔干都司的府治了。 奴尔干都司府治也称同名,河流从这里的左面三面环绕,正是风水中所称“玉带缠腰”的格局,地肥草茂,牛羊撒蹄欢腾,偶有小山,也是一带青碧,和已经进入冬季落叶纷纷的大陆很有点不同。 “王爷,那些远处草原上星星点点的灰色东西,就是女真人所用的帐篷。”阎征、叶赫女窟和北山营诸将策马跟紧塞拉弗,但却没敢与他并骑,而是落后了半匹马的身位,一脸瞻仰地悄悄扫视着王爷座前几位非同寻常的美女们。 “怎么会那么小?”塞拉弗淡淡问道。 “回禀王爷,当初元蒙时代,这里的女真诸部都只是名义上被蒙古人统治着,他们的生活习性虽与之相近,但还是有不少完全不同。生女真的牧民比起当初蒙古精骑也不遑多让,他们可以骑着无鞍的马匹,从高山密林上直冲而下,可以淌过深河,跃过高涧,在任何地面上自由驰骋,即使沼泽和沙漠也无法阻挡住他们的座骑。这些人的帐篷一般都是用桦树皮搭建的,搁在木架子上很容易就会被拖走,这比蒙古人的大包要好驮得多了!” 塞拉弗皱了皱眉,“桦树皮?你确定吗?” “回王爷,下臣确定!至少我10年前来这里时还是这样的,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不同吧?” 塞拉弗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心腹秘书,“传令,召集附近所有部落的首领到这里开会!” 安蒂冈妮大声答应,随后拨马离开,她现在已经有了大批的当地人作为耳目,原先情报工作的老本行也重拾了起来,在这个时候突然进入奴尔干都司,就是塞拉弗听从她的建议所做的决定。 由于苦兀岛上已经发现了几个金矿,产量还不错,朝廷直辖的大明造币局也迅速在岛上建立起了大型基地,经过测算,每年产金量8万两(约3吨),足以支敷初期发展建设的需要。加上明廷大力宣传重建奴尔干都司的决心,以及非常直接的通货贸易,将许多北方无法拒绝的产品带来,使得各部族被利诱得已经完全丧失了判断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利用几个较大的游牧部落从北方、西方撤回过冬的时节进入奴尔干都司,就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了。 “水泥厂竣工了吗?” “是的,公爵阁下,在研究院马丁研究员的努力下,在苦兀东部山地已经建立起一个大型水泥厂,由海军陆战队驻守,相关技术人员全部是由我们代为培训的*人。”跟随在侧的一名公国文职官员说道,“现在就是还缺乏不少劳力,我们带来的人太少了,根本没可能完全这么多工作。” “岛上的建设设施全部按照**保密标准来做,让尽可能多的原住民参与进来,这件事你先记录下来,回头和安蒂冈妮小姐说一声。” “是,公爵。” “我现在需要大量的水泥和砂石,砂石这些东西我们完全可以用货物来向这里的部落做交换,这样吧,把最近王府十六联号征调来的交易品送来给我过目。” 这位官员恭敬地应是,随后退下。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从后面的队伍里赶了上来,卫队高级成员阿布拉姆中尉亲自拉开了车门。 走下来的是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但她的眼睛很明亮,轻轻一扫,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她低下头,浅浅跪倒,用非常悦耳的声音说道:“奴家李玉宦,参见武定王大元帅!” “你是谁?”塞拉弗有些奇怪。 “回王爷,奴家暂代着王府十六联号东北分号的掌柜,奴家夫君是‘应天庄记’的老板庄有德,外子投拜王府十六联号大掌柜葛邵,被任命是职,然此次身染恶疾,故不能及时应命,只得使奴家暂代。奴家在京时也多次掌管分号,因此也不敢不毛遂自荐,谮越之处,请王爷恕罪!” 塞拉弗没有下马,只是又往前策骑几步,黑色宝马“超越”抖了抖大头,发出唏律律一阵长长鼻息,非常爽快地低下脖颈。李玉宦只得站起身,紧跟两步走至他的马前,垂首不语,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 王府十六联号是在塞拉弗的提议下创建的,当初选择的大掌柜就是原司礼监长随,大太监张永的亲信葛邵,由于他向朝廷揭发了张永、谷大用等人的逆谋,因此被塞拉弗重用。在暗地里,塞拉弗也指示过葛邵,在他不在国内的时候,联号可以交由刘贵妃当家。 借着商业局的东风以及塞拉弗的无敌舰队,王府十六联号迅速地发展起来,并且在几年内膨胀成为一个巨型的商业联合体。在这种时候,葛邵大批地招募手下,收购同行的产业就成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李玉宦的丈夫庄有德就是这样被弄到联号里来的。然而,最近他被任命为东北分号的掌柜,这使得此人非常不安,以为葛邵要借机驱走他并且强占原本属于他的‘应天庄记’产业,所以托病不出,却让他的妻子出来顶缸。 这种事情瞒得了别人,哪里瞒得了掌握了东厂和锦衣监察的塞拉弗呢? “这次带来了多少货物?” 听到近乎于冷漠的问话,李玉宦不禁浑身一颤,心底将“那个死鬼”骂了个披头盖脸,声音愈发温柔,“回爷,除了本号大船队以外,待售400料商船有15艘,200料36艘,150料50艘,100料112艘;这些货船之中,装载有水泥海盐55万斤,茶叶36万斤,菜籽油10万斤,绢1万匹,布5万5千匹,纸10万抄,瓷器、铜镜、金银器、玻璃、湖石、水泥、干货、宝货各若干。” “在这一带,盐是什么价格?” “平均每斤要卖到5龙元2角子。” “很贵啊。”塞拉弗若有所思,扭头看了看她,“听说这里的奴隶每个只值3、4钱银子,也就3个龙元都不到。” “那还是卖的高的,奴家在扶桑收了2万个上等奴隶,只花了33800龙元。”李玉宦顺口说出之后,一见对方的脸色微变,赶紧闭嘴不言,老老实实地呆在了旁边。 “每个奴隶就花2个龙元不到,这是强买强卖吗?”塞拉弗不悦地哼了一声。 李玉宦赶紧跪倒请罪,“王爷,奴家不敢隐瞒,眼下钦差巡抚杨大人正在堺港,他巴不得我们多拾掇些不听话的倭奴去,那些奴隶中,有山贼流匪,还有海寇,都不是什么好人,奴家自买了去,交由高门大户严加调教,还算是做了一桩功德呢。” 塞拉弗无奈地摇摇头,王府十六联号是在他的授意之下开的,原本的意思就是要给大明中央和地方做出一个表率,国家是不会禁商,也不会抑商的。然而现在看起来,联号越做越大,而且不乏官商勾结,长此以往也会造成许多负面的影响。 当初取缔朝廷贡物的方案,就是塞拉弗亲手制订的,在几乎涤荡了皇宫内廷里的太监之后,他又多次释放宫女,把皇宫的规模一再缩小,到现在只有基本维护的人手,甚至每次开朝会或者百官赐宴的时候就需要临时征募。在这种情况下,削减内库贡物,严禁各地打着进贡名义搜刮地方,以及撤销督导各地方的首领太监的行动就显得非常有成效了。 打着王府旗号在各地囤积居奇、买空卖空、搜刮民脂、强买强买,这是塞拉弗所不能容忍的。他决定在此之后,制订更为严苛的条例贯彻下去,并要逐步和这一商业联合体解除联系,否则即使他没有做坏事,事情仍然会因为他而产生变质。 “用这些东西和部落交换马匹、牛羊和特产,剩下的不用折现,用他们的劳动力来抵偿。现阶段先盖好他们过冬的房子,桦树皮的帐篷是不可靠的,我刚刚听到阎征说起,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李玉宦“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她赶紧捂住了嘴,双眸灵动地闪烁着请求怜悯的光芒,看着王爷。 “本王爷恕你无罪!”塞拉弗也笑起来,刚刚是他有感而发,“李掌柜,这一次的任务不是要搜刮民脂民膏,也不是要赚多少钱,而是要投资建设,大量的花钱,你懂吗?” 李玉宦吃惊地看着他,“王爷,这您却为难奴家了!” “实在搞不清楚,每天去咨询一下我的秘书安蒂冈妮小姐,她会告诉你怎么处理各种收益,如何投资建设,明白了?” 李玉宦见塞拉弗有些不悦的表情,不敢再接话,诺诺连声,垂手肃立。 “那些货物你可以让人启出了,我会尽快在附近造好仓库,囤积起来,难保你们不会在这里过冬啊!好了,下去吧。” “王爷万安,奴家告退。” 一边刚刚听得惊心动魄的北山营参将阿哈出猛然策骑奔出,随后甩蹬下马,翻身跪倒在地,一个劲只顾叩头! “什么事?”塞拉弗冷冷地问道。 阿哈出张嘴欲言,却又什么都讲不出来,便又惶急地叩首下去,将额头撞得铁青。 “王爷!”北山营副总兵麻吉看不下去了,高叫了一声,策骑过来,也同样下马跪倒,“禀报王爷,阿哈出是塔哈卫人。” “这我知道。” “塔哈卫那里缺盐,缺得厉害。”麻吉慢吞吞用不熟练的中文说道,随后便看见阿哈出额头绽出血来,随即眼角也淌下两大滴泪水,慌忙擦掉,“他想请您帮助他的族人,王爷!” “汉家说,无功不受禄,你们知道吗?麻吉,阿哈出,马扎尔台?”塞拉弗厉声问道。 几个魁梧的汉子都点点头,阿哈出眼中流露出黯然的目光。 “塔哈卫有1000个像阿哈出这样的好汉子吗?”塞拉弗大声喝问。 麻吉也大声回答,“塔哈卫在深山密林间,有得是勇猛无匹的骑士和猎手,他们身手过人,虽然可能没有阿哈出这样勇猛,但也是无敌于一方了,1000人肯定能编得齐!” “好,那么,他们愿意成为我大明虎卫吗?”塞拉弗拉起马缰,更加高声地喊道。 麻吉还没有说话,阿哈出已经喜出望外,用沉浑的声音喊叫起来,“我们愿意,王爷!” 塞拉弗哈哈大笑,回头淡淡地吩咐了一声,“拨给阿哈出2000斤盐,让他带回老家去。”说罢,也不管他们反应如何了,拨马而前,去往奴尔干都司新设立的府衙。 阿哈出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麻吉从地上站起,钦服地将拳头贴在*前,而仍旧在马背上的马扎尔台以及所有跟随的北山营将士们,都流露出肃然的神情,久久没有说话。 “这才是我们女真人要找寻的明主!”麻吉忽然拔起矛枪,振臂狂吼。 “明主,明主,明主!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下子,连阎征等诸多大明官员的脸色,也在一时间变得潮红及兴奋起来。 第264章 瓦尔喀和兀尔速部 “北山营那些士兵已经列装了我们卫所标配的武器。”安蒂冈妮拿着一个小本子,向她的最高上司汇报着,“弹药方面足够有余,我们已经在苦兀的囊哈尔卫城建立起第一个火药厂,钢铁厂和军工厂也在加紧建设之中。” 塞拉弗坐在柔软的翻毛皮沙发上,整个人懒洋洋地窝着,阳光直射在他的*,柔软的黑发看起来竟然有些浅浅的咖啡色,顺服地巴在脑袋上。 这里就是所谓的府衙了,实在比一间小村上不太正规的宗祠更破旧,粗细不等的原木、破败到已经被拆得都快完**体的茅草顶蓬,以及地上到处散乱着的碎石、杂草、动物粪便或篝火残迹。 能拆走的木料或隔板已经基本不存在了,厢房两端两条基石上空荡荡地,只有些朽烂的木板还没下掉,已经是蛛网密布了。令人诧异的是,府衙的一个侧厅居然还有一副完好无缺的牌匾,虬劲有力地写着“逐戎驱夷”四个字。 工兵部队正在高效地展开行动,他们挖掘深槽,再用兽力锤将钢筋水泥尖桩打进土地里去,屋子外墙全部用烧制好的特殊空心砖,地板先用薄条石拼合,再覆盖木板,这是为了在冬季的时候可以用烧煤的方法使整幢房子温暖起来当然别的建筑里多半要推广火炕,那比这种方式建成的屋子要经济实惠得多了! “知道了,安蒂冈妮小姐,这里的装备不能节省,一切都按最好的标准办,需要什么物资,我会帮你特批。” “谢谢,公爵阁下。”安蒂冈妮说着,又低头看了一下小本子,“我们需要更多的粮食,大明军人已经脱离了土地,按照法律他们不再担当耕作的任务,因此我们更稀缺农民。在苦兀岛,从南部的爱努族、中部的赫哲族及北部的尼夫赫族人,都主要从事渔猎生活,他们几乎没有耕作的经验。有鉴于此,我认为北山营不适合驻扎在苦兀岛,那里应该最大规模地扩建必要的工厂,留作生产基地,粮食在大陆上取得会更加容易一些。” 塞拉弗睁开了眼睛,颇感意外地瞥了她一眼,“能想到这些我很为你感到高兴,安蒂。你真的进步了。” 安蒂冈妮头一次听到对方亲切地叫自己的昵称,不禁脸颊一烫,“谢谢您。” “不用客气,很快我们会有很多的牛羊,你也知道不光王府十六联号,连苏州恭和记、山西庆泰亨、日升昌、兴隆魁、常熟沈记联号等商家都在这里大量屯货了,就光把我手上的盐卖掉,就足够赶回数万头羊。”塞拉弗安慰她,“况且苦兀岛的原住民也不是废物,他们只是缺少船只和趁手的捕鱼工具罢了,现在我来提供给他们,这些人每个月都能交来几千斤海鱼!加上猎手们出色的工作,相信供养一支两万人的部队还并不是件费心思的事情。当然,我会采纳您的建议,把北山大营迁到这里来,这里地势开阔,土地肥沃,气候比同纬度地区还稍稍暖和一些,我看到河对岸有些地方的草原已经大片枯萎了,这里的还青碧如洗。那些牧民们恐怕是附近居民们最嫉妒的一群了吧?” 安蒂冈妮笑了起来,“那些人据说是蒙古大帝成吉思汗的子孙。” 塞拉弗不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谁都这么说!” “我详细地打听过了,公爵阁下,这里有一个古老的部族,名字叫做兀尔速。当初成吉思汗遣长子术赤率领右翼军前去征服他们,有一个部落叫斡亦剌特部的首领首先降服,结果到这里平定之后,成吉思汗将自己一个女儿嫁给斡亦剌特部首领的次子伊纳勒赤,又将术赤的女儿嫁给了伊纳勒赤的兄弟。听这里许多人说,现在这个已经往南迁徙的兀尔速部,就有当初这些蒙古贵族的血统,他们能征善战,非常团结。朱棣时期,才有一次朝廷进兵打败过他们,把他们赶出了这片水草丰茂的地方,但几十年后,他们又回来了。” “哦,看来是一群不肯承认失败的家伙!”塞拉弗讥嘲地笑了,“也许该和他们谈谈了,这里辟为大明国的军用牧场会更加妥当!” “他们曾试图用弓箭来威吓我们,不过大明军人用火铳当场打死了两个人,也许这会造成更大的矛盾,公爵阁下!” 塞拉弗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就像在驱赶一只看不见的苍蝇,“别在意他们,这不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今天我视察领地的时候看见不少女真部落,他们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也有的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起来兀尔速部在这一带的确有很凶的淫威,我也非常乐意做一件会让别人看得见并深思起来的事情!瓦恩莫里!” “到,长官!” 公爵阁下忽然微微一怔,看见了眼前这位目光炯炯的高大男子,显然,他并不是那个被塞拉弗叫习惯了的印第安人。 瓦恩莫里还远在休达港,公爵卫队的大部分人都在那里,自到达*以后,掌管大明国首都南京守备大营的骠骑将军琼佩斯先生立刻向兵部卸交了职权归队,现在重新代理起编制暂时只有150人的公爵卫队的指挥官。他现在已经积功被升为上尉了。 公爵阁下习惯成自然了,所以这时期不免感到一丝尴尬,但他绝对不是个会轻易承认错误的人,“嗯……琼佩斯,通知所有士兵外松内紧,今夜要加强防范,另外提醒我的卫队成员,打起精神来,别让其他部队抢去了应属于你们的功劳!” 公爵卫队代指挥先生一个立正行礼,声音大的能震碎玻璃,“是,公爵阁下!” 琼佩斯离开后不久,一个神情非常严肃的战士,穿着女真人特有的服饰走进了府衙,他是个英俊洒脱的小伙,戴着一对银晃晃的大耳环,大裹头布上插着漂亮的鸟尾。他熟络地和公爵卫队那些根本不会有表情的卫兵们打了招呼,展示了一下他的身份牌,随后才走到安蒂冈妮小姐面前,低低说了几句话。 塞拉弗等到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离开后,才又往舒服的毛皮沙发里窝了窝,“那是谁,少校?” “一个女真间谍。”安蒂冈妮说道,她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带起了军帽,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钦佩的表情,“正如伟大的阁下您所料,兀尔速部的首领乜剌先已经在今天秘密去过塔亭,和河那边的瓦尔喀部首领等人会面,看起来是像要有所行动。” 瓦尔喀部属于黑龙江下游地区最大的一支熟女真部落,人口足有1万多户,但战力普通,平常不是团结的兀尔速部对手。 按照塞拉弗的推断,这些人中能够和乜剌先联手的,也只有瓦尔喀部的海西女真人,这主要是因为瓦尔喀部几任首领都是被掌管奴尔干都司的大明政府斩杀的,罪名是抵抗赋役。 以前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去追究谁对谁错,但是今天,在塞拉弗面前如果有人公然造反的话,就不要怪有些人会心狠手辣了! 乜剌先今天的感觉很不好,首先一支大明舰队逆江口而上,突然出现在奴尔干都司,这些人还自称是大明亲王的军队,准备重建奴尔干的秩序。 在乜剌先的印象里,明朝的官员全部都是软弱无力的家伙,他们善使阴谋诡计,但不擅长行军打仗,他们只会利诱一部分女真人来对付另外一部分,而兀尔速部就是这种政策下的受害者。 兀尔速部自从被赶出黑龙江下游地区之后,连瓦尔喀部也对他们落井下石,好在部落不乏优秀的战士,即便打不过全副武装的明朝军队,但对付一些组织松散、羊头不多的小部族还是不成问题的。 兀尔速部在不断迁徙的几十年间,逐渐形成了更为有效的军事集团,部族被分成几个小支,便于放牧,但精锐总是集中在首领的周围,一但有事,可以做出快速的反应。并且这部分精锐是不用驱赶牛羊逐草而居的,他们吃的是部族民众提供的食物,还享受着首先分配战利品尤其是女人的优待,所以无不豪勇而悍猛。 现在,兀尔速部好不容易打生打死,击败几个部族才重新夺回河口的草原,明朝人一来就要强占,怎么可能? 乜剌先于是立刻派人去警告这些明国人,哪里知道他的两位部族中最勇猛的战士兀尔阿哲、兀尔的鲁竟然被明国士兵开枪打死了!兀尔速部的勇士没有倒在决斗场上,而是被火器所杀,这令部落上下无不震惊、愤怒。老谋深算的部族元老乌剌巴查压制了大家的怒气,并请乜剌先去联络河口各部,尤其是与明朝有仇的那些部族,在暗中行事,用最小的代价逐去这些汉人。 瓦尔喀部虽然和兀尔速部有旧隙,但是乜剌先也知道这是非常关键的时期,容不得考虑太多,他单枪匹马去往塔亭,在那里过河,又策骑百里之遥,到达瓦尔喀部首领居地兀鲁河,见到了大首领赫吉赫泰。 对于明国人的远征,瓦尔喀各部族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赫吉赫泰的大儿子阿古奇主张试探一下明朝军队的实力,而他的二儿子窝集剌里认为汉人是有备而来,把囊哈尔卫整个变成了一个军事要塞和繁荣的市场,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不凡,因此不主张正面对抗。 赫吉赫泰对乜剌先的来访也感觉到意外,阿古奇主张联合他,而窝集剌里则想要杀掉此人,并用他的人头来讨好大明国的王爷。争执到最后,乜剌先宣布,会将自己的女儿,兀尔速部的鲜花乜尔哈雅嫁给阿古奇,两族联姻,共抗明朝。 赫吉赫泰对此不能不动心,兀尔速部虽然小,但部族战士勇力绝伦,加上他们是公认的“黄金家族”后裔也就是拥有成吉思汗血脉的人如果要想发展壮大的话,这也是个不错的借口,至少能跟鞑靼人、瓦剌人有商谈的资本啊!再加上乜尔哈雅的确是远近闻名的美少女,不但阿古奇和窝集剌里,连赫吉赫泰自己也垂涎不已,现在能够迎她进来,真是天遂其愿! 瓦尔喀部的首领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接受了乜剌先的请求,他命令大军集合饱餐,准备出兵围攻奴尔干都司。瓦尔喀部各大营纷纷派遣骑兵,短时间内就收拢了3000人。 另一方面,乜剌先看到瓦尔喀部的实力,也不禁庆幸自己押对了宝。他手下精锐骑兵虽然可以一当十,但数量不过区区500人,这还是他倾其所有才弄起来的。死了兀尔阿哲和兀尔的鲁之后,乜剌先也不敢小觑了明人,孤掌难鸣,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啊。 在瓦尔喀部大营里,阿古奇已经兴高采烈地准备迎接新娘了,他的麾下那些散乱的骑兵,虽然几乎人人轻甲佩弓,但是那种气势就像打得一头老虎的猎人要去墟上赶集一般。 看着那堆乱哄哄、各自笑容满脸,似乎准备去抢那些“弱小”汉人的家伙们,窝集剌里轻轻地一撇嘴。这些笨蛋们……苦兀岛被经营得像铁桶一样,自己处心积虑都混不进去,再加上他的几个异姓兄弟都去过囊哈尔卫的市集,那里繁华得不像北边。当年明朝大军打过来的时候,也没见兀尔速部拉起队伍抵抗嘛!现在倒想趁机捞点便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窝集剌里是个最不受父亲宠爱的儿子了,他的名字中“窝集”两个字,就是女真语“深山密林”的意思,赫吉赫泰当初在穷山恶水的一支生女真部族逗留,偶然接识了一位女子,生下了窝集剌里,随后这位女子就因为产后虚弱死去了。 因为没有母亲娘家的部族撑腰,窝集剌里的建议每每得不到重视,他也只好主持与其他部族的交易,例如牛羊,马匹等等,由于没有什么战功,从阿古奇开始,人人都很轻视他。 但窝集剌里走过不少地方,虽然只有十九岁,他的眼界已经比那些固守在原地的女真人开阔得多。他甚至听说过大明国征服日本的事情,但在部落会议上讲了之后,反而被人取笑是件无稽之谈。 “小王子,小王子!” “别叫我小王子!”窝集剌里打马从大营里跑出来,一口气来到远处的山丘上,跟随他的仆人叫做朴正宗,是个朝鲜人,据说还读过书,只是触犯刑律要被处死,最后偷偷跑了出来,正好投了去往建州做买卖的窝集剌里麾下。 窝集剌里的怒气和怨气正在*,他的下面还有十几个兄弟姐妹,但几乎没有成年的,虽然赫吉赫泰对窝集剌里并不宠爱,但毕竟还是他的儿子啊!族中交易大权,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得到的,兄长阿古奇不把矛头指向他才是怪事! “小王子,现在是非常时刻,您不能再冲动下去了!”朴正宗策马过来,拉住窝集剌里的缰绳,马嚼绳一发力,那匹骏驹不禁难受地摇了摇头,住蹄不前,“阿古奇现在取得了老首领的信任,若是此番他带兵出征胜利归来,小王子您的地位不但不保,恐怕连性命也要操纵于别人手里了!” 窝集剌里勃然大怒,扭过*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狠狠一握,“别说了,别再说了,听到没有?” 朴正宗夷然不惧,也大声喊起来,“小王子,你要是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话,我们都得被阿古奇杀了,与其被他杀掉,还不如你现在就杀掉我,然后等着挨你兄长的刀吧!” 窝集剌里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惨白,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丧失了力道,颤抖地松开了指尖。朴正宗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冷哼一声,“小王子,阿古奇向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跟别人尽说你是老首领的孽种遗害,你忍气吞声多年,我也是十分钦佩的。可是,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不应该为整个瓦尔喀部族的将来考虑吗?阿古奇一旦得手,那时依他浅薄的智慧和犟驴般的蛮勇,只会将部族带入深渊!小王子,不能再迟疑了,今晚就会是那个家伙和你心目中的女人乜尔哈雅小姐的婚礼了!” 窝集剌里脸孔痛苦地扭曲成一团,他用劲揉搓和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仰天狂吼,发出动物受伤般恐怖的嚎叫!“不,乜尔哈雅,不” “阿古奇现在已经掌握了兵权,赫吉赫泰也必须让他三分。如果发生最坏的结果的话,即使此人受挫于敌,恐怕回来之后也会先除掉你再登首领之位!”朴正宗作为一个读过点书的局外人,对瓦尔喀部的情势洞若观火,了解得异常透彻。 这下子,窝集剌里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再也掩饰不住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朴正宗,眼珠里血丝遍布,他的声音像是从锉刀里锉出来的一样,“你说该怎么办?” 朴正宗指了指西南的方向,窝集剌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那里有奴尔干都司府衙,明朝军队的总指挥部! “真的必须这么做了吗?”窝集剌里喃喃地自语道。 第265章 聊政四女 “王爷,奚指挥使到了。” “传。” “是。” 奚永顺大步流星,走向塞拉弗的座前,跪倒见礼,“臣囊哈尔卫指挥使奚永顺参见王爷!” 塞拉弗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谨。“免了。” “谢王爷。”奚永顺起身,垂手站定,“奉王爷军令,臣已率2000火铳手布置妥当,特来领命请战!” “刚刚瓦尔喀部的一个朝鲜奴隶到这里来告发其首领和兀尔速部的诡谋,应该通知过你了吧?” 奚永顺恭敬点头,他无法不对塞拉弗似乎无所不在的威压感到心悸,在金山卫之战以后,那些跟随作战的老兵们无不对王爷奉若神明。“臣已知晓此事,敌军有5000骑兵,趁夜来攻,若不是王爷神机妙算,提前做好布置,臣等尚不敢夸口能必败犯者!” “这只是场小小的反偷袭作战,没什么大不了的。”塞拉弗一甩衮服下摆,长身而起,“让你来,是要你带上北山营去洗掠一下瓦尔喀和兀尔速两部的营地,顺便把那位赫吉赫泰带回来,如果有抵抗的,格杀勿论!” “王爷,那这边……” “你修了工事、陷阱,把府衙弄得像龙潭虎穴一般,还有谁会不放心呢?再说,你2000人马也足够戏弄那些偷袭者了,麻吉带着5000人乘桨船离开了,剩下的也不能全部去,给你3000骑兵够了吗?” “绰绰有余!”奚永顺也不是个只会打防御战的将领,当即拍着*脯保证道。 这边正在热火朝天,那边府衙里,已经有人开始布置起屋子来。 厚实的木料立了两层隔板,以桐油封住细小的缝隙,地板很高,需要登阶一级,上面全部铺陈着白色的羊毛长毯。木墙壁上挂着大面积的绢丝织物,显得很暖和,加上镶皮屏风、熊皮软墩和厚实的大火炕,这里简直会让任何一个处在寒带的普通人乐不思蜀。 几个年轻的女孩追追打打,咯咯娇笑,浑然不觉战争将至。也许,她们与具有敏锐直感的塞拉弗相同,都并不把这一场战斗看成是上台面的东西。 “良女,你的船是几号发?” “按你们的说法,是1月3号。”刘良女和玛丽娜背靠背地坐在一起,索尼娅则歪倒在沙发上,脚丫子很不雅观地搁在刘良女的*上。 “那要到过年的时候了!”在旁边站着的埃莲娜小姐忽然惊讶道。 “对呀,埃莲娜说得不错。”索尼娅想起了什么,“我要和公爵阁下讲一讲,不能让你这么就离开了,就是走也要过完圣诞节和新年再走吧?” 刘良女的大眼睛里一时溢满了盈动的泪光。 玛丽娜从后背上感觉到伊人的激动,连忙转过头,“良女,别这样,我们都是好姐妹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如果你实在不想走的话,我可以试着去向公爵阁下求求情。” “还是不麻烦妹妹了。”刘良女又是感动,又是有点委曲地摇摇头,“王爷做出的决定向来不改,他为朝廷鞠躬尽瘁,妾可不能再烦他!天可怜见,妾与王爷,还有各位姐妹们度过了如此愉快的几个月!已了无憾矣!王爷说得对,妾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虽然各地奏折频频,但水遥山远,颇费时日,如是缓事也不着紧,最怕会有急报,便如地震、水灾啊,便非得妾亲镇京师拍板不可!” “听说最近也发生了好些事情。” “是啊。”刘良女不无忧心地叹了口气,“帅府议定北边之事后,边境各地又复紧张起来,对马匹需求大增。朝廷里有人提议重复山东等地马政,妾还没有问过王爷的看法。” “养马是件好事情,骑兵会比步兵在广阔的平原上更有优势,像我们欧洲的法兰西王国就有一支非常精锐的重装骑兵,他们是大地的宠儿!”索尼娅说道。 “正德初,河北、山东有刘六、刘七叛乱,山东河北等地马政败坏,使得马户无收,百姓被逼卖儿卖女,故而叛军以十余骑始,竟至大军20万人。后虽弹压,却也使至今山东地区草湮沃土、人烟稀薄。有首诗是这样写的,‘领马易,养马难。妻子冻馁俱尫孱,若有刍豆且自飡,安能养马望息蕃?平原草尽风色寒,羸马散放声嘶酸。忽然倒地全家哭,便拟赔偿卖茆屋。茆屋无多赔不足,更牵儿女街头鬻。隣翁走慰不须悲,吾家已鬻两三儿!’如再开马政,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呢?王相等人久议不决,故而需妾与王爷商议亲断。” 众女的目光都望向了索尼娅,不出意外,这位在商业贵族家庭中出身的公主殿下*有成竹地点点头,“良女,这件事情不用去请示公爵阁下了,最近我也见识了不少大明的政策,很多在我个人看来都有些可笑,原本简单的事情被搞复杂了。就像粮食和马匹,这都是战略资源,国家必须花大力气去办的,山东地方虽然我没有去过,但也曾听公爵阁下提起,那里的地域足有欧洲的一个普通王国的大小,平坦、温暖、湿润,是培养马匹最好的地方。” 刘良女不解地轻轻蹙了蹙眉,当年太祖太宗时既定国策时也是这般设想的,没想到马政实施了之后,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马户的生存状况倒是越来越艰难了,终于在正德初年闹腾得天下骚动。 索尼娅继续说道:“在欧洲的许多国家,土地上同时生产人和牲畜的口粮,使用三圃制来使土地轮休,大豆、燕麦等作物同时也能作为马匹的饲料,同样牲畜的粪便可以用来肥田。在我们那里,一户可怜的平民也能养7、8头牛,家家户户都有马,这不会占用太多的资源。可是在这里,我看到的是另外一种景象,各地官员考察重点在于土地里生长的稻谷、麦子和其他人吃的东西,除此之外,他们另一个关心的焦点是培植桑树养蚕。” 玛丽娜脱口而出,“是的,但我认为这是很有效率的工作,政府抽取每亩地上大约1/20的粮食作为税赋,同时大力推广丝织,这里的绢甚至可以代替白银来流通,比墨西哥要强得多了!” 刘良女也点头认可玛丽娜的说法,虽然她举的租赋的数字并不符合实际情况。 索尼娅摇了摇头,“亲爱的玛丽娜,墨西哥地区的农业基础比较落后,您不能拿来和大明这里相比。良女,我说的问题就在于此,如果农业的格局相当单一的话,最终从土地上所获得的产品也会非常单调!光吃米饭,只会让人越吃越多,最后消耗得也就越多,这是公爵阁下告诉我的真理。如果能像欧洲那样,实施比较先进的土地管理,每家每户都能养牛、养马,补充多点肉食,同时还能从土地上获得更多的蔬菜水果,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虽然大明的人口数量令我震惊,但并非没有办法解决土地的问题。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土地似乎都集中在少数地主的手里,他们始终跟随着政府的脚步行动,他们不会愿意养马,因为没有可供牧草生长的土地;他们也不会愿意把土地分出去,因为土地似乎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姐姐说得一点没错,有了钱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去买地,哪怕因此而落魄也在所不惜。”刘良女感慨起来,“太祖以降,土地兼并益烈,每逢灾年,流民百万,饥殍遍野,如姐姐所说,没有土地,就根本无法推广马政。看起来在这个问题上非得集思广益不可。” “国家富有了,储备粮食慢慢可以变征为买。”索尼娅开始推销起塞拉弗的那套理论,“对土地上饲养牲畜要给予有效的指导和鼓励。另外,诸如土豆、玉米等等高产作物也要大规模推广下去,粮食不能单一地指定某一种。公爵阁下说过,那是畸形农业,我觉得这个形容词非常恰当。” 埃莲娜在旁边,忽然怯生生地提出了不同看法,“小姐,法兰西的人口和这里无法相比,光南京一座城市,就有55万人,北京曾达到100万人的规模!这已经超过某些欧洲国家总人口数字了!在这里,根本不存在太多的荒地,并且每块土地必须生产出一定的粮食,才能维持如此巨大的基数。我想,在这里,土地是没有时间轮休的。” 埃莲娜的一席话说的几位高贵的女士都纷纷皱着眉思考起来。 法兰西的女仆小姐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们的回复。 索尼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点了点头,“埃莲娜,你说得真是太好了,以后不要总是默默的听着我们的谈话好吗,多说说话,那对你很有好处,公爵阁下也不喜欢太沉闷的侍从。” “我知道了,小姐。”埃莲娜拉起裙子,恭敬地行礼。 “其实我们也把问题搞复杂了,各位!”索尼娅非常迷人地微微一笑,她的宝石绿颜色的眸子扫视过所有人,她们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倾听着,“公爵阁下已经占领了许多海外领地,其中也包括扶桑省的虾夷岛,还有现在我们看到的苦兀岛,这里都地广人稀,是开办牧场的良好场所!不光如此,我们的奴尔干都司地区,也将成为大明北方最优良的牧场。不用多久,也许我们就会拥有数不清的马匹,也会大量购进牛、羊和其他牲畜来弥补副食方面的缺口了。哦,上帝保佑大明国,良女,也许您什么决定都不用做,只管告诉您的丞相,停止在山东等地区的马政,停止对土地进行改革就行了。我们亲爱又而英明的公爵阁下早已把一切问题都考虑清楚,就等着最后给我们一个惊喜了!” 她的话说完,屋子里便已然是笑声一片,刘良女欢喜得都抹起泪来,任谁拥有塞拉弗这般强而有力的男人保护,都会像她这样骄傲、自豪的吧? 第266章 疼击瓦尔喀和兀尔速部 琼佩斯像根标枪似的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制哨台上,冷冷地看着手下的将士一旗旗地向他发来准备完毕的信息。 士兵们手上端着的,是有大半人高的步兵火铳,还有些改进过的多管火铳,得由三个士兵负责,将它架在特殊的木架上。 步兵火铳由松江兵工厂参照公国步兵用普通火枪改造而成,不采用火绵,而是采用纸制定装弹药,弹丸重六钱,由于枪管较长,在80步内足可贯甲三重,属于政府采购的单兵武器中威力最大的一种。 这种火铳被称为“松江铳”,此外兵部还奉两府之命,推广了另外几种火铳,有仿照郎机而制的火绳枪,叫做“夷铳”,*更轻便于携带,但威力和射速都较低,还有从明朝政府自家库藏中改造而来的,“大丰铳”,是安民厂太监延吉丰的作品,这种东西身管粗短,宛如小炮,普通士兵还需要有些力气才能使用,而且每铳各携九枚小小子铳,发射一两六钱铅子霰弹,有效距离50步,在对抗密集步兵或骑兵时候效果最好。 多管火铳虽然装填起来比较麻烦,但却实现了一次点火,轮流发射的机制,六支身管套在一起,外面还用三条铁箍加固,点火后,火力较多人连射更显威力,如果大规模使用,杀伤力难以想像。 至少塞拉弗是非常青睐这种武器的,他认为这是后世机枪的雏形,说明*人始终有着极强的创造能力。 琼佩斯也对此表示满意,他认为自己暂时指挥的这2000人,已经足够打退任何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更别说公爵阁下还留有后着。现在他打定主意,要制造一场足够血腥和令人震惊的场面,给那些不服从于大明中央政府的家伙们看一看,同时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在大明**旅的几年没有白呆! 为了省劲,塞拉弗甚至没有命令挖掘壕沟,他对于那种连马都跳不过来的壕沟究竟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而感觉到心悸,现在毕竟没有全面进入到热兵器时代,地下工事对于胜败的影响微乎其微,而有效地迟滞、限制住骑兵的机动力,也许铁蒺藜、木栅栏就能达到目的了。 “熄火!” 沿着府衙为中心,一道粗疏的栅栏已经建立好了。栅栏外30步地方有一条宽达20尺的铁钉带。 紧靠着中央府衙的地方还用半人高的石墙筑着许多掩体,原先“永顺营”擅长防御的好习惯也保留下来。 熄火之后,大营显得安静下来,士兵们各自在掩体中或者栅栏后靠坐着休息,军制改革后,士兵改征为募,军用装备的种类和数量也越来越多,全部足额发放到每个军人手里,像现在这样,士兵们甚至可以裹着棉衣,戴着皮帽,少数关东大汉就算在这种寒夜里,也是热汗直冒,他们拿着皮帽当扇子用,一边还大口大口地喝着皮囊里的冷水。 琼佩斯走回了府衙。 公爵卫队的成员用警觉而挑剔的眼神打量四周,枪口低垂,手指始终放在板机上。 穿过大厅,就有左右两间略有些狭小的厢房,随后是一扇门,以及门外的一方大天井院落院。其中一间厢房已经被临时改造成公爵阁下用餐的地方,他认为大厅太过于空阔了,只有小房间里才感觉有些人气。 灯火通明的走廊里,不断有端着剩余菜肴碟子的男女仆人走来,恭敬地与卫队长官打着招呼,看起来公爵阁下的用餐结束了。 “报告!” “进来,琼佩斯。” 这位上尉走进房间,便看见几个贵妇人面色酡红,正端着红酒杯,笑嘻嘻地和公爵阁下说笑。塞拉弗显得也喝了酒,眼神明亮,只是那颗令人畏惧的蓝眼珠中却仍然掩饰不住森冷的光芒。 “公爵阁下,各位夫人,我们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 “士兵们都吃过饭了吗?” “是的,公爵阁下,此外我们还熬了十几大锅牛油骨头汤,非常美味可口,加上足够的辣椒,每个人都喝了好几碗!” 这是塞拉弗吩咐的,北方的夜里非常寒冷,士兵们没有营房,也不能搭帐篷,自然是需要吃饱喝足的。 “很好,琼佩斯,你让玛丽娜女王的内卫部队去分发一些朗姆酒,这东西在关键时刻很有效,但告诉士兵们,这不是平时饮用的东西,别试图违反纪律。” “遵命,阁下!”琼佩斯立正敬礼,声音大起来,“我替士兵们感谢您,长官!” “您也可以去吃饭了,上尉。”塞拉弗的眼神一扫,微微地笑了,“肚子瘪着是没法打好仗的,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疲倦,作为军官,做好了规划准备,剩下的,就取决于战术和一点点运气了!” 琼佩斯服从地点了点头,他应命退下。 “我们的敌人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数代的牧民。”在卫队长官走了之后,塞拉弗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他对索尼娅等人开了口,“他们不需要这么多的关心和照料,一样生活得有滋有味。我们的士兵完全是靠着金币、皮鞭和大量的物资补给而做到这样的,在占领之后,很显然我们的军费还需要进一步加大。因此,打败敌人或者驱逐敌人都不是最终解决的办法,而必须要将他们转化成自己人才行!玛丽娜,你们征服其他非阿兹特克民族的时候,是采用什么样的办法?” “拉拢他们的酋长,杀死心怀异心的人,使他们相信我们的神,将他们的部族统一到我们的政治体系中来,尤其他们也应该服从王城向其部族征募兵力的指示。” 塞拉弗笑了,“很简单也很有效的办法。但在这里不一定行得通,玛丽娜。汉民族没有什么最高信仰,因此他们也不能把自己的神带给别的民族,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和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并逐渐统一到国家的概念中来。就像我无数次跟你们讲的那样,大明周边的少数民族,与汉族一样,原本都应该有着共同的祖先。只不过我们的祖先在先古时期,已经发生了内乱,变得四分五裂了,强势的人留在了中原,而弱势的则去往荒蛮。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了共同的国家,那么,不管是什么种族,只要承认他们是古老的华夏种族的后裔,也就是炎黄的子孙,那么,我们就应该最大限度地包容和理解他们。” 当公爵阁下趁着酒兴高谈阔论的时候,外面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黑夜里,大群的骑兵即使偃旗息鼓,也不可能静寂无声的,加上琼佩斯早已在远处布置了精妙的陷阱,骑兵趟过的时候,马蹄会绊到一根根细小的丝线,而这些丝线则会触动一个搁置在树上的机关,随后这个机关点火,一支支漂亮的烟花便腾腾地在寒冷的夜空中绽放了! 琼佩斯丢下还没吃完的饭碗,一抹嘴,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狞笑,“叫醒所有的战士,列队!” 各级军官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早已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士兵们无声地动作起来,他们纷纷脱下大衣,丢在指定区域,随后按照不同的小组分别赶往栅栏的指定区域。他们的夜操是经常进行的,因此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也能保证队形有条不紊的快速到位。 射手们在栅栏后形成十条面朝外的同心圆,圆心就是奴尔干都司府衙。 最后一排的士兵很有闲心地将火铳斜倚在肩上,一边搓着冻寒的双手,他们装备着多管火铳,因此必须等候将官的指令才能前往各自的作战区域。 后勤兵推着铁制的弹药车,在府衙外紧张地守候着,他们要为各自负责的旗队提供保障,在紧张的战斗中弹药供应不上,最严重的会被处以极刑。 府衙里面还有不少辅助兵种,他们(她们)是营中的医生或救护员,男女不限,但囊哈尔卫中的女性罕有漂亮的,大多是些旧式营伎、失去亲人的婆姨、大妈,或是教坊司送来的不服管教的小女孩。兵部对武定王这种“创新”一向抵触甚多。 塞拉弗甚至都没有出来看一眼,他继续和女王、贵妃、公主们探讨着征服人心的过程。 瓦尔喀部和兀尔速部的数千骑兵很快蹄声雷动。 从南、北、西三面响彻而来,独独留下东面的空档,看起来乜剌先不光有着好体魄,脑子也很灵光,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让敌人殊死抵抗。 可惜他想得再深远也没用,经过新式训练的士兵,除非是塞拉弗亲自调教的那批人,否则全部都是些没有思想、只知道机械地按章行事的机器人。他们在严厉的军纪以及棍棒和皮鞭之下学会了服从,学会了如何战斗,学会了如何信赖和依靠战友,当然也学会了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仍然可以面无惧色地采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也许在心底深处,他们对于长官和军纪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死亡了! 塞拉弗并不需要,也不想自己手里出现这样没有人性的军队,但事实恰恰相反,这说明时代的车轮、历史的洪流有时并非能用人力去阻挡。 “火箭手!” 琼佩斯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骑兵的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但士兵们的枪仍然端得很稳,仔细地瞄准远处可能出现人迹的黑暗之中…… 三座简单筑就起来的哨台上,忽然燃起了几点火光,那是营中的力士正在拉开弓弦,准备射箭。 “嘣嘣嘣”,几声脆响,火箭被发**,随后在远处飘飘然般地落下! 几秒钟的沉寂之后,倏忽一种淡黄色的火苗挣扎着在远处腾起,立刻便像传播瘟疫般往左右两边散去,此时若从高空下望,那就像一道火圈,围住了永顺营建立起来的栅栏工事。 大队骑兵的动作,由此也变得清晰可见。 琼佩斯微微一笑,他当然也看得见那几位射手脸上如释重负的模样,发射火箭引燃“黑油”,是公爵阁下亲自安排的,这几位射手为此在今天已经按照一定的角度开弓放了最少数百箭了! 谁说黑油是没用的东西?苦兀岛上挖出来的这种东西,会被塞拉弗公爵阁下如此看重,就一定有它的道理!能够引火应该还是在其次吧? 当然,这道火圈仅仅是为了让己方的士兵们看得更清楚些而已。 骑兵的马匹已经开始畏惧地嘶吼起来,不过他们的指挥官仍然发布了相同的指令,那就是加快速度冲过去!四、五千骑女真战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呐喊着,嘶吼着,向看起来简陋得不堪一击的栅栏冲了过去! 不能不说这些女真人的骑术果然是了得。他们用随身携带的布条遮住了战马的眼睛,纯以人控马,避开障碍前进,在高速运动中,战马虽然能感觉一霎那的高温,但却已经失去了对明亮火焰天然的恐惧。 琼佩斯听到敌骑冲奔过来那种势不可挡的响动之时,仍然是面色镇定如昔,直到他听到第一声悲厉的马鸣及骑士遥远到几不可闻的惊呼时,才微微变色,发布了战斗以来他的第三道命令:“火枪手,射击!” 震天的枪声快速席卷了整个工事体系中。 朵朵白色的烟尘腾起,随即就是栅栏外不断传来人马中枪后落地的声音和骑手的惨叫。 第二排的士兵迅速地替换了首排战士,刚刚端平稳枪托,耳边便传来轰然巨响,随即他们又机械地收枪,弯腰往后头走自然有紧跟着他们的后队来继续这种周而复始的工作。 已经冲进铁蒺藜阵的敌骑前锋,被连续的火枪射击之后,顿时伤亡惨重。 尤其是在弹雨能够达到连绵不断,宛如无数张弓弩般效果之后,这种损失更是会令人心惊肉跳。火枪可不是弩机能比,也许穿戴着皮甲的骑兵连中三箭之后,还有余力挥刀冲杀,但正面挨上了枪子,恐怕最好的结果就是重伤倒地吧? 激烈的战斗中,甚至能听得到两军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 当最后一排多管火铳被要求布置到前沿的时候,远处的火光已经渐次地熄灭了,但永顺营的士兵仍没有半分迟疑。他们使用的是火枪,不是弓箭,按照教官的要求,只要端平,保持整齐的队列发射就行了! 约200支六管火枪密集地吐出大量的弹药…… 约半个时辰之后,琼佩斯脸上的狞笑已经被一种肃穆的表情所取代,他麻木地看着黑夜中的远处,不知道喃喃自语了句什么。过了片刻,他嘶吼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移开栅栏门,追击!” 塞拉弗穿着黑色的长军风衣,竖着高高的领子,两手斜插在衣兜里,安步当车地来到栅栏门口。他的嘴里仍旧嚼着什么,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眼前景像的影响。 “敬礼!” 负责警戒和打扫战场的永顺营士兵将最崇敬的目光投向他们的统帅,得到的回应虽然仅仅是轻轻的颔首,但没有人不认为那理所当然。 公爵卫队的士兵早已在周围燃起火把。 趁着暗夜而起的寒风,那些倒毙在地上的人和马的尸首似乎已经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正门附近景象最为惨烈,一层层积压的尸体,以及凝结在地上的血块,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少数还没有死透的马匹正艰难地试图抬起脖子,喷出急促的鼻息,但很快又哀鸣一声,倒回地上。 这些敌人的装备和武器简陋得令人吃惊。 铁刀、矛枪这些东西,都是很久以前大明统治这块地域时下发羁靡卫的装备,虽然看得出被经常打磨抛光,但已经都属于旧货;大部分人拿着削尖烤制过的木枪、木刀,弓箭也罕有铁镞,恐怕即使射在覆有轻甲的*上,也肯定会被弹出来。 他们的穿着就更加令人撇嘴了,只有少数人身着漂亮的兽皮袍,戴着皮帽,也只有这些人才有些轻便的甲衣,多为硝制的皮甲,也偶尔有一两副轻薄的铁背心,看起来都是大明军队淘汰的制式装备。 大部分人没有任何甲胄,甚至有些人还穿着几层破棉袄,*口外面包裹着油浸火烤过的老藤,这种东西防防他们自家的箭矢应该多少有些作用,不过对于火药和铅弹来说,只是个笑话。 甚至有少部分人穿着单薄的衣服,还赤着脚,这些人的腰带上,无不系着一只装满烈酒的水囊。可怜的女真人,在冬天来临之际竟然脱成这样,看起来即使不来送死,也是很有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的! 最后,只有一些很少的俘虏,并且他们现在已经被扔到府衙里面去了。虽然说此次的目的就是震慑敌人,但琼佩斯仍然不愿意把那些失去战斗力的敌人直接处死。 转了一圈后,塞拉弗还饶有兴致地检查了一名模样像头领般的敌人的尸体,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装饰用的小石头,几根羽毛,几枚制钱,一个女性绣包,还有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 塞拉弗冷笑起来,“全部家当就这些东西,看起来更便于我们用经济手段来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跟随在侧的几个人都看向那位本日下午偷偷赶来汇报情况的朝鲜人朴正宗。 这位朝鲜人早已没有了来的时候的气势,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情报,即使不能使*人震惊,也肯定具有不小的价值,可没想到只经过一场短时间的战斗,两个部落的精锐骑兵便没有剩多少回去!而大明军队竟然只伤亡了几十个人! 大明**队的战斗力竟然强大到如此的地步! 朴正宗于是硬着头皮颤抖着发话了,“王爷殿下,这些女直夷竟敢藐视朝廷天威,兴兵作乱,藩臣身为大明仆属,自然不能令这等跳梁小丑得逞……” 塞拉弗淡淡地一哼,立刻令他三魂悠悠、七魄荡荡,只听这位王爷不屑一顾地说道,“这个家伙是什么身份?”说罢,用靴尖踢了踢那具尸首。 朴正宗颤抖着看了一眼,抹着头上的冷汗,“禀,禀王爷殿下,此人应该是瓦尔喀部的一名骑兵头领。” “哦,骑兵头领?那么,他有扈从或者奴隶吗?” “是,王爷殿下,像他这样的人至少也有七八个壮实的奴隶以及百多头羊。” 塞拉弗大笑起来,脸上的轻蔑之色再也掩饰不住,“拥有几个奴隶和100只羊的头领,全身上下除了马匹,加起来都不值1两银子!”他取出绸帕厌恶地捂住鼻子,再次踹了一脚面前的尸体,“把他拖回去,让俘虏好好认认,讲出他的来历,看看是不是吻合。” 朴正宗感到天威难测,直至这位王爷走近他身边,他才害怕地跪倒下来,只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朴正宗,你是真心愿意归顺我大明吗?” 朴正宗磕头如同捣蒜一般,“小的之心,日月可鉴!” “你们的王,是李怿吧?”塞拉弗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倒是很有胆量的一个人,当初我带兵去清剿倭寇,他居然也派人来撑撑场面。结果,几百条小渔船外加一群乱哄哄流寇般的军队,什么忙也没帮上!还是我作主,把我大明辛苦打下来的对马岛赏了给他!我是从心里希望,你们朝鲜能够很听话地作为大明国的藩臣的,为此我们历朝历代,都给予朝鲜重待。但是,现在时局变化了,日本已经成为了扶桑省,大明东面的威胁解除了,然而北面的战争又马上要开始了!你们的王想在这场战争之后得到什么,就要好好想想你们究竟能够向我提供什么了!” 朴正宗浑身颤抖,“我,小的,小的会将这话带到宫中。” 塞拉弗原本也不相信这位聪明的朝鲜人会是怎样的蹩脚货色,在试探之后,他做出了决定,“那么,那件事等过些日子再办吧。现在,我任命你为都司都事,带着我的仪仗,去往奴尔干各个地方,晓谕我的命令,让他们的首领统统来这里朝觐王旗,我会给予特别的赏赐,如果不到的,兀尔速部和瓦尔喀部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朴正宗先是欢喜不禁,都事至少也是个从七品的官,虽然不高,但奉了王命可就是钦差了,地位大大不同。然而,把说服奴尔干都司女真各部的使命交给他的手里,这件事想来想去,还是具有极大危险性的。如果大明军队果真强劲,自然四方服膺、万邦来朝,可现在明朝的指令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到达过太偏远的地区了,万一有人存心险恶…… 朴正宗偷眼看去,塞拉弗的脸上并无半点表情,他的目光随即又转移到一地的残肢断臂,以及远处朦朦胧胧中被降霜掩盖的人马尸首。 他打了个激灵,不禁如遭重锤一般:如果不答应此事的话,别说荣华富贵的了,也许立刻就会变成眼前这样的死人!不禁冷汗汩汩,连连跪趋几步,来到塞拉弗的脚下,重重地磕起头来,“藩臣之幸,藩臣之幸也!” 塞拉弗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调头走回府衙里去,“你们今夜辛苦一下,把这里清理干净,贵妃闻不得这种味道!” “是!”自有一名百户隔了十几步外,单膝跪倒领命。 塞拉弗将那块捂着鼻子的绸帕擦拭了一下他的靴子,尤其是踢过死人的地方,再随手丢去,“等琼佩斯回来,按照我的吩咐,让他处理一下此事。”他指了指朴正宗,便径自走进已被钉了许多歪歪斜斜箭矢的栅栏大门。 第267章 兵马副帅兼征北将军 “哦,先生们,在这处地方能够见到你们实在是太高兴了。” 新建立的奴尔干都司的码头上,塞拉弗与刚刚风尘仆仆下船的公国亚洲地区临时委员会委员长、龙牙门子爵、公国海军中将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先生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 “蒙彼斯上校在我一再劝说下没有前来,他现在暂时负责公主群岛、马六甲、龙牙门岛、香料群岛、爪哇岛、帝汶岛等地的安全。”麦哲伦简短地汇报说,黝黑的脸上也显出微微激动的表情,“另外马六甲舰队也在纳里旺娑上校、陈祖德中校的率领下,逐渐发展壮大起来,我们的影响力已经远远渗透到印度柯钦、德里等地,用不了多少时候,葡萄牙人就只能在我们手上购进各种资源和香料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塞拉弗继续左右拥抱了他,随后才将他放开,两人先后出现在码头边的红地毯上,隶属于公国的军乐队吹奏起雄壮的歌曲,随后,公爵阁下亲自陪同麦哲伦将军检阅了来自于囊哈尔卫的两个百户所的官兵,这些人都是在前次战斗里的有功之臣。 奚永顺率领的骑兵部队在向导的带领下,直趋兀尔速和瓦尔喀部的老营,在那里全歼守卫,在混战中杀死瓦尔喀部首领赫吉赫泰。窝集剌里率部乞降,兀尔速部虽抵抗顽强,但在被斩杀大部分成年男子之后,和瓦尔喀部一样,所有老人、妇女和孩子都遭到了俘虏。直至次日,琼佩斯率领的部队也赶到,两相夹击,生擒负伤逃回的乜剌先和阿古奇,除了几骑走脱,其余全部歼灭。 “听说这一次您又打了大胜仗。”麦哲伦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向您表示祝贺,尊敬的公爵阁下!” “用不着,您能来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鼓舞。”塞拉弗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一次给我带来了些什么?” “50000支步枪,165万磅弹药,1339巴哈尔粮食,运来的时候很趁巧,一路风平浪静,气温也不错,没有发生腐坏,至少八成不用处理,马上就能品尝。” “这真是太令人兴奋了!”塞拉弗说道,早前虽然已经接到了线报,但是确切的数字从麦哲伦将军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大大兴奋了一下,“有了这批武器和粮食,我们很快就能组织起一支讨伐鞑靼人和瓦剌人的大军!” “我听到阁下到达*的消息后,就命令三宝颜军工厂日夜赶工,有了各种机床的帮助,我们武器的生产效率差不多是威尼斯兵工厂的10多倍,上帝作证,这简直让我都难以置信!”麦哲伦在*前划着十字,微笑着说道。 “马六甲那边的局势怎么样?还有公主群岛,索尼娅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地要去接收她的礼物,上次我好不容易才劝住她,这次恐怕不行了,过几天她就要和大明国的女王一起返回南方。”塞拉弗说罢,看了对方一眼,挥手命令撤去军乐和仪仗,和麦哲伦将军一同登上了那辆研究院为自己特制的巨型马车里,两人坐好之后,车辆便开始行进并轻微地摇动起来,“子爵,虽然非常不妥,但我还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要提出来。” 麦哲伦看见一向镇定如恒的公爵阁下竟然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他连忙欠了欠身,“请您说吧,公爵阁下,我愿意为您去做任何事情!” 塞拉弗面现愧意,他慢慢发出一声叹息,“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亲爱的麦哲伦奈斯先生。您并不了解事情的起因,我的舰队是被上帝的力量直接从古巴省附近被送到亚洲来的,临行前我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所以没有和彼得侯爵、列奥纳多伯爵他们打过招呼。虽然我已经派出了自己的联络官,但我担心那还无济于事。欧洲的事务正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子爵,我却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在这里已经停留很长的时间了。” 麦哲伦听到这里,面现异色,他仔细地问了当初舰队从百慕大海域失踪开始的所有事情,塞拉弗自然用一套极为纯熟的谎言欺骗了他这种事也根本不能解释,只能这样糊弄过去。麦哲伦子爵最后震惊无比地跪在地上,向天主进行了一段不短时间的祈祷,直至祈祷完毕,他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两手抱着头,半天才沉声说道:“这事太让人吃惊了,不过公爵阁下,您来得恰逢其时,我们居于马六甲城都能看得出,大明全国正处在一个往良性方面转折的过程中,他们正需要像您这样权威而有经验的君主,给予有力的指点!” 塞拉弗苦笑一声,“如果马上欧洲不再爆发战争的话,也许我会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亲爱的麦哲伦先生。告诉您一个消息:就在此时,也许卡奥船长已经率领他的部队,征服了葡萄牙人的休达,我们占据了直布罗陀的一个重要的地点,以此来满足我们的商船、战船,乃至于军队自由出入地中海的权利。” “天父在上!”麦哲伦满脸激动地举起了双手,“我们的人是不是已经打垮了该死的曼努埃尔先生的舰队?” “您太孤陋寡闻了,子爵,这位国王已经死了两年了,现在是他的儿子,若奥三世继位。即使是在亚洲,您也不会完全丧失了情报的来源吧?况且葡萄牙人还在马六甲的周围活动着!” 麦哲伦呆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的上帝,好象情报局威尔斯主任向我提过这件事,但我却忘记了!对了,那时我正率领船队前去探险,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到您所说的那片大陆。上帝作证,如果这片大陆出现在大西洋,说不定我会以为那就是亚特兰蒂斯!” 塞拉弗明白过来,“恭喜,子爵,您的成功使我们异常满足。不过这片土地太过于遥远,公国很难管理过来,我会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把它卖给大明政府,希望对此您不会觉得意外。” “哦,这片土地原本就是您的,尊敬的公爵阁下。”麦哲伦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很随便地摊开双手,“您画了如此清晰的海图给我,如果我还找不到那么大的一块陆地,不如就让我改名为弗里希好了!现在我关心的,是发现的本身,我已经很有领地、金币和名望了,我在公国所受到的待遇,远远超过我这一生在其他地方所受到重用和尊敬的总和,这很难用言语来表达,我亲爱的公爵阁下。” 看见他似乎有些激动起来,塞拉弗轻轻摆了摆手,“我知道您的心意,麦哲伦先生,您的爵位很快就会有所变动了,我还要赏赐给您不少亚洲的实业,希望您的金库更加饱满。当然,前提条件是您得在*干几年活儿,那边的事情交给蒙彼斯以及临时委员会处理吧。” “我愿意做任何事,任何事!”麦哲伦再次强调了这一点,“请您吩咐吧,阁下!” “*的北方是我一直以来的心病,这个国家曾经的首都距离北面的边境线最近的不过百多里!我希望改变这种状况,不要再发生被强盗们突然间破门而入的情景,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苦兀岛的建设您看到了吗?” “哦是的,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很意外,港口里居然看不到一点结冰的迹象,明国的军队真是我所见过最有纪律和最能吃苦的部队之一,甚至比起我们的人也毫不逊色!我粗略地参观了岛上的设施,您似乎想在这里建成一个永久性的北方特立尼达岛!” “是的,投资经济和技术的发展,对未来是最有利的,只要苦兀岛不沉,我们就能源源不断地将弹药、装备供应到前线,并且将北方的资源一船船地运回去。大明国能否走向富强,北方的战争以及这里的发展建设是至关重要的。” 麦哲伦想了想,脸上开始出现一点迟疑的表情,“可是我并不了解大明国,阁下,如果仅仅是打一场常规战争,我觉得没有问题,但是如何指导北方的建设和发展,这并非我之所长。” “您不必担心这一点,我只要留一个有力的统帅在此就可以了,至少您能够代表我。”塞拉弗微微一笑,“*的政府会指导您在这里的其他方面工作。首相能够按照标准,大量征召合适的官员来这里担任职务。移民的问题您也不用担心,强有力的政策措施很快就会出台,加上一部分的强制移民,北方很快会多出一股新鲜的政治力量,那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接受任命!”麦哲伦忽地站起身来。指挥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明帝国的军事行动,并且作为最高统帅,这种滋味不是普通人能够领略到的,麦哲伦不想因为他的谦虚而失去了此次良机。 “很好。”塞拉弗点了点头,从安蒂冈妮小姐手上接过一本厚厚的书册,递给将军,“这是北方战略的总纲,您可以读读,里面还有不少关于*的事情,希望您不仅仅当做小说来欣赏。因为在几年内,您必须要接触到很多的*官员,他们大部分都是非常聪明和有城府的,不过我相信您一定能驾驭得了他们,从您在西班牙组织远航舰队的上面就能看得出来。” 麦哲伦的脸孔微微一红,“您谬赞了,尊敬的公爵阁下。” “好吧,大明国北方集团军总司令,这个名称怎么样?”塞拉弗不无诱惑地笑道。 “我听说大明国是不用这种头衔的……” “哦,是我的错!”塞拉弗发出愉快的笑声,“那就兵马副帅兼征北将军吧,全权负责在北方地区的一切军事事务!” 第268章 新的移民办法和景新政权 沿黑龙江下游,到处是山地和茂密的森林,河右远处有一道山脉,被称作锡霍特山脉。从奴尔干都司过河北行数百里,便可以到达外兴安岭,同样有古木参天、五色斑斓的景象。 如果非要找出这里不适合居住的理由的话,那么十个中有九个会说是气候问题。漫长的冬季,冰封千里,无比酷寒,短暂的春季也几乎不能从事耕植,只有快到夏季冰雪消融了,才能进行农业生产。 但这块天然赐予的宝地,塞拉弗阁下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弃的,他也算在这里从夏季呆到了冬季,现在跟随他的,还有许多来自各方面的政府官员,他们同样感受到了这一切。 塞拉弗的目的很明确,有了自己教导的样板,这些以后的移民官员们就能够顺利、负责地给予移民们指导,而不是没有针对性的瞎指挥了。 有了煤和火炕,冬天不算什么,如果想要更舒适的环境,赚到钱之后,移民可以翻版塞拉弗的府衙,盖起双层可加热的屋子。在房间里活动,甚至不用穿厚厚的棉袄。 广阔而肥沃的大地更是上天对北方的厚赐。和中原土地的使用率极高不同,这里的黑土地很少被人为地开发。玛丽娜命令她的仆人们在河边开了几块地,其中一块种植土豆,结果在冬天来临以后,一口气收获了3000多斤!那些被霜打焉但还显得绿油油的藤蔓能用来喂猪;另一块种植了燕麦,虽然最后没有完全成熟就抢割下来,但也算是非常成功,养了几匹牛马都吃得膘肥体壮,顺利地过了冬。 塞拉弗和大明政府的官员们由此制订了新的移民办法:一、设立移民局,全权负责移民的迁徙、安置与管理。 二、移民按可劳动人数计算补助,大致每个劳动力发放挽马1匹、奶牛1条、农业工具若干,土豆、燕麦、蓿苜种子若干。由于重新开始采用秦汉时代的马耕技术,并使用先进的马轭、重型蹄铁,挽马被用来耕田和拉货,效率大大提高。奶牛用来挤奶,奶制品和营养丰富的土豆是北方最合理的伙食搭配。 三、移民局规划和建立定居点,并招募人手进行建设,给钱给粮。移民按户每年可享受一定数量的煤炭补助。 四、移民按可劳动人数在移民局办理地契。大致每户封顶100亩,先到先得,可以先行圈画,一般耕作土地只允许在定居点附近。 五、山地森林开发需要移民局介入指导,一般不允许在女真部落活动的山林里狩猎。森林采伐必须经过商业局北方局的审核、批准。 六、鼓励畜牧业,对移民饲养的牲畜,商业局优先采购;鼓励经商,互通有无。 如此制订的政策,完全保证了移民的生存和发展需要。塞拉弗还行文给王守仁,要他千方百计将新的移民政策告知到大明全国,移民包含的民族不但应该有汉族,还应该有西南、西北少数民族,应当对他们一视同仁;另外,境内所有流民都可以至当地官府报备,由地方给予钱粮补贴,统一迁徙,如果因官府没有发放钱粮或者因为在迁徙途中产生死亡的,要严肃追究当地政府的责任。 塞拉弗拿出的移民款是1500万龙元这是他个人掏的腰包,从*海的沉没船只中,他一下子收获价值将近800万两白银的贵重金属,其他的宝货也差不多可以折价100多万两,取出1/5来简直是不痛不痒。并且这种姿态也可以有效地震慑那些地方官员:王爷自掏腰包移民,你不把事情办好,锦衣监察和东厂会不知道?他们会不大力地查、大力地办? 被锦衣卫盯上的感觉,每个大明国的官员都会“心有戚戚焉”的。 随着瓦尔喀部和兀尔速部的覆灭,每个在奴尔干都司地区生活的人们都感觉到了大明政府的强大气势。麻吉率领5000骑兵逆河而上,到处炫耀他们锃亮的甲衣以及锋利的马刀,他们最远到达呼伦贝尔草原,接近鞑靼人的居地。而朴正宗一行则趁着这种有利的形势,走访了数百个老的羁靡卫所,以钦差天使的姿态宣慰那些部族首领,很快,数百个继承原先羁靡卫指挥使的头人们先后来到奴尔干都司拜觐武定王殿下,后者遂作出决定,在这些羁靡卫中招募新兵,组建军团,全部使用清一色的火器。 为了使这些头人们听话及服从现实,塞拉弗让人准备了一场表演。百多门前膛炮密集地轰平了一座小山,千多支多管火枪的射击也使一小处树林折成废柴……面无人色的头人们几乎是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签署了效忠协议。 按照协议,这些人能够在当地担任主要的行政领导职务,他们的子女将前往南京念书,今后也将世世代代享有一定的特权。 与此同时,辽东都指挥使周勇率领边军和工程部队20万人北上,沿河建堡,开拓道路。 陕西都指挥使许泰也频频向鞑靼控制的地域进行袭扰战,并调集火炮、火铳,充实一线。 帅府则正式下达命令,北方战事的指挥权交由特聘的公国龙牙门子爵麦哲伦中将,他的职务是“钦差副元帅征北将军总督北方军务大臣”。 正德皇帝朱厚照崩,全国大丧,晋皇贵妃为皇太妃,册立皇太子朱载栋为大明国皇帝,改元“景新”。皇太妃听政。相府、六部各有升赏。 皇太妃下旨改由丞相监国,武定王选派诸多“贤能”为年幼的皇帝老师,许多公国培养起来的学者担纲起帝师的角色。 隶属于相府的内阁大学士集团重新开始议政、执政,他们直接对丞相负责,除此以外,帅府对军事问题的定策权也臻于极限,帅府上将军直接对元帅负责,现在改由副元帅直接督导。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景新帝颁布诏书,赐武定王仪仗制度与太上皇同,同日,武定王表请率部护卫皇太妃“东巡”,考察藩臣之地。议“可”。 从北方回来之时,塞拉弗就没有再走水路,而是径直从奴尔干都司的领地中穿越过来。旗帜漫卷,旌麾猎猎,军容整肃,秋毫无犯,各地原住民纷纷赶来敬献贡物钱粮,概不收取。 至建州三卫时,武定王以世袭建州卫指挥使福满的第四子觉昌安勇壮过人,赐锦衣卫小旗,调麦哲伦将军手下任职。 建州诸卫自愿内附辽东,于是命周勇筑堡给粮,向建州女真传授三圃制,学习耕种,并发放种子。同时,废除朝廷对奴尔干地区一切苛捐杂税,初耕一年免全赋,一到三年免半赋,三年以上至多二十税一,所征粮食皆折合银钱入库,但随入随派,户部不得拖延。商税除特批的一些外,其他与中原大致相同。 建学校、办教育,这是百年大计,塞拉弗命令移民局妥善处理,务必在十年内,使每个生活在奴尔干地区的各民族孩子都能够有学可上,对穷困民众还要给予教育方面的补贴,初期的投入全部来自于王府私库。 1525年2月,龙江船厂十余个分厂都传来喜讯,16条相当或超过“左武卫将军”号的大船相继下水,这种基于宝船型制改进的巨型船被称为“日月舰”,日月即明,以指代大明所创造的船舶史上的奇迹。 塞拉弗所订购的100条商用日月舰还在建造当中,这也是近年来大明国家船厂货值最大的一笔订单。 3月17日,满载移民和*货物的船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其中还留有一支大明政府公派的考察团,大明皇帝、大明丞相、大明郢国公成奉等皆在南京御码头送行。 成奉的官职未变,但地位却又有所不同。原本,处理北方事务的问题应该是他的责任,不过现在他只消坐镇京师,保障麦哲伦将军的后勤以及补充新的兵源就可以了。 刘良女离开*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了,无论是公爵阁下还是几位小小呷醋的夫人们,都无力对刘良女的决定进行辩驳。塞拉弗对她隐含的愧疚已经差不多融化了自己铁石般的心肠,更何况这一次离开大明仍然是暂时的,因为他们唯一的孩子朱载栋,还必须作为国家权力的象征而留在这里! 塞拉弗因此不光对朱载栋的生命安全、教育和培养等事项进行了极为严密的部署,更是将北方战争的事务权交给了麦哲伦将军,这样他就把成奉这个最忠诚、最有能量的人释放了出来,让他可以安心于国内事务。只要兵权在握,塞拉弗相信没有任何人敢于对年幼的朱载栋无礼,甚至试图颠覆景新政权。 成奉当然对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一清二楚,他虽然来送行,但和塞拉弗不过说了一两句场面上的话;反倒是丞相王守仁与塞拉弗两人执手密语,谈论了几乎一个多时辰。 第269章 公国日渐成熟的政治体系 时间回到1524年7月7日,在巴拿马运河南线第一堡垒珍珠群岛上戍守的陆战队士兵忽然警惕地拉响了线铃。 远处海面上,一艘帆船的桅杆落入他的视野,天气极为炎热,海面上蒸腾的水汽不断模糊和扭曲船只的影像,但大炮和火枪手迅速地就位了,连长矛手都已经有序地穿戴起铠甲,以防备可能的敌袭。 但是,不久之后,戍守部队长官就发现这并非一场策划已久的登陆战。 远处船只的形状已经完全走样了,桅杆断了一根,倾倒的帆布上满是破洞;从更近处观察,这艘船竟然还有公国的标志,破烂的主帆上模糊不清地看出一些油彩,上面画着一只神态安祥的信鸽,正在展翅疾飞。 随从迅速地递来一份情报,长官只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他在战壕里狂吼起来,“快帆船‘图腾’号!那是公爵阁下舰队中的船!快,快,快!带上水,带上给养,带上医生!带上一切可能的东西,把上面的人都抢救回来” 事实上,陆战队员们找遍这艘船,也仅仅找到了11名水手,都已经消瘦得只剩下一块皮包骨,奄奄一息。他们以老鼠、木屑和包系缆绳的牛皮为食物,他们因为风暴而错过了夏威夷,甚至在没有给养和水的情况下继续前进。为了水,他们伐倒一根桅杆,把帆布摊开缝好,接雨水和露珠;为了食物,他们煮食牛皮干咽,甚至生吃老鼠! 一周后,“艾美拉”宫前忽然急驰来一匹口吐白沫的骏马,马上骑士身穿红色的皮甲,汗水湿透了全身,他手挥一份文件,狂喊起来,“公爵阁下在*”随后便从马上摔倒了下去。 半个沙漏时之后,彼得侯爵听着他的副官鲁道夫中校抑扬顿挫地朗读着公爵阁下匆匆写就的信件之后,终于忍不住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来,悄悄地抹了一下眼泪。 列奥纳多伯爵脸上威严未改,只是朝他安慰似地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马提尼克勋爵塞索斯的手指搁在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碰触着。 蒙特西诺斯主教、约瑟男爵、巴尔波亚男爵、罗斯恰尔斯男爵、杜富尔部长、贝拉部长、撒姆尔局长、史丹利局长、安德烈部长,枢秘处莉拉上校、**军团达蒂穆克中校以及巴亚蒙省长等人都是表情呆滞地坐在椅子上。 “上帝的威能无所不在,他护佑公爵,护佑国家,让我们一起来为塞拉弗大人祈祷吧!”老伯爵沉声说道,他的话引起了一阵窃窃低语,随后所有人都各自用他们最真挚的神情双手合拢,闭上眼默默地祈祷了片刻。 “同时,也感谢牺牲的船长、印第安优秀的儿子纳伊奇辛,如果没有他用生命换来的努力,我们现在将面临着完全不同的一种局面!” 伯爵的话使得彼得这位国防部长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侧过*,手肘支在椅上,征询地看着谈话者,“伯爵,我想这件事情一定要通报全军,另外,还要把在风暴中牺牲的纳伊奇辛船长的遗体运回阿瓦哈,并将此事转告图克里莫克伯爵。” “按照太阳神的谕示,英雄的魂灵可以永久安息在首都神庙!”在一边,**军团的团长达蒂穆克不禁表情沉痛地插话道。 虽然公国教会的领导人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不管怎样,置疑塞拉弗的权威是很不明智的,再说天主教在公国的进展异常顺利,大教堂的主体建设甚至已经开工了。 “就按这个建议办吧。”伯爵似乎才是这里的最高司令官,他一锤定音,“另外,安德烈部长也要用最好的治疗手段,尽一切可能保住‘图腾’号被黄热病感染的11名船员的生命!” “是,完全遵照您的吩咐,伯爵阁下!”安德烈作为政治人物可能不算太合格,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医生。 老伯爵满意地点点头,以眼神示意彼得讲两句话。 摄政阁下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勋爵,上周对全国27座主要城市的宵禁以及首都的戒严令可以马上取消了。” 塞索斯站起身,敬礼,“是,我会立刻布置下去!” “感谢上帝,纳伊奇辛不愧是公国最优秀的船长,他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我会让公国所有的战士们都羡慕他的忠诚、勇敢、不怕牺牲的精神,我会让他的家人从此后顾无忧,我会当他的孩子像我自己的一样照顾!另外,我会让人编写一本关于他的书,我需要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就像当年的列兵普希尼一样!”彼得罕有地情绪激动了一番,随后才在自己副官小动作的提醒下慢慢冷静,“好了,塞拉弗公爵阁下回到了*,这是上帝安排给他的使命,因此,我们也不得不把那些世俗的事务往后慢慢地顺延了!” 他难得的小幽默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我们的运输船队恐怕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在一年内,卡奥将军不用再为弹药和给养担心了。这多亏了塞索斯勋爵、总后勤部长康斯坦丝少校以及约瑟男爵的大力协助!另外也要感谢大巴里爵士,钢铁厂的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武器装备的生产进度也快得惊人,这是我们以及公爵阁下都会乐于见到的事实!钢铁厂和研究院的保密等级从下个月开始上升到A2,通知卢瑟尔中校将护卫兵力扩充到一个团。” 枢秘处莉拉上校在面罩下的头微微一点。 司令部警备师的指挥权名义上是国防部的,但实际直接归于枢秘处的管辖。在巴达达里事件发生之后,塞拉弗有种对任何军事部署细节问题都想干涉的倾向,这恐怕与他隐藏在脑海深处的阴暗心理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不无关联。 “由于塞拉弗公爵阁下突然回到了*,我们一时一无所知,所以才不得不耽搁了那么久,现在,既然已经得到准确的情报,我们就必须按照公爵阁下早已做好的部署,继续进行下去!”彼得的嗓门由于心情愉悦而逐渐变得大声,“莉拉,先向大家通报一下休达的战事。” 大部分人都微微一惊,但看到彼得、列奥纳多等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知道这些情报在不久前还处于保密的状态,现在肯定是因为情况有所变化,而顺势改变的。 “好的,葡萄牙王国在5月1日的战争失利之后,又进行了两次较大规模的进攻,分别是在6月19日和22日。”莉拉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念道,“我军主动放弃了无名小岛,但坚守了港口要塞,19日战斗我们击沉、击伤敌舰15艘。步兵在抵抗敌人登陆作战时也打得非常顽强,击毙和俘敌1290人,其中包括1名将军。22日敌舰队偷袭港口,炮轰港口设施,舰队被迫主动投入作战,在白刃战中,我们被击毁、俘虏舰条9艘,包括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在内,死伤2104人,我们击毁或俘虏敌船21艘,毙俘1900多人;要塞抵住了敌人的攻势,令人感到疑虑的是,红胡子并没有派船参加这一次的作战,只是送来了一些可怜的弹药。好在我们终于取得了胜利,不过数次战争之后,休达要塞需要花时间重新修整起来。” “损失是如何估算的。”达尔鲁斯男爵摸摸自己的两撇假胡子,不客气地问道。 莉拉向彼得不经意地看了看,发现他并没有不悦的样子,于是只能轻轻皱了皱眉,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大约,损失价值超过3.6万尼尔。” 约瑟倒抽了一口气,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表演要开始了,因此也不怎么惊奇,只是暗自发笑地看着他。只见约瑟跳了起来,“上帝,3.6万尼尔!我们每年在海外市场上只能赚得回两三倍这一数字的金币,可是一场军事上的失利,就能令我们马上失去它!我要提出**,各位,休达港距离我们本土太远了,而且这并非是一个好的选择,葡萄牙人表达了他们最强硬的态度,而这,是来自于欧洲海上霸主之一的国家的态度!” 彼得听到这里,不禁哼了一声,“休达比里约热内卢还要远吗?” “这不能相比,尊敬的摄政阁下!”约瑟谦卑地致了一礼,随后又叫起来,“光用距离来说话,我们也未必需要放弃夏威夷或者马六甲,但是,休达是一个不可代替的焦点!动辄就有数千乃至数万大军围绕它发起穷凶极恶的战争!这是一个令正常人都想要回避开的邪恶的是非之地!我们不能再继续撑下去了,这会激怒葡萄牙人,会激怒西班牙人,会激怒意大利人!我们会失去很多市场,失去很多赚钱的机会,各位。所以,我强烈要求公国立刻从休达撤军,至少这样还可以体面地赢得一个大家都可以坐下来协商合作的机会。” 列奥纳多伯爵重重地一拍桌子,吓得男爵先生差点摔倒在座椅上,“闭嘴,这种愚蠢的话拜托不要放在这种严肃的会议上来讲!”他脸色铁青地瞪了后者几眼,会场里鸦雀无声,“休达是我们进入地中海的契机,葡萄牙人已经丧失了香料群岛,他们对此肯定不会甘心,因此,这场战争已经是我们在提前预演以后的大战了!我们要鼓起全部的力量来打赢这场战争,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精彩。要让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畏惧我们,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至少要为我们取得一个宝贵的缓冲时间,以便我们调整好国内的事务,积蓄力量,去夺取更大的胜利!我们的贸易不会因此而停滞,也不会萎缩,毕竟,我们的产品有着极为强大的竞争力。男爵,您主掌商业局,难道还不清楚这一点吗?” 约瑟讷讷地低下头,“我,我只是觉得花费太大,这两个月已经有赤字了,伯爵。” “那么,就把我们盐场的出口配额再加大一半。” “每月15万圣十字!”现在圣十字银币几乎相当于佛罗林金币的价值,约瑟已经拿它作为基础运算的货物来对待,列奥纳多伯爵刚刚说完,他便脱口喊道。 “如果能取消以货物置抵黄金的政策的话,我们每年还能增加数十万尼尔的收益……” 列奥纳多打断了约瑟的废话,“这件事是由塞拉弗大人提议,委员会表决通过的,如果您有什么疑问的话,男爵,我希望您能够在大人回国之后与他亲自面谈。” 假发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脸色带有一丝难堪的尴尬。 “很好,没有人再有疑问了吧。”彼得与老伯爵交换了个眼色之后,继续发言,“休达战争我们打出了气势,也打出了一支合格的陆军师团!我们并非要逼迫葡萄牙人与我们全面开战,但是,我们也不是能够被人任意蹂躏的对象!葡萄牙只是个小小的国家,国土面积还没有我们一个省大,人口也少得可怜,他们维持漫长的贸易线路都很困难,所以是不可能与我们长期高强度作战的!相反,我们有得是财力和人力来支援这一战事,丢掉一个师,我们就再建一个师,丢掉一支舰队,我们就再建一支舰队!我们唯一需要顾虑的因素,就是艰难的补给问题。现在,葡萄牙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们大大加强了亚速尔群岛的防务,我们要攻陷这些大西洋上的重要岛屿还需要再等待时机。好在伟大而英明的公爵阁下早已在百慕大兴建起超大的军用补给仓库,农业局也在佛罗里达半岛积极地推进农业技术方面的改进,招募大量印第安人前往进行针对性开发,今年那里的土豆产量达到了3.8万巴哈尔,完全满足休达前线的需要了。” 莉拉上校在侯爵的示意下继续讲道:“我军在休达战场上的表现,令西班牙人也感到了警惕,他们由此联想到法兰西在北意的蠢蠢欲动。我军的雇佣部队已经在征募之中,很快,阿历桑德罗公爵就将在日内瓦集合一支2万1千人的瑞士联军,等待法兰西部队的会合!” 彼得侯爵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伯爵,这次瑞士方面在收到我们的订金后,很快行动起来,这的确让人出乎意料,也许,这就是休达之战给我们带来的好处之一。” 现在,瑞士雇佣兵的价格虽然在国际市场上略有小跌,但依旧堪称高昂,每个熟练士兵的雇佣费是每天1又1/4个比索,另加伙食费2个比索,总计相当于2个鲁恩。20000人的部队,除了每天的基本消耗40000个鲁恩,组织费用也得花去1200个杜卡特,这笔钱是直接给组织者本人的。 运行一年的费用按照惯例还要加上士兵身上一套完整的轻皮甲、一双粗皮鞋和一把矛或长剑,另外冬衣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这些东西要花费24700个杜卡特,加上全额佣金,就是1471936杜卡特。 140多万威尼斯金币是什么概念?因此,雇佣军虽然战斗力在欧洲被公认为较强,但运行费用却让所有王公贵族们都感到头痛。 而在公国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海陆两军的武装部队虽然领取着差不多的薪金,但他们的消费同时刺激着公国国内的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提供完整装备、口粮、武装和训练,对于公国来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何况军费从来也不是无条件下拨的,每年、每季甚至每个月都有针对不同部队的不同的考核,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士气旺盛、战斗意志强烈的部队,才会享受高人一筹的薪金和待遇。 但即使如此,公国海军每年要花费的总费用就高达2150万佛罗林;而逐渐庞大起来的陆军也要花掉近2000万!也就是说,每年军费的数字要超过400万尼尔! 公国全国开销的一大半被征为军用了。 好在这个国家的首脑是个商业方面的天才,他的贸易点遍布世界,他以精美的奢侈品、香料等货物打开欧洲市场,以购买对方提供武器、装备、船舰以及大量的后勤补给用品,每年欧洲诸国为此买单合计高达110万尼尔。 中特开辟海上运输线之后,大量的粮食和其他*所需要的货物开始陆续出口,尤其是新式武器方面,颇受欢迎,每年的贸易额超过60万尼尔。 国际香料市场差不多为公国垄断,香料船队从没有因为风暴、风向或者战争而停开一天,从这个上面,公国每年的收入高达135万尼尔!另外,国际蔗糖供应中心也由马德里群岛变成奥里诺科河下游地区,制糖业给公国经济带来强劲刺激,虽然在公爵阁下的一再抑制下,3个以蔗糖起步的城市还是建立起来了,糖类销售每年能带来24万尼尔。制盐业更不用说了,每年投放市场的246.85巴哈尔食盐总是供不应求,它们能带来超过5万尼尔的收益。 除此之外,垄断东南亚地区的特产,也为公国带来惊人的财富,在亚洲地区做生意的舰队,每年上缴90万尼尔丝毫不成问题。 而从墨西哥开采银矿更直接了,年产量平均达到214巴哈尔(80吨),这就是140万尼尔的现钱!此外还有其他零零总总的收益,也高达100-150万尼尔左右。 这样算来,公国的年收有700万尼尔之多这真是一个吓人的数字,换算成大明国的银锭,共是6860万两! 实际上,还有许多隐性的收入并不在损益表上出现。 莉拉沉默了片刻,在彼得和大家分享过他的喜悦之情后,才继续平静地讲述起来,“我们此次会派出一个营300人的部队前往米兰观摩学习,由陆军参谋长梅诺卡上校领队,陆军司令部将负责拟定人员名单。” “可梅诺卡上校现在正在休达港。” “约瑟男爵,你管得太多了!”彼得毫不客气地在莉拉说话之前扳起脸色叫骂起来,“我希望你可以闭嘴安安静静地坐着听!” “好吧,可是我觉得这不光关系到法兰西和西班牙的战斗,还有我们在地中海的新领地!”约瑟嘀咕着,“不知道公爵阁下是怎么想的,他竟然没有派遣最可靠的部队前往意大利,而是雇佣那些打仗二流的瑞士人!” 安全部部长、瑞士人杜富尔的脸色微变。 彼得咳嗽了两声,他当然不会说出塞拉弗的预言,原先,毫无疑问西班牙人能够获得必然的胜利,但现在,加上了公国一方的重重筹码,查理一世想要打个完美的漂亮仗已经显得极其吃力了! 莉拉装作没有听见这位先生的说话,她继续读道:“根据总司令部和彼得摄政的命令,兰特上校的第2舰队将启航地中海,为公国此行人员保驾护航。从托莱多传回的消息看,我们外交部的特使奥狄斯先生不负重望,他与西班牙人达成了更多的协议,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在北意战场上,西班牙人将尽量避免伤害公国的非军事人员。” 所有人对此都纷纷点头,毕竟公国不是真正的参战国,如果西班牙狠下毒手,一个营的武力哪怕再强劲,也不可避免地会遭到摧毁。 事实上,当初制订地中海计划的时候,塞拉弗是明确要求由海军舰队搭乘陆军部队前往北意战场的,但现在看来,时机远未成熟。贸然插手法西两大势力的争斗,不但会令意大利的局势更加紧张,同时会使法西双方过早地看出公国的企图,也会提前暴露了实力。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在巴西总督领清剿海盗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坎切斯船长、雅克船长的率领下,我们与墨西哥王国的舰队配合无间,很快扫荡了沿海的诸多海盗团伙列奥纳多伯爵也提供了一份这些海盗团伙的详细名录,这为我们最后的胜利打下了基础。现在,残余的海盗势力纷纷转移到非洲西海岸去了,墨西哥王国的舰队正在返航之中,而科尔特斯总督则正忙着重建沿海的商业秩序。公国行政院也就此向委员会提交了报告,拟定在拉普拉塔河流域再建立一个行省,以便满足我们将统治力真正拓展到南纬30°线以南的计划。” 公国的探险队在阿根廷平原已经扎住了根,不少沿海岸的商镇和定居点也都颇具规模,在这种情况下,建立新行省的议案就自然地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无疑,这也会引起国内各个强势派系的觊觎与争夺。 如今的特立尼达公国,已绝非塞拉弗初建舰队时那么的单纯。 塞拉弗公爵阁下俨然成为国家的无冕之君,但他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不可能控制到整个国家的方方面面,于是,他的御座下,也顿时分生出无数大大小小的派系来。 由于当初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前瞻性的投资,以索尼娅·德·美第奇公主殿下为代表的派系显得霸气十足。这不光是谋略和手段的问题,**第奇的一系都是当初跟随塞拉弗舰队西航的功臣,但他们并不视公爵为唯一的主人,而是表面上尊崇,实际上却暗暗团结在美第奇公主的旗帜之下,这一系的代表人物例如公国法院院长桑德拉先生,税务局长史丹利先生,教育局长贝拉女士,公国国家银行行长琼斯女士,枢秘处瓦尔塞玛中校,萨尔骑士(此人现为艾美拉骑士,公主卫队的卫队长),以及深受索尼娅宠信的马提尼克勋爵塞索斯将军等人。塞索斯的情况很特殊,虽然是塞拉弗宽恕和提拔了他,但最终他是在索尼娅的手里得到重用的,公主殿下甚至将自己的勋号都转赠给他,这使得一向在公国政治社会中受到孤立的塞索斯将军感激莫名,暗暗发誓效忠。 美第奇公主担任着国家总理的职务,加上她惊人的美貌和行政、经济上的天分,使得拜服于他裙下的臣子们越来越多。 另一个能与美第奇集团分庭抗礼的是重臣集团。 当初最早跟随塞拉弗的三个人,彼得、约瑟和波尔,现在的境遇虽然不同,但他们的威势却仍然长久地遗留着,尤其是彼得侯爵,在公爵阁下离开国内的期间,他屡屡受命为临时摄政,还掌握着全国的军事大权,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他的影响,他在军界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此外,这个集团还包括更多的印第安贵族,例如图克里莫克伯爵、蒙彼斯准爵、波伊科托尔上校及达蒂穆克中校等等,这些印第安人的利益已经与军方势力的盛衰息息相关,现在全国的武装力量中,印第安人大约要占到50%以上。 不过在这个集团中,约瑟很显然有自立山头的打算,商业局副局长桑普拉斯、中央省省长巴亚蒙等人已经渐渐有向达尔鲁斯男爵靠拢之意。更何况约瑟本人还掌握着干预国家商业政策和管理商业行为的大权,像公国著名的大商人诺埃、范思坦尼等人,无不与之有着密切的联系和交往。 列奥纳多伯爵的中立集团则是另一个派系。 众所周知,塞拉弗公爵阁下对老大师的推崇和尊敬已然达到了令人惊慕的地步,那座举世闻名的“春之伊甸园”甚至吸引了众多艺术家跨越重洋前来观瞻。像列奥纳多、拉斐尔这样的文艺复兴大师级人物,其影响力之强,完全是超越国界的,公国研究院、国家医学院、钢铁厂、造船厂这些以科学技术支撑的单位,完全处于伯爵的控制之下,另外,列奥纳多所担任着的枢机秘书以及国防部顾问官职,已经使得他有干预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能力。 伯爵超然的态度以及受到公爵阁下宠信的程度,吸引了不少人,例如大批的犹太人在索巴男爵被清逐出权力核心之后尤其如此他们清醒地意识到必须团结在一个可以得到保护的强势集团的旗下,但他们不敢选择亲近彼得,因为那代表着军队的力量,他们也不敢选择亲近索尼娅,因为那支势力有的似乎已隐隐超出了公爵阁下的掌控。犹太人在欧洲被残酷压迫的历史,导致他们不敢选择这种可能带来灾难性后果的利益集团。因此,中立派的列奥纳多伯爵只能是他们的唯一选择,加上老大师极度忠诚于公爵阁下之名早已传遍国内每个角落。 公国的主要势力群体大致如此,如果说还有些什么新崛起的力量,恐怕就要属以卡奥将军为首的“远征集团”,他们有着共同的特性,就是都参加过公爵阁下横渡太平洋前往东亚的旅途,他们在长达三年的远洋和征战之中培养和锻炼出一支极为团结、勇敢、功勋卓著的队伍。以卡奥为首的数位船长,现在已经是公国不可多得优秀的舰队指挥官了,还有陆战部队的弗尔维奥、坎恩等人,卫队的希达、瓦恩莫里等人,都松散地分布在这个集团之中,尤其值得令人注意的是,从*方面调来的诸多将领、官员,也非常亲近这一新兴集团,而这些将领的优秀程度,从卡奥将军攻陷休达港的战役中就能看得出来。 综上,如今的公国似乎不再是建国初期塞拉弗公爵阁下的一言堂了,因此,各省的省长、各总督领的总督职务,都是至关重要的筹码,没有谁愿意放弃。在本土范围内,两位地方总督显然都是忠诚于公爵的人物,剩下的诸多地方要员中,中央省巴亚蒙省长是约瑟男爵的死党;委内瑞拉省皮尔逊省长与列奥纳多伯爵私交甚笃;其他的三位省长,巴拿马省的乔凡尼·达·维拉扎诺省长、北安第斯省的扎索科瓦省长以及古巴省的帕洛斯省长,都是彼得派系关照的重点。因此,公国即将建省的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引起了亲索尼娅派系的严密关注。 不过,枢密处是否已有安排和任命,大家都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只要枢密处和委员会已经通过了决议,那么想再改动的可能性极小。阿根廷经过初步的勘测,并没有发现像墨西哥一样大规模的银矿,也许像委内瑞拉一样,只是个非常广阔的农业区罢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让它轻易落入到别人的掌握中去。 这就是令人讨厌的政治。 第270章 出征北意途中的外交 1524年10月28日。 法兰西王国第戎。 身材修长、面貌俊美的公国特使先生,正策马向一位身穿铠甲的高贵人物行礼,“尊敬而伟大的弗朗索瓦一世陛下,您忠实的朋友奥狄斯,向您致以崇高的敬礼!” 法兰西国王的身后,就是国王陛下重金组织的**炮部队,一共30门,炮兵和工匠100多人,700个工兵,450匹马以及对应负责护卫的4个步兵队。那些笨重的家伙都是重型**炮,沉重的身管,导致深深的车辙印记。 为了加速赶往北意,必须抛弃不必要的资贮轻装前进,弗朗索瓦一世的重骑兵部队已经先行离开了,但国王却只能落在队尾,因为他的事务实在是太繁忙了,离开的前夕,他还同时与两位情友厮混了整夜,差点就因此而耽误了行程。 身穿轻质铠甲,外披天鹅绒罩袍的国王显得非常高兴,他的贵族卫队成员分散在两翼,警惕着周围的动向。一面蓝底,上面绣着三朵呈倒三角形排列的金色百合花的旗帜,飘扬在队伍之中,那是法兰西王室的旗帜。 “亲爱的奥狄斯特使,我正要向您通报,这一次不准备经过日内瓦了,我打算直接翻越阿尔卑斯山,向米兰进军,让特洛伊伯爵在米兰附近和我军会合吧!” 特洛伊伯爵是瑞士雇佣军的承包商,也曾经是瑞士联邦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奥狄斯非常惊讶,“这……我尊敬的陛下,您的计划又有所变化了吗?” “是的,长途行军的费用由我们加付好了,为了尽早抵达目的地,我已经先后撤销了两个军团的征召令,加上精锐的瑞士步兵,我们有将近4万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弗朗索瓦一世声音很大地哈哈大笑。 奥狄斯听得出对方的兴奋之意,另外一层意思其实也表达出来了,这位国王实在是囊中羞涩,已经把吃饭的家伙都卖了准备打胜仗,要不然他绝对会孤注一掷投入更多的兵力,以期将西班牙人的势力完全从意大利扫地出门。 事实上米兰的战争从比克卡会战之后仍未完全平息,从1523年开始,战火时断时续,而现在,弗朗索瓦一世觉得时机已到,他已经得到了列奥纳多伯爵在公国首脑面前作出的“担保”,在没有向公国方面支付应得报酬的情况下,提前享受了雇佣军的服务。 奥狄斯得到公国的消息之后先追到巴黎,随后跟随南下,好不容易在第戎赶上了弗朗索瓦一世的队伍。 “尊敬的陛下,我此次前来,是要向您通报一个信息,特立尼达公国将派出一支不超过300人的观摩团前往意大利战场,观摩团由陆军参谋长梅诺卡将军率领。由于公爵阁下不在本土,因此我奉彼得摄政以及列奥纳多伯爵阁下之命,向陛下通报此事,期望陛下在战场上英勇无敌,取得对西班牙之战的重要胜利!” 弗朗索瓦一世当然听得出奥狄斯言外之意,他呵呵一笑,“特使先生,请您放心,并请转告列奥纳多伯爵,贵国观摩团在我军的麾翼之下将会是万无一失的,我会与梅诺卡将军携手观摩,互相学习。” 虽然还没有正式下达文件,但依照梅诺卡曾经的表现以及在休达战役中的功绩,足够他升任将军了。这一次,为了国家的面子,被派往意大利“考察”的公国团的团长被临时挂上了将军衔,否则,一个上校在将军头衔如同厕纸般的欧洲,恐怕多少会有点奇怪。 “您是个慷慨慈悲的君主,我尊敬的陛下!”奥狄斯抚*为礼,“另外,我还奉命亲手将这一份文件交给您!” 弗朗索瓦一世接过那份东西,微微察看了一下火漆之后,撕开封口,取出一张轻飘飘的纸。 他大致地扫了几眼,眼皮直跳,“这不是真的吧?” 那是一份公爵阁下早就拟好,由枢秘处接授意而作的关于公国和奥斯曼土耳其秘密合作对抗西班牙在地中海势力的情报。这份东西对于弗朗索瓦一世来说,是难以想像的,因为他还没有完全丧失在**教世界中联合力量对抗查理一世的信心。 奥狄斯微微一笑,“这只是公爵阁下执行削弱西班牙势力的一个长期战略中的小小步骤而已,尊敬的弗朗索瓦一世陛下,西班牙人固然深陷在意大利战争之中,但是贵国也根本没有品尝到胜利的甜美果实。相反,查理一世英明而武勇过人,他的军队横扫欧洲,几乎没有对手,想要彻底打败他,解除其包围贵国的态势,并且使得贵国向西拓展的计划能够实现,就必须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我尊敬的王,诚然,外臣认为奥斯曼土耳其人是一群野蛮的异教徒,但他们的强大武力却是毋庸置疑的。苏莱曼一世苏丹已经为欧洲证明了谁才是最为强大的存在,土耳其**军恐怕连西班牙军团也要退避三舍。现在,他们的势力已经插足于欧洲,不管妥不妥当,建议伟大的您都不要避免与他们任何有诚意的接触。” 弗朗索瓦一世想了想,端正了态度,“亲爱的奥狄斯先生,谢谢您的建议,不过这件事的本身恐怕是并不十分妥当,在法兰西,无论是王室成员还是国中贵族,他们都会激烈反对与异教徒达成某种妥协。我们已经在逐步失去东欧的土地,如果此时与奥斯曼人联合,全世界都会忌恨我,查理一世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相反,贵国恐怕就不存在这种担忧,你们的地盘不在欧洲,你们毋须承担任何罪名,也许教皇陛下的谕令都很难达到贵国的边远蛮荒之处。查理一世丢失了西印度群岛,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狂怒和失态,但是最终,他还是无可奈何!哈哈,这是我执掌朝政以来所听到的最好笑的消息了!” 奥狄斯摸了摸自己两撇梳理精美的胡须,微微地笑了,“尊敬的法兰西王,您的战场始终被困在陆地之上,这恐怕也是查理一世希望看到的情况。虽然在新大陆,西班牙人所获甚少,但在非洲和印度洋上,葡萄牙人占据着优势,并迅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度之一。陛下,依您的智慧不难发现,西班牙人在欧洲大陆上处处与贵国为敌究竟包含着怎样的险恶用心!他们的海军非常强大,他们不断地向北非和西地中海渗透,而法兰西则没有一支像样的舰队,贵国无法通过海上的战争,像鄙国一样赢得一场场轻松的胜利!” “没有舰队”两个单词,像从天而降的巨石般重重砸在弗朗索瓦一世的心坎上,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旋即又有些发白。他绞紧眉头,用力抓住马缰,隔了半晌才低沉地说道:“奥狄斯先生,贵国已经将一些船只通过易货的方式交付我国使用,但这些都无法充作王室舰队的主力。而看看敌人,查理一世拥有3艘四桅的大型盖伦船,这些船的大小都超过了当年奥特兰侯爵的旗舰‘王权’号,他们的舰队满载士兵,有高耸的艏艉楼,硕大颀长的撞角,根本不是几十艘小船能够抵抗的!还有法兰西的宿敌,野蛮的英格兰人,听说亨利八世已经开始建造巨型盖伦船,4年前我们在金帐营的会面,这个讨厌的胖子狠狠地扫了我的脸面!不过在海军建设的步伐上,我的确远远落后于他们,因此,我请求贵国的公爵阁下要考虑加强贵我双方作为盟友之间的联系,或者提供贵国先进的船只和技术,或者给予我们必要的帮助法兰西永远也不会忘记一个在我们落难时伸出援手的朋友,我们会给予更多更大的回报,当然,奥狄斯先生,您应该记得整个欧洲,除了美第奇家族,法兰西是第一个承认贵国对休达港的控制和权益的!” 奥狄斯心说查理一世比你还早就递来了声明,但他当然不会说这种废话,相反还狠狠地赞美了一番弗朗索瓦一世的英明和远见卓识,拍得对方喜笑颜开。 “作为回报,我们已经派出了雇佣军,并且我们将会在陛下您的军队胜利之后,首先承认法兰西在北意的合法权利。”奥狄斯的外交辞令始终是无懈可击的,“从情理上讲,我们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将战舰卖给贵国的国家,如果这样还不能证明公国的善意与热忱,那么显然我们也不能够提供更多的帮助了。” 弗朗索瓦一世知道对方在要价,但对此他无可奈何,“奥狄斯特使先生,您久住巴黎,应该知道我已经多次和热那亚人谈判,我还任命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先生为‘王**舰总督’,他已经解除了查理一世的舰队对马赛港的封锁,为我们立下功勋。我想,科西嘉岛终究会被贵国拿到手中的。” 法兰西人在暗示热那亚已经与他们全面合作? 奥狄斯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弗朗索瓦一世再孤陋寡闻,也不可能不知道安德烈亚将军和西班牙人秘密联系,还统帅过多国联军部队和特立尼达公国展开大战的吧? 这位安德烈亚先生按照公爵阁下的话说,完全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反骨仔,谁有奶谁就是娘,谁有钱就跟谁走,品质差得连婊子都不如。 塞拉弗当初听到安德烈亚指挥舰队在公国横行两年的事情之后,怒火中烧,简直要把公爵府的房顶都烧通了!除了列奥纳多伯爵,连索尼娅公主殿下都不敢去劝他。 虽然他说的话带有很重的偏激成分,但公国的中枢官员和贵族们无不觉得很有道理经过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和灌输,塞拉弗的种种独特理念深入人心,尤其是忠诚方面,作为公爵阁下要求得最严的一个环节,谁都不会不觉得那是件无所谓的事。没有忠诚的贵族,国家就会**,没有忠诚的部下,大事就不能成功,没有忠诚的部队难道雇佣军团给欧洲人上的课还没有警醒的意味?只要有钱,我马上就可以离开主人,甚至马上就会反戈一击! 在整个公国,因为忠诚问题而得到宽恕的,似乎只有雅克船长一人。 而对他,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大家的印象里,雅克从来都是自行其是的,他没有忠于过任何一个人物,但有趣的是,他也从来没有在战场上抛弃过主人或者朋友。 也许公爵阁下看中的就是这个吧。 “感谢尊敬的陛下,地中海领地的事情,请您就放心地交给我们自己来处理吧。”奥狄斯说了一句语带双关的话,“谁叫列奥纳多伯爵阁下顾念您当年的旧恩呢,他愿意担保,那么公爵阁下是必须要卖他一个面子的!” 弗朗索瓦一世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只消一个担保就能让束手无策的法兰西王国取得实质上的巨大好处,那么些许微不足道的讽刺又能奈他何? 第271章 第2舰队出发 特立尼达公国第2舰队到达欧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休达港足足休整了一周。 可怜的兰特船长运气不是很好,他遇到了暴风雨,在茫茫的海洋上,经验和运气同样重要。但比起塞拉弗,兰特还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直觉! 直觉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往往都很相信它。塞拉弗公爵能够提前预感到灾难并做出最合理的反应,这也是他所率领的舰队非战状态下损失最小的主要因素。 兰特损失了两条船,分别是310吨级的“渴望”号以及225吨的“圣乔治”号,在近两年的编组之后,绝大部分的舰队都淘汰了相当部分的旧船给海岸警备队、海军陆战队或者商船队,但兰特舰队的主要成员仍然是些经过长期航行、坚固耐用的老家伙。 400吨级的“圣雷恩斯”号依然是第2舰队的旗舰,这艘经过多次改装、维修的老船,已经没有当初离开美第奇家族时的优美身姿,但它所散发出来的莫名骄傲以及凛冽杀气,仍令人无法轻视。 350吨级的“恩雅”号、“休达”号,300吨级的“圣菲利浦”号、“飞翔”号等船只仍处于服役期内。 1艘登陆舰,2艘后勤补给舰和1艘医疗船,也出现在这支拥有22艘船的舰队之中。 兰特舰队每年的维护费用算得上很低,但是战斗力一点都不差。兰特本人就很擅长战术指挥,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功绩,但他的舰队一向都能保持微弱的伤亡率,这就非常不简单了。 公爵阁下对这位上校先生的评价很简单,那就是“中庸”。 不激进也不保守,思维开阔,战术合理,非常适合统率大军作战公爵阁下认为自己和兰特相比,如果两个人同时率领10万人出征,也许他会打个大胜仗,兰特只会小胜或者平手,但两军的伤亡却可能有一倍到几倍的差距,这就是不同! 不过,从休达港离开时,虽然船的吃水没有明显的变化,但那些长期飘泊在海上经验老到的水手仍然能够觉察到其中细微的变化,载物和载人毕竟是有所不同的。 第2舰队除了水手以外,只有随各船编制的一部分海军陆战队员和从本土调集的几十名军事观察员,而现在,不但陆军参谋长梅诺卡少将以及充作护卫的第30师的一个整编团搭上了船,还有更多令兰特船长无法拒绝的人也同样搭上了船。 小公主徐清卿,她是以海军上尉的身份登船的,她的护卫也就220人左右,武器和马匹都有,甚至还有专门的一队人为她管理后勤物资,光是安排她们住进“圣雷恩斯”号,就让兰特指挥官费尽了心思。 除此之外,徐清卿还向梅诺卡将军额外申请了几十人的名额,包括俞大猷上校和他的几位部下,如斯波贤定、城井长房、龙造寺家兼、毛利元就、鸟津忠良、伊集院忠朗、户次亲家等等,都有机会参加此次公派的意大利“旅游”。 徐清卿早已被自己干妈索尼娅公主殿下对意大利的描述迷倒了,她也和公爵阁下一样异常尊敬列奥纳多伯爵,甚至认同其不同于*画技法的绘画风格和表现力。 在她看来,意大利人杰地灵,又是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自然是应该去参观一下的,另外,她也深受*传统文化的熏陶,赞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观点,这也是她尽量为手下人拉好处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了这些人以外,她的管家、保姆和仆婢们也大多上船了,公主的饮食起居不能没有人照顾但兰特船长和梅诺卡将军对此都很头痛。 “梅诺卡将军,在米兰一切都要小心,虽然小公主地位独特,但该严厉的时候一定不能放任,不要给整个队伍带来不安定的因素。” 和梅诺卡说话的是在港口外送行的卡奥将军,他已经得到了马里昂少校的第19战略运输舰队送抵休达的物资和弹药,补给问题解决了之后,公**士气大振,重新开始规划布防事宜,穆萨山炮台、无名小岛上的棱堡炮台等要地都开始恢复土木工作。 虽然葡萄牙人也加紧本土的舰队和军队的编组,但他们新近的三次战败,令他们重新发起争夺休达要塞战役的决心和勇气都大大下降了,参谋部经过讨论后认为,葡萄牙不会再次从正面对休达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而是会像公国一样采用偷袭、破坏的方法,或利用外交等手段来迫使公国交还这一南直布罗陀重镇。 “请您放心,将军,我一定会圆满地完成此次任务!”梅诺卡敬礼说道,虽然他已经和卡奥平级了,但是梅诺卡可不愿因为自己的摆谱而得罪对方,卡奥将军可是公爵阁下的心腹爱将! “公爵阁下原本准备了三套方案,现在执行的就是预备方案。”卡奥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国家安全和保密局的人正在船上,在登船之后,您会自动取得A1级权限。不过请注意,这些计划绝对不能泄露,否则影响就大了。” “我明白。”梅诺卡神情肃穆地说道,“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我并不知道计划的内容,因此也不能给你任何提示。”卡奥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不过根据我对公爵阁下的了解来看,这一份计划并不普通,也许关系到许多重大的国际问题。” 梅诺卡心里对此也多少有点底,每次事关欧洲事务的谈话,公爵阁下和列奥纳多伯爵等人就会神神叨叨的一谈就是大半天,即使只看表面,也能感觉到那恐怕不是一般二般的事情。 “好的,那么,我登船了!” “请吧,少将!” 梅诺卡和卡奥紧紧握了握手之后,两人分别敬礼和还礼,梅诺卡这才整了整身上的深墨绿色军服,大踏步走向舷梯。 兰特船长已经在艏甲板外沿和卡奥将军挥手了,随后空气中传来清亮的喊声,“解缆” 第272章 身为公国公民的骄傲 梅诺卡顺利地从国家安全和保密局的官员那里,取出了装置在特殊保险匣里的一份标注着“A1”密级的文件。 按照保密局的条款,文件密级由低到高分为C、B、A、S四级,其中**还另分为三个小等级,超绝密的S级极其罕见。 A1级已经是攸关于国家战略层面问题的最重要的保密级别了。 关上舱门,独自看了这份文件后,梅诺卡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精彩,公爵阁下是神仆的事情,只是在公国上层流传,但现在梅诺卡算是真切地感觉到神仆惊人的预言能力。 这位新晋的将军阁下在舱室里熬了整整一夜,连晚饭和早餐都是仆人送来的,到了早晨,他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散散舱内积郁发霉的空气,随后再开了门,吩咐他的秘书赫蒂中尉去把小公主殿下等人请来。 赫蒂是从阿瓦哈军官学校毕业的,在陆军参谋部实习一年之后,因为考评为优等被调到梅诺卡将军的身边,按照制度,军官升任将军以后,由国防部配备专业秘书。除非特别的要求,否则这些秘书除了完全胜任本职以外,一向都由年轻貌美的女性构成。 过了片刻,受到邀请的希达上校、巴勃罗中校和瓦恩莫里少校三人相继赶到,小公主则迟了好半天才姗姗而来,她还带着俞大猷上校、瓦氏夫人及几名卫士。 “见过将军。” “早安,徐清卿公主殿下!”梅诺卡微笑着说道,等众人都落坐了,他这才咳嗽了一声,“各位,此次我们赶赴意大利,并不完全是为了和法兰西王国结盟对抗查理五世,公爵阁下对此早有交待,国家利益至高无上,其他一切都必须放在旁边……殿下,请您先遣退护卫好吗?” 徐清卿脸上微微变色,她原以为是一次可来可不来的普通会议,没想到不但参会者范围很小,而且一开始就要讨论重大的政治问题。 她斥退了几名卫士,随后用流利的法语说道:“瓦夫人是我的心腹爱将,她可以参加任何性质的会谈而不必避开。” 梅诺卡的眼光在瓦氏的脸上略一打量,点了点头,“好的,瓦恩莫里少校,请吩咐公爵卫队在外值守,会议期间不得打扰。” 等到整座舱室都被封锁了之后,梅诺卡又吩咐请来了兰特船长,虽然登上陆地以后没有海军什么事了,但作为舰队在海上的最高指挥官,兰特是有必要知道内情的人。 舱室里的气氛显得多少有些凝重。 “各位,此次公爵阁下指定我担任赴意军事观摩团的团长,我深感荣幸,也觉得责任重大。”梅诺卡开始讲话,“首先我要指出一点,我们的观摩团完全不是各位想像的那样,纯粹是去看看别人打仗的,我们也不是去渡假,去享受什么海滩和美酒……” 几个男性将领都会意地各自看了看,微笑起来。 俞大猷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在这些人里面,就他什么都听不懂,看着别人笑起来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往徐清卿身边更坐得近了些,头一低,只当自己是个聋哑人。 “这一次法兰西方面军队的实力非常强大,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34000人的法军部队正浩浩荡荡越过阿尔卑斯山,进入北意地区,而我们雇佣的20000瑞士步兵已经完成了集结,开始向米兰进军,两军会合之后将达到50000多人的规模;而神圣罗马帝国方面,估计最多只会派出23000-26000人的部队。” “实力相差一倍,我预感公爵阁下在法兰西的投资会得到异常丰厚的回报。”巴勃罗中校哈哈大笑道,这位先生现在已经俨然以公国人自居了,虽然在休达港一战他的战术运用得比较失败,本人也受到了陆军总司令部的书面斥责,但他同样感受到自己加入到这个国家中来的正确性欧洲没有一个国家有着如此精简高效的军事系统,参谋部从战略层面上来研究国际形势,而作为将军,他不需要再为手下部队的军饷和口粮奔忙,也不需要再操心部队的装备和士气,他只需要指挥好部队的训练,让自己每个命令都能顺利贯彻到基层就可以了,这即使在西班牙陆军中也是很难想像的事情。 “准爵,您的预感是错误的。”梅诺卡微微笑着,向这位他已经熟悉的同僚半开玩笑似地说道,“虽然我们和法兰西人站在了一起,但是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公爵阁下早就作出了预见。巴勃罗,您指挥过伟大的西班牙军团,尤其是科尔多瓦火枪兵,您觉得他们能否抵得住咆哮奔腾的法兰西重骑兵军团?” 巴勃罗摇了摇头,“在比克卡,火枪军团已经带给世界全新的思考,但是我觉得对这些热兵器的研究,欧洲仍远远落在了我们的后面!密集的科尔多瓦火枪兵,毫无疑问已经能够阻挡精锐的瑞士重步兵,但是与重骑兵的对抗,恐怕还并不是他们的长项!” 梅诺卡还没说什么,瓦恩莫里少校的脸上已经露出微微不屑的表情来了,一闪而逝,并没有被巴勃罗中校发现;梅诺卡倒是注意到了,他回应了一个淡淡的眼神。 “准爵,正如您所说,火枪阵列在某些条件下的确无法对抗重骑兵,不过我想经历过比克卡战役的提炼,无论是西班牙军团还是我们特立尼达陆军的一线师,恐怕都已经明确地在各种战术编组中找到了火枪兵应有的位置!不是吗,在比克卡的战场,即便只是一堵不算长也不算高的*墙,就使得精锐的瑞士重步兵铩羽而归!火枪手一旦处于有利的地形之中,他们就能发挥难以想像的实力,而不是战场上可有可无的存在!” 梅诺卡说着话,他的秘书赫蒂中尉也在使用鹅毛笔飞快地记录着,纸张上传来沙沙的声音。 “由于火枪比弓箭使用起来更为便捷,威力更大,所以将很少的火枪手合理利用起来,就能代替大量步兵军团,作为防御的中坚力量,并阻滞敌方运动和进攻。这就使得我们能在战场上配属更多机动的部队,从而使战术运用更加得心应手。”梅诺卡微微一顿,注意着巴勃罗若有所思的表情,唇边牵起一个大角度的微笑,“准爵,您在西班牙的阵营里呆过,您认为西班牙军团为欧洲畏惧的重要原因是什么?” “训练有素,士气高昂,有极强的战斗力!”巴勃罗脱口说道。 “这些,恐怕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准爵。”梅诺卡微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也许您在公国陆军里看到的东西,慢慢被您所习惯,因此,您也没有意识到公国的军事制度超前得多么厉害!其实没什么奇怪的,西班牙人使用了合理的战术,他们将火枪军团的最大威力发挥出来了,因此,他们方能百战百胜。但是一旦遭遇到比他们战术更加高明,武器同样不逊色的我们,就会让他们尝到失败的滋味了!” 巴勃罗想起了自己在古巴被俘的经历,不觉心潮澎湃,他咬住嘴唇,坚强地昂起头,使劲地点了几下。 “抱歉,我并不是针对您说这番话的。”梅诺卡带着歉意的微笑欠了欠身,“西班牙人很高明,准爵,您同样也很高明,虽然您现在已经不再是西班牙人,而是公国人。” “谢谢,我为自己是一个特立尼达公国公民而感到骄傲!”巴勃罗沉声说道。 第273章 A1级密令 梅诺卡笑了起来,“是的,我同样这么认为。继续说吧,科尔多瓦火枪兵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尤其是后退装弹战术,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步兵机动姿态!科尔多瓦将军不愧名将之称!还有‘穆什克特’火枪,完全是牺牲了机动性换来了超强37605738的攻击力,40个横排的火枪手,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整齐地执行射击任务,不畏生死,真是令人敬佩。相信这么一支军队,如果构筑好了阵地,足可以给予骑兵以重创!巴勃罗先生,您认为呢?” 巴勃罗被说得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一拍桌子,“没错,的确是这样!” “希达上校,您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梅诺卡摸了摸自己浓密的胡须,满意地笑道。 “是的,将军。”希达比起在公爵卫队的时候,体型更加削瘦了,但穿着制服,仍然能感受到他浑身绽起的有力的肌肉群,“西班牙人比起任何时候都有信心,他们经常面对各种挑战,事实也证明,西班牙军团比起欧洲诸**团更加有威慑力,更加能征善战,在几次与法兰西王国交手的情况下都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在比克卡尤是如此。因此,我相信纵然法兰西军队的数量大大超过对手,西班牙人也绝对不会丢脸地离开,更何况他们也同样有雇佣部队,日尔曼骑兵的能力丝毫不亚于法兰西重骑兵!” 梅诺卡深有感触地点点头,逐渐,欧洲第一强势的瑞士雇佣兵,在经历了比克卡战役之后,似乎突然间变得茫然起来,他们失去了进攻的勇气。而在瑞士联邦东北面的德意志诸侯国内,日尔曼雇佣军以其高昂的士气、艰苦的训练以及资费相对较低的雇佣价,迅速打开了市场,成为了雇佣军界的新秀。 “希达爵士说得很对,我想补充两句,参谋部经过长期考察之后,认为法兰西王国当前的军事制度只能称之为过于平凡,他们的部队拥有大量骑兵,也许这是因为他们仍然沉浸在骑士世纪的光环中。这在几百年前说不定很有用,不过有了‘穆什克特’以及科尔多瓦将军的火枪军团战术之后,他们就应该被淘汰了!赫蒂,你似乎有话要说?” 他的秘书小姐微红着脸,细声慢语地说起话来,“很抱歉我的插话,但是我觉得对您的讲话应该做一些必要的补充。在参谋部的时候我做过调查,在过去的几百年中,发生的主要战役,由单纯骑兵战胜步兵的例子比起步兵战胜单纯骑兵的例子要少得多,而指挥骑兵反被击败的事例更是数不胜数。大家都看到了骑兵的好处,机动性大,攻击力强,但是骑兵的缺点更多:组建费用过高,马匹需要照料,长时间的机动会造成巨大比例的减员,还有最重要的,对手只需要做些简单的防御,例如陷阱、栅栏、壕沟等等,就能有效阻挡骑兵的进攻,甚至重步兵和长矛的组合,也能在**中与骑兵一较长短。所谓的骑士世纪,只不过是艺术家们夸张的说法而已,应该说,它即使有过短暂的辉煌,但也绝对不是长久的。” 众人对此深表赞同,巴勃罗也不得不表现出一脸的错愕,似乎想像不出这位看上去有些娇滴滴的漂亮女生竟然不是一只徒有其表的花瓶,在这一霎那,他对公**事力量的强大有了更多方面的了解。 希达“啪啪”地鼓了几掌,赞赏地瞥了那位女士一眼,“说得很好,中尉。” “多谢您的夸奖,爵士。” 梅诺卡也绽开满意的笑脸,感觉自己面子大涨,“谢谢赫蒂的补充。很好,我们继续分析。我下面要说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有关于公爵阁下所强调的战略和战术层面的问题。各位,从战争双方的利益来看,他们都想夺取意大利,因为这里毕竟是欧洲银行,富裕程度是贫脊的法兰西或者相对落后的西班牙所不能比的。但是,西班牙人的战略错了,他们认为查理一世当上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之后,就必将建立罗马般繁荣强大的泛欧洲疆域,他们选择与法兰西开战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这是欧洲的传统大国。从地理位置上看,还是处在西班牙人包围圈中的最佳猎物!但是,自罗马时代结束之后,欧洲有没有出现过一个繁荣、统一的国家呢?没有!这是很多因素决定的,公爵阁下也曾说过,只要欧洲一有国家强大起来,就会马上树立起众多的敌人,因为欧洲出现一家独大的声音并不符合欧洲各国的利益。现在,西班牙人虽然看起来占据上风,但他们的好日子也没多久了,他们会陷入到更多更深的战争泥沼之中,到最后拔也拔不出来,只能慢慢腐朽、糜烂!” ***请支持作者,请支持正版阅读,《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首发逐浪网,http://www.zhulang./52875/index.html,欢迎参与热论、欢迎提出宝贵意见,Q群:32159983、32160223***梅诺卡舔了舔嘴唇,“再看法兰西王国。他们的战略是什么?是与西班牙人争夺意大利!弗朗索瓦一世在意大利呆了十年,他被那种繁华似锦的奢侈风格深深地迷倒了,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占据米兰公国的原因。但是,处于上升时期的西班牙王国、神圣罗马帝国,又怎么会屈服于一个方才遭受过百年战争累累疮伤,又在意大利战争时期屡遭败绩对手的威胁呢?查理一世不能说他雄才大略,至少他的见识和经验比弗朗索瓦一世高得多。公爵阁下当初提醒过我们,法兰西是将战略方向搞错了,他们应当尽量避免与西班牙人的开战,应当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内政和海外贸易上面,赚取现实的金币,比起虚无飘渺的统治意大利这个目标要强多了!等到强大的一定地步再开战不行吗?非要现在?” 法兰西王国今天的状况,用内忧外患四个字已经远远不足以表达。 一位实力超卓的亲王叛国,国内经济民生惨淡,国王仍旧大肆兴建城堡和宫殿、搜集艺术品、举行沙龙舞会、日日笙歌;传统大敌英格兰正建造舰队,准备重返欧洲;西班牙人摩拳擦掌,誓要将“帝国心脏”摘得手中;查理一世无时无刻不在想像自己虐杀弗朗索瓦一世这个心头大患,而后者,却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不可战胜的年轻骑士,又带着大军出征了。这一次,动用了50000多人马的法兰西君主,不可一世,傲气十足,甚至还带了一副黄金镣铐,声称要在亲手捉住查理一世以后为他戴上。 众人沉默了片刻,在一旁默默关注的徐清卿也开口了,“如您所说,将军,那让我反而产生了不解,为什么干爹要在明地里帮助法兰西呢?如果这场战争注定是他们的失败的话。” “西班牙人完全压倒法兰西人,这不符合公国的利益。”梅诺卡说道,“西班牙人在新大陆的问题上,与我们矛盾对立,而法兰西因为这个原因反而愿意亲近我们,因此,公爵阁下在明地里帮助了弗朗索瓦一世。可是光凭现有的兵力和法兰西人的陈旧战术,想战胜查理一世还是非常困难的。公爵阁下加注筹码的原因,就是不想让法兰西人很快就成为失败的一方。” “5万多人的部队,足足是对手的一倍!”巴勃罗中校听到这话,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他两手举起来挥了一下,随后无力地放倒,“该死的,查理的军队有那么强吗?” 包括梅诺卡在内,所有人都将惊讶的目光投向他。 恐怕只有体察入微的徐清卿才知道巴勃罗在想什么,这位曾经的陆军司令和西班牙勋爵,竟然被当成货物一样被卖到公国,而且被注销国籍,这种深仇大恨已经不是能随意被化解的现在的巴勃罗已经是位全新的公国人,并且视西班牙人和他们的国王为仇敌。当然,他是绝对不希望西班牙人在任何战争中趾高气昂地获取胜利的! 坐在巴勃罗身边的希达上校安慰似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随后便听到梅诺卡将军咳嗽了一声,“我再重申一遍,此次会议的内容绝对保密,我不希望任何人泄露出去。现在,我们讨论的结果已经有了,与公爵阁下的看法不谋而合,那就是法兰西军必定会失败!那么,前段时间我们的特使奥狄斯先生在托莱多的活动就显得非常有利了,根据我们与查理的秘密协议,在此次战后,我们还能够分享一部分利益。” “这,这是为什么?”巴勃罗目瞪口呆,他不敢置信,己方在雇佣20000人投入到法兰西联盟中去之后,竟然还能从敌对的西班牙人手中挤出油来。 “因为奥狄斯特使的口才,他宣称原定我们要直接出兵50000人,与法兰西王国组成联军进攻米兰,但在秘密协议签署后,我们主动放弃出兵的计划,只雇佣20000人的瑞士步兵来协助弗朗索瓦一世。这些雇佣军的首领只听从我们的命令,嗯,这个,准爵先生,您明白了吗?” “我,我明白……”巴勃罗有点结巴地说道。 “唔,好的。”梅诺卡抓了抓自己的胡子,眉头一皱,“那么下面我就直入主题,讲一讲此次军事观摩团的主要任务了……” 第274章 军饷 在热那亚共和国,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派遣来的8支西班牙军团、3支意大利军团、2支日尔曼雇佣军团以及1支法兰西骑士团的到来,给予动荡中的意大利投下了强烈的战争阴影。 坐船从本土前来的只是几千人,剩下的是从那不勒斯等地建立的军营中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的各城邦中紧急调集来的,法兰西亲王查理殿下带着他的私兵以及征募来的**者,出现在米兰公国的边境地带。 花钱帮助查理亲王组建军团的,正是意大利的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这位贵族和许多富豪颇有往来,他也喜欢在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地方进行投资,更何况,他名义上已经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臣子,查理一世的请求他不能漠然视之。 这位侯爵先生正是联军的副总指挥,而名义上的总指挥,是亲王殿下。 “我很抱歉,殿下,您的要求我不能答应,虽然您是战场指挥官,但是我也无权给予您额外一个比索的军饷。” 在营帐里唯一站着却表情不卑不抗的人,正是查理一世指定给联军的财务总管,皇帝的亲信,伯利兹男爵。 查理亲王勃然大怒,“我不需要额外的军饷,只需要行军期间给予军队的必要开支!您难道不知道雇佣军已经欠薪3周了吗?”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殿下。”伯利兹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即使最精锐的西班牙军团,欠薪的情况也很普遍,从陛下接任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至今,我们的正规军已经多了1万8千人了,这还不包括尼德兰和意大利地区陆续组建中的军团,您可以想像得到,无论是谁,都会为此而感到恼火。” “可是……” “殿下,自从皇帝陛下将指挥联军的权力交给您以后,他为此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整整350万帝国金币以外债的形式被筹集起来了,虽然这笔款子不会马上就到,但至少,我们不用为这场战争的旷日持久而担忧了!殿下,您可以将这个消息释放出去,相信雇佣军的首领们并不都是愚蠢而短视的家伙,他们看得见好处,就不会停止作战。” 从法兰西王国叛逃出来的查理亲王疲倦地仰靠在他的椅子背上,一时说不出话来,说是联军总指挥,但他的手下,有帝国将军塞瓦斯蒂安和胡安·德·巴尔鲍萨等人,还有伯利兹男爵这样的监工,处处制肘,军费也屡屡告罄;尤其令他觉得不安的是,弗朗索瓦一世已经成功拉拢了一支20000人的瑞士雇佣军并且还不用花钱,这位他的死敌已经累积了50000多人的大军,正势如破竹般侵入米兰! 查理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战败,不但弗朗索瓦一世不会放过他,就连帝国的主人查理一世也不会放过他。但要想保证联军的战斗力,提升他们的斗志,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发饷! 可是现在,正如伯利兹所说,帝国的财力已经有些枯竭了,虽然有庞大的国土,有尼德兰、德意志联邦这样的给养制造厂,甚至还有西地中海的贸易线,但是要维持将近100000大军,以及应付同时数个方向的作战,仍旧非常吃力。 帝国的财政并不像别人想像的那样风光,查理一世想要永远占领意大利,无非是因为他想取得“世界银行”的支持,美第奇家族与西班牙人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了,还有其他一些家族银行也正举棋不定。 所以,这一战无可避免,也根本不能拖延。弗朗索瓦一世可以破产,但向往建立一个**世界新罗马帝国的查理一世不行! 日尔曼雇佣军的推举首领是来自维尔茨堡的弗纳尔伯爵,他拥有一支1200人的军团,由200名精锐的火枪骑兵、300名重骑兵以及700名重步兵组成,这种实力的雇佣军团,在欧洲已经属于非常顶尖的力量。 富有的弗纳尔伯爵穿着高高的花领衣服,外面罩着件漂亮的*式绣花短袄他也许并不知道这件东西在遥远的东方是女性的专用品,然而在这里,他却非常自得地享受着所有人羡慕的眼光,“亲王殿下,如果资费情况确如男爵大人所说,那么我们就没有问题了。” ***请支持作者,请支持正版阅读,《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首发逐浪网,http://www.zhulang./52875/index.html,欢迎参与热论、欢迎提出宝贵意见,Q群:32159983、32160223***“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在什么时候,以及在什么地方开战。”年青的塞瓦斯蒂安将军说道,他拥有过人的身高和颀长的手臂,十指骨节突出,张开来就像把小蒲扇。在长相方面,他比起号称“屠夫”的巴尔鲍萨将军要清秀得多了,他的胡须浓密而有光泽,修剪得宜,脸部轮廓丰满而气质,尤其是一块不大的青黑色胎记长在他左颊到眼睛的旁边,就像是一块伤疤,令他莫名多了几分威严的色彩。 “法军已经进入米兰公国,军队在米兰城外修建起6座大型的兵营,营帐连绵,旗帜如彩带般飘飞,士兵们集结和训练的呐喊声,传到了几十里以外。”胡安·德·巴尔鲍萨将军神情有些阴郁地说道。 “从来没有过的,55000人的大军!”另一位将军喃喃地道,他是法兰西亲王殿下的侍卫长,伟兹男爵,曾经有过生擒西班牙达罗卡伯爵的经历。 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瞥了他们一眼,这位意大利人有着丰富的军旅经验,面目虽然稍稍显得有些沉闷,但眼神仍然坚毅在意大利战争的十余年中,他的*已经多次受伤,甚至一只脚已经不太灵活了,但性格坚毅而执著的侯爵阁下仍然坚持在第一线指挥战斗。因为他的性格和战功,查理一世称他为“我最信任的将军”。 “人数多寡,不是决定到战争胜负的关键。”费兰特说起话来有种厚重的鼻音,并且每个字都像在金属里打过滚一般,嗡嗡作响,声带也有些嘶哑,看得出这同样也是受伤的后遗症,“再说,我们只需要把这场战役看成是比克卡战役的延续就行了。” 绝大多数的人对此都保持了沉默,以为费兰特是单纯在鼓舞他们的斗志,比克卡之战的确辉煌,可那也是过去式了,还是着眼于现在吧! 如果塞拉弗在这里的话,恐怕马上会对这位病歪歪的将军另眼相看呢,因为他说得实在是太准确了!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意大利战争期间,各种势力连接、**、反反复复,然而,从1521年法西重新开战以来,他们的战略目标都是围绕着米兰公国进行的,比克卡战败之后,弗朗索瓦一世卷土重来,实际目的并未改变,因此把这场战役看成是比克卡的延续无疑是正确的。 在战役之前,英明的查理一世已经与许多国家建立起了融洽合作的关系,例如法兰西的死敌英格兰,还有葡萄牙、教皇国、佛罗伦萨、萨伏依等,这些盟友给予西班牙人各种支援;而法兰西的盟友,目前来看只有威尼斯共和国但是他们提供的部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费兰特将军,我本人非常赞同您的看法。”突然说话的声音,来自于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原本他不应该出席这样级别的会议,不过他还有一个头衔,那就是帝国皇帝陛下的骑兵侍卫队长,他的名字叫做费尔南多·阿尔瓦雷斯·阿尔伐·德·托莱多,已经被封为爵士,是首都的大贵族出身,“不过请问,我们如何来瓦解敌军在数量上的优势呢?” “创造性地运用战术。”侯爵用他钢铁般的嗓音慢慢地说道,不过他在看向阿尔伐爵士的时候,并没有掩饰眼中的轻蔑,这位初上战场不久的年轻人,还不值得久经沙场的老将多么重视,“现在不是讨论前进或是撤退的时候,弗朗索瓦一世聚集起前所未有的强大军队,想一举把我们打垮,我们没法再退,否则就面临着失去整个意大利、输掉战役的危险!在比克卡,我们做到了,前所未有地杀伤了瑞士雇佣兵,而在现在,法兰西人能够使用的,仍然是大量的瑞士人,既然我们已经有了经验,那么,一千人和一万人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 亲王殿下转过头,命令书记官把这句话记录下来,马上转呈给皇帝,他站起身带头鼓起掌来,“侯爵的话真是感人肺腑!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各位回去,马上做好行军的准备,我们前往亚里山德里亚,从那里尽快赶往米兰,准备和法兰西军队作战!至于军饷的事情,伯利兹男爵已经代表陛下向我保证了,因此,各位也请将这条信息带给部下们好了!” 查理说着,那道淡淡阴沉的眼神已经若有若无地从一直站在营帐中间的伯利兹男爵脸上掠过,而后者不愧是在皇帝御驾前长期打混的人,连脸都没红,还表情真挚地微微一笑。 第275章 佛罗伦萨老宫中的开放沙龙 佛罗伦萨老宫的花园宴会厅里,正在举办一个非常开放的沙龙。 沙龙的召集者,是索尼娅的母亲,伊莎贝塔·伊斯特女公爵,她已年近四旬,脸上不乏岁月的痕迹,但一头金发仍然飘逸柔美,容貌依旧动人。 女公爵的丈夫,也就是索尼娅的父亲早已亡故,并且他也从未继承过伊莎贝塔的爵位,而这位女公爵显然不准备再嫁,她只有索尼娅一个宝贝女儿,现在的问题是,就算索尼娅很有可能必须放弃美第奇家族的顺位继承权,但伊莎贝塔的公爵头衔很可能最终还是得戴在女儿或女婿的头上。 伊莎贝塔甚至签署了一份命令,当她的女儿结婚的当天,爵位就将转移到那位幸运的美第奇公主殿下身上。 费拉拉王国的实际控制者是阿方索一世,女公爵的叔叔。感谢上帝,这位伊斯特家族的成员尽管富有,但他一直用最平和的心态来看待本家族内部以及各个家族之间的矛盾和争斗,伊斯特家族在他的治理下显得十分平静,完全没有20多年前的暴躁。 而在不远的过去,伊斯特家族出了好些“人才”,大都是凶恶之辈,有的甚至实际掌控着教皇国,而对不满他们统治的人包括枢机主教实施暗杀。意大利是中世纪最富有,也是黑暗和阴谋最浓重的地方。 说起来,费拉拉简直就是欧洲第一个真正的现代城市,人口极大繁荣,1497年,城市作了惊人的扩大,但事后人们发现仍旧没有足够的房子可供出租。 在统治者的命令下,费拉拉兴建起许多建筑完善、规模宏大的市区。由于官吏阶级的集中和对商业的积极奖励,这里成为了真正的首府。从意大利各地来的富裕逃亡者,特别是佛罗伦萨人,都在费拉拉定居和建造起他们的宅第。 可以想像,即使女公爵的领地不会很大,但这份嫁妆的厚重仍旧是令人垂涎无比的。 因此在今天,很多人不请自来,多数人是来观风的听说特立尼达公国也派遣出一位身份高贵的成员前来参加这一非正式的会晤。 侍者在彬彬有礼地接待每位客人。远处,相隔一整块巨大草地和几株漂亮*的乔木,宴会厅蓝色玻璃幕墙尽收眼底,那里花去美第奇家族大约上千万的佛罗林,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陆续修竣,放眼整个欧洲,能够布置如此大规模的玻璃幕墙,除了特立尼达公爵以外,再没有别人。 “哦,那真是一辆超级漂亮,超级可爱的马车!”有位贵族妇女突然间捂起嘴巴,不能置信地大叫起来。 很快,宴会厅中的人潮开始逐渐向幕墙边靠拢。远处,在一名银甲骑士洋洋得意的引领之下,一辆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形状的马车正平稳地缓缓驶来,三匹束着高翎、鬃毛被涂饰成粉色的骏马,扬蹄而来,色彩艳丽、造型奇异的马车立刻吸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穿着意大利传统礼装的侍者已经走近道路边上,然而,一丝犹豫还是出现在训练有素者的脸上,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辆马车的车门在哪里。 马缰忽然勒紧,马匹立刻抬高四蹄,慢慢地减速下来,随即,花苞的一瓣向上打开了,就像花朵打开了般,穿着阿兹特克贵族服装、用油彩涂着脸颊的车伕跳下马车,并放下了搁板。 在人们的诧异之下,两位非常漂亮的东方女人,穿着雅致的装束,非常优雅地走了下来,随后,又是一位穿着公主裙的年青女孩,面带微笑,弯腰走下车,并向玻璃后面的所有围观者挥手致意。 “欢迎您,徐清卿公主殿下!”从门口亲自迎上来的,正是沙龙的主人,伊莎贝塔女公爵,她虽然站在一群年轻美貌的女侍中间,但她的气质却似乎凌驾于任何人之上,一如索尼娅那种令人不敢亵玩的美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徐清卿微微屈身,用流利的法语说道:“感谢您的邀请,尊敬的大公。”她带着一股清雅脱俗的姿态,稍稍快速地走过来,在近处盈盈下拜,她的脸容上充满笑意,“我亲爱的祖母,干妈也让我带来了她给您的问候!” 女公爵微微一怔,随即绽开了笑颜,她搀起徐清卿,仔细地打量了她片刻,“我的上帝,索尼娅竟然找到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宝贝!”她眉开眼笑地搂住对方,在她的面颊上、额头上不断亲吻。 徐清卿发嗲撒娇的功夫连塞拉弗都抗拒不住,更别说是向索尼娅的母亲了。 很快,当这位公主殿下落座的时候,女大公就已经带着盈盈的笑意,在旁边半搂着和她说话了。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对祖孙。 “请问,小公主殿下!”有人大声地问道,“您是来和美第奇家族讨论和约的吗?公国最终已经决定要和帝国对抗了吗?” “这位是那不勒斯的梅根伯爵夫人,亲西班牙的势力。”伊莎贝塔不为人知地在徐清卿耳边嘀咕了一句,原先在走进宴会厅以后大家都已经介绍过了,但是女公爵还是害怕徐清卿这个东方人记不住那么多名字。 徐清卿笑眯眯地点点头,“公国与美第奇家族拥有30多份不同的协议或者密约,但还没有签订过任何一份和约。毕竟,佛罗伦萨不是我们的敌人,也不是我们的盟友,公国和美第奇家族只是有着简单关系,我们商议彼此友好,互不侵犯,但也仅此而已。” “特立尼达公爵将与美第奇小姐结婚,这难道还不是联盟?” *请支持作者,请支持正版阅读,《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首发逐浪网,欢迎参与热论、欢迎提出宝贵意见*“除了正常的贸易关系,我们没有向美第奇银行借过一块金币,可是帝国却从美第奇家族手里,取得过数十万的贷款,我认为这才是结盟!”徐清卿微笑着但又毫不客气地回答道,“说到对抗,我们的公爵阁下仅仅希望美第奇家族保持中立,不要轻易加入到战争的任何一方中去,那就够了。公国在新大陆的一系列战争,已经捍卫了国家的主权,并且将侵略者逐出大陆,按照特西《新墨西哥和约》来看,我们与帝国之间暂时的敌对关系已经解除,并且此次战争期间,我们同样不会派出军队来支持任何一方。” “可是你们暗中收买了瑞士人,你们雇佣了大批的战士来支持可恶的战争贩子、不受意大利人欢迎的弗朗索瓦一世!”有人突然表情严厉地插嘴道。 “佩斯卡拉侯爵夫人,科隆纳。”徐清卿耳边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丈夫是帝**的副总指挥官。” 徐清卿毕竟不是欧洲人,她不太明白作为敌对的战争双方,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地聚在一起的。其实,这个时代的欧洲,战争的本质是封建家族之间的矛盾争斗,而不是大明国和北方游牧民族那样的生死仇恨。另外,也没有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具有大明国这样高度集中的可怕王权,因此,他们的战争行为也远没有东方来得残酷,有时几十年上百次的战役下来,统计死亡人数不过数百人,俘虏远比杀伤重要,因为这是光明正大赚取赎金的最佳办法。 就像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他在1512年的拉韦纳之役被俘,随后家族以1.5万佛罗林的巨额赎金将他赎回。 徐清卿微微一怔后,迅速恢复了常态,“侯爵夫人,您的愤怒我可以理解,对您的情况,我也深表同情。不过,您能确定您的丈夫佩斯卡拉侯爵阁下加入神圣罗马帝国一方,就能够为意大利带来和平、安定和繁荣吗?您能确定帝国在意大利的统治就一定会比法兰西人更好吗?从热那亚一路行来,我感到非常的困惑,虽然有安德烈亚将军的斡旋,但西班牙舰队迄今仍封锁着热那亚,曾经繁荣的城市变得凄凉而无生气;在意大利各地都发生着暴动,那不过是因为查理一世不负责任地搜刮地方的财富,以满足其私欲而已。他在意大利还建立了许多军营,训练着一支又一支的军团,这些军事组织无不依靠意大利人来供养!但是他们却被训练来对付意大利人!侯爵夫人,我不认为两条狗互相对咬的时候还能分得清谁对谁错。我们公国向来恩怨分明,我们与法兰西家族有过交情,当初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帮助过公爵阁下。现在,我们也同样给予回报。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科隆纳虽然是意大利著名的女诗人,但是在政治方面她还只不过是个冲动而幼稚的孩子,她脸色阴郁得说不出话来,而她身边坐着的,正是名动一时的三杰之一,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绘画家、雕塑家和建筑师,米格尔·安吉罗·博纳洛缔(米开朗基罗)先生,他今年正好50岁,他受到邀请,一直在洛伦佐·德·美第奇的陵墓中工作着,已经有整整6年了! 米格尔和科隆纳的关系密切,这是非常难得的。因为这位大师有着确切的同性恋倾向,和早年的列奥纳多一样,喜欢男性更多过喜欢女性,甚至他无法在一间有太多女人的屋子里呆着。 科隆纳夫人的作风果敢硬朗,关键她写的诗大气磅礴,在宗教信仰和理解上也和米格尔一样深刻,两人总有话题能够聊到一起,所以才造就了这层旁人难以理解的特殊友情。 光凭这一点,科隆纳已经使无数女性为之眼红了! “意大利不需要战争!”米格尔看着哑口无言的科隆纳,忽然低沉地说道。 他是一个瘦高个,短发,却拥有一把卷曲颀长的胡子,他的额头异常宽阔,甚至压低了眉毛;他的眼睛深陷进去,双眼锐利如隼目,又高又尖的鼻梁,不断翕动的鼻翼,看得出是个异常容易激动的人。他的双手粗大而毛糙,满是裂口,能挥动艺术之锤的手掌,绝对不会像绵羊般白嫩干净的。 伊莎贝塔女公爵神情优雅地侧过*,说了句什么,徐清卿眼光一亮,“这位一定是米格尔大师!久仰大名,您的画作和雕塑都是人类艺术文化的瑰宝!我也多次做过临摹,列奥纳多伯爵和拉斐尔先生命我代他们向您问好,并且他们都各自有信件带给您。” “我不会答应那个糟老头的邀请,他只会令我反胃。”米格尔紧紧皱起眉头,不高兴地嘟哝着很奇怪,他完全是个只看表面的艺术家,谁长的漂亮,他就爱谁。如果塞拉弗公爵阁下派遣奥狄斯先生来邀请他的话,恐怕能够收到奇效! 徐清卿知道公国的艺术学院已经名人满天飞了,有列奥纳多和拉斐尔大师的共同邀请,几乎没有谁会因为路途遥远不安全或者个人的原因而舍此良机。不过,米格尔显然是个例外,他和列奥纳多互相较劲已经很多年了,固执的老人们总是不会那么轻易妥协的。 “尊敬的米格尔大师。”徐清卿微笑着点了点头,“您对于美第奇家族的忠诚令人钦佩。” 米格尔只是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伊莎贝塔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用一块丝绢优雅地捂住嘴,“各位,在这里就请放轻松一点,不要再讨论那些令人不快的话题好吗?” 所有的先生和女士们对此当然都表示出赞同,很快,米格尔和科隆纳都消失无踪,他们得躲避无数追捧的贵族们,而初来乍到的徐清卿,反而因为经验不足被包围了起来。 特立尼达公国毕竟通过数场战役的胜利,证明了她存在的价值。能够与西班牙王朝抗衡的对手,怎么能不被人拉拢呢? “清卿,我的小宝贝,请到这边来,抱歉,各位,抱歉!”伊莎贝塔视人潮如无睹,以雍容华贵的姿态轻盈地穿越过包围者,从人群中拉出一脸不知所措样子的徐清卿。 第276章 初涉欧洲政治外交的小公主 “谢谢干祖母!”徐清卿的小嘴一向很甜,当然也会惹来女公爵喜爱的亲吻了。 “来,到这里。”女公爵将徐清卿带到宴会厅的西侧小门,那里是一条走廊,以及走廊尽头的一个隐蔽房间。 “欢迎您,徐清卿公主殿下!” 一位年青而阴隼,穿着红色法袍的枢机主教站在这个没有椅子的小房间里。 伊莎贝塔微笑着为她介绍,“这位是枢机主教蓬佩奥·科伦纳阁下,他正好在佛罗伦萨处理事务,他想要见见公国的代表。” “只是没想到您那么年青。”蓬佩奥接口说道,作为枢机主教,他的权力非常之大,然而他也同样年青,因为科伦纳家族并不是泛泛之辈,在罗马教皇国政府中,他们通常都有一席之地。 “拜见枢机主教大人!”徐清卿施以礼节,一面心里暗暗揣测这位枢机主教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和自己秘密会面。不过,她倒是非常相信伊莎贝塔不会陷害自己,因为这位干祖母似乎有着和干妈同样仁慈而善良的眼睛。 伊莎贝塔同样对她投以抱歉的目光,显然是为这位干孙女儿年纪不大却要担负重任而局促,不过女公爵还是很有信心的,在宴会厅里徐清卿与所有人的对话,都看在伊莎贝塔眼里,这么个小女孩,竟然有着如此强的政治能力和交际手段,实在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 这也是女公爵下定决心,带她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您的头衔很多,小公主殿下。”蓬佩奥与她们保持着距离,微笑地说道,“*公爵的女儿,*皇帝的义女,崇清公主,海军司令,以及一艘比教皇旗舰‘罗马’号更大的战舰的船长。我可以因此忽略您的年龄和性别吗?” “科伦纳阁下!” 徐清卿用手拽住急着为自己说话的伊莎贝塔,露出个让她放心的微笑,“主教大人,您不必介意我的年纪,在*,几岁的孩子就会处理政治事务了。” 蓬佩奥非常赞赏地点了点头,“小公主殿下,这么说吧,罗马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阿德里安六世代理教皇不过两年就老死了,在新教皇没有登位之前,国内的情况丝毫没有融解的迹象。我知道贵国和美第奇家族的关系非常密切,不过我想请求小公主殿下向贵国的公爵阁下转达我的建议,那就是对罗马政权以及朱里奥不要抱有任何希望了,教廷已经腐烂到无法治疗的地步,国家也已经无法再正常维持下去。并且,教皇国与神圣罗马帝国的矛盾也激化到了不能调和的地步。我知道,贵国和查理一世的仇恨非常强烈,因此……” 这位主教先生提到的另一个同行,也是他无法逾越的竞争对手枢机主教朱利奥·德·美第奇,长得高大英俊,富有博学,举止温文,道德高尚。此人喜好文学、音乐和艺术,并慷慨资助了很多艺术家。在教皇阿德里安辞世之后,他当选为教皇的呼声非常高因为曾经的美第奇教皇,利奥十世陛下当政期间,深孚人望,因此罗马人普遍期望美第奇家族再出一个能够领导教廷走向更大辉煌的伟人。 徐清卿听懂了蓬佩奥的话,这也是个有实力竞争教皇宝座的人物,他的企图很明显,就是要拉拢公国的支持。 不过在特立尼达公国内部,宗教问题在公爵阁下的一再要求之下,已经被置于最重要的战略问题来考虑,塞拉弗不希望欧洲迅速强大起来,不希望继续出现能够跨越大洋来和公国争斗的势力,新大陆实在太大了,公国需要一个比较长期的时间来消化。 因此,宗教问题可以被用来制约很多国家,教皇毕竟是名义上诸王的共主。 看起来,蓬佩奥与伊莎贝塔有着不错的私交,不然他根本不能被主人如此重视,竟然有办法使伊莎贝塔带着他避开所有宾客的耳目,单独会见想要见到的人。 徐清卿的心里略微有些犯难,“主教大人,请恕我直言,您究竟想要从公国这里得到什么?” “支持。包括士兵、舰队或者金币。”蓬佩奥丝毫不加讳言地说道,他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甚至令女公爵也有些蹙眉。 “您能付出什么呢?” “在我当上教皇以后,我会签署文件,把当年利奥十世陛下秘密划定的区域真正落到美第奇家族的名下。” 徐清卿恶补过教皇国的历史,教皇利奥十世初期,他曾很认真地想要用谈判的方式为他的兄弟朱利亚诺·德·美第奇得到那不勒斯王国,并为他的侄子洛伦佐·德·美第奇得到一个强大的北部意大利国家,包括米兰、托斯卡纳、乌尔比诺和费拉拉在内。可惜朱利亚诺死得早,北意又陷入了诸国争夺的战火之中,所以到最后,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假如利奥的计划成功,教皇国被这样外围领土包裹起来,显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国中之国,而是会变成美第奇家族的禁脔。 ***请支持作者,请支持正版阅读,《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首发逐浪网,http://www.zhulang./52875/index.html,欢迎参与热论、欢迎提出宝贵意见,Q群:32159983、32160223***蓬佩奥提出这么个意见,完全是试探的行为。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教廷的命令如果管用的话,现在的欧洲的统治者就会是耶稣的代言人了。 徐清卿微微一笑,“这件事情我会向公爵阁下汇报的,暂时不能给您答复。我希望您能在佛罗伦萨留下一个人,好方便贵我双方继续的联络。” 她礼貌地再次致礼,蓬佩奥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有些年少无知的女孩竟然如此精明厉害,不禁愕然。他试图重新找回谈话的主动权,可是徐清卿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两人的会见因此在没有任何成果的情况下就匆匆结束了。 和干祖母离开这个小房间之后,徐清卿带着点沉闷,依靠在伊莎贝塔女公爵的身侧,想着心事,女公爵只是温柔地不断抚摸着她的头发。 走到一处僻静的小花园里,徐清卿赶开几位随从和侍卫,拉着女公爵的手,走到树下,“干祖母,这位蓬佩奥先生究竟有什么用意?他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暗中支持美第奇家族吗?” “科伦纳主教阁下也是教皇的竞争者之一,不过他的思想更激进,也符合不少人的看法,孩子。”伊莎贝塔静静看着对方的眼睛,伸手为她撩起额前稍长些的刘海,“教廷已经走向了坟墓,**的荣光被他们玷污而黯淡了。朱利奥和索尼娅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有能力又博学多才,但事实上他具有私生子们共同的缺陷,那就是胆怯、犹豫、武断,以及贪于安逸。他不是个成大事的人,如果他当上教皇,只会使教廷在被人摒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相反,蓬佩奥·科伦纳阁下是个坚定的改革者,他希望革新,希望去除教廷的腥臊味和铜臭味,甚至他私下里是马丁·路德理论的附从者,虽然他并不希望教会再度**。” “干祖母,您也是教会改革的支持者吧?” 伊莎贝塔唇角绽开一丝美妙的弧度,她轻轻捏了捏对方的鼻子,“小精灵鬼,一下子就被你猜到了。” “听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徐清卿在撒了一会儿娇之后重又转入正题,脸上一下子充满了她这个年龄段所没有的成熟,也使得女公爵暗暗心惊,“我们正设法掌握几块佛罗伦萨以后用的着的领地,例如撒丁或者西西里。请别太吃惊,干祖母,我们其实已经与法兰西达成了协议,不过最终履行这一协议还需要时间。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太关心美第奇家族在意大利本土的利益问题,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像特立尼达岛一样,在意大利之外建立一个美第奇的贸易基地,最终那里会有不亚于佛罗伦萨般的繁荣。” “你说的太过轻巧了,我的小宝贝。”伊莎贝塔叹息着。 “您如果参观过我们的特立尼达岛,您就一定不会这么说了,干祖母。”徐清卿稍稍地将首都形容了一下;她对于教皇竞争者们的事情,心里已经有谱,因此不想再谈,反而想尽量把那个令人厌烦的话题转移开,“干妈也要我这次来一定要请求您在方便的时候去往新墨西哥一行。” “我会去的,我的女儿就要结婚了嘛!” 徐清卿和伊莎贝塔都笑了起来,两人搀着手在花园里漫步起来,就像一对母女般。 “清卿,我的孙女,我现在都有点舍不得让你去米兰了。你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铁石心肠,竟然要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战场上?”伊莎贝塔又叹息起来,“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我好了。” “好的。”徐清卿微微一笑,心想,这位祖母可真是过分和霭的人哪!她毕竟算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虽然死了丈夫,却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女儿,可就是这样,她仍不可避免地为外人说话,甚至支持了宗教改革。无论胜败,对她都没有任何好处,信仰,能当饭吃吗?看起来,还是干爹说的对,宗教和政治的实质一样,就看谁会被它迷惑! 有很多话,徐清卿不能和伊莎贝塔女公爵说。看样子,蓬佩奥枢机主教大人是个厉害的角色,他很能钻营,徐清卿代表特立尼达公国来到佛罗伦萨不过几天,他就闻风而至;甚至他还能在美第奇家族的中心位置,和别人讨论美第奇主教是否有能力继任教皇的问题,还想要拉拢公国投他的票。这样一个人,徐清卿是不敢有丝毫小视的。 如果干祖母的话说得没错,那么朱利奥·德·美第奇阁下就是天生能够为公国的欧洲战略奠定基础的人才。这位枢机主教一旦成为教皇,按照他与索尼娅小姐的关系,恐怕会像利奥十世一样,给予公国更大更为自主的宗教特权。至于这个人是昏庸或是无能,则都不在徐清卿的考量之内。 在弗朗索瓦一世登基后,法兰西在意大利战争时期也获得过同样的特权,那就是1516年他们与教皇签订的《博洛尼亚协定》,实质是变法兰西王国教会系统为**王权的支柱,这跟公国和教皇签订的《费尔迪南多协议》又有什么不同呢? 西班牙人反对《费尔迪南多协议》,固然是为了借口出兵争夺新大陆,又何尝不是为了找籍口来挑衅法兰西人呢?从政治上不遗余力地打击对手,是当前欧洲所有不同类型战争的共同侧重点。 徐清卿分析了一番,认为这位蓬佩奥先生不但不是公国应该寻找的教廷代言人,相反,他却是公国应该尽力打压的政治敌人。 不过,这一切的基础,都必须摆在朱利奥·德·美第奇枢机主教阁下能够和公国建立和谐互助的良好关系的基础上了。对这一点,显然徐清卿认识得还不太深入,毕竟,美第奇家族和公国关系再密切,也不过是个外人,他们的根在意大利,在佛罗伦萨;而公国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新大陆。 第277章 技惊四座 威诺斯·德·美第奇作为家族的首席长老,在长老会上有着无比强大的影响力,虽然他不喜欢“豪华者”洛伦佐这一系的人,包括乔万尼·德·美第奇(教皇利奥十世陛下)以及现任枢机主教朱利奥先生,但是局势无言中发生了变化,朱利奥有望获得教皇宝座,美第奇家族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保持内部的紧密团结,才有可能抵挡住法、西等国家在教皇国扶持其他代言人的企图。 今天,威诺斯代表长老会前来秘密参观特立尼达公国小公主殿下私人卫队的一场表演,不过,在顷刻间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家伙就被震撼了,小公主殿下的私人卫队只来了200人,但是他们的气势却足足像是有2000人或者更多!威诺斯可以肯定,意大利根本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甚至,法兰西重骑兵、西班牙火枪军团也未必能与他们在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正面对抗! 徐清卿的卫队由瓦氏夫人率领,这位夫人练兵极有一套,家传“岑家兵法”,以每7人编为一伍,每伍都可以独立作战。 由于大明军律规定,战功由敌首级数为算,所以上阵时,每伍中有4人负责击刺,3人负责割首,所获首级的战功由7人共同分享。7人中执长枪者冲在最前面,左右两边是弓箭手,负责侧翼保护,这些护卫者嘴巴里衔着锋利的短刀,手中开弓放箭,箭用光了就射弩,随后就是白刃战,可远攻也可以近身作战,技术非常全面。 他们发起冲锋时也是以伍为单位集体行动的,一人陷阵,全伍夹击,一伍陷阵,在其旁的伍手会大声呼喝,队中所有伍便会展开左右夹击。 这种兵法,既能发挥个人刺杀、射箭的特长,又能借助集体的力量,使整个部队凝结成一个严密的战斗集体,具有强大的攻击力。瓦氏夫人还严整军纪,重申,“临阵脱逃者斩,退缩者斩,走离伍队者斩,妖言惑众者斩,无军令私自停战拣取战利品者斩”!从而保证了兵伍步调一致、人人奋勇,遇强敌不溃退,见财利不动心。同时,瓦氏夫人还异常钦佩公爵阁下执行军法的严肃性和无私性,她亲自调教了一支精悍的亲兵队伍,用以监察部伍、执行军纪。所以她的部队令行禁止,攻如疾风、守如磐石。 这样一支队伍,没有任何理由不被人重视的。尤其在佛罗伦萨,当初洛伦佐时期,就组织过两支军团,到了现在,还是只两只,人数上各自增加了几十人而已,一支军团350人,另一支是300人。 这样的军团,在意大利诸国,已经称得上一支不小的力量了。整个罗马细数起来,如果加上瑞士雇佣军和德意志雇佣军在内,共计才6000人。 佛罗伦萨加上民兵部队和雇佣兵,有个五、六千人也毫不奇怪,当然,正规部队能达到700-800人的规模,足以笑傲江湖了! 重视自身的军事力量发展,也是佛罗伦萨这几年在公国影响和干涉下做出的重要改革。美第奇家族与特立尼达公爵的特殊关系,同样保证了这种改革的成果不被心怀叵测者利用或夺取。 西班牙在新大陆的一再失利,以及早前葡萄牙北非要塞休达的沦陷,都隐隐地带给意大利各国一种启示:不到万不得以,不要和特立尼达公国结怨! 事实上,威诺斯看到的瓦氏夫人的部队,还并非一线军团,甚至徐清卿也只把这场表演看作是一次普通的展示。如果公爵卫队同样在这里,并且与他们进行一对一的对抗演习,那么毫无疑问瓦氏夫人会带着她的部队立刻逃之夭夭!这不是在一个级别上的战斗,只消把经过研究院改造后的200把多管火铳一架,在几分钟内就可以让对面杳无人迹,四条腿的统统倒下才能算得上是小胜! 瓦氏夫人英勇无畏固然不错,但她却不是没有脑子的愚妇,尤其是得到经历过阿瓦哈军官学校培训的徐清卿公主殿下的教导,她也多少收获到了一些先进的军事理念,即使她所指挥的部队在性质上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指挥者本身的进步,已经足够使得军队的性质产生极为微妙的改变。 徐清卿向着衣冠豪华气派的威诺斯长老微微点头,两人坐在金碧辉煌的王家露台中,由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高大屏风遮住三面,只露出面对的科西莫一世大公广场。 这里的喷泉街塑有科西莫·德·美第奇骑马像一座,雕塑人物衣袂飘扬,骑一匹神俊无比的马匹,头高高昂起似在怒吼,充满了文艺复兴时期摆脱桎梏的感觉。 大广场四通八达的街道早已封锁,围观的数千名佛罗伦萨市民也都鸦雀无声,似乎被耀武扬威的*人所震慑。 ***请支持作者,请支持正版阅读,《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首发逐浪网,http://www.zhulang./52875/index.html,欢迎参与热论、欢迎提出宝贵意见,Q群:32159983、32160223***表演完毕,瓦氏夫人纵马来到露台之下,按照欧洲骑士的礼仪,手扣*甲,微微欠身。 威诺斯一时之间觉得心脏再度受到了冲击,“尊敬的小公主殿下……” 徐清卿也被瓦氏夫人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不过她的脑筋转得很快,马上就笑了起来,“威诺斯长老,这位是我的心腹将领,也将会是公国的第一位女骑士。” 瓦氏夫人不懂外语,没法沟通,加上她多少也有些天朝大国的情绪,来到意大利之后,她也很快看到,这里的军事现状比起大明真是有别天渊,只消派遣一个都司的兵马,就可以轻松击破大部分的诸侯国。 因此,对于徐清卿要她学习的礼仪,她并没有很重视,甚至在远处人群哄闹起来之后,她还面带微笑地扬起刀,纵马在广场四周象征性地跑了一圈! 威诺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徐清卿也尴尬地怔在了座位上。这种很失礼的举动是会遭来挑战的,而美第奇家族应该是公国拉拢的对象!“来人,去告诉瓦氏,让她到我身边来!” “是,公主!” 威诺斯也已经意识到东西方礼仪的不同,他正准备下达命令时,突然有三名着全身铠甲的骑士,从街道外围劈开人浪,冲突进来,他们的马鞍上挂着骑枪,腰中佩剑,其中一位还带着仆从。他们陆续打开甲面,露出非常不屑的目光,纷纷脱下铁手套,丢在了瓦氏夫人的面前。 威诺斯震惊地站了起来,决斗! 徐清卿也站了起来,心急之下,罕见地骂出一句中文的脏话。 广场四周,一下子变得死寂般沉默,随后,又突然爆发起无数整齐如狂潮般的呐喊,“决斗,决斗,决斗!” 为首的那名骑士张着手在耳边,似乎在享受着市民的欢呼,另外一个则用冷冰冰的声音狂吼道:“来吧,接受挑战吧,东方的白人!这里绝对不是女人们可以炫耀与撒野的地方!” “糟糕,是狄奥多尔骑士,他是斯福尔扎家族的保卫者,曾经在法兰西游学过十年,并且多次参与过宫廷决斗!”威诺斯神色微变,眉头紧皱地说道,“我劝您不要允诺他们的要求,公主殿下,否则您的部下会有生命危险!” 瓦氏夫人根本没明白对方的叫嚣,她接到命令,朝那两个傻冒般的骑士翻翻白眼,便径直下马登上露台去了。 她的这一行为顿时引起广场四周围观者们此起彼伏的嘘声。 徐清卿尽量神情平静地用中文向瓦氏解释起这件事情来,另外当然也加上威诺斯与她共同的观点,那就是不接受对方的挑衅。 不过瓦氏夫人的反应强烈得令徐清卿也不能不动容,“崇清公主!末将身为大明臣子,自当为国死效,奈何有临阵退缩之举?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末将纵然死在阵前,亦不愿为人喷唾耻笑,公主,请许我应战,斩此二人!” 瓦氏夫人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她的面前,徐清卿心里不由也激荡起一种豪情,“花姐,我不阻你,但我要你保证安全地回来!” 瓦氏夫人喜出望外,“这些骑士力气不小,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在战场上,并不是力气大就能制敌的!崇清公主请许我以大明之法斗之,若是光拼力气,则瓦氏不服!” 徐清卿马上用法语向威诺斯说了一通。不多时,包括广场外面的所有意大利人都得到了一个令他们心颤的消息:那名*女将愿意同狄奥多尔骑士决斗,并且是以一敌二,安托万骑士也同时参加!赛事规定,决斗可以用任何手段进行,生死不限! 狄奥多尔有着四分之一法兰西人血统,因此他也拥有一个标准的法兰西名字,从他在五年前马德里王宫的决斗杀死有“圣力骑士”之名的罗斯特堡勋爵罗耀拉·德·伊格纳之后,他厉害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意大利。 这位骑士先生现年35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在罗耀拉勋爵之后,这5年他也没有白过,还以每年1-3位著名骑士的性命来谱写着全新的格斗纪录。他的*受过重伤10多处未死。 同样的,安托万这位更加正宗的法兰西人也在他的影响下经常参加各类战斗,安托万作战的方式更加狂暴而直接,充满血腥,这位22岁的年青人一点也没有天主教徒般仁慈的修养,他还喜欢单枪匹马去偷袭异教徒的商队,据说收获颇丰。近几年崛起之后,死在他手里的人也已经超过百位数。 第278章 一女战二男 徐清卿虽然有着非凡的大局观和战略眼光,但她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尤其是对于武技方面,几乎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底的外行。在没有搞清楚对手之前,她已经贸然替瓦氏夫人树立起了敌人,如果塞拉弗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狠狠训斥她! 不过,事情仍然得继续下去,无论是好是坏。 瓦氏夫人精神抖擞地提起她的矛枪和一把经过特别加料的将领级军刀,还将箭壶中的箭支精心挑选出几支,剩下的统统放在了一边。 而听说是“按照*方式”进行自由搏击之后,狄奥尔多和安托万两位骑士都轻蔑地发笑,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知道这种无极限对战的危险性。 他们都脱掉了笨重的全身铠,换上防护力一般同时比较轻便的两层厚皮甲。在武器上他们选择了重矛枪、长柄锤和短斧。 因为体力充沛,狄奥尔多还多带了一副备用的刺击长矛,头盔都选用了从瑞士工厂专门订作的充满意大利风格的圆形盔。虽然不及骑士头盔防御力强大,但用在普通的作战上已经绰绰有余了。 瓦氏夫人骑着一匹六岁的汗血马,这是徐清卿公主的座驾,当初从必勒格先生的马场里得到的,最近时常被瓦氏夫人骑乘着。 必勒格自从以“超越”得到塞拉弗的青睐之后,便在大明各地广收良种骏马,甚至动用元帅府印鉴,派遣官员远至塞外求马。回到本土后,公爵阁下在委内瑞拉省给他特批了一块600英亩的巨大牧场。很快,必勒格就向国防部报备了第一种经过他独家配种后得到的良马,称作“大金花”,比起纯血阿拉伯马来,体格更大,速度稍逊,但耐力惊人,可以长时间负重前进。 徐清卿得到的汗血马,品种就是这种“大金花”,由于有汗血马的血统,故而有些大金花马会表现出肩胛高,易出血汗的特点。徐清卿的座骑名叫“珍珍”,聪明而温顺,经过无数次有针对性的调训,因此在战场上能与主人配合默契,是主人最好的帮手。 瓦氏夫人在徐清卿的要求下,换乘了“珍珍”,她刚刚也看到了对手的座骑,都是高头纯种马,如果以她自己的滇马来挑战,胜负恐怕就不太好说了。 瓦氏穿着非常扎眼的红色战袄,里面是轻薄但极有韧性的空心钢甲,这种钢甲是机器化生产的高精产品之一,一块块像麻将般的空心钢块,用细小的铆钉联结起来,重量适中,但防护力惊人。 这种铠甲对易受伤的肩部、颈部、上臂、腿部等都有专门的覆盖;头盔是奇特的圆形设计,同样是中空的,内有橡胶和棉花作为衬里,比起普通的头盔,抗击打能力增强四到五倍。 瓦氏夫人上马之前,抚着马耳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随后她专注地抚摸着珍珍的鬃毛和她的狭长的前额。珍珍长喷着鼻息,似乎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在瓦氏夫人一跃上马之后,她仍然稳定地站着,不慌不忙地抖了抖长颈,随后又低下头淘气地咬了咬缰绳,直到瓦氏夫人轻踢其腹,这才行动起来。 狄奥尔多也翻身上马,随后*左右摇摆了一下,脖颈发出喀嗒喀嗒的崩响;两手大力握拳,也传来一阵清脆如炒豆般的爆响;紧接着他弯腰拿起搁在马鞍一侧的重矛,做了一个凶猛而漂亮的刺击动作,面带轻蔑冷笑地看着对手。 安托万则毫无表情地上马,将手里的长矛倒插在石缝里,随后拿起了长柄锤,向瓦氏夫人猛冲过来! 人群发出了压抑般的惊呼声。 安托万的座骑像豹子般耸动腰身,使劲地加速,他的马并不高大,却是再标准不过的骑乘马形状,惊人的短距速度,使得他在这种比较局促的战场中占尽了风头。 瓦氏夫人立刻抖了抖马缰,“珍珍”向一侧缓慢滑步,随之一柄长枪就已经斜斜出现在她的手中,别看瓦氏是个女子,但在壮族,女子几乎都有上阵的资格,并且她的力气一点也不亚于她死去的丈夫。 瓦氏夫人的长枪,有着一尺三寸长的枪头,后面是一小段中空的金属枪杆,防止敌人用刀剑砍断,随后便是一根光滑无疤的花梨木枪杆,*式红缨缀在枪头的末尾,飘扬起来,与她鲜艳的红袄相映成趣。 安托万双手执锤,忽然从左至右向瓦氏夫人大力地横扫过去! 瓦氏用眼睛的余光看到,狄奥多尔骑士的座骑已经绕至了她的身后不远处,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冷笑。她的手一动,长枪从下方刺出,“铛”地一响,安托万的攻击中途腰折,反倒这位骑士觉得虎口一震,几乎要握不住锤柄一般! 安托万的力气虽然不如狄奥多尔那么大,但他杀人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前者,在战场上都是些朴素而实用的技巧,却没想到一个女人也能轻易挡住她的锋锐,这不禁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性! 相反,瓦氏是早有准备,她的枪托抵在鞍韂下,实际上是借用珍珍的力气来冲消对手的攻势,她还留了好几手,准备给这些骑士们上上课。 狄奥多尔这时马匹已经从斜后方冲过来,他大吼一声“吾主的荣耀”,挺矛就刺,安托万的战锤也同时劈下。 瓦氏夫人早有准备,她往旁左侧一让,上半身仰躺着,随手挺矛封住安托万的战锤,那狄奥多尔原本力气只用了七分,这个时候矛枪恰好从瓦氏夫人的面前掠过,刺在了空气之中! 围观的人群响起了一阵吸气声,少数女性更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捂起嘴来,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花哨而并不常见的马上格斗。 珍珍感觉身上压力增大,便猛地一跃,四蹄飞奔着脱离战圈,瓦氏夫人觉得*前被那柄战锤震得生疼,两手发麻,不禁吃惊于安托万的力气。当然经验丰富的狄奥多尔骑士也没有让对手太过于轻松,他重矛没有刺中之后,手臂微摆间,已经做出了最佳的变向动作,瓦氏夫人横着的长枪上又被打了一记,震荡得她肺腑间涌出一阵难言的血腥气! “贼子安敢伤吾!”瓦氏腰间发力,猛然坐起,随后,长枪向长了眼睛似的往身后一扫,枪尖居然在对手的脸面前抖出几重虚影,安托万和狄奥多尔不禁都下意识地躲开了,马匹受惊长嘶,不过片刻间几人间的距离便被拉开! 这些骑士们都没有体会过*式长枪的精妙招式,对于手持笨重骑士矛的家伙们来说,他们很难理解*式长枪为何能够抖出弧线,攻击的角度会变得诡异而防不胜防。 瓦氏策马狂奔数十步后,一拉缰绳,转了半圈,将长枪搁定,取出腰间大弓,抽出背后箭壶中一支箭,屏气凝神,向狄奥多尔瞄准! ***请支持作者,请支持正版阅读,《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首发逐浪网,http://www.zhulang./52875/index.html,欢迎参与热论、欢迎提出宝贵意见,Q群:32159983、32160223***两位骑士正从左右方向往这里追来,见状都不约而同地伏低了*。在他们看来,一个女骑士的箭术不会好到哪去,就算给她加满幸运,正面射中空气的几率也远远高于不幸射中马匹。 瓦氏微微地一晒,大弓开满,一箭风驰电掣般射出! 狄奥多尔只觉得眼前一闪,急忙向右倾身规避,谁料那支箭速度奇快,竟然还略略带起了一道令人难以置信的弧度,直入其左边肩窝。狄奥多尔不禁失声大吼,*往后仰起,连滚带翻地从疾驰的骏马上掉落下来,一时摔得鼻青脸肿,居然连头盔都摔脱到了一旁! 瓦氏淡淡笑了笑,拨转马头继续飞奔,珍珍的速度虽然不是最快,但奔驰间可以从容转向,显得很有法度。相反安托万的马虽然更快,但却不是灵活和聪明的类型,围观者们只听到安托万气恼而暴躁的吼叫声,他甚至鞭打马匹,拼命跟随瓦氏夫人的骥尾,希望能赶上她,以报狄奥多尔被射中的一箭之仇。 瓦氏流畅而娴熟地操控着马匹左躲右闪,她甚至故意放慢马速,回过头来挑衅安托万。那位骑士的肺完全气炸了,他嘴里大嚷着不符合骑士精神的粗话,手里挥舞着长矛,好几次都要在马上把矛枪掷出去,不过因为无法瞄准的原因只能作罢。 安托万忽然看见对手扭转了*,将大弓举起,他不禁咬牙切齿地暴叫了一声,随后左手迅猛地提起了早已准备多时的小圆盾,并将*闪电般俯缩在盾牌的掩护范围之内。 “笃”地一声闷响,安托万觉得手臂猛震,并狠狠地刺疼了一下。他的盾牌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显露出一支势大力猛,并且已经钻透了薄铁覆贴的木制盾牌的箭镞来! “好大的力气!”安托万又感震惊,又感庆幸地想道。 然而,他的马匹忽然嘶鸣起来,安托万感觉周遭有无数的声音在尖叫,甚至连地面都震动起来。他连忙警惕地抬起头盔来,我的上帝!他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那位疯狂的女骑士竟然已经调转了马头,她的座骑从侧翼昂着头冲过来,而她的脸上则挂满了轻蔑的笑容,她的大枪已经重新回到了手中,并且像闪电般地重重扫出! “砰”地一声巨响,安托万感觉天旋地转,背部被重重抽了一枪柄,随后就感到腰部受力一痛,“啊”地狂叫了一声,再也骑乘不住,被砸下马来!随后,女骑士拔出刀,“呀呀”地大叫着,座骑踩着鼓点一般从容地前进了几步,使主人能够弯下腰下,重重地挥出她手中的武器…… 佛罗伦萨的市民们大都捂住了眼睛,胆小者都发出**般的哭泣声,甚至连广场上的士兵有的都转过头去! 不过期待中的杀戮并没有出现,瓦氏一刀劈掉了安托万头盔上的尖顶,随后她拨马而去,用长枪的枪尖将试图挣扎着重新上马的狄奥多尔骑士逼回到地面上! 骑士的仆从们完全傻了眼,而美第奇家族的长老,更是用一种不能置信的目光看着广场中威风凛凛的瓦氏夫人。 几位德高望重,充作裁判的贵族们一致认定了瓦氏夫人最终战胜了狄奥多尔和安托万两位骑士,并且从这一刻开始,拥有对这两位她手下留情的俘虏们的人身控制权。 瓦氏收起枪,从鞍韂下挂着的囊中取出一贴膏药,扔在受伤的狄奥多尔骑士的面前,她打马飞奔回露台之下,兴高采烈地上前缴令。 “花姐,干得漂亮!”徐清卿从露台上探出脑袋,眉飞色舞地赞道,这几下兔起鹞落,外行人只觉得对战的双方似乎都保留了部分实力,但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得出瓦氏的底细。 这位*来的女将军,似乎拥有旁人所无法比拟的完美的格斗艺术,她的体术、骑术、枪术和箭术都在这短短几分之一沙漏时的交手中表露无疑,她的胜利绝对不是偶然的,因为那两位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士,他们的技术和他们的名声一样显赫。 “谢崇清公主夸奖!”瓦氏夫人仰脖抱拳说道。 徐清卿嘻嘻一笑,大声说起来,“这两位骑士,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现在,可都是你的俘虏了,花姐!” “末将不敢擅专!”瓦氏夫人的声音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谦逊、冷静了,她眉头一皱,似乎对此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徐清卿轻轻嗯了一声,转过头望向威诺斯,“长老阁下,我的部下已经赢得了比赛的胜利,她能享有怎样的权利呢?” 威诺斯这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他怔忡片刻后,勉强笑了笑,“尊敬的公主殿下,请原谅狄奥多尔和安托万两人的莽撞,不过他们在欧洲各地,一向都是这样进行挑战的,只是还没有同时作为战败者的纪录,您的这位女将军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物!哦,根据决斗的规则,您作为胜利者一方的主人,对俘虏拥有完全的人身权利,他们的铠甲、武器和马匹,已经自动转入您的名下,并且您可以向其的家族提出合适他们身份的赎金要求,我想不会有任何人拒绝这种权利吧?” “是的,我也觉得这场贸然的挑战,有点耐人寻味,我很愿意代替他们的家族管教一下这两位听说声名显赫的家伙。”徐清卿毫不掩饰自己不满情绪地说道。 威诺斯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不过片刻,那两位骑士竟然穿戴着全套笨重的骑士铠甲,半搂着头盔,迈着沉重的步伐和瓦氏夫人一起,来到了露台之上。 瓦氏立刻对小公主行了一个郑重的*式礼节,狄奥多尔和安托万显然都非常吃惊,他们看到轻易打败自己的这位女骑士竟然向一位更加年轻的女孩子双膝下跪,感到不可思议。 “禀崇清公主,末将实在搞不懂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故而只能带来公主御前,惊驾之罪,望乞见恕!” “免礼平身,花姐,这不是在大明国,你也不要管那许多繁文俗礼了。”徐清卿微笑着说了句,便改用熟练的法语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狄奥多尔·拜格斯骑士(安托万·特里万提骑士)拜见阁下!” 威诺斯不禁好笑于这两位骑士的迟钝,他咳嗽了一声,“两位,这位是伟大的*皇帝的女儿,同样也是特立尼达公爵的女儿,她拥有两个国家的公主头衔,并且是一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 “请原谅仆人的冒昧!”狄奥多尔和安托万单膝跪倒,手抚前*,行了标准的骑士礼。 “你们可以起来了,至于具体的人身赎买的问题……” 徐清卿的话马上被打断了,狄奥多尔说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们想请求您的仁慈,答应将我与安托万骑士收归这位女士,不,这位骑士阁下的仆从队里!我愿意用毕生的尊严、荣耀和忠诚来守护她,作为她的骑士,她的仆人,她的追随者!” 安托万也很快说出了同样的话,两位骑士低下了高贵的头,乞求般地将自己的佩剑高高举起,递向徐清卿的面前。 威诺斯在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徐清卿则觉得兴奋不已,他一向羡慕自己的干妈索尼娅,能拥有向托雷塔骑士那样忠诚而又威风的部属,没想到自己的心愿还没有了结,她视为姐妹的瓦氏夫人却已经可以享受到这种优待服务了。她笑着跳了起来,“完全同意!但你们难道没有过曾经效力的国家吗?” 狄奥多尔有些不能理解对方的兴奋,但他在听说她没有恶意的问话之后,便立刻回答道:“是的,至少目前我们都是自由的身份,殿下!” “好极了,我替花姐收下你们两人了!记住,你们的主人名字叫瓦氏,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之一,并且也是我们骑术和剑术老师。” 两位骑士便向那位暂时还无法沟通的主人单膝跪倒,致了主仆的礼节。瓦氏措手不及,她有些奇怪,又有些疑问地看向了徐清卿,但得到的,仅仅是对方神秘而又捉弄般的笑容。 第279章 观摩法西之战 1525年2月5日,法兰西大军在弗朗索瓦一世陛下的亲自指挥下,攻陷由部分佣军和神圣罗马帝国步兵军团防守的米兰城,随后在完成补给之后大举南下。 2月17日,法军包围了帕维亚城,由于该城的棱堡体系已经初见雏形,弗朗索瓦一世没有命令强攻,而是立刻挖掘战壕、布置围墙和栅栏,准备打一场围困战和持久战。 2月19日,姗姗来迟的帝**主力也赶到帕维亚城下,查理亲王和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阁下商议之后,命令全军在法军围困线外仅40码处布置壕堑与防守线,这就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法军不主动攻城,西军也不主动攻击法军。 2月20日,徐清卿公主殿下的车队赶到帕维亚城下,与梅诺卡参谋长率领的观摩团会合。 “嗯,的确只有20000多人,今天新到的一支西班牙军团的人数确认了吗?” “还没有,将军,不过他们的旗帜是黑熊,看样子是从西班牙本土调来的马德里骑士团,没有步兵。骑兵共计1650人,军团长是雷耶斯·胡安·德·阿隆索伯爵。” 几名站在高地上的骑士,正簇拥着一位看上去很普通的军人,这位军人*并不十分强壮,反而显得有些削瘦,一把巨大的胡子,脸型有棱有角,眼眶带着白人种群普遍的凹陷特质,眼神犀利而明亮。 他拿着一把长长的望远镜,远眺着西班牙人的军营,这位正是特立尼达公国的梅诺卡将军。“本土军团也都调过来了,看起来查理一世丝毫也不敢怠慢啊,虽然和我们有着秘密协议,但小心一些还是难免的,毕竟法兰西军的规模是个前所未有的数字啊!” “我倒是觉得查理一世的信心非常膨胀。”刚刚抵达这里没有几天的徐清卿公主殿下在旁边说道,她的身边,跟着俞大猷和瓦氏等人,不过,瓦氏正和她的两位守护骑士先生们躲在远处指手划脚地念叨什么,看起来是正在抓紧时间学习外语,“将军,从2月中旬开始,他再也没有调动过成建制的正规军团了,现在他们每个军团的编制从1000人到1300人之间徘徊,而按照公国的军事条例,每个军团都应该拥有至少两个完整的整编师,也就是说人数不得低于16000人。西班牙人如果再多挤一挤,肯定还能挤出来4000-5000人的军队来参战的,可是他们没有来,而骑兵,不过是西班牙人在战场上的一种不重要的补充品而已。” “小公主殿下说得没错,比克卡战役之后,西班牙人骄傲起来了,不过他们的确有着骄傲的本钱。”公爵卫队长官瓦恩莫里少校说道,“科尔多瓦火枪军团是非常厉害的步兵部队,他们擅长防守,这已经有目共睹了,可惜的是,弗朗索瓦一世以及法兰西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没有及时汲取前次战败的教训。” “那是因为教训还不够深刻吧。”巴勃罗中校苦笑一声,在旁插话道。 梅诺卡收起望远镜,淡淡笑着,回头瞥了他一眼,“中校先生,您提供的情报非常准确,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对方的8支正规西班牙军团的实力,尤其是其中的5支科尔多瓦火枪军团,他们几乎都使用‘穆什克特’火枪,绝对是查理一世的陆军中最精锐的部分力量!我甚至了解到那些看似普通的火枪手们,月薪竟然能拿到4个金比索!” “查理一世将火枪军团编组成为一整个集团,这些军团,实际上是一些分遣的纵队,每个纵队1000-1200人左右,指挥官被称为上校。”将军的秘书赫蒂中尉补充说道,“很显然,他们的军事建制方才有我国的雏形,因此所有的设计还都非常的粗糙,无法与公爵阁下的深思熟虑相比较。” “上帝知道,公爵阁下是超过了一切凡人的所在!”梅诺卡正色说道,“不过,我还是担心西班牙人会在关键时刻变得软弱起来,因为法军的实力看起来确实很吓人。” “我想那是不会的。”徐清卿摆了摆手,“从战略上考虑,查理一世争夺意大利的决心比起此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更加坚决,更加果断,他不会放弃这么一个机会的,如果胜利的话,法兰西王国将向他卑躬屈膝,富庶的意大利将被他掌握在手心,甚至教皇也可能在从此以后需要经过他的批准才能诞生。一个无冕的欧洲诸国共主,这种诱惑是不言而喻的!再说,查理一世把战场指挥官的角色安排给法兰西的亲王殿下,这说明了什么?我不相信这位亲王会因为软弱或者恐惧而丢失新主子给予他的信任。” 众人听到这番精辟的论述之后,对于公爵阁下某日在高级将领会议上偶然说起的,称徐清卿这个女儿在战略观上无人能出其右的说法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原本心里有折皱的家伙们,现在也完全被抹平了,反而变得敬畏起来。因为这位年轻的姑娘总是站在一个可怕的高度上来理解问题,而这个高度,即使是经过专业学习、研究和培训的公国将领们也很难企及。 赫蒂望向徐清卿的目光中,几乎都带了一丝嫉妒,她甚至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人,否则她恐怕也能得到公爵阁下的赏识了! 在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梅诺卡吐出一口气来,“看来法兰西王国的命运已经被我们和西班牙人所决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让查理一世轻易取得胜利,各位,尽己所能吧,但从这里离开之后,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任何谈论起秘密协议、火枪战术之类的东西,都听到了吗?” 包括徐清卿在内,所有人立正行礼,“遵命,将军!” 赫蒂忽然往后面看了一眼,“将军,法兰西王国的里贝卡骑士又来了!” “是来找你的吧,中尉?”梅诺卡神情不变,从容地将望远镜递交给一位侍从,他将这保密的东西放入盒子里,随手塞进背囊。 众人大都笑了起来,他们三三两两地和梅诺卡将军告别后,像进行了一番狩猎般逍遥地散伙离去,而赫蒂只能涨红脸,用愤慨的目光**这些为老不尊的家伙们里贝卡骑士是法王座前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他在1510年法西之战中单独擒获了西班牙6名骑士,凭借着他过人的勇猛,他成为王宫骑兵侍卫的头领之一。 ***请支持作者,请支持正版阅读,《航海霸业之古帝国的崛起》首发逐浪网,http://www.zhulang./52875/index.html,欢迎参与热论、欢迎提出宝贵意见,Q群:32159983、32160223***赫蒂是眼下公国代表团中一朵罕见的玫瑰,引来骑士们的追求也是毫不奇怪的。 在梅诺卡的眼色之下,赫蒂中尉只得违心地向手捧一把杂花的骑士先生迎去。 在恭送将军离开之后,徐清卿挥手招来自己的几名部属,他们登上山顶,远眺帕维亚附近的情况。 “法兰西人气势很盛,他们的第一要务是夺取城池,因此,他们主要精力都花在构筑围城的壕堑上。”徐清卿说道,“你们看看,这和我大明的围城战有何不同?” 俞大猷对此早有心得,“殿下,自入意大利国以来,末将心中感触极深,这里虽动员举国兵力,不过数万,与我大明孰难相较,但其城防设计合理,可堪坚城之称!” “为什么这么说?”徐清卿微笑着发问道。 “殿下容禀,这些城墙布置看似杂乱,高度也不及太祖所制之二一,但以其多面凸凹,易制造区域火力的优势。”俞大猷嘴里说出了不少新名词,“无论从哪个方面攻城,进攻方都将面临几个方面火力的攻击,而大炮对于这种城墙威慑性降低了,因为即使打开了缺口,其边缘和正面的火力仍然存在着,厚实低矮的墙体本身已经是很好的防御火炮的东西。这比我大明的城池更加坚固实用!” “不错,花姐,你认为呢?” 瓦氏夫人一抱拳,“崇清公主,末将亦以为如是。不过,这种城防体系的耗费,恐怕非得是普通城墙的几倍乃至十几倍不可,劳民伤财,易违天和。我大明如今国富兵强,王爷又有鹄鸿之志,吞灭北方匈奴、鞑靼,指日可待。这种棱堡工程,恐怕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了!” 徐清卿咯咯地掩嘴笑了起来,“花姐,没想到你也这么会拍马屁!” 瓦氏夫人的脸色难得地微微一红,她微微欠身,不再说话。 “好了,我随便说说,你可别生气呀。”徐清卿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掠到耳后,嫣然一笑,“干爹也说过,这种棱堡体系的确能够对付目前的大炮和**火力了,不过如果火炮的威力大上十倍,火力密度再加强的话,这种城防体系仍旧会跟不上时代的!防御只是一种相对消极的策略,我认为只有积极努力的寻求进攻,才能将所有的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如果我是法兰西人,我会分很少的力量继续围城,然后,带领大军突击西班牙人的阵地!当然,为了避免火枪对我军的伤亡,我会采用夜袭的方式,最好是在大雨天就更加完美了!” 这个时代的火绳枪还不能在雨天中使用,即使小雨的天气,也会造成*的熄火或火药受潮,因此,听到徐清卿的话以后,无论俞大猷还是瓦氏,都悄悄地打了个寒噤。 “法兰西国重骑兵的威力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徐清卿脸上继续浮现出恶魔般的笑容,“花姐,以你的能力估算,这些骑兵的素质如何?” “单打独斗的话,他们在平原没有对手!”沉思了片刻后,瓦氏说道,“不过,这些骑兵缺少配合,也没有相应的训练,他们的战术,据我了解,就是在两军对垒时,排成横列前驱,凭借其马速与武勇,冲垮或骚乱敌阵,以达到击败对手的目的。其战术过于简陋,无足称道,末将以为,如果人数相当,我的卫队便能够轻松地击败他们!” “哦,以步兵对骑兵吗?”徐清卿虽对排兵布阵不是非常了解,但毕竟有理论基础,家学渊源,骑兵天生克制步兵她还是不会忘记的。 “末将尝收取高原游羌,得其战法,我族中有擅长制器者,做一丈六尺长枪,以硬木为杆,称‘白杆兵’。这些步卒经过严训方可踏足沙场,数千人宛如一体,可进可退,可攻可守。遇上骑兵,则撑持长枪,如同猬甲,骑兵可冲破一、二重,已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白杆兵趁势掩杀,骑兵即溃之千里。” “白杆兵,我似乎也听干爹说起过。”徐清卿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她已经被对方所形容的那种场面深深吸引住了,正如塞拉弗所说,骑兵的出场方式虽然比步兵华丽得多,但事实上克制它的方法却有无数个之多!况且养一名骑兵的代价,足可以养好几名步兵了! 就像聚拢在弗朗索瓦一世手下的50000多名士兵中,法兰西骑兵只有6000人,这6000人是法王手中最为精良的武器,轻易绝对不会动用。但是,从2月份开始,这些骑兵们,以及他们的仆从部队的大部分人都在拼命地干活,只为了收集马匹每日所需的青饲料。6000名骑兵每人都拥有2匹马,有的甚至是3匹,因为其中有一匹是挽马,这些马每匹每天需要50磅的草料,也就是说,大约13500匹马每月消耗草料的数字都达到惊人的2025万磅! 这些补给都得在远离本土的战场上获得,不难想像,骑兵们挥舞镰刀的时间要比他们挥舞马刀的时间多得多。 并且,马匹不是只吃草料就能维持它的体力和耐力的,营养不足,它一样会掉毛、瘦弱甚至无法骑乘。很显然,这些人类的朋友们还需要跟人类争夺食物,尤其是燕麦、黑豆这些营养丰富的作物。 支撑这场持续数月之久的战争,无论是法兰西王国还是神圣罗马帝国,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因此,在特立尼达公国,牧场中马匹的主要作用不是为了大规模的建立骑兵,而是为了保证运输和后勤工作需要,此外就是提供给各级将领。步兵能够应付的工作,绝对不需要骑兵来完成。 另外,对于最优秀的马种例如沙漠型阿拉伯马,还有蒙古马,这些马匹的优先权也要远远高于其他的类型。因为不能吃苦耐劳,不能支援长期作战的马种,按照公爵阁下的意思,只能放在不被考虑的行列当中。 徐清卿的话也让瓦氏夫人为之深深动容,她又一次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爷根本没有去过广西和贵州,但他竟然知道“白杆兵”! “确如王爷所说,骑兵已不可靠,今后的战争,还是要靠步兵、火枪、大炮来完成。”瓦氏喃喃地说道。 “这里的战争一天不结束,我们就不能轻易作出这种论断。”徐清卿对自己的战术素养深信不疑,因此,她不觉得西班牙人就能必然地获得胜利。再说,火绳枪在这个时代的种种局限性,她是了解得异常透彻的,如果换作法军元帅是她的话,西班牙人,嘿嘿…… “可惜呀,我们只是来观摩的。”她也压低了声音,一脸惆怅的样子说道。 瓦氏看到小主人的这副样子,不禁忍俊不住,俞大猷也赶忙将脑袋扭到一边去了,忽然,徐清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对了,各位,你们有没有觉得,梅诺卡将军阁下最近有些神神叨叨的,他到底得到了什么样的命令?按理说我干爹是不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你们两个,打起精神来,帮我查查!” “遵命,崇清公主。” 第280章 沦为打劫者的骑士 帕维亚这座城市并不能算是米兰公国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她具有非同一般的财富和地位,这主要归功于其得天独厚的位置,靠近蒂契诺河和波河这两条北意河流,并且,其所处的北意平原地区是整个意大利最为重要的农业区。经过帕维亚再往南行,就又是高大的山脉,尤其是中部著名的亚平宁山脉,意大利的大平原相当稀少。 这座城市甚至有全意大利最好的大学之一,2月份的时候因法军围城而不得不宣布休课。 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不想得到一个荒墟般的城市,因此他没有命令强攻。不过随着神圣罗马帝国的兵员开始逐步增加,两军发生多起试探般的接触之后,弗朗索瓦一世不得不命令他的将军们马上找出击败敌人的办法来。 法军持续着攻势。这一天,一队身着齐整精良的法兰西骑兵队扫荡了帕维亚附近一个富有温泉的山村。 山村只有30多户人家,多为意大利人,老村长战战兢兢地向征服者献上了300袋面粉、550袋燕麦、20桶酒以及2个年青的姑娘,这已经是全村所有的积蓄。 骑兵队的队长是贝亚尔骑士。 这位身高马大,长得异常粗壮的骑士先生在10多年前的法西骑兵大战中出尽了风头,被誉为法兰西第一勇士。虽然现在他已经接近40岁了,仍然勇猛不减当年,经常单枪匹马出去猎熊,据说还能够徒手与虎狮搏斗。 他的脸皮粗糙,眼袋很重,灰发短秃,有一副倔强的鹰勾鼻。他的嘴角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据说是被敌人的斧头砍伤的,为此他失去了11颗牙,一边嘴角歪斜干瘪,但他剩下的一口牙齿仍然能够咬得动坚实的橡果或牛骨,他的手指仍然能够挤碎核桃或者弯曲铁剑。他性情粗暴,但十分忠诚于王室,弗朗索瓦一世因此任命他为王家骑兵队的副队长。 这几名骑士清一色的黑马,身穿黑衣皮甲,外嵌银亮的米兰铠。皮甲的内衬是铁制网甲,包括头套,每人都有骑枪、重剑以及战锤,配置得异常华丽。 贝亚尔骑士对自己沦落到打劫者的地位显得并不是十分在意,不过他的部属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国王的骑兵侍从队,竟然需要亲自下到地方上来搜集粮草,这是对他们贵族权利的侵犯! 能加入侍从队的骑兵,都不是普通人,至少也拥有一个爵士的头衔,有些人更是大贵族的子嗣。侯爵、公爵的孩子在这里都算不了什么,贝亚尔骑士本身就拥有一个男爵的封号。 他们无精打采地征用了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辆马车,装上被绑缚的女人和一小部分粮食,在村里人畏惧与仇恨的目光中,他们若无其事地准备离开了。 “放开艾丽尔!” 骑兵队整齐地调转了马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从小村中打马跑出来的骑士。 这位骑士穿着锁链甲,绛红色的外袍有些破败,从腰腿部开始分叉,露出腿下的牛皮战靴。他戴着意大利独特的圆形骑兵头盔,就是一个帽子形状、只露出眼睛和两道脸颊的东西,头盔的正中是一道细长的鼻档。 从外面看起来,这位骑士的眼睛散发着凶猛如狼般噬人的光芒,他手执一把颀长的刺枪,腰挎战斧,骑乘一匹腿长而威风的白驹,一看那种体型,这些精锐骑兵就忍不住心动了。 “真是一匹好马,队长。” “果真是,很神俊的样子!” 一位骑士呵呵地笑起来,“艾丽尔?听起来像某个意大利老情人的名字!” 这位骑士很显然是刚刚做好准备出来的,他大声地吼叫起来,“放了艾丽尔!我向上帝发誓,我一定会战斗到底,杀光你们这些高卢人!” 贝亚尔骑士用冷冰冰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家伙,他的感觉向来都很准确,眼前无疑不是一个值得他出手的人物,于是他再度调转马头,“昆特,杀了他,那匹马就留给你!” 昆特是一位并不算太魁梧的家伙,他骑着一匹黑色的英国马,闻言之后,他狰狞地一笑,舌头伸出来反复舔了舔嘴唇,他的声音异常嘶哑,“小子,听到了吗,主动下马滚蛋,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去死吧,高卢杂种!” 昆特面色一僵,没有再说话,只是哼了哼,扣下面甲,他熟练地驱使战马在地面上来回跃动了几下,随后提枪便向那个叫嚣者冲去! 那个意大利人看起来是属于常见的佣兵一类,贝亚尔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个村子之所以没有多少人反抗还乖乖地上缴贡物,是因为己方的实力强劲,但如果这位挑衅者占据了场面上的主动,那就不妙了,还不定有多少隐在的武力会冒出来呢。意大利人也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和好对付的! 昆特发现对方的刺枪远远长于自己的骑枪,不过他可是个沙场上的老手了,在对方也奔驰而来,刺出悲愤的一枪时,他微微倾身,让出左边的空档,骑枪猛地击出。 两匹马交叉而过,昆特慢慢减速,发现自己还是托大了一些,左肋下的战袍完全被割开了,网铠也断了好几根,滋出尖利的毛利。不过他想对方肯定更难以承受一些,因为他的枪重重刺在对方左手的小盾牌上了。 那名骑士果然丢开了盾牌,明显有些吃力地重新拿起枪。 昆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他“嘿”地高叫一声,再次开始冲锋,这一次,意大利人的刺枪被他妙到毫巅地挡开,随即他疾速地抽出重剑,扭腰并猛力地划下! 那名骑士一声不吭地从马匹上跌落下来,刺枪断成两截,随即他的头颅和脖颈伏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像溪水般流淌了出来。 “马匹不错,是独特的意大利式驯养法。”昆特牵着另一匹战利品回到贝亚尔的身旁,面带兴奋之色地说道。这匹可怜的白马兀自受伤般嘶鸣着,似乎在哀悼主人的身亡。 马车里面,更是传来激烈的呜咽声和挣扎,不过在一名骑士上去凶狠地击晕了女人之后得以平静。 谁都没有兴趣再看那名死者一眼。在战争中,这种场景司空见惯,法兰西的骑士们甚至有种罗马人远征波斯获胜般的快感。 这个村庄蠢蠢欲动的势力重新静谧下来,不过骑兵队长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他挥手示意所有人组成战斗队形。由于面前是一处山丘和稀疏的树林,他命令退到村子里再做打算。 第281章 狭路相逢 贝亚尔野兽般惊人的直觉再一次得到了验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里又出现了一支着穿齐整,穿着红色皮甲和银铠的骑兵队伍,他们中的一个擎着一杆八英尺高的战旗,旗帜上绣着一条曲曲弯弯的蛇以及一朵百合花。 “队长,是帝国骑兵!人数约有200-250名。” 贝亚尔点点头,扫视了一眼己方的状况,32名骑兵,其中有骑士身份的只有8个人,虽然在骑兵队伍中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但是碰上这么多敌人的重骑兵,仍然感觉到捉襟见肘。 “是法兰西人!”远远的,同样有人用西班牙语高喊道,帝国的骑兵部队立刻组成了战斗队形,他们警惕地围住了这个村庄,先头排开几十名骑士,都全副武装甚至合上了头盔,为了省力,他们的骑枪虽然抓在手里,但底部却是搁在地上的,这种姿势也可以让他们迅速端平武器并发动进攻。 “这些人没什么了不起,我们很快就能解决他们!”贝亚尔低声地说道,他带领大家做了一个短祷,在*前画了十字,随后,他拔出剑,“从右路冲击,放弃所有的辎重,还有女人!昆特,带着马匹上路,维克,前驱,威尔,掩护我,大家注意保持马力,冲突出去,由我来断后!” “嗨,嗨,嗨!” 所有人都举着枪高喊,他们士气大振。法兰西骑士天性中那种决斗的荣耀光环完全掩盖了所有恐惧,骑兵们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堆积如小山般的战利品,当然还有那辆马车,随即慢慢加速,往敌人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右翼扑去。 西班牙骑兵显得有些慌乱,也许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然打一场遭遇战吧?他们的抵抗显得毫无章法。 维克骑士是这支32人的法兰西骑兵队里勇猛仅次于贝亚尔的家伙。他一枪就放倒了一个匆忙中选择躲避的敌人,随后抛开笨重的骑枪,手中挥舞着两把长柄战斧来回飞奔。 跟随在他旁边和后面的骑兵们也都顺利地进入了各自的角色,他们日常很注意配合,虽然那不是训练课目中的内容,但就是这套阵形,却能够发挥团体百分之百的力量。因此,当西班牙人最初的慌乱劲过去并且援兵陆续围上的时候,贝亚尔的骑兵队已经杀死8个人,而他们自己仅仅伤亡了1个。 西班牙骑士迭戈·加林多感觉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他因与查理亲王不和而被降职调任,现在堂堂帝国骑士竟然要率领部下到处抢夺粮草了!没想到还竟然碰上了一群法兰西骑兵,遽不及防之下死了不少弟兄!因此,这位曾经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一世陛下心腹侍卫骑士赛拉诺齐名的勇士,现在的心情非常愤怒,恨不得马上把这些该死的法兰西人撕成碎末! “包围他们!鲁伊斯,带着你的人守住小树林的入口,防止他们往山地逃窜!”加林多大声地叫嚷道。 许许多多的西班牙骑兵往村子的另外一个入口涌进去,追逐那些逃跑的法兰西人,其中,穿着一条鲜艳蓝色短开襟袍,头盔上镶着三条漂亮鸟尾的奥斯卡骑士仗着马快,奔驰在队伍的最前面。 奥斯卡骑士出身在骑士世家,父亲是阿拉贡国王斐迪南的亲信骑兵首领,后来被封为伯爵,母亲是古老的略萨家族的旁系,公国的国防部副部长、海军中将、马提尼克勋爵塞索斯先生,正是出自于该家族,说起来两人应该有些渊源。 这位骑士以爆发力与搏斗技能而著称,他是王家猎场上的好手,两条臂膀塞满了肌肉,硬梆梆的,据说结实得连箭都射不进去。从开战以来,他在战场附近已经猎杀了超过10位数的敌人,还包括俘虏了一名瑞士男爵。 他身高马大,圆圆的光头,满脸的胡碴,两道凶眉和他野兽般的眼神,常常能在战场上吓倒一些胆小的对手。他操纵着自己那匹宝贝纯血马一路疾奔,甚至脱离开大部队的援兵,径自赶上了位于法军骑兵队最末的的贝亚尔骑士附近。 贝亚尔似有所觉地拨转了马头,独自屹立在逐渐抢上的几十名骑兵面前。 “他是我的!”奥斯卡骑士用西班牙语大叫了一句,似乎认出了对手盾牌上的纹章,他显得异常兴奋,端平骑枪便冲了过去,“躺下吧,骑士!” 贝亚尔用单臂擎盾挡住了他的刺击,他座下的马匹微微往旁滑了两步,便成功卸掉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奥斯卡在几十步外不能置信地调转过马头,他没有见过拥有如此惊人膂力的对手,竟然能单手抵挡住自己的刺击! “我是帝国骑士奥斯卡,您不像是个籍籍无名的爵士吧?” 对方沉重地开口,吐字如金,“骑士,贝亚尔。” 贝亚尔的名字,奥斯卡并不陌生! 在倒抽一口冷气的同时,骄傲和自信也同时浮上,他哈哈大笑,“听说杀了你,可以获得4500杜卡特的赏金!” 鹰勾鼻耸动了一下,疤痕嘴也微微一咧,“那就来吧,还等什么?” 奥斯卡暴喝一声,两脚用劲,踢马刺戳在马腹的软肉间,那匹骏马立刻仰头长嘶,随即奋力扬蹄,往前窜起。奥斯卡骑士便从容地压低了身躯,骑枪再一次端平瞄准,朝对方的右侧冲来。 贝亚尔几乎与他同时启动,他的战马反应稍稍慢了一点,不过它的主人并不紧张。他的枪虚悬在辔头上,由左手端持,右手则悄悄地抽出了长斧。 两声清脆的交击之后,奥斯卡欣喜的发现,对手的骑枪已经断裂成两截,不过他随即听到了伙伴们的大叫声,他连忙在鞍韂上伏倒,但“嗵”地一声闷响,脑袋上如遭雷击一般,眼前发黑,他驱骑回转,用手摸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头盔没有了,手上都是血,连铁制的网头兜都被劈开废掉了! 贝亚尔的回手斧,让奥斯卡彻底清醒过来。他狰狞地暴吼了一声,也抽出战斧,蛮横地冲去。 “铛”、“铛铛铛铛”,无数次的撞击,在斧锷上甚至常常能看到一小溜的蓝色火花,两马相互角力,而马上战士在玩命般招呼着对手的要害部位。两人的劈斫就连最有力量的樵夫也会自愧不如,而那种精彩绝伦的搏斗,也使得围观的西班牙骑兵们如痴如醉。 不过奥斯卡并没能继续他的辉煌,在最初力大势猛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之后,他惊异地察觉到,对手并没有像他一样疲软,或者感觉到手臂吃重、虎口发麻,那位骑士的斧子始终在他的头颈和*处徘徊,这种将要死亡的感觉让奥斯卡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甚至有种窒息的错觉。 贝亚尔在一斧劈下之后,忽然诡谲地笑起来,奥斯卡双手虎口早已迸裂,强忍着巨大的疼痛机械般地挥斧,谁知贝亚尔这一斧留有了余力,他忽然双手擎持着,猛地变向,往奥斯卡的腰部扫去! 奥斯卡大吃一惊,情急之间他只能丢开战斧,两手握住盾牌,拼命一挡! “铛”的一声,奥斯卡如遭雷击般,嘴里喷血,往后仰去,座下马匹也竟然也被这股强力震得唏鸣不止。贝亚尔并没有停止他的攻击,他的斧子像棍子般灵巧地继续狂攻,嘭嘭的巨响和奥斯卡压抑的痛苦**声不停响起,看得一群西班牙骑士几乎要呆住了! 贝亚尔忽地一错马身,战斧在对手的眼前一晃而过,随即,他身出左手轻轻摘下奥斯卡的头颅,那动作熟练得就像在摘取一根藤蔓上的茄子!在这个时候,西班牙骑士那浑身浴血的尸首才终于松开了盾牌,无头的尸体转了个面,向后倒去,像只泥偶般摔落于马下。 贝亚尔是有心施展他的手段,以震慑敌军,阻止他们的继续追击。事实上,他的确做到了这一点,西班牙骑兵们望向他的目光有如看见鹰隼的小鸡般惊惧。贝亚尔甚至觉得,自己能够轻松地在他们面前,将那匹没了主人的良驹当成战利品牵走。 可惜,这场决战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因为迭戈·加林多骑士终于赶到了。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地快速了,不过因为他的中队离村子最远,因此直到看见法兰西骑兵冲出来,随后是奥斯卡骑士带着小伙子们冲上去,他都一直在急促地策马跑着。 重骑兵和轻骑不一样,他们是需要体恤马力的,绝对不能在非战时刻狂奔,另外,由于出动的目的是抢夺粮食,因此,西法两国的骑兵都没有考虑另外再带一匹战马。所以等到他远远望见两方的战斗并想要尽力赶过来之时,惨剧已经发生了。 “我伟大的主!”在马上的加林多骑士发出一声悲鸣,“我向您发誓,我要杀了这个野蛮的高卢人,他竟然不顾骑士精神,以如此险恶和卑鄙的手段杀戮一个有着良好体面和名誉的贵族!” 第282章 第二位无头骑士的诞生 “加林多主人,我看见纹章了,那是法兰西王家徽章,这只有弗朗索瓦一世直属的骑士才能拥有佩戴的权利。”他的仆从骑兵忽然在旁边说道。 加林多毕竟是拥有无数场生死较量经验的优秀战士,他没有被纯粹的愤怒冲昏头脑。但他也毫不惧怕任何一个法兰西王家骑士--在西班牙人的传说中,那些笨蛋骑士只会写写浪漫的情书或者在床上征服贵妇,至于战斗,还是得看不屈不挠、坚毅忠贞的西班牙人才行。 听说是王家骑士的徽章,加林多的心中又复被巨大的耻辱感所笼罩。众所周知,法兰西的王家骑士们在两国多次的骑士之战中普遍占据着优势,他们也喜欢沾沾自喜地宣称,法兰西骑士才是欧洲大陆真正的骑士!而现在,加林多有种无比急迫的心情想要改变这一切--那么就从眼前这个好对手身上开始吧! 鹰勾鼻杀死奥斯卡之后,一直没有离开。他将战利品--一只头颅用白布裹好,挂在鞍韂旁边,似乎根本没有还给西班牙人的意思。这个旁若无人的举动也引起了敌对方强烈的骚动,不过他和奥斯卡骑士的对决场面仍然深深印刻在人们的心中,一时除了按辔而行的加林多骑士以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挑战他。 马匹恢恢地喷着鼻息,四蹄不安地躜动着。主人紧握缰绳的手,说明他的心情同样不很平静。 一名骑兵策骑赶到加林多的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随即,加林多眼神里爆出一阵热切的火花,“你说他就是贝亚尔?” 黑衣骑士根本没有动静,他只是轻轻按捺着蠢蠢欲动的座骑,那匹对手死后遗留下来的名驹,已经被一支残破的矛枪为桩,拴在了他的身边;奥斯卡无头的尸首仍然躺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凄惨。 加林多距离对手40码,遥遥行礼,“我是帝国骑士迭戈·加林多,久仰您的大名,贝亚尔男爵。” 鹰勾鼻微微一晒,他的声音缓慢而稳定,“我同样听说过您的勇名,加林多骑士,希望你我的一战,不管是谁去见上帝,都会充满尊严,平息仇怨,剩下的一个人,则独享贵族的荣耀!” 加林多心头一怔,抚*微微一揖,“如您所言,男爵,和您交手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不希望您带走奥斯卡骑士的首级,这对于一个名誉的贵族来说,是不体面的做法!” 贝亚尔发出一阵金属般的笑声,“希望您有资格让它物归原主!” 加林多对贝亚尔的讽刺深感不快,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从容地自仆从手里接过矛枪,锁好甲扣和盾牌,其上鲜红的纹章耀眼夺目,煞是威严。 贝亚尔也同样合上面甲,他的面甲是由横向的几根锃亮的铁条构成的,看起来有种饱含力量的美感。他踢了踢马,从容地端起另一根稍短的副矛,搁在鞍韂之上,他的骑士枪已经在与奥斯卡的战斗中折断了,他一贯给予对手必要的尊重,不过那些技不如人的则不在此例。 两人几乎同时的一踢马腹,发起了冲锋。 加林多的马虽然没有奥斯卡的那匹好,但也是上等的战马,四蹄长而有力,步履稳健,占据着战马优势的他很快判断出对手的劣势,那就是座骑! 如果利用马速,加上自己锋利而沉重的主矛,必然会给对手一个绝对的震撼! 加林多心里一动,驱策着战马,连人带枪如雷霆般往对手的身前冲去,他要尽量地利用优势,来达到冲击对手、瓦解其战术动作的目的。 贝亚尔座下的马,只不过是他备用的一匹而已。出来抢粮,而不是正式作战,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带上最高级的用品。不过他却发现自己很失算,从遇见西班牙骑兵队开始,他已经连续碰上了好几个具有极高威胁的对手了,在战场上,一点点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带来伤亡,更别说是对骑兵而言最重要的马匹了! 看到加林多的架势,他就知道此人的名声不是平白赚来的。 在两人骑枪将要接触的一霎那,贝亚尔纯用两脚控马,轻盈地使座骑往左扭动了小半个身位。 “铛”地一枪,两位骑士同时觉得*一震,随即加林多感觉到自己的矛枪在遇到两重阻力之后方才滑开,他的手腕和腹部绷紧的肌肉因此被轻度挫伤。而对比自身微不足道的损失,看起来对方肯定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这种美妙的滋味让他顿时信心大增! 贝亚尔甩开了对手。 在危险关头,他的战术运用非常果断。敌人的枪尖刺进了铠甲,并穿透两层皮制*护,但没有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虽然前*隐隐作痛,不过他的唇角仍然露出一丝笑意。 贝亚尔拨转马匹,再次端平矛枪,这一次他没有再等待对手,而是直接出击。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已经输了一筹的赌徒般急于扳回老本。 加林多果然冷笑起来,他刚刚才发现对手的矛枪居然要短于他手持的武器,并且分量上也轻了许多。这简直是致命的要害!上帝保佑! 他奋力踢马,意气风发地想要在第二个回合中取下对方的性命! 两位前冲而至接近的骑士,都表现出极为凶猛的姿态,丝毫也没有半点胆怯,不过这一次,贝亚尔好象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因为看似他占据先机,但两人的座骑在接近时却拥有差不多的速度,也就是说,在马力较量上,贝亚尔完全占据了下风。 两骑接近的一瞬间,贝亚尔忽然闪电般往旁倾身! 也许是刚刚第一次的教训,看见敌人再次变向,加林多下意识地扶正了枪尖! 他认为只要矛枪可以瞄准对方的要害,就一定能够贯穿目标! 速度太快了,以致于他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手上在突然之间竟然已经没有了武器!他只是用盾牌轻轻一格,将他的枪尖打偏,随即闪电般落下一斧! 加林多*大震,他的骑枪折断了! 西班牙人觉得手上一轻,*几乎要失重掉下马来,不过他毕竟不是初哥骑士,丰富的经验能够救他的性命。加林多猛地夹紧马腹,一手掷出残破的枪杆,一手紧紧搂住战马的脖子,并低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刻,“呜”地一声风响,对手那长柄战斧的斧锷已经从他的后脑滑过,两骑擦身而去的时候,加林多觉得冷汗已经灌注了他整个的后脊梁! 贝亚尔在力量上和格斗技巧上都超出了对手。 这也是他一开始决定诱敌的原因,他不能和这名对手长时间的耗下去,否则作为一名骑士,他注定是躲不过上百骑兵追捕的。 当两人武器第一次较量的时候,他用了一点技巧,使得对手的矛枪硬冲在他的盾牌和铠甲上,虽然受了点伤,但那种冲撞和避让所带来的反作用力,已经使得对手的矛枪产生了裂痕。 第二个回合,他制造了更加惊险的一幕,当他倾身,看似为了躲避攻击,造成对方偏转了枪位的时候,他毅然地丢弃了副矛,使用盾牌加斧头的战术,成功劈断了加林多的矛,随后在没有回身的状态下再次扫出一斧!如果不是加林多丰富的战斗经验,可能他已经像奥斯卡一样,同样是具尸体了。 纵然如此,贝亚尔现在的状况也非常不妙。*前的硬伤看起来有骨折的嫌疑,这使得他的左手几乎施展不开,另外,他的马匹在经历了剧烈的负重运动之后,已经隐隐有不支的姿态。 现在,贝亚尔决定要发起最后的猛攻,无论输赢。 加林多稳住马匹之后,也把半点的轻敌之意全部收敛起来,他抽出厚重的大剑,微微举起,盾牌也斜斜地擎在前臂上,*微屈,在接近敌人之后,狠狠地劈出一剑! 贝亚尔毫不示弱地也劈出一斧,这两位都是以勇力著称的,双手斧和双手大剑都用一只手轻松地把持,有如玩耍一般。这下子双方的劈斫,更是狠厉异常,两人的金属盾牌很快就碎裂了,随后是长柄斧也折断了,不过加林多的大剑也被贝亚尔挟持得弯曲了,两人额头见汗,马匹长喷鼻息,焦躁不安地随着主人的进攻,不停地转移着身位。 可怕而剧烈的搏斗,简直不像是两位以优雅风度著称的骑士之间的战争。 他们的武器尽毁、铠甲破碎,看起来有如疯子般厉叱着、吼叫着,旁观者无不目瞪口呆,甚至连想上去支援一下的念头都不敢产生。 在大剑和长柄斧都寿终正寝了之后,两名骑士都不约而同地取出了最后的备用武器,长刀! 法兰西骑士一般不配备长刀,因为奥斯曼土耳其人毕竟不是他们的恶邻。而西班牙人不同,他们在神圣罗马帝国的疆域里时常作战,也见识过来去如风的草原骑士的风采,以及土耳其弯刀的威力。这种东西尤其是在几支骑兵团同时作战时,更是表现得十分抢眼,西班牙骑士也把选择佩戴长刀,作为自己在指挥骑兵冲锋时的武器之一。 贝亚尔当然没有传统法兰西骑士那种傲慢和讲究的风格,他认为战斗就是战斗,应该摒弃所谓的“骑士风度”,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斗争他已经见多不怪了。可惜,王国的大环境放在那里,包括骑士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在内,所有的骑士们都仍旧固守在中世纪的骑士荣耀里不可自拔,因此他的想法也根本没有宣诸于人的必要与可能。 佩戴被认为是不符合身份的长刀,在他看来毫无防碍,不过如果没有带上的话,恐怕他刚刚就不得不转身逃跑了! 不过这两人的战斗也令一干“观众”们咋舌不已。 长柄斧哪里是那么容易折断的?双手大剑的分量原本就不轻,更何况加林多的大剑又是一柄非常坚韧锋利的武器,普通人用两手都举不起它,只看那位鹰勾鼻骑士如此轻易地用手臂和肋部挟持着,再用力折弯,就知道战场的中心,根本不是两个人类,而是两个怪兽之间的较量! 加林多迅猛的一刀,从上落下,贝亚尔刚刚在马力困乏的情况下仓促转弯,已经慢了一筹,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仰身横刀,用全身力气抗住这必杀的一刀! 贝亚尔的身上,已经有了十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而加林多额头渗血,腿上也中了一刀,光看模样不比对方轻松多少。 加林多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自然不容错过,他又是一刀往前扫出,随即拨马,左臂一挥,钢拳砸中了对方的肋下,贝亚尔嚎叫一声,身躯痛苦地弯下。 加林多嘶哑地一笑,长刀当作剑刃来用,深深地捅了过去! 贝亚尔的头盔中突然爆出一阵异常的光彩! 这完全是迭戈·加林多骑士的一种直觉,不过加林多仍然下意识地拉紧缰绳,随后长刀回缩横挡,“铛”--贝亚尔弯腰的时候,已经抽出了腿上的匕首,随后使劲地掷了出来,如果不是加林多反应得快,或者说他的运气好,他不可能用狭窄的长刀来挡开这柄凶器! 不过他的好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贝亚尔的长刀已经莫名地交换到了左手--这条膀子刚刚受了伤,一直运转不便,这甚至已经被对手看出来并且加以了利用,没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贝亚尔忍住剧痛,重新使用了左手,在两匹战马交错的霎那,加林多觉得眼前寒光一闪,随即两眼便望见了蔚蓝的天空…… 西班牙骑兵们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贝亚尔骑士打马回奔,而加林多却并未追赶,那位鹰勾鼻突然拔起地上插着的残破长矛,长啸一声,从自己的马匹上跃起,径直跨入奥斯卡骑士的那匹骏马的背座上! 他重踢马腹,踢马刺甚至穿透了战马的肚皮,那匹名骏唏一声长嘶,飓风般卷起一阵尘土,径自窜入原野! “加林多大人,加林多大人!” 几名原本就围拢在近处的家伙,方才发现骑兵队队长的异样,不过当那具喉咙部位喷血,双眼圆睁的尸首从马鞍上掉下来的时候,这些人仍然呆呆地矗立在马上,搞不清他们到底是吓傻了,还是丧失了最后的一点勇气。 第283章 优劣战势 离中午还有一个半沙漏时,法军营帐中已经传来了一片嘈杂。 在靠近中央集群的公国代表团营地里,也有人紧张得不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将军阁下,难道你们的人要背信弃义,出卖我们?” “放轻松,伍德洛爵士,上帝注视着每一笔交易。”梅诺卡端坐在背光的营帐暗处,丝毫未动,他的口气平淡,看着这些将要剑拔弩张的雇佣兵们,而他的卫队成员,则早已擎出火枪,密密麻麻的身管指向每个有威胁的目标,“赫蒂,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遵命,将军。”他的秘书小姐冷冰冰地抬起高傲的头,看也不看这些雇佣兵,径自走了出去。很快,她轻盈地踩着稳定的步点又进来了,“向您汇报,我的将军!法军一小队骑兵在前往山地收集粮食时遭遇西班牙人,其领队贝亚尔骑士单枪匹马拖住了西班牙骑兵队,现在,撤退回来的人引起了贵族们的热议,那些骑士们正整装待发,以便去接应贝亚尔。情况大致如此。” “这种事情在帕维亚每天都会发生。”梅诺卡也淡淡地笑起来,他两手虚按,示意卫兵们把枪都收起来,“好了,伍德洛爵士,继续谈话吧。赫蒂,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这里,另外,注意不要让小公主殿下跑进来,她会很调皮。” 赫蒂觉得一阵头痛,以她的智商和美貌,可以轻易赢得许多男人们难以得到的信任与尊重,不过在徐清卿的身上,她的所有努力通常都是白费心机,因为后者不但智商更高,也比她更加可爱且更有地位。 希达和瓦恩莫里两位将领都在座,不过他们到现在为止,只是与来宾稍微寒暄了几句,除此之外便一言不发。 伍德洛爵士是上萨克森公国的职业承包商,专门帮人招募佣兵打仗。祖上曾是萨克森公爵的家臣,拥有一小块世袭领地。 作为德意志传统贵族,他曾经加入条顿骑士团,但在1520年,年青的第37任也是最后一任骑士团大团长阿尔布雷希特拒绝臣服于波兰结果被击败,他便失望地脱离了这个组织。 然而,此后阿尔布雷希特反而知耻后勇,有了一系列的动作。此人回到了德意志,结识了马丁·路德,并被路德新教所吸引。近年来他先是宣布辞去条顿骑士团大团长的职务,其次就是寻求骑士团的世俗化,自己改为公国。 伍德洛爵士没有回到骑士团国,反而向哈布斯堡家族递去了橄榄枝。不过,他在神圣罗马帝国庞大的疆域里并不算什么能人,只不过拥有中等的势力和一支不多于500人的部下。 然而,他的身上有几个特点是公国情报部门十分感兴趣的,第一,这家伙的家族与奥格斯堡的富格尔家族有着世仇。众所周知,富格尔家族拥有帝国中最为庞大的经济力量,并且与西班牙王室尤其是查理一世有着良好合作的关系。第二,伍德洛爵士与瑞士人托雷塔骑士是多年的挚友,两个家族甚至有过通婚的记录。第三,爵士本人曾想离开萨克森,前往公国定居,可见他是一位会与公国人民亲善的好朋友。 但是公国的情报部门仍然安排他的雇佣军部队加入了帝**中,并在此后请之与梅诺卡将军秘密会面。 伍德洛爵士不能算得上有勇有谋的人,也没有令人畏惧的胆略。他今天借着视察地形和布置防线的名义偷偷跑到这里来,已经有些提心吊胆了,因此一旦发生风吹草动,就显得过分敏感。 “上帝保佑,请将军阁下原谅我的小心。”这位已届四旬、胡子已经有些发白的贵族将一柄短枪塞回到腰带上,那种东西并不像公国制造的那样精致,做工非常粗糙,“我在这里不能呆太长的时间。” 梅诺卡觉得这位托雷塔骑士大力推荐的朋友,并不是一位很可靠的人选,不过仓促之间,能有人可用已经是非常庆幸的事情了也许这位爵士先生根本还不太清楚公国到底蕴含有怎样强大的能量呢! “好吧,伍德洛爵士,长话短说,顺便问一句,您的这几位部下是否都能够守口如瓶呢?” “当然,他们都是我的心腹,我没有什么事会回避他们。”伍德洛扫了一眼旁边,那几位骑士都更加挺直了身板。 “好的,邀请您来这里是商议一下战争发起之时贵军的行动安排。”梅诺卡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布置的,只不过您必须得争取进入到第一线,我们配给贵方的顾问会告诉你们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 伍德洛自从被公国情报组织收买之后,他已经断了太多的后路。现在,更是连想下车都没可能的了。在梅诺卡提出建议后,他忧郁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只不过希望将军阁下能够考虑到鄙人的实际困难,我的军团并不强大,如果在一线迎击法兰西骑兵,那是没有任何指望的。” 梅诺卡笑了,希达上校和瓦恩莫里中校也都笑了。 “您不必担心,伍德洛爵士,这不是一件坏事。”希达上校慢吞吞地说道。 “没错,这是在给您立功的机会,伍德洛爵士。”将军的话里带着话,就像在描绘着一幅无限美好的蓝图,他还朝希达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说得很对,“不用怀疑,我们已经有了大量的安排,帝国方面必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也许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利!爵士,您所需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按照我们顾问给予的计划草案,按部就班地完成它!当然,您也要小心自身的安全,毕竟在战场上危险的因素太多了,我不希望在贵方胜利的时候却听到您的噩耗。上帝保佑雇佣兵!” 这些话没有让伍德洛感到丧失信心,相反,他显得精神起来。他先以一个猜测和充满疑惑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几位将领,随后,他慢慢地有些惊讶地笑起来,“看来是我多虑了,将军阁下!不能不说,贵方的布局和控制能力令我震惊万分,看来托雷塔并没有信口胡说……他现在不在国内吧?” “嗯,他在*,伍德洛先生。”梅诺卡并没有多讲,他只是命令侍从取出了大半口袋的银斯库迪(佛罗林之后意大利通行的另一种货币)交给他们,随后几名打扮得和伍德洛等人差不多的家伙也出现在众人面前,“签过协议之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这位是山迪先生和他的顾问队伍,此后一段时间你们必须要保持紧密的团结。好了,伍德洛先生,您绝对不会因此而后悔的。当然,如果事情失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会尽快安排船只让您及您的全家渡过大洋,前往公国享受美好的生活。合作愉快!” 伍德洛也低下头,微微欠身,他在侍从递来的标注着协议文本的羊皮纸上流利地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将军阁下!” 离开军营的伍德洛一行人在瑞士雇佣军承包人兼总指挥特洛伊伯爵的特殊关照下,没有受到任何骚扰,就顺利地来到大路上。在某处农庄外,伍德洛等人偶然看见了被接应回来的法兰西著名骑士贝亚尔,这位英雄显得很是精神,似乎“毫发无伤”,只是沉默无语地接受众星捧月般的欢呼。而他所带来的消息,更是令人动容:西班牙的著名骑士加林多在与他的对决中身亡!另一名武勇不亚于加林多的奥斯卡骑士,也同样死在他的手上! 伍德洛悄然回到了西军大营,也很快证实了这条消息的准确性,这令他非常地忧虑起来。 法兰西王国此次精锐尽出,而弗朗索瓦一世更是亲自率领着他堪称阵容豪华的骑士团,准备在北意大打一场。即使不用考虑双方人数的优劣,伍德洛爵士也绝对不敢保证西班牙方面就一定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因为据现有的种种迹象来看,法兰西人仍然占据着绝对上风,并且异常强势,他们的骑兵与西军骑兵相比更具有获胜的希望。而且直到现在为止,查理·德·波旁将军也没有让火枪军团亮相出来,他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兵力已经屈居劣势,还一直被对手压着打,这场战争最后能获得胜利吗? 伍德洛爵士的信心一时之间像被风吹过的蜡烛般动摇起来。他真的有些难以决断。万一西军大败,他在前线作战,就必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他是雇佣军兼外来者,不需要在这种场合下,代替主人打生打死!说实在话,如果不是托雷塔骑士的保证的话,他根本不会选择前往法军帕维亚的大营。 究竟要不要继续执行计划呢?伍德洛望着身边几个从法军军营中跟过来的公国顾问,眼神中闪烁着犹豫不定的光芒。 第284章 阴谋之情妇篇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徐清卿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奔进来的府中太监总管强雄,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强公公,审出来了吗?” “赫蒂大人已经同意向公主殿下交待此事。” “哦?真的吗?”徐清卿喜笑颜开,“把她带上来!” 强雄穿着便服,狐假虎威地朝大帐外叫了一声,不多时,两名英姿飒爽的女兵押着衣衫不整的赫蒂中尉走了进来。 徐清卿今天正好逮住机会,想看看梅诺卡他们到底瞒着自己做了些什么。不料赫蒂十分固执,坚决不肯奉告,因此徐清卿才“勃然大怒”,命令手下的女兵把这位将军秘书私自关押起来,并且动用大刑,例如把她衣服**打屁股,或者绑起来搔脚丫等等,一直把赫蒂弄到不得不开口讲话为止。 赫蒂中尉不无哀怨地看着小公主殿下,如果是别的男人,恐怕早已拜倒在这朵牡丹花下,可惜徐清卿却是油盐不进,另外她也不认为赫蒂长得有多么漂亮,她只认为自己的干妈刘良女以及索尼娅两个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说吧,梅诺卡最近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着各种小动作,也许这不是他的计划,而是公爵阁下的安排,不过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中尉。”徐清卿沉吟着,很严肃讲出这番话来,“请您务必要告诉我,当然,此后您可以在我的身边呆段时间,以免惹来梅诺卡将军的惩罚。” “我还能怎么样呢?”赫蒂叹了口气,她已经吃了点苦头,另外关于梅诺卡将军和徐清卿公主殿下谁能压倒谁的问题她也不想再去研究了,如果再较真下去,很难想像这位骄傲的公主会不会真的对她做出点什么,而她的好奇心与将军阁下可能的惩罚相比,真的是无足称道了,“您想知道什么?” “听说,今天来了一伙日尔曼人。” “是的,来者是上萨克森公国的伍德洛爵士,他是西班牙军的合作者以及被雇佣者,他也是托雷塔骑士推荐的。” “哦,托雷塔骑士的朋友,那么,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吗,譬如,让他们背叛西班牙人,投入我们的怀抱,共同战胜法兰西之王?” 赫蒂的脸上掠过一丝嘲讽,“这怎么可能?您应该知道,法兰西人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徐清卿显得有些不悦,“您的废话太多了,中尉,如果您想要调到我的手下被调训一段时间的话,我不会介意向国防部或者枢秘处提出申请的。” 赫蒂马上为自己的话诚恳地道了歉。 “好了,说说看,召这位伍德洛爵士来,不是为了和他探讨托雷塔骑士的武勇吧。” “这位爵士先生是西军中重要的战力之一,日尔曼雇佣军连队有1/3的人必须服从于他的指挥。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伍德洛家族与哈布斯堡家族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是因为富格尔家族的关系。伍德洛家族与之有着深仇大恨,但富格尔与哈布斯堡的关系却异常紧密,最近,富格尔那个大财主又向查理一世贷款了80万杜卡特,代价是获得上萨克森的奥斯沃尔郡的开发权,那里是伍德洛家族的世袭领地之一,不过现在已经抵押给意大利银行家斯托茨。” “我明白了,斯托茨同样和富格尔家族有着秘密协议,对吗?” “是的。”赫蒂不能不惊叹于徐清卿公主殿下的睿智,事实即是如此,伍德洛家族权益被再度削弱,他却没法向查理一世提出**,“伍德洛爵士希望法军在此役中战胜,不过这个目标不太容易实现。于是,梅诺卡将军阁下就与爵士协商,请他在西军阵营中取得最大的战功,这同样符合我们的利益。” “就这些吗,那么理由呢?我们没道理如此费尽心机,让一支雇佣军在战场上尽量捡自己盟军的便宜,这算什么?” 赫蒂知道瞒不下去了。 “我们并没有暴露最终的目的,只是派遣了一支顾问队伍加入到伍德洛爵士的组织中去,以期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他该怎么做。”将军的秘书叹了口气,眉头也皱了皱,“我们的目的是找到机会,在战场上杀死一个法兰西贵族!” “是谁?”徐清卿厉声问道。 “德·莫勒乌雷耶伯爵,诺曼底司法总督,路易·德·布雷泽阁下。”赫蒂艰难地吐出真相。 “这个名字我最近已经听到过不少遍了。”徐清卿皱紧眉头,“他是谁,为什么我们要杀他,而且采用这么卑鄙的伎俩?” “他是法兰西王国仅次于王室成员的最重量级人物。”赫蒂打了个喷嚏,似乎刚刚公主殿下对她施加的暴行已经让她身心俱疲,由于她的身份允许她接触高等级的机密,因此赫蒂决定即使马上被关押进军事监察局,也要把事情真相倒出来,至少,她这么个小人物不该为这种丑恶的政治行为负责,“抱歉,将军也是奉命从事,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人迎娶狄安娜·德·普瓦蒂埃尔小姐。” “我感觉到很困惑,中尉。”徐清卿有点不明白对方是在讲真话,还是在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赫蒂显然不想再吃苦头了,她大声地说道,“不管您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狄安娜的丈夫就是路易·布雷泽,但她的父亲,却是普瓦蒂埃尔伯爵,和弗朗索瓦一世的反对者查理·德·波旁是一伙的!公爵阁下想要取得地中海的某些领土,再加上他早就垂涎狄安娜的美貌,就想要让她成为公爵的情友!” 秘书小姐宛如石破天惊的一席话,让徐清卿震得倒退了一步。她挥了挥手,包括瓦氏夫人在内的所有亲信,都默默地退了出去。不多时,帐外就传来俞大猷上校指挥兵士围拢的声音,这一片地带的警戒被再次加强了。 “你再说一遍。”徐清卿冷漠地说道。 赫蒂一咬牙,将她所知道的详细经过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当然也不忘加上点她自己的想法,在她看来,公爵阁下得到狄安娜的野心是不容置疑的,并且现已企图通过战争的手段来谋杀这位女性的丈夫,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估计他马上就会变成欧洲的公敌! 徐清卿急促地喘息着。 她罕有地感受到自己对那个无所不能的干爹的由衷的愤懑! 她甚至升起一丝的厌恶,虽然很快就被她压制了下去,但天之娇女仍然觉得非常地吃惊。 虽然在*,三妻四妾并不算什么,皇帝的后宫大院更是人数众多,但自从徐清卿来到公国以后,由于年轻,她的思想观念还是多少会受到一些欧洲文艺复兴思潮影响的。 尤其是对她爱如己出的索尼娅小姐这位在公国内地位最尊崇的女性,是丝毫也不希望塞拉弗拥有大批后宫队伍的。虽然刘良女、玛丽娜的事情已经为她所勉强认可,但是那种浓浓的醋劲还是令徐清卿在好笑之余多了一点对干爹的埋怨。 现在,又听说了这么一桩“丑陋”的事情,虽然说可能与政治不无关系,但小公主殿下仍然深感不悦塞拉弗娶多少位妻子她都不会在意,但是用这种方法来获得一个还没有见过面女子的**(当然是没有感情的那种),这种事情怎么会是一向英睿的大明帝国武定王爷做得出来的呢? 徐清卿在难过之余,当即决定要好好地干涉一番。 第285章 西班牙人的秘技 3月8日,法兰西王国的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得到了消息,他自己招募的一支人数达到6000人的瑞士雇佣兵部队因为无力发饷,正式退出了法军的战斗序列。 听说了这个消息的国王陛下暴跳如雷,但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再次询问了公国方面,梅诺卡将军的心腹秘书赫蒂小姐给出了稍稍令这位尊贵人物安心的回答,那就是对于由公国方面安排的20000名瑞士雇佣兵的去留问题不必担心,承包人特洛伊伯爵也宣布,这些雇佣兵的租期已确定至少到1526年2月2日止。 “我的陛下,即使不再需要担负这6000名瑞士雇佣兵的费用,我们在帕维亚城下驻扎的时间也大大超过了预期,阿郎松公爵,以及蒙莫朗西元帅,都已经多次催促陛下出兵了,我们的财政即将枯竭,这是最为动摇士气的事情。”梅里卡伯爵奥利尔在大营中向一脸不悦模样的国王说道。 阿郎松公爵是弗朗索瓦一世的姐姐,玛格丽特公主的丈夫;蒙莫郎西元帅,则是国王最信任最欣赏的陆军将领之一,他们都跟随国王参战。同样的,法兰西政坛中排得上前十位的人物,几乎都在这个小小的营帐中了,诺曼底司法总督路易·德·布雷泽伯爵显然也在其中。 “我已经让布雷登伯爵紧急追加10万金路易以充军费。”弗朗索瓦一世勉强让自己的谈话显得平静,“我现在还不能下达全面出击的命令,除了20000雇佣军以外,我们还有10000人的意大利部队,2000人的瑞士无铠长矛步兵,除此之外,就是我们法军步兵8000人、核心的重骑和轻骑部队6000人,他们中还有一部分必须坚守在防线上。前些时候我没有命令出动,而是利用小股的军队进行袭扰,是打算尽量破坏掉敌人的补给线,或者让他们丧失决战的勇气。毕竟,我们有50000多人的大军!我们的对手之中,有波旁家族的叛逆,他深知我军的优劣,因此我在站稳脚跟之前是不会和他正面硬碰的!可到了今天,各位,在我们的一支生力军突然离开,军心不稳的时候,我们又怎么能够贸然地发动总攻呢?” 他用执在左手上的马鞭轻轻地敲击在行军桌上,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何况,这次雇佣的瑞士部队,并非由我们出资,他们不是来为法兰西服务的,而是为了其他国家服务。” 最近,瑞士雇佣军首领特洛伊伯爵一直居住在公**事观摩团的营地里面,两边的关系异常亲密,这也惹起了法军中一部分人的不少心思。 “您是说,这些瑞士军队不可靠吗?” “很难说,奥利尔。”弗朗索瓦一世绞紧眉锋,连连摇头,“我军的兵力组成太过于杂乱了,原先我认为雇佣兵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但现在,我也开始相信梅诺卡将军所说,‘只有自己的部队,才是真正的部队’这句话了!” 这句话是塞拉弗说的,当然营帐里的人们都没有质疑的意思。 “我们只有等待,各位,这场战役不同于以前,我们正遭遇着巨大的威胁。”国王威严地说道,“王国的贵族们都应该记得,查理·波旁拥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统,我也曾将他封为米兰总督,整个北部意大利都属于他的掌控范畴。可是,这位可耻的叛徒先生现在竟然又指挥起西班牙人的部队了,他们是想要在我们的指缝里夺取利益,他们是想要彻底打垮我们的斗志,让我们再也无暇顾及意大利的领土!我们必须对此做出反应。” “那就干吧!还等什么?”一位法军将领低低地吼道。 弗朗索瓦一世冷淡地瞥了那人一眼,“我们要等待时机,各位,西班牙人屡屡增兵,然而他们同样没有本土作战的优势,现在他们需要承担的物资和军费,远远高出我们!所以,只要耐心一点,机会终将会到来的!” “陛下英明!”所有人都表现得心悦诚服,低下了头。 3月9日,神圣罗马帝国的大营中,同样召开了一次高级别的紧急会议。 “伯尼尔的承包商已经向我证实了四支装备完善的瑞士重步兵军团离开法兰西营地的消息。”查理亲王手按剑柄,唇角挂着一丝冷冰冰的讥讽笑容,“已经开始了,诸位,财务上的赤字远比洪水猛兽更可怕!伯利兹先生,也许您能够告诉我,我军上周、上月的军费到底筹集到什么地步了?” 西班牙人现在面临着比对面营帐中的敌人更大的经济危机。 查理一世除了在变卖他各个城堡、王宫中的产业以外,就只有在他的各个领地上加紧搜刮。近年以来,西班牙人虽然连续取得胜利,但实际的收入并没有增加多少,北部意大利地区由于长期被外**队蹂躏,入气少出气多,要恢复14-15世纪中期的那种繁荣盛景,必须依靠巨大的投入,这实在令帝国皇帝陛下力有未逮。 可以说,眼下在意大利交战的双方,都面临着相同的压力,他们入不敷出的同时还在拼命争抢地盘,就好像是拳击台上的两名已经打到12回和,鼻青脸肿、血流满面且体力已严重不支的家伙,但为了拳王的金腰带富庶的意大利地区,他们仍然鼓足了吃奶的力气相互纠缠! 帝**的薪饷从上周开始已经完全没有了,连缩减了一半的粮草开销都发生了紧张,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等待,则意味着比法军方面更早的崩盘。作为帝**名义上的总指挥,久经沙场的查理亲王是不会犯这种原则性错误的。 伯利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却是这些天他频繁的解释所致,“皇帝陛下已经命令尼德兰总督玛格丽特阁下紧急派送当年1/6的税款来此,我的将军!” 玛格丽特·奥地利是查理一世的姑妈,也是全帝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在她担任总督的期间,尼德兰显得稍稍平静了一些,当然这并非建立在少征税款方面。 查理一世给予他下辖每处领地的“仁慈”大致相当,他不会同情和怜悯那些穷人。对他而言,没有金币,就没有精锐的西班牙军团,就没有包围法兰西的实力,也就没有主宰欧洲的勇气! 查理亲王对于伯利兹的解释,算是彻底失望了,即使征来税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送到战场上来的,而现在帝**已将近油干灯枯的状态,没有军费,分分钟就会因各种可怕的原因而发生骚动或溃乱。 “我的男爵先生,这就是陛下的回答吗?”查理亲王哀声叹气,他重重地一拍桌子,“不用再说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今明两天就发动决战!” “亲王殿下!” 前法兰西大总管很失态地命令卫兵将叫叫嚷嚷的伯利兹男爵叉出了营帐。 众人一阵艰难的沉默,这才由胡安·德·巴尔鲍萨将军粗重的声音打破寂静,“我同意亲王阁下的意见,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但只要打完这一仗,我们就会有充足的补给和丰裕的资金了!如果失败的话,那也是上帝的安排,作为军人,死在战场上,远远比饿死在军营里划算得多。” “巴尔鲍萨将军,请注意您的言辞!”亲王冷哼了一声,他转头向他的亲密战友看去,“费兰特,怎么样?您一直深深地缄默着,让我猜不透您的心思!说说看,我的朋友,我对您的临场指挥非常钦佩,因此我也很想征询您的意见!” 佩斯卡拉侯爵皱眉沉吟着,良久,那种令人不安的嘶哑和金属嗡鸣声方才响起,使人意外的是,这位副统帅的发言让所有人倾听得几乎屏息凝神。而查理亲王眉头高挑,似乎是高兴,又似乎是敬佩地死死盯着这位好朋友的眼睛。 “各位,近来经亲王殿下的亲自授权,我已经安排好了各军团大致的部署。但是,接二连三的不幸事件,使得战局的变化迅速地朝着不利于我军的方向滑去。法军6支雇佣兵军团的离开,同样也刺激了我军中不稳定的因素,各位,相信大家都清楚我们面临着何种财务状况!如果再等待下去,我们会比对方更早崩盘或许这就是法军主帅的高明之处,他创造了一种有利于己僵持的局面,这正像是在比克卡我们的雇佣军统帅帕劳斯帕·科隆纳将军所做的那样!费边式战术的目的就是拖延决战,而从这一点看,法兰西人做得非常出色!” 塞瓦斯蒂安将军不禁想起了被法军著名骑士贝亚尔斩杀的迭戈·加林多骑士,微微地叹了口气。 “我的建议是立刻进行决战,亲王殿下。”嗓音嘶哑的家伙微微抚*,“我已经带人查看过地形和两军的态势,法军的堑壕迎南布置,我们只需要绕过他们未曾设防的防护墙,就能从他们薄弱的侧翼方向发动进攻!行军最多只需要花费几个沙漏时。” “打算怎么布置?”亲王很感兴趣地问道。 “法军的右翼,是一片丘陵,其中点缀着两个大的村庄以及一处屯柴禾用的茂密树林。普通的战术已经无法奏效,何况敌人拥有我们几乎两倍的力量!所以,我打算另辟蹊径,重骑兵和日尔曼雇佣长矛步兵军团在中央,由他们来抵挡可能的骑兵冲击,我们的火枪军团布置在两个侧翼,只要法军的骑兵冲突进来,火枪手就开始射击。自始至终,火枪手需处于长矛手的保护之下。加大纵深以及游斗,在这种丘陵地形上很适合,这也能大大减轻重骑兵对我军的压力。” “西班牙骑兵,同样不会弱于法兰西人!”一位骑兵指挥在听到费兰特将军的计划之后,兴奋地挥起了拳头。 不过他的慷慨陈词却直接被众人无视,前段时间的“两国骑士决战”实在是将军们心中永远的痛,谁强谁弱,不是光靠嗓子喊喊就能够分辨的。 “费兰特将军,将我们的主力火枪军团这样布置,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您考虑过没有?”巴尔鲍萨用他独特的大嗓门质疑道,“在比克卡,我们的火枪队在雇佣兵上阵之前,就已经差不多击溃了敌人!在现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条件下,还贸然把这支举足轻重的力量放在侧翼,难道是想要包围和全歼法兰西人吗?” 查理亲王微微蹙眉,瞥了这位脾气火爆的家伙一眼,但却丝毫没有斥责他的意思,因为他的心里也同样存疑。 费兰特·达瓦洛斯撑持着一根金属杖,有点蹒跚地站了起来,他的个头很高,一点不亚于满脸虬髯的“屠夫”将军,“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计划,各位。想必大家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我们即使趁夜行军,也不可能赶在敌人发现之前,筑起足够的壕堑和*墙,比克卡的那一幕,想必弗朗索瓦先生也不希望重演,他们对此会存有极大的警惕!因此,我才要建议殿下,放弃进行正规**的企图,因为那样对我们毫无好处可言,相反,在充裕的兵力的支持下,敌人能够从容地进行调度,而对我们几乎没有保护的火枪军团进行大量的杀伤。” 他用手杖的金属柱头重重地顿了顿地面,环视营帐内部,所有人缄默不语,仿佛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对我们有利的只有几个方面,我们必须要充分地加以利用。虽然地形会对法兰西骑兵阵造成影响,但那种干扰并不会非常大。我们的火枪军团在比克卡能够击溃瑞士重步兵军团,是因为我们构筑了一条*墙。现在,我们没有这样坚固的工事了,只能依靠山丘和树林这样一条差强人意的天然工事。好在大规模的骑兵军团在这里必须得化整为零,各自为战,他们速度和冲击的优势也无法得到发挥!当然,我们还得凭借其他的技术,例如科尔多瓦将军提出的火枪手与长矛手混编的方法,这是在现阶段最为有效的战术了。至多两名训练有素的长矛手,在山丘和树林间就能够为一名火枪手提供有力的掩护,避免他们遭到骑兵的伤害;长矛手虽然对骑兵不构成威胁,可火枪却能做到!他们之间是互为依存、互为补充的关系!也许各位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相信在此次作战之后,大家就会赞同这一战术的可行性。只要方法得当,法兰西重骑兵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亲王殿下禁不住脱口喊出一声“好”字。 所有人都连连点头,甚至巴尔鲍萨也不能不表示认可,他轻叩*甲,微微倾身后退下。 “并非溃败的化整为零,凭着火枪来解决最重要的防御问题,这简直是天才的战术!”查理亲王马上悟出了费兰特的言外之意,大感惊讶与振奋。 然而在一想到大营对面,他的对手弗朗索瓦一世所拥有的绝对强劲的实力之后,这位叛乱的殿下又不禁叹息起来,他慢慢变的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诸位,就按照费兰特将军的计划办吧!今夜就准备出发!” 第286章 定心丸 “每人领取1/3磅口粮,排好队!没有成列的佣兵队将得不到一粒粮食!” 远处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顺着营帐的位置,还能看到更多的人往栅栏边涌来,补给官不得不用长剑敲打着半掩的木门,大声叫嚷道。 他的身后,是堆积如山的麻包,两个小队仆兵约50号人正满头大汗地拆卸和分发粮食;补给官的面前,则是一面两公尺高的原木栅栏,后面挖有带尖刺的壕堑,一条条拒马被削适过的尖顶从高大的栅栏空隙处伸出,显得异常危险。不过,在入口的狭小门前,仍旧是人潮涌动,无数士兵拼命地往前挤着,想早一点拿到属于自己的口粮。 “伍德洛爵士,伍德洛爵士!”一名骑士身着轻甲,策骑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轻盈地来到正在营帐前发呆的日尔曼人跟前。 他推开面甲,露出一张稳重而精干的削瘦脸颊,修剪得宜的胡须表明这是一位非常看重仪表的人。 “巴拉克,我的朋友,您怎么来了?”伍德洛非常勉强地笑着打了招呼。 这位中年的骑士看了一眼对方,他的营帐扎得非常漂亮,雇佣兵队伍整整齐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项指定的操练,这位爵士反倒无所事事地呆在帐外晒太阳,似乎一点也不为主帅发布的命令而操心。 这位骑士下了马,在马屁股上一拍,将它赶给早已在旁边等候的仆从牵走。他注意到自己的朋友身边,多了几个不太眼熟的人,他们的气质不像佣兵,反倒是像西班牙军团里的精锐。 “我听说您没有让部下去取粮,我还急急忙忙地赶到菲尔男爵那里,让他帮您留好了足够的黑面包,没想到您却这么悠闲地呆在这里!”骑士的口气里不无抱怨,并且他征询地瞥了那些人一眼。 伍德洛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我临时召来的保镖和助手,他们经验丰富,其中有一个是意大利人,为我们提供了一批粮草。” “难怪!”巴拉克说道,朝那几个面无表情的人点了点头,他们其中的一位也低了低下巴以作回应,“伍德洛,我是来问问,您需不需要帮忙,上帝保佑您!” 伍德洛知道,这位骑士是因为他罕见的要求在一线迎击法军而担心。 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巴拉克,我的朋友,没事的,这是个小问题,我会照顾好自己,法兰西骑兵没那么可怕!” 巴拉克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暗暗摇了摇头,“如果需要您就尽管说,伍德洛,我还有40名多余的长矛兵,都配置有半身甲,可以先借给您使用!” 伍德洛知道在这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刻,谁都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力量,所有的将军都在拼命地收拢自己的部队,巴拉克如此说法,实则是看在两人多年的交情份上。 “巴拉克,我的朋友,谢谢,但您那里也不富裕!”爵士有点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别管我了,我能挺得住。” 骑士怔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仆从便将他的座骑重新牵过来,他踏蹬上马,“好吧,伍德洛,也许您另有想法,我也不说什么了,保重!” 伍德洛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我的朋友……战争后再见面吧!” 巴拉克骑士微微嗯了一声,扣上面甲,打马离去。 伍德洛爵士怅然若失,他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这时候,他身后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听声音和那位骑士先生有着相似的年纪,“爵士,您不必担心您的部下会被法军重骑歼灭,在我们还没有到来之前也许会有那样的情况发生,不过现在这种危险完全可以化解。” 伍德37605738洛悻悻地瞥了那人一眼,“山迪先生,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请求了此次的一线任务,我也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但愿你们能够最终信守协议,为我的家族在公国安排好苟延养老的地方。” 那位山迪的唇角挂出一记淡漠的微笑,“这绝对没有问题,我们的职责除了协议中的那些,还有一条就是要保护您的安全,爵士。” 伍德洛诧异地抬起头来,“见鬼,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个!” 山迪明白对方话语中的“他”指的是谁,无疑是梅诺卡将军。其实这位公国指挥并没有这样的指示,然而在这一次至关重要的军事会议让伍德洛爵士犹豫不决的表现,尤其是在此前是否需要上一线问题上与公国特派员的争论,也使得精明的山迪意识到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稳住此人,否则,一旦他临时改变立场,公**方所努力的事情便会化为泡影,甚至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都无法得到保障。 “这不需要将军阁下的额外说明。”山迪语气平淡地说道,“伍德洛爵士,请放心,我们合作的拳拳诚意是毫无半点瑕疵的。别说我们不会做对不起盟友的事情,就算我们真的要放弃您来收获法兰西的友谊,也不需要派出像史帝夫骑士这样的精锐出来送死。现在我可以向您透露一个秘密,这位骑士曾经加入过伟大的特立尼达公爵卫队,并且深受公爵阁下的青睐。” 伍德洛听完对方压低嗓门的一番话,脸色立刻微微一变。他并非是个对公国事务一无所知的外国佬,与托雷塔骑士的友谊和他们各自家族间频繁的书信往来,使得爵士称得上是半个公国事务通。 托雷塔也曾大力赞扬过公爵卫队的素质,称自己手下的精锐在实力上远远不如他们。伍德洛是深知“教皇保镖队”的厉害的,他在没有亲眼见识过之前,当然无从想像公爵卫队的成员是怎样的优秀。不过,这位史蒂夫骑士来到他的营帐中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击败了他手下全部的骑士!几位应邀前来参战的著名的条顿骑士(也就是当年十字军时期最著名的耶鲁撒冷的德意志圣玛丽医院骑士团,成员全部是贵族),也被他的战技与武勇深深慑服。 伍德洛认为,在西班牙恐怕只有奥斯卡骑士或者赛拉诺骑士可以与这位先生较量,他也非常嫉妒和羡慕公国方面居然有如此武力。可是现在他却听到了另外一个说法,这位强力骑士居然是从公爵卫队中退役下来的! 他当然记得托雷塔说过的,只有达不到那种苛刻标准的战士才会从那支卫队中退役,说白了应该是强制转业。这样一想,伍德洛就不能不倒抽一口凉气,像史帝夫骑士这样的人才,还达不到继续留在公爵卫队的标准,那么这支卫队中的士兵,岂不是个个都要超过前者吗? 伍德洛能够勉强同意冒险,有一半的因素来自于这位骑士他实在太勇猛了!爵士甚至相信,只要跟在这位骑士后面,即使在法军的重骑兵阵的包围下,他也有3成的可能全身而出! “我没有听错吧,山迪先生?”伍德洛不能置信地摇着头。 “不,当然没有,亲爱的伍德洛爵士。我们将会有超过3位骑士在战场上对您进行贴身保护,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不让他们跟从。情况危急的时候,史帝夫骑士将会亲自出动,援救您脱离险境!我们有4套备选方案,可以保证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够保证您的人身安全。但我想那可能用不着,因为从现实上考虑,神圣罗马帝国极有可能取得胜利。而您,亲爱的爵士,您的累累军功也将无法抹杀,这对于您以及您的佣兵队伍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晋阶途径。” “谢谢,山迪先生。”伍德洛感觉精神一振,这是他最近听过的最好消息,山迪也抚*躬身,微笑着保持绝佳的风度,“爵士还是让您的手下们去领取一些口粮吧,毕竟有备无患,说不定这场战争没有那么快结束呢。” 第287章 大战在即 当天晚上,帝**拔营而起,趁夜行军。他们以三条蜿蜒盘旋的蛇形行军线迅速地绕过法军未部署警戒的外围壕堑,不过当军队走到预定位置不到的地方时,天已拂晓,佩斯卡拉侯爵立刻飞骑建议查理亲王改变原定的计划,立即展开防御。 这里处在法军大营的西北方向。有几处低矮的山丘,周边是大片的田野,时而有一片用作贮备柴禾的树林,浓密而茂盛。 “殿下,情况很不妙,我们没能达到预定地点,建议就地设防!” 查理的头发已经有些杂白了,这几年他经历了大喜大悲,吃过了数不清的苦头,最后被定性为叛徒不得不逃出法兰西,这使得他的性格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他显得更加镇静,更加稳重,尤其是在这次战役之中,他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财富,只为了向弗朗索瓦一世讨还那些必要的债务。 “就按您原计划的布置吧,虽然这块地方更加适合骑兵作战……但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费兰特。”他淡淡地摆了摆手,惯为上位者的气势陡然间散发出来,“既然如此,那就战!” 所有跟随在亲王殿下周围的将军与骑士们无不挥拳呼喝起来,“战,战,战!”在费兰特·达瓦洛斯的精心布置下,帝**很快改变了他们的行军队形为防御阵势。很显然,法军会即刻发起攻击,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很可能影响到法军运输补给线的安全,如果帝**在此建筑了坚固的防守阵地的话,那么弗朗索瓦一世的部队将得不到任何补给,而最终陷入崩溃。 法兰西王国的君主绝对不像他给人表面留下的印象那样纨绔。 他在黎明前就被一份紧急的报告惊醒了,随即他吩咐以最快的速度召集臣下,并命令全军集合,随时做好出击准备。 “陛下,情况很不妙啊!” 不一会儿,法兰西君王的帐下就簇拥了数十名顶盔戴甲、披天鹅绒罩袍的贵族将军、骑士们,他们神情有的跃跃欲试,充满了战斗的渴望,有的却十分凝重,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一般。 弗朗索瓦一世向说话者瞥了一眼,是他的姐夫阿郎松公爵。 “西班牙人突然转移了阵地,他们趁夜向米兰方向行军。如果被他们掐断了我军的运输线,后果将不堪设想!”弗朗索瓦一世慢条斯理却又加重语气地说道。 “这并不是问题,我的陛下!”蒙莫朗西公爵大声说,他用自己的权杖轻轻地敲击着手心,用以加强语气,“关键是敌人终于离开了他们的避难所!上帝保佑,我军兵力是对方的将近两倍,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又没有任何防御可言,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我的陛下,请您把主攻的位置交给我吧,我保证击败查理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听见提到了自己的那位亲戚,弗朗索瓦一世的眼角不为人知地抽了抽。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说起话来,“查理并非完全不懂得行军打仗的蛮汉,元帅阁下,依我们的实力绝不可能轻易地击败他们。所以即使进攻,也必须有章法,有计划。我不主张盲目的进攻,陛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去,是特洛伊伯爵,瑞士雇佣军团的指挥官。 包括弗朗索瓦一世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这不是句真心话,佣兵们在特立尼达公国的金币下生活有滋有味,他们也许根本不想为了法兰西而冒险。 “是吗,特洛伊先生?”感觉脸上无光的陆军元帅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您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我感到在比克卡以后,瑞士军队的士气和素质怎么一落千丈呢?现在竟然谨小慎微到这种地步了?连正面进攻并且击败敌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一迭声的责问像一连串的耳光般,打得瑞士伯爵心头火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蒙莫朗西公爵?如果不是有人雇佣了我们,并让我们服从贵军指挥的话,您认为我有必要在这里听您的这些废话吗?查理一世的西班牙军团举世闻名,也只有我们,精锐的瑞士重步兵团才有可能在正面迎战并且击退他们!您如果对我们不满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率领手下离开!该死的,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呆了!” 蒙莫朗西刚想吼叫起来,弗朗索瓦一世已经冷冰冰地打断了他,“公爵,请注意您的仪态!” 这的确不是吵闹的时候,尤其大战将至,正需要瑞士人充作主力卖命,在这种节骨眼上惹翻他们,后果恐怕比被帝**队截断运输线更严重。不过弗朗索瓦一世还是感觉到一阵不舒服:曾几何时,这些瑞士人对他毕恭毕敬,因为他们能从自己手上得到金币和战利品,可现在呢,由于雇主并非法兰西家族,而是敌友难辨的公国,这些战场上的炮灰们竟然也变得神气活现起来! 好在经过与公**事观摩团长梅诺卡将军的沟通,临敌指挥大权仍然保留在弗朗索瓦一世手里,否则这位目中无人的伯爵恐怕会当场与蒙莫朗西公爵翻脸呢! “好了,请您也别再置气了,特洛伊伯爵,贵族的风度是最重要的,对吗?”法兰西君主淡淡说道,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瑞士人当然顺阶而下,欠身行了一礼,聆听对方的发言,“大敌当前,如果我们像受到老鹰骚扰的鸡群般混乱的话,也许死亡和毁灭就是最终的结局!各位,特洛伊伯爵和蒙莫朗西元帅说得都很有道理,虽然他们的战术方法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我们必须立即开始进攻!如果让查理站稳了脚跟,我军将因失去补给线而无力回天,并且丢掉眼前的大好局面。不用再对我说如何作战的话题了,因为我,法兰西的国王,已经决定亲自率领4支精锐的重骑兵军团,发动全面进攻!以下是我的战术安排,请各位听好。” 所有人都被这位国王显露的霸气所感染,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膛,凝神静听他的吩咐。 “由于我们刚刚才得到情报,西班牙人恐怕已经开始原地集结了。”弗朗索瓦一世的语速也稍稍快了些,多少表明了他内心的焦虑,他手执一根马鞭,敲打着铺设在地毯上的一张羊皮地图,“我们的阵营由南向北扩展,足有三道防线,可是在两个侧翼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力量。特洛伊伯爵的4支无铠轻步兵纵队防御着这里……到这里差不多3600码的防线!如果西班牙人从这里展开攻击,各位,不需要他们截断我们的补给线了,侧翼的混乱很可能导致我们全军的混乱,甚至崩溃!更何况我们的军团还没来得及完全做好准备!”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在深深地抽气。 弗朗索瓦一世讲述了令他们都不能不为之担忧的最坏可能性。 “我们可以转过头来,改变方向,陛下!”路易·德·布雷泽伯爵沙哑着嗓子说道。 “来不及了,路易。”法兰西的主人深深地皱紧眉头,“我想,查理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完全是因为我们士气不振的因素。一支雇佣兵团方才离开帕维亚,他就立即发动进攻,这种非凡的战略意识和果决的判断能力,令我不能不为之嫉妒!” 几位身居高位的爵爷们用目光彼此默默地交谈着。 营帐外紧张的呼叫和杂乱的跑动声已经再也激不起众人心里的波澜,大家都在等待着主人最后的决断。 “当然,也有警惕。”弗朗索瓦一世说完了这句话,抬起头来环视四周,忽然露齿一笑,“先生们,我,弗朗索瓦一世,即将率领骑兵先行,以确保各部队集结的时间。证明武勇和荣耀的时刻到了!击败查理,击败神圣罗马帝国,上帝保佑法兰西!” “上帝保佑法兰西”所有人轰然同声。 第288章 冷兵器团的威力 弗朗索瓦一世的出击无疑是明智的。 这体现了他作为一个文艺复兴时期优秀军事家的素质,当然,他的优秀和查理一世的相比也只不过是半斤八两,更别说是和塞拉弗这样经天纬地的伟大军事家并论了。 不过,身先士卒的君主所展现出的强大人格魅力,也同样令无数人为之钦佩。 紧随在国王身边的,是由王公贵族们组成的骑士团,以及负责护卫任务的王家卫队。布置在一线上的贵族军团,充分宣扬了弗朗索瓦一世所提倡的骑士精神,当然也着重凸显了此君的浪漫主义风格。 由于时间紧迫,**炮部队根本无法被组织到一线,在国王的命令下,他们只能与公国的军事观摩团一起行动,以为后援。 从法军离开营帐到重骑兵部队出击开始,他们的对手一方只不过勉强布置好了一个大致的防御阵地。壕堑和*墙,自然是根本无法来得及完成而只能望而兴叹的海市蜃楼了。 “重骑兵们,出击” 挥舞着马刀声嘶力竭狂吼着的,是拥有历史悠久贵族血统的西班牙伯爵雷耶斯·胡安·德·阿隆索阁下。他的身后是大约3500名重骑兵,28名王家骑士,11名勋爵和爵士、3名男爵和2名子爵。查理一世的骑兵队长,费尔南多·阿尔瓦雷斯·阿尔伐·德·托莱多爵士,甚至包括刚刚从首都赶来助战的赛拉诺骑士,都出现在这里。 西班牙人队形的突出部位就是这支重骑兵军团,布置在正中,由三队横列组成,高大而漂亮的马匹,加上堡垒般的防护铠甲,散发出冷冽的杀气。在他们的后面,是德意志雇佣军团,绝大部分是长矛兵,分为多列,最前面的两列尤其精锐,身穿鲜艳的红色皮甲,旗帜漫天舞动。 在大约1.5英里之外,是西班牙人的右翼部队,纯由火枪军团和部分扈从长矛手构成。这些战士身着非常肃穆的纯白色服装,外绣十字,内衬*甲,远远望去,仿佛那块地面被铺就了整张白色羊皮毯一般。 左翼相隔了更远的位置,那是因为中央部队的侧边紧靠有一处丘陵,栽植着大片果树,而此时按照公**事观摩团的请求,他们的一支工兵部队掩护着几名骑士登临此处,伍德洛爵士的日尔曼佣兵军团也奉命驻扎在此。 这位爵士真的拥有好运气。他的部队中罕有攻击犀利的骑兵,反倒是像他本人一样,稳重而谨慎,擅长于防御。 受他的好友托雷塔骑士的影响,伍德洛爵士的队伍中,重步兵占有一定的比例,先进的火枪手也有招募,除了一些轻骑以外,剩下的全部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轻步兵。 虽然装备不算精良,但凭着有100多条火绳枪,伍德洛爵士还是跻身德意志地区佣兵排行榜的20强之列。 右翼的其他部队分别是佩斯卡拉侯爵的意大利军团,查理亲王的轻步军团和一支轻骑兵军团,以及弗纳尔伯爵的雇佣军团,这些人被部署在山丘的后面,随时可以出击支援伍德洛爵士的部队。 西班牙的重骑兵队号角齐鸣,方阵中响起一阵夹蹬踢马和扣紧面甲的声音;无数马匹垂着头狂喷鼻息,仿佛感觉到了大战的血腥味道而兴奋地用前蹄跺踩地面;随着伯爵的长剑斜指,战马开始了缓缓的前进。开始是一段步行,随后是整齐的慢速小跑。 法军的重骑兵方阵已经从远处的斜坡上迎了过来,他们选择冲击的时机非常合理,既避免了距离过远而马力不足,又使得法军部队利用时间差,成功选择了交战的地点,虽然差不多是平原,但法军地势上比对手的确要高一些,这对帝**队显然是不利的。 老到的雷耶斯伯爵因此不得不放缓了攻击的速度,他期望在法军马力衰竭的时候发起全力的冲锋,以此来保证己方重骑兵出战的质量。 两军迅速靠拢,全副武装,执矛披甲的骑士们仿佛一个个魔神般恐怖。法兰西骑兵是全欧洲公认的最精锐的军团,恐怖的花费,加上无数贵族倾力的加入与费心打造,法兰西骑兵团向来给人一种不出则已,一出无敌的感觉。 穿戴着路易十一时期王室全身甲的弗朗索瓦一世平端着骑士矛,冲锋在阵势的最前面。 他的左边,是有着“法兰西第一骑士”称号的贝亚尔,还有陆军元帅昂·德·蒙莫朗西侯爵、奥尔巴特伯爵舍勒尔等人;他的右手边,是王家卫队的几位骑士,以及阿郎松公爵、德·莫勒乌雷耶伯爵路易·德·布雷泽和梅里卡伯爵奥利尔·德·阿尔萨斯等人。 可以说,王室和大贵族是这个方阵队的主要战斗力。 这种战力,当然不是普通西班牙骑兵与骑士们能抵挡得了的。 两支色彩斑驳的队伍如潮水般相撞在一起,顿时激起一阵重重叠叠的血雨腥浪!最密集的铁蹄交汇处,嚎叫声、马匹嘶鸣声、兵器撞击声和惨叫声如同被反复录制的混乱舞曲般无休止地播放着。身处其中的人类,除了比例极小的部分,其余都宛如丧失了理智的魔鬼般疯狂地舞动着兵器,尽力屠杀着战斗的对方。 耀眼的三朵金色百合花的王室旗帜,始终飘扬在重骑兵军团的中央,弗朗索瓦一世和他的仆从队像一柄尖刀般**敌军马德里骑士团的心脏,真是当者披靡! 站在无名小丘上正在观赏着这精彩一幕的许多人,不禁齐声叫好。 而伍德洛爵士的雇佣兵团士兵们,则大多是面色铁青而充满狐疑地望向这些特立独行的家伙! 来自日尔曼的雇佣兵首领满脸的苦笑,还带着点稍稍的不安,“山迪先生,我非常感激您能来到这里,不过现在形势已经很严峻了,法军随时会冲过来,我们还是别再开玩笑了好吗?” 一群人陆陆续续转过头来,为首的一个刚毅冷峻的瘦削脸颊上,也罕见地洋溢起灿烂的笑容,他正是公**事观摩团的成员、公国陆军上尉山迪。 他的身边,是公国骑士史帝夫、桑托斯、巴瑞尔、坎普,他们的军衔统统是中尉,其中史帝夫是从公爵卫队退役下来的,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和超绝的攻击能力。 从公国成立伊始,公爵阁下便毫无半点创建骑士团、策封骑士的意思,唯一令人熟悉的正式骑士是托雷塔先生,当然他的骑士头衔来自于教皇。众所周知,骑士是附从于领主的一种私戍性质的战士,带有极大的封建性,塞拉弗曾经下过命令,只有公爵府枢机秘书处才有选拔和策封骑士的权利,且公国所有的骑士全由国家负责拨款培养,可以说,骑士称号越来越成为一种荣誉,而不是实衔。 “别担心,伍德洛爵士。”山迪笑容满面,“会战才刚刚开始,即使被法军击溃中央方阵,我们也用不着慌张,毕竟,面对着一支没有火枪火炮的冷兵器部队,我们的优势太过于明显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敢于亲临前线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我看不出来有任何优势。”伍德洛的笑容越发苦涩,布置阵形的时候,左翼的所有部队长官都用一种怜悯而幸灾乐祸的眼光望着他,这让爵士的心里凉凉的,一座只够站满几百人的小土坡,难道能够阻挡洪流般的法兰西骑兵团吗? “您的担心不无道理。”山迪和蔼的一笑,“不过至少这几位骑士会对您尊贵的生命负责!我已经讲过了,无论身处何地,哪怕被法兰西王家卫队包围了,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您就能逃离死亡和牢狱之灾。” 伍德洛往神情肃然的史帝夫等人那里望了一眼,嘴里不自觉地说出感谢的话来。 “很快您都将是公国的一员了,说不定还会得到公爵阁下的厚赏,这些见外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山迪伸手与他的手掌重重一拍,“还有,请尽量按我们的教官的战术讲解行动,毕竟我们也不希望到最后您的手下荡然无存,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好,这我已经吩咐过了。”伍德洛强打精神说道,每每想起这实力悬殊的一战,爵士就有种恐惧和绝望,他的手下可是他费尽心机、花光血本打造出来的,如果最后全军覆没,那就相当于击碎了他毕生的愿望!这是他无论如何难以接受的。 山迪看着伍德洛那精神不振的样子,心里也不禁微微一叹,暗想托雷塔骑士如此强势、如此勇猛的一个人,居然有这样一个孱弱的朋友,真是奇怪的事!不过现在他绝对不会说那些既没用、又泄气的话,眼珠一转,反而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这位陆军上尉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在公国的军队里,他也是属于嘴皮子很能说的一类,要不然此次如此重要的行动,绝对不会由他这样级别的军官来领导。 他压低了声音,“亲爱的伍德洛爵士,您如果是在担心您的部队的话,那么我只能告诉您,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伍德洛的眼睛一亮,征询地望着他。 “爵士,想必托雷塔骑士也向您说起过我们公爵阁下的为人。”山迪看见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后,心里大定,“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英明而慷慨的君主的话,那必定是伟大的塞拉弗公爵阁下,他在公国的地位等同于上帝!我不知道您担心什么,当初托雷塔被教皇陛下派遣到公国来的时候,他也是满心的不愿,因为教会仅仅支付了他从罗马到达公国这段路程的佣金,丝毫也没有提起过别的。请您想想,索尼娅公主殿下是公爵阁下的未婚妻,她当然应该享有最安全、最舒适的保卫!无疑,托雷塔骑士并不是最理想的人选,至少我们的公爵卫队要比他们强大得多。” 这句话伍德洛是深信不疑的,他立刻点头。 “但托雷塔骑士却立刻获得了雇佣,他的身价也提高了几乎一倍!甚至,在公主殿下被黑暗势力刺杀之后,他所受到的信任也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在公国享受到了贵族方有的待遇,漂亮的花园大宅、印有家徽的马车、彬彬有礼的仆人,以及丰厚的投资报酬!知道吗,在欧洲受到上流社会追捧的无数精美货物都来自特立尼达,在公爵的授意下,托雷塔骑士也参股到工厂、种植园和商船队中去,他的投入很快得到了惊人的回报。如今,他拥有的财富几乎可以媲美一个普通的公爵!您应该听说,他已经变卖了在家乡的城堡和土地,一心一意经营新大陆的新事业了。” “是的!”伍德洛的眼睛放出了光芒,喃喃自语,“我真的没想到……” “您应该觉得幸运,我亲爱的爵士。”山迪在旁边察言观色地说道,“有托雷塔骑士的推荐和关照,您的起步就比别人要高得多,加上您可能在此战役中建立功勋,我很难想像公爵阁下会给予您多么荣耀、多么重大的奖赏!安稳而惬意地过过贵族生活,总比率领佣兵在外经历生死考验要好得多,您说是吗,伍德洛先生?” “哦,是的!上帝保佑您,山迪先生。” 看见高兴起来的爵士,山迪淡然地笑了,“谢谢。说实话,您这点人马在我看来真是微不足道,我们正规陆军一个整编师有10000多人,比您这里的装备要好得多!也就是说,如果您真的损失惨重,那么也没有必要伤心,公爵阁下会用香料和黄金来补偿您一切!想想看那种香味扑鼻的东西吧,只需要得到公爵的手令,您就可以驾船出海,满载而归,一船香料足够让您的雇佣兵部队扩展到数千人。” 伍德洛完全沉浸在对方所描绘的蓝图之中,他的心拎了起来,竟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原本没打算投入全力,想以稳重的防守和保存实力为主,而现在,他决定要好好地搏一把!黄金、香料、荣誉和地位,永远是他们这些人所无法抗拒的东西。 第289章 马德里骑士团全面崩溃后 两人正在交谈之际,忽然一阵轻微的喧哗声沸腾起来,有人在低低地惊呼,“马德里骑士团全面崩溃了!” “哦,上帝,真是太可怕了!” “法兰西骑兵太凶猛了,连半个沙漏时都没到!” 远处的中央战线上,人数并不占有绝对优势的法军重骑兵部队,此时却像是一只只猛虎般野蛮地撕开了对手的防线,西班牙骑兵在雷耶斯伯爵的率领下,虽然经过竭力的阻挡,但仍无力阻挡弗朗索瓦一世的坚定决心,法兰西骑兵堪称完美地击溃了以马德里骑士团为首的帝国骑兵,随后马不停蹄地往对手中央防线纵深的另一个目标冲击过去。 他们就是帝国将军胡安·德·巴尔鲍萨男爵指挥的两支重装长矛军团。 “打起精神来,密集的枪阵!左翼缩进,右翼前推,不要慌张,不要打乱节奏,所有敢于逃跑的人都将被处死!” 外号“屠夫”的巴尔鲍萨将军挥舞着马刀,驱驱在队伍的前列。 西班牙重装长矛步兵开始缓缓移动,随着地面震动的不断加强,法军骑兵掀起的尘烟也霍然触目了。无数支枪尖被斜向树立起来,宛如刺猬的背针一般。 成功冲击了帝**重骑兵部队并取得重大战果的法军骑兵,此时显得信心十足,在弗朗索瓦一世的亲自统帅下,骑士们战意高昂地继续发动了一场冲锋。对于可怜的步兵来说,他们不过是骑兵的手下败将罢了,而多数人都认为,只消经过短暂的交手,那些徒步的羔羊便将四分五裂,成为铁蹄下的牺牲品。 “攻击,攻击,不要让该死的西班牙人有喘气的机会!” 法军骑兵顾不得怜惜马匹,他们弯下腰,端起矛,拼命抽打着座骑,以期在冲撞的时刻,能够获得更强的攻击力。 重骑兵撕开密集的重装长矛兵的方阵,无疑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好在欧洲长期的战争,使得攻击或防御的一方都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他们对于冷兵器的利用效率要远远超过公**队。重骑兵的前锋在接触枪阵的那一霎那,已经投出了自己的武器,随后他们牵扯着马匹飞跃起来,试图跳开那些长矛的刺杀范围虽然无数匹马哀鸣着死去,无数骑士仆跌于沙场中,但他们同样为后续部队的进攻提供了方便。 两军血腥的残杀与撕咬让观望的各支部队的首领们眉头大皱。 西班牙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无论是费兰特将军,还是查理亲王殿下,都毫无增援的意思,法军的部队正陆续集结,随后被紧张地投放到战场上来。不远处,一支瑞士雇佣重步兵团正迈着整齐的方阵前来,他们由好几支军团组成,人数约为9000,他们的目标正是帝**右翼的火枪军团。 “多个部队连续会战的局面已经出现了。” 在另一个高处的营地上,特立尼达公**事观摩团的成员,正在通过望远镜侦测战场的局势。说话的是梅诺卡将军的秘书赫蒂中尉。 “我现在更相信法兰西家族的国王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了。”徐清卿小公主轻嗤地说道,“这样一来,法军数量方面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了,加上对面的敌军主帅非常的耐心,虽然重骑部队被击溃,也没有显露丝毫的惧意。” 梅诺卡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的殿下,请您不要再妄议我们的盟友好吗,这里毕竟是法军的营地。” 哼,我们还真的把他们看成是盟友吗?徐清卿在心里不舒服地想道。 “中部集团的这两支重步兵,是巴尔鲍萨男爵的部队,这位男爵先生拥有良好的家世和辉煌的功勋,他还是科尔多瓦将军的弟子,非常难得的军事人才!”一旁为赫蒂小姐作补充说明的,竟然是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巴勃罗中校。很少听这位仁兄如此盛赞一个同胞。 “是吗?”梅诺卡瞥了他一眼,又端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的确,法军骑兵陷入苦战之中,男爵的防线组织得很好,他的部队训练有素,看起来绝对不是意大利民兵!” “我们的藤牌兵能够轻松解决他们。”跟在徐清卿身边的瓦氏夫人用中文低低说道,这位夫人在佛罗伦萨的精彩表演,使得她声名大噪,不少意大利豪族青年以及著名的骑士纷纷赶来,拜倒在她的裙下请求效忠。 瓦氏夫人既刚强、又有不弱于男子的格斗技术,加上她又是地位不凡的*人,因此慕名前来的人络绎不绝。最后,还是徐清卿做出了决定,凡是前来投效者,必须通过狄奥多尔和安托万的考核,同时他们必须拥有一定数额的财产与地位。换句话说,尊贵的*女将军是不招闲人的。 然而,通过狄奥多尔两人的考核谈何容易?迄今为止,只有三个人被允许侍从在瓦氏夫人身边,而其中,仅仅那个出游四方的奥地利公国骑士温德尔是在战胜安托万、逼平狄奥多尔之后获得正式资格的,另外两人还在见习期。 温德尔武技出众,家族是曾经奥地利的王族巴奔家族的支系,由于男系断绝,1282年开始哈布斯堡家族开始掌握了统治权,直到现在。三年前,查理一世分封其弟斐迪南统治奥地利,温德尔的家族也由此上位,掌握了公国在亚德里亚海的入海口,与富庶的威尼斯城遥遥相对。靠着商船队贸易,温德尔的家族取得了不菲的收获,而温德尔也能够无拘无束地继续游荡在国外寻找并挑战强手。 “嗯,花姐不妨说说看。”徐清卿对于这些身披重甲、手执长矛的密集步兵集团感到无从下手,因此,她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瓦氏夫人有些轻蔑的眼光从战场上混乱的局面中扫过,口气显得非常不客气,“这些重甲步兵行动力迟缓,根本不可能对轻骑产生影响,但在单纯**防守方面确有一套。我们的藤牌兵可以克制长矛的刺击,同时近距离投出的飞刀也能贯穿铁甲,如果不行,藤牌兵还有种重一斤六两的箭形梭镖,可贯三层甲,连续投击,即可使敌溃乱。” 徐清卿马上触一反三,咯咯娇笑起来,“火枪简直就是克制这些重步兵的利器,他们的阵势那样密集,反而对我有利!” “还有游骑,一触即走,以劲弓射之,足可将之拖死。”瓦氏夫人淡淡说道,“像眼下这些人以重骑硬突矛阵,殊实不智,简直是自蹈死路。” “如果他们也像我们懂得这么多的话,也许局面就将改写了,毕竟,法兰西人拥有这么多的有利因素,结果竟然变成这样子,唉,我看不下去了!”徐清卿直摇头。 瓦氏夫人微微一笑,“公主何必如此,王爷岂不有言在先?” 徐清卿马上想到了什么,玉面生寒,轻轻哼了一声,“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瓦氏夫人见她不悦,连忙垂首抱拳,“禀公主,末将已遣俞大人前往,一应安排妥当。” 徐清卿脸上露出淡淡嘲讽的笑意,一闪即逝,“哼,我倒要看看,是杀人容易,还是救人容易!” 不出瓦氏夫人的所料,很快冲突长矛阵的法兰西重骑兵,因为对方连绵不绝的纵深,而被迫中止了迅猛的突击,骑兵的速度降低之后,不得不各自为战,虽然骑兵对付步兵有天生的克制因素,但在齐整的队伍与长长的矛枪面前,他们的攻击显得格外乏味。 陷入被动的法军迅速调整了部署,重骑兵开始往侧翼移动,并分出一小部分来迟滞敌人的重步兵。 “法兰西王室的旗帜开始向3号地区移动!”赫蒂的声音突然加大。 一群公**官们神情严肃地手执望远镜,察看着对面的无名小丘。 “弗朗索瓦一世还不算太笨蛋!”徐清卿脱口而出,“他在战场上的调整能力出乎我的预料,难怪他敢于亲临前线。” “这位君主拥有骑士般的体质和绝强的意志,以及出色的人格魅力。”梅诺卡赞扬道,他也看出来,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突然进行调整究竟有多么大的困难,“骑士们对他言听计从,贵族们甘愿为他牺牲,这真是非常的奇妙!” “瑞士重步兵军团开始冲锋了!” 观摩团处在高处的营地也仿佛开始震动起来,人们凝神屏息地看着远处,瑞士人正按照战术规则,整齐地快速步行。他们手执矛枪,有的单手持矛,另一只臂膀上挽着重盾,全身铁甲地疾行着,整支军团有种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 “不知道他们能否冲垮穆什克特火枪军团的方阵……” 初次看到如此规模战役的赫蒂小姐不免被瑞士雇佣兵团的气势所震动,她喃喃自语着说道。 “很难。”有人也用呓语般的声音回答了,他是瓦恩莫里少校。精通火枪战术的公爵卫队指挥官,是绝对不相信经过严格训练的西班牙火枪军团无法克制瑞士重步兵团的,即使在火枪手们的面前没有比克卡的那道*墙。 巴勃罗中校的心也揪得很紧,他想和人谈话来化解自己*中的郁闷,然而周围全是睁大眼睛的缄默者,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自顾自地咳嗽了几声。 “接近了,接近了,要撞上去了!”赫蒂尖叫起来。 远处,迅速插向帝**右翼的瑞士雇佣军团前锋线,突然像被割倒的麦子般东倒西歪了起来,与此同时,对面的火枪阵地上飘起一列白烟。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西班牙火枪手更换了一排站列,已经完成射击的那列军人弯着腰,迅速地离开前沿,往后退去。第二排士兵几乎在他们离开之后便迅速地补位了,火枪几乎刚刚架在特制的叉架上便开火了! 周而复始的射击,以及瑞士人不依不挠的冲击…… 短短片刻,瑞士人冲锋的道路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下了数百人,硝烟腾起,一朵朵宛如致命的白色罂粟花。瑞士人的锋线始终和西班牙军团保持着几十步乃至十几步的距离! “可怕的西班牙军团。”徐清卿咬紧了牙关。 “他们的战术领先于法兰西人,甚至领先于欧洲诸国,所以才能够取得如此成就。否则不要说神圣罗马帝国的庞大领土,就连西班牙王国现在的地盘恐怕都很难保住。”梅诺卡放下望远镜说道,“不出意外,特洛伊伯爵会下令撤退休整,瑞士人的时代过去了!” 几乎倾尽全部力量方才招募到20000名优秀的瑞士雇佣兵,特洛伊伯爵绝对不会让这支倾注瑞士人心血的部队毁于一旦。即使是雇佣兵,也要为自己的生存考虑,明知是自杀还要往前冲的傻事,他们是不会干的。 梅诺卡说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众人也多少明白了一点,原本,瑞士步兵以其强悍的武力和蛮横凶猛、不畏生死的攻击,成为了最优秀的佣兵队伍;然而自从比克卡会战损失惨重以后,瑞士人的勇气一落千丈,而现在,如果他们果然像梅诺卡预言那样撤退的话,对他们士气和信心的打击,将强烈得无法想像。 糟糕的攻击,连敌人皮毛都未伤害,结果自己损兵折将,这对依靠气势和声望吃饭的雇佣军来说,是足以致命的评价! 事实并不完全如梅诺卡将军所料,瑞士人的指挥官采取了变化的手段,他一方面命令重步兵们继续收缩,形成密集队形,一方面继续投入兵力,一千,两千,三千,直至五千人!将近对手两倍数量的重步兵漫山遍野地冲锋过去,完全是以人命来堆砌取胜的道路,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令公国人也大大地震惊了! 惨烈的交火在瑞士人损失数千人之后终于有了变化,雇佣兵找到了合适的缺口并且迅速打开了局面,火枪军团被迫在一部分长矛手的掩护下后退,结果趁着这一段没有开火的空隙,瑞士军团使出吃奶的劲突击进去。他们像疯子般嚎叫着,挥舞兵器疾刺,那种狂猛的劲头谁都不敢阻挡,西班牙军团再次退却。 火枪军团的指挥官,是西班牙名将塞瓦斯蒂安,他命令按照费兰特将军的计划,把火枪手按照小组分散开来,每个小组两名火枪手,配置六名长矛兵,各自为战。 混战中的双方伤亡比例完全不同,西班牙方面微乎其微,而法兰西方面,瑞士雇佣军已经渐渐死伤4000余人!这种伤害比起比克卡来几乎翻了3倍多!特洛伊伯爵在阵前对发号施令的前线指挥官狂吼乱叫,甚至差点要拔剑砍了此人。 但另一方面,伯爵也认识到,这种损失远远比起丧失士气和信心的结果要好承受得多。 即使如此,那位行动果决的前线指挥还是被剥夺了指挥权,在特洛伊伯爵的亲自率领下,瑞士人小心翼翼地分散开来,追逐着那些“溃败者”。 “给我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指挥瑞士人。”梅诺卡转头去低声吩咐他的一名手下,刚刚的一幕,除了惊讶以外,他还涌起了一种罕有的钦佩情绪。 “法军骑兵冲击左翼了!”一直在观察局面的赫蒂喊起来,脸上浮现出玫瑰色的红晕,看样子已经完全兴奋了。 “我真恨不得自己就在那个阵列里!”巴勃罗朝着瓦恩莫里少校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印第安人一怔,随即同情地拍了拍他。 “非常遗憾地告诉您,准爵,那个小高地上驻防的是伍德洛爵士的军团。我相信即使您出现在法军队列中,恐怕也会被打得屁滚尿流。”少校冷冰冰地说道。 巴勃罗中校当然听过伍德洛的名字,对这个德意志贵族他很是不屑,但被派遣了公国顾问之后,会对这支队伍产生怎样的影响他无法预料。他微微一叹,“我现在比谁都渴望战斗,但该死的,我只能呆在这里看着!” “也许您的愿望会伤害大多数人。”瓦恩莫里少校毫不客气地说道,虽然有着级别上的高低,但分属**军系统的少校先生完全不必买区区一个陆军中校的面子。 忽然间,从法军阵地上传来一片欢呼声,也许“击溃”敌方赖以成名的火枪军团,足以使法兰西战士的士气被鼓舞到顶点。 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这也是伤痕累累的瑞士人必须要宣传的事情,否则他们慷慨赴死的行为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随着会战的深入,法军余下的部队几乎都已经投入到战场,法军的意大利军团、轻骑军团和用作后援的瑞士无甲长矛步兵军团相继冲击了帝**的中央战线,巴尔鲍萨男爵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来保证他的部队只后退了两百步,没有打乱费兰特将军早已确定的部署。 无名小丘上的战斗早已打得如火如荼。 第290章 当无敌冷兵器团与火枪阵相遇 在公国顾问的干涉下,伍德洛的雇佣军团发挥得果然出色,火枪手以有利地形和树木障碍为掩护,在多条战线上狙击法军骑士的冲击,戴甲的长矛手负责掩护这些毫无铠甲的轻步兵,往往两条长长的刺矛,就能有效地阻止一名骑兵的冲撞。除非经验丰富、战斗力超强的骑士,碰到落单的火枪手或者长矛兵时,才能勉强取得一个小小胜利。 伍德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短短几天的功夫,在公国那些军事顾问的指点下,他的军团似乎焕发出全新的生命力,步兵的速度肯定比不上骑兵,然而在现在这块战场上,骑兵就像一个个被套住双脚只能蹦着走的大汉,连三四岁的小娃娃都抓不住。火枪手却在这里游刃有余,他们利用远射武器的优势及其区别于弩、弓的强效性能,不断给予法兰西重骑兵们沉重的打击。到最后,几乎一听到“砰”的巨响声,那些骑士们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因为已经有太多的同伴被这种武器轻易地放倒,变成尸体或是被拖走俘虏了! 那些爵士的佣兵们使用着刚刚获得的火枪,配合上简单有效的战术,就马上显示出其狰狞恐怖、呲满獠牙的嘴脸来。 伍德洛心里不由得连连赞美着上帝,要知道,他的对手可是强大的法兰西骑兵啊!这些重骑兵几乎全部由王国的贵族组成,其中还有小部分是王家卫队的精锐骑士,他们有得是骄傲的资本。他们是全欧洲装备最精良、战斗最勇猛、收入最高且取得胜利最多的士兵。可是今天,他们竟然迷失在了这个小小的土丘上,被伍德洛的雇佣军打得昏头脑涨摸不着北!这种荣耀、这种信心、这种赫赫的战功,简直像一杯加了双份蔗糖的蜂蜜水一样,喝了之后,伍德洛从头到脚的每个毛孔都感觉甜丝丝的! 爵士本人已经跟随山迪先生、史帝夫骑士等人多次转移了阵地,可以想见他们在这个小山丘上的游击作战究竟有多么大的威力了,到了最后,弗朗索瓦一世也感觉到不妙,他的身边已经少了许多紧紧跟随着的人,甚至连阿郎松公爵和蒙莫朗西元帅都找不到了。法军在折损1/3人的情况下,狼狈地撤退下去! 左翼来之不易的胜利似乎是转折战役胜负的关口。 费兰特将军几乎是立刻部署了他的几支军团,连同查理亲王的法兰西团一同投入战斗。 伍德洛爵士也接到了主帅的命令,“随同左翼战线推进直至深入敌右翼”! 山迪制止了兴奋异常、头脑有点发热的爵士,他要求部队中少量的游骑出发,而长矛兵和火枪手则重新编组队列,尽量拖延出发的时间。 日尔曼雇佣军的推举首领弗纳尔伯爵几乎是抢功般地扑到前面去,马上代替了伍德洛的一线位置。 “太可笑了,没有有利的地形,加上装备和训练度都远远不如对方,他们拿什么去碰这块石头?”山迪冷笑着说道,“法兰西的国王可不是个小孩了!”* “可是将军的命令怎么办?”伍德洛现在对山迪已经是言听计从了,他根本没想过抗命的后果。 “我们不是俘虏了很多贵族吗,分一部分给查理殿下就行了。”山迪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伍德洛觉得脑中一根弦被拨开了,顿时清醒了不少,“真是好主意,山迪先生!” “敌我数量上的对比还没有被逆转过来,这个时候不老老实实执行既定战术,只能是拼消耗。”山迪说道,“费兰特、弗纳尔都拼得起,我们拼不起。” 弗朗索瓦一世在地形面前吃了大亏之后,明智地撤了部队,但他的重骑兵还有很强的战斗力,另外,仆从军也很快送来了后续的马匹。这些骑士们每人都有两三匹马,在全军休整完毕之后,弗朗索瓦一世定了定神,拔出佩剑,“里贝卡,传我的命令,让特洛伊伯爵的部队集结起来,重新攻击中央阵地,敌人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了!舍勒尔,你亲自去指挥意大利团和轻骑兵部队,前往右翼!各位,会战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我们不能有半点懈怠!上帝保佑法兰西!” “上帝保佑法兰西,哦哦” 纷纷举起长矛的骑士们,组成了一支令人胆寒的枪林。随即,除了重伤的骑士以外,余下者重新分组编队,带着满身的伤痕以及略微疲惫的身躯,重新奔驰起来。他们的目标就是尚未被拿下的左翼! 弗纳尔伯爵的队伍太靠前了,他想尽力冲过去,俘虏那些值钱的骑兵。这里的地形平整中略带起伏,而他的马前,是一片高起的草地,有零星几块种植着蓿苜和燕麦的洼地,遥远处能隐约望见森林、雪山。 突然间,无数顶带着面甲的头盔霍然从高处升起,随后,马匹的嘶鸣喷息、蹄震,以及令人心慌意乱的喊杀声刺破了短暂的寂静! 日尔曼人绝望地嚎叫起来,弗纳尔伯爵几乎要昏倒在地上,他咬紧下唇,疯狂地挥舞起长剑,“队列,队列!长矛兵在前,火枪兵在后,重骑兵分配在两翼!” 太近了,这样短的距离根本没办法让他的重骑兵部队跑起来,更别说抵挡对面如狼似虎的法兰西骑兵了。因此,弗纳尔的策略就是尽量让他的重步矛手们略微阻挡,为火枪骑兵(并不是短铳,全是长铳)在后方的射击提供条件。而重骑兵,是他必须要保住的根本,那可是用金币堆起来的东西! 弗纳尔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身后的费兰特团和法兰西团能够及时赶来救援了! 弗朗索瓦一世端平了骑枪,喉咙中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嘶吼声,随即,法兰西重骑兵团次第地发出令人恐怖的喊叫,连人带马,他们冲进了对面薄弱的步兵防线之中!毫无意外的,重物撞击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如此摧枯拉巧般的战斗完全出乎弗朗索瓦一世的预料,因为刚刚在打有同样旗号的日尔曼人雇佣军团身上,他方才吃过大亏。不想这次竟然如此顺利,那些匆匆忙忙间才放了一枪的火枪骑兵,还没来得及退后,就被如奔潮而来的重骑兵阵列所淹没了! “挡住,挡住他们”弗纳尔伯爵颇有点失心疯的姿态,看到这令他心碎的一幕后,他就像一名输红眼的赌徒般喝令还没组织好队形的重骑兵部队投入抵抗,将部队自陷于乱战之中。 而在另一个方向,瑞士重步兵的旗号从接战的右翼艰难地撤了出来,随后法军的意大利团和轻骑团开始协同作战,追逐起有的已经跑到几英里外的零散西班牙火枪部队来。 看样子是击溃了帝**的整个右翼,然而无论是什么军队,只消想打穿对方右翼,让整个西班牙军队陷入崩溃,却是怎样都无法达成。零散的火枪手利用地形的掩护,成功地组织了一道又一道柔软而有弹性的防线,他们就像一块海绵,不断汲取水分,法军再多的部队进来,也只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特洛伊伯爵已经非常小心了,但他撤出右翼的时候,还是一边庆幸,一边心中在暗自滴血。20000人的军团,到现在已经阵亡了5000人,西班牙火枪军团给予了他们连绵不断的杀伤,如果再支持下去,伯爵毫不怀疑自己的部队会产生恐慌性的崩盘。 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瑞士人发觉对面中央战线的重步兵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他们甚至在轻骑部队的侧翼下,主动开始了进攻! “消灭他们”伯爵用嘶哑的声音狂吼。 “哦,哦!”瑞士人用矛枪顿着地面,坚定地向前移动着。他们大多数人都身负轻重不同的伤害,有的污渍满面,有的在*前、臂上已缠绕了沾血的绷带,还有的已经拖着双腿、举不动矛枪了,但他们颤抖的肌体却仍机械地往前行进。披甲者行至前列,而那些无甲的长矛手或者伤员,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后列。受到痛创却没有失却士气的瑞士雇佣军团,默默地舔舐着伤口,怀着压抑而仇恨的心情,迎上敌人。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完全白热化了,从这个时候开始,法西两军因为战斗与杀戮而几乎丧失和理智,他们像野兽般不知疲倦地厮打、互咬,整个战场数平方英里的范围内,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被称作安全的避难所。甚至,所有停留在此的无辜平民,也都被重伤或杀死,鲜血染红了帕维亚的平原。 “哦,上帝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这竟然是阿郎松公爵!” 紧张打扫战场中的日尔曼雇佣军将一具着精美铠甲的尸首抬到伍德洛爵士的面前,随后被取来的死者使用的已经碎裂的盾牌,找到了一个法兰西公爵的纹章! 仆人将尸体浸满鲜血的脸庞用湿布擦拭干净,露出一张苍白无比、紧皱眉头却仍保持着高贵气质的面孔,伍德洛不由得在震惊之后,狂喜了起来。 “天哪,这真是上帝赐给我的最好礼物!” 经过简单的检查,确认这位公爵死于枪击,可以想像他正策马冲击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子弹穿透并击碎了盾牌,并击中了他的*,随即他摔下马,失血而死。 公**的诸位骑士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山迪脱下头盔之后,他们也依次行礼。毕竟,这是一位死在前线的贵族,他无愧于自己的荣誉和使命。 “爵士,请问如果需要赎买这位公爵的尸体的话,需要多少金币?” 伍德洛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至少1万到1万5000金路易。” “好吧,我们出最高价,请您将他交给我们保管,毕竟,法兰西家族与公国一直有着传统友谊的。”山迪平静地说道,微微欠身,“希望这不会对您造成任何损失或者麻烦,伍德洛爵士。” 日尔曼人抬起头来,笑容略微有些勉强,“如果您需要的话,山迪先生,您尽可以取走,就当作是你们的战利品好了。” “谢谢您,爵士,不过我们还是按照规矩来办吧。”山迪说道,他再次行礼,“这一次公国观摩团是不可能、也不允许有任何战利品的,毕竟,我们是中立的,不是来参加战斗的。” 伍德洛默默地点了点头。很快,他的心思就完全不在这上面了,因为从检点的战果看显得异常丰富,俘虏中有十几位法兰西著名的贵族,还有几十名骑士,其中还包括号称武勇第一的贝亚尔! 这位骑士跟随保护弗朗索瓦一世,但在激烈的战斗中同样被火枪所伤,他滚倒在地上,犹自勉强支撑着*,杀死了前来围攻的1名重铠步兵和2名轻装长矛手,但最后在火枪手的暗算以及10名步兵的轮番摧残下只能投降了事。 他浑身挨了七八枪,被打得如同筛子,但可怕的是,他居然仍保持着清醒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最后还是伍德洛亲自和他进行了谈判,商定爵士在保持对方必要的骑士尊严的情况下,接受其投降,并为他寻找医生治疗以及尽快通知他的家族准备赎金。 听说过不久前发生在法西间“骑士战斗”的人们,都纷纷表示了感慨,连山迪也觉得自己心中某些尘封已久的东西忽然松动:一名无上高贵的骑士,竟然不是在与强者较量的情况下力尽而死,而是被普通士兵的火枪击倒、俘虏的,这,简直是在侮辱几乎被神话了的骑士阶层的体面和荣誉! “贝亚尔的黄金时代过去了。” “难怪公爵阁下那么讨厌颁册骑士称号。” “关键是金币,各位!养一名骑士的所耗费的,足足可以养得起五六个精锐的火枪手。” 第291章 帕维亚战役的结局 山迪听到同僚们的低声细语,不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讲得好,巴瑞尔!骑兵永远不可能像步兵那样便宜,当然火枪手也不可能永远像今天这么昂贵。其实在我们的国家里,武器生产已经完全规模化了,以后想要多少火枪就有多少火枪,并且它们都很便宜!到时候,培养一名骑士的价格,就可以培养起十多个火枪手了!而我绝对不相信十多个火枪手还干不掉一个骑士!”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沉默了片刻。 在有利的地形里,估计两名受过一般训练的火枪手就能够对付一名骑士了,毕竟,和火枪比起来,马匹、铠甲和长矛的组合,简直像皇帝的新装般透明。 这样说来,还有谁会使用又费钱、又费时间、同时又没有什么优势的骑士来打仗呢?毕竟,战争不是儿戏,骑士既然不能主宰战场的胜负,而且还有着其无法弥补的巨大缺点,那么,他们退出战争的舞台,就是必然的选择吧? 贝亚尔斩杀西班牙著名骑士奥斯卡和加林多,堪称经典的一战。 不过从此之后,不知道他们这些骑士身边,会不会多出一帮用来保护他们的火枪手呢?说不定会是同样具有机动力的火枪骑兵?还是会发生一些别的事情? 相信除了满脑子骑士精神的弗朗索瓦一世以外,恐怕其他所有欧洲的君主们都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兜里的金子。骑士要从贵族中挑选,并且需要漫长的培训,不但要学习骑马挥剑,还要学习各种复杂的礼仪,遵循一定的规矩,往往十多岁就开始在一个女主人身边见习,到了他们真正能够出山打仗的时候,估计这段时间里招募的步兵数量已经要超过一个纵队1200人了…… 对于今天这样王朝更迭、战争频繁的时期来说,战争的节奏比中世纪时加快了10倍,中看不中用的骑士们显然不再适合担负起战场主力的角色! 也许在帕维亚的这处小丘陵上,所有见证过贝亚尔骑士这略显悲壮和凄凉的一幕,都会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弥漫在脑海之中。 最后复杂地往远处离去的担架看了一眼,山迪在仆人的关照下重新跨上了战马,戴上了头盔,伍德洛爵士早已全副武装地等待着了。 “山迪先生,正如您所料,弗纳尔伯爵的力量几乎被完全击败了,甚至他的旗帜也消失了。费兰特将军的意大利团正与法兰西重骑兵团鏊战,看样子他们也不是对手,现在查理殿下的直属部队也疾速向意大利团的右翼靠拢,似乎想从侧边对敌人展开进攻。另外说一句,费兰特将军对我们迟延不动非常愤怒,他再度下达命令,要我们立刻增援上去,否则就军法从事!” “增援吧。”山迪平静地说道,“只要有一支队伍干扰和拖延住这些重骑兵,那么我们的火枪部队就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史帝夫骑士,请您务必照看好伍德洛爵士。” “请放心。”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 伍德洛也对山迪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谢意,随即命令他的旗帜往前移动,跟随重步兵的线阵前进。 没有多久,这支士气高昂的日尔曼雇佣军团就已经来到了友军的左翼,随即向混战中的法军重骑兵团和王家卫队发动了猛烈的进攻。这个时候,弗朗索瓦一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他想率军脱离开面前难缠的牛皮糖,没想到佩斯卡拉侯爵的军团一点不像别的意大利团那么无用,他的士兵训备得法、战力很强,即使在重创下也毫不退缩。 另一方面,查理亲王的法兰西团也进行了辅攻,这位殿下与弗朗索瓦一世仇深似海,因此一旦交战便毫无顾忌地发动全力,这位殿下还想亲自策骑冲锋,但被仆从死死拉住,因为从以往在法兰西的经验看,他绝对不会是勇猛的弗朗索瓦一世的对手。 最后驰援上来的伍德洛团也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火枪响起的时候,高贵的法兰西骑士们便像惊弓之鸟般乱作一团。经过艰难的较量之后,损失较大的弗朗索瓦一世咬牙选择了撤退。看到无数落单而陷入混战中的骑士被敌军淹没,他就有种难忍的悲伤,好在从别的地方总算得到了一点好消息,那就是瑞士人终于击溃了两支西班牙重步兵团! 巴尔鲍萨失败了,他几乎全军覆没,但是他却成功地拖住了瑞士雇佣兵前进的脚步,保证了两翼友军的胜利。特洛伊伯爵没有取得辉煌无比的战果,相反,他付出了将近1000条生命的代价。瑞士人几乎要被这一连串的沉重伤亡折腾得喘不过气来,因此在击溃敌军之后,他们没有再接再厉,反而是进入到原先西班牙人简单树立起来的营地,开始短暂的休整。 “天哪,他们在搞什么?”徐清卿从望远镜里丝毫看不懂特洛伊伯爵的做法究竟取自兵法中的哪一条。 “雇佣兵在伤亡过于巨大的时候,可以选择撤出战场或者中立。”狄奥多尔骑士解释道。 “简直不可思议,在战场上居然有不遵照命令行事的军队,而且名义上还是我们一方的!”徐清卿合不拢嘴了,“法军如果再不输就没天理了!” 她口无遮拦的说话不但让狄奥多尔等人难堪不已,就是梅诺卡也是一脸苦笑:他是深深知道那些从*来的战士所遵循的,是多么可怕的森严军纪!在战场上私自行动的后果只有一个字,死! “公主,西班牙人右翼的火枪军团已经重新组织起来了。” “这么快?”接到了汇报的徐清卿连忙将望远镜投向那边,果然,她看到了即将崩溃的舍勒尔伯爵指挥的意大利团和轻骑团,无数火枪手穿着白色的袍子,像荒野中一只只白色甲虫般追逐着混乱中的敌人,看样子舍勒尔团全灭是早晚的事! “这个军团的指挥倒是挺聪明,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可比中部战线的那个愣头要好得多了。” 梅诺卡对徐清卿的评论完全无语了,他只能装作观察局势的样子,用望远镜一遍遍扫射着战场方向,反倒是赫蒂中尉负责地讲解起来,“殿下,您看到的这支西班牙火枪军团的指挥是塞瓦斯蒂安将军,他是查理一世的宠臣,曾经充任过王家侍卫,在尼德兰的德意志地区都拥有极其不错的战绩。中央战线西班牙重步兵团的指挥官是巴尔鲍萨将军,此人是科尔多瓦将军的弟子,在陆军中很有威望……” 一旁,巴勃罗中校的眼皮微微一跳,“这个人我知道,原本我们也有过接触,不过他是个坚定反对囚禁胡安娜陛下的人,因此我们也分道扬镳了。查理一世对他的态度同样是敬而远之。” 徐清卿不太明白胡安娜的事情,便询问了赫蒂,在得到一番详细的回答之后,小公主的说话让众人都大跌眼镜,“如果这位巴尔鲍萨将军被我们俘虏的话,我会让他做我的手下!” 瑞士人重新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并没能挽救法军重骑兵部队的全面崩溃。 特洛伊命令手下拖延住费兰特几个意大利军团追击的脚步,大批瑞士长矛手原地筑成几条枪林,并吹响号角,希望能吸引并收容更多溃散的法军士兵。 雇佣兵同样不想再继续战斗下去,他们的伤亡率超过30%,按照一般的规律来看,他们早该崩溃。 伯爵尽力鼓舞着士气,包括从他应得的财物中分出大半用以临时牿军。如果没有公国足额发放的那些金币,特洛伊先生想再维持一支表面风光的军队恐怕都是不可能的。 查理亲王殿下的法兰西团与弗朗索瓦骑士团进行惨烈的交战之后,同样付出了巨大代价。现在,处在追击敌人最前沿的,无疑是帕维亚会战的最大功臣伍德洛爵士的日尔曼雇佣军团! “山迪先生,按照您的要求,我军已分成40支战术小队继续追击!伍德洛爵士请求您带领伤员部队负责接应和收拢俘虏。” “知道了,告诉爵士,我会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直到法军大营为止。” 即使取得了骄人战绩,那位负责通报的军官也丝毫不敢马虎,向这位看起来没有丝毫武力的年青人行了标准礼,随后才打马飞奔离去。 公国顾问团给予这支雇佣军的好处,实在是难以一一尽述的,光是改革他们的战术要领,教会他们使用现有武器更好的作战,就使得这些桀骜不驯的佣兵们发自内心地感到尊敬和佩服。 山迪看着他离去,转头朝着一位脸色阴郁而呆板的家伙低语起来,“找到了吗?” “没有,大人,我们翻检了所有尸体,察看了所有俘虏,没有找到这个人,根据前线的目击者汇报,他仍在法军当中,但并不处于前线位置。” 山迪深深地皱起眉来,过了好半天才重新开口,“这怕死的老家伙!好吧,让史帝夫骑士去工作,桑托斯等接手爵士的护卫,另外,暂时不要爵士知道这事。” “是。”那人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随后策马离开。 “如果不能说,就永远不要说出来。”山迪喃喃地自语道,“现在局势那么好,让伍德洛知道也没什么用,不如悄悄地办了!” 天色已近黄昏。 德·莫勒乌雷耶伯爵路易·德·布雷泽踉跄地依靠在一座破败的磨坊土墙上,震得尘土和蛛网瑟瑟落下,将他的白头发都染成灰色。随即,他无力地滑坐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名带伤的骑士侍从将几匹喷着白沫的马儿牵着来回走动,以缓解它们肌体的压力。另一人则拿着只皮囊走过来,急促地说道:“老爷,请您赶紧喝吧,等会儿我们继续往北走!” “不,我不走了!”老路易挥着手,他接过水囊大口大口地喝着,随即呛得一阵剧烈咳嗽。 “这里很危险,老爷!”那人继续劝说。 “国王与我们失散了,我要先去找到他,他比我更危险,更需要拯救。” “没有时间了,老爷!”那人眼中满是绝望的神色,“马上就会有人追过来,我们根本抵抗不了,这是一次惨败,老爷,这不是您个人的原因!” “该死的……”老路易咬牙切齿,嘴唇颤动着,看上去都有点发紫,“波旁家族的忤逆,撒旦的仆人,查理,是他一手毁灭了法兰西军团!” 他不能不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那位叛变的亲王头上。 因为从他本人的认知中,完全没有办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使得原本能够轻易摘取的胜利,却变成了一个长满利刺的苦果。 即使他的政治才能超过弗朗索瓦一世十倍,但他浅薄的军事观却还停留在中世纪,妨碍了他在战争中的突出表现。 他甚至认为法兰西的军队因为查理亲王的原因而受到了诅咒。 在战前,他从圣堂中借到一件圣物,一直贴身存放,然而这件圣物在战役中却没有保佑主人获得名气、声望和财富,相反,原本认为自己的对手们不堪一击的老路易,居然被逼得狼奔豕突,惶惶不可终日。 他已经距离友军越来越远,不祥的阴云笼罩在他的头上。 一阵闷雷般的蹄声几乎是突然间地从远处的树林响起。 黄昏的落日呈深橘黄色,光线从疏散的林间射出,映得其中几名策马骑士的剪影,就像一幅精美的绘画一样。 但是老路易的手下都知道,这幅绘画意境越美,恐怕就越是危险! “老爷,赶快离开这里!”那名仆从使出全身力气,半拉半扯地将驼背的老伯爵从地上拽起来,随即搀扶着往后退去。 那名遛马的仆从顾不得戴上头盔,拼了命似的牵马飞奔过来! 然而,他的动作立刻就转为怔忡和绝望。 他松开了缰绳,惯性般地奔跑了几步,目光中带着一丝不甘的表情,缓缓跌倒在地!他的背心处正插着一支簇满黑色鹰羽的箭矢。 大概六七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像幽灵般围住了这座破败的小磨坊。 那名刚刚来得及拔出刀的仆从用颤抖的声音说话了,“老爷,我们还是投降吧,至少能保得住性命!” “上帝啊,这真是耻辱,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被人捉住,变成俘虏!”无疑,布雷泽家族的成员都有种坚韧而固执的基因,不过老路易毕竟活到六十岁了,他还有一位年青漂亮的妻子以及两个女儿,他还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所有他只能默默地接受现状。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那名仆从的身上带着伤,而且还不轻,他实在是没有多少战斗力了,布雷泽家族也不是因为武勇发迹的,虽然效忠于布雷泽夫人的骑士有许多,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这次战争的失败者。 这一点从老路易身边只剩下3名,不,现在是2名仆从就可以看得出来。 “姓名。”为首的那名全身黑甲包括铁覆面的骑士冷漠地说道。 “可以让您了解,强大的骑士。”仆从面带谦卑的表情,“这是波旁王族的成员,路易·德·布雷泽阁下,享有德·莫勒乌雷耶伯爵称号,凭此纹章可以兑换1万金币的赎金,如果您需要额外费用,我们还可以商谈。” 老路易绝对不缺钱,他是仅次于法兰西国王以及王室成员的重要人物,享有多处供奉,从他能够高龄迎娶一位伯爵的女儿就可以看出国家对他的重视。即使在念投降的文书时,仆从们也丝毫没有降低老路易身份和地位的意思。赎金有时候代表的是面子这和等级大有关系,例如一位骑士的赎金和一位伯爵的赎金相比,就是地下天上的关系。 那位骑士身边的人用矛尖挑起那面凸铸繁复纹章的盾牌,仔细地察看了一番,随后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仿佛暗号一般,面甲下的杀气突然间爆发起来。 那名仆从突然奋力地扑倒在老路易的身上,将他按倒在地,同时空气中忽然传来急促的机簧声和箭矢破空的声音。 这名仆从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箭,头一歪,溢出半口血便死去了。 另一个仆从死得更是凄惨,他虽然只中了两箭,但脑袋却被一柄长斧削掉半边,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喷溅了一地! 老路易除了腿上中了一箭,竟然奇迹般地毫发无伤。 忠心耿耿的仆从已经全部丧生了。这位伯爵虽然有著名的猎手之称,但毕竟60多岁了,加上一日的苦战,已经熬干了他不多的精力。 “你们到底是谁,这是罔顾骑士公约的可耻的暗杀行径!”老路易勉强从地面上撑起*,用沙哑的声音惶恐地大叫道。 “您的岁数早该被埋到土里了,勉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那名骑士冷笑起来,“布雷泽先生,安心地去吧!” 几名骑士同时端起了钢弩,锋利的针簇闪烁着金属的冰冷光泽。 他们的脸上的狞笑,似乎都透过了面甲,传达到老路易的心中。此时这位绝望的伯爵充满了屈辱、不甘和遗憾,他的脑海中居然变得一片空白! 第292章 得利的渔翁 “全胜,全胜!” 西班牙人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已经充满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无数人在举臂嚎叫,释放着心中的激荡的情绪。经过一整天艰苦而惨烈的战斗,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终于战胜了骄横、不可一世的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50000人大军! 当然,西班牙也为此付出了可怕的代价。 查理亲王殿下的法兰西团全灭;费兰特将军的3支意大利军团只剩下119人,而佩斯卡拉侯爵本人身受重伤;日尔曼雇佣军团首领弗纳尔伯爵战死,除了一支独立的佣兵部队以外,其余的雇佣兵生存下来的不足1连;西班牙本土军团也有重大伤亡,2支长矛重步兵军团被击溃,尸横遍野,然而火枪军团伤亡却没有超过1/4。 整支帝**将近20000人的部队,最终只有半数生还。 他们的对手,则付出了更加难以承受的沉重代价! 帝**方面还正在通宵达旦紧张地统计着敌我伤亡、俘虏和战利品的数字,打扫战场和警戒的队伍一直都没有解散。 “殿下,殿下在吗?”有人从主大帐前面的方形隔帐处走来,一面走一面大声叫道。 查理亲王神色疲倦而忧郁地出现在营帐的入口,轻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位将领连忙垂下头。 亲王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费兰特将军仍在昏睡中,神甫已经为他望了三次弥撒,至于醒不醒得过来就看上帝的安排了!” “哦,这真是让人悲伤的消息!”曾经的法兰西男爵,现在的**者伟兹侍卫长说道,他在*前划了十字,默默祈祷之后才开始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殿下,法军方面的雇佣军首领特洛伊伯爵派人送来消息,因为他们的损失巨大,所以在战后立即采取了中立,现在他们已经将权力移交给了公国观摩团的团长梅诺卡将军。” 查理脸色变得十分阴郁,隔了好半天才开口,“这些异教徒真是打的好主意!在战争结束的时候,掌握了一支对局势能够产生影响的军队!但这个做法恰恰是正当合理的,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他们出钱为法兰西家族雇佣了这些瑞士人。” “不光如此,殿下……”伟兹欲言又止。 “怎么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查理·德·波旁颇有些深意地说道,毕竟,帝**是在他的指挥下取胜的,这也使得他在军中的权威达到了顶点。现在,虽然用意气风发来形容这位亲王还不太恰当,但足以表明他心中的愉悦。 “不,不是那个问题,战役停止前,他们击溃了一支德意志雇佣兵军团,并俘虏了伍德洛爵士。经过磋商,伍德洛爵士决定移交手上所有的法军俘虏。” “这有什么?” “伍德洛爵士的俘虏中包括法兰西国王本人……”伟兹声音越来越低。 然而不幸的是,与他意料的相同,这位亲王仍然是暴跳了起来,他一把抓住自己亲信侍卫长的*口,眼珠红红的都快要凸了出来,“你说什么?!” 伟兹哭丧着脸,“殿下,殿下,您冷静一点!” 查理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弗朗索瓦一世居然被俘虏了?这个混蛋,这个骗子,这个卑鄙的小人,他居然被俘虏了?哈哈,哈哈!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伟兹用急促的声音解释起来,他希望自己被复仇之火烧得脑袋都有点不清醒的主人能够马上恢复理智,“弗朗索瓦一世在冲击意大利团和法兰西团的时候,被德意志贵族伍德洛爵士手下的排枪击中了,他多处负伤,只能在骑士的掩护下撤退,然而他撤退的方向正巧有一支潜伏的步兵,在被团团包围后他表明身份投降。现在,这位君主正被软禁在公国团的营地中央!” “立刻派人去公国人的营地,无论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弗朗索瓦一世给我带回来!”查理有点急不可耐地嚷道。 “殿下,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伟兹的声音也渐渐提了起来,“现在瑞士人已经明智地向公国转移了军队的控制权,而公国的那位公爵阁下与法兰西家族的友谊至少从现在看来还是很紧密的,他不会为了您的私怨而冒得罪整个法兰西王国的危险!在我看来,尽快与公国方面协商处置弗朗索瓦一世,共同分享战胜者利益才是最为迫切的事情!” 亲王殿下的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伟兹男爵的脸看。 他的手指渐渐抓紧,随即又慢慢放开。 这时,有一名女仆走了过来,“殿下,侯爵阁下醒了,请您过去一趟。” 查理如梦方醒般轻轻推开了伟兹。他转过身,木讷地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走进内帐。伟兹叹了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甲,随后跟了上去。 费兰特·达瓦洛斯一头枯黄的头发披搭在肩上,脸色苍白,眼睛里充满血丝。他的声带更加嘶哑,更加虚弱。“亲王殿下……” “费兰特,你不要动。”查理快步走过去,亲自扶住了他挣扎的*。 费兰特露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我都听见了,殿下!弗朗索瓦一世被俘虏,这是件令人非常高兴的事情。但是,我们却又同时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什么危险,我的朋友?”查理丝毫不敢小觑这位将军的说话,即使他身受重伤。别忘了,这位侯爵以其惊人的战略能力,一手布置了战役的方案,他非凡的预见和判断能力,是帝**队能够以少胜多的至关重要的因素。事实上,战役的进程完全没有超乎费兰特将军的想像,只是因为实力的缘故,他们同样也饱受伤害罢了。 “这次战役的关键所在一个是塞瓦斯蒂安将军的火枪军团,一个就是伍德洛爵士所辖的雇佣军团。”佩斯卡拉侯爵说道,眼中不无阴霾闪过,“没有他们,我们的战役将是一败涂地,而其中伍德洛军团的出色发挥,更是使人惊诧!也许您也有所了解,这位爵士在佣兵界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本人更是以谨慎和保守著称,这使得他的部队也很少参与防守战以外的战斗。可是这一次,这位爵士不但主动要求部署在一线,并且进行了一系列畅快淋漓、并且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他的防守变得更加细致、紧密,弹性十足,他的进攻也突然间变得异常犀利、果断!在我们陷入苦战的时候,他的部队从侧翼袭扰并突击了弗朗索瓦一世的骑兵团,在最短的时间里使之崩溃,这份超强的战术眼光令我也大为震动!伍德洛至少贡献了两次攸关战役胜败的转折点,这样的功劳足以使他名利双收!” 他咳嗽了一下,侧过*,望着查理关切而又征询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苦笑,“可是,他却被一支已经失去斗志的军团包围,并且投降了,还交出了那位关系到意大利战争前途命运的重要俘虏……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查理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 费兰特勉强瞥了一眼守在帐口的伟兹,用手捂住了嘴,剧烈地咳嗽着。 亲王殿下连忙为他轻捶脊背,过了半晌,费兰特呕出一口淤血,接过女仆递来的手巾,轻轻擦拭后丢在盘子里,“殿下,我对此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们都是预先安排好的。包括瑞士人那从未有过的庞大的雇佣队伍,也包括伍德洛爵士出人意料地勇敢起来!咳,咳……” “费兰特,我的朋友,您少说两句话吧!” “让我说完,查理,我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但我已经感受到了主的召唤,没多少时间了!”佩斯卡拉侯爵露出了一个解脱的微笑,坚毅的表情甚至感动得亲王殿下红了眼睛,“他露出的唯一破绽,就是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有的计划和安排无不恰当,所有的战术完美无缺,我甚至认为他在这场消耗惊人的战役中并没有多少损失,所有的损失都由友军部队为他填补了!” “您在说伍德洛爵士吗?”查理犹自不敢相信地揉了揉鼻子。 “是的!”费兰特言之凿凿,定神望着对方,“相信我,殿下,我觉察到了危险。从瑞士雇佣兵归从于公国,伍德洛爵士被俘一直到弗朗索瓦一世这个重要人物的现身,帕维亚战役中又一个大赢家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那就是特立尼达公国的塞拉弗公爵阁下!我不知道这是事先设计好的,还是因为他们的好运气,但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建议亲王殿下不惜任何代价,立刻向公**的营地发动突袭!” “发动,突袭?” 查理亲王不能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死死望着侯爵,那名在帐角搓洗毛巾的女仆吓得将手中的东西掉进了木盆里,而连亲王的侍卫长伟兹男爵,都充满狐疑地皱起眉来。 “只有击溃他们并夺回弗朗索瓦一世,谈判的主导权才不会被控制在外人手里。”费兰特咳嗽着说道,过了一会儿他望见对方在微微摇头,不禁淡然地笑了起来,“好吧,您也觉得那并不容易,尤其是在当前这种局面下。法军已经被我们全面击败,然而我方的实力也不足开战前的一半。对比公国人,他们现在大概掌握了8000-9000人的兵力,几乎和我们差不了多少。尤其这些人还是精锐的雇佣兵,包括伍德洛团事实上都没有受到严重伤害,他们仍能作战,并且在公国那支顾问团的率领下,或者能发挥出更为可怕的力量!那么,我们只有唯一的选择了,那就是赶紧去联络公国的代表,请他们派人参与到我们的谈判中来。” “也许这只不过是这些异教徒突然行了好运吧?”查理不自然地问了一句。 费兰特·达瓦洛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营帐顶上绣着西班牙王室徽章的花纹。他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公国人绝对是有备而来,但是他却无法以这种直觉说服查理亲王,或者说服帝**中的任何人也许,这场战争的旁观者突然变成了利益的分享者,就足以表现公国某些不可告人的野心和欲望。但是,这种野心和欲望究竟是针对谁的呢?是对意大利,对法兰西,还是对神圣罗马帝国? 欧洲大陆如果再突然多出这么一支难以琢磨的力量,将来会很难想像。 法西之间的意大利战争已经打了几十年,也许还会再打下去,而公国此时的介入,给费兰特将军的感觉就像是在两头咆哮争食的饿虎身边打转的狡猾黑熊一般,随时会给予任何一头负伤甚至垂死的老虎致命的一击! 查理亲王没有费兰特那样敏锐的政治嗅觉,但毫无疑问,他知道帝国在帕维亚战役获得的既得利益当中,有相当部分必须拱手送人了。 第293章 炽手的山芋 帕维亚战役的另一个受益者,也就是公**的营地扎在名叫帕尼伯斯的小村里。 这里距离米兰更近,一条大河从山谷间穿流而过,初夏时节绿意盎然的山坡、森林和草地,使得这里看起来如诗如画。 帕尼伯斯这个名字可能来源于希腊语的“野猪”,帕维亚战役之后,这种野味变得稀罕起来,因为在战役期间,有不少受惊奔行的野猪都光荣地倒在了弓箭、长矛和马刀之下。 这里距离战场仅仅只有半英里多,远处的帕维亚被一带小山遮住无影,山头上已经驻扎了哨所,按照公**事条例布置了堑壕和坚固的地下工事,至少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的。 村落里正在起建简易的拒马和木栅栏,雇佣兵是些比较听话的家伙,特别是在及时支付了足额的薪金之后。 “听说了吗,梅诺卡将军和小公主殿下大吵了一架!” “哦?”在马上的骑士穿越过一列正在巡逻的轻步兵面前,以点头的方式回应他们的行礼,“我还没有听说,是怎么回事?” “没人敢问他们。”另一名轻装的骑士连*甲都没穿,反倒着一件式样繁复精美的雪白衬衫,显得风度翩翩,他的头盔闷闷地挂在鞍鞯旁的钩子上,不停地随着马匹走动发出不满的铛铛声,“不过刚刚那会儿,已经有人离开营地出发了,赶着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离开了,看样子非常神秘。但据知道内情的人说,他们是送几名神秘的囚犯离开营地。” “囚犯,谁?”那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放缓了马速,“难道是弗朗索瓦一世?” “不,不是他!”穿着衬衫的家伙笑起来,“这位国王太显眼了,他就像一只屹立于一群母鸡中的高傲孔雀!走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对象。” “不是他就好。”骑士说道,他的脸上充满了疑问与思考,“我要去向将军汇报了,就此分别吧,特洛伊伯爵!谢谢您的引路,不然我还不知道营地已经搬到这里来了!” “不用客气,我的朋友,我也正好路过,如果将军阁下或者您有什么吩咐的话,请尽管派人来找我。” 那位穿着与众不同甲胄的骑士停住座骑,非常恭敬地欠身抚*,致礼目送这位瑞士伯爵离开,随即他才跳下马来,“苏尼,将军在吗?” 一名身着公国陆军制服的中尉连忙敬礼,“瓦恩莫里少校,您回来了,将军刚刚结束用餐,他们正在和西班牙使者会谈。”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公爵卫队指挥丢下自己的马鞭,急匆匆地踏进戒备森严的营地里。 由于公**营地布置得十分仓促,便尽量简化了标准,作为将领们主议事场的大帐,也只是用羊皮毡披覆龙骨的大包,据说这种大帐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蒙古人入侵欧洲的年代。 一名卫队扩编部队的哨兵掀开帘幕,让瓦恩莫里少校弯腰钻了进去。大帐里灯火通明,最上方是一处天窗形的开口,烟雾便从上方快速地发散出去。 厚重的简易木桌是由几张野餐桌拼成的,上面铺了一层深红色的呢绒,显得气氛热烈,西班牙使者是老熟人了,少校一眼就能看出,他就是查理一世的宠臣伯利兹男爵。 “瓦恩莫里少校,欢迎回来!” 印第安人连忙掩饰了自己的失态,他微微致礼,“梅诺卡将军,我正要向您汇报,从昨日的检点的战果来看,我们囊括了包括法兰西炮兵部队30门**炮在内的许多战利品,不过本着您指导的原则,我已经命令将260匹马、1.5万磅粮食和4马车的军需品移交给查理亲王殿下。” “很好,瓦恩莫里少校。”梅诺卡高兴地夸奖了一句,随即摆摆手让他坐下。这时,少校先生才有机会向徐清卿公主殿下等高级将领打过招呼。 徐清卿自顾自地坐在角落里,端着一玻璃杯的果汁轻抿着,似乎没有参加会谈的意思,反倒是像在一个普通的沙龙中。骁勇的瓦氏夫人佩着刀,肃立在她的身旁几位仆从骑士们没有在这里,想必是因为级别不够。 “这位是西班牙男爵伯利兹先生,他是受命前来与我们联络的。” “我们早就是熟人了,不是吗,瓦恩莫里少校?”伯利兹哈哈大笑着,起身与对方拥抱。他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唤起梅诺卡将军的记忆,别忘了照顾老熟人! “请坐,男爵先生。”梅诺卡客气地说道,“您也看到了,在特洛伊伯爵发出请求之后,我们并没有趁机拿取分毫额外的东西,但在此前,瑞士人首领已经将支派战利品包括俘虏的权利移交给了鄙方。” 伯利兹微笑着点头,似乎在同意对方的解释,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将军阁下,按照惯例,只有战胜者一方才有权利享受利益。瑞士人的雇佣问题我不想多谈,但他们确确实实是为了法军方面服务的,因此,他们也应当属于战败者一方,其在战场上所俘虏的所有人员,所得到的所有战利品,都应该属于战胜方!将军阁下,这一次我奉命前来,就是想详细地清查一下贵部的所有战利品。当然,我方也保证,将尽量弥补贵军在此前战役中损失。” 营帐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冷漠起来。 梅诺卡以眼色示意了一下巴勃罗中校,这位原西班牙陆军高级成员便重重地拍起了桌子,“伯利兹先生,请注意您的说法,千万别把我们为了保持友好而刻意退让看成是一种畏惧的表现!按照惯例,佣兵在接受任务之后必须完成雇佣者所规定的战斗,但即使战败,他们也不会被剥夺获取战利品的资格,除非他们的首领被敌方俘虏或者是全军覆没!现在,特洛伊伯爵还拥有近10000人的佣兵部队,并且他缴获的部分战利品是来自于伍德洛爵士的军团,这位爵士及其部众已经向我方投降,并将其所有战利品转移至我方名下!伯利兹先生,您有任何理由说明这些东西应该属于贵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为商谈处理后续事务也是毫无必要的,我们会立即撤兵!” “这位先生能够代表特立尼达公**方的意见吗?”伯利兹看着这位昔日的同僚,冷嘲热讽。 在巴勃罗涨红了脸孔之后,梅诺卡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某些人心中却是如同雷霆,“巴勃罗中校受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委托,担任公**事观摩团成员,他享有表决权和提议权,伯利兹男爵!” 巴勃罗仇视的目光在西班牙使者的脸上狠狠地剐着,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来,看着伯利兹那稍稍失措的神情冷冰冰地笑了,“您可以回去复命了,伯利兹先生,您不但是个愚蠢的人,也是个短视的人!无论如何,您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伯利兹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两下,将双手交叉着搁在桌面的绒布上,拇指轻抵,“巴勃罗先生,您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能够对我发号施令的将军了!当然,您也不再是个西班牙人,我需要得罪您什么呢?再说,在帕维亚战役里还有哪一方的表现能够超过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吗?我们强大的陆军会在必要的时刻,被再度动员起来,如果您一意孤行,巴勃罗,我将会在此后如实禀报给主帅。顺便说一句,贵方的这些佣兵已经遭受了极大的创伤,他们不可能再有力气抵挡住来自西班牙王室的愤怒!” “这是战争预告吗,伯利兹男爵?”梅诺卡的脸色也变得不再亲切了,他冷哼一声。 伯利兹把将要脱口而出的畅快言辞辛苦地咽了回去,对于他这样经验老到的谈判专家来说,把任何问题讲满、讲死是毫无必要,也是没有好处的。虽然碰上了巴勃罗这个家伙,将他的怒气完全释放出来,但最终他还是没有丧失冷静。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将军阁下,由于您的部下肆意地使用侮辱性的言辞,我请求暂停谈判直至您驱逐一切不相关人员为止。” “刚刚的确是中校先生有些过激的吐词,我代替他向您道歉。”梅诺卡点了点头,“如果您需要休息的话,我的卫兵会带您去一个安静的营帐。另外,刚才您所说的,显然是严重低估了瑞士人的坚韧与顽强,我们不害怕连续作战,我们也不会畏惧于任何强势!另外,我想通告贵方,任何谈判只能基于贵方承认我方拥有目前战利品和俘虏的数量而进行下去,否则我们不会接受任何谈判。” 坐在角落里的徐清卿忽然笑了起来,她将小半杯鲜艳的橙汁一饮而尽,“男爵先生,请恕**言。为了保证我方人员在意大利的安全,公国特使奥狄斯先生已经与查理一世签署了秘密协议。当然,贵方可以单方面撕毁协议,向我方发动进攻。虽然有点迟,但我们也已经向意大利各诸侯、城邦发送了照会,美第奇家族已经向我们派来了为数3000人的部队,还有伊斯特家族也派来了5000人的军团,我们委托他们雇佣的军团也正在组织之中。伯利兹男爵,我相信您是一个优秀的使者,也是个审时度势的人,希望您不要因为一时冲动,便将公国定义为西班牙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的敌人。” 起身离开的伯利兹男爵,脸色异常难看,甚至忘记了保持应有的贵族礼仪,失态地大步走出营帐。 所有人重新沉默了片刻,梅诺卡将军转过头来,盯着小公主瞧了一会儿,“虽然我认为您的计谋很成功,殿下,不过我还是要请求您务必遵照公爵阁下的指示,尽快处理那个人。否则……我不想说别的,但请您相信,殿下,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忤违公爵阁下的意思,您千万别做了第一个!” 说完这句话,他径自起身离开。 随后,巴勃罗中校和瓦恩莫里少校等人也纷纷离开,他们在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和徐清卿打招呼,而腿脚却已经不听使唤地迈起了大步。 只有俞大猷上校和瓦氏夫人仍然留了下来,不过他们两人脸上也带有忧虑的神色。 “公主,这件事也许是您办错了,战场之上,军令如山,何况是王爷亲自下达的命令呢?一旦此事泄露出去,法兰西王国必会对我所图生出怀疑,那时区区一个女人事小,令两国龃龉交恶事大!”瓦氏夫人低声谏道,“还望崇清公主善加斟酌,三思而行!” 俞大猷连忙垂手补了一句,“此事宜早不宜迟,万勿**!” 徐清卿虽然被公国高层称作是军事奇才,但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对于人情世故的东西考虑得很少。战略意识和大局观强,不能说明她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同样出色。 这一次,她因为自己的小性子,就派遣了俞大猷及其手下,全副武装地将被围剿的路易·德·布雷泽伯爵强抢回来,要论战斗的才能,虽然装备了火枪,但俞大猷等人未必能从骁勇的史帝夫骑士手里讨到便宜不过由于有公主殿下的命令,加上史帝夫毕竟不是那种能够独立行使一方权力的将领,也没有多么非凡的判断力,所以他主动地让出了猎物。 于是,徐清卿也遭到了来自梅诺卡将军的强烈置疑,甚至一度产生了争吵。 梅诺卡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使得总是顺风顺水的小公主也不免心虚,加上俞大猷和瓦氏的劝谏,她也觉得自己这一次做得的确过分了。战场上可不是自己的闺房,想怎么的就怎么的,不遵将令的后果与逃跑是差不多的,左右是死。 小公主已经在暗暗自责,这件事不应该干得如此公开,当时应当全面地策划一下,例如派遣一支兵马去围剿史帝夫等人,一个不留。总之应当神不知鬼不晓的把那个糟老头送离战场,别让人轻易杀了,而不应该大包大揽地解救下来。 当初按照徐清卿的设想,这件事就算触忏了干爹也无所谓,毕竟干妈、玛丽娜阿姨都会为自己说话的,干爹也拿她没办法!可是现在她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从史帝夫一言不发将人交到俞大猷手里的那一刻,所有的矛盾都转嫁到自己头上来了!即使是她出了主意让伍德洛爵士假投降,并且使特洛伊伯爵在中立后发表依附的宣言,但这一切功劳,和抗命的结果比较起来,都似乎变得无限渺小了! 现在,布雷泽伯爵就像是个热山芋似的烫手,梅诺卡将军的心腹部队24小时看守着小公主的营地,巴不得徐清卿立刻把这位伯爵放出来,当然,这个老头是绝对没有可能躲过史帝夫等人再次追杀的。 护送他呢?更不可能了,梅诺卡已经放出话来,如果真闹毛了,他就把这件事都兜出来,您想私自放走公爵阁下的敌人,好吧,那么您就将为您的叛国行径而负责了! 徐清卿烦躁得想杀人了。 正在策马狂奔的伯利兹男爵同样有这种冲动。 他一口气骑了三四英里,远远地将一干仆从甩在了身后。当他从一个稀疏的树丛中穿过的时候,他终于勒住了马,远远地看着对面日光下的大山和河流。 意大利的阳光既温暖、又明亮,伯利兹随侍法查理一世多年,自然经常有机会来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然还没有和梅诺卡将军打过招呼,就贸然地跑出来,似乎太不把会谈当做一回事了。而那个巴勃罗,上帝知道自己对这个粗鄙的武夫是多么讨厌了!当初就是伯利兹男爵进的言,提出对“巴勃罗将军”的处分决定,无疑,在宫廷里不用再见到这个家伙没人会感觉不快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像是几天的功夫,这位落魄潦倒、身名狼籍的家伙居然会被公国的主人重用的,并且还将他任命为梅诺卡将军的副手派遣到意大利战场上来! 这是何等的笑话!伯利兹男爵很是愤愤然地想,巴勃罗只不过是个卑鄙而下作的小丑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坐在一个贵族的面前,对神圣罗马帝国的事务说三道四了? 这简直是没有把伟大的西班牙王国、伟大的神圣罗马帝国以及伟大的哈布斯堡家族放在眼里! 不能不说,伯利兹这个出色的政客也有着他所不能触动的底线,那就是贵族制度。 对于他来说,巴勃罗是个没有家世的人,原先可能是个小贵族出身,但很快连证明他贵族身份的东西也丢掉了。因此,这位将军被封为勋爵的时候,伯利兹是最为激烈的反对者之一。 第294章 被震撼到了 能够把巴勃罗整得无家可归且流落他乡,这是男爵先生筹谋已久的打算,只不过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而已。事实上,当看见巴勃罗被当作奴隶般卖到公国之时,伯利兹畅快的心情无以言表当然这也是今天他为何会如此失态的重要原因。 “看哪,那是什么!”纵马跟上来的仆从骑士们有一个发出了惊呼。 伯利兹闷闷地扯开了衬衫的上沿系带。 他顺着手下的指向望去,远处高山下沿河的道路,突然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两队轻骑兵轻盈地策马,以警戒的形式散防在前沿,随后跟着的,是盾牌骑兵,这些人也许不能算真正的骑兵,因为他们下了马就是正规的步兵,但在长途行军的条件下,允许骑马携带装备。伯利兹很容易看出这是一支装备非常精良,士气高昂且训练度不低的正规军人。 盾牌骑兵之后,便是无数辆四辕马车,这些大车无不满载,即使四匹体壮如牛的挽马移动起来也不很省力。这些马车统统由草绿色的帆布遮盖,看不出下面藏的是什么。 马车旁边不断游走巡视的是些骑士,他们呼喝的声音隔着一英里都隐约可闻。伯利兹男爵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忽然这位使者先生想起来了,那位在公国上层炙手可热的小公主殿下似乎说过,意大利诸侯国的兵马已经陆续增援上来了。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不可思议!神圣罗马帝国已经确认了对那不勒斯等地区的统治权,现在即将把米兰公国收入囊中,雄心勃勃的查理王驱走了在意的法兰西势力,很快他也将成为欧洲共主! 在这种时候,意大利各世家豪族不来乞求西班牙人的恩赐已经非常奇怪了,怎么可能还会去投靠那个异教徒势力?难道他们不害怕陛下的天威吗? 漫长的车队足足通过了半个沙漏的时间,其后是一支气势雄伟的步兵军团,打着美第奇家族的旗号。 似乎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孱弱的,被法西两国轮流蹂躪于股掌之上的小国居然会有这样一支不简单军队,伯利兹毫无风度地张大了嘴巴…… “公国海军陆战队第901大队第3中队第16小队上尉利昂娜向您报道,将军!” 梅诺卡等几位公**事观摩团的高级成员淡淡地回了礼,虽然面前是一个女性,但在公**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军衔和军种的分别。 利昂娜在拉丁文中的意思是狮。这位女军官英姿飒爽,但长相普通,她的个头不高,具有典型的地中海水手肤色,不太像是个能够冲锋陷阵的战士。但没人敢轻视她,尤其是曾经见识过陆战队训练和战斗的梅诺卡等人更是如此。 按照第10舰队指挥官卡奥将军的话说,比埃尔是个没有人性的长官。 只有没有人性的长官,才能训练出一群如狼似虎的手下来! 海军陆战队已经渐渐从正规海军中剥离出来,这其中部分功劳不能不归属于陆战队司令比埃尔上校。 从去年开始,国防部就下达了新的文件,规定每只战舰必须配备规定数量的海军陆战队员,这些人同样归于船长管理和调度,但只负责舰上的战斗以及登陆、支援等战术安排,并且除了战争时期以外,平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轮换。 这同样是为了避免海军力量过于膨胀,扼杀战舰上可能的不稳定因素的重要手段。从前往*之前,塞拉弗就意识到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海军具有可怕的力量和不少超乎时代的领先技术,随着战舰数量的急剧增多,他不可能认识每一个船长,也不可能让数以万计的船员同心同德。因此,他必须要对这股力量有所制约。 1523年6月,当塞拉弗舰队还飘荡在太平洋上的时候,国内有几艘战舰哗变了,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企图带着船只前往安德烈亚舰队投靠西班牙人。幸运的是,战舰上那些忠诚于国家、忠诚于公爵阁下的人誓死反抗,结果这几艘战舰被放火烧毁了,叛逆者葬身大海,而忠诚的战士们也死伤惨重,大部分人因烧伤面积太大而不能存活,他们在痛苦折磨中死去。 在痛惜之余,这件事也为塞拉弗敲响了警钟。他并不是一个不懂得驭下之术的人,但无疑有越来越多的事情压在他的肩头,逼得他有时候不得不采取亡羊补牢似的动作来修订自己的疏漏。 “兰特上校已经接到我们的消息了吧?” “是的!”利昂娜双脚一并,敬礼道,“由于时间紧张,来不及征调陆军,因此上校命令我前来支援,并捎来给养!” “热那亚的情况怎么样?” “上校已经与安德烈亚舰队接上了头,在与西班牙舰队紧张对峙了一个多月以后,热那亚港外的封锁已经解除了。我们的补给品也大部分来自那里。” “唔……辛苦了,上尉,我会安排军需官与您交接。”梅诺卡沉吟片刻后微微一笑,“赫蒂,带利昂娜上尉去熟悉一下环境,暂时她是回不去了。” “收到,将军,我会和利昂娜上尉相处得很愉快的!” 两人早已认识,此时正事说完了之后,便谈笑着离开了。梅诺卡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冷笑,瞥过头,望着自己的手下,一名叫苏尼的卫兵,“看见伯利兹男爵了没有?” “这位先生正呆在外面偷窥我们的补给品,将军!” 巴勃罗和瓦恩莫里闻言也相顾失笑,公爵卫队的指挥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不知道他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我相信他会很羡慕的!” 其实,何止是羡慕? 伯利兹男爵带着人风驰电掣地打马回来,他顾不得贵族礼仪,硬是冲到了正在卸载补给品的车队前,甚至和守卫人员争吵、推搡了几下,方才挤进了忙乱的人群。 补给品多得难以置信,整袋整袋的面粉、燕麦被架在空心的木托上,已经摆满200步方圆的地面,还在层层叠叠地往上垒,几百个士兵忙得满头是汗,肩颈部与脸上都是白乎乎的粉泥,手一抹就是几道黑印。数名军需官一边清点记录,一边指挥木匠搭设梯架,好将更多的食物堆放得更高一些。 远处,数百人正在紧张地缝制一面大帆布,这面大帆布也许就是最简易食品仓库的顶棚了。伯利兹很难相信竟然有一支如此高效率的部队,他们按部就班、井井有条,长官根本不需要在人潮中撕破嗓子鬼喊鬼叫。相比起来,西班牙人的营地就像是一个充满社会闲散人员的大市场。 除了面粉和燕麦以外,已经制作好的面包干也有几千袋之多,这些东西立刻被分成一个个独立的小袋,看样子会马上分发下去。 一些马车上堆垒得整整齐齐的木头箱子还没有来得及卸下,于是伯利兹男爵便厚着脸皮,请求一名公**官打开了其中一箱。 这只箱子里装有公国陆军一个班10人(非特种师或整编师没有12人编制)的战时补给。 牛肉干、沙丁鱼干、葡萄干、香肠……甚至还有一小袋茶叶,每份的总重量约2磅! 这些茶叶是装在一个又大又扁的铁皮盒里的,发的时候按早已备好的麻制茶包分灌即可。 当伯利兹得知这是一名士兵的标准配给时,他几乎要昏了过去!茶叶这种东西可不是欧洲特产,只有上流社会贵族们才能享受得到,这种价值百金的东西竟然会被当作普通补给品配备给士兵,即使奢侈如伯利兹男爵这等人物,也不能不瞠目结舌! 在他看来,士兵根本用不着吃肉,更别说茶叶了!西班牙军人能吃点燕麦粥和干面包就该笑了,即便是打败了法兰西人,但他们的经济状况却没有得到根本改善,帝国上层甚至决定要立刻将佣兵们遣散,再让自己下辖的所有军团马上返回到驻地去,好节省他们已很拮据的开支。 可是,随着公**强硬地掌握了瑞士雇佣兵团,随着弗朗索瓦一世落入彼方手里,随着美第奇家族军队以及这大规模补给品的到来,伯利兹男爵感觉到了无比的沉重。 现在根本不能再遣散任何军团了,说不定还要再临时征召几支! 手头再困难,也要挤点出来,哪怕是在王室和大贵族之间募捐,也不能放弃! 一个原本处在夹缝里的小角色,突然地变成了谈判桌上的强者,甚至还掌握了高贵的西班牙人不得不为之叹惜的重要筹码,男爵这一刻的失意和扼腕,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深深地为公国的强大经济力量所震撼,在亲眼目睹了上万份为雇佣兵队伍输送的几乎和公国本国人员差不多的标配补给品之后,任何一个人都会像男爵一样吃惊。 他久久地伫立在一片忙碌的补给营地里,沉默不语。 第295章 公约地的谈判 茹林西纳公约地。 这里是帕维亚附近刚刚划定出来的一块僻静的平原地带,按照新鲜出炉的某项公约,这儿方圆10英里的地域不准动武。远处东北、西南分别有两座山丘,是谈判双方最好的制高点。 帝**方面派出了实力强大的30人骑士团,全副武装,杀气腾腾。 他们由帕维亚战役中表现出色的宫廷骑士拉玛率领。 谈判的代表竟然是原法兰西大总管、北意总督查理亲王殿下! 公**方面的谈判代表是梅诺卡将军,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向小公主借调了瓦氏夫人的军队。这支*人组成的部队分外引人注目,他们并不像骑士那样高大威武,也没有半点自由、浪漫的情结,相反,他们沉默寡言,从外表上看去似乎都有些木讷实际上那是*式农民的传统表情了。这些战场上的精英只消一脱下铠甲,就会变成最棒的农夫,虽然欧洲人也会征用农民或奴隶来打仗,但那种炮灰的性质显然和这种精锐军的概念不一样。 在不少欧洲人看来,*人长得都一模一样。加上他们整齐刚硬的队列、冷漠而骄傲的面容,还有各式各样奇怪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兵器,使得帝**上上下下都感觉到阴冷的寒意,伯利兹男爵几乎要提议在营帐里升个炉子。 “弗朗索瓦一世必须交还给我方,这是伟大的查理五世陛下的谈判底线!”两方代表刚刚落坐,亲王就皱着眉头说起话来,“不论是什么条件,我们都好商量!” “我们到茹林西纳来,也是想尽快与贵国达成协议。”梅诺卡郑重地点了点头,“特使奥狄斯先生已经奉命前来,他将于两天后和费拉拉王**一同到达,届时将由他负责以后的谈判事宜。” “哦,奥狄斯特使,略有耳闻。”亲王若有所思地道,“皇帝陛下已从萨尔斯堡启程,预计下个月就可以到达这里。在此之前,我们双方应该先确定好战役的伤亡、俘虏和战利品的数字。” “我方粗略的统计工作已经完成了。”赫蒂中尉在旁边低语道。 “最关键的一点是贵方必须交还弗朗索瓦一世!”亲王再次强调。 “他已经不能算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俘虏了,殿下。”梅诺卡微笑地抚摸着自己的一把大胡子,“除非是确实能够达成协议,否则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战利品拱手让人。” “那么,就签协议吧!”查理再也忍耐不住,两手重重一拍桌子,眼珠红红地嚷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提出要求了。”梅诺卡拍了拍手,他的私人秘书小姐亲自去拿了一份文书过来,递交给亲王。 查理一会儿就过目完毕,阴沉着脸将那张羊皮纸转递给伯利兹男爵。 只见上面简单地写着公国方面提出的要求:“1、支持美第奇家族建国的行动。2、科西嘉或撒丁归属新建的佛罗伦萨共和国。3、参与西法两国的谈判并享有所有赔偿权利的30%。”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伯利兹拍案而起。 梅诺卡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没有动气的样子,隔了半晌才说道:“这个条件我认为很优厚了,男爵。如果您认为谈判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的话,我方随时可以终止。” 见他起身想要离开的样子,亲王冷哼了一声,“将军阁下,您这样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梅诺卡转过身冷笑起来,“殿下您还不知道吗,战役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巴黎,法兰西谈判代表团已经启程赶赴米兰。您以为我想在茹林西纳这个贫脊、血腥的地方继续浪费时间吗?不,我认为凭借公国和法兰西王国的传统友谊,在他们手里,同样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您说是吗,亲爱的波旁亲王殿下?” 查理目瞪口呆。 伯利兹男爵见势不妙,拍着桌子便耍起泼来,“我谨代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陛下向贵国提出严正的**!这是赤裸裸的敲诈,赤裸裸的敲诈,赤裸裸的敲诈……” 这位狂喊乱叫的先生马上被卫兵拖走了。 剑拔弩张的两国护卫队立刻行动起来,在一阵紧张地各自戒备和对峙之后,才在主官的命令下慢慢编队后撤。拉玛骑士一度期冀凭借自己出色的武勇,在混乱中挟持公国陆军少将梅诺卡,但没有成功。瓦氏的队伍宛如铜墙铁壁,守得如水泄不通,他们反应灵敏而迅速,阵型变化多端,就算是拉玛有足够的自信和勇气,也最终表现出迟疑的一面。 这场耗时极短的接触无果而终。 很快,事情又有了更加复杂的变化。 神圣罗马帝国开始向帕维亚地区持续增兵,在查理一世的压力下,教皇国、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等国家纷纷表态将加入到帝**中来,甚至哈布斯堡家族还动员了更多的德意志贵族佣兵团队厉兵秣马、准备出发。 他们的经济形势同样在持续地恶化之中。 4-5月间,帝国联军已经增加了2万6千人,基本恢复到当初帕维亚战役之前的数量,但这支队伍在战斗力方面显然差强人意。查理一世另外率领了3000名黑带雇佣骑兵从萨尔茨堡出发,预计在5月底至6月初到达。 此时,驻守在帕维亚地区的联军,已经几乎完全断绝了粮草和俸禄。 教皇国骑士团仗着自己有大量的储备,丝毫不将查理·波旁殿下放在眼里,他们肆无忌惮地吹嘘自己的武勇以及西班牙人的懦弱,提出他们出兵击败公国人,但条件是帕维亚战役的所得必须分给他们一半。 为了粮食,联军营地整天发生骚乱和争斗。 逃兵不断,剩下的士兵也不安心训练,他们四处抢粮,为了一小袋麦子,曾经上演全武行死了22个人。还有人抢了农民的十几个霉栗子,也立即被同伴敲破了头。 查理一世到达的时候,联军除了教皇国骑士团以外已接近崩溃,好在远道而来的大量粮食总算是暂时稳定了局面。 他们并不是没想过要从公国人手里夺取资源,但是,茹林西纳一带被梅诺卡将军安排得滴水不漏,森严的栅栏、拒马桩、壕沟和高耸的箭楼,加上渐渐有投石机和大炮的影子被搁置在临时堆垒的土坡上,只有一处带吊桥的正门才能走进去,这样的地方,根本不是那些饥饿得皮包骨头的家伙们能攻进去的! 到了五月的最后几天,帕维亚附近甚至连草皮都被帝**吃光了。 于是大量的逃兵向公**营地蹒跚行去。他们用武器、铠甲以至于出卖自己的自由来换取食物,其中大部分老兵被梅诺卡将军笑纳了。公国的食物配给丝毫不缺,当某批人还在忆苦思甜的时候,公国这些大佬已经享用完了宵夜,优哉游哉地爬上舒服的吊床哼唧了。 “将军阁下,小公主殿下,达尔鲁斯男爵的第二笔款项8.5万圣十字已经运达佛罗伦萨,此外,马提尼克勋爵、图克里莫克伯爵、科伦巴男爵、罗斯恰尔斯男爵、范思坦尼爵士、巴尔波亚男爵、大巴里爵士、皮尔逊爵士、贝克准爵等人也共计输款23.78万圣十字。佛罗伦萨议会已推举出亚历山德罗·德·美第奇负责筹备建国,他的副手亚尔伦先生提出,需要我们的军队最迟在两个月内赶到。因此,从本周开始,卡奥将军的舰队就将出发前往利古里亚海,我们完成整编的陆军第30师会从里窝那附近登陆,随后以最短的路程前往佛罗伦萨。率队军官拟定为殿下的近侍瓦氏夫人。” 徐清卿耸了耸肩,看都没看其他人。 梅诺卡将军认为瓦氏夫人是著名的武士,她的侍从骑士更是有狄奥多尔、安托万、温德尔这样的人才,最重要的一点:瓦氏夫人是*人!在欧洲,还没有出现过领兵的*人,这会在心理上先给予那些蠢蠢欲动者们一个有力的震慑! 徐清卿是无法了解这种情结的,但身为*人的种种优越感仍是非常突出,哪怕在战争期间,她也尽力保持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一大堆仆婢如同众星捧月般伺候着,奢华程度不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梅诺卡将军……” “您有话请说吧,中校,吞**吐的不是你的风格。”梅诺卡温和地注视着那位投降过来的西班牙人。 巴勃罗憨厚地一笑,搔了搔头皮,“这个,我想,我想是不是能,能自己也凑点钱投资进来。毕竟……您看,这么多贵族已经向佛罗伦萨建国的事业注资了!” 梅诺卡虽然猜到他要说什么,仍不免感到一阵难受。 贵族们拼命往此次战役里投钱,不是没有理由的,虽然塞拉弗公爵阁下还没有返回本土,但列奥纳多伯爵已经事先在贵族会议上透了点口风那就是佛罗伦萨建国的成功与否和贵族土地之间有着密切而不可分割的联系! 第296章 爵位与投资 按照公国现在的贵族制度,没有爵位者是无法享有封地的。 因此,当某些人可以大把投钱在海外领土的时候,另外大多数人只能以羡慕和嫉妒的眼光看着他们。 梅诺卡不认为自己的功勋不如巴勃罗中校,好歹自己的职位还比后者高一级。但是,从爵位上讲,自己是个白身,巴勃罗却以投降者的身份混到了一个准爵! 看吧,公爵阁下的确偏心,这帮降将们的待遇简直好到了天上了: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龙牙门子爵;塞索斯·德·略萨,马提尼克勋爵;荷南多·科尔特斯,科伦巴男爵;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男爵……这些人凭什么能够享有这种优待? 如果说麦哲伦、塞索斯这两位所立的功绩,的确达到了封爵的程度,科尔特斯在公爵阁下指挥下征服墨西哥,也勉强合乎标准,然而,对于“蠢笨如牛”(梅诺卡的评价)的巴勃罗,以及在军事上毫无建树的巴尔波亚(他已经被人讥笑为马路上校)竟然能够封爵,未免令梅诺卡大为不满。 其实,这种不满的情绪在军队里尤其普遍。 按照功绩和亲疏来看,公爵卫队的指挥官至少应该是个爵士吧,没人敢说瓦恩莫里的工作不值一个爵位的赏赐! 再看最重要的军功,十余个舰队的指挥官竟然只有寥寥几个封爵,像兰特上校、坎切斯中校,以及杜亚尔特中校等,凭他们的实力和功劳早该有爵位了,凭什么一个大舰队的指挥官,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整天修马路的? 而陆军中就更不要谈了,除了梅诺卡少将,陆军代司令波伊科托尔上校、**军团团长达蒂穆克中校、第3师师长埃德瓦中校、第4师师长图尔乍特中校、司令部警备师师长卢瑟尔中校等人都有相当的资历与卓越表现,可惜别说爵位了,连晋级将军的希望看起来也很渺茫。 听说前往东南亚的探险队中有一个人被封爵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已经有好些探险队开始填报申请,要求前往未知的海域和陆地探察。那位获得爵位的家伙据说已经在*定居了,购置了好大一块地皮。 公爵阁下的天威难测啊! 梅诺卡暗暗叹息了几声,堆起一个笑脸,“当然可以,中校,您是有爵位的人,和我们不一样。” 巴勃罗哪能听不出来对方话里的酸涩?他哈哈大笑,“我只是个踏脚石罢了,将军!别人看不出,您还看不出公爵阁下的用意吗?他把我们这些人放在高处,就是要向世人表明他用人的态度!连我这样没用的都能封爵,何况是您这样立下大功的忠诚战士呢?” 梅诺卡无计可施地微笑着谦虚了几句,他决定立刻转化话题,不要再让自己郁闷下去。 赫蒂小姐趁此机会继续汇报,“行政院派遣来了新的财务总监,他是国家银行琼斯行长的心腹属下泰德先生。” “知道了,还有什么?” 女秘书看了看自己的长官,虽然他脸色不好,但话仍必须说完,她不禁将嗓门压低了一些,“运输船队遭遇风暴返回百慕大基地,将军!短时间内我们的补给将无法送达了,这是新任休达要塞司令路易·马勒中校传来的消息。” “见鬼!”梅诺卡骂了一句,“我们的储备还能维持多久?” “最多20天,将军!” “从我开始,每天配给减半。这条命令立刻执行!” “是!” “编组搜索小队,以连为单位分头行动,想办法搞到更多的粮食和马草。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动用重骑兵。” “是,将军!” “瓦恩莫里少校,由你亲自负责这几天的警戒任务,不能有半点疏忽,给西班牙人以可趁之机!” “遵命,将军!” 徐清卿咳嗽了一声,“将军阁下,我想我这里还可以提供全军一周的口粮。” 看着梅诺卡略有些震惊的目光,她淡淡一笑,“从出发之前,我已经命令自己的船队在地中海沿海搜买粮食,原本这些物资我打算赠送伊莎贝塔女公爵的。现在出现了这种意外,我自然要优先向军中供应。” 梅诺卡疑惑和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半晌,才淡淡地点点头,“很好,这些粮食在哪里?” “我来的时候,寄放在帕维亚城北的仓库了。” “西班牙人已经占据了该城,你有把握把东西运出来?” “是的,给我三天功夫,我会把粮食平安无恙地带到您面前。”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向公爵阁下汇报您的大功,殿下。” “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是我的愿望,将军阁下。”徐清卿说到这里,微笑着行了一礼,随后带着她的几名女侍离开了。 会议解散之后,梅诺卡疲惫地倚靠在椅子上,赫蒂温柔地为他做着肩部按摩。 “这位公主殿下简直太危险了,上帝,请原谅我要说出这么一个难听的词汇!”梅诺卡喃喃地道,“她在干什么,你知道的,赫蒂!” “是,我猜的到,小公主想要讨好您,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那么简单,中尉。”梅诺卡苦涩地摇了摇头,“许多事情你不明白,你没有参加休达港战役,你不知道这位殿下的能耐!她可以轻易做到许多你无法完成的事情,并且提前预料结果。瞧瞧,她说用自己的船去搜索粮食,这些东拼西凑的玩意儿难道可以当成礼物送人吗?她根本是在为现在做准备的!她能预料到我们缺少粮食,并且还成功地让我欠了她一个人情!上帝,这太糟糕了!” 头一次,梅诺卡对自己的军事专长没有了信心。 “事情也许并非您想的那样,将军。”赫蒂说道,“小公主不过是在防患未然而已,总之在千变万化的战场上,粮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她这样做也是很正常的。” “但为什么她此前根本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梅诺卡声音大起来,他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 “按理说我们的任务在战役结束后就差不多完成了,谁能想到我们会和西班牙人对峙起来?在此之前小公主即使提出在地中海沿岸购买粮食,恐怕也会被你们笑话的。” “谁会笑话她?”梅诺卡不自觉地吐出这句话后,才发现确实如此。公国一方的人数只有500多人,考虑到征募和受降的问题,才给予高标准的配给。从休达方面运来的粮食原本已经放了余量,足够吃一年的,那时候谁会想到有断粮的危险? 赫蒂没有作声,过了片刻,少将从鼻子里冷冷一哼,“我可不想跟她过不去,但我也没有办法!那个法兰西人到今天为止还活着,我已经心力交瘁,再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 “这件事自然有公爵阁下头疼,军事监察局方面不是已经同意在您的汇报书上附签了吗?” 梅诺卡勉强振作起来,“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但我总担心最终这件事的责任会落在我头上。徐清卿公主殿下在艾美拉宫和公爵府是多么得宠你不是不知道!加上她孩子的脾气,讨人喜欢的外表……哦,上帝,我甚至感觉自己根本不应该来帕维亚!” 赫蒂没法安慰他了,只能在沉闷的气氛中继续按摩了良久,“公爵阁下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呢,将军,你不必为以后的事情多担心思。再说了,也许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事呢!” “任何事情他都会在意!”梅诺卡略有不满地嘀咕道。 “或许您是在为贵族投资的事情气恼吧!”赫蒂中尉微笑着,马上发觉对方*上的肌肉一僵,“对此我倒是另有看法,将军。你看,那些投资者是少了好几个人呢!” 梅诺卡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赫蒂让他思考了片刻,这才解释,“列奥纳多伯爵、希达爵士,还有索巴准爵等人都没有参与进来,按理说这件事首先就是伯爵提议的,他应该先做个表率,可是他却没有。” “是这样没错,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赫蒂?”梅诺卡像第一天发现对方的聪明才智般,心里既喜欢、又不安。 “列奥纳多和希达两个人都是跟随公爵阁下多年的心腹了,希达爵士离开公爵卫队的时候,公爵阁下亲自在小楼为他设宴,这种待遇别人都无法享受得到。老伯爵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不参与进来?想想公爵阁下对分封制一向的态度就能知道其中的原委了。索巴虽然离开了核心政治圈,但他没有丧失基本的判断力,他宁愿去办工厂、办实业,也不愿意投资在这个上面。您认为作为一个精明的犹太人,他不会做那种收益大、风险低的投资吗?还是说这个计划本身他认为并不安全呢?” 得到秘书的提醒,梅诺卡越想越对,不多时便汗如泉涌。 第297章 佛罗伦萨之行 几天之后,教皇国的骑士们突然偷袭了公**的营地,但是结果却非常不幸,3000名重骑兵也没能突破厚重的火枪阵列,遍地的尸体成就了公国陆军的勇名。 6月8日,查理一世前往茹林西纳,亲自参予了谈判,并很快签署了《西特茹林西纳协定》,确认西班牙将支持佛罗伦萨建国,并支持公国占领科西嘉岛,公国可以参加对法谈判,但只能享有所有赔偿权利的7.5%。公国在协议签署后立即向西班牙移交战俘弗朗索瓦一世。 此外,两国在法兰西代表团还未来到之前商定,将于1525年的8月开始在马德里进行三方谈判。 原先,公国提出在米兰城谈判的议案被查理一世否决,他的理由是毫无必要再负担远征军庞大的薪饷开支了。公国方面于是表示同意,并请求仁慈的陛下给予公国不多的谈判代表团必要的照顾,让他们可以不用把粮食千里迢迢地扛到马德里去。 大度的查理一世无法不应允此事。 于是一场几乎要再次发生的战争便奇迹般地消弥在北意境内,所有的旁观者们都感到深深的意外。当然,梅诺卡等人也不能不佩服查理一世的确是欧洲境中绝无仅有的优秀政治家,他的见识、魄力、果决的判断和非凡的执行能力都如锥处囊中。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位拥有丰功伟绩的帝王竟然屡屡败在特立尼达公爵的手下! 弗朗索瓦一世于移交当日即被转移,听说他的归宿将在马德里附近壁垒森严的阿尔卡扎尔城堡之中。这位国王被送到西班牙人营地的时候表情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没能开出令公国满意的条件来寻求保护,当然,公国人也不希望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好处的情况下贸然与欧洲第一强国开战。 佛罗伦萨老宫之中,新任教皇克莱门特七世的使者正在宣布谕令,封亚历山德罗·徳·美第奇为佛罗伦萨公爵。 此次封爵肯定也牵扯到教皇国和欧洲诸国的利益分配、交换和争斗。从第一届美第奇教皇也就是利奥十世当选以后,查理一世就对罗马教廷保持了相当的戒备和抗拒,现在更是深恶痛绝。 甚至,这一次教皇国出兵的事情,也绝对不是现任教皇了解的。 教廷的水又深又浑,即使在得知有人私自出兵,克莱门特七世勃然大怒之下,仍然还是对此无可奈何。罗马人对于现任教皇期待的热情开始逐渐降低。 亚历山德罗公爵非常年青,甚至还没到30岁,但他却是科西莫和洛伦佐这两位传奇人物的直系子孙,按照辈份,他应该算是科西莫的曾孙。因为美第奇的这一系直接振兴了家族,所以在科西莫以后,也通常以这一系的家族成员掌权。 在亚历山德罗的身边,除了长老会的成员恩里克、威诺斯等,亚尔伦也出现在坐位上,紧随他们的站立者中,还有一位新的科西莫,以及一位新的洛伦佐,他们是家族的新生力量代表。 “瓦氏夫人和卡奥将军到!” 除了新任的佛罗伦萨公爵以外,其他人起立欢迎。独眼龙卡奥迈着精神的步子,轻搀着瓦氏夫人的手,腾腾地走进大厅。 众人都矜持地颔首为礼。 亚历山德罗公爵微笑起来,“卡奥将军,在这里还住得惯吧?” “哦非常好,我要感谢您,亚历山德罗,听说您已经被敕封为公爵,以后都要称您为阁下了!”卡奥抢上几步,和亚历山德罗重重地拥抱在一起,他的粗豪已经远近知名,“亲爱的公爵,您给我的那种高山葡萄酒可真是回味无穷!” 看他故作夸张地舔了舔舌头,亚历山德罗大笑起来,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窃窃低语,“我那里还有两桶,窖藏8年以上了!” 说罢,他放开对方,挺*叠肚地正色介绍道:“这位是教皇陛下的特使,锡耶纳的克里斯·博尔吉亚先生。” 那是个阴隼的中年男人,浅灰色短发,略略秃顶,脸颊削瘦,尖下巴,眼眶深凹,嘴唇短薄而鼻翼很高。松驰的两颊、眼角布满皱纹。眼神很凌利,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卡奥和瓦氏夫人分别向他行了礼。 这位先生代表教皇陛下的尊严,自然是礼不可废,但当表面上的动作了了之后,他便迅速地堆起了一个看上去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热情笑容,先向瓦氏夫人行了吻手礼,随后又拥抱并亲吻了独眼龙。 “我的夫人是吉乌利娅,她是公爵的姨妈。” 卡奥装作理解地点了点头,一道征询的目光却瞥向了亚历山德罗,后者不易察觉地做了个肯定的姿势。 谈判将多了一个未知的对手。 随着卡奥将军的到达,公国陆军第30师也齐装整备地出现在佛罗伦萨。现在这支部队的对外称号是“意大利师”,而陆军第31师已经被授予了“北非师”的战旗。 第30师编制7350人,分为3个团、1个师属侦察大队和1个特种作战大队。 特种作战大队由参加过战役的老兵组成,配发特钢厂普通型礈发枪。为了掩人耳目,这支部队穿着异常鲜艳的服装,甚至没有一门**炮。 不过,将近8000人的队伍,依然激起了该地区诸多国家强烈不安的情绪。 最近赶往佛罗伦萨的使者超出了往年的十数倍,无数人为了求证公**的来意而煞费苦心。 瓦氏夫人来之前已经做过了很多功课。 一帮专业参谋指着沙盘,为她讲解佛罗伦萨周边地区的形势,那些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令瓦氏夫人头疼不已。好在*人同样讲究亲戚、辈份,有时候甚至同乡也能变成有利的人际关系。 听到克里斯的名字,瓦氏夫人立刻想到了锡耶纳的博尔吉亚家族。 原本是当作故事听的,现在想来,却觉得异常恶心。 博尔吉亚家族相当于*的“梁山好汉”,但性质绝对不是“替天行道”;相反,这个家族以心黑手辣、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而著称。 他们属于西班牙贵族,1455年,阿尔丰索当选为教皇,他是克里斯的曾祖罗德里戈·博尔吉亚的舅舅。于是,倚仗其势,罗德里戈先生在意大利得到了不少富庶的领地。 这个家伙绝对是博尔吉亚家族阴暗面的总代表。 他第一次杀人时方才12岁,那一年,他用刀捅死了一个同龄的男孩。 罗德里戈托了阿尔丰索(教皇卡利斯图斯三世)的福,25岁时就被任命为红衣主教,随后掌管了教皇国的财政。 当时有人写道:“他非常富有,而且他对各国国王和君主都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他已经在圣安杰洛桥和菲奥里中心广场之间的地段盖起了一座美丽舒适的宫殿。他的巨额收入来自教廷的职位、他在意大利和西班牙拥有的修道院,以及他的3个教区瓦伦西亚、波图斯和卡塔赫纳……他的碗碟镶着金饰,他的衣物都由绣花丝绸做成,他的藏书特别符合帝王或教皇的身份。我就不再赘述他那些豪华的床饰、马具和其他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不必说他拥有的大量金币了!” 1458年卡利斯图斯三世去世,1484教皇庇护二世去世,在这一年举行的教皇选举会议上,财大气粗的罗德里戈仍然败给了著名的巫师杀手英诺森八世。 1492年英诺森八世作古,这位外国佬又开始拼命地贿赂诸位红衣主教了。 财大气粗的罗德里戈吹嘘说,他家的金子能堆满整个西斯廷大教堂。 他开出的价格让不少罗马主教们感觉良好。 但他的对手,红衣主教阿斯卡利奥·斯福尔扎同样家财万贯,此公来自米兰公国的统治家族,靠山更硬。 于是,好汉把斯福尔扎叫到一旁,直白地问他需要多少钱才愿退出。斯福尔扎最后同意在教廷担任副**官,并接受一笔巨款。第二天,满载金条的骡车队一路向斯福尔扎的豪宅进发,选票拿到了! 罗德里戈的最后一张选票从96岁的威尼斯主教那里拿到,当然也没少花钱。竞选成功的那天,这个白脸黑心的家伙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激动地狂喊:“我是教皇啦!我是教皇啦!” 他就是教皇亚历山大六世。 乔瓦尼·德·美第奇(即后来的教皇利奥十世)曾评论道:“我们被世界上最野蛮的恶狼抓住了,我们或者逃跑,或者被他生吞活剥。” 提起亚历山大六世的腐化生活,那是罗马街头妇孺皆知的。此人身材魁梧,浓黑的眉毛、鼓鼓的眼睛、肥厚的嘴唇,微微隆起的长鼻子,仿佛用刀切削过的,向里缩了进去的短下巴,使他从侧面来看,活像一头发情的公绵羊。 早在他作为枢机主教(红衣主教)时期,他的**就和博尔吉亚家族的黑暗一样知名。他和情友瓦诺扎·德·卡塔内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先前这位男人已经有不少私生子,而瓦诺扎在此后的20年里又陆续给他添了4个。其中的塞撒尔·博尔吉亚(此公就是曾经给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二送去离婚证书,并且得赐普瓦蒂埃尔家族祖上那份公爵领地的家伙。)和卢克利齐娅·博尔吉亚和他们的父亲一样成为了闻名遐迩的凶徒。 第298章 美第奇家庭的建国企划案 他舅舅之后的教皇庇护二世虽然也在床上勤为耕种并生了两个私生子,但对于罗德里戈的行为还是看不下去。 在听说了此人某晚的**狂欢后,庇护二世提笔给他写了封信:“孩子,我们闻悉4天以前有几个锡耶纳的女人聚集在乔瓦尼·德·比齐斯的花园里。她们简直是人间放荡的极品,而你则忘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和她们从下午一直厮混到晚上。像你这般年岁的神职人员应该时刻把自己的尊严和职责铭记在心。我还听说那天**不断,浪语声声,而你对这一切则相当驾轻就熟。提到这些事情都让我觉得羞耻,不但因为这种行为本身性质恶劣,而且它和你的地位极为不相称。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把那些女子的丈夫、父亲、兄弟和其他亲戚拦在了门外……整个锡耶纳城都在谈论那个荒唐之夜……我的不快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红衣主教应该是洁白无瑕的。” 在亚历山大六世加冕后不久,教皇的情友就由年老色衰的瓦诺扎换成了年轻水灵的吉乌利娅·法尔内塞,她才16岁,而教皇已经快60了。 罗马城的百姓们立刻给吉乌利娅起了“教皇的婊子”和“**的新娘”之类的绰号,但是她的地位为她积累了一定的势力,让她的哥哥也谋了个薪水颇丰的主教职位。到最后,她的哥哥竟然成为了教皇保罗三世! 罗德里戈最出名的不是**,而是以他的家族命名的一种毒药,被称作“博尔吉亚毒药”。 “博尔吉亚毒药”就是罗德里戈利用设宴之机,把毒药放在客人的酒中,毒死对方。这是此人的一个阴谋,他为了把教廷一些红衣主教的财产攫为己有,为了出售空出的教职大发其财,为了把各公爵最富有的教堂和他们的财产依法转归己有,所以他不惜身败名裂也要杀人越货。 所有这一切,目的都在于满足他奢侈的生活和放荡淫逸的欲望,以及醉心于教皇国的军事扩张等等。 在1502年4月21日,一位名叫费拉里的红衣主教突然去世了,这使亚历山大六世家族得到了50万杜卡特。 次年4月,死神又突然带走了红衣主教米基耶基,教皇的人马冲进了他的庭院抢夺他约15万杜卡特的财产时,死者的*还未僵冷呢! 这位教皇陛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其为人还可以从他对女儿的婚姻态度上看出。 他有一个最宠爱的女儿,名叫卢克利齐娅·博尔吉亚。为了侵占某世俗公爵的领地,教皇采用联姻的办法,等时机成熟就设法兼并,如遭反抗就采用暗杀等手段解决,然后再把他的女儿转嫁到另一个猎取的目标身上。 这位女儿为此结过5次婚! 万幸的是,罗德里戈坏事干尽终于遭到了报应。1503年8月,在一次他和某红衣主教的宴会上,这位仁兄误把招待用的毒酒喝到了自己的肚子里,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他的助手约翰·伯查德生动地记下了当时的情景。 “73岁的教皇在床上来回翻腾,吞咽困难,他的脸涨成了桑葚的颜色,周身的皮肤开始脱落,肚子上的脂肪化成了水,肠子涌了出来。他挣扎了好几个钟头才断气,但他需要面对的羞辱才刚开始。就在他乌黑的尸体开始流汤儿的时候,他的舌头突然肿大起来,并把嘴顶开了。他的嘴就像炉子上的水壶一样冒着白沫。他的尸体像气吹的一样鼓了起来,宽度很快就和长度一样了。最后,它爆裂了,每一个孔洞都散发出硫磺一般的恶臭……” 威尼斯大使也写道:“那是人们见过的最丑陋、最怪异、最恐怖的尸体了,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从罗德里戈一个人的身上就可以折射出罗马教廷许多值得沉思的事情。宗教改革的怒潮为什么能够最终袭卷欧洲?笃信天主的查理一世、骑士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为什么都对教廷和教皇如此反感? 罗马已经像一块腐烂的臭肉了。如果嫌割掉太痛苦的话,只能任它朽烂下去,最终不治。 瓦氏夫人想到这里,暗暗将刚刚被克里斯亲吻过的手背放在身后,使劲蹭了几下。 落座之后,与公国经常保持联系的亚尔伦先生凑了过来,“卡奥将军,瓦氏夫人,此次教皇陛下对于贵方支持佛罗伦萨建国非常赞赏。众所周知,美第奇家族是意大利地区最富盛名的家族之一,而科西莫先生的后代,亚历山德罗公爵也早就事实执掌了佛罗伦萨的权利。对于贵方提出的条件,我们乐意接受,不过我们也有意将锡耶纳也纳入国境之中。教皇陛下提供了两个建议:第一,希望将佛罗伦萨共和国改为佛罗伦萨公国;第二,希望将锡耶纳作为博尔吉亚家族的正式领地。” 卡奥冷漠地点了点头。撕下共和国以及长老团、城市议会的虚伪面纱,直接变成公爵执政完全可以理解,不过赐封新领地给一个外人,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这至少可以说明,教皇和博尔吉亚家族已经有了秘密交易,凭着该家族血腥积累下来的巨大财富,以及他们暗中培养的强大势力,足可以影响到该地区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活动。另外,恐怕教皇也害怕公国一家独大,缩小了美第奇家族的生存空间。 “请转告教皇。”独眼龙对着克里斯微微欠身,“我们来不是为了讨权力,而是为了帮助索尼娅公主殿下完成心愿。一个稳定的、安宁的佛罗伦萨,无论她是共和国也好,公国也好甚至是帝国也好,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够扎扎实实地活下去,不要轻易被法兰西人或者西班牙人**,不要让美第奇家族的后人流离失所,这就够了!” 亚历山德罗公爵和一干家族成员听了这话,都有些面色不谐。 卡奥说得够直白,也够刺人,不过其中蕴含的别样意味也使得公爵放心了许多。看来确如公国人提出的条件那样,他们只是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地中海领地,而不是要谋夺佛罗伦萨的主权。 这样做同样互惠互利,佛罗伦萨政府在公国的保护下,几乎没有了被颠覆的可能;而公国却利用佛罗伦萨的名分,将爪子伸到了欧洲。 亚历山德罗公爵干咳一声,“卡奥,我的朋友,4年前我**国外,在西班牙呆了3年,在萨克森、奥地利和瑞典也呆过不少时候,对于家族事务的确是鞭长莫及了。感谢特立尼达公爵,也感谢您,卡奥将军,在美第奇家族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我们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这不光是因为塞拉弗公爵与索尼娅·美第奇的婚姻,更是因为我们彼此都能提供非常强大的助益,这对于贵国能否经营好欧洲事务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欧洲并没有我们期望的东西,如果说土地的话,恐怕公国还有太多太大的地方等待着我们的舰队和士兵去征服。”卡奥有点傲慢地表态,“只因为鄙主的要求,我们方才来到这里,今后我们也不会长期驻守在佛罗伦萨,《茹林西纳协定》已经赋予了我们新的任务,那就是征服科西嘉。我只希望佛罗伦萨共和国,哦,是佛罗伦萨公国能为我军的行动提供必要的帮助。” “没有问题,美第奇银行、博尔吉亚银行以及佛罗伦萨诸地的军队都会站在贵国的一边。不管怎么说,科西嘉名义上也是佛罗伦萨公国的领地。” 瓦氏夫人和卡奥相视一晒。 希望这位亚历山德罗先生够聪明,论辈份他算是索尼娅的堂兄,但如果论实力的话,公国驻防在此的8000战士就可以彻底地摧毁佛罗伦萨,更别说其他了。 “克里斯先生将被授予锡耶纳伯爵的称号。”亚历山德罗公爵继续说道,“他将负责保护我们的南方领地。” 美第奇家族将锡耶纳收入囊中,实际上便在经济和政治方面大大增强了实力,要知道锡耶纳的银行业同样不弱于佛罗伦萨,甚至美第奇银行早就对锡耶纳的诸多银行家心怀不满。此时博尔吉亚家族代表锡耶纳的势力前来臣服,真是选择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既保存了实力,又使得亚历山德罗公爵不得不倚重于他,伯爵的地位恐怕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按照此前公国传来的口头约定,公国协助美第奇家族建国、训练1000名常规军并为他们提供武器装备;公国承认在意所得的领土属于美第奇家族,但由公国负责管理和防御。美第奇家族与公**方领导协商一致后,可派遣公**队介入该地区军事冲突。 现在,又有了博尔吉亚家族的支持,看起来亚历山德罗公爵的野心陡然间膨胀起来,试图在这一危险的游戏中找到平衡了! 卡奥可不是胎毛未净的孩子,在公爵阁下身边的经历,已经足够他看清楚许多政治活动的实质。 “如您所愿,尊敬的亚历山德罗阁下。”他谦卑地低下头,抚*作礼,不过独眼中却闪烁着别人看不见的凌厉光芒,“既然教皇陛下已经传达了谕令,那么建国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的公爵阁下也在翘首期盼着佛罗伦萨早日重现家族的荣耀!” 亚历山德罗这才放下了担心,他仰天发出了一阵志得意满的长笑,“托您吉言,卡奥将军,也请转达我对贵主的诚挚谢意!美第奇家族辉煌,正该由你们见证了!” 第299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 “好望风”号快速帆船也许是本年度业务最繁忙的一条船了。 在纳伊奇辛船长完成他的历史使命之后,布莱尔船长就登上了令人瞩目的表演台。他用最短的时间到达巴拿马,完成补给后再用最短的时间到达了夏威夷。 当公爵阁下的先遣船,450吨的“镇海”号风尘仆仆地驶进珍珠港的时候,布莱尔开始了他的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首先是20天内顺风赶到马尔亚岛,随后迎接了公爵阁下的到来并向他汇报了国内的情况。此后,他马不停蹄,继续在这条航线上折返多次,除了补充淡水和给养,就是在海上飘泊游荡。 在8月初的时候,国内已经接到了来自意大利的消息。 而这一消息也飞快地传到了塞拉弗的耳朵里。 布莱尔是个精擅于操纵帆船的人,他经验十足,常常有超出常人的判断。按他的计算,驾驶“好望风”号从东向西越过大洋仅仅需要不到3个月! 不过回来的时候逆风就很麻烦了,“好望风”号并不是能携带太多物资的远洋船,它只是一条单纯追求速度的超级快船罢了! 即使这样,布莱尔船长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枚锃亮的铜质圣骑士勋章。 虽然布莱尔并不是军人,但这不妨碍他接受国防部的管理毕竟“好望风”号上有太多不便为人所知的秘密,这些技术一旦泄漏,公国在海上的优势将荡然无存,这显然不是塞拉弗所能接受的。 因此,“好望风”每次的进港改造,都本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保密。 甚至,当这艘船处在危险中的时候,船长有权焚毁船只。高浓度的黑油密布各个夹舱,船长只消手指一动,拉下一根开关,整艘船就会迅速地爆燃起来,并在1/4沙漏之后变成一个轮廓。 “布莱尔船长,布莱尔船长!” 褐肤灰发的撒克逊人转过身来,望向甲板的一端。 这位在大半年工作中劳累过度的船长,现在被公爵阁下勒令休息,所以尽管“好望风”已经返回首都,布莱尔却仍留在了公爵舰队的旗舰上。 白衬衫、水手裤,更是衬托得这位年过四旬的船长瘦骨嶙峋。 “抱歉,布莱尔船长,打扰了您的散步。”来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是一位卫兵,“公爵阁下请您立刻过去。” “不是正式接见吧?”布莱尔道过谢之后,犹豫了一下。 “不,不是,您尽管去,不用更衣。” 布莱尔点了点头,中速穿越过一群正在喊号子训练的*水手身边他们正通过起锚架将战术小艇放到海面,在今天这样阴沉大风的天气,舢板训练尤其重要,这能快速培养起水手的熟练度,让他们在大风浪的海面上一如既往地勇敢和坚定。 17艘超级大船像海中的小岛一样,傲然行驶,舰队距离珍珠港已不到两天的海程了。即使很熟悉了,但布莱尔每次看到这些巨舰,仍然会在心中感到一阵阵心颤。他的脚下正是这支无敌舰队的旗舰“骠骑大将军”号。 这艘船吨位上并非所有日月舰最大的,但防御性能超级变态。为了符合武定王的身份,这艘船制造上甚至违背了塞拉弗当初的规定,按照皇宫式样设计了一系列工程浩大的华美建筑。幸好还没来得及雕刻、贴金,否则这艘船走到哪,恐怕海盗船就会跟到哪了! 说防御力强也绝对不是吹牛的话,这艘船并不是“左武卫将军”号那样的平底船,而是一艘福船型的尖底船。水线以下覆铜、水线以上覆铁板,甲板上只要需要,半个沙漏时内就能铺设上一层厚甲,所有桅杆、船帆都做了防火处理,桅杆下部还都包裹了可拆卸的铁皮。 11个防水隔舱全部做过严密的检测,这些隔舱的舱板中还夹有一层铁板,基本上在3个防水隔舱起作用的情况下,这艘船就无法沉没。 火炮方面更是不惜工本,中长距离的大威力炮就不说了,近距离的后膛子母炮可以用开花弹将所有围攻的敌船打成筛子。再加上最精锐的海军官兵以及随时侍卫左右的公爵卫队,塞拉弗的安全问题在海上至少是用不着担心的! “骠骑大将军”号毕竟是大明工部为了讨好武定王的杰作,在保证稳定性和安全性之后,体面、舒适、耐用则成为了对工匠们的主要考核标准。 这艘船几乎是完全为了当旗舰而设计。除了几近奢华的海上宫室,还有尽量宽大的甲板以备王爷检阅部队、颁布命令、接待贵宾所用;船上仅立七桅,但工匠们巧妙布局,不但没有失去平衡,还使得船速基本不降;船员、士兵的休息区与宫室完全隔开,各有独立的通道负责炊事;舰艉的四层宫殿,只可以容纳区区200人居住,属于特等舱。 塞拉弗的舱室美奂绝伦,只要一关上门,没人会想到这是在船上。与王府格局几乎一模一样,包括前厅后厅、正房厢房、回廊厨厕,甚至还有一个标标准准江南格局的小花园! 小花园通体明媚,在甲板第二层,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玻璃。花园里有竹木花圃,有假山奇石,小桥流水,就光是维持泥土和水质一项就是个惊人的花费,更何况是在颠簸不平的海上呢!所以当出海几月后塞拉弗特地到花园里绕了绕,没事!便大大叹息了一回,说那些真是能工巧匠,放着大船不修反而用心修了个小园子,真是屈才了! 布莱尔在王府正门的石阶下,参观过左右两只镇宅铜狮之后,便见有人匆匆走了出来,却是公爵阁下的亲信秘书安蒂冈妮小姐。 “久等了,船长,请跟我来。”扎着马尾辫的清纯女孩朝着守卫的两位卫队战士微笑点头之后,便侧身将布莱尔迎接进去。 进了府门,便是两道楼梯,楼梯中间摆放着巨型红木浮雕五龙戏珠图。 上了一道楼梯之后,又是一道。这道楼梯中间雕刻有四个正楷汉字,“玉烛青阳”。 布莱尔还是第一次进到公爵阁下的内宅,所见无不触目惊心,他连忙向安蒂冈妮请教,后者说,玉烛代表四气宁和,青阳代表春天,春天的时节四气宁和,风调雨顺,就意味着收成会好。在*这个农业国家,没有什么比收成好更加重要的了。 在上了第二道楼梯后,便是在各个房间中穿行起来,回廊外面便是极为美妙的风景,看得他差点把眼珠子都掉出来。安蒂冈妮回头望见,也不说话,只是暗暗地笑,当初第一次参加这艘船的时候,她的感受和布莱尔是一样的。伟大的*人!伟大的船! 好容易从七拐八绕的偏廊中找到了一个门,走进去后,布莱尔先生便突然觉得日光灼热而耀眼。天穹似乎像一只大大的凸透镜般,投射下无比热量。 好半天,他才适应过来,然而眼眶里却已经是溢满了泪水。 只听见公爵阁下的声音温和地说道:“安蒂冈妮,去取点冰水来,另外让人将黑色麻网覆盖在玻璃顶栅上吧。这种天气实在太热,我也会心疼这些花草,虽然它们并不很娇贵。” 布莱尔拼命地擦拭了一下眼睛,随后单膝跪倒,“请原谅我的失礼,尊贵的公爵阁下37605738!您忠诚的战士布莱尔向您问好!” “请起。”塞拉弗虚虚抬了一下右手,“这里虽然有点热,但景色不错,是吧?” “哦,是的,我第一次在船上看到花园,真有点像是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一样!” “唔,你也听说过空中花园,可惜那里什么都没剩下了。”塞拉弗摊开了手,开起玩笑,“当然,空中花园我们比不了,但海上花园,只有我这里是独一份的!” 布莱尔顿时大笑,笑声冲淡了他心里的不安和局促。 第300章 布莱尔的任命 塞拉弗也笑了一阵,女仆们端来了凳子,两人就坐在了小桥旁的凉亭里,看着不远处的池塘、游鱼以及之后的假山、丛竹。 “布莱尔先生,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 “谢谢公爵阁下的关心,我感觉非常好,很久没有那么舒服过了,可能是没有任务在身的缘故,这几天都早早入梦,睡得特别香!” 塞拉弗大笑,“那就好,不过你还要注意加强营养啊,看你的*比以前瘦多了。” “最近太忙没有什么胃口,不过休息一阵子应该会好的。”布莱尔老老实实地说道。 塞拉弗很满意地点点头,这位先生绝对不像约瑟那个家伙,虽然是同族,但品种不同。 最近老伯爵来了信,对约瑟在近期内某些表现非常不悦,隐约也提了一些建议,塞拉弗认为平常没什么人会去找达尔鲁斯男爵的麻烦,因为他属于公爵的“嫡系部队”。既然老伯爵提到,就说明问题已然很严重了。 “布莱尔,我知道你很辛苦,所以我今天特地找你来谈谈今后在海上如何输送情报的事情。” “愿意聆听公爵阁下的教诲。” 塞拉弗沉吟了片刻,抬眼看看天棚上已经出现了隐约的人影,随后大片大片的细麻被铺设在玻璃上,炙热的日光顿时黯淡了下去。女仆们又端来了大盆的冰块,布莱尔湿透的衣服顿时干了一半。 “光凭着‘好望风’一条船是远远不够的,布莱尔先生。”他开始神情凝重地说道,“作为新墨西哥船厂的首席船长,您也知道我们公国海域的广阔,我们的领地从最东边到最西边,就算是您的船顺风时也要走上4,5个月,对普通的船只来说,1年是起码的。” 布莱尔立刻点了点头,有了“好望风”的确是非常神奇,但船长同时发现,这种神奇应该是相对于欧洲诸国来说的,放在公国身上就不适用了。这一次,光是跑马里亚-夏威夷-巴拿马-新墨西哥几趟,就让布莱尔有种再也不想开船的念头,这条被他跑烂的航线已经没有任何新鲜点可以让他提起兴趣了! 如果是从休达港前往马六甲的话,没有一年多时间的确不要想回得来! “我已经命令贝克准爵按战时计划编制150-200艘改进过的飞鱼船,以‘好望风’号为样本,但改小尺码,人员配备12-18人,以适应更长时间的连续航行。只是这种飞鱼船没有‘好望风’这么好的抗风性能了,也许风暴一来就有沉没的危险。” 塞拉弗说着,向布莱尔征询地看去。 “我知道这种船,图样都看过,只是不知道公爵阁下您这个时候大规模地造船究竟有什么目的,毕竟这属于A1级的机密。” “我很意外,您……” “是的,公爵阁下,贝克准爵特批我可以涉足造船厂任何机密项目之中,因为我毕竟是‘好望风’号的船长,飞鱼船的最终定型我也必须参加的。” “知道了。”塞拉弗点了点头,“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各大省份和总督领之间构筑一条海上的信息线。信息情报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您应该感觉得到,布莱尔先生,‘好望风’号最近几年的行动似乎主要围绕在情报工作上,不是吗?” “的确如此!”布莱尔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安蒂冈妮送来了加冰的果汁,他道过谢后大口畅饮了起来。 塞拉弗好笑地看着他,“这些船我打算交给您管理,布莱尔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今天之后您就正式成为海军的一员了。先给您个中尉的职衔怎样吗,如果您在年内表现出色,就升上尉,再加一枚蓝色勋章。” 布莱尔一蹦三尺高,吃惊地看着对方,“这,这是真的吗?我可以进入海军系统,可以获得荣誉?我不是在做梦吧?” “请坐,您似乎太兴奋了,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我早就想加入海军了,我对战舰和大炮比快速帆船更感兴趣,阁下!”布莱尔坐得笔直端正地说道,他的脸上仍然残留着刚刚敛起的笑容。 “我很意外,布莱尔,我以为您可能不太乐意接受这个任命。” “当然乐意,公爵阁下,我和贝克准爵一样,早就愿意为了您牺牲生命,为了这个国家而贡献一切!但是,我希望能在几年之后,变成一位真正的海军战舰指挥官,这是我毕生的梦想,哪怕就是一艘巡逻船也好!” 他重新站起来,噙着眼泪,给塞拉弗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一点看不出这个平时很稳重的中年人竟然还有着如此深沉的梦想。塞拉弗顿时被感动了。 “没有了解属下的理想是我的错误,布莱尔中尉。”他也起身回礼,并拍了拍对方的肩,“当您培训出和您一样出色的手下,并且能够令他独担重任的时候,您就能够实现您的梦想了!不过我要先给您提个醒,不是所有的船长都能胜任战舰指挥官的职务的,这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培训和长期的磨练,你有信心吗?” “是的,公爵阁下!” “好的,下面言归正传。”塞拉弗重新坐了下来,拿起杯子呷了一口,安蒂冈妮少校则在旁边一边为公爵打扇,一边有点好奇地打量着布莱尔,就像第一天才认识他一样,“那些飞鱼船尽管有着船体小不太抗风的弱点,但它的速度却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所有的船都可以漆成浅蓝色,包括桅杆和船帆,这样在海上的保密性就强了。另外,我已经为您找好了所有的船长,他们都是*人,忠诚心方面无可挑剔,您负责好他们的培训就行了。和‘好望风’一样,这些船都有自毁装置,我不希望任何一艘落入敌人的手里。” “请您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布莱尔,传递情报有时候是个技术活,您可以和安蒂冈妮少校交流交流,她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可能的话,这些飞鱼船上还可以饲养鸽子,这样会大大增加情报顺利到达的机率。” “您的指点使我茅塞顿开,尊敬的公爵阁下!” “好的,布莱尔,还有其他想法的话尽可以和安蒂冈妮少校谈谈,我还有别的事,就不留您了。” “我告退了,愿上帝保佑您,阁下!” 安蒂冈妮便带着他一同鞠躬退下,随后斯科特船长来到了这里,“长官,迎接墨西哥女王陛下的船队到了!” “哦,那么出去看看吧。” 第301章 吻别 这几年开始,墨西哥王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表现在海上,就是当初沿海划行的独木舟和木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西方式的大船。太平洋沿岸现在已经变成了阿兹特克船伕们的渔场和贸易乐园,巴拿马根本不算远,他们往南的航行甚至快要到达麦哲伦海峡。 这就是装备造成的影响,使用独木舟无论如何也很难做到,在阿兹特克人的生存空间突飞猛进的同时,对他们旧有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冲击也日益加大。 幸好塞拉弗早已和玛丽娜讨论过这种情况,在墨西哥,所有传统的东西都会被筛选、编辑并被刊印出来,从小就受到传统文化教育的新一代阿兹特克人,并不虞有被外族文化同化的危险。 甲板上非常热闹,玛丽娜女王陛下已经站在最高一层甲板上了,身边是出身于黑衣领主卫队的心腹侍卫波波尔蒂辛。 十几名阿兹特克祭司正在向太阳神祈祷。 远处的海面上,是20余艘大型葡萄牙式商战船,船帆上清一色是太阳神的标志。看他们的阵列,必定出自于军队系统。经过了阿兹特克最大的一次海上军事行动,也就是前往巴西总督领的剿匪行动之后,有些印第安船长已经脱颖而出,他们在墨西哥王国的军界开始担任高级指挥官的职务。 “玛丽娜,午睡结束了吗?” “哦,公爵,我亲爱的!”梅加尔魁克转身看到他,立刻深情款款地献上亲吻,“我听说王国来人了,便提前结束了午睡。” “索尼娅和刘良女呢,这两个人真没礼貌,难道还要别人等她们吗?” “哦,别怪她们,亲爱的,是我没让她们过来,毕竟这次我可能真的要提前返回特诺奇蒂特兰了,在国外呆得太久,我恐怕王国的政务会陷入混乱之中。” 塞拉弗看着她担忧的表情,连忙安慰,“别这样,玛丽娜,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公国的顾问们吗?他们会指导你的人民做好本职工作,并且阿兹特克在这片大陆上,已经找不到有威胁的对手了。” 玛丽娜微微一笑,表情中仍然蕴藏着丝丝苦涩,“可是,我亲爱的,一想到将要离开你,我就会觉得非常难受!” “这只是暂时的,宝贝。”塞拉弗抚摸着她的脸颊,“放宽心,不会太久,我们又会见面。” “太阳神作证,您可不能说谎。” “我塞拉弗始终是忠贞而诚实的好孩子……” 玛丽娜咯咯笑了起来,“你才不是!”伸手便过去打他,那一堆粉拳毫无力道地落在了表情痛苦的男人身上。 “好了,好了,瞧瞧您的舰队已经到达了,哦,看那是谁!” “特丽依索奇辛!”玛丽娜远远看到一个装饰华丽女人登上了甲板,她立刻忘情地高呼了起来,随后提着裙子,往楼梯跑去。波波尔蒂辛连忙拿起那块女王常戴的美洲虎面具紧跟着离开。 在甲板上,特丽依索奇辛在屈膝向玛丽娜请安之后,随后便享受了以女领主阿努奇尔为首的臣子们的跪拜。在墨西哥,阶级之间的限定非常严格,虽然都有着领主的封号,但特丽依索奇辛出身世家贵族,祖上出过3位祭司和11位地区大酋长,阿努奇尔的身份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 “梅加尔魁克!”她失态地哭泣起来,“我们以为神灵抛弃了阿兹特克!” 重新戴好美洲虎面具的女王陛下显得异常高大、威武,“勇士的热血筑就墨雅的红色石阶,上可以通达天路,神明的光芒永不消减,因为那是克托尔克亚特尔的谕示!” 所有的阿兹特克人在这一刻都面向他们的首领五体投地,连波波尔蒂辛都不例外。 “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样的烦恼?” “由于您久不在领地,梅加尔魁克,蒙特苏马便发动了叛乱。现在中部和北部的几大地区都已经不在我们控制之下了,连首都也岌岌可危!”特丽依索奇辛带来了灾难性的消息,这个消息连塞拉弗都不知道,恐怕新墨西哥政府也是刚刚才收到情报,“他们打着驱逐外来势力,重建国家的旗号,鼓动酋长们响应号召,以恢复他们的权力和地位。现在,许多人都丧失了信仰,他们互相攻讦杀戮,甚至召募几个异族的战士组成军队。我们已经抵挡不住了!” 玛丽娜*微微一晃,她慢慢冷静了一下,随后吩咐将特丽依索奇辛等人直接带到公爵阁下的面前。 塞拉弗在“骠骑大将军”号的会议室中招待了他们。 “叛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年6月,伟大的塞拉弗神。” “蒙特苏马不是一直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吗?” “回伟大的塞拉弗神,埃德瓦大人离开墨西哥之后,由阿兹特克的军队接管了他的监押。但是蒙特苏马一直有大部落酋长的身份,加上他执政多年,积威犹在,因此即使是最忠诚于梅加尔魁克的战士也不能不对他表示尊敬。” 塞拉弗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沉吟了片刻,望向玛丽娜,“女王陛下,我的意见是从舰队调拨足够的武力,直接赶到墨西哥,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拖下去!加上您的威名,一定能在短期内弥平叛乱,恢复王国的秩序。” “我也希望如此,公爵阁下。”玛丽娜欠了欠身,“阿兹特克不缺勇士,只缺少睿智的头人。您是王国的灵魂,伟大的塞拉弗神!” 公爵微微笑了起来,“这种夸奖令我难以承受,不过看起来阿兹特克人和*人也差不太多,同样也会因为政治原因而产生内乱。女王陛下,希望此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毕竟现在的墨西哥还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折腾。乱世宜用重典,您可能听说过这句话。” 玛丽娜面具下的面孔渐渐冰凉,“我明白您的意思,阁下。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塞拉弗看看她,伸出手去,与她握在一起,微微紧了紧,再放开,“我已经通知张明武将军,他将跟随你前往墨西哥,在墨西哥所有行动都由您亲自指派,但请您不要干涉他具体的战术指挥。这样可以吗?” “当然,谢谢。” 张明武最终还是没有前往南京军官训备中心,听说武定王要率队前往新大陆,他立刻在帅府前跪求进谏,最后获得批准。他也是公爵此行中不多的陆军将领之一。 按刘良女的看法,这位张明武显然是个善于掌握时机、懂得进退的人物。当初迫不得已降了之后,他想出雪地*跪求的招数,把自己冻得像个小丑,结果成功地感动了武定王。 但光是感动武定王还远远不够。 塞拉弗和刘良女一旦离开*,说话算话的就只有王守仁与成奉了,张明武知道以自己的前科,肯定无法从这两员巨头手上讨得好去,因此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主动要求当王爷的马前卒,这样立功受赏、为将称帅的机会要翻了几十倍不止! 事实上,张明武能有这番作为,并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他有个精通政治的好叔叔徐伟。 公爵阁下不会不知道,但他对徐伟和张明武没有鄙视,而只有欣赏。 如果人人都能像他们这样,至少不会像中式官场上那类最多的人一样,不偏不倚,不左不右,严守中庸,慢条斯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和塞拉弗吻别之后,梅加尔魁克忍住眼泪,换乘黄金肩舆到自己舰队的旗舰上。 美洲虎的战旗在墨西哥王国舰队的每艘船上升了起来,随后旗舰又升起了一面公爵标志旗,在主桅顶端猎猎飞扬。 长长的号角声似乎能洞穿人的灵魂,塞拉弗紧紧抓住栏杆,眼睛一霎不霎地望着远方。 公爵舰队中同样纷乱地以旗语联系着,不一会儿,15艘船,其中有隶属海军陆战队的“左武卫将军”号船长是法斯宾德上尉脱离了主舰队。他们编组平行队形,从左右两边贴上玛丽娜舰队。 第302章 公爵要找的墨西哥商人 “公爵阁下,有几名商人跟随墨西哥舰队前来,说是您要找他们。琼佩斯指挥官已经查实了他们的身份,都是北安第斯省的*移民,在最近各省的常务会议上经常露面。三个中一个是施佩德先生,一个是左竞吾先生,还有一个是费正烈先生。” “能在省级常务会议上频频露面,来头不小啊。”塞拉弗微微一怔,“那些移民来的时候都是一穷二白,有的一家人才穿一条裤子,现在居然都混到这么高的地位了?不是扎索科瓦特意培养的吧?” 那名前来通报的卫兵根本没敢接嘴。塞拉弗见状微微一笑,“让他们过来吧,另外,把刘贵妃也请来。” 来的三位*人与刘良女同乡,按照不科学的说话,都有着晋商的基因。 这几个人最年轻的也有48岁,最老的一个已经59岁,当然那是按照农历来算的,用生辰和现在时间一减,这家伙只有57岁。 虽然老态了一些,但精神十足,腿脚也灵便,塞拉弗这才将一些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话咽了回去。 几个人大礼参拜了武定王并皇贵妃。 “几位,本王何时找过你们的,我都不记得了!”塞拉弗语气平淡地说道。 三人一脸的尴尬,面面相觑,随后那个59岁的费正烈咳嗽了一声,跪在地上道:“王爷容禀,前次在新墨西哥,有一商人名叫尤莱亚者……” “嗯,此人乃是索巴的兄弟,开了几个厂子,首都岛规划改建的时候他就迁到委内瑞拉去了。” “王爷圣明!尤莱亚大人产业众多,其中有一家制革厂,比之委内瑞拉大商人诺埃大人、范思坦尼大人的革厂还要兴旺。前次尤莱亚派人携几双军用鞋样品来总后勤部,正巧碰上王爷,那几双军鞋因种种原因便未能通过购买程序……” 这个人讲得费力,塞拉弗也听得迷迷糊糊,直到最后那一句话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但这跟你有关吗?” 那不知道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事情了,尤莱亚一向顶着索巴兄弟的名义,做事有点不知轻重。他有几个军用品项目,原本后勤部门已经和他签了意向协议,但塞拉弗正好看见样品,非常不满,于是被勒令整改。 “王爷,尤莱亚在那次之后便心有余悸,生怕王爷重办,因此便欲将厂子盘出,奈何无人敢于接手。”费正烈说话的时候,另两个人便紧张地在旁边扯他的袖子,“最后,我们谈妥以低价收购了革厂。” “哦,原来如此。你们也都当上掌柜了!”塞拉弗呵呵一笑,“不过这些厂子都有各种军品项目,转让可不是白送,你们这些移民初来乍到,哪里来的钱?不是打着本王的旗号在外面腾挪的吧?” 刘良女也在旁边轻轻哼了一声,这三人磕头如捣蒜一般。费正烈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可怜,“王爷、贵妃,小人等实不敢隐瞒,托王爷的福,省里的大人们都都很照顾我等,各种安置物品一应俱全,头年我等所种之物,除了一半上缴以外,其余尽够食用的。由于王爷的领地里鼓励经商,我等会议再三,便决定按乡闾、宗族分编百姓,许其公推首领,再择其中优者组成共商会。我等皆是共商会的会长,购买产业所费钱财,皆来自所有百姓。” “难怪。”塞拉弗心里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这些*人的凝聚力实在是太强了,现在都已经想出这种办法来赚钱了。所有人凑份子投资入股,由他们推选的人担纲领导,经营运作,的确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共商会现在资本如何?” 费正烈等交换了个眼色,盘算了一番,“回王爷,包括一家织布厂,一家革厂,一家新建琉璃厂和一家瓷厂,合计总本约有20万两银。” 这相当于12万佛罗林,也是一笔巨款。 *移民从白手起家,到组建了名叫“共商会”的组织并拥有了12万金币的资产,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已经不能不令塞拉弗感到惊讶。 “起来吧,看座。” “王爷和贵妃娘娘在上,哪有小人等的坐位?” “叫你坐就坐吧。”塞拉弗不耐烦地说道,“记得当初不但是尤莱亚,就连老索巴的营业执照也是我亲手批准的,犹太人经商是非常厉害的,我都认为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费正烈三人连连摇头,说了些恭维的话。 塞拉弗露出一个苦笑,“没想到索巴最后……还有尤莱亚,他的产品只是不符合我的要求罢了,没想到他自己倒害怕起来,还把厂子低价卖掉了!说来说去,你们都是赚便宜的。” 费正烈擦了擦额头的汗,早前就听说这个武定王绝顶聪明,并且心狠手辣,他本就打着实话实说的主意,现在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塞拉弗给普通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王爷说得是,说得是。” “好了,也别这副模样,本王又不吃人!”塞拉弗实在是有些烦恼了,瞥眼看到刘良女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才一扫适才的烦闷,“你先说说,怎么会跟了墨西哥舰队来此,难道其国内没有战事吗?” 费正烈连忙起身,“回王爷话,正因墨西哥战事,小人等才不得以来求见王爷。” “嗯?说!” “是,是,我这两位兄弟,一姓施,一姓左,左竞吾在巴拿马省,专门负责收购皮革,那里有好地名尼加拉瓜,专出牛羊,每年可收上等皮数万张。施佩德便至墨西哥王国,负责参加军方的订货。我们织布厂每年可向墨西哥提供两万五千套成衣,制革厂也可销三万余双鞋。可是……” 他再次擦了擦汗,偷偷望了眼对方。 “说。” 简单地一个字,费正烈连不迭应是,连另两人也低着头,举袖拭汗不止。 刘良女笑盈盈地看着王爷,真是越看越爱,他的男人有这般威仪,恐怕女人没有不为之折服心动的。 另一个名叫施佩德的老家伙干咳一声,“王爷,不是费老吞**吐,实是因墨西哥内乱骤起,我等措手不及,先前十余份订单都不知猴年马月方能兑现,无奈之下,才想到找王爷疏通一二。” “疏通?”塞拉弗冷笑起来,他的脑海里想起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当初在*时期被他下令斩首的贪官污吏,“你们是来求情,还是来借款?” “草民不敢!”施佩德急忙跪倒,叩首之后方才说起来,“王爷误会了,草民等只是希望能尽快制出王爷需要的皮鞋,这样皮革厂便能开始出货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如果墨西哥再打一年半载,同时因王爷先前的谕令,后勤部不放手的话,我们的革厂恐怕就要关门了。” 了解了原委,塞拉弗还是紧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第303章 移民的皮靴 如果*移民都像他们这样,一有困难就跑来跟自己求情,那么塞拉弗还不如让他们呆在家乡,也不至于远隔重洋来到这里求生存了。 刘良女倒是知道一点他的心思,凑过去低声道:“王爷,臣妾以为倒不如许之,毕竟,墨西哥动乱起来,可不是谁能预料到的。” 塞拉弗点了点头,“上次我交待尤莱亚回去改进样品,现在你们带来了吗?” 施佩德起身看了看费正烈,后者连忙说道:“带来了,王爷,小人这就取来!” 他取来的一双看样子绝对是水牛皮的好鞋。 鞋子厚底高帮,粗圆的鞋头没有半点*式布鞋的斯文,相反和着鞋周密密缝扎的细麻线,反而有种淡淡的野性气息。鞋底是黑色的橡胶,有深深的花纹。鞋带又粗又长,一直系到踝部以上;鞋帮中间的舌头是特制的,鞋带穿过时会扎紧,整个皮面牢牢包裹着小腿肚,并且几乎看不出缝隙。 “嗯,不错,比起尤莱亚让我看的那几双鞋都要好。” 想当初设计费都没要索巴的,平白让他的兄弟得到了这种鞋的专利,可惜尤莱亚还是太菜了,他属于没脑子的那类人,竟然会把这件事干砸了,做出来的鞋子不要说塞拉弗本人,就是他身边的几位不很挑剔的姑娘都不满意。 听到王爷的夸奖,费正烈等人都是喜上眉梢。 “这鞋子,找人试过吧?”塞拉弗翻来覆去的看,一会儿扒扒胶底看看牢固度,一会儿又探手进去,摸摸衬里的皮上有没有毛边或线头。 “是,王爷圣明,这鞋我们发动了驻卡塔赫纳的第4师一个营的战士试穿,他们都交口称赞。” 塞拉弗不屑地笑了笑,这种鞋能得到一致称赞?别逗了,估计这些战士都是印第安人,平常不穿鞋的。在他眼里,还有许多是亟待改进的东西呢。 刘良女拿起其中一只鞋,忽然惊呼起来,“王爷,这鞋那么重,穿着不费力气吗?” “这种硬底鞋是特别为山地师配发的。”塞拉弗解释起来,“你瞧瞧,这种橡胶底不是很柔软,但特别耐磨,厚跟可以承托住*的重量,让人走多山路也不会疼。还有高帮,扎紧了不但会防止脚踝扭伤,还能够防止血液积沉到小腿肚,造成疲劳。这种鞋看似比布鞋重,但走路多了就知道它的好处。” 费正烈三人都呆呆地望着塞拉弗,恽然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一位王爷说的。虽然知道这位武定王天纵其才,但却不知他真如圣人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难怪,那些*移民到达北安第斯省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忙着盖自己屋、种自己地,而是全民动员,为武定王修建生祠。这间祠堂的楹联是某位秀才所作,上联是“予一人乃圣乃神乃文乃武”,下联是“众诸侯自西自东自南自北”。 费正烈等人多次去这个祠堂进过香,但直到今天,他们才发现那副原本扎眼的对联居然是如此的贴切!这位王爷如同流星般明亮宇宙,却没有昙花一现,相反,他将已经陷入困顿、动乱、经济萧条中的大明国重新扶正,并用了短短几年便打造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帝国! 包括他们这些原本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现在的日子也过得舒坦无比,原本还有一点归乡的心思也渐渐淡了,毕竟,谁都能感觉到,在大明国当个小地主,未必有在这里当个平头百姓来得逍遥。点石成金似乎已不足以形容伟大英明睿智的武定王了! 塞拉弗当然也看到了他们崇拜的目光,微微一晒,“费正烈,这双鞋还是有可以改进之处的,比如说两只鞋子同型的问题,大凡成人,左右两只脚还是有些差别的,都一模一样这不合脚也不舒服,你们得多找些人来画他们的脚样,比如说一万人,只有这么多只脚样画出来,才知道什么样的鞋子造出来最合适、最让人满意。还有这鞋的前部,还需要再放宽一点,这种鞋是给士兵穿的,他们有时候每天要走100里路,如果紧脚、顶脚,那么还不如不穿鞋呢!何况这种鞋必须要留有余地的,那样脚趾的活动就更加灵活,*的平衡性就会更好。” 费正烈连声称是,取出一方硬板,用炭笔刷刷记录着。 “还有,这双鞋准备开价多少?” 几个人用眼色互相琢磨了半天,费正烈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银8钱6分,如果改过式样,最少也要1两。” “1两银我可以订到一个士兵全套的常规服装。”塞拉弗说道,“我不会让任何战士因为装备不足而受伤或牺牲,但我也要尽量控制成本。除了服装以外,我还得额外付钱给武器厂、铠甲厂、马场,所以几乎所有大宗军备采购的审核都要由我亲自过目。费先生,这种鞋我打算采购20000双,不过我觉得最多5钱银每双,否则就超过我的预算了。” “王爷。”费正烈一惊,脱口而出,“5钱银子的话怕是做不下来,这鞋成本太高,按8钱6算,每双我们只有半分的利润。” “什么?”塞拉弗有点不相信,他想了想,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把机器化大生产和眼下这种纯手工的作坊生产模式混淆了。当然,这个时代的人工成本极其低贱,但原料处理、设计、裁割、缝制到出成品,这一系列工序都因为手工的缘故,是难以降低成本的。 三人不敢搭话,只是低着头频频抹汗。 塞拉弗思考了片刻,再加上刘良女在旁轻轻抚摸着他的手,也不想过于立威,哼了一声,“这成本主要花在了什么地方,说说看!” 费正烈连头都不敢抬,“禀王爷,主要是绷帮成型,这种鞋不同于布鞋、草鞋,需要一只楦子,鞋帮和鞋楦钉牢成型便十分费工,因皮质很硬,扎线经常断针,极为耗料。往往一双鞋便需要三、四个人工,熟手少,因而成品耗时也多。” “制鞋工艺我不精通,但研究院下属有专利局,那种流水线作业的专利很适合你们。排排你们的工序,采用流水线作业,肯定还能再降低成本。”塞拉弗说到这儿,看到几个人表情惨淡,心中不由冷笑,“别怕花钱,花钱是为了更好的赚钱,不懂吗?” “是,是,王爷教训得是!”费正烈起身作揖,苍老的面皮都皱在了一起,声音也低了许多,“不,不过,我等实在是付不起那么多专利费啊!” 刘良女有点不忍,便待开口,被塞拉弗眼光冷冷一扫,吓得赶忙闭嘴,只听这位独断专行的王爷说道:“这样吧,8钱8分银一双,我先订5000双,你们交付了这批货后去买专利,然后我再考虑续订的问题。如果我再不满意的话,你们的订单就没有了,明白了吗?” “王爷仁慈,王爷圣明!”几个人满脸欣喜,连忙跪倒磕头。 塞拉弗挥了挥手,“这件事的确是我亲自交待的,就不问你们冒失之罪了。下去吧!” 几个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后,刘良女忍不住说:“王爷,臣妾看那种鞋子可做得非常结实呢,再听您一说,果真了得!如果这种鞋在大明发售,估计每双至少也得四、五两银子。” 塞拉弗非常奇怪,“这话怎么说?大明好象也有皮鞋的。” 刘良女掩嘴浅浅一笑,“王爷,那种可都是单皮的,纳个鞋底,上面缝一圈皮面可不就是鞋了吗?只是官靴难做一些,可也用不了鞋楦、缝帮、定型这么麻烦的呢!这种鞋看起来那么结实,功能又多,更牢靠的是那种橡胶底,不惧水也不惧灰土,任何天气都能用。卖四、五两银还是少的呢。” 塞拉弗释然地微笑着,点了点头,“良女,你懂得还真多。” “王爷说笑了,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倒是王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臣妾佩服得紧呢!”刘良女盈盈笑着作了一礼,“最让臣妾感动的是,王爷您身处高位,还想着那些士卒,难怪王师征伐,所向披靡!” 塞拉弗被她一番话说得大笑,“良女,这奉承话就不用多说了。别看这一鞋一袜是小事,在战场上可就意义重大了,如果在同样恶劣的环境里,我军的战士因为有了这些装备,就比敌人有更强的生存和作战能力了。你说,我能不在这上面多操心吗?” 自从公**事采购制度完善之后,原先的诸多手工作坊纷纷改变生产模式,流水化作业的专利被卖了个不亦乐乎,光在这上面研究院就赚到了上百万佛罗林。 生产模式的革新,也推动了原材料生产,例如棉花,脱籽机的出现使棉花产量连年翻番;还有皮革,养牛成为了公国最赚钱的副业之一,这个时代皮革属于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不但制作皮鞋需要它,还有军队用的皮甲、皮鞘、皮具、背包、帐篷等,以及民用的皮衣、皮帽、皮手套,甚至造船业也大量需要皮革来包裹缆绳、铁具以及铺设内饰等等,皮革一时供不应求。 为了取得皮革,商人们除了在尼加拉瓜,还在委内瑞拉、墨西哥、北安第斯等地区大量开辟牧场。 另一方面,生产模式的革新也缩减了产品的成本。很多军用产品价格稳中有降,由于对军队采购工程的有效控制,后勤部必须定期召开几方主管部门联合举办的,由许多商家出席的订货会,日积月累之下,军费开销也逐渐得到了控制以及削减。 为了保证在欧洲的战争赢得成功,塞拉弗不得不考虑继续削减一些当下不必要的政府支出了。好在他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帕维亚战役结束了,公国在没有派遣人马直接参战的情况下,仍然得到了堪称丰硕的成果。 第304章 不明物体 在到达珍珠港并接见了北太平洋总督领乔伊总督之后,塞拉弗与索尼娅、刘良女等带着几名侍卫登上“好望风”号,昼夜行驶,于9月25日到达休达。 路经新墨西哥时,“好望风”号也只停了短短半天,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上了船,护航舰队与战略运输舰队也同时出发了。 在换乘了一艘帆桨大船并增添了护卫之后,塞拉弗很快出发,其间他只是简单巡视了一下要塞,提出了一些建议。 船队经过一天的航行到达加的斯港后,要塞司令亲自出迎,公爵一行随即乘坐自己的马车前往此行的目的地,马德里。 “这简直让人无法置信,这是背叛……我一次次地相信他!”有个声音哭喊着叫道。 刚刚把小公主殿下送走的埃莲娜小姐重新折回来,她的脸色很不好,但仍然赶紧遣退下人,轻轻关紧了门。 索尼娅抓着刘良女的手哭着,头搁到对方的*上去。 她现在已经恨不能用牙齿把塞拉弗的*生咬出三五个血洞来!为什么,为什么男人都是这么一副贪婪好色的样子?他们凭什么能拥有一大堆聪明、能干而且漂亮的女人呢?上帝只不过使用了亚当的一根肋骨,为什么夏娃却要承受永久的压迫与奴役? “简直,不可原谅!”索尼娅哭得梨花带雨,哽咽得连*都剧烈颤抖起来,她一边骂着负心的公爵,一边骂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妖女狄安娜。 上帝作证,这位生性冷淡的公爵阁下居然拖延了他们的婚事有多么久!一个原本就大龄的姑娘一直等待了足足五年! 正是因为这艰难的五年,索尼娅才彻底打消了自己对于塞拉弗的奢望,她现在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公爵夫人罢了,没有教会的许可,没有婚约,也没有人祝福。她的年纪在一天天增大,希望没有了,恐慌也在一天天加深。以前她几乎不爱照镜子,可是现在,她每天都要照好几遍镜子。 可怜的女人呐,她为男人所做的一切,男人似乎根本就不明白,也不领情。 刘良女左右为难,她不断轻拍着这个好姐妹的*,犹豫地叹息起来,“索尼娅,你别怪他。身居上位者,哪能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在大明也真真正正地看到了,哪有富贵达官不蓄妾养小的道理?这也是我们的命啊!再说,九郎是个好人,他毕竟还是很为我们考虑的。这件事,你可要听妹妹的,别往心里去,也别跟他争执,行吗?” 索尼娅听懂了她的劝告,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忽然又呜咽起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同样的时间,已经停留在地球轨道上的不明物体,已经建造起一个在他们看来相当简陋的空间站。 “大首领还在里面吗?” “是的,泰吉诺,她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她。” “知道了,我肯定还是那个人的事。” 在中控室门外执勤的卫兵,以及走来走去的其他人员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某个人甚至瞥了一眼贴挂在墙壁上的温控装置,以为温度被人调低了。 “请不要再说了,泰吉诺,我很为难的。”卫兵的表情就像快要哭了似的。 “我要说,还是那个人,终日纠缠在大首领的身边,不,是心里!是这!”那个叫泰吉诺的男人忽然疯狂起来,用手指使劲地戳戳左*,“你们都明白,但从来没有人劝告她,我们被迫羁留在这颗没有希望的行星上,我们只能靠一点点恒星传来的能量艰难度日!这,就是我们需要的生活吗?不,不,你们都不明白……” 中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黑洞洞的室内探出一颗伤痕累累的丑脸,毫无人情味的眼睛扫视了一番战战兢兢立定的众人,“海伦,把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关到监牢里去!” “接受命令,执行”电子合成女音刚刚响起,所有人便听到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呼,随即那位行止失常的泰吉诺全身便被笼罩上一层蓝光,随后便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门随即重新被关起。 在黑暗中,一处屏幕重新被开启了,一个抽泣着的女人出现在上面。是索尼娅。她哭得梨花带雨,脸庞上满是悲伤。 “海伦,我想你的分析是有错误的。” 虚拟的离子女军官立刻被组成起来,站在吉榭尔·曼达座椅的后面,“尊敬的大首领,根据现有的数据分析,这种错误的概率不足0.93%。” 恐怖的冷笑声响起,“他仍然那么无情,让每个爱她的女人都痛苦不堪。” “以感情因素为判断是会影响模块稳定性的,尊敬的大首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性格已经改变了许多,虽然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不过多多少少会残留有记忆中的阴影。” 吉榭尔转过座椅,那处屏幕自动被关上了,“告诉我,海伦,他能否找全所有的盒子?” “概率极其微小。” “那就是说,他永远也不可能恢复所有执行者们的能力了。”吉榭尔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只是无言沉吟了片刻,“也好,我们的能源只够完成30次星际飞行,到那时候,一切就该结束了!” “警告,能源问题将导致安纳星文明的灭亡!” “取消这条警告,海伦。”满面疮伤的女首领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厉芒,“我不想再欠他什么,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不可惜。你明白吗,海伦?” “我很难理解,尊敬的大首领。” 吉榭尔·曼达不禁微微叹息了一声,“长期呆在这里,你无法完成再次进化了,海伦。我仅仅是为了你感到遗憾。因为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死亡,因为没有执行者的操纵,我们无法破开空间,寻找到回家的路。” “生命仍将会得到延续,尊敬的大首领。” “你在说笑吗,海伦?”女人看着她,眼中有泪,“没有能源,我们在这颗星球上做野人吗?安纳星人什么时候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我必须要提出这种思路,尊敬的大首领。我知道您对他的愤恨,但那不该是您处置安纳星文明问题的依据。” 吉榭尔缓缓地摇着头,“你不明白,海伦。执行者们为什么要离开舰队?难道真的是因为元首重伤昏迷?不,不是那样,如果是那样她们不会离开的!” 她淡淡地冷笑着,“她们是对我掌权表示不满,她们认为我是跟在元首身边只知讨好他的一条狗!她们嘴里说恨他,叫嚣着要将他处死,可是她们却不愿意改变任何现状!如果不是我,安纳星文明不可能支持到现在,可能早就分崩离析了。” “可她们也遇到了时空乱流。” 吉榭尔的笑容更加冰冷,“执行者们的能力全星域最高,她们都是那个人一手培养出来的。空间中碰到时空裂隙的可能性虽然大,但没可能无法避免,更别说是那么多执行者了。再说,这些人为什么会抹去影像机的所有联系?连你都找不到!可想而知,那一定是因为我,在知道我私自处理了元首的记忆之后,她们就做出了这个令人吃惊的决定!” 纵然是虚拟影像,海伦还是颤抖了一下,“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对外我只能使用另一套措辞,其实文明倒退的主因还是缘于执行者们的离开。我知道她们是铁了心不与我合作了,似乎她们还认为,像我这种二流的人物,根本无法率领舰队与卡柏文明对抗。与其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不如从容地退出去,看着我们的文明慢慢解体,慢慢走向结束,这样她们恐怕还会得意一点。” “这些事是您第一次告诉我,尊敬的大首领。” “不必担忧,海伦,即使你当时知道,我也会下令放她们走。” 海伦久久地沉默着,在这死寂般压抑的环境中,她忽然喃喃自语起来,“是为了他吗,尊敬的大首领?” 吉榭尔·曼达毫无表情,也没有动作。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虚拟影像,直至她主动地化成离子消散在空气中为止。 第305章 小公主遭罚 小公主徐清卿被吓坏了。 几乎一夜之间,她就由座上宾变成了阶下囚,公爵卫队的副指挥官琼佩斯上尉亲自宣布了对她的羁押命令,瓦氏夫人和俞大猷上校前往求情,也被公爵阁下拒之门外。 这位小公主在被送到地牢里之前,先狠狠挨了一鞭。 军法处也不敢怠慢,毕竟公爵阁下的命令要优先得到执行,甚至他们派去的医生都被拦下。徐清卿于是在畏惧的哀泣声中度过了痛苦而可怕的一夜。 次日,俞大猷被解职遣返阿瓦哈军官学校。 瓦氏夫人的部队同样被一纸调令,回防休达要塞去了。只有这位夫人因为其三位仆从骑士的原故,仍留在马德里,但他们已经被撤销了公主护卫队的身份。瓦氏本人领受了三记皮鞭,处禁闭一日。 至于公主府的所有侍从和奴婢们,统统杖责处分,包括总管太监强雄以内无一赦免。 连汇报者梅诺卡将军本人也被公爵阁下以冰冷刺骨的语言严厉地训斥了一番,理由是他作为一军之将,竟然无法行使自己的职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10月份正是马德里风景最佳的时节。 夏季这里少雨,到秋天就时而倾泻。满城的高大树木,茎叶渐黄,色彩饱满浓郁。百鸟鸣唱在山毛榉、核桃、梧桐及山槐树的枝叉间。成片的草地遍染金黄,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柔软而温存。古堡屹立山间,晨昏时刻便如披上了霞光的巨人,凸显在周围的景物之间。 即使是这么漂亮诱人的景致,也总有人无福享受。 公国的谈判代表团包括公爵阁下本人在内,在图思穆瑞城堡里一呆就是一周,根本没有任何出来透透气的意思,甚至连西班牙大臣的招待宴会都被骄傲的客人谢绝了。 这个时候根本没人敢去捋老虎的胡须。 塞拉弗在城堡的庭院里,享受着阳光,周围除了两名看得见的卫队成员以外,就只有坐在他对面,高跷着脚假寐的老伯爵。 “他们把那个老家伙放在了米兰,见鬼,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 “不要生气了,塞拉弗大人,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意思。”列奥纳多睁开眼,微微笑道,“您瞧,您可以从容享受猎物,却又没有沾上它们的血。” “你说的太隐晦,我的朋友。”塞拉弗在柔软宽大的椅子上盘起腿来坐着,脸上看不出丝毫开心的表情,“现在我没有力气去杀人了,此外我还得编造一个慌话来哄索尼娅高兴,到底我犯了什么错?” “想开点。”老伯爵正色说道,“帕维亚战役,我们获得的东西远远超过想像,您应该为您的英明决策而感到兴奋,这是我们走向欧洲的契机,塞拉弗大人!” “那些事情我根本没多想,该来的自然会来。我只是需要一个能够让自己好好放松的理由!我在两处大洋间奔波来去,整天要处理无数公务,比起刚刚到达新大陆时的悠闲,我现在活得比狗还累。”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列奥,我的朋友,你还记得吗,我在维多利亚山里当过一天的伐木工,我做了一张巨大的桌子和几把椅子,我还送给过你一把。” “是的。”老伯爵温和地说道,目光中带有怜悯地望着对方。 “我们还在一起洗过泥浴,在图克里莫克伯爵的营地里,记得吗?” “是的,我记忆犹新,那是一个礼拜日,天气很晴朗。” “还有一次我们在海里钓鱼,你差点被一条大鱼拖到海里去。” “哈哈,那是一条巨大的石斑鱼!后来被蒙彼斯带人拖了上来,口味很粗糙,还不如小鱼好吃!” 塞拉弗嘴角带着笑,但却已经默然无语。良久,他收敛起笑容,嘴里骂了一句什么,“我需要休息了,伯爵。” 列奥纳多听得出他的双关之语,淡淡一笑,站起身,“您有绝对的自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塞拉弗大人!” 老伯爵离开了,公爵阁下还在喃喃自语,“绝对的自由?真是狗屁!我全心全意为这个国家服务,到头来自己干了这么一丁点私事都会被设置重重阻挠,还有人因此而忌恨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公爵阁下!” “唔,瓦恩莫里,有什么事?”刚刚回过神来的塞拉弗说道。 “刘贵妃求见,她已经来了有一会了,我们见您在和伯爵谈话,就没敢打扰。” 塞拉弗心中知道肯定是为了徐清卿的事情,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吩咐埃莲娜……不,找别人吧,弄点吃的来,马上!” “是。”印第安人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稍顷,美貌的*妇人出现在塞拉弗的眼前,已经有几天没见到她的公爵马上眼前一亮。 这位夫人梳着意大利式的发髻,穿着带束身衣的棕色蓬裙,看起来显得皮肤更加白皙了。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散发出诱人媚惑的光线,小巧而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开,看得男人喉头大动。 “王爷。” “叫我公爵吧,这里不是大明。你的法语说得怎么样?” “还不行,只会说你好,谢谢,再见。还有一句是脏话。”刘良女很害羞地低下头。 塞拉弗立刻笑了,“没关系,学说外语最先会的必然是脏话。”他指了指自己,“这可是我的经验,宝贝,坐到这边来。” 刘良女躬身谢过之后,搬起一个圆凳,坐在了他的旁边。 塞拉弗毫不客气地揽过她,抚摸着她柔滑如丝质般的皮肤,刘良女微微打了个寒噤。 “找我有事吗?”塞拉弗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游走在她的肩头和光滑的背部。 “请公爵恕罪,臣妾是,是来为崇清公主讲情的。” 塞拉弗心中一动,“此次我这样罚她,你觉得妥当吗?” “王爷,您自该体恤女儿,虽然她生性跳脱不羁,但您的天威仍旧令她承受不起啊!”刘良女委婉地劝说着,“当初魏国公多次来求,不欲令女进侍,也是有此担忧。王爷,您……” 塞拉弗手上动作一停,将她推开一臂的距离,冷冷看着她,“那你说,我做的不对啰?” “不,不,臣妾绝非那个意思!”刘良女*轻颤,便欲跪倒请罪,却被对方抓得牢牢的,动弹不得,“王爷恕罪,臣妾笨口拙舌,实在是说不来情,但崇清毕竟是您的义女,徐公爷又是朝廷肱股之臣,忠心可鉴,您若是处置过重,未必伤了众人的心。” “伤心?”塞拉弗冷哼了两声,松开了手,“伤谁的心?徐清卿所作所为大逆不道,按律当斩,我留下她一条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们频频地来为她说情,为什么?真的想宠她、惯她,最后让她变成另外一个朱厚照,无法无天吗?” 刘良女一时说不出话来,泪水却立刻迷蒙了眼睛,哽咽起来,“王爷,您宅心仁厚,就算看在臣妾服侍经年的份上,饶过了她吧!” “好,我这次就饶过她。”塞拉弗出人意料地点了头,“让她来,跟安蒂冈妮她们学学怎么处理公务,别整天没事干东游西荡没个规矩!” 刘良女又惊又喜,擦了擦眼眶,跪倒在地,“臣妾,多谢王爷!” “索尼娅呢?”塞拉弗忽然问道。 刘良女脸色又变得复杂起来,咬了咬下唇,才说道:“回王爷,姐姐这几天*不适,都呆在房里休息,埃莲娜在照顾着她。” “*不适?”公爵又是几声让人心颤的冷哼,“是心里不舒服吧?让她来陪我吃饭,马上!” 刘良女为难地看了看他,起身提裙离开。 一会儿功夫,厨师就已经炒了些新鲜的蔬菜,和大盘的水果和浓汤一起送了上来。仆人们架起了简易的饭桌,放好了餐椅,准备了烤架和肉串。 衣衫零乱、脸色苍白、目光无神的索尼娅先出现在庭院的门口。 塞拉弗看见她的时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种郁结在心的愤怒霎时间化为乌有。 随后,埃莲娜、刘良女、安蒂冈妮三人进来了,老伯爵和菲洛米娜女爵士也到了场。静等了片刻之后,卫兵将徐清卿小姐押送了来,她穿着衬衣,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干裂发青了,见到公爵阁下便瑟瑟发抖。 “都坐吧。”塞拉弗挥了挥手。 所有人都在餐桌前就座。卫兵交付了命令后立刻离开了庭院,看见徐清卿那副令人哀怜的样子,刘良女不禁心痛,悄悄拉了她一把,在自己身边坐下。 “让她站着!”塞拉弗发话了,小女孩被吓得跳起来,绞着手、低着头,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宛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所有人都缄默了,包括一向口齿伶俐的菲洛米娜女爵士,此时也不愿开口,侍者戴着手套,用白毛巾裹着一瓶酒,为每位贵宾倒了一杯。 “来,各位,先为我们在帕维亚战役获得的成功,干杯!” 没有丝毫喜悦的口气,众人都望着塞拉弗,各怀心思地喝了一口酒。 公爵抿了一口红酒,随后在那些装有蔬菜的餐盘里挟了许多东西,堆得高高的一碟,再用刀叉将它们打理得乱麻一般,青涩流汁的菜叶被切得滋滋作响,餐具和碗碟奏鸣,发出刺耳的叮铛声。 “都吃饭,别看我!”塞拉弗冷冰冰地瞪了众人一眼,随后大口大口地消灭面前的混合沙拉。 所有人慢慢地开动起来。 “哈,好久没有吃烧烤了,我来处理这些肉串!”老伯爵忽然满面笑容地说了一声,起身接过厨师递来的食材。 塞拉弗难得地没有作声,他也不想轻易令伯爵失望,毕竟他的胃口好起来之后,总是眼馋这些“不该吃的东西”。 众人看着列奥纳多熟练地将大把的肉串摊在烧架上,随后用油轻刷肉串表面,并慢慢翻动着,心里都知道这位老先生绝对不是第一次偷嘴了。 “列奥,小心烧着衣服,那可是杰马大师的手笔!”菲洛米娜展示了一个非常有魅惑力的微笑,所有的女人在心底嘀咕之余,也不禁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老伯爵。这位艺术家先生现在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不修边幅了,文艺复兴式的贵族服饰,看起来很有点复古的味道。 仆人连忙上前,为老伯爵套了一件粗布的围裙。 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公爵阁下瞥了一眼含着泪哆嗦地站在刘良女身后的徐清卿,眉头轻轻一挑。他挥手召来了自己的近卫。 “公爵阁下,您有何吩咐吗?”琼佩斯弯下腰,轻声说道。 “去给小公主拿件厚的衣服来,不要太华丽的。”塞拉弗仰着头,同样地低语着。 随后的事情没有逃脱出聪慧的刘良女的意料,公爵阁下在大桌子旁又摆了一张仅容一人的矮小的桌子,配上了一张四方的小矮凳,随后在这个小桌子上放了点剩饭剩菜,总之都是诸位客人吃过撤走的东西,一时间,连菲洛米娜都觉得坐立不安。 披上厚衣服的徐清卿被要求坐在这张小桌子上,塞拉弗说道:“按照*的规矩,大人吃饭的时候,侍妾、孩子都是不允许上桌的,他们得在成年之后方能获得如此的优待。” 索尼娅的眼睛充斥着一团怒火,狠狠地盯着他看。 刘良女则在桌底下轻轻拽着美第奇小姐的袖子。 塞拉弗毫不介意被人仇视的状态,他看着那位小公主在边哭边吃着东西,可能她这一辈子还没有被这样刻薄无情地对待过,但相信在此之后,她一定会明白许多做人的道理,有时候很多事不是自己一拍脑袋或者一厢情愿就能够解决的。 “公爵阁下,奥狄斯特使从马德里王宫回来了。” “嗯。”塞拉弗草草地拿起一块餐巾擦拭了没有半点油迹的嘴唇,随后将那把餐刀随手掷了出去,深深插在庭院里的一棵树上,“叫他到这里。安蒂冈妮少校,请做好记录的准备,再把几位参加谈判的主官都叫过来。” “明白,长官。”穿着军服英姿勃勃的希腊女孩立刻起身离去。 “请允许我退席,公爵阁下。”食不知味的索尼娅也站起来,轻轻拉起裙子,屈了屈膝。 “不,您留下参加谈判,刘良女去准备晚餐吧,这里的事你不用掺合。” “臣妾告退。”刘良女听话地起身准备离开,“崇清……是否随臣妾一同走?” “她留下,我准备让他担当安蒂冈妮的助手,我的秘书人选很缺。”面色冷淡的塞拉弗多说了一句,所有人都看出那是对刘良女的特殊待遇,别人如果这样问他的话,最多会得到“闭嘴”这个词。 徐清卿听到这话,立刻在刘良女的示意下走到塞拉弗面前叩拜谢恩。 公爵微微地一哼,让她退到了一旁。 第306章 会见奥狄斯 不大会儿,梅诺卡将军先到了。随后,衣饰华丽的特使先生健步走到庭院里面,跪倒一条腿向公爵阁下行礼。随后,他又很是风度地亲吻了索尼娅和徐清卿的手背,并向安蒂冈妮少校点头问好。 “最近的谈判顺利吗。”塞拉弗示意来人在他的对面坐下。 “正要向尊敬的公爵说明。”奥狄斯欠了欠身,表现出良好的仪态,他的行为与姿势在公国上层都被当做贵族教科书一般,尤其是达尔鲁斯男爵和巴亚蒙省长,对他尤为欣赏。不过,在塞拉弗看来,这家伙的本事仅限于口头之上,“法兰西王国的谈判团由玛格丽特殿下率领,她的丈夫,阿郎松公爵已经在帕维亚战役中身亡,同在阵亡名单中的法军高层还有德·莫勒乌雷耶伯爵路易·德·布雷泽。谈判团的成员还有自战场逃脱的梅里卡伯爵奥利尔·德·阿尔萨斯以及奥尔巴特伯爵舍勒尔等人。” 塞拉弗微微点头,奥狄斯继续说道:“玛格丽特公主此行不但为了护送阿郎松公爵的灵柩回国,同样也是为了使西班牙政府能尽快释放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不过查理一世的态度非常明确,他要求的东西过于庞大,除了米兰的归属权以外,他还要求将法属勃艮第以及法属普罗旺斯省割让给神圣罗马帝国,同时赔款55万杜卡特。” “对于满目疮痍的法兰西王国来说,这些条件就像是从石头里榨油一般困难。”塞拉弗淡淡笑起。 “您说得是,尊敬的公爵阁下。”奥狄斯抚*一揖,他的唇角也挂着莫名嘲弄的笑容,似乎在讥讽西班牙人的贪婪,“这些条件令法兰西举国震惊,但毫无办法包括国王和王国陆军元帅都被俘虏了,即使提出更苛刻的条款,法兰西人也只能忍受。依我看,这个王国的衰落已经无可避免。” “我不这么看,奥狄斯先生。”安蒂冈妮忽然开口说道,同时,塞拉弗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文艺复兴前的几百年,欧洲充斥着战争、破坏、灾疫和死亡,没有哪个国家可以逃脱,他们都存在实力不足的问题。帕维亚战役只是对意争夺的延续,不像百年战争,直接发生在法兰西国土上,法军虽然元气大伤,但西班牙人呢?据我所知,他们的伤亡同样惊人!还有,查理一世为此也支付了庞大的开销,这已经使得西班牙对于赔偿问题的渴望,已经无法掩饰。所以,我认为不光是法兰西面临着衰落,西班牙同样面临这一事实。包括十几年前最值得夸耀的西印度群岛,现在也完完全全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了。” 塞拉弗忽然想到了什么。 西班牙的崛起,固然是查理一世祖先“遗产”的功劳,但新大陆这颗璀璨明珠的获得同样是一个重要原因。西班牙通过与葡萄牙的分赃,将新大陆的权益牢牢把持在手上,每年以几吨乃至十几吨黄金的速度往家里大搬浸透着印第安人血泪的不义之财。通过杀戮和劫掠,西班牙人初步小康,他们在打意大利战争的时候也胜多败少。可是最近几年,公国仿佛奇迹一般,在新大陆立国并站稳了脚跟,包括西印度在内的所有地盘都被他们接收了。考察查理一世在马德里向法兰西代表团提出的条款,就可以隐约发现他的窘境。 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争夺富庶的米兰,已经让欧洲两个超级大国打得头破血流,各自创下了伤亡和财产损失方面的纪录,如果是整个欧洲的权益呢? 很难想像查理一世或者弗朗索瓦一世会不为此目标而亡命一搏。 “还有什么,奥狄斯先生?两国的谈判,是否自始至终都有我方的参与?” 奥狄斯微微一笑,“我要更正一下,尊敬的公爵阁下,不是两国,而是三国之间的谈判。” 塞拉弗一怔之后,顿时哈哈大笑,“是我的错,奥狄斯先生!” 得到夸奖的特使又是姿态优美地行了一礼,他的翩翩风度让在场的女*禁不住动心,即使像索尼娅这样郁郁寡欢的女人,也会情不自禁多看他两眼。 安蒂冈妮与埃莲娜都朝他微笑起来。这样的男子,必定是无数少女为之倾慕献身的对象。 “由于我国在帕维亚战役中的杰出贡献,尤其是交割了法兰西国王以后,西班牙人对我们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同样,法兰西代表团也有求于我,他们多次以夜幕为掩护,来拜访我们的临时宅邸。很不幸,由于公爵阁下您不在,我不便于做出任何承诺或者有损于公国利益的答复。但是根据法兰西方面提出的条件,我相信我们至少能得到一块不算贫脊的领地,这当然也是他们的底线。” “领地?” “是的,公爵阁下,据称,玛格丽特公主殿下愿意贡献出一份伯爵领地,以此来交换您的信任。” 塞拉弗顿时明白了法兰西人的用意。以一块伯爵领地,来请求公国给予对法谈判的照顾,或者说是压制西班牙人的嚣张气焰等等,这个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 当然,如果法兰西真的愿意赠送这块伯爵领地的话,塞拉弗未必会拒绝。要知道拥有法兰西伯爵的身份,是可以按照法律程序控制自己领地的。税收、军事,包括用人的权利统统归于塞拉弗所有,法兰西王室无权过问。当然,法律同样规定了这些封疆大臣们的义务,首先是必须忠于王室,造反者将被剥夺一切权利;其次是在战争时必须服从国家的征调,也就是说封建领主们有义务为国牺牲。 这样看来,他们提出的条件果然是一举数得,既贿赂了公爵阁下,又不经意间为他戴上了一副沉重的桎梏,当法兰西王室愤然举兵的时候,身为法兰西伯爵,当然要为国效命,至于这会不会让人产生法特两国是同盟关系的疑惑,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伯爵我不会接受的,我已经有了公认的爵位。”塞拉弗一如奥狄斯所想的那样回答起来,“这块领地如果他们真想赠送,那么必须与法兰西王国脱离一切关系。那将是属于特立尼达公国的领土,或者换句温和点的话说,这一块领地将会成为公国在法建立的使馆区,神圣不可侵犯。” 奥狄斯拍手称妙。 他的眼睛瞥了一下满面笑容的安蒂冈妮少校,毋庸置疑,他觉得这位女士有种特殊的魅力,既精明强干,又温柔可爱,军人、女人,两种既矛盾又协调的性质浑然一体,让她能够体现出自己最动人的一面。 他已经决定在公事办完之后,就去约会这位小姐。 “我们与法兰西王国虽经磋商,但就使馆区位置的问题还未达成一致。按照我的设想,尊敬的公爵阁下,我们在巴黎必须有一使馆,其他的领地可以被称为特使区,必须有驻兵的权利。这样在建交国发生政治斗争或者内战的时候,我们的士兵将担负起保护大使馆以及保护侨民的任务。” “非常好。我补充一点,如果法西两国在赔偿问题上始终无法达成最后的协议,那么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本着与法兰西王国的良好关系,我们可以帮助他们付清部分赔款,但条件就是我们必须获得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土地。” 奥狄斯示意自己的随从将这些指示记载下来,“公爵阁下,您的**远瞩使我们非常钦佩,在这场战争中,也许他们谁都不是赢家,唯独我们获得了想像不到的利益。” 塞拉弗微微摇头,“这一点我绝对不会承认的,希望您也不要在别的地方提起,公国与欧洲各国的友好关系是建立在彼此地域分隔基础上的。您在谈判的过程中一定要牢牢把握好一个度,那就是不能过分参与进去,我们需要一个健康的法兰西王国,他们是对抗西班牙人的最好盾牌。如果与之产生了矛盾,我们在欧洲的盟友们又会怎么看呢?” 奥狄斯眼神中闪烁着了然的光芒,他起身行礼,“我明白了,尊敬的公爵阁下,您的远见和睿智令我感到深深的惭愧!” 塞拉弗摆了摆手,“此外还有一点,就是有关于佛罗伦萨公国的问题。我希望在谈判的过程中,法西两国都能对于佛罗伦萨问题有个公开的表态。另外您还要向查理一世递交一份书信,我将于本月开始,对科西嘉岛发动攻击!” 奥狄斯先生离开之后,塞拉弗面色冷峻看着梅诺卡。 这位优秀的船长、陆军总参谋长以及将军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梅诺卡,您是早就应该升职的。”公爵阁下开始讲话,但那种上位者的口吻仍没有让对方轻松多少,反而觉得如履薄冰,“我的舰队中的第一批成员,在和塞索斯舰队开战的时候,我记得您已经是一位代理船长了,并且在战斗中表现出色。” 第307章 陆军之势 梅诺卡在他训话之始,就已经迅疾地站起来,并保持着立正的军姿,纹丝不动。听到这番话,他眉锋微动,随即紧紧咬住下唇。 “在这之后,我提拔您为‘圣路易’号的船长现在这条船已经退役,进了国家军事博物馆了。我每次去那里参观的时候,还能看见许多人围在旁边,不能否认,那是一条漂亮的卡拉维尔船!同时,它还是舰队的旗舰!” 梅诺卡喉头耸动,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您行事果敢、坚决,很有魄力,在不久之后我又提拔您担任了重要职务,那就是公爵府枢机秘书,还兼任司令部参谋。那时您是个上尉了吧?” “是的,公爵阁下!” “看来我没有记错,随后我就将您调至巴拿马省驻防,那是一块极其重要的地区,这个调令意味着我对您的信任和对您军事才干的肯定!之后您升任少校,非常年轻,在您同一年龄担任此类职务的,我想整个国家都没有几个。并且,您还是全国第一支军团第7军的军长,这份荣耀独属于您,也表达了我对您的较高期望。即使在古巴岛战役期间您没有取得辉煌胜利,我也不吝赞美,在您负伤休养一年多时间之后,将您提拔为陆军总参谋长。”公爵阁下如削刻般的面颊轻微抖动着,说话的单调也渐渐高了,“我甚至让您参加了休达战役,就是为了能够给您积累功勋,好让您快点升职,但是,我现在发现,我的决定是错误的!” 梅诺卡痛苦地闭上眼,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扣进掌面。 “正如我反复强调的那样,在战场上绝对不允许有两个指挥官!可是您做到了吗?您在帕维亚的每时每刻,都陷入犹豫、彷徨之中,您的坚决、果断在事到临头的时候根本难以体现!您像个妇人般争吵、扯皮,到最后都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完成使命!我不知道您因为什么而做出抗命的举动来,但是我得知情况之后,我非常地失望。” 梅诺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感觉眼眶中有热热的东西流出,赶紧举袖擦拭了一下。 在场者都被塞拉弗冰冷的表情吓到了,尤其是徐清卿,已经瑟瑟发抖,站在那里低着头,似乎要把脑袋埋到*口里去。 唯有索尼娅公主殿下气息难平,她拼命地咬着牙关,*急促地颤动着。她没有想到塞拉弗竟然在这里还用如此苛刻的言语责怪属下,这种责备甚至可以说谩骂,就像耳光一样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索尼娅原本打算不顾一切去“拯救”那位老路易先生,却被刘良女死死地劝住。刘良女知道这位王爷的脾性,他决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更别说阻止了。 塞拉弗若有深意地扫了她一眼,但却没有说任何解释或者抱歉的话。 “我自请检讨、处分,公爵阁下!”梅诺卡声音沙哑而痛苦地说道,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像是被挤出来般的艰难,*的颤抖表明了主人情绪的不稳定。 塞拉弗看了他一会儿,“我说了这么多,是要让你记住教训,而不是让你去承担什么罪责。我没有说清楚一件事,这位徐清卿小姐,是大明国的崇清公主不错,但我却没有给过她其他任何公主的名号,她的身份只是公国海军上尉,如此而已。” 所有人都无法辩驳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过,当初公爵阁下对于徐清卿殿下的宠爱,恐怕比任何名号都要管用,这位整日里自由散漫毫无军人风范的小公主是国防部大佬们眼中不折不扣的恶魔,有不少军令就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无法贯彻下去。 现在,塞拉弗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虽然打得有点不甘心,但是他毕竟已经不是从前记忆中那个刚愎自用、冷酷残暴的家伙了。 “从今天开始,徐清卿上尉降职为中尉,她将接受到两份任命,一是枢机处的临时秘书,由安蒂冈妮少校负责她的管理。”随着他平静的话语声,希腊女孩连忙正色敬礼,后者也同样意识到这次公爵阁下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另一个是卫队的临时成员,由琼佩斯上尉负责管理,接受准特役军人的操练。” 公爵卫队是公国境内唯一一支由“特别役”军人组成的部队,特别役人员不是直接招募来的,而是从全国各支部队的精锐中遴选出来的,一旦有资格进入卫队,则立刻变成“特别役”军人,身份、待遇、荣誉都与其他军人不一样。 琼佩斯上尉当然对公爵的命令感到头疼无比,但是他仍不动声色地从庭院的一角走出来,立正敬礼。考虑到徐清卿的*条件,琼佩斯已经在脑子里迅速组织好了对她的“特别训练方案”,当然,这个方案在和卫队主官瓦恩莫里少校商议之后,才能呈报给公爵阁下批准。 “梅诺卡,你现在仍旧挂职上校吧,毕竟陆军代司令波伊科托尔也只是个上校,你成为少将的话,会有很多麻烦。”塞拉弗淡淡说道,“何况你还有公爵府枢机秘书的职务,在回国之前,你就在我身边听用。” 梅诺卡心里轻轻吁了口气,他甚至认为这个命令是否公爵阁下有意为之,要不然怎么会这样轻易就躲过一劫?想到这里,他振奋精神,抬手敬礼。 不多时,军事监察局的官员就带着新的上校肩章和陆军司令部臂徽而来,郑重其事地为他换上。 至于徐清卿,她的职位调整根本不能引起注意,她得自己到军官处报备,才能领到新的识别符号,好在她在此之前根本没穿过公国海军部队的制服,她的制服还是崭新的,这样也省了再去领取服装的麻烦。 塞拉弗心里当然是有想法的,不过他才不会向梅诺卡或者徐清卿去费劲解释什么。对于陆军部队,一方面他认为其实力较弱,不像大明国精锐部队那样能征善战,一方面他又认为陆军的指挥官们普遍弱于海军,波伊科托尔虽然代理着陆军总司令的职务,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个职位是为蒙彼斯而留的。一旦后者在东方获得了足够的威信与荣耀,他就会顺利地坐到这个让人垂涎的位置上。 至于梅诺卡,这位前海军军官,实在是因为没有办法了才会被召至陆军,塞拉弗对他的能力表示出过谨慎的乐观。在参观休达要塞期间,他也询问过梅诺卡的事迹,但最终发现,休达战役最耀眼的明星居然不是卡奥,不是梅诺卡,也不是瓦恩莫里,而竟然是自己的义女徐清卿小姐! 陆军的尴尬局面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被打破的。 所以塞拉弗需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不断地锤炼这支部队,让他们接触战争,尤其是小规模的战争。欧洲人普遍熟悉战争,他们的骑士训练严格而艰苦,如果公国没有那些高科技武器、装备支持的话,或者一旦无法满足兵力优势的话,恐怕跟西班牙、法兰西这些强国作战时必定岌岌可危。 展现在别人面前,尤其是欧洲人、阿拉伯人面前的公国陆军部队,都是气宇辕昂、霸气熏天的精锐,实际上塞拉弗认为那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经过战争的培训,没有杀过人见过血,貌似强大的部队始终只是一团怯懦的腐肉,一把勉强有型的散沙。 从陆军司令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提交过一份大规模演习的报告,就可以看出那些指挥官的水平。 塞拉弗相信比埃尔的海军陆战队更多过于相信波伊科托尔的陆军。 陆军部队中除了少数几支以外都没有经历过战争。第30师、第31师刚刚打过休达战役,作为**军团,他们必须参战,否则就会沦落成地地道道的“花瓶部队”;第17师打过古巴战役,但是几乎被成建制地歼灭了,全师包括师长胡恩少校在内仅余500人。 在战后重新整编的时候,国防部提出要枪毙胡恩。这位曾经的雇佣兵,也是国防部长彼得的好朋友,一度与死囚与伍。好在塞拉弗亲自下达了对他的赦免,还命令他将第17师残余重新整合,剔除残疾和重伤人员,最后挑选出200多人,成立了陆军教导团。胡恩被降职一级留用。 现在各支部队训练的手法,几乎都有一些这支陆军教导团的痕迹。第17师在经历过撤编的屈辱历史之后,于1524年正式复建,由原第17师低级军官萨嗄鲁罗担任师长,级别升为上尉。 陆军的主要部队都在兢兢业业地守着他们几乎要看管不过来的庞大国土。 在巴拿马这块重要的咽喉要地,公爵府和国防部一口气布置了3个师,而领地面积最大的巴西总督领,则同样也只布置了3个。 按照塞拉弗的估算,整个巴西放进去这3个师不足22000人,就像在大海里投进去一块石子,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如果要防御整个总督领的话,他们平均每人得负责数十平方英里的辖区。 这很显然是可笑的。 好在塞拉弗重视的不是部队的规模,而是他们是否精锐,是否能够参加正面作战。投入巨额薪金的好处也在短时间内显现出来,陆军下辖的所有部队无不齐装满员,士气饱满,装备精良。他们没有一点欧洲佣兵部队的模样,他们可以为了公国而抛头颅、洒热血,只因为他们是国家一手培养和训练起来的。 这些军人所缺乏的,无非就是一些实战罢了。 从这些问题综合起来看,塞拉弗是不愿意轻易撤换梅诺卡的,他对陆军就算没有功劳,总有苦劳,更何况这位将领还是他比较欣赏的。 第308章 狩猎之约 日子在塞拉弗与索尼娅的冷战之中过去了几天,忽然从马德里行宫传来了查理一世的邀请,他准备在菲戈尔皇家猎场与公爵阁下一较箭技,时间就定在翌日清晨。 塞拉弗自己不知道,他的属下和侍从们不可能不知道。 查理一世是想在此次打猎的活动中好好羞辱对手一番,公国主人的形象总是那么文气,没有胡子的年轻人总是容易被别人忽视,更何况有传言说这位新大陆秩序的建立者从不曾摸过刺剑和弩弓,他也从没有跟人决斗过。 接到邀请函,塞拉弗只报以一声冷哼。随即,他命令公爵卫队做好准备,再吩咐让瓦氏夫人和史帝夫两人佩好弓马随侍。 “他们来了,陛下!” 在马德里一处王宫城堡的尖塔上,有人突然这样说道。三四个穿戴着皮甲的男人正在那里凝神远眺,城堡的西面是一条曲折的大道,此时正有人打马而来。 “这位阁下的卫队呢?” “禀报尊敬的皇帝陛下,塞拉弗公爵的卫队一共271人,此外辎重车30辆,都已经安排在行猎的营地。卫队司令瓦恩莫里将军,是印第安人,参加过针对葡萄牙休达要塞的战争。” 查理一世回过头,眉锋紧蹙,“我听说过这支卫队的厉害。” “在古巴的圣地亚哥,我们首次尝试了对手辛辣无比的攻势。”那位顾问般的中年人说道,“此后还有数次交手,凡是有他们参加的战役,我们几乎没有胜利的纪录。公爵卫队的军旗灰色铁十字旗也变得异常耀眼夺目,帝国中同样有不少将领对他们推崇备至。” “这次你实际看过了,感觉怎么样,和我的**军团比呢?” “请原谅我的实话实说,陛下,我觉得帝国的**军无法和公爵卫队相比。他们的武器,训练度以及战术思想都远超于我,能勉强守住防线,保住不败就是很不错的了。” 查理一世脸色铁青,久久不语。 尖塔上的另一个人说起话来,他是个年青的小伙,眼神中充满坚毅,脖子上挂着耶稣受难十字架,似乎有着虔诚的宗教气息,“那个没有长胡子的小丑能拥有这样精锐的骑士,真是怪诞的事情!我认为我们能够收买这些军人,他们会像雇佣兵一样为了金币和女人而作战。” “这不可能。”这个顾问马上坚决地反对,“千万不要进行这种危险的尝试,陛下!我们得罪不起特立尼达公国,他们的军队已经不是由当初那种原始、野蛮的家伙构成的了。这些疯子随时会调来100-200艘战舰,他们在海上的优势已经太明显了!” 他的这句话又引来了众人沉重的缄默。 过了稍顷,他们已经能远远看清迎面骑行而来的几人了。果然,当前的一位骑士没有戴头盔,黑色短发,光溜溜异常奇特的下巴,神色漠然,很年轻,骑着一匹黑马。 这匹马四蹄修长,蹄口圆实,鬃毛飞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马,跑起来有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偷窥的几人都不由得暗自点头。 另外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女性,并且似乎来自于那位光下巴的同族。 查理一世大笑起来,“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这位阁下有种怪异的癖好!” 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越看越觉得那人的光下巴不但特别,而且非常刺眼。至少在欧洲地区,只要是成年的男人们没有不留点胡须的,除非是长不起来的怪胎,或者是阴阳人。没有胡子,是会被鄙视的。 “这位公爵年纪似乎不大。”查理一世忽然说道,“阿尔伐先生,他的年纪似乎比您还要小一些。” “尊敬的陛下,我想您一定是搞错了。”在阿尔伐·德·托莱多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另一位就插起嘴来,他自诩对特立尼达公国了解得非常彻底,因为在帕维亚战役之后,帝国中枢对这个“异教徒国家”开始重视了,因此这位先生也就有幸重获了皇帝的信任,在御座前拥有了一定的发言权他是曾经西班牙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投降公国后被赎回的那位,名叫特利阿纳的家伙,他已经被恢复了男爵的爵位,“最早前,美第奇家族向这位公爵阁下进行投资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我相信那时他就超过了20岁,因为他实在是太精于筹划了。而我们因为疏忽大意,加上并不了解他的为人,结果使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战败于新大陆,损失惨重。连陛下您的领地也被不断地蚕食,终被吞没!” 特利阿纳瞅了瞅自己主子的表情,决定不再说这些过分刺激的话了,他顿了顿,才慢慢地说道:“我相信这位公爵阁下至少应该30岁了,他的这副相貌,与其说给人以可笑的感觉,不如说这是一种绝好的伪装。请您务必不要丧失对这位阁下的警惕,我尊敬的陛下!” “这我知道,特利阿纳。”查理一世点点头,“我只是希望在有关于对法谈判的问题上,能与之达成一致罢了。” 年轻的阿尔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塞拉弗的可怕之处。 他闻言只是略微挑了挑眉,随后不为人察地轻轻一嗤。 塞拉弗走进皇家曼萨雷斯城堡时,号角齐鸣,盛装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陛下率领着他的一干大臣与骑士们迎接出来。这座城堡建立在一处丘陵上,周围有一条宽阔流淌的河,只有一处石桥沟通两岸。从另外几面攀登城堡的话,就会遭遇高耸的城墙、卫堡,以及非常震慑人的防御力量。 查理一世脸上挂着稍许得意的微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两撇胡须,看着在十几步远地方已经下马的公爵一行。 “哦,欢迎您,尊敬的塞拉弗公爵!欢迎来到西班牙!” 不能不说查理一世是个精明的人,他没有使用西班牙语,也没有使用德语,而是使用了拉丁语来沟通。 在这个时代,拉丁文已经渐渐不再普遍流行,而是慢慢成为修士、贵族阶层的身份向征。 塞拉弗当然同样回应以流利的拉丁语,“非常高兴见到您,皇帝陛下!您的名字非常不同寻常,欧洲的诸多大事都无法避免地提及您,这令我十分羡慕,同样也十分嫉妒!” 查理一世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大笑,他走过去接受对方的弯腰行礼。根据贵族制度,塞拉弗只是个被教皇册封的公爵,而这一头衔查理已拥有多个,此外,他还有着多个国王和一个皇帝的尊称。因此,虽然在实际上这是两个国家的统治者,但按照惯例,塞拉弗仍然表示了礼让。 呈现在公爵阁下面前的,无疑是当前欧洲最有权势、地位的人物。查理一世的容貌不用再次形容,但他给予塞拉弗的第一感觉却是骄傲和信心十足的。这位皇帝野心勃勃,在几条战线上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唯一却在海上折翅于西印度,这不能不令此位君主对这次会面尤感重视。 “公爵您真是年青有为。您所取得的成绩,已经令全欧洲都感到震动,包括在您的指挥下,贵我两国通力合作,收获了帕维亚的伟大胜利!这是一次成功的、可被载入史册的经典战役!” “您过奖了,尊敬的皇帝陛下,对于您的恭维,我似乎无颜接受,毕竟帕维亚的胜利与我方几乎没有任何关联,即使对于俘虏了弗朗索瓦一世陛下这件事,我看也完全是因为偶然或者是意外造成的。当然,我还要非常感谢皇帝陛下的宽宏大度,使我方能参与到最终的谈判之中。” 查理一世表露着淡淡微笑,频频点头,两人这番毫无营养的对话维持着,一直到他们把双方各自的随员介绍完毕后才告一段落。 西班牙国王随即提出了会猎的邀请,“您看,多么美好的天气,公爵!我毫不怀疑阁下能在即将展开的猎杀活动中大获丰收!这边请……我方的人手已经全部布置好了。” 两人在城堡前上了马,领头昂首阔步地走上了一条早已铺设好的红地毯。随后,号角鸣响,几十名轻装策马的骑士跟随出巡,他们高举着各种旗帜,就像参加一次会战一样隆重。 塞拉弗惊奇地看见,在查理一世的团队中,赫然有着几位女性。她们都穿着方便活动的袍裙,戴着出行用的宽帽,面前遮着轻纱。如果不是她们身上佩戴着箭囊的话,公爵或许会以为这些淑女们是准备去远方和心爱的情人约会。 格兰哈皇家猎场云高风轻,煦日和暖,这里森林密布,有着漂亮的草地和清澈的溪流,不但能捕捉到狍獐,还有多种鹿类,例如梅花鹿、马鹿和白唇鹿等等。至于食肉动物,熊和野猪都是比较常见的,还有不少老虎、豹子等等,如果不是全副武装的话,也许还会面临着侵犯野兽领地而被撕咬的危险。 第309章 传奇色彩的中国女性 “不知道公爵阁下使用哪种武器?”查理一世笑吟吟的,似乎在表现一个主人的热情。 塞拉弗优雅地骑在马上,在侍从们端来的那些冷兵器上略扫一眼,“陛下,在真正武勇的骑士面前,我不敢献丑,我这里有一把来自*的弓,还有一位*的女将军保护,他们会提供给我必要的支持。” “哦?”查理一世闻言,好奇地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那张并不很大的弓架。按照他们的看法,这种长度的弓只不过是女人或孩子的玩具,根本射不了多远,也产生不了太大的杀伤力。 在百年战争时期,英格兰长弓震惊了整个欧洲,现在这种弓仍然在普遍使用,精锐的弓箭手们都会背着一副超过身高的巨大弓体,至于射猎时用的弓,其长度也要远远超过塞拉弗带来的这副。 “能给我看看吗?” 在一片低低的议论和嗤笑声中,查理一世微笑着接过这张弓,弓体两端是个奇怪的反弯,弓弦强度也远远超乎他的想像。从最初的笑容满面,到最终的目瞪口呆,查理一世摆弄着这副弓简直无法释手。他的臣属与骑士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这柄弓就送给您了。”塞拉弗静静地看着查理一世迷惑而又惊喜的表情,“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哦,是的,感谢上帝,我还从未见过设计得如此精巧、如此合理的一把弓,居然还具有这么好的强度!”他伸指在弓弦上一弹,享受地听着那嗡嗡的声音,又略有些感激地瞥了对方一眼,“您的礼物真是令我无法拒绝,亲爱的公爵阁下。赛拉诺!” 一位扣着面甲的骑士策马而来。 他的手里捧着一柄剑,高高举起。 “愿上帝保佑您,公爵,这是我的祖父马克西米安一世的随身佩剑,也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传家宝,在1020年,家族祖先起筑鹰堡的时候,曾经用这把佩剑杀死过邪恶的异教首领。今天我将它转赠给您,公爵,希望我们的友谊长存!”查理一世十分郑重地说道。 塞拉弗抚*为礼,再欠身接过,他实在懒得对查理的即兴发言表示出任何情绪,如果真有这么贵重的话,相信这位皇帝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挂在客厅的墙壁上,遇到有贵宾登门的时候,就能指点着炫耀一二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拿出去送给一个具有敌意的人呢? 事情并不太出乎塞拉弗的猜测,这柄剑果然是查理一世早已安排好的“礼物”,当然,原本这位君主是打算在行猎之后交给或许自尊受到伤害的公爵阁下的赔礼,没想到对方如此大方地提供了一件来自*的无价之宝,这把弓箭如果能大规模仿造出来,想必对西班牙军团的战斗力,会有一个非常巨大的提高。 当然,塞拉弗还有一点判断是错误的,那就是查理一世交给他的这把剑绝非赝品,这柄剑出自名家,的确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历史珍藏,但在14世纪之后,由于瑞士联邦逐渐兴起并扩展了地盘,位于瑞士南部的哈布斯堡家族大本营鹰堡也被他们夺去了,所以这柄剑的存在,反而变成了一个不太光彩的回忆。加上现在哈布斯堡家族的主要地盘都集中在德意志地区,被查理一世划给其兄弟管理,因此,这把剑的重要性已经大大降低了。 作为两国交往间的互赠品,无疑,这柄剑是合适的。 “尊敬的皇帝陛下,您的慷慨实在令我汗颜。”塞拉弗假惺惺地表示了自己的谢意,他可丝毫不担心那把弓可能带给西班牙军队的变化,在他看来,冷兵器时代虽然没有完全过去,但那种战术思想已经完全不适合公**队了。火枪始终会代替弓箭的,即使有再好的弓箭,他们也不会是全副武装的公国火枪军团的对手,“哦,我的卫队也已经到了!您看我们是分开独自行动,还是一起来对付那些可口的野味呢?” “我早就想见识阁下的神勇。”查理一世哈哈大笑,“这样吧,您带了两位随从,那么,我也带两位,组成六个人的团队共同狩猎,猎物的清点工作就交由他们完成,如何?” 塞拉弗淡淡一笑,“很好,陛下的提议深合我心。” 两位高贵的人物伸手击掌,相视微笑,随后各自打马往丛林里轻盈地跑动起来。一群长伸舌头、气喘吁吁的狩猎犬从马匹边上窜过,不时没入低矮的灌木之中。塞拉弗发现远远跟随的皇家**,还有专人控制着不少西班牙斗犬,这种体型庞大、面貌丑陋的狗恐怕是为了应付危急情况而使用的。 用狗来打猎,却向来不是塞拉弗的爱好。他认为徒手能发挥潜力,只执一把刀或一把弓会有冒险的激情,至于利用马匹、火枪和狗之后,打猎就会变成单纯的杀戮,因为还没有什么样的动物能够躲开这三者的精心配合。在这样的狩猎环境中,人不是为了享受生活而进行,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征服欲和猎杀的快感罢了! 再说,公爵阁下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悠闲,对于狩猎运动,很多时候,对他来说不如看成是一项试验新式武器而不得不进行的活动。 时间过去了2个沙漏时。 查理一世射箭的频率已经比开始时增强了三倍。 远处的侍从们还能听到他暴跳如雷的叫喊声,“该死,这只野猪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或者无可奈何的叹息,“哦,上帝,又射歪了!” 相对比的,是瓦氏夫人在充分展现一个优秀猎手的本能。 毕竟,骑士的训练再强,也不可能和一个出身在茫苍大山中,终日与弓箭和野兽为伍的人相提并论。 他们的猎物已经无法用各自的鞍鞯来装,只能由公爵卫队出动专门的马匹驮运。 “这真是一场灾难,男爵。”*健壮的科麦斯伯爵摇了摇头,对旁边的依维萨男爵伯利兹先生轻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猎手,而且是个*人!” “她首先是个女人,伯爵。”伯利兹沮丧地撇了撇嘴,又回头望了一眼,“我看见皇后陛下的眼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查理一世在1521年迎娶了波希米亚郡主安妮,这与欧洲上层间流行的习惯一样是一桩政治婚姻。这位安妮平常并不喜欢参与政治事务,对打猎也只是感觉一般,但是她对于塞拉弗公爵却有种说不出的好奇,她在王宫中与许多宫廷女官谈论过此人,认为他是当今世界最富有权势的神秘男性之一。 她隐藏了身份来到了猎场,随行者是公认的好猎手,赛拉侯爵夫人。她是希恩侯爵的妻子,也是王宫里最受爱戴的女官之一。 “她的箭术令人惊心动魄。”年纪还不满30岁的赛拉说道,虽然希恩侯爵年纪足以当她的父亲,但贵族间的婚姻向来是只论政治,不论年龄的,“瞧她开弓放箭的样子,既认真又执著,弓弦都把脸颊震红了。” 安妮不无醋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觉不爽,也许是她的密友如此盛赞一个外人的缘故,“哦,赛拉,别说这些了,我想到那边去转转,你不一起来吗?” “我想我还是留在这儿,陛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狩猎,而是一种表演!我觉得心神俱醉,等会儿如果有机会,我还会邀请这位尊贵的*客人到我的沙龙现场。” 安妮瞥了一眼赛拉那面若桃花般兴奋的表情,心里的不悦更加深了一分。 “我最尊敬的皇后陛下,亲爱的侯爵夫人。”有人策骑过来低声地打了招呼,这里离开查理一世的队伍还有几十步远,并不虞有被人窃听的危险。来人是冈萨劳·科麦斯伯爵,原本属于查理一世的堂兄,梅里达侯爵奥特兰的派系,自从特立尼达大海战之后,奥特兰被免去海军司令、海军上将的职务,冈萨劳便令人不耻地转投了希恩侯爵。令人意外的是,一直以来,他都是查理一世毫不怀疑的心腹力量。 “哦,科麦斯先生有何高见?”安妮认为他似乎早已在旁边听去了不少内容,因此说话间也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一点。 冈萨劳脸皮红都未红,微笑着欠了欠身,“也许大家更关心那位没有胡须的白人,而忽略了对他身边的探究。请允许我来为尊敬的皇后陛下以及侯爵夫人释疑:这位箭术高超的夫人名叫瓦氏,她在遥远的东方是个高贵的领主,领地的面积不亚于勃艮第。同时,她还是位手握重兵的将军,率领的是东方帝国200万陆军中的佼佼者,屡立战功!从她的精妙过人的箭术和充满上流贵族风度的骑术就可以看出,她在这位公爵阁下心中的重要地位!我并非在用虚幻飘渺的东西为她吹嘘。赛拉夫人,也许您听说过狄奥多尔·拜格斯骑士的名字,哦,皇后陛下您也听说过吗?” 赛拉和安妮相视一笑,皇后微微点了点头,“这位意大利人多次参加西班牙宫廷的骑士决斗,据说在沙龙上,他的一只铁手套都被卖到了300金比索!” 赛拉立刻接话,“我只听说买家是位有钱的寡妇。” 两位女性立刻掩嘴轻笑。 科麦斯伯爵的眼里立刻充满了得意,“上帝作证,看到狄奥多尔骑士的英俊、强壮,似乎每一位贵妇都会动心!” 这句话说得虽然有些露骨,但在中世纪后**社会风气的影响下,贵族间的私生活通常都是不太纯洁的。因此,两位女性只是微微一笑,便默认了这句话,在她们看来,狄奥多尔骑士的确有着令女人动心的资本。当初,甚至赛拉诺骑士也和他交过手,两人迄今仍保持着亲密的朋友关系。 当然,狄奥多尔骑士的仇家也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无可计数,他的挑战和决斗,使得无数人身败名裂,或者死于非命。这种视死亡如归途的强大人类,也使每个与他做对的人都深感震悸。 “说下去,冈萨劳。” “是,这位勇猛过人的骑士,现在已经被诸位所看到的这位夫人击败,他已经向她宣誓效忠!” “什么?!” 两位尊贵的女士异口同声地叫喊起来。 “这怎么可能?”安妮难以置信,她一直认为西班牙骑士是当今欧洲最富有攻击力,也是最为强大的骑士群体之一。当初,赛拉诺、加林多、奥斯卡、何塞、洛佩兹、拉玛、胡安被称为“卡斯提尔七杰”。他们拥有非凡的武勇和辉煌的战绩,被人们疯狂的崇拜。但是,狄奥多尔骑士却在几场不同时期的决斗中杀死了何塞骑士,击败了洛佩兹和拉玛骑士。 神圣罗马帝国皇后安妮陛下认为,狄奥多尔骑士拥有意大利人的热情、西班牙人的坚定、法兰西人的浪漫以及日尔曼人的严谨,他是骑士的表率,是臣民的偶像,是胜利的丰碑。 然而,冈萨劳伯爵却宣称这位骑士已被一个女人击败,而向她宣誓效忠了!这可信吗?安妮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迷惘而压抑,她看着赛拉侯爵夫人那震惊失措,却又掩饰不住狂喜的样子,她变得愤怒起来。 “这不可能!”她低低地吼叫着。 科麦斯伯爵一脸哀伤,“您的反应不出我的所料,皇后陛下!当初,我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直到我亲眼看见狄奥多尔骑士,还有一位同样著名的安托万·特里万提骑士,都卸下了标志自己身份的盾徽,而换上了这位瓦氏夫人的家族徽章,我方才相信了这一切。” “一位站在强者巅峰的女骑士,太疯狂,这太疯狂了!”赛拉侯爵夫人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位夫人请到自己的城堡中去,她要用最盛大的晚宴来向王国上流们昭告,同时为他们隆重推出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女性。她一定会大出风头的! 这一刻已不用多加表明查理一世夫妇的失落。 甚至连塞拉弗公爵阁下也非常意外,微笑着在边上,观看瓦氏夫人的精彩表演。 最后,查理的御卫们以及公国的史帝夫骑士等人,早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追逐猎物的前线,甚至,连皇帝和公爵阁下两人,也收起武器,策马在林中漫步私语,至于他们在讨论些什么样的条件或者怎么样的利益分配,则不得而知了。 第310章 出轨危机 “公主殿下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托雷塔骑士面无表情地说道,站在他面前求见的,是现在还不被正式承认的公主卫队的指挥官,里昂纳德斯家族的孩子萨尔骑士。他率领着一支不满30骑的重骑兵队与公爵舰队前后脚到达休达,不过前往西班牙的路途上,却因为道路状况以及没有特别通行证而着实耽搁了几天。 “我已经略有耳闻了。”萨尔面沉似水地踏进大门,与托雷塔骑士一样,他们彼此都看不顺眼。托雷塔认为这家伙是个无能的小白脸,而萨尔则认为前者不堪重用,白白辜负了公主殿下的信任。 迎面是一处回字形走廊和小小的喷泉池,“天主教双王”伊莎贝拉和斐迪南的雕塑矗立在泉池中央,萨尔解开面甲系带,将头盔取下,再帅气地拂了一下自己的天鹅绒罩袍,身形微微一顿,对几名跟随的侍卫说道:“你们就等在这里。”随即在他们的俯首致礼中飘然而去。 转过回廊的一端,喷泉的潺潺水声已经渐消,眼前陡然一亮,出现了这座城堡中设计最明快、最有味道的文艺复兴风格建筑,白色的砖石,密集的矩形窗,线条突出的露台和圆形立柱,加上古罗马式大阶梯和房屋前后高大的树木,使得这幢新落成不久的“天鹅宫”显得异常耀眼。 公爵府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早已等候在门前,她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对于萨尔的贸然来访表示了微妙的拒绝。“小姐正在客厅里等您,骑士。” “谢谢。” 萨尔毫不客气地摘下披风,和自己的头盔一起递给她。埃莲娜微微一怔,随即便将这些东西转递给跟随在身边的女仆,她低了低头,从旁边的过道离开了。 “殿下!” 美第奇公主的表情有点忧郁而勉强,她正坐在客厅的灰色皮椅中,望着手中那条绣着熏衣草花的绢帕发呆。 “殿下,殿下!” 萨尔骑士的叫声让她如梦初醒,她慌乱地将那条绢帕塞在裙摆底下,“哦,萨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是刚刚到,西班牙人的检查非常野蛮,他们甚至搜查了我的座船和马车,因此我不得不骑马渡过最后的一天。”萨尔含情脉脉地望着漂亮的美第奇公主,铠甲摩擦着,他趋近对方单膝跪倒,并将她递来的小手紧紧握住,“我很想您,亲爱的索尼娅,无时无刻不在想您。听说您前往欧洲的消息后,我一刻也没耽误,就带着您的卫队来了。现在您的侍从已经有30人,都是天主的忠实信徒,而且也都是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在任何困难和危险面前,我们都绝不会后退一步,只为了您,殿下!”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索尼娅低头看着这位英俊而忠心耿耿的骑士,她迅速地被感动了,没有什么时候比起这一刻更让她难以抑制住激动的心绪。 萨尔骑士在路上已经听到了关于索尼娅和公爵阁下冷战的消息,他在肚里腹诽公国最高领袖的同时,也为索尼娅感到不值。他认为自己的机会到了,为公主殿下效忠,向她表达爱慕,为她拼命,这难道不是一个优秀的骑士应该去完成的事业吗? “殿下,是什么事情让您变得如此忧郁和憔悴?您像是瘦了一大圈,好象都有黑眼袋了。” “哦,萨尔,你别吓我!”索尼娅下意识地抽回手,捂住自己的脸,她还伸出指头,用柔软的指肚按压眼底,“真的有黑眼圈和眼袋了吗?” “不,亲爱的索尼娅,你在我的心中始终是最美的,没有人能够代替。”萨尔呆呆地望着对方说道,他把两条腿都跪倒下来,双手环抱住她裙下的膝盖。 索尼娅脸孔一红,微感甜蜜,“好了,好了,我都是个老太婆了,萨尔,我哪里还能跟姑娘们相比呢?” “不!”萨尔坚定地打断她的话,“不,您就是最美的,索尼娅!我还没有见到过比您更漂亮、更温柔、更有气质的女人了!我简直可以为了您去死,殿下!我爱你,索尼娅,爱得那么深,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我离开你就会马上疯掉……” 索尼娅觉得怅然若失,她苦涩地一笑,指尖在对方的颌下滑过,“萨尔,请别再这样说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而不懂事的美第奇公主了!我准备正式放弃家族的继承权,当然,也不会再接受伊莎贝塔的公爵爵位。让一切都过去吧,萨尔。” “也许您更愿望听听我的意见,殿下。”萨尔急切地说道,他伸嘴在对方裙摆和腿部不断亲吻着,“您想放弃一切,那么我就陪您放弃一切!我是您的骑士,是您忠实的仆人,我要带着您环游世界,我要和您去往一个褪去喧哗的小镇,盖一幢木屋,养几匹马。在春季的草坡上纵情玩耍,在夏季的森林里策马行猎,在秋季的田地间辛勤收割,在冬季的壁炉边谱曲赋诗。我深深地爱您,我们能够享受到美好生活的每一天,我们可以祈祷上帝的赐福,甚至我们还可以向教堂捐献,让我们的精神世界也布满勃勃生机,愉悦和惬意的乡村生活,是我们相守到老的主旋律。愿意这样吗,我的索尼娅?愿意吗,我的殿下?” 索尼娅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数憧憬,但矛盾和彷徨仍然令她无力,她忽然有点哽咽了,“我不能,萨尔,我不能!我也爱你,但那是不可能的。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希望,都早已交给了别人。即使我们能够逃离这喧闹的所在,我仍然感觉不到任何的幸福。” 萨尔缓缓起身,将索尼娅轻轻拉起,大力揽入自己的怀中,他抱得那么紧,仿佛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最爱一般,“不,告诉我,你也爱我,索尼娅!我不想再等待下去!他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我肯定!他已经有了不少女人,还有许多在等待着他的召唤与宠幸!而我,却只会全心全意地爱您一个人!答应我,索尼娅,答应我,跟我走,跟我走!” 他仔细地凝视着自己怀抱中那充满女性魅力的脸,轻轻擦去对方噗噗而下的泪水,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缓缓低下头向她吻去。索尼娅的心中竟然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矛盾和挣扎的感觉,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地迎合着男人的亲吻和抚摸,拼命的想找寻到一点点能够给予自己的温暖。 罩裙缓缓滑落,随即,是衬裙,裙裤…… 门突然被奋力地撞开了,出现在惊慌的男女面前的,是穿着漂亮的大明宫廷仕女服装的刘贵妃。 刘良女的脸上充满了凶厉和愤怒,她的手上拿着一只点燃了线的火绳枪,“嗵”地一声巨响,硝烟腾起,那位衣甲不整的萨尔骑士被头顶天花板上掉下的粉尘和碎屑砸得披头盖脸! “滚出去,滚!”这位凶巴巴的女人用中文吼叫着,声音大得几乎震动了整幢楼宇。 萨尔几乎懞了,他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他却看见那支火枪的枪口一直在朝着自己,随后再指向大开的屋外。他立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连铠甲也顾不上拿,便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埃莲娜,你带着所有的女仆堵在门外,没有我的命令,连托雷塔骑士都不准进来!” “是,夫人。”门外远远传来了内务总督的声音。 这个时候,刘良女方才感觉到头晕目眩,气喘吁吁,火枪摔掉在地,两只手掌中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她来得正是时候。 刘良女几天前就发现了索尼娅的不对劲,当她今天破例宣召萨尔骑士的时候,她就留了心,吩咐埃莲娜到时候一定要通知她。没想到,事情比她想像的还要复杂。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刘良女不无埋怨。 从萨尔离开这间房间开始,索尼娅就一直坐在皮椅上俯首痛哭,听到这句问话她也不做回答,只是呜咽。 刘良女毫无办法,她抿了抿嘴,感到根本无法找到合适的说词来劝慰她,只能从地上拣起一件衬裙,帮索尼娅盖在她光滑*的脊背上。 “说话呀,姐姐,你难道不知道公爵阁下的厉害?”歪坐在扶手上,刘良女说话更显得柔和起来,她不断地抚拍着对方,以便让她好过一些,“你要是真的喜欢这个骑士,就不该把灾难带给他,要知道公爵绝不会容忍此事的,他肯定会把这家伙抓住,放进滚烫的油锅里!” 刘良女开玩笑的话反而让索尼娅立刻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瞪圆了红肿的眼睛,“他凭什么这样做?” “别问这么多为什么了,我现在是在救你,姐姐。他如果见到你们这样,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索尼娅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擦拭了自己的眼泪,镇定自若地穿戴起来,“好,我会让他杀死,满足他的心愿。也许,我死了,就没人会阻挠他继续猎艳的计划了,这难道不该值得庆祝吗?” “你在说什么,姐姐?”刘良女一激动起来,连法语都说得不标准了,就像刚刚紧张的时候一样,她完全忘掉了自己所学,只会叫嚷着仿佛与生俱来的母语,“你既然能容得下我,也能容得下玛丽娜,那么,你就不应该这样对待公爵。他有他的想法,他有他的事业,我觉得,只要他还爱我,一切就已经足够了。我还应该奢望什么呢?如果他真的只有我一个女人的话,我反而会觉得紧张、压抑,因为我知道这个优秀的男人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因为我知道他必定将有三妻四妾,甚至是七十二妃!与其我整天在痛苦中煎熬、等待,不如干干脆脆让他尽情地把所有喜欢的都娶回来,终究有一天,他会发现我们的好处,他会给予我们更多的爱和关怀。我一点都不认为这做的是傻事,姐姐。只因为我爱他,我愿意做出牺牲!” 索尼娅似乎被深深地震动了一下,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苦苦一笑,光着脚就离开了客厅。 第311章 刺杀阴谋的由来 “大人,我们这样做会很危险!”一个骑士高声劝说道,他拼命打马,试图追上发了疯一般的萨尔·里昂德纳斯骑士。 “我要杀了他,只有杀了他,索尼娅才能真正得到自由!”萨尔仰天狂吼,颊边热泪奔流,“现在,我们别无选择!” “大人,大人!” 那位骑士终于拉住了对方的马缰,将狂奔中的骏马缓缓拉步。他们的身后,远远的几股尘烟也越来越近,萨尔平时向他们灌输的效忠于他,就是效忠于公主殿下的思想果然取得了卓越的效果。在这种时刻,他们也不曾弃他而去! 看着渐渐打马围拢上来的所有骑士,那位名叫洛克的家伙沉声道:“大人,我们都是公主殿下的战士,您不能抛下我们独自离开。我们同生共死,我们祸福与共,这是我们的誓言!” “为了殿下!”周围传来整齐的轰响,所有人都高叫着,用铁手套捶打着*前的铠甲。 萨尔阴沉着脸,眼中迸发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妒嫉这种东西一旦日积月累,爆发出来的威力是很难估量的,“殿下已经出离了愤怒,她被邪恶的势力控制了!她在哭泣,因为她将被迫宣布放弃美第奇家族的继承权,同时还不得不将伊斯特家族的公爵爵位转赠给别人!对她来说已经一无所有了,然而,邪恶者终是邪恶!他蓄养了无数情人,甚至还谋划着利用战争来获取别人的妻子,他的邪恶已经超过了撒旦,他的作为令每一个恪守骑士精神的人都觉得恶心!我们的一切都是殿下的,我们可以为了她去死,然而,我们却不能拯救她即将枯萎的爱情,而必须眼睁睁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吗?” 所有人的拳头都握得紧紧的,眼睛瞪大,气息加粗。 “不”萨尔骑士咆哮起来,“不,我们要阻止这一切!让塞拉弗公爵淹没在我们正义的剑下,让索尼娅重新焕发青春美丽!她是我们的,她是属于她的骑士们的!” 这些曾经的贵族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嗬嗬叫嚷起来。深受盅惑的他们完全被解救美丽公主的概念弄得神智不清了,一想到杀死塞拉弗公爵,甚至想到让殿下当选为新一届公国的女大公,他们就会精神百倍、热血沸腾。 “大人,我们都服从您的命令!”那位年青的洛克骑士再度用他的大嗓门嚷嚷起来。 萨尔感激地瞥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有人冷冰冰地开口了,“我有个提议,大人!” “说吧,泰伦斯。” “根据我们在参谋部的内线消息,公爵卫队正在格兰哈皇家猎场之中,除此之外,那个人带的私卫并不多,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根据西班牙王室的习惯,在打猎后当晚,猎物会被用做宴会的主要材料,宾主共欢会到很晚。这样也就给了我们一个非常有利的机会,我们可以派人传递假消息给那个人,就说法兰西特别代表玛格丽特大公主殿下想与之密晤,这样的话,我想他绝不至于动用公爵卫队护送,以免惊动查理一世的。” 泰伦斯骑士以心思缜密著称,他提出的计划无疑是当前最合适的,不管怎么说,萨尔在情报部门已呆了足够的时间,丰富的资源使得他对安排这种类型的刺杀活动易如反掌。 这一帮人又讨论了一下具体的细节,随后,他们派遣泰伦斯立刻前往马德里行宫。 “洛克,装备都没有问题吗?” “是的,大人,军情局特别行动小组的设备我们想办法弄了不少,有*制的手榴弹,爆炸威力不小;狙击弩,用齿轮上弦,100步以内可以射穿3层铁甲;还有细钢丝,专门用来对付马匹,在黑暗中使用,没人能看得见。” “很好。”萨尔的话像严冬呼啸的飓风般寒冷,“我们只有不到3个沙漏的时间设好埋伏地点。如果泰伦斯成功的话,他必定会走那条小路,因为那是能到达姆莱尔高地的最快路径。我要求不留活口,只要马倒下立刻发动全力一击,所有的弩箭都射出去,那颗手榴弹也不要再藏下去了!既然迟早会有个结果,今天就完完整整地做个了断吧!” 在另一个方向,泰伦斯顺利地向公爵阁下带去了秘密口信。 打猎回来显得精神奕奕的塞拉弗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位有点陌生的军情局战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换去猎装,准备参加查理一世夫妇为他举行的盛大晚宴,无数只被瓦氏夫人的箭矢击中的猎物,则会成为西班牙上层贵族们竞相称羡的焦点! 泰伦斯满意地离开了,他相信自己的欺骗能力,他同样相信,塞拉弗公爵一定会按照他们意图行动。 危险的大网已经张开,正铺天盖地似的往公国主人的头顶上罩去…… 第312章 老姑娘和自尊心 西班牙王室宴会的主角,并不是塞拉弗。 不请自来的公国伯爵列奥纳多·达·芬奇以及他的夫人,菲洛米娜·卡瓦列·芬奇女爵士蛮横占据了最佳男女主角的人选。 当初的西班牙交际花女士果然不同凡响,虽然她的到来令王室和贵族间产生了某种尴尬,但没多久,那层虚假柔弱的外壳便在菲洛米娜女爵士强有力的公关手段下土崩瓦解。连查理一世都忍不住和这位女士共舞了一曲,菲洛米娜气质迷人,形体完美,走到哪里,都是男人们目光的汇聚点,她的语言也很有杀伤力,尽显上流社会的优雅风度,而感性的声线以及不着痕迹的吹捧,能让一群群男人心甘情愿地俯首在她的石榴裙下。看着她的表演,瓦氏夫人早早就离开了现场。 老伯爵也同样没有逃过王室成员和大贵族们的热烈追捧。 文艺三杰中,只有米开朗基罗还在欧洲,列奥纳多和拉斐尔则早已移居新墨西哥了。对于惯会附庸风雅、视艺术为第二生命的贵族们来说,大师的光临,就像是马德里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颗最明亮的流星,“照亮了大地”。 最后,查理一世的皇后安妮也加入到探讨艺术的人群中去。 而在这个时候,塞拉弗已经悄然退场,他来到城堡外寂静的河边散步。 “公爵阁下,有一个消息必须向您汇报,今天下午,索尼娅公主召见了萨尔骑士,这位骑士率领了一支几十人组成的卫队,但没有经过枢秘处的核准。” “唔,我知道了。”塞拉弗的脸色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却微微一顿,安蒂冈妮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 “这位骑士和刘贵妃发生了争执,原因不明,最后他被赶出了城堡,自始至终,公主殿下都没有出现。” “还有谁来过吗?” “托雷塔骑士此前派人来送信,说萨尔骑士离开时衣冠不整,连铠甲都没有穿。” 咯咯的指节脆响蓦然传来! 安蒂冈妮在骇然之下,立刻住嘴。两人继续迈着生硬的步伐前37605738进,沉默了半晌,塞拉弗才冷冰冰地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刘良女在什么地方?” “她已经在前面树林中的马车里等候了,公爵阁下。” “你代我去应酬一下,就说我喝多先回去睡了。” “是。” “也不要惊动瓦氏夫人了,让她这个*人呆在城堡里,会让主人感觉到心安。准备十个以下人手跟着我就行了,公爵卫队不动。” “是,公爵阁下。” 塞拉弗轻轻挥了挥手,让这位希腊女孩退下。沿着河岸走了约1/5沙漏的功夫,便看见前方树林里有灯光一闪而逝。 马车上,披着斗蓬座在车伕位置上的刘良女早已等候多时了,斗蓬上甚至已经结了几颗露珠。 “公爵阁下!” 塞拉弗一步就跳上了车,“良女,你匆匆忙忙来到这里,是为了索尼娅的事吗?” “请公爵恕罪!”刘良女施礼道,“臣妾也是担心索尼娅姐姐,她现是茶饭不思,夙夜忧叹,我怕她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大病一场。” “可是她还瞒着我,和她的手下骑士幽会!”塞拉弗淡淡说道,“这是不是在告诉我,我可以做初一,她就能做十五?” 见她恐惧的样子,塞拉弗不由自主地抑制了怒火,“良女,你根本不用替她求情,如果这样下去,我将不会和她结婚。我能够找到让我满意的女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良女。我已经厌倦了,包括索尼娅的脾气。她的要求太多了,一项一项没完没了。这个国家是我的!我才是权利的最高拥有者,而不是她!她在拼命扩充着自己的力量,勾结官员,把持政府,甚至插手到军事事务中,萨尔骑士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塞拉弗嗤之以鼻的同时,怒火更盛,“瞧瞧他们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别说你没看到,良女!” 刘良女嗫嚅着不说话,随后她跳下马车来跪倒,“恳请公爵宽赦,臣妾愿以性命为索尼娅姐姐作保!毕竟,她跟随您多年,付出许多辛苦,她的年纪别说是在大明,就是在这里也属于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如果真的要说她有错的话,那么就是她一定是像我这样太爱您了,公爵阁下!” 刘良女大哭起来。 塞拉弗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的确,他也隐隐猜想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毕竟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与这个时代的人类有本质的不同。可是,他不能用自己制订的标准来衡量别人,尤其是索尼娅。 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婚礼的殿堂前一等数年而毫无想法。 更何况是身兼家族希望、宗教信仰诸多压力,已经渐渐成熟起来的美第奇公主殿下! 老姑娘!这句话居然出自刘良女之口,她平日里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激烈的词句来的。可想而知她是多么希望塞拉弗能够放下所谓的自尊,和索尼娅,以及所有的爱人和睦相处,白头偕老。 “王爷,臣妾知您受不得威胁,不过索尼娅姐姐已经放话出来,要去修道院受戒,青灯古佛渡此残生了,臣妾实不忍见,王爷” 塞拉弗说心里一点反应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他也不想把这个问题轻易地揭开。自尊心是最重要的方面。 “好了,良女。你容我想想,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的。”塞拉弗轻轻的,却又不容对方拒绝地托起了她,“我马上还要去和法兰西大公主秘密会面,讨论和约的问题,你就先回去吧!” “不,臣妾不离开,臣妾要跟您一起去!” “好,去就去吧。”塞拉弗抱了抱她,觉得这位夫人的温柔与善解人意真是无人能比,他四下打量了一下,“你的侍卫呢,都躲到哪里去了?” “他们都在林中。”刘良女有些笑容了,她偷偷地亲了自己的男人一下,“锦衣监察使方必胜方大人亲自领队,我可不敢不遵王爷的命令。” 塞拉弗微微一笑,吻上她的小嘴。 第313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在离开*之时,南京政府决定挑选一些武艺高强者担当武定王和贵妃娘娘的护卫,由于原东厂档头方必胜武艺惊人,兼且他已去势,因此很适合担当侍应贵妃的任务。还有些杂七杂八的高手,也大都是这样选择出来的,阉人占据了十之七八。 听说公爵阁下准备秘密行动,一直秘密训练,很少露面的公爵侍卫佐佐木三郎也随着刘良女的卫队到达了。 很快,安蒂冈妮召来的十名卫兵也已到达,都是骑兵,其中一人熟悉马德里附近的道路,方必胜便命令他为向导,一挥手,载着塞拉弗和刘良女的马车被众骑簇拥着隐没在黑暗的道路中。 “公爵阁下命令,加快速度,尽早赶到姆莱尔高地!” “是!” 马车中,倾听着车轮声辗压的声音,*随着不稳定的车厢上下、左右地摆动,塞拉弗脸上带着罕有的缅怀表情,轻轻搂住仿佛陷入熟睡中的刘良女。 “王爷,臣妾好怕!” 大明贵妃就好象一只咪呜的小猫般发出可爱的撒娇声,轻轻柔柔的让公爵阁下心情不禁一荡。他伸出手在对方的鼻尖轻轻一捏,笑起来,“怕什么,我的宝贝?” 刘良女娇嗔地摇摇头,摆脱塞拉弗的魔手,眼睛却仍闭着,连手都抱得更紧了一些,“臣妾害怕王爷会不喜欢我们,丢下我们不管了。”她小声地嘟哝道。 塞拉弗凑近了方才听到,他微微一顿,声音显得郑重了许多,“不会的,良女。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产生那么强烈的好感,但既然我要了你,那么我就不会始乱终弃,我会对你负责任。我们会相守到老。” “王爷!”刘良女将螓首埋于他的怀中,眼圈顿时又红了,“有王爷这句话,臣妾也能放心的回去了。但愿王爷与姐姐亦能如此,臣妾斗胆。” 塞拉弗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这缩作一团的妙人儿,问出一句让她匪夷所思的话来,“有时候我是不是很讨女人厌?” 刘良女吃惊地睁开眼,盯着他看,忽然才发觉不妥,“请王爷恕罪,臣妾……” 塞拉弗苦笑一声,“别说了,你的表情都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没关系,让我知道缺点也是很不错的事,尤其我还有点刚愎自用的性格,固执得很不容易接受别人的意见。现在想想看,这个世界只有几个人能左右我的行动了,列奥纳多伯爵算是一个,你算一个,还有彼得,最后就是索尼娅了,但她只能做我一半主。你不同,通常我会接受你的劝告,而很少接受她的。” 刘良女听得怔住。 “在我的印象里,索尼娅始终是当初我遇到的那个女孩。她有着健康的肤色和漂亮的绿眸。她的眼睛像泉水般清澈,她的气质超过了真正的公主。我以拥有她为骄傲,我感到自己将会幸福。但是,也许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让她真正发现我的阴暗面,也没有让她时常感受到爱情的滋养。我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替身,在需要她的时候才把她拿出来用一下,平时,既不浇灌,也不松土。结果,她结出了一颗颗苦涩的果实,而这些果实,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享用。” 刘良女的眼泪再度洒落,她和索尼娅是无话不说的最好朋友,甚至,她们还在一起共同分享过公爵那真是一场赤裸裸的**盛宴。她了解索尼娅几乎要超过这个男人,美第奇公主殿下其实早已不在乎什么权势和地位了,她熬过了多少饱受白眼和冷讽的日子,以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未婚女人来经常性地代理国家的统治权。她为了塞拉弗可以说吃尽苦头,却最终没有咂出甜味。 这样想来,就不难理解她的脾气了。塞拉弗想到这些,也感觉到心在砰砰地跳着,有种欲望控制着自己,仿佛要跳下马车,向天鹅宫狂奔。但他终究平抑下这份激越的冲动,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傻问题。 “她,真的和萨尔上床了吗?” 刘良女定定地望着他,直到塞拉弗感觉到脸红耳赤,羞愧不已地扭过头去时,她才叹息着说道:“王爷,您还是在乎她的,别再难为自己了好吗?臣妾向您发誓,我是用燃着的火枪把萨尔赶走的,他根本没有再碰到索尼娅姐姐半根毫毛!” 塞拉弗又觉释然,又觉尴尬。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在潜意识里,他压根就没有什么男女之防或贞操节烈的观念,男人可以寻花问柳,女人同样可以,食**也,不用太过计较。但是,今天他又怎会突然改变了理念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真的爱着索尼娅! 好多年了,就算是潜移默化,他也习惯了这位公主殿下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他们互相扶持着走过了公国最艰难的日子,今天,他的权势、地位、声望都与曾经大不一样了,他甚至跻身尊贵的帝王阶层之中,虽然还没有人肯承认这一点。难道说他们可以共患难,却不可以共富贵吗?当初是谁在星空下紧搂在一起窃窃私语,说永不相离,永不相弃的? “或许我真的是错了,良女。我也发誓,我会向她道歉。”塞拉弗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语声转冷,“但萨尔,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这家伙在公国的上层中很有影响力,甚至他还在军情局长肖恩的手下呆了好一段时间……” 第314章 遇刺 马德里行宫的晚宴进行得如火如荼。 一个意想不到的贵宾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都感觉讶异,唯独有人却感到寒意笼罩、心底凉彻。 这位恐惧难当的人几乎是扶着城堡的墙壁,才能走到外面去,她双腿发软,嗓子也突然哑了,对侍从说话时几乎要对着其耳朵嚷嚷。 “快,快去叫瓦恩莫里少校!” 安蒂冈妮回身又看了一眼,毫无疑问,那不是幻觉,舞池边上,与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谈话的,正是身着孀居公主服饰的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姐姐,战殁的阿郎松公爵的未亡人,玛格丽特大公主殿下! 而在此时,针对塞拉弗公爵阁下的阴谋已经被缓缓拉开了帷幕。 黑夜中的山峦、丛林,随马车行进影影绰绰地不断移动着位置,这一片寂静的山谷,只剩下夜枭凄厉的叫声。 在远离马德里城的偏僻小路上,队伍早已点起了火把,以防在危险的道路上失蹄。 远远看去,这些明亮的光点并不充满温暖,相反却感到微弱而寒冷,对比起整个世界的黑暗,这一点点光亮似乎摇摆不定,很快就会被淹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流之中。 “王爷。” 车厢外传来方必胜沙哑的声音,他虽然被净身,但却自毁喉咙,甚至还粘着假胡子,显然是想竭力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什么事?” “林中夜鸟惊起,似有不祥。” “传令结阵,让佐佐木去探察一下。” 骑兵们得到命令,立刻放缓了脚步,护持着马车结阵,手中也端起了武器。在黑夜里谁也没看见,他们已经停在距离叛逆者们布置好的埋伏现场不足20步的地方! 前面就是危险而不易发觉的钢丝绊马索! 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前奏,一声低沉而冷漠的声音瞬间传来,“射!” 方必胜感觉到浑身上下的汗毛陡然倒竖,危险的讯号直接刺激于他的脑部,想都没想,他一个千斤坠翻身下马! 也只有像他这样的高手,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最为正确的反应! 蓬蓬响起的弩弓击发声,以及宛如破竹般的流矢声,几乎与他的动作同时响起。 密集的钢矢带着死亡般的气息,像一群黑夜中飞行的狂蜂,迅疾而凛冽。塞拉弗毫不犹豫地紧搂着刘良女趴倒在地板上。 外面马匹哀鸣长嘶声不绝,公国骑兵不时的惨叫声,更令他怒不可遏!箭矢击中马车厢体,发出“笃”、“笃”的声音,有不少已经从窗棂或薄弱的部位射穿进来,斜斜扎在他们的身旁。 刘良女颤抖着紧闭眼睛,强忍住心悸不让自己发出尖叫。 塞拉弗微微拍了拍她,“别怕!”他用手使劲锤下,没一会儿就在厢板上砸出一个大洞。他抱着刘良女从马车下部钻了出来,随后紧贴着地面缓缓爬离。 “咿呀” 远处已经传来佐佐木三郎战斗时独特的呐喊声,单论黑夜中的偷袭战术,他足可在公爵麾下称魁。 方必胜以死去的战马为掩护,挥刀拨开乱箭,随即突然跳起,一刀便砍灭了周围一支硕果仅存的火把,顿时,完全的黑暗降临在这片惨烈的战场上。 塞拉弗手脚并用,趁着短暂的黑暗,使劲拖着早已失去气力的刘良女来到一匹死去的战马后面。由于顾忌着身边人,他根本没敢独自离开,去手刃那些可恨的叛逆,甚至他的左脚脚踝处,因此也被敌人的流矢击中,那根硬度极高的箭簇射穿了他的脚,加上一番不得已的活动,脚踝处猛然肿涨起来。 他低声安慰了浑身发抖的刘良女几句,随即便侧过*,咬牙从衬衣上扯出一段布来,摸索着慢慢绑紧在小腿处,以止住流血。 “王爷,您,您受伤了?”刘良女像如梦方醒一般,低声惊呼道,焦灼之下,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劲,迅速爬到对方的脚前。 公爵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黑暗的林间突然生出十几处星星点点的亮光,随即,那些光束带着令人眩目的尾迹,往马车附近飞来。 塞拉弗感觉自己出了身冷汗,一是因为疼的,二是觉得心情沉重,对手的狡猾和专业大大超乎他的想像! 仅仅一个照面,他的手下便几乎死伤殆尽。根据箭矢形状、制式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些武器就来自于公国本土!那么这些敌人的出处也不难判断了。 萨尔骑士在军情局呆了不少时日,他除了跟随肖恩等人学习搜集情报以外,还对诸如军情系统的特别行动组极感兴趣,原本就是个勇猛的骑士,加上学习了那些杀人的技巧之后,更是如虎添翼。这一次的伏击,即使塞拉弗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次成功的暗杀。 点亮了马车之后,所有还在喘气的公国方面人马便遭到了再一轮的弩箭攻击。同时,也有不少人骑马在林中穿梭,追杀胆大包天杀死他们同伴的佐佐木三郎,而方必胜,却是踪迹不见。 “九郎,是臣妾没用……”趴在地上,刘良女看见受了伤的塞拉弗,不禁难过得抽泣不止。 “嘘,别说话。”塞拉弗偷眼往冒着烟雾的地方瞥了一眼,从宽大的腰带里抽出两把柳叶刀,奋力投掷出去!“快走,离开这儿!” 林间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几乎与此同时,一枚带着尾焰的黑洞洞物体也从暗处飞来。 “该死,我怎么忘记了这个东西?”塞拉弗喃喃地说了一句,随后拉扯着刘良女的衣服,疯狂拼命地爬了起来,大约五六步之处,他腾身而上,用躯体紧紧覆盖在对方的身上! “轰”地一声巨响! 塞拉弗仿佛被一记重锤击打般飞出三四步远,脑海一片黑暗,血液从嘴巴、鼻子、耳朵甚至眼睛中流淌下来。他头一歪,当即不省人事。 “杀!” 方必胜的声音随着手榴弹的出现猛然炸响,原来他利用马尸为掩护,躲开了敌人的第一波、第二波箭雨,随后便藏身于路旁的灌木丛中。随着刺杀的不断现形,他仗剑暴起,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斩落一人。 佐佐木三郎的速度更快,刚刚还拼命找寻他踪迹的四名骑士,现在只剩下一人了,被撵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往这里奔来。 “公爵!” “王爷!” 两声略带仓惶的喊声几乎同时响起,随即,方必胜点了点头,含泪一抖剑,不要命般往冲过来的敌骑阵里扑去。而佐佐木三郎则立刻放弃了战斗,飞身而来,一下滚倒在塞拉弗的身边。 塞拉弗全身是血,衣服处处撕裂,几乎看不出完好的痕迹。 而刘良女只是被震着了,昏迷未醒。 佐佐木三郎用指背探了一下他的呼吸,随即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用“秋叶原一文字”割得一条条的,两端打结。再侧身而躺,将塞拉弗背起,口衔布条,两只手麻利地缠绕着,紧紧地把主人负在了身上。 随后他稍一犹豫,再屈身来到刘良女的头前,用两手穿过她的腋下,一发力,将她往战场外的黑暗中倒拖出去! 第315章 神勇佐佐木 等敌人的箭矢再度覆盖这一地区的时候,佐佐木三郎已经将两个人成功地救到了几十步外一棵巨大的树旁。树根紧紧趴着一块巨石,根系和石头间有个天然的空洞。原本蛛网密布,骚气熏天,像个臭鼬家族的领地。不过现在状况危急,佐佐木三郎也顾不得了,将两人头内脚外地塞进去,随后在外面又简单地布置了一番,这才又起身离开。 黑夜之中,只要没有猎狗,光凭着火把是不可能找到这么隐密的藏身地的。佐佐木三郎眼中闪烁着凛冽的寒芒,动作轻盈,往已经着起火来的地方行进着。 “塞拉弗呢?赶快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堆骑士在死了八人,受伤九人之后,方才击杀了那个疯狂的*疯子。萨尔领着人把马车和每一个能翻的地方都拆了个遍,但却没有看到塞拉弗的踪迹。难道说他没有来,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吗?不可能,只有他才有如此可怕的保镖,连军情局最有名的杀人武器也很难抵消这些人的攻击! 挥舞着剑,萨尔疯狂地砍斫着道路上的所有人马尸体,妄图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大人,分散开来找一找吧,每队安排三个人手,前一后二,各自持弩支援。刚刚在林子里好象还有一个可怕的敌人,我们同样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也许是他把那个人给救走了。”洛克骑士说道,“泰伦斯都差点被他杀了,但他肯定逃不掉,因为手榴弹炸到那个扔飞刀的!” 萨尔精神一振,“扔飞刀的肯定是他,很多人都知道!只可惜了马索里,他是个优秀的人,也是对索尼娅公主殿下信仰最坚定的忠贞骑士之一!” “等除掉那个人,我们可以为他进行国葬。”洛克骑士说道。 萨尔点点头,“那么,就这么办吧!各位,以三人为组搜索除西面以外所有三个方向,务必找到塞拉弗!” 佐佐木三郎并没有听到萨尔的安排,他把人藏在道路的南面之后,又绕到东边,随后展开了偷袭。 一名骑士被突如其来的飞刀射中咽喉,双眼凸出地摔下马。 佐佐木三郎翻身上马,抽出鞍鞯中的一把剑,策骑冲过去,另外两名骑士方才来得及做出格击的反应,他就已经飞出一剑,直贯入其中一人的*膛,随即连人带马撞上了最后一个骑士身上。 一声响彻林间的惨叫后,佐佐木三郎割下了此人的首级,将之拴在一棵垂在路边的树枝上。他侧耳听了听,乱哄哄的叫嚷和马蹄声已经隐隐传来,他冷冷一笑,再次隐身于茂密的丛林之中。 “不可能!”萨尔等人手举火把,像发疯般地策骑狂奔而来,但一到现场,才发现又多了三具同伴的尸体!“这是格鲁恩骑士!是谁如此野蛮残忍?是谁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 萨尔咆哮道,座骑团团乱转,他凌厉的目光扫射着四周,似乎要从林中刨出这颗毒刺来。但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些什么,同样是杀人放火,怎么会有正义和邪恶的区别? “不能再犹豫了,大人!”满脸灰土、身上还带着伤的泰伦斯骑士在一片震悸的粗重喘息声中突然说道,“骑士不是用来对付这些神出鬼没的暗夜行者的。既然那个人受了重伤跑不远,那么,我建议大人也不必再费力气找下去了,放火烧林吧!” “对,放火吧!”洛克骑士立刻赞同,“将这片地方烧得干干净净,我们在高处监视,只要一有人跑出来我们就追上去,难道两条腿还能跑得过四条腿吗?” 萨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所有骑士都如释重负,那个鬼家伙实在太难缠、太可怕了! “好吧,毁掉这里!” 佐佐木三郎有些木然地看着那些正在狂呼乱叫着放火的家伙们。看起来,这是最后一战了,这里没人能够逃得出去。 秋日的干燥森林,顿时发出惊人的噼呖啪啦的声音,橘红色的火苗窜起老高,从一棵树迅速转移到另一棵树。 火光照亮了山丘和道路,也照亮了一张张罪恶的脸。 “秋叶原一文字”嗖地斫落,砍断了一根藤蔓,随后,名刀的主人用自己棉质的衬衣来接住那潺潺流下的液体。树汁迅速浸透了衬衣,佐佐木三郎便拿着这包布迅速往那个树洞爬去。 火光、浓烟冲天而起,远处的村庄城镇都被漫天的红色惊动了,远远已经可以听到有人敲响了教堂上的警钟。 不过要等到有人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佐佐木三郎将湿透的衬衣小心地覆盖在塞拉弗和刘良女的口鼻上,这件衬衣很柔软服帖,同时也被叠得足够厚,能暂时挡得住树洞外不断灌进的浓烟。当然,有经验的家伙也不会使用太过于水淋淋的东西,那样反而可能加速窒息。 完成了这一切,佐佐木三郎再望了一眼昏迷中的塞拉弗,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仅仅十几息间,在附近亮处警戒游走的叛骑们,便听到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声音,“胆小鬼们,你们是在找我吗?” 梳着小独辫,蓄着八字胡,穿着一套公国常备军作训装的佐佐木三郎,扛着一把长刀,带着讥讽的笑容,突然出现了。 萨尔朝泰伦斯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阴狠笑容,他挥了挥手,骑士们分头发起了冲锋。 “想战胜我吗?那你们可以来试试,哈哈!”佐佐木三郎大笑着说道,他抖了抖刀,忽然迅速回跑了几步,屈膝一挺,便踏足在了一根结实的树干上,借力而起,*呈鱼跃式弹回,和剑疾扑!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士被吓得连忙举枪格挡,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佐佐木三郎将他扑下了马,顺手抹了他的脖子。他呐喊着左右开弓,使用两把刀分别格开对手们刺来的骑枪,随后和身一滚,紧跑了两步,毫不犹豫地跃上了那匹失去了主人的战马。 如果塞拉弗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为佐佐木的精彩表演热烈鼓掌的。这家伙的确是宋素卿推荐的一名称职的保镖,至少塞拉弗认为他的作用比斯波贤定那个长处不明显的家伙要大得多。 第316章 公爵卫队救援 可惜,战场毕竟不是演习场,佐佐木三郎奋力扑到马匹,只刚刚来得及抓紧缰绳,便听到身后传来“砰”地一响,随即右肩一麻,剧痛袭来,便知道自己被敌人的火枪打中了! 他的*晃了一晃,随即紧紧伏倒在马上,两腿紧夹,带着受惊而惶恐的战马飞奔起来。追来的敌人骑枪在他的后心虚刺,几度几乎戳到他的*,好在他咬破下唇,尽量让自己清醒,再用左手执刀,轻轻在马屁股上扎了两下。暴跳如雷的战马立刻加速,危险暂时解除。 “洛克,带人从左边绕过这片树林,截住他!泰伦斯带剩下人跟我前进,他跑不了!” “要防备他声东击西,大人。”泰伦斯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个家伙原本不必出现,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他一定有目的,我想我们不用被牵着走。他肯定是想掩护那个人离开这里,对,这是他唯一的目的!” 萨尔被他的话点醒,连忙再次下令,“等一下,洛克,洛克”他叫住了自己的心腹,“好吧,我们不要轻易上这家伙的当,看见他的时候就用弩箭或者火枪攻击,直接把他打死。对付疯子就要用疯子的办法,不能再苛求什么骑士精神了!” 众人轰然应诺,对萨尔的这番话非常满意。不用冒险,就能得到成果,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吗? 已经带伤的佐佐木三郎脑子仍然清醒,他知道自己硬拼绝对不行,不但救不了塞拉弗,说不定自己也会死在这里,从而使追查行动丧失线索。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报仇的机会,只要活下去,公爵阁下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就不会垮掉。 他勉强拉住马,跳下来撕掉衣服简单包扎后,又将四只马蹄绑在厚布之下。 他重新上马的时候,已经赤着上身,腰间插满了他惯常使用的飞镖。 “不对劲啊,大人。”洛克说道,他们的精神高度紧张,已经等待了好久,也没有看见那人从来处出现,“这家伙不会已经死了吧?” “不会那么快。”萨尔有点烦躁,“真热,火越来越强了,后退一些!” “小心后面!啊”有人惨叫起来。 众人都忙不迭地拨转马头,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迅速打马钻入了浓烟之中。 “该死,该死的!”洛克不禁挥拳狂喊。 泰伦斯看着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的萨尔,策马上前,低声耳语起来,“大人,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了。虽然您打中了他,但看样子这家伙的生命力超出了常人,他的偷袭手段数不胜数,我们没有人做过同样的训练,因此很难在这种时候对付得了他!我们太被动了,只能暂时离开这里,等待更好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撤退?不,绝不!” 泰伦斯慢慢地笑起来,他毫不示弱地看着瞪大了眼睛的萨尔,“您误解我了,大人,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听我说,现在那个人生死未卜,这个泥鳅般溜滑的家伙肯定是要想救他,我们不如装作撤出去,然后等待他救援的那一刻……哼哼,我不相信他带着一个伤员,还能在我们的围攻下生还!” 萨尔眼角肌肉**着,突然哈哈大笑,“您真是我的智囊,泰伦斯!回头我会以公国最高领袖美第奇公主殿下的名义,向您颁发勋章和奖励!各位,都听到了吗?” “是的,萨尔阁下!” 面对着异口同声的骑士们,萨尔骑士疯狂地大笑起来。 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的同时,他似乎也因为巨大压力的缘故,丧失了部分的神智。很难说得清他现在的心理状况,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他已经替代了公爵的爵位,成了万众景仰的公国主人。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的主要理想,那就是迅速地娶美第奇家族的索尼娅小姐为妻。可是,有的时候他却会感觉到天崩地陷般绝望,自己仿佛已被斩首,堕入炼狱,他的家族、父母、兄姊和朋友都哀伤地在他的碎裂墓碑前献花。 生存,还是毁灭?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不过当瓦恩莫里少校带着公爵卫队最终赶达这里的时候,萨尔骑士也只能被一干忠心的骑士们死拖活拽地带离了现场。他不知道自己做到了哪一步,是否成功地刺杀了塞拉弗公爵,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回到新墨西哥,进行下一步的政变工作。 这种前途未卜的心情,更令他惶惶然不可终日,心理变得更为脆弱。 在泰伦斯的建议下,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决定先行前往葡萄牙里斯本躲躲风头。如果刺杀事成,在那里也很容易雇到前往新大陆的船,届时相信新墨西哥政府一定很愿意看到他这个除恶功臣出现在艾美拉宫。 公爵卫队用精准的火枪射击打死了几个逃命的叛贼后,才发现这里的情势已经糟糕得无以复加。 山林间火光冲天,刚刚他们急驰而来的道路已经完全消失在滚滚浓烟之中,过火之处像被恶魔的舌头般撕舔着,不断发出爆裂的声响,火头窜起足有十几米高,原本黑暗的天空已完全被点亮成危险的红色。 瓦恩莫里连忙派人去寻找水源地,他并不是为了救火,而是看到了已经完全烧毁的马车车架,他意识到公爵阁下可能还没有逃离险地。 正在心急如焚者望着火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名战士突然叫喊起来,只见一个完全被烟熏黑,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骑着匹同样肮脏而萎靡不振的战马艰难地冲出了死亡线。 他仆倒在地。马匹也口吐白沫,屈膝重重地一个前翻,摔在地上,它露出白白的肚子,四蹄无力地蹬踏着,即将死去。 “少校,快,快去救公爵,去救……” 佐佐木三郎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伸出手指向南边的那个地方,他已经在火场里呆得足够久了,还没说完话就昏了过去。 瓦恩莫里好容易才认出了这家伙。 他嘴唇颤抖着,狂吼,“快,快,快,都行动起来!别拖拖拉拉的!用湿布掩住口鼻,救人,救人,救人” 第317章 危在旦夕的生命 这真是一个不眠之夜。 查理一世得知他的大片猎场被烧,急急忙忙地离开宴会,召集力量救火。其后又得知公爵阁下遇刺,更是大吃一惊,连忙派遣伯利兹男爵为王室的特使,前往天鹅宫慰问。 而公国代表团就显得更加忙乱了。 好在不久前受到责难的公主府成员还没有被遣离此地,加上一直跟随着公爵阁下身边服侍的御医,凑足了6、7人的医疗队,他们受列奥纳多伯爵的亲自指派,开始了忙乱却有序的治疗工作。 伤员中以刘良女最轻,她甚至连轻微的擦伤都很少,只是受惊吓和烟毒影响,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方必胜身上伤口不可计数,救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在为他消毒了伤口之后,御医一直用人参为他吊命,能不能活则要看天意了! 佐佐木三郎在火场中呆得太久,一直陷入在昏迷之中,他的肩部枪伤发炎得很厉害,看起来比方必胜还要岌岌可危。 至于塞拉弗公爵阁下,他的身上扎满了弹片,脸色苍白,又在昏迷中吸入了过量的烟尘,所以看起来比那两个男人也好不了多少。 看着他的这副样子,老伯爵意识几乎要模糊起来,他顿时想起了在*常熟的可怕经历,当初病重的塞拉弗如果没有苏赫巴鲁的保护,一定也像现在这样惨不忍睹。 今天晚上索尼娅的心情很差。 她离开天鹅宫后,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地窖里,并用粗笨的木鞘反锁上了厚重的木门。 她在里面尽情地品尝着美酒,一杯、两杯;一瓶、两瓶……直到她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她根本没有理会在门外苦苦哀求的埃莲娜。不过,当护送公爵阁下的人马回到城堡之后不久,托雷塔骑士带人找到了这里。 他推醒了倚门而睡的内务总督小姐。 “出事情了,小姐。公爵阁下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了卑鄙的刺杀,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埃莲娜被惊得面无人色,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 “能喊醒公主殿下吗?”托雷塔看了看那厚重的地窖木门,仿佛司空见惯了一样毫不奇怪。 埃莲娜摇了摇头,眼泪开始噗噗地往下淌。 “上帝会保佑我们的公爵的。”托雷塔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随即接过从人递来的斧子,猛地向门缝斫了下去。嗵,嗵,嗵……砸到第七八下的时候,那根门栓终于支撑不住,咔嚓一声断掉了,托雷塔用力推开虚掩的门,吩咐掌灯。 空气中飘来一股浓浓的酒气。 “索尼娅小姐!”埃莲娜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她提着裙子跑过去,担心地察看了一下自己的女主人,好在她只是醉了,身边都是厚实的空酒瓶。她斜伏在地面上,嘴角还挂着一丝唾液,看起来绝没少喝。 “把公主殿下抬走。”托雷塔说道,他皱了皱眉,“埃莲娜小姐,你去照顾公爵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好的,骑士。我会吩咐崔茜小姐来为她醒酒。”埃莲娜感觉到心乱如麻,她绞着手,指节都有些发白,随后她一言不发地小跑着离开了。看到这一切的托雷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索尼娅,我真为您感到遗憾。”他难得地自言自语起来,“您太过于善良了,以致于受了委曲,却只能这样折磨自己。公爵阁下并不是一个懂得享受爱情的人,他英俊的外表下隐藏着冷酷的心。索尼娅,醒醒吧。” 他看着这位高贵的女性熟睡的样子蜷缩着*、紧皱着眉头,似乎宿醉也不能使她感觉到真正的放松。托雷塔心情颇为复杂地叹息了一声,终于挥了挥手,吩咐保镖们将她抬了出去。 埃莲娜小姐在几名女仆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天鹅宫。 公爵卫队严密地控制了这里,他们的警戒级别已被提到最高。 当然,埃莲娜小姐是唯一几个公爵吩咐过不用做任何检查的人,而其他的女仆们,都得被细致地搜身。 内务总督跑进大厅的时候,便看见老伯爵疲惫地扶着额头,靠坐在一张胡桃木高背椅上。 “伯爵!”埃莲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列奥纳多抬起头来,勉强一笑,“你来了,埃莲娜……放心,塞拉弗大人不会有事的,他受到神佑,是保护者,而不是殉道者。” “可是……” “好了,孩子,去看看他,但别打扰他的休息。”老伯爵以不容置辩的意味说道。 埃莲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菲洛米娜女爵士正好擦拭着带有污血的双手,面色沉重地从其中一间房间走出来,她就像没有看到埃莲娜一样,径直向伯爵报告,“刘良女夫人已经安全了,我们给她喝了点泡烟草的水,现在她睡得很香。不过另两个人情况都不妙,其中一个呼吸已经很微弱,我们不断地清洗他的伤口,刚刚才止住出血。” 埃莲娜紧张得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她勉强克制自己,向女爵士点了点头,随后就风一般冲过去,拧开房门。 不能不说上帝总是眷顾这些幸运儿的,虽然是误打误撞,但埃莲娜仍然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房间中央的床上,静静地躺着塞拉弗公爵阁下,两名大明御医正在忙碌着,淡淡的草药味道细细袭来。女仆们跑来跑去,手上拿着各种药材,递给御医察视。他们有时翻过来覆过去地仔细看着,或者拿起嗅嗅,有时还掰下一截丢进嘴里咀嚼,随后就用点头、摇头来表示是否可用。 那些得到肯定答复的女仆们,便飞快跑到隔壁的小屋里,那里有两个负责配药的御医,他们早已根据药方煎好了中药,但还在等着权威给出的药引准备施药。 埃莲娜颤抖着跪倒在床前。 “老,老爷……”她的声音就像被堵在嗓子眼里,根本大不了。 公爵阁下躺在那里,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他脸色苍白,微微张嘴,*上覆着薄薄的被单,还能看出一小块一小块渗出的血迹。 列奥纳多伯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他站在无声痛泣着的埃莲娜后面,“医生们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治疗方案,他们先用那些苦涩的中药来做初步的调养,等到大人的体症平稳之后,再进行手术,将他*里那些弹片取出来。我们会治好他的,孩子。” 埃莲娜跪着转过*,一把搂住伯爵的双腿,痛哭起来。 到了次日上午,派遣去往追击的瓦氏夫人率领一部分卫队成员回来了,他们带来了几名擒获的刺客;同时,关于萨尔骑士的“公主卫队”叛变的消息,也令公国代表团上下震动! 梅诺卡将军迅速作出安排,命令奥狄斯担任特使,前往马德里行宫,向查理一世提出严正**。在西班牙境内发生此类严重的、针对外国首脑的刺杀事件,西班牙人难辞其咎。 徐清卿为了干爹的伤势而大哭一场,她吩咐瓦氏,让她的骑士们率领卫兵,继续追剿刺杀者,“无论他们逃到欧洲的哪一个角落,都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瓦恩莫里自然对此毫无异议,他让琼佩斯上尉率领七、八名具有丰富追踪经验的老兵跟随瓦氏出发。虽然瓦氏夫人没有公国的军衔在身,但她的显赫地位以及出类拔萃的武勇,也使得她迅速成为这支追讨分队的指挥。 大约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伯爵方才吩咐将西班牙依维萨男爵伯利兹先生请到公爵阁下的病房。 伯利兹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他当然已经从最初被忽视的恼怒,变成了现在的惶恐不安。天鹅宫的气氛凝重得就像压了座大山,尤其是在各国将要坐下来讨论分赃的时候,公国的主人居然在马德里附近遭到了刺杀,并且身受重伤,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太不美妙的信号。昨晚查理一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愕然,随后就气急败坏地一连摔碎了三四个杯子! 男爵先生在探视过重伤的公爵阁下之后,脸色阴郁得更加吓人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婉拒了老伯爵的“挽留”,急匆匆上马回行宫向陛下报告去了。 而此时,也正是索尼娅·德·美第奇公主殿下得知公爵受伤消息的时候。 她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仿佛天旋地转,*口也似乎被一堆铁疙瘩重重地压着。 她没等埃莲娜小姐取来脸盆,便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吐起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是食物残渣和酒精的腥臭味。 “上帝啊!” 她一边呕吐,一边淌着眼泪。眼前虽然一片漆黑,但她的神智仍顽强地保持着清醒。埃莲娜紧紧地抓着她的膀子,沙哑地垂泣着,眼肿得像只毛桃。 “带、带我去见他!”索尼娅几乎是用**的声音说道,她的头转向了内务总督,只是空洞洞的眼神叫人见了害怕。 “小姐,您千万别这样,老爷一定会好起来的。”埃莲娜呜咽道,她命人卷走那些污渍斑斑的床套被单,一边迅速地用湿毛巾为公主拭面,“伯爵说那些御医已经研究好了治疗方案,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好的。” 索尼娅眼前忽然又出现了丝丝光亮,随后她的眼泪再度涌出,也不伸手去擦,只是颤抖着嘴唇,说不出是因为难过还是惊恐,“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都是因为我……” “不,不是的!”埃莲娜提高了声音,“这跟您没关系,小姐!” 索尼娅不再说话。女仆们畏惧地走上前,为她换上了衣服,梳了头。埃莲娜和崔茜两个人紧紧挽着她,拖着几乎无法行走的索尼娅前往天鹅宫。 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在用飘忽而惊疑的目光看着她们。 有些人更是在背后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索尼娅对此视而不见,直到见到列奥纳多伯爵的时候,才总算有了点精神。 虽然老伯爵身边有着菲洛米娜女爵士的照料,但气色显然不是很好,他先是瞥了索尼娅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喝了几口热茶,吃了一块刚刚炕过的饼子。 “伯爵,对不起……” 索尼娅感觉几乎无法面对这位长辈,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挤出这句话,讲完后便已泣不成声。 列奥纳多叹了口气,“这句话你对我讲也没用,殿下,公爵阁下已经醒了,你过去看看他吧!” 埃莲娜忽然睁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个意外的消息感觉到惊讶和兴奋。 索尼娅咬了咬牙,她推开了两名女仆,随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道未卜吉凶的房门。 第318章 爱与恨 纵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美第奇公主看到房间里的一切时,她还是立刻紧紧捂住了嘴,以免自己发出尖叫。 塞拉弗的脸已经浮肿变形了,他正斜靠在床背,呼吸急促。 他的身上已经丝毫不挂,流着脓的肿包一块块的,看起来就像用他的*孵养的吃人虫一般。 他的眼神仍是那么凌厉,他试图缓慢地,用清晰的声音说话,可是最终出来的却是一句含混不清的句子,“索尼娅,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听到这话,索尼娅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的*不再哆嗦,脚也不再发软。 她甚至忽然觉得精神一振,有种居高临下审视自己臣民的错觉。 她轻轻带上门,径自伸手,穿上几名女仆递来的白色消毒装,并戴上消毒好的帽子、手套和口罩,“您说是,那就是,我尊敬的公爵阁下。” 她走过来,看着这个既让她心痛,又让她烦恼的可恶家伙,恶意地低下了头,解开口罩,向他哈了口气,随即又轻笑着戴好,“昨晚我喝得太多了,亲爱的,真抱歉我没有早一点来,看到您这副可悲的模样!” 塞拉弗直勾勾地盯着她,像在揣测她的内心。 “我想您一定恨透了我。”索尼娅不紧不慢地说道,并坐在了床沿,“萨尔骑士是我的人,他要杀你,好象也代表了我的心意。知道吗,我的确很想让您死掉,但绝对不是这种死法。” 塞拉弗扭过头,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句,“算了,索尼娅,别玩这种游戏了!” 索尼娅根本似若未闻一般。她伸出手去,抚摸着对方已经变形的脸颊,“我希望能在你彻底抛弃我的那天,悄悄地摸到您的床上,在激情过后,用绳子把你勒死。或者,我会把你赤身*地带走,带到一处悬崖边上,我会让你嚎叫、挣扎,我会让你痛哭流涕,我会让你忏悔祈祷,但最终,我会无视这一切,把你从悬崖上摔下去!” “你这么恨我?”塞拉弗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但他福灵心至,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么,把我扔下去之后呢?” 索尼娅全身不能抑制地发起抖来,脸上强装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我、我会跟着你一起跳下去。”她低声祷告,“向上帝作证,我说的皆为真实,没有分毫谎言。” “索尼娅!”塞拉弗伸过一只手,眼中充满怜悯,“你有本事杀我就尽管来吧,只要你还爱我,我的生死又有什么关系?” 索尼娅嚎啕大哭。 她的双手在床沿拼命捶打,还用指甲使劲掐住对方的肌肉,“你骗人,你骗人!你这该死的骗子,骗子!你从来都在骗我,从来都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那么爱你?为什么我不能离开你……” 塞拉弗无言以对。 他当然知道,索尼娅绝对不会指示萨尔干出如此悖逆的事情,这位公主殿下以向来以面慈心软而著称。不过,心痛到极处,索尼娅仿佛也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往常从来不会说,也不敢说的话都一起倾倒了出来。 甚至她会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可怕念头。 这在塞拉弗看来,不但没有忧虑,反而使得他开心起来。至少,在这样深度的发泄过后,他用不着担心在某天晚上真的被捆起来丢到悬崖下去了! 他当然爱着索尼娅。 如果不爱的话,他没有必要与她维持着前段时间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早就撕破脸皮了;如果不爱,也就根本不会在索尼娅到来之时,就用那种酸溜溜的口吻说话了。他不在乎自己被摧残得有多深,他在乎索尼娅的心,如果萨尔真的得到了公主全心全意的爱,结果很可能会让塞拉弗吐血暴崩。 “公主殿下,公爵阁下马上要进行手术,请您暂时离开这里好吗?”有一位医生十分客气地询问道。 索尼娅抬起头,“不,我要呆在这里,我要陪着他。” 塞拉弗又口齿不清地嘟哝了一句,“你会恶心的,宝贝,出去吧。” “不,我要陪你!”索尼娅再次大声地叫了一遍,表情充满了坚定。 塞拉弗冲着御医点了点头。窗帘被拉开了,明媚的阳光**进来,同时,十几盏上等的鲸鱼油灯也被点亮了,摆在床沿逆光的一侧。塞拉弗虚弱地在一个大脸盆里用浓盐水洗了手,随即抓起了刀子。 索尼娅泪光盈盈,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无所畏惧的男人,用锋利的刀子划过自己的伤口。血和脓水喷了出来,他面不改色地用纱布拭去,摔在一边。他抓刀的手是那么稳定,似乎割的不是自己的**,只那么斜斜的一切,就让索尼娅如西子捧心般疼痛起来。 公爵阁下并不是不觉得痛,而是他真正意识到喊痛并不能解决问题,他需要高效率的手术动作,来尽量减缓自己的痛苦。同时,因为*御医中并没有擅长外科手术的人,只好由他自己这个半瓶水亲自上阵了。 没有麻药的时代……自己割自己的肉……谁说不痛的站出来!站出来! 塞拉弗忍着眼泪,甚至不敢擦拭自己头上汩汩流出的冷汗,他大睁着眼睛,放弃了刀子。然后左手抓住伤口外侧,右手执一把钳子,夹住*出伤口来的黑色弹片,稳定而有力地一提! “呜”男人的喉咙中挤出难以忍耐的**,他紧紧咬着牙关,因为浮肿而变形的脸孔一时间显得那么丑陋和狰狞。 索尼娅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虽然此时她还戴着口罩。 看着污血涌出,那些御医跳了过来,毫不迟疑地将蒸馏后的烈酒倾倒在公爵阁下的伤口上。 塞拉弗面孔扭曲得几乎要裂开,脸涨成紫色,死死咬着下唇。只不过那把挟着弹片的钳子再也无力拿起,铛啷一声掉在地上。 索尼娅哭了,“你叫呀,叫出声来呀!”她看着对方惨然的笑容,泪珠大滴大滴地洒下。 随着她的喊声,门被迅速地打开了。一脸不敢置信表情的埃莲娜和老伯爵出现在那里。 列奥纳多咳嗽了一声,阻止了将要进来的菲洛米娜女爵士。“在外面呆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菲洛米娜听话地点点头,眼光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室内赤身*的公爵,带着一丝奇怪的表情离开了。 埃莲娜几乎要昏倒在现场,列奥纳多抓着她的手,使劲捏着虎口。 “别紧张,伯爵,别害怕,埃莲娜。”塞拉弗含糊而艰难地说道,一字一顿,“一切都在掌握、掌握之中,相信我!” 他好不容易完成了身前四块弹片的取出。随后他在喷淋消毒并上了止血药之后,顺从地趴下了*他的背后更是伤痕累累,别人如果像他这样受伤,恐怕早就死很多回了。 已经看懂他操作步骤的御医们战战兢兢地围了过来。从初期的慌乱,到之后的镇静、从容,仅仅用了不到一沙漏的时间。 在公爵的腿上取走最后一根残留在体内的箭矢簇头之后,医生用刀子清理了脓包,消毒后洒上好些白色粉末。 塞拉弗还用酒为媒介内服了不少同样的粉末,他以巨大的毅力忍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疼痛,还不断地安慰着为此而流泪的索尼娅、埃莲娜。 “好了,最多3天,你们会看到我活蹦乱跳的样子。”塞拉弗说道,“现在,给我点休息的时间。伯爵,来。” 列奥纳多慢慢坐在床沿。索尼娅亲自拧干毛巾,为公爵阁下擦拭着额头和脸上密布的汗珠。 “派人去找路易,尽快通告新墨西哥,告诉彼得,防止内乱……” 他的话还没说完,床上已经响起了精神和**双重疲惫者轻微而不太正常的鼾声。 第319章 去倭 奥狄斯特使的行动是卓有成效的,尤其是在伯利兹男爵带回了有关公爵*状况的最新消息之后,查理一世勉强同意了公国方面的要求,那就是由后者增派不超过2000人的卫队,用以保障公国代表团的安全。原先西班牙王室提出的由西班牙陆军派遣精锐部队护卫的建议则被奥狄斯先生驳回,他认为此次不光彩的刺杀行动,在未查明原因之前,公国将不会再轻易信任西班牙方面的任何承诺。 实际上奥狄斯很清楚这一次的刺杀事件并不是由西班牙人发起的。 他离开天鹅宫的时候,列奥纳多伯爵就已经下达了封口令。除了萨尔的那支逃亡队伍以外,恐怕公国代表团的任何人包括马伕,都不可能轻易泄露半点真实情况的。 和这个时期欧洲情况完全不同,公国的贵族和上层人仕,都被塞拉弗公爵阁下要求信诺、忠诚、严守机密等等美德。甚至有些人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还获得了政府勋章,这也是对其他人的一种莫名的精神鼓舞。 凭借着信鸽的使用,休达要塞司令路易·马勒中校已经接到了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他亲自着手调度物资、给养,配备精锐人手,因此在接到命令后,他当天就派出了4条船,运输陆军越过海峡前往加的斯。 几乎同时到达要塞的,还有公爵阁下的亲笔信。 这封信是写给多巴哥侯爵、国防部长兼海军上将彼得阁下的。 塞拉弗首先告诉他,公国在欧洲的情报网络面临着失控的危险,因为军情局一名重要的编外人员,也是索尼娅公主卫队的指挥官萨尔骑士率众哗变,走上了叛国道路。 他们的行动策划周密、布置妥当,显然不是短期的行为。他们利用索尼娅公主的信任,实施不可告人的阴谋,妄图**现政府。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塞拉弗并没有指责索尼娅的用人不明,反倒在此信中说明,将于1525年圣诞节前夕,举行盛大婚礼,希望侯爵能调派舰队为他庆贺。 恢复了几天,公爵已经能柱着拐杖下地了。不过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是起草对萨尔一伙的追杀令,而是去看望两位忠心护主、身受重伤的保镖。 佐佐木三郎虽然身上有一处枪伤和两处不轻的剑伤,但那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长时间呆在火场里,导致一氧化碳中毒。他已经有中度肺水肿迹象,呼吸时常停顿,但还在艰难地支撑着,也许是想与主人最后相见一次,向他陈述自己的遗愿。 塞拉弗推门进去,随后斥退了所有的仆人。 佐佐木三郎的形象与英勇的卫士根本挂不上钩,他现在就像个快要窒息的痨病鬼,口鼻歪斜,流着唾液,脸色腊黄。塞拉弗虽然半点动容的模样都没有,但还是轻轻走上前,郑重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握住对手微微抬起的右手。 “我早想把你的姓氏改掉,随我姓朱吧?” 塞拉弗低下头,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佐佐木三郎的眼中射出感激的目光,旋即又黯淡下去。 塞拉弗紧了紧那只手,“作为我的侍卫,我会追赠你正四品武职。” 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塞拉弗温和地笑了笑,“卫指挥佥事?” 佐佐木三郎摇头。 “明威将军、广威将军?” 他继续摇头。 塞拉弗想了想,“中骑都尉领锦衣卫千户,赏飞鱼服。” 佐佐木三郎终于点了点头,他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又在塞拉弗的掌心里写了两个字。 “去倭。”塞拉弗一想,不禁有些心酸,这是在请求他订制墓碑的时候不要在上面写倭这个字啊。看起来佐佐木三郎并不想被当成一个在大明国被千夫所指的倭人来下葬,他想在死后拥有与汉人同样的地位。 “生是大明人,死即大明鬼。”塞拉弗沉沉地低语道,“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佐佐木三郎急促地喘息了片刻,喉咙里似乎滚动着什么阻止他发声的东西一样,终于,他面现潮红,艰难地说出话来,声音低若蚊鸣,“请,请主公关照,关照宋、宋……” 他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出惊讶和遗憾的神色,随即眼中原本黯淡的光彩也渐渐收敛不见,死去了。 他终于没有把最后的愿望完整地说出来,不过即使如此,塞拉弗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他请自己关照好原先的主人,宋素卿。 塞拉弗紧紧握住他渐渐冰冷的手,沉默了很久很久。 此前,公爵已经看望过另一伤者。 方必胜冒死为塞拉弗、刘良女抵挡追骑,连杀四人,随后在激烈的搏战中“倒地身亡”,连敌人都不认为他能够在那样的伤势下活下来。 他全身大小伤口已经无法计数,尤其是*中被一刀穿透的情况下竟然奇迹般没有导致任何脏器的破裂,这一半归功于福分天命,另一半要归功于他顽强的生命力和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了。 塞拉弗破格提升他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赐御前带刀勇士腰牌,赏爵三等。 至于其他死者,也都有授封追赠。 第320章 与玛格丽特的闲聊 在礼拜天的早祷仪式中,查理一世虔诚地祈求上帝不要让那个异教徒死在马德里,随即便听到了不好的消息,法兰西的玛格丽特公主殿下已经离开了营地,前往天鹅宫探望特立尼达公爵的伤情。 “该死的,该死的家伙!”查理不禁再度发怒了,他指着几名大臣咆哮出声,“不是让你们看好法兰西人的吗?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那几个臣子面如土色,不敢辩驳,但心里却实在是委曲:法兰西人虽然在帕维亚惨败,但他们的代表团是使节团而不是俘虏团,己方没有权利限制他们的正常活动啊! 但火冒三丈的查理一世可不会管这些,他发够了脾气,命令伯利兹男爵立刻行动起来,到天鹅宫去阻止玛格丽特与塞拉弗的会面。 老练的伯利兹没有去反驳陛下的话,而是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行宫,前往公国人的驻地。 另一边,玛格丽特大公主穿着一身黑色的素缟,出现在天鹅宫,梅诺卡将军和列奥纳多伯爵亲自迎接了她。 外界对这位公主殿下的评价是她并不擅长政治,但深谙贵族之道,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女人。 已经年过30的她,不可否认长像普通,不过,算上她的气质和装饰的话,却恰恰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人们一看到她,往往会想道,喏,这才是真正高贵的公主!她的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但又不显得死板。她的微笑虽然公式化,却又显得亲切。总之,玛格丽特公主是属于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就没人敢小觑她的那种人。 “您好,尊贵的玛格丽特殿下,许久未见。” “哦,再见到您真是万分高兴,列奥纳多先生,听说您已经有了伯爵的头衔,我谨代表法兰西王室,向您表示衷心的祝贺!” 玛格丽特的声音平和而含蓄,能隐隐听得到一丝真诚。也许这才是她真正打动别人的地方,法兰西王室会派遣她出使西班牙,明显也有此中考虑。 列奥纳多微微躬身,轻轻握起对方的手亲吻了一下。 “非常感谢,殿下。”他抬起头,“这位是梅诺卡将军,帕维亚战役期间担任公**事观摩团的团长。” “我听说过您的名字,将军。”玛格丽特微笑着递上自己的手背,梅诺卡受宠若惊般赶紧鞠躬。 “欢迎您的到来,殿下!” 城堡中响起了气氛肃穆的号角声,早已布置好的红地毯也彰显出主人结好法方的心思。玛格丽特唇角的笑容愈发明显,她朝欢迎的人群挥挥手,随即在梅诺卡将军的引领下前往主厅。 天鹅宫似乎在举办着盛大的欢迎宴会。 主厅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不过宴会的真正主角却都不在现场,玛格丽特公主一进到主厅,便迎来了如潮般的掌声,随即在掌声中,被神秘地引进了一个拐角的走廊,慢慢地转到城堡后一个人迹罕至的空房间里。 仆人伸手示意她进入。玛格丽特稍稍犹豫了一下,弯腰钻进了狭窄的门口。 “您好,夫人。” “您好,阁下。” 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扇加着铁栅栏的小窗,阳光从窗口斜斜射进,留下片片光斑。塞拉弗穿着与来宾相同颜色的衣服,靠在一张躺椅上,旁边倚着他的手杖。他的对面,是另一张相同的椅子。 “请坐,夫人,在这里不要拘束,因为只有你和我,没有别人。”塞拉弗语带双关地说道,“不过我们的谈话需要快一些,因为查理一世已经知道了您前来的消息,他派出伯利兹男爵来阻挠我们。” “您的信息渠道真是让人惊讶!”玛格丽特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虽然干净,却又有些破败,她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一下为她备好的座椅,同样是一张有弧形底的木躺椅,很新颖的设计,但用来作为正式谈判的座位却有些不合时宜。 “这……我能要求换一张椅子吗,这东西坐下去我恐怕会说不出话来。” 塞拉弗微微一笑,“您看,我已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我只能躺在这里说话。因此,我不想和一个坐得规规整整的人谈论国家大事。请相信我,夫人,这张椅子一定会很舒服的,您躺下来之后,会感到身心十分放松。那样,我们的谈话将是高效的。少许多扯皮,多一点友谊,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您是个语言艺术家。”玛格丽特公主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盈地躺坐下去。摇椅轻轻地前后摆动着,她的头颈原本紧张的肌肉顿时放松起来,令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夫人,首先,我要为阿郎松公爵的战死向您表示深深的遗憾!毫无疑问,他是一个英雄,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人。” 玛格丽特再度叹息,她闭了闭眼,觉得前所未有的身心疲惫,一时在躺椅上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别人都觉得她活力四射,光芒万丈,精力充沛得可怕。 她受命于危难之时,率领法兰西代表团前往马德里,受尽了屈辱和精神上的折磨。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使命,她在和查理一世会面时,也以自尊自信的气势向对方表明,虽然国王被俘,但法兰西王国仍旧是一个可以和西班牙正面对抗的强大势力,而不会比任何人低一头。 现在,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话,让她顿时瓦解了许多戒备与警惕,她想起了已经过世的丈夫,想起了无忧无虑的贵族生活,想起了许多美好,而不是硬要她担负起来的沉重的责任。 “谢谢您,阁下,我同样是这么认为的。”玛格丽特公主骄傲地说道,一面轻轻地用手指抹去一丝泪痕。 塞拉弗沉吟片刻,“我要向您实话实说了,夫人。原本我并不同意打这场该死的战役,尤其是在没有合适的抵押品的情况下。” 玛格丽特竖起了耳朵,“我已经了解过这件事,弗朗索瓦做得很不好,他利用了列奥纳多伯爵的私人关系来促成贵国的出兵。事实证明,这大大损害了我们共同的利益。我要就此向您表示歉意,阁下。” “致歉就不必了,事实已经造成,还是讨论怎么善后的好。”塞拉弗语气平淡,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们和西班牙王室不久前达成了协议,因此我们不会再直接参与到谈判中去。不过,我们需要的赔偿,也不是西班牙人提出的那丁点要求能够满足的。至少,瑞士佣军就花去了我们不下150万佛罗林。” “您的慷慨令人由衷敬佩!”玛格丽特慌忙想转移话题。她觉得一阵意乱,这个数目根本无法想像,王室只不过短期雇佣了6000名瑞士步兵,但终于还因为欠薪而导致他们的离开。公国提供的20000名佣兵1年的运行协议,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和我的慷慨无关,夫人。”塞拉弗刻意地忽略对方公主的身份,他说话非常随便,“北意这块地区就算再繁华、再富庶,要想赚回我付出的成本也需要好几年的功夫。如果不是看在和贵国一贯的友好关系,我不会在之前投入一兵一卒用来对抗查理一世的军队。” “谢谢,这一点我很清楚。我正要向您道谢。” “我知道您来的目的,夫人。贵国需要赶紧结束这一场噩梦似的战争,以尽快恢复国内经济,增加军备。你们需要作为盟友的我们来提供必要的帮助,甚至减免一些赔偿,是不是这样,夫人?” 玛格丽特听着对方淡淡的带有哀愁声调的嗓音,不知不觉间感到心被揪紧般难受。她觉得塞拉弗没有声色俱厉地提出他们的各项要求,没有口沫横飞地批驳自己的无理,这已经是够给她面子的了。可是,当他平静地说出公国方面损失的时候,尤其是他说出自己心声的时候,作为一个浸淫政治事务多年的实权人物,玛格丽特公主殿下仍然会有种羞愧的念头出现。 “我祈求您的宽恕,阁下。”玛格丽特用手捂住了嘴,扭过头去,一时间,她竟然有种面对朋友,而不是面对谈判对手的错觉,“您的恩惠,我会牢牢地记住。” “这一场惨败,我在国内的政治地位也因此动摇。”塞拉弗说道,“不怕您笑话,夫人,我刚刚遭遇刺杀,行刺者是公国上层人仕,并且与我的未婚妻索尼娅有着极为牢固的关系。他们对于我的执政,以及对于我向贵国付出的没有回报的投资极其不满。他们认为西班牙才是可靠的盟友,而我们必须在此次谈判中和查理政府站在一起,而将法兰西王国置于死地。” 玛格丽特吃惊地从躺椅上坐起身来,这把椅子开始剧烈地前后晃动起来。 而塞拉弗只是微闭着眼,在椅上舒服地摇着,述说着仿佛不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有那么严重?”玛格丽特直到说出这话来,方才回过神,连声道歉,“哦,上帝,此前我只知道您遇到刺客,却不知道您受了重伤,我谨代表鄙国王室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 她话锋一转,“但是,法兰西王国始终是贵国的亲密朋友。当初,在贵国建国之初,是我们率先承认了贵国的政治地位,我们也通过种种途径,向贵国输出必要的资源。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国家像我们这样与贵国交好。一个实力强大的欧洲国家对于贵国在政治上的支持应该有多么巨大,我想这不需要再多做说明了吧?” “我们在政治上的确弱小,夫人。”塞拉弗不疾不徐地说道,“但是,我们并非完全依靠别国的支持而生,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对于法兰西王国以及王室的支援是超乎寻常的。事实证明,没有一个国家能像我们一样,给贵国提供如此坚强的支持,不光是这一次20000人的佣兵部队了,即使贵国的舰队,也是在我们的支援下才建立起来的。这一点您不会不承认吧,夫人?” “当然。”玛格丽特觉得理屈词穷,“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公爵阁下,您想要点什么才肯再次伸出援手呢?” “如果我要法兰西王国偿还此次雇佣花费,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不过我不在意使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来削减我方的巨额成本。” “这,这似乎是过去的问题,毕竟贵方是早就答应提供佣兵服务的。” “可那是建立在贵方先交给我们一个岛屿的前提下。”塞拉弗说道,“迄今我方也没有收到贵方承诺的东西,而战役结束以后,想必我们的诉求更不会得到及时的处理。” 玛格丽特为难地抿了抿嘴,“开诚布公吧,阁下。我的底线是支持贵国在欧洲的所有权益,支持美第奇家族建国以及付出将来我们可能合作产生收益的一半。” “您的意思是我们需要签订一个合作或者是同盟关系的协议吗?” “是的。”玛格丽特毫不犹豫地说道,现在可不是当初了,弗朗索瓦一世看不起并且只是想单纯利用它的异教徒国家,如今发展成了让整个欧洲都不得不另眼相看的存在。当然,玛格丽特觉得法兰西家族完全够资格成为特立尼达公国的盟友。 “光是同盟关系还远远不够。”塞拉弗说道,“协议我会考虑的,并且我还要建议贵国王室能考虑与我们保持紧密的接触,尤其是相互通婚,来加深家族间的支持与了解。” “这也是我们一直致力着的事。”玛格丽特有些诧异地说道,“当初王室特使普瓦蒂埃尔伯爵向您提出和波旁家族的安妮小姐联姻的事情……” “说到这位伯爵,我希望他能够被免除罪责,送到新墨西哥来。” 玛格丽特想了想,“他已经是无罪之身,只不过已经被削去了贵族的身份。” “那和待罪之身是没有区别的。”塞拉弗强调。 “也许吧,这件事情我可以做主。”玛格丽特说道,“关于通婚的事情,我希望您有所考虑,不过安妮小姐已经出嫁了,她已经成为兰斯家族的媳妇。” “当然不会是她。”塞拉弗从躺椅上睁开眼,微微一笑,“我已获悉,普瓦蒂埃尔先生的女儿狄安娜小姐现在已经失去了丈夫,德·莫勒乌雷耶伯爵布雷泽先生刚刚在战争中死去。我希望由我亲信大臣,雅克准将来迎娶这位寡妇。顺便说一句,这位雅克阁下出身于普罗旺斯的某个港口,曾经也是位血统地道的法兰西人。” “既然是阁下的亲自推荐,我想那当然没有问题。”玛格丽特公主也从躺椅上稍稍坐起,为自己能这么快谈到实质性问题而感到庆幸。 “还有一点,我们即将为新成立的佛罗伦萨公国占据科西嘉岛。当然,我们更希望在地中海沿岸找到一个可以容舰队驻泊的港湾。也许,马赛港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这不可能!”玛格丽特立刻断言。 塞拉弗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据我所知,西班牙人要求的是普罗旺斯省,还有贵国从勃艮第公国获得的土地。也许这样一来,我们并不需要和贵方进行交易了,我们可以向查理一世提出交换的要求。” 玛格丽特张口结舌,好容易才勉强挤出话,“公爵阁下,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 “什么?” “普罗旺斯根本算不上真正法兰西王国的领土,这里肮脏、贫脊,充斥着流氓、暴徒和无产者,他们今天为加入法兰西而骚乱,明天又为税务官的征税而暴动,完全是一个极端可怖的地区。”玛格丽特用激烈的言辞说道,“如果不是他们正好位于王国南部,属于不可分割的一块,我们才不会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征服它。我想请问您,高贵的阁下,在马赛或者佛罗伦萨之间做出选择,您会选择哪一个?” “这不存在可比性,亲爱的夫人。”塞拉弗微笑着看她,“我想西班牙人既然如此起劲地想得到这里,想必普罗旺斯并不是像您说的那样一无是处。这样吧,夫人,请您回去再考虑考虑,这个世界还是凭实力说话的,如果有我们的支持,想必查理一世也必须好好思考一下是否非要这样苛刻地对待贵方。” 玛格丽特心一沉,还待开口,突然房门被敲响了,有个声音沉闷地说起话来,“抱歉,伯利兹男爵已到达,梅诺卡将军正在迎接他。” 塞拉弗重新闭起眼,晃动着那张舒服的躺椅,“您请回到宴会的现场吧,夫人,瓦恩莫里少校会为您指明方向。我*不适,就不去参加了。” 玛格丽特公主显得毫无办法,她站起身,“如此,只有再次感谢您的仁慈与宽恕。愿上帝保佑您很快恢复健康!” “谢谢。” “顺便说一句,您的这张椅子很舒服。” 塞拉弗唇角浮现出精彩的笑容,“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您真有眼光,夫人!我会让人订制两张特别版的送给您,希望您满意。” 玛格丽特眼前一亮,原本无心之言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不会放弃任何可以结好公爵的机会的。她微微一笑,提裙施了一礼,随后不顾那无礼家伙的动作,径直推门而去。 第321章 科西嘉岛 科西嘉岛。 独眼龙将军卡奥正抚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沉默不语地透过单筒望远镜,贪婪地察看着那一片即将属于公国的领地。 海水拍打着已经抛锚的大战舰,发出交响乐般的和声。 “哦,非常完美,很好的地方,森林密布,可以造船!瞧瞧那港口,那么多可怜巴巴的小渔船挤在一块儿,为什么不扩展一下……” 自言自语的家伙很快被打断了,“报告,比埃尔司令的旗舰已经接帮了。” “他可不需要我来欢迎。”卡奥满脸不高兴地回过头,瞪着他的副官,“好在他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了,否则我可不想再等下去!” 威弗列德少校连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此行同来的不光有海军陆战队1个师,还有第2舰队指挥官兰特上校,第5舰队指挥官雅克准将,枢秘处长官莉拉上校,参谋部斯波贤定,亚洲军102师第1团代理指挥官江彬等。这一次我们的总兵力超出预计。” 独眼龙收起望远镜,神情微变,“难道公爵阁下那里又有什么新的变化?” “公爵阁下伤情已基本恢复。”威弗列德轻轻欠身,“主要是针对热那亚人的计划,传闻安德烈亚·多里亚并未理睬法兰西王国和西班牙王国的共同照会,他编组了40艘军舰的庞大舰队,已经离港。” “你是说,这位投降派先生会大张旗鼓地和我们作战?” “这是非常可能的事情,长官。毕竟科西嘉岛控制了地中海西面的门户,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依靠这里的港口,一支强大的战舰队能威慑到西班牙、法兰西和意大利海岸。热那亚人绝对不会将之拱手相让的!” 卡奥冷笑一声。 从意大利诸多港口分批进行了补给之后,第10舰队在利古里亚海、科西嘉海峡、博尼法乔海峡以及第勒尼安海附近展开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目的是讨剿猖狂的海盗团伙。 早在公元前5世纪,罗马人就被盘踞在科西嘉岛和撒丁岛上的海盗弄得异常头疼。长期的抢劫积累甚至使得这两个岛组建起初步的军事集权国家。 公元前219年,忍无可忍的罗马帝国派遣庞培将军率领战舰5000艘、士兵12万人出征,一举扫荡了海盗的老窝,暂时恢复了地中海的平静。 随着航海世纪的展开,海盗团体的发展更是进入了黄金时代。 热那亚人赶走了占领岛屿200多年的北非摩尔人之后,再经过多年的经营,沿岛建设了超过300处了望塔和烽火台。由于海军上将安德烈亚先生的舰队在地中海的威势,他们勉强守住了岛屿。 不过海盗入侵岛屿实在是太过于平常了。地中海的海盗团伙拥有数千年的辉煌历史,长期生活在危险与对抗之中的科西嘉人,同样也有着浓厚的强盗情结。他们家家户户常备武器,男人都是精锐的猎手,女人同样也敢与人争斗厮杀。他们极端排外,非常厌恶外国人的统治,在其内部,同样矛盾重重,家族仇杀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几个世纪之前。 按照卡奥的看法,占领科西嘉之后一定要把整个岛屿好好洗刷一遍。 但是这一计划并未得到参谋部的支持,气得独眼龙大骂陆军贪生怕死,难怪连公爵阁下的安全都保护不了。 对此言论,陆军中当然没有谁会跳出来跟经常大言煌煌的卡奥先生讲道理。 应该说,国防部长彼得上将是很了解地中海形势的。同样,海军部里也不乏此中好手,很多船长和优秀的海军军官,都曾服务在这片海域,说地中海是公国海军人才的摇篮也并不夸大。 彼得本来就是海盗出身,他对于争夺科西嘉岛的统治权很有兴趣。在他看来,科西嘉的幅射区域涵盖了欧洲最强大的两大国家,除此之外,还有政治混乱但经济富庶的意大利地区,占据此地的好处实在是难以一一列举,尤其是在今后的战争中,凭借着这个战略基地,公**方可以快速进行应对,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实在是太令人垂涎了! 彼得指示参谋部一定要拿出确切的方案,保证计划实施的成功率。因此,直到后援力量与卡奥舰队会合之后,独眼龙还不知道原先的计划已经变成了一个拥有3个后备方案的一揽子计划了,否则他必然会再度破口大骂那些“没用的学生”的。 按照公爵阁下的设想,参谋部这一部门应该是由退役军官和政府高层组合起来的,按照军事属于政治延续这一定理,来制定每次战役的总的战略安排。 至于战术研究,还不在这个新兴部门的管理范围内,毕竟,现在别说是退役军官了,就是阿瓦哈军官学校的实习生也能大模大样地坐在参谋部里充当一面旗帜,该部门的综合实力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船舷上的独眼龙堆着笑脸迎接了所有的来访者。 兰特上校的第2舰队似乎已经到达了,但第5舰队却没有出现,雅克准将显然是单身前来的,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卡奥将军。” “哦,兰特兄弟!”身材高大的卡奥哈哈大笑,抢上去将对方紧紧抱在怀里,并拍打着他的*,“上次你来休达的时候我没有好好招呼你,这一次我们一醉方休!” 兰特苦笑着点点头。 他的身后,是雅克和莉拉,都是不亚于他的重量级人物。 卡奥对雅克没有太多的好感,也许是因为曾经是敌对关系的缘故,只是冷冷地各自施了个礼,至于莉拉,独眼龙不敢怠慢,他知道这位前海盗头目的实力。 “莉拉上校,再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 “谢谢,将军,公爵阁下要求我来前线,靠前指挥部队。当然,我不会干涉到海军的事务,命令紧急,希望将军您能够理解!”莉拉深深施了个礼。 卡奥没有多少尴尬的表情,只是觉得非常意外,“枢秘处亲自指挥作战?公爵阁下难道还安排了公爵卫队参加登陆吗?” 莉拉微微一滞,面纱下的眼睛紧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您猜得不错,公爵卫队1000人在琼佩斯上尉的指挥下,已经准备在加的斯装船。此外,还有亚洲军外籍军团、新近任命的公主卫队也都将随船到达前线,并且,他们的指挥官已提前一步到达了,准备实地考察一下登陆点的情况。” 卡奥感到一阵抽风的牙酸。 那支亚洲军的外籍军团是什么情况,作为休达战役总指挥的卡奥是非常清楚的。听说从亚洲地区还陆续增派了3000名扶桑士兵,都是当地非常有名的战士,除了补齐该团的缺额以外,剩下的就是在伊斯帕尼奥拉岛进行严格的训练。 俞大猷上校自从被公爵阁下斥责一通发配到阿瓦哈军官学校之后,陆军司令部就征调了另一名大明籍将领江彬前往102师第1团担任临时指挥官,但却还没有给他配备具体的军衔。 好在江彬在大明和扶桑两地都是很有名气的,当年还参加过东征作战,因此外籍团的领导权问题没有引起太多的争议。而江彬此人经过了长期系统的军事培训后,也磨练了意志,提高了修养,战略和战术水平也相应的增加了。他此次出山显得踌躇满志,一心要做出十分成绩来,以报答塞拉弗的厚爱。 江彬想起了彼得侯爵的话,在公国陆军,除了公爵卫队,还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像扶桑团一样擅长冲锋陷阵和打硬仗,好好利用,就将成为公国陆军的拳头! 第322章 最棘手的敌人 不同凡响的战斗力。 自从在休达战役中亲眼看到这群外籍军团的表现,尤其是他们技惊四座的表演并首先攻入悬崖上的堡垒之后,卡奥就非常欣赏这柄尖刀的锋利。 至于新近任命的公主卫队独眼龙认为,这同样是不亚于扶桑团的精锐力量,甚至在战斗中所能发挥出来的能量更甚于前者! 公爵阁下遇刺后,索尼娅公主便手签了一份诏令,宣布原公主卫队的指挥官萨尔骑士率众叛国,并颁布1.5万尼尔的巨额赏格捕捉他们! 塞拉弗在能够亲自视事之后,又下达了一条命令,将徐清卿从*带来人员挑选部分,纳入到公主卫队的正式编制之中,主要包括瓦氏夫人执掌的1000名广西狼兵。 瓦氏夫人则正式编入公国陆军,授少校军衔。塞拉弗还要求瓦氏按照她独特的遴选方式,挑拣并训练出一批强壮忠诚、身手过人的女性,来担当索尼娅的贴身保卫工作。 广西狼兵的战斗能力虽然卡奥并未见识过,但瓦氏一举击败两位著名的骑士狄奥多尔和安托万的事迹,已经在公国上层激起了轩然大波。在欧洲,女骑士简直绝无仅有,即便是英法百年战争时期出现的贞德,也不过是个以智慧、热血和勇气来支持她骑在马背上的民族英雄,而绝对不是瓦氏这样以凌厉的武勇直接破敌的豪杰! 将军是这样,士兵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公主卫队和外籍军团的出现,不禁也让卡奥稍稍动了点心思。 “莉拉上校,我想请问,是否公爵阁下对一个月内进攻科西嘉的事情另有安排呢?” 对最后出现在弦帮上的比埃尔上校,卡奥根本连点个头的功夫都没有。这也使好脾气的海军陆战队司令不禁大为恼怒。 好在威弗列德少校见状赶忙上前为长官开解,代替独眼龙向上校郑重地道歉。随着海军陆战队的编制越来越大,权力也越来越大,海军上下更加不愿意得罪他们了。毕竟每艘战舰上都有这些人的影子,有时候,夺取敌舰、接舷战、创建登陆点和保卫海岛等等工作,单纯依靠海军部队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然而,被人分权的滋味也同样是不容易忍受的,尤其是对卡奥这样深受公爵阁下宠信,并且功威赫赫、高傲率真的人来说。 所有人来到旗舰“克兰顿”号的会议室中,将军的秘书赫本中尉为大家送上了精致的茶饮,其中女士们享用的都是公爵府都少见的*花茶,还特意加了糖。 赫本个头不高,一头卷曲的棕发,脸上总带着淡雅的笑容,给人以容易亲近的感觉。 不过大家都知道,能被司令部安排到以粗鲁、粗心、鲁莽著称的卡奥将军手下做事,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看着她那副忙碌的样子,人们不禁把目光投向卡奥这位少将先生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女孩。 这说明他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至少熟悉卡奥的人,都会感觉到小小的吃惊。诚然,独眼龙的功绩很是出众,他是公爵阁下的真正心腹。但是,他同样也是个顽固坚持着旧有观念的家伙,他对于在船上出现女性的身影还是非常忌讳的这位赫本女士可没有红蝎子的名望和权位,可她竟然能够成功地在第10舰队的旗舰上扎下根,这可不是喝杯水吃块蛋糕那么容易! 不过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又被拉回到眼前的战事上面。 莉拉不紧不慢地抿着花茶,姿势有种阿拉伯贵族仕女阶层典型的那种从容和慵懒,“卡奥将军,公爵阁下对于赢得科西嘉主权的信心丝毫也没有动摇。不过,最近您的情报恐怕也显示了,安德烈亚将军的舰队已经离港,而葡萄牙舰队、教皇国舰队、威尼斯舰队、北非舰队甚至西班牙舰队也同样处于离港或者高度的戒备状态。您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作出一点相应的部署合理吗?” 卡奥不禁深深皱眉,“葡萄牙人也想参与进来?” “是的,根据情报部门综合最近一阶段的汇总报告来看,里斯本的动作幅度还是很大的。他们主要针对的目标仍旧是休达,只不过近期他们又有3到4支远征舰队返回了,战舰的数量已经超过了150艘,其中载员600人、载炮50门以上的四桅大船足有11艘!” “看来必须要让路易·马勒提高警惕了。”卡奥喃喃道,“这个情报来得好及时啊!” “那位萨尔先生的叛逃,恐怕会给我们在欧洲的情报系统带来灾难性后果,虽然我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发布了命令,但现在我们与里斯本仍然失去了联系。”莉拉敲了敲桌面说道,会议室里马上发出了嗡嗡的交头接耳声,不光是舰队成员,另外有些人同样震惊。看起来搜捕萨尔的工作已经基本失败了,并且按照莉拉的口气,很可能这位先生已经投向了葡萄牙国王若奥三世的怀抱。 葡萄牙可是当前公国最为棘手的敌人! 莉拉的话还没有说完,“萨尔的危害不仅于此,他在军情局的各个要害部门都有涉猎,其中他还经常参与到特别行动组的计划中去,这就使得他掌握了不少我们研究院极为机密,同样也是极为尖端的武器、装备,我担心这些东西已经有不少落在了葡萄牙人手里。” 众人大哗。 独眼龙拍案而起,“这个小白脸,我早就看他不顺了!没想到真是条喂不饱的恶狼!我建议立刻出兵葡萄牙,凭借我们强大的海军力量,歼灭他们的战舰队,逼迫他们交还叛徒和武器!” 一旁,兰特船长和比埃尔交换了个眼色,他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和葡萄牙人宣战了,将军。按照公爵阁下的战略部署,进一步扩大战争是不明智的,会将我们拖入到欧洲战争的泥潭!关于萨尔的事,我们应该另外寻找机会。” 此前,莉拉赶赴欧洲,她还没收到枢秘处高密级的新文件。事实上,塞拉弗在受伤之后就开始筹划针对萨尔的行动了。 第323章 追纣判贼 瓦氏夫人的追剿非常有效果。 这位夫人原先便世代居住在山区,精通山地战术,她的侦查、搜索都可以称得上教科书式的范本,因此虽然迟了一步,但通过奋力的追击,还是拿下了几个叛匪,其中就有萨尔亲信智囊泰伦斯骑士。 随后的再次追剿工作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已经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的萨尔等人,早已逃往葡萄牙方向,追之不及了。 几天中,刘良女身边的锦衣卫刑讯老手,很快就撬开了泰伦斯的嘴,他招供说这一次的行刺计划比较仓促,加上又不在国内,因此装备普遍不足。除了老早就携带过来的制式钢弩、长短火枪以外,就只有一枚从军情局特别行动组拿来的手榴弹。 还有钢弩、线膛火枪的图样,被萨尔随身携带着。原本他是想在自己的产业上制造一些同样东西的,当初的公主卫队毕竟属于没有正式编制的组织,很多装备都要靠私人购买。而没有人对这些额外花费是乐意的。 塞拉弗分析这种情况,认为萨尔只有去葡萄牙避难,才是最有利的选择。因此,他在养伤的期间,召集了一些拥有欧洲人面孔的卫队成员,进行了有目的性的训练。 “与葡萄牙人迟早有一场决定性战争的。”莉拉总结道,“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是针对科西嘉的问题。热那亚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势力在盯着我们的舰队。” “还有哪些不长眼的?”卡奥一擂桌子。 “威尼斯舰队。” 所有的船长都沉默了片刻,雅克还皱了皱眉头。对地中海的势力,他有个清晰的概念,威尼斯舰队绝对是不亚于西班牙舰队的庞大势力,他们占据了地中海东部贸易长达几个世纪,直到现在与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战争,才算渐渐颓势,但是其庞大势力仍然不容小觑。 尤其在这里,在地中海,是威尼斯人和西班牙人的传统势力范围。 “西班牙人也未必愿意让我们这么容易得到科西嘉岛。”兰特咳嗽了一声,“安德烈亚实际上与查理一世有着秘密合作关系,包括佛罗伦萨的建国,很显然也是不符合热那亚人或者威尼斯人利益的。” “威尼斯人的舰队有190艘战舰,其中多数是巨型帆桨战船,速度快,士兵多,是接舷战的最佳选择。”莉拉说道。 “他们不可能倾巢而出。”卡奥慎重地点了点头,“土耳其人在东欧的扩张,这不能不防备。” “至少可以出一半!”兰特船长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也是我们根本无法承受的。” “还要加上安德烈亚的舰队。”莉拉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冷笑。 几位舰队指挥官面面相觑,显然这些受政治因素很少的军官们也都考虑到了这一点,一直沉默着的雅克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相信这里面没有葡萄牙人在捣鬼!” “若奥三世是绝不希望我们在收获南直布罗陀以后,还进一步占据科西嘉岛的,这样我们海军的战略机动范围就大大增加了,势必会加重对葡萄牙的压力。伊比利亚人肯定不愿见到在自己老巢旁边,突然冒出一股强大的敌对势力吧?”戴着面纱的女孩说道。 在旁边的几个*人都保持着缄默。 江彬偷眼望去,那个瓦氏是属于特别英气勃勃的女性,虽然长得手粗脚大的模样,但身形健实,臀宽乳翘,是*人很推崇的会生养的那种体形。 江彬常年在雨林里,和热情奔放的印第安**打交道,因此乍一见到瓦氏这个*寡妇,在惊喜的同时,立刻被深深吸引。 不过瓦氏可不会理会此人:在武宗时期就知道这家伙混乱朝纲,是个武将中的败类,当然她会不屑一顾。 再说,和崇清公主来到国外之后,尤其是在她的身份、地位发生剧烈变化的同时,她的眼界也变得很高,等闲的男子根本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我赞同莉拉上校的观点。”江彬突然开始发言,他的法语已经非常流利,只是还带有中文发音的弊病,“并且,葡萄牙人和我们有着极为尖锐的矛盾冲突,那就是休达!女士们,先生们,休达要塞不光是地中海的门户,它还是葡萄牙王国进军非洲和印度地区的最重要的咽喉要道,从位置上讲,甚至可以直接威胁到王都里斯本的安全!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想要收回休达,以保证其海路的通畅!所以才会产生我们与西班牙的茹林西纳协定一出台,便激起了葡萄牙人的激烈反应!” 莉拉面纱微微一动,点头同意这个观点的。 “若奥三世的使者甚至公然宣布我们为企图侵略欧洲的野蛮人!”枢秘处的女主官说道,“凭借着葡萄牙王国的财力,他们能够拉拢许多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通过一场有效的战争,来完全湮灭葡萄牙人的希望,逼迫他们坐到谈判桌旁!” “说实话,我对外交部的工作很不满意,奥狄斯那个小白脸,除了会勾引贵妇以外,简直是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好!”卡奥大声地嚷嚷着。 所有人啼笑皆非,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莉拉也忍不住一笑,“将军,我们的外交工作当然不能和那些已经建立数百年的老牌帝国相比,但奥狄斯先生的敬业精神还是有目共睹的。好了,言归正传吧,我赞同江彬大人的观点,我们与葡萄牙人的战争不可避免。既然如此,我们就要选择最有利于我们的时间、地点来发动,让他们的优势化为乌有。同时,我们也要派遣使者联络葡萄牙政府,就两国的双边问题开始谈判。” 所有人都点头认可。 独眼龙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登陆行动是否仍定于下周?如果我们真的有如此多潜在对手的话,在没有解决他们的舰队之前,我不能贸然从事。” 第324章 方案商榷 兰特船长也支持这个说法,他的第2舰队已经在秘密与地中海沿岸诸多势力沟通着了。公国在这片区域的实力并不是特别强大,因此尤其需注重搞好外交事务。 “安德烈亚将军是欧洲最著名的海军将领之一。威尼斯舰队的里奥多尔·德·皮格迪将军亦是能征善战的老将,他在和土耳其人的摩擦中常常取胜。再加上精通大炮战术的葡萄牙舰队实在是个威胁巨大的不确定因素。”在公国的舰队指挥官群体中,兰特上校的智慧无疑是出众的,他的分析能力很强,同样对于情报也体察入微。 “我也赞成先对付安德烈亚舰队,希望收拾掉他们之后,我们可以更从容地对付威尼斯人和葡萄牙人。”比埃尔搔搔头皮,发言了。 江彬和瓦氏夫人也在旁边点头示意,卡奥看在眼里,朝莉拉说道:“上校,您觉得如何?” 红蝎子面纱下的眼睛微微一转,“将军,您似乎漏了一个人,我希望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准将,请您说说您的看法好吗,我看见您眉头皱得很紧,不知道在为什么而烦恼呢?” 虽然级别上低于雅克和卡奥,但莉拉的地位可不一般,枢秘处这个组织原本就是个迷雾重重的神秘机构,由塞拉弗一手创造出来。在公国,无论是政治或者军事方面,这个机构都具有最高发言权。相比于它,国防部就像是平常时候代行工作的副职一样。 把握大政方向,策划战略布局,这也许就是枢秘处的主要职责。 因此,枢机秘书这个在常人眼里非常可笑的头衔,在公国正式场合里的称呼甚至要排在爵位和其他高尚的职务之前。 当初跟随塞拉弗公爵阁下一起打天下的老资格们,几乎都有一个枢机秘书的头衔。像彼得侯爵、索尼娅女伯爵、列奥纳多伯爵、麦哲伦子爵、蒙彼斯准爵、梅诺卡少将、瓦尔塞玛中校、坎切斯中校、安蒂冈妮少校等等,这些几乎都是可以在公国内叱咤风云的人物。 但是,少数敏锐的政治家还是发现枢机秘书处这个神秘机构正在被逐渐地改造着。也许当初塞拉弗公爵阁下设置这个机构的目的,是为了更有效地行使自己的权力。然而,当许多政治和军事事务的负担逐渐加重到个人无法承担的时候,枢秘处终于开始了自身的造血。瓦尔塞玛、法图娜、莉拉和安蒂冈妮的先后加入,使得枢秘处有了个基本的架构,同样也使得该机构第一次拥有了令人瞩目的战略决策权。 最关键的是,这些枢秘处的直属人员,都拥有与公爵阁下的直接对话权,他们往往随侍在塞拉弗身边,听候并且发布命令。这份殊荣及显赫的地位绝对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因此,即使是卡奥这个桀骜不驯的老滑头,也绝不敢把自己摆在比莉拉上校更高的位置。 当然,雅克准将是个例外。 他在公国很不受人待见,这是因为他的脾气实在是太差了,连公爵阁下都敢驳斥和批评,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低调。 听到莉拉的话,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我认为去寻找安德烈亚舰队作战的方案实在是够愚蠢的!” 卡奥冷哼一声,却没有跳起来。雅克毕竟是公国海军的主要创建者之一,甚至可以说其功绩不亚于塞拉弗公爵阁下。加上此人和彼得将军的亲密关系,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几乎都是敬而远之。 雅克像是没有看到众人脸上不满表情似的,“刚刚莉拉上校有句话不知道你们都听到了没有,‘我们应该选择最有利于我们的时间、地点来发动战争,让对手的优势化为乌有。’我认为这句话非常正确!” 他既像是在拍马屁,又像是在做指示,要不是他的表情绝不会像约瑟那样猥琐,卡奥甚至会以为那句话出自达尔鲁斯男爵之口。 “法兰西的小丑!”独眼龙在肚里暗骂。 雅克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撇了撇嘴,似乎在嘲讽眼前这些人的智商,“我们现在不需要去找他们,各位!我们只要抓紧时间开始登陆就可以了!只要创造这样一种坚决的态度出来,我不相信安德烈亚或者里奥多尔会无动于衷!” 他的话一说出口,兰特上校就恍然大悟,紧接着又掩饰般地继续皱紧了眉头。 “调动所有的力量来一次疯狂的演习!当然,为了体现我们的决心,第2舰队、第10舰队都必须露面并支援陆军的登陆作战!”雅克微微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们也必须提前让那些观望者们得知这一消息,让他们能够有所安排,所以科西嘉岛战役发起的时间必须要往后推迟1到2周。” “2个舰队的力量太少了,不足以摆平所有敌人!”卡奥也明白了雅克的意思,在一阵脸烫的烦躁中嚷嚷出来。 雅克冷笑不答,反倒是莉拉不动声色地为他解了围,“您觉得除了葡萄牙人的舰队外,热那亚和威尼斯人的舰队和我们有什么可比之处吗,将军?” 卡奥揉了揉胡须,一副悻悻然的样子,“可能他们的舰队更擅长逃跑。” 虽然答非所问,但他的话还是引来一片轰笑声,莉拉似乎也笑了,“请原谅我的直言,将军,我觉得只要我们的舰队发挥没有问题的话,可以轻易摆平那些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的对手。您的第10舰队的威力已经不用多说了,即使是兰特船长的第2舰队,虽然都是些老旧船只,但经过多年的改造、修缮之后,也完全能够适应高强度的炮战了。今后的大洋,绝对不会由那些威尼斯帆桨船掌控,而必定是大炮战舰的天下!” “我们能击败数倍的对手,可是这一次敌人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加上葡萄牙人的话,我们没有任何胜算!”兰特忧虑地说道。 葡萄牙人的造船能力也是相当恐怖的,更别说他们还在数万里长的漫长海岸线上,拥有无数依靠侵吞别国资源生产本国战舰的船坞。 “他们能通过我们重兵把守的直布罗陀吗?”雅克毫不客气地说道。 在一片缄默中,有人开口了,“我想问个问题,那位叛逃的萨尔骑士,究竟有没有得到A2级权限?” 众人都抬头看去,是卡奥将军的秘书赫本中尉。 “A2级权限似乎包括了警戒区航道通行口令和舰只联络密码本。”这位落落大方的秘书小姐不紧不慢的话语,似乎攫住了所有人的神经。 “该死!”莉拉上校似乎在懊恼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 卡奥等人的表现更是激烈多了,在一阵瞠目结舌之后,几位海军老兵纷纷口沫横飞地辱骂那位萨尔骑士的女性亲族来,现在关于科西嘉战争的前途似乎更加莫测了。 雅克咳嗽了一声,伸手敲了敲桌面,“即使有通行口令,葡萄牙人那种大型的战舰也根本无法通过海峡,因为它们太显眼了,也难以在短期内伪装成商船。并且,通过那些密码本,我们还能把自己希望的情报通报对方,这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声称掩护科西嘉岛登陆行动的,只有第2舰队的一半船只,其余舰队都奉令返航了,因为葡萄牙人的战争威胁,需要我们这样做。瞧,就是这么合情合理!” 他索性站起身,走到会议室一端悬挂着的海图边上,示意赫本中尉将烛台挪到他身边,“各位,博尼法乔海峡在科西嘉岛和撒丁岛的中间,海峡很窄。同样,这里的地形也很适宜躲藏一些大型的舰船。我们的半截舰队将从里窝那出发,沿科西嘉岛东部浩浩荡荡地驶过,随后绕行博尼法乔海峡,佯装在阿雅克肖附近登陆。” 莉拉带头鼓起掌来,“您的建议使我们思路大开,雅克准将。不过,这一计划也许能瞒过里奥多尔,但很可能瞒不过安德烈亚吧?” 安德烈亚海军上将与雅克有过短暂的同事关系,两人相互间的了解也是比较深的,雅克原本就是个优秀的海军战术人才,安德烈亚也从他身上汲取了不少优点。 这句话讲得雅克哑口无言,他甚至无法反驳。 这位准将先生还是与那位一力提拔和重用他的安德烈亚将军有着不蜚的交情的。 他重视友谊甚至超过国家大事。 无论怎么样,不带第5舰队来就是给人一个明确的信号,他不想参与到与热那亚实际统治者的战争中去。 也因为这一点,他的脾气更加糟糕,说话更加尖刻。 “听说热那亚人也在和葡萄牙人秘密交换技术,准备生产他们那种大型克拉克战舰。” “安德烈亚的脑子还不算太笨,虽然打仗不行,又没有气度,但能迅速改正错误,也能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军事家了。”卡奥哈哈大笑,他话里“气度”这个词原本是指责此人有奶就是娘的性格,但他实在不明白公爵所说的“节气”是什么意思,只好用他的理解来篡改修饰。 “葡萄牙和热那亚人都无关紧要,毕竟他们就算倾其全力,也未必能制造出一支能与我们在海上正面对抗的舰队来,何况还有炮手等海军专业人员的培养,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莉拉点了点头,“不过威尼斯人就不同了,还有跟在他们后面观望的西班牙人舰队,这是我们的心腹之患。所以,我想即使是按照雅克准将的建议来做,也必须先行筹划好一场精致有效的攻击方案来,最好是在不暴露我们舰队炮战实力的基础上。” “这很难,除非用火攻。”雅克马上接口。 所有人都对这位准将先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兰特是他的老下属就不说了,此时只有敬佩,但还不能表现在脸上。卡奥和比埃尔等人都再次审慎地瞥了雅克几眼,心里盘算着什么。至于几位*人,他们并不知道雅克的历史,对此也不感兴趣,反倒是毫不动容。 趁着几位海军高层在研究具体战术方案的时候,江彬悄悄地向瓦氏夫人发出了约会的邀请。不料,这位弓马过人的悍将,此时得到的回应,却只是一对鄙夷的白眼球罢了。 第325章 冬泳之乐 刘良女在塞拉弗和索尼娅的精心照料下也渐渐康复。 她的*条件与公爵自然是没法相比,但恢复得如此慢,也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 塞拉弗于是为她重新制订了起居与活动的一揽子计划表单,吩咐内务部严格照章办理。 早餐时间,阳光刺透林间的薄雾,清新的空气布满鸟语花香的庭院。 在几棵树下摆起桌子,享受着没人打扰的用餐,塞拉弗的感觉是闲适,但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也许只是乡下的贵族又开始体验起乡巴佬的生活了。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如何讲究地进餐的看法,怎样也摆脱不了城堡、装潢精美的客厅、金银器皿和大堆仆人这样的联想。 塞拉弗穿了件衬衫,下面是条短裤,受37605738伤的脚还没完全好,虽然已不影响走路,但毕竟还是有些肿,所以他索性不穿长裤了。 半偎在椅上,塞拉弗享受着索尼娅、刘良女的精心侍候,连埃莲娜也只能微笑着端着盘子,在旁边看着。 “呜,不要吃生姜。” “乖,生姜可是最昂贵的调味料了。”索尼娅拿着大勺子,不由分说地往他嘴里塞进去,“这些蔬菜当然需要胡椒和生姜来搭配了。” “该死的西班牙厨子。”塞拉弗嘟哝着,嘴里被塞得满满的。 他的样子引来一阵咯咯的娇笑。 刘良女温柔地用手巾擦去他嘴角的污迹,“公爵,喝点汤好吗?” “什么品种?”塞拉弗笑眯眯嗒地一下,亲在她递过来的手背上,惹得伊人双颊生晕。 刘良女含羞的表情,真是连女人都会为之心动的。 “小蘑菇牡砺豌豆汤,还有辣椒鱼汤。” “大清早就吃辣会让胃受不了,还是来点小蘑菇汤吧。哇,为什么也加了那么多胡椒……” 等阳光完全沐浴下来,众人都觉得身上有些热的时候,漫长的早餐终于结束了。刘良女陪着塞拉弗在庭院里打了套太极拳,又做了整套的五禽戏,出了一身香汗。 “真的像您说的那样,现在我感觉清爽了许多,走起路来也更有劲了。”刘良女满面笑容。 “每天坚持锻炼,就会有许多奇迹发生。”塞拉弗抱了抱她,“我的宝贝,你要想有更多的时间能陪着我,就一定要听我的。” 刘良女早就倚偎在他怀中,“我听,我什么都听你的!” 索尼娅在旁边大笑,“好肉麻啊!”她倒了两杯用熏衣草泡的茶,加进蜂蜜搅动一番,随后盈盈地走上来,“给你们,大清早就搂搂抱抱,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索尼娅姐姐!”刘良女嗔怪地顿着脚。 塞拉弗一手捧着杯子,一手便揽过索尼娅的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好了,我亲爱的,等会儿陪我一起去游泳吗?” 索尼娅忽然有点羞涩的表情,“可,这么冷的天……” “哪里冷?还有大太阳!”塞拉弗故意抬起头来看看,“我的心肝,我在湖边等你!埃莲娜,把我的泳裤准备好。” “是,老爷。”埃莲娜掩着嘴笑着快速离开。 索尼娅含着下唇,俯首朝刘良女耳边低语了几句,两女都面红耳赤,吃吃地笑起来。 前几天,突发奇想的塞拉弗亲手做了两件泳衣,当做礼物送给了她们,可想而知这位公爵阁下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在大冷天练习冬泳了! 对公主殿下来说,最近的生活变得滋润甜蜜,充满了诗情画意,这种蜜里调油的氛围简直是神仙才能得到的享受,索尼娅根本不愿意再提任何煞风景的话而失去与公爵阁下共效于飞的良机。 埃莲娜看着两位女主人浅吟低笑地互相打趣着往卧室走,想像着她们穿起那些可以称为布条的泳衣,露出惊人美艳的曲线,随后只在外面裹上一层皮毛大衣的样子,不禁面红耳赤地啐了一记。 游泳只不过是个名头,这种天气,像她们这样娇弱如花的女性怎么可能下水呢?坐在湖边谈天说地或者胡天胡地才是真正的意图吧? 提前来到城堡后山小湖的塞拉弗,早已跳进了冰凉的水中游了几个来回了。 “公爵阁下,查理一世派遣特使前来**,要求我们更换谈判主官。”公爵卫队的长官瓦恩莫里站在湖边,等待着塞拉弗游到他的脚边,才慢吞吞地汇报道。 塞拉弗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吐了口水,再接过对方递来的毛巾,用力在脸上、头上擦了几把。他站起来跳动几下后再次泡了回去。“奥狄斯先生是我们最优秀的外交专家了,他不主持谈判,难道要约瑟、巴亚蒙这些笨蛋去吗?告诉查理,如果他们不想让奥狄斯参加谈判,那么我们只能和法兰西王国单独谈判了。” “知道了,公爵阁下。”瓦恩莫里记录了指示之后,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件厚实的浴巾,抖开,“时间到了。” 塞拉弗有些不情愿地从湖里走出来,打了个喷嚏,随后接过浴巾快速擦干,再旁若无人地脱掉湿淋淋的**,穿上了早已备好的棉睡衣和大皮衣。 公爵卫队的成员们都把目光投向别处。 瓦恩莫里少校递上了用银杯盛放的姜茶,“抱歉,公爵阁下,这些都是枢秘处随行顾问团的安排,我们只不过遵照执行。” 塞拉弗哪里不知道这些都是安蒂冈妮小姐的嘱咐呢?现在她都要变成公爵卫队的指挥棒了,这到底谁是领导? 但枢秘处职责的核心其实就是为塞拉弗服务,无论是公是私,所以在这一点上,公爵阁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口气饮完了姜茶,塞拉弗用毛巾裹住头,懒洋洋地倒在了安排在背风向阳处的躺椅上,“还有什么事,瓦恩莫里?没有让你去参加科西嘉岛战役,也没必要总板着脸吧?” 少校立正,一个标准的敬礼,“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公爵阁下!” “稍息,稍息,别紧张,开开玩笑嘛。”塞拉弗说道,不由感慨,“看来你是向希达学了不少,整天面无表情,讲话正儿八经,制服也从来不脱,走路或睡觉都是个标准的军人。你们两个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瓦恩莫里保持笔直的站姿,聆听训话。塞拉弗看他这个样子,只能无奈地挥了挥手,“好了,我不说了,其实我在西班牙也呆得够久,可以回去了,但是没有签下最后的协议之前,我还不能懈怠,毕竟这关系到公国以后的发展。要知道,我们在欧洲大陆是没有什么政治地位的,因此要想得到它,只有依靠实力来说话。” “根据情报表明,我们在科西嘉岛的行动可能不会顺利。” “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安德烈亚不会坐视这个战略要地失去的,就算有查理一世的逼迫也没用。”塞拉弗冷笑一声,“还有葡萄牙和威尼斯,真是群狼环伺啊。”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瓦恩莫里像根标枪般站在原地。 “那些进行秘密训练的卫队士兵怎么样了,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了吗?还有,行动需要的一些装备有没有备妥?” “所有战士都以能够入选此次行动而感到自豪!”卫队指挥官刻意地压低了嗓门,眼睛还向左右扫动观察着,“有一些装备必须要国内提供,因此我们也不准备继续等下去,毕竟时间上来不及。最迟下周,这批人员将分道潜入里斯本!” 塞拉弗眯缝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厉芒。 仅仅是策划一次针对某一个人的行动计划,就劳动公爵阁下亲自组织实施,亲手对行动者进行针对性的高强度训练,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由此,也能够清楚地看到,塞拉弗对萨尔那种刻骨铭心的滔天恨意! “我不介意让整个葡萄牙王宫为他们愚蠢地收容了叛徒陪葬!” 沉默了片刻之后,瓦恩莫里忽然惊觉地抬起头,随后又低下来,手一挥,带领着卫队成员往外撤退了。 远处,安蒂冈妮少校正有说有笑地领着索尼娅和刘良女两个穿得娇艳如花的女人向这里走来…… 第326章 漂亮寡妇的命运 还有一个女人,同样将要走近塞拉弗的生活之中。 她的名字叫做狄安娜·德·普瓦蒂埃尔,此时,在法兰西骑士们的保护下,她的家族车队正缓缓向马德里方向出发。 在国家利益面前,是没有什么不能够牺牲的。 如今的法兰西王国,由于弗朗索瓦一世的被俘,他的母亲路易丝王太后遂兼任摄政王,暂掌大权。 路易丝王太后很早就传出与查理·德·波旁,也就是曾经的法兰西大总管先生有暧昧的关系,这位先生的背叛,据说也是与王太后的姐姐安娜·德·博热公主殿下的鼓动分不开。 因此,在王宫中各人的关系都非常复杂。真正喜欢狄安娜,而不是因为她的高贵身份而佯作尊敬的朋友,也许只有刚刚去世不久的克洛德王后。 安娜公主殿下是狄安娜的导师,但她却又是波旁家族的媳妇,她的丈夫希俄尔·德·博热,即后来的波旁公爵。同时,她的女儿苏珊娜又是查理·德·波旁的妻子! 当玛格丽特公主的信到达王宫,几位法兰西最高贵的女性就已经议定了狄安娜今后的命运。 布雷泽家族同样属于“波旁大家族”的成员之一。在老路易“战死”之后,由于狄安娜只生下两个女儿弗朗索瓦兹和路易丝,没人能够继承家业。安娜公主便和她商量,将老路易的“德·莫勒乌雷耶伯爵”称号转授于她,让她能够获得这份价值90多万金路易的产业;作为回报,狄安娜应该尽快前往马德里,成为特立尼达公爵的情友。 老实说,狄安娜不是没想过要抗争自己的命运。 但是,帕维亚战役之后,法兰西的政治情况已经变得非常糟糕,法军惨败、国王被俘、国内动荡、农民起义等等,使得国民的危机感剧增。这种时候,没有什么事比赶紧谈判赎回国王、稳定人心更为重要了。 路易丝的密使私下里与查理·德·波旁将军接触过,对他取得帕维亚战役的胜利表示了隐晦的祝贺,但是对于他擒获弗朗索瓦一世却颇多指责。因为路易丝或者安娜公主殿下需要的,只是一场可以付得起赔偿的损失,弗朗索瓦一世的对内和对外政策,有些是他的母亲和姐姐这两个强势女人很不以为然的。 然而,西军在帕维亚的大胜,远远超出了她们的设想。 火枪兵的神奇,立刻在整个欧洲大陆如燎原之火般传播开来。 可以预计在一个很短的时期里,重骑兵即将向火枪手拱手相让战场主角的地位,他们退出历史舞台不可避免。 西班牙人的强硬,也同样令路易丝感到不快,除了弗朗索瓦一世以外,还有许多王国高层同样被列在俘虏名单中,法兰西已经无力再争夺什么。 庆幸的是,帕维亚战役毕竟是一场外部战争,战场不在国境内。否则,似乎百年战争的残乱时代又要降临。 查理需要的,路易丝绝对没法给他。对王太后兼摄政王来说,即使查理要她本人,她也会心甘情愿地献出仍然美妙的**供他品尝。但是,查理想要逼迫弗朗索瓦一世退位,自立为王,这个条件她无法接受! 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陛下想要**法兰西,这与波旁亲王的主意同样阴险毒辣。按照他们提供的要约,将法属勃艮第及南部普罗旺斯全部割让,那么法兰西恐怕再也不能称上是欧洲诸强了。 现在,米兰、热那亚、威尼斯、罗马、德意志、匈牙利、奥地利、英格兰、葡萄牙都积极地支持着查理一世,他们给法兰西的外交工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尤其是英格兰人,他们的大使积极游走在各国首都,广泛地声援西班牙人提出的条件,甚至派遣出舰队在沿海不断挑衅。 路易丝和王室都觉得相当难受,当他们身处国难,这些国家没有伸出援手也罢了,相反更是落井下石也许这就是处在中世纪末期欧洲封建国家处世态度的缩影。 因此,想找寻一个强力的臂助是很重要的。在玛格丽特的信中,也阐述了特立尼达公国的强盛以及公爵阁下本人的强势,大公主对这位年青、精明、富有韬略的男人十分欣赏,称赞他是一位“真正的无冕之君”。由于他的出色指挥,他的势力独树一帜,完全有能力和查理一世的陆军正面对抗,并且成功避免了西班牙人在战场上独吞所有的战利品,迫使他们不得不先签署了《特西茹林西纳协定》。 拉拢这样一个人的必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在玛格丽特的信中提出公爵阁下的要求之后,法兰西王室感觉到惊喜交加。吃惊的是,这位塞拉弗先生似乎是没有大家想像的那样高尚,而做了一个荒唐可笑的选择;高兴的是,能够用如此简单的条件来拉拢他,并且还延续和加深了两国间的友谊。 要知道特立尼达公国的海军,可是真正的强者!他们几次三番击败了西班牙舰队,还攻占了葡萄牙重要的港口休达,并以强硬的姿态击退来犯的舰队。 有这样一个国家协助,法兰西王国将会比较顺利地通过谈判。更何况这对今后王国海军的发展,尤其是针对传统大敌英格兰的矛盾冲突方面,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王太后的威严,狄安娜无法抗拒;自己的导师安娜公主的劝慰,更是令她下定了决心。 狄安娜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关于和那位雅克将军的婚事,也就随之确定了当然地球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特立尼达公爵在别的方面也许比弗朗索瓦一世强,但在玩女人方面却是远远弗如,差距最少七八十个身位。 在王室的干预下,狄安娜被毫无异议地加封为“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 她获得的遗产实际上远远不止几座城堡、几片领地和大批的奴仆。 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只能折价卖掉,好在安娜公主殿下悄悄地帮了她一把,这些不动产全部由波旁家族的亲戚们联合收购了,价格给得还算公道。 包括在阿内的那座充满了历史积淀的布雷泽家族城堡,也转手给了波旁家族的一个支系,拉马尔什·旺多姆家族成员。那座城堡就是当年狄安娜的婆婆夏洛特公主与猎犬师偷情而被老路易的父亲斩首的地方。 一个城堡的建设是相当费功夫的,往往几十年甚至百多年方能建成,所以其价值也难以估量。即使变卖,也很少有人能一下子掏出那么多等值的货币。 除了黄金白银以外,狄安娜手里还有无数被贵族们用来抵押的物品,名驹、猎狗、奢侈品、骑士、管家、美貌的女仆和强壮的奴隶等等,甚至包括贵族们私下里从特立尼达公国购买大型商船的契约。 按照安娜公主的话说,即使在那里受到委曲也不怕了,因为狄安娜有足够的资本享受贵族的美好生活。 85名骑士愿意跟随狄安娜离开,加上家族里受过训练,可以拿起武器的数百人的奴仆,女伯爵的车队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与觊觎。 在离开阿内的家之前,狄安娜出资在卢昂的大教堂,为路易·德·布雷泽,她的亡夫修建了一块纪念碑。路易是查理七世的孙子,先后效力四代君王,是王室的重要资产,因此对他葬礼的规格也务求最高。 当然,没有能找到德·布雷泽的尸首,这是一件非常怪异的事情,有人甚至谈论老路易是不是在战场上突然被魔鬼抓进了地狱。 狄安娜虽然对此是不屑一顾、不置一词,但心中仍暗自揣测。 收到丈夫的死讯后不久,伯爵夫人就已经脱下了她豪华的衣服,而穿上了黑色的丧服。其后,她又特意设计了以黑和白两色构成的服装,这些颜色单调的衣服不但没有带给人沉闷感,相反还让人耳目一新。 她的衣服总用真丝制成,加上高雅的花边饰带,体现出她雪白的肌肤和红色的头发。头发用镶嵌珍珠的黑色丝网挽起。她的双肩总是悬挂着珍珠串,在紧身的黑色天鹅绒露肩背心前摇荡。在她束紧的腰部则有一个镶嵌珠宝的银带。袖子在肩部和上臂收紧,到肘部以精美的白色薄纱膨开,到手腕处再度收紧。所有的效果都是精心策划的,以悦旁观。 狄安娜今年25岁了,她15岁就嫁人,17和18岁分别生了两个孩子,但直到现在,她的身材仍保持得相当完美,容貌优雅而迷人。 她不明白那个神秘的“东方白人”为什么会向玛格丽特公主索要她这真是一个非常荒诞可笑的事情,因为她与去世的克洛特王后同属一类,是在婚后严格保持贞洁的那一类。而玛格丽特公主则不是此类,她性格既开放、又大胆,遗传着其母路易丝的品质特征,又具有瓦卢瓦·昂古莱姆家族典型人物弗朗索瓦一世那样浪漫多情的素质。 狄安娜心里不无恶意地想,为什么玛格丽特公主不亲自出手,征服那位公爵?或者说她已年老色衰,难以勾引起男人的兴趣了呢? 尽管不愿,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辛辛苦苦支撑的一切,在丈夫去世的瞬间轰然垮塌。现在,不要说是贞洁了,她就连自己在法兰西王国的地位、财产都无力保护了! 父亲被判处终身监禁,虽然刚刚因为玛格丽特的来信而被捞了出来;丈夫死掉了自己又没有儿子。身为一个没有权势的寡妇,如何能在欧洲最阴暗的宫廷之一里继续生活下去呢?安娜公主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远嫁外国这条路也许现在看来是逼不得已,但将来再看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第327章 和查理一世的骡子结婚 “首先,波旁家族恢复地位是必须的。查理殿下的新领地将是普罗旺斯省。此外,法兰西王国承认米兰割让给神圣罗马帝国,我们的陛下也会将米兰总督的称号授予查理殿下。” 抑扬顿挫的声音来自于西班牙谈判团高级代表罗亚尔伯德侯爵。 这位侯爵当初策划了在加勒比海联合红蝎子的事情,不过最后因为被彼得的第1舰队偶然发现而功败垂成。在查理一世的御座前,这位以阴险狡诈著称的贵族并不受到宠信,不过外交方面他的确是一把好手,皇帝使用他来和玛格丽特谈判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法兰西国王的姐姐面色木然的端坐在长桌的一端,双手紧绞,聆听着这再次修改过的草约。 西班牙人越来越过分,他们提出人质的要求,即弗朗索瓦一世应该将他的大儿子、王太子小弗朗索瓦,以及二儿子亨利送交马德里,以确保条约的覆行。同时,他们还要求弗朗索瓦一世必须迎娶查理一世的大姐,埃莱奥诺公主殿下,她曾是葡萄牙王后,不过已经守寡4年了…… 罗亚尔伯德侯爵还在继续朗诵着草约的内容,但玛格丽特公主的心早已飞到了别处。 法兰西国内恐怕已经沸腾了吧?不光是王室,就连巴黎最普通的市民也无法相信他们战败之后竟然要付出那么多!所有人都在声援王室,王国上下空前团结。 不必管那么多了! 玛格丽特一想到母亲路易丝王太后的回信,就多少会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同意狄安娜前往公国了!这至少说明一点,那就是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承诺做出的事情有一半可以确定下来了。 玛格丽特想到那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就会有种复杂的心思。 他的行为古怪、奇特,他仅仅用一张不合时宜的椅子,就打破了她惯常保持的从容与镇定。他的语言很有感染力,也很能吸引人,那让玛格丽特不由自主就选择了信任他。 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借机讹诈。 他们所产生的言语上的冲突也只不过是正常的外交手段罢了。 至少玛格丽特认为,对方的诚意很足,因为事后她从某位枢机秘书手里得到的备忘录看,他们提出的条件让人无法拒绝。 在天鹅宫的会议室里,一群人显然也为同样的消息而被惊讶了。 “让法兰西国王迎娶埃莱奥诺?那个有着魔鬼面孔的女人?” “上帝啊,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消息。” “那位浪漫抒情的骑士、诗人和艺术家,竟然要和一个比他还大的丑陋寡妇结婚?有没有搞错!” 从嘴里口吐狂言、积极反对的都是些在公国内拥有极高地位的女性。 塞拉弗意外地看着她们,甚至连埃莲娜都摇头对这一条约表达着不满。 “这样看,弗朗索瓦一世虽然被俘,但丝毫未损于他的英明,至少在这个房间内我看到了奇迹,那是对于他传奇浪漫品格的一种最好的褒奖!”他说话之时,带着七分的讥讽和三分的醋意。 索尼娅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向他做了个鬼脸。 菲洛米娜女爵士则用面巾遮住了嘴,窃窃地笑,再满怀幸福般地望向列奥纳多伯爵。 “告诉我,那位国王打算怎样回应这个邀请呢?”公爵阁下继续向自己的特使先生问道。 奥狄斯展现了良好的仪度,虽然刚刚一群贵妇的议论也使他略略有点不开心,但他显然没有塞拉弗这样高的地位和自由发言的权利,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操纵在那个男人的手上。 他的唇边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回禀尊敬的阁下,据说弗朗索瓦一世听到消息的时候,他跳了起来,并宣称,如果必须是作为释放他的条件的话,他愿意和查理一世的骡子结婚,以换取自由。” 大厅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 老伯爵甚至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拿着手绢拼命地擦着。 塞拉弗也忍俊不住,他禁不住想自己在那种时候会怎么样被囚禁在戒备森严的阿尔卡扎尔城堡,沉闷而不干净的空气、影响健康的简陋环境、铁笼和枷锁、营养不良并且没有足够的室外活动…… 自己当然不会屈服,但说那些没意义的话,恐怕也不在他思考的范围之中。 弗朗索瓦,果然是个妙人!在骑士精神的左右下,他显得勇敢而坚强,即使在险境中,也能保持非凡的沉稳和浪漫主义气质。 查理一世与他相比,至少在风度上是稍显逊色的了。 在奥狄斯的继续汇报下,塞拉弗知道自己没有判断错。弗朗索瓦一世否决了条约的绝大部分,并声称自己愿意在阿尔卡扎尔城堡呆一辈子。 “根据公爵阁下您的斡旋决定,我已经代表公国前往参觐查理一世,皇帝给我的答复是,可以在赔款总额度上适当调低一些。其余的领土问题无法讨论。” “无所谓,从以往看,尤其是弗朗索瓦一世对教皇那些不恭敬的言词,让人就没有办法相信这家伙会听话地遵照契约。不知道谁说的话,条约之所以签订,就是为了被撕毁的!” 塞拉弗的讲话让所有人哑然失笑。 “再说,领地是他们赔,金币可能就是我们来赔,减少一些赔款,实际上是减少我们自己的损失,难道不是吗?” “可是,公爵阁下,我们真的有必要这样照顾法兰西人吗,而不是为了些别的什么目的?”梅诺卡将军问道。 索尼娅和刘良女立刻很关注地向塞拉弗投去有探究意味的一瞥。 塞拉弗皱眉,“也许对于一个家族来说,55万金币的赔款意味着倾家荡产,而对于一个基础牢靠、资源丰富、经济腾飞的集权制国家来说,这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我们每年在商业方面的纯收益超过700万尼尔。下一年度,如果《特立尼达税务法》在大国民议会通过的话,我们的税收将由可怜的几十万尼尔锐增到百万的规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必须立足长远,做出最好的战略规划,而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于眼前的一点点利益得失。不讳言的说,查理一世是我们在欧洲最有威胁的对手,他们掌握着仍然庞大的海军资源,能够正面影响到我们的发展!再加上崛起中的英格兰。你们也许都小看了亨利八世,他是聪明的人,在航海时代开始之后,他就凭借着其国地理方面的优势,拼命发展海军。1520年金帐营与弗朗索瓦一世的会面,他的坚船利炮也使得对手非常的震惊!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的威胁会更加明显。别忘了,亚特兰大陆的东海岸距离英伦群岛是非常近的!这些海盗们会随时干扰到我们的发展。” 对于公爵阁下突然间发表了这么一番有些奇怪的言论,众人都在皱眉思索之中。唯独有些明智的人隐晦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看起来揭开谜底的工作,仍旧需要塞拉弗来完成。 “整个欧洲,和这两个国家有着宿怨,并且有能力和他们开战的,只有一个国家。”塞拉弗把话慢慢地说出来,并且扫视了一遍室内的所有人,“想必我不用再多做赘述。今天我们的所有投资,将在明天产生无可估量的回报。” 先开始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变成了整齐、热烈的轰鸣。 第328章 列奥纳多伯爵的关怀与帮助 毕竟,国家安全是第一位的。只有在安全的环境下,新大陆的地理优势、资源优势才能显现出来。在座者无不是公国之中手握权柄、财雄一方的人物,他们的利益甚至身家性命都在新大陆上。不管是西班牙、葡萄牙还是塞拉弗所屡次提及的英格兰,只要他们会对特立尼达公国的安全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那么作为公国的决策层,就有必要将这些危险因素剔除掉! 掌声之后,列奥纳多伯爵轻轻咳嗽了两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各位,关于那位狄安娜·德·布雷泽夫人的事情,我想说两句。” 一时,座中鸦雀无声、静可落针。 老伯爵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微微一笑,“这位夫人当年初嫁,我在王宫见过她。在弗朗索瓦一世金壁辉煌的城堡中,她是最为耀眼夺目的一颗星星!我担任首席画家期间,只挑选了这位夫人作为我的模特。大家应该相信我的眼光,这位夫人的绝色,显然是超过了我的菲洛米娜。” 众人低声哄笑起来,女爵士面色绯红,轻轻拍打了自己的丈夫一下。所有的男人无不摒息公认菲洛米娜的柔情手段已达极致,即使列奥纳多这样坚持独身主义的艺术大师也被她深深吸引。 座中唯一不舒服的,恐怕就是索尼娅了。她强忍醋意和惊讶,维持着表面上勉强的笑容。 “塞拉弗大人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很显然,与法兰西王室联姻,会带来数不清的好处,尤其是跻身于欧洲王族之列,在政治上无疑会取得丰硕的利益。但是,大人没有那么做,各位都应该清楚是为什么。”老伯爵淡淡瞥了面色不谐的公主殿下一眼,“索尼娅女伯爵为了大人几乎付出了一切,她督率行政院系统制订,并亲手参与了新大陆的种种开拓计划;她不避蛮荒、不畏艰险、不怕阴谋报复、不惧流言,始终坚定地站在塞拉弗大人的身边。我们的公爵夫人当然只能是她!” 除了面带淡淡笑意的塞拉弗,所有人开始露出信服的表情,纷纷朝向美第奇小姐鼓起掌来。 索尼娅的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下,她像一朵带着露珠的梨花般美丽,忧郁的宝石绿的眸子带着一点羞涩,快速地瞥了公爵一眼,随后抿着嘴擦去泪珠,朝大家露出回应的笑容。 即使哭都能哭得那么完美!菲洛米娜女爵士感觉到自己完全服气了。当初向索尼娅提出效忠,是个大胆的并且是个受到重重压力之后做出的决定,原本并不心甘情愿。这位美女经常以挑剔的目光审视和放大别人的瑕疵,无论是容貌、身材或者是气质。可是今天,她觉得索尼娅突然化身成了女神,就像那位贞洁的圣母玛丽娅,如此高尚、如此纯净、如此优雅,令她心悦诚服。 也许,这位小姐成为公爵夫人才是众望所归!菲洛米娜鼓着掌,带着点淡淡的酸涩,却诚心诚意地在心中为她祈福着。 在另一边,刘良女也在微笑着鼓掌。来到国外这些日子,她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学习外语的同时,她也尽力了解着诸多与大明国不同的风俗、习惯。 欧洲因为奉行天主教,所以他们的婚姻方式被确定为一夫一妻。一个人无论地位多高,甚至是国王,也只能在名义上合法地娶一位夫人,剩下的即无名分的情友。那些情友所生的孩子将没有继承权,私生子也通常会被社会所歧视。 刘良女并不认为这些“蛮夷”有权利安排大明王爷的后宫。但是,只要是塞拉弗喜欢的事情,刘良女一般是不会干涉的。索尼娅姐姐的确配得上一位正妻的位置,和自己比起来,她出身更好,并且没有结过婚。 刘良女认为自己有过多任丈夫这件事本身就很有罪过,既然王爷如此宠幸,那么她就是为了他粉身碎骨,也不能皱半下眉头。妻啊妾的这种位置自己不要争,也没有什么争头,王爷只要对自己好,自己就算是当他的下女又如何呢? “各位,各位!”列奥纳多继续他的发言,“关于塞拉弗大人的婚事我们延后再谈,事实上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已经有了详细的方案,到时候自然会进呈到各位的面前。我还是再说说那位夫人,好了,她的美丽已经众所周知了,我们的公爵显然也很乐意为这位出身高贵的夫人服务的。” 他的话带来了一阵窃笑,“不过,这显然并非大人的唯一目的,各位。想想看,无论是普瓦蒂埃尔家族,还是波旁家族,都是法兰西王国中屈指可数的豪门之一。尤其是与波旁家族有着密切关系的狄安娜,或者是她的父亲让。这位被削爵的先生同样娶了波旁家族的女人,他及其他的女儿的婚事,都是安娜公主殿下一手包办的。由此也可见这两个家族间关系的紧密程度。” 列奥纳多咳嗽了一声,“政治联姻的目的大家都应该了解的,从查理一世陛下拼命要将他的寡姐嫁到法兰西,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加强家族间的联系,产生继承人,或者调和国与国间已经比较激烈的矛盾。塞拉弗大人刚刚向玛格丽特公主提出索要马赛港,我想这个条件是不太现实的,西班牙人肯定不会同意。但是,普罗旺斯沿海地区还有不少小型的商港或者码头,我们取得一个落足地是不难的。同样,依靠狄安娜夫人的地位和人脉,那里完全可以作为她的封地出现。这样一来,我们与法兰西王国的矛盾就会被大大淡化,直至消弥。我们出于其他目的而采取协助、合作的态度,想必更会增加法兰西王室的好感。综合起来说,让这位夫人来公国是有益的。塞拉弗大人不想让这件事变成纯粹的私人事务,并且,他也不愿意让狄安娜夫人初来乍到,就感受到不友好、不愉快的社交环境。各位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塞拉弗心里也掠过一丝感激,这是罕有的情绪。列奥纳多伯爵以毫不避讳的态度,在索尼娅的面前直陈*臆,并且将他担心的状况也点到即止。这种隐晦的关怀与帮助,简直让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连索尼娅听到伯爵的这些话,也不禁打消了自己早已筹谋好的念头,原先她是想要在那位夫人到达之后,派人好好羞辱她一番的。现在看来,她真是个无足轻重,同时又可怜可悲的女人。心情愉悦的殿下甚至决定,要以公爵夫人名义召见并宴请她,让她感受大家庭的温暖。 第329章 伊斯特家族的荣耀 午餐之后,索尼娅以个人名义举办了沙龙。 她的母亲,伊莎贝塔·伊斯特女公爵也从佛罗伦萨赶来。 “我亲爱的妈妈!”索尼娅从庭院里迎出来,带着哭腔地跳过去,搂住那个成熟美艳的中年女人,后者微带笑意,抚拍着女儿的背,一面用略略抱歉的目光扫视着旁观者,尤其是屹立在那里,表情尴尬的塞拉弗公爵阁下。 “好了,我的宝贝。”伊莎贝塔吻了吻女儿的额头,为她擦去眼泪,笑容很快又浮现在两人的脸上,“你变得更漂亮、更可爱了,索尼娅。” “您更年轻,更精神了,妈妈!”索尼娅也咯咯笑着,回应地吻她,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一红,拉着母亲的手走向公爵,“伊莎贝塔,我要为您介绍,这位是塞拉弗,我的男人。” “按照*的风俗,以后我将称呼您为妈妈。”塞拉弗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他深深施礼,并捉起那位夫人的小手,优雅地轻轻一吻。 “塞拉弗!”索尼娅嗔道,她的脸更红了。 伊莎贝塔满意地看着他们之间的表演,点头微笑起来,“久闻大名,塞拉弗公爵。” 在沙龙中闲谈了一会儿,伊莎贝塔不禁问起自己的干孙女徐清卿。 索尼娅白了塞拉弗一眼,“您不知道,我亲爱的妈妈,我的男人因为她的一点点小小错误,就将她摔到卫队去训练了。连她的仪仗和奴仆都被取消了。” “哦,这太不幸了。”伊莎贝塔明智地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徐清卿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我很喜欢她。” 塞拉弗沉默不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索尼娅为免自己的男人受窘,主动转移了话题,“伊莎贝塔,听说科伦纳家族的主教阁下曾经来找过您?” “哦,是的。”女公爵表情冷淡起来,“蓬佩奥·科伦纳阁下是罗马教廷的枢机中唯一还存有理智的人。你也知道,我对朱利奥(教皇克莱门特七世)一向不看好,他太过于单纯,思想幼稚、行为保守、性格怯弱、毫无主见。这样的人只会给美第奇家族带来黑暗时光。” 索尼娅有些不高兴,“我的堂兄像利奥陛下那样博学而儒雅,他的气质堪称家族的典范。妈妈,我不允许您那样污蔑他。” 伊莎贝塔叹息着,“你不明白,我的女儿。即使他如你所说的那样,也丝毫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教廷不是你想像那样干净纯洁的地方,并且那里的水很深。” 塞拉弗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伊莎贝塔,我想您与索尼娅也许在看待事物的角度上有所不同,这并非分歧。索尼娅,您应该知道教廷的腐败,这不是一个性格软弱、行为迟疑者能够控制的。罗马当初宣布《费尔迪南多协议》无效并联合诸国对我们发动战争,朱利奥事后不也没有做过任何补救吗?在我看来,他的确不适合当教皇,尤其是在教廷已经即将崩溃的时刻。” 索尼娅的脸上浮现出忧伤。 美第奇家族好不容易才在塞拉弗的帮助下建立起一个国家,教皇作为家族领袖的象征,同样也是耀眼夺目的一面旗帜。可是现在,母亲和男友都异口同声地斥责他,难道说家族的火炬会熄灭在他的手里吗? 伊莎贝塔充满怜惜地注视着她。 随后,她微笑着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索尼娅微微一惊,随即害羞地扭过头去。塞拉弗再度干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友的家长见面。 “最迟不会超过明年的4月。我已经写信给教皇,克莱门特七世答应派出枢机主教为我们主持庆典。”塞拉弗说道。 索尼娅·德·美第奇诧异地看向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嘴,“啊,这些你都瞒着我……”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塞拉弗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他的说法马上就迎来了未婚妻的娇嗔。 伊莎贝塔欣慰地笑了起来,比较起王公贵族之间的婚姻,看起来自己女儿寻找到的,是一位真正爱她的优秀男子。这位白手起家的先生据说有着无以伦比的魔力,尤其是在海上迄今未尝一败,由他建立起的新大陆政权,宛如神迹般发展起来,在与欧洲的贸易活动中,也能经常看到来自于特立尼达公国的商品,有些甚至已经成为欧洲上流社会的必需品。 刚开始,女公爵也不乐意索尼娅跟在这位一文不名的男人后面。 但是,塞拉弗逐渐展露出他全方位的才华,军事方面肯定不用说了,意大利人也屡屡能听说那些傲慢的西班牙海军被塞拉弗舰队折磨和蹂躏的事情。 伊莎贝塔得知这些情报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做评论。军事上再多的才华,恐怕也不能保证一个政权的建立和延续。 不过,塞拉弗技不止此。他利用印第安人之间的部族战争,迅速扩大了领地;他创造了盐类生产的奇迹,并且凭借这种战略优势,使各部族迅速统一到他的大旗之下;他努力推广易生产、易成熟的农产品,尤其是马铃薯和玉米,并迅速囤积;他建立了研究院,奇迹般发现了冶钢、车床、造船、橡胶、银镜等多种新兴技术,这些技术带来的效果惊人无比,并且在不断地为他累积财富。 一条条新航路的开辟更是像一只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葡萄牙在远东地区的惨败,使得香料群岛落入塞拉弗的手里。而这位无所不能的公爵阁下居然一转眼间就成为了庞大的明帝国的亲王殿下!掌握了*和欧洲之间贸易的中间商,还拥有大量让人眼红的技术,特立尼达公国实在没法不迅速走红! “我要祝贺你们。”伊莎贝塔沉稳地点了点头,“我会在婚礼的当天,以公爵的头衔为你加冕,索尼娅。”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会要这个爵位。” 两人为了这事几乎争执起来。塞拉弗不得不继续干咳了一阵,当自己的准岳母看过来的时候,他觉得面皮发烫,喉咙发疼,“这个……我尊敬的伊莎贝塔,我亲爱的索尼娅,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两位女*矜持地点了头。 “伊斯特家族应该只有一个公爵的爵位,为什么伊莎贝塔也会有一个?” 现任伊斯特家族的族长是阿方索一世。 他的头衔正是公爵。 伊莎贝塔淡淡一笑,耐心地解释起来,“我的父亲是厄克尔一世大公最喜欢的侄子,同时,他还是个气概非凡的将军。由于他在为神圣罗马帝国取得那不勒斯王国主权的战争中立下功劳,马克西米连一世加封他为乌尔比诺公爵。他在此后的战争中负伤死去,遗嘱让我继承爵位。” 索尼娅温柔地握住了母亲的手。 “厄克尔一世的儿子,就是我的叔叔阿方索一世大公。在20年前,叔叔接任为费拉拉摄政公爵,并娶了博尔吉亚家族的卢克利齐娅·博尔吉亚……” “等等,是那位禽兽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女儿,结了5次婚的那个吗?”塞拉弗打断了她的话,急切地问道。 伊莎贝塔和索尼娅都有些尴尬的互相看看。 正在塞拉弗暗暗后悔自己冒失的时候,索尼娅忽然噗哧一声笑起来,“难怪常听刘夫人说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点都不错呢!” 塞拉弗抓了抓头皮,无言以对。 伊莎贝塔正色说道:“我的孩子,那位教皇的确是个禽兽,但卢克利齐娅却是无辜的,她的婚姻不能为自己左右,她的命运完全操纵在父兄手中!在她与阿方索一世大公的17年婚姻中,她被家庭热爱,她被宫廷诗人崇拜,同时,她也受到国民的尊敬。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忠实的妻子,虔诚的女子,公爵孩子们最可敬的母亲!我的婶婶在1519年6月24日因难产去世,她生有7个孩子,是我非常尊敬的人。” 看起来对欧洲情报工作还需要深入开展下去,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不足为信啊!塞拉弗暗自苦笑了一下,博尔吉亚家族固然是意大利黑手党的开创者,但并不说明所有家族成员都是恶棍和匪徒吧? 伊莎贝塔简单介绍完了阿方索的家庭,随后再度说了起来,“我在阿方索之前就结婚了,和美第奇家族的皮埃罗先生是第二次婚姻,我有过三个孩子,都是女孩,但索尼娅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美第奇小姐神情有些黯然,她低声地插了一句,“父亲和母亲结婚6年去世,死于传染的瘟疫,他是在为圣芳济会接济穷人时受到感染的。他是个受人尊敬的人。” 皮埃罗并非“豪华者”洛伦佐的直系,但这一系在长老会议上占据很强的势力,所以当初确定婚姻关系的时候,厄克尔一世也不无与有钱的美第奇家族中最强势的那方拉近友谊的念头。 皮埃罗去世之前,留下遗嘱,让索尼娅·德·美第奇继承其家产,包括佛罗伦萨最著名的一个文艺复兴式建筑奥柯本宫,郊外豪华的切尔伊夫城堡,家族长老会的一个固定议席以及美第奇银行15%的股份。 伊莎贝塔在此之后没有再嫁,她自愿成为一个寡妇,虽然那不符合伊斯特家族的利益。厄克尔一世因为喜爱他早已去世的侄子,爱屋及乌,也没有过分逼迫伊莎贝塔。 索尼娅的母亲因此而获得很高的名声,她从来就不缺追求者和扈从骑士。 “我的爵位来自于父亲的战功,因此我很珍惜,连皮埃罗想得到它我都没有同意。”伊莎贝塔仿佛在说着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般,很郑重的样子,“我打算把它交给我们的继承人,但是我又没能为他生一个儿子……” 看着母亲突然间有种泫然欲滴的表情,索尼娅连忙安慰地抱了抱她。 “伊莎贝塔,我不知道这个爵位能对我有什么用处。”美第奇小姐说道,“我现在所拥有的领土面积,几乎堪比整个意大利!妈妈,你真应该到新大陆去看看。” 女公爵神情变得有些恍愡。她皱了皱眉,摇摇头,“上帝,你说的是真的吗,索尼娅?” “当然是真的,伊莎贝塔!我从东方回来之前特意去看过,那里真是非常美丽。气候温暖湿润、资源丰富、物产丰饶,随时可以享受阳光、海滩和醇香的果汁!”索尼娅兴奋起来,她拉起母亲的手,“那是塞拉弗送给我的,一整片群岛!并且那里离马鲁古很近,空气中仿佛能嗅到香料的气味!哦上帝啊,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滋味!” 伊莎贝塔微微动容,“香料!” “是的,只要索尼娅高兴,她随时可以在自己的领地上种植香料,就像肉豆蒄,或者丁香。这是非常容易的,因为当地环境、土壤、水质都异常相似。”塞拉弗说道,他真是一个过于正经、不太爱开玩笑的人,讲起话来让人啼笑皆非。 索尼娅白了这个没有情趣的男人一眼,继续和母亲谈笑着属于自己的“公主群岛”。 甚至,她还说了当初“马提尼克女伯爵群岛”之所以改称“公主群岛”的原因,提到了自己在中央省的封地马提尼克岛,还有在攸关国运的战争中力挽狂澜的塞索斯将军。当她说到自己将那个封地转赠给塞索斯的时候,伊莎贝塔终于笑了起来。 “我亲爱的索尼娅,无论你有多少个爵位,无论你有多大的领地,你仍然是我的女儿。虽然你姓美第奇,但至少你还是乌尔比诺公爵唯一的继承人。你需要担负起这个责任来,我的孩子。” 索尼娅征询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男友。他回应了一个无所谓的耸肩动作。 “我会承担起来,亲爱的妈妈,我知道这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伊斯特家族的荣耀!” 伊莎贝塔释然地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孩子。” 第330章 葡萄牙国王在行动 葡萄牙里斯本。静静流淌的德古河,宛如湛蓝的彩带,散发着动人魅力,环绕在亨利广场和王宫的周围。 若奥三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在他继位之后,他又陆续新建了许多教堂和修道院。在埋葬了其父曼努埃尔一世的哲罗尼莫司修道院中,他也以重金增加了四处礼拜堂和绘经室,其中绘经室选派信仰坚定的忠贞修女,夜以继日地绘画着圣子、圣母与诸多圣灵。 “感谢上帝,让我终于能够找到对付异教徒的办法!”若奥三世低声祷告,他难以克制着兴奋的心情,所以此次来到哲罗尼莫司修道院中,他穿了一件修道者的连帽斗蓬,没有戴王冠,也没有手握权杖。 曼努埃尔·德·诺布莱卡神甫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一直站在耶稣的圣像面前,“陛下,迭戈·维嘉斯将军已经到了第6绘经室了。” 若奥三世轻轻嗯了一声,这位神甫与曼努埃尔一世同名,是忠诚于王室的天主教徒,他虽然已经不再担任教职,只是在某地苦修,但他的声望却不亚于这里的修道院长。 “愿上帝的荣光与您同在,神甫。”葡萄牙的国王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戴起斗蓬,把自己的脸遮在暗处,从外面只能看见一部修整得宜的金黄色络缌胡,“让卡布拉尔伯爵先进来。” 那位在休达港督军压阵的子爵先生,现在已经被晋升了爵位,他作为国王的顾问官也有极好的表现,被称为“国王的贴心人”。 他一路穿行过安静而戒备森严的走廊,一边欣赏冬日暖阳照耀在生长着荒草的菜地上的冷清模样,一边思考着即将需要向国王表达的内容。 卡布拉尔伯爵长着一副干净的脸孔,表情高傲而冷漠,但嘴角边往往带着献媚者惯常的笑纹,是个典型“两张面皮”的家伙。 他的贵族步伐四平八稳,在清静的走廊上显得非常隆重。不一会儿,他来到一间僻静的祷告室中。 “向您致敬,尊敬的陛下!”他郑重地脱下帽子行礼。 若奥三世已经脱掉了斗蓬,面前放着铠甲和长剑,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情多少有点不好。“伯爵,贵族联议会向王室提出了**,称您的表弟迪奥古骑士冒领军功……先别开口,听我说完!” 卡布拉尔用委曲的表情注视着对方。 若奥三世的口气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这不是一件小事,卡布拉尔伯爵,如果这一申诉是真实的话,那么不但是迪奥古骑士将被判处死刑,连您,也将会受到株连。我是不会对冒领军功者手下留情的,那样会伤害太多的人!告诉我,伯爵,向我说真话,您的表弟,迪奥古,是否在休达战争中冒领了一位库埃留·迪亚斯先生的功勋?” “这完全是彻头彻尾卑鄙的谎言,是欺骗,是恶意的中伤,是对贵族权益的无法容忍的讹诈!”卡布拉尔的表情就像要哭出来一样,张口就是滔滔不绝的一番话,“我想陛下您是知道的,迪奥古的性格直率而不羁,素有纨绔之名,在里斯本也很有影响。最重要的是,他得罪过不少人,也包括不少贵族,原因很多,主要是和因为贵妇偷情,所以导致屡次的决斗……” 若奥三世忍不住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迪奥古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卡布拉尔伯爵是他的亲信,迪奥古也经常出没于宫廷,这位骑士还有一段时期担任了王宫侍卫队的职务,连国王都听说他与很多宫廷女教师有过苟且之事,绯闻不断。 卡布拉尔伯爵见状,知道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他更是义愤填膺地高声说起来,“我的陛下,迪奥古的确放浪,的确不是个贞洁而忠厚的男人,但那不代表他不是个英勇的战士,不代表他不是个为了使命不惜牺牲生命的人!我绝不希望他胆小怕死,绝不希望他干出那些卑鄙龌龊的事情。他能够勇敢地冲上最前线,无惧生死,这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决心了!我的陛下,当他忍受刀剑的伤害、顶着炮火的巨大威胁,为了王国,为了陛下您奋勇作战的时候,他恐怕不会想到,那些邪恶小人的中伤之言,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啊!” 说到这里,他不禁潸然泪下。 若奥三世也皱紧了眉头,握了握拳,沉默良久。 在等到伯爵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之后,国王压低了声音,“好了,卡布拉尔,先别激动。其实我也不敢相信那些流言蜚语,虽然那让我着实震惊了!贵族联议会的会长塞尔吉勋爵,兼职王后的画师,在王国里较有影响。我不能对他的申诉视若无睹。” 卡布拉尔伯爵微微冷笑,“我尊敬的陛下,您恐怕是被这个人蒙弊了。他和那位库埃留·迪亚斯爵士有着深厚的渊源,他的妻子正是这位爵士的姐姐。哦,我英明的陛下,您能相信这位勋爵先生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多少公正的决断吗?原先有过一次,迪亚斯先生在战败后通过诿过、推罪于人向军务处进行了多次申诉,他先是称迪奥古有罪,然后说他的那些功劳都是假的,直到现在,他又说迪奥古,我那可怜的表弟冒领他的军功!这一切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宁愿相信这位先生存在精神方面的严重问题,这才能解释他之所以构建这一系列谎言的原因!” 他生怕自己的语言有丝毫的破绽,他郑重地起身鞠了一躬,“我的陛下,原本军务处暂压了关于对迪奥古的奖赏,这些我都没有异议,毕竟那无非是迟早的事情。可是现在,那位爵士居然变本加厉,企图对我家族的名誉进行恶意的中伤和诽谤,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够宽容的事情。我决定要对这一切进行有力的反击,首先,我想向王室提供几名证人,他们都参与了休达战争,并且在争夺敌船‘巽他’号的时候正好在迪奥古的周围。为避免嫌疑,这些人经过精心挑选,都是些德高望重家族的继承人,与我们没有姻亲关系。” “我会让王室代表参与军务处的讯问。”若奥三世给卡布拉尔吃了个定心丸,“毋须紧张,只要你的表弟没有问题,我保证他不会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 “感谢陛下!”卡布拉尔说道,他见国王有离开的意思,连忙跟了一句,“有些话我并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陛下,想必您还没有意识到那位库埃留先生的底细,他曾经是个海盗,只不过因为归顺了海军才被承认爵位。这件事情属于塞尔吉勋爵一手操办的,相信先王一定还因此接见并表彰过他。” 若奥三世脚步一顿,随即冷哼一声,面沉似水地离开了。 卡布拉尔诚惶诚恐地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仿佛看见对方那瞬间变冷的表情,唇角暗暗流露出诡计得售的笑容。 迭戈·维嘉斯从狱中获释,不过两天的功夫。 他是葡萄牙海军上将,当年驻印度洋地区三支舰队的长官之一。 在葡萄牙人实施企图占领香料群岛的计划之后,这位海军上将被公国舰队伏击并俘虏,花了巨额赎金方才逃回一命。 不过他的政治命运也一落千丈了,先王曼努埃尔一世忌恨他没有在关键时刻顶住公国舰队,甚至不得不放弃了已到嘴边的香料群岛。这种失落和绝望令王室对迭戈做出了严厉的判决。 好在若奥三世很快就上台了,在最近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之后,他突然想到了这位关押在大牢里的海军上将,因为他是少数在东南亚和公国海军有过交手经验的指挥官之一。 经受几年的牢狱之灾,维嘉斯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身为军人的荣耀。 他早早就步入了中老年,两鬓斑白,眼角布满皱纹,背也佝偻起来,不知道是牢房的环境太差,还是牢饭营养不良造成的。 在得知若奥三世要接见他的时候,维嘉斯流泪了。 几年的功夫,妻离子散,家族也断绝了和他的一切关系,迭戈就像突然被全世界抛弃似的,连套干净衣服也拿不出来。今天,他穿着向监狱的马伕借来的灰色制服,脚下踩着一双向侍卫借来的黑色皮靴,光看样子就觉得不伦不类。 他在一群高大骑士的簇拥下,慢慢走进将决定他命运的地方。 若奥三世就坐在中央的椅子上,旁边是几位目光炯炯的贵族,曾几何时,维嘉斯先生也能毫不费力地与他们打交道,而今,却要仰其鼻息苟活于世。 他已经被完全磨去了傲气和尊严,等为首的骑士冷冰冰地敲击*甲,向国王汇报人已带到的时候,便一个箭步窜上前,仆倒,抽泣、呜咽着跪在若奥三世的膝下。 大厅里瞬间冷冽下来。若奥三世抓紧了权杖,久久不语。贵族间原本讥讽的目光交流也微微一黯,随后都流露出一丝兔死狐悲的彷徨。 “迭戈·维嘉斯先生,请站起来。” 这位先生泪眼滂沱地抬起头,“罪臣能够得见陛下,已经心满意足,哪怕立刻被处死,也没有怨恨了!” 这句话讲得真情实意,若奥三世不能不为之感动,他轻轻皱了皱眉以掩饰自己的不忍,随即挥了挥手,让人将他架坐在厅中间的椅上,以免他又突然表演起超肉麻的戏肉。 “好了,迭戈先生,请原谅我一直没有关注到您,但上帝是无所不察的,有罪和无罪都要经过最后的审判。”若奥三世开始发言,所有的贵族们无不频频点头,露出深思的表情,“您的错误在于丢掉了香料群岛,丢掉了我们西进的希望,不过那同样不能全部归罪于您。据我了解,那位新大陆的异教徒在早些年就拥有超越葡萄牙海军的强大实力,是否如此,还需要您来为我们证实。” 在得到了叛逃来里斯本的萨尔的情报后,若奥三世如获至宝,最近几天来都在忙于频频召集御前会议,撒布间谍、划拨资金、制定研究方案。不但是迭戈·维嘉斯,还有许多在此前遭到遗忘,同时又对公国的军事、经济等方面的新技术有所了解的家伙,现在也都被列在了他的召见名单之中。 不过,萨尔毕竟是瑞士里昂德纳斯家族的后裔,若奥三世不会选择全部相信他的,因此,反复印证他的情报就成为了谨慎者的行动准则。**** 当然,维嘉斯的讲述与萨尔提供的东西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特立尼达公国海军的强大,也正一点一点地展示在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辽阔海上贸易线的葡萄牙国王的面前。 第331章 萨尔的下策 里斯本的阿尔法玛区在摩尔人统治时期曾经是王都上流贵族的居住区域,这片区域的中心,是建立在高高山丘上的圣乔治城堡。 葡萄牙王室成员,包括国王和王后每年也会有一段时间在这里度过。 沿德古河的新王宫体系建成之后,圣乔治城堡就变成了王家行宫。现在,戒备愈发森严,王家骑兵队、**队约500人驻扎在城堡与周边,将这座罗马时期的古堡完全与世隔绝起来。 城堡的“尊贵客人”是叛逃者萨尔与他的残缺小队。 为了录取口供的真实性,小队的成员除了那位一直跟随在萨尔身边的洛克骑士以外,其他人都被分别关押。他们每天分批放风,由不同的人送饭,甚至行进的路线都要经过严格审查、指定。 “萨尔骑士,今天去哪里,还是去练剑吗?” “哦,孔特雷拉斯骑士,我们随便走走,午餐后我会向您请教剑术。”萨尔彬彬有礼地说道,一面含笑看着迎面策马而来的王族骑士。 孔特雷拉斯是卡洛斯公爵的儿子,已经是王宫戍卫团(**军)的总司令。 他略带一点高傲地看了看这两名形同囚犯的家伙,挤出一线笑容,戴上头盔策马而去。几名扈从卫兵也在他身后跟随,往城堡大门的方向,看起来是有什么交接任务。 “真是个白痴的小子,长着一张勾引寡妇的脸。”洛克低声骂道。 萨尔收敛起笑容,“阿维斯(葡萄牙王族)家族的后代已经没有阿方索时代的信念与勇气了。但至少他没有把我们当作囚犯对待。相信我,洛克,我们的价值是若奥三世绝对舍不得放过的。” “我已经嘱咐过兄弟们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大人。” 萨尔轻蔑地一笑,“洛克,你不明白人性,就像这一次我们的通缉令很快就被发出了一样。那个异教徒必然是通过胁迫索尼娅公主来达到他的目的的,公主殿下无疑正在忍受着巨大的伤痛与折磨!”他握紧拳,咬紧牙关,发出咯咯的声音,良久情绪才稳定下来,“泰伦斯已经被俘虏了,说不定已经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下面也有可能就轮到我们。在死亡的威胁下,你认为有多少人能够像我们一样保守秘密呢?” 洛克瞪着眼,“谁敢?!我杀了他!” 萨尔轻轻拍了拍他的*,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在我们的地盘,洛克。葡萄牙人整天如临大敌般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难道你还没有看出问题来吗?我原本认为若奥三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王,但我错了。他从心里面,是深深害怕那个异教徒的!他对自己毫无信心,因此才会这样谨慎戒备。现在,更是把我们圈禁在这个城堡里……我想,也许葡萄牙并非我们最好的存身之地,一有机会,洛克,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这话是凑在对方耳朵旁说的,洛克骑士连连点头,脸上流露出慎重的表情。 “需要我去通知弟兄们吗?” 萨尔阴阴地笑起来,“那几个,算了吧,你能相信他们没有出卖我们吗?” 洛克将信将疑地往侧边的城堡卫墙上看了一眼,许多双眼睛正冷漠地看过来,一时,他们就像是处在无影灯下的小白老鼠般可怜。 与萨尔分手之后,洛克按照他的指示,亲自去城堡的厨房去催办午饭。 圣乔治城堡的王室御厨轻易是不开的,有一间独立的伙房在西角楼旁,平常为仆役、下人开饭使用,现在成为王室侍卫们暂时的餐室。免费的标准餐是燕麦稀饭、腌黄豆和几片熏肉。 “巴奈尔大叔,您好!” “哦,是洛克骑士啊,您今天没有骑马吗?” “午餐后大人将要与孔特雷拉斯骑士比剑,所以打猎恐怕要放在明天了。”洛克大声地向一位面目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打招呼。 这位大叔只有一只眼睛,半边脸被严重烧过、变形,头上也毛发也长不起来,惨不忍睹。他属于葡萄牙军队中退役的人员,能在王室里找到一个轻闲厨子的工作,已经是非常幸运。 所有仆人和杂役都在飞快地忙碌着。看起来,他在这里具有很高的威望,性格似乎并不像他的面孔般可怕。 “带我向萨尔骑士问好。”巴奈尔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的脸上一贯没有笑容,恐怕是因为神经受损的问题。 “谢谢!”洛克骑士说着,上前左右拥抱了对方,这时,巴奈尔感觉有个东西从他的*口掉下去,落到皮甲里面。 隔着皮甲按了按,毫无疑问,那是一块克鲁扎多,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钱。 不动声色的老家伙转过身,用长柄勺敲了敲旁边的木桶,提高了嗓门叫起来,“维奈尔,装一罐热腾腾的粥用毛皮裹上,另一罐放一打鸡蛋、两根香肠和两片熏肉,剩下的用腌豆塞满,马上送到萨尔骑士的房间去!” “知道了,大人!” 很快捧着两只大陶罐的两名女仆便上路了。洛克装模作样地和巴奈尔在烟雾缭绕、脏兮兮的厨房里转了一圈,察看了所有的菜式之后,两人才悄悄兜到了无人的柴房里。 “我看见守卫似乎有变动,巴奈尔。”洛克有些焦虑地说道。 “是王家卫队的成员,孔特雷拉斯骑士好象很快就会离开城堡,但不知道是换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卫队成员会来多少人,什么时候来?” “明天早晨或者中午,因为总管吩咐下来的菜单上,明天需要准备2只鹅,扈从和侍卫的分量也要由14桶粥提高到18桶。” “这么说还会再增加一些守卫?” 巴奈尔耸了耸肩,随后抱着一把柴禾先行离开,洛克佯装在后院菜地里散了会步这才离开。 到了下午,巴奈尔派人来收回陶罐,顺便带来一张秘密的纸条,告诉萨尔他们,孔特雷拉斯骑士已经吩咐300名他手下的**队员和骑兵先行离开城堡。 “这个人是怎么搭上的?”萨尔看着字迹模糊的纸条,不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非常好赌的一个老家伙,欠了不少钱。我们在里斯本的人老早就搭上他了。”洛克得意地吹嘘道。 “不是公**情局那条线上的吧?” “绝对不是,放心,大人!”洛克拍着*脯保证道,“这个家伙就爱钱,因此很容易拉拢,这些天来他提供给我的所有情报经过核实,基本无误。” “不能出任何问题呀。”萨尔低声地叹息着,“公主殿下还在等着我们去挽救她的生命!我们要对她负责,同时也对我们自己负责!洛克,我决定今天晚上就行动,最近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希望我们能越早脱困越好。军情局的势力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忧呢,大人?”洛克疑惑地看着对方,“军情局的那一套根本不能套用在我们的身上,他们来了也会全军覆没的!特别行动组的确很厉害,不过他们要先游过遥远的海洋才能够得着我们。所以,我们没必要先忧心忡忡的自乱了阵脚。” “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吧。”萨尔目光中跳动着复杂的火焰,“不过只要我能够逃出去,我会组织起一支强大的军队来,最终从魔鬼手中抢出我的宝贝!” “您一定能做到,大人!”洛克轻轻叩了叩*甲,向对方致以最尊崇的敬礼。 孔特雷拉斯骑士在中午比剑再次输给了萨尔之后,非常愤怒地骑马冲刺,撞坏了好几根练习用的木桩。 他看不出那个瑞士小子有多么厉害的地方,但他却在十次战斗中总能赢上七八次,孔特雷拉斯已经是葡萄牙王国上流贵族中少有的勇士了,然而却仍然不是对手。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呢? 尤其是在明天之后,他将奉国王之命,调往佩洛兹堡,保护将要生产的凯瑟琳王后陛下了。也就是说,他将带着萨尔给他的屡次羞辱,不体面地离开圣乔治城堡! 这让他的愤怒至少增加了一倍。从晚餐开始,他就不断地发脾气,喝斥女仆、扈从,鞭打冒失的仆人,摔了四五只碟子和杯子,用佩刀砍断了数根长矛…… 他绝对不想让明天来接任他工作的卢伊德将军看出来。 那个家伙居然会被重新起用,实在是让里斯本的贵族们意外。 那位将军曾作为葡萄牙在东方的殖民地马六甲的第一任城防司令官,然而他被公国人俘虏了,并且还与他们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这样的人渣,在孔特雷拉斯看来应该被处以绞刑,或者流放,而不应该在回国之后因为向各方送点贿赂后,继续呆在军部里吃免费大餐。 孔特雷拉斯看不起这个家伙,他也不想与对方有什么“正式交接”。他已经命令自己的部队半数开拔,还有部分卫兵明天一早就跟随自己全部撤离城堡,等那个弱智将军独自来接收就好了。 反正城堡里只需要留下一队仆兵,关上门,就能消灭所有企图逃走者蠢蠢欲动的念头了吧? 夜深之后,城堡中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灯烛被燃挂在重要的位置,例如城堡的外墙、拐角、交通点、仓库和楼梯走廊。 巡逻的士兵反复巡查客房、马厩、武器仓库和各处出入通道。 似乎是很平常的一天,但巡查队伍的数量与密度则大大不如以往。 萨尔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下睁开了眼,他斜睨了一下窗外,月光正斜洒进来。他光着脚跳下床,将自己的铠甲迅速塞进了被单,随后猫着腰,从石床侧面的缝隙中缓缓抽出一把剑。 葡萄牙人派给他的仆人就睡在门口,负责给他开门或上锁。 一般来说,住在这里的客人不用出门就能解决私人问题,因为房间里有一只木刻、漆工精美的马桶,当然肚子饿或者想出去转转那就另当别论。 萨尔知道洛克肯定会比他先动手。 那位骑士先生早几天前就在巴奈尔的帮助下弄松了自己房间的那把锁,从表面看不出来,但只消用力一扳,整个锁面都会掉出来。 果然,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利器割划皮肤的撕裂以及一声闷哼,紧接着有人用钥匙开了门,是洛克!萨尔窜了出去,发觉那个倒霉的仆人已经血流了一地,喉咙上有一道惊人的裂口。 “我把这里稍稍收拾一下,等会儿。”萨尔用气声说道。 “我先去北边的仓库。我们不能打开大门,动静太大了。”洛克同样收着嗓门说道。 萨尔把尸体重新摆成侧睡的样子,用床单胡乱吸去血,丢在暗处,门也重新关好挂上锁。才干完这一切,巡逻的人就从黑暗中静悄悄地蹓跶了过去。 躲在墙壁拐角的萨尔将心都提了起来。 暗哨走了之后,又有几个明哨,他们全副武装,举着火把,同样没有发出太重的脚步声,以免干扰到“贵客”的休息。 这些人都离开之后,萨尔才从走廊相反的位置离开了这里。他顾不得穿鞋,也顾不得为自己套一件厚衣服,在这种寒冷的夜里,多多少少是一种狼狈不堪的经历。 从这个侧面也能反映应他情报工作的成绩了。此人应属还没能完全合格的实习生吧,至少在潜行与保存力量方面做得几近失败。 萨尔在北面城墙边的菜地里趴着,感觉自己的脚趾都快冻成冰块了,这才听到唏唏嗦嗦的声音传来,洛克来了! “怎么这么慢?” “巴奈尔把地方画错了,我又找了一个仓库才发现绳索。” 两人耳语了一番之后,洛克脱下铠甲,萨尔穿上铠甲。随后两人悄悄地把准备好的爪钩穿挂在绳索上。 顺便说一句,这副折叠爪钩是萨尔没有交给若奥三世的东西之一,他留下专门用来逃生,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葡萄牙王室没有给他期望中的待遇,讨论来讨论去,却没有金币、醇酒、美女与爵位供给尊贵的萨尔阁下,凭什么?凭什么老子还要再呆在这种鬼地方享受软禁生活? 萨尔决心回瑞士联邦去,虽然那里比起葡萄牙穷得多,但却是自己的家。至少,自己会很快利用手头的资源,组织起一支佣兵部队。说不定用一些新发明、新创造还能卖大钱,成为不亚于美第奇、富格尔那样的超级款爷! 第332章 葡国内的暗杀行动 同一时间,孔特雷拉斯骑士的卧房。 这是间位于城堡三层的所在,白天能欣赏到阿尔法玛区繁荣景象,夜晚能远眺星空,享受烛光晚餐。 低矮的石制房间、笨拙的木床以及狭小的石窗,都可以用奢华的装饰品和非凡的贵族气质来点缀及掩饰。 这位骑士和一位晚上刚刚来到城堡的男爵夫人大战了一场,正心满意足地陷入沉睡,突然厚重的木门被轰然砸开! 孔特雷拉斯毕竟是接受过正规骑士训练的人,他立刻翻身跳起,从尖叫的男爵夫人身上跃过,光着身子拣起自己的佩剑,做了个防御的动作。 灯火几乎在门被撞开的时候就陆续点燃了。望着有条不紊、鱼贯而入的那些人,骑士的心一下沉到了最低。在床上用天鹅绒被裹紧*的男爵夫人更是吓得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人都用黑色棉袍裹覆着全身。 他们看起来甚至很少有高矮胖瘦的区别。 所有的人都穿戴着精巧的铠甲,就像黑色的铁片遮覆在紧要之处,但丝毫不影响行动。 他们戴有奇特的头盔,以圆弧形为主,但又不是粗糙的意大利式骑兵盔。 看上去那些头盔和铠甲的质量绝对不比响誉欧洲市场的米兰、德意志装备要差。 他们的手上都持有手弩。少数人扛着宽达2.5英尺甚至3英尺长的弩机,但神情轻松,一点都没有费力的样子。那些锐利而反射亮光的矢头,令人不寒而栗。 大多数人的腰部两侧,都挂有厚实的皮囊,露出精致的胡桃木枪柄。还有一些则手持火枪,孔特雷拉斯仅仅能看出那些枪与火绳枪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但没有详细考证前却又说不出问题。 总之,一霎那间的局势,就让这位骑士完全陷入了被动的慌乱之中。他仅仅能判断出自己的随从侍卫,恐怕早一步前就遭到了不测。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你是孔特雷拉斯·德·阿维斯吗?”覆盖着头套的某个壮硕男性用低沉的鼻音问道。 “我从来不回答强盗和匪徒的问题,尤其是那些潜藏行迹不敢露面的家伙。”孔特雷拉斯双手执剑,冷笑道。 但这句话却为他带来了厄运。 这些人根本不是到这里来度假的,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完成,尤其是此次奉震怒之极的公爵阁下的命令,瓦恩莫里需要用严厉甚至残酷的手段,来震慑那些敢于对抗公国的势力。 他挥了挥手,烛火忽然像被风刮了似的起伏不定、明暗摇摆。 四支弩箭准确地贯穿了孔特雷拉斯的致命要害,一箭在眉心、两箭在心脏、一箭在喉咙,他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厉辣,喉头中箭后,连呼叫的力气都失去了,钢剑也铛啷一声落在地上。 漂亮而妖媚的男爵夫人同时被捂住了嘴,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被抹了脖子。血喷出得不多,证明这些人无不是精通于杀人的专家。 瓦恩莫里看了看那个女人,冷哼一声,身后几个人便走过去,将孔特雷拉斯身上的箭矢拔出,再将他抬起扔到床上,和那位男爵夫人一起,变成了同命鸳鸯。 “情报局组织处的外围负责人带到了,长官。” 瓦恩莫里回过身。那个半边脸惨不忍睹的老家伙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如果不是他独眼中一闪而逝的精芒,很多人都会把他看作是一个不具有威胁的残疾老人。 圣乔治城堡的打杀声持续了整夜,同时,这一夜也是里斯本自和摩尔人战争时代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夜,因为除了阿尔法玛区以外,城市的所有区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骚乱。无数人在这个夜里被杀或失踪,还有不少赤身*的尸首被倒吊在城堡上。 若奥三世的马车伕都死在了居所里,因此这位年轻的国王整天都呆在戒备森严的城堡中,还感觉到全身发寒。 “布鲁斯教授也死了吗?” 铁制的餐勺顿时摔掉在地,若奥脸色苍白,用颤抖的手抓起一瓶朗姆酒使劲灌了一大口,好象要用烈酒来压抑自己心中极度的不安。 “还有另外参加研究工作的7人,只有沙伊夫爵士逃过一劫,但他失去了双眼和舌头,手脚也都断了。”报丧的家伙在剧烈地打着摆子。 “还有吗。” “卡洛斯公爵阁下痛失爱子,他已经派人从圣乔治城堡运回儿子孔特雷拉斯骑士的尸体。” “萨尔呢,也死了吗?” “他失踪了,只有洛克骑士的尸体被赤裸着倒吊在城堡的门上。这家伙死前遭到了残酷的**,从表面几乎认不出他的原状。” 所有呆在大厅里的葡萄牙贵族无不干咽着唾沫,还有几个胖子呆若木鸡般手执餐勺,但里面的食物却都洒落在桌上,丝毫不觉。 太可怕了,能够在王都来去自如,还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几乎把所有与萨尔骑士有关系的都除尽了。戒备森严的圣乔治堡他们都能轻易进去,这么说来他们也能毫不费力地杀掉国王若奥三世……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葡萄牙王当然也不是傻子。他感觉到一阵天眩地转,也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饿成低血糖的缘故。他哪能不知道这是公国人在向自己示威?但他却毫无办法。有这么一群可怕的杀手,他们完全可以去罗马刺杀教皇了,何必跑到里斯本来制造麻烦? 归根结蒂还是因为萨尔骑士! 若奥三世真是欲哭无泪,从那个狡猾的骑士身上还没有问出多少有价值的情报,这个家伙居然就失踪了!而葡萄牙刚刚准备步公国后尘,开始各项新技术的研究工作,没想到相关资料甚至相关研究人员马上丢的丢、死的死,连给他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这位香料时代庞大帝国的领袖,终于感觉到迷惘与心悸。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派人去马德里,与公国代表团进行秘密磋商,哪怕损失一些眼前的利益,也必须安抚住他们,尤其是那位突然显现出巨大能量的公爵阁下! 第333章 新墨西哥危机 1525年12月2日。 在一次漫长的晨祷之后,公国舰队开始解缆起锚、升帆向科西嘉岛出发。 而公国的最高领袖,现在则已经不在马德里逗留。得到里斯本行动成功的讯息以及关于帕维亚战役后顺利分赃协定的完善,他有着更加重要和紧迫的事情要去处理了。 “三宝”号原本是徐清卿小姐的座驾。在她被暂时剥夺了公主封号,并且开始接受几个强势部门的联合操练了之后,这艘船就暂时停泊在休达港。 原本计划要对“三宝”号进行的舱容改造也因为时间和码头船坞没有到位的关系而一再延迟。直到突然有一天,接到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指示,要他们立刻将这艘船派往加的斯港,接受新的命令。 所谓新的命令就是赶紧把公爵阁下接回公国的首都,新墨西哥城。 一场波及全国的政治动乱正在进行之中。 这件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当时,刚刚回到本土的塞拉弗派遣自己的陆军将领张明武前往增援墨西哥王国,为玛丽娜女王陛下清除异己。那个时期,亚特兰大陆上的不少印第安民族正像他们惯常做的那样,打起旗号反对阿兹特克人的统治。 虽然墨西哥王国在玛丽娜的统治之下国力逐渐强盛,并且有克托尔克亚特尔神的直接保佑。但是,在最接近神的女王陛下突然间离开国家的情况下,原本已经被渐渐按纳下去的矛盾苗头又重新发芽了。 阿兹特克人毕竟是部落佣兵出身,依靠军事手段征服,行动相当残忍。部落如果不投降为奴隶,那么就只有全族处死一条路可走。 即使在被名义上并入特立尼达公国之后,阿兹特克族的信仰及其社会意识也没有发生根本的改变,他们仍然步行在氏族和奴隶制的边缘。玛丽娜只能艰难地通过神谕来对社会进程进行干预。 经济繁荣后,阿兹特克民族侵略性更强了。这也导致了他们与各个附庸部落以及半敌对部落矛盾的加深。 那些流窜在深山密林中的捕奴队,在销声匿迹很久之后,又死灰复燃了,他们利用印第安人喜欢内斗的特点,拼命地挑起部落战争。 印第安人是亚洲人种的后裔,当然也延续了亚洲种族的特点,内斗,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特点之一。这里不能不提一下,*人同样对内斗活动乐此不疲。 玛丽娜和张明武到达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时候,王国的局势已经十分糜烂。 好在张明武不愧是正经的将官,在战略观和战术理念上与阿兹特克部落酋长和领主们不可同日而语。 他在墨西哥几个月内,打了不下100多仗,累积杀伤达到24万人,尤其他指挥的攻克布里尔奇玛城的战役,20000阿兹特克士兵对阵110000部族联盟大军,结果以不足10000人的伤亡全歼对手,创造了墨西哥战争的神话! 现在,叛军已经完全被打散,除了各地加紧追剿的一些以外,少数残余分子就只能躲藏在荒芜的墨西哥北部高原当中。 然而叛军们并没有投降的打算。 他们之中不无一些曾经向蒙特苏马或玛丽娜低下高贵头颅的部落领袖,这些人也在特立尼达公国输出的战略物资中找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 骑兵、钢铁武器以及大型木战船,这些东西保证了他们向外输出革命的可能性。 勾结新大陆中各个部落的领袖,许诺种种好处,包括**现政府之后,为他们争取恢复奴隶主权益,恢复旧时代部落联盟特权以及自由选举领袖等等条件,这些无不深深打动了印第安酋长们的心。 在太阳神的旗帜下,不知道发生着多少罪恶的交易。在某些人看来,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到来,是他们对自己氏族、部族、联盟权益的极大伤害和制约,他们身为万能的太阳神的信徒,是代表神行走人间的使者,是所有部族人口必须加以膜拜的对象。 然而,公国的建立却大大损害了他们固有的利益。土地被侵占,人口被掠夺,大批的生产资料和丰富的资源在源源不断地进入到新兴的工厂之中。 依靠国家支持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像吃了牛鞭的男人一样亢奋,他们积极地帮助白色魔鬼(白人),驱赶原住民,掠夺他们的资源和人口,有多少英勇的部族领袖们倒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又有多少不屈不挠的联盟酋长在忍辱负重,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终于到了! 特立尼达公爵册封的阿瓦哈伯爵,也是印第安人共同的叛徒、仇人图克里莫克大酋长,终于死了! 在图克里莫克暴毙之后,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某些酋长就已经接触了不少来自于墨西哥叛军部族的头人。他们神情诡秘、行色匆匆。 借口部落联盟利益高于一切,有些人开始联系公国陆军的代总指挥波伊科托尔上校。 叛匪们的策略很简单,按照印第安人的习惯,酋长去世之后,只能由一个人继承家业,而另一个人则通常会死掉。 按照公爵的设想,蒙彼斯是接任图克里莫克伯爵的唯一人选。 但是,波伊科托尔同样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并不甘愿自己的兄弟在回国之后接任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领袖以其伯爵之位,到时候,不但他这个陆军代总司令的地位保不住,说不定连自己的性命都会丢掉! 何况,蒙彼斯还相隔大洋远在万里之外呢! 有人主动为波伊科托尔出谋划策了。这个人,名叫桑德尔·兰廷加,他是地方法院常驻阿瓦哈地区的代表,平时非常关心印第安人,也经常上书要求在法律中添加对印第安人有保护措施的条款。 联盟中主要的呼声是支持蒙彼斯的,但一切都要等到图克里莫克下葬之后才能见分晓。在这期间,波伊科托尔集合了属于他的部队,陆军中有好几个主力师的师长都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勇士,而陆军士兵们,几乎百分之百听从他们印第安首长的命令! 波伊科托尔私自调集部队,血腥清洗了大草甸湖部落联盟酋长们的驻地。 他宣布接管联盟的236支大小部族,剩下11支部落因为坚定地服从老酋长和顽固地支持蒙彼斯,被他屠杀殆尽。 得知这一震惊的消息,新墨西哥陷入了混乱。彼得将军连夜召集军政领导开会,但波伊科托尔早已经被鲜血冲昏了神智,他听从桑德尔的建议,宣布要建立一个自由的印第安国家,他领兵围困了新墨西哥,并且将他的檄文派人传到大陆各地。 在彼得召集军队的时候才发现局势不妙,并赶紧派人向马德里传讯。 平常时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的军队,此时竟然都像一盘散沙一般,领袖之争导致的是军队的内部涣散。以印第安人为主力的军队,根本没有办法被控制住,他们必须在蒙彼斯和波伊科托尔之间作出选择。 而这一选择,无疑是在维护公国主权还是建立独立国家之间进行最终的决定。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对这么大的事情做出判断呢? 因此,波伊科托尔下达指令之后,很大部分印第安军人便跟随而动。 毕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塞拉弗对国家这个概念的推广不遗余力,但是印第安人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有自己独特的世界观,他们一直是仿佛独立于国家以外的物体。就像图克里莫克伯爵一样,他具有公国上层贵族所没有的权力,他甚至保存着某些国王的特权,例如税收和军事。 当然,这个胖子伯爵是对塞拉弗有恩之人,而他的特殊性,也是塞拉弗刻意滋长的结果。 图克里莫克的几十个儿子都不是联盟的下届领袖人选。 扎索科瓦是其中最杰出的,也是长子,他的威信仅仅限于北安第斯省而已。 要说蒙彼斯与图克里莫克没有半分血缘关系那肯定是无稽之谈,原始的印第安人血统还是非常混乱的。并且图克里莫克在很早的时候就确定了蒙彼斯为他的政治继承人,这在联盟中也是得到承认的。 蒙彼斯的个人魅力非常突出,他被誉为联盟中最勇猛的战士,同时也是“卡巴哈切”最忠诚的附翼。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特立尼达岛的独特性,塞拉弗很早就将这位印第安人的副领袖收入囊中,长期带在身边加以培养。 由于塞拉弗的用人政策与众不同,他对蒙彼斯的关心和照顾直接表现为政治上的打压以及行为上的刁难。蒙彼斯其实是印第安人之中最有功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但至今军职不过上校,封秩不过准爵。 他在东方这许多年,立下著功,但塞拉弗迟迟没有给予他任何赏赐。 因此有人认为,蒙彼斯已经丧失了公爵阁下的信任,尤其在索巴被夺爵之后更是流言大作。毕竟这位蒙彼斯先生娶了索巴的女儿爱琳小姐。 但只有塞拉弗最亲信心腹的人才知道,公爵阁下对蒙彼斯的信任要远远超过某些重臣,甚至包括几位声名显赫的爵爷。公爵阁下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培养自己的嫡系人马,蒙彼斯则是他用来主导印第安社会进行军事和政治改革实践的主力! 这样的人除了放在外面频频立功,根本用不着收回来,因为至少在当前本土安全的情况下,的确罕有军事目标;而如果将他放在欧洲战场,公爵阁下又有点不放心。 和东南亚势力衰微的葡萄牙人以及实力更差的土著作战的危险性当然是一目了然的。 因此,波伊科托尔从被塞拉弗自阿兹特克领土收回来之后,就一直被贴上了“代用品”的记号。 这一点,连希望证明什么的波伊科托尔自己都不得不沮丧地承认。 在图克里莫克伯爵仍在世,塞拉弗坐镇首都的时候,波伊科托尔的野心根本不会被泄露出一丝一毫。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然而现在,当图克里莫克大酋长的噩耗传来,同时塞拉弗也远洋欧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的情况下,波伊科托尔马上就意识到了机会,再加上那位桑德尔先生的挑唆……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人,哪怕是亲兄弟都无法抵抗住魔鬼递来的诱惑毒果。 第334章 彼得无耐之举 波伊科托尔完全负责陆军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谈不上短。他的军事思想已经初步确立起来,虽然距离塞拉弗考评的“良好”甚至“优秀”还有很远,但至少他带兵的技巧已经纯熟而有效了阿瓦哈军官学校的确是一个培养人才的地方。 在围攻新墨西哥城之前,波伊科托尔果断地派人席卷、劫掠了该校的所有资源,包括1160名在校师生。 在巴达达里基地召开紧急会议的彼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陆军已经崩溃到了这种地步:陆军第1军团即**军团中,忠于塞拉弗的达蒂穆克中校仅仅从玻尔黎军营带出了不到2个师,剩下有的投靠了波伊科托尔“大酋长”,有的丢下武器中立,有的干脆逃亡。 希达的第2师一直驻扎在西郊卡诺卡镇,这里临近港口,有幽秘的热带丛林。这是新墨西哥唯一能够依靠的精锐战斗力了,因为希达带兵强调服从,即使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一分子,在他的手下同样不敢有任何“奇思妙想”,他们已经被训练得机械而刻板。 坏消息还在接踵而至。 原先墨西哥叛军已经有人与波伊科托尔先生接触,这些人在被张明武打得屁滚尿流之后,很多都已经开始过着海上漂泊的日子。但是现在他们像找到了大便的苍蝇般兴奋地疯扑上去,这些人承诺向波伊科托尔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只为了在此后的“印第安帝国”中获得较高的地位。 不能不说野心这东西具有奇妙的催化作用。 原先一个很谨慎,同时也是很内敛的人,在接二连三的掌握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权力之后,他的欲望就会极度膨胀,最终完全失控波伊科托尔就是这样极端的例子。他的镇定和从容的姿态完全学习于他的兄长,他的所谓代总司令的任命同样也离不开蒙彼斯威望的影子。然而,这个经过阿瓦哈短期培训,数门功课不及格的废物,现在却冒着狂妄至极的语言,他用疯狂的残杀来消灭一切敌对的势力,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中看似很快被统一到一起,实际上内心已然有了深深的裂痕。 对于新兴帝国特立尼达来说,她的敌人几乎无处不在。 权力被削弱的联盟酋长,人口被掠夺的部族头人以及领地被侵犯的氏族居民,他们没有那么高的智商来判断对错,也没有那么多的选择来拒绝同化。这些人都长期接触着体制健全、蒸蒸日上的封建制国家,他们眼红公国的经济腾飞,眼红他们的金币和技术,眼红他们的大船,眼红他们的城堡和农田,眼红他们的马匹和武器。总之,他们眼红自己没有又无法掠夺来的一切东西。而今天,突然的反叛的号角被吹响了,并且声势如此之大!这一下子就令他们潜藏在血液中的不安定因子沸腾起来,纷纷响应,一时新大陆风起云涌。 波伊科托尔很快就拥有了13万人的大军。 他命令包围新墨西哥,这个特立尼达公国的辉煌之都。 他同时还下达一系列命令,让人用小船送往临近的委内瑞拉省,让支持他的陆军军官们,带兵起来反叛,并诱惑他们“能取得多大的领地,取决于他们能贡献出多大的兵力”。 他还要求所有人将当地的舰队尽可能地控制在手上。 因为敌军势大,驻玻尔黎军营的陆军第2师迅速回防首都,彼得下令进入战备状态。 他并没有忘记利用国家的名义招募波伊科托尔,许诺给予他蒙彼斯同样的地位以及永久性的伯爵称号,并宣布如果他能够继续合作,那么将不会削弱他在陆军中的地位。 同时到达的还有大批金银的封赏。 波伊科托尔对这些东西非常动心,他感觉自己要求的不过如此。然而,在桑德尔·兰廷加的竭力鼓动下,他认为自己做皇帝可能更好一些,他听从建议,杀死了彼得派来的使者,用来祭祀战争之神。 在此之后,他接受桑德尔的另一个重要建议,突袭港口! 印第安人毕竟更擅长雨林作战,他们从城市南方的沼泽和密林地带徒步而出,趁夜偷袭了港坞和码头。 第2师虽然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在希达的指挥下仍沉着应战。同时,彼得下达命令,封锁海湾。由公爵卫队的部分军官和欧洲士兵组成的炮兵队伍迅速被调集起来,进入到沿海哨位及浮动炮台。 然而,波伊科托尔的军队占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他们疯狂地抢夺那些缺少水手没法行驶的战舰,当时驻扎在新墨西哥的3支舰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只有第1舰队因为彼得的警觉躲过浩劫,他们全员在海湾中巡逻警戒。在听说港口遭袭之后,代理舰长鲁道夫中校毅然命令炮轰港口乱军,并将那些叛匪们企图开出来作战的舰只统统打沉! 波伊科托尔无奈之下,只得命令纵火烧船。直到次日早晨他的人马撤退为止,共有49艘大小战舰被烧成残骸,浓烟蔽日,在印加大陆那端的委内瑞拉都能清晰地看见。 正在补给的第8、第9舰队伤亡惨重,由于舰队长官杜亚尔特、霍曼两位经验丰富的船长都不在海上,而是被国防部召去开会,同时船坞里维修的还有10多艘战舰,因此到次日统计之后发现,这两支舰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塞索斯将军的第3舰队由于他的冷静指挥,损失轻微,只有1条补给船被乱军抢空后凿沉。 这位将军在图克里莫克事件之后敏锐地觉察到来自身边的不祥预兆,他立刻呈请彼得侯爵批准,自己带着全家老小便上了旗舰“大阿拉贡”号。没想到他的谨慎小心为他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军队的失控导致的后果简直没法预料。 发生在特立尼达岛上的政变,令公国中枢措手不及。彼得能够指挥得动的的部队,都处在远水不解近渴的尴尬局面中。本岛上唯一的武力,就是陆军第2师以及**军团的1个半师。 3个半师是无论如何挡不住波伊科托尔手中10个整编师的力量的! 公国的上层也在如此紧张局势下完全乱了手脚。 贵族们纷纷要求与叛军谈判、讲和,哪怕是暂时性的休战或者放弃一定的利益都可以。但是波伊科托尔可不会那么傻,他在港口之战之后,知道自己没有取得既定的战略目标,于是他一刻也不停留地指挥大军攻向新墨西哥。 特立尼达公国的首都是个没有城墙和棱堡的地方,只有巴达达里基地等少数地区建立了基础的堡垒,但根本无法用于抵挡大军进攻。 彼得知道没有办法抵挡波伊科托尔,他的海盗主义精神突然间冒了出来,他命令自己能指挥的动的3个半师,将所有呆在首都的政府高层和行政人员送上运输船,将所有值钱并且能拿走的东西送上船,将部队送上船。除此之外,还有空闲的船只便负责装运平民,能装多少装多少! 希达的第2师在城市中布置防线,目的是拖住敌军,为撤退争取时间…… 第335章 图克里莫克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个忘恩负义的、该死的、怯懦的无胆匪类、恶魔、傻瓜、痴呆儿、弱智、灵魂腐臭、吃大便的原始生物!” 所有的贵族和高级军官们都在不安地聆听着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又一次的大发雷霆。他用罕见的粗话破口大骂,丝毫也不顾忌在场的公爵阁下。 然而,那些听起来有些可笑的话语,却没有惹来丝毫的笑声,不但如此,所有人还都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地呆坐在会议桌旁。 看见老伯爵的头发似乎都发怒得要飘了起来,塞拉弗淡然地摇了摇头,“亲爱的列奥,安静,安静一会儿,这样发脾气对你的*不好。” 老人于是气喘吁吁、粗着脖子红着脸坐了下来。 “他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全部都是您的恩赐。可是,这条白眼狼……”老伯爵说的是波伊科托尔。陆军司令发动政变,这就像公国的中枢被点燃了一颗原子弹般令人震动! “好了,好了。”塞拉弗摆摆手,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问起枢秘处的人,“安蒂冈妮,布莱尔联系到了吗?” “情报我已下发,按照通常的惯例,情报部专员最少有3、4个地方可以与布莱尔的快船接头。我想即使是最坏的可能,他也应该接收到阁下的命令了。” “唔。”塞拉弗轻轻嗯了一声之后,有些走神的样子,“千算万算,波伊科托尔还是没有算到我们的舰队才是最重要的筹码,这次我们损失虽然惨重,但没有让他得到一支海上机动的力量,这已经能称得上是胜利!” 梅诺卡表示赞成,“第1舰队、第3舰队和第5舰队丝毫未损,这是相当值得庆幸的事情!” 第5舰队指挥官雅克已经在前往科西嘉岛的路上。他的舰队因为空闲,便主动请命负担了向休达港输运物资的任务,在大洋上恰好与“三宝”号失之交臂。按照日期来看,现在也应该到达了休达。 “如果这几支舰队都驻扎在新墨西哥,可以凑足3、4万人,对付波伊科托尔那个叛徒应该会更有利一些。”索尼娅插话说道。 塞拉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亲爱的,问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别说那些是没有陆战经验的海军,就是这些舰队成员中那么多的印第安人,也不能让人掉以轻心啊!彼得是有素的海军长官,他不会贸然让那些水手们下船的。再说,如果真的有那么多舰队,那场偷袭后伤亡的数字恐怕要大大增加了,并且舰队的指挥、调动无疑更加困难,敌人夺船的可能性更大了。也许这个时候波伊科托尔先生已经在‘王权’号上得意地晒太阳了呢!” 索尼娅俏脸微红,白了对方一眼。 “下一步该怎么办,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咳嗽了一声。 “以不变应万变。”公爵说道,“我们要想办法将政变和暴乱控制在一定区域、一定程度上,但我也不会委曲求全,波伊科托尔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夺取了我们的首都,那么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您说是吗,伯爵?” “彼得那个废物,毫无作为,拱手让出了本岛!他比萨尔还**!” 气头上的老伯爵口不择言地又骂开了,这一次倒霉的竟然是侯爵阁下,这是很少有的现象,不过除了索尼娅听到萨尔的名字面色微微一变之外,其他人都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过头去。 塞拉弗哈哈大笑。 他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当然也包括隐隐带有点愤怒的老伯爵。“你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列奥!哈哈,这话可真让我笑死了!” 老伯爵想了想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再看看前俯后仰的塞拉弗,不禁也干笑了几声。 塞拉弗好不容易才停止了自己的表演,他用手抹了抹眼泪,“换作我是彼得,恐怕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那么,就放弃首都,放弃特立尼达,放弃整个国家吗?”列奥纳多怒气冲冲地开口质问道,“哪怕抵抗到只剩一兵一卒,我也不想让繁荣美丽的新墨西哥落到那个卑贱、下作的原始人手里!” “没有必要这么说,我亲爱的朋友。”塞拉弗一改戏谑的面容,恢复正色,“首都丢了,以后还可以再夺回来;城市毁了,以后还可以再建起来。但如果人都死光了,我又拿什么支撑整个国家呢?别忘了彼得为我保住了政府的基本框架,我随时可以凭借这些种子,重新种出最灿烂、最漂亮的花!当然,我知道您会心疼,因为新墨西哥不但是一个富裕文明的城市,更是特立尼达公国的一个象征!这不是用几百万金币就能够买得来的……” 人们重新伤感了起来,根据早前的消息,波伊科托尔的叛军攻下新墨西哥之后,进行了最为疯狂的屠杀和抢劫,整座城市在硝烟和火光之中震悸、**,居民死伤超过5位数,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被强奸了! 自11月7日图克里莫克伯爵去世以来,到11月21日新墨西哥陷落,仅是短短两周。如果不是情报部门以及“好望风”号的努力,公爵阁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即使如此,每天都在恶化的局势,也同样令所有人愁眉不展。现在,连很少动怒的列奥纳多伯爵阁下也隐隐有情绪失控的不好苗头也只有塞拉弗公爵还能够保持至少表面上的镇静了。 “图克里莫克到底是怎么死的?”隔了一会儿,公国的主人又开始思索起这一问题,并且在舱室里踱步了。 在他看来,这位胖子死的时机实在是太凑巧了。塞拉弗去往马德里参加分赃谈判,索尼娅和列奥纳多陪同。在特立尼达岛上,仅仅只有彼得坐镇。而此时国内的局势算不上非常安定,墨西哥王国的内乱,其政治影响要远远超过其直接带来的经济损失。 第336章 政变后的各省 “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是死于谋杀。”安蒂冈妮回答说,她虽然进入了枢秘处,但原先的工作没有被完全丢下,相反现在反而有越来越精进的表现,“这位伯爵的*近年来并不太好,主要是肥胖的问题,容易气喘、*闷。有不可靠的消息称,他是在宠幸他的某位夫人的时候突然死亡的。” 索尼娅面色飞红,立刻啐了一口。 “这个该死的胖子!真该死!”塞拉弗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他知道这个家伙在当上伯爵以前,就有几十个老婆,后来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一跃而成新大陆印第安人的领头羊,图克里莫克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又娶了百多位妻子! 这样还不死的话真是没有天理了。 “这件事我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塞拉弗说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自责的表情,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虽然图克里莫克伯爵值得我去信任,但是此前他没有请示过我,擅自去世,这就使得我们对印第安人的控制马上陷入崩溃的境地。唔,列奥,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波伊科托尔先生。” 所有人吃惊地望着他。 “我亲爱的,你先去休息一下好吗,我看你的精神似乎很疲倦。”索尼娅淡淡地说道,尽量不想再度刺激到对方,看样子她已经认为这位先生在巨大的打击之后有些难以接受,产生了诸多臆想。 还没等塞拉弗开口,二层舱主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这一次进来的是托雷塔。由于是紧急出发,瓦恩莫里少校的精锐部队并没有赶上趟,他们在行动成功之后,据说刚刚回到西班牙境内隐匿起来。于是,此次行程的安全负责人便实际落到了公主殿下的保镖托雷塔骑士头上。 “紧急消息,由军情局的快船送来!” 塞拉弗的脸色霎那间阴沉下去,他伸手接过那份明显有点湿漉漉的纸袋,也没察看蜡封,便撕扯开来。阅读了信件之后,他挑了挑眉头,唇角紧抿成一线,声音却格外平静,“各位,科尔特斯先生宣布巴西总督领独立,并羁押了财务大臣爱琳、第7舰队指挥官坎切斯和第12师师长莫夫托克。现在,第7舰队已被困死在里约热内卢的港口中。据说参与政变事件的还有葡萄牙海盗首领克萨达。” 震惊、恐慌、难以置信的表情瞬间出现在所有人的脸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科尔特斯是忠诚的神仆,他领教过塞拉弗大人的威严,他还在墨西哥血腥**过反叛者,他怎么会参与到政变当中?不,这简直是荒谬极了!”老伯爵举起双手大喊道。 “看起来有人要对波伊科托尔的行动进行扇风点火,这件事本身就有可以商榷之处。例如,巴西总督领虽然幅原辽阔,但经济发展一直相对落后,只能和北安第斯省相提并论;驻军只不过是聊以**,所有部队几乎都是二线、三线人员,装备度和训练度都是比较低的;还有巴西与特立尼达相隔了一个委内瑞拉省,无法与波伊科托尔的叛军相呼应,只能各自为战。基于这些来判断,我想事情还不至于太过糟糕,因此我们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先赶到加拉加斯再说。” 塞拉弗条理清晰的一番话,让人看出这位领袖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同时也让索尼娅暗暗吁了口气。 委内瑞拉是政变之后表现的最突出的一个省。省长皮尔逊爵士在波伊科托尔叛军进攻首都之前已经发表声明,称委内瑞拉省即刻进入紧急状态。 在墨西哥王国政权建立以后,埃德瓦的第3师撤回本土,驻扎委内瑞拉省桑玛斯军营。这位中校早已和波伊科托尔派遣来的使者会过面,但仍在犹豫和思考着,因此他对手下的第3师下达了严厉的禁令。 关键时刻,皮尔逊连夜赶到桑玛斯军营邀见埃德瓦,他向这位当年蒙彼斯的直属勇士苦口婆心地剖析了当前的形势,最终获得了埃德瓦的首肯,精锐的第3师开始沿海布防。 随后,皮尔逊与埃德瓦联署了一份命令,紧急传达向范思坦尼城。 第5师和第6师就驻扎在那里,由于他们属于三线师,几乎由清一色的印第安人组成,当波伊科托尔代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檄文发来的时候,着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然而这份命令的到来却立刻改变了起初有些混乱的状况,两位印第安师长清醒过来后,立刻着手整顿兵马,枪毙了不少想要哗变的军人,雷厉风行地实施了戒严命令。 与此同时,委内瑞拉省钢铁厂、矿山等重要的战略部门也全部被勒令停工,工厂矿山人员暂时被保护在厂区之中。 委内瑞拉省是重要的农产品耕作区,拥有全国存量最大的粮库,同时该省也是中央省附近优质矿石的主要发源地,战略位置非常重要。由于委内瑞拉省的印第安人没有按照波伊科托尔预计的那样影响政变的号召,叛军的形势就一下变得尴尬起来。眼下,新墨西哥政府全部撤退到了海上,战舰也一艘不剩地离开港口,并反过来对毁弃的首都实施管制,特立尼达岛完全被孤立了。 “皮尔逊虽然干得不错,但印第安人之间已经动荡起来了,有些人根本不懂为什么要政变,为什么要组织叛军,可是别人一起哄,他们头脑发热,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塞拉弗冷冷一笑,“所以,先安排好一个稳定的大后方,这是我们当前最必要的工作。剩下的,就让他们闹去吧,闹腾得越厉害越好。” 索尼娅不可理解地盯着他看,“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图克里莫克伯爵的事情上我有些责任,但那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因为我早有打算在他过世之后,好好地整顿一下现有的印第安社会制度,什么联盟、部落、氏族统统都得要打乱重编,要让他们知道,在特立尼达只能允许有一个统治集团,那就是国家!这群人没有什么向心力,也缺乏合作精神,他们跟意大利一样,喜欢各自为政,内斗得很厉害。”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随后竟然扯起了一个莫名的微笑,“既然现在局面已经控制不住了,那么就没必要控制了吧?前段时间我还在和索尼娅提起,到底在哪里建立我们的新首都比较好……” 他哈哈一笑,笑声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人们的脸上都露出复杂的表情,索尼娅甚至有些不忍地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在为首都的那些难民担心,还是在为谁的悲惨下场担心。 巴西总督领的事情,因此就被轻描淡写地搁置起来。至于古巴省倒是用不着担心,因为那里的印第安人几乎被屠杀殆尽了,后来调派过去的印第安人还没有从非洲运来的黑人多。 除此之外,各地的响应叛军的印第安人集团也显得混乱而没有领导。特立尼达公国的疆域太大了,而波伊科托尔作为自认的印第安帝国领袖,也无法对此实施快速有效的指挥。虽然他攻下了公国的首都新墨西哥,并且立刻引起全国性的震动,但他的事实影响力还只能局限在一个岛上! 什么宣布已经摧毁公国,逼迫其政府投降,什么宣布建立印第安帝国,全都是胡吹大气。这种宣言只要是有一点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但不能不说波伊科托尔和桑德尔之流的好命,他们的宣言刚刚发出,巴西总督领就宣布独立了!这件事给予公国的震动,不亚于波伊科托尔统一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以及攻陷新墨西哥城。在此之后,地方政府除了像皮尔逊一样紧紧抓住军权、宣布紧急状态以外,就各自做出了一个完全保持中立的姿态,不光是对叛军不理不睬,甚至对公国政府的命令也阳奉阴违起来。 第337章 破釜沉舟 这里不能不提一下北安第斯省。 该省的省长一直是扎索科瓦,图克里莫克伯爵的长子;父亲去世的消息一传来,他就放下了所有的事务急赴特立尼达岛奔丧。然而,波伊科托尔的对于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突然袭击使得葬礼变成了一场闹剧,扎索科瓦在部落联盟会议上不顾一切地大骂叛徒,结果被立刻羁押起来。 由于扎索科瓦是老酋长的大儿子,拥有部落联盟的部分继承权和支配权,波伊科托尔也不敢犯贸然地处死他。他派遣了自己的亲信前往北安第斯,希望能混水摸鱼,为自己捞取到一个省的统治权,至少要获得他们对新帝国的承认。 然而他的想法并没能实现。北安第斯省众多的*移民都不希望承认什么“印第安帝国”,他们只希望自己生活在“大明武定王”或“特立尼达公爵”的统治之下。这些人已经在当地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他们的工厂和作坊吸纳了数以万计的印第安工人。此外,他们还拥有强大的武力为后盾,那就是大明钦差提督宝船队军务指挥使戚蓝的战舰部队。 这支战略意义重大的舰队被部署在太平洋上,但巴拿马运河开通之后,仅仅需要几天,他们就能出现在北安第斯省附近海岸。同时他们还能威慑巴拿马省,该省由于印第安族人口、种族众多,曾经一度变得混乱不堪,在*舰队给予武力恐吓之后,方才渐渐平静下去。 “派人给第6舰队传信,要他们提高警戒等级,防止墨西哥叛军从墨西哥湾分批登船。要侯赛因以莉拉为榜样,严厉打击走私船和偷渡者,必要的时候,连一只舢板都不准出现在墨西哥湾!” “遵命,公爵阁下!” “梅诺卡上校,您在巴拿马威望很高,第7军几乎是您一手建成的。现在,我需要利用您的威信和经验,去巴拿马稳定住局势。光那个胖子乔凡尼是压不住场面的,现在想必他也是焦头烂额,亟待我们的援兵呢。” “是,我一定完成任务!”听到公爵吩咐的梅诺卡显得精神一振,他没想到自己的机会还真的是不好,这次定要好好把握,不要再令人失望了。他心里暗暗有了个念头,就是这次说不准能把将军的位置再度捞回来! 梅诺卡离开舱室之后,列奥纳多马上就开口了,“难道就给巴拿马省派一个援兵吗,我的塞拉弗大人?这样是不是太莽撞了点?那里是最邻近墨西哥的地区,而且风闻叛军的势力有南下的趋势!” 塞拉弗*有成竹地笑起来,“列奥,您好象失去冷静了。放轻松,我不会瞎来的。有时候一个人的作用,要胜似千军万马。巴拿马只是个小地方,并且易守难攻。叛军在那里就算打破头,恐怕也难以企及运河的彼岸。别忘了还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正虎视眈眈呢!梅诺卡会完成使命的,请您放心吧。” 老伯爵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各位完全不必担心,看起来似乎情况很不好,到处都需要去救火。但实际上,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敌人很少。波伊科托尔已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特立尼达岛,但事实上他除了抢到点金银财宝以外,就只有军校被他控制了。新墨西哥造船厂、特立尼达钢铁厂以及研究院都被彼得命令炸毁了,相关人员也全部撤走,叛军能得到的,只会是一片断瓦残垣而已!”塞拉弗冷笑,“从这方面来看,我对彼得的指挥还是非常敬佩的。壮士断腕,那需要绝对的勇气,恐怕在座的各位乃至于我,在那种时候都免不了会背上沉重的包袱,根本不会像他这样毫不犹豫、狠辣、爽快!” 连列奥纳多伯爵听了这话,都感觉脊背上凉渗渗的,他心里想,如果真的在那种时候,恐怕大人您会下令炸沉整个特立尼达岛的吧? 舱室里安静了片刻,塞拉弗忽然眉头一挑,“彼得侯爵把政府人员转移到哪里去了?” “圣胡安包蒂斯塔岛,那里有西班牙人的总督府,设施还算完整。”安蒂冈妮汇报说,“第1舰队仍然在封锁帕里亚湾和特立尼达岛,第3舰队暂驻多巴哥。叛军突袭港口时,曾经占领了造船厂的几个船坞,拖走过几条船。他们还想利用这些船以及临时构建的炮台来对付舰队,不过侯爵没有手软,将这些船几乎都打沉在了海湾里。” “政府高层之中,有没有同情或者暗中支持叛军的人?” 安蒂冈妮微微一滞,用手轻轻一掠鬓角的碎发,咬了咬下唇,“情报局对此还没有相关的汇报。” “我想他们一定在忙着消除萨尔事件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吧。”塞拉弗没心没肺地冷笑着,好象没有看见索尼娅那皱紧的眉头和不悦的表情,“肖恩的工作思路还是太常规了,他应该学习一下杜富尔先生,至少后者对于国家安全和保密局的工作还是颇有心得的。” “我并不这么认为,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伯爵提出反对的意见,“相反,在我看来还没有谁能像肖恩一样,将军事情报这一块单独处理起来,并且形成如此有效的网络。他到任何国家去都会被视或上宾,这种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塞拉弗无奈地摇摇头,他不想解释自己曾经为军情局提供过多少可供借鉴和运作的想法与思路,他也不想解释肖恩骨子里那种非专业情报人员的种种缺陷不过有句话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的,那就是这位先生已今非昔比,到欧洲哪个国家都会被重用的! “唔,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亲爱的朋友。”塞拉弗佯装了一个苦笑,“好吧,授权他们继续秘密调查下去,但不要惊动任何人。真是一个好机会呀,最近几年我很少呆在本土,许多事、许多人都没有办法管理好,这是我的错。现在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我想我不应该再浪费了,让那些牛鬼蛇神都跳出来好了!吩咐下去,船只近期不允许靠岸,绕过向风群岛,不与彼得侯爵会合。就说我们的船出了问题,还在大修之中。” 安蒂冈妮闻言不禁一呆,随后轻声答是,便出去传达命令了。 徐清卿一直身穿着海军中尉的制服,站在屋角,她听到这里,不禁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不像别人那样反应迟钝,她已经意识到塞拉弗这次是准备破釜沉舟,好好地大干一番了。 第338章 教育的战略意义 “听说了吗,大印第安帝国宣布成立了,首都也被改名叫卡巴哈切城了。” “据说是图克里莫克伯爵的亲信,名叫波伊科托尔的联盟武士,他已经戴上皇冠即位为首任帝国皇帝了!哦对了,这个印第安人还曾经是国家陆军的总司令,地位很高。” “过时的消息!听说了吗,现在他的势力正在向本省渗透,昨天埃德瓦中校的第3师在马图林狙击了他的军队,死伤了好百人!” “哦,马图林,不是在大沼泽的旁边吗?据说是制糖工厂的厂区地。” “上帝,我的兄弟一家都在那里工作,不会已经失陷了吧?” “都别吵吵嚷嚷的,那些叛军是打不进来的!第3师的战士你们没有看到吗,都是最精锐的美洲虎。人人脸上都绘着可怕的花纹,整整齐齐,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一群魔鬼!有他们在,我们都是安全的!” “兄弟,那万一要是打过来了呢?” “是啊,万一呢?不瞒你说,我可是从蒙彼斯高原步行十几天走来的,矿山都停工了,据说钢铁厂也被封了,现在战乱时期,想要找个稳定的工作可真难!我是听说榨糖厂需要人手才来这里的,不会马图林又被封掉吧?” “这个……好象的确是被封锁了。但不要紧张,大沼泽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那里有无数片甘蔗地,其中大部分是属于公爵阁下和公主殿下的。如果那里的安全都不能保证的话,我想整个国家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该死的,那些叛军是怎么渡过海峡的,据说第1舰队一直驻守在帕里亚湾,难道他们就不管管吗?” “嘘你老弟轻点!特立尼达岛距离河口原本就不远,并且那里一直驻扎有封锁海峡的要塞炮部队,可怕的是,大印第安帝国早已将那里夺了过来,因此连第1舰队都不敢轻易去触怒它!要知道那些重炮可是有由来的,当年……” 口沫横飞的家伙立刻被众人无视,一群人哀声叹气地散了去。 这里是库马纳,委内瑞拉北方商港。东去省府加拉加斯217英里。 这里是著名的制盐场,塞拉弗公爵阁下在这里的30家盐场中拥有绝对多数的股份,因此库马纳已经是响誉新大陆的盐类批销集散地。当然,在尤卡坦半岛成立盐类集团公司之后,这里的重要性已经淡化了许多,不过南方诸省和总督领仍一向在此购进大量盐类产品。盐业贸易额要占到库马纳总贸易额的95%。 在政变发生后不久,库马纳港就一下子萧条起来,原因很多,主要是北方航线受阻,公国舰队正努力封锁着加勒比海;另外一点就是巴西总督领的独立。按照皮尔逊省长下达的命令,即刻断绝了与巴西所有的经贸关系。 库马纳驻扎有第3师的一个连,负责港口安全。 事实上到这里来的商船并不是完全没有,至少每天都要有数十艘。但这和最好的时期简直没法比了,那时候每天进出港口的商船需要以千为单位来计算,码头负责人通常拥有七、八个副手,但即使如此还是忙得四脚朝天。 刚刚就有一艘破败的卡拉维尔船到达20号码头。 在那里懒洋洋等候生意上门的车伕与行李工一拥而上,但不多时便失望而归,看样子来的是一些身份高贵的游客,没有携带太多的东西,而且还带着私人马车。 在缴纳了一周的舶船费和极为便宜的人头税之后,这些人便离开了港口,他们只有一驾马车,但保镖、女仆倒是不少,因此又雇乘了五架马车,还在港口小酒店买了不少价格便宜的朗姆酒。 “嗯,这里的消息可比海上要多得多啦!”私人马车里,有人在笑着说道。 这是一架并不惹眼的中型四轮马车,马匹都是在港口临时购买的,良莠不齐,非得有经验的车伕调教和驾驶不可。 “不错的酒吧,名字取得也好,让我想起了皮卜斯的玉米酒馆。唔,不知道那里是不是被毁了……” 对话的两个人正是公国的首脑塞拉弗公爵与他的朋友兼信徒列奥纳多伯爵。 除了他们以外,索尼娅、刘良女、埃莲娜、安蒂冈妮、菲洛米娜也都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们。托雷塔骑士则独自半跪在车尾,手按刀柄,不时掀起帘角,紧张地窥测着四周。 “朗姆酒的口味越来越好了,也许我喝的那杯已经有三年陈。”塞拉弗半躺在索尼娅的怀里,跷着腿,很惬意地剔着牙,似乎一点也不为正在发生的政变担心。 “我想我们一定是上当了,没有那么贵的朗姆酒。”这些天来老伯爵受到塞拉弗影响,精神渐渐稳定下来,又变回了从前那样谈吐自若,“我可是花了2.5个鲁恩!” “不是酒贵,是消息贵啊。”塞拉弗哈哈大笑,“伯爵,您走进酒馆的时候,好象所有人37605738的目光都停留在您的身上。” “我已经做了足够的修饰了,没想到会那样。”列奥纳多纳闷起来,“难道是因为我的艺术家气质更加突出了吗?” 所有人都笑着鼓掌,看见老伯爵装模作样地微微抚*一揖,塞拉弗忍俊不禁,“您走到哪里,都会像一块金子,一眼就被认出来!不过因为您今天实在是多喝了几杯,所以我建议取消您本周的饮酒份额。” 列奥纳多还没等他说完,便面现惊容,大叫起来,“哦,上帝啊,不要这样!请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老家伙。埃莲娜,您可不能光顾着履行职责,有时候也要开开恩哪!” 埃莲娜掩嘴而笑,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塞拉弗含着笑容诡异地瞥了菲洛米娜女爵士一眼,“列奥,我亲爱的朋友,您的台词好象永远也不必更换!您哪一点有孤苦无依的样子啦?难道说您娶了一个美人之后,还妄想再娶几个吗?” 列奥纳多哑口无言,随即便被假戏真做的菲洛米娜拧住了耳朵,老伯爵苦笑起来,“啊呀呀,菲娜我的宝贝,我对你可是真心的,你别听他们胡说!” “要是你瞒着我在外面找女人,就别怪我会对你不客气哦!” “我哪里敢……” 老伯爵腆着脸的样子,众人还是初次见识,不禁都开怀大笑。好容易等他们平息之后,塞拉弗咳嗽了一声,“菲洛米娜,拉斐尔先生应该就住在加拉加斯。这段时间伯爵的精神不好,您就带着他到拉斐尔那里暂住吧,也免得跟着我东奔西跑的累着。” 列奥纳多脸色一沉,“我是个累赘吗,塞拉弗大人?” 菲洛米娜望着这两个男人,不敢马上搭话,只是爱怜地挽着丈夫的手臂,靠在他的身边。 “不不不,列奥,我的朋友。我是真心实意地担心您的*,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毕竟好几个月时间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整天晃荡在海上实际上很伤神的,不是吗?”塞拉弗坐起来,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不能接受,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了,大人!我如果呆在加拉加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样我会死得更快!” 看见列奥纳多一脸坚决的样子,塞拉弗罕有地退缩了,他摆摆手,一副被打败的表情,“好吧,当我没说,伯爵。” 列奥纳多转嗔为喜,“能跟着您才是我最大的幸运,塞拉弗大人。接受您的教诲,接受您的指引……我能活到今天也是个奇迹呢。” 塞拉弗哭笑不得地重又躺下来,索尼娅温柔地为他抓揉着头发。 “安蒂冈妮,和情报局的人接上头了吗?” “晚些时候他们会到我们下榻的旅馆找我。”枢机秘书小姐精练地回答道,“我听说原扶桑雇佣军司令俞大猷上校被叛军逮捕了,这件事我想公爵阁下您是否立刻做出批示或安排。” 车厢里欢快的气氛不禁一敛。 塞拉弗闭了闭眼睛,好半晌才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阿瓦哈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腹地,能从里面逃出来那才是奇迹。” 再隔了一会,他终于睁开了眼,“放心,这些人都会没事。波伊科托尔是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恐怕想要谈判呢!” “谈判?”列奥纳多发出疑问,“和谁,这些叛军吗?” 塞拉弗唇角浮现出噬人的冷冰笑意,喃喃地道:“就要看谁的筹码更多一些了!” 从库马纳一路西行,时常能看见军人。 委内瑞拉对于处理印第安人骚乱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决的,那些恶意中伤公国政府,或者支持大印第安帝国的少数极端分子,很快就会被公民举报后被士兵带走。而从于路上的所见所闻看,塞拉弗认为大多数印第安人对于建立什么帝国是毫无兴趣的,他们也不认同波伊科托尔这种背叛氏族、背叛部落、背叛兄长的行径。 至于背叛国家就有点说大了,印第安人虽然已经渐渐认同公国政府的管制,但不表明他们认同国家这个宏观理念了。大多数印第安人,尤其是成年人还缺乏为国效力的信念。看来要改变他们的世界观还有许多艰巨的工作要做。 贝拉小姐主管的教育局则是一个重要相关部门。 1520年时,行政院下拨教育经费3.41万佛罗林。 到了1524年,从行政院和公爵府下拨的教育专项经费已经达到了17万尼尔!这相当于4年前的将近50倍! 野心勃勃的贝拉拥有全欧洲最好的教师队伍、最多的财富以及最大的权利。 从一个数字可以看出她的努力,新大陆的小学校从原先的0已经突飞猛进到现在的672所!镇以上的聚居点已经普遍覆盖,尤其是针对印第安人的双语学校占据了总数字的70%。很多第一批上学的印第安人孩子,现在已经进入到中学,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入到更高等的学府。 如果是公国初建时发生这样的政变,那毫无疑问整个国家会很快分崩离析,印第安人迷惘、犹豫之后,往往就会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因为他们不信任白人,他们曾经在西班牙人手里度日如年、苟延残喘。并且,他们还没有从国家手里获取过实际利益,这使之无法对公国政府感恩戴德。 但现在却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塞拉弗非常满意皮尔逊省长的所作所为,当然,他也对自己曾经高调支持贝拉的教育局而深感自得。那些笨蛋(指约瑟)不懂得教育的重要性,他又怎么会忽视呢?这不但是攸关国民素质的问题,还攸关国家的生死存亡,就是说得更离谱一点都不为过。 印第安人从国家手中得到的好处绝不是一星半点。 公国的法律首先承认了印第安人这些原住民对新大陆的特殊权利。 他们的生活和宗教习惯被予以尊重。部落的领地由政府会同联盟酋长共同规划,分设三种区域。第一种是共有开发区,部落领地允许非印第安民族自由进出,双方共同配置和开发资源并按照商定的比例进行报酬分配,例如阿瓦哈城就是这种类型的开发区,大多数印第安人聚居地也大抵采用这种形式共同开发。 第二种是保护区,部落领地允许持有证件者通行,例如探险队等团体,保护区内资源由部落独立承担开发、运输和销售。持证团体可以进行一定规模以下的商业活动。 第三种是保留地,属于部落领地私有产业,仅允许国家首脑人通行,除此之外,任何非该部落居民、探险队等不得进入,否则视作违法。 由于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快速发展,同样刺激了其他的部族势力。印第安人拥有享受国家保护的私人领地,他们同样可以将之高价转卖。尤其是特立尼达岛和奥里诺科河流域,那里建立的大规模厂房和工业设施,所占用的土地数量是惊人的,同样给印第安人带来的财富也是惊人的。 除了拥有土地资源,印第安人还拥有自由择业和获取报酬的权利,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人意识到他们原先那种落后的刀耕火种的生活是毫无前途的。一部分印第安人通过转让土地、提供劳动迅速地富裕起来,他们开始尽情享受这种转变所带来的好处。同样,他们也为其他印第安人民提供了一个榜样,到大运河工程开始的时候,竟然有约60万印第安人拥进巴拿马省! 当然,大部分印第安人对于公国政府的好感还是直接来源于塞拉弗公爵阁下的。 塞拉弗提出的农业计划在很短的时间内收到了成效,先进的理念、科学的管理,加上被首先提上日程的水利项目的配合,农产品尤其是马铃薯和玉米的产量增加了十几倍! 农业进步的同时,他们的生活质量也在持续提高。针对印第安居民的一揽子补助计划在建国后很快实施了,包括享受低成本的建房、提供零利息的农业项目贷款、优先配置耕牛和马匹、低成本购买马车等等。除此之外,道路的铺设也令印第安各部落间的往来更加频繁,也为商品的流通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最值得印第安人高兴的还是教育的问题。 按照国家的法律,印第安人能够享受比其他种族更多的优待,他们的子女可以免费入学7年直至上完中学课程为止。品学兼优的学生还能享有免费就读大学并安排到特殊岗位工作的优惠条件。要知道钢铁厂或者船厂的员工工资已经令一般人都感到眼红了,学生如果能够进入这些单位,会被视作最高的荣耀。 从这些方方面面来考虑,普通印第安民众的确没有反对塞拉弗统治的必要性。 第339章 威尼斯人在行动 “威尼斯人,我们发现了威尼斯人!” “报告他们的方位,上士!” “西偏北10度,帆桨舰队71艘,圆形大战船14艘,小船难以确定数量!” “装作慌乱的样子,抛弃登陆船,让那些陆军士兵远离登陆场就可以了把旗帜和铠甲摔在地上,收小艇,起锚,直接进入海峡!” 卡奥中气十足地吼叫道,他的独眼没有离开过望远镜,在发布命令之后,他反倒流露出释然的表情,一连几天的演习终于引来了敌人的进攻。看来想要胜利的确不能不花点本钱! 大约几个海里开外的威尼斯舰队已经调整好了方向,朝这里直冲过来。 里奥多尔·德·皮格迪将军今年56岁,他拥有很显眼的白色浓眉,头发和胡子却是灰的,非常奇特。他的面貌很像古代的罗马人,他也常常以此为傲。 这位威尼斯人的海军统帅是一个很有威望及权势的强者,皮格迪家族在威尼斯权力机构之一的“十人议会”中占据三个席位,并且和威尼斯公爵有着非常融洽的关系。 作为长期在地中海与海盗及庞大的奥斯曼土耳其海军对抗的一时骁将,里奥多尔具有丰富的海战经验。他用兵的特点是堂堂正正、滴水不漏、擅打硬仗。 此次威尼斯人如此重视科西嘉岛归属问题,甚至不惜出兵,实际上具有深刻的内涵。 当初,美第奇家族在暗中购买远洋型船,目的就是要与威尼斯争夺地中海贸易的权利。威尼斯人自然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因为自从14-15世纪他们最大的对手热亚那海军被击败以后,威尼斯人已经完全统治了东地中海地区的海路贸易。但是他们同样没想到,美第奇家族竟然支持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家伙进行远洋探险,并且大获成功!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使威尼斯人直接挑起战争。 从15世纪中后期开始,奥斯曼土耳其人逐渐变成威尼斯人最大的威胁。拜占庭帝国灭亡,垄断欧洲与伊斯坦布尔贸易的威尼斯人的地位就变得比较尴尬。他们不再享有诸多特权,1个世纪前那种惊人的敛财速度也如昨日黄花般不见。 奥斯曼土耳其人与威尼斯人争夺地中海贸易的战斗也愈演愈烈。虽然在短时间内前者还无法在海路上对后者形成威胁,但依靠收买北非海盗的行动,奥斯曼土耳其人还是取得了不少实质性的突破。 在这种情况下,威尼斯人如坐针毡,不禁加快了自己扩张的脚步,威尼斯附近许多地区包括著名城市维罗纳及帕多瓦,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之后他们还与教皇争夺起罗马涅地区,这直接导致了1508年康布雷联盟与之开战。 这个联盟的成员包括教皇儒略二世、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和阿拉贡王国国王斐迪南二世。他们联手对付威尼斯共和国,并曾经有过**颠覆其政府的企图。 虽然法军1509年于安那迪劳战役中取胜,但联盟内部早已**,故而威尼斯并未有严重的领土损失。 如果说这些威尼斯还不甚在意的话,那么佛罗伦萨势力在其一向牢牢把持的贸易线上逐渐渗透进来,这就是他们不能不予以重视的事情了! 自从那位毫无名气的航海家先生当然是塞拉弗离开马赛港之后,威尼斯人就戏谑地称之为“佛罗伦萨的消失者”。在百多年前,佛罗伦萨人就派遣过一只巨大的桨帆船前往大西洋探寻航道,但是这艘船离开直布罗陀海峡之后很快就失去了音讯。在此之后,佛罗伦萨人就彻底断绝了自己冒险去发现新航路的念头。 可是这名消失者不但没有失去音讯,相反还果真到达了哥伦布阁下的领地西印度群岛。 他在那里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令人啧啧称奇甚至瞠目结舌。 无论是谁,哪怕他是欧洲非凡的政治家或军事家,都不能不为他的事迹所倾倒。因为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位,都没有把握在远离本土、缺少补给的情况下,仅仅利用当地的自然资源,创造出逼退西班牙殖民者的神话! 他所建立的公国迅速得到了美第奇家族成员之一,教皇利奥十世陛下的承认。 美第奇家族借着这股东风,迅速和特立尼达公国签订了一揽子双边贸易协定,为他们的原材料采购和产品销售寻找到了新的广阔市场。 不光如此,他们还包揽了部分从新大陆出售香料和新产品的贸易份额。 特立尼达公国商业局给予了他们非常巨大的优惠,冲着索尼娅公主殿下的面子,在这一类跨洋贸易中佛罗伦萨赚得的收入,在短期内就不亚于他们呢绒产品的出口利润了。 另一个方面,美第奇家族银行也在新大陆蓬勃兴起。他们几乎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新大陆的外国银行。有索尼娅·德·美第奇在,佛罗伦萨可以毫无风险地提供数额庞大良性贷款,这些贷款的抵押品及利息丰盛得令人窒息。 美第奇家族已经日益显露出他们在意大利地区的独特位置。 2年前,他们开始组建佛罗伦萨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正规军“钢铁卫队”。 威尼斯人知道,那其实是在公国的帮助下一手打造出来的,除了军费和装备采购费由美第奇家族出资以外,其他包括征募士兵、选择武器、输出教官和训练课目等等,完全按照公国陆军的标准执行,甚至这支卫队的某些基层骨干居然是印第安人! 可以想像这支军队的效忠对象是谁了。虽然面临着国内外诸多反对和**的声音,但美第奇家族还是牢牢依靠着盟友,并且一改弱国形象,主动参与到意大利诸侯国之间的战争中去。到了帕维亚战役发生之前,佛罗伦萨已经成功摆脱了在西班牙和法兰西两大王国间摇摆不定的尴尬局面。他们甚至在战后主动迎合公国的行动,为特西两国《茹林西纳协定》的最终签订提供了必要条件。 佛罗伦萨的强大是威尼斯人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尤其是在特立尼达公国垄断了太平洋香料路线之后,威尼斯共和国内民议沸腾。因为佛罗伦萨从新大陆拿到的香料,从质量上说远高于威尼斯人从阿拉伯人手上获得的舶来品,而价钱上更有优势,这令威尼斯人火红的香料贸易受到了沉重打击。 如果不能摆脱这种不利局面的话,威尼斯人很快将步热那亚人的后尘,而沦为强国的附庸。 最令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特西茹林西纳协定》居然认同了美第奇家族的建国方案,佛罗伦萨历史上首次建立了公国。协议并且批准了科西嘉岛作为佛罗伦萨公国的领土。 威尼斯人已经从休达战役中了解到公国海军的强大,如果放任他们的势力进入科西嘉的话,那么对于威尼斯海军来说,地中海地区的局势将变得异常险恶!他们不能坐视不管,眼看着特立尼达公国和佛罗伦萨公国将科西嘉逐渐打造成地中海地区香料集散地!威尼斯人的贸易线更是生命线,那是绝对不容侵犯的! 故而,威尼斯人在向马德里提出强烈**之后,便积极联络各方力量,尤其是领土主权受到侵犯的热那亚人,共同商定出兵大计。 出战前夕,由于风闻公国海军的强势,十人议会、威尼斯公爵以及议院都提出了各自的统帅人选,最终由所有人投票选出了老将军里奥多尔作为主将出征科西嘉,他们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在亚德里亚海沿岸获取补给,随后向西绕行西西里岛,进入第勒尼安海。 里奥多尔的行踪力求保密,在这种通讯落后的时代,舰队往茫茫大海里一躲,就已经得到了最充分的隐蔽。 如果不是桨帆船对淡水的需求,威尼斯舰队是不会在撒丁岛的卡利亚里港驻泊地,他们也就不会被公国的海上间谍获悉。 卡奥将军早已得到了安德烈亚舰队出港的消息,但迟迟没有获知对手的行踪。如今,他们却先期找到了威尼斯舰队的踪迹,这让卡奥大为兴奋,并且根据此前雅克准将的建议,布置了掩人耳目的“登陆计划”。 由于热那亚军队的阻挠,公国陆军的“登陆”可算得上进展缓慢。每天大批军人“战死”被拖到船上,战场上充斥着血腥味。公国舰队在有气无力地施放着弹药,几天下来也没见摧毁几处沿海的了望堡垒。 直到今天,卡奥舰队几艘船突然搁浅并被热那亚军队攻击并捣毁之后,威尼斯舰队终于坐不住出现了。里奥多尔将军下令追击,务必要打公国海军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敌人正往海峡中撤退,队形很乱。” “快船派去了吗?” “是的,已经有一艘船返回了旗舰,海峡里发现两艘被撞坏的船,都是运输船,可能是在登陆时出的状况。海峡里没有发现埋伏的痕迹。” “蛇形编队,注意礁石,圆形船压阵,桨帆船1/3出击!” “遵命!” “另外还要密切注意有没有希腊火的痕迹,派遣陆军沿海峡两边登陆,扫清障碍。一有情况以烟火传讯!” “将军,这是不是太过于谨慎了,这样很可能拖延追击的速度,万一让他们跑了的话……” “不,宁愿小心一些。红胡子也经常设置诸如此类的圈套。” “这些人的船好象不能和红胡子的海盗船相比,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里奥多尔轻蔑地笑起来,“那么低的舷帮,既没有撞角,也没有艏艉楼。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不设置桨眼,也就是说,我们的船可以很轻松地追上他们。所以我才让你谨慎一点,反正他们逃不远!” “将军英明!” 第340章 致命的瓷球 海峡里十分平静,除了残损的运输船之外,海面上也只是飘荡着一些垃圾和废物,以及一些漏水中半沉半浮的小舢板。 空气很清新,没有难闻的油腥味,也没有硫磺硝石的呛鼻味。检查海面时,只能发现许多浮在水面上的圆球。这些圆球很沉,漆成蓝色,外面画着胖嘟嘟的*小圣子像。 这些圆球被用锁链和石锚投放在固定的地点,看上去更像件艺术品。因为这些东西大多是瓷质,品相在西方人看来无疑已经属于上乘。 因为没有主帅的命令,先期到达的巡逻船和先锋船队也不敢随意捡拾这些圆形瓷球。但他们都小心地避开这些东西,生怕撞坏宝贝。巡逻船早已检查过它们,发现除了底部有锚孔拴着金属锁链以外,别无发现,也没有盖子或缺口可以打开。 至于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的人,就会被他的同伴们制止,这么精致、可爱的瓷质圣子作品,在威尼斯可以卖到好几个金币。如果被证明是*瓷的话,价格还能再翻两三倍。打破了岂不可惜! 再说,摇晃这些大圆球,也感觉不到里面有火油晃动的迹象,也就是说,很可能这东西是实心的,瓷器本身就有不轻的分量,如果是实心的话质量更是可观。 在做出这些东西没有危险性的结论之后,威尼斯舰队开始正式进入海峡。 一只桨帆船在加速时不慎撞碎了一只圆球,结果这只球马上就沉没了,海面上没有飘起任何痕迹。这个发现更加证实了巡逻人员的推测,连里奥多尔将军命令再次检查后方能进入海峡的命令也只是应付似地草草执行。 威尼斯人发现卡奥舰队已经有好几天了,但他们一直没有觉察到海峡里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也不能怪他们,卡奥早在两周前就制定了计划,直到威尼斯人进攻之前,他们才完成所有的部署。 这些大瓷球里塞满火药,和大明制造的手榴弹多少有些相似,但里面引爆的物品改用盘香,这是*人的独创。盘香在瓷球里阴燃直到爆炸需要一个沙漏的时间,瓷质锚孔处实际上是一个小机关,可以方便地拧下引信。 将这些圆球投放在指定海域根本花费不了多少功夫,卡奥舰队一边撤退一边就完成了布置。这些瓷球同样具有很高的隐蔽性,一旦碎裂,海水很快灌入熄灭引信,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远远看着敌人的舰队像丢失了魂魄般落荒而逃,里奥多尔将军感觉到说不出的愉快,他的前锋队已经追上了末尾的几只小船,并且用接舷战的方式攻击得手,那些船上的抵抗力量微乎其微,完全不是训练有素的威尼斯海军战士的对手。 进展顺利加上海峡两岸传来“可以安全通过”的信号,威尼斯舰队就像上紧发条般加速动作了起来。 为了防止敌人的反扑,老将军还命令桨帆船以十只一组的方式抱团前进,之间拉开足够的空隙以便调头。圆形大船都放下船头前沉重的撞角,树立两舷的木栅工事,准备接舷战。 威尼斯舰队中,还是有人对漂浮在海面上如此多的“圣子瓷”感到疑惑的,虽然不敢违犯军纪明目张胆的去捞,但还是有人命令放下小艇这位军官是某位贵族的子嗣,和里奥多尔有着叔侄关系,他下令捞取了一枚这种大型瓷球。 “唔,无论选料还是做工都是一流的,只可惜上面是用仿画,而不是真正烧制成型的釉彩。”这个时代的意大利贵族几乎都有着超乎寻常的艺术品味,这个年青人就是这样的,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个重达75磅的圆家伙,“很难相信这东西能轻易浮在海面上。” 慢慢的他发现了问题。 这只球虽然能够滚动,但会很快停止在固定的位置。这位年青贵族发现,敲击向上的一面,瓷质发出中空的声音,而敲击向下的一面,只有沉闷的卟卟声。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毅然决定打碎空的部分察看端倪。 没有人敢用斧头砸那个玩意,因为中空面上霍然是圣子天真可爱的笑容,这种渎神的事情在欧洲是无论如何得不到同情的,最终这位贵族跪地祈祷了半天,才手执斧柄小心而坚定地敲击了四五下,这才使瓷面出现了碎纹,再狠敲一记之后,中空的那面忽然迸开。 所有在场的船员都目瞪口呆,他们看见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轻烟…… “上帝啊!” 这是那位可怜的贵族青年发出的最后一声哀鸣,随即这艘船上似乎有什么怪物恐怖地嘶吼起来,整艘桨帆船像被宙斯的闪电劈到般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即从中间甲板开始四分五裂!人类的躯体、桅杆和船板的残片、帆叶和缆绳,都像飓风中的稻草般狂乱地飞舞着,向爆炸点的四面八方溅落出去! 里奥多尔的旗舰距离这艘船只仅仅相隔几百码,老将军霍然回头的时候,那艘船已经浑身冒着烟火折成了两段,各自向上翻起,船身上不停有船员掉落海中。 由于弹药库在中央甲板下方,这次爆炸造成的殉爆直接导致了沉船,然而威尼斯舰队的其他成员甚至还不了解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一次偶然的不幸事故。 老将军立刻命令后队的两条船脱离编队展开救援,他还担心那位被炸死的青年,一直对手下强调着要将他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威尼斯舰队继续前进,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声死亡的轰鸣终于开始奏响。 里奥多尔因船只剧烈的晃动而摔倒在地,他踉跄起身,顾不得抓起那顶代表统帅身份的帽子,正想飞快地发出命令。 然而,几乎在霎那间,他就被眼前的景像所震惊了。 整支舰队好象处在100门以上要塞炮的伏击圈中,巨大的水柱不停地在战舰旁边升起,惊呼和惨叫声夹杂在这些要命的轰鸣中,显得气氛尤其紧张。许多船被莫名其妙的攻击折磨得晕头转向,更有不少轻型船或桨帆战舰因为直接被炸通船壳而疯狂的进水。 “是那些圆球,那些都会爆炸,规避,快点规避!”有个聪明的船长终于通过观察海面而发现了攻击的来源,然而几颗漂浮的瓷球相继炸开,这艘首先发出信号的船还没来得及等到统帅的奖励,就快速解体了。 威尼斯舰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失去了冷静,同样,他们的阵形也变得凌成不堪,里奥多尔大声喝令,要求舰队迅速转向撤到海峡入口,然而这份命令却收到者寥寥。 在爆炸过程中慌乱不堪的舰队,早已丧失了一半以上的实力。 “敌军舰队” 一名水手如同末日降临般地挥舞着双手狂呼起来。 里奥多尔将军的心骤然下沉。 在另一个方向,独眼龙卡奥冷冰冰地看着远处陷入混乱的威尼斯舰队,“安德烈亚那只老狐狸还没有出现吗?” “是的,将军。”他的副官威弗列德回答道,“我觉得他们可能不在这片海域,我们现阶段最紧迫的任务就是全歼威尼斯舰队,我建议还是让第2舰队立刻参战为好。” 卡奥思索了片刻,“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少校。但直觉又告诉我,这样做可能会很冒险。” “没有危险,就没有好收益,将军!” 独眼龙咧开大嘴笑起来,“说得好,威弗列德!就按你说的办吧,让兰特抓紧时间,他们的舰队应该已经在那边呆得不耐烦了吧?” “派遣快马去通知他们,应该花不了多久。海岸线上都有我们的部署。”这名副官信心百倍地说道,立正敬礼,“也让这些威尼斯人尝尝惨败的滋味吧,将军!” 卡奥满意地挥了挥手,让他前去传令,随后扯开喉咙大嚷,“升帆,升帆!都把床弩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就让这些胆小的威尼斯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海战!” 第341章 不祥的预兆 自从休达战役之后,为了保证对地中海战区的支援,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决定在百慕大基地修建船厂和武器加工厂。 除了粮食等基本资料以外,武器同样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由于本岛距离休达要塞实在是太远了,武器的调配和运输都显得不方便,因此将原材料运至百慕大,从而在那里实现对战舰的维修、保养、改造以及冷兵器的制造,就显得非常必要。 这次作战需要用到的床弩,就是从那里新建的厂房中生产出来的。 第10舰队的大型战舰扬起主帆,昂然回到海峡。 “风向很合适,将军。” “哈哈哈哈,这些威尼斯白痴要为他们轻易的挑衅行为付出代价了!”看见那里仍在拼命规避不断爆炸的大瓷球而陷入半疯狂状态的敌舰队,卡奥只觉得心情大好,“400码左右保持横列射击,轮流交替,‘圣加百列’号、‘鲁克’号开启炮门,掩护旗舰,防备来自身后的敌人!” 威弗列德少校并没有对长官的命令感到疑惑,在旗舰上很快升起了多面信号旗,除了两艘中型克拉克船左右转向,朝旗舰驶来以外,其余战舰慢慢编组成几道横列,朝不远处的敌舰队行去。 “红雨林”号疾驰在第一线,已经完全超出了旗舰规定的400码的要求。 这艘船在休达保卫战之中立下功勋,原先属路易·马勒少校的指挥,现在又重新归建到第10舰队中。 船长范伦丁少校已经是卡奥将军最信任的船长之一,他的经验和实力在整个公国海军内都数一数二。 他视若子侄的罗宾先生,也因战场立功而破格提升为上尉,现在已经是这艘船的大副了。他同时指挥着陆战队的行动,经历残酷的战争之后,他的人显得更加沉稳、可靠。 “收主帆,左满舵!右翼弩手做好准备!” “落主帆满舵左弩手各就各位” 跟随在范伦丁少校跟前的罗宾,不禁撇了撇嘴,“船长,我们有得是火炮,不让那些小伙子们上场,他们都很有怨言!” 范伦丁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让他们去操弩了吗?” 罗宾哭丧着脸,“正是这样,他们的埋怨才更加多了。他们都是最精锐的海军,是最老到的炮兵,怎么能让他们去干这些仆兵做的事呢?跪在地上拉扯该死的床弩,或者用这种简陋的设备瞄准……哦,上帝,那样会让我疯掉!” “别废话了,上尉。这件事除非有卡奥将军的命令,否则绝不允许开炮。”范伦丁摇了摇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好了,快去督促那些家伙吧,虽然没射过几箭,但不妨碍他们进攻的精神。” 船只急促地转向,所有甲板上的人都很有经验地扶稳了身旁的固定物,以防被甩落到海里去。桅帆骤然变向时缆绳咯咯的摩擦声,此时显得异常刺耳。 “弩手,射击!” “弩手,填充箭支,上舷,射击!” 所有打横过来的船只,不约而同地向天空喷吐出一片片黑鸦鸦的箭矢。 这些箭矢全部遵循45度角的仰射方式,以便达到最大的射程。 “嘣”、“嘣”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尤其是当那些箭矢飞行在空中时会突然地炸裂开来,喷洒出无穷无尽一般的黑色液体! 霎那间,已经陷入水雷阵的威尼斯舰队成员们纷纷抬头望去,他们的白色帆叶似乎都已经笼罩上一层黑色,淅沥沥粘稠的液体顺风飘来,一抹脸便是一手的污迹。 数千支箭射完之后,前排的舰船已经完成了转向,各自向左右划行,这个时候,后面的船只再度补上,这次的床弩上,不但摆放着特殊的黑油箭,还有更多致命的东西火箭! 远处已经能够听到威尼斯人惊恐万分的嚎叫。 火苗倏忽便从海里怪异地升起,并缓慢而异常坚决地扩张开来。 遇到阻挡它们行进的舰船时,火焰便会恼怒地腾起,像张开狰狞笑容的恶魔般试图吞噬这些巨大的家伙!除了哀嚎和尖叫以外,威尼斯人好像已经想不出更多的办法来对付这些“希腊火”了,这是海军普遍憎厌却又不得不为之敬畏的存在之一。 “里奥多尔是个人才。”退到第三列之后的“红雨林”号上,罗宾上尉唇角带笑,淡淡地说道。 “哦,说说看。”范伦丁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你的口气好像比卡奥将军还大。” 罗宾的下巴上刚刚长起胡子,虽然看着比以前老成,但多少还有些乳臭未干的味道,“别笑话我,范伦丁船长。这位将军虽然遭受了重创,但这并非他个人轻敌的原因,而是他原本不知道我们有这样怪异的武器。但他显然已经渐渐控制了局势,因为他将那些小船都放了出去,不管造成多大的牺牲,也要将我们的水雷推开,使之不能直接碰触到大船。刚刚我看到已经有十多艘桨帆船逃出了这片水域,如果稍稍迟疑一下,结果很可能完全不同。” 范伦丁微笑起来,“你观察得很仔细,罗宾。里奥多尔是个矛盾的家伙,一方面他务求谨慎,稍稍冒险的事情都不会做;另一方面他在战场上又以强硬的斗志而著称,即使在危急的时刻,他也不忘身先士卒、鼓舞士气,他指挥的军队一向很有战斗力。如果没有接下来的火攻,我想他一定还想着要跟我们拼个死活。” “很有可能,他们的圆形船的船头仍然朝着我们,旗舰似乎冲在了最前面。” “对付这样的敌人,就得依靠先进的武器和比对方更加顽强的斗志。”范伦丁语重心长,“你别以为经过休达之战就天下无敌了,罗宾。我们还没有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如果里奥多尔舰队拥有和我们一样的武器,在正面相遇的话,我们恐怕占不到多少便宜。” “这句话卡奥将军一定不喜欢听。”罗宾想了想这么回答,脸上挂着一副诡异的笑容,“算了吧,威尼斯人不听话,那么此后他们就会很乖了!我只盼望那些热那亚人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否则全歼威尼斯舰队的计划恐怕会难以实现。” 和罗宾拥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第10舰队旗舰“克兰顿”号上的贵宾,红蝎子莉拉上校。 “上尉,派遣往海湾的侦察兵回来了没有?” “已经回来了,上校。”琼佩斯恭敬地回答,“我们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港口,还有几幢建筑在丛林中的木屋,但是都看不到人迹。搜索工作已暂时中止,这些都已经向卡奥将军进行了汇报。” “没有惊动守军吧?”莉拉觉得百思不得其解,顺口问了一句。 其实按照这位曾经女海盗的想法,热那亚人是绝不甘心放弃科西嘉的,因此他们的舰队也很可能早早地埋伏在了这片海域。但问题是,几天的佯攻加上大范围的搜索,有些侦察人员甚至都已经远离海峡,到达了该岛西面,都没有发现敌舰队哪怕一丝一毫的踪迹,这太反常了! “应该说,我军的一举一动,差不多都在守军的注视之下,上校。”琼佩斯有些尴尬,不过这多半不能怪他,是舰队总指挥卡奥下令在这段时间不要过分激怒热那亚人,对付完了舰队再来收拾他们最为稳妥,“为了警戒海盗的登陆,热那亚人在短短几十年间,筑造了数百处炮台和高大坚固的哨堡,环环相连,我相信即使他们没法抓到我们的侦察兵,但只是发现他们应该不难。” 莉拉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俯身察看地图。 “上校……” 莉拉没有理会琼佩斯低声的呼喊,她的面纱微微颤动。过了良久,她才再次抬起头来,虽然看不见脸,公爵卫队的副总指挥仍觉对方投射出来的眼神凌厉无比,不禁一阵心悸。 “传达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命令:卡奥舰队即刻向西撤退,不得有误!” 第342章 红蝎子莉拉 独眼龙接到莉拉上校的命令时,他呆怔了好几秒钟。 “上校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她!” “抱歉,将军,上校要求您遵照指令行动,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在战后交由公爵阁下亲自裁决!” 卡奥呸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狂吼起来,“升信号旗,全员转向西,脱离战场” 看见第10舰队的动作之后,一贯毫无反应的热那亚人竟然按捺不住了,沿岸构筑的炮台纷纷开炮,似乎有意识地拖延对方脱离的脚步。早已一肚子火气的卡奥当然不会再客气了,命令几艘克拉克船掉转船头,与那些炮台对射。 热那亚人部署在科西嘉岛上的大炮毕竟只是为了防御海盗侵袭的,无论从其构造或质量上都远远不如舰炮,有些甚至还是生铁炮,开两炮后就需自然冷却很长时间,对大船构不成任何威胁。 黑色的实心铁球一时间像下雨似地向同一落点飞去。远处构筑在海崖边的炮台很快被摧毁,冒起了阵阵黑烟。还有几处高大威猛的警戒堡,原本像石笋般矗立在海边的,也同样被轰击得遍体鳞伤,随后便从中折断,带着大股的烟尘跌倒在海中,掀起一阵巨大的波澜。 眼看着全歼威尼斯舰队的使命无法完成,卡奥气急之下破罐子破摔,再顾不上执行什么预定的计划了。 但为什么莉拉上校突然用“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名头来越权干涉卡奥将军的指挥,很快整个舰队都看到了。 朝西行进的第10舰队,猛然间看见两支从不同方向突然出现的庞大舰队,很显然他们是早有预谋地朝着海峡方向前进的,这两支舰队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编队上看,都是地中海内绝无仅有的超级大鳄! 粗粗清点,这两支舰队便拥有超过100艘的战船,密密麻麻的帆桅鳞次栉比,长桨更是如同蜈蚣之足般难以计数。他们一看见行踪暴露,便再也管不了更多,吹响号角、调转船头、挂起红旗便像一支支离弦的箭般飞速往第10舰队扑来! 卡奥的冷汗不禁沁湿衣背,他强咽了一口唾沫,暗暗高呼上帝保佑:天知道如果在海峡里面,突然被这么两支庞大的舰队围攻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些桨帆舰和圆形舰的编队,虽然在茫茫大海里根本不是大炮帆船的对手,但在这种狭窄拥挤的海峡航道中,却可谓真正能发挥威力的地方。公国舰队的大炮的确多,但面对十倍乃至几十倍快速灵活的桨帆船的围攻,炮火的优势恐怕也无法达成胜利的目标!更别说这些船上还搭载着数万名专打接舷战的凶悍士兵! 至其死地而以众凌寡,这才是兵法中交待的最有效的克敌策略。 第10舰队迅速地升起满帆。 1/6节的风速其实已经不小了,但在甲板上的每一个水手都在祈求着上天能够将风刮得更猛烈一些! 远远可以看见葡萄牙和热那亚人的舰队像吃了兴奋剂般迅猛地接近中。那几艘和炮台交战的克拉克船见势不妙刚刚想跑,便被如狼似虎地围上,很快便消失在了密集的船阵之中! 独眼龙已经顾不上心疼这些损失了,只是一个劲地喝斥射击、射击! 像“克兰顿”号,船艉几层舱室中都备有12-24磅的大炮,艉射也是炮兵们专项操练的课目。然而一些别的船尤其是吨位小的船就没有艉射炮火了,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特别是当那些桨帆船上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数不清的盾牌和武器,以及数不清的狰狞面孔的时候,所有的船长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一个发疯般的决定:将船艉舱的厚舱板捣碎,把炮甲板的大炮推过来,就在破碎的洞口前发射! 其实船长们的恐慌不光是因为众寡悬殊的问题,公国海军包括一直以“有利炮击”为建军原则的塞拉弗阁下,都是坚船利炮的坚定倡导者。即使打过多次海战,但在没有接触到地中海式战术特点之前,公国船员始终是认为依靠桨多人多来打接舷战是没有前途的。 然而桨帆船的特点就是灵活、短时间内机动性高,同时还具有火炮、火箭、投石器这类重武器,再加上乘员众多,像只移动的城镇,因此被视为海战的主要工具。 可是这一次,舰队上下都感觉到了真正可怕的威胁。 桨帆船相对大型全索具帆船要低平得多,不易被发现。此外,放倒独立的桅杆后,这种船全靠长桨推动,四五百名桨手奋力划桨的动力,足以推动一艘巨舰以迅猛的姿态前进,而这种惊人的加速度是帆船根本不具备的。 地中海的桨帆船多数具有鲜明的特征,有些船已经吸收了火炮战舰的优点,在尾部加设高起的艉楼,艉楼最上处是一圆形的炮堡,放置五到七门火炮,火力覆盖360度的全部方位。 隐没水中的巨大撞角、长勾和防砍削的跳板、各种扒索飞爪,还有经过最残酷训练的白刃战士兵他们同样都是优秀的水手,常年在海上作战,面对凶名最盛的海盗仍然可以面无惧色。他们什么都不怕,就怕放跑了猎物,没法爬到敌人的船上去! 第10舰队的编制有32条船。其中,主力舰5艘,分别1270吨位的**舰,同时也是旗舰的“克兰顿”号、885吨克拉克舰“圣恩”号、810吨克拉克舰“觉醒”号、650吨四桅盖伦船“特诺奇蒂特兰”号以及600吨克拉克船“王子”号。 除了旗舰以外,其余四艘都是塞拉弗特批优先为第10舰队补充的船只,可以说是相当照顾卡奥的面子了。 现在,担当诱敌任务的舰队,主力舰只有旗舰“克兰顿”这么一艘了。 还没满20条船的舰队,在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时,就好象掉进海里的溺水者突然发现周围是一群凶狠的鲨鱼般的,自然会变得手足冰凉。 尤其是当这群鲨鱼游得比你快得多的时候,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好在莉拉上校及时地中止了舰队的预定攻击计划。如果不是她,舰队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的短的时间内构筑起基本防御的阵型。敌人桨帆船的突袭一开始,恐怕就会注定己方整支舰队的命运! 艉射虽然显得仓促而慌乱,但却使第10舰队获得了更多的机会。依靠长桨来使船只加速,毕竟已经是古老的作战思想。在今天全索具帆船流行的时代,广阔无垠的大海,正是这些新式船展现魅力身姿的舞台。 船越大、帆越多、船速越快。 当然,诸如盖伦型制的战舰因为自身负载的关系,如压舱、覆甲、兵员、物资、大炮等,属于满载航行,自然在速度上远远低于空载船。 不过,利用风力的帆具,仍然在可靠性与操作性上都远远高于桨只。 毕竟桨手不是机器,无法长时间保持高速划桨,即使有人轮换也没用。 在帆船速度走上正轨之后,与桨帆船队的距离也渐渐拉开了,海面上仍不间断地传来敌船中水手的叫嚣以及他们用以泄愤而发射的箭矢。 “他们追不上了,将军。” 卡奥嘴里的烟圈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慌忙伸脚去踩灭了。在行驶的船上吸烟是违反军纪的行为,并且独眼龙也清楚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 “莉、莉拉上校,我,我很抱歉……”独眼龙转过*,搓着手,脸红耳赤,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解释什么。 戴着面纱的女人噗哧一声笑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请您原谅,将军,我并不是故意要挑战您的权威。刚刚我甚至都不敢出现在您面前,因为我害怕自己的判断出现失误。” 她语气诚恳地说着,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卡奥顿时手足无措,“你,这……上校,你这是干什么?我要向您道歉,同时也要向您表示感谢。我道歉是因为我误解了您,我感谢是因为您拯救了整个舰队!” 独眼龙忽然庄重起来,他扶正了帽子,略微整理了一下军装,立正行了个很标准的军礼。 随着他的动作,甲板上所有的人都纷纷面朝莉拉上校肃立,抬手敬礼。 威弗列德少校的声音最为直接,“感谢上校。红蝎子万岁!” 水手和战士无不振臂呼应,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各艘战舰上不断回荡,“红蝎子万岁莉拉上校万岁” 即使在海盗组织里当惯了先知,看惯了属下对她的崇拜,但第一次在公国海军内部享受到不同寻常的尊敬,这还是令莉拉感慨万千,险些掉下泪来。 “我很想知道,上校,您究竟是怎样判断出葡萄牙人和热那亚人勾结在一起的,并且他们的舰队居然会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在这几天中,我派出了大批的侦察兵。”莉拉微微定了定神,方才说道,“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您恐怕也推断得出来,将军,这很不正常。热那亚人没有道理放任我们搜索而不加干涉,这只能说明他们有恃无恐。我们搜索了整个海峡的北面,以及偏东和偏西的大片地区,这些地方光是炮台就不下30座,此外还有更加隐蔽的要塞或哨堡,以崎岖的山脊小路相连。如果他们从更北一些的地方调集舰队前来,一定不可能躲过我们的视线,所以我当时也被迷惑了。我初步认为安德烈亚舰队很可能还没有察觉到我军的动向,因此他们还没有抵达科西嘉。” 她说着,语气略微平和了许多,“可是我被琼佩斯上尉的一句话所提醒了。他说在这个岛上,我们的行踪可能早已为对方所掌握。我当时就觉得我一定遗漏了什么,于是我又察看起地图。最终,我知道我错在了何处,安德烈亚这只狡猾的狐狸不可能对科西嘉漠不关心到如此地步,竟然连我们的军队的行动都不加干涉,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我们想像不到的地方设下了埋伏,而他也乐得让我们检查那些根本藏不了舰队的地方。” 卡奥深感动容,“是撒丁岛!” 他说这话,半是靠刚刚莉拉所说的加以延伸,半是因为敌军出现的方向而推测,事实证明他的脑子至少在打仗的时候还是够用的。莉拉点了点头,面纱微微颤抖着。 “公爵阁下常说的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油灯的灯盏正好遮住了灯芯发出的光亮。我们攻击的目标是科西嘉岛,我们还设计了海峡伏击计划,这一切都使得我们将目光投向了科西嘉岛。热那亚人不出现在那里,还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呢?结果,安德烈亚利用我们的这一心理,率领舰队兜了个圈子到达撒丁岛的某个港口埋伏了起来,我们偏偏还在海峡边上苦苦寻觅着对方根本没有到达过的舰队!” “雅克说安德烈亚是个军事家,看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卡奥不禁犹豫着说道,“刚刚我准备重新编队,再冲回去给他们点厉害的,结果那些穷追不舍的桨帆船居然一艘都看不见了。显然安德烈亚早已料到我们会这样干,他不会轻易用自己的劣势来正面挑战我们的优势。聪明的家伙!” 莉拉沉默不语,似乎默认了这个事实。 卡奥眼中闪烁出复杂的神色,“热那亚人弄出这么大一支舰队,看上去是下定决心要与我们死战了。科西嘉岛是他们的保留地,我们的登陆肯定会处在他们的重重监视之下,这对舰队是很不利的。更糟糕的是,他们居然和葡萄牙人搅和在一起了,那些香料贩子难道真是穿越直布罗陀海峡过来的吗?说实话他们的大帆船还是颇具威胁的,混杂在桨帆船的队伍中……嘿,我的头都会疼起来了!” “也不用过于担心,将军。”莉拉劝慰说,“如果打正规海战的话,只要与第2舰队会合,我们便无惧他们的力量。毕竟从实力来讲,我方要高于敌方的。大炮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单靠人海战术是愚蠢的。” “一旦决战,他们的损失都可以迅速得到补充,而我们只会陷入被动。” 莉拉想了想,“将军,我有个建议。” 卡奥非常重视地看了看她,“请说,上校。” “我想安德烈亚会一再避免与我们正面碰撞,肯定是有忌讳我们强大火力的缘故。他想在背后偷袭我们,或者在我们不愿意选择的战场中作战,这是非常险恶的想法。不过我们同样也能做到这一点,安德烈亚舰队所依托的,不过是热那亚而已。” 她说到这里嗄然而止,不过独眼龙已然明白了她的用心,不禁露出敬佩的笑容,“妙啊!热那亚人也该为此付出点代价了,我不相信在都城遭到猛烈攻击的时候,他们还能挺住不征调舰队回来!” “这和当初公爵阁下所进行的哈瓦那海战的思想相差不大,都是积极调动敌人进入我们预设的战场。”莉拉发出一阵冷笑,“相信葡萄牙人是不会去救援热那亚的,肯定会和安德烈亚分道扬镳,那么我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那些小气的、短视的伊比利亚人肯定会那么做的。”卡奥兴奋起来,一挥拳头,“您说得对,上校,我要向您表示感谢!” 莉拉摇了摇手,忍住笑从容地离去了。卡奥举着手还保持着敬礼的样子,不过态度却有些尴尬。他突然感觉到和对方的军衔应该颠倒一下才好,自己也许只是个上校,而她,才像是个真正的将军。 第343章 危难之中的梅加尔魁克 1525年12月10日。墨西哥阿纳华克谷地小城帕丘卡。 虽然瓦解了叛军的大部分攻势,但玛丽娜女王陛下还是遭遇到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危险。托托纳克族叛军会同恰尔卡、绍奇米尔、特拉斯卡拉、乔卢拉等11个印第安部族军队,由内奸带领,悄然进入到守备松懈的帕丘卡城附近。大军5万人包围了正在城内巡视的玛丽娜女王及其扈从。 “梅加尔魁克必须退位,蒙特苏马陛下才是真正具有神祗血统的联盟酋长!” “退位,退位,退位” 数万名叛军将帕丘卡围得水泄不通,部落战士们载歌载舞,不停地用兵器顿击地面,围绕在演讲的酋长身边,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圆环。 站在城堡上方观察敌势的玛丽娜,不禁深深皱起眉头。 安卡洛梅地区领主特丽依索奇辛跟随在女王的身边,脸上带有焦虑的神色,“梅加尔魁克,以羽蛇神之名,您必须马上派人,去召集张明武将军的部队!” “不,这件事不行。” “可您身处险境……” “别说了,特丽依索奇辛。张将军假如从南部的米纳蒂特兰地区回军,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不但耽误他对叛军据点的清剿,还有可能导致更坏的结果,那就是全面的溃败!”玛丽娜淡淡地说道,“现在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至少能守住帕丘卡城3天。在3天以后,你就会看见奇迹。” “太阳神在上!”特丽依索奇辛不禁双手高举,跪叩下去。她对于女王的敬仰与钦服已经达到了盲从的程度,她已经相信对方早有决断,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动员好黑衣领主卫队,发动整座城的阿兹特克人修葺城防,以备决战。 自从张明武将军率军往南部平叛之后,阿兹特克人的主要兵力便分成了南北两块。玛丽娜不知道获悉了何种信息,在此之后她基本没有回过都城特诺奇蒂特兰,而是四周走动巡查领地,并接见诸多地区领主或部族酋长。 梅加尔魁克的这番作为,并不是没有目的的。由于印第安人之间特殊的信息传递方式,她比塞拉弗要更早一步知道图克里莫克伯爵的死讯以及为了争夺地位,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在波伊科托尔的威逼下转为叛军的消息。 这位加勒比族印第安人主持的政变,无疑为墨西哥王国久未平定的乱局更加了一把火。 众所周知,现今的“大印第安帝国”执政波伊科托尔先生,原先就是在墨西哥王国开始发迹的。在埃德瓦之后,他成功地组建了约80000人的部队,其中就包括50000人的“黑衣领主卫队”。他被授予诺里艾地区领主以及王家勇士的头衔,这同样使得他在王国拥有极高的地位。 在他被调回本土担任公国陆军代司令以后,这种地位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领主这一世袭爵位,是仅次于女王和祭司的高级地方官员,手握军政大权,完全等同于地方诸侯。波伊科托尔的影响力不但在他的领地里,而且因为他曾经作为王国最高代理军事首长,下属各级军官中有很大部分是他的嫡系心腹,这在造就一支公国式样雄师的同时,也为此次政变埋下了祸根。 玛丽娜原本是全心全意地依靠着公国的援助,她相信公国更甚于阿兹特克民族,别忘了如果不是塞拉弗和科尔特斯,她只不过是玛雅人的一个**罢了! 是公爵阁下给了她一切,包括今天的权势与地位。她也深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背叛这位给予她另一次生命的男人。 因此,当她确知波伊科托尔领主在阿瓦哈发动政变的消息时,如同五雷轰顶般震悸!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在王国腹心地区德斯斯科湖流域,尤其是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她所能控制的军队甚至还不如波伊科托尔心腹嫡系们控制的部队多!虽然大部分的阿兹特克人不会反叛女王,但这些力量被少数别有用心者掌握,所能产生的破坏仍难以估测。梅加尔魁克不能允许自己去冒这样的风险。 她当即任命特丽依索奇辛领主暂摄卫队长职务,并不动声色地剔除了近卫中几个危险的角色。她更是吩咐波波尔蒂辛遴选出500名最骁勇、最忠诚的阿兹特克武士充当卫队的核心。在此之后,她借故再也没有回到特诺奇蒂特兰,并且她也不敢轻易发布诏令,免除那些波伊科托尔嫡系人马的军职。她生怕那会将局势变得更加糟糕。 然而,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但阿瓦哈政变的影响,仍然像蝴蝶翅膀引起的海啸般降临到墨西哥王国。 在前往帕丘卡城巡视之际,她的行踪暴露了。在那些尚未下野的阴谋者的秘密策划下,南方的叛军主力竟然神奇地穿越了数个领主自治地,公然包围了这座与首都相邻不远的小城市! 他们似乎视阿兹特克武装力量如无物一般。 玛丽娜在感到内心震动的同时,也深感恐惧。她非常清楚,那些与波伊科托尔有着从属关系的加勒比族军官,多多少少都知道阿兹特克那位“克托尔克亚特尔”神的底细这同样是玛丽娜女王陛下最为担心的事,她凭神祗之名而夺得蒙特苏马的权位,从而被阿兹特克民族崇敬与信仰。但如果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并使得更多的人产生怀疑的话,那么她根本无法再在墨西哥立足下去,届时死亡对她来说,会最好的归宿! 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自己的男人能突然出现在面前。 不过她也意识到,单纯依靠塞拉弗的支持,或者长久生活在伪神的阴影下,只会给她,给王国的发展带来种种不利因素。 她能依靠克托尔克亚特尔**蒙特苏马,那么也会有人利用其他的神来**自己。 虽然阿兹特克部族大部分人对于玛丽娜女王的神授地位坚信不疑,但不能否认还有许多是希望她突然死掉的。 那些大酋长、领主和在前次政变时损失利益的一些人,他们会白白浪费掉这次机会吗?他们会对波伊科托尔嗤之以鼻吗?不,绝对不可能! 这些人已经不再是忠诚、真实的印第安人,他们已经被奢侈的生活、无上的权势以及皇帝般的享受所腐化、堕落,他们学会了撒谎,学会了阴谋诡计,也学会了渎神。 帕丘卡已经做好了准备。 玛丽娜曾以祀神的名义,调动各种资源,在这里建造了一座规模宏大的羽蛇神庙,位于城市东郊的德布森高地。 微微隆起的德布森高地,经过神庙的催化,已经变得像突兀而起的野兽般,盘踞在城市的边缘。同时,它还扼守南方通往德斯斯科湖地区以及都城特诺奇蒂特兰的重要道路。 这座羽蛇神庙迄今没有完全建成,并且玛丽娜早已赋予了它重要的地位,那就是除了王室成员以及女王陛下指定的人员、祭司之外,其他任何非王族成员都不得祭拜这座神庙。 由于帕尔卡城的围墙非常残破,因此叛军在城下的活动也显得兴高采烈,他们认为不久之后的总攻,将会势如破竹般顺利,并且一举擒获“各部族永久的敌人、太阳神的弃徒玛丽娜”。 “梅加尔魁克,您的子民已经站在了您的身边。” 玛丽娜神情迷茫地瞥了特丽依索奇辛一眼,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在她的吩咐下,帕丘卡城的居民,不管男女老幼都拿起了武器,满脸坚毅地站在了城墙上。 女王感觉到心中一痛,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达到那种毫不在乎别人生死的地步,尤其这些都是她的子民。“有多少人拿到了武器?” “禀告尊敬的梅加尔魁克,只有500人不到。”特丽依索奇辛声音略有些低,“米梵斯领主没有更多的武器可以拿出来,不过他派出了自己1000人的领军,都是陆军常规配置。” 一位身材略高的覆甲勇士手执长矛,远远地向玛丽娜行礼。 “米梵斯领主的儿子,托依米奈尔,部落勇士。” 玛丽娜点了点头,难受地沉默了片刻,“米梵斯会得到太阳神的恩赐,他的名字会陪葬在墨雅神庙。” “我会传达您的口谕,梅加尔魁克。”特丽依索奇辛拜伏下去。 城外忽然传来激越的鼓声。 那是托托纳克人在战前喜欢敲击的音乐,代表着祈祷胜利。随后,红白相间的双色大旗被一名强壮的大汉擎着,绕着城池走了一圈。叛军宣称,看到这面旗帜后服从者生,抗拒者死。 帕尔卡只是个小城,居民不过数千人,动用5万人的大军,在叛军首领看来已经是绰绰有余,他们的目的不是摧毁城市,而是俘虏女王陛下。 站在城头的居民们有的手执木矛或削尖的棍子,有的拿着石头和木锤,还有的拿着农具。一部分猎人备有弓箭,还有部分被推举出来的强者便穿戴起领主为他们准备好的铠甲,手执正规武器。阿兹特克民族的确是个英勇善战的民族,并且*里的血性很足,绝不肯轻易向人屈服。 “梅加尔魁克,请即离开这里,前往神庙!”那位部落勇士托依米奈尔跪倒在玛丽娜的面前,眼中投射出崇慕而景仰的光芒。这种眼神即使惯常见到,此刻女王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般,匆匆瞥过头去。 “托依米奈尔,您想要什么作为赏赐吗?” “是的,梅加尔魁克,我要您的祝福!” 玛丽娜戴着美洲虎面具脸庞微微一颤,她的眼圈红了,强忍哽咽,她将手放在受宠若惊的勇士头上,“兹以克托尔克亚特尔神之名,赠您忠诚、勇敢、善战之祝福,墨西的强大灵魂降临吧,去除邪恶,去除污垢!” “托依米奈尔感谢神的旨意!”激动的男子匍匐在地。 “太阳神会保佑您。”玛丽娜最后低低呓语了一句,便像逃跑似地离开了城墙。她生怕自己会**此前的决定,和这些叛军拼个你死我活。但她又知道,必须有人做出牺牲,她现在的时间实在是太宝贵了! 她需要率领自己仅有的3000名黑衣领主卫队士兵,进驻到她一手设计的羽蛇神庙中。那里易守难攻,全部采用公国砖石建筑,少数附件还动用了钢筋水泥,相对于叛军来说可谓牢不可破的碉堡。 为了彻底地消除隐患,玛丽娜只能拿自己的生命做一场危险的赌博了。 第344章 悄然布署 皮尔逊最近异常忙碌。 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任命他为临时委员会委员,枢机秘书,有权利直接处理管辖范围内的军务。 驻扎在委内瑞拉省的陆军第3师,也突然间焕发出崭新的面貌来,埃德瓦中校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防务和军备工作,甚至还抽出时间来视察了组建中的2个新陆军师。 对埃德瓦的嘉奖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了加拉加斯,由于他的坚定忠诚,并率军果敢地狙击了叛军的南下,授予他一枚银质圣骑士勋章及一枚金质圣十字服务勋章。荣升上校,赐准爵爵位。 波伊科托尔同样向埃德瓦做出过种种许诺,例如委内瑞拉地区世袭领主,联盟酋长及帝国勇士等等。 埃德瓦倒没有多少犹豫,要不然在塞拉弗秘密来到委内瑞拉省之后,估计他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这位师长忠于图克里莫克伯爵,更忠于曾经的主人蒙彼斯准爵。印第安部落间兄弟相残的事情并不罕见,他知道自己早已被打上了主人的铬印,即使波伊科托尔暂时兑现了承诺,但最终给予自己的结局恐怕也不会很妙。 更何况,波伊科托尔最失策的地方是无法掌握公国海军部队。 这让他受困于特立尼达岛,十多万部队如同笼中的老虎,无法挣脱出来咬人。那一点点好容易拼凑起来的船只,只能渡渡小部队罢了,第3师的实力摆在那儿,这些部队个个都有去无回。 但埃德瓦原先坐观其变、不愿出太多力气的想法也很快被打破了。 塞拉弗公爵阁下突然出现在桑玛斯军营! 埃德瓦甚至连顶撞对方的胆量都没有了,他发现不但是自己,几乎所有的印第安军官都是如此。在被公爵阁下冰冷的异色双瞳注视着的那一霎那,你能想得起来的唯一动作就是挺*抬头、立正肃立、双手紧贴裤缝、目视前方! 真正的领袖,绝对不会因时势顺逆而改变立场。 也不会因为挫折或失败而丧失信念。 他们的灵魂沉稳、坚毅,散发出慑人的威力。 他们的人格独特、显著,流露着无比的霸气! 他们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只消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能让残暴噬杀者乖如猫崽,让桀骜不驯者恪守指令。 第3师扩大布防范围;调动重炮轰击海面舰船;在所有关键道路设立哨卡和检查站,没有通行证不予放行;加强举报工作,发现与叛军有关联或向他们提供服务的,毋需审讯立即枪毙…… 委内瑞拉省在1526年2月中旬以后就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以通报方式传达到各省及总督领的文书,同样也为军政要员们指明了方向。看起来特立尼达公国在失去首都的控制权以及被波伊科托尔叛军夺得本岛以后,并没有像“大印第安帝国”认为的那样出现自上而下的崩溃。不但如此,公国政府还表现了出色的胆识与魄力,从放弃首都到撤出本岛,从炸毁研究院、造船厂到构筑封锁线……以上种种,行事出人意料,手段坚决而酷烈。到了现在,更是已经借着皮尔逊和埃德瓦两个人,树立起光芒耀眼的榜样! 原本以为印第安民族会在这场政变之后活跃起来,很多人已经抱定了两不相帮的主意。然而,他们异常惊讶地看到,起来妄图**现政权的印第安组织、团体并不像人们想像中那么多。虽然也有不少人组织起所谓“帝**”,具有一定的势力范围,但却将公国庞大而稳定的政治基础动摇分毫。 因此,比较起那曾经占据天时地利,却仍然抢不到任何机会,只能聊以**地自封“大印第安帝国”皇帝的波伊科托尔,公国政府,尤其是塞拉弗公爵阁下显得更值得信任与效忠。 各地于是积极响应公国政府的号召,梅诺卡将军一回到巴拿马,第一件事就是点名,当年他麾下的诸多军官,凡是在一周内应召而来,宣布与叛军势不两立的,全部不予追究责任。那些点名不到者,梅诺卡便发出通缉,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搜捕。 梅诺卡对第7军上下的清洗工作也显出异常狠辣的手段。他完全按照印第安人的规则办事,对待叛徒绝不容情,往往除了剁成肉靡祭神以外,就是剥皮烹煮、吃肉吸髓。只要有人揭发,立即审查,没有查实之前全部禁闭,制度非常森严。 巴拿马省的省长乔凡尼·达·维拉扎诺同样也没有闲着。在几次险些被行刺身亡之后,他变得非常小心,同时也暗自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梅诺卡上校一到,他立刻公布了《巴拿马省戒严令》,严格管制社会秩序,控制武器流出,加强对军事区及工厂区的保卫,一经查实与叛军有往来的或支持叛乱的,全部施以绞刑。 古巴省的省长帕洛斯倒没有实施戒严的意思。他在当地的名望很高,受到普遍尊敬,古巴省当地驻军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和训练的。第17师即萨嗄鲁罗师,已经在日前出发,前往墨西哥王国参与平叛。 相比起来,中央省省长巴亚蒙先生就完全退化成应声虫了。首都岛的失陷,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而沉重的打击,加上他因为差点被印第安人俘虏,不得不化妆成妇女离开,受到了同僚们的许多讥笑。 政府的高层几乎没有损失,军管令一下,彼得侯爵相当于直接控制中央省,所有政令已经不用再经过省府而直接下发。巴亚蒙既然有了带罪之身,只能垂头丧气、不敢作声了。 委内瑞拉省靠近南部的蒙彼斯高原,有一个地名叫做坎特瑞斯的小村,原先居住着以狩猎为生的几十户阿拉瓦克族印第安人。后来因为矿山的开发,这里成为了交通要道,渐渐迁徙来上千户人,坎特瑞斯也发展成为一个热闹的城镇。 由于几个月前的政变,有些军队控制不住,在皮尔逊和埃德瓦的联署命令之下,矿区和工厂都被迫停工,这里工人的家属也都被疏散,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死寂的空旷区域。 然而很快,这里又重新恢复了热闹。不过这一次,来的却不是普通人。 他们是公国陆军第5师、第6师和新编第412师。 第345章 操练新兵 公国高层对陆军的规模和费用一向很有看法。 这毕竟是一个封建制的时代,在欧洲的大国中,普遍王室只拥有5000-20000人的私戍部队。 而特立尼达公国绝然不同。 陆军正规军已经有29个师的规模,将近200000万人。海军陆战队3个师,24000人,海军正规舰队11支,水手与船员60000左右。 这些军队与上千万的人口基数来说的确不错,问题是这些兵源完全依靠政府来支付费用。每年花在这上面的金币有如天文数字。 几位公国高层官员,例如约瑟男爵就曾提出,让各个省份来负担为他们驻防的部队,包括海军舰队的费用,以此来减少政府支出。 按照他们的设想,贵族应该拥有领兵的权利。 但塞拉弗毫不留情地批驳了这一提议,他称之为“不负责任的拍脑袋”、“想当然的白日梦”。 特立尼达公国的基础并不牢靠,加上疆域实在太过庞大,要想形成一个高效有力的制约,增强凝聚力,就必须抓住军权不放。塞拉弗可没有愚蠢到要靠贵族们的忠心来统治国家的地步。 综上,贵族们对于军队的看法一方面是急迫的希望增兵,以尽早探索更多的土地以及更加有效地保卫辖境;另一方面,他们又在扩军讨论中提出种种刁难,希望藉此来要挟公爵阁下放开军队的控制权。 因此公国新建师的规模一直都很小。 新编第412师,番号还很靠前,属于塞拉弗特批的编制。在委内瑞拉省,他并不担心粮食或装备不够,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士气和训练度。 由于在政变过程中,第5师、第6师都曾经暴露出种种问题,有些士兵更参与哗变,塞拉弗便决定将他们和新编师放在一起集中操练,并亲自做出了安排。 “第一排,屈射姿势!” 一名穿着低级军官制服的教导者手执木棍,在一排跪得整整齐齐的士兵前慢慢踱过,所有的人都单膝跪地,持枪端平,手肘托于膝盖,务求稳定。 不过教导者的木棍还是毫不留情,不断地击打在那些动作不标准的家伙身上。 “散!” 射击完成的动作,就是要求他们猫着腰,从两边快速撤离队伍前方,随后第二排的士兵迅速补上,呈跪姿射击。 这只是初级的动作,更加难做的是《战术操典》中要求的五连发。 第一排跪姿射击,第二排站姿射击,跪姿者射击后立刻撤开,而站姿队列默数一二三后开枪。第三排、第四排做好跪姿、站姿射击的架势,待第二排撤出后同样进行轮换射击。第五排则用于补充前四排射击时或许产生的漏洞,这一排全部由精锐射手组成。 五连发对火枪的要求非常高,普通火绳枪已经不足以支敷需要。只有礈发定装枪才有可能完成这一系列射击动作。 现在,对于普通陆军的训练,还是参照西班牙科尔多瓦火枪军团的训练方式,即40列火绳枪兵共同完成射击。 虽然跪姿要多做一个动作,但是安全性显然更佳。尤其是第二排站姿者可以视情况进行补充射击,弹丸更加密集,杀伤效果更好。 连绵不断火枪阵列,已经在帕维亚战场上被证明可以对重骑兵形成有效的威胁。 公国陆军的协同训练,则更是严厉。多名下级军官站在边上,或持木棍,或执皮鞭,冷冰冰地注视着某些新兵蛋子手忙脚乱的动作。他们的惩罚可能会迅速降临下来,因此没有人敢胡乱行动。那些被抽打次数多的家伙除了昏厥的以外,通常还会被示众,并且得不到足够的食物。 在一支部队训练的时候,另一支部队则会被吩咐站在训练者的对面,用土块和碎石砸那些家伙。 当初,因为土石乱飞,很多训练者恐惧地躲避,甚至逃出队列,这些人无一例外,统统被浸透海水的“九尾猫”皮鞭折磨得奄奄一息,有些直接被砍掉脑袋。 在死亡或者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皮鞭的威胁之下,士兵们很快适应了这项训练。火枪兵头戴特制的头盔,露出眼睛和嘴巴,他们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战术动作,不敢有丝毫走样。乱飞的土石砸向他们,他们也只是若无其事地低着头,尽量不让这些东西砸中他们脸部。有些倒霉的家伙因为中了石块昏倒,立刻就有同伴填补了他们的位置。 除了执行严厉的军纪以外,每晚坎特瑞斯临时军营都会传来士官们激烈的叫喊声。 “是谁,赶走了万恶的殖民者?” “是谁,带给了我们向往以久的生活?” “是谁,给了我们尊严和信心?” “是谁,让我们的家庭更富足、更快乐?” 仿佛山崩海啸般的回答,“塞拉弗公爵阁下” 随后就是印第安人用自己的民谣高唱,“鲜花盛开美丽的维多利亚,海风轻盈摇曳棕榈,我们载歌载舞庆祝民族的解放,塞拉弗公爵是我们今生的太阳……” 即便是肇始策划者之一,在听到这类改头换面的歌曲时,也会禁不住脸红起来。塞拉弗于是决定,不能再单纯地灌输这些忠诚、信念的教条给他们,而是要让他们真正去理解和思考。对于知识的学习才是最有效的锤炼方式。 按照公国国防部制订的军队管理条例规定,士兵必须进行系统学习,并在考核通过之后方允许继续在部队留任。 但那种学习,主要是教会他们学写名字,学习口语对话及简单的算术。 塞拉弗则想通过军队精神面貌的转变,来赋予印第安社会一种全新的观念。 印第安人是崇拜勇士的,这些勇士们能够影响部族绝大多数的人,只要能首先教会他们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他们就会把这些思想带到四面八方,变成公国政府最需要的精神土壤。 不过现在,显然是时机不对。 第346章 野心科尔特斯 坎特瑞斯一间新修的部队餐厅中,整整齐齐摆放着50张方桌和200把长凳。这里能够同时容纳400人就餐。 木板墙面上挂满了诸如《特立尼达公爵肖像》(列奥纳多·达·芬奇1521)、《圣母指引公国海军前进》(拉斐尔·桑迪1524)、《沉思的公爵》(拉斐尔·桑迪1524)、《夏威夷的夏天》(列奥纳多·达·芬奇1520)、《*海风暴》(列奥纳多·达·芬奇1520)等等著名的油画,这些都是研究院用特殊技术翻印的摹本。 这些东西每时每刻都在起作用,并且是潜移默化中形成的。这其中的效果不能不说非常微妙。 但此刻,空荡荡的餐厅中,只有几个人在座。 陆军第5师师长塔恰尔、第6师师长加里布蒂卡、新412师师长比恰克恰尔都端正地各自就坐,军帽整齐地码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塔恰尔和加里布蒂卡都出自大草甸湖部落联盟。 塔恰尔拥有更高贵的身份,他曾经是图克里莫克伯爵手下的一名部落酋长。 他并不喜欢出身卑贱的加里布蒂卡,虽然后者经过努力,也取得了部落勇士的称号,但他却是波伊科托尔的主要从属之一。 令人不解的是,这位加里布蒂卡却在政变之后公开表示不支持主人的行动,波伊科托尔屡屡派遣而来的信使都被他斥退。 塔恰尔于是更加看不起加里布蒂卡,虽然他也没有在图克里莫克之后对继承人问题做出过明确的选择。不过塞拉弗的到来,却让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解,这位公爵阁下只说了一句,“长官的能力,是要靠士兵来说话的。” 第5师和第6师便由此投入到艰苦卓绝的训练中去。 新412师师长比恰克恰尔却不属于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他原来是个奴隶。几年前图克里莫克伯爵与高昌族大战一场,陆续俘虏了数万名高昌印第安人。 这些俘虏大多数被伯爵卖给了行政院总理大臣索尼娅。 比恰克恰尔就是其中之一。 他属于高昌部落中罕有的勇士,他的同伴们有些在奥里诺科河口沼泽的甘蔗地里忙碌,有些进入榨糖厂,有些进入冶炼厂或盐场,还有些直接被送到农庄、农场。而他,却第一时间被索尼娅派遣到委内瑞拉省地方保安团之中。 在新412师编组完成之后,塞拉弗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比恰克恰尔,他在经过与之谈话之后,马上授予他上尉军衔,并任命他为新412师的师长。 即使索尼娅看到比恰克恰尔之时,也不禁赞叹,这位幸运的上尉在神态和气质上实在是像极了某人,这恐怕才是塞拉弗公爵阁下愿意做出特批,直接晋升此人为师长的真正原因。 毫无疑问,他是与蒙彼斯很类似的一个印第安人。 只要是公爵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塞拉弗对于蒙彼斯准爵实际上是心怀歉疚的。 蒙彼斯的地位很特殊,他是第一个与塞拉弗接触的印第安人,而他又因为自己的能力,很快被塞拉弗吸纳进入领导层。 但问题在于,塞拉弗对于准爵的要求显然有些苛刻了,可能越是亲近的人就越会提出很高的要求。眼前波伊科托尔的政变,显然也与此不无关联。至少蒙彼斯在本土的话,叛乱也许将很快平息甚至根本就不会发生。 虽然塔恰尔和加里布蒂卡投向比恰克恰尔的目光中多多少少带有些鄙夷的神色,但他们又不得不佩服这位高昌族奴隶中的勇士。 没有什么好说的,以高昌族人为主干力量的新412师在训练中丝毫不比第5师或第6师做得差,在演习中,新412师甚至一举夺魁,把两支友军打得落花流水。 高昌人长期生活在安第斯山脉的高原中,他们的*素质要比普通印第安人好得多。这也是当初图克里莫克欢喜不尽的主要原因,一个健康的高昌男**隶能卖到2-3尼尔! 比恰克恰尔上尉甚至有绰号就叫做“三尼尔”。 他对索尼娅公主殿下的忠诚似乎比塞拉弗更高,原因不待多说,自然是因为当初是这位女伯爵花钱购买了他们。有此缘故,恐怕索尼娅算得上新412师大多数人的主人。 “索尼娅,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公爵阁下,荷南多一直就是个危险的人物。他的野心和欲望早在西班牙阵营里就为人所忌,我不得不提起他的妻兄贝拉斯克斯总督。我想,如果不是这位科伦巴男爵的为人实在有问题的话,他又怎么会强迫自己的妹妹和他离婚呢?又怎么会用断绝给养的办法来阻止荷南多孤注一掷的冒险冲动呢?”美丽的女伯爵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 她今天穿着普通贵族妇女打猎用的骑装,戴着顶厚实而漂亮的翻边牛皮帽,与平素的打扮大相径庭,不禁令人耳目一新。 塞拉弗沉默了片刻,“伯爵,我的朋友,您的看法是什么?” 老伯爵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只知道科伦巴男爵背叛了国家,背叛了您,这是无法宽恕的罪行!我并不是不考虑给这位先生写去一封情真意实的私信,请求他看在上帝的份上回头是岸,但这一切放在今天这种时刻来讨论实在有点不合时宜,我的大人!这位先生已经独立了,他自称巴西共和国的摄政公爵,还派出大量的军队来进攻我们!这难道还是忠臣的行为吗?” 老伯爵义愤填膺地说道,他甚至认为科尔特斯和波伊科托尔的背叛,与当初塞拉弗出人意料地赦免了雅克船长有着因果关系。 不过,塞拉弗可绝对不是善男信女。 他只是有着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 科尔特斯的性格,决定了他成为一个有魄力的领导人,他喜欢黄金、美女,对权势也充满野心。但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与塞拉弗的关系不单单是上下级,并且是生死之交,是可以交底、可以信任的伙伴。 塞拉弗能够将科尔特斯委任为一方大员,全权主掌巴西总督领,也是与这种关系分不开的。几年来的事实向塞拉弗证明了,虽然科尔特斯对巴西的建设工作进行得不尽如人意,但是他也将公国政府制定的大政方针坚定不渝地贯彻下去,始终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动摇。试问,这样一个沉稳、内敛、充满了责任感的领导,会因为一个不相干者发动的政变而轻易地转换立场吗?更别说像建国这种需要慎之又慎的大事了! 塞拉弗与科尔特斯有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但是他却非常信任这位“墨西哥征服者”,这当然是普通人很难理解的一种感觉。 只是公爵阁下没有料到,连索尼娅、列奥纳多也会反对自己的劝降计划。他们只想着要把所有的背叛者吊死在行刑台上。 “科尔特斯先生的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各位。”塞拉弗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问过身边的人,有一半人非常喜欢他,也有一半人正好相反,非常讨厌他。喜欢他的人说他英俊潇洒、权贵多金、才华横溢,讨厌他的人说他风流浪荡、品行不端、窃居高位。但无论怎样,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位男爵先生是个很忠于自己承诺的人,他虽然不太谦虚,有点专横,容易自得自满,可是他从没有背弃过自己的誓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几乎用尽一切办法来拉拢他,但那甚至不如索尼娅站在他的面前,向他微笑来得有效!当时我就知道了,这个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会轻易改变的。” 索尼娅不禁娇嗔了一下,她的模样让在场所有的男*看直了眼。 不过塞拉弗所做的这番解释倒是让人体会到了新意。 “但愿您的判断的对的,不过这对于眼下的情势没有任何益处。”列奥纳多伯爵叹息了一声,他也想起自己为科尔特斯所做的“劝导”,在科尔特斯亲眼目睹塞拉弗公爵阁下身上的“圣力”之后,一时变得异常虔诚。 信仰坚定的人,的确是不容易改变的。 再说科尔特斯的野心,未必是非要做皇帝不可。在地域广阔的巴西,总督的地位和皇帝又有多少区别呢? 他至于要用自己的地位、名誉甚至身家性命来赌吗? 第347章 10万尼尔的新部门 “公爵阁下,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来自叛乱地的10万人大军!”塔恰尔上尉不禁插嘴说道,“如果不早作应对的计划,我们很可能保不住委内瑞拉。” 塞拉弗轻轻斜睨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安蒂冈妮,针对里约热内卢的调查有消息了吗?” “没有任何消息,长官!由我直属的两个特别小组已经潜入了总督领,相信他们会很快带回我们需要的东西。” “速度必须加快了。我们的情报工作不能毫无预见性和前瞻性,此前你在*的时候就做得很好,但自从调入到枢秘处以后,我觉得你的工作积极性反而变差了。也许是我的要求过于苛刻……” 安蒂冈妮少校罕有地受到了批评。她的拳头在身侧捏得紧紧的,脸色铁青。 “请允许我说两句!” 塞拉弗漠然地点了点头,他当然会感到不高兴。从萨尔事件开始,烦恼和不顺始终围绕在他的身边,这里当然也有其他因素,但最主要的是缺乏一个系统的、高效的情报汇总和分析机构。现在,公国执掌这方面事务的单位主要有两块,一是安全部下属的国家安全和保密局,一个就是总参谋部下属的军事情报局。 国家安全和保密局的涉猎包括几乎所有方面的情报。这个单位机构庞大,经费从行政院下拨,杜富尔部长的工作踏实、低调、罕有出错,基本是令人满意的。他也是巴达达里基地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军事情报局的建立则要早于前者。他们只负责军事相关情报的搜集和分析,以及从事军事间谍的渗透、刺杀、绑架、破坏等谓之“特别行动”的事务。 肖恩在今年初被赐封爵士,这件事情虽然刻意地没有进行广泛宣传,但知情者都清楚那是因为什么。军情局几年的工作表现还是值得一提的,尤其是他们找到了针对索尼娅公主殿下刺杀阴谋的真正凶手,这件事让公爵阁下极为高兴。 但在这以后,似乎一切都乱了套。安蒂冈妮因为私人原因调入枢秘处并且担任了公爵的心腹秘书,塞拉弗也非常清楚这位女士在情报方面的天赋,他于是不自觉地就将安蒂冈妮小姐当作了自己专属的情报总监,所有关于情报方面的问题,他都会向她咨询。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今天语气的不善。 安蒂冈妮少校挺直了*膛,“我并非向您解释或推脱,公爵阁下。我虽然身为枢机处的一员,但我却不再是情报部门的长官,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情报体系。许多情报您与其问我,不如直接去找肖恩爵士,这样会更加一目了然!我不希望由于自己的力所不能及,而耽误了您的正事,公爵阁下!” 塞拉弗有种哑然失语的感觉。 他想起来,自己的确没有下达过让枢秘处负责情报工作的命令。虽然这个机构一直以来都是公国处理最高事务的核心,但很多人都认为那只不过是公爵阁下直接领导的一个缩小版的政府罢了,惟命是从。除了公爵阁下本人以外,其他人的说法完全可以不予理睬。 他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瞪了安蒂冈妮一眼。原本还有些委曲的女少校不禁*一颤,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好在塞拉弗似乎没有追究她辩驳的罪过,他背着手,在餐桌旁踱来踱去,面沉似水。 “公爵阁下……” 索尼娅的发言也被对方很坚决地伸手制止了。塞拉弗眉头一皱,停下来看着她,“索尼娅,有件事需要你的支持。” 美第奇小姐微微一挑眉,表情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从你的产业里,能不能匀点钱出来?” “需要多少?” “10-20万尼尔。” 索尼娅也皱起眉头,想了半天,她才点了点头,“如果我卖掉种植园的全部存货,加上其他方面的收益,也许能凑出10万尼尔。但是糖类价格可能因为这么大量的出货而急剧下跌。” 塞拉弗叹息起来,“这段时间我们的收益都会不太妙的。从政变开始算起,我已经损失了30多万尼尔!这还不包括我在墨西哥和巴西的产业。” 索尼娅的神情有些奇怪。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开诚布公地谈起自己的产业和收益。在以前,这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塞拉弗总是习惯把私人的一切都牢牢地隐藏起来。 其实,除了一些产业可以允许私人涉足以外,绝大部分赚钱的项目塞拉弗都把它毫不犹豫地交由国家控制。特立尼达公国更像是个半封建、半资本主义的集权制国家,虽然许多东西是新兴的,许多东西还没有完全扎住根,但从几年来的实践看,国家集权的好处已经愈来愈体现出来。在新大陆如果施行像欧洲那样的封建领主制度,那么脆弱的中央以及**的封建势力,将对国家建设和发展产生难以言喻的巨大阻碍。 当某国王室还在为几万杜卡特的经费发愁的时候,公国早已从那里国家控股的产业以及税收中轻而易举地提取出百倍于此的金币来!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们的苏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国家机器一旦全力开动,所能释放的能量让人震惊。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一旦发动东侵作战,欧洲所有**教国家必须联合起来才能抵挡的主要原因! “我的很多投资都在研究院了,否则我还能凑出5、6万尼尔。” 塞拉弗朝她微微一笑,“够了,有这些暂时就够了。我打算用这笔钱来建立一个新的单位,对外就称‘第一情报处’。国家安全和保密局、军事情报局必须将所得到的有价值的情报与该处分享,将有可能危害国家安全、影响军事平衡的事件交由该处通报。该处将不享有直接插手国内、国外情报事务的权利,但拥有预算内资金的调度、调整等权力,有权向它认为必要的情报工作上投入非正常预算。” 索尼娅诧异起来,“您是说,这么一大笔钱都要投给这个情报处,由他们来控制吗?我不同意!” 10万尼尔相当于100万佛罗林金币,这么巨大的一笔款项就这样草率地划给了一个还未成立的部门,并且这个部门还拥有直接处理资金的权力,而毋需经过审核,这将会产生多么巨大的问题? “您应该同意,索尼娅,这是为了更好地解决我们以后还会经常遇到的棘手事件。”塞拉弗心平气和地说道,“并且这也不是多么不得了的一笔款子,只要我们拥有健全的机构,就不必担心金币最终会被用到不好的方面去。” “如果他们不直接参与情报搜集和整理工作,那么这个机构又有什么用处呢?难道仅仅为了整合另两个部门的资源,就必须要设立它吗?下个命令就可以办到的事情,何必投入这么一笔钱呢?”索尼娅还是有些不高兴,她直言不讳地提出反对意见。 “不直接插手情报事务只是对外的措辞,索尼娅。”塞拉弗淡然一笑,“从里斯本最近的反应来看,他对我们军情局的工作还是颇为颤栗的,虽然那并不是他们特别行动组功劳,可显然都已经被归咎于肖恩的头上去了!如果我再设立一个比它更夸张的情报机构,那么我想各国的矛头很快就会指向我们了!因此我只能一步步来,让他们感觉到这个机构就是你刚刚讲的那样,只是个情报汇总组织而已。” 他继续踱了两步,“这个事情我想让安蒂冈妮来负责。” 索尼娅瞥了那位女少校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安蒂冈妮则似乎还存留有刚刚的一丝怨气,既没有接受命令,也没有拒绝命令,只是机械地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我看,依照军情局的框架,可以基本搭出第一情报处的模型来。四个部门分别管辖新大陆区、亚洲区、欧洲区和非洲区,当然,我们的侧重暂时会在新大陆区和欧洲区上面。先从安全部和总参谋部挑选一些精干人员,以培训的名义调入情报处来,随后再充实人员。暂时先按照15000人的标准来批准年度经费好了。” 当初塞拉弗给军情局的标准定额是3000人。看得出这一次塞拉弗是非常重视这个即将设立的新部门了。 安蒂冈妮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没想到进入枢秘处后,原先自己那一丁点的权利竟然突然之间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 枢秘处的总负责人应该是莉拉上校,那么,在此之后,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与莉拉产生矛盾或摩擦呢? “我会让公爵卫队安排一批人帮助情报处训练特别人员。情报人员绝不单纯是间谍。我会写一个机构运行的总体大纲给你,安蒂冈妮,这会指导你们今后的工作。” 公爵阁下说到这里,根本也没有任何委婉的语气,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安蒂冈妮只能称是敬礼。 “第一情报处直接向我负责,安蒂冈妮,现在授予你中校军衔!” “遵命,公爵阁下!” 塞拉弗完成了这番布置,这才微笑地转到了安蒂冈妮的面前,“刚刚你说派出了两组特别人员,是你自己的属下吧,经费从哪里出?” “是我以前的属下。”刚刚被升了一级的女孩嗫嚅地说道,“我自己凑了点钱,但恐怕时间要延长,而且还不知道够不够……” 塞拉弗敛住笑容,转过头,“列奥纳多伯爵,索尼娅女伯爵,你们觉得怎么样?安蒂冈妮够不够资格来担任第一情报处的主官?” 两人都神情正式地点了点头。 索尼娅也表了态,“安蒂冈妮,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向我开口,你用自己的薪水是做不了什么的,而且这也是不符合规定的。” “是,谢谢您,公主殿下!” 这两个女*在公爵阁下的身边很久,私交也并不泛泛了。但索尼娅刚刚的一番反对意见,却让人感受到了她的正直品质和高尚操守。 “那么,我就不再重复什么了,安蒂冈妮中校。即日起,第一情报处正式成立,你招兵买马,尽快开始准备吧。” “是,长官!”女孩高声叫道。 第348章 战略布署 塔恰尔不禁在旁嘀咕起来,“乖乖,别说10万尼尔了,就是1万尼尔也能扩编出一个军团来了!” 列奥纳多和索尼娅闻言,相视而笑。塞拉弗冷冰冰地说道:“如果您羡慕的话,上尉,我不介意把您调到第一情报处去工作,也好让您享受一下支配如此大额现款的美好感觉。” “哦不,莫耶帕斯达,我只是说着玩玩。”塔恰尔挥了挥冷汗,“我对搞情报可是一窍不通,要不然也不会在政变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了!” 塞拉弗望着他。 这位塔恰尔的性格有点软弱,不太像加勒比族印第安人,倒像是阿拉瓦克族的羔羊。图克里莫克伯爵生前推荐他担任师长,一是因为他有部落酋长的身份,二来则是因为他打过部族内战,伯爵对他的评价是“擅长防守”。 塞拉弗沿用了他的评价。 “好了,我们也该讨论你们三个师的行动安排了。” 三名上尉听到这句话,立即腾身立起,*笔直地挺立着等候吩咐。 塞拉弗走到一堵没有窗户的墙壁旁,木板上钉着一面原始的地图,看得出是手绘的,旁边空白处还写着大段的说明文字。 “和我们想像的几乎如出一辙,敌军分成两股,钳型推进。”塞拉弗拿起一支长长的尖头木笔指着蒙彼斯高原一带,“一股兵力为3.5万人,已经越过雨林,进入奥里诺科河流域的巴林酋长保留地,他们会通过委内瑞拉省最重要的仓库区蓬迈,再绕道至范思坦尼城。另一股兵力为5万人,他们的目标是奥里诺科河下游的甘蔗种植园,他们打算在这里大捞一笔之后,转道范思坦尼城与第一股敌军会师。最终他们的目标是围困该城,寻求与第5师、第6师决战。” “他们的兵力是我们的好几倍,莫耶帕斯达!”塔恰尔忍不住叫道。 “具体说来,应该是5倍。”塞拉弗微微笑着,丝毫也没有显出担心的表情,“这两股敌人还不是全部,我觉得还有一部分散兵游勇可能趁着进攻的时机,转道西北,打算抢夺雅奇玛地区的控制权。他们的口粮一直入不敷出。” “如果这样推算,这股敌军应该有15000人。”列奥纳多伯爵插话道。 三位师长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塔恰尔紧抿着嘴,加里布蒂卡皱着眉。比恰克恰尔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用他稍嫌粗重的声音说起生硬的法语来,“只有暂时放弃沼泽地区的防守,把兵力调到西面,先打击这一股来争夺雅奇玛的敌军,才是最好的方案!” 塞拉弗心里很高兴,他竖起了拇指,“很有想法,上尉!” 他用长长的尖头木笔在地图上的“雅奇玛”附近上划上了圈,“敌人的粮食不足,必然打我们囤粮点的主意。蓬迈是不用担心的,库区有第3师的精兵强将防御,加上埃德瓦上校早已在那里构筑了成片的工事,至少一时半会儿攻克不了。河口地区也易守难攻,因为沼泽地具有天然的防御能力,我们的种植园又都开辟在沼泽深处,还建有石碉和炮台。想必尝过开花弹的滋味后,这些家伙会迫不及待改变路线的!” 众人哈哈大笑。 塞拉弗冷静地看着他们,“所以说,吃掉雅奇玛这一支敌人部队至关重要。范思坦尼城的一切,都可以抛弃,居民统统转移,工厂设施统统炸毁,粮食统统焚烧,务必不给对手留下一点一滴!委内瑞拉钢铁厂重要设备即日动迁,不能带走的全部销毁。这两件事情要在三日内做完,比恰克恰尔上尉,你去完成!” 那位高昌人的后裔微微一怔,随即举手敬礼,“是,长官!” “塔恰尔,从你的师分两个连前往河口,协助地方保安团的防御工作。” “是,遵命!” “其余的部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是!”三位师长异口同声地叫道。 第349章 起死回生的墨西哥 墨西哥王国帕尔卡城。 叛军攻势如潮,拼命地往羽蛇神庙扑去。黑衣领主卫队在特丽依索奇辛的指挥下,艰难地抵御着。 在神庙的一处天然的白色岩壁下,女王玛丽娜跪在地上,两手合拢,低着头虔诚向太阳神做祈祷。 “太阳神啊,莫非真的是在考验您忠贞的子民?哦,我,梅加尔魁克,有着对您无比虔诚的信仰,我服从万物之主我神的统治。没有什么能比您更加永恒!” 她说到这里,不禁又开始怀念起那位男人了,一霎那间,对于他的思念和尊敬,甚至短暂地超过了她对神的崇拜。 她忍不住念叨起一些在神庙里从不该出现的奇怪诗句,“哦,月亮披着黑色的丧服,日食把太阳变得黯然无光;大地迷漫着灰色的冷雾,云彩燃烧得像火焰一样;此时我的心中,只有无限的悲哀惆怅,一颗明星坠落了,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人人都说这是不祥之兆,将要发生天崩地蹋……” 巨大的白色岩壁上用原始图腾般的粗线条,凿刻出一位神祗的侧面像,高约20英尺,宽5.85英尺,神像的两则是密密麻麻的玛雅文字。 “梅加尔魁克,梅加尔魁克!” “阿努奇尔领主,这里是神庙,您不懂规矩吗?”玛丽娜冷冰冰地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厌恶。 那位女领主吓得跪倒在地,“对不起,梅加尔魁克,有紧急情况,特丽依索奇辛大人请求您立刻向最高处的太阳神广场撤退,叛军已经攻进来了!” “慌什么?”玛丽娜缓缓起身,戴上狰狞的美洲虎面具。她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使得阿努奇尔砰砰乱跳的心脏也恢复了常态。 “让波波尔蒂辛率领近卫队出发,我不打算再离开了,是到了与叛军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我们的伤亡太大,梅加尔魁克,如果不早做安排的话……” “闭嘴,我的命令没有听见吗?” “是,是,尊敬的梅加尔魁克。”阿努奇尔伏身在地,亲吻了玛丽娜的裙摆,随后慢慢倒退出去。 在这位女领主离开之后,神庙的黑暗中又出现几个模糊的身影,他们快速地接近。 玛丽娜若有所觉,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些人都是全身黑色,包括使用黑色的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起来非常神秘。他们的手上都有公国研究院制作的特种定装礈发枪,可供连续发射,也都漆上灰黑色的条纹。 他们的身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弹药和各种武器,也许他们本身就是其中最锋利的一把。 他们是公爵卫队的成员。由战功卓著的阿诺德上尉率领。 另外两名成员分别是巴达耶卡中尉和切尼中尉。 公爵卫队除正副队长以外,允许的最高军衔就是上尉。到达上尉军衔之后,你可以选择退役、转职,或者选择戴上勋章继续留在竞争残酷的卫队之中。 但迄今还没有人选择离开。 “陛下,已经是第五天了,援军如果再不来的话,我们没有必要再等下去。特丽依索奇辛大人让我们退守高地顶部的太阳神广场,恐怕将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阿诺德恭敬地请示。 “我们还有多少人?”玛丽娜突然问道。 阿诺德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刚刚我去查看了一下,包括3位领主级的指挥官在内,我军已经不足200人!” 玛丽娜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么说,我们已经离全军覆没不远了?” “叛军的损失更大,在黑衣领主卫队强有力的抵抗下,他们死伤是我们三倍,接近10000人!” 玛丽娜发出一声苦笑,她没有说话。虽然重创了叛军,但相对其庞大的数量来说,这场战争的输赢仍是显而易见的。这两天敌人像不要命般疯狂起来,大大加强了攻势,这也使得兵力不足的黑衣领主卫队很难再坚持下去。 “陛下,如果援军无法赶到的话,我们必须要将您带出墨西哥了。否则公爵阁下震怒起来,我们都消受不起。” 玛丽娜语气中带着一丝漠然,“如果王国在我手中毁灭了,那么我还活的有意思吗?” “您是公爵阁下的至爱,尊敬的女王陛下!”阿诺德上尉赶快祭出杀手锏,“如果您不在了,那对公爵阁下的打击是无以伦比的。他甚至不惜发动战争,用全部的阿兹特克人来为您陪葬!” 玛丽娜的心轻轻震动起来,虽然经历了惨烈的战争,但她的情绪仍然保持着女性特有的敏感。 这一瞬间她鼻头一酸,眼眶发热,几乎要淌出泪来。 “不,我不会走的!”她扭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请你们不要再劝我,这同样是我的命令,作为一个女王,作为一个墨西哥统治者下达的命令!” 阿诺德等三人面面相觑,良久,他们欠了欠身,“这样的话,我们会为您守护到最后的,陛下!” 三名精锐的战士在女王感激的目光下退出了神庙,他们开始帮助波波尔蒂辛的近卫队,狙击进攻的叛军。 神枪手们的加入,使得战场上突然出现了变化。远处不断冲来的敌人,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击中了一般,不断摔倒,还有些穿着印第安贵族服装的头目,则被阿诺德等人重点照顾。开过膛线的定装枪拥有难以置信的精准度,而研究院为这种枪定制的瞄准镜更是如虎添翼,在400码左右的距离,公爵卫队的特级射手们能够弹无虚发。而与这些手执冷兵器的印第安人对阵,当然会拥有绝对的优势了! 波波尔蒂辛的近卫队趁着敌人前锋的混乱,带人发起了反击,并很快夺回了几处仍能使用的工事。 “举盾牌!” 几十名黑衣领主卫队的士兵举起手中的双层藤盾。扑天盖地的箭矢和石块从进攻的叛军手中射出。这些士兵顶着汹涌的袭击缓缓前进,直至进入到防御阵地之中。 “取枪,瞄准!” “射击!” 随着手举盾牌的射手们一批批就位,在防线附近施放冷枪的阿诺德等三人浑身灰土地撤了回来。随后,波波尔蒂辛也带着攻出去的一批血染征袍的勇士们像胜利者般迎接了众人的欢呼。残余的幸存者们咆哮地呼喊着“梅加尔魁克”、“梅加尔魁克”,那种气势令叛军也不得不稍作退却。 “我们还能射击20-30次。”波波尔蒂辛朝特丽依索奇辛汇报说,后者手执一柄长斧,浑身血汗,气喘吁吁,她的左肩已经被包扎起来,血染透了绷带,但表情仍非常坚定。 “阿诺德大人和梅加尔魁克说过了吗?” “是的,大人。但陛下不同意离开帕尔卡,所有人劝过了都没用。” “那么,只有死战了。”特丽依索奇辛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沮丧的表情,淡淡的,就像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话题,“波波尔蒂辛,你的近卫队是我们的中坚力量,请尽量多坚持一会!” “我会的,大人!” 特丽依索奇辛刚想再说点什么,有人飞奔过来,“叛军又上来了!人数很多!” 波波尔蒂辛看着特丽依索奇辛,后者微微一笑,“你去指挥部队吧,我要写完一首赞美太阳神、赞美梅加尔魁克的诗后再来。” “取纸笔!” 有一名卫队的祭司从神庙的掩体中快步走来,他的手上拿着半张碎裂的帛布,递过来,随后再取了一支从公国进口的铅笔。 这名祭司以尊敬的目光看着特丽依索奇辛,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从山脚下扑上来的无数托托纳克人叛军。 黑衣领主卫队的成员们再次开火。他们已经无法继续节省弹药,抱团而来的叛军,像是搬家的蚂蚁般黑压压的,根本不用瞄准就能命中。他们完全是准备依靠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在较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阿诺德等人也占据好了能够隐蔽起来的有利位置,频频射击。 他们专对着那些头目模样的家伙下手,每每总能引起对手一阵阵的骚动。 特丽依索奇辛却仿佛对此一切视而不见,她静静地坐在岩石上,目光凝定而充满了思索的表情。终于,她在帛布上写下了自己意义非凡的一首诗。 “头颅滚落,勇士的躯干未曾仆倒;骨肉割裂,战斗的意志仍在持续。激越的鼓点、沸腾的号角、肃穆的神庙、凝望着沙场的克托尔克亚特尔。来吧,敌人,你们征服不了伟大的阿兹特克!你们征服不了伟大的太阳之子梅加尔魁克!即使*着浑身的伤疤,即使咬碎了带血的牙齿,即使迸裂了坚硬的肌肤,我们亦无所俱、我们永往直前,我们仍在等待您的召唤,梅加尔魁克!残存的肢体,刺激着我们的勇气!掉落的头颅,燃烧着我们的灵魂!愿鲜花盛开,愿血脉延续,愿希望长在,愿英灵永存。阿兹特克,永远不可战胜!” “安卡洛梅领主大人,您的长诗还没有署名。”怀着仰慕的心情,那名祭司低低地说道。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墨西哥人留下的文字,祭司。”特丽依索奇辛折断了那支铅笔,淡淡地说道,“将它保存好,带到特诺奇蒂特兰城去,带到墨雅神庙!” “这恐怕很难,领主大人。我只是一个孱弱的祭司。” “我会将你送出去。”特丽依索奇辛简单地说了句,便挥挥手,召集她的亲信卫兵们往前线进发。 叛军以人命堆垒出来的胜利仿佛唾手可得了。即使使用了火绳枪,在无以计数的冲锋者面前,仍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托托纳克等部族的联军,叫啸着捉拿玛丽娜的口号,终于又将最后一道掩体中的阿兹特克士兵赶了出去。 退守到玛丽娜呆着的最后一处以为倚仗的神庙时,可以战斗的人员只剩下96个! 梅加尔魁克用手死死扣住一把匕首的木柄。 阿诺德等人正配合特丽依索奇辛,布置最后的防御线。这处神庙的庙门是青铜所铸,重逾数吨,神庙是依靠岩壁上凿出来的,破坏起来异常困难。神庙高耸的石墙上,布满了射孔,这也为防守方提供了可供喘息的机会。 “我似乎听到了炮声,巴达耶卡。”公爵卫队的切尼中尉忽然朝他身旁的战友说道。 “我似乎也有这种感觉,不会是我们的错觉吗?” “唔,张明武将军应该还在南部平叛……他来墨西哥的时候,倒是带着一批先进的*式大炮,很有威力。”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敌人已经蜂拥而来,他们布满了神庙前的阶梯,并且动用了许多人抬着巨大而笨重的原木,往青铜制的神庙大门撞来。“嗵”、“嗵”的沉闷声响不绝于耳。 守军在拼命地往落石槽中投掷石块、**,并且从射击孔中释放箭支和火药弹丸。但那不足100个人的力量在这里显得非常薄弱,敌人像一群免疫攻击的疯子般,仆倒一个,便又补充上来一个! 特丽依索奇辛命令将碎石投入搁置在大门后的巨型竹筐中,随后一个个垒起来,以此来阻止敌军进入神庙。除了这座青铜大门,没有别的入口,除非叛军从另一侧的绝壁上攀越,到达太阳神广场。 玛丽娜亲自披起战袍,在大门处指挥战斗。 敌人又投入了三四根同样的原木,轮流锤击着摇摇欲坠的大门。 甚至厚重的青铜门,都因为这样的攻击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型变。 神庙入口的岩壁,也受力迸开,渐渐扩大着自身的裂缝!碎石和灰尘纷纷扬扬地像下雨般洒落。 急促的撞击,带着震耳欲聋的回音,在神庙中回荡。 “抓住玛丽娜,抓住阿兹特克的女王!” 有人在叫嚣地鼓舞着叛军士气,这群家伙如同闻到了大便味道的苍蝇般扎堆而来,有的已经用梯子在攀爬面前的障碍,似乎想不择手段地通过落石槽和射击孔来钻入神庙内部。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的援军到了!”巴达耶卡中尉突然嘶吼起来。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切尼中尉也会意地跟着叫喊。这下子,黑衣领主卫队的成员们不禁又振奋起精神来,他们经过四五天的激战,原本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除了波波尔蒂辛的近卫队以外,其他人是又累又饿,有的人甚至一天多都没有喝到水了。 “援军到了至高的太阳神万岁,梅加尔魁克万岁!” 欢呼雀跃的战士们加紧了射击。虽然有许多敌人已经钻到了神庙的内部,但他们很快便被砍瓜切菜般干掉了。 叛军用铁锤和凿子试图敲开大门旁的石壁,事实上青铜大门已经龟裂,和石头的联结处也多被破坏,撑不了多久就会碎成一堆废料。 但是,阿兹特克人没有丧失希望,因为他们果真听到了大炮的轰鸣声! 隆隆的炮声来得是那么及时,阿努奇尔女领主甚至喜极而泣。 “张明武,是张明武将军!”她高兴得连蹦带跳,拥抱着身旁任何够得着的人,好在围在她身边的大部分是没有战斗任务的祭司,不过他们都用非常怪异的目光看着这个兴奋失常的家伙。 特丽依索奇辛用嘶哑的嗓音向大家证实了这一消息。 根据位于最高处太阳神广场驻守的阿兹特克勇士传来的信号看,的确是打着大型汉字“张”的旗帜在三个方向飘扬。约有十万援军像神兵天降般突然地包围了帕尔卡,反而将不足4万人的叛军部队困在当中! 不光如此,这些援军还配备着火炮、火枪。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原本猖狂无比的托托纳克人等部族的联军部队压缩到了神庙附近方圆不足3英里的范围中。而这些叛军妄图突围的行动,也以他们丢下成百上千具尸体的代价而屡屡告负。 神庙前的压力渐渐小了,叛军意识到在没有打开这座大门之前,任何想捉住玛丽娜的想法都有点不切实际了。并且按照现在战斗的时间表来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再拖下去,与其为了墨西哥女王孤注一掷,还不如抓紧时间突围,留下翻本的机会来得好! 当然,张明武可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的。玛丽娜女王陛下以其自身为诱饵,演出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出戏,他怎么可能白白予以浪费呢? 他为了全歼这些不容易逮到的部族联军,也花费了好大的劲呢。不但墨西哥南方包括鲁依米奇等领主的部队被他征调一空,连委拉克鲁斯城驻守的公国国防军一部的大炮、火枪也统统搜刮了干净,这才能够在这里表演千铳齐发的壮观场面! 为了让敌人不至于感觉危险而撤退,他更是小心翼翼的亲自选定每日的行军路线,并退迟了原定到达帕尔卡城的日期。他也知道,一旦玛丽娜被俘或被杀,迎接他的只会是公爵阁下的雷霆之怒,但他仍然决定要赌一把。而从目前看来,他险些就满盘皆输!幸好最后关头,难以琢磨的运气仍然停留在他的身边,也许没有这点运气的话,他也根本不可能被公爵阁下赏识,更不可能被派遣到墨西哥王国来指挥作战吧?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玛丽娜安全了,特诺奇蒂特兰安全了,墨西哥王国安全了! 那些与叛军暗中勾结的家伙们危险了! 第350章 皮萨罗的故事 里约热内卢的春季仍然显得很热。 这个城市的人口膨胀得很快,原先建立总督领时,这里只有居民2000多人,现在已经发展到11000多人,城市外围的篱笆也逐渐变成了砖木混合结构的围墙。市政厅、议会、法院、警察局等机构也都完善了,一幢红砖砌成的豪华别墅甚至变成了总督阁下生活和办公的场所。 温暖湿润的气候,天然的良港,加上品种繁多的贸易物,使得这里逐渐成为印加大陆中部商业气氛最活跃、交易量最庞大的城市。 城市沿着港口设置。港口呈现出内湖的状态,有马拉开波湖式的弧型出口。卡拉波索角是港口外侧最重要的地方了,在这里,巴西总督科尔特斯男爵下令建造了面朝海湾入口的环形炮台。 眼下的里约热内卢港,却是显得过分冷清了一点。 稀稀拉拉的几条渔船还停泊在码头上,加上有些底朝天被架在坞台上的残损品,满打满算也没有20艘。 内港中有一个大岛,是里约热内卢周边十数个大大小小岛子中最大的一个,就叫做大公岛。这个岛地势低平,最高处只有297英尺。往常,为了躲避大西洋上的风暴,这里的小海湾中挤满了船。然而,现在这里却是空荡荡的,仿佛受到了魔鬼的诅咒一般。 城市上下的气氛也显得额外沉重。 那些必须要依靠耕种养家糊口的人,才会一副小心翼翼模样地走出家门。往常热闹喧哗的街上,现在安静得能打个盹。街面上的店铺大多关着门,从紧闭的窗户的缝隙中,常常能看到充满戒备神色的眼睛一闪而逝。 而街上那些随处可见的,趾高气昂的,佩戴着简陋的铠甲武器的家伙,竟然都打着特立尼达公国陆军的旗号! “科伦巴墙”是一堵并不算太高的城墙,平均只有6英尺不到的海拔。 这道墙筑造在里约热内卢城的北面和东北面。 这是科尔特斯总督亲自参与设计和督造的城市重点工程之一,目的是防御来自丛林地区印第安部落的袭击。 虽然名义上有许多部落归顺了公国政府,被允许居住在保护区或者保留地中,但还是有不少人因为公国经济的发展而受到影响,他们的传统领地在急剧缩小,因此不得不发起进攻。 里约热内卢原本是附近所有强势的印第安部落共同的港口,同样也有许多印第安人依靠捕鱼为生。城市兴起以后,这些部落的生计大受阻碍,他们需要面对突如其来的抉择,是臣服于一个崭新而强大的势力,还是杀光他们,夺回富饶的海湾。 科尔特斯总督在任早期,执政的主要精力几乎都放在了如何防御来自陆地的进攻的问题上。 甚至他因为海防不力而多次受到公爵府的通报批评。 在这里,他大力打击西班牙捕奴队,刻意营造印第安人救星的伟大形象。他参照塞拉弗在委内瑞拉、巴拿马等地实施的政治手段,动用总督领税收的1/3,来为投靠的印第安部族建设房屋、开垦耕地、提供铁制器皿以及为印第安孩子普及文化教育等等。 怀柔的同时,他也大力发展军备。他以南下的大草甸湖部落联盟2000战士为基础,扩编成3个师,分别是第12师、第14师和第15师。在尚未完全落成的“科伦巴墙”边,也时常能见到累累白骨,那就是武装部队发生冲突后的结果。 而今,科伦巴墙上悬挂着的,却是许多无辜百姓的头颅,这些面目充满愤怒、不甘和祈求表情的头颅,不少已经几乎风干,只剩一张脸皮皱巴巴地紧贴在头骨上。还有不少从眼眶和口鼻处发生腐烂,肥嘟嘟的蛆虫自这些空洞处悠然自得地爬来爬去,看上去恶心无比。 发生在一周前的暴力冲突,里约热内卢的居民共被杀死414名,失踪20人。 原因是一伙海盗登陆后公然抢劫了一片商业区,引发了骚乱。 现在,噤若寒蝉的里约热内卢城,已经彻底变成了海盗们逍遥来去的场所,他们可以像在家一样打开城里任何一间普通的大门,从屋子里抢走他们想要的东西甚至是女人。 得不到满足的家伙,通常会拔刀杀人。幸好这种行为被某些别有用心者谨慎地控制住了,否则下一轮更加激烈的暴动立刻就会开始。 克萨达,葡萄牙海盗。 一个凶名卓著的杀人犯、劫匪和恶势力首领。 他的手上有无数条人命,虽然罪恶累累,曾经悬红达到990尼尔,但此人依然逍遥海外。 他长着一张很不规则的苦瓜脸。从侧面看,他的额头和下巴突出,眼睛、鼻子则统统塌陷进去。他个头不是很高,虽然强壮但绝对算不上是那种一看就令人畏惧的体形。死鱼眼、吊丧眉、表情阴隼,很少看到笑容。 就是这样一个丑家伙,在巴西总督领,可以与森蚺、鳄鱼、毒蛙齐名。母亲吓唬小孩子时,也常常会讲“克萨达来了”! 此时,这个海盗头头正坐着马车,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地部署着自己最精锐的心腹部队,往总督官邸行进。 他平常是几乎不离开船只的,这一点倒与塞拉弗很像,但后者纯属个性,前者却是因为老谋深算、谨慎小心。 “克萨达大人,指挥官正在客厅里等候与阁下的会面。” “唔,请领路。我这些兄弟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克萨达大人,您是巴西共和国地位最尊贵的军事家之一,指挥官以及摄政公爵都对您的事迹非常欣赏。” “哈哈哈,是吗?” 平板脸皮笑肉不笑地打了阵哈哈,便带着自己的全班人马,大摇大摆地进入到内室。 登上几级厚重的胡桃木阶梯,眼前出现一个很是宽大的客厅。光可鉴人的地板都是一色的黑胡桃,木质紧密,纹理清晰。左手边是一张大的会议桌,用原木削成,周围整齐地放着十几张高背椅。桌子的中央是一座金质太阳神雕像,由于每每被人触摸,有些地方是亮眼的黄色,其余部分都因氧化变暗。 客厅右手边是一处扶梯,通往总督二楼的办公室。 客厅的窗外绿树成荫,修剪得宜的草地看上去赏心悦目,还有断臂维那斯的雕像,被放在花园的喷泉池中央。卵石布成的小道仿佛是围绕在主体建筑旁的珍珠项链,最画龙点睛的是与喷泉池遥遥相对的一处白色文艺复兴式小建筑,外呈八角亭的模样,原先是总督用来私人礼拜祈祷的场所。和着一带碧绿的景致,这处秀气而雍雅的亭子就像跳脱出画中的精灵一般,令人目不忍移。 客厅的入口处,站着一名身材削瘦的男子。 他长得比实际年龄更大,乍一看仿佛已经有六十多岁,额头上满是皱纹,鹰勾鼻,一部长而卷曲的红褐色胡子。 他戴着西班牙贵族式的翻边帽,以珍珠和白银做装饰,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项链,混和着绣着金边的繁琐衣饰,显得很有暴发户的气质他还在衣服上使用了双排铜扣,看起来整件衣服过于宽大,像穿在一只猴子的身上。 他抬了抬脚,似乎很满意自己脚上的新靴子。他的声音显得异常热情,同时又饱含着自高自大的语气。如果塞拉弗在的话,一定会得出结论:这是个极度自卑的家伙。 “哦,欢迎您,令人畏惧的克萨达船长!” “狡猾的皮萨罗先生,我真不愿意见到您!” 两人装腔作势地哈哈大笑,重重地拥抱了一下,随后克萨达勒得对方几乎喘不过气来。 “您的力气真大,太令人羡慕了!” “是吗,我的早餐还没吃饱。否则一定会把你身上的黄油挤点出来!” “我们不谈点别的吗,我这就让人去叫那位男爵出来!”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热情地招呼起克萨达来,侍女为那些粗鲁、不懂礼貌的海盗们端来糕点和水,常常还需要忍受他们咸猪手的骚扰。 两人坐在了会议桌的两边。 克萨达的其他部下则都自觉地退到了房间的外头去,反正这幢建筑已经完全在海盗们的控制之下,只要他们的头目一叫喊起来,立刻会有十几张弩弓从各个角度向皮萨罗射出去。 克萨达点燃了一只烟卷,美美地吸了一口,他半躺在椅中,两脚搁在桌上,懒洋洋的表情中蕴含着令人颤抖的杀气,“皮萨罗先生,您的计划进行得如何?” “不是很顺利,克萨达船长。”对方端坐着像一个贵族般,不时抚摸他那把令人看了就很有剪掉欲望的长胡子,“科伦巴男爵是个强硬的家伙,我无法完全说服他。别忘了我们的军队正在前方,虽然有所控制,但如果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相信一定会酿成大灾祸的。” “我听说科尔特斯的妻子与孩子都在您的手上,皮萨罗先生。”克萨达吹了一口烟,阴沉沉地盯着对方看。 皮萨**笑起来,“正是如此。您想想,如果没有一点倚仗的话,我敢带着这么点人跑到总督府来吗?” “我很好奇,您应该满足我听故事的欲望吧,狡猾的家伙?” “如您所愿,船长阁下。”皮萨罗微微笑起来,像个人畜无害的老头,但他的年纪实际上才50出头,只不过看上去就像在地里滚打了一辈子的贫民,“您知道我是大南海的发现者,皇帝陛下奖赏我为巴拿马副总督,可惜殖民地政府十分无能,屡屡丧失战机,被异教徒的国家夺取了权利。” “唔,这也同样是我最讨厌的国家!我也厌恶异教徒!”克萨达表达了自己的情绪,他虽然是海盗,但骨子里仍然深深铬刻着葡萄牙王国的辉煌形象。 第351章 叛国的缘由 “我在巴拿马和古巴都战斗过,也为王国流了血,尽了力。”皮萨罗充满缅怀意味地说道,“在最后关头我带着250名战士死守圣地亚哥,异教徒的大炮不断轰鸣,教堂也倒塌了。于是,我带着剩下的人登船……后来,这群人都成了我的手下。” 克萨达在心里暗自讥笑,他与皮萨罗打过交道,知道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这个狡猾的家伙,如果不加以提防,还不晓得要吃他多少亏! “好了,皮萨罗,说说重点,别吹嘘您的丰功伟绩了。” 看着海盗船长满脸不屑的样子,皮萨罗心中无端生出一阵火气。不过形势比人强,他明白在现阶段绝对不能和克萨达闹翻,故而不得不装出一副憨厚、呆板的笑容来。 “请听我往下说,克萨达船长。”皮萨罗嘿嘿一笑,“其实事情不想您想像的那样复杂,反而很简单。我从圣地亚哥撤出的时候,公国海军已经封锁了外海,我便从一条隐密的海路离开了。正好,我碰到一条孤立无援的大舢板,也是我善心大发,便从上面救起了科尔特斯的原配夫人卡特琳娜小姐和他们的儿子唐·维森特·科尔特斯。” “卡特琳娜小姐吗?” “是的,在主的注视下,他们已经断绝了婚姻关系。卡特琳娜当时与他的兄长,也就是我们的贝拉斯克斯总督大人失去了联系,她们的船被匪徒抢走,只留下了一只大舢板。幸好他们遇到了我!” “这恰恰是他们的不幸。”克萨达吸着烟,用葡萄牙语低声嘟哝着。 事实上,皮萨罗说的话完全是自吹自擂,他只不过是看到卡特琳娜的美貌之后动了心思,才让这些可怜的家伙上船的。当他知道这位女士竟然是巴西总督、科伦巴男爵科尔特斯先生的妻子时,他不禁兴奋异常! 他用无数谎言挽留住了卡特琳娜小姐,这位女士竟然答应他,要在合适的时候再返回西班牙去。 随后皮萨罗便使出毒计,杀死了卡特琳娜母子以外的所有知情人。一夜之间,科尔特斯那倒霉的前任妻子就不得不面对豺狼暴露无遗的阴险嘴脸,她被囚禁了! 皮萨罗原本是打算向科尔特斯寻求赎金的。 在此期间,这位放猪出身的冒险者,竟然来到巴西外海投靠了海盗头子“鲨鱼王”。不过没多久,他就把这个海盗团伙“最有价值”地出卖给了葡萄牙海盗“屠夫”船长克萨达! 克萨达奇袭鲨鱼王的老巢,吞并了老对手的舰队与地盘,于是便对这位养猪倌十分赏识。就在这个时候,特立尼达岛发生政变,消息传来,皮萨罗立刻向克萨达进言,建议他立刻趁乱大捞一票,海盗头领当然是觉得正中下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皮萨罗逼迫卡特琳娜成为其情友,并且甜言蜜语、信誓旦旦地说要迎娶这位贵族女子。 对于皮萨罗来说,最冒险的事情开始了,他在里约热内卢港湾里的一艘商船上与科尔特斯总督见面。他以对方家族的名义寄去了信件,果然收到了效果,科尔特斯属于真正有担当的男子汉,他当然不会冷冰冰地置自己的前妻与儿子的性命于不顾。 皮萨罗使出卑鄙的手段,和科尔特斯达成了秘密协议。 皮萨罗用小维森特的一根手指,换取了巴西总督领国防军总司令兼财政副督的职位,难以克制愤怒和绝望情绪的科尔特斯甚至用自己总督的金印掷中皮萨罗的额头,打了后者一个头破血流。 皮萨罗短暂地囚禁了科尔特斯,并且立刻让克萨达发动了攻击。 凭借着盖有总督印章37605738的军事文书,克萨达舰队以微弱的损失就控制住了驻扎在港内的第7舰队,只有少数战舰带伤逃走,包括旗舰“公爵”号。但舰队指挥官坎切斯中校却被俘虏并身陷监牢。 这个时候科尔特斯总督方才冷静下来,他立刻想办法联系了自己的一个心腹,调来了一支忠于他个人,成员都是白种人的秘密部队“里约热内卢最高法院特别调查组”。 这个调查组当时就是为了预备万一而被秘密设置的。他们中的成员都是国家最忠实的公民,甚至大部分人的家小仍被安置在首都。 调查组成员拥有比正规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武器、装备,他们有严格的训练计划,目的明确,就是总督最值得信任的秘密部队。 皮萨罗措手不及,他原先以为掌握了总督府的签章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会有一支他不了解的,也不需要通过正规渠道就可以实施调动甚至战斗的精锐力量。 坏人终究是坏人,他立刻拿起科尔特斯的老婆孩子来威胁对手。 这一招也不可能屡试不爽,科尔特斯称如果触及他的底线,将不惜代价来杀死皮萨罗。 而这个时候,克萨达已经率领舰队前去追击逃逸的第7舰队残部了。 “那后来呢,你怎么说服科尔特斯的?” 克萨达把烟卷丢到地板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他的眼中有种病态的兴奋,也许是因为皮萨罗与他一样阴险毒辣,而颇有同道中人的感觉。 “那么我只能退一步,不再寻求控制他,而是跟他谈判。科伦巴男爵很在乎他的孩子,而且卡特琳娜还时常想要勾引他。有一天我跟男爵说,我已经上了那个婊子,而他立刻愤怒地和我厮打起来……” 克萨达不禁失笑,“你在刺激他,狡猾的皮萨罗。” “是的,刺激!我说现在西班牙的势力虽然已经离开了新大陆,但哥伦布阁下的光辉仍将长久地照耀在这片土地上!特立尼达不过是个异教徒崇拜的国家,连印第安人都能攻陷首都,夺取政权,难道您就甘愿默默无闻地做一个忠诚的总督吗?我说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卡特琳娜小姐我会还给您。” “唔,他答应了?真是阴险,皮萨罗!” “他无法不答应,巴西共和国的建立,并且发表声明,以及派遣使者前往欧洲各国寻求支持,这一切已经将他完全推到了那位公爵的对立面上。即使他再度投身此人的怀抱,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好下场了。这就是我所想看到的。” “真是太精彩了,狡猾的皮萨罗!”克萨达鼓起掌来,“您收获了很多,土地、工厂、商港和船队。而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我返回里约热内卢之后,就听说你已经派遣军队去夺取委内瑞拉了,那里是公国的粮仓吧?一定很富有!” “占领委内瑞拉,所有的黄金、财宝我们对半分!粮食我拿七成,剩下三成给你。” 克萨达冷冰冰地看着皮萨罗。 狡猾的养猪倌微微一笑,“那里的粮食是吃不完的,我已经做过了调查。三成粮食足够您的舰队了,即使加上您的十几艘新式战船也是毫无问题的。至于我,由于人口多、军队多,自然需要更多一点的粮食。这不是很自然的情况吗?如果您不满意,所有的战利品,再让您拿一半,如何?” “黄金我七你三。” “最多**。” “成交!” 两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仿佛达成了怎样奇妙的协议一般,眼中都各自闪过得意的光芒。 克萨达觉得已经探到了对方的底线。这位养猪倌先生看起来是准备在巴西自立为王了,他掌握了一支庞大的陆军,并且正以压倒性的优势攻击邻郡。不管他胜利与否,至少公国发生的政变将会因此而产生新的并且是质的变化,那时候海盗们恐怕已经消化完了公国的舰队,成为巴西外海中的霸主! 那时,他还不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皮萨罗则在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屑。比起残暴或者御下的手段方面,皮萨罗自甘弗如克萨达船长,但比起玩政治手段来,恐怕这位海盗先生远不是自己的对手!通过这次针锋相对的谈判,皮萨罗至少知道两样事情,一,克萨达已经将自己重新定位为“盟友”,即使这个盟友只是暂时的。二,他认为自己能够安安稳稳地掌握他的海军,从而间接地控制巴西共和国。 不能否认,一旦克萨达真正掌握了那些可怕的战舰、火炮的制造技术,凭借着他独步于新大陆的海上经验,他将成为一个人人畏惧的恐怖存在!那时候他毋须与国防军作战,只要控制外海,断绝这里的贸易,就能够逼迫政府向他屈膝投降。 当然,皮萨罗可不会一味地看着他做大的…… 第352章 坏人的算盘 很快,在官厅里又迎来了一位客人,他带着两名侍卫,穿着睡衣,脸上挂着愤恨的表情。黑眼袋和唇角的皱纹,则表现出主人的焦虑与困倦。 荷南多·科尔特斯总督,向往日的早晨般要了一杯热可可和两块面包。 “上午好,摄政公爵阁下!” 科尔特斯瞥了一眼皮萨罗,压根没有理会他,而径直向那位海盗问道:“您是葡萄牙的那位克萨达船长吧?” “正是鄙人。原来总督……哦不,摄政阁下也听说过鄙人的名字,真是不胜荣幸!”克萨达带着很讨好的笑容,脱帽弯腰施礼。 科尔特斯的回答让他的笑意凝固了,“在巴西没人不曾听说过您的名字,这个名字比起艾玛酒馆的失足女还要肮脏!” 艾玛酒馆是里约热内卢贫民区中最便宜的**易场所,充斥着水手、大麻、码头工人和劣制朗姆酒。 克萨达气坏了,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的敌人,只有两种下场,被他弄死,或是被他的同党弄死。他酷爱折磨自己的敌人,并且常常将那种过瘾的感觉与海盗们分享。因为第7舰队的存在,他不得不整天东躲西逃来避免与正规军的接触。他也不止一次地发誓,要将科尔特斯这个又臭又硬的家伙绑到自己的面前,让他用嘴亲自己的屁股! 现在,这家伙居然敢这样侮辱自己…… 克萨达的眼睛冒着熊熊怒火,眼角抽搐着,他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克制,然而却仍然无法做到。他用双手重重在桌上一拍,震得一边的烛台都跳动起来,“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 “你个婊子养的肮脏下作的海盗,也敢在这里大吼大叫?这是巴西的总督府,不是你建立在旮旯里的垃圾巢穴!”科尔特斯也以同样的姿态拍起了桌子。 克萨达马上从自己腰侧抽出佩剑。海盗们也随之从门外蜂涌进来。 他的脸色铁青。 但科尔特斯却马上懒洋洋地坐下来,他身后的两名侍卫拔出火枪,对准了克萨达船长。海盗们当然不甘示弱,大厅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剑声。 皮萨罗连忙抱住震怒的克萨达,和他耳语,“别冲动,船长!他是故意的,如果你上当,我敢说死的一定是你。特立尼达火枪是出名的快!” 克萨达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望了一眼对手的火枪,再看看科尔特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禁有些垂头丧气。他恨恨地收回剑,一屁股坐了下来,意思是全交给皮萨罗处理。 狡猾的老家伙咳嗽了两声,“摄政公爵阁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各位,都把武器收起来,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在共和国的议政厅里,还能随随便便打架不成?” 科尔特斯恶狠狠地盯着他,目光似乎要剜进他的脸颊里去。 不过他终归还是有所顾虑的,不为别的,就是皮萨罗掌握了他妻儿的性命,他就不得不做出一个又一个的妥协。 望着皮萨罗威胁的样子,他只能挥了挥手,让侍卫们收起枪。 随后,海盗们也在克萨达的示意下,慢慢收剑退开。 “这才像话,我的摄政公爵阁下。”皮萨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想想您以后的生活吧,岂不是要比国王还舒服千百倍?这里有无穷无尽的好东西,疆域辽阔,而且还被海洋所保护着,几乎没人能侵犯到!这样的生活不就是我们所需要的吗?现在,您的士兵们已经越过了奥里诺科河,他们在大踏步地前进,随时都有可能与大印第安帝国连成一片!” 他的声音愈发高亢,“到那时候,别说是特立尼达公爵,就是教皇陛下来了,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巴西,始终是我们的!” 克萨达抚摸着自己硬扎扎的胡子,一边仇恨地斜睨着科尔特斯,“皮萨罗,别忘记了我们的协议,整个巴西的海洋都属于我!” “那是当然,克萨达船长。想必摄政公爵阁下也不会反对的,毕竟第7舰队的大半已经控制在了您的手里,哈哈哈!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两人猖狂地大笑起来。 科尔特斯愤怒得额头上的筋都要跳动起来,“皮萨罗,如果你的野心仅仅只是在巴西当个有权有势的人物,那么我可以保证,你将会得到一切,包括地位、荣誉、黄金和美女。但如果你心怀不轨,想要阴谋**特立尼达公国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收起这份心思吧!我是个固执的人,公爵对我有恩,是他拯救了我的性命,指引了我一个美好光明的前途。他对我如同亲兄长一般,不但相信我、体谅我,并且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哪怕我在总督的位置上做得并不好,他也没有责怪……和你们说这些你们能体会得到吗?皮萨罗、克萨达,你们什么都不明白,你们只想利用强权或暴力达到你们险恶的目的!我绝对不会听你们的吩咐,去做那些背弃道德、良心的事情!” 克萨达与皮萨罗不禁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狡猾的放猪倌最先反应过来,他阴森森地一笑,鼓起了掌,“摄政公爵阁下,我真该为您勇敢而无畏的精神喝彩!哦,您不愿意违背道德、良心?说得好听!你只是个该死的殖民分子,还跟我一样具有伊比利亚人的血统!你敢不承认吗,科尔特斯先生?贝拉斯克斯总督一直后悔没有亲手杀了你,你背叛了祖国,背叛了家族,背叛了正义!你在古巴干的那些事情,哪一点能够被称作有良心的呢?数十万的印第安人不是被你们屠杀干净了吗?你们对待异教徒的方式不就是把他们架在木桩上活活烧死吗?我真不知道您那些过剩的正义感是从何而来的,科尔特斯先生!” 科伦巴男爵面色阴郁,“正是因为有了特立尼达公爵的指导,我才能摆脱原始野蛮以及不道德的行为,成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类!顺便说一句,我没有否认我出身在西班牙,但是只有特立尼达公国才是我真正的祖国!我并非冲着她给予我的恩赐与荣耀而来,我愿意为了她,献出我的一切乃至生命!” 克萨达忍不住嗤之以鼻,他咆哮起来,“够了,该死的家伙!你别忘了你的妻子还有年幼的孩子都在我的手上,我随时可以把他们像捏一只蚂蚁般地弄死!” 科尔特斯神情不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笑了,“野蛮人终究是野蛮人,他们做不了文明的绅士。好吧,你们现在掌握着我的家人,这不错。但是,别忘了我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我还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你们逼迫我做的事情,我一件没拉地照办了,但是你们还在得寸进尺,还在继续逼迫我!那么,试试看吧,先生们,我宁愿没有家人,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我只有手中的武器,我只有复仇的怒火!我发誓只要剩下一口气,我不会饶恕你们的罪过,皮萨罗、克萨达!只有把你们的头颅充作祭品,把你们的血肉做成糕糜,我才能稍稍感觉一点释怀的快乐!” 他平淡的话语仿佛有种非凡的魔力,连号称屠夫的克萨达都有些心虚起来,一时竟没有接腔。 皮萨罗嘴角**了几下,他先拍了拍克萨达的*,随后站起来微微欠身,“荷南多·科尔特斯,您想要把我们做成糕糜,那真是荣幸得很!我还没有看见过有谁被弄成一盘精致的糕点或者小菜,如果您能满足我的好奇,我将毫无怨言地给您提供原料。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回到现实中来!首先,巴西共和国建立了,前往欧洲诸国的信使已经出发,想必他们不久将带回与各国建交的好消息!我想恐怕有不少人早就昼夜盼望着公国**的这一天了吧?没想到来得如此快,也如此突然。其次,您已经成为了巴西共和国的首任摄政公爵,科伦巴男爵的册封已经变成您诸多头衔中的一个,而不再是唯一的一个。再次,通过您的诏令,共和国的十万陆军已经大举开往了委内瑞拉,对比起那里空虚的边防,我想这么多人足够与大印第安帝国一起打通整个印加大陆的陆路交通了!哈哈,这也多亏了特立尼达公爵的策划,他修筑的罗马大道真是策划军事行动最有利的保障了!” “皮萨罗,你说得再多,我也不会再信你了。巴西共和国是你建立的,和我无关,我只是特立尼达公国的巴西总督,以及科伦巴男爵。” 皮萨罗对科尔特斯的反应感到难以忍受,他终于将狰狞的暴虐气息表现在了脸上,“科尔特斯先生,请您不要使我为难。难道你想看到唐·维森特小宝贝的手指一个接一个地掉光吗?难道你想看到卡特琳娜小姐被五十或者一百个男人在大广场上**吗?难道你想尝尝家破人亡的味道吗?” 科尔特斯脸色惨白,两手努力地按在桌子上,缓缓起身,他的嗓音变得异常沙哑,似乎能从喉咙中迸出血来,“皮萨罗!”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劝你不要做得太过!我现在并没有干涉到你所主张的行动,你也不要总是像条疯狗一样,到处叫嚣着咬人!我发誓,我不会背叛塞拉弗公爵阁下,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如果我觉得有任何不妥,不需要劳动你,我会亲手杀了卡特琳娜,再亲手杀了小维森特……别挑战我的底线,皮萨罗!” 皮萨罗手足冰凉,和克萨达一起,眼睁睁地看着科尔特斯巍颤颤地裹紧睡衣,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了屋子。 克萨达感觉到一阵莫名而来的烦躁,他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狡猾的皮萨罗,我怎么觉得有些心慌呢?你的算计看上去出现了错误啊!现在所有的关键,都集中在你能否控制得住巴西国防军的力量了,我希望你不要继续在里约热内卢呆下去了,你应该去委内瑞拉,去最需要你的地方!” 皮萨罗怔神了片刻,忧心忡忡地缓缓坐了下来,他的话语显得很没底气,“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克萨达船长。放心好了,我们的进攻是不可能失败的我研究过那位异教徒的行为,他是个有威望、有能力的家伙,同时也是个极度傲慢和自负的家伙,他认为一个骑士可以轻松**三十或五十个农夫!他在委内瑞拉满打满算只有两万人,其中有小半可能参与了政变,不可能再被动用的。那些军队除了第3师属于精锐以外,其他的跟这里部落的军队毫无二致!相信我,克萨达,我们能成功,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他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般喃喃地道。 第353章 帕塔娜尔庄园 奥里诺科河口一带,可能是新大陆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广袤的一片沼泽地。 在沼泽里种植甘蔗并不容易,在当初塞拉弗提出的时候,甚至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 索尼娅公主殿下是计划的坚定支持者。她参与了设计,并多次视察河口地区种植园工程的施工。 投入的金币数量是惊人的,几年累计达到了25.5万佛罗林,超过当初预算的1.7倍!在十多万印第安奴隶的辛勤努力下,已建成大小种植园36处,总面积接近惊人的15000英亩! 这些种植园大概有80%属于特立尼达公爵和索尼娅女伯爵所有。 制糖的利润是惊人的。即使没有开足马力生产,但每年塞拉弗和索尼娅在这方面的私人收益总和都超过13.5万尼尔!这几乎是公国国家年收入的数分之一了! 塞拉弗在设计河口工程的时候,向索尼娅阐述过他的几点想法,首先,这些种植园要处在安全的位置。其次,要保护好当地的环境,进行受限的适度开发,不能全部连成一片,以免造成环境不可挽回的伤害。 种植园因此全部被放在沼泽地的深处。 所有的原料、工具、人、畜、最终产品等,都必须通过专门设计的船只运输往来。那种船具有光滑平坦的巨大底壳,利用风力在沼泽地的河流中穿行,不容易受到泥沼或水生植物的阻碍。而在种植园戒备森严的堡垒中,却时常备有人口运河与码头,可允许直接装卸货物。 因此,如果没有船只,或者在河网密布的湿地中找到正确航线的话,外人是很难进入这些种植园的。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到达种植园面前,才会察觉那些可怕的防御工事的厉害。种植园外打有木桩,拉着铁丝网。在可以进入种植园的道路旁,几乎都有高耸的炮楼,他们扼守住最险要的位置。当然如果有人艺高胆大可以从容地通过吞噬人畜的沼泽地进入种植园内部的话,这些堡垒恐怕才会失去作用。 在沼泽地接近海峡的那一段,设计有大量的站立在海水中的坚固水泥炮台。这段海峡由于非常狭窄险恶,已经被称作“蛇嘴”海峡,西班牙梅里达侯爵、加的斯要塞司令、国王的堂兄奥特兰先生,就在蛇嘴中遭到惨败,舰队几乎全军覆没。 由于蛇嘴海峡的重要性,塞拉弗甚至在沿岸建立起一个叫做“博科诺”的小镇,花了巨大的代价,仅仅为了向驻守在这里的一个营士兵提供各种享受以及与首都岛的良好沟通。 热带雨林气候使种植园统统面临着排水的困难,因为甘蔗地要求相当程度的干燥。为此,塞拉弗和研究院的专家们设计出一套极为复杂的方案来保证种植园的效益,其中包括将耕地抬高以及排水到周边河网中等等。这些工程巨大的花费,使得公爵阁下平均每天都要损失1个尼尔。 此时,塞拉弗已经到达了这里最大的一个种植园,被称作“帕塔娜尔庄园”的地方。 帕塔娜尔是一个印第安姑娘的名字,她来自于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属于加勒比族人。这个种植园一直属于索尼娅,当初她任命自己老管家**的侄子鲍伯负责这片区域的开发。 鲍伯的手下逐渐有3.8万名印第安人,他们被分配在方圆3500英亩的土地上,帕塔娜尔只是其中的一个。 大沼泽是片神奇的土地。这里水流翻涌,锯草迎风摇曳,雄鹰飞翔,水獭嬉戏;密集的河网带来充盈的淡水,泥泞的湿地是野生动物的天堂。这里有成群的水鸟,也有自得其乐的鳄鱼和若隐若现的美洲虎。 当人类迁居到这里以后,不可避免地与它们发生碰撞。鲍伯那年仅几个月的小儿子在房间里爬行的时候,就正好碰上一条大摇大摆闯进来的鳄鱼。当时,帕塔娜尔正好在厨房帮忙,她看见鳄鱼慢慢靠近鲍伯,似乎要吞了他,于是她迅速地作出反应。 帕塔娜尔勇敢地冲上去,用木棒猛击鳄鱼的头部。恼羞成怒的鳄鱼张开大嘴,咬住了印第安姑娘的手。但姑娘没有停止她的抵抗,她忍住剧痛与鳄鱼搏斗,直到闻声赶来的其他仆人围殴了那条鳄鱼并且将它赶走为止。 此后,帕塔娜尔因为截肢受到感染而死去。鲍伯将这件事禀报上去,塞拉弗公爵阁下亲自批示,在首都为帕塔娜尔树立一座大理石雕像,并且将她生前呆过的种植园改名为“帕塔娜尔庄园”。 当时连索尼娅公主殿下都深感意外,虽然仁慈和善良一直是她不可推卸的名声,但这名印第安姑娘所做的事情在大家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下人们就应该为了主人而牺牲生命,即使她并不是奴隶,而是一个自由民也同样如此。 可是当索尼娅此后来到这个庄园视察的时候,她被深深地惊讶了。 所有的印第安人,不管是自由民或者是奴隶,不管他们的工作有多么繁忙,他们都会自发地组织起来,在庄园的入口处排着整齐的队伍欢迎公主殿下的光临!他们的脸上带着纯朴憨厚的笑容,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与崇敬。他们愿意为这样的主人而牺牲,不为别的,只为那一份尊重。这是一种朴素、由衷的感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英雄的待遇。 索尼娅开始慢慢了解塞拉弗的一些“偏激”行为背后,所隐藏的深刻内涵了。她在边看边学,这些宝贵的经验,也为她在公爵阁下长期不在本土时的执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帕塔娜尔庄园的入口处,是一处坚固厚实的大炮堡垒。 堡垒的后面,就是与之等高的太阳神庙。神庙外广场上,就耸立着一尊帕塔娜尔的塑像,虽然只是用沙石砌就,但她勇斗鳄鱼的英姿却被印第安艺术家们生动地表现了出来。在这里甚至有许多人对她的塑像顶礼膜拜,这是印第安世界泛灵论的真实反应,劳动者们通常认为帕塔娜尔可以保佑他们在耕作时不会受到猛兽的侵袭和伤害。 顺着一条水泥道路,大约用半个沙漏的时间,其中还要穿越五座浮桥和一处道路旁树立高大铁丝网的地方,才能到达庄园的核心城堡。 这座城堡的位置显得很突兀,它建立在一处背阳的高地上,四周是高而茂密的锯草,进入城堡的方法是使用一条高出地面约十二英尺的巨大吊桥。 城堡建立在如此高的地方,说明这里的低洼地常常会被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考虑到居住环境的舒适与卫生,还有尽量防止感染热病与瘟疫,因此不得不把主要的居处区与世隔绝起来。 城堡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玫瑰堡。 原因是庄园的代理人鲍伯先生在城堡里种植了上万株玫瑰,由于气候温暖湿润,鲜花长开不败,因此几乎每天都能嗅到空气中宜人的淡淡花香。 “蒙特西诺斯主教,您的到来令这里蓬筚生辉。” “公爵阁下,当我听说您在这里的时候,我立刻就赶来了。特立尼达主教巴托洛梅大人原本也要过来,但他还得平息中央省附近针对天主教的骚乱事件,因此脱不开身。” “哦。”塞拉弗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下,他以无所谓的眼神看了看这位明显憔悴了许多的主教大人。 蒙特西诺斯显然是做好了精心的准备,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的不明朗而忍住自己的抱怨,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尊敬的公爵,现在的事态简直是糟糕透了,所有主的信徒们都面临着艰难的选择,是像耶稣一样受刑而死在十字架上,还是像圣战骑士一样拿起武器抗争?我们才动工的大教堂已经被万恶的野蛮人推倒了,他们还试图进攻任何一个教会的产业,屠杀神职人员!愿主宽恕我的罪过,我认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异教徒,他们是一群禽兽,是一群魔鬼!他们应该下地狱,而不应该继续活在主恩赐的土地上面!我请求您,尊敬的公爵阁下,立刻起兵讨伐那些叛匪吧!为了恢复主的荣光,为了神圣的大教堂,为了数十万的信徒,请您务必立即下达清剿的命令!” 塞拉弗神色不变地瞥了在坐者们一眼,所有的人包括索尼娅女伯爵都移开了眼睛,对此不予评论。列奥纳多伯爵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摆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主教大人,新墨西哥不但有您的一座未修竣的大教堂,还有公爵府,还有艾美拉宫,还有十多万居民!”塞拉弗颇为尖锐地回道,“如果您认为您的天主教堂的重要性要超过他们,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请您稍微冷静一下,首都的失陷,特立尼达岛的沦丧,都并非我们讨剿不力的结果!图克里莫克伯爵的逝世是我们能够预料到的吗?波伊科托尔的叛变是我们能够预料到的吗?他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这个时候需要我们动用全部的力量去打一场惨烈的围剿战吗?您为了一座教堂,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向我请求发兵,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多在印第安人民中做些好事,至少让他们不要对天主教产生隔阂或误解,不要那么频繁地发动骚乱为好!” 蒙特西诺斯脸色变得非常不好,他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来了一趟,不但没有得到公国当权者的支持,反为宗教工作的不利而挨骂新大陆的环境不比欧洲,这里的白人连总人口的百分之十都占不到,加上公国政府对教会的限制,开展工作需要付出的代价和获得的成果相较简直不成比例。在这种事情上受到责备,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公爵阁下,如果这就是您对公国教会的态度,那么请恕我失礼告退了!” 蒙特西诺斯施了一礼,便打算退出去。不过马上他被塞拉弗喊住了。 公爵阁下没有因为对方的盛怒顶撞而感到意外,事实上,这个主教无论是私人的品行还是德性方面,都是当之无愧的楷模,他只不过在一个错误的时期,选择了一个错误的位置罢了。 令塞拉弗感到不爽的,只是这位先生政治思维的幼稚。 “主教,您还没有听我说完。加拉加斯是个好地方,气候温暖干燥,又有漂亮的海滩,在这里定居着除新墨西哥以外最多的白人。我愿意私人投资200万佛罗林,为这座城市增添一个雄伟的大教堂。设计您可以参照先前的那个,也可以另外再增加些现代的元素,总之一句话,您看着办就行,前提是我不想再看到哪里因为教会的愚蠢发生骚乱的事情。可以吗?” 塞拉弗笑盈盈地说罢,蒙特西诺斯就在*前连划十字,兴奋地弯了弯腰,“感谢您,万能的主,感谢您,公爵阁下,您一定会像圣保罗、圣路易一样,成为圣人的,我敢保证!” 塞拉弗的笑容迅速转变为苦笑,“蒙特西诺斯阁下,我可不希望您的这一预言实现。”他干咳了几下,“对了,你来的时候,政府的情况怎么样?” 第354章 胃口不好 “政府暂时在枢秘处和委员会的控制中工作。”蒙特西诺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圣胡安的局势很稳定,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彼得侯爵据说正在养伤,已经很久没有在会议上露面了。” “主教大人,虽然您是个神职人员,但您同样也是委员会重要的一员,不但要敬奉上帝,也要担负起对国家、对人民的神圣责任。”塞拉弗说道,“希望您能在今后的工作中至少不要白白浪费自己的使命,不要只是呆坐在委员会中附和别人的意见。您的投票同样是至关重要的。” “是,您的话使我受益匪浅。”蒙特西诺斯满面笑容,他在得到公爵阁下正式的承诺之后始终是这副表情,“我认为您对宗教、国家和公民问题的阐述十分地精辟,这为后世都树立起一个典范。我绝对不会轻易拍谁的马屁,但对您则不同,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 这下子,不光是塞拉弗,连索尼娅等人的脸上也露出奇怪的笑意。 等公爵阁下让人送他出去了之处,列奥纳多当即捧腹大笑起来,“蒙特西诺斯主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油嘴滑舌了!” “那些整治教会的政策看起来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我想他是跟约瑟男爵接触得太多了,也变坏了吧……” 塞拉弗咳嗽了几声,等待人们渐渐安静下来。 “听说教会在这一次政变中损失很大。”刚刚进来不久的安蒂冈妮中校对塞拉弗的示意心领神会,“他们的主要教区即特立尼达教区全部沦陷,只有部分神职人员撤离出来,其他的包括教堂、修道院和圣堂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波伊科托尔的军队甚至捣毁了几百座**徒的坟墓。教会的产业大部分都未曾获利或者获利甚微,马上就变得一无所有了。” 所有人都不禁点起头来。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主教大人恐怕也不会这样急迫地要求塞拉弗为教会“主持公道”了,他们本身的损失太大,加上教会在公国的敛财情况每况愈下,连十一税都取消了。再加上令世瞩目的大教堂工程居然因为政治原因罢工,这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因此,在得到塞拉弗的大额赞助后,蒙特西诺斯那兴奋到不知所以的模样就很容易理解了。成为圣人的那一句话,也许从建国到现在他向公爵阁下说得最动听的一句话了! 列奥纳多一向不太欣赏公国教会的行径。当初,公爵提出将教会与行政院、法院置于同等地位,各自不受对方约束的时候,老伯爵就表示过不同意见。事实证明,这种对教会的妥协并不能带来完美的效果。 公国教会游离在国家大政方针之外,利用制度的漏洞大肆牟利。十一税和教会产业的极速膨胀,使得公爵阁下终于清醒过来。虽然他此前一直以其他方式来限制教会的发展,例如批准建设教堂的权限完全在委员会中,但结果却仍向不好的方向发展着。塞拉弗不在本土的某段时期内,教会甚至充当了罗马教廷和某些势力的帮凶,在国家内部挑起种族矛盾,制造大量混乱。 当然,塞拉弗也是故意这样做的。起初建立特立尼达公国,若不是看在他恭顺,并且是美第奇家族可能的姻亲的基础上,费尔迪南多枢机主教恐怕会拿出另外一份教皇敕令来吧? 而最开始建立特立尼达公国的时候,谁又能想到这个弱小的、籍籍无名的国家居然会以坐火箭的速度飞快地发展起来呢?当时,在不少欧洲上层贵族们看来,一个富有家族的女儿,一个东方人,一群海盗以及他们几艘破船的舰队,就声称赶走了老牌殖民势力西班牙,并在新大陆建立起国家来,实在是件足以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塞拉弗需要教会的支持时,他就必须做出一定的妥协和让步。自然,当他羽翼丰满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对这些既定的措施做出大幅度的调整。一句话,这就是政治! 即使在某些方面失忆的情况下,也绝对不要低估了塞拉弗先生在某些方面的智商! 老伯爵很快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信息,同样很是重要,他显得有些犹豫地问出来,“听蒙特西诺斯主教说,彼得将军病了?” 索尼娅也立刻临危正坐起来,但她马上看到塞拉弗与安蒂冈妮之间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她立刻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想他的病会很快好起来的,各位。”塞拉弗非常自然地笑了笑,“彼得的*状况大家都看得见,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只不过躺了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他肯定没有什么大碍,顶多是有些胃口不好罢了!” 列奥纳多伯爵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而索尼娅更是暗自冷笑,胃口不好?这是一个什么破烂借口? 公爵阁下看来不准备在这上面多做纠缠,他迅速转开了话题,“刚刚安蒂冈妮中校取来了最新的情报,我们的进展出乎意外地顺利。” 中校重新穿回了代表陆军参谋人员的制服,那套深墨绿色毛料军装,在帕塔娜尔庄园这种气候下肯定是热得穿不上身的,她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军用衬衫,军衔已经换上了纹章式繁琐的花边双杠以及银制的两星,左膀上仍然佩戴着象征通讯兵种的盾形“疾”字臂章。 第一情报处核心人员的服装因此也没有另外设计,而是全部采用安蒂冈妮的建议,使用原先陆军参谋部的服装了。这不但为了更好地迷惑敌人,也能更好地取悦军事情报局这样的合作部门,减少行政阻力。安蒂冈妮中校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般的、敢于顶撞公爵的无知少女了,她的政治素养也在不断的磨合中渐渐成熟起来。 “是的,列奥纳多伯爵,索尼娅女伯爵。”安蒂冈妮说着话的时候,也没忘了向站在墙角的托雷塔骑士微微点头,以示礼貌,“好消息,进攻雅奇玛的那支军队,在托里帕镇遭到我军的伏击,包括一名西班牙指挥官在内的15000多人全军覆没,约6000人向我军投降。现在,叛军的另两路人马中进攻蓬迈的那一路,已经行军至空无一人的范思坦尼城,他们无法在当地得到任何给养,因此已经改道向西进发,看样子是要去增援那支已被我们消灭的军队。” 除了托雷塔以外,还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在室外隐密处徘徊着,他们的动作敏捷轻柔,听不到声响,只是不时会用眼睛的余光往室内扫射,以确定内外的安全。这些人全是塞拉弗从*带回本土的武者,在公爵卫队暂时不能归建的时候,他们重新回到了公爵阁下的身边。 塞拉弗的用人方略向来是有点奇怪的,在*时,他不太愿意使用太多的白种人,而在本土,他也不愿意让同种族者过多地占据自己身边重要的位置。例如子虚道人,身份属于这些武者的总管,然而他除了带领弟子们“寻访名山、传播道教”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做。 方必胜倒是因为护卫刘良女,因而突然有功于公爵,地位方才与众不同了起来。 “这场仗打得畅快淋漓,作战指挥是埃德瓦准爵。” 众人先后释然,列奥纳多点了点头,“您不在前线的时候,塞拉弗大人,整个委内瑞拉省找不到第三个人能够像他这样有威望,并且有能力驾御得了其他三位师长了。” “我必须在庄园坐镇,这里全部的正规武装加起来,恐怕还不足叛军一个零头。”塞拉弗苦笑了一下,“临时抽调埃德瓦到南线来也是不得已,其实北线现在应该更紧张,从特立尼达岛传来的消息,波伊科托尔可能又有大动作,叛军部队整装待发,看起来像是随时要越过海峡似的。” “也许是在等待船队,塞拉弗大人。”老伯爵皱起了眉头,“上次有一份情报说,第7舰队的状况现在不明,只知道克萨达一直在追索那几条主力舰,他还动用了一批隶属于葡萄牙王国的武装商船,这些船曾经打着中立国的旗号,到处抢劫公国的商船,而现在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的朋友。”塞拉弗看着他,神情很凝重的样子,“我已派人通知了塞索斯将军,他会做出相应部署的。不过用不了多久,恐怕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已经回到了新大陆,到那时,包括政府机构、舰队也都会陆续迁往加拉加斯的。这对于叛军无疑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行政院应该尽快恢复工作。”索尼娅在旁边接口说道,她对于自己的职责还是非常看重的,“艾美拉宫变成了叛徒宣淫和杀人的场所,我们的许多行政官员惨遭毒手,或者被活生生地烹制成晚餐,这一切都太可怕了。即使为了11月21日新墨西哥沦陷之后无辜被屠杀的数万市民,我们也应该发表一个公开的声明。” 塞拉弗此前不允许任何人公开谈论或报道那场“新墨西哥血案”。 第355章 新墨西哥城现状 在墨西哥王国以及巴西总督领的情况未曾明晰之前,任何足以使得人心浮动的消息都应该避免被传播。不过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帕尔卡之战胜利后,张明武的请罪折已经上报为他差点使玛丽娜女王丧命而检讨。另外,情报部门已经从来自巴西的俘虏中获悉了有价值的情报总督领现在真正的掌权者,竟然是公国交通部部长巴尔波亚男爵的死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 这位西班牙贫民的儿子,在偶然间得到了巴西总督科尔特斯先生的家小,并以此来威胁他就范。不能不说他的运气简直好得离奇,科尔特斯也因此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几乎可以认定那些军队的攻击行为与男爵本人无关。 塞拉弗已经吩咐将大把传单撒了出去,目的是让那些被仓促组织起来的印第安军队了解到,即使新墨西哥和特立尼达岛都失去了,但自己仍然是印第安人的莫耶帕斯达,仍然是新大陆人民共同的领袖。 此时的特立尼达岛已经成为了叛军的天下。 大量的印第安人被迅速征召并武装起来,在“大印第安帝国”皇帝陛下波伊科托尔的身边,是他最心腹,也是装备最完善的部队,然后就是各部族酋长的私人部队,还有以国家名义组建的常备师团。但这些军队通常没有太好的武器,大部分还在使用矛枪、弓箭这类冷兵器。 由于特立尼达岛被舰队包围而陷入孤立,自1525年11月政变开始,波伊科托尔的叛军就渐渐地为他们必须要消耗的物资而头疼了。 他们所掌握的船队,大多数是些商船,只有少数小吨位的军舰。从他们与公国正规舰队接触的情况看,通常的结果只有两种,沉没或被俘。最后这些船只能紧缩在港口内部,接受大炮要塞的保护。 桑德尔·兰廷加,这位先生已经变身为帝国中枢的核心人物,同时还是帝国皇帝波伊科托尔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 他正带着10名着印第安传统勇士服的卫兵,穿过阿瓦哈一条冷清的街头。 空气中传来湿热而沉闷的雾气,不断有人嚎叫着被佩戴着白布带的警察拖出家门。还有一人向桑德尔猛扑过来,似乎想要挣扎着抱住他的腿请求饶恕,但很快有几名满头大汗的印第安人跑来,将这个手指带血的家伙硬生生拖了回去。 从11月21日开始,伴随着全岛范围的清查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这里平均每周都要枪毙100多个人。 城外临时搭建的监狱中已经人满为患,共有20000多人被冠以各种罪名入狱,最普遍的罪名就是“里通外国”。 桑德尔的眉毛皱在了一起,踢了踢被弄脏了的鞋尖。 情况完全不是他预想那样的顺利,不知道波伊科托尔是怎么坐到公国陆军代总司令位置上去的,简直是个军事上的蠢才!他动用大队人马,首要目标竟然是国家金库,这次抢劫一共获得了170巴哈尔(约**吨)黄金和白银,真是场大丰收!可相应的,也让彼得政府从容地得到了充裕的撤离时间。 孰轻孰重,桑德尔相信以波伊科托尔的猪脑子,是无论如何想像不出来的。 如果说争抢国家金库的事情只是他脑子的偶然短路,那么突袭港口舰队并且最终失利,则完全是一场战略层面上的惨败。 特立尼达岛完全失去了昔日的辉煌盛况,被孤立、封锁起来的岛屿,立刻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暗流涌动,并孕育着逐渐强大起来的背叛思想! 波伊科托尔完全没有了当初那种起来造反的魄力。 他只顾广纳后宫,一口气娶了几十位妃子,除了军队以外,对其他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他似乎在做着最后的疯狂,包括几个重要的白人聚居区的屠杀令,都是这个家伙在深夜时分突然下达的! 尤其是针对新墨西哥的那场血腥屠城,即使心肠硬得如同桑德尔这样的人,也不禁感到心寒。这样不计后果的残忍杀戮,是毫无意义,并且会酿成灾祸的!波伊科托尔的军事能力不怎么样,政治能力更差,如果不是他原本就有比较显赫的地位,又会有谁心甘情愿为他服务、受他驱策? 远处又迎面走来了一群印第安人。有一个安坐在华丽的肩舆上,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紧紧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调笑。 桑德尔的卫兵想要过去交涉,不过立刻有个人在后面悄悄地说起话来,“大人,那是柏柏尔族的领主斐斯布鲁,皇帝陛下的御林军首领。” 迎面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否看见了。他们大声喝斥着不懂规矩的家伙。 “皇家顾问桑德尔爵士。”一个卫兵远远地呼喊道。 那群人稍稍安静了片刻,只见那个坐在肩舆上摇晃的家伙笑了起来,“哦,我说是谁,原来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整天在御前会议上说什么谨慎啊,小心啊之类的屁话,哈哈,连个娘们都不如!” 那群人轰然地笑开了。 桑德尔这边有几个卫兵已经看不下去,手指暗暗地放在腰间的武器上,不过他们马上被主人制止了。 斐斯布鲁早已见到了桑德尔·兰廷加,但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他哈哈大笑,“那小子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顶撞我,大印第安帝国就该消灭那些白皮肤的魔鬼!皇帝陛下怎么会让这么一个怯弱的家伙呆在身边的呢?我看肯定是因为他的女人被皇帝陛下宠幸了,哈哈哈!哈哈哈!” 跟随在这位领主身边的家伙们统统狂笑起来。他们趾高气昂地走过桑德尔一行的身边,有几个还不屑地将口水吐在地上。卫兵们简直恨得要把手指都捏碎了。 “走,去见皇帝。”桑德尔望着那群人逍遥远去的背影,平静地说道。 大印第安帝国的皇帝陛下波伊科托尔,现在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见到的了。这位前公国陆军代总司令,自从掌握了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统治权并且成功地实施了政变之后,已经俨然以印第安人救世主自居。 他大肆构建皇宫内院,召开选美,赏玩歌舞,开展各式各样的热闹聚会。 “皇帝陛下,桑德尔顾问请见。” 波伊科托尔一把推开了自己正又揉又搓的一个白人女孩,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把她带上去关起来。还有你们,统统滚出去!”他指着那群穿着暴露、欢歌劲舞的女子说道。 不多时,桑德尔从侧门小心地走进来,“参见陛下。” 波伊科托尔心不在焉地玩弄着手上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光着一双脚,靠坐在矮椅上,身边的果盘酒水还霍然在台几上留下狼籍一片。 “有什么事。”他冷冷地说道。 “我接到消息,陛下,克萨达船长的舰队将很快到达。他们将以夜幕为掩护,从东南面靠岸。” 波伊科托尔猛然坐直了*,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对方,“你说什么,东南?克萨达这个魔鬼!他难道不知道那个地方根本没有港口吗?我们的军队怎么登船?” 桑德尔慢慢点了点头,“诚然如您所说,从岛屿东南面我也看不到任何大型船舶可以靠岸的迹象。不过我还是对克萨达船长的计划感到非常佩服,因为我军的调动都在西北,这必定给公国的探子们一种假象,使得他们过分关注于新墨西哥港,而忽视这片最不可能被舰队选中的地方。” “很有道理。”波伊科托尔露出森森白牙,狰狞地一笑,“这可是大印第安帝国最后的机会了!我要亲自上船,率领我的战士们,向委内瑞拉出发!那里有数不尽的粮食,金黄色的玉米堆满谷仓;那里有数不尽的财富,蔗糖、钢铁、烟草、橡胶,只要想要,马上就能收获。那里还有无数印第安部族,他们都应该响应帝国的号召,对抗那些贪婪残暴的白色殖民者!桑德尔,这一切都要看你的了。” “我们还需要大量的舢板,还有木筏,最好在天黑之前运到德佩尼兹庄园。” 德佩尼兹庄园是范思坦尼爵士的产业,当初因为在委内瑞拉省发现铁矿而受封。在政变以后,这处庄园已经被叛军没收,现在成为皇帝亲军的一处营地。 “那么,我马上召集军队!我们给你最大的权利,赶紧处理好这件事。我们的命运,都寄托在克萨达舰队的头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请放心,陛下。我会竭尽全力。” 波伊科托尔从当天下午就陷入坐立不安的境地,他把事情和周围的印第安领主们一说,那些人便统统要求跟随御驾,前去征伐委内瑞拉。 “听说巴西共和国的军队正往雅奇玛开去,他们已经比我们抢先了一步了!” “我也听说了,巴西派出的军队数量达到了20万,这是我们极好的机会!” “太阳神保佑大印第安帝国,我伟大的陛下,您千万不可再错失良机了,克萨达船长在新大陆是名声最盛、经验最丰富的一位老牌航海家,他毫无疑问会成功地冲破公国舰队封锁线的!我只希望陛下能够动用最大数量的军队,和盟友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那样,我们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取委内瑞拉了!” “说得好,奇尔托克领主!现在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恐怕就是战后战利品分配的问题了。” “哈哈哈……” 被一群大臣围在中间的波伊科托尔也慢慢露出了笑颜,他高兴地拍了拍刚刚说话的斐斯布鲁领主的*,后者连忙谦卑地躬下身去。 “斐斯布鲁领主,奇尔托克领主,你们各自备好部队吧,太阳下山之后就开始秘密行动!别舍不得这里的财宝和女人,到了委内瑞拉,我们将重新拥有一切,而且更加自由,再没有什么力量能困住我们!” 印第安贵族们兴高采烈,轰然应诺。 第356章 与塞索斯的闲谈 “塞拉弗公爵阁下,请允许我向您表示祝贺!这一次叛军在河口被您完整地收编,真是大陆军事史上的一个奇迹!上帝保佑您,上帝保佑特立尼达!” “您夸奖得太过了,勋爵阁下。我认为这只是一场过于简单的赌博罢了,我们拥有天时、地利、人和,而对方仅仅只有着一张看似凶狠的表皮,他们又怎能不失败呢?” “羊永远也不会变成狮子。”马提尼克勋爵感慨地说道。 此刻,他是在第3舰队的旗舰“大阿拉贡”号甲板上,迎接这位乘坐快速桨艇与他会合的最高领袖。 “皮萨罗犯了几个致命的错误。”塞拉弗迎着风站立,向在四周致以崇敬目光并肃立敬礼的军官们淡淡点了点头,“第一,他实际上并没能完全控制住巴西的军队,虽然他把3个师建制完全打乱,并安插了他的不少部下作为骨干,但他没有吃透这种新式军队的运行规律,因此当我振臂一呼,最基层的中低级军官反而群起响应,立刻就架空了他的那套班子。这些人直到失败,还不明白自己的军队怎么会突然间就无法控制了。第二,他太过于轻敌。他始终认为在波伊科托尔发动政变以后,整个公国政治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动用了这么大的力量,无非是想制造委内瑞拉省的恐慌气氛,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理想境界。但是他没有想到,我正好在这里,并且直接参与了作战指挥!第三,他的战略和战术部署谬误百出,实在让我想像不出这个人的水平究竟有多低!如果我是他,这10多万人的部队绝对不会分开来使用,因为这并不是一支训练有素并且懂得配合的精锐,而不过是群素质低下的散兵游勇!再说了,我需要达到什么目的?最紧要的是什么?他动用5万人来攻击河口,用了3万5千人进攻蓬迈,只用了1万多人奔赴雅奇玛,从这种布置上就可以看出,他对金币的重视远远高于对粮食的需要。而事实上呢,巴西境内已经开始缺粮了,自从科尔特斯担任总督以前,对巴西总督领的粮产工作就一直没有做过明确的要求,毕竟,光委内瑞拉省就能生产出足够全国供应的粮食,他们只要搞好经济建设就行了。听说最近巴西每磅生玉米的价格已经上涨到13个艾居了,由此便可预见皮萨罗等人最终的命运了!” 塞索斯向领袖投以炙热的目光,他站得笔直,聆听对方的讲话。 塞拉弗忽然微微一笑,他不禁觉得,别人对这位勋爵先生所评价的“谨小慎微”四个字并非空穴来风。即使此人的身份已经跃居到政府高层的前列,他仍然保持着基层官员的谦逊劲,丝毫也不会懈怠。 公爵阁下摆了摆手,示意随从和那些簇拥者们都各自散去,“将军,我想这一次就看你的了,克萨达并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虽然他可能没有亲自前来指挥,但如果想获得一场完美的胜利,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塞索斯两脚一并,“您说得不错,公爵阁下。我已经搜集到敌舰队的情报,一共是16条船,其中1艘是大型商船,光水手就有650人。” “葡萄牙大帆船确实是我们最头疼的竞争对手之一。”塞拉弗冷冷一哼,“最近几年他们也在拼命地造大船,试图在远东和马六甲地区与我们一争短长。不过那不足为惧。商船毕竟是商船,就算载了炮,也不能算作军舰。” 塞索斯“嘿”了一声,情不自禁地一击掌,“这句话太对了,公爵阁下!我原本就想这么说,可又担心您会责怪我轻敌。” “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我亲爱的勋爵。”塞拉弗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尽量显得和霭地笑起来,“您才是这艘船的指挥官。而我,只是一位普通乘客罢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找机会和波伊科托尔先生谈谈,看看能否早日和平地达成共识。” 塞索斯听到这句咬牙切齿的话,不禁感觉身后汗毛倒竖,起了一排鸡皮疙瘩,“这,我想这个人可能不会冒险出现在战场上。毕竟,大海是受我们主宰的场所,在这里他们从来也没有讨到过任何便宜。” “困兽犹斗啊。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我的勋爵阁下。”塞拉弗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如果他来到海上,想要回去恐怕很难了。无论如何,将军,见了他只能给他两条路,或者投降,或者死亡。” “我会让他选择的,公爵阁下!”塞索斯铿锵有力地说道。 夜幕降临后,远处的特立尼达岛在淡淡的雾气中显得灰暗而毫无生机。黑黝黝的礁石有的矗立在海边,无可奈何地接受海浪的侵袭与拍打,孤独的影子让人心中平添一分寂寞。 这一幕情景,显得那么地别有滋味,又那么地与众不同。所有在甲板上执勤的水手,都不禁将目光深深投注在岛屿的方向。甚至,无数半开半阖的炮门边上,也有无数双眼睛闪烁,情感脆弱的家伙们想到被杀害的亲人、朋友们,往往还会流下泪来。 “塞索斯,你是个敏感的人。”塞拉弗弯着腰,趴靠在舷栏上,姿势非常随意,“我是说,非常谨慎而小心,很注意别人的态度,这和当初我们在战场上相遇时你的性格完全不同。” 海军中将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已经习惯了,公爵阁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一个曾经投降的外国人吗?”塞拉弗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这句话却在对方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公爵阁下转过身,一只脚反踩在下侧的隔档,两只手肘撑在栏杆上,更显得有点不羁的样子,他望着脸色铁青的塞索斯,忽然大笑起来。 “我亲爱的略萨先生,我真不知道您是从哪里突然冒出这样荒诞的念头的!不错,您曾经是西班牙人,但现在却不是了。您是特立尼达人,您是国家的有功之臣!您完全不必在乎别人怎么看你的眼光,塞索斯,那样只会让你的性格发生可怕的变异。您瞧瞧,您有着非凡的预见,在政变之前就带着家族成员上了船,但这种自保的方式有没有给别人一种信号,那就是您根本还不属于这里,而只是一个过客,只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想置身于其外的外国人吗?” 塞索斯陷入沉思,他的鼻尖上开始渗出汗珠来。 “您应该融入公国的这个大集体来,塞索斯。”塞拉弗摇晃了一下脑袋,好让海风将他的头发吹到合适的位置,而不是乱蓬蓬的,“您应该广交朋友,并且合法合理地行使国家赋予您的权利,那就是国防部副主官,而不单单是第3舰队的指挥。您还应该多参加各种聚会,同样也要让您的家人也参加。如果您觉得您的身份尴尬,那我的身份就更加尴尬了,说起来新大陆上,除了印第安人,又有谁不是外国人呢?我为什么能处之泰然,您就不行?这不是性格或习惯决定的,而是您的内心决定的。说到底,您究竟是愿意当西班牙人,还是当一个纯朴的、没有心机的、善良而喜欢热闹的公国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塞索斯没有马上答复,他的话萦绕在嘴边,却仿佛重逾千斤,吐都吐不出来。 塞拉弗看着他有些颤抖的嘴唇,微笑起来,“别紧张,我的勋爵,您不是在和长官谈话,而只是在和一个普通朋友对话。我不要你说出什么慷慨万分的保证或誓言,那些话留给骑士们去说吧,你只要在心底能够逐渐领会甚至接受这种想法,我就很高兴了。” “谢谢。”塞索斯不知道自己在感谢什么,但他发自内心地想要说这一声感激的话。 第357章 攻击特立尼达岛 这时候,一名中级军官在甲板上高喊起来,“发现敌舰队,长官!从北向东南方向行驶,船上没有挂灯!与我舰队相距约7.7里格!” “是克萨达的舰队!”塞索斯一瞬间恢复了镇定的表情,他朝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便径自发号施令,“命令起锚,以1-2节速度向东渐退,直至与彼舰队保持安全不易侦测到的距离为止!” “是,长官!” 塞拉弗赞赏地点了点头,塞索斯在战场上的谨慎行为,和现实生活中所能产生的效果截然不同。塞索斯要求舰队退避三舍,是为了更好的诱敌。克萨达派出的舰队,不会是战舰,他们只是用来运输人员的,但是只要他们能够达成目标,恐怕对于委内瑞拉或者公国来说,都将是一场灾难。 虽然塞拉弗来此之前,就让第3师、第5师和第6师移防北部海岸,做好接战的准备,但他还是非常希望在海上就将这些威胁直接解决掉。 舰队在静谧中慢慢后退,只能听到海水与舰体摩擦的声响。 风速2.1节,风向东北,这正是对第3舰队最有利的位置。 “发现敌舰桨帆船,疑是巡逻队,距离5里格,数量11,请求下一步指示!” 塞索斯皱起了眉头,他用手摩擦了一下鼻翼,望向塞拉弗。 公爵淡淡一笑,“克萨达的谨慎不亚于你啊,勋爵。” “我们如果现在就发起攻击,也许波伊科托尔的军队还没来得及登船呢,这样即使全歼克萨达的舰队,战果也不会很大。”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我们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客观的分析问题能力。塞索斯,如果我是你,有机会就全歼,没机会就消灭舰队。困住岛屿,让他们进退不能,同样是胜利,不是吗?” 塞索斯猛然醒悟过来,他讪讪一笑,“对不起,公爵阁下,是我有了点骄傲自满的情绪。克萨达的舰队的确不好对付,从他们如此谨慎小心的派出数量众多的巡逻船就可以看出来。我需要打起精神了。” “是的,勋爵。”塞拉弗习惯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随后又自失地一笑,“我也该说抱歉,刚刚还宣称不干涉您的指挥呢,现在又出尔反尔。” 塞索斯打了个哈哈,立正敬礼,非常郑重的样子,“您的提点让我受用不尽,尊敬的公爵阁下!” 他迅速转身,高喊起来,“弗莱尔,命令舰队编成出击阵型,满帆,打开炮门,准备作战!” “是!”惊天动地的回答,似乎甲板上所有人的血液在霎那间沸腾起来,“满帆左舵5士兵进入炮甲板箭头阵型快,快” 第3舰队的灯号在次第点燃。整支舰队像在黑夜里乍然出现的神兵,几乎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乘风破浪,向克萨达舰队的方向扑过去! “敌舰队正在收缩,有30艘左右小船向我们开来。” “防备敌人的火攻,用速射炮轰击那些挡路的小船,不要给他们靠近的机会!” “是,长官!重复命令……” 整个舰队仿佛一只雄狮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张开大嘴露出了可怕的獠牙。水手们奔跑传令的声音,炮门被绳索拉起的声音,大炮的滚动以及刀斧碰撞的声音,形成了一部令人腺上激素上升的立体声音响效果。 “2艘战舰正从侧翼方向靠拢,位置南偏西12度,命令‘圣约翰’号、‘卡恩特’号右舷3发速射!” “敌人小船有引火物!左舵30度!” “降半帆,降半帆!” 轰隆隆的大炮声终于依次响起,沉浑的声音不啻于敲响敌舰队的丧钟。克萨达的这支分舰队只有两艘战舰,其他都是商船或者运输船,连基本的武力都没有。那只超过1000吨的商船,奇笨无比,上面虽然载了不少门炮,但速度只有3节,根本形成不了优势火力,也无法对公国舰船构成威胁。 在后膛子母炮的猛烈轰击之下,那些小船和载有引火物的舢板几乎被清逐一空,第3舰队的队形也随之产生了变化,向黑夜中那些影影绰绰的船只猛冲过去。塞索斯中将下达了命令,力求围歼。因此,舰队船只尽量分散,增加打击面,扩大包围圈,最后才对正在近海处载运军队的运输船下手。 “实力太差,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塞拉弗手持望远镜,一边观察着一边说道,“跟我预想的不太一致。原本我以为克萨达即使不亲自来,他俘虏的那些战舰也至少应该开来一大半,但没有想到这家伙的战略观如此不济,还敢自称是‘巴西第一海盗’!” “这些人虚有其名,当然不能和您相比,公爵阁下。”塞索斯笑吟吟,一边看着他的副官在指挥舰队攻击行动,第3舰队的规模虽然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在勋爵的调教下,倒是能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实力来。整个舰队一套海战技术动作完成得如同水银泻地般流畅,克萨达的舰队想要狙击,狙击不成,想要逃跑,也同样逃跑不成,就像庖丁解牛般被很快撕裂成一片片碎块,两艘护卫舰也被“圣约翰号”等合力击沉,看样子已经挣扎不了多久了。 “让几艘有重磅前膛炮的主力舰抵岸射击吧,至少也要让波伊科托尔的军队损失一些。”塞拉弗的望远镜忽然瞄准了远处岸边,注视着那些杂乱无章的火把和已经纷纷从船上跑下来的军队,颇有点恼恨地说道。 “知道了,马上就办!”塞索斯不敢怠慢,立刻高声传达了这一指令。不多时,“开拓”号、“卡恩特”号与“圣约翰”号纷纷转舵脱离了编队,向岸边驶去。由于特立尼达岛的环形防御炮台,它们无法完全抵近岸边,只能依靠超长距离的前膛重炮来实施打击。 即便是这样,塞拉弗还是看见了远处岸边的惨况。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勋爵,对岛攻击计划这个月翻倍吧,把大型舰都调出来活动活动,就像‘王权’号,不要老是呆在港里,就算是个实战演习吧。轮流上阵,给叛军多找点麻烦。” 塞索斯打了个寒颤,他压低了语声,“公爵阁下,可是……特立尼达岛……” “这已经不是我们的岛了,勋爵,而是大印第安帝国的首都岛!懂吗?”塞拉弗白了他一眼,话说得很不客气。 “是!”塞索斯连忙凛然地敬了礼,暗暗叹了口气,亲自去派遣快船报信了。 第358章 斗志 1526年3月,巴西里约热内卢近海。 “嘣”地一声沉闷的声响,一块足有近千磅的巨石从长臂弩炮上发**出去,随即远远落在一艘正拼命转舵的小型巡逻船上! 这艘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并且起火冒烟的巡逻船再也支持不住这样猛烈的打击,“咔嚓”一声龙骨断裂,船头船尾被硬生生分成了两截,随后各自高高跷起,看样子即将沉没。 不多时,在这艘巡逻船被摧毁的海面上,突然间掠过几道巨大的阴影。大西洋上灿烂的阳光似乎也无法穿透这些冰冷肃杀的影子。高达数丈、宛如城墙般的舰体,张开宛如天幕般巨硕的灰色帆蓬,带着凌利的气势劈开海浪,掠波前行! 这几艘巨型舰的前后左右,簇拥着无数游离的大中型舰和小型舰,但即使是那些小型舰也最少有300-400吨的规模,更别说比他们要大上十几倍的巨型舰了! 这支舰队从公爵阁下回到本土后不久,就被迅速组建起来,并且他们的任务、指挥官、补给等等信息都属于绝密,除了塞拉弗,连索尼娅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支舰队存在并且正准备发动一次绝妙的战略反击! **舰“公爵”号,约1350吨,属于公国海军最大标号的武装舰只。然而,在这支混编舰队中,它并非最大个头的船,相比几艘大得不像样的巨舰,它就仿佛是成年人身边的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孩子一般! “右武卫将军”号,平底沙船型日月舰,9950吨位,九桅,载炮175门,乘员900人。 “左车骑将军”号,福船型日月舰,12520吨位,九桅,载炮230门,乘员1070人。 “右车骑将军”号,福船型日月舰,11800吨位,九桅,载炮255门,乘员1165人。 “前将军”号,沙船型日月舰,10550吨位,九桅,载炮550门,乘员2039人。 “后将军”号,沙船型日月舰,11005吨,九桅,载炮520门,乘员1935人。 “卫将军”号,沙船型日月舰,9925吨,九桅,载炮350门,乘员1430人。 “骁骑将军”号,福船型日月舰,10805吨,九桅,载炮225门,乘员1050人。 “护军将军”号,福船型日月舰,11250吨,九桅,载炮290门,乘员1260人。 “伏波将军”号,混和船型日月舰,15320吨,九桅,载炮200门,乘员975人。 “楼船将军”号,混和船型日月舰,15115吨,九桅,载炮200门,乘员1045人。 这十艘艨艟巨舰,宛如海中的岛屿般庞大,行驶起来,海浪迸溅,水雾弥漫,五人方能环抱的桅杆,也被数万斤重的帆叶压弯了腰,发出咯嗞咯嗞的声响。高高耸起的艉部甲板上,绝无别种船只那样的潮湿,即使较大风浪的阴天,这里仍能保持干燥。 桅杆间隙让出的中央甲板,就像一个大球场般广阔。水手和士兵集群操练,也不会觉得窄小。 巨大的舰体在风帆的推动下,仍能以惊人的10节速度飞驰。 当年,郑和下西洋时,宝船队顺风时整体速度达到5节/小时,要知道,那可是200多艘各种船只的集合体,包括速度很慢的粮船、水船和各种大型运输船!由此也可见*人独创的禽式船体的使用效率并不像别人想像的那么低。 这十艘日月舰可是大有来头的。 当初,连同最初的样舰“左武卫将军”号,大明各家船厂第一批共制造日月舰17艘,同按汉代以来著名将军封号来命名。由于试验性质居多,各舰在构造、吨位、配置方面大多有所变化,既有福船型、沙船型,也有混和船型。有的船吨位小却载炮多、乘员多,有的船吨位大却载炮少,乘员也少。有的船为了方便将领指挥而设计,比较极端的例子就是“骠骑大将军”号,吨位在这些船中虽然略小一些,但富丽堂皇,气派不凡,完全参照帝王亲临的规制也即龙船的标准置办。更有甚者,连宫闱、花园这样的奢侈品都统统搬到了上面。 这些船里当然也有专门为了打仗用的,例如“后将军”号。这艘船载员将近2000人,炮手就占了大半。520门炮可不是摆设品,其中最大的一门炮号称十万斤! 按明制转换,十万斤炮也就相当于6吨重的家伙,可以想像其惊人的射程和威力。 光这批炮的重量就超过4000巴哈尔(约1500吨)!如果加上炮弹、火药和乘员的武器,那个数字恐怕就更令人乍舌了。这艘船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合理地利用上了,但粮食与淡水每周还是要靠来自运输船的补给,不为别的,那上面的人太多了! 这艘船的设计因此也与众不同,别的船尽量压低重心,不约而同地抛弃了太浮华的上层建筑,而它偏偏建了高如城楼般的艏艉楼,加上几乎是椭圆的舰体,一旦开战,密密麻麻的炮门林立宛如要塞一般,恐怕会立刻令人吓得胆管破裂! 当然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无法满足塞拉弗公爵阁下的苛刻要求,即给予乘员最必要的私人空间。否则一旦感染疫疾,整条船的人都有致命的危险,这种后果是绝对不能让人接受的。 也许,这是日月艘首次在正式海战中露面。 率领这些*战船的指挥官是大明钦差委派东洋总兵官、海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汪鋐。 至于另一位巾帼不亚须眉的指挥官戚蓝,则奉命率领着余下的几艘日月舰以及她下属的舰队,支援张明武参加对墨西哥的平叛工作去了。 不过,汪鋐还不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舰队为了避免被发现,远远绕过向风群岛,随后直趋欧洲,再从欧非大陆交界处附近转舵南下,顺风到达阿森松岛。 从这个不起眼的小岛上,舰队得到了难以想像的充裕补给这些补给品五花八门,当然是公爵阁下在几年内慢慢积累的,由此可见他原先的战略企图是染指富饶的非洲。不过,现在这一安排倒是为巴西的平叛提供了有利的保障。 汪鋐是个聪明并且有急智的人,在公国呆了段日子,法语便已经说得很溜了。反正塞拉弗给他们这些*将领都是开双份工资,说明白是一笔“驻外”费用,他们用不完又寄不出去,也只能花在学习和生活上了。 现在,这位总兵就在用外语和一位年纪不小的威严男性说话。 “将军,巴西地处平原,疆域广阔,这战即使胜了,怕也不能立刻让这些匪类投降吧?” 那名面貌威严的男性穿着公国海军上将的制服,三颗明晃晃的金星钉在肩章之上,看起来极有气势。“汪将军,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公爵阁下也许早就做出了预案。你我都不要轻易猜测他的想法,只需要认真执行就够了。” “我对公爵阁下的用兵方略,也是深感佩服的。”汪鋐那么老练的人怎么会露出破绽?立刻随着对方的话风表了个态,“彼得将军,依我的看法,我们出现在巴西,震慑的因素要远远大于正面进攻所能获得的效果。毕竟,日月舰还属于****的范畴。” 老彼得以生病为名,实际上悄悄出来与*舰队会合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调他来指挥舰队是塞拉弗的意思,一是因为他的身份,国防部部长、海军副总司令,二来是因为他有着丰富的海盗经验,对付克萨达会更有办法。 “我很赞成,汪将军。”经过短暂的相处,彼得也深深感觉到汪鋐并不是到公国来镀金的,他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分析问题一针见血,是个好参谋、好助手,“您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剿灭克萨达,并不需要出动这么多的日月舰,如此小题大做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杀鸡儆猴,做给现在巴西的那些当权者看。” 汪鋐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一丝疑问的声音小心地道:“听说,科尔特斯总督……” 彼得立刻摇头,“汪将军,科尔特斯的事情我们不用操心,只管把自己分内的做好就行了。公爵阁下会对彻查到底的。” 汪鋐也听出了对方言外之意,会意地欠身低头。 “最新的情报送来了吗?” “刚到,但他们还带来了一份其他的文件。” 彼得很好奇地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第一情报处?是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分支机构,但直接隶属于公爵阁下?汪将军,你怎么看?” 汪鋐还不能有效阅读外文文件,只能听翻译的释义,随后他笑了笑,“贵国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上下不定,内外交迫,恐怕公爵阁下已经很有点恼火了呢。” 彼得想不到对方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一时也接不上话。他沉吟了良久,苦笑了一下,“汪将军,公爵阁下曾经说,你们*人在政治方面是最厉害的,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只是一份简单的情报,你都能看到这么深的问题。” 汪鋐不禁为自己的“多嘴多舌”而后悔,他叉开这个话题,“何不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敌情?” 呈递到彼得手上的,是已经被破译好的明文,特立尼达公国的情报纸基本还没有旁人看得懂,制定密码表和翻译密文的,都属于军情局特别机构统属。他们有着相当严格的规定,甚至在紧张时期,一条船上的密码员如果牺牲了,那么在无法取得通讯的情况下,这条船就会被视作击沉。所以,一条船上的密码员通常都享受中级军官的待遇。 “唔,非常好。克萨达派遣两条商船前往拉普拉塔河进行粮食贸易了,看起来巴西的粮食供应已经成问题了。” “他的舰队呢?” “仍然呆在港口里,一动未动,即使操练也只是内湖中进行。看来克萨达似乎嗅到了点什么,海盗们的直觉通常会很灵的。我决定立刻发起攻击!”彼得果断地说道,“对了,让瓦尔塞玛中校来一下。” “好,我马上派人去请他。” 瓦尔塞玛自从被派到巴西讨剿海盗以来,获得了不小的功绩,在战后他暂时留在了第7舰队,协助坎切斯指挥官。公爵阁下希望利用他跟随卡奥将军的经验,来协助有些稚嫩的坎切斯,要知道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同样也是中校军衔! 不多时,瓦尔塞玛中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了,汪鋐仍然觉得心情沉重。这位指挥官在与克萨达舰队的殊死搏斗中,身受重伤,脑袋被敌人的斧子砸通,连脑浆都流出来了,七窍流血,差一点就死掉;他的身上更是惨不忍睹,两条腿都折了,是被烧断的桅杆砸的,如果不是船员抢救得快,他恐怕会被活活烧死在帆桅之中。就算是这样,他全身还是多处烧伤,昏迷了十几天。 现在他就坐在轮椅上,脑袋歪在一边,露出愣愣的笑容。他的脑袋上仍包着绷带,身上穿着宽大的唐衣,方便拆换。 第7舰队在攻击之后,只逃走了旗舰“公爵”号以及另两艘克拉克船,残留下来的乘员不足300人。也就是说,整支舰队的伤亡已经超过九成! 可以想像当时战况的激烈,以及克萨达的狠辣、残酷,除非他有把握控制住一条船,否则他不惜放火毁去。他麾下的海盗都是极度凶恶的罪犯,他们的杀人手段层出不穷,对于只接受过常规训练的第7舰队上下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指挥官坎切斯的被俘,更是让他们感觉到崩溃,关键时刻,正是瓦尔塞玛中校站了出来,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指挥官这一角色的根本意义。他的巨大付出不是毫无用处的,至少,克萨达在追索“公爵”号失败之后,还曾用骂人般的口气夸奖过瓦尔塞玛,“该死的,如果他们(公国舰队)都是这样的人,那我还玩个屁啊!” 彼得走到轮椅的边上,弯下了腰,“瓦尔塞玛,听得见吗。” 那位中校机械般地点了点头,彼得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痛色,“克萨达舰队都在港口里……” 一提到“克萨达”,瓦尔塞玛原本木愣的脸上,出现了惊天动地的变化,愤恨与暴虐的表情交替着取代了原本安祥的面容,他的脸部肌肉甚至开始扭曲起来,张嘴模糊不清地叫道:“克萨达!克萨达!死!死!” 在旁边站着的汪鋐不禁后退了一步。 老海盗出人意料地大笑起来,“你的情况比我想的要好!瓦尔塞玛,告诉我,你还能指挥吗?” 瓦尔塞玛眼睛费劲地转了半圈,企图看清眼前的人,但失败了。不过他的声音倒是变得非常坚决,即使不断地打着顿,也能叫人感受到其中的心意,“交,交给我,交给我!” “汪将军,让瓦尔塞玛中校负责一条船,火力好点的。” “我立刻交待下去。”汪鋐点了点头,他也感受到心里如同火烧一般。看到战友的情况,想到自己,总有些不好受的情绪。无论怎样,他都会想办法满足这位似乎根本不可能站到指挥台上的先生的愿望! 第359章 日月舰神威 皮萨罗接到来自海盗王克萨达的支援请求时,他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从委内瑞拉传回的一星半点消息,是那么不祥,皮萨罗仿佛看见了自己被慢慢推向写有“失败”两字的深渊。而这种时候,突如其来的舰队更是让他不得不加深了戒惧,他手头的力量不足了,除了人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制约科尔特斯了! 克萨达为什么会向他请求支援?他还能支援什么? 皮萨罗感到不寒而颤,他对里约热内卢的海防工事原本有着强烈的信心,卡拉波索角附近,强大的海防工事由数层坚固的花岗岩以及砖石筑成,东西两处炮台,共有海防大炮85门,其中110磅10门,85磅炮19门,60磅炮40门,此外还有45磅远程后膛速射炮16门。 这些大家伙所能带来的震慑力,使得这里约热内卢港成为整个巴西最为安全的港口。克萨达针对第7舰队的偷袭,完全是仰仗皮萨罗对科尔特斯家族的威胁并拿到了总督府的命令后才可能完成的。在此之后,克萨达立刻撤换了所有炮台的守卫,换上了自己最放心的一批人。 在没有完全消化第7舰队的力量之前,克萨达并不打算轻易地出洞。他派遣了一支分舰队去支援波伊科托尔,实际上是想给公国混乱的局势再制造点麻烦而已,因此那支舰队的实力弱得可以。 克萨达始终认为,力量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能算。 他的经验与过人的能力,是使他在混乱的巴西海域崭露头角的重要原因。过往某些瞧不起他的家伙,也统统受到了血的教训。“海盗王”克萨达,一个让人惊悚到牙关打颤的名字。可是,他在今天居然会慌不择路地向皮萨罗请求支援! 难道他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吗? 皮萨罗带自己的心腹随侍,还有几十名火枪手,骑上马飞快地往港口赶去。还在自己府邸里的时候,就能够听得见远处沉闷的炮声轰鸣,而现在,混乱逃难的人群、女人孩子的哭喊以及愈发清晰的、宛如鞭炮般密集的轰炸声,都让皮萨罗深切地感受到来自于克萨达的那份岌岌可危。 疯狂地奔驰在通往港口的大道上,皮萨罗突然被一名心腹拉住了缰绳,他大惊之下几乎坠马,破口大骂道:“你干什么蠢事?” 那名心腹脸上充满了意外和震惊的表情,呆呆地指着港外。 随着四周的骑兵们纷纷勒住坐骑,皮萨罗的目光也完全凝固在了一个点上。他先是极度地惊讶,随后又不敢置信般揉了揉眼睛对这个顽固执拗的老家伙来说,这个动作是罕见的再睁开眼睛看去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通红了! “万能的上帝!” “我们一定在撒旦的国度,圣母宽恕我的罪孽!” “上帝啊!” 人们纷纷伸手在自己*前划着十字,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极其复杂的情绪,也许这一幕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 几艘庞大到令人乍舌的巨舰,正打横着*,从遥远的地方向炮台释放着一波又一波的强力葡萄弹。按照皮萨罗的粗略估计,这些船的长度都要超过260英尺,同样那样在超级盖伦船上显得黑又显眼的炮门,在这种船上却感觉非常模糊、渺小,这同样证明了这些船拥有何等恐怖的体形! 克萨达的舰队可谓倾巢出动了,他们正向港口外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不过那显然是毫无效果的,面对着这些大船,他们的攻势就像潮水拍到大礁石上一样,很快变成粉碎,而这些大船不但轻松化解了来自多方的攻击,还用他们超强的火力横扫了对手!很快,除了少数抱头鼠窜的船只以外,克萨达舰队大部分用来突围的船只都被打得奄奄一息,甚至还有几艘沉没了。此外,东西两座经过多年加固整修的巨型炮台,也被强大的远程火力打得没声没息起来。到处是*出来的黄泥,花岗岩和砖石再强再牢,也无法避免数次、数十次乃至数百次沉重的撞击!那些带着可怕加速度的铁葡萄,就是专门用来摧毁要塞守军意志的东西。灰尘蔽日、碎石迸射,一门门大炮徒劳无功地发射着弹药,无力地落在那些巨舰面前,海上到处是林立的水柱,当然这也无法证明克萨达手下的无能换作是谁,碰上了这些对手都会觉得无计可施的! “那种到底是什么船,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皮萨罗惊诧地问道。 “我向上帝发誓,这种船根本不是任何一个国家能造出来的!”一个粗通造船工艺的家伙说道,“整个欧洲都没有过能装得下这么大家伙的船坞,大人!” 皮萨罗的一个兄弟,叫做坎迪亚的兢兢惊惊地咽了口唾沫,“不用管克萨达了,各位,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跑!我不相信拥有这么大号船只的家伙们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包抄我们的后路了!” “皮萨罗,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们听皮萨罗的!”很多在巴西捞到好处的家伙,都纷纷叫嚣起来,暂时他们还是非常相信养猪倌的话,因为这家伙给自己带来了许多好处。 皮萨罗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坎迪亚说得对,我们要赶紧想办法跑路!文森特,你带十个人去收拾我们的战利品,包括黄金!梅迪那,你带五个人去马厩,准备好足够的马匹!剩下的人跟我走,一部分人押解人质,一部分人准备好食物,装好马车!马上进行!” “是,大人!” 皮萨罗毅然地拨转了马头,最后回首深深看了一眼局势糜烂的港口,随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便向总督府策马狂奔而去。 他已经决定要放弃克萨达,这个盟友曾经是暂时的,而今天是过时的。 皮萨罗的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明悟:塞拉弗,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公爵,恐怕已经回到了本土!从委内瑞拉到巴西里约热内卢,恢宏而庞大的构思、锋利而精准的打击,一系列组合拳打得自己晕头转向。可以预见“巴西共和国”戏剧性的覆亡已经为时不远!克萨达老兄,您自求多福吧,我可先走一步了! 即使还受到失败的痛苦折磨,但皮萨罗还是笑了起来,他为自己能迅速下定一个不太容易的决断而感到高兴,看来圣父、圣子、圣母、圣灵们都没有抛弃自己这个虔诚的信徒,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克萨达就比不上皮萨罗的好命了。 当海盗们发现日月舰的时候,克萨达就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高估了己方的实力,高估了海角炮台的防御力,同样也高估了“巴西共和国”的军力。 海盗舰队即使转化了不少第7舰队的高级技术,很显然现在他们也无法与日月舰正面抗衡。10艘日月舰甚至都没有完全出动,因为他们横在海峡中时显得过于庞大了! 在将近2000门各类轻重炮火的轰击下,炮台那85门大炮根本就是在一片怒吼声中软弱无力的**。 也许是刻意要表现日月舰的威猛,除了两艘一东一西各自与炮台对射的固定舰以外,另外三艘日月舰则在稍后一点的地方表现着相当灵活的转向,他们使用加长的重型前线膛炮,越过友舰实施远距离的火力打击,这些炮弹大都是掷向克萨达舰队的链弹或者开花弹,还有些根本就是空心黑油弹,遇到火星马上就会爆燃起来。 大炮数量处于绝对劣势的克萨达舰队,从一开始突围起就没少吃过苦头。 哪怕是最不怕死、最有经验的海盗们,在面对这样一种似乎根本没有希望的战斗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不会比刚学会作战的菜鸟好多少。 每当有大群炮弹像一片乌鸦似的飞来,海盗们都会哇哇地叫着,争抢舰上的舢板、备用桅杆或者木头,然后像只企鹅般跳入海中。 斧头或者刀剑,已经被乱七八糟地抛弃在甲板上,有些甚至是炮手们临时遗下的,那些胆小的家伙居然能抵抗住被海盗头目们杀死的恐惧,可想而知他们拼命逃跑的欲望有多么强大了! 瓦尔塞玛中校卷土重来,第一件事就是追逐并炮轰克萨达的旗舰,他是铁了心要抓住这个海盗头子了。相对于似乎完全不设防的里约热内卢港,日月舰完全可以逍遥来去不受任何约束。 在激烈的炮战之后,克萨达的旗舰被轰成了碎块。火光时隐时现在海面上,不断有残破的帆桅浮沉于其中。这位巴西海盗王在最紧急的时刻化装成女人跳下海里,躲在一艘破船的残骸里企图逃避对他的追捕。 不过他的愿望实在没有实现的可能。 瓦尔塞玛早已被愤怒充斥了*膛,而汪鋐舰队则备满人手,乘员足足有一万多人!搜查即刻展开,在彼得的高度关注之下,终于在傍晚时分,在这艘破船的一个隐蔽的密封仓里抓到了男扮女装的克萨达,他剃光了胡子,脸上甚至还擦着腮红扑着恶心的白粉! 第360章 1526年1月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1526年1月。 法兰西和神圣罗马帝国终于签订了和约。 这个条约丧权辱国的特征异常明显,土地的要求没有被减免,法兰西被要求将法属勃艮第以及米兰割让给神圣罗马皇帝,同时普罗旺斯省割让给查理·德·波旁这位先生已经被皇帝册封为普罗旺斯公爵、米兰总督以及鲁特奇恩勋爵。 另一位帕维亚战役的大功臣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终于没能撑过冬天,他因伤势过重而死去。针对他的赏赐因此有一多半以财物的方式递交给他的妻子科隆纳夫人。 除了上述的要求之外,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还被要求迎娶西班牙大公主埃莱奥诺。这位大公主除了是葡萄牙前国王曼努埃尔一世的未亡人以外,还是一位长相有点问题的女人。弗朗索瓦一世曾经宣称要和查理一世的骡子结婚以换取回国。 和约要求法兰西王国必须赦免包括查理·德·波旁和圣瓦利埃尔在内的所有***,并归还被掳夺的波旁家族的领地。 最后,就是赔偿金币的问题,在特立尼达公国的斡旋之下,神圣罗马帝国终于做出让步,减少了法兰西王国的赔偿数额到30万杜卡特。 这些,就是《马德里和约》的全部内容。 为了使和约能够顺利履行,弗朗索瓦一世还必须交出他的两个儿子,即太子小弗朗索瓦,以及他的弟弟亨利。这两个小家伙一个九岁,一个才七岁! 法兰西摄政王路易丝召集了王宫所有的美妇奔赴巴约纳,只为了欢迎她的儿子回国。人质交换将在毕达索瓦河的中间,也就是法兰西王国和西班牙王国的自然边界上举行。 法兰西大公主玛格丽特却无暇他顾,甚至没有功夫来迎接自己的亲弟弟。当弗朗索瓦一世和美妇们热烈拥抱的时候,她的座船正缓缓在休达港靠泊。 公国海军中校、休达要塞司令路易·马勒等人,在港口迎候这位公主殿下。 经过在马德里接近大半年的谈判,玛格丽特已经颇为熟悉公国驻欧洲的各级军事长官,这位路易·马勒先生显然也在她的重视名单之中。 然而,他的事迹实在是乏善可陈,除了他曾经是塞拉弗初个远航舰队其中一条船的大副以外。初一见面,玛格丽特公主就险些尖叫,因为对面那个男人长得实在丑陋,猩鼻猪唇蹋面,一颗犬齿还经常暴露在空气中,仿佛一只沾染了邪恶气息的吸血蝙蝠。 玛格丽特花了一番心思将自己的失态掩饰起来,她堆起职业化的微笑,非常雍容地走向对方,并将手背轻轻递了上去。 路易·马勒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他简单地行了吻手礼后,便稍嫌快速地为客人介绍起众多陪同人员。 稍事寒暄,玛格丽特大公主就登上了一架豪华马车,随即被请到了休达城中唯一还保存完好的“菲兹大教堂”。 这座教堂主完全依照葡萄牙里斯本城中的贝伦圣母院而建造。 贝伦圣母院起建于曼努埃尔时期,至1517年全部竣工。全部建筑由修道院和教堂组成,均用石灰岩砌成。教堂为著名建筑师博依塔克和卡斯蒂利奥等人设计。 菲兹大教堂与之相形见拙,这里没有华美的雕塑,没有哥特式巨大而通透的立柱,也没有令人惊叹的穹顶。这里只不过是普通的古罗马式教堂,在航海家亨利在世的时候,就由一座清真寺翻建而成的。 因此,这儿也充满了伊斯兰教的建筑风格。 教堂前不大的广场,已经完全清空了,原本这里是商贩聚集的地方,同时也是居民茶余饭后散步休闲的所在。因为公国并不禁止摩尔人的出入,休达港的人气一天赛过一天。现在不但有老的葡萄牙居民,法兰西人,西班牙人,德意志人,意大利人,北非摩尔人,阿拉伯人,非洲黑人,印第安人,*人等等,都会在城里出现。 制度上的保障加上地理位置的优越,使休达在短短一年多的功夫,就焕然一新。低廉而合理的税收,同样使得海船云集的商港赚得盘满钵足。 玛格丽特公主看见站在教堂门口的一帮人,便抑制不住自己惊讶的情绪了,她在侍从的搀扶下落车,随即便远远地提起了裙子,屈身施礼,“没想到您也在这里,伊莎贝塔·伊斯特女公爵!” 索尼娅的母亲盈盈地笑着,快步走上来,亲热地握住对方的手,“玛格丽特,我们三年没见面了吧?上次还是在米兰,艾丝翠德夫人的沙龙会上……” “是的,我亲爱的伊莎贝塔。”玛格丽特心里暗自庆幸当初刻意结交了这位夫人,主要还是因为她是索尼娅·德·美第奇小姐的母亲,“您优雅的风度和充满睿智的谈吐至今令我记忆犹新。” 在这个时代,意大利的贵族们认为一个上流贵族(包括君主)的才干在于能欣赏辛辣的文字,写措辞优美的书信,谈吐之间流露锋芒与机智,会组织骗局,身上用金银宝石做装饰,饮食起居比别人豪华,声色犬马的享用应有尽有。 因此,像弗朗索瓦一世这样的外国君主才会如此羡慕意大利贵族式的生活方式。同样,这对法兰西王室上下也深具影响力。 两人亲密地说了几句话,伊莎贝塔立刻反客为主,为法兰西大公主介绍起一帮公国的军政官员。 “这位是巴托洛梅主教。” “这位是卡奥准爵。” “这位是兰特上校。” “这位是巴勃罗准爵。” “这位是伍德洛爵士。” …… 一群在后面站着的包括各船船长和陆军部队的师团长们,都没有享受到向玛格丽特公主行吻手礼的荣幸。但是,他们身上那种非常耀眼、漂亮的礼服以及各种光彩闪烁的金属片却让这位殿下感觉到十分讶异。 看得出这里的总负责人应该是卡奥将军,在伊莎贝塔为玛格丽特介绍完毕后,他手一挥,朗声笑起来,“尊敬的玛格丽特公主,请!雅克准将与狄安娜小姐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 玛格丽特公主感觉稍稍有些突兀,她来之前根本没有接到消息说这会是一场婚礼仪式。当然,她也并非为了参加宴会而来休达,事实上,这是迫不得已的行为法兰西王室与神圣罗马帝国的《马德里和约》签字以后,根据另一份秘密协议,大公主殿下不得不亲自屈尊,来向公国方面讨要那笔巨额的赔款金。 “是嘛,我还不知道狄安娜已经到了这里。”玛格丽特适时地表现了一些些不悦。 “抱歉,殿下,也许是我们准备的比较仓促,没能及时地通知您。”卡奥将军的副官威弗列德少校赶紧上前解释道。 玛格丽特未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伊莎贝塔女公爵笑盈盈地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好了,我亲爱的玛格丽特,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正好可以让我看看美丽的新娘,听说她是法兰西第一美女……” “哦,您也听说过吗,亲爱的伊莎贝塔?” “是的,闻名久矣……我还想顺便问一句,特立尼达公爵与我的女儿索尼娅的婚礼可能也将很快举行了,届时您能赏脸来参加庆典吗?” “哦,上帝,我真失礼,竟然还没有来得及为此事向您表示最深切的祝贺!您的女儿索尼娅是美第奇家族的奇芭!她的美丽也完全来自于您,亲爱的伊莎贝塔……” 两位同样出类拔萃的女性,谈笑着进入了教堂。 第361章 雅克的婚礼 大殿中庄严肃穆的圣歌声,让人自觉地止住了说话。 整个殿堂的陈设已经不同于普通的教堂。到处挂着素洁的丝带,扎着缤纷漂亮的朵朵鲜花。 在这间圣殿的墙上,挂有14幅耶稣受难的巨型画像。 第一幅,皮拉图斯宣判耶稣的死刑;第二幅,耶稣接到他的十字架;第三幅,耶稣跌倒在地;第四幅,耶稣遇到他的母亲;第五幅,古利奈的西门替耶稣背着十字架;第六幅,圣妇韦罗尼加为耶稣擦脸;第七幅,耶稣第二次跌倒;第八幅,耶稣告诉耶路撒冷的妇女不要为他而哭;第九幅,耶稣第三次跌倒;第十幅,耶稣被脱去衣服;第十一幅,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第十二幅,耶稣死在十字架上;第十三幅,耶稣的*被从十字架上取下;第十四幅,耶稣的*被放进坟墓。 大教堂高耸的哥特式顶部,天有许多装饰有色玻璃的天窗,这些窗子能折射进一道道阳光,似乎向征着天主无所不察的目光,令人油然而生敬畏之情。 伊莎贝塔带着玛格丽特公主来到长椅上,垂首向天主祈祷。这间殿堂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不过大多数都是穿着非常醒目的军装说是醒目那是对于外人来说的,因为这种款式特别、颜色陈旧、穿起来有些古怪的制服总是让法兰西公主殿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弥撒曲的音调渐渐降低,逐渐消失在空气中。从殿堂后面走出来一位穿着白色麻制圣衣的主教,他戴着小圆帽,手执圣经,正是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首主教。 首都新墨西哥虽然已经失陷,包括特立尼达教区业已不存,但巴托洛梅首主教的权力仍在,他与蒙特西诺斯大主教一样,以自己的人格魅力来感染和归化着信徒们。 他在*前划了十字,用沉浑的声说道:“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那人面前,看他叫什么。那人怎样叫各样的活物,那就是它的名字。那人便给一切牲畜和空中飞鸟,野地走兽都起了名。只是那人没有遇见配偶帮助他。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阿门!” 这是《旧约·创世纪》里的篇章,人们都很熟悉的段落。 殿堂里顿时响起整齐的声音,“阿门!” 巴托洛梅微微点头,这时,来自女修院的修女们开始唱起另一首曲子,灵动空幻的乐符似乎在天主的圣殿中欢快地跳跃着。一位男性军官忽然从座椅上站起来,他微微侧身,亲吻了一位年青女子的侧脸,随后微笑着走上礼台。 “那位就是雅克准将,瞧,他很英俊!”伊莎贝塔低声说道。 雅克的一头金发扎着辫子,衬合着他的海军制服显得那么飘逸与风度翩翩,很难想像这位仁兄出身在地中海沿岸的贫民区,还当过多年的海盗。 玛格丽特的目光快速地在那位被雅克亲吻的女子背影上扫了一眼,随后便一直欣赏地盯着准将先生,“那个女的是谁?” “不太清楚,应该是他的亲属吧。”伊莎贝塔并不了解内情,她以为这恐怕是一场普通的婚礼,因为受邀而来主要目的并不是参加婚礼,而是参加公**方一个比较重要的庆祝活动。塞拉弗和索尼娅共同邀请了她,并让她在北非稍事休整,再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玛格丽特皱起了眉,她可不这么认为。雅克亲吻的方式显得过于轻佻与不庄重了,那人肯定不会是他的姐姐或妹妹,只可能是他的情人。 玛格丽特话到嘴边却又犹豫着是否要说出来,她内心里是很想为塞拉弗公爵阁下找点麻烦的,伊莎贝塔正好能帮着她做到这一点。但是,她又很清楚那位公爵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戏弄的人,真把他激怒的话,其报复的手段恐怕整个法兰西王室都难以接下! 其实伊莎贝塔也觉得有些诧异,因为这位雅克先生看得出对这场跨国婚姻似乎全无准备,他还穿着军装,手上甚至没有赠送给新娘的鲜花与信物。 突然一阵号角的声音传来,随后教堂门向外打开。所有人回过头,看着一身素洁长裙的新娘走了进来。 狄安娜的美貌顿时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伊莎贝塔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而且中途还在玛格丽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掩着嘴笑说:“果真没有叫我失望,亲爱的玛格丽特。” “狄安娜是普瓦蒂埃尔家族的骄傲,同样是法兰西王国的骄傲。”玛格丽特公式化地回答道,这位新娘只穿着一套贵族出席宴会时用的落地长裙,显得过分简单了一点,她没有戴头纱,脸上也毫无笑容,甚至身边连个能被她搀手的长辈也没有。 看得出,公国的上层社会对这场不得不公开操办的婚礼都是抱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了。 玛格丽特有些疲惫地扶着头,根本不想再看那位美女一眼。 她有些头晕。殿堂里似乎传来了巴托洛梅主教的声音,那么平和,那么低沉,他有兴趣将婚礼进行完毕,而法兰西大公主则恰恰相反。 不知道什么时候,玛格丽特被伊莎贝塔推醒。 看见对方脸上无法掩饰的惊讶,玛格丽特知道今天的这场婚礼已经结束了,英俊的雅克准将和美丽的狄安娜小姐的婚姻已经受到了天主的祝福。 然而,巴托洛梅主教退场之后发生的事情,仍然让玛格丽特与伊莎贝塔深感意外与震惊…… 第362章 庆典 玛格丽特与伊莎贝塔看到一名异教徒堂而皇之地走到主祭台前,挥挥手就将那群唱诗班的修女斥退了。 这名异教徒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头巾和纱布之中,按照欧洲人的审美观,那就像是木乃伊一样难看。依玛格丽特的见识,也只能判断出那是位女穆斯林。 伊莎贝塔征询地看了看旁边,一直跟随在侧的威弗列德少校连忙微笑起来,“尊敬的女公爵,这位是公爵府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团长,公爵舰队参谋长,海军上校,曾经还是第6舰队的指挥官,‘红蝎子’莉拉!” “她很有名吗?”伊莎贝塔并不理解对方语气中的崇敬,不过略知一二的玛格丽特倒是暗暗地抽气。 威弗列德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在大公主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下,随后恭敬地朝着伊莎贝塔点点头,“是的,尊敬的女公爵,这位小姐可以说是公**方最有权力的女人之一,她掌管了枢秘处,就意味着实际控制了国家的军力部署、调动、分配等最为关键的事务,即使彼得侯爵有时也必须服从枢秘处下达的命令。” 伊莎贝塔马上和玛格丽特一样,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她可能有些误会了,威弗列德少校只是在陈述枢秘处的重要性,但却绝不是经常会发生那种事情的。枢秘处给人的印象一向就是低调、务实、高效,抵触国防部的命令,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大殿里迅速安静了下来,号角吹响,两名漂亮的女侍捧上一捧黄金铸成的宝剑。 “雅克准将请跪在台前。” 莉拉的声音并不十分悦耳,但其中带着一丝惯为上位者的威严,只见那位仍与人交头接耳的新郎面色怪异地站起来,看看四周,随即茫然地走了上去。 他伸出指头指指莉拉,又指指自己,看样子他并不相信自己需要跪倒在地。但身处大教堂肃穆的环境,加上众多的同僚屏息凝神地样子,使得他终于放弃了矜持。在瞪眼了片刻之后,他才有些不情愿地跪倒在莉拉面前。 莉拉在面纱下的脸无法辨认是怎样的表情,不过一定是在忍着笑,因为刚刚那一霎那,她的面纱在轻轻抖动。 这位枢秘处的负责人双手费力地持起那柄金剑,轻轻搁在雅克的*上,“兹以特立尼达公爵的敕令,赐予第5舰队司令官雅克准将亨斯科特伯爵,您的领地已经由枢秘处做好了规划,就在科西嘉岛的东北部,有一处大商镇。恭喜您!” 雅克满是意外地抬起头,他低低地问道:“是因为我代替塞拉弗阁下娶了狄安娜的原因吗?” “还有别的原因吗?”莉拉也压低了声音反问道,两人的对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雅克抚*致礼之后,接过属于自己的封赏,气宇轩昂地退了下去。 其实他是有苦自知。 塞拉弗这一手看似表扬,实际上却是把他推离了公国高层团体的核心。看着一双双羡慕、嫉妒再加上点不屑的目光,雅克心头冰凉。 公国的爵位原本就很难得,此外也从未有人因为公爵阁下私人的感激之情就被封赏得如此之高!这就使得原本还对雅克有些好感的人,马上就转变了态度。 雅克心中骂着娘,状若无事地回到自己的女友诺维雅小姐的身边。 莉拉将那支金剑重新放回两名女侍手中的托盘里,她微微欠身,“卡奥将军,下面就由您来主持。庆典活动可以开始了。” 独眼龙精神奕奕地走上前去,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里回响,带着嗡嗡的声音,“各位!现在向大家通报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击溃了安德烈亚舰队,俘虏了他们4条大船!科西嘉岛的阿雅克修城也已经被我们伟大的公爵卫队,还有公主卫队、扶桑雇佣军攻克!兰特上校的第2舰队还在维持当地的秩序,我们很快将有第二批、第三批乃至第四批精锐的战士进入到科西嘉地区。我们的目标是完全占领该岛!” “万岁!万岁!” 卡奥挥了挥手,脸色一正,“最近我的战士们同样受到了非常阴险的袭击,不光是岛上残留的热那亚人,还有那些手操原始武器的科西嘉人!我不懂他们哪来的这么大胆!” 整个殿堂里瞬间充满了笑声,令伊莎贝塔和玛格丽特动容的是,这里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大厅,而不再是教堂。 这不是卡奥一个人的能力,而是整个公国的能力。也就是说,可能在对天主的信仰之上,这些人还有一个更加坚定、更加崇高的信仰,他们随时可以为了这个信仰去牺牲生命。 “公爵阁下早就制订好了一系列的计划,当然也包括产生了诸如此类的问题之后怎样处理的方案。”卡奥耸了耸肩,“我作为指挥官,只需要参照执行就够了,完全没有动什么脑筋。恐怕这也是很多兄弟说我的脑子越来越笨的原因之一吧!” 哄堂大笑。 卡奥自嘲地一笑,“占领了休达,并在科西嘉站稳了脚跟,我们已经达到了要求。但战争仍将继续,我们还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才能面对不断纷纷扰扰的斗争。现在,我宣布,庆典正式开始!首先,是授勋仪式,请各位起立,奏乐。” 肃穆而沉浑的《特立尼达进行曲》响起来,这首曲子常常被用作各种正式场合,原因是多方面的,大家耳熟能详是一方面,作曲家是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是一方面,塞拉弗公爵阁下非常喜欢又是一方面。 “真是古怪的规矩啊,伊莎贝塔。”玛格丽特跟随众人起身,一边凑近了身边的人,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的确古怪,但很有效果,亲爱的玛格丽特。您不这么认为吗?” “哦,是的!很多人都在跟随音乐的节拍念叨着什么,这种感觉就像在大家一起合唱弥撒曲。” “呵呵,可弥撒曲并不是人人都会唱的。”伊莎贝塔的目光中流露出喜悦的光芒,“我的这位女婿的手段可真是太多了!” “他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男人了。”玛格丽特感慨起来,“只是初步的估算,就让我深感震惊,以致于都不敢再继续计算下去。” “马可·波罗阁下的游记中早已记载了这一点。*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富裕的民族。” “上帝太偏心了……愿主宽恕我的罪过!” “*人可不信仰上帝,他们有自己的神祗。” “哦,那他们属于异教徒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亲爱的玛格丽特,如果您不想为自己找麻烦的话。” “是我的错,亲爱的伊莎贝塔,我是一时口误罢了。”玛格丽特讪讪地住了嘴,并且飞快地打量着四周,好在乐曲仍在演奏,没有人注视到她的小动作。 这时,许多军人在高台上迅速而齐整地排出两列横队,他们骄傲地正立着,一双双眼睛充满了对荣誉的渴望。 “现在,请大家安静!”独眼龙大声地说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打开来,“下面我念到的人请到前面来。首先,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临时秘书,海军中尉,公爵卫队临时队员徐清卿小姐!” 伊莎贝塔发出了一声惊呼,她赶忙用手捂住了嘴。 这时候,她才看到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军官从台下站起来,以标准的仪态走到台上,随即便立正朝卡奥将军敬礼,等独眼龙还礼之后,她又面朝教堂中同僚们敬礼,博得了所有人的掌声。 “徐清卿小姐在休达战役中,首先提出占领无名小岛的战略设想,保证了我军在敌军前沿的攻击力量。指挥‘三宝’号奋勇作战,击沉警戒区内船只5艘,羁押16艘,有力地支援了陆军部队的登陆。她最先将100门大炮输送往中央棱堡之下,为我军彻底摧毁敌军抵抗奠定了基础。此外,她还最先进行动员,抢修抢筑要塞堡垒和工事,并成功瓦解了敌军疯狂的反扑。在此,我要代表公爵阁下向她授予‘银质圣十字勋章’、‘银质大天使勋章’及‘休达战役优秀服务勋章’各一枚!” 掌声雷动。徐清卿接过勋章,略显削瘦的脸颊上,也显出无法克制的激动表情,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我可怜的孩子!”伊莎贝塔当然知道徐清卿是为什么哭的,她捂住心口,又是高兴,又是伤心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干孙女。 徐清卿在上次的私放布雷泽事件之后,受到了公爵阁下的严厉制裁。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前途已经没有希望了,还给刘良女写过一封措辞哀婉的信,请求对方在公爵面前为她讲情,就算被发配回大明国去,继续做她的魏国公女也行。 不过这封信仍然被公爵阁下获知,他狠狠地骂了徐清卿一顿。 于是徐清卿继续过着疯狂的训练生活,几个月后,她脱胎换骨一般重新出现了。这一次,她被授勋了,而且是第一个接受勋章的人! 也就是说,在整个休达战役中,没有人比她的功劳更大。 甚至包括总指挥卡奥将军。 随后,缺席庆典的诸多立功人员被首先通报表彰。梅诺卡上校被授予铜质圣十字勋章以及红色塞拉弗勋章,俞大猷与瓦氏夫人也分别拿到了一枚红色塞拉弗勋章以及铜质圣骑士勋章。 “现在,我们要为两位休达战役的英雄颁奖,有请休达要塞司令官路易·马勒中校以及亚洲军第102师第1团龙造寺家兼少校!” 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两名军人从队列中站出,一个年纪30多岁,正值壮年,然而长得却是其丑无比;另一个虽然满头白发,年过花甲,但看起来人却很精神,并且年轻时一定还颇为英俊。 “路易·马勒中校,您在休达要塞保卫战中以其独特的勇气、智慧与果敢,创造了海战史上的奇迹!葡军舰队众多船只在您坚如磐石的防御面前只能望而兴叹!您的战术指挥令我深感敬佩,今天,尊敬的公爵阁下命我代表他向您授予一枚‘银质大天使勋章’以及一枚‘休达战役优秀服务勋章’!” 卡奥面对着昔日的上司时,不敢怠慢,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话说得严肃无比。 不过针对另一名获奖人的时候,他马上就恢复了本色,“哦,这位一定是龙造寺家兼少校,我们在休达庆功酒会上见过!” 他拍了拍对方的臂膀,哈哈大笑,“各位,看看我们这位英雄,年纪这样大了,还能在休达战役中首先登城,并手刃敌军11名!这是何等的不凡,何等的豪迈?” 一时鼓掌与叫好声异常热烈,尤其是那帮参会的扶桑军人。现在,这个团经过不断整训、扩张,人数已经增加到将近5000人。由于休达战役的功绩,很多人升了职,龙造寺已经成为新的团副。而那位原先的倒霉团副城井长房被一通书面训斥之后,已经贬回大明担任下级军官改造去了。 龙造寺被授予了一枚“金质圣骑士勋章”,这同样是罕有的殊荣。 同样,战役中临时指挥“毒蝎**队”的伊拉米、军务官鲁伯特等数十名榜上有名者都获得了不同的勋章。 颁奖之后的庆典,似乎完全是为了立功人员服务的。那些*前挂满各种勋章的“前辈”,有的还把曾经获得过的许多军功章和荣誉勋章都事先别好,看得那些初出茅庐的家伙直淌口水。 在整个庆典过程中,最让人羡慕的就是帕维亚战役之后加入公国国籍的伍德洛爵士。毫无疑问,他已经成功保留了自己的爵位,此外,应其本人要求,他还被授予陆军少校的职衔。 帕维亚战役中他的团队俘虏了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等重要人质,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最终他还是得到了许多超乎寻常的赏赐,例如一枚金质大天使勋章! 这枚勋章可是不容易得到的,国防部部长、多巴哥侯爵彼得阁下有一枚,是历次战功总的表彰;此外就是国防部副部长、马提尼克勋爵塞索斯有一枚,奖励他在圣卢西亚大海战中力挽国运的胜利。 除此之外,这还是第三枚金质大天使勋章。伍德洛爵士因此在整个庆典活动中成为最耀眼的明星之一,他走到哪里都能迎来充满羡慕的目光以及正式的行礼,这也使得他的虚荣心大大得到满足。 当然,现场另一位受人瞩目的家伙恐怕就要属卡奥将军了。他的秘书赫本中尉也一直在被一帮年青的军官们簇拥。 两位手持酒杯,与路易·马勒、雅克、威弗列德等人谈笑风生的尊贵客人,此时耳朵里面全是这些令她们不解的狂热私语。 “两次特立尼达海战的纪念章!” “哦,天哪,那种东西竟然他也有,据说整个公国获得那枚‘船长纪念章’的只有不超过30个人!只有第一批资历最老的船长和大副们才能领到!” “那算什么,瞧瞧,将军右领边别的那枚有金色巨龙图案的勋章……” “哇好象是‘*海作战纪念章’!我的上帝啊,这东西在我的有生之年不知道能否弄到一块?” “别做梦了。据说还有一枚‘海外特别荣誉勋章’,只授予过几名船长。那枚章除了腾龙以外,还有一把带血的利剑,被飞龙含在嘴里,外形式样也非常独特,是一个纹章体的‘ST’,代表塞拉弗·特立尼达公爵。我看这枚勋章卡奥将军没有别起来,估计和另几位领过奖的船长们一样,会永久珍藏起来吧!” “哦,我的心碎了,竟然无缘一见如此圣物!” “什么时候我*前的勋章能像将军一样挂得满满的啊?我现在觉得好丢脸哦,只有两枚战役纪念章……” “你还不算最丢脸,看看我,一枚都没有,我可是个上尉啊!” “可你是管后勤的上尉啊……” 玛格丽特没有像伊莎贝塔那样掩嘴失笑,相反,她感到暗自惊心。这位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果真是深谙驭下之道,这些勋章在法兰西大公主殿下看来完全不值一提,价值恐怕50个苏都不到,但却让公国的将士们感觉到无比的荣誉与尊重。他们甚至渴望战斗,渴望获得这样的奖励!按照这些多嘴多舌的军官们的议论,可以看得出战功勋章并不是很容易就得到的,但往往越是这样,人们就越会想要得到。 玛格丽特慢慢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甚至连威弗列德少校跟她说话都没有听见,“殿下,莉拉上校让我通知您,关于赔偿款的事情,公爵阁下已经有了明确的指示,他愿意为贵国分承50%,其他的,我们可以再商量……” 第363章 新娘 酒会上,除了勋章和荣誉之外,当然人们也会注意到一些别的事情。 例如,身为这次结婚典礼新娘的狄安娜·德·普瓦蒂埃尔女士,她现在的名字应该叫做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伯爵夫人。这位夫人成为另一种光辉耀眼的存在,她不时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不过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倒也没人敢于无故上前骚扰。 雅克伯爵看了看那位有些孤独地站在厅中,似乎想要尽快融入人群的女人,不禁浮起一丝玩味的表情,他侧过头吻了吻自己的女友,“宝贝,我过去一下。” “您想让我吃醋吗,亲爱的?” “不,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要向她说明,美色这种东西并非在每个国家都很管用的。” 诺维雅掩嘴笑起来,看着自己的男友整了整衣服,大踏步地走上去。 路过餐桌的时候,他还顺手拿起一只高脚的玻璃杯这种昂贵的杯子里装着昂贵的酒,往往令人只敢看而不敢碰。像雅克这样品性随意、不羁的,真是少之又少。 “来,狄安娜,一个人在这里想些什么?” “唔!”被吓了一跳的狄安娜差点跳起来,她迅速回身,见到雅克,脸上不禁露出复杂的神色,好半天才想起来施礼,并接过对方递上来的葡萄酒。 “但愿我没有吓着您,夫人。”雅克彬彬有礼地说道,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狄安娜也迅速回复了平静,“我是该称呼您伯爵阁下呢,还是我亲爱的丈夫?” 雅克一怔之后哈哈大笑,“您的嘲讽请恕我无法领受,夫人。因为您,我平白得了一个伯爵爵位,现在这里半数以上的家伙恐怕都在嫉妒我的幸运呢!当然,和您这样的美人结婚,意义绝对是不同一般的,想想就会叫人发疯!” 狄安娜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可我是认真的,雅克,您应该担负起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来。别说我是您的妻子,就算是女朋友,也应该细心、温柔地对待她,而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雅克这下子是彻底怔住了,他不禁嘴角轻咧,浮现出一个苦笑,“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果然拥有不同于常人的锐利谈吐,令鄙人深感佩服!不过,您也毋需如此刻薄,这里是特立尼达,而非法兰西,想必您来此之后,也得到了不少非常新鲜的不同感受吧。”他忽然语气一顿,低低而深沉地说了句话,“依靠脸皮和嘴皮都是毫无用处的,我亲爱的老婆。您应该知道,这个国家的王喜欢务实而又忠诚的人……不管那是男人,还是女人!” 雅克说完这句话,抽身即走,一边仰脖将半杯朗姆酒一饮而尽。远处,是诺维雅等待的身影,她微笑着迎上去,一边将一个示威般的眼神狠狠地投射到狄安娜脸上。 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她早已明白这场婚礼是个闹剧,是个讽刺,然而当重重的压力毫不掩饰地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真正感到惊悚起来。 她沉重地转过身去,眼神望向远处的某个角落,那里,玛格丽特公主的目光也像她一样凝重着,两方眼神轻轻一碰,便即各自分开。 第364章 来自阿根廷的好消息 塞拉弗在视察了新政府临时所在地圣胡安市,并召开了一次军政会议之后,便搭乘一艘属于布莱尔属下的新式飞鱼船前往北安第斯省。 公爵阁下在军政大会上首先严厉批评了约瑟男爵,他轻描淡写地给这位商业局的一把手设制了一整套考核标准,同时让几个部门负责监督,称这是“让他避免将手伸得过长以致干涉了正常的政治事务”的重要手段。 在塞拉弗停留在*的期间,达尔鲁斯男爵企图用自己的权利来改变公爵阁下既定的政策,尤其是针对帕维亚战役提出了种种荒唐的主意,明里暗里与彼得和列奥纳多较劲。 这一次军政大会上公爵阁下对之不假辞色的抨击,使得所有政府官员再次认识到领袖的强势。只要他存在,恐怕没人能对他的权威形成有效的挑战很奇怪,即使欧洲各国君主们都有种种制肘的因素,但只要这位阁下愿意,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住他获得想要的结果。 约瑟这个惯于狐假虎威的虚伪家伙,竟然想要通过上位者不在岗位期间捞取自己的不当所得,自然会为之碰得头破血流。 对商业局的监管措施,除了是种惩戒性的手段以外,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对政治具有一定敏感性的官员们都看得出,塞拉弗公爵阁下期望通过这件事来告诉他们,无论亲疏如何,无论职位大小,都必须服从于他的政府的管理!一旦你超过了某种标尺,杀威棒将立刻从天而降。 另外,商业局从来都是块巨大的肥肉,约瑟男爵正是试图全面地控制它,甚至将它变为自己的禁脔。然而事实证明,这样是徒劳无功的,公爵阁下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命运,能让他上天,也能让他入地。 波伊科托尔政变以后似乎不断恶化的政局,从这一天开始逐渐明朗起来。 并且在听说了彼得侯爵在巴西海岸取得的一连串令人瞠目的胜利之后,这种明朗变得更加扎实、有效,一个效率为重、顾全大局、运行良好的政府机构再次展露头角,各项重建工作正陆续计划,各种款项络绎下拨,各类物资调配也井井有条。诸省的行政工作也丝毫没有因为小规模的战争而有所停滞。 一句话,坏运兆离开了,好运势渐渐地到来了。 “塞瓦斯蒂安·卡沃托先生,您的到来我非常欢迎,时间紧迫,只好让您和我一起登船,我们边走边谈了。” 一个肤色暗红,长相有点接近摩尔人的西班牙人,恭敬地站在甲板上。 他是“主信爱我们”探险队的主要领队之一,也是达里欧先生的得力干将。不过此公的长相和他们的副队长大相径庭,达里欧像个高壮的野蛮人,而他却是稍显瘦弱,容貌平平的一个人。 但就是这个人,发现了阿根廷。现在,阿根廷扩省的提议已经喧嚣尘上,这个地区中部富有大平原,气候温和,适宜耕作。南部是山区,矿产丰富。森林茂密,产量惊人。公国已经有多家造船厂决定在拉普拉塔地区建设新厂。 “公爵阁下,能够得到您的亲自接见,我已经深感荣幸。”卡沃托说道,“达里欧先生也让我转达他对您的敬意。对于上次那笔丰厚的酬金,达里欧先生深感受之有愧,他已经将这笔钱退还给了国家银行。” “其实乔凡尼在与不在都无所谓,探险队仍会存在下去。只要没有违反法律,只要仍坚持着公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我就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继续给予投资。” “谢谢,谢谢,尊敬的公爵阁下!”卡沃托脱下帽子,深施一礼,感激之情油然浮现。 塞拉弗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的身边,索尼娅小姐反倒笑着开口了,“卡沃托先生,请坐。埃莲娜,请来几杯可可好吗?少加点糖。” “非常感谢,女伯爵阁下。” 塞瓦斯蒂安略微有些拘谨地欠了欠身,这才小心翼翼地在侧舷旁一只长条凳上坐了下来。 一名水手马上拎来一张可以折叠起来的镂空木几,放在几位正在晒太阳的贵人们的面前。 埃莲娜指挥着几名*女仆,也很快准备好各种饮料和点心。看得出她很有经验,那些杯子都是极为厚重并且牢靠的木杯,根本不虞有被风浪掀翻摔坏的危险。 “尝尝吧,塞瓦斯蒂安。”塞拉弗说道,“最近情报部门的一份报告引起了我的兴趣,阿根廷西部有一条乌马瓦卡峡谷,似乎有着安第斯文明的痕迹。” 卡沃托小口地品啜着可可,他的脸上浮现出惬意的神情,“这也是我们探险队寻找印加人的另一个途径,现在,我们已经派出了不少印第安人探子,穿越乌马瓦卡峡谷,前往印加帝国。据我们初步的推断,这个国家极其庞大,制度森严,拥有数十万正规陆军,但他们的生活与普通印第安人同样原始。” “别小看印第安人。”塞拉弗警告道,“您在与新的印第安部族打交道的过程中,请务必注意方式方法。您要善于发现他们的过人之处,而不是鄙薄他们落后的经济与原始的生活。” “这一点我很清楚,多谢您的教诲,公爵阁下。”卡沃托连忙端着杯子站起来,一脸肃容,见对方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他便快速地将可可饮尽,干巴巴地举杯笑了,“这东西很好喝,我也很少喝到。” “埃莲娜”索尼娅见状不禁暗笑,又呼唤了自己的内务总管一声。 “是的,小姐。”埃莲娜微微点头,示意女仆上前,用又高又大的银制细腰烫壶又为卡沃托先生斟了一杯,他连声感谢不止。 “喝完这一杯就说正题吧,塞瓦斯蒂安。我很好奇达里欧先生让你带来了何种消息,希望这些消息会让人感觉高兴,而不是悲伤或者愤怒,最近已经有太多不好的消息萦绕在这里了。”他说着,微微仰起头,朝着法兰西女仆微笑起来,“埃莲娜,让刘良女也多在甲板上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不要害怕自己的肤色变黑,那是健康的标志。” “知道了,老爷,刘夫人最近精神一直很好,她天天都要跑步或者游泳。”埃莲娜小声回答道,“但今天恐怕不行了,列奥纳多伯爵可能正在为她画像呢。” 索尼娅脸上不禁显出淡淡的异色,“哦,伯爵可真是厚此薄彼,至少他还没为我单独画过像。” 塞拉弗看了看正在牛饮的塞瓦斯蒂安·卡沃托,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亲爱的,如果列奥纳多不是伯爵的话,恐怕有无数人会以征召之名勒令他画像呢,他就是再画上十年二十年,也不会令更多的人满意。但艺术就是这样奇妙,大师并不需要像普通画师那样,每年至少炮制出五六十张肖像,他们的产品是真正的艺术品,每张纸中都有着非凡的灵魂。” “塞拉弗,我还是要请求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说说情,好吗?”索尼娅往男人那里斜靠过去,两只手还扯住对方的袖子,撒娇般轻轻摇动。 “好,好,好。”塞拉弗一迭声地说道,他既是无奈,又是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女友,心里却在想该怎样说服顽固的老大师燃起激情。也许是看得太多的缘故,列奥纳多对索尼娅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惊艳的感觉,在老头的眼里,索尼娅是女人,也是行政院总理,代表塞拉弗权威行走四方的女性权贵。 卡沃托看见两个人眉来眼去,也颇感茫然,端着杯子,嘴唇和胡子上还沾有可可泡沫的颜色,让埃莲娜等人暗笑不已。 “抱歉,塞瓦斯蒂安,你现在可以说了。”塞拉弗转过头看到这副样子的探险家,也不禁一笑。 卡沃托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公爵阁下,达里欧先生只是要转告您,巴西叛军的首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已经被俘虏了,与叛变的荷南多·科尔特斯将一并押解回来。” 公爵阁下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索尼娅和埃莲娜等人也马上噤声,默然不语。 “这是怎么回事?” “达里欧先生奉了阿根廷筹备议会诸位议员的命令,在拉普拉塔区建立起许多农庄,豢养马匹,召募印第安各部落勇者成立阿根廷义勇军。”卡沃托见公爵阁下面色不是太好,说话也小心了许多,“在巴西响应波伊科托尔政变,谮称共和国以后,达里欧先生带头捐出几乎所有的财产,购买马匹和军械。筹备议会共计招募到3500人,和原先阿根廷义勇军1200人,凑集了快5000人,前往远征巴西。军队由当地的大商人奥斯本先生为司令,这位奥斯本曾在胡恩师(陆军第17师)呆过,参加了古巴保卫战,并失去了右臂。他是在达里欧先生的推荐下担任这一职务的。事实证明了他的能力,皮萨罗就是被他设计伏击后俘虏的。” 塞拉弗淡淡地唔了一声,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论。虽然皮萨罗的事情他大致清楚,也十分痛恨此人,但这时候却因为牵涉到了科尔特斯,而觉得没有了表扬卡沃托的心情。 看起来阿根廷成立省政府只是时间问题了,商人们真是厉害,在正规军还未到达的角落里,他们就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发展起来,不但建立了商港,完善了贸易体系,还能意识到将达里欧先生的才能释放出来,组织起护卫队。 武装力量是保证贸易畅通的终极武器。 终于,索尼娅代表塞拉弗开始提问了,“卡沃托先生,你们抓到了政变的核心人员,这很好!你们走的是海路,还是陆路?” “陆路,女伯爵!” “很好,我们会避免在海洋上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是风暴。”索尼娅点了点头,“至多一个多月我们就能看见这位令人憎厌的家伙了,在政府中可有不少人恨之入骨呢。” “巴尔波亚男爵。”塞拉弗说道。 “还有科尔特斯吧。”索尼娅轻轻地补充了一句,公爵阁下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会找他谈谈的。你打算派谁去巴西?要快,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我打算让托雷塔骑士的保镖队去,每人带3-4匹马。” “稳妥的办法。”塞拉弗咯嗞咯嗞地磨着牙,“不管巴尔波亚这些人会啃掉皮萨罗多少肉,我只需要看着这个该死的杂种死在绞架上,我要拿他的脑袋来警示那些背叛国家的混蛋!” “您还在生气吗,为了波伊科托尔的事情。” “没错,这个嚣张的家伙,居然还想和我谈判,让我们承认大印第安帝国!” “没人会来阻止您攻击的37605738步伐,亲爱的。波伊科托尔已经色厉内荏了,我们的舰队会给他们好看的。另外,安蒂冈妮也带来了好消息,特立尼达岛内部开始混乱起来了,似乎有人要想挑战波伊科托尔的权力。” “真希望马上看到他死掉的那一天。”塞拉弗恨恨地说完了之后,目光转向仍站着身子,等候吩咐的塞瓦斯蒂安·卡沃托身上,“好的,塞瓦斯蒂安,您已经告诉了我我最想听的消息!埃莲娜……” “是的,老爷。” “把奖励给他。” “遵命。”埃莲娜拍拍手,女仆端上了一只古色古香的木匣子,埃莲娜用铜钥匙开了锁,打开匣子,从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张中抽出一张,递给卡沃托。 “主信爱我们”的领队看了那东西一眼,便马上脸色一变,“哦,我的上帝!公爵阁下,这,这似乎有点太多了!” 那张由国家银行开具的现金支票,明明白白写着40000尼尔的数字,公爵阁下的签名以名国家银行行长琼斯小姐的印章都赫然在目! 这样一笔巨款,可以说完全超过了卡沃托的想像。 达里欧先生上次退还了2万佛罗林的报酬,虽然那会对探险队的经济状况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今天,塞拉弗似乎有心要吓吓他们,居然拿出了20倍于此的报酬,达里欧恐怕也没有料到,所以他更没有向塞瓦斯蒂安交待过,对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看着卡沃托想收又不敢收的窘状,塞拉弗微微一笑,“拿着吧,塞瓦斯蒂安,别忘了我才是‘主信爱我们’的主要投资人,达里欧或者那个胖子,不过是在奉命行事的罢了。你们做得好,我自然会给予奖赏,这很正常。另外,回去之后让达里欧先生好好计划一下,写个关于立省的详案,交给枢秘处。我最近会向阿根廷地区增派军队,让他把那支义勇军也编进来好了。” 卡沃托的喉结上下浮动着,汗水渐渐渗出,他干笑着抹了抹额头,“我一定转告。谢谢公爵,谢谢女伯爵,谢谢!” 索尼娅看着自己的男人轻轻一挥手打发了这个家伙,不禁失笑,隔了半晌,她才调皮地一甩秀发,朝着塞拉弗皱了皱鼻子,“他听说你要派遣军队,恐怕以为你是猜忌达里欧先生呢。” “建省归建省,自治是不可能的。”塞拉弗淡淡地说道。 “但阿根廷那么远,既然巴西都可以建总督领……”索尼娅猛然想起最近的事情,不禁赶快闭了口,“对不起。” 塞拉弗恍若未闻,他轻轻叹了口气,“是很远,我们昼夜不停地到达里约热内卢也需要45天功夫,如果想到拉普拉塔区,恐怕需要两个多月,这对我们地方的治理是很不妙的。” 索尼娅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膀子,她忽然觉得沉吟中公爵的神态是如此的有魅力,她不禁脱口问出了一句完全不搭界的话来,“亲爱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塞拉弗诧异地转过头,随即温柔地笑起来,“怎么,等急了吗,我的宝贝?” 索尼娅娇羞无限,似乎浑然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讲出心里面深藏的话来,不禁捂住了嘴,脸红耳赤。 这更加引来了公爵阁下肆无忌惮的大笑…… 第365章 公国的继承人 委拉克鲁斯的夜,仍是那样的灿烂。 115000支火把,将这个富庶的墨西哥湾小镇彻底点燃。 墨西哥梅加尔魁克女王陛下已经于近日起驾委拉克鲁斯的行宫,她的名字成为墨西哥各印第安部族称颂和崇拜的对象。 在政变被**之后,玛丽娜对于阿兹特克内部的清洗异常凌厉、残酷,大约3000名大小贵族因涉嫌参叛国罪而被处死,他们的领地和家产被没收充公,而跟随他们的人则被毫无二致地送给羽蛇神作为祭品。 在这场腥风血雨之后,玛丽娜亲自领兵征讨异族,包括托托纳克在内的11个部族中,9个彻底消失,剩下的2支因为主动请罪的缘故被全部判为奴隶。这在墨西哥的印第安部族世界中产生了极大反响,习惯了内哄的印第安人们第一次认识到阿兹特克强权的厉害。 但这种意识是基于几十万具尸首之上的! 那些依附于阿兹特克人的大小部族,于是纷纷献上贵重的礼品或者人质,包括玛雅在内26个部落酋长在墨西哥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墨雅神庙中公开宣誓。他们逐渐成为王国的一份子,玛丽娜按照公国顾问们的指点,给予他们一定的议政权利。 从部族酋长的身份直到能够接触和处理部分王国政务,这种赏赐在印第安世界前所未有,因此也得到极好的反应。 特丽依索奇辛被任命为王国第三祭司,拥有了5个地区领主的头衔,她负责重组黑衣领主卫队。张明武则被授予“墨西哥保卫者”勋章,拥有王国贵族的特权,同时被赐金3000尼尔。 在政变之后,玛丽娜立刻动用公国在墨西哥境内设置的秘密储备物资,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她就将混乱的局面安定下来,领地内虽然被损坏了无数农田、被焚毁了无数住宅,但只要有公国庞大的舰队和强有力的后勤保障,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梅加尔魁克的这些政治韬略,也令有些人难以置信。 至少,在政变活动中做出表态,以及隐晦地参与到其中去的原阿兹特克首领蒙特苏马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位。但是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败了的时候,便已经再度身陷囹圄。他的所有老婆和孩子被统统处死,他也被施以残酷的剐眼、断手足之刑后,变成了一个活着的废人。 委拉克鲁斯市长普利莫先生代表公爵阁下热烈欢迎玛丽娜女王一行。 不过,梅加尔魁克显然有着更加重要的事务,甚至来不及与他做表面的寒暄。 女王立刻召见了即将离开墨西哥王国的*舰队指挥官戚蓝。 委拉克鲁斯当地领主巴巴诺埃,以及王国陆军指挥官伊鲁奇勇士等也参加了会议,但他们甚至连一个座位都没有得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干大领主、大祭司们以及众多在波波尔蒂辛率领下的女王扈从将高坐的梅加尔魁克阻挡在他们的听力范围之外。 戚蓝仍是英气逼人,在巴拿马外海的连续训练只是让她的肤色更加健康了。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更加成熟了,已经多少流露出一点姑娘家特有的妩媚。 “戚提督,先要恭喜您的家族。听说您的父亲终于有了男性后代,这在我们看来也同样重要。” 戚蓝的脸上也露出喜色,她的父亲戚景通可谓老来得子,都已经天命之年还不忘纳妾,终于在54岁高龄生下一子,取名戚继光。 当然,这几名如花似玉的侍妾都是曾经武定王府的婢子,这也使得这几年大明驻公国大使戚景通先生又是欢喜,又是疲劳。 好在毕竟属于武将范畴,戚景通弓马娴熟,热爱运动,因此还能勉强挺得住重重“压迫”。 这次一举得子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原来女王陛下竟然也知道此事,某家之幸!”戚蓝抱拳欠身作答,脸上流露着喜悦的表情,“还未恭喜陛下一举荡平匪患,建不世之功!” 玛丽娜微微一笑,“戚提督,不必如此见外。你是公爵阁下的同族之人,也是他的爱将,同时,你还是清卿小姐的密友,我们也应当以朋友相称。” 戚蓝连忙辞谢,“这如何敢当?女王陛下……” 玛丽娜一手便抓住了对方的袖子,轻轻嗤了一记,“好了,我都说过,别讲那些见外的话了。这次你的舰队带来无数资贮,正好解了王国的燃眉之急,我还没有向你表示感谢呢。听说公爵阁下急着召你回去?” 戚蓝当然知道这位女王和塞拉弗之间的关系,这次他奉命将古巴省囤积的部分粮食送来,也是奉了公爵府的密令。要不然的话,公国内又有谁能调得动她的部队? 从总兵汪鋐率领半数以上的*舰队离开驻港以后,戚蓝就摩拳擦掌,知道将有战事了。但没想到好容易来到墨西哥,等来的却是张明武那张洋洋得意的笑脸,这让总觉郁闷的戚提督更是难受到了极点。 “是的,女王陛下。王爷此次急召,是因为科西嘉岛之故。”戚蓝说道,“王爷已经下令,着大明移民19000人,前往欧洲。此任便着落在末将身上。” 玛丽娜闻言轻轻蹙起眉锋。 在不戴面具的时候,多数人恐怕只会注意到这位梅加尔魁克惊人的容貌,很少有人会意识到,这位陛下的心性绝对是符合一个威严、镇定、坚毅、果敢的统治者的标准的。她的杀伐决断无不使人望而生畏,非凡的气度,即使索尼娅和刘良女也显得稍稍逊色。 “公爵阁下看来是非常重视在欧洲的既得利益啊!”玛丽娜喃喃地说道,“除了移民之外,他还有什么事交给你吗?” 戚蓝显得无可奈何,她已经将机密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当然,她并不害怕对方乱说,或者塞拉弗因此而降罪她。毕竟,玛丽娜的身份,决定了这位陛下有权利知道这些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到她的信息。 “暂时就这些。不过可能还有额外的运输舰队也要向科西嘉输送物资、给养。” 玛丽娜想了想,“我听说雅克准将被封为伯爵了。” “是的,亨斯科特伯爵。”戚蓝略有些意外,她不明白女王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人。 “听说除了他以外,还有好些贵族将受封在科西嘉。”玛丽娜抛出自己的疑问。 戚蓝瞠目结舌,这个问题完全超乎了她的情报范围之外,即使她是尊贵的*人,一支受到普遍尊重的客军指挥官,但她也无法了解到宗主国政治气象的转变。 似乎看出了她的窘态,玛丽娜不慌不忙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戚提督,我只是在奇怪。公爵阁下似乎很在意这块新得到的领地,但他同时又似乎违背了一贯的做法,想要在那里实施分封。我想区区科西嘉岛,还算不上公国全部海外领土的千分之一吧?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来制造声势呢?难道说,公爵阁下有着其他方面的考虑?” 戚蓝无法想明白这个问题。 玛丽娜笑了,脸上却是一片冰冷,“他是个喜欢掌握住一切的人,他不习惯受到外力的制约,或者有什么东西脱离他的控制之外。戚提督,我想你把这些*移民送到科西嘉去,就是在向整个国家宣告,公爵阁下才对这块新领地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他是要拿某些心怀贰志的人开刀了!” 戚蓝心下一惊,随后又按捺下来,“女王陛下,末将……嗯,微臣只是个普通客将,怎能轻易得知这些宗国机密之事?” 玛丽娜轻轻点头,“别紧张,戚提督。这些事情与其说是讲给你听的,不如说是请你讲给徐清卿小姐听的。” 戚蓝更加迷惑了,“请恕微臣失礼,这,这该从何说起啊?” 玛丽娜高深莫测地露出一笑,她拿起黄金桌案上的精致玉杯,轻轻抿了一口温度正好的清茶。这些绿茶是她从*之行中得到的,是御贡花茶,被称作“碧潭飘雪”,极富意境之美。 “戚提督,其实有些事情在这里和在*是完全不同的。例如王权。”梅加尔魁克淡淡说道,“西班牙曾经出过一个著名的女王伊莎贝尔,她和丈夫各自管理着一个国家,现在欧洲最强大的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五世,就是这位女王的孙子。还有中世纪汉萨同盟的吕贝克女王,她们都是掌握着巨大权利的君王,真正的帝国主宰者!而这种事我没有办法在大明国找到任何可能成功的端倪。” 戚蓝心里若有所悟,她点了点头,“大明虽是天朝上邦,然法度森严,昔***?子亦须盘发束脚,像微臣这般恐怕是不可想象的。更毋论其他。” “是的,这也是我想要讲的,戚提督。”玛丽娜微微压低了声音,“特立尼达公国不再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称号了,公爵阁下因此也被视为除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以及奥斯曼土耳其苏丹以外第三个有权势的人。他的继承人自然是必须要考虑到的。” “清卿……”戚蓝忍不住想证实点什么。 第366章 女王的小盘算 “没错,从伦理上来讲,徐清卿恐怕是公爵阁下目前唯一的继承人了。” 即使刚刚已经猜测到什么,这个时候,戚蓝仍不禁吃了一惊。她突然又想到了刘贵妃生的那位皇子,朱载栋这位皇子其实才是武定王真正的后代吧? 不过,塞拉弗显然没有让他来继承公国统治权的意思。 但徐清卿分明是塞拉弗的义女啊? 玛丽娜自从坐上了梅加尔魁克的宝座之后,对政治的敏感性大大增强了。她几乎一眼就看出来戚蓝在想什么,微微发笑着解释,“戚提督,徐清卿的影响力实际上已经不小了。从她被公爵阁下收为义女开始,她就变成一个能够左右国家政治事务的强势力量。她的地位独特,按照西方的惯例,她已经具有了部分继承权。你应该也知道她在帕维亚战役中的行为触忤了公爵的忌讳,这虽然很不好,但也从侧面证明了她的能量已经大到需要公爵阁下亲自予以制约的地步。” 戚蓝的脸上浮现出忧郁的神色。 “不必那么担心,戚提督,你是清卿的好朋友,而我同样也是。”玛丽娜微笑地抚拍着对方的手背,她们促膝相谈的场面,让在远处恭敬等候的一众印第安领主、酋长们羡慕不已,“我觉得公爵阁下并不是单纯在责罚她。相反,种种措施表明,他恐怕也意识到了清卿地位的与众不同。接受公爵卫队的操练,以及在枢机秘书处得到政治方面进一步的锤炼,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变得成熟起来。这两个部门的重要性不用我来多说,戚提督您也该有所耳闻。总之,清卿必须有所转变,才能担负起在今后领导整个国家前进的重担,作为伟大的公爵的后裔,她不能再任性和无所顾忌地行事了。” 戚蓝觉得对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其中深层次的意味却令她无法吃透。她罕有地脸红了一下,欠了欠身,“女王陛下,我还是没有听懂,清卿和眼下科西嘉岛的局势有什么关联吗?” 玛丽娜一怔,顿时大笑起来,“是我的错,戚提督,没有和你讲清楚。这样说吧,我觉得公爵阁下现在正在一步步地进行着某件事的筹划和部署,因为我毕竟坐镇在墨西哥,还与北太平洋总督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件事你一定没有听说过,我可以稍稍透露给你。” 戚蓝会意地抱拳,“微臣必守口如瓶。” “还是要恭喜你,戚提督。”玛丽娜笑得让对方摸不着头脑了,“事实上,公爵阁下刚刚为乔伊总督订了婚,他的未婚妻就是你的长姐。你的父亲已经接受了聘礼,据说婚礼不日即将举行。” 戚蓝又惊又喜,“我的姐姐,戚旺男?” “是的,恭喜你,戚提督。” “这真是让我太意外了,前段日子我还在家里,父亲连半点口风都没有泄露出来!” “公爵阁下考虑到贵家族毕竟是大明的臣子,因此不适用欧洲的婚礼程序,他便吩咐一切低调行事。乔伊和你的姐姐已经见过好几面了,双方都非常满意。听说公爵阁下还会前往亲自主婚,这真是件令人兴奋的事!” 戚蓝心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大姐戚旺男自从无出被休了之后,便一直呆在家里。长姐不出,戚蓝自然有大把托辞推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恐怕戚家上下已然在忙着择婿了想到这里,戚蓝大为烦躁。 “怎么会这么突然?”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说道。 “也算不上突然,虽然公爵阁下特许乔伊和你的长姐自由恋爱,但毕竟他还是有着其他考虑的。北太平洋总督领的土地在各省中是最小的,但重要性一点也不亚于中央省。这里已经成为公国和亚洲沟通的桥梁与纽带,无论是香料群岛的土特产品,还是从*装运的丝绸、瓷器,或者从印度、日本开采的贵重金属等等,都需要通过北太平洋总督领,输送到本土以及欧洲。一年前当地的贸易量是每年不足2条船,现在平均每季度都会有5-6条船往来,而且都是大型的日月舰!” 玛丽娜的话让戚蓝有些隐隐的不适,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告诉自己,这就是政治家和普通人的不同。玛丽娜进入到梅加尔魁克的角色很快,她在几年前还是个不名一文的玛雅**,过着非人的生活;然而时光荏苒,她竟然已经是阿兹特克民族的女王以及群众崇拜的偶像,她统辖着富庶而辽阔的领地,超过千万的人口。她的一举一动都深受瞩目,她的言辞和谈吐都变得异常锐利,充满了咄咄逼人的王家气势。 戚蓝暗暗苦笑,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徐清卿之间的差别了,现在也许看不出,但再过几年呢?或者她的这个亲密朋友,就要变成眼前这位梅加尔魁克式的杰出的女性代表了!那个时候,她们还能再维系这样亲密而坦率的关系吗? 恐怕是很难了。 玛丽娜当然没有看出戚蓝现在的心思,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公爵阁下派人前往*了,此前乔伊特意为此而通知我我在他订婚后赠送了非常多的礼物,而且我跟总督的私交也不错。他说公爵阁下特地遣使到*的用意,是想将徐清卿从其家族中过继过来。” 戚蓝大惊,“什么?” 玛丽娜饶有深意地看着她,良久才重新说话,“我想你也一定猜到了。公爵阁下表面上重重地责罚了徐清卿,但实际上,他却是非常器重这位公主,甚至愿意分予她部分权力。如果这件事被确认之后,徐清卿的地位还会进一步提高的,她会掌握更多的东西。自然也会有更多的能人志士为她所用。” 戚蓝苦笑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戚提督,徐清卿现在已经拥有了非常多的优势,她有着来自大明国的支持,良女姐姐也是她的坚强后盾。此外,她能够调动足够的军队,包括一支不在军方编制中的僧兵,以及瓦氏夫人正在扩编中精锐的公主卫队。这位瓦氏夫人同时还拥有几名为她效忠的骑士,各自代表着一方家族势力。算算看,她手中的筹码已经很多了,当然,还得算上公爵阁下对她的欣赏与宠爱。” 戚蓝心里盘算着,魏国公虽然累世豪族,但徐家未必会阻挠塞拉弗对于其女的索要。在他们看来,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女子,能够结好大明最有权势的无冕之王,显然会是一件合算的买卖。再说,徐清卿毕竟还是姓徐的,即使过继了,骨肉之亲也是无法抹杀的事实。这样多方面考虑下来,魏国公绝对会欣然同意公爵阁下这一要求了! “女王陛下,微臣非常感激您对清卿的关照。但据我所知,她和科西嘉这块飞地并无任何瓜葛。为什么要让我特意去提醒她呢?” 玛丽娜摆了摆手,“现在说这些你未必会了解的,戚提督。不过你要知道,身份变了,决断处事也会相应发生变化。徐清卿很快就会是公爵阁下的直嗣,她的身边将会围绕许许多多、目的不同的人,他们有的是寻找机会,有的在选择强者,还有的却会给主人带来厄运。公爵阁下向来不喜欢那些说话比做事勤快的,或者貌似忠诚实则奸滑的。科西嘉的封地之争,已经喧嚣一时了,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我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希望徐清卿能够擦亮眼睛,不要受到这次政治斗争的影响。这也算是给她的一个好机会吧!如果抓得住,她会比今后公爵阁下其他的继承人拥有更多的底牌。” 戚蓝见玛丽娜说得露骨,也只能默默点头,以示应允。 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位墨西哥女王恐怕也是在盘算着什么吧?要不然的话又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徐清卿的事情来? 戚蓝想不透这个问题,并不代表其他人想不通。至少,站在梅加尔魁克身边的波波尔蒂辛是个明白人。她虽然只是个保镖性质的卫队首领,但在公爵卫队的受训经历以及在公爵阁下、女王陛下身边耳濡目染,早就学会了一整套独特的判断问题的方法。就好比现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陛下的那点点小心思:由于索尼娅、刘良女的存在,玛丽娜生怕自己最终会失去塞拉弗的宠幸,加上她对于自己身份的担忧,所以对于印第安混血后裔统治公国不抱希望,于是她不得不将希望更多地投注在那些可能的继承人身上。 徐清卿是目前塞拉弗唯一的继承人了。 如果远隔重洋的*发来确认的消息,那么她的头衔将由“公爵义女”变成“公爵养女”,这两个词汇有着天壤之别,尤其是对于继承问题来说。 玛丽娜即使不能为公爵阁下生养后代,或者说她的后代无法拥有继承权的话,通过对徐清卿的重点培养,墨西哥女王不难取得令她满意的收益。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徐清卿看上去正处于人生的最低潮,给予她一分关心和爱护,恐怕能获得十分乃至百分的回报呢! 这才是玛丽娜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她曾经听公爵阁下说过一句*成语,叫做先到先得,或者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在借助公国之助,大力发展墨西哥经济的同时,玛丽娜并没有忘记自己权力和威信的来源。她需要不断巩固自己的地位,这就要求她必须去做许多看起来很没意思,甚至让人鄙薄的事情。例如结好和拉拢乔伊,这是墨西哥能否更好地对外贸易的一个重点环节,因为北太平洋总督领完全可以绕开王国,直接与本土贸易。那样,墨西哥不但会丢失许多应该赚到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会错失许多发展的机会! 玛丽娜看向戚蓝的眼神于是带有着无比的和霭与慈祥,虽然她的年纪远不如对方大,要流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多少会显得吃力。 不过戚蓝仍是深深为之震动,因为女王的话让她不由自主地有所顾忌,“亲爱的戚提督,乔伊和贵家族的联姻,也使得我们与*的联系被进一步建立起来了。我可以通过乔伊来和贵家族还有你们的朋友们做生意,通往墨西哥的贸易线我将完全向提督你开放!另外,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长姐会在夏威夷受到委曲,我会传谕,将戚旺男封为墨西哥女亲王,享有诸多特权。这样乔伊即使想欺负她,也必须掂量掂量是否值得触怒我的威严。” “微臣谢女王陛下!” “不用客气,戚提督。我跟徐清卿,还有你都是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小小地偏心一些了!把我说的话带给清卿吧,让她小心应付,我也和良女姐姐一样地支持她!” “是,微臣必当转告,请女王陛下放心!” 玛丽娜吩咐侍从将戚蓝送出行宫之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梅加尔魁克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第367章 索巴的决定 里约热内卢最近一段时间涌进了无数军队。 顺着交通部筑就的可以并行六驾马车的“雨林大道”,无数辎重和粮草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巴西来。 负责从委内瑞拉到巴西这段重要公路安全的,正是陆军新编第412师。比恰克恰尔上尉因为战功,已经晋升为少校,他正率领一个团在数百里格的公路沿线筑造铁丝网,以阻挡越来越多猛兽尤其是鳄鱼、蠎蛇等对人类和马匹的袭击。 里约热内卢港口西部郊区,正在扩建起一座巨大的仓库,那将是整个总督领最大的一处国家储备粮库。巴西粮食产业远远不如其他诸省,因此建立粮食的战略储备是很有必要的。 公国多巴哥侯爵、国防部长、海军上将彼得阁下,暂时代理了巴西总督领的总督之职,被皮萨罗俘虏的巴西总督政务助理兼财政大臣爱琳等官员也被陆续解救,爱琳被正式任命为巴西副总督。 在总督府,被释后的爱琳迎来了她意外中的来访者,她的叔叔索巴,以及尤莱亚。 “感谢上帝,我亲爱的宝贝,看到你安然无恙,我的心里非常激动!”索巴拥抱并亲吻了自己的侄女,久久不愿放手。 这个犹太老头显然老了很多,行走的时候也显得稍稍有些蹒跚了。爱琳哭了出来,她紧紧抱着父亲,仿佛是想将自己受到的折磨和委曲都释放出来。 “爸爸!”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没事就好。我听到巴西政变的消息,就赶紧安排尤莱亚的船队做好了接应。” 爱琳眼圈红红地。老索巴并没有子嗣,而爱琳的父亲早年亡故,她是在索巴的照顾下成长起来的,因此一直都称呼索巴为父亲。 她倚偎在父亲的肩头,瞥了一眼在旁边正微笑看自己的叔叔,“谢谢,尤莱亚。” 尤莱亚点了点头。他的身材比索巴要高大魁梧得多,但神情却是很恭敬,仿佛两人之中始终以索巴为主一样。 索巴拍了拍自己的侄女,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科伦巴男爵呢?” “您不知道吗,他被押回委内瑞拉去了,据说公爵阁下要惩罚他。真是替他担心,这场政变实际上是皮萨罗这些人早就策划好的。” 索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想再次证实一下。 他接受爱琳的搀扶,慢吞吞地来到一处稍微偏僻的房间,坐到椅子上。爱琳端着凳子坐到父亲的身边,像个小女孩一般,尤莱亚则知趣地坐在了角落。 索巴喘了几口气,“彼得执政没有宣布科尔特斯的罪名吗?” 爱琳想了想,摇头,“没有。为什么要这么问,爸爸?” “也没什么,只是在想,公爵阁下会用什么方式来处理这位前总督。巴西的形势这样糟糕,彼得在政治能力上远远不如前总督……对了,现在特立尼达岛上的局势已经渐渐明朗起来了,岛上缺少食物,已经发生了空前规模的骚乱,听说阿瓦哈军官学校的那帮学员想办法逃脱了囚笼,武装起来和波伊科托尔的叛军进行了战斗。我想,公爵阁下很快就能再度掌握首都的权利,他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不利的因素而丧失斗志。他是我这一生仅见的充满自信、坚毅品格同时又真正有魅力,富于勇敢无畏精神的领导者。” “可他却免了您的职。”爱琳充满埋怨地低声道。 “这是两回事,爱琳。”索巴望向自己侄女的眼神中充满慈爱,“你不该计较这些,你是一个国家高级行政人员,万事都要以大局为重。”说到这里,他突然皱了皱眉,“坎切斯怎么样了?” 爱琳知道叔叔在想什么,她低眉顺眼地回答,“他很好,伤势几乎已经全愈,只不过左手被斧子削断了三根指头,伤口化脓,所以还在疗养。” “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会因此离开巴西。”索巴叹息了一声,“欧洲各国的犹太人正迫切希望找到一块可以安居乐业的土地。我们伟大的公爵给予了他们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因此,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供利用的资源,坎切斯是犹太人中的精英,并且他还掌握着第7舰队,能够为犹太人的迁徙工作提供很大的便利。但他现在受伤很重。按照我对公爵阁下的认识,他绝对会将坎切斯召回去的。” “我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爸爸。第7舰队比克萨达的海盗团强得太多,然而却在偷袭中被打败。我想如果不是坎切斯深受公爵阁下信任的话,恐怕这次他难逃惩罚的呢!” “不会,爱琳,绝对不会。”索巴一脸坚定地摇着头,“你不了解公爵阁下,他有着自己的一套奖惩原则。像坎切斯这样忠于职守,不惜牺牲的战士,他是绝不会怪罪的。并且我想很快会有好运降临在他的身上。我担心的不是坎切斯的命运,他仍会回到御前,重新成为公爵阁下倚重的心腹。我担心的是一旦他离开了巴西,后继者很可能不会配合我们的工作。更何况现在科尔特斯总督也不在了!” “可我现在是副总督了!”爱琳在父亲面前有点孩子气地争辩道。 索巴笑了,温和地伸出手抚摸侄女的头发,“我还要再冒一次险,爱琳。我准备以我这把老骨头来向公爵阁下交换一个承诺,犹太人应该和*人、欧洲人或印第安人拥有同样的地位,而不应该厚此薄彼。” “不要这样,爸爸,这太冒险了!”爱琳马上脸上大变,抓紧了索巴的手。 索巴笑容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别阻拦我,亲爱的宝贝。我既然被黜免过一次,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上帝保佑公爵,他为我至少保留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贵族头衔。现在欧洲的战争更加激烈了,诸国对于犹太人的压榨与**也使得大批的无辜者惨死。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这样的情况。当初我们从西班牙逃出来,不也有过朝不保夕的感觉吗?现在我们衣食无忧,就更应当为其他族人的命运考虑了。这是我们犹太人的宿命,孩子!” 爱琳哭泣起来,她拼命摇着头,但喉咙仿佛被一手无形的手掌扼住,讲不出话来。她最终哀哀地看向尤莱亚,“您也不劝劝他吗,叔叔?” 尤莱亚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看向索巴的眼神却充满敬意。 爱琳知道无法说服对方,她站起来,“大不了我也不当这个副总督了,爸爸!我要和你一起去见公爵,向他陈情!” 索巴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点感动之色,但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感情,“你必须留在这儿,孩子。我们来巴西,除了看看你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最迟到下半年,就有大约50000名犹太人要申报进入公国,我很想帮他们一把。” 爱琳情不自禁地捂住*脯,“上帝啊,爸爸,您一定是疯了!你不记得上次公爵阁下是怎样对待您的了吗?他说过,每年只允许接受1000名犹太人,还必须是有产业的群体,您又想犯上次同样的错误吗?您会被处死的,不,绝不能这样做!” 她失态地喊叫起来。 索巴苦涩地笑了,“有人说我是咎由自取,有人说我是贪图利益,还有人说我是圣人,是指引犹太民族的摩西!不过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做,说坦白一点,我就是在赌公爵阁下的容忍底线!但他即使处死我,我也会做的,我没有办法看到那样可怜的族人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却不能向他们伸出援手!” “不,爸爸!”爱琳热泪奔淌而下。 “如果不是这次巴西的政变,我未必会来。”索巴定了定神,最后向爱琳解释道,“可能我过于敏感了些,但我觉得这里的发展潜力是巨大的。公爵阁下似乎有意在克制着巴西前进的步伐,从粮食生产到经济类作物的开发,都是如此。巴西的气候是制糖的有利条件,但是你看到行政院批准过巴西的一家种植园和制糖厂了吗?这说明公爵阁下对于巴西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安排,这种安排会变得越来越明显,早一步投入,就会早一步产出。另外,从这次政变中我也看出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巴西的土地尽管辽阔,但人口还是太少了!虽然国家报表上有着数百万印第安人的数字,但真正为我所用的却只是十多万人而已。这些人还有不少被征募到军队之中,所产生的弊端大家都亲眼看见了。印第安这个民族不像犹太民族,他们内部有许多不和谐的声音,一旦领袖死去或者不在,矛盾便会立刻激化。巴西需要发展,就需要大量的人口,非印第安民族的人口。在这里,我不得不说,犹太人是其中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不是*人?”爱琳抽泣地问道,“公爵阁下最信任他们。” “那是因为他们远隔大洋,自从公爵远征东方之后,我们终于知道横亘在印加大陆和遥远的*之间的,居然是多么宽阔的海面。那真是太惊人,也太吓人了!”索巴感慨起来,“而且他们并不是一定要到公国来,他们都是上等人,都是财富的拥有者与创造者。犹太人则不同,他们必须要来,只有特立尼达公国,才拥有一个致力于平等、团结、互信、互利、安全的诚实政府,在这里才没有**、骚乱或者将犹太人变作奴隶的丑恶行径!迄今为止,我们已经挽救了将近30000名同胞的生命!他们大多数都居住在巴西。自从他们来了以后,欧洲有更多的同胞积极地想要来这里定居!这是犹太人的福音!” “可是,爸爸……”爱琳哭得更厉害。 “好了,我的孩子。”索巴叹息着,拍了拍对方的*,“如果我死了,我名下的所有产业一半会交给尤莱亚,还有一半交给你。到那时候,你就真的应该退隐了,官场不是你能够再呆下去的地方。” “我不要!不要!”爱琳拼命地咬着下唇,摇着头。 索巴用苍老粗糙的手指笨拙地为侄女擦去泪水,他想了想,还是忍住没再解释。 第368章 为了犹太移民 索巴在国家银行的事件上出了丑之后,就一直违心地隐忍着,不过他的耐力毕竟还是无法抵挡住来自国内外诸多同胞的苦苦哀求。犹太人的救星,犹太民族的希望……诸如此类的帽子毫不吝惜地被戴到他的头上,让他难堪重负。虽然在上一次,公爵阁下用极其尖刻的口吻批驳了他的那种“过于理想主义的念头”,但索巴仍不后悔。他在默默地钓了一阵子鱼之后,又重新思索起来,应该用何种手段来挽回局面,以便拯救更多的族人。 犹太人被**的历史要追溯到数个世纪之前。最大的一次就是11世纪的“十字军东征”,所谓十字军,就是欧洲的一些封建领主召集的一批人,*前佩戴象征**徒的十字徽章,然后浩浩荡荡地向犹太人的居住地耶路撒冷进发,去烧杀掳掠。 直到文艺复兴时期,中欧、西欧各国的犹太人仍在被统治者不断驱赶和践踏。15世纪末,西班牙人完成了光复故土运动,北非摩尔人对西班牙的统治结束,在伊比利亚半岛生活了50多年,为西班牙王国的繁荣和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的犹太人难逃厄运,成了西班牙这个**教王国胜利庆典上的祭品。 他们被大量屠杀,最后于16世纪初被全部驱逐出西班牙。这也充分反映出该世纪欧洲反犹的特点。在欧洲人看来,犹太人不过是多余的族群! 索巴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自然要为此奔命,以及大声疾呼。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幸得罪了公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但他并无恐惧和怨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并非在为私欲挣扎,而是在向不公平、不公正的宗教习惯及社会制度咆哮挑战,他是想在虎口中拔牙,为了犹太人的不再被虐待、歧视而斗争。 想想公爵阁下那些讥讽乃至于出离愤怒的语言,索巴就会觉得通体冰凉。说实话,他根本不想当摩西,他也不想当什么指引者、明灯、航标,或者是黎明前的星辰!他只是想老老实实地当个富家翁过完一辈子。 可是,当你的同胞还在被蹂躏,还在被作践,还在被欺侮,整天都面临着死亡威胁的时候,你能弃之不顾吗?你能转身不管吗?你能面对自己的道德和良心吗? 索巴的回答是“不能”。 他因此开始了自己一连串的动作。 “爱琳,里约热内卢成为巴西总督领的首府,这也是必然的事,毕竟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好了。不过,我也因此不能将这里再定为继续移民的第一选择,不为别的,科尔特斯总督的离开,以及坎切斯的受伤,使得这里不再是个令人满意的移民城市了。犹太人必须远离政治,必须拥有充分的自保措施,必须团结一致,对抗外力的影响……” 爱琳有些悲伤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可您想过没有,爸爸,您说的这些,恰恰也是公爵阁下最忌讳,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索巴微微一顿,他的嘴唇颤抖着,“我向上帝祈祷,愿他的仁慈之光照耀世界。” “您已经在犯错了,爸爸。”爱琳擦了擦眼睛,语气变得坚定,“别阻止我,尤莱亚,让我说下去!”她有些激动地站起来,“爸爸,我和坎切斯有过不少次深入的交流,他非常了解公爵阁下的理念。按照常理来说,公国绝不应该对印第安人那么宽容,他们是那么原始而低贱。可公爵阁下从来没有那么做,他不但任命图克里莫克为国家的第一个伯爵,还在各个方面不遗余力地支持印第安社会发展。在西班牙殖民地里,您能看到手执钢剑、身披铁甲的印第安勇士吗?您能看到使用铁器和马匹耕作的印第安农民吗?您能看到身穿白人服装,谈吐文雅、动作礼貌的印第安贵族吗?” 索巴有些讶异,又有些忧郁地看着自己的侄女。 爱琳在嫁给蒙彼斯之后,曾经颇有怨言,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改变了,甚至因为丈夫的关系,她正试图给予印第安民族更多的关心和帮助。 “印第安人占据了整个国家90%以上的人口,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爱琳缓和了一下口气,慢慢地说道,“这句话并非出自我的嘴巴,而是公爵阁下本人。他想改变旧的社会制度,他想改变国家制度,同时,他也想改变人们思想中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不要再死抱着一些落后的思想了,爸爸!在公国,已经没有了白种人、印第安人、黄种人或黑人的区别,有的只是公民!犹太人同样是公民,他们拥有与白人、印第安人同样的权利。如果您试图**这一点,让犹太人变成独立的政治、经济集团,那么,我可以断言那不会成功的!公爵阁下会毫不留情、毫不手软地予以制裁,甚至将犹太人真正划定到与其他欧洲**教国家同样的地位中去!这不是危言耸听!” 索巴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他的脸上闪现出不快的神情,但马上就逝去了,对于爱琳说的这些话,他并非没有思索过。但是,出于对“犹太人拯救事业”的高度亢奋,他压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向塞拉弗的逆鳞伸出手去。再次触碰到公爵的忌讳,下场恐怕真如爱琳所说,犹太人会遭到毁灭性的灾难。 “难道,难道我真的做错了?”索巴有点不敢肯定地说,语气中带着颤抖。 “不,爸爸,您帮助我们的同胞,这是从该死的黑暗世纪以来,犹太民族真正的觉醒。从来没有一个犹太同胞像您这样,试图对抗整个欧洲那种不公正的传统,犹太人视您为摩西,我觉得没有错!但您忘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国家并不是由您主持的,而是塞拉弗公爵阁下。他宽阔的*怀、平等的思想以及强势的统治,才是犹太人真正能够安享平和生活的保证!您不应该擅自为他作主,更不应该忤违他已经制定好的政策!爸爸,求您了,做那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是更好吗?那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会陷入别人嘲讽、鄙视的目光或流言之中。我们的家族能够在这片大陆上安安静静地生存和承嗣下去,我也能更好地照顾您,让您颐养天年。” 索巴陷入到痛苦之中,他为侄女的话而大滴大滴地掉泪。 一直没讲话的尤莱亚似乎不忍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略显哽咽地开口了,“爱琳,您现在是副总督,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增设一处商港,只要能安置50000人的地方就好。” 爱琳有点生气,她撇过头,“您还不明白,尤莱亚?每年超过1000名犹太移民的计划,就必须上报给公爵府枢秘处!如果我私自安置这些人,不但我会被免职,那些同胞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您到总督府外面去看看,看到什么?整个街上,整个城市都是军人!从北方几个省总共整编了5个师的力量,浩浩荡荡开下来,还有大批的粮草、物资,所有的建设工程都已经开始了!您想过贸然行事的后果吗?想过吗?” 尤莱亚低着头,不再说话。索巴擦了擦眼泪,“别怪他,爱琳,我的宝贝。我们需要这些同胞活着,犹太民族遭受了数不清的劫难和灾祸,如果坐视不管,上帝都会惩罚我的!我到这里来,就是想和彼得执政见面,我愿意拿出1万尼尔,在巴西沿海建立一个商镇,条件是政府必须同意加大对犹太人的接纳数字。” 爱琳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她赌气地扭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好吧,我陪你去见侯爵。” 大约顿饭的功夫,这几个人就从彼得侯爵的临时办公处出来了。看样子并没有得到接见。不过爱琳还是有办法,她吩咐了一个亲信,去找正在养伤中的瓦尔塞玛中校想想办法。这位先生据说与彼得的关系非常好。 在焦灼中等待了许久之后,彼得的办公处中,走出一名身穿海军上尉制服、异常漂亮的女孩,爱琳马上认出那是彼得的新秘书,阿尤佩辛,是个阿兹特克印第安人。 “阿尤佩辛,侯爵能腾出一点时间接待我们吗?” 对方摇了摇头,正在爱琳等人失望的时候,她说道:“不过上将让我把这张纸条交给你。”她在爱琳的手里放了一件东西,随后微笑离开。 爱琳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找刘贵妃、公主殿下。” 爱琳一时没有会意,皱着眉将纸条转交到索巴的手上,老家伙一看就明白了,他冷哼了一声,“彼得这家伙一点也不顾及曾经同僚的感情,连我的面也不愿意见了!好吧,我就如他所想,去找找索尼娅公主,还有刘贵妃。尤莱亚,我们得准备海量的礼物了,当初我得罪了公主殿下,现在想马上修复关系恐怕是很难的了。” 索巴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国家银行的支票,递给爱琳。 “我的孩子,这个你拿着,只要事情一有眉目,你就可以开始进行了。” 爱琳见上面写着10000尼尔的数额,微微叹息着递还过去,“好了,爸爸,如果公爵阁下真的同意,他不会花掉你的一个铜板。相反,如果他不同意,即使你出10万、100万尼尔,也是没用的!” 索巴佝了佝脖子,仿佛一下之间又老了许多,他苦笑着摇摇头,“我明白,我明白……” 第369章 饥饿的大印第安帝国 环特立尼达岛的气氛已经越来越紧张。 最近一段时间,不断地有叛军向某某地区集结的消息。但与之相对的,却是大量的人依靠木板、澡盆甚至游泳逃出岛外,从而被警戒的海军舰队发现。 塞拉弗丝毫没有命令进攻的意思,海军指挥官塞索斯勋爵也很好地执行了他的意图,只是不断地派遣小规模部队进行骚扰。 这位海军中将现在正率领第3舰队、第5舰队联合执勤,将特立尼达岛围得水泄不通。 “将军,有人在岛上投掷漂流瓶,被我们打捞上来。”一名下级军官走过来向他报告。 塞索斯背负双手,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副官弗莱尔上尉走过去,接过那张湿漉漉的羊皮纸,阅读起来。 “好消息,长官,阿瓦哈的学员们已经拿到了武器。他们正在和波伊科托尔的叛军游击作战,刚刚由俞大猷上校率领的*连摧毁了叛军的一个基地。” 塞索斯转过身,脸上不带表情,“让各队炮舰加强射击新墨西哥港,造成我军将会从此登陆的假象。吩咐佩顿少校,让他从南部继续潜入一个团。” 佩顿是海军陆战队第903大队的大队长,也是比埃尔前往欧洲之后新组建起来的一个师。这位少校曾经跟随公爵远征东方,并因公主群岛作战勇敢而得到提拔。 他是深受弗尔维奥中校欣赏的一员干将。说起来,在海军陆战队的资历,连比埃尔这个总司令都未必会比弗尔维奥或者奥托这些人高。不过他胜在得到了最好的机遇,弗尔维奥等人分不开身,必须驻守边疆,即使等到若干年后这些将领回来了,恐怕在资格上也不能和一直深受公爵器重的上校先生比较了。 佩顿这个人是非常擅于作战的,同时他还具有很好的大局观。 弗尔维奥军事上强硬,政治上同样不傻,他如果想竞争陆战队总司令的位置,就必须看到群起呼应的效果。在东方,除了陆军中的蒙彼斯上校,没人能在资历上对他构成挑战;而在本土,他却已经差了比埃尔好大一截。 他推荐佩顿为新组建的903大队大队长,也是颇有深意的。 至少佩顿是不太看得起比埃尔的,认为这个前水手先生不过沽名钓誉之辈,提起打仗来要差弗尔维奥好大一截。 塞索斯的命令下达之后,弗莱尔立刻一脸恭敬、崇拜地传达去了。 在短短两周的功夫,勋爵阁下已经往特立尼达岛塞了五六千人的部队,加上正在和波伊科托尔叛军打游击的学员部队,弗莱尔知道这场收复首都的战役实际上已经稳操胜券了。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塞索斯勋爵迟迟没有下达总攻的命令呢?难道是因为公爵阁下还没有做出最后批示的缘故? 弗莱尔知道勋爵一直都很敬畏公爵阁下,这种敬畏甚至都沁入到他的骨髓中去了。 虽然在大海上接连取得一系列辉煌的胜利,连公主殿下都要推辞她的封号来为勋爵加冕。但当这位将军面对塞拉弗的时候,却总会出人意表地失常。也许这就是他死心蹋地接受公爵阁下领导的原因之一了。 特立尼达岛上有着许多秘密的地下仓库,巴达达里基地曾经是最重要的一处。但在希达的第2师炸毁了基地的地面设施之后,波伊科托尔显然也认为这片废墟失去了利用价值,因此不再派驻部队。 而在塞索斯的帮助下,阿瓦哈军官学校的出逃学员们,却是利用了这里地下的秘密军事仓库,将自己武装起来了,他们逐渐学会了不与叛军正面作战,而采用诱敌、伏击和夜袭的办法,尽量保存自己,杀伤敌人。 而在阿瓦哈,叛军内部也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拜鲁姆,你这个蠢货!”大领主、御林军首领斐斯布鲁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到现在还没有捉到一个叛匪,你是吃干饭的吗?” 另一个大胖子气哼哼地甩了甩手,“斐斯布鲁,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别以为在陛下面前就有你嚣张的份儿,我们达旺尔部落从来不畏惧任何威胁!我告诉你,平定叛匪的工作就是因为你这个混账东西没有完成,才由我接手处理的,要说吃干饭,我相信你吃得更多、更隐蔽!” 所有人都低着头,强忍着笑。 御林军首领的脸不禁涨成了猪肝色,他咆哮起来,“拜鲁姆,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扫我的面子,我要和你决斗!” “妈的,你吃屎去吧,老子才不会和你搞什么决斗!那都是白魔鬼们才会做的事。你不会连祖宗是谁都不知道了吧,斐斯布鲁?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狗日的”斐斯布鲁脸都气歪了,他再也无法忍耐,腾身而上,去掐对方的脖子。拜鲁姆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也挥起拳头,两人便像小痞子一样抱着,躺着,扭打成一团。 在皇帝的宝座上,波伊科托尔半醉半醒地看着这一切。 桑德尔·兰廷加,这位爵士兼皇室顾问连忙站出来,“陛下,现在形势已经很紧张了,除了那伙逃出去的叛匪以外,还有许多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军队,正在各地袭击我们!因此我建议陛下早作决断……” “你的意思,是让我赶紧逃跑吧?”波伊科托尔醉醺醺地说道。 在座的所有酋长、领主和印第安贵族们都纷纷竖起了耳朵,连正在打架的斐斯布鲁与拜鲁姆都慢慢歇止下来,两人躺在地上毫无风度地大口喘着粗气。 “陛下,我们的粮食不足,这是一直以来最严重的问题,整个岛上有数十万人,其中军队就有将近一半,这些人的口粮集中起来,就是个惊人的数字!我们没有外援,也没有贸易线,所以即使把雨林全部砍伐了种植庄稼,也不能保证补给!更何况敌人的舰队始终围在四周,像一群鲨鱼,他们还放炮毁掉我们一处处农庄和田地,毁掉我们任何一丁点希望。现在,我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我们的军队跑掉了大半,我们的子民饿死者超过10000人!这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了,陛下,狠毒万恶的特立尼达公爵也许打算把我们统统饿死在岛上!” 桑德尔说完这番话后,那些以前处处和他作对的,表示不支持他的印第安贵族们纷纷痛哭流涕起来。他们异口同声地为桑德尔配合。 “顾问说得对啊,陛下,现在连地主家都没有余粮了!” “昨天我才把小仨子烹了啊,全家就只吃了这么点东西,我现在饿得都想回去把我的第56个小妾给生吃了……” “你还有人吃,我连人都吃不到,陛下,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啊!” “分点吧,分点粮食吧,皇宫里应该还有余粮!” 连刚刚打架打得很欢的斐斯布鲁也哭倒在地,“陛下,我们不能再坚守下去了,我们已经完成了印第安人的使命,建立起大印第安帝国,现在是时候讨论如何让这个帝国传承万代了!不能再犹豫了,我们饿着肚子是不能战胜野兽的,我昨天已经开始吃家里的屋顶了!” 波伊科托尔跳起来,勃然大怒,“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不是一个个都很能的吗?四处搜刮黄金白银,美女烈酒,那时候的劲头怎么现在拿不出来了呢?才几个叛匪,就动用了过万的军队**,结果**来**去,你们的人越打越少,叛匪反而越来越多?说,这是怎么回事?斐斯布鲁,拜鲁姆,嗯?!” 那两个被点到名的大领主吓得伏倒在地,不敢抬起头来。 波伊科托尔脸色稍霁,仰天长叹,“太阳神的荣光已经离开帝国了,他向敌人的营地洒下了光辉!拜鲁姆,从明天开始,我需要在神庙里看见1000名叛匪的首级,以祭奠诸神。此后每天再增加100名,直至整个岛屿上的人死光为止!” 拜鲁姆吓得几乎要大小便失禁,他颤抖着不敢去看对方森冷的目光,连忙低头应是。 第370章 不为人觉的到此一游 “桑德尔爵士,你亲自率兵去南部**叛匪,我给你5000人,一定要完成任务!” “是,陛下,我乐意效劳!”桑德尔·兰廷加表面上很恭敬地样子,实则在心里大骂波伊科托尔不仗义。明明拜鲁姆率了20000多人还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损失惨重,现在竟然叫自己只率5000人去征讨叛匪。看起来波伊科托尔这家伙肯定在打什么小算盘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桑德尔暗自发狠,离开了宫殿。直到所有印第安贵族得到许诺,让他们可以自由杀戮岛上的居民,抢夺粮食,并且欢天喜地地离开了之后,波伊科托尔才叫住了自己的心腹斐斯布鲁。 “我让你做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陛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那艘船经过修复和伪装,藏在雨林中一条新掘的沟渠里,没人看得见。挖渠的900人已经统统杀了。” “干得好!”波伊科托尔眼中已经没有半分醉意,他一击手掌,“把那些抢到的财宝尽量装船,我们只带心腹的弟兄走,你去列个名单我看一下。” “明白,我的陛下,我一定安排好此事。” 两人阴森森地相视而笑起来。 天色灰蒙蒙的岛屿南方,靠近黄昏的时刻。冰冷的海浪不停拍打着靠近岸边的礁石,由于风暴刚过的原因,浑浊的海水中带来大量的浮游生物、寄居蟹以及礁石上附生的粗糙的黑色贝类。 一条大舢板从朦胧的雾气中缓缓划来。船上坐着的人似乎对坐舱外起伏不定的浪头毫不担心,他平静地等待着陆的信号。 几名仅着宽裤的水手还没等靠近岸边,便七手八脚地拿起缆绳,光着脚跳进水里。他们半点也不畏惧那些割人的礁石,甚至脸上还带着满足的表情。似乎这是一次令他们兴奋不已的旅程。 舢板很快靠到岸边,由几名水手艰难地稳定住。随后那个坐着的人站起来,大踏步向岸上走去,让人生悚的浪潮从后面向这里扑来,小船便淋到透湿。然而那个坚定的人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他不紧不慢地走到礁石高处。慢慢转身,朝舢板上的人们挥了挥手。 那些人兴奋得在小船里就跪倒下来。 这些肤色黝黑的渔民,没有想到会突然间遇到这样一个好机会,可以亲眼见到他们的领袖,甚至大胆一点的可以和他交谈! 远处的雨林边,忽然冒出一群人来。 他们分散开来,向四周警戒,为首的几个向塞拉弗公爵阁下小跑过来,一个人远远地就立正敬礼,说话结结巴巴的,“海军陆战,队,第,第902大队第2中队队长,上尉,卡耶里尔,向公爵阁下致敬!” “海军陆战队第903大队第1中队队长,卡波多上尉,向您致敬!” “海军陆战队第901大队第3中队中队长,上尉利昂娜,公爵阁下好!” 塞拉弗点了点头,他在这三个人里面只认识第一个,当初迷失在百慕大附近时,卡耶里尔正充当一名桨手。公爵因此深深记住了他。 他朝这位幸运儿微微一笑,对方马上感动得脸孔都要扭曲了。 “塞索斯还真是有才,已经秘密把兵马调动好了,就等我一声令下了吧?”塞拉弗暗暗想道。他没有感到丝毫不快,反而很舒服。这次无论是谁也想像不到他会冒险登岛,甚至没有乘坐军舰。 由于他清楚地知道公国海防的整体布置,他当然能够轻松登岛而不受任何干扰。不过,为稳妥起见,公爵府枢秘处还是将讯息通过信鸽发给了岛上。 “你们的部队都集结好了吧?”塞拉弗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卡波多上尉抢先回答,他是佩顿的心腹,同时也是弗尔维奥在东方逐渐培养起来的一名悍将。他的这一不礼貌行为,立刻招来卡耶里尔和利昂娜两人的不满。 塞拉弗当然看得出来,不过他没功夫计较,这属于比埃尔应该考虑的问题。 “兵力共计多少人,都布置在哪个方向?” “我部1300人,阁下!” 塞拉弗奇怪地瞥了这位卡波多上尉一眼,后者立刻冷汗淋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难道你们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吗,真是失败!”公爵毫不客气地批评道,“好吧,那就由我来亲自指挥,卡耶里尔,你有多少人?” “2120名,公爵阁下!” “利昂娜呢?” “1950名!” “那么,有5000人,足够了!牛刀杀鸡,更何况是对付那些毫无主见、一团散沙的叛军!”塞拉弗语气冰冷地说道,“明天黎明之前,我要看见这些军队开始向阿瓦哈方向运动!” “驻守大草甸湖附近的叛军有30000人之多,尊敬的公爵阁下!”卡波多硬着头皮提出了异议,“如果不清剿这一股军队,我们没有办法深入到叛军腹地中去!” 塞拉弗瞥了他一眼,“你的职责是接受并服从命令,而不是置疑我的安排,明白吗?” 卡波多两腿打软,勉强咽了口唾沫,“我知道,我明白了,公爵阁下……请宽恕我的失礼。” 利昂娜看到这个家伙变成这幅模样,心里也满是欢喜。刚来的时候,卡波多便狂妄地要接收所有军队,还想树立自己的绝对领导权。这种行为已经得罪了不少陆战队干部。再加上听说新组第903大队的大队长是弗尔维奥手下的事情,也有许多人开始思考起来,究竟要对哪一股势力说不。 出于一个女性的思维,利昂娜还是忍不住插口了,“公爵阁下,您孤身一人潜入特立尼达岛,这件事实在是太冒险了!如果叛军知道了消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疯狂的。” 塞拉弗望了望这位强壮的女上尉,淡淡一笑,“按照叛军头目们的智商,他们是绝对想像不到我会到此一游的。我看错了波伊科托尔,原本以为这是个能继承图克里莫克伯爵睿智性格,又有军事才华的年轻人,哪里知道他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这是主对他的惩罚。”利昂娜说道,“他再也不可能得到宽恕!” 塞拉弗假装摸了摸鼻子,不经意地挡住自己撇嘴的表情,“我也已经给塞索斯将军传递过消息,明天一早,将会有大军从路克港强行登陆。我们攻击的目标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各个部族酋长聚居点。都明白了吗?” “是,公爵阁下!”众人挺直*,同声叫道。 与此同时,在“大阿拉贡”的舰艉楼中,塞索斯勋爵正在察看一份情报。 第371章 大阿拉贡的舰艉楼中 塞索斯勋爵脸上充满了震惊的表情,眼神迅速地变冷,随即爆出寒芒,“弗莱尔!” “是,长官!” “这封讯息还经过谁的手?立刻查清楚,相关人等自己去禁闭室呆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弗莱尔还没有说话,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不用紧张成这样,勋爵,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塞索斯立刻站起身,眯起眼睛,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立正行礼,“公主殿下!” 索尼娅·德·美第奇悠然地出现在舱室门口,她的身后跟着托雷塔骑士、陆军参谋长梅诺卡以及第3师师长埃德瓦上校。 奇怪的是,梅诺卡肩章上竟然挂上了中将军衔。 塞索斯朝着几位同僚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再次望向索尼娅,“大家都知道了?” “不,其实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索尼娅石破天惊地说道,“公爵阁下往往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我都习惯了。不过这次虽然乍看起来有点冒险,实际上却不能不说是一个好机会。” 她旁若无人地走进门去,四下望望,然后随意地坐到刚刚塞索斯勋爵坐过的位置上。她说是“习惯了”,实际上银牙咬得紧紧的,肯定是非常恼怒塞拉弗这一次的突然失踪。 “叛军困守岛屿已经有半年了,他们缺少粮食,内部也出现了问题。还有越来越多的抵抗军也纷纷冒出头来,波伊科托尔的好日子没多长了!你们觉得这一次公爵阁下需要多久,就能将叛军完全消灭呢?” “战术得当的话,三个月。”塞索斯勋爵猜测说。 “两个半月吧。”梅诺卡皱了皱眉。波伊科托尔号称有20万军队,简直全岛皆兵,就算塞拉弗再神,恐怕也无法在短期内有所作为吧? “也许,两个月?”埃德瓦最后有点不自信地说道,完全是出于对公爵阁下的崇拜,他才做出了以上推断。 索尼娅知道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将军,而且托雷塔在旁边也点头示意,她便瞬间做出了非常大胆的预测,“我觉得,一个月!这样说吧,你们考虑到公爵阁下的号召力没有?特立尼达岛上,并非所有人都愿意为叛军而牺牲性命的!只要他在岛上,那么波伊科托尔不过是个陪衬罢了。我相信他!” 塞索斯摇摇头,不说话;埃德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梅诺卡再度皱起了眉头,“想想看波伊科托尔在墨西哥的战绩,我非常担心……” 埃德瓦正好是波伊科托尔的前任,因此倒是非常清楚这一点,他眼里闪过一道警醒之色,“将军说得对,这个家伙打仗很有一套。虽然公爵阁下的能力我们都毫无保留地信任,但还是要加以关注,免得发生意外情况。” 索尼娅面色一僵,“瓦恩莫里少校已经回到本土,我会调派卫队前往配合公爵阁下作战的。” 她还有一点没有说,叛变的萨尔骑士已经成为俘虏,暂时关在陆军司令部的监狱里。塞拉弗不在期间,他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我也会尽快率主力,与公爵阁下会合!”梅诺卡站起身,擂了擂自己的左*。 看着塞索斯略微有些迷惘的表情,索尼娅简单地解释起来,“勋爵,公爵阁下离开前,让枢秘处发布谕令,册封梅诺卡为爵士,授陆军中将衔,并任命为公国陆军司令。他将率领第7师和第3师**岛上!” 塞索斯了然地起身向他敬礼,梅诺卡也连忙还礼。两人相视一笑,塞索斯真诚地说道:“祝贺你,梅诺卡将军!” “我不会忘记我是在您的领导下,塞索斯将军!”梅诺卡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一时将众人都说得笑起来。舱室里稍显沉闷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 第372章 行进 翌日黎明。 在湿滑的雨林道路上快速前进,似乎是加勒比印第安人才有的专例。不熟悉雨林的人初见这片茂密的森林,往往会有种神秘而恐惧的感觉。到处是遮天蔽日的植物,巨大的叶片带着青苔的痕迹,密密匝匝地互相缠绕着。各式各样的藤本仿佛森然怪蛇,触目惊心。而雨林中最难受的,就是湿热的气候以及难以寻觅到的通道。 公爵阁下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根倒伏的枯木上,大口咀嚼着干粮。 他手上的木杖像玩儿似的,从枯木后泥泞的路上拨出一条蛇来。这条蛇有三角头和鲜艳斑驳的色彩,它仿佛因受惊而发怒,盘起*,高昂着蛇头。不过公爵阁下似乎并不在意,他用木杖的一端拨弄着这条蛇,一边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坐在他旁边的几名陆战队军官,一时都看得呆住了。 近处的一些士兵也注意到这个场面。他们能够近距离看到公爵,并且能在他的身边用餐,这已经是足够让他们高兴的事情。没想到这位领袖还能做出这么精彩的表演。虽然嘴里啃的是没有多少味道的干面包,他们仍然觉得一阵阵地兴奋。 塞拉弗没有注意到那些好奇的目光,他吃完干粮,抹了抹嘴,很随意地用木杖挑起那条倒霉的蛇,一只铁钳般的手掌闪电般扼住它的七寸。从蛇嘴里逼出一股毒液后,他将这条蛇剥了皮,去了内脏,光滑滑地丢给了卡耶里尔。 “晚上煮汤,给大家清清火。现在赶快出发吧,争取傍晚之前赶到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大本营休息!” 公爵阁下的话让所有人非常振奋,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编组成行进纵队。 “穿过这片雨林,就是阿拉瓦克族山谷,有大草甸湖部落联盟2个重要的聚居点,兵营内应该有叛军10000多人。”利昂娜上尉在公爵阁下旁边汇报着刚刚收到的信息,“他们的指挥官是米那西耶,联盟的大领主,曾经做过图克里莫克伯爵的侍从长。” “把我的旗号打起来,我们直接向那里开进!” “遵命,长官!” 5000多人的海军陆战队马上行动起来,他们背负好武器,扎好适宜在雨林地区穿着的草鞋,检查完自己携带的各种装备后,便精神奕奕地往阿拉瓦克人山谷前行了。 “看见叛军的营地了,哦,他们也同样发现了我们!编队,编队!” 花花绿绿的陆战队迷彩服,起到了非常好的防护作用,大约距离叛军营里1英里的样子,对方才发现了这支部队。鼓声四下响起,印第安战士们蜂涌而出,还有好些急忙派人去召回正在山谷中耕种劳作的家伙。 塞拉弗合上了望远镜,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真不知道波伊科托尔那个家伙怎么会有那么没用的手下!这些军队比农民好不到哪去,火炮也没有几门……好了,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卡耶里尔两根手指放在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几十名在迷彩服外罩上红色马甲的士兵马上跑到编队中去了,随后一排排身披重甲的战士手持长矛站到了高面。后面一排排队列整齐的火枪手依次站立。号角吹响了,写着拉丁文“主护佑特立尼达公爵,主赐福予他”的巨大旗帜也被打起来,随着风猎猎飘动。 “第15、16小队,到左翼,坚守住那片树林!”利昂娜的叫声显得尤为刺耳。公爵阁下暗自点头,认为这是一个合格的前线指挥官,她适合防守战,因为她会弥补上己方容易疏忽的空档位置。 卡耶里尔刚想参照利昂娜的做法,分派两个小队前往侧翼。却被塞拉弗轻轻地喊住了,公爵阁下满脸都是轻蔑的表情,“调动来调动去很麻烦,上尉。对付这帮人,有时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他等待一位战士牵来匹脏兮兮的,似乎在泥沼里打过滚的马儿,随后半点也不迟疑地翻身而上。接过了属于自己的矛枪,也即枪尖附近绑着一块三角形的灰色铁十字旗,来到队伍的前方。 “士兵们,我是塞拉弗公爵!”他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战线两边敌我双方都能接收得到,“跟随我,前进!一直前进到岛屿的末端!把叛军的营地统统拿下来,活捉叛军的首脑,解放我们的公民!跟随我,前进!勇往直前!” “万岁”士兵们也回应着令人血液烧滚的欢呼。 方阵缓缓地启动了。高大的重铠队士兵们端平了矛枪,而紧随其后的火枪手们边走边调整自己的武器。有些老兵很悠闲,他们缩着*,跟在铠甲兵后面,不时查看一下火绳,用猪尿泡向枪膛里吹气,随后再用铁丝油布擦拭。一切都在行进中完成。 相比于做好完全准备的陆战队,仓促迎战的叛军慌乱得几乎连自己该站在何处都不了解了。岛屿受困很久了,从开始的天天紧张到最后的悠闲无事,即使指挥官都认为敌人不可能登岛作战,他们是想要把自己困死在岛上。 可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深入岛屿深处的地方,竟突然会有这么一支强大的部队前来进攻。他们不但公然打着公国的旗号,并且还公然宣称……哦不,那是真的,那是特立尼达公爵塞拉弗!那个传奇的英雄,那个可怕的、无所不能的铁腕领袖! 多少叛军在这一刻陡然丧失了信心!公爵阁下的那声咆哮,像刺入他们脑海中的钢针,令他们剧痛,颤抖! 塞拉弗的威名,并不仅仅表现在他的政治思维上。 至少,即使认知浅薄的印第安人也能津津乐道出此君的许多辉煌无比的战役。他在海上纵横捭阖未逢对手,他击败强大的西班牙海军,赶走他们的殖民者,一手建立起庞大而强盛的国家!在叛军全据岛屿之后,他们才恍然发现,这个特立尼达公国的富有绝不是空穴来风,成吨成吨的黄金、白银,小山般的盐晶、糖块,还有成仓成片令人着迷的香料、丝绸、瓷器……也许,只要能逃出这个孤独的岛屿,叛军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一方豪富。 不过,这个希望从来也没人实现过。 现在看起来则更加不可能了! 第373章 冲锋 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向前奋勇冲锋。第903大队第1中队的卡波多中队长,马上就被友军的这种气势深深感染了。 “火枪手,举枪吧!” 在行进到敌人的火炮勉强响起来的位置,大约与敌军前锋相差70-80码的样子,卡波多再也忍不住发出了号令。然而,他发觉利昂娜和卡耶里尔的部队却丝毫没有动作,他们仍在前进,即使有人被流弹击中倒下,旁边的人仍然面无表情地继续走着。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卡波多的部队开出第一枪的时候,这位中队长差点羞愧得要挖个洞钻进去!即使是新兵,但这种参差不齐的射击也实在是太难看了!敌人并没有被打死几个,相反,好多子弹直接从他们的头顶掠了过去,击中几只惊起的丝鹭。 塞拉弗微微一笑。 这突然的一次射击,虽然没有取得很好的战果。但是在公爵阁下看来,却是非常刺激敌军的有效战术。叛军部队在张惶中好不容易才整理好队伍,神经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而现在这次行进中的射击,以其嘹亮的音响开启了战争的序幕。让那些已经绷紧的弦突然间又再度加强了。 “冲锋,冲锋!”塞拉弗挥舞起矛枪,带动着上方的旗帜用劲地摆了几下。 他一马当先地策骑向敌军冲去。 所有的人都气势大盛,他们带着从喉管里发出的低沉嘶鸣,举起武器疯狂地跟随公爵阁下往前冲进!如果从旁作观的话,可以发现这是一个典型的以小打大、以少打多的举动。行动的后果只有两个,要么是以卵击石,要么是势如破竹! 大约30步左右,卡耶里尔和利昂娜的部队才分别进行了一次跑动中的射击。 这两次排枪也释放得很不顺利,毕竟,固定姿势的射击才是公**事操典所要求的规范,跑动中射击只有在特种部队才会训练。 不过这两次枪响之后,卡波多上尉惊奇地发现,对面敌人的阵线竟然摇摇欲坠起来,等到公爵阁下率部接近的时候,便轰然崩溃! 卡波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抛弃兵器,举着双手狂呼乱叫的印第安人,像被狂风吹过的稻草般东倒西歪,他们大群大群地往左右两边奔跑,即使光着脚丫也没见多么费力。还有人干脆往后跑,一下子便将原本还能勉强维系的阵线冲得七零八落! 公爵阁下的咆哮声已经离得老远老远,不但如此,连其他两个竞争对手也很快突阵进去。他们的部队简直是用挤开的方式穿过敌群,遇到阻挡拔刀就劈,甚至连再次动用火枪的意思也没有。 在东方经历过十几次大小战役的卡波多也显得无所适从。这哪里是在打仗,简直就是在赛跑啊? 他的部下们面面相觑,不过新兵毕竟是新兵,在友军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的士气、斗志乃至于激情都被点燃了!他们向着敌人快活地猛冲过去,一边服从着军官们的喊话,“抓俘虏,往左往右……” 大约正午过了1个半沙漏的时候,筋疲力尽却又满心欢喜的海军陆战队员们才终于完全打扫完战场。叛军共计被击毙250人,俘虏了6800多人,己方伤亡仅仅几十例。 在山谷之中,军人们发现大堆大堆被浮土掩盖的尸骨,有些已经腐烂生蛆。看样子叛军不但大肆杀伤欧洲人,连自己的同胞也没有放过,营地的大仓库里,堆满了他们抢来的粮食。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的兴奋之情都大为减弱。少数军官还大着胆子向公爵阁下面陈,要求处死所有的俘虏。 “是不是岛屿各个地方的情况都一样?” “似乎是这样,公爵阁下。我们派出去的人现在只有11个回来了,带来的都是令人震惊的消息。”卡耶里尔说道。 塞拉弗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别人在汇报时用“似乎”、“好象”或者“大概”之类的词汇。不过他没有必要为卡耶里尔指正,毕竟这位上尉不是枢秘处的机要,也不是他的情报顾问官。 “看来波伊科托尔是想要做最后的疯狂了。”塞拉弗冷冷地笑道,“不过他越是疯狂,我只会越高兴。敌人的愚蠢对我们来说就是胜利的契机,不是吗?” “您的英明胜过天上的太阳。”卡耶里尔恭维道,作为一个笃信太阳神的印第安人来说,拿太阳来做比喻并不是常有的事。 第374章 战俘 塞拉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人建议我杀掉俘虏,你们怎么看?” 卡耶里尔担心地瞥了对方一眼,他没有先说话。几位军官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利昂娜往前站了一步,以手抚*,“我尊敬的公爵阁下,这些俘虏还是留待战争之后再做处理吧!他们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果马上把他们杀了,也许我们剩下的路将要难走许多。” 卡波多见塞拉弗没有同意或否定的表情,也马上开口,“我倒是认为应该顺应军心,将他们都杀了。这些野蛮人公然制造杀戮,手段如此残忍,已经很难让人再忍耐下去。我相信岛内岛外的所有公民都会赞同这一提议的!” 卡耶里尔一时间大感焦虑,他脱口喊道:“不行!” 卡波多眼中闪过冷芒,“卡耶里尔上尉,您觉得我的提议过分呢,还是觉得这些叛军所作所为没有错?” “不不不,您误会我了,卡波多上尉。”卡耶里尔面红耳赤,“我只是,只是觉得不应该如此草率地决定这么多人的生死,何况他们之中有很多是无辜的,他们并没有杀人,而是被叛军胁迫来的普通印第安人。他们是否有罪,应该在战后由军事法庭裁决!” 卡波多刚想再讥讽两句,但他却看见塞拉弗轻轻挥了挥手,这让他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卡耶里尔,比起当年那个陆战队的小兵,现在你的思维能力和判断力增长得都很快了。不错。” 卡耶里尔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而卡波多则顿时黑了脸。 塞拉弗仿佛没有看见两人的暗中斗争,他微微叹息,“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是,政治和战争,哪里有什么对或错之分?所以,我们处理问题的依据,就只有依靠两个字:利益。” 他平淡的话语,像激起千层浪般卷入几位军官的心中。 “杀掉这些人是很爽,公民也会为我们的行动欢呼。但是,它带来了什么好处吗?没有,不但没有好处,还会如同利昂娜所说的,叛军必将全力以赴、誓死抵抗,那时就会让我们大大增加伤亡的数字。这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 卡波多听了这番话,虽然也像另两名上尉那样毕恭毕敬地垂手站好,但心里已经是叫苦不迭了。从昨天叫今天,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已经在某些方面小小得罪了这位国家最高领导人呢?弗尔维奥大人一定会生气的,因为公爵阁下才是他效忠的对象啊! 卡波多在后悔之余已经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要乱发议论了。真是祸从口出,瞎讲那么多干什么呢? “卡耶里尔刚刚有句话讲得很对,杀不杀这些人要由法律来决定。当然,作为战俘,他们本身就已经失去了部分政治权益。所以,按照我的思路,我们必须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看问题,来解决问题。这些战俘都是宝贵资源啊,他们在奴隶市场上可以卖到1-2个尼尔,当然,如果不卖掉自己留用的话,更能为我们带来巨额收益。例如采矿、例如铺路,再比如挖掘运河、修筑水利工程等等。除了粮食,他们不用额外花掉我们半个铜子。还有一点,保留这些人,为我们即将到来的战斗也是一个极为有利的因素。投降者反而受到优待,你说那些叛军们能不争先恐后地向我们的阵地奔来吗?” 簇拥在周围的军官们都咧开嘴,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如果能多经历几次像今天这样的战斗,那一定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了。 过了一会儿,利昂娜的手下前来报告。这位母狮子精神抖擞地走过来,“报告,全部清理完毕,是否扎营,请指示!” “士兵们都累坏了吧?吃过饭了吗?” “报告,部队的士气都很高,没人喊累!一部分没有警戒任务的已经开始吃饭了!” 塞拉弗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缓缓抚摸着下巴,“这样的话,我想将计划稍稍做出点改动。现在离傍晚还有很远,我们留一部队人看守俘虏,其余的跟随我继续前进。晚上我们到下一个宿营点休息也不迟嘛!” 卡波多看着公爵阁下脸上奇异的笑容,不禁心里打了个冷战。 他这才相信临行前弗尔维奥大人向自己反复交待的事情绝不是戏言。这位公爵阁下是个军事奇才,或许只有古时候的亚历山大才能与他相提并论。他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必定致命! 狄西波奥,从墨西哥而来。一直以支持托托纳克人独立为契机,倡导**阿兹特克人的统治。加入到波伊科托尔的叛军之后,被封为中墨西哥领主,大印第安帝国将军,率兵15000。 伊奇辛,曾经是**军团成员,波伊科托尔的心腹,被封为大南海领主,大印第安帝国将军,率兵30000。 这两个人都是叛军中坚力量,在阿拉瓦克山谷被攻克之后,他们在得到紧急情报之后立即移师大草甸湖。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在波伊科托尔御前信誓旦旦保证的那样顺利。 公爵阁下的士兵像从天而降似的,早已在大草甸湖等候他们多时。伊奇辛错误地估计了对手的去向,他命令士兵趁着夜幕进驻空闲的营地。狄西波奥的部队只能屯驻在大湖的彼岸。 然而不久之后腾空而起的浓烟,使得伊奇辛终于感到心惊肉跳。不过大难临头的叛军部队已经再也来不及逃命了。在布置好的陷阱中,公爵阁下展现了绝妙的战术天分,数千名海军陆战队员无论从任何角度的攻击,都宛如一把把剔骨尖刀,将敌军不断瓦解和分割开来。整齐有序的攻势,同时又将己方的伤亡降到最低点,别忘了这是在一个设定好的火场之中。做出各种看似简单实则充满智慧的安排,还有利用己方充分的准备,包括人手几条湿毛巾,就可以像瓮中捉鳖一样开始捕捉俘虏了! 第375章 活捉 隔着大湖对岸的狄西波奥立刻率兵绕过湖,准备援救友军。 “打开缺口,留下一个中队帮助收容俘虏,其余的立刻向预定地点集结!” “是,长官!” 命令下达之后,就发现到处在熊熊燃烧、似乎毫无生机的营地忽然被浇出一条生命的通道。哭爹喊娘的叛军部队嚎叫着、挣扎着,甚至互相殴打着,冀望能在呼吸衰竭之前爬出通道口去。而卡波多上尉麾下几支小队则在通道外口负责收缴武器、收容俘虏。 沿着大湖而来的狄西波奥还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公爵阁下的圈套之中。 伊奇辛是个笨蛋,他几乎没有考虑地就进驻营地,甚至连检查工作都敷衍了事。这个兵营的规模原本就不大,而且外围就是雨林,没有空地。所以伊奇辛才会命令狄西波奥的军队驻扎在大湖的另一面。那里有平原、草地和盛产蜂蜜的山谷。 然而,从那一面绕过湖,就只有一条路。 那条路并不是什么大路。当初出于对图克里莫克伯爵的尊重,环岛公路修建了,而阿瓦哈附近酋长地以及大草甸湖湖区附近,政府就根本没有过问了。这里雨林占据了大块地域,除此之外,湿沼丛生,茂密的草木看似生长在坚固的地面上,实则随时都会吞没不慎入内的各种动物。 塞拉弗一来到这里,就视察了各处地形,安排出最有效率的攻击方式。 事情实际上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许多。伊奇辛虽然曾经在**军团任职,但他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培训,他只不过与波伊科托尔走得比较近,才会有今天的地位。这位先生很完美地达成了公爵阁下大部分的目标。 不过塞拉弗也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陆战队所有携带的火药和燃料都因此而彻底耗尽。他们不得不在此战之后放弃用火枪作战。 狄西波奥的手下看上去比伊奇辛的要精锐许多,不过这位指挥官有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他并非本地印第安民族,而且常驻阿瓦哈。恐怕他只知道通往彼岸的道路,而不清楚这条道路上可能隐含的风险! “公爵阁下,叛军前锋部队已经到了。” “不用着急,我们不需要全歼他们,这太浪费精神了。我们只需要找到一个点来进行攻击,就能取得最大的效果,明白吗?” 心悦诚服地军官们一迭声地应是,佩服地退开一边。 塞拉弗在观察着敌军态势,不多时他看到了稍显散乱的队形,马上微笑便出现在他的唇角。 “可以进攻了,推动所有的木头。” 湖区边曾经有过某位酋长的一个荒废的伐木厂,而那些不能卖到好价钱而被成堆成堆摆放的原木,此时便发挥出超级武器的威力。 在稍稍高出地面的丘陵上,利用雨林湿滑的小道,将大量的木头削尖后推下去,这简直就像是无数把攻城弩喷吐出密集的箭矢一般可怕。不止于此,这些木头从叛军的一侧嗖嗖地射出,更是将无数人挤到了一起。人群骚动着,惊叫着,连来自长官的命令也无法执行。 陆战队趁机发动一波攻击。 他们的战术很简单,只要将那群叛军挤到泥沼中去就行了,根本不用费力去杀死他们。 在前后的敌人拼命攻来之前,他们又往雨林中撤退了。这时,便换了另一个方向发动攻击,粗大的原木挣扯着青草和藤条,带着嘶嘶摩擦的危险声音,像疾驰的火车般冲向人群!狄西波奥的部队根本没有勇气再去接受这样一次打击,他们混乱地到处跑着,希望往安全的地方撤退。然而,突然之间路的两端都燃烧起来,石块、大木头和各种灌木在火光中阻塞了所有的出口。穿着重铠的陆战队士兵们,端平长矛再次出现了,他们像一排排高大的城墙般推过来,将一群又一群叛军推出道路外面。 “利昂娜,看到那个指挥官了没有?有信心把他捉住吗?” 女战士眯缝起眼睛,冷冷看着远处道路上正挥剑大喊的家伙,无疑,穿着印第安高级贵族的服饰,绝对就是狄西波奥本人!她打了个哈哈,“很荣幸,我的公爵阁下,利昂娜将为你带来这个俘虏,不过希望他运气好,因为我不介意取下他的首级来献给您!” 塞拉弗没有让卡波多或者卡耶里尔上尉前去,就是因为他知道利昂娜在海军陆战队中是个出了名的女勇士。她的武艺很强,曾经在茹林西纳和史帝夫骑士交过手,得到非同一般的称赞。 这位女上尉呐喊着拔出骑枪,率领着自己的一支精锐小队开始了突击。 叛军的混乱原本就很厉害,在公爵阁下命令增强攻击之后,他们只能抱着一个个团,面带惧色地躲避着各种各样的袭击。 他们已经没有了作战的勇气。 利昂娜冲进叛军阵列里,就像用刀子去割豆腐那样轻松。她的骑枪直指狄西波奥,而后者根本就不想与她做正面的交手,他命令身边的士兵们顶住,随后自己开始逃跑。 看到这一幕,公爵阁下不禁发出了大声的嗤笑。陆战队的军官们也哈哈大笑。 “全线进攻,俘虏所有的叛军,越多越好。抓到的俘虏按每人5个鲁恩记账,等利昂娜回来,让她负责这件事。” “明白了,公爵阁下。我会马上将这个好消息传达下去!”卡耶里尔和卡波多异口同声地说道。 当晚,卡耶里尔上尉开始用行军锅煮蛇汤了。 也有很多士兵们还来不及吃东西就睡着了,他们今天实在是太累,也实在是太兴奋了。 公爵阁下在等待着鲜美的蛇汤,利昂娜和卡波多则无此荣幸,他们还在费力地收容着将近18000人的俘虏集群。 狄西波奥和伊奇辛都被捉住,这两个人现在又脏又臭,被麻绳勒得紧紧的,四蹄朝天丢在篝火的旁边。 卡耶里尔小心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蛇汤。 公爵含笑接过,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蛇汤在舌尖打了几个滚,很舒适地咽到了食道中。 “波伊科托尔还有多少人马可用?”他声音清晰地说道,所有人都听得出那是在问那两个印第安俘虏。 伊奇辛脸色惨白,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当初他作为**军团的一员,被传授的唯一政治思维就是“忠于公爵,忠于国家”。然而现在他却是处在一个对立面上,他曾经的故主正手持惩罚之剑,冷冰冰地看着他。 狄西波奥颤抖着,也同样不讲话。 “哦?都不说话?那非常好,卡波多,把他们拖出去枪毙算了!” “公爵阁下,公爵阁下!”伊奇辛差点崩溃了,他的眼泪和鼻涕都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躺在地上打滚,两腿直蹬,“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塞拉弗淡然地以眼神示意,两个强壮的士兵走上来,七手八脚把狄西波奥拖走了。这个家伙兀自挣扎着,用印第安语狂叫,“太阳神在上,伊奇辛,你不想活了吗?他是在吓唬你!如果你叛变的话,皇帝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塞拉弗的眼神转厉,他当然听得懂这个顽固的家伙在说些什么。卡耶里尔同样阴恻恻地注视着那里,只见两个士兵突然发力,一前一后将狄西波奥抬起来,随后他们慢慢地往沼泽地方向走去…… 伊奇辛吓得大小便都要失禁了,他被同样地拖到篝火边上的时候,咬词已经很不清楚了,“无上,无上的公爵阁下,我要向您忏悔,我要向您陈述!波伊科托尔大逆不道,公开叛乱,他是应该被砍头的。他应该被兀鹫啄掉眼珠,应该被毒蛇咬掉鼻子……” “闭嘴!”塞拉弗低沉地吼了一声,“波伊科托尔还有多少军队?” “原本还有8万人,现在已经不足一半了。”伊奇辛颤颤巍巍地说道,他勉强抬起头,“我,我有一个秘密要向公爵阁下说明,只希望您能,能饶恕我一条贱命!” 看着伊奇辛那眼泪鼻涕一把的惨样,塞拉弗不屑地淡淡一笑,“你想说就说,我并不在乎什么秘密。” “我说,我说!”见到那些士兵们又有上前来动手的意思,伊奇辛连忙狂喊起来,他的*剧烈扭动着,仿佛那样就会避免被处死的命运,“波伊科托尔这个胆小鬼要丢下大家坐船跑了!我说得都是真的,真的” 第376章 蛇鼠一窝 阿瓦哈方向腾起的滚滚黑烟,在遥远的路克港都能够看见。 塞索斯和梅诺卡两位中将指挥着大部队,在路克港登陆了。由于叛军对特立尼达岛上唯一两个天然良港毁坏严重,光是清理开一块登陆场,就花去了两天的时间。塞索斯急得简直要用舰炮轰击了。 “将军,紧急情报。” 虽然来的是陆军系统的情报官,但塞索斯中将还是在瞥了梅诺卡一眼之后,毫不迟疑地首先接过那张文书。一读之下,他睁大了眼睛。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连连地念叨着。 梅诺卡也疾步走来,接过那份东西,随后他也是良久说不出话来。 “将军!”赫蒂中尉和弗莱尔上尉不约而同地说道。 塞索斯突然古怪地大笑起来,梅诺卡怔了一下,也跟着大笑。 “这么说,已经没有我们出手的必要了吧?” “哈哈,真该死,我们的行动实在是太慢了,在战后我非得向公爵阁下道歉不可!” “哈哈哈,可不是嘛。”塞索斯勉强止住笑声,一个劲地摇头,“想想还是太可怕了,就算是一路走过去,也至少需要几天的功夫!不要忘了其中他们还得面对多少叛军!” “原本我认为这场战争要打2个多月呢。” 两位将军相互唏嘘,眼中都流露出淡淡的悲哀。作为一个实力不俗的指挥官,在突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千年难遇的军事天才时,通常会有如此的表现。 “真不知道,公爵阁下的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就算整天跟着他的那些人,也未必会有多少体会。”梅诺卡苦笑起来,“我们的公爵阁下每天的日程都很悠闲,喝茶、打猎、吃饭、游泳、骑马、聊天,和几位尊贵的女士在一起欢声笑语……” “听得出,你似乎很嫉妒。”马提尼克勋爵也开起了玩笑。 确切的情报终于来了,塞拉弗率领着5000名海军陆战队员,从南部连续攻克了阿瓦哈之前的几道叛军防线,杀伤和俘虏敌军数量达到了惊人的规模。他带着胜利者的自信走向阿瓦哈,而就在此时,“大印第安帝国”皇帝波伊科托尔陛下,竟然突然从这个临时首都消失了。 将近50000名叛军投降。 而在特立尼达岛坚持了很长时间的学员游击队,也一支一支出现在公爵阁下的面前。最后,清查收拢的数字是687人,还有大约2190名学员阵亡或失踪。特立尼达岛上残余的人口只有不足3000了,约1**000人被叛军屠杀,约75000人失踪。 塞拉弗公爵阁下在得到这一报告之后,下达命令,要求尽量生俘波伊科托尔。 看得出,这位岛屿主人的震怒程度。 此时,塞拉弗已经得知了波伊科托尔的逃跑计划,但他原本没准备亲自去抓捕他,他派遣了卡耶里尔上尉前往路克港,转告塞索斯勋爵,要求海军的舰队前往截击。 在公国海军的重重包围下还能插翅而飞的话,那么波伊科托尔一定是史上最擅逃跑的人物了。 不过此时,还有些人对波伊科托尔的去向感兴趣。 特立尼达岛屿西面,新墨西哥港和路克港之间,有着一个非常奇特的大沥青湖。而在湖的东北面,茂密的原始雨林中间,却有一艘船被迅速地从伪装的枯枝烂叶中清理出来。 这艘船是卡拉维尔型船,约40吨。个头在公国海军中只能称得上最小号的侦察舰。在最近几年,已经有不少人将之改装成远洋捕鱼船,它的稳定性和仓容量都令人满意。 “陛下,都清理干净了。”斐斯布鲁穿着非常破烂的衣服,一脸凝重地出现在波伊科托尔的面前。 波伊科托尔警惕地四下张望,他穿着更为糜烂的一件松垮垮的水手服,看样子像个破落的小海盗多过像什么“大印第安帝国皇帝”。他的身后是几名神情严肃的卫士,都是健硕而凶狠的家伙,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配着火枪和钢弩。这在这个“帝国”之中都是罕见的特殊配置。 “东西运上船了吗?”波伊科托尔低声问。 “差不多都运上去了,还有一小部分实在是没有时间了,陛下。我们再不走恐怕会有麻烦,追兵很近了。”肥胖的斐斯布鲁低三下四地说道。 “那好,马上登船。”波伊科托尔说道,挥了挥手,斥退了那几名卫士。他似乎没有看见身旁那位大领主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 波伊科托尔满意地登上船。 他的几名妃子都在甲板上朝他叩拜,这些女人无不是容貌绝色的印第安美女,即使破烂的装扮也丝毫没有掩盖住她们的花容。 “斐斯布鲁,准备开船吧,我要回寝宫了。”波伊科托尔一脸色迷迷的样子说道。 大领主心领神会地低着头,慢慢后退着离开。 他只是转到甲板的一端,脸上便带着一股天然的邪恶气息。他拍了拍掌,从船头各处慢慢汇聚了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战士。“阿威艾,干得不错!” “谢谢主人!阿威艾永远是您忠实的奴仆!” 斐斯布鲁点了点头,脸上挂起得意的笑,“你潜藏得很好,连波伊科托尔这个混蛋都瞒过了,现在,这个家伙正在他的舱室玩女人。带着你的人去把他干掉。我来把扎勒埃米的卫队引开!” “知道了,主人,阿威艾会将这件事办成的!” “事成之后,船上的财宝你可以取走1成。波伊科托尔的女人随你挑选。” “谢谢主人!” 阿威艾面无表情地欠了欠身,他一挥手,二十多名魁梧的执矛武士便消声没息地离开了。 波伊科托尔的舱室在艉楼的第二层,有最宽大的房间和一个储藏室。 不过比起公国海军最普通的旗舰,恐怕这个房间只相当于他们主要舱室的十分之一大小。 波伊科托尔脱得精光,搂抱着他的一名爱妃,两人窃窃私语,说着甜蜜的情话,还不断地发出阵阵浪笑。 围住舱室的几十名武士听了半晌,互相确认着点了点头,阿威艾便起身飞起一脚,重重地将门踹开! “什么人!”波伊科托尔飞快地用毛巾裹住了自己的*,他的脸上突然显出厉色,脸皮抽筋般颤动,“阿威艾?怎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波伊科托尔,老老实实交出你的藏宝图,我可以代替主人饶你一命!” 波伊科托尔狞笑起来,“原来你已经投靠了别人,是谁?是斐斯布鲁领主吧?” “聪明!”阿威艾阴森森地说道,“不过猜中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把藏宝图交出来吧,你已经不是皇帝了,也用不着那么多宝贝,留着一条性命不比什么都强吗?” “我想见见斐斯布鲁。”波伊科托尔平静地说道,一边用手轻轻抚拍着怀中已经吓得不敢抬起头来的女人,“见到他,我自然会将藏宝图交给你们。” 阿威艾望着对面的男人,觉得一阵诧异,在他看来,波伊科托尔的冷静从容应该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行为。这个男人胆小怕死,敌人还没有攻到城下,他就想着抛弃大部队逃跑了!难道他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微微犹豫了一下,阿威艾挥了挥手,“去请主人来。” 第377章 穷途末路 在众多长矛手的逼迫下,波伊科托尔大方地解开毛巾,示意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藏宝图。过了一会儿,斐斯布鲁大笑着走了进来。 “我的陛下,听我忠实的奴仆阿威艾说,您想见我最后一面,是吗?” 波伊科托尔也笑了,“不错。斐斯布鲁,我哪里亏待过你,你竟然要背叛我?你不过是个低等的柏柏尔人,如果没有我的信任和提拔,你现在还不过是个小酋长。” 斐斯布鲁脸上挂着可以称作狰狞的神情,“别那么多废话了,我的陛下!你是个愚蠢的家伙,只知道抢最好的财宝,喝最好的酒,玩最好的女人!除此之外,你还做过什么好事吗?大印第安帝国?哈哈,哈哈,简直就是一个狗屁!无声无息地放了,连臭味都闻不到。你把我们一手带向了死亡的边缘,我还想问问你,我们又做错过什么?” 他厌恶地呸了一声,“我真是看走了眼,竟然会觉得你是柏柏尔人的希望。事实证明我是多么地糊涂。我应该跟随公爵阁下的脚步,向他奉献我的真诚和能力。那样的话,我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算了,波伊科托尔,你还是赶紧把藏宝图交出来,别隐藏了,我知道你画过那个玩意儿。今天上船的财宝还不到你收缴的十分之一多!” 波伊科托尔哈哈大笑,“我凭什么要交给你呢,斐斯布鲁?” 大胖子恶狠狠地走近了一步,“那么,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我的陛下?” 波伊科托尔笑声未绝,他甚至还擦了擦眼角,仿佛笑出了泪来,“斐斯布鲁,你才是笨蛋加蠢货!我知道身边出了奸细,但一直都不清楚是谁,现在,你告诉了我实情,不光是你,斐斯布鲁,还有我一直信任的阿威艾……他竟然也背叛了我!”波伊科托尔从床上缓缓坐起,脸色无比凝重地拍了拍手,“那么,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这间舱室的后壁、侧壁上面猛地打开了一个个蜂窝般的黑色孔洞。在斐斯布鲁一帮人惊慌失措的动作之下,黑色孔洞中砰砰作响,射出无数弩箭!一时间血腥味迅速地弥漫开来。那个叫做阿威艾的武士还用兵器格挡了几下,不过很快也发出非人的惨叫声,重重地倒伏在地。 舱室里只留下那名赤**子的尖叫,以及斐斯布鲁低低而绝望的**。 “给,给我一个痛快吧!”他身上和脑袋上都插着箭,勉强伸出手来,费力地说道。 “我,大印第安帝国第一代皇帝陛下,波伊科托尔,正式宣布你死刑!不过,作为一个仁慈的君主,我会批准你最后的请求!”他从床板下抽出一根钢剑,站起身,来到斐斯布鲁面前,猛地挥舞了一下。 人头落地。女人尖叫一声,吓得昏死过去。 波伊科托尔赤身*,手持钢剑,仰天哈哈大笑,“斐斯布鲁,阿威艾,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背叛我的下场吗?我波伊科托尔难道在你们眼中,就如此的不堪?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呢!” 舱室后面的那些孔洞又再度渐渐合上,波伊科托尔随随便便地披了件衣服,踢开一具尸体,皱着眉走了出去。 他的侍卫长扎勒埃米便站在那里,等候吩咐。 “让人把舱室里冲洗干净。那个女人……就赏给你们玩吧。”波伊科托尔平淡地说道,“斐斯布鲁的那些人都清理过了吗?” “是的,陛下,全部杀了,一共81人,没有活口。” “非常好。”波伊科托尔抬起头看了看天,“等到外面的消息没有?” “据说公国第3舰队已经在路克港,我们可能有机会突围出去。” “阿瓦哈呢,那里还能坚持多久?” “不太清楚,陛下。不过我想将近50000人的兵力,怎么也能坚守五到七天吧?” 波伊科托尔点了点头,他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在他悄悄离开阿瓦哈之前,他提拔大领主拜鲁姆为大印第安帝国元帅,让他率军坚守“首都”。 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么拜鲁姆已经轻松地率领大军朝“侵略者”匍匐下去。他的投降也使得公爵阁下的几千人部队兵不血刃地进驻到阿瓦哈这个才确定没几个月的“帝国首都”中去。 波伊科托尔的临阵脱逃,造成的影响是远远超出他本人估计的。 确如公爵阁下所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如果他只把自己当做一个部落酋长的话,也许他这辈子可以过得平安、富足、受人崇敬。 他死之后,也不难拥有图克里莫克伯爵同等的地位。 然而,他错误地估计了局势,错误地估计了公国的反应,更是错误地估计了自己! 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认识的人,往往也是容易受到迷惑、受到挫折以及会遭遇想像不到的重重艰难险阻的人。 波伊科37605738托尔正想吩咐启碇,突然间,外面的雨林中传来无数鼓点的声响。 “什么声音?”波伊科托尔脸色立刻变了。 扎勒埃米立刻推开旁人,狂奔出去。 在这条隐蔽的人工渠边上,雨林之中,忽然响起阵阵仿佛呼啸的风声般嘹亮的号角。随即,大群大群图画着脸颊的印第安战士,身披皮甲,手执长矛,从雨林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他们的神情是如此严肃,许多人在钻出雨林之后,甚至朝天祈祷了一会。 波伊科托尔等一帮人在仓惶之中冲到了甲板上。 “哦,看看啊,都看看,那就是你们的皇帝!”一个巨大的声音喊叫起来,带着戏谑和嘲弄,“瞧瞧他的穿着。那是以前那个披金戴银的皇帝陛下吗?哦,他还是印第安民族的救星和希望吗?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小丑,一个可怜的逃亡者,一个不惜牺牲子民的性命,来求他后半生安稳的无耻之徒!” 密集而来的印第安军队中,那些一只只涂绘了颜色的眼圈之中,闪出刻骨铭心的仇恨。 “桑德尔·兰廷加!”波伊科托尔脱口而出。 这个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渐渐出现在逃亡者们的面前。他徒步而出,拿着根手杖,衣衫褴褛,但脸上充满了愉快的笑容。 “看看吧,波伊科托尔,我们的皇帝陛下,看看您都干了些什么?”他开始极尽所能地挖苦对方,“我在周围新鲜的土地里发现了几百具尸体,他们原本都是您的属下,有些还是心腹。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处死呢?难道是因为害怕他们分了您的财宝吗?还是您害怕这艘小小的船只,装不下那么多期望离开岛屿的人呢?” 波伊科托尔吓得手脚冰凉,他一迭声地招呼着,“快,快,快启航,快升帆!” 扎勒埃米等人没有回答,只是惊疑不定地望着桑德尔。 那个“皇家顾问”先生哈哈大笑,他甩掉了棍子,掸了掸自己被丛林划破的脏衣服,“您还想跑吗,我的陛下?您已经在我的包围之中,谢谢您给了我5000名精壮的战士,他们愿意为帝国作战,愿意为您而牺牲。但是,您却可耻地逃跑了!您把我们都抛弃了,把您的子民都抛弃了,把您的尊严以及帝国的尊严也都抛弃了!您出卖了我们,您是个魔鬼,连灵魂都出卖给了撒旦陛下!这些我们都不怪你……可是,我的陛下,您居然为了一点点钱财,就把忠于您的部下们统统杀死了!哦,我的上帝,这是怎样的一个皇帝呀!我们都简直说不出话来,因为语言已经无法超过您卑鄙无耻的万分之一了。” 波伊科托尔勉强咽了口唾沫,“桑德尔爵士,我一直都很器重您、信任您……” 对方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发言,“哦,闭嘴,别再说这些没用的!波伊科托尔,您现在可以向我投降了。我没有时间多等,给你十下考虑,一……二……三……” “等等,我能否和您单独谈谈,桑德尔先生?” “哈哈,别来这套,难道您还想在单独会谈的时候取走我的性命吗?我可没有斐斯布鲁那么笨!想来他现在已经在地狱了吧?” 所有的军人们面面相觑,看着波伊科托尔的惨白脸色,更是相信了几分。 “我可以向太阳神发誓!”波伊科托尔嚎叫起来,“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加害您!” “那么,请您下船来吧,我们就在这里。”桑德尔伸手一指自己脚前的土地,“在这里大家都会放心,我也向上帝发誓不趁机取您的性命!” 波伊科托尔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下去。他开始苦苦哀求了,“亲爱的桑德尔爵士,这艘船还能再搭载200名乘客,这是极限了!要么您就带着士兵们跟我一起走吧,我发誓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还有剩下这么多人该怎么办呢?”桑德尔冷笑起来,“波伊科托尔,你别再演戏了!你就是个冷血无情,又奸滑可恶的家伙!我们没必要再为你卖命了。好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士兵们,进攻吧!” “哦哦”士兵们顿着兵器,踩踏着传统的印第安舞步,高声叫喊起来。 “不,你不能这样!”波伊科托尔疯狂地喊道,“我还有无数的宝藏,我可以画藏宝图给你!如果你杀了我,那么你什么都得不到!” 桑德尔暗自犹豫,不过表面上却是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他望向波伊科托尔周围已显慌乱的侍从们,“嗨,各位,你们恐怕也是受害者吧?波伊科托尔骗了你们,他根本不打算将任何好处给予你们!这样吧,你们把波伊科托尔的脑袋砍下来,那么就算你们弃暗投明了。船上的财宝,我会同样分给你们一份的!” 第378章 叛者的下场 扎勒埃米等人的眼神就在波伊科托尔的身上转来转去。 而那位原先的至尊,则显得慌乱不堪,他低声地吼叫起来,“桑德尔,你不要想离间我们的关系。我的扎勒埃米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是吗?”桑德尔看着对方的表现,心里大定,语气也变得悠闲起来,“在我看来,波伊科托尔先生,您真是失败呀!在您的身边,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忠诚无畏的。听说了吗,那个被你寄予厚望的拜鲁姆元帅已经降旗投降了。哦上帝,他连一根羽毛都没有射出去,就轻易地投降了。这说明什么,波伊科托尔先生?您的身边重用的,都是些废物、人渣、蠢蛋!他们无不贪生怕死、畏敌如虎,即使给他们再多的金钱,也不能培养起他们战士一般坚定的信念!扎勒埃米,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人,波伊科托尔他值得你效忠吗?这样的人,值得你为之付出生命吗?” 他的话还没完,波伊科托尔已经在惊慌中做出了一个愚蠢的行动,他颤抖着拔出剑来,转身指向扎勒埃米! 那位侍卫长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非常精彩! 桑德尔见状,更加地鼓掌大笑了,“扎勒埃米先生,您现在也看到了,您为之效忠的目标,竟然是怎样一个人了吧?他根本不相信您,也许他从来也没有相信过您!您的一切都毁了,一生也毁了,毁在这么一个小人的手里!他是个废物,是个孬种,是个胆小鬼!你怎么会服从于他的指挥呢?杀了他,杀了他!” 波伊科托尔双眼通红,咆哮起来,“扎勒埃米,你竟敢背叛我!” 他完全疯了。 在吃惊过后,那位侍卫长轻松地避开了那位“皇帝陛下”刺来的一剑,随即他拔出刀,退开了几步。 “真的要动手了吗,扎勒埃米,你真的背叛我了吗?”波伊科托尔喃喃地念叨着,他的脸上充满了疯狂的表情。 在这一瞬间,这个人竟然显得那么丑恶。恐怕即使他的兄长蒙彼斯此刻在这儿的话,也未必认得出来,那就是他的弟弟! 扎勒埃米猛地冲了过去,他的刀朝下猛劈,而波伊科托尔虽然举动失措,但武艺仍在,挥剑格架后再度回刺过去。 扎勒埃米的刀来来去去就是几招,但看得出这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他的刀势沉猛、狠准,一旦出手,就有种不见血不回的架势。他不愧是被选拔进皇帝卫队的优秀军官。 波伊科托尔并不弱于对手,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时候,他就是仅次于蒙彼斯的部落勇士,个人武力没有问题。于是他咆哮着进攻,与扎勒埃米互殴起来。 波伊科托尔头发散开,衣衫不整,看起来像个疯子。扎勒埃米则非常镇定,他虽然碎步连退,但抵挡得非常轻松;而波伊科托尔则像要生吃了对手似的,每一剑都极为用力,刀剑相交,火星四射。 在甲板上的每一位卫兵都远远地站开,似乎害怕殃及池鱼,又好象有些不耻于波伊科托尔的为人。对于两人之间的战斗,他们摆出了中立的姿态。 “波伊科托尔,看看吧,你身边的每个人都背叛了你!你还有什么资格自称皇帝,你还有什么资格拥有那么许多宝藏?”桑德尔没有袖手旁观,他率部登船,一边用大声的喊话刺激人心。没有多久,船体就变得摇摇晃晃了,那上面站满了人。并且,有许多人是为了船上的宝藏而去的,他们肆意搜索,大力抢夺,虽然波伊科托尔布置的弩手也造成了不少伤害,但最终这些乱军还是攻克到主舱中去。 桑德尔看着这一切,并不阻止,他的声音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清楚,“波伊科托尔,你的财宝都被人抢光了!你还有什么?你是个穷光蛋了!再也没有人愿意跟随你了!” 波伊科托尔猛地转过身来,他以猛兽般的动作迅疾地腾起,随即将手中到处是缺口的钢剑嗖地一声**出去! 桑德尔距离他太远了,毫不费力地就避开了这一剑。 不过波伊科托尔脸上那森寒的杀意,还是让这位狡猾的家伙连连倒退了十数步,并吩咐身边的侍卫簇拥起来保护他。 “我,只有我才是大印第安帝国的皇帝!只有我,才配拥有宝藏!你们都是叛逆,我会一个一个地将你们杀得干干净净,洗洗脖子等着吧,我……”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扎勒埃米已经无声无息地走过来,手起刀落,一颗溅血的人头飞起来,眼睛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摔落在地。 “你背叛了大家,你才是背叛者。”扎勒埃米跪下来说道,他向太阳神祈祷之后,起身淡然地面对着桑德尔,“顾问先生,现在该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桑德尔·兰廷加发出一阵大笑,“波伊科托尔,我的陛下,您竟然真的被一个无名之辈杀了!您曾经想到过这种死法吗?”他走上去,慢慢抓起那个头颅,朝着他的脸欢笑起来,随后,他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为你复仇的!” 围拢过来的印第安人接到了暗号,他们拔出弓箭,进行五六轮的攒射。 扎勒埃米等人又惊又恐,飞身跃起,似乎想要抓住桑德尔。但几乎与此同时,箭支已经把他们从空中射落,紧接着,无数的刀剑相加,将他们斩成肉酱! “你,不守信义!”扎勒埃米的脑袋被砍掉之前,吐着血挣扎道。 桑德尔一脸轻蔑地看着他,“信义?这种东西能当饭吃吗?你不懂,所以你只能被波伊科托尔这种蠢货利用。”他将波伊科托尔的人头摔给从人,“用石灰腌好,包起来,我们去走走公国政府的门路。每个人都分一份财宝,但不允许多,剩下的仍然放在原处,这些是我们的活命钱,谁敢多取,就要谁的命!” 他的声音不大,但威力不小,被他调教得已经深知服从重要性的士兵们,立刻发出震天动地的应和声。 桑德尔哈哈大笑,“放起烟火来,告诉公国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波伊科托尔,并消灭了最后一支抵挡的力量!” 第379章 美妇诱惑 “公爵阁下,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应召前来,正在门外等候。” 塞拉弗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亲自来为我客串管家吗,真是太费心了。” 索尼娅公主的御用老管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微微低头,“这是小姐吩咐的,让我们拿出最好的东西,千万不要被法兰西人比下去了。” 塞拉弗打量着眼前这位打扮得永远一丝不苟的老家伙,的确,按照管家的他的来看,这位**先生显然连埃莲娜小姐都无法相比。他的气质、仪态,完全是一副皇家风范,恐怕只有当年号称欧洲银柜的美第奇家族才能培养出这种专业性极强的人才来。 塞拉弗所在的位置,是“春之伊甸园”。这个地方的表面建筑虽然在波伊科托尔的叛军手里化为了灰烬,但只不过一声令下,一座不输于任何宫殿样式的小小会面地点就重组完成了。 房屋的整体还是采用了钢混,虽然这里经历过火灾,但“春之伊甸园”最重要,也是最出彩的地方从悬崖向外延伸的部分却安然无恙。地基很扎实,这也使得房屋铸成的速度超快。 *式的建筑风格,又使得这里增添了不少异国情调。另外,在短短三天内在山谷中补种的20000多株各式鲜花,也使得建筑大为增色,更别说主客厅中,完全采用了无框的玻璃幕墙设计。这即使在财大气粗的公国,其造价也是非常吓人的。 镏金、贴金箔、水晶制各种雕像、桌椅、器皿……还有许许多多珍宝异物的点缀,让这里彻底变成了一个显示国家实力、排场的专属地。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听说公爵阁下要召见一个女人,一个他为之心动的女人! 索尼娅·德·美第奇不能不对此表示出担忧。此时,她最好的朋友刘良女正在临时住处安慰着她。新墨西哥能住人的地方已经不多了,为了避免病疫,所有暂时居留在此的人都只能搬到茂密的雨林中去。维多利亚山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公爵阁下准备召见法兰西美女狄安娜的时候,她却只能在某处远远地眺望着山腰间那别具一格的精美建筑。 索尼娅并不知道,狄安娜这位聪明的美女早就看穿了她的这套把戏。毕竟,新墨西哥城已经成为废墟,而接待她的“春之伊甸园”却如此惊艳,这不是明摆着打肿脸充胖子吗? 塞拉弗从狄安娜走进来的那一刻起,目光就没有停留在别处。 瓦恩莫里少校亲自领了人之后,也默默地退了出去,把宽大的客厅空间留给了他们。 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同时也是法兰西王国的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普瓦蒂埃尔家族的后裔。 她有种不同索尼娅的气质。 健康的肤色,是这位美女给予公爵阁下的第一印象。小麦色的肌肤,同时又不失细腻。两只十分坚定的清澈眸子,略带了一点黯然;经过修整的眉毛和睫毛,并非刘良女那样如同杨柳秋月,而是稍显英气。她的嘴唇宛如鲜艳的玫瑰花瓣,略带湿润光泽。一头红发,束在网套里,露出两只非常可爱的耳朵。 她穿着黑白相间的裙装,纤细的腰肢一点也看不出曾经生养过两个孩子。*纱做过细致的处理,是用丝绸夹杂金线缝制的,非常华贵,同时也没有遮挡住她皎好的脖子上那串晶莹的珍珠项链。 她的身高与索尼娅是伯仲之间。 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镇定与雍容气度,却完全和索尼娅不同。 “尊敬的特立尼达公爵阁下,您好,我是狄安娜·德·亨斯科特。”美女盈盈地提起裙子,深深施礼,她的声音令人心醉。 塞拉弗用手虚扶,并毫不客气地拉住了对方的手,“终于看到您了,狄安娜小姐。我是久慕您的芳名,只可惜不能早日相见。”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手。 狄安娜感到一阵颤悸。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强硬的男人,同时也是个深具人格魅力的男人,一般的女人只要想像一下他的富有、他的权势,再如此地靠近他,上帝啊,那么她肯定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 这位公爵的眼睛,是那么奇怪的,一只黑眼睛散发出和霭、温情和不羁的情绪波动,而另一只蓝眼睛却宛如冰霜,透射出冷漠、危险以及噬血的杀气。 狄安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大大地收缩了一下,同时,她那只被亲吻的玉手连同臂膀,都长出了鸡皮疙瘩,脸色也不自然地绯红起来。 “您过奖了。”狄安娜尽量矜持地说道,但她的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情绪,“能够见到您这样一位高贵而威严的公爵,才是我的荣幸。” 塞拉弗轻佻地笑了笑,那只手微微一紧,旋即松开。 他在水晶桌旁推开一张嵌满珍珠和玛瑙的红木椅子,微笑地请狄安娜坐下。在后者不安地付诸行动了之后,他扶着椅背,慢慢弯下腰,将嘴巴靠近她的耳边,低低说道:“好吧,你可以开始了。” 这位公爵阁下旋风般离开了心慌意乱的伊人,他坐到了另一边的座位上,脸上带着邪邪的、令人琢磨不定的微笑,凝视着她。 狄安娜心里的震惊已难以言表! 她是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情来到这里的。从和雅克伯爵结婚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将是什么。一艘顺风可以达到20节速度的超快帆船,像离弦的箭般将她送向大洋的彼岸。从那时起,她开始陆续见识到无数由这个被欧洲称作“原始”和“野蛮”的国家所创造的奇迹! 那不同于价值连城的镜子,或者奇妙的橡胶。 她看到公爵卫队成员身上装备的武器,在验证过那些东西的威力之后,她毫不怀疑船上这寥寥数十人,可以将法兰西王国中最精锐的数百名骑士揍得体无完肤! 那种叫做望远镜的东西,甚至能够将很远地方的东西“摄入”眼前,也许,在敌军还在做出各种战术动作的时候,攻击一方早已看在眼里了! “钟”,更加奇妙,更加不可思议,这种东西一旦拧紧发条,可以精确地计算时间,比沙漏估计的时间要准确得多了。甚至还能精确到每分钟,每秒钟。 狄安娜并不懂得太多的军事,但她能够看出这些东西的作用。 她深自庆幸自己听从玛格丽特公主的话,来到了特立尼达公国。愿法兰西和特立尼达在友好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永远也不要反目! 所以,此行前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位公爵引诱成功。自己能否得到他的爱幸,就全看她“法兰西第一美女”是否名至实归了! 而现在,这位公爵阁下似乎看破了她的内心。 这不能不让她惶恐不安。 听到对方的话后,她本能的用手抓住那块抹*,两颊喷涌出红潮。 她又是羞涩,又是忿急,眼圈一红,差点要落下泪来。 “不要紧张,我亲爱的。”塞拉弗慢条斯理地拔开一个瓶塞,倒了一杯朗姆酒,“来,先喝一口。虽然入喉火辣,但保证你很快就会全身舒畅。” 狄安娜怯生生地接过那杯酒,纯净而透明的颜色,加上细长的玻璃高脚杯,似乎也并不是欧洲人形容的那样“仅限粗鄙的水手和下等人饮用”。 事到临头,狄安娜才发现自己的勇敢和坚强,不过是一层惯用的薄薄伪装,只要被撕开了,她就什么都不是! 咬了咬牙,她一闭眼,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即,剧烈的咳嗽在这间屋子中响起,她脸红耳赤,咳得那样厉害,甚至酒液的泡沫都从嘴角溢了出来。 塞拉弗微笑着站起,拥抱了她,并且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肩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边角绣有铁十字花纹的手帕,轻轻为她擦拭。 他的眉角都笑得跳动起来,“是不是很呛人?” 狄安娜放松了自己,依偎在对方的怀里,她满怀复杂神色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塞拉弗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继续问话,“肚子里很热,是吧?” 狄安娜开始说话,没想到那声音竟然变得沙哑起来,一定有刚刚那阵咳嗽的原因,“好烫!”她的这种声线同样动人,虽然在这个时代并不受到推崇。 她谨慎地捂住了嘴,然而公爵阁下却将她的手稳稳地握住,“好了,亲爱的狄安娜,再也毋需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了!这里是新墨西哥,不是巴黎,没有后宫、大臣、装模作样的交谈以及该死的贵族氛围了!放松点,我的小宝贝,释放自己的热量,就从现在开始!发泄令你憎厌的情绪,抛弃令你难过的选择,投入到令你愉悦、令你舒畅的新生活中!” 酒精的力量,让几乎从不嗜酒的狄安娜感觉到浑身像燃烧的炭块似的充满了难以释放的热度。她定了定神,鬼使神差地将那方手帕塞到抹*之中。 “脱掉鞋子。” 狄安娜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药,她的脑中只是一遍遍回响着刚刚塞拉弗所说的那些话。这些平常她从未听闻的新鲜词汇,像爆炸似的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仿佛突然之间不再是原来那个一丝不苟的女贵族。她忘记了自己曾经那驼背而苍老不堪的丈夫,忘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忘记了自己的城堡和心爱的马。她只记得,她是狄安娜,让最宠爱的女儿,从小就像个男孩子一样可以策马飞奔的野丫头,已经被王国抛弃而要全力引诱一个男人的下贱女人! 她突然唇角带笑,挺*向后抬起小腿,以一个她从未有过的诱人动作,脱下了那双垫着木底的高靴。 塞拉弗淡然一笑。 狄安娜是带着心思来的,他又怎会看不出来?不过,公爵阁下自信自己绝对有办法来对付她,以及法兰西人。 “站到桌上。” 狄安娜的神情微微犹豫,但还是听话地爬了上去。她没有听清那位公爵阁下究竟在说什么,但那些隐隐约约的词却让人非常兴奋。 即使没有喝酒,塞拉弗同样感觉心跳加速。在狄安娜长裙的掩盖下,竟然有这样一个凹凸有致的**!她迷惘的眼神,诱人的红唇,加上她那一本正经的装束,不禁给人予巨大视觉冲击! 裙、衫、束腰、亵衣、抹*……在塞拉弗“摇摆”、“摇摆”的命令之下,一件件滑落在水晶台上。更为使塞拉弗震动的是,狄安娜竟然将他的那块手帕当作了道具,将她美丽的*若隐若现地遮挡起来。 “来吧,亲爱的,忘记一切,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第380章 见科尔特斯 时间已近黄昏。 巨大的卷云在天际被染成绯色,阳光透射过厚重的云层,落下一道道金黄色的光柱,就像上帝之手在向人世间施展公平的审判。 “来,别害怕,这里很安全。”塞拉弗转过身,向伊人递出手去。 狄安娜捂着*口,又是恐惧,又是刺激地笑着,慢慢伸出手。 没料到塞拉弗狡谲地一笑,手一紧,将她猛然拉了出去。狄安娜尖叫着,投入到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两个完全赤身*的人,正站在“春之伊甸园”向悬崖外突出的那块玻璃房中。狄安娜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下望,她像个受惊的小女孩般,满含兴趣地望着窗外的景致:落日的光辉,正照耀在迷人的鲜花谷中。花香四溢,鸟儿鸣唱,山风和响,泉水叮咚,涛声阵阵……从没有过的畅快感觉,让狄安娜不禁完全舒臆了*怀。 “塞拉弗,这里真美!”她嘤咛着说。 公爵阁下的手,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划动,“多看看吧,很快我们会离开这儿,前往我们的临时首都蜜特拉。” “能不走吗?”狄安娜孩子气地问道。 “不能。但是,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塞拉弗轻轻低下头,吻了吻对方的鼻尖。整整一天,她从开始的拘谨、生硬,直到最后拼力的迎合,以及发出销魂蚀骨的**和叫喊,狄安娜显然已经在潜意识里顺从了这位强势的男人。 她甚至恐惧地发现自己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想法,那就是她这辈子的前几十年,都白活了! 塞拉弗说得对,她已经不再是法兰西王室第三顺位的女贵族了,她也不再会被法兰西人民当作王后的朋友、国王的爱慕者来看待。 她已经是公国人。公爵阁下的情人。 她喜欢这里的一切,浪漫的海滩,披着山岚的别墅,芬芳的山谷。甚至,她也喜欢精巧的抽水马桶,洁净的无烟灶台,玻璃幕墙,还有坚固的水泥房间。 狄安娜感觉如在梦中。 “好了,夕阳下山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塞拉弗淡淡地说道。 回家?她回忆着曾经的那个家,古朴、阴森、充满了压抑和不洁的气息。 她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无可避免地爱上了现在的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可以放开手就飞起来的美好感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似乎想做什么都行。 “穿上衣服吧,不过不要太正式,我带你去见索尼娅她们。” 狄安娜点了点头,但心已经拎起来。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塞拉弗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再吻了吻她的眉毛,这位美女像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别担心。在这儿没有人会为难你。” 公爵阁下回到室内,在一片狼籍的地上随便踢了几脚,踹出一条通道。他从房间一角的壁橱里取出两件道袍,一白一灰,随便扔给狄安娜一件。 “这衣服怎么穿的?” “来,我来帮你。”塞拉弗将道袍为她穿起来,随后从侧边开始,扣起一排斜扣。看了看,他又将狄安娜的头发梳理了一遍,盘起来,用一根玉簪束好。 狄安娜发现在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宽大的道袍,又完全去掉了头饰,而是改在头顶盘髻,这种装束既简单、又随意,不过对她来说,却是非常别扭。从紧凑的贵族礼服突然变成现在这样,谁都不会适应的。 然而,当塞拉弗穿起那件灰色道袍,并且走了几步之后,狄安娜才突然发现,这种装饰并非是完全不妥当的。只要拥有那种飘逸出尘的气质,都可以穿出最富魅力的效果。 塞拉弗的面庞和双眼,本来就拥有一种神秘的气质。 他拍了拍手,不多时,瓦恩莫里少校走了进来,他敬了个军礼,“公爵阁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科尔特斯到了吗?” “是的,阁下!托雷塔骑士正负责看押着他。要到大树栅再行召见吗?” “不,我在马车上见他。”塞拉弗淡淡说道,“你先把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带到大树栅去,让刘夫人招待好她。” “是!” 当荷南多·科尔特斯被解开束缚腕部的绳索之后,他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骑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要释放我,还是要处决我?” 托雷塔不带表情地看着他,他像座大山似的站在小屋外面,遮挡住大部分光线,“这一切都要等到公爵阁下亲自来决定。”他冷冰冰地说道,“走吧,荷南多,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阳光,当然,也许你会什么事儿也没有。面对上帝的安排,我们同声感恩。” “是的,谢谢,骑士。”科尔特斯低下头,在*前划了十字,随后他揉着眼睛离开了这间破败的茅房。他被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带到雨林中一条道路的边上,等候了几分钟,随后,他看见一辆极为宽敞、华丽的巨型马车轻盈地赶驾过来,四匹同样毛色的高头挽马踩着整齐的步点在他面前停下。 “请上车,荷南多先生。” “哦。是的,大人。”有点过分小心的西班牙人推了推帽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看了看车门,这才屏住呼吸钻了进去。 公爵阁下就坐在马车里,他两腿平跷在地板上,双手抱*,漠然地审视着对方。 科尔特斯感觉他的目光像两道炙人的光线,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哆嗦起来。 塞拉弗并不说话,他只是将自己的视线牢牢地盯在这位落魄者的脸上,目光中所流露出的复杂情感,愤怒、失望、无奈、哀伤,让科尔特斯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冷汗。 他觉得身处冰窟之中,然而身上的汗水还是大量地淌出。这种令他难受的奇怪体验,让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明他想要解释,却在这一刻深感绝望,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背叛了公爵阁下,我辜负了他的信任!科尔特斯的内心在不断地叫喊着。 虽然是被逼无奈,但最终他的确是走出了背叛的一步!没有什么会比这样做更加糟糕了。 随着对方越来越严厉的目光,科尔特斯终于支撑不住,卟嗵一声跪倒在马车中。他哽咽起来,“请宽恕我吧,公爵阁下!宽恕我的罪孽吧!” 塞拉弗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科尔特斯,你在总督任上,我做过任何让你不满意的事情吗?我有克扣过你的薪水吗?有调查过你以权谋私的动向吗?有阻止你花天酒地找几十个情友的行为吗?” “没有,没有……”科尔特斯两手掩面,趴倒在地上,哀嚎起来,“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塞拉弗口气一缓,“既然没有,那么我要跟你说清楚,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原谅你。毕竟你的行为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遇到被胁迫的时候,大家都会焦虑而做出不好的反应。但是,你是个聪明人,我认为你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应该有更为妥当的做法,更为保险的对策,而不是人家说怎样,你就必须怎样!” 科尔特斯听说自己能够被原谅,那些担忧和恐惧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极度的羞愧,他几乎呜咽着跪行到公爵阁下的面前,紧紧抱住他的双腿,“我的大人,我的阁下!我会为您尽力的!我是忠诚于您的!我是您的奴仆,您的牛马!我会重新做人……” 塞拉弗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叹息,抽出一脚便踢了他的屁股,“好啦,好啦,还做我的牛马呢,别让我老替你擦屁股就行了!滚吧,明天我发个谕令,你在家闭门反省,再给你个名义上的处分。呼,真是头疼!” 科尔特斯又是哭,又是笑,“谢谢公爵阁下,谢谢,谢谢!” “起来吧,你那个离了婚的妻子和孩子,怎么样了?” 科尔特斯露出悲哀的面容,“卡特琳娜回国了。我的儿子唐也被她带走了。” “为什么不把她留下?” “是我对不起她,把她们孤儿寡母的丢在了圣地亚哥,一晃就是这么多年,根本也没想去找过她们。” “那你把他们送回欧洲,就这么一了百了吗?” 科尔特斯咬了咬牙,“是的,我给了卡特琳娜一条船、一些人手和一大笔钱,让她回去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嫁个好男人。” 塞拉弗无语地摇摇头,他无权置评什么,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但如果是他,绝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 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不同,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没有默契,就不是好朋友。至少塞拉弗感觉,科尔特斯和这个时代大多数西班牙男人都不同,他明智、宽容、博爱、开明,他能够审视到自己的缺点并诚恳地做出自我批评。 但是通过这样一件事,塞拉弗也深深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恶,就随便地安排某项任命。科尔特斯的统治水平一流,但他处理私人事务的办法显然不是一个堂堂总督能够做得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用人的标准就必须由“理想”而变成“现实”。 当然,对于掌握省一级权力的封疆大吏,还有那些舰队长、船长,陆军、海军陆战队师团长等等,都需要再次加强其家属的保卫工作。连起码的家人安全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对上的忠诚? 第381章 女友 塞拉弗走进行政院临时办公处的时候,埃莲娜就向他禀报,宴席已经在大树栅西面的木屋里准备好了。 大树栅是个怪异的称呼。塞拉弗建立自己的居处的时候,并没有起过什么正式的名字。然而,当波伊科托尔政变消弥,塞拉弗回到被拆成一片狼籍的公爵府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些七倒八歪的木头,很像一片一片倾倒的栅栏,所以,“大树栅”这个古怪名字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临时构建的木屋,没有别的特点,只是巨大得像一个小仓库。 挂满了丝绸锦缎的木墙,看上去根本没有半点寒酸的样子,反倒是异常奢华。 这个时代,能用丝绸当作幕布来用,整个欧洲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弄得起。众所周知,*的丝绸不是按箱卖的,而是以等面积的金箔来计价的。 璀璨耀眼的16烛的水晶灯,被吊在屋梁上,整整有11盏。 加上餐桌上的烛台,共计有200多根大大小小的蜡烛在燃烧着,光线充足,宛如白昼。 原木餐台和餐椅,还有大面积的拼木地板,体现了公爵府一向的特色。 几件很不起眼的艺术品陈列在角落之中,有眼光的人都能发现那其中与众不同的艺术风格,从而判断出是出自名家之手。 屋里并不显得多么潮湿。 虽然身处热带雨林,不过塞拉弗有很多办法来清除湿度。当初,每天都有一船船的干燥石灰被运抵首都,除此之外,维多利亚山谷里还渐渐地挖掘了很多地下岩洞,就为了在夏天贮藏大量冰块。 因此,在燥热难当的时候,公国上层贵族间的生活还是清凉而悠闲的。 至少,他们还能保持良好的贵族仪态,穿着繁琐而体面的装束,就如同约瑟男爵和巴亚蒙省长一样。 几名穿着统一宫廷服色的侍者,挺*叠肚地走过来。他们被吩咐在室外的庭院里烤一头全羊。 塞拉弗微微一怔,连当初招待几国使者,以便彰显自己贵族风范的东西都拿出来啦?索尼娅看来这小醋吃得着实不浅! 他有点头疼地往里面走,放眼望去都没有一个穿军队制服的,而全都是欧洲上层的标准:男性以带大花边领口、袖口的丝绸衬衫为主,着贴身的马甲,以铜钉作装饰,下身穿亚麻宽裤,裤腿塞入长筒牛皮靴中。女性则以至足踝的宽松长裙为主,着贵族披肩,裙上镶嵌金银宝石、钻石玛瑙,显得非常高贵。 长长的餐桌上,只有两位宾客,坐在两端。一个当然是狄安娜小姐,她穿着那件白色的道袍,尽量让自己显得放松。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压力不可能不大。 而另一个方向,则是脸带寒色的索尼娅。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喝着嘴边的茶,气氛非常僵硬。 “亨斯科特伯爵夫人,茶很好喝吗。” “哦,是的,殿下!”狄安娜慢慢放下杯子,“这种味道还是我第一次喝到。虽然入口有些苦涩,但回味悠长,很有感觉。” “唔。那真是不错。”索尼娅抿了口水,冷冰冰地一笑,“这是拉普拉塔地区的马黛茶,由公爵阁下亲自命名的。听说过那里吗?盛产白银,气候温和,有清新的空气和甘甜的泉水,比之枫丹白露也不遑多让。” “听起来真使人心驰神往。”狄安娜曾经陪同弗朗索瓦一世在枫丹白露打过猎,当然知道那里景色很美,索尼娅的形容自然使她勾起了往昔美好的回忆。 “我可以做主,让夫人您在拉普拉塔地区拥有一座完全独立的城堡,享受最顶级的待遇。”索尼娅诱惑道,“您的领地由您自主,凡发现的黄金、白银也归您所有,税收只缴纳平常的1/2……” 狄安娜显得有些茫然失措,她甚至不知道拉普拉塔地区在哪里。 不过,这位殿下如此热心地推销,肯定有着深刻的用意。一时之间,法兰西女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壁角听了一阵子的公爵阁下不禁苦笑起来。他轻轻咳嗽,出现在这间临时餐厅里。也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角门也被打开了,刘良女气质雍容地出现在那里,她穿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式皇家女服,十数名宫廷女官袅袅亭亭地跟随步入,她们的仪表、气质都是上上之选,看得狄安娜几乎都愣了神。 很久没有穿过正式女装的安蒂冈妮小姐,也似笑非笑地跟在最后面,她的身边是和她笑谈着的徐清卿、埃莲娜两位小姐。拉琪尔作为公爵府女仆总监也出现在宴席上。 “索尼娅,我可以把你的话,作为一个玩笑吗?”塞拉弗很随便地问道,并在对方的身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过他的态度,却让索尼娅立刻扭开头,不予理睬。 “好了,我的宝贝。”塞拉弗凑过去,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耳垂,轻声细语,“我知道你一定会吃醋。” 索尼娅气鼓鼓地转过来,瞪着他,嘴撅得可以挂上油瓶。 塞拉弗不禁笑了起来,用手指轻轻一触对方的樱唇,“好了,宝贝儿,别这样,大家总是可以安静在一起过日子的。我是*人,而不是法兰西人、意大利人、德意志人、阿拉伯人,或者是西班牙人。作为一个*人,对我们来说,家庭的团结通常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要去团结她。”索尼娅嘟哝着,她的话足够轻,至少长桌对面的人一点也听不到。 塞拉弗哈哈大笑,他朝拉琪尔点头示意将所有人安排坐下,这才再次吻了索尼娅的侧颊,“吃饭期间,谈点高兴的吧。” 望着长桌上的寥寥几人,却已经是公爵家族几乎所有的核心成员了。塞拉弗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各位,向大家介绍,这一位。”他伸出手掌,往狄安娜的方向一指,“是狄安娜·德·亨斯科特夫人,她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女友。你们要以朋友来看待她。” 狄安娜听到这句话,一方面为公爵阁下的强势惊讶不已,一方面也心存感激,几乎立刻鼻子就发酸了,她连忙起身,向诸位高贵的女性致意。 第382章 神奇的船速 塞拉弗满意地看着她们分别打着招呼,同样,不甘不愿的索尼娅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怨怼。“可惜,玛丽娜没有在这里,墨西哥的形势还没有完全平定下来,还需要她继续坐镇。并且过一段时间,刘夫人也要回国去了。” 刘良女取出锦帕,飞快地捂住嘴。她*的颤抖,无疑让大家看出了她此时的悲伤。 “别这样,我的心肝宝贝。”塞拉弗含情脉脉地说道,“你不在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度过。因为你的善解人意,因为你的温柔可爱,已经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刘。” “是,是我愿意的!”刘良女呜咽落泪。 狄安娜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身上又酥又麻,她有点吃惊,这位公爵阁下真是胆大包天得可以。他可以毫不避讳地在大家面前公开坦露感情,这些可说是私密的情话娓娓不绝地说出来,简直让旁人都要羞涩得避开,而他却似乎毫无反应。 这如果不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那他一定就是个狂妄到可以完全无视陈规的,甚至无视世人目光的家伙。他的特立独行超出了时代的界限,使人胆怯,使人害怕。同时,也居然使得他家庭中复杂、矛盾的关系有所趋缓。 “你回去之后要继续按照我的吩咐,教育好我们的儿子。千万别宠他,要让他吃苦。当个好皇帝是不容易的,但反之却是轻而易举。要关注他的学习,同时也要让他联系好实际,多沟通大明以外的世界。” 刘良女抽泣更甚,“我知道,我知道……”徐清卿见状不忍,在旁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我这次会吩咐几名卫队战士和你一起回去,一方面保护好你,一方面也让他们督促好你完成我吩咐的各种训练活动。我亲爱的,你一定要听话,让自己的*棒棒的,这样才能有更多时间陪我。这也算是我对你提的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知道!我会努力去做的!”刘良女抬起头来,眼睛都红了。 索尼娅也觉得*口发闷,她和刘良女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这位夫人从来不争宠,谦和礼让,尽显汉民族的风采。而且她还特别注意处理好和公爵府其他人的关系,索尼娅对她是十分佩服的。虽然明义上是她的姐姐,但索尼娅时常会感觉这位女性远比自己要成熟得多。 “就不能不让刘良女走吗?”她轻声问道。 “*不同于欧洲的国家,我亲爱的索尼娅。”塞拉弗给予了她一个中肯的回答,“趁着我的影响力还在的时候,我要将它的优势继续扩大下去,直到她不再受到任何威胁为止!请原谅我的这点私心,其实只要我和刘的儿子正式继位,相信他会比我更擅长统治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文化,同时也十分强盛、十分骄傲的国家。我已经在默默期待这一天了。刘良女会把我的梦想实现的。当然,我同样相信不用过多久,我和她又会见面。毕竟,我们的快船是很安全、很便捷的。公国海军已经研究出最安全的一条航线了,北太平洋中间的诸多岛屿也都被探险家们标注出来,在其中建立基础港坞,就能使得我们的旅途至少比平常要缩短一大半的时间。” “最快的话,从新墨西哥到南京,需要多久?”刘良女突然开口,怯生生地问道。 “28天。”塞拉弗的说法让刘良女眼前一亮。 “哦,公爵阁下您是骗我的吧!” “不,亲爱的,我们的‘好望风’号顺风时最快能达到25节的速度。这类船牺牲了载重与稳定性,最大限度地提升了速度。而且我已经派人试过了。当然,这里面需要减去进港和装填补给品的时间。平均时速能接近20节!” 不光是刘良女,所有女人们都两眼放光,双手合在*前。 至少,下次公爵阁下前往*的时候,他能够很快赶回了。哦,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在本土的时候,大家也能够享受到这种不可思议的高速航程呢? 狄安娜则吃惊得张大了嘴。上帝啊,20多节速度的船只,这真的是一艘船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只用短短几天,就可以从这里横穿大西洋,回到欧洲了呢? 可她听说过的最快的船,还是卡拉维尔啊,这种船用最轻的补给和最优秀的水手,在顺风时从非洲之角到达西印度群岛,也需要花费22-25天啊! 狄安娜一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奇妙的船只,就觉得心尖儿在打颤!特立尼达公国绝对是一个天方夜谭的世界。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创造力!文艺复兴的全部精髓,可能都浓缩在这个新大陆上了!上帝啊,您是多么地照顾这个新兴的国家呀,您为什么不将一些仁慈分享在欧洲诸国呢?为什么那里还是如此的贫穷,如此的落后,如此的纷乱和不幸呀? 上帝,请睁开您的眼睛吧! 狄安娜双手抱拳,深深垂首祈祷着。 她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只是全心全意地念叨着《旧约·创世纪》中的句子。 好在大家似乎都有相似的宗教习惯,除了几位*人以外,所有的都虔诚地在餐前做着祷告,一时也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妥。 “我们应该敬畏上帝,是他创造世界。但我们在就餐之前,也应该同样感谢耕作者,没有他们的辛勤汗水,我们也吃不到如此美味的食品。”塞拉弗平淡地说道,并深深凝视了狄安娜一下,让后者不禁心跳加速,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好了,今天的菜式是什么?” 拉琪尔望了一眼埃莲娜,这才欠身,“禀告老爷,今天主要菜式是四道,卷心菜、胡萝卜、土豆泥、辣椒沙拉;松子玉米;木耳鸡蛋;滑丁蘑菇。主菜是烤羊。” “给每位再上一道果酒和一道菜后甜点。” “是,老爷。” 第383章 大树栅的晚宴 络绎不绝的侍者,仿佛不是在端盘子,而是在表演一种非凡的气派。虽然各种餐碟摆满了餐桌,但是菜式仍然是刚刚说的四道,都是蔬菜,并且很快由专人分配到各自的盘中。 被放到狄安娜面前的,也就是这样一个托盘。 大而厚重的青花瓷托盘,上面烧制着有浓郁*特色的美丽花纹。虽然也曾见识过这种价格昂贵的东西,但狄安娜还没考虑过将自己最好的收藏品放在平时使用。 托盘上四只精美的中号碟,各盛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式。碗里是番茄蛋汤,玻璃杯里是青苹果开胃酒。青花瓷碗、瓷碟,给人一种不忍下簪的感觉,而镶嵌宝石的银筷,却让狄安娜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下手。 “你用勺子就可以了。”塞拉弗看出了她的窘态,“这里没有人会笑你。” 狄安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刚从汤碗里拿出那只勺,便因为手在颤抖,不慎将之掉落在地。虽然手忙脚乱地试图接住它,可那只勺还是被无情地摔成了两半。 狄安娜觉得心被拎起,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恐惧,她涨红了脸,眼圈发红,紧紧地咬住嘴唇,满脸的委曲之色。 塞拉弗笑了起来,他起身在索尼娅颊边一吻,当然也没忘了刘良女,随后便径直走到狄安娜的身边坐下。他将自己用过的勺递到狄安娜的手上,随后帮她舀了一小勺玉米,喂进她的嘴里。 “好吃吗。” 被充分的喜悦和感激包围的狄安娜,虽然还是羞涩不已,但已经能够用更多流转的眼波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女仆立刻收拾了地面。 “*人喜欢在用餐的时候交谈,表示愉快和高兴的意思,同样也适合沟通和增进感情。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公爵阁下。”狄安娜回答道。 “那你就要习惯,不要放下餐具,继续就餐,边吃边说。”塞拉弗为他解释了规则,同样,他也曾经为索尼娅等人解释过。 现在,公爵府上下早已习惯了这种非常快乐的用餐方式。确如塞拉弗所说,不分餐的*式就餐方法,虽然有些不卫生,但却对于增加家庭成员的凝聚力,培养感情,加深情谊有着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 吃饭和聊天,同样是两件让人享受的事情,但如果加在一起做,则必定会产生1+1>2的奇妙效果。 “我想为你正式介绍一下。”塞拉弗朝狄安娜说道,“索尼娅·德·美第奇,我的未婚妻,美第奇家族的公主,拥有苏必利尔女伯爵头衔,并且是公国行政院总理大臣,公爵府枢机秘书。拥有公主群岛的统治权。” 他轻轻地坏笑起来,“这是国家的二号人物,你可千万不要得罪她!” 虽然是句玩笑话,但狄安娜还是心中微震,她迟疑地拿着勺子,想要施礼,但想到公爵阁下的吩咐,便拘谨地点了点头。索尼娅则继续用餐,只是眼神冷冰冰地回过来,微微颔首示意答礼。 “刘良女,我的情人。她是大明国皇贵妃,同时也是*的实际掌权者之一。大明国拥有人口接近1亿,陆军200万,海军30万,海军舰队6支,其中最大的一艘船,重量已经超过了4万巴哈尔,相当于哥伦布先生首次航行旗舰‘圣玛丽亚’号的10倍!” 光想一想塞拉弗的话,就让狄安娜有种眩晕的感觉。 她飞快地举起酒杯,朝刘良女微笑示好。 刘夫人则是笑着点头,眼神大部分还停留在自己的男人脸上,笑吟吟的,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厌。 “徐清卿是我们的干女儿,她现在是枢秘处临时秘书,海军中尉。” “安蒂冈妮,我的心腹秘书,除了枢秘处随行顾问团的副长官以外,她还是公爵府第一情报处的处长,中校军衔。” “埃莲娜,我的心腹,公爵府内务总督。是我非常信任的人。” 狄安娜保持着姣好的仪态,一个个地微笑点头,打着招呼。 她可不敢得罪这些女人。别忘了,在公国,真正管事的也就是这么些人了吧?能让公爵阁下把她们当作家庭成员来对待,这不是等闲之辈能够做到的。 这个时候,屋门附近已经传来一阵阵扑鼻的肉香。不一会儿,几名侍者戴着白手套,推着一架干净的餐车,中间放着一只盖严实的巨大金属盘子,整齐地走了进来。 “公爵阁下,是否需要展示?” “当然。” 侍者戴起帽子和口罩,将铁罩取走,一只**的烤全羊便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由于上面洒了许多欧洲并不流行的香料,还有一种是从阿拉伯地区带来的高级调料:孜然。因此,那种诱人的烤肉味道更加浓郁了,仿佛不用鼻子就能闻到空气中那浓浓的、令人垂涎的小羊肉香。 塞拉弗看到了所有人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渴望。 他微微一笑,“你们在吃之前是否先换一换衣服?这东西又辣又烫,吃完之后浑身出汗,滋味很爽的,不过一定要清凉装才行。要不,最后再来一碗加冰的葡萄汁?” 徐清卿当先拍起手来,她也顾不得礼节了,第一个先窜了出去。随后除了狄安娜以外,所有人都急匆匆地离开了。 狄安娜愕然地朝塞拉弗一笑。 公爵阁下则好整以暇地抿了口酒,“狄安娜,拉普拉塔地区距离蜜特拉,就像伊斯坦布尔从陆路到里斯本这样远。” 狄安娜再度愕然,随后她露出一个苦笑,“那么说,我的公爵,公主殿下对我的成见很深了?” “这并不是什么问题,狄安娜,你在这里会生活幸福的。”塞拉弗挥了挥手,斥退了多余的数十名女仆,“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首都已经毁了大半,不能再用了。我决定迁都到蜜特拉去,我们一起,建立新的家园。” “听上去非常有意思。”狄安娜说,“如果可以帮忙的话,我非常愿意。” “不光是享受劳动的成果,创造本身其实也是一种乐趣。”塞拉弗说,“我们一起来设计,创造,再一起亲手把家园创建出来,这就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了。” “不错的想法!”狄安娜有些疑惑,虽然她嘴上非常赞赏,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作为一个大贵族,谁真的会去参加劳动建设吗?也许,他所谓的亲手,是指领主们那种象征性的行为吧? 塞拉弗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轻轻抿起嘴,不再说什么。 下一刻,换上清凉装的众女又再度出现在临时餐厅里。 索尼娅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裙子,朦胧的亵衣与沟壑若隐若现。丝质面料很好地衬托出她细腻光滑的肌肤,白色也使她显得更加纯洁。 刘良女则是一件宽松的布裙,花纹繁复,面料细薄,很有异族的气息。这可能是瓦氏夫人的装束,临时被她借用来穿穿了。 埃莲娜则是与索尼娅同样,穿着丝裙,只不过是件只到膝盖的短裙,露出光洁的小腿。 安蒂冈妮身上是套淡红色的麻制衫裤,很符合她一贯的着装特点。不过她的身材的确不错,穿起来仍然能显露出漂亮的曲线。 徐清卿换上了宽松的短袖衬衫,下面穿着条黑色短裤。这种款式的衣服还是塞拉弗为热带地区的部队而设计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徐清卿仿制了出来。 不能不说,这下子餐厅里的温度至少凉快了好几度。 下一时刻,羊肉已经被切削成薄片端上,餐厅里已经没有人再说话了,只能听得到轻声咀嚼以及抽气呼辣的声音。 辣的羊肉加上加冰果汁,这种爽极的口感让所有人都大快朵颐。 等这群女人们差不多吃掉整整一只羊之后,塞拉弗才逐渐感到吃惊。虽然羊肉的确鲜美可口,但是这样惊人的食量,放在这群平常吃饭羞答答的女人身上,实在是非常夸张! 徐清卿更是连连吮着手指,似乎意犹未尽。 第384章 淋浴 “我要去冲个凉。”索尼娅满头汗水地站起来,伸着舌头,丝丝地抽气。 “我也要!”埃莲娜也跟着叫道。 刚刚想说点什么的公爵阁下,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女人带着咯咯的笑声,迅速离去。看着那只小肥羊只剩下一些残断的骨头,不禁怒从心头起,抓起羊头狠狠地啃下去。 “厨师,把羊排骨拿下去剁碎了,煮一锅汤来!” “遵命,公爵。” 狄安娜在女仆的指引下,来到一个没有屋顶的大房间。 走进门,里面是一个狭窄的走廊。女仆关上门,请狄安娜换上了干净的拖鞋。 “这是什么?”狄安娜非常好奇,因为女仆为她换上的拖鞋绝没有半点硬绑绑的感觉,象牙白颜色,不是木屐,能够随着脚底动作而自由变形,柔软服帖。狄安娜立刻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是拖鞋,夫人。” “能告诉我是怎么做的吗?” “是用橡胶做的,夫人。这是有专利的产品,夫人,您可以向研究院专利所有局咨询。” 狄安娜有些不明白对方的话中到底有些什么意思,她也不便多问,只是淡淡地“唔”了一声。 只听这位女仆说道,“请夫人宽衣。里面就是沐浴房。” 狄安娜这才发现,长廊尽头还有几位女仆在等候着,而墙壁旁打着的简易木架上,已经堆满了衣服。 狄安娜不明白为什么洗澡还要在这里换衣服,也许是当地独特的风俗习惯吧?她犹豫着,便在女仆伺候下脱下衣裙,又弯腰除掉亵裤。 一位长相姣好的女仆殷勤地为狄安娜打开了门。顿时,一阵朦胧的水汽从屋内飘出来。哗哗的水声非常大,也让狄安娜非常惊讶。 她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走去。 浓荫遮日的天空,就是这间大房子的屋顶。墙上、地上铺设瓷砖,有些都是雕工精美的艺术品。一些女人在屋子里叽叽喳喳地谈笑着,她们的声音很悦耳,很有美感。 虽然欧洲的风俗并不忌讳大家在入浴时裸裎相见,不过狄安娜还是不太习惯和别人共同洗澡。令她奇怪的是,这个房间并没有池子,也没有木桶。只有贴着墙壁的两排弯曲的铁管,几处出水的地方,显得很是热闹。狄安娜一下子就认出其中的一位正是看她有些不顺眼的索尼娅公主殿下。 “您好。殿下。” 狄安娜的插话,显然打断了别人聊天的兴致。索尼娅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再朝那些人笑道:“我洗好了,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离开后,那个公爵的义女徐清卿也嘟哝了一句后离开了。 这让狄安娜有些很尴尬。 好在刘良女生性善良,她微微一笑,朝身边只穿着件湿透的丝衫的*女仆说道:“去帮狄安娜夫人把水打开。” 狄安娜连忙感谢。她顾不得去研究那根铁管怎么会流出水来,只是赶紧走到众女的面前,先朝刘良女深鞠了一躬。“谢谢夫人的帮助。” “在这里不必多礼。”刘良女掩着嘴微微一笑,“狄安娜夫人,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公爵的身边没有小心眼和坏脾气的人。索尼娅姐姐是个心地仁慈的女人,即使她对你再有不满,过些日子也就淡去了。所以,你不要在意。” 狄安娜苦笑起来,“我当然不敢对公主殿下有所不满……” 刘良女敛起了笑容,“狄安娜夫人,千万不要抱有成见,因为那会很伤人。同时,公爵阁下也不喜欢他的女人们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或矛盾。这一点是我给予您的忠告,同时,我也希望您能够尽量地表现出善意,要真心实意的,而不是虚情假意的。” 狄安娜长吁出一口气,“我能够理解您的用心,夫人。” 她开始了简单的冲洗。 她注意到这种沐浴的方法既简便、又卫生。贵族们当然不会心疼那一点水,不过要想在一个舒服的大池里注满水洗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冬天需要烧开水的时候。 而这根铁管很不普通,想叫它热就热,想叫它冷就冷狄安娜可以向上帝发誓自己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神奇的沐浴设备,即使是那种带浴帘可以在冬天使用而不会感觉寒冷的新发明,也并没有这种东西奇妙! 并且,女人们有时并不适合浸泡,尤其是每月那不方便的几天。 可这东西就不一样了。水流冲洗过*之后,脏水直接流走了,冲到*上始终是洁净的水,而且还那么温和。这比自己找个仆人专门注意水温要方便多了。 带着接触新事物的新鲜和愉悦,狄安娜有些忐忑地问起了这东西的价钱。她向刘良女表示,自己愿意筹资10000杜卡特,在将要兴建的城堡中装一个这样的淋浴器。 刘良女奇怪地看着她,“这种东西虽然是专利产品,但对于公国贵族来说,售价是很便宜的。加上您的身份,我可以做主送给您一整套,一次洗20人的可以吗?” 狄安娜欣喜若狂,她讷讷地说道:“其实,我只想要这样单独一根就行了。” 刘良女看着她,忽然弯着腰大笑起来,“好了,亲爱的狄安娜夫人,这种普通淋浴器其实只是为了照顾广大公民而设计的,在公共浴室中,这种东西已经是标准配置。单独装一根,和组装几十根管子没有根本上的区别,只要您的炉子上能够烧出足够的热水。” 听说这东西竟然不是由贵族们独享的,狄安娜吃惊不已。 她闷闷地用牛奶抹拭着皮肤,忽然想起在“春之伊甸园”里,尤其是在那种神奇的新式马桶旁边,的确是有一个小台子。在台子上面,就挂着一截擦得锃亮的钢铁弯管。由于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自己没有轻易去尝试。现在看来,那截弯管和眼下所处的这个浴室中的器物何其相似?用手拧开阀门,左右调节水量大小……也许狄安娜现在还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不过她只需知道如何使用就可以了。 第385章 我们结婚吧 索尼娅一边擦拭湿发,一边急匆匆地走进餐厅里。 塞拉弗却正在对着勺子吹气,他从容地喝下第二口鲜美的羊排汤。 看见女人的表情,他就知道对方准备说些什么,无非是狄安娜让她感觉不爽了等等。 “亲爱的宝贝,费尔迪南多枢机主教已经来到了公爵港。” 索尼娅几乎立刻就被塞拉弗的话语吸引了,她有些不能置信地捂住嘴。隔了良久,她的声音颤抖地响起,“他,他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塞拉弗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亲爱的,难道你真想不出来?那好吧,我只好派人请他回去了。” “不!”索尼娅脱口就尖叫起来,待看到公爵那副坏笑的模样,才知道自己漏了馅,又哭又笑地扑上去,用小粉拳雨点般砸向对方,“你坏,你坏!” 塞拉弗抓住了她的手,剧烈的动作瞬间停止,就好象激烈的影片被突然按了个暂停键一样。随即,美女被人紧紧拥在怀里,索尼娅幸福得几乎要窒息了,她听见期望以久的邀请,“我们结婚吧,索尼娅!” “嗯,嗯!”索尼娅甚至没有忸怩一下,她只顾轻应着,重重点头。泪水已经藏不住了,就顺着她的脸颊拼命往下巴上淌,视线模糊了,气息急促了,大喜之后的悲伤像一块石头般压在*口,格楞得她十分难受。 “去吧,索尼娅,今晚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出发了。”塞拉弗说道,“彼得侯爵也会回来,届时你将会看到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索尼娅羞涩地一笑,衬着她惊心动魄的美丽容貌,更显得像朵圣洁的百合。她犹豫了一下,掂起脚吻了一下公爵的耳朵,“我并非故意刁难狄安娜,但我知道你可能需要她去做什么。” 塞拉弗未置可否地一笑,目送着她迈着快乐的步伐离去。 索尼娅说得没错,她恐怕只是在宣示自己在这个国家,或者说是在公爵府的独特地位罢了。既然现在有了结婚的允诺,她自然知道了自己的胜利,于是,她也不想在酒足饭饱之后,继续徜徉在无聊的茶话会之中。 很快,那些离开的人又都回到了座位上。 狄安娜敏锐的目光已经发现了坐在正对面的女人竟奇异地消失了。 她暗暗地舒了口气。虽然从刘良女那里,她知道这位夫人也许秉性不坏,但她丝毫不敢在这种场合里有所逾越,狄安娜聪明过人,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塞拉弗停下了喝汤的动作,他轻轻地笑起来,“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想必大家都清楚了?” 除了狄安娜以外,其他人都兴奋起来,频频点头。 塞拉弗连忙柔声解释,“我和索尼娅的婚礼将在不久后举行了。” 狄安娜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她很想板起脸,甚至哀怨锁眉,扭头就走,但在现在,她连笑容都不敢敛去,虽然那样的笑容很假,很难看。 塞拉弗仿佛没看到她的脸色一般,径自问道:“良女,交待你的事情办得妥当吗?” “是的,公爵阁下。您尽管放心好了。” “安蒂,婚礼的演出就全部交给你了,不会出篓子吧?” “当然,我向您保证过的,公爵阁下!”安蒂冈妮站起来行礼,“您会满意的,这将是一场世纪婚礼!” “很好。”塞拉弗很富感染力地笑起来,目光再转向埃莲娜身上,“亲爱的内务总督女士,您负责什么,都有数了吗?” 埃莲娜微微红了脸,站起身,有点不安地搓着手,“是的,老爷。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们还临时增募了600人的仆役队伍,确保婚礼当天万无一失。” 塞拉弗深深点头,“我相信您的能力,埃莲娜。” 他扭头看向装作一脸平静模样的狄安娜,谦和地低了低头,“我想您一定会为我们的婚礼祝福的,不是吗?狄安娜,请按照我吩咐的去准备吧,在婚礼当天,我需要您出场来为索尼娅送去最让她心动的礼物!” 狄安娜心脏在砰砰地跳着,她站起身,尽量平抑了呼吸,“好的,我的公爵,我会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你们也同样如此,哦,还有清卿,我的宝贝女儿。”塞拉弗眉开眼笑,似乎是好事将近,他从未有过地愉悦起来,“都去准备吧,心意是第一的,知道吗?不要弄太夸张的就行!” 与此同时,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墨西哥的梅加尔魁克正独自在墨雅神庙祈祷。 第386章 美容觉 黑漆漆的乌云遮住了漫天星光,神庙只留下两排引导指示的火把,在暗夜中哔啵作响,神庙主体的金字塔巍峨如同远古神魔,太阳神殿似乎正穿行在尘封历史的隧道之中。 “伟大的梅加尔魁克!” 祈祷中的女人从昏暗的烛光中抬起头来。她的背影在空旷深邃的殿宇中显得无比渺小,却又无比坚定。她脸上的美洲虎面具,狰狞咆哮,宛如凶兽,只是来者早已见惯不惊。 “卡卡玛辛,你带来了什么?是否不好的消息?” 宫廷顾问官沉默了片刻,“梅加尔魁克,正要向您报告,乜力拉大领主已经承认了勾结托托纳克人的罪恶。审讯正在进行。” “有名单了吗?” 卡卡玛辛浑身一颤,他迅速低下头,以免让阴影中的女王心腹侍从波波尔蒂辛看出他的恐惧。“有,刚刚已交待了123个名字。” 梅加尔魁克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她笼手在袖子中,语气萧索而无力,但却同时又充满着嘲讽,“卡卡玛辛,你在害怕什么?最近死了太多的人,是吗?”她停顿了片刻,眼光停留在侧壁火把映照下的一副巨型壁画上,那上面形象地绘制了阿兹特克族人像牲口一样宰杀勇士,来祭祀太阳神的宏大场面。那些乐于献身的勇士无不表情庄严,无数的祭司们跪在地上为典礼祈祷着,“也许他们都不该死,也许他们都是无关宏旨的渺小事物。不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大明国的谚语说得很好,他们的生死是由他们自己一手造就的!你觉得我可能过于残酷了,连细微的过错都不能原谅。其实,不是我不能原谅他们,而是神不能原谅他们。克托尔克亚特尔、塞拉弗,他们一定会满意我的清洗行动!墨西哥是神赐之地,是神灵的居处,是亚特兰文明的主要发源地。一定要保持干净、纯洁,才是最最妥当的事情。” 她的话,已经让卡卡玛辛伏身在地,颤抖得不敢抬起头来。 不过梅加尔魁克显然没有斥责他的意思,她只是轻轻地丢下一张羊皮纸在他的面前,“看看吧,塞拉弗神在大神庙的所在地进行的战争。” 卡卡玛辛连忙拾起那张报告,是特立尼达岛叛军被消灭后,由公爵府枢秘处发出的文函。 那上面的数字丝毫不亚于墨西哥最近几周所发生的非正常死亡数的总和。 尤其令他震惊的是,这位人间的神祗似乎故意让叛军攻陷了特立尼达岛,甚至放任他们毁坏神庙! 但最终的结果,岛上数十万叛军与居民死于一旦,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也许,这就是神怒!卡卡玛辛自忖以阿兹特克最高战力,也无法接近堪称坚如磐石的岛屿防御体系,更别说大模大样在那里称王称霸好几个月了! 这种思维加深了他对玛丽娜所表达论调的理解。 神就应该是无情的,他们的无情表现在对待别人和自己总是使用同样的标准,没有人能够享受到特殊的优待。他们既能毫不犹豫地使叛徒拆毁自己居住的神庙而毫不动容,也能视无数生灵如无物,不动用丝毫神力来挽救无辜者。也许,他们看待事物本身的标准,就与凡人不太一样! “我同样也得到了羽蛇神的谕旨,卡卡玛辛,你要像特丽依索奇辛般坚定和忠诚起来,我敢提拔和使用她,也一样敢用你。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去办吧,按照名单来,不要放过一个。” “遵照您的旨意,伟大的梅加尔魁克!”卡卡玛辛再次伏首之后,倒退着离开了神殿。 “波波尔蒂辛,今晚我就睡在湖边小榭,让她们准备好热水。” “是,梅加尔魁克。”波波尔蒂辛在角落里轻轻应了一声,立刻有女侍轻盈地走出去传令。 玛丽娜感觉一阵困倦,她最近休息得很不够,主要还是为了尽快理顺政务,很多事情并不能一蹴而就,但玛丽娜希望越快越好。因为无论在政治还是经济方面,墨西哥已经越来越凸显出它的重要性,最终加入到公国的行政体系之中应该是不远的事了。 “那些公爵阁下希望我们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弄好了吧?” “是的,梅加尔魁克,按照计划,这两天就能全部装船。” “明天吧!明天一定要装完,我再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我要马上见到塞拉弗。” 波波尔蒂辛对女王的后一句话根本无法作答,她只能欠了欠身,继续倒退在阴影之中。而下定了决心后的玛丽娜,容光顿时焕发,她唇角含笑,疲惫的表情一扫而空。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腿脚也不是那么累了,轻轻松松地就朝殿宇外面走去,“准备马车。我要尽快赶回去补觉,听他说女人如果休息不好,眼角皱纹就会变多,而且还会生黑眼圈……” 她的侍卫长再度无语。 第387章 公国的封地 狄安娜是第一次来到多巴哥侯爵的封地。 虽然曾经是位法兰西贵族夫人,但狄安娜的行止仅仅限于首都巴黎,以及周边的几个城堡、猎场,结婚后不时也会回到阿内。她在离开祖国之后,才第一次见识到美丽的热带海岛、椰树林以及蓝天白云下无数奇异漂亮的鸟儿。 公爵港远远望去,就是一片热情洋溢的红色。 白墙红瓦,是这个城市建筑的重要特点。也许是因为彼得在地中海上呆得够久,也深受当地风格的影响。壮观的圣玛丽娅教堂就是其中的代表作,这是由侯爵一家单独捐资兴建的,工程进行了三年半,消耗材料和工程费用共计116032佛罗林。 圣玛丽娅教堂建筑在一个平缓的小坡上。面前是被平整出来的巨大广场。广场四周是繁华的商业街,这种格局属于公国独创。 教堂采用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十座金色尖塔高耸入云,华丽的尖形拱门,大窗户以及彩色玻璃显得造型卓尔、高傲。十字拱、飞券,以及修长的立柱,营造出轻盈高大的感觉。整个建筑使用的直升线条,使得从立面上看,完全是拔地而起的样子。雄伟的外观和教堂内空阔的空间,再结合镶着彩色玻璃的长窗,使得教堂内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宗教气氛。 圣玛丽娅教堂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平面没有采用基本的拉丁十字形,而是采用了内围矩形,方方正正的教堂中央,围拢着一个纯用青花瓷碎片铺就的小广场,广场中央屹立着巨大的青铜塑像,那是塞拉弗公爵阁下骑马挥刀的英姿,光是底座的汉白玉就高达40英尺,是从大明国云南布政使司大理府宾川州专门采办的,经河道途经越北国入海装船。只这一块玉料运到公爵港,就花了不下35万佛罗林! 整个欧洲恐怕没有任何一座塑像能使用代价如此高昂的基座了。 即使以侯爵阁下的富有,他也不得不召开数次宴会来向各方筹集工程款。在1523年左右,塑像已经立起来了,但由于没有底座,它最初只是被放在一块巨大而平整的石头上。这块石头后来被移到了教堂前的广场上,接受万众朝拜,据说进教堂前摸一摸这块石头就会有好运,所以它已经被抚摸得非常光滑。 狄安娜乘座多人桨船缓缓进入码头的时候,她的心已经被触动了。 无数人正忙着冲洗船只,几乎所有船的大帆都解下来了,一群群光着膀子的水手在海水中忙碌着,他们用猪鬃刷子使劲地洗擦着帆布,一面快乐地高唱着歌曲。 在这种情况下,想将200吨以上的船停进最靠近城市的内码头是几乎不可能的。 米兰人乔托站在码头上,冷眼看着侍从们搭起简易栈道,以便伯爵夫人离舱登岸。 他曾经是圣瓦利埃尔伯爵的心腹侍卫,在普瓦蒂埃尔家族因造反的罪名被抄家之后,他很快被老主人送往阿内。乔托没有辜负普瓦蒂埃尔家族的栽培,他忠心耿耿地护卫着狄安娜小姐,甚至心甘情愿地跟随她离开祖国。 “我听说在中央省能够得到封地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是的,伯爵夫人,范思坦尼爵士是其中最特殊的,他因为发现了重要矿产而被册封,他在特立尼达岛上拥有500英亩的甘蔗园,这也是唯一一个在首都岛上有私人领地的贵族。” 陪同狄安娜来到多巴哥的,是艾美拉宫顾问官瑞莉拉小姐,他是乔伊总督的妹妹。现在,这位小姐已经在外交部供职,级别很高。 “哦?真不知道塞拉弗公爵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在我看来,将土地分封给忠诚的将领和臣下,这才是王朝得享延续的重要保证。没有土地,又哪里来的忠诚呢?” 瑞莉拉对于狄安娜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由于事先她被吩咐可以向这位伯爵夫人坦露机密,因此她也不虞自己有说错话的可能。 “按照我们尊敬的公爵阁下的看法,分封制虽然可靠,但是它却阻碍了商品的流通和经济的快速发展。说句不客气的话,法兰西王国的经济基础与我们公国完全不等称。他们还在依靠向土地上的农民征税来保证国库收入,而我们,却已经将商品尽可能多地出口到世界各地,赚取了无以计数的金币。”瑞莉拉见对方脸色微沉,心里颇感得意,毕竟她是属于索尼娅公主殿下的心腹,对于这位将来公爵夫人的情敌自然会有些排斥,“如果真的进行大规模分封制的话,我们势必丧失劳动力、土地、自然资源,以及规模化大生产等等诸多优势,退回到从可耕地上捡钱的可悲境地中去!” “这是为什么?”狄安娜摇着头,“我想像不出有什么问题。分封制给予了国家最忠诚的骑士,还有士兵,还有各种收成,以及金币。在公国我就没有看到专门培养骑士的贵族。也许在这里,的确没有法兰西王国如此骄傲的贵族圈。就从我的亡夫说起,他是波旁一系的分支,家族中出过三四个国王,以及十多位公爵。” 瑞莉拉的脸微微一红,她的确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来辩驳对方的话题,不过她总算是机灵的人,连忙答道:“公爵阁下说过,如果贵族本身不能对国家产生任何好处的话,他们就应该被取消。在欧洲的各处,农民暴动已经屡见不鲜,其原因不外是贵族的残酷压迫。由于分封制的存在,贵族们不得不为了人口和土地而打仗,他们逐渐将平民也变成无产业的佃农,甚至奴隶。只因为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来种地。除此以外,贵族们重视自己的地盘更甚于国家的利益,拒绝为国家服务的骑士,经常勾结敌国势力的大臣,无缘无故的叛变与争斗,任何丑陋的事情都会发生在那些充满贪妄、淫邪的贵族们身上。如果这些人也能当上国王的话,想必这个国家也会是没有希望的。” 瑞莉拉采用了公爵阁下曾经某次演讲的内容,果然说得狄安娜默然无语。 最终,心怀不悦的伯爵夫人只能改换问题,“那么,除了彼得侯爵,还有谁在中央省拥有封地?” “塞索斯勋爵。他是马提尼克岛的主人。”瑞莉拉便将索尼娅公主因塞索斯的战功,而转赠其封地的事情叙说了一遍,当然这件事本身也是真实而又有分量的。狄安娜对比了索尼娅的所作所为,当下认为自己未必能这样有魄力地行事,因而更觉沮丧。 “请夫人上车。”乔托上前一步,恭敬地将狄安娜迎上了早已安排好的马车上。这架马车有左右两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其价值15万佛罗林。用来观看沿途风景或旅游是最妙的选择。 狄安娜借着上车的时间,强迫自己淡化了对瑞莉拉的怨念。毕竟,她也知道自己身在“那位小姐”的地头,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谨慎。再加上现在又值公爵阁下大婚之际,千万不要因小失大。一切还是稳妥着办最好。 第388章 公国的香料和银镜 通往教堂的道路已经被封闭起来,只能从另一条路前往侯爵府。道路全是沥青铺设的,平整而舒适,马车行驶在上面,甚至没有发出多少辚辚的声响。 狄安娜望着街道两边摆放的无数鲜花而出神。 整个公爵港仿佛变成了鲜花的海洋,也许是从阿兹特克人那里学来的,即使是房子周围或者屋顶上,也有人在摆放盆花,大片大片的无名小花色彩缤纷,令人目夺。花费并不高昂,但效果还要强于郁金香、玫瑰这类娇贵的植物。 商行密集地占据着街道两旁最好的位置。 因为封地紧邻着特立尼达岛,并且侯爵府开放了商港,因此这里的商业贸易气氛之浓厚,丝毫不亚于新墨西哥。无论是直接贸易,还是转港、过境贸易,许多大商家都愿意在租金相对便宜的公爵港租购铺面、仓库和工人。 由于战争的关系,多巴哥曾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而今,却更显蓬勃。光在新墨西哥有产业的,都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把生意扩展到公爵港来;而在两地都有产业的,则庆幸自己最终保住了一份希望。 格林纳达岛与多巴哥挨得很近,那里盛产肉豆蒄。因此,公爵港的香料交易非常流行,整个港区都闻得到那种令人胃口大开的香味。 狄安娜感觉到了这里的繁华。 此前,她参观过休塔城以及公国首都新墨西哥城,但给予她的印象并不深。休达曾经是葡萄牙的殖民地,用“拥挤的”和“狭小的”来形容恰如其分;而新墨西哥正值灾后重建,满目疮痍,哪里有半点首都的样子呢?所以狄安娜也因此而颇感轻视起来。 可是,公爵港竟然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大街小巷,都充满着生机。人们衣衫整洁,遵循着两端靠右走的规矩,把路中间让给川流不息的马车。每逢大的十字路口,会有身穿制服的专人吹响哨子,手挥红色小牌。他们的任务是引导马车的行止,在路人较多的时候,使用红色小牌来停止马车,以便行人通过。 这里还设有公共马车,可以运载20人左右。上车付费一个铜角,就能到达城市的任何角落。 各种商铺鳞次栉比,雇员笑脸迎客。商铺边通常设置有狭窄的通道,便于工人搬运各种货物进出仓库。狄安娜就看到一家大的香料商行前,许多工人从通道里扛着沉重的麻袋出来。很快就些麻袋就被装到许多辆重型四轮马车上运走。 “那些车里是香料吗?”狄安娜不禁好奇起来。 “是的,伯爵夫人。”瑞莉拉口气也恭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顶撞了对方而后悔,“那些都是香料。” “来自格林纳达?” “不,有许多是远东的产品。”瑞莉拉停顿了一下,“那些香料要在这里翻晒、封装,随后装船运往欧洲销售。” “好象有很多的样子,这些货物不用单独押运吗?香料的价值可是很高的!”狄安娜想起了在法兰西,香料甚至可以直接当作黄金来使用,大批香料的进出,必定要安排专人押运。别忘了,最离谱的时候,胡椒这种东西不是按重量称的,而是按颗卖的! “在公国,大宗的香料贸易只能在几个地方进行,公爵港是其中之一。没人敢在这里动手抢劫,否则他们会被整个国家追捕,直到他们被绞死为止。” “无论在哪个国家,总归会有几个著名的暴徒……”狄安娜喃喃地说道。 可能是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疑惑,瑞莉拉淡淡一笑,“在公国是不一样的,伯爵夫人。这里有着全世界最多的印第安人,他们普遍诚实而友好。暴力行动只有在真正野蛮而未开化的部族中才会流行,其他人则安守本分。公爵阁下在这里的地位崇高,一呼百应。国家的执法机构又非常完善,所以平常不太会有大的犯罪活动发生。” 除了让人羡慕的香料店,还有许多商铺不能不令狄安娜为之惊叹。玻璃镜子,这种被称作特立尼达银镜的东西,已经让欧洲人为之疯狂了。当初波旁公爵花了21万金路易将一块书本大小的梳妆镜买回去,此后,这种银镜就成了世家豪族间争奢夸富的器物,谁家如果没有一块特立尼达银镜,那么他根本就不配作为大贵族的代表,也会惹来无数讥诮和鄙视的目光。 昔日的司法总督先生虽然贵不可言,但他恰恰是那些没能买到银镜者之一。 看着别人家里视作珍宝的镜子,狄安娜曾经也不可避免地失落过。 可是现在,看到一家普普通通的镜行里,竟然挂满了特立尼达银镜,并且很多的规格都大大超过欧洲人见识过的“普通镜”之后,狄安娜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抑制! 最大的一块,竟然有半个橱柜大小,周围装饰有银框,并镶嵌着珍珠。狄安娜目眩神迷,好几次想鼓足勇气问一问价格,却终究没敢。 前来购买银镜的人并不少,狄安娜在店里兜兜转转,便发现有好几架马车陆续停留在店门外,一些人从狭窄的通道里背负着箱子出来,并小心翼翼地在店外空地处打开。 那些箱子里堆满柔软的稻草,银镜被最光滑的小水獭皮包裹在中间,每箱中都有五六块的样子。取货者通常都是几箱几箱地拿走,光估算价格,就让狄安娜有种小心尖颤颤的悸动。 “我们可以继续出发了吗,伯爵夫人?”在旁作陪的瑞莉拉轻声问道。 狄安娜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最后回望了一眼满铺的银镜,轻叹着登上马车。 不过就在她最沮丧的时候,这家店铺的老板叫人送来了一块巴掌大小、装帧精美的银镜。这座镜子模样像一把蒲扇,拿起把手,就能方便主人察看自己的妆容,纤毫毕现。 “这块镜子是鄙镜行赠送给诸位贵宾的,欢迎诸位贵宾再度光临。鄙行老板席尔维斯特,国家正式公民,拥有中央省最大的银镜资源。如果诸位贵宾有任何需要,尽请知会。这是鄙行的信址,请收好!” 狄安娜接过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不禁流露出狂喜的神色。 瑞莉拉却毫不惊讶,自己乘坐的这架马车,本来就是公爵府招待贵宾专用的,这个镜行的老板倒是很有眼色,立刻花钱来巴结了。无论这种投资有没有效果,但至少狄安娜会牢牢记得这个镜行的,说不定她会成为这里的常客,甚至她的朋友们那些同样富庶的贵族们,也会经常来此。 可想而知,这个镜行老板是多么懂得算计。如果只是瑞莉拉一个人来,她必定不会接受这份价格不菲的赠品。因为无论是塞拉弗公爵阁下还是索尼娅公主殿下,她们都不太乐意让自己的属下们接受这种含有政治献金意味的馈赠。不过,由于这位伯爵夫人的关系,瑞莉拉则强迫自己没有说出让镜行老板冷汗狂冒、心跳加速的话来。 “真的可以接受这个礼物吗?” “请收下吧,伯爵夫人,这只是个小小的心意罢了。” 狄安娜将镜子递给自己的贴身女仆,随后装作不经意地说起来,“这面特立尼达银镜是我见过的质量最好的一面,任何点滴细微的东西都能够如实地反映出来。” “是的,伯爵夫人,这家镜行据说和制镜厂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瑞莉拉说道,“特立尼达制镜厂在中央省的一座单独的小岛上,防御森严,每年能凭着公爵阁下的手令登岛参观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狄安娜了解了点点头,“那么,这面镜子的售价如何,我是说,在公国境内销售,而不是在欧洲的公开价格。” 瑞莉拉做出沉思的样子,一会儿才说道:“应该在12000杜卡特左右。” “真的是非常便宜……!”狄安娜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惊讶了。 “是的,伯爵夫人,在公国的贵族中间,镜子早已屡见不鲜了。真正的豪族都会拥有一面高大的全身镜,以便在出门前准备好全身的装束。在那种极有品味的家族中,还会用多面银镜来布置独立的梳妆间,坐在梳妆台前,甚至都能看到自己背后的细节,非常适合夫人们使用。” 狄安娜想像着在自己的城堡里布置上许多面镜子的景象,不禁为之深深迷醉。贵族的生活,就是一种追求细节完美的过程,稍稍有一点不注意的地方,恐怕就会被笑话,成为下里巴人。 侍卫乔托走了上来,“夫人,请登车吧。” 狄安娜点了点头,弯着腰钻进车厢。随着马车行驶起来,矗立在高处的大风扇带动了马车内部的通风装置,清新的气流澎湃着包围了众人,带走了一丝丝原本的闷热。这种设计在公国高层已不鲜见,但狄安娜还是为之震动不已。 第389章 公国的作物和税 “瑞莉拉小姐,我似乎闻到一种独特的甜香味。” “哦是的,伯爵夫人。”瑞莉拉笑了起来:“那是可可茶,又叫做黑珍珠茶。它的香味很诱人,加蜂蜜饮用最为浓郁、可口。” 马车行驶过一家大商铺,商铺的门头是用棕色和黑色布置的,上面写着“上帝恩赐之物,公爵阁下的最爱”。狄安娜微微一笑,还看见铺面外的简易位置上,有几个人正在品尝什么,而老板则在旁边殷勤地招待着。 似乎看出狄安娜眼中的好奇,瑞莉拉为之讲解,“那些是前来购买当年生产的可可豆的商人,每个地区的可可豆品质都稍有不同,有些味道纯正,有些则偏苦。如果不喜欢那种淡淡的苦味,加了蔗糖就能掩盖掉。” “可可豆是香料吗?”狄安娜鼓起勇气问道。 她忽然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立刻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当然不是,伯爵夫人。可可豆长在一种树上,这种树是新大陆特有的植物。这种树能长到几十英尺高,不过每年只有区区几磅的产量。因为是一种全新的饮用品,所以它的价格特别昂贵。每磅不经加工的可可豆可以卖到9000佛罗林。” “金币?” “是的,金佛罗林。” 狄安娜倒吸了一口凉气,久久不语。难以想像,西班牙开发了数年之久的新大陆,感觉上并没有葡萄牙人的印度殖民地富有。可是,一带从地中海来的漂流者在占据这块大陆之后,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成功开发出各种独特和时髦的商品,他们把这里改造成一棵摇钱树了! 接下来,狄安娜还参观了几家羊毛商铺、皮革铺、鞋铺以及粮站。她的目光所及,货物之丰富都远远超出了想像。光是羊毛在公爵港的**量,似乎就与法兰西王国年进口量相当。还有堆积如山的各种皮革,在欧洲必然会引起争抢。听说这里的巴拿马省有个地区叫做尼加拉瓜,以畜牧业闻名新大陆。牛皮、羊皮等,都是其重要的出口产品。 最让她估量到公国强大实力的地方,无疑就是这里规模最大、商铺最多的粮站了。小麦和燕麦的价格低到让狄安娜为之震惊,因为乔托告诉她,在阿内最好的时期,1斗小麦也要卖到12.5苏(法兰西通行的银币)。 而这里,小麦磨成的面粉每磅只卖2个艾居(公国铜币)不到,可以想像小麦价格之低廉了!在看到那些谷物的大量现货时,狄安娜甚至有种马上掏钱购买下来的冲动。 “我的上帝,简直是不可思议!”狄安娜喃喃道,“瑞莉拉小姐,我很冒昧地问一句,难道在公国内所有地区,粮食的价格都如此低廉吗?那么,农民又要缴税,又无法将劳动果实卖到合适的价钱,他们岂不是会更加贫穷吗?” 狄安娜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有些自得的。在她原来的领地中,她一直是以仁慈而善良的形象出现的。在她的干预下,教会的什一税实际只征收了8%不到。而她向每英亩耕地征收的年金只有2斗燕麦和1只母鸡,此外,土地租金实际她也予以稍减,为30苏和1斗小麦。这样加起来,在她领地上耕种的农民,在收成好的年分,只需向她上缴总收入的25%而已。这已经是很低的赋税标准了。当然,农民还需另外向国王缴纳每英亩16苏的赋税,使用领主的磨坊、烤炉、压榨机等等,要按一定比例缴纳实物。此外还有徭役,每年三到五天,一般是草料收割期一次,作物收割期一次和葡萄采摘期一次。 这样看起来,实际农民要负担的,可能要占到其总收入的45%-50%。 瑞莉拉微微一笑,“尊敬的伯爵夫人,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国的农业制度。虽然土地属于国家所有,不过经营性农庄已经蓬勃兴起,他们除了按照国家需要生产一部分规定的作物以外,就完全依照‘多劳多得’的原则进行生产。国家基本没有对农民征收租税,而农庄以只需缴纳足够的粮食,就能免征土地使用费。” “不收税?”狄安娜吃惊不已,她顿时想到刚刚才参观过的琳琅满目的各式商铺,一丝苦笑不禁爬上她的颊边。农业税在这个国家真的没必要收吗?农业税可是欧洲最重要、也是几乎所有政府收入的主要来源了! 还没等她从这种想法中摆脱出来,马车外面骑着高卢马的乔托已经提醒了她,“夫人,多巴哥侯爵府到了。” 第390章 彼得的私邸 彼得的私邸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在北欧地区很流行的贵族城堡。 粗糙但坚固的花岗岩石,堆砌起来这座白色而厚重的建筑。城堡的正面被安排在一条河流后面,需要通过吊桥进出。乍一看仿佛让人回到了欧洲。 不过实际上,这座城堡大量采用了钢筋水泥这类的先进原料,所以建筑时间一再缩短,最后两年不到就大致竣工。除了一座私人教堂的高耸的尖顶以外,城堡其他地方的风格都显得朴实而沉稳,很像彼得将军的性情为人。 城堡向外开口的窗户也同样依照欧洲式样,不过那仅仅是外表一圈的布局。到了城堡内部,客人们还是能够见到高大的落地窗以及充满文艺复兴风格的花园及喷泉,阳光满溢、空气舒畅、生活自在,甚至在走廊前台阶上,还能见到几双绣花鞋,那应该是女眷们玩累了随便丢弃在那里的。 对这样一座巨大的贵族私邸,狄安娜表现出很大的注意。因为她是决心要在自己的新领地上,建造起一座丝毫不亚于阿内的城堡。眼前的这座城堡,似乎更加注重舒适性,而不是安全性。没有戒备森严的军人和反射刺眼光线的武器,也没有局促狭小但却让人安心的地下室。当然,最重要的,领主的生活起居不受到任何物资的影响,他们既不会在城堡里磨面种豆,也不会让那些臭哄哄的鸡鸭或猪仔乱跑,将巴巴拉得满地都是。 城堡的主人似乎都不在这里,只有一位穿着淡雅装束的年轻姑娘为她们引导。马车停靠之后,狄安娜她们就步行前往客厅,期间还参观了侯爵府一处办公的小楼,各种印第安艺术品充斥其间,让人既新奇又惊喜。 瑞莉拉悄悄告诉伯爵夫人,这位姑娘家就是彼得侯爵的女儿温妮小姐,狄安娜颇感惊讶。在她看来,贵族们绝对不应该掺和下人们的工作,而偌大一处城堡没有看见一个奴仆,似乎与特立尼达公国第一大贵族的名头不甚相符。 温妮将客人们引进了一处向阳的,有着宽敞布置的客厅之中。 巨大的玻璃窗,甚至超过了普通人的身高。推开厚实的胡桃木门,是用大片的山毛榉拼榫的地板。这间大厅有数十根高耸的立柱,带着细长的弯拱,配合着玻璃,显示出主人的身份与地位。雕刻并镀金的烛台从高高的屋顶垂下,临接长长的桌面上方。 “非常抱歉,伯爵夫人,家母马上就到,请您稍等。” “不用客气,温妮小姐。” 温妮微笑着,拍了拍手,几位装束一致的年轻男仆,用左手托盘,为客人们送上饮料和甜酒。狄安娜微微一瞥,发现其中至少有三四种不同色泽的饮料,自己从未尝试过。 她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深深地陷入,这让她既感舒适,又有些尴尬。 瑞莉拉在旁边指点,“伯爵夫人,这种东西名叫沙发,可坐可卧,可谓是最舒适的座椅了!您可以这样去坐……”她在旁边的沙发里靠坐下来,慵懒地跷起了腿,随后*往后仰躺在靠垫上,姿势优美,再带一点说不出的风情。 狄安娜当然愿意参照流行的标准。不过当她也依样施为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她那惊人的美丽所吸引,瑞莉拉甚至都觉得一种妒意冲上心头,忍不住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害人精。 “亨斯科特伯爵夫人!”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狄安娜慌忙直起了*。只见一个老态的贵族妇女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搀扶下,往厅中走来。 “这是哈莉特侯爵夫人。”瑞莉拉低声说道,一面与众人站起身来迎接。 狄安娜尽量显得平静地走过去见礼,她的美貌让那位年轻人目光闪烁,显然是震惊不已。哈莉特夫人微微一笑,“早就听说过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是我的儿子,华纳。” 那位年轻人立刻过来,向狄安娜行吻手礼,他的目光中充满惊羡与爱慕,“很高兴见到您,伯爵夫人。您的容貌就像皎洁的月光般令我神往,不知道是否有荣幸参加您召集的沙龙。我是新多巴哥商会的华纳。” “我同样很高兴见到您,华纳先生。”狄安娜不了解什么新多巴哥商会,但瑞莉拉等陪同人员则都有所耳闻。据说彼得将军因为雅克船长的事情,与公爵阁下发生过不快,在事件结束之后,彼得便将原先在行政部门工作的两个儿子都遣回了封地,并让他们负责多巴哥的商业活动,以免他们在首都经常碰见公爵阁下而招致后者的反感。 多巴哥商会的37605738影响力并不仅仅表现在多巴哥侯爵封地的税收问题上。除此之外,这个商会如同别的有能力的先进商业团体一样,涉足船舶工业、制造业、建筑业、家俱和服装、香料、制糖等等项目的投资,在公国内部规模虽算不上最大,但也不亚于约瑟男爵的达尔鲁斯商会以及索巴准爵的犹太商会。只有塞拉弗和索尼娅等人的商业组织他们无法比拟。 华纳因狄安娜的美貌而神魂颠倒,他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这位夫人已经在国内拥有独特的地位了,若非如此,她怎么能够由艾美拉宫的侍从顾问女士亲自陪同,在马提尼克女伯爵阁下大婚的时候进入到这里的呢? 哈莉特招呼众人落座,“欢迎伯爵夫人的光临。公爵港已经被定为公爵阁下迎娶美第奇公主的地方,从去年开始,为了这个神圣的时刻,公爵府以及侯爵府陆续拨款3.6万尼尔,建造起一座从未有过的庄园。相信在婚礼当天,大家一定会为此而惊叹的。” 狄安娜强压住心中的酸意,微笑着回答,“我也相信这场婚礼,一定是公国有史以来最具魅力的一场婚礼了!” 哈莉特原本并不乐意亲自接待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不过有鉴于她在公国今后的政治舞台上可能达到的地位,侯爵夫人还是屈尊而来。狄安娜不但是公国的伯爵夫人,并且她还是法兰西王国的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担负着法特两国联络人的职责。公爵阁下在亲自写给侯爵的信中称,要给予狄安娜一个“不亚于主教的接待规格”。 而现在这些要求统统已经被满足,几乎不在正式场合中露面的哈莉特侯爵夫人,也亲自来招待狄安娜了。宾主相谈甚欢。 第391章 埃莲娜的名份 在侯爵府城堡的一个独立而布满暗哨的庭院里,有一栋很普通的灰色小木楼。这是座仿唐建筑,庭院中栽满各式花卉,浓荫遮挡住炙热的光线,为午后带来丝丝清凉。 二层楼上的一间屋里,传来索尼娅·德·美第奇焦灼而又激动的声音。 埃莲娜赶紧收拾完一件刚刚脱下的外裙,她飞快地来到里屋,看见索尼娅正对着穿衣镜,左右前后地扭动*,观看各个角度的着装。她的后背没有拉起来,露出白花花一大片细腻而诱人的肌肤。 扣子这种东西,是在研究院申请了专利的好东西。它恐怕解决了大部分衣服和裤子穿着不方便的问题。但由于这一专利最初由军队使用,所以直到现在,扣子才正式被用在了其他阶层者的身上。 埃莲娜为公主殿下扣上了几颗扣子,又为她细心地梳理起头发。 出现在镜中的索尼娅,简直像一个纯洁无瑕的天使。她披散着如瀑般的秀发,透明而清澈的宝石绿眸子,带着迷人的魔力,吸引人类的目光;她的嘴唇甜美而湿润,微微开阖,露出洁白的贝齿;她的琼鼻小巧,带着骄傲挺起的弧线;她的肌肤有如镌刻打磨,好似凝脂。精致的面庞,仿佛女神的化像,令人且敬且慕。 她的衣裙已经勾勒出*轻盈而修长的线条。饱满*的*,似乎要从低*衣中挣脱而出;纤细迷人的腰肢和浑圆的臀围,即使垂暮老者也会心生赞叹;笔直颀长的*,真是维纳斯赐予的恩物,看到她,也许瞎子都会睁开眼来! 埃莲娜一面在心中赞叹,一面偷偷地羡慕索公爵阁下的福气。这位公爵其实并不是个能够专情的人,但他有着与生俱来的魅力,令无数女人甘愿放弃自己的生活前来追随。就算骄傲如同索尼娅这样的公主,在塞拉弗面前一样手足无措,让她哭就须哭,让她笑就须笑。她的喜怒哀乐,其实都维系在那位阁下的手中。这实在是让埃莲娜又喜又惧。 在这位法兰西姑娘的潜意识中,她已经是公爵阁下的女人。因为她照顾后者的起居、生活已经到了忘记自我的地步。如果整个公国还有一个女人了解塞拉弗全部的习惯,无疑,那只能是她,埃莲娜内务总督。 “小姐,到明天也许我就要称呼您为夫人了。” 埃莲娜的悄悄话,让索尼娅不禁玉颊生晕,她娇哼一声,却又嘻嘻地笑了起来,显然是对这句恭维话很是满意。“说什么呢。” 埃莲娜为对方戴了一支珠花,又细心地为她别上两只小巧的珍珠耳环。这下子,索尼娅那种无以伦比的美女气质更是加倍流露出来,即使看惯了风景的内务总督小姐,也不禁稍稍一滞,“您真是漂亮极了,小姐!” “就你嘴甜。”索尼娅喜滋滋地嗔了一句,在首饰匣里挑选出一件最漂亮玉簪,反身插在埃莲娜的头上,“送给你,这是刘良女姐姐送的几件贡品中的一件,我戴着似乎没有你戴好看。” “我可不敢收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埃莲娜连忙拔下簪子。不过索尼娅一板脸,不由分说地将之塞到对方的怀中。 “好了,我的总督大人,明天就是我结婚的日子,难道你不想高兴高兴吗?” “当然想,可是……” “没什么可是!”索尼娅霸气地一挥手,“让你戴着就戴着。别忘了,明天你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千万不能输给狄安娜那个女人!” 埃莲娜微微一怔,随后便掩嘴笑了,她俯下*,为女主人整理裙摆,一面轻声细语地说话,“我可没办法和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相比,她的美貌路人皆知,现在贵族间更是流传一种说法,她要比菲洛米娜女爵士更加吸引人。据说已经有许多骑士正准备向她宣誓效忠。” 索尼娅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埃莲娜,你说实话,我和她,谁更加漂亮?” 埃莲娜笑了笑,“我觉得您根本不应该去跟她比较,小姐。您才是公国唯一的女主人,唯一的公爵夫人,以及公爵阁下不可替代的伴侣!狄安娜小姐初来乍到,也许暂时得到了老爷的宠爱,不过她的根基并不牢靠,至少,在这里还有玛丽娜女王陛下、刘良女贵妃都是老爷的知心人,从感情上讲,她们并不会输给一个外来者。更何况,这位伯爵夫人是否能够真心对待公爵?我想那还需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来检验。” 索尼娅轻轻点头,“我亲爱的埃莲娜,你似乎比我更加懂得人心呢。是不是你也很想得到公爵阁下的爱情?” 埃莲娜脸红耳赤,轻声说,“才没有呢。” 索尼娅大笑,在对方的颊间肆意地摸了一把,“亲爱的,如果你不能陪侍公爵,才真正是件遗憾的事情呢。这样吧,我会找个恰当的机会,满足你的心愿。” “我才没有这种心愿!”埃莲娜捂住了脸,羞不可遏地说道。 “好了,埃莲娜,这是真的,我不是开玩笑。”索尼娅收敛了笑容说道,“我为你感觉到委曲。长久以来,你为公爵,为我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不光如此,你还受了不少苦。你迄今还保持着贞洁,从来不去见那些秉性风流的男子,所以我都知道你的心思。塞拉弗,他毕竟亏欠了你的……也是时候该给你一个名份了!” 听到这样的话,埃莲娜眼泪没有抑制住地淌了出来。 她抽噎着,取出绢帕擦拭。 索尼娅看到她这副模样,更加确定自己并不是一时兴起。虽然将要大婚,多少会有些“额外”的赏赐颁下,但对于埃莲娜这位忠心的女仆,索尼娅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 她愿意为她去付出点什么,而此种手段,更能够增加她们之间的友情。索尼娅的感觉已经被锻炼得很敏锐了,她知道埃莲娜这位姑娘在塞拉弗心中的地位。有时候,这位女仆的一句话,甚至比她的还要管用! 当然,这个善良的女人从来没有为自己乞求过什么。 这也是她在公爵阁下心中地位越来越高的原因之一。 第392章 较劲 门外传来沉浑的男声,是托雷塔骑士,“殿下,法兰西大公主玛格丽特殿下,西班牙公主特蕾西殿下已经到了,正在客厅等候。” 索尼娅不想看见特蕾西。那个西班牙女人为了争夺她的丈夫,竟然用地中海的领土来引诱塞拉弗!现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已经成为了撒丁王国的女王以及西西里的总督! 有人说她的权势甚至超过了查理一世的姑妈玛格丽特·奥地利,后者是尼德兰总督,据说就是由她与法兰西的路易丝王太后谈判后,才商定了以何种方式赎回在帕维亚战役中被俘的弗朗索瓦一世。 不过,西班牙国内还有许多人并不是这样的看法。特蕾西毕竟是胡安娜陛下的一个重要棋子,通过胡安娜的手诏,她在国内有着强大的支持力量。查理一世将她任命为撒丁国王以及西西里总督,与其说是来诱惑塞拉弗公爵的筹码,不如说是想将特蕾西公主彻底摒弃在帝国的权力核心之外。 从继承权的角度上讲,特蕾西的确没有任何可能当上西班牙女王。但是,并不排除她利用更加名正言顺的胡安娜陛下,来达到控制帝国中央的目的。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查理一世绝对是不愿意养虎为患的。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是想要保证自己在帝国中的绝对权利。 事实证明,他的决断是正确的。哪怕这是在帕维亚战役发生之前因为局势的紧张而不得不做出的决断。 特蕾西含泪离开了关押着胡安娜母亲的托尔德西里亚斯城堡,离开了托莱多,离开了西班牙本土。她想在自己的封地上做出成绩,至少,她希望可以拥有和塞拉弗这么强势的男人正面对决的力量。 然而,一切只是刚刚起步,她还有无数的问题亟待解决,还有政治上、经济上甚至军事上的各种麻烦。现在的撒丁和西西里,并不是罗马时代的稳定疆域,战舰技术的不断发展,也使得这些海中的岛屿逐渐面临着更多的威胁以及更大的挑战。 故而,特蕾西公主殿下此次到公国来,一方面是奉查理一世之命前来庆贺公爵的大婚,另一方面也不无与塞拉弗拉近关系,求得其帮助的意味。 她和法兰西大公主殿下的来意几乎没什么不同。 玛格丽特在与塞拉弗的第一次谈判之后,就完全被公爵阁下的气度折服。加上法特两国秘密协议的存在,大公主认为只有继续加强与塞拉弗的关系,才能更好地带动法兰西王国经济以及军事力量的恢复。 她来到这里,也同样带来了两件最精致、最漂亮的礼物。 她知道自己的礼品一定能够讨取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欢心。 “哦,我的上帝,亲爱的玛格丽特殿下!”索尼娅在小楼一层的会客厅中,与法兰西大公主殿下贴颊轻拥,两人的表情都很热烈。而在与特蕾西的招呼中,索尼娅只是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不言而喻地实行了严重的差别对待。 曾几何时,特蕾西与索尼娅拥有过一段美好的友谊时光!可是在此之后,若干件让她们自己都无可奈何的事情,逐渐将两人推离了原先的紧密契合的轨道,而渐行渐远。 也许那段友谊本就是错误的。女人之间的友谊,比起男人之间的,要复杂或者说是敏感很多。她们会在眨眼间成为闺中密友,也会在倾刻临界冰点。 就像女人经常说猫儿琢磨不透一样,男人也经常说女人琢磨不透。 如果塞拉弗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皱紧眉头,敲敲脑袋,随后毫不迟疑地离开。女人多了,未必是件好事,在卧室里或在客厅里都一样。 “我要称呼您为女王陛下吗?” “当然不,殿下,我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那都是从前吧,特蕾西殿下……今天您的气色好极了。喝点什么?” “可可茶,可以吗?” “当然。玛格丽特公主,您是否也来一杯?” “哦,好的,谢谢。” 埃莲娜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宾客间忙碌着,她的微笑真挚而甜美,她的动作舒雅,无可挑剔。她的服务让两位尊贵的女*目现异彩,连连点头,甚至化解了不少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 三个女人各怀心思地喝了口甜茶。还是特蕾西觉得自己应该表达点善意出来,以免糟糕地被这位小肚鸡肠的女主人轰出门外去,“哦,我亲爱的索尼娅,您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了!您这样打扮真是让人羡慕,顺便说一句,如果我的骑士们看到您,他们一定愿意为您发动一场战争的!” 玛格丽特也在一旁笑容可掬地插话,“的确如此,亲爱的!你们的公爵可真是太幸运了,有您这样一个妙人儿,他还会考虑什么?” 索尼娅淡淡地一笑,端起杯子示意了一下,“谢谢,玛格丽特,特蕾西。结婚对我来说,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为此,我已经等待了多年,甚至韶华已逝,青春老去。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年纪更大的新娘了吗?” 她的感慨显然是很有用意的。 特蕾西连忙赞美起对方的美貌,而玛格丽特则不然。她说了一句话,就使西班牙公主殿下面色不谐,却逗得索尼娅哈哈大笑。 “您不必担心这些,至少,曼努埃尔一世的未亡人埃莱奥诺夫人此时的心情肯定要比您紧张一百倍!” 她的讽刺让特蕾西无话可答。法西之间如今有着根本没法子调和的矛盾,况且这桩政治婚姻本身,就令天性浪漫的法兰西人恼恨不已。玛格丽特见到那位准王后的时候,简直要窒息了,因为她的脸皮“像核桃一样有无数折皱”。不光如此,岁月的痕迹让她变成了可怕的老女人,除了她的手还那样娇嫩以外。 埃莱奥诺公主唯一能值得称道的,可能也就是她堪比“法兰西圣洁白鸽”的已故王后克洛特的仁慈、善良了。 看着特蕾西瞪着自己,玛格丽特殿下浑不在意地笑起来。虽然在战场上输了,但法兰西人本身的高傲与固执绝对不会被放下。 特蕾西很快想到了该如何对付这个讨厌的女人了,“我亲爱的索尼娅,这次前来,我特意为您带了礼物,这是其中的一份清单,还有几件东西我亲自带在了身边,请您赏鉴。” 她拍了拍手,几名侍从抬着两只陈旧的铁皮箱子走了上来。其中的一只铁皮箱打开后,盛满了金币,特蕾西见主人略有不解,她便解释说:“这些虽然只是普通的金币,但却是不同时期的精品。最早的一批来自罗马时代,是从那不勒斯发现的,上面清晰地印着恺撒的侧面像。黄金具有驱邪的功效,我想这箱金币很适宜埋在您的城堡四周。” “非常贵重的礼物!”索尼娅说道,“让您费心了。” 特蕾西微微欠身,她的随从打开了另外一只箱子。首先,她从中郑重地取出一方柔软的麂皮,打开后露出其中黑色而皮面斑驳的一本书。 “我亲爱的索尼娅,这是库特贝希特福音书,距今有六百年的历史。这本是其中精选的一册,艺术价值无以伦比,当然作为福音书,它被奥地利西迪斯显教团视作珍宝,还曾经被利奥十世陛下翻阅过,我想作为特殊的礼品赠送给您,一定会让您感受到上帝无处不在。” “哦,是的,我太惊讶了,特蕾西!”索尼娅接过这本沉重的羊皮纸书,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感觉,“谢谢你,这件礼物实在太珍贵了,我会放在我的床头的!” 特蕾西大方的出手,让玛格丽特心情复杂起来。 单比财富的话,已经显得贫脊的法兰西又如何能与强大的西班牙相比? 尤其是在查理一世已经事实统治了大半个欧洲的情况下。 特蕾西从箱子里继续捡出一件包裹好的器物,打开柔软厚实的皮面,一件外形朴实无华但雕工精美的杯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马克西米连一世陛下生前多次使用过的双耳圣餐杯,收藏在奥地利宫廷里,斐迪南一世陛下将之赠送给您,希望能够让您喜欢。据说这只杯子一百多年前曾被洛林伯爵得到,后来他将之送给自己的挚友,西里西亚公国的陶德立夫公爵。公爵将这只圣餐杯多镀了一层彩油,因此现在看起来,它显出与众不同的色泽,既有高贵的金色,又有闪烁的淡蓝和赭色,极其神秘,令人敬畏。这只杯子可以供奉在自己的私人教堂里,在三次大的圣日里领用圣餐。” “主应当得到敬畏。”索尼娅微微低头,闭目祈祷了一会儿。尤其在她听说到洛林伯爵的时候,她心中的震动已经抑制不住了。当年,年轻的王权伯爵后裔游历大陆,途经佛罗伦萨,立刻被那里的繁华和索尼娅公主的美貌所征服,他毫不犹豫地向她起誓要守护于她!但是,当这位曾经的骑士需要继承王权伯爵的称号时,那些轻率而天真的誓言早就无法变为现实了。即使这样,索尼娅仍然会经常想起那个坚定而率真的脸庞,想起那个飞骑而来向自己下跪的男人。 洛林伯爵领地名义上隶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它夹杂在上莱茵公国和下莱茵公国之间,领土狭小分散,时常遭受邻居的侵袭。不过从其领地上,却出现了一支强有力的雇佣兵队伍,那就是阿尔方索黑带骑兵团,由39位精锐战士组成,纵横德意志,称为常胜团队。 其实这个黑带骑兵团就是在美第奇家族的帮助下建立的,索尼娅为之付出了大量资金和坚固的米兰甲铠。索尼娅曾经希望有朝一日,她的白马王子会再度出现在美第奇宫,带着他的军队,以胜利者的姿态将她从宫廷中抢夺出去。 但是到了今天,她已经会为这个念头而感觉脸红、羞愧。年少轻狂的想法总是那么的不切实际她,美第奇家族的公主,未来的乌尔比诺女公爵,已经从可怕的政治婚姻中逃脱了去,并且她还慧眼有加地结识了自己未来的丈夫,一个强大到令教皇都不得不低头的男人。同时,他还拥有健壮的*以及只相当于某些权贵一半甚至一小半的年纪! “您的礼物让我觉得自己的渺小。”索尼娅轻言细语,“非常感谢您,特蕾西,我将签署命令,让您拥有在公爵港自由通行的权利,当然也包括婚礼现场。埃莲娜!” “知道了,小姐,我马上吩咐下去。” 特蕾西弯腰欠身,表示了谢意,她暗暗得意自己的英明行动。为了这两件和主有关的礼物,她甚至去找过查理一世面谈。因为这些东西是属于国宝的范畴,除非陛下的命令,否则谁也没权利将它们轻易送给外国人。 好在查理一世也意识到与特立尼达公爵结好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批准了特蕾西的建议,现在,计划显然是成功的,从索尼娅公主殿下对这两件礼物的满意程度上就能看得出来。 第393章 蒙娜丽莎 也就是在索尼娅正接见两位公主的时候,在多巴哥岛的另一端,公爵阁下却正在忙碌着。 他身穿粗麻水手服,脚踩着一个工作椅,使劲锯着一段木头,他的身边已经堆满各式各样的木构件,而他也是满身满头的木屑。 “公爵阁下,列奥纳多伯爵到!” “让他上来。” 老伯爵一来就哈哈大笑起来,“究竟是什么力量,促使您,我尊敬的塞拉弗大人亲自来刨这些木头呢?” “整个国家没有一个木匠能达到我的要求!”塞拉弗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摔下锯子,拍了拍手,随后使劲地抓揉了一阵头发,灰屑乱飞,“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没有时间,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知道吗列奥?” “我当然非常明白。不过您的构思我也看过了,我向那些愚蠢的木匠们传授了一点点技巧,相信他们能够勉强达到您想要的效果!” “好吧,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塞拉弗将工作衣脱掉,便有侍从接过,女仆忙着为他擦净*,穿上轻便宽松的衣服。 “几位来宾都为您送上了精美且价值不蜚的东西,我来请您过去看一看。” “在哪里?” “多巴哥堡。” “哦,彼得回来了吗?” “是的,他的船刚刚到达新墨西哥,他在视察完首都之后会立刻返回来。误不了明天的婚礼仪式。” “那就好,其他人呢?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公爵港的使馆区已经正式开放了,各国使节、观礼的宾客都可以居住在那里。我安排了卢瑟尔的警备师负责防卫工作。” “这是不是越权呢?”塞拉弗开起了玩笑,有时候列奥纳多会向不同的部门发布不同的命令,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命令往往都还很有效。这也造成了一个奇怪的事实,就是列奥纳多伯爵可能属于公爵府枢秘处的编外人员。 “哪能呢,我只是狐假虎威罢了。”列奥纳多在*也学到了不少成语,他笑声爽朗,“我向安蒂冈妮发号施令,然后由她下达命令,通常都是很管用的!” 塞拉弗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在侯爵的城堡中央,是一座非常低矮而坚固的城楼。它通体漆黑,是用一块块巨大的黑曜石堆砌加固而成,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座上窄下宽的梯形盒子。特立尼达公爵的旗帜飘扬在上方,非常威风。 司令部警备师的一个连驻守在四面,他们还带来了16磅**炮和礈发式火枪,设置了铁丝网和沙袋工事,如临大敌。 “各种礼物非常多,也非常惹眼。除此以外,各个地区的行政和军事首长都会来观礼,安全防卫工作必须要抓紧一些。” “我已经让几支舰队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塞拉弗说道,“雅克已经申明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因此我命令他来负责北方海域的防务。陆军方面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几支功威赫赫的陆军师包括**军团,都将行动起来,以迎接可能出现的威胁。当然,情报部门也都不是吃素的。” “安蒂冈妮小姐就非常忙碌。”列奥纳多说道。 塞拉弗沉默了半晌,“别说她了,我们赶紧去看看那些你关注的东西吧。” 在黑色小楼里,塞拉弗首先看到的是以拉斐尔为首的国家艺术团的成员。他们在此观看并筛选出他们认为最有价值的一些艺术品。少数人在激烈地争论着仿罗马式艺术和文艺复兴时代艺术的优劣。 拉斐尔已经是国家艺术团的团长,这一职务不但能领取200尼尔的月薪,享受部长级待遇,而且在国家的文化规划和发展领域,都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他正在静静地看着一幅油画,那正是由法兰西宫廷收藏的,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的《蒙娜丽莎》。 塞拉弗一眼就认出了那幅画。虽然号称“艺盲”,但对于这样一件在后世几乎被神话了的作品,塞拉弗还是感觉非常熟悉的。 他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随即冲上去,和拉斐尔并足观看。拉斐尔并不知道身边站着的是谁,只管自己喋喋不休地说着。而老伯爵则在后面远处笑吟吟地看着。 “隐蔽而大气的三角形构图,人物端坐的身姿与交搭的双臂,形成一个三角形,稳重、大方。深色的服饰,白皙的肌肤,形成富有对比的光感节奏。面部、*、手部自然而富有变化的明暗转折,真是精致、微妙!人体肌肤的弹性与质感也很好地表现出来了,简直是太赞了!瞧瞧这流畅的衣纹,不经意间便点缀出服饰的华丽。背景神秘空阔,充满幻觉,桥、河流、森林、小路在朦胧中隐去……这简直是我见过了最漂亮的一副油画!伯爵的艺术品味的确超乎我们太多了!” 拉斐尔的啧啧称赞,使得塞拉弗也不由自主地细细观赏起来。 和印象中不同的是,他震惊地发现,这副油画色彩艳丽,节奏明快,人物富态而含蓄,有点点骄傲,也有点点矜持,和自己脑海中那一幅光线暗淡,以人物神秘微笑而著称的画作截然不同! “哦列奥,这是你的原作吗?” 拉斐尔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居然是国家的最高领袖。他连忙充满敬意地行了礼,其后他又看见了列奥纳多伯爵,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太专注了! 列奥纳多上前来,和拉斐尔拥抱了一下,随后他有些不解地说道:“当然,这就是我赠送给弗朗索瓦一世的那副《蒙娜丽莎》。” “有过其他版本的吗,我是说,你还画过诸如此类的画吗?” “哦是的,您真是慧眼如炬。我还画过另外几幅,她的表情和神态都不一样。” “和我想像的有点不一样,列奥。”塞拉弗开始叙述他心目中的这件作品,尤其是暗淡的颜色和那个女人吸引了无数目光的神秘笑容。 列奥纳多哈哈大笑起来,“我亲爱的塞拉弗大人,您真是太不了解艺术品了!您说的那种情况,估计把这幅画放个几百年就会如此了!瞧瞧,弗朗索瓦一世真是个笨蛋,他在这幅画上涂了太多的油,虽然可以起到保护油画的效果,但也会导致其他麻烦,例如颜色逐渐失真,铜绿会渐渐发暗发红;油彩甚至会溢开,将原先的笔触溶解。哼哼,油画的保护只有经过定期的处理加工,才能达到效果。法兰西人只知道拼命收藏这些东西,而不知道保护它!” 拉斐尔笑着接口,“油画的皲裂也是时间造成的,颜料在画布上愈来愈干结,就会造成这样的情况。虽然很多颜料能保存很长时间,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可不是一个短短的时期!” 塞拉弗有些脸红,他挥了挥手,“算了,能够看到伯爵的精彩作品,也算是不枉此行了。列奥,这个画里的女人是真有其人呢,还是虚构的?” 列奥纳多皱眉想了想,“她叫丽莎·盖拉尔迪尼,是弗朗西斯科·德焦孔多的妻子,德焦孔多是佛罗伦萨有名的布商,他与美第奇的长老会很有联系。” “哦,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塞拉弗赞赏地说道,“没有发生超出友谊的关系吗?” 列奥纳多有点恼怒了,他哼了一声。塞拉弗和拉斐尔都笑起来,“算了,不开你的玩笑了。菲洛米娜夫人可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女人,至少人人都羡慕你!” “我老了。”列奥纳多无可奈何地表示道,此公原先与同时代许多著名的艺术家一样,都有着同性恋的倾向。不过,在他被重病缠身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并非那种偏执而顽固的家伙,他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被坚持的,哪怕是他的人生观。 几个人各自发出会心的笑声,他们继续看下去。 第394章 公爵夫人的沙龙 “美第奇家族送来的大卫雕像。” 在宽阔的大厅里,所有的艺术品都不如这一件来得骄傲。它连同基座高达十五英尺,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由于使用了一块完整的大理石来雕琢,人物像显得异常饱满而强壮。 很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列奥纳多伯爵和塞拉弗公爵的脸上。 大卫像毫无疑问是米开朗基罗在十年前的那件作品,很奇怪他怎么会同意将这件东西赠送给塞拉弗公爵的。这是他的得意之作,浸淫着完整的文艺复兴思想。 “抛开我和他的矛盾斗争,这个小家伙的确是艺术奇才!”列奥纳多打量着那具雕像,缓缓摇头,“**的大卫,不但是雕塑史上的精粹之作,更是文艺复兴造就的奇迹!米格尔塑造了一个怒目而视,准备战斗的青年大卫,瞧瞧他左手扶着肩上的投石机,右手下垂握着圆石块,扭头向左前方搜索敌人,那种临敌前的紧张情绪和人物的坚强意志全都表现了出来。米格尔在人物结构上进行了深思熟虑的艺术夸张,你们看,大卫的头部比例显然是经过加大的,下肢也经过放长,手和脚的关节都比较大,如果不是对人体结构有着深刻理解的人,是不足以看出这些细微处变化的。他的目的是要加强大卫的英雄的形象,事实上我们发现这一点已经达到了。他的作品屹立在这间充满艺术气息的房间里,但人们进来时第一眼只能看到它。毫无疑问,他已经成功了!并且我还要补充一句,虽然有所夸张,但米格尔对人体各部分的解剖结构仍然是精确得无懈可击的,从这件作品上我们不难看出,他是个严谨、求实,同时又有创新思维的伟大艺术家!” 老伯爵的论述使得所有人肃然起敬,纷纷鼓掌,掌声甚至惊动了屋外的守卫。 大家都对大师的精妙阐述以及宽容博大的*怀而感到由衷敬佩。 塞拉弗在人群中艰难地发现了外交部的欧洲事务助理大臣莱安先生,他挥手召来了对方。 “美第奇家族送来这件东西,是否征得过米格尔·安吉罗·博纳洛缔先生的同意?” “禀报尊敬的公爵阁下,佛罗伦萨共和国的亚历山德罗公爵向您表示敬意!由于米格尔先生现正为美第奇家族工作,仍在修筑‘豪华者’洛伦佐先生陵寝事宜,因此,他授权佛罗伦萨公爵可以任意处置他暂放在美第奇家族中的作品。” 塞拉弗慢慢地点点头。根据军情局之前的报告,这位米格尔大师是非常厌恶特立尼达公国的,尤其是在己方雇佣瑞士人帮助法兰西方面和西班牙军队作战之后。他与已经孀居的寡妇科隆纳夫人是至交好友,后者的丈夫是原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将军,这位将军在帕维亚战役后因伤重而逝。 塞拉弗有理由相信,米格尔是会反对让他的作品被运到新大陆这般蛮荒之地的,这里不仅有他讨厌的国家,还有他讨厌的人。别忘了,列奥纳多大师称得上他的死敌和对头! 沉思了良久,塞拉弗向莱安发布指令,“告诉美第奇家族的来使,他们可以在婚礼现场最靠近新人的坐位就座。” “是,我会立刻转告他们。”莱安微微一笑,“亚尔伦先生一定会非常激动的。” 塞拉弗在两位大师级艺术家的陪同下,继续观赏了那些被当作礼物送来的精彩作品。 法兰西王国、西班牙王国、佛罗伦萨公国是其中赠送物品最多、赠送价值最高的三个国家。 除此之外,罗马教皇、米兰总督、奥地利国王、尼德兰总督、瑞士公爵、苏格兰国王、费拉拉公爵等也向公国赠送了礼物。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奥斯曼土耳其苏丹苏莱曼陛下也派人送来了一张巨型波斯绒毯作为贺礼。上面手工编制的复杂图案,让一帮艺术家们看得如醉如痴,口水直淌。 “咦,这不是拉斐尔的作品吗?” 就在塞拉弗几乎看到麻木的时候,列奥纳多伯爵忽然出声,他指着两幅表现同一主题的画作,向已经满面通红的拉斐尔先生求证。不过看后者那副表情,塞拉弗就知道这肯定是他的作品了。 莱安在众人的身后陪同,此时连忙插了句嘴,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不太了解这些艺术品的,刚刚对那些漂亮油画的视而不见就可见一斑。现在,他更是连路过拉斐尔的作品时都视若不见,这简直是太丢份了! “公爵阁下,这两幅画是费尔迪南多主教大人带来的,是由教皇陛下亲自批准的。” “哦,拉斐尔,你刚刚怎么不说呢?我差点就错过观赏您的大作的机会了!”塞拉弗状似埋怨地说道。这家伙刚刚还在一边浏览各种作品一边偷偷地打哈欠呢,现在倒装出非常儒雅的架势,真是无敌了。在边上列奥纳多伯爵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拉斐尔倒是没有这样的感受,他还是低着头,偷偷望了一眼老伯爵,似乎在他的面前有些底气不足一般,“啊,只是年轻时偶尔练练手的作品,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塞拉弗往这两幅画看去。左边一幅的画面上,是个清新的春天,在淡蓝色的天空下,草地上点缀着野花朵朵。 一位骑士身穿着一副钢甲,轻松地坐在他那匹白马的马鞍上,马的前腿跃起,显得那样欢快。马上骑士手执长矛,正刺向一只似乎从土地里钻出来的小怪兽。稍远处的地方是一位坐在草地里观战的女士,她身着红色长袍,罩着面纱,看去宛如草地上一朵鲜艳的花朵。 “很难想像这是一次战斗!”塞拉弗说出了自己的主观感受。 他发觉拉斐尔脸色更红了。列奥纳多则缓缓走过来,发表了一番说明。 “亲爱的塞拉弗大人,您看到的,是圣乔治勇斗恶龙的故事。”他笑着抓了抓自己的一大把胡子,再度若有深意地看了那位羞涩的艺术家一眼,“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一个临海的国家,突然来了一条可怕的龙,它恫吓要用呼出来的毒气毒死所有人,除非他们按照它的要求提供食物。” 所有人都很注意地听着老伯爵的叙述,“嗯,这条龙的胃口大得出奇,它每天要吃掉两只整羊。最后,这个王国里的羊及其它牲畜都给它吃光了,人们迫于无奈,只好把自己的儿女用来喂这条毒龙。不久,这个王国中的少男少女均被毒龙吃掉了,只剩下了国王的一个女儿。她的父亲无可奈何,为她穿上了王室服装,把她送到毒龙盘踞的洞口。正当年轻的公主在洞口伤心地流泪时,一个骑士策马经过!公主把自己的境况告诉这位骑士,请他赶快离开,免得也遭毒龙之吻。不过这位骑士的英雄行为证明,他无所畏惧,因为他就是勇敢的圣乔治!他策马冲上前去,用手中的长矛刺死了毒龙,拯救了公主和她的国家。” 塞拉弗听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故事好象在哪里听说过,难道就是勇者斗恶龙的翻版?可这位圣乔治先生所斗的恶龙体积好象也太小了,像一只蜥蜴多过于像一只人们脑海中会喷火的大家伙。好在这只龙虽小,也长有长长的带倒勾的尾巴以及一对翅膀,塞拉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还要请大师您多多指点。”拉斐尔·桑迪谦虚的向列奥纳多俯身道。 “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亲爱的拉斐尔。”老伯爵用满意的语气表扬着对方,“甲胄的颜色被你绘成了浅蓝。画面看上去很安详,根本没有一丝厮杀的战斗气氛;甚至连那匹白马也感觉到,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早晨,是不会发生殊死战斗的!温和的丘陵上那些树木与灌木丛,披上了春天的绿装,有银色光泽的叶边,在温柔的阳光里闪烁。可爱的公主,她的青春气息就像她的面纱在春风里微动。圣乔治身上的披风,也许还有那白马的尾巴,都像公主的心绪一样,在微微的飘荡。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篇抒情诗和一篇优秀的爱情之歌。我祝贺你,拉斐尔!你通过画家的笔触,改变了一场战斗的实质,你有乐观向上的健康心理,你是个活泼的并且能够给大家带来希望的艺术家。” 拉斐尔呆呆地立在那里,眼圈忽然一红。 他没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得到老大师如此中肯的评价,他的创作意图已被揭晓无遗,勇者斗恶龙的故事,恐怕还会得到更多的传承。因为这是拉斐尔的故事,是他的浪漫主义精神的体现! 另一幅同样题材的作品则显得凝重了许多。画面的颜色变深了,毒龙显得更有威胁,虽然它的身上还残留着一截长矛,但地上同时也散落着几段被折断的枪柄。圣乔治在拼死作战,他反手轮起长刀,正欲砍向毒龙伸长过来的脖子!而画面远处的公主,则惊慌失措,正在往相反的方向奔跑。 “哦,拉斐尔,这和你若干年之前的情况是多么相似啊!但是圣乔治在不屈不挠地与毒虫战斗,而你,却打算屈服在主教的压力下,和他的侄女结婚。” 列奥纳多的一句玩笑话,让拉斐尔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讷讷地,像是打算要解释那些年的往事,不过老伯爵马上就拍了拍他的*,“好在玛格丽塔终于为你生下了儿子,亲爱的拉斐尔,恭喜你后继有人!” 桑迪先生兴奋得满脸笑容,对于他自己的选择,从各个方面来说,他都不能不把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支持以及列奥纳多伯爵的关心联系起来。他郑重其事地向这两个人行了礼,并邀请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去拜访他在委内瑞拉省的宅邸。 “拉斐尔先生,很快国家就要颁布法令,迁都到蜜特拉去,您以及您的国家艺术团的先生们,是否应该一同搬迁呢?我已经为国家艺术团选定了一块风景如画的地区,同时它还很接近规划中的边缘商业区,各种产品及服务应有尽有。您的官邸也与列奥纳多伯爵府紧邻,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塞拉弗的话让拉斐尔心头十分温暖,他现在已经很了解这位公爵阁下的脾性,这位先生比起他曾经服务过的对象更加有人情味,也更加懂得尊重别人。而在罗马,命令或者说是谕令通常是不能违背的,否则轻者受到惩戒,重者便会丧命。 “玛格也很乐意离开加拉加斯,她很想换个环境。谢谢您的邀请,我想我还是却之不恭了!” 众人都笑起来。列奥纳多咳嗽了一声,眨了眨眼,“拉斐尔,明天就是塞拉弗大人的婚礼了,您难道没有什么礼物要亲手送给他吗?” 拉斐尔恍然大悟,他向微笑不语的公爵阁下连连道歉,随后吩咐从人取来他早已包好的东西。 那一卷像画布般的东西,已经让塞拉弗兴趣缺缺,不过他还是笑着打开来。不过从看到的第一眼起,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画面上是一处空旷的庭院,几个漂亮的女性穿着罗马时期的宽大袍子,正在泉水、岩石和草地间笑着坐谈。他们分别是索尼娅、刘良女以及玛丽娜,埃莲娜小姐正专注地为她们侍奉茶水。 这副作品充分地展露了画家的功底。至少,塞拉弗看着其中的每一个女人,都觉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画中的人物,似乎已经能和他脑海中伊人的音容笑貌对应起来。塞拉弗沉吟良久,终于微笑着将画作重新卷起。 “非常漂亮,我非常喜欢。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公爵夫人的沙龙,怎么样?”拉斐尔脱口说道。 塞拉弗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他看了看强忍住笑的列奥纳多,知道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家伙并非在故意挑他的刺。“好吧,拉斐尔,就叫这个名字!我会让人装裱好,就挂在我的卧室里。” “您满意就好。”拉斐尔再次露出微微羞涩的笑容,塞拉弗却真的感觉头疼起来。按照这位先生的用意,这幅画显然是必须要经过索尼娅过目的不过他难道没有想过,如果索尼娅在婚礼当天看见这东西,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吗? 塞拉弗决定马上回去就将它束之高阁,至少在蜜月结束前不要拿出来吓人。 第395章 梦幻森林 一帮以伊莎贝塔·伊斯特为首的贵族妇女和小姐们兴高采烈地下了马车。他们各自的扈从骑士与仆婢们在公爵卫队的要求下,离开了主人们行动。 这些高贵的女性足足有二三十个人,她们马上看到一个用紫罗兰扎出的巨大心型拱门,上面用拉丁文写着“艾美拉庄园”的字样。 一个穿着洁白纱裙的女人,轻盈地步行过来,她拥有一头棕色的柔顺短发,在她的衣襟上方别着一块“引导员”的*牌。 “各位早上好!我是艾美拉庄园的引导员崔茜。”她的声音清朗而又不失和霭,态度温和,不卑不亢,是那种一下子就能让贵族们感到满意的女仆,“欢迎来到上帝创造的婚礼之地!” “哦,她在说什么?”一个正在拱门前啧啧不已的胖女人连忙转过头来,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女伴。 “夸大其辞是意大利人的通病!”她的同伴窃笑着说道。 崔茜一直以来都以索尼娅之命是从,不过虽然她只是临时客窜这个耗资巨大的庄园的引导员,但她已经来过无数趟,因此知道这座庄园恐怕比任何人想像中的都要完美。她根本没有半点紧张的意思,只是笑吟吟地伸出手来相请,“各位,请随我来,让我们简单参观一下这座庄园,预计要花费一个半沙漏时,等到了婚礼的现场,正好能赶得上观看美丽的新娘和庄严的结婚仪式。” 伊莎贝塔在人群前排微微点头。 她原先没有想到自己女儿的婚礼竟然不是在教堂中举行的。但很快,她就被索尼娅说服,先行参观了这里。她对艾美拉庄园,只能用“震惊”或者“神迹”几个词来表达内心的情感,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想再度参观一下的欲望。 这座庄园坐落在多巴哥岛的一端。原本是便幽静而浓密的原始雨林。 为了达到塞拉弗所要求的效果,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老大师的弟子,弗朗西斯科·梅勒兹先生便率领众多的艺术家、建筑师、园林设计师和著名的“巴尔波亚工程队”成员一起,夜以继日地改造着这里的一切。为了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耗资高达25.5万杜卡特,加上其他工程的费用,折算到几乎3.6万尼尔! 现在,就是让宾客们感到惊喜和震动的时刻了! 进入庄园的拱门,人们欣喜地发现大片修整得宜的草坪以及许多枝繁叶茂的大树。这种感觉似乎令人来到了法兰西王国的行宫。 “请这边走,我们将步入梦幻森林。” 两棵浑身红火、枝干粗大的巨树,屹立在昏暗的丛林入口。 “哦上帝,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奇怪的东西!”玛格丽特大公主殿下朝伊莎贝塔笑着说道。 “我想,这可能是非洲运来的东西!”一位蒙着面纱的美女说道,她是奥斯曼土耳其易卜拉欣维齐的小妾,洛克塞拉娜,她随丈夫而来。这个女人并不具有波斯人或阿拉伯人血统,但她却很得易卜拉欣的宠爱,同时她也具有开阔的眼界,在一帮贵族女人中不露丝毫怯意。 有些人对于她的答案点头表示出肯定,也有些人则不以为然。 特蕾西公主也在人群之中,她感到非常惊讶。如果这两棵树真的是非洲运来的,那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难道这种东西也能自己长脚,徒步穿越茫茫的大西洋,到达公国吗? 崔茜似乎没有看见这些人的疑问一般,只是微微发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洛克塞拉娜夫人说得对,这两棵树的确来自于非洲。它们都是在冬天被挖掘出来的,根部带着大量泥土。在船运期间,不断地用淡水保持树根、茎干及枝叶的湿润;在运到这里之后,又经过细致的填肥和栽培。好在这番精力没有白花,它们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众人都走到了原始丛林的面前,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间一些木制玩具般的东西从草地里“走”了出来! 它们造型各异,有耳朵长长竖起、面色警惕的兔子,有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的大笨狗,有笨拙的鸭子,有高傲的天鹅,有漂亮的正在打哈欠的猫咪,有打鸣的公鸡,还有色彩艳丽的孔雀…… “哦,上帝,难道是我的眼睛花了吗?”玛格丽特更大声地叫起来。 伊莎贝塔眼中也流露出不解和茫然,在女人们纷纷开心叫着或者交头接耳的时候,她却看向了崔茜。所有的问题,恐怕只能在这个引导员的身上找到答案了。 崔茜笑起来,“各位,各位请安静一下!” 她稍稍等待了片刻,这才满面堆笑地示意,“既然是梦幻森林,那么一定有超乎大家想像的东西存在。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们,正是承载着我们出发的坐骑。好了,大家各自选择一只小动物打打招呼好吗?它们会很乐意载你们到达想去的地方的!” 人群中一片惊叹声。美第奇家族的另一位公主艾琪琳,则第一个跑过去,她咯咯地笑着,抚摸起一只笨拙的小鸭子刚刚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只动物了。只有来到面前,她才发现这东西脑袋上有两只手柄,而*中央是一块皮制的座位,人可以跨坐上去,两手握住手柄,顿时感到非常舒服、稳当。 艾琪琳是索尼娅的姐姐,她的丈夫是罗马手握权柄的西克塔斯主教的儿子,教皇国的财务官米切莱托侯爵。 这位公主殿下具有良好的身世,她的大堂姐是“豪华者”洛伦佐的女儿玛达丽娜此君是弗兰切斯克托·奇博的妻子,后者则是教皇英诺森八世之子。 艾琪琳和她的大姑妈碧安卡夫人的沙龙,在整个意大利地区都享有盛名。而艾琪琳一向以纯洁、善良、不干涉政治的面貌出现,也带给人一种油然的亲近感。 眼看着这位已到中年的公主殿下仍然这么有童心,其他的女性也统统抛开了心中的一丝矜持,互相打闹着跑上去争抢那些木制玩偶。等到伊莎贝塔女公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面前只剩下一座呆头呆脑的、张开嘴装惊愕的灰熊了。在所有人掩嘴偷笑之时,她也只能自嘲地笑笑,跨坐上去。 “玛格丽特,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她朝着旁边坐着一只趾高气昂公鸡的法兰西大公主低声说道。 玛格丽特则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伊莎贝塔,今天好歹是您女儿的婚礼,身为主人,您应当理让一点。” 伊莎贝塔恨得银牙直咬,用手便往她的腰眼里拧了过去,两女笑闹成一团。 那位引导员崔茜小姐走到这群小动物的最前面,随后,她坐在了什么上面,那里仿佛是空气般透明的,而她却正对着这些客人,笑语盈盈地,仿佛没有什么值得意外。 她的屁股底下是透明的玻璃,在昏暗的森林中,自然是很难发现端倪的。背后短短的一截靠背虽然没那么舒服,但却带给她安全的感觉。因为下面的一段路可能会有些曲折,所以她在登上这块高起的玻璃坐位的时候,两脚就自然而然伸进了早已为此配置的固定鞋套之中。 “各位,我们的旅程将要开始了。首先,启动我们的梦幻马车吧!”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惊诧地感到,自己屁股底下的玩偶似乎震动了一下。随即,嗄嗄的声音越来越响,汇聚成一种前进的力量。有些胆小些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因为她们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在缓缓向前移动了! “这难道是魔法?”特蕾西兴奋地抓紧了扶手,一边扭头朝伊莎贝塔喊道,不过后者显然是深知其中奥秘,所以笑而不答。 众人都感受到了轻柔的风速,听得到身下传来咯哒咯哒的响声,因此所有人愈发肯定,这是一种使用魔法的机器木偶。 在这一刻,人们心中受到的神秘刺激更加剧烈了,她们紧紧抓住手柄,两脚夹紧,虽然这种速度并不快,但能够自动地行进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观赏身边美妙的景致,这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那位引导员崔茜小姐是其中最沉稳的一个。她跷起腿,两手放在膝上,仪态优美,神情平淡。“各位,请您观赏魔幻领域。” 这些自动驾驶的车辆在一片被湿苔掩映的藤本中轻轻转了个弯。眼前的一切顿时让人目眩神迷。 这是一片童话般的世界。无数参天古树遮天蔽日,细密的枝条、根系与大量藤本编织交错,这些树上挂满了晶莹的累累硕果,都散发着橘色温暖的灯光!原来,这些树上竟然全是玲珑剔透的玻璃烛台,里面燃烧蜡烛,看上去异常斑斓夺目,甚至整座森林都像是被涂刷了七彩,原本黯淡阴森的密林深处,竟然奇异般地浸透着橙色的光线,各个明亮璀璨,宛如仙境! 一片无法压抑的尖叫声瞬间响起。 女人们甚至忘记了自己坐在移动的坐位上,她们只顾捂着嘴巴,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令她们兴奋到不行的场面!毋庸置疑,这是她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最浪漫的婚礼仪式会场,也是根本无法被复制的经典! 那些挂满树梢的玻璃烛台,就像摇曳在夏夜微风中的萤火虫,一群群,一堆堆,轻盈舞动,随风飘摆。整座森林宛如被魔法同化,而化成了传说中的树人,他们仿佛抖擞自己身上这些漂亮的礼物,并发出了雷鸣般的笑声。 突然间,优美的鲁特琴声响了起来。 缓慢而抒情的旋律,立刻感染了所有人的心绪。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难道真的有这些梦幻中的东西存在吗?布置这里一切的,难道真的是神,真的是上帝或者他的使者?会不会看到的、触碰到的东西都是虚幻的存在呢? 被惊讶了之后的人们,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求证。 第396章 奇幻之旅 他们的在丛林里兜着弯儿,尽情游览的同时,也不断地有人探出手去,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采摘一片树叶或花朵。她们无不欣喜地发现,这些都是真的植物。她们还把这些采摘来的东西放在口袋里,以便最终确认结果。 艾琪琳倏忽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忘形的兴奋之意,“看哪,那是小精灵!” 众人都抬头望天空望去,在其中一棵枝干粗壮,树叶又圆又疏的植物顶端,霍然有两对小小的漂亮精灵,正振动着她们几乎透明的羽翼,在树梢间飞舞。 她们很显然也同样是玻璃制作的,不过着色之后,她们*的衣装更加鲜艳而逼真了,她们的行动也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似乎看到了这群喧嚣的俗人,那两对小精灵马上便躲入到树丛之中,只留下一声声遗憾的叹息。 “透露一点好吗,我亲爱的伊莎贝塔?”法兰西大公主殿下用几乎是乞求的语气哀哀地说道。 乌尔比诺女公爵无法抗拒对方的恳求,只能无可奈何地一笑,“好吧,我只能告诉你,那些精灵也同样是玻璃制作的,用线牵引。” 玛格丽特的眼睛一亮,满面胜利的微笑,张开了嘴,“我的上帝,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她显然还想继续求证其他的问题,不过伊莎贝塔已经装作看风景,扭开了头去,故意不去理会她。这让大公主殿下难免有些遗憾。 穿越了一大片朦胧烛光的森林,当所有人心中的震撼还未褪去之时,突然间橘色的光芒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亮、更加自然的光线原本草木丛生的地方变成了林间宽阔奔腾的溪流,几乎整个前进的道路上都有水! 一块块圆润光滑的卵石,以及水流之间生长着茂盛紫花蓿苜的小块空地,构成了绝妙的美景。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水声,听起来应该是一道规模较大的瀑布。 “请大家抓好扶手!”崔茜小姐并不扭头去看,只是笑吟吟地瞅着有些**的夫人和小姐们,“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水景园。” 眼尖的特蕾西公主立刻发现,几乎是紧贴着水面处的地方,有两道铁制的轨道,它们被刷成浅灰色,但还是能够用肉眼见到。刚刚她就好奇地往自己的“宠物”身下观察,这才知道她们的坐位原来是固定在一条轨道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自由走动,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从森林空地跃进溪流,显然是有点坡度的。 崔茜立刻不动声色地伸出脚尖,轻轻踩在了脚下一个突起的掌面般东西上。 那是用来启动每只动物连接轨道的铁制刹皮的。 在最初的一个上升阶段,轨道全是通过掩藏在丛林中的人通过杠杆运动来使他们前进的,轨道的两个外侧站满了摒息静默的印第安人。为了这次盛大的演出,塞拉弗精心构思了最神奇的一幕,然而,也是很费功夫、很费时间、很费人力的一项有些可笑的一幕。 虽然说穿了不值一提,但对于可能会被永远蒙在鼓里的贵宾们来说,她们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这真是童话与幻想并存之处,这真是魔法与异力共同构筑的仙境!虽然还没有到达婚礼的真正现场,但每个人都已经确定,这可能是她们见过的最美妙、最神奇的一场婚礼! 这些轨道车到了一定高度之处,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重力惯性行驶了。这个时候,崔茜小姐的作用除了讲解以外,还需要尽力保持着观光车队的速度在安全的范围之中。虽然有时候她也会让宾客们感到既紧张、又刺激! “啊!”除了伊莎贝塔以外,其余人都在尖叫。 这其中又以玛格丽特和艾琪琳两位公主叫得最为响亮。 她们的座骑在快速地前进着,随即似乎是一跃而起般,将她们的心脏高高拎起,再重重放下! 水花在车队四周迸溅。这是一个巧妙的设计,因为被溅着水的女士们不见得有多么不悦,相反她们还一个劲张着嘴傻笑个不停,兴奋得脸都红起来;还有些就不停地尖叫,拼命地叫着上帝的名字。 至于没被溅到水的,则无不若有所失,她们更加希望再来一次这种冒险的加速度。她们回望着渐渐模糊的魔幻森林,既高兴,又失落。 在这种水并不深,也有些危险的溪流中,居然有一天能不乘船高速前进,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让人想想都觉得惊讶和兴奋的事情!崔茜发觉所有人都仿佛突然从魔幻森林的惊愕中清醒了过来,她们由说不出话变成了无法控制不说话,每个人都在兴奋地和同行者交谈着,眉飞色舞,叽叽喳喳。 溪流旁的森林同样充满了静谧的童话色彩。 每棵树都长得千奇百怪,树与树之间则布满细密而柔软的青草,随风摇摆,看起来就像在与她们招手。 溪流间空地上,仿佛被铺设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紫色绒毯。虽然紫花蓿苜并不会比玫瑰和郁金香好看,但它们生长在这里却是理所当然的,清澈的溪水穿越一堆堆阻路的石头,随即温柔地环抱着这些高起的长着野花的平地。 人们渐渐发现,有些大的空地上,居然有着小鹿、小兔子这些可爱的动物!这让女人们的爱心泛滥起来,不管多大的年纪,她们都在朝着这些小动物挥手呼喊,似乎想将它们招来,抱之入怀。可惜她们的叫声通常没有什么诱惑力,只吓得那些小动物们纷纷乱跑。有只兔子还跌入水中。 前行一段之后,水声越来越大。这时,眼尖的人已经能看到前方远处,溪流陡然变窄,轻盈的水雾腾起,而这片水域已经没有什么石块,呈现出危险的坡道下降的趋势。 轨道车又开始了加速。 很快人群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有些不安地看向崔茜小姐。 而这位引导员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各位,我们将要到达此行的终点。请放心,我们不会从瀑布冲下去。” 第397章 婚礼主会场 轨道车在将要到达危险的悬崖处突然转弯了,女人们的尖叫声在刚刚几乎没有停顿过,随后这些车辆一头钻进一个会不断滴水下来的黑暗的洞穴里,尖叫声震耳欲聋!似乎发觉自己的叫声有点恐怖了,她们才渐渐停止了这样愚蠢的行为。不过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弯下*并且紧紧握住把手,眼前突然的失去光亮,轨道车还在快速地移动,这本身就是一次冒险。 好在崔茜小姐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位引导者并没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样变成一团烟雾消失,随后轨道车的面前出现地狱的大门! “好了各位,听见近处的水声了吗?我们现在是在瀑布的旁边,这个洞穴是千百万年来水流不断冲刷的结果。”她说道,“我们马上要到达瀑布的底部,请暂时闭上眼,以免到外面的时候因为突然的光亮而损害眼睛。” 众人一声不吭地照做了。 洞穴的出口,正在瀑布下方的侧边。速度很快的轨道车并没有让女人们被淋湿多少,当她们睁开眼时,已经在一处很大的水潭上。 瀑布非常壮观,有如白练,水势不可阻挡地从高处泻下,在岩石之间迸开无数朵水花。震耳的瀑布声在水面回荡,水雾腾起老高。 崔茜踩住了刹车板,宾客们的轨道车全都停止了运行,呆在水潭的中间,大家油然地欣赏那高达九十英尺的瀑布飞流直下的盛况。 “我从来没有在这种位置观察过一条瀑布。”洛克塞拉娜夫人说道。 “我也一样。这里真是太美了!”特蕾西情不自禁地给予回应。 “是的,就像是在梦里。”玛格丽特点了点头,“伊莎贝塔,您的女婿真是与众不同的人物。他不像某些人,有钱,但是低俗,他是个懂得体察人心的男人,并且极为了解女人。我相信索尼娅嫁给他,一定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经历过此前的种种,法兰西大公主殿下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说出真话了。而这些话同样让包括特蕾西在内的所有女人们都赞同不已。毫无疑问,这位公爵阁下已经用自己独特的手段,征服了这群高傲的贵族。 伊莎贝塔矜持地微笑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不是这位公爵阁下执意不允的话,她甚至想让他来继承乌尔比诺公爵的头衔。 当然,这个头衔的象征意义更大过其实际的利益。在乌尔比诺,罗韦雷家族一直是当地的统治者,他们才是真正的公爵。即使有查理一世的支持,伊莎贝塔这位来自伊斯特家族的女性,想要插手乌尔比诺的政治事务,恐怕只有身殒事败一条路可以到达了。 当然,这个公爵的头衔仍然是得到整个欧洲认可的。 伊莎贝塔的父亲,在意大利战功赫赫,名望甚至要超过刚刚去世的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 可惜他死得早,没有能够带兵进入并控制乌尔比诺,赶走罗韦雷家族。否则现在的意大利就是另一种局面。 很快,除了瀑布之外,还有一些东西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轻悠的花香渐渐弥漫在周围。大家这才发现,远处的雨林中的河道边,以及这处像足球场这么大的水潭旁,都植满颜色各异的不同花卉。盛开的鲜花像七彩缤纷的彩带或地毯,将整座森林变得绚烂多姿,瀑布未能笼罩到的崖壁上,也开满白色的、紫色的或者黄色的小花,它们以其旺盛的生命力在向所有人展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整个场面都用鲜花布置,美丽得难以置信,足以使最挑剔的人也会不吝赞美! 水潭的左前方,便是幽静的河道,两旁密布雨林,使得水面几乎无法看见。不过,植被的走向还是向人们昭示了暗河的存在。 崔茜忽然笑起来,她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各位,我们的迎接队伍已经到了!请往左边看!” 艾琪琳忽然双手捂嘴,以免自己再度发出尖叫声! 女人们几乎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条小山般大的庞然**,正从远处的雨林中穿越过来,它将雨林硬生生劈开,依靠一朵朵高耸入云的帆叶来提供动力,支撑自己向水潭处移动过来! “我的上帝!”似乎看到了太多温和而浪漫的东西,根本没有人考虑到那位公爵阁下竟然会用这样一种强硬而略显夸张的方式来进入会场。女人们纷纷发出了惊呼。 这是一艘艏艉楼高高耸起的中型霍特船。 为了让它能进入到瀑布下方的水潭,塞拉弗特意加深加宽了原先的河道。一方面拓宽加深,一方面还得尽力保持原样,其中的花费是可以想像的。就光是在雨林中找到这样一处地方,并植满鲜花,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也许是为了纪念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地方,也就是霍特船“戈雷登”号,公爵阁下特意选择了用这样一个型制的船来作为自己婚礼的主场。 被漆成纯白色的“公主”号像一头骄傲的白鲸,从雨林中穿过,来到瀑布之前。 船身很快停稳,劈开的浪涛向四周涌去,水面竟然都上升了几尺,以致于许多花朵都被浸入水中。这也许是公爵阁下原先所没有预想到的。 “公主”号被搁浅在水潭的边上。 涌起的浪花不禁溅湿了水中的女性们,她们异口同声发出了尖叫作为**。 从高大的船舷上放下小艇,将她们接了上去。在崔茜的指挥下,登船工作非常顺利。一时,这些女人们也大多看见了自己的男伴或者是同行者,他们衣冠楚楚,对于这些有些疯癫的女人们直皱眉头。很快,这些女人们便以不同的理由各自理开了,赶紧先去补妆吧! 船只的艉楼甲板,已经被装饰成一个巨大的黄金舞台。 艏楼比艉楼要矮得多,但这里却非常宽大,显然是为了婚礼特别改制的,足可以摆得下二十张大圆桌。 艏楼和艉楼之间,是一座镀金的吊桥,看上去摇摇晃晃,每一块木板踏动之间,都会发出嗄吱嗄吱的声响。 这座桥形状很美,可暂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布置这么一座过分华丽的吊桥。 普通的来宾们已经在艏楼甲板上三三两两地相聚交谈了。 乐队演奏着轻松而抒情的曲子,仿佛一场无足轻重的沙龙。 第398章 乔凡尼的烦恼 “哦,乔凡尼,我已经差不多两年多没看见你了。” “巴亚蒙,你还没有获得爵位吗?是不是公爵阁下对你已经失去了兴趣?” 两个同样胖胖的家伙端着酒杯,在人群中对着话。一个是中央省的巴亚蒙省长,一个是巴拿马省的乔凡尼省长。虽然巴亚蒙不讨塞拉弗的欢喜,但他终究是个再标准不过的欧洲人,具有贵族历史和固执的“贵族规范”,也多少为他赢得了一些朋友。 听乔凡尼和他开玩笑的口气就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并不差。 “今天是公爵阁下的婚礼,所以我就不说脏话了。”巴亚蒙也故意板起脸,“光说我,你也不是一样?” 胖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的乔凡尼·达·维拉扎诺不禁烦恼地抓了抓头皮,“巴亚蒙,也许我和你靠得太近了,沾染上了你身上的晦气。” “嗨老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中央省省长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这家伙太功利了,一会儿想在军队里出点名,一会儿想在探险队活动,一会儿又想到地方政府捞油水搞政绩,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等着你?结果一样都没有捞着!这是你自己选择错误而造成的,哈哈!实话说我非常同情你。” 乔凡尼咬牙切齿,伸出大手掌在对方肩头重重一拍,“巴亚蒙,我可记住你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出了点成绩的,不像你,呆在中央省这么好的位置上,却一点实在的都干不出来。嘿,你真是太衰了……我可不希望蜜妮安像你的那个八婆老婆一样,整天被人说三道四的!” “嘿,嘿!怎么突然说起我老婆来了?”巴亚蒙连声制止,“朱蒂斯是有点八婆,但那也是我的问题,有你什么事?啊唷!” 突然之间,一只凶神恶煞的手掌伸了过来,准确地落在中央省省长的耳朵上,随即左右360度地旋转起来。巴亚蒙顿时如遭雷击般痛叫起来,凄惨得如同刑场上将要被开肠剖肚的肥猪。乔凡尼顿时认出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巴亚蒙的妻子,著名的八婆女朱蒂斯夫人!他明智地抽身疾退。 “好啊,你胆子不小,敢说老娘的坏话!” 乔凡尼有些庆幸地离开了,一边想着至少蜜妮安不像朱蒂斯这样生猛,否则的话,他的人生恐怕就更加不完美了! “乔凡尼省长先生!” 胖子刚刚在走神的当口,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达尔鲁斯男爵夫人黎牙实比。她微笑着挥挥手,身边站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巴拿马省长夫人蜜妮安。 这位夫人是正正经经的法兰西人,现在还拥有一个女爵士的头衔和在普罗旺斯省某处的一座城堡式庄园。 为了自己的丈夫,她毅然将祖上的产业交给自己的亲戚保管,当然期间的一切收益都没有她的份了。好在蜜妮安的选择也不错,没有多久,胖子就咸鱼翻身,再也不是那个破落的小船长了,而是被称作“省长大人”。 每年在他手上经过的资金数目,足以将蜜妮安作为法兰西贵族的自信和骄傲轻易地击个粉碎! 他的薪水非常高,除了省长的等级工资每月60尼尔以外(比起最初建立特立尼达公国时,高层领导的工资已经上涨了30-40倍),还有足够数量的政府效益津贴。随着省份经济的发展,税收的增长,效益津贴也跟着调整,最多的时候,甚至超过工资,达到过370尼尔/月。乔凡尼于是也跟风办厂,开办实业,他们一家在巴拿马拥有多个造船厂、维修厂和朗姆酒坊。他的收入在公国也可谓是相当富足的。 只是乔凡尼始终觉得非常遗憾,他没能获得一个爵位,哪怕只是个准爵士。 在这里,有没有爵位是大不一样的。虽然没有封地和家臣,但是贵族们的生活却因为这与众不同的头衔而变得异常精彩。爵位的难求,使之反而身价大涨。整个公国,拥有爵位的人也不会超过50个,这说明什么问题?在欧洲诸国侯爵伯爵多如牛毛已经不值钱的情况下,公国从未进行过相似的改革。人们必须尊敬贵族,因为后者为国家、为公民做出了突出贡献,也许是在军事上,也许是在政治上,也许是在经济上,甚至在任何方面,只要你取得的成绩足以使广大公民得到好处,那么公爵阁下就不会吝惜诸多贵族头衔。 乔凡尼深深地清楚这一点。 “乔凡尼省长先生!”黎牙实比语气中的嗔意增加了一些,似乎在责怪对方竟然在美人当前的情况下走神。 说实话,今天的黎牙实比夫人比以往更加美艳。她特意修饰了眉毛和嘴唇,衬合着她的瓜子脸,显得尤其性感迷人。她的身上穿着一套绣工精致的丝绸罩裙,里面是薄呢开衫,露出小半截酥*。只要在他身旁的男人无不口水四溅。 “哦,男爵夫人,抱歉,我刚刚正在想着巴亚蒙省长的话。” “他究竟说了什么,让我们的省长先生如此失态?”黎牙实比美眸一转,轻轻笑着说道,她身边的蜜妮安也跟着笑起来。约瑟虽然屡屡遭到公爵阁下的批评或打击,但他的影响力却是事实存在的。依靠着他和塞拉弗的特殊关系,加上商业局的黑洞般的吸金能力,达尔鲁斯男爵在政府中的地位与日俱增,同时,他的小帮派也渐渐成形,开始崭露头角。 乔凡尼的确与约瑟男爵走得很近,但还远远达不到像巴亚蒙那样的关系。而且乔凡尼并不很愿意在政治方面与约瑟这样的家伙臭味相投,因为那可能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情形又不一样了。自从黎牙实比夫人为约瑟男爵当家之后,这位男爵先生改变了很多。他渐渐脱离了虚华浮躁,同时人也慢慢低调下去。 虽然他因为年前的事情挨了领袖很严重的警告批评,不过大家还是看得出,公爵阁下已经开始注意到这位素常惯惹毛病家伙身上的转变了。 一切,都是缘于黎牙实比夫人出色的交际能力和她对约瑟男爵的引导、培养。 假贵族要变成真正的贵族,是必须要经过严格训练并且吃些苦头的。 “巴亚蒙省长在和我抱怨爵位的事情。”乔凡尼微微躬身,实话实说。 黎牙实比笑了起来,“这恐怕是国内最普遍的抱怨了。要我说的话,公爵阁下如果给每一个官员都颁下爵位,那么这个贵族头衔也许会比港口卖鱼的、扛包的还不值钱。” 这句话说得周围众人都欢笑起来。 “也许更好的投资,会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黎牙实比紧接着讲道,“为什么不试着去结交一下徐清卿小姐?” 乔凡尼沉默着,只用疑问的眼光望向对方。 第399章 礼物之战 黎牙实比笑着挽起蜜妮安的膀子,“刚刚我也跟她说了,我们都支持公爵阁下,当然也都支持他唯一的女儿。这位小公主现在的情况并不好,正需要我们来扶助她。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 乔凡尼咳嗽了一声,“黎牙实比夫人,请您不用再试探我了。虽然我非常愿意获取贵族称号,可这不意味着我必须要做那些冒风险的事。我首先是个公民,公爵阁下最忠诚的战士,随后才是个政治人物,是巴拿马省的省长。我不能拿我的政治生命开玩笑,夫人。徐清卿哪怕是公爵阁下的法定继承人,我也不会去刻意接近她。” 黎牙实比笑容未变,“这又并非是选择效忠的对象,只是普通的结交。难道这也会受到公爵阁下的质疑吗?” “因为一点点不可琢磨的利益,而放弃眼前稳定的规划,这可不是乔凡尼的性格。”胖子说道,他的话里透露出很大的自信,“黎牙实比夫人,我劝你还是放弃这种念头吧,公爵阁下的继承人,那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 达尔鲁斯男爵夫人哈哈大笑,“一直以来我都听说别人称呼你为聪明的乔凡尼,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她端正了容颜,“您说得很对,在无所不能的公爵阁下面前,我们的一切踪迹都是毫无遮掩可能的。不过,您难道不承认,我们很需要和徐清卿小姐打点好关系吗?就凭她是个*人,就值得我们去投资了,如果再加上她的诸多身份,我很难说以后会有多少人整天粘贴在她官邸的门上。” 蜜妮安夫人掩住嘴,咯咯地笑起来。 乔凡尼也哑然失笑,“黎牙实比夫人,我很高兴您能这么想。只要这里面不掺和上政治因素,我倒是很愿意去和这位尊贵的小姐相处融洽。” “我听到一些风声,亲爱的乔凡尼。”黎牙实比正色说道,“公爵阁下恐怕要册立徐了,也许在将来,她就是公国的真正继承人。” 这个消息让听到的所有人都面色沉肃,心里一惊。 乔凡尼当然也不例外。他这下子明白黎牙实比夫人刚刚说的那些话并非随口说说了。公国的继承人?这个名词如果放在8年前,恐怕就是一个笑话。而放在现在,其价值将难以估量! 试想,一个财富以亿万计算的国家,年度营收超过整个意大利几倍,她的继承人怎么能不被无数炙热发红的眼光所注目呢?徐清卿小姐虽然在帕维亚战役之后被公爵阁下重重地施以惩戒,但那丝毫没有影响她所独有的声誉。很多精明的人物开始注意到她了,这个看似单纯而活泼的女孩,也因此迎来了众多明里或者暗里的瞩目。 尤其当这个女子有着超过男性的伟大军事才能的时候更是如此。 “我当然希望确有其事,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一切要不以牵扯到政治因素为前提。”乔凡尼作为曾经公爵阁下极为欣赏的一员爱将,他很清楚这位君主性格中的缺陷。他有些苛求属下的忠诚,如果是欧洲的君主们,他们会对此嗤之以鼻,因为这种苛求未免来得太不现实了。可是在这里,公爵的话就是法律,他所制定的千奇百怪的条例,已经差不多都变成了文字性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深深地影响着这个国家,甚至已经将之打上了他一个深深的私人铬印。 黎牙实比当然希望能继续拉拢更多的人才,投身到约瑟旗下服务。不过她也很明白,这种行动必须要基于公爵阁下有效统治的基础之上。没有塞拉弗,就没有约瑟,更没有黎牙实比了。 聪明的女人是不会计较可能的盟友间一些小小不愉快的对话的。她轻笑着告了个罪,拉着蜜妮安夫人走出圈子,向另几名贵夫人的身旁走去。 乔凡尼端着杯子,很快看见了几名让他感觉惊讶的人。 卡奥将军带着自己的秘书赫本中尉出现在他的面前,紧接着是梅诺卡将军以及他的秘书赫蒂,还有兰特上校和他的妻子玛乔丽夫人,巴尔波亚男爵,科伦巴男爵。这位新近被“通报批评”的家伙身边,还带着两个漂亮的印第安女人。 乔凡尼立刻走上去和这些同僚们打招呼。 女眷在提过裙之后都会意地结伴离开了,兰特向卡奥笑着道:“您听说了吗,将军?维拉扎诺先生在巴拿马省的工作非常有成效,今年的贸易税数字甚至差不多与中央省齐平。” 卡奥冷冽地撇了撇嘴,“巴亚蒙的确太蠢,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乔凡尼知道兰特船长是有意识向那位公爵麾下的红人推荐自己,不禁心头一热,“将军,我们在政府机构中要想立点功勋实在是太难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您的带领下,继续为国家作战,这样也好为自己的*前多积攒一些勋章。” 乔凡尼原先就是军人,后来塞拉弗免去了他的军职,让他成为一省之长,这虽然让他很兴奋,但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兰特的本意可不是这个,因为胖子在政府部门很关照原先军队中的同僚,所以无论是物资保障还是军政两个系统的配合,他都做得极为到位。兰特的意思,是想让卡奥在公爵阁下面前再为之美言几句,至少不要轻易让他调动才是。 没想到这位先生竟然会向往起军队来。 按照他的船长资历,那几乎是比卡奥还要历史悠久的。这一点独眼龙不可能想不到,也不可能一点芥蒂没有。 所以卡奥打了个哈哈,对此没有表态。 兰特急忙打了个圆场,“不知道维拉扎诺先生此次为公爵阁下的大婚带来了什么样的礼品?” 胖子在看见卡奥的反应之后,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同时也想到可能是自己有些过于急躁了。难道这真如巴亚蒙说的那样,他是个性子倏忽不定的人,根本无法得到足以使人满意的功勋吗? “我们为公爵阁下准备了一张舒适的行军营帐。”乔凡尼说道。 巴尔波亚忍不住就要笑了起来,但被同为男爵的科尔特斯以眼神制止了。兰特笑起来,“您的心意,公爵阁下必定会体谅到的。” “这张行军营帐是用800张上等的尼加拉瓜绵羊皮缝制的,代表了巴拿马全省800万人公民对公爵阁下的敬仰与崇拜。帐内镶嵌着3600颗各式钻石、明珠,只需点一盏蜡烛,就可以看见璀璨无垠的星空。相信公爵夫妇会很乐意在蜜月的途中带上它,这将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所有人都不禁微笑、鼓掌。 “很有创意!”卡奥将军连连点头,“我们这些船长们可没有那么多的钱来操办,我个人将赠送给公爵阁下一把刀,是从地中海战场上获得的,非常精致漂亮,异常锋利。我认为公爵阁下一定会喜欢这把刀,并把它带在身边的。” 军官们用毫不怀疑的坚定态度表示着对独眼龙的支持。 乔凡尼和两位男爵先生却是非常鄙夷地互相看看,这些当兵的粗胚果真是不懂得什么叫做“礼物”。结婚的时候送一把锋利的刀?光听听就叫人皱眉头! 在这条船上还有不少地方也发生着相同的事情,所有人都在打探着彼此早已准备好的礼品。还有些心存较量念头的人,更是把这场婚礼看成是人生中一次重要的机遇。 第400章 陆续登场的要角 “瞧,那是徐清卿小姐。” 穿着纯白色盛装的徐清卿出现在甲板上,她甫一露面便引起了一阵轰动。她的裙子宛如一朵正在绽放的荷花,迎着朝阳,带着晶莹的露珠,衬托出她已经青春逼人的曲线。那一道道镶绣金线的裙边,异常夺目,但却无法压过她那经过修饰明媚无比的面庞。 无论是谁,都在这一刻暗暗叹息起来,这位小公主殿下果然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美女! 在伟大的公爵阁下身边,美女似乎已经不是一类特殊人群。索尼娅的容貌与智慧自不必多言,玛丽娜和刘良女,也是公认的异族美人;连出身奴仆的埃莲娜小姐,也逐渐出落起来,变成枝头上的凤凰。还有安蒂冈妮小姐,拥有希腊人的血统和玉石雕琢般线条明朗的面庞,就像传说中的美神维那斯。 这些美女之中,除了索尼娅一直有名以外,其他人就像是混进了玻璃珠中的玉石般很难被发现。然而所有人不得不佩服公爵阁下的本事,他就有一双罕见的火眼金睛,擅于发现人才,更擅于发现美女。 徐清卿的身边,并没有站着她从*带来的女将军瓦氏夫人,那位战术素养一流的指挥官还羁绊在科西嘉的战场上。虽然科西嘉岛的“平定”流传有了不少时间,但实际上当地人的反弹从未停止过。面对茫茫的山地和森林,从大明国南方出身擅长山地战和游击战的瓦氏夫人便脱颖而出,她被迅速任命为讨剿“土匪”的总指挥。 戚蓝出现在瓦氏夫人原本的位置上。 从墨西哥王国回来之后,她便奉命在北安第斯省挑选合适的*移民。然而,当听说是移居到岛屿上,所有人都心怀忐忑,没有多少人积极踊跃地报名。戚蓝为这件事头疼已久,关键问题是塞拉弗并未授权她可以动用武力威胁这些同胞上路。 于是戚蓝只能寄希望于每年一次从*海迁来的人口了。 另一位*将军,刚刚被赐官“讨逆将军”的张明武,穿得花团锦簇一般,也笑容满面地跟随在其旁。 张明武原本看不上徐清卿这个嫩雏,但现在不同了,这个黄毛丫头脱胎换骨般变成了可人儿,再加上她高贵的身份,令男性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冲动。 “瞧,墨西哥王国的二号人物也来了!”稍稍远一些的船舷旁,两位倚栏而望的女性,身边竟然还站着公爵卫队的几名士兵,可以看出她们身份的不一般。 左边那个,穿着有伊斯兰特色的彩色纱裙,她戴着头巾、覆着面纱,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她终于罕有地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她就是公爵府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团长莉拉上校。她的这番装束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 另一位着漂亮贵族少女裙的年轻姑娘,身份丝毫也不亚于她。这位就是第一情报处的处长,同时也是枢秘处重要成员安蒂冈妮中校。 她盈盈一笑,回答了对方的疑问,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中,安蒂冈妮的情报来源恐怕已经是莉拉的数倍之多了。“特丽依索奇辛领主是玛丽娜女王最亲信的臣子,这段时间更是居于其王国诸多贵族之上。她是5个重要地区的大领主,还手握10万王国禁军,以致在其婚姻问题上已经矛盾激化,已经准备在女王御前会议上进行讨论了。” 莉拉不**了安蒂冈妮一眼,她为对方如此详尽的了解而感到稍稍的惊讶与不安。 安蒂冈妮在公爵阁下的身边,一直被认为是只漂亮花瓶。然而在进入枢秘处以后,其才能才逐渐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现在她又一手掌握了国内最大情报机构,很难想像以后她的发展了!现在莉拉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太过于年轻,而搞情报工作的家伙都是变色龙和黑寡妇的混合体,万一控制不住,那么对她恐怕无所谓,而对国家却是一桩灾难了。 “我只是很奇怪,她怎么会和徐清卿小姐一同出现,看样子并非是偶然碰上的。” “不奇怪,上校。”安蒂冈妮微微笑起来,“戚蓝船长是特丽依索奇辛女领主的好友,她们经常在一起,据说在墨西哥期间,女领主还为之召开过盛宴。” 莉拉皱了皱眉,“或许吧。”她的心里却突然想到了关于继承人的传说,玛丽娜女王同样是公爵阁下的女人,而且很得宠,她似乎没有理由如此接好一个未被指定的继承人选,更何况这位徐清卿还是个女孩子。 安蒂冈妮忽然看见,还有人在试图接近。那是黎牙实比男爵夫人,她的身旁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风度翩翩的青年,安蒂冈妮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男人是公爵舰队的一名船长,同样也叫做黎牙实比。 男爵夫人马上就与徐清卿等人聊得火热了。 “近来,达尔鲁斯男爵倒是没有像他夫人这样活跃了。”安蒂冈妮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地说道。 “这位夫人很了不起啊。听说他一举扭转了男爵先生和许多人的矛盾,这种能力令我钦佩不已。” “一个来历不明的西班牙人。她的弟弟也同样模糊。我甚至怀疑过这两个人是查理一世派来的奸细。” “嘘,小声点。”莉拉往左右看了看,“即使在枢秘处内部,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让黎牙实比升任船长,是公爵阁下的意思。” “是我失言了。哦,亲爱的莉拉,看,往那儿看!索尼娅公主殿下出来了……哦,我的上帝!她简直是,简直是太漂亮了!”安蒂冈妮两手握在*前,双目放光,女人对于漂亮的东西往往是缺乏免疫力的。 同样的,在整座船的观礼甲板上,都传来女性们忘情的尖叫声。 随即,海啸般的掌声立刻席卷而来,所有人都面向索尼娅公主的位置肃立鼓掌,脸上带着赞美和祝福的微笑。远处丛林中的鸟儿甚至都因为这不同寻常的场面而惊起。 第401章 无与伦比的婚礼秀 索尼娅·德·美第奇的礼服是以白色、金色为主色。没有繁复的花边和线条,整体设计纯洁而大方,点出了婚礼的特质。简单的对襟金边,与千百颗黑珍珠串起的腰带相连,极端的对比,立刻将人群的视线吸引到新娘纤细佼好的腰肢以及完美的臀部曲线上。两个肩头金色飞起的部分,具有皇家的味道,衬托出她高贵的身份,令人目眩。百褶裙下部,使用了这个时代还没有蓬裙造型,其后拖曳着长长而洁白的婚纱! 她的脸庞尤其是眼眉处以及发型都做过精心的修饰,让人觉得一种从未领略的气质!索尼娅原本就是公认的公国第一美女,现在这样的出场,更加使人坚定了这个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艉甲板上,出现了数十名身着红色军礼服的士兵,他们戴着传统的欧式毡帽,短上衣和肥厚的大花格裤子。这些人无不是身材壮硕之辈,他们挺*叠肚,骄傲地各自举起长达十二英尺的长号,呜呜地吹响。 随即,一队队仪仗兵从中央甲板下不断涌出,他们面带笑容,却又不容置疑地疏导起有些混乱的人群。一部分贵宾便被请到了艉楼甲板上,大部分则只能怏怏地离开,并随着引导前往船艏楼。 这些士兵清理出中央甲板的场地之后,分列两排,站在那条巨大而摇晃的索桥下方。 蓦然,人们仿佛觉得眼前一亮,一匹高大的战马出现在艏楼上。 那是匹黑得发亮的名驹,具有惊人修长的身材,圆实饱满的蹄口以及聪慧灵动的眼神。在这匹马的身上,赫然坐着一位穿戴着铁制骑士甲的战士,面甲遮住了他的脸,但从他握拳向天的姿态来看,毫无疑问,除了公爵阁下,没有人能够有这样霸道的气势! 似乎是一场表演一般,那些原本站在中央甲板上的士兵们,纷纷脱掉那身过于花哨的礼服,露出他们身上原本罗马人的铜质护心以及裸出两条膀子的黑色皮甲,他们叫嚣着,拔出各种武器,从桅索往上爬去,最终爬到摇摇晃晃的索桥上,并立即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索尼娅禁不住要惊叫起来。 不过她的身边立刻多出了两个女人,玛丽娜与刘良女,她们不约而同地扶住了新娘,并向她递上一个安慰的眼神。 人群鸦雀无声,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在结婚典礼前,会突然有这样一个奇怪的插曲。 “索尼娅!” 塞拉弗突如其来地大吼一声,那嗓音让整只船都颤抖了一下。所有人的心脏都有种强烈收缩的感觉,脸上想挤点笑容出来都觉得非常困难。 很快,他们的惊讶变成了震惊,惊呼声此起彼伏他们那位公爵阁下已经拔出剑来,挥舞着,策马杀向索桥! 难道他不知道那是一个软绵绵、无从着力的地方吗? 他还穿着如此沉重的全身铠,骑着马,难道,他想要摔死吗? 索尼娅花容失色,她的两只手紧紧抓住身边的两个人! 那一人一马,像旋风般冲至索桥上,随即便引起了巨大的震荡。那马深为通灵地冲突着,将四五个手执武器的士兵挤下桥去,但随后它的后蹄就出现了状况,因为索桥毕竟太软了,即使有搁板,也支撑不住一人一马的惊人重量,黑马后腿一滑,几乎要侧跌下去! 所有的女人们都油然地尖叫起来,用手死死地捂住嘴。 塞拉弗毫无惧色,他拎起缰绳,挥剑劈出,借着与迎面士兵的碰撞,他恢复了平衡。黑马也旋即站定,缓缓试探着再度走出几步。 他就这样一边进攻,一边艰难地策马。 虽然大家很快都看出来,这是一次精彩的表演。但是谁都不能否认,公爵阁下此刻正是在冒险!在索桥上骑马通过,这不但需要精湛的马术,更需要勇气和自信!塞拉弗在表示着他对索尼娅的坚定渴望,并且这种表现很容易就能得到来自新娘一方无比的感动和串串泪花! 索尼娅在不停地流泪,甚至刘良女与玛丽娜也眼眶发红。 “塞拉弗”新娘终于扔掉了矜持,强忍着羞涩大叫起来。 她的母亲在旁边又喜又忧地看着她,毫无疑问这是幸福的一天,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公爵肯为她的爱人如此折腾自己呢?伊莎贝塔在霎时间感到了由衷的心安。 塞拉弗伸手推起了面甲。他汗流浃背,体力消耗巨大。控制好马匹,还要挥舞长剑与阻挡者们“交战”,这其中的艰难常人很难想像。不过,能够搏得索尼娅的一笑,恐怕塞拉弗便会觉得很值。毕竟,这是一场新颖而别致的婚礼,可能会使人永生难忘! 可能是认为他们很难阻止公爵阁下的前进,那些阻挡者们开始纷纷拆掉自己身下索桥的搁板!发现这一情况的塞拉弗提缰策马,将其中三个人杀落桥下,不过,剩下的几个人全部怪叫着自动跳下索桥,在塞拉弗与艉楼甲板之间,是一个宽度约16英尺的豁口,只有孤零零三四根绳索飘荡在空中! “别过来,别过来!”新娘这一回是真的担心起来,她不顾一切地叫着。 塞拉弗驻马踟蹰了片刻,居然驱马倒退了几步。这下子,不光是索尼娅了,所有人都看出了公爵阁下的意思,他竟是要连人带马跃过这道危险的天堑! 女人们都惊呼起来。有不少人都感觉鼻头酸酸的,不禁祈祷这位勇敢的新郎一定要成功!还有不少人直接忘记了这是一场婚礼,她们大声地呐喊起来,“跳过去,跳过去!上帝保佑你!” 塞拉弗忽然伏低*,紧紧地抱住马脖,座骑仿佛与他心灵相通,恢恢长嘶一声,奋然在柔软波动的索桥上加速! 看着这匹马东倒西歪、艰难小跑的样子,没有人会笑,而大家的心都拎得紧紧的,手指也大抵死死地握住拳。 突然,在豁口的边缘,马匹的眼中闪烁出犹疑的光芒,四蹄前伸,*后座,来抵消冲力!而仿佛措不及防的塞拉弗公爵阁下则立即从鞍鞯上被抛掷出去,人群发出一阵哗然! 索尼娅吓得腿都软了,她几乎要坐倒在地。 还是刘良女与玛丽娜有心理准备,她们死死地架住新娘,不断地安抚她,“这只是一次表演,亲爱的索尼娅,表演!” 塞拉弗“侥幸”地拽住缰绳,这才*悬荡在半空。他大声地命令马匹后退,那匹黑色战马仿佛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低着头,死死地咬住嚼头,用劲往回拖拽! 当公爵阁下终于被拖上索桥的时候,人群中陡然爆发出一阵轰鸣般的叫好声。 塞拉弗脱下头盔,再卸掉身上的重甲,踢掉铁靴,插好剑,就这样只穿了件被汗打湿的坎肩,便再度飞身上马。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俯低*,轻抚着马耳,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但他显得越是轻松、悠闲,人们反而就越紧张、越张惶。 “我们都见证了您与索尼娅公主殿下的爱情!”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来自于美第奇家族的艾琪琳公主。她此时是一副呆呆的表情,流着眼泪,两手紧紧捂着嘴。 在艾琪琳公主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之后,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地热烈鼓掌起来! 仿佛是约好了似的,那些重新回到中央甲板上的仪仗兵们,用手中的长矛有节奏地敲击地面。长号再度被吹响,无数只鸽子突然地从艏艉楼甲板被放了出来,它们扑腾扑腾地飞向空中,场面一时被渲染得非常美丽。 塞拉弗朝艾琪琳微微一笑,随即绅士般抚*致礼。在对方那双又惊又喜的眸子的注视下,他策马艰难地倒退了几步,便一夹马腹,朝前冲去。这一次,黑马似乎已经了解了主人的决心,它昂着头,发出咆哮般的嘶鸣,四蹄交集,后蹄猛蹬,甚至踩断了两重搁板,发出咔嚓一声! “上帝啊”看见骑士策马高高跃起的模样,尤其是在仰视的情况下,更显威武与骄傲,人群完全沸腾了,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呼。 黑马堪堪跃上了艉楼甲板,不过它已经站不稳了,好在塞拉弗急中生智,和身一滚,前翻,避开了黑色马匹的侧压。他站起来之后,立刻快步地走到索尼娅的面前,单膝跪倒!所有在艉楼上的嘉宾都看到他的头发完全被汗水打湿,以致于趴在脑门上了,还有他的身上,也冒着腾腾的蒸气。*膛剧烈起伏,看得出是疲惫以极了! “索尼娅,为了你,我不会在乎有多么艰难!我也不会惧怕人为的障碍!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请你答应我,永远不要和我分开!永远!” 新娘早已感动得哭成了个美丽的泪人。 “我永远也不会,不会离开你,亲爱的塞拉弗。”她呜咽着,娇娇怯怯地说道,“我会用尽这一生的时间,好好地爱你!我要让世人知道,索尼娅·美第奇是塞拉弗的亲密爱人,是朋友,是知己,是伴侣,同样,也是他最亲爱的女人。” 塞拉弗深情款款地亲吻着对方递来的手背。 索尼娅轻轻拉起了他,两人紧紧相拥!那种温馨的气氛,使得不少女性观众已经按捺不住泪腺的悸动,视线模糊了起来……她们与男人们一样,都拼命地拍着手,一时现场掌声雷动。 在所有人情绪*的时刻,一位身穿红色枢机主教袍服的半百老人出现在艉楼甲板上。“费尔迪南多主教阁下!”有人认出了他,纷纷叫嚷起来。 “以主之名……” 望着手持纯银的三层十字架的主教,所有人都选择虔诚地单膝跪下,默默念叨着圣经中的字句。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阿门!” “阿门” 费尔迪南多的突然出现,也在人群中激起了不小的反应。自从罗马撕毁之前的协定,悍然联络几个国家出兵特立尼达公国之后,所有人都认为腐败的教廷再也不可能获得公爵阁下的尊敬与信仰了,即使有克莱门特七世这样的美第奇家族成员也没有用。不过,现在的情况却又发生了变化,费尔迪南多并不是被绑架来的,他的到来则意味着公国与教廷关系的和解。同时,美第奇家族在塞拉弗的大力支持下建国,也意味着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会得到进一步的深化。 塞拉弗的*近侍,为新娘献上了公爵阁下早已准备好的钻石戒指。 1477年,当查理一世的外公马克西米连大公迎娶勃艮第的继承人玛丽小姐之前,收到了一封信,“订亲之日,夫人必须戴上镶有钻石的黄金指环。”在此之后,钻戒就在贵族婚礼仪式上屡见不鲜了。 索尼娅噙着幸福的泪花,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随即她亲吻了塞拉弗。两人手按圣经,按照主教阁下的提示,完成了婚礼誓言。 1526年5月6日,索尼娅与塞拉弗完婚,正式成为特立尼达公爵夫人。 同时,她交还了美第奇公主的头衔,获得由母亲伊莎贝塔赠予的乌尔比诺女公爵的称号。 第402章 建国立王之势 公爵港的艾美拉庄园,在婚礼一周之后,就正式对外开放了。慕名而来的游客尤其是大大小小的贵族,恨不得把兜里的钱掏光才好。更有甚者不惜一掷千金,包下庄园半天时间,用来上演一幕盛大的婚礼仪式…… 多巴哥侯爵彼得阁下这段时间收钱收得都有些手软! 他对于公爵阁下的慷慨感动得无以复加,这位国家最高领袖只不过提供了一个创意,凭借着庄园如梦似幻的景致与万中无一的风格,便能坐在家里大把大把地捞取金币这里面的钱财竟然还有一半是属于自己的!彼得虽然不贪财,但他也不会嫌钱多。既然享有主场的优势,算来算去,这样分配都应该称得上合理,更何况他还必须额外提供几个保安和售票员。 公爵夫妇已经决定在两周后开始渡蜜月。 他们现正驻扎于委内瑞拉省府加拉加斯,那里气候适宜、交通便利,尤其有许多现成的办公地,还罕见地有一处由公爵府投资兴修的行营。行营原本是为了使公爵府枢机人员、顾问官、高级军官以及公爵卫队成员休假使用的,占地面积很大,且设施齐全。眼下正合适挪作公爵夫妇的暂居地和办公处。 戈奥坦尼亚行营中,一个个全套制服的身影正站在会议厅中。 彼得、塞索斯、梅诺卡、卡奥等诸位将军也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在中央一个踱来踱去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式的亲王龙袍,神情凝重,右手负在背后,左手却不停摩挲着下巴上刚又长起来的细细胡碴。 “王爷,依臣之见,这称王建国一事,亟待早议。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何况王爷气盛雄骄,逐虎驱狼,霸业初定,正该一亮国号,振动风云,以广纳天下良贤以为己用……”新升为海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的汪鋐在旁边劝说道。 塞拉弗看了看汪鋐,又看了看在身边的徐清卿、戚景通、戚蓝、张明武、俞大猷、方必胜等人,同样是用那种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禁心里暗暗郁闷起来。 原本他只是召几位大明国的官员们议一议刘贵妃归国的事情,没想到完全没有预兆的,大部分在国内的高级军官统统出现在这里,上了一个很是隆重的“建议书”,请求他废公国,改称王国,并且由他担任这个国家的第一世国王。 虽然塞拉弗向来说一不二,但对于这帮属下的这一来势汹汹的“威胁”的回应却显得绵软无力。“好了,这些天都别来烦我不行吗?过阵子再讲吧!” “不,我的公爵阁下,请您务必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被视为塞拉弗最忠诚的战士的彼得侯爵第一个表态了,语气硬梆梆的不容拒绝,连在沙发上看着笑话的索尼娅夫人都忍不住掩起嘴来,眼睛眯成了月弯儿。 “这件事恐怕还需要经过大国民议会的讨论吧……” “公爵阁下,还讨论个屁呀?”独眼龙忍不住一拍*,讲了句粗话,“谁敢反对,老子第一个剁了他!” 塞拉弗沉下了脸,“卡奥!” 这位船长刚刚脱口而出的话里,已经有了好几个令人敏感的词汇了,他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心里埋怨实在是因为憋得慌,公爵阁下不知道想什么?难道这件事还需要左考虑、右商量吗?说干就干不就行了? 他连忙诺诺地摘帽,躬着腰,赔着笑脸装孙子,声音也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索尼娅噗哧一声笑了,她实在不能不笑,因为这位船长的行动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达尔鲁斯男爵约瑟先生!两位的表演都那么小丑化,更兼这位粗头笨脑的船长还戴着一个可笑的独眼罩。 “亲爱的,我说两句吧。” 塞拉弗停下了踱步,“我愿意洗耳恭听,夫人。” 索尼娅仪态万方地站起身来,“如果您是担心我们建立王国之后,会引来全欧洲的不安与非议,我想您的担心应该是不无道理的。特立尼达公国的今天,原本就是通过武力和战争获得的,我们的每一个公民都付出过血与泪,才有今天的辉煌成就!不被别人嫉妒的人,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不被嫉妒的国家,那就一定不是一个强国!我想,即使不称王,即使您永远当一个大公,恐怕查理一世、弗朗索瓦一世或者若奥三世都不会想当然地认为您是个粗鄙、浅薄、野蛮而低能的人吧?他们恐怕早就把您列入最危险的敌人之列了!因此,我认为建立王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这不但可以提升我们的国际地位,增加国家的影响力,而且还能使我们在政治上与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等国家处于相等的地位。” “公爵夫人说得对!” “索尼娅夫人太棒了,讲出了我们的心声!” 人群中纷纷发出热烈的追捧声,喧哗得让塞拉弗也不能不挥挥手示意安静。他皱着眉,在原地继续踱着步子,一直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老伯爵咳嗽了一声,仿佛不经意地说起话来,“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塞拉弗大人。公国太小了,它放不下一条*龙!” 塞拉弗停住脚步,用手托起袍服的前摆,注视着上面所绣的五爪金龙,随后,他苦笑着撇了撇嘴,抖落袍服,负手在身后,“各位,建立王国并不是我的梦想,当公爵和当国王并没什么不同,不同的可能只有一个称呼罢了!我的希望原本是在安静的、不受打扰的环境中默默发展,直到我们足够强大了再出现在世界舞台上。不过,现在看来我的观点有点落伍了。索尼娅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们不应该害怕被人忌妒,也不应该畏惧各种挑战!我决定,这段时间就由列奥纳多伯爵、彼得侯爵带头,负责策划实施这件事情,所有的机构和部门都应配合他们的工作。国家称号、宪法修订等工作就交由委员会、大国民议会讨论确定,最后交我审核。当然,这件事也不要处理得过于急躁,尤其是外交部,要广泛进行公关,务必使我们在政治上不陷入被动,不陷入孤立。莉拉,这件事你亲自交待下去。” 外交部的负责人并没有在场中,因此莉拉应了一声,便用笔记录起这条命令来。 听到这里,所有军官们的眼中,都流露出渴望和兴奋的神色来。建立王国,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有利的。国王和大公并不在一个层级上,那也就意味着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贵族称号、更多的将衔悬在众人的头顶,等待有功之士的采撷。 军官们能够第一波前来劝进,实在是因为军队中有着大多的英明人仕。 他们也深深地为自己的成功行动而骄傲不已。 那些聚都聚不到一起的文职人员,恐怕就没有办法享受到像他们这样的良好待遇了。一旦王国建立,第一批被封赏的,无疑会是今天站到会议厅中勇敢陈词的家伙吧! 第403章 两位男爵的觐见 在这帮闹腾腾、各怀鬼胎的家伙笑嘻嘻地刚刚离开后,侍从又进来禀报说,两位男爵在外面等候觐见。 “我应该吩咐他们明天再来的。”塞拉弗微笑着朝索尼娅说了一句,随后吩咐仆人们端来椅子,先让等待者坐下来,这才命令请进巴尔波亚和科尔特斯。 这两位男爵其实也非常忙。 巴尔波亚自从担任交通部长之后,面临着重大考验,几条高等级并且线路险远的修造计划便被提上了日程。他一口气任命了15个工程顾问,又再次扩充了他的筑路大军,然而仍旧不敷使用。巴尔波亚几乎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科尔特斯的工作则更加急迫。巴西总督领经历了政变的洗礼之后,尤其在首府里约热内卢及其周边地区,已经满目疮痍,亟待政府投入巨大人财物力,恢复重建。科伦巴男爵被押送至新墨西哥时,心丧若死,然而突然获得了公爵阁下的赦免,这又使得他欣喜之余感恩戴德,决定一定要在巴西多多表现,让领袖刮目相看。 彼得侯爵赶来参加公爵阁下的婚礼,巴西实际上已经是群龙无首了。科尔特斯着急回去的心情也愈发迫切。他今天来此,除了一件大事以外,就是准备向塞拉弗辞行的。 “公爵阁下、夫人!”两位男爵行礼之后,同样被安排了座位。 塞拉弗微笑地看着他们,“我已经清楚你们的来意。巴尔波亚,你的眼睛还红着,是不是哭过?” 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稍稍一怔,他站起来,抚*欠身,“尊敬的公爵阁下,我无时不在期待着这一神圣时刻的到来!我终于能为自己以及家族的血海深仇得到伸张而兴奋!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是我的宿仇,恳请公爵阁下能看在我兢兢业业工作并且有所成绩的份儿上,将他交给我处理!我也知道这件事法院必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来求您了,阁下!” 巴尔波亚说着,眼圈再度通红地跪倒在地,深深地叩了下去。 科尔特斯也连忙起身,在旁深深地鞠躬,“我尊敬的公爵阁下,虽然我和皮萨罗之间的仇恨也可以用深重来形容,不过却仍然无法与巴尔波亚男爵比较。我希望公爵阁下您能够理解男爵的心情,我们不胜感激!” 塞拉弗沉吟了片刻,“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焦虑,法院已经做出了裁决,皮萨罗所犯下的累累罪行足够判他10次绞刑!巴尔波亚,如果您坚持要私下处理这个人,那么很显然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实话说,我也不想得罪桑德拉先生。” 巴尔波亚抬起头来,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塞拉弗马上继续说道:“这样吧37605738,男爵先生,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可以动用我最大的权限,让您成为行刑者。您可以赤着上身,戴着头罩,亲自绞杀皮萨罗!如果桑德拉先生不挑剔的话,您还可以在验尸之后动用斧子,尽情地取下他的头颅用来祭奠贵家族的亡者。” 索尼娅在旁边有些不忍地插话了,“巴尔波亚男爵,这种行为有些侮辱贵族身份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在旁边看着您的敌人被处死,同样算是报过仇了吧?” 巴尔波亚考虑了片刻,毅然地摇了摇头,“谢谢,公爵阁下,夫人。我还是决定要亲自处理这个人,我不能让别人代替了我的位置!请公爵阁下您务必与桑德拉院长沟通一下,我要好好地进行一番准备。” 科尔特斯满脸惊讶地看着这个面色狰狞的男人,不过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塞拉弗则摇头苦笑,“巴尔波亚,您的决心果真是不容动摇啊!原本我想秘密处死皮萨罗的,现在看来这已经不能成为现实了。好吧,行刑的日子将定在三天之后,之前是公审大会,还有另外39名犯人将同时被处决,其中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萨尔骑士。我想这些人足够掩饰您的行迹了,更何况行刑者还需要戴上头罩。我会最大限度地为您保密的,男爵。” “谢谢,谢谢,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我为我的家族感谢您!”巴尔波亚再度伏首之后,才站起身,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索尼娅见状,便安慰了他几句。科尔特斯在旁见此事已了,便向公爵的位置上欠了欠身,“公爵阁下,为了不妨碍您的假期,我在公审大会后也将立刻离开这里,返回里约热内卢去,届时便不再向您告别了。同时,我还要请求您拨给我两个人,希望您能够批准。” “是谁?你先说说看。” “我希望仍由坎切斯主管第7舰队,他现在正在岛上养伤。”科尔特斯偷偷地望了对方一眼,看见他毫无表情的脸孔,不禁暗叫不妙,“另一个,是艾美拉宫的财务副总监兼国家银行会计师泰德先生。” 塞拉弗点了点头,“泰德一直是琼斯行长的心腹,在财务上很有一手,他如果被派往巴西,一定是为了减轻爱琳小姐的负担了对了,她已经是副总督,按理说的确不宜再主抓财务工作了。这个人选,我批准了!” “不过……”他顿了顿,眼睛微微一眯,“坎切斯船长我却不准备再让他回第7舰队,也不准备让他留在巴西。知道吗,最近索巴准爵似乎又在到处敲着边鼓,要求政府加大迁徙犹太人进入公国的力度。我对此非常不悦。国家的政策绝对不会为了某个人而产生变化,再说,这个世界也绝不是某个人说了算的。我决定要出台一系列措施,大幅度限制犹太人的入境。那么,第7舰队将成为巴西总督领一个极其重要的屏障,我不能不考虑其指挥官的种族问题。” “公爵阁下英明。”科尔特斯对此当然不能说什么。坎切斯离开了,实际上对他也是一种损失,毕竟这个海军指挥官已经和他有着良好的私交了。一旦他调走了,新任的官员又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培养,对谁来说都会是件麻烦事。 “我决定派遣塞索斯勋爵的第3舰队进驻里约热内卢,负责巴西的防务。”塞拉弗石破天惊地说道,“第7舰队调回中央省修缮、整编。‘公爵’号留给第3舰队作为其旗舰吧。” 科伦巴男爵傻了眼,“塞索斯勋爵?我的上帝,那他调任巴西海军司令官之后,我岂不是要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了吗?” 也难怪科尔特斯有此想法,塞索斯勋爵已经是海军中将了,又是国防部副部长,在军中具有丰厚的资历。科尔特斯这个小小的上校指挥官还差得他很远! 公爵阁下不禁沉下脸来,“勋爵不会参与政治事务的管理,男爵先生。” “哦,是,是!我失言了,尊敬的公爵阁下。” “你想想就会明白的,没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你认为索巴这帮人会老实起来吗?我现在需要让他明白,在这个国家只有公爵府的命令才会最终被贯彻下去,别人是不行的!不管有多么充分的理由,不管有多么高尚的志向,最终的决定权只在我的手上,一旦越开了我,那么他们的任何政治目的都是没有办法实现的!” “公爵阁下英明!”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科尔特斯,你要把我的话同时带给爱琳副总督。” “我明白。” 塞拉弗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费力了解索巴的情况,他觉得毫无必要。作为政治人物,有时便须坚定自己的一切行为。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政治人物不能不放弃一些个人的东西,尤其是感情上的东西。 第404章 朱奕秋和卡蜜拉朱 厅中的气氛有些僵硬。 索尼娅向塞拉弗施了个眼色,她拍了拍手,“刚刚我们也差不多商量妥当了,汪鋐将军担任临时混编舰队总司令,全权负责刘贵妃返国的安全问题。公爵府已经调配、组织了11条船,其中日月舰‘骠骑大将军’号作为贵妃的座舰,同时也是舰队的旗舰,**舰‘突破’号作为舰队前导船。海军陆战队1000人将在901大队利昂娜少校的指挥下登船护卫。为了应付紧急情况,舰队将秘密行动,取道东番澎湖,届时麦哲伦子爵的部队将护卫贵妃进京……还有其他问题吗?” 汪鋐急忙站起来,“计划缜密无误,可称万无一失,末将佩服!” 索尼娅一脸淡然,“好吧,如果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将要宣布另外一项决定了。从大明国发来的信件已经确认,魏国公徐天赐已祭告宗庙,将其小女徐清卿过继给武定王朱九郎,改姓朱,入皇家宗谱!” 徐清卿一脸惊讶和茫然地呆愣着,甚至都忘记了该站起来回礼。 塞拉弗微微一笑,招了招手,“清卿,到这儿来。” 徐清卿这才恍然大悟地,不禁心下狂震。过继?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再也不属于徐家,再也不是国公的女儿?她会姓朱?成为太祖的嫡系子孙? 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有点木然地走到公爵阁下的面前,她的眼泪就已经掉落下来。 “清卿,愿意当我的女儿吗?” 徐清卿用哀婉的眼神看了看他,又看看一脸鼓励神色的索尼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塞拉弗微笑不减,“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的。回头我就写信给魏国公,让他收回成命。” 这一成命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收得回的?在场的所有中**官都听清楚了塞拉弗的言外之意。不过这倒是惊醒了徐清卿,她再不犹豫,慢慢屈膝跪倒在地,“父王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塞拉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虽然最早开始的时候,他只是随便开个玩笑,收下了徐清卿这个“义女”,但渐渐的,这个女儿在他身边已经具备了较高的素质和强大的能力。他再不能等闲视之。 跟魏国公的谈判,虽然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过塞拉弗并不生气。一个徐清卿的价值,岂是几个世袭的爵位或者一堆财物可以比拟的? 他哈哈大笑,“乖女儿!我已经为你想好了名字,朱奕秋,加尊号崇清长公主,拨永泰宫为你的居处。” “朱奕秋”。 徐清卿喃喃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很快,一丝笑容爬上唇颊。她虽然年轻,但却不是那种不谙世故的庸人。塞拉弗这样性格粗疏的人,能为她亲自起名,并且起一个如此优雅的名字,这就已经说明了她的重要性了! “多谢父王赐名!”已经用上了新名字的朱奕秋,深深叩首下去,随后又再度拜见索尼娅,“母后,请受孩儿一拜!” 公爵夫人连忙走过来,亲自搀起她。“我也有个名字赠送给你,亲爱的奕秋卡蜜拉你觉得怎么样?” “卡蜜拉·朱?”年轻的姑娘喃喃自语,学习过拉丁文的她,自然知道这个名字的涵义是“好品性的高贵女子”,“谢母后赐名!” “以后还是称呼我为索尼娅吧。”公爵夫人笑着摇头,“大明国的规矩太多了,我可不愿意你和我闹得那么生分。” 塞拉弗也笑,“叫一声爹来听听。” 朱奕秋张口欲言,突然又变得羞羞答答地,半晌才忸怩地低声道:“爹!” 塞拉弗和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第405章 蜜特拉的配给 1526年8月1日,正在筹办圣母升天节的百慕大基地最高防务司令官戈登上尉,突然得到消息,几艘超级大船正向基地方向驶来,看样子应当是海军的秘密武器日月舰。 戈登现年四十岁,在军队里已经呆了超过十年,曾经在比埃尔手下做过陆战队的战术教员,是个富有经验和能力的指挥官。 调任百慕大基地,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这个基地的位置就不是很理想,处在马尾藻海的边缘,放眼望去都是恐怖的恶魇景象;在不远的东部海面,就是葡萄牙人的军事控制区,加那利群岛。 可以说,百慕大处在公国的军事前沿,随时都有可能经历战争。 因此,心知肚明的戈登上尉,便开始动用一切手段整顿防务,调配并修缮船只、大炮,屯集粮食。他的步伐迈得很快,当公爵阁下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百慕大基地已经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坚固的堡垒,处处都散发着凝重和肃穆的气息。 这些舰船统统是经过精心准备和配置的新编组“公爵特混舰队”。 塞拉弗来到这里当然不单纯是为了视察。 他和索尼娅的蜜月在浪漫的太平洋群岛中度过。随后,他就带着兴奋的心情迅速地回到工作岗位之上。刘良女已经返回大明国了,玛丽娜也已经再次坐镇到特诺奇蒂特兰。索尼娅则带着淡淡的满足和浓浓的情感,前往蜜特拉,准备开始亲手建造起新首都以及自己的家园。与她同行的还有新任公爵府枢机秘书的卡蜜拉·朱上尉以及她并不愿意见到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 崇清长公主朱奕秋,现在俨然已经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脱开她在大明国中的重重头衔和称号,光是在公国之内,她也鲤鱼跃龙门般变成了最耀眼的明星。公爵府枢机秘书、随行顾问团成员(意味着她能随时呆在公爵阁下身边),提升为海军上尉、海军参谋部战略顾问……尤其值得别人回味的是,公爵阁下大手一挥,之前因惩罚她而贬去的侍卫、太监和少林棍僧们,现在又全都回到了原先的岗位。 不但如此,塞拉弗还派遣了30名精锐的公爵卫队战士,充作女儿的护卫。这种待遇在国内,也只有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以及龙牙门子爵麦哲伦中将能够享受。 戈登上尉看着泊岸中的舰队,以及从上面陆陆续续下来的部队之后,不禁深深抽了口凉气。 现在是大西洋的风暴期,舰队从古巴省整编出发之后,显然遇到过海上的灾害天气。不过,眼尖的戈登看到那些超级大家伙几乎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它们骄傲地*着体表的伤疤,好象那是一块块勋章似的。无数滑轮组高耸如城楼般的舰体上吊上吊下,码头上堆积如山的备料很快便被挖去一大块。 新晋少将并且执掌**军团的希达将军出现在戈登上尉的面前。 他的脸上还有上次战役给他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害,但那丝毫无损他作为战士的英勇形象。原本胖胖的体型已经瘦削如斯,军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有种飘荡的感觉。这一发现让戈登不禁心里难过起来。 谁不知道希达将军在首都即将沦陷时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他率领弱势之军死守不退,激战数天,以全军覆没的代价,让无数公民得到了宝贵的逃生机会。他在病床上休养期间,公爵阁下就亲自为他戴上了一枚金质塞拉弗勋章! 鉴于**军团在波伊科托尔政变过程中的摇摆,塞拉弗撤销了达蒂穆克指挥官的职务,调他前往总参谋部供职。希达正式晋升为将军,重组**军团。调派原公爵卫队上尉阿布拉姆担任第2师师长,军衔提升为少校。 阿布拉姆曾经参加了远征东方的诸多战役,同时还是阿瓦哈军官学校的短期培训生,军事专业的天才学员,担当此一重要职务毫无问题。 第2师的非官方名称就是“蒙彼斯师团”,并且在昔日初建时就是如此,从这一名称上就可以看出塞拉弗对于印第安人担任军队指挥官的态度。 蒙彼斯同时还是印第安各部落、氏族都予以承认的勇士。能够担任第2师师长的职务,对身为同胞的阿布拉姆来说,无疑意味着巨大的荣耀! “将军!百慕大基地防务总司令戈登向您敬礼!” 希达也表情肃然地还了一礼,“请稍息,上尉。大国民议会正在召开并讨论我国升格为王国的事宜,尊敬的公爵阁下将成为第一任国王陛下,请您传达下去,让军官们注意措词!” 戈登又惊又喜,“是,将军!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十分兴奋!” 希达微微一笑,“先不讨论这件事。我们需要一些特别配给,希望由驻百慕大船队给予输送,不过任务很紧,必须在15天之内完成。” 戈登吃了一惊,“输送点在哪里?” “蜜特拉。” 戈登不禁沉默了,他实在不敢保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组织运输船队将**军团需要的东西从那里运过来。虽然蜜特拉城并不遥远,但行动迟缓的运输船队却很难做到在半个月内来回。 希达见他迟迟不答,不禁面色一沉,声音也大了,“有困难吗,上尉?” “不,长官,没有!”戈登硬着头皮立正敬礼,“我保证完成任务!” 希达这才露出笑容,“很好,这是物品清单,你斟酌调派船只吧!” 戈登接过对方递来了表单,粗略一看,不禁心中直跳。这些东西完全是为了战争准备的,难道…… “驻防蜜特拉的第21师师长陶勒斯少校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上尉,这是紧急任务,请你留心!” “是,请将军放心!”戈登豁出去准备大干一场。他敬了礼之后,便向码头方向飞奔过去,一路叫嚷,“桑,布鲁斯,威廉……你们这些家伙快点起来干活了,有大项目交待你们去做!” 希达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个上尉的背影,满意地微微一笑。 第406章 公国海军的实力 希达穿过一片喧闹嘈杂,每个人行动却又有条不紊的大型军事码头。调度员正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按照花名册给每条船的军需官配给食物和水。首席木匠们都忙着在码头边上的仓库寻找合适的备料,有时候他们还得组织人手抢修那些未及进坞的船只。在泊港中的船只摇摇晃晃很是危险,不过这些木匠都是艺高人胆大,基本都是边干活,边笑着聊天。 这次突然被指派任务的**军团,几乎都是第1军中各师的骨干分子。接到紧急命令后,所有人的休假都被取消,随后在圣胡安接受最后的整编,成为一个看上去未超员的师,共计11260人。 可以想像这么多人蜂涌进入百慕大基地的后果。因此,希达提前就下达命令,各团分段离船,分段就餐,甚至有些部队只能原地不动,呆在船上就寝。 所有见到希达的军人都挥手向他行礼,他脚步不停,有时轻微地点点头。他穿过码头,从挤满船员的酒吧以及醉意撩人的广场路过,便到达了一个用钢筋水泥搭建起来的临时工事前。 “口令!” “盎格鲁!” “希达将军。”一名公爵卫队的哨兵走过来,放低枪口,谨慎地朝左右望望,这才推开了铁丝网架。 “巴达耶卡,是你吗?”希达忽然激动起来,他看见了自己一位老下属。 那位挂着上尉军衔的战士笑了起来,郑重地敬了个礼,“将军,你还记得我。” “我可没忘记你们,尤其是你,巴达耶卡,我还记得在南京的那个恐怖夜晚,你是立下大功的!” “我获得了一枚银质大天使勋章。”这位公爵卫队成员不无自豪地说道,“我还在墨西哥保护女王陛下,因此晋升了一级。” 希达感慨起来,“你们都是军队的精英,如果放出去,恐怕都会像阿布拉姆一样,获得极高的职务。” 巴达耶卡笑起来,“我并不羡慕阿布拉姆,他出去的时候还在我们这里大哭了一场,说他舍不得公爵阁下。哦,我们的阁下马上就要变成陛下了!可不管怎样,他都是我们永远的主人!巴达耶卡宣过誓,我不会离开公爵卫队了,除非某一天我干不动,或者被那些小字辈淘汰出去。嘿,将军,您恐怕不知道,其实我的年龄已经有点大了,如果不是看在我服务多年的情份上,也许我们的少校早把我清除出卫队了。” 希达微微一怔,却又忍着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严格到可以称之为苛刻的军纪,实际上都来自于卫队初建时塞拉弗的**远瞩。他把公爵卫队带出了自己独特的灵魂,恐怕整个国家再没有哪只部队可以和公爵卫队相提并论。像巴达耶卡这样的军官,他完全可以请求外调,并且足可胜任师长,甚至军团长的职差,但是,他们却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整天进行枯糙无味的训练,警惕着公爵身旁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故,在身心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会有所改变。卫队并不是一个一辈子的工作,而你们的道路还有很长。”希达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明白,将军。”巴达耶达只是笑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进去了。 希达点了点头,从几座沙包垒起的工事间走了进去,一路上防卫的人员大都识得这位老长官,不停地有人和他打着招呼。而那些新兵蛋子,则都会向老兵们征询,得到的通常是一双白眼和不屑一顾的回答,“他你都不知道?希达将军,第一任的卫队长!” 工事被一半的泥土掩埋着。为了保证百慕大基地的安全,除了增设海岸炮台以外,指挥部、沿岸哨所、炮兵营地、弹药库等单位都被要求必须达到防御二级炮击的能力。 二级炮击的定义范围是45磅~60磅炮。 一级则只能在日月舰上看得到,那就是120磅及其以上的重炮。 “王权”号上的2门110磅炮是个特例,塞拉弗使用大量的先进手段保证它们能够被使用在那艘船上,但即使这样,这2门使用频率不高的炮还是对“王权”号的结构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在第3次进坞大修的时候,彼得指挥官直接被一长串的账单吓住了,他递交报告要求将这2门大炮撤除。塞拉弗经过思考后批准了。于是,日月舰级别以下的战船最高装配标准就是60磅大炮。 现在,海军司令部关于战舰的定义也有所改动。 10000吨及以上是一级舰。这些船只基本上都是从大明国购买的日月舰。身量巨大,结构坚固,即使有详细的船图,欧洲船匠也很难仿造出排水量超过5000吨的船只。一级舰载炮150~550门不等,是强大的攻击利器,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船只能正面与它抗衡。 5000~10000吨的属于二级舰。它们大都仍属于日月舰,但构造更加适合海战,尤其是在对大炮的配置上要远远优于一级舰。二级舰载炮数量100~200门。 2000~5000吨属于**舰。现在这一级别的船只似乎处于空白状态。原因无它,当初大明国建造宝船(日月舰)的时候,其下就是二千料战座船,平均吨位在1000~2000吨之间,和宝船相差很大。因此,在现在的情况下,制造**舰倒成为一种并不急迫的需求,就此搁置。 1000~2000吨属于四级舰,又被称为主战列舰。这一类型的船只在公国属于最强力、配置最多的战舰,型制有**船、盖伦、克拉克、混合型等等,尤其是**舰,采众家之所长,在海战中常有惊人表现。再加上日月舰毕竟不属于标配,因此海军部对于四级舰是最重视的,每个季度都要各舰队就此递交详细的报表,即使进坞的船只也不放过。四级舰一般配置大炮40~120门。 500~1000吨属于五级舰,又被称为辅助战船。这类船占据所有船只的最大比重。配置大炮30~70门。 500吨以下100吨以上是六型船,别称护卫舰。这些船中还有很多以往舰队的主力舰。海军部决心逐渐将之淘汰,变成次要的舰只,有些则直接编入商战船或护航舰队之中。 100吨以下除了卡拉维尔型船以外不再计入战舰队列表。 由这份表单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公国海军的实力。在世界的海洋上,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组织能对之产生威胁,公国海军在得到日月舰这种型制的舰船后,事实上已经将他们的口号改成了“我前进,我到达,我夺取”。 在前进的道路上,除了不可抗力因素以外,再没有什么能阻碍公国海军的步伐了! 第407章 希达的看法 希达进入到略嫌低矮、潮湿的会议室时,才发现塞拉弗正坐在一群卫队士兵中间飞快地扒饭。他们没有什么挑剔地坐在地上,互相传递着自己收藏的香肠或者是朗姆酒。塞拉弗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块别人争抢并咬过的牛排,他将手指吮了一遍,扔掉碗,哈哈大笑着结束了用餐。 “你们继续吃吧,我得离开这儿,这里太闷热了!” 他说着,便脱下外衣,再解掉了衬衫上沿的几颗扣子。汗水已经顺着脖子淌下去了,他的衬衣已经湿了大片。 “什么事,希达?” “我已经命令百慕大基地输送军队需要的物品。大型运输船还需要半个月才能赶到这里,我以为我们能来得及装配一些必要的武器。” 塞拉弗边往外走,边耸了耸肩,“你完全是在从军事角度上看问题,我的将军。知道为什么我只带了这么点人,这么点船,完全自费地出海吗?除了国防部以外,其他的部门包括行政院都不赞同我的计划,认为那太过于冒险。我们这么做,除了会得罪一个即将兴起的国家之外,还有可能会导致在欧洲的利益共同体产生松动。那些原本就仇恨我们的国家会更加疯狂地实施他们不可告人的企图。葡萄牙、西班牙诸国原本就对我们没有好感,他们会拉拢被我们打击的国家和组织,加入到他们的一方去。” “可我们不惧怕任何挑战!”希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塞拉弗停住脚步,欲言又止,随后又放缓了脚步继续走出去。他们离开沙袋和铁丝网很远以后,才继续开始了谈话,“我们不能过于强势,希达。欧洲的政策就是联合小国打击大国,历来如此。虽然我们占据着地理方面的优势,但我们仍然想通过在政治上进入欧洲,确立我们的国家权益!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在很多方面照顾到欧洲诸国的利益,需要更加耐心地倾听他们的意见。” “这跟我们前往不列颠诸岛的目的,似乎并没有关联。” 塞拉弗深深地吸了口充满海洋味道的空气,这是个阴天,风暴似乎要再度降临,这使得很多人都担心起他们还漂在海上的给养了。 “委员会不希望我们过深地介入到英格兰与苏格兰的争端之中,更不希望我们直接出手帮助苏格兰政府的詹姆斯五世。相比于得到意大利财团资助的都铎王朝,苏格兰政府显得既弱小、又可悲。他们实在没有力量来和亨利八世较量。最为关键的是,我们现在没有钱来打仗,最少要等半年之后,我们的贸易线路才能重新开始输血,我们才能将内债还清,才能逐渐充裕,直至达到政变之前的水平。” 希达缄默不语,他虽然是犹太人,但已经很久不经历经济方面的事情了。 “很奇怪吧,我们的政府居然会处在一个困难时期。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我们的政策一向是支持资本化的。除非国家的重要单位,例如钢铁厂、造船厂、水泥厂、橡胶厂和研究院等等,其他的都已经开始创造着越来越多的利润。在它们起步的同时,我还要保证国民经济处在健康稳定发展的轨道上。我不能竭泽而渔,拼命扩大税收来保证政府的收入。我也不能不管不问经济运行的情况,而贸然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自古以来,穷兵黩武者基本都没有好下场,依靠强大军事力量建立起的国家,通常都是短命的。” “陛下!”希达思考了片刻,开始阐述自己的论点,“事实上国防部内,也有诸多不同的声音,只是被彼得上将压下去了而已。根据我军在帕维亚战场上的表现来看,我们的战术素养的确要高出别国,但是同样的,我们的军队良莠不齐,不是所有的师团都能像公爵卫队一样能打敢拼,还有许多地方的正规军仍使用着长矛作为主要攻击武器。我们的兵工厂在研究院发明了车床等工具之后生产率大大提高,不过由于保密程度高,没有办法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就造成了生产出的武器只够舰队和海军陆战队分配的现象。*在海上更容易生锈和损坏,那些过于精巧的武器,生产成本又很高,没法推广到更多的师团中去。因此,我们的陆军实际上是不足以与欧洲诸国联军对抗的。像帕维亚战役,如果我们不出动公爵卫队、海军陆战队和**军团,光凭陆军恐怕还无法打赢法兰西人或者西班牙人。” “你说得有些夸大了吧?”塞拉弗皱了皱眉,“据我所知,埃德瓦师装备火绳枪率已经高达65%。” “第3师是陆军重点培养对象,陛下。”希达强调道,“每年陆军的增编情况都令人惊讶,同时,这也使得他们的装备率越来越低。光凭正常的军费,是没有办法开销掉十几万乃至几十万军队的火枪和火炮的装备的。**炮在陆军中广受欢迎,但列装情况寥寥,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我们的主要矛盾还是在极剧扩大的疆域与缺乏的人力资源方面。”塞拉弗喃喃道,“我要对军事体制进行稍稍的改革,希达。海军是我们的长矛,那么,陆军就得退一退,变成我们的盾牌。长矛需要锋利,盾牌则坚固足矣。上次我对梅诺卡将军交待的事项中,也提到了要建设快速反应部队的目标。保有越来越庞大、越来越臃肿、越来越不听使唤的陆军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情况,我们已经下达了考核措施,未来还将进一步严格地要求下去。当前陆军主要的职能应放在如何防御以及如何处理应变国内突发事件上,不必一味和海军攀比。” 希达点点头,“凭借**军团,我们已经有了进攻的机动力量。我们应当在精简部队的同时,花大力气提高他们的战斗力。我想,公爵卫队的一个普通战士,在面对20~30个农夫的时候,也是有本事将他们全部杀死的。” 塞拉弗大笑,“一个精锐的士兵,至少对付十倍于己的杂牌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会给彼得将军、梅诺卡将军都写一封信。明年的陆军军费划拨,应该遵循优者多得、庸者少得、劣者淘汰的原则。让他们要多多注意了!” 希达脸上顿时有了真挚的喜悦,“陛下如果真的这么做,那么陆军将再也不会是海军随意嘲笑的对象了!” 塞拉弗不禁失笑,“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而整天闷闷不乐的吧?刚刚居然还一口气和我讲了那么多话,都不像平常的你了。” 希达讪讪地一笑,摸了摸鼻子,“让陛下见笑了,实际上我的确是有点在意的。” 塞拉弗敛起笑脸,“那么对于我这次的行动,你有什么看法?支持,还是反对?” “说实话,我认为陛下您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离开。新首都的确立以及建设都需要您亲自指挥,还有平定内乱之后的各项政策措施,都必须迅速进行。您不在国内,恐怕即使索尼娅王后也很难行事。” “王国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先不要陛下、王后的乱叫。”塞拉弗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他觉得非常不高兴:在整个国家中,能够清楚预见到英格兰人威胁的很少很少。这个新兴的三流国家之所以能大肆兴起,与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不无关系。 第408章 都铎王朝 不列颠岛保证了他们可以在积极而无所顾忌地发展海军,同时因为海峡天堑的阻挡,他们避免了纷扰的欧洲的影响。 加上世界正处于大航海的时代,欧洲先后有葡萄牙和西班牙走向海外,并且建立起辉煌的势力,足以让英格兰人领略并学习到其中的精髓。亨利八世励精图治,1520年与弗朗索瓦一世在金帐营的会面,便动用了其国内的许多大型舰船,震动欧洲,让年轻气盛的法王也不得不拱手拜服。 现在唯一还有机会的是,都铎王朝在不列颠诸岛上的权益还不能得到完全的保障。苏格兰人仍在不列颠岛上与他们南北对峙;爱尔兰岛上则几乎罕有英格兰人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塞拉弗决定,要抢先行动,以支持苏格兰政府的统治为前提,扶持并鼓励不列颠岛、爱尔兰岛上的反英势力,共同削弱英格兰王国。 当然,塞拉弗亲自来到百慕大,还是因为一个看似不错的契机的。外交部的第一号领军人物奥狄斯特使先生常年呆在欧洲,他受命与苏格兰政府交好,已经取得了确实进展。最近,一封来自他从爱丁堡寄出的信件中,含糊不清的提到了年幼的詹姆斯五世由于被亨利八世连续逼迫,已经出离愤怒,故而写了一封邀请信,请求他的秘密盟友,也就是特立尼达公国像他们的盟友法兰西王国一样,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来拯救苏格兰。这封书信除了有詹姆斯五世的署名以外,还有斯图亚特王朝的权杖签章。 可以想像,塞拉弗听到这个好消息时候的愉悦心情。不过,奥狄斯在不久之后便突告失踪,外交部驻欧办的人员花了很大精力也没有能打听出确切的情报。 公爵阁下立刻猜到恐怕是苏格兰政府中有奸细,向亨利八世透露了这一消息。同时,亨利八世不愧是一个知晓轻重同时又颇有手段的人,他立即行动起来,拦截奥狄斯特使以及那封至关重要的书信。 塞拉弗连续派遣了5批快船,带着精锐的突击力量前往爱丁堡。 同时,他力排众议,遴选出**军团中最优秀的人员,编组成一个师团,亲自率领出发。塞拉弗原本就是一个不太习惯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且此次行动他决定只花自己的金币,因此政府内的反对派们都不好开口。 希达虽然表态并不十分看法此远征,但他仍然亲自向百慕大基地的防务司令戈登上尉要求他快速输送物资,这已经是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塞拉弗的不满是由于希达将军是他亲信心腹的缘故。一旦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的话,那么这种结果将是很可怕的。公爵阁下不得不耐住性子,和希达阐述起他的思考来。 “您是说都铎王朝的发展将会危害,或者说威胁到我们公国吗?” “是的,希达。正如我常说的那样,西班牙人走得不通的道路,英格兰人未必走不通。他们虽然是欧洲的一部分,但却是个真正的岛国。在罗马人之后,又有谁真正征服过他们呢?即使百年战争中的法兰西也没有做到,并且还差点被英格兰人打下了巴黎。”塞拉弗淡淡地说道,“现在亨利八世在拼命发展海军,他的海军势力已经是仅次于葡萄牙、西班牙第三强大的舰队了当然其中不包括我们。我想再过几十年,恐怕西葡诸国也不得不正视一个强壮有力的对手站在他们的面前了。我不想看到那一天,尤其是我们的领土距离不列颠岛还这么近!知道吗,我很想早一天看到他们**和陷入危机中的样子,我希望这些盎格鲁-撒克逊人永远没有统一的时候!” “我明白了,公爵阁下。”希达沉默了片刻,举手敬礼,“我会率领您无敌的士兵,让这些野蛮人的后裔尝尝我们铁拳的滋味!” 第409章 久违的约瑟 翌日凌晨,塞拉弗迷迷糊糊睡在吊床上的时候,朱奕秋出现在他的旁边。 “父亲,父亲!” 塞拉弗睁开眼,毫无风度地打了个哈欠。昨晚风刮得很大,卫队不得不将原本在沙滩上扎营的他移到一片椰树林中。夜里又有一颗未成熟的椰果砸在距离吊床很近的地方,弄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以至于现在他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卡蜜拉,我的宝贝,什么事儿让你起得那么早?”他揉了揉眼睛,很是费劲地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父亲,商业局的约瑟局长昨天夜里到达港口,还有坎切斯中校,也跟随约瑟的船而来。” 塞拉弗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杯隔夜宿茶,含在嘴里简单地吐漱了几下。 似乎看到女儿眼中的笑意,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模样,“营房里太热了,我就让他们把帐篷支到海边,没想到那里更糟糕,还有许多蚊子,还不如船上。” “您应该注意一点贵族形象,亲爱的父亲。” “保持形象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塞拉弗从吊床上跳起来,做了几个扩*的动作,“在这里有海风,有清爽的空气,还有叽叽喳喳的海鸟……”他说着,又伸手掸了掸衣服上的污迹,“就是鸟屎太多了点。” 朱奕秋咯咯地掩嘴笑起来。 约瑟在没有得到可以接见的许可前,便急匆匆地擅自跑了过来。公爵卫队的成员也没有阻拦他,因为塞拉弗很久以前便默认过此事,这位约瑟先生和列奥纳多伯爵都享有一定的特权。 “哦,我的上帝,我亲爱的陛下!”约瑟趴伏在地上,眼泪都流了出来,“得知帝国建立的讯息,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能没有我的祝福呢?我愿意做您最忠实的狼犬,跟随在您的脚下,为您捕捉猎物,为您撕咬敌人的喉咙……” 塞拉弗迅速地感觉到体表开始起大量的鸡皮疙瘩。 毕竟有段时间没有把约瑟带在身边了,对他的马屁已经有点不太适应。 塞拉弗抬脚虚踢,笑骂了一声,“滚起来吧,你这个虚伪的家伙!表示忠心也不需要这样诌谀。说吧,有什么事儿特地跑过来?” “臣听说……” “好了,在大国民议会没有做出最后决定之前,不要轻易使用这种犯忌的字眼。”塞拉弗挥了挥手说道,他的心里实际上对于把公国变成王国或者是帝国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大明,他已经享受到了充分王权的力量,这种力量会腐朽人的灵魂,尤其是对于塞拉弗来说,他的意识深处似乎也有种东西在提醒他,那种得不到制约的权力是不行的。 这里不得不提到,随着公爵府势力的庞大,原先的委员会已经很难制约了。但是,塞拉弗立刻就组织重新审定了法律,修改并完善出第一部《特立尼达法典》,这部宪法形式的著作,也赋予了公民最高的法律保证。 这部法律首先保障的是资本的需求。 再也不是封建制那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原则,法典宣称私人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即使国王也不行。 大国民议会具有极为强大的能量,甚至在非战时期,拥有变更国王的权利! 国王不再具有任意征税、任意发动战争的权利。 虽然在当前状态下,这部法典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但是几乎公国所有上层人仕都看得出,这些法律条文是为公爵阁下的后继者们准备的。限制王权这种事情,在公国其实有些怂人听闻的,塞拉弗拥有超过帝王的权利,但是他却抛出这样一部让人看不懂的法典。并且,在他的坚持之下,封建大地主阶层果然没有在国内立稳脚跟,而新兴的资产阶级不断兴盛起来。税收的大头已经由农业税变成了商业税。 “是,尊敬的公爵阁下。”约瑟神色不变,笑得满脸都起了折子,“无论您是陛下还是阁下,都不影响我对您深深的崇拜和浓浓的敬意!” 塞拉弗立刻作出呕吐的表情,“拜托,约瑟,你现在拍马屁的水平越来越差。有什么正事就赶快讲吧,呼,你这样会弄得我没有胃口吃早饭的。” 达尔鲁斯男爵立刻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抓抓头,“公爵阁下,在餐前我想让您看看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的报表。塞拉弗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拿过来,略略扫了一眼,才把它转递给朱奕秋。“看看。” 朱奕秋看了看,小声说道:“父亲,是商业局近几个月以来压滞的货物,有一大半是香料。” 约瑟小心而讨好地笑着,“公主殿下真是明鉴!我们商业局一直以来,都为了国家税收工作的振兴而鞠躬尽瘁,去年税收突破750万尼尔大关,其中81%是来自于商业局的盈利。可是现在,商业局却已经变成了众人指责的焦点……所有人都在骂我,财务局在催我缴款,税务局在反复核查我的账目,工资减少的官员们还一个劲翻我的白眼。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朱奕秋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塞拉弗则哼了一声,“我明白了,你怕被人骂,就躲我这儿来避难了!难道我就有办法把你该做的工作做完了?先警告你,别打我产业的主意!你已经在我这儿写了好几份欠账单以及保证书了,想借钱门都没有!” “嘿嘿,我伟大英明的公爵阁下,我怎么会向您借钱呢?”约瑟赔着笑脸,“我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哪怕再危险、再困难,我也要牢牢跟随您的脚步,前去开拓!听说您这次是前往苏格兰,那里气候挺冷的,我特意为您准备了几件呢绒大衣。都是圣加百列进出口公司引进的佛罗伦萨高档呢绒……” “好了,好了。”塞拉弗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不管约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而来拍他的马屁,但他却是整个国家为数不多想到自己的人。所以他才是公爵座前罕有的宠臣之一。“听你这话,你是带来了不少物资吧?” “不多,只有区区几十船而已。” 听到他狡黠的回答,塞拉弗忍不住一巴掌掠过他的头皮,将他的假发打得歪歪斜斜,笑了,“好家伙,原来是当我免费押运的了!” 撵走了约瑟,并没有让他一起享用早餐,塞拉弗便要面对另几位不速之客了。 第410章 小公主的上级 除了坎切斯中校以外,另外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就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了。她带着她的一位女仆和一位随行骑士,穿着一套黑白为主色的猎装,红色头发随海风掠起,英气勃勃,像是来参加一次野外集训的娘子军。 还有一位是方必胜。 他已经被返国的刘良女任命为“王府内卫总管”,包括子虚道人在内的诸多高手都隶属他管理。虽然塞拉弗另外有一支卫队,但从防护角度上说,多一层保险当然多一份平安。刘良女在此事上的强项,也使得塞拉弗丝毫不敢说三道四,他最终勉强同意了这份提案。 可是在这次突然的出发之后,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通知内卫,也许是种下意识的行为。现在看到方必胜突然地出现,并且只带了冲虚、冲元两人,倒是释了口气。轻嗯一声,示意他们站到自己身边来。 “属下……” 塞拉弗挥了挥手,止住对方的解释,“你们与少校交流一下,互相配合,制定一个完善的保卫方案。当然,这些方案要以尽量不干涉到我的生活和自由行动为前提。必要情况下,我会授权你们紧急行动的。” “知道了,王爷。” “还有,都穿得随便一些吧,但要合乎这里的特点,不要老穿着大明的衣服,那样太显眼、太招摇了。你们是内卫,便衣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也方便与卫队的区分。” “是,王爷您的吩咐,属下一定谨记在心!” 塞拉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让他退了下去。方必胜忠心方面是肯定没有问题了,但他又深受大明官场的影响,一言一行,有时候都让塞拉弗有点难受的感觉。 什么时候回到大明去,再彻底享受一番那种将千万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吧! 塞拉弗的眼光毫无表情地在坎切斯与狄安娜之间打了个转,他的蓝眼珠闪烁着可怕的寒芒,即便是美貌与刚强并存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也不禁心下一颤。 “坎切斯。” “我在!” 听到这句与众不同的回答,塞拉弗没有感觉恼怒,反而非常满意地微微一笑。这位秘书跟随他的时间最久,也是最擅长处理事务的人之一。蒙彼斯、莉拉或者安蒂冈妮都不如他。也许,这也是一个最了解他心思的侍从,他寡言少语,但做事踏实、可靠,并且他的命令也非常令人信服。 “让你丢下第7舰队,回到我的身边来,是不是感觉到不舒服?”塞拉弗淡淡地问道,“毕竟那是个非常让人羡慕的职位。” “不,没有,我还是想回来的。”坎切斯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普通。 “为什么?” “我不是做舰队指挥官的料,阁下。虽然我已经竭尽全力,但舰队的战斗力并没有因此而提高。我和瓦尔塞玛中校谈过许多次,我发觉他的军事天赋比我要强得多。” “是吗。”塞拉弗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我想让你去行政院,或者在新开发的省份中当一名省长,如何?” “不,我还是想留在您身边,阁下。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能干得比以前更好的!”坎切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焦灼,他深深低下头去,“请您相信我,公爵阁下!” “我当然相信你,坎切斯。如果我不信你的话,你也无法担任第7舰队的指挥官。好吧,我知道是巴西的事情造成了你心中的阴影,不过不要担心,因为你并不比别人差。你的天赋只不过没有表现在军事上面而已,在枢秘处甚至整个公爵府,人人都知道你的能力,大家都肯定你的表现。知道吗,我还没有一任秘书像你这么能干。” 简单的一句赞赏,已经使这位有着亚麻色头发的犹太小伙热泪盈眶了,他单膝跪倒,行了个郑重的骑士礼节,“上帝作证,我必将永远效忠于您,尊敬的公爵阁下!” 塞拉弗微笑着看向他,“好了,起来吧。你先见过卡蜜拉·朱,她是我的女儿,同时也负责枢秘处的一些事务。今后,秘书工作还是由你来挑大梁,让她协助你吧。” “这怎么可以?”坎切斯声音有些急促,脸也红了,“小公主殿下她……” “她还没有太多的经验,坎切斯,需要你多多的指点。” 朱奕秋也随着塞拉弗的话,走过来向自己的上级敬礼,“海军上尉朱奕秋,向长官问好!” 坎切斯连忙给予回礼,他的中校军衔甚至还在公爵卫队长之上,但是他又岂能真正将朱奕秋当作下属来对待呢? 塞拉弗看了看坎切斯尴尬的态度,心里暗笑,“好,你们下去讨论讨论具体的事务吧。” 朱奕秋刚刚并没有太注意坎切斯的表情,她的所有心思都停留在那位伯爵夫人的身上正是这位夫人,令她在帕维亚战役之后招致塞拉弗的严厉惩罚,想想都令她不寒而栗。不过,朱奕秋也知道,这位夫人新得公爵阁下的宠幸,自己的怨恨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报还了。想到这里,她冷冷瞥了那个女人一眼,这才随坎切斯离开了。 待这些人次第退下之后,卫兵将桌椅、餐点一一摆放好,塞拉弗挥手招来了刚刚在边上有些坐立不安的伯爵夫人。 “你来干什么?” 听到男人那种不置可否的声音,狄安娜觉得既不安、又委曲,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心酸的感觉,抿着嘴,深深吸了口气。“公爵阁下,我不能来吗?” 塞拉弗冷冷一笑,“这是军事行动,我亲爱的狄安娜!我不希望有人将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并且,这种行动中通常是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的。仅有的,是活人,或者死人。” 但是这番言论不但没有吓着对方,反而使她的*膛挺得更高了。狄安娜骄傲地展示着自己身上傲人的曲线,“我早已习惯了战争,尊敬的公爵阁下!别忘了我是从法兰西王国而来,在我生命的25年之中,我参加过几十次战斗,甚至还包括2次大的战争!” 塞拉弗微微一怔,但唇边却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领主间的小摩擦和小纠纷,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战争。在我看来,人数低于10000人的只能称之为小打小闹罢了。好了,狄安娜,说说你的来意,让我考虑一下,究竟怎么安排你。是把你留在这儿呢,还是送回去。” 第411章 狄安娜的情报 “伯爵夫人是来帮助您的!”有人在旁边大声地说道。 狄安娜脸色微微一变,厉声斥道:“闭嘴,乔托!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塞拉弗眯起眼,冷冷瞥了那名侍从一眼。很意外,他看到的这个男人拥有非常坚定的眼神和铁血军人般的气质。这是在曾经的萨尔·里昂德纳斯这类人身上从来没有找到过的。 并且,这个男人还给塞拉弗一种非常眼熟的感觉。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曾经的圣瓦利埃尔伯爵让·普瓦蒂埃尔身边的确有这么个人,他还曾经介入过双方的密谈,是那位被牵进政治事件的倒霉老伯爵身边最重要的亲信。 “你是乔托。”塞拉弗用了一点疑问的口气,“什么时候跟着伯爵夫人的?” 乔托双脚一并,“普瓦蒂埃尔老爷在出狱之后,命令我侍卫小姐!” “很好,你要努力工作,让伯爵夫人得到最大的安全。”塞拉弗从桌上拿起一杯果汁,大口喝下,“至于其他的问题,不是你应该关心的!” 乔托沉默了片刻,在狄安娜担忧的眼神中,他伸拳击打在*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是,公爵阁下!” 塞拉弗上下扫了他几眼,心里迅速地对他做出了评价,“乔托,你的*足够结实,不过腿脚欠缺力度,柔韧性也不够。另外,你的左腿似乎受过伤,已经令膝部和腂部产生痛感,这恐怕也影响了你的战斗力。我没有见过你动用武器的状态,不过我想你不会是我三合之敌。如果你还想继续留任这个重要的职务,那位除了用心工作以外,还要经过一番艰苦的特训。” 听完这些话,乔托几乎是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对方。 连狄安娜见状都立刻认识到,公爵阁下所言绝不是无的放矢。 她的心腹骑士立刻深深地行了骑士礼,甚至将自己的头盔也脱了下来,以示恭敬。 虽然他没能说出一个字,但塞拉弗已经知晓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你去找瓦恩莫里,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他会处理的。” “是,谢谢公爵阁下对我的关照!” 塞拉弗的眼神再度转到了狄安娜的脸上来,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了,“说吧,你来这儿的目的。” 狄安娜在来到公国以后,已经凭借着与公爵阁下的亲密接触以及自己的聪慧,渐渐摸清了这个令她敬畏男人的脾气。在正事上,他从不马虎,即使是对于他的妻子索尼娅也丝毫不假以辞色。 因此,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受过宠爱或是内心的骄傲,而最终丧失来自强势者特别的信任。“我的阁下,这次我带了乔托过来,是为了向您献上我最近拍卖一批嫁妆中的珠宝所得的15000杜卡特。” 这笔钱在欧洲的王国中,已经称得上巨款。不过,塞拉弗听了之后,却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他嘴里嚼着点心,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含糊不清地说道:“哦,为什么?” “我是想用实际的行动来支持您的计划。”狄安娜欠了欠身,笑道,“除此之外,我还想为您的作战提供最有力的情报。” 塞拉弗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能提供什么样的情报,狄安娜?我要前往的地方是苏格兰,不是法兰西。” “看起来您对欧洲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我的公爵阁下。”狄安娜微笑道,“说起来,法兰西与苏格兰两国恐怕已经有着超过两百年的交往史了。并且,它还是法兰西迄今为止最亲密、最牢靠的盟友。” 塞拉弗对于狄安娜的话大为惊讶。 随后再想想,他也就明白过来了。英法两国有着世仇,英苏两国也是如此,那么法苏两国如果不同盟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琢磨了一下,塞拉弗犹豫着点点头,“好吧,你现在可以坐在我身边了,狄安娜。” 笑容满面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几乎是跳过来,感激地弯下腰重重亲了对方一下,这才红着脸孔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来人,给乔托也拿点吃的。” “谢谢公爵阁下!” 塞拉弗示意狄安娜也可以享用一些食物。两人默默无语地各自就餐,片刻以后,公爵阁下轻轻咳嗽了一声,“狄安娜,原本我可以直接到苏格兰去的,但是我停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获取一点我希望知道的消息。听说过奥狄斯吗?” 狄安娜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特使先生的名字如雷贯耳,估计每一个在法兰西王宫中的贵族都不会忘记他。他是个英俊、儒雅、性情特别的男人。” 塞拉弗闻言,不禁苦笑,“果然,这个家伙最让人过目不忘的就是他的相貌。因此,也就有很多人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他在政治上和外交上的非凡本领。也许你不会相信,再过几年,这位特使就会变成我们外交部的部长了,同时,我还将授予他爵位和特别勋章,以奖励他在外交领域的突出成绩。” “王国的外交,通常是由陛下的绝对心腹,同时还是资深的政治家来负责的。”狄安娜说道,“不知道这位奥狄斯先生究竟是您的什么人?” “他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塞拉弗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面色大变的女人,“我任命他,并不是因为我对他有多么喜欢或欣赏,相反,我对他私生活也非常头疼。但是,出于全局的考虑,尤其是国家取材,绝不能任人唯亲,所以我才会给予他这一机会。这一次我特意亲自率领军队出征,也是来源于他所提供的情报。我相信他,因此我来了。” “得到您信任的人,是幸福的。”狄安娜怅然若失地说道,“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凭着一点点浅薄的见识而得到您的待见呢。” 她的话立刻引起塞拉弗的好笑。“狄安娜,畅所欲言是好的,但不要过火。你这种言行和态度不会为你带来额外的分数。另外我是不会埋怨你私自行为的,虽然那可能令我的妻子不快。” “公爵夫人……”狄安娜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阴霾,她掩饰不住自己有些动荡的心绪了,“希望她能够原谅我。” “为什么这么说?” “您是明白的,我亲爱的公爵阁下。我远道来此,早已摒弃了已有的一切!我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但我却不想扮演一个受人欺凌、侮辱的可悲角色,我只能依靠您。您是我唯一的凭籍,仅此而已。请相信,这是我的真心话。” 狄安娜说着,取出一方绣着灰色铁十字的手帕抹拭起眼泪来。 塞拉弗看着她的行动,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微笑。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刚刚学会点骑士精神,又有点小财富的贵族的话,估计这时候已经深深地被对方所打动了。 可惜,两世为人的公爵阁下,同时又深谙肚皮里的人心,他怎么会被一个年轻女子的表演所轻易撼动呢?他有着极其丰富的阅历和处世经验,甚至在他宠幸狄安娜的那天,被对方故意取走手帕之后,就知道会有再度看见这东西的一天! 狄安娜要让这方手帕,来唤起公爵阁下的美好回忆,以及他对自己的宠爱……这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惜冷酷如塞拉弗这样的男子,又怎么会有丝毫的感动呢? 说来说去,狄安娜的情感还并没有完全依附在塞拉弗的身上。跟索尼娅、玛丽娜、刘良玉,甚至埃莲娜比起来,都远远弗如,塞拉弗理所当然地不会投注更多的精力来关注她所面临的尴尬局面了。 不过,狄安娜所说的真心话,却顿时引起了塞拉弗的共鸣。毫无疑问,这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自己必须说真话,才能赢得对方的加分。 “好了,亲爱的狄安娜。奥狄斯来了之后,我会再找你讨论一下这次行动的细节问题。现在,赶紧吃点东西,我们回到屋子里去,我要好好听听你到底会说点什么。” 第412章 追溯历史 “法兰西与苏格兰的盟国身份,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长久得和普瓦蒂埃尔家族一样。”狄安娜为自己轻轻打着圆形小扇,一边缅怀似地说道,“如果您想听听苏格兰和英格兰之间的仇恨史的话,我倒是可以为您解惑。” “拣些重点的说吧。”塞拉弗当然没兴趣来研究历史。 “是,亲爱的公爵。”狄安娜调皮地做了个鬼脸,随后再度沉静下来,“英格兰人一直厚颜无耻地宣称,他们对于苏格兰王国拥有宗主国的权限。这件事恐怕要追溯到13世纪初。那时,苏格兰有位著名的君王,叫做狮王威廉。他在位期间,轻率向对手动武,结果兵败被俘。他不得割让了许多领地、堡垒甚至赔上了两个女儿。这就为以后英格兰的宗主权落下了原因。” “狮王威廉?”塞拉弗有些迷惑不解,“被打得跟狗一样,还赔上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人也能被称为狮王吗?” 狄安娜掩嘴而笑,“您别逗了,各国君主们的绰号,通常都不是刻意的。有些则是故意揭短,例如我们的祖先曾经有位君王被叫做‘矮子’丕平。他有着鼎鼎大名,因为就是他向教皇进献了领地,结果被教廷世代称为圣徒。” “我明白了,狮王,也许是因为这家伙长得像头狮子吧。可作为人类来说,这样的相貌实在是有点丑陋了。” 狄安娜笑得弯下了腰,良久,她红着脸,拼命地为自己打了几下扇,“亲爱的公爵阁下,能不能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您还要听我继续讲下去吗?” 塞拉弗临危正坐,“好吧,狄安娜,你说吧。” 狄安娜再度笑了笑,用手帕擦了一下汗水。外面日头很大,屋子里也并没有太多的降暑设备,虽然还没有到全天中最热的时段,却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1286年,狮王的后代,亚历山大三世坠马而亡,他的王族世系也由此灭绝。他的继承人是被称为‘挪威少女’的他的孙女玛格丽特,可惜这位14岁少女在横渡海峡时不幸丧命。两个与王室有姻亲关系的贵族争夺起王位来,一个是约翰·巴利奥尔,一个是罗伯特·布鲁斯。” “很熟的名字,似乎有个苏格兰人提起过什么小罗伯特。”塞拉弗喃喃说道,也许是皮尔逊,也许是斯科特,这几个苏格兰人都似乎非常崇敬那个叫做什么罗伯特的人。 “小罗伯特,他就是这位罗伯特·布鲁斯的孙子,也叫做罗伯特·布鲁斯。”狄安娜说道。 “姓和名都一模一样?”塞拉弗彻底傻眼了,他一向不太支持后代的重名,因此至少在公国国内,很多贵族都尽量使用一些生僻的名字来给后裔命名,以此来讨好他们的领袖。 “是的,一模一样。”狄安娜倒是没有看出塞拉弗的心思,她一本正经,毫不奇怪地说道。在她的认知中,与长辈同名,那是一种宠溺或喜爱的表现。可是,这种习惯在*却根本不可能出现,“老罗伯特没有被选为国王,因为这时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认为,年轻的约翰·巴利奥尔更容易控制,于是帮助他登上了国王宝座。” “哦。” “约翰在登位前后,也出卖了苏格兰人的不少利益,至少,很多城堡和土地,乃至于宗主国的地位,都被他赠送给了爱德华一世。这位爱德华一世绰号叫做‘长腿’。” “哦!”塞拉弗提高了声音,“我听说过他,‘长腿’爱德华,一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同时非常残暴。” 狄安娜微微一笑,“看起来您身边的苏格兰人已经有了一定规模。这样说也无不可。爱德华一世在位时期,法兰西国力富强,于是也向英格兰人提出了宗主国的要求,‘长腿’正是法王腓力的附庸。为了共同的敌人,法苏两国结盟了。” “似乎那时候快到了百年战争。” “您说得不错,那时候正是英法两国相互对峙的时期,也是战争的前夜。”狄安娜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每个法兰西人恐怕都忘不了那场才过去不到一个世纪的,充满伤痛回忆的战争,“爱德华一世认为苏格兰人背叛了他,于是带兵攻入苏格兰最大的贸易中心北贝里克,一天之间将它从地图上几乎抹去。” 狄安娜的声音顿了顿,“在此之后,‘长腿’留下一位伯爵统治苏格兰。他们的残暴统治,激起了苏格兰人的激烈反抗。他们的平民之中,涌现出一位英雄人物,名字叫做威兼·华莱士。” 塞拉弗很显然早已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不禁神往,捏紧了拳头。 “1297年,华莱士率领一群农民,在斯特林桥围歼了英军5000人,随后又攻占了敌人多处要塞,迫使英军退守苏格兰南部。”狄安娜叹了口气说道,“爱德华一世为了对付华莱士,不惜倾尽全力,他先是与我们缔结了《巴黎和约》,随后3次出兵苏格兰,并且在1305年俘虏了华莱士。” 塞拉弗知道这位苏格兰民族英雄的悲惨结局,禁不住摇头叹息。 显然,察言观色的狄安娜没有放过收录公爵阁下的这一沉痛表情。她也表现出非常肃穆的样子,“威廉·华莱士被俘后,被残酷折磨而死,‘长腿’爱德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震慑苏格兰人,没想到却适得其反。苏格兰人的反抗浪潮愈演愈烈,新领袖小罗伯特·布鲁斯于1306年即位,被称作罗伯特一世。而爱德华一世此时年事已高,死在行军途中。他的即位者是个同性恋,也就是爱德华二世,这个人没有他父亲的残暴手腕,同时也是个政治上的低能儿。为了挽回在国内同贵族斗争遭到的挫折,他企图用征服苏格兰来摆脱困境。1314年夏天,他倾全国之力,调集大约25000人的庞大部队进攻北方,其中有3000名全副盔甲的骑士和重甲骑兵。而苏格兰方面,则只有10000人,大部分还是长矛兵。” 塞拉弗伸手握住一只茶杯,但没有举到身前,他的目光反而更加关注了,“后来怎么样了?” “上帝保佑,奇迹发生了!”狄安娜轻笑着在*前划了个十字,“在1314年6月24日,两军交战于班诺克本河,英军在苏格兰人的奋勇打击下全线溃退,被杀得尸横遍野。班诺克本河战役是战争史上的奇迹,英格兰人从来没有在一天内死过那么多人,甚至在百年战争或者他们本国的内战之中,也从未有过!这是一次辉煌的胜利,对于英格兰人来说却是一次深重的灾难。此后,1328年,英苏两国签署了《北安普敦条约》,苏格兰的完全独立地位被承认了。” 塞拉弗闭着眼,似乎在回味着那不可思议的一战,随后他睁开了眼睛,“拥有这么多部队,其中还有不少是精锐骑兵,却被打得如此不堪,我认为那绝对是主将的原因!爱德华二世恐怕要担负其中最主要的责任!” 狄安娜的眼中,射出一丝赞赏的意味,很快淡去,“您说得一点都不错,亲爱的公爵阁下。正是因为爱德华二世的**军在关键时刻率先撤退,终于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后果!在此战结束后,伦敦各大教堂的丧钟声数月未停,棺材店老板们都发了大财。” 塞拉弗冷冷一笑,没有作声。 “在那场大战之后,罗伯特一世派遣他的心腹部将,‘黑’道格拉斯和兰道夫反复袭击英格兰北部,远至约克郡,这位‘黑’道格拉斯是苏格兰著名家族‘黑’道格拉斯家族的第一任族长。1329年,罗伯特一世去世,他的6岁儿子大卫二世继位,苏格兰国势转衰。这位国王命运不好,在位42年,有18年是在国外度过的。先是在法兰西,逃避苏格兰内战的阴影,随后又为了向我们表示忠诚,参加了对英格兰的战争。结果,在百年战争的克雷西战役中,被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和黑太子率领的英军俘获,当了11年的囚徒。” “苏格兰国家的王权似乎不像我想像的那样牢固。” “是的,我亲爱的公爵阁下,这一点我必须提醒您。”狄安娜正色说道,“从那时候开始,苏格兰几乎没有一个能完全控制国内贵族的国王,要么是英年早逝,要么是幼年继位,不列颠岛北方完全处于南方的威胁之下。因此,苏格兰贵族中也有大批人是极度亲英的,他们恨不得英格兰人重新派遣一位强势者来统治自己。” “看来我们所要面临的问题还不止是对付亨利八世的军队了。” “苏格兰人中有许多心志不坚者,肯定会给您造成困扰的。”狄安娜点了点头,喝起了美味的热可可茶。 第413章 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大 “对付他们的办法,恐怕只有利用他们国内的大贵族阶级来作文章。” “我很乐意听听你的分析。” “是。大卫二世死后,没有直系子嗣,外甥罗伯特·斯图亚特继位,于是直到今天,斯图亚特家族一直在名义上执掌着苏格兰王国的大权。1390年,这位罗伯特二世以84岁的高龄去世,他的儿子罗伯特三世登上王座。” 听着狄安娜如数家珍般说着别国的状况,塞拉弗恍然间似乎见到了奥狄斯先生的影子。他心中暗自惊讶,因为至少从此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位法兰西的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似乎很少关心和涉足政治。然而从今天她的表现分析,说她在法兰西王宫里仅仅只充当过王后密友的身份,未免有点可笑。 “罗伯特三世是个懦弱之辈。他的一个儿子被其兄弟奥尔巴尼公爵暗杀,他就将另一个儿子詹姆斯送到了法兰西去。可惜,这位年仅12岁的詹姆斯在海上被英格兰海员逮捕,关进了伦敦塔。其后一个月罗伯特三世去世,苏格兰王位因此空置了整整18年,直到1424年詹姆斯一世被赎回为止。” “这位詹姆斯一世是个有才干、有威望的君主。他在位的时期,苏格兰的大贵族们已经具有威胁王权的实力,因此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清逐异己。他**了奥尔巴尼家族的几位表兄弟,还处死了不少反对国王的贵族。对外,在1436年,詹姆斯一世将其女玛格丽特公主嫁给了法兰西的王太子路易,这位路易就是后来完成国家统一大业的路易十一陛下。实现了政治联姻。可惜在一年后,这位大业未竞的君主被奥尔巴尼派系的人暗杀了,他7岁的儿子詹姆斯二世登位。” “这些君王的年纪,真是令人忧虑啊。” “是这样的,公爵阁下,大卫二世6岁继位,詹姆斯一世12岁继位,詹姆斯二世7岁继位,他的儿子詹姆斯三世是9岁继位,年纪都非常小。这也说明苏格兰王国的现状是岌岌可危的。” “法兰西王国不是苏格兰人的亲密盟友吗,他们就没有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吗?”塞拉弗淡然地问道。 “法苏两国毕竟相隔着茫茫大海,我亲爱的公爵。”狄安娜若有所感地盯着塞拉弗看了一眼,露出惆怅的表情,“经过百年战争和意大利战争的创伤之后,法兰西王国只有表面上还批着一层大国的纱衣,其实已经是衰弱至极了!我们不可能像您一样,率领着这么多船只和军队,前去拯救苏格兰。现在,连弗朗索瓦一世陛下都无法凑足一笔钱来用于任何一场战争了,更别说远渡重洋去大不列颠岛上作战了!况且亨利八世的舰队又不是摆设品!” 塞拉弗吃了一些灰色的饼干,这种食物是印第安人提供的,当初塞拉弗将他找来,用以调理老伯爵的*。原料是一些晒干的海藻。 “您现在也是特立尼达的一员了,不要老是用我们,你们这种词汇来叙述问题,可以吗?”男人平淡的语气中充满着无可拒绝的威严。 狄安娜心中一颤,连忙屈身致歉。“上帝作证,我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罢了。我今后会注意用词的,请您原谅!” “*从属于我,但心还不是我的。”塞拉弗的微笑,让对方觉得手脚冰凉,同时*也僵硬得动弹不得,“好了,毋需惊慌,继续说吧,我赦你无罪。” 狄安娜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方才重新接掌了*的控制权,她的脸色却已经变得苍白无比。一种无法解释的委曲袭上心头,令她泫然欲滴。 “我知道,我还无法让你满意。可是,您不用编排这些罪名来压制我,如果我真的不够好,真的不能使您开心的话,我希望您能够立刻将我遣离公国!我将会游历大陆,浪迹天涯,此以来度过残生。” 塞拉弗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亲爱的狄安娜,刚刚是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也许我们在看待感情问题的立场上有所不同,但不管怎么说,你不需要误解我的话。那不是对你不满意或者对你的惩罚,那只是在表明我的态度。我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好,哪怕那是个可望不可即的要求。” 狄安娜抽抽噎噎地取出手帕来拭泪,“我会努力的,塞拉弗。可您别再用这样的词语来伤害我了,求你!” 塞拉弗心头莫名地一软,“好了,我的狄安娜,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我,那么就放开心扉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现在,继续讲下去。” 狄安娜平静了片刻,她将手帕仔细叠好,收起来,“好吧,我再继续说下去。詹姆斯二世比他的父亲更为激进,由于‘黑’道格拉斯家族在国内已经威胁到他的权利,因此,21岁时他将其家族的首领诱骗到斯特林,在会谈中亲手杀死了他。詹姆斯二世因此受到‘黑’道格拉斯家族的猛烈进攻,战斗持续了三年,最终国王赢得了胜利,他焚毁了道格拉斯家族的城堡,洗劫了他们的领地。这个家族的主要人物统统被赶到了英格兰境内,因此迅速衰落下去。” “你已经提到过几次‘黑’道格拉斯家族。” “是的,这个家族虽然败落了,但他的支脉犹在,那就是‘红’道格拉斯家族。这个家族一直控制着苏格兰东部的大片地区,还与北方部族和盟邦有着紧密的联系。他们一直以来都希望实际控制苏格兰,所以与斯图亚特家族有着很深的矛盾。”狄安娜解释道,“尤其是1388年,‘黑’道格拉斯家族的道格拉斯伯爵指挥苏格兰军队在奥特本战役中击败英军,这使得这个家族的声望极剧上升,对王权构成威胁。这也是詹姆斯二世不得不狠下厉手的主要原因。” “1460年,詹姆斯二世趁着英格兰内乱的时机,包括了被英军占领的罗克斯巴勒城堡。当他亲临一线指挥攻击时,被一门炸膛的大炮击碎脑壳而死。詹姆斯三世则是个过于温和的艺术家,他相貌英俊,却不是个治理国家的能手,因此,他在位时期,苏格兰内乱不断,政局动荡。詹姆斯三世娶了丹麦国王的女儿玛格丽特,1474年生下詹姆斯四世。这位国王因贵族内乱而死于非命,14岁的儿子继位。由于英法两国正在开战,所以詹姆斯四世得以充分施展手脚,迅速平定了贵族的叛乱。1502年,詹姆斯四世娶了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的女儿玛格丽特公主,这似乎是英苏两国和解的开端。不过,在此之后,亨利七世仍秘密支持苏格兰叛乱贵族,他源源不断地朝里贝克输送武器给叛军;而詹姆斯四世也与法兰西王国一起支持冒牌小王子,与都铎家族作对。” “詹姆斯四世,就是詹姆斯五世的父亲吧?”塞拉弗突然问道。 “是的,詹姆斯五世出生于1513年,他的母亲就是英格兰的玛格丽特。不过他现在实际上是处于被监管的角色,还没有正式掌权。” “玛格丽特是摄政王吗?” “不,她在詹姆斯四世死后,嫁给了‘红’道格拉斯家族的安格斯伯爵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这位伯爵赶走了奥尔巴尼公爵,软禁了詹姆斯五世。不过,自从15年弗朗索瓦一世陛下继位之后,前后派遣了不少人前往苏格兰,其中就有阿班尼公爵。另外,苏格兰的贝当枢机主教也是支持新王的,玛格丽特现在的权利已经被架空了。” “原来是这样。你对于詹姆斯五世是怎么看的?” 狄安娜犹豫了一下,“这位年幼的君主一直受到法兰西宫廷的影响,他的性格坚毅果断,有他父亲的影子。我相信,这位君主将会是苏格兰最好的国王之一。” “听起来非常符合我的选择标准。”塞拉弗知道刚刚的这些情报,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知道的,尤其是仍处于软禁中的詹姆斯五世,没有狄安娜这个来自于法兰西宫廷的权贵,他就不可能获得更多的讯息。因此,公爵阁下微微地笑着,表扬了对方,“你说得很不错,我亲爱的狄安娜。不管詹姆斯四世是怎么死的,总之,詹姆斯五世不能再轻易挂掉了,我要保护他,直至他成年并彻底掌握全苏格兰的权力为止。亨利八世这个愚蠢而行为不慎的莽夫,他竟然和我争夺纽芬兰的权利,我要让他知道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大!” 狄安娜听得一头雾水,她悄声问起来,“亲爱的公爵,您不解释一下,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什么最大吗?” 塞拉弗伸出手来,捋了捋袖子,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他一字一顿,像是要把人都震死似的,“拳头最大!” 第414章 骑马运动 狄安娜的生活很有规律。 她是个罕有的清教徒式的贵族妇女,拥有极强的自律性。塞拉弗在与她相处的日子里,也渐渐习惯了她与众不同的习惯。 这位美女总是一早就起床,随后无论四季如何,总是用冷水洗澡。 她的健康秘诀不止于此,在冲完澡后,她的心腹女仆便端来她的早餐一碗牛肉清汤。牛肉切成丁,煮熟,加一点盐以及胡椒,洒上葱蒜,放至温吞时吃下去。随后直至中午,她都不会再另外吃东西。 塞拉弗想用自己的饮食观点来影响她,不过在短短的几天之内他并没有成功,狄安娜是个很坚持的人。 在喝完汤之后,狄安娜通常会去骑几个小时的马。骑马的好处塞拉弗是非常清楚的,尤其对女性来说,保持健美的、令人着迷的、令同性羡慕的身材,全部应当归功于这项运动。 在骑马之后,狄安娜会在回程时简单地吃些东西,随后便休息到中午。到了下午,才是她处理各种事务的时间。 塞拉弗对她的评价是:一个闲散的老牌贵族,慵懒而迟钝。 不过对于她酷爱运动的行为,公爵阁下倒是大加赞赏的。他认为狄安娜在这方面比索尼娅等人做得都要好,保持健康和积极的心态,保持一种良好的生活作风,恪守习惯和原则,都必须依靠坚持不懈的锻炼。保持长期、稳定的运动,同样是一种对**及精神的锤炼。 “懒虫,该起床了。” 塞拉弗的鼻腔突然觉得一痒,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他却已经闪电般伸出手,抓住了一段白皙的藕臂,顺手往怀里一带。 耳边立刻传来狄安娜·德·亨斯科特的娇笑声。 塞拉弗用浓重的鼻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你这个小淘气,整天都骚扰我正常的睡眠!要知道我睡得可比你迟得多。” 两人耳鬓厮磨着,迫不及待地将嘴唇粘到了一起。经过一记长长的、让人沸腾的亲吻之后,狄安娜喘着气挣脱出他的拥抱,她的声音娇嗔而糯蜜,“谁叫你每天睡得那么迟?我从未见过一个人那么晚才上床的,连月亮都睡下了!” 塞拉弗打了个哈欠,用胡子在对方的脸颊上戳了几下,惹下一阵嗔怪的捶打,他哈哈大笑,“这是惩罚,下次再敢打扰我,我就扎你。” “很疼的。”狄安娜皱着好看的眉头,捂着脸,她从那张不太舒服的行军床上跳下来,“我要去骑马了,一起去吗?” 塞拉弗看了看天色,还很早,平常这种时候,估计连卫兵都不会走进庭院的。至少半个沙漏时后他才会醒来,随即就是起床洗漱喝水,然后练拳。在运动做完后,基本上到了阳光普照之时了,接着塞拉弗便正式开始全天的工作。 “我带你去游泳吧。” “不,跟我去骑马!那才是真正的贵族运动!”狄安娜毫不迟疑。 塞拉弗吁了口气,“好吧,等我穿衣服。该死,我的**哪里去了?” 狄安娜红着脸,从身后拿出一条小小的灰色**,挥了一挥。那是塞拉弗为自己特制的四角形贴身**,在这个时代属于从未见过的新颖款式。 “好家伙,原来你是个恋物癖的变态……”说着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新鲜词汇,塞拉弗大笑着扑下床去。于是,他们骑马的时间又往后顺延了一个多沙漏时…… 骑马,并不是公爵阁下的长项。不过由于**黑色宝马“超越”的缘故,狄安娜并没有能占到任何便宜。 “您的这匹母马真是天生的赛马!似乎她并不是完全的阿拉伯血统。” “是的,她是蒙古马和阿拉伯马的混血,一种非常新鲜的品种,她吃苦耐劳,同时又具有高大、耐力强的特点。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她在短距离冲刺方面会略略输于追求速度的纯种马。” “她是战马吧?” “当然,枪炮声都吓不住她,这是战场上我最好的伙伴之一。”塞拉弗不免有些得意,“公爵府的马厩由我的心腹必勒格先生掌管,他来自蒙古草原,是成吉思汗的后代。” “哦,上帝啊!您的话让我回忆起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狄安娜拍着她那饱满浑圆的*脯,惊讶地说道。她很快注意到对方的眼神色迷迷地凝结在自己的乳峰上,不禁又喜又嗔地伸手捂住,“公爵阁下!” “天天骑马也不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塞拉弗哈哈大笑,丝毫不为自己的无耻行为解释,并且还开着令狄安娜完全听不懂的玩笑话。 狄安娜羞恼地策马先走一步,塞拉弗随后跟上。他们的身后,还有不少看上去零零碎碎的骑兵,那是已经事先安排好的公爵卫队公爵阁下周围的安保力量之强,即使见多识广的狄安娜也只能叹为观止。 “公爵阁下,公爵阁下!” 在前方有说有笑的两名男女骑士先后停住了,塞拉弗转过头,发现是自己的秘书坎切斯中校。他正骑着一匹栗色的战马,从后面追上来。 “奥狄斯特使的船已经到码头了,他的人安然无恙,请求立刻觐见!” 塞拉弗微微一怔,随后大喜,“太好了,让他就在军营等我吧,我马上就去。” “是!” 塞拉弗这才朝狄安娜抱歉地一笑,“公事为重,我亲爱的狄安娜,请您和我一块儿去吧。” 美丽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顺手将一缕红色的秀发掠至耳后,“好吧,公爵。您真是个大忙人!” 两人重新拨转马头回去。虽说表面上狄安娜看起来不情愿,但实际上她还是非常满意的。没想到这次冒险前来,并没有惹怒这位威权日重的公国之主,相反,还为她带来了不少可观的好处。能够那么快就接近公国的政治核心,并且能变相地介入到政治事务的处理之中,这已经可以说明,她的良苦用心完全没有白费了! 第415章 营地会议前 当她洗浴换装完毕,踏进公爵阁下营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她的身上。 美仑美奂的身材,深色猎装,带着公国型制的粗犷口袋,锃亮的铜扣和*前的家族徽章,似乎表明这是一个绝对有地位的女人。宽大的裤腿被塞进了牛皮尖靴之中,裤子折皱的地方处理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高贵手工的感受。她的腰带是一条镶嵌几颗黑珍珠的褐色皮带,很不起眼,但上面却挂着一只坠满钻石的剑鞘。那是一只罕见的女性刺剑,比男性使用的略短,充满了奢华的气息。看起来那才是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家族的真正收藏品。 她仅仅戴着块挡风的面纱,在进入营地的时候摘掉了。她素面朝天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娇嫩的面容和灵动的眸子,看上去仍旧像十几岁的少女般出色。 一位戴着假发、粘着假胡须的男子首先弯下腰来,他的声音有种夸张的腔调,行为也透露着刻意性质的表演,“哦,这不是鼎鼎大名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吗?听说您来到了公国,我还没来得及前往拜见,实在是失礼了!鄙人达尔鲁斯男爵、商业局局长约瑟。” “很高兴见到您,男爵先生。”狄安娜纵使心中不悦,也不会有丝毫表现出来,她在宫廷呆了十几年,这点素养还是有的。 约瑟迅速地亲吻了她的手背,“欢迎乘坐我的船队来到百慕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点狡黠和危险的光芒。 “谢谢。”狄安娜不动声色地说道,心中却是一跳。 她从中央省通过种种关系秘密登上了这支运输船队,竟然丝毫未令约瑟察知。考虑到这位伯爵夫人初来乍到的关系,更令人觉得震惊。她的社会关系竟然已经强到这种地位了? 约瑟知道这件事之后,把手底下的人挨个骂了一通,并且立刻写信给自己的手下,商业局副局长桑普拉斯,让他彻查到底。不过另一方面,他却无法知道塞拉弗究竟有多么重视这位新情人,因此他还不想翻脸,只是语带双关地说了一句。 狄安娜是通过一名法兰西国籍的商人,得到登船许可的。 这位商人的家族与路易丝王太后有着亲戚关系,因此也是玛格丽特大公主亲自确定前来公国的人选。原本普通的运输船队管理就不甚严格,更何况约瑟火急火燎地想将最多的货物抢运到百慕大,随战舰队行动,所以狄安娜没有费多少功夫,花了一笔钱就顺利混上了船。 在打发过约瑟之后,那位仪表堂堂的奥狄斯特使先生立刻朝她快步走来,随即轻柔地抓住了她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见到您很高兴,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您的美丽让我的眼前如同出现了一万颗流星!” 狄安娜定了定神,偷偷瞥了一眼塞拉弗,发现后者只是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并不说话,于是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玩笑道:“特使先生,您周围的流星已经太多了,但愿您不要眼花了才好!” 营地里的人都轻声地笑起来。 倒是身为花丛老手的奥狄斯,非但没有羞愧的表情,并且还有些微微的得意,“您过奖了,伯爵夫人。” 他随即行礼退开,表现得彬彬有礼。 塞拉弗于是咳嗽一声,为狄安娜接着介绍起来,“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您面前的这位,是**军的统帅希达少将!” 狄安娜微微一惊,他看见那个高瘦的军官,正在双眼炯炯地打量着自己。他的目光锐利而冰冷,毫无恭敬或奉承的表情。 “很高兴,将军。”狄安娜递上手,希达只是轻轻一握,点点头,便放开来,退在一旁。 “那位是瓦恩莫里少校,我想您应该认识他了吧?这位是公爵卫队的指挥官,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当然,我每次来晋见您的时候,都会碰上他的。”狄安娜笑靥如花,“您说对吗,少校?” 瓦恩莫里同样是面无表情,啪地一个敬礼,“伯爵夫人!” 狄安娜伸出去的手不禁有些尴尬地抽了回来,她心里暗骂,这几个军官简直是一点正常的男人味儿都没有! 在法兰西的日子里,虽然狄安娜保持着贞洁的美名,但那并不妨碍她欣赏那些男人们围绕在身边恭维讨好的样子,无数的贵族为了接近她而煞费心机,只是她不屑一顾罢了!而到了今天,狄安娜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美貌并非万能,真的有人完全免疫了她的外表,他们表现得像无欲无求的教士一般不,即使是教士,他们也有不少披着纯洁外衣的**之徒! 塞拉弗善意地笑起来,“好了,狄安娜,你别在意他们的表现,他们都是军队中谨言慎行的代表,和他们打交道要注意好分寸。还有我后头这位,坎切斯中校,你们已经见过了……行了,都坐下吧。特使先生,您可以向我说一说苏格兰的事情了。” 几个人坐下来,但塞拉弗并没有让仆人送来茶饮或点心,他的秘书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了解他性格的军官们都知道,这次会谈恐怕非常重要,并不因为有位似乎局外人身份的伯爵夫人在场而有所不同。 卫队的战士们迅速地调换了岗位,公爵阁下的营地暂时被封锁起来。内卫指挥官方必胜也出现在大帐中,他身着黑色的宽松服装,上身套着密织的金属网甲据说那是研究院的特制产品,在四十步以外连钢弩都射不进去。这种背心式的甲胄并不受军队的欢迎,因为价格太贵且保密程度太高。但是乍然出现,还是令瓦恩莫里少校的眼皮一跳,暗想是不是这次回来,要向研究院申请下拨一批新装备了? 公爵卫队长已经非常佩服那位方必胜先生了。 后者在热武器的使用方面,完全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在冷兵器格斗上,即使卫队最强者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除此之外,他还有许多不可思议的表现,例如他虽然呆在这处帐篷里,他的耳朵(或者说是神奇的感觉)就能监视到附近方圆百米内的所有地方,没有任何东西逃得过他的搜索。和公爵卫队的职能不同,他需要操心的是那种突如其来、没有预兆的刺杀活动,这种刺客在瓦恩莫里估计,最少也得比托雷塔骑士强上一倍才行! 第416章 詹姆斯五世的信 奥狄斯只是扫了一眼那个穿着奇特的*人。身为一个意大利贵族,他虽然也骑过马、练过剑,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个赤手空拳的家伙会有多么恐怖的战斗力。因此,他只当方必胜是公爵阁下一个普普通通的随从罢了。 “公爵阁下,奉您的指令,我在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差使业已完成,特来向您汇报。”奥狄斯恭恭敬敬地说道。 “辛苦了。”塞拉弗注视了他片刻,微微一笑,“奥狄斯,您自从担任了外交部的参赞以后,就在欧洲诸国东奔西走,几乎没几天是呆在国内的。我非常欣赏您顽强的工作作风,同时,我也对您优异的工作表现感到十分满意!” 奥狄斯原本坐着的,听了这话不禁心中砰砰乱跳,连忙站起来,额头上微微见汗,“您的夸奖令我惶恐不堪,尊敬的公爵阁下!” “不,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而非言过其实的褒奖。”塞拉弗笑道,“特使先生在欧洲长期、高效地开展外交工作,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没有你的努力,我们在帕维亚收获不到如此丰厚的战利,同样,没有你的努力,我们在欧洲各大势力之间的周旋也就不可能这样游刃有余。尤其您在西班牙、法兰西两国宫廷的外交成果,即使连资深的外交顾问也深感吃惊。我已经诏令给行政院,将给予您特别嘉奖37605738!” 奥狄斯深深地鞠躬,“我常常听公爵夫人说,担任大臣的角色,首先要为君主着想,才能更好地为自己着想。有您这样英明而睿智的主人,我们又怎么敢稍稍马虎、大意?我们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您的命令,推行您的政策,以使公爵您的宏伟事业得到最大的保证!” 塞拉弗哈哈大笑,“我不是查理,也不是弗朗索瓦,亲爱的奥狄斯先生。我没有什么宏伟的蓝图或野心想要实现,我只是个不甘寂寞的人。”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回味了半天。 奥狄斯刚想再学约瑟男爵的口吻拍点现成的马屁,不料塞拉弗已经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说说您的成果吧,奥狄斯,尤其是詹姆斯五世写给我的信件,带来了吗?” “哦,是的,尊贵的公爵阁下。”奥狄斯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叠起来的羊皮纸,递了上去,“为了这份东西,我被亨利八世的密探追了大半个不列颠岛,最后我在约克郡乔装登上了一艘开往大陆的船,这才逃脱了那群野蛮人的追杀!上帝保佑!” 坎切斯接过那份东西,稍稍检查了一下,才递给公爵阁下。 塞拉弗看了看鲜红的火漆,以及上面清晰的苏格兰王家徽章,微一用劲,将羊皮信封撕开。 这些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后代,还真是古旧啊,迄今为止还在用这么粗糙的羊皮纸。公国这里早就开始统一使用木浆纸了。 信上写着:“尊敬的公爵:也许我不得不向您求援了,希望您能够看在王国与您的交情的份儿上,像法兰西家族一样,为我以及我的国家提供帮助!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英格兰军队包围了王国,亨利八世随时想用太后来取代我的位置,而我一直期盼的弗朗索瓦一世,则根本无力来支持我们英勇的,但却缺少装备和训练的战士与敌人作战!希望您能够派人来,无论是谁,无论有多贵,我承诺会在我有生之年予以偿还。您的朋友,斯图亚特家族的詹姆斯。” 塞拉弗望着落款处那个血红的漂亮徽章,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他抖了抖手里的书信,递还给坎切斯,“真不知道这封信来到我的手中,是苏格兰人的幸事呢,还是不幸呢?” 狄安娜、约瑟等人看到他森冷的表情,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417章 煽情奥狄斯 “至少,那恐怕会是亨利八世的灾难吧!”奥狄斯微笑着接口道。 塞拉弗朝他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令他坐下,“最近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向我讲述了一些苏格兰的事情。” 奥狄斯诧异起来,连忙望向那位美女,后者只是轻微颔首,并不作声。 “听说那里的贵族与国王之间矛盾尖锐,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奥狄斯仪度良好地欠了欠身,“正是这样。没想到伯爵夫人对此这么有研究,哦,难道是因为法兰西家族与斯图亚特家族之间的盟友关系吗?” “你猜得不错。”塞拉弗代替了那位年轻女人回答,“给我具体地讲一讲吧,小詹姆斯身边的朋友和敌人们。当然,也不遗漏他们军队的战斗力,还有英格兰人的……” “是,公爵。也许伯爵夫人已经讲得相当透彻了,不过我还是愿意再说一些有关于苏格兰当前政局的情况。在此之前,请允许我挂起一副地图。”奥狄斯说着,起身行礼,随后在瓦恩莫里少校的示意下,将他早就准备好的不列颠诸岛地图展开来挂在墙上,“公爵阁下,在数百年的战争之后,同为盎鲁克·撒克逊人后裔的苏格兰和英格兰,实际上已无力避免更加剧烈的纷争,他们所背负的血债多不胜数,从1314年的班诺克本河战役,到1513年的弗洛登菲尔德战役,几万人的流血冲突屡见不鲜,两国历年战争伤亡的数字在整个欧洲来讲都是惊人的。” “唔。”公爵阁下听到了另一个新鲜的名字,弗洛登菲尔德。他立刻意识到,那位苏格兰名义上的国君詹姆斯五世,似乎就继位在这场战役前后。 那么说,是苏格兰人败了,他的父亲死亡了? 他释放了自己的疑问,奥狄斯迅速做出了回答,“您说得不错,公爵阁下,詹姆斯四世就是死在了著名的弗洛登菲尔德战役之中。詹姆斯五世继位时还不满周岁。” “主少国疑啊。”塞拉弗不禁用中文感慨了一句,他的思绪立刻转到他几年未见的儿子朱载栋身上,当初这个小娃娃登基时也穿着开档裤、垫着尿布的,不过他的情况就好得多,不但因为大明国是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还因为那里他的亲信人马,手握军事和政治大权。 奥狄斯等公爵阁下回过神来,才继续发言,“现在,苏格兰王太后玛格丽特·都铎已经无法控制住局面了,纵然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安格斯伯爵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也无力回天。毕竟,苏格兰人普遍不信任英格兰人,哪怕是国王的母亲也没有用。” “阿奇博尔德是‘红’道格拉斯家族的人吧,这个家族很强大吗?” “您真是见识广博。”奥狄斯随口赞道,他显然知道这些话肯定都出自狄安娜的进言,“道格拉斯家族的兴盛要追溯到罗伯特一世,1329年的初夏,这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咽气的苏格兰雄主,请求他的心腹伙伴,同时也是著名的骑士詹姆斯·道格拉斯在他死后,带着他的心脏前往圣地朝觐,接受上帝的指引。他想要恢复十字军东征时的荣耀,不过那时耶路撒冷早已失陷,整片土地已经没有一个**徒了。在罗伯特一世死后,道格拉斯如约而至,他将经过处理的先王之心放在银制琉璃骨灰盒中,挂在脖上。他决心要实现主人的遗愿,1330年春天,他登船离开苏格兰,与他同行的,有著名的骑士罗伯特?罗根和瓦尔特?罗根兄弟,还有威廉姆?凯思、威廉姆?辛克莱尔等人,他的兄弟约翰·道格拉斯也随同出发。” 奥狄斯显然是在说一件令他振奋的事情,此时用他低沉浑厚的,带有磁性的嗓音娓娓道来,已经使得众人不由自主地投入进去。 “卡斯蒂国王阿方索十一世此时正准备与摩尔人开战。他在塞维利亚盛情接待了詹姆斯一行,随后,他委托骑士在对抗格兰纳达的摩尔人战役时指挥西班牙人的一部分军队。在塔巴?德?阿尔德拉斯战役中,詹姆斯·道格拉斯被一些逃跑的摩尔人诱入陷阱之中,他与正在撤退的战友们分开。据说道格拉斯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他把脖子上骨灰盒中布鲁斯的心脏取出来,用力扔到摩尔人的人群之中,他放声呼喊:‘向前冲吧,勇敢的心啊,就像以往汝惯常的那样,道格拉斯将追随汝或者奋勇战死!’他陷身于敌阵中,与十几名敌人同归于尽。” 所有人都静静地没有说话,连塞拉弗都是一脸肃然地若有所思着。 毫无疑问,奥狄斯是个煽情的高手,他沉重的语气,似乎在悲悯着逝去的先辈,又好象在祈祷英灵升入天堂。“道格拉斯家族此后的战号就是‘向前’。‘黑’道格拉斯家族曾经统治过苏格兰西南大片地区,迄今都能看到许多地方以‘道格拉斯’为名。不过在詹姆斯二世时期,小器且狠毒的国王将这个家族驱赶到英格兰去了。他们的领地和财产都被没收。在此之后,其亲戚‘红’道格拉斯家族取代了他们的地位,到了现在,这个家族的势力丝毫也不亚于奥尔巴尼家族。” “我听说奥尔巴尼公爵在詹姆斯五世登基前期有过短暂的摄政经历。” “不错,奥尔巴尼家族始终没有放弃过对苏格兰王位的追逐。事实上,斯图亚特家族的世系传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几乎每任新王都是幼年继位,英年去世。只不过奥尔巴尼家族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富威望的灵魂人物掌权,否则事情将变得更加微妙。” “在这几个权势家族中,有谁是亲英的?” 奥狄斯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我尊敬的公爵阁下,您恐怕还不是很了解大不列颠岛上的政治情况。英苏两国虽然敌对,但是贵族之间的往来甚至联姻仍是极为普遍的。当初‘征服者’威廉占领了英格兰,成为新王,便有大批英格兰人跑到了北方去,其中就有著名的玛格丽特公主……” 塞拉弗皱紧了眉头,“我被这些人名都绕晕了,告诉我,到底有多少人叫做玛格丽特?” “并不是很多,亲爱的公爵阁下。”狄安娜·德·亨斯科特在旁边笑了起来,“别忘了苏格兰的最近的五世国王都叫做詹姆斯。” “以后必须建议,不,必须禁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否则我真会迷失在一大堆叫做玛丽,或者叫做约翰的家伙周围。”塞拉弗开起了玩笑,让人们心情一松,“好了,特使先生,很抱歉打断您,您可以继续往下说了。我想听听那位‘征服者’威廉是怎么回事,他难道是苏格兰人?征服了英格兰?” 第418章 英法间不得不说的渊源 “是的,我的公爵。”奥狄斯丝毫没有不悦的表情,他得体地微笑着。在这个时代,大不列颠岛的历史还并不是人人都很熟悉的通用本教材,欧洲人普遍认为那个岛上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种是日尔曼或挪威人未开化的后裔,因此关注程度很低,“威廉并非苏格兰人,他也不是英格兰人,或者说,他不属于罗马人,不属于盎格鲁·撒克逊人,不属于伊比利亚人,他是个完完全全的高卢人,体内流淌着法兰西的血统。” “请恕我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此人的事迹。” “说起来他距离现在是比较遥远了,公爵阁下您没听过恐怕也不为怪。”奥狄斯点了点头,他将自己一直握着的精致手杖搁在了座椅的边上,随后脱下了他宽大的帽子,丢在小桌子上。虽然是正式的会见,但在坐者似乎都传染上了塞拉弗那种随意个性,因此竟没有人对此感到有失礼的地方,“威廉在11世纪初生在法雷兹,也许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很熟悉这个地方。” 狄安娜微微一怔,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那属于我先夫布雷泽伯爵管辖诺曼底地区的一处城镇。规模中等。” 路易·德·布雷泽曾任法兰西王国诺曼底司法总督。 听到这个名字,虽然表情未变,但塞拉弗的心里仍然是微微一动,想到了徐清卿的擅作主张,想到了这个被俘的老家伙仍被秘密囚禁在意大利境内的状况,他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将此事了断! 奥狄斯满意地笑了笑,“这位威廉是诺曼底公爵罗伯特一世的私生子,同时又是独子。” 塞拉弗露出一个惊愕的笑脸,插嘴道:“怎么又是罗伯特一世?” “这是罗伯特一世公爵,和苏格兰那位英雄国王毫无关系。”奥狄斯失笑,“大约在威廉8岁时,他的父亲在自耶路撒冷的朝圣归途中丧生,威廉因此继任为诺曼底公爵。可想而知幼年继位的他受到怎样的对待了,暗杀、胁迫、威逼和利诱不断出现,死亡阴影一直笼罩在他的头顶直到他成年,并在亨利一世的帮助下最终控制了公爵领。此后,他又连续发动战争,将邻省缅因纳入自己的掌握。” 奥狄斯讲故事的本领要比狄安娜高得多了,不但塞拉弗凝神屏息,连几位军官也都很注意地听着。 “1066年,英格兰国王忏悔者爱德华病逝,威廉提出要继承王位,理由就是爱德华的母亲,是威廉祖父的妹妹。由于忏悔者爱德华无后,他原本允诺将继承权许可威廉。不过爱德华的内弟哈罗德·哥德文跳了出来,在爱德华死后,他要求得到继承权,英格兰咨议院于是批准了他的请求。”奥狄斯说道,“威廉得到这个消息非常愤怒,他决定动用武力。同年8月他便想进兵,但遭遇呼啸的北风,舰队无法启航,而恰在此时,挪威国王哈拉尔德·哈德雷德横渡北海,对英格兰发动了一次单独的入侵。哈罗德便把原本部署在南部的军队,调到北面去对付挪威人了。9月25日,在斯坦福大桥战役中,挪威国王被杀,他的部队被赶了出去。而此时威廉得到了好天气的帮助,渡过海峡。哈罗德于是在部队没有休息的情况下南进,于1066年10月4日进行了著名的哈斯丁斯大桥战役。当天傍晚,威廉的骑兵和射手成功地击退了盎格鲁·撒克逊部队,临近深夜,登基还没有两个月的哈罗德国王身首分离,他的两个兄弟也在这场交战中被杀。剩下来的人中,没有哪一位有能力招募新军或者与威廉争夺王位了。当年的圣诞节,威廉便在伦敦登上了英格兰国王的宝座。” “他应该被称之为‘幸运儿’威廉或者是‘捡钱包’威廉。”塞拉弗的话逗得众人无不大笑。 “跟随威廉征战的诺曼底人得到了最大的收益,从此以后,盎格鲁·撒克逊人再也不是大不列颠岛上的优势民族了,盎格鲁·撒克逊贵族阶级实际上被诺曼底人剥夺了财产并被取而代之。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的老牌贵族向北方迁移,就变成很必然的事情了。” “那么说,英格兰的国王们追溯起来应该算是法兰西人的后裔了?” “这么讲亦无不可。” “怪不得我听伯爵夫人说,法兰西国王曾经逼迫英格兰承认其宗主国的权利。” “这是很困难的,我的公爵阁下。”奥狄斯毫不讳言,“大不列颠岛上没有什么太强大的国家,英格兰周围都是大海,他们与大陆还相隔着一条长长的海峡。而法兰西人则不同,他们面临着来自四面的压力,一旦其强大起来,总是有着千千万万个敌人来试图找到他们的破绽。到了今天,我的上帝我其实很为弗朗索瓦一世陛下而难过。” 狄安娜在*前划了十字,低声道:“我同样如此。” “知道了。”塞拉弗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难怪英法之间要打一场百年战争了,原来矛盾的焦点就出在这里,到底是一个国家还是两个国家,到底是外战还是内战,都必须要靠武力来说明问题。” 奥狄斯也笑了,“您的话真是一针见血。自威廉以后,英格兰的历代国王们都引以为傲,但‘征服者’威廉却是一个杂种,目不识丁,同时他还是个高卢人,并且只会讲法语,而不会讲英语。” 众人再次大放笑声。 第419章 英苏间的较量 塞拉弗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他瞥了一眼狄安娜,再看了一眼约瑟,后者心虚地低下头去,“法兰西人的高傲是刻在骨子里的,而英格兰人则不过敷在表面。好吧,且不说它!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必要的信息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英苏两国的军事力量如何,与我们相比,有哪些是值得注意的呢?” “实际上欧洲的一些敏感的军事家们在1513年的弗洛登菲尔德战役之后,就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使用火绳枪究竟是不是代表了真正的战术革新?”奥狄斯轻轻地皱着眉,脸上满是疑问的表情,“虽然我不是分析家,但是看到公爵阁下的军队之后,我也有种异乎寻常的震撼。大家都知道,西班牙也大约在1510年前后布置了他们第一批‘穆什克特’火绳枪部队,起名为科尔多瓦火枪军团,又被称为西班牙方阵。由此可见,英格兰人吸收欧洲同行经验的速度并不慢。相反,虽然苏格兰军队的数量在战役时几乎是对手的2倍,但仍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们的装备体系太落后了。” 塞拉弗抚摸着下巴,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我很愿意听听战役的经过。” “如您所愿,尊敬的公爵阁下。”奥狄斯轻轻抚*欠身,他稍稍停顿并组织了一下语气,“这场战役的由来还要追溯到1502年,玛格丽特·都铎嫁给了詹姆斯四世,这场婚姻使得两国关系大为好转,但远远没有到令他们握手言和的地步。1509年,英格兰亨利八世继位,两年后,他参加了西班牙费尔南多二世组织的反法同盟。公爵阁下您应当知道,亨利八世娶了西班牙公主凯瑟琳,但这位公主曾经是亨利八世亡兄的妻子。这场婚姻由教皇陛下特批之后方允成功。这场同盟有英、西、教皇国和威尼斯参加,与法兰西争夺意大利。路易十二焦头烂额,他甚至利用自己漂亮的王后,让她摘下手上的一枚戒指,派人送到苏格兰。王后在信中表达了对詹姆斯四世骑士精神的崇拜,恳求他出手帮助法兰西。” 塞拉弗不禁失笑,他的心里对欧洲这些宫廷里的君主们不禁大为鄙夷起来。为了利益,他们勾心斗角也就算了,却甚至连基本的廉耻心也没有了,完全是阴险卑鄙、不择手段,连自己老婆都出卖,就差没有送出去接客了! 他脸上那种不自觉露出的表情,已经完全说明了主人的心思。狄安娜突然觉得脸颊发烫,仿佛塞拉弗的笑容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一般。 奥狄斯的叙述达到了满意的效果,这令他非常高兴,他略微捋了一下自己修剪得宜的胡须,笑起来,“詹姆斯四世那时正当壮年,他恐怕无法逃脱这种诱惑。因此,他不顾王后玛格丽特的苦苦哀求,率领用盟友的金币武装起来的庞大军队,侵入诺森伯兰。” “亨利八世此时已在大陆作战,国内只有摄政王凯瑟琳王后主政。面对灼人的形势,她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和极度的镇定,她立即委派经验老到的萨里伯爵托马斯·霍华德担任主帅,率领英军迎敌。霍华德久经沙场,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在己方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果断下令绕过苏格兰军队,穿插到敌军身后进行机动。英军在武器上占优,他们的矛枪有锋利的两刃,能刺能劈,可以穿透铠甲一击毙命。苏军的长矛则从未改进,在战争中甚至常常被对手削断矛头。除此之外,英军步兵还拥有战斧、大弓,英格兰骑兵的武器也比苏格兰人精良。在9月9日,弗洛登菲尔德战役爆发,苏格兰人的贵族们在詹姆斯四世的周围列成传统的长矛圆阵,但很快就被英军击破并包围了。” 塞拉弗忍不住插嘴,“兵力占两倍优势,还被对手包围?这,这是在打仗吗?” 约瑟似乎有话要说,他幸灾乐祸地笑着,“尊敬的公爵阁下,请恕我妄言,苏格兰人在200多年前的班诺克本河战役之后,就被胜利迷惑了双眼。他们骄傲而固执,一把矛枪从祖父传到父亲,再到儿子和孙子手上,就像传家宝似的。可以再坚固的矛枪用个几百年估计也和古董差不多了!英格兰人则通过不断的战争,不断地改进,并且第一个制造和使用了火绳枪,才展现了他们强大与领先的一面!我想,亨利八世最终会将战胜对手,统一大不列颠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看见了众人眼中掩饰不住的怜悯之色。 再当他抬头之际,便见到塞拉弗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他的异色双瞳冷冰冰地盯着自己,就像猛兽盯住了弱小的猎物一样。 “这……我……”约瑟急得满头是汗,突然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吐都吐不出来。 塞拉弗冷笑,“达尔鲁斯男爵,如果你觉得亨利八世可以给你一个美好未来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离开公国,另觅高就。” 约瑟吓得两腿一软,*一歪,假发便嗖地离开了光秃秃的脑门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亨利八世这个宵小之辈,这个野蛮的无耻的傻瓜,他怎么会是英明神武、万众景仰的公爵阁下的对手呢?他想统一大不列颠的企图简直荒诞得可笑!哈哈,他怎么可能统一呢?怎么可能呢……” “闭嘴!我真想一拳把你打进海里,让你好好清醒清醒!”塞拉弗有些怒火中烧,约瑟不会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吧?居然口不择言到这种混乱的地步!作为一个贵族,作为一个公国高层,表现出如此轻挑和无知的态度,简直把他的脸面都丢尽了!“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再当什么男爵了,我给你一艘船,滚回伦敦去吧!” “是,是,谢谢公爵阁下的宽恕,谢谢公爵阁下的宽恕。”约瑟喃喃地念叨着,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那些话就脱口而出了,其实他只是多讲了那么一句,原本的炫耀,结果变成了一种辛辣的讽刺。如果黎牙实比夫人在这里的话,这件事完全能够避免,至少不会被当众披头盖脸地打发成这副寒碜的德性!估计约瑟刚刚还沉浸在是否对付狄安娜的思考中,一时大意吧? “奥狄斯,继续说。” 那位英俊的特使先生,点了点头,“公爵阁下,其实男爵先生的某些话,说得还是比较中肯的。苏军的武器装备,已经全面落后于南方,甚至连他们的战术,也迂腐而陈旧。至少,面对英军的密集长弓,我看不出长矛圆阵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别忘了除此之外,他们还得面对英格兰骑兵的穿插袭扰。” 约瑟不禁向奥狄斯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塞拉弗仍然脸色生硬,他轻嗯一声,“2倍兵力而被包围,这已经不光是战术或装备上的问题了。” “您的看法是正确的,公爵。”奥狄斯赞赏地说道,“詹姆斯四世在此前连续取得胜利,随后就有些骄傲懈怠了。他在福特堡长时间无谓地逗留,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令他着迷的女人。随后他的部众们四下劫掠,兵力多少被分散了,其中差不多有一半人趁机离开了队伍,满载战利品回归故乡。我这里要强调的是,虽然最终决战时苏军兵力约为对方的2倍,但实际上刚刚出兵时,詹姆斯四世能征调的部队包括民兵和自愿跟从的部落战士在内恐怕有不下7万人!加上英军突如其来的迂回,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伍勒城,喏,在这里!所以苏格兰人顿感措手不及,以致于排兵布阵上都陷入被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建议留下一员将领继续与英军作战,而请求詹姆斯四世回国。” 塞拉弗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他长叹一声,“看来我们寻找的这唯一一个盟友,实在是差强人意啊!连军队都不服从管理,居然在战场上还能私自开小差,真是闻所未闻。要想将这盘散沙聚集起来,恐怕要费不少功夫呢!” 希达忽然敬了个礼,“公爵阁下,如果您担心时间太长的话,我愿意担任领军的重任,为您解除后顾之忧!” 塞拉弗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我不是不放心你,希达,而是我还有许多更加深入的计划,需要亲自来办。如果单单是去打仗的话,我根本没必要把你们都带上在公国之中,随便找个地方保安团的指挥官去就行了。” 希达毫无提议被拒的沮丧,再一敬礼,便面无表情地退了开去。 苏格兰对于塞拉弗来说,绝对不是可有可无之处。趁着这个机会,公国的势力能轻易介入进去,同时也会因此收获极多的利益。一旦塞拉弗成功压制了英格兰,那时向自己的盟友要求据点、申请驻军就会轻松得多了。 第420章 苏格兰之悲歌 一个休达港,已经激起了葡萄牙人的拼死反抗;科西嘉岛的取得也并不顺利,以致于公爵阁下不得不将之名义上安排为“佛罗伦萨公国”的领地。要想进入欧洲,并且在诸多豪门大族的旁边扎下脚跟,就必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绝对强势。帮助苏格兰打赢战争,同时获得邻近在欧洲角落里的地盘,部署一支战略性的武装,肯定能够让诸君主们再一次认识到公国在欧洲事务方面不可或缺的发言权。 希达指挥能力没有问题,但是他的身份却是非常尴尬的,即使带再多的部队,恐怕也只能屈从于苏格兰王室的统一指挥之下。否则,他们只能在友军猜忌和狐疑的目光下悻悻离开。 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一种延续罢了。 在塞拉弗眼神的示意下,奥狄斯继续说道:“詹姆斯四世非但没有走,还将带头劝他的帕特里克·林塞伯爵吊死在他家大门上。他把营寨扎到伍勒城外的弗洛登山顶。而他的对手萨里伯爵则因为起兵仓促,粮草不足而力求速战。他率领英军在詹姆斯四世眼皮底下分两路渡过了蒂尔河,而苏军没有丝毫动作。就在英军即将穿插到弗洛登山北面,扼住苏军退路的时候,詹姆斯命令焚烧营中的废弃物,在浓烟的掩蔽下,把队伍拉到了布兰克斯顿山。这一转移既保证了苏军的退路,保住了他们的地形优势,同时又将山谷中大片沼泽留给了敌人。但詹姆斯忘记了这是在敌方境内作战,萨里伯爵很快找到了向导,轻易越过沼泽。” 塞拉弗微微叹了口气。 欧洲诸国的君主们唯一能够骄傲的,恐怕就是他们所谓的贵族家谱吧?除此之外,肚子里那堆烂草包和腐朽的臭肉实在是不能拿出来了!跟奥斯曼苏丹比起来,这些家伙普遍没有什么军事能力。只要兵力够多,粮草够足,武器够好,就一定能赢得胜利。这在塞拉弗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面临英军的进逼,苏军抢先开火。不过他们的操炮术实在生疏,加上居高临下,火炮没法俯射,只能白白浪费弹药。相反,英军的还击则精准得多,在压制了对方的炮兵后,转而轰击敌步兵……” “他们各有多少门炮?”塞拉弗突然提问。 “不超过20门,普遍是几磅的小炮,和我们的**炮不是一个级别的武器。”奥狄斯有些得意地说道,他现在颇以自己是王国一员的身份而自豪,“詹姆斯四世发现敌军右翼似乎有些疲惫,于是命令自己左翼指挥官侯姆爵士率军出击。很快英军右翼被三倍于己的敌人击溃,萨利伯爵的次子爱德蒙险死,幸亏英军将领达斯率领1500名骑兵冲过来,两军形成了混战。在这种情况下,詹姆斯四世决定亲自冲锋。他率领主力,身披重甲,徒步冲向敌军的箭雨,但他们的冲锋因为事先没有侦察清楚的小山梁和烂泥地所阻挡,失去了居高临下的冲劲。” 塞拉弗一拳捶在掌心,发出脆亮的声音。在潜意识里,他恐怕已经认为自己是苏格兰的盟友了,这才会有如此的行为。狄安娜看着他小孩似的样子,不禁暗暗好笑。 “与此同时,英军左翼开始对踞守山顶的苏军右翼发动了攻击。装备低劣甚至没有护甲和**的高地人,遭到了长弓的肆意射杀,很快崩溃。接着,得手的英军左翼向詹姆斯四世的部队发起了侧击。同时,达斯的骑兵也抄了苏军的后路。被困的苏格兰人围成一圈,矛尖朝外拼死抵抗。詹姆斯四世亲自参加了肉搏,率军冲向萨利伯爵的帅旗。他在行进途中身负两伤,最终被英军的长矛戳翻在地。这场战役持续到次日才结束,苏军损失惨重,至少12000人战死,包括国王和12位伯爵、15位爵士、50多位部落头人均在死亡名单之列。据说,在此战过后,苏格兰每一个重要家族都戴孝举哀。在两百多年的英苏战争史上,苏格兰从来没有败得那么惨,因此他们还为此谱写了一首风笛名曲,叫做‘森林中的花朵’:挤羊奶的人们不再吟唱,女人和孩子沮丧悲伤,叹息和**来自每条小径,森林中的花朵不再开放。” 奥狄斯带着忧郁磁性的声音,如歌唱一般地朗诵起这首诗,一时所有的人都仿佛看见了那场战争赋予苏格兰人民的巨大痛苦。狄安娜的眼眶湿润了;塞拉弗脸色严肃,拳尖紧握。 这里不能不说特使先生的确是个人精。他受命前往欧洲,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详细了解英格兰王国的一切情报。公爵阁下要对付亨利八世,这在公国高层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也许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单纯的看不顺眼,总之塞拉弗的不满意就是他的不满意。奥狄斯在解说之中,也将这种情绪故意带入,甚至最后还打了一场悲情牌,果然烘托了气氛,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奥狄斯不但是个外交家,同时他还是个诗人。 那些悦耳动听的吟诵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的才华征服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女人。 “奥狄斯先生的讲述,让我了解了一个满目疮痍的苏格兰。”塞拉弗缓缓说道,“最让人忧心忡忡的是,英苏两国王室的通婚,一定会给苏格兰的独立和领土完整造成相当的危害。我们的目标是抑制诺曼底人的扩张,因此,在这个前提下,我不希望把此次计划单纯建立在军事行动上。我希望通过各种能想的办法来分化、瓦解英格兰人的势力,尤其是对他的大贵族阶级,要尽量争取。我个人的设想是至少在大不列颠岛上建立起两个以上的国家,同时,苏格兰要足够强大,并制定新的法律,以免在继承权上被对手抓到漏洞。这个目标非常不容易完成,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公爵阁下,参谋部已经制订好了计划,并安排了足够船只。一旦事情不可挽回,我们将从北方山区撤退。”希达少将说道,“中校已经送来了密文,罗德尼·佩恩少校在下一批到达人员名单中,此人现任的职务是欧洲局驻英格兰特派员。” 希达说的有些模糊,但在场的军官们还是都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中校指的是安蒂冈妮中校,她执掌了第一情报处之后,工作变得异常忙碌。该处分设在欧洲局的总部,迄今为止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罗德尼·佩恩是个苏格兰人,曾在肖恩手下做过几年密探,经过长期的政治教育外加洗脑,加上工作性质的要求,他与千千万万个公国间谍一样,毫无保留地融入到特立尼达这个国家中。要知道这个时代间谍出卖情报是极其普遍的事情,但在公国,这种例子却非常稀少。 看着狄安娜似乎有些疑惑的目光,塞拉弗淡淡一笑,“*人有句话,叫做未虑胜,先虑败。战争这种事并不是做生意,亏本了回头再来,战争失败了就只有送命的份儿。打败仗并不丢脸,但没有考虑到战败,没有为此做出过任何准备工作,这就只能说明指挥官的表现是不合格的。” 在她点头之后,塞拉弗拍了拍手,一脸的正色,“各位,感谢奥狄斯先生为我们带来了非常详尽的说明,这让我们的前进道路上,更多了一份保险。希达、坎切斯,你们这几天再和特使先生好好磋商一下,提出一份以上的预案,不能光是针对和苏格兰同盟的,必须有多种设想。好了,不用愁眉苦脸,我会让卡蜜拉·朱也参加你们的研讨。伯爵夫人,再过几天你就搭船离开吧,我想这里的事应该告一段落了。” “可是,我想要随同阁下您出征啊!”狄安娜急忙说道,“请放心,我拥有参加战斗的经验,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既然卡蜜拉小姐都能一起来,为什么我却不能呢?” 塞拉弗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您参战的话,危险太大。卡蜜拉和您不一样,她是军官,军官是为国家效忠的,关键时候甚至要为国家而赴死。您只是个普通的贵族,我不可能下达如此奇怪的命令,更何况战争绝非儿戏!” 他说得斩钉截铁,以至于让狄安娜连辩驳的言词都讲不出来。虽然这位伯爵夫人的心里很不痛快,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公爵阁下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歉疚。 能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已经很好了吧? 第421章 大国民议会通过的提议 圣母升天节刚刚结束,但王宫的建设工作却因为印第安工人的关系而丝毫没有暂停。这说明蜜特拉城的建设工作,已经尽在行政院完备的统筹安排之中。 3名总设计师,以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为首,下辖129名建筑师、学者和各系专家们,指挥着30多万劳工开始了被称为“王国新首都”的庞大工程。 教皇陛下签署文件,批准原罗马直辖特立尼达公国教区,升级为独立的西印度大主教区,派驻一名枢机主教担任教区首领,驻地蜜特拉。 安东尼奥·德·蒙特西诺斯阁下便由此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为枢机主教,故而公国教会的影响再度扩大。 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首主教也被提升为大主教,他应国内信徒强烈的需求,变身为教会改革派的领军人物,起草并初步建立起了教团“耶稣会”。 塞拉弗对待天主教会的看法,几乎人尽皆知。如果当前教皇不是美第奇家族的代表的话,恐怕他早就宣布跟随新教的步伐,退出罗马统治圈了。这也是西班牙查理一世非常忌恨他的原因之一,众所周知,查理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从1517年马丁·路德的《九十五条论纲》发表之后,查理一世就没有真正消停过,他率领大军东征西讨那些支持新教的国家和地区。 巴托洛梅的“耶稣会”也是基于这种条件下而产生的。 由于公国的法律森严,教会没有享受到任何赦免,再加上蒙特西诺斯与巴托洛梅两位伟大的宗教领袖的引导,使得公国天主教世界至少保持着暂时的纯洁。因此,“耶稣会”的诞生,令许多希望看到宗教改革事业蓬勃兴起的修士们欢呼雀跃不已。巴托洛梅的“耶稣会”会旨要求会员至少是专业的修士或神甫,并且对其品德和自身素养的考察也尤为严厉。即使如此,在很短时间内,“耶稣会”的会员就迅速超过了3位数。 于是,在蜜特拉大主教蒙特西诺斯的支持下,巴托洛梅带着耶稣会的纲领与成员名单随公爵阁下的船队离开了公国,前往罗马朝觐教皇。 虽然大国民议会的仿罗马式大议院还未竣工,但议会已经开始履行法律所赋予的权利了。大国民议会现有代表2106,严格根据公爵阁下所要求的“全面民主”的精神挑选出来,全程都有各种监察组织从旁严密监督。 大国民议会的核心就是常务委员会,委员会现有成员不动,但任期一满,则需要由大国民议会召开专门会议讨论并确定继任人选。 委员会现在是直接向大国民议会负责。 大国民议会的议长当仁不让地由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担任,他在委员会中只有顾问头衔,并非委员身份,但他仍然依靠最多的投票数量,接手了富有权势的议长一职。 随着大国民议会会址迁徙至蜜特拉,在简陋的临时办公地点召开会议的议员们,却精神百倍地讨论并投票通过了几项常务委员会提交的提案。 第一,特立尼达公国正式更名为哈伯拉德王国。 这个名称很古怪,据说公爵阁下自称具有一半的欧洲人血统,他的蓝眼珠就是明证。在议长的提议下,有半数以上者同意使用“混血”(halfblood)来作为王国的名称。 塞拉弗公爵阁下也由此变身为哈伯拉德王国的国王陛下。塞拉弗·朱·乌尔比诺·特立尼达陛下也被称为特立尼达家族的一世国王。 索尼娅·德·乌尔比诺·美第奇公爵夫人也立刻晋升为索尼娅王后。 第二,确定王国宪纲。《特立尼达公国法典》更名为《哈伯拉德王国法典》,并确立国家性质为君主立宪制。私有财产受到重视和保护。封建土地所有制遭到抵制,但由于国家的领土范围太大,资产阶级的势力还远远没有扩展到每一寸疆域里的地步,所以封建制度仍会长期存在。 第三,确立议会的最高原则。大国民议会的最高原则是为国家、为公民享有最大权益而服务。除非战争时期,否则大国民议会与常务委员会将是国家的最高权力机关,能够影响王室的政策甚至顺应**废立国君! 第四,通过《大国民议会议员选举规定》。由原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也即现在的王室枢秘处起草,规定凡议员必须首先是身家清白的公国公民,按照行省区域的比例予以设置。议员可由公民投票选举,但必须由监察部门全面跟踪,以防止舞弊。国王具有推荐议员的权利,但最高不得超过议员总数的10%。但提案必须要超过51%的绝对票数方可通过。 但现在,议会的喧嚣皆与王室成员们无关了。 第422章 教会的动荡 一望无际的绚烂土地,披覆着绿色的绒装;河流在大地上奔流回旋,鸥鹭高飞,虫孑鸣叫,长长的锯草像温柔的羽毛般随风起伏,有的可以高达十几英尺。大片低洼平坦的水涝地上沼泽遍布,稠密的亚热带森林和柏木丛生其间;远处,无数红树丛茂密地生长着。间或着水气蒙蒙的大沼泽地和时常探出行迹的神秘动物,都能感觉到一种异常的宁静气氛。 几头巨大的非洲象浑厚的嗥叫声打破了副热带低气压的沉闷感觉。 只见从河沼边次第走来几只特别高大、威武的座象,这些大象的脚上都套着厚厚的特制大蒲掌,以避免被沼泽地陷入。他们的身上装置着漂亮而精美的竹椅,一名矮小瘦弱的黑人象伕座在最前方一头大象的耳朵旁,用他光溜溜的两条腿触碰头象的耳朵,指挥着象群的行走路线。 各只竹椅上乘座的,都是些举止优雅、容貌出色的女士,很远的地方便能听到她们悦耳动声的笑声。 “瞧啊,那些成群的蝴蝶!”有人抑制不住兴奋地叫嚷起来。 “我亲爱的姐姐,你就不要大惊小怪的了,现在还不是大沼泽地最美的时候,据这里土生土长的印第安人说,12月以后,4月以前才是进入沼泽地的最佳时段。这些斑纹蝴蝶和蚱蜢一样多,还有该死的蚊子!最让人害怕的就是那些鳄鱼和海牛了,长得很丑,又很凶恶……” “哦,可这些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呢!”艾琪琳撅起小嘴,“索尼娅,你应该早点带我来!” 索尼娅一脸甜甜的微笑,“艾琪琳,我也很想带你去参观各地的风景,不过那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你就不能和伊莎贝塔在这里多住一段吗?” 艾琪琳听懂了对方语气中罕有的恳求意味,不过她只是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我亲爱的妹妹,我是趁着你的婚礼典礼,才能偷空出来的。你不知道罗马的空气有多么闷,压抑得仿佛七月的乌云!” 另外一个女人马上笑了起来,“艾琪琳似乎又开始作诗了呢。” 这个说话者,是伊莎贝拉·德·伊斯特,她是索尼娅母亲伊莎贝塔的堂姐,费拉拉王国统治者阿方索一世的女儿。阿方索一世还有一个著名的女儿叫做贝娅特丽斯·德·斯福尔扎,她1491年嫁给了米兰的豪门斯福尔扎家族的摄政王洛**科,可惜因难产以及情变抑郁,在22岁时就去世了。与姐姐伊莎贝拉一样,这位小公主也极有文学造诣,是著名的十四行诗人,她们在整个欧洲都享有盛名。 伊莎贝拉已经52岁了,她的丈夫是曼图亚的统治者,但由于比她还要大8岁,因此老病而衰弱,曼图亚的实际权力早已掌握在伊莎贝拉手中。她是个著名的艺术保护者,同时又擅长文学和诗歌,有着“女中豪杰”甚至“世界第一夫人”的称号。足可以了解到她多方面的才能。相比之下,她的堂妹伊莎贝塔更像是个循规蹈矩的传统女性,只有其女索尼娅·德·美第奇可以勉强和她相若。 对于这个并不时常往来的亲戚,索尼娅是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但伊莎贝塔已经多次跟她说了,这位姑妈是非常有手段的女强人,甚至可以左右到米兰总督的决定。 言下之意,索尼娅应该和这位突然来访的姑妈打好关系。更何况,她还带来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我是不能与您相比的,伊莎贝拉阁下。”艾琪琳在象背上恢谐地抚*,欠了欠身。 伊莎贝拉当即爽朗地大笑起来,半晌才说道:“是啊,你的形容丝毫未错,罗马就像是个阴云密布的炼狱,随时可能降下血雨。” 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言辞惹得心头一惊,不禁征询似地望向她。 伊莎贝拉看了看满脸阴霾、不豫的堂妹,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我亲爱的伊莎贝塔,很多事情的确如您预料的那样,罗马的秩序也并非一天半天就能够建成的。” “出了什么事情,嗯?”索尼娅命令象伕停止象群的前进,她回过头来,充满疑惑地看着母亲,“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伊莎贝塔?” 沉默不语的曼图亚女王,似乎想将话语权交还到自己妹妹的手里。伊莎贝塔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其实也没什么,这件事恐怕我们的特蕾西殿下也知道一二。教皇前往圣安吉洛城堡避难了。” 一直骑在大象背上悠哉游哉的西班牙公主脸色微变,顿时感受到了来自索尼娅王后的不信任目光,不禁心中苦恼起来。她想尽办法才获得暂时留在这里的资格,就是为了博得这位贵妇的友谊。没想到她还为了曾经查理一世提出过的婚姻计划而耿耿于怀。 “并不是什么大事,王后陛下。”特蕾西不失礼貌地行礼道,“科伦纳家族的枢机主教蓬佩奥·科伦纳大人不久前率领1000多名西班牙和德意志的佣兵,突袭了罗马。他的目的是在查理一世的默许下,代替克莱门特成为教皇国的执政。可惜,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 索尼娅冷冰冰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继续投向母亲。 伊莎贝塔在此情况下,不得不进行一番解释了,她知道索尼娅的脾气,并且,随着她地位的不断提高,她甚至已经在刻意地培养自己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了。 “教皇对曼图亚的自治权利有着极大的野心,伊莎贝拉为此进行过多番的交涉,也成功拉拢过不少家族以及政治团体,为曼图亚的独立贡献了力量。不过,自从科伦纳家族与哈布斯堡家族结成秘密同盟之后,教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虽然他的决断能力和利奥十世无法相比,但他仍然做出了很多相当成功的决定。他需要大量的金币来组建军队,虽然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每年能为他筹集100万银币的献金,但大部分都被用于那些肮脏的政治交易上了。并且,组建军队的事情也根本得不到诸国的支持。尤其是查理一世,他多方干涉与威胁,蓬佩奥的进攻只是其中的一个比较明显的方面罢了。” “你的母亲预计到教廷将会动乱起来,她要我做好准备。”伊莎贝拉忽然插话进来,“蓬佩奥被教皇的支持者们赶走,政变没有成功,所以教皇会回到罗马去的……而我,曾经却愚蠢地支持过科伦纳家族,至少这件事克莱门特七世应该是很清楚的。” 索尼娅微微一怔,随即出人意料地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伊莎贝塔,我记得你曾经让蓬佩奥与卡蜜拉见面,试图取得我们的支持,对吧?” 对于女儿如此快地就猜到了前因后果,伊莎贝塔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至少,这位美第奇公主在佛罗伦萨的十几年,不但受到精心的照顾,同时也浸濡了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最顶尖的艺术和文化。她的聪明才智丝毫不亚于在她旁边的这位姑妈,而后者却是这个时代公认的博学多才的女人之一。 “这件事应该怪我,索尼娅。”伊莎贝拉爽快地坦承了自己的错误,“虽然你妈妈很不情愿,但出于友情,她还是帮了我这个忙。不想这件事不但让曼图亚与罗马的对立加深,更让美第奇家族与伊莎贝塔也产生了不小的矛盾。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亲爱的索尼娅,也许教皇早就和伊莎贝塔翻脸了。” 索尼娅心里有团无名的怒火升了起来,她一方面暗暗埋怨母亲不早和自己说清楚,一方面也越发对教皇克莱门特七世的才智、能力失望不已。看来塞拉弗说得对,这家伙表面上看是利奥十世辉煌的延续,实际上只有狗尾续貂的份儿! “妈妈,朱利奥登上教皇宝座之后,虽说对家族确有裨益,但他实在是个低能而缺乏实干精神的领导人,他既不能改革教廷的现状,也无法挽救罗马的命运。这是上帝的安排,已经有许多智者在我面前说起了这些恐怖的预言!为什么新教能够如烈火燎原一般地燃烧在欧洲的许多地方?文艺复兴树立起的旗帜,实际上却是教廷衰弱并走向死亡的路标!”索尼娅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请求您,伊莎贝塔,暂时留在蜜特拉,留在我身边,到一切都过去之后再回去。” 伊莎贝塔征询地看了看自己的堂姐。 伊莎贝拉·伊斯特微微地点着头,尤其在这种时候,她是不愿意和索尼娅再次产生矛盾的。毕竟,索尼娅也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教皇甚至还是她的叔叔。 “好吧。”索尼娅的母亲终于被说服了,“佛罗伦萨甚至还没有这里过得逍遥,我愿意留下来,直到你厌烦我了为止!” 索尼娅让象伕将自己的座象赶到伊莎贝塔那只旁边,然后咯咯笑着拥抱并亲吻了母亲,“谁会厌烦你,我将他赶走!” 她顽皮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跨到伊莎贝塔面前,跟她前后坐在一块儿。“好了,各位,我们出发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第423章 与众不同的男人 这时候,一条小船从河沼中驶来,除了在船尾操舟的以外,上面还站着一名头戴羽缨,穿着暴露,长相非常漂亮的印第安女人。她大声地叫喊起来,“王后陛下,就快要下雨了,梅加尔魁克请你们快点回去,她们已经在莫尔古等着了!” “知道了,阿努奇尔!”索尼娅认出来人,正是玛丽娜的秘书,同时也是墨西哥王国的一位女领主。 没过多久,就在一场暴雨刚刚落下的时候,跟随索尼娅出去的十多名贵女、贵妇人已经从容地坐在一座避雨的亭子里。这座亭子就建在一个天然湖的中间,与两条曲折带廊的木桥连通。整座亭子只有四根粗大的钢筋水泥桩柱打入湖中,上下两层,下层是三面通透的赏景台,而上层,则是用玻璃、水泥、木头和空心砖筑成的漂亮小厅。 众人乘坐的大象已经在湖边的草棚里避雨、吃饭了,时不时的叫声还能让几位敏感的女性忆起那些聪明而不笨拙的大家伙,便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玛丽娜女王陛下带着一群喜欢骑马奔驰的夫人们刚刚回来。 玛格丽特·德·那伐尔大公主也在其中,看得出,在西班牙公主特蕾西没走之前,或者说《马德里条约》的问题还未完全解决之前,她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了! 原本今天是一场狩猎和观光的活动,但由于突然的降雨,沙龙被提前到了午餐的时间。 “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为上层人仕所看重,这是因为贵族们拥有寻欢作乐的权利,而妻子就必须做好被人抛弃的准备。所以,夫人们才得要依靠自己的一切来赢得尊重。” “伊莎贝拉夫人,您的话让未经人事的我感到惶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矛盾的心绪了!” “特蕾西公主殿下,有了您这样的地位,那么婚姻是必定不会幸福的。您必须嫁给一个陌生人,或者距离家乡十分遥远的偏僻地方。虽然可能都是王族,但能否赢得丈夫的好感,才是最令人焦虑的问题。” 西班牙的公主勉强一笑,“听说您的丈夫……”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唇角露出苦涩。在曼图亚,他那有地位的丈夫风流之名,早已传遍整个米兰公国。当初斯福尔扎家族的公主不肯嫁给他,就是因为这家伙秉性风流。而自己却是身不由己,早在6岁那年,阿方索一世就将她许了人,直至16岁她前往曼图亚完婚,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整整36年。 “我的妹妹贝娅特丽斯也是如此,她年纪轻轻,就因为不贞的爱情而丧命。”伊莎贝拉说着,她的眼角也微微湿润起来,“迄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她那些宛如森林中精灵般清晰的文字,似乎跳动着的生生不息的火苗。” 在一旁的法兰西大公主也不禁喟然叹息,“我也听说过贝娅特丽斯夫人的名字,她有着完美的天真无邪的个性,整个米兰在她生活的几年中,变得精彩纷呈!可惜她去世得太早了。” 外面的暴雨在不停拍打着窗户上的玻璃。 也许是触景生情,伊莎贝拉站起身,走到窗前,留给人们一个深邃的背影,“我还记得她给我写过的一封信:‘……我在维兰诺瓦过得愉快极了。这里有美好的田园生活,有只有在5月才能呼吸到的新鲜空气。天气是那么可爱而温和,我每天都骑着马,擎苍牵黄,和爵爷一起围猎鹿群和水鸟,我们没有一天是毫无收获就遗憾地回家去的。为简明起见,我不能向您讲得更多了。处处都有蹦蹦跳跳的野兔,简直是太多了,有时候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是好了,因为人类的眼睛是无法看尽所有中意的东西和乡间的小动物所带给我们的一切的。还有,我可不能忘记告诉您,每天晚饭后我都和著名的迈瑟尔·加勒亚佐,还有其他几位大臣饶有兴趣地玩槌球;我们总希望能邀请夫人您也来这里,我跟您说了这么多可不想减低了您如果在这儿便能体会到的快乐,如果夫人已事先被告知了这么多,她就会有所期待,但是因为夫人知道我在这里很好并得到了我在前面提到的那位爵爷即我的丈夫的宠爱,她也知道如果我不把这些告诉夫人,那么什么消遣也不会让我感到快乐……” 她背诵这封信的时候,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地安静下来,甚至连仆人们都停住脚步,不愿打扰她那娓娓抒情的声音。 虽然她的声音略带沧桑,没有了少女的那种活跃开朗,但单纯就这些文字来说,人们还是能够很自然地联想到一位纯真、善良、快乐的女孩形象。 连生性有点孩子气的艾琪琳都不禁难过起来,她禁不住说道:“男人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当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会说,啊,夫人,您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瑰宝!但当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他们又会说,哦,也许我更具慧眼,能够发现更多的宝藏!” 她说完这句话,连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稍顷,大厅里顿时笑声一片,总算打破了伊莎贝拉的感触所带给她们的一点点凄凉。 男女之情在文艺复兴时期已经不再是洪水猛兽,但是由于中世纪对人性的扭曲与桎梏,绝大多数的人对于忠贞、坚定的爱情观嗤之以鼻,他们愿意去享乐,愿意去尽情享受**,而不愿意担负身为丈夫或身为妻子的责任。 也许,这里除了未婚的贵女们以外,其他的女性多多少少会为丈夫的花心风流而感到不开心吧?身受其苦的伊莎贝拉,当然是其中最有体会的。 不知不觉,话题被转移到了索尼娅的身上。 “哦,我亲爱的王后,不知道您怎么看,您对您现任的丈夫满意吗?他又是否忠实于您呢?”玛格丽特大公主微微笑着问道。 她的心里,对塞拉弗可没有多少好印象。 索尼娅微笑着,与玛丽娜交换了默契的一个眼神,“也许公主殿下您不相信,我的丈夫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他所抒发的感情宛如火山,没有一个女人能够阻挡住那种炙热;他所拥有的温柔如同大海般宽阔,会使爱他的女人们甘愿沉醉其中,直到死去;他所表现的行动,则如同出鞘的利剑,果决、明快,为了他所爱的人,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利、地位甚至荣誉……” “这一点我也可以证明。”墨西哥女王大大方方地说道,这句话无疑当众证实了她是塞拉弗情人的传言,不过除了伊莎贝塔神色微黯之外,包括索尼娅在内,没有人表现出更多的惊讶,“他的不同让人心醉!” 玛格丽特轻声地笑起来:“爱情的力量,让人们不惜一切。 懦弱者会变成勇士,尖酸刻薄者也会和颜悦色。 她能让阴郁者欢快,能让犹豫者果断,能让暴躁者安定,能让吝啬者付出! 既然无所不能,为何风流者仍未坚贞?” 第424章 众人品味着这位殿下的诗意,不禁都轻轻鼓起掌来。显然,玛格丽特对于索尼娅所说并不认同,也许她认为对方在故意地骗她。因此据她所知,男人们是没有一个不贪新欢,而对旧爱铿吝冷淡的。 塞拉弗的爱情观显然不同于这个时代大多数的贵族男性。 他的周围的确有不少女人,不过与玛格丽特所见识的花心者们不同,他对于女人,更多了一份叫做责任的东西。没有责任感的男人,是丑恶的,没有责任感的家庭,则必定破碎。 索尼娅微微皱了皱眉,这时,一个稍稍有些生涩的声音传来了,“我觉得男人们的多情正是国家兴旺的象征。”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了过去,玛格丽特简直要有些鄙视了,原来是那个奥斯曼土耳其维齐易卜拉欣的小妾,洛克塞拉娜。 奥斯曼人向来被欧洲人视为敌人,以及异教徒。虽然十字军东征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但敌对的观点丝毫未变。玛格丽特冷笑着,“你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洛克塞拉娜可能具有东欧人的血统,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哈莱比家族的商船队刚刚抵达,她作为能说得上话的决策者,当然要呆在特立尼达王室成员的身边了。 虽然土耳其人的疆域已经巨大无比,不需要进行太多的海路贸易,但哈布拉德王国这个新兴的国家却出产许多珍贵的物品,例如玻璃杯、镜子和各种新式武器。 在欧洲别的地方无法进行大规模交易,而在这里却不一样。洛克塞拉娜由于交易金额巨大,不但享受到了商业局的各种优惠、优待,甚至连索尼娅都亲自给她派遣了一队骑士负责保安工作。走到哪里,盾牌上镌刻着王室徽章的骑士们,都带给她们一种非凡的安全感和尊严。 玛格丽特的轻视,使得洛克塞拉娜心中顿起不悦,“一个成功的贵族,最先要考虑的,便是家族的传承。所谓的坚贞不二,所谓的至死不渝,实际上恐怕只是平民或下等人生活的缩影罢了。只要稍有财富和地位者,他们都必然要尽力生出更多的子嗣,以期将家族发扬光大。相信不是那么多情友的话,恐怕许多大家族早已绝后了吧?强大的勃艮第公国之所以消失了,不就是因为‘大胆’查理只有一个女儿的缘故吗?” 洛克塞拉娜所举的例子,只要是个欧洲人都很清楚。 勃艮第的玛丽嫁给了马克西米连一世,随即这个国家的土地被法、西两个欧洲巨头瓜分,由于分赃不均,至今两国边界还有冲突。 不能不说洛克塞拉娜的口才绝佳,她的话一出来,无论是玛格丽特还是其他人都无话可说,何况西班牙的公主殿下还在座,没人想挑起两个大国权势者之间无谓的口角纷争。 索尼娅想想也对,就光是美第奇家族,此例就屡见不鲜。虽然私生子或私生女常被贵族们诬蔑为“杂种”,但就是身为杂种的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庞大帝国的女主人了;更别说同为杂种的朱利奥,现在已经摇身变为罗马教皇克莱门特七世! 如果没有那么多杂种,恐怕美第奇家族早已更名换姓,湮灭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中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更加清晰地想起塞拉弗曾经跟她说过的话,第一句,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 记得那时刚刚理解过这句话的她笑得打跌。但塞拉弗马上接着又讲了一句话,男人下半身的存在是一种悲剧,因为男人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它要自发前去传宗接代的使命! 想要把自己的基因描绘在更多的蓝图之中,这就是男人之所以存在的理由! 这个理由一点也不冠冕堂皇,而在塞拉弗看来,反而是男人们的悲剧。无论是皇帝还是凡人,这种悲剧都得频繁上演,除非此君已经丧失了这种能力。 洛克塞拉娜接着说道:“爱情,还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诚然,玛格丽特公主殿下说得婉转动听,但那种讽刺与讥嘲的诗句,丝毫改变不了男性贪婪的个性。并且,这种个性我个人认为是有益于君王,有益于家族的,那种从一而忠的男人大多数并非多么出色的人物,这些人或者是身有隐疾,或者是同性恋,或者是胆小怯弱者甚至是低能儿。他们没有一个具有帝王般的博大*怀和非凡胆魄,而后者,他们的身边会缺少女性的追随吗?” 有人大笑着鼓起掌来,是玛丽娜身边的女领主阿努奇尔,她的笑声使得一个站在角落暗处,不言不语的魁梧男性也不禁动容。 托雷塔骑士有点头疼,阿努奇尔是他的秘密情人,但这件事本身,倒是索尼娅王后以及玛丽娜女王都颔首认可的。 这位作风泼辣而稍有些任性的姑娘,性格中的张扬与稳重的特丽依索奇辛阁下截然不同。因此,托雷塔常常批评她,但却起不到任何效果。 现在,这位女领主显然是因为听得入神,而忘记身在何处了吧? “我宁愿去选择一个英雄王,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庸庸碌碌的蠢才!”她高声叫道,英气十足。 玛格丽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伊莎贝拉见状笑道:“也许这位领主大人说得有道理,不过事情总是因人而异的。有些才华横溢,同时也充满男性气度的人,一样恪守着神圣的约定。” “那是文艺复兴以前的事情了。”索尼娅忍不住反驳,“亲爱的伊莎贝拉,主教大人们都公开地包养情友,教皇陛下的私生子成堆,贵族中间,有几个人是干净的?在有些地方,甚至那些没有情友的贵族,或者没有情夫的贵妇,都会被他们的同伴耻笑。有一首诗这样说的:‘情欲,才是最真实的需要;性,永远也不会遏止,因为我们品尝过。’” “哦,那是多么让人羞耻的淫辞!”玛格丽特怒气冲冲地叫起来,“我还记得巴巴拉的一首诗,是她哀悼亡夫的,情真意切。‘假如我的热情能够温暖你冰冷的躯体,假如我的眼泪能够使死灰复燃,重新给予你生命的愉悦。那么我必勇敢而激奋地对那拆散我们的人呼道:残酷的魔鬼啊!看爱的力量多么伟大!’这才是我们所需要见到的爱情。性,是贪婪的原罪,并非忠挚于主的人应该去品尝的东西。” 她的话,让大部分的人直接无视了。毫无疑问,玛格丽特话说得很动听,但她的品性如何,外面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特蕾西作为唯一一个未婚的姑娘,不得不出来讲话,“各位,在我看来爱情应该就是玛格丽特殿下所说的那样纯洁。但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了,并不适合现在的天气。索尼娅王后,据说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已经率领舰队离开了,能透露一下是什么样的情况,非得让他离开新婚的您的呢?” 索尼娅微微一笑,“我们的王是个杰出的航海家,他探索出来的新航线总计达到五十多条,这对于世界航海事业来说是个惊人的贡献。我想,他此次出行也一定会有更多的惊喜带给诸位。之于去向何处,暂时保密。” 特蕾西见对方并没有说到实质内容,也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悦,“我想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已经称得上空前绝后的航海家了,他是人类第一个确证地球是圆形的英雄!只可惜他并未做完一次环游全世界的航海!” 索尼娅和玛丽娜相视一笑,墨西哥女王便站起身来,衣服上无数的黄金首饰便发出清脆的叮铛声,“您的消息过时了,亲爱的特蕾西。我们印第安民族伟大的战士,同时也是伟大的航海家蒙彼斯准爵已经率领以旗舰‘斯巴达’号为首的3条船,从公主群岛出发,经印度洋、红海、东非绕过好望角,到达西非海岸,再从那里横越大西洋,至里约热内卢。至此,自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率领舰队西航开始,我们花了6年多的时间,终于环绕了地球一圈!蒙彼斯这个名字,将永载史册!” 特蕾西激动之下,也站了起来,作为一个西班牙人,她当然清楚首先环游地球一周这个事件本身会意味着什么。这个时代对探索未知世界的兴趣,远远超过从前或将来。环球航行会给整个国家都带来无数好处! 第425章 两个女人的秘议 西班牙曾经酝酿过环球航行,甚至麦哲伦被查理一世加封后准备好了启程。没想到一切到头来都是为人作嫁,麦哲伦被拉到别国的怀抱,据说还过得非常滋润;环球航行的荣誉,没想到也拱手送人了。 特蕾西虽然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强忍住了,“真的吗,我能否见一见这位航海英雄?” 索尼娅心头暗笑。 塞拉弗倒不是不想得到环球航行的荣誉,但他首先不愿意抢走了下属应得的部分麦哲伦早先就提出过这种设想了。但根据来人之间艰难的通信之后,塞拉弗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当初麦哲伦之所以想要进行环球航行,无非是因为葡萄牙人独霸了通往东方的海上商路,他也想要参进来捞一笔而已。可是此后,他位高权重,身为伯爵,为王国主掌了东方的巨大利益,甚至还隐隐监管着整个大明帝国北部的军事力量,这种种殊荣简直让他震撼得无以言表了。现在,即使他有心再登上船,估计也没有时间环球了。于是,他在来信中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请塞拉弗另择人选。 塞拉弗于是想到了蒙彼斯。 在波伊科托尔政变之后,他意识到加强对人口基数最大的印第安种族的控制利用已经变得越来越迫切了!图克里莫克伯爵的辞世,对他是个巨大的打击。因此,他立刻派人往东方送信,让蒙彼斯按他的要求进行远航。 在离开本土前,塞拉弗就接到蒙彼斯即将回到国内的消息。他亲率所有重臣,为图克里莫克伯爵这位德高望重的印第安酋长举行了盛大国葬,并宣布全国哀悼。 接下来,任命图克里莫克的义子蒙彼斯继承老酋长的衣钵,就显然非常自然了。 将环球航行英雄的花环套在蒙彼斯的脖子上,也是塞拉弗早就策划好的行动。有了精于航海的麦哲伦伯爵的指点以及强力的支援,甚至他还拨给了自己的座航“斯巴达”号,还有多位身具远航经验的船长,蒙彼斯即使什么也不做,恐怕也能轻松到达彼岸了!真是可惜了,虽然是加勒比族的印第安人,蒙彼斯却是个只会在独木舟里折腾的家伙,让他训练陆军还凑和,管理海军,那就太丢人现眼了!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特蕾西殿下。”索尼娅接口说道,“哦,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还有不少是几位夫人射猎的成果呢!来,大家先用餐吧,蒙彼斯的事回头再说!” 一顿精美的午餐,使这些在早晨费了不少气力的女人们大快朵颐。饭后,波尔多奥比昂酒庄的30年陈葡萄酒更使她们娇颜艳丽,如同抹上了彩霞。 在鲁特琴的伴奏下众人欢歌笑语的时候,两位女主人却躲在了角落里窃窃私语。托雷塔骑士仍值守在此,似乎在提醒着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那个该死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据说去百慕大呆了十多天!” “哦上帝,这个女人真应该被雷电劈中!她真不知道羞耻为何物,连我都觉得恶心!” “太阳神会处置她的!姐姐,你看我是不是要招人来……” “不,不行!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万一被陛下知道了,他可能会发脾气的。为了这么一个贱货,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不值得。” 两个出离愤怒的女性你一口我一口地声讨那位美貌的伯爵夫人,她们觉得那个家伙正是朱奕秋常说的“狐狸精”。虽然对于中文仍一知半解,但许多脏话却已经能够琅琅上口了。 说了半天,似乎她们也觉得这样用词实在不雅,不禁相视着噗哧笑了。 “索尼娅姐姐,我真担心有一天塞拉弗不要我们了!”玛丽娜幽幽地说道。 “虽然刚刚结了婚,但我觉得我跟他还相距得很远。”索尼娅不禁神情一黯,“玛丽娜,你年轻又漂亮,浑身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活力,我想他一定不会抛弃你的。倒是我,现在已经老多了,我也开始使用各种方法保养皮肤了,瞧,我这里皱纹又增加了许多……” 女人谈起化妆或者护肤,那真是没完没了。过了很久很久,索尼娅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讨论研究完那个伯爵夫人的问题。 “良女妹妹不在这里,我感觉到很多事情都不知如何解决才好!”索尼娅回忆起那位生性温和的东方美女,和她不同的是,这位美女在解决这种问题方面有着许多独到见解,并且她的计划通常都很有效果。一旦她离开王国,索尼娅就觉得自己的身边,少了一道屏障似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良女姐姐总是有很多好办法。”玛丽娜感慨起来,“我想起来了,她走之前路过我那里,说很多事情做了,反会收到相背的效果。她让我们不用太为难狄安娜。” “这可不行!那个女人如果再不加管教一下,不知道要翻出多大的乱子!”索尼娅厉声道,“她敢一个人就悄悄地去和塞拉弗相会,还独霸了他十几天!哦上帝,原谅我的邪恶想法,但我真的恨不能掐死她!” 玛丽娜十分好笑,但想到狄安娜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事作风,也不禁深深地动怒了:如果是塞拉弗主动找你,我们也都装作看不到了;可是在王后的婚礼刚刚才过去没多久,你就按捺不住骚劲,主动去找我们的男人,还跟他单独厮混了十多天!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说她在哈瓦那置办了许多产业,还准备建筑城堡。”玛丽娜冷笑着,“瞧瞧这位伯爵夫人,真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贵族了!” 索尼娅沉默了片刻,“或许,我们应该给帕洛斯省长去一封信。” “比卢察坦之后,古巴省已经变得乌烟瘴气!”玛丽娜毫不客气地指责道,“帕洛斯这家伙只管拼命地发展领地的建议,只要是赚钱的他都做,我看他恨不得把古巴省内原本就不多的印第安人都打包变成奴隶卖掉才好!” 索尼娅微感吃惊,“玛丽娜!”她先打断了对方的话,转过头,微微对托雷塔做了个手势,这才凑近*,压低了声音,“当心被人听见,塞拉弗最讨厌我们在背后议论他的大臣!” 她的表情有三分惊讶,七分狐疑,“行政院对帕洛斯的考评年年都是优异,你这话有没有事实根据?” 玛丽娜也在沙发上悄悄挪了个位置,两人几乎把脑袋靠在了一起,“帕洛斯就是个地道的殖民主义者,他不喜欢印第安人,因此他的领地里,所有行政官员几乎都是白人。他自作主张开辟了更多的种植园,烟草、甘蔗,等等。这些种植园他都以耕地的名义上报,并且将土地卖给私人。他还继续招募泰诺人在沿海采珠,对于地方法院的数次通告都置若罔闻。不但如此,他还私自经营陛下明令禁止的炼钢、武器和橡胶等行业,并且将其中大部分都转卖给商人。我想,只要您派人到古巴省去转一转,就会清楚地看到一切了!” 索尼娅又惊又怒。 古巴省由于在20年间遭受西班牙人的血腥杀戮,印第安人原本已经不多了,现在处于恢复时期,正需要依靠大量移民来生产和建设。一旦玛丽娜所说属实,那么将对国家的政策产生非常巨大的影响。印第安人对政府的不信任势必加大。 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第426章 古巴岛 索尼娅第一念头就是立刻派人到古巴,将帕洛斯停职审查。不过,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她又有了些别的想法。 “玛丽娜,这些事情你听谁说的?” “一些从古巴岛逃难至墨西哥的印第安人说的。”玛丽娜脸色平静,“我对此非常愤慨,但我当然不能对陛下的用人指手划脚。我的身份其实是最尴尬不过的,索尼娅姐姐。每次他都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说,‘看,那是我们聪明而能干的女王陛下!’或者说,‘请向尊敬的梅加尔魁克行跪礼’!那种时候即使是玩笑,也让我颇觉感伤。我并不是想要求什么,你明白我的那种心情吧?” 索尼娅充满同情的神色,话说得诚恳而严肃,“我当然明白,我也能体会得到,亲爱的玛丽娜,我亲爱的妹妹。” 她接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问题很重要,我决定亲自到古巴省去视察一下。如果帕洛斯真的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他辜负了陛下和我给予的信任,等待这种人的只有神圣的判决!对了,玛丽娜,你最近也要回特诺奇蒂特兰,不如等我几天,把蜜特拉城建设事宜与老伯爵,还有研究院相关专家们议定之后,我和你一起走吧。” “好啊,索尼娅姐姐。”玛丽娜喜悦不已,“我在德斯斯科湖畔建起另一座新城,名叫神迹城。城市中央树立起塞拉弗的雕像,还为他建起了巨大的神庙,规模可与首都的墨雅大神庙比肩。我正要邀请你到墨西哥去访问呢。” “棒极了!”索尼娅和玛丽娜相视笑了一会儿,她这才提醒道,“在我们到达墨西哥之前,最好把古巴的事情先行解决。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比帕洛斯重要多了!” 玛丽娜盯着她,片刻后才重重说道:“对,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她的事情必须放在所有事情的前面!我支持你,索尼娅姐姐!” 古巴省洛斯印海尼奥斯谷地,位于古巴岛中部埃斯坎布拉伊山脉南麓,这里有延绵起伏的丘陵和大片平原,是甘蔗生长的好地方。 这里有座西班牙时期的小城,名叫特立尼达,与当年首都岛的名字一致。 西班牙人对宣扬天主教三位一体的精神真是不遗余力,远航到此的哥伦布,将很多地方冠以神圣的宗教名字,光是叫特立尼达的地方就有三四处。 这座小城在1514年由哥伦布的部将迭戈·贝拉斯克斯始建,次年建成。这位迭戈先生曾经也是西班牙西印度殖民区中古巴岛的总督,以及伊斯帕尼奥拉岛的副总督。 这里有西班牙典型的巴洛克式或新古典主义的宏伟庄严的大楼和教堂。街道整齐,房舍红瓦白墙,一般高两到三层,除一座塔和一座钟镂约有一百英尺高外,再无更高大的建筑。 西班牙人撤退之前,这里到处居住着从事种植和榨糖的大地主、大商人。 一名西班牙男爵拥有此地的统治权,不过他在塞拉弗针对圣地亚哥的奇袭中战死。这里的糖厂大部分还都保持着几年前原有的模样,但现在还在开工的则不足10家。 十多名身披红色轻甲的骑士,腰携短刀,手腕上套着印有徽章和战号的盾牌,驰聘而来,在一处高起的丘陵上勒马停下。 他们簇拥着几名穿着贵族服装的中年人。 一般老印第安人们如果看见这些人的打扮,则会避之不及,因为那会令他们想起了“万恶的西班牙人”。 “哦,看看,这些漂亮的甘蔗地。”其中的一位贵族般的人吹了下口哨,用正宗而花哨的西班牙语说道,语气既矜持又骄傲,“莱昂纳多先生,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另一个稍稍年轻些的家伙摸了摸自己那块方方正正的领结,他的嘴上虽然只有薄薄一层胡须,却还打着一层蜡,看起来光溜溜的,“帕洛斯省长,这里风景很优美,一点都不亚于牙买加,我的父亲恐怕也会很赞成在这里开办一个大型榨糖厂。” “哦,他可真是找对了方向!”帕洛斯满意地说道,“在整个古巴,只有这片地方是经过了十年以上开发的。水利设施完整,土地也非常肥沃。瞧瞧那里,还有那里!”他指点着几处关键的地方,充满了热情,“那都是我们去年弄出来的,花费了2000多劳力。从北边来的几条河都得到了利用,灌溉效率比以前提高了15%。另外,我们城市的饮水也与之分开了,卫生情况也得到加强。” 另外一个身材矮小,但很壮实的家伙哈哈大笑着插嘴,“古巴省的卫生局局长是埃伯尔特博士的弟子,在他的带领下,本省已经连续五年没有发生过任何疫情了。” “埃伯尔特博士!”另一个跟随莱昂纳多来的高壮的中年人惊讶起来,“是那个和萨里芬博士齐名的医药学大师吗?听说他们刚刚获得王室颁发的银质圣十字勋章!” “那是因为安德烈男爵的牛痘术研究,同样有他们的参与。”那位矮壮者不无自豪地解释道。 “埃伯尔特博士的弟子,肯定很有才华吧?”莱昂纳多先生问道。 “是的,帕特里克先生和他的老师一样,也在国家研究院供职,他是医学局高级研究员,中级专家,享受王室特殊津贴。”见客人们似乎很有兴趣,帕洛斯省长也忍不住插嘴起来,“整个古巴岛都是卫生部测定的三类地区,我们每年在防止各种疫情方面的花费就占到国民生产总值的4‰,暂时还没有哪个商人因为流行病传染问题而从古巴撤资。” “是吗,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莱昂纳多先生微微一笑,“帕洛斯省长,请原谅鄙家族的谨慎,毕竟这事关50万杜卡特的投资,已经超过鄙方所有资产总额的八成。我想即使是我的父亲亲自来古巴,也不会在更短的时间内签订好协议的。” “您说得是,我非常理解。”帕洛斯的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佩尔德先生我是闻名久矣,可惜他的生意总是在委内瑞拉和巴西诸地,吝于一面,实在是让我叹息啊!” “我的父亲早就听说古巴省与众不同,尤其是这里仍然允许和鼓励种植园经营。”莱昂纳多笑起来,“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如此优惠的政策,我想也许是王室和你们有什么秘密的协议吧?” 帕洛斯高深莫测地一笑,“算是吧,莱昂纳多先生,请恕我不能多言。我们下去看看吧!” “好啊。” 在旁边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骑士们,纷纷拉起马嚼头,夹起马腹往丘陵上的小路奔去。他们经过的时候,那些在玉米地里忙碌着的印第安农民,则纷纷离开田间地头,向他们微笑行礼。 一干骑士们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傲然地昂着头;帕洛斯省长则态度和霭一些,但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默不作声地继续行进。 “省长大人,您的治下,是我所见过最有礼貌的一些人!” “哦,是吗,您是说这些骑士们?” “不不不,是那些穿不了好衣服的黄皮猴子。” “呵呵,您有些种族歧视啊,莱昂纳多先生,这可不好,我们的王是最不喜欢这种行为的。” “没办法。”那位信口说话的家伙耸耸肩,“这些家伙又肮脏,又愚蠢,实在是让人难受。同时他们又不能被当成奴隶来买卖,所以鄙家族中都尽量避免使用他们。” “其实没你说得那么差。”帕洛斯说道,“只是他们的劳务价格的确很高,王室对他们总是照顾有加。” “可实际上一等民族仍然是欧洲人!”莱昂纳多哈哈大笑,“至少在商业领域,我还没有见到过一个成功的印第安人!” “我记得还有一些肤色更浅的……”另一个跟随而来的中年人忽然说道。 莱昂纳多的笑声嘎然而止,脸上顿时浮起十分尴尬的表情,“*人当然是最高等、最成功的商人,我们是比不了的。那些随随便便找来的底层社会的贫民,到了这里就很快摆脱了贫困,并且一个个变成了豪富,真是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不了解他们的语言,我的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与他们联络,商议共同发展的大计!” 帕洛斯心里暗笑,“之所以邀请您来,莱昂纳多先生,就是因为在这里,您能得到和*人同样的商业地位。此前我一直没说,现在我可以告诉您了,在洛斯印海尼奥斯谷地中,正有一位来自*的大商人,施佩德先生。” “哦,真有*商人在这儿吗?”莱昂纳多显然有些惊讶了,“帕洛斯省长,能否带我去看一看他的种植园和糖厂?” “当然可以,施先生也是我的私人朋友之一。他在这里投资并不多,属于一个商会的分支机构。不过他的种植园和糖厂,都属于本地中最有效率的单位。” 第427章 福宝盈糖厂 快要靠近那家名叫“福宝盈”的糖厂时,所有骑士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马速。这里的道路还是西班牙人时期筑造的,以石块铺设,很多都不太规则,马匹必须上掌铁才能行进。 道路的两边,就是又高又密的甘蔗地。 甘蔗就像是放大放长的萝卜,顶上的巨大青缨连成一片,随风起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密林。甘蔗地与稻田、麦田有着显著的差异,这里的田垅低平甚至有些矮,田亩则高高堆起;这里的土质偏硬、大块纠结,而谷物地里显然需要更加优质、更富营养的细软土壤。 这主要因为甘蔗地必须考虑到排水的要素。如果土壤富含水分,则甘蔗中糖分的含量将大大减少。榨糖同样是一项需要考虑原材料的活计,糖厂对甘蔗品质的要求一向是最高的,只有这样,才能降低成本,从而增加利润。利润,则是商人们最为苛求的宝贝。 “福宝盈”糖厂外的甘蔗地中,依靠莱昂纳多先生的锐利眼神,能够很明显地看出那里种着好几种不同的甘蔗。那种青皮节长的细蔗,很高,根须像竹子般*;还有低矮的红皮粗蔗,越靠近地面,结与结之间的距离就越短,并且大多数长得歪歪扭扭,很难看;还有那种黑皮蔗,上面生着无数孔洞,看样子虫害最多,似乎让人难以理解。 此外,还有好些甘蔗地,居然被辟成了稻田。莱昂纳多和自己的心腹们心存疑惑地相互望望,也只能将疑问暂时忍在肚中。 施佩德并不在糖厂中,他还呆在圣地亚哥市的商铺里。虽然特立尼达镇紧邻加勒比海,并且也有良好的港口,但是跟圣地亚哥这些建立已久的城市比起来,贸易数量就差得太远了。“共商会”下属的糖厂每年在哈瓦那和圣地亚哥两地平均出口蔗糖200巴哈尔,能够获利2万多佛罗林。 施佩德的长子施春雷率领诸多掌柜早早迎候在“福宝盈”糖厂的大门外面。 在“福宝盈”,施家已经占有了35%的股份,算是第一号大股东。 “哈哈哈,是帕洛斯省长吗?怪不得今天枝头上的喜鹊直叫,原来是有贵客临门了!”施春雷的声音一点没有商人的气质,显得异常粗犷,旁边立刻有翻译将这段台词大声解释给客人们听。 “这是*人表示恭维的语句。”帕洛斯悄悄地跟莱昂纳多说道,“这就是一个文明而骄傲的民族所特有的,令人崇敬的文化底蕴。据说他们的文明有五千年的历史。” “哦,我的上帝!”莱昂纳多低声感慨了一下,赶紧堆起了笑脸,从马背上尽量柔和地溜了下来。 宾主尽欢显然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施春雷一点也不害怕这些“官佬”。在大明国,商人对于官员有种天然的崇敬与畏惧,而在这里,施春雷觉得他们才是真正能够主宰一切的人物。原先还有些顾忌省长的权利过大,现在,哈伯拉德王国的每个行省都在按照政府要求,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议会团体。甚至,议会的工作范围逐渐延伸到城市中去。 商人,也就是资本的所有者,大多数也享有不小的权利。 至少,行政官员们不可能对他们正当的商业行为进行阻挠或干涉了,因为那是违法的。只要宪法和各种法律存在,按照王国法院一贯的权威性来看,没有谁敢轻易以身相试。 果然,帕洛斯先将莱昂纳多先生介绍了一番,随后便说明来意,施春雷更是放下了心思。对于想投资榨糖厂的大商人,施家向来是欢迎的。因为那意味他们将能开辟更多的种植园,生产更多的甘蔗出来,以应付糖厂的需要。另一点,生产的甘蔗也将更受欢迎,同时带来更多利润。对于拥有数百英亩种植园的施家来说,莱昂纳多这些新来者,无疑是一匹肥羊。 “甘蔗的新品种,那是不太容易配得的。”施春雷端起一件让所有欧洲人都羡慕得眼珠发红的瓷器,碗盖轻划,拨了拨茶,再动作悠闲地轻抿一口,“莱昂纳多先生,我们之所以种那么多甘蔗,也是希望能有些成果,虽然希望不多,但总归需要人去做的。” 如果是别人在莱昂纳多面前这样说,估计就会被他划入白痴一类去了。不过施春雷这样讲,他反倒非常信服地点头,还连声赞许。接着,他又虚心地请教起那些谷物为何“侵占”了一本万利的蔗田。 施春雷微微错愕。他环顾左右,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便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施春雷方才醒悟过来。 原来,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休耕的说法。*人种植甘蔗有明确记载的历史要追溯到春秋战国时代,从宋代以后,*南方种植甘蔗的经验便已经足够写出好几本厚书来了。甘蔗这种东西极为消耗土壤肥力,因此一般是一到两年,必须要换种谷物,以休养地力。但在这里,土地并不是稀缺资源,同时,欧洲人的经营管理又十分粗放,造成很多人甚至是种植园主也不了解休耕的必要性。 施春雷眼珠一转,没有说实话,“我们大明曾有旧例,凡是一族粮食,最少半数以上需要自给。这也是根据传统不得已的做法。” 莱昂纳多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推托之辞,但却毫无办法。 好在施春雷并不是真想要打击他投资的积极性,在热情地为客人们招待用餐之后,施春雷亲自陪同他们前往种植园和糖厂考察,并就一些建立糖厂的要点以及他的经验有所保留地传授了一番。莱昂纳多收获很多,当天傍晚离开的时候,莱昂纳多将他的随身佩剑赠送给了施春雷,并请他在将来有可能的时候多多关照。 在众人继续骑上马背的时候,帕洛斯与这位莱昂纳多先生已经看似非常有交情的朋友了。 第428章 印第安城建计划 这位西班牙商人的家族显然是想在这里投资的,据莱昂纳多自己所说,他的家族里只有几位通过申请的方式,从行政院拿到了象征公民的身份证。 对于这种透露,帕洛斯心领神会。莱昂纳多的家族很懂得谈判的技巧,同样也非常清楚地认识到己方的缺陷。是或者不是公民,这在普通人看来有点无所谓,但在商人阶层,尤其是大商人阶层便有些举足轻重的味道。 没有持公民证件的商人,贸易将会受到极大限制,不但是反映在交易额度上,还有在交易的类型、商品的种类、是否异地(异国)交割等等方面,都有着极为繁琐和详尽的规定。 由于莱昂纳多家族并不是最早几批进入公国的欧洲人,自然也没有得到自动晋级公民的优待。他们需要先向行政院的人口管理局申请,再付出很多努力,甚至代价,才能变成“哈伯拉德王国”的正式公民。 没有公民身份,甚至那些富有家产者也会被同阶级的人看不起。这只是因为,现在的哈伯拉德王国并非是一个普通国家。虽然在历史上无法与具有成百上千年积淀的欧洲诸王国相比,但在经济基础上,却显得格外雄厚。 “当然,莱昂纳多先生尽请放心,只要您的投资生效,本省不会坐视一位有所贡献的乡绅仍在非公民的圈子里徘徊。” “哦,有您这样的保证,我如果再推三阻四的,就有些见外了。帕洛斯先生,我将于下个月初到您的官邸去拜访,顺便与省府签订一份包括庄园在内的中型糖厂的投资协议,您看在时间方面合适吗?” 帕洛斯笑得非常矜持,“亲爱的莱昂纳多先生,不知道您的投资额度究竟有没有计划的那样?您也知道,审批种植园的土地可不是一件轻巧的事情。” 莱昂纳多这次丝毫没有半点犹豫,“亲爱的省长先生,有您的帮忙,我还害怕什么呢?我会满打满算地按照50万杜卡特的规模进行投资。另外,我还打算在您的港口上投资建设一座私人码头。” “哦?是另支预算吗?” “是的,我想国家还没有对码头这类建筑有着明确的权益规定吧?不过,鉴于非公民的身份,我还要请求您暂时按照行省的名义规划地皮以及召募施工人员,我会在下月一并拿出相关的文件给您。另外……”莱昂纳多说着,示意自己旁边的骑士将一袋金币取出,并诚恳地向对方递过去,“我想这是一点点小意思,代表鄙家族向省长大人……” 帕洛斯立刻哈哈大笑着打断了他,“莱昂纳多先生,这是不符合规矩的!如果我还是在西班牙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它。不过现在,我根本碰不得,这是断肠的毒药,带血的绞绳。出于一个好心人的衷告,我也要提醒您,亲爱的莱昂纳多,在哈伯拉德王国中,任何事情都没有名誉来得重要。行贿或者受贿的人,他们得到的,远比付出的要少得多!”…… 在送走了那位难缠的西班牙投资商之后,帕洛斯的属下们纷纷向省长先生表示祝贺。从上半年以来,古巴省引进资金已经高达200万佛罗林了,原本在战争之后有些荒芜的土地,也陆续恢复了耕作。牛羊存栏数持续上升,小麦和土豆产量则比前年翻了两番,很多项目也开始进行规划和筹备了,尤其是帕洛斯非常看重的“印第安城建计划”。 古巴全省的印第安人目前还不足五万。 不过据乐观估计,在未来三年中,这个数字将会增加到10万甚至达到15万。 因为古巴的农业现状,决定了他们需要得到大量的人口,尤其是大片新开辟的种植园和许许多多重被恢复的糖厂,人手永远不够,这使得所有商人对于劳动力都极度渴望。 帕洛斯当过军官,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事家,他的从政经历告诉大家,这位的政治才能要比他的军事才能高得多。古巴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在全省16.7万人中,有4.85万印第安人,占29%;有7.2万白人,占43%,剩下的4.65万人全是黑人。 在西班牙人统治时期,白人甚至还不足全省的15%,黑奴却从开始的几百上千个,迅速增加到数万名。 这些奴隶并没有得到王国的承认,但因为那牵扯到前政权的统治问题,因此也没人将之提到台面上,好好地谈一谈。这也造成了古巴省的大多数白人,还在拼命地蓄养和使用黑奴。 帕洛斯想将这些人真正解放出来,就需要靠他的智慧了。“印第安城建计划”的核心,是动用政府力量,包括使用部分税金和政治献金等等,在行省的每个城市中为低下和贫困的印第安人、黑人建造格式统一的房屋。 按照帕洛斯的设想,一旦劳有所得,居有定所,那么劳动力的问题将得到彻底解决。因为古巴省在劳动力市场上可能有点臭名昭著,一段时期内很少有人愿意来,尤其是印第安人。而黑人奴隶的交易又不合法,想要彻底取缔非得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强力的手段不可。 “省长大人,您的晚餐准备好了。” “是吗,麻烦了,舒歇帕尼。”帕洛斯一如既往地和霭可亲。 这间房间是特立尼达镇长瓦特先生亲自布置的,正厅里悬挂着大幅的油画,主题正是上次特立尼达公爵塞拉弗阁下来古巴省视察时在圣地亚哥舰队登陆时的场景。 帕洛斯对塞拉弗是崇拜已极。这位先生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都是非常出色的领袖人物。他对待印第安人亲切而又不失威严,毫不做作,这在西班牙人看来是有点难以置信的。但帕洛斯由于向耶稣**忏悔之后努力改变,同样在精神层面上有所突破,他已经能够较为从容而理智地面对印第安人了,他再也不会把他们当做禽兽或者是奴隶。 得到他夸奖的印第安厨子,兴奋得脸色通红,讷讷无言地退了下去。 第429章 滥用职权 镇长瓦特·鲍曼,是本地小有名气的种植园主。他的种植园在整个洛斯印海尼奥斯谷地中属一属二,但他的利润率却远不如其他庄园。这是因为他的种植园全部使用印第安人,除了保障工资收入以外,还有一些隐性的福利,被印第安人们称作“善人”。 无疑,这也是一个能投帕洛斯之所好的家伙。 但是今天,瓦特却丝毫没有因为帕洛斯的到来而感到兴奋,他甚至表现得有些失措,当舒歇帕尼离开之后,他立即斥退了所有人,并关上门,紧贴着省长旁边坐下。 “我的省长,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使者马丁爵士已经等您一个上午了。” 帕洛斯眼光闪烁,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哦?那么,伯爵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跟您想的并不一样,是麻烦来了,我的省长。”瓦特一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这位骨子里有点执拗的西班牙人同时也是一位具有浪漫主义精神的骑士,在见过那位伯爵夫人之后,古巴省的上层几乎整个沦陷了帕洛斯当然不会例外,“马丁爵士已经暴跳如雷了,听说是他们的城堡工程被地方法院勒令停工,现在公共安全局的徐长官还带着人马,在城堡附近驱赶那些倒霉的家族民兵了。” 帕洛斯不禁神情一变,“地方法院?威尔那个老东西一向是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会做这么激烈的事情吗?” “他当然不会。”瓦特表现出与一个镇长地位不相符合的丰富政治经验,“但牵涉到伯爵夫人,那就已经不是普通的问题了。要知道,一些虽然捕风捉影的消息并未得到证实,但光是亨斯科特伯爵阁下的表现,就已经让人觑见了其中的奥妙。” “你是说……”帕洛斯忽然不再说话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身上一阵寒冷,虽说事不关己,但这位伯爵夫人显然是37605738古巴省府的重要客人,平常时候帕洛斯利用这位夫人的名头也拉过不少投资、做成过不少生意,现在麻烦来了,看起来不是他们能够解决了的。而且,伯爵夫人投资建设的很多产业,都没有正式的审批手续,因为很多都是违法的,自然得不到授权。如果真的让法院查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会是谁?我要知道是谁干的,肯定有小人密报,这帮混蛋!”帕洛斯突然重重地一拍桌子,吼叫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位虽然有点声望,但性格软弱的**官威尔先生,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太岁头上动土!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是什么人?她是传言*王陛下的女人! 瓦特显然有着与对方不同的想法,不过在帕洛斯盛怒之下,他也勉强克制着,没有表露出来。两人再无商谈下去的必要,于是古巴省长大人连饭也没有吃,便去见那位马丁爵士了。 与此同时,一支有几架中型马车的队伍,正沿着岛屿北端的沿海公路向圣地亚哥城方向前进。 这支队伍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商队,护卫的骑兵们穿着低调的皮铠,但*前鼓鼓囊囊的,一看里面就衬着金属护甲;他们的马匹虽然没有那种善长短距发力的纯种马,但也都是些上等货,清一色扎住马尾,看得出这些马匹都经过相当时间的调训。 更多的护卫搭乘着马车行进,被围在中间的马车,统统是厢式的,顶上架着高高堆叠的各种袋子,用厚厚的麻帆布简单地盖着。马车前进的速度缓慢,当然也非常符合商队的特点。 此时,一架仿佛被无视、实际上却被重点照顾的、落在末尾的轻型马车上,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还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姐姐。” “我并不担心这个,蒙彼斯伯爵已经前往里克斯军营。第17师师长萨嗄鲁罗上尉是位印第安人,他很为比埃尔赏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加入到海军陆战队系统。蒙彼斯到了那里,必定能取得完全的控制权。” 索尼娅和玛丽娜两人在轻松地筹划着。这两个年轻的女人,言语中丝毫没有半分犹豫,她们都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尤其是玛丽娜在墨西哥政变中所表现出的从容、果断,更是让她跻身为如塞拉弗一般铁腕强硬的政治人物之列。 按照这两个人的计划,即使最坏的可能,帕洛斯所作的勾当已经成为犯罪记录,并且他负隅顽抗,那么凭借着第17师的武装力量,她们也能轻松地掌握住局面。更何况这只是一步不得已的棋子,公共安全局的家伙也并不是吃干饭的。 还没有到古巴岛之前,索尼娅王后的命令就已经下达到古巴地方法院。 虽然行政院、教会、法院三者间互不干涉,但王室的命令却受到宪法保障的。王国最高法院院长桑德拉男爵,是位刻板而自律的男人,深受公民的爱戴,在王国中的威望甚至要超过蜜特拉大主教蒙特西诺斯阁下,而后者在出行的时候,甚至会有印第安人向他下跪请安的。 但古巴地方法院威尔院长,却缺少了桑德拉男爵的那种钢筋铁骨的豪气。 他在这里以胆小怕事著称,遇事推诿,判案扯皮已经成了地方法院的基本风格,尤其是遇到上层公民的案件,往往要处理很长时间,有的竟然久拖不决。 地方法院的**官一般任期五年,威尔院长的时间快要到了,他已经非常向往退休以后的悠闲生活。不过这一次突然从王室直接下达的命令式公文,却让他大吃一惊,他没有丝毫理由不照章办理,更是使用了前所未有的超高效率。 索尼娅给予伯爵夫人庄园城堡的停工理由是:滥用职权。 按照《特立尼达公国国土资源法》(现更名为《哈伯拉德王国国土资源法》),公民建筑城堡一类私人庄园,必须交设计图纸及工程决算表等物报政府备案。身有爵位者,享有国家提供的官邸,如另行建造必须报行政院贵族事务办公室审批后方可执行。 狄安娜并不了解这一规定,她的资历尚浅,同时又缺少在这个国家中处理问题的经验。 她的下属中还有许多人拥有各种爵位,从骑士、爵士到子爵,不一而足。然而在哈伯拉德王国,那些被外国政府册封的爵位是无法享受国家对贵族的优待政策的,除非经过王室的特批。例如桑德拉男爵,他的爵位来自于美第奇家族,但塞拉弗已经认同了这一称号,该给予他的贵族荣誉以及福利待遇一样都没少。 第430章 关于爱 狄安娜身为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在这个国家中的地位也相当了得了。 不过她没有考虑为自己招募一个精通王国律法,同时又深谙贵族事务的幕僚,这不能不说是她的一大失误。狄安娜毕竟是把太多的精力花在了如何站稳脚跟以及取悦君王等方面。 从哈瓦那登陆之后,索尼娅·德·美第奇就广泛地搜集有关于狄安娜夫人的一切。从她的行踪,到她置办的各种产业,甚至还有些并非使用亨斯科特家族之名投资的业务,统统纳入她考察的目录之中。 不仅如此,索尼娅还私事公办,动用第一情报处的力量,为她提供情报上的支持。安蒂冈妮中校亲自到达古巴,在哈瓦那坐镇指挥。 索尼娅甚至向在伊斯帕尼奥拉岛训练陆战队的比埃尔司令官写去了亲笔信,一旦有状况,海军陆战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不过,现在看来这只是一步废棋罢了。狄安娜所依凭的,仅仅只有塞拉弗对她的兴趣而已。她被迫来到这里,就已经是摆出任人蹂躏的架势了。比起她那个曾经把头搁在砧板上发抖的父亲来说,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索尼娅和玛丽娜都对狄安娜的“肆意妄为”感到愤怒。 在这里,即使是享用塞拉弗的宠爱,也是需要排队的,插队不但会给人坏印象,更重要的是,会使别人的嫉妒心大增。尤其是刚刚结婚的索尼娅,她感觉自己那一点来之不易的好心情都被搅得支离破碎,而且她已经快三十岁了,毕竟比不了“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 跟玛丽娜不知不觉中又说到了这个话题上。墨西哥女王微微一笑,令对方脸颊微红。 “我亲爱的姐姐,您不知道您有多迷人呢!”玛丽娜说道,“瞧您的样子,说十七八岁是绝对没人看得出来的!明眸皓齿,玫瑰般的肌肤,花瓣一样的嘴唇!您看看这白皙娇嫩的脖子,还有这对让男人发疯的东西!” 索尼娅娇嗔地白了她一眼,“您不也有吗,为什么偏偏用好色的眼光看我?” 玛丽娜咯咯笑起来,用手掩嘴,“因为您的比我的要大,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是不是塞拉弗常说的那样,被他捏捏就会大了?” 索尼娅脸红耳赤,不轻不重地打了她几下,“要死了,这种话你都说得出!” “这有什么,我们的男人啊,最喜欢说点怪话了,我觉得他就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跟他一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简直连男性特征好象都快没有了。” 索尼娅悠然神往,“您说得不错,我爱我的丈夫……”她忽然又噗哧一笑,“这种感情真叫人迷惑,在我身边的所有夫人们都告诉我,夫妻间的爱情不会长久,只有享乐才是人生的真谛。当然还有一些夫人会以柏拉图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感情,她们谨慎而矜持,多数与修道院、古籍、诗歌为伴。我觉得她们的未尝没有指出了爱情的最终道路,她们比起我们来,也许只是少了点运气吧!” “可是我也不能容忍这些庸脂俗粉来勾引、媚惑我的男人呀!”玛丽娜撅起嘴来,面庞顿时生动得可爱起来,令索尼娅忍不住伸手,扭了她一把。 “瞧您的样子,还叫不会勾引男人吗?塞拉弗每次看到您,都会忍不住做上很久……” “好啦,你这个坏嘴的女人!”这下该轮到玛丽娜脸红了,她朝对方呵痒,两人笑闹成一团,“叫你再说,叫你再说!” 放开怀的两女不一会儿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毫无风度地躺在车厢板上,擦着眼泪,揉着笑疼的肚皮,**喘息。 “下次我教您怎么做,一定让塞拉弗抱着你做很久!” “我才不要您教,我自己做得比您做得好!”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互相攻击着,直至又同时笑起来,索尼娅这才费力地坐起来,拉了对方一把,“知道吗,我们要把塞拉弗榨干了,这家伙才不会到处去偷嘴。我知道我一个人肯定不够,良女又不在,只能靠我们齐心协力了。” “我那里有许多漂亮的**,如果您同意的话……” “不不不,玛丽娜!我再次向您重申,这件事没有商榷的必要!您的阿兹特克姑娘们还是留着赏赐给您的大臣和将军吧!我觉得单纯从**的角度上看,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从感情上入手。您想想看,为什么我这么老了,他仍旧愿意和我结婚呢?美丽永远只是暂时的,十六七岁、漂亮、气质、出身高贵的公主们还有许多,但是她们没有我和塞拉弗之间的那种默契。” “是啊。”玛丽娜若有所思,“不过我们还能做得更好。这一次亨斯科特伯爵夫人虽然让我们生气,但她的做法却是值得学习的。我的男人再强大,他也需要人关心,需要人去爱的。当他一个人出征在外,怎么会不寂寞,怎么会不孤独呢?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在德斯斯科湖畔的山上,我和他一见面,我就知道他是我这辈子要寻找的人了,那时我毫不犹豫地向他献出了一切……” “停,停!”索尼娅似笑非笑地做出一个手势,“您说得太肉麻了,我亲爱的妹妹。我不想让你陷入这种回忆去,那只会让我感觉到毛骨悚然。” “哼,您就尽管妒忌我吧!”玛丽娜说道,她骄傲地一昂头,“不管怎么说,我是第一个占有他的女人。” 索尼娅再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占有?只是**和性吗?那可没用,柏拉图说过,**的结合是不洁与肮脏的。只有精神上的结合,方才唯美完满。” 玛丽娜微笑,“索尼娅姐姐,我是个印第安人,因此我比你们信仰**者更容易得到真实的灵感。没有**的接触,您以为夫妻间真的能维持永恒不变的爱情吗?这恐怕比牛羊生出小鸡更加荒谬。男女的结合,孕育生命,同时增进感情,我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它。再说,那位伯爵夫人拼命想要得到的,不就是将塞拉弗紧紧锁牢在身边吗?既然她无法和我们比较感情的厚度,那么只能使用女人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武器了。” 第431章 稻田镇之旅 索尼娅略带点不悦地点点头。 她其实并不信仰精神恋爱,不过柏拉图的学说在文艺复兴时期仍广受推崇,研究者很多。在沙龙或者诗会上如果没有柏拉图的东西作为点缀,那简直就像贵族在肮脏的小酒吧里和低贱的失足女调笑一样令人鄙夷。 “好吧,我同意您说的,不过我还是认为狄安娜不值得我们同情。没人让她来特立尼达,没人让她引诱陛下。她都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难道她还想再要几个私生子吗?” “索尼娅姐姐……” 王后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失言,因为玛丽娜的脸上霎那间充满阴霾,甚至有些幽怨地望着自己。对于欧洲贵族的传统来说,只有丈夫的合法妻子才拥有被认可的身份,其他女人生下的,只能受到嘲弄与排挤。而现在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身边恰恰就是这样尴尬的局面,索尼娅是妻子,那么其他的女人则只能屈从于令人不齿的身份。 问题是塞拉弗可从来不接受什么私生子的观点。 虽然*人的习惯也是这样,子嗣分为嫡出和庶出,嫡长子一般继承家业,庶出者命运多舛是常有的事情。但和欧洲比较起来,仍是有不小的差别,后者命名的“私生子”即不被父母承认的孩子,如果家长比较狠心,那么就等同于孤儿。 “当然那不包括您,亲爱的玛丽娜。”索尼娅立刻微笑着说道,“我们的孩子都是一家人,都会得到相等的继承权。如果我违背诺言,那么上帝会惩罚我!” “别说什么誓言,姐姐。”玛丽娜赶紧打断她,“我永远无法和您比较,我也不敢和您争什么。我只希望孩子们能开开心心地长大,无忧无虑,和和睦睦,不要吵闹,不要争斗,更不要为了继承权而打起来。也许,我们之中只有良女姐姐最无所谓了,她不需要为孩子的未来而操心,因为那已经是被注定的了。” 索尼娅无语颔首,自从结婚之后,她的心事反而更多了。关于孩子,关于继承权,以及自己数额庞大的遗产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美第奇家族历届公主中最为富有、最为权势的一位,她甚至想在自己死后,可以进入到圣洛伦佐教堂的圣器室中,与先祖“豪华者”为伴。 然而这一切都基于自己的丈夫是否能够坚持下去,无论是在政治方面,或者是在私人感情方面。 如果他出现了严重的政治问题,例如再一次大规模的政变,很可能使他要**海外,这一切庞大的资产也就成为了镜花水月。即使他能够像当年征服者约翰一样,统治到生命的终结,也无法保证他对自己能够始终如一。教廷同意的贵族离婚事件每年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九,别忘了这是他们最容易捞钱的手段之一! 两人默默无语地坐了很久,直到托雷塔骑士策马前来询问,索尼娅用一声喷嚏打发了他。 “很抱歉,我太失礼了。” “没什么。”玛丽娜淡淡地看着她,将一条丝绸手绢递了过去;索尼娅微微一怔,拒绝了她,仍旧用了自己那方绣着紫色熏衣草的棉帕。 “把冰块收点进匣子里好吗?感觉竟然有些凉了,真是奇怪的感觉。”索尼娅耸耸肩,提高了声音,“托雷塔叫埃莲娜来!” “是的,王后陛下。” 托雷塔骑士最近被王室授予了一枚铜质圣十字荣誉勋章,索尼娅是提名人之一。这使得他在刚开始修筑的艾美拉宫金色走廊中,很可能会有一面人像浮雕得以陈列。这是王国功勋者们最高荣誉的殿堂。 埃莲娜则专心地做着她的内务总督,推辞了差不多所有的奖励。 这位权高位重的王室总管,现在也被人称作“夫人”了。虽然仍是未婚,但夫人这个词同样会用在地位很高的女贵族身上。埃莲娜是塞拉弗最早的一位女仆,并且极受信任,她的淡泊不争的性格以及朴素贞洁的名誉,都使人深感钦佩。很多男人为她着迷,但很少有人敢于向她表白。实际上,索尼娅在很多地方都不避讳她的出现,有时甚至让她在卧室留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迄今塞拉弗陛下都没有真正宠幸过她。 塞拉弗的“岁收”大部分都掌握在这位内务总督小姐的手中。虽然在整个欧洲做贸易,但那里的情况大大不如亚洲,尤其是*和印度。将东西两半球的货物互相倒卖,能做到十几倍乃至几十、上百倍的利润!到了最后,塞拉弗都不太愿意去查账了,数字疲劳正说的是他们这些人。 马车停下之后再行,车厢里多了一个女人。 埃莲娜小姐比起昔日,用“改头换面”来形容都不为过。当年一个干巴巴、瘦弱、略带驼背、脸皮有很多皱纹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是个精神抖擞、气质雍容、体型丰满、脸色红润光洁的大姑娘了。 她的金发与索尼娅的略微不同,索尼娅显得灿烂,她的略有些灰暗。 “今晚有温泉吗,亲爱的总督大人?” 面对索尼娅半开玩笑似的问话,埃莲娜只是抿嘴一笑,“我们将下榻在卡瑞特山谷旁的稻田镇。那里是最后的补给点了,再过去就是雨林,马匹全部要上皮甲、蹄套,所有人进马车,准备好弹药。那里鳄鱼还是挺多的,据说修这条路就死了将近一百个人。” “真可怕。”索尼娅脸色微变,在*前划了十字,“愿上帝保佑死者的灵魂上天堂。” 玛丽娜微微皱眉,她不信教,但她却是墨西哥王国政教一体的核心人物。 “为什么要跑到稻田镇?我去过那里,已经很荒僻了,对安全很不利。”梅加尔魁克说道。 “这是托雷塔骑士的安排,陛下。”埃莲娜欠了欠身,“他说这样很有商队的味道,因为商队通常都是这样行进的。如果我们像平常那样活动,反倒容易招来过多的探察。““很有道理。”索尼娅点头认可,“我们有着非常精良的武器,还有精锐的保镖,当然,您的卫队也有相当的好手,我们没必要担心任何事。” “可惜波波尔蒂辛不在,她对丛林非常了解。” “呵呵,别说这些了,与其关心我们的安全问题,还不如探讨一下晚上该吃点什么。真可惜,不会再碰到温泉了,否则我还真想再泡一泡!” 玛丽娜闻言也笑起来,“您就是个懒惰的性子,姐姐!” 第432章 巴亚莫镇的勾当 在圣地亚哥西北几十英里之外,有个镇子叫做巴亚莫。 这里地势起伏,遥远处可以看到海拔近6500英尺的图尔基诺峰。夏日的雨林带着浓重的湿气,在山谷间和林海上飘荡。 古巴省可以称得上哈伯拉德王国形势最复杂、治安最坏的一个省份。比起巴西总督领,这里曾经的统治者西班牙人势力残留很多,他们未必都愿意像古巴总督迭戈·贝拉斯克斯那样灰溜溜地撤回国,还有好些人出于各种原因留了下来,他们中大多数都不愿意与政府合作,因为他们的财产,也许就是那些被剥夺清单中的一列。 冈萨雷斯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身于西班牙北方的卢戈城,是当地小贵族的后代。他从小的愿望是当一名骑士,但因为家庭实在供养不起的他的昂贵装备与马匹不得不改行。这位小伙子加入到远征队中,并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凭借着投入的作战与拼命杀戮印第安异教徒,而被授予了一块骑兵份地。 骑兵份地一般在500英亩左右,这自然不是可有可无之物。冈萨雷斯不想让现政府没收他的“劳动所得”,因此唯一的道路就是起来反抗,并**现政府。 大部分的暴徒和土匪都是无政府主义者,他们不关心政府如何,只关心自己如何。一旦他们的利益受到侵犯,那么就会立刻走到政府的背立面去。他们自诩行为直接,实际上却是简单粗暴。如果单纯的暴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么成吉思汗无疑会是世界之王。 一处隐蔽的高地,透过雨林被特意伐出的空隙,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镇上的一举一动。 种着草甸的建筑物,无不低矮阴湿,不过这样却最大程度地保障了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的安全。 冈萨雷斯是这一带最出名的土匪。他有过抢劫官方运输队的经历,并且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追剿。而整个古巴省**施暴的团伙可能有十几个之多,人数在500-1000人。包括冈萨雷斯在内,他们都服从一个叫做潘菲罗·纳瓦埃兹的命令。 这位纳瓦埃兹先生当年曾是西班牙古巴总督府的得力部将,还企图逮捕准备抗命出征墨西哥的科尔特斯先生。这位骑士也曾经得到过骑兵侍卫长的职位,拥有好大的种植园和令人称羡的大群奴隶。在一切梦想都破灭之后,他率领许多“志同道合”的兄弟,开始和政府对抗。 这处高地上茂密的植被中,间或盖着一幢幢木楼,林间空地上零星种植着麻和烟叶。在不少粗壮的树枝上,都能看到一个个血淋淋的印第安人被悬挂在上面,面目狰狞,舌头伸得老长。那些干掉并且发臭的尸体就被统一扔进山谷,那里已经变成了食腐者们的天堂。 冈萨雷斯长着一双又大又凶的眼睛,短短的钢针般的胡子密密麻麻地顶出下颌,看上去有点刺猬的风范。他的脸型瘦长,鼻子高耸,嘴角有块铜钱大的瘤子。不过这并不破坏他的英武形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的恭维声。 “嗨,头儿,巴亚莫的镇长派人来了!” 冈萨雷斯停住脚步,他摸了摸自己腰上沉重的短枪,那会让他觉得心安,“是谁,考夫兹吗?” “好象是他,头儿,据说又来新的消息了。” “该死的杰本!”冈萨雷斯骂了一句,“我去会会他。这老家伙贪得无厌,早知道就该血洗了巴亚莫!” 杰本就是巴亚莫的镇长,他胆小怕死,又贪图小利,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原则性,也缺乏对国家的忠诚度。不过就是因为他是该地不多的宣布支持政府的乡绅之一,所以被提拔为镇长。哪里知道这个家伙私下里与土匪们还有勾结呢? 冈萨雷斯在发泄地骂过之后,其实也非常郁闷。他这个落脚点可不是容易找到的,在古巴省,要想对付正规军和地方部队,光靠几十个人,几条枪可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像杰本这样贪婪而短视的人,正是土匪最好的帮手和最可靠的战友,他们谁都不认,只认钱,只要金币到手,他们就会像做一桩真正的买卖般,把您当成大爷供起来。如果没有金币,那少说废话,立刻翻脸。 假如不是冈萨雷斯的人马凶名卓著,估计杰本早就将之上报,以便拿取政府奖励的赏金了。 与土匪的勾结很久前就进行了。 杰本的消息当然要比土匪灵通很多,因此,他马上就想到借此生财的方法。于是,杰本出卖消息,冈萨雷斯的土匪团伙负责按图索骥,对商团队实施抢劫,随后两方按比例分成。 冈萨雷斯可不喜欢自己抢劫的东西白白被人拿走,但他没有别的办法。真的要血洗巴亚莫镇的话,他恐怕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只能往西南走,退到大山里去当野人。那时候别说商队了,估计连人烟都没有,只能打劫野生动物茹毛饮血为生了! 他板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到属于自己的木头房里,那里早有一个面色谦卑而又略带着讨好的中年人在了,见到他,连忙带着笑弯腰行礼。 “感谢上帝,冈萨雷斯大人似乎又胖了!我谨代表鄙主人杰本镇长向伟大的首领您问好!” 冈萨雷斯无奈地挥了挥手,“免了,考夫兹,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大爷还没吃饭呢!” 考夫兹毫不动怒,笑眯眯地连声称是,“杰本大人最近听到一支装备精良的大商团将要路过稻田镇,不知道冈萨雷斯大人有没有兴趣?” 冈萨雷斯根本没接他的话,只管冷冰冰地问,“杰本老家伙这次又想要几成?” 考夫兹假装思索了一下,“如果伟大的首领您不反对的话,我们五五对开。” 冈萨雷斯像只被戳了屁股的野猪般跳起来,“放屁!对半分?老子还打个屁呀!杰本这老东西是不是不想混了?老子刚好收了十几杆枪,马上就下去,血洗巴亚莫!” 考夫兹连声道:“别生气,别生气,最最伟大的冈萨雷斯首领!我们镇长大人也只是一个提议。您知道吗,这支商队虽然装备精良,但人数比往常要少得多,只有百来号人。况且他们行踪隐秘,肯定是有大单红货的。冈萨雷斯大人,您觉得这个消息值五成利润吗?” “废话,当然不值!”冈萨雷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么,我也只能代表我家主人杰本大人,向您说声抱歉了。”考夫兹假惺惺地说道,“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 冈萨雷斯鼻子都气歪了,大吼起来,“四成,最多四成!如果不行的话就滚!老子自己去找消息!” 考夫兹嗤之以鼻,“冈萨雷斯大人,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这些团伙如果不是有我们保护着,说不定早就被正规军给清肃了!就算您能派出斥侯,您还指望他们能得到像我们这样精确的消息吗?哈哈,大人您就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杰本大人将是您唯一的依靠!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不顾买卖交情过了?您在这里如此长的时间,从一贫如洗到现在颇有积余,还多配了十几条枪,这样的转变如果不是杰本大人的帮助,可能实现吗?人,不能光考虑自己,还得知恩图报,您说是吗,伟大的首领大人?” 冈萨雷斯被考夫兹说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当然现在也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只能冷哼了一声,“四成也够多了,原先我们不是说好你三我七的吗?” “那是以前了,亲爱的冈萨雷斯大人。”考夫兹笑眯眯的,“如果是大单,必须是五成!这样吧,今天我就代表杰本大人给您一个最优惠的折扣,我四成五,你六成五,不能再少了,如果再少的话,我只能回去禀告杰本大人了!” 冈萨雷斯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成交!” 第433章 乌合之众 考夫兹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开之后,冈萨雷斯吩咐召集所有人,土匪中大部分人都提着裤子来到现场,看起来昨天又是个不眠之夜遭殃的总是可怜弱小的印第安女人! “兄弟们,刚刚巴亚莫那个混蛋镇长又给我们送情报来了!”冈萨雷斯直着嗓门吼叫道,“马上就有大买卖,听说有百来号人,运送着大批红货,就经过老地方!这是一次好机会,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来,巴里,把眼屎擦掉!西耶里,裤子系起来!鲍恩,手不要抓裤裆了,当心烂**!” 土匪们大声哄笑起来,冈萨雷斯满意地点着头,“上次与老家伙合作,我们赚了1000多金比索,还有十几条枪,这些他们都应该不知道的!这次老家伙狮子大开口,要我们五成利,我已经装作委曲求全地答应了他们!不过,话我还得说清楚,以前跟他们合作,是因为我们需要情报,可是现在呢,我们已经有钱了,我们还有让他们畏惧的装备,这也是老家伙想要提高分成比例的意思!他想要扼杀我们的发展,这怎么可能?” 他的话杀气腾腾,让所有土匪们都稍稍一愣。这片丛林里居住着大约150人,主要是西班牙人,还有些法兰西和葡萄牙人,都是惯匪。 “雅各布!” 冈萨雷斯忽然看向一个脸色发白的小个子。 那个土匪瑟瑟发抖,“什么,老大?”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冈萨雷斯一字一顿地问出让众人大哗的问题。 “我,我没有!”小个子脸色更加惨白,他的声音仿佛被掐住喉咙的鸭子。 冈萨雷斯微微一笑,在别人看起来就像是恶魔般的,他的火枪扣动,火绳发出危险的嘶嘶声,随后,他把枪口对准了已经摇晃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的雅各布。 “混账东西,老子以上帝的名义惩罚你,让你跟杰本那老东西勾结,出卖大夥的利益!” 砰地一声闷响,那个小个子土匪瞪大了眼睛,捂住*口,缓缓栽倒。 冈萨雷斯吹了吹冒烟的枪膛,若无其事地收起来,他的声音更加威严了,“兄弟们!早就有人跟我汇报过,这个家伙偷偷与巴亚莫镇长联系,原本我很不相信!为什么,我的兄弟们都是跟我一起提着脑袋干活的,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怎么会出卖我呢?可是,大家都发现了没有,为什么每次我们狩猎回来,杰本那老东西都会知道我们究竟获得了多少好处呢?还精确到半个马拉维迪!这肯定是有人在通风报信!我秘密查了很久,终于让我找到了这小子的把柄!” 他指着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冈萨雷斯这时候,已经有了主意,一旦这笔生意成功,他将真的血洗巴亚莫,然后择地转移。一旦生意有了变化,那么就慌称雅各布在战场上牺牲,反正杰本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有人从营地方向走过来,手里举着一个小口袋。他是冈萨雷斯的心腹,比尔迪,猎户出身,有一手好箭法。他大声喊起来,“头儿,从雅各布呆的地方发现了这个,里面装着80枚佛罗林,看样子是政府新发行的货币,成色很好!” 所有的土匪一时不再怀疑,纷纷大叫大嚷起来,还有少数都拔出了枪,但冈萨雷斯立刻制止了他们。放一枪可以,放许多枪是不行的,毕竟山下就是镇子。 “好了,各位兄弟们,这些钱,就充作奖赏吧。谁在下面的战斗中杀敌立功,谁就获得最多的份额!当然我也要参加这个活动,你们这帮小子要想赢我的钱,还早得很!” 底下人纷纷哄闹起来,士气也都提高了。所有的土匪都忙着收拾武器和铠甲,准备马匹。虽然热兵器用来对付正规军一点作用都没有了,但用来对付商队,应该还是非常犀利的。在冈萨雷斯的鼓动下,每一个土匪都在想着即将到来的战斗,他们憋足了劲,准备大捞一笔! 第434章 土匪来袭 “古巴省的经济发展真是太不均衡了,哈瓦那和圣地亚哥至少要比这些地方富裕十倍!”索尼娅有些发愁地说道,“原本这里是西班牙总督直辖的经济最好的地区,现在却变成这种不死不活的模样。” 玛丽娜摇了摇头,“殖民者宣称的榜样,通常都是因为掠夺当地土著居民而造成的。您别忘了,在古巴岛上,死了整整几十万印第安人!” “哦,对不起,我也看过蒙特西诺斯阁下的回忆录,他还说西班牙人将你们的子民喂食给咆哮的恶犬。” “是的。”玛丽娜严肃地望着她。 “万分抱歉。”索尼娅轻轻欠了欠身,“我并非有意触碰您的伤处,亲爱的玛丽娜。我希望这种事情永远不要再发生,至少在特立尼达一世的统治下不会如此!但西班牙人仍在这一带活动,他们有不少势力已经被捣毁,但在波伊科托尔发动政变之后,那种情况又有所抬头了。” “我知道,很多地方都在坐视观望,他们的治下也出现了不少骚乱和暴动。”玛丽娜冷笑,“这些墙头草早就该处死了。” “如果全部杀掉的话,我们会缺少最基础的官员。印第安人算是个好选择,不过他们还都需要经过长期的调教,不会那么快就能用得上。毕竟他们在原始状态下生活了那么久,要想改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哼,如果辖境内出现强盗也不需要追究责任的话,这个地方官未免当得也太容易了!”玛丽娜有些不满意,刚刚她就是针对古巴省长帕洛斯所作的评语。 索尼娅脸上掠过一丝茫然,“您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从这几天我们暗中调查的来看,帕洛斯先生显然是有功于王室的。他把古巴从战乱的阴影中解救出来,并且大力发展经济。如果没有他,我想任何一个人来,都不可能得到公民们那么多的赞誉之词。” “好吧,索尼娅姐姐,对此我保留意见好了。”玛丽娜轻轻点了点头,“我希望您不要光考虑到如何刺激经济。您也多次来过墨西哥,您觉得那里比起哈瓦那和圣地亚哥来,到底有什么区别?” 索尼娅考虑了片刻,仍抿着嘴唇,保持着缄默。事实上她已经想到了,阿兹特克人的精神面貌更加旺盛,他们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在大力加强着自身的精神创造。每年的祭神月、祀神活动、还有在体育、文化、诗歌等方面的各项比赛,给人感觉这个民族的内涵丰富,生命力极强。 尤其让人吃惊的是,这个民族有着自己独特的,同时又非常严格的道德标准,在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他们真正做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与欧洲人的追求比起来,普通印第安人更像是被天使附身。 玛丽娜是在隐晦地提醒她,不要选错了发展方向,否则,问题可能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波伊科托尔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文明的发展,并不一定需要刻意偏重一方。物质和精神完全可以一起进步。当初罗马奇迹般的繁荣,不正是依靠着他们强大的生产力以及更加强大的意志力量吗? 索尼娅于是向玛丽娜保证说,回去一定要好好训问帕洛斯,这才暂时了结了此事。 在古巴省普通居民的嘴里,帕洛斯真是个超级好人。索尼娅一向不愿意为难这些有口碑的官员,这也是塞拉弗多次强调的。 车队已经离开了稻田镇,在进入雨林小道的时候,托雷塔骑士派遣一队斥侯先行,马车队在后,分批通过。 “伟大的梅加尔魁克,这一带的野兽非常异常,我的人还找到树丛深处一条短吻鳄的尸体,有新鲜的刀痕。” 玛丽娜悚然心惊,她和索尼娅面面相觑。 还没等她们喊来托雷塔询问的时候,林间已经传来嘶声裂肺的惨叫声,火枪轰鸣、马匹惊跳、羽箭从森阴的雨林间嗖嗖射来,一时连精锐的士卒也措手不及。 “敌袭、敌袭” 这时候,砰砰的声响和乱飞的木屑已经让索尼娅两人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索尼娅,又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当初被刺杀的往事不禁浮现在眼前,让她浑身一颤。 玛丽娜本能地搂住发抖的对方,两人互相依偎着。 “梅加尔魁克,我带人去杀死他们!” “不,达卜蒂辛,一切听从托雷塔骑士的命令!” “遵命,梅加尔魁克!” 到处都有人的惨呼声,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敌人的嚣叫和淫邪的笑声。这种声音让两位美女都感觉到从心底里的恐惧,玛丽娜从车厢底的暗格里取出两把礈发短枪,又分给索尼娅一份装妥的弹药包。 索尼娅面无人色,她拿起短枪,却颤抖得几乎抓不住。 玛丽娜勉强笑起来,“姐姐,别害怕,有时你越害怕,事情就会越坏!在墨西哥发生骚乱的时候,我被敌军包围在帕丘卡城,我的麾下只有三千人,而敌军有十几万!想想那几天的日子,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会感到害怕了。” 一名*女武士突然跳进车来,她迅猛地将另一个人拖进车里,随即砰地关上门,放下铁制厢板。 就在关门的那一刻,外面的火枪声陡然密集起来,是托雷塔骑士的护卫队开始还击了。由于每辆马车上都有许多备用火器,加上马车是特制的,即使缺少马匹,也可以利用机械的方式加以牵引和固定,迅速围拢来的几辆车,立刻死死地挡住了针对两位贵人的攻击。 被拖进来的,是身上已经负伤的埃莲娜。她的马车在前面,已经被掀翻了,人也差点被土匪们拖走,好在索尼娅的一名护卫保住了她的命,这位护卫还曾经担任过瓦氏夫人的亲兵,是被卡蜜拉·朱调来讨好干妈用的,没想到她的身手还真是了得。 “王后,属下郑虎,奉托雷塔大人之命前来护卫!” 索尼娅已经讲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玛丽娜说道:“埃莲娜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轻伤。”那位叫做郑虎的女性说道,她的眼中充满了自信,“请允许属下使用火铳。” “你自便吧。”玛丽娜说道。她推了推索尼娅,后者勉强镇定下来,和她一起将埃莲娜架到角落中包扎。 第435章 幕后黑手 这时外面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早有埋伏的土匪们不断冲过来,火枪和弓箭瞄准了一个个暂时没法隐蔽的目标。托雷塔的马匹也被击倒,好在这位骑士并没有穿着沉重的全身铠,而是仅仅一面*甲。他和身滚倒,随后取弓就射,一连发出十几箭,射伤了数名冲上来的土匪,方才力竭,随便找了辆马车上去,便从身上摸出五六把装好的火药的短枪。 刚刚他大胆地吩咐自己的亲信带着人从两翼穿插过去,准备寻找敌人的腹背开始攻击。于是,他只能带着十几个人在此坚守,吸引对方的火力。 “扔火把,扔火把,将他们逼出来!”有人在狂呼。 更多的人头潮涌而出,大部分都装配着轻甲,挥舞着刀剑。还有些人躲在树后施放冷箭,火枪有十几条,打得几只马车厢忽忽地冒着青烟,上面满是凹凸的痕迹。 地面上已经倒伏着几十具人、马的尸体。火把扔了过来,树丛被点燃了! “我们的人呢,都死了吗?”索尼娅听到一个赶过来的护卫重重撞击在马车厢上,随后死去,不禁惊怒万分地尖叫起来。 “别着急,索尼娅。别着急!” 郑虎再度打开侧厢的一个观察口,随后将一支支枪口捅出去,砰砰乱打。 突然,一支箭从这小小的口子中钻了进来,郑虎闷哼一声,右臂被箭**,跌倒在地。火枪砰地开火,在马车内造成一阵骚乱。 索尼娅就待去拉车门,她的神经已经高度紧张了,现在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恐惧。 “不要,索尼娅,不要下去!” “我要下去,我得下去,我不要呆在这个地方!”索尼娅嘶声叫道,“我要崩溃了!” 玛丽娜扑上去,抱住她的腿,索尼娅已经打开了厢板,看见许多土匪正在呐喊着往这个方向冲来,为数很少的护卫们以马车为掩护,拼命射击着。 郑虎忽然咬牙扶臂站起,左手抬枪,砰地**一发子弹。不远处一个正挥舞着刀叫嚣着的土匪颓然栽倒,随后郑虎上前帮助玛丽娜,将索尼娅拖了进来,并用受伤的右臂放下厢门。 索尼娅拼命地扭动着,嚎叫着,甚至用嘴去咬玛丽娜的手。 郑虎突然伸手,在索尼娅的后颈上劈了一掌,王后陛下顿时恢复了平静。 “郑虎,你干什么?” “请恕属下大不敬之罪!” 玛丽娜气得高高伸起手掌,但看到这位护卫闭目不动的样子,也不由得冷哼一声,放弃了行动。 如果是在墨西哥,恐怕郑虎立刻会被一群黑衣队员拖出去砍成肉酱,因为这是严重的渎神行为!不过玛丽娜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毕竟是大明人,又是朱奕秋的亲信近侍,恐怕暗中有塞拉弗的口头吩咐也未可知。 “继续抵抗吧。底厢板的暗格里还有一支多管火枪和几颗手榴弹,会用吗?” 郑虎眼睛一亮,“属下使得!多谢女王!” 她熟练无比地推开暗格,将那支沉重的多管火枪抱了出来,简单地看了看,六只细膛中都塞满了弹药,大多数还是铅子、细砂,属于最好用的霰弹。 她欣喜若狂,“有了这个,属下以人头担保女王陛下和王后陛下的安全!请女王在此战后,再追究属下的罪过!” 她迫不及待地将火枪费力地架在了支架上,这时埃莲娜刚刚醒来,郑虎便命令这位内务总督小姐帮助她固定火铳,埃莲娜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玛丽娜有种如释重负地感觉。 她觉得这个女护卫果真强大,非常厉害,看样子火器的经验比起黑衣领主卫队成员还要丰富。 多管火枪发出了嗵嗵嗵嗵的炸响,马车上所有人都被震得头昏眼花,连陷入昏迷的索尼娅都被震醒了。埃莲娜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情,她连忙上去柔声安慰女主人。索尼娅则因为刚刚郑虎坚定的一劈,反而冷静了许多,加上看见女护卫正沉隐地操纵着一只看起来她根本不可能拿动的多管火枪射击着,心里也不由安定了几分。 她呆呆地坐着,脑子里思绪万千。 “托雷塔!” 突然间,车厢底部的厢板暗扣被打开了这东西只对熟悉构造的人有用,否则就算是绞尽脑汁在一两天内也是弄不开的托雷塔骑士一身狼狈地钻了进来。 “能见到两位女主人安然无恙,我觉得非常开心!”托雷塔难得地开了一个玩笑,“请别紧张,一切都已经快要被控制住了,这些土匪没有太多的人马,我们对付得了!萨西已经带人穿插到他们后面去了,马上这支乌合之众就会彻底崩溃。郑虎小姐,请不要停止射击,我们的安危,至少暂时还掌握在你的手中。” 土匪们的攻势果然变得更为凌厉了,不过托雷塔很自信,他知道这是对手最后的疯狂。骑士沉稳地取出弓,打开一只铁制小窗格,一只一只地往外射箭。玛丽娜则兴奋地在旁边数着,“三个……四个……五个了!” 在这种气氛下,索尼娅也完全放开了心怀。她现在只感觉阵阵羞愧,好在并没有关心她的情绪,大家都在努力做事,甚至埃莲娜也在紧张地为郑虎装填弹药。 萨西率领一支人手,成功地穿插到土匪阵列的后面,并用火枪打乱了他们的阵角。 阿兹特克女领主阿努奇尔则亲自出现在前线,与萨西两面夹击敌人。 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他们没有完全包围冈萨雷斯的团伙,而只是将之击溃,在确定安全之后,玛丽娜下令加速行进,因为她不敢保证退回稻田镇是什么好选择。敌人既然知道她们的行踪,那么就一定是在政府中有奸细了! 萨西是托雷塔的大儿子,已经十七岁了,勇敢坚韧,同时也有良好的品质。他是在去年才随母亲伊迪丝来到王国的。现在,他已经被索尼娅王后深深吸引,而投效在她的裙下成为了骑士。 哈伯拉德王国并没有直接册封过一位骑士。但是,有许多人,只要得到塞拉弗或者索尼娅的认可,人们就会称呼他为“骑士”。像托雷塔便是其中最有名的,甚至塞拉弗也会直呼他为“托雷塔骑士”。 “死了很多人,尊敬的梅加尔魁克,25名勇士投入天神的怀抱,51人受伤。” “让阿努奇尔想方法,找医生来。” “遵命,梅加尔魁克。” 玛丽娜神色黯然地骑在马上。她裹着厚重的铠甲,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被放弃的几辆马车已经完全不能使用了,只能毁掉。牵引的挽马不够,只能用两匹缴获的马匹充任到王后座驾上去。 现在,能乘坐马车的,只有索尼娅了。 连埃莲娜都只能步行,好在她还有郑虎的搀扶,托雷塔则解掉了几乎所有的重铠,抢了他儿子的马匹在前面探路。前面派出去的斥侯已经全部牺牲了,好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令人担惊受怕的事情没有再度发生。 “萨西,萨西!” “我看到你了,博德,问清楚了吗?” “是的!在大胡子的帮忙下,我们很短时间就弄清了一切。不过那几个俘虏都死了,兄弟们下手恐怕没有点轻重。” 步行的萨西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他是个英俊的瑞士青年,像他父亲那样有大大的个子,还有宽阔的*以及厚实粗壮的手臂。他挥舞着一柄斧头,就像拿着根牙签般轻松。 “说重点,博德,我们的前方还有其他不长眼的势力吗?” “没有了,萨西。但这些人似乎是有来头的,至少一个镇长与他们有密切的勾结,他们凭借着这种情报优势,已经连续打劫了至少十二支商团,其中最大的一支还是索巴准爵下属的。” “哦,索巴准爵!”萨西一副老成的样子,遗憾地咂咂嘴。这个老犹太人在上层社会中并没有太好的口碑,而且听说现在正受到陛下的严肃对待。大批犹太人正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政府的最后处理,大量没有财产的偷渡者被迅速遣返。战舰编队的巡逻也加强了,对于走私者和偷渡者来说,面对那种庞大快速的火炮战舰无疑是种恶梦。 “王后陛下早已料到这些盗贼团会跟某些官员有联系。”萨西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对于索尼娅的崇拜与爱慕已经达到巅峰,尤其是在她结婚之后,这种感情变得尤为奇特,“因此我们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危险,我已经派遣罗莫尔前往里克斯军营,请求萨嗄鲁罗师长的援助。” “萨西,您实在是太英明了!” “唔,这是当然的。”年轻人沾沾自喜地说道,“哦,博德,你还有未尽之言吧,是深入的夸奖之辞吗?” “萨西,你开始令我作呕了。”博德笑意未减,但眼神中已经严肃了许多,“听着,萨西,我们说正经的事情。我怀疑这场意外的刺杀不但有某些官员的影子,甚至还可能有更高层的人物介入其中。否则,任何一场针对两位陛下的阴险行动,怎么可能只有一位镇长主导呢?” 萨西骑士也立刻恢复了正容,“说得好,这也正是我想要弄明白的。博德,从那些俘虏的口供中,我们还获得了其他的情报吗?” “是的,有一些,但语焉未详。”博德点了点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萨西,最重要的是在整个古巴岛上,两位陛下只有一位堪称平级的对手。” “你是说,亨斯科特伯爵夫人……”萨西骑士脱口而出,却又迅速地闭嘴,他警惕地左右望望,看看有没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讲话。 博德露出诡计得逞的表情,摇了摇手指,“亲爱的萨西,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说的。” 萨西有些羞恼,“我也没说什么呀!博德,你还是自己把口供交给托雷塔骑士吧,我可不敢在他面前乱说一气,最后被揍得像*人的粽子一样。” 第436章 火葬 萨嗄鲁罗的第17师将帕尔马索里亚诺镇郊围得水泄不通,这里很快变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军营。 从特立尼达镇闻讯赶来的帕洛斯省长,还有邻近的圣地亚哥市欧恩市长,都愁眉不展地被拒绝在军营的栅栏外面。 从外面望去,布置火枪手的*墙已经初步完善了,隐约可以看到大批的火枪手和弓箭手,两座高塔正在紧张地修筑之中。大炮也被推到了最紧邻大营的位置,那里是座刚刚被砍伐一空的小土坡。 “请出示您的证件,上校!”一名哨兵走向一支隆隆而来的骑兵队,朝最前面的一个人喊道。 那人翻身下马,掏出自己的证件。 哨兵翻看了一下,迅速敬礼,“柯尼格上校!”随后他挥了挥手,工事后黑黑的枪筒便消失了,有人出来打开了两座沉重的防冲撞尖头栅栏,将这队人迎进去,“请在这里稍等,上校,马上会有专人来接你们。” 柯尼格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也不作声,只是背负着手,踱来踱去。 不一会儿,萨嗄鲁罗师长竟然亲自骑马过来了。 柯尼格神色微震,他看见对方也未勒缰,径直一跃而下,随后脸色凝重地朝自己走来。 “王后陛下……” “是的,上校!什么都别说了,赶快跟我去草料场。两位陛下正在祭奠死者,马上就要火化了。” 柯尼格点了点头,命令随从统统呆在这里,两人都有些不顾礼节的样子,纷纷上马甩鞭而去。 柯尼格是老资格的海军军官了,他自然知道美第奇家族的索尼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位看似温柔美丽,实际上并不缺乏精明和铁腕。只是她平时喜欢不动声色罢了。她的怒火,恐怕比起塞拉弗陛下的滔天怒焰也差不到哪去! 两人来到仪式现场。 在大军草料场的空地上,祭祀仪式仍在继续着。在白色的蓬盖之下,两位身着素服的陛下肃然而立。旁边是几十名执长矛的仪仗兵,矛尖下部都飘荡着白色的条带旗。 顺着红地毯,穿着黑色军礼服,神情肃穆、动作机械的仪仗兵抬着一个个已经被修饰过的战友的躯体,向空地中央行进。那里整齐地码放着29座高矮一致的薪堆。 虽然经过不懈的抢救,重伤者中仍有4人宣告不治。 索尼娅不断地擦拭着眼泪,玛丽娜则面无表情,脸色苍白。 托雷塔骑士手执火把,一步一步走向蓬盖。 “王后陛下,请让我来为英雄们送行吧!” “不,还是让我和女王陛下亲自来。”索尼娅的声音冰冷中带着丝丝颤抖。 “是。伏惟圣命。” 柯尼格和萨嗄鲁罗两人终于挤进了空地之处,他们挺直了*膛,向这些死去者敬礼。 索尼娅的目光只是冷冷地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她和玛丽娜共同举起托雷塔骑士递来的火把,神圣庄严地朝中央走去。 由于两位陛下的信仰不同,故而没有神甫来为死者致悼词,反倒是索尼娅代表王室亲自发言,追授这些英雄们以最高的荣誉金质圣十字荣誉勋章。 火把点缀了鲸油。柴薪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之中,那一具具闭目沉默的尸体,令人心神俱碎。索尼娅悲恸得几乎倒在地上。 所有官兵都向英雄行礼。 火化的决定是索尼娅做出的。由于天气炎热,加上最近某些地方又开始流行黄热病,因此这些尸体无法带回蜜特拉,只能快速处理。他们的骨灰将带至王家圣安东尼修道院安葬。 接下来的时间,在临时营地里,索尼娅召见了古巴省的所有高层军政官员。 “帕洛斯,你这个省长是怎么当的?整个辖区内,盗匪横行,已经达到了猖狂的地步!连我的座驾都面临着暴力的危险,还让我的骑士们死伤惨重!你真是罪无可恕,罪无可恕!” 索尼娅拍着桌子,铁青着脸大声叫嚷,她的样子让人想起了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不过,包括被批评者在内,所有人都俯首贴耳,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请原谅我,尊敬的王后陛下。”帕洛斯硬着头皮开口。 “闭嘴!”随着吆喝声,几样铁制器皿被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滚动声音,“我要立刻撤了你的职,愚蠢的家伙!萨嗄鲁罗,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那位通敌的镇长,还有他的同伙,统统给我抓起来!” “是,王后陛下!我已经派人去了!” 似乎是感觉到室内的紧张气氛,玛丽娜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索尼娅此时已经香汗淋漓了。 王后陛下狠狠地瞪了一眼为她打扇的两位女仆,吓得她们几乎要将扇子摔落,这才接过玛丽娜的手帕。 “布置一些冰块。”玛丽娜悄悄向自己一位仆人吩咐道,这才直起*,威严地望着大家,“这次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不相信潘菲罗·纳瓦埃兹的盗匪团如此嚣张,只是因为一个小小镇长的缘故。我已经向公共安全局以及法院等相关部门进行过询问,得知自上半年以来,古巴全省的抢劫活动货值在1000佛罗林以上的已经有37次。这还是行政部门记录在案的,那些没有报案的更是无法统计了!这说明什么问题,帕洛斯先生?难道仅仅是因为您的不注意,或者是没关心?” 帕洛斯眼皮乱跳,冷汗直冒。他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顾拼命地擦汗。 索尼娅在冷静了一下之后,又被玛丽娜的话挑得七窍生烟,“帕洛斯,你真是个无能之辈!国家和王室养了你这样的人,难道尽会给陛下找麻烦吗?托雷塔,把他押下去,关起来,我不想再看到他!” 帕洛斯垂头丧气,在托雷塔的注目下随之离开了。 他感觉到既沮丧又冤枉,最苦闷的是这件事还无法解释。 古巴省的领导们见到这一幕,真是有种百般滋味在心头的感觉,没想到王后陛下会突然间变得那么严厉,看来稍早以前的刺杀行动已经深深激怒了这位哈伯拉德王国的二号人物。 第437章 整个古巴岛的戒严 “柯尼格上校。”索尼娅忽然冷冰冰地叫道。 “在!”第4舰队指挥官连忙双脚并拢,高声应是。 “我希望你加强对古巴海域的巡逻与警戒,严厉打击那些非法组织和海盗团伙,我会给第6舰队、第16舰队指挥官去函,让他们尽量协助你的行动。海军部也会向你们支付必要的资金,以支持你的行动。” “遵命!” “萨嗄鲁罗上尉。” “是!” “我对你们第17师深感失望。”索尼娅面色中带着点遗憾和不屑的表情,立刻深深地激起了印第安人的自尊心,他咬住下唇,死死地握紧了拳头,“你们是古巴省唯一的正规部队,讨剿盗匪之事,原本就是你们的职责所在!但令人不快的是,迄今为止,我们仍看到许多土匪和强盗活跃在此,他们大摇大摆地行动,攻击商队,抢走物资,甚至还刺杀王室成员!你们的工作又落在了何处?难道都像帕洛斯一样,整天忙着赚钱去了吗?” “王后陛下……”萨嗄鲁罗涨红了脸,刚要争辩,便被对方挥手打断。 “不要向我解释什么,我现在不要听解释,你下去吧,从今天起立刻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戒严,整个古巴岛的戒严!我要看到所有的叛乱分子被绳之以法!听到了吗?另外,让蒙彼斯伯爵过来一趟。” 萨嗄鲁罗有气无力地敬礼应命,随即又哀怨地瞥了玛丽娜一眼,这才离开。 作为印第安人的一分子,梅加尔魁克当然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个时候根本不能说什么,因为索尼娅正在气头上,她需要发泄自己的不满。 “欧恩市长。”索尼娅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淡淡地说道。 “是,是,属下在!” “你先暂时代理古巴省省长的职务吧,配合萨嗄鲁罗,全力清剿盗贼团。” “我明白,感谢您,伟大的王后陛下!”欧恩喜出望外地跪倒。 索尼娅疲倦地挥了挥手,所有的官员包括第4舰队柯尼格上校都知趣地退了下去。 “玛丽娜妹妹,我现在感到好疲惫!” 玛丽娜搀扶着她坐下来,两人窃窃私语。 “姐姐,你这样子,恐怕会要生病呢。”玛丽娜说道,“晚上我得让埃莲娜熬点生姜汤给你,顺便再好好休息一晚。” “我睡不着,妹妹。”索尼娅握住对方的手,脸上带着凄迷的表情,“真的会是那位伯爵夫人下的手吗?真的是她吗?” “我们也只是猜想,亲爱的。”玛丽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之当索尼娅从骑士们谈论中偶然听到这一说法的时候,猜疑的阴影就已经死死纠缠住她的内心。 “我要找到证据。”索尼娅语气森森地说道。 “疑点虽然很多,但直接的证据是没有的,依据法律,我们不能定她的罪。”玛丽娜叹息了一声,“另外,索尼娅姐姐,我认为您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是不容易获得正确信息的。我建议您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其他。对于刺杀的事件,我个人认为狄安娜不可能,虽然我讨厌她。您可以站在她的角度上来想问题,刺杀我们,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是的,她可能会独占了塞拉弗的宠爱!但塞拉弗会不追究这件事吗?显然是不会的,只要稍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我们陛下对我们毫无感情。再说狄安娜现在还没有太过正式的地位,她犯不着为了虚无飘渺的未来,和我们正面冲突,更做不了刺杀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索尼娅想了又想,觉得果然如此,但她的心里犹自不平,“当刺客已经变成一种职业的时候,您会觉得危险无处不在。即使是罗马教皇,他也不会感觉到真正的安全。” “狄安娜不是那种愚蠢的女人。她接受更多的,是法兰西贵族式的教育。我的确不喜欢她,但我觉得她真的做不出这种事。况且来的还不是潘菲罗·纳瓦埃兹,据说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手下,冈萨雷斯,他的全部人手只有150名左右。” “我知道!”索尼娅忽然心情就不好了起来,她放开了对方的手,起身在窗口站了一会儿,“不管是与否,我们都应该借此机会好好打击一下这位伯爵夫人,不是吗?” “您的意思是……” “派人到处宣扬这位伯爵夫人勾结盗贼团的行径,然后要求法院调查。就这么简单。” 梅加尔魁克愣住了,稍顷,她的唇角不禁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有趣极了,看来姐姐您是一定要让这位夫人感到难堪了。” “被法院带走并羁押的滋味,我想任何一个有名誉的人都不愿意尝试的。”索尼娅也露出冷笑,“好吧,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就凭王室成员受袭的事本身,恐怕就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在澄清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免责,贵族也不行!” 第438章 奴隶三千 圣地亚哥的巴切尔斯特农场,原本是一片种植园。除了甘蔗和烟草以外,这里曾经还种植着大片的麻。 现在,这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大片荒芜的田地又恢复了生机,一些黑人奴隶,正在炎炎烈日中费力地推着车,车上是从远处山脉挖出的大堆石块。 在那片被命名为“路易斯威登”的庄园中,一座城堡的雏形已经出现。这是王国上层贵族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私人领地,她看不上那些由国家提供的独幢小楼,而决心要在社会风气“稍稍开放”的古巴省寻找一片令她向往的家园。 这里的确比起湿热的特立尼达岛要好得多了。 天蓝海碧,气候温和,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至少在整个法兰西王国,能够比得上这里的度假圣地也不会很多,可眼下所在的,并不是什么度假的地方,而是真正能够拥有一切权益的永久性领地。 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以每英亩150佛罗林的价格,一次性购买了300英亩的地区。这片区域位于圣地亚哥市远郊,拥有一片带有悬崖的海岸线和一整座漂亮的半岛。高处密林掩映,草木众多,低处则是废弃的种植园,颇有一些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的肥沃土地。 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是因为投资注册了一个新的商业组织‘圣西里卡斯商团’,因此她享受到了政府的特批,开辟了属于的庄园。 大量的土地就是这样,借着投资的名义,变成了商业组织固定资产的内容,实际上,这些土地无不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塞拉弗并不在乎土地是否掌握在谁的手中,他的目的只是解放那些被封建制度束缚地土地上的劳动力,为资产阶级的兴起服务。 他非常精擅利用劳力,在印第安人之中,他的地位和神祗相当。因为推行了一些出离常规的政策,例如带有原始平均主义性质的集体农庄制度、家庭承包制度等等,却由于理念贴近印第安民族,又着切实可行的奖励政策而大行其道。印第安人非常努力,他们认为劳动是光荣的事情,因此只要吃饱饭,有着基本的生存需要就从不挑剔。这也是塞拉弗的政策在王国高层中饱受质疑,却在实际运用过程中大跌人眼镜的主要原因。 古巴的地价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上涨了几乎一倍。 这种局面的形成,来源于帕洛斯省长执行的规避国家法律的政策。许多富有者得到原先不可能得到的土地,来兴建种植园,古巴烟草已经变成了除甘蔗以外最受外埠欢迎的商品之一。另外,种植园的蓬勃发展,也造成了奴隶贸易的繁荣,古巴两大港口每年走私贩奴的数量从1000人以下猛增到15000人。 狄安娜并不是个合格的资本家,在她的印象中,总是很瞧不起那些商贾。例如美第奇家族,这个家族虽然出现了很多伟大人物,像科西莫与洛伦佐,但她始终认为其无法与历史悠久的普瓦蒂埃尔家族、波旁家族相比。这种感官上不正确的欺骗,使得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轻视了索尼娅和玛丽娜。 在自己的命运已经变得不可挽回之后,狄安娜开始安于现状,她首要的考虑就是如何打败情敌。 她觉得自己还是具有一定优势的,良好的贵族出身,拥有法兰西女伯爵的册封,同时还有数量可以媲美美第奇女儿嫁妆的一份庞大资产。在这种时代,拥有几十万金币的家庭通常会被称作豪族。 狄安娜已经确定要在这个国家终老。她一掷千金,在圣地亚哥如此大手笔地买地,也是考虑到今后长期的打算。在她看来,即使与王后陛下有着几餐的交情,但那根本不会改变两人敌对的必然结果,与其在蜜特拉遭受冷嘲热讽,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再说首都离这里也并不遥远。狄安娜在前往百慕大并且获得不小的收获之后,已经颇为骄傲,她认为自己的地位不可动摇,至少在对付商人之女索尼娅方面完全有着可见的优势。 谁也没想到她的挫败来得这么快。 首先是她的城堡居然被停工了! 在古巴省,能够无视省府签发的命令,也只有法院这种重量级单位。**官威尔先生甚至派出公共安全局的人员,将伯爵夫人的私兵赶走,将未竣工的城堡封了起来! 狄安娜又惊又怒,立刻派自己的属下马丁爵士前去找帕洛斯省长交涉。 她同时让乔托率领家族骑士,将公共安全局的人员赶走。 不料,公共安全局的人居然装备着火枪,此外他们还布置的简单栅栏,完全按照军事惯例进行的。安全局长官徐自然先生,听说还是来自*的一位退役军官,骑士们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死了7匹马,受伤4人。 狄安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立刻派遣得力亲信,分别前去自己结好的官员府邸,探问消息。 这时帕洛斯已经让马丁爵士带回了好消息,他的副手以古巴政府的名义勒令公共安全局的人离开。同时,帕洛斯还授权地方保安团的托勒多团长,率领200名保安团员驰援巴切尔斯特城堡。 在这种情况下,徐自然聪明地选择了退避。如果冲突加剧,即使有法院的公文,也无济于事,政府机构间的摩擦是难免的,但这种摩擦不能造成公开的影响。这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当然,徐自然并不清楚地方法院的命令是直接来自于王室的。 狄安娜花了不大不小的一笔钱,看样子她达到了目的。 她立刻命令乔托招募私戍部队,同时命令立即复工,准备加班加点把城堡建成! 她下完这条命令之后,就带着几名骑士亲自赶往普尔亚港,这是圣地亚哥第二大的民用港,1525年3月竣工,是帕洛斯省长的重要政绩之一。 在港口的一栋古旧的西班牙式小楼中,亨斯科特伯爵夫人见到了来自葡萄牙的多明戈先生,这位先生不但是王国的公民,同时还颇得许多上层的路线,他经营着古巴1/2的皮货,暗地里还是圣地亚哥数一数二的走私商人。 “多明戈先生,我需要3000名奴隶,最好是黑人。”狄安娜开门见山地说道。与这位先生打交道并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已经初步建立起信任的买卖合作关系。 “这个数量可不小啊,相当于我全年的一半。”多明戈是个长有长长眉锋的中年人,额头宽阔而多皱,眼睛无神,看人的表情就像没有睡醒一样,唇角也时常流露出和霭的笑容。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可不像表面上看去那般人畜无害。“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您似乎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 狄安娜微微一惊,很快又淡定下来,“没什么,只是家族城堡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劳力。多明戈先生,我也不说别的了,还是老价格,2200金路易,可以吗?” “这是去年的价格了,我的伯爵夫人。”多明戈慢条斯理地撇了撇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奴隶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最近又有几家商人宣布破产了,您不知道吗?” 狄安娜当然知道,她已经去拜访过驻扎在古巴的第4舰队指挥官柯尼格上校,这位日尔曼人同样是个很难令人亲近的家伙。好在,他除了信仰上帝以外,就是无限崇拜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认为这位君主是十个世纪以来最强大的帝王。狄安娜因为和塞拉弗那人尽皆知的关系,因此也被柯尼格尊敬和接受。 奴隶生意在王国并未禁止,但想要搞到正规的贩奴许可证,并且取得货源,那是十分困难的。黑人没有被列为交易内容,这就意味着贩运黑奴的成本也许会高得让人难以接受。凡是被捉到现行的交易人,不是倾家荡产,就是身陷囹圄,最倒霉的还会因为奴隶们的血泪控诉而被罚到矿洞里去劳教! 在王国中,只有几条不成文的规定来规范奴隶的选择范围:第一、战场上的俘虏,没有金币自赎的;第二、新发现的原始部落,没有达到奴隶制文明程度的;第三、死刑犯;第四、贵族被允许的私人仆役;第五、法典规定的奴隶种族,例如扶桑人、高丽人、马来人、印度人等等,最近也有不少鞑靼人、俄罗斯人源源不断从东方运来,但都还未被王室指定。 被柯尼格舰队捉到的奴隶商人,几乎都没有正规手续,因此被没收家财以及投入监狱的很多。狄安娜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立刻赶到多明戈这里。在整个古巴,像他这样有太多上层关系的商人还是少数。 “您当然不会像那些人如此欠缺运气,多明戈先生。”狄安娜微笑着恭维了他一句,“这也是我来此的原因,我相信只有您能在这种时候搞到大批的奴隶,当然,我需要一些合法证明,您可以先开个价。” “黑奴又怎么会有合法证明呢?”多明戈淡淡地笑着,眼神中充满了狡黠,“亲爱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您就不要再试探了,在整个王国,迄今为止也没有颁发过任何一张黑奴收购许可。在我这里不会有,在任何奴隶商人那里也都不会有。如果您来是质询这一问题的话,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他轻轻地颔首示意。 不过狄安娜就像没看到一样,仍然平静地坐着,“多明戈先生,实话对您说吧,我的领地遇到了一点麻烦。古巴地方法院以滥用职权的名义令我停工,我的奴隶也被公共安全局的人带走了不少。如果再没有工人的话,工程竣工的日子恐怕要遥遥无期了。我来此不但是希望得到身强力壮的工人,同时也希望多明戈先生能伸手援手。我初来乍到,总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当,也许日后,我能够在某些方面予您补偿呢?生意不会总是顺风顺水的,不是吗,多明戈先生?” 多明戈微微闭眼,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狄安娜虽然心中颇感焦虑,表面上却抿着马黛茶,很有耐心地等着。 终于,多明戈眼皮一跳,眼神中掠过一丝精芒,他又恢复了笑容,“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我这里有一张东方马来人贩运证,数字正好是3000人,如果您愿意接受的话,500金路易的价格卖给您了。” 狄安娜听到这话,不禁暗吁了口气。这位多明戈先生终于还是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决定,不枉她亲自来一趟。 她郑重地起身,轻轻鞠了个躬,“感谢多明戈先生对我的帮助。” 多明戈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柯尼格先生的女儿下个月将要出嫁了,能否请伯爵夫人为我拿到一张婚宴的邀请函呢?” “当然。”狄安娜知道这个家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勾搭上海军的关系,不过这对她只是举手之劳,当然可以欣然接受。跟这张宝贵的贩奴证比起来,一张邀请函实在是轻飘飘值不了几两银子的。如果换作别的人,恐怕要上涨十倍的价格! “3000名奴隶,礼拜天交货,3000金路易!您也知道,黑奴的价格已经涨了好几成了,我也不能做亏本的生意。如果您坚持原价的话,那请等到两个月后,我的船队届时会前往牙买加卸货。” 狄安娜考虑了一番,“3000就3000!说定了。” 她留下两个钱袋,那里是10%的订金。随后,她轻装简从地悄悄离开了,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狄安娜没有回巴切尔斯特城堡,那里除了未修完的城堡,以及大片亟待开垦的甘蔗地以外,没有其他的东西。因此,考就的伯爵夫人选择在帕尔马索里亚诺镇的一幢别墅中过夜。 第439章 暴怒狄安娜 这幢别墅同样是亨斯科特家族的私产,原先属于一位西班牙男爵,这位原主人运气不佳,他花了大价钱,将自己名下的产业好容易转移到了西印度群岛,结果战争的失败使得他的投资鸡飞蛋打,他只能跟随大部队灰溜溜地撤回了本土。 原本这里是作为圣西里卡斯商团的中转站,狄安娜认为在城堡和圣地亚哥之间,应该多设置几个货运转运点。一方面可以减轻巴切尔斯特庄园囤积货品的压力,一方面也可以减少可能的劫掠行为。这些中转站,包括帕尔马索里亚诺镇的别墅,都有着不错的防御力,院落由石墙隔开,四角带有木质望楼。奴仆们都久经训练,尤其是乔托等骑士们在法兰西王国还是最专业的战士,他们经验丰富,对于家族的安全防卫方面最有发言权。 狄安娜来到这里,家族总管加斯东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马车直接行驶到主楼前。这里种植着大面积的鲜花,所有的植物都精心修剪,看上去赏心悦目。一座小小的喷泉,是四个*嬉水的孩子,充满了文艺复兴风格,可惜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干涸。稍显得零乱的院落,堆满各种货物,有的还没有来得及遮盖雨蓬,十几名各级奴仆穿着各异,畏惧地站在道路两旁,迎接自己的新主人。 “男爵的所有雇员几乎都留了下来,这里能用的白人太少了,印第安人的雇佣费用太高,实在是划不来。因此,我希望夫人您能够再调一些人手,尤其是那些能吃苦肯干活的黑奴……”加斯东在女主人一下马车之后就开始喋喋不休。 “好了,这件事回头再说。”狄安娜略有些不满。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在阿内的日子,何尝有过这种整天忙于琐事的经历?作为一名优秀的贵族,她的职责就是创造一个高等人完美的生活方式,像打猎、沙龙或者陪伴王室成员聊天,才是她应该去做的事情。可是到了这里,似乎一切都退回到了黑暗时代。 “是,夫人。”加斯东察言观色,显然也晓得女主人心情不畅,他赶紧转换了话题,“您的房间我已经命人布置好了,晚餐主食是鹅,有小牛肉汤配鹅肝酱。” “给我来一碗牛肉清汤就可以了,我没有胃口。” “是,夫人。” 加斯东立刻转身按照吩咐去做。这时候,乔托已经出现在院子门口,他谦卑地低了低头,“狄安娜小姐,马丁爵士来了。今天镇上的气氛有点不同寻常,我已经命令侍从们加强戒备。” “是吗,让他到浴室吧。” 狄安娜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泡一个澡。在这个时代的欧洲,贵族们洗澡的时候见客并不算失礼,并且女人们也同样如此。狄安娜算得上其中比较保守的,至少,她会安排两个女仆侍浴,同时还会在宾主之间拉上一层丝帘。 女仆们提着木桶在澡盆里灌满了热水,还撒了一层玫瑰花,几勺蜂蜜。 狄安娜泡进澡盆里,感觉一阵舒适和放松。她名义上的丈夫雅克将军,是个十足的胆小鬼,一次都没有来过古巴。现在更是被远远发配到蛮荒的自由城去了。狄安娜已经由完全依靠丈夫的女人,变成了现在完全依靠自己的女强人,当然这种转变也意味着经受不小的痛苦。 许多人都认为雅克是被变相流放了,但只有少数人知道内情。 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对这位将军真是照顾有加,只有他在国家的严刑竣法之下逃脱了性命之扰,还继续当上了舰队级的指挥官。况且塞拉弗对于自由城似乎抱有极大的希望,他对于北方领地的投资不遗余力,甚至远远超过对南方印加王国征服的预算。 雅克已经事实上成为亚特兰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块领地上任何新出现的省份,都要受到军方势力的影响。况且塞拉弗早有预言说,自由城将成为整个王国对外贸易的中心!** 绮莉曾是普瓦蒂埃尔家族的女仆,现在已经升任为亨斯科特家族的女仆总管。她跟随狄安娜已经有十年了,算是被女主人较为信任的老人。 她走进浴室,这里铺设着土耳其风格的磁砖,两扇明亮的窗户,放着几盆月桂,散发着甜美的异香。 房间正中的台基上,放置着高大的浴盆,是用橡木制作的,两头翘起,有点像船的造型。 绮莉挥手斥退了两名女仆,她带着微笑走上前,顺便麻利地摘了几把月桂叶,用石杵子捣成汁,洒在浴汤中。 “绮莉,我的小公主呢?” “弗朗索瓦兹小姐在她的诗歌老师那里,我们的小公主路易丝去马场了,她答应在晚饭前回来的。” 狄安娜仰靠在木枕上,女管家用粗糙的干丝瓜轻轻擦拭她抬起的臂膀,顺便为女主人递去一杯加上可可豆的茶饮。 狄安娜虽然瞧不起这里大多数的“土著”,但是对于塞拉弗所拥有的那些惊人的“贵族生活方式”同样充满了惊奇和羡慕。在“春之伊甸园”的短短两天中,她就已经学会了许多特别的技巧,例如,可可和马黛茶可以混合起来,加上一点月桂精油,完全是调理不佳胃口的绝妙美食。 “弗朗索瓦兹马上就要过十岁生日了吧?” “是的,大小姐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夫人。” “我想把她送到圣玛丽亚女修院去锻炼、学习。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信,是给尊敬的夏洛特院长的。她和蒙特西诺斯大主教是挚友,同时还是王后的私人顾问。” “可是,夫人,修道院的条件可比不了家里。”绮莉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不愿意的样子,“大小姐才9岁,可是已经失去了父亲,还远渡重洋来到一个新生的国家,她吃了很多苦……” 狄安娜皱起了眉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绮莉?但是我不能将她们都留在身边。我现在不但是亨斯科特家族的女人,也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情人。他似乎并不喜欢老爵爷的孩子,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有召见过。与其到时候让他来做出令我们措手不及的决定,不如我现在就下定决心。” 绮莉良久后才说道:“那么,小路易丝呢?” 狄安娜的脸上滑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我打算让她去学绘画。列奥纳多伯爵、拉斐尔先生都在国中,我试着求求陛下看。” “她们都是好孩子,非常用功,非常刻苦。”绮莉的声音已经哽咽了,“难道上帝还不能降下恩慈吗,让她们至少有一个宽松、快乐的童年吧?” “很多事情,不能不去做。”狄安娜的决定做得并不轻松,她也在强忍心中的疼痛,“绮莉,让马丁爵士进来吧。” 女管家拉起了浴帘,这样来宾只能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布缦了。 稍后,马丁爵士与绮莉先后进来,他的脸上表情复杂,首先弯腰施礼,“我尊敬的伯爵夫人,我来得很急,有些事情要立刻向您汇报,请您见谅。” “没关系,您请随便吧。”狄安娜淡淡地说道,绮莉于是也退到帘后,来到女主人的身边继续为她服务。 马丁咳嗽了一声,“先说城堡的事情。帕洛斯省长非常友好,他命人将骚扰者赶走,并且在庄园外树起了命令牌,凡是要想找我们麻烦的人,都必须先掂量一下省长大人的怒火。” “做得好,爵士!”狄安娜不吝表扬,“我们给帕洛斯省长递交的投资报告中再追加一万金路易好了。既然他是个不取贿赂的好人,那么我们也要考虑用另外的方式回报他。毕竟这里应该是他说了算,而不是威尔先生,或者徐长官。” “是……伯爵夫人,这个,眼下有件不太好的消息……” “说吧,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狄安娜淡淡地说道。 “是,镇上已经戒严了,听说第17师征用了大片土地建立军营,我派了好些人探查,很不容易才得到消息。是有王室成员来了。” “谁?” “索尼娅王后陛下!” 狄安娜心头大震,她望向绮莉,两人的脸色都苍白无比。狄安娜突然重重地一拍浴盆,咬牙切齿,“王后陛下知道我在这里?” 马丁爵士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不太清楚了。” 狄安娜眼中闪过冰冷的光茫,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先下去吧,马丁。” “是,伯爵夫人。” 马丁爵士离开一会儿之后,狄安娜才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拼命地拍打着水面,“该死的,该死的她还不肯放过我!难道我非得老老实实地呆在她安排好的地方,像只笼中鸟一样,她才甘心吗?” 在绮莉的目瞪口呆之下,狄安娜赤裸着*跳出浴盆,她随便裹了件浴巾,然后用织物毛巾使劲揉搓着头发。 “我知道了,巴切尔斯特城堡的事件完全是索尼娅这女人搞出来的!这还不算,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你看着吧,绮莉,她是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的,陛下已经前往苏格兰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夫人,您到哪去?” “我去军营,我要去和她见面!我才不管她想对我如何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行动!” “您不要去,夫人!这太危险了。美第奇家族的人都是小心眼!” “至少她还有个公开的身份是王后吧。”狄安娜不无恶意地讽刺道,她已经暂时平静下来,伸出手,“绮莉,给我穿上最正式的服装。快点!” 第440章 正面交战 索尼娅刚刚布置好了一切,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听到传讯官员的禀报,她愣了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玛丽娜正准备沐浴和进餐,她刚走进凉快的竹篷,就看见神情不属的王后在那里发呆。 “怎么了?”她随口问道。 索尼娅完全是无意识地在说话,“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求见,她已经来到这里了!” 玛丽娜脸色迅速垮了下来,也足足愣了片刻才说起话来,“太阳神在上!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哪里得到的如此准确的消息?难道除了帕洛斯之外,她还勾结了其他的官员吗?这些人怎能任其妄为?难道他们就不害怕陛下与您的威严吗?” 索尼娅神色森冷,吐字如冰,“的确有人不在乎,我亲爱的妹妹。不管怎么说,狄安娜来了,她趁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始之前,先走一步妙棋,打乱了我们的部署。这样她反而处在上风了。” “我们需要打发她走吗?” “不,玛丽娜。客人既然来了,不招待一下岂不是显得很失礼?”索尼娅道,“让托雷塔骑士带她先去看一下那些战死者的遗骸。” “灵堂里只有些骨灰了。”玛丽娜不无黯然地说。 “是……”索尼娅难过起来,她咬了咬下唇,“愿上帝保佑他们的灵魂升到天堂。玛丽娜,我们需要做一些装扮,还来得及吗?” “相信我,印第安人最擅长的就是化妆。” 狄安娜在走进索尼娅私人营地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初来时的气势。 她虽然精心打扮了一番,但在面无表情的托雷塔以及那么多沉默无语的灵魂面前,她的良苦用心毫无作为。 索尼娅的临时居处,已经被卫兵们严密看守起来,所有人如临大敌,几头躲在黑暗中的猛犬也适时的咆哮两声,随后便被人用铁链死死地拉了回去。 狄安娜心神不宁地看了自己的侍卫长乔托骑士一眼。 后者回应了她一个坚定的眼色,这让她多少有了点安慰。 不过当她走进那个纯用竹篾编织的大帐篷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鼓涨起来的那点气势被无情地戳破了。除了帕洛斯省长以外,古巴省军政高层官员几乎都在这里,他们带着点嘲弄和怜悯的目光审视自己。而在御座上,除了索尼娅王后陛下以外,还有一个竟然是墨西哥女王玛丽娜陛下。她们两位联袂前来,对狄安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尤其令人担心的是,似乎两位陛下都身上带伤,索尼娅的额头和*上都缠着带血的绷带,嘴唇和她的面色一样苍白。 “欢迎您到帕尔马索里亚诺军营来。”索尼娅一脸倦色,冷冰冰地说道,“不知道您有何贵干?” 玛丽娜和脸色和王后陛下一样凝重,还带着点愤恨。她们的神情,让狄安娜心情沉重,她不由得想到刚刚参观的灵堂,还有听托雷塔骑士介绍的那场针对王室成员的突然袭击。难道说,他们竟然认为这件事是她做的? 荒谬,荒谬!狄安娜在心里呐喊着,同时面色大变。她不禁暗暗叫苦,怎么在这种节骨眼上,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人家刚刚下达命令,停止亨斯科特家族的城堡建设,随后王后便立即遭到刺杀,这会是毫无预谋的吗? “听说您遇到了土匪,尊敬的王后陛下。”狄安娜盈盈地提起裙子施礼,“我带着乔托很着急地赶来了,想看看您有什么吩咐。亨斯科特家族将竭尽一切所能,为您找到并解决那些该死的强盗!” 索尼娅和玛丽娜相互望望,对于狄安娜的急智应变都有种棘手的感觉。 索尼娅咳嗽了一声,地方法院的威尔**官便顿了顿拐杖,站起来,“伯爵夫人,您能告诉我这些天您都到哪里去了吗?在巴切尔斯特庄园,我们直到今天才看到您的踪影。另外,我们还在公共安全局的档案中,找到了您下属的商队与西班牙盗匪联系的证据。对此,您能在此稍作解释吗?” 狄安娜的脑中一阵眩晕,她尽量摒住呼吸,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我一直在忙商团的事情,所以近期才听到我的城堡竟然被法院贴上了封条。威尔法官,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难道贵族都没有建立一个私宅的权利了吗?说我滥用职权,这是哪一条法律规定的?另外,我请您说话要慎重一些,面对一个贵族,您认为以诱骗的语言来设置陷阱应该吗?说我的商团联系西班牙盗匪,请您直接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将以诽谤贵族名义的罪名起诉您。” 老家伙威尔被驳得说不出话来,讷讷地涨红了脸。 索尼娅眼光又望向了公共安全局的徐自然长官,这位*人立刻站了出来,“伯爵夫人,请允许我自我介绍,徐自然,古巴地方公共安全事务官员。根据贵族事务条例第十一条,任何人未经行政院贵族事务办公室签批,皆不得私建宅邸,否则处以没收1/2财产的惩罚。您的城堡,有过审核的章程吗?” 狄安娜不禁暗暗埋怨自己居然没有好好读一读塞拉弗给他的那堆文件,可能什么贵族事务管理条例就在其中呢! 不过她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找到了办法。她向索尼娅再度行了大礼,态度诚恳而略带讨好,“请王后陛下原谅,我从法兰西来到这里不过数月,其中还包括躲避战乱数度奔走的日子,因此我实在是不清楚那些规定。不过既然我知道了,那么该怎样处罚我都心甘情愿了,只求王后陛下您宽仁、谅解!我会从心里感激您!” 她这样表态,索尼娅还能说什么呢?难道真的剥夺对方1/2的财产吗?那只会让天下人耻笑她这个王后的小肚鸡肠。 “请起,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对您的处罚已经下达了,城堡建设必须停止,直到您按照法律程序经过所有审批手续之后才能继续进行。至于经济处罚,我看就赦免吧,您初来王国,正需要大家的帮助。贵族之间,更应该体现友好、关爱的精神,而不是去想着打打杀杀,不是吗?” 狄安娜心中提起的石头,仍然无法放下,她微笑着感谢了两位陛下,同时说道:“王后陛下,看到您受到无耻的刺杀,我的心里倍感焦灼,同时也有种深深的难过。刚刚威尔法官说到亨斯科特家族的商队可能接触过那些西班牙盗匪,虽然他拿不出具体的证据,但在这种原则性的事件上,我不能不站出来为家族进行辩护。我恳请尊敬的王后陛下,尊敬的女王就此立刻开始调查,同时我也自请留在两位陛下的身边,无论在禁闭室或看守所,什么时候调查清楚了,认为我无罪,什么时候再将我释放。” 索尼娅真的觉察到一阵无力。她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玛丽娜在旁边替她说话了,“伯爵夫人,您已经为我们清楚地表明了立场,同时也和那些可能残留的危险分子划清了界限。这很好,非常明智,同时我们也非常高兴!我要为王后陛下再次重申,不肃清这些阴险歹毒的恶势力群体,我们就不会离开古巴。为此,我已将犯有严重渎职罪行的帕洛斯省长予以革职,现由欧恩市长先生代替他的工作。” 圣地亚哥的市长,如今的代省长先生站了起来,矜持地向狄安娜抚*为礼。 他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不同于往日的光芒,狄安娜所熟悉的亲切、谦卑已经荡然无存,显然他经过了两位陛下的一番“教诲”,已经知道自己该亲近谁,该摒弃谁了。 “至于您,亲爱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您就不必留下了。我想暂时您就在庄园,一方面抓紧时间审核报批您的建设项目,一方面也为调查提供点帮助,这样好吗?” 玛丽娜的以退为进,使得狄安娜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不过她已经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了。只要对方不故意栽赃陷害,狄安娜可以肯定自己能够至少保住家族的基本安全。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考虑得更多一些,因为索尼娅王后陛下传递来的目光中,显然还有些杀机存在。 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像来时一般匆匆离去,乔托向两位陛下行礼之后同时退下。显然,索尼娅这样的高层已经收到了关于此人的情报,陛下很少注意过别人家的奴仆,乔托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在见面的时候,连托雷塔也没有刻意为难乔托,让他只能守在屋檐底下。 索尼娅斥退众人,她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玛丽娜!”她大声地喊叫起来,“您怎么能这样轻松地就放过了她?她不是想进看守所吗,那么满足她的要求!” 玛丽娜的声音不愠不火,但同样充斥着一股别扭的火焰,“太阳神在上,那根本行不通!您已经被嫉妒蒙蔽了眼睛,您不想想看,只要真的做了这件事,我们的名誉恐怕就全毁了!狄安娜才不担心,她巴不得我们将她关起来呢。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只凭猜测和敌意便任意地处置了一位高高在上的贵族,这件事别人会怎么想?贵族们会怎么想?如果真的做的,我亲爱的姐姐,估计光是来自塞拉弗神的怒火,就会让您受不了的!您都想过这些没有?” 索尼娅缓缓坐倒,大口地喘着气,她气得不再看对方。 玛丽娜也好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深深地叹息了一下,“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只能加紧调查刺杀者的同伙和幕后主人了。我们必须赶在狄安娜之前,写信告诉塞拉弗。否则他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我们恐怕就更惨了。” 第441章 幼生黄金双头獒 “2500名藏族战士,这是仁蚌巴家族的进献。” “幼生黄金双头獒一只,是帕竹家族的进献。” “根敦嘉措进献释迦也失佛的《密药无上宝卷经》一部。” “……” 在晃晃悠悠的船舱里,塞拉弗端坐在蒲团上行功。他的两位武当保镖也一身道装,在他的身后阖目打坐,宛如雕塑,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弹一下。 卡蜜拉·朱则坐在义父的面前,撅着小嘴在闷闷地读着。从*的来信的确很重要,但要她挑出重点来,却是件繁琐的事,尤其对于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女孩来说,像成年人般花时间在往来公文上,显然是种折磨。 由于“骠骑大将军”号被刘贵妃带走了,因此原本隶属于海军陆战队系统的“左武卫将军”号便再度被征用。法斯宾德上尉很愿意跟随陛下出战,因为立功的机会始终要比遇到的各种危险的几率大得多。即使是这样的大风天气,塞拉弗一声“减速稳住慢行”,全舰队便都定了心,上甲板、上桅杆也都谈笑风生,果真什么可怕的事都没发生。 塞拉弗似乎听出了朱奕秋的不满,他睁开了眼微笑,“我的乖女儿,累了吧?” “不累。” “还说不累,都像随时要睡着一样,我都快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塞拉弗笑笑,不理会害羞的女孩,提高了嗓门,“李玉姬,送些茶点进来!” “是,陛下!”门口有清脆的应答声,随后一阵小碎步声音渐渐远去。 塞拉弗这才抬起头看着朱奕秋,他开始说中文了,“知道丞相为何非要将这些奏报不远万里报我知道?” 朱奕秋想了想,“父王,您临行前曾说过,内事不决问丞相,外事不决问麦哲伦大人。现在乌思藏都司内乱,既是内事,也是外事,同时又无法立决,故而丞相便想到要聆听圣裁。” 塞拉弗微微一笑,骂道:“小马屁精!” 朱奕秋不好意思地笑笑,便听义父道:“丞相与郢国公实则在政见上颇有不合。丞相深谙儒家仁治之道,又立‘心学’教授徒众十数万,称为鸿儒。郢国公却是富家商贾出身,行事不拘俗制,有时也会不顾脸面。就像这乌思藏宣慰司,从太宗时期名义上就内附了,但实际却是小朝廷,国家很难插手藏区世家豪族中去。郢国公想要像在北方一样,以力服人,但丞相却有不同的意见,认为乌思藏地方偏险,又有高寒之障,汉人即使得之,也难以坚守。与其取一鸡肋,不如像太宗一样,宣示威武,结好藏民头目、活佛,以增加*之影响。两人政见有争,奏报因此才能越洋而来呀!” 朱奕秋点了点头,“这样说,阳明先生可真是狡猾,这奏章即使签批了送回去,不知道又要花费多长时间呢!” “好在刘贵妃已在京城,想必很多事也能有个主张了。不过这件事,既然送来了,恐怕我不完成也不行。”塞拉弗苦笑了一下,“给我念念成大人的来信。” “是,父王。”朱奕秋连忙取出另一封大厚信封,皱着眉头取出一叠行书稿件来,“臣叩首拜上:……乌思藏有帕竹第悉之职,与王爵类。凡此职皆应由帕竹朗氏家族中出家僧人,曾任泽当寺法台者为之。后因各家宗本世袭,仁蚌巴、琼结巴、内邬巴、扎喀哇等家族遂为领主,虎视第悉之职。第六任第悉扎巴迥乃还俗娶妻,打破旧制,于是第悉亦成世袭之职。帕竹朗氏家族大乱,遂**为东西二部,以乃东、贡嗄为国,征战不止……臣有心平定乌思藏之内乱,吞并其地,掳其精勇,灭其淫祀邪教,为我汉人开疆拓土……臣成奉顿首再拜。” “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奖励军功倒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至少有许多人都愿意为此殚精竭虑。那些家族杂七杂八送来的礼物,恐怕就是因为想得到大明政府的承认与支持吧?” “父王英明。”朱奕秋拍了拍对方的马屁,随后笑嘻嘻地将信收起来,“那些所谓的精卒我可不想接受,只有那只狗狗我带来了,毛绒绒的,好好玩!” 朱奕秋命人将那只黄金双头獒送上来,这时,李玉姬也弯腰走进了舱室。 “陛下,公主,请用茶点。” 既然主人们都没有让走,李玉姬便也忐忑不安地留了下来。塞拉弗嘴唇微翘,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是眼神冷冰冰的,在李玉姬的身上扫来扫去。 朝鲜中宗自从武定王东征开始,就拼命想跟随主子捞便宜。然而现在,强势的大明国又是限制其海运的发展,又是通过强大的贸易量,几乎摧毁了朝鲜旧有的经济力量。现在,通过树立新的政治力量,与勋旧派和保王派对立,*已经尝到了更多的甜头。很多朝鲜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自己人卖为奴隶。朝鲜奴隶的品质跟扶桑的差不多,都很听话,同时又吃苦耐劳,所以在各阶级广泛地接受着预订。 李玉姬不会明白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朝鲜现在国富力强,产品极大丰富,人民生活安定,很多人脱离了贫困与战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但是她没有注意到,朝鲜的经济完全依附于大明国,如果大明出了点问题,朝鲜立刻就会陷入经济崩溃和社会动乱之中。这种无形枷锁,不比暴力统治的结果差太多。 “瞧瞧,这就是双头獒,据说几万只配种的獒犬才会有幸生出这么一只来,是最珍贵的宝物,藏王才能拥有。”朱奕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垫着尿布的竹篓,上面搁着一只微微蠕动的毛茸茸小物,笑着拿给塞拉弗看,“这是帕竹朗氏家族在贡嗄的分支进献的,最近朝廷一口气在他们那里建了几个卫堡,大批在奴尔干都司作战过的士兵被征调过来,已经有很多人感受到了天朝的煌煌威严。” “的确有两个头。”塞拉弗伸出两根手指拨弄了一下小獒的软毛,这东西便张开两个嘴巴,想要咬他,“好精灵的小家伙!好吧,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我会支持贡嗄朗氏的行动。不过我需要在乌思藏地区驻扎兵马,同时清除那里的宗族势力。至于宗教事务的方面……你刚刚说过的他们献了什么给我?” 第442章 佛教 朱奕秋撇了撇嘴,“释迦也失佛的《密药无上宝卷经》一部。” “释迦也失,怎么不叫释迦牟尼?”塞拉弗随意地说道,“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据说是太宗时期的人,格鲁派的弟子。” “找个懂行的人问问,如果可以,就让这个叫什么的先把宗教事务管理起来。我们需要这块地方,那不是花不花钱的问题,关键在战略地位上,乌思藏对*来说很重要,这就够了。” “对了,父王,关于佛教的事情,我的麾下倒是颇有几位高僧,我去召他们来吧。” “不是说他们只是少林武僧吗?”塞拉弗很奇怪。 “有几位老僧在天命之年后,加紧苦习佛经,已经达到一定造诣。故而朝廷也对此进行过嘉奖。这些人和儿臣其实是互相利用,少林寺有个讨厌的老和尚叫做印能,见太宗一系后继无人,便想到要讨好父王,还用我徐家的事由来作为踏板,着实可恨。”朱奕秋便将昔日印能找到她,请她上禀太宗皇后徐氏所作伪经的事情讲了一遍,塞拉弗顿时大笑。 “这也怪不得他们,少林寺虽然有称绝天下的武术,但在政治上却是非常弱小的势力。就像武宗崇佛,还自取了个乌思藏活佛的名号。可是也有太多的皇帝对佛教是持反感态度的。如果是个偏僻的小寺院也就算了,少林寺却是个传承延嗣的佛院,有着太多不可以失去的东西。所以他们的行为虽然有点卑鄙,却也可以理解。” 朱奕秋撅着小嘴点点头,便吩咐李玉姬将那群武僧的一位首座请来。 老和尚法名智海,曾是少林寺达摩堂首座,须眉皆白,精神矍铄。 “老衲智海,见过武定王千岁。” “免礼,听说你精通佛理,都读过什么经啊?” “禀王爷,老衲四十岁方始念书习字,五十岁才观看各种佛经,至今通读不过寥寥几部。《金刚经》、《法华经》、《华严经》,如此而已。” “哦,四十岁才开始念字,这也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塞拉弗点点头,他身后的两位武当高手不免暗自撇嘴不已。 智海与他们的眼光交流,不免迸现一些电闪雷鸣般的火花。 “王爷谬赞。” “智海,召你来,没有大事。你先看看这个。”塞拉弗示意将那本根敦嘉措进献的释迦也失《密药无上宝卷经》拿给他。 老和尚察看了一番,边翻边说,“王爷,这是黄教之物啊。不知王爷从何而来?” 朱奕秋将原委讲了,智海笑道:“这位根敦嘉措是位修行僧人,按照乌思藏人的说法,那就是活佛。并且他们的宗教习俗也与中原不同,大德高僧讲究转世。而根敦嘉措,据说是宗喀巴大师弟子的转世,在藏区极有地位。” “宗喀巴是谁?” “禀王爷,宗喀巴即黄教的创始人,原先是青海湟中人,七岁出家,于噶丹派学显、密二教,十年有余。佛法造诣高深,人称大德,著《菩提道次第广论》、《密宗道次第广论》二部,论述显密二教要旨。并制定喇嘛教诸规,进行改革。宗喀巴极得僧俗尊重,在藏区人望卓著。太宗陛下曾数次邀请他入京讲法,因其病遂不成行。于是令其弟子释迦也失入京,并曾以密药救太宗于病重之中,得厚赏。” “哦,是这么回事。”塞拉弗想了想,“这个根敦嘉措也不简单哪,什么要求也不提,就送来这么部书,是不是要朝廷想起他们黄教的诸多功劳啊?” “想必是的。”朱奕秋说道,“据说黄教在后藏地区地位下降,当权者刻意打压,逼得黄教已经移转其他地区。现在朝廷势强,他来相请也不足为奇。” “经书要念,但宗教干政,实是大忌。”塞拉弗轻轻瞥了智海一眼,“藏区苦寒,人人笃佛,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宗教事务还是不宜太过张狂的好。崇清,你以我的名义去书给丞相,要支持藏区多宗多派,不但什么黄教、密宗、显宗,还有中原的禅宗等等,统统要在那里扎下根。绝不允许一教独大的现象产生。” “是,父王。” “以后不要提什么转世,这种习惯不好,要革除。小孩子不经过系统培养,就能变成活佛吗?都这样了,佛也太好当了!”塞拉弗轻轻冷哼,“在京中的喇嘛我都见识过,又懒又笨,少数几个不错的也带不动这么臃肿的队伍啊?” 智海心里大震,他听得出塞拉弗对于佛教似乎并无好感,难道又要重现一次“某宗灭佛”的历程吗?他连忙伏身在地,也不管什么僧俗礼节了,“王爷,所谓转世,只是个噱头罢了,灵童开启灵智,化身为大德高僧,首先就必须要经过长期、艰苦的学习。王爷您若是一棒子将所有转世活佛统统打死,那无疑是颠覆了藏人的信仰,恐怕乌思藏宣慰司更是要乱上加乱了!” 塞拉弗不悦地看看他,没有说话。朱奕秋连忙道:“智海,你胡言乱语说什么,还不退下?” 智海也知道自己可能触了某人的霉头,黯然起拜,唱诺而走。 塞拉弗笑道:“这个老家伙恐怕以为我要和天下僧人为敌,故而焦灼。” 朱奕秋见状,也放下了担忧的心思,附和道:“父王您明睿万里,岂会是那种武断专横的人呢?” 塞拉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朱奕秋装呆便是一阵傻笑。不禁微乐,“崇清,很多事情也要联系起来看,才知道利弊。就像藏人信仰,就是把双刃剑,既能割伤别人,也能伤害自己,就看你怎么用它了。如果没有信仰,藏军不过是些精锐的战士罢了,正因为有了坚定的信仰,战士才能不怕艰苦、不畏生死、顽强作战。当然,信仰也不能盲信,盲信的军队一旦遭到挫折,可能比没有信仰的军队崩溃得还要厉害。” “这么说那些仁蚌巴家族进献来的执戈士能用?” “当然,在你的眼里他们还比不上这条双头獒,不过我认为他们在将来的军事行动中一定能够起到大用!想想看我给你讲过的苏格兰。” “我知道了,苏格兰高原同样寒冷,人烟稀少。他们生存的方式也大都类同,以畜牧业为主。” “想到就好,我们正好需要雇佣一批能征战高原的战士,我看可以把那些送来的精锐统统派上用场。我要以超过瑞士人或者日尔曼人雇佣军的价格来支付他们的报酬,要让他们回去之后在死气沉沉的高原掀起一点风暴来!”塞拉弗自信地说道,“什么样的办法都没有经济手段管用。” “奥狄斯先生也说过相似的话,他认为您可能想用经济手段来征服大不列颠。那些盎格鲁·撒克逊人以及诺曼人的后裔根本无法阻挡金币的攻势。” 塞拉弗看着自己的女儿,直到她觉得惶惑为止。这时,哈伯拉德国王37605738陛下用法语酸溜溜地说道:“以后,少跟奥狄斯在一起!” 第443章 罗德尼佩恩少校的情报 罗德尼·佩恩少校是个对陛下无限崇拜的军人。 虽然在执勤时他穿着不同式样、不同颜色的便衣,但在陛下面前,他只穿自己的深墨绿色制服。这种参谋制服也有几种不同款式,区别在于肩章、臂章和袖纹上。普通参谋人员制服,没有臂章和袖纹;总参谋部参谋多了两道平行的金色袖纹,在腕口处;只有情报人员的制服款式最为漂亮,不但有两道金色袖纹,同时还有极酷的臂章,是罗马盾形,黑底白边,中央用白色绣着一个篆体的“疾”字,下方是只展翅飞行的红血蓝眼鸽。 罗德尼先生穿上这套制服的时候,连奥狄斯也会惊叹对方面貌上的变化。原本一个普通到极点,甚至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家伙,居然在穿上这套制服后变成了一个精神奕奕的军人,真是不可思议。 这一天,平民出身的罗德尼先生主动帮助舰队中一条破损的商船指挥抢运货物、修补漏洞,他在底舱工作了几个沙漏时,还和一帮水兵结成了朋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这个衣衫污浊、面容平凡的家伙。 不过,当卫队士兵前来传令的时候,所有人才蓦然发觉,自己竟然和一位少校军官一起掏了半天淤泥! 罗德尼离开的时候,众人纷纷鼓掌。 罗德尼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就被急得火烧火燎的卫兵带到了陛下的座舱。 双层舱门是关着的,在罗德尼·佩恩少校被例行检查过放行后,又紧紧关上。少校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凉意,不禁舒爽地吁了口气。不过他同时又发现,几位女仆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身上真是太脏了。 穿过几大木盆冰块堆砌的假山之后,罗德尼少校再次见到了塞拉弗。上一次是十几天前,他将哈伯拉德王国成立的消息带给了尊敬的陛下,于是整个舰队陷入了狂欢。 塞拉弗皱了皱眉,蓝眼珠中闪烁着稍稍的不悦,“你去了哪里,少校?” 罗德尼的额头上立刻布满冷汗,他战战兢兢地陈述了自己的行踪,惹得塞拉弗摇头不止。 “您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少校,在情报部门担任重要领导还能如此悠闲的,您是第一个了。”塞拉弗马上见到了对方脸上沮丧的表情,“当然,我不能说您的行动是错误的,只是你该有点分寸瞧瞧你的身上都是些什么!如果是一条战舰快要沉没,那么您的行动会达到最大的效果,而现在,只是一条商船在抢修,他们人手足够,又没有危险,您去好心帮忙的确不错,但他们也未必会感激您吧?” 塞拉弗似乎奇怪于自己为何会如此多话,他摆了摆手,不再说了。 坎切斯中校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佩恩少校,陛下召见您,是想与您再探讨一下我们的战略目标和具体的行军计划。” “可我不是正规的战术参谋,长官。”罗德尼感到奇怪。 “您只管负责解答陛下提出的问题就行了。”坎切斯也不多作解释。 罗德尼这才点头。 看得出塞拉弗这时很有些急迫,他似乎有了些新的想法。这位君主在军事领域方面的才能,自然是很被人说道的,尤其有一点,他从不墨守陈规,很喜欢即兴发挥他的指挥天分。他几乎没有多少完美的计划,因为那总是会被不断推陈而出的新计划所代替。 “我打算先不去苏格兰,而在爱尔兰岛登陆。”塞拉弗命人展开地图,他坐在那里,用长长的细竹鞭来指点着登陆的位置。 “斯戈莱?”罗德尼·佩恩脑中马上掠过无数条信息,他简单地汇总了一下,随口便问,“陛下,您的打算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听说爱尔兰是英格兰的殖民地。” “呃。”罗德尼不禁为对方太过于赤裸的言辞所惊讶了,他稍稍一愣才回过神来,“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自亨利二世以后,英格兰人积极谋求苏格兰的领地,尤其是北方诸郡。苏格兰人大部分都是凯尔特人的后裔,派系众多,政权林立,所以形不成对英格兰人的有力威慑。” “苏格兰人是什么态度?” “自罗伯特一世以后,各届政府都宣称对爱尔兰拥有主权。他们的政治影响与英格兰人不相上下。” “仅仅是政治影响吗?” “恐怕是的,我的陛下。苏格兰人现在自顾尚且不暇,他们哪有能力再去拓展其他的事业?”罗德尼想了想,还是继续添加了一些信息,“但据说盖尔人正在延续着他们的侵入事业,英格兰人的势力在持续降低之中。” “唔。”塞拉弗抚摸着下颌,沉思半晌,“岛上的人口状况清楚吗?” “保守估计,大约90-100万人。”罗德尼少校说道,“社会状态相当于东欧一些贫困小诸侯国水平,领主们掌握着土地,自耕民与贫民只能依附领主生活,税收水平高于欧洲平均数。生产力状况一般。商业气氛一般。都柏林、贝尔法斯特等属于其中最大的商业城市。” “我们有什么商业组织在爱尔兰吗?” “很少,主要是普尔玛商团,他们是索巴的兄弟尤莱亚设立的一个商业组织。他们在爱尔兰岛多处地方收购羊毛,然后加工转卖,据说生意做得还可以。” “难道王国自产的羊毛还不足以满足市场的需要吗?”塞拉弗有些奇怪了。 罗德尼不愧为情报部门的百事通,他迅速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根据我们与美第奇家族签订的协议,他们的原材料采购重心将逐渐转移到王国来。我们的畜牧区主要在巴拿马省、委内瑞拉省和拉普拉塔地区。由于羊毛是农业部限制开发的项目,需要多项审批,因此我们的羊毛生产量并不是很大。去年生产的羊毛一半以上被佛罗伦萨公国采购了,还有一些销往西班牙。存货主要是为了制造毛料制服和行军毯。” 塞拉弗再度思考了片刻,“犹太人总是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会让索巴领衔攻入爱尔兰岛,兵不血刃地让他们乖乖投降。” 罗德尼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连忙说道:“这恐怕是不可能的,陛下。” 塞拉弗并未置辩,他只是淡淡一笑。使用经济手段征服一个地区,这种情况在现在是不太容易发生的,罗德尼也未必了解这种奇怪的思考方式。 “要征服一个国家是轻易的事情,但要统治它却未必轻松。”塞拉弗说道,“军事手段始终要和经济手段配合使用,并且军事手段只不过是解决问题最粗浅的一个方面罢了。” 罗德尼不禁有些瞠目。被人称为优秀统帅的陛下,竟然会说战争是粗浅的解决之道,真叫人奇怪。 “亨利八世对于爱尔兰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是的,他期望像‘长腿’爱德华一样,收服所有的爱尔兰贵族,让他们服从于自己的统治。事实上,亨利八世的诸多称号中,已经有了‘爱尔兰王’的头衔。” “在爱尔兰部署有多少名英格兰士兵?” “约摸1500-2000人,他们大多呆在几处城堡中。” 塞拉弗点了点头,“对了,盖尔人是谁?” “哦,他们就是居住在苏格兰北部和西部山地的民族,在赫布里斯群岛上也有居住,他们是苏格兰人的一支,只不过有的说盖尔语,不说英语而已。” “他们在爱尔兰的影响力呢?” “不弱。苏格兰人实际上受到诺曼人的影响很深,也可以说是诺曼人的后裔。盖尔人与他们格格不入。随着盖尔人对爱尔兰的入侵,爱尔兰原先那些诺曼人的后裔也开始盖尔化,这是英格兰人极不能容忍的。” 塞拉弗紧皱眉头,“我听得很吃力,罗德尼少校。能不能这样说,盖尔人虽然同属苏格兰人,但他们是山区人,而那些诺曼人的后裔则是城市人。风俗、习惯有所不同,一个倾向于苏格兰独立,一个倾向于英格兰统治。” 罗德尼思考了一下,“虽然绝大多数苏格兰贵族都与南方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是他们并非属于赞同英王统治的一类。即使盖尔人也未必都反对亨利八世。” “我知道了。”塞拉弗很谦虚地接受了他的意见,不过听没听进去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我打算在爱尔兰登陆,避免与英格兰人发生直接的、剧烈的冲突。事情要一步步来,我打算先扶持起一个独立的、强大的爱尔兰政府,随后再去帮助苏格兰建立威信。” “陛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将要大大延期了。” “为了不列颠岛的和平与稳定,我不能不做些准备。”塞拉弗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虽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做总比不做要好。” 罗德尼打了个寒噤,他抓了抓原本就零乱的头发,有些说不出话来。 “少校,最近你与奥狄斯特使一起回忆一下,将爱尔兰主要势力勾勒一下。到爱尔兰岛之前,我要看到一个详尽的报告。” “是,陛下!” 第444章 爱尔兰培迪伯爵的家族 高维地区在爱尔兰西部沿海,培迪伯爵是该地区的实际统治者,他拥有两处城堡和大约4800名士兵,其中骑兵200名。 在英格兰亨利二世入侵并名义统治爱尔兰之后,爱尔兰议会于1297年成立。高维在议会中占有两席,在爱尔兰地方势力中也能排行中等偏上了。 高维领多湖泊河荡,地势较为平坦,南部临戈尔韦湾。在海湾的尽头,港口城市戈尔韦就坐落于此。 帕逊家族的培迪伯爵现在就等候在此,他的身边,有几位年轻人、几位满面沧桑的老骑士,以及一个英俊儒雅的外国贵族打扮的男子。 那几个老骑士看向这位男子的表情十分不善,不过既然培迪伯爵并没表示出敌意,他们也便都缄默着。只有马匹不断地长喷鼻息,蹬踏着前蹄,以此来表达自己已经耗尽了耐心。 培迪伯爵看了看其中一个表情不满的年轻人,轻轻地嘟哝了一声,“挺起*膛来,里根!要想让别人看得起,首先自己就要做到最好!” “知道了,爸爸。”里根是伯爵第三个儿子,也是最小、最受宠爱的儿子。 可以说,在高维地区,培迪伯爵的家族就是行走在世间的神祗,里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漫长地去等待一个客人的经历。 与别人的不满不同,身为主人的培迪倒是带着九分凝重与一分忧虑的表情,在抽空静静地思索着。他是爱尔兰议会团的成员,同时也是见证过英格兰、苏格兰势力在这片大陆肆无忌惮发展的本土人之一。他有着不同寻常的镇定与非凡的勇气,平常看似比较保守与谨慎,但在遇到大事时,会毫不犹豫,果断、犀利地做出决定。 他的*里流有罗马人和维京人的血。 何况,对于一个有着五十三岁年纪的,并且长年呆在保守势力强大的爱尔兰的老人来说,能拥有如此高的判断力和敏锐的政治嗅觉,实在应该是令人敬佩的。 培迪伯爵现在思考的,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一次事件。 他身边那个唯一的外国男子,就是哈伯拉德王国的特使奥狄斯先生。这个王国的名称他还是第一次听见,但是其前身就如雷贯耳了特立尼达公国让西班牙人丢掉整个西印度领地,让教皇不得不主动派遣枢机主教为之加冕的那个强大势力。 培迪一直很关注这个新兴起来的国家,不但是因为他们强大的舰队,并且爱尔兰岛西岸实际上距离新大陆并不远。当然,也就是奥狄斯特使来了之后,培迪伯爵才真正知道了这个距离究竟有多长。 奥狄斯可不是无的放矢来了。高维是其副手莱安先生的家乡,因此对培迪伯爵的为人也知之甚详。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奥狄斯先期而至,想为舰队准备好一个意料之外的前进基地,当然也为自己能顺便挣下一份不错的军功。 培迪伯爵的识相,令奥狄斯在惊讶之余,也有了些激动。在欧洲工作之余,他多次听说过爱尔兰有着贫脊、野蛮、落后等等称号,这里的人既固执,又夹生,但在他来了之后,却发现那种偏执的印象完全不能与真实的爱尔兰划上等号。 仅仅是高维地区,就拥有系统而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培迪伯爵祖上拥有十一代可以追溯的世系。在这里,他就是国王。他的治下有1个子爵领、3个男爵领、19个爵士领,同样在这些爵爷的封地下面,又分封着大大小小41名骑士,这还不包括伯爵亲自分封的20人。 别小看这61名骑士,这已经是邻近诸侯之中较为强大的一支军事力量了。 培迪对于属下不吝封赏,这也换得了属下的忠诚与爱戴。 伯爵也时常对自己所取得的成功满意不已。 但自从进入爱尔兰议会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当了一回井底之蛙!爱尔兰的军事力量不可谓不强,但和苏格兰、英格兰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可是,就算英伦诸岛中最强大的都铎王朝,在欧洲也只不过是个新兴起来的三流国家而已。如果没有海峡的阻隔,很难相信他们能抵挡得住来自法兰西王国重骑的冲击。但骄傲的弗朗索瓦一世,与他堪称无敌的骑兵团,同样折戟于帕维亚,栽在了伟大的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的手上! 这样想想看,爱尔兰在实力方面恐怕根本排不上座次。 就是因为沦落至此,爱尔兰才会频繁地遭受外来势力的侵略和影响。13世纪末期英格兰的“征服”,使得爱尔兰诸侯彻底沦为了别人的附庸。 就算现在,苏格兰和英格兰仍在这块大岛屿上掰着手腕,他们的势力此消彼长,斗争日益激烈。作为土生土长的爱尔兰人,培迪不禁为自己的民族感到悲哀。 在一段时间内,他无法找到出路,脾气也变得暴躁了。 他的幸福生活,居然会为他带来一阵阵隐隐的疼痛,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必须为爱尔兰做点什么,但即使他身份高贵,仍旧与那些普通人一样束手无策。 这次奥狄斯特使的突然拜访,似乎在他的眼前亮起了一盏明灯!培迪许久以来没有想通的事情,豁然得解,既然自己无力挽救局势,那么引进一个新的势力来就是最聪明的办法了!让这些征服者们自相残杀、彼此消耗去吧!爱尔兰也该形成一个有力的拳头,在最终得到完美的胜利了! 再说,特立尼达公国,也就是哈伯拉德王国的军事实力可是培迪伯爵心知肚明的。这个在短短几年工作发展起来的新大陆国家,简直算得上一种神迹,他们屡次击败了势大骄狂的西班牙人,反复凌辱了查理一世无敌的舰队,甚至将他们完全驱逐出西印度地区,使得格林纳达这块“皇冠上的绿宝石”也失落了,这种打击所带来的负面效应,是以胜利为糖豆的西班牙军人根本无法接受的! 培迪对于塞拉弗舰队的态度,由此可见一斑了。 何况,这种英俊不凡的奥狄斯特使,实在是个语言艺术和行为艺术大师,他极好的表演,加上种种令人不能不动心的许诺,使得整个伯爵府都沉浸在他营造的美好氛围之中。也就是培迪伯爵的儿子们,还有那些陪伴他多年的老骑士们看奥狄斯不顺眼,前者是因为嫉妒,后者是因为代沟。 第445章 威慑的效果 塞拉弗的混编舰队穿过阿伦群岛,进入戈尔韦湾的时候,已经听得见呜呜的号角,以及看见冲天的黑烟了。 对于爱尔兰简陋的海防工事,几乎所有的船长们都不屑地撇了撇嘴。 两艘体型稍小一些的克拉克船,露出侧翼的炮门,张牙舞爪地脱离编队,在海岸边游弋。 那些不开眼胆敢发射弩射、石块的哨堡,立刻就被克拉克船随手歼灭。于路行来,至少有十多处重要的海岸哨所和射石弩阵地被摧毁。 戈尔韦湾的警报声和滚滚黑烟,马上惊动了培迪伯爵。这位高维地区的领导人一皱眉头,说道:“里根,不是让你派人通知沿岸守军了吗?” 他的儿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脸色苍白,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培迪伯爵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与其让某些自作聪明的人陶醉于那一点点所得,不如让他们受点挫折,看看到底什么人才会拥有真正的强势。 似乎仅仅须臾时间,那支庞大到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的舰队,便出现在遥远的海面上。距离他们越近,人们便越容易感受到对方所带来的强大威压。 跟这些艨艟巨舰比起来,爱尔兰人那种十几英尺高,几十英尺长的战舰简直小如渔船。 里根已经张大了嘴巴,合都合不拢。有些老骑士还在拼命地揉着眼睛。 这是对于超出自己认知以外事物的必然反应。连培迪伯爵都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震动心绪,努力不在脸庞上表露出来。 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舰队中央的那支大船之上。 他的表情呆滞了一下,随即变得精彩无比。 他的脸色也由红润变得苍白,然后再变得发暗、发灰。 他似乎想叫出来,又害怕被别人听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多压抑不住的惊呼已经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码头上所有忙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行动,吸气声响成一片。 那艘圆滚滚的肥船,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海上堡垒了! 至少培迪伯爵不相信那是一艘船,即使那上面插满了桅帆,他也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东西绝不是人力所能创造出来的! “上帝啊”有人在情不自禁地祈祷了。 奥狄斯特使则略带惬意表情地察看着一切,当然只是眼神的余光。他还不想让自己得意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到,尤其是在这位伯爵的面前。奥狄斯深谙人性的优劣,他即使在占有绝对的优势的情况下,也不会流露出丝毫高人一等的态度来。平等、亲切的表演,是他惯用的杀手锏。 果然,在培迪伯爵清醒过来,并且第一时间望向奥狄斯时,发现这位特使也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海面,脸上的表情自然而平静。培迪紧张的心情也由此稍稍一松。 不能不紧张啊!道听途说是一回事,实际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一支不把强大的西班牙海军放在眼里、堪称凶猛的舰队啊!只消他们有一丝敌意,整个高维地区,哦不,恐怕整个爱尔兰就会陷入到几个世纪前的那种崩溃局面之下了!培迪一下子开始相信起奥狄斯对于他们国家实力的评价了,同样,他也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轻率而危险的决定! “奥狄斯特使先生。”培迪伯爵的声音变得异乎寻常地温和起来,半点素日的威严也没有,“这就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舰队吗?” 奥狄斯轻轻点头,语气中却有些不甚在意,“哦,当然。不过这并不是陛下所有的舰队,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罢了。在整个王国中,还有好些个舰队的称号,从第一舰队到第十几舰队,哦对不起,我不是军人,因此没法记起那些个数字。不过培迪伯爵,我相信仅仅这一支舰队,已经足够对高维人产生帮助了,不是吗?” 高维的领导人也倒抽了一口冷气,半晌,他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当然,奥狄斯特使先生,这支舰队足够,足够了!” “请尊敬的伯爵阁下放心,我们的陛下也在舰队之中,很快就能与您见面了。他是带来和平与信任的使者,他不会给爱尔兰民族带来任何伤害。我不知道您是否相信,但您只要看看我,就应该有所了解了。我没有带任何一个护卫,也没有带任何武器就来了。如果我们需要作战的话,凭借我们的舰队和师团直接前往就是了,根本毋须表现出如此的诚意。您觉得呢,尊敬的培迪伯爵?” 培迪在对方的致礼之后,总算能够平静一些了,他脸部僵硬的肌肉也缓和了不少,看着一群已经呆若木鸡的陪同,礼貌地朝奥狄斯点了点头,“您正是这一点打动了我,特使先生。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能够保持下去。” 奥狄斯露出一点受宠若惊的表情,做了一个贵族式花哨的抚*礼,“我真是求之不得,尊敬的培迪伯爵。您是一个真正的贵族,是一个博学的人,同样也是一个有涵养的人!” 培迪伯爵哈哈大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吹捧。 第446章 涉足爱尔兰 此时“左武卫将军”号上,船长法斯宾德上尉恭敬地向一位坐在躺椅上,神态懒散的男人说话。 “奥狄斯派的人回来了?” “是的,陛下。” “让我们选择在哪里和高维的伯爵会面?” “是的,陛下,奥狄斯先生带来了好消息。” “的确是好消息。”塞拉弗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再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里的气候不错,夏天也不燥热。而且乌云沉沉的,时而飘点小雨……” 法斯宾德不禁有点摸不着头脑,“陛下,那我们是否就在这里等候那位客人的到来?” 塞拉弗微微一笑,从躺椅上跳起来,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发出咯咯的骨节声,“傲慢并非我们的特长,让一个地区的主人屈尊上船,恐怕多了一些威慑的味道,会让人不快的。上尉,你通知希达、瓦恩莫里、坎切斯和和卡蜜拉·朱,连同你一起,参加会面。” “是,陛下!”法斯宾德没有任何考虑,接过命令就离开了。 塞拉弗朝这位船长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个家伙,如果不是他还算得上忠诚的话,恐怕早就被军队除名了。他的性格太过于直接,又不懂得迂回屈伸,政治上缺乏敏感度,同样军事才能上也一般。看样子,作为一艘主力战舰的船长,已经是他能力的最大极限了。 由于“左武卫将军”号身躯太大,不能进港,塞拉弗只能转乘全舰队中最轻型的护卫舰,克拉克船“斯图卡”号前往码头。520吨的舰体,从容辗转在众多停泊的船只之中,就像一只天鹅在俯视一群丑陋的、刚学会游水的小鸭子一般。 奥狄斯早就派遣了自己的仆人,将此次事情经过详细地向陛下汇报了。塞拉弗在舰桥上远远看到那位培迪伯爵,穿戴着轻型的盔甲,满面的络缌胡子,毛发已经有些斑白了,但看起来人很精神,一点没有憔悴苍老的感觉。他的个子很普通,不过从他身上的装备来看,应该是个注重锻炼的人,没有一把子劲,不可能时时将几十磅的铁铠穿戴起来还显得若无其事的。 从这群人的穿着上,至少塞拉弗看出来几点:一、高维发展较慢,经济迟钝;二、战争频繁,至少人人生活中都习惯穿戴铠甲;三、根据奥狄斯所说,高维的势力在整个爱尔兰岛上并不能排到前列,但是这位培迪伯爵却是个值得注意的人物。一个农夫是率领不了一群精锐的战士获得胜利的,相反,一个精锐的战士倒是可能率领一群农夫取得胜利。 “尊敬的大人”在塞拉弗走向栈桥的那一刻,培迪伯爵与所有的侍从们同时脱帽,并弯腰致礼。卷着的红地毯被流畅地推开了,乐手们也立即鸣响了长号。 地面上那窄窄的一道,并非昂贵的波斯绒毯,也不是普通的毛制品,而只是一张鞣革而成的鹿皮地毯,漆上了鲜艳的红色。 那些高维的卫兵们也个个精神抖擞,生怕被远来的贵宾看轻。但是他们甚至连穿着都不太整齐,最好的能够披上锃亮的铁甲,还戴着头盔,稍差一些的就只能有*甲,最差的只有贴身皮甲和草鞋,实在是良莠不齐,无法言表。 塞拉弗看在眼里,他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露出不当的笑容,他就那么坦然和平静地下了栈桥,远远地朝培迪伯爵伸出双手。 “中午好,培迪先生!” 高维地区的统治者不禁微微一怔,他快速瞥了一眼奥狄斯,见后者满脸恭维的笑容,这才反应过来。他马上甩掉精神上的包袱,也张开双臂,哈哈大笑着快步走了上去。 “中午好,大人!” 他含糊不清地称呼着对方,显然是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的缘故。他已经下令在港区戒严,不过那恐怕管不了多少时候这么一支大规模的舰队登陆爱尔兰,消息必定无法封锁。 宾主双方紧紧拥抱着,互相重重地拍打了几下。 培迪伯爵忽然在对方的耳边低语起来,“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 “我也非常高兴,伯爵,您的智慧与胆略都让我感到诧异,没有想到在混乱的爱尔兰岛上,也能见到您这样有能力、有见识的人。”塞拉弗毫不客气地说道,他说的话中当然没有加入任何虚情假意。 培迪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拥抱了他一下,随后退后一步,伸手示意,“车驾已经备好了,敬请大人前往伯爵府。” 塞拉弗点点头,拉起培迪伯爵的手,像两个老朋友似的边走边说。 瓦恩莫里两眼炯炯地不断扫射着几个可能会有情况的方向,将塞拉弗迎进马车,整个动作他都是背对着车门,用*遮蔽着陛下。 马车里,内卫总管方必胜低声禀报,“王爷,属下已探察过周围,骑兵、箭手密布,恐有不测,望请王爷慎重!” 朱奕秋马上脸色就变了。 能听懂中文的瓦恩莫里、希达等人也面面相觑,尤其是公爵卫队的指挥官,甚至还出现了一丝极为难受的尴尬,因为卫队成员还没人向他汇报过附近的状况。 塞拉弗却恍若未闻地笑笑,良久才慢慢地说道:“我们已经表明了诚意,他应该自己选择进或者退了。好了,都把脸上惊讶和担忧的表情收起来,看看我们的舰队,看看我们的军团,如果他们不做任何防备的话,才是愚蠢和可笑的事情。这是人之常情!” 奥狄斯先生听到朱奕秋的翻译才算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赶着上马车来向陛下汇报好消息,不料却突然说到埋伏者上面,令他不禁冷汗狂冒。 塞拉弗温和地朝他点点头,“特使先生,恭喜您,这件事做得漂亮极了!在整个国家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外交官了。” 奥狄斯定了定神,露出激动和喜悦的笑容,欠身行礼,“我的陛下,能为您扫平前进道路上的小小障碍,是我无上的荣誉!” “如果培迪伯爵能够真正为我们服务的话,那么您就是首功!奥狄斯先生,很快我想您就能获得一个爵士的头衔了。” 奥狄斯这下子再也抑制不住兴奋的表情,一脸的狂喜。他在马车上就跪下了,亲吻起塞拉弗的裤子来。 “愿上帝保佑您,陛下!” “上帝一直保佑着所有人,特使先生。”塞拉弗微笑地回答他。 第447章 爱尔兰的盟军 高维的伯爵府是一座具有显著中世纪特点的城堡。 这座城堡易守难攻,座落在一处平静湖面的中央。 湖边乔木参天,丛林掩映,但湖面上却毫无遮挡。即使最巧妙的偷袭也会被警惕的守军识破,加上这座城堡本身的通路仅有一座不太宽的吊桥,更是加大了攻破的难度。 伯爵夫人率领所有的家人,在一众骑士的簇拥下,亲自在城堡大门前迎候。 这座大门有粗大的起落式铁栅,两扇包裹生铁的厚重木门,以及城门上痕迹斑驳的三个巨大落石巨大孔,看得出曾经发生过的激烈战斗。 “陛下,您的光临令斯拜达城堡蓬筚生辉。”已过中年的伯爵夫人恭敬地率众行礼。 培迪似乎很满意妻子的表现,他也上来凑趣,“陛下,您是第一个寒舍来的君主,按照道理说,我应该安排更加盛大的欢迎仪式,光是入城式就能好好做个两三天,让治下的所有人都来观看典礼,瞻仰陛下的风采!” “这恐怕太费精力了。”塞拉弗大笑,“伯爵,我们还是开始谈正事吧。我的舰队还有60条船落在后面,舰队中还有大约11000多人羁留船上。” 培迪闻言不禁脸色大变,他脚下一顿,几乎要踉跄了。他急忙苦笑着解释道:“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高维地区恐怕还没有一处港口能停得下如此大的一支舰队,我也无法保证能供给10000多人部队的正常给养!” 塞拉弗及时地扶住了他,微微一晒,“伯爵,有些船太大,无法开进码头,你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让他们停泊下来吧。至于我的军队……”他看着满脸紧张之色的培迪,故意停顿了一下,“放心好了,我们自带着粮食和物资,只是要麻烦您为他们提供一块宽阔而平坦的营地!” 培迪伯爵不禁心下大放,连声说道:“这事我立刻就办,立刻就办!”他转身唤过自己的侍卫长,大声交待了几句。当然,那些伯爵府的从人们听到王国派遣舰队以及军队的数量后,几乎都变了颜色。 培迪一面恭敬地将塞拉弗等人迎进城堡,并且允许对方带有50人的卫队,一面在脑海里思考着这件事的真实程度。 在他看来,一个新兴的政权,地处偏远,凭借着天时地利,说不定真能将远在海外的西班牙殖民者赶走,但是说到远赴欧洲大陆作战,还轻易地征调出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未免就显得可笑了! 高维的统治者认为塞拉弗的话即便是实情,恐怕也不会没有水分。那11000多人,有一半是正规军队就不错了,剩下的完全可以拿一群农夫和壮丁凑数。在爱尔兰经常有人这么干,至少最近一个世纪多半如此,因为光拼凑起两、三百人或者多至三、四百人干一仗,还称之为“某某会战”不免有一些自矜的成分了。 希达将军却立刻向塞拉弗请示,要求不参加会面,立刻前去整军。 塞拉弗非常欣赏对方的军事素养,立即表示同意,并让法斯宾德上尉也暂回岗位,以便梳理他那庞大的舰队,开辟泊场,为迎侯即将到来的大批商船队打好基础。 此次共有60条大型商船随团行动,由雷克斯船长指挥。他是王国正式的第14商船队的指挥官,接替的是大名鼎鼎的路易·马勒中校的位置。但与其他的商船队现指挥官一样,他也失去了军职,船队的运作完全由商业局下属的十几个贸易单位负责。 实际上,坐镇商船队的还另有其人,雷克斯船长只不过负责具体操作罢了。达尔鲁斯男爵这次不避风险地来了,他想一次性捞取足够的功勋,同时也避开了国内无数前来催债的家伙尤其是财务局和税务局的人,明知道现在国家现金支出上有困难,还频繁地跑到商业局长的豪华办公室,妨碍了他和漂亮女秘书的调情,真是罪该万死! 虽然心底里始终知道自己和陛下呆在一起最安全,但约瑟为了更大的收益,也只能忍住害怕,单独率领笨重的商船队和护卫舰队一起出海了。他知道塞拉弗是没有耐心和他一起走的,这位陛下天生缺乏安静的性格因子,他不会整天忙着那些被安排好的、一成不变的事物,那样会让他发疯。 培迪伯爵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午宴,不过宴会的主人和贵宾在发表了一段精彩讲话之后,也很快消失了踪影。双方各自带足亲信,来到主人早已准备好的密室之中。 “请恕我无礼,尊敬的陛下,我很想知道您率领大军到达爱尔兰的真正用意。70艘船的舰队,10000人的大军,如果想要作为征服者的话,恐怕并不会太困难吧?”培迪伯爵抚摸着自己杂白的大胡子,神情凝重地问道。 “我想您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培迪先生?”塞拉弗反问道,并指了指奥狄斯先生,“他给您的就是标准答案,我不是来征服爱尔兰的,而是来帮助爱尔兰的。” “请恕我对那些没有接触到主旨的外交辞令稍稍有些解释上的问题。”培迪伯爵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陛下,如果您没有带来那么许多军队,那么此次会面无疑会定位为一次普通的外交会谈,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可是毕竟您已经批准了与我方建立大使级的外交关系,伯爵。”塞拉弗轻轻笑了,“如果我打算征服爱尔兰,那么我根本没必要从旗舰上走下来。对了,这里能看到海岸线吗?” 培迪伯爵为对方跳跃式的思维而颇感头脑不太够用,他隔了一会儿才勉强回答,“如果是去塔楼的话,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这只是我在戈尔韦渡假用的城堡。” “那就去吧,我想请您看一看您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塞拉弗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一边对坎切斯施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离开了。 一个沙漏时过去了,高维地区的统治者在看过两艘四级舰针对海岸工事的火炮速射表演之后,脸色极度难看地从塔楼回到了密室中。这时,宴会大厅也显得异常地静谧了,看起来这场非正式的军事演习也影响了不少嘉宾的胃口。 至多几天功夫,哈伯拉德王国舰队的威名就能传遍整个爱尔兰。培迪伯爵已经不敢再多做些磨嘴皮讨价还价的工作了,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力量与这位神秘的东方人对抗,与其在一番抵挡后被猛兽吞并,不如主动献身了,说难听点叫为虎作伥,说好听点那就是投身于正义的事业了! 接下来的会议自然是在塞拉弗预计的轨道上行进,不过同样充满了矛盾与争执。从中午一直到深夜,密室的门都没有开过,甚至用餐也是简单的干粮和开水。直到次日清晨,满脸倦色的塞拉弗像只挫败的公鸡似的低着头离开了密室,赶去补觉。而虽然挂着两只黑色眼袋,却精神奕奕的培迪伯爵则兴奋地昂着头,连伯爵夫人准备好的早餐都没吃,便带着卫队策马离开。 他在亚里布希镇的郊外已经安排好了一片靠近康柏湖湖区的开阔地作为王国派遣军的营地。伯爵府的里兹骑士全面负责营地的“安全”。 与里兹一起在高处视察了这片营地,以及看了派遣军为后续部队陆续筑起的大量营房后,伯爵又十分有兴趣地来到营地与希达将军会面后者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因此颇为友善。他带领培迪伯爵观看了长矛手列队表演、骑兵马术表演以及火枪、**炮队的射击表演,之后伯爵带着满意而激动的表情告辞离开。 塞拉弗一觉醒来,已经是当天的下午了。并不是他熬不得夜,而是他根本不认为自己该在这位高维统治者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女仆主管李玉姬已经煮了鸡汤,送到他的床头,而塞拉弗一开口,就是问希达来了没有。 “将军早晨派了他的副官前来,一直等在客厅里。” 塞拉弗漱了漱口,匆匆喝了两口鸡汤,抹了把嘴,他的眼神却放在了窗外,“唔,好象下雨了。” “是的,陛下,从夜里开始就飘起小雨了,早晨的时候几乎快停了,上午又开始下起来。” “让将军的副官到这儿来。” “您,就在这里见她吗?” “怎么了?”塞拉弗不解地问道,他很快注意到李玉姬所说的她有性别的含义,皱了皱眉,“是个女的?” “是个漂亮的女上尉。”李玉姬掩嘴笑道。 塞拉弗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吓得她连忙弯下腰去,一动也不敢动。 “下回少讲点废话!”塞拉弗将鞋子提好,冷哼着离开了房间。 在他离开后,李玉姬略微有些委曲,又有些羞涩地吐了吐小舌头。 塞拉弗并不明白国防部的某些惯例。 只要身份变成将军,无论如何,旁边都会马上调配一个精明强干同时还漂亮可人的女秘书。这在总参谋部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希达虽然在所有的将军中属于比较威严的那种,但无疑还是默默遵循了这种潜规则。其实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这些女军官无不经过精挑细选,漂亮只是其中的一个要素,她们无不是腹中有锦绣文章的人物,经过几年的政治培养、军事培养和秘书培养,她们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人,那些军校的短期培训生是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这群姑娘们都在等待时机,由麻雀一跃而变成凤凰当然机会十分难得,因为王国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晋升一位将军! 而希达本人更是因为属于军中的钻石王老五而深受女军官的欢迎。 想想看,首任公爵卫队的指挥官,深得陛下的信任,现在又执掌**军团,这恐怕已经达到常人所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为了不使自己含泪退役,或者被下放到地方保安队中担任花瓶指挥官,这些姑娘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虽然参谋部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确定了人选,但其中竞争的白热化,却让许多人感到吃惊。 阿芙拉上尉就是那位幸运儿。 她是个受到过创伤的犹太女人。被西班牙人杀死全家,年幼的她也被一群士兵**,如果不是遭人搭救,可能就此消失在世界上了。 她是第一批进入军校的学生。当时对犹太人的管理还颇为宽松。正因为加入了军队,所以她才能拿到公民证。即使索巴被削爵以及后来出台针对犹太移民的管理条例,都没有让她受到牵连。 不过人种歧视仍旧是存在的。 但阿芙拉还是如愿以偿地被推荐到希达少将的副官位置上,同时她当然也要兼任工作秘书。 她的毕业成绩是整个秘书班中最突出的,加上她的犹太人身份,自然最符合希达将军的要求。参谋部于是下了调令,而她也果然不负众望,没有被将军辞退,而居然在短期内就获得了上司的信任,全面接手副官的工作。 今天是她第一次与陛下见面。 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战栗与不安。众所周知,这位陛下对待犹太人并不是没有保留的信任,当然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正因为如此,犹太人才更想在他的身上获得更多的权益,结果得不偿失,现在每年才批准那么一点点移民计划,整个欧洲多少可怜的族人还在翘首企盼入境的那一天呢? 听见脚步声,她急忙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随即,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客厅门口。 整天都能见到由伟大的文艺复兴大师列奥纳多·达·芬奇绘画的那幅《特立尼达公爵肖像》,想必王国的任何人都会对塞拉弗的相貌熟悉不已。 阿芙拉和其他的军官们一样,对塞拉弗是既敬仰又崇拜的。 “陆军上尉阿芙拉,向陛下问好!”她双脚一并,挺身敬礼。 “等了很久?”塞拉弗的问题耐人寻味。 “没有……”阿芙拉被问到自己准备的范围之外,不禁有些踌躇。 塞拉弗能从她的面容中看出许多东西,这是个漂亮的女孩,但眉宇间总是充满了一种疏离的忧伤。似乎还有些郁结的愤世嫉俗,仿佛经历过非常多的事情,像中年后的人一样。 “希达有什么事情吗?”塞拉弗坐倒在沙发上,一面伸手向她示意,不过后者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得笔直。 “将军让我来向陛下汇报,营地已经初步落成,但还缺不少油布、雨具。这里的气候非常阴湿,几乎没有晴天。” “等到商船队到了,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塞拉弗思索着,“这样吧,我会请我们的盟友先提供一些帮助。你去找卡蜜拉·朱,找她要一批生姜。如果有战士生病的话,喝点姜汤应该有好处。” “是,陛下!” 阿芙拉实际上是遵照将军的要求,来请示与高维“盟军”之间应该如何相处的。今天一早,他们才接到通知,说培迪伯爵已经和塞拉弗陛下签署了协议,哈伯拉德王国派遣军被称为爱尔兰盟军,与培迪伯爵订立了同盟关系。 希达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加上早晨培迪伯爵突然来到了王**营地,视察了先期到达部队的情况,这更加使他心里没底。 他于是立即将阿芙拉派了过来。 塞拉弗与培迪伯爵订立的协议只是个粗浅的草约。“爱尔兰盟军”的责任是帮助培迪伯爵统一整个爱尔兰,并将英格兰的势力驱赶出去。作为回报,培迪答应与苏格兰政府结盟,共同分享来自新大陆的贸易。 “培迪伯爵不对我们的军队有任何支配权,当然,我也不会干涉他们的行动。”塞拉弗说道,“上尉,告诉希达,现在没有什么好讨论的,尽量握紧军队,顺便再武装一下培迪的人马,培养彼此之间的感情。最好能把他的军队也都掌握起来。根据我们的草签的条约,战争必须依照我们规定的模式进行,他们只有督导和提供建议的权利。” “明白了,我回去会立刻转告将军的。”阿芙拉敬礼之后,后退了一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告辞了,陛下!” 不光是希达,其他的人也陆续感受到了来自西爱尔兰人那种麻木与不合作的态度。 似乎因为他们被外族凌辱和压迫得太深了,以致于对任何外族人都会油然地表现出敌意。 只不过王国的军队实在是太强大了,即使先期抵达的5000人军队,也并非培迪伯爵所猜测的那样,由一半的农夫组成,而是训练有素的铁血军人。 在营地的任何地方,都能感受到严明的军纪。这些士兵身上那种淡漠生死的强大意志甚至影响了不少参观者,至于培迪伯爵离开军营的时候,由大声说话变成了小声说话。 伯爵的兴高采烈不难被有心者看出来。虽然已经步入了老年,培迪先生仍然有着旺盛的精力和过人的胆略,他不止一次梦想着统一混乱的爱尔兰,并赶走英格兰侵略者。但英格兰的武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尤其是几百年前那个性格阴险但军略出众的“长腿”爱德华一世,他为爱尔兰带来了噩梦般的地狱生活。每个诸侯都曾在他的马前屈辱地跪倒,亲吻他的军旗。这个英格兰国王的影响力至今延续,英格兰人似乎已经成为爱尔兰岛上最高贵的民族。 第448章 交涉盟约 “左武卫将军”号上的两个巨大的载货空间全部装满小麦和燕麦。 大约有10330巴哈尔的谷物,耗费了150名挑夫,动用6艘船,足足三天功夫才转运结束。 这些粮食立刻在军营旁边已经建好的粮仓中储存起来。在雨天粮食容易生霉,原本按照王国普通型制的圆形粮仓,不得不临时改制成为高底、尖顶的小仓,便于排空积水,以及容易清理和翻晒。 区区一艘船的运粮量就达到这种程度,不禁让爱尔兰人咤舌吃惊不已。 培迪伯爵更是眼红这些最宝贵的物资了!这些粮食可以供他再豢养2000人的私兵了,可惜高维郡虽然土地肥沃,河流众多,但实际上领主的收益并不多。光是那些不得不训练出来的4800名士兵,就将高维地区的存粮逼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所以培迪伯爵直到亲眼看到这些粮食,才真正相信那位神秘的陛下是有能力管束好他的庞大军队的。这些盟军应该不会为了他们的肚子问题,而在西爱尔兰造就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这些粮食看起来不少,但也只能维持一支10000人军队一个月的开销罢了。 所以,那些先期到达的战船上,卸下来的主要物资就是大量的军粮,数量多到让培迪伯爵不再惊讶,而是麻痹的地步。 巨量的咸肉和肉干,也令培迪瞪直了眼睛。他不太清楚,丛林里的印第安人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猎人,他们每年为王国提供大批肉食,其中绝大部分都被政府采购,用于军队的配给。 印第安人就这样以各种手艺赚取着属于自己的财富。 他们不光提供肉类,还有各种海鱼和海制品、饲养牲畜、收集木材、晒盐制糖、提供矿石。因为人口基数较大,他们还是整个国家最大的一支劳动力,几乎所有的工厂都有印第安人的身影。 在王国的军事领域,印第安人也担负着重要的角色。不光是他们在军队成员中的比重最大,其次他们还是整个国家最受统治者信任和器重的队伍之一,就光是公爵卫队,便足以证明。 “请您放心,培迪,我可以保证至少5000人的军队,在这里驻扎上50到100年,直到你的三代子嗣继位为爱尔兰王为止!他们会牢牢地统治着这里!” 塞拉弗喝至尽兴之后,和伯爵把臂畅谈,两人都互相开着玩笑。 这里是戈尔韦康柏湖附近一处景致不错的所在,培迪已经将之赠送给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作为他的临时落脚点。而塞拉弗也打算趣凑地在这里建造一处小城堡,好跟培迪伯爵这位盟友做个亲善的邻居。 随着大批军粮的入库,培迪原本担着的一点心思已经完全放下了。受塞拉弗的邀请,他也参加了对方组织起来的宴会原本伯爵夫人和他的骑士们都放心不下,但事实证明,王国派遣军果真是毫无恶意的。 “这样就好!”培迪醉醺醺地大笑,“但我还是发愁,您的军队实在太多了,我无法充足地提供给养!” “伯爵,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您现在已经是爱尔兰王的话,那么我根本就不会来了!”塞拉弗趴着对方的肩头,半真半假地说道,“恐怕您听到我的名字,第一件事就是派兵将我赶走!” 培迪醉态可掬地呵呵傻笑,他不能否认这一点。 “而现在,我亲爱的伯爵。”塞拉弗仰脖又喝了一大杯酒,将酒杯随便地扔在地上,“既然想收获点什么,总是得先付出点什么的,我要的不多,培迪,一个真正可靠的盟友,以及一点点土地,能够让我的士兵们扎个营寨,然后能进行耕种和渔猎,以便自给自足,同时也减轻你方的负担。” “哦,爱尔兰什么都不多,就是土地蛮多的!”培迪大笑,“您看上了哪块就直说吧!我不会舍不得!” “我只求一个好的港口作为舰队的基地,另外就是一些爱尔兰周围的岛屿,平坦些的,好种种粮食。其他的就没有要求了!” “是吗,我的陛下?仅仅是这样?” 塞拉弗哈哈大笑,“我亲爱的培迪,你跟那些做生意的犹太人没什么不同,就知道讨价还价,斤斤计较!我可不是你,我不会乱说话,瞎许诺。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但是如果您背叛了盟约,哦,上帝作证,我一定会把大炮顶在你的脑门上。就像这样……”他醉意十足地将一根手指放在对方额头,嘴里“砰”地念叨了一声。 培迪伯爵的那一点点酒意立刻发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也大笑起来,全然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到底有多么勉强。 即使这位陛下说的都是真话,但条约始终还是强者来制定的,看看最近两百年欧洲各国所订的条约,有几本是被完全遵守的? 培迪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小家子气惯了,缺少一股冲劲。现在,已经是他最好的机会了,如果再迟疑的话,不定这位没有耐心的君主会选择谁来做这个爱尔兰王呢! 虽然培迪不清楚这位有权有势的陛下怎么会突然跑到荒僻的爱尔兰来,但他真心实意地要感谢上帝。最近几天,日子仿佛在做梦一般,强势的盟友,强大的海军和陆军,以及他们大方的许诺,一样样接踵而来,让他几乎有种不确实的感受。 他派遣的使者已经前往了全爱15个诸侯国与地区。 首先是安排几天后在戈尔韦的大型贸易活动,任何和高维友好的势力都可以前来参加,一些将要出售的主要货物则赶印了清单,分批分发了出去。 另外,前往爱尔兰议会的骑士也已经离开,他们会向议会转述高维统治者的诉求。爱尔兰议会应该为爱尔兰的统一、自由以及不受外国势力干涉做出努力,而不应该成为某些人的政治傀儡。 “快快快,给陛下拿醒酒汤!”醉意已经去了七八分的培迪一迭声地喊叫,他看见那位陛下摇摇晃晃、毫无风度地躺倒在地,心里当然焦急万分还有许多东西他想从对方的嘴里挖出来,可不能让他就这样睡着了! 塞拉弗才不想理会别人,他美美地打了个盹,大约一个半沙漏时之后他才醒来,喝了两口酸溜溜的浓汤之后,他故意皱着眉,打量着周围,“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卡蜜拉·朱在旁边捂着嘴偷笑,“您喝醉了,父亲,是瓦恩莫里他们把你抬到这儿来的,要不然您还在篝火旁边撒欢呢!” 塞拉弗搔搔脑袋,转眼便看见了一脸郁闷的培迪伯爵。 “嗨,老朋友,你没有喝醉吗?” 培迪急忙凑了过来,“我的陛下,您真的醉了,连我们一起喝酒的都不记得!还是我让人送醒酒汤给你的呢。” “对不起,我已经记不得了。”塞拉弗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抱着头。 培迪见状,也顾不得再矜持了,如果再不说的话,也许这位陛下就真的就要去睡觉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亲爱的陛下,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只是喝酒喝得太多我一时忘掉了。” 塞拉弗心里暗笑,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头疼死了。” “就一个问题!”培迪提高了声音,看到塞拉弗扭过头不悦地看着他,不禁又有些心虚,讪讪地笑了一下,“事关重大,亲爱的陛下,我想知道您有些专门的粮仓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哦,也就是晚宴中我们也吃的那种,圆圆的,长着毛须,看起来像个发霉的臭蛋。” 塞拉弗哈哈大笑,“培迪,最近几天您已经得到了太多的东西,我们的协议修改了四五次了,现在,您又在打什么主意?” 饶是培迪伯爵脸皮很厚,闻言都不由得有些发烫。诚如塞拉弗所说,很少有一个爱尔兰人会像培迪这样擅长水磨功夫。培迪知道,恐怕自己真的做错了,因为他面对的,并非是一个与他同等级别的对手,而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那个……您也知道,我们受限于粮食供应,没有办法发展起来。如果真的能提供充足的口粮,那么我们就能很容易供养数倍于今的军队。我亲爱的陛下,我真的,真的……” 培迪满脸尴尬的恳求之色。 塞拉弗注视着他一会儿,“好吧,那种东西叫做土豆,营养丰富,而且产量极高。”他停顿了片刻,微微一笑,“培迪,我不能无限制地提供给您所有优惠,对吧?我大军远征,的确是帮助了爱尔兰,但这对我以及我的国家又有怎样的好处呢?你这里穷乡僻壤的,只能养养牲畜……” 培迪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我的朋友,协议的事的确是我们占了便宜,但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需要让更多的爱尔兰加入进来,成为一个真正有力的反英核心。像您所说的那样,我能给予的补偿很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我们可以签订各种贸易协定,我们的牲畜业、林业和渔业的产品都可以拿出来作保,至少和贵国交易的时候能够以极其便宜的价格出售。另外,我还打算以我们的海军作为担保。您帮我们建立海军,而我们将海军的控制权交予贵国。至少50年,这样如何?” 塞拉弗笑了,这几天的谈判果然有非常深远的影响,有些人已经会熟练地使用专业的外交术语了。 他智珠在握,含笑不言。 培迪无可奈何地一笑,“我知道这些都不是太实际的利益,但我能提供的也就这么多了。这些还必须取决于爱尔兰王国是否真的成立。” 培迪伯爵当知道“土豆”这种东西之后,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得到的答案让他如在梦里。难道世界上还真的有如此神奇的东西?亩产这么惊人,还很耐饥,简直是上天赐下的神物!培迪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在高维地区试种。 他不禁后悔起前几天自己锱铢必较的态度,要不然这么慷慨大方的陛下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小气起来? 在看到对方毫无表示,只是静静地喝着汤,他只得又苦苦思索了一番,最后摊开了双手,“陛下,如果您看中了什么尽管开口,我都会考虑的!只要您能同意在我的领地上培植这种‘土豆’,就算把盟军指挥权交给希达将军,我也认了!” 塞拉弗就等着他这句话,慢条斯理地放下汤碗,他接过卡蜜拉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这才在唇角勾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亲爱的培迪伯爵,您让我很为难。您知道这种作物的价值吗?举个例子来说,同样十英亩地,种植小麦只能够保证50人的吃饭问题,而种植土豆的话,就能满足200人的需要。在不挑剔的情况下,吃面包和吃土豆似乎没有太大的不同,我们的晚餐不就是个最好的说明吗?” 培迪脸色灰暗,嘴唇哆嗦,“我不介意用一部分领土来换取贵国的必要帮助。” “不需要如此,亲爱的培迪先生,您已经承诺开放一部分军事控制权,我觉得那还不够。我会派遣几支教导团,负责训练全爱尔兰所有的中下级军官。我还会开办一所军事学院,供你们的高级军官培训和学习。今后如果不通过学院核发的毕业证,任何人都没有担任军事指挥官的权利。当然,王室成员是可以排除在外的……”塞拉弗微笑着说道,“另外我下辖的几支商团也会进入爱尔兰发展,您必须保证与我们商团的全面合作,互相签订最惠贸易条约。还有,我们想购买爱尔兰南部的科克港作为海军基地,以便更好地对付英格兰人。” “其他的我都同意。”考虑良久,培迪说道,“但科克港现在并不在我的手上,他属于赫利尔家族,德斯蒙德地区的统治者。他是我们最主要的敌人,拥有全爱尔兰最大的领土和最强的军队。同时,他还是个坚定的亲英分子,拥有英格兰科克伯爵的头衔。” “迟早德斯蒙德地区会被绘入到帕逊家族的地图上。”塞拉弗说道,“如果我们能够购买到科克港,我想一笔80000杜卡特的费用很快就会打到您的账上。” “科克港是爱尔兰南部唯一的天然港口,几乎全岛1/5的货物转销必须经过这里。我想即使是100000杜卡特也是不足以补偿这一损失的。” “亲爱的培迪伯爵,我想您有必要认识到最重要的一点,科克港还不是帕逊家族的囊中之物,我们得先花力气去征服他,这些损失难道不值20000杜卡特吗?好吧,我也再让一步,85000杜卡特,不能再多了。” “90000杜卡特,这笔钱一到账,我立刻签署所有的补充协议!” 塞拉弗状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培迪,您真是个狡猾的老家伙。好吧,就按您说的办!”两人互击一掌,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第449章 小公主的谋略 “陛下,我们去往德斯蒙德地区的使者已经返回,两名使者被遣送出来,赫利尔家族同时还威胁说,如果我们胆敢支持爱尔兰人的叛乱,那么他们将和英格兰军队一起,毫不犹豫地动用武力!赫利尔家族的使者已经来到戈尔韦,眼下正在伯爵的城堡之中。” 听完汇报的塞拉弗表情平静,他挥挥手,示意禀报者退下。看看左右,朱奕秋正一脸沉肃,不时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希达,您觉得如何?”塞拉弗跳过了自己的女儿,先问将军道。 **军团的长官先敬了个礼,“陛下,我已经得到了德斯蒙德郡的详细情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从高维伯爵府获得的,一是我们斥候和间谍获得的,经过对比,我们分析出,德斯蒙德的赫利尔家族的确与英格兰人有所勾结。在科克,停泊有两艘从朴次茅斯开出的三桅大船,看起来是英格兰人的军舰。据说科克城的堡垒中,还驻扎有一支精锐的英格兰军团,共1250人,其中长弓手500人。” 塞拉弗点了点头,希达便继续讲下去,“赫利尔家族的军队共计6300人左右,主要以步兵和弓箭手为主,骑兵400人,此外还拥有10艘单桅桨帆船,吨位很小,载轻炮和投石机,战力可以忽略不计。” “嗯,我们的对策呢?” “陛下,现在帕逊家族虽然已经被我们拉上了战车,但培迪伯爵实际上还是以保守、观望为主,他不敢投入太多,同时对我们同盟的军事指挥权也热衷不已。除此以外,更多的爱尔兰贵族正静候着事态的发展,尤其是英格兰人的态度。作为爱尔兰的宗主国,我想英格兰肯定也收到了一些讯息,亨利八世不会就此罢休的。在他的使者到来之前,我想我们必须要有所动作。” 希达的话语似乎还没有说到点子上。 塞拉弗皱了皱眉头,“继续?” “我只想到这些,陛下。” “卡蜜拉,你怎么看?”塞拉弗只得转向自己的女儿,瓦恩莫里虽然也算得上高级军官,但他一向没有什么战略方面的才能。 “我先要向您表示祝贺,我的陛下,这真是天赐良机啊!”在公开场合,朱奕秋的语言也显得正式了很多,虽然已经精通口语,但还要进一步学习外国人说话的那种味道,这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塞拉弗淡淡地笑了,“不要夸夸其谈,卡蜜拉,说重点。” “是的,陛下!我们的要求被他们驳回,其实是一点也不奇怪的。毕竟,德斯蒙德是爱尔兰最大的一个地区,他们的统治家族又有英格兰人撑腰,实力在诸郡中最强。如果不是英格兰的统治,我想他们也一定会梦想着有一天当上爱尔兰之王的!” “毫无疑问。”塞拉弗说道。 “他们的有恃无恐,也是基于英格兰驻军的实力。经过调查,英格兰的驻军已经达到近两百年来最少的程度,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北方都柏林等地区。” “有多少人?” “骑兵500人,长弓手3000人,铠甲步兵1000人,轻步兵1200人。指挥官是亨利七世任命的爱尔兰总督、都柏林侯爵海斯·德·维尔,他与王室有着密切的关系,其妻是萨默塞特公国大公爵的次女。和兰开斯特公国一样,这同样属于英格兰王室成员的封地。” “都柏林侯爵?”塞拉弗眼皮一跳,不禁吐出一句脏话,“英格兰人动作真快啊,难道他们已经有能力把爱尔兰整个吞下去了吗?” 朱奕秋沉默着没有作答。在旁边,秘书官坎切斯咳嗽一声,站了出来,“禀报陛下,维尔家族继承都柏林侯爵之位已经有141年。当初,第9代牛津伯爵罗伯特·德·维尔被封是职。其实包括欧洲在内,侯爵这一爵位并不像您在王国内制定的爵位那样显赫,曾经的某些时期内甚至不如一个伯爵。” 奥狄斯立刻表示了赞同,“坎切斯先生的表述非常精准。我记得英王亨利六世在位期间,约翰·德·比奥福特被国王免去侯爵爵位,下院为此向国王请愿,要求恢复他的爵位。但他本人却反对了,并称,‘侯爵乃是一个新的荣誉称号,完全不为先人所知。所以,应对此冷漠视之,并不认为接受它是明智之举。’直至上个世纪中期以后,侯爵才稳定地保持了它在贵族中的第二级地位,这样方被贵族们所看重。在英格兰王国,侯爵往往分封给那些边疆大臣,像这位海斯就是如此。” 塞拉弗头疼欲裂。想融入欧洲的社会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会讲几十种语言,哪怕行为举止都合乎所谓的“贵族礼仪”,到最后可能还是会被欧洲的贵族阶层斥为“外来者”或者“野蛮人”。 欧洲人非常重视贵族头衔与家族传承,这一点与塞拉弗记忆中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 “别说这些。卡蜜拉,我想知道你所谓的天赐良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尔兰的贵族们在等待着高维的动静,可是英格兰人同样也在看。”朱奕秋唇角带着淡淡的冷笑说道,“我们希望赫利尔家族能够主动投效到爱尔兰同盟的努力破灭了,当然也使得英格兰人发现了机会。他们希望在我们站稳脚跟之前,会同被他们养肥了的赫利尔家族一起,将反对的势力消灭在萌芽之中。至少让我们陷入诸侯的包围,等到他们的援军一到,就可以从容地进行讨伐了。不过,陛下,对我们来说,准备充分与否根本毫无意义,展现我们强势的时候到了!为了讨伐德斯蒙德,我们还可以跨越托蒙德地区行军,并且左右高维邻近州郡统治家族的意志。我们应当速战速决,趁着德斯蒙德地区使者还羁留在此,妄图窥视我们力量强弱的时候,狠狠地伸出矛枪,戳在他们最薄弱的地方!” 朱奕秋用手指在地图上某处敲了敲,带着征询目光地看着众人。 “直取科克?”塞拉弗微微笑了,和自己想的一样。 “我已经初步拟好了一个计划,陛下,如果各位愿意倾听的话……” “当然,卡蜜拉上尉。” 军人们用感兴趣的目光看着这位屡屡有过人表现的女孩,如果她的年纪再大一些的话,他们不介意尊称一声“将军”。 “舰队自然是应该出动的,不过我们的主要实力需要隐藏起来,正如陛下您所作的那样,除了那天的演示,次日就将‘左武卫将军’号等主力舰停到隐蔽的港湾去了。”朱奕秋*有成竹地笑道,她顺手拿过一支剑鞘,作为教鞭,在悬挂起来的粗糙羊皮地图上指点,“既然科克港中有英格兰人的军舰,那么我们去把它包了饺子就是最绝妙的安排了!同样只派两艘战舰,‘圣胡安’号和‘勇气’号,相信约瑟男爵的妻弟一定可以轻松地完成任务!” 所有人在微微一怔之后都大笑起来。在此次远征的舰队中,黎牙实比船长是背负着太多责任的一个知名人氏。他的姐姐黎牙实比男爵夫人,是与菲洛米娜女爵士同享艳名的王国美女之一。 很多人相信,黎牙实比船长是依靠着姐姐的上位而获得陛下重用的,否则他很难成为一艘主力舰的船长。 不过,这种谣言在如今几乎是找不到了。黎牙实比船长不仅有才华智略,同时他还精通战术,他的单船指挥艺术在整个海军中都非常出名,曾经在演练中击败过几位著名的船长。 不但如此,黎牙实比还凭借着真本事荣升海军中尉军衔。虽然*前还没有一块勋章,但很多人预言,这一天将为之不远。 达尔鲁斯男爵先生对这位妻弟也甚为重视,他不但斥资令他进入著名的阿瓦哈军官学校学习,还想方设法在王室成员中为其美言。索尼娅和玛丽娜都知道约瑟有个妻弟,并且这位先生还有真才实料,被选编入陛下亲自指挥的舰队之中。毫无疑问,这是个很有发展潜力的家伙。 对付两艘由三流国家的三流战舰,黎牙实比中尉应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吧?所有人都没有对此提出反对意见。 朱奕秋继续拿剑鞘指着科克,“据我所知,科克港不但是南爱尔兰最重要,也是最大的港口,同时也是德斯蒙德地区的首府所在。凭借着我们优秀的舰队,我有信心断绝英格兰人增援德斯蒙德的企图,同时也可籍此将那些不及撤退的英格兰军队堵在科克城中,等待被我军的消灭!” 塞拉弗微微点头,一边命人送一杯高度数的朗姆酒上来。 “当然,我们毋须急着攻击科克城。我们可以派遣少数军队前去引诱赫利尔家族的军队进入我们的伏击圈,同时注意安排对付英格兰人的援军。相信英军是不会坐视盟友被我们歼灭的,他们肯定会向我们安排的区域进军,那时候,我们的主力尽出,他们难逃一死!” 塞拉弗哈哈大笑,带头鼓起掌来。 瓦恩莫里、坎切斯、奥狄斯都十分兴奋,希达也罕见地露出笑容,轻轻说了一句“恭喜陛下”。 塞拉弗点点头,忽然脸色一板,咳嗽了一声。所有军人都立刻站直了*,保持立正的姿势,“希达将军!” “是的,长官!” “我方所有部队,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等候命令,即刻开拔!” “遵命!” “坎切斯中校!” “是,陛下!” “通知法斯宾德,让他留下几艘船装装样子,舰队其他成员即刻前往科克!按照计划,由黎牙实比中尉负责扫清两艘敌船,但尽量不要让人发现我们战船的具体数量。舰队还必须保证不让任何一只舢板出现在德斯蒙德海域!” “我会立刻通知他,陛下!” 塞拉弗想了想,“奥狄斯,您可以再派一名使者前往托蒙德地区,让他们同意借道给我。当然,我希望他们不识相。希达,您的军队可以在得到答复后采取一切必要行动,无论他们是否同意!您的任务是,以雷霆手段解决一切敌对者,肃清道路,为我军下一步进攻德斯蒙德奠定基础!” “是!” “陛下,我们越早解决德斯蒙德的事情,就越容易打开局面。别忘了,过不了几天,我们的大商船队就要过来了,那时把一堆香料往货场里一放,我就不相信还有谁会跟金币过不去。不来的人,就可以从贸易名单中删除了。当然,我们的军队也需要好好检查一下这些人到底是否和英格兰人有所勾结!” 朱奕秋补充的一段话,说得众人更是瞠目结舌。大家都在嗟叹,这位小公主还好不是我们的对手,否则……遍体生凉的感觉谁都不想再体验了! 第450章 备战 **军混编师打着爱尔兰同盟军的旗号,迅速南下,进入托蒙德地区。 奥狄斯的使者果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还被托蒙德统治者冷嘲热讽了一番。 混编师第1团在帕基帕卡上尉的率领下,以超高速直逼恩尼斯。 虽然培迪伯爵选择了观望,但他还是派遣了自己的心腹骑士里兹,为“同盟军”领路。 说是领路,其实考察的意味浓厚,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第1团人数满编,为1329人,拥有1个重炮连,**炮30门。其中12磅炮6门,9磅炮15门,6磅炮9门。 虽然属于步兵军团,但马匹的配置数量也相当了得。每个排都有两辆装配物资、弹药的马车,紧急情况下还可以载运伤员;斥侯每人两匹马,军官每人一匹马。由于急行军时铠甲武器可以放置在马车上,因此长距离行军速度并不亚于骑兵军团。 没有哪种马可以每天以同样的负重、同样的速度连续行军一个月。 但是人却可以做到。 尤其是对于《战术操典》中极为强调士兵体力和耐力训练的哈伯拉德王国来说更是如同小菜一碟。 即使是三线师团,他们的急行军演练通过率也高达80%以上。 “1000多人,连一个骑士也没有,这可能吗?” “布鲁克男爵,我们已经派出了两批斥侯以验证此事。全是步兵,很少的弓箭手,轻装前进,虽然穿着十分统一,但看起来还是像一群手无寸铁的农夫!” “哈哈哈……让我们的大军迎上去,在城北布好阵型,等着他们来送死吧!” 虽然“爱尔兰同盟军”来势汹汹,但还是让托蒙德统治者“阴险”布鲁克看出了端倪。这位布鲁克男爵是西爱尔兰地区最阴险狡诈的家伙,在政治方面两边讨好,既不支持爱尔兰议会的决议,又不反对英格兰人的实际统治权。他利用联姻的手段,成功地将封地扩大了两倍,同时那些接受联姻的家族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阴险”之名于是就传遍了全国。 布鲁克与德斯蒙德的统治者奥斯维德·赫利尔伯爵一向有着不可告人的勾结,尤其是在英格兰的势力涉足科克港之后更是如此。 虽然有阴险之名,但布鲁克本质上仍是个很狭隘的保守主义者,在他的世界观里,英格兰人已经是强大至极、不可战胜的了。至于哈伯拉德王国,他听过也就算了,潜意识中,那可能是个巴掌大小的摩尔人国家! 布鲁克的军队,迅速在恩尼斯的东北方向布好了阵势。 恩尼斯是托蒙德地区的首府,只有北面一条道路可以通往高维。维京人时代,那些野蛮民族就是利用中世纪不便的交通做文章,他们利用船只集结登陆,攻击城镇。一般在援军赶到之前就能完全所有的劫掠,高效率的甚至还能带上一部分大件器物和女人。 恩尼斯是整个托蒙德地区的核心,也是唯一筑有城堡的地方。只要被攻陷,布鲁克的整个领地就一览无余地呈现出来了。因此,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率领三倍于敌的兵力共计4000多人,浩浩荡荡地排开。 布鲁克的军队还是像惯常的那样,分成左中右三翼。中军最为厚实,由1000名甲胄步兵、500名弓箭手以及25名骑士组成前宽后窄的阵形。 左翼用来佯攻,轻步兵和盾牌步兵参杂其中。 右翼则是托蒙德地区的最强实力,10名骑士率领的500名骑兵,分成5个独立的队伍;1200名弓箭手,全是仿照英格兰人训练的长弓手;最后是两座投石器,用来进行远程打击。 布鲁克男爵也有大炮,但基本都被镶嵌在城墙上面,无法像对方那样运动起来。 帕基帕卡上尉是个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了,他经历过第31师在休达战场上的惨重伤害,他还经历过可怕的新墨西哥防御战。因此,他心志坚定,战术果断,非常有大将的风度。这次他能够脱颖而出,加入远征军,也足以证明其实力。 听说敌人已经在恩尼斯城外布好了阵地,他立刻带上副官以及里兹骑士,赶到前线察看。 第1团在旗帜和鼓号的指挥下,也有条不紊地动员起来。行进的速度立刻被降低了,各连按照预定的出击点开始走位。每个排以自己的运输车为中心靠拢前进。战士们依序在马车上穿戴铠甲,取走并检查武器。 一队重型多管火枪手们则乘坐马车脱离编队,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炮连的安全。 没有多余的人,每个人都是工兵。 与带着奴隶、仆兵上阵的欧洲贵族们不同,哈伯拉德王国的军队向来有自己动手的习惯,当然这一习惯也是由于塞拉弗亲自制订的《战术操典》上相关规定而形成的。当靠近敌方阵地1.5英里距离的时候,两个营的士兵散开在战线之前,挥动折叠式的工兵铲,在地上挖掘起来。 当帕基帕卡上尉视察返回的时候,一条1英里长的小壕沟已经出现了,壕沟后面就是一堵堆砌起来的标准*墙! *墙每隔100步便有一个出入口,以尖头粗木栅阻挡,以防止骑兵的冲入。 里兹骑士望见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粗略地知道这些军人并非农夫的话,他恐怕会认为王国**军是由一群工程兵组成的! 帕基帕卡在向自己下属的三个营长讲话。 这些人都是印第安人,因此讲起话来便能无所顾忌地使用印第安语。 “我们要做的就是佯败,别像真的败了那样。放弃营地和所有工事,让他们趁胜追击!”帕基帕卡挥舞着手高声道,“亚吉,罗帕奇姆,你们要注意敌人的骑兵,既不能让他们追得太紧,又不能打消他们追下去的积极性!” 营长们哄笑起来,“上尉,这件事太难了,我们是军人,可不是演员!” 帕基帕卡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亚吉,我交待给你这个任务,你就得好好完成,如果完不成,你就可以等着退役了。” 亚吉中尉立刻立正敬礼,“放心吧,团长!完不成任务,我在天神面前割了头颅给你!” 帕基帕卡点头,“罗帕奇姆,你要协助亚吉中尉,引诱敌人至少走出四五英里为止!耶里蒂辛,你指挥火炮连先行撤退,找到合适的地方布置阵地,敌人引到了之后就轰死他们!” “知道了,上尉!” “我亲自领人截断他们的后路,你们每营都要抽出一半最精锐的火枪手给我,战斗结束后按照每营杀伤人数报功!” 三个营长都是一脸兴奋。他们的讨论非常简单,也非常有效,虽然是初次配合,但帕基帕卡上尉的能力他们还是非常信任的。而且朴实的印第安人几乎很少说谎,上尉的公正性大家还是了解的。 刚刚的察看,拥有望远镜的帕基帕卡已经初步知道了敌军的兵力以及战术部署情况,再结合斥侯的侦察报告,于是拟定了一个“全歼”的计划。 这个计划还好里兹听不懂,否则他恐怕更要惊得连眼珠都掉在地上了。 1300多人就想全歼4000多人的队伍,这如果不是天方夜谭的话,那就一定是有着强烈的自信和充足的本钱了! 不但里兹骑士不明白,恐怕培迪伯爵也一样不会明白。这些**军团就是用金币直接堆起来的,他们的战斗力强大,消耗黄金的能力也同样强大! 如果要把这支人马耗费的资金概括起来,列一个清单,估计培迪伯爵看了之后立刻就会昏倒在地了! 第451章 托蒙德大胜 号角呜呜地吹响了。 看着煞有介事般躲在土堆后面的“爱尔兰同盟军”,布鲁克眼里掩饰不住冷酷的笑意。一群土耗子,根本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难道他们以为跑得快的人就一定是赢家吗?尝尝托蒙德骑士的招呼再说吧! “左翼出击,长矛手前进弓箭手随后”传令官发出抑扬顿挫、宛如乐章般的喊声。 “阴险”布鲁克还是忍住了没有全面进攻。 这是因为他听说对面的营地里居然有火枪和大炮。 这两种东西都是英格兰人那里才有的,那些野蛮人从哪里找来的?哦,原来是通过舰队运来的,肯定也是像维京人那样到处做买卖吧?这些买来的武器能用得好吗? 男爵于是遣上了自己的炮灰军团先行探看。 托蒙德地区的盾牌手像1000年的罗马军团一样举盾前行。他们的盾牌几乎都是木制的,粗粗拼接起来的圆盾,只能防御普通箭矢和刀剑的穿透。这种东西在富裕的意大利地区已经完全淘汰了。更何况罗马人用的是金属长盾,容易组成盾墙,比这种东西高级多了。 在布鲁克男爵进攻之后,才恍然发觉对手真的有火枪。 嗵嗵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墙后面腾起一朵朵烟雾。但不知道是否射击精准度的问题,只有寥寥几个步兵跌倒在地。 左翼的弓箭手大队紧张地跟随在盾牌兵和长矛兵的后面,分成三个密密麻麻的横列,每列都超过150人。 大约距离*墙约200步的时候,步兵们停住了脚步,长矛手谨慎地将矛枪从盾牌间隙中穿了出去。这时,“拉弓”的叫喊声在显得有些静谧的阵地上反复回响,弓箭手们咬着牙,用金属板指狠狠地拉开大弓的弓弦,仰朝天际。 “放!” “拉弓” “放!” …… 几轮密集的箭雨往王**的阵地上洒下。这时,火枪手的回击更显得有气无力。不断传来的惨呼嘶叫声让里兹骑士心神不宁。在他的身边,帕基帕卡神情平静,连看都不看远处的战事,而这里迅速被四面八方悄悄赶来的火枪手们占据了。 “敌军左翼和中路出现空隙,我军通过的几率很大,长官!” “知道了。”帕基帕卡向一个穿着参谋人员制服的低级军官说道,“先不用着急,等着亚吉中尉的败退!” 里兹心头又是一阵大跳,友军指挥官似乎直言不讳地告诉自己,他们必定失败,难道说,其中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内情吗?培迪伯爵要自己务必了解清楚盟友的战力,难道这种糟糕局面就是真相? 似乎是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墙后的人马开始频频回击。地上虽然横七竖八地躺着“尸首”,却也在短时间内造成了托蒙德军队不小的伤亡。 有人开始向布鲁克进言了,“男爵大人,火枪手虽然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但显然是盾牌和铠甲无法挡住的。我们应该改变风格,快速突进,以多打少,将这支军队予以合围、全歼!” “正合我意。”布鲁克傲然地颔首道,“传令,左翼突击,重甲步兵出动,轻骑兵两翼穿插,但不要深入。我看看这帮野蛮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他的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中路的甲胄步兵开始缓缓分队,向前运动,中军也随之向前移动了半英里,包括弓箭手大队也开始直扑*墙,似乎想加强前锋的渗透力度。 亚吉中尉做出了顽强的抵抗。 他的兵力只有数百人而已,真正的实力不是在帕基帕卡上尉手中,就是随着营部的马车队一起后退了,只有等到敌人受到被引诱至火炮阵地之后才能动用。 因此,士兵们恍若一夜之间回到了中世纪,他们操起备用的长矛、砍刀,拼命和数倍于己的敌人搏斗着。 一支铠甲完善的步兵大队冲上来,将岌岌可危的形势稳定住了。 “罗帕奇姆,你怎么才来?我刚顶不住正准备撤退呢。” “再等一会儿,亚吉。敌人的右翼还丝毫没动呢。” “真是狡猾的家伙!”亚吉撇撇嘴骂道。 “那么再多杀点他们的人吧。”罗帕奇姆中尉嘿嘿地笑着,一面命令厮杀的部队将敌人赶出*墙,再多架上点火枪,乒乒乓乓地打了一阵。 布鲁克刚才已经懊悔于自己的决定了,现在更是脸色铁青。他中路的甲胄步兵死了好多,都是被火枪射杀的。刚刚要是听从别人的意见,全军压上,恐怕胜利早就是自己的了! 他咬牙切齿,拔出剑来,“右翼,增援!” “投石机,前进骑士们,举出你们的矛枪,向上帝祈祷吧,胜利属于托蒙德!属于男爵大人!” 所有的骑士们在随从帮助下上马,他们浑身披甲,连雄壮的马匹也不例外。拿起长长的矛枪,这些人几乎就是移动的堡垒,很难被击败。 “上帝保佑!hail,hail!” 发出家族战号的骑士,率领着一帮骑兵首先开始了缓步行进。 五支骑兵队从右翼压来,这种姿态足以影响整个战局。 千余名正规的长弓手,以密集的箭矢向对手证明,那些由农夫训练出来的家伙不过是业余水平! 即使有所防备的罗帕奇姆与亚吉也吃了亏,对付弓箭手最有用的就是全副武装的重甲步兵,可是这种配置在王国中只有三流军团中才会出现了!只拥有*甲和头盔的**军,一下子被箭矢射倒无数。 “马车,马车!”亚吉狂吼道,“让士兵们躲一躲,然后再把伤员撤出去!” 罗帕奇姆不得不吩咐火枪手们认真点,于是,很有一些托蒙德的骑兵以及长弓手被轰毙了,火枪的远距离杀伤力再次得到了证明。 但是骑兵的威力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加上投石机慢慢被运到了指定位置,亚吉立刻果断地命令佯败。数百名王国士兵像一群鸭子般四散逃窜,看得远处的布鲁克男爵嗄嗄大笑不已。 “前进!骑士们,去拿取你们的战利品吧!” “这真是一场漂亮的歼灭战,男爵大人。”有人急忙过来恭维拍马了,“想必奥斯维德伯爵也会对大人您指挥的完美之战羡慕不已。” “哈哈哈,赫利尔家族向来看不起我们,这下子他还应该来感谢我了,如果不是我的话,这些野蛮人岂不是要打到科克去了?” “赫利尔家族可未必能像大人您这样,从容地挡住这些敌人了!” “哈哈哈哈……” 布鲁克男爵骑上马,亲自率领骑士突进。由于敌人已经在视野边缘,布鲁克和属下们一样,用另一匹马背负沉重的装备,自己则只穿轻便的皮甲,拎着长柄斧前往追击。 托蒙德大胜的消息,已经有人向恩尼斯通报了。所有人都欢呼胜利,对一些平民来说,可能意味着减少地租或实物贡献,对一些佃户来说,则可能会被赏赐一些平常难以得到的东西,例如白面或者鸡蛋。很快城市中就沸腾起来。 第452章 攻破恩尼斯 迂回作战的帕基帕卡上尉仍旧是一脸镇定的神色,反倒是里兹骑士浑身的不自在。如果不是看在周围还有几百号士兵的份上,恐怕他要选择撤回戈尔韦了。 按照他的习惯观点,一方在作战中被击溃,那就意味着失败。在爱尔兰,还没有听说过哪一方被击溃后,立刻就能反败为胜的。这简直是颠覆了他的传统观念。 恐怕在冷兵器时代就是这样的,长矛兵分散开来,无足为惧,弓箭手虽然有点威胁,但单枪匹马同样难以久持,体力不足的时候估计箭都射不出去,别提准头了。只有火枪兵不一样,他们被击溃后可以长久地作战下去,只要弹药充足,他们就能利用有利地形,给予敌人持续杀伤。 火枪兵的防御能力,最早是被敏锐的西班牙人所发现的。 然而,跟制订并使用了全套火枪战术的王**比起来,他们的水平还只能说是普通。 “迅速歼灭留守敌军!原地起筑防线,注意后翼的安全保卫。”帕基帕卡上尉在敌军已经不见踪影了之后,大声地命令道。 第1团各营抽调出来的骨干们,立刻兵分三路,一路在后翼掘壕,两路向前扫荡,很快原本属于托蒙德驻军所在打扫得干干净净。随后众人便是一通猛掘,效率高得像是一台台挖土机一样。里兹骑士也有些好奇地凑过来,使用了一下那种小小的工兵铲,结果立刻爱不释手。 天上开始下起小雨来。在追击的布鲁克男爵看来,这是祥兆。下雨的时候,火枪多半就会失去作用了,没有火枪的敌军,还拿什么来威胁自己? 他简直要仰天狂笑,真是太过完美的一战了。 而现在已经组织好阵地的**炮连,却是非常郁闷地赶紧将防雨大蓬树立起来,避免成箱的火药受潮。 “检查密闭环,清理炮膛,装填1/2药量,炮口上仰5度!” “发现一门火炮膛内积水!” “警卫排阵地需要雨衣!” “发现两箱药包受潮!” 正在**炮连长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亚吉中尉出现了。他脸上带伤,密织的锁甲破破烂烂,甚至还柱着拐杖。 “别管那么多,敌人马上就要进入伏击圈了,听我命令,所有大炮换装霰弹,多管火枪做好准备,等我们的人全部撤离危险区域的时候再行攒射!” 一群群狼狈不堪的**军士兵,在炮连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乱哄哄地奔过来。 “嗨,兄弟,怎么这副模样了?” “别提了,不这样能叫演戏吗?害得老子被戳了三四支箭,呶,箭头还在肉里呢!” 这些人虽然不断叫嚷着呼痛,手底下却一点都不慢。紧紧贴着警卫排的多管火枪阵地,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防线。雨布拉开,往火枪药膛上一铺,再把腰间的火药包小心翼翼地拿出来,裹在布下,这才和别人大声谈笑起刚刚的“惨败”来。 托蒙德地区的军队除了那些杂牌炮灰以外,其他的部队在布鲁克男爵的调教下,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表面看去如此。虽然在追击之中,但步兵、骑兵还是编组了基本了阵型,并不混乱。 “罗帕奇姆中尉的信号来了吗?”亚吉烦躁不安地问道。 **炮连构筑在预定伏击位置的后侧远处,处在大炮最好的射程范围内。**军的火炮可不是欧洲同类火炮可以相比的,不但射速快,射程远,而且威力也大。霰弹炮虽然射程相对较短,但杀伤力非常惊人。 罗帕奇姆布置下的伏击圈,实际上已经开始接战了。由于被托蒙德骑兵队的冲击,有意的溃退差点酿成了真败。好在罗帕奇姆中尉也不是庸手,他吩咐火枪手在长矛的掩护下分成一个个小游击队,尽量拖住那些骑兵,随后他率领兵马进入到早已准备好的防线之中。 直到敌军前锋攻击的势头被勉强阻止了之后,他才有机会吩咐传递信号。很快,托蒙德人就听到远处打雷般的轰鸣以及渐渐靠近的尖啸声。 “哦,你们听到什么了吗?”有个骑士向同伴问道。 “这么点点小雨,是不可能打雷的。”另一个人狐疑起来,并推开了面甲。 虽然诧异于对方为何能在雨中继续开火,但布鲁克男爵的士兵们还是信心百倍地追下去。可是现在,对面的火力仿佛集中了,不像是溃退者所为,倒像是有意识的伏击。 **炮连在亚吉中尉的吼叫声中,连续开火。由于火炮已经预定了标尺,加上霰弹的覆盖性射击,30门火炮发挥了巨大的效果。 炮弹落下的瞬间炸开。 在许多人仓惶与恐惧的表情中,人和马都被无数弹丸撕成碎片。大片的甲胄步兵、弓箭手遭到了沉重打击,还有一部分处在其中护卫的骑兵也割麦般地倒下。人呼马鸣,恐惧的喊叫声充斥在追击者的阵列里。 骑兵们大都逃过一劫,他们中大部分人在匆匆回头望过之后,便立刻拼命打马,往前飞奔。他们需要找到这些火炮的阵地,摧毁它们! “士兵们,开火!”看到炮连取得的巨大成果,罗帕奇姆感觉到非常解气。刚刚他的屁股上中了一箭,此外还被几名骑士像赶鸭子一样追了很久,好在他的枪法不错,打落了两人,其他人便纷纷撤退了。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报仇机会,他怎么能不牢牢把握呢? 火枪手轮替上前,整齐有序地射击着。 **军配置着大量燧发枪,这种枪可以在小雨下面不加遮挡地射击。和特种作战大队以及公爵卫队配置的特型枪一样,燧发枪在王国中保有量也十分有限,因为任何一柄失去,可能都会带来非常不妙的后果。 托蒙德的骑兵们马上便尝到了苦果。 虽然下着小雨,地面湿滑,但久经训练的爱尔兰骑手们还是表现得异常稳定,绝不会因为马匹的问题而摔倒。可是,在对面“爱尔兰同盟军”阵地上枪声一响之后,便会有无数人或从马上栽倒,或是连人带马滚翻,看他们的表演,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样。 人们相顾骇然,同时也更加拼命地策马行进起来。 重骑兵,尤其是骑士们,他们几乎可以做到无视弓箭手的地步。在王朝战争中,训练有素的骑士是领主们真正能够信赖的战士。曾经发生过十几名骑士就击败一千多人部队的事情。 可是,对面的火枪竟然能穿透如此厚重的铠甲,造成骑士们的伤害,这已经让南爱尔兰人的世界观完全混乱。火枪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而是没有见过这样密集使用的。在很多的人的心中,甚至已经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 布鲁克男爵同样如此,但他还是比较镇定的,知道了自己军队所处的不利位置。 他已经决定回去之后要将几个斥侯统统绞死:对方明明有了新的援军,怎么他们却一点都没有探察到?难道要等到人全死光了才明白吗? “抓紧时间冲过去,他们维持不了这么密集的射击!”布鲁克挥舞着长剑狂喊道。 十几名骑士簇拥着男爵以及帅旗,在几百名优秀长弓手的保卫下奋勇前进。 然而,不久前才回响过的那种打雷般的轰鸣,竟突然又再次响了起来! 这下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保持平静了。许多步兵开始争抢起逃跑的位置,甚至抛下武器铠甲,四散而去。 “举盾,举盾”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叫嚷。 这种举动在对方看来显然是愚蠢而多余的。 火炮主宰了恩尼斯之战的命脉。在大批量横飞的弹片、弹丸密集的轰炸之下,缺胳膊断腿的托蒙德士兵成为了最常见的群体。血流满地,**、哀嚎不绝于耳,马匹嘶鸣挣扎,最终颓然倒下。硝烟腾起,矛枪折断、盾牌粉碎、旗帜也撕烂仆伏,无论是骑士的重甲,还是佩戴着圣物,甚至是向上帝的祈祷,都无法挽回这一切。 **军的士兵们虽然平常都身着统一的深墨绿色制服,但在战斗前还是能看出他们职能方面的不同:火枪兵上身内衬密织钢丝网甲,戴圆弧形头盔;骑兵配备厚实的*甲、头盔和马刀;防御性步兵穿戴全身重铠,手持短矛和锥底塔盾;弓箭手头盔上有护鼻,手指上有钢环;掩护火枪兵的长矛手则穿戴轻便全身铠,手持三倍于防御性步兵的长矛,以便在关键时候组成枪阵;炊事班除了头盔和一把匕首,什么都没有,但他们还比炮连要好,后者在战场上只着常服,几乎相当于赤身*。 由此也可以看出**军士兵分类的细致。战斗人员和非战人员的区别很大,而且训练要求也不一致。 在恩尼斯之战中,**军分类的优势同样显现出来了。轻装步兵负责诱敌,火枪手负责防御和狙击,重装步兵负责建立最后防御线。而弓箭手实际上只担负了斥侯的任务,他们的职能基本由火枪手们保质保量地完成了。 负责追击的骑兵倒是异常开心,打扫战场是很必要的,尤其帕基帕卡上尉下达的是“全歼”的命令。他们对残敌穷追不舍,并且仔细地搜寻每一块可能隐匿敌人的地方。 帕基帕卡上尉精心准备的铁桶阵没有发挥多少作用,好不容易逃出升天的那一群残兵败将,在他这里火枪刚响没几下,就挥动白旗投降了。上尉郁闷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表。 最后,在对几名俘虏经过初步审讯之后,帕基帕卡便命令亚吉中尉率领炮连和500火枪手,进攻恩尼斯,直到深夜终于传来城破的消息。这个时候,帕基帕卡上尉已经挥军继续南下了。 第453章 爱尔兰同盟军的成立 弗罗姆城堡,是一座新建筑的名字。 眼下还只有一块粗糙的空地,以及几幢零星的原木房子。 绿树掩映,花香阵阵;湖水清澈,鱼虾跳蹦。小雨之中朦朦胧胧的,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高维地区的统治者,帕逊家族的培迪伯爵,和他的两个儿子罗德尼、里根,还有里兹等几名骑士,一起来到这里,和哈伯拉德王国的国王塞拉弗陛下会面。 “听说布鲁克男爵在贵军的俘虏名单之中。”在一番正式地拜见之后,培迪开门见山地说道。 “好象有这么个人,他是托蒙德地区的主人吧?” “是的,他的外号叫做‘阴险者’,是个非常辣手的人物。陛下能否看在盟友的面子上,将这个俘虏转给帕逊家族?哦,请您不要见怪,关于赎金方面,我会全额照付。” 塞拉弗微微侧过脑袋,打了个响榧,坎切斯凑了过来,小声道:“布鲁克先生愿意支付30000金币自赎。” “咕嘟”一声,培迪伯爵的儿子们齐齐咽了口唾沫。 连那些身经百战的骑士也不由悚然动容。 培迪的老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羡慕和嫉妒的神色来,虽然只是短短一瞬,还是被塞拉弗敏锐地发觉了。 “真不敢相信,布鲁克男爵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钱!”伯爵叹着气,起身将手放在*甲上,微微欠身,“请原谅我的冒昧,陛下,恐怕我拿不出那么多……看来这位男爵与英格兰人勾结已属事实了,要不然凭借他那点领地,还没有什么出产,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金币?” “伯爵为何一定要得到布鲁克呢?”塞拉弗有些不经意地说道。 “这个……”培迪略一犹豫,才再度挺起*,“其实也没什么,托蒙德有一支完全按照英格兰人训练方式培养起来的长弓手,我想从布鲁克那里获得这支部队。” 塞拉弗暗中撇了撇嘴,他以为培迪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是因为眼馋于火枪军团的巨大威力,想要为高维争取王国的技术支持,可是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长弓手吗?威力的确不小。” **军伤亡的报告中,几乎有2/3是长弓手造成的,当然,诱敌时候的损失不可避免,因此塞拉弗心里并没有在意。 看着培迪有些恳求的神色,塞拉弗心中一动,“布鲁克不能交给你。不过那支长弓手部队,如果他们肯交出来的话,你就自行接收吧。” 培迪大喜过望,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陛下的厚礼,帕逊家族将是您同盟麾下的有力支持者!” 他将两个儿子一一拉到塞拉弗的面前,让他们恭敬地问好之后,才道:“他们将以私人身份参加同盟军,期望能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 罗德尼和里根年纪相差约五、六岁,两人虽然都很年轻,但体型都很魁梧,看得出经过家族严格的训练,尤其是罗德尼,动作有力、表情坚毅,*宽阔得将肩甲都拱弯了;里根虽然还很稚气,嘴角还长着绒毛,但那双手却是长满了老茧,粗大的指节可以看出平日锻炼的艰辛。 这个时代要想当好一个贵族,尤其是小贵族,战争的危机感就必定不能忘记。一般来说,懈怠了自身锻炼以及战力的培养,那么家族就很可能不会长久。 “让他们在我的身边担任骑从吧。”塞拉弗很大方地答应下来。 培迪伯爵慨然应喏,他的用意就在同盟军的指挥权上,既然强势的一方不可能让弱势的一方掌权,那么就尽量做迂回的办法吧!至少他两个儿子在塞拉弗身边能说上话,那些高维的士兵们就不可能被胡乱当做炮灰使用了。 形势比人强啊! 别人手底下随便派一千多号人,就把一直对自己怀有敌意,自己却无法对付的托蒙德统治者给捅翻了,还全歼了他的军队那可是四、五千人的军队啊!并不亚于高维! 因此,在帕基帕卡派遣的送俘大军到达戈尔韦之后,塞拉弗还没有说什么,培迪伯爵就已经巴巴地将高维军指挥权送来了。 由此,“爱尔兰同盟军”也正式宣告成立,旗帜除了保留哈伯拉德王国与高维郡的军旗以外,另外特设一面红底白字的三角形军旗,上写拉丁文“主庇佑爱尔兰自由”。 同盟军最高军事首长为希达少将,培迪派出的威廉爵士为同盟军总顾问。 由于希达将军已经前往南方德斯蒙德地区,威廉爵士受命指挥部分军队,在戈尔韦搭建大型贸易市场,并驻兵防守。几乎是在恩尼斯之战打响后不久,达尔鲁斯男爵指挥的商船队就抵达了爱尔兰。 临时扩建的几个码头,仍然不能满足如此众多商船停泊的需要。好在王国战舰队已经启碇,很多不太重要的运输船便可以停泊到未加修葺的避风处去了。 第454章 十万汇票 高维的伯爵夫人艾波莉今天起得很早。 她已经39岁了,是4个孩子的母亲。两个男孩一个19岁,一个14岁,正是罗德尼与里根。还有两个女孩一个20岁,嫁给了斯戈莱的罗德男爵,另一个12岁,在蒂厄姆的舅舅家里。 艾波莉伯爵夫人很有时尚之名,她在西爱尔兰第一个购买了英格兰呢绒,这种呢绒虽然没有佛罗伦萨呢绒结实、颜色鲜艳,但是更适合爱尔兰阴湿的天气。虽然整个欧洲流行红色,艾波莉却认为那种不太明媚的“爱尔兰灰”最能体现高维当地的特色。 在她的带动下,很多时尚的元素逐渐渗入到臣民的生活当中,这也使得她在高维地区的德望丝毫不亚于其丈夫培迪。 艾波莉的马车在小雨中驶出城堡,在1名骑士和5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前往新建的戈尔韦贸易大市场。 听说那里有许多新鲜的货物出售,对于高维的女主人来说,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一件更值得振奋了。虽然戈尔韦港也算得上西爱尔兰最大的港口,但和都柏林、科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如果从新大陆能源源不断地运来货物,相信戈尔韦很快就能拥有全新的政治地位。 培迪伯爵对她描绘的美好未来,使她在兴奋之中,也有一丝隐忧。哈伯拉德王**事和经济实力如此强大,他们就真的甘心来无私帮助爱尔兰人吗?培迪伯爵会不会变成他们的傀儡呢? 艾波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勇气,尤其是在她两个孩子被父亲征用之后,她已经强迫自己相信,同盟军最终必将取得完美的胜利了! “夫人,市场已经到了。我似乎还看见了意外中的尊贵客人。”跟随出来的管家在艾波莉的马车边说道。 伯爵夫人掀*帘,从晃动不安的窗口望出去。熙熙攘攘的大市场比她原本想像的还要热闹得多,建筑在通往香农河必经大道旁的这个市场,马车已经很难通过了。除了成百上千辆原地不动的湿漉漉的马车以外,还有无数穿着蓑衣的人们,沿着早已布置好的蜿蜒栅栏往集市里挤着。 艾波莉微微一怔,她的目光迅速从入口处那里转过来,瞧向另一边。那里,正有几匹马飞奔过来,这些人身上穿着奇怪的斗蓬,至少伯爵夫人从未见过。 “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 艾波莉心情说不上好坏,她的目光在那些骑马者身上溜了几圈,也没看到自己两个儿子的身影。 马车停了下来,那些骑士迅速接近。 “唔,这不是拉奥骑士吗?” 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丝毫没有半分架子地在近距离勒住马,他的黑色座骑猛地抖了抖长毛,惹得他嗔怒地拍了拍马头。 “您记得我的名字是我的荣幸,陛下!”那位骑士连忙脱下头盔,在马上行礼。 塞拉弗含笑摆了摆手,眼神已经落在马车厢那掀起的帘子上,“艾波莉伯爵夫人,早上好!” 艾波莉慌忙下车行礼,塞拉弗于是也下马应答着。两人寒暄了一会,发现原来都是去往市场的。塞拉弗礼貌地笑起来,“伯爵夫人,不如我们从后门走吧,这里人太多了。” 艾波莉微笑,“谢谢陛下的美意,我也正犯愁怎么进入市场呢,怎么会突然来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人通知我呢!”她瞥了身旁的骑士一眼,拉奥则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塞拉弗伸手示意伯爵夫人登车,这才上马,“是邻近各郡的商人,也有贵族亲自来的,他们的兵马多了些,所以看起来才这么乱。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在市集两侧的树林再开辟几个停车场,让这些马车停靠。另外,市集中不允许任何人带有武器。所有的私人武装都必须留在专门的地点。” 艾波莉非常清楚那些邻近地区统治者的嘴脸,让他们同意这一看似天方夜谭的要求,对培迪伯爵来说根本做不到。但是眼前的年轻人却说得煞有介事一般,她多少对这位陛下产生了一些敬畏之情。 艾波莉是很想与哈伯拉德王室拉上关系的,因此并不拒绝和塞拉弗的同行。塞拉弗则完全是因为礼貌,他当然不会说那个小后门是自己故意留的,为的就是让自己能悄悄地来视察一番。 爱尔兰同盟军的军旗在这个大市场中央石制三层楼的尖塔上飘扬。 达尔鲁斯男爵的手段的确不凡,虽然此次行政院给他下达了极为苛刻的指标,他仍然是眉头不皱地应承下来。借着塞拉弗远征苏格兰的机会,他将商业局麾下的商船队几乎统统包揽,运输货物总量达到了惊人的62880巴哈尔! 戈尔韦贸易大市场的构造采取了塞拉弗灌输的理念,货品堆积在一个个小的栅栏里,如同一座座小山。在这些栅栏唯一的开口处,是提货区,货主凭着贸易商开出的单据到此提货。这些栅栏中货品按照属性分门别类,粮食归粮食,织物归织物,商人们可以随处参观,遇到中意的商品便用笔纸记录下来,到每处区域专门的柜台办理交割手续。 大宗货物甚至允许以货易货,所以交易场面非常火暴。 当看到那些可以参观的大批香料时,很多人都忽略了自己口袋里金币的数量。他们中大多数也许一生中从未见过那么多的香料,而且像是触手可及。由此带来的疯狂购物欲望,也就不难想像了。 艾波莉在塞拉弗手下的带领下,从一处不起眼的边角小门溜进了大市场之中。进去之后便是迷宫一样的高耸栅栏群,绕了半天才看见一道大门,上面写着“戈尔韦市场管理处”。 “我的陛下,哦,还有您,艾波莉伯爵夫人……” 远远的就有人迎了上来,身后有一位壮硕的保镖在为他举着巨大的芭蕉叶伞。 塞拉弗看着此人恭敬行礼,只是点点头;伯爵夫人则仪态姣好地向他致了礼,她与这位约瑟先生已经在前些日的接风宴上见过面了,印象不能算是太差。 “卡蜜拉公主,您也在啊!”走到面前,他方才发现穿着一套略小些骑士装束的朱奕秋,戴着宽大防雨的牛皮帽,约瑟一时没有认出来。 “男爵先生好。”朱奕秋嘻嘻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和任何人在一起从不拘束的达尔鲁斯男爵,见到朱奕秋却马上变成一副苦瓜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也许就是一物降一物吧,塞拉弗暗自好笑。 艾波莉也没有看见朱奕秋,或者是刚刚无视了吧?她赶紧道歉。 朱奕秋友好地朝她笑笑,示意无妨。 “听说从印加大陆运来了许多珍贵的货物。”艾波莉朝对方笑道,“有些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朱奕秋瞥了眼塞拉弗,后者给了她一个隐晦的眼色,“哦,亲爱的帕逊夫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当您的向导。平常在首都,我也经常去逛市场,哪里有最新鲜、最热销的货物,哪里就会有我出现。” 艾波莉掩嘴轻笑,“公主殿下,您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我当然愿意和您一起前往,不过您的父王怎么办?” 朱奕秋笑笑,“陛下到这里来仅仅是为了陪我消遣,也许他一个人走会更好些,毕竟闲逛这种事,男人通常会不乐意的。” 塞拉弗大笑起来,他朝艾波莉礼貌地点头,“既然这么说,伯爵夫人,我还是先行告退了。卡蜜拉,我让卫兵跟着你,千万别玩得太晚。” “知道了,父亲。” 送走了塞拉弗之后,朱奕秋带着艾波莉一行转悠了起来。 市场很大,但区域划分得很有条理,因此人虽然多,却不杂乱。 朱奕秋先带艾波莉去看了银镜,琳琅满目的镜子像在王国的大城市中展示的那样,让人看得都几乎花了眼。隔着栅栏,重重的人墙围拢在周围,连丝缝隙都找不到。 好在朱奕秋有所准备,她吩咐专人带着小小的折叠云梯,上面还留有插伞柄的洞眼。登上去后,虽然在人群后面,货物却看得一清二楚。 “伯爵夫人,您用这面望远镜试试。”她又取出一只枪筒般的东西,拉开调好,再递给艾波莉。 “这东西我也早有耳闻了。”伯爵夫人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放在眼前,她立刻发出惊叹的声音,“太清楚了,就像摆在眼前一样!如果这种东西能用在戏剧表演的舞台上,恐怕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当然这种东西最大的用途还是在军事上。”朱奕秋仿佛有些不经意地说道,“我们的产品通常不做普通交易,因为这属于管制品,和火枪一样。” “哦,上帝!”艾波莉轻轻地叫了一声,“那么,很贵是吗?” “是的,记得两年前,我们差点出售一只给土耳其人,要价20万佛罗林。” “20万!”艾波莉震惊地重复了一下,她放下望远镜,爱不释手地抚摸了几下,再小心翼翼地递还给对方,“拿回去吧,公主殿下,我害怕自己会失手打碎了它!真是宝贝啊!” “别担心,您就暂时使用它吧。告诉我,您看上哪种款式的镜子?我们王国的贵族都喜欢用几面镜子来装饰他们的卧房,梳妆镜是必不可少的,穿衣镜则要量力而行了,并非所有人都能买得起。” “是吗,我看到一款弧形带银边的,很漂亮的小镜子。” 那面书本大小的镜子,标价为7万金币。 艾波莉对这一价格表示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她知道镜子都属于天价,但作为高维的女主人竟然买不起任何一块,不免有些失了面子。 朱奕秋微笑起来,“请不要懊恼,亲爱的帕逊夫人,这面镜子就当作我送给您的见面礼吧。” “哦不,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艾波莉吃惊地叫起来。 “别介意,对我们王室成员来说,很多货物都有最优惠的折扣的,再说,很可能这件东西未必需要花钱,我也有自己的产业,同样也生产镜子,只是质量方面可能不如这些出口的产品好吧。” 朱奕秋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番,便让自己的总管强公公去取来。不一会儿,在人群羡慕的眼光下,这面镜子被包装妥当,送到了艾波莉伯爵夫人的手中。高维郡的商人们纷纷欢呼起来,而伯爵夫人的随从们则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膛挺得笔直。 除了银镜之外,各种香料、糖、盐、酒类,都非常惹人注意。艾波莉购买了100磅盐,好些精致的糖块,还买了很少的胡椒和肉豆蒄。 “这种细致的纯盐我还从来没有买过。”想起刚刚在挤爆的盐交易区疯狂抢购的人潮,艾波莉就不寒而颤,但是看到那些细砂般的盐末,她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 “这些盐是王国七个最大盐场的出品,我们每年出口海盐超过1000巴哈尔。” 艾波莉听着对方不甚在意的语气,嫉妒得简直不行。 作为爱尔兰有数的几名贵族夫人,艾波莉一直就是个骄傲的女人。她出身名门,父亲是南都柏林地区首府达拉克的城主派若特伯爵。 与帕逊家族的联姻,使得高维在实际上获得了许多名誉。 培迪对于妻子既爱慕、又敬重,他从没有找过情友,对艾波莉十分忠诚,这也使这对夫妻在西爱尔兰地区声望卓著。 艾波莉特殊的地位,造就了她能够特立独行裁决某事。她兴办牧场,购买西班牙人和英格兰人的种羊,收获不错;她精心培养了一批骑士,结果在战争中发挥了奇兵的作用;她派人修建戈尔韦沿海的哨所、堡垒,十多年来海盗都没能在高维地区得到太多的便宜。许许多多的事,都让这位贵族女性身价倍增。 而现在,面对一位比她年轻、看起来也不太成熟的女孩,她竟然会自惭形秽,这种负面的情绪以前她还从未产生过。 爱尔兰是个缺盐的地方,人们在盐交易区那种歇斯底里的样子,就可以折射出整个国家的心态。1000巴哈尔,也就是82.5万磅纯盐,绝对可以让任何一个政权为之疯狂! 如果艾波莉知道尤卡坦半岛的几个盐场就能生产出数倍于此的盐,那么很难估测她的心情会是怎样。 “帕逊夫人,我对那些装饰品情有独钟,一起去看看吗?” “好的,殿下。”艾波莉强忍自己有些受伤的心情,勉强微笑着跟随在朱奕秋的身边。 公爵卫队的战士们不动声色地分开人群,让公主可以毫不费力地穿越过去。 “帕逊夫人。”朱奕秋和艾波莉紧紧靠着,她忽然微笑地轻声道,“您如果看到什么只管买吧,别为培迪伯爵省钱。”说着,她将一张票据轻轻地递过来,艾波莉纳闷地看去,却是一张美第奇银行的汇票,上面印着金额“十万佛罗林”,属于见票即付的单据,除了银行行长的签名以外,还有美第奇家主的纹章水印。 艾波莉第一时间就将它推还过去,她的脸竟然躁热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羞怒,“卡蜜拉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朱奕秋扣住她的手腕,凑近了低声笑道:“按照王国的法律,我们在任何地方开办货场都须向当地政府缴纳5%的手续费,培迪伯爵不要这些钱,陛下又不想留在手里,所以权当帕逊夫人您的私房钱了。陛下不好意思亲自交给您,所以让我代交,嘻嘻,您可千万不要拒绝,要不然他会骂我的!” 她将汇票迅速地塞在艾波莉的手中,随后退开一步,声音也大了起来,“帕逊夫人,我就不陪您了,您自己多转一会儿吧,我有事先走!” 艾波莉不由自主地捏紧了那张汇票。 她犹豫着,最终也像对方那样,很木然地挥了挥手,似乎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当天培迪伯爵赶回城堡的时候,发现妻子就是这样一副漠然样子,呆坐窗前。 “发生了什么事儿,亲爱的艾波莉?” 见妻子根本不回答他的话,他又走近了一些,用长满老茧的手抱住妻子的头,抚摸她的秀发,并怜爱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怎么了?”他用更加柔和的声音再次问道。 艾波莉瞥了他一眼,目光很复杂,“培迪,你会把十万金币当成礼物送人吗?” 伯爵又惊又奇,哈哈笑了,“说什么呢,亲爱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别说我没有十万金币,就是有,也不会随便送人啊!” 他看见妻子有些不对的表情,忽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脸色也变了变,“到底发生了什么?艾波莉?艾波莉!” 伯爵夫人从恍愡中回过神来,她有些苦涩,“好吧,培迪,如果我做个假设。我被人绑架了,那人威胁要杀掉我,你会出多少钱来赎我?” “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回答我,培迪!”妻子的口吻异常坚决。 “好吧,让我想想,无论出多少钱都不如你的安全来得重要。我会想方设法凑齐1-2万金币,如果不行,我将卖掉城堡来赎还你。” “那么我们岂不是会一无所有了吗?”艾波莉有些感动,但她还是继续发问道。 “呵呵,真到这种时候,我不会犹豫的。” “那么,如果只是一般的情况呢,如果是你的儿子在战场上被俘了呢?” “最多3000-4000金币,这是我能承受的极限,要知道我还欠着一屁股外债呢,骑士以及军队的训练是个无底洞啊!” “我明白了。”艾波莉下面的话让培迪伯爵吃惊得合不拢嘴,“帕逊伯爵和特立尼达王室根本没有可比性。今天卡蜜拉公主和我参观市场,她随手给了我一张价值十万佛罗林的汇票!那样子,就像在给一张草纸!我想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富裕程度,可能完全超乎我们的想像。就好比香料交易,完全把持在他们的手里,那种东西就是成千上万的金子!培迪,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待他们,像真正的盟友那样,千万不要再做出自以为聪明的事情了。上次进攻托蒙德你没有参加,可能损失远远不止一支长弓兵呢!” 她转身从衣橱最下面取出一只珠宝匣,打开锁,拿起那张汇票,递给已经呆滞了的丈夫,“好好收起来,凭女人的直觉,我认为这东西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要我转交给您的。我们太穷了,帕逊先生。” 第455章 百息内比弓 塞拉弗对于想拉拢的人,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从武力上也许只能征服人的*,可征服不了他们的心。塞拉弗想要让人听话,就会打一下,再赏颗甜枣。他不在乎其中巨大的花费,因为他承受得起。就像培迪伯爵,现在就好得多了,他甚至已经像一个哈伯拉德王国的标准臣子,早请示、晚报告。对塞拉弗任何决定,他都举着双手表示赞成。 一时间,任何隐形的阻力全都烟消云散。加之戈尔韦贸易大市场繁荣盛景,在开业的最初一周就净赚了6万尼尔。爱尔兰贵族们原本那种歧视、鄙夷的目光全都替换为羡慕和尊敬的眼神。 他刚刚收到报告,几个王国大商团已经在爱尔兰建立了第一批机构,达尔鲁斯男爵称一切进展顺利。尤其是土豆谈判的成功,为各支商团募集到了非常多的后续利益。 戈尔韦的两个商业码头的图纸也已经通过了帕逊家族和特立尼达王室的认可,从此以后,从新大陆而来的货物能够迅速到达高维,这里将成为欧洲最大的货品集散地。 “陛下在哪里?” “在花园视察那些威尔士俘虏。” “哦,已经确定是威尔士人了吗?” “是的,842名弓箭手中,有311名威尔士长弓手,他们隶属于英军部队,是里士满伯爵派出的远征队。” “我要马上面见陛下。” “请跟我来。” 坎切斯和瓦恩莫里少校的对话结束,两人迈着相似的步伐,往花园里走去。 他们尊敬的陛下正在那里和一群俘虏打赌,“维德,一瓶朗姆酒再加上10先令,你赌我输,确定吗?” 一个粗豪的声音很不服气地响起,“当然,小子,看你那样也不像能射箭的人,更别说在十息以内连射7箭了!” “我也赌瓦尔克胜,他是我们中最好的箭手了,怎么也不能被这个瘦弱的小子超过!” 坎切斯两人面露怪异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过去,如果看到那个“小子”,岂不是讲不出话来? 塞拉弗仿佛没有听出那堆人的嘲笑,他从怀里掏了半天,取出一块金币,轻轻扔在那堆赌注上。 所有人发出了抽气的声音。 “看不出啊,小子,你挺有钱的!不过如果你输的话,这块金币可归我们了。”维德是个高大壮硕的家伙,背有些驼,他随手抄起那块金币,擦了擦,随后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惊叫起来,“成色不错,伙计们!瓦尔克,赶紧把弓拿出来,赢了他,我们去喝酒!” 那位瓦尔克是个精壮而冷漠的汉子,棱角分明的脸庞,看得出威尔士们固有的执拗。 这时有人送来了长弓,几乎超过他的身高。离此250步远处,已经树立起两个相同的草垛。 瓦尔克看到心爱的长弓,眼中喜色一闪而逝。 他沉声说道:“年轻人,弓箭手需要长期的训练,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如果我赢了,您是否真的会让我们所有人再拿起长弓呢?” “喂,现在是放风时间,如果赢了我,我最多做主,让你们活动时间延长一些吧。至于拿起武器,还是等到你们谈妥赎金之后再说吧。” “我们没有钱,年轻人!”瓦尔克说道,那些弓箭手们也都停止了私下的谈话,看着他们,“但我们也不想被卖掉,成为别人的奴隶!” 塞拉弗微微一笑,“别废话了,来吧,如果赢了我,我肯定不会让人卖了你们!” 瓦尔克*一震,从对方的语气中,他似乎又多猜到了些什么,轻轻欠身,他自信地拿起长弓,默默向上帝祈祷了一番,这才将箭袋仔细地背负在身后,并伸手后探,尝试取箭的动作。 “干翻他,瓦尔克!”维德叫嚷起来,他有个显著的酒糟鼻子,红通通的,还喜欢拼命地揉它,结果兴奋起来的时候也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中午我们喝朗姆酒!” “瓦尔克,必胜!” “瓦尔克,必胜!” 长弓手们杂七杂八地喊叫起来。 塞拉弗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与这些威尔士人相处得很是愉快,这些家伙可能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到这里来放风。 在收到罗德尼·佩恩少校的快件之后,他才知道威尔士是属于英格兰的地盘,但同时也是其领土上相对独立的一块地方。 威尔士在英格兰的西部沿海,古老的凯尔特人在此繁衍生息,他们创造了无数奇迹,其中巨石阵就是其手笔。 罗马人征服威尔士,但遭到持续不懈的抵抗,因此在卡利恩、卡马森诸地,还残留有大量要塞和兵营的遗迹。 威尔士在11世纪时实际已经建立了政权,但随着征服者威廉的到来,诺曼底贵族地主攫取了部分土地,他们还在威尔士东南建立了大量城堡。 1267年,德鲁福特奥莱温利被亨利三世正式任命为威尔士亲王。 10年后,准备充分的爱德华一世集结万余大军,亲征威尔士。 此后,他应威尔士人民的“意愿”,答应选一位“出生在威尔士,不会说英语和法语,从未冤枉过任何人”的人为威尔士亲王。结果,狡猾的长腿将即将分娩的王后接到威尔士,刚出生的王子就成为符合条件的人。 在此之后,英王的儿子就依例称威尔士亲王。 但即使到今天,威尔士仍没有完全统一到英格兰旗下,虽然他们提供的长弓手已经成为英军的主战部队。 塞拉弗有意识地将这些威尔士人从集中营里筛选出来,并单独羁押。他觉得并非威尔士人就甘愿臣服于英格兰人统治之下,只不过他们的实力不够罢了。 如果实力足够,谁不愿意过得更自由一些? 像这些长弓手,表面上看去挺风光的,实际却是件苦差事。 长弓就是威尔士人发明的。弓普遍长六英尺,相当于1.82米,而瓦尔克等人的长弓似乎更长一些,因此需要的臂力也相当惊人。 长弓所用的箭就长达3英尺,将近1米! 没有经过体能训练的普通人,要拿起这种弓射箭,真是开玩笑的事情了。也难怪这群箭手们听说塞拉弗要跟他们打赌射箭谁射得准、射得快,就开心得哈哈大笑,像在听故事一样。 拉开这些长弓,需要大约100磅的力量,因此,塞拉弗震惊地发现这群人的脊柱都有不同程度的弯曲变形,有些人甚至弯得非常厉害,像被巨力撞击而折弯的矛枪。 这些人天生就习惯弓箭的陪伴,据说自小他们就和长弓相伴为眠。他们终日弓不离手,瓦尔克拿到长弓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战友们乞求能自由拉弓的权利。 随时随刻的艰苦练习,是长弓阵犀利无敌的保证。 弓手们攻击时站成一排,仰天放箭,纯粹依靠箭头的杀伤力去穿透相对比较薄弱的头盔和肩甲。因此,长弓具有很远的射程和巨大的威力! 一个有经验的射手在每分钟能作出6次高命中率的射击。 也就是说,2000人的长弓手阵列,在短短的1分钟内,至少可以向敌方阵地射出密集的1.2万支箭!这种区域攻击的效果如何,可想而知了。至少在**军方面,因为弓箭攻击而倒下的士兵不知凡几,亚吉中尉的诱敌计划险些泡汤。 看着塞拉弗兴致勃勃准备与人比箭的样子,坎切斯和瓦恩莫里面面相觑,在远处都苦笑起来。 他们哪能不知道陛下的用意?这位伟大的君王肯定又使出惯用招数了,先是在战斗中打败别人,或者精确点说是沉重地打击别人的信心,随后再用金钱的优势撕下他们最后一点遮羞布。两种华丽大招一出,可谓锋芒毕露,无人能挡! 按照塞拉弗的武学基础,再加上他惊人的力量,长弓在他的手里根本就没什么神秘的。以貌取人的维德,除了会输掉自己的裤衩之外,恐怕连人都要折在对方的手里! 瓦尔克丝毫没有怠慢,他先做了些准备活动,等手脚运动开了,这才慎重地提起长弓来。 “等等!”塞拉弗喊道。 瓦尔克一愣,停住拉弦的动作。维德却在旁边叫喊起来,“嗨小子,你是不是想反悔啊?这块金币可是已经变成赌注了,若你变卦,我们可不依!” “谁说我要反悔?”塞拉弗好笑,“我只是觉得一个个射太慢了,不如我跟你一起射。等会儿看哪座草垛上的箭多,哪方就获胜,这样岂不是更好?” 37605738 维德哈哈大笑,“小子,你可真狡猾,你是不是想射完了,再指定箭垛?不行,现在你就得说好了,左边的,还是右边的。否则到时候谁都掰不清!” 塞拉弗望了维德一眼,心说这个粗莽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细的一面,看来财帛动人心啊,有了赢取赌注的希望,心思也会活络起来。 “瓦尔克,你先选。” “随便吧,我取左边。” “那么,我就选右边的。”塞拉弗挥挥手,接过仆人递来的一把长弓。这把弓是培迪伯爵为他量身定做的,为的是感谢他将1000多被俘虏的托蒙德弓兵赠送给高维。 这些弓兵中也有不少能付得起赎金的,培迪自然予以笑纳。只是现在托蒙德地区已经归属于“爱尔兰同盟军”了,实际就是进入了帕逊家族的势力范围。 塞拉弗需要一把长弓来赢取赌注,他当然要挑选最钟意的。 看着塞拉弗手里镶满黄金、宝石的长弓,维德的脸上流露一丝不屑。相反,瓦尔克的神情却是更加凝重起来。 他并不是个见识多么广博的人,同样,他也没有听说过塞拉弗的名字。 但他想像不出,高维的君主哪来那么大的势力,竟然会支使到眼前这位具有不凡外表的东方人。 看起来击败托蒙德军的,必定不是高维地方的部队,后者是与他们交过手的,感觉十分普通。 况且威尔士的贵族中,虽然有不少对长弓情有独钟的,但基本上没有一位是外国人。 这让瓦尔克对塞拉弗身份产生了更大的疑心。 塞拉弗也学着瓦尔克的样子,将两只箭囊负在背上,方便伸手抓取。 “预备开始!” 随着维德有力的吼叫,比赛正式进行了,瓦尔克取箭射击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刚刚达到他的极限,也许是因为几天没摸的缘故,十几支箭居然还射失了一支,这让被称为神箭手的他十分沮丧。 而塞拉弗射箭的动作,则让众人都大吃一惊。他的手几乎已经出现了重影,长弓在固定的机械位置上来回轻轻摆动,拉弦开弓,射击,宛若行云流水,那些箭简直就像咬着彼此的尾巴似的,一支接着一支往固定的方向投去! 这是人类能够达到的程度吗? 所有的箭手都如醉如痴地看着这一幕,维德更是瞪圆了眼,嘴巴都合不拢。 没人会想到去看时间,只是塞拉弗与瓦尔克自觉地在时间终止前停了下来。 瓦尔克只是凭着感觉,就知道自己输了! 弓箭手的直觉真是厉害,也许就是匆匆一瞥间那份从容开弓的气度与优美的姿势,便深深刺激到他的内心。以前的凯尔特人常常会祈祷别的神灵,其中也包括箭神。瓦尔克感觉眼前这位并不高大魁梧的外国男子才是真正的箭神,他的射击速度居然是自己的一倍! 在远处报靶的人也是失魂落魄一般,良久才回来。 他望向塞拉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瓦尔克赢了,还是输了?”维德紧张地问道,他已经不敢嘲笑那个小子了,上帝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有与他*如此不相称的巨大力量! 瓦尔克打断了他的话,“维德,我当然是输了!”他转向报靶者,“告诉我,这位先生**几箭,有多少命中的?” “在百息内他**81箭。”那人的语气中带着颤音,“支支命中!” 瓦尔克的心脏急剧收缩,他努力地喘了两口气。他今天已经发挥了平常最好的水平,也不过才射出40箭,除去射失的一支,他中靶39箭,这种成绩即使在精锐长弓军团中也属于上等水平。 可是,对方竟然射出并命中81箭! 他的手臂竟然还没有受伤,手指竟然还没有折断!他的气息竟然还那么平和,他的腿脚也竟然还那么稳定,一点都不颤抖! 这怎么可能? 一群弓箭手们呆若木鸡,甚至连赌注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第456章 以力服人 过了好一会儿,维德的大嗓门才讷讷地响起,“嗨,我说这位兄弟,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射箭的吗?您的速度那么快,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技巧?我是说……” 他突然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的技巧你们是学习不了的。”塞拉弗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瞬间变得失望的表情,“嗨,别这样,你们谁的力量有我大?来,维德,你如果能把我手腕扳过来,我就教你怎样提高速度。” 维德大喜,想也不想地就跑过去,伸出他毛耸耸的巨掌。 只有瓦尔克在旁边微微摇头,他现在还处于脱力阶段,需要恢复一下才能继续行动。 “掰手腕我是第二,别人就不敢说第一!”维德大笑,两人开始较劲。但令这位威尔士人诧异的是,对方的手腕就像是铁铸的一样,根本没有丝毫移动,无论他使多大的劲,甚至憋得脸红脖子粗,都没有半点作用! “啊”维德爆发了,他使出吃奶的力量,拼命地阻止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掰过来! 但是他阻止不了,也许谁都阻止不了。 维德甚至挣得面目狰狞,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在持续发力到顶点的一瞬间,他的心跳200下/分钟,血压190/110。 弓箭手们呆愣愣地看着大力士维德被人强暴般的表情。 “我输了!”维德脸色苍白,耷拉着脑袋,右膀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塞拉弗于是再现场表演了一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所有人于是衷心叹服于他的惊人神力。 “哈哈哈,那这些赌注就全都归我了!”塞拉弗大笑,“各位,你们每人都欠我一次,刚刚说好的,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除了金币。” 瓦尔克看了看大家,毫无异义,“是的,先生,您赢得了赌注,并且赢得了我们的尊敬,您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们唯一的请求就是不去当别人的奴隶!” “那为我作战可以吗?”塞拉弗忽然变了脸色,神情郑重地问道。 “您到底是谁,是雇佣兵首领吗?”瓦尔克问道。 “没错,我是雇佣兵首领,我的目的是获得一个自由的、没有**的、强大的爱尔兰盟友。”塞拉弗笑笑,“同盟军的军事力量你们已经见到了,现在我正向德斯蒙德进军,我准备把那里驻守的英军部队统统打垮,并且把科克纳为我的领地。” 瓦尔克还没有说话,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维德却大笑起来,“哦,这些话中我只看出两个字,吹牛!” 众人哄笑起来,都觉得和这位神射手胡吹乱侃是件高兴的事儿。 虽然自己失败了,但很多人都不认为强大的英军会再度失利。毕竟,威尔士被征服后几度发生过叛乱,但无一例外地都被英格兰人**了! 受雇于英军中的威尔士长弓军团,现在更变成英军标志性的特征了! “好吧,如果我完成了这些呢,你们是不是就会服从我,听我的指挥?” 瓦尔克在维德开口之前就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塞拉弗恭敬地一礼,“我们愿意受雇于您,先生。只要能重获自由,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第457章 对未来国王的训教 朱奕秋从猎场打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原本大明国,她并不爱这些“男人的运动”,皇室举行的秋猎大典她一般都不会参加,除非跟几个要好的姐妹们趁机去享受一般野游的乐趣。 然而呆在国外,她的很多习惯都改变了。 当然最重要的缘故还是因为塞拉弗的存在。她的这位父王具有无以伦比的魅力,并不是说他有多英俊,多潇洒,而是说他有种与生俱来的非凡气质。仿佛任何人在他的身边,久之都会被他折服,心甘情愿地忠诚于他,为他效命。 朱奕秋早已对他拜服得五体投地,她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竟然能有如此的机遇,成为这个奇男子的女儿。 在强公公的一再要求下,同时也是朱奕秋本人的恳求下,塞拉弗按照工部吏员上呈的蓝本,批准在新首都蜜特拉城中,兴修一座规模宏大的太庙,格式便仿照南京的那座。 这座太庙南北长667步,东西宽340步,是座长方形建筑,共有三重高大围墙,建筑全部采用黄色琉璃瓦配合朱红宫墙。前殿是供奉朱氏祖先牌位的地方,每年岁尾大祭的时候,便将帝后神祖木牌移至此处,举行“袷祭”。前殿两庑各有配殿,东边配殿供奉着懿文太子嫡传的皇族神位,西边供奉大明出征海外的有功之臣。中殿即“寝宫”,是平日供奉死去皇帝神位的地方,现在除了朱元璋之外,也就是其子朱标、其孙朱允炆的神牌放置在那里。 朱奕秋在得到父王的允许,正式祭祀过太庙之后,心灵上得到了极大安慰。按照*人传统的习惯,她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朱家的,而不再是徐家的人。 “父王在吗?” “小公主,陛下正在火头上!您来了就好了。”女仆主管李玉姬早已迎了上来,面容上充斥着不安的表情。 朱奕秋对这个朝鲜李家王朝的编外公主向来冷淡,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什么事那么惊慌,让强雄来见我!” 她丢下马鞭,与执勤的几名相熟卫兵打了个招呼,便走进院子。城堡工程还未正式开工,所谓的院子也只是一些木栅栏而已,两座临时搭建的人字形哨楼上最先落成,隐隐绰绰已经有卫兵在沿着栅栏巡逻走动。 朱奕秋对父王身边的安保措施向来只有佩服的份,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人能正面突进公爵卫队把守的防线吧? “瓦恩莫里少校!” “您好,公主殿下。”瓦恩莫里正从一幢办公用的小楼里出来,刚刚扣上钢盔。 “我听说父王在发脾气,怎么回事,我下午离开前他不是还很高兴的吗?” 少校一脸苦笑,“听说是本土来消息了,结果陛下看了之后就开始发怒,所有的人都吓坏了。” 这时强公公从远处费力地小跑过来,“啊呀殿下,您可回来了!奴婢正想去找你呢,王爷不知为何大发雷霆,几个不懂事的小丫鬟正在廊下跪着呢!” 朱奕秋撇撇嘴,“强总管,我可不敢管父王的事。你可别多嘴,我才不想去挨他的训呢!” 强公公腆着脸笑道:“殿下,若您不揽这事儿,可就没人敢揽了啊!奴婢也是为王爷的*考虑,毕竟,气大伤身啊……” 朱奕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你能说会道!你马上传膳,我要亲自给父王送去!” 塞拉弗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和方必胜等人足足对练了一个时辰,才回房休息,泡澡的时候又碰到几个手忙脚乱的丫鬟,气得他一脚踹烂了浴桶,吩咐将这些丫鬟按个处理,每人20鞭,再让她们跪在廊下反省。 实际上这些倒霉的丫头正是因为他脸上的怒气,才会行为失常的。 在塞拉弗回到房间之后,连坎切斯和瓦恩莫里都不敢进去了,他们赶紧去找崇清公主,却得知她出去打猎了,这些近臣们便在烦躁不安中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塞拉弗有很多发脾气的理由。据国内的快船发来的消息称,索尼娅王后在视察古巴省时被一支盗贼团袭击,侍卫伤亡巨大,王后陛下也受到惊吓。发生事故时,墨西哥女王也在其中。 而根据古巴省递交的文件称,他们已经掌握了一支流寇队伍的情报,其为首者是西班牙殖民地时期的总督侍卫长,潘菲罗·纳瓦埃兹,分散在古巴全境,人数约为1000人左右。 但据陆军司令部的报告,第17师早就将这一情报递交省府,但未收到过任何答复。因为地方剿匪并不属于军事行动,只由地方政府负责,军方没有权利直接指挥,这也是为了平衡军政两方的势力,不致于使军方一家独大。 第17师师长萨嗄鲁罗是海军陆战队司令比埃尔上校推荐的人,对师团建设非常上心,同时也是个擅于思考、懂得打仗的军官。 但他却是个没有政治觉悟,单纯的家伙。 从军事情报局的报告来看,第17师在剿除匪患这个方面做的不够,很大原因是地方政府的原因。 塞拉弗已经从索尼娅的来信中知道,古巴省地方官员有的竟然和强盗勾结,以期分享肮脏的利益。省长帕洛斯的不作为,使得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原因只是缘于他害怕大张旗鼓的剿匪行动会影响商人们在古巴省投资的决心。 因为历年屡次的讨剿都几乎没有太大的成果,所以帕洛斯干脆掩耳盗铃,做起了埋头的驼鸟。 这个帕洛斯,听说已经关进去了,很好,考虑他的渎职情节严重,判个死刑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塞拉弗的这个想法很快有所转变。罗德尼·佩恩的副手,一个叫做塞尔吉的老西班牙人,提供了一份关于帕洛斯的报告。 报告中称,按照王室对于各省经济工作的重视,帕洛斯可以称得上其中最优秀的一类人。他对于地方经济发展的贡献,不可小视,同时他还具有良好的个人魅力以及出众的理政能力,在他的治下,印第安人对他非常尊敬,这在各省中极其罕见。 塞尔吉是个老得似乎随时都会去见上帝的家伙,但他以这样的*状况,还能被第一情报处看中,的确叫人诧异。原因之一是这个老家伙拥有常人所没有的惊人的统计能力和记忆力,虽然老态龙钟,但脑子一点也不坏。他平常负责整理归档的情报,具有档案室的**权限。那些堆积如山的情报在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形成脉络,系统、高效。有时候向他询问的效率远远要比翻阅档案来得高。 塞拉弗当然不会不相信情报处的汇总。 他在犹豫中又收到了另一封加急快信,这次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消息。除了满篇的相思之情以外,狄安娜还“偶然”地提到了索尼娅王后与玛丽娜女王联袂来访的事情,由于她对王国法律的不熟悉,领地新开修的城堡差点被停工。 塞拉弗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索尼娅和玛丽娜肯定是因为对狄安娜有所成见,这才一起到古巴省去“视察”的。狄安娜把正式居处确定在圣地亚哥,实际上也是塞拉弗的意见。毕竟那里距首都蜜特拉不算太远,同样也不算很近。 女人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实在是让塞拉弗头疼不已,尤其是索尼娅,当初玛丽娜和刘良女的事情,让塞拉弗安抚了很久,甚至还曾经用鲁特琴深夜弹唱情歌。 这次他不打算再出此下策了…… 但是,对于这些爱人,可不能像对待下属一样,有亲有疏,或者打击一个以讨好另一个。对待她们,就必须做到一碗水端平,至少得表面如此。 索尼娅不喜欢狄安娜,就让她再搬远一点吧。修建城堡的事情,让一让又何妨?不过这事情必须等到自己回国后再解决,问清楚、理明白,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千万别因为一时之气而留下许多难耐的后遗症。 这时,塞拉弗屋子的门被推开了。 刚刚皱起眉头来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很快便抑制住自己的脾气,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 “父亲,女儿猎了好大一只黄羊,派人去做新鲜的烤羊腿了。羊蹄和红薯炖一下,煮得烂烂的,也很能提胃口的!”朱奕秋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还叫人弄两条鲜鱼做汤,您可以多吃点!” 塞拉弗怪异地望着她,良久才道:“什么时候崇清也学会做菜了,还说得这么明白?” 朱奕秋脸上一红,娇声不依,“女儿不来了,父王你嘲笑人家!” “我可不敢。”塞拉弗半开玩笑地道,“好吧,把你说的那些都拿上来,今天没有别人,你陪我吃。” “谢父王!” 朱奕秋拍了拍手,早有强公公等人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了进来,铺好桌子和台布,放好餐碟、刀叉,再点起屋中墙壁上几座金烛台,这才垂手退出。 “卡蜜拉,你觉得索尼娅妈妈为人怎么样?” 塞拉弗用刀叉割了些新鲜羊腿肉,蘸料吃了,再喝了口红酒,边吃边问道。 朱奕秋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笑道:“母后慈霭,贤良仁惠,她的为人恐怕只能和太祖的马皇后相比。” 塞拉弗微微一怔,随后失笑,“叫你发言,你反倒拍起了马屁!你索尼娅妈妈可不是一个善于容忍的女人。” “那要看是对谁了。”朱奕秋一语双关。 塞拉弗瞪了她一眼,搁下了刀叉,“我知道,卡蜜拉,你和狄安娜夫人很不对付,但那不是你作出任何决断的理由。我警告你,这是大人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是,父王。”朱奕秋有些委曲地嘟起了小嘴,声音低低的。 塞拉弗用手指扣了扣桌面,“你的地位和别人都不相同,若干年后,也许你就是一位国王。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谨言慎行,提高自己的政治能力,不要轻易陷入到政治斗争中去。那种事情,是最危险、最麻烦的,一旦被涉及,要想挣脱出来可是要有割肉流血的准备的!” 朱奕秋悚然心惊。 她猛然记起,这是塞拉弗第一次用这种教育的口气和自己在说话,就像是一位国王在和王子传授他的经验一样。 她心里的不快顿时消失无踪。“父王,女儿明白的。” “明白就好!”塞拉弗点点头,神情冷淡,“王后她们的事情,你不要涉入,也不要表态,无论谁跟你说,都可以应付。实在不行就让她们来找我。” “是,父王!” “还有,从明天起你接手爱尔兰的战事,暂时任命你为‘爱尔兰同盟军总司令’。回头我会向希达将军交待一下。” 朱奕秋不禁愣住了,“父王,女儿怎能堪此重任?” “有点事情做总比没有事做要好,况且你是王储,也需要赚取一点政治资本……”塞拉弗淡淡而笑,看着她,“崇清,无论这条路是不是你选择的,既然木已成舟,就必须要早点做好思想准备。你平常总是大大咧咧,我也不便去管你,总觉得你还太小,别有太多的约束。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你已经被太多的人盯上了,与其让你过早地应付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马上让你单独统率大军呢,我会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的。” 朱奕秋心中一热,跪倒在塞拉弗的面前,“父王,女儿若能为您分忧,心中可开心死了呢!” “就你会说话吗?”塞拉弗也温和地笑起来,伸手爱怜抚摸着她的头发,“还有一点我要讲的,虽然我已带你拜过宗庙,但将来,你毕竟还是要继承大明海外的领土,别想太多大明国的事情,必须要着眼于特立尼达家族现在与将来的荣誉。爱尔兰的事情并不难办,如果你干得漂亮,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你赐名。” “我会叫卡蜜拉·特立尼达吗?”朱奕秋兴致勃勃地问道。 “当然,我想我的宝贝还可以有更多的头衔,例如乌尔比诺,或者墨西哥。”塞拉弗哈哈大笑,两人之间的正式谈话由此告一段落。 第458章 科克港 1526年10月31日。 传统的诸圣节前夜,科克港热闹非凡,家家都在准备着食材和酒饮,准备在饱餐之后参加教会组织的圣礼活动。 而在德斯蒙德的北方地区,却已经陷入了空前紧张的气氛之中。 爱尔兰同盟军在恩尼斯之战后,迅速南下,赶在敌人的援军到达之前攻陷了北方重镇利默里克。 “同盟军”的火炮威力,让赫利尔家族上下震惊不已。已经赶到前方的比尔爵士只能在敌军重压的态势下勉强保持着防线,他再三向马龙伯爵要求更多的援军。 但另一支军队却是悄无声息地通过舰队在德斯蒙德南部沿海登陆,他们迅速占据了一个叫班特里的小村庄。 爱尔兰西南属于多山丘陵,海拔不是太高,但山路碎石较多,曲折蜿蜒,并不好走。 丘陵和大片的山谷是放牧的好地方,虽然牧草早已割掉了,但山坡上还是能看到不少绵羊。牧人的小屋很有特色,是个人字形的尖头大窝棚,屋顶甚至垂落在地,看上去房屋非常低矮。并且这里的窝棚无一例外都是用石头垒砌的。 这是由于爱尔兰多雨,南部山区又风大的原因。 至少从希达来到这里后,还没有真正看到过一天的太阳。 他的心情有点像这里的天气一样沉闷,特别是当他接到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密令之后更是如此。密令里说,同盟军的总指挥权已经移交给卡蜜拉公主殿下,她还被任命为“爱尔兰同盟军总司令”;虽然密令中也给自己加了一个“副总司令”的头衔,但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好在卡蜜拉公主并没有全盘否定他原定的攻击计划,只是做了一些细小的调整,使得整个计划更加流畅。希达还不是很清楚这位公主殿下的本事,但他至少听说过休达战役中此人独占鳌头的事迹。原本不过是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可是今天,至少整个**军混编师都知道陛下对这位公主的亲重。 在卡蜜拉公主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位王室成员单独统率过大军,而军方能幸运统率军队单独指挥作战的人,也仅仅只有彼得侯爵、麦哲伦子爵、卡奥将军寥寥几个而已。从这一事实也可以看出塞拉弗对待军权把握上的谨慎。 希达将军的郁闷就在于此,从波伊科托尔的政变以及新墨西哥流血夜之后,希达从一个王都戍卫师的师长,正式成为了**军团的实力人物。达蒂穆克虽然建立起**军,但他的政治能力毕竟还是浅薄了一些,到最后只能报憾而去。 希达需要一个机会,来向陛下证明自己的能力。虽然一开始他对于塞拉弗决心与英格兰进行战争不以为然,但最后他还是被说服了,并且摩拳擦掌地准备起爱尔兰战役的各项部署。 可就在**军刚刚建功的时候,陛下的命令却传来了…… “卡蜜拉公主殿下到!” 希达和一众**军军官,已经纷纷将军帽脱下,拱捧在左侧腰间,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朱奕秋罕见地穿着一套未挂军衔的公爵卫队指挥官礼服,看得出是匆忙间订做的,没有按照十分正规的式样,而是稍作修改。不同倒是非常贴身,加上轻巧的长筒鹿皮马靴,她已经很像一个威严的女将军了。 她学着塞拉弗的样子,轻轻挥了挥手,随后似乎又感到这样不太礼貌,挤出了一个微笑,“不要多礼了,各位。” 她来到希达的面前,先敬了一礼,等对方慌忙还礼之后,她才说道:“希达将军,希望我的冒昧到来不会让您感到不快。” 希达挺*收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倒是一句军校生人人都会说的话,来自于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语录。 朱奕秋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但却并不遗憾,她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走上了自己的位置。 “各位坐吧,希达将军,请您坐到我身边来。” “是,殿下!” **军的一众军官们表情各不相同地纷纷落座,整齐划一。没有任何国家对军人仪态的要求像王国这样高。当然,这种高要求也体现出塞拉弗治军的灵魂所在,那就是铁一般纪律! 尤其在那场没人预料得到的政变之后,塞拉弗更是将军队的忠诚度培养视作重中之重,无论是在军校中,还是在军队中,甚至在预备役部队的培训中,都能体现出那种浓厚的政治教育的气氛。 塞拉弗不光是王国的陛下,还是国家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他的军队唯一的主人。 因此,他的命令就是军人的最高指示。 即使有人不服,那也没用。因为受到这种思想熏陶的不仅仅是军队长官,同样也包括所有的士兵。在狂热的印第安士兵面前,任何不利于现政府的军事行动都不会得到丝毫响应的! “事实上,我来到这里前,是有些彷徨的。”朱奕秋开口说道,“正如大家心里所想的那样,希达将军的指挥是没有问题的,他完全有能力单独指挥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同时也能保证最终的胜利成果!”她微微一笑,“陛下临时让我担任总指挥的目的,恐怕大家也都有数,不过是为了让我增加一些资历罢了!” 她的坦率倒是让众人都吃惊起来,希达挤出一个笑容,“公主殿下,您说笑了,凭您在休达战场的作为,担当一场任何大型战役的指挥官都足够了!” 朱奕秋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那些虚名。 她紧接着说道:“德斯蒙德将是我们是否能立足爱尔兰的关键一战,希达将军拿出的计划我已经同意了,就由他亲自来操刀对科克港的攻袭计划!我将在旁边协助他完成任务。各位,现在是你们使出浑身解数,像陛下证明你们武勇的时候了!” 没过多久,这场权力交接仪式便顺利地结束了。 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卡蜜拉公主说出了心声,她似乎并不在意**军是否会严格按照王室成员的命令来执行。可也有人心存疑惑,希达将军的秘书兼副官阿芙拉上尉就是其中之一。 第459章 阿芙拉上尉 将军正命令部队继续往东行进。 他们是负责进攻科克港的主力部队,共计3135人,部队中包括16门30磅重型火炮。 在这个时代的欧洲,动用重炮在山区行军,无疑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但对于拥有各种新式技术的哈伯拉德王国来说,却没有人们想像中那样困难。 炮车的发明,标志着大炮在战场上可以拥有与步兵同样的速度,它们不会再轻易掉队,或者未开**前被敌人摧毁或俘虏。 专业化的工程部队,更是输送大炮的工作变得更加简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除非是真正的险隘天堑,前往一般的地方绝无问题。更不要说身管新材料的出现以及铸造技术的提高,使得更加轻型的重炮也出现了! 实在不行,哈伯拉德王国也不缺乏体力超卓的士兵,加上狂热的宗教信仰的支持,印第安士兵们甚至可以扛着几吨重的火炮行军! 阿芙拉上尉最近的任务就是沟通将军与公主殿下之间的联系。 她不但是个聪明的女人,并且还是个直觉较常人更加敏锐的女人,她所接触的方面,几乎全都是希达没有留意的地方。 “是吗,这件事是你亲眼看到的?” “是的,长官,除了殿下的两名亲卫,其他人都不知所踪了,我还试图去找些蛛丝马迹,但是也失败了。” “够了,维森,我吩咐你去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千万不要涉及,毕竟这种事是很忌讳的。” “我明白,长官!” “好了,你先下去吧。”阿芙拉看了看自己最信任的属下,同时也是一名年青的犹太人,维森少尉。这是她来到新大陆后拯救的第一个同胞,当时他奄奄一息地被人从偷渡船上扔下来,是阿芙拉动了恻隐之心。此后维森就一直跟着阿芙拉生活,甚至也同样考上了一所地方军校。 好在维森很争气,不但以优异成绩毕业并被保送进**军团,并且还通过努力,获得了前往欧洲作战的资格。当然,阿芙拉也小小地帮了他一把,通过将军,将这个小弟弄到自己的身边帮忙。 之前维森已经按照阿芙拉的吩咐去监视公主殿下的行踪。 他发现卡蜜拉的一大群近侍、随从在某天傍晚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于次日他都闷闷不乐了一整天!要知道能够被筛选入**军,也一定是很有两把刷子的人了,哪里知道却看不住一大群人的,这脸可真是丢大了! 不过,如果他知道公主殿下身边全部是些什么人,就不至于有这种可笑的念头了! 如今,朱奕秋的安保等级已经是最高了。 她的身边有公爵卫队成员,有来自*的内宫**,有僧兵,还有一批瓦氏夫人亲手训练出来的“牌刀卫”,一手持两米多高的厚实藤牌,一手持百焠钢刀,比普通战刀要更加狭长、锋利,根本就是一堵防御力超级变态的肉墙。 这样的实力,即使**军也只能高山仰止。 而这些人现在居然都不在了,他们去哪里了呢?阿芙拉不禁有种奇怪的直觉,这些人肯定不是去巡逻,或者去打猎了,他们一定是去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了! 阿芙拉决定去希达将军的营帐一趟。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刚要走出营帐,便觉眼前一黑,帐门被人挡住了!接着,似笑非笑的卡蜜拉·朱公主殿下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坐在她的位置上。 两名*战士堵住了门口,他们的到来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 阿芙拉的冷汗马上就流出来了,她后退了两步,嘴唇颤抖着,惊惧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思。 “你想去哪里,上尉?” “我……我只是随便转转,殿下。”阿芙拉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与结巴。 “这两天我很不高兴,知道为什么吗?”朱奕秋脸上露出在别人看起来很有些阴险的微笑。 “我……我不知道,殿下。”阿芙拉的回答已经几不可闻。 她突然有种追悔莫及的感觉,身为军官,私自监视王室成员是什么罪名?更何况还被公主殿下逮了个正形,聪明如她,当然知道底下卡蜜拉要说的是什么话,即使还有千分之一的侥幸心理,也被她立刻扼杀在脑海中。 可以说,如果这件事被军事监督局立案的话,不但阿芙拉的军事生涯和人生就此完结,甚至可能再度影响到王国社会对犹太人种的态度。一旦上升到政治高度,阿芙拉很难想像自己的愚蠢行径会给政治上已经岌岌可危的犹太人造成多么重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她面无人色,冷汗不停地留下。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绝望之色,牙齿紧咬嘴唇。 她的一切举动都被朱奕秋看在眼里,公主殿下忽然对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有了种好奇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因素,促使她派人监视起自己来?不问清原因的话,朱奕秋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番兴师动众。 她的秘密行动已经开始了,正处在无聊时期的女孩,突然碰上这么档事,当然会有很大的兴趣了! “好了,站直了,别发抖!”朱奕秋冷冰冰地说道,“我派人一路跟踪那个家伙到这里来,才发现他竟然还是**军的一员!阿芙拉上尉,我想你可以向我解释了,现在你有一柱香的时间,如果我不满意你的解释,那么我会叫军事监察局的人来处理此事。” 阿芙拉悲苦地一笑,良久才咬着牙慢慢说道:“公主殿下,对不起,这都是我的个人行为,跟其他人都不相关,我只是想知道殿下的行踪罢了……” 朱奕秋柳眉倒竖,“大胆!” 她的威风虽然不及塞拉弗,但惯处上位的气势还是非常明显的,阿芙拉*油然地颤抖了起来,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阿芙拉,我不知道你在掩饰什么,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用这么荒唐的借口来敷衍我,会有什么后果?”朱奕秋语气凌厉,“我相信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王室成员的行动。知道吗,前段时间王后陛下和玛丽娜女王同时遭到了刺杀,现在再加上针对我的行动,阿芙拉,我认为这已经足够让陛下下决心查出事实真相了!你不要指望否认或者自杀能够为任何人洗脱罪名,千万别忘了,你还有犹太人的身份!” 她字字句句都像钢刀一样剜在阿芙拉的身上。听到最后一句,女上尉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慌,她脱口叫喊“不要”,随后猛地跪倒在地,大哭起来,“饶恕我,公主殿下……”她当下把自己的心理活动包括行动统统交待了出来,在那次交权会议之后,阿芙拉就对朱奕秋的容忍产生了不安,她觉得对方会有所行动,于是想来想去,就出此下策了。 原本她以为凭借着维森出色的身手,至少不会马上被人察觉,哪里知道是因为维森想做得更好,结果反倒暴露了目标。朱奕秋在大明十几年,经历了太多的政治斗争,现在更是被封王储,头脑反应自然不会慢到哪去。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以后,她不动声色地做了一系列安排,果然逮到阿芙拉这个“幕后指使人”。 朱奕秋听完了阿芙拉如泣如诉的叙述之后,没有像对方想的那样勃然大怒,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阿芙拉,告诉我,你怎么觉得我会有后手?” 女上尉擦了擦眼泪,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刚刚公主殿下明显有过因此而惩罚整个犹太群体的威胁,这是她绝对不能看到的。自己为了一时好奇,惹下这天大麻烦,真是罪该万死了! 第460章 公主与阿芙拉的戏 听到询问,她抽抽噎噎地回答道:“虽然您没有正式统领过陆军作战,但是您在休达战场上的事迹我都听说过。我觉得您在战略考量方面有着惊人敏锐的嗅觉,战场上的动向几乎都逃不过您的预测。其实休达战役如果由您来指挥的话,恐怕伤亡要下降一半以上,同时成果将更加显著!您是这样一个伟大的军事家,又怎么会甘愿在军队控制权方面留下这么大的漏洞?这是任何一个合格的统帅都不会犯的错误!” 朱奕秋闻言却非常高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上一个这么懂得她水平的人,还居然会是个女人! 听她的口气,还非常崇拜自己!这真是太让人高兴了,尤其是在军事领域还缺乏信心的朱奕秋,顿时觉得一阵心旷神怡,连看阿芙拉的表情都变了,不再那么凶巴巴的。 不过她也没有立刻把自己这种态度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回话。” 阿芙拉一怔,擦了擦眼泪,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都没敢抬头。 “上尉,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是说,陛下如果派你接收希达将军手上的军队,然后把希达将军变成你的下属。”朱奕秋忽然问了一个女上尉从来也没有想过的问题。 在她仍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时候,朱奕秋又轻轻地一挥手,“算了,这个问题是我问得冒昧了。希达的指挥才能还是非常厉害的,他擅长艰苦的战斗,但是对于机动作战却不是很在行。**军配置一流,士兵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但是却缺乏一种活力。你觉得呢,阿芙拉,跟公爵卫队比起来,他们是不是都死气沉沉的,像一群年老的挽马?” 阿芙拉张口结舌,“我,我不明白您说的意思,殿下。” “好了,别再紧张了,上尉。”朱奕秋有些不忍心看对方痛苦的样子,很显然前面自己给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我不会再追究那件事,既然你已经坦承了错误,那么我也宽宏大量一些,不会上报军事监察局,也不会上报父王。” 阿芙拉怔了足足十秒,她的眼泪突然流出来,脸上满是狂喜和感激的表情,“谢谢,谢谢您,公主殿下!您是个好人,您更是个伟大的军事家!” 这个赞誉直接搔到了朱奕秋的痒处,她哈哈大笑,把门口站岗的两名侍卫笑得莫名其妙:刚刚公主殿下还一副震怒的样子,转脸便笑得如此开怀,是不是今天她吃错药了? 朱奕秋现在越看阿芙拉越顺眼,她忍不住探究起来,“上尉,我很好奇,难道你没有把你的猜测和希达将军交流过?难道全师就你一个人在怀疑我有其他的安排吗?” “我不敢去告诉将军,他是个很严肃的长官。”阿芙拉心思一去,讲话顿时顺溜起来。 “你现在还猜到什么了吗?”朱奕秋也笑吟吟地追问下去。 “是的,殿下,我想您一定是出动人手,去进行一些危险的事情了。这件事肯定会对**军权利的归属问题产生巨大的影响。” 朱奕秋的缓缓敛住了笑容,良久才吁了口气,“原先我就听说阿芙拉上尉是阿瓦哈军官学校最出色的毕业生,今天见面才知道果不其然。你判断得没错,我是让身边的近卫军出动了,目标是罗卢伊克。” 阿芙拉吃惊地叫了一声,“对了,从北线军团传来的消息说,德斯蒙德前线指挥官奥瑞弗·亨利子爵和赫利尔家族的继承人爱德华爵士都已经前往了罗卢伊克,准备指挥军队阻挡我北线军团的南下。殿下您不是要……”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九分惊讶和一分淡淡的崇拜。 朱奕秋已经将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心里竟然得意了起来。她哈哈大笑,“你猜得不错,上尉,我的近卫军是去完成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使命的,他们要穿越敌军重重阵线,进入罗卢伊克戒备森严的伊尔特城堡,俘虏奥瑞弗·亨利子爵以及爱德尔·赫利尔爵士。”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阿芙拉仍旧被对方天马行空般的大胆计划吓了一跳! 至少,希达将军是不会使出这种招数的,他还不屑在正面战场以外动用暗手,即使那样会让他胜利的可能性翻倍地增长。 “这,这有可能会成功吗?”阿芙拉结结巴巴地问道。 朱奕秋略有些轻蔑地撇了撇嘴,“阿芙拉,从你的表现来看,你是对**军的战斗力估计过高,对我的人却信心不足。别的不说,就是我身边15名公爵卫队的成员,你觉得在**军中有可以与之媲美的吗?” 阿芙拉心里有点难过,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殿下,公爵卫队都是由特战人员组成的。我看过国防部关于特战人员的定义,**军中还没有谁能单独达到那么高的标准,更不要说是一群人。” “知道就好,听说过圣乔治堡奇袭战吗?” 阿芙拉想了想,“是的,进入**军系统之后,我有幸看过一些机密文件,其中就有关于此类战争的汇编。那是一场经典的偷袭作战,令葡萄牙人措手不及、闻风丧胆。” 在敌国首都戒备森严的城堡中活捉王国的头号叛徒萨尔骑士,这件事影响之大简直难以尽述,当然这也使欧洲诸国的国王们提高了对哈伯拉德王国的警惕。 看朱奕秋微微露出的自信笑容,阿芙拉瞬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殿下,我知道了,您并不是去打一场常规战役,而是利用敌军可能露出的破绽,一举将他们的指挥中枢彻底瘫痪!罗卢伊克只不过是爱尔兰南部的一个小城,绝对不可能有里斯本那样坚固的防御体系。况且您的手底下还有不少公爵卫队的成员!” 朱奕秋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上尉。看来我必须对您采取措施了,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到你,只是你必须认清形势,配合我对希达将军演一出戏。将军是个对于陛下十分忠诚的军人,我不想让他难堪。” 她突然脸色转狠,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来人,把阿芙拉拿下!她触犯王室贵族的威严,先把她关到我的大营里去!” 第461章 旧时之敌今时友 休达港要塞。 自从路易·马勒中校调任要塞司令以后,休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休达港的防务要点,由防备南方摩尔人,改成主要防备海峡对面的葡萄牙人。 要塞工程日夜赶工,驻兵也几乎全部从陆军精锐师团中抽调。第30师和第31师番号被撤销之后,第一支王国欧洲驻军军团编号被正式颁布了,那就是陆军第201师。 区别于亚洲驻军1字开头的师团,欧洲师以数字2为起始编号。 休达虽然从地理位置上看属于非洲大陆,但是葡萄牙人长期的占领,使得人们对此地的归属态度相当模糊。 有人甚至认为休达应该属于欧洲大陆南端的延伸,这当然是种荒谬的说法,但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徒们对于摩尔人领地的垂涎。 秉持中立和公正的原则,要塞司令路易·马勒中校对待摩尔人的态度一直比较平和,休达港在200多年之后,首次与摩尔人展开了交易,大量的货物从欧洲和新大陆运来,随后在休达销售。休达港的交易规模若不是受到军事管理条例的影响,肯定还不止现在这么大。 第201师有1/3的老兵,其余不是从陆军精锐师团中抽调出来的,就是从一级军校中毕业的基层军官。全师5700余人,拥有2500支火枪,30门火炮,比之一线军团不遑多让。 休达战役的成功,也产生了大量功勋卓著的人员。 爱德华船长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曾经“巽他”号的船长,由于在保卫休达港战役中表现英勇无畏,在战舰陷入重围之后死战不退,与“巽他”号共存亡,并且在重伤后毅然跳海。这种行为令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深为感动,亲自授予他“蓝色塞拉弗”勋章以及“一级彼得勋章”。 在哈伯拉德王国取代公国的称呼之后,国防部接管了大部分军事勋章的颁发权,并增发了四种军事勋章。分别是:彼得勋章、自由勋章、波塞东勋章和优秀士兵勋章。 彼得勋章又被称为“船长勋章”,专门授予海军立功的船长。有三个等级,分别是一级、二级和**,取代了之前以金、银、铜命名的标准。 其他的勋章也参照该定级标准,如金质圣骑士勋章,便改为“一级圣骑士勋章”。 彼得勋章的称号是塞拉弗亲自确定的,这也让侯爵阁下感动不已。 自由勋章则是颁发给师以上资深将领的功勋章,只有取得一次决定性战役的胜利以及三次以上中等战役胜利的将军,才有资格获取一枚**自由勋章。 因为要求极高,一级自由勋章则直接由国王陛下确定和颁发。 波塞东勋章是专门为海军陆战队设立的,只授予海军陆战队中立有大功的人员。 至于优秀士兵勋章,覆盖面则大得多了。士兵军衔在中尉以下,战场上有立功表现者都可以要求评定为优秀士兵。 一级彼得勋章的获得者爱德华船长,现在已经被破格晋升中校军衔。 按照国防部颁布的《王**衔制度草案》的标准,今后各军种的军衔将再次发生重大的变化,军衔不再单纯表示荣誉和功劳,而是将变成确定上下级关系以及指挥关系的重要标志。 例如,少将的定义为:小军团指挥官或加强师团指挥官。上校的定义为:团级部队指挥。 也就是说,军衔将拥有与之匹配的军事指挥权,一旦军衔变动,也将很可能失去原有部队的指挥权。 不能不说这是塞拉弗的另一次重要的军事制度改革,当他的部队齐装满员、逐渐走向正规化的时候,制度改革便也悄悄地提上了日程,并与之接轨。这位陛下在战略上的能力的确是无人能比,至少他的臣子们都认为,他是上帝最青睐的天使,而且肯定是司职战斗的六翼。 军衔制度可能将在1527年1月正式执行,所以暂时爱德华中校还没有荣膺一艘新军舰的船长,他足足养了几个月的伤后,现在就呆在休达城中一处军官别墅里,与几名同样无聊的闲职军官吹牛打屁。 “嗨,罗素,你小子至少能混个少校吧,这真是不错的条令,连瘸腿猫也能当船长呢!” “放你的屁,老子除了腿瘸一点以外,哪点不如你了?再说,船长又不是我自封的,你没看见我的‘金喇叭’号还停在港口里吗?”罗素得意洋洋地说道。 “妈的,运输船的船长也叫船长吗?”有人讽刺道。 “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爱德华靠在壁炉旁坐着,晃着一杯酒,含笑看着几位同僚在桌子旁脸红耳赤、衣衫半解、脚踏椅子拼酒的丑态。他们说话都特别大声,却还一副低声细语般惹人发笑的样子。 一位叫艾弗逊的船长早已经醉倒在桌肚底下,手上抱着只空瓶,嘴里发出粗重的鼾声。 今天是礼拜天,没有出港的船长们就杀奔爱德华中校的家里来,这个英雄人物获勋的同时还能住到如此豪华的别墅里,真是让他们羡慕不已!于是,经常性的蹭吃蹭喝便成为了惯例。 爱德华正在懒洋洋地烤火、喝酒,忽然看到窗外有人在向他做着手势,正是他麾下的勤务兵。 于是,中校放下杯子,整了整衣襟,戴上帽子,开门出去,随后再关起门。那阵喧嚣吵闹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什么事?” “有个人想见您,长官!并且他是恩里克中校亲自领过来的!” 爱德华悚然一惊,恩里克中校是军事监察局的人,这可是休达要塞权力最大的几位军官之一。 中校于是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快速赶到客厅去。 恩里克中校是葡萄牙人,曾经在早期的公爵舰队中呆过,后来因性格强硬刚直被调到军事监察局任职,他在中校任上两年,亲手处理过32名少尉以上军官,最轻的处罚都是退役。 他是接到线报后来此的,他带来的“客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披头散发,如果不是其双眸中如实质般的杀气以及脸上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说不定有人会以为此人是个乞丐。 爱德华进入客厅的时候,这个脏兮兮的家伙便疾速地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他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像是仇恨,又像是喜悦。 “恩里克中校!”虽然身处中级,但爱德华还是不得不先抬手敬礼,因为军事监察局的名头实在太大了,最算其中最小号的军官,也没人敢得罪。 那位阴隼的中校也起身回礼,随后道:“爱德华船长,有人举报说这位葡萄牙的先生正到处找你,他的身上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但他什么都不肯说。于是我亲自把他带来了。” 爱德华用目光一瞥,这才看见那个乞丐般的男人竟然戴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难怪恩里克这么放心的单身而来何况军事监察局的官员都会配发短枪的,这也是军官们期望得到的最高礼遇。 “我和葡萄牙人素无交往。”爱德华船长带着疑问地慢慢说道。 “爱德华先生。”那个乞丐般干瘦的家伙忽然说道,“也许你已经忘了我,但没关系,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也许能记得我们曾经在‘巽他’号上交过手,你的剑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爱德华脑海中闪电般掠出一个名字,他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库埃留·迪亚斯!” 那个“乞丐”释然地吁了口气,语气却带着说不出的萧索,“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爱德华船长。” “这是怎么回事?”恩里克中校的嗓门大起来,他有些不高兴。 爱德华顾不得与库埃留说话,连忙将当初‘巽他’号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同时库埃留还在旁做着补充说明,很快,恩里克中校就尽知原委,他的表情也慢慢褪去了凝重。 “哦,库埃留先生,您是个贵族对吧,怎么会突然来到休达,又怎么会想起来找爱德华船长的?”恩里克以眼神示意另一位军官让他来问话。 库埃留·迪亚斯见到了爱德华,心里的戒备去了一半,他略有些疲倦地回答道:“我的事情比较难说,但你们看看我这个样子,应该不是来向爱德华先生报仇的!” 他于是将迪奥古骑士冒领他军功的事情讲了出来,这位葡萄牙人本性邪恶,不但冒领功劳,而且还诬蔑对手。 但他的背景深厚,家族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向葡萄牙贵族联议会的塞尔吉会长求援,最终也只能得到身败名裂的下场。塞尔吉会长是想借迪奥古之事非难若奥三世,可惜那位国王听信卡布拉尔等人的谗言,将库埃留定罪。 “塞尔吉是个孱弱无能的家伙,他害怕若奥三世的追究,便和我姐姐离婚,我姐姐因此而回到家乡,结果又被迪奥古追索杀害了!”库埃留说得轻描淡写一般,但语气中强烈的仇怨让两位王**官都不能不为之动容,“我被定罪之后越狱出来,等待机会杀了迪奥古,结果就被全国追缉。于是,我就逃到了这里!爱德华船长,你在战场上的表现深深地令我折服,我认为你是一个正直的并且可以信赖的人,我想方设法来到休达,就是想寻求你的帮助。” 爱德华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连恩里克都觉得此事有点不可思议,一个战场上的敌人,竟然会向对方乞求帮助,如果不是库埃留此事的处境看在他们眼里,他们必定会觉得难以想像。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惊讶,库埃留轻轻地笑了,“爱德华先生,也许您想不到为什么我会来找您,而不是找我昔日的朋友和部下。因为他们因为那份赏金,早就抛弃了真诚的友谊,我被人出卖多次,最惨的一次差点被人在睡梦中杀死,好在是一位女性帮助我逃过朋友的刺杀,但她却被恼羞成怒的朋友杀死了。我重伤逃出,在野外呆了足足一个月。上帝保佑我还没死,我还要向托雷斯家族偿还他们的恩赐呢!” 他说得咬牙切齿,刻骨的恨意似乎无穷无尽地散发出来。 恩里克中校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爱德华船长,我不知道您会怎么做,但是我想,这位库埃留先生十分危险,最好的办法还是把他交给警务处来处理。” 库埃留轻蔑地看着他。 爱德华思索了一番,他起身整了整衣帽,向恩里克中校敬礼,“这样吧,中校,请将此人暂时留在我的别墅里,我会找人看着他。另外,我想即刻面见司令官。” 恩里克皱了皱眉头。既然对方已经回绝了自己的好意,那么他也可以驳回爱德华船长的意见。但是,另一种念头也情不自禁地浮上来,也许这个葡萄牙人说的是真话,他和葡萄牙某个大家族,以及国王若奥三世有深仇大恨,这对于王国来说是个好事。 “那么,你自己处理吧。”军事监察局的军官将一串钥匙摔在桌上,随即正容告辞。可能没有涉及间谍事务,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这就是恩里克中校此行得出的结论。 路易·马勒虽然军衔还是中校,但他的地位已经不是爱德华船长能比拟的了。两人见面,爱德华尽管行礼,也得不到对方任何回应。当然,船长先生对此也心服口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指挥好一整支舰队的,也不是谁都有能力指挥好一场艰苦的保卫战的! 罗宾上尉出现在房间里,他在战后调任路易·马勒的副官,同时他还兼任一艘低等级战舰的船长。这是对他功勋的一种肯定。 听完了爱德华中校的汇报,以及含蓄的建议,路易·马勒的丑脸上露出难以判断的表情,他看了看罗宾。 年轻人立刻说道:“休达战役中,库埃留是葡萄牙军团中少数的勇敢者之一,要知道爱德华船长的剑术,在整个要塞都享有盛名的,能得到他的夸奖,最起码说明库埃留先生身手过人,而且是个正直的家伙。” 路易·马勒咳嗽一声,“的确如此,爱德华,您想要留下他吗?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个人用得好是把刀,用不好的话就是炸膛的枪了!” 爱德华挺直了*,“长官,所以我建议给他一个封号,让他以个人名义组织起一个雇佣兵军团来。我们给钱给人,他负责来给葡萄牙人制造麻烦。这样我们就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此事了。” 罗宾上尉点了点头。然而路易·马勒在沉吟片刻后,却又增加了几条建议,“这样吧,我们立即派人在伊比利亚传播库埃留·迪亚斯的事迹,同时还要突出若奥宫廷的罪恶,但不必揭发出卡布拉尔伯爵的名字。另外,你即刻派人去爱尔兰,向陛下陈述此事,最好为库埃留先生要一个漂亮的封号,这样既可以提高他的威望和人气,又能从政治方面打击葡萄牙人。” “您说得太对了,长官!”爱德华面露崇敬神色,啪地一个敬礼,“那么,我先告退,我会去向库埃留解释这一切的。” “不用解释,他会明白的。在报仇与隐忍两条路中,明白人都知道该选择什么。”要塞司令哈哈大笑。 没过多少天,塞拉弗的使者就到达了休达,代表王室册封库埃留·迪亚斯为爵士。同时,库埃留在战场立功,却在战后身败名裂的故事也在伊比利亚半岛上传扬开来,所有听过故事的人,都会去求证这一切。而求证过此事的人,则都会扼腕叹息王家的愚蠢,以及贵族们的肮脏。 这件事甚至已经在葡军中交相传播起来。可想而知士兵们对库埃留的崇拜,以及对卡布拉尔伯爵等人的憎恶了! 在北非,受到王国支持的库埃留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就像当初同样招收**徒、摩尔人的熙德一样。从现在开始,他变成了爱德华中校的直属单位,这同样是路易·马勒司令官为了更好沟通军方和“葡萄牙雇佣军”之间关系所放置的一只重重筹码。 第462章 希达的心上人 1526年的最后两个月,对盘踞在爱尔兰岛上的英格兰人来说,是无比寒冷而艰难的日子。 一支强势力量出现在高维地区,随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南、向东扩张。 亲英势力在这场角斗中败下阵来,托蒙德地区统治者“阴险”布鲁克被俘虏,全军尽没;德斯蒙德的赫利尔家族也是一败再败,首先在北线丧失了重镇利默里克的控制权,随后家族继承人爱德华爵士,以及前线指挥官奥瑞弗·亨利子爵在罗卢伊克防备森严的城堡里被敌军生俘。失去指挥的德斯蒙德军队在对方刀叉般犀利的攻势下一败涂地,约4000多人被俘。 随后,两艘英格兰战舰企图带着几位驻扎在科克的英国官员离开爱尔兰,但不幸被王**舰包围,所有人都成了阶下囚。同时,王**的舰队还炮轰凯尔特海边的工事,并遣军在科克港的入口处名叫怀特盖特的小村庄登陆,牢牢地扼住敌人撤退的通道。 尽管赫利尔家族殊死抵抗,但他们坚固的城堡在大炮面前仍然显得过于单薄了一些。素有杀心的希达将军,在攻进科克伯爵奥斯维德·赫利尔的城堡后,处死了所有抵挡者,差不多将赫利尔家族所有男*杀光了。一夜之间,显赫的爱尔兰南部枭雄灰飞烟灭。 这件事同样震慑了爱尔兰岛上许多亲英势力,“爱尔兰同盟军”的名号也越发响亮。 帕逊家族一下子拥有了超过以往数倍的领地,培迪伯爵于是宣布自己将成为“帕逊公爵”,并且由他担任同盟军的最高领导人。 从四面八方赶来归附的爱尔兰贵族,络绎不绝地来到戈尔韦。 此时,帕逊公爵却没有在金壁辉煌的会客厅里与贵族们见面,却轻装陪同着塞拉弗在湖边狩猎。 “同盟军的领导权是否有效,还得看我们统一爱尔兰的步伐快不快。”塞拉弗说出对方最想知道的东西,顺手一箭飞出,将一只奔跑的麂子射翻。 培迪艰难地策马跟上,纵然他的马是匹上等阿拉伯马,但在黑色的“超越”面前却是屡屡落后,并且小母马个性很强,这些献殷勤的公马她一个也看不上,脾气一上来就飞蹄踢之! “亲爱的陛下,现在很多贵族想加入到同盟军来,是否给他们一个机会?” 塞拉弗勒住马,身后随从便大呼小叫着冲上去,捡起那些射杀的战利品。 “培迪,这件事不应该你来问我。”他说道,“看看吧,这些墙头草们,在我们打德斯蒙德之前,很多人想看我们的笑话!可是当赫利尔家族被消灭之后,他们又像苍蝇一样飞扑过来!培迪,你的眼光应该放长远一些,那些老旧顽固的势力该到洗牌的时候了。有些人投靠过来想大干一场,而有些人却只是想跟风,捞取点好处罢了。这样的人还是参照科克伯爵的办法比较好。虽然血腥,以后却省事得多。” 培迪不由自主地打个了抖,一脸勉强的笑容,“我的陛下,如果我拒绝多数人的同盟请求,那么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我喜欢他们的联合。”塞拉弗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有句俗话叫做早死早超生,他们联合起来,我们也正好一次性消灭他们,省得再一个个去找了,想想还是很划算的!” 帕逊公爵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呆呆地点着头。 “陛下,陛下!” 听见远远的呼叫声,塞拉弗拨转了马头。一位骑兵正策马而来,“陛下,希达将军急着要见您!” 塞拉弗面色一沉,“知道了,让他过来吧。” 对于这位将军的来意,塞拉弗是早就知道了,第一情报处可不是摆设,那位老情报员塞尔吉先生虽然看起来随时都会蹬腿,可是搜集和记忆情报能力真比年轻人还要强。 希达骑着匹马,在两名火枪卫兵的护翼下远远驰来,并在塞拉弗面前下马。 他伸手敬礼,塞拉弗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帕逊公爵,我有点事情要和陛下单独谈。” 培迪微微一怔,随即脸色古怪地点点头,“好的,没问题,我正好要去处理这些美味的猎物!”他挥了挥手,带着随从们满载而去。 “陛下,我来这里,是为了阿芙拉上尉。”希达有些低声地说道。 塞拉弗面无表情,“你的副官被崇清羁押了?” “是的,陛下。” “知道为什么吗?” “公主殿下说她冒犯了王室成员。”希达心下一沉,不光因为塞拉弗似乎已经知道此事,而且还没有表现出宽容的态度来,所以他说话间也是更加小心了。 “私自派人监视我的女儿,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塞拉弗语气中有种淡淡的火气。 “陛下!”希达听了不禁大为着急,“阿芙拉并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有原因……” “我不用管她为什么这样做,我只关心她做了没有。”塞拉弗严厉地说,“希达,你驭下不严,出了这种事情,难道你还打算为这种人求情吗?” 希达面色苍白,良久才敬了个礼,“我会遵照陛下您的命令执行!”他抽身就想离开。 塞拉弗目送着他回到马上,才突然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对阿芙拉上尉很有好感?” “是的!”希达下意识地回答道。 “好的,我会特赦她的罪过。”塞拉弗注意着希达脸上露出的狂喜表情,却仍旧故意扳着脸,“打完这场战争,就让你们结婚!不过今后她不再是你的副官和秘书,这是出于军事安全的考虑,让她在崇清的手底下做事吧。我会关照一声,让她们好好相处。” “谢,谢谢陛下!”希达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他在马上行了个骑士礼,随后甩缰飞奔而去。 “瓦恩莫里,去将崇清招来,她做事情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这种夺人所好的勾当,若是给希达知道了,他还不得恨死!别笑,你们对老上级也要三缄其口,注意保密,可不能到头来我反倒被埋怨了!” “知道了,陛下。”瓦恩莫里一脸窃笑地离去。 在德斯蒙德郡的战事结束后,朱奕秋也像希达一样回到了戈尔韦。因为整日游手好闲般的陛下发来了最新的命令,过些天他便将率军前往苏格兰了。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被侍卫簇拥的朱奕秋骑着匹花斑马,兴高采烈地跑来。 当然,迎接她的无疑是一顿臭骂,小公主委曲得直掉眼泪。 发过脾气之后,塞拉弗说道:“整天只知道耍小聪明,这样是危险的!为了争强好胜,把自己的亲卫队都派遣出去,万一身边来了敌军,你靠什么抵挡?全把我和你母后嘱咐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朱奕秋低低道,“女儿错了……” 塞拉弗见她不回嘴,心也异乎寻常地软了,哼了一声,“下次再这么不知好歹,看我不拿九尾猫抽死你!” “是,父王,女儿再不敢了,只求您宽恕,将阿芙拉上尉留在我的帐下。” “你还有脸提这事?”塞拉弗气又上来,指着她的鼻子,“你不知道阿芙拉是希达将军的心上人啊?你随便找了个罪名把她关起来,希达没有立刻造反就已经不错了!信不信我马上把你关小黑屋啊?” 朱奕秋也傻了眼,“父王,啊!父王,不要啊!女儿可不知道她是将军看上的女人啊!” 塞拉弗用马鞭在朱奕秋身后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给你个教训,下次做事稍微用用脑子,不要老干傻事。你去接希达的军权,是我交办的,谁敢给你小鞋穿?你自己把问题想复杂了,还自作聪明地干了件出格的事,以为这样一来,别人就会崇拜你吗?” 朱奕秋当即撒娇,在马上就依偎在对方的臂膀上,“父王好了啦,您消消气,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行了,这次我就帮你遮挡过去,先给阿芙拉一个王室顾问的头衔,再将她委派到你那儿担任侍卫副官。” “谢谢父王!”朱奕秋感激万分地说道。 第463章 哈国对英的态度 两匹马沿湖蹓跶,不一会儿就来到帕逊公爵新动工的一座城堡前。 无数俘虏束着手,垂头丧气地从南面往这里徒步走着,一些高维地区的步兵在旁边虎视眈眈。 “这些俘虏准备运到哪里去?” “他们是培迪公爵订购的,现在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有钱的阔佬,一口气买了5000多俘虏,准备充实他的仆兵队伍。” “算算看,这些日子我们前前后后一共支援了他不下十几万金币了。”塞拉弗思忖着,“如果这样他还不能统一爱尔兰的话,那么就是个蠢货了!” “我看他还算精明,那位艾波莉夫人也很识时务。”朱奕秋说道,她扬了扬马鞭,“瞧,培迪想先动用劳力来修城堡,可是艾波莉却说服了丈夫,她准备先在戈尔韦和中部的阿斯隆城之间修筑一条驰道,道路建成后,高维与都柏林地区的商路将缩短一半。” “很能持家的女人。”塞拉弗做出了评价,“培迪应该感谢这位都柏林的夫人。” “我们手上也有大概五、六千强壮的俘虏,还有一些是重伤者,400-500人左右,这些人我打算先用上,派往科克附近进行屯垦。” “科克城外的土地难道都是无主的吗?” “哦,那些大部分都属于科克伯爵和一些富裕的英格兰人的,在赫利尔家族被抄之后,那些英格兰官员、富商们便乖乖地缴纳了大部分在爱尔兰的财产,随后被我们放走了。科克地区尽管还有一些自耕农的存在,但只要出钱赎买,这里的土地便能全部属于哈伯拉德王国。” 塞拉弗满意地点点头,“科克的辖境图我已经看了,能够差不多提供5500英亩的土地,不少还是靠着河流的良田。全部种植土豆的话,按照每英亩收获24巴哈尔(约9吨)来算,就是13.2万巴哈尔的粮食。在南爱尔兰,土豆至少可以种两季,那就是2***万巴哈尔。剩下的日子堆肥抛荒,或者种植燕麦、豆类,足可以保证数万大军的口粮!” “可能没有这么多土地。”朱奕秋皱了皱眉。 “我们需要多少,就拿多少。”塞拉弗毫不客气,“这种事情上培迪必须考虑我们的利益。科克将成为我们在爱尔兰的重要据点,丝毫不容有失。今后,科克也要像戈尔韦一样开办贸易市场,免征部分税收,刺激消费。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对爱尔兰政府有所控制。这就是政治,卡蜜拉!” 等到塞拉弗狩猎回府之后,帕逊公爵的骑士长里兹亲自向他报告,说英格兰亨利八世的特使维尔森勋爵正在城堡中等候见面。 “这些愚蠢的家伙终于想到还有谈判的途径。”塞拉弗冷淡地评价道,“卡蜜拉,你就暂且跟我一起去看看吧,顺便也派人知会奥狄斯和约瑟一声。” “达尔鲁斯男爵近来忙着准备更多更大的货场,‘爱尔兰银行’即将挂牌,听说这位先生已经向王国国家银行注资10万尼尔,准备在发行债券时大捞一笔。” 塞拉弗对此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这就是个不能缺钱的主!我会敲打他的,国家银行什么时候允许私人注资了?” “哦,我接到的汇报说男爵是以商业局的名义注资的。” 塞拉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朱奕秋,“好了,你倒查得仔细。” 朱奕秋心里一跳,忙低下头,“父王,人家只是有点看不惯约瑟,可没有故意整他的意思!” “知道了。不过私人关系可别影响了公事。约瑟这个人是腐败了点,但他的头脑还是不错的,商业局在他的领导下,每天都有大笔的收入进账,换成任何人恐怕都看不到这样的效果。” 塞拉弗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这才慢吞吞走向会客室。 奥狄斯因为说服培迪伯爵欢迎哈伯拉德王**队进驻的事由,已经被册封为爵士。他换上了王国贵族的打扮,*前别着象征爵士的徽章,拿着一根银质手杖,姿态从容优雅,昂首阔步,颇有顾盼生风的味道。 一向强调贵族风范的达尔鲁斯男爵先生,此刻倒顾不上整理仪容了,他几乎和陛下前后脚到,除了一头假发整整齐齐以外,身上却显得十分狼狈。 看起来他是做生意已经做到乐此不疲的地步了。 “哈伯拉德王国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到” 会客厅里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纷纷脱帽。 无论是英格兰人还是爱尔兰人,他们的帽子看起来都是花枝招展的,其中有带着几条貂皮的贵族,看来地位绝不一般。 培迪迎了上来,“您来了,我的陛下,这一位是英格兰的维尔森勋爵,他是作为国王的特使身份来到戈尔韦的。” 维尔森有一张狭长的脸,吊角眉,即使笑起来也一副悲苦的样子。他的眼睛没有多少神彩,嘴巴紧抿着,舌头在口腔里习惯性地动来动去,很像那些刚刚吃饱的地位低下的水手。 “您好,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这位是王国副使,亨特男爵,这位是王室顾问官比利爵士,那一位是家侄拉尔夫,是约克郡人。” 塞拉弗微微扫视着对方的一众陪同,拉尔夫看起来是一名身手不错的战士,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卫队成员来说,且可以将他视之为普通人了。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径自在宝座上坐下。 培迪赶忙向维尔森等人介绍这边的陪同。维尔森态度谦逊地一一问好,而那个拉尔夫却是满脸不屑、敌视。 塞拉弗微微一笑,“勋爵先生,不知道亨利八世派您远隔海峡来此,有什么用意吗?” 真是明知故问,维尔森心头暗骂,表面上却不敢得罪,微笑道:“尊敬的陛下,我王并不知道陛下您会亲自来到爱尔兰。没有及时前来问好,敬请谅解。” “好说,英王的美意,我接受了。” 维尔森闻言更是一怔,良久才勉强笑道:“陛下,这次奉命前来,旨在维护英哈两国的友谊。我王获悉贵军侵犯爱尔兰,十分惊怒。不日便将征发数万军队,战舰百余,来收复失地。鉴于贵方在爱期间所犯下的罪行,我王认为,只要你们肯归还所有俘虏,赔偿我方一应损失,并且退出爱尔兰岛,我王便可既往不咎了……” 塞拉弗仍是微笑满脸,但唇角却露出几分讥诮和一分杀意。 奥狄斯特使却是马上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维尔森勋爵,我认为您并不适合参加谈判的工作,原因是您根本不懂得外交。作为一个使者最起码的要求,就是知己知彼,您却只知道自己的国家,而丝毫不清楚我们哈伯拉德王国的强弱底细。我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了爱尔兰整个西部和南部的英军势力,俘虏贵方至少5000人,我们有能力,也有资本迅速进军大不列颠岛。贵方所提出的条件,我看也可以作为我方向贵方提出的索赔。” 维尔森冷冷一笑,还没开口,一边他的侄子拉尔夫便激动地跳了起来,“你们这帮野蛮人,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的话,我们的军队随时会过来,扫平你们!培迪,别以为有异教徒的撑腰,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始终是爱尔兰的宗主国,拥有无上的权利!我们会像对付那些叛逆一样,把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统统吊死在城堡上!” 培迪脸色铁青,但没有发话。 塞拉弗也迅速制止了将要跳起来的诸位手下,他冷冰冰地瞧着维尔森。 维尔森立刻站起来,用力揪住拉尔夫,将他拖了出去,很快,他又回来了,低眉顺目地说道:“非常抱歉,陛下,我的侄子是个鲁莽之辈,我为他的言行向您和培迪先生道歉。各位都是贵族,想必也不会追究我们一时的失态吧。实在是因为贵方提出的条款实在是太过可笑了!想想看,陛下,大不列颠岛自从罗马人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成功侵袭了,即使诺曼人,也不过遵循先人的传统实行统治罢了。在英格兰,我们拥有大陆最强的兵团和舰队,我们曾经毫不手软地击败过法兰西最强大的重骑兵军团,我们还几乎占领了巴黎!您不觉得您的手下所言,实在有点过分吗?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请这位奥狄斯先生到伦敦塔里走一走。” 塞拉弗哈哈大笑,知道他脾气的人都明白这位陛下真的有些发怒了,朱奕秋当即便缩起了脖子,准备看英格兰人的笑话。 “维尔森先生,我认为奥狄斯爵士说得一点都不差,您真的不是个做使者的料,这样吧,我留诸位一条性命,但那位拉尔夫,却是可以宰了做了花园的肥料了。” 维尔森脸色大变,他们刚刚来得及站起身,将手按在剑柄上,公爵卫队的几名战士便轻描淡写地控制了局势。不一会儿,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出现在众人面前,是拉尔夫的,他犹自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处死一样! 维尔森全身颤抖,充满怨恨的目光看着塞拉弗。 “把他们的衣服统统脱下来,这样会凉快一些!”塞拉弗毫无惧色,只是淡淡地发号施令。 “我们等着瞧吧,我们的大军会很快前来的!”维尔森被拖出去之前,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我的陛下。”等这些不受欢迎的客人被驱逐之后,培迪神色不属地说起话来,“这样对待英格兰人似乎不是我们同盟的初衷。都铎朝的强大,是陛下您所不知晓的。当年他们就是在一通威胁之后派来了15000名士兵,差不多征服了整个中部和南部,只有北部几个地区仍在盖尔人的控制之下。不过那里土地荒芜,实在没有开拓的必要。” 塞拉弗嘿嘿两声,眼中射出凌厉的光线,“帕逊公爵,虽然我的手段有些酷烈,但却不是无的放矢。英格兰人肯定不会轻易降伏的,他们必定要来和我们争夺爱尔兰。这个时候派人来恐吓一下,不过是为了使我们疑而生惧罢了。这个维尔森看上去很有礼貌,骨子里却很有一些刻薄。他肯定是惯常出使苏格兰或者威尔士的吧?对我竟然也敢说这些不中听的话,我如果不回敬一下,他还以为我软弱可欺呢!” “即使交战的双方,也不能轻易杀死对方的使者吧?”培迪不无忧虑地再度说道。 “英格兰人已经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需要刻意去讨好他们。”塞拉弗微微一笑,“何况像拉尔夫这种言辞,肯定是维尔森私下授意的,他就想探知我们的底线,你没看到他将拉尔夫拽出去了吗?恐怕他想不到,即使这样,他的侄子也难逃一死。这场谈判的结果,实际上就是他自作聪明造成的。” 他不再解释什么,手一挥,朝瓦恩莫里说道:“少校,派人把这颗头颅腌起来,挂在城门上。我要大家知道,英格兰人在这儿不受欢迎!他们最好识相点,不要轻易触怒到我,否则,下场即如此类!” “是,陛下。” “奥狄斯爵士,麻烦你通知各国的使节英格兰人的狂妄与不守规矩。把他们丑恶的嘴脸表现出来,尽快出版在报纸上。” “好的,陛下,只是我们在欧洲的亲密度还不是很高,许多国家都拒绝我们提供的消息,如果只能在本土出版的话,显然我们要达到的目的是远远不够的。” “金币是最好的教唆犯。”塞拉弗微笑,“自从印刷术传入欧洲的几十年以来,我已经发现了诸多兴盛起来的报纸,但他们几乎都渐渐失去了创刊时的初衷。没人关心报纸上的内容有多少是真实可信的,只有人关心上面是不是登了对他们有利的东西。放心吧,爵士,你尽管把你需要的东西弄出来,找情报处的人,他们会帮你达到目的。” 塞拉弗每年在情报方面的投资都达到几十万尼尔的惊人数字,其中不光是包括收买和训练间谍的费用。虽然这个时代的报纸发行量极为有限,同时针对的阶层也不普遍,但是毕竟能够及时传播一些信息了。尤其是王国国家出版局的几份大报纸,几乎遍及全国,报纸给社会带来的舆论导向作用不可忽视。 “听说北方山区都是盖尔人,培迪。”在奥狄斯领命退下之后,塞拉弗忽然装作想起了什么般说道。 “哦,是的,陛下,那里的土著桀骜不驯,除了曾经的维京人很感兴趣的几个商港,那里完全是片不毛之地。只有岛民愿意住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么,我可不可以出资买下那里的一些土地呢?当然,我要的就是没有人烟的地方,用来试验我的武器,或者种点口粮。”塞拉弗狡黠地说。 “实话实说,陛下,我不建议您往那里发展,即使有钱,我也不想从盖尔人手里买他们的土地。并不真是完全种不出东西来,而是要开发起来代价太大。”帕逊公爵摆着手,“当然,在爱尔兰同盟军真的统一大陆之后,我会考虑您的提议的。” “好吧,培迪。”塞拉弗点点头,“我期待那一天。说真的,我觉得即使是荒地也有它的价值,别忘了那些临海地区可能还有未被开发的渔场。哦,想想那些鲜美的银鳕鱼,蒸一蒸就肥得流油,肉味又嫩又滑,蘸点醋的话味道更是一流啊,哈哈!” 第464章 领土不能谈 圣诞节和新年到来的时候,索尼娅王后与玛丽娜女王带着大批仆从,跑到爱尔兰来劳军。 王后的旗舰是新近下水的**舰“宪法”号,原本是打算作为彼得侯爵座舰的。但因为其装饰美观,因此彼得将之转让给王室,以换得行政院承诺的特批资金2.85万尼尔,给第1舰队的所有主力舰进坞大修。 塞拉弗对海军舰只的配备规定非常严格,除了*制造的日月舰,很少有大型战舰违规进行额外的装饰,像大量的雕刻、镶金、华美的船首像以及豪华舱室,在没有特批手续之前谁都不敢轻易尝试,否则肯定会被军事监察局的劳动模范们请去喝茶。 “宪法”号是为了迎接国家成立十周年而开工的,结果足足提前了两年下水。该舰总重1800吨,流线型四桅盖伦型制,三层炮甲板,有6磅以上、60磅以下火炮149门,总重275吨,很多火炮采用新型钢材,并采用高压胀管,实得火炮威力和寿命大大增加,重量却反而减轻了。定员638人,设计最高速度为11节。 从当初的新墨西哥造船厂建立伊始,战舰的模式通过几年的磨合之后,逐渐稳定下来,一般新型舰只在旧船的基础上做些小的改动。 不过此行爱尔兰,“宪法”号与其他6艘护航舰花费高达1万尼尔,相当于劳军费用的两倍。不过对于塞拉弗来说,试验新式船只的同时,还能看到美丽可人的王后,实在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因此这段日子他非常享受。 在一个山丘高处的玻璃房里,我们的陛下仅穿着条短裤,俯趴在行军床上,享受着久违的日光浴。今天是个罕见的出太阳的天气,他绝对不能浪费。当然,他的身边总是陪伴着若干位美女,令人钦羡。 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正费劲地为他按摩脊背。在擦过地中海特产的红油之后,再用手大力摩擦会让皮肤生起滚烫的感觉,他的整个背上都是一道道红印。这位先生舒服地**着,脸上还挂着相当**的笑容。 “大力点哦,是的,哦,再大力!” 索尼娅和玛丽娜则面面相觑,不知道想起了点什么,两人各自掩嘴轻笑。 在旁边站着的还未婚的安蒂冈妮中校就有些脸红了,但她对于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一点都提不起恨意来,虽然在别人面前她是个聪明而冷静的女人,可只要一见到他,所有的镇定和从容便会马上抛之脑后,取而代之是一种无力对付的错觉。 “玛丽娜,我的茶。”塞拉弗的咸猪手探索过来,在梅加尔魁克浑圆高翘的屁股上不经意地摸了一把。 玛丽娜噗哧一声笑起来,把杯子递到对方的手中,“你今天够了没有?中午之前都在床上,好容易起了,又想起来晒太阳,难道这里的太阳就这么稀少吗?还不如回蜜特拉去,我陪你好好地晒上十天半个月!” “别说了。”塞拉弗嘟嘟哝哝地嘀咕道,他歪过头喝了半杯加了点糖的苦可可汁,皱着眉将杯子放在地上。这时埃莲娜已经在女仆的搀扶下来到他的背上,用脚不轻不重地踩踏着,“唔,再左边,不,右边一点……用力,再用点力……玛丽娜,你们不明白我的痛苦,如果再没有太阳的话,我会彻底变成白人的。” 女人们都哄笑起来,塞拉弗咳嗽了几声,“好了,昨晚的确是美好的一夜。各位,是这样吗?” 索尼娅和玛丽娜两人一时都失声了,只是从各自眼中能看到一丝羞怒的表情。 “如果你再说疯话,我可就走了。”王后陛下轻咬着下唇。 “我什么都没说啊!”塞拉弗有些委曲地转过脸,他挥身示意埃莲娜可以下来了,“好吧,两位,那么我们来谈谈正事。蜜特拉的建设工作怎么样,我希望打完仗后,能够见到密集的街道、整齐的城墙以及繁华干净的城市。我画的样图没有什么问题吧,老伯爵怎么说?” 玛丽娜看了看王后,便开口代为回答,“那些都很好。列奥纳多伯爵在城建方面的贡献无人可比,因为是王都,他设计了许多精美的建筑,一切以王宫、大教堂、城堡以及几处重要的神庙为中心,此外还有国民议院、国家大剧院、大体育场、博物馆和国家图书馆诸多建筑为点缀。商业区、住宅区、各大功能区以街道、河流或桥梁间隔,综合布置,非常完美。从任何方面看那都充满着浓郁的艺术气息,令人叹服、心醉。不愧是文艺复兴的大师级人物,别忘了还有拉斐尔院长也参与了城市设计与建设。” 塞拉弗悠然神往,“我真想马上就回去看看。” “您在爱尔兰也呆了好几个月了,似乎整天都无所事事,难道您就不想回去吗?”索尼娅有些无法忍耐地问道,她的口气稍稍有些生硬。 “我必须呆在这里,索尼娅。”塞拉弗有些无可奈何地解释道,“很多事情直接指挥、直接处理比起远程控制要妥当得多。这里毕竟很靠近欧洲,离法兰西海岸只有一周的功夫。当然我并不担心**军会失败,他们很有威力。但我害怕其他方面有变化,例如亨利八世,他是都铎立朝以来最强大的君主之一,战略观无人能比。这从他力主建造王室的大舰队就能看出来。我担心卡蜜拉不是他的对手,或者即使爱尔兰没有问题,到苏格兰之后就会难说了。” “您想得太多了,您不是常说卡蜜拉是个天生的战略家吗?”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亲爱的索尼娅。”塞拉弗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安蒂冈妮注意到他结实的肌肉以及单薄的短裤,不禁有些脸热,轻轻侧开了头。 索尼娅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微微笑笑,“再小的孩子也终会长大,亲爱的。我听说你把**军的权力移交给她,这件事我觉得您做得不够漂亮。希达会对此没有意见吗?您不能不考虑将军们的感受,毕竟他们才是您手中最可靠的武器。” “也许是我的错,不过我对希达总会有所补偿。”塞拉弗看了看对方,对她尖锐地提出意见感到有些奇怪,但他不想再提这事,“最近我听说科西嘉仍没有平静下来,另外法兰西也开始反悔签订《马德里条约》了,弗朗索瓦一世单方面对西班牙人宣布条约无效。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托莱多会遭受灾难性的后果吗?” “这些国王对待自己的亲族总是过分的苛刻。”索尼娅撇撇嘴,一脸不屑,“不过他再如何挣扎,恐怕也不致于悔婚吧?” “你是说埃莱奥诺夫人吗?”塞拉弗一阵大笑,“真想亲眼看看这场婚礼的举行。对了,玛格丽特大公主有没有送来我们最想要的东西?” “您是说地中海沿岸的港口吗?”索尼娅看着对方期待的目光,无奈地耸耸肩,“对不起,没有!他们能应付得了西班牙人,一样就能应付得了我们。在没有消化完科西嘉之前,我们没有能力去要求更多的东西,倒是玛格丽特派来了他的书记官,来和我们进一步地商榷,以求和平解决此事。” 塞拉弗坐起来,面色阴沉。 “和平解决?如果我不出兵揍他,他们还恐怕会认为我心甘情愿吃这个哑巴亏呢!什么都能谈,只有领土不能谈!” 第465章 入股投资 也许是因为与玛格丽特谈得来的缘故,索尼娅不想破坏彼此的友好关系,她劝说道:“还是适可而止吧,亲爱的。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国家的领土已经大得有些过分了,到处都是没来得及开发的领地,有些地区甚至广阔无边,又没有多少人烟。这些地方即使统统走一遍也需要十多年,更别说我们真正地实施有效统治了。我们到处要求领土,还不如在本土抓抓紧,多开拓些新的殖民点。”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我们应该怎么做的问题。我的宗旨是参与欧洲事务,取得话语权,这就必须要靠实力了。眼下我们只有休达和科西嘉的领土以及一个佛罗伦萨公国的盟友,我们说的话有谁会听呢?因此扩大在欧洲的影响力是势在必行的,我不介意因此而失去一部分开发本土的机会。土地放在那儿,过一百年、两百年,仍在那儿,不会长腿跑掉的,我亲爱的索尼娅。” “但土地也得要能控制得了才行。您不是常说,有多大的肚量,就吃多少米饭吗?今天的形势已经够紧张的了,我们常年增兵,但兵源仍不敷支取,有多少就会用多少。军费的开支更是每年都在翻番……我很害怕有一天财政会突然崩溃,那么也许我们只能宣布破产。” “没有那么严重,亲爱的索尼娅,我已经考虑到其中的利害关系。”塞拉弗搔搔头皮,示意埃莲娜取他的上衣,“这次在爱尔兰我大获丰收,光是战利品就足以支持我先前投入的大量资金了。商业局也在新的一年里开了个好头,几个月来的交易额已经突破了10万尼尔。我们的货物还在源源不断地被分包出去,西班牙人、英格兰人、葡萄牙人都闻风而动,这些一直敌视我们的国家,却变成我们最大的买主。” “约瑟看来又要春风得意了。”玛丽娜察言观色地捧了一句,好让索尼娅不要再纠缠那些令男人不愉快的事情。 索尼娅白了她一眼,果然没再说话。 塞拉弗扣着衬衫,“一个苏格兰是远远不够的,各位。如果不是波伊科托尔的政变,我可能还意识不到我们国家的生产能力是多么地惊人!大量的货品在霎那间被积压了,屯积的粮食大量腐败,毛皮长虫、果实烂心、畜牧大大超过存栏而不得不一头头被宰杀……没有什么比这些更令我感到恐怖的了。要知道我们王国的命运,可能就掌握在这一系列的交易上面。新大陆虽然有黄金,但最终还是要靠实打实的商品,来获得更快更好的发展机会。如果我们没有新的科技,没有令人垂涎的产品,或者说这些产品没法迅速变成我们需要的东西的话,那么我们的政府就真的要破产了。” 他跳下床,挥动着手,语气高昂,“我们有许多货物是必须要对外发售的,印第安人有他们传统的农业和手工业产品,虽然我们在积极开拓更多的渠道,但内需增加的势头并不快。相反,欧洲才是我们产品的真正市场,在与热那亚的战争开始之前,佛罗伦萨每年从我们手里购买或交换高达100万尼尔的产品,其中有65%销往东地中海。有一次约瑟为我画了副草图,告诉我,我们的商品的大致走向,奥斯曼土耳其是最大客户,其次是意大利诸国、德意志诸国、西班牙、威尼斯和法国。如果我们和威尼斯能够化解敌意的话,那么我们还能继续提高商品的销售速度。那时,我们将真正取代葡萄牙人的地位,将对欧香料贸易的一半权力控制在手上!” 女人们静静地听着他的讲演。也许是因为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塞拉弗将自己隐藏的许多战略意图都揭晓出来。当然某种原因是为了解释给王后听,索尼娅的认可甚为重要,尤其当后者掌握着王国中一支不可小觑力量的时候。 “好了,要保证我们的商路,那么我们就必须像葡萄牙人一样,拼命地维系着自己的权益,拼命地进行战争,求得一个稳定和环境良好的贸易链。当然,我们也可以不做什么,大不了都缩回去,把商港开在自家门前,等着别人上门来做生意,我们一样可以赚点钱!”塞拉弗冷笑,“至少饿不死,因为我们种着太多的粮食。” “我没有反对您的计划,只是心存疑问。”索尼娅开口说道,她语气温和,不像在赌气的样子,“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地中海沿岸是欧洲传统的商品集散地,我们必须要争一争的吧?” “是的,我亲爱的。我们不但需要在法兰西王国上有一个货场,同样还应该在西班牙、意大利、威尼斯、奥地利、英格兰、勃艮第、德意志等地区都拥有一个货场。这样的好处不但能使我们的货物更方便、更快捷地运到指定地点销售,同时也能使得我们必须保持一支庞大而高效的舰队。海军是我们立足的命脉,因为我们和欧洲,还有亚洲都远隔重洋,船只就是王国的生命力所在!” 几个女人都一脸钦佩地望着他。 索尼娅凑上前来与他互相亲吻了面颊,“非常精彩的演讲,亲爱的!我愿意投资20万尼尔给您,以便分享战后的商业收益,怎么样?当然,玛丽娜,还有埃莲娜她们都会投钱,您必须让她们入股,否则我就不再派运输船载粮过来了。” “哪有你这样威胁人的?”塞拉弗听后一脸的苦笑,他揉了揉鼻子,这个可爱的动作引起了一片笑声,“好吧,我屈服了,夫人。您随便订立了合同吧,我想有人投资,总比没人投资要好,我正想再组建一支军队呢,现在卡蜜拉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看来我是给您雪中送炭了。”索尼娅淡淡地说着,脸上露出动人心魄的笑容。 “应该说是锦上添花,亲爱的索尼娅。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能来这儿,并且支持我的行动。不过英格兰必须被限制,这是不能改变的,否则它的发展会让王国的利益受到极大威胁。” 第466章 亨利八世宣战 此时的伦敦,正是一副阴云密布、山雨欲来的状态。 对于哈伯拉德王国不宣而战,开辟爱尔兰战场并且裹胁成立“叛军”,都铎王室是极为震怒的。此时,亨利八世的正式头衔是这样的:“蒙上帝恩典,信仰守护者,英格兰和法兰西国王,爱尔兰领主亨利八世”。 能够自称为爱尔兰领主,可见他对延续长腿爱德华以来对爱尔兰的统治有着多么大的信心。 但没想到英军在“措不及防”之下居然连战皆败,至科克战役以后,亲英的托蒙德、德斯蒙德等地区相继陷落,驻扎在都柏林的英军甚至失去西进的勇气,不得不停留原地,等候援军。 这样的态势,实在是曾经爱尔兰诸多叛乱所远不能相比的。疥癣之痒,与剜肉碎骨的疼痛,谁都能体会到那种巨大的反差。 这个时期的亨利八世,还勉强算是罗马教廷的忠实卫兵,他在1521年撰文攻击马丁·路德,被教皇授予“信仰守护者”的称号。 但渐渐的,亨利八世转变了观念,他从新教运动和**教改革浪潮中看出了苗头,那就是试图摆脱教皇权威的能量。与其被罗马教廷频频掣肘,不如趁风张帆,改换门庭投入新教的怀抱,那样至少不会再遭受教廷的盘剥与威胁,自己种粮自己收,不买赎罪券,不交什一税,自负盈亏,大笔金币源源而来…… 他所批判的马丁·路德不但混得风生水起,并且得到了德意志大银行家、大贵族阶级的鼎力支持。亨利八世现在缺的就是银子,他不可能不羡慕那些“闹宗教革命”的家伙,人家只不过把教皇设立的机构强行转变成自己家开的,就获得利益无数,难道这不比抢劫快吗? 亨利八世登基后最头疼的就是两件事,一,手里没钱;二,没有后代。 他在国会大肆鼓吹起宗教改革来了,目的除了捞钱以外,还有集中和扩大王权的用意。英格兰的资产阶级革命,其实带来了诸多问题,例如国王权力的缩小。亨利八世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他可不允许自己的大权旁落,因此他提出的宗教改革是有别于路德学说的,那就是换汤不换药,即否决教皇的权威性,在英格兰另立教宗,同时罗马教廷的那一套完全保留,甚至种种税务也会延续下去,直至千代万代。 至于后代,不能不提令他逐渐厌烦的妻子,凯瑟琳。 凯瑟琳是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的姑姑,原本嫁给了亨利七世的长子亚瑟,其后亚瑟病逝,英王不想让英西联姻的美好前景被葬送了,于是致信教皇,要求以亚瑟的弟弟亨利来迎娶寡嫂。 教皇批准了这次婚姻。 但出于很多种偶然的原因,凯瑟琳并没有为亨利八世产下一个活蹦乱跳的男性后代。唯一保留下来的是一个女孩,其余很多胎不是早夭,就是死产,让很多人联想到可能是弟弟娶亡兄的妻子所带来的诅咒。 亨利八世有许多情人,但他仍想着在凯瑟琳身上努努力。他们最后一个早夭的孩子出生于1518年,此后都是流产。到现在,亨利八世已经对王后基本绝望了。 亨利八世是个内心非常嚣张而飞扬跋扈的家伙,在不列颠诸岛上,他拥有绝对的权威,同时还自称法兰西的国王,想必是他觉得弗朗索瓦一世的舰队没有他的舰队那么多、那么巨大,可以随时被**吧? 可是,一个“小小的蛮邦”,带着几条渔船,就敢跑到他的领地上胡作非为了!亨利八世是绝对不相信这些“海盗国家”有什么威胁的,像当年的维京人,如此强大而不可一世,还不是抢了就跑?真正与当地正规军殊死作战的纪录是寥若晨星一般。 由于此时亨利八世正忙着英格兰的事务,还腾不出手来对付王**,因此他迅速派遣了自己的亲信维尔森勋爵等人,带着一支成熟的外交团队前往爱尔兰,和海盗头子谈判。 但也许是亨利八世的态度让维尔森产生了错觉,认为他们真的是在对付一支海盗团伙,所以谈判的过程可以用“刀光剑影”来形容,最后英格兰使节还出了点血,才勉强挣出一命,匆匆逃回伦敦。 亨利八世对于使节团受到的侮辱和挑衅无比愤怒,他立刻召集御前会议讨论爱尔兰的事务。 仅仅两天,议会就通过了王室的决定,对哈伯拉德王国以及“爱尔兰同盟军”宣战。 从英格兰各地甚至北线抽调出来的部队迅速集合大军,南下编组成16500人的庞大军队。亨利八世四处借款,终于赶在部队登船前募集到130000英镑的军费,得以动用他那支规模庞大、花钱如流水般的舰队了。 第467章 战马商团 此时的科克港,已经开始大规模兴建起海岸炮台来。 塞拉弗早就决定要将这个港口兴建成永久性的军事要塞,就像休达一样。 驻泊在爱尔兰西海岸某处的“左武卫将军”号上,桅帆尽收,甲板上人潮涌动,数十台大型滑轮吊机正频繁地起降着,十余条体形和日月舰无法相比的运输船正像小鸡躲入母鸡翅膀下一般,龟缩在大船周围,货舱内的货物便通过这些滑轮吊机来往,装卸到“左武卫将军”号的甲板上。 商船队一段时间内仍会尽量走戈尔韦港这条海路,但科克港的地位对王国来说显然会更加重要。尤其一些军需品和战略物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并不想自己的盟友觊觎。 “这次来了300匹战马,都是罗斯布匿马场的优良品种,必勒格大人请我代问陛下好。” “唔,感谢他为我们的马匹找到了一个好家园。”塞拉弗淡淡一笑,“罗斯布匿马场现在不过600英亩,我会特批他再建两个同等规模的马场,不过路途都比较远。让他自己挑选吧。” 那位马场负责人在塞拉弗的示意下,战战兢兢接过安蒂冈妮递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地名,其中一个位于印加大陆南部拉普拉塔,一个则位于亚特兰大陆荒僻的所在。 “我愿意去往俄亥俄河附近建立新的马场。” 塞拉弗得到这一回答,稍稍有些吃惊,但他没有显露在表面,而是确认了一下,“你能够代表必勒格吗?” “是的,陛下,小民和必勒格是合作的关系,他负责马匹驯养,我负责销售。马场所有事务,我都有一半的决定权。至于开拓新马场的事情,他是丝毫不会过问的。” 塞拉弗轻轻嗯了一声,从必勒格自己开始经营马场,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蒙古人养马养得是好,但他们对于业务开拓、招商引资等等事情总是没有太多激情予以关注的,合作是唯一的途径。当然,战马的交易也是塞拉弗非常看重的,至少在这类马场中还有一位代表王室的大股东,随时可以将这些经理人解聘。 “威尔斯,我希望你明白,必勒格是我的朋友,他不仅仅是个养马人。” “我非常明白,陛下,这也是我亲自前来觐见的原因了。我希望陛下能够再行注资,让我们罗斯布匿马场打响自己的品牌,同时进军全欧洲!” “你很有信心,威尔斯先生。” “小民是对必勒格大人有信心,当然对陛下您更有信心!” “好吧。”塞拉弗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贸然前来的人,突然有了种好感,对于自己的直觉相当自信的家伙,立刻让人取出票夹,手签了一张20000尼尔的支票,“我希望你在俄亥俄发展顺利,恭喜!因为你是第一个进入亚特兰大陆北方的商团,所以王国还会对你做出额外的奖励。下去领奖吧。” 威尔斯喜出望外,连声道谢,方才离开。 安蒂冈妮见他退出,这才朝塞拉弗说道:“陛下,您此前是否已经猜到罗斯布匿马场会进军北方的?” “必勒格的确有才,我原来就想要照顾他一下。”塞拉弗答非所问似地说,“现在看来,很多次有关军事行动的献马,都不是必勒格决定的,而是这个威尔斯。作为测验,他更是成功通过了我们的考题。要知道不熟悉北方环境、地理情况的,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答复的。亚特兰中部大平原地区,适合养马,并且土地肥沃,也适合垦植。相比,拉普拉塔地区即将建省,那里出产众多,不会有太多的土地拨给他。与其到时候显得紧凑,还不如一下子把钱花在刀刃上。威尔斯是个人才!” “他们的马场据说很赚钱,一匹合乎标准的‘大金花’能卖到800尼尔,这简直是一个贵族骑士所有行头的两倍花费了!” “一匹好马在战场上的作用,可比一套行头要大得多!”塞拉弗微笑着摇了摇头,“安蒂,像必勒格这样的驯马师,恐怕是每一个君王都欲得之而后快的,能被我挖掘出来真是走运了。所以我得要照顾他一些,以至对他的合伙人也需客客气气。试问哪位运货商人,能轻易得到我的接见呢?” “现在,您的觐见身价是1200尼尔。”安蒂冈妮故作严肃地说道。 塞拉弗哑然失笑,“好了,我不是待价而沽的货物。这种事情偶尔为之可以,如果经常做,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报告!” 塞拉弗看向舱室门口,卡蜜拉公主新任的副官阿芙拉上尉眼睛肿肿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似乎看见陛下眼中的疑问,她迅速低下头,略带点委曲地撅起嘴。 “什么事?”塞拉弗淡淡地问道。 阿芙拉犹豫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但安蒂冈妮却在对方微微瞥来的目光中,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可能是影响她语言功能的主因,连忙微微欠身,“陛下,我还有点事先行告退了。” “不用走!”塞拉弗厉声道,这才转头,皱着眉看着女上尉,“您是想报告什么问题,说出来,吞**吐的,像什么军人的样子?” 阿芙拉下意识地立正、敬礼,她的脸孔突然变得煞白,令人乎不忍心再看。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淌落,“是,陛下!我不想嫁给希达将军,请您批准!” 塞拉弗看着她,竟突然笑了起来,“希达跟你说了?” 阿芙拉又是苦恼、又是哀伤地点了点头。 “这是件好事,干嘛要拒绝呢,阿芙拉?” 女上尉抽噎着不说话。 安蒂冈妮中校却是看出了一点苗头,她朝塞拉弗俯耳说了两句。 塞拉弗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是希达让你跑来跟我讲这些话的?” 阿芙拉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不,不是,陛下!是我的意愿,是我自己不想嫁,跟他没有关系!” “不对。”塞拉弗一副迟疑的表情,“希达是王国仅有的几位将军之一,地位崇高,同时人也年青英俊。他没有不良嗜好,又有钱,知情识趣,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他呢?我想,一定是他嫌你只是个小小的上尉,又没什么背景,因此才让你来跟我说这些,对吧?” 阿芙拉连连摇头,越急却越不知道如何解释,小脸涨得通红。 “阿芙拉,你老实跟我说,你喜不喜欢希达?” 在塞拉弗鹰隼般的目光凝视下,女上尉即使再有战斗力,也只能不安地垂下脑袋,“不,不喜欢,我的陛下!” “说谎!”塞拉弗大声说道,更加冰冷地盯着她,就像在盯着一只猎物。 “我,我没有……”阿芙拉不知如何是好,更是颇感委曲,再次哽咽起来。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喜欢希达,这是毫无疑问的。”塞拉弗忽然换了种轻松的口气,“你虽然口是心非,但那骗不了我,因为我主宰一切,包括婚姻。” 他的霸气如潮水一般卷高,阿芙拉心旌动摇,而安蒂冈妮也感到那种令她敬畏不已的气势,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阿芙拉,你太自私了!”塞拉弗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说话的态度却令对方感觉震惊与失措,“你只顾着自己的一点点事情,便将喜欢你的人抛诸脑后,他的求婚难道还不够分量吗?非要让大家都来恳求你,都来顺从你的意思,你才满意吗?” 阿芙拉哭倒在地,连声说“我配不上他”。 安蒂冈妮是知道她过去的那些事的,这个女孩具有刚强的意志,但她却对于自己始终耿耿于怀,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塞拉弗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一针见血,在为她挤出心口的脓疮之后,想必以后她的自怨自艾将要少许多。 “让她下去想清楚!”塞拉弗一挥手,安蒂冈妮便赶紧小心安慰地扶着她离开了。 “真是要命,这种事情也要我来插手。”塞拉弗不满地嘟哝道,“希达这个笨蛋,女人的心思都摸不到,还不如一个马伕!” 正说着,埃莲娜从后舱穿过廊道轻盈地走来,爱怜地将怀中抱着的小狗递给塞拉弗,“它真是好可爱,叫什么名字的?” 塞拉弗接过那只双头獒,现在正眯着眼睡觉,两只嘴里各叼着一只奶嘴,看起来已经比刚送来那会儿大了一些。已经会到处跑跑了,叫声很小,还不如一只猫。但凶样毕现,早就有了成年时半数的威风。 “卡蜜拉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波比。” “哦,上帝啊,真是好好玩的名字,波比,小波比”埃莲娜眉开眼笑地逗弄着这条绒绒的狗,那模样看起来让塞拉弗动心不已。 正欢笑着的埃莲娜忽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下巴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指头,随后那只手指头微微用劲,她的脸便被缓缓抬起…… 一张温柔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情节,“老,老爷!” “埃莲娜小宝贝,你害怕什么?” “我,我不怕……唔,唔唔!” 第468章 法兰西和热那亚的接见安排 晚上,索尼娅等人从戈尔韦搭乘快速帆船到达“左武卫将军”号的位置,此时,这艘在海上的大型日月舰灯火通明,就像白昼的岛屿一般,巍然凛立,四周更多了许多中型军舰,互相交换着物资和人员。 “听说是乌思藏精兵到了,不知道是谁指挥。” “哦,我知道,指挥是张明武将军。据说他刚刚娶了皮尔逊爵士的侄女,那可是整个委内瑞拉省都闻名的美人!” “咦,这些兵马不打算进高维吗?” “应该不会吧,但我的侍卫长分明看见‘左武卫将军’号正在向这些运兵船输送粮食和大箱大箱的水果呢。” “那应该不在这里下船了。”索尼娅言之凿凿,一边派人通知舰上。不一会儿,三只舢板顺着大船侧边滑轮组吊了下来,公爵卫队几名成员在舢板上接应王后御驾等登舰。 塞拉弗早已亲自在甲板上候着了,一见到索尼娅等人,37605738他张开双臂,满面笑容地迎上去,一人一个热烈的拥抱和亲吻。 “不好意思让你晚饭都没吃就赶到这里。”塞拉弗微笑着。 “哦,什么事情那么紧急?”索尼娅说道,并指了指外边,“这些乌思藏士兵难道不准备在高维登陆吗?” “是的。”看见对方眼里征询的表情,塞拉弗解释起来,“再向爱尔兰增兵已经没大必要了,说不准还会引起帕逊公爵的猜忌。所以我准备让他们直接去往苏格兰了,正好罗德尼少校在那里的工作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的确没有任何部门能像第一情报处这样精擅此种事务了。”索尼娅夸奖道,顺便朝陪在陛下身后的安蒂冈妮中校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殊荣,安蒂冈妮受宠若惊,连忙向她行了一礼。 “着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这两天来了许多人,现在都在因希莫尔岛等待见面。” 安蒂冈妮连忙加以注解,“王后陛下,这次来使中除了苏格兰王国派出的以外,还有威尔士、法兰西、奥斯曼土耳其以及热那亚诸国的使者。许多人都是到新墨西哥绕了一趟之后又转回欧洲来的。” 索尼娅不禁失笑,朝玛丽娜说道:“肯定是上次我们去往古巴视察,这些使者们竟然都扑了个空,所以被外交部人员带到爱尔兰来了。” 玛丽娜却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似乎示意她不要再提古巴的事情。 两人嘀嘀咕咕的私语,塞拉弗也装作不知,径自说道,“其他的人都好说,法兰西和热那亚的使者你去接见一下,他们和美第奇家族的交情比跟我要好得多。” “您不也是乌尔比诺家族的代言人吗?”索尼娅有些好笑地说道。 塞拉弗露出尴尬的表情,抓了抓头,“亲疏有别嘛。” 对于塞拉弗要求秘密行事的言辞,索尼娅也十分赞同。爱尔兰毕竟还属于敌国的区域,并且很多情况也未必非要让培迪公爵知晓。 其实塞拉弗已经清楚了法、热两国来使的用意,都是为了领土。弗朗索瓦一世希望将《马德里条约》作废,自然不愿意再付出沿地中海的港口作为哈伯拉德王国相帮的报酬,但同时他们又不愿意得罪了塞拉弗,所以派出了以让·普瓦蒂埃尔为首的使节团,前来谈判。 众所周知,让先生原本是法兰西圣瓦利埃尔伯爵,但在查理·德·波旁策动的政变活动中为人利用,结果差点上了断头台。在《马德里条约》中,清楚写明着弗朗索瓦一世应该释放这位先生,并恢复他的政治地位,但由于国王对查理的憎恨,以至除了将此人有条件地弄出监狱以外,根本没有恢复他地位、名誉的意思。 但在今天,这位先生却因祸得福,被王室册封为布列塔尼侯爵。 布列塔尼地区位于法兰西王国西北部,临近大西洋以及拉芒什海峡,与英格兰康沃尔半岛隔海相对,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加封之后,这位侯爵便即带着兴奋而又无奈的心情,登上了前往新大陆的商船。为表示郑重,弗朗索瓦一世甚至派遣一艘军舰“特鲁瓦”号担任护航,上载宫廷卫兵138人。 这样一个人的来意自然是无须揭晓而路人皆知的,塞拉弗当然不会让他们满意。急匆匆地找来索尼娅,便是让这位PH值严重小于7的女人去好好蹂躏一下其情敌的父亲!让他知难而退,最好回去再被暴怒的国王剥去侯爵外衣,放在大牢斫板上待刑方才趁了他的心意! 至于热那亚,安德烈亚将军是个愚蠢而短视的家伙,虽然王国占去了他们的科西嘉岛,但只要彼此能签订长远合作的协议,最终他们得到的,恐怕未必会比失去的更多。没想到此人几次三番地派使前来索要,颇有点死皮赖脸的味道,塞拉弗早已对他们失去了耐心。能让索尼娅等人去接见一下,已经给足了此公的面子。 第469章 奥斯曼使者的谈判 “左武卫将军”号输送物资完毕,便转向阿伦群岛的因希莫尔岛而去。 阿伦群岛在爱尔兰西海岸,只有三个石灰岩岛屿,非常荒凉,岛上大都只有一些渔猎为生的土著。三个岛子,只有一个岛有港口,但还停不下卡拉维尔以上的船型。 “左武卫将军”号于是便在这个小港前海湾停泊了,打出灯号,不一会儿便有几条海船靠了上来。 黑夜之中,“左武卫将军”号没有点燃太多的灯火,但这样庞大的雄伟巨舰,也令来访者们震惊得面色如土了! 使者们从舢板的栈道上登上日月舰的一刻,他们纷纷吁了口气。夜晚的大西洋风高浪急,他们的座舰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摇晃,但在这艘不知名的巨舰上,却是一派安祥,平稳得让他们不敢相信,以为自己身在陆地或岛屿。 不同肤色的军人在甲板上担当仪宾,红地毯铺设了大约数百步,直通向艉楼的二层官舱。 巨桅高处的灯光一闪,随后鼓号齐鸣,灯火在艉楼诸层楼梯间依次亮起,就像画笔勾勒出的一座东方宫殿,巍峨壮观,充满了异国情调。 两名健壮的赤膊鼓手正跳跃着击鼓,数十名骑士整整齐齐地列队,在红毯两旁恭候。 在震惊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无疑是见过大世面的奥斯曼土耳其使者,正副使节都是塞拉弗的熟人,一个是鲁格曼,一个是奥里诺。 当初在收拢红蝎子的海战中,塞拉弗亲自上阵,俘虏了易卜拉欣,面对威胁,正是这位奥里诺先生刚勇果断,不但丝毫没有露出惧色,还大声喝斥塞拉弗,让他放下武器。 跟随在他们后面的,分别是威尔士的使者托德,以及苏格兰使者韦尔伯,他们各带了两名骑士侍从,全副武装,但在气势上却仍略逊于轻装简从,穿着阿拉伯长袍,腰缠嵌金围带的奥斯曼人。 “托德爵士,您是否认为哈伯拉德王国已经与土耳其人有所勾结了?” “嘘,轻点声,韦尔伯爵士。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教盟友,就算名义上的也无所谓。再说既然这位陛下如此大方地将奥斯曼使者展现在我们的面前,说明他还是非常有诚意的。我们不妨静观其变。” “非常中肯的意见,托德爵士。”苏格兰使者颇为感激地瞥了他一眼,用手遮住嘴,轻轻地说道。 两人从走上甲板的那一刻,便看出这艘巨舰并不是一个过于庞大而无所能为的摆设威尼斯人在一个世纪前造出全欧洲最大的商船,重达1500吨,共需1200人才能开动,但也仅仅只能沿海岸缓慢前进罢了。 但这艘船绝对不是那样的废物。从船只的稳定性,以及甲板上树立起的一根根宛如撑持天穹的巨柱般桅杆上便可见一斑。同时,观察很仔细的威尔士人还发现舷梯旁的露置天台上用铁篱笆兜着一袋袋收纳好的东西,分明是船用吊床,如果不是进行正规化远洋航行的话,船员应该每天都有上岸的机会,也许这些东西根本就用不着。 除此之外,这艘船如果不是开到爱尔兰沿海的,那么就必须被其他的船只拖来在两位爵士的想像中,根本没有什么船能拖得动这么个庞然大物,一群船共同使力是不现实的,因为无法保证这些拖拽工们不会因为绳索、风向的关系而碰撞起来。 “陛下有命,奥斯曼土耳其使者鲁格曼、奥里诺大人可以先行觐见。” 另外两位使者早就知道会有此一说,这接见的先后顺序明显是按照国家强弱的级别来定的,奥斯曼土耳其是当前欧洲乃至亚洲最强盛的国家之一,甚至整个欧洲的**教世界要联合起来以对付它,由此可以看出它的厉害。 两位爵士当然是心甘情愿地等候下去了。 “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鲁格曼与奥里诺两人,毕恭毕敬地向塞拉弗弯腰行礼,他们没有脱去象征阿拉伯人的长袍子,因此他们也丧失了在爱尔兰境内登陆的可能,毕竟这一地区还是非常憎恶穆斯林的。 “不必多礼,鲁格曼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陛下,维齐命我再次带来了他的问候,并且祝贺陛下您的王国成立!这是维齐大人命我上呈的礼单,请陛下御览!” 塞拉弗命侍从接过那份分量不轻的羊皮纸。 他微笑着,“易卜拉欣兄弟太客气了,每次都破费不少。” 鲁格曼曾经来过一次,他对王国的具体情况还算了解,因此根本不敢小瞧了对方的实力。他急忙抚*为礼,“陛下您对维齐大人的支持,才是真正的破费!因为您的投资,维齐大人才能官拜宰相,总揽国家政权!这次我们奉了他的命令,就是想来进一步加深与陛下您的友谊,最好两国能书面签订建交协议,互为盟友,彼此支持合作!” 塞拉弗微微笑着点头,却不说话。他心里想到上次与鲁格曼见面时,休达战略还没有开始实施,而现在,王国在地中海的格局已经大大改变了,不但休达已经攻占并且稳操于手中,而且还趁势联合了西班牙、法兰西和佛罗伦萨公国等诸多势力,拿下了科西嘉岛。现在王国的商船能够直接开到意大利西海岸了,甚至与威尼斯共和国的传统商路形成犬牙交错的形势。 从另一个意义上讲,如果王国在科西嘉驻扎一支较大规模舰队的话,那么威尼斯人在西地中海的商道将遭受严峻威胁,因为科西嘉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幅射中、南、西欧与北非,如果稍一疏忽,就会造成难以想像的后果。威尼斯人苦心经营数百年的海上商道将因此毁于一旦。 这样的形势,无疑才是奥斯曼人此来的重要原因。 虽然与易卜拉欣签署过秘密协定,为他上台提供帮助,但是塞拉弗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回报。易卡拉欣反悔的可能当然是很小的,他必须想方设法为王国取得塞浦路斯、克里特两座岛屿的控制权。否则白纸黑字的协定一旦曝光,他就无法继续自己的政治生涯了,甚至有可能被愤怒的苏丹一刀两断。 但是他更没可能无偿地为王国提供其他的服务。 现在,鲁格曼来提出书面建交,无非有几个目的。第一,易卜拉欣很希望书面建盟,以期在苏丹面前讨功邀赏,毕竟这是唯一一个与他们建交的**教国家。第二,易卜拉欣希望借**教世界的力量,对付逐渐壮大起来的哈伯拉德王国。这个可能性是绝对有的,仅仅是那份秘密协定,就让现在正处高位的维齐大人有强烈的顾忌。如果建盟,欧洲必定一片哗然之声,哈伯拉德王国声名狼籍的同时,也肯定会招来**教世界的强烈反对和军事进攻。第三,奥斯曼土耳其通过这次建盟,也能将自己的影响力置于西地中海一带,他们将能集中起更多的力量对付两大宿敌威尼斯和奥地利。 塞拉弗几乎是一眼就看透了易卜拉欣·哈莱比的用心。 还有一个人同样能看得出来,那就是卡蜜拉·朱。 第470章 与威尼斯人反脸 见父王并不愿意回答,她微笑着代为解答起来,“鲁格曼大人,建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首先我们得要有大致相当的实力,有共同的利益和敌人,能够一起分享好处,一起对抗危险,方才能建立起牢靠而又稳定的盟友关系。但是奥斯曼土耳其和我们哈伯拉德王国的实力却相去甚远,你们是三个大洲的强国,我们只不过是个新兴的新大陆国家。至于利益方面我们更是相差数个等级,贵方搏取的向来是庞大而肥沃的土地,就像伊斯坦布尔,就是灭亡了拜占庭帝国夺来的。我们又何尝打过这么惊天动地的战役?至于共同的敌人或者分享好处、对抗危险方面,我们根本就无从谈起,那么建盟之事,也就像镜花水月一样,属于没有办法长久的事情了。” 鲁格曼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原本他以为这位陪侍在塞拉弗身后的女子只是个普通女官,没想到却能代替他的发言。 “这位是……” “哦,还没向两位介绍,这位是我的女儿,卡蜜拉·朱·特立尼达。” “原来是公主殿下!”两位使节十分惊异地俯下*,卡蜜拉微笑答礼。 维齐的副使奥里诺咳嗽一声,抢先发话,“尊敬的公主殿下,您也许并不了解陛下与我们维齐大人所签订协议的具体内容。当初,陛下就已经预料到建盟合作的事情,在协议第十七条上,明确注明当‘维齐大人得到苏丹信任并占据重要职务的话,应代表帝国与公国签订内容广泛的同盟协议,以遏制可能的共敌’。因此,建盟的请求,并非是我方首先提出的。” 鲁格曼也摆出一副骄傲的态度,望着塞拉弗。 塞拉弗心里暗暗冷笑,这件事当初的确是他提出的,但那个时候公国初建,西班牙人在殖民地还占据巨大的优势,他当然要竭尽所能地拉拢各个“友好的国家”了,即使奥斯曼土耳其并非**教国家,建盟有被群起攻之的危险,一时都顾不得了! 然而到了今天,局势已经大为改观,公国全面占领了西印度群岛以及印加大陆、亚特兰大陆的部分领土,将诸多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者赶出了自己的地盘。国家几度壮大,搭起了王国的构架,并且开始涉足欧洲事务,以优势的海军力量,强攻并占据葡萄牙传统领地休达,已经颇具了大国气象。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仍依约与奥斯曼土耳其建盟,那就并非利大于弊了。 看起来易卜拉欣对于塞拉弗这个昔日盟友,同样心存想法。用得着时,大家哈哈哈哈,用不着时,就来哼哼哈嘿。政治就是这般实际,但塞拉弗做起来却是如鱼得水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雄才伟略的政治家。 “奥里诺先生的话虽然不错,但建盟首先就是大家都心甘情愿的事情,我同样不希望某些人利用任何事情胁迫我方建盟。要知道我和易卜拉欣签订的秘约中,并没有提出具体建盟的时间,并且从中也可看出,那仅仅是个意向罢了,算不上正式的邀约。”塞拉弗轻描淡写地说道,“有鉴于贵我两国一贯的友好,我认为这件事还是先放到一边。我们需要的,是切合实际的谈判,无论是谈地中海形势,还是谈共同对付威尼斯人,抑或是商路问题,都可以拿出来。至于那些没有诚意的东西,还是捂好了,拿出来白白惹来盟友的不快!” 奥里诺一脸忿意,还想再说点什么,鲁格曼却急忙将他拉住。 鲁格曼毕竟亲自体验过这个国家的强大力量,当初维齐大人便是依靠着他们的支持,最终上位,其提供的几项专利技术,同样为维齐大人赚到盘满钵足,天知道这个国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强大的发明! 如此想来,光从经济上哈伯拉德王国就能与奥斯曼土耳其并肩了。 同样,还不能不提其国在军事上,尤其是海军建设上的成就! 奥斯曼土耳其与哈伯拉德王国相隔太远,其中又跨越重洋,即使苏丹陛下有无穷无尽的财力,也难以造出一支可以征服彼国的舰队来。 因此,加深彼此的友谊,便是唯一的选择了。维齐派人来试探塞拉弗的念头看来有点轻率,真的影响到两国邦交,鲁格曼回去了也没好果子吃。 “尊敬的陛下,建盟是我们的愿望,但既然贵国还不想马上答复,那么延后再说也是无妨的。”鲁格曼收起脸上的傲慢态度,谦卑地说道,“请陛下先看过维齐大人的亲笔信。” 一封盖着哈莱比家族签章的火漆封信便被递到塞拉弗的手里。侍从用纸刀裁割出内件来。 塞拉弗一目十行地看完,信是用拉丁文书写的,可以看出易卜拉欣所受的良好教育。 易卜拉欣用词十分客气,同样他也提出苏丹的请求。 原来,苏莱曼闻说哈伯拉德王国重创威尼斯等联合海军,占据了科西嘉,不禁非常喜欢。原本在休达战场,北非海盗巴尔巴罗萨已经将王国海军实力强大的信息送到奥斯曼王庭,引起了苏莱曼的关注。眼下,又传此报告,顿时令苏莱曼的心头再次热络起来。 威尼斯人一直是奥斯曼帝国的眼中钉。在抢夺商路的过程中,帝国海军与威尼斯共和国的强大海军屡屡碰撞,至今都没有分出胜负。如果说威尼斯控制了西地中海商路,那么红胡子海拉金可不答应;但如果说奥斯曼土耳其控制了东地中海商路,那么威尼斯人可就笑翻了,难道他们的传统领地塞浦路斯和克里特是假老虎吗? 威尼斯人的舰队,曾经号称无敌于地中海。 他们甚至击败了一度强大的热那亚舰队,独霸了地中海贸易。 他们的舰队可不是当初明武宗朱厚照辖下的那些小帆船可比,在*的长江上,塞拉弗以7只炮舰几乎全歼了300艘各式明朝军舰,但它们最大的也不过千料,还是皇帝座舰,没有参加战斗。剩下的那些战斗力薄弱,同时又没有什么战法配合,结果一败涂地。 可是,在地中海战场上就不一样了。科西嘉海战中,卡奥舰队与兰特舰队明显占据着优势,但在海峡中突然面对热那亚舰队时,却大为惊怕,扯开风帆迅速后撤。原因非常简单,这些地中海舰队的战斗力令他们畏惧,一旦卷入贴身苦战之中,那么就算有再坚固的船只、再犀利的大炮,也逃脱不了战死或被俘的结果。 从数个世纪之前,地中海一带的水手与海盗,就是海上精锐力量的代名词,时至今日,欧洲各国的舰队仍然在地中海境内招募水手,往往构成其国海军中的最大比例。 奥斯曼土耳其对于海军的建设,却并不如威尼斯人这样热衷。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军队已经太多、太强了,而苏丹还想着侵占奥地利,自然没有打彻底跟威尼斯人翻脸的主意。 可是他们不翻脸,哈伯拉德王国却已经翻脸了!打击威尼斯昔日的宿敌热那亚并不可恨,但可恨的是竟然与佛罗伦萨公国相互勾结,合谋取得了科西嘉岛的控制权。 *******提前拜个早年,同贺我今天生日!哈哈哈哈******* 第471章 炙手可热的科西嘉岛 与那些军事起家的帝国如罗马帝国没有什么两样,哈伯拉德王国给予欧洲各国的普遍印象就是兵强马壮。在欧洲,2万人就可以打一场大型战役,但对于岛屿的登陆战,却还没有几个人试过。不但因为海洋对他们来说仍旧是一处天险,并且登陆作战所使用的舰队、武器乃至军队都须进行长期严格的操练,几千人所在的岛屿,往往需要动用十数倍于此的军队才能勉强平定。 而王国陆军占领科西嘉岛的行动,却往往出乎欧洲军事观察家们的预测。 热那亚军对于科西嘉的防御,可以称得上十分严密。不但海岸边坞堡林立,工事重叠,岛内更是有大量的城堡与军镇,自然村落都不厌其烦地设置防御线,加上岛上地形复杂,多山多密林,而且许多地方险峻异常,不但有当地人设置的“山寨”和修道院,还有许多正规军屯驻的堡垒。外人想要攻占此岛,在普通人的想像中实在是难逾登山。 王**前往科西嘉作战的,总共只有11633人。 其中,海军陆战队第902大队的4个中队奉命出击,编制共5400人,指挥官皮尔斯少校,原公爵卫队成员。其第2中队在国内修整,后参加了平定波伊科托尔叛变的行动,立功。 公爵卫队1000人,指挥官琼佩斯上尉。 公主卫队2198人,指挥官瓦氏少校。 第102师第1团全部,编制3035人,指挥官龙造寺家兼少校。 虽然人数不多,从番号来看又属于混成旅,但无疑这些都是王**中最精锐的部众。他们动用的先进武器令人眼花缭乱,不但超远射程的大炮被安装在战舰上,并且,仰攻或俯射用的高弧度火炮也出现了!这是军事史上值得一书的事件,由此,王国的军队可以毫不费力地推进到距离敌军堡垒很近的地方,随后动用**炮轰击它无论工事在什么位置,基本上都能够得着! 热亚那人的据险而守由此变得毫无能为。 不但如此,王**还在应付层出不穷的流寇、土匪方面,对军队编组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整。他们的军队被分成了若干个小的工作组,每组都有他们各自担负的职责及任务,在这些工作组中,又分成许多小的团队,基本上依照瓦氏夫人“伍”、“队”之类的概念编成,最小的队伍只有7个人。 可就是小小的队伍,他们在打散之后,由熟悉丛林、山地作战的明军为头目,凭着强大的侦察能力与攻坚能力,和同样小股的敌军作战。 科西嘉岛内的战斗断断续续打了足足半年。这是由于陆军总指挥,也是公主卫队的卫长瓦氏少校执行了相当谨慎的战略,她以巩固占领区为第一要务,利用俘虏和当地人编成的仆军,开挖工事、修筑棱堡,并沿新近占领线抢修出一个个屯兵站。以至最终构成烽火相望、堡垒重叠的铜墙铁壁。敌军的任何反扑都无济于事,到了1526年底,科西嘉人和热那亚人感到无望而走出深山大泽大批投降,王**遭到的抵抗也越发稀疏。 海军则开始大肆整修港口,加强戒备。 据说在国内休养的“红蝎子”莉拉也被陛下点了名,马上就要来科西嘉全面指挥海军部队。第10舰队毕竟是驻防休达的舰队,不可能总是呆在科西嘉附近。卡奥将军也不能每时每刻呆在海上,枯燥地监视着漫长的海岸线。 在热亚那宫廷的新年宴会上,实际统治者安德烈亚将军曾私下里对西班牙人的使者承认,他们的确已经失去了对科西嘉的有效控制。安德烈亚曾一度想利用诱敌的机会重创甚至消灭王国舰队,但没有达到目标。而在茫茫海面上,想正面与武装到牙齿的**船抗衡,简直是自寻死路。热那亚人除了还留着一些船只远远监视着王国舰队动向以外,全都撤回了老营。 对比热亚那人的失利,土耳其苏丹更加看重威尼斯人遭到重创的消息。 苏莱曼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塞拉弗看在当初北非海盗支援休达战场的情分上,将科西嘉诸港设置为对外贸易区,让奥斯曼土耳其的船只可以自由通行。 奥斯曼土耳其的船只想进入欧洲,实际上困难重重。**徒们出于宗教信仰的关系,对这些异教徒,尤其是有积年宿怨的穆斯林深恶痛绝,当然会人为地制造种种障碍。 结果,土耳其人的商船也只能在东欧一带游弋,少数走私船会化装成欧洲商船进入一些规模不大的港口,但不是常例,因为走私船冒的风险更大,不但货物可能会被守军没收,说不定船只和船员的安全也将无法保证。 除非是利润极大的商品,没人会轻易这样做。 随着土耳其人海军力量的渐渐提升,尤其是在他们得到了海拉金的效忠以后,帝国的商人们越来越想直接接触欧洲贸易了。 跟帝国在亚洲的贸易不同,土耳其人占据三大洲结合部,垄断了东西方的陆路贸易,可是他们在亚洲赚的并不多,主要是靠贩卖货物到欧洲来赚取黄金。 欧洲人每年开采的几吨金子,几乎大半都填进了这些土耳其商品贩子手中。 威尼斯人则靠着转卖土耳其人从东方运来的货物为生。原先他们有着自己的渠道,塞浦路斯更是每年要中转50%以上东方来的香料,可是奥斯曼土耳其势力强大了之后,威尼斯人开始走下坡路了。他们必须向苏丹纳税,来求得东方商品的转卖权。 好在土耳其人比起死冥顽固的**徒要开放得多了,他们并不介意欧洲商船直接在伊斯坦布尔做生意,当然苏丹也会刻以重税,可至少不会把他们像十字军对待异教徒一样,赶尽杀绝。 在一段时间内,威尼斯人与土耳其人看上去是两个分享利益的存在。 然而苏莱曼却并不甘心为人作嫁。他是个*有大志的年青帝王,同时野心勃勃,他一心想侵吞至少大半个欧洲,以便直接把东西方贸易的巨额利润攫取掌中。 哈伯拉德王国如果答应开放科西嘉诸港,那么无疑是在威尼斯人的伤口上再洒一把盐。 威尼斯人绝对不甘心,也绝对不会眼看着这种事情的发生。在两百年的海上战争中,他们向世界证明了自己地中海商业霸主的地位不可动摇! 塞拉弗看着易卜拉欣的信,心神却飘得很远。当初区区一个帕夏,现在竟然已经是手握庞大帝国宰相的大权,能够左右彼国政局的灵魂人物了。 他屡屡派人越洋过海来见自己,显然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投资。身为奥斯曼帝国的首相,他又岂会缺少几十万金币呢? 鲁格曼这个人并不是个很称职的外交官,但在眼下,的确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在哈伯拉德宫廷内商议两国的事务了。毕竟他和奥里诺都是塞拉弗熟悉的人,所谓做熟不做生,这就是外交领域很重要的一条原则。 因此,派遣鲁格曼前来,实在是易卜拉欣非常高妙的一步棋。他并没有因为哈伯拉德王国地位的提升,而另选精干能臣,却聪明地动用了这种隐性的人情关系。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他的政治能力不一般,受到苏莱曼的赏识绝非偶然。 塞拉弗当然也想到前次合作,己方向这位维齐大人赠送了一部望远镜。 这件“举世无双”的珍宝单筒望远镜被易卜拉欣亲自送入宫中,令苏丹爱不释手。皇帝几乎每天都要把玩一会儿,平常就将之锁进戒备森严的宝库之中。苏丹曾欲仿制,然而这款望远镜却是研究院专门为出口而制造的,青铜身管一次浇铸完成,以焊锡联接铜管,并将凹凸镜嵌进其中,一旦焊锡的部位松掉,身管收紧,玻璃镜便将立即粉碎。 因此,苏丹的宫廷技师研究多时,只能回答苏丹无法仿制。 这件价值190多万杜卡特金币的宝物,也因此身价暴涨,成为苏丹宫廷的镇国之宝。 送宝人易卜拉欣自然得到了令他兴奋的回报。升任宰相并且直接主掌数省的控制权,同时苏丹还令他亲自制定自己当政以后首部法典《群河总汇》。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 塞拉弗思维正自扩散的时候,两位使者却有些会错意了,以为对方迟迟不答,是想多捞一点好处。鲁格曼、奥里诺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正使便上前一步弯腰说话,“尊敬的陛下,维齐大人此次还令我们带来了一点点小礼物,尽请接收。” 说罢,鲁格曼朝副使点了点头,奥里诺便亲自离开,稍顷便捧回一个十分沉重的木匣子,从外观上看并不如何华贵,不知道装着什么。 鲁格曼用钥匙打开匣上锁眼,轻轻推开。 朱奕秋瞥了一眼,马上便惊叫起来! 第472章 苏丹的礼物 原来,这个匣子里竟然是一只人头! 塞拉弗又是好笑,又是安慰般地拍了拍女儿的手,随后淡淡道:“哦,请恕我眼拙,看不出是哪位的脑袋躺在盒里,两位先生能否为我详加解释呢?” 鲁格曼见惊吓了卡蜜拉公主,也微有些懊丧,连声赔罪。 奥里诺赶忙抚*说道:“禀报陛下,这位就是帝国曾经的维齐伯克尔。” 塞拉弗恍然大悟,原来这果真是给他的礼物!因为他不只一次地向奥斯曼使者提起过红蝎子的仇人,伯克尔果然被易卜拉欣整下了台,也终于被他找准了机会,砍掉了脑袋! 看起来莉拉中校是大仇得报、宿怨得偿了! 塞拉弗想到自己准备再次起用莉拉为舰队指挥,不禁颇为自己的英明而得意。这位红蝎子从今以后恐怕是再也不会有贰心了,这份沉甸甸的礼物,总该让她满意了吧? 想来,这位枢秘处的长官恐怕才是整个国家中最神秘的家伙,整日戴着面纱,原先连眼睛都不露…… 塞拉弗哈哈大笑,“原来是伯克尔,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呐。”他打量了那张被石灰腌白了的老脸,笑容满面地摆了摆手,“合上吧,合上吧,不要再吓着了我的宝贝女儿!” 朱奕秋脸孔一红,刚刚也是她在毫无防备下看见头颅的一种正常反应,此时听到父王的语气颇有嘲弄,顿时不依,撒娇似地抱住他的脖子,一阵乱摇。 “好了,好了,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塞拉弗心情高兴之余,也没有教训她了,径自朝对面的使者们致歉,“两位,很抱歉我失礼了。” “不不不,您与小公主殿下如此天伦之乐,让身为外人的我们都非常感动。苏丹陛下说过,和睦的家庭同样是战士力量的来源!” 鲁格曼等人吹嘘拍马了一会儿,塞拉弗才重又提起正事,“两位,有关于科西嘉岛港口的开放问题,我刚刚思考了一会儿,但也只有个轮廓,具体的你们还要和外交部的人员来谈。” 两人作洗耳恭听状。 塞拉弗咳嗽了一声,“科西嘉名义上仍是佛罗伦萨公国的领土,所以应该由三方会商讨论港口通贸的事宜。至于贵我双方经由岛上诸港相互交易,则是我早就孜孜以求的事情。虽然会惹来一些议论,但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鲁格曼等人一听对方的口气究竟变得如此坚定,不禁大喜,暗想这颗人头果然拿出来的是时候! “陛下果然明智,雄才伟略,气度过人!”鲁格曼挑起大拇指夸奖道,“我们的苏丹陛下也素来崇敬天下的英雄,听说陛下的种种事迹,都会感慨一番,恨不能早日相见!一旦陛下您将科西嘉控制在手中,则东可以与休达呼应,西可以遥控意大利,北可以威胁欧洲,南可以震慑撒丁和西西里。同时我们的苏丹也可以继续进军东欧,总有一天会与您会师相见的!” 塞拉弗微微一笑,便听副使奥里诺继续补充,“去年8月,帝国在伟大的苏丹陛下亲自指挥下,于莫哈奇战役中击溃了匈牙利和捷克联军,占领了匈牙利大部。苏丹陛下因此又敇封了两名帕夏,主管东欧的领地。” 塞拉弗面色不变。现在正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黄金时期,他们打胜任何一场战争都不足为奇。倒是查理一世很值得怜悯了,莫哈奇战役的失利,肯定会让他愁白几根头发,又要号召**教世界共同起来悍卫边境、保护家园了! 然而事实并非像他想的那样。 匈牙利可不是奥地利,不属于哈布斯堡王朝。只要没有切肤之痛,查理一世就乐得坐山观虎斗。不过这一次的战役属于惨败,查理在庆幸之余,当然也会感到担忧的。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东欧附近,能够与苏莱曼一较长短的势力几乎没有。奥斯曼土耳其人首先训练出完备的火器部队,早在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战役中,土耳其**军和重炮就已经令世界瞩目。 凭借着火枪部队和先进的战术,土耳其横扫欧亚,占据了君士坦丁堡之后,苏丹宣称“一只脚踩着亚洲,一只脚踩着欧洲”,当初这个称号要比“两个圣城的仆人”更让**徒的世界颤抖。 1521年以后,苏莱曼的军队在东欧的主战场就是匈牙利。 贝尔格莱德的陷落,使得苏莱曼大帝的军事才能逐渐展露。而此时的匈牙利却是内忧外患,贵族阶级忙着扼杀国内的改革运动,以及**矿工起义,根本无暇他顾。 1526年7月,土军攻占彼得瓦拉德。匈牙利贵族阶级仍旧在暗地里扯国王的后腿,因为他们想继续限制其权力。此时的匈牙利兼捷克国王是拉约什二世,他因为军队较弱,企图暂缓对决,以强化实力。但是,在御前军事会议上,出席的贵族因为大主教托莫里的鼓动,极力主张迎战。 拉约什二世对于此议会造成的结果异常清楚。他无法阻挡,便按照古老的习俗,将一把沾血之刀传送到家家户户,说服每个人接受他的号召,武装并团结起来对抗异族。 但他所作的事情成效不大,最终,拼凑出的3万匈捷联军主要由德意志、意大利以及波兰等国的雇佣军组成,从布达出发仓促迎战。 8月29日,两军在莫哈奇城附近展开会战。短短两个沙漏时,拉约什二世的部队即全军覆没,国王在撤退的过程中,在一条叫做切勒河的小溪沼中马失前蹄,被战马压碎。 匈牙利就这样灭亡了,哈布斯堡王朝并未坐视,而是参与了与土军的分赃。他们成功地将一个王国的领地瓜分了干净,迅速而高效。 “请代我向苏莱曼苏丹致意,他的军事天赋应该得到赞美!” 鲁格曼谦恭地道了谢,并称一定会将塞拉弗的话转告给苏丹。 第473章 戈尔韦密约 “伟大的苏丹听说贵国击败了经验老到的威尼斯里奥多尔将军的舰队,感到非常惊讶。维齐大人命我们征询一下陛下您的意见,是否有意为两国海军之间继续加深友谊呢?” 奥里诺的话,让塞拉弗顿时明了对方的心意。 海拉金·巴尔巴罗萨现在的职务相当于奥斯曼帝国海军司令。 由于苏莱曼超乎寻常的信任,便得到了这个有希腊血统海盗百分之百的忠诚。他将西班牙的侵略势力赶出阿尔及利亚,而这块曾经的罗马人的罗米底亚土地上,海拉金成为了最高总督。 不但如此,他还帮助奥斯曼的军队进入该地,并以一支土耳其**军团作为这个政体的中坚力量。同时,他也利用自身优势,为苏丹建立了一支由熟练水兵组成的装备完好的舰队。那些水兵并不如别人想像的那样,统统是土耳其人或阿拉伯人,而是拥有大量的从叛教的**徒中招募来的货色,有意大利,也有希腊人,他们随时准备在地中海贯彻帝国的侵略政策。 海拉金舰队的行动,已经超过了普通的海盗组织,这是一个强大国家支持下的有组织、有目的、有计划的抢劫团伙,且成果不菲。历史上欧洲诸国的私掠舰队,甚至可以看成是该舰队的滥觞。 要说塞拉弗心中的地中海战略,当然是以取得海上控制权为最终目标。联合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应该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说到底,塞拉弗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欧洲人,更不是**徒,他并不希望诸国强大起来以后,继续像历史上一样控制全球海权,进而毁坏旧世界的秩序。 奥斯曼土耳其立国时间很长,寿命延续直到二战时期,这个国家又向来与欧洲各国不太对付,理论上讲应该是个好帮手。 只是他们眼下的战略重心还在亚洲波斯高原一带,在那里土军与萨非王朝频频开战,反复争夺,虽然占据优势,但对方执行坚决的费边政策,一时间踌躇难下。 既然此前攻占休达的时候,红胡子的舰队已经露过面了,那么撕开那张遮羞布,大家也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与“异教徒”来往,签好和约,大家按章办事,不是挺好? “鲁格曼先生,您的意思是?” “有关于两国海军共同在地中海合作的问题,维齐大人提出了几条建议,以供陛下参考。第一,鄙国开放北非阿尔及利亚地区,尤其是阿尔及尔,可以作为贵国舰队暂泊港口。第二,作为回应,贵国应开放科西嘉和休达港作为贝依勒贝依大人舰队的驻泊之处。第三,贵我双方情报分享。第四,共同对付威尼斯人、西班牙人。” 塞拉弗看了看朱奕秋,小公主看似天真无邪般地微微笑着,眼珠都灵动地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合作是确实可行的策略,但具体条款,还是请你们与我们外交部的奥狄斯爵士去商谈吧。来人,给鲁格曼、奥里诺两位使者布赏!” 所谓布赏,就是侍从端来一只大木盘,上面装满尼尔金币,准许客人用两手去抓,能抓得住多少,就能获得多少赏赐。待侍从说明了情形,两位使者都是非常惊讶,觉得这样非常失礼。但在侍从的好言劝说之下,他们才兴致勃勃地各施妙招。鲁格曼用两手各抓了一把,但却发现奥里诺居然用双手合拢,去捧了一大把,瞠目结舌,简直后悔得要把手剁了才好。 等到告退了出来,两人将袋里沉甸甸的金币掏出一看,才重又兴奋起来,原来是这种“尼尔”金币,一枚就顶得上将近十枚杜卡特,而且这种东西外面不知道镀了层什么,几乎无法磨损,只要被人恶意磨过的,只消用手一摸就摸得出来,自然可以拒收。因此,这种金币的信誉极高,凡是大宗贸易,货主都希望对方用尼尔金币来支付。 这下子,刚刚被人当小丑耍的气恼,也统统烟消云散了。这两把金币,足可以抵得上他们好几年的辛苦,这样的赏赐自然称得上极重了。 当两位奥斯曼土耳其的使者一周后回返伊斯坦布尔的时候,已然带上了与哈国新近拟定的《戈尔韦密约》。 《密约》中规定,哈伯拉德王国与奥斯曼土耳其分享地中海的利益,两国海军舰队结成战略伙伴关系。奥国海军司令海拉金·巴尔巴罗萨将在阿尔及尔欢迎哈国海军司令彼得上将的到访,双方将在加深彼此关系的基础上,就战略合作体系进行具体的磋商。 两国互相约定,无论西班牙或威尼斯对密约任何一方的海上侵略,则两国应共同予以回击。 奥斯曼土耳其开放沿地中海港岸与王国进行商船贸易。除了阿尔及尔之外,伊斯坦布尔和亚历山大也划为双边贸易港。尤其是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横跨欧亚大陆,地理位置极其优越,港道宽阔纵横,即使以日月舰的庞大体型也能毫不费力地直接开到城内,装卸货物。 哈国也将开放地中海三个港口,分别是阿雅克修(科西嘉西)、休达(直布罗陀)以及巴斯蒂亚(科西嘉东北)。 奥斯曼土耳其承诺,一旦哈伯拉德王国出兵攻击威尼斯的克里特与塞浦路斯两地,他们将出兵予以协助。此外,原先易卜拉欣与塞拉弗签订的协议作废,奥国将陆续提供100000名由柏柏尔、阿拉伯、希腊、波斯、匈牙利、摩拉维亚、捷克、俄罗斯、波兰、德意志及阿塞拜疆人组成的奴隶团,以抵偿己方的违约责任当初塞拉弗与易卜拉欣约定中,应由土军负责攻克两岛。 毕竟塞拉弗针对哈莱比家族的诸项投资高达290万佛罗林,这笔钱也是易卜拉欣本人认可的。白纸黑字的条约,既由个人签署,而非国家,因此反悔的可能性反而很低。 从新的条约上也同样能看出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信誉的重视。 像弗朗索瓦一世那样,刚刚获得释放就迫不及待宣布废约的家伙,毕竟是少数当然,要他真的去履行《马德里条约》,估计他的法兰西国王也当不长了。 塞拉弗绝对不会提出那样的条约,赚光对手最后一块金币的事情,就像杀鸡取卵,聪明的人都不会做的。 当然,为了维持与特立尼达王室的友谊,易卜拉欣即使身份和地位都与昔日不同,却也不敢轻易悔约,以致开罪了塞拉弗。要知道,这位君主的舰队已经悍然开进地中海了,并且好好打了几场令人大跌眼镜的战役!说起来即使以西班牙海军之强,自己掂量一下,至少也需要一两百艘战舰,几万兵马,才有可能侵入热亚那人防守森严的科西嘉吧? 但查理一世倘若真的能拼凑出如此豪华的舰队,估计他会直接杀奔阿尔及尔,讨剿红胡子,搜刮异教徒的金银财宝去了,才不会去科西嘉自触霉头呢! 这十万奴隶,也许抵偿不了这笔巨款,但塞拉弗却认为已经值得了。 奥斯曼土耳其兵强气盛,疆土辽阔,每次征战回来,都有数不清的战俘变成帕夏、将军和贝勒们的奴隶。苏丹个人战功同样显赫,他的奴隶除了自己夺来的以外,还有各级官员们的进贡。其中某位掌管一个东方行省的帕夏朝觐苏丹时竟有过一次性献上50000多名奴隶的记录。 奥斯曼土耳其虽然是伊斯兰国家,但文明却相当开放,苏丹并不禁止国内的多种宗教,同样,他也敢于使用其他民族的才智之士担当幕僚甚至大臣、将军,包括他的后宫中也同样如此。有一位俄罗斯族的妃子,现在很受苏莱曼的宠幸,而她原来的身份就是个奴隶! 除了战俘以外,还有大量奴隶是通过掳掠他国得来的,当然也有部分是通过交易,例如少数的非洲黑奴。北非是个庞大的黑奴交易市场,每年从这里出口的黑奴占到世界的1/2,另外一半则是葡萄牙人长期垄断的。 第474章 亲自去苏格兰 “托德爵士,韦尔伯爵士,请原谅我必须要同时接见你们两个了。” “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您的赐见已令臣下等感激不尽。”两位使者互相瞥了一眼,托德首先弯腰,随后韦尔伯也连忙殷勤献礼,随后,他们又向另一位王室成员表达谢意,“同样感谢您,公主殿下。” “托德爵士。”塞拉弗看了看手中的纸条,沉吟了片刻,“你是威尔士加斯帕尔伯爵的家臣,难道没有加入到威尔士亲王的麾下?” 托德对于塞拉弗不了解威尔士近况并不奇怪。“陛下,亨利八世在没有继承人之前,仍然是威尔士亲王。他的亡兄亚瑟也曾被封为威尔士亲王,这只是个名义罢了。” “那么,谁才是威尔士的实际统治者呢?”塞拉弗追问。 托德微微一笑,“陛下,我了解您的言下之意。威尔士现在处于英格兰王国的统治之下,称臣纳贡,但是我们仍具有相当的独立性。英格兰议会已经多次提出将威尔士地区变成王国的一分子,但不屈不挠的威尔士人民始终不予通过。加斯帕尔伯爵是主张威尔士自主的代表之一,他曾经在卡马森击败过英格兰的侵略部队。我们的家族在威尔士具有相当的名声,同时也拥有最多的军队。” 塞拉弗听到他的说辞也笑了,“托德爵士,我明白您的意思。威尔士历来深受英格兰人的欺凌,因此没人认为成为王国的地盘后就会有所不同。” 托德再度行礼,“尊敬的陛下,您在爱尔兰的几次胜利,大大鼓舞了威尔士人的士气!但由于英格兰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加派了军队,里士满伯爵更是拼命征兵,威尔士的许多青壮年,已经被丰富的薪金所吸引,加入到军队里去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预想的行动还无法展开。” 塞拉弗点了点头,先伸手示请,“两位先请坐吧,来人,给贵宾上茶!” 在对方道了谢后,他才慢慢地朝托德笑起来,“非常感谢托德先生如此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威尔士的情况。对了,我想贵方一定已经得到我派人送去的信了吧?” 托德连忙起身,“是的,陛下,您派遣的正是我们安**英格兰军队中的成员,名叫瓦尔克,他是贫民出身,但深受天主的宠爱,是康威地区最有名的神箭手。” 塞拉弗大笑,“我和他有过一场箭术的较量。” 托德又惊又喜,但他为人沉稳有度,见塞拉弗不再说下去,也知机地缄口不问胜败当然在他想来,和瓦尔克这样的箭术好手较技,肯定是败得很惨,因此也不必再揭这位陛下的伤疤了。 如果他知道结果完全相反的话,恐怕就不会坐得如此气定神闲了。 “爱尔兰同盟军的兴起,以及贵方在反英斗争上取得的辉煌成绩,足以激起威尔士人的无穷斗志。加斯帕尔伯爵闻讯以后非常激动,便派遣臣下作为使者,前来面谒陛下。并请教贵军对付英格兰人所采取的措施。如果陛下方便介绍的话,臣下不胜感激!” 塞拉弗颇为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时埃莲娜已经亲自端来了茶水,塞拉弗为两位使者介绍了这位“内务总督”小姐,两人都颇感荣幸地起身向埃莲娜致吻手礼。 埃莲娜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大字不识的法兰西贫女了,她如今主掌王室内务,是塞拉弗的绝对心腹,连王后陛下都不敢轻易怠慢她,更别说王国中那些枢臣和将军们了。可是,这位曾经的女仆仍然一如既往地把自己当成是塞拉弗陛下的随从和侍应生,丝毫不因地位变化而动摇原本的心志,光这一点就令塞拉弗觉得难能可贵,同时也更加器重与信任她了。 内务总督小姐仪态优雅,就像一位久处宫廷的王室成员,非常得体地向他们问好,不咸不淡地夸奖了他们各自的国家和民族,随后才向诸位参加会面的王国高层行礼退去。 “韦尔伯先生,您也请喝茶。”塞拉弗一番谦词,让两位不同地区的使者都感到如沐春风,在一番客气之后他才重新开始了话题,“托德先生,既然您是第一个来到戈尔韦的威尔士人,又带来了加斯帕尔伯爵正式的书信,那么,理所应当贵方应该获得今后我方最大幅度的关照。瓦尔克带去了我的意愿,那就是支持威尔士人独立、自主,支持威尔士成为一个合乎上帝意愿的国家。威尔士语应当作为贵国的国语,而非英语。威尔士法律应当通行全国,而非英格兰的殖民地法。当初,长腿爱德华以其卑鄙的行为获得了威尔士亲王的头衔,虽然他能够征服贵国,但却征服不了威尔士人民的心!记得苏格兰的英雄威廉·华莱士在行刑前高喊一声‘自由’,那是多么激荡人心的词汇!我想威尔士人民的心中,也必定有着不可抹杀的自由意识,他们正行进在正义的道路上,向企图侵吞祖国的英格兰人发出声声呐喊!我从心中体会得到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情绪,尤其是在我见到瓦尔克等那些威尔士长弓手们的时候!” 一旁,苏格兰的使者韦尔伯听见威廉·华莱士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一个东方人的嘴里,不禁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托德爵士听到塞拉弗充满盅惑的演讲,也是双目发红,他起身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特立尼达陛下,如果说此前我来到戈尔韦,只是想为伯爵寻找一个可靠的盟友的话,此时此刻,我,托德,已经将陛下您视为我们威尔士人的好朋友!” 塞拉弗也自起身,微微抚*,脸上肃然一片,“威尔士人的朋友,这个称呼实在是太重了,压得我的心中都有点沉甸甸的。两位都应该知道,我,塞拉弗·朱·特立尼达是法兰西王国的同盟者,因此我与英格兰人也是水火不容!去年,在我的尽力斡旋之下,弗朗索瓦一世终于解脱囹圄之灾,但我却付出了数十万金币的沉重代价!可在这期间,英格兰人却趁机要胁我们,想让我们放弃纽芬兰的主权!呸,他们还曾经赖掉过佛罗伦萨银行家几百万金币的贷款!实在是太可恨了。这是个人人应该唾弃的国度,并且现任国王也是个毫无私德的家伙,据说他每个礼拜都有不同的秘密情人,难怪生不出儿子!” 塞拉弗对英格兰的评价,显然引起了两位使者异乎寻常的赞同。 他们同声喝彩,韦尔伯爵士甚至起身说,“陛下说得太妙了!虽然我们的王太后是亨利八世的姐姐,但我们都认为英王就是个自负而傲慢的家伙,他想征服苏格兰,想把我们的领土都变成他们养羊的草地。这些蠢猪们把自己的农民都赶走了,难道他们就想依靠羊毛和呢绒,来获取税金吗?” 托德的情绪也微微激昂起来,“依靠养羊和收获羊毛,英格兰王室已经获得了极大的收益,他们手里的金币都浸透了臣民的鲜血。连我们威尔士人都同情那些无地的贫苦农民,他们唯一的手艺就是种地,唯一的保障就是向贵族们缴税,但是即使这一点点希望都没人给他们!英格兰的农民大量地**出去,连我们的军队里也有好些仆兵是原先世代效忠王室的自耕农!” “我倒是听说过一点,原先饲养绵羊并不占用太多耕地,只不过为了攫取商业利益,都铎朝甚至鼓励贵族们将大量的耕地抛荒,从而变成草地来养羊。”一直站在塞拉弗身后没有说话的情报处长发言道,“亨利八世还颁布了极为苛刻的法律,处罚无地农民,流浪者最高可被处以极刑。” 塞拉弗朝两位使者笑了笑,手一指,“这位是我的顾问官,安蒂冈妮小姐。” 众人见礼已毕,塞拉弗便问道:“我觉得很奇怪,中校,如果贵族们将农民从土地上赶出去,那么不就已经制造了流浪者吗?要处罚的话,也处罚不到无地农民的头上啊?” “由于畜牧业的兴盛,大贵族和大商人相继在城市里开办了羊毛作坊。同时,饲养绵羊也需要不少人手,这些人必须从无地农民中获得。”安蒂冈妮说道,“强迫流浪者接受那些大贵族、大商人们的廉价雇佣,剥削他们的劳动所得,是这一类法令的出发点。” 托德不禁拍起手来,“顾问官的这句话说得非常精辟,完全概括了英格兰大贵族们吃人的本质!事实上从上个世纪以来,英格兰国内就开始这种危险的侵占耕地的苗头,由于原先存在许多公有土地,例如森林、沼泽与山脉,所以贵族们首先将这些土地侵占并试图合法化,渐渐的,他们又将黑手伸向了自耕农的土地,利用引诱和胁迫的方式,将之抢夺过来。大约上个世纪末开始,由于英格兰国内毛纺织业兴起,羊毛价格不断上涨,所以养羊变得越来越有利可图。这也是造成圈地行为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 “官逼民反啊。”塞拉弗的眼睛亮了起来,“托德先生,您在威尔士,有没有探听到英格兰国内一些不稳定的消息?” “很多,我尊敬的陛下。”托德说道,“大部分都是迫于生计的无地农民,还有许多是受到压迫的作坊工人,不过这些人穷得连木碗都没有,更别说铁制武器了。所以大部分起来闹事的都被贵族的私兵轻易**了。” “看来必须要加大外部压力,才能让他们国内的矛盾激化起来。”塞拉弗说道,森冷的目光掠过了两名使者的脸孔,让他们都不禁一颤,“对了,韦尔伯爵士,据说您从属于‘红’道格拉斯家族,你们是支持斯图亚特家族的对吧?” “是的,陛下。奥尔巴尼家族企图角逐国王的权力,不过我们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好极了,最近我就要前往苏格兰,与詹姆斯五世正式结盟。” 韦尔伯一时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不能置信,“您说您要亲自到苏格兰去吗?” “是的,我亲自去。” 第475章 核心同盟者的位置 韦尔伯欣喜若狂地举起双手,“感谢上帝!如果有您这样一位武功赫赫的陛下为斯图亚特家族撑腰,我想奥尔巴尼等亲英的家族势力必然要再度审视自己的选择了!我正是为此而来,在我们非常困难的情况下,议会仍然同意批准一笔10万大埃居的款项,准备支付给贵方的报酬!” 塞拉弗面色不变,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罗德尼先生是否还在爱丁堡?” “哦,是的,这是个出色的外交家,那些保守派的势力诸如迈克劳德家族、洛恩德家族等等,也都先后被他说服,加入到我们道格拉斯家族体系中来,共同对付奥尔巴尼家族的挑战。苏格兰议会中3/4的贵族都认为应该结好哈伯拉德王国,以及高贵的陛下您!” 按照塞拉弗的心意,他是不想要那些可有可无的金钱的。但是现在看来,苏格兰人,尤其是詹姆斯五世的派系,对于哈伯拉德王国这个“法兰西盟友”的援助是否能够到位非常关注,他们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来索取雇佣兵作战,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也许弗洛登菲尔德战役之后,苏格兰已经陷入窘境。而15世纪以来家族势力的不断壮大,尤其是这些家族还与南方的英格兰人多有联系的情况下,斯图亚特王朝的根基已经动摇起来。亲国王派系的人对此都深表忧虑,更别说现任太后玛格丽特陛下还是亨利八世的嫡亲姐姐了。 “很好,罗德尼是否将我的条件带到了贵方?” “是的,陛下,议会经过慎重的决议,修改并通过了贵方提出的几个条件。第一,允许哈伯拉德王国在马恩岛驻军,并允许开凿港口驻留军舰。驻军人数应当控制在10000人以内。第二,给予贵国派遣军和法兰西盟友相同的政治待遇,允许因功封爵,允许采邑,允许成为王室顾问官、枢密大臣。第三,在击败英格兰之后,允许贵国参与谈判,并与鄙国共同签订互利共信的和约。” 塞拉弗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来说去,苏格兰人比爱尔兰人要可悲得多。他们自恃有一个还算正式的国家,就试图以在引进盟军的过程中掌握主动。他们需要的也许不是全方面的合作,而只是一支服从指挥、又能打仗的部队。 塞拉弗原先提出的几条,马恩岛必须归他,苏格兰与哈伯拉德同盟,军队也组成共同领导小组,由他担任总司令。击败英格兰之后,要求瓜分部分领土。现在,这几条似乎都被改头换面。 特立尼达一世不禁暗暗叹息是自己的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 虽然有詹姆斯五世的来信,但是苏格兰国内的各大家族势力,可不太买这个“孩子王”的账。詹姆斯五世想要亲政,还需要走更长的道路。主动求援和被动求援,表明其中的迫切程度不一样。 苏格兰人对于法兰西王国那是无条件的相信,毕竟这个国家出于自身利益,必须帮助他们。而对于新兴起来的哈伯拉德王国,苏格兰各大家族表现出一定的诚意以及相当的谨慎,尤其是罗德尼·佩恩先生前往爱丁堡联络之后,他们可能也看出塞拉弗欲图主动进攻英格兰人的意思。 “马恩岛将成为我国驻军的营地,必要时刻,我会动用超过50000人的大军。但如果贵方不能做出这样的安排,那么我也将另寻出路。我觉得托德爵士带来的消息很令我满意,既然有加斯帕尔伯爵这样反英的骨干分子,也许我可以直接在不列颠岛南部登陆。” 塞拉弗措辞强硬地表态道。 韦尔伯知道不好,他其实是主张结好哈伯拉德王国的,但是包括“红”道格拉斯家族内部,也对此充满了争议。很多人觉得这可能会引狼入室,尤其是哈军连续攻克休达及科西嘉岛以后,对于这个武力强硬、财富无穷的国家,苏格兰人是既向往,又害怕。 詹姆斯五世的信件被奥狄斯得到后,支持国王的派系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站在簇拥在他的周围,揭示自己的坚决态度。这种突然的表态,也使得亲英派系或者自立派系开始惶恐起来,他们也纷纷加强了对外交流,以期得到盟友们新的援助。 “恐怕我无法立即给予您答复,尊敬的陛下。”韦尔伯行礼道,“我们必须遵循议会的决定,除非他们另有安排。” “好吧,韦尔伯先生,如此说我就暂时不留您了,请您即刻回去告诉爱尔兰议会,或者贵家族的掌权者,让他们考虑一下。我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爱尔兰或者苏格兰。” 韦尔伯见这位陛下立刻就要翻脸,不禁大感为难。他讷讷地起身,“马恩岛的归属问题我想并不难定,问题是贵方究竟想要得到怎样的利益?苏格兰是个贫穷而落后的国家,不能和南部的英格兰,或者海峡对面的法兰西相比。我们希望贵方能够提出一些合理的条款,以增加双方的互信。” 塞拉弗的回答冷冰冰的,“我是冒了风险,带着大军来到这里的。原本以为有贵国国王的亲笔书信,我能以盟友的身份进入爱丁堡,没想到你们竟然连一点基本的要求都无法满足我。那么我去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陛下,请您息怒。我一定将您的要求传达到议会去。我们还是希望您能尽快进兵爱丁堡。英格兰人最近正打算发动一次大的攻势,我们猜想可能会在四、五月间,那时我们根本无力抵挡,只有寻求您的帮助,陛下!” 塞拉弗皱了皱眉,他身旁坐着一直没说话的朱奕秋开口了,“父王,可以考虑让那些被我们招降的部队以雇佣军的身份先行进入苏格兰。” “嗯?”塞拉弗侧过头望着她。 朱奕秋微笑了一下,“我们现在有大约1000-2000人这样的部队。另外,我们张明武将军刚刚整编完的2500名乌思藏士兵也已到位,总共有约4000人,这支部队不如都交给张明武将军率领,乘船前往苏格兰,先看看形势。如果苏格兰人同意父王的要求,那么再行出动大军,也不会耽误了正事。” 朱奕秋还有一点没说,这支军队既然先出,那么就不会乖乖听苏格兰人命令的。到时候他们不同意没关系,张明武可不是什么省油灯,他一定会在苏格兰人的地盘上搅他个天翻地覆,那时候苏格兰再乞求什么都迟了。 塞拉弗想了想,也觉得是个好办法,让这些笨家伙见识一下己方的厉害也行! 至少见识过了,今后有点三心两意就得悠着点了。要不然真激怒了自己,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就这么办吧。中校,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安蒂冈妮双脚一并,“通过国内运输以及贸易收购,我们已经建立起11个各型粮仓,储备量达到41900巴哈尔左右,可供全军食用两年零七个月。” “让法斯宾德上尉按照远征队标准量配给装船。” 所谓标准量,就是6个月。 安蒂冈妮立刻明白塞拉弗的意思,是让张明武军有粮食作为保证,随时随地都不担心自己会陷入苏格兰人可能的阴谋之中。 军队的后勤管理自然有专门的部门接手,并在军队内部形成制度。随着后勤管理的专门化和职业化,王**队的战斗力和连续作战能力也相应大大提高。比起那些上阵后还到处搜刮粮草的欧洲军队,无异于精锐和平庸的区别了! 韦尔伯连声赞美上帝不止,他激动得几乎要跪倒向塞拉弗表示感谢。 塞拉弗收下他的感谢,让内务总管带他去用餐后,随即便结束了谈话。 看起来这位苏格兰爵士是有的忙了。 威尔士人托德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交涉,在韦尔伯走了之后,他也没有立即开声,而是若有所思地朝那位公主殿下瞥了几眼。 塞拉弗转向他,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地问道:“威尔士人如果能击败英格兰人,那么他们会提出领主要求吗?” 托德张口结舌,半晌才干咳了几声,“对不起,陛下,我想我们威尔士人虽然崇尚自由,但是只要能保住祖先留下的土地,就足以令人满意了!” 塞拉弗眼神犀利地盯住他,“你的话能代表全部的威尔士人吗?” 托德也严肃起来,“当然,威尔士人是最骄傲的民族!” “我同样不会向威尔士提出任何领土要求,我也不需要你们的长弓手,或者祖先遗留的财富。”塞拉弗说道,“我需要一个坚强的盟友,能时时刻刻站在我的身边,与英格兰人悍然敌对,无所畏惧地去争取民族自由与独立!这样一个盟友,您能给我吗?” “这要看您能派出多少部队了,陛下!英格兰人的军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在弗洛登菲尔德战役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底牌。我军占据不了任何主动。”托德的情绪也波动起来,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讨价还价。 “你们需要多少?” 面对塞拉弗有意识的反问,托德爵士只觉得棘手不已。他沉思良久,才喟然叹息了一声,“2万人,陛下!至少2万人的军队,在装备和训练度方面绝对不能亚于英格兰人的步兵!” “请你放心,托德先生,我们的军队不是区区英军可以媲美的,整个欧洲大陆,除了奥斯曼土耳其的西帕希骑兵和耶尼切里兵团以外,没有谁是我们不能击败的!” 托德单膝跪倒,“陛下,有您的帮助,威尔士人自由和独立的日子就在眼前了!我会将您的好意带到加斯帕尔伯爵的身边,我们会满足您在战后的所有要求,仅仅请求您给予我们核心同盟者的位置!” 塞拉弗听到他的要求,不禁与朱奕秋面面相觑,连安蒂冈妮中校也在旁边略略一呆。 这个托德爵士,真是个不亚于奥狄斯的超级外交人才!他的大局观和战略洞察能力也不弱,苏格兰的使者韦尔伯和他一比,简直就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与成熟稳健的青年相比一样。 核心同盟者的位置?怎么韦尔伯等人就意识不到,这个看似虚无的东西远比谈判桌上反复拉锯获得利益的方式更加快捷呢? 托德进退有据,为人不卑不抗,也给塞拉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一番言辞,令这位陛下对他好感大增。 “请起,托德先生,我会让我的战船将您送回威尔士去。今天先留下来用餐吧。晚宴上你还会见到来自其他国家的使者。你可以问问他们,对鄙国的看法!” 第476章 左武卫将军号上的晚宴 晚宴照例在战舰“左武卫将军”号上举行。 两位奥斯曼土耳其使者并没出席,他们已经秘密前往戈尔韦的弗罗姆城堡,去和奥狄斯爵士会面去了。 巨大的宴会厅原先是船上的官厅,以鼓号来召集船员开会。将碍事的东西搬走以后,这里的空间比一个正规的宴会厅还要稍稍大些。 宴会发起人是索尼娅王后陛下和墨西哥女王玛丽娜陛下,特立尼达一世根本就没有出现。 这两位女主人长得都是非常漂亮,私下里也被使节们在各国宫廷里交口传诵,称之为“两位划时代的美女”。 而当那些君主们听说法兰西宫廷最美的女人狄安娜夫人也在彼国时,都会有种克制不住的嫉妒与愤懑。 太过分了,这天下的美女,怎么都让一个人占去了? 托德爵士换上了一身威尔士人的传统服装,走进大厅。 迎面即是一片欢快的笑语声和无数人热情的舞蹈。 负责迎领的侍女很快将他送到了一处围拢的沙发前。这里有几位男性正谈笑风生,看样子都是各国的使节。 “各位,我是威尔士的托德爵士,很冒昧。” “布列塔尼侯爵,法兰西的让·普瓦蒂埃尔。” “热那亚,卢卡勋爵。” “维瓦尔第,男爵,来自米兰。” “鲁西尼骑士,萨克森。” “佛罗伦萨公国,萨列里爵士。” 托德脱帽向诸位表示敬意,随后他坐了下来。“非常愉快的一天,不是吗?” “爱尔兰的春雨总是非常及时,滋润如油。”萨列里笑着回道。 托德哈哈大笑,“是的,萨列里先生。但意大利的天气恐怕就要好得多,阳光普照,土地和煦温暖,植物欣欣向荣。” “我们的葡萄总是长得挺好。”米兰人维瓦尔第插话道,他朝萨列里瞥了一眼。 “是的,不过布尼老的口味总要比巴罗洛的强一些。”萨列里说道。 他提及的两个名词都是意大利著名葡萄酒的产区,似乎由此在标榜自己身为富庶的意大利人的骄傲。 维瓦尔第便不再周旋于这个话题,他微微朝托德一笑,“为什么到这里来,爵士?据我所知,威尔士人或者英格兰人都是乡巴佬,他们躲在草丛里向我们尊贵的骑士们射箭,完全没有一点战士的勇气。” 众人都面带古怪的笑容,看着托德。 托德心中一怒,表情也稍有些僵硬,勉强道:“勇敢的战士擅于掌握任何一种武器,他们无惧任何敌人。在我看来,那些身披重甲、骑在马上,手执巨大长枪的家伙实际上没有多少自信可言!我们威尔士长弓手可以轻松地打败他们!即使堂堂正正的交战也是如此!” 维瓦尔第是查理·德·波旁也就是查理一世册封的米兰总督派来的使者,对英格兰人天生就没有好感。 事实上,他说的也不能完全归于谩骂。从中世纪以来,箭手在军队中的地位就很低,重视上帝以及骑士精神的人,都觉得那种似乎专打偷袭战的弓箭手,非常低贱下流。他们用像强盗、土匪一样的伎俩,就能弄死一个堂堂正正的骑士!要知道自打有了骑士开始,战场上的杀人就无形中少了很多,弄到活的俘虏捞赎金,总要比见到尸体好得多后者可没有钱拿,只能剥去死者的甲胄以及拿走他的随身物品以为战利。 但是英格兰人向来是自己为本位的,哪怕被骂成乡巴佬。 1066年,来自诺曼底的征服者规定,臣服的盎格鲁·撒克逊有产者不得拥有骑士的装备,但弓箭不在禁止之列。 从这条法律可以看出英格兰人的务实作风。 打此以后,贵族们便纷纷装备了这种“合法”的武器,而普通老百姓及下等人则连这种不够“高贵”的武器都不得拥有。由是,弓箭在英格兰竟达到了仅次于骑士佩剑、马枪的地位,变成一种身份的象征。 会射箭的,至少也是个贵族吧? 威尔士人是长弓的发明者,不过,真正将长弓文化发挥到极致的,还是英格兰人。 “各位,都是文明世界的人,不需要这样互相攻讦。”萨列里见情形有些收拾不住,连忙劝道,“不过我听说特立尼达一世正准备进攻英格兰,这是仇怨之战,而不是王朝更迭之战,至少我尚未得闻有谁正觊觎英格兰王位。在这种时候,托德爵士,您的到来就很让人奇怪了。难道说您打算来发表会战说明的吗?” 托德见众人都好奇地望着他,而那位维瓦尔第则一脸不屑,强压火气说道:“萨列里爵士,我来此是寻求特立尼达陛下的保护,威尔士可不是英格兰的领土,就算他们拥有亲王的位置,也无法立足在人民汹汹浪潮之下。” 萨列里点了点头,“请原谅我的无理。如果是合作者的关系,那么威尔士很快就会获得想要的东西。哈伯拉德王国的强大毋庸置疑。他们帮助我们立国,而且帮我们训练了一支‘钢铁卫队’,我要向上帝赞美他们的强大,他们无损于这个名称。有了这支军队,连西班牙人都不敢轻易南下,佛罗伦萨公国更是将锡耶纳收入囊中。想想看,先生们,这些都是其他国家无法给予你们的。” 萨列里很显然是美第奇家族的忠实卫兵,他说的话都充满政治诱惑。 众人礼貌地微笑着,端着昂贵的玻璃杯,互相致意。 托德扫视了一下周围,餐桌上有不少码放好的玻璃杯,一层层一排排,似乎是非常廉价的东西一般。但是托德非常清楚,自己手上这一只透明的、形状漂亮的高脚杯,至少就值100多英镑。 这里的所有酒杯,足够在英格兰买下一个装饰豪华的城堡。 虽然船舱内没有经过额外的装修,但宴会的细节都充满了奢华的贵族气息,令人感慨。不但是这种玻璃酒杯了,还有不少镜子挂在角落之中,那里是跳舞的地方。在人们翩翩起舞时,便会发现镜子里的许多自己跟随动作,那种气氛真是融洽得无以伦比。 在舱室中还有几个小门,只开了上边半扇。那里挂着“兑换区”的牌子。托德在进门的时候已经问过了,原来客人在进入宴会厅以后,就会免费获得一些有颜色的签名盖章的纸条,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价值。例如红色,表示尼尔,粉红,是圣十字,青草色,则代表鲁恩,等等。 托德获得的,是1张红色,16张粉红,55张青色。 凭着这些纸条,他可以轻易兑换到许多令他们这种外国人眼红羡慕的小玩意儿,例如小梳妆镜、可可豆、橡胶鞋与手套、玻璃器皿、香烟和朗姆酒。 香烟清一色都是“公爵”牌,只是包装有所不同。 香烟是很奇怪的东西,没有抽过的人可能对它的气味有些过敏,可是抽过的人,尤其是抽多的,没有不说这东西好的。因此,它也早在欧洲上层阶级中流行开来,深受新兴贵族们的喜爱。尤其是年轻贵族,都以抽“公爵”牌香烟为荣。手上不挟着一支烟,见面不要说我认识你! 在这里,20支装的蓝盒“公爵”烟只要两张青色的兑换券就可以弄到一包。 托德已经决定至少兑换5包。因为他曾经在伦敦见到过没有包装的散烟,也打着“公爵”牌,是一根根卖的,每支售价4先令11便士! 先令银币的价值虽然还不如公国的鲁恩,但这个价格也相当离谱了。 香烟现在只做为奢侈品售卖,也是因为塞拉弗大力遏制的结果,公国的土地面积巨大,但熟地却不多。为了保证庞大的军队,必须种出足够的粮食,而烟草这种东西就像甘蔗一样,只能沦为配角。 更何况,印第安人早就有吸食烟草的习惯,有些部落都指望那一点烟草地给他们带来愉悦。自己都不够吸,谁会拿出来卖啊?政府部门就算再眼红那点订单,也不能不想想惹怒了塞拉弗的后果,这位陛下可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得罪了国家的基石民族。 一边,德意志萨克森的鲁西尼骑士不禁有些冷然。刚刚萨列里得意地提到了“钢铁卫队”,鲁西尼的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此前意大利某位诸侯便雇佣了萨克森的一支庞大的黑带连队,前去骚扰佛罗伦萨公国的某些领地,结果就是被这支卫队全歼的! 就连查理一世都宣称德意志雇佣兵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之一,不亚于他的西班牙军团。萨克森的黑带连队更是纵横德意志,无可匹敌,可是,他们竟然被一群素称为软弱无能的意大利人给全歼了! 鲁西尼骑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无法置信。 但不管怎么样,在此之后,所有进入意大利的雇佣兵都不愿意和雇主签订与攻击佛罗伦萨公国的协议。 同样,不光是意大利诸侯国,也包括欧洲诸国,也对于佛罗伦萨公国的后台哈伯拉德王国潜藏的实力平添几分畏惧。 第477章 晚宴上的来宾 “敬你,萨列里爵士!”托德举杯遥敬,和那个快活的意大利人各自喝了一杯,两人都面带着诚挚的笑容。 “没想到佛罗伦萨竟然得到特立尼达陛下的如此信任和帮助,真是令我们嫉妒。”托德朝萨列里笑着说道。 “这显然是索尼娅王后的功劳,他与陛下的感情好得让人诧异。”萨列里道,“当初也就是她大力支持特立尼达一世西航的,她是整个美第奇家族少见的明眼人。” “听说那时候,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还是个落魄的平民?”维瓦尔第在旁边摇着酒杯,眼皮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至少他不是传统王族。”普瓦蒂埃尔侯爵也立刻跟了一句,他一开口,所有人都不禁转脸看着他。 很奇怪这位如此权位的侯爵阁下会跟维瓦尔第的话……后者可是法兰西的敌人,被废黜的波旁公爵的人啊! 托德对此人的重视,也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政治能力欠缺,是托德为普瓦蒂埃尔立即打上的标签。 布列塔尼侯爵无疑说出了这个时代贵族们的共识,那就是国王可以无能,可以弱智,但是不可以没有一个良好的出身。 一国之君,如果不是欧洲公认的王族世系,那么必须起码是贵族阶级。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平民能够荣登王位之说平民的身价也只比奴隶高一点儿罢了,怎么能和贵族相比? 所以说,普瓦蒂埃尔说的话简直根本没有经过脑子! 萨列里斜睨着他们,嘴角牵动出一丝冷笑,“特立尼达陛下是位*贵族,出身于朱姓皇家,你们难道没注意到他名字中间那个字吗?那可不是德这个字可以比的!” 托德也郑重起来,“我倒是觉得特立尼达一世在任何方面的成就,都足以支持他成为这个国家当仁不让的君主。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白手起家,取得如此崇高的声誉和如此巨大的成功。他的权威是主赐予的!” 普瓦蒂埃尔简直是要跳起来。 托德的话,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其实从马赛登船以前,太多的风言风语就已经让他不堪忍受。曾经在穷困潦倒边缘苦苦徘徊的家伙,一朝被国王重新召回中枢,简直是让他感激得涕泪交加。但是,别人会怎么评价此事?还不是说,这家伙借助他出卖色相的女儿,才能复起的吧?女儿成为别人的情友,没想到老子也沾光…… 那些贵族们充满嘲讽的口吻,让尊贵的侯爵想想就一肚子气。如果不是因为塞拉弗,他还得呆在乡下,享受没有领地和领民的滋味。可也正是因为他,自己也被人戳着脊梁骂,什么时候他这个老牌贵族受过这么大的委曲? 现在,国王一心要终结《马德里条约》,要继续增兵挑衅西班牙人,可是怎么连区区的一点领地也要争执不休?如果再得罪了哈伯拉德王国,谁能再来支撑法兰西的大局呢? 果然,在他向索尼娅王后陛下等呈上国书之后,特立尼达王室显然也遮不住脸面被刷的愤慨了,首先是王后陛下严辞**,随后就是知晓了此事的塞拉弗雷霆震怒法兰西王国今后面临的情况只会比原先预想的更加严重。 事情办砸了,恐怕人还不能马上回去。 让·普瓦蒂埃尔决定要尽快启程,前往狄安娜的居处,不论如何,这最后一根稻草也要捏在手里,至于有没有效果,全听上帝的安排! 卢卡勋爵轻蔑地瞥着他。 在欧洲,勋爵可不是什么官方册封的正式头衔。一般来说,公爵的长子即被称作“勋爵”;还有公爵以下的,例如侯爵、伯爵和子爵,在非正式场合也常常被统称为“勋爵”。 只有在哈伯拉德王国,勋爵表示着绝对的功勋,不是普通贵族可以比拟的。塞拉弗甚至用另外一个单词来为“勋爵”命名,以便突出其**勋贵族的骄傲意味。 卢卡勋爵其实就是热那亚的统治者,有“地中海元帅”之称的海军上将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的儿子。 虽然防守科西嘉失利,但安德烈亚的军事才华还是得到了包括卡奥在内王国海军将领们的一致肯定。莉拉上校也曾感慨说,只要这位安德烈亚在一天,王国远征军想要彻底击溃热那亚海军,就是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当然这种议论是不为其他人所知的,尤其是卢卡勋爵,他受命前来,想通过谈判来赎回科西嘉岛。战败者就得要有战败者的样子,虽然同样是使者,他就没有萨列里的不羁,以及维瓦尔第的嚣张。 可是,对比起眼下这个法兰西特使来,卢卡顿时觉得又找回了一些自信。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法兰西人绝对不应该骄傲地抛弃特立尼达王室这个昔日盟友。千疮百孔的法兰西,难道还嫌敌人和麻烦不够多吗?对比起富庶的热亚那,法兰西王国简直就是富豪家旁边住垃圾桶里的乞丐!这个时候,不来装可怜博取一点同情的泪水,反而来拍*脯说老子是英雄好汉,乖乖,这才是缺心眼的人呢! 一时,几个各怀鬼胎的使者们,便以自己的判断,形成了几个更小的圈子,互相攀谈。不一会儿,托德就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况。 法兰西的侯爵,是来单方面宣布《马德里条约》无效的…… 托德爵士简直不想再评价这个普瓦蒂埃尔先生。 热那亚那个小勋爵,是亲自来谈判的,要求赎回科西嘉。不过他也不想想,这件事是那么容易办的吗?当初法兰西和西班牙吞了勃艮第,谁见他们又吐出过半根骨头?还有米兰、那不勒斯……如果这些地方的归属全都能靠谈判解决的话,还要军队干嘛?打生打死的不觉得累吗? 再多的金币,换得回一个地中海的永久性战略基地吗? 米兰人是来请求王国发兵的。《马德里条约》是由三方签署的,现在弗朗索瓦一世违诺,查理一世当然不会同意。联合原先法兰西的盟友哈伯拉德王国就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查理也有自尊,他在塞拉弗手里吃过不少亏,因此才指示米兰总督的人过来。 查理·德·波旁早已死心蹋地跟着查理一世了,他还想着波旁家族在法兰西王国中部的庞大领地与财富,不冀望于此君,复家无望! 不过维瓦尔第毕竟是个没有太多政治思想的家伙,米兰号称有全世界最好的大学,意大利又是文艺复兴旗帜打起的地方,可是他们的政治思维却提不上筷子。整天巴望这个巴望那个,结果谁入主米兰,都不会把他们意大利人放在眼里! 指望意大利人团结?嚯,那还不如指望犹太人全部变成要饭花子呢。 再看萨列里,佛罗伦萨公国的某个世家出身,据说和美第奇家族某位夫人有染。 他此来的目的,是因为教皇似乎看到了家族重兴的希望,便派人到佛罗伦萨,请求调派武装力量增援局势动荡的罗马城。 说实话,被查理一世像狗逐兔子一样赶走,克莱门特七世的感觉已经糟透了! 亚历山德罗·德·美第奇晋位大公之后,又得到特立尼达王室的军事援助,国力大增,钢铁卫队甚至已经成为意大利诸侯中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当然,谁都知道这支卫队的建成,全赖那支教导团的努力,军事观察家们都猜测,一旦这支来自哈伯拉德王国的教导团撤离佛罗伦萨,那么钢铁卫队的战斗力将直接下降20%以上。 可是现在,教皇派出使者,并且他又是美第奇家族的人,佛罗伦萨怎么也该伸出援手吧?不过这里面牵涉很多哈伯拉德王国的利益,例如教导团不发话,佛罗伦萨大公甚至没有办法将部队用在战争上! 因此他们当然得派人来商议了。 也许是得到满意的答复了吧,虽然萨列里爵士守口如瓶,但在托德看来,索尼娅王后肯定会看在娘家的份儿上,对他们伸出援手的。 该死,威尔士怎么就没有一个像索尼娅、狄安娜这样出众的美女呢? 托德比较邪恶地想着,一边心中对于哈伯拉德王国的实力有了更加深层次的理解。这个国家真是太强大了,甚至他们也很少担心自己政府的经济状况,因为他们不会有任何破产的可能性来自新大陆和亚洲的金币,包括可以当作金币通用的香料都能源源不断地供应上去。 看来加斯帕尔伯爵想要游离于英格兰政府的统治之外,甚至独立出去,就必须紧密依靠哈伯拉德王国。索性成败在此一举。 只有那位萨克森的骑士,托德没法子下口。这个家伙简直是滴水不进,脸上带着笑容,却像拒人于千里之外般。到最后,托德只能通过萨列里知道,鲁西尼骑士是奉命来长驻哈伯拉德王国的。不久之后,他会跟随王后陛下的御驾前往王国首都蜜特拉。 常驻公使,对于德意志来说,可是常有的事情,这个地区本身就混乱不堪,他们对于外界信息的追求已经到了迫切的地步。不这样做,他们各自的小政权就有可能被很快排挤出幸存的榜单之外。 可是,驻扎在一般人眼里这种远离文明中心以外的地方,就不能不令人感觉诧异了。 何况,德意志还很少使用骑士充当驻外使者的吧? 第478章 晚宴开始之前 时间回到晚宴之前。 鲁西尼骑士卧舱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这位萨克森人一步跳起来,却不慎又撞到了脑袋。对于他这样的大个子来说,呆在船上并不是一种享受。虽然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船了,可是他在短时间内恐怕仍无法习惯弯腰行走的姿势。 嘴里嘟哝着,一边揉着脑袋,他迅速地打开了门。 一位女军官在两名*武僧的护翼下走进他的房间,武僧单手合什,另一手拿着木棍。 “哦,您是……” “鲁西尼中尉,军事情报局第10173号情报员,国籍萨克森,曾经隶属于伍德洛爵士。也曾经是条顿骑士团成员。”来人声音冷淡地叙述着令对方心惊肉跳的内容,“我是第一情报处的处长,代号‘银雀’。” “是!军情局10173号情报员,鲁西尼中尉,向长官报到!” 安蒂冈妮中校略带审视目光,缓缓打量着对方,看着他头顶舱室的憋屈样子,不禁微微一笑,“看起来你毕竟学习了一些军方的礼仪,这里很狭小,请坐吧。” 鲁西尼砰地坐下来,两手放置腿上,倒是非常标准的军事化坐姿。 安蒂冈妮也坐了下来,她带来两名武僧,却是害怕见面后会有什么不测,毕竟这位鲁西尼中尉是未经任何审核直接录用的外国人。 第一情报处的外围成员,基本都打着“军事情报局”成员的幌子。因为情报处按照原则,是不直接负责情报搜集工作的,这些工作理论上都由军情局或国安局等部门完成。第一情报处掌握大政方向,手头握有所有情报部门的财源,对发放薪金、奖励或给予经济处罚都有权不经过公爵府枢机秘书处而直接下达。 虽然伍德洛爵士一力担保,但安蒂冈妮仍觉得不安,鉴于她掌握着王国情报大权,塞拉弗原本准备派遣公爵卫队担任她的护卫。 但是小公主殿下却很坚决地反对。 她派了十名武僧给这位情报处长。 塞拉弗当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朱奕秋只是觉得这位安蒂冈妮中校可能是父王早已计划好的对象,不想她的身边多出一些单身男人而已。修行有方的僧人嘛,则不在男人之列吧…… 如果塞拉弗知道他女儿的想法,肯定会哭笑不得。 “听说你是伍德洛的人?” “我在条顿骑士团和爵士认识,是他帮助我逃脱过一次死亡的危险,因此我很感激他!” “仅此而已吗?” 鲁西尼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您信不过我,但是我却是带着忠诚的心效命来的,银雀夫人。阿尔布雷希特从抛弃骑士团之后,就建国了,自称普鲁士公爵,为宿敌效命。可是我鲁西尼却和波兰人有破家之仇,我的父亲和祖父,都战死在波兰,我的三个哥哥和四个弟弟,也都死在他们的手上,我曾经繁荣无比的家族就这样衰败下去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击败波兰,为他们报仇!可是,阿尔布雷希特公爵却已经先向敌人跪倒乞降了!也许是我太过于执著,我在狙杀了几个波兰官吏之后,被人告密而通缉,于是我来到了这里。” “你说过,有重要情况面呈公爵,不是吗?”安蒂冈妮眼神又变得森冷起来,“如果这是个谎言,你恐怕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惩罚。” “我知道。”鲁西尼坦然地点点头,“除了您所知道的身份以外,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汉萨同盟的二级成员,奉吕贝克汉萨会议之命,前来寻求合作。” “汉萨同盟?”安蒂冈妮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无数有关的情报,她皱了皱眉,“看来我的警惕是对的,鲁西尼先生,难道你不知道军人不允许加入其他国家或组织的吗?” “这是我加入军情局以前就发生的事情,银雀夫人。” 鲁西尼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终于,在她森然目光的逼视之下,一粒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脑门旁往下淌去。这位以胆大著称的骑士不禁咽了口唾沫,一时对这位看上去没什么力量的女性畏惧不已。 “好吧,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安蒂冈妮命令一位武僧前去传话,稍顷,几位便装的男女就走进了这间原本不大的舱室。 “您可以开始说了,中尉。” “是,长官!”虽然搞不清对方又叫上一拨子人的用意,但鲁西尼不敢稍有怠慢,“进入军情局之后,我的消息更加灵通了,因此,我在勃兰登堡的商业成就迅速扩大。从去年开始,我的商团已经开始和富格尔家族有大笔日常往来了……” 安蒂冈妮脸上毫无表情地听着,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几位男女倒是听得很认真,似乎他讲任何废话都无所谓。 “汉萨同盟现在已经不是14世纪时那样强大了,英格兰和勃艮第的商人对同盟恨之入骨,因为我们曾经攫取了太多的特权和商业利益。加上汉萨城市之间又不是紧密的政治盟友关系,纯粹是商业伙伴和不牢靠的战争合作者。那些基于国家支持的商人便试图破坏我们的贸易线,以及原料收购区的商站。” 这时,中校右手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对着安蒂冈妮说道:“汉萨同盟起源于12世纪,1367年成立以吕贝克城为首的领导机构。这是一个相当强有力的商业联盟,必要时会共同调动资源对某些地区、某些产品实施禁运、限售等等措施,利用它们强大的商业武器来打击竞争者。最多时候,汉萨拥有160个同盟城市,这些城市需要向吕贝克缴纳一定比例的税金。大多时候,他们并不联合派出军队和船只,只有在同盟经济利益受到严重威胁时才会如此。实质上这是一个由相似种族以及共同利益组成的大型商业联盟。可以调动的军队最高不超过1.5万人,以及150条左右的战船。有侧舷炮门的正规战舰极少。” 另外一个长相普通的女性也跟着说话,但她的语速就几乎是那个男人的一倍了,又快又急,“汉萨同盟的主要贸易货物为盐、青鱼、咸肉、粮食、酒类、呢绒、羊毛、皮革、牲畜、草木灰、鲸油、木材、大麻、树脂、蜂蜡、弓料、桶板、铁、铜、锡和金属制品。他们最主要的贸易对象是俄罗斯、波兰、丹麦、瑞典、芬兰、德意志、勃艮第、英格兰等地区。曾经辉煌一时。他们共同遵循汉萨法律,在同盟城市之间形成共识,非同盟城市的商人进入其地区则非常困难。” 安蒂冈妮耸了耸肩,“各位,汉萨同盟离我们非常遥远,就算是我在希腊,也极少听闻。不知道这个联盟的存在与否,是不是能够影响到我国在欧洲的战略态势?” “他们与英格兰人开始生出摩擦,处长大人。”那个语速很快的女性说道。 “嗯,有意思!”安蒂冈妮淡淡一笑,“但他们不会直接帮助我们进攻英格兰的本土吧?”在塞拉弗随时准备进入苏格兰的前夕,安蒂冈妮说话也变得随便起来,因为事实上都铎王室已经向哈伯拉德王国宣战了,他们的大军也在向爱尔兰进发的路上。 “如果有足够的商业利益,我想他们不会拒绝。”女人说道,“同盟势力强大的时候,甚至屡屡袭击他国的商船,这种海盗行为同样受到联盟内部的赞赏。” “唔,已经有点像我们的海军了。”安蒂冈妮笑起来,“海军便被授命可以任意打击敌对国的商船队,同样是公开的海盗行为。” “汉萨同盟是想伸一只脚过来吧?” “我看像,据我所知,他们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新大陆被发现30多年来,勃艮第地区的贸易港开始兴盛起来,当然在我们驱逐了西班牙人之后又有所转变不过无论如何,这对汉萨同盟北海地区诸商港都有着不小的打击。勃艮第通过建立安特卫普港以及鼓励海盗袭击等方式,对汉萨同盟构成了威胁。现在的尼德兰政府则非常重视商业税,西班牙人通过哈布斯堡家族在德意志的影响力大力打压汉萨。而在英格兰,汉萨同盟的各项特权,例如代替国王在郡县和城市中征税等等,则被逐步取消。现在英格兰人更是加大了呢绒的生产,不再给汉萨出口羊毛,另外他们还禁止直接出口贵金属,使得汉萨在英贸易雪上加霜。在瑞典和丹麦同样如此,1397年成立的卡尔马同盟,严重削弱了汉萨同盟的影响力。这个同盟就是针对汉萨而设置的,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一世强迫汉萨同盟放弃对丹麦的直接政治控制,交出同盟占据的堡垒,废除同盟在丹麦领土上实行的税收。她还支持海盗对汉萨商船发动袭击。汉萨同盟曾为此支持瑞典的叛乱,但瑞典国王古斯塔夫·瓦萨一即位便宣布断绝与吕贝克的外交关系。还有,波罗的海东部他们的传统盟友条顿骑士团也衰落了,俄罗斯帝国和波兰王国借此机会采取损害汉萨同盟利益的措施。1478年,沙皇伊凡三世占领了诺夫哥罗德,驱逐了全部汉萨商人。最后还有一条,汉萨同盟的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没有共同的政治纲领和严密的对外政策,以各自的商业利益为最高目标。所以导致了他们在面对错综复杂的利益威胁时便会出现内部分歧,汉萨会议根本不是什么太有影响力的领导核心。”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的那位鲁西尼骑士在震惊之余,也汗如雨下。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人,怎么会对遥远的汉萨同盟了解得如此详细!再抬头看时,这些人明显不具有日尔曼特征,而且他们肯定不讲德语。 安蒂冈妮稍稍有些得意,随着第一情报处的建立,她的手下也如同滚雪球般扩大。依靠着枢秘处的帮忙,她可以轻易地将许多非凡的情报人才调入本部工作,而眼前这几个人,则无一例外都是欧洲问题的专家。 基本上,无论走到哪里,安蒂冈妮都会带上这些可靠的心腹以备随时咨询。 按照塞拉弗传授的方法,这些可用之才都享受着极好的福利和极高的年薪,当然,他们同时也承担着比常人更沉重的负担。各级情报部门、安全局的独立督查处都会对他们进行全年无休的检查、监视。 不过在这个时代,没有谁会对这种生活说不。 第479章 汉萨同盟 以后世纪的所谓**概念,在如今还只是个雏形。只有贵族才能勉强讲一讲**,例如他们在战场上被俘后,还能趾高气昂地要求“体面的待遇”。 有一个数据应该是令塞拉弗比较高兴的,1525年全国因为私通外国、假情报、叛变、叛国等罪名而被抓捕、处死的情报部人员有517名;1526年则是294人,其中还包括萨尔。在塞拉弗一手布置起来的庞大情报网络中,监督者似乎无所不在,他们弥补漏洞、检查疑点。他们使得这个网络运行变得空前高效而缜密。而相当于军事监察局那样的提奖模式,也更容易使资深的督查们获得令人羡慕的大宗钱财。 “我,我非常惊讶,银雀夫人。”鲁西尼结结巴巴地说道。 安蒂冈妮矜持地沉默了片刻,“好了,中尉,告诉我汉萨同盟的请求,当然还有他们能提供出来的东西。你来此之前,恐怕也听说了,我们正与英格兰人进行战争。此前我们取得了爱尔兰南部的大片地区。” 鲁西尼不自觉地揉了揉鼻子。 他是个骑士,这丝毫不假,同时他还是个信教的商人。 汉萨同盟的路似乎越走越不顺,吕贝克会议召开的次数也相应减少。所有的状况都使得同盟中的有识之仕忧心忡忡,他们认为必须要寻找一个坚强有力的盟友,就像昔日的条顿骑士团。并且,这个同盟还不会跟他们在商业利益上产生冲突。就像英格兰,早期的汉萨支持了他们那么多,包括为“狮心王”理查支付巨额赎金,此后的数代国王及其王室成员都享受了他们所提供的月供。这些贪婪的君主们还不只一次用那顶破王冠作抵押,以换取贷款。可是到头来,同盟商人们的权利并没有得到保障! 选择来选择去,终于有一天,一个做新大陆生意的商人怯生生跑到汉萨会议上发言,提起新大陆货物的唯一供应商,哈伯拉德王国。 一时议会中鸦雀无声,良久,几个主要汉萨城市的主人们一拍*,怎么把这么一条强龙给忘了!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汉萨同盟并不是来自新大陆货物的唯一贩运商。 除了日尔曼人以外,欧洲各国只要有点路子的,都想跑到新大陆去发财。 当初殖民地时期,西班牙人设在塞维利亚的商业局还担负着海关的作用。他们检查船只和乘员,按照货值征收关税。只有那些本国的大贵族、大商人,才有可能享受国王的免税政策。新大陆的货物可是价值不菲,除了贵重金属以外,大量的特产品运到欧洲,也能赚到翻倍的利润。一时走私船只泛滥成灾。 可是到了特立尼达公国建立之后,他们恐怖的海军一日千里地发展着。没有多少时候,不光是走私商船了,连本土和外洋上的海盗团伙都被挨个儿搜剿出来,闻名一时的海上大盗克萨达,在1526年被捕伏法,大西洋上顿时清爽利落。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往往担心新大陆的货物运不出来,导致价格暴涨。 直到去年末,新大陆货物的价格才开始稍稍浮动,据说公国发生了一次危险的政变。但随即传来的消息稳定住了商人们骚动的心,塞拉弗不但**了内乱,并且将国家改为王国,称特立尼达一世。 1526年的下半年,几乎全欧洲的商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那个消息是美第奇家族与特立尼达家族的商队对外发出的,那就是哈伯拉德王国将在爱尔兰开办一届新大陆货品展销会。 根据那些不值钱的传单说明,货物中有商人们无法拒绝的来自东方的香料,包括胡椒、肉豆蒄、丁香、茴香、肉桂、生姜等等,还有大批量的盐与糖。除此之外,王国特产品玻璃镜子、橡胶制品、带空心轮和弹簧的舒适马车、家俱、铜铁制品、水泥等都备足现货。船只、武器等产品可接受预定。 这份传单在圣胡安、哈瓦那等地的大型印刷厂里最少印制了20万张,但是到最后,很多欧洲商人却只能在别人手里购买真是洛阳纸贵,小小一张传单夸张点的竟然卖到了半鲁恩! 汉萨同盟于是也组织起了庞大的船队前往戈尔韦。 虽然那里是英格兰商人的传统势力范围,不过汉萨倒是没有半点担心,因为几乎全欧洲的商人,只要有条海船的,都想往那里跑! 汉萨同盟可就是靠着船运起家的! 他们的船队如果由十个以上汉萨城市共同编组的话,便可以基本在海上横着走了。更何况哈伯拉德王国的舰队又素有名声,他们接连击败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威尼斯人,可是实打实的战绩! 果然,汉萨的这次远距离贸易没有碰到任何外在的压力。 那时,公国舰队正接收科克港,开始按照塞拉弗的命令,环不列颠岛周围巡航,打击英格兰海盗。 此时,英格兰海军的旗舰还是“大亨利”号,1500吨,拥有45门重炮,141门轻炮。主力舰有800吨位的“玛丽·罗斯”号以及1000吨位的“皇家”号。 除此以外,剩下的17艘王室战舰,最大吨位只是450吨的“公鹿”号。 100吨以下的船只也有不少,有卡拉维尔、平接式柯克、单甲板平底帆船和地中海式双排桨手炮舰。 高艏艉楼、带船首像和撞角的旧式舰船格局在英格兰还占据上风。西班牙大船型制和凶悍的地中海式战法,深深地影响着英格兰海军建设的步伐。 但是,面对着素有凶名的哈伯拉德王国海军,英格兰海军大臣所能做的,就是在最终决战开始前忍气吞声。毕竟,现代的都铎王朝的“尊严”还远非后世的联合王国能比。 亨利八世尽管认为他的敌人是个蛮夷,还指出他们的战舰不过是一群“渔船”,但是英格兰舰队的船长们却都不这么认为。他们中没有谁敢打包票在海上击败葡萄牙、西班牙或威尼斯中的任何一个对手,然而他们的敌人却做到了! 第480章 鲁西尼中尉的身份 英格兰的海军,已经耗费巨大。 不过他们也曾取得过骄人的战绩,在北海也是相当威猛而霸气的一支舰队。可以说只要主力舰一出,附近海域绝无对手! 苏格兰的詹姆斯四世曾经野心勃勃地创造出世界上第一艘可以“偏舷齐放”的大炮战船,也就是1511年下水的1000吨的“大迈克尔”号。这条船甲板两侧各载12门火炮,另有3门重炮置于船头和船尾,还有300门小炮。 但是仅仅辉煌了两年,1513年詹姆斯四世南下进攻英格兰时,海军和陆军统统失利。海军的13条战舰也只剩下伤痕累累的“大迈克尔”号,次年,这艘船便被苏格兰王室卖给了法兰西以节省开支该船的运行费用就占到苏格兰国库收入的10%! 没有钱的人是不配玩船的。 英格兰人也是咬牙死撑,加上他们毕竟在工业革命的道路上探索前行了几步,因此倒还没有破产的迹象。亨利八世1520年在金帐营与弗朗索瓦一世会面时,已经有了20条战船,是法兰西人望尘莫及的。 可是,在面对几条杀气腾腾的战列舰的时候,英格兰人的信心却没有了。 资深的船长们一眼就看出,这些船只的厉害。 它们的帆一般都比较多,并且不会影响到升降。相反,船速很高,有点像轻型快速帆船了。而那些船都是海军用来追剿海盗用的! 船只方形系数很低,水线下覆铜,船身曲线极佳,一看就是名家出品。 至于武备,船长们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清一色的盖伦船风格,舷帮两侧至少有三层炮甲板,有的竟然有四层!虽然没有摘开炮门,但其中隐含的杀气,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这样强劲的敌人,“大亨利”号都不够看的,别说是其他战船了! 由于王国舰队的巡航基本上只在圣乔治海峡。因此,英格兰海军大臣急切地上书国王,要求将战舰编队撤离英格兰西海岸的加的夫与布里斯托尔港,将泊锚点全部设为朴茨茅斯。避免与敌舰队发生直接碰撞,以致陆军登陆爱尔兰作战的计划流产。 在此情况下,戈尔韦贸易大市场才真正迎来了汉萨同盟商船队这个大买家。虽说他们的势力今不如昔了,但财富还是数一数二的,买起东西来真是爽快得过分,最后连王国商业局局长约瑟都惊动了。 由于来得较迟,除了现场的货物以外被包干以外,汉萨同盟的领事,来自汉堡的齐格勒伯爵还与商业局进行了高层对话,共同签订了《戈尔韦协议》。汉萨同盟将在戈尔韦设置一处商站,土地租金1.2万杜卡特/年上交给帕逊公爵。 商站将参照伦敦商站的格局,以高墙围护,有自己的码头。主建筑为一幢三层楼房,还有存放文件的塔楼,以及庭院和武器库。商站将拥有外交豁免权,但必须接受爱尔兰同盟军的“保护”。 商站建立之后,将每年接收66.75巴哈尔(约25吨)的盐,125.49巴哈尔的糖,胡椒、丁香、肉豆蒄各300巴哈尔。此外,汉萨同盟还将购买两艘1200吨级的盖伦战舰,交货时间为1529年,交货地点戈尔韦。 协议有效斯是七年。 合同金额按年平均为165205杜卡特,单一货品年度价格增减幅度若超过50%,则超出部分不计。 两艘盖伦船则卖出了6000尼尔/艘的好价钱,这当然是裸船价,如果加上大炮就得翻倍了。汉萨同盟在德意志也能收到上好的武器,因此并不在意裸船,关键是王国造船业太发达了,他们无法不羡慕那些奔驰在海上的“王国出口产品”。 食盐是个大头,齐格勒伯爵在看到王国盐类样品之后,眼光放亮,一迭声地要加订单。这个时期盐类价格和中世纪相比只是略降,那时候盐比黄金都值钱,每磅纯盐可以卖到2、3个佛罗林!现在,非盐产区的盐价仍旧要超过1个佛罗林/磅,齐格勒在一番大力的讨价还价之后,和约瑟议定盐价为每坎塔罗35佛罗林,相当于每磅半佛罗林不到。 这也足够齐格勒伯爵心花怒放的了。不过他要是知道谈判时似乎无力招架的、愁眉苦脸的约瑟,竟然在心里骂他蠢货,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如果不是王国有那么多人的话,纯盐供应量还能再增加100%。 每年从尤卡坦半岛上成千上万担的盐被装船运往各地,可是现在,居然还有人以如此价格收购食盐……约瑟得到这笔订单后手舞足蹈,连连亲吻并感谢上帝不止! 虽然汉萨同盟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并不妨碍他们赚钱后由衷的喜悦。 因此在汉萨会议上被提到的“哈伯拉德王国”,立刻成为焦点中的焦点。 他们不是要对付英格兰人吗?好说,我们也正恼火这个昔日盟友的背叛呢!西班牙人?哈哈,虽然英格兰现在是亲西的政府,但是西班牙人的舰队怎么可能跑到北海来呢?我们汉萨舰队可是北海的一强啊! 他们还要对付尼德兰?哦,简直是太好了!上个世纪青鱼渔场从波罗的海转移到北海之后,吕贝克遭受重大损失,而尼德兰人却凭借着这个有利因素大赚了一笔!他们还开始资助起海盗行为,公然抢劫我们的商船!上帝!这个强盗地区我们早就想收拾了,只是没有那个机会罢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一个跟我们拥有同样敌人的国家!这岂不是上帝派发的圣诞礼物吗? 汉萨同盟的高层代表立刻召开了秘密联会。 而鲁西尼也由此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在老牌商业联盟里,当然有些商业间谍,一般并不会遭到特殊的对待。 因此鲁西尼也被认为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商业间谍,要不然他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发迹成一个影响当地的大商人。 可是,当监视者们发现这位大商人和来自王国的伍德洛爵士有秘密联系的时候,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因此在骑士杀死波兰官吏畏罪潜逃之前,他们找上了门,答应帮鲁西尼先生斩除这件事情所有遗留下来的尾巴。 后续的事情就很清楚了,鲁西尼也不想人死族灭,按照法律,他惹上了波兰人,自己死了不要紧,家产也必须充公。既然还舍不得钱,当然更加舍不得去死了,于是鲁西尼答应充任汉萨同盟谈判特使,前往哈伯拉德王国联络。 “吕贝克会议有三名商业顾问随同我而来,银雀夫人。他们会来参加正式的谈判,我只是负责今后常驻和联络。” 安蒂冈妮盯着他,冷冷哼了一声,“鲁西尼中尉,我希望你认识到,你首先是一个王**人,其次才是个商人!” 她站起来,推开椅子,“这件事我会通知相关部门处理的,但是你必须先去争取到谈判资格,如果你什么都不是,我们又如何相信汉萨同盟的诚意呢?” 安蒂冈妮丢下这句话,便带着一帮手下,傲然离开。 第481章 公主备战 科克港的夜晚,和风轻拂,微浪拍岸。 “我不知道公主殿下是怎么想的!”公爵舰队代理指挥官弗纳尔上尉说道。 “也许是想限制我们海军立功吧?”有人在旁边冷哼着。 弗纳尔是“彼得上将”号的船长,曾作为先导船跟随塞拉弗前往征服加那利群岛当然,这次征服行为并不顺利,舰队被莫名其妙地转移到*。然而也就是这一次行动,该舰队上下几乎所有成员都认为塞拉弗陛下是天命之主,是真正的圣徒,是上帝派下凡间的使者。由于塞拉弗严禁****,所以他们就秘密组织了一个以塞拉弗陛下为祈祷对象的修会,名字叫做“天使会”。 以绝对的忠诚和森严的纪律为主导的“天使会”很快发展了许多成员。由于塞拉弗及时注意到该修会,并没有废止他们的行为,反而派人加以引导,很快,一手持公爵像,一手持十字架形长剑的天使会成员形象就脱颖而出了。该修会仅对军人开放,在军队中极有影响力。很多印第安人更是对塞拉弗崇敬无比,他们大量加入修会之后,成员形象又被模糊为头戴花环,身具印第安“花环勇士”形象的青年。 弗纳尔上尉是天使会的核心成员之一。所谓核心成员,就是当初在那次混编舰队中呆过的中高层军官。 他的履历也很不错,阿瓦哈军校毕业,海军部队的精英,参加过多次军事行动。 但他的职务却迟迟升不上去,原因无他,这家伙比较贪杯,不太管得住自己的嘴。虽然次数多得监察局的同僚们恨不得网开一面,但是也不能完全装作视而不见啊?到最后,能够积功升到中校的弗纳尔,只能继续呆在上尉的位置上。好在他已经不用在轻型舰“多巴哥伯爵”号呆着了,而是转到了新型4桅克拉克快速船,665吨的“彼得上将”号上服役。 这种船型是公国更新克拉克的改进型号。大型克拉克船还是不失笨重的当然最为沉重的要数盖伦船改进型克拉克便采取部分*式帆船的模型,加宽舰体,改鱼式舰为禽形舰体,增加浮力,甲板上采用巨大的交叉式4桅纵帆。加上诸多平衡外挂,最高时速可达14节,最适用于追击战。 这种船型的缺点是逆风性能不佳。另外,改进的轮舵还不能配合高速使用,转向速度只能达到全速时的1/3。 尽管有着不小的缺陷,但这种船仍然是研究院对*帆船深入解剖的结果,并且还对克拉克型制船做出了重大的修正和调整。该船型对风暴的承受能力远远超过一般的重型克拉克及盖伦船,因此海军司令部正计划在3年内逐步淘汰所有的柯克、霍克及克拉克船,以新型船作为替代。 弗纳尔非常看不起法斯宾德上尉,认为此人的能力只配在海军陆战队研究登陆作战,根本不能上舰。但是塞拉弗却任命了这个日尔曼人为“左武卫将军”号的船长,按照海军将要改制的条例分析,该任命相当于让法斯宾德进入了预备役将军的行列。 这使得弗纳尔上尉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这次,好容易逮着了机会,英格兰舰队据说会出击爱尔兰。但是,从**军司令部发来的命令却明白地告诉这些船长们,不允许舰队主动攻击敌舰队! 并且,海军此次的使命是配合陆军。待敌人的陆军登岛之后,便分散成小股分队,以双舰配合的模式,打击英格兰人的运输船和商船。 也就是说,此次战役将围绕陆军展开,海军最多在旁观过程中打打擦边球! 弗纳尔从接到命令开始就有点心浮气躁,他派了快马带信给希达将军,申诉船长们的请求。不过,他的打算有点失误了,这次的命令并不是希达做出的,而是卡蜜拉公主殿下! 将军没有回信,而卡蜜拉公主则发出一封措辞严厉的公函,她重申此次军事行动将由她直接负责,在战事过程中如果谁再提出疑问,那么就请他回国去! 这下子,弗纳尔除了继续声讨不作为的法斯宾德上尉以外,无计可施。 “希达将军看来是不会帮助海军说话了,他的**军正想打一次大仗呢。” “海军什么时候堕落到需要呆在陆军后面摇旗呐喊了?” “真是失败,为什么这次一个敢负责任的舰队长都没来呢?” 船长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弗纳尔上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小瓶,拔开塞子,猛地灌了一口,随后再盖好扔进袋中,整个过程绝对不超过3秒钟!如果不注意,只能看到他的手动了几下,脑袋一抬,如此而已。 好在诸位同僚早已见识过多次他的“胆大妄为”了,都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说着话。 “弗纳尔上尉,记过一次!”突然有人大声地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随后,他们整齐地站起来,动作麻利;而刚刚受到指责的弗纳尔,却立刻举手敬礼,*挺得笔直,“是,长官!” 原来,是卡蜜拉·朱公主来到了这里。按照船长们的直觉,这位殿下来此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她是需要指挥**军团作战的,可是她却不像一位元帅,而像一位前线指挥官般来到科克,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很吃惊是吗,各位?”卡蜜拉冷冰冰地问道,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同样,所有人的余光都注意到,殿下的手里挥舞着一根马鞭,随后她将这条马鞭摔在行军桌上。 “弗纳尔先生,我听说过您的光辉事迹。”卡蜜拉不无嘲弄地说道,她身后有十多位副官与侍从的队伍,此刻都站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地听着训示,“13次被酗酒被查,其中2次因举报被勒令离船,1次被关禁闭,3次留职察看以及7次鞭挞。是不是这样?” 弗纳尔上尉勉强咽了口唾沫,回答得有气无力,“是的,长官!” “我很奇怪,上尉,按照您的这份记录,海军完全可以辞退你,因为您已经严重地触犯了军纪。”卡蜜拉反背着双手,锋利的目光从帽檐下透出,让对方汗湿重衫。 “我希望能得到宽恕,我会在战场上好好表现!”弗纳尔眼里闪烁着绝望的火花,却仍在强打精神说道。 卡蜜拉一声不吭地叮着他,直到他感觉下巴上痒痒的,到处都有汗珠在爬。 “你只有一次机会,上尉,我相信您会拼命的!”卡蜜拉说罢,咳嗽了一声,转脸朝向其他人,“好了,船长们!都打起精神来!我是卡蜜拉·朱,国王塞拉弗·特立尼达的女儿,我已经将陆军此次的战役尽数交给希达将军处理了!我会专心致志地挑起海军的攻击任务!别忘了,我还是位海军上尉,虽然职务可能还不如资深的弗纳尔先生,不过你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听我的命令,不是吗?” 包括弗纳尔上尉在内,所有人都更加挺直了*膛,下颌骄傲地抬起。 已经成功在船长们心里留下威严形象的公主殿下终于淡淡一笑,“海军的任务是什么?那就是把敌人放进来,然后让他们再也出不去!怎样做?很简单,英格兰军队登陆之后,我们的舰队就从冲出去,追剿他们的舰队!听说‘大亨利’号块头比一般的西班牙大帆船还要大,是吗?” 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的弗纳尔立刻叫起来,“我用‘彼得上将’号就足以对付它!” 卡蜜拉点了点头,但语言上却毫不留情,“‘大亨利’号是‘彼得上将’号两倍大,凭你的技术也许能躲过对方几次炮击,逃之夭夭,但是想与它正面抗衡则绝无可能。” 弗纳尔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却知道在公主殿下面前,尤其这位还不是外行37605738者的面前,强辩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他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好了,一艘船并不能改变敌我的实力对比。”卡蜜拉的声音又缓和下来,“除了‘大亨利’号以外,英格兰的主力舰只有‘皇家’号以及‘玛丽·罗斯’号。‘玛丽·罗斯’号是亨利八世最为喜欢的一艘船了,可是它已经服役15年了,大修过2次。*沉重,火炮虽然多,但速度不快,加上拥有高耸的艏艉楼,还没有丢掉西班牙式接舷战的风格,‘彼得上将’号对付它不难。” 弗纳尔这才高兴起来,他当即下意识地想去兜里掏取那瓶酒,随后便突然发觉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念头,顿时黄豆大小的汗珠直冒,脸色也变得苍白。 “怎么了,上尉?难道您认为‘玛丽·罗斯’号很难对付吗?” “哦不不不,尊敬的殿下……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岔气……” 卡蜜拉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这次我得到情报,英格兰海军舰队几乎倾巢出动了除了一艘叫‘约克’的还大修之外。所以我的目标是全歼他们。现在听我的调遣……” 第482章 与英格兰交火的第一战 1527年1月25日,一支阵势密集的大军正缓缓向韦克斯福德地区移动。 这支军队是英格兰王国派出的征讨“爱尔兰叛军”的部队,指挥官是菲利浦·西摩将军,他是一位伯爵,同时还是国王的亲信宠臣,几次参加过与法兰西王国的战争。 不仅如此,他还与沃尔西大主教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位沃尔西身兼约克郡大主教、枢机主教以及英格兰**官诸多荣衔,相当于挂名的首相,权势无匹。借助沃尔西的力量,菲利浦讨到了前往爱尔兰平叛的任务。 英军在新年的第一天里登陆都柏林。海军军舰齐集,几乎全国运输船的1/2都被调到不列颠岛西面,参与登陆作战。16000多名陆军,以及大批的粮草、武器和马匹被输送过来。爱尔兰议会震惊万分。 不过,帕逊公爵给议会的答复却令这些贵族们集体失声:爱尔兰同盟军将击败侵略者,建立与之平起平坐的王朝! 菲利浦将军并不是个战场的初手,他具有冷静的头脑和良好的判断力,不过他太热衷于功利,倒是变成了他此行明显的缺陷。知己而不知彼,胜负便很难预料了,再加上他此前没有多做准备,直接从都柏林向南进军,并途征发粮草,使得他的队伍拉得很长,达到10多英里。 菲利浦的打算是这样的:既然不太了解对方的战斗力,但接近1:1的战斗场面肯定没有超出原先的计划。那么,为了求稳,也为了保证两侧的安全,他特意下令,从都柏林出发,沿一条基本上南北向的巴罗河行军。 巴罗河的对岸,也许会是大兵布伏的地方,但那又何妨?总之伤不了英军的侧冀。而己方却可以快速奔驰,直达韦克斯福德地区。 韦克斯福德在哪里?它基本处在爱尔兰岛的东南角,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早在1169年,盎格鲁.诺曼人登陆韦克斯福德,并于同年征服都柏林。这是英格兰对爱尔兰早期统治的开始。 菲利浦将军希望保持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形势,那么占领韦克斯福德,就是非常重要的一步。那里同样可以靠泊舰船,也可以加快英军舰队输送给养的速度。同时,踞守韦克斯福德,还能隐隐震慑往来于圣乔治海峡的敌军舰队。一旦事态变化,英军舰队进可以威胁爱尔兰南部和东部地区,退可以返回母港休整,非常从容。 老辣的英格兰将军通过此前爱尔兰同盟军的几场战役来分析,认为对手足以引起他的兴趣。他挥军南下,而不是直取叛军老巢戈尔韦的做法,相当于在下棋的时候,在棋盘一角看似无关大局的所在吃掉一子,这一子的胜负,已可能对最后的输赢产生微妙的影响。 另一方面,接受卡蜜拉公主殿下全权任命的希达将军则既感突然,又感意外。公主肯放手让他指挥**军对英开战,是他原本不敢想像的,因为陛下的命令不容置疑。可是公主的命令在此同样有效,她是同盟军的最高统帅,让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领导一场战役无可厚非。 在兴奋之后,希达更感到责任重大。他把这场战役的胜负看作是公主殿下对他的一次考核,如果不能令对方满意的话,他相信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可能在爱尔兰指挥打仗了!他必须要拿出全部的实力,让公主与陛下看看,希达不愧为将军之名! 在英军从都柏林南下后不久,**军参谋处就已经将敌人可能的战略规划送到了希达的手上。 希达同样没有花太多的时间犹豫,他命令军队向东急进,至韦特福德地区部署简单的防御阵线,并在巴罗河上搭建浮桥。 此前,他的行军和作战一揽子计划曾通过信鸽向塞拉弗报告,不过他得到的答复只有几个字,“你的事情别来烦我”…… 希达得到这封信的时候,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表情,既像是解脱,又像是感动。 在1月25日这一天,希达终于赶到了韦克斯福德地区的基尔莫尔城堡。 该地区的领主产生于巴邦家族,这是个盖尔化的家族,接受英格兰王室的册封及调遣,老领主名叫多里安,但他在得知两支大军同时往自己的领地疾行的消息之后惊吓过度而死;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女珍妮·巴邦。 现在,她还没成年的女儿已经被称为“巴邦女伯爵”,前来拜见希达将军,韦克斯福德提出的请求是加入爱尔兰同盟军一方,他们愿意提供任何帮助,包括出资和出兵。 不能不说这个有点过分年轻的女伯爵是个有眼力的人。 她顶住压力,没有将统治权交给菲利浦将军,而是交给了“叛军”。 这件事是她的父亲想都不敢想的,在老多里安在世的时候,英格兰贵族可以在韦克斯福德地区横行无忌,甚至夜宿基尔莫尔城堡主人的房间里,还强迫巴邦家族提供“可口的”侍女。 现在珍妮小姐决定破釜沉舟了,她派遣家族的9名骑士,分别逮捕了罪行累累的鲍恩爵士、巴亚德骑士等英格兰贵族15人,这些人中在爱尔兰无不拥有数千英镑以上的产业。 面对着巴邦家族内外的一片唏嘘声,珍妮小姐丝毫没有动摇。她召集韦克斯福德地区的所有封臣,要求他们为坚壁清野,和同盟军一起抵抗英格兰人的侵略。 而得到意料之外惊喜的希达将军,则率领着大军,在基尔莫尔城堡的西面摆开了战线,以迎战南下的英格兰军团。 两军在小丘陵地形上相遇。英军16500人,分组成轻薄的三道长长纵列,重步兵和火枪兵各3000人,形成中部军团,他们的两侧是向内倾斜的各2000名长弓手;第二道纵列则是轻步兵与长弓手,5000人,掩护位于中军两边的42门火炮;第三道纵列由两翼骑兵组成,他们的任务是袭击敌军侧翼,或者防止敌军进攻侧翼,总计1500人。 希达指挥的哈军人数为13515人,因伤亡缺员的混成师未能满编。 虽然比对方少了将近3000人,但希达将军却不以为意,他甚至连珍妮小姐请求“会同作战”都拒绝了,只是要求对方看守好自己的地盘。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在侧翼部署了一支1500人的火枪手,以防止韦克斯福德军队可能的变化。 混成师拥有8个团,火炮共计240门。 希达直属师部原本还有一支重炮部队,但是因为这些火炮过分沉重,难以快速行军而被暂时遗弃在科克军营。 但就是这样,他们的炮火优势也将比英军大数倍乃至十数倍。 王**的火炮可比英格兰人的火炮质量好得多,技术含量也高出不止一筹。 按照数据比较来说,英格兰人的火炮每沙漏时可以开火3次,而对方的则可以开火7次。 同样是16磅炮,英格兰人火炮的有效射程是不足1英里,而对方是1.5英里。标准化生产和车床等先进技术的利用,使得炮弹与身管吻合度加强,密闭性更好;卵形弹头和膛线的出现,使得炮弹射程更远,也更加精确。 王**队还装备了秘密武器,即榴弹炮这种榴弹装配的弹体中包含了可以二次引爆的装置,几乎将手榴弹技术引用过来,并增加了弹体强度和爆炸威力。榴弹在研究院也被称作“开花弹”。 这是对付人海战术的终极利器,并且对骑兵冲击也有显著的防御效果。 由于前几次**军总部的慎重,这些火炮都被深藏在军营里,没有用武之地。而今,卡蜜拉公主殿下亲自部署的战斗计划中,便要求**军对来敌实施“全歼”!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希达将军不得不冒这样的风险如果新型武器被敌军夺取,那么他恐怕面临着强迫退役的重惩! 希达当然对自己以及自己的部队拥有绝对的信心。 在他做出最终的决策之前,他还针对爱尔兰阴雨连绵的天气做出了安排,他要求加派人手维护火炮,并且无论是在行军中或是在阵地上,都要做好火药防潮工作。橡胶制成的炮衣每门都多配了一副,输送火药的铁皮车则加漆三遍,以防止可能的漏水。 至于哈布拉德王国的火枪手们,他们额外配发了特制蓬布。他们可以用这些蓬布来使己方的战壕变成避雨区,同样还不会耽误了射击。这些蓬布只装备三根中空的金属支杆,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支起来,非常轻巧而方便。 当然,如果是在进攻或者退却的时候碰到大雨,那么火力便完全没有保证了。好在王**队的战术操典中还非常严格地要求了士兵的冷兵器格斗技术,拥有战地补给马车,一个个连队会很容易地将自己武装起来,还有那种两截的,通过螺纹拧上使用的长矛,更是敌军想都想不到的犀利兵器。 第483章 敌我备战 **军的冷兵器战术教官来自世界各地,有西班牙人、日尔曼人、土耳其人,还有*人,不过他们都是代表当代陆军最高水准的队伍。 哈军的部署如下:第一纵列火枪兵6000人,两翼配备骑兵各500人;第二纵列是多管火枪与掷弹兵2000人,掩护中军火炮240门和近1000名炮手,两翼则是长矛重步兵各1000人。 掷弹兵是王国陆军新出现的兵种,他们投掷一种被明显改进后的手榴弹,这种手榴弹不再是浑圆溜滑的形状,也不再在上面绘满彩画以迷惑敌人,而是改进成一种方便把握的圆柱形木柄炸弹! 限于炸药技术,这种手榴弹仍然比后世的标准弹大上足足三倍,但威力却仍比之相差太远。只有在密集使用的情况下,才能取得一定的战果。 因此,掷弹兵这种新兵种首要的筛选条件就是:膀大腰圆、体力充沛。他们几乎都是从工程兵队伍和壮劳力队伍中选拔出来的,这些人不需要经历新式火器训练,但他们要懂得遵守纪律,会打冷兵器战争,同时在最需要的时候,每分钟至少向50码以上距离投掷出20枚手榴弹! **军指挥部和剩下的1000多名精锐火枪手便坐镇后方。他们并不担心敌军可能的突袭,因为对方一旦分兵,将更容易被击破。而偷袭的部队也将遇到设置了完备防御工事的火枪手,只能被当做活动的靶子! 天气果如希达将军所料的那样,浠沥沥下起雨来。 虽然是小雨,但是**军将士们还是纷纷在自己身上套了件雨衣,遮住背包的同时,也不会影响了武器的操纵。 雨衣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持*的干燥,也即保持体温。 一场战斗下来,士兵需要付出几乎超支的体力,如果再被雨淋久了,他们就会失去此后几天的战斗能力。而在战场上被冻感冒的家伙则更应该抱怨了。 渐次进入阵地的英军没有等待太久。菲利浦将军一看天气,反倒微笑了起来,他朝自己的副官说道:“看来上帝也站在了我这一边。”随即他宣布进入全面防御状态。 英军的前线部队做了一次较大的调整。火枪兵都被撤了下来,同时,重步兵被加强了,他们开始迈起整齐的步伐,慢吞吞地向前移动,以便掩护身后的长弓手进入防线。 他们的防线以长矛和土石障碍构成,一些仆兵正忙着搭建*墙,不过这东西显然不会很快就被完成。 在**军中军,所有的炮手也在急迫地搭建着防雨棚,这些防雨棚都立得很高,左右以竹杆撑持绷紧,后面留一矩形敞口,保持气流通畅。因为火炮发射时气流变化很大,因此这些棚子都不是那些严丝合缝的帐篷可比的。 身后的丘陵高处,**军指挥部打出的旗号是黄色旗,意思是“按原计划执行”。 “最合适的距离很显然是700码。”有人在希达耳边说道,将军点了点头。随即,黄色旗的旁边便升起了一面写着红色中文“柒”字的白底旗。 “哦,我们的将军这次是下决心不要俘虏了。可怜的英格兰人,愿上帝救赎他们的灵魂!”在这种距离下进行密集炮击,炮手长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所有的炮手们纷纷做起了祈祷,包括印第安人,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天主教徒们是在为自己的安危祈祷,而印第安人是在为自己的准头祈祷。 印第安人都是天生的战士,这句话塞拉弗陛下说得一点没错。 处在前线的半身壕沟已经泥泞一片了。根据《步兵操典》的相关条例,士兵应当在临战前布置好沟堑和拒马,只有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仅仅安放拒马、栅栏。如遇坚守战,应当布置四通八达的战壕,安置尽可能多的火枪兵以保证火力的强度。 正因为战壕中密集的步兵,所以对这种壕沟的安全要求也达到了欧洲诸国闻所未闻的程度,全部是按照防御热兵器攻击而准备的。王国拥有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热兵器军团,也许仅次于大明国的数量,这也是他们敢于布置这种不太方便撤退或逃跑的深壕的因素之一。 鉴于小雨和可射击人数的限制,前线部分士兵已经有条不紊地顺着战壕,到达各自补给马车处领取铠甲和长矛了。此次**军后勤处携带了大量新式头盔和铠甲,椭圆形的头盔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很可笑,有点像意大利骑士的圆盔,不过构成圆盔最基本的材料不过是铁皮,而这种头盔则是正宗的钢盔,内沿充满橡胶托与其他柔软的填充物,例如棉花、羽绒甚至蚕丝。蛋形外壳的好处就是遇到受力点,会有超过一半以上的几率将之弹射掉,例如火枪从远处发射,子间接触钢盔的时候,会立刻被弧型面改变运动轨迹。即使有效距离内用火枪射击,也有很大几率挡住子弹穿透,更别说哈军钢盔是多层复合的坚固东西! 这一只钢盔的零售价高达2000佛罗林。 肩甲与*甲全部参照了头盔的设计,弧形面看起来很奇怪,但却对防止箭头穿刺非常有效。自从**军在托蒙德与长弓交手了之后,连陛下都很重视,他亲自试验了长弓的威力,并且根据其特点研究了对策。 盾牌是个好东西,王**队中最擅长使用盾牌的是公主卫队,瓦氏夫人的藤牌兵可以令所有冷兵器时代的步兵统帅们头疼。藤牌兵差不多可以正面击溃兵力相当的长弓手。 另外,加长身管的火绳枪也能击溃他们。长弓差不多是冷兵器世界中射程最长的个人武器,还可以凑成集团,威力很强。在1182年的阿伯盖文尼城(在威尔士东南)围攻战中,威尔士人发射的流矢近距离穿透了10厘米厚的橡木门板,同一战中,布劳斯的威廉属下有名骑士在50米之内被射中,那箭贯穿了他的锁子甲裙、护腿甲、*,又穿过内侧的护腿甲和木质马鞍,一直射入马背! 而长弓在集团战役中的辉煌成就,更是难以尽述。至少从英法百年战争史上来看,大部分法兰西重骑兵军团的冲击,都是被一拨又一拨长弓发出的箭雨所击败的! 1359年全英格兰共生产了85万支箭、20000张弓和50000条弓弦。想想这个数字,就知道英格兰长弓手在战场上无所顾忌发威的保证是什么了。在英法克雷西战役上,法兰西军队一共进行了16次冲锋,而整场战斗英军的射击都没有停止过!他们一共发**50-80万支箭!当时,有人形容,满地翎羽,如大雪覆盖。 可是比起火枪来,它却力有未逮。早在百多年前的阿金考特战役中,长弓就难以穿透坚硬厚重的钢制板甲了。而对于火枪和火炮来说,这种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哈军使用的加长型火枪,也即西班牙人“穆什克特”火枪的改进型,能够打出400多码的距离。长弓的射程不过一半而已。 火炮则打得更远、威力更大。 所以说,长弓到了现在,也不过是塞拉弗陛下眼中比较好玩的玩具之一了。 他对于这种冷兵器的优劣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首先,长弓必须集团使用,单个长弓手在近距离几乎没有战术优势。而长弓手一旦被击溃,则意味着整个军团全面的失败。 另外,长弓手的防御力极差。一般他们只有轻便的头盔与护*。轻步兵的优势在于他们的速度,而劣势就不用说了,他们甚至没有能力防御远距离的火枪子弹射击! 成本低廉是长弓手在英格兰如此风靡的重要原因,但他们需要几支友军,尤其是重装长矛手,帮他们抵御可能的突然袭击。长弓手们仅仅配备匕首或短剑,在格斗中他们或许能偶尔取胜,但在散兵游勇状态下抵御全副武装的骑兵或步兵冲击则不太可能。 与跨海相隔的欧洲本土人观念不同,英格兰人不认为箭手有什么问题。不像法兰西人,一方面对长弓恨之入骨,一方面又自恃骑士精神,不肯大规模列装。这样他们反而在与英军的摩擦中屡战屡败,白白浪费了大量的金币。 其实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个算式的不公了,一名骑士的培养与训练费用,和一名弓箭手,能等称吗?而在战场上,就算以一换一也亏到家了,别说英格兰人还经常胜利了!一场接一场的战役下来,结果是英格兰越打越富裕,而法兰西是越打越贫困! 希达将军看到英军不动,反而进入防线,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果然和情报说的一样,英格兰人擅长打防守反击,他们的长弓就是用来大量杀伤进攻中敌人的!好吧,既然他们认为我们的火枪无法射击了,那么我们不妨示弱看看。” 第484章 雨后 一面绿色的旗帜被升起来了。 前线指挥的几位团长都惊讶万分,第1团团长帕基帕卡上尉皱紧了眉头,“要我们撤退?难道放弃已经修砌好的战壕吗?” 第3团团长古尔塔是个日尔曼人老军人,他摇摇头,“虽然不明白长官的想法,但我们还是尽快照章办事吧。帕基帕卡上尉,我来掩护,你们和2团先离开壕沟。” “队形应该混乱一点。”第2团团长耶吉鞑忽然说道,“我理解了将军的意思,他认为我们该引诱英格兰人来主动进攻,谁叫天上下雨了呢?” “火枪,对,他们是忌惮我们的火枪!”古尔塔恍然大悟,他朝向帕基帕卡,“怎么说,上尉?” “就按耶吉鞑说的办。你们先走,我来掩护。临走的时候我还会乱放几枪,让他们认为我在虚张声势。” “哈哈,好办法!”另两位团长都大笑起来。 “但是退下去之后,要不要立刻布置防线呢,还是继续朝纵深撤退?”帕基帕卡上尉重新提出了一个疑问。 另两名前线指挥官对此都有些犹豫不决,稍顷,他们终于松了口气希达将军的信使到了,是亚吉上尉,他刚刚因功提升,同时被弄到师部去当了将军的副官。 “指挥部命令:放弃堑壕,全面后撤!长矛步兵进入一线,安放拒马。各部动作务必零乱!” “这条命令是不太容易做到的。”耶吉鞑上尉开起了玩笑,诚然,像**军这样长期统一训练的部队,已经把纪律观深入骨髓之中,让他们散乱起来的确很不容易。 “看来长官打算以炮兵为主了。”帕基帕卡上尉喃喃道,“真是个令人眼红的差使!各位,赶快执行命令吧!” 亚吉上尉向自己的老长官敬礼之后,立刻上马离开了。战壕里不断有人在收拾着雨具和蓬布,三根金属杆的蓬布很容易收,将杆子裹在布中卷起来就行了,随后便系在背包之上。枪声不断地响起,听起来还很有规律这使得诸位团长都有些脸红,明明下达命令叫他们乱开枪,却还是宛如打着节拍一般! 对面的英军阵地中,菲利浦将军正冒雨在一线视察。 他的身边跟着约克公爵的侄子,阿普约尔将军,他曾是亚瑟的好友,骑士出身。此战他担任菲利浦的副官。 “敌军好象有异动,将军阁下!” “不出所料,部署在一线的火枪兵与长矛兵换防了。”菲利浦说道,他脸上的表情非常愉悦,“自从知道我们的对手拥有数量如此多的火枪以后,我就整天在想对付的办法。不过,还应该感谢我们的爱尔兰总督海斯先生,他一句话就让我从沉闷中解脱出来,爱尔兰的雨天比不列颠岛的要更漫长,我们只要找一个雨天打仗,就完全可以瓦解对手火枪犀利的优势。” “您真是非常博学,阁下!打仗嘛,如果连天气变化都能收入眼底,那么还有什么困难能阻止勇敢的西摩领主呢?” 菲利浦露出矜持的笑容,“阿普约尔骑士,我觉得士兵们可以主动出击了!总让他们在雨里挨淋,会于士气有损。” “我也这么认为,阁下。”阿普约尔恭敬地抚*行礼,他挥了挥手,几名传令骑士迅速地来到他们身边。 “将军有令,重步兵出击,长弓手跟随,骑兵警戒两翼!鸣号,鸣号让军乐队好好地吹奏起来,战士弥撒曲第三乐章!” 管弦与风笛的配音很快响彻阵地,长号鸣起,湿漉漉的英格兰战士们忙碌地整理着自己的武器和行装,推开各种障碍向阵地前集合列队。 精锐的长弓手们是最为遵守纪律的战士。他们知道单个力量和群体力量的区别。从长腿爱德华以后,弓术被列为国家的义务教育。法律规定所有12-65岁、肢体健全的男人都必须在每个星期日做完弥撒后,集中到教堂附近的校场练习弓术,逃避训练要被课以罚款。为了保证练习射箭的时间和体力,法律还同时严禁踢足球…… 孩子们几乎从7、8岁开始就习箭了。英格兰王国能培养出一代代优秀的长弓兵,这种教育方式与全**动功不可没,同时这样还保证了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力,使得英格兰长弓手终于完全取代了长弓始祖威尔士人,成为了先进弓箭战术的代表。 菲利浦所率领的军队中,几乎50%是长弓手。 这个比例并不算高,如果退回到五十年前,那么比例将是80%或者更多! 长弓手纵列在重装长矛集团的掩护下,齐步推进。他们将在推进到200码的距离,开始齐射,这个宽度连菲利浦都深感满意他们认为对方重步兵冲过200码距离最少需要90秒,即使重骑兵冲锋,也需要15秒,而在15秒钟的时间内,5000名长弓手可以发射出25000支箭! 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支骑兵能冲破如此严密的防线吧? 军乐队卖力地吹奏着,士兵们跟随着节拍行进,既轻松,又骄傲。 长矛兵的矛枪也落了下来,次第放平。英军的长矛都很锋利,除了突刺以外还可以劈斫,有点像*古代兵器中的戟。这种长矛在以往的战役中多次削断过苏格兰人的矛枪,很有名声。 在山坡上,举着望远镜观战的希达将军忽然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副官亚吉上尉,“看看,你能感受到什么?” 亚吉谨慎地察看了半天,“敌人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但也许是因为雨天的缘故,我更觉得他们像一群湿漉漉的、模样狼狈且拿着不称手武器的农夫!” 希达大笑起来,“说得好,上尉!英格兰人连套像样的军服都没有,他们也未必得到多少西班牙军团的精髓!这些士兵穿什么的都有,就是不像我们的人一样,走到哪里看起来都像是军人!” …… 第485章 血流成河 “敌人靠近!距离:750-800码,炮手准备!” 哈伯拉德王国阵地的中央传来一阵非常尖锐的哨声,随即传令官在每排火炮跟前大声叫嚷,他们现在还能用叫喊来传达指令,而一旦开炮,或者处在喧嚣的战场氛围中时,通常只能靠旗帜与手势了。 “700码,进入射程” “1/2药包,装填开花弹,发射!” 嗵嗵嗵的轰鸣声一时此起彼伏,加长身管的低平弧度火炮处在整个炮兵军团阵列的后面,发射时药包腾起的硝烟像朵朵白云,随即不断被雨水逐渐淋散。 炮弹呼啸着落下,击中正在行进中的英军部队。 这些可怕的弹药仿佛撒旦的巨吻,露出阴森颀长并且流着污血的獠牙,狠狠吞噬着一切它够得着的东西。开花弹的效果在这里便显现出来,它不像实心葡萄弹那样击中泥泞地面便会钻进去,那样反而起不了更多的效果它落在地上,便轰隆一声炸开,无数的铁钉、铁片、铁砂、铅弹便呈溅射状疾速飞出,这种爆炸威力非常巨大。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在炮弹落点附近的英军士兵几乎都成了死人,往往一颗炮弹便要带走数十条生命。还有许多人幸运地躲过一劫,却因为横飞的弹片而遭致重伤,躺在了血泊之中。 火炮在第一轮开火之后,英军的进攻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挫败了。 菲利浦将军目睹了这一切,他的脸色惨白,嘴张得几乎要合不拢。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怎么还能使用火炮的?” 阿普约尔也失手摔掉了马鞭,他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将军,我们的士兵已经开始犹豫了,这时候一定要赶紧做出决断!” 菲利浦嚎叫起来,“那还等什么,冲过去,冲过去!” “将军有令,重步兵发起冲锋,长弓手冲锋,骑兵自两翼冲锋尽量靠近敌军炮营,摧毁他们的武器!” 许多名骑士终于得到拿起长矛作战的机会,他们兴奋地率领着各自的部队,开始检查骑具、装备,并换乘最耐久的一匹战马,以备战斗。 战马的价格非常昂贵,一匹最普通的战马在这几个世纪中平均售价为14英镑。 骑士们往往有三匹以上的战马,就像这一次出击的骑士,他们的马匹平均价格在50英镑上下。 阿普约尔私人拥有7匹马,这些马价格更高,相当于80匹普通战马。 骑士,可不是平民能够承受的头衔。 战争的钟声已经敲响了。从细雨蒙蒙的阴霾天气中杀出的英格兰士兵们,带着决死的表情。他们脚下践踏着泥泞的道路,全身透湿,大口喘着粗气,往前拼命地奔跑,他们呼出的气一团团地消失在冰冷的天地之间。 每个人都在尽力飞奔,而队形却略显散乱。冲锋原本就是一个技术活,在六、七百码的地方开始冲锋,意味着他们冲到敌军阵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耗干了的体能!体能是一场战斗胜负的重要砝码这个冲锋的命令意味着英军统帅菲利浦将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接近敌人仍不能击溃他们的话,那么英军的失利就无可避免。 “火炮还有多久才可以发射?” “报告将军,至少1/10刻。” 希达看了看冲击上来的敌军,有些惋惜地挥了挥手,一位参谋便即行礼退开。 在前线,有人也在问同样的问题,不过帕基帕卡上尉马上意识到这是炮兵协同作战后产生的配合失误。虽然《战术操练》上并没有提到炮兵应该如何进行火力配置,但显然他们是一群被加粗加长了身管的火枪!这些“大号火枪”仍应遵循火枪手的一般战术原则,那就是多次波段射击!火炮集中使用的确是一个杀手锏,但如果能形成连绵不绝的火力的话,恐怕面前的这些英军部队早就已经哭喊着溃败下去了! 上尉立刻命令火枪兵原地形成纵列,并把多管火枪和加长型火枪都紧急地调了上来。 英军漫山遍野的冲击显然是给他们自己壮胆用的,帕基帕卡根本不放在眼里。 “400码迅速接近中!380360码” “射击!”帕基帕卡亲自操刀,用加长型火枪当先开火。 火枪的声音彻底打碎了菲利浦的侥幸企图。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王**的战士还能用那些火枪进行战斗,按理说这些娇贵的武器应当已经变成了烧火棍,最多可以当作榔头敲敲人罢了!可是,他们竟然…… 在长弓的射距以外,密集的火枪阵列已经横扫了这些装备简陋的家伙。而当剩下的好容易跑进200码外,停下来准备射击的时候,才突然听到耳边又一次传来炮弹的呼啸声! 这一次有所防备的英军没有停止脚步,他们冲得更快,然而,240门炮发射出来的开花弹,就像一把耕犁,将200-250码内的英军部队尽数犁翻在地下!真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随后,还没等那些剩余的弓箭手们喘匀气,端起大弓,耳边又传来炒豆子般的枪声。 原来是多管火枪的有效射程到了! 火枪和火炮的组合,在这一刻尽力收割着生命,英格兰的士兵像被铲除的杂草般一批批倒下。几分钟内,超过1200名士兵倒在泥泞的冲击道路上。他们的前进步伐显得悲壮可泣,除了变成残废,就只有逃兵能够活下来。 这种近乎屠杀般的战斗场面,让菲利浦的情绪几乎失控。他叫嚷着要亲自上阵,冲向希达的帅旗。 不过他很快被力大的阿普约尔等制住。这个时候,英格兰骑士和他们统领的骑兵队也收获了一顿火枪子弹的迎头痛击,几十名轻骑兵像狗逐兔子般,轻松地将倒下去还没死亡的骑士们挨个俘虏。战场上充斥着马匹的嘶鸣,士兵的**惨叫,以及冲鼻的血腥味。 英军陷入了全面崩溃之中,他们再也受不了这种近乎屠戮般的战斗,于是纷纷弃严厉的军纪于不顾,撒丫子四散奔逃。也许是因为对此情况早有预料,**军后勤部队早已调来了足够的马匹,下发到一个个连队中。 “告诉士兵们,追击!哪怕追到都柏林,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希达站在山坡上,唇角露出森冷的笑意,吩咐道。 第486章 爱尔兰独立战后 一场“可怕的”战役在亲眼目睹过程的韦克斯福德地区领主珍妮女伯爵绘声绘色的渲染下,变成了一场爱尔兰人民争取民主和自由的,史无前例的辉煌胜利! 爱尔兰同盟军在哈布拉德王国陆军少将希达的指挥下,全歼英格兰王**队,毙伤计9000人,俘虏英格兰菲利浦·西摩将军、阿普约尔将军以下军官27人,士兵3348人。一些残敌在追击过程中逃逸,不过很快被席卷而起的爱尔兰盟军俘虏、斩首。事后送来的英格兰人尸体共计有700多人。另一方面,帕逊公爵率领日益壮大的同盟军会师于都柏林城下,1月30日前实施了围城。 珍妮女伯爵因为关键时刻倒向哈军一方,为韦克斯福德之战增添了胜利的重要筹码,被吸收进入改组后的爱尔兰议会。 现在,爱尔兰议会已经成为爱尔兰国家独立的象征,共有113名大贵族组成。珍妮是其中年纪最小的。爱尔兰同盟军在完败英军之后,各路领主纷纷前往培迪公爵的行辕前朝拜,并接受册封,各条大路上的马车来来去去,络绎不绝,比起当初戈尔韦贸易大市场开幕时的盛状丝毫不让。 达尔鲁斯男爵约瑟先生现在正在都柏林前线,他倒不是来接受册封的,也不是来讽刺所谓“爱尔兰议会”却无法指挥“爱尔兰同盟军”这一事实的。他是亲自来向**军输送补给,同时捞取好处的。 希达将军的追击行动非常顺利,他的士兵们在追击的过程中还顺手牵羊地将几个隶属于英格兰贵族的城堡给夺取了下来。有了数百门**炮的支持,任何要塞的高墙森垒在他们面前都属于华而不实的装饰品,而精锐的神枪手甚至可以将城墙上驻防的步兵们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搜刮这些城堡,则是约瑟派系的专长了。商业局的人马随同士兵进驻到城堡之后,立刻就刮地三尺,约瑟见到那些报告之后,便亲自来到都柏林前线,牿劳官兵。 “哦,多纳泰罗的青铜雕塑……什么?是仿照古罗马著名的《马可·奥略里骑马像》的作品?呼,真是不太好估价,什么?你说这东西值1000尼尔?有没有搞错,多纳泰罗是谁?哦上帝啊,佛罗伦萨画派的泰斗级人物吗,是意大利人?我知道他是意大利人!马萨乔的朋友?马萨乔是谁……” 约瑟和几个商业局估价师在嘀咕个不休。他现在站在一处非常大的空间中,这里是都柏林城郊一个废弃的神堂,原先是某尊盖尔人崇拜神的庙宇,后来曾一度改成了沿巴罗河的一个粮食仓库。 这里,已经变成了**军后勤仓库。 达尔鲁斯男爵正看着一尊有些破损的青铜骑士像发呆。 这尊塑像有1.6米高,雕刻着一个浑身肌肉的战士,他穿戴着*甲和裙甲,短发,骑着无鞍的马匹,光着两条腿并赤着脚,右手握缰,左手挥舞着一把罗马式大剑,朝后怒吼。看起来他正招呼着己方部队,“弟兄们,前进!” 多纳泰罗是文艺复兴早期佛罗伦萨的艺术家。 他的寿命很长,活了80岁。 他的很多雕塑作品散落在意大利各地,还有一些在意大利战争时期流落海外,这尊仿照古罗马式青铜雕塑作品便是如此,最后竟然被一位英格兰贵族花钱弄到了这里,也真难为了他。 估价师们都是在研究院上过艺术鉴赏课程的,他们的眼光自然十分毒辣。更何况这些人通常都是三三两两地行动,也避免了单个人走眼情况的出现。 这尊雕塑的风格非常接近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当然多纳泰罗可是米格尔先生的老前辈,因此米氏风格实际上也浸濡着多纳泰罗等诸多文艺复兴先驱们的经验与智慧。 意大利是文艺复兴最漂亮的舞台。相比于15世纪整个英格兰没有什么出色的艺术家,就可以看出意大利人的骄傲了。仅仅在佛罗伦萨史上,短短一百多年间涌现出来的著名艺术家就有几十位,像吉贝尔蒂、布鲁涅列斯齐、马萨乔、乌切罗、利比、安哲利柯、阿尔伯蒂、波拉约奥罗、委罗基俄等等,他们的名字令欧洲的诸多黑暗所在黯然失色。 尤其是美第奇家族崛起之后,对于艺术家的栽培更显出组织化和人性化。 像波提切利(1445-1510),就被称为美第奇的御用画家,他是在美第奇家族文化圈子里成长起来的,他最著名、最富有特色的作品,是以希腊、罗马神话为题材创作的《春》和《维纳斯的诞生》,这两幅画迄今还挂在美第奇别墅中。 美第奇家族的御用艺术家可远远不止波提切利一位。米格尔·安吉罗·博纳洛缔刚刚完成15年的合约,从“豪华者”洛伦佐·德·美第奇的陵墓里走出来。 甚至,多纳泰罗年轻时候,美第奇家族也向他订制过大量绘画,而当他年老时,美第奇家族慷慨资助,使他没有烦恼地度过了余生。 这种广博大度的资助表现在今天,就是索尼娅王后陛下对国家艺术团不断的关心与爱护,在塞拉弗常常忙得连列奥纳多伯爵都无法见面的时候,王后的钱袋始终对艺术团成员敞开供应。现在,除了喜欢在海外游历的少数艺术家,总共有141人加入哈布拉德王国国家艺术团,其中8人享受特级艺术大师待遇。 塞拉弗曾说过,只要是有才之人,都能得到他想要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大师从一名一度残疾和窘迫的艺术家,变成了一个实力国家的册封贵族,并且还拥有令别的贵族瞠乎其后的崇高权势,绝对不是一件毫无波澜的事。实际上,这件事在整个欧洲都引起了巨大震动。 要知道,整个15世纪,总共也只有13名艺术家被纳入到贵族的圈子中。艺术家的地位在那个时代,并不如以后那么包装精美且令人敬畏,他们顶多是从作坊中挣脱出来的稍稍有名一些的师傅而已。能达到列奥纳多或者米格尔这样境界,不为金钱犯愁的就已经屈指可数,大部分的人还必须为糊口的事业四处奔波别的不说,就是列奥纳多本人,也曾经给意大利某诸侯写过自荐信,吹嘘说自己用一只手就能掰断马蹄铁。他做过工程师、设计师、画师、建筑师、军事顾问以及雕塑师,为了生计甚至不惜拉下面子。 但是,他已经比大部分艺术家要幸运许多了!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就有人欣赏他、喜欢他的作品,在他人生最后的年头,弗朗索瓦一世还盛情邀请他到法兰西去当一个闲差,实际上就是看重他响亮的名声。 还有许许多多没有放弃创作生涯的伟大艺术家们,则在贫穷和痛苦中熬过了短暂的一生。当他们的作品在若干年后大放异彩的时候,没有谁还记得创作者在生前所遭受过的不幸。 哈伯拉德王国国家艺术团的成立,就是为了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当然,入选国家艺术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所有的特级艺术大师,也兼职评委的任务。他们要在那些浩如烟海的作品中发现并找到具有培养潜力或者艺术天分的东西,随即再发出邀请函。有些人是不必经过这种筛选,例如提香。 第487章 军功 这位威尼斯画派的核心人物,是当之无愧的艺术新秀。列奥纳多和拉斐尔都很欣喜他的作品,认为其色彩丰富,情感饱满,表现力强。在这两位大师的亲自邀请下,提香于1526年11月到达圣胡安。虽然他在威尼斯画坛独步一时,还被选上官方画师的席位,但他并不感兴趣。因为在威尼斯共和国,宫廷画师的地位并不比宫廷乐师、厨子甚至小丑高多少。而到达遥远的哈伯拉德王国,加入国家艺术团,并且能见到他闻名久矣的艺术巨匠列奥纳多伯爵,亲自聆听诸位大师关于色彩、光线的讲解,他已经颇感超值! 为了把提香请回来,王国出资30000佛罗林向教皇“赎买”了他,还是看在美第奇家族亲戚的份儿上,克莱门特七世才勉强同意在罗马工作的提香放下手中的活儿前往新大陆。 而到了圣胡安,提香就立刻获得一级大师称号。他的月薪为220尼尔,没有人向他提起赎买的事情。他获得了别墅、花园、仆人等国家提供的待遇。此外,他还不需要去趋奉权贵,因为国家艺术团直接受王室领导。只要获得大师称号,任何人都不能勉强他们创作。 即使放在塞拉弗身上也同样如此,为了等拉斐尔大师“有心情”作画,他已经等了三年!此前,拉斐尔只为塞拉弗创作过一幅油画,即《沉思的公爵》(1524年),此后再也没有半张纸的内容。 相反,这几年中他倒是创作了无数关于圣母、圣子题材的油画,甚至还为王国中几个漂亮的贵族夫人创作过肖像画…… 让艺术家们不为生计烦恼,自由自在地创作他们擅长的东西,并提供交流和研究的机会这简直是所有艺术家梦寐以求的仙境。 当然,也有看这些无所事事的艺术家们感冒的家伙,约瑟就是其中的一位。不过,他还是很清楚的,那些大师不出手则矣,一出手,那么攒钱的速度恐怕不亚于商业局的吸金能力! 对着多纳泰罗的青铜像,他好容易才从估价师那里知道了谁是马萨乔这个名字其实是个绰号,有“傻瓜”的意思,但这个傻瓜却是多纳泰罗也比不了的家伙,因为他是个现实派画家。他的作品《纳税银》(1***-1427),即是享誉欧洲的经典。 这幅壁画现存佛罗伦萨的红圣玛利亚教堂,是一幅宗教主题的绘画。但是,这幅绘画的人物并不像同时期作品那样,是一张张标准的“宗教脸”,什么慈悲的、怜悯的、崇高的、庄严的或者神秘的表情则统统没有,取而代之,是完全世俗化、大众化的人物。 马萨乔在文艺复兴绘画的发展历程中,是一位影响重大的关键人物。在他的创作中,彻底摆脱了晚期哥特式绘画的优雅风格和装饰意味,把塑造真实形象和真实空间摆在了首位。 得到了“马萨乔作品很值钱”的信息之后,约瑟立刻让所有人在杂乱的东西中挑挑看,是否有此人的作品。 但是最终的答复让他很沮丧。 “好吧,还是先看看这些珠宝和首饰。”男爵的一句话,立刻把他身上笼罩的那一丝“艺术气息”打得烟消云散,“那条项链不错。” “是上世纪初米兰风格的水晶,镶嵌一颗印度蓝钻,钻石是最近加上去的,有点破坏整条项链的风格,因此价值不超过1200佛罗林。”一位估价师说道。 “我很喜欢印度货。”约瑟恬不知耻地笑道,并且将手伸过去,将那条项链拿起来肆意地摩挲着,“我觉得黎牙实比可能会喜欢的。” “那我就记录了,男爵先生。”那位估价师沉吟了片刻,用鹅毛笔刷刷地在纸上写下,“某年某月某日,达尔鲁斯男爵取走**军战利品一件,重量13/20磅,水晶镶钻,估价120尼尔。” 约瑟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难看起来。 “先生们,商业局把你们招进来,可不是为让你们吃里扒外的!” “原话奉还,男爵。”这位估价师冷冰冰地回敬道,“我们是行政院派遣来的,还统属于监察局管辖,我们的职能就是监督。如果您有疑问的话,可以向桑德拉男爵咨询。” 约瑟像被气到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现在达尔鲁斯男爵的权势地位再一次被削弱了,这都是源于他的愚蠢。原本塞拉弗很想让这位老下属不受管束地逍遥的,但是他却屡屡弄出令上位者大掉面子的事情。如果不是聪明的黎牙实比夫人,恐怕现在约瑟的男爵位置也保不住。 但是,像这位估价师对待男爵的态度,也的确有问题。 就算他不学无术,就算他不受国王陛下的待见,就算他习惯装小丑,被人骂作佞臣,但他终究是一个贵族。而身为商业局的官吏,如此对待上级,难道不会招人非议吗? 事后约瑟终究是一篇报告洋洋洒洒地打上去,随即索尼娅王后就将这位估价师调到了“国家文化局”筹备小组去了。 约瑟哼哼唧唧地离开了这间仓库,一边吩咐手下将这里的其他不太显眼的物品立刻发运到欧洲大城市去售卖。 有位侍从骑着马飞奔过来,带着一股尘烟,“男爵先生,希达将军有请!” 约瑟将刚刚的不快丢到脑后,他哈哈大笑,“快备马车,陛下的嘉奖到了!” 研究院新近发明的新型马车已经成为了达尔鲁斯男爵的座驾,一个从来不怕招摇过市的家伙,当然也没有任何低调的觉悟,他登上这辆价值15000佛罗林的车辆,得意非凡地离开。 他那么高兴,全是因为王国实施的“保证军功”的政策。在战争压倒一切的年代里,军功也成为普通人晋升贵族的几乎唯一途径。而王国对于军功的奖赏,也大大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功劳。 例如,航海家马尔亚先生发现了一条从宿务抵达墨西哥的新航道,这条新航道虽然仍旧受季风影响,但是却有一股北太平洋暖流从西向东流动着。这个发现使得举国欢呼,他领取了2000佛罗林,公主群岛中某一小岛的封地以及100坎塔罗香料的奖励。 发现新航路,在这个时代是最为赚钱和最为荣誉的事情。 然而,在圣卢西亚海战中脱颖而出的著名指挥官塞索斯·德·略萨将军,则因为军功被册封为勋爵,授予中将军衔,还被任命为国防部副部长。索尼娅王后当时用自己的封地马提尼克岛作为他的报酬,此外,塞拉弗还在岛上放置了两大箱价值15万佛罗林的金币,并划拨了许多低成本、高回报的产业给略萨家族。经过几年功夫大家发现,这些东西可远远不止15万佛罗林! 军功的酬劳,可以是战利品的一部分,也可以是政府为潜在利益提前买单。 在国王周围那些军功卓著的将军们,可以算得上国家最富有的一群人。 就连路易·马勒也凭借着休达战场坚如磐石的防守,而获得多次嘉奖,他的奖金数额高达70000佛罗林。 海军中最受陛下信任的卡奥将军则更加突出,他曾经将塞拉弗拨付的奖品出售了一些,例如镜子,结果他没法拿到现钱,而只能在银行里取走兑票钱数太多了!直到从欧洲的银行里发来了货币,他才得以兑换。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不需要这些现钱了,下一场胜利,又为他带来了更多的奖励。 用呼风唤雨来形容这些有权有势的功勋军人,丝毫也不过分。 第488章 行赏 都柏林的城墙还是13世纪初开始建设的,护城河挖的很有水平,宽22米,深12米。城堡有弧型角堡,可以架设火炮。 此时围城的军队、民伕累计已经将近有十万人。 残余的英军部队,在都柏林侯爵海斯·德·维尔的保护下,溃入城堡之中。现在英军部队大约有10000人,其中5700人是驻都柏林英军正规部队,总司令是摩尔将军。剩下的除了溃兵以外,就是爱尔兰本地征召的仆兵。但是在爱尔兰同盟军浩大的声势之下,有些人已经产生了不安定的情绪。摩尔命令杀害了100名有投降嫌疑的家伙,把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头上,但即使这样,城中的气氛仍然凝重。 **军大营驻扎在城外一座乡村修道院附近。 根据防御规定,士兵们早已在此大兴土木,两道深浅不一的壕沟围绕两片各自独立的营区,木制哨楼和延绵曲折的火枪兵*墙,加上里面一道更高的石墙,简直要充当攻击者的噩梦了。 营地中有水源,另外爱尔兰同盟军还派遣大量人手,在南边为他们开了一道深渠,引通巴罗河的水。这样大量的物资就能通过韦克斯福德地区,源源不断通过河流输送到前方。 帕逊家族的实力,也在急剧地膨胀之中。最近几周,从新大陆到达戈尔韦的运输船成群结队,帆桅云集,负责接货的帕逊家族心腹里兹骑士,也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现在的麻木。但是他至少可以猜忖出“哈布拉德王国”的规模与实力,一个人人都称之为野蛮、原始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跨洋过海,进行这样大型运输行动的! 打造爱尔兰国家军事力量的步骤则完全是佛罗伦萨模式的再版,物资、武器,包括一支优秀的军官团和完整的参谋部。从军队开始,精简精简再精简,随后就是正规化、专业化的训练,没日没夜。参谋部根据军队的训练情况,后勤保障情况以及爱尔兰内外部势力情报,制订合适的战略规划。行政院拨款给爱尔兰全国添设16座地区学校和职业学校,所有贵族子女免费教育。至于引进王国先进生产设备、农业技术等等,则更不必赘言。 若干年之后的爱尔兰,想必会成为哈布拉德王国的一个忠心耿耿的盟友。它跟佛罗伦萨不一样,后者是传统经济强国,拥有巨大声誉,同时还有难以磨灭的文艺复兴印记。这注定了佛罗伦萨人不会轻易屈服在其他国家的文化之下。而爱尔兰,却像是一块还算干净的黑板,只消擦擦干净,再刷层底漆就能写出漂亮清晰的文字来。 在爱尔兰全国性的反英运动之中,帕逊家族的继承人罗德尼和他的弟弟里根都率军立功,他们铲除了不少家族,并且将之灭门。总之,在王**队驻扎的日子里,帕逊家族总是有恃无恐地进行着颠覆原有秩序的活动,他们的财富在这次血腥扫荡中也逐渐积累下来了。尤其是罗德尼,还因为“反英坚决有功”而被爱尔兰议会册封为骑士。 培迪·帕逊要当爱尔兰之王的野心,连农妇都看得出来了。 解决完都柏林的英格兰守军,帕逊公爵就在理论上完成了爱尔兰诸邦的统一。为了早日登基大宝,他不断地增兵前线,另一方面又连连写加急快信给爱尔兰同盟军统帅,卡蜜拉·朱公主殿下,央求她在海上务必击退来犯的英格兰舰队,以免他们“给都柏林送去该死的给养和士兵”。 当时,无人知道王国舰队早已离开了科克。 塞拉弗给予希达将军的奖赏如下:一、按照国防部颁布的军衔条令,即刻晋升希达为王国陆军中将,授二级大天使勋章;二、升任陆军副总司令兼**军团司令,加封男爵;三、由王室拨款,为他及陆军上尉阿芙拉置办婚礼;四、赏赐一艘装满香料的货船;五、赏赐蜜特拉市别墅一幢;六、赐金5000尼尔;七、赐家族名为维坎那,拨付两处性质不同的中型企业为其自由支配。 由于约瑟在后勤保障方面的得力,他也因此获得很重的报酬,虽然爵位没动,但是他却获得了组建从本土前往戈尔韦商船队的许可证这可比普通的赏赐要强得多了!约瑟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更别说他还像模像样地收获了一枚**优质勤务勋章。 第489章 英格兰史丹尼伯爵 史丹尼司令正在犯愁自己面临的问题。 他是英格兰舰队的司令,同时还是亨利八世的合伙人。他出身于吉格家族,祖上曾做过亨利四世的心腹大臣,是圈地运动的肇始者之一。时至今日,他的家族产业已经囊括了养羊和制呢等方面,同时,他也是舰队的股东之一,拥有其中两艘大型商战船的权益。 史丹尼伯爵绝对是英格兰海军中少见的智者,一直以来,他对哈伯拉德王国海军的建设步伐就颇感惊异,同时不断出资,试图引进一些王**舰,但是这种努力没有得到太大的回报。那个国家的主人似乎对于英格兰有种奇怪的成见,英格兰人在任何船厂都订不到战舰,有些地方甚至连成品商船都有严格的限制。 当然,蛇有蛇路,蟹有蟹道,史丹尼身为堂堂伯爵,并且他是当年玫瑰战争中使用“灿日”为家族徽章的著名的“约克的爱德华”,也即后来灭亡兰开斯特家族的爱德华四世的旁支,身份地位自然是与新贵族们颇有区别。 最后,他花了3.5万英镑,辗转从法兰西的土伦伯爵手中高价购买了一艘已经使用了两年的商战船,据说这艘商战船产自大名鼎鼎的新墨西哥造船厂。 这艘船被悄悄改名为“金蔷薇”号。史丹尼在将这条船弄回朴次茅斯之后,又花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才吃透了船只的所有先进设计该船的性能令海军上下无不震撼,很难想像一艘并非主要用于海战的船只竟然能在速度上毫不逊色于正规军舰,它半载顺风时速为10节,甲板载炮共计47门,其中有三门是60磅重炮。 从这艘船的设计与构造上,史丹尼看出了哈伯拉德王国在造船业方面的巨大优势。平衡舵、水密舱、帆桅滑轮组、起锚绞盘……等等新技术严丝合缝地布置在这艘船上,丝毫没有任何勉强的地方,船体结构平滑而流畅,极富曲线,水线下阻力很小,同时竟然还覆以铜片!史丹尼伯爵认为,这艘商战船的价值相当于100艘盖伦船,他竭力建议国王密切注意哈国造船业的情况,必要时派遣间谍加以渗透,取得船模、船样或图纸,以期促进英格兰本土的造船工业采用新设计。 事实上,史丹尼的提议已经得到了亨利八世的响应。后者是王国有史以来建造起大型火炮战舰编队的首位君主,同时也对探索海洋与未知世界有浓厚的兴趣。不过他派出的人也没能得手,王国的军舰似乎只卖给那些同盟国,或者与他们有密切联系的势力。 在都铎家族与对方宣战之前,亨利八世还曾通过驻法大使,向弗朗索瓦一世提出以一笔大额免息贷款来交换一艘哈国战舰,即将成功之时,忽然便遇到了此次突发事故,令他们措手不及。 英格兰本土的造船厂虽然已经开始将仿制计划提上了日程,但那恐怕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毕竟彼方的造船技术不是原地停留的状态,更何况史丹尼伯爵得到的,不过是一艘改造过的商船而已。 “巴蒂尔,‘芒多林特’有没有发现敌军舰队的踪迹?” “还没有,伯爵。”巴蒂尔仰头看着桅杆上水手的示意,“凯托船长正在沿圣玛丽斯岛往西搜索前进。” 史丹尼皱了皱眉头,“让‘康沃尔侯爵’号去圣阿格尼丝岛看看,让史密斯船长严密注意来自大洋上的动静。” 巴蒂尔船长叫来了自己的舰务官,简单地吩咐了一下,随后,他支开旁人,小声地问道:“您觉得里面有问题吗,伯爵?” “是的,爵士。那艘船即使搁浅,也不可能没有人看管它,甚至把它抛弃的道理。加上最近我都没有听说过那支舰队的情报,那样我就更不可能掉以轻心了。” “是这样……”巴蒂尔点了点头,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如果可能的话,我亲自带一艘轻型桨帆船去看看,如果有情况,我发炮通知您,舰队即可离开。” “不需要冒险,我的朋友。关于探察,我倒是有一个好提议,威廉·格林先生!” 巴蒂尔微微一怔,随即微笑起来,“的确没有人比这个老海盗更加靠谱了。” 稍顷,一艘中型桨帆船在200多名桨手的努力下,箭一般驶离编队。 英格兰舰队的成员就在一种很不耐烦的气氛之中足足等了一天,要不是史丹尼伯爵素有威严,恐怕有些人就要吵嚷起来。 次日清晨,那个叫做威廉·格林的老海盗返回来报信,其他几名探风的船长也都安全回来,个个兴高采烈。 “司令官阁下!巴蒂尔爵士!”那个老海盗被特许进入到史丹尼伯爵的舱室之中,他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安,双手在*前抓揉着自己那顶破帽子,小心翼翼地与上司们保持着距离,以免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熏到了他们。 “听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是吗?”史丹尼坐在一张红榉木椅子上,玩弄着一把漂亮的珍珠,同时脸上带着和霭的笑容。而巴蒂尔则一脸肃然,站在他的旁边。 “是,那是艘好船,大人!”威廉·格林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过暂时还不能动用,我派上去察看的人发现这艘船上满是尸首和老鼠,看起来他们都死于瘟疫。” 史丹尼脸色震惊地站了起来,“黑死病?” “不太像黑死病,大人,我的人经验丰富,他们发现的那些尸体并没有黑死病的显著症状,但无疑都是病死的家伙,尸体腐烂得很严重。老鼠也多。” 巴蒂尔有些厌恶地掏出熏香的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 史丹尼毫不动容地继续问下去,“你的人呢,还没有回舰队吧?” “接触过那艘船的水手都被我吩咐暂时呆在帆桨船上了,会有人给他们送吃的。” “做得很好,威廉!”史丹尼脸上微微一笑,“如果能把这艘船变成我们的,那你就立了大功!” “没问题,大人。”老海盗也显得信心十足,同时对可能的赏赐也非常兴奋,“那艘船是人为搁浅的,虽然有些倾斜,但并不影响拖曳,我们可以用大驳船来拉它,很容易将它弄进海里。” 史丹尼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告退了。威廉·格林当即再深施一礼,这才恭恭敬敬地离开这间舱室。 史丹尼等他走开,立刻疾步走到舱尾的窗前,啪地将所有的窗户统统打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我差点憋死了!巴蒂尔,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这里面所有的装饰物统统都不要了,除了大炮,其他的都丢进海里吧,我不想跟可能传染上疾病的东西在一起!” 巴蒂尔深以为然,两个人都用手帕捂着鼻子,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一到附近的军官卫生间,两人便吩咐取来新的衣服,将他们身上那些从头到尾连鞋袜一起都扔进了坐便孔下的海里。 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对于传染病的恐惧甚至超过死亡。像刚刚史丹尼伯爵那样面对威廉·格林谈话仍能保持镇定自若样子的,已经是很少有的了。 直到在“大亨利”号的二等军官舱里隔出一间澡堂开始洗澡了之后,史丹尼和巴蒂尔这才舒了口气。 “看起来他们的确是抛弃了那条船!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建议司令官将那条恐怖的魔鬼拖回港口!” “不,巴蒂尔,将那条船拖回国,最多死几十上百人,但不拖回去,我怕以后在海上将死去更多英格兰人!”史丹尼坐在浴桶里,用湿淋淋的毛巾猛力地抹了把脸,“这不是杞人忧天,爵士,我们和哈伯拉德海军已经有了差距了,再不弥补就会酿成不可收拾的结果。” “可是伯爵,我们的舰队在北海了无对手,即使汉萨与西班牙的船只,在我王室的旗帜之下也需避让一番。为什么您独独会对一个新兴国家的舰队如此忌惮?即使他们战胜过西班牙,但那根本不能证明什么。您知道,我们的战斗力同样不弱!” 史丹尼看着另一个浴桶里的家伙,唇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我在地中海的时候,看见过西班牙海军,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力量之一!在‘大亨利’号之前,他们就建造起比之还要大的帆船了,那些家伙有着城墙般高大的艏艉楼,上面密布炮眼,士兵的刀剑反射着日光,如同鱼群的鳞片般密集,骁勇善战的西班牙军团就布置在这些战舰上,坚定地向敌人靠拢!我不知道他们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力,但我感觉我们的舰队与他们差距明显,这是一个随时能组织起10艘西班牙大帆船或者盖伦船的国家!可是他们却屡屡被哈伯拉德海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声音也高亢起来,“我不能不为之畏惧,巴蒂尔爵士!你是个聪明人,也应当清楚这一点,所以,请以后说话的时候务必要多加考虑才好!” 巴蒂尔眉头一跳,连忙应是。 虽然心里还是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史丹尼作为一个非常有才能的舰队司令官,平常也没少为海军建设添砖加瓦,不得不说,他所做的一切对于现阶段的英格兰海军是大有裨益的,因此,舰队中无论是谁都对这位长官的命令坚决执行无碍。 第490章 荆州号上 卡蜜拉·朱从自己的舱室里步出,顺着通道来到大会议厅里。这里能看到整个大甲板附近的一举一动,而再上面一层甲板,就是艉楼炮台,地板上都铺设着钢板,保证了两门110磅后线膛速射炮的后座力不会破坏船只的结构。 自从*人得到了“佛郎机炮”之后,对这种先进子母炮的研究就没有暂停过。当然也得益于塞拉弗拨出的巨大研究经费,没有几年,原先那种原始形态的仿制品青铜火炮就完全被改变了。后面没有了长长的尾巴(身管后加长出来的一截金属握杆,约2米长,用来抬撬大炮,以改变射击的方向),身管也越来越长,越来越细,同时变成了线膛。 子炮由易裂的青铜制品变成了生铁,随后又变成了钢,最后再变成延展性和强度极好的铜合金。 由于王国的军事技术的发展,已经大量生产了采用高压胀管技术的火炮以及标准化炮弹,因此,不少后膛炮实际上已经解决了困扰当前欧洲船只武备上的两难问题,即后膛炮的射程与命中率的问题。还未标配的先进艉射炮110磅超级后膛炮便是其中的翘楚,有效射程达到1.2英里,可以发射重型葡萄弹以及二次爆炸式卵形开花弹。不过射击的频率并不如后膛轻炮那么夸张,每三分钟大约2次。 100斤重的炮弹也不是那么好搬的,从弹药库到这里,有一条无阻碍的双轮小推车通道,3个*强壮的仆兵推车并搬炮弹。而这两门大炮各需要4名操作手,其中1人专门负责上炮弹。 “荆州”号是从*龙江船厂下水的一艘仿盖伦船,约1170吨,现在成为朱奕秋的旗舰。船长是唐纳上尉。这位船长已经52岁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技术真的很好,至少比现在舰队中风头最劲的黎牙实比上尉或者弗纳尔上尉都要强。 王国海军一日千里的发展,对船长队伍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原先还颇有一些陆军或干脆是根本没接触过船只的家伙滥竽充数,只因为他们在国家中的地位和荣誉被赋予船长的职务,现在这些家伙却大部分被辞退了,换上的是从各级海军专门学校中毕业出来的年轻军官。 海军船长们相互间的竞争也从未停止,船长再也不是一个非常稳定的工作。一般来说,很有才能的船长会逐渐走到那种令人羡慕的岗位上,简单点说,就是船只体型越来越大、越来越结实,火炮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攻击力和速度方面也有次第推进的趋势。 就如弗纳尔上尉来说,原先他指挥过410吨位的“多巴哥侯爵”号,现在他却在指挥665吨的“彼得上将”号。 卡蜜拉神态悠闲地站定在窗前,不多时,阿芙拉上尉端着两杯可可,推开舱门,“早啊,公主殿下。” “唔,你也早,阿芙拉。” 见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上官,阿芙拉也轻轻瞥了一眼外面甲板上的景象,“在看什么,殿下?” “哦,他们好象一直在训练,我被他们的喊杀声吵醒了。” “殿下以前没有见过海军陆战队的操练吗?”阿芙拉有些奇怪。 卡蜜拉闻言,不禁脸色一红,“多嘴!当年在休达战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船长,自己的座舰以外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怎么会知道他们还有这些规定呢?” “说实话,我也没看过,殿下。”阿芙拉微微笑起来,她的精神似乎比前些日子要好多了,也许是塞拉弗的一通斥责让她安下心来,又或者陛下对希达将军的赏赐中正式提起了她的婚姻问题,反而让她患得患失的心重新平复,“但似乎也不是所有的船长都遵循这些规定的,至少我没看到‘左武卫将军’号上那些陆战队像他们这样如此频繁地训练。” “是吗?”卡蜜拉不禁面露思索的表情,她拍拍手,对迎进舱门的女侍卫官说道:“让唐纳船长和毕瓦毕开利指挥官到这里来。” 女侍卫官应是而去,在她刚走到门边的时候,卡蜜拉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将坎切斯中校也请来。” 坎切斯作为重新回到陛下身边的亲近心腹,暂时接手的事务还没有以前多。不过塞拉弗对他的亲宠程度也是不用多说的,谁也没有能耐在因事撤职之后被重新召回到枢机秘书处吧? 然而在现阶段,坎切斯却是作为临时舰队统帅的副官,出现在了战场上。 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塞拉弗对自己女儿的宠爱。 过了一会儿,几名军官齐整地走进会议室中,向卡蜜拉敬礼。 “毕瓦毕开利中尉,你的陆战队领导得不错。这些小伙子们都非常刻苦,是我在船上见过素质最好的一批。” 面对公主殿下的夸奖,那位印第安人乐得合不拢嘴。他啪地立正,说道:“感谢殿下对‘荆州’号全体海军陆战队员的评价,我以太阳神的名义起誓,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奋勇作战,争取消灭最多的敌人!” 卡蜜拉轻轻挥了挥手,唇角带笑,“我相信你们能做得到。但我很好奇,坎切斯,你在第7舰队当指挥官的时候,不知道是否整天操练那些陆战队员的?” 那位在这里军衔最高的长官,此时却不得不向卡蜜拉敬礼,因为后者不但是海军上尉,同时还代表国王陛下掌握舰队统帅的职务。当然,一旦收到国防部关于军衔改革的通知,这种状况将不会再出现了。 他显得有些尴尬,“报告公主殿下,我们倒并不天天进行训练,因为巴西督府财政状况不尽如人意,我们的舰队每月只能出港训练10天。如果再进行陆战队的训练,投入将会远远超过我们的负荷水平。” 卡蜜拉有些纳闷,“是这样吗?我听说巴西是个幅原辽阔的地方,有多种令人垂涎的宝藏,不但盛产红木,还非常容易栽培甘蔗、可可、橡胶、烟叶,此外,我记得新墨西哥造船厂也曾经在里约热内卢附近开办过两处分厂,督府的收支应该是不断增长的。” “科尔特斯总督的能力并不在拓殖上,他更愿意去探险。他在巴西执政数年,对黄金国度也就是西面的印加帝国的兴趣比呆在枯燥乏味的里约热内卢大,他每年都有半年多的时间在外探险,政务主要交给爱琳小姐。虽然事实如您所说,但科伦巴男爵似乎并不愿意将财政往军费上倾斜。您也许知道,我们驻扎在大总督区的军队和舰队,和驻扎在省府的并不一样。” “这我知道,虽然军事条令上面规定,军费支出与地方政府无关,但是真正执行起来很有困难。每年我们的军费支出需要数百万尼尔,这简直是个骇人听闻的数字!加上巴西总督领路途遥远,风暴、海盗也很多,因此,只能每年输送一次,加上护航舰队才可以吧?” “实际上护航舰队就是我们自己。”坎切斯苦笑着说道,“为此我们每年需要专门抽出两个月时间运回当年的薪饷和费用,不过常常因为来得不及时,只能每月打白条,从督府中借调。这已经是一笔非常巨大的开支了,好在爱琳小姐和我毕竟有亲戚关系,否则第7舰队的日常训练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卡蜜拉深深地皱起眉头,“这件事难道就这样下去吗,你回来也没有跟父王提起过?” 坎切斯连忙摇手,“殿下您过虑了。现在当然不会有这种事情。一是因为陆地上的公路已经通竣,现在从国库向巴西总督领军事基地输送军费的马车络绎不绝;另一方面第3舰队移驻里约热内卢,按照塞索斯将军的威望和地位,后勤部又有哪个长官敢去得罪他呢?所以他们军费的充裕程度甚至超过了我们最好的时期。”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笑了。 卡蜜拉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我在公爵卫队呆过一段时间,他们的训练只能用残酷来形容。这几天我初到舰队,对上下还没有完全熟悉,但是对于你们的训练,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所有人都双脚一并,聆听训示。 第491章 操练的意义 卡蜜拉用手掩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陆军今年的训练大纲已经出台了,我是非常惊讶的,据说梅诺卡将军会亲自对陆军各师团进行分段考核,任何不令他满意的部队将被降级甚至撤销,非常厉害啊!相比之下,海军却没有任何变化。说起来彼得上将虽然也代管海军,但他毕竟还要研究整个国家战略层面上的问题,他还有国防部要管,因此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指导海军。塞索斯将军调到了遥远的巴西,他也无法管理这一块。当然那是不得以为之,因为彼处的确需要一个重量级人物镇守,否则不光是巴西总督领,还有更远的拉普拉塔省,恐怕都会遭到有心人的觊觎。上面没有制定工作,难道我们就不动了吗?不,这反而更加需要我们自己开动脑筋,加快步伐,早点将自身训练抓起来。说到底,我对舰队现阶段的状态是不太满意的!” 众人无不凛然。卡蜜拉手朝窗外一指,“整个舰队,我只看到了毕瓦毕开利指挥官的队伍在认真训练,而其他船长呢,其他的指挥官呢?” 唐纳上尉立刻敬礼,“公主殿下,按要求,只有一级以上的舰队才需要每日都进行搭载陆战队的训练。我们并不属于一级或者二级舰队。” “毕瓦毕开利中尉,您的训练是怎么回事?”卡蜜拉闻言,先不答话,而是径直去问那位印第安人。 这位中尉有些讷讷的,但还是吞**吐地说了出来,“殿下,我觉得我是个有能力的陆战队员,每年舰载陆战队都会进行集训和考核,以确定升任到正规大队的名额,我觉得我必须争取,因为我们是最优秀的!” 卡蜜拉顿时眼睛一亮,笑着竖起了大拇指,“我听到这番解释,不禁为舰队中有您这样优秀的指挥官而深感自豪!唐纳上尉,您听到没有?我希望整个舰队上下,都能以毕瓦毕开利指挥官为目标,奋起直追,不但是为了应付考核,得到晋升,同时也是为了海军的明天!我们不前进,就只能后退,而后退,就意味着我们将在海上遭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几位军官都再次立正,异口同声地答道:“是,坚决执行命令!” “不光是海军陆战队,各位,还有我们的水手,都要进行操练。”卡蜜拉语气坚定地说道,“最近我听说一艘海军战舰在执行任务时沉没,原因居然是那位船长想要俘虏对方的船只,结果进行了接舷战。” 她的表情多少有些凌厉,以致于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在塞拉弗陛下提出海军宗旨是在海战上尽可能击沉敌舰的思路以后,我们海军的装备无时无刻不在向着重舰巨炮上发展现在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大的专业兵工厂,产量之大、产品之犀利,连威尼斯兵工厂都比不了!我们的铜管炮是这个世界上射速最快的火炮,我们的加长身管前线膛炮是这个世界上射程最远的炮!然而有了这些装备,竟然还有人把接舷战作为海军主要职能,并且抛弃自己的优势,将胜利和希望拱手送人!这简直是犯罪!” 卡蜜拉如此声色俱厉地说话,实际上也是事发有因的。英格兰人舰队的底细通过第一情报处,她已经了解得比较清楚了,对方的船只上有着大量的士兵,同样炮火也不亚于西班牙人。如果打接舷战的话,即使走精兵政策,哈伯拉德海军也只会面临着巨大的牺牲以及惨败的可能。 在盖伦船出现之前,大型战斗舰的命运无不是以登船作战为宗旨。即使在船上安装了巨炮,霍克、卡拉维尔或者克拉克船也很少打沉过对手因为他们毕竟体形小,装不了那么多门炮,并且他们安装火炮的地方主要是甲板上。 可是盖伦船不同。公国那么多先进的改装船,其实从分类上讲,大部分应该归属于盖伦。盖伦船与普通战船的最大不同就是他们的火炮是占用了船只货舱的,左右两排火炮构成了偏舷齐放的强劲火力,同时也完全消减了船只的载货功能。这样一来,这种船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专业战舰。 同时,由于盖伦船体形上的变化,例如船只更加狭长,上部船具大大减少等等,使得它比克拉克舰的速度更快,此外还具备顶风航行的能力。 它被认为是速度型的,而较老式船只是载重型的。在哈国舰队中,大量出现的改装克拉克船实际上已作为战斗辅助舰使用。 改装克拉克船与盖伦相差无几了,和欧洲通用的克拉克船标准已经大相径庭。通俗点说,当你们看到一艘船两头翘起,具有高耸的艏艉楼,同时这些艏艉楼上密布炮眼,那么这就是一艘典型的克拉克。如果看到一艘船艏艉楼低矮,同时侧舷有两到三排炮眼,最低的甚至在水线上方,那么这种船就是典型的盖伦。克拉克船适合远洋航行,而盖伦船并不十分适合。当盖伦船要远距离巡航时,那么大量的辅助舰只必不可少。 但是,并非所有的船长或水手都喜欢盖伦船。它的威力虽然比较大,不过却很不适合进行接舷战这个时代海战仍是陆战的延续,许多船只都需要徒手攻克。载重型船只如克拉克的艏艉楼上小炮林立,最适宜抵御敌方的登船,就像在陆地上防御城堡一样。所以很多船长都克拉克是情有独钟。 塞拉弗对此的办法是,改变观念,大量开办军校,培养海军后备人才。同时在海军中经常性、长期性地进行针对训练,例如用船载火炮击沉靶船等等,让所有船长们感受到一种全新的理念,那就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模式将由原先“骑士般的打闹”,变成纯粹的比拼,例如资源消耗、人员消耗,也即必须视国力的大小来控制战争的规模了。 第492章 海上大战在即 “现在是战争时期,殿下。”坎切斯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卡蜜拉闻言不禁微微一滞,半晌才不无扫兴地挥了挥手,“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毕瓦毕开利中尉,你的态度使我满意,这种训练方式还要继续保持下去!在战前,我会升你的职。” “谢谢殿下!”中尉激动地敬了个礼。 卡蜜拉淡淡微笑点头,挥手将他斥退,她接过女侍卫官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随后在主官的位置上坐下。 “唐纳船长,您是旗舰的指挥官,虽然只是代理,不过我希望您能够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水平。我们面对的对手还是很强大的,加上这次我们并没有想到会跟英格兰海军全面作战,所以在战略上,其实已经落于下风了。” “我明白,长官!我会将近阶段训练和考核的要求提高到一级舰队标准!”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兵脑筋还是很灵活的,立马就脱口而出。 卡蜜拉点点头,“很好。”她继续喝茶,隔了一会儿才说道:“今天的消息来了吗?” “是的,殿下。刚刚一阵子就来了两条侦察艇,海军陆战队的家伙什的确既隐蔽又可靠,他们都是好样的!听说英格兰人对那条船非常感兴趣,派了好几拨子来察看,看样子是想要拖回去!”老船长抚摸着自己的大胡子,笑得露出一口锋利的白牙。 “看来计划实施得很顺利。”卡蜜拉笑得眼睛都眯弯了起来,“真不知道父王是否早有预计了,他从来不曾答应过英格兰人购买战舰的事宜。” “这些渔夫虽然没有什么危害,但他们距离我们的本土也太近了,按照陛下的计划,这个国家应该被分割。”坎切斯中校插嘴道。 “哦?”卡蜜拉放下杯子,望着坎切斯,“我不太清楚参谋部的设想,父王也没有告诉我什么,他只是要求我击败英格兰海军。我原本想等待增援舰队到来,不过机会难得,现在敌人舰队都在海上,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覆没了,那么毫无疑问将会重新龟缩到港口里面去,那时我们要攻克有大陆为依托的要塞,想必会十分艰难。” “听说敌军舰队的一些船长,都是从海盗收编来的。” “我很佩服亨利八世的勇气。”卡蜜拉笑道,“不过我的父王也告诉过我,让我千万不要小看那些海盗船长,他说这些人是都当前大洋上最有统治力的成员,连我们一些专业海军院校毕业的人员恐怕在技术和能力上都无法与之相比。”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唐纳上尉说道,“海军的那些专业船长,可比我们这些老海员出身的要强多了!不过别的,黎牙实比上尉在阿瓦哈军官学校培训回来后,比以前的确有长进!上次他率领两艘船前往科克,几乎以一己之力,就将两艘英格兰战船俘虏了……” 卡蜜拉当然知道,那次黎牙实比打着都铎王室的旗号,登上敌船“牿军”,结果成功俘虏了对方,实际上是利用了英军的盲点他们认为这片海域没有比他们的船更大的水上家伙了,结果轻易地变成了别人的午餐。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卡蜜拉忍俊不住地一笑,心想这个老家伙还敢这样说话,如果在父王面前,恐怕会吓得连个屁都蹦不出来吧?“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确定敌舰队的位置,然后发起对我们最有利的攻势!通过前一阶段的计划,我们已经基本锁定了他们。不过我想说的是,敌军舰队的指挥官史丹尼将军,是一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昨天一天,他分别派遣了三批成员,往不同方向进行侦察,如果不是我们对此早有预案,恐怕他们现在已经跑了。在这两天很可能进行的会战当中,我们要更加提高警惕,防止敌军中可能的变化。” “那位伯爵倒是拥有不亚于安德烈亚的丰富经验。”坎切斯也不禁为敌军司令赞赏起来。这些天他们东躲**的,弄得比对方还要紧张。 “不过他再狡猾,还不是被殿下的一番妙计乖乖诓到这里?”阿芙拉忽然很开心地插了句嘴。 “阿芙拉小姐说得对,公主殿下的聪明才智,实在令我叹服!”唐纳船长也赶忙低眉顺眼地来捧臭脚。 卡蜜拉不禁好笑,“行了行了,还没到打完仗呢,就一个个吹捧起来了!唐纳,吩咐各船,提升警戒等级,晚间实行灯火管制。我们不要因为一点点小小的疏忽,而让到手的胜利飞了!” “是,长官!”唐纳上尉飞快地敛去脸上笑容,立正敬礼。 这次卡蜜拉的布置可谓天衣无缝。从她收获的大量情报看,那位英格兰海军司令并非国王身边的宠佞,又或者是个外行。他虽然出身大贵族,但很有见识,又曾经“考察”过诸国海军,不要说葡萄牙和西班牙,就是威尼斯、热亚那海军,他也是常客了。这位吉格伯爵带着先天热爱海洋、崇拜海洋的基因,也许不无岛民的因素吧,但不管如何,他是个非常难对付的家伙。根据情报显示,他不但怂恿亨利八世对舰队进行整改,还多方筹资,购买了不少国外的战舰。 他的那艘爱船,叫做“金蔷薇”号,是秘密从法兰西王室手中购买的。原因是他开了数倍的价钱,让身为敌人的一方也无从拒绝。 这一情报使得卡蜜拉如释重负。不怕对手强大,就怕对手没有弱点,只要有机可趁,那么知己知彼,胜负的天平就已然倾斜了! 利用史丹尼伯爵对先进战舰的渴望,卡蜜拉精心设计了这一圈套她佯装舰队在探察英格兰西南海岸时,不慎遇到可怕的疫情,一艘船被迫搁浅在一处无人岛屿上,舰队指挥官痛苦地下令抛弃他们! 这艘船所在的岛屿,是处于英格兰王国西南海洋上的锡利群岛。 这些岛屿并不引人注意,现在它们还几乎都是教会的产业。卡蜜拉设计的地点也很巧妙,这个地方一方面可以尽快引起史丹尼的注意,提醒他哈国舰队的敌意,另一方面也使得他稍稍放松警惕,因为这儿距离大本营实在是很近,而与爱尔兰仍要相隔一整个海峡的! 在这种形势之下,如果史丹尼仍然不上当,那只说明一个问题,他根本不配作卡蜜拉的对手!小公主殿下早就不是当年的稚气女童了,经过塞拉弗长期有意识的培养和熏陶,她的气质大变,对自己更有信心,举动间更有威严霸气了。 也许她自己感觉不到,可是身边的人都会注意这一点,这位殿下可能太崇拜国王陛下了,因此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浓重的模仿的痕迹。 此时,她也毫无知觉地学习着自己的父王,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口,看着甲板上积极训练的人群。她太需要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了,因此,她对于任何一点自己认为必须去做的事情,都要加以关注,哪怕那并不属于她的管辖范围。 与英格兰人的海上大战,越来越近了。 第493章 海上攻防战预备 阳光仿佛顽皮的孩子,不时从浓厚的乌云中射出。燕鸥盘旋齐飞,仿佛在海浪尖处动作潇洒的弄潮儿。 美好的画面总是有许多不和谐的音符出现,而烦恼者,往往是对身边的一切风景视而不见的。 “将军,拖船已经上路。”一个人急匆匆地穿越甲板上忙碌的人群,来到艉楼下方,大声汇报道。 “让‘利兹’号、‘狸猫’号、‘绿岛’号和‘灰熊’号四艘船阻截住敌舰队的前锋,为大部队转移争取时间!”眉头紧皱的史丹尼指挥官大声道。 “伯爵……”一旁的巴蒂尔船长明显是准备说话的,面对突然出现的强大敌人,不准备好迎战,反而要尽快撤退,这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指挥官点名的几艘船都是普通的风帆炮舰,最大的“利兹”号也才255吨,其他三艘舰则都在150吨左右。让他们去和全副武装的盖伦作战,还不如说是去送死的! 史丹尼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坚定地一挥手,打断了巴蒂尔的劝告,他的脸上带着毅然决然的表情,“巴蒂尔,请执行命令!我们没有时间了,只有尽量的拖延,并且将这些敌人引向我们预计好的战场,才有可能赢得胜利!否则,我们必将一败涂地!” “没有打过,谁都不知道会赢。”巴蒂尔爵士既有些不服,还有些骄傲意味地挺起*膛道。 “傻瓜!到现在你还看不清楚我们是掉进了敌人的陷阱之中吗?”史丹尼被激怒了,他的嘴唇颤抖着,“他们是处心积虑想要干掉我们,全部!我们需要立刻撤到海岸边去,我是说立刻!” “执行命令,舰务官!”巴蒂尔有些讷讷地向站在甲板下候命的军官说道。 “够了,现在再这样做也晚了,你难道感受不到敌人的惊人航速吗?”史丹尼看见桅杆上水手的旗号,脸上带着苦笑,“撤销命令,现在发布新的命令:全舰队升满帆,跟随旗舰绕行到敌舰队上风处,发起总攻!” 巴蒂尔脸色一变,竟然多少带了点欣喜的味道,“是,将军!” 似乎在云层中不断滚动的光线,多了点阴森的味道,海面上的风已经渐渐变大了,海浪也逐渐翻涌,层层叠叠,所有的船只都不断地左右轻微摇摆着。 “目测距离约3.5英里!敌军舰队往右去了,看来想占据上风!” “我们的速度快,顺风走反方向,抄他们后路!” “是,长官!” 大战来临之际,哈军舰队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极其凝重的气氛,士兵和水手们穿梭来去,甲板上的人忙碌地抛弃着多余的物资。一些关键部位,木匠们先钉上一层厚板,再用螺丝将一块块钢板小心地固定在上面。炮门外侧是不用说了,推开炮门,就可以将拼接好的一整块一整块钢甲从上甲板上吊装下来,随后推入早已设计好的卡槽中,整个过程虽然烦琐,并且在风浪天气中容易出危险,但炮手们的工作积极性却非常高涨,因为这毕竟关乎他们自己的生命。 当然,也只有**舰的更新款才能有如此的防御力,其他老旧舰只仍然需要安排大量人员上甲板。要防止打接舷战,却并不意味着肯定不会打。 虽然从单个个体的船只吨位来评价,哈伯拉德海军方面没有任何一条船超过“大亨利”号,但是从舰队整体来看,前者却已超乎对手很多了。英格兰舰队普遍使用的风帆炮舰,恐怕还是地中海式柯克船的改进型,稍大一些的无不参照使用了老式克拉克的设计,还有些商战船参杂其间。良莠不齐,实在跟哈伯拉德海军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3号编队,从正中穿**入,自由攻击。‘圣女’号、‘海峡’号跟随我迎战敌军旗舰!”从望远镜中观察敌情的卡蜜拉公主殿下冷冰冰地说道。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非常隐蔽的,艉楼中间的一个加厚隔舱,有左右两处圆形窥视孔,加装钢网防弹。整个加厚隔舱除了两层空心钢板以外,中间还填充有十公分厚的橡木。不用说,这间屋子是塞拉弗授意的结果,40名工匠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赶制出来。 除此之外,公主殿下身边的僧兵和女侍卫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将负责阻挡敌军可能的徒手进攻。“荆州”号上毕瓦毕开利中尉的海军陆战队也是加强版的,骗骗卡蜜拉还行,但却骗不过那些海军的老船长们。 唐纳上尉当然不会介意,他还颇感兴奋,因为有了这些力量,他完全可以把这条船当作两条用,在海战中大捞一笔!有时候军功的获得,就是这么简单,但机会却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 “我觉得我们直冲过去,不需要先阻断敌人的退路。当我们穿越过他们的舰队时,我们就已经达到这个目的了。别忘了,他们的火力不如我们的强,殿下!” “是个好主意,坎切斯。不过我已经发过命令了,我也不想再改动什么,你明白吗?”卡蜜拉毫不客气地扭过头来,瞪了那个临时参谋一眼。 “我明白,我明白。”那位中校有些讪讪地点着头。 两支舰队开始疾速地向同一个地点靠拢,距离逐渐接近。 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对手,英格兰海军上上下下,都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对手几乎没有像他们“灰熊”号这样仅仅达到150吨位的风帆炮舰,而几乎是清一色的大船。其中很显然能找到克拉克船、柯克船、盖伦、西班牙大帆船等等船型的影子,不过也有许多地方并不像。这些船只无一例外,都有非常平滑流畅的曲线,上层建筑低平,风帆林立,普遍较英格兰船只桅杆更高大,帆桁更多,速度更快! “左转4个罗经点(45度),变更桅帆方向,所有炮手就位,士兵上甲板!” 史丹尼做出了开战以来的第二个命令,他在舰队按指令行进期间,突然觉得和敌舰队保持距离并不是一件很聪明的事情,相反,他应该主动贴上去,就像在直筒铁锅上酪饼子一样,紧紧扒住对手,随后让己方显得很富裕的人手来打接触战。刚刚他在紧张思索着双方舰队优劣时,竟不自觉地按照新式炮舰的战法来考虑问题了。 他立刻决定弥补这个错误,即使不完全顺风,但舰队要尽早在敌人没法处在“偏舷齐放”位置的时候,咬住对手的尾巴,打一场正规的海上攻防战。 第494章 英方第一轮攻 太阳虽然越来越高,但海上的光线似乎并不明亮,海浪也大。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再考虑船只摇晃的问题,他们更注意观察着对手的行动。英格兰舰队的船员们都在神甫面前跪下,做着临战前最后的祈祷。 两舰队经过1个多沙漏时的接近,已经在1000-2000码以内了。 这个时候,同样半逆风的哈伯拉德舰队率先发起了攻击,他们要求的射击标尺为500码,旗舰“荆州”号直朝对方的“大亨利”号扑去! 英格兰舰队采取的是厚重的阵形,以大船在前、小船在后的原则,往前猛冲。随着距离的接近,双方船员几乎都能看到彼此的身影,舰务官也适时地传达了司令官的命令,“收半帆,收下桅帆,右转8个罗经点!” 但是哈伯拉德王国的舰队似乎并没有减速转向的意思。 卡蜜拉冷冰冰地站在那间封闭的屋子里,重复了一遍命令,“升信号旗,舰队跟随旗舰,冲垮敌舰队。各自在有利位置时射击!” 虽然在数量上不占优势,但质量上却是绝对上风,卡蜜拉当然要作出看似最有利的选择。她希望这一次突击,能够趁势击溃对手,让他们变成一群四散奔逃的绵羊。 “大亨利”号同样像“荆州”号一样,冲在整支舰队的最前方。不过它庞大的体躯以及不到8节的速度,略显得笨拙,几艘小型风帆炮舰和桨帆船围绕在它的身边,似乎想要找准机会截住对手一样。 跟其他主力舰和风帆炮舰一样,“大亨利”号也在缓缓转向,进入到战斗的姿态所谓战斗姿态,无非是将船只左转或右转90度,打横了,以便让侧舷的火炮全面施展开来。 “敌舰队正疾速接近中”舰务官的声音略微带着点惶恐,大叫道。 “打开炮门,准备一次齐射!”史丹尼表情沉凝地吩咐道,“甲板战斗人员暂时隐蔽起来,我看他们是准备冲垮我们的阵形!” “需要施放火船来阻挡吗,将军?” “笨蛋,现在风向不对,我们并不完全顺风!”史丹尼叫了一句,再次发布命令,“放近了,放近到400码距离再开炮!” “是,敌舰接近400码后做一次齐射!”舰务官在大声重复他的命令。 所有的炮手都紧张地呆在岗位上,“大亨利”号属于早期盖伦船,所有的前膛炮无一例外都是生铁制品,同时还没有使用炮轨和牵索的技术,导致这些大炮发射一次之后,至少需要5-10分钟后才能发射第二次。 齐射的威力虽然巨大,但就“大亨利”号来说,并不是最佳的选择。因为敌舰队是迎头冲来的,横截面最小,如果选择的话,有经验的炮手都会选择厚重招展的帆桅,先让对手减低航速才好。 “链弹,填充链弹!” “尽可能地塞多些火药!” 炮甲板上,几名军官飞奔来去,声嘶力竭地叫嚷道。赤膊的炮手们挥汗如雨,而负责输送炮弹与火药包的孩子们不绝于路,他们年轻稚嫩、又很有兴奋刺激之意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嗨,伯尔,打败了可恶的野蛮人,我们会成为正式的炮手吗?” “当然了,切尼,有我哥哥在,我们都会变成真正的海上勇士的!” 两个互相憧憬的孩子用瘦弱的身躯吃力地拖着一麻袋的葡萄弹,往炮手位置上艰难地走去。他们的同伴只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们,因为这两个孩子是全舰队最小的了,可能连士兵的长剑都要比他们高。 伯尔的哥哥是一个下级水手,喜欢赌博和喝酒,只要一下舰就整天醉醺醺的,不过好在他负责管理全船上下小孩,是名副其实的孩子头,因此伯尔和切尼即使还没完全发育成熟,也能蒙混过关,到舰上当一个编外炮兵了。 “小心点,小毛头们!马上就要开炮了,捂着耳朵躲到旁边去!”有一个粗鲁的壮汉用嘲笑的口吻叫道。 炮手们轰笑起来,发泄着内心的紧张情绪。这两个孩子在各自的炮位上放下东西,便朝那些人吐吐舌头,做个鬼脸,飞快地跑开了。 “准备点火” 炮长们将火把打燃,举在身管之前。 “发射” 炮长们将火把轻轻搁在身管上引线的孔眼,随后各自跳开!马上震耳欲聋的炮声便回荡在全舰上下,炮甲板像是仙境般满布硝烟。那些炮手们却毫不犹豫,在炮声一响之后便飞扑上去,合力将大炮拖正,再将半湿的绒37605738球布用长杆挑着塞进炮膛,熄灭余火。随后,另一人将油布捅了进去,反复擦拭…… 整艘船因着这一次齐射而震动起来,甚至船体都向背侧位移了好几码。 受到重点照顾的无疑是对方的旗舰“荆州”号,一时,这艘全速冲来的船帆蓬撕裂,桅桁摧折,并不高的前艏楼也被打得千疮百孔,其中一门前射巨型火炮也被摧毁,炮手们没有得到命令不能射击,反而死伤十数人。 卡蜜拉被对方近距离的这次攻击震得面无人色,虽然她身处艏楼之上,距离最远,但也有不少链弹和霰弹打过来,和木质舰身发生猛烈撞击,橡木爆裂粉碎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少数在艉楼中躲避的下级军官也被击中,发出一声声惨叫。* 坎切斯叫喊了两声,使得小公主立刻从慌乱中解脱出来,她脸色苍白,急促地呼吸着,发出命令,“快,汇报损伤情况,稳住方向,派出医疗队,将伤员拖到医务室急救!迅速扑灭甲板上和帆桅上的火苗,采用加压喷水装置!全体战斗人员上甲板!” “是,殿下!”坎切斯没有半点犹豫,亲自出去下达通知。在敌方第二次齐射准备完毕之前,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慌而不乱的陆战队员在毕瓦毕开利中尉的指挥下从几个通道蜂涌而出,他们压低*,往舰体两侧分开,随即迅速地使用铁框、吊床以及手头一切能用的东西搭建起临时工事。 火枪处于随时点燃的状态,在海上,相信后装礈发枪要大大优于前装式火绳枪的,不过那种还不能够推广的武器并没有能大规模装备,仅仅像公爵卫队等部方能使用,虽然是战略上的需要,但多少有些令人遗憾。 “敌舰队靠近中,1/16沙漏时开始接触!” “300码!” “250码!” “200码!” 第495章 战报一轮 当哈布拉德海军舰队穿**敌军舰队的时刻,对手简直是毫无作为。他们的炮击没有带来想像中的辉煌成果,而是更加激怒了对方。而且迎面来的船只身量体积都要大于他们,所以没有一位船长轻易会使用撞击的办法,只能拼命吼叫着,让炮手加速清膛、备药、填弹以及再次发射的动作! “荆州”号从“大亨利”号的左侧掠过时,速度达到5节。经验丰富的唐纳上尉没有让三层甲板分段射击,而是同样选择了齐射。 炮长们仔细地予以瞄准,炮口都对准目标的稍后方,因为根据惯性以及两舰交错运行的原则,必须酌情放宽提前量。 “荆州”号的齐射,在双错平行的两舰几乎挨到一起时开始,通过炮门,双方炮手甚至能看清楚对方狰狞的面部表情!这时两艘的距离还不足100码,完全超过了王国海军战术操典的规定。 几乎是瞬间打出的近百颗大小炮弹,将“大亨利”的侧舷打得如同月球表面一般。这次齐射并没有动用链弹,而是用了许多霰弹,“大亨利”号甲板上许多待要跳帮作战的水手,就因为这次攻击而丢掉了性命。他们口含刀斧,被巨大的冲力摞倒,许多人直接撞在桅杆上,摔成了肉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英格兰海军骄傲的旗舰,竟然在对手第一次齐射的时候,就已经遭到重创! 12门60磅重炮射击敌舰的水线,几乎没有一个失手。但“荆州”号根本来不及统计战果,便与对手一掠而过。 随后跟上的“圣女”号与“海峡”号也分别与“大亨利”号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大亨利”号中弹数百发,侧舷几乎所有炮位都经历了一两轮炮火的洗礼,结果损伤惨重。160名炮手当场死亡,250人受伤,而甲板上血流成河,负责指挥战斗的舰务官亨利被打死,而船长巴蒂尔爵士、舰队司令史丹尼伯爵因为被护卫人员压在身下而逃得一命。 整艘船虽然桅帆基本完好,但仍立刻失去了速度。 也许是因为初次尝到对手近距离的偏舷齐放,血流满面的代理舰务官跌跌撞撞地跑来汇报损伤情况的时候,声音已经带着颤抖。风声中带着哔卟的响动,看样子敌军同样投**许多火球弹过来。 “右舷还剩下不到十门大炮,底舱开始积水……”他畏畏缩缩地,帽子歪戴着,顺手抹了把脸上的鲜血。 “右转8个罗经点,炮手集中到左舷,准备射击!”史丹尼咳嗽着说道。 “报告将军,舵舱已经受损,只能左转。” “那就左满舵,尽快让左舷对准敌军旗舰开炮!”史丹尼伯爵涨红了脸,咆哮道。 相对于倒霉的“大亨利”号来说,另几艘英军战舰则占到了些便宜。 “斯图卡”号迎头冲向“公鹿”号,如此近的距离,加上又是顺风,经验丰富的英格兰船长命令船只立刻调头,与敌舰互呈“丄”状,恰恰避开了“斯图卡”号惊天动地的火炮齐射。 随后,这位船长又命令在半顺风的位置施放火箭,船只抢占到有利的顺风位置后开炮,用链弹摧毁了不少敌船的帆桁,随即无数的士兵和水手解开桅索,口含利刃,勇敢地从空中飞跃过去,有不少人会掉进海里,但大部分则成功登船实施接舷战。冲得太快的“斯图卡”号立刻陷入到“旗帜”号、“黄羊”号以及“平塔”号三艘船的围攻之中。 与“斯图卡”号配合的是805吨的“奋进”号,船长是菲尔上尉。 这个家伙是船长中罕有的大光头,颌下有着几缕漂亮的羊须胡,见到情况友舰的情况不是很妙,他立刻发出指令,“左转舵,用连续火炮轰击那些挡道的家伙,把他们驱散开来!” “奋进”号以跟随前进的姿态,顿时改变为防御姿态,菲尔没有遵从卡蜜拉下达的“穿插到敌舰队后方”的命令,反而临时做出了改变。 轰隆隆的炮声,使得原本想要关门打狗的“旗帜”号和“平塔”号冒起了浓浓的烟雾,“奋进”号精妙的分段射击使其炮火优势明显,随即船长又要求船只滑了个半圆,继续用左舷的火炮狠狠射向弱小的“平塔”号。 “斯图卡”号趁此机会,也奋力反击了,不过来自几艘敌船的登舰人员仍然使它境况窘迫。 “挂旗号,让‘圣胡安’号尽快向我靠拢,援救‘斯图卡’号!” 在旗舰上的卡蜜拉并不知道英格兰舰队韧性会这么足,像“公鹿”号船长拥有如此敏锐的判断力和超绝的控船技巧,估计在公国海军中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事实上,数量上的优势使得英格兰人开始冒险了,他们用点燃的小船来阻挡对手的突击,用弹性防御来破坏对手的速度,随后再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登船战来进行决战! “大亨利”号没能发挥自己人多的优势,但那些炮火普遍比哈军舰队差的家伙们则在最初的惊慌之后,立刻变换了阵型。由此也能看出这些常年在海上作战的海盗们的丰富经验。 “荆州”号等三艘船从浓密的硝烟中一头钻出来的时候,发现身后仅仅跟着一艘船,“圣罗德尔”号。 “看来计划不是很顺利,还是应该按照战术操典上的规定来做。”坎切斯举着望远镜,喃喃地说道。 “将船只首尾相连,用火炮猛轰对手的做法只在某种场合上适合,别忘了这些英格兰船只根本不配称作我们的敌人,他们最多是一群稍稍有点炮术常识的海盗罢了,谈起用炮,还差父王很远呢……” “的确,**舰群中以两舷同时开火的办法似乎就是陛下提出来的。”坎切斯恭敬地回道,“他的指挥风格极其犀利。” 卡蜜拉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父王真是无所不能。”她定了定神,用力一咬牙,“挂旗号,跟随我返回战场,注意控制和驱赶敌舰远离海岸!” “遵命,殿下!” 黎牙实比上尉的“圣胡安”号一进入战斗的圈子,就受到“黄羊”号和“朴利茅斯”号两艘船的夹击。 减缓了速度,再加上相隔如此近的距离,形成了乱战,那么势必对哈军舰队产生许多不利的因素。 那些英格兰海军的船只虽然吨位不大,但艏艉楼高耸,在高度上反而和对手不相伯仲。 很多海盗出身的英格兰船长们对这种送上门来的食物欢喜不禁,他们忍受着火炮的轰击,派遣一拨又一拨的士兵们像猴子般荡索离去,登上“圣胡安”号。 而此时,“斯图卡”号已经火光冲天,排枪的声音依旧清晰,但却变得混乱起来。 第496章 登舰作战大享利号 “炮手不要停,让陆战队员们搭好工事。”黎牙实比下达了命令之后,推开门走出观察舱,并且拔出随身的刺剑来,“好了,弟兄们,去摘取敌人的头颅吧!赫赫的军功和沉甸甸的奖章正在向我们招手,我们有没有胆子去拿它?” 甲板上的喧嚣一时都被他的大吼所掩盖,无数人齐声大喊,“有” “攻击!”黎牙实比姿态坚定地一挥剑,削断了一根手臂粗的桅索,随即扯起后退了几步,“呀呀”地大叫着,荡索便向甲板上飞去! 兜了一圈的“荆州”号径自向行动迟缓的“大亨利”号追去,而英舰“皇家”号则打横了过来,似乎要赶在对手到来之前用炮火阻截。 “那位史丹尼伯爵的确是个人才啊!”卡蜜拉叹息地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这么巧妙的布局,并且还是在他的旗舰被我们重创的情况下!” 坎切斯皱了皱眉头,“殿下,‘皇家’号已经有所准备了,我们能否不要再靠得像刚才那么近呢?它太高了,很适合打接舷战。” “在400码处射击!” “是,左转4个罗经点,标尺400!” 卡蜜拉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他们挂上红色旗帜了,看来想要跟我们决一死战。‘彼得上将’号那里怎么样?” 大副立刻向她汇报,“殿下,弗纳尔船长刚刚发来讯息,他陷入苦战,‘玛丽·罗斯’号似乎打得很凶。” “虽然‘彼得上将’号是舰队中操纵最便捷的一艘船,但对手的块头更大了一些,当然也更占优势。”卡蜜拉沉吟了片刻,“看来需要我们给对手施加压力了,挂旗号,让‘海峡’号转到左面去,阻挡来援的敌舰,‘圣女’号与我一起,将‘大亨利’号击沉!” 在大船的火炮射程之内,任何轻型船只都没有绝对的本事逃过劫难。虽然施放火船可以起到阻挡敌方的效果,可对于有所准备的船长来说,只不过是耽误片刻的时间罢了。这一次英格兰舰队就深切地感受到对手在坚船利炮的道路上走得究竟有多远!他们的小型船只不是被击沉,就是被撞沉,对于某些贴了装甲的**船来说,甚至火船都可以做到无视。 只有一点是英格兰人勉强能够接受的,那就是距离。距离近了,虽然火炮的威力更强了,但同时他们也能找到打一场接舷战的好机会,英格兰舰队所保有的水手和士兵可几乎是对手的整整一倍! “圣胡安”号此时已经打得焦头烂额了,敌舰的那些小炮,就算不能对它的结构有所破坏,但却对帆桅、船员有着巨大的威胁。不过他的侧舷火炮也是非常了得,特立尼达钢铁厂出品的船载轨道式后膛炮,是黎牙实比上尉自己掏钱申购的当然那些钱大半来自于他的姐姐,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只要这件事本事不违反军纪就可以了。现在这些火炮都发挥了巨大作用,它在比较短的射程之内(例如200码),可以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威力,而且射速比前膛炮快了数倍,一时之间,“朴利茅斯”号就被打得千疮百孔,主桅和两根副桅都倒了,船只漏水严重。上面载着的70多门大小炮火,只有不到1/3能用了。 在这种局势下,“朴利茅斯”号只得退出围攻的圈子,在桨手的努力下,慢慢漂浮在海面上,拼命修补,等候救援。 哈军舰队的“海礁”号和“水晶球”号则已经艰难地拿下了“羚牛”号。后者的吨位只相当于这两艘船总和的1/3不到,不过在发**400枚炮弹之后,“羚牛”号仍神奇地保持不沉,并且还能时而还击,恼羞成怒的两名船长立刻下令让海军陆战队员们登舰作战。 这艘船被俘之后,原先打算被“水晶球”号以一根备用锚缆拖曳着离开战场,但是发现己方舰队的情况并没有原先想的那么好,尤其在旗舰发信号通知集结的时候,“海礁”号和“水晶球”号也只能干咽了口唾沫,丢下到手中的猎物,前往支援友舰去了。 此时的“大亨利”号,除了一部分人在甲板上试图扑灭帆桅上的火苗以外,就是在下层甲板上拼命地寻找生还者了。这艘1500吨的大船,像是一座到处都有裂口的破屋,摇摇欲坠,炮甲板上污迹、残肢和尸首不绝,粘乎乎的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仿佛是地狱景像。 “伯尔,伯尔”有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叫道,在一片静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忽然看见了几个在搬尸体的人。这些人踉踉跄跄的,费力地将一具具尸体拖到炮门附近,然后再将他们踢到大海里去。 小孩子已经哭不出来了,眼尖的他已经看到了伯尔的尸体,正和着那些成年人的尸体垒在一起,连颈骨似乎都扭曲了,头歪到背后,一只眼睛也没有了,满身是血。 切尼捂着嘴,连连后退。突然他被什么绊到了,忍不住尖叫起来。 一只大手伸过来,不由分说地捂住了他的嘴,切尼勉强回头,发现竟然是切尼的哥哥,莱特。这个满身酒气的汉子,眼睛里居然也有一丝湿润。 “不要叫,切尼,就在这儿看吧,伯尔是好样的,他没有给我丢脸,水手哪有不下海的道理?他的灵魂会上天堂的,上帝在看着呢!” 切尼似懂非懂的,但拳头已经捏紧了,“我也要当炮手!” 莱特苦笑一声,“所有人都上甲板了,火炮没有用了。切尼,要想当一个好的炮手,必须要有好的船,以及好的炮。‘大亨利’虽然无敌于北海,但遇到更强的对手就不成了。快点,船长吩咐将你们带到货舱后面去。” 货舱后面就是船艉下层,属于整条船最安全的地方,火炮绝对光顾不到这里,除非发生火灾或其他意外。 现在,由于船只失去速度以及转向能力,巴蒂尔船长不得不下令所有人上甲板了,除了这些孩子们。也许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弃船或者是投降,但之前的抵抗一定会无比血腥和壮烈。 卡蜜拉面无表情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大亨利”号,此时,下层炮甲板的重炮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因为再浪费炮弹,这么大号的木船该不沉的还是不会沉,更何况“大亨利”号是揉合了英格兰以及北海地区海船制作经验的精华,造得非常结实。在一轮齐射中能够打坏他们的船舵,并且予其重创,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让12磅炮装霰弹,自由射击!”卡蜜拉命令道。 一轮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之后,公主殿下惊诧地发现,那些没有立刻就死的英格兰水手和军官们仍旧前仆后继地向着甲板上走来。 “殿下,请下令让陆战队登船!” “不,用火枪扫射他们!” “殿下”毕瓦毕开利指挥官的脸色阴郁得似乎都要滴出水来,“这是他们在向我们挑衅,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的话,就会被人骂作胆小鬼的!” 坎切斯也在旁边轻轻地低语,“确如中尉所说,那样于士气有碍。” “那么就让他们登船,去增加伤亡吗?”卡蜜拉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提高了嗓门。 “殿下,战士的宿命,就在疆场上!”毕瓦毕开利微笑着,以一种非常高的姿态获得了卡蜜拉勉强的认可。他率领着陆战队像一头头出闸猛虎般朝敌舰扑去。 第497章 公主初海战 “跳帮作战似乎不是海军训练的长期课目吧?”卡蜜拉看着那些家伙们熟练无比的荡缆动作,不禁有些诧异。 “是选修。”坎切斯也揉了揉眼睛,“看他们的动作,让我想起了万恶的克萨达。” “是那个著名的大海盗吗?搅得巴西沿海好几年不得安宁,最后还是被联合征剿了。”卡蜜拉有些惋惜的样子,“唉,为什么我不早点到海军当指挥官呢?” 坎切斯的眼珠子都要凸了出来,他想起了可怜的瓦尔塞玛,那位仁兄就是在和克萨达团伙的交战中变成残废的,迄今他还只能撑着拐杖,歪着头走路,他说话的能力衰退了,吐词不清,但幸运的是,他迸出的那些脑浆并没有影响到他关于战略战术问题的思考,一到打仗,他就活力四射,像个完好无缺的人。 卡蜜拉的话让坎切斯心有凄凄焉的同时还感觉到一阵不悦,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她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说实话要不是有陛下亲自坐镇爱尔兰指挥,估计能服气卡蜜拉到舰队掌权的会不足半数。 “‘圣女’号也派陆战队登船了!”坎切斯忽然叫道。 卡蜜拉急忙拉开望远镜,朝那边看去,只见“圣女”号很是轻盈地往“大亨利”号上渐渐靠拢,随即许多武装人员便迫不及待地从舷帮处往对方的甲板上跳去。“圣女”号很快又拉起风帆,轻轻碰撞了对方一下之后,摆脱了开来,用它的舷炮轰击着赶来救援的几艘轻型敌舰。 远处的“彼得上将”号正在与强大的对手交换着一次次的偏舷齐放。 两艘船像两只争夺配偶的强壮公狮,没有退缩、没有软弱,他们露出獠牙和利爪,奋不顾身地厮打着,彼此伤痕累累。得益于优势速度和良好的操纵性,“彼得上将”号受的伤害要比对手小得多,不过激烈的炮战仍然使得多数船员认为下一刻便将万劫不复! “左转16个罗经点!该死的,让木匠赶快更换第三根桅杆!备帆呢,让女人们赶紧缝好装上去!”弗纳尔嘶哑地吼叫道,脸孔涨得通红。在他面前就是一面熊熊燃烧的船帆,这东西从木桁上掉落下来,当即烧死过一个水手,现在空气中还能嗅得到人肉特有的焦糊味。 两发艉部重炮突然从敌舰的艏楼穿插而过,打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好几名敌方的炮手一声不吭地从那里重重摔落海中。“玛丽·罗斯”号艏楼的炮火顿时哑了一半。 “我们已经伤亡惨重了,船长,亟须增援!亟须增援!”船上的代理大副跑了过来,“三层甲板上只剩下不到100名炮手,陆战队员已经上甲板了!” “让他们顶住,不管来多少敌人,火炮都不能停,这是命令”弗纳尔狂吼道。 火炮威力比对手强,这是弗纳尔在此次战斗中的最大收获。他已经不难理解海军战术操典中关于保持距离和不间断射击的妙用,但令他遗憾的是,整艘船已经找不到那么多炮手了,“玛丽·罗斯”号虽然以小炮居多,可战斗中两者间距离已经过于狭窄了,“彼得上将”号上的船员伤亡极其惨重! 战斗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半沙漏时…… 在拼尽全力的一场鏊战之后,英格兰舰队总司令史丹尼伯爵被俘虏了!此外被俘名单中还有“大亨利”号的巴蒂尔船长以及所剩不多的几名军官。 占领“大亨利”号费了毕瓦毕开利中尉不少劲,到了最后,卡蜜拉的护卫僧兵都穿着铁甲出动了,他们最终平息了“大亨利”号上所有的抵抗,一面哈伯拉德王**旗在主桅上升起。 而经历了漫长的格斗之后,卡蜜拉舰队完全掌握了节奏,他们的火炮间歇性地奏响,而敌人却只有轻炮和弩弓的声音。 “好家伙,那不是我眼花了吧?”坎切斯突然将望远镜投向一个固定的地方,变了脸色喃喃说道。 “哦上帝,那是‘宪法’号!” “国王陛下万岁!真的是‘宪法’号!他加入战场了,悬挂着王室的旗帜!”有人激动万分地嚷嚷道。 卡蜜拉也飞快地往那个方向看去,得到肯定讯息的公主殿下很快就感觉到眼眶里热乎乎的,似乎有东西要流了出来。她的心里既有些埋怨,又有些感动:父王在战前就说过,不会充当她的保姆,可是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曾离开过自己!也许,他远远游弋在海面上,只是为了关注一下她的安危,这种深沉的令人不易看出来的感情,表现在一个相当大男人主义的家伙身上,就令人无法不兴起激荡的心绪来。 从“宪法”号开进战场以后,局势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英格兰舰队再无力回天,而他们的信心也消失殆尽,一时间降的降,逃的逃。最终,只有两艘船逃离出去,分别是“玛丽·罗斯”号以及“灰熊”号。但这两艘船已经面目全非,估计即使能回港,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其余的船只,除了被烧毁成一具残骸的“黄羊”号以外,大都是半浮半沉在海面,像一只只脱壳而去的乌龟,完全没了灵气。“大亨利”号最是凄惨,身上满是炮孔,桅杆没有一根是完好的,帆桁也基本烧了个精光。这艘船因为是卡蜜拉俘获的,公主殿下决定要在简单修补过之后,拖回爱尔兰,卖个人情赠送给帕逊家族,充当培迪陛下登基时的礼物。 虽然圣乔治海峡之战胜利了,但卡蜜拉并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 根据粗粗的统计,舰队的损失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地步。在完败英格兰舰队的同时,自己的舰队也基本失去了战斗力。“斯图卡”号成为了漂浮在海上的幽灵,只救起了几个躲藏在“女士洞”中的女人和孩子;“水晶球”号在参与围攻“皇家”号的时候,被一发炮弹打中弹药库爆炸起火,包括船长卢齐尔柏上尉在内433人遇难;“圣胡安”号全舰定员***人,最终只剩下71人活着“奋进”号船体被打成筛子,菲尔船长重伤,船只的上层建筑全部被焚,只能被拖行……* 相比之下,只死亡42人、损失了几门炮的“荆州”号实在是万幸中的万幸了!旗舰上大部分的伤亡,还是在登舰作战时产生的。 卡蜜拉强自压抑着自己激荡的心绪,发出一条条指令。 “吩咐舰队立刻展开自救,施放小艇打捞落水人员,扑灭火苗,修补舱室。另外赶紧让所有船只将损失结果报上来!” 一会儿功夫,“宪法”号就已经与“荆州”号平行靠拢了,两艘船保持着相当的航速,实施搭接。 卡蜜拉已经顾不得去迎接父王,她被接踵而来的坏消息打击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舰队竟然会被敌人毁坏成这样,并且一下子还损失了好几名优秀的船长! “斯图卡”号船长加西亚上尉在白刃战时被四名对手围攻身亡;“水晶球”号船长卢齐尔柏上尉殉职;“勇气”号船长西恩斯上尉与“威克”号船长格兰特上尉俱被战场上密雨般乱飞的流弹击中而不治。此外,“彼得上将”号船长弗纳尔上尉重伤,“奋进”号船长菲尔上尉重伤…… 从这些清况中就可以说明这场海战的激烈和残酷程度。 卡蜜拉认为王国海军即使在面对强敌的时候,也能打出气势和信心,她对自己的舰队极有信心。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在战术安排上的失误,使得己方的优势在此战过程中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 在塞拉弗走上甲板之后,公主殿下就一路哭着飞扑进他的怀里! 她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第498章 国王的战后总结 塞拉弗神情平淡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以眼神示意坎切斯汇报战果。 “陛下,此次与英格兰王家舰队开战,我们取得了非凡的胜利,王家舰队的主力基本被我消灭。其中,王家舰队的旗舰‘大亨利’号被俘,由于漏水严重正在紧急处理;大型四桅盖伦‘皇家’号被俘,已经失去维修的必要,准备凿沉;‘公鹿’号、‘羚牛’号、‘旗帜’号、‘朴利茅斯’号四艘船被我强大火炮击伤投降;‘黄羊’号、‘平塔’号、‘新城’号三舰烧毁;‘金蔷薇’号、‘利兹’号自沉;‘狸猫’号和‘绿岛’号逃逸后被俘。整个王家舰队只有‘玛丽·罗斯’号与‘灰熊’号成功脱离战场,不过他们已经重伤,如果想恢复战斗力的话,至少得花两个月时间。” 塞拉弗将手绢递给卡蜜拉,随即放开了她,稳步走向艉楼甲板。 也许是看出陛下有话要讲,坎切斯悄悄地吩咐船上的军官们在此集中。 “降半旗,向海战的阵亡人员表示哀悼!”塞拉弗先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随后一挥手,“再升起红色勇敢旗帜,这一场仗打得非常果决与坚毅,体现了指挥官的决心以及将士们的勇气,值得表扬!” “是,陛下!” 塞拉弗站在艉楼上,手扶栏杆,目光从容地扫视着甲板上的所有人,凡是被他看到的,都会情不自禁地挺直*膛,无论他们是否受伤,都会马上隐去脸上的痛苦表情。 “士兵们,你们做得很好!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乐观,懂得迎难而上!”他开口说道,声音远远地飘荡出去,“我以有你们这样坚强不屈的将士而感到骄傲!” 人们的神情变得肃穆而骄傲。 “刚刚,我们经历了一次残酷的海战。是的,残酷的。不过我想问问诸位,会有不残酷的战争吗?我们的陆军屡次碰到强大而善战的对手,但我们的海军还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们的海军还没有跟真正的好手较量过!我们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但还没有见过血,因此就显得不那么有杀气。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再锋利的刀,不见血,就只能放在客厅里做摆设!只有见血的宝刀才能上得了战场,才能杀敌,才能保家卫国!我在这里要向诸位表示感谢,因为你们高超的战术素质和坚毅的品格,才那么坚决地执行了指挥官的各项命令,保证了战役的胜利!我们的舰队司令卡蜜拉小姐,同样是个品质坚毅的指挥官,她没有因为作战人员不够就避免与敌舰接触,她指挥旗舰重创‘大亨利’号,并且使用一切力量俘虏了敌军的舰队司令史丹尼伯爵。这是一次辉煌而重大的胜利,是一次战略方面的胜利!因为诸位的武勇,我们成功击败了英格兰人的海上力量,并且是近乎全歼!诸位也许都明白一个道理,在陆地上实施全歼靠的是军队的实力,而在海上,也许一半是实力,一半是运气!为什么,因为大海这个战场实在是太大了,敌人要想偷偷溜走,也许你找都找不到。而舰队看上去很大,往海里一躲,要想发现他们真是困难无比。卡蜜拉司令不但让我们轻易找到了敌军舰队的方位,甚至还组织起了一场精妙绝伦的缠斗,使得英格兰人无法撤退,只能按照我们既定的部署来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们都看到了!这场胜利,有一半要归功于卡蜜拉,让我们来为她鼓掌吧!” 说罢,塞拉弗首先鼓起掌来,而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拼命地拍手,一时掌声雷动。 此时舰队中的那些打扫好战场的船只也逐渐向旗舰靠拢,船长和中高级军官们大都通过舢板向“荆州”号集合了。一些搜救工作还在继续,目标却已经扩大到所有被俘的船只,那些看起来岌岌可危的敌舰要首先清空人员,当然有修补必要的也需立刻开工,等到晚上,舰队的大部分船只估计都要撤离这片海域。 卡蜜拉有些发懞,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场虎头蛇尾的滥仗怎么会变成一场“精妙绝伦”的胜利了,但她的眼泪却都收敛了,带着淡淡的愁容,她端正衣冠,向甲板上的人群敬礼。掌声变得更加热烈。 塞拉弗摆了摆手,“胜利固然值得高兴,但我们所要面对的局势,还是非常严峻的。英格兰人的海上力量被暂时摧毁了,他们还会再制造出更多的‘大亨利’号或者‘皇家’号,再加上他们的主力舰‘玛丽·罗斯’号还在,即使失去了战斗力,也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所以我们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现在舰队的主要任务就是维修和整补,尽快恢复战斗力,战损人员因缺编需要重新调配的,可以立刻向科克基地司令部申请。海军下一批战舰队已经从本土启程了,很快就会到达爱尔兰,届时诸位将有幸参与下次与英格兰人的战斗,但绝不会让诸位充当陆军去登陆的!” 他诙谐的语言引起了阵阵笑声,一时大战后悲伤的情绪也平淡了不少。塞拉弗点了点头,向人群敬了一礼,随后才让卡蜜拉公主挽着自己的臂膀,消失在艉楼的舱室中。 第499章 中国的火药 塞拉弗吩咐给公主上一杯热茶,随后看着她喝茶的怯生生样子,轻轻一笑,“崇清,我不会责怪你,你做得很好。” 卡蜜拉微微一怔,便即低下了头,良久后才说道:“我给父王蒙羞了。海峡一战,安排失妥,以至损兵折将,这全是儿臣的错。” “很多事情你还不清楚的。”塞拉弗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也会犯错的,就像这海军战术操典一样,是我规定与敌舰保持安全距离,以便击沉。但是,究竟有多少次我们在海战中真正击沉过敌人的主力舰呢?最多是重创,就像你指挥‘荆州’号袭击‘大亨利’号那样……” 他嗄然而止,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继续说道:“黑火药在战场上已经出现超过200年了,不过它的效率真的很低。我们在铸造技术上一次又一次的革新,已经使得火药改革提上了日程。研究院正在进行相关方面的专项投入,不过还不会在短期内看到效果。而现在我们遇到的问题就是,在海上通过舰炮来击沉对手,必须造出更大的船以及更大的炮。此外我们还要生产更多的火药,要想将一枚110磅重的炮弹推动出300-400码距离,至少需要3磅的黑火药,如果要加强射击的效果,则必须增加当量,这就有可能造成炮膛过热甚至炸膛。然而我要不客气地说一句,我们的黑火药配比在全世界来看仍是最先进的,因为我们的研究是基于*人的黑火药配比完成的。在整个世界,没有比*人更早的火药研究,不过他们的火药用于实战方面的却不是很多。” 卡蜜拉听得有些欣喜,“父王,您说的*就是大明吧?” 塞拉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崇清,*是一个延续的概念,从三皇五帝时期,春秋战国以来历朝历代,都是*。我们的祖先发明火药的时候,还没有大明国呢。” 卡蜜拉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认真地听着。 “上次从紫禁城偶然找到的一本太祖时期的书,叫做《火龙经》,就记载了各种火药的配比。例如火炮药,就是硝1两,硫1钱,杉碳1.7钱,已经很接近我们新式黑火药的配比了。不过我要说的是,这种火药的效率仍然不能令我满意,因为海军要想击沉敌舰,必须拥有更加可怕的武器,火药效率要超过现在的几倍,或者十几倍才行!再加上我们正在深入研究的二次爆炸弹头,相信到时候我国的海军称霸海上将不再是梦想。” “父王英明神武,智虑渊远,崇清钦佩万分!” 塞拉弗呵呵一笑,“别拍我的马屁了,这次的任务不算太容易,但你很好地完成了,我觉得很高兴。下一次的海上行动你就不用参加了,专心致志打理好爱尔兰的诸项事务吧。” “为什么?”卡蜜拉有些委曲。 “别想得太多,我的宝贝。下一次的行动就是针对英格兰王国的封堵,需要的是耐心和足够的实力,而最不需要的就是心慈手软的指挥官了。你还年轻,不要把自己完全变成冷酷的军人,而应该试着去体会身为女人的乐趣。最近有看上哪家的年青俊杰吗?” “父王”卡蜜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羞得面红耳赤,不禁撒起娇来。 塞拉弗大笑,“看上谁就尽管跟我说,虽然我是你的父亲,但我可不会像那些老古板一样,让你遵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恋爱和婚姻自由是必要的,不过最好还是找地位和身份相当的,不要差距太大。人与人的层次相差太大的话,婚姻有很大可能是不会幸福的。” 卡蜜拉带着羞意,垂着头,却将耳朵竖得老高,专心地听着。 “不过关于婚姻的问题,你最好还是稍稍征求一下你几位母亲的意见。”塞拉弗突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们可能比我更懂得这些……” 卡蜜拉噗哧一笑,拖长了声音,“父王啊,崇清明白的……” 她娇憨地拉扯着对方的衣角,连连晃动,“但我还想多陪爹爹几年呢!” 塞拉弗扯了扯嘴角,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及脸庞。 “你去休息吧。等回到科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500章 第五舰队 整支舰队回程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漫长得让人无法想像。主要是那些被俘战舰的问题,想想看那些已经没有基本动力,完全需要依靠拖行来跨海前进的大型船只,就能让所有的船长们都变得愁眉不展。 也就是这段时间内,驻守都柏林的英格兰侯爵海斯·德·维尔宣布投降,他得知了圣乔治海峡中的噩耗,因此对援军的到来失去了希望,加上敌人大炮的威胁还始终处在防御一方热武器的射程以外,都柏林堡内部早就不堪压力了。 除了这件大事以外,爱尔兰还迎来了新的一支公国舰队,那就是刚刚经过整编移防北上的第5舰队!这支舰队的司令官是亨斯科特伯爵雅克阁下,据说他和国王陛下的私怨已经达到了言语无法表述的地位,但除此之外,这两人间居然还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友情。 和大多数的舰队不同,第5舰队属于塞拉弗一手打造出来的超级舰队。无论是象征意义上还是实际作用上,它都不亚于第1舰队。 除此之外的大部分舰队,存在的理由仅仅是守御海防,例如第4舰队就最为明显,当初“胖子”乔凡尼·达·维拉扎诺担任指挥的时候,整个舰队只有一艘船,也就是旗舰重仅350吨的“圣安东尼奥”号。 相比于欧洲海上强国来说,哈伯拉德王国的海军实力已经值得夸耀了,但实际上看看它过于庞大的疆域,实在不能不让人们对哈伯拉德海军有种形似罗马军队的感慨。后者当年虽然纵横欧洲,但需要防御长逾万里的边疆,行军半年甚至一年到达作战地点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在第7舰队陷入危难的时候,救援姗姗来迟。 没办法,战舰队从当初的首都新墨西哥到达里约热内卢,至少也需要2个月时间。如果从再远的墨西哥出发,那么延长一倍时间也不是多么夸张的事情。有时候,“一切还须看上帝的安排”,船长和水手们等待风向启航,在这个时代是必须有的耐心,而在以后则难以想像。 第5舰队拥有的实力也是令国家中某些人颇有微词的,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负责军费开支的单位。 旗舰“苏醒”号,盖伦,1300吨;主力舰“卡维利”号,**舰,820吨;主力舰“吕宋”号,仿盖伦克拉克,1050吨;主力舰“坚定”号,**舰,800吨;主力舰“猛象”号,改装克拉克,665吨。 辅助攻击舰“贡扎加二世侯爵”号,商战船,870吨;辅助攻击舰“大都伦”号,商战船,665吨;辅助攻击舰“文艺复兴”号,商战船,660吨。 补给舰“巴塞罗纳”号,商船,715吨;补给舰“罗马”号,商船,900吨;补给舰“威尔”号,商船,625吨;补给舰“桑多斯骑士”号,三桅大帆船,505吨;补给舰“东方”号,葡萄牙大帆船,1200吨;补给舰“鲸鱼”号,葡萄牙大帆船,1000吨。 此外,配属200-400吨的各类小型武装船只16艘,75-85吨卡拉维尔型制侦察船20艘,50吨下辖水蛭船155艘。 这样的配置也差不多相当于塞拉弗出巡时的临时动员了! 当年第5舰队初次编组时,那些100多吨的船只还是作为主要舰来使用的,别说大量的商船和战船充斥其间了。几年前第5舰队只有一艘**舰,那就是“维多利亚”号,现在这艘船已经被调到第1舰队去了,船长是著名的“冷面人”斯科特中校。 据说“维多利亚”号的归属问题曾经引起了几方争议。第5舰队想留下这艘太过著名的船,而卡奥将军新组建的第10舰队也非常想得到它。最终双方都互不相让,只能将之送到国防部长、海军总司令彼得上将那里仲裁,不想这家伙倒自己截留下来,变成了自己舰队的主力舰! 从第5舰队的配置上看,它足以应付远洋的长期作战,因为各种非战斗补给船的总吨位就接近5000吨!这在王国所有舰队里绝无仅有。 当整编完成,雅克准将看到手底下所有船只、人员和装备状况的报表时,他足足**了几分钟。他虽然没有直接负责自由城的建设任务,但是这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被轻易交到他的手中,还是令他分外感动起来! 他是因为不信任塞拉弗,而被放逐的,又因为纠缠的恨意寻仇上门,却反被擒获。照理说他这样的人被处死是唯一可能的下场,但那位权势滔天同时又高傲无比的男人竟然因为自己随口的一诺,而放弃了对他的惩罚! 不但如此,他还将这么一支堪称庞大的力量交给自己,难道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背叛”过一次的事实了吗? 雅克舰队一来到爱尔兰,就摆*马,在都柏林海岸边绕了一圈,还威慑性地向城堡试**两枚110磅的葡萄弹。这当然是促使海斯侯爵投降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第501章 盛大宴会 在科克港口,亨斯科特伯爵与希达中将都在码头恭候陛下的到来。 随着悠扬的乐曲,礼炮齐鸣声中,从“荆州”号上,塞拉弗牵着卡蜜拉的手,共同离舰,享受了所有人的注目与敬礼。 苦着脸的约瑟男爵也出现在欢迎的人群之中。 他没法不感觉到天崩地裂。雅克准将是少数令他心存忌惮的船长之一,这家伙根本无法拉拢,还习惯将无理变成有理。他一来,后勤工作的压力可想而知,但陛下却没有另外给约瑟调配国内资源供给前线的大权。这几天达尔鲁斯男爵为了筹措补给,头发都快要愁白了。 希达抢前一步敬礼,“陛下,恭喜您!” 塞拉弗点了点头,颇有些和颜悦色,“应该要恭喜的是我们的小公主吧?这场海战激烈程度可不亚于圣卢西亚海战。” 希达心中一颤,他顿时理解了对方言外之意,竟然是将卡蜜拉的胜利隐隐与塞索斯勋爵的相提并论!这多少有些夸大。 还没等他回答,雅克在旁边笑了起来,“陛下,您还是那么善于撒谎,就看回来这些船舰的状态,比一支逃难的海盗船队好不到哪去!我不否认存在胜利的可能,但我绝对不赞成将之与塞索斯将军指挥的攸关国家存亡的战役类同起来!” 塞拉弗冷冷地盯着他,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对方。片刻之后,塞拉弗有些异样地笑了,“雅克,我看你是皮肉又痒了,好久没玩过拳击了,一会儿赛一场吧!” 雅克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用手摸了摸脸,声音却已经低了下去,“鬼才和您比赛拳击呢!我可不想打得一礼拜不能见人。好了!”他突然提高了嗓门,“各位,让我们为公主殿下欢呼吧!万岁!” “万岁万岁” 塞拉弗牵着有些发懞的卡蜜拉,享受地接受了一番潮水般的喧嚣,“算你识相,雅克,以后再敢在公共场合顶撞我,老子不打得你阳萎不举,我就跟你姓!” “少来,你除了会发狂打架,还会什么?这太没技巧了,纯粹是以力服人!”雅克不满地与他窃窃私语,两人的交谈还给人一种很亲密的错觉。 “呵呵,这叫做一力降十会!”塞拉弗得意地一笑,这才牵着宝贝女儿离开。他的身后,雅克带着复杂的神情,注视着他的背影。而跟随在雅克将军身边的第5舰队的高层,此时却都已经满身虚汗,紧张得几乎要昏倒了过去! “通知下去,晚上在托里赖城堡召开宴会,军官不得缺席。” “是,陛下!” 应该说塞拉弗对于军队的控制手段是卓有成效的,世界上没有哪支军队对于他们的统帅拥有如此高的忠诚程度。从军校里出来的基层军官,就已经从思想中打上了塞拉弗的铬印,他们看着一本本陛下亲自编订的军事教材,读着那种“闪烁着光芒的经典战略和战术思想”,对塞拉弗的崇拜已经根深蒂固。而天使会的成员们则更进一步了,他们不但是在军事上服从于领袖,还在任何方面都试图与之保持一致,甚至无法容忍任何对陛下不忠诚的事情发生在第5舰队中,曾经有个天使会的成员公开批判雅克船长,虽然后来此人被调离舰队,但这件事本身让所有的高级将领们都觉得心中一凛。 就像今天一样,城堡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所有的军官们换上了礼服,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会场。一路上的红地毯、军乐队以及烂漫的歌舞表演都令人心醉,不过没有人会多看一眼,他们保持着军姿前行,像群正准备冲锋的士兵,他们的脸上带着无法形容的兴奋表情,似乎在期待着下面的授衔和授勋仪式。 军人最崇高的荣誉,勋章。 如果能获得一枚二级以上勋章,那么付出的一切都有了满意的回报!甚至如果能像那些英雄一样,在死后追赠一级勋章,并且被覆盖着国旗安葬,那是种怎样的殊荣啊?人生至此,死而无憾了! 进入会场,一群单手托着红色绸布覆盖的托盘的女军官们,便受到了无数的目光。她们无不是身材姣好、面貌清秀者,但最让人注目的,还是她们的动作和手上的托盘。 这群女军官走的是正步,并且是非标准的,专用于礼宾时的步伐,非常缓慢,非常整齐,而且极有气势。 黑色制服的袖口、领口上都绣着金边花纹,这是枢机秘书处军官才会有的待遇。公爵卫队虽然同样是黑色制服,但袖口、领口上却是银线。 她们的装束让高级军官们悚然惊心,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单词来,“内卫”! 一群神秘的高手,人人都拥有可怕的战斗力,他们悍不畏死,同时对于陛下忠心耿耿。 在萨尔事件以后,政府上层都隐约地探听到一件事,那就是陛下组建起另外一支不亚于公爵卫队的私人卫戍部队。但很少有人知道,这支部队其实是索尼娅王后在刘良女的建议下一手构建的,甚至组织纲领也由她亲自予以审定。 但是神秘的内务部队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 也许,恰恰与前来“牿军”的王后陛下不无关联。 索尼娅也出现在主席台上,她穿着非常华贵得体的晚礼服,裙袂飘曳,露出圆润光滑的肩头;双手矜持地交叠在身前,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站在国王的右手边。她风姿绰约,仪度超绝,令人几乎不敢正视。 另一位尊贵的夫人是玛丽娜女王,她端着酒杯,给塞拉弗和索尼娅一人递了一杯红酒。今天她穿着与索尼娅相似的礼服,但*出的玉臂上绘满了印第安人特有的纹身图案,脸颊上浅浅两道靓蓝,不但没有使她美丽的容颜稍损,反而更增添了一种野性的味道。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塞拉弗举起杯子,“各位” 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连负责传递餐盘、饮料和酒水的仆役们都放慢、放轻了脚步。 塞拉弗很满意这样的氛围,对他来说,进行训话真是家常便饭,不过随着王国建立后的秩序越来越趋于正式,很多东西也不得不加倍慎重,像针对如此多受众的演讲,已经很少了。 “请举杯,各位!”塞拉弗用银勺轻轻敲击了一下玻璃杯的沿口,发出清脆的声响,“接下来可以自由敬酒,随意用餐,如果菜式的花样和口味还不能令你满意,请及时跟我反映。”在众人的笑声中,他带头喝下了一杯酒。 众人都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即乐队便开始奏起欢快的曲子。塞拉弗以眼神示意,索尼娅和玛丽娜便会意地离开他身边,走到主席台下,和那些将军们互相敬酒去了。 “陛下,汉萨同盟的全权代表雷吉诺德男爵来了。” “让他在三层10号会客室暂候,我马上就到。另外通知安蒂冈妮中校和约瑟男爵参加。” “是,陛下。” 两位尊贵女性的身姿已经被淹没在人群之中,塞拉弗微微一笑,心想索尼娅宝贝的手段也是相当了得,恐怕她掌握的资源并不少了!难怪美第奇家族的人现在频频出现在宫廷里呢,还拼命地躲着我…… 他迅速地一转身,离开主席台,转瞬便不见了。 第502章 雷吉诺德品茶 雷吉诺德男爵是此前随鲁西尼中尉前来的三名汉萨会议代表之一。 他原本的打算是趁此机会,从波尔多地区购买当年度的葡萄酒。他的船都是克拉克,载重量很少有低于200吨的。当年他刚刚接手家族产业的时候,整支舰队的旗舰才120吨,而且还被同行称作“超级大船”。现在,400吨左右的船只能算是普通! 但是关于汉萨会议的紧急传讯,还是让他不敢怠慢,别说同盟还给予他一切外交事宜便宜处理的特权了。 实际上跟随鲁西尼前来之际,雷吉诺德并没有把真正的身份暴露出来,他与另两位会议代表似乎都是汉萨的先遣部队,没有多少权力,然而当鲁西尼将安蒂冈妮中校的威胁带回去之后,男爵才知道他曾经眼中的那个“有点荒夷的国家”居然完全跟想像的相反,仅仅凭着情报这一项,就超过了诸多欧洲强国。 现在,鲁西尼也挂了个汉萨特别代表的头衔,就是为了讨好一下主管谈判的安蒂冈妮小姐。但诸位代表们万万没有想到,哈伯拉德海军竟然那么快就击败了英格兰人,此外,爱尔兰风云变幻,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帕逊家族就已经靠着个人魅力以及强大的政治号召力,收服了所有被英格兰贵族割据的领地,而那场波澜不惊的韦克斯福德战役,更是使一群观察家们连连倒抽冷气,对王**队的表现震惊不已! 雷吉诺德在城堡的10号客厅里已经呆了一会儿了,他不知道这里已经是属于特立尼达家族的产业了,还以为是向爱尔兰人借用的。这里的风格粗犷而简朴,除了家俱,就是些光秃秃的冰冷石墙。墙上悬挂着一副女式弓,是用紫杉木做的,弓体很是光滑,看得出经常被触摸,但整体较长弓短,弓弦也软,是专门为女人和孩子准备的练习弓。 男爵出神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敲了敲门,随即厚重低矮的大门被推开了,安蒂冈妮微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雷吉诺德先生,我们的陛下来了。” 男爵慌忙站了起来,只见这位小姐的身后跟着一名不算高大的男性,他显得文质彬彬,*瘦弱,拥有典型的东方人特点。然而他的眼珠却是诡异的一黑一蓝,蓝眼珠向某处凝视时,会让人感觉到不寒而颤。 雷吉诺德虽然不敢相信他就是哈伯拉德国王,但也赶紧致礼,“外臣汉萨同盟会议全权代表,二级商人雷吉诺德向特立尼达陛下问好!” 那位男性并不搭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走进来,坐在了椅子上,“男爵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吧。” “是。” 塞拉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种剔透的目光使得雷吉诺德如坐针毡一般。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怀疑这位看似瘦弱的男人就是一个国家的主人了即使德意志诸侯中权威最重的国王或大公们也未必会有如此惊人的气势! “给客人上茶。”塞拉弗淡淡地吩咐道。 听到“茶”这个词,雷吉诺德更是心头微震;他非常熟悉欧洲上层的规矩,只有遇到重大节日或者王室上层互访中,才会用到这种价格惊人的饮料。或者是在土耳其苏丹的宫廷里得到了意外赏识……恐怕他们这些男爵们品茶的机会比他们外遇的次数还要少一些。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更是让这位男爵战战兢兢。 一位美貌的东方侍女,穿着飘逸的丝绸衣裙,从门外走来,她一件件放下手中托着的各种精美瓷器。她的手中抓住五六只瓷盅,只取一只在手,摇晃了几下,恭敬地递到塞拉弗的面前。 后者嗅了一下,摇摇头,她便将之收回,再摇起另一只盅,如是者数次,终于得到了首肯。这位侍女微微一笑,将瓷盅拧开,倒了些东西,再呈递给雷吉诺德先生,她的嘴里说着地道的德语,“尊贵的客人,是否要用这种茶叶,这是雨前,加入茉莉,其味酽浓香甜。” 雷吉诺德已经毫不怀疑那位陛下的高贵出生了,他此时已经有些醉醺醺的感觉,头晕目眩地一闻之后,也忍不住高声道:“真的好香!” 这位东方侍女掩嘴一笑,迅速地收回了手,她姿态万方地将一只只价值百金的青花瓷茶杯用热水浇过,这才布茶,注水时采“凤凰三点头”的吉意,提壶高冲,极富观赏意味。 男爵先生已经在一旁看得呆住。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即使最富庶、最高贵的家族,恐怕也看不到这样的品茶活动吧?哦,跟他们一比,王室的厨子也像是乡巴佬了! 侍女的表演结束后,先恭敬地跪送了陛下一杯,这才将另一只杯子递到雷吉诺德男爵的面前。他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先是冲着那精美的杯子赞叹了一阵,这才仰脖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这可烫得他倒抽冷气,脸色血红! 侍女掩嘴再笑,轻盈地施礼退下。塞拉弗也微微一乐,“取冰来。”叫他用冰含服,便举起了杯子,分三次小口将茶品完,“男爵先生,我这样品茶也咂摸不出多少味道,但却是最合理的方式,以后请记住,不要将茶像酒一样直接饮下,这样会显得不那么高雅。” 雷吉诺德的脸孔涨得如同猪肝,讷讷地应了,将茶杯用双手放在茶具那里。 “如果想再喝的话,随时自取,茶和酒水不同,这是有气质有气度有素养且高贵的人才会喝的。”塞拉弗轻轻说道,语气中不乏一种洗脑式的教导,当然听众是不会左耳进右耳出的,相反,他们都专心致志地听着,并且还连连点头。 “特立尼达陛下是外臣见过最高贵的君主之一,放眼全欧洲,也只有神圣罗马皇帝陛下才能与您媲美。” 塞拉弗有些不屑,但没有表现出来。查理一世的疆域是大,不过那有什么用?皇帝的位置是贿选来的,没有实际的作用,整天打仗,政府财政紧缺,尼德兰起义频频…… 第503章 行刺事件的真凶 哈伯拉德王国的年度政府收入就相当于查理一世好几年的积蓄,而他却已经是整个欧洲大陆最有权势和最富有的人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见到对方不为所动,雷吉诺德赶紧换了另外一套台词,“我们的会议已经决定采取最高效的行动,共同对付英格兰人。当然,即使没有我们的舰队,陛下您仍能轻易毁灭他们,此次圣乔治海战的胜利,足以彰显陛下的武勇与实力!” “哦,这么说汉萨同盟会向英格兰宣战是吗?” “可以这么说,我的陛下。”雷吉诺德斟酌了一下字眼,“是都铎政府对我不义在前,他们的政策造成我们的商人在原材料采购和商品贩卖方面非常困难,甚至有些商人因此而破产。我们此次能够向他们宣战,则完全是因为陛下您的缘故!若非有您这样强势地击败那支入侵爱尔兰的军队,我们的会议代表恐怕还无法做出清醒的判断。他们在辉煌时期呆得太久的,久得头脑都快生锈了!” 塞拉弗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感到错愕。 这个时候,门口通报达尔鲁斯男爵觐见。在塞拉弗的示意下,约瑟急匆匆地赶来,非常规矩地行了一礼,“参见陛下,臣忙于后勤事务,因此来迟。” 安蒂冈妮有些不喜欢地撇了撇嘴,她能看出这位男爵的心机。他知道陛下喜欢务实的臣子,自己为迟到而找到一个让他高兴的原因,确实不容易! 塞拉弗果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让他也坐下。 在这间屋子里可没有安蒂冈妮的位置,虽然她已经在枢秘处混得风生水起,但她却仍未能踏进贵族的行列。谁看不见希达将军目前的受宠程度?赐姓,赐男爵爵位,赐婚……种种优待似乎都和昔年塞拉弗超拔列奥纳多大师为伯爵不相上下了! 似乎看到客人投来询问的目光,约瑟矜持地一笑,起身施礼,“鄙人王国商业局局长,约瑟·达尔鲁斯男爵,您好,雷吉诺德先生。” “是的,我们似乎见过,男爵!”雷吉诺德也连忙起身还礼,“是在戈尔韦吗?” “哦,是吗?”约瑟装作恍然大悟地笑起来,两人互相恭维了几句,这才重新落坐。 “对于雷吉诺德先生毫无保留的建议,我个人表示欢迎。”塞拉弗平静地说道,“不过我们付出了很多,不光是一支舰队和一支陆军,还有大量的后勤保障服务以及紧急、巨大的拨款。我们在收获胜利之前,还需要考虑各国的态度,例如西班牙人,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由我们来称霸北海的。” 雷吉诺德心想,现在你们风头出尽,将英格兰舰队打得全军覆没,然而再假惺惺地说这些话,有用吗? “陛下您客气了,汉萨同盟愿意在保持自由的基础上,与贵国进行全方面的合作。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当然也有着大量的相同的利益。汉萨同盟是北欧一带最大的商业组织,成员遍布整个德意志地区。我们的船只可以自由航行在北欧大部分海洋与河流之中,我们的销售网络同样遍布各地。只要陛下您允许,贵国的香料、盐、蔗糖与各种奢侈品就会在我们的网络中飞快地出售掉,您再也不用担心赊账或者欠债了。此外,我们还拥有配属的银行,发行通用欧洲的金银货币,您的货物在汉堡出售了,您在都柏林就能马上拿到现金,非常便捷!我们还能担保大至一两百万金币的贷款提供给您及王室成员使用,利息只用支付通常的标准,而且还能用实物抵押……” 塞拉弗和约瑟都微笑地听着,但安蒂冈妮中校却皱起眉来,打断了他的话,“抱歉,请暂停一下,雷吉诺德先生。我想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国的具体情况,如果您想寻求合作或者贷款的话,可以直接找我们银行家商谈,一两百万金币的数额我们还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雷吉诺德耸了耸肩,“我只是将鄙方的业务范围做出清晰的表述罢了,安蒂冈妮小姐。我能够提供的就是这些东西,当然,我们还会额外提供一支舰队,帮助贵国共同打击北欧海盗。我们只希望届时在新的英格兰政府执政时,我们能够获得曾经的那些利益。” “税收方面恐怕不行了,雷吉诺德先生。”约瑟忽然跷起了腿,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们并不准备统治英格兰,那里太穷了。但是我们也不会放任税收大权被其他的外国势力夺走,这不符合我们在北欧地区的利益。至于其他方面,则要看贵方的诚意了。” “诚意?我不太明白。”雷吉诺德摊开双手。 “我们还有一个潜在的敌人。”塞拉弗突然说道,“那就是西班牙!自从勃艮第的玛丽出嫁以后,这个国家事实上是被瓜分了。尼德兰人不愿意服从查理一世的统治,所以他们希望我在新大陆牵制住查理的海军。” 他挥了挥手,眼中闪出一道厉芒,半晌,在雷吉诺德感到脊背后面凉嗖嗖时,安蒂冈妮知趣地进行了补充说明,“他们的计谋得逞了,我们最终结束了西班牙的殖民统治,在西印度群岛上全面胜利了。不过,挑起哈西两国争端的尼德兰人所使用的卑鄙伎俩,至今令我们尊贵的陛下及王后都难以忘记。您也许不知道,正是他们雇请了一支日尔曼佣兵,对我们温柔无辜的王后陛下进行了野蛮的刺杀,并嫁祸在查理头上,才使得我们没了退路,只能拼命将战争进行到底!” 雷吉诺德浑身一抖,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塞拉弗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了,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也是一个日尔曼人吧? “陛下,尼德兰人阴险、狡诈,同时行事不择手段,他们正是我们在北海地区的主要敌人!”男爵先生赶忙表白道。 “西班牙人是不会甘心放弃在勃艮第的野心的。”安蒂冈妮说道,“陛下希望贵方能够与我们联手,制订详细而有效的策略,并且动用我们海上强大的联盟力量,予其经济方面的制裁。” “具体点说,就是让尼德兰人无法从海上取得任何利润,甚至他们的捕渔船都无法离开码头。”约瑟在旁阴恻恻地说道,看来他已经对塞拉弗的新计划知之甚详。 “这需要大量的船,以及很多的时间。船只我们可以尽量提供,但汉萨同盟不会有那么多富余的机动力量,因为我们的商船随时都需要护航。” “英格兰王国可以提供更多的原材料给你们,例如羊毛。当然,煤矿、铁矿、贵重金属也会在特许出口之列。”约瑟说道。 雷吉诺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3个月时间,150条战船,这是我们的极限了。” “舰队领导权必须在我们,由我们负责调动所有的海上力量。”安蒂冈妮插话说道。 “这个……同盟会议恐怕很难接受。” “每年600巴哈尔的香料特惠供应,按市场价格的一半。”约瑟淡淡地说道,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神色。 雷吉诺德脸上迅速地出现一丝红晕,他张开嘴,又立刻紧紧地闭住,良久才在对方逼视下无可奈何地笑了,“你赢了,达尔鲁斯先生,我想没有谁能抗拒得住香料的诱惑。不过我必须加一点,舰队的补给必须由贵方提供,或者折现。” 约瑟望向安蒂冈妮中校,后者默默地心算了一番,点了点头。约瑟伸出指头,失礼地指着对方的鼻子,大笑,“同意!就按这么办!” 雷吉诺德起身,向塞拉弗躬身一礼,“请原谅我的冒昧,陛下。如今德意志地区路德教派兴起,有许多贵族投向了新教的怀抱,不知道陛下您的钧见如何,是否会支持路德学说呢?” 约瑟和安蒂冈妮立刻变得眼观鼻、鼻观心了。 第504章 霸业欧洲蓝图 塞拉弗望着两名沉默的手下,暗自撇了撇嘴,心想你们风头也出了不少,怎么到关键时刻就不行了呢? 他隐约地感到对方可能会提出宗教改革的尖锐问题。 说起来塞拉弗与索尼娅的结合,也事实上代表了王国政府承认了美第奇家族在新大陆的影响力。他们的一名家族成员眼下正是尊贵的教皇,而且年富力强。这个时候如果向天主教说不,投身到宗教改革的怀抱中去,显然为时过早。 再说,得罪谁塞拉弗也不想得罪索尼娅,这是他很在意的人。 “我个人是不赞成废除天主教的,那种学说太过于激进。”塞拉弗从容而平淡地组织着措辞,“我同样不赞成使用暴力手段,逼迫教皇陛下做出危险的,甚至是错误的选择。在这种前提下,我原则上是能够理解马丁·路德先生关于《九十五条论纲》之类学说的,毕竟教会的腐败是一个正义的、有信仰者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但是,我亲爱的雷吉诺德先生,您将德意志问题和宗教改革联系起来,这属于原则性的错误,因为那不存在任何关联。德意志地区**的现状,不应该归咎于宗教的错误,虽然罗马教会的压榨沉重,但也比不过一个强大而危险的近邻存在更加麻烦。” 男爵若有所思,“您说的是奥地利?”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插手德意志地区的事务。教皇想要怎样,只能通过他的直属团体,而不是我。”塞拉弗隐晦地说道,“当然,作为交换条件,贵方必须公开支持我们拥有部分勃艮第的土地。” “西班牙军团驻扎在当地,很有经验,他们还拥有大量的日尔曼佣兵。” “这都无足为惧,关键是政治上的支持与合作,雷吉诺德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找到更多的外援,来给予查理一世政府更多的打击。” 这位先生思考了很长时间,才说道:“我希望知道您想要的到底是哪些地方,陛下。” 安蒂冈妮展开了地图,“不是全部的尼德兰,而是北部低地地区,最多加上南部安特卫普附近。因为我们的船只能很方便地进出这些地带。” 雷吉诺德倒抽了一口气,“女士,这些地方几乎是整个尼德兰最富庶地区了,而且还是著名的粮产区。要知道低地人是很赞同宗教改革的,他们与我们有着相似的信仰,完全可以得到德意志诸侯的援助。” “汉萨在北欧地区的业务正在衰减吧?我听说你们相继与瑞典、波兰、丹麦等国家交恶,如果我们支持你们在那些地区的商业行为呢,例如我们可以增派一支独立舰队,就叫做北海舰队……”塞拉弗突然说道。 这位男爵的胡须都颤动起来,他伸手从左到右地捋起他的胡子,看得出内心的激动,半晌他才道:“这是公开的行为吗,还是暗地里的援助?” 塞拉弗想了想,“这要看你们怎么想了,雷吉诺德先生。事实上我认为汉萨同盟走到今天,已经超乎了原本的期望,一个松散的商业联盟其实并非一个牢靠的盟友,这从你们在欧洲面临的窘迫现状就能看得出来。哦,请不要打断我,请您耐心地听下去,这只是建议,亲爱的先生。听着,我可以公开表态,支持德意志统一,也许这件事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如果汉萨同盟拥有更加强硬的政策和政治倾向,或者联合更多的力量,你们就完全可以办得到。别忘了你们首先是从吕贝克地区开始的,不妨就在这一地区争取到足够的政治权益。我的船队或者军队都是你们的强援,如果需要就说一声。一个强大的盟友,总比一个需要扶助的对象好得多。当你们政体的雏形搭建好以后,我想我们签署一个正式、公开的盟约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雷吉诺德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汗水像瀑布般流下,甚至都影响到了视线。他狼狈地伸手去擦,嘴唇悸动着,像是很费力才能挤出一两句话来,嗓音也变得极为沙哑,“这,这恐怕不在我职责范围,我,我需要回报汉萨会议才行……” 塞拉弗耸了耸肩,“随便你了。不过我还是想劝说一句,如果贵方始终坚持着自由和松散的商业联盟,那么衰落是迟早的事情。我想这并非无迹可寻的。而在我看来,只要有钱、有粮,组织起一个强力政权是毫不为难的,而这样一个强力的政权则能加倍为同盟带来安全上的保障。你们不需要再受制于人,这样不好吗?” “这,这还是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挥汗如雨的家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精神,而是变得灰头土脸,一副惊怕的样子。 “好吧,希望在几个月内,您能给我们最终的答复。”安蒂冈妮代替国王陛下出面送客,那位先生则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真是一个胆小鬼。”约瑟不屑地评价道,“似乎还没有谁能让我们尊贵的陛下亲自指点呢,他倒是哆嗦得不敢接受了。” 塞拉弗鼻中一哼,“少废话,我们必须支持汉萨,这是现在唯一一个向我们要求合作的大型组织。虽然他们没有建立国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实力。我们则必须借助欧战的机会,牢牢掌握住尼德兰。” 约瑟马上转成一副阿谀的笑脸,“我最最尊敬、最最崇拜的陛下,您忠实的约瑟有点小小的问题,或者说是疑惑……” 安蒂冈妮在旁边噗哧笑了。 塞拉弗伸脚朝约瑟虚踢,笑骂道:“有话就讲,就屁就放!” 约瑟嘿嘿地笑起来,“陛下恕罪!我只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产生了一点疑惑。陛下您在欧洲的布局,先是休达,然后是科西嘉,现在是征讨英格兰,再接下来就要去征服尼德兰……我完全看不懂其中的奥妙。想来是陛下就像下*围棋似的,一步一步,密密麻麻,到最后对手就认输了,是这样吗?” 安蒂冈妮先是愕然,随后笑得直不起腰来。要说装疯卖傻,无出此位男爵先生其右了。 塞拉弗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围棋的事情这位君主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在下棋方面,他是个近乎弱智的家伙,连武当山上一名年幼的道童都能屠灭他一条大龙。在回国后有时也陪刘良女等人玩上一两场,不过技术始终没有提高。 对手投子认输的情况,恐怕也只能在约瑟的臆想中发生了。 塞拉弗对于约瑟提出的问题,思考了片刻,才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也会有想法了,约瑟,看来在商业局长的位置上没有白呆。” 对于他诚惶诚恐的赔罪,塞拉弗并不理会,“我最近写了一点东西,利用在爱尔兰难得的空闲,叫做《王国欧洲战略的规划》,将仅仅交由政府高层人仕参阅,最好能让他们形成共识。” 安蒂冈妮立刻肃然敬礼,“是,陛下!” 塞拉弗摆了摆手,示意这不是正式的命令,“此次出击英格兰,实际上并不是国家行为,而是我个人的行动。因此,所有的后勤保障、军饷奖励,也是由我个人出资的。因此,我希望在英格兰事务方面表现的更加独断专行一点,这里的所有事务,也包括此后的所有收益,都归我个人所有。当然,支持我进行远征的,我都会让他得到最为丰厚的回报。” 约瑟的牙缝里传出“嗞”地一记长声,他急不可待地呵着腰,“陛下,您最忠诚的约瑟可是倾出全力支持这场战争的呀!” 塞拉弗哈地一笑,啪地刷了他一记,将他脑门上扣着的假发打歪了,“好了,别光顾着表功,我心里有数!” 约瑟心里有些委曲,暗道我还没把我的贡献都说出来呢。从自己的口袋里前前后后掏了将近有20万金币了,后勤保障服务也是亲力亲为,就差没把自己也变成军舰上的一袋干肉了!这种倾力的支持还不够吗? “我们在欧洲的行动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都是很有针对性的。”塞拉弗正色说道,“休达是我们进入地中海的钥匙,这种说法你们不会反对吧?” 听众们都点起头来。 “英格兰的事不用再讲了,这件事应该排除在国家的欧洲计划之外,应该归结于我个人的因素上。而尼德兰与科西嘉,实际上是很有关联的,你们能猜得到吗?” 地中海岛屿和北欧领土之间的关系…… 安蒂冈妮和约瑟都面色茫然地摇头。 塞拉弗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也摇了摇头,“你们都不知道吗?哼哼,安蒂冈妮,平常第一情报处的天量投资,以及如同海水般的情报,也不能让你察觉出其中的异同吗?” 那位莫名其妙遭受到严厉批评的女军官,非常难堪地红了眼圈。 她紧咬着下唇。 塞拉弗却是看都不看她,“你们应该要知道一些趋势,不光是国与国之间的无聊战争!知道吗,我现在苦心孤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将来是怎么样的,你们看不到,难道我还看不到吗?” 安蒂冈妮和约瑟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信服地挺直了*膛。 这位君主不但是位君主,还是位天使啊! 还是最接近上帝的六翼天使…… 塞拉弗紧抿嘴唇,冷酷地摆着造型。 “封建制度的根基在这两个地方首先动摇了。”他淡淡地说道,“佛罗伦萨可以说是首先出现资本主义制度萌芽的欧洲国家也许经过几年的努力,你们都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资本了而尼德兰也是如此,这个地区虽然小,却拥有非常巨大的实力。这就是为什么查理一世无论如何也要紧紧抓住尼德兰的重要原因。我们的欧洲霸业,就应当从这两个地方开始。有了我们的帮助,我想要不了多久,这两个地区就会变成全欧洲最繁荣、最强大的地方。那会成为我们统治欧洲的基础!” “统治吗……”安蒂冈妮喃喃地道。 “是统治,但并不是直接的,而是通过经济手段来间接地影响这些国家,让他们成为我们产品的倾销地。我们还可以用更加便宜的价钱来购买他们的原材料。”塞拉弗冷酷无情地说道,“这样说吧,随着我们生产模式的调整,我们需要的市场也越来越大。我们的产品在欧洲卖得很多,但可没有多少是直接出售的,总是需要通过像汉萨这样的商业组织代销。一旦我们在欧洲有直接的立足点,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采取招商的方法来倾销货品,让那些曾经攫取和抢夺过我们应得利润的家伙们颤抖吧!” 第505章 城堡里传出的歌声 “……让那些曾经攫取和抢夺过我们应得利润的家伙们颤抖吧!那位目中无人,老眼昏花的家伙,竟然还派出船队到达纽芬兰,要求平分那里的渔场收入!我觉得他该醒醒了,你们,我的勇士们,你们为他上了精彩的一课!让我们用血和剑向他证明,这已经不再是撒克逊人称霸的时代了,也不再是诺曼底人嚣张的时候了,他们就应当服从于哈伯拉德王国的管理,摆脱旧有秩序,建立新的秩序,用新的思维、新的生产方式来建立全新的英格兰” 整个城堡大厅里的人如醉如痴地听着塞拉弗的演讲,不时迸发出如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甚至震得那些前来参礼的代表们耳膜突突地疼。 看啊,他挥舞拳头是多么地坚强有力! 他说话的样子是多么地令人折服!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气,是那么有魅力! 他光凭这种气势,就能让人死心蹋地,这种超乎寻常的胆略和魄力,这种超乎寻常的霸气,简直是,简直是不可一世! 我们崇拜他无数人这样发泄出心中的吼叫,而尤以军官们为最。 塞拉弗在演讲完毕,猛地一挥手,随即军礼团将早已准备好的进行曲使劲地吹奏起来。所有的军人们都纷纷列队,保持着自己最好的仪态。 “希达·维坎那!” 军乐倏停,那位被点到名字的将军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情绪,以军人的步伐走上主席台,随即啪啪啪正步走到正中,向人群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掌声响起。 希达将军随即才又向陛下敬礼。塞拉弗微微笑道:“希达指挥**军团,在韦克斯福德战役中全歼敌军,俘虏自英军司令官菲利浦·西摩伯爵以下军官27人,士兵3000余,毙伤总计9000余人!取得一场伟大的胜利!兹授予希达中将军衔以及一枚二级大天使勋章!” 军乐队吹奏起令人热血沸腾的长号,悠扬的号声传向四面八方,仿佛洞穿人的肺腑。塞拉弗亲自上前,从一位女军官手中托盘上拿起两枚军衔和一枚勋章,亲手为希达将军佩戴好。随即,希达倒退一步,举手敬礼,并在塞拉弗还礼之后,再次向人群敬礼。 人们的激情,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点燃! 根据1月1日正式执行的《军衔条例》,所有陆军一线师的师长们都至少获得少将军衔,团长至少获得上校军衔,以此类推。 但这次换衔,并不意味着有些头衔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中将以上的将军级别,仍然需要枢秘处的认可,国防部最多可以授予少将一级的衔职。 希达将军是完全凭借着战功,走上真正的中将位置的!他的勋章就是证明!那些没有一块勋章的将军们,恐怕会感到满身的不自在吧? 除了希达以外,享受正式授衔的还有两个人,分别是雅克准将,以及卡蜜拉公主。 雅克授予中将,因为正规舰队的长官最起码也得是个中将,因为主力舰的船长一般都是少将了。 卡蜜拉则因为在圣乔治海峡全歼了英格兰人的舰队,获得越级提拔,成为少将。她被调到枢秘处任职,不再干涉接下来的舰队行动,余下混编舰队所有可作战船只,都须服从于雅克船长的指挥之下除了身为塞拉弗旗舰的“左武卫将军”号。 卡蜜拉公主只额外获得了一枚**彼得勋章,加上她的授衔级别很低,多少让人看出来陛下的心思。他肯定不想让过分拔高女儿的地位,以至于她受到潜在的诸多不良干扰。 接下来的各部授衔仪式也令人大开眼界。塞拉弗陛下虽然离开了主席台,但他仍然在一旁御座上微笑观礼。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部队的长官们,都抖擞精神,拿出最无可挑剔的仪态,大声呼叫自己手下的勇士,尤其是战况惨烈的海战英雄们,他们有的变成了残废,有的双目失明,需要人搀扶,但当他们的*前挂上沉甸甸的勋章时,每一个人都在饱含热泪,拼命鼓掌!一种慷慨壮烈的情怀,萦绕在他们的心间。可以想像,这些参加过授勋仪式的军人们,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这一幕! 当宣读到加西亚上尉等四名牺牲的船长名字时,卡蜜拉公主已经泣不成声。这四名英雄的遗体被安置齐整,覆盖上军旗,临时安放在早已准备好的金属托架上,以供瞻仰。两只火盆在四具遗体的左右熊熊燃烧,另有两队执枪卫兵神情凝重地为他们站岗。 这几名船长分别被追赠一枚蓝色塞拉弗勋章、一枚一级彼得勋章和少将军衔。他们的遗体将被运回本土,安葬在蜜特拉城南的烈士陵园。 所有的人都紧咬下唇,视线模糊地听着卡蜜拉宣读四名船长的事迹。 他们无不被深深打动,心里更是下定决心,如果真的出现相似的情况,那位自己也肯定会像这些烈士一样,英勇无畏地与敌抗争,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为国家、为陛下的牺牲,虽死犹荣! 在卡蜜拉公主哭得已经念不出声音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带头,小声地唱起了《圣母指引特立尼达人民前进》这是列奥纳多伯爵亲自谱写的军歌! 更多的人纷纷加入到合唱之中。 沉浑肃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越来越高亢,无数被乐曲触动的人抹起了眼泪,放声歌唱!连雅克船长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哼,他也被这种自发而起的抒情所打动了。 塞拉弗慢慢走到卡蜜拉的面前,轻轻搀起了她。 他开始随着众人合唱,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受到鼓舞的卡蜜拉悄悄抹了抹眼泪,她用嘶哑的声音跟着唱和,“……我们团结一心,受圣母指引,翻过蜿蜒,踏越泥泞,走向必胜的道路。前进,前进,上帝保佑正义之军……” 第506章 第三只盒子 “陛下,康威伯爵加斯帕尔命他的外交大臣埃尔蒙·乌昂带来10000金币,向您祝贺将英格兰势力驱逐出爱尔兰的伟大胜利!” “法兰西玛格丽特公主殿下遣使克莱芒·马罗,带来她的两匹高大威猛的夏尔马,供陛下您拉车使用。同时向您祝贺胜利!” “奥尔巴尼公爵莫汉·斯图亚特遣使祝贺胜利,并献金10000,表示他的诚意!” “法兰西阿班尼公爵阁下以书信方式向陛下祝贺胜利,他请求陛下的军队尽快开赴爱丁堡。” “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五世派遣赫瑟尔公主殿下的丈夫,奥本伯爵达斯汀·莫尔先生前来祝贺胜利,并晋献马恩岛地图。” “陛下,国防部部长、多巴哥侯爵、海军上将彼得阁下遣使致贺!并献金1000尼尔!” “王室枢秘顾问、研究院院长列奥纳多伯爵阁下遣使致贺!并献金1000尼尔!” …… 带着兴奋的心情,在向安坐在旁边似乎要睡着了的陛下报告过后,安蒂冈妮中校不无得意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再支援一到两场大型战役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了,陛下!” 塞拉弗微微地睁开眼,“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他的声音中没有半分高兴,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您怎么了,陛下?” 塞拉弗沉默了片刻,不禁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总觉得很茫然,安蒂。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我的选择倒底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这是一条危险的道路,我明白,但我又不得不去走。说到底,是我的步伐太快了,才短短十年还不到的功夫,我已经将一个王国一个世纪的跋涉都走完了!我在创造历史,同样我也在被历史改变。” 安蒂冈妮的眼中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心,“您在担忧什么,亲爱的陛下?”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有些自言自语地继续说下去,“只有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我才能清醒地触碰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安蒂。我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儿,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有只命运的大手在推动着我前进!”他的声音低沉缓慢,突然顿住,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你不明白,安蒂,也许我随时都会离开的,离开这个世界。” 安蒂冈妮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捂着嘴,盈满的泪水在眼眶里滚动。 她甚至不敢反对塞拉弗说的话,因为她已经认为这位国王是永生不死的神仆,但她却遗漏了,可能最至高的父神会在任何时刻召唤他的仆人! 塞拉弗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让这位可爱的姑娘深受打击,不过他并没有做出解释,轻轻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安蒂冈妮有些艰难地站起来,躬身行了个礼,在她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间又转过身子,像阵风般回旋过来,跪倒在地,使劲地搂住了塞拉弗的*。她哭了。 “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安蒂冈妮哭喊道,“我时时刻刻都爱着你,陛下!我不能没有你!” 塞拉弗有些疲倦地笑了笑,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我也爱你,安蒂,但是我害怕我会辜负你们。所以,你先下去吧,等我考虑清楚了,再回答你的问题。” 他在对方恐惧、委曲的目光里,微微一笑,捧起她的脸蛋,在她的额头上伸嘴亲了一下。 “去吧,安蒂,晚饭以前,都不要来打扰我。” 国王陛下心情不好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城堡,几支军队进行训练的时候都不同程度地减小了响动。索尼娅王后也没有继续她的爱尔兰之旅,而是亲自到城堡的厨房,指导厨子们烹制陛下平常最爱吃的几道菜肴。 玛丽娜女王在短暂一聚后已经回墨西哥了,不过她留下了自己卫队副官,阿努奇尔女领主,在陛下身边听候差遣。这位女领主同时也是王后的保镖头子托雷塔骑士的地下情人。 塞拉弗此时并没有休息,他只是注视着自己房间里桌子上的一只铁皮箱子。 他所处的禁室,是城堡原主人用来祈祷的地方,在整座城堡的东北侧。除了一侧外墙以外,里面仅仅只有一条通道可以到达,这条通道是在夹层里修筑的,只容一人侧身行走,非常狭窄。当初,这间禁室的暗格里放满了城主搜刮来的金银财宝,而今这些俗物早已没了踪影,空出的房间倒是被塞拉弗当作小憩的地方,因为这里足够安静。 他推紧厚重的木门,落下手臂粗的门闩,并卡上了金属鞘子。 他再走到窗口,窗体很高,他站在那里顶多只能看到窗沿底,需要拉住铁窗栅趴上去,才能看清堡外的全貌。不过现在他不需要这么做,直接放下厚重的铁板,阻住了一切自然光线。 稍顷,火石的摩擦声过后,一盏盏蜡烛在铜灯上被点燃了。屋内的光线非常昏暗,反射在石墙上就显出一块块生硬的金属冷光。 他慢慢地举着那盏六芯的铜烛灯,走到桌边。他将灯放在桌上,随后又将那只铁箱拖到面前,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再轻车熟路地将铜锁打开。 房间里顿时涌动着一种诡异的辐射,只是一霎那便即恢复了平静。 一只差不多正方形的小盒子便放在那只铁箱的正中。 它浑身散发着奇异的金属光泽,但不同于铁或者铜;它的上面有许多繁复的花纹,但并不是用焊锡胶粘上去的,却像跟这只金属盒子融为了一体。 盒子上根本无缝可寻,虽然看起来沉重,抱起来却很轻巧。 不知道是谁创造了它,而它也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塞拉弗面前,迄今为止,塞拉弗已经得到了两个盒子,加上这只,是第三只了! 这只盒子是汉萨同盟的代表雷吉诺德男爵作为礼品送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件礼物的价值无法估算,恐怕那些负责清点的官员会将之忽略过去。最终,塞拉弗还是因为那些人打开了铁箱,才感觉到了一点什么是一种针对他独有的奇异辐射,能让他在不算远的距离里,察知到盒子的存在。 他的心情因为这只盒子的缘故,也变得奇怪起来。 默默注视了很久的时间,塞拉弗这才慢慢解开了自己*前的扣子,将那把奇形怪状的钥匙郑重地取出。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地向某位不知名的神灵祈祷了一番,这才用钥匙和指纹打开了影像机。 第507章 第22亿以后的基因人 奇异的光团顿时笼罩了整间屋子,空气凝固似的,散发出炙人的气息。一团团波诡云谲的紫色射线狰狞地扭曲着,击打在石壁上,甚至迸发出一团团宛如磷火般的光点。 室内的一切仿佛突然间消失了,空间的维度似乎产生了重叠般,连声音都奇异的被无形地吞噬。塞拉弗就像身处在真实的太空中,看着无数星球闪烁在陌生的河系中,只有道道星云和体积庞大的宇宙尘埃在他的视线可及的范围里飘移。 突然,一支庞大的战机群像苍蝇般从他的视野外袭来,他们“嗖嗖”地射出一道道纯白的射线,密如蛛网般扑向前方。而那里,也在瞬间显影出一支更加庞大的舰队,无数的战机从母舰的管道中喷出,就像一下生产数十万卵胞的鱼类般,将整个维度遮盖得死气沉沉! 影像从这里开始遇到多处残缺,随后比较完整的画面就是其中一支舰队似乎在战后处在了不断逃命的阶段。 他们的人员战死无数,太空船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连能量供应都开始紧张了…… 塞拉弗似乎对此种情形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录到此便嗄然而止,过了片刻,一个长着紫色头发,身材高大、妖异女性的三维影像出现在塞拉弗的面前。她妩媚绝伦,风情万种,就算见惯美女的男人都感觉到一阵唇干舌燥。 “还记得我吗,大人?”这个女子的声音就像蜜糖水般让人甜到心底里去,不过保持了高度警惕的塞拉弗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难以抹杀的恨意。 “我当然记得,艾尔莎。”塞拉弗的声音巍颤颤的,还带着一点缅怀。 关于这位女性的记忆像潮水般往脑海里涌来,她原本是属于一个敌对民族的,不过塞拉弗在掌握了她唯一的孩子之后,控制了她。到最后,塞拉弗残忍地杀死了她的后代,并且逼迫她再次交配和怀孕。有关于她的记忆同样暴力、残忍,甚至到了他只看一看就想要杀死自己的地步! “我以为你只记得那个丑女人……”艾尔莎的影像模糊起来,说了一些奇怪的语言,随后再慢慢变得正常,她冷冰冰地审视着塞拉弗,“我应该感到幸运呢,还是失望呢?你的确在向着不可思议的方面发展着,但我却觉得悲哀。” “能告诉我过去的一切吗,艾尔莎?”塞拉弗眼睛里流露出极度的渴望。 “不!”回答仍是像前两个女人一样无情,这位紫发姑娘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你休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休想!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哪怕你再次成为元首,也无济于事……” 她滔滔不绝地用着最恶毒、最下流的词汇谩骂着眼前的男人,讲了足足有一刻钟。塞拉弗却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时露出一丝苦笑。到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石破天惊地问道:“你还爱我,是吗?” 艾尔莎的眼中突然流出泪来,她尖刻地说道:“您认为我还能爱你什么?” “就算我对不起你,但你和她们一样,都是我的女人。”塞拉弗静静地说道,他的*早已不再颤抖,而是镇定自若地挺立着,看着对方若有讥嘲的表情,他犹如机枪般畅快地吐出许多压抑在心头的话语,“我谢谢你们,给了我另一个记忆,甚至是差不多另一个人格!从我失去记忆开始,我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家伙,他自私、冷漠、残酷而毫无同情心,他活着宛如行尸走肉,****而精神空虚,他统治着你们,就像一条雄狮统治着一群雌狮,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咬死雌狮的孩子。他缺乏人性,擅长暴力,无论是**方面,还是精神方面!他是此中高手,他离不开**和毒品,离不开丑陋、肮脏以及不道德的东西。我恨他如果我是你,我会弄死他,然后将他分割成肉块,寝其皮,食其肉……看着他继续在这个世界滥行他的淫威,这就是你们的不负责任。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我怎样,但是我知道谩骂解决不了问题,我已经不是他了,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我的脑海里闪现出关于你们和他的影像时,只能让我作呕!我不觉得那是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类,对,就是这个词人类能够做出的事情!我需要改变我自己,无论是因为这些影像,还是因为基于潜意识中的那丝良知……你能相信我吗,艾尔莎?” 那虚拟的女体微微地颤动着,闪现出大片空白的光斑,图像时隐时现,说话也断断续续,“我需要获取你的11类标准磨合数值……能源节省方式启动……关闭模拟力场,关闭模拟气候控制,关闭**智能体,控制运算……” “艾尔莎,艾尔莎!”塞拉弗看见一道强光逝去,不禁心中大急,大声喊道。 “尊敬的大人,对话仍然在继续,你现在可以选择了,是开放你的检测权给我,还是不开放。选择开放的话,你的*就完全任我控制,我想切你的肉,就切你的肉,想剥你的皮,就剥你的皮,哈哈哈哈……如果选择不开放,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反正找齐了所有影像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选择是,艾尔莎,虽然我不认同我和他是同一个人,但我知道我失去记忆前的确曾经有一个身份。我想知道一切,我愿意作出任何补偿,哪怕是死在你的面前,我并不觉得可惜。” 塞拉弗说着,毫不犹豫地在影像机弹出的一个虚拟平板机上黑白两色的“是”、“否”键上使劲地按下了那个会让他有性命之危的按扭。 随即,一道突如其来的紫色光芒将塞拉弗完全笼罩进去。 这个男人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尖叫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影像机中的声音则开始了低语,“不可能,他怎么会按下‘是’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别人的控制之下!哦,天哪,我这是在做什么?艾尔莎,难道你疯了吗,要解剖元首?他是处在一切法律之上的存在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内心是如此渴望得到他的数据呢?他说他开始爱我这可能吗,这可能吗,可能吗?!啊” 一记撕心裂肺的咆哮,震得整个城堡都晃动起来。天上乌云交加,恰如其分地打起雷和闪起电来。 许多人都在这一刻不安地抬头望天,连索尼娅王后也是如此。 她感到心中悸动,稍显忐忑地看了看埃莲娜,“你有没有感觉到城堡在晃?” “没有啊,夫人。”埃莲娜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您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哦,我没事,上帝,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地担心塞拉弗。” “陛下的心情不好,但他终究会好起来的,夫人。” 索尼娅勉强一笑,没有再说话。 而此时的密室中,已经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药味。这台奇怪的影像机似乎变成了八爪章鱼怪般,伸出无数条软趴趴的触手,探入昏迷中男人的全身,尤其在脑部,几乎有200-37605738300根细如针头般的触手密密麻麻地扎着。 “提供后备能源,3、2、1……开启!安纳星非标精神活力检测开始……警告,被检测者可能受到星系最高法律保护……警告被取消……第2类契合度检测……警告,超出1211V型仪器测量范围……警告被取消……” 那个女声仍在诡异地跟随着仪器的探测,慢慢的,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娇媚而温柔,充满了喜悦,“哦,真的有变化了!” 此时,呆板的检测声仍在慢吞吞地报告,“精神体相似度接近2222123331号基因实体,数据库模型21,维度7.5标准线,精神体表征清晰,正常度92.61%。精神力基线达到30个标准磨合参数,超出仪器探测标准……” “真的完全改变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那个女声雀跃不已,此时天际的惊雷顿消,阴云也逐渐散去,刚刚还下着倾盆大雨,倏忽放晴,简直令人摸不着头脑。冬天还未过去啊,怎么会有那么激烈的气候呢?“精神体相似度已经接近第22亿以后的基因人了,这和中级完美标准人类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吧?精神体正常度竟然高达92%还多?不会吧” 她发出一阵阵兴奋至极的呜咽,良久才哽咽地继续呢喃道:“您没有白等,也没有白白冒险,艾尔莎!您是个伟大的、虔诚的、无以伦比的执行者!因为这次冒险,居然提高了第3类数据,哈哈,哈哈!呜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元首!我是你最弱小、最卑微的性仆!呜……没有谁会比我更加爱你,我理所当然应该得到你的嘉奖!我应该……” 这个略带点神经质的声音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仿佛要将她漫长时光中压抑的那点货色统统滴溜出来。最终,影像机外表笼罩的彩色条纹越来越淡,越来越小,突然“啪”地一声自动合上,回复成那个原始而质朴的金属匣状。 于是,一切纷攘喧嚣,也同时回归了平静。 第508章 爱 三天过去了。 这几天,索尼娅过得非常难受,不是因为任何事,而是因为他心爱的丈夫,特立尼达一世国王塞拉弗的种种行为异常。 他时常独自漫无目的地徜徉在湿漉漉的海滩边,他时常神情恍愡地出现在下人呆的地方,他时常会发呆以及答非所问,而当你真正惊醒了他不知名的思考时,往往却会迎来他雷霆般的震怒! 只有几个最亲近他的人,才能享受到他的温和待遇,而这种待遇,也仅仅是一些轻微的动作,例如点头、摇头,另外便是一些视若不见、充耳不闻的冷漠。 索尼娅甚至在这几天偷偷掉过几次眼泪,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尤其是在那天,内卫们发现这位陛下竟然昏倒在密室里,而全身又找不到半点伤痕的事情以后…… 索尼娅的担心不是没有半点道理的,塞拉弗这些天神出鬼没,甚至都没有和她同房睡觉。索尼娅每次想要找他都很困难,更别说想跟他说说心里话了。在这种清晨,索尼娅更是做起了连番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不要” 王后从她的床榻上翻身睡起,随即有人立刻推开她房间的木门,然后就是打亮烛火的声音,“我是埃莲娜,出什么事了,夫人?” 内务总督温柔而清新的体味一到,索尼娅便毫不犹豫地抱紧了对方的腰,将已被冷汗打湿的额头深深埋在她的怀里。 “我做了噩梦。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索尼娅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埃莲娜用手绢细心为她拭汗,一面轻声安慰。片刻后,这位小姐便命人打开窗帘和窗栅,并且再添数十支蜡烛来为屋中照亮。 “您要保重*,夫人,您这几天有些憔悴,下巴儿都像是尖了些。” 已经逐渐恢复过来的索尼娅,眼中却仍有些化不开的愁绪,“是吗,我正担心自己会发胖呢。”她一声苦笑,“埃莲娜,你能看出最近陛下是怎么了吗?他的屋里那个奇怪的盒子,似乎我以前也看到过。” “是的,就保存在特立尼达岛一个隐密的地方,连政变时那些叛乱者都没有找到。”** “嗯?”索尼娅从床上坐起来,拉着埃莲娜一起坐在床沿,“这么说那些盒子并不是我一个人看到过的,你也看到过,是不是?” “是的,一次偶然的机会,夫人。”埃莲娜如实说道,“并且此后那盒子再也没有出现过,我非常清楚,因为陛下的出行总是由我来安排细则的。” “但我都已经忘记究竟什么时候见过那东西了,我觉得那与陛下的突然昏倒有着很大的关联。” “医生们不是都说陛下的情况很正常吗?” “就因为这样我才害怕!”索尼娅有些忍不住的心酸,“他不是常人,他似乎对任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唯独他自己,是我们碰都碰不得的东西!如果哪一天他被上帝召唤去了,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埃莲娜也不禁打了个寒噤,她挥手斥退正在打扫房间的下人,“夫人,您说那盒子可能蕴藏着什么秘密?” 索尼娅咬牙切齿,“我觉得那就是万能的主用来召唤仆人的东西。上次的那只盒子,加上这次,已经有两个了吧?” 埃莲娜仔细地想了想,“也许是我记忆中出了差错,我曾经还看到过一只。” 索尼娅倒抽一口冷气,“果真如此!让我们来分析一下,那位连续召唤了三次,而我们的陛下却成功地抵御住了这些轮番召唤,不过这一次他显然是受到了惩罚。因为这个世界上,无人能抵挡主的威严。” 埃莲娜的脸上露出迷惘尽去的表情,“我知道了,确实像夫人您想的那样,也许我们的老爷正在遭受着天主降下的惩罚,这全都是因为我们!他怜悯我们,他爱惜我们,他不惜和上帝抗争,也要多在尘世间栈恋一刻……想想他吃的苦,我的心都要碎了!” 索尼娅眼眶发热,她的脸上充满着肃穆和高傲的表情,“从此以后,我们都要更加敬奉天主,我们的祈祷内容中除了固定了那些,还要增加一条,就是让主收回成命,允许他的神仆继续徜徉在庸俗、堕落的凡间!我们需要让上帝知道我们坚定的决心,这是个大工程,我的埃莲娜!” 内务总督兴奋地站起来,“我会召集所有的亲近女仆管事,将这件事交待下去,从明天开始,所有的晨祷和晚祷都将会恪守教义的标准,如果有故意不参加的,我会将他们投入地牢的!” “这远远不够,对上帝的不敬,对神仆的不敬,就是对王室对国家的不敬,无故不参加祈祷的,会受到公众的唾弃!他们将下地狱,将会受火煎油烹的痛苦!另外,每天早晚两次的长祷,也要让印第安祭祀团参加,他们的祈祷安排就由玛丽娜女王负责制订。” “是,夫人。” 索尼娅似乎想通了很多问题,眼眉间也一改愁容,重新生动起来,她在房间里疾步走着,一边喃喃自语,“我要通知教会,修改关于祈祷的章程,除非外民族,否则必须遵循宗教法令。不但如此,我们还应该将此事印发全国,让所有人都自发行动起来,守护陛下。好象那些军队的宣传干事们对此应该很有办法。” “嗯,军队是我见过的最团结的集体。”埃莲娜说,“当然这也是老爷的功劳,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名军人。” 两人正在交换着彼此对塞拉弗的看法时,一名女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王后陛下,有人看见国王下海游泳,被一个大浪卷走了!” 索尼娅眼前一黑,差点没晕了过去,埃莲娜连忙死死地顶住她。 “来人,快来人!” 当失魂落魄的索尼娅冒雨冲到海边的时候,无数人正在那里紧张地忙碌着。因为是冬天,内卫和公爵卫队的游泳好手们*着上身,用生姜使劲擦拭*直到发烫,随后一批一批地进入海中。 而海中也不时有人像落水的瘟鸡般裹着毯子,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坐在起伏不定的橡胶船上,被运送回来。 “找到陛下了吗?” “还没有,王后陛下。” 瓦恩莫里少校的声音显然既沉着,又凝重。他没有带任何雨具,就这样站在海边指挥着。索尼娅来的时候,公爵卫队成员已经死了三人,其中两人的遗体被打捞上来,肤色惨白,全身冰冷僵硬。 索尼娅顾不得去安慰那位长官,反而更加担心,哭了起来,“你不是说每时每刻都有人跟着陛下的吗?为什么不阻止他去游泳,该死的!” 瓦恩莫里不知道该做何回答。依塞拉弗的性格,他是随心所欲,很难受到束缚的,更何况他的权利现在已经凌驾于任何国家机关之上。由他制订的保安措施,用在列奥纳多等高级官员的身上,总是极其有效;但用在他自己身上,却显得漏洞百出。 塞拉弗在任何天气里都敢于游泳,这是他的随从人员都很钦佩的事,尤其是这爱尔兰阴冷的冬天不同于特立尼达岛所在的热带地区,这里的水很多是结冰的。 不过他现在面临着的,是以气候恶劣著称的大西洋。在这种地方游泳,需要的往往不是技术,而是运气。 “陛下找到了,陛下找到了”一个人从遥远的海岸线上飞奔过来,一边使劲地挥手大喊道。 看他这种高兴的样子,所有人焦虑无绪的脑袋中都感到一阵清凉。 “陛下有没有事……”瓦恩莫里跨前一步,说了半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喧宾夺主了,连忙讪讪地又退开到王后陛下的身边。 索尼娅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急切地小跑过去。 “王后陛下,陛下在海岛上等你。” 1/4沙漏时之后,在一只摇摆不定的橡胶艇上,索尼娅脸色苍白,死死地抓住一根系在艇上的缆绳,抿着嘴,像是随时要吐出来。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塞拉弗,像根标枪般直挺挺地站在岛屿的边缘。他的周围没有其他人,身后是一团刚被点燃的篝火。 冬末春初的绵绵小雨像一根根小针般,扎得人皮肤生疼。 索尼娅已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橡胶艇上跳下去,顾不得那刺骨发凉的海水,提着湿裙,就往他那儿跑去! “塞拉弗……” 这位陛下出人意料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冰冷的小手,他炙热的眼神就像一只烫烫的大手,在她的脸上逡巡。索尼娅顿时有点懞了,她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会表现得如此亲密、关切,而自己心中那点兴起的窃喜也立刻被强压下去,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丝恐惧! “你怎么了,我亲爱的?”索尼娅反手抓住他,紧张地踮起脚,往他脸上亲去。 塞拉弗回吻着她。两人紧紧拥抱着,吮吸着,直到他们都喘不过气来为止。 “对不起,这几天我有点不高兴,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我亲爱的。你能向我坦承,就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下次请不要再这样一个人独自发闷了,我亲爱的塞拉弗!我要和你共同分担一切,包括难受与痛苦!” “我可以忍受痛苦,但我不可以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塞拉弗用娓娓动听的声音说道,令索尼娅激动得浑身发抖,“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这里,你会不会抛弃一切,跟我离开呢?” 王后用了很大的劲死死地抓住对方两只手臂,似乎害怕他会飞去了一样,“会,会的,一定会!”她高声喊道,泪流满面,“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我一直在等,我亲爱的!” “那时候你可能再没有现在这样舒适的生活,可能过着异常艰难和困苦的日子,你,会心甘情愿地接受那一切吗?”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甘愿!”索尼娅毫不犹豫,露齿一笑,甜甜地说道,“就像现在在风雨里一样,我虽然全身冰冷,但我的心是热的!因为我终于知道了我一直想知道的事,那就是你爱我!你是真的爱我的!” 塞拉弗轻轻将她拥紧,在她的耳边呢喃,“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现在我有些理解了。得到并不一定是爱,享受并不一定是爱,性也不是爱的唯一形式。真实的感情,需要释放,更需要沉淀;有时候付出,才是爱的真谛……” 索尼娅的泪水奔流不止,唇角却带着笑意,“愿上帝保佑你,我亲爱的塞拉弗!得到了人性中最重要的东西,亚当才能真真正正地做一个完整的人。” 两个人相互拥抱着、亲吻着、爱抚着。 第509章 庞大的补给准备 塞拉弗忽然抬起头来,“我们认识有几年了?” “18年的6月或者7月初见,到现在已经快9年了。” 塞拉弗看着她的面庞,想像着他们初时见面时的样子。那时候索尼娅还未满20岁,年轻,甚至有些稚嫩,她的笑脸是那么灿烂,有种少女特殊的清新;而现在,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印痕,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鱼尾纹,她的表情也不再像少女,而是到达了女人成熟期的边缘。只有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像两颗绿宝石般,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塞拉弗的心里忽然有种不可遏制的激荡情绪,他有些慌张,因为这种情绪在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 “你是美第奇家的索尼娅吧?” “唔,你难道就是那个不文一名的流浪小子?” “嗬嗬,你也不是对流浪小子感兴趣了吗?” “正是像你所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哈哈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种轻松的玩笑话,不禁哈哈大笑,随即相拥着走向岸边的小艇。 “尊敬的陛下,根据精算师詹森先生的评估报告,我们的账面盈利开始增加,上周是0.6%的增长,本周跃升到1.13%。”约瑟拿着厚厚一叠账册,边查看边说道。 “戈尔韦大市场的盈利数字出来了吗?” “是的,陛下,扣除成本、摊掉两场战斗的损失和奖励,我们净赚了12155尼尔。科克港贸易区已经划定出来了,最多两个月就能投入使用,届时我们的盈利还将进一步增加。” “你是用戈尔韦大市场中赚的钱来支付军饷的吗?”塞拉弗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达尔鲁斯先生。 约瑟勉强咽了口唾沫,“哦,我不知道陛下您可能另有用途……” “好了,说话别那么费劲,以后不要这么做,赚的和用的一定要分清,两本账,不要混淆了。否则,还要你这个会计师做什么?” 一语双关的话,约瑟又开始偷偷抹冷汗了,“是,是的,陛下!” “从国内购进的补给品,按标准配置下去了吗?” “港区的货仓不够,正在积极组织仆兵加筑。物资暂时只能运来城堡,公爵卫队已经退到城堡外面驻扎了,这样能腾点地方出来。” 塞拉弗不禁笑起来,“你真有本事,能把瓦恩莫里都支应走!好吧,暂时就先放在城堡。” 约瑟擦了擦额头,讲话也变得小心翼翼,“希达将军的出击部队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官兵一律发放双饷,标准按照两个月60天,平均达到1.1尼尔/月。补给物资有蔬菜水果和禽蛋肉类,品种完全按照陛下您提供的清单。我想即使是**军,平常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打仗嘛,不付出一点,哪能得到胜利呢?后勤保障是一支军队能否持续作战的坚强保证,这一点你要牢牢记得,约瑟。平常无论你怎么贪都行,但千万不要把手伸到军需上面,否则我可管不了你的脑袋会被谁带走。” 约瑟打了个哆嗦,满脸起褶地媚笑起来,“我是陛下您最最忠实、也是最最老实本分的爱犬,我的脑袋是主人的,只有主人您才能拿得走!” 塞拉弗有些好笑地将他伸过来的脑袋推远了些,作呕道:“快离我远点,约瑟!你这家伙,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约瑟的心里也有点奇怪,今天塞拉弗的兴致似乎特别高,平常对他不是责怪就是痛骂,今天撞在他枪口上,他竟然都能一笑而过。不对劲呀?这人是我们尊敬的陛下吗? “陛下,那些物资什么时候启运?” 塞拉弗想了想,“等下一批补给到了之后一起运来吧。科克这里,不必再行扩建了。苏格兰人送来马恩岛的地图,用意很明显,让第5舰队把那里的海盗打扫干净,我们将在那里建立起我们在欧洲第一个大型的物资储备基地。对了,你尽快再给我召募10000到15000工人,我们必须将马恩岛建设成一座要塞才行!” “这样做的话,我们的账面恐怕又要赤字了。”约瑟提醒道。 “打完这场战役,只要能保证胜利,今后的收入将源源不断。眼光要远一些,约瑟。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能不把握住英格兰现在几乎是敞开了两手,丢下了武器,脱掉了铠甲,等我们去放倒他了!” 约瑟有些晕晕乎乎地从城堡里走出来,缩着脖子坐上了马车。 陛下干嘛要投入那么大的资金,储备那么多的粮食呢? 英格兰人的抵抗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在马恩岛兴建储备中心,是针对他们的吗? 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按照塞拉弗的意思,那么光输送这么一笔巨大的物资,就要耗费半年的时间,同时运输舰队的出勤也是笔惊人的花费。这些投资都要算在陛下一个人头上的! 约瑟有点庆幸自己仅仅是出资者之一,而不是主要投资人,他更庆幸自己不是埃莲娜小姐。那位内务总督恐怕头疼得比他更厉害吧?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第510章 今日埃莲娜 不能不说埃莲娜已经成为了一个奇迹。短短的不到十年时间,一个身份地位低下的女佣人,竟然摇身变成了一个王室的私人财政官。虽然内务总督的称号似乎并没有管理财政事务的范畴,不过她的这个内务总督却做得有点名至实归,甚至比一些专业财务师管理的东西还要多。 埃莲娜差不多已经变成了贫民们依靠自己努力出人头地的最佳代表! 很多人尤其是中下阶层的人仕都很崇拜她。埃莲娜亲切、随和,从来没有架子,和她在一起的人,总是感到如沐春风。因此,她在王室中的口碑甚至不亚于索尼娅·德·美第奇王后陛下。 今天的埃莲娜和曾几何时那位的最大不同,在于其学识和经验。 超过2位数的各种专业老师,对她进行长达七八年从未间断的培训。 她从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变成了精通四国语言的天才,其中她还懂得用法语和拉丁语作诗署文。 为了完成塞拉弗的嘱托,她刻苦学习财务会计知识,当然她也不忘时时向此中高手陛下本人请教。塞拉弗对她的态度是罕有的亲切,一般情况下,总是耐心地对她言传身教,这使得她对财务学认知的高度,更是一举超过了同时代的专家们。 从1525年初开始,她建立了“公爵府财政和审计办公室”,现在已经变成王室主要成员们共同的财审单位。这个机构负责收纳塞拉弗开办的各类商团、工厂、作坊、庄园与其他商业机构的核算报表,并予以审核。 这个单位拥有埃莲娜一手培养出来的高级精算师5名,审计师、中级以下精算师和造价师共计216人。此外,他们向隶属于塞拉弗的产业中派遣的财务代表更是高达4位数,其中不乏常驻*或马六甲的代表,即使再遥远的地区,这些代表们仍然会每年向埃莲娜呈递他们的财务状况及盈收详表,等待核算与审批。 虽然这些产业都有着共同的主人,但从塞拉弗的要求来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些情况公布出去。他生怕那些商业机构会因此而骄狂起来,利用自己的名号与威望做出有损商业道德的事情来。而他对于这种担忧的焦虑与重视,也令埃莲娜非常在意。公爵府财政和审计办公室对这些终端产业的控制讳莫如深、费尽心机。不光是那些产业负责人毫不知情,甚至那些财务代表们在上岗之前,也会被客气地请到情报局去进行严格的间谍培训,他们虽然没有学到多少长技,但无不学会了守口如瓶。 埃莲娜小姐此时正在她的房间会客室中。 会客室很简朴,除了几张桌子和不少椅子之外,别无他物。几个年纪不小的老者,正在桌边或埋头写算,或咬笔沉吟,似乎在为什么而绞尽脑汁。 “特别账户里上个月不是还有超过22万尼尔的数字吗?” “总督小姐,去年我们在墨西哥的援助计划预算是160万佛罗林金币,实际花掉了217.75万佛罗林。上个月正好在审计去年的欠债,特别账户里的余款统统被国家银行的琼斯小姐提走了。” 埃莲娜站在边上,两手交叉,脸色仍然平静,“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提单上有陛下的签名和印章。” “今年的援墨指标只会比去年更大。”埃莲娜说道,“陛下可不会为了金币的事亲自跑来,所以我们只能将工作提前做好。卡尔维诺,你有信心吗?” “只要王室能保证欧洲市场进一步开放,那么资金的事情绝无问题。”其中一个老头傲然说道。 “我想你的疑虑并不是什么难题。”埃莲娜微笑着回答,“我对陛下,比你们对他更有信心。好了,不谈这个,我们的发展基金最近工作状况如何?” 另外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人连忙起身回答,“一切顺利,总督小姐。每年0.5%从纯利中扣除,既不会影响到商团的发展,又不会令他们觉得增加赋税。只是这些钱如果不能保证被用在他们的身上,那么有些人可能会感到不悦。” “基金会的钱会尽量用来完善工人的工作流程,减少他们无谓的消耗,以及改善他们的工作环境。这对于管理者而言,可能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看不到收益,只能单方面增加成本。但是对于刺激商业健康稳定发展方面,这件事却是非常行之有效,也是必须去做的事情。” “我明白,总督小姐,我们会遵照您的指示去做。”那人恭敬地回答道。 “不,这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埃莲娜淡淡地说道,“我们聚在这里,讨论筹措资金的事宜,并不是单单为了多打几次胜仗。我们应当想得更多、更远,我们要不惜一切的支持陛下的行动,因为我们的荣辱或损益,都与他息息相关。我希望你们要从各方面想办法,不要只在那些产业中打主意。”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位总督小姐别看平常和霭可亲,一到关键时刻说起话来可扎人了!诸位在场的哪个不是全国有名的会计师或精算师?可是在埃莲娜小姐的面前,可真是有点抬不起头来了。不为别的,只是她那超乎常人的会计理念和多种复杂难解的会计运算方式,就值得他们这些专家们变成听话的小学生了! 那位老牌专家卡尔维诺先生似乎有了新的主意,“总督小姐,现在的情况实际上大家都清楚,东方的生意很赚钱,但没有商船队,我们还收获不到去年的盈利。接连两支船队都在越洋过程中损失惨重,连我们的运宝船都沉了两艘,损失不低于70万佛罗林!因此,在新的日月舰服役以前,估计东方的那位爵爷是绝对不会再签署贵重金属的运输许可了!唯今之计,我们只有依靠本土和欧洲的盈利,来支撑陛下的远征作战。” 他朝埃莲娜微微躬身,“陛下的商业活动遍布全国,但真正以盈利为目的的,似乎全都派发往欧洲来了。盐、糖、粮食、牲畜、酒类、烟草、香料、镜子、橡胶制品、马车和家俱、船舶和武器等等,让人眼花缭乱。在戈尔韦我们虽然没赚多少钱,不过好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以后不管在戈尔韦还是科克,抑或在马恩岛,我们都能收获到巨大的利益。” 他在顿了一顿之后,话锋突转,“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我们的陛下是慈悲的,善于恩赐臣下的君主。他宁愿赔本,也要将生产出来的土豆大量供给印第安平民,他宁愿不种植烟草,或者不鼓励种植烟草,也要留给印第安部族自由种植和吸食烟草的权利……像这样的事迹太多了,再如食盐,这种东西在五年内价格究竟跌到原来的几成,相信大家都有数!印第安部落里,现在普通家庭也能购买到一些纯盐了,他们甚至过得比某些欧洲人还要好也许这种事实让人根本不愿相信。” “投入到教育之中的金币,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另外一个家伙喃喃自语地补充说道,卡尔维诺在瞥了他一眼之后,点了点头。 “说得不错,的确如此!总督小姐,你虽然不在财务局,但也应该听说过令撒姆尔局长最头痛的人物,不是陛下,也不是王后,而是教育局长贝拉女士。那位女士为了得到陛下允诺的拨款数额,差点住到撒姆尔家里去!听说他的老婆可是个极为善妒的女人,为此没少和他争吵,甚至还拔了他不少胡子!” “去年财务局账面上全是红字,撒姆尔局长开会时都要狠拍桌子。他的胡子的确少得可怕……”有个人显然是参与过财务局年度审核的,此时心有余悸地插话道。 “由此可见陛下投入巨资的确是不惜余力的,国家的投资都能让撒姆尔局长为难至此,别说我们这些掌管陛下私人财政的单位了!”卡尔维诺叹息着说道,“总督小姐,如果不压榨那些商团的话,我们根本拿不出半个铜子,更别说支撑陛下的远征事业了。也许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发行战争债券。” 卡尔维诺的无心之言,让埃莲娜眼前一亮。 “对啊,卡尔维诺先生,您说的非常正确!我们可以像上次老爷发行的临时国债那样,发行战争债券,我们的胜利显然是可以刺激他们购买欲望的!而且这次的用款并不需要很多,也许10万尼尔就足够了!” 卡尔维诺的脸垮了下来,“债券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埃莲娜笑眯眯地,根本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卡尔维诺先生,前段时间专利局通知我,陛下的十几项专利费已经清算完毕,正在解款之中,我可以先提出来支付出去,至于战争债券,马上通知在国内发行就完了。款子可以慢慢再收回来嘛!” 几个人再次面面相觑,这都可以?那还找我们谈个屁啊?再一想,他们更不禁感慨这位君主的的确确是个超级大款啊,随便弄点专利出来,就可以赚到普通人几辈子也挣不到的票票,这还是不用交税的……为什么他们这些专吃会计饭的,想挤点钱就这么困难呢? 事实上埃莲娜是非常有原则的人,虽然塞拉弗的产业也为他赚私房钱,不过那与专利费不太一样。塞拉弗的专利费向来是他的小金库,为王室成员添置家当,购买礼物,或者以自己的名义赏赐臣下,都是走的这个账户。埃莲娜可不想把这些钱与其他产业的混为一谈,虽然都是钱,但一个就是做生意得到的,另一个却是放高利贷得到的,并不等同。 如果战争债券的名目一出来,那就好办多了!埃莲娜便能名正言顺地使用那笔钱,只不过迟几个月入账罢了。反正陛下也不会在意,他所有的小金库都是由自己管着的呢…… 埃莲娜带着一种被信任者惯有的骄傲情绪,心满意足地遣散了快要吐血的一干手下。 第511章 亨利八世的来使 塞拉弗披衣起身,在宽敞的房间里轻轻走了几步。 他的身后,索尼娅头发散乱,一脸香甜地酣睡在天鹅绒大床上,她的肌肤白皙嫩滑,充满着诱惑的味道。 索尼娅很想要一个孩子。 但这件事光她一个人想是没用的,塞拉弗也需要出力帮忙。 平常,两个人也没少做过,但索尼娅很久以来都没有怀孕,这对于女人来说,真是有种莫名的恐惧!虽然这里不是*,没有对女人的那种严厉的封建约束与苛刻的行为标准,但是“无出”仍然是件举足轻重的大事。 索尼娅没有子嗣,那么连美第奇家族都会觉得提心吊胆,他们甚至不会经常到这里来,就害怕塞拉弗会因此而给他们上上眼药。 亚尔伦·德·美第奇每回作为使者,都会和索尼娅深谈一番,内容无不是如何取悦男人,如何成功受孕等等。 索尼娅虽然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可是在连续几年肚子都没有动静的情况下,她也感觉到了一种迫在眉睫的压力。 这几天,索尼娅没有再为孩子的事情烦恼过。但她和塞拉弗却是如胶似漆地粘在了一起,同时也让她在床第间体会到了作为女人的快乐。昨晚太久了,以至于现在她连梦都做得少了,唇角带着莫名的笑意,陷入沉睡之中。 塞拉弗却按时起床了。今天是他启程前往苏格兰的日子。 当初苏格兰使者的“无礼”,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的利益弥补,马恩岛只是其中的一个。并且第5舰队前几天就已经起锚了,虽然最近风浪还有点大,不过封锁英格兰岛的任务可得保质保量地完成! 现在整个远征军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他们的统帅亲自坐镇爱丁堡,指挥整个对英作战了! 塞拉弗已经耽误得太久了,事情很多,但这并不是他拖延的借口。相反,他对于英格兰人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有着深层次的解析。 首先,英格兰人必须要承受失去爱尔兰的结果了。同时,他们还会额外得到另两个噩耗,即陆军司令菲利浦·西摩伯爵指挥的16000大军以及海军司令史丹尼·吉格伯爵指挥的19条大船近10000人,在爱尔兰全军覆没的消息! 这几乎是全英所有正规部队的总集合了。一夜之间,都铎王旗变得黯然失色,甚至从旗角都能看到滴下的鲜血来! 塞拉弗需要等,他很放心第5舰队和他们的指挥官雅克将军,这支舰队一定能完成封锁海峡的任务。而失去了与外界贸易和交流的英格兰王国,虽然不会像以后那么困顿,也必定会有穷途末路的感觉!时间长了,再好看的**计划都顶不上一块显而易见的面包来得实在! 塞拉弗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他亲自过问从本土购买及输送粮食和补给的事情,并打算在打扫好马恩岛后,在那里建立起一个大型储备基地。此外,他还动员帕逊家族在继位大典之前,以“成本价”购买足够全国1/4农田使用的土豆种子,当然培迪先生是非常乐意的。毕竟这会让他的子民在4、5年内就增长30%-50%啊! 为了多囤积点食物,塞拉弗甚至下令让纽芬兰渔场向爱尔兰提供廉价的鱼肉,相信很快这一标准就会大大超过原先制订的目标。 纽芬兰渔场今年的任务是40万磅。 这是肯定会被超过的数字,因为去年的半年时间,该渔场的收获就高达85万磅,其中半数以上的鱼肉被自由城诸多大加工作坊收走,制成鱼干或咸鱼销售。这类东西在本土有着广阔的市场,尤其是因为从前印第安部落缺乏大型捕鱼船的原因,鱼肉多属奢侈品,故而非常畅销。 除了准备好各种物资,以备打一场高层次的无形之战以外,塞拉弗就是一道接着一道命令地发去给前线指挥官张明武将军。 张明武最近官已经升到“讨逆将军”,在王国国防部,同样新近被挂名为陆军少将。一颗明亮的将星被扛在他的肩章上,显得十分荣耀。 按照塞拉弗的部署,他的军队一直积极在苏格兰北方地区活动,今天扫平这个部落,明天清剿那个家族,总之和斯图亚特王朝有所龃龉的反对者或有异心的家伙,基本都上到他的黑名单了。 虽然在北方大张旗鼓的作战,但张明武始终低调地不曾与任何外部势力有所接触,其中也包括英格兰人使者以及奥尔巴尼家族的代表。一句话,除非苏格兰年幼的国王亲自来他的营地,或者塞拉弗到了,否则谁都别想扭转或停止他前进的步伐,倒在他军队屠刀下的十几个家族、部落以及数千人口就是最好的榜样! 一时连苏格兰人都有些迷惑,到底他们迎来的是盟友,还是敌人。 而那些与英格兰人暗通款曲的家伙们,则惶惶不可终日,等到圣乔治海战的消息传来后,更是陷入到全面的崩溃之中!他们开始通过各种方式,向张明武将军“表达善意”,或者干脆地乞求保护。毕竟没有什么比起家族灭亡的悲剧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了。 正在思索之中的塞拉弗,忽然听到卧室的房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 能够在这个时候进到他私人领域的,恐怕除了埃莲娜小姐以外,就只有一些内卫人员了。 他先是朝床上看了一眼,索尼娅翻了个身,但没有醒来,相反,她还舒服地拥紧了天鹅绒被,换了个更加惬意的姿势看样子昨晚她的确有点操劳过度。 塞拉弗打开了门,是内卫总管方必胜。他恭恭敬敬地垂着手,低头行礼,“王爷,有客到。公主殿下不敢擅专,遣小的前来通报。” “哦,是谁来了?”塞拉弗一点也不见外地示意他进来。 方必胜见主人穿得单薄,连忙将门边衣架上挂着的厚睡衣拿下来,为他披了,“禀王爷,据说是英格兰王的使者到了。” 塞拉弗的动作一顿,唇角立刻浮上嘲讽似的笑容,“终于来人啦?看来亨利八世的所谓雄才大略也不过尔尔!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让他慢慢等吧,我先去吃早饭了。” 方必胜诺诺称是。 第512章 焦急的等待 塞拉弗在一个新近凿出落地大窗、可以看到海岸的堡楼上享用着简单的早餐,不一会儿,朱奕秋出现了,她穿着裙装,像只蝴蝶般飞来,还带着咯咯的笑声。 “我就知道父王一定在偷懒,那边使者们可都等得眼睛冒火哪!” 塞拉弗微微一笑,“让他们冒吧,现在不是我求人,是人求我,怎么办呢?” 朱奕秋笑得肚痛,一屁股坐了下来,便讲起刚刚窃听到的消息,“父王,听说这些使者里面,还有西班牙方面派出来的。据说亨利八世为此已经和查理一世达成了妥协,暂时不会考虑和凯瑟琳王后离婚。” “离婚?”塞拉弗微感诧异。 “是的,亨利八世因为王后没有给他生过男孩,并且他也是个喜新厌旧的性格,有许多秘密情人。因此,他早就提出要和凯瑟琳离婚了。但西班牙人可不会让教廷批准离婚手续的理由是当初英格兰继承人亚瑟死后,正是亨利七世请求教皇亲自批准亚瑟的妻子凯瑟琳嫁给亨利八世的。罗马教廷可不想自己去打自己的嘴巴。” “知道得挺清楚啊,崇清。” 朱奕秋脸色一红,“哪有,都是安蒂冈妮姐姐跟我说的啦。” “没有生过男孩,就要离婚,那跟大明国也没有什么两样了。”塞拉弗喃喃道,“真是可悲的家伙,想搞婚外恋找个好点的借口也行啊,偏偏想法和做法都如此拙劣,真是丢光了男人的脸!” “您在说什么呀?”朱奕秋脸色通红地埋怨道。 “没什么,西班牙人现在绝对没有精力来帮助他们的,顶多就是派派使者声援一下而已。要我看,我们的对策一定要足够强硬,我会在下面的接见中表现出来,让他们知道,任何挣扎和反抗都是毫无作用的,只有服从,才能赢得生机!” 这个时候,呆在科克这座城堡里的几名外国使者,都感到忧心忡忡。 曾几何时,这座城堡的主人还属于奥斯维德·赫利尔伯爵的产业,他是位亲英格兰的贵族,不但娶了一位英格兰贵族妻子,同时还雇佣过不少英军的长弓手。 可是眼下,这位德斯蒙德地区强有力的统治者已经不在了,包括他的家族。 并且,整个爱尔兰兴起的反英运动中,宗主国势力像根基础脆弱的柱子般,从中折断,轰然倒下!听说最近爱尔兰议会正打算公选“爱尔兰同盟军”的总司令培迪·帕逊为爱尔兰国王。这位国王的登基,势必决裂英爱之间的友谊,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不能再回头,而必须通过武力来解决。 西班牙王国的使者,奥万多子爵正斜着眼睛,冷淡地瞥着英格兰王国使者那踱来踱去的焦急背影。 那位使者是托马斯·克伦威尔,来自一个三流的家族,不过和亨利八世之间的感情似乎正在升温。考其原因,不过因为他是极力主张国王与凯瑟琳王后离婚的那个人! 凯瑟琳可是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的姑姑。 奥万多伯爵因此对托马斯绝无好感。况且他可是非常了解哈伯拉德王国底细的,这位伯爵当初是新大陆的殖民总督,掌管着伊斯帕尼奥拉岛,同时还兼古巴岛的副总督。虽然失去西印度领地之后查理王暴怒不已,但最终,他们这些臣子仍然得到了优待。 不能不说这里面是有文章的。查理一世通过这些曾与哈伯拉德军队进行过面对面交战的军人和官吏,初步把握住了彼方的实力。尤其是在帕维亚战役前后,查理一世对于塞拉弗已经从当初的嗤之以鼻变成了后来的尊敬佩服。 虽然放弃新大陆,对于查理一世来说是个很难做的决定,但他还是做了。没办法,欧洲才是西班牙的根基,如果继续向新大陆加派军队和船只,那么仗会打得遥遥无期,同时那巨额花费,也是西班牙政府无力承受的。 皮肉腐烂,割了虽痛,但不割却可能会致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奥万多不明白那位强大的君王怎么会突然看上英格兰诸岛了。虽然英格兰的经济在近几十年内开始腾飞,不过他们怎么看都是个还没接受二流的国家,给欧洲人的普遍感觉就是撒克逊海盗、诺曼底农民以及高地野蛮人的混合体。征服他们很困难,并且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所以西班牙人才会花大力气拢络他们,让他们跟随西班牙王的战旗,充当打手和苦力。 这也是奥万多先生不太愿意接受王命的主要原因,可说来说去,凯瑟琳王后还是难做啊! 都是那个受上帝诅咒的亨利八世,当年他不在国内,苏格兰人大举南下,如果不是凯瑟琳王后揽起了军权,果断出击,说不定现在局面又是另外一种状况了。西班牙王室怎么会出废物呢?就算是“疯女”胡安娜陛下,也是全欧洲公认的美人!再说,没有她,能有查理一世陛下现在的辉煌吗? 奥万多可不愿意将西班牙拖进与哈国与英格兰的战争之中,再说现在的西班牙也是内外交困之中:法兰西不肯履约,那么意大利战争还得再打下去;东方的异教徒也在蠢蠢欲动,土耳其**军的压力,想想就叫人胆寒;地中海也不平静,北非摩尔人,还有眼中钉般的红胡子,都是西班牙的宿敌……加上国内也不平静,战争打得多了,收获少了,为了利益,大贵族和大商人都在**,据说有些大城市的议会还想号召大家起来**查理一世。 尼德兰的形势是一天比一天严峻,国王在那里已经差不多召集10000名正规军了,这么支数量庞大的军团可不是能够朝夕建功的。为了每年200万杜卡特的收益,扩张驻尼军团的规模则是必须进行的步骤。 失去新大陆之后,西班牙政府的财政收入大大下降。 虽然那些好逸恶劳的行为,在国内仍旧有巨大影响力,但一夜暴富的美梦却不是人人都会做了。尤其是在粮食收成连续几年减产的时候,查理一世终于颁布法令,要求各个领地重新将保障农业生产作为工作的重点来抓。 好在《伯利兹和约》及其以后西班牙政府对西印度问题的暧昧态度,使得哈西两国的关系迅速转好。帕维亚战役前,两国的关系显得已经比较正常了。而在此之后塞拉弗向查理一世赠送的重礼,也使两国王室之间的矛盾冰雪消融,初步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 奥万多虽然憎恨哈国人,憎恨他们夺取了自己的总督领,但他更担心与哈国一旦交恶,会给西班牙带来的后果。 如果不是王室的请求,他才不会与英王使者一起到达科克,觐见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呢。这位陛下的手段,他是领教过多次的! “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到” 第513章 亨利八世的大国梦 两位使者及其侍从们都连忙起身,并不约而同地将脸上的表情换去,变成一副从容淡定及高傲的模样,深深地鞠躬行礼。 塞拉弗以匆匆忙忙的步伐走到属于他的宝座上,咳嗽了一声,“请起。两位哪位是英格兰使者,哪位是西班牙使者?” 那位英格兰伯爵首先站了出来,抚*欠身,“外臣乃英格兰外交特别事务大臣,斯旺西伯爵托马斯·克伦威尔,向陛下致以崇高的敬意!” 另一位当然不甘其后,“外臣西班牙王室顾问官,卡塞雷斯伯爵奥万多,查理大帝让我带来他给您诚挚的问候!” 塞拉弗瞥了他们几眼,心里给这两个人贴上了不同的标签,淡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可以落座。在宽敞的殿堂里,少数头一位接触沙发的家伙还有些不适应,*差点歪到一旁,又唯恐失礼,吓得脸色煞白。 塞拉弗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军装,总之只能显得过分朴素与简陋的那种,脑袋上没有王冠,只是精神的短发,手上也没拿着权杖虽然那种东西深受君主和大公们的喜爱。他的这种打扮,根本看不出半点国王的架势,但从他跷着腿,懒洋洋地用一只手撑住额头,*倾靠在王座上的样子来看,却又没人敢说他有失礼之处。只因为他的姿势,更加接近于古罗马帝国的贵族。现在欧洲流行的风潮就是复古嘛,古罗马的东西是最让人崇拜,最让人盲信的,甚至亚里斯多德和柏拉图这些人的远古著作也开始被大量翻印,然后大卖特卖。 “我来介绍一下,我身边的两位,一位是我的女儿,卡蜜拉·朱,她同时也是位地位崇高的将军;另一位,是我的外交部长奥狄斯先生,相信他的名字诸位一定不会陌生!” 克伦威尔与奥万多都向他们投去注目的眼光,并且微微欠身。 对方当然也含笑回礼。 奥狄斯开口说话了,他一开口,就让克伦威尔先生有点笑不出来,“斯旺西伯爵,请原谅我的失礼,我记得我们与英格兰王国仍处于战争状态,您如此轻车简从地过来,难道是想和我们约定好决战的地点吗?” 克伦威尔非常勉强地苦苦一笑,“奥狄斯先生,英格兰人从来不畏惧任何形式的威胁,我们拥有强大的后备兵力,无论男女老少,人人都能战斗,并且乐于战斗。我们在百年战争中多次击败法兰西人,还差点打下了巴黎。我们在北海所向披靡,屡次挫败法兰西人和苏格兰人的舰队,我们拥有全北海最大的舰队……” 奥狄斯冷冰冰地笑了,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那是过去吧?” 克伦威尔的声音嗄然而止,他眼里射出寒芒,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们已经在征召十万人的军队,随时准备打击入侵者!” “那很好,既然战争不能停止,我觉得我们浪费彼此的口水实在是件不明智的事情。克伦威尔先生,请您转告亨利八世,让他随时做好逃亡的准备吧。” 克伦威尔的那一张脸变得非常难看,他甚至短暂地什么话都讲不出来,更无法应对塞拉弗对他冷淡的宣战口吻。 见此情状,奥万多即使再不情愿,也必须出面了,他先是肚里将那位笨蛋使者大骂了一番,随后起身赔笑道:“尊敬的陛下,英西两国是盟友的关系,都铎家族的王后正是我们查理大帝的姐姐。因此,我王要鄙人代表强大而友好的西班牙王国,向陛下您提出调停的建议。” 他看了看那位面容惨淡的英王使者,以及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君主,顿觉有种非常巨大的压力,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他的*都要佝偻下去了,“皇帝陛下希望贵国就此为止吧。毕竟爱尔兰已经宣布脱离宗主国,成为贵国的附庸,我们的陛下也默认爱尔兰的独立。继续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相信英明睿智的陛下您也会赞同鄙人的说法,一个稳定而繁荣的英格兰,才是欧洲所需要的;相反,残破不堪、负债累累的国家,只会给占领者带来更多的麻烦。” “条件呢,奥万多先生?”奥狄斯忽然问道,“我们不是来这里渡假的!在韦克斯福德战役中以及接下来的圣乔治海峡战役中,我们全部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我们差不多将英格兰的海上和陆上力量全歼在此!因此,作为胜利方,我们理当提出像《马德里条约》那样的和谈要求。” 奥万多心中一震。这时,克伦威尔已经像触电般地跳了起来,“休想,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是讹诈!我们绝不同意任何不利于王国的要求,此外,我们还要求你们尽快归还爱尔兰岛,这是我们英格兰人的传统领地,其统治的权威性是教皇陛下亲自确定的!” 塞拉弗等人像看一个死人般地冷冷瞥着他。 奥万多却是心中叫苦,他有点明白亨利八世的意思了,这位君主估计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至少他想通过谈判的方式来争取最大的权益。不过这种手段用在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身上则大错特错了,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最擅长用武力来讨取利益,他的舰队和军队可谓无敌于欧洲,像科西嘉岛这样的地方,也是说夺下来就夺下来,半点也不耽误! 亨利八世的大国梦,是该醒醒了…… 奥万多怜悯地看着那位上窜下跳的伯爵,可能此人经常去往爱尔兰或者苏格兰,在他们的议会中如此地慷慨陈词。一旦换了对象,他的老习惯却丝毫不变,这又岂是明智的行为?再说,外交家切忌意气用事,哪怕占据十二分的优势,话都不会说得太满,要留有足够后退的空间。这位伯爵倒是完全背悖这一原则了,他甚至还在叫嚣着要进攻哈伯拉德王国本土! 如果英格兰长弓军团还像百年战争时期那么嚣张的话,估计塞拉弗还会稍稍顾忌一下,但现在,他们连渣都算不上。韦克斯福德一战,清楚地看到了彼此军事力量和战术部署的改变,英格兰军人的鲜血与耻辱,似乎还并未被其国上层人物真正地重视起来。 第514章 单方休战60天 “这是威胁吗,克伦威尔先生?”塞拉弗冷冷地问道。 “这是一个具有悠久传统和独立精神的国度,在面对政治讹诈时的态度!”那位伯爵语气激昂地叫道,“我们的十万大军已经在待命之中,我们英格兰必将起举国之力,向入侵者开战!我们不相信恐怖的威胁,我们不相信宿命的噩耗,我们会砍伐每一颗树,阻截每一条河,修建每一根长矛和箭矢,流干每一滴血,和入侵者搏斗到生命最后一息!特立尼达陛下,请问,您是否想要看到这样的结果呢?即使征服我们,您最后也什么都得不到!” 但塞拉弗的回答,却让克伦威尔浑身冷汗直冒,两腿绵软,“是吗,我正好不需要得到任何东西,克伦威尔先生。我也非常需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英格兰,不是吗?让你们从头做起,从野蛮人做起,穿着一条破布裙,手拿木制矛枪或投石,像原始人一样赤着脚,猎杀野味,真是种享受无比的生活呢!我也非常愿意见证这一刻,当然,克伦威尔家族的人也许看不到这一切了,会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他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魔兽般冷冰冰地盯着猎物。那位英格兰伯爵迅速败下阵来。他喘着粗气,捂着心口,重重坐倒在沙发上。 在旁边干咽了一口唾沫的奥万多兢兢惊惊地再度起身了,“尊敬的陛下,我想意气之争就可以免了,毕竟英哈两国都是欧洲大国,尤其是贵国,在历次战争中,一向是处于中立地位。我想友好、善良的陛下您一定能够成为全欧洲最热爱和平、最愿意呵护和平的君主!如果此次调停成功,我会前往伦敦面见亨利八世,向他陈述利害,并给予贵国一定数量的赔偿……” 克伦威尔听得眼睛都凸了出来,他不明白这位西班牙使者到底是袒护哪方面的?他根本不相信这些野蛮人能跨海打到英格兰岛上去,即使当初英格兰远征军的失败,他也全都归咎于其指挥官的无能、武断、轻敌上去了! 看来,什么盟友都是靠不住的!克伦威尔在心里大骂西班牙人贪生怕死,毫无义气,墙头草随风倒,关键时刻掉链子! “好了!” 塞拉弗一挥手,便止住了奥万多的讲话。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彻头彻尾的废话。看来西班牙果然没有做好与英格兰人共同战斗的准备,一切都在他的预测之内了! “奥万多伯爵,请您回去转告查理一世陛下,就说我非常感谢他的出面调停。但是现在您也都看到了,不是我们想一意孤行打下去,而是有些人对贵方的好心根本不领情。他们想打,我们就只好打下去。当然,我会考虑到凯瑟琳王后的因素,因此我决定先单方面休战60天。” 他的话立刻激起了奥万多伯爵的感激,但当他还没开口讲话之时,塞拉弗就已经干脆地结束了谈话,“好了,就到这里吧。送两位使者!” 第515章 左武卫将军号上 “单方面停战60天?”卡蜜拉哈哈大笑,“父王您真能说话,明明您是想要雅克船长的舰队封锁好英格兰人的出路而已。” “英格兰人的羊毛和呢绒需要大量出口,而他们另一些原材料以及大量粮食则需要进口。这全部都要通过海运才能实现的。” 塞拉弗此时已经在“左武卫将军”号上了。与索尼娅依依惜别之后,他带着公爵卫队等几支小部队,坐船前往苏格兰。希达将军的**军此前已经和第5舰队一起离开,想必这个时候也该与张明武会合了。 索尼娅会乘坐新式快船回国。首都建设的事务非常繁重,光是老伯爵一人是挑不起来的。而且还有许许多多的政务等待着她的处理,平常也都是她来处理的,塞拉弗只关心重大问题。 就像现在这样,一次次的远征,一次次的分离,已经构成了塞拉弗与索尼娅之间近十年关系的重要主题。 “父王,你是真的想要灭亡英格兰吗?”小公主有些好奇,她亲手帮塞拉弗倒了一杯热可可,又加了两勺糖,搅和了一下。 “太甜了会发胖。”塞拉弗随口说道,又自失地笑了笑:这个时代可无此一说,喝到加糖的水,那可是一种身份高贵的象征! 其实这个时代流行的饮料大多是按如下配方配比的:无论主料是什么,哪怕是果汁和果肉,也必须加糖、加盐、加胡椒、辣椒和各种香料。当人们拿起这样一杯饮料一饮而尽,随后脸色变得姹紫嫣红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大着舌头由衷地说上一句,“赞美上帝,这真是我所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了!” 塞拉弗抿了一口热可可,看着卡蜜拉托着腮,一脸好奇地凝视着自己。 “这并不是做不到的事,但没必要,女儿。”他解释道,“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因为灭绝一个被欧洲各国承认的王国是需要冒很大政治风险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人为的创造出一个对哈伯拉德王国怨气满腹的巨大同盟体,这是欧洲人的惯例了。在罗马帝国以后,任何一个试图称霸欧洲的国家,好象都避免不了此种厄运。毕竟所有人都不愿意他们头上会出现一个强大的宗主国。” “那么,我们到底要什么呢?我们难道真的会像那个讨厌的克伦威尔所说的那样,收获一个一无所有的英格兰吗?” 塞拉弗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亨利八世在用人方面真是毫无建树,像这位克伦威尔,让他去征兵或许会很称职吧,但用在外交上却是一株散发着臭气的有毒植物。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坏,而且更加不可收拾。当然,我却很喜欢他,正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存在,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借口进入英格兰!虽然我不打算灭亡他们,但我会肢解他们。亨利八世必须退位,他们的舰队必须控制规模和数量,必须被置于我国海军的绝对保护之下。同时,他们要向苏格兰、威尔士以及爱尔兰提供大量赔款;他们的经济也必须被纳入到哈伯拉德王国经济体系中来。” 听到这番话,卡蜜拉不禁小吃了一惊,“父王,这样的话,跟灭亡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名义上有所不同吧。”塞拉弗平静地说道,“这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亨利八世太猖狂了,竟然敢派遣这样一个使者来激怒我。很好,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我们要通知希达和张明武,让他们立刻开始进攻?” 塞拉弗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女儿,摇摇头,又喝了一大口饮料,“先把苏格兰事务给解决完吧。你也看看这些情报,找出快速整合苏格兰力量的办法来。张明武虽然干的不错,但光靠打是没用的,还得适当地揉揉。整合好了所有可利用的力量,才是我们真正向尼德兰动手的时候……” 第516章 一封致人精神异常的信 奥尔巴尼家族的莫汉公爵最近几天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的精神状况异常起因是一封信,这封信的发件人盖印的火漆图案是铁十字剑,剑刃极为宽大,上面用纹章体写着拉丁文“胜利、胜利和胜利”。 这把用三叶草装饰剑柄的铁十字剑,不知道代表着什么,不过莫汉公爵很清楚这个纹章的主人是谁。自从休达战役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那个年轻的东方异教徒了。他虽然承认信奉上帝,不过他的种族和身份足够引起旁人猜测的目光。这位东方人一手建立起强大的哈伯拉德王国,用他的铁腕统治着那个越来越庞大的国家。 神秘、富饶、兴旺、强大的新大陆国家,正悄然站起,他的身影是如此伟岸高大,甚至连他的影子都遮住了西班牙和葡萄牙王国的光芒! 别的就不说了,现在这位君主派遣来苏格兰的人马,真是骁勇无比。一支不足5000人的部队,竟然拥有2500名东方武士。这些东方武士比骑士更加虔诚,每天除了训练以外,都在向他们的神祗祈祷。但当他们拿起武器,跨上战马的时候,那种信仰的力量便完全使他们变成了魔鬼般的杀戮机器! 莫汉还没有见过哪支雇佣兵能像他们一样,本分、服从、从不骚扰地方。 除了这支雇佣兵以外,另一支千多人的佣兵部队也呆在那里,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他们的确都是威尔士人,而且几乎全部是长弓手。 莫汉曾经辗转关系,找到了他们的首领,但无法解除他们与哈伯拉德王国的雇佣关系后者已经预付了一年的薪水,而且薪水的额度比普通的雇佣费高出2成,每位士兵在战前甚至还得到了一套新的铠甲,虽然装备变重了,但长弓手们毫无怨言,甚至十分喜欢,毕竟这是跟他们性命攸关的。 这支混编起来的部队,从来不驻扎在城堡里,而总是呆在荒郊野外。他们军纪森严,当初听说有一支军队驻扎在旁边,即使有斯图亚特王族的谕令,乡绅和佃户仍是大批地逃窜。可是若干天之后,这些人便又拖家带口地回来了,因为那些跑不动的老家伙们给他们带去了口信,这支奇怪的外国雇佣军根本没有骚扰地方的意思,他们补给充足,每月粮车都会源源不断地开来,士兵们除了训练,根本不会离开营地半步。 再后来的事情,就令莫汉心中打突了。 那支部队的东方首领名叫张明武,据说是*的贵族。他带着自己的卫队,在爱丁堡呆了十天,又在附近各大家族中转了十天,在此之后,他就开始动员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剿平了七、八支亲南方英格兰人的家族势力,并且通过抄家的方式,掌握到他们“通敌”的证据。 这些证据被迅速地拿到了爱丁堡,代理国王处置政务的法兰西王国阿班尼公爵阁下欣喜不已,立即传令全国,对哈伯拉德盟友的鼎力支持表示感谢,并且让张明武将军继续他的扫荡行动,他宣布,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向詹姆斯五世臣服的亲英一系,都会得到国王的赦免,相反,仍在继续背叛斯图亚特家族的人,会遭到最沉重的打击! 2月份,几支苏格兰西南诸省的大家族势力密谋串连起来,他们组织起一支大约9000-10000人的部队,试图击溃张明武的部队。 但是这位*将军拥有太过阴险的战术规划了,他在合适的地方设置关隘,派出一支精锐的小部队阻挡敌人的前进,同时,他的手下率领大军,迂回前进,截断了敌人的归路,并且烧毁了他们好几支运输队。2月下旬的达尔梅灵顿之战,这支各大家族拼凑的势力被完全打败了,几乎每位东方雇佣兵都抓到不只一名俘虏,至于那些家族势力的代表,则统统被处死。 在战役之后,张明武一方面佯装返回驻地,一方面又派军队向西疾进,赶在那些失败家族准备逃往南方前,截获了他们。这下子又是人头滚滚,这位脾气很大的将军还做了件让整个苏格兰胆寒的事情,他派遣运输队,用一百只大箱子装满叛乱者的人头,送到爱丁堡,并且要求阿班尼公爵将之悬挂到城门上! 可想而知在达尔梅尔顿战役之后整个苏格兰的风向了。 没人想再度挑衅*人的愤怒,那些亲英的家族纷纷向爱丁堡派出使者。因为这位擅长作战的将军,已经移师南下,驻扎在哈德里安城墙附近说是城墙,实际上只是一堵稍高点的石墙罢了,比起大明国任何一个标准城池的护卫墙都要低矮得多。这里也是英苏两国实际的边境线,只不过北方经常弃之不守,或者说无力守御罢了。 至少南逃的家族,很难躲开巡逻队的搜查。 莫汉公爵手上的那封来信,就是警告他不要再试图挑战哈布拉德王国的容忍底线,不要继续和英格兰人保持秘密联系。另外,信件里还坦言,希望能得到奥尔巴尼家族的合作,毕竟他们也算是斯图亚特王族的一个分支。 莫汉对此心情异常复杂。 他思考了几天,少吃少睡,结果一下子憔悴了许多。这天,他终于召集了手下的几名心腹,他们分别是迈克拉伯斯家族的李奥特侯爵、迈克里恩斯家族的拉弗雷斯侯爵以及他主力部队的优秀指挥官,卡明斯家族的汉斯伯爵等人。 第517章 奥尔巴尼阁下 莫汉·斯图亚特始终有种渴望能登上苏格兰的王位,因为詹姆斯四世是他的叔叔,同时还和他的一位姨妈有不正当的关系,因此他自称拥有斯图亚特直系血统,他将名字从莫汉·奥尔巴尼改成了莫汉·斯图亚特,这里面便有着一眼可见的野心。 不过他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并没有呆很久,法兰西的阿班尼公爵等人带来了弗朗索瓦一世的援助,对于一个长期视法兰西为铁杆盟友的国家来说,阿班尼所支持的詹姆斯五世,无疑正统。奥尔巴尼屈服于国内外的重重压力,继续退隐到幕后,当然他的家族势力已经足够影响苏格兰政局了。包括“红”道格拉斯家族在内,没有任何一个势力集团能与奥尔巴尼家族平起平坐,莫汉公爵的统治是确凿的。但他的政治野心和自身的能力修养却未成正比,当然莫汉本人未必意识得到这一点。 在他位于贝里克郊外的大公爵堡,莫汉秘密接见了他的几名手下。 头戴水貂皮金球公爵帽,身披华贵的天鹅绒袍,脚上是一双意大利长筒软牛皮靴,浑身上下金银装饰品严重超标的公爵阁下一走进大厅,所有人都起身致礼。 莫汉用握着权杖的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了一下,随即自顾自地走到属于他独有的金质座椅上。 “大公!” 他微笑着捋了捋自己刚做修整并上了油的胡须,尽量显得平易近人,“都免礼。李奥特侯爵,你能如此快地到达这里,已经说明了您的态度。我想先听听您的意见。” 李奥特在诸位贵族中资历最老,今年已经超过五十岁了。他头发花白,眼眶深凹,同时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他却因为嗜好吃一些古怪的东西,例如胎盘,而被人形容成“老魔鬼”。 “英军出征爱尔兰部队的情报我已经派人送到大公府了,奥尔巴尼阁下!那是支强大的战斗部队,包括英格兰南八郡抽调出来的将近10000名长弓手,此外他们的指挥官是素有威名的菲利浦·西摩,他是西摩家族最好的将军了,曾经在罗克斯巴勒城堡围攻战中大获全胜,受到王室的嘉奖。另一名指挥官是阿普约尔,有‘约克郡之虎’的绰号,他每年率领军队扫荡边境时,都会留下恐惧之名,我们有些地方部队听到他的名字就会掉头逃跑。因此,这支英军倘若北上的话,我想依靠我们那些残兵败将,是打不赢他们的。” 另一位侯爵点点头,加了一段话,“听说亨利八世的近卫军也参加了战斗,全是骑兵,由8名骑士率领,但还没有听说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从战场回来。” 莫汉瞳孔不由得紧缩了一下,他微笑的面容也显得僵硬起来,“是吗,亨利的近卫军也参战了,同样被击败?” 拉弗雷斯侯爵轻应一声,“是的,大公,您请我们来的用意我们都已经清楚了,但我们同样有非常急迫的心情,想与您交换意见。” “照你们说,我们对待英格兰以及王室的态度必须全都做出调整?”莫汉有些心情复杂地缓缓道。 几位贵族面面相觑了一番,态度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莫汉用手捂住了脸,半晌才重新抬起来,“好了,汉斯将军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那位身材壮硕、脸孔却长得颇为俊秀的青年男子欠了欠身,声音平静柔和地说道:“我支持两位侯爵的建议。” 莫汉吁了口气,他到底是惯为人上的大公,言辞间丝毫没有沮丧和犹豫之意,相反倒是语气坚毅,一派斩钉截铁的态度,“好吧,各位!难得你们的建议会如此相近,我就安排如下吧:布瑞克斯男爵正在伦敦,我宣布他脱离奥尔巴尼家族,从此与我们毫不相干,他的家庭成员,我会派专员送往南方!立刻向爱丁堡派出使者,承认詹姆斯·斯图亚特为苏格兰唯一的王!至于我,会立刻将昭告天下,检讨我谮称的罪过,此后我将恢复原名,莫汉·奥尔巴尼!另外,拉弗雷斯侯爵,您将代表我们家族,持我的谢罪书和礼物,前往谒见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希望他能宽恕我往日的作为,从此以后,奥尔巴尼家族将是他的左膀右臂,为他称霸苏格兰的大业做出贡献!” 几位贵族都听得目瞪口呆,李奥特侯爵甚至站了起来,他的嘴唇颤抖着,好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大,大公……” 莫汉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他紧紧咬了咬牙,无力地挥了挥手,“好了,就按我说的去办吧……” “是,奥尔巴尼阁下!” 第518章 访爱丁堡 于是,几乎是塞拉弗陛下方才在苏格兰的北贝里克受到苏格兰政府热情欢迎,奥尔巴尼家族的使者就已经来到了王国**军的临时营地里。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亲切地接见了拉弗雷斯侯爵,并且向他许诺,奥尔巴尼家族只要忠心于詹姆斯五世,并且服从哈国王室的指挥,那么他的政治地位就不会动摇。 对于还没有什么实际行动的大家族,尤其是一个能够影响苏格兰政局的家族,塞拉弗岂能没有一点忌惮呢?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形下做出任何实际的承诺。 塞拉弗将大营扎在了北贝里克南郊,当天他乘坐八匹马拉动的大车,带着他全副武装的卫队,以及漂亮得过分的仪仗,浩浩荡荡向爱丁堡前进,并且在当晚入暮时到达城外。 爱丁堡是个具有古老历史的城市,人口25000人。 本世纪初建设起来的荷里路德宫,现在是王家主要住所,但马车队路过城市中心以及荷宫之后,仍未停止,而是直接驶向古老的爱丁堡城堡。 这座城堡可以骄傲地俯瞰整个市区。它建立在一座海拔300多英尺的死火山岩顶上,三面悬崖,只有一面斜坡开立了城堡的大门。整座建筑雄浑而厚实,充满了中世纪风格,同时也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坚固堡垒,据说从几百年前建成以来,还从未被外敌攻破过。 礼宾官穿戴着苏格兰传统服装,赤着脚,骑着无鞍的白马,执王家旗帜从高坡上缓缓而来。 同时,号角齐鸣,礼炮也次第奏响。 奢侈的红毯从城堡的大门处一处拖到堡外堑壕的吊桥上。持长斧、各式旗帜以及骑士枪的仪仗队恭敬地在道路两边摆开。 一群贵族鲜衣怒马,簇拥着几名首领,往城堡外迎来,他们的脸上,看似满含微笑,实际上却无不带有一种淡淡的抗拒。如果不是塞拉弗的眼睛特别尖的话,恐怕还看不出来。 他只是朝卡蜜拉微微笑了笑,后者也还给他一个会意的神色。 两方下马的顺序也基本上顾及到了彼此的面子,塞拉弗作为客人,当先下马,随后前来迎接的苏格兰人也慌忙各自离鞍,一位礼仪官高呼道:“来自远方国家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我王詹姆斯五世陛下,以及他最信赖的朋友阿班尼公爵,向您表示衷心的问候!我们的王太后玛格丽特陛下他的丈夫,安格斯伯爵阿奇博尔德顾问大臣也到场,向您致意!” 塞拉弗现在的穿着更像一位欧洲的普通君主,他笑吟吟地走过去,犀利的目光在人群里微微一扫,便注意到一位瘦弱而面显不安的少年,“哦,上帝祝福苏格兰!这位,就是詹姆斯四世陛下的孩子,我们的少年国王詹姆斯五世陛下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孩子的身上,他的王服显得都有些宽大,因为他可能太瘦小了。并且因为历史的原因,他还没能真正掌握国家大权,所以多少显得有些稚嫩。 他有些害怕地躲闪着眼神,嘴里轻若蚊鸣地说了一句,“是我。” 塞拉弗做出了一个令人诧异的动作,他径直走上去,紧紧搂住那个年幼的国王,哈哈大笑,“詹姆斯,首先我要感谢你,给我去了信!这是对我的信任,以及对我国家实力的肯定!我看好你,詹姆斯!我已经为你除掉了英格兰几乎所有的战舰,还有他们16000名正规军!这样做,你会很感激我,是吗?” 这个过分年轻的国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只是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所有苏格兰人的心都拎了起来。 还是阿班尼公爵一声大笑,化解了尴尬的局面,“哦,尊敬的陛下,我们的小国王整天都在跟我们念叨着您这位大英雄!瞧啊,他现在都快不好意思说了!来吧,尊敬的陛下,我们进城堡吧,为您召集的晚宴有着各路诸侯的参加,还有数不清的佳肴、美酒和漂亮的姑娘们!哈哈!” 塞拉弗在詹姆斯五世背上轻轻拍了拍,又俯身在他额头上一吻,这才放开了他,朝阿班尼公爵笑起来,“您一定是阿班尼公爵!我听玛格丽特大公主殿下说起过您。很高兴。” “我也同样很高兴,尊敬的特立尼达陛下!哦,请允许我介绍……” 双方的谈话就在城堡外的寒风中开始,很快再转到城堡内的宴会厅中继续着。 第519章 一支合手圈舞 虽然塞拉弗的到来非常引人关注,但实际上到爱丁堡城堡来的贵族并不多,甚至奥尔巴尼家族的掌门人也没有亲来。 此时的苏格兰人,虽然有独立的意识和自由精神,但他们附从于别人的骥尾毕竟已太久了,法兰西人、英格兰人,这两个国家的权贵,几乎都能在爱丁堡有很大的发言权。现在的情况更是明显,英格兰人想通过玛格丽特王太后产下的后代,来拥有对方的土地继承权;而法兰西更是直接派出阿班尼公爵,并宣布支持一个冒牌的英格兰王子,以此来淡化亨利八世姐姐的影响力。 苏格兰王国更像是在英法间游离的一只小虫子,两个大国都需要这只虫子来啃咬对方,并且他们都想控制住这个虫子。相比之下,还是英格兰占据了上风,他们的国界与苏格兰是相邻的,法兰西则不然,他们与英格兰岛相隔一条在这个时代还算有规模的“长长”海峡。 所以,在事态没有完全明朗之前,想要苏格兰各大贵族做出确定无疑的表示,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热闹非凡的宴会中,塞拉弗很罕见地与玛格丽特王太后领衔起舞,两人跳的是意大利宫廷流传开来的合手圈舞,两人像蝴蝶般翩翩翻飞,再执手相拥,配合无间,惹得无数女性贵族一片尖叫。 这种舞蹈正是文艺复兴的产物,在中世纪,可没有贵族敢于接受,因为这至少是触犯某种教规的。即使买了赎罪券,贵族们也不敢公开地尝试,按照某位红衣大主教貌似虔诚的说法:“上帝不是要处死罪人,而是要他们付了钱并且活下去!” 那些漂亮的女贵族们也纷纷上前向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邀舞。这是早就安排好的节目。 但塞拉弗出人意料地婉拒了这些邀请,别说他有失风度,只是这地位上的差距就足以使人心平气和了。 一间安静的偏厅完全掩盖住了外面酒会的喧闹,在这里,苏格兰的上层贵族正在与盟友紧张地开始谈判。 苏格兰的小国王詹姆斯五世,戴着王冠,拿着权杖,以稍显好奇的亲热眼神,不断打量着塞拉弗。 这位君主是个拥有传说故事的主角,别的不说,在十年之内从无到有打造出一个疆域庞大、实力超强的国家,这种近乎于奇迹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虽然这多少得益于大航海时代的序幕以及新大陆的发现,不过这位君主的非凡胆识和过人的远见,却也深深地使人感到敬畏起来。詹姆斯五世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崇拜,而向他写出亲笔求援信的吗? 就因为他的到来,被自己的继父也就是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伯爵软禁起来之后第一次获得了接触君权的机会。虽然道格拉斯家族在王太后的支持下,**了莫汉公爵的摄政,但是在心里,年轻的詹姆斯五世还是非常不爽阿奇博尔德的谮越。 好在道格拉斯家族不是亲英派系的中坚分子。詹姆斯五世虽然具有一半的英格兰血统,但是他却对南方势力一无好感,他的仇恨甚至比其父亲还要来得深重。 在封建王权时代,一个还不到15岁的孩子,居然已经和他的母亲,以及继父进行隐性的政治较量了。他还曾试图寻找几个心腹,教唆他们用武力**阿奇博尔德,不过这件事终究没有成功。不能不说,斯图亚特家族的家族关系在这一代已经显得过分淡泊,如果不是因为詹姆斯没有别的兄弟,说不定他的王位会被其亲生母亲立刻下诏废掉。 阿班尼公爵虽然有着一个大国的支持,但是他本人在苏格兰却没有多少支持者。影响力这种东西不能说明什么,罗马教皇的特使更加有影响力,但他们能左右一国政局的变动吗?除非这个国家又小、又落后,同时还距离罗马城很近! 他不得不与道格拉斯家族搞好关系,找准平衡。这些年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除了英格兰的袭扰以外,就是以奥尔巴尼家族为首的一系列亲英分子的挑衅。道格拉斯家族与奥尔巴尼家族之间常年摩擦和作战,不过双方都没有取得过实质性的进展。 相比阿班尼,阿奇博尔德更想让莫汉公爵万劫不复,他竭力说服玛格丽特王太后参加此次晚宴,实际上就是想表明自己的良好立场:不管王太后是哪国出身,但她现在是苏格兰国王的母亲!我们当然是站在自己人这边! 而玛格丽特王太后却是非常苦恼,一方面她在苏格兰的地位不太稳固,儿子也不亲她;另一方面亨利八世的确写了不少信,语辞谦卑,请求她看在父亲的份上,帮帮他,因为现在英格兰的确发动不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了,光是陆地和海上两场令人绝望的惨败,以及之后的安抚与赔款,就已经令国库见底了。亨利八世在信中坦陈,现在已经到了都铎家族存亡与否的关键时刻! 一切的一切,就看她是与哈伯拉德王国的谈判是否能够取得进展了。 玛格丽特·都铎,容貌普通的中年女人,但身材保持得还可以。她和阿班尼公爵的年龄一样,都是1492年出生的,但阿班尼公爵却是男人中的极品,他的仪表堂堂,生性风流,同时他还拥有大贵族的优势,他的领地和产业总价在20万金路易以上,同时每年还能产生1-2万纯利。总之一句话,他是个不愁没有女人的家伙。 在欢迎晚宴上,玛格丽特还是露了一手,她放下架子主动邀请塞拉弗共舞,没想到效果是那么的好。这位陛下看来也很有交际手段,他的舞姿娴熟而奔放,令王太后心动不已。在接下来这位陛下拒绝了其他女人的邀请之后,玛格丽特甚至感到脸颊微微发烫,心说难道是因为我,这位英俊国王才会如此做的? 不管怎么样,在谈判开始之前,王太后陛下已经自感拥有了几分机会,而阿班尼公爵,则是一分还没有。 第520章 法兰西的罪状 “特立尼达一世陛下……” “王太后陛下,请您称呼我塞拉弗,塞拉弗·朱·特立尼达,我也会很乐意称呼您为玛格丽特。我来到这里,受到苏格兰人民的热情接待,我觉得心情异常愉悦。不要跟我见外,好吗,玛格丽特?” 都铎家族的女人还没有见过如此强势的男人,她的脸微微一红,也轻声细语地说道:“如您所愿,塞拉弗。您是个优秀的君主,高尚、英伟,同时还充满了正义感!” 塞拉弗身边的几位随从都没有说话,但卡蜜拉公主却是拼命地用手捂住了嘴,她的脸上丝毫也不敢露出半点苦苦忍笑的样子。 塞拉弗毫不介意地点了点头,算是接收了对方的奉承。 “虽然是首次到达苏格兰,但这里的风土人情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詹姆斯,明年你就到十六岁了,可以亲政了吧?” 那位小国王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微微一慒,他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哦,是的,塞拉弗,我的儿子已经到了合法年龄,苏格兰议会毫无疑问将通过对他亲政的提案。”玛格丽特慌忙代替他答道。 这时,詹姆斯五世才有些稚气地说起话来,“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我会像您一样,变成一个富有的、权势的、正义的、强大的君王,我会统治好苏格兰,把这里变得和您的领地一样富饶!” 所有人都有些呆住,唯独塞拉弗毫不动容,他笑眯眯地看着小国王,“你的志向很好,至少令我非常钦佩,詹姆斯。但是,在当一个好国王之前,你必须要体会到,如何能实现你希望达到的目标。要知道,苏格兰和哈伯拉德王国没有可比性,我的大部分领地都在热带或温带,气候湿润温和,土地肥沃,洒下去种子就可以等到成熟;那里的资源无所不包,应有尽有,我掌握着全世界最大的香料贸易,可以给我提供数不清的金币!这一切,在苏格兰都没有,我来到这里,看到的是热情的人民,同时,也看到了他们的穷困和窘迫。” 詹姆斯·斯图亚特有些发怔,他显然还没有考虑那么许多。 他的老师阿班尼公爵连忙发言。这位来自法兰西王国的权臣显然是对詹姆斯今后的人生道路有着重大和深远影响的家伙。从1515年开始,他就奉弗朗索瓦一世的命令,带着尽可能多的宫廷教师和各种顾问官来到爱丁堡,他甚至不允许玛格丽特王太后经常见到她的儿子。这位詹姆斯五世虽然年轻,但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亲法的人仕,同时,他还深受苏格兰独立精神的影响,崇拜那些抗英的英雄们,其中当然也包括詹姆斯二世、詹姆斯四世这些强力君主。 说他憎恨英格兰人,这一点恐怕毫无疑问。 “法兰西是苏格兰的传统盟友,我们不会坐视王国的贫困。当然,也许尊敬的您很清楚,这里的贫困是因为什么!英格兰人的横征暴敛,他们的残酷统治,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塞拉弗向这位容貌不俗的37605738男士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很抱歉,阿班尼公爵,也许你是位不折不扣的富翁,但你们的国家不是。弗朗索瓦一世甚至欠着我的国债,还压着《马德里条约》拒不履行。您知道我有多么痛心吗,公爵?当初看在玛格丽特大公主殿下的面子上,我从多家银行贷款,凑足了30万金币,帮助贵方还清了条约上的赔款数字,并且还主动为弗朗索瓦一世陛下做出担保。但是,他却干了这么一件让人大失所望的事情,他不但宣布条约无效,还拒绝将我应得的领地予以交割。上帝作证,我都没打算让他还那些高昂的金币了,30万!像教皇用8万佛罗林购买的阿维农城,我都差不多可以买上4座了!我凭什么要花这么昂贵的代价,帮助一个不守信义的盟友呢?” 阿班尼公爵对于他突然的指责有些手足无措,他臊得红透了脸,并且取出手巾擦汗。 “陛下,这个问题可以稍后再谈……” “我不是非要说这些,但是你们确实没有能力来真正帮助苏格兰,不是吗?”塞拉弗毫不客气地打击着他,“最近几十年,似乎贵国都没有胜利过几次,打败了割地赔款似乎成了家常便饭,尤其是与西班牙在意大利开战之后更是如此!早知道你们既弱小,又贪婪,还会背信弃义,我就不应该将弗朗索瓦一世从俘虏名单中划去!” 这番话说得阿班尼公爵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的脸色红了又青,汗水直冒,手巾都擦湿了。塞拉弗的话句句诛心,却又让他无可驳斥,尤其是弗朗索瓦一世的确干了件不名气的事,他居然彻底不认可《马德里条约》的合法性了,而当初他是通过质子的方式,才让自己得到释放的! 说他背信弃义还是轻的,因为哈布拉德王国是出钱出力,真心帮他解决政治危机的,可是到最后,他却反咬一口,不但心安理得地收了好处,还拒不支付哈方应得的报酬。 阿班尼公爵当然知道这件事会惹得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心情不爽,但他没有想到这位国王竟然在这种情形下当众发作,弄得他有些下不了台。 他甚至暗暗叫苦,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来参加这个宴会。 但是政治就是这么无可奈何,他不想来也不成,因为他必须来,这是争取法兰西王国利益的时候了,如果他不来,自然还会换上其他的使者坐在这里,接受他的斥骂。 在场的苏格兰人从詹姆斯五世开始,一个个呆若木鸡地听着塞拉弗在用刀子般犀利的言辞讨伐法兰西王室。而他们也从阿班尼公爵那魂不守舍的模样里看出了点什么,一时竟然都有些不太适应。 一惯在苏格兰王宫中取强势态度的法兰西人,竟然栽得如此彻底! 连别人批驳的话都毫无力量反对,看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哈布拉德王国都占着个理字吗?还是弗朗索瓦一世陛下确实是位不负责任、毫无信义的家伙? 许多人的心态,在这一刻突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第521章 詹姆斯五世的监护权 “好了,阿班尼公爵,我也只是发发牢骚,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塞拉弗突然放缓了口气,脸上却带着很明显不高兴的神情,指头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会儿,便再次看了看詹姆斯,“陛下,恕我直言,如果苏格兰一直处于这样的处境中,那么即使您亲政,也不会夺得对英战争的胜利。” 詹姆斯五世有些不明所以,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玛格丽特王太后,又瞥了一眼阿班尼公爵,这才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苏格兰缺少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詹姆斯。从‘黑’道格拉斯家族被你的曾祖父斩尽杀绝了之后,苏格兰大家族势力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因为瓜分‘黑’道格拉斯家族遗留下来的大笔资产以及向南方交换条件,而得到了加强。时至今日,詹姆斯,你还能控制多少臣子?你还能从这些人手里征到多少兵马?又有几名将军愿意为您的事业流血牺牲?” 詹姆斯流露出深思的神情,但此时,在场的贵族们,包括阿奇博尔德伯爵都面色骇然,神情紧张万分。 “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苏格兰人团结而独立,贵族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非常尊重王室命令的。按照习惯法,只有英雄王罗伯特一世的直系后裔,才能继承苏格兰的王位。而除了斯图亚特家族之外,就只有两三个世家大族才有这个指望。他们中最强大的,就是奥尔巴尼家族。” 有人淡淡地向插话道,他的话让一群人都深感震动,偷眼望去,却是邓迪伯爵大卫·布鲁斯。 这位是服务于苏格兰宫廷的亲近顾问官,因为他的身份属于老布鲁斯家族的旁系。 当年,罗伯特·布鲁斯(也即罗伯特一世)迟迟没有男性后裔,苏格兰议会便作出决议,一旦他逝世,便由他已故长女的独子罗伯特·斯图亚特继承苏格兰王位。虽然罗伯特在50岁时有了他唯一的儿子大卫,但在他死后就有人说,英雄王曾经有过多位非婚生子,他的两个私生子中甚至还有一个健在,名叫约翰·布鲁斯。 这位约翰终生没有得到王室的认可,但据说他的手中有着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在这种传说辗转几百年之后,约翰的后代大卫·布鲁斯已经出人头地,成为了邓迪伯爵。虽然他的封地被庞大的奥尔巴尼家族囿于一隅,但是这位长着一副贵族脸的伯爵还是因其正义感和不俗的谈吐,被人普遍尊敬。 “是吗,那么我希望詹姆斯陛下能召集起一次贵族会议,时间就定在1个半月以后吧。届时,国王陛下将正式登基加冕,坎布雷特大主教将到爱丁堡来主持仪式。” 众人听到这话,都感觉有些不妙,玛格丽特·都铎发出了干巴巴的一笑,“塞拉弗……陛下,为什么主持仪式的不是苏格兰大主教?” 那位国王风度翩翩地微笑起来,“听说苏格兰大主教将与约克郡大主教合并起来,而众所周知,沃尔西阁下深得亨利八世的信任。您认为这位先生有可能来主持苏格兰国王的加冕仪式而不提出任何政治方面的要求吗?” 玛格丽特哑口无言。 “莫顿大主教与沃尔西一样,最近进入了枢机,虽然他花了比沃尔西更多的钱。”塞拉弗谈笑风生,“我们不需要去考虑教廷的腐败了,各位。一位枢机主教来主持国王的加冕仪式,这同样是能够令人接受的。詹姆斯,在此之前,你需要锻炼好你的*,多吃东西,多长点肌肉,让人看到你结实、沉稳而不亚于你的父亲。要知道许多国王都是能披重铠、挥舞骑士矛枪的!” 塞拉弗不同寻常的鼓励,让小国王兴奋得脸色发红,连连点头。 “这些日子我就住在这里,詹姆斯的起居饮食,包括他的训练课程,都由我来负责。”塞拉弗迅速地跟了一句,“阿班尼公爵,您有其他的意见吗?” 那位贵族神情黯然,在沉默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玛格丽特,你呢?” “我希望能和詹姆斯经常见面。”王太后不卑不抗地表达出身为母亲的态度。 “当然。这是个合理的要求。” 随后,一个侍从的声音传来,“陛下,公爵阁下,张明武将军已经到了!” 那位身穿*式将军锁甲,外披大红罩袍,戴着头盔的家伙大踏步地走进来,他先是解下佩剑,交给侍从,再摘去披风,脱下头盔以手捧住,单膝跪地道:“臣讨逆将军张明武,参见王爷!” 塞拉弗摇头笑了笑,也用中文回答,“你们这些人走到哪里,习惯都不会改吗?我都说了几次,你们要熟悉西方的礼节,懂得至少一门外语吧?” 张明武在他的示意下起身,丝毫没有看顾旁人的意思,只是微微赧然,声道:“臣愚笨,只学会一鳞半爪,实在不敢宣诸于口。” 塞拉弗真有些奇怪了,“那平常你在苏格兰,怎么与他们交流?” “臣养了数名舌人,随军,随军了!”张明武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塞拉弗只能苦笑,“好吧,向主人们打招呼,礼节周到点!” “是!” 张明武用苏格兰语大声说着“你好”,随后一个揖一个揖地做过去。除了詹姆斯五世和玛格丽特以外,其他人多少还了半礼。 很有些人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魔鬼般,可见这位*将军在苏格兰掀起的腥风血雨是多么厉害了。 在塞拉弗的许可下,张明武身边几位通译也随侍而来。 这个膀大腰圆的家伙可是个真正的人精,要不当初也不会想出雪地*跪求的招数博取同情了!在看到塞拉弗的示意之后,他便装作粗莽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最近有个家族叫叫叫……那个麦肯奇斯吧,派人偷偷地和南边接触,被我的人发现了,几封盖着家徽的信件,还有从英格兰人那里弄来的制式武器、金币和联络方法,统统被我查到了……没说的,只能杀一儆百了,这些家伙以为躲在西北高原我就拿他们没办法,哼,也不看看我的人可都是从真正高原上下来的!10天功夫,就清剿了个干净,一共322个人头,洗得干干净净,用石灰腌过,都带过来了!对了,这些东西要不要拖过来各位过目一下?” 听完翻译,即使神经大条强如邓迪伯爵这样的人,都有些脸色发白,显然想起了以前这个疯子所做的事情。而玛格丽特王太后这些贵族夫人,早已是拼命用熏香的手帕掩住嘴,生恐自己会干呕出来。 什么叫做威慑?这就是威慑! 塞拉弗非常满意张明武的配合,这个家伙政治上算不了聪明,但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当初就是他在常熟,差点困住自己的吧?这样的家伙不放在苏格兰好好地显摆一下,简直是浪费资源了。 刚好他正强势地提出要全面“教导”詹姆斯五世呢,强夺监护权,不可能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拱手相让的。而他正打算威逼利诱的时候,张明武挥舞着带血的刀冒了出来,哈哈,真是太凑巧了! 第522章 银行与贸易大市场 算算看,加上张明武,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已经有17000人了,而且都属于一线的精锐部队。海军方面更是不得了,包括往返苏格兰的船只在内,只要进出大不列颠岛的,都需要经过第5舰队的检查,这种强势霸权,又岂是震撼两字可以概括的? 最为关键的是,张明武层出不穷的毒辣手段,可是让人领教到了王国领导人的厉害。谁又敢说张明武不是奉了塞拉弗的旨意,而在苏格兰搞风搞雨的呢? 到底这些外来人处死了谁,明眼人基本都是清楚的,他们也知道有些世家大族不安分,喜欢随波逐流。可是墙头草谁又没做过呢?在苏格兰,谁敢拍*脯保证自己的家族跟英格兰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哼哼,连当今王太后陛下都是正宗的都铎家族的女人呢! 然而,张明武的情报总是来得很及时。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犯错,甚至还有人开始了抵抗,但没关系,这位将军拎得清轻重,就像他查抄这些家族一样,城堡、地契、人契这些东西,不是也很抢手吗?从张明武手里购买这些便宜货,贵族们就不害怕事后的报复了? 更何况,此时张明武手里还拿着这些家族们阴谋**斯图亚特家族的铁证。除此之外,他还掌握着查剿出来的一笔惊人财富,变成了一张没几行字的报表,低眉顺眼地递给了塞拉弗。 塞拉弗哪里还看不出他讨好的意思?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收过来,扫了几眼,“詹姆斯,我看你的骑士们铠甲似乎都有些破旧,另外你的卫队也要建立起来了,我打算在爱丁堡先建立一家独资银行,然后拨一笔专款,你觉得15万佛罗林怎么样?” 苏格兰贵族们一时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摒住了呼吸,一霎不霎地望向小国王。 詹姆斯五世虽然年少,但也是吃过不少苦的,他知道这么多金币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有如此保证还凑不齐一支像样的卫队,那他不如不当这个国王了!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阿班尼公爵,后者仍然保持着沉默,只是眼中的绿芒却是怎样也遮挡不住了。 詹姆斯五世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但却没等她说什么,就朝自己的近臣大卫·布鲁斯招了招手,“邓迪伯爵,你有什么看法?” “这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恩典,我王。”大卫态度略显谦卑地回答道,“至于开办银行一事,不妨参照美第奇的先例。” 美第奇银行在爱丁堡设有分行,这也是美第奇家族在北欧方面第一家银行,同样是因为有了索尼娅王后的支持。 曾几何时,意大利各大银行在伦敦等地拥有数十家分行,但是很多政治方面的事情是说不准的,今天你给这位国王贷了款,明天他被**了或死掉了,那么那些账务十有**就是烂账或坏账了。银行得不断地提供贷款给这些大贵族,而他们得到的,也是非常不得了的收益,例如拥有在伦敦郊区各条马路收税的权利,这些税款都会变成是这些银行的资本! 而美第奇银行进驻之前,苏格兰王室与议会按照索尼娅王后的书面建议,对于银行的行为作出了法律方面的规范,外资银行不得再干涉驻地所在国家的政治事务,也不再拥有税收等方面的优惠。同时,法律又规定了这些银行对资产自由操作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强行索要贷款,而贷款方必须出具一定额度的抵押。 贷款利息也做出明确说明,不得高于25%,避免出现因高利贷无法偿还的现象。当然,银行有权审核借贷人的资格,任何想通过欺骗或恶意手段套取贷款的,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应该说,美第奇银行进驻爱丁堡,并不是一件大事。这家分行甚至只具备存款、汇兑以及商务结算的功能,而没有提供贷款的权力。但是苏格兰银行相关法的出台,则在整个欧洲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应该说,这个时代银行的主要功能就是放高利贷,同时向封建领主获取政治利益。这种政治利益是非常巨大的,以至于富格尔家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欧洲首富行内人氏可不希望苏格兰银行相关法推广到整个欧洲地区去。 不能不说,这位邓迪伯爵还真是位心系国家的贵族。他将自己的意思一说,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连连点头。詹姆斯五世于是用故作沉浑的声音说道:“感谢您宝贵的援助,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苏格兰人会永远记得他们的朋友,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詹姆斯。我还有别的提议,您想听听吗?” “当然,我很高兴。”年轻的国王笑得热情洋溢。 “是这样,詹姆斯,以及各位:我打算在苏格兰开办一个商会,就像我在戈尔韦做的那样。戈尔韦贸易大市场你们都听说过没有……哦,都听说了!这很好。那样的大市场,我准备在北贝里克建立一个,当初这个地方被英格兰人毁掉了,我们就重新建起来,也可以让苏格兰国库里多点税收。当然,我们的那些货物也是很有价值的,至少能让各位在茶余饭后,多点谈话和吹嘘的资本……” 苏格兰贵族们的眼睛早就亮了,尤其是几位女性,听到这里,他们更是配合地哄笑起来。 阿班尼公爵不无羡慕地摇了摇头,“陛下,您的贸易大市场建到哪里,哪里都会为之轰动的。我倒是希望您会到巴黎也建一个,不过恐怕那暂时还是个梦想吧?” 他如此直言不讳地说话,就是想摆脱一下刚刚宾主之间的尴尬气氛。当然,也隐隐有点为其主子求情的意思。 塞拉弗微笑着点头,但嘴头上却不弱分毫,“那要看弗朗索瓦一世怎样定义两国关系了。阿班尼公爵,我当然不会跟您计较,我甚至愿意以该商会的名义,和您签订长期的供货条约,包括香料。” 在别人羡妒的目光中,阿班尼公爵又惊又喜地接受了这份大礼,他当然知道这是塞拉弗有意做的,为得就是他们在控制苏格兰小国王方面更加容易一些。 惯于观察形势的阿班尼公爵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与塞拉弗争执,虽然他有些隐隐地心痛,但是他的那点法兰西卫兵可撼不动哈布拉德王国的一万多正规部队!而且这些军人还是一口吞掉英格兰远征军的强悍精锐! 阿班尼的知趣,同时也影响到了“红”道格拉斯家族的阿奇博尔德伯爵。这位伯爵从宴会至今,除了向塞拉弗等问好以外还未说过片言只字,像只闷嘴的葫芦,不过塞拉弗有几次的眼光都迅疾地从他脸上掠过,对于这位在苏格兰同样权势熏天的贵族,他不能不加以重视。 玛格丽特因为丈夫的关系,没有在詹姆斯暂时的监护权问题上提出异议。 她盘算了一下,一个半月后国王加冕,在此期间就算塞拉弗再有能力,也培养不出一个完全亲哈的苏格兰王来。更别说作为母亲,她还能时时给予更深的影响了。 塞拉弗却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他只是需要在苏格兰留下自己强大的足迹罢了,詹姆斯虽然已经接受了近十年法兰西人的教育,但这和他的教育方式并不冲突。塞拉弗希望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让他产生另一种新的认知。现在这位小国王毕竟没有成年,他的世界观还未曾确立,因此稍稍纠正一些是不太困难的。 第523章 孺子可教 所以从次日开始,宫廷中所有苏格兰人便目瞪口呆地看到塞拉弗是如何“摧残”他们的小主子的从早到晚的训练,从*锻炼到精神锻炼,甚至还要因为不合标准而挨打。而令人震惊的是,所有要求詹姆斯做到的课目,塞拉弗便统统亲自演示一遍,甚至绕着城堡跑步他也轻松地兜了几十圈,害得小国王伸着舌头,弯腰按着肚子,跑得差点断气。 而当有人提出置疑的时候,又不知道塞拉弗向小国王说了点什么,詹姆斯反而更加刻苦和努力地进行这些课目了!塞拉弗甚至在一周以后开始教授拳术和剑术,不用说,他的那些套路不但令这个小孩子迷醉了,连那些宫廷里正规的骑士也深感钦服! 而在塞拉弗悠然地当着老师的时候,卡蜜拉公主却并未闲着。 她先是坐船前往马恩岛,视察了由光荣船长“坚定”号的幸运路克指挥的讨剿海盗行动的结果,并且指示尽快在岛上建起要塞群。 马恩岛的地形很不适合防守,这里地势基本平坦,无险可守,天然良港几乎没有,圆溜光滑的海岸给常驻部队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好在岛上有淡水,可以建立淡水基地,同时相距贝尔法斯特也不算远。平原地势更适应农耕种植,相信在这里建设起土豆基地,至少可以养活几十万人。 公主殿下已经策划了一个方案,尽快调集大批奴隶和平民,在岛上建立半军事化的屯垦集团,他们收成的大部分,将通过海运输送到苏格兰,尤其是西北高地地区,以换取那里几乎不值钱的石材。 石料和人工都可以在苏格兰买到或招募,因此,通过这种方法来建立马恩岛的要塞群和围墙,除了时间长一点以外,没有太多的经济负担,也不需要从本土再进行昂贵的运输,还能以便宜、稳定的粮食出口来维护苏格兰的需要,一举多得。 路克船长却是很快将工作任务转向了防御马恩岛海域上面。 他曾经在东方作战过,但职位一直没有再动,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舍不得老战友的缘故,直到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少将了,却还是呆在“坚定”号上这艘船去年曾因为船蛆滋生、严重漏水而被迫拖回船坞,随即大修了两个月。彼得司令亲自给他特批了两百根橡木、四万多块铜片,改造之后的“坚定”号虽然吨位没变,但水线下覆铜,船蛆无法腐蚀船壳,同时速度也快了不少。路克船长非常满意。 按照海军一般流程,两次大修后的船只基本不允许再进行第三次大修,因为修理和维护费用很可能超过建造新船的费用。随着海军规模的扩大,一直没有困扰过船长们的资金问题也日益严峻起来,彼得上将的第1舰队甚至几年都没有再调配过新船。 所以说,国防部上层对路克船长还是非常有好感的。他毕竟是随塞拉弗舰队西航以后第一个发现陆地的人,甚至当年首都岛上还有一个大城镇“路克港”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这可以看出许多人对他的感恩之情。 除了上马恩岛视察以外,卡蜜拉还请求苏格兰王室允许哈国舰队驻泊格拉斯哥港。 格拉斯哥位于苏格兰西部的克莱德河河口,名字在盖尔语系中原义为“绿色的空地”,公元前已有部落聚居。后来,罗马人在此设立了前哨站,建筑了安多宁长城来分隔当时南部罗马管辖的不列颠尼亚和北部的加勒多尼亚。 **教传教士圣姆格在公元6世纪于此建立了教堂,为格拉斯哥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1451年,城市议会批准建立起格拉斯哥大学。迄今,格拉斯哥已成为大不列颠岛上著名的宗教与学术城市。 卡蜜拉的这条建议引起了苏格兰人的恐慌。格拉斯哥是王国中不多的良港之一,而且还肩负着从新大陆引进糖类、烟草等货物加以转运的重担,市议会经过激烈的争论,否决了该条建议。他们认为一支外国战船队的进驻,将使得城市的独立性受到严重威胁。 但是仅仅十几天的功夫,格拉斯哥的市议会又召集会议,否决了前次的决议。原因无他,第5舰队加派船只进入格拉斯哥西南的克莱德湾,严查往来船只。虽然他们没有货物损失或人员伤害的报告,但细致而漫长的检查工作使得大部分商船主们叫苦不迭,他们有的已经等待了一周,但得到的答复是继续等待,直至检查完成! 格拉斯哥市议会不得不修改他们任性的决议了,而且这也让苏格兰王室和国家议会看到了一场笑不出来的笑话。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詹姆斯五世,他在一天的晨练后气哼哼地向塞拉弗抱怨,随即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笑吟吟地告诉他,他们的战舰队只是驻泊,除了蔬菜、水果和淡水以外,不需要任何城市资金或补给。舰队提供驻泊费用为每年3000金币,并且此后,格拉斯哥将成为爱丁堡、北贝里克以外第三个直接输入新大陆货物的港口。 “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么我们不再寻求进驻格拉斯哥了,毕竟那里设施陈旧,港口还需要大规模扩建,同时又太靠北了,差不多在北纬55度线上,冬季会不会封冻呢?” 詹姆斯五世有些犹豫不决地用毛巾擦着汗,看了看自己的随侍们,一位地位不高的仆人大着胆子说话了,“陛下,那里温度虽然不高,但在冬天,港口也不会结冰。” “哦,是的,不冻港!”詹姆斯五世兴奋起来,“驻泊费用交给我的财政官吧!” “这合适吗,我们是驻泊在格拉斯哥啊。” “当然合适,您不是说要好好修理一下那些不听话的贵族吗?如果在这个国家,国王都说了不算的话,那不是与您的理论背道而驰了?” 塞拉弗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看来这个少年还是有培养前途的,他至少知道什么东西应该接受,什么东西不该接受。他说的那些话,这位少年还是记在心里的。 第524章 交易阿伦岛 “可以,谅他们也不敢胡言乱语!”塞拉弗说道,“詹姆斯,我在想,我的舰队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如果今后运输舰队过来的话,港口便会更加拥挤了。我想到时候,除了我国的舰队,根本再停不下一只多余的船,这样恐怕也不好!” 那位一直随侍在侧的邓迪伯爵连忙凑过去,在小国王的耳朵边上嘀咕起来。 塞拉弗微笑地等待着,虽然对方有些不恭敬,但他已经肯定,这位伯爵的立意是好的。 果然,詹姆斯五世开口了,“在格拉斯哥西南有一座岛,因为地形复杂,居住的人并不多,叫做阿伦岛。当年英雄王罗伯特一世曾经在那里避难。这座岛现在属于……” “詹姆斯·汉密尔顿爵士。”邓迪伯爵连忙低声提醒道。 “对,是汉密尔顿爵士,他的家族在格拉斯哥也拥有几座城堡,王室在24年前颁发给他一份阿伦岛的特许状。”小国王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表情说道,“我想如果陛下您愿意出资,我可以将那份特许状收回。” “哦,阿伦岛,我知道!”塞拉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那里地方太小,只适合夏季度假罢了。而且在那里筑港,我需要花费更多的钱,还不如投资在格拉斯哥扩建呢……好吧好吧,你不要这样委曲地看着我,詹姆斯,那样会让我心软的这样!我出资购买阿伦岛,然后在岛上设立自由商港,苏格兰船只凡持有王室颁发许可证的,都可以到岛上自由买卖交易。我们的舰队大部分时间将呆在阿伦岛,偶尔会到格拉斯哥去一下,主要为了护送运输船队到那里进行装卸。” 詹姆斯与大卫·布鲁斯交头接耳了一番,小国王脸色一变,倒抽了一口凉气,怯生生地说道:“也许我能接受10万佛罗林的价格……” 塞拉弗不说话。 詹姆斯犹豫了一会儿,嘴唇都有些发颤了,“您要知道,阿伦岛是英雄王的圣地,那儿还有一座小圣岛,是数个世纪之前著名隐士圣莫莱斯的隐居处。除此之外,阿伦岛还是王家的产业,汉密尔顿家族实际上只是暂时占据岛屿的所有权……” “我没花一分钱就进驻了科西嘉。”塞拉弗淡淡道,“那座岛我不知道是否能卖到10万金币,但我确实没花钱。” 他看了看脸色苍白,越发诚惶诚恐的小国王,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体谅您的心情,毕竟很多地方王室都需要花钱。但是首要任务,还是尽快组建起属于您的军队吧,陛下。” “这些钱就算做军费,用来购买您提供的装备和军需品。”詹姆斯忽然抬起头说道。 塞拉弗再次愣了片刻,这才微笑着抚摸起他的头发,动作是那么自然,“不需要,詹姆斯。我原来就没打算在军事援助上面赚取金币。作为家族的首领以及国王,你的担子已经很重了。这样吧,这笔钱你拿去,用来给予那些服从你命令的家族们的奖赏吧。我们负责打疼他们,你呢,负责收买他们,直到他们乖乖听话,向您效忠为止。” 邓迪伯爵听到这里,已经悄悄地向旁边滑出去四五步远了,还故意扭过头,装作看天气的样子这些话实在太诛心了,哪怕他是国王的宠臣,也不能听得太多。 詹姆斯于是含着泪水,感激地看着塞拉弗,越发觉得对方的形象高大起来。 塞拉弗被他的样子弄得哑然失笑,啪地刷了他头皮一下,“好了,别像个小姑娘似的!我们继续训练吧,今天的目标不完成,不能吃午饭,知道吗?” “明白,教官!”詹姆斯用袖子一擦眼睛,挺起*大声地说道。 第525章 奥尔巴尼家族 1527年3月27日,天气晴好,海面微风。 莫汉·奥尔巴尼乘坐着一艘老式的卡拉维尔船,出现在福斯湾,他直接在爱丁堡上岸,随后便去正式拜见了哈布拉德王国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 莫汉公爵的马车先去了城外的科福尔军营,受国王诏令之故,全国各地贵族和有产者子弟3000多人,还有王室特批的1000多赐给贵族出身的战士,集聚在这里接受哈国**军的训练。 军营占地极广,从爱丁堡前往加拉希尔斯的大路南端一直朝下延续,占据了两百英亩土地。有些原来的良田也被征用,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然而莫汉公爵却没有看到一个无家可归者。他在马车上端坐着,眉头却微微皱起。 “流浪汉呢,这些被剥夺土地的都去了哪里?” “可能是被埋在他们的地上了吧。”李奥特·迈克拉伯斯侯爵不无恶意回答道。 “我想那不太可能,这是爱丁堡,苏格兰王室与议会所在地。”莫汉公爵的另一名重要支持者,汉斯·卡明斯伯爵说道。 马车木壁忽然被敲击了两下,随即车伕的声音传来,“公爵阁下,迈克里恩斯侯爵已经在前方等您了!” “让他上车来,唔,等等!”莫汉皱眉看了看自己身边已经不多的空间,摇了摇头,“你们到后面那辆马车去吧。” “好的,公爵。” 拉弗雷斯留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恐怕知道些许内情。对于奥尔巴尼家族来说,现在是至关紧要的时期,甚至关乎家族的生死存亡,任何点滴的情报都不能遗漏,尤其是关于那位高调来此的**者的。 还没有任何一位外国君主,会在苏格兰宫廷里呆那么久。 久得简直像要来纂位夺权一般。 但莫汉得到的消息却说,小国王被此人照顾得很好,每天进行大量“骑士般的操练”,甚至现在开始学习击剑了。他的近卫军也初见雏形,每天都有大量的平民因为较高的征募费和年薪,集中在王家城堡附近,吵嚷着要报名参军。 那位外国君主的驻扎,甚至出乎了许多贵族的预料。 他们连必要的进贡都毋须准备。那位君主不需要繁琐漂亮的仪仗,不需要各种花哨费钱的仪式,不需要觐见礼物,不需要当地的食物补给,更不需要女人…… 他的那支庞大舰队,也许还有更多的运输船,在不断地往格拉斯哥以及北贝里克输送物资,听消息说,国王的近卫军,居然也享受着来自遥远国度提供的东西。 “公爵。” “拉弗雷斯侯爵,你辛苦了。最近宫廷里有什么动静吗?” “我正要向您报告,奥尔巴尼阁下。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非常强势,他一来就几乎架空了素来强硬的阿班尼公爵,道格拉斯家族好象也被他打压,除了王太后以外,其他家族重要成员都不再频繁入宫了。阿班尼公爵此前已经宣布要休养一段时间,除了他的法兰西卫兵队伍以外,他本人已经不在爱丁堡了。” 莫汉眼中闪出忧郁的光芒,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了。此次加冕仪式,似乎是由坎布雷特大主教主持的。莫顿这个老家伙,难道和塞拉弗有什么关联吗?” “据我调查所知,前些年罗马和哈国关系紧张时,正是这位莫顿大主教提出缓和建议的,他还向教廷献金200万银比索,也说是转交的。得到这么一大笔钱,教皇立刻下令,给予他们王国的称号,还派遣枢机主教前往册封。此外,哈国的两位主教阁下也先后被册封,其中一位已经进入枢机,名叫安东尼奥·德·蒙特西诺斯。” “似乎没有什么名气!”莫汉有点茫然地摇摇头。 “是的,听说他只在野蛮人的世界里受到一定程度的尊崇,恐怕也是个圣乔治之类的人物,死后肯定会得到封号的。” “不说他了,最近南方的好些家族都派人送来了密信,不过我都借故推脱了。看起来他们并不是原本我们想的那样强大,韦克斯福德战役,将他们的精锐一网打尽,而且他们的海军也覆亡了。现在那位东方人只要振臂一挥,大军南下,恐怕就能打到伦敦边上。” 拉弗雷斯侯爵也不禁唏嘘,他可不敢因此而小看英格兰的实力。弗洛登菲尔德战役,给苏格兰人敲响丧钟的同时,也让苏格兰争取自由和独立的事业受到重挫。大贵族们开始纷纷与南方联络,希望能脚踩住两条船,为自己争取一条后路。斯图亚特王朝风雪一时飘摇,要不是阿班尼公爵带来了法兰西的支持与援助,要不是亨利八世因为自己的亲姐姐当上了苏格兰王太后,恐怕这里早就被南方吞并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洪水猛兽般的巨人,却突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以重拳撂倒,一连串眼花缭乱的组合拳不但打得他跌倒在地,竟然还挣扎着爬不起来。 想像着哈布拉德军队的强大实力,拉弗雷斯侯爵不禁有些怔神。 莫汉咳嗽了两声,“我要去觐见那位陛下了,不过之前想先去军营里看看。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了,才特意在这里等我们的?” 拉弗雷斯笑道:“昨天我就收到消息,我猜阁下您一定会先来这里,毕竟不搞清楚这支近卫军的实力,您一定会坐立不安的。” 莫汉看了看他,不禁摇头笑起来,“拉弗雷斯,你这个家伙已经摸透了我的脾气呀!” 那位侯爵陪着他笑了一会儿,正色道:“科福尔军营防卫森严,执行的是哈布拉德**军的标准,我们只能远远地在高处看一看。不过他们的物资大营建立在军营附近,倒是可以参观的,最近我结识了**军后勤的一名重要军官,名叫阿蜜莉雅,是名精干的女上校。” “女人?”莫汉公爵不禁颇感意外。 “是的,但她却和男人一样,参加各种严格的训练。真是难以想像!”拉弗雷斯撇了撇嘴,非常感慨地说道,“她的手下还有多位女军官,看上去都很有气魄。我觉得光凭这一点上,我就不能不佩服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他的军队完全比得了瑞士雇佣兵或者日尔曼雇佣兵,至于我国的那些军人,则根本无法相比。” “家族的武力呢,你觉得他们可以一战吗?”莫汉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按照那位*将军在达尔梅灵顿的表现,您觉得我们的军队是否合格呢?”拉弗雷斯反问道。 奥尔巴尼公爵脸色难看地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恐怕不行。” “是的。但据我调查,**军的实力是那位*将军所调部队远不能比的!我看到很多人使用新式的滑膛枪,就是哈军在休达、科西嘉以及韦克斯福德所使用的那种神秘武器,那些军人气势凶猛,训练有素,极为遵守纪律。我曾在阿蜜莉雅上校那里提起张明武的部队,不过看她的反应,实在是很不屑一顾的。” 莫汉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三分。 他勉强地吸了口气,不甘地再次问道:“那么说,我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拉弗雷斯侯爵微笑地看着他,直到他感觉到有些奇怪为止。随后他这位得力干将的话,将他的心淋得冰凉,“公爵,我虽然不是汉斯,但是军事上的事情有哪个贵族又会说完全不懂呢?看到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部队,我就已经完全打消了与他们为敌的想法。更何况,我的阁下,您已经做出了抉择啊!您在一个月前那睿智和担当的表现,实在是与您现在举棋不定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告诉我,阁下,到底是什么让您突然又犹豫了呢?” 莫汉当然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抱怨,他的脸上突然间失去血色,就这样呆呆地在马车里坐了一会,车轮发出的轱辘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般,就那么孤独寂寥地传到他的肺腑之中。良久,这位在苏格兰权势熏天的贵族,就像突然变成老人般蜷缩起来,嘴唇哆嗦着,眼中一片空白,“是我的错,拉弗雷斯侯爵……斯图亚特家族终究是彻底胜利了!我是在侥幸,我是在侥幸……我是不能再犯错的……达尔梅灵顿,达尔梅灵顿……” 拉弗雷斯见到自己的公爵终于打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也不禁感觉庆幸;不过见到莫汉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老侯爵也颇为不忍。他不禁将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手上,重重握了握,那样子就像在安慰一个孩子,“莫汉,我的公爵阁下,打起精神来,这不是世界末日,奥尔巴尼家族还没垮,就算王室想对付我们,也不会在这一两年间!因为我们仍然拥有全苏最强大的武装!” 他振作精神,声音也高了起来,“国王的近卫军中,属于奥尔巴尼家族名下的或者暗中支持家族的军人约有1/3强!其中还包括16名骑士!即使这支军队名义上属于詹姆斯五世,我们也未必不能插手进去!但归根结蒂,还要看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心情,他如果坚持要覆灭我们,那么我们毫无机会!” “我不能让他这么做。”莫汉多少有点恢复了神智,他用两手使劲摩擦着脸部,“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不管退让多少,我都要咬牙接受。不为别的,只为了奥尔巴尼家族的延续!我不相信一支外**队会永久在苏格兰驻扎下去,到时候,这里仍是我的天下!” 第526章 参观 在拉弗雷斯的引导下,马车队很快来到了物资和装备库区的边上。 “阁下,到了!” 莫汉·奥尔巴尼在仆人搀扶下落车,随即便意外地看到,面前已经站了不少人。为首的一个,是位中年女军官,穿着非常合身的制服,只是颜色并不鲜艳,式样也有些不符合流行的惯例。 “欢迎奥尔巴尼公爵阁下来我们后勤营地。”这位女军官微笑着说道。 她的姿态多少有些令上层人仕不悦,不过这一点事情可不会让已经意识到实力差距的莫汉有什么不悦,他哈哈大笑,走上前去,“这位一定是阿蜜莉雅夫人,您是贵族?” “不,不是。”阿蜜莉雅笑容未变地说道,并且主动地解释起来,“在我们国家,贵族授予的非常严格,有爵位者全国都没有超过100位,这里面还包括不少准爵。这些准爵在我们那儿,也都算得上贵族。” “哦,真是失礼,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夫人?” “叫我上校吧,奥尔巴尼阁下。”阿蜜莉雅与他互相见礼,又问候了一干侯爵和伯爵们,这才邀请客人们转乘营地里的马车。 莫汉对那些外观透明的马车非常感兴趣,坐进去之后啧啧称赞不止。 “这是玻璃车厢,阁下,专门为了参观者而准备的,每架车造价是20万金币。” 进入到车厢里的客人们无不色变,有些人都有些忸怩不安起来,再不敢伸手去摸那些光滑平整的大玻璃了。 莫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得轻轻地唔了一声,便转头看向外面。营地外墙是由木制栅栏构筑的,在栅栏外还有很标准的壕堑,骑兵无法攻入。在营门附近有许多士兵,同时还建筑着几座高耸的哨楼,只留下一些看似枪眼的地方。 地面道路非常平整,有些地方铺着简单的条石。库房区和士兵营地严格分开,库房区域还建筑有另一条木质围墙,围墙上端钉着卷曲的铁丝。 “现在整个库区有多少装备和物资,可以补给多少部队?” “我想已经有一份报告送到爱丁堡城堡了,您觐见陛下的时候会看见的。”阿蜜莉雅上校微笑着说道,“我现在简单提一下吧,我们的物资主要是士兵的口粮、被服、雨具、背包、靴子和急救箱。装备主要有滑膛枪、轻型火炮、铠甲、长矛、剑、战斧、盾牌等,已经可以满足10000人两周的补给量。” 莫汉公爵于是很感兴趣地察看了向一个普通士兵提供的所有装备和标准配给。在粗粗的估算之后他大吃一惊,心里对哈布拉德王国的强大实力更是有了个新的认识。因为按照这样的配给折算成费用,在苏格兰至少可以征到十倍的人。 在看过琳琅满目的武器之后,莫汉公爵的心情愈发得沉重了。 他倒是没有多看那些火枪,反而拿起了一把大剑,挥舞了两下,他将剑柄倒过来,摔给了汉斯·卡明斯将军,“你看这怎么样?” 汉斯也舞动了两下,随后弹了弹锷身,又用拇指轻轻刮了一下刃部,“非常好的钢料,打造得也中规中矩,普通士兵拿上后立刻就能够作战,很不错!” “你看这把剑得值多少?” 汉斯将军想了想,“至少得3镑吧!材料和做工都上乘,你瞧”他用力将剑锷弯了过来,在一个不小的弧度上又放开手,剑身立刻弹回,但略微有些许变形,几个人仔细看过后认为那应该不影响使用。 莫汉眼睛亮了起来,他知道汉斯将军的手劲有多大,而且身为一个以武力出名的贵族,他本身就很擅长各种武器。 “这些剑,是配给将军用的吧?”奥尔巴尼公爵不禁开口询问道。 阿蜜莉雅上校笑容未变,口气仍是淡淡地,“这些东西都是配给士兵的。一般格斗营的士兵会选择这种剑,韧性好,钢口不错,能斫断大部分劣制的剑。” “骑士大剑呢?” “不相上下吧,有些精良的骑士大剑会在猛烈的撞击后断裂,但这种剑一般只缺口,除非用硬武器击打,才会折断。” 莫汉等人不禁再次暗暗抽气,看来哈布拉德王**事工业的发展,已经超出苏格兰至少几十年了。 阿蜜莉雅上校接过那柄剑,随手摔在另一边的工具架上,“下士,将这柄剑做报废处理!” 管理这间连队武器仓库的士兵立刻敬礼,“是,长官!” “报废?”汉斯将军忍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这把剑是把好剑,扔掉不是很可惜吗?” 阿蜜莉雅笑靥如花,“卡明斯伯爵您误会了,按照我军的条例,任何一件武器如达不到预定要求,是不准进入武器仓库的。这柄剑的外观和形状都发生了改变,因此,必须回炉。如果不按照条例规定执行的话,我们的武器保管员是要被枪毙的!” 那名刚刚应声的下士闻言不禁*绷紧、脸色铁青。 这下子,包括莫汉公爵在内,所有人都心悦诚服了。莫汉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在法兰西王国的军械所看到的,和这里比起来,只不过相当于手工作坊和大工厂的比较吧? 而在这里,才不过是哈国临时性的军用物资库罢了! 众人沉默不语地重新登上“观光马车”,汉斯忽然问道:“阿蜜莉雅上校,这里没有英军所使用的那种利于劈斫的长矛吗?” “没有,我们的冷兵器只用于部队在紧急情况下作战的需要,在一般条件下,部队装配各式火枪,已经足以应付一切可能。” 阿蜜莉雅是就事论事,她说的是**军的常例,可不属于哈国其他部队的常例。但在莫汉公爵等人听来,便浑身一阵发寒,想像着数不清的军队手执火枪,一排排扫射的场面……尤其在这个时代来说,火绳枪并不是普及的武器,西班牙军团和土耳其**军正是依靠这种新式武器,从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想到这里,莫汉再次提出要参观他们的主军械库,尤其是看看那些火绳枪。 阿蜜莉雅早有准备,**军上层已经接到了命令,希望苏格兰贵族们多到这个设计好的圈子里多走走、多看看,以便让他们接受一个信息,哈布拉德王国的强大远非法兰西这些国家可比,甚至西班牙、土耳其,对之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请这边走。” 很快,大家就看到在整个库区的中央位置,有一座不知用什么材料垒起来的巨大房子,外表光滑,但硬度不亚于砖石,几座同样材料制作的石塔矗立在房子四周。阿蜜莉雅上校说那是水塔,用于防患火灾的。 这座房子事实上只有一座大门,跟城堡大门相若,大门的右下角还有扇仅能容许一人通行的小门。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那里警戒。 汉斯将军老于战事,微微瞥了几眼,就不禁叹服起来。这座大房子没有别的出入口,只有高处的一排排小窗户,远看像一条条筷子,连人都钻不进去。 四角的水塔上,包括整座建筑周围,都有明暗双哨。除了正规的道路,别的空地上都洒满了铁蒺藜,看去就像一块块黑色的恐怖绒毯。 要想攻进这座仓库,恐怕没有千把号人是不行的。但是**军营地和后勤营地靠近很近,之间还有特别筑好的防御堑壕沟通,援军可以飞快地赶来。即使大军偷袭,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到半数! 在一系列繁琐的检查过后,阿蜜莉雅上校带着歉意的微笑,率领客人们走进这座巨大仓库。 莫汉公爵首先注意到的,是这里面一条宽敞平滑的道路。他用脚使劲地跺了跺,只听见小小的回音,并且脚掌隐隐震得发痛,看样子并不是夯实的泥土。 这条道路上停满了巨大的马车,分成左右两股洪流,而且方向正好相反。 道路两侧的铁架上,挂满了火枪绳,客人们在一时间看到那么多火枪,觉得心神震荡的同时,也不禁深感庆幸,还好这个国家和军队对苏格兰是怀着善意的! 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莫汉公爵此时根本不想再提什么“家族武力”的事情了,他和他的部下们机械地慢慢步行,在宽广的大仓库里察看着这些冷冰冰的杀人利器。 忽然,一道木质隔断出现在众人面前,几名身材高大,手执短剑的士兵,在这里执勤,其中一个伸出手来,手掌朝外,示意他们不得靠近。 阿蜜莉雅上校微笑起来,“各位,前方就是火药库了,为了避免火药摩擦走火甚至爆炸,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参观的。” “好的,上校,我们这就离开吧。”莫汉公爵非常客气地说道,并且勉强一笑。 拉弗雷斯侯爵忽然问道:“阿蜜莉雅,这个仓库里共计有多少把枪?” 女上校轻轻沉吟了片刻,“具体数字我也没数,有几批是昨天夜里才到的,估计在5000-6000之间吧!呶,那些大柜子里的,就是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卫兵,卫兵!” “是,长官!” “拿撬棒来!” “遵命,长官!” 阿蜜莉雅手执金属撬棒,以一个非常专业的姿势,将钉死的木箱子撬开了。 莫汉等人好奇地张望过去,箱子里全是木屑刨花及破布。阿蜜莉雅上校用手一探,在里面摸出一柄油光锃亮的火枪。这把枪有一个成年男性的高度,身管颀长、光滑平直,准星突起,枪柄有漂亮的弧线,很适合抓握与抵肩射击。 汉斯将军在莫汉公爵的示意下,接过这柄枪,他将枪口斜下,眯起一只眼看了下,点点头,“极好的做工,身管质量不亚于威尼斯兵工厂的产品。公爵,我想如果有这把枪的话,您的‘穆什克特’就可以退役了。” “是的!”莫汉公爵也捞起一柄枪,爱不释手地摸着,似乎在掩盖他并不喜欢热武器的初衷,“虽然这东西也很长,不过没有那种枪重,枪身更加容易把握了。” “我能使用它射击吗?”汉斯伯爵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你们可以每人挑一把,作为礼物,我是有这个权限的。”阿蜜莉雅上校咯咯地笑起来,“希望奥尔巴尼公爵不会嫌我送礼太轻。” “哦,不会不会,我非常感谢您,阿蜜莉雅上校!”莫汉公爵的欣喜表情,倒是发自内心的,他早就想弄点什么回去,这种新式武器在英格兰已经流行了20多年,但是迄今为止,他们的火绳枪变化仍然不大,和手中的东西比较起来,一看就知优劣。 如果能仿造出这种枪来,面对国内外的各种敌人,莫汉也能抬头挺*地应对了! 第527章 苏格兰爱尔兰英格兰 莫汉·奥尔巴尼公爵的觐见,并没有给苏格兰宫廷带来多少谈资。 虽然他和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伯爵属于不死不休的敌人,但是眼下,却是非常谨慎地保持着平衡,不敢轻易越线,只因为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仍然带给他们强大的压力与强烈的惧意。 甚至,莫汉还拜见了玛格丽特王太后和詹姆斯五世,向他们陈述了自己忠诚王室的决心。 一周之后的詹姆斯五世正式加冕大典,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法兰西和爱尔兰也遣使祝贺,并带来了不少礼物。 枢机主教莫顿阁下亲自到爱丁堡主持仪式,当然,他的收获最多,一笔35万佛罗林的巨款被他笑纳,随后这位阁下被第5舰队殷勤地送回他的居地。 詹姆斯五世大封天下贵族,前前后后洒下不下十几万金币,同时,他还册封哈布拉德王国的卡蜜拉公主殿下为赫布里底女公爵,她的领地是外赫布里底群岛和内赫布里底群岛。 爱尔兰的使者,正是去年在韦克斯福德战场上观战的珍妮·巴邦女伯爵,她现在已经是公爵了。一个崭新的国家成立了,即爱尔兰王国,帕逊家族的培迪公爵称王,即培迪一世·德·帕逊。艾波莉成为王后,长子罗德尼成为太子。 帕逊王朝开始了他们在爱尔兰的统治,当然,对于培迪陛下这样老辣的政治家来说,喝水不忘掘井人是条必须被遵循的惯例了。而他同样打起了卡蜜拉公主殿下的主意。 珍妮女公爵便带来了国王的册封,原爱尔兰西南的德斯蒙德地区被授予卡蜜拉公主殿下,她也成为了德斯蒙德女公爵一天之中两次册封,两个公爵称号,简直差点掩盖住了加冕仪式主角詹姆斯五世的光芒! 当然,两份公爵领虽然大小相差不大,实质上却是差距甚远了。赫布里底群岛荒僻寒冷,居住着一些渔猎为生的盖尔人,根本没什么油水;而德斯蒙德地区则不一样了,当初赫利尔家族没有少花功夫建设自己的领地,至少科克港的繁荣与现在苏格兰的商港北贝里克是差不多的。 北贝里克与爱丁堡同在福斯湾,而且相距不远,只是北贝里克在湾口,爱丁堡在海湾尽头而已。当初长腿爱德华派人摧毁了这个贸易商港,几乎将它从地图上抹去,但到了今天,北贝里克在苏格兰的商业地位仍然存在,而且还在一步步地变好。 这些日子以来,苏格兰人对于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种种猜测与怀疑,几乎都烟消云散了,他们发自内心地崇敬这位君王,甚至觉得他即使什么都没做,只要呆在爱丁堡,他们的生活全都能发生变化! 大量的粮食和物资从首都以及格拉斯哥两地,往各处派发。贵族们可以用极其低廉的价格甚至以物易物方式获得大批粮食,佃户、平民和一般小土地所有者可以通过低息借贷的方式,获得种子、口粮甚至牲畜。 在西北高地,令部落头人们望而生畏的“*雇佣军”,挨家挨户地发着粮食。有胆敢侵占他人口粮或种子的,一旦被举报,就会被按倒在他家门口的石板上,割去头颅。很多大部落、大家族的管家都会被集中起来,针对新种子的耕作进行培训。 土豆这种作物,在爱尔兰是低价出售的产品,而到了苏格兰,则变成了无偿提供塞拉弗利用经济杠杆优势的灵活性,由此可见一斑。 尤其令贵族们惊喜不已的是,只要他们向王室递交一份正式的“效忠书”,那么他们就能通过抵押的方式,低价获得优良的武器。原先苏格兰所使用的那些长矛、刀剑,与哈国提供的类似武器一比较,立刻就被摔到库房的角落里去了。除了火枪等少数产品以外,很多武器都被列成长长的单据,送到贵族们的手里。越是高层的贵族,获得的清单就越长。 不但如此,苏格兰的商人们也开始举着双手庆祝他们的巨大收获。 一船船的贸易品向三座城市涌来,爱丁堡、格拉斯哥和北贝里克,顿时成为了商品的海洋。几乎全国的商人都来了,他们以平常看不到的花钱速度,疯狂地购买着各式货物。香料、盐、糖、烟草……这些东西的价格都非常好,至少比平常便宜三成。抢购风潮甚至波及到平民,许多人都将家里唯一一点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到市集发售,以购买一些最赚钱的商品。各地的贸易大市场开业不到几天,就不得不出动军队维持秩序了。许多人为了能享受大客户待遇,还向哈布拉德王国商业局高价买进了“苏格兰市场贸易优惠证”,有了这张证,不但买东西不需要排队,还能享受折扣优惠,同时其商团队在苏格兰全境遭遇抢劫,都可以向哈军寻求保护。虽然该证一度被炒到了500佛罗林的高价,却并不乏人问津。 新近前来的商业局长约瑟对于此种“贸易盛况”及银行中金币的暴涨,笑得眼睛都眯不见了。他在加冕仪式上还大大方方地代表哈国政府,向苏格兰赠送了两艘载重量达到1000吨的大型商船。手笔之大,令人咤舌。 塞拉弗近来付出的账单可远远赶不上金币回笼的速度。购买阿伦岛以及支付组建苏格兰近卫军的费用,只花了区区几万尼尔,虽然后续投资很大,但是几个贸易大市场的建立,加上欧洲对香料等货物的盲目追求,收回成本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虽然悠闲地呆在爱丁堡,但他关注的要点还是在南方。 亨利八世的使者托马斯·克伦威尔在科克被大大扫了一番面子,这位伯爵回去后,立刻大进谗言,称哈布拉德王国不足为惧。他们的海军虽强,但攻击强大的英格兰,仍然是要靠陆地作战的!凭他们区区万把兵力,就想击败我们?做梦!这位大臣还说了一番西班牙人的坏话,称他们的使者已经与哈布拉德王国单独缔结了秘约,舍弃了他们的盟友英格兰!亨利八世于是和凯瑟琳王后大吵大闹了一通。 随之而来的就是英格兰王国的全国总动员令。亨利八世这一次没有通过议会,而是直接颁布了命令。他要求凡14-60岁的男性,都要披挂出征,贵族们按照领地大小贡献军粮和物资。他甚至下令所有的羊毛场都要做好准备,随时将绵羊宰杀供应军需,因为王国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 第528章 东方继任者 虽然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惨败,但亨利八世依靠威望以及几位先王积累下来的经济资本,东拼西凑仍然搞起了一支差不多20000人的部队,加上一些未经训练的仆兵、民伕和运输队,总共差不多有50000人!这支部队在3月末匆匆完成了整编,随即出发前往约克郡。 于是,塞拉弗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了:英军部队向北方缓慢推进,意图从约克-纽卡斯尔-贝里克沿直线推进,攻击爱丁堡。英军士气一般,装备普通,火枪手不多于3000人。大量杂兵和农民跟随前进,似乎是要借此打劫北方领地。 听到这个消息的塞拉弗直接命令召开了一次大型宴会。 他难掩兴奋之情,枯燥乏味的等待总算要过去了,他早就有了一肚子的计划,回到本土去布置首都的建设,去领地各处视察以及和几位夫人们多生几个孩子……但亨利八世一天不退位、英格兰一天不投降,他就没办法离开。 当然,如果亨利八世知道塞拉弗因为他出兵的消息而兴奋得召开宴会的话,很难想像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和往常一样,晚宴的客人们觥筹交错、载歌载舞,主人却已经在一间早就准备好的偏僻的小客厅里了。 “陆军第2师师长蒙彼斯中将,向陛下问好!” “陆军新编第412师师长比恰克恰尔少将,向陛下问好!” “海军陆战队第901大队第2中队中队长达克上校,向陛下问好!” 塞拉弗的眼睛,已经停留在一个*前挂满勋章的将军脸上了蒙彼斯,应该是最早跟随他的印第安部族头人之一,他深得印第安人民的拥护,同时又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如果他一直呆在首都岛上,说不定波伊科托尔的政变完全可以避免。 “蒙彼斯,你似乎又胖了!” 眼睛已经湿润了的印第安勇士双脚一并,重重地拍了拍双肩,以印第安式跪礼,拜倒在塞拉弗的脚下。 比恰克恰尔虽然曾经是高昌族的勇士,但蒙彼斯拥有管束整个印第安地区事务的特权,他怎能不崇敬一番呢?看到对方这样,他也连忙跟着跪倒。 “陛下,我在东方已经呆得够久了,如果您再不召见,恐怕只能见到我的棺材了!” 塞拉弗哈哈大笑,“你这副身板想死还真不容易。好了,起来吧,麦哲伦阁下好吗?” “他除了有点跛以外,比我还有劲呢。”蒙彼斯起身抹了把泪,也笑了,“现在我终于在爵位可以跟他比较了!” “东方省的总督阁下,只是位子爵,还真是有点说不出去呢。”塞拉弗沉吟了片刻,“七年了,他在东方呆得比你还久,蒙彼斯!” 蒙彼斯有些脸红,他讷讷地,讲不出话来。 “也是该召他回来了……”塞拉弗说道,伸手示意他们都坐下,“蒙彼斯,你觉得谁能担负得起麦哲伦在东方的重任?” “麦哲伦阁下在东方,那是独一无二的强权人物,连葡萄牙人的军舰都不敢轻易靠近马六甲。他还率领*远征军,将那些游牧民族打得七零八落,纷纷投降,连俄罗斯大公也从莫科斯派来了使者,和他缔结了新的划界条约。不过那块土地虽然巨大无比,却也是寒冷贫脊的所在,我们花费的代价很大,陛下!尤其是粮食和补给品的运输,艰难无比,为了打胜仗,*的国库都要被我们搬空了!” 塞拉弗摆了摆手,他早就知道了这些,“要说赚钱的能力,这个世界还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像*一样。要不是我颁布了专利法,恐怕东方就是个只进不出的钱柜子了。他们花点钱也是正常的,毕竟是开拓了自己的疆域嘛。再说,他们拥有世界最多的军队,如果仅仅只用来打内战,实在是不合适的!北方的游牧民族,包括远处的鞑靼、匈奴族和俄罗斯族,都是很好的练兵对象嘛。” 蒙彼斯点了点头,然而在心里仍然有些不太满意。毕竟,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在巨大耗费之下只得到了一些鸡肋之地,实在有些不划算。蒙彼斯虽然不敢置疑陛下的决定,但他的确不愿意自己在东方一手带出的军队前往寒冷的西伯利亚。 塞拉弗可不会在这种问题多做阐述,他轻描淡写地问了几句,便将话题转了回来,“麦哲伦子爵劳苦功高,也该享受享受生活了。你觉得谁能接任他的职位?” 蒙彼斯原本打算对此避而不谈,不料塞拉弗却正面地追问下去,这令他多少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他是真的想让麦哲伦回国了。 麦哲伦的家眷、孩子都在这里,两地分居恐怕过得也实在太苦了吧? 蒙彼斯干咳了两下,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就有很多人,能够接替麦哲伦阁下的位置。” “他们?我暂时不会考虑的,*的领土已经足够了,并且他们中很多人,并不认为在国外领军是一种荣幸的事情。”塞拉弗挥挥手,“还是说国内的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也许,彼得将军权威足够。” 塞拉弗皱起眉头,良久不语,“唔,彼得,他是国防部的部长,如果我解除他的职务,我怕很多人都会有想法的。但你说得对,麦哲伦离任之前,必须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去接手,否则,一定会闹出乱子来的。那些葡萄牙人巴不得那位龙牙门子爵离开呢。还有别的人选吗?” 蒙彼斯吭哧吭哧了半天,“梅诺卡司令官或者列奥纳多伯爵。” “列奥纳多?为什么?”塞拉弗奇怪了。 蒙彼斯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伯爵的威望太高了,他即使不率领任何军队,即使单枪匹马,也能镇得住任何场面。他只需要在马六甲悠闲地晒晒太阳,也许所有棘手的事务都会迎刃而解。” “你真是太高看他了。”塞拉弗忽然想到,这位蒙彼斯离开政治中心已经有段日子了,他对于高层军官群体的现状恐怕并没有一个清晰概念。这让他刚刚有些兴奋的心情逐渐冷淡下来,“好了,我要再考虑考虑。” 蒙彼斯如释重负,暗暗吁了口气。 隔了一会儿,塞拉弗说道:“蒙彼斯,第2师在新墨西哥战役损失惨重,虽然得到了补充,但由于希达的调任,又陷入训练不足的状态。你接手师长,兵练得怎么样了?” “我们期待着一场艰苦而激烈的战斗!请陛下拭目以待!”蒙彼斯站起身,正色敬礼道。 塞拉弗笑着压了压手,让他坐下,“自尊心这种东西可要不得,战场上不会有人考虑你的心情。该撤退的时候撤退,该逃跑的时候逃跑。审时度势,才是智者的行为,一味蛮干,必将受挫。马恩岛的营房都筑好了吗?” 这些人的部队都已被运到马恩岛了。 “我只在马恩岛呆了半天,看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在热火朝天地干活。我问了一下,营地已经筑好了1/3,加上我们的人手,恐怕再有几天功夫就全部完成了。” “嗯,要加快,给你们不超过一周的休整时间,可以吗?” “是,陛下!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塞拉弗和蒙彼斯的一番旁若无人的交谈,已经使在场的觐见者们见识到这位印第安英雄在陛下心目中的特殊地位,要知道波伊科托尔可是他的亲弟弟啊!但塞拉弗连一句都没有提到政变的事情,还一如既往地信任这位勇士,同时,封爵制度首度破例进行了爵位的正式传承图克莫里克伯爵的爵位转移到他义子的头上。 这样一来,谁还不知道蒙彼斯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虽然传说这位伯爵不太容易亲近,但带着礼物前去拜访的贵族和政府高层人仕仍然络绎不绝。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还有许多人不远万里前往巴西,只为了向巴西副总督爱琳“表达善意”。他们所携礼物无不十分贵重,连身为犹太人,见惯大宗财物的爱琳都感到十分吃惊。 身为蒙彼斯的第6任妻子,爱琳对那个丈夫的印象还停留在好几年前。 但无可怀疑,爱琳绝对没有在丈夫离开本土的期间偷嘴。她是个恪守本分的女人,在这个时代,也是女性贵族中罕有的异类也许她的贞洁之名可以和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媲美了。 第529章 战前会 塞拉弗和蒙彼斯又就其他的话题略微说了几句,这才转过头来,“比恰克恰尔将军,你的师团编组得如何?战斗力能完全发挥出来吗?” “是的,陛下,请您放心!”那位印第安勇士像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我们会圆满地完成任务,我们会摧毁一切可能的抵抗,我们会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塞拉弗非常满意,拍着他的*勉励了一番,随后说道:“这次我将你调来,一方面因为你师战功标榜,另一方面也是想送你一个正式的编号。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比恰克恰尔少将脸涨得通红,宣誓般地吼叫道。 印第安人对于荣誉的追求,有时候甚至比生命还看重。他们的确是世界上最为坚韧不拔、最为骁勇果敢、最为好斗善战的种族之一。 如果不是塞拉弗,很显然这支种族将距离衰弱和灭亡越来越近。他们将变得血统不纯,将变得世侩而懒惰,将变得优柔寡断、软弱可欺。历史的真相往往是被掩盖的,任何一个真正的印第安人,则绝不是那种满身烟味、赤身*、原始野蛮、毫无廉耻之心的下里巴人。他们有尊严、有信仰、生活得自然富足,最重要的是,他们友好、平等、崇尚自由。 哈布拉德王**队中最常见的,就是印第安人。他们服从纪律、吃苦耐劳。经过严格训练后的印第安军人素质之高,更是令人讶异。在以前,军队的中高级军官,一般不由印第安人担任,这并非因为便于统治的关系,而是塞拉弗认为,没经过专业知识教育,不经历系统培训的文盲们,是无法带出一支好的军队的。但是经过了近十年的培养、教育,印第安人中已经涌现出无数军校生、特长生或者由部队对口招收的委培生。这些人大量充实起中下层军官队伍,有不少人还担任了部队首长。 比恰克恰尔少将并没有经过正规学习,但是在高昌族,他指挥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他是一个具有实际经验、懂得印第安民族事务的军事指挥官。并且,在新412师成立后,他还因为痛击叛军的功劳,被招至第一军官学校进行短期培训。在那里,他学会用中文写自己的名字,学会了将自己的经验与军事理论互相套用。 他渴望立功。 由于在委内瑞拉省,几支正规师团的长官们不太瞧得起他,所以平常新412师除了训练以外,很少出动。但国防部的命令,却让比恰克恰尔觉得机不可纵,他让自己的亲信写了请战书,上交给陆军司令部。 他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塞拉弗对他也非常满意,国王陛下认为,在整个印第安陆军军官队伍中,如果蒙彼斯属第一,埃德瓦、图尔乍特并列第二的话,那么比恰克恰尔足以排行第三!他训练部队的手段更是一流,他的营地永远士气高昂,士兵们愿意为他卖命,在委内瑞拉省驻扎时,甚至甘愿被罚薪、鞭打,也要想尽办法让那些瞧不起他们的部队吃到苦头…… “和第2师一样,休整一周,准备出发!” “是,陛下!” “达克上校,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吧?” “是的,陛下,上次是在比夫亚港,陛下您率人参观了我们的演习。那时我是第1中队第1小队的小队长,还是个中尉。” “唔,我和你握过手。” “是的,陛下!”达克上校的神情也激动起来,他端正站姿,行了再标准不过的军礼。 塞拉弗一样示意他坐下,口气平淡地问话,“比埃尔司令最近在忙什么?” “报告陛下,将军他正按国防部的要求,尽快组建第904大队。由于海军陆战队的挑选与训练非常严格,因此我们的各支部队常常不能满员。比埃尔将军希望陛下您能下令,让海军陆战队在陆军和海军部队里自由挑选现役军人。” 塞拉弗张大了嘴,哈哈一笑,“哦,我想我不能下这个命令,上校!彼得司令,还有梅诺卡司令都会把我骂死的。当初建立第901大队的时候,我就下过这样的命令,临时讨要了许多人,后来在一片抱怨声中取消了。我只能这样说,如果比埃尔看上谁,让他悄悄跟我说。普通士兵和士官,还是尽量从军校或平民当中征募吧。我最多跟这些院校打个招呼,让他们优先考虑海军陆战队的情况。” “谢谢您,陛下,我想司令官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他为陆战队的建设,实在是殚精竭虑了。” 塞拉弗的笑容逐渐敛下,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是的,比埃尔将军刚刚丧偶,又拼命忙于工作,长此下去,*会搞垮的。安蒂冈妮,让人速发命令,强制比埃尔立即休假两个月,同时让彼得部长也关心一下他手下大将的婚姻问题。” 在一边旁听的安蒂冈妮立刻起身应命,强忍着笑意离开了。 “达克,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这次登陆,以你们为主导,突袭后迅速打开,扩大登陆场,掩护后续部队,必要时辅助攻击内陆地区目标。” “明白,陛下!海军陆战队早已做好准备,就等待司令部一声令下了!” 塞拉弗轻轻颔首,“这次作战,以蒙彼斯将军为总指挥,你们都要服从伯爵的命令。” “是,陛下!” 几名军官都起身,以标准姿势肃立着,这副场面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中都看不到。塞拉弗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蒙彼斯将军,你的任务很重,你的部队很可能遭到英格兰军队疯狂的反扑。他们不会眼看着一支军队在他们的腹心地区出现!因此,我希望你发扬第2师善打硬仗,善于在艰难条件下作战的优势,在登陆地区牢牢地站稳脚跟,并且将优势进一步扩大!罗德尼·佩恩上校会协助你,在该地区策划行动,我想在补给无忧的情况下,你不应该向我交出白卷吧?至少取得应有的胜利,可以吗?” 蒙彼斯的脸孔绷得紧紧的,坚毅地说道:“我会以胜利、胜利和胜利来回报陛下的恩戴!” 第530章 公主的异想天开 具有哈布拉德王国公主、苏格兰赫布里底女公爵、爱尔兰德斯蒙德女公爵诸多头衔的卡蜜拉·朱·特立尼达殿下正坐镇在阿维诺城堡。 这是切维厄特丘陵地区的一道重要关口,同时也是英军北上必经的道路。 这里靠近海边,道路宽阔而平直;如果敌人想要通过大丘陵区,那么那里数不清的城堡和要塞会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尤其是在近期内,沿边的苏格兰贵族已经不再敢和南方人私通的情况下。 来去如风的乌思藏兵马,像一只只红眼的猎犬,无声无息地咬人。英格兰人佯动的部队一旦越过边境的哈德里安城墙,很快就会消失在荒原上。 到最后,英军统帅,也即弗洛登菲尔德战役的总指挥,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命令部队集中全力,向东北方向疾进。他打算绕开丘陵区,从苏格兰边区向北进攻,直达北贝里克,从而威胁爱丁堡的侧翼。 诺福克公爵同时也是嘉德勋章的获得者,兼萨利伯爵和阿伦德尔伯爵。此外他还是世袭英格兰纹章院院长,具有极高的政治地位。 凯瑟琳王后对他的启用,使他战胜了骄傲大意的詹姆斯四世,同时恢复了家族领地,带给他无穷的荣誉。现在,亨利八世在无奈之下又一次抛出了他这位福将,希望能够再次战胜,好为下一步的谈判铺平道路。 托马斯·霍华德公爵听说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正驻扎在阿维诺城堡中,他不禁为对手嗅觉的敏锐程度感到微微的担忧起来。这座城堡他是绕不开的,必须攻下这里,大军才能继续前进。于是,托马斯吩咐全军夜以继日地发动攻击,务必在三天内攻克阿维诺城堡。 卡蜜拉公主殿下此时正坐在城堡的一处角楼中,慢条斯理地抿着女仆为她泡制的花茶。 城堡上传来的激烈枪声,已经不能惊扰她分毫了,她唯一感到不满的就是她的女仆实在是差埃莲娜小姐太多了,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这几天总是心惊胆战的模样,有时候敌人的石炮落在附近,角楼都晃动起来,她还会发出惊人的尖叫声…… 卡蜜拉略带点鄙夷地看了看这位女仆,挥挥手将她斥退了。 总是没有大明国的宫女来得好用啊! 这座建筑实际上已经很靠近战场了,不过卡蜜拉并不担心,因为在战斗的第一天,**军的火炮就已经摧毁了对方几乎所有的弩炮、石炮、投石机这类远程武器。 进攻的一方,根本没有多少火枪,即使有,他们也很难攻击到具有防护设施遮蔽的**军士兵。在战前哈军已经做了大量的改造工作,射击孔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项目。 希达将军面色沉肃地走了进来,“报告,公主殿下,敌军今天的进攻已经被我们打退了,伤亡数字我方49人,敌方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最少在2000左右!” 卡蜜拉笑了起来,“这位公爵还真是拼尽全力了!这几天他最少在城下损失了五、六千人了吧?” 希达默然地点点头。 卡蜜拉起身来到窗前,望了一眼远处尸横遍野的堡下,英军正有气无力地打扫着战场,“如此沉重的战损,竟然还能挺住,没有崩溃,这位诺福克公爵还真是位有本事的人!希达将军,今天给将士们加餐吧,晚上轮换休息,防备敌人夜袭。另外,把那些没有参战的炮队都拖出来,集中到城堡门口,也许明天,就该我们进攻了!” 希达点头应是,“殿下,我建议再等几天。明天也不需要集中全力防守。照我估计,托马斯也顶不住了,他最多再佯攻几天,就会撤走的。我们现在应该等待蒙彼斯将军的消息,一旦他们开始动手,那么英军必然陷入混乱。” 卡蜜拉忽然眉头一挑,笑嘻嘻地说起来,“对了,我突然有了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希达望着对方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苦笑道:“既然是异想天开的主意,那就别说了。” “不行!”卡蜜拉笑道,“我要说,我觉得这几天英格兰人损失已经够惨了,如果他们就此打住,果断撤军的话,那么我们前期的计划不就全部泡汤了吗?现在是打歼灭战的最好时机了……你不觉得把阿维诺城堡让给他们,是一件挺好的事吗?” 希达顿时觉得一阵目眩,他接受的都是再正规不过的军事战术,想法不会有卡蜜拉那么多,当然更不可能那么跳跃! “放,放弃阿维诺城堡?” 卡蜜拉笑盈盈地看着他,“对,我们要放弃这里,同时大踏步地后退,放弃丹佛里斯,放弃加洛韦,放弃拉纳克,一直退到贝里克。” 希达张大了嘴巴。 卡蜜拉得意地撅起嘴来,“父王说过,有时候必将胜利的一方,却装作将要失败的样子,会赢得更好的局面。英格兰人现在的状况已经很惨了,如果再打痛他,恐怕他们会像受惊的小鹿般逃回伦敦去我们可不想看到这种状况,而且蒙彼斯将军说不定已经发动了,我们不能再给他添麻烦,把眼前的敌人放走。那么,我们留一个足够的战略纵深给敌人,又有什么不好呢?托马斯现在必须要北上,这是亨利八世交给他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所以他明知是死,也必须硬着头皮顺着我给他铺好的道路去走!哈哈哈,到时候打一场**罢了,我想张明武将军也很希望从后路包抄敌人,再多获点军功吧?” 希达将军一时之间有些呆住,心里不知道在转什么念头。 他甚至都有些淡淡的嫉妒,这位年轻的公主殿下……为什么能够指挥自己呢?现在全都明白了,她,比自己更适合指挥军团作战!高超的战略思维,让她在和对手较量的时候,就已然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和主动权。 先是果断决定轻兵直进,占据城堡狙击敌人,挫其锋芒,然后又主动后退,诱敌深入,不但拉长了敌军的补给线,同时还使得己方有充足的时间整合力量,最后再通过两线夹攻的方式发动进攻这完全是在指挥和调动敌军的行动,比起指挥自己的部队,手段上的差别真是无法与之相比! 如果再过个十年,这位公主殿下岂不是要把王国中所有的将军们都比了过去?…… 希达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将这种可能性挥走,他啪地立正,随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第531章 亨利八世是怎么挂的 自从诺福克公爵领兵出征之后,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面对的事实。仿佛一夜之间,他的国家就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连他自己的王位也开始岌岌可危了愁云惨雾笼罩下的伦敦城,似乎根本不足以形容社会的萧条。码头停满了无法出港的商船和渔船,每天都有无数人,包括穿着打补丁衣服的码头工人,拥挤在市议会前。大商人与贵族也在四方奔走,王宫前的广场停满了前来议事者的马车。 由于羊毛生意的中断,大羊毛商人不得不频频出资,以便援助王室度过难关,打赢关键性的战役。他们的能量巨大,许多贵族议员一改绅士的慵懒态度,拉帮结派、奔走呼号,呼吁国王立刻加派捐税,建造新的舰队,以打破哈布拉德海军的封锁。 事实上,突如其来的战败使得亨利八世已经加税不少了。人头税和锅灶税不算什么,过桥税、进城税、摆渡税等等,花样繁多、不一而足。雁过拔毛的政策之下,甚至有些人在河里逮了鱼,也要根据鱼的数量缴纳“增值税”。 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法用税收制度来衡量的。山上的石头没什么作用,但你开采它,马上就要交“采石税”。同样,砍树一样要缴纳“采伐税”。 为了筹措战争经费,亨利八世再次抵押了王冠,这次他没有选择意大利银行家,而是选择了德意志人。经过介绍,枢机主教兼美因茨大主教阿尔布雷希特·冯·勃兰登堡向他推荐了富格尔银行,亨利八世成功地贷到了50000英镑。 这位阿尔布雷希特主教因为在登上枢机主教的位置之时,欠下了富格尔家族大约50万佛罗林的巨款,用于买官,现在是还人情的时候。而可怜的亨利八世却没有办法拒绝,因为英格兰王室的信用一向不怎么样。 但是,没等亨利八世拿到这笔钱,第5舰队的封锁就已经开始了。 这支舰队的强大程度,即使葡萄牙和西班牙人也望尘莫及。总之,富格尔家族的船只根本没办法在大不列颠岛上靠岸。雅克还曾命令手下,火烧了两艘试图闯关逃避检查的日尔曼商船,带着金币望洋兴叹的银行家们只得又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焦头烂额的亨利八世,于是只能用整天不间断的紧急会议来麻痹自己了。 在泰晤士河畔的老宫,是1512年以前王室的主要宫殿之一,但现在王室主要成员的办公处已经搬离了此地。 在接到圣乔治海战结果后一周,亨利八世就吩咐将这里打扫干净,并秘密地搬来。新王宫实在不能再呆了,光是每天等候求见的人实际上几乎都是国王的债主就能将他逼疯! 此时他正呆在会议厅中。 枯坐在王位上的男人,用一只手撑着额头,憔悴不堪,王座的四周,桌椅零乱,像刚刚才发生过一场战争。仆人们在走廊蹑手蹑脚地移动着,生怕惊扰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君主,以致惹来杀身之祸。 空荡荡的会议厅,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 “陛下,陛下!” “又有什么事?!” 一名王宫仆役出现在亨利八世的面前,战战兢兢地开了口,“尊敬的,仁慈宽恕的陛下,诺福克公爵的紧急战报。” “快拿来!”亨利八世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他接过文件,三下两下撕开了口,手指颤抖着,展开了厚厚的羊皮纸。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稍顷*微微一晃,无力地坐倒在王位上。 信笺摔落在地。 大约几十分钟之后,沃尔西**官眼袋黑黑地出现在这里。菲利浦·西摩将军的惨败,直接导致他这个推荐人被打入冷宫,亨利八世曾经在自己的心腹面前透了风,准备让兰开斯特首相托马斯·莫尔爵士接任他的英格兰**官职务。沃尔西甚至已经准备将自己的城堡和宫殿都贡献出去,以换取王室的宽恕。 他进来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没什么好消息。沃尔西刚刚在西敏寺(亨利八世加冕之处)做过虔诚的早祷,但显然他的行动并没有收到预期效果,正如*人说的那样:福无双降,祸不单行。 默默地捡起那张羊皮纸,沃尔西只觉得眼皮一阵发跳,“我尊敬的陛下,卑微的下臣托马斯·霍华德向您致意!我军在阿维诺城堡遇到敌人的顽强狙击,迄今为止,我军损失过半,威尔士长弓不再像以前那样奏效!而哈布拉德的滑膛枪手却主宰了战场!陛下,我是在卫队长尸体那沾满污血的背上草就这篇报告的,整个城下,相同的尸首还有1000具,或者2000具……现在真是到了改革装备的时候了,弗洛登菲尔德战役没有让我们重视起来,帕维亚战役同样如此,可是,到阿维诺战役之后还不改革的话……我尊敬的陛下,您忠诚的托马斯恐怕不会活着回去了,敌人主动撤退到了贝里克,留下百余英里的宽阔地域熟悉军事的陛下您,恐怕也知道他们的用意了!但是,下臣别无选择,只有北进!请将这场败仗渲染成一场艰难卓绝的胜利吧,至少,争取一点时间……您忠实可靠的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1527年4月10日。” “我们的对手,好象比韦克斯福德战役中的又强大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亨利八世的声音嘶哑得令人诧异,他抬起头,两眼无神地盯着**官,“沃尔西,我们要再次筹款了,至少5-10万英镑,否则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沃尔西咳嗽了一声。随着英格兰国内外局势的迅速恶化,这位王国第二权势者反而恢复了不少政治权利,而原本这些都是要随时被剥夺的。他既感意外,也感庆幸,“陛下,您以为贵族们还能再挤出点什么吗?现在议会中很多人都在叫嚣着请您退位呢!依我看,您还是尽快找王后陛下商议一下,以借贷的方式从西班牙人那里弄一批滑膛枪来装备下去。诺福克公爵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缺什么,就该马上补什么!” 他说的非常坚决,但亨利八世却在肚里暗暗叫苦。 凯瑟琳王后是阿拉贡斐迪南二世与卡斯提尔伊莎贝拉一世之女,那两位都是在西班牙具有赫赫声名的人。这位公主殿下很有主见,同时也十分强势。她比亨利八世要大6岁,两人订婚的时候,亨利还是个12岁的孩子。 以亨利八世刚愎自用的性格来说,一个不太温柔,同时很强势的妻子究竟能否给他带来快乐很难说。 他与凯瑟琳闹离婚已经闹得很僵,两人已经完全分居。并且,亨利八世现在非常讨厌和那位已经42岁的妻子见面,他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子,喜欢新鲜刺激,喜欢追求无拘无束的生活如果凯瑟琳不是西班牙公主,那么亨利说不定会谋杀她! 让他放下脸面,去向凯瑟琳乞求帮助,简直就相当于当面扇他的脸!不过,现在的情形还容得他有别的考虑吗?沃尔西的提醒就像是救他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如何也得使劲地抓住! 当晚,在无双宫王后的住所,一场谈判开始了。凯瑟琳不会完全不在意英格兰现今的局势,但她更在意亨利八世的背叛。她已经放弃了在娘家的所有继承权,要不然她宁愿回西班牙去,也不要呆在这个又湿又冷、缺少阳光的地方。 她提出的条件是,她必须永在英格兰王后的位置上,亨利八世永远不能要求与她离婚,且必须和安妮·博林即她的近侍女官断绝一切来往,并将其家族抄灭。 如果亨利八世答应这些条件,那么凯瑟琳将亲自游说查理一世,以争取援军和军备。王后还承诺,她会向西班牙的盟友们施加压力,让他们在政治上孤立哈布拉德王国,以为军事行动后采取妥协做好准备。 对于亨利八世来说,这是真正令他难受的条件尤其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来说,是非常沉重的打击!他与安妮·博林相恋数年,这位有过婚前***的女士很会勾引男人,将亨利弄得五迷三倒,无法自拔。并且安妮非常聪明,她不愿意轻易给对方“尝到甜头”,她要求一个正式合法的身份,即英格兰王后的头衔。 凯瑟琳原本对这一切都无可奈何了,只是由于西班牙的强大,及教皇的面子问题,她与亨利的婚姻还没有被宣布无效。可是现在,改变这一切的机会降临在她面前,亨利八世主动来求,凯瑟琳心花怒放,她甚至都要感谢起那位英格兰的仇敌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了! 半夜时分,亨利八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地蹒跚离开,他接受了凯瑟琳的建议,与她签订了秘密协议。现在亨利八世只想着躺到自己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他太累了。 “陛下,不好了,陛下” 英格兰王不禁咆哮起来,“又有什么事?” “禀,禀报陛下,哈布拉德军在舰队的掩护下,昨日黄昏在威尔士南斯旺西港登陆了!他们有至少两万人的部队,已经攻克了阿考斯城堡,查尔斯伯爵,查尔斯伯爵……战死了!” 亨利八世听闻这话,顿时两眼瞪直,伸手指向那个侍从,似乎要说什么。他的脸色骤然涨红,再又变得惨白,人就像一根木桩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第532章 蒙彼斯在行动 蒙彼斯回国晋升伯爵,很多人是知道的,但是将阿瓦哈等地作为领地赐封,却是没有几个知道。这位阿瓦哈伯爵在哈布拉德王国的政治地位十分特殊,可以说是整个印第安民族的优秀代表,也是塞拉弗精心挑选出来的,能够在国家优势民族中实施代言的主要人选之一。 除了新墨西哥、路克港以及范思坦尼爵士的庄园以外,特立尼达岛的大部分非军事区域都被作为伯爵的封地。“阿瓦哈伯爵”这个名字实在是足够响亮,别忘了在那里,还有一座王国中历史最悠久并且鼎鼎大名的军校,王**队中大部分高级军官,都曾经在里面学习或进修过。 在观摩过海军陆战队的精彩演出之后,蒙彼斯将军也不由得深深为之叹服。他久已不在本土,甚至连从前的生活习惯都发生了改变,可是,他的眼光仍是那么犀利,至少他已经从心底承认,海军陆战队的确有资格成为一支独立于海、陆军以外的特殊部队。 斯旺西位于威尔士南部沿海,有景致不错的港湾。英格兰人在威尔士的长年侵略,主要战役基本上是在南部或东南部地区展开的。斯旺西地区就建有14-15世纪的多座城堡,其中又以阿考斯城堡最为庞大、坚固。麦凯伦家族在这里经营了一百多年,才将这座城堡修得尽善尽美,没想到在今天的一战中,动用大炮的哈军部队根本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之攻陷了! 前来观战的爱尔兰帕逊家族的里兹骑士等人,完全被哈军独一无二的战术震撼了。对比于擅长冷兵器战争的爱尔兰人来说,种种完全违背冷兵器战争规律的措施,例如更浅薄的横向列队、更少的小队、火枪手配备高于长矛兵等等,令他们眼界大开。尤其是哈军部队更懂得遵守纪律,他们无论在开火时,还是在清膛、装弹时,甚至是在反向行进时,都下意识地保持着尽可能完整的阵型。近乎于机械式标准的战场表现,似乎主导了战争的结果。在城堡被炸开巨大豁口之后试图**取胜的查尔斯·麦凯伦伯爵的军队,被打得落花流水,伯爵本人也被几枚圆形铅弹击穿*甲,栽下马来。 从斯旺西往东行进,有着越来越多的城堡。英格兰人几乎在各种交通要道上都设置了要塞,这对于使用长弓或长矛的部队来说是个几乎不可能逾越的天堑,而对于拥有大量可以快速跟队行进的**炮的军队来说,却是宛如平地一般。 曾经有军事家分析,棱堡系统会成为大炮的坟墓,但他们没有想到过,当有一天大炮的射程和威力都大增的时候,棱堡还能不能保留住它的优势呢? 至少,射程更远、更加准确的火炮,可以在防御方武器的射距外开火,并且能够将布于城头的敌方火器统统击毁。那些火枪要塞也没法阻挡24磅重炮的穿透,当数十枚或一百多枚炮弹落下的时候,石墙崩碎、瓦砾遍地、哀鸿一片,多数明智的将军们都会在这种情况下果断选择投降。 蒙彼斯需要发出的唯一命令就是“推进,推进,继续推进”! 到4月中旬,他已经占领了威尔士首府加的夫。这是斯旺西东边沿布里斯托尔海湾另一个中型港口,驻扎有王室的商战船两艘。可惜,在圣乔治海战的时候,这两艘船一沉一降,只有寥寥几名军官逃回,不久也在巨大的社会压力下自杀了。 在蒙彼斯沿海湾疾进的时候,大量的情报人员和使者也穿梭往来于威尔士与爱丁堡之间。加的夫一被占领,威尔士人的情绪就被完全点燃了,他们组织起大批的民兵,从威尔士各地向加的夫汇聚。还有大量的英格兰破产农民则自发地跟随在王**队的后面,为他们摇旗呐喊、充当仆从和劳力。 威尔士人中最为惊喜和激动的,恐怕要算康威伯爵加斯帕尔了,自从他的使者托德爵士与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见过面后,他在威尔士的政治地位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作为威尔士人中土生土长的贵族,且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伯爵,他本身就拥有令英格兰人忌惮的声望。在哈布拉德王**队登陆斯旺西之后,他还耐心地保持了一段时间的缄默,以观察都铎王朝的反应,然而,在蒙彼斯高歌猛进,并且击破英军封锁,占领加的夫之后,察看风向就成为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加斯帕尔伯爵于是星夜启程,前往加的夫,他面见了王**队的那位印第安族司令官,并且向他呈递自己的佩剑,表示服从。 大量的威尔士劳力于是出现在战场上,由伯爵的心腹骑士达恩利配合王**队统筹调度。蒙彼斯当然乐见其成,他只是派人转告第5舰队的雅克指挥官,让他多运点补给来,好继续拢络威尔士人。不过,那位最资深的舰队司令接报后却破口大骂,“真把老子当运输大队长了!” 但骂归骂,打乱塞拉弗一手制定的计划他还不敢。雅克于是写了亲笔信给战略运输第18舰队的亚吉尔拉少将,请求他加快往威尔士地区输送补给的速度,必要时候,可以将运往苏格兰的物资打一个折扣。 亚吉尔拉舰队正好在英格兰海域,除了输送物资补给以外,他还要将舰队携带的许多货物发往各大贸易码头,要不然舰队的成本都收不回来这可是国王陛下动用自己的私帑所进行的行动,被征调的部队长官们都罕见地关心起自己的作战成本来! 虽然本土粮价低贱无比,但是也不能说运到英格兰就没有半点成本支出,亚吉尔拉的参谋测算过,塞拉弗陛下为了征服英格兰,前前后后花费在后勤物资方面的资金已经超过20万佛罗林! 这些钱全部变成粮食,得有78万多巴哈尔,可以充裕地满足22万人半年的口粮需求! 第533章 授训 为了满足前线,王国运输舰队长官们各司其职,迄今为止已累计出动载重量超200吨的运输船350艘次。这个数字可以说已经超越历次战争所动员的数字,为了快速地稳定爱尔兰、苏格兰等地的社会秩序,塞拉弗还下令建立马恩岛储备基地,该中心库的启动,便直接使得本土粮食价格急剧攀升,以致王国政府不得不动用紧急储备,以平抑物价。 商业局的人同样工作繁忙,包括他们的老板达尔鲁斯男爵约瑟也一样,在爱尔兰、苏格兰之间脚不沾地的往来疾走。 从波伊科托尔政变以来大部分没有及时外销的货物,现在已经逐渐告磬,商业局还在从各省大批征调货物这些东西一旦到达欧洲,身价顿时百倍。这些钱除了一小部分用来做战争开支以外,其他都被约瑟下令充入国库,这当然是塞拉弗的命令,他想通过这一增盈的数字向所有当初反对远征的人说明白,第一,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第二,这个国家还是由他在当家做主。 蒙彼斯高奏凯歌的同时,卡蜜拉公主殿下和希达将军也默契地一并发力。对于士气低迷的英军来说,他们最佳的打算就是攻克一到两个城堡,或者与苏军在**中碰个死活,而对于严格实施费边战术的敌军统帅,任诺福克公爵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对此也无可奈何。 两军的真正作战要到5月份了,此时英军阵营已经移到了贝里克南部靠近霍利岛的海边。他们被**军和张明武的乌思藏雇佣军两路挤压,完全失去了主动权,此时情况堪危的托马斯·霍华德将军甚至已经在秘密立下遗嘱,他还试图派人联系王室申请援军,不过这些人,包括一些武勇的骑士,都似乎无法摆脱敌方的监控火枪可比长弓的射程要远,而且威力也大! 4月24日,是个半晴半阴的天气。福斯湾往大海方向望去,有些灰蒙蒙的感觉,云层压得虽低,但属于过境的云系吧,移动很快,并且阳光会时不时从云端降下,洒在波涛粼粼的海面上。 塞拉弗在一把躺椅上半眯着眼睛休憩。 他的手里捏着几枚硬硬的卵石,有时会嗖地投出去,引来一声凄惨的痛呼。 苏格兰的小国王陛下,就在他面前的沙滩上,光着膀子、背负着手、深蹲着进行蛙跳,他的动作稍有变形,立刻就会招来一次严厉的惩罚。詹姆斯的身上和臂上,已经有了不少块色泽明显的青淤。 沙滩旁还有不少位宫廷近侍,但是看样子他们已经接近麻木了,只是每次詹姆斯惨叫的时候,才会稍稍往这里怜悯地瞥上一眼。 年轻的国王经过近2个月的“地狱训练”,浑身上下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他的臂膀和*膛都长厚了,腹部也隐隐可以看见四块肌肉,他的体格不再那么脆弱,挥得动矛,舞得动剑,甚至在战马上也可以和骑士进行木棒对练了。 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后来的渐渐觉悟,再到现在的钦佩感激,詹姆斯五世对于自己所遭受的厄运也没有了最初的抵触。他虽然叫得很欢,但心里未尝没有想让那位终日懒洋洋的先生加倍关注的意思。 “埃莲娜,埃莲娜” “是的,老爷。” “再帮我拿杯可可汁,加点蜂蜜和熏衣草,再来片柠檬。” 内务总督小姐轻轻抿嘴一笑,又若有所察地看了看不远处正悄悄往自己这里张望的小国王,轻盈地离开了。偷窥中的小男人当然动作又一次变形,这次塞拉弗手里没有了石头,他轻哼一声,“詹姆斯,看到海里那条船了吗,游过去,游到船上朝我挥手,然后再游回来!” 詹姆斯打了个激灵,他不满地喊起来,“为什么,老师?水里太冷了,我刚刚……” 塞拉弗弹身而起,他疾步走到已经嗄然而止的男孩面前,单手便将他的腰挟起来,随手飞奔至海边,一手托着他的腹,一手掐着他的裤裆,大力掷出! 悲惨的叫声久久不绝于耳,几名女侍赶紧将耳朵捂了起来,心里都在暗笑小国王看上谁不好,偏偏要看上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心腹侍女显然,这位美貌如花、性格温和侍女的出身是个重要原因。 众所周知,詹姆斯是在法兰西人的教育下长大的,他对法兰西王国有种独特的憧憬,甚至对法兰西女人的温柔也颇有印象,至少比起他的母亲,来自都铎王族的玛格丽特要亲近许多。 埃莲娜是个令人过目不忘的女人。她既有贵族风范,同时又谦和低调。她美则美矣,却从不以貌取人,当宫廷中有人对她说三道四的时候,她也通常是一笑了之。如此大度而姣37605738好的气质,当然会令詹姆斯春心萌动。 总之,埃莲娜正是小国王喜欢的那种类型。他不止一次向塞拉弗提过,愿意用他的王冠换取这位侍女。 不过塞拉弗只是大笑,而对此不置一词。 詹姆斯游出水面,大声叫嚷,仿佛在责怪塞拉弗不该如此野蛮地对待他,不过当看到对方似乎正在沙滩上找石子的时候,不禁又发出一阵求饶的怪叫,连头也不回地奋力朝海中的小船游去。 几名精通水性的侍从当然悄悄地跟着下水了,这都是塞拉弗吩咐的,他可不想自己的投资出现问题,更何况这个王国的收益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老爷,您的茶。” 塞拉弗走回躺椅边上,忽然笑了,“埃莲娜,你想做苏格兰王后吗?” 埃莲娜花容失色,手里的饮料杯也跌落下去塞拉弗顺手抄起,却已经看见对方珠泪滚滚,抑制不住的悲伤起来。 “好了,好了,当我没说!我只不过随便问问,埃莲娜,其实你可是我的宝贝,我不想把你交换给别人,谁都不行。” 埃莲娜呜咽道:“那你还拿这话恐吓我!” “是我错了,埃莲娜。”塞拉弗搔搔头,“我是在开玩笑。” “我不会谅解你,老爷,这种玩笑我绝对经受不起!” “好了,好了……”塞拉弗头疼了,不禁苦笑起来,“男人也有男人的烦恼,尤其在这个世界。埃莲娜,你还不太清楚自己的魅力吧?连小詹姆斯都对你一往情深呢。我可不想你变成老太太的时候,还嫁不出去。” “我可不是当王后的命。”埃莲娜不无幽怨地说,“老爷,我只想侍奉你至死,我什么人都不嫁!” “詹姆斯听到这话会杀了我!”塞拉弗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表情,果然逗笑了他的漂亮侍女,“行了,埃莲娜,别哭了,否则别人又会认为我欺负你了。” “本来就是嘛!”内务总督小姐也学会了撒娇**。 两人说话的功夫,远远的有人走了过来,是安蒂冈妮。她也新近晋升为少将了。 “陛下,那里有人在向你挥手!” 塞拉弗看了看远处,失笑起来,“我倒忘了这茬,让他回来吧,这大冷天,光着身子,多冻啊……” 苏格兰的近侍们慌忙前去传令了。安蒂冈妮用奇怪的眼神瞧了一下还在擦眼泪的埃莲娜,低声说道:“英格兰人的特使托马斯·莫尔爵士前来觐见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和王太后玛格丽特陛下。” 塞拉弗皱了皱眉,“哦,多么熟悉的名字,托马斯,不列颠岛上究竟有多少人叫这个该死的名字……” “很多,多得几乎数不清。”安蒂冈妮笑起来,“陛下您要参观觐见典礼吗?” “不,我不去,那位使者又不是来找我的,再说,我也不想见他!”塞拉弗口气强硬地说道,“我就不相信在苏格兰,我的话不能变成法律!” “你说的话就是圣旨,亲爱的陛下。”安蒂冈妮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打趣的味道,她只是再次看了看埃莲娜,引来后者赌气似地一瞪。 “我要尽快歼灭诺福克公爵的部队,为了减少损失,我已经忍得太久了。”塞拉弗大口地喝起可可汁,同时恶狠狠地说道。 “看起来这位特使先生还未照面,就已经令我们尊贵的陛下雷霆震怒了。”安蒂冈妮挑衅地看了埃莲娜一眼,“总督小姐,您说是吗?” “我才不知道呢,我又不是丑陋的政治家!”埃莲娜硬梆梆地回了一句,随即气哼哼地离开了。 这下子,安蒂冈妮笑靥如花,而塞拉弗则目瞪口呆,他喃喃道:“我到底怎么惹她了?该死的……” 好不容易顶着浪游回来的詹姆斯·斯图亚特累瘫在沙滩上,被几名侍从用大毛毯厚厚地裹起来,架到塞拉弗的面前。 “体能还是不行啊,詹姆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话阴阳怪气的,听得几名侍从脚下都有些发颤,“这么点点距离就游成这样,还得加强锻炼才行!” “师父,我已经不行了,您饶了我吧!” “下午继续训练,现在你先回去快速冲个凉浴,切忌热水,否则肌肉会更加酸痛,然后多吃点东西有人在爱丁堡等着和您见面呢,陛下……” 莫名其妙的詹姆斯东张西望,没找到埃莲娜,便悻悻地离开了。他刚刚狼狈样子有一半是装出来的,经过这么长时间训练,他早就知道应该不折不扣地完成“师父”布置下来的任务了,即使要讨价还价,也得在此之后再说。 第534章 急等的战报 近来的政治事务还是挺忙的,西班牙的查理一世从尼德兰遣使派船,说要再次讨论调停英哈两国战争的事情。塞拉弗便将那些使者送到了雅克那里,指示说给他们先参观参观我们海军的演习。 相信西班牙人比其他国家,例如法兰西更需要哈布拉德王国的优秀战舰和舰载武器。 强大的特立尼达家族,会比已经岌岌可危的都铎家族更值得哈布斯堡的拉拢。查理一世只要脑袋没被门夹过,他一定能作出明智的选择,到底是站在哈国一边,得到好处,分享利益呢,还是站在花心男亨利的身边,忍受其对自己姑姑的不忠,出钱出粮、出船出兵,说不定还要花费大笔大笔的经济援助,来帮助他们度过这场逃避不掉的劫难呢? “安蒂,你们情报部上季度对英的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有,陛下。现在英格兰全国都进入了战争状态,我不想手下人损失过大,因此没有开通一级信道。” 塞拉弗沉默地点点头,詹姆斯走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在海边吹风了,挥挥手,让侍从将躺椅撤下去。 “上马车吧,边走边说。” 公爵卫队的长官瓦恩莫里少将站在马车旁,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对人手的安排现在越来越合乎塞拉弗的心意了,因为即使以他的眼力,还是有许多暗哨无法发现,并且经过检测,公爵卫队的战斗力竟然还在提高。 登上马车,两位*女侍为塞拉弗换了衣服,又为他脱了鞋,他便径自半躺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板上,“坐吧,安蒂,说说看那位亨利八世先生把莫尔派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用意。” “托马斯与诺福克公爵有不错的关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这一趟。”安蒂冈妮没有脱鞋,便盘膝坐在他的对面,“这位莫尔先生是亨利的心腹,从1517年开始,他就进入宫廷,并作为国王的导师和枢密官。他还是个颇有成就的外交家,他曾完成了一次针对神圣罗马帝国的外交行动,并被授予骑士封号。此外,莫尔先生1523年当上了下议院院长,1525年又成为英格兰北方诸郡行政和司法长官。” “他还是兰开斯特公国的首相,这些我都清楚。” “是的,陛下,我只想说明莫尔先生在英格兰政界中的分量。” “嗯,上次我在沙龙中也听人提起过莫尔的大名,他写了一本书,叫做,叫做……” “《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利益又有趣的金书》”。 塞拉弗笑了起来,“对,真是我所听过最长的一个书名了,但我宁愿以书中的那个国家来命名它《乌托邦》,怎么样,很概括吧?” 安蒂冈妮的脸上不禁露出尴尬的潮红,她讷讷了半天,才咳嗽了一声,“对不起,陛下,我只知道这本书的名字。” 塞拉弗不以为意地笑笑,他将乌托邦的故事简明扼要地讲了讲,没费多少功夫。如果托马斯·莫尔在旁边的话,他一定会对塞拉弗惊为天人,因为这位君主说的无异于金玉良言,他对于此书的理解不但远远超出了普通的读者,甚至也超过了大部分苛刻的评论家。 “他对于法律和社会制度的见解实在有些脱离当代。既想追求自由,又想保持严格的国家秩序,要求人人都遵从纪律,就像战士那样。嗨,你看看,这就是莫尔先生所追求的完美社会!他恨不得把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那套古罗马式的修辞全部用在他的著作中,以增加影响力。我看乌托邦就是个虚幻的世界,只能在小说里出现吧。” 安蒂冈妮认真地听着,并不断点头。 “当然,我不否认这本书的影响真的很强。托马斯·莫尔开创了一个著作的新形式,也许,他应该称得上幻想类小说的鼻祖……呵呵,扯远了,我想这么个人物,恐怕与现实脱节得很厉害呢,他来到爱丁堡所做的一切,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不喜欢他,当然他也会碰得头破血流。” “和詹姆斯五世、玛格丽特王太后商谈停战?他恐怕认为自己是教皇了。”安蒂冈妮不无鄙夷的附和道,“陛下,我建议将苏格兰近卫军投入到战场,尽快解决当前的英军。和英格兰人现在没有什么可谈的。” “亨利八世现在寄希望于西班牙人,所以向他们施加压力只怕没有用处。”塞拉弗斟酌着说道,“他们频频遣使要求停战,又不肯付出相等的代价,这些愚蠢的岛民,是该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4月26日,哈军在苏格兰民兵的帮助下,沿南、北两路进一步压缩英军的阵地,并将他们逼迫到霍利岛南苏格兰东海岸的一座围墙低矮的古代工事里去。 英军的抵抗已经非常微弱了,基本上是一触即溃。从**军转守为攻开始,英军已经约有5000名士兵开了小差,有的解除武装变成农民,有的干脆带着武器向对方投降,诺福克公爵只能勉强维持,而现在,他们连最基本的口粮都无法保证了。 “天已经快黑了,今天能开始实施计划吗?”卡蜜拉·朱有些焦虑地说道,她现在正在自己的营地里,一名全副武装的女侍从正帮她脱卸肩甲。 “这要看雅克船长对此事兴趣有多大了,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他是个十分逞强的人,对于自己执掌舰队也有非常高的期待,他甚至希望能超越陛下的功绩,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军司令官希达中将说道。 “你对雅克倒很了解,我私下认为这位船长不是个很有脑筋的人。我很奇怪父王当初为什么会轻易释放了他。” “这我也不知道。”希达不禁哑然,实际上他听说过,当初彼得在雅克被招募到舰队来的时候,就提前为他求过情,相知最是好友,彼得对雅克的了解也是最深的,他甚至有清楚地预感,按照塞拉弗的脾气,和他这位朋友是很难相容的。 可是,情况发展到今天,也不知道塞拉弗是因为什么,竟然将雅克的死罪一再减免了…… 也许就是因为心里的那种隐隐的暴虐情绪吧,塞拉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对自己受到这种“莫名情绪”的影响而非常不快,他是个极端自大而又不可理喻的人,当他认为受到某种不可抗力胁迫的时候,往往会做出自以为是的举动,而这种举动,通常与他昔日会做出的决定截然相反。 “希望父王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不过雅克要是敢出什么漏子的话,我想不用他自己抹脖子,就有很多人会杀了他,向父王报功的。” 希达对于卡蜜拉这种论调不敢苟同,当然,他也不会直言出来,只是微微颔首,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卡蜜拉一看他的态度,也微笑着不再说下去了,她卸去铠甲,刚准备招呼希达用餐,突然便听见轰隆隆雷鸣般的响声在耳际炸开! “第5舰队,是第5舰队!”卡蜜拉激动地跳起来。 希达平静的脸上也微有波澜,他将军帽戴好,几步便跨出大帐,“殿下,我先去看看究竟。卫兵,卫兵!让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没有吃完饭的在战壕里解决!” 卡蜜拉也赶紧在侍从的帮助下整理好行头,在卫队严密的保护下,她骑马来到军营中央的一块高地上。 远处波诡云谲的天际线上,淡露着夕阳西下后暗红的光芒,艨艟巨舰的帆影,完全占据着这一带的海面,穿梭来去的小型辅助船,以及各种水蛭炮舰,像夏天池塘上的水蜘蛛般密集。喷火的炮门,宛如晴天带出霹雳,震得海岸周边的建筑无不瑟瑟发抖。 无数炮弹落下,只觉得地面震动得厉害。在那处英格兰军队最后残喘的地方,已经分不清那是古代建筑或者原本就是一堆乱石!仿佛被这种恶魔的咒语吓倒,无数人影挣扎着拼命往工事外面逃来,但他们很快又面对着已经做好准备的火枪手,于是,再度一排排地倒下! 舰炮的威力让**军官兵们都有短暂失神的感觉。 即使见惯战船对轰的卡蜜拉公主,此时也不禁在心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哀。原本是打算将对手比较完整地“接收”下来,没想到因为政治的缘故,他们却必须被舍弃掉了!不能不说,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具有很高的军事才干,也是个非常不错的统帅,至少他的军队没有因为缺粮和大面积减员而崩溃,抵抗到了最后一刻。 这样令人尊敬的对手,现在却需要毫不留情地扼杀,这种感觉也是卡蜜拉公主所不喜欢的。在海外久了,她也有了点不同于普通大明国人的情绪,不会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关系,就不敢大胆使用和提拔外国人。 自从在爱尔兰授命指挥**军以来,卡蜜拉就将之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机遇。她知道塞拉弗正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她,而她不能出现差错,掌握军权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掌握军队的统帅。霍华德如果能投降的话,未必会比陆军的那位巴勃罗先生混得更差。 顺便说一句,巴勃罗已经是少将了。他指挥着一支军队,正往亚特兰大陆的巴尔的摩移防。他还会变成殖民区的防卫总司令,大权在握。 拥有自己的心腹,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年少的卡蜜拉,已经在憧憬着一些事情了。这种转变当然不是偶然的,在大明国见惯了政治的险恶,从小被父母言传身教,这点东西还学不会? 看着宛如地狱般的敌军营地,听着远处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卡蜜拉只是怅然若失地叹息了一声,便失去了原先的兴趣,打马返回。 另一边,希达命令将早已准备好的几条灌上了火油的环形壕沟点燃了,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仿佛变成了一道道死神的巨吻,火枪手们更加有准星了! 第5舰队的炮击持续到黑夜完全降临。 按照预定的布置,他们将前往霍利岛过夜。那里有公元7世纪时爱尔兰传教士艾丹建立的修道院,那时,远离诺森伯里亚海岸的霍利岛还被称作林迪斯芳。 看雅克船长的战术指挥,人们就能体会到艺术家画笔中那些惟妙惟肖的肌体线条,或者解剖师操纵手术刀舞动的美妙景像。这是种难以描绘出来的感觉,不过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地点,完成一次恰当的进攻,这似乎就是“雅克式指挥”的奥妙所在。 在傍晚时分,舰队一般都已回港,而雅克恰恰挑选了这一时刻发动进攻。应该说,第5舰队对英军阵地的炮击是隐蔽而突然的,此次军事行动获得了丰厚的成果。当然雅克却一再地对自己不能上岸去缴获诺福克公爵的战旗而耿耿于怀,他也对希达、卡蜜拉等人捡麦子、吃独食的行为鄙薄不已。 应该说,第5舰队的炮击还是留有余地的。因为还须应对国外势力可能的干涉,雅克命令各船只发射“最多不超过200枚炮弹”,至于60磅及其以上规格大炮则从未开火,即使这样,也让英格兰军队享受了人类战争史上的第一次军舰对陆军部队的精确打击。 当天晚上,希达和张明武两军会师,正式打扫战场。 他们连夜行动,将英格兰人俘虏们送到临时营地,而将大批死亡的人员直接埋在废墟之中。诺福克公爵的遗骸被找到了,死像凄惨,被炮弹削去了半边脸,污血和脑浆溅洒一地。军旗被找到了,公爵的日记和遗嘱也被找到了,诸多文件以及都铎王室的几份军令同样在列。 这场战斗,英军活下来的仅仅只有230人重伤员也被无情地抹杀了。 战报当晚就被使者飞骑送往爱丁堡,那里有个人似乎已经等急了,他最近已经几次推脱了和英格兰使者托马斯·莫尔爵士的会面。 第535章 羞辱一个使者的方式 苏格兰王室近卫军的部分成员全副武装地出现在爱丁堡城堡中圣玛格丽特教堂前的小广场上。 这座建筑可以称得上全苏格兰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了,当然也是王室日常祈祷和修憩的地方。 王室近卫军的指挥官是史蒂文森将军,他出生于平民家庭,作战勇敢,被召为城堡守卫。 当然他的指挥官职务是各方妥协的结果,塞拉弗可不希望奥尔巴尼家族或者道格拉斯家族又窃居该位;同样,那几个优势家族也不希望别的门阀占据这样重要的位置,那会令他们寝食难安。 更重要的是,詹姆斯五世对于这道任命表现的非常高兴。加上哈布拉德王国**军的亚吉中校担任了近卫军的顾问兼副总指挥,由此王室几乎拥有对新军的完全操控权。 在城堡狭小的空间里,这些士兵表演了列队、行进、阵列等等科目,时而响起的喊杀声,令古堡上下充满着一种激荡的情绪!这并非无的放矢的一次会操,而是针对英格兰人的施压! 托马斯·莫尔便抿着嘴唇,脸色铁青地与苏格兰王室和高层官员一起,在城墙上“观摩学习”。这些士兵所表现的高度纪律性,以及他们手中不同常规的武器,精良的铠甲和战具,无不体现了这支军队的可怕威力!据莫尔所知,这支近卫军成军还不到两个半月,他们的训练完全是由哈布拉德王国一手包办的! 如果对方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就好了。莫尔爵士在心底哀叹着想道。 另一位托马斯先生,也就是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的遗体,已经随着他的军旗一起运抵爱丁堡。英格兰在诺森伯里亚海岸战役的惨痛失败,也随之昭告天下。大不列颠岛上,无论诺曼人、盎格鲁·撒克逊人、凯尔特人或是盖尔人,都震悸于哈布拉德王国的强势和不可抗拒的超绝武力。传达友好的讯息,已经不光是苏格兰人的事情,南方各地的大势力、大贵族、门阀的代表,在诺森伯里亚海岸战役之后,也纷纷暗遣使者,向爱丁堡疾行。他们想要在英格兰乐曲的终章里,奏响属于自己的一个或数个音符。 英格兰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哈布拉德王**从北方和西方两路而来,势如破竹,尤其是英军北方的战局,完全可以用糜烂来形容。诺福克公爵被杀死之后,再无一兵一卒可以阻挡**军的前进。而跟随部队浩浩荡荡南下的诸多大炮,也可以轻易地敲开任何一座防备森严的要塞或城堡的大门,从它的主人那里“借取”粮草和资金。 苏格兰自由民和农夫组成的庞大的后备部队,也被严格要求,禁止他们私自劫掠。凡是拥有铠甲和长矛的家伙,都可以向**军后勤部报备,要求提供口粮与工具。这些家伙的服务意识不是很好,但是当他们不遵守纪律的时候,对方的砍刀和斧头就会说话了。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拥有生杀大权,从不在意执行战场纪律,并且视人命如草芥在几次警示之后,即使手无寸铁想跟着军队占占便宜的农夫,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 哈军已经占领了英格兰北方主要的煤炭矿区。由于沿途遇到不少武装抵挡者,例如射冷箭的长弓手,因此大量武装起来的苏格兰民兵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他们享受着足够的食物和装备配给,大批大批地进入英军城镇和乡村,向当地宣示占领军的纪律。凡是被逮捕的抵抗者格杀毋论,并要追究其家族的责任。向占领军提供抵抗组织情报者,则会被奖赏,奖励品非常厚重,包括全大不列颠都缺少的盐,或者价值高昂的香料,还有口粮、牲畜以及奖金等等。 在这一时期,后勤部派出的人员都忙得四脚朝天,他们这才深切地感受到国王陛下的英明远见。如果不是他提出在马恩岛建立大型储备库,按照现在流水般支出的状况,根本无法保证苏格兰民兵的指挥,以及尽快安抚占领区。 托马斯·莫尔怀着一颗焦灼的心,站在王宫的会议厅中。 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正与他的高级侍从们谈论着苏格兰王室近卫军下一步整编和训练的问题,他似乎忘掉了身边的客人。 没有人为他斟茶倒水,也没有人为他搬来椅子。虽然礼貌行为在英苏宫廷之间都有默契,可是那种情形并不能影响一个强势君主心中的不满。莫尔现在放低了身段,却仍然在塞拉弗心中被判了极刑。 羞辱一个使者的最好方式,是针对他所在国家的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塞拉弗做得到,他现在当然要表现得更加骄傲一点。 第536章 西班牙使者 托马斯·莫尔静静地站了差不多一个多沙漏时,那位君主方才说完话,他似乎才看到对方似的,诧异地笑起来,“托马斯先生,您是来答复我最后要约的吗?” 莫尔深深一揖,“陛下,外臣希望就要约的事项,与您再做磋商。要吾王亨利八世退位,这恐怕不符合实际情况。都铎王族并没有一个法定的继承人,而且……” 塞拉弗淡淡地笑起来,“托马斯先生,磋商不磋商,我想那并不重要。现在是我在主导英格兰王国的进程,我要亨利退位,他就得退位,没有什么磋商的必要!” 莫尔不禁咬紧了牙关,怒目圆瞪,“这是违反公理和道义的!议会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国王的决定!” “好吧,谈判破裂,托马斯先生。”塞拉弗冷冰冰地笑了起来,“那么请吧,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您回去,转告亨利,他可以保住性命养老,也可以跟我玩命,看看谁撑不到最后!” 莫尔一甩袖子,怒发冲冠地离去了,竟然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办法保持住。 塞拉弗漠然地望着那位先生的背影,蓝眼珠显得杀气腾腾。 “安蒂冈妮,让西班牙使者进来吧。” “是的,陛下。” 查理五世此次派出的使者,恰是当初与特立尼达公国签订合约的伯利兹先生,现在这位先生又回到了中枢,成为查理的宠臣,被加封为哈恩伯爵。 伯利兹的出现,也意味着西班牙王室打算与哈国媾和。毕竟这位使者先生是公认的亲哈派系,他与哈国上层不少人仕都有着极好的交往。 包括今天,他已经是第二次在爱丁堡觐见塞拉弗陛下了。 当然,他在舰队的参观也是朝瞎子抛媚眼,白搭了。塞拉弗在第一次召见这位使者,而且看到是他的时候,不禁哈哈大笑,连声说自己真是干了件不名气的事情。如果早知道西班牙使者是伯利兹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将他弄到舰队去参观的,这位先生什么不知道啊? “伯爵,这两天过得好吗?” “还可以,爱丁堡的春天,风景实在是太漂亮了。骑马的话,可以射猎野鸭与灰雁,在河荡还能叉到肥美的鲑鱼。大片的草坪和树林,可以看见鹿和狐狸,也可以和无处不在的兔子打打招呼。这几天实在是我难得清闲的享受。”* 塞拉弗会心地笑起来,“您是个懂得生活的人,伯爵。我在这里也挺好,只是觉得温度有些低。您也知道,在新墨西哥那里,可以整年都不穿带袖子的衣服。” “哦是的,陛下!”伯利兹哈哈大笑,“那里的景致又是另一副模样,更加浓郁,充满着青涩湿润的雨林气息。” “坐吧,伯爵。”塞拉弗请对方在自己旁边落坐,并让人送上热茶,“上次我们的时间都很紧张,今天就把所有没商定妥当的事情都讨论完吧。” “当然,我的陛下,查理大帝一定会很满意此次的协议。”伯利兹说道,“我方也认为,英格兰需要一个睿智、明理的君主。那凯瑟琳王后陛下……” “我将给她一个公国,兰开斯特,或者萨默塞特,由她担任女王。她可以另外找一个丈夫,或者贵国也可以给她提供人选。” “可是她的婚姻,是教皇陛下认定的。”伯利兹非常忧虑地说道。 “现任教皇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我不认为十万金币拿不回一张离婚证书!” 伯利兹嗯嗯了两声,他狡猾地抬起头,“我希望这些钱不会被分摊到鄙国头上,我们的财政已经很紧张了。” 塞拉弗摇头大笑,“您真是位标准的使者,伯爵!我答应,这些钱会由都铎家族支付。还有什么问题吗?” “英格兰的新国君必须由两国讨论通过,在我回去之后,相信查理陛下会很快派出他的亲信大臣来商讨此事。” “这点没问题。”塞拉弗看似作出了巨大让步,他仍笑吟吟地,看着对方。 伯利兹忽然变得有些吞**吐,他干咳两声,神情不自然地说道:“鄙国认为,法兰西王国拒不执行《马德里条约》,给贵国的利益带来了巨大伤害,如果哈西两国能够联合起来……” “伯爵,您也知道,我可做不出朝秦暮楚的事情来。”塞拉弗淡淡一笑,“此事虽与我国有所妨碍,但我们与法兰西的传统友谊仍在。所以,我不能和贵国签署任何针对法方的协议,但是我可以发布一个声明,以后在法西事务上严格保持中立。” 伯利兹如释重负一般,吁了口气,*也略略后仰,轻轻靠在了椅背上,“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陛下您的优秀品德,丝毫不亚于圣经的要求,甚至一些骑士的私德,也未必达到您这种程度。” 塞拉弗笑了笑,“上帝会注视我们的,不是吗?” “其实,我们更希望得到布列塔尼公国,为此,查理陛下甚至愿意用巴利阿里群岛来交换。” “布列塔尼?”塞拉弗皱起了眉头,“很熟的名字,是普瓦蒂埃尔家族的那个布列塔尼吗?” 这位使者当然听说过法兰西宫廷第一美女远赴哈布拉德王国的故事,他抬头悄悄地望了对方一眼,随后才故作不知地笑起来,“我说的是布列塔尼公国,并非普瓦蒂埃尔家族的领地。事实上,这个地方从来也不属于普瓦蒂埃尔,甚至还不属于法兰西王室。” 塞拉弗非常好奇地挑了挑眉头。 伯利兹笑道:“许多年前,当罗马帝国崩解时,布列塔尼地区便脱离了高卢,而当高卢整个转化为法兰克时,布列塔尼仍旧被排除在新生的法兰克之外。到了12世纪,统治安茹的金雀花家族逐渐崛起,出身该家族的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便利用机会,让自己的三子杰弗里与布列塔尼公爵柯南四世的独生女康斯坦斯结婚,从而将该公国掌握到自己手上。” 第537章 弱肉强食的社会 塞拉弗轻轻嗯了一声,虽然几乎每天,安蒂冈妮那里都会向他报告大量的情报,但这些有关欧洲权贵们的陈年旧事,却很少被翻出。 因此,听一听不但长见识,而且能为王国的欧洲战略提供更多更好的机会。 “然而,布列塔尼公国在英格兰国王理查一世死后,逐渐脱离金雀花家族的掌握。此后数百年,拥有自主权利的布列塔尼公国一直是各国拉拢的对象。15世纪中叶,公国继承权问题再度浮现,公爵弗朗索瓦二世只有一个独生女安妮,各方求婚者纷至沓来。如英格兰的威尔士亲王爱德华、哈布斯堡的马克西米连以及奥伦治亲王约翰等等。” “马克西米连,是查理的祖父吧?” “是的,陛下。但这些求婚者却深深触怒了法兰西国王查理八世,他不愿意看到布列塔尼公国继续独立下去,因此在1488年入侵布列塔尼,迫使弗朗索瓦二世公爵与他签订《萨布勒条约》,在条约中规定安妮的婚姻必须经由法兰西国王的同意。” 塞拉弗顿时明白了伯利兹以及站在他身后的西班牙政府的意思,他微微笑起来,“原来我向英格兰人所提出的要求还并不过分,我只是想让亨利退位,而有些人,却要赤裸裸干涉别人的婚姻自由。” 虽然伯利兹觉得把婚姻自由和国王退位放在一起根本没有可比性,但仍是连声赞同,他大大夸奖了一番塞拉弗的英明,随后说道:“1490年,安妮继位公爵,公国的贵族选定马克西米连为女公爵的新郎。但查理八世很快再度发兵,并决定夺婚。此次战争,使得布列塔尼与法兰西签署了《拉瓦尔条约》,规定安妮必须嫁给法兰西国王。于是,15岁的安妮被迫嫁给了查理八世。6年后,查理八世离世,他的堂叔路易十二登基,他更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除了自己的婚姻,并强娶了寡妇安妮。” 塞拉弗听得饶有趣味,而旁边的几位女性却感到惊心动魄。 安妮的遭遇,会让大多数女人都为之惋惜。在心悸之余,自然也会有一丝奇怪的感动,因为自己所在的宫廷,便没有那么多陈腐发臭的俗规。在1525年新年由索尼娅王后亲自起草的《哈布拉德王国继承法》规定,女人不但拥有和男人一样的权利,并且还拥有顺位继承权。换句话说,女人同样能继承贵族家业,并且她们只要找到入赘的新郎,就可以保持自己原有的姓氏,安定而富足地继续生活下去。 当然,《继承法》同样也规定,凡是违背国家统一这个大原则下的任何继承权利,法律都不会予以承认。外国人要想通过联姻的方式获得领土,在哈布拉德王国恐怕是无望的了。这里拥有领地的贵族已经凤毛麟角,自己人都还照顾不过来呢。 伯利兹继续说道:“这次婚姻,安妮与路易十二同样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他们的长女克洛德,就是弗朗索瓦一世已经死去的那位王后。” “听说过……哦,我想起来了,路易十二!这个老家伙曾经让她的王后给苏格兰的詹姆斯四世送去一枚戒指,还写过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信,哈哈!真是经典的笑话呀!”塞拉弗和众人一起大笑起来,隔了好半晌才又说道,“克洛德现在也不在了,按照道理说,她与弗朗索瓦一世的孩子就拥有了布列塔尼的继承权吧?难怪弗朗索瓦会将普瓦蒂埃尔任命为布列塔尼侯爵,真是个好主意。”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谁就说话。布列塔尼自古以来不属于法兰西,但他们要吞并这个公国,却也没有谁会出来说句公道话!1504年,路易十二与马克西米连一世签订了《布卢瓦条约》,我们同意将米兰公国让给法方,但要求在路易死后无嗣时,米兰与勃艮第要归马克西米连之孙,也就是查理一世陛下所有,同时,查理也会迎娶克洛德为妻。但是,路易十二一回国,就撕毁了条约。从此以后的事情,相信陛下您也不难猜到了。” “就和我们一样,我向弗朗索瓦一世提出,只要他肯在其王国南部沿海给我一个小海港,作为我的私人领地,那么我就乐于帮他偿还战败赔偿可是,他同样不想执行这些条件。法兰西国王们似乎把毁约看成了家常便饭。” “是的,陛下!我王也同样这么认为,这些素来傲慢的家伙,从来不信守诺言。他们自己培养出无数骑士,却没有一个君主能起到骑士表率的作用!如果贵国能和我们结成同盟的话,我们可以共同……” 塞拉弗微笑着伸出手去,示意他停止,“这个话题就不要多讨论了,好吗?现在布列塔尼的继承人已经是法兰西的王子了,现在再说这些不是有点多余吗?” “一点都不多余,尊敬的陛下。”伯利兹连忙起身,弯腰施礼,“自从弗朗索瓦一世撕毁条约以来,我们就加强了对小弗朗索瓦和亨利的看守,现在两位王子仍在我方的手里。看情况,法兰西议会甚至想剥夺小弗朗索瓦和亨利的继承权,以便使弗朗索瓦一世有更多的选择。这样,我们拥有的人质,就成为布列塔尼公国的主要继承人选。” “借口呢?即使小弗朗索瓦能够成为布列塔尼公爵,他在封地上,还不是跟呆在法兰西宫廷里一样吗?作为他的父亲,我不相信弗朗索瓦一世会袖手旁观。” “如果凯瑟琳王后都能变成女王的话,那么,给布列塔尼公爵找一个代理人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贵国能够支持我方的述求,那么我们将在分配英格兰王国其他领地的方面给予贵国最大程度的支持。” “我还是那个条件,苏格兰与英格兰的分野应以约克郡南部边线为界。威尔士独立为公国,德文郡与康沃尔郡划给威尔士所有;凯瑟琳授予兰开斯特或萨默塞特公国,改称王国。安格西尔岛、锡利群岛、海峡群岛以及怀特岛租借给我方。这样一个初步的分配法案,您觉得如何?” 伯利兹心想,这样一来,英格兰国土面积恐怕少了三分之一也不止啊!等于是被人砍头去尾,只剩下中间一段了。尤其是怀特岛,那可是英格兰王室的禁脔啊,而且是一座完整的军事要塞!距离伦敦仅仅只有两天的马程,如果在此驻军的话,估计在以后的岁月里,英格兰人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而海峡群岛,更是像怀特于伦敦一样,十分贴近布列塔尼海岸。 如果这里属于哈布拉德王国所有,他们会不会加倍支持西班牙拥有布列塔尼主权呢? 当然,伯利兹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物,他看不出来塞拉弗想得到这些乱七八糟的“飞地”到底有什么用处,而只当对方是真的不欲牵扯到王朝战争中去这些战争的目的,通常是为了土地。当然也只有土地,才会带来血腥的争斗与厮杀。 “贵国拥有海峡群岛之后,能否提供我方舰队一个暂驻港呢?”伯利兹讨好地问道,“我们也想向贵国海军派出人员,学习贵方打登陆战的宝贵经验。” 塞拉弗看着对方的表情,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当然可以,缴纳租用费就行了,按季度结算。不过我们的租金可是很高的。” 伯利兹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呵呵,完全可以,完全可以!” 一想到他这些条件都相当于什么也不干,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哈恩伯爵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得意。国家强大就是好,不管有没有关系都可以插手管一管,并且还有人主动提出分食赃物的请求。 这真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啊! 第538章 亨利八世之死 5月7日,西班牙使者哈恩伯爵伯利兹向亨利八世传递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陛下”的最后调停方案:亨利必须引咎退位,英格兰议会解散,由新组成的议会团讨论通过英格兰王位人选。换句话说,哈布拉德王国国王塞拉弗·朱·特立尼达,已经通过战争的方式,掌握了大不列颠岛的话语权。 绝望的亨利八世将自己关在了伦敦塔的一间密室中。 这个时候,英格兰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绝境之中。连串惨败的消息像一记记重锤擂在王国每位子民的心中,骄傲的、活泼的、好战敢斗的大不列颠人似乎重又陷入到黑暗时代,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在惊惶不定的社会里跟随着逃难的洪流向每一座大城市踉跄奔行,他们都使用猜忌和敌视目光审视着身边的每个人,仿佛他们会像某些贵族一样,出卖无辜者。王国的混乱时期降临了! 大逃亡的序曲实际上发生在原先的英苏边境一带。托马斯·霍华德这位战功赫赫的公爵死无全尸,他的军队全部覆没的消息一传开,就好象榴弹炸响在边民的耳边一样。无数消息灵通的贵族,早已悄悄地收拾好细软,用厚厚的角铁、木桩钉死了庄园或城堡的大门,用马车载上家族成员,向南方前进。 也许是种盲从的行为,当贵族们结队离开的时候,即使世世代代呆在这块土地上的农夫,也不免惊慌失措起来。这时又有消息传来,说苏军将要南下了,他们要报在1513年弗洛登菲尔德战役的一箭之仇。而苏军的军纪又是向来有口皆碑的坏当年,英格兰某位王后便是从苏格兰借兵南下,而因为其军纪败坏,而被伦敦人拒绝进城的,痛失好局的结果当然是失败身死。 边境地区大批向南逃窜的人,也带来了诸多稀奇古怪的坏消息。 结果,在他们的影响下,更多的人离开了家园,走上了逃难的道路。 尤其是哈布拉德王国**军在苏格兰民兵部队的重重裹覆下,南下至约克郡边上之后,逃难的大军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起来。 英格兰政府则根本无力保证这么多难民的基本生活资料。 最糟糕的是,连伦敦和王室都陷入了一片毫无头序的慌乱之中,有些议会代表甚至提出购买船只前往欧洲大陆的想法。 但只要头脑清醒一些的,都清楚现在全英的海路统统被别人封锁了,此前他们根本不以为然,因为那除了影响一些渔民和商人以外,就是毛呢交易被迫取消了贵族们总认为仗打完了,所有的东西都会恢复的。可是到今天,没人再敢说这种话了,哈布拉德王国似乎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的战略方针从围困、到讨剿、再到逼降,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就像一场精心组织的舞会,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妙到毫巅。 只要想起在他们掌控下的那些战役,无数的不列颠人就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宁愿那是一场梦,梦醒了,所有的仍是原样。然而,王室的征兵令、加税令以及雪花般飞来的战亡通告让人们心情愈发地沉重!不光如此,先是中小型牧场和制呢作坊大批破产,随后便急剧蔓延到大型工厂和畜牧场。无数破产农民和工人被逼向四方迁徙,商人阶级焦头烂额,每天都有不少人因为巨额债务而自杀。 各方的压力汇总,便使得英格兰议会最终将斗争的矛头指向了亨利八世! 这位“糟糕”的国王,已经赢得了英格兰建国史上最差劲国王的头衔,议会希望他能够响应西班牙王国的调停,主动退位,这样便可以尽早尽快地结束战争,挽救崩溃与动荡中的国家。 但亨利八世在密室里呆了几天之后,却是气势汹汹地跳回了前台。他利用忠于他的少数指挥官,重新组织起一支军队来。并且,他将自己多面军旗交由骑士,让他们向伦敦周边的诸郡行进,号召大家加入到他的麾下,以战胜“不列颠的魔鬼”。 这支军队缺金少粮,最终只拼凑出来2000人不到。信心满满的亨利八世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阻,便径直率军北上了。 5月中旬,亨利八世的军队在约克郡遇到张明武军队的伏击,全军覆没,亨利八世拒绝被俘,刎剑自杀。 得到消息的塞拉弗立刻带着他的公爵卫队上路了。 第539章 任人鱼肉的英格兰 苏格兰贵族与王室的代表,也组成一个团队,在王室近卫军的护送下随之进发。 一直在英格兰活动的罗德尼·佩恩,此时也回到了中枢,他带来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名单,那些宣布支持哈布拉德王国驱逐亨利八世的贵族赫然在目。 5月20日,第5舰队在泰晤士河口的谢佩岛登陆,岛上守军261人,包括要塞司令威廉·罗比特男爵在内,宣布无条件投降。随即,第5舰队大批水蛭和武装帆船沿河而上,新近被编组的一批桨帆船也派上了用场。几天后,这些船只到达伦敦,并且炮轰伦敦桥附近的要塞。 几乎与此同时,蒙彼斯指挥的西路军,已经不疾不徐、**未放地占领了牛津,逼近伦敦。拥有360年历史的牛津大学被迫停课。 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亨利八世的死讯。当第5舰队分舰队炮轰伦敦桥附近河岸要塞的时候,王宫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亨利八世驾崩了! 凯瑟琳王后宣布摄政,她派出使者,请求谈判。 5月底,塞拉弗坐船到达谢佩岛,而岛上已经等待有西班牙方面的特使,年逾60的希恩侯爵,他的随从队伍还包括冈萨劳·科麦斯伯爵、伯利兹伯爵等人,甚至还包括两位著名骑士,赛拉诺和阿尔伐·德·托莱多。 谢佩岛上有一个中世纪建成的监狱,这座监狱在岛屿北部,监狱东边不远处树林里,有一个名叫伯劳夫的修道院。 现在这座修道院已经被哈布拉德海军征用,准备好了多方谈判的一切必要用具:一张巨大的长条木桌,几十张椅子,一些茶杯和酒杯,以及纸张和墨水。 塞拉弗、雅克、卡蜜拉、希达、安蒂冈妮、约瑟、奥狄斯和公爵卫队长瓦恩莫里等人鱼贯进入修道院的一幢刚刚修葺完毕的石制二层楼里。 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五世的特使邓迪伯爵大卫·布鲁斯,以及代表“红”道格拉斯家族的安格斯伯爵阿奇博尔德、代表奥尔巴尼家族的拉弗雷斯侯爵、代表阿班尼公爵出席的依夫爵士等都已在楼中静候。 他们的对面,坐着一群脸色不谐的英格兰贵族代表,不过新近已经收到丈夫噩耗而变成王太后的凯瑟琳,却是容光焕发,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好几岁。 西班牙代表们最后一个到场,他们向两位陛下表示了诚挚的歉意。 在谢佩岛,而不是在伦敦谈判,实际上并无任何不同。只不过西班牙方面坚持认为,不要再给英方施加压力了,因为这个国家的政治已经濒临崩溃,社会出现剧烈动荡,这已经不是一两天可以平复的事情了。 临时会议厅的上方,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军旗和军队的识别标志。 在历次战役中哈军缴获的英军军旗,便五花八门地出现在这里。对于英格兰贵族们来说,这不但是耻辱的事情,而且也是一种心理方面的暗示。他们会对眼下的情况彻底绝望,尤其是在西班牙盟友宣布抛弃他们以后。 “我们的两院不同意贵方提出的关于解散议会的要求……”一位穿戴着象征侯爵身份的高级贵族在谈判的一开始就声明说。 “毋需你们的同意,我国的军队已经友好地进入了伦敦,并且关闭了议会,新的议会团将在近期选出,名单会在稍后公布。”奥狄斯爵士淡淡地说道。 一帮英格兰贵族面面相觑,有的已经浑身发抖,那位说话的侯爵更是连声道:“这是强权,这是强权!” “如果您这么认为,卡尔佩珀侯爵,那么就当做是那样好了。”奥狄斯微笑着向此人点头,“鄙人是哈布拉德王国外交部参赞,同时也是王室的发言人,奥狄斯爵士。” 跟随着凯瑟琳王太后身边的一位身穿红袍的教会人员咳嗽了一声,“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尊敬的公主兼德斯蒙德女公爵殿下,我是托马斯·沃尔西,枢机主教兼英格兰**官。我认为贵国的武装入侵,并且夺去我们国王的性命,这都是很不符合道义的事情。英格兰和贵国没有结过仇,没有世代的宿怨,我们只是在请求一个平等的谈判。并且最重要的是,贵国似乎不具备干涉不列颠人自主选择君王的权利!希望在上帝的指引下,我们可以摒弃成见,抛开仇恨,认真地商议今后王国的政治走向与恢复经济等问题……” 塞拉弗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语,“我希望您能够清醒一些,托马斯先生。现在并非是在平等状况下进行的磋商,我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我甚至可以马上将您处死,并且宣布您叛国。怎么样,您是不是真想让我这么干呢?” 沃尔西主教面色大变,他嗫嚅了几下,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虽然铁青的脸色明白地告诉大家他心中的不畅。作为一个高贵的枢机主教,他在英格兰权势熏天,享有种种特权,几时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用言语挤兑过? 西班牙方面,除了见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强硬一面的伯利兹仍保持了平静以外,冈萨劳伯爵、包括希恩侯爵等人都是一脸的诧异。 毫不客气地宣示了霸权之后,塞拉弗冷冰冰地转向阿拉贡的凯瑟琳,这位夫人年纪可能比索尼娅的母亲大一两岁,但是看上去却比伊莎贝塔老得多。 可能是久处英格兰王室受到压抑太过的缘故吧! “凯瑟琳夫人,请原谅我冒昧的称呼,您也可以叫我塞拉弗先生,我不会介意的。我能体会到您新丧丈夫的哀伤,但亨利八世是因为拒绝向我投降而战死的,算起来他也能称得上一个硬汉!他的死不是不值得的,至少我生出怜悯之心,我会给夫人您一个交待。请相信,我绝对会给您一个交待!” 塞拉弗一语双关地说道。 凯瑟琳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西班牙人已经有密使和她联络过了淡淡地一笑,她开始用漂亮的英语讲话了,虽然对方用的是法语,但是她觉得有必要在此时刻,显示自己的立场。 “谢谢您的关心,塞拉弗先生。”她同样非常大胆地避开了对方高贵的头衔,“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讨论从前的恩怨是非了,而是要讨论英格兰的将来,以及王权的归属。您带兵到这里,显然并不是来打猎的,可是战败方也应该有他的尊严:沃尔西主教阁下是英格兰名至实归的首相,他可以代表王室发言的,如果谈判一方只会使用恶意的中伤或者恐吓的伎俩,那么就请恕我无法奉陪了。” “这一点,请您原谅我过激的言辞。”塞拉弗微笑着表示谢罪,同时也让英方人员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担心王太后陛下会将谈判弄得不可挽回,“当然,起兵并非我的本意,当初如果不是亨利先生执意讨要属于我国的领地,那么我原本是不想到这里的。毕竟一次劳师动众的远征,已经耗费了我们巨大的代价,我的库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甚至我亲爱的妻子还卖掉了她部分首饰,以支持此次战争。这些赔偿问题,我想凯瑟琳夫人应该要稍稍主动一些吧?” 王太后沉默了良久,她环顾四周,英格兰贵族们都在她犀利的目光下低了头,“好吧,作为战胜方,您可以提出要求。”凯瑟琳叹息了一声,轻轻说道。 第540章 多方谈判 塞拉弗轻佻地打了个响榧,约瑟立刻将哈国远征以来所有使用过的资源统统折算成金币,连带着那些资助爱尔兰的货物都精确地一一报来,当然,赔款并非仅仅指的抵销债务,还包括惩罚,“根据我们与西班牙王室之间的协议,我们认为30万英镑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数字,这个数字将拒绝讨价还价。” “我们的一名贵族骑士在面对100镑的罚款时,也会手足无措,全身冰凉。”一位英格兰伯爵嗤之以鼻,“您也许不知道英镑和先令之间的区别吧,达尔鲁斯先生?” “我们可以再动员10万陆军,陛下!”希达忽然在旁边大声说道。 “是的,如果这位先生希望我们自取的话,也无所谓,不过那时候我不会再客气,即使达到30万英镑我也不会停手。”塞拉弗交扣着两只手掌,冷笑着说道。 10万人的军队是什么概念?每个贵族心中都感觉乌云笼罩,巨大的压力甚至憋得人透不过气来! 凯瑟琳责备的目光扫过那位擅自开口的伯爵,她流露出难受的表情,“塞拉弗先生,也许您把整个伦敦都翻过来,也凑不齐这么大一笔钱的!我们该怎样偿还这么巨额的款项呢?” “英格兰王国的领土将被分割,并且逐项转卖,直到凑足我们的要求为止。”塞拉弗淡淡地说,“有些贵族因为他们的愚蠢,已经上了黑名单,所以他们的领地我已经提前接收了。这些贵族以诺福克公爵为首,他的长子呃,好象也叫做托马斯·霍华德,以及他所有的后代,都将被剥夺贵族称号与封地,作为他们罪孽的报应!” 英格兰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地擦汗。凯瑟琳装作勉强克制自己情绪的样子,不急不徐地问道:“您想怎样分割英格兰领土,塞拉弗先生?” 塞拉弗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西班牙的希恩侯爵。 那位老家伙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坐山观虎斗的好时机,己方有求于人,并且查理一世还打算在塞拉弗手里“抢”出更多的利益,当然要尽心竭力地向哈国示好了。 希恩于是干咳了一声,用最外交化的口吻郑重地宣布了英格兰将会被分解成什么样子。作为讨好,他还着力说明,那些因“叛国”罪而被处死的贵族,其领地将成为卡蜜拉公主殿下的封地。 希恩侯爵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在英格兰人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他们已经单独和哈布拉德王国议定了处置结果,英格兰似乎根本没有提出任何置疑的权利! 即使惯常谈判的职业外交家,也会对此形势深感无力。一时,除了凯瑟琳皱紧眉头,用两只手指轻轻按揉太阳以外,其他的英格兰贵族们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看样子很难接受这样的安排。 “新召集的议会如果不同意分割,怎么办?”凯瑟琳出人意料地提出一个问题。 “原先的议会制度可以废除了,英格兰王室如果还不能直接掌握政权,还需要和议会争夺权利,那么他们也不配再呆在台上。”塞拉弗的语气里,有种尖酸刻薄的意味。没错,英格兰的议会制度虽然在这个时代风评不好,但从长远看却是一种有效而且先进的制度。 **议会制,指的是国王的御前会议、上议院(由高级贵族们组成)、下议院(由普通民众组成),下议院人数为郡数乘2。虽然有种种弊端,可也最终形成了税收等法案由下议院提出,由上议院审核签发的政治风格。形成社会基础的阶层拥有制定法律的权利,他们当然不会像其他封建国家的民众那样麻木不仁了! 塞拉弗可不喜欢一个国家拥有如此跳跃性的政治思维!他现在充当的,就是一个历史倒退者,封建保守主义的旗手以及罗马天主教会的急先锋! 好在马丁·路德教派的大行天下还得有几年,塞拉弗可以先期解决英格兰这个以后的“新教国家”,心里也感到颇为得意。 “议会由谁构成?” “贵族,只能有贵族。平民参政实在是一个笑话,况且,他们也只能附和贵族的发言,这能有什么意义?”塞拉弗说道。现阶段英格兰的议会制实际上比他所说的还糟,各郡“推选”出来的代表,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但很多人仍不愿意进入下议院,宁愿出钱顶替。因为下议院代表只能聆听贵族老爷们的发言,还不能参与任何决策,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闲差”。 在场的不管是哪国的贵族,听到塞拉弗的话,都由衷地点了点头。 贵族嘛,他们当然愿意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那些乡下泥腿子能懂什么?他们的主要任务就应该是给贵人们提供服务和劳动成果! 尤其是在征税方面,英格兰贵族和普通民众之间分歧很大,以前农民和城市平民起义时有发生,逼得孱弱的政府不得不一次次后退。而从今以后,看看眼前这位铁血君王,以及他狼虎般的军队,谁敢不信他**不住局面? 对于英格兰贵族来说,是否分割王国的疆域,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保证自己的领地,保证自己的利益,封建制度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延续下去。 “如果那些被侵犯了领地的贵族们执意要求召开御前会议呢?” 塞拉弗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任何企图对抗新政府的贵族,都将被视为叛逆!在新王被确立之前,我的军队还将长期驻扎在这里。” 英格兰贵族们面面相觑,都觉得无可奈何。 尤其是托马斯·沃尔西,还有托马斯·克伦威尔,他们是极力反对自己的国运操纵于别人手中的。可是,现在他们还有选择吗?这并非英法百年战争那样的小打小闹,哈布拉德王国的行动,像一把犀利的剔骨尖刀,沿着英格兰最薄弱的部分将之解剖;他们的军队,带给英格兰人的,是种泰山压顶般不可抗拒的沉重,连王国公认的名将诺福克公爵,也全军覆没在对手的攻击之下! 连场惨败带来的兵源枯竭,对一个国家来说是致命的。英格兰现在几乎每个贵族家庭都在披麻戴孝,为他们在战场上死去的亲人而大放哀声。随着敌人军队从容不迫地逼近,每个不列颠人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羊掉入了满是蚂蟥的水沟一样,拼命挣扎、嘶叫,却逃不开无数只如同附骨之蛆般伸来的噬血大口! “我希望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不要驻留在伦敦附近,毕竟这座城市对英格兰人来说意义重大。”凯瑟琳面色沉重地缓缓说道,她表达出来的意思,仿佛是默认了对方前几条提案,这不禁令沃尔西等人面色大改。 希恩也听出这层意思,他再次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意向,“皇帝陛下也很赞成哈布拉德王国在英保持一定规模的驻军。我们都看到了**军的强大,一点也不亚于奥斯曼人最精锐的西帕希骑兵和耶尼切里兵团,这实在是太好了!我们非常愿意与哈方交流相关的军事经验,希望陛下您能够考虑。” 塞拉弗微微欠身,“您客气了,侯爵。交流是对彼此都很有促进和帮助的事情,我期待着与贵国响誉全欧的西班牙军团会面,以充分分享战斗技能与经验。” “您所提倡的火枪战术已经大大超过了西班牙军团,陛下,据我所知,您还是第一个在战场上集中使用火炮的指挥官。您对战争的天才理解,实在令我等汗颜!” 希恩侯爵的话,让所有西班牙官员们都感到无可辩驳。事实就是事实,虽然韦克斯福德战役的详细经过还像雾中花、镜中月那样模糊,但是根据一些人得到的蛛丝马迹,尤其是一些活着的又未被俘虏的英军士兵的证词,西班牙上层非常清晰地得到了这样一份重要情报:哈军已经有了将成规模火炮投放到预定战场的能力,并且他们集中使用火炮,将其威力至少扩大了十倍! 还有更加可怕的诺森伯里亚海岸战役,却因为缺少英军逃亡者,而暂时令人无法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过相信这一真相是任何人都不能不为之动容的!哈国海军对武器和舰只创造性的使用,完全突破了老旧经验的巢臼。 有两点是不能不说明的,第一,哈军舰载武器的先进性已经大大超出同时代的产物,作为欧洲火炮技术头名的威尼斯兵工厂,虽然在生产管理方面拥有超前的意识,但是他们的对于武器的专项投入远远低于哈布拉德王国研究院。 哈军舰炮可以轻松射出1.5英里,并且还在其有效范围以内,不会变成软绵绵的铁球。 哈军舰炮还可以发射二次爆炸弹,这种特种弹仅在**舰及正规战斗编队的旗舰上少量装备。威力惊人。同时期的欧洲根本没有这种炮弹。 第二,哈国海军的基本战略来源于塞拉弗亲自编撰的《海权论》一书,这本书已经被归为军校海军学员的必修课目。在欧洲人将海战视为陆战延续的时期,哈布拉德早已提出建立正规海军的必要性,更是划时代地指出海军的任务不光是固守海疆,他们应该在像陆军一样,在海上保有战略威慑的力量,使别人轻易不敢对己方发动进攻。海上的权利争夺,甚至比陆地上的还要激烈! 先进的战略思想和舰载装备,使哈国海军在圣乔治海峡战役中表现得非常耀眼,即使在战术规程出现偏差和失误的时候,也无法掩盖他们巨大的胜利成果!英格兰海军在北海地区叱咤一时,却被几乎全歼,这种战果就算西班牙人自恃也做不到,所以他们才会转而对分割英格兰的利益有如此兴趣! 塞拉弗轻轻点了点头,“赞美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凯瑟琳夫人,希恩侯爵,我们还是就其他细节问题进行进一步的磋商吧……” 第541章 两位英王候选人 一个月以后。伦敦怀特霍尔宫。 这个宫殿的建筑时间不长,但已经拥有了几百间房间,布置相当豪华,是亨利八世准备随时搬进去的起居地点。 但是现在,这个宫殿,还包括其他一些宫殿,都已经变成特立尼达王家行宫。 顶住诸多压力,塞拉弗还是决定在伦敦保持驻军1500名,这些人自然是从希达将军的**军中精选出来的,他们的任务具有象征意义,英格兰王国从此以后会成为哈布拉德王国非名义上的附庸国。 卡蜜拉公主从外间踏步而进。 她身穿一件黑色带红边的对襟纱裙,披着羊绒坎肩,看起来非常清纯可爱。现在她又长高了点,线条毕现,比起一年前更加成熟美丽了。如果她这样子回到本土,追求者至少要再增加一倍。 “父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呢?” 塞拉弗呆在窗口,举着茶杯,沉默地看着外面花园中的雨景。除了披着雨衣巡逻的**军士兵以外,就是那些在小雨里工作的花匠们了,他们看不出半点忧郁的样子,远远的和熟人们打着招呼,笑容可掬,即使淋得透湿,他们还是专心于自己的工作毕竟,每月2先令的高昂工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 “哦,我在想什么时候回去。” 卡蜜拉脸上,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复杂表情,她嘟起嘴,走近了将自己两手抓住对方的膀子,轻轻摇晃,“父王,再多陪我几个月嘛!” 塞拉弗苦笑一声,“你当我整天像你这样无所事事啊?” 卡蜜拉再次嘟了嘟嘴,“我可没有无所事事,早上我还批准了对托马斯·沃尔西以及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死刑命令,他们已经在泰伯恩刑场被斩首了!” 塞拉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难以想像这些愚蠢的贵族们竟然如此富有!他们在英格兰即将亡国的时候,也不肯将自己的家产捐献一二。还有许多贵族同时也是大商人,经营毛呢方面的赚钱项目。他们每年的收益都在几万到十几万先令,可是从来没有多出过一个士兵的装备!” 卡蜜拉表示同意,“这次我们所杀的270名大小贵族,光是挖出来的财富合计就超过50万英镑。沃尔西在各地都有产业,他的汉普顿宫有1280个房间,是全国最华丽的建筑,从他家族中查抄出来资产就高达17万英镑!” “我们在英格兰的投入,初期必须依靠这些贵族们的献血。但后面,我们必须渐渐巩固他们自己的国力,从而抽出必要的发展资金。”塞拉弗淡淡地道,“我们的残酷杀戮不是最终的目的,而是要暂时震慑不列颠人,让他们不要再轻举妄动我们在伦敦实施的军事戒严,也是这种目的,我们将每一名街头暴徒逮捕后就地处死,就是增加我们威信的一种极端方式!但所有的事情都一样,过犹不及。崇清,你骨子里是个*人,你应该清楚什么时候去立威,什么时候却要怀柔。” 卡蜜拉正色地欠了欠身,“我明白的,父王。您将这里的事务交给我,我会尽力而为,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塞拉弗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可不在乎什么麻烦,你在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我才开心。” 卡蜜拉笑得眼都眯起来,撒娇似地抱住他的手臂,贴了一会。 塞拉弗问道:“希恩侯爵还没有就我方提出的英王人选作最后表态吗?” 卡蜜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只老狐狸,哪里是特使啊,分明是查理一世的传声筒罢了!事事都要发信去请示,还不如叫查理亲自坐镇伦敦来得快呢。” 哈布拉德王国提出的英王人选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亨利七世的妻子,约克的伊丽莎白所出的后代,理查·都铎,时年25岁,是亨利八世的弟弟,生性胆小懦弱;另一个是约翰·都铎,传言他爱德华四世的嫡系后代,他的祖父爱德华五世曾被造反的叔叔关进伦敦塔此君现年1岁半。 其实按照塞拉弗的原意,是要彻头彻尾抹杀掉英格兰王室的所谓“高贵”血统,在他想来,第一代英格兰国王坐上王位的时候,恐怕也洗不掉满身贱民的气味吧?征服者威廉更值得一提了,这家伙登上英格兰王位时,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家伙,并且他竟然还不懂英文,只会讲法文!这样的家伙都能坐上英格兰王位,那么所谓的高贵又从何说起呢? 可惜,除了他是这么想的以外,包括凯瑟琳,包括希恩,甚至包括苏格兰的贵族们和卡蜜拉公主,都对此表示了反对!帝王的后嗣血脉当真是一个奇妙无比的幌子,就像卡蜜拉所说,太祖起兵的时候,身份只不过是个低贱无比的流氓无产者,但是在他成为皇帝以后,他的血统就变成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即使想造反,也要问问自己有没有朱棣这样与太祖至亲的血脉…… 所以说,贵族血统论不但是封建制度的保证,同时也是其发挥作用的重要基石。如果随意破坏的话,难保那些死剩下的英格兰贵族们不会发动一次又一次绝望而坚忍的骚乱的! 塞拉弗最终还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他最终亲手筛选出这两名人选。 无论是谁上台,最终还是得依靠哈布拉德王国的支持。作为哈国最有权势人物之一,卡蜜拉·朱·特立尼达公主殿下在这里的地位,足可以抵得上大半个英格兰国王! 除了少数被抄家的大贵族的城堡和宫殿以外,这位公主殿下还被赠予一个头衔,即“汉普与诺福克公爵”。 诺福克北临沃什湾,土地平坦肥沃,是霍华德家族的传统领地,现在该家族已经因叛国罪被剥夺了政治权利。而汉普则包括了怀特岛,此郡与多尔塞特郡、威尔特郡、伯克郡、萨里郡以及苏塞克斯郡紧邻,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有了这两块封地,卡蜜拉可以放心地招兵买马,而不必担心可能导致的外交纠纷。 另外诺福克公爵的儿子,因为有萨里伯爵的封号,同样被剥夺了领地。但是,萨里伯爵领与伦敦紧邻,在泰晤士河南部,这里一动,必将震动整个英格兰,所以在西班牙的“调停”之下,英格兰政府同意出资50000英镑,从哈布拉德王国手里购回该领地。 第542章 惹毛哈王的威尔士 一周前,都铎王室被新议会正式罢免,他们将去往已经属于苏格兰领地的约克地区避难在那里他们将受到苏格兰王太后玛格丽特的欢迎与招待,相信日子不会过得太坏。 新议会还批准通过威尔士和萨默塞特两个公国的独立法案。由于西班牙方面的退让和妥协,原先决议的威尔士称王国的提案被修改了,同样,由凯瑟琳“建立”起来的萨默塞特也只能称公国,凯瑟琳旋改称为“萨默塞特女公爵”,她与亨利的女儿玛丽,却不受其母头衔的影响,仍然叫做玛丽·都铎。 在王位继承人提案上,曾经出现过玛丽的名字,不过这个女孩深受天主教的熏陶,同时为人又很强硬,不符合塞拉弗的选择,于是便从名单中去掉。这也避免了将王位继承给一位女性而带来的继承权问题。说实话,英格兰贵族们还是非常赞同的,他们也担心玛丽长大结婚后,王位会被揽到外国人的手里。 威尔士大多数贵族也奇怪地赞成称公国而非王国。 这是因为该地区虽然有独立自由的传统,但他们却长期遭受英格兰的残酷掠夺和统治,很多人甚至已经觉得他们是英格兰王国的一分子。亨利八世提出的威尔士合并法案,虽然还没有正式提交议会讨论,不过也是喧嚣尘上,除了极少数极端人仕以外,其他威尔士人无不保持了沉默他们的军队实力与英格兰根本无法相比,而且英格兰贵族们在威尔士甚至拥有高于本地人的特权! 威尔士称公国,至少可以不完全激化他们与英格兰人的矛盾。 这就是他们自认为合理的打算当然,塞拉弗绝对不会冷眼旁观,做为对方骑墙的惩罚,他签署法令,增加每艘去往威尔士的商船150%的高额税收,对去往那里陆路商团的税额也增加100%。他还大额度削减了向威尔士出口的诸多平价交易物的品种和数量,土豆在爱尔兰价格低廉,但在威尔士,却要卖到15先令/坎塔罗! 新被推选威尔士公爵的加斯帕尔阁下自然是有苦说不出,他怎么也想不到塞拉弗的动作那么快,在他还没来得及向哈国政府沟通之前,就已经签署了书面命令,现在连英格兰人都在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他的笑话! 他立刻派出在前次出使中表现突出的托德先生前往伦敦,这位先生已经被封为男爵,有了自己的领地和骑士,还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他顾不得埋怨那位被权利一时迷住眼睛的主人,轻骑连夜离开了加的夫。 托德到达伦敦时,已经是差不多五天以后。他又累又乏,在一处旅馆叫了份糊糊状的豌豆包菜肉靡杂烩,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接着,他狠狠用冷水洗了两把脸,在镜前修剪了胡须,这才吩咐累得半死的侍从将自己的礼物和书信取上,随自己前往怀特霍尔宫。 在马车上,他年轻的侍从便已经睡着了。托德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却是毫无睡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的诘难,因为那位君主根本不是一个能够以普通办法打动的人物。他深谙交际之道,同时还拥有超过常人的敏锐思维和远见卓识的眼光。他雄才大略、极不平凡,在他的面前,即使善辩如柏拉图,估计发挥出来的水准也只会差强人意了! “陛下现在不在这里,他已经去往汉普顿宫。” 得到宫殿外执勤的**军士兵的消息,托德不敢迟疑,立刻吩咐车夫转往汉普顿宫的道路。 当他来到汉普顿宫外面的时候,才惊觉现场几乎全是身穿红色礼服的军人!这些人无疑都是和他打过交道的**军,但此时看到他们那种鲜艳、漂亮、庄严的罕见红色军礼服,托德也不由自主地诧异了起来。 “未得允许,禁止靠近!”托德一下马车,就有人沉声喝道。 那是一名看起来就像精锐的条顿骑士般身材高大、壮实的全甲战士,透过头盔上两道钢铁目栅,森冷地望着对方! 托德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因为对方手里持有一种尖似英格兰矛般的锋利武器当然他不知道这是*工匠为仪仗兵精心设计的“单刃戟”,其钢口可以轻松削断一把品质不错的托莱多钢剑,也可以将米兰单手盾轻易地戳个对穿! 可想而知这种东西绝对不是摆设品。 “我,我是威尔士公国的使者,托德男爵。这是我的觐见信物!” 并非首次向特立尼达一世请求会面的特使们,多半都很清楚其王家的森严规矩也有很多欧洲上层贵族津津乐道于此,因为那位陛下实际上出自高贵的*,而且还具有其皇室血统。任何想与之会面的人,都得思忖一下自己究竟有没有与之相若的身份,不过他们多半会自惭形秽,在这种视为尊严和风度的环节里,被搜查得体无完肤。 当然托德可算得上一个例外,因为他居然持有一块紫檀木制的令牌,上面镌有阳篆“朱九”。这种令牌不是每个外国使者都能得到的,一般只有那些被陛下或王后看重者才有此殊荣。 那名执戟士微微瞥了一眼木牌,便正容退后,将手中的武器立起,示意托德可以通过。但在他随从也走上来后,那位执戟士淡淡说道:“只能一个人进去!” 几乎是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城门边上便又多了五六名同样高大魁梧的执戟士,他们列着一个看似无序的队形,迅速地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那位门口执勤的迅速将左手在*前伸平,敬了一礼,“上校,这位是威尔士公国的使者,持有2号令牌。” “哦,陛下已经猜到威尔士会有使者前来,特意让我过来看看。让他和他的随从们都进去吧。” 托德一脸地感激,“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陛下在十号厅,往前走左拐,从花园旁大路走200码,就可以看见一幢有喷泉的别墅。那就是!” 托德再次感谢了对方的指点,谨小慎微地带着几名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的随从走进汉普顿宫。 随着一行的深入,托德才从引路的仆人那里得知,原来这位陛下突然驾临汉普顿宫,是为了召开庆功宴和晋升仪式的。 虽然对哈布拉德王国的晋升规则不甚了解,但并不妨碍托德对军功和封爵的特殊体会。他马上联想到这是一场规模空间的仪式,不但驻留不列颠的王室成员悉数出席,连平常难得碰见的各军司令官甚至海军舰队的指挥官也会到场。想到这里,他再次加快了脚步。 然而,不能不说他的运气很差。来到10号厅之后,他才发现整个大厅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除了他认识的希达将军和全副军装打扮的卡蜜拉公主殿下以外,就只有另外两批陌生的使节了。 塞拉弗正在向一位伯爵打扮者淡淡地说着话,“请邓迪伯爵转告詹姆斯五世陛下,就说我很期待他访问蜜特拉。” “是,谢谢陛下的关心。我王还想确定一下,陛下您的军队会不会继续驻留在苏格兰境内。” “詹姆斯已经掌握了近卫军的控制权,想来苏格兰已经没有人再敢轻易挑衅王家的威严了吧?”塞拉弗说道,“除了马恩岛与阿伦岛以外,我已经准备撤走所有在苏境内的军队。” “能否留下一支,驻扎在高地?”邓迪伯爵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王非常欣赏贵军中那些东方来的雇佣兵的威力。” 塞拉弗稍稍一怔,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这支部队也是我雇佣来的,年薪可是超过瑞士人或者日尔曼人,如果你们坚持的话,这笔费用我应该找谁去要?” 邓迪伯爵俯身道:“我王愿意支付费用,只要他们留在高地,一年或者两年,等到他的基础稳定了,再请陛下您撤走他们。” 塞拉弗想了想,“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个条件了。但是我还要补充两点,第一,他们的指挥官我将更换,张明武将军已经立功,他不适合再呆在那里,不过更换的将军将会听从贵方的调遣,包括进行军事行动。第二,这些雇佣兵具有自己的传统和习惯,他们有着强烈的宗教信仰,希望贵方在接触的时候要小心些。” “这些我们都已经清楚,请您放心,陛下!”邓迪伯爵语气谦卑地表示。 “好吧,您可以和爱尔兰使者一起退下了。” “是,谨遵您的吩咐,陛下!” 一群人也在旁边起身施礼,随后张着手,俯低*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缓缓转身离开。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于当初的那样了,这些使者对于塞拉弗的敬畏可以看出是发自内心的。 托德与那些使者们轻轻互相点头致意,很快地目送他们离开了。这时,托德方才起身缓步行至御座下面,令人惊异地单膝跪倒,“臣威尔士特使托德,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男爵。”塞拉弗很准确地报出对方的封号,这说明他对威尔士的情报十分注意,并且有着诸多渠道。 托德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仍保持着极好的风度,立起后再将右手置于*前,深深俯身,“陛下,威尔士公国的成立庆典将在7月7日举行,届时希望您能拨冗参加,鄙主将不胜感激……” “谢谢加斯帕尔的好意。”塞拉弗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只是我这两天就要回去了,蜜特拉的建设正在紧要关头,而且我久不在国内,恐怕积压的事务过多。” “是吗。”托德轻轻吸了口气,勉强地笑了笑,“鄙主还让我带来了进献给陛下您的礼物,请允许鄙人呈上礼单。” “托德,谢谢您的好意。”塞拉弗忽然叹了口气,他犀利的眼神牢牢地锁定了对方,“这礼单我不想看了,也不想收下。老实跟你说,这次我对加斯帕尔很不满意!如果不是看在我们友好交往的份儿上,我真会做点什么出来!” 托德的*颤抖了一下,他的声音也变得沉重了,“陛下,请您听我解释。公爵阁下也并非是想左右逢源,只是国内大多数贵族都对英格兰人有种说不清的忌惮,他们害怕失败,害怕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我们的公爵正致力于清除这一小撮对现政权心怀不满的家伙,请陛下您暂息雷霆之怒!” “托德,您是个有用之才,所以我才会额外跟你说那么多。”塞拉弗冷冰冰地哼了一声,“让加斯帕尔马上到这里来,亲自和我的女儿解释吧!另外,解除制裁的前提,请他来跟我的顾问团谈判。我不希望他拖延时间,知道吗,回去告诉他,如果他不来,我不介意另外换个人去当威尔士公爵!” 托德脸色苍白,他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我,我明白了,我会跟他说的。” “你下去吧,把礼物也带回去。作为惩罚,一周后我将安排一支3000人的军队进驻加的夫。” “是,是,谢谢您的宽宏大量,陛下……” 既然塞拉弗已经说出“更换”和“惩罚”这样的单词了,那么托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位君主已经充满了愤怒,随时可能发作!他带着满身黏乎乎的冷汗,小心而恭敬地倒退出去,随后吩咐马不停蹄,立即赶回加的夫。 他的侍从都有些不解,在路上向他请教。托德男爵用鼻子嗤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不会明白的,他根本没必要跟我客气,或者跟我们的公爵客气。只要他想,威尔士对他来说不过就像一堵刚刚立起来还没有加固的墙,而他却是一把重逾千斤的破城槌也许这还不够恰当,这把破城槌还可以随时变成一百把、一千把……” 第543章 费尔格计划绝密 此时,在汉普顿宫一个安静的花园里。 “陛下,普罗旺斯只在名义上属于法兰西,实际上该地区的历史纷芜杂乱,头绪很多。那里现在的情况已经大大不如以前了,您瞧……” 挂着少将军衔的安蒂冈妮用手指在地图上简单地示意了一下,“这里就是普罗旺斯,还挂着伯国之名,名义上是法兰西任命的伯爵所领导,实际上只是跟其有一般婚姻的关系罢了。普罗旺斯伯爵在几次入侵北意的战争中,都没有派出他的军队,只是欢迎法军过境。” 塞拉弗仔细地看了看图,“罗讷河以东沿地中海,这么小一块儿?它的上面呢,这里是谁的领地,还用不同颜色标注了?” “是教皇的领地,陛下。”安蒂冈妮说道,“您也许不知道……” 突然有种明悟的塞拉弗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哦,我知道!那里是原瓦朗蒂诺瓦公爵领地,是普瓦蒂埃尔家族的传统封地,后来因为教皇的私生子塞撒尔·博尔吉亚带来了路易十二与丑陋的让娜的离婚书,所以这块领地就变成了教皇领地!” “是的,您知道得非常多。”安蒂冈妮淡淡地说道,心里未尝没有一点酸意,在她看来,肯定是因为狄安娜的关系,这位陛下才会去关心这些事情,“那里名义上是教皇领,实际上却由博尔吉亚家族控制着。不过迄今为止,由于教会的腐败以及新任教皇的无能,教皇国的多片领地已经很难控制了。法兰西王国也在想办法收回这些分封出去的领土。” 塞拉弗摇了摇头,“不对,上次玛格丽特派遣使者,我曾偶然提到过普罗旺斯地区,得到的答复是,这里已经属于王家领地,普罗旺斯伯爵也是由王室册封的。” “根据我处的调查,普罗旺斯伯爵安茹·特里斯坦,这是个古老家族的成员,但世系凋零,直到15世纪末才被重新拔为贵族。”安蒂冈妮说道,“这位伯爵原先叫做富尔克,后来改名,意思恐怕就是想恢复家族原先的辉煌状况。这位贵族并不是与国王关系太紧密的。” 塞拉弗想了想,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弗朗索瓦一世无论向安茹施加了任何压力,他都不会同意将领地中某一块割让给我们了?” “恐怕是这样的,陛下。” “弗朗索瓦一世也真是太幼稚了,他以为这样做我就必须去找安茹伯爵的麻烦了?正好也帮他铲除异己,真是打得一个好主意!”塞拉弗冷冰冰地笑起来,“我可不会轻易忍让的,更何况我还提前支付了30万金币!难道他就能这样轻易地侵吞了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下属面前,提起自己对法兰西的不快。 安蒂冈妮心头微紧,她感到对面那个威严的男人正在酝酿着一次可怕的狂风暴雨…… 塞拉弗立刻就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摆摆手,示意不再讨论此事,他转向另一位情报处的官员,“罗德尼上校,您在爱尔兰、苏格兰以及英格兰的出色表现,已经为您赢得了一枚勋章,但是却不能当众发给您,对此我表示非常遗憾!” 罗德尼·佩恩的*前,正戴着一枚漂亮的“二级圣十字荣誉勋章”。 他激动得几乎失态,敬了礼,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塞拉弗微微一笑,“罗德尼上校,我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如果能够完成的话,您将获得更多的荣誉,并且可以选择是否退役到舒适安心的地方去。您有信心完成吗?” 罗德尼双脚一并,使劲地敬了个礼,大声道:“请您放心,陛下,我必将完成您赋予的神圣使命!” 安蒂冈妮立刻拿出了一份厚厚的东西,递给塞拉弗。 塞拉弗随手打开,匆匆浏览了一番,不断地点着头,忽然又哈哈一笑,“那位洛林王权伯爵可是要出不少血。” “如果没有您的帮忙,陛下,我想这位伯爵恐怕早就被他的兄弟刺杀了。” “这倒是,哈哈。”塞拉弗说道,“我只是想起这位年轻的伯爵曾经向索尼娅宣誓,永远守护她,忍不住会觉得好笑!” 安蒂冈妮看了看塞拉弗的表情,感觉他真是在笑,这才小心地说道:“这几年,我们在德意志诸国的潜在势力也在逐渐地扩张之中。原本,我还以为陛下您可能要对洛林伯爵有所不利……” 她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对方耳边轻声说的。 塞拉弗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安蒂冈妮脸颊一热,迅速地拉开了距离,“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是自己判断错了,您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满不在乎的。”塞拉弗笑道,“尤其是大明帝国的那些贵族们,他们根本难以想像欧洲的这种骑士制度。” “是的,我研究过东方的一些事情。” 罗德尼·佩恩眼观鼻、鼻观心地肃立在一边,尽量不去听他们的对话。他心里还是有数的,那位年轻而美貌的女上司,据说对陛下有着特殊的感情,而那位陛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她若即若离的…… 他正陷入遐想之时,忽然塞拉弗的声音传来,“罗德尼上校,这份东西你拿着,但要保密。” “是,是!”罗德尼有些赧然,连忙接过那东西,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费尔格计划”,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目标尼德兰第3次改动”、“绝密”。 罗德尼吓了一跳,他连忙将这份东西放进自己的手提保险箱里没有正确的密码打开,箱子里的东西就会被烧成焦碳。这是研究院军事科的专利。 “回去看看,有不明白的,就向安蒂冈妮咨询。”塞拉弗一副和霭的表情,“您被赋予此次任务的总指挥,您的权限都在计划里有过详细说明。我希望此次您能够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当然,我对您的能力是深信不疑的!” “是,陛下!请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在塞拉弗点头示意下,罗德尼·佩恩带着几名情报处的精锐便衣悄然离去。塞拉弗朝安蒂冈妮微笑了一下,“您觉得这位上校先生有把握掌控如此大的一个计划吗?” 安蒂冈妮也笑起来,“如果他没有能力,我想我们都不会再信任他。但是罗德尼先生是个坚忍而果敢的人,虽然他其貌不扬,但无可否认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谍报人员。如果此次他获得成功,我想他可以来接任我的位置。” 塞拉弗不置可否地一晒,“安蒂,这个时候就说退休的话,实在有点早了。” 安蒂冈妮略略有些羞涩,但却十分坚决地说,“我还是想跟在您的身边,陛下。第一情报处摊子太大了,我不得不分散许多精力去完成诸多工作,如果多几个罗德尼·佩恩这样的人才,无疑我可以更加空闲一些,也好为陛下您多多分忧。” 塞拉弗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直到她神情局促,脸色微微发红为止。 这位陛下忽然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我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安蒂。” 她在一怔之后,蓦地领悟到什么一般,泫然欲滴,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与颤抖,令对方不忍卒闻,“我是心甘情愿的,陛下!” 塞拉弗只是看着她淌眼泪,隔了一会,他取出一块手帕,在她的面前轻轻抖动。 安蒂冈妮赌气地一扭腰,却又将手背到后面,拈起了那块手帕,轻轻将泪水擦干。等她再转过*后,才稍稍一怔,原来塞拉弗已经歪过头,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这种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安蒂冈妮心跳迅速升到100多下,她脸色通红,却又不肯再退让了,弯下腰,蜻蜓点水地在他脸颊上略施一吻,这才准备扭身逃走。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慌乱行动。安蒂冈妮瞥眼一瞧,不禁脸色更烫,心跳更速,原来那个家伙竟然坏笑着,将头歪到了另一边,又用手戳起没有被吻过的那边脸颊来! “过分!”安蒂冈妮倒退一步,悻悻地低声骂着,随即连帽子也不要,飞也似地逃走了。 塞拉弗对着伊人离去的地方发了会儿呆,笑容敛起。他拍了拍手掌,说道:“谁在?” 一名内卫穿着黑色紧身外套,出现在面前,“陛下有何吩咐?” “让公主殿下过来,还有埃莲娜小姐。” “是,陛下。” 第544章 父与女 卡蜜拉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两名英格兰贵族。 在塞拉弗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这两名贵族就已经抢步上前,屈膝下跪,并且伸嘴去吻塞拉弗的裤角。 “父王,您对这位将军一定很有印象!” “尊敬的陛下,能面见您的圣颜,让罪臣我不胜感激,罪臣是菲利浦?西摩,现在已经被任命为赫特福德侯爵。” “请起。我知道你,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菲利浦将军。您的军事素质还是非常不错的,希达将军也多次夸赞过您。” “您的话让罪臣无地自容。”菲利浦?西摩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如果没有陛下您,也就没有罪臣的今天,更别说将罪臣提升到英格兰议会议长的地位了!” “因为这个位置最适合您,侯爵。”塞拉弗刚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却非常老练地说道,他暗中瞪了卡蜜拉一眼,因为后者被授命全权处理英格兰事务,她却差点让自己陷入到窘境之中。 卡蜜拉笑吟吟地,只把那种威胁当成了空气。 她的确是故意的,想要用这种方式对诸事不管不问的父亲提出**。实际上,塞拉弗是舍不得责罚她的,因为他认为这件事情本身卡蜜拉做得非常正确,同时还具有不小的前瞻性。试想想,这位菲利浦?西摩,因祸得福,从一介失去政治生命的俘虏,突然变成议长,他当然会知恩图报刚刚他的下跪动作,恐怕就是跟卡蜜拉学习的,这可是正统的*式跪礼,至于吻袍礼,则有点不伦不类了。 “哦,这个是犬子,爱德华。”老家伙看见塞拉弗的眼神在往旁边瞥着,便赶紧笑嘻嘻地介绍道。 爱德华?西摩长着一张方正的脸,胡须浓密柔软,趴在下巴上。他穿着不像其父那样奢华,以简朴为主,但看得出受到过系统的教育,尤其是身材非常魁梧,肌肉虬张,手掌厚实带茧,基本继承了家族的将血。 塞拉弗点点头,卡蜜拉便说道:“爱德华爵士现在在下议院担任议长,最近因为要组建国会,我便建议由王室公布30%的名单,上下两院院长提名30%名单,另外40%由公众投票自贵族中选出。国会将基本代行原王家议会团的权力。” “可以。”塞拉弗说道,“菲利浦侯爵,我要先恭喜您,国会会长具有非常大的权力,甚至可以游说国会**与更换国王,我想这一位置是非您莫属的!” 卡蜜拉神情不禁有些失望,她不明白为什么父王这么聪明、这么狡猾,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把这父子两个带来的真实目的! 这下子,根本不需要自己费什么口舌了。卡蜜拉反而不太开心了起来。 等到塞拉弗打发走了千恩万谢的菲利浦父子,卡蜜拉小性子便发作了,一屁股坐到父王的膝头,嘟着嘴只不说话。 塞拉弗哈哈大笑,“小淘气鬼,又想看我的笑话吧?这下好了,反倒被我戳穿了目的,心里不好受吧?” “哪有?”卡蜜拉愤愤不平地说,“我才没你那么小气!” “还说没有,小嘴撅得跟猪嘴一样了……”塞拉弗怜爱地用手指抹了一把她的嘴唇,逗得她又笑起来,在他怀里不依地打着滚。 “好了,好了,你也是大孩子了,这么重以后不要再坐到我怀里,压得我腿疼!”塞拉弗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才不重呢!”卡蜜拉涨红了脸。 “行,不重不重。”塞拉弗说着,还是让她下去坐好,又示意在旁边发笑的埃莲娜过来为自己倒了杯茶,“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打算这两天就回国了。” 卡蜜拉再次撅嘴,“父王你一点都不疼人家,哪有像你这样当爹的?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叫人家干这干那,还不能跟你一道走。” “能者多劳嘛,再说,你以后还要继承王位,现在不多做一点实事怎么行?不要叫人家讲闲话,说崇清是陛下最没用的一个孩子。” 卡蜜拉柳眉倒竖,“谁敢说这话,我就揍谁!” 塞拉弗忍俊不止,怪怪地说道:“现在你倒是有了我几分风范了,小宝贝。” 卡蜜拉顿时脸一红,又俯身过来,淑女状地撒娇了,“父王” 塞拉弗拍了拍她,又转向埃莲娜,“这里的财务状况你审核完了吗?” “还没有,老爷。很多事千头万绪,需要一件件理清。”埃莲娜屈了屈身,“看来我必须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不能陪您一起回去了。” 塞拉弗怅然若失,“埃莲娜,没有你,我的生活将变得混乱以及不方便了。” 这句话让埃莲娜充满感动地笑起来,“老爷,我会另外安排人打理你身边的事务,不会让你感觉缺了人。” “你不明白,我最不喜欢一大群男男女女的仆人围绕在身边,那样会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受到注意的小丑。” 这下连卡蜜拉都笑起来,“父王,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埃莲娜姐姐可善解人意了,她说会安排好,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塞拉弗点了点头,“那你尽快做完吧,埃莲娜,你知道我离不开你。” “是的,老爷。”埃莲娜再次屈身,*却微微发颤,语气也有些异样。 卡蜜拉大感兴趣,凑过去咬起他的耳朵来,“父王你真坏!几句话一说,就让埃莲娜姐姐感动得差点把心都交出来!” 塞拉弗微笑不语,他的女儿当然听不出自己的心曲。事实上,塞拉弗早已习惯了有埃莲娜陪伴在旁的日子。就像水和鱼的关系一样,水静静在流,鱼静静在游,看似无关,实际上却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埃莲娜的照顾无微不至,却又细如春雨般,让人感觉不到。只有当她不在的时候,才会让人突然觉得不便。 塞拉弗已经给了自己的女仆极高的地位,她甚至可以管理王室的账目。而在这件事情上,索尼娅王后陛下,以及其他的王室成员们,也异乎寻常地表示了赞同。在任何人看来,这位埃莲娜小姐,都是位品德高尚、与世无争并且洁身自好的人。 今天的埃莲娜,却似乎有更多的话要讲。 她忽然跪倒在地上,“老爷,我想提一个请求,请您万万恕罪!” “什么事?起来说吧。”塞拉弗和颜悦色的,心知这位总督小姐是位心软的女人,她所做的要求,通常是不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 卡蜜拉好奇地望着她,因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埃莲娜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对方的目光一直躲躲闪闪的。 果然,埃莲娜在起身之后,再向公主殿下行礼了,“也请小姐原谅我的唐突。” 卡蜜拉刚要说话,塞拉弗的眼神已经瞥了过来。 “到底什么事,埃莲娜?你说出来,我来为你解决。” 埃莲娜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期期艾艾地将事情讲了。 第545章 埃莲娜有话要说 原来,在英格兰旧有的**议会解散之后,王室成员大部分被控制住了,而有少部分人却准备逃走。他们中又以萨福克公爵为代表。 萨福克领地,与诺福克公爵领相邻,在其南面,疆域面积与诺福克相当。这两个公爵领,是英格兰王国四大毛呢生产基地之一,可以说财富惊人。 第一代萨福克公爵,名叫查尔斯·布兰登,也是亨利八世的宠臣之一。 他的妻子却是鼎鼎大名,是王室成员,亨利八世的亲妹妹,玛丽·都铎。这个名字与亨利的大女儿是一样的,而当初国王的初衷就是要以妹妹的名字来命名女儿,以示荣耀。这位玛丽·都铎由于儿时与亨利关系非常亲密,因此极受宠爱,亨利甚至将他最喜爱的战舰命名为“玛丽·罗斯”号这里面的用意极深,因为都铎王室的徽章是红玫瑰和白玫瑰结合的样式,所以玫瑰同样也是王室的象征!玛丽玫瑰这个称号,足见亨利对其的宠爱。 玛丽·都铎年轻时,是欧洲最美貌的公主之一。在1507年12月,她与卡斯提的查理订婚,即后来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 然而,欧洲势力政治联盟的改变,使这桩婚事未能实现。由于红衣主教沃尔西与法兰西进行了和平谈判,在1514年10月9日,18岁的玛丽在阿布维尔嫁给了52岁的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二。 尽管之前路易十二有过两次婚姻,但都未留下成活的孩子,而他也试图生下一位继承人。 但1515年1月1日,与玛丽结婚不到3个月,路易十二就去世了。风传是因为国王在床上过于卖力。 路易十二与玛丽的婚姻没有生过孩子,但由于这段短暂的婚姻,玛丽经常被人称为“法兰西王后”。 根据1515年致英格兰王室的一封信,玛丽·都铎对这段不满意的婚姻作出如下要求,“如果她守寡了,就可以嫁给她想嫁的人”。 于是,她顶住了重重压力,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就是查尔斯·布兰顿。这场婚姻让亨利八世大为恼火,甚至要处死查尔斯,但最终,深爱妹妹的他作出让步,在对他们进行了巨额罚款之后,许诺了这场婚事。 玛丽已育有三个子女,长子亨利·布兰顿,长女弗朗西丝·布兰顿,次女埃莉诺·布兰顿。 萨福克公爵在英格兰上层剧变时,表现得很不冷静,因为亨利去世,留下了天大的馅饼,英格兰王位空缺,按照继承法,11岁的亨利·布兰顿很有继承王位的可能! 他于是开始布置谋划,直到某一天被人检举揭发,便仓惶出逃。 在此期间,玛丽·都铎却一直在规劝自己的丈夫,不要轻举妄动,但却没有获得成功。查尔斯·布兰顿没有太大的野心,但当机会“降临”的时候,他却被利益蒙弊了双眼。他的出逃也给一直关注英格兰高层动向的卡蜜拉公主殿下以合理的借口于是,萨福克公爵叛国被杀,爵位撤销,家产抄没,玛丽·都铎则必须随都铎王室成员一起,迁往约克! 抄没家产,自然是财务人员的工作了。卡蜜拉理所当然地通知了埃莲娜。 由于远征英格兰计划是陛下的私人行动计划,用的也并非国库的钱,所以在执行计划中所有的收益,都归陛下个人所有。埃莲娜作为王室的财务总监,她有权利处理涉及到增加财产的一切事务。当然,因为萨福克公爵和诺福克公爵一样,拥有惊人的财富,为表重视,总督小姐自然亲自出马了。 剩下的情节,便如同塞拉弗猜测的那样,埃莲娜在萨福克领地见到了玛丽·都铎。面对玛丽,埃莲娜丝毫看不出任何战胜者的高姿态,反而对她柔声安慰。玛丽·都铎也是一个精通世情的女人,她什么样的世面都见过,自然知道怎样表现出她的可怜。 这两个女人令人诧异地变成了好友。在卡蜜拉公主殿下的限期离境的命令到来之前,埃莲娜甚至罕见地邀请这位前公主殿下去往她的私宅。 这种事情在埃莲娜身上,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塞拉弗越听越是皱眉,他有点恼火,因为他觉得玛丽很可能是在骗取自己女仆的信任埃莲娜在他看来就是个过于单纯的女孩,贫民出身,见识浅薄,被人三下两下,就解除了戒备,还将私人感情带到了公事上来! 都铎王室的成员! 哼,光这一条就可以追究她的罪名,杀之亦不为过! 埃莲娜对于玛丽·都铎似乎非常迁就,她说道:“她被剥夺财产与政治权利,而且王室也不存在了,她和一个普通人已经无异。所以,我斗胆将波尔特堡借给了他们玛丽夫人暂住……” 卡蜜拉看到塞拉弗脸上越来越阴沉,连忙开口说道:“埃莲娜,你怎么可以将波尔特堡借给外人?难道你不知道那是父王特意拨到你私人名下的产业吗?” 埃莲娜并非没有看出塞拉弗的脸色不好,但她今天已经豁出去了,她对于玛丽·都铎留有非常良好的印象,同时她也看出这位夫人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她没有坏习惯,没有贵妇人那种颐指气使的假威风,虽然从她的面相看是个充满冰冷气质、不易接近的人,但事实上她内心火热,待人诚恳,是王族中少见的睿智者。 能够跟埃莲娜这样出身者谈到一起,并且成为朋友,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也许埃莲娜心底也明白玛丽很可能有些讨好的意味在内,但人到了她那个份儿上,还能有其他的讲究吗? “玛丽是个好人,老爷。”埃莲娜反复说道。 塞拉弗哼了一声,总算没有当场发作,他一向记得给这位女仆以很大的面子,“是不是好人,还得我来判断,埃莲娜,你这件事做得很不好,已经逾越规矩了。英格兰王国的事务,得由卡蜜拉殿下操心才是,你在里面插手,那么势必会将事情变成更加复杂起来,懂吗?” 这番话已经是少见的声色俱厉,埃莲娜委曲地跪倒,“老爷……” “好了,你让玛丽来见我,越快越好!” 第546章 左武卫将军号上的会面 “左武卫将军”号庞大的躯体横陈在朴次茅斯港口的外海。 塞拉弗呆在官厅里,惬意地呷着新茶。 这里属于英格兰的苏塞克斯郡,与卡蜜拉公主的汉普郡相邻。不过没人敢计较哈布拉德王国海军的“侵略”行为,第5舰队的战船甚至会时不时在朴次茅斯港靠泊。 在海上封锁的时期内,英格兰海运方面业务损失超过了95%。他们的毛呢等相关产品无法对外销售,很多手工作坊与私营工厂主破产。 虽然现在已经取消了封锁禁运,但是新议会秉承哈国政府的决议,对进出口货物实施准运制。“英格兰商业局”在哈国督导下迅速成立,并且大力加强对商业许可证的管理力度。 按照塞拉弗的意思,饲养绵羊者不得占据优37605738质良田,凡侵犯平民田地者,将被处以经济方面和刑事方面的处罚。那些被抄没家族的庄园,则按图索骥地交还给那些被剥夺田产的无业流民。这项政策出台后,大批的平民得到实惠,开始支持起新政府来。 重新将英格兰拨转为农业性国家,是塞拉弗的既定政策,他还主张大批进口英格兰农产品,以促进他们的生产积极性,同样也增加了哈**队在欧洲驻扎军团的食物来源。 一方面塞拉弗极力在不列颠的中下阶层中取得威望,一方面他又大举屠刀,毫不容情地肆意解决那些阻挡他改革步伐的贵族们。 沃尔西的罪名有十几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叛国罪”,虽然他是枢机主教,但他同时也是英格兰**官,教廷没有机会对此判决做出更改当然塞拉弗是执意如此的,他提前给克莱门特七世送去了20万佛罗林。 一位枢机主教的倒下,还不足以震撼世人。卡蜜拉在他的授意下,又着实宣布了许多地区大主教、首主教的死刑命令,这些草菅人命,霸占财产,侮人妻女,无恶不作的家伙,被判处死刑,并没收其财产,同样具有鼓舞人心的作用。 尤其是那些得到一定补偿的平民,会更加欢迎新政府。 由此也看出哈布拉德王国对待宗教问题的态度。他们似乎与教皇有着某种默契,他们能够像法兰西王室般,让本国的教会纳于本国的司法轨道中来。他们能够像法兰西王室般,让教会纳于本国的司法轨道中来。当然前者还不可能像哈布拉德王国做得如此彻底,根本不在乎人言可畏,也根本不去响应别国政府的“**”。 卡蜜拉公主原先想参加今天的会面,但是她临时有事,前往议会发言去了。埃莲娜想跟来,却被留在了伦敦。 玛丽·都铎是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登上这艘传说中的巨舰的。 她原本心中充满愤懑和哀苦,她为自己不能手刃仇人而感到遗憾她憎恨塞拉弗,认为他是一个极端无耻、极端无聊的男人,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偏见和怨恨,他就倾兵前来,将英格兰破坏得四分五裂!他利用卑鄙的战法,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亨利·都铎,虽然近些年玛丽与他的关系变得僵化,可是在感情上毕竟难以接受。 但是坏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些,她的丈夫,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竟然也因为叛国罪被处死了!玛丽根本无力反击,她的家族再大,势力再强,也不过是王国中一个大点的分子罢了,完全不是那些正规外国雇佣军团的对手。玛丽每天都在做着噩梦,她的丈夫被拉出去斩首,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地低泣着…… 想到这里,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复仇。 她会暂时把这种仇恨深埋起来,直到找到合适的机会。她确信自己能够做到,因为她是亨利七世最小的一位公主,她从小到大,都受着高等教育,甚至也包括骑马打仗。 可是,当她从海上摇摇晃晃的舢板被拉升至这艘巨舰的甲板上时,她已经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难怪在她印象里一贯强大的英格兰海军竟然会没有还手之力地被全歼了,看看眼前这条似乎从撒旦的王国驶出的巨舰,玛丽死死咬紧下唇,心中充满了悲哀! 这个国家的势力,不是她想像的那样简单。也许,她所面对的,会是一个让人心生畏惧的魔王,这位魔鬼般的人物只消呼一口气,就能将她从这个世间抹去! 作为一个感官敏锐的女性,玛丽还感觉到一种非常令她不悦的现象:这艘巨舰上的水手和士兵很多,不乏人员在甲板上辛勤忙碌着的,但是,无论是谁,他们看待自己的目光都像是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充斥着敌意与戒备她可是英格兰的公主,并且是一个以美貌著称的女人!她拥有五英尺六英寸的身高,迷人的长颈,圆润的肩头;她的五官似乎是被艺术大师雕琢过一般,充满了高贵的气质。冷漠的双眼,配合上高挺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简直就是为她的公主身份量身定做的。在英格兰,有一半以上的男性贵族都以她为梦中情人! 可是现在,她却被人无视了,而且还是一群以肮脏、低贱著称的水手们! 玛丽·都铎不禁在郁闷之中更增添一丝不安,她很清楚将这些人训练得如此从容,究竟需要多么巨大的力量。她再一次为自己贸然前来,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而深感后悔。 很快,她被侍从带到了一个大厅。 走近门,她就以为自己回到了伦敦的某处宫殿,里面的陈设,仿佛令汉普顿宫或怀特霍尔宫为之失色。精美的土耳其绒毯、意大利家俱;华丽的汉莎水晶宫灯,足足有七十多盏手工雕刻出来的漂亮烛台;古罗马的青铜雕像,屹立在墙角边上,整座厅中,除了黄金包出的大门以外,其余墙壁上悬挂着的,都是各色大师的画作。尤其是玛丽·都铎曾经在法兰西王宫中见到的几副列奥纳多的珍贵作品,也赫然在目。 但她的目光在这些陈设上面稍稍失神了片刻,便最终停留在房间的主人身上。 第547章 被气到吐血的玛丽 塞拉弗穿着一套灰色的军装,跷着腿,坐在一张桌后的木椅子上。他背后的窗口映射着大海的波浪,少数喋喋不休的燕鸥也会时而飞到窗台上,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玛丽努力想看清楚对方的面貌,但她的眼睛还不习惯来自窗口的亮光。 她在打量塞拉弗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玛丽·都铎确实有种与众不同的美丽,她身穿女性贵族的盛装,一条带两朵肩花、却露出半截酥*的大开襟落地裙,显得庄重而娇艳,她的腰带上嵌着少许珍珠,裙摆的皱褶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腰肢的纤细,以及浑圆饱满的臀峰。她的脖子上佩戴着一串厚重的黄金玛瑙项链,黄金与宝石之间,还穿着高地人常见的骨制佩器,可能意味着祝福,也可能意味着祈祷。除此之外,她修长而性感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塞拉弗望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并不是那种特别冷淡的女性。 虽然她的气质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但那恐怕只是她生着一张与亨利八世比较想像的脸孔。她的眼睛不大,却像塞拉弗那只蓝眼珠般冷漠,投射出可以随时决人生死的淡然。眉毛很淡,和着她的嘴唇和鼻子显得精致,尤其是双唇,让人一看就想到接吻。 她拥有一头红色短发,分成两边垂在耳边,她的发型拥有贵族夫人们典型的庄重意味,头上还戴着一串镂空雕刻的金环。看得出,经过这一番修饰,她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富有女人味了。 “作为客人,您是否应该自报家门呢,女士?”平淡而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玛丽·都铎,先王亨利八世的妹妹,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的妻子,当然,斯人也已经作古。”玛丽的声音有着股凄怆的滋味,如果去掉情绪的影响,当然可以说其声线非常完美,带着一丝淡淡的沙哑,还有一种凛冽冰凉的味道。 “英格兰人都是像您这样没有礼貌的吗,玛丽小姐?” 玛丽·都铎想要表现出自己强烈的愤慨和憎恨,她的*膛起伏不定,但最终,她还是抑制住这种冲动,僵硬地提裙行礼,“午安,特立尼达一世陛下!” “玛丽小姐,请坐。”塞拉弗轻轻挥了挥手,似乎全不在意对方的冷漠,“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已经从您的表演里猜到了您的真实用心。您一定在痛骂我是个暴君,或者是个卑鄙而无耻的家伙,对吗?” 玛丽·都铎的容色微改,仍冷冷地站在原地,“我可不敢这么说。” 塞拉弗微笑起来,“不敢说,那么一定是敢想的。坐吧,玛丽小姐,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原本我们是坐不到一起的,我想您应该出现在约克郡,由您的姐姐玛格丽特来招呼,结果没想到,您却和我的仆人混在了一起。哦,她现在不在这里,您不需要东张西望的,我也不需要再听她说起您如何如何地可怜,如何如何地需要帮助了!” 玛丽的脸色涨得通红,“您这是对我的侮辱,陛下!” “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玛丽小姐,我还能侮辱您什么呢?我是不是应该称呼您为法兰西王后陛下,或者是英格兰公主殿下?哦对了,您是不是喜欢被称作萨福克公爵夫人呢?可是这些称号,现在还会继续留存在您的身上吗?” 玛丽被轻易地气得嘴唇发白而且颤抖起来,她没有想到,这位君主似乎有着精神虐待的倾向。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如同利刃割肉般让人痛楚,甚至令人绝望。 “说实话,我对您的心机感到佩服,玛丽小姐。”塞拉弗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您无耻的利用了我天真而幼稚的女仆,通过亲近她,骗取她的友谊,来达到您自己的目的。您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法,才使她死心蹋地的要来帮助您呢?我想那一定是不可告人的途径,或者是威胁,或者是利诱,或者是虚伪的感情投资……” 玛丽早已忍耐不住,她上前一步,两手重重地按在桌上,震得桌角那只厚重的陶土盆景都摇晃起来,“胡说!我根本没有那样做!您在侮辱一个贵族的尊严,您是在诋诲,您是在诽谤,我告诉你,你才是虚伪的家伙,你才不可告人,你才是个骗人精……” 一想到那位单纯的法兰西女孩,那样忠实于这位君王,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玛丽·都铎就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她还觉得这位国王真是万恶的存在,正是有了他这种魔鬼,才会迷惑了像埃莲娜这般纯洁的羔羊! 塞拉弗不禁冷笑,“您实在是个不识时务的女人。您以为得到埃莲娜的友谊,就可以将您自己从这场政治风暴中拽出来吗?您对我有如此仇恨,难道不是为了亨利·都铎和查尔斯·布兰登之死吗?” 一记重锤,将玛丽震得几乎要吐出血来,她脸色苍白,半晌才勉强讲出话来,“亨利死于疆场,那是战士的宿命,我只会为他祈祷!但查尔斯,却是因为什么而死的?说他叛国,你有什么证据?” “您不但是个不识时务的女人,同样,也是个在政治上极其幼稚的女人!充其量也只能骗骗埃莲娜这样天真的女孩子……”塞拉弗撇了撇嘴,讥嘲地笑道,“我查抄沃尔西家族的产业时,得到了他在**官时期的一份文件,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亨利·都铎在位期间,已经处决了包括第三任沙福克公爵埃德蒙·德拉·波尔在内的上万名***!这些被处死的人都有些怎样确凿的罪名呢?您的兄长杀人如麻,从不问是非功过,而我却只杀那些该杀的人!怎么样,查尔斯勾结贵族,企图篡立新君,这是不是事实?他谋划不成,便畏罪潜逃,这是不是事实?难道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表明他的叛国事实?按理说,您根本不该活着,布兰登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应该被处死!” 玛丽*颤抖得无法抑住,她咬住下唇,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您,您可以立刻动手,陛下!” “您以为我不敢吗?”塞拉弗淡淡地道,他将面前一份东西拿起来翻了翻,随后冷哼了一声,“亨利·布兰登是您的儿子?” 玛丽·都铎立即从恚怒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感觉汗毛倒竖,腿脚发软,她强撑着立在原地,身形却不住地打晃。 塞拉弗冷眼旁观,知道自己已经撕开了对方最脆弱的一道防线。 “布兰登家族的余孽……”他轻蔑地说道。 “查尔斯已经为他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凭什么,凭什么还要拿我的儿子来还债?”玛丽大声地嚷道,神态异常激动。 “每一个姓布兰登的人,都有灾难。”塞拉弗用肘支在椅上,手掌抚摸着下巴,“弗朗西丝、埃莉诺也难以避免。” 玛丽的气息再也无法保持顺畅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怒火仿佛要从眼中喷射出来,她突然做了个令对方匪夷所思的动作,从桌上爬过去,双手握爪,便扑到了塞拉弗的身上,“我跟你拼了” 塞拉弗轻描淡写地化解着她的“攻势”,一边嘴里还讥笑不已,“真不知道埃莲娜到底说你哪一点好,瞧瞧,就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贵族风范?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村妇!那些身份低贱的民女恐怕都比你强一点吧?” 玛丽·都铎两只手都被他轻易地锁住,拎得高高的,自己的裙子也因为桌子的关系,被扯下半截,听到他这样说,便再也受不了了,一口鲜血喷溢出来,头一歪,便软绵绵地晕倒了。 塞拉弗不由得一怔,心说这还真是个刚烈的女人呢。 他不禁松开手,将人事不省的女人抱到桌上,心里犹豫起来。如果真的要杀她,或者暗中给予沉重的处罚,那么他根本不需要跟她啰嗦这么许多埃莲娜可是他最忠心的女仆啊,哪怕卡蜜拉的脸面都没有前者的大,竟然能让塞拉弗心里生出一丝怜悯。 由此,塞拉弗根本没打算将玛丽如何如何。他的计划是剥茧抽丝般地分析一下这位高傲女士的心理,尤其在她利用埃莲娜的事情上,的确做得很不漂亮,令他生气。他需要好好打击一下这位女士,让她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至少她得向埃莲娜说明白,自己是利用了对方的同情心,来实施她阴暗而罪恶的目的…… 至于这阴暗和罪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根本不在塞拉弗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算她想要刺杀自己,哈,那也得看看她会用什么武器呢?是绣花的针,还是纺线的锤? 没想到,这位夫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还没有说几句,她就已经轰然倒地了! 如果她真死的话,埃莲娜心里的结恐怕一辈子都解不开了。塞拉弗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后,伸出几只手指,搭在玛丽·都铎的腕子上。 “切,看来是个从来不活动的贵妇人,体质都差成这样,器官衰弱,生理机能减退……看来即使我不来管她,她也活不了几年了。”把过脉之后,塞拉弗不禁更加懊恼,怎么会突然弄来这么一个大麻烦,更讨厌的是,她还深得埃莲娜的喜欢,绝对是不能不救的。 第548章 神奇的针灸治疗 玛丽夫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不禁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虽然她的眼前,就有几盆冒着轻微白烟的鱼油正跳动着诡异的蓝色火苗。 她发觉自己浑身赤裸,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在地上,两手向上,交叠在膝头,*似乎乏力至极,连一个小指头都动不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竟然感觉到一双炙热的大手,正在她的体表游走,那毫无疑问是一个男性的手,这种明悟立刻让她再次呕出半口淤血来! “放松*,保持平静!” 塞拉弗在她脑后冷哼一声道,“我还不至于对一个没有知觉的女人动手动脚!放松,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您还想保证性命的话!” 玛丽嗫嚅着,用低若蚊鸣的声音吃力地说道:“上帝在召唤我!” 塞拉弗重重一掌抵在她的后心,一股暖流同时涌进了她的*里,“如果您还想亨利留得性命,现在就给我闭嘴,乖乖听话!否则,我就将他的脑袋扭下来,掏空了做个花瓶送到你面前!” “你,你这个魔鬼……”玛丽轻声**了一下。 玛丽非常害怕,她知道这个家伙说到做到,从埃莲娜嘴里,她可以轻易听到滔滔不绝的赞赏与崇拜,虽然那些话多少令她有些怀疑。可是现在,她突然间相信了! 因为她蓦地惊觉,自己的*上多了无数根细长的银针!这些东西随着她每一次的呼吸起伏而不断颤动着,仿佛是从刺猬身上换来的漂亮新装一样! 这就是埃莲娜所说的“神奇的内术”吧! 玛丽口干舌燥,却半点动弹不得,她认命地闭上眼,两行热泪淌了出来。 被这些东西插在身上,竟然还死不了,那不是魔鬼的伎俩又是什么?玛丽觉得自己宁愿被上帝召唤去,也不愿意接受信仰上的如此折辱。可是为了孩子,以及岌岌可危的布兰登家族,她又必须强迫自己,鼓足勇气面对这些不堪的场景。 塞拉弗仿佛知道她现在的彷徨似的,一边运气在掌,输通她的血脉,一边冷冰冰地介绍了一番来自*的药理、针炙以及内功的道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已经震动了玛丽心中的一堵厚墙。 虽然埃莲娜已经精通四国语言,但是按照她的认知来解释“内功”和“经脉”这些东西,无疑存在不小的困难。而塞拉弗不同,他的语言功能是镌刻在记忆深处的,仿佛与灵魂也有着绑定,他只字片言,便消除了病人的紧张和戒备的心理。 他尤其告诉她一点,如果不脱掉衣服,那么,即使华佗扁鹊再世,也很难保证入针的位置准确地落在经络与穴位之上。疗效打折扣是不用说了,很可能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玛丽已经感觉到这些银针所起到的作用,随着那双手掌越来越热,她也愈发觉得有一股神秘的气息,正沿着这些密密麻麻的银针,渗透进自己的体内。这股气息清新而和煦,让人暖洋洋的,它们顺着诸多经脉的走向,在她的皮肤下小心翼翼地游移。 玛丽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出汗,她都搞不清到底是热的,还是因为自己裸裎时皮肤特别敏感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在很长时间以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被其他男人触碰*,在这个时代并非多么了不得的事情,文艺复兴运动的一个恶果,是使得被教廷禁止的**重新泛滥成灾。贵族男女如果没有外遇,则也许会被主流社会所瞧不起。 玛丽并不是不想要情人,但是她的身份放在那里,都铎王室的公主,法兰西王后,而且还是英格兰最绚丽的花朵之一。虽然她今年已经31岁了,但是美貌与气质依旧,她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的焦点,她的私生活同时也被很多人评头论足。说老实话,查尔斯·布兰登对她还是不错的,这位公爵性格并不非常强势,他有花花心思,但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因为亨利八世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上,一旦玛丽对他真的失去信心,可想而知残暴的亨利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来! 玛丽享受着塞拉弗的“抚摸”,竟然忘记了时间,不过密室里真的非常之热,她从开始淌汗直到自己每个毛孔都渗出汗液,还觉得屁股底下的褥子都湿透了,这才有了些淡淡的羞意……她觉得自己似乎呆在一间芬兰人的桑拿浴室里,旁边燃烧着的鱼油盆似乎更加炎热了,蒸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听到身后之人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最后,突然的一掌击在了她的背上,她觉得嗓眼一热,再次喷出一口发暗的血液来!令她奇怪的是,这口血一喷完,她竟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不少。尤其令她高兴的是,她竟然能够动了,只是稍稍一晃,髋部和小腿便传来一阵剧痛。 “先别急着动!”塞拉弗的声音喘息着说道。 他的手颤动着,在玛丽湿漉而光滑的背脊上抚摸。玛丽感到自己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她觉得这种公然占便宜的行为绝对是无耻的。但她强忍了下来,因为自己身上还有那么多可怕的东西。 可是,当那位先生穿着一件已经完全被浸湿的袍服,艰难地挪到她面前的时候,玛丽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他!他的脸色差得仿佛不像刚刚那个精神奕奕的男人,他的手里还握有一把长长短短但同样尖细的银针! 原来自己全身都插满了银针,不光是前面。刚才是他在帮自己去掉这些东西啊。 玛丽脱口而出,“您的脸色很差。” 塞拉弗微微一怔,但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玛丽保持着自己原有的造型,她渴望说话,以避免*的尴尬,最让人信服的理由,就是当自己是个真正的病人,而他则是个手段高超的医师。 “您为了我付出那么多,难道不是因为埃莲娜的缘故吗?” “闭嘴,你像只乌鸦,让我越看越讨厌!”塞拉弗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虽然伤了一些元气,但绝不至于现在这样,很大程度上都是他刻意的表现。 玛丽当然看不出,因为埃莲娜曾经说过,塞拉弗帮助列奥纳多大师重新站了起来,他精通医术。不过玛丽从种种迹象上推测,这位君主为了挽救自己,必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些神奇的药针,还有从他手掌上传来的热度,都让她确信自己的推断! 她开始迷惑了,为什么他竟然会主动医治自己呢? 她最初认为那一定是埃莲娜的功劳。 可是她心底立刻就否定了,因为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强势的君主会为一个普通的女仆而做到这样!埃莲娜虽然很受宠幸,但塞拉弗也没有必要为了讨她欢心,而牺牲自己的健康。他刚刚粗重的喘气声,已经深深印在玛丽的脑海中,这是货真价实的*医术,全欧洲独一无二的奇迹! 而且,这还出自一位高贵而强大的君主之手!玛丽不禁感觉到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 塞拉弗用颤抖的手指,将玛丽*前和小腹上的银针悉数摘除。他的手指自然偶尔会在对方的*前挺翘的部位不经意地触碰一下,玛丽早已闭上了眼睛,紧咬下唇,面色潮红。 “我必须告退了,玛丽小姐。这场治疗会让我少活许多年头,看来我得先休养一段时间不可。”塞拉弗仿佛疲惫无比地说道,并在几个火盆里多倒了些鱼油,“治疗刚结束,您还必须多呆一会儿,将体内的脏东西随着**排出。呶,您的身边有热水,多喝点。门外有专门的女仆,您只需拉拉绳子,她们就会来听从吩咐。” 塞拉弗说着,眼神在她无限姣好的*上略略停留了一会儿,这才邪邪一笑,微微躬身离开。 被他最后那一瞥弄得心慌意乱的玛丽,脑海中早已空白一片。直到塞拉弗离开,她还有些不知所措地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咬咬下唇,突然间有种很想哭的冲动眼泪顿时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她可不是一个容易掉泪的女人,可是今天她已经两次这样了。 真弄不明白这究竟是因为自己的不幸遭遇呢,或是别的什么…… 第549章 真正的贵族生活 玛丽·都铎就在这种状况下又呆呆地坐了很久,终于,她突然感到肚子饿得生痛,浑身的力气似乎在霎那间被抽空了,她软软地俯倒在自己膝上。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羞涩了,连忙拉了拉手边的绳子。 稍顷,两名姿色不俗的侍女便疾步入内,见状便赶紧将她*舒展开,随后用柔软的绒布将她体表的汗水擦干,这才用厚厚的棉袍将她裹覆起来。 玛丽就一声不吭地任由她们动作,这两位侍女先搀着她到了隔壁的一间小室,那里空气似乎陡然清新了许多随后将她扶进浴桶之中,用加了玫瑰香油温水帮她洗浴。 在此期间,玛丽还在浴桶里享受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大餐,很多吃的东西是她见所未见的。例如那些半生不熟的菜蔬,蘸着调料竟然极其爽口;还有猪肉,玛丽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相比起来,她家里那些巴黎厨子做的菜恐怕只能算是勉强能吃了!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半躺在浴桶里的女人发问道。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一名黑发的侍女屈身行礼,“禀告夫人,我们现在正在回航的路上,预计还有两周时间,就可以抵达蜜特拉。” 先听到“回航”的解释,玛丽还微微有些黯然的感觉,但听到后来,她却打了个激灵,人立刻从浴桶里站起,水花迸溅。 “你说什么?!” 塞拉弗此时已经躺在了吊床上,枕着膀子,舒舒服服地看着一本《论死亡之准备》的书。 这本书的作者是德西德里乌斯·伊拉斯谟,这位尼德兰人是个著名的人文主义思想家及神学家,他还像他的朋友胡安·L·维夫斯那样,对新教育的推动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位学者在欧洲的影响力丝毫也不亚于君主,他被称为“圣贤”,甚至有人步行前往他的住处朝拜。每到一地,所受接待宛如王者。欧洲各国王室,都想聘请他为顾问,而每代教皇都想与他面对交流,聆听他对时事的见解。 他有许多著作,其中最著名的,要属《愚人颂》,在此书中,他激烈地指责教会和贵族的腐败,嘲笑经验哲学家和僧侣们愚昧无知的空谈。 他同情马丁·路德,曾向教皇多次写信,为路德说情。但他在本质上却和马丁有着极大不同,他是个温和主义者,宁愿用批驳的文字作为炮火,也不愿向路德那样,向人民大众首倡宗教改革。 有人曾讥笑说,“伊拉斯谟下蛋,马丁·路德孵蛋。” 塞拉弗却不是因为这些而去注意伊拉斯谟的著作,他纯粹是在消遣,因为不知道何时,他听说过流传在耳边的一句话,据说是伊拉斯谟在与托马斯·莫尔成为朋友时提起过的,他所提起的主角就是那位玛丽·都铎夫人,那时候她还是个未婚的年轻姑娘。 伊拉斯谟对她的评价如下:“自然美丽莫过于此。” 塞拉弗的耳边,现在正重复着这句话。从密室里走出来,他的心绪就有所波澜。那具赤裸的**,在他眼前不断浮现,这其中未尝没有一点令他动心的念头,不过他却总是在摇晃脑袋,试图甩去这些妄想。 伊拉斯谟的文笔,果真了得,似乎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就如同唐诗般精炼而悠深,增一字则多,减一字则少。他的拉丁文水平完全到达了这个时代的巅峰,此外他还会用希腊文写作,而这种文字甚至连属于大半个希腊人的安蒂冈妮都很少使用。 伊拉斯谟在《论死亡之准备》里,声明了自己的观点,即永久的生命保证不在于教堂中的圣礼和仪式,仅在于对**赎罪的信念。 最近几年,塞拉弗也看起了圣经,以及这些著名神学者的著作。要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当兵就可以了,但是要想在这个时代舒服地活下去,那么必须粗通经义。 宗教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欧洲这种气氛尤甚。无论文艺复兴的目的是什么,无论是否进行宗教改革,想抹杀宗教的存在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陛下,陛下,玛丽夫人来了!” 塞拉弗的听到侍从的话,便淡淡一笑。他这里哪里是想来就能来的?公爵卫队和内卫部队又不是吃素的,只不过他已经通知过手下,让玛丽可以随便出入罢了! 几名侍从七手八脚地上去,化装的化装,整理的整理。没多久,在玛丽闯进房间时,已经看到这位君主面色腊黄地躺在吊床上,屋里满是奇怪的苦味她还不知道那是中药的味道,只是皱眉看了看角落里那正在火上煮着的小陶锅。 “有什么事,玛丽小姐?”塞拉弗轻声地问道。 他的声音也令对方吃惊不小,玛丽已经没有了最初赶来时的激动,虽然她还穿着可怜而单薄的睡衣。她犹豫了片刻,长长吸了口气,“为什么?” 她执拗地凝视着对方。 塞拉弗听出她语气中那种淡淡的伤感,“您误会了,玛丽小姐。我只不过向埃莲娜承诺过,绝对不伤害您。可是,您的*……实在是太虚弱了,如果我不出手,您也许很快就会死去。” “是**在召唤,那么我会平静地祈祷,然后带着满足的意愿,等候最终的判决。”玛丽在*前划了十字,她的脸上露出信仰的坚定。 塞拉弗咳嗽起来,嘶哑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发狂,“您的死与我根本无关,我只不过不想让埃莲娜伤心。她会认为我对您不利的。” “您胡说!”玛丽·都铎脱口叫道,随即不知所措地用手捏紧了睡衣的前襟,脸上浮现出一丝迷人的红晕,但旋即,她脸上的伤感表情更加重了,嘴唇轻咬,泫然欲滴。 “您必须留在我身边,做进一步的治疗。” “埃莲娜呢,我要见她!”玛丽忽然颤抖着说了句话。 塞拉弗若无其事地笑了,“如果您还当她是朋友的话,就最好不要再利用她纯真无暇的感情。她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感动的人,也不会轻易交朋友。我想,您能利用她的弱点,打开她的心防,也确实是个本领过人的女人!” 玛丽拼命地摇着头,看向塞拉弗的目光中,带着点幽怨,又带着点凄迷,“我再说一遍,我从来不曾利用过她,也不曾刻意让她为我去做过什么!我从来没有向她提过任何要求,从来没有!如果您执意想因此而对我胡乱施加罪名,诋诲我的名誉,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塞拉弗声音低沉,却丝毫没有一丝退让之意,“如果您与她真心交往,那么我想埃莲娜不会在我的面前,说那些令我莫名其妙的话!难道这都不是您的授意吗?她还将波尔特堡借给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您已经享受到了特立尼达王室成员的标准,埃莲娜虽然是王室的管家,但她却被视同王室成员!这一点您不会不知道吧?” 玛丽·都铎微微倒退了一步,她觉得心揪了起来,“我,我确实不知道。” 听到刚刚的那些话,玛丽最初的感觉就是难以置信,一个女仆,她能成为王室成员吗? 当年她嫁到法兰西时,凯瑟琳王后陛下特意派出安妮·博林、玛丽·博林姐妹,担当公主的“荣誉女仆”,这是未婚的贵族少女能够担当的最重要的宫廷角色之一了。如果英格兰没有受到外力的影响,那位不用多久,凯瑟琳就会被迫与亨利八世离婚了,而亨利也将迎娶她旧王后的侍从女官,也就是安妮·博林。 这样看来,女仆的确有变身为王室成员的可能性,但这种麻雀变凤凰的事情应该是十分罕见的。 但玛丽又想起她现今居住的波尔特堡这座城堡位于伦敦南郊,风景优美,曾经是一位英格兰贵族的家族领地。在蒙彼斯的西路军进入伯克郡之后,这位贵族因事伏诛,蒙彼斯就做主将这座美丽的城堡接收下来,他还私人斥资对城堡加以修缮,最后更是将之呈献给特立尼达一世陛下。 塞拉弗只是看了看那份碳笔勾划的素描草图,便直接连地契一起,赠送给了埃莲娜。以前塞拉弗很少赠送埃莲娜礼物,但此次有所不同,远征英格兰属于他的私事,战争所获,便尽皆归属于他的私产。 别说是埃莲娜,就算王国中其他高层贵族,除了索尼娅陛下有幸获赠封地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获得领地的机会。在王国上层中流传着一句话,“如果您的庄园和别墅不是分配的,那么恭喜您,您已经是位高级贵族。” 只有高级贵族,才会有向政府申请购买建宅土地的机会。 而几乎其他所有各等级的贵族和官员们,他们的屋舍、马车以及其他必要的生活物资,都是由政府颁发的。等级相当的人,有着几乎固定的居住区域,以及同一型号的马车,还会有人开玩笑说他们车伕的长相都很近似! 即使不在首都,各行省和总督领的贵族、官员们也大抵如此。国家颁布的关于土地的法律异常苛刻、严格,不乏有人因为私自侵占土地资源而被处以极刑!政府对法律实施的监督也有诸多方式,其中最厉害的一条就是法院系统与行政院系统分开,现在,又增加了监察院,对法律监察和执行的力度更进一步加大了。 别的不说,那位公认的与国王陛下有“亲密友谊”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不也是因为私自建造城堡,而被法院贴了封条吗? 她尚且如此,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呢? 难道他们不想要那些超出欧洲普通贵族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年薪了?或者,他们更愿意呆在欧洲乡下的某座城堡里,全副武装、提心吊胆地等着一场又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对于贵族的定义,在哈国早就不是原先那种有地自肥的概念了。剥削佃户的劳动,或者从耕作中获得微薄利益,那绝对不是一个高级贵族应该过的生活他们的王,伟大而令人敬畏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已经为他们做了一个极好的示范!塞拉弗的生活方式,才是真正贵族的生活方式!至少,他从不靠剥削农民来获得金币,依靠那种封建方式获取积累,一百年或者两百年下来,也未必会比他几年间获得的收益更多! 波尔特堡比起玛丽·都铎一直生活着的,属于萨福克公爵领地的韦斯索普大宅恐怕还要豪华几分! 蒙彼斯在东方的几年,早已赚得盘满钵足,他掏点钱出来装修古堡,完全是不费力气的,更何况国内还有大把的人在等着讨好他,不说别的,那些玩艺术设计的专家随便挑选几个,就可以将波尔特堡变成英格兰的枫丹白露! 埃莲娜随军远征期间,还真的没有入住过波尔特堡,因此,光凭一幅素描,她也同样不清楚其中的“实质”。只是玛丽在住进去之后,方才感觉有异,这哪里是一个普通女仆的住宅?这分明是高贵的公主殿下,或者是王后陛下才能住得起的豪宅! 想到这里,玛丽的心虚了起来。 塞拉弗淡淡地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疲惫的神态,“玛丽小姐,如果没事的话,请您先退下吧。我现在很需要休息,而且……”他挥了挥手,一名女仆远远地屈膝行礼,方才压着盖,从陶罐里摒出黑乎乎的汤水来,“我药还没喝。” 玛丽·都铎闻到那让她害怕的苦味,看着那位侍女端着碗往塞拉弗面前走去,心里莫名地觉得一阵抽紧,随后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欠身,“请恕我先行告退。”便迈着贵族夫人惯有的步伐,盈盈地走出这间舱室。 塞拉弗望着她俏丽的背影,唇角不禁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随即,他的手一挥,便斥退了那位端药的女仆。 第550章 塞拉弗回国 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夫妇正坐在圣王港的2号特别码头的一间大型会客室中。 这间会客室位于码头旁一座高起的斜坡上,建筑为圆柱形,呈权杖型制,宛如宝石般的弧形金顶,实际上是一处位置良好的射灯台。这座建筑共有90英尺高,除了最上层的灯塔外,其它四层皆为会客室。 会客室迎着海港的一面,用的是超大块的弧形玻璃,这种玻璃的价格已经接近天价,即使主持新首都修建的索尼娅王后陛下一再坚持,也只用了这么几块。 虽然看起来不小,但人多的时候,地方仍然稍嫌局促。 西印度教区枢机主教蒙特西诺斯、彼得侯爵夫妇、塞索斯勋爵夫妇、巴尔波亚男爵夫妇等都在这间会客室里等待着。 其他的政府官员包括各部局长官、法院和监察院长官、各省市长官、军队和舰队的长官等等,只能在码头的休息室中呆着了。 至于王后陛下,她有些原因而没有到场。 菲洛米娜·卡瓦列·芬奇夫人对自己丈夫的权威非常满意。虽然在爵位上落后于彼得将军,但列奥纳多伯爵在政治上的发言权,却是前者无法媲美的。首都的建设工作,一大半取决于列奥纳多的构思和设计,甚至他的某些突发其想,也会被迅速吸收到建设工程的草案中去,从而付诸实施。 列奥纳多才华横溢,同时又是个热情而平和的老人,他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了,却仍像四十岁那样精干、灵活。他穿戴起伯爵的装束,简直就像中世纪标准的王侯,高贵而大气,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正因为这样,他才在哈布拉德王国政治中心占据了一席之地,并且席面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索尼娅王后陛下甚至已经在大国民委员议会中提议,让列奥纳多伯爵担任行政院副总理大臣,帮助她兼管政务。 虽说这个提议暂时被搁置起来,准备在合适的时候讨论也就是等待塞拉弗最终审核后再走一次形式不过也是大大滋长了菲洛米娜伯爵夫人的骄傲。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能为丈夫诞下一儿半女。 老伯爵垂垂老矣,快八十岁的人了,究竟还有没有生育能力很难说。菲洛米娜年纪同样也不是很小了,她成为西班牙上层的交际花时,已经二十五岁了,现在更是超过了三十岁。 “今天应该会到了吧?”老伯爵忽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根据几位老船长的判断,最近两天有风雨的可能性很小。”彼得接话道,“但已经迟了两周了。” 他的脸上不无忧色。 索尼娅的心腹保镖托雷塔骑士,忽然敲门进来,“有一条船正沿着墨西哥湾向东行进。” 所有人都非常惊讶,老伯爵没有起身,只是看了一眼彼得。 多巴哥侯爵皱起了眉头,“托雷塔,请您通知警备司令,让他到这里来!” 在波伊科托尔政变之后,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首都地区的改变。首都迁出中央省,使得巴亚蒙省长的地位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现在,蜜特拉地区正式成立了首都大区,管辖范围包括整个佛罗里达半岛和巴哈马群岛。 这里,已经是哈布拉德王国实际的“边疆”地区。再往北,除了方才是个小军港的自由城以外,还是一片荒蛮,只有那些印第安土著原住民,才会在森林和草原里行走狩猎。 王国经济发展最快的地方,无疑是西印度群岛。 委内瑞拉省的经济最近两年也保持着节节增长的势头,同样高速发展的,还有巴拿马省与墨西哥王国。 阿兹特克民族扩张得很快,他们已经向北越过高原,进入到亚特兰大陆的西海岸。 相比之下,巴西总督领虽然在领土方面最为辽阔,但那儿的经济状况却远远不能和上述地区相比。里约热内卢城已经是最繁华的地方,但只要天一黑,城市的街道上便像行走鬼魂的地方,空荡荡的,带着阴森的味道。 当年新墨西哥港最繁荣的时候,能够有幸穿越茫茫大洋来此的商船,桅帆几乎都能遮蔽港口的水面了。为了应付每天穿流不息进出港口的船只,光是木制的号牌,因为磨损的关系,每月都要更换几千块。 中世纪以后,欧洲的纷争不但没有平静下来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封建诸侯因为土地和资源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士兵也从跨马持矛,逐渐发展到手持带着叉架的长管火绳枪。1525年的帕维亚战役的结果,无疑是对中世纪固有战争观念的一次巨大冲击,装备火枪的西班牙军团,完美地击败了对手;法军在此役中遭受了高于哈布斯堡军队八倍的惨重伤亡,他们的陛下也被俘了! 越来越多的战争,越来越尖锐的社会矛盾,同时还包括路德等人的宗教改革思维席卷德意志地区,使得小规模的战争已成为家常便饭。整个欧洲有数百万人被征募为士兵(包括舰队中需要作战的水手),在一些国家,甚至开始出现了职业士兵,例如西班牙。职业军队的出现,使得战争更加往残酷的方面发展。 这样的情况,也使得向往新大陆的欧洲人越来越多。在有些人看来,新大陆是个充满机遇、同时相对安定的地区,这里远离战火纷飞的欧洲,资源丰富,只要有勤劳的双手,人人都能温饱。于是,往哈布拉德王国申请移民者如过江之鲫般络绎不绝。 1525末,经大国民委员议会团讨论决定,在行政院增设“人口管理和移民局”,专门负责移民的处置问题。由于法律的界定,往哈国申办移民并不像在别的地区那么容易,尤其对于犹太人等种族,更是有着许多限制。可是,越是困难,就有越多的人想进来,那些已经有了暂住证的移民们,通常会得意洋洋地挥着那绿色的小卡片,向那些垂头丧气的失败者们炫耀。 截止1526年末,移民局已通过移民申请15万份,其中有差不多一半人还没有正式踏上新大陆。随着哈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对高级技师、医生、会计师、教师以及其他专业人才的需求量剧增,普通印第安人很难满足岗位要求,因此移民局在这些方面大大放宽了标准。 欧洲移民正以每年150%-200%的速度递增着。 在建设蜜特拉的过程中,印第安人变成了辅助工作者,而建设主力军是欧洲人。 由于当年大运河工程中出现的恶性疫病传染事件,所以在任何工程开始之前,项目施工环境和人员考评都变得非常严格。以印第安人为例,招募条件还包括他们是否感染过疫疾,是否与外国人长期接触,是否为白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后代等等。 如果他们感染过疫疾并且康复,那么新生的抗体会带给他们更多的保护;至于长期接触和后代就不用说了。所有被招募进来的印第安人都会被接种牛痘。 首都蜜特拉的建设工作充满了挑战。 对于已经成熟起来的西印度群岛来说,佛罗里达半岛只能算是荒蛮所在,并不适宜移民的居住。在这里世代生活的印第安人,通常以渔猎为主,他们的生产和生活水平还停留在原始和奴隶社会。 半岛南部,是大片的滩涂、沼泽,雨林密布,湿瘴丛生。虽然东部沿海有着漂亮的沙滩和大量新鲜的海产品,不过建设起来更加费劲。这里气候湿热,容易感染奇怪的疫病,夏季时有风暴过境,港口必须疏浚才能满足大型船舶的需要。种种缘故,使得塞拉弗最终将首都位置选择在远离南部的地区。 上蜜特拉地区引水泄洪设施,投入经费高达15.3万尼尔,这些设施包括1条横贯半岛的运河,40条超过15英里的大型灌溉渠,以及城市与城郊周边密如蛛网般的水利设施和城市给排水系统。 城市围墙的建设投入经费2.13万尼尔,超过5000万块墙砖,使得蜜特拉的防御能力得到了充分体现。现在已经修好的东北至东南一段,有炮垒60座,火枪射垛3700个,大小掩体1万个。 外形已经初步完工的蜜特拉圣母大教堂,拥有200多英尺高的主体建筑,此外,还有1个钟楼,1个洗礼堂,1个经院,以及1个半封闭式的女修院。 方方正正的钟楼高390英尺,为世界第一,全部采用的哥特式和文艺复兴式的建筑方法,使得整座教堂看起来不但壮观,而且精美。 八角形的洗礼堂,位于教堂东侧,这里将是给首都所有信教儿童受洗礼的主要地点。 美奂美仑的大教堂工程之所以能够如此快地完工,还得益于王室的支持。 作为全世界最有钱的王室之一,哈国宫廷早就打算对蒙特西诺斯主教等人给予一定的补偿了毕竟当初允诺过的那座大教堂最终湮灭在政变的战火之中,令教会沮丧、心疼不已,甚至为此在政府中吵闹过。 现在这座教堂已经真正矗立起来了,信徒们有了一个精神依托的所在,而在教廷派遣使者参观过粗构的教堂基础之后,也表示非常满意。教皇克莱门特七世写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称蜜特拉大教堂的奠基,将成为**光辉真正洒向新大陆的开端。同时,他还对蒙特西诺斯主教的工作成绩表示了赞赏。 在主体工程基本竣工以后,还得为整座教堂外墙敷贴白色大理石,另外,国家艺术团的诸多画家、雕塑家们,也在积极地为教堂营建添砖加瓦,列奥纳多伯爵还亲自为教堂大穹顶壁画设计了三维草图。 教堂穹顶的大小不亚于佛罗伦萨的那座,但是那些手艺高超的建筑师们也纷纷感慨,自己的穹顶能够造得比那座大,但绝对不会比它更漂亮。那座穹顶是天才建筑师布鲁内莱斯基的巅峰之作,他没有为之画任何一张草图,也不作任何计算,甚至不搭内部脚手架,完全凭心算和精确的空间想象开始动工。落成于1436年的圣母百花大教堂,令教皇也深感吃惊。 但是,两座教堂的建造时长却大大不同,圣母百花大教堂1296年就开始奠基,但到了1436年才建成。蜜特拉圣母大教堂则仅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就完成了主体工程,这种速度根本不具备推广的可能! 30000名印第安工匠同样发挥了他们巨大的作用,这些匠人都是些出类拔萃的人才,他们在各自地区都拥有极强的人气。这些匠人可以不用任何刀具、任何粘黏材料,仅凭双手,就建造出一座缜密宏伟的神庙。建筑材料采用坚硬的花岗岩,石与石之间打磨得严丝合缝,连刀片都插不进去。 有了这些匠人的帮助,加上不计成本的昼夜施工,才使得宏大的教堂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落成。当然,这里面也包含着一定的政治因素。塞拉弗想通过这种形式,向欧洲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支持宗教改革。 除了大教堂以外,首都港的建设也如火如荼地展开。 拥有足足1500个大型船舶位的港口,堪称王国境内最大港口,沿着一条通向主港区广场的沥青公路,很快就到达一片高地。从这里,可以方便地俯瞰港区全貌,密密码码的栈桥和远处的防波堤构成了港区主体,300多个机械吊位,是专门用来卸载船运货物的。吊臂的转向和伸缩用液压机控制,每个吊位的定员为22人。货船可以在1号区卸物,随后通过大量的四轮马车送达货栈或仓库。 港口的东南边缘,又新建了一座大型防波堤,那里准备营建首都军港。与北面卡纳维尔半岛的大炮台一样,这里也准备建造一座气势宏伟的炮台,与卡纳维尔炮台构成可怕的交叉火力。 由于是天然良港,北面突出的卡纳维尔半岛向港区的西南角伸出,阻挡了来自墨西哥湾的风浪。而从佛罗里达海峡过来的船只,可以直接进入内港避风。港区除了码头和各种交汇的道路以外,共有港务大楼一座、广场一座、大型货物仓库十五座、加工厂一座、船舶维修厂两座以及综合补给楼一座。 广场中央矗立着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骑马挥刀的青铜雕像,沿着喷泉和石板路,许许多多的酒吧、客栈、货栈和娱乐场所聚集于此,一面面旗帜在每幢建筑顶端飘扬。乘坐客船到达蜜特拉的人,只要一下船,就能感受到此间不同寻常的政治气氛。 这个国家的人民更有自信、更有尊严! 沿着港区向东行进1/4沙漏,就可以看到位于城市西南的最高议院。 这座议院坐落在一处很矮的丘陵之上,但是参照古希腊神庙的建筑方法,却使之看起来壮观而雄伟,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强烈震撼。 215级大台阶,直通往议院的正门,超过105英尺高的巨型立柱,上端采用气势恢宏的高浮雕,用精美的立体图案向人们展示着哈布拉德王国经历的诸多大型历史事件。 大国民委员议会团将在此聚会、共商国事。 根据宪法,大国民委员们将代表国家的最高权利,受法律保护。他们可以向国王以外的任何一级官员提出**,并有权讨论和罢免他们。除了军事方面以外,他们可以讨论并制定其他方面的各项政策。 当然,宪法也规定,这些方面要既成事实的话,必须等到国家的开创者,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去世之后。 现在,大国民委员议会团是在王室的指挥下工作的。 没人会对此提出不满,说得更明白一点,是没人敢于置疑塞拉弗在王国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再说,议会团并不是个可有可无的单位,所有按照苛刻的标准择选出的委员们,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代表群众的利益。他们在全国各地的所见所闻,以及对现阶段政策所提出的各种建议,很多都会被迅速采纳,从而变成修改各项法律、法规和政策的重要依据。 在专注倾听人民的呼声方面,恐怕没有人比塞拉弗做得更彻底。 围绕着最高议院周围,是环形的“公爵大道”,这条大路旁边,有法院、艾美拉宫、国家图书馆以及一座墨西哥女王陛下的私人行宫。这些建筑与最高议院一样,大都已经竣工或快要竣工,“红鹦鹉”女王行宫两旁为天然低湿地,已被圈起了栅栏,据说那里将移植超过2000株墨西哥落羽杉,将成为王国首都最大的人造景观。 成年墨西哥落羽杉为金字塔形,同时还具有耐湿、耐盐碱的特点,女王陛下自从突然决定每年在蜜特拉工作半年以后,墨西哥王国方面就派出大批人马在首都各地考察。最终,阿兹特克的各大领主们同意了关于营建“红鹦鹉”行宫的方案,并且对移植墨西哥落羽杉的事情大加捧场,他们的总捐赠将近有2万佛罗林。 红鹦鹉行宫的建法,完全按照阿兹特克人的要求,虽然在一众建筑中表现得稍显突兀,但却不失美观。阿兹特克神庙和宫殿建筑原先没有的屋顶,此次也已加上,整座宫殿质朴、大方、威严,看起来甚至比重建的艾美拉宫更有气势。 印第安人的传统建筑方式,同样有集大成的特点。这些建筑如同能长期保存下去,再过100年或者1000年,都仍然会使人艳羡而惊叹! 从港区往北单独辟出的一条被常年警戒的公路,稍行不久就能看到两座高耸的建筑,下层四方形裙楼,就拥有510个房间。这就是哈布拉德国家医院和医学院的所在地,这里是由司令部警备师一个连队专门守卫,享受最多特殊待遇的单位。 现在医院的主体已经建成,虽然表面还未装饰,但裙楼中所有的病房都已经开始运营。去年夏天,蜜特拉地区发生黄热病疫情,共1450人丧生,感染者中有超过10000人获救,大部分都是因为塞拉弗提出的“隔离”、“消毒”、“拒绝生水”等原则而挣扎出死亡线的。国家医院的此类措施执行得异常严格,传染病爆发期间,每天医生专门的诊服甚至都会被集中焚烧。 国家医院周围两英里地区,都不允许采伐树林、取用河水。从一条叫做莉尔的河流往对岸看,影影绰绰的,尽是军营与戒严森严的工事。这一带地区都被严加看管了。 事实上这片军营里面,还有一个保密单位,那就是国防部军事情报局。 国防部大楼位于艾美拉宫东南约5英里处,如果说最高议院附近将成为市中心的话,那么国防部的位置就在较偏远的郊区了。 行政院另几个重要部局的办公楼也都星罗棋布地呆在那里,例如财务局、税务局、教育局和交通部。 商业局则位于艾美拉宫和港口之间,是一幢别致的宫殿,呆在潺潺的桃叶河中间的小岛上,用一座漂亮的罗马式石桥沟通。那座小岛原本是处多石的荒岛,寸草不生,在多了这样一座宫殿式建筑之后,整条桃叶河都变得生动起来。 当然,商业局主楼还在紧张地施工之中,石桥倒是造好了,却还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只是一排排简单的水泥柱。 这些行政部门的建筑都安排在了下一批建设计划之中,眼下正在蜜特拉主城区里大肆动工的居民区和商业局,则是最关键的东西。按照行政院的安排,所有身份证原籍为“新墨西哥”且拥有房产证明者,都可以被划拨一套免费的住房。如果房产证明在政变时日损毁或丢失,那么需要找相熟的有产者三名,为之担保。 除了贵族和一定级别的行政官员以外,其他人将不会享受免费住房的待遇。现在想搬进首都的人已经多到成千上万,他们无不是具有一定财产和地位者。少数想要到首都谋求发展者反而简单了他们不需要房产,只需要找到合适的工作。 首都四大商业区所能提供的商铺,包括还未开建的部分都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这都是按照托莱多或巴黎二等铺面的价格来发售的,但仍是供不应求。 一座沿街窄小的独立二层楼,要价是2000佛罗林;一处不超过50坪的小铺面,也竟然能按照700佛罗林的价格出售! 索尼娅看到达尔鲁斯男爵一手制定的预售方案时,曾经情不自禁地评论道:“简直是疯了!” 但是,当城西最靠近市中心那座规划好的商业区大约2万多铺面被一扫而空之后,所有行政单位都为之失语。十天之中,从国家银行下属的蜜特拉商业投资银行中传来的汇票和现金支票就超过了20万佛罗林! 在想到全市计划中约15万个铺面全部售完的辉煌场景,索尼娅都有些不寒而颤,她当即命令商业局修改原先的计划,对其他三座规划商业局只采取发售少量产权的办法,其他的地产则只租不售。 如果这种火热的程度持续下去,照塞拉弗为王后陛下灌输的那套理论,房地产会很快升值2到3倍,几年之后再开卖的话,所收到的金币肯定比今天得到的要多得多!再说,商铺这东西,从来都比住房要贵一些,尤其是黄金地段的商铺,价格差距不用多说了吧? 索尼娅甚至开始后悔,不应该一下把城西2万多商铺全部卖光了! 虽然这笔钱很及时地支援到蜜特拉建设工程之中,不过还是有些杯水车薪的味道。 如果塞拉弗陛下再不回来的话,建设基金就荡然无存了。下一步怎么办?是继续增发国债,还是像上次那样,从达官贵人中间拆借呢? 好在,他已经要回来了。 在港口,蜜特拉警备司令瓦依尔上校毕恭毕敬地面见了彼得上将。 “听说有条船从墨西哥湾往东行驶,最近你们没有封锁海面吗?” “已经封锁了,将军。只有持特别通行证的船只才可以自由行动。我们的海岸警备队可不是吃素的。” 彼得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刻意表现自己的部下,“我希望马上得到这条船的情报。” “事实上我们已经收到了消息,将军。”瓦依尔上校笑容满面,“那是一条日月舰!” 彼得的脑海里像炸开一样,立刻惊喜地跳了起来!驻留在哈布拉德王国内的日月舰他都知道其动向,眼下这艘往蜜特拉开来的,则肯定是被陛下带走的那条了! 他大大地夸奖了瓦依尔上校一番,这才意气风发地说道:“好了各位,陛下就快要到达港口了,让第1舰队做好迎接工作,礼炮和军乐队也可以马上进入队列了。我们这就走吧!” 那艘船,的确是塞拉弗的“左武卫将军”号。 在回国之前,塞拉弗就已经通过第1情报处,了解到了国内现在的状况。诚然,远征英格兰的计划他实施得异常完美,甚至超过了原先计划,不过另一个负面的结果是:国家并没有因此而受益。虽然从戈尔韦、科克、格拉斯哥等地的贸易大市场中所获颇丰,不过这些钱立刻就被填入蜜特拉、新墨西哥市建设的无底洞中去了。 蜜特拉与特立尼达岛的建设工程总投入预计为56万尼尔,这是个比较宽裕的计划。但是,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短短一年时间能筹集到的。欧洲市场被开拓之后,一个季度内收到60-70万的毛利,但这可能与几处市场初建很有关系,预计下年度收入达到250-300万左右就顶头了。 估计全年的收入刨开成本,仍然无法满足王国两处建设的资金需求。好在索尼娅并不担心,她们所有的工业和农业项目几乎都有利可图…… 塞拉弗还曾提出要增发一笔5年期额度为1000万佛罗林的国债,但索尼娅担心这会降低国民对经济高速增长的信心,并且她也非常担心发行如此大额度国债,远期政府究竟有没有偿还能力。 塞拉弗当然不会说到5年后再发一次国债用来归还前账的蠢话,他现在并不缺钱,他完全可以个人掏钱来搞建设,只是名义上有些不符合约定俗成的惯例罢了。 之所以国库空虚起来,完全是因为资金链断裂的结果,波伊科托尔政变只是其中的一个诱因。真正算起来,塞拉弗对于军队建设的那种令人咋舌的砸钱方式,他对于研究院预算拨款的超级大度,等等,都是造成资金链断裂的主因。 不过最多需要三到五年,王国各省、各总督领和大区的税收也将数倍于今,到那个时候,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最困难的时期,彼得甚至准备裁撤一部分三线武装和船队,以节约资金了。 “‘左武卫将军’号,那是‘左武卫将军’号!上帝啊” 码头上诸多参与迎接的贵妇们不禁失声叫道,她们掩着嘴,一副惊喜若狂的神态,让人看起来对陛下肯定是充满了爱慕与崇拜! 在王国中,还很少有女人不敬畏这位陛下的,但是爱慕则另当别论,因为不经常接触陛下的人,是不可能由敬生爱的,即使天天对着塞拉弗的油画看,也未必能感受得到他过人的风度与优雅博学的气质。 但王国上层的贵族妇女们,则不存在这种问题。 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男性贵族如果发现自己的夫人可能会被塞拉弗青睐、喜欢的时候,他们往往会非常高兴,因为这种拔头筹的事情并非人人都有机会得到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是个罕见的原则性很强的人,他和法兰西的弗朗索瓦一世最大不同在于,他从来不乱搞臣下的妻子。 而弗朗索瓦一世的情友们则大多数出自这个狭小的圈子。 列奥纳多·达·芬奇也是一脸兴奋之意,与多巴哥侯爵一起,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礼炮轰响,乐队也连忙奏起了欢快的进行曲,仿佛预示着此次陛下远征的辉煌胜利一般。 巨大的船身在10号码头前徘徊了整整半个沙漏时,高高的甲板上这才甩下十几道粗大的缆绳。那些强壮的码头工人迅速将这些缆绳拽紧,并系上结套在特制的钢桩上。 虽然设计时已经考虑到“左武卫将军”号这类日月舰的庞大体形,但是真正靠港,还是比那些1000-2000吨左右的船只费力很多。 在没有倒车可能的情况下,只能凭借娴熟的驾船技巧,才能将船只塞进泊位,不过研究院倒是发明了一种弹性的钢网,这种东西可以很好地为低速船进港做减速之用。那些大型战舰用三条网带足以应付,可是对于“左武卫将军”号来说,即使低速状态,轻易拉断七八层钢网也并非困难的事情。 高耸的10号码头,已经铺上了漂亮的红毯,但是只片刻的功夫,这些红毯就重新被收了起来,这让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使在场所有人为之震动了。 塞拉弗出现在甲板上,他上身穿着绣花衣领和袖口的衬衫,下身穿着一条灰色的肥裤,扎着运货工人般宽大的牛皮腰带。他朝人群挥了挥手,引来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后,便径自朝自己身后下达了命令。 甲板上几处特意留好的安全门被打开了,随即宽大结实的铁制跳台被码头工人用畜力车顶到了甲板上,用铁榫扣好。然后表演开始了! 巨大的帆叶被摘下来,上面挂好了缆绳,再接到滑轮车上,随即这东西被放入了特大号的起货口中。 所有人都很好奇,从下层货舱中究竟能运出什么样的东西来,竟然比起大家迎接国王陛下的事情更加重要? 等到这张鼓鼓囊囊的帆叶被用力绞到甲板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银币,大量的银币…… 塞拉弗竟然使用了几百吨的银币作为压载物! 经过小半天的奋战,甲板上堆砌的银币,已经使人眼花缭乱,呼吸都不均匀了!这些该死的东西,一块两块似乎并不十分夺目,但是数不清、堆成山般的银币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这已经不能光用“财富”两个字形容了。 这种场面给予人们的视觉冲击力无以言喻,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瞳孔内只留下了这样一堆堪比巴比伦空中花园大小的银色山丘! 塞拉弗的确在作秀,不过他作秀的目的倒不是为了炫耀。 他需要适时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同时让别人清楚地了解哈布拉德王国所拥有的惊人能量!如果仅仅是一些数字,还不能很好地表现这一点,只有这种粗俗到极点的表演,才能让人留下直观而深刻的印象,同时也让人对特立尼达王室产生足够的敬畏之情。 塞拉弗有意表现此次欧洲之行的收获,所以他还让水手们穿着深色短衫,挥汗如雨地使用铁锹,将一铲铲的银币送上独轮小推车,随后再送到码头早已准备好的四轮马车上。 整个“铲金”过程持续到次日,晚上便在船上和码头上点起大量火把,昼夜进行。 塞拉弗此时却早已离船,他和列奥纳多等人会面并稍事问候了一阵子,便取消了接下来的各项活动,径自登车前往艾美拉宫。 伊莎贝塔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索尼娅甚至找来了大明国几位宫廷医生为母亲诊治,但疗效不大,伊莎贝塔出现黄疸症状不过几天,现在便已经陷入了昏迷。 塞拉弗带来了他私人保健医生子虚道长。 这位武当的弟子虽然拳脚和内功方面远远不如冲虚子、冲元子这样的高手,但他的医术水平已经在当代数一数二了。当年在公主群岛,一针便救起了吕宋总督庄庭妻子丁氏的性命。现在,作为内卫中年龄最大,武艺平平的一位,他却享受着与内卫总管方必胜差不多的待遇。 索尼娅与塞拉弗紧紧拥抱了一下,她憔悴不堪的脸上立刻显出焦急的神态来,“亲爱的,伊莎贝塔她……” 塞拉弗吻了吻对方的脸颊,“小傻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难道怕我在欧洲没有时间回来吗?” 索尼娅的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哽咽着,“我原以为可以好的……” 塞拉弗轻轻抚拍着她,嘴里不断安慰着,此时,赵道人已经来到病人的床前,掀开帘子看了看,随后又让女仆将伊莎贝塔的嘴撬开,听索尼娅絮絮叨叨地将所有症状说清楚之后,这才给病人的双手都仔细地号了脉。 “目黄、身黄、小便黄主症,应属急黄,乃外感时邪,饮食不节,脾胃虚寒或内伤不足所致。然夫人体内还有一分强脉,必是服药不当所致,病在脏腑,见在肝胆,因虚致厥……” “是热症吧?”塞拉弗点了点头,随后又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他走到床沿前坐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伊莎贝塔那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异常消瘦和了无生气的脸孔,忍不住轻轻用手背触了触她颈旁的动脉,“似乎是有点烫。” 为了保证无误,塞拉弗也毫不避嫌地为伊莎贝塔把了脉,这种事情在大明国宫廷里屡见不鲜,但在欧洲却没有成例。索尼娅还担心地看了赵道人一眼,生怕他因此而负气离开,不过看到对方自始至终的平静,她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脉象很弱啊,我倒是测不出一分强脉,看来子虚你的医道远在我上!” “岂敢与王爷等量!”赵道人连忙揖礼谦逊。塞拉弗便与他分别写了方子,随后再比对、论证了一番,决定按照急症用药的方法,灌入药石之后,再将病人全身用浸透特殊药材的帛布裹覆,搁置在不断加热的竹床上,同时施以针灸。 这样一来,就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对伊莎贝塔的*恢复产生良好的效果。待病人稍稍恢复一点,就可以再灌米汤等流质,以增加营养。直到病人清醒和能够活动以后,再做其他方面的治疗。 用热竹床、帛布裹药这种方法,还是传自苗疆地区。瓦氏夫人带来了精锐的广西狼兵,同时也带来了不少苗医。在塞拉弗的影响下,这些苗医常与子虚等中原医生互通有无,也带来了两地医术的共同增长。 索尼娅·德·美第奇则是泪水涟涟地、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诊断,当塞拉弗告诉她,已经研究好了治疗方法,准备实施的时候,索尼娅*发软,得依靠塞拉弗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我好怕,亲爱的!” “别担心,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伊莎贝塔不是那种没福气的人。”塞拉弗低声安慰道,“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索尼娅挣开他的手,向赵道人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道长,请您务必挽救我的母亲的生命。” 赵道人连忙谦逊一番,也同样郑重地保证,必将使出自己浑身解数。 “这几天,这一层楼都封掉吧,包括你在内,索尼娅,都要服用预防疾病、增加免疫力的药物。”塞拉弗说道,“艾美拉宫虽然不错,但在防止疫病扩散上没有太多的力量。我们还是应该尽快搬到城外去居住。这也为别人树立一个榜样。” “我知道了,把伊莎贝塔搬到这里来,是我的意思,这样也便于就近照顾她。亲爱的,我真怕她……”索尼娅说到这里,眼圈再度红了,咬着手指不再说话。 “先这样吧,好在我们还有最好的医生。子虚他们可不是欧洲那些巫医可以相比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次还要多多麻烦道长。”索尼娅再次表示了客气,并专门将赵道人送到门外。 塞拉弗本想与索尼娅谈谈蜜特拉的事情,不过看她那个样子,政务怕是无法令她分心了,再看看伊莎贝塔的模样,他只能暗叹一声,和王后拥吻后离开艾美拉宫。索尼娅想为他举办一次晚宴,也被他婉拒了。 心情抑郁地离开宫中不久,便看到子虚的马车,带着不少苗疆女医,浩浩荡荡地往艾美拉宫行进。塞拉弗再次叮嘱了他几句,这才离开,前往蜜特拉市各处参观。 “您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古尔邦庄园,塞拉弗大人。” 从马车的透明玻璃往外看,一片草长莺飞的景象,大片的坡地、溪流和茂密的丛林,构成了庄园的主体。整座庄园的气势,仿佛都在这惊人的面积之上,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涵盖整个策划者的思想。 “唔,真是不错,那个河道边上的木屋很漂亮,如果屋顶漆成鲜艳的蓝色怎么样?”塞拉弗问道。 老伯爵淡然一笑,“我看可以。这个庄园是我亲自参与设计的,不过马提尼克勋爵本人似乎不太愿意住进来,不光是因为城堡还没有竣工的关系,而是他担心会有压力。” 菲洛米娜夫人也娇笑着说道:“塞索斯的庄园规模似乎比侯爵阁下的还要壮观呢。” 列奥纳多伯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过却抵不住她故意发出的咯咯笑声,只能转嗔为喜,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塞拉弗倒是不以为意,他哼了一声,“勋爵阁下的功绩,足以让他享受最高级的待遇,如果有人问起来,可以让他找我谈谈。”他手指向那片庄园的一个大树成荫的角落,“那里可以再设计一些景致,或者干脆把主门庭挪过去。从国王大道可以新建一条小路,蜿蜒沿溪而来,我看风景会更美。另外,城堡不要建那种太严肃的,可以稍事创新,外墙贴白色大理石吧,不但和城里的建筑更加融洽、协调,同时也能带给整座庄园画龙点睛的效果。” 菲洛米娜伯爵夫人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而老伯爵则呵呵笑起来,“您的思想总是超前的,塞拉弗大人。即使我是个受人尊敬的建筑师,但在您的面前,也似乎有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塞拉弗大笑,他们的马车便从古尔邦庄园中穿行出去。路上,还偶然碰到了过来看看的阿维拉夫人,也就是勋爵的妻子,她惊讶万分地屈膝在道旁。不过,塞拉弗却将这座庄园的地契交给了她,并且向她展示地契上那个不同于其他任何一张的签名。 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亲手签名,这是很难得的东西! 阿维拉激动得双手都颤抖起来,她向塞拉弗倒行吻手礼,并且不止一次地表示,自己会在每个礼拜天都为他虔诚地祈祷一次。 说起来阿维拉在蜜特拉也同样有着不小的人脉圈子,虽然她不谙政治,可是她的父亲毕竟是昔年哥伦布舰队的一员,并获得了牙买加总督佛朗西斯科·卡拉依的重用,还当过骑兵队长。这种独特的经历使得她在王国上层社交圈里总是很吃得开。 塞索斯的成功,当然也不乏她的关系。当初指挥第3舰队出征前,塞索斯是有重重顾虑的,可是阿维拉却不断地劝说丈夫,她的话很有道理,说哥伦布阁下并不知道有新大陆,都敢驾着三条小破船西航,您现在掌握着这支大一支舰队,反倒瞻前顾后了? 她的话到底激起了塞索斯的血性,最后他获得了胜利。而今的情况,也使略萨家族在王国上层中站稳了脚跟。一次次嘉奖与重用,在塞索斯本人惊疑不定的情况下,阿维拉却表现得异常沉稳,她从不刻意推辞封赏,也没有因此而在别人面前刻意谈论政治,该用的用,该花的花,她变成了王国贵族中最潇洒大方的夫人之一。 “略萨夫人,请转告塞索斯勋爵,这是你们应得的东西,不要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庄园的大小或者豪华程度不能代表任何问题,彼得侯爵的住所是他亲自划定的,而勋爵的住所,则是由我来亲自划定的,不要有太多的顾虑!过几天,我还会派人来送点小礼物。” 阿维拉除了一个劲地说“谢谢”以外,就只能掩着嘴笑了。她笑得真甜,难怪塞索斯当初认定了她,将出身落破小贵族家族的她择为终生伴侣。 菲洛米娜夫人还跳下了车,和阿维拉轻声开起了玩笑,两女笑得前俯后仰。 马车重新开始行进之后,塞拉弗满意地点了点头,“列奥,这一趟参观绝对是值得的。哦对了,您的宅邸还没有定下来吗?” “在首都港的东南面,有一条河流刚刚被起名叫汉纳河,风景很漂亮,但是菲洛米娜不是很高兴迁往那里。” 塞拉弗转向那位夫人,漂亮的女人小嘴一撅,说道:“那里已经出城很远了,听说还有陌生的印第安部落在那里,我觉得很危险。即使有军队的保护,我也不想跑那么远去住。作为贵族,我宁愿在城里找一个不太大的地方,也不愿意像平民一样,在城外圈一大块地。再说,塞索斯勋爵不也在城里建起了古尔邦庄园吗?” “你可不要去羡慕他。”列奥纳多口气有些不悦,“勋爵的功绩和威望是别人能比得上的吗?再说,我可不愿意住在嘈杂的集市里。” 菲洛米娜知道对方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但当着塞拉弗的面,她也不敢多加反驳,只能委曲地扭过头去。 “列奥,我看这事儿挺简单。如果你选择好了,那么我会在你宅邸的旁边,起建我的住所。不过我的要求也很多,最少有山有水,景色优美,留有足够的空地适宜改建或扩建,当然,旁边如果有一圈猎场则更加完美……” 列奥纳多笑了起来,“看来又要我去当免费劳工了,塞拉弗大人?” 对方也回应似地大笑起来。 菲洛米娜则愈加不解地看着两人,只是她差不多已经肯定了一件事,自己的丈夫绝对不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对于陛下的影响力,大到足以令普通人惊讶的程度! 很快,列奥纳多皱起了眉头,“塞拉弗大人,您的要求恐怕很难满足呢!” “为什么?” “蜜特拉城市及其附近,虽然密林掩映、水网密布,但是山却很少,国家议院那个小土坡,还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发现的,最后还人为加高了几十英尺,否则根本不是今天那个样子。您说的山水美景,我非常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毕竟我也在*呆过不少日子呢可惜这里恐怕很难实现……” “怕什么?我们做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考虑客观的条件吗?”塞拉弗语带霸气地说道,“伯爵,您的心思我清楚,您是在有意往政治中心的外部游移,这固然是您宽容大度气质的体现,但是我却不能不表示遗憾。您是我工作中的重要助手,生活中的最好朋友,同时还是我人生旅途上的良师,如果您都抛弃了我,那么,还叫我再向谁寻求帮助呢?” 列奥纳多乍然听到这番表面上平静的话,立刻便感受到来自对方心灵深处那炙热的灵魂火焰。如果说他不为之感动是不可能的,马上,老大师便唏嘘哽咽起来,“塞拉弗大人……” “别这样,列奥。我们挚交多年,您始终对我不离不弃,在最危险的关头,您还用身躯保护过我!我知道,很多人都嫉妒您今天所取得的成就,他们认为一个身份算不上多高的画师,不应当得到王室的重用。他们不但嫉妒您,还嫉妒您的爵位。而您呢,不但推辞了许多正式的职务,也推辞了许多应该得到的东西。您的‘春之伊甸园’不就是这样来的吗?您想要脱离政治核心,但是最后呢,我想您的别墅早就声名在外了,差不多变成第二个公爵府!而到了今天,您还指望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吗?” 菲洛米娜和自己的丈夫一样,频频地抹着眼泪。 她轻轻摇着列奥纳多的膀子,“亲爱的,陛下他说得对!那是你应得的!” 列奥纳多微微叹了口气,他用手帕擦干眼角的泪痕,神色颇为不属地望着车厢的顶蓬,“我老了,塞拉弗大人!今年我都已经75岁了,和我同辈的,大多已经见了上帝,只有我还孤独的活着。我既没有子嗣,也没有家族的烦恼,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菲洛米娜!所以我尽我所能地工作着,我在这些年取得的财富,数倍于我60岁以前的总和!我不能再指望些什么了,我还有点良知,我还有些虚荣,我需要看到人们敬仰的目光,而不是在你的背后指指戳戳!所以,我想退休了,塞拉弗大人。” “嗨,嗨!”塞拉弗笑着打断了对方有些沉重的话题,他轻轻在列奥纳多的*上拍了拍,“老朋友,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你可是我少不了的帮手,退休你就甭想了!” 列奥纳多不禁脸色红润起来,他嘟哝着,“您太霸道了,塞拉弗大人!” “当然,这就是我的风格,列奥!”塞拉弗微微一笑,“没有山?那好说,我们不是正在修城墙吗?让他们组织开挖一条护城河好了,所有的土方都运到我们设计好的地点,堆起来,不就变成山了吗?将来,我还想在山腰处栽种一片竹林,修个漂亮点的道观,再在山顶附近起个宝塔,肯定非常吸引人吧?” 老伯爵听到这番构思,眼睛也亮了起来,“*式的别墅吗?那肯定是让人赞叹不已的了!”他可是参观过不少苏州园林的,还画下数以千记的素描和草图,对于*式园林的设计、营建和贯穿其中的文化理念的掌握,在当今欧洲,除了他,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是的,一座举世无双的园林,您看怎么样?”塞拉弗以诱惑的口吻说道,“说真的,我已经厌倦了那种欧洲式的高楼大厦,看起来像一座圣堂更多过像一处能带给人温暖的家。” “我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但我非常喜欢*式的别墅。那种将空间利用到精妙绝伦的布置,如诗如画,而且还能感受文明古国那种悠久的历史与博大精深的文化。从那时候起,我就深深地为之着迷了。原来我和拉斐尔商量过,打算在他的庄园里开块地,专门研究这种园林艺术,不过因为很多事情而耽搁了下来。现在,塞拉弗大人,我似乎能够实现这一梦想了!” 塞拉弗心中也是非常欣喜,他认为自己妙手偶得的主意,能够打动列奥纳多,还让自己也充满了向往与干劲,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列奥纳多说要退休的话,怕只是他一时的感慨……这位老大师,在半身不遂之后还执意拿左手作画,他那时可没有半点颓唐或沮丧啊!恐怕是今日身处政治旋涡,不得昔日的快意,而必须拘束在种种琐碎的事务之中,难以喘息,才是他萌生退意的主要原因吧! 说来也是,彼得侯爵一向不太关心除了军事以外的政务。 索尼娅有非凡的决策权,不过列奥纳多伯爵的独特地位,使之不得不担负起更多的工作。例如研究院和国家医院,还有国家艺术团的工作,就是他根本不能推卸的责任。 一座*式的庄园,这也是塞拉弗非常愿意看到的。 至少可以睹物思人,或者,刘良女再来的时候,不会没有合适的居处…… 想到刘良女,塞拉弗便不禁想起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是最让他郁闷的一个儿子,朱载栋。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听他叫过自己一声父亲! 整个下午,除了参观蜜特拉南郊的橘园时发出一句可有可无的评价以外,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伟大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都阴沉着一张脸,片言不发。 第551章 光火 首都港铲钱事件过去了一周,但邻近诸省的热议风潮仍然没有完全消退。 塞拉弗一手创造了神话。 他从英格兰出发时,带走了伦敦1/4的藏金。 此外,还包括他远征之后,获得的部分私人收益,全部折合成鲁恩银币,大约价值1980万鲁恩!由于欧洲金银币种兑换率较大,事实上他还获得了一些额外的隐性收入。 依靠分割英格兰王国的领土,塞拉弗从查理一世、凯瑟琳女公爵以及菲利浦·西摩侯爵那里,获取了33.75万英镑。 塞拉弗先是穿越巴哈马群岛,径自去往巴拿马,从国家银行的一个中心储备库里将1/2的金币兑换成银币,随后又北上墨西哥,在委拉克鲁斯的金库里将其他的金币也统统兑换掉。 因此,这笔数额前所未有庞大的款项,在蜜特拉甫一露面,便激起了轩然大波! 此后几个月里,各地商人纷纷驾船前往首都港,一时商船云集,这恐怕是该事件另一个惹人注意的后果了。 “蜜特拉周边地区,我看还能够再建几个小城,与首都遥相呼应,同时还能分散首都的人口压力。”塞拉弗向人口管理和移民局局长帕鲁鲁指示道。 帕鲁鲁先生,原本是海军“贝伦”号的船长,在休达战役中身受重伤,此后以少将军衔获勋退役。在他刚调进行政院不久,便被升任是职。 “卡纳维尔半岛值得开发,那里我去过,土地肥沃,开垦成农场没有问题。”帕鲁鲁带着一种精明的语气说道。 “蜜特拉的北、东、南三个方向,都可以先行规划起来,但绝对不允许有人私自圈地。今年超出标准的移民,仍然先往古巴省和中央省安置。” “是,陛下,这些我已经有了安排。” 在一圈人的围绕下,塞拉弗审视了侍从们在他面前摊开的地图,随即又和帕鲁鲁说了几句话,便示意他可以告退了。 “陛下,新墨西哥造船厂厂长贝克准爵觐见。” “让他来。” 贝克这位曾经的英格兰人先是向塞拉弗施了单膝跪礼,这才说道:“我要先向伟大的陛下表示热烈的祝贺!您的远征已经摧毁了英格兰那腐烂不堪的王室,您一手建立起不列颠诸岛的平等与自由!您的功绩超过了凯撒!” 塞拉弗的脸上露出笑意,“贝克,你这该死的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拍这种马屁了?是不是跟约瑟有共同语言?” 贝克憨憨一笑,根本看不出他闷骚的性格。 “船厂的重建工作顺利吗?” “哦,是的,陛下,有您的信誉做保证,我从任何一家银行都可以直接提款,迄今为止我们已经花掉了足足100万佛罗林!” 塞拉弗不禁呼出一口气,“该死的,我划拨下去用于重建整个特立尼达岛的资金才不过30万尼尔,你一下就干掉了1/3!” 贝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造船厂毕竟需要这么大的投入,陛下。政变当日,我们受的损失最大了,连一些船坞都被那些红皮猴子填平了!” 塞拉弗冷哼一声,贝克便赶忙叫起来,“口误,口误!那些印第安人!” “好了,我想知道您现在的成果。” “一切都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陛下!”贝克略带骄傲地挺起*,“我们今年准备开工建造8-10艘**舰,仿制日月舰方面,还在继续中。” “很好,还有什么事吗?”塞拉弗突然看到一匹马出现在不远的道路上,一位贵族女性正被公爵卫队的人拦着。她面带笑容,眸光盈盈地投射过来。看到她,塞拉弗的心里像起了茧子似的痒起来。 贝克当然也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不过他可没敢和国王陛下计较。 “有的,陛下。我们为法兰西王国建造的两艘标准盖伦舰已经可以下水了,但是法方仍没有按照要求向我们指定的银行打款。” 提起这件事,塞拉弗也不禁感到光火。 弗朗索瓦一世这个笨蛋,他只会调戏女人或者和有夫之妇偷情,除此以外,他的肮脏大脑里什么都剩不下!他的政治思维幼稚得简直让人难以理解,除了查理一世这个宿敌以外,看看他,竟然又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树立起新的更加强大的敌人了! “那两艘船卖给爱尔兰好了,帕逊家族应该凑得出钱来。”他语速加快地说道,“至于法兰西,和这个国家一应经济往来全部暂停,他们有暂存在我方银行中的款项也全部冻结。当他们的债务还清之前,我们将不从法方那里进口任何产品。” “是,是。”贝克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强烈,而且很多事项都涉及到商业局的范畴,他也不便作答,只能诺诺应是。 塞拉弗也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挥了挥手,示意贝克可以退下了。 随即,他咳嗽了一声,“各位,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就到这里。”他的眼光毫不掩饰地望向不远处,那里有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正在笑吟吟地等着自己。 那些打着各种由头前来“汇报工作”的官员们知机地散去。 “亨斯科特夫人,您的到来令我非常意外!” 狄安娜婷婷地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一名马伕,她穿着一件粉色绣花的麻衫,外衬一件丝质披肩,脖上戴着银十字架,随着走路的动作,在她尖挺的*晃荡。 她的白色猎装长裤和黑色长筒靴则充分表现出她丰腴合度的*、臀部曲线,强烈的色彩对比使得男人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向成熟女性的脚上看去。 “我已经来迟了,不是吗?”狄安娜很是随便地向他打着招呼,“正想恭喜陛下赢得了英格兰的主权之战。” “我以为您从不参与政治。” “可我是法兰西人,陛下。” 塞拉弗的面色威严了起来,“现在不是了,狄安娜。”他挥了挥手,若有若无围绕在他身边的卫队便干脆地消失了。 “您说不是,那就不是。”狄安娜说道,她仿佛听到自己心里的叹息,“我是来邀请您参加我们的沙龙。” “你们的?”塞拉弗重复着道。 “是的,我们最受欢迎的,也是最丰产的诗人,来自法兰西王国的克莱芒·马罗先生在圣多明戈创办了一个艺术家和诗人交流的沙龙,他们想到蜜特拉来继续发展。”狄安娜解释着说,“我希望陛下您给予他们一点点支持。” 塞拉弗有些失望,“您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些事吗?” 狄安娜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沉默了片刻,她咬了咬牙说道:“他来找我,让我向您求情,您说我该怎么办?” “普瓦蒂埃尔家族和您已经毫无关联了,亨斯科特夫人。”塞拉弗说道,“他代表着弗朗索瓦一世,而您,却是我的人。所以,谈判不该在你我之间进行。” 狄安娜眼睛闪烁着哀哀的光芒,她双手合什,“我可以求您吗,陛下?” “他到底想要什么?!”塞拉弗忍不住大发雷霆,“弗朗索瓦一世欺骗了我,他让我担负《马德里条约》,让我替他偿还30万金路易!我二话没说就给了他!西班牙人向他要求什么,我就给什么。但他们还要求波旁家族的领地,以及普罗旺斯,这些我没法给!我只是让他看在盟友的份儿上,提供我们一处小小的港口!难道这点东西就值30万金币吗?这样的交易是谁在占便宜?是谁!听你这么说,难道还是我做错了?我应该笑容可掬地对他说,嗨,兄弟,您尽管把我的钱拿走吧,我还有得是,您也不需要给我任何补偿,因为那是我天生就欠你的!对吗?你是想要我这样说吗?” 狄安娜的样子似乎快要哭了出来,她委曲地低下头,“我知道是父亲他太贪婪了,他不该因为那个虚妄的爵位而接受陛下的任务!” “我听得很刺耳,夫人。到现在为止,您还叫弗朗索瓦为陛下!那我呢,我又是什么人?”塞拉弗叫嚣起来,心里不免有些酸涩,“您和法兰西王国还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么我是不是该让您回去?回到巴黎过您那悠闲自在的贵妇人的生活?” 狄安娜的眼泪终于淌了下来,她倔强地抬起头,抿着嘴巴幽怨而坚决地望着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塞拉弗突然觉得自己冷静了一点。 他望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何种滋味,可总而言之,他做不到那样,他绝不可能将她赶回去,即使战争的威胁也不管用!从开始对她的好奇,再到此后围绕着她而逐渐实施开来的阴谋,到最后曲折的成功……塞拉弗很少对一个女人用过这么大的心思,他投入了真情实感,丝毫也不亚于他对索尼娅的爱。 也许这种“付出”在常人看来是带点心理扭曲和变态情绪的,不过塞拉弗却认为理所应当。他的很多行为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好吧。”在沉默良久之后,塞拉弗首先放缓了语气,“这件事就这样结束,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题。” “让也是被逼无奈,我总得考虑他的安危。”狄安娜硬梆梆地顶回来,“您没有父亲,因此您不会清楚我的感受!” 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塞拉弗气得怒发冲冠,他跳起来,指着狄安娜吼道:“我有没有父亲跟您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 第552章 诗人马罗 克莱芒·马罗是一位长相还算不错的年轻人。 他才31岁,是欧洲诗坛的健将,也是法兰西王国文学界的代表人物。 直到18世纪,他还是图书馆里读者群最大的诗人之一。 他之所以到哈布拉德王国来,不仅是因为他代表玛格丽特公主前来赠送礼物,同时也是因为这位殿下的劝说,让他避居新大陆躲避一下教廷的追索。 很难想像这位有诗才天赋的马罗先生,竟然是一位向往宗教改革的人。他对教廷的不满,通过他的大嘴巴传播到四方,因为诗人总是有较高的社会关注度,在很多时候,他都对政治这种东西表现得极其幼稚。 值得一提的是,马罗的父亲本身就是在修辞和韵律上颇有造诣的宫廷诗人,而且晚年就跟随在弗朗索瓦一世的宫中。马罗如今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也不能不说其特异之处。 至少玛格丽特公主对他是很不错的。这位公主殿下虽然私生活方面受人诟病,但她的文学素养却不亚须眉。 玛格丽特的周围,始终环绕着许许多多的作家和学者。 克莱芒·马罗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原本他对于登上新大陆的土地,还显得十分沮丧,潜意识中,法兰西宫廷抛弃了他,任他在咆哮的大海上自生自灭。他原以为自己登陆的地方,将是一片荒芜的所在,那里缺少人烟,死气沉沉,只有可怕的赤裸着*的蛮族,挥舞着枝干做成的长矛。 可是,当他在爱尔兰送出礼物,并且稍后不久到达圣胡安之时,他不禁改变了自己对这个国家的看法。 圣胡安作为最早一批新大陆城市,已经非常的欧洲化了,西班牙式小楼比比皆是,城市中心的议会大楼和广场,还有许许多多的教堂和商铺,都向人展示出这个殖民城市的繁荣。 当他看到一群印第安孩子竟然和白人孩子一起走进某所学堂里的时候,他是真的震惊了!在出任使者并且享受外交特别待遇的情况下,他走访了整个伊斯帕尼奥拉岛,甚至还访问过古巴岛,结果所有的情况都惊人的一致。在哈布拉德王国的国境内,只要记载在册的印第安部落,都可以享受和白人一样的国民待遇,他们的孩子被要求就近入学,而且免费读七年。 当然,例如父母不准小孩上学的情况也很多,法律明文规定,对这样的家长将被强制劳动监禁。如果屡教不改,还会被课以巨额罚款。 这个国家竟然还有为印第安人专门服务的学校,这些学校开办在印第安人聚集地,教师是一些神甫和兼职人员。 在所有的城市里,印第安人都是非常热情的一群。他们已经有人穿起了白人的服装,也有人开办了各种作坊。也有许多人干脆地加入到白人经营的工厂里,看他们笑容满面的样子,比起欧洲人恐怕活得还要滋润些。 当克莱芒·马罗访问了国家艺术团之后,他的惊讶之情完全转变成了另一种敬意。 在整个欧洲,还没有哪位君主像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这样,对艺术家的爱护达到如此的境地。他比起弗朗索瓦一世或者“豪华者”洛伦佐还更加有人情味,更加注重对潜力的挖掘。无数艺术家们正是有了国家艺术团这样一个宽松、舒适而又便于交流沟通的环境,才真正成为了大师。 这个时代的艺术家们,通常技艺全面,像列奥纳多这样的人才虽然特殊,但并非没有可堪比较者。他们有的人精通绘画、雕塑、建筑和工程,有的还是著名的作曲家、诗人或作家。这些人与克莱芒·马罗等人无疑是有着共同语言的。在许多人的关心和支持下,马罗在圣多明戈建立了一个沙龙,名字叫做“星辰”。 马罗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哈布拉德王国出了名。 他的诗集《短篇集》和《颂诗集》先后被引进王国再版,体现了他多年才华的积淀,也使得他很快跻身于王国一线诗人的群体之中。 但他似乎并不关注这些名誉,而是积极地想进入到特立尼达宫廷之中。 遗憾的是,他所接触到的人,并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哈布拉德王国不同于法兰西,这里的主人一向低调,他们身边有大量来自东方的学者、顾问和军事专家,至多会有些极富影响力的艺术家进出,例如像列奥纳多和拉斐尔这种层次的其余的人便少得可怜。 索尼娅曾经的扈从骑士和私卫部队中,倒是出现过像法兰西人那样热情奔放的诗人,例如那个萨尔·里昂德纳斯。他的家族源于瑞士,他本人倒是长期居住在里昂,甚至还在里昂附近的格勒诺布尔大学里获得过神学学位。 里昂在16世纪初就出现过大批对于整个欧洲都很有影响的诗人,被称作“里昂诗派”。这里接近文艺复兴的火炬意大利,深受其文化的影响,里昂诗人中,不乏像莫里斯·塞夫这样的诗界旗手。 里昂在这个时代,因为印刷业的繁荣而被称作国际都市,文化方面甚至超过巴黎。 在萨尔活着的那段时期,特立尼达宫廷里充斥着大量法式或意式情调的诗人、作家或乐师。 他们的情诗莫以能比,一首接着一首的赞美不停。有一次甚至有人一晚上写出20首情诗,向索尼娅·德·美第奇表达他的爱慕之情。 可惜,那种年代一去不复返了。马罗感觉到深深的遗憾。他认为可恶的塞拉弗·特立尼达干出了一件不名誉的事情,他竟然像小丑般处死了萨尔骑士,并且将宫廷里美好的东西一清而空。 现在,特立尼达宫廷里再没有缠绵动人的诗作,再没有低徊婉约的情歌,再没有向往自由的天空,以及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马罗先生甚至要怀着一种批判的眼光,来看待那位令人枯燥乏味的,整天只知道发动战争的暴君了,他期待着这位既得利益者,能够稍稍地对文学尊重起来…… 能够进入宫廷,进而影响到王室成员的决断,这不但是马罗先生的想法,还是玛格丽特·德·那伐尔公主殿下的想法。 马罗对她是极为爱慕和推崇的,如果没有玛格丽特的保护,马罗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一堆枯骨,呆在某处不知名的荒芜墓园里了。因此,马罗对他自己的使命始终念念不忘,他想要告诉那位过于高傲的陛下,法兰西并不缺乏盟友,也不缺乏资金,她缺乏的,恰恰是一个可供驱策的部下。在马罗的认知中,哪怕哈布拉德王国再强大,也不能和法兰西相比,欧洲本土和蛮族的新大陆毕竟有很大的区别。 不能不说,这位马罗先生是个天生的政治低能儿。 但他也确实是一位杰出的诗人。 第553章 星辰诗社的沙龙 现在,在蜜特拉郊外一处大木屋内,正有人在朗诵着他的诗作。 这处木屋是一个印第安部落为他们建的,索要的报酬是两桶朗姆酒。在建成之后,从木屋东边,还能隐约看到印第安部落边缘的木栅栏,那些土著时常围着篝火跳起奇特的舞蹈,而且还经常撕食活物。 “我欢欢喜喜,挥笔写短诗长诗,我觅韵之时,伤风流涕是常事;对我们诗人,这多么失望伤心,因为您被求诗韵,且多有创新,如果您高兴,您的诗比我高明。 您财产不少,作诗非欺世盗名:我除了诗行,家中就只有诗韵,我囊中空空,当然怨不遇时运。 不久前,有个做诗匠向我询问:‘请过来,马罗。你会作诗写韵文,你真是认为诗艺能有益于人?’‘这当然不错,’我说,我们有友谊,只要是诗人,你会明白这道理,能把诗栽入自己智慧的园里,不过,这诗人做诗若毫无进帐,那他提到诗,难免会有些紧张;而我却认为,我不写素诗雅曲,我这臭皮囊几天也活不下去,半天也不成:只要得一句新韵,我笑出声来,感到无上的幸运。 因此,恳求您对于这个诗坛新手,请让他因为写诗把福分领受,世人可以说,用散文或用诗篇:这一位诗人磨练诗八遍十遍,所押都成韵,而所写也都成诗,如今因写诗而得意竟成事实!” 那人洋洋自得地摇着脑袋,嘴里发出抑扬顿挫的声音,他念的是马罗1518年写给弗朗索瓦一世的一首短诗。里面的内容,在多年后的今天看起来,多少充满了一点点青春的味道。 除了感慨自己离不开诗歌以外,他还巧妙地将自己对国王的崇敬之情带到诗中。然而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位诗人竟然在宫廷里无法继续生存下去呢?看起来马屁拍的好坏,和事业是否能够成功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马罗先生对诗的热爱,同样体现了我们的内心世界!”一群人在旁边鼓掌叫好,这些人大多是青年诗人,来自欧洲各地。他们有些还曾在宫廷里呆过,因此他们对塞拉弗的忌惮与不满,同样感染了政治幼稚儿马罗的思维。 “如果特立尼达一世还目中无人,不将马罗先生招入宫廷,我们就要一起声讨他!” “对,说得好极了!”又是一阵旁若无人的掌声。 “马罗,再来一首新的吧!”那个刚刚在朗诵者以狂热的目光看着一脸微笑的沙龙主人。 “好的。前段时间我给艾美拉宫写了信,我寄去了一首关于爱情的思考,接下来,我给大家念念吧。”克莱芒·马罗站起身,众人热烈的鼓掌,他轻轻抚*致礼,显示出非常儒雅的风度。 “纯朴的古代,人和人相爱,城府无机关,辛苦后开怀,真心实意地给一个亲吻,即把整个世界送给别人:只重感情,只求心儿长在。 如若男女之间含情脉脉,你知道,相爱有几年几载? 二十年,三十年,到乾坤翻转,纯朴的古代。 现在,爱情丢到九霄云外:眼泪虚假,情意朝令夕改,谁指望我去为爱情伤神? 先要把爱情的关系理顺,让今朝的爱情回到古代啊,纯朴的古代。” 所有人都在咂摸着其中的滋味,久久没有作声。很长时间之后,有人拍案而起,“哦,马罗,您总能寻到我们的心声!知道吗,我也很羡慕柏拉图的时代,我也试图找向那完美的爱情,可是我总是失望!让我们的爱情回到古代,纯朴的古代!多么好的诗作,多么深刻的意境!” 所有人都兴奋得脸颊发红,站起身唯恐不热烈地疯狂鼓掌。 “苏格拉底曾说过,‘暗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爱情’。”有人这样说道,“您的这首诗是献给索尼娅王后陛下的情诗吗?” 众人都哄笑起来。 马罗也笑,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审视着自己的诗作,“哦,至少它表露的含义不是那么的明显!” 所有人再次捧腹。王后陛下的确是一个令人惊艳的美女,她的美是那种不分男女老少都能感受到的美丽,像那位运气不好的萨尔骑士,只不过是她拥护者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能够进入宫廷,既为了自己出名,也为了能够跟随在索尼娅王后的身边。某个诗人曾说,“只有在她身边,你才能体会到初恋滋味。”虽然这句话一度被王后陛下禁止传颂,但很多人都在暗中津津乐道。 “马罗,凭着您的才华,一定能打动索尼娅王后的!她虽然不谙词曲,没有玛格丽特殿下那样的才情,但是她却是整个王国中罕有的睿智之士!她美貌惊人,远见卓识,同时又谦逊博爱,她的善良仿佛充满在整个新大陆,无数的异教徒因她而赋予了新生!她的温柔慈霭有同母亲,在她的身旁,就再也挪动不开疲惫的脚步!她的美宛如夜月,皓洁而孤高,让人敬仰,让人赞叹,让人迷醉,让人叹息……” “哦何时才能再见,您那迷惘的忧郁眼神。 每个人都在向您张望,看见这一幕使人心疼。 哦,到底是谁打扰了您的宁静,让您眉头紧皱,珠泪滚滚? 我期待一场意外的重逢,在艾美拉宫。 内心的冲动,使我禁不住写了一百首十四行诗,文思泉涌。 这是给您的礼物,像一阵风。 最后吹拂一下您迷人的秀发,在碧眸间盈盈飘动。” 一位来之前就已经喝多的诗人大声地朗读着自己的诗作,他的诗写在一张小小的、皱巴巴的纸上,他的衣服满是污迹,看样子像在泥浆里打过滚似的。可是他的诗一念完,所有人便发自内心地为他鼓掌,因为这首大胆的情诗是近年来很少有的直白,其中很多单词都指向那位高贵而迷人的王后。 “我,我要将这首诗献给索尼娅王后陛下我心中的太阳!”那个落魄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说道,还涨红了脸。 连马罗在内所有人再次鼓起掌来,马罗说道:“我们星辰沙龙如果能真正在蜜特拉生存下来,那么诗社的事情就有希望了。前段时间,我还拜访了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她还是像在巴黎那样迷人。她对我们意欲组织诗社的事情非常关注,也非常支持,而且愿意向我们提供活动经费!” 一些人欢呼起来。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有人喊道,“马罗,再说一说这位美丽女神的事情,最好做一首诗!” “已经有很多人为她写过诗了。”马罗笑着拒绝,“好吧,我承认我去过巴切尔斯特城堡,她的庄园叫做路易斯威登庄园,很有诗意,是一块非常漂亮的地方!不过她在那里的情况并不妙,古巴省的代理省长欧恩先生可能得到了上层的授意,他对伯爵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总之很不友好。” “那是争风吃醋的结果……”有人笑着道。 一时,屋子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向发声者投去了一个白眼。狄安娜和索尼娅两个人,都是他们都心慕向往的目标,而她们却拥有同一个男人,这怎能不叫这帮以风流骚客自诩的家伙们仇恨不已呢? “好了,最近这位伯爵夫人也赶到蜜特拉了,据说是有些别的原因。”马罗闪烁其辞地说道,当然大家都知道那是因为塞拉弗陛下回来的缘故,“她答应为我们邀请王室成员,尤其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参加我们组织的沙龙。” 房间里这一次没有响起掌声,反倒静谧一片。 有人怯生生地问道:“特立尼达一世,他也会来吗?”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默之后,众人突然爆发起来,他们开始热议是否将沙龙的地址换在首都的中心区,甚至开始讨论每位沙龙成员要捐款若干,以租用和布置沙龙的会场了…… 克莱芒·马罗则微笑着呆在一旁,并不说话,只是脸上的微笑看起来多少有些难看。 第554章 诸圣节生效的法令 仿佛一夜之间,很多事情都风云变换。 古巴省代省长接到一封加急快件,随后他立刻换上最严肃的表情,亲自去往省监察局。信中要求他迅速清查一个叫做“圣西里卡斯商团”的所有违法违规资料。 同一时间,已经临近退休的地方法院**官威尔先生也收到了快件,他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传唤古巴地方公共安全局的官员。他还向档案局发出代表法院传票,要求调阅一位叫多明戈的王国公民的全部档案。 圣西里卡斯商团,注册为亨斯科特家族商团,注册地为圣地亚哥。然而,据情报表明,该商团不但参与了黑市奴隶交易,同时还有无证贩售盐、糖、香料、银镜、武器甚至一些特殊等级专利品的行为。 商团从建立至今的一年多时间里,已经非法获利数十万金币! 多明戈的底细也被掀了个彻底,这位在古巴省拥有丰富人脉的大商人,资产超过300万佛罗林,拥有大片非法侵占的土地和十几处无牌照的种植园,他的手头还有矿山、森林,盐类和糖类加工厂、船舶制造和维修厂等等产业,甚至还拥有数千名私人武装。 这位原籍葡萄牙的商人,多次参与黑奴贩运,他的贩运总量占到全省的一半以上!他还将黑奴打包成礼物,向省府高级官员赠送,其中,就包括现任的代省长欧恩先生和第4舰队指挥官柯尼格将军! 而与此同时,经过一年艰苦的讨剿,陆军第17师在萨嗄鲁罗将军的指挥下,终于抓到了古巴省头号土匪和杀人犯潘菲罗·纳瓦埃兹,全歼了他的抵抗军。 1527年8月9日,经过古巴省法院、监察院和省府的共同研究,决定查剿圣西里卡斯商团和多明戈商团,并且向当地警备司令部请求派兵参与。 得到风声的多明戈企图顽抗,和他的私人武装数百人一起,被炸死在圣地亚哥的住所那里曾被誉为圣地亚哥市仅次于沿海炮台的最强防御点。 他的家族中,除11人被判罚款,免于追究责任以外,其余分别被判处绞刑、流放和劳动改造。 在军事监察局特侦处的全程监控下,其家族产业中直接搜剿出尼尔金币1.5万,佛罗林金币22万以及圣十字银币50.7万。 其余的固定资产也将在一段时期内被如数拍卖,拍卖所得将有1/3回拨给古巴省,用于支援建设。 从多明戈家里,军事情报局的专业人员还找到几本记载着他与古巴省以及王国政府某些高层人员往来的记事薄,根据这一线索,古巴省代省长欧恩、古巴省长政务助理佛能、古巴省财政长官阿普顿、圣地亚哥市长扎克利、第4舰队常务补给官韦伯斯特上校、第4舰队“飓浪”号船长罗里少将等人,被分别逮捕。 这些人受到多明戈长期的利诱,出卖了许多****与非法权益,当军事情报局特别行动组的抓捕成员向他们亮出证件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个还能强装镇定,其他的则大多瘫软在地。 代省长欧恩的入狱,更使得古巴上层政治气氛变得更加慌乱而紧张! 可能已经有人感觉到,这场政治清洗是带有强烈指向性的。 这些被捕的官员和军人,在接受审讯之后,便立刻以“叛国”、“贪污”、“受贿”、“勾结不法”等等罪名被提起控诉,在圣西里卡斯商团被勒令停止营运、接受财务审查的当天,欧恩便径自因受贿金额巨大、情节恶劣而被押至刑场执行枪决! 也就是在同一天,惊魂不定的古巴人才发现,代表着王室枢秘处高贵身份的坎切斯少将出现在古巴法院。 与他随行而来的,竟然是王国最高法院院长,以铁面无私著称的桑德拉男爵先生! 虽然不知道他的到来,是否预示着更大一次的波澜,但不管怎么说,人们的心反倒略微安定下来,因为坎切斯代表着陛下的尊严,桑德拉代表着法律的权威,他们不是那种想将地方政府搅和得乱七八糟的人物。 桑德拉果然严厉,他在查阅过案卷并且亲自提审过几名犯人之后,立即又签署了三张死刑命令,分别是古巴省长政务助理佛能、古巴省财政长官阿普顿和圣地亚哥市长扎克利。 当天,这三人在痛哭流涕中被火枪手打成了筛子。 桑德拉原本要一口气将逮捕的人杀完的,只是因为韦伯斯特等人隶属军队,归军事法庭管辖,他贸然插手可能触怒会军方代表。不过秉持他一贯的强硬作风,他还是将案卷复制后,派人速送海军司令部,他相信彼得将军绝对不会包庇他犯罪的属下。 其实,彼得何止是不敢包庇? 他可是王国上层消息最灵通的人仕之一了。当天塞拉弗发了偌大脾气,连他的侄女拉琪尔都倒霉挨训,他也早知其然了。在听说第4舰队涉嫌私通一个走私商人的时候,他气得拍案大骂柯尼格那位日尔曼人是他的同族,往来比较密切,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他收过多明戈的钱,但是他却笑纳过三位数的黑人奴隶! 这种事情,在这种节骨眼上,想要搞清楚,能容易吗?! 彼得连续写了三封信,将柯尼格骂得狗血喷头,他还亲自签署对韦伯斯特等人的死刑命令,派人送给古巴的桑德拉男爵。同时,他派出特别代表,也就是他的副官鲁道夫上校,前往第4舰队,先将柯尼格中将停职,再全面清查舰队的“腐败”事件! 古巴省的官员在这一突然事件中被处决的陆陆续续有13名。 所有人可谓兢兢惊惊,当然这件案子同样也震惊了王国上层。尤其令他们感到心惊的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也被牵连其中,她的商团被查封之后,迅速起获许多对她不利的证据。同时,该商团还因为走私交易而被列到商业局的黑名单上。 法院的判决一下,亨斯科特家族需要支付的罚款总额高达5.12万尼尔! 这样一张巨额罚单,贴在谁家的门口谁都受不了。 很快,多明戈关于贩卖黑奴的问题也都查清楚了,确凿的证据表明,包括远至巴拿马省或巴西总督领的136支大小商团,都不同程度参与过黑市的奴隶交易,他们在7年内向王国输送黑奴总数高达11万5千人! 这些黑奴很快被王国内部的庞大市场消化掉了,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如果没有多明戈案浮出水面,恐怕王国上层没有人会相信,在如此森严的法律条款面前,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完全不管不顾,冒死抗令,顶风作案!而这件事被捅上去之后,塞拉弗也震惊了,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的施政失误。 全国范围内严查走私的行动也由此展开,并且出动了军队协助。到1527年底,巴西总督领在逃的大奴隶商人费尔南被捕之后,所有被查出参与走私黑奴犯罪的商团领袖被全部缉拿。61人被判绞刑,193人被**为奴,投入到永久黑暗的矿坑中去。 而在多明戈案宗卷上交到枢秘处以后一个月,塞拉弗签署命令,贩运奴隶的组织与个人必须向商业局登记,并由行政院进行年度考核;贩奴组织必须在王国指定的奴隶发售区进行交易;任何公民都有权对走私进行举报,收缴货值的1/10可用于奖励举报人,多报多得。海关工作按年度考核目标的比例提奖。超额完成则重奖,但如未达成考核目标,则按比例给予减奖、减薪直至辞退等处罚。 公民可匿名举报走私组织勾结行政机关等不法行为。如查处属实,举报人将获得所有查抄赃物货值1/3的重奖。 地方监察院对于辖境内走私组织勾结政府机关,引起重大后果的,将以渎职罪论处。 这些令人心惊胆战的法令很快就得到了大国民委员议会团的批准,并且在诸圣节当天正式执行。 而眼下,军方人员正在鲁道夫上校的指挥下,全面清查第4舰队内部问题,多明戈一案已经惊动了王国上层,国防部相继派遣了调查员前来,而除了塞索斯勋爵再次前往里约热内卢以外,海军的高层几乎云集圣地亚哥。 第555章 三座城 “真是了不得。”列奥纳多伯爵看着一张记载有圣西里卡斯商团违规记录的表单,啧啧几声,连连摇头,“如果都像她这样干的话,还需要法律做什么?” 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腿跷在茶几上,面色黑黑的塞拉弗冷哼了一声,“在整个古巴省,都没有一个正直的官员敢跟她顶着干吗?” “您未免想得太好了,塞拉弗大人。”老伯爵是王国内唯一一个敢用这种讽刺的口气和对方讲话的人,“都知道狄安娜是您的情人,那么法律很显然对她效用不大,不是吗?说来说去,都是您的错,这一点您必须承认。” “我不承认!”塞拉弗扭过脸去,抱着双膀,“她是她,我是我,我跟她没关系” 老伯爵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哦,当初黏人家的时候,恨不得都搂住不动了。现在想甩人家,就说跟她没关系,您这个君王当得也太不负责任了!” 塞拉弗双眼一瞪,旋即又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干脆来了个默认。 “我不知道她怎么刺激您了,塞拉弗大人,不过我希望事情能够好好解决,而不是大动干戈。”列奥纳多忽然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苏格拉底说,男人应该健忘。跟女人闹脾气是不明智的,并且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您是一国之君,陛下!” 塞拉弗松开两臂,随后两手枕到脑后,眼睛木然地盯着天花板看,“她说话实在太伤人了,列奥。假如还在10年前的话,我会杀了她。” “您可以杀任何人,塞拉弗大人,上帝允许您这样做。”老伯爵笑了起来,“不过,因为您的怒火,间接为狄安娜夫人而死的人已经很多了。您的怒火如果再燃烧下去,我怕连您自己都无法再扑灭。” “谁说的?”塞拉弗犟嘴道,“好了,老朋友,您也看到了记录,我对她的惩罚是公正严明、没有折扣的。任何人,在这份证据面前,都没有为她继续辩护的脸面!我难道还真的要虎头蛇尾,让人笑话一下吗?” “听听,听听,你自己的语气都是那么软弱!”列奥纳多挥舞着手,继续嘲弄地说道,“你就不要再骗自己了。狄安娜是个好女人,她为了你,已经把她的大女儿弗朗索瓦兹送进了夏洛特院长的圣玛丽亚女修院了,她的小女儿路易丝也常年在拉斐尔那里当学生,这小家伙才十岁,正是需要母爱的时候!狄安娜为了您,真是非常尽心了,难道你就真的不心疼吗?” 塞拉弗听到这里也有些缄默。 他真不知道,狄安娜会狠心把两个女儿都送出去。 老伯爵步步紧逼,好象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您也不必怪她残忍,塞拉弗大人。在索尼娅和玛丽娜巡查古巴岛之后,您想她还能再相信谁?如果她想在王国生存下去,她就必须要做出牺牲。亨斯科特伯爵不会给他保护的,那只是表面的婚姻,公民们都知道,这就像一个人在掩耳盗铃一样,十分可笑……” “够了!”塞拉弗低低地吼道。 列奥纳多停顿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笑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总之,这件事是您错了。” 塞拉弗涨红了脸,啪地将两只脚放下来,随后又气泄了,蜷缩回沙发上,声音也低了下来,“好好好,是我错,是我错。” “多明戈这样的人,铲除掉是件好事。”列奥纳多·达·芬奇懒洋洋地说道,“像这样勾结官员的商人,其实比比皆是,只是程度强弱而已。” “这件事我比你更清楚。”塞拉弗哼了一声,“就光看看达尔鲁斯商会和犹太商会就知道了,政府官员通过向这些商业组织提供便利,从而换取好处。虽然有严格的监督制度,不过那也只是在中枢才有切实的作用,到了遥远的边疆……” “拉普拉塔省的建立,恐怕已经向我们的施政能力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毫无办法,就像是罗马帝国,把地中海纳为内湖一样,他们的军队从首都走到边境都得花上一年时间。” “按照一般的规律,边疆地区总是要委派重臣,全权控制军政的。大明帝国不也是这样办的吗?” “那不一样,列奥。我们的国境现在看起来是比较狭长的,光是直线距离就令人望而生畏。从这里驾驶轻快帆船前往拉普拉塔省,至少也要几个月时间。除非是‘好望风’号这样极端的船。” “真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塞拉弗沉吟了一会儿,把腿盘起来,斜倚在沙发上,“交通部还是干了件好事,他们已经开铺从里约热内卢往罗森城的大道。” “那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建得好。”列奥纳多苦笑了一声,“其实我们在那些地区,还是比较弱势的。巴西总督领现在在册人口有150万左右,其中印第安占到96%。整个总督领,真正算得上城市的只有三座城,分别是里约热内卢、塞古特和亚松森。” 塞古特城就是1500年葡萄牙人发现巴西的登陆地点,他们在这里设置栅栏,派遣了探险队。经过将近30年的发展,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城市,总督府的一些行政机关以及陆军驻军地都在此。 不过塞古特实在不能算是个太好的地方,这里没有港口,只通马路,到里约热内卢就要走上一周的时间。 亚松森城则在总督领的内陆,不过它依托着巴拉圭河系的上游,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达里欧和西班牙探险家塞瓦斯蒂安·卡沃托先生,于1521年左右沿拉普拉塔河而上,最终到达巴拉圭河上游地区,他们发现这里非常适合筑城。 总督领于1523年8月15日,也就是圣母升天节这一天开建亚松森城,在西班牙语里,升天节的读音正是“亚松森”。 亚松森城的地理位置,更适合与印第安部落做交易,而河港纵横的巴拉圭水系,更是使商船的进出变得容易。1527年1月1日,亚松森以南地区全部划归到新建的拉普拉塔省中,而拉普拉塔河入海口处,也新立起一座新首府,布宜诺斯艾利斯。 距离布宜诺斯艾利斯至少2000英里远的地方,也就是在罗森城更南,又有一座新的军港被规划出来,那就是圣胡利安。 这座小镇将迎来第3舰队的一支分舰队驻扎,那里距麦哲伦海峡已经相当近了,穿越海峡向南,就可以看到被冰雪覆盖的火地岛。 从圣胡利安驾船,沿南纬50度线往西走,就可以看到被探险队新发现的领土,被称为“马尔维纳斯群岛”的地方。这里终年维持着寒冷,但港口绝不封冻。由于缺少草木质完全腐烂的温度,这里的地表积蓄着大量泥碳这将是圣胡利安等边疆地区重要的燃料之一。 在圣胡利安象征性的驻军,便已经达到了王国所能支持的极限了。还好这里劳动力并不缺乏,因为这里生活着一群野蛮人部落他们不太像印第安人,而应该属于其他古老地区的遗民。这些人的平均身高都要超过一支“穆什克特”火枪的高度,也就是超过2米! 即使女性,也长到让人震惊的程度,他们额头稍稍前突,脸型扁平,嘴唇粗厚,手臂颀长,有些人体表长着浓密的毛发。他们的力气惊人,一个人能完成3-5个人的活儿,但是他们没有文字,只有简单的语言。交流以手势和嚎叫为主。 他们被称作“哦哇人”,以形容他们叫声的响亮。 哦哇人已经被划定到“受保护的奴隶”这一等级中去,地位比扶桑、马来奴隶还要高。 他们的部落因此也得到新的照顾,充足的食物与保暖的衣服、鞋子,还有金属制成的兵器,使得这些地区的哦哇人文明进程明显加快。他们开始将帮助过自己的人制成石头神像,一一矗立起来。 哦哇人经过几年的调训,已经丝毫不亚于其他种族的奴隶了。别看他们长得不太像正常的人类,而像被放大的怪物,但是他们性情却很温顺,谁给予他们恩赐,他们就向谁报恩。从不挑剔自己的待遇和食物。 不过,他们的食量也太惊人了,一般的家庭是不会使用的。成年哦哇人男性,一餐饭差不多要吃到两桶半的食物! 但哈布拉德王国南方寒冷地区的移民们,都喜欢使用哦哇人奴隶。 第556章 科西嘉女总督 拉普拉塔省的新省长,是玛丽娜推荐的人选,名叫柯依瓦索,这是个女性,出身在墨西哥高原地区,拥有三处领主头衔。她今年刚23岁,后宫却已经很庞大了,共拥有41个丈夫,其中有2个分别来自蒙特苏马和玛丽娜的恩赐。 柯依瓦索之所以被推荐到王国担任公职,主要缘于她坚定的信仰。和别的领主不同,她只信仰太阳神和塞拉弗神。这在印第安人中间也是极为罕见的。可能是因为当初塞拉弗和科尔特斯带兵进入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前,用火药轰掉了一座山的缘故,此后她便将塞拉弗当作神祗崇拜。在近几年,这种崇拜之情已经令她无法再抑制内心的狂热,她多次申请参拜落成于新墨西哥的大神庙,并且将自己的领地交给7岁的大儿子。 柯依瓦索还是墨西哥王国内罕见的愿意学习先进科学技术的人,她在没有政务的烦恼之后,毅然前往委拉克鲁斯,在委拉克鲁斯接受东西方的教育。几年的学习下来,她的中文对话非常熟练,还会吟诗作对;此外,她在圣地亚哥大学进修了哲学,仅仅7个月就取得了学位。 这位女领主在塞拉弗的婚礼之前,终于觐见了自己心目中的神!她哭泣着,向他坦露自己的景仰与崇拜,坦露自己的信仰是如何遭到别人讥笑的,她甚至还坦露自己思想念头中偶尔产生过的动摇,一一叙述。 塞拉弗去过墨西哥不止一次,当然知道自己在阿兹特克人心中的地位。不过面对着柯依瓦索,他还是被感动了。他赠给她一副由老伯爵亲自动笔的素描,这幅画画的是他在*时的样子,穿着龙袍,玉带高屐,面色沉肃庄重,气势威严。 柯依瓦索则向塞拉弗进献了她全部积蓄,价值高达20万佛罗林的金砖。 按照印第安人的传统,塞拉弗不能不收下信仰者的奉献。不过他也有办法,在柯依瓦索上任之前,他送了一条船给她,那是一艘装满香料的改进型克拉克,船长水手一应俱全,都是海军退役人员,船上甚至还有4门9磅炮! 另外,塞拉弗还派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起建了一幢完全阿兹特克风格的大房子,在旁边用墨西哥白石再砌了100多幢普通民居,以使得柯依瓦索能够感到像回到墨西哥那样,轻松舒适地生活。 这位女领主的确很有印第安贵族的风范,她在拉普拉塔省呆了不到一年,在册人口就已经超过了50万!她亲自走访那些遥远山区里的印第安部落,用熟练的土语和当地头人谈论诸神的信仰问题,她还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信仰塞拉弗神,那么他们将会得到像阿兹特克人同样的待遇为此,她还准备了许多写实的画像,上面绘画今天的阿兹特克人所生活的状态。 很少有人会不为之动心的。 在参与拉普拉塔省建设的时候,很多印第安部落都信守诺言,派出了他们大部分的劳动力。在省府规划的大片农垦区获得第一次丰收的时候,柯依瓦索便亲自带人,将一车车粮食送到这些部落那里。由此,她在当地获得了巨大的声望,已经有许多部落要求归附到哈布拉德王国的名下,成为正式居民。 根据塞拉弗的指示,柯依瓦索在省府下成立了司法、财政、农业、畜牧业、渔业、矿业、教育、卫生等20个部门,这是所有的省份和总督领之中成立部门最全的一个省。随后,她将农业和畜牧业作为推进本省经济发展的重要环节来抓,大力规划集体农庄和集约化农业,将玉米和小麦确定为主要农产品;由于拉普拉塔省丰富的草原资源,她一手制定了以饲养牛、马为主的畜牧业纲领,准备以每年100万头的增量来制定计划存栏数。在她的报告里,5年以后,拉普拉塔省将取代尼加拉瓜,在王国畜牧业中的占据龙头老大的地位。 塞拉弗对她的支持则是派出了研究院马种研究的几位专家和兽医专家,王家牧场头领必勒格的十多位精通养马、驯马的好手,一并派到了拉普拉塔省。 “巴西的发展必须加快,这是我们在印加大陆最重要的地盘,同时也是距离非洲最近的地方。”塞拉弗说,“我们与葡萄牙人的战争还将继续,是时候打击他们在东方的势力了。” “第3舰队移驻巴西,就应该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吧?”老伯爵问道。 “是的,列奥,塞索斯以国防部副部长的身份,亲自坐镇巴西,这就是一个确定无疑的信号。我们要将巴西变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要让任何一个觊觎者都感到浑身发凉!” “杜亚尔特将军的第8舰队已经完成编组,下辖15艘船,他们是否立刻移驻布宜诺斯艾利斯?” “第8舰队?不是让他们在里约热内卢等待命令的吗?” “是的,当初是彼得让部分船舰随第3舰队出发,留下了杜亚尔特将军面授机宜。我想可能是为了雅克的事情。” 塞拉弗面色微微一动,“雅克?他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杜亚尔特是雅克船长当年一手带出来的心腹,对他这个长官忠心耿耿,彼得侯爵自然是想让杜亚尔特知道轻重,这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当权者,那就是您,特立尼达一世陛下!” 塞拉弗失笑,“原来是帮他洗脑洗了这么久……算起来这些个二线舰队的生存竞争才刚刚开始!自从第7舰队差点撤销编制,回到首都整编,现在降成非主力舰队以后,这些指挥官们都变得异常积极了。有一段时间我对海军有些舰队非常不满意,他们花掉了最多的钱,但产生的效益却远远不如。” “二线舰队,还有三线舰队的薪金水平在大大降低,而且军衔方面也有变动。”列奥纳多说道,他几乎插手国家所有的事务,不光是政治方面,也包括军事方面,“一线舰队现在已经有5支了,分别是第1舰队,第2舰队,第3舰队,第5舰队和第10舰队。这些舰队才值得投入巨资来维持。” 即使赚钱赚到手软的塞拉弗,面对舰队天文数字般的常规运行费用和维护费用,也会感到头疼。好在趁着训练和巡逻的闲暇,这些舰队还可以充当护航,一次远距离同时毫无损失的交易,比得上几十次甚至上百次小范围的捣腾。 “一线舰队吃了我们那么多金币,也得真正投入到一线去作战才行。”塞拉弗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得建议彼得和塞索斯他们,让他们尽量不要再指挥一线舰队了,这样我就能把第1舰队和第3舰队统统调往欧洲作战。” 列奥纳多瞪大了眼睛,“您还打算再来一次圣乔治海峡大战吗?” 塞拉弗做了个让他息怒的讨好表情,“口误,口误!我只是想把欧洲舰队按照方位编组起来,例如我们得有一支专门的地中海舰队,主要驻扎在休达和科西嘉;我们还得有一支专门的北海舰队,驻扎在不列颠。” “是个好主意,舰队编号太多,有时候容易产生指挥权限上的混乱。”老伯爵十分赞同,“我想将地中海舰队交给莉拉中将是非常适宜的。” “她?是个好人选,不过她毕竟有土耳其血统,迄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算是神秘到极点了。我原本想让路易·马勒担当舰队总司令。”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淡淡地说了一句。 塞拉弗点点头,轻吁了口气,“我之所以长期把莉拉收在身边,而她也不太愿意脱离我的视线,几乎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欧洲世界与这些穆斯林宿怨未了,他们还纠缠于十字军东征时的是是非非,很难融洽地生活在一起。我也担心地中海舰队在她的指挥下,会不会产生离心力的问题……” “那要看您给予她多大的权力了,塞拉弗大人。” “科西嘉的形势,稳定下来了吗?” “似乎已经初战告捷。”老伯爵抚摸着他的一把大胡子,“最近到达科西嘉岛屿的*移民有9000人,加上前几次的总和共计超过30000人。各种种族的都有。岛上的原始住民已经分批次撤离,他们大部分将移居到休达。” 在枪炮的逼迫之下,科西嘉人恐怕是无力保护自身安全的。哪怕他们呆在茂密的丛林里,或者险要的关隘中,也阻挡不住瓦氏等人有准备、有策略的围堵追剿。在死硬抵抗分子多数被枭首后,陆陆续续的投降者们已经充斥了岛屿各处的军营。 移民现在面临的问题只不过是如何开始构筑新家园。 他们的粮食供给完全无碍,王国运输舰队每月来一次,加上岛上准备开垦10万英亩的农田,种植包括土豆在内的高产作物,因此长期来看,科西嘉稳定的基础是不致动摇的。 “很好,在这种情况下对莉拉进行册封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我们对热那亚和威尼斯海军还是要保持高度的警惕……”塞拉弗犹豫了一下,“让莉拉中将升任地中海舰队总司令,兼科西嘉总督吧,我会立刻下达任命书。” “这是个好消息,她和路易·马勒将军的隶属关系是否为平级?” “是的,但休达舰队的管理权,属于地中海舰队司令部。”这次没有犹豫,塞拉弗就这样淡淡地开声说道。 这样一来,路易·马勒明义上与莉拉平级,实际上却是被地中海司令部所管辖了。莉拉一跃而成哈布拉德王国在地中海执行权利的女王。 老伯爵亲自在一张纸板上潦草地写了几个字,随后笑容满面地问道:“那么,塞拉弗大人,狄安娜的事情,是不是今天就给一个最终的处理意见呢?” 塞拉弗白了他一眼,“您真是过分关心我的家事了,伯爵。” 第557章 禁闭 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一个人骑马奔向费姆斯堡。 这是建筑在佛罗里达西南部海岸边的一座城堡,和黑色的礁石群对应。这座小小的城堡,就是菲洛米娜女爵士为丈夫挑选的一处度假别墅,老伯爵对此深表满意。 这些天,让狄安娜突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家族产业突然被查封,资产被银行冻结,自己还需要缴纳巨额罚款,简直是一夜之间,所有的祸事都来了。原本对她阿谀奉承唯恐不及的家伙们,现在不是变得冷若冰霜了,就是干脆地消失不见。 原本她还以为这是王后陛下的又一次挑衅,然而,当她查问清楚的时候,才发现艾美拉宫的主人对此根本就没有关注过,甚至一度都不知情。 在这个国家,还有谁能够有如此势力,竟然要一手遮天? 原本特殊的身份,仿佛一道漂亮而严密的光环,笼罩在狄安娜的身上。她因此而可以尽显高傲、矜持的本色,走到哪里,都有人为她让道;做任何事,也似乎轻而易举、游刃有余。 可是,现在这道光环已经黯淡了,甚至消散了。她的申告到处碰壁,她的诉求无人聆听。她只能整天东奔西走,去拜访那些说得上话的上层贵族们,看他们的即兴表演,屈辱地忍耐着一切。 她甚至连塞拉弗的面都见不到。 这恐怕是非常奇怪的,因为以前,塞拉弗的行踪对她仿佛是透明的,根本毋须保密,而现在,在整个蜜特拉大工地,想找到这位陛下真好比是在大海捞针一样! 若不是狄安娜生性坚强,恐怕会当场大哭。不过在蜜特拉的某几个夜晚,这位伯爵夫人也是暗中神伤,泪湿枕被。 除了她最忠诚的卫士,也是她的心腹乔托以外,就只剩下一个年少的女仆,还跟随在她的身边伺候。其他的属员已经都被遣散。 直到今天,伯爵夫人才“偶然”得知了塞拉弗的下落,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于是便执意一个人前往费姆斯堡。 “站住!” 狄安娜在几名手持火枪者的威胁下,不得不勒住奔马,看那些军人并非常规的穿着,伯爵夫人哪里还不清楚那是公爵卫队成员?她急忙大喊道:“我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前来求见陛下!” 一名上尉冷冰冰地说道:“伯爵夫人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是您能来的地方。” 狄安娜感觉如坠冰窟,公爵卫队的成员时刻陪伴在塞拉弗的旁边,他们是最能够了解陛下心意的一群人,而且这些人无不身怀绝技。在他们面前,任何花言巧语,或者财势美色,统统都不会起到丝毫作用。 “我,我只是想求见陛下……”狄安娜低声的,有些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脸都涨红了。 可以想见的,她的恳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铁石心肠的卫队哨兵甚至端起了枪,示意她立刻离开。 狄安娜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境遇,一定与那天塞拉弗的发怒有关!他从来都没有像那天一样,对自己爆发过脾气,还朝自己大吼大叫着“滚出去”!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失落和无助,宛如江河之水,奔腾倾泻;她心中的哀愁,更无力排遣,就似夜幕笼罩,愈深愈沉。 她的力气,仿佛都在一场策骑中消干了,动用了全身的力量,才将马头缓缓转了回来。她像个行尸走肉般,木愣愣地端坐在马鞍上,毫无目的地准备离开。 “等一等,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等一等!” 狄安娜心中一震。 她好容易才转过身来,*却已经透支力量般微微晃了晃。她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追了出来,此人身穿肃穆而标准的高级仆人制服,头发杂白,拢到脑后结成一只辫子。他的头发上还上了层薄薄的蜡,看起来很光滑。脸色沉静,两撇胡子即使在跑动着,也丝毫不乱。 他朝那位上尉低低说上几句后,这才朝狄安娜深施一礼,“亨斯科特伯爵夫人,鄙人巴蒂斯塔,是老伯爵的管家。我们老爷请您进去。” “是吗,谢谢您,巴蒂斯塔先生。”狄安娜脱口说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客气无比。 “鄙人可担不起先生这个称呼,夫人。”巴蒂斯塔抚*躬身,“将马匹留在这里,自然有专人照看。请随我来,夫人。” 与列奥纳多伯爵谈论别事的塞拉弗,在突然看到狄安娜进来之后,脸上的表情果然非常怪异。 他瞥了一眼老伯爵,看着后者同样惊讶的面容,心里腹诽不已:老家伙,别装了,如果不是你动的手脚,费姆斯堡能轻易飞进一只苍蝇,我都跟你姓! 塞拉弗便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跟老伯爵说道:“我已经通知了琼斯小姐,您名下的捐款一旦达到10万佛罗林,那么她会立刻将这笔钱转到‘芬奇基金会’,用于帮助那些有天分的孩子。” 列奥纳多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看了看狄安娜,“这,这样也挺好。” 原本走进房间,准备和他们打招呼的狄安娜,看见惹得自己如今悲惨境地的罪魁祸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火气来。而当他表现出根本不想跟别人谈话模样的时候,伯爵夫人更是暗中咬牙切齿,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塞拉弗旁若无人般地与老伯爵侃侃而谈,狄安娜只觉得自己的贵族气质在被一点点地消磨掉,嗓子眼里奇痒难忍,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列奥纳多忽然捂住了肚子,“哎唷,请允许我告退,塞拉弗大人!上午像是吃了些不好的东西……”他急匆匆地溜走了,并顺手带上了门。 塞拉弗的目光便突然间和狄安娜的对上了,两人都冷若冰霜,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狄安娜有些受不了对方如同解剖刀般的眼神,她心里的委曲翻腾着,一时竟也达到了满溢的程度。 “你来干什么?”塞拉弗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气息。 狄安娜的怒气顿时又被提高了,“难道我还不该来吗?难道我就该眼睁睁地看着您将我的族人赶出家园吗?我的城堡被封掉了,商团也被查禁,所有的资产都被充公……我倒想问问,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我做错了吗,值得您这样大动肝火?”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塞拉弗原本想给列奥纳多一点面子的想法也顿时荡然无存,他冷哼一声,拖长了音调,“哦,原来您是理直气壮地到这儿来讨要说法了!好吧,我现在就给您说法,那些该死的贩奴者,统统都该绞死,与他们勾结谋利的,违禁经营的,一定得罚得他们倾家荡产不可!” 狄安娜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声音也提高了许多,“好,您就尽管来吧!我已经家破人亡了,顶着一个寡妇的名义,远嫁到这个不受人欢迎的国家来!我放弃了家族放弃了名誉放弃了贞洁放弃了继承权,放弃了一切的一切!可我得到了什么?我只得到了毁灭!在这个国家,任何人都有权利嘲笑我、讽刺我、挖苦我,仿佛我就是个祸害!我甚至不敢住在这里,我必须一次又一次搬得离那该死的宫廷更远一些!每个人见了我,都要绕道而行,仿佛我身上带着腐臭的味道!这一切都是您给我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只想讨回一点点本该属于我的尊严!我,狄安娜·德·普瓦蒂埃尔,不是个可以任人欺凌、蹂躏,或者,随意摆布的可怜虫!” 她大声尖叫着,披头散发,状若疯狂。 看着她这样子,塞拉弗的情绪反倒奇迹般地稳定下来,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怜悯,但话语间,却毫不客气。毕竟,男人的面子似乎比很多事情都要更加重要些。 “您如此肆意地在我这里撒野,难道还不是因为您有着非同一般权利的缘故吗?”塞拉弗冷冷道,“别再演戏了,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您之所以到这个国家来,根本与我毫无关联,您是位尊贵的女伯爵,拥有着庞大的家族势力,您的影响力在法兰西宫廷排名第三。而我,不过是个外国君主,我很难想像如果弗朗索瓦一世或者路易丝王太后没有允准的话,您会轻易地离开巴黎……究竟是谁逼迫了您,我并不关心,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您说您放弃了很多,但是这些无不得到了补偿。您在王国得到了优待,前所未有。也许您该知道,王国的伯爵夫人们,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这里,可不是法兰西,依靠着世袭或者封赠,随随便便可以找到几百个拥有爵位的贵族,他们呆在宫廷里,就像一群蟑螂呆在腐败的食物上般密集!可在这里,伯爵已经是一方的主宰,他的权力甚至要超过某些国家的君王!即使您只是位伯爵夫人,可仍然没有谁敢轻视您,更别说他们会嘲笑挖苦您了!” 狄安娜气哼哼地,连正眼都没有看他。 “我根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伯爵夫人。您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您只会朝我大喊大叫。如果我有您这样的妻子,拜托,我会在结婚的当天就宣布离婚的……”塞拉弗拍了拍手,“来人,把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带下去,让她在禁闭室里呆几天,清醒清醒!” 第558章 忠仆乔托 次日早上,心神不属的索尼娅从母亲的病房里刚刚离开,就看见玛丽娜女王远远的在“红鹦鹉”行宫的阳台上,向她挥手示意。 “听说了吗,那位夫人被震怒的陛下丢进监狱了!” “是吗……”索尼娅淡淡一笑,“这件事我昨晚就听说了,菲洛米娜女爵士来过之后,哈莉特侯爵夫人和玛乔丽夫人也分别过来说了这事。” 玛乔丽是兰特将军的妻子,最近海军部正研究制定舰队编组的事情,所以玛乔丽也随回国述职的丈夫来到了蜜特拉。 玛丽娜十分奇怪地望着对方。 “怎么了,玛丽娜,我有什么不对吗?” “我觉得您应该管一管这件事情,而不该不闻不问的。”玛丽娜收敛起自己的表情,缓缓说道。 “什么?让我去管她的事?哦,玛丽娜,您就别叫我去触霉头了,我可不想挡着陛下的怒火。再说,让她自取灭亡不是挺好的吗,反正我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 “啊呀,姐姐”玛丽娜有些着急的样子,她拉住索尼娅,把她拖进了自己的房间,“您难道不记得良女姐姐临走时的忠告了吗?就算我们对狄安娜再有意见,可她也是陛下的女人!这件事如果您从头到尾都不管的话,那么恐怕真的会在陛下心里产生一点坏印象的!而一旦您插手的话,我的姐姐,最坏的可能就是陛下朝您发一顿火,而您呢,一方面可以得到狄安娜的感激,虽然那可能不是您希望的东西,但最重要的,您还能得到来自陛下的信任!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列奥纳多伯爵正帮着那位夫人吗?不用多久,陛下必然会赦免她的。与其这样被人莫名其妙地记恨,还不如出手帮她,至少,我亲爱的索尼娅,您能坐实了第一夫人的位置,再没有谁能动摇它!” 索尼娅撇了撇嘴,但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的。 “狄安娜的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关键看您怎么利用了。”玛丽娜搀着她的手,两人坐在床边,“上次我们前往古巴视察,如果不是出了盗贼团的事,恐怕不但那位夫人,并且陛下也会对我们有所不满的。不能不说,那位夫人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怎么讨好男人。她私自溜走前往百慕大基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索尼娅有些奇怪地打断了她的话,“等等,玛丽娜,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等着她犯错误吗?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而现在正是一个机会。” “的确是一个机会,索尼娅。”玛丽娜继续劝说,“但如果塞拉弗对那位夫人余情未了的话,我们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她在“任何”一词上加重了语气,“还有,伯爵的影响力可不亚于你我,他出面的话,即使陛下也要三思后行。我想他将那位夫人关起来,不过是一时的冲动,等他气消了,惩罚自然而然就会结束。” 王后陛下当然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实际上她很清楚玛丽娜说的是对的,只不过口头上似乎有些不愿意承认。被嫉妒填满心*的感觉,每个女人都会出现的,在那种时候,女人的聪明劲就可能会被偏执和顽固的情绪所取代。 她缓缓抒了口气,反手捏住玛丽娜的小手,“谢谢你,亲爱的妹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玛丽娜露出苦笑,“如果可能,我也不想放过她,她太危险了,姐姐。” “希望她不要再犯错误,否则,我也绝对不会再忍让下去了!”索尼娅眼中寒芒一闪,语气冰冷地说道。 两位女性刚刚在室内讨论完毕,埃莲娜便来通报了。她今天穿着件碎花绒的粉**仆裙,戴着白蓝相间的小褶帽,脚下穿着一双咖啡色的短帮皮鞋,看起来既可爱、又灵巧。 “哦,是到夏天了吗,埃莲娜宝贝?” 内务总督小姐脸色微红,“昨天才找出来的衣服,还有一箱,都是夫人您在欧洲期间帮我买的。” “是吗,我都快记不得了。”索尼娅笑起来,将她拉过来,和玛丽娜评头论足地仔细看了一番,“真是漂亮,怎么不把那支簪子戴起来?” “哦,那个太昂贵了,我一直收在匣子里。”埃莲娜解释道。 两位高贵的女性相视而笑,索尼娅说道:“您总是过分小心,埃莲娜,难道没看到拉琪尔小姐现在也装扮得非常华丽吗?您身为总督,可不能丢了陛下的面子。” “她是在恋爱了,夫人。”埃莲娜脱口道。 玛丽娜也笑,“难道你不是?” 埃莲娜一时脸红过耳,稍顷,又有些黯然,“不说这个了,玛丽娜女王。宫外侍卫报告说,有一个名叫乔托的骑士正跪在外面,要求面见夫人们。” “乔托?”玛丽娜轻轻皱了皱眉,“是不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那名亲随,据说还被我们的陛下很是看重?” 索尼娅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难道他们又认为是我做出的事情吗?哼,真是不像话!”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玛丽娜连忙在她的膀子上拍了拍,“埃莲娜,让托雷塔和波波尔蒂辛到客厅去,见面之前,我们要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知道了,崔茜,崔茜!” “我在这儿,等候您的吩咐,大人。” “打开2号池,让下人们备好玫瑰花瓣和月桂精油,调好水温,夫人们马上要去沐浴。” “是,大人,我立刻安排。” 乔托在几位著名保镖和战士的监视之下,有些不安地呆立了一个半沙漏时,他也是被逼无奈下行此险招的,但是现在他的心已经越来越沉,自感希望渺茫,说不定还会吞下被奚落一场的苦果。 “哈布拉德王国王后陛下以及墨西哥女王陛下驾到” 乔托精神一振,看见两位花容月容的丽人搀着手,走进了大厅,她们在穿着方面没有狄安娜的那种浓郁的贵族仪态与气度,而是表现得相当自然和平易近人。另外,与潮流相比,狄安娜在服饰方面明显有些保守,可王后陛下却是创造流行者的最好注解。 乔托急忙单膝点地,“亨斯科特家族的罪臣乔托,向两位陛下问安!” “请起。”索尼娅淡淡一笑,“早已听说过乔托骑士的武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乔托苦笑了一声,立起后仍微微躬着*,垂首说话,“我早已经不是骑士了,从家族搬离阿内以后,我就只是伯爵夫人的一名普通随侍。” “听说您是米兰人?” “是的,王后陛下,我的老家在维罗纳,祖上和维斯康蒂家族有过联姻。” 索尼娅对这些事情当然非常熟悉,她就是个地道的意大利女人,“哦,维斯康蒂家族!我听说过,那是米兰公国的王室之姓!” “是的,不过他们被一群雇佣军所**了。” 索尼娅微微一怔,随后掩嘴笑起来,“您似乎说得有些隐晦,乔托。好吧,您请坐吧,埃莲娜,给客人取杯果酒。” 斯福尔扎家族的祖上,是一名雇佣军首领,名叫费兰西斯科,他带着他的士兵们夺取了维斯康蒂家族的权力,并结束了后者在米兰的统治。 作为乔托来说,他当然不喜欢斯福尔扎家族,但是他并不知道美第奇与斯福尔扎的关系,尤其是索尼娅的已经去世的小姨贝娅特丽斯,更是斯福尔扎家族摄政王的妻子。 不过索尼娅显然不会因此而记恨乔托,反之,她倒十分欣赏这位先生的诚实与直接。按照塞拉弗的说法,一位战士就不该涉入政治太深,当他们那样做的时候,往往他就不再是一个好军人。即使是陛下自己在亲临战场的时候,他也会强迫自己忘掉那些该死的政治利益! “两位尊贵的陛下,可能你们还没有听说……”乔托有些吞**吐地说道。 “我听说了!”索尼娅打断他的话,面色沉静地说道。 玛丽娜也配合地敛起了笑容。 乔托感到头皮发麻,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再次跪倒在地,“请宽恕我,王后陛下!我必须为我的主人,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过错而向您求情!我知道您是个宽宏大量、仁慈恩惠的人,您的德行已经广为传诵,从蜜特拉到里斯本,从马德里到哈布斯堡,处处都有人谈论您,把您比作圣人。” “我还远远没有好到这种地步。”索尼娅微笑起来,“您应该向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去求情,而不是向我。知道吗,这次您的主上真的将陛下气得不轻,那天他回来之后,将一条水晶走廊上的所有物品都砸了个稀巴烂!其中甚至还有一座古希腊大师菲狄亚斯的作品!” 菲狄亚斯创作过帕特农神庙中高达12米的著名的“雅典娜神像”,他还参与了雅典卫城的设计,在文艺复兴时期,他是艺术家们的主要崇拜对象之一。 这位接近神话人物的雕塑家的作品,显然已经不能单纯用金币来衡量了。 乔托的心仿佛从空中骤然落下,他的脸上一霎那间变得毫无血色,嘴唇颤抖着,再次沉重地俯身下去,“如果迎向陛下怒火的结果就是死亡的话,我愿意舍弃自己的**!乔托生或死,都不要紧,只求王后您能在陛下面前,为夫人说一句好话!谢谢了!” “伯爵夫人能有您这样一个忠诚的侍从,也足以自豪了。”索尼娅有些动容,她看了看玛丽娜,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起来吧,乔托,跟我们一块儿先去看看亨斯科特伯爵夫人。” 乔托仿佛不能置信地抬起头,眼前却一阵模糊。原来他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第559章 探监 马车途经城市东南部塞拉弗为自己选定的居地“美浓堡”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初上的时分,无数火把将整个工地照得宛如白昼,印第安仆工与各国的匠师们一起,在吆喝和号子声中尽情地挥洒汗水,施展才能,不断传来的说笑声,也能让人体会到这支建设大军心中那亢奋的激情。 据说,夜里的工程全部是由义工们组成的,他们不要报酬,从全国各地自带干粮赶来。他们唯一要求的就是能够参与“美浓堡”的建设,为此,哪怕是于个人再大的损失,也在所不惜! 也许只有塞拉弗这样的君主,才会有如此巨大的人格魅力吧。 当然,他将美浓堡的建设放在城市整体工程的末尾,也是原因之一。很多义工就是那些已经安顿好家庭的首都居民,他们花了很少的钱甚至不花钱,便拥有了非常漂亮的房子,还能持有效证件,为自己和家人在城市里最快地找到工作,这些措施既保证了他们的安定生活,也激发了他们为国家、为王室效忠的积极性。 从美浓堡往东行进15英里,就可以看见已经兴建完毕的庞巴根监狱。这座监狱将是首都蜜特拉地区唯一一座关押***的监狱,它的外墙有六层楼高,分别凸出十一座弧型棱堡,居高临下,有着包括大型火炮在内的十分森严的警戒力量。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座监狱座落在沼泽与雨林包围之下,只有一条公路通往外界,而公路上还驻守着精锐的司令部警备师的一个连。 庞巴根监狱的狱长,是安东尼·麦尔斯上校,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狱长,原来在警备司令部监狱工作了5年,而此前15年他为葡萄牙国王工作,在里斯本东北的阿尔昆特里监狱担任守卫。 “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在211号监室。”面无表情的麦尔斯狱长说道,并记录下索尼娅所持王室手令的编号,“李,搜查这位乔托先生!” 不多时,乔托身上唯一带着的一把匕首被取到麦尔斯的面前。 他冷冷扫了一眼,“武器会转交到保管室,一会儿让李带你去拿。王后陛下,女王陛下,请恕我还有工作,就不专程为你们送行了。” 典狱长的态度,让两位尊贵的女性瞠目结舌,不过她们仍然保持着尽量勉强的笑容,腹诽着带着一干心腹侍卫,与乔托一起离开了麦尔斯的办公室。 在关押狄安娜的211号监室,乔托见到了自己的女主人。 当他出来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恢复到当初那个保镖的样子,“失礼了,王后陛下,女王陛下!” 两位王国的至尊微微点点头,便跨进了那座已经被稍稍改造过的小房间。这里面很清洁,有干净厚实的草褥、一把帆布矮椅和一只马桶。可能为了照顾伯爵夫人的特殊需要,监室的地面上竟然还放着几本书。 狄安娜一身素淡的装扮,神情自若地躬了躬身,“见过王后陛下和女王陛下!” 索尼娅看了看四周空白一片的墙壁,以及高高的监窗,不禁油然地升出一种同情。她在对方的面前神色复杂地站了一小会儿,才咳嗽一声,“玛丽娜,麻烦把门关上好吗?” 墨西哥女王自然是遵照执行了,随后,她就听到索尼娅的声音轻轻地说起话来,“请您不要充满戒备地看着我了,夫人,我来这里,并不是打算看您笑话的!相反,我是带着一种诚意来的,此前我甚至不知道您已经被转移到这里。” 她说着,解开自己的罩裙,摊在地面的草褥上,随后她便坐了上去,“来吧,我们坐着随便说说话,请不要拒绝我,夫人。玛丽娜,您也坐下来。” 狄安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们,她两手置于*前,犹豫了良久,她才点点头,动作生硬地在草褥上坐下。她昨晚睡得很不好,这里的环境根本不是她这种贵族女性能忍受的。刚刚她的矜持表现,也只不过是种精心伪装的表演罢了。 当她坐下的时候,她的种种准备自然就已经被破坏了大半。 索尼娅没有刻意地看着对方,她只是将两手撑在身后,让自己半仰着*,轻轻地叹息起来,“我对您一直报有敌意,狄安娜,这一点您不会不知道吧?” 玛丽娜咳嗽了一声,但索尼娅却装作没有听到。 而狄安娜则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令自己窒息的东西被一扫而空了,“是的,王后陛下。” “我不知道国王喜欢您什么,但我曾感到了耻辱。”索尼娅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想要给您点颜色看看,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最终,我还是没有把事情搞大,知道为什么吗?” 狄安娜微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您毕竟对陛下是有用的,就像在他远征英格兰之前,您去为他提供了详尽的信息,这对他很有帮助。”索尼娅微微苦笑,“并且您很会讨好男人,这一点我觉得自己很傻。很多时候,我都忙着处理更多的政务,可是您只需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让我一切努力化为了泡影。” “王后陛下……” “好了,让我说完。”索尼娅微笑着看看她,“我原本不打算来您这儿,狄安娜,可是我还是来了,不但是因为玛丽娜夫人的建议,同样我也认为您已经是陛下身边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了。” 狄安娜露出淡淡嘲讽般的笑容,似乎想说点什么。 索尼娅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不悦,“可是,您并不是真正关心或者真正爱着塞拉弗的!您的自私伤害了他,您无心的语言,同样触及了他的尊严和脸面!我不知道您对您以前的丈夫是怎样的,路易先生我听说过,一个年纪可以做您祖父的乡绅,他对于爱情,究竟又有多少理解呢?也许您对他的感情,就像孙女对爷爷的那样,可以尊敬,但不太容易亲近吧!” “不是那样,路易和我很相爱。”狄安娜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好吧,就算是这样,但当您来到新墨西哥的时候,您依然没有做好迎接新的丈夫的准备。”索尼娅语气中略有酸涩地说,“也许是塞拉弗的错,他得到了您的人,却没有得到您的心。”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王后陛下!”狄安娜说道,“我的确没有过爱,但是那没有错,错的是命运,是命运让我们这样疏离,我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路易先生的离开,便要面对另一位掌握着我生死大权的男人!现在,我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我的家族和产业,都需要受到他的掌控!在法兰西,没有一个贵族会得到这样的待遇。您也是美第奇家族的一员,您觉得他这样做,合适吗?” “他是真正的王,拥有法老般的权利。”索尼娅淡淡地叹息道,“去向他道歉吧,狄安娜,您不必那么死心眼。在任何地方,包括法兰西,都得遵循强势者所创造的规律。您作为一个伯爵之女,丽质天成,不也嫁给了又老又丑,还驼背的路易·布雷泽了吗?等您接受了前夫的爵位,不也被迫离开了祖国吗?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了,夫人。您不要想像自己会如同多巴哥侯爵或者马提尼克勋爵一样,拥有私人领地和几乎不受控制的私戍力量。在这个国家,您等同于国王的秘密情人,您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同时他也必须对您的行为负责。” 狄安娜沉默良久,她的眼泪酝酿着,在眼眶里打着转,可最终没有掉下来。 “弗朗索瓦一世因为无妄的怀疑,还将您的父亲送上37605738过断头台。”索尼娅看着她的样子,再次轻轻地提醒了一句,“相比之下,塞拉弗算得上一个过分仁慈的君主了,至少他没有因为怀疑而杀过人。” “我去道歉。”狄安娜突然说道,她用手轻轻拭了下眼角,“谢谢您的指点,王后陛下,我感激不尽。” “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情。”玛丽娜在旁边悠悠地说道,“无谓的讨好,只能获得暂时的感动,只有真心付出,才能得享一生的富足。狄安娜夫人,播下什么样的种子,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在讲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索尼娅和玛丽娜便离开了监室。 第560章 属猫的老爷 探监的事情过了两天,塞拉弗整天都忙着在整顿他的军队,海军据说也要开始裁员。最热的几天,他都在海上东奔西走,回来之后疲惫不已,人也显得又黑又瘦。 晚上,塞拉弗刚刚泡进了澡盆里,埃莲娜便端着一杯温温的可可茶走进浴室。 塞拉弗抬眼看了看她,脸上虽然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疲乏,但仍然非常高兴,“我的宝贝,你怎么来了?索尼娅呢?” “夫人……她临时有事……哦,老爷,请喝点水。”不太惯于撒谎的埃莲娜连忙掩饰着说道。 塞拉弗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他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两口,便随手搁在浴桶边缘。 “老爷,夫人似乎很关心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事情,她上次还去了监狱。” “唔,我知道。我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呢,埃莲娜。”塞拉弗在他的心腹女仆面前,根本毋须隐瞒自己的心里活动,“索尼娅和她本身就不太对付,我怕她会因此……” “夫人可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埃莲娜说道。 “也许吧,但这事儿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塞拉弗苦笑着,抹了把脸,“索尼娅有说过她和狄安娜说什么了吗?” “没有,老爷,不过我看几位夫人的脸色都很正常。” “正常?”塞拉弗冷笑,“正常人可不会说那些话,我都觉得我自己不正常了。” “您是在说狄安娜夫人?”埃莲娜问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塞拉弗便叹息一声,将那天两人的对话挑出一些“精髓”说了说。 埃莲娜掩口笑道:“我想您太过虑了,人在急躁的时候,说些过分的话也是很正常的。再说,狄安娜夫人可能是因为对布列塔尼侯爵有成见了,心情才会不好的。毕竟一个政治能力低下的父亲,还有那桩永远也打不赢的外交官司,才是令她困扰的所在。” “是吗。”埃莲娜的双手在塞拉弗的头上轻轻按摩,令他精神一振,“你这样说,倒是让我觉得自己处理问题有些简单了。” “只要那位侯爵还继续呆在古巴,狄安娜夫人的心情就不会好起来的。” “那我应该把他驱逐出境吗?” 埃莲娜微微一笑,两手再加重了力气,揉按着他两侧的太阳穴,塞拉弗舒服地**起来,“您看着办吧。” “原来我以为法兰西人都像你一样,既漂亮又浪漫,还有爱心。”塞拉弗笑了笑,“可是现在我不这么看了,法兰西王室让我恶心,他们的臣子都缺乏必要的政治敏感度,像让·普瓦蒂埃尔这样的废物,竟然还能被派来处理外交事务!还有那位玛格丽特大公主,不知道在想什么,还让一个诗人前来常驻,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傻蛋,作诗的天才,做人的蠢才。难怪他在法兰西那么不受人待见了!” 埃莲娜咯咯地笑起来,“您说的是马罗。他的诗写得真好!” “连你也这么觉得?”塞拉弗有些郁闷,“我只知道他是狄安娜的忠实追随者之一。” “狄安娜夫人的魅力,确实是非同一般。不但是马罗先生,还有更多的人愿意去守护她。听说拉斐尔先生对她也很有好感,这位夫人的小女儿路易丝,现在正是拉斐尔先生的入室弟子。” 塞拉弗酸溜溜地,“这正是西方制度让我讨厌的地方。” “狄安娜夫人的事情,难道真的不能再换种方式解决吗?” “你想怎么解决?对于她,我已经足够宽容了。”塞拉弗嗤了一声,“很多错误就是在纵容之后造成的。如果我不去管她,那么她将会越走越远,直至变成王国最反面的教材。知道吗,很多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因为她是我的女人,虽然我从未承认过,可事实如此,无法辩解。都像她那样破坏规矩,把商团当成单纯为自己捞钱的工具,那么我们还制订法律做什么?当贵族们变成一个个超脱于法律之外的对象时,恐怕王国的未日就得来临了。” “您真的打算没收她所有的家产吗?” 塞拉弗沉吟了良久,才艰难地说道:“这一次,恐怕是这样。” “那您很难再得到她的原谅了,请恕我直言,老爷。” “她原谅不原谅,对我来说,还重要吗?”塞拉弗苦笑着,将*沉下去,在浴桶里泡了一下,再浮上来,示意埃莲娜将他湿漉漉的*擦干,“我已经把她得罪光了。” “我想,您不会就这么绝情的,老爷,您是个仁慈的君主。” 塞拉弗别过头,看了看她,有些无语;他拍了拍对方搭在自己肩头的小手,“埃莲娜,你是对我最有信心的一个!好吧,实话告诉你,我剥夺她的东西,我随时都可以还她。不过法律是需要树立威严的,就拿这件事来告诉别人,我的决心吧!至于以后,我想再找索尼娅谈谈,我们不该把这位夫人当作陌生人一样,远远地支开。我已经在香浓堡附近,为她选定了居处,只要索尼娅同意,那地方随时都能开工。” “至于花费。”塞拉弗呼出口气,“她根本不必为钱担心,我只愁钱太多花不出去,如果她肯帮我挥霍一下,我会不胜感激。” 埃莲娜忍俊不止,“老爷,如果您这话被狄安娜夫人听到了,她可不知道会不会感激您。她是个独立性很强的人,又是个高傲的贵族,恐怕她不会愿意接受任何形同施舍的恩赐。” 塞拉弗哼了一声,“屁话,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得养活她,难道这不是很浅显的道理吗?” “是的,您生气了吗,老爷?” “不,我不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我为她做了很多,但是她并不懂得我的心意。”塞拉弗喃喃自语地说道,他没有在意身后那位侍女已经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等他再次被脚步声惊扰的时候,他却完全怔住了,他的背后哪里还有埃莲娜的影子?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狄安娜!这位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眼含泪水,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近,随后静静地、深情地看着他,直到伸出手去,宛如珍宝般捧住了他的脸颊。 塞拉弗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他的脖子仿佛被拧成麻花般僵硬得不听使唤了,他只感觉到两颊冰冷,伯爵夫人的手就像在雪地里冻过一样,但她说出的话,却是犹如春风袭面。 “我懂得,懂得您的心意,我的陛下!”狄安娜哽咽着,“我都听见了,都听见了……是我的错,塞拉弗,全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样伤人的话,我不该去插手政务,我也不该财迷心窍,随着多明戈那种人去做走私的生意!是我对不起你,陛下!” 她放开手,啜泣起来,一手袖子无助地搭在浴桶边缘,随后落进水中。 塞拉弗想伸出手,去安慰她一下,却又不知道是否该那样做。他心里一片空白。 而此时在室外的某个地方,却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声,有人这样问道:“玛丽娜,我这样做,是不是把绵羊送到了狼嘴里呢?” 有人这样回答,“不,那是一条鱼,鲜美**,但刺很多。” 最后一个人怯生生地说道:“我们的老爷好象是属猫的……” 几名铠甲骑士轰然倒地。 第561章 诗意与醋劲 在古尔邦庄园的一幢林间凉亭里,新的盛大的“星辰诗社”成立式正在上演。诗社的首席诗人,也即诗社的掌门人正是克莱芒·马罗。泰戈尔、巴莫、雅各布、巴斯特·维拉等几位有名的诗人也纷纷受邀前来观礼。 令人诧异的是,一向甚少出席外界活动的王室重要成员特立尼达家族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也出现在现场。除了她以外,以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和菲洛米娜女爵士为首的贵妇团,更是为盛会增色十分。 为了表示感谢,马罗令人将他新近出版的《**赋》中的《赞**房》一诗献给这些贵女,引来阵阵尖叫和鼓掌。 诗社成员中声音最出色的老诗人麦道先生用他那沉浑的声线来叙述新词。 “**新长成,比蛋更白,如白缎初剪,素锦新裁,你竟使玫瑰感到羞愧,**比人间万物更美,结实的**不算**,而是一颗象牙的圆球,正中间有物坐得高高,一枚草莓或一粒樱桃,无人触及,也无人看见,我可以担保决无谎言。 **确有一小点通红,**从来就纹丝不动,不去不来,也不进不出,不会奔跑,也不会跳舞:那左乳更娇滴滴可爱,可总和伙伴分得很开,女主人的风韵和心灵,可从**上看得分明,一见到你,多少人动心,能不伸出手,情不自禁,抚而摸之,或握在手里:要努力克制,千万注意,切勿靠近,切不能莽撞,否则会有另一种渴望。 **啊,既不小,也不大,**成熟,真叫人馋煞,**的呼求日夜可闻,请快快让我配对成! **鼓胀时完全可以,足足推出一寸的*衣:倒底是谁会三生有幸? 能够以**使你充盈,让你少女的**变成,妇人的*,美丽,完整。” 惊叹与艳羡的神色,从每一个男男女女脸上不加掩饰地溢出!马罗的这首诗,恐怕在几天之内,就会走完全国,可以想见在今后许多年,都会有人在世界不同的角落,以各式各样的语气谈论它,谈论这首令人陶醉的*之诗! 迅雷般的掌声,一时间让马罗都为之失措。他特地走到亭中,向四周鞠躬。但他的举动,却惹来了更为热烈的呼应,很多女人在下面高声叫喊,“马罗,马罗,我最亲爱的!” 塞拉弗却在这个时候,带着列奥纳多、拉斐尔、杜富尔和伍德洛等人,慢慢地穿过了人群。 看着许多人眉飞色舞的样子,他不禁后悔为什么要答应狄安娜的请求,到这种鬼地方来受罪! “哦,简直就是一首淫诗艳词!”他不屑地低声评价道,“我才不会给这种作品鼓掌,那会让我降低身份的!” 有人暗暗地笑起来,老伯爵却撇了撇嘴,“至少我承认,他的诗比我的诗写得更好,塞拉弗大人。您的嫉妒是没有道理的,他永远没法与您相提并论,您是神祗,他只是个凡人。” 这样说,让塞拉弗微微好受了些,但当他看到人群中菲洛米娜那痴狂的表情时,他狐疑地看了列奥纳多一眼,“老家伙,您看看您的妻子,简直是要疯了,她就像马上要投入这个男人怀里一样,你怎么都不管管?” “如果克莱芒先生有奥狄斯先生那样的外表,我岂不是要更加紧张?”老伯爵哈哈大笑,“伍德洛爵士,听说您的夫人是位著名的美人儿,她是那边的哪一位?”他的手指向前面拥挤的人群问道。 “是那个穿红色上衣,头发是银灰色的。”伍德洛向那边张望着道。 众人一看,都不禁笑了,原来他的夫人正在那里拼命地鼓掌,并且看样子还在尖叫,脸孔都涨红了。 “还好我没有答应索尼娅让她来。”塞拉弗做了个挥汗后怕的动作,“伍德洛先生,您有过外遇吗?” “哦当然。”这个老牌的日尔曼雇佣兵摆出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对吧,陛下?” 塞拉弗点点头,“不过,如果您的夫人有外遇,您会怎么看?” 伍德洛立刻严肃起来,他思考了片刻,“人都会犯错,我的陛下,如果她还爱我,那么我会继续接受她。” 杜富尔在旁边笑道:“您是个不诚实的人,爵士。我可是听说过您的两任前妻……” 伍德洛尴尬地嘿嘿了两声,“我可不能和您与吉勒姆夫人相比,你们是公认最般配的一对。” 海莉菲·吉勒姆与杜富尔结合以来,两人感情甚笃,十二年的婚姻没有让他们感到丝毫疲惫,相反越来越融洽,这也使很多人觉得意外。 杜富尔年轻时,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现在虽年过四十,仍然仪表堂堂,有着成熟男性的独特气质,他的身边当然少不了倾慕者。可是,有关于他的绯闻却从未流传,这不能不说明他对于妻子的忠实。 “海莉菲没来吗?” “哦,她也来的,在那里” 塞拉弗随着众人望过去的时候,也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那位年纪已经不轻的吉勒姆夫人,正在人群中尖叫着挥舞她的红色头巾,还载歌载舞的样子…… 伍德洛爵士不禁哈哈大笑。 “我要向上帝祈祷,奥狄斯先生千万不要会写诗。” “为什么,陛下?” “如果他也会写诗,那么全国的贵妇们恐怕都要排着队等待和他接吻了。我的眼前,已经预见出一片苍凉、凄惨的画面。” 所有的男人不禁都噤声了,虽然只是玩笑,不过他们还是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这帮家伙无不暗暗发誓,让自己老婆和情人珍惜贞操,远离奥狄斯。 人群里的喧哗声突然间渐渐消失,在一片只能听到呼吸声的寂静中,那位麦道先生站在一张桌子上,大声道:“各位,感谢你们来参加星辰诗社正式成立的大会!”他躬身致礼,“下面,我们要有请诗社的发起人,也是保护者,亨斯科特伯爵夫人” 他突然提高了嗓门,极尽渲染地念出了那位夫人的名字。 欢呼声从人群中迸发开来,宛如海啸一般。倒是狄安娜被吓了一跳,她被菲洛米娜等人带笑推搡着,又被麦道先生搀扶到桌子上。 她似乎从未面对过那么多热情的观众,有些失措地扶了扶自己白色遮阳软帽的边缘,脸孔微微发红,“哦,天哪,我该说些什么呢?” 善意的哄笑声和鼓掌声掌起。 “其实,克莱芒先生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诗人了!”狄安娜说道,她的眼神也落在那群星辰诗人中间的一个,马罗谦逊地轻轻抚*,“我在法兰西宫廷就不断拜读过克莱芒先生的大作,他的作品我都很喜欢,尤其是那首《五月与道德之歌》。” 她兴奋地将那首诗娓娓道来,甚至都没有看见站在台下人群之中的塞拉弗。 “在这明媚的五月里,大地更新,变换模样,许多情人也如法炮制,去追逐新的情妹情郎。 或出于轻浮的思想,或为了得到新的满足,我的爱法可不是这样,我的爱忠贞不渝,哪怕石烂海枯。 这样美的夫人何处寻觅,美貌总有一天会消亡,岁月、忧虑或者病疾,会张开它的丑陋之网。 可我打算永远侍候的姑娘,丑没有胆把她玷污,因为她总是那么漂亮,我的爱忠贞不渝,哪怕石烂海枯。 我在此处所说的那个女子,就是道德,永远美丽的姑娘,她在明朗的荣誉之巅伫立,呼唤所有真正的情妹情郎:‘来吧,情人们,来我身旁,我正在等待,快来此处;来呀,(这年轻女子声音响亮,) 我的爱忠贞不渝,哪怕石烂海枯。’君王啊,做她的朋友吧,没齿不忘,然后好好地爱她,将她保护;这样,您才能说,理直气壮:‘我的爱忠贞不渝,哪怕石烂海枯。’” 众人都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狄安娜用马罗的诗,向所有人表达了她的爱情观和贞洁观。她没有那种腐朽堕落的一味追求物质和**享受的思想,反而通过自己的行动,向主流社会的生活方式发起了挑战。她和路易·布雷泽的婚姻生活,就是因为这一节制而自律的观念,从而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 连花心的弗朗索瓦一世也不敢轻易挑逗她,足见她不负贞洁之名了。 在她刚刚念完这诗首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便用自己最响亮的掌声和呼喊来给予回应。 狄安娜微微一笑,神态自若地等待了片刻,直到掌声消停,“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来支持星辰诗社,支持我们多才的克莱芒·马罗先生!我不但自己要支持他们,还受人所托,带来了更多的捐赠!” 她取出一小张纸递给了麦道。 那位先生只是看了一眼,便神情激动地大叫起来,“哦,我的上帝!特立尼达王室,特立尼达王室向星辰诗社捐赠200尼尔!索尼娅王后陛下降旨,授克莱芒·马罗‘宫廷首席诗人’称号! 所有人都喧哗起来,虽然王后没有到场,但是谁也不敢怀疑这一消息的真实性。狄安娜夫人此前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不过从今天她的表现看,风暴已经过去了,并且仿佛她与王室,尤其是王后陛下的关系居然还变得亲近起来!这真是一个大新闻! 很多有心人更是已经交头接耳了。 “感谢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也感谢特立尼达王室以及索尼娅王后陛下!”克莱芒·马罗忽然打断了众人的喧哗,他跳上桌子,向狄安娜行了一个吻手礼,随后情意绵绵地说道:“请允许我向伯爵夫人您送上一首诗。” 狄安娜笑起来,“只要不是情诗都好。”在众人的笑声中,她不露声色地就划出了自己的底线。 列奥纳多和拉斐尔都看见塞拉弗捏拳的动作,而且这位陛下的表情也变得非常生硬,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马罗先生的情诗总是写得很好。”列奥纳多忽然轻声说道,“听说他的一首诗曾经让几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昏倒。” 拉斐尔也不甘示弱,“哦,希望亨斯科特夫人能坚持住吧,她虽然令我着迷,可是她却从不回应我的热情。唉,看来也只克莱芒先生的诗才,才能打动她了吧?” 塞拉弗脸色一时铁青,连强装的笑意也消失了。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亲爱的拉斐尔?”老伯爵一副嗔怪的语气,“谁叫您只会画画,而不懂语言这门高雅的艺术呢?难道您能为狄安娜一口气作二十首诗吗?” 杜富尔和伍德洛则有些鄙夷地看了看这两个不省事的家伙,悄悄往后各退了两步。 “很少看到您出门啊?”伍德洛爵士低低地问道。 “还不是海莉菲。”安全部部长无奈地摇摇头,“看她表现得像个小女孩一样,真让人头疼。” “不是陛下派人叫您来的?” “不,不是。”杜富尔微微一怔,“怎么了,爵士?您是被叫来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原本我不想来,瞧瞧这场面乱的……”伍德洛撇了撇嘴,“不过陛下派人来请,我可不敢不来啊。我来之前还看到了几位大名鼎鼎的印第安军团长,像蒙彼斯将军、埃德瓦将军,还有图尔乍特将军等人,光是他们的护卫队,就隆重得像在庆典阅兵一样!” 杜富尔闻言喃喃道:“可能真是要有事了,埃德瓦守备委内瑞拉省已经有些年头了,他是真正的实权将领。没有大事发生,轻易是不会动他的。您在哪里看到他们?” 伍德洛爵士自从来到王国之后,便有种危机感,他的能力算不上出众,胆色更是没有,依靠着当年帕维亚战役上立的功劳,他混到了今天的地位,应该说能够保证胜利果实,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心思了。 在这种心态下,他很容易学会怎样去取悦、拉拢一些高层人物。杜富尔虽然没有爵位,不过传闻中他却是深得陛下信任的家伙,甚至还是一个秘密基地的掌权者。伍德洛可不会放弃跟他套交情的机会。 “我是去大教堂的路上碰上这些人的,说来也巧,奉命来通知我参加诗会的是一位身穿红色礼服的公爵卫队军官。而我在那群人的车队里,也看到了他。想来是他从我这儿离开后,又去通知他们的。他们走的方向是费姆斯堡。” “我知道了,爵士,这件事您不要再告诉其他任何人了,我想陛下召集你们,必定是有用意的。” 伍德洛吓了一跳,杜富尔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得他有些心底发凉,连忙讷讷地说道:“好的,我知道,我不会再说了。” 他心底突然有种后悔的情绪,自己竟然跟安全部的最高长官乱嚼起舌头来,这不相当于一只肥羊在饿狼面前骚首弄姿吗? 塞拉弗的心神已经被列奥纳多和拉斐尔的对话所占满,他看着克莱芒·马罗,没来由地就有一阵厌烦,这个讨厌的家伙不但用眼神挑逗狄安娜,甚至还吻了她的手背……想到这里,塞拉弗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长起了虱子。 “我自由自在,年纪是四月阳春,我青春年少,从来是无牵无挂,而我的眼睛对伤害十分愚钝,既见到伊人,内心里七上八下,她高贵文雅,更美的出神入化,强烈的震撼我的感官和心灵,把我的自由刹那间化为泡影,一支支利箭是她炯炯的目光:从这一天起,便又是一番光景,她的美蕴含我的生命和死亡!” 在一片毫不掩饰的讶然尖叫声中,狄安娜也羞红了脸颊,克莱芒·马罗趁机再度亲吻了伊人的玉手,而人群之中唯独那位君王被气得瑟瑟发抖,简直要忍不住暴走了!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这个该死的家伙!”他跺着脚骂道。 “真是一首好诗啊,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却咂着嘴,仿佛在回味那隽永的诗篇一般,“完全是真情流露的表白,一点砌词或修饰都没有,外表纯朴,内质华丽,真是不可多得,不可多得!” “我觉得自惭形秽,克莱芒的才华已经超出了大部分的意大利十四行诗人!”拉斐尔也摇头说道,似乎对这首诗中的某些描写还意犹未尽般轻轻吟诵,“伯爵,我想这会是一幅名篇!” “狄安娜夫人的美貌,是佳作的源泉,我想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塞拉弗大人?” 塞拉弗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列奥,如果您还想故意挖苦的话,我会在今晚让菲洛米娜去接受这位先生的亲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不,亲爱的大人,您可不能这样残忍!”列奥纳多伯爵赶忙换上讨好的笑容,“我只是想让您看开点。狄安娜夫人是贞洁的,就像清草起来花园里一片最新鲜叶子上最晶莹的露珠一般。她会出什么事儿呢?不不不,什么都不会发生,我向上帝保证!” 塞拉弗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一点,但他仍哼了一声,“算了,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要立刻离开这儿。” “您不是还要在诗会上讲话吗?” “谁想讲谁讲。”塞拉弗骂了句脏话,“再呆下去我会疯掉!” 他正准备回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认出了陛下,立刻惊叫起来,随后,狄安娜也注意到了,她心中欣喜异常:原来他真的来了,还以为是和自己开玩笑的呢! “各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光临” 人群中无论是否贵族,都开始了最为郑重的表演,所有人自觉地分开成两边,向陛下致意。掌声澎湃而整齐,没有杂乱的欢呼和喧哗,就像是专属给王者的权利。 在一帮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下,塞拉弗无奈地回转*,往凉亭里走去。 “欢迎欢迎,陛下的到来,令诗会大为增色!”克莱芒·马罗笑眯眯地躬身致礼,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听说陛下所作的诗,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能否请陛下从中挑出一首经典,以飨吾等饥渴的内心?” 他的话刚说完,人群便鸦雀无声,连狄安娜也迅速向他投去严厉的一睹。 塞拉弗微微一笑,“我惯于用中文作诗,我想即使念出来,也罕有人懂。至少,马罗先生,您听不懂中文吧?” 克莱芒·马罗尴尬地一笑,“我当然听不懂,陛下。不过我想,您这样一个非凡出众的君王,难道从来没有试过用母语以外的语言作诗吗?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很遗憾的一件事?” “克莱芒先生!”狄安娜忍不住不悦地叫了一声。 这下子,几乎所有的来宾都清楚了,原来克莱芒·马罗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准备给伟大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上眼药呢! 一些有点身份的人,已经暗中打定主意,以后少跟星辰诗社的人来往了。 塞拉弗见狄安娜这样关心自己,而且那么不假辞色地准备和马罗翻脸,心里顿时一喜。他的智商顿时由不足15跃升到200,伸出手去,拉住了狄安娜柔滑的香荑,凑到嘴前一吻。 在美人的羞涩不依声中,他哈哈一笑,“各位,既然来到诗会,当然也必须为此增光添彩了!我当政也有不少年,前些年视察墨西哥的高原,倒是作过一首长诗。既然克莱芒·马罗先生这么看得起我,那么我也只好露拙了。我的诗作题目是《孤独的收割女》。” 马罗看到狄安娜被紧握的小手,目光中充满了嫉妒。而此时人群里也着实有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浪,很多人都听说过陛下与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之间的那点传闻,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塞拉弗毫不掩饰地和这位夫人有如此亲热的表现。 塞拉弗的声音很硬朗,他也没有经过任何朗读的培训,不过他的这首诗,却让人感到耳目一新,甚至会渐渐为其中的诗意所触动。 “看哪,那孤独的印第安姑娘形单影只地在那田野里! 她独个儿收割,独个儿唱。 停下听,要么轻轻离去! 她一个人割,一个人捆,嘴里唱着一支忧郁的歌子;听啊!这幽深的山谷里面,已被她忧伤的歌声充满。 旅行的墨西哥高原的人,疲乏地歇息在荫凉的地方;夜莺的歌虽受他们欢迎,却比不上这姑娘的歌唱;春天里,杜鹃一声声啼鸣,在最远的特诺奇蒂特兰响起,打破岛屿间海上的寂静但姑娘的歌更激动人心。 谁能告诉我她在唱什么? 也许这绵绵不绝的哀声,唱那早已过去的辛酸事,或者很久以前的战争。 要不,她唱着通俗的小曲如今人们都熟悉的东西,或者是痛苦,损失和悲哀它们曾发生,还可能重来。 不管这姑娘唱的是什么,她的歌却好象没完没了;我看她一边唱,一边干着她弯着腰,挥动着镰刀;我一动不动地默默倾听;过后,我走上前面的山岗,虽然早已听不见她的歌声,那曲调却留在我的心上。” 一首若干世纪以后的诗歌,不知为什么突然被塞拉弗诠释出来,而这美得仿佛画面一般的诗作,也将所有人,包括星辰诗社的诸位诗人们都震得完全忘记了鼓掌!他们仔细地体会着这首独特诗作的韵味,反复地吟涌、揣摩,甚至连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什么时候带着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等人离开都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塞拉弗会不高兴,于是在马车上,狄安娜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她想起那首诗,“您的诗让人沉醉,又让人回味,我想没有谁能写出这样的诗来,太棒了!” 塞拉弗看了看她,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以后,离那个**熏天、眼睛盯住*就下不来的家伙远点!” 狄安娜在微怔之后,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轻轻在他的身上锤打了几下,“喜欢吃醋的男人!” 塞拉弗一把就拉过了她,两人激烈地亲吻着,狄安娜不禁*发软,倒在对方的怀里。只听男人霸道地说:“那些家伙真该死,难道为了你,连我的怒火都敢承受了?” “唔,唔” 第562章 在费姆斯堡 在费姆斯堡,总能听得到海鸥鸣叫以及浪涛拍岸的声音。 原来的这里,除了一片静谧温暖的沙滩以外,就只有阳光、棕榈树和到处拉屎的无数海鸟。 然而现在,在海岸边上,多了一座造型漂亮的小城堡。 即使按照文艺复兴巨匠的眼光,这座城堡所处的地理位置也非常恰当,所有的景致都似乎为烘托它而生,仿佛阳光之下最为耀眼的明珠,灰色的石堡,沉稳、大气,同时又充满了灵性。在它被建成之后,菲洛米娜女爵士可没有少在这里举行过夸耀性质的舞会。 今天在费姆斯堡做客的,却是一群平常根本不会赏脸的人物。 以蒙彼斯为首的印第安军官团,整齐地出现在最大的一个会议厅中。 大厅东侧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遥对礁石岛群的海岸,大海宽阔、悠远的景致,在这种季节显得最为迷人。 当初建筑费姆斯堡的时候,主人们就考虑到这里的气候问题。和首都蜜特拉一样,这儿全年阳光充足,虽然没有蜜特拉全年超过300天艳阳日的变态记录,但夏天无疑是非常难过的。 因此,费姆斯堡的外墙,直接使用了超过四英尺的石砖。即使在城堡顶层某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气温也会直接下降2-3度,而在眼下这间高达22英尺的大厅里,清凉的气息丝丝散发,令人心旷神怡。 用不着怀疑,阳光即使能毫不费力地穿透玻璃,但是它也无力征服几英尺厚的外层石墙,这就好比一个城墙洞般,明亮,但又丝毫没有热度。 更不要说这些窗户还能打开,迎接徐徐的海风了。 在坐的,除了安蒂冈妮、坎切斯和彼得以外,清一色都是印第安族的。蒙彼斯不用说了,这位伯爵新近过得非常愉悦,征服英格兰的军事行动,也为他带来了新的荣誉和财富。何况,与其他贵族们不同,他在哈布拉德王国是拥有特权的,整个特立尼达岛除了新墨西哥和路克港以外,几乎都是他的“私人领地”,他还是王国内各处印第安民族保护区名义上的主人,所有的部落都会沿用图克里莫克的称号,亲切地叫他“卡巴哈切”。 现在他还是陆军中将,升任了陆军副总司令职务。 埃德瓦和图尔乍特两位少将,则是最早建立的几支师团的长官之一,资历很老,也一向为塞拉弗所亲重。 比恰克恰尔少将,也是军中新贵。他的新编第412师由于在英格兰战场上立功,已经被正式授旗为“陆军第22师”。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师长和埃德瓦等人一样,竟然也同样是一线师团的指挥官。 由于王国对军队不遗余力的整训,现在陆军一线师的要求越来越苛刻,几乎快赶上了司令部下派军事教导团的标准了。在全国,一线师的名额仅仅只有9个,这也是军队指挥官最为看重而且必须争抢的资源。要知道,一个一线师的组建和运行费用,就几乎相当于五六个二线师团,或者相当于十几个三线师团的预算! 即使希达的**军团中,也只有二个整编师达到标准。而这个比例已经是非常惊人了! 第16师师长,挂准将军衔的奥特奇姆也出现在这里。这位准将是当年公爵卫队的老兵。 第16师是二线师,驻扎拉普拉塔省,属于地方武装改编的师团,虽然奥特奇姆是公爵卫队退役的人员,实力过人,但他要想在短期内彻底改变部队的面貌,也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稍顷,墨西哥女王玛丽娜带着女领主阿努奇尔以及她的心腹侍卫波波尔蒂辛出现在会场,除了塞拉弗外,所有人都起身向她致敬。她一路穿行过人群,只是微微点着头,直到距离王位不远,才摘下自己的美洲虎面具,朝塞拉弗嫣然一笑。 塞拉弗抬起*,很自然迎向她做了个贴颊吻。 “动员令下了吗?” “是的,陛下。卡卡玛辛很好地传达了我的旨意,墨西哥上下为之疯狂了!远征军将由特丽依索奇辛亲自率领,我的黑衣领主卫队也将随之出征。” “不需要您的卫队,玛丽娜。”塞拉弗有些嗔意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空出的王座上,“让他们好好守卫着你,这才是我想要的。” “我听你的。”玛丽娜再度轻笑,她绝美的面容令一众臣下呼吸粗重,“不会再有危险了,亲爱的。您给我指派的几个人,正在加紧训练我的羽林军,他们将对我、对墨西哥、对哈布拉德王国忠心耿耿。而且他们也大力招收其他部族的军人,我想很快有些敌对力量就会永久地消失了!” “小心点总没错的,我让彼得和你说。” 彼得就坐在塞拉弗王位的左手边,纯银的椅面显示着他地位的与众不同。在处理王**事行动的权力方面,他可能仅次于陛下。而塞拉弗也很想将“元帅”这一荣衔抛出来,再次增添一下这个日尔曼老头身上的炫目光环。 他微微欠身,话语显得十分严肃,“女王陛下,昨日召开的巴达达里会议(王国最高级别军事会议代称),我们认可了参谋部上报的第144号方案,确定在墨西哥西海岸直接开始实施计划。有鉴于此,海军临时组建了一支战略运输舰队,包括386艘大小船只,预计三周后到达克托尔克亚特尔英雄港。所有粮秣和物资已经从海上、陆地分别开始启运,其中20%将运抵委拉克鲁斯,充入墨西哥国库。” 玛丽娜点了点头,她从阿努奇尔手里接过一张写满文字的树叶,仔细地浏览了一遍,“今年我们从尼加拉瓜进口的牛羊肉还不到往年的75%,如果可能的话,请陛下恩准,打开短期出口配额,优先供应墨西哥。此外,为保证军需,我们已经提前向15万军人发放了衣被和靴子,加上将要到达墨西哥的铠甲和武器,我们投入的经费总额已大大影响了今年国库收支的平衡,预计到12月,我们各项亏空将高达215.5万摩塔斯。” 摩塔斯银币在墨西哥很受欢迎,逐渐变成主流社会交易的代用品,它的稳定性价比甚至已经超过了玉米,变成墨西哥人第一大通用交换物。 “我已经咨询过农业局,今年的夏收如同往常一样,非常顺利。等到战略运输舰队空出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即刻向墨西哥方面支援300万巴哈尔左右的粮食。至于赤字方面,我想那根本不用担心,墨西哥拥有最强大的国家信用。”塞拉弗半开玩笑地说道,“好了,最近几个月稍稍艰苦点吧。我会让古巴和巴拿马方面加紧组织货船,将新鲜的肉类输送到墨西哥。” “300万巴哈尔!”玛丽娜有些吃惊,“我想我们要立刻计划兴建新的粮库了!看来战争的确能让一个国家增加力量,我为墨西哥能参加此次远征而感到兴奋!” “并不是所有的战争都能发财的。”塞拉弗微笑着提醒道,“穷兵黩武只能带来衰亡,只有正确选择国家发展的道路,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取利益。” “的确,没有战争的困扰,加上陛下您的慷慨援助,使得墨西哥的经济发展得很快。”玛丽娜说道,“已经有近30多个不同部族团结在阿兹特克人的周围,我们在高原已经没有了任何对手。” “北边呢,你们推进得顺利吗?” 玛丽娜微露愁容,“那里很荒凉,陛下,几乎没有人烟。唯一常见的就是茫茫戈壁和高原。我们缺少淡水和物资,光凭人力,我们没法往北走得更深了。” “和我想像得不一样,你们难道是沿着海边前进的吗?” “是的,陛下。” “哦,那难怪了,暂时不要再北上了。全力准备此次的远征吧。” “是,陛下。”玛丽娜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们在墨西哥东北与凯多人接触了,他们有松散的部落联盟,不是我们的对手。” “一切都要暂停下来,除了往南。”塞拉弗不容置疑地说道,“此次远征需要动用很大的力量,一旦有所懈怠,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知道了,陛下,我会保留边境哨所,撤销所有此前的军事部署。” 其实阿兹特克人的领地,与后世的墨西哥国家有很大的区别,南部大致相当,但北部,却只有部分。从1519年蒙特苏马的地图来看,东北只到高原峡谷边缘,还没有到达格兰德河;西面也没有到达亚基河,更别说到达下加利福尼亚半岛了。只有北面顺着格兰特河沿线伸入数百英里,像一把狭长的匕首,最北端几乎到达格兰德河的源头。这也几乎就是阿兹特克人统治的极限了。 塞拉弗看着她,放缓了语气,同时还侧过身去,压低了声音,“阿兹特克人的大发展还没有到来呢,你太操之过急了!你要清楚,玛丽娜,为什么墨西哥在名义上可以与王国平起平坐?为什么它是那么独立而特殊的一个地区呢?王国又为什么要投入这么大的力量,这么多的资金,来援助墨西哥,支持它的发展呢?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们才能继续深入下去。” 玛丽娜娇媚地一笑,香舌轻探,轻声道:“什么时候塞拉弗神才能驾临阿哈雅卡特宫,对阿兹特克人民进行深入的指导呢?” 塞拉弗倒抽了一口冷气,玛丽娜居然也学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了!他差点就感到自己压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只能扳起脸咳嗽了一声,“嗯……现在,安蒂冈妮将军,请您为各位介绍一下此次战略的计划草案。” 第563章 印加的故事 穿着深墨绿色制服的安蒂冈妮,军衔已经是大号单颗金星。左臂上仍然佩戴着篆体“疾”字的盾形臂章,还有那只红血蓝眼鸽,象征着最为特殊的情报部门。 “各位,我们下一阶段的目标就是印加了!”她沉声说道,“也许有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因为这一战略,参谋部几乎每年都在热议,不过全无例外地被陛下否决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战略目标是取代印加帝国,而不是消灭他们,这就给我们的战争准备提出了极为苛刻的要求。” 她停顿了一下,好让那些没有任何准备的印第安将军们消化刚刚的信息。 除了蒙彼斯以外,其他人果然激动起来,比恰克恰尔将军甚至跳起来兴奋地一挥拳:他可是印加人的老对头了! 高昌人的祖辈是奇穆人,他们曾经建立起一个奴隶制繁荣的国家,并且十分强大,国人多讲奇穆语,首都是昌昌。 虽然被印加灭亡,但奇穆文化仍然可圈可点。以其首都昌昌为例,昌昌,在奇穆语里“太阳、太阳”的意思,其城分为10座自成一体的“城堡”,布局严谨,反映了奇穆人的政治和社会观念。 昌昌城全城占地约36平方公里,中心地带6.5平方公里,包括10个长方形的“街区”。这些街区由城墙保护,每个长488米,宽355米,城墙高9-12米,墙基厚3米。每个街区都设有住宅、街道、金字塔、蓄水池、花园、墓地等设施,占地广阔,布局奇特。 此外,奇穆的房屋以生砖建造,墙面涂泥,并装饰了用以灌溉的水渠。他们还善于生产磨光黑陶,在纺织中开始使用染缬法,并将鸟类羽毛织入纺织品,形成独特的风格。 奇穆文化同样也影响到了印加人,繁盛的印加帝国可以算是奇穆的一种延续。 “印加人称呼他们的国家为‘塔万廷苏尤’。印加这个词的意思,在我们了解后认为,有‘首领’或‘大王’的含义。塔万廷苏尤也代指四方之地,中央是印加的土地,首都库斯科。” 安蒂冈妮缓缓地开始了讲解,马上第一情报处的女参谋将一副巨大的地图挂起来,上面印加的国土以浅绿色笼罩,面积大得令将军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我们的谍报人员经过多年侦查和勘测,得到的详细地图。”她说,“印加国可以称之为奴隶制国家,印加王则是最大的奴隶主和权力拥有者,他的权力甚至超过我们伟大的陛下,因为这位王同时还是神祗的化身,拥有绝对的威望。”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一笑。 塞拉弗不以为意,只是朝安蒂冈妮撇了撇嘴。 她于是便继续说下去,“关于印加人的起源,还有很多故事。据我们多年的考察,原先安第斯山脉附近的印第安部落大约有100多个,他们互相争斗,而印加,不过是近200年间突然冒出来的小部落之一。印加人自己,曾有这样一个传说,太阳神在的的喀喀湖的岛上,创造了一男一女,这就是他的儿子芒科·卡帕克和他的女儿玛玛·奥柳,并让他们结为夫妻。他赐予他们一根金杖,命令他们依金杖所向前往定居。结果,他们一直往前走,直到一个地方时,金杖钻入地下不见了,那里就是安第斯肥沃的谷地库斯科。于是,他们就在那里繁衍生息。”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神灵鼓励人**。”彼得的表情有些怪异,他低低地说道。 安蒂冈妮佯装未闻,“大约在15世纪中叶开始,印加人开始迅速扩充起实力,短短几十年时间,他们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非常强力的帝国。其北临我国的北安第斯省,南接拉普拉塔省荒原,南北跨度达3000英里!光是库斯科谷地附近繁华的农业区,就集中了约500万人口,全国人口可能超过800万!大大增加了我们几年前预估的数字。” 将军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玛丽娜也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听有关于印加帝国的情报分析,她微微皱眉。印加的人口虽然没有墨西哥王国多,但是他们的地盘却比后者大得多。而且,玛丽娜也不得不承认,印加的文明比阿兹特克文明程度要高。 “不光是人口众多,各位。”安蒂冈妮瞥了眼自己手上的记录,“印加还是个非常强大的国家,如果光采用军事进攻的办法,我们不可能得到最好的结果。这几年我们的情报人员想方设法渗透进安第斯地区,得到了许多第一手的资料,另外,我们也和反对印加的几个重要部落联盟取得了联系。卡尼亚尔人、阿劳加诺人都反对印加人,他们有些部落还秘密地投靠了我们,从他们那里,我们轻易认识到了印加军队的强大。” 她示意女参谋换上了一副印加军制的示意图,挂在墙壁上。 “请看,各位。印加军队所实施的,也是一种成熟的军衔制度,由上往下分别称为统帅、将军、统领、副统领、队长、分队长和小队长。队长级别的低级军官中,有的管理10名普通士兵,有的掌管50名。队长以上的军官,如统领一级,所率领的士兵则多达五百人或一千人,将军则管辖三四千乃至五千名士兵。最高级别的统帅,被称为‘阿通·阿普’,意思就是‘大统领’,他的手下可能在万人以上。”安蒂冈妮用教鞭一一指点着介绍,随后口气一变,“这种严格的军衔制度,已经和我们所使用的军事等级制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且,整支印加大军的最高统帅权由个别极富作战经验的王室成员掌握,印加王也会不时出任统帅。所以他们的战力很高,在安第斯地区基本是没有对手。在出征以后,希望各位将军要打起精神,全力应战。” 几位将军交换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埃德瓦便嚷道:“这一点我们倒是不太相信,难道印加军队还可能击败我们的军队?” 安蒂冈妮呵呵一笑,“如果我们使用热武器,他们当然不是对手,但假如我们只使用冷兵器,胜败就很难说了。” 几位将军都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场面一时乱哄哄地,塞拉弗只得轻轻咳嗽了一声,“好了,都听安蒂冈妮将军讲完!” 还是这位陛下厉害,他的话一出口,人人住嘴,大厅里便静可落针。 安蒂冈妮不禁快速地扫了塞拉弗一眼,她知道,这位陛下是为了维护她的威信。 第564章 印加的道路 第一情报处自从变成单列预算的单位以后,所有人都有种疑惑,毕竟情报组织在某些人看来只不过是个躲在暗处设陷阱的家伙,毫无战斗力,怎么能和正规军相比呢?更别说花费还如此惊人了! 安蒂冈妮突然觉得,有必要让这些人知道,第一情报处为什么会那么重要了。 “说到印加人的军队,我不能不略略提一下他们的生产能力和社会组织能力。”她一脸严肃地说道,“根据我们情报,我们不能不说,印加在某些地方已经实施了与我国相同的制度,例如‘计划型的经济方式’。在印加这块土地上,很难看到像我们委内瑞拉或拉普拉塔地区那种大面积的平原,那里最多的就是山,一座连着一座,安第斯山脉高处,几乎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在我们这里是很难想像的。他们的沿海地区更是大片沙漠。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产生鲜明对比的,是印加人非凡的社会制度,在计划经济的保证下,据说印加自建国以后就没有发生过饿死人的现象。要知道他们可是有着数百万人口的大国!” 所有人听到这里,不禁悚然动容。 因为所有人很早以前就知道,印加人和别的印第安部落一样,是没有货币的,他们国家的赋税方式,也全部是实物。在这种条件下,他们还能维持全国数百万人的吃饭问题,并且开疆拓土,取得军事上连串的辉煌胜利,实在是足够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印加国的各种生产都有计划性,他们的每一处村落,都有着三种田,分别是公社田、印加田和太阳田。印加田和太阳田的收获上缴国库,帝国建立公共粮仓,在灾荒发生时,可调用粮食以赈济。所以,粮食是印加人最重要的赋税内容之一。其次就是劳役,各地百姓提供劳动,根据帝国所提供的原料,安排生产各类用品,制成的产品由帝国进行统一分配,如由帝国分配平民百姓的衣物用品,士兵出征时所需的军备武器,王公贵族的高档消费品等等。这种计划性甚至比我国的区域计划经济还要强,而且管理得还要细致。” 阿兹特克人的女王陛下,听得最为入神,她甚至可以从中汲取一点政治经验,好在墨西哥王国内部试点及推广。 “印加人所需要消耗的物品,都会由严密的计划经济生产出来并且最终发放到每一个人手里。印加人对于本国居民的管理,其缜密程度已经远远超出我国。他们把全国的男性公民都分成十二类,1-3个月称为‘睡着的婴儿’,4-8个月是‘襁褓中的婴儿’,8个月-1岁‘没保护的孩子’,1-2岁‘匍匐的孩子’,2-4岁‘易受惊的孩子’,4-8岁‘未同父母分离的孩子’,8-12岁‘孩子’,12-16岁‘长大的古柯’,16-20岁‘可能的送信者’,20-40岁‘武士’,40-60岁‘中年人’,60岁以上‘老贪睡者’。从这里可以看出,印加人从小到大,都受到国家的严密监护,并且由于他们的文明程度很高,寿命也比普通印第安部族要长。”安蒂冈妮说道,并命令下属挂起另一张图,“看看这个,印加帝国的行政等级图,自印加王以下,分别是苏尤约克,相当于我们的行政院或法院这些直接权力机关,瓦马尼,相当于我们的部局级的行政单位,乌努-卡马约克,相当于我们省长或总督,下面还有皮斯卡-瓦兰卡-马约克、帕查卡-卡马约克、皮斯卡-昌卡-卡马约克、昌卡-卡马约克和皮斯卡-卡马约克。最小的皮斯卡-卡马约克掌管5户居民,往上依次是10户、50户、100户、500户、1000户、5000户、10000户、40000户等等。到了苏尤约克,就等于是超级总督,因为印加全国只分为四个苏尤,分别是西北方位的钦查苏尤、西南方位的库蒂苏尤,东北方位的安蒂苏尤和东南方位的科亚苏尤。在印加人的世界观里,他们认为其首都库斯科就是世界的中心,往世界中心的任何一个方位,都可以纳入其苏尤的管辖之中。” 虽然闻听讲解的许多人面露不屑之色,但无可否认,在听到印加人拥有如此严谨的政治和社会制度后,已经没有人再敢有丝毫轻视。 毕竟,这是在他们的本土,所向无敌的王**队所面对的唯一堪称对手的大家伙! “和传统印第安人一样,印加人也拥有自己的信仰,他们的君主就是政教合一的首领,拥有无上的权限。此外,他们还通过立法并严格地执行法律,来保持民族的向心力以及政治的清明。他们能有今天的成就毫不足奇,因为印加本身,就是一个非凡的代名词!说到他们的惊人经济和军事成就,不能不提他们对劳动力巧妙合理的安排。印加社会存在三种劳动制度,一是耕种公社田时村社成员间的互助合作,被称为‘艾尼’;二是百姓在印加田和太阳田中进行的义务劳动,称为‘明卡’;第三就是帝国的劳役制度‘米塔’。”安蒂冈妮用着重的语气说道,并示意展开下一张文字性的图表,“按照印加帝国的法律‘米塔查纳奎’的规定,建筑公共设施等大型工程时,必须进行集体合作。帝国从各地抽调劳动力,按各地的土地数量和人数比例进行分派。劳役工作按时轮换,所有成年男子到时都要承担。每个省份、村庄、家族和个人只需完成分派给自己的一部分即可。在这里我要简要说明一下,25-50的印加男子,属于印加帝国最宝贵的财富,他们被称作‘普里克斯’,辛劳一生可安享晚年,男子只要超过50岁就可免除体力劳动。米塔制度其实就是为了提高普里克斯利用率所作出的规定,其主要内容是:各个村社按5%的比例,在普里克斯中抽调劳动力参加劳役。服役期限不超过一年,期限过后就结束服役,调换同村社的其他普里克斯继续服役。在服役期间,服役者的份地由公社代耕,工具、饭食和生活必需品则由帝国提供。看到这里,我不得不表示钦佩,因为在如此严密和细致的制度之下,印加人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是惊人的!” 随着最初一张图形再次被挂出,安蒂冈妮直接在上面用红色铅笔草绘了两道弯弯曲曲的长线,“各位,现在你们看到我画的东西,就是米塔制度下印加人所创造的奇迹了,这一条贯通南北的红线,代表着一条切实存在的道路!路面宽15-25英尺,全部用石板铺就,长度超过3000英里!这条道路攀山越岭,跨河破谷,绵延起伏,沿途逢山筑隧道,遇水架桥梁,在比鲁加斯,有用巨藤筑起的吊桥,长达190英尺!另一条道路靠近海边,长度也有2000多英里,并且其中还穿过了沙漠!除了这两条主要道路以外,还有不少支路通向全国各地。公路两旁置有驿站,驻有专门传递信息的驿卒。虽然他们和阿兹特克人一样,没有牛、马,也没有轮车,但是凭着烽火和接力快跑传送信息,他们一样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紧急情况传达到很远的地方!印加人修筑的道路,不论其长度还是工程水平,都远远超过了罗马帝国,也是现今世界上最大、最杰出的工程之一!” 塞拉弗微微笑了笑,看着目瞪口呆的一干将领,补充道:“想想吧,在没有沥青、没有大象,没有工程机械的印加帝国,修筑一条数千英里的道路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第565章 印加的军纪 提起道路,人们便不由得想起了塞拉弗亲自主持,由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男爵负责实施的第一条真正意义上的战略级公路委巴公路。 委巴公路东起委内瑞拉省首府加拉加斯,西至巴拿马省要塞城市贝伦,全长1500英里。由于其中穿越数百英里的丛林以及安第斯山脉,施工难度和投入费用都是非常惊人的。但是,和尚处奴隶制社会的印加帝国比起来,却又顿时黯然失色了!看起来至少要等拉委公路(拉普拉塔至委内瑞拉)建成通车,才能掩盖住印加1号路的锋芒! 有些人甚至开始怀疑,到底第一情报处得到的消息可不可靠。说印加人文明状况已经达到如此惊人的地步,这已经大大超乎寻常人的想像了! “下面继续就印加的军事状况做深入的阐述。”安蒂冈妮用鞭子敲了敲墙上挂着的图片,以提醒那些一脸茫然表情的家伙,“印加的军队构成并非职业军人,而是根据‘米塔’制度,在适龄人口中采取轮替以补充兵力。服役期满者即解甲归田。他们的兵源来自全国各省,但从强悍好战部族中征兵的比例要高于其他地区。我们这里有一个数据,阿劳加诺人的昆昆部是著名的蛮力部族,族人身材高大魁梧,勇敢善战,前年昆昆部有人口8131人,有314人在第一季度入伍,182人在第二季度入伍,第三季度没人入伍,但有212人解除兵役回家,第四季度153人入伍。全年共约650人服兵役,占据部族总人口的8%。而他们其他的劳役派发则相对减少。在解除兵役者中,因伤致残者109人,年龄满50岁退役者77人,剩下26人都是死者。不过,因为印加人习惯将战死者当作英雄处理,所以他们的名单仍在部落之中,当年应该为他们下发的物资也会一样不少地发给村社,此外,战死的士兵还将享受特殊津贴,即以印加王名义下发的补助,足够一户人家半年的开销。” “印加人的总兵力有多少?”埃德瓦有些突兀地脱口问道。 “大约20万人。”安蒂冈妮迅速作答,“这些人都能确保战斗力。即使在和平时期,各地也勤于训练,每月组织2至3次。虽然以农耕为主,但印加男子作战技能无疑是娴熟的,而他们的长官,基本上都是贵族担任,并以子继父业的方式代代相传。为嘉奖贵族的出生入死,同时也为了激励他们尽忠尽职,帝国赋予他们在和平时期免除赋税的特权。统领以下的官员则由普通百姓担任。他们与普通士兵一样,享有战争时期免除赋税的权利。在严密的军事制度之下,庞大的队伍环环相扣,宛若一体,所以印加军队在安第斯地区战无不胜,据我们所知,他们近30年来数百次出征,竟然还没有一次失败过的记录!”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们看来,拥有塞拉弗这样“战争之父”的指导,加上精良的武器和刻苦的训练,哈布拉德王**才能在欧洲强国面前保持军事方面的优势。印加人,恐怕还落在石器和青铜时代,他们凭什么在王国眼皮底下,保持着地区霸主的位置? “印加的军队强大,因为什么?”安蒂冈妮帮助众人提出了疑问,这个问题也牢牢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将军们静气凝神地竖起耳朵,“是因为他们严明的军纪,以及他们超卓的战略思想!他们的军纪是怎样的,我举例来介绍。假若印加军队里有人‘开小差’了,好吧,他的监护人,也就是他的上级军官分队长、队长、统领会立即告发他。在印加,临阵脱逃罪不可恕,这是抛弃战友、欺骗上级、背叛印加王的行为,必以死刑严惩!又若严肃军纪、制止掠夺方面,他们也有一整套的办法。如果士兵在某个地区侮辱人或盗窃,立刻会受到严厉惩罚,印加君主在这方面执法极其严厉,即使对他的亲生儿子也严惩不怠,绝不姑息。因此,在随他到各处巡幸的人中,如果有人胆敢闯入印第安人的禾田或家里,尽管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害,他也会下令将其处死。在这样严格的法令下,印加士兵在每征服一地之后,都能自觉做到秋毫无犯。” 塞拉弗也是这样要求部队的。好在和白人比起来,印第安士兵的服从性、纪律性要好上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了,而在严格执行的军纪面前,任何种族任何人在经历长期培养之后,都会潜移默化地达成塞拉弗所要求的状态。哈布拉德王**除了拥有半公开部门“军事监察局”以外,还拥有诸如“宪兵部”这样恐怖的执法单位,对和平时期和战争时期的军事纪律进行严厉的检查并执行无情的惩罚。 军事监察局和宪兵部这样的单位因为拥有独立预算和独立编制,所以即使其中大部分人员得从军队里挑选,但他们却仍然有着极大的权限。依照军事监察局的条令,监察局局长同时也是枢机秘书处成员,他可以越过国防部直接向陛下陈词,这种便宜行事的特权也是保障该部门清廉,鼓励他们严肃执法的最好保证。 但是,与印加军队上下一体、高度自律的状态比较起来,王**并没有太过突出的地方。毕竟王国地域辽阔,军队按照战略任务和规划的不同,分为多路军种和多样层次,本身就没有办法执行同一标准。在遥远的边境地区,军队实际担当的生产任务大大超过军事任务,甚至有些军人已经实际退化成农民,哪还能指望他们不开小差,不为私人捞取好处? 所以,这样一比较之后,所有将军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愧疚。 在他们心里,恐怕印加王只能属于为塞拉弗陛下提鞋之辈,可是在军队建设方面,他们又不能不承认己方无法超越印加军队,这不禁使他们黯然神伤。 第566章 印加的坦博 安蒂冈妮带着一丝隐晦的恶意笑容,看着这些平素习惯高傲地昂着头的军官。她可是从下层军官一步步升上来的,知道在哈布拉德军队中混资历是件多么困难及恐怖的事情,没有足够的军功,就算你是王室成员也没用,当年卡蜜拉公主殿下的遭遇就是一个明证!记得这位殿下还曾因触犯纪律被执行过鞭刑,军衔也降到了中尉…… 埃德瓦这些人,却是因为本身属于加勒比族部落勇士而被大用的。他们一开始就担任了师团长官,可他们顶多是接受了一些短期培训,以及能享受塞拉弗陛下偶尔的言传身教罢了!安蒂冈妮对这些人是没有太多好感的。 现在能扫扫他们的威风,让他们摆正现实,也挺有意思的。 “除了军纪,我们还需要注意另外一点,那就是印加人超前的军备意识。”安蒂冈妮说道,“由于米塔制以及无法估算的诸多大型工程,这个国家的居民都非常忙碌,加上他们的严谨的户籍制度,很少有人通过四通八达的道路旅行全国。那么这些堪称豪华的道路,岂不是很没有作用的摆设吗?不,印加帝国是通过这些道路,来扩大自己的疆域的,他们的军队能以惊人的速度,集结在某处边境,也能以近乎完美的姿态,对敌人发动突然袭击!正因为这样,印加人的疆域才会这么大……” 她用教鞭在地图上慢慢地划了个大圈,“难以想像,各位,在你们还沉浸在我们的军队所向披靡、建立罗马般的辉煌国家时,你们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的旁边,一个近邻,他们竟然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印加帝国的面积,已经超过了英格兰、法兰西、德意志、意大利、葡萄牙这些国家面积的总和!方圆100多万英里,从南自北直线距离超过3000英里,数百万人,20余万正规军,非凡超绝的文明……同时,它还是新大陆最富庶的地方之一。听说他们的神庙和宫殿都由金、银铸造,并且拥有最多的黄金储备……” 安蒂冈妮有些忘形地叫起来。 她的听众们都有些呆滞,但不包含塞拉弗。这位陛下知道欧洲人对黄金的敏感程度,不过对于眼前这些印第安人来说,对金子产生饥渴感是可笑的,他们也没有那种奇怪的理念虽然使用黄金来装饰自己,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普遍的行为。 他咳嗽了一声,“说重点,小姐。” “哦,是的,陛下,对不起。”安蒂冈妮罕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不禁脸色一红,“我接下去讲。印加人的军备意识是超前的,按照我们盟友们的说法,印加全境遍布着一种被称为‘坦博’的建筑物,它是由军用仓库、驻军房舍组成的一组庞大建筑,在大道上,每隔大约十几英里,就有一座‘坦博’,这基本上相当于军队行进一天的路程。坦博中有什么呢?很简单,粮食、淡水和军需物资。这些储备由邻近村庄提供。人们将本村中原先储备在王室粮仓中的各种收获物,按一定的数量比例运送而来。军用仓库中的军需品如武器、衣服、鞋子等一应俱全,能满足军中不同等级人员的各种要求。此外,‘坦博’除备有这些物品以外,还有宽阔的宫室和房舍,足以容纳印加王本人、他的家眷及一支庞大的军队。一支2到3万人的大军,如果在战争中需要更新武器或更换衣服,无须兴师动众,因为不出一个‘坦博’就能完全拥有!想想看,各位,有如此丰裕的军事储备,加上印加人坚定的信仰和严明的军纪,这简直就构成了一支无坚不摧的强军的一切要素!也许,当我们在印加国土上作战时,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支拥有强大的战略保障力量,无畏生死,能够发挥全部斗志的可怕对手了!” 连蒙彼斯将军听到这里,都支着额头,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虽然已经知道即将进军的消息,但是他也是第一次听见关于敌人如此详尽的评价和说明,这使他多少感觉有点头疼。 埃德瓦等人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只有祖辈与印加人交过手的比恰克恰尔将军,才稍稍显得平和些,不过他紧咬的嘴唇,还是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难以置信,简直是难以置信!”蒙彼斯摇着脑袋说道,在他的印象里,玛雅人无疑拥有印第安民族中最超绝的文明,跟他们相比,加勒比族人只不过是孩子般稚嫩。而在刀耕火种的原始部落中,竟然还冒出印加这样近乎无敌的存在,确实让人不能不为之震动! “如果不配备火枪和大炮,我们的确很难征服塔万廷苏尤。”图尔乍特少将揉了揉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埃德瓦将军,您看呢?” “是的。不过,这反倒激起了我的斗志。”埃德瓦说着,起身朝塞拉弗一个立正,“陛下,此次远征,请务必选派我们第3师为先锋!” 他的话一出口,剩下的将军们便不甘示弱地纷纷跟随着起立请战,场面变得十分热闹。 塞拉弗微笑地看着他们,“很好,我的勇士们,你们没有被印加表面上那层貌似强大狰狞的面具所吓倒,你们都是最勇敢的印第安族人,也是王国公民中最坚毅、最豪迈、最无畏的代表!” 所有人都有种肃然的感觉,*挺得笔直。 塞拉弗从御座上起来,在大厅里负手踱了几步。他看了看玛丽娜,忽然停住,“其实印加人和阿兹特克人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他们敬重神明,信仰众多,和其他印第安族一样,这实际上是由于简单而低下的生产力状况决定的。” 那些受到过陛下影响的高层人仕,听到这么一句话后,都若有所思地点起头来,而另外一些既没有经受过正规教育,又没有请过政治和哲学方面家族教师的家伙,虽然也频频点头,但眼中却充斥着一片茫然。 第567章 预言 “也许我们可以参照本国的实际来加以说明。你们想,如果印加人有着无以伦比的生产能力,就像我们一样,可以极大丰富及保证国民全部物资需要,并且还有非常巨大的盈余,那么,他们是否会改变现有社会制度?” “在奴隶制不能进一步促进生产力发展的时候,旧制度就一定会变。”在停顿了片刻,给予所有人思考的空间之后,塞拉弗语气坚决地说道,“他们需要信仰来增加统治阶层的筹码,无论是哪位大神,只要能让子民们忍受沉重的劳动和惊人的牺牲,那么这就是成功的信仰。印加帝国的实践表明,他们已经让宗教信仰深入到国民的骨髓之中,变成了最自然的东西。印加王就是他们真实信仰的体现,这一点和阿兹特克人的部族酋长何其相像!” 他的话刚一说完,阿努奇尔女领主便跳了起来,“梅加尔魁克是墨西哥最崇高的神子,她是太阳神的女儿!” 玛丽娜来不及制止,她目光中流露出责怪之意,瞪了那女人一眼。 塞拉弗则笑了,“印加王也自称是太阳神的儿子,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印加帝国不存在女王的说法。玛丽娜的登基有她的特殊之处,毕竟,是克托尔克亚特尔神的荣光,赐予了她今天的地位!” 阿努奇尔连忙屈膝请罪。 塞拉弗一脸平淡地挥了挥手,旋即他不禁有些好笑,“各位,说起来还真是非常的怪异,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据情报显示,印加人和阿兹特克人一样,哦不,应该说他们和新大陆几乎所有产生了或部分产生了文明的印第安族人一样,都有着一种奇怪的预言……” 他的笑容非常诡异,而且在这里卖着关子的时候,几名印第安将军们的眼睛也都亮了起来。 “印加人流传着的许多神话传说,无一例外,都预言了印第安人世界即将灭亡,将被神奇的外来民族所吞并!”安蒂冈妮少将忽然插嘴说道,她朝塞拉弗淡淡一笑。而后者,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深入到沉思之中。 人群中顿时喧哗一片。 印第安族人中罕有不信奉神灵的,在很多玄奥的预言被一一证实之后,他们反而更加坚定了信仰。尤其是泛新大陆延绵几万里的广阔天地中,无数印第安部族都有各种关于印第安人灭亡的预言,对他们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一种简单的巧合了!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神灵对印第安世界的惩罚! 而塞拉弗却仿佛处于了入定之中。 这是有原因的,他突然觉得这些惊人的预言,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散布出来的呢?而这个散布者,又会不会跟他有关?! 说白了,他突然怀疑,一个“盒子”可能就藏在新大陆的某个角落! 没有什么事情比起这件事更让他关注的了! 从前次得到了艾尔莎的数据影像机后,塞拉弗总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的边缘,可是“收集到所有影像机”的任务,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潜意识中,塞拉弗感到自己现在收在手里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如果想集齐所有的影像机,得到过去的完整回忆,那么一定会非常的艰难。 可是现在,塞拉弗越想就越觉得下一只匣子必然就在新大陆!而且说不定就呆在印加帝国!要不然的话,印加人又怎么会有如此详实的一个预言呢? “陛下,陛下!”安蒂冈妮轻声地提醒着那位已经陷入沉思好一会儿的君主,“我是否接着讲下去?” 塞拉弗从思忆中惊醒,点点头,“说吧。” “各位,印加人中间流传着一个传说,人们称它是伟大君王维拉科查的预言。这位维拉科查是谁呢?他就是在印加人中排行第三的神灵。”安蒂冈妮说道,她的副手赶紧展开了另一幅挂图,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诸神名称,她先用教鞭指着最高处的一个,“太阳神因蒂,毫无疑问,这是几乎所有印第安族共同的神灵,当然他们在各自部族中的称呼可能不同。这位因蒂神的妻子就是月亮神玛玛基莉娅,她是太阳神的姐妹和妻子。金星‘查斯卡’,是太阳神的侍童,群星则是月亮的仆从,此外还有闪电、雷鸣和霹雳等太阳神的仆人‘伊利亚帕’,他们和彩虹一起,获得了居住于太阳左右的资格。顺便说一下,印加王族的族徽标志就是彩虹,人们称之为‘奎丘’。” 虽然彼得等欧洲人有些昏头脑涨,不过印第安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泛灵思想在新大陆很有市场,印第安人崇拜的对象多种多样,草木之属,皆有其灵。 “他们的第二个神,根据我们的分析,印加人对他的尊敬程度丝毫不亚于太阳神因蒂。这位神叫做‘帕查卡马克’。‘帕查’的意思是宇宙和世界,‘卡马克’则是灵魂,或者赋予灵魂。这两个词合起来,表示这位神乃赋予世界和宇宙灵魂的神。他创造了世界,赋予了生命,所以他的地位并不亚于太阳神。在印加社会中,这位神受到极大尊敬,甚至人们通常不敢直呼其名。而在需要称呼他的时候,人们要行一个表示恭敬的大礼,低头,收缩*,身子弯曲,与此同时,眼睛的视线从天上望到地下。行礼过程中,行礼的人双臂直举过肩,手指伸直,张开手掌,望空而吻。这是一个表示极度崇敬的礼节。一般情况下,在人们面对帕查卡马克、太阳神或者印加王的时候,都会用到这种礼节。”安蒂冈妮用教鞭着重一点,“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帕查卡马克神并没有专属的神庙,也没有收到过敬献的祭物,他似乎已经成为了印加人的精神偶像。” 安蒂冈妮说到这里,她用红色的油画笔在挂图上的几段文字下加了一条醒目的线。 “各位,帕查卡马克的信仰原本不是那么广泛的,但到了第九代印加王帕查库蒂统治时期,因为太阳神祭司集团企图限制印加王的权利,所以这位神的信仰被着重提出来了。此后,帕查卡马克逐渐成为贵族间的神明。而在民间,印加王并没有推广这位神,而是仍然保持太阳神的地位,几乎在印加每一个村落,都会有太阳神庙。而对帕查卡马克神,则既不筑庙,也不予祭祀。” 所有印第安人都啧啧称赞,他们对于印加帝国的当权者所做出的这些决定非常钦佩,由于相似的生存环境,他们也会对印加人所做出的改革产生由衷的感慨。贵族阶层本就应该是国家最为重要的一支力量,当他们的信仰发生改变的时候,恐怕整个社会都会受到深重的影响。 “安静,安静。”塞拉弗拍了拍手,示意微笑的安蒂冈妮继续讲下去。 “好了,各位,我们接下来就着重讲讲这第三位神,维拉科查。”她说道,“据我们的情报表明,这位神祗是个十分人性化的神。这位神有过几次著名的显灵事件。据传说,当第8位印加王还是太子时,维拉科查神曾经出现在他的梦中,自称印加王的先祖,并告诫他警惕异族的叛乱。神明果然灵验,不久昌卡人就发动了大规模起义,由于太子早作准备而成功击退了昌卡人的叛乱,此事大大提升了他的威望,不久便取其父而代之,登上了印加王的宝座。这位新国王便自称维拉科查,并按梦中的记忆为维拉科查神塑造了神像。” 她命令展开另一张看起来是精心临摹的线条画,上面是一个非常接近西方人的画像。所有人的表情都呆滞了。 “这位就是第8位印加王命令塑造起来了维拉科查神像,我们情报人员很不容易才搞到这幅画像。最初汇总到我这里的时候,我也像各位一样,颇感震惊:这分明是一位血统纯正的欧洲人,他虽然瘦弱,却在饰物、发型、胡须、面貌以及衣着方面与印加人有着截然的不同。”安蒂冈妮感慨道,“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各位!当初阿兹特克和玛雅人共同的神,也就是克托尔克亚特尔神,同样是一副西方人的面貌!他们也预言这位神将回来,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难道这真的就是印第安人逃脱不了的宿命吗?或者是另有原因呢?” 她的话锋一转,“不过,鉴于陛下与科伦巴男爵在墨西哥的实践,无论这种预言是否真的存在,都将为我们此次行动提供最大的保障。看起来过分执着的信仰,同样也会成为摧垮一个文明社会的可怕因素!我们的国家建立以后,陛下多次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会议上强调信仰要与时俱进的问题,并且多方弱化祭司阶层的权力,真是非常的英明。他的确是印第安族存续与否的关键人物!他同样也是印第安社会真正活着的神,哦,还有您,玛丽娜陛下!”安蒂冈妮讲到兴处,不禁有点说漏了嘴,她赶紧掩饰似地向墨西哥女王躬身行礼,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第568章 信仰 一句“现实的神”,让将军们马上认识到这是一个拍马屁的好机会。一时谀词如潮、翻腾浪涌、铺天盖地地向塞拉弗拍去,那情景令刚刚还在慷慨激昂发言的安蒂冈妮也略觉错愕。 塞拉弗只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听了一会儿,这才挥了挥手。看他意兴阑珊的表情,诸多拍手们不禁有些悻悻然地先后闭嘴。 “第8世印加王从梦中得到了明显的预兆。”安蒂冈妮继续她的介绍,“这些东西是从一些印加贵族那里偶尔获知的,并不清晰。民间虽有传播,但是却被大力禁止。不过,维拉科查神曾经有过一次清晰而得到证实的预言,所以他的预兆谁都不敢忽视。更何况,印加社会比我们要更加相信梦境、预兆或者第六感之类的东西,他们把这些东西当成与神祗的联系。因此,印加国的祭司团和智慧贤者们便不断研究维拉科查王的预言。他们观察彗星和其他事物显露的凶兆,最终得出结论:在印加帝国的繁荣统治持续一段时间以后,会有一些前所未见的人来到印加的国土上,他们会废止太阳神信仰和偶像崇拜,并且夺取这个古老帝国!” 人群为之哗然,很多双眼睛都不**向了墨西哥女王陛下。 当初墨西哥的羽蛇神克托尔克亚特尔,也正是印证了那种看似荒诞预言的主要神灵。他难道会跟印加人的维拉科查神毫无关系? 没有人知道,阿兹特克人和印加人两支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部族,怎么会有着如此惊人相似的传说?他们都有着“仁慈之神”会回来接管土地的预言,只不过克托尔克亚特尔神往东离开,而维拉科查神往西离开…… 玛丽娜耸耸肩,“别这样看着我,阿兹特克的传说的确如此,称羽蛇神(她虔诚地低了低头,以示敬畏)会在阿兹特克历法52周期中的塞·阿卡特尔年回归,那一年,正是西历1519年,科尔特斯先生从委拉克鲁斯附近登陆,也正是从东边而来。” 会议厅里的众人都缄默着,几乎能听到各自呼吸和心跳的声音。直到塞拉弗开始说话。 “这种灭亡的宿命论,也只能骗骗那些愚昧的人,如果有预言说,我们的王国将在何时何地灭亡,我一定会把这些散播谣言者放在火堆上烧死!”他冷笑着,用手势来表达自己的不屑,“各位,这已经是什么时代了!我们能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也能拥有强大的武器以至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我们为什么要轻易向宿命的力量臣服?即使今天就来一场大地震,或者大海啸,将我们的国家毁成废墟,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勇气,来重新建立自己的国家了吗?” 他站起来,指点着那些面色不谐的将领们,“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这种惊惧的样子!你们称得上是印第安族的勇士吗?你们还配统辖军队,为我开疆拓土吗?会为三言两语就吓倒的人,还是男人吗?啊?” 包括蒙彼斯在内,所有印第安将军们都面带愧色地跪倒在地,甚至玛丽娜也连忙起身请罪,表示自己的讲话有所不当。 塞拉弗摆了摆手,让玛丽娜回归原位,他刚刚的一番话,立刻浇熄了将领们心中刚刚有点疑虑苗头的火花,并且迫使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对待信仰的问题。 塞拉弗没有禁止过多神论和偶像崇拜,不过他在一步步禁绝活人祭祀等残酷野蛮的做法。另外,他确实大大限制了祭司阶层的权力。以前在印第安族中,祭司阶层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些甚至在王权之上。他们代表着神,并且自称能与神沟通。可是现在,他们的权力只不过相当于教会中的神甫,只有修行权,而没有干涉宗教和政务的权力,低级祭司们甚至需要用劳动来赚取口粮。 在历史上,印第安族的惨重灭亡,使得他们的文明嗄然而止。这其中虽有种种外因,例如他们简陋的装备和武器,以及来自旧世界的传染病等等,但最重要的,却是因为他们的信仰移位。科尔特斯一进入墨西哥,阿兹特克人便将他当做克托尔克亚特尔,所有的军队几乎是不战而溃。这样的民族,这样的文明,他们不灭亡,也就没有道理了! 打破宿命论,和打破印第安人信仰问题一样,并不是一件简单可以实现的事情。即使塞拉弗这样的铁腕人物,在处理诸类问题的时候,也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好在,依他在印第安人中间的影响力看,阿兹特克式的惨剧,应该不会发生。尤其是在对于军队的管理和教育上,塞拉弗花下的力气最大,可以相信,他拥有一支完全可以在任何条件下作战的军队,忠心耿耿的军队。 “请您宽恕我们,陛下!”蒙彼斯等人垂着头说道。 在发了一通火之后,塞拉弗也平静下来。想要印第安人改变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到的。他们的信仰,原本就是基于落后的生产力之上的,在社会迅速进步的条件下,还有多少人,能够保持住自己原始的信仰呢? 偶像崇拜,应该要变一变了。看到长的像神的人,就一定是神吗?没见过,只不过说明他们的眼界太低了!例如现在的蒙彼斯,看见科尔特斯这些大胡子西班牙人,难道会高叫着“克托尔克亚特尔”跪倒在地吗? 瞥了他们一眼,塞拉弗淡淡地说道:“都起来吧,这件事情如何向士兵们解释,就看你们的了。如果你们都报有不坚定态度的话,我真的难以想像我的军队会成为什么样子!恐怕某一天遇到点事情,你们都会炸营了,东奔西跑,让我一个人来当光杆司令了!” 在把这些人批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之后,塞拉弗冷哼一声,缓缓说道:“因为印加人这种可怜的迷信,倒是为我们的征服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条件。此次我们将挑选和这尊维拉科查神体貌相似的一些欧洲人,参与到远征军中。当然,依照墨西哥的传统,有一个人将在征服以后,成为维拉科查神,取代印加王室的统治。这个人,暂定为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男爵先生!” 第569章 维拉科查神 为什么选择巴尔波亚来做印加帝国的暂时代理人,也是塞拉弗多方考虑的结果。这位男爵已经是位再正统不过的王国公民,而且在手刃了仇人皮萨罗之后,对塞拉弗陛下更是死心蹋地了。由于妻儿被查理一世处死,他在新大陆又结了婚,妻子是玛雅族印第安人,名叫索癸丽辛,原本是他的家庭教师,教授简单的中文。两人育有一子一女。 这位男爵在接到了紧急通知之后,马不停蹄地从巴西总督领赶来,预计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蜜特拉。 有了这尊“真神”,对于印加今后的统治,将会有极大的帮助。至于真正的管理层,塞拉弗将动用自己的私家珍藏,也就是他从大明带来的一支庞大的幕僚队伍,这些人经过层层筛选和不断培训后,最终有500-1000人被收纳进王国的政治体系。这些人由于出身东方,且都是贵族,所以被宫廷内外称作“黄金国度的强者”。 显然最近几年并不是他们表现的时候,多数人都在努力地学习,吸收和汲取着大量西方科学文化知识,增加见识,开拓思路,锤炼自己的政治智商,以适应更多、更实际的工作。 印加帝国的政治体系,绝对不同于东西方现有的政体模板。第1情报处的专业人员已经开始向这些幕僚们授课了,他们需要尽快深入地了解印加帝国的一切。在国防部发出远征命令之前,他们会在一次考核过后,最终决定是否能够加入到“维拉科查”神的仆从队中…… “装神弄鬼的事情,我们都已经轻车熟路了,此次我还会派国家艺术团中精擅魔术表演的一些人跟随出征。他们将为巴尔波亚扮演的维拉科查神弄出点神迹。”塞拉弗撇着嘴,冷冰冰地笑起来,“下面让安蒂冈妮将军最后再讲一下印加帝国现阶段的状况,随后由彼得部长来宣布出征的部队名单。” 变得规规矩矩的军人们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丝毫不动。 其实,今天能够走进这座大厅的人,哪里会是毫不相干者呢?安蒂冈妮清了清喉咙,朝第16师的师长微笑了一下,“奥特奇姆准将,您先说说拉普拉塔省往西探察印加领地的事情吧。” “是,长官!”那位原公爵卫队的成员立刻跳起来,非常正规地行了军礼,“我们经过3年的逐步推进,已经在安第斯山脉东麓山坡,发现了印加人的边境哨堡。我们与保保罗人、卡尼亚尔人和阿劳加诺人的部落都取得了联系,他们愿意为我们带路,并提供其他必要的帮助。” 安蒂冈妮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随后她笑容满面地说道,“也许各位都在想,如果我们可以从拉普拉塔省进入印加国境的话,为什么还要出动那么大的舰队呢?现在我就来为大家揭晓原因。” 她的助手将一幅大的地形图展开来,上面用各种颜色做了涂饰,非常醒目。 “各位,让我们看看印加帝国的大部分国土是在什么位置。”她说着,用教鞭稍稍地划了一个圈,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到了吧,几乎都是山地和高原!大部分积雪覆盖,高度至少有维多利亚山4-5倍的样子!他们的首都库斯科,在这里……” “而这些黄颜色的地方,表示高度在8000英尺以上,山路曲折崎岖,很难攀越。安第斯山脉是一条南北贯通的天险,经过不断的侦查和侦测,我们认为陆路进攻最好的地段,就是在拉普拉塔省和印加帝国联结处,不过这里我们需要行军一千到两千英里,才能抵达印加帝国的首都。中间我们需要翻越的山头不计其数,并且这条路还有印加军队的防守,他们不会轻易让我们通过的。”她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个原因,印加人预言中维拉科查神最后从是西方离开的,他也必定要从西面回来。而印加帝国的西部,就是茫茫的太平洋。当初巴尔波亚先生首先发现了太平洋,并且他派出的船还抵达过印加国西部沿海,这使得印加王室大为惶恐,整天忧心忡忡。当初那位印加皇帝名叫瓦伊纳·卡帕克,他是第十一代印加王,两年前去世。他在任的时候,那条维拉科查神的预言已经很明确了,即到第十二代印加王时,帝国将走向灭亡!” “那现在岂不是已经到第十二代王了吗?”有人大声说道。 “是的,这正是我想要说的。在最近几年里,印加的祭司们都很忙碌,因为国家中发生了许多难以解释的奇异事情。比如多次爆发极其强烈的地震,闪电和霹雳击中了印加王的一座宫殿,海潮涨落异常,彗星不止一次地光顾天际,等等。还有,在人们举行神圣的太阳庆典时,天空中忽然飞来了一只受伤的雄鹰。这只雄鹰遭到一群隼的攻击,跌落到正在举行祭祀的广场上。虽然受到精心护理,这只鹰还是死了。印加人将鹰视作圣物,这个事件被看作极大的凶兆。据占卜师的解释,帝国将要衰亡,国家和崇拜的偶像将被毁灭。另一次重大的凶兆是:在一个夜晚,月亮周围出现了三道圆环,由内而外相继呈血红色、墨绿色和一层烟雾。按祭司的说法,血红色意味着印加王的后代将发生内讧和战争,必将血流成河;墨绿色显示了战争残杀将导致亡国的黑暗前景;最后,云烟预示着帝国现有的繁荣将化为乌有。让人惊讶的是,现在印加帝国的政权的确有着极大可能产生内部纷争。” 印第安人将军们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显然都被安蒂冈妮的精彩叙述所吸引,有些人还紧紧握着拳头,显示着内心的激动。 “第十一代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的发妻没有生育,他只得又娶了两名王族血统的姐妹为妻。不久他得到了太子瓦斯卡尔,以及另一位王子曼科·卡帕克。在十一代王征服基多王国之后这个基多王国大约在这一带,也就是印加帝国的北部……”安蒂冈妮用教鞭指点着地图说道,“这位帝王娶了美貌的基多公主为妃。可能出于爱情及对这个盛产黄金的富饶之乡的喜爱,他的晚年几乎完全移居到这片新征服的土地上。由于朝夕相处,他与幼子阿塔瓦尔帕培养了深厚的感情。这个庶出的王子自幼随同父亲南征北战,与他同吃同住,赢得了特殊的宠爱。因此,瓦伊纳·卡帕克在病危时,宣布把帝国传给阿塔瓦尔帕和瓦斯卡尔两人共管。古老的基多王国传给阿塔瓦尔帕,可将他视为其祖先领地的当然继承人;瓦斯卡尔则掌管以库斯科为中心的印加帝国。1525年,瓦伊纳·卡帕克死去,第十二代印加王瓦斯卡尔登基。但不和谐的种子已经在印加的土地上发芽了。” 第570章 出征名单 “印加帝国的传承制度,向来是长子继承,瓦伊纳·卡帕克擅自改变这一制度,无疑是自掘坟墓的做法。另外,印加帝国的继承法非常奇特,这是一种典型的分化继承制。老王一旦去世,他的物质用品从不作为遗产留给新任国王。他的一切将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他的宫殿不再留给下任使用,实际上等于弃置,他的众多宫院中只有一所向外开放,其余的则永远关闭。他的财物除去葬礼所费,其余都按原样保留。故去印加王的原先住所并非无人居住,而是由长子以外的其他儿子继承,由他们负责维持先王遗体的生活。因为印加人相信灵魂不死,他们对待死人的**,也像对待活人一样,定期这些老王的遗体还会被运到宫中,参加国宴。总之,这些尸体的生活要保持与生前一致,印加人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突然醒来,继续他们的人间生活。好了,这些历代先王们的生活都在继续,他们的后代也在持续增加,并且消费能力一点都不差,那么,对于唯一没有物质继承权,只有个印加王头衔的新王来说,他能怎么办呢?唯一的出路就是扩张!寻找新的资源,以应付日益庞大的开支。而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农业国家来说,土地就是最根本的资源,战争,则变成了印加王不得不去进行的一项义务。” “众所周知,印加王非常富裕,他们在印第安各民族中闻名遐迩。库斯科的王宫几乎全由金银覆盖,王室的生活极其奢侈,达到令人震惊的程度。这些都是依靠什么夺来的?武力!”安蒂冈妮总结说,“印加人的武力,已经让四邻为之恐惧,卡尼亚尔人为什么要投奔我们?那些中小型部落联盟又为什么要向我们求援?那就是因为印加人的强大,已经使他们这些落后的部族变成了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那些抵抗得最激烈的部落,会整族整族地沦为奴隶,在印加,奴隶被称为‘雅纳库纳’,他们生生世世都是奴隶,生出的后代也是奴隶。库斯科地区据保守估计,有雅纳库纳约32万人!这和印加每代帝王都不断扩张有着重要的关系。他们所建立的,已经不是个单纯农业型国家,而是一个侵略性强的军事帝国。认识到这一点,我们的军事征服行动就能更加名正言顺,因为依靠军事征服发迹的国家,他们对强大的武力会更加崇拜,我们统治的基石也能更加牢固!” 掌声不断响起,塞拉弗是第一个鼓掌的,他用略带欣赏的眼光看着安蒂冈妮,直到对方面色发红,“说得非常好,我的大情报官!印加帝国两权分立的局面不会长久了,因为印加王是需要依靠战争来维持生计的,他算得上是个可怜人,哈哈!” “是的,我的陛下。”安蒂冈妮躬身行礼,“阿塔瓦尔帕的封地由于靠近北部边境,他还能不断用兵,以开疆拓土。他的战争行动虽然没有影响到其兄长的领地,但是仍引起库斯科朝廷的惊慌。因为从第十二代印加王瓦斯卡尔这边来说,他在三个方向上已到了无法开拓的地步。其东西方向从安第斯山脉到沿海地区的土地都已被征服,而向南也已到达大陆最南端的奇利王国。此时,只有向北才有新的土地可供征服,但这个方向却又为阿塔瓦尔帕的基多王国所阻挡。在我们看来,这场战争非打不可,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塞拉弗微微一笑,“看起来让他们尽快打一场,就是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了。你们情报处有办法吗?” “是的,陛下,我们的人在库斯科不断传播谣言,说阿塔瓦尔帕想要取代现任印加王,还说瓦斯卡尔是个废物。现在,印加王已经向阿塔瓦尔帕发出命令,要求对方停止扩张,并且宣布他新征服的土地属于印加帝国。” 塞拉弗仰天大笑,这样一来,印加帝国两个当权者不打起来就怪了! “彼得侯爵,您可以宣布了。” “是,陛下!” 彼得来到御座之前,向塞拉弗微微欠身后,展开了一份机要文件,“现在我宣布” 所有的将军们戴好军帽,整齐地起身立正,他们的动作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操练,如此流畅而划一。 国防部长先生显然很满意,他轻微地点了点头,“此次我军将编组南征集团,将由陆军副总司令蒙彼斯中将担任集团军总司令,下辖三支军团,第一军团,由阿布拉姆少将指挥的陆军第2师、埃德瓦少将指挥的陆军第3师、图尔乍特少将指挥的陆军第4师组成,蒙彼斯中将兼任第一军团军团长。第二军团,即‘女王军团’,由安卡洛梅女领主特丽依索奇辛率领;第三军团,即辅攻军团,由比恰克恰尔少将指挥的陆军第22师、后勤部番号239-244保障团以及71战马团组成,将由比恰克恰尔少将担任军团长。” “我们的行动计划将由机密函件发送到每一个长官手里,希望大家注意保密。现在,有请我们尊敬的陛下,给大家训话……” 第571章 香浓堡 埃莲娜赠送给玛丽·都铎一架漂亮的观光马车,就是塞拉弗曾经使用过的那种八匹马牵引的大家伙,型号是“Q608”,阿瓦哈第一马车厂出品。 内务总督小姐的这位朋友,可以说一来到蜜特拉就受到了极其友好的善待。毕竟再有权势的人,也不会去得罪深受王室宠爱的埃莲娜,更别说无论国王陛下或者是王后陛下都会去主动满足她大部分的要求了。 玛丽夫人还获得了一队精锐的骑从,其中两名军官甚至是*人。能够以*人担任侍从,在这个国家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别说他们近乎天价的征召费用和薪金,就算能雇得起,也得看看身属同族的塞拉弗陛下同不同意! 因此,能够以*人为侍从和属下的人,在全国用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 鉴于他们出生的高贵,一般来说,除了应对主人,他们只用中文说话,而这种上层人物方能学习的语言,如果一点不懂,可是会遭人耻笑的。 现在,玛丽夫人正在这架马车上。 车身上漆着金色的盾形徽章,代表着特立尼达王室的尊严。虽然天气炎热,但所有的骑士们都顶盔戴甲,一丝不苟地骑在马上,任凭汗如雨下,也必须高高地擎起旗号,整齐划一地行动,维系着王家体面。 玛丽对这种排场熟视无睹,不过埃莲娜却是觉得不以为然。她很少自己出行,每次不是跟随着两位陛下,就是跟随着小公主殿下或者墨西哥女王。而只要她出行的话,总是希望不要太多的随从,一切就简,以不妨碍别人为主旨。 玛丽却觉得这种排场是必要的。她告诉埃莲娜,之所以会在国家内划分出严格的封建等级,就是需要依靠这种制度来推行国家的诸多政令和法律,如果没有秩序,社会就会混乱,王权就会颠覆,国家也将毁灭。国家出现的本身含义,不就是因为建立了某种等级秩序的关系吗? 埃莲娜却认为,封建等级虽然现实存在,但在表现上,根本用不着铺张浪费。塞拉弗一身军装,穿了许多年,他的权威并不见得减少;他还有许多平民式的爱好,却也不见得会有人出来说三道四。如果一个盛大的排场,一队漂亮的仪仗,一件价值连城的衣服和冠冕,就能体现出王权的神圣,那也太过可笑了! “为什么这架马车里会感到那么舒适呢?”玛丽有些憋不住似地问道。 虽然外面骄阳似火,但是封闭的马车厢中却非常清凉。要知道现在马车两边的玻璃墙还开着,并没有拉起外面遮阳的竹帘。 埃莲娜微微笑起来,“那是因为天花板的夹层里放置了冰块,通过高起的孔洞向下传播冷气。而冰块融化后的水滴,则顺着凹下去的地方汇聚到侧边,再从四角的暗沟处排出车外。” “真奇妙,冰块放在上面,我们也能感觉到凉快吗?” “是的,陛下说,冷空气比较重些,所以它们总是往下沉。而热空气则轻些,它们便总往上跑。我们在火堆上架起炉子,才能煮食物,如果架在火堆下面是没用的。” “哦,的确如此,真是奇妙的发现,埃莲娜!”玛丽惊叫了一声,“有关于陛下的事迹,能再多说一点吗?” 埃莲娜笑嘻嘻地,一副玩笑的架势,“玛丽,我亲爱的,您不会是爱上陛下了吧?整天都缠着我问这问那的……” “死丫头,叫你说,叫你说!”玛丽听得面色通红,她飞快地和对方打闹起来,好阻止那些让自己听了脸热心跳的挑逗话语。 玛丽·都铎现在又改回了原名,曾几何时,她会被人称作布兰登公爵夫人,或者公主殿下,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只不过是位普通的女人。即使都铎和布兰登家族都曾权势滔天,那又能如何?现在,他们已经差不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只能由后人追忆凭吊了。 两人都出了身薄汗,笑得直哼哼,赶紧用手帕不顾形象地擦拭着。 玛丽经过了十几次的“治疗”,事实上她的*已经大有好转。不过她还是非常期待每一次的治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使用一把银针,双手拥有惊人热力,还让她不得不裸裎相对的男人,已经占据了她整个儿心田。 而像现在这样与人打闹的记忆,恐怕还要追索到玛丽的童年时代吧……至少她在初次结婚之后,就再没有过这种轻松悠闲的心态。 “都怪你,我的裙子都破了!”她一面展开自己被揉得皱巴巴的裙子,一面嗔怪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会为你补上的。”埃莲娜笑盈盈的,看不出半点厌烦,“哦,已经到了香浓堡庄园了呢!” 从玻璃窗往外看去,这里的建设场景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无数辆马车,从专门铺筑的大道,往正在建设的庄园里运送土方。 数不清的印第安人,光着上身,赤着脚,手拿铁锹或其他工具,正在烈日下的工地里干活。 远处已经出现一座山的皱形,山地高处,还有几百辆独轮车的影子,一拨拨地将土方倾倒在指定的地点。 这里正是一条大河的拐弯处,丛林掩映,景色如画,河流潺潺,石清鱼见。 独特的印第安独木舟,正在河道上来回逡巡,这些老成的印第安猎人,手执火枪和鱼叉,还有许多捕网,他们正在捕杀鳄鱼,据说是因为有人说陛下看到河水清澈会下去游泳,便有许多自发组成的印第安渔民主动过来,将这一带河道中凶猛的野兽驱赶开。 整个庄园占地超过两千英亩,地形也将有所更动。 最高的一座山,自然是仿造新墨西哥城北的那座著名小山维多利亚山了!筑成后,海拔将达到500米左右,虽然没有真实的那座山高,可是却将成为首都大区中最醒目的人工山! 光是挖掘和搬运土方,就临时征召了30万工人。 整座山堆砌起来并不牢靠,因此还需要使用尽量多的原始岩石。这些巨型岩石有的重达数百吨,从距此数百公里外的采石场开采后,用水运而来。这些岩石上还被钻孔,并使用了无数钢筋进行加固,以保证整座人工山基础的稳定。 虽然是假山,但厚达几十上百米的覆土,也使得自然地形得到了最大保证。 在这座山筑成之后,将要移植数十万株植物,其中不乏大型乔木来增添绿色。 除此之外,还会构筑一道人工溪流,来为整座山体增色,届时在山体陡峭的一面,还能欣赏到几道漂亮的瀑布,一切的一切,都会依据自然的情况构建。 这座山,会变成香浓堡庄园的后山,因此也被直接命名为“香浓山”。 除了老伯爵的别墅以外,王室的私人教堂,即圣玛丽亚女修院,也将被挪到这座山的绿荫掩映之中。 围绕着山体地势缓和的南端,足有数座宫殿同时开工。这些宫殿,有的异常宏伟、壮观,有着仿罗马式的高大立柱,或者哥特式尖顶;有的则非常宽广,四层或五层的大楼,金壁辉煌,以红色和黑色为主色调,非常鲜亮而惹眼;再有一些别居一隅,依山傍水的地方,设计了些木质、休闲的小屋,并不高大而华丽,只追求居住的舒适,但整体看起来,却又非常融洽。令人耳目一新。 在山体西部靠近另一道河湾构成的湖泊处,王家圣安东尼修道院正在搬移、重建,这座修道院将直接建在湖面中一个人工岛上。据说今后除了王室成员以外,就只有立有卓越功勋者才可能被安葬在此。 当听说这些宫殿都是刚刚才建几个月的时候,玛丽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精彩极了。 “我希望听到这是个实话,亲爱的埃莲娜。”她摇着头说道。 “就是实话,我不太会说谎,因为陛下总说我一说谎,脸就会红。”埃莲娜嘻嘻一笑说道。 “这不可能!”玛丽难以置信地叫起来,“没有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弄出如此庞大的建筑群!” “在这个国度,没有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玛丽。”埃莲娜有点说教意味地,隐晦地提醒着对方,“再过半年,这里的大部分宫殿都会竣工,如果您真的不相信,不妨届时再次造访。” “这简直是,简直是……”玛丽已经无法用自己已知的词汇来形容了,她越是尝试着去了解那个男人,却越是容易被他所带来的种种奇迹所震惊。整座香浓堡庄园,仿佛变成了一个表演移山倾海的舞台,而该剧的指挥,却深藏幕后,带着神秘的微笑,欣赏着观众们如痴如醉的表情。 “在这座山的顶部,将会矗立起一座城堡,也就是香浓堡。相信那会是夏季最清凉避暑的好地方了!” “这是真正的奢华享受。”玛丽赞叹着,“天才的创意,天才的设计,还有令人难以相信的工期……” “对了,说起清凉的地方,我确实还有一处要向您推荐。”埃莲娜说道。 “我觉得已经不虚此行,就到这里好了。”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去走走吧,晚上玛丽娜陛下要在‘红鹦鹉’行宫为您设宴,正好和那里挨得挺近……” 第572章 蜜特拉的甬道 蜜特拉诸神宫和公爵大道只不过相邻两个街区。与身处国家议院之下,颇有些严肃意味的氛围相比,诸神宫却座落在繁华的商业街之中。 蜜特拉诸神宫专侍供奉印第安民族除太阳神以外各主要神祗,这里占地极广,建筑高大雄伟,又靠近行人如织的热闹地区,当然少不了会有许许多多前往纳凉的人。 和当初特立尼达岛的所有保护点一样,这里也同样充斥着奇怪的规矩。例如印第安人可以随意进出神庙,但非印第安人则必须付费,才能参观,而且还有时间限制。在这些建筑中,必须谨言慎行,不得作出有辱神像的事情,不得随便对印第安宗教观评头论足,违者会受到拘押和鞭打的惩罚。 虽然印第安人在新大陆地位一般,不过在某些特定地点,他们反而得到了优待。比照西班牙人在西印度群岛的统治,就可以让印第安人为之高呼万岁。 马车行进到WS-16街的时候,街上面的车辆和行人已经多到需要护卫驱赶的地步了。整条街上马车无数,车伕们高座车前,执鞭吆喝。双骥牵引的四轮马车尤其平稳,而且因体型狭长,还能在巷道里钻行,深受民众的喜爱。这种马车共有几种型号,但只有最简配的版本发往外销。 当年的阿瓦哈马车行,现在已经有了几十个工厂,甚至在波伊科托尔政变时期,因为大草甸湖部落联盟驻地的关系,除了停业以外,这些工厂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因此基本完好地保存了下来。现在,除了专门为王室和贵族订制专业的第一马车厂以外,其他的工厂都或多或少地接触了外贸生意。 十几万金币一辆的特型马车,在欧洲诸王室中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时至今日,如果这些王室、贵胄们没有一辆用于出行的“哈国车”,简直就会觉得抬不起头来!连奥斯曼土耳其苏丹都连年斥巨资购买新款马车,不远万里运输到伊斯坦布尔乃至他在边远省份的行宫中去。 好在拥有王室徽章的马车,在这里通行并不困难。 印第安人会充满敬仰表情地让开道,而行会出身的车伕们更是知情识趣的代名词,早早就停下车,停靠在路边。而只有那些初来乍到的外来游客,才会在询问之后,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架车。玛丽已经命令拉上了车帘,这样子外面的人便看不见马车内部的情况。 “我想也只有你出行的时候,才这么大大咧咧。”玛丽·都铎批评道,“现在正是个混乱的时代,刺客多如牛毛。如果在英格兰,王室成员出行前,都会封锁必经的街道,但即使这样,层出不穷的坏家伙还是有本事找上来。记得前年,一名主教就是在街上被趁乱杀死的,凶手使用了一把可怖的齿形凶器,将主教的喉咙割得血肉模糊。哦上帝,真是太残忍了……” 她说话间,都有些脸色发白,也许是回想起了那令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埃莲娜轻轻劝慰了她一番,随后说道:“我们这里是很安全的,亲爱的玛丽。您根本不必担心诸如罗马的事情会在这里频繁发生。我们拥有全世界最严格的出入境管理,巡逻的警官拥有随时检察可疑者身份的权利。另外,这座城市还拥有对陛下和王室最为忠诚的印第安民众,稍有些风吹草动,他们便会向安全部门举报我们每年都能从中查到多起间谍事件37605738,而抓到的刺客更是难以计数,在南面的几座城门,都能看到悬挂着这些歹徒的首级。” “陛下他……遇到过危险吗?我是指刺杀。”玛丽忽然问道。 “是的,有过一次非常惊险的事,宫廷的一名骑士忽然率众叛变了,在半路截击了陛下。那次陛下差点就没命了!” “哦,上帝保佑特立尼达!”玛丽拍着*口,“说说详情好吗,埃莲娜?” “这件事情您直接去问陛下好了,我不方便说。”埃莲娜眉头紧蹙,“总之,不要说是我提起的。” “这样……”玛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马车已经经过了最热闹的几家大型香料卖场,即使店主重金收购了大量的冰块,但因为外界的温度太高,这里的货物仍然向外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不过,很多商人都是冲着这股味道找来的,没办法,香料在欧洲市场太紧俏了,如果条件许可,很多商人甚至想将商船上多余的人、货统统摔出去,甚至压舱也不想要,只为了多装一点点香料。而那些没有太多本钱,只能拼船的商人们,更是拼了命了。他们的船只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水线极低,船帆完全飘起的时候,也只能以慢吞吞龟爬式速度往前走。这些船只有1/3会翻覆在洋面上。 即使以哈布拉德王国船舶的坚固、耐用,商船队的组织严密,护航和救援的到位,每年在各大洋上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而致沉的船舶也有300-500艘不等,总吨位超过16万吨。 好在越来越合理的运行成本,以及丰厚的收益,船运仍不失为最为热门的事业。拥有一条商船,几乎是社会中大多数年轻人的梦想。 “哦,那是什么?在街下面再挖一条路?” 在WS-16和W-05街的交界地带,玛丽忽然叫了起来。马车的外面,仍然是沿伸出去的大道,不过在这条道路下方垂直的方向,还有一条以石制*墙封闭两侧的大型甬道。这条甬道沿南北方向穿行,根本看不到边际,上面也没有任何行人。 埃莲娜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不要大惊小怪,亲爱的玛丽。这是一条军事通道,平常是封闭着的,之所以从我们街道下方经过,是因为设计师不想让这些专用道路影响到平常人的生活。” “军事通道?这个城市的道路已经够完美的了!”玛丽有些不解,“干嘛还非要弄一条这么大的军事通道?是因为王室太富有了吗?” “不,玛丽,没人会嫌金子多的。”埃莲娜笑盈盈地在对方脸上扭了一把,“这条道路其实四通八达的,从城市里穿行过来的,只不过这么一条罢了!你想,我们的军队在任何时候都能快速到达首都地区任何一个指定地点,而不用事先施行宵禁或戒严,对吗?而且在平常时候,这条道路还能用来传递情报或收发命令,根本不用担心被行人、马车或其他事情干扰了速度。” “这条路全部是挖出来的吗?”玛丽注意力很集中,她要求马车停下,细细看了一番后问道。 “是的,都在地下,路基距地面约15英尺,所有与之交叉的道路,都会铺设公路桥,就像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一样。” “那么,这条道路如何穿过建筑呢?” 埃莲娜微微思索了一下,“那是不行的,玛丽。在蜜特拉城市的设计中,这些军用通道经过了缜密的规划,并且是最先开挖的,只有普通街道才会与他们相交,一般建筑,只能挨着建,而不能建筑在他们的上面,否则成本就太高了。另外,这些通道经过集市或人口密集区的地方,都会布有醒目的标志,通道上面还会覆盖铁丝网和盆花,改造成漂亮的花园或花坛,这样一来,和相邻的建筑搭配也同样非常漂亮。” 玛丽有些羡慕地看着她,“我已经无法形容了,亲爱的埃莲娜。蜜特拉的设计师可真是一个天才!” “首都的设计师不止一个人,玛丽。”埃莲娜笑道,“3名总设计师以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为首,其他设计师129名,都是各个方面的专家。他们将把这座城市,打造成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座首都呢!”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亲爱的埃莲娜。”玛丽感慨不已地说道。 第573章 苏菲泉的来客 在隐匿身份,悄悄参观完了诸神宫之后,两女已经感到颇为疲乏了。晚上还要参加宴会,当然不能弄得一身狼狈的过去,埃莲娜便提出前往苏菲泉泡一个澡。 苏菲泉就在香浓堡庄园的地域中,原本是一个印第安部落的圣泉,其后因为商业局向他们部族赠送了约10万担玉米种子,这个部落便心甘情愿地将领地转让给王室,并且主动将自己的神灵,一尊巨大的石制拟人美洲虎偶像请到了诸神宫。 当然在塞拉弗回到首都以后,他还是命人将这个部落迁移到了首都大区北部一个保护区去,并且给予追加补偿每英亩40佛罗林金币。 原先并不大的香浓堡庄园,便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捐献,而变得越来越大。 苏菲泉在丛林深处,经过砍伐和修剪,这里的自然环境已经适合人居了。由于泉水澄净而透明,满眼碧色,深受王室成员的喜欢,这里也临时被追加了一座行宫,称作甘泉宫。 走进宫墙,便全是由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罗马式庭柱,支撑起一座巨型三层喷泉,在大片坡地草坪的尽头。沿着白色的漂亮回廊,可以随处看见自己的身影因为这里被布置了4000多块大小镜子,美伦美奂。在喷泉广场的后面,就是小巧而精致的二层甘泉宫。 甘泉宫一层就是沿泉眼布置的16座装潢各不相同的豪华浴室,主浴室在正门对面,约500平方。由于整座庄园还在建筑之中,所以现在只有主浴室能够开放,但仅限王室成员可以享用。 玛丽从走进甘泉宫的地域开始,赞美声便不绝于耳。看见优美的景致,也令她变得欢快。而随着回廊潺潺流动的泉水,也令她失去常态,尽情地嬉玩。 掩映在巨木荫蔽下的甘泉宫,宛如静静沉醉的白色玉石,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几位侍女上前来,殷勤地引领着两位女士,尤其是她们的最大上级内务总督小姐入宫。 这个时候,也正有一架马车往甘泉宫方向驰来。 马车上没有漆什么标志,黑色的底子,加上红色的勾边,显得非常沉稳而朴素。 飞出的后厢板上,还踩着两名女性侍卫,她们披着轻便而优质的复合铠甲,戴着紧贴脑袋而露出脸颊的头盔,倚靠在发烫的后厢,看似懒洋洋而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不过从她们过分紧窄的衣服以及锐利的眼神上,却知道她们绝不好惹。 马车两侧相隔丈许,各有四匹骏马驮着骑士护卫,这些骑士装备着中号盾牌和大马士革弯刀,看得出都是膂力过人的女性,因为他们各自携带的刺枪都超过了普通长度,即使挂在鞍鞯上,仍然显得杀气腾腾。 六名轻骑在前方开道,他们看似没有队形,分得很散,不过从她们身上的装备看,除了皮甲和头盔,就是浑身数不清的、长长短短的火枪了!这些人能够在马上开枪,同时因为她们装备着最新型号的礈发枪,所以并不需要点火的过程,这能为她们的工作增添效率,同时也让她们的防御能力加强几倍。 最后押阵的骑兵,也并非单纯的仪仗,他们能以最快时间组成方阵,来提高整体抗打击的能力。不过因为是在安全地域,这些人仅仅只有50人左右,他们直属于某位深受信重的王家骑士统领。 这名骑士就是唯一能够策骑在马车旁的著名人物,托雷塔。 他在容貌方面广受诟病,因为他的眼睛小而无神,同时眼皮又显得浮肿。不过,那些拥有英俊外表的贵族们,却根本无法享受到他这样特殊的宠信没有一个男人能够终日守护在王室女神索尼娅的面前,并且他甚至还拥有不敲门进入王后陛下卧室的权利! 塞拉弗曾私下评论说,托雷塔是位懂得遵守规则的男人,他从未与雇主身边的女人有过分亲密的交谊。 说来也怪,纵然是这位先生在被墨西哥女领主阿努奇尔倒追后拜倒在伊人石榴裙下,国王和王后也没有减弱半分对他的信任。相反,这种“有血有肉”的性情更是令塞拉弗欣赏,他还拨出专款,为他私下购置了一幢秘密别墅,以便让他们能享受瞒着伊迪丝夫人偷情的快乐…… 托雷塔的妻子伊迪丝当然也有绝招,她派出儿子萨西打入王后的卫队,同时严密监视托雷塔的行踪。但阿努奇尔是个妙人,她在怀孕之后,便跑到托雷塔的府上公开了此事,并且希望伊迪丝大度一些,再帮她的丈夫多找些女人回来相对于印第安人的开放,伊迪丝夫人也只能咬牙苦忍,对此事采取默认的态度。 车厢中忽然传出一阵笑声。 那是索尼娅王后陛下的声音,看不出她今天居然心情如此之好。 “还需要再念一遍吗,王后陛下?” “不,崔茜,我的肚子都要笑疼了!”索尼娅哼哼着,扶着自己的小腹,“这个马罗,的确是个喜欢惊世骇俗的人物,只不过不知道他的*诗是从哪位夫人那里得到的启发?” 另外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也在笑着,“恐怕他已经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忠实追随者了吧。”这是索尼娅的密友之一,贝拉小姐。 “我们的陛下可不会喜欢这样的。”索尼娅不无酸涩地说道,“我倒是觉得聘请马罗为宫廷首席诗人,会不会导致陛下的反感?虽然这件事是玛丽娜的意思。” “墨西哥女王一直是个明智而谦和的人,谁都不会对她发脾气。”贝拉说出了大家公认的事实,“她有印第安人独特的智慧,很少出错。” “这倒是真的。”索尼娅忽然有些不满,“我总觉得自己不如她。” “但您才是唯一的王后,我的陛下。”贝拉说道,“您不必与任何人比高低,更何况玛丽娜现在还必须要仰仗您的仁慈,才能继续得到国王的宠幸。” “您对我太有信心了,贝拉。”索尼娅苦笑,“我们的陛下可不是位普通人,他会遵循自己的决断,而绝不会轻易苟同别人的意见。他太有主见了,而且还那么强势。您瞧,在古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惊人的效率做出了处理,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反应!” “简直称得上是一场古巴地方政治的浩劫了。”贝拉淡淡地说道,并叹息了一声,“好在我并不直接接触各种政务,顶多在教育方面有些发言权,否则一旦遇到这样的政治风波,我真不知道怎么躲得过去。” “您的性格太过于直爽,亲爱的贝拉,琼斯小姐也屡次这样说过。”索尼娅正色地说道,“您容易被人驱使,做出一些看起来正确,实际上错误的事情。上次是您直接向陛下递交关于在印第安社会普及教会教育建议书的吧?” 贝拉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垂下了眼帘,声音也低了,“是的。” 索尼娅静静地看着她,足足有几十息的功夫,崔茜小姐在旁边早已是低下头去,不敢出声。 “是谁鼓励你这么做的,亲爱的贝拉?”索尼娅终于问道。 “没有谁,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那对于印第安人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索尼娅淡淡地反问道,“在罗马,隐士都出现在街头了!整天唱诵着毁灭的诗歌,预言教廷的衰落;那些达官贵人们纷纷都离开圣地,甚至主教们也是这样,忙着用货车运走他们的钱财!教会已经没有希望了,贝拉。神职人员再也不能像从前的世纪一样,主管着地方财政甚至国家的权力,像挤奶一样从领主和民众手中剥削资源了!什一税在哈布拉德王国的取消,就预示着教廷在世俗权利方面的削弱。可是,您竟会突然提出在印第安社会普及教会教育,增建修道院,这说明了什么问题?一小撮人仍然妄想着恢复他们的特权吗?” “印第安人,不能永远没有信仰。”贝拉嘴唇颤抖地申辩道。 索尼娅对之则只能报有一声冷笑,“他们有得是信仰,亲爱的贝拉。知道为什么今天我要邀请您出来吗?就是因为塞拉弗把您的那份建议书转到我这儿来了。他是想看看,我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或者是他不愿意直接出面来处理您。知道吗,贝拉,我对你很失望,在教会需不需要管辖政治事务方面,我们的意见是非常统一的,那就是:不行!” “印第安人的教育,也不能完全以他们各自野蛮的信仰为主!”贝拉抬起头来。 “是吗,贝拉,您真是这么想的吗?”索尼娅忽然淡淡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头越来越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崔茜,“我听说您与一位神甫走得很近,他的名字叫做劳诺·德·加尔图。” 贝拉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她的眼泪也不禁淌了出来,她不敢用手去擦,“请,请原谅我,亲爱的索尼娅。我对您撒了谎……”她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之后,再也顾不得任何事了,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贝拉的建议书正是那个叫劳诺的神职人员一手炮制出来的。 这个劳诺很不简单,曾经周游过世界,还差一点摸到了圣地耶路撒冷的门口。随后他接受征募,到达新大陆传教,最后被哈布拉德王国教会吸收进来。 起初他有许多在新大陆私自购买的土地,并建成了一个中等规模的种植园,随后因为什一税和教会特权的取消,他的种植园也因被人举报,而被没收了。他几乎倾家荡产地缴纳了巨额罚款,从此对现政府耿耿于怀…… 劳诺在认识了贝拉之后,便显得格外殷勤。贝拉的身份,看起来有助于他势力的恢复。而贝拉也为之深深吸引,因为劳诺看起来很儒雅、有风度,是成熟男人的典型,对她这样中年未婚的女子有着惊人的吸引力。如果不是对方神职人员的身份,贝拉甚至想要嫁给他!于是,一段感情就此萌发。 凭借着贝拉在高层的影响力,劳诺很快升到了地区主教的职位上。他又私底下大捞特捞了一笔,重新过上了花天酒地的生活。贝拉对他的表现开始有所不满,但是她又离不开他。只能听任他的安排。 “如果这件事成功,对他在教会中的地位很有好处。”贝拉含着泪说道,“我想他需要一个大主教的位置,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还批评说蒙特西诺斯主教生性软弱可欺,不应当成为教会之首……” “一个连基本的清规戒律都无法遵守的男人,竟然还妄想着首主教甚至枢机主教的位置!”索尼娅脸带怒气地说道,连呼吸都有些粗重,“贝拉,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他迷惑了?你竟然为了这种男人,就心甘情愿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还是你已经不在乎我这个朋友?已经不在乎国家的法律了?” “我没有!”贝拉吓得软坐在地,脸色煞白,“我在乎你,亲爱的索尼娅,你差不多已经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们还同时在圣路易斯修道院里呆过!” 索尼娅的脸色缓和下来,“是的,我亲爱的贝拉。我们在那座规矩森严、连呼吸都被禁锢的地方呆了足足五年!还好那时候我们还都年幼,所以在**和心灵上的折磨,都只变成了不太美好的回忆。但是贝拉,我亲爱的,那不是您支持教廷干政的理由。要知道如果真的强制施行这种狭隘的宗教规划,我可不敢保证明天是否还能继续安稳地呆在王座上!” “有那么严重吗,我的陛下?”贝拉呆呆地问道。 “是的,只会比你想像得更严重。”索尼娅话锋一转,“好了,这些事情不是你该关心的,您从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贝拉。这些问题交给塞拉弗去处理吧,不过我想你的劳诺先生会永久地离开你的身边了……” 贝拉*一颤,半晌方闭了闭眼,“我能否再见他一面?” “不行,贝拉!”索尼娅强烈地反对道,“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你要立即与他划清界限,别让他干扰到你的政治前途,这很重要,亲爱的!而且这个家伙已经罪大恶极了,很快我们会有详实的罪证,一一展现在你的面前!” “我对他还有好感,亲爱的索尼娅。”贝拉眼泪汪汪地说。她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一个睿智成熟的女性,她虽然比索尼娅大好几岁,但是从成年以来,她就越发地像眼前这位王后陛下的邻家小妹。 索尼娅又好气、又好笑,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忘掉他吧,贝拉。我想我应该叫上琼斯,给你好好地上一课。她有新男朋友了,席尔维斯特先生。这位先生是个大商人,从事银镜等货物的出口,有好几个工厂。这位先生从不干扰琼斯的工作,他们相爱了一年多,我还是偶然才发觉了此事。” 贝拉无可奈何,“我和她不同,索尼娅。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我,只是偶尔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索尼娅忍俊不住地笑起来,“偶尔?我亲爱的贝拉,你实在是太谦虚了!你的工作是人人都会称赞的,更别说你在推广教育方面的措施,那么得力!你在普通公民心目中的地位,恐怕都不亚于塞拉弗陛下了……只不过你会在私人生活上犯晕。好了,贝拉,我们到甘泉宫好好地泡个澡,洗去身上的晦气吧。把这件事情忘掉,当然还有他……” 第574章 都铎亡朝 当马车停好,索尼娅一眼就看见了玛丽的那辆车,她的其他心思顿时被勾了起来。 似乎看到了她询问的眼神,新近被安排到王后陛下身边工作的贴身侍卫名叫郑虎的女性,便立刻凑到了索尼娅的面前,低声报告,“是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带着都铎夫人来了,她们半个时辰前到的。” “知道了。”索尼娅淡淡地应了一声,疑惑的眼神在这辆马车上一扫而过。 进了宫墙,除了托雷塔骑士以外,就只留下一些女性侍从护卫在王后身边,索尼娅走到了大草坪旁边的回廊,忽然停住了脚步,“贝拉,你听说过玛丽·都铎吗?” 贝拉也出生于意大利的贵族家族,自然也有足够的八卦来源,她愣了愣,“都铎家的玛丽吗?是不是路易十二的那位年轻妻子?” “您的消息很闭塞,我亲爱的。”察言观色的索尼娅,对她的回答不禁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知道这件事,如果是以前的话,你肯定对此滔滔不绝。天哪,你不会和那个该死的神甫先生有了私生子吧?”她的手在说话间便探到对方的肚子上。 贝拉脸一红,让开了她玩笑的手,“哪有?” 她又有点自怨自艾地说道:“我可不像您那么美貌,王后陛下。我也不像琼斯那样成熟而智慧,像极了贵妇人。我就是贵族中的平民,没有那种气派,又没有漂亮的脸蛋和马罗先生所讲的挺拔*。我的脸上还有雀斑,您瞧瞧……这样的我,竟然能被人看中追求,我又怎么会不兴奋若狂呢?” 索尼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方才失笑,“上帝呀!我说贝拉,你真的有点魔症了,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的确有点!”贝拉也毫不掩饰地耸耸肩,虽然在开玩笑,但是她的表情却仍然有些沉重,看得出她对于那位劳诺先生确实余情未了。 “我有办法。”索尼娅笑嘻嘻地将她拖到边上,咳嗽一声,崔茜和郑虎等人便会意地各自退开,“玛丽娜的宫中,总是有不少美洲虎勇士,他们都非常精壮……” “索尼娅” 王后陛下掩嘴偷笑了起来,看着对方又羞又嗔的表情,“好了,不开玩笑。我现在实话告诉你,陛下在远征了英格兰之后,又从萨福克掳掠了都铎家的玛丽!现在这位夫人正在甘泉宫里。” “什么?!”贝拉这下子注意力总算完全被拉了回来,她的声音大得连自己都觉得失态,赶紧挡住嘴,“你是说,都铎家的玛丽?路易十二和萨福克公爵的妻子?她不是有丈夫的吗……” 索尼娅幽怨地看着她,“别那么大声,亲爱的贝拉!我还需要留一点面子呢。”她牵着她在回廊边的一处石凳上坐下,“我可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我们那位陛下总是讨厌别人议论他的私生活。哦,他真是位不合格的丈夫!他到处征战,然后找到一个又一个的美女,再带回来收藏!这位夫人的丈夫,已经被处死了,据说犯了谋逆罪,我看是因为陛下的花心,才安置了这种罪名。欧洲那些国王们不也经常用贪污等罪名处死手下,而只是因为嫉妒他们的富有吗?” 贝拉带着劝慰表情地握着对方的手,“为什么您还装作不知道?难道他还没有偷食过吗?” “怎么没有……”索尼娅酸溜溜的,“每次都以治疗*的名义,一去就是几个沙漏时,如果不是埃莲娜向我保证,她绝对构不成威胁,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 “埃莲娜?内务总督怎么会跟都铎家的玛丽走到了一起?” “她们在英格兰认识,当时玛丽还是俘虏,但是她很幸运地得到了埃莲娜的友谊。”索尼娅感慨,“我们的这位忠诚的王室仆人,可不会轻易和别人交友的。她最多把你当作是主人,而不是平等的伙伴。我可是费尽了心思,也只不过得到她部分的友谊而已。” “她只是个女仆!”贝拉有点不相信地说道。 索尼娅摇摇头,“我们的陛下从不把她当作外人,贝拉。有时我也奇怪,为什么主人和仆人之间,竟然能够发展成如此亲密和信任的关系!他几乎将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埃莲娜管理,而这位小姐也从来没有在原则问题上出过错!她对陛下的忠诚,甚至要超过托雷塔骑士对我的忠诚,这也是我从来不愿为难她的主要原因!” “真是奇迹。”贝拉说道,“上层都流传说,我们的陛下最擅长识人、用人,或许这句话讲得一点都不错。” “是的,亲爱的贝拉。埃莲娜还有一点是很让我欣赏的,她很少说谎,即使事情对她不利,她也会如实向主人报告。” “那你相信她说的关于玛丽的那些话吗?” 索尼娅想了又想,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相信,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陛下的远征获得了如此成功,震慑得整个宫廷都没有了任何反对的声音。他的权力之大,都超过了我的叔叔,教皇克莱门特七世!也许就是因为他还爱我,所以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去忍受。” “他对您的爱,是不容置疑的。”贝拉眼中闪出了一些小星星,“哦,一想起那次盛大而浪漫的婚礼,我就会心醉!” “你这个已经等不及想要男人的死妮子”索尼娅脸红红地去扭她的脸了,“行了,想不想马上见到那个玛丽·都铎?” “当然,外界风评她是玫瑰战争以来,英格兰王室最有魅力的女人呢。”贝拉说道,“我也正想见见这位美女,但愿不会令我自惭形秽。” 索尼娅不无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你就不要演戏了,亲爱的。我可不相信你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布兰登家族已经完全灭亡了,都铎家族也从王族行列中坠落了我想他们中大部分人现在连普通贵族都算不了,有些还被迫搬到约克去了。” 贝拉吃了一惊,“我真不知道有这种事,索尼娅!上帝呀,这是真的吗?这么说,英格兰被灭国了?” “国王的人选刚被讨论出来,约翰·都铎,一个两岁的孩子。”索尼娅说,“虽然名义上是都铎家族的,但许多人都认为他血统不纯,至少,他跟亨利八世毫无关系。” 贝拉表情僵硬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这跟亡国有什么不同,亲爱的索尼娅?都铎王朝看起来是真正堕落了,玛丽的身份已经和普通人没两样了!” “那你还会对她自惭形秽?”索尼娅讥笑道。 “这不一样,索尼娅。我想她要不是美女的话,陛下是不会把她带回来的,不是吗?” 索尼娅欢畅地大笑,“我理解你的意思,亲爱的贝拉!不过我可不会再上你当了。你还是该关心关心自己的事情才是。” 她拉起对方,两人一同说笑着,往甘泉宫走去。 玛丽·都铎和索尼娅·德·美第奇的初见,于是就发生在了浴室之中。 第575章 率直的贝拉 湛蓝洁净的泉水,似乎还冒着气泡。经过日光的曝晒,原先有些过于清凉的水温已经适合人体浸泡了在这间大池里,几名女士互相打量着,玛丽和索尼娅彼此都暗暗心惊。 玛丽做过英格兰的公主、法兰西的王后以及萨福克公爵夫人,她的见识较高,眼界开阔,当然在社交场合看见过太多的美女,但是她们似乎都不能和眼前这位高贵的王后陛下相比。不是长相太过普通,谈吐太过势利,就是贵族风范不够,气质方面也有失优雅索尼娅却是其中最最优秀的一类,她的魅力与气度,玛丽只在某些四五十岁的老牌贵族夫人身上见过。她的举动自然而轻盈,眼神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她的气质姣好,带着男女通杀的魅力;她的谈吐只能用优雅来形容,即使在谈判桌上,她也能充分地调动和影响对手的情绪…… 索尼娅也很为之动容。玛丽·都铎的容貌的确像欧洲宫廷中盛传的那样,充满了古典美。她瘦削的脸颊和高挺的鼻子,还有那略微**的嘴唇,仿佛说明了她是个倔强而任性的人;她拥有深邃的眼神,带着点特殊的侵略性;她的目光直接,嘴唇紧抿,仿佛可以接受任何挑战;她光滑浑圆的肩头、挺直的脊背,以及惊人的*曲线,却又让索尼娅知道,这位年纪比她略大的夫人毫无疑问值得男人们最关注的目光…… 在女主人到达之后,埃莲娜立刻开始进入了另一个角色。 她亲自吩咐手下,按照索尼娅的喜好,布置浴池。例如月桂精油、花瓣和丝瓜瓤等等。浴池边还布置好铁制小几,搁满各种新鲜水果。 她还吩咐几名帮助主人洗浴的女侍暂退,以便让池中的两位主角有适宜的谈话空间。 “一直没能去拜见您,我深感不安,尊敬的王后陛下。”玛丽·都铎说道,“您的名字时常被君王们提起,大家都在感慨您的美貌与智慧,我对今天的见面,感到非常吃惊,因为您比我印象中更有魅力。” 索尼娅微笑着,将一条手臂搭在池边,“过奖了,都铎夫人。您的美名我也时常听闻,尤其是您在法兰西的一段时间,被人广为传颂。” 玛丽的脸色微变。对于她这个当事人来说,在法兰西的一段历史实在是不足为人说道的,路易十二那个老色鬼,以及法兰西宫廷中充斥着的那种**的氛围,实在是令她难以忍受。回到英格兰之后,玛丽便不允许人轻易提起这段往事不过在这里,她唯有挤出笑容应对。 贝拉小姐在旁边凑趣,“哦,我是贝拉,您好,都铎夫人!您真漂亮……我刚刚才听说了您的事,对此我深表同情!在蜜特拉,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请派人联系我。” 她解开自己手臂上缠绕着的一条丝巾,递给对方。 这条丝巾上绣着一排中文,虽然玛丽看不懂,但并不妨碍她知道这些方块字有多么金贵。在丝巾的正中,用拉丁文和法文两种文字,绣着贝拉的名头和住址。而玛丽虽然也想到这位能与王后一起共浴的女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不过她也没判断出这位,就是埃莲娜小姐唯一提起就会头疼的家伙! 她所主管的教育局,烧金程度虽然没有研究院那么夸张,不过她是个性格外向,敢说敢为的人。她会常住财务局局长的家里,以致闹出对方无数家庭矛盾也不管不问;只要她觉得政府拨款不足,就会随时来找埃莲娜这位内务总督的麻烦,按照她的理论,既然塞拉弗陛下安排她做教育这件事,那么他的钱包就应该永远向她敞开! “呃,您好,贝拉小姐。”玛丽愣了愣,这才将这条丝巾郑重地系在腕上,“抱歉,刚刚我有点走神了。” “没关系。”贝拉是个典型的自来熟,向对方更游近了些,“索尼娅,你不介意我们一起说说话吧?” “当然不。”王后陛下用丝瓜瓤搓洗着*,一边微笑着说。 “我们的陛下怎么会将您带回来的?”贝拉好奇地问道,“哦,您务必得说啊,如果不能知道详细经过我会受不了的!” 玛丽苦笑着,和索尼娅对视了一眼。后者可不管表现得可怜巴巴的贝拉,径自笑道:“如果您不方便,就不要说了。贝拉就爱跟人开玩笑,你别把她当真!” 玛丽权衡了一番,还是点点头,“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我的哥哥,即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在前往约克郡的行军路上全军覆没,他受不了当俘虏的命运,自杀了。而在此之后,先夫认为根据继承法案,我们的孩子可以竞争国王的地位,但是他失败了,新议会宣布布兰登家族叛国。我和三个孩子,都将被遣送到约克去居住。但是在那时候,我遇到埃莲娜……” 她充满感激的目光看上了站在浴池旁的女子,后者只对她淡淡一笑。 索尼娅心里大赞这位都铎夫人好命;而贝拉,则听得津津有味,“您和内务总督小姐关系很不一般呢,都铎夫人。” “是的。”玛丽大大方方地坦承说,“埃莲娜小姐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很少有至关好友,并且在布兰登家族落难以后,以前那些打着朋友之名的人也统统都不见了。如果不是埃莲娜,我的孩子恐怕也会保不住,家族也得沦落到边远的地区去。” “您的姐姐不正是苏格兰的王太后玛格丽特吗?”索尼娅忽然问道。 “她在那边并不得势。”玛丽摇了摇头,“法兰西人限制了她的行动,而英苏之间素有仇怨,所以她也不可能凭借着自己的孩子执掌国家大权。最重要的是苏格兰的世家大族,他们有能力对抗王室,甚至国王也必须在他们的安排下工作,形同傀儡。” 索尼娅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话。她其实是知道苏格兰现在政局情况的,不过她并没有必要讲给玛丽听。 “后来呢?”贝拉小姐兴致勃勃地追问道,“您认识了埃莲娜,所以陛下才首肯赦免您的吗?” 玛丽微微一滞。很少有人这样对她盘根问底,好在埃莲娜早向她说起过这位著名的教育局女局长,因此她也猜得到这位小姐并无恶意,只是性格有些过分直率罢了! 看着索尼娅也在旁好奇地注视着,玛丽终于还是压住心绪,温声说道:“陛下从来没有赦免过布兰登或都铎家族,他带我回来,实际上只是因为我的*不好。我在和陛下见面的时候,因为情绪激动所以昏倒了,而陛下却担心我的死会给埃莲娜小姐带来情绪的影响,所以他积极地为我做了治疗……” 埃莲娜在旁边当然不好说什么,只是一脸幽怨地望着玛丽,惹得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索尼娅心头一酸,不过马上便意识到自己根本毋须吃这样的飞醋。埃莲娜跟自己差不多算是同心同德了,她从来不会刻意表现自己来诱惑君王。而在自己婚礼之前,索尼娅也曾允诺玉成埃莲娜的“好事”,没想到直到今天,都没有兑现。想来想去,都是自己对不起她…… “我们的陛下可不会轻易为别人诊病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大夫,列奥纳多伯爵原先已经瘫痪了,嘴角流涎,浑身抽搐,结果现在也被治好了,整天活蹦乱跳,还新娶了美貌如花的菲洛米娜女爵士……”贝拉多嘴多舌呱啦呱啦地讲道。 索尼娅嗔怪地拍了一下水面,“贝拉,注意用词!” 贝拉吐了吐舌头,笑起来,“请原谅我,都铎夫人,我只是觉得您太幸运了。陛下很少出手,也只有王后、墨西哥女王或者列奥纳多大师他们才会有此殊荣,能获得他亲自看诊。我倒认为我们的陛下可能是看上您如此的花容月貌,才会特别开恩的!” 她的话一出口,顿时,整个浴池中就只闻水声…… 第576章 沐浴后的品茗 埃莲娜更是吓得差点失手将一个玻璃杯打落,她赶紧轻手轻脚地朝一侧门边退去。 索尼娅不无吃味地凝视着玛丽。她已经过了人生中最漂亮的年份,但是她的*仍然是如此迷人,尤其是她那种独特的冷冽气质,凛然不可侵犯的漂亮模样,更是能激起男人们疯狂的征服欲望。索尼娅觉得未必没有这种可能,虽然自己曾几何时说过,再也不去计较塞拉弗的私生活,但是事到临头,还是让她觉得自己无法大度。 玛丽则脸颊通红,浮现出一种罕见的小女人的姿态。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正色说道:“贝拉小姐对我的谬赞,让我脸红心跳。但玛丽已经不是以前的玛丽了,韶华逝去,青春不再,我今年已经31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当上祖母或外祖母了。我这样一个老妇人,如果还能得到男子的青睐,恐怕就应该感谢上帝的恩赐了。贝拉小姐难道认为陛下是个没有更多选择的男人吗?” 她不轻不重地讽刺了对方一句,震得贝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索尼娅听了她的话,却有些动容,尤其自己的年纪也快到30岁了,韵华逝去,青春不再啊…… 她立刻起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情绪,是说同病相怜,还是同仇敌忾好呢? 她轻轻咳嗽了一下,随后向埃莲娜示意,她的贴心女仆稍顷便取来了上好的奥比昂酒庄陈年葡萄酒,用托盘将玻璃杯一一送到客人的手边。 “谢谢,埃莲娜。”玛丽从浴池中走出来,侍女马上为她裹上了纯白的薄棉浴巾。她先是与埃莲娜亲密地施了贴面吻礼,随后才欠身谢过了王后陛下的恩赐。 “我们也不用久泡了,贝拉。”索尼娅笑道,“您不是最喜欢喝葡萄酒的吗?” “我可不是贪杯的酒鬼。”贝拉不屑一顾地说,“但如果您愿意付出几瓶希腊产的月桂精油,那么我可以很荣幸地陪您喝一杯。” 索尼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原本想送您一瓶立夫酒庄最新出品的‘十年份超级丹霞珠’,不过我看您似乎并不感兴趣。” 贝拉张大了嘴巴,随后她立刻从浴池里跃起,“谁说我不感兴趣了?我觉得陪王后陛下您喝点酒,实在是太美妙的事情……立夫酒庄的老板不是索巴吗?这个吝啬的老头怎么会突然拿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您对各大酒庄的情况倒是摸得很清。”索尼娅笑起来,并在侍女的搀扶下雍容地走出浴池,埃莲娜亲自上前,用柔软的毛巾将她身上水渍擦干,随后为她裹上浴巾。按照新的流行方式,在泡澡之后应该是茶点时间,旁边房间中的大冰块已经准备好了,并且那里有假山、植物和流水,泉水直接从地下深处泵出,非常清凉,角落处甚至还准备好了玻璃房,如果不太热的天气,谁都愿意在那里光溜溜地晒晒太阳。 索尼娅端起酒杯,与玛丽的轻轻相碰,“都铎夫人,天色还早,如果不妨碍您的话,我们可以在此继续品茗聊天。您的皮肤真不错,究竟使用何种化妆品?E-02街的‘红潮’是王国中最有名的化妆品店铺了,有空的话,我们不妨去走走?” “我倒是挺羡慕您的发质,陛下。瞧啊,那么地柔软顺滑,一点都不会纠结成一块儿,从后面看上去,就像一道金色的瀑布……” “是吗,我可是非常注意打理头发的,陛下经常说……”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凑在了一块儿,说得非常投机,在玛丽前往红鹦鹉行宫赴宴以前,连埃莲娜都忍不住坐下来,和她们就各自美容、衣着和发型方面的经验互相交流了起来。 第577章 扎索科瓦的任命 远处在半年前就新建好的首都特拉沃塔军营,隐隐传来士兵们整齐而嘹亮的歌声,“鲜花盛开美丽的维多利亚,海风轻盈摇曳棕榈,我们载歌载舞庆祝民族的解放,塞拉弗陛下是我们今生的太阳……” 塞拉弗骑在马上,静静听了一会儿,随后他朝后笑道:“这首歌到底是谁做的词,写得如此肉麻!” 跟随在侧的坎切斯连忙忍住自己将要打哈欠的动作,“是图克里莫克伯爵。” 塞拉弗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他一抖缰绳,继续前行,好半晌才说道:“没想到这位印第安英雄还是位诗人!他死了有一年了吧?” “是的,陛下。” “派人到他的墓上,以我的名义送一个花圈。”塞拉弗淡淡说道。 “是,陛下!” “我记得政变以后,北安第斯省的省长就换成*人了。” “是的,由大明政府官员戚景通先生兼任省长。扎索科瓦省长被俘后,受到了波伊科托尔等人的虐待,虽然最后被救出来,但也只能选择离任了。” “戚景通……”塞拉弗喃喃道,“政变以后,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会面呢。当初如果不是*舰队的话,波伊科托尔会很轻易将他的魔爪伸向北安第斯甚至巴拿马的。” 坎切斯打起精神听着,但对于这番评论,却未敢轻易搭话。 “扎索科瓦现在怎么样了?” “他一直在委内瑞拉省府加拉加斯疗养,图克里莫克的另一个儿子,也是排行第30位的儿子,叫做欧科里达克的,在加拉加斯拥有不少产业。扎索科瓦一直呆在他家里。因为他们能享受到许多优惠政策,所以现在家族的生意做得很不错。欧科里达克与委内瑞拉省的大商人,诸如诺埃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交往,在皮尔逊政府里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塞拉弗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安蒂冈妮的几名属下的确好用,但是他们却不便于长期接触最高机密而坎切斯不同,他是最老的一批“公爵秘书”,能力与忠诚方面都不容置疑。光看今天他随口而答的问题,就知道塞拉弗对于这个犹太小伙子肯定更多了一分欣赏。 “疗养了那么久,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塞拉弗沉思了一下,依稀记起那位图克里莫克的大儿子似乎只是断了手脚,伤筋动骨了而已,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养得肥肥的了,“记录,任命扎索科瓦为枢机秘书、北方特区临时行政长官。” 坎切斯微微一怔,“陛下,这个北方特区,包括哪些地方?” “首都大区、墨西哥以外,亚特兰大陆所有能够到达的地方。”塞拉弗漫不经心地说道。 坎切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策马加速,“陛下,这,这道命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之所以设置这个临时行政长官,就是想让他在印第安人中间,进一步提高王国的名声。”塞拉弗淡淡道,“亚特兰大陆还是一块处女地,虽然我们开始建设自由城了,但是根基尚浅。那些印第安人恐怕还把我们当成是一些没有威胁的部落游民,而没有意识到我们国家的强大。扎索科瓦是图克里莫克的长子,在大草甸湖部落联盟长期接受政务训练,虽然没有军事方面的天赋,不过也足够他去对付那些弱小的家伙了。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吃下北方,所以随他怎么去闹都行。” 坎切斯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有道理,现在哈布拉德王国的地盘,已经非常恐怖了,丝毫不亚于扩张中的奥斯曼土耳其。尤其是在印加大陆,除了亚马逊雨林和中部高原地区、印加帝国、拉普拉塔省南部亚寒带及寒带地区及部分人迹罕至的地方以外,王**队已经踏足到许许多多的地方,像一件披覆在整个大陆外侧的衣服般,将之包裹起来。 如果再征服印加帝国的话,这件衣服就相当完整了……不过,光凭二十几个师团,恐怕连印加帝国自身安全都保证不了,所以塞拉弗必须要做出太多的规划和安排,以期像远征墨西哥一样,顺利地化解来自被征服地区的怨恨,维持长久而稳定的统治。 从王国最北端的实际占领线,也就是纽芬兰岛圣约翰斯港开始这里从十几年前开始就陆续有渔民聚集,因为这里靠近鳕鱼鱼场的中心位置到达王国最南端的要塞,盛产哦哇人的圣胡利安城,船只单程至少需要9个月的时间,如果风向不妥或气候不利,则需要更多的时间,有时甚至会超过一年。 这样一种情况下,实际上许多边远地区只能最大限度地依靠自治。 尤其是在国家公路体系还没有完全达标以前,给予地方相当多的自治权是非常必要的。例如拉普拉塔省,省长柯依瓦索的权利相当于巴西总督,她的省府机构庞大,组织管理各地的生产任务,应付灾害和突发事件,甚至在战争期间,可以调动边境军队保卫领土。 在政府保障和快速反应能力上,塞拉弗一直在下功夫,但是他的疆域也扩展得太快了,矛盾始终如一。看起来,他要向印加人学习学习他们天才的施政能力了在没有马也没有轮车、土地贫脊且灾害频频的巨大国土上,始终保持着中央的绝对权威,并且满足国土上每一个人生活物资的需求,简直不能简单用奇迹来形容! “北方,尤其是五大湖地区主要印第安民族为易洛魁人,是不是需要扎索科瓦大人以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名义,前往招抚?” “他可以用此名义,不过最为重要的是打出我们哈布拉德王国的旗帜,提高我们在北方地区的声望。即使日后有些什么国家或势力想要与我们争夺北方,也得先问问原住民同不同意。” “陛下,难道您担心……” 塞拉弗摆摆手,“事先想到,总比事情发生了之后再去研究如何解决要好得多。这件事交待给第1情报处,让他们整理整理资料,想想对策。” “是。”坎切斯发觉对方的语气有些冷淡,便不敢再多发问了。 “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塞拉弗说道,他也打了个哈欠,连日的会议开下来,很多大问题的确都被有序地确定了,但是积压下来的常务工作只能抽空,甚至在夜间予以处理了。 “视察陆军第2师。” 第578章 视察陆军第2师 按照王国正规军编制的规定,除了**军这支“王国陆军第1军团”以外,其他的师都有正式的番号。因为在正规文件中,也根本看不到诸如“第1军团”之类的字眼。 王国陆军的一再扩编,使国防部工作量大大增加。塞拉弗回国以来,就发现彼得这位国防部长先生,已经从海军上将沦落为陆军司令部的秘书陆军中许多问题是陆军司令梅诺卡将军也无力解决的,只能依靠彼得的权威。在这种情形下,塞拉弗决定趁早将“大军区制”抛出,以便切实划定陆军各部的防区,分清权利义务,在各自辖区内,最大限度地解决下辖部队的训练、物资和人员配给等问题。如此,不但国防部的政令会更加通畅、从繁琐的具体事务中脱开,还能便于在地方形成一个个快速应变的指挥部,同时,也能对以前职权过大的陆军师长们多加一道限制。 陆军第2师也是天之骄子,向来有“蒙彼斯师”的绰号,即使该伯爵离开本土,前往东方的几年里,也没有过更改。阿布拉姆将军虽然担当着师长的角色,可是蒙彼斯仍然给予了该师极大关注,说他是第2师的太上皇也未尝不可。因此,陆军部无论是在人员配给、物资、装备或是福利待遇方面,都优先向他们供给,除了公爵卫队以外,只有**军能堪堪与之比肩。 第2师的驻地并不在特拉沃塔军营,而是在首都南面的较远处,一个叫恩格沃德的小镇子。 这里的地形简直和首都港差不多了,都是在平直海岸线上凹进去一个天然港区,不过这处港的规模和深度都无法和首都的那处相比。 恩格沃德镇的东面不远,就是一条汇入港区的大河,河边即军营。 这里的位置,可以保证驻军以最快速度被装载到船上,随后投送到需要他们的地方。在这种完全的大型军港里面,第1舰队、第9舰队、第16舰队以及整编中的第7舰队都驻扎在斯处,有时候,王国的3支战略运输舰队也会在此暂泊,港湾中顿时显得拥挤起来。有人戏称,如果港中突然失火,估计整个哈布拉德王国海军将损失至少1/3的力量! 好在眼下并不需要塞拉弗真的跑那么远,第2师的一个团正好在蜜特拉进行训练,听说塞拉弗有意视察,阿布拉姆少将便让该团多做了两天的野外宿营,还进行了几次海军陆战队方才要求的夜间武装泅渡训练。 按照陆军编制规定,1-100的番号用于本土军队。驻亚洲军队从101号开始,驻欧洲军队从201号开始,驻非洲军队从301开始,而驻扎此外其他区域的军队从401开始。 所以,归结到师以下重要战力的团部番号,自然只能从501号开始了。 陆军第555团,都是经历过新墨西哥战役以及英格兰战役的老兵,战斗力方面毋庸置疑。在他们回到恩格沃德军营以后,立刻进行了再次的重组和换装,同时他们的训练方式也更加接近海军陆战队标准。这使得该师中下层军官都颇有怨言。 塞拉弗来到555团的临时营地,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来,营地里除了哨兵以外,倒看不见几个游荡的人。差不多晚饭时分,却也不见营中有炊烟升腾,不禁令人有些疑惑起来。 很快,他们的到来便被暗哨发现了,“什么人?不准靠近!” 555团设置的鹿砦都严格按照一般战时标准,横七竖八的树枝,以柴刀进行过适度修剪,确保稳定地靠近地面,同时留有尖锐林立的削刃处。在最靠近营栅的十几英尺宽地面上,以粗厚的带枝树干交叉放置,再捆以尖锐的铁丝网,一望而知是防备骑兵袭营的最好工具。 “公爵卫队,阿布拉姆将军在哪里?”瓦恩莫里将一只识别牌随手丢出。 “吹号角,移开鹿砦,打开营门”有人大声下令,不多时便听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绞盘咯吱咯吱地绷紧,原来紧挨营门的一块鹿砦早已被连着地面挖开,装载在木座浮桥上,随着绞盘发力,沉重而巨大浮桥向两边缓缓立起,沙土飞扬。 营门开启了之后,便有一队人轰隆隆地跑来,长戟一支支竖起,很有点仪仗的味道。为首一人,却是一个上尉,敬礼道:“陆军第2师1团1营上尉施蒂文,向陛下问好!” “陛下万岁”他身后的士兵们呼啸着嚷嚷,一片兵器顿地的声音。 塞拉弗淡淡一笑,感觉疲劳稍减,他在马上给予回礼,“都稍息。” 随后他挥鞭问道:“阿布拉姆不在营里吗?” “将军带团急行军训练去了,我们刚准备通知他回来。” 说话之间,营地里突然炮声响起,紧接着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烟火在高空炸开。闻听炮响的时候,训练有素的公爵卫队便已经站定到各自的位置上,不过塞拉弗很快便示意他们退下,因为这里毕竟是他可以信任的部队的地盘。 “好吧,我们到营地里去等等看,今天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了。”塞拉弗说道,“施蒂文上尉,弄点吃的来,我们都还没有吃过晚饭。” 这位上尉面色有点难堪,“陛,陛下,我们只有一点干饼和水,要不我们去打打猎……” 塞拉弗摇摇手,心道这位阿布拉姆还真是个过分憨厚的人。为了不给他找麻烦,竟然连临时补给都没有申请可能是因为自己说过要来视察的缘故吧?这个家伙,在会上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当然,因为事情太多,塞拉弗可是拖了好几天才来这里的。 这个阿布拉姆,真是一根筋! “就干饼吧。”塞拉弗不便说太多,径自打马前进,瓦恩莫里看到他隐晦的手势,连忙驱骑与之并排。 “通知下去,把卫队的口粮先调部分过来,让全团饱餐一顿。” “好的,陛下,我马上吩咐,后勤处应该在半个沙漏时就能将备好的物资运抵这里。” “正好赶得上。”塞拉弗喃喃地说了一句,先向施蒂文上尉打了招呼,要他提供一处帐篷,随后进去倒头就睡。 等他迷迷糊糊被卫队长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阿布拉姆来了吗?”他打着哈欠。 “属下在这儿!”有人语声激动地叫道,“让陛下等那么久,我……” 塞拉弗揉了揉眼睛,有人点起了火把,他方才看到,一群卫队士兵,正围绕在帐篷周围,警惕地,却又带点笑意地看着那位昔日同僚眼圈湿润的样子。 “今天急行军了多少英里?” 阿布拉姆脸容一敛,迅速立正敬礼,“报告长官,今天急行军30英里,全团1298人,无缺员,无掉队,实到1298人!请指示!” 塞拉弗微微一笑,“还真不容易。”他非常清楚在这些一线部队中,所谓的行军训练到底有多么艰苦。帆布靴、绑腿和草帽,据说被士兵们称作“三**宝”,走路走到想吐,就是这些被操练者的真正心声! 但凭借着铁一般的纪律以及卓绝的毅力,很少有一线部队完不成这些看似苛刻的训练课目。相反,还有制造奇迹者,例如在军事演练中一日夜急行军达到创纪录140英里的! 骑兵并不适合做长期的战略运动。 随着王国疆域的扩大,尤其是运动战在热兵器时代变得越来越频繁的时候,骑兵这些担负着侦察或战术突击任务的部队,就会慢慢被两条腿的人所取代了。在哈布拉德王国,军队行军超过60天,也就是两个月是家常便饭;同样,在3年内累计行军达到可怕的3000英里,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这种条件下,马匹很显然无法完成该项过于沉重的使命。 一天行军60英里,对于骑兵来说并不难做到,难做到的是保持这种速度,连续行军一个月或者几个月! 马匹的补给不用说了,远远超过人的需求,况且它们在剧烈运动之后,需要补足各种养分,而不仅仅是沾着露水的草料。否则,它们会迅速失骠,再迅速地被淘汰成无用的废马。当年蒙古人行军的方法可不适合在其他地区广阔的草原为蒙古人提供了最好的牧场,而每名骑士配两三匹,甚至四五匹马的时候,无负重行军的马匹可以维持长时间极好的状态。 并且,蒙古人以战养战,纯粹依靠劫掠维持补给,这和当前领先的战略战术水准也不相吻合了。马匹在欧洲,驮载物资、负责后勤保障的功能,要比变成骑士座骑的功能大出无数倍了! 还有一点,马匹不是人,即使当年最优秀的蒙古战马,恐怕也无法满足全天候的作战需要,而人不同,他们在经过训练之后,可以在高原永冻地作战,也可以在热带雨林或沙漠作战,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在水面或海面上作战! 王国中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每天负重行军15英里是小菜一碟,他们还可以像这样连续走上3-6个月。如果是强行军,每天走30英里,那么他们仍然能够连续行军至少2周! 塞拉弗很快便出现在训练场上,这里,千多名浑身湿透,军装上满是汗水污迹的士兵有的还在拼命调匀着呼吸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 塞拉弗没有作常规的训话,他径自走到队列中去。这种姿态立刻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不过公爵卫队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仍在外面暗处,小心翼翼地握低着步枪。这种情况他们已经见得多了,许多战场上勇猛过人的战士,在乍然见到心目中崇拜的偶像之后,竟然会呼吸急促,更有甚者会因为太过激动而致晕。 无数火把,将整座训练场照得通透。 塞拉弗先全神贯注地、微笑着看了看队列中尽量多的人,随着他们崇拜而激动的目光,轻轻点头以示嘉许。随后,他随意地挑拣了一人,走过去,眼光掠过他的制服左上口袋镶嵌的铁制*牌。 “555团2营1连10排上等兵,格鲁鲁埃!” “是,陛下!” “在军营里面,还是叫我长官比较好。”塞拉弗和颜悦色地说。 印第安人格鲁鲁埃面色涨得通红,激动得简直要语无伦次了,他呼吸急促,*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咬紧牙关,才说出话来,听起来就像已经变声的吼叫,“是,长官!” “不要紧张,格鲁鲁埃上等兵,请稍息。” 士兵机械却又迅速地服从了命令,动作虽然很标准,但他的*却显得过分僵硬了。塞拉弗当然只能当作没有看见。 “急行军的课目你完成了吗?” “是的,长官!我们全团都完成了,因此我也完成了!”他很没有逻辑却又十分自豪地喊道。 “非常好,告诉我您在全团的名次好吗?” “317名,长官!”格鲁鲁埃说出数字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但我在全排是第1个到达终点的!” 塞拉弗笑起来,“你已经尽力了,上等兵。你脸上和身上的汗水告诉了我。我虽然对于成绩优秀者会肯定和鼓励,但是我同样对竭尽全力去完成任务的人持有敬意!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并非在虚度光阴,也没有对命令阳奉阴违,他们拼尽全力,来争取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成绩。这样的人,同样是值得我们表扬的!” 阿布拉姆、坎切斯等人立刻带头鼓掌。随后整个训练场的气氛都轻松起来,大家都不吝为这个好运的上等兵献上热烈的掌声。 塞拉弗轻轻拍了拍他的*,随后微笑着来到主席台上。 阿布拉姆拉长了声音,吼道:“立正” 训练场上的士兵只发出了一个声音,那就是两脚相碰、军裤摩擦的沉闷响动。所有人都静静肃立着。 塞拉弗带着淡淡的笑意,巡视了一遍这些昂首挺*的家伙,“稍息。” “我和大家随便聊两句……”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能听得很清楚,“这段时间的训练,大家也看出来了,我们的课目更有侧重,同时也丢弃了不少常规的东西。有些人便产生了疑问,是不是要将第2师削编?或者是将它打到二线部队中去?” 所有士兵们都表情肃穆,紧抿着嘴。他们患得患失的表情,在阿布拉姆将军的眼中显得非常可笑,不过他却不方便斥责,因为陛下也在这里,也带着饶有兴味的表情看着这一切。 “我可以告诉大家,根本没这回事!为什么让你们参加不同的训练,尤其是急行军训练呢?因为我知道,你们第2师,是整个陆军中最擅长作战的部队之一,而你们555团,更是在国防部都挂名的,有精锐之名!”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惊喜兴奋的表情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你们在新墨西哥战役中几乎被打残了,甚至连你们的老上级希达将军都身受重伤!不过,你们坚毅不屈的信念,以身卫国的豪情,都使得敌人也为之畏惧!你们为首都地区公民的撤退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这是你们抛头颅、洒热血挣来的功勋,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低低的无法压抑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更有些参加过保卫战的老战士不禁流下眼泪。当初第2师在希达指挥下,在新墨西哥城郊构筑临时工事时,就已经注定了其残酷的命运。因为他们的对手,波伊科托尔,同样出自王**,拥有多支一线军团的效忠,人数方面是他们的五六倍!况且,叛军的武器似乎更加精锐,因为他们迅速地占领了特立尼达岛,掘开许多秘密的仓库,拿到了许多包括重型武器在内的物资装备。 昔日的同胞同僚,今天却变成了生死仇敌,同样的大炮火枪,还有长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场战役发生处已经变成了血腥地狱!到了最后,每一个人都疯狂了,他们几乎失去理智,在耗尽弹药的情况下,甚至会直冲进敌军阵中,与敌人互相扭打、互相撕咬! 第555团在这场保卫战中损失了约7成兵力。 “你们在英格兰战场上的表现,也同样出色!你们沿线推进,在进攻过程中敢打敢拼,以最迅猛的姿态,拔夺了加的夫城!你们打垮了从四面八方赶来增援的敌军,配合友军一起,开进了英格兰的首都伦敦!你们的功绩,很可能是其他一些部队望尘莫及的!这都是因为有你们,我最勇敢、最无畏、最骁勇的战士们!” 掌声雷动。 塞拉弗压了压手,“陆军第2师,是印第安军团中的表率与先锋!是各支部队中堪为榜样的集体!但是,随着首都卫戍力量的进一步提高,**军团的组建,如果第2师仍然满足于首都卫戍师的地位,那么你们成为一支二线师团,那就真的指日可待了!只有进一步地提高自己,将你们身上过分华丽的仪仗兵的标签撕掉,你们才有可能成为最好的、最强大的军团!当国家需要你们的时候,士兵们,你们可以用两周疾进600英里的惊人速度,来展现你们的实力!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包括使用白刃战武器,来打垮任何一支敌人!你们需要更快、更强以及更加全面的专业战术技能!你们将被打造成一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军团!只要有敌人出现,无论他在高山或大泽,无论他相距多么遥远,只要一声令下,你们就能像一只只插了翅膀的猛虎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我需要的,就是这样一支部队,这是这样一支让公民安心,让敌人胆寒的部队!告诉我,士兵们,你们是不是也这么想?告诉我”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是的” “再大声点,我听不见”塞拉弗一只手撑在耳边,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更加整齐而激烈的吼叫声,低沉如天际的滚雷,“是的” 阿布拉姆嘴唇抖动着,手指不由自主地蜷在一起,指甲扣进肉里。 他所崇敬的人,没有一次不给予他意外和震动。他是公爵卫队永远的旗手,同时,他也是每一个退役队员想要达到的终极目标! 塞拉弗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他挥了挥手,阿布拉姆立刻宣布解散,但浓烈到化不开的兴奋表情,已经充斥到每个人的脸上,吼声接连整齐地响起,“保卫陛下,保卫国家保卫陛下,保卫国家”声音越来越大,直至震天动地。 塞拉弗却已经绷着脸离开了营地,“阿布拉姆,军队的事务,是绝对不可以将就的!既然制订了程序,就必须按照要求来做。你的临时集训,是否得到了总参的批准?是否向后勤部门请求了相应的补给保障?你难道真的天天让这些可爱的士兵们吃大饼吗?” 那只干硬的饼子他甚至都没有碰,他认为再遇到相同的事情,只消把这只饼子展示出来,就足以说明问题。 阿布拉姆当然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做得非常欠妥,即使最终目的是为了迎接陛下的视察,但作为基础保障要求最为详细而严格的王**,竟然出现他这样近似渎职的情况,也难怪塞拉弗会感到愤怒了! 阿布拉姆于是赶紧自我检讨了一番,但是仍被扣除了半年的薪金,同时军衔降一级(由于在英格兰立功,他的军衔马上还会上升,因此最终只能保持不动),戴罪立功。 前卫队成员当然不会将抱怨表现在脸上他是很清楚塞拉弗的性格的,很少因私废公,即使对待他们这些久在身边,已经很有感情的老兵,他也基本是一视同仁。 “关于部队高速推进的问题,在本土还是准备采取马匹加车辆的办法。”塞拉弗在训斥了阿布雷塔一番后,开始和他谈起了正事,“出战印加,可以考虑让第555团实兵训练一下。届时由他们自加拉加斯往南行进至公路的末端,随后再步行翻越安第斯山,进入印加国内。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必须有详细记录,司令部派出的一支军官团也将跟随在侧,主要目的是检验我们现有的训练方式,是否能够满足高强度,大范围运动战的需要,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在各种强度的行军之后,部队各军种的战斗力损耗情况。” 阿布拉姆想了一想,“陛下,马车这种东西,速度很慢,同时必须要依托道路。马匹也不可能长时间高强度地赶路,这些都是不利的因素。” “参谋部给出了另一种意见。”塞拉弗微微一笑,“由于我们的马场众多,所以非骑乘马,也就是驮马方面资源丰富。加上我们从法兰西和英格兰引进的夏尔马,这种马更是拥有惊人的驮载潜力。所以不用担心后备资源的短缺,至少,建立一两个军团的快速反应部队,还是毫无问题的。” 夏尔马在英格兰一直用在各种领域,是迄今为止出现的最好的战略性马种之一。据统治,在全英估计有40-50万匹夏尔马。 从英法两国引种之后,便在各大牧场中推广饲养,同时因为夏尔马的高大强壮,也深受贵族和豪商们的喜爱。马车上套一匹威风凛凛的夏尔马,简直是帅呆酷毙了,如果再乘坐一辆有大玻璃窗的马车招摇过市,惹来人们惊羡的目光,更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看着阿布拉姆有所不解的表情,塞拉弗继续解释,“班是基础作战单位,按照每班拥有一辆四轮马车计算,驮负12个人以及他们的装备,需要4匹挽马带动,才能发挥速度的优秀。同时,每班还有相同的车辆三架,负责载运部分补给和额外的马匹。” “用大型马车来装载马匹?”阿布拉姆脱口问道。 “是的,那种多功能的行军马车你们也看到过了,非常宽大,但又非常轻便,用中空钢管为撑架,上面覆盖帆布易于脱卸。这种车可以乘坐16-18人,装载12名武装骑士也没有问题。同样,如果改造成装载马匹的车辆,只需调高撑架,再搭起几截隔架就行了,这样可以宽敞地装载6匹马,三辆车就是18匹马。”塞拉弗说道,“按照每天轮换四组挽马,共计是16匹,多余的2匹备用,绰绰有余了!” 阿布拉姆暗自乍舌,按照塞拉弗的说法,像第2师,满编13**2人,也就是相当于1158个班。按照每个班4辆马车配置,共需4632架车马,而他们所携带的马匹是又是马车的8倍多,共需要39372匹马!即使是挽马,也差不多是一个普通牧场的全部出产了! 1万多人以及将近4万匹马的口粮,也是一个巨大的数量。如果全部装车行进,恐怕这支部队将臃肿得像一支庞大的运输队了! 不过这种不计成本的投入,其效果还是很可观的。大型四轮轻便马车,在使用了专利:避震器、滚珠轮轴、差速器与橡胶轮胎之后,四匹马的速度非常之高,每天充裕地休息四次,每次半个沙漏时,一个白天也可以行驶到90英里。 如果道路状况允许,同时更换马匹的话,夜间还可以行进70英里,这样一日夜累计可以行军160英里! 士兵和马匹都可以轮休轮值,这样基本实现了全负荷运转,同时还保证了部队的战斗力。基本上用20天的时间,就可以从委内瑞拉省首府加拉加斯赶到巴西总督领的首府里约热内卢了! 当初公路竣工以前巴尔波亚男爵的煌煌大言,说什么10万大军45天就可以赶到总督领,实际上指的是从邻近省份跨行到总督领的边境地区罢了! 阿布拉姆却在暗中估算,如果携带的4万匹马中,有半数左右可以同时用来骑乘的话,那么第2师的战斗力更将翻番。因为第2师同样是经过特战训练的,士兵们骑在马上射击或挥刀的练习,丝毫不比背负着沉重装备跑步练习来得少! “这样的话,耗费只怕至少加大一倍还多!”他又是兴奋,又有些担忧地说道。 “第2师必须成为一个好的样板,现在各级指挥官对快速反应部队的筹组都非常感兴趣,包括希达将军也希望在**军中抽调出一到两个师予以试验。我是顶住了很多压力,才将这个指标下放到第2师的,阿布拉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面对塞拉弗的语重心长,阿布拉姆将军不禁面色一凛,抬头敬礼,“是,陛下,您就看好吧!” 第579章 芭芭拉公国 伦敦的怀特霍尔宫,在礼拜六的下午仍旧有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服色华丽鲜艳的爵爷,顶盔戴甲的将军,柱着拐杖的国会议员,以及容妆娇艳奢靡的贵妇……形形色色的英格兰人,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也就是巩固与获取利益,而共同向哈布拉德王国的代言人,卡蜜拉公主殿下屈膝称臣了。 虽然令人敬畏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离开了英格兰,但是年青的公主殿下却在她短短的统治期内,让人更加地头皮发麻! 两岁的孩子,据说是爱德华四世后代的约翰·都铎,登上了王位。同时,**议会被解散了,国会宣布重新选举,并且,与特立尼达家族关系密切的西摩家族竟然跳了出来,掌握了国会议长的大权。 塞拉弗从英格兰国库和前王室的私库里,搜刮走了大量贵重金属,而在象征国家宪法的国会被解散之后,经济上的和政治上的矛盾便一起激发了起来。到处都有人民暴动,利益受到损失的贵族阶层,也纷纷在暗中支持,他们认为最大的暴君头子都走了,区区一个年青的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但他们都想错了。如果是平常的公主,自然是没有关系的,但卡蜜拉不是。经过多年政治斗争的熏陶,经过无数能人智士的严格教育,经过塞拉弗的亲自传授,卡蜜拉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和战略家,她再也不是遇到一点点问题就会失措动容的魏国公女了! 卡蜜拉亲手制订了相当严酷的新法,凡是有人胆敢参与到对抗新政府的队伍中,一人被逮,全家杀光;一家被逮,全村死光!**军化整为零,以骑兵为主,迅速地调派出去,同时菲利浦·西摩凭借着自己掌握的一支相较为强的军队,也开始征调民伕、搜捕叛乱者。 第5舰队的运输船从马恩岛中心储备库里,源源不断运来了大批粮食和物资,对于已经陷入困顿中的英格兰民众来说,谁能向他们提供活下去的粮食,谁就可能占据政治上的主动。而那些引诱或胁迫农民武装暴动的贵族们,却没有这方面的战略眼光,他们在骚乱中还死死地护住自家的存粮,从来不肯与平民们分享与之相反,卡蜜拉一手执大棒狠砸叛敌,一手又大施恩惠,凡是愿意团结在新政府旗帜下的人民,统统给予必要的生活资料,同时还尽快地进行恢复垦殖的行动,以便“生产自救”。 在一连串的组合拳下,开始起差不多全国性的暴动很快便被平复了下去,那些被抓来的流民,正好开始他们的劳役生涯修筑全国性的道路设施,以各郡首府相连互通为目标,建筑四通八达的公路网,就像罗马时代做的那样。 那些与暴动有关联的贵族,自然是一个接一个地被挖掘出来。罗德尼·佩恩虽然已经前往尼德兰开始新的工作,但第1情报处在英的扩张行动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强大的谍报网,足以使任何人感到恐怖。 随着一批批被绞死的家伙挂在了各郡首府的城墙上,英格兰各地噤若寒蝉,而亲哈的势力例如西摩家族则欣喜若狂,因为他们感到胜利实在是来得太过于轻松了!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势似乎眨眼间就翻转过来,同时还因为**军保护的缘故,他们的利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一方面是感激盟友的助力,一方面他们对于安然呆在怀特霍尔宫内的卡蜜拉公主殿下惊惧不已。“血腥女王”的名号,已经悄悄地传遍了英格兰上层。 在此之后,不但是希达的**军彻底掌握了新近编组过来的英格兰王家卫队等几支部队,并着力将之深深打上哈布拉德的铬印,还令卡蜜拉处理政务更加游刃有余,怀特霍尔宫顿时成为超越国会和王室的存在,甚至连尚在婴幼儿时代的国王陛下都被“请”到这里,成为了一个小傀儡。 奥狄斯爵士,自从参加过威尔士及萨默塞特两个公国的成立仪式之后,又被邀请参加了苏格兰王国詹姆斯五世陛下正式登基的仪式,刚刚返回。 原本对于像他这样一个大忙人,尤其是主管一国外交事务的大忙人来说,脚不沾地、行色匆匆才应该是他的风格。然而,奥狄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不慌不忙、风度翩翩的,甚至在一场连轴运转的繁忙工作后,他仍能精神奕奕地出现在高级酒宴或舞会上。 他的非凡仪表和绅士般的气度,也令许多女人情动不已。 虽然公事繁重,几乎没有多余的私人时间,但爵士本人在英格兰仍旧保持着一贯本色,他同时与四、五位情人密切来往,还抽空不断送花给公主殿下。 卡蜜拉·朱·特立尼达的封地,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同时代英格兰的任何贵族。 最初的头衔“汉普与诺福克公爵”,似乎已经无法容纳她的权力了。原先霍华德家族的诺福克、布兰登家族的萨福克两个紧邻的公爵领地,现在已都是她的;汉普郡及怀特岛驻扎着她的私卫;另外,由于萨默塞特女公爵凯瑟琳与威尔士人的谈判,他们同意将德文郡一剖为二,南部属于萨默塞特,北部属威尔士。另外,他们还同意将康沃尔也就是英格兰最西南部的半岛,租借给哈布拉德王国,租期100年,租金共17万英镑。 除此以外,对“叛国贵族”们的惩罚,也使得卡蜜拉实际领地注水般地增长着,不过她是很有办法的,她可不会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而坏了国家大事。这些领地包括私家城堡她统统折现卖给那些亲哈的贵族了,都是平价或低价转让,没有强买强卖事件的发生。 于是,英格兰国会终于讨论出一个确定的尊号,敬献给卡蜜拉殿下,“蒙上帝恩典,荣誉的守护者,诺福克、萨福克、汉普及康沃尔的领主卡蜜拉·朱·特立尼达大公爵。” 如果说还有一个简称的话,英格兰上下都会称之为“芭芭拉女大公”。 因为以上所述的领地,已经被合并为一,称“芭芭拉公国”,名义上隶属于英格兰王国。 芭芭拉这个单词,可不是标准的英语,而是来自希腊语,虽然听起来很有女性味道,但这个词的原义却是“异乡人”或“异族人”。不过卡蜜拉却不会理会这些暗地里的嘲讽,她甚至还很喜欢这种特殊的荣耀。 随着城堡开始吹响一长两短的号角,一幅旗帜缓缓升起。 这面旗帜底色淡灰,中央是一只金色团龙,下方用红色拉丁文写着“蒙上帝恩典诺福克萨福克汉普及康沃尔的世袭者”。 看到这面旗,执勤的**军马上就派出两队人,前往“金色钓鱼台”,所有准备进入怀特霍尔宫的人都被知晓暂时不能入内,而其他已经进入,正等候求见的人则被集中到一楼的23号大厅里。 那里原本就是一个宴会厅,有上千平米的空间。 当然,如果想离开的,从这里穿越一条偏僻的回廊,就可以到达王宫的侧门。 23号厅紧邻着一个珍宝和猎物的展室,再往前就可以看到26-29号房间,那里是装备室。都铎时期,曾经放置过超过3000柄戟矛、1000张长弓、500副铠甲、500面全身盾以及200把火枪。 火药和弹药库则在地下室。亨利八世的心腹诺福克公爵曾在五年内为王室累计输送过4100磅黑火药,其中的大部分都被使用掉了。 二楼的办公区域已经被严密地封锁了,尤其是161号房间。 这原本是一间老式图书室,里面放置着许多凯尔特、罗马时代的古籍,曾经充斥着一股羊皮纸的怪味。因为这里地方安静,又靠近一处高起的平台大花园,令公主殿下十分喜欢,这里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的书房。 现在,那些原先储存的东西已经被统统挪走了,这里被打扫得窗明几净。两张大方桌子,一套中式的笔墨纸砚,还有贴着两边墙壁打制的大木架,放满了各种书籍,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式的印刷品。 现在这间房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了。希达男爵是第一个到的,他靠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却追随在卡蜜拉公主身边的一位女性身上。 阿芙拉被调到公主殿下身边担任侍卫副官也没有多久,不过她已经渐渐熟悉了新的角色。她的工作是帮助殿下处理一些公务,尤其是在军事方面。 在婚后,卡蜜拉一度给阿芙拉放了大假,但是没有几天,她又重新出现在岗位上。希达对于新婚妻子的满意度,也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看得出来。 公主殿下座舰“荆州”号的船长唐纳少将也在现场。他穿着得体的制服,一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不断和周围的同僚们打着招呼,他浓密的白胡子显得很醒目,也很漂亮。 第5舰队指挥官雅克伯爵坐在角落里,把玩着一件玉器。他还带着他的秘书,也是他的名义上的情人,实际的妻子诺维雅小姐。这位小姐并不是军方的人,她的穿着更像是一名普通的贵妇,有点生硬的脸颊和一双犀利的眼神,是她带给所有窥视自己的人最直接的印象。 很少有人会对她不好奇,可能在场的除了新婚燕尔的希达还沉浸在拥有妻子的幸福中以外,其他人都想看看,能让雅克将名义上的妻子,也就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狄安娜抛诸脑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诺维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能和狄安娜相比。尤其她长得并不漂亮,只能说很耐看。相对于风华绝代的伯爵夫人,她更像是前者的一名女仆。 诺维雅是最近才来到英格兰的,她带着私家的商船队,还有一张国王陛下亲手签发的特别通行证,一路大摇大摆地到达了英格兰,并且还驻泊在了只允许军舰驻扎的谢佩岛基地之中。由此可以看到这位夫人受到重视的程度。 达尔鲁斯男爵约瑟,则正和从北方刚刚回来的张明武将军窃窃私语着什么。 这位将军由于立下大功,最近正式融入到哈布拉德王国的军事体系之中,被封为少将,仍然掌握着外籍军团。他的编制不在陆军部中,而是和瓦氏夫人一样,被挂在王室的卫戍军团中。 卡蜜拉的卫戍军团,第一次出现在王室诸军团编制之中。现在享受这种编制的,除了她也只有两位陛下的私人卫队了。墨西哥女王的“黑衣领主卫队”则不在此列,她是由墨西哥王国单独组建的。 当然,成立“卫戍军团”的命令,现在还在卡蜜拉的手里。 当这位公主殿下带着一名女性侍从走进会议室时,所有人都起立行礼。 “请坐,各位。”卡蜜拉摆了摆手,她穿着一套精神的海军高级将领制服,领口标配的红色线条被换成了金色,以凸显其王室的特殊身份,“新近收到本土的特别通讯,因此我召集了此次紧急会议。阿芙拉中校,将保密信封发到各位手上。” 她的侍从副官点了点头,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密码箱,从中取出已经复写好的草稿,递交给每个人。 “先看一看手上的东西,稍后我们再说。” “公主殿下,奥狄斯爵士已经在10号厅。”一名公爵卫队的成员敲门进来说道。 卡蜜拉皱了皱眉,这位外交部的负责人最近追得很紧,让她有些不太适应。不管怎么说,*人对于感情的问题向来是内敛的,奥狄斯的确让她很欣赏,但他本人的行为却比较恶劣的。很多消息渐渐叠加起来,也让卡蜜拉对特使先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让他到这里来吧。”犹豫之后,卡蜜拉说道,“阿芙拉,有没有其他的复写件了?” 女中校摇了摇头,卡蜜拉便将自己手上的那份递出去,“拿这个吧,反正我已经看过了。” 奥狄斯带着一束花推门进来,脸上还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不过在见到房间里的众人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肯定是忽略了什么所有人都带着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但也只有一瞬间,随后他便大踏步走上前,深深屈身,“向全世界最美丽的公主致以诚挚衷心的问候!奥狄斯永远是您忠诚的卫兵!”他将手上的那束花搁置在桌上。 卡蜜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嗯了一声,“您回来得正是时候,请坐,爵士。阿芙拉,将保密信封发给他。我们正进行一次紧急会议,先看完东西。” 奥狄斯于是被女中校引到角落里落坐。他不敢抱怨,因为已经看到不少人嘲弄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晃来晃去了。奥狄斯不禁微微摇了摇头,为自己的不幸遭遇感到难过。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做错了,这次会议来得本就突然,而且自己也是刚刚回到伦敦,还没有来得及了解一下公主殿下的最新动向…… 当他终于定下了神,仔细翻看文件内容之后,却又不禁心中大震! 第580章 军制大调整 塞拉弗陛下再一次对本**制做出了大幅度的调整! 全国按照统辖区域,被详细分成六个军区和战役区,分别是:首都卫戍区、巴拿马军区、亚马逊南方军区、巴塔哥尼亚军区、欧洲战役集团军区、远东战役集团军区。 首都卫戍区,包括佛罗里达和西印度群岛、巴拿马地峡以北至墨西哥全境,还包括北太平洋总督领及亚特兰大陆东海岸至纽芬兰岛。司令部所在地蜜特拉。 现有兵力:加勒比舰队,由第1舰队、第4舰队和第6舰队组成,拥有主战列舰(四级舰)9艘,五级舰60艘,护卫舰(六型船)和补给舰22艘;舰队司令由彼得侯爵兼任。 海军战略运输集群,由第17、18、19战略运输舰队组成,归属加勒比舰队指挥;集群指挥官达乌德少将。 海军第5舰队,兵力不再赘述,归属加勒比舰队指挥;陆军第1军团(**军)10师,计72580人;组建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由陆军第2师、第10师和第11师组成(对外称恩格沃德军团),22136人;海军陆战队第901-903大队,20850人,归属加勒比舰队指挥;墨西哥战略战役集群,由3.75万名经过王国教导团长期训练的重装骑兵、轻骑、重装步兵和火枪手组成,舰船不计入编制;组建陆军第11军团,由第17-21师组成,人数19995人;编组陆军第23师,驻地巴尔的摩,师长巴勃罗少将,定员4122人。 巴拿马军区,管辖自巴拿马地峡以南至亚马逊河以北广大地区,具体包括巴拿马省南部、北安第斯省、委内瑞拉省及巴西总督领部分。司令部所在地巴拿马城。 现有兵力:第2舰队,驻贝伦。拥有主战列舰1艘,即新造**舰“疾雷”号,以顶替老旧的原旗舰“圣雷恩斯”号,五级舰18艘,护卫舰和补给船3艘;第7军团,由陆军第7师、第8师和第9师组成,为王国建立的首支军团,在**军之前,计12366人;组建委内瑞拉战略战役集群,由陆军第3师、第4师和第22师组成。第22师是新建师刨除在外,第3师和第4师却是编制弹性最大的部队,当初组建就带有很强的实验性质。第3师在墨西哥整编时,一度扩充到3.5万人,甚至超过一个军团的规模。第4师同样如此,曾经为了应付巴西总督领的防御问题,一口气在其下扩编了3个整编山地师,总兵力达到22587人。整编之后,委内瑞拉战略战役集群将拥有地面部队61709人,对外称为第3集团军,这支部队将担负起南大陆主要作战任务;第5师和第6师仍然在奥里诺科河流域驻防,定员8244人。 亚马逊南方军区,范围自亚马逊河以南,拉普拉塔河和巴拉圭河以东的自然分界地区,包括亚松森城,但不包括布宜诺斯艾利斯。司令部所在地里约热内卢。 现有兵力:第3舰队,有主战列舰4艘,五级舰27艘,护卫舰与补给舰6艘;组建第2军团,由第12师、第14师和第15师编成,计1.24万人。 巴塔哥尼亚军区,在拉普拉塔河自然分界以南,至火地岛。印加王国若被征服,则库斯科以南尽属该军区管辖。司令部所在地布宜诺斯艾利斯。 现有兵力:第8舰队,拥有五级舰13艘,其中1艘为旗舰“堡垒”号(**0吨),护卫舰和补给舰3艘;第16师,计3985人。 欧洲战役集团军区,管辖王国在欧洲所有领地、占领区和海外军事基地。司令部所在地休达。 现有兵力:地中海舰队,由第10舰队、移防阿雅克修的第16舰队以及地中海自组舰队构成,主战列舰2艘,五级舰59艘,护卫舰与补给舰27艘;舰队司令由莉拉担任。 北海舰队,由移防的第9舰队及整编后的第7舰队组成,主战列舰1艘,五级舰22艘,护卫舰与补给舰10艘;调斯科特中将为舰队司令。 陆军第201师,由三线部队选拔整编后脱胎而来,5700人,归属地中海舰队指挥;陆军第102师,由1个团扩编而成,全部是扶桑雇佣军,6200人;新建陆军第202师,除军官以外,人员在科西嘉移民、地中海沿岸中下层贫民中招募。定员4122人,归属地中海舰队指挥。 远东战役集团军区,管辖王国在亚洲所有领地、占领区、群岛和军港。司令部所在地马六甲。 现有兵力:远东舰队,即麦哲伦舰队,以当年第5舰队遗留舰船以及*补充的战舰为基础。拥有一级舰2艘、二级舰11艘、主战列舰17艘、护卫舰及补给舰32艘;舰队司令暂缺。 102军,改称陆军第101军团,由麦哲伦子爵创建,下辖5支战术师,分别是第101师(重骑兵师)、第103师、第104师、第105师(山地师)和第106师(山地师),人数1.75万;海军陆战队整编为第905、第906二个大队,归属远东舰队管辖,13900人。 经过这番整编之后,可以统计出属于各大军区的地面总兵力是321731人;统帅部规定,以师一级部队为主要的战略作战单位,又细分为一等师、二等师和三等师。现有一等师占陆军总兵力35%,今后该标准将越来越严格。 海军舰队方面,共拥有六级舰以上战斗序列船只379艘,标准乘员75042人(战斗乘员依炮数增加)。 根据以上划分,哈布拉德王国正式成立统帅部(三军司令部),管辖各大军区和战役区,国王陛下兼任国家武装力量总司令。 根据《哈布拉德王国宪法》规定,行政院领导和管理国防建设事业,设立国防部,一切需要政府负责的军事工作,则经行政院作出相应规定,通过国防部或以国防部名义组织实施。国防部在接受行政院领导的同时,也接受统帅部的领导。 国防部下设陆军司令部、海军司令部和其他相关处室。 统帅部则与行政院平级,但如果处在战争状态,统帅部将总揽一切权力。 彼得上将晋升为元帅,担任国家武装力量副总司令,仍兼任国防部部长、海军部队总司令。 梅诺卡中将担任王国陆军部队总司令,升上将,兼任国防部副部长。 蒙彼斯中将晋升上将,出任总参谋长,根据国防部咨议,总参谋部的主要职权是提出军事建设和军事斗争重大问题的建议,组织实施战略指挥,拟制军事工作规划和法规,组织领导战备工作、军事训练和动员等。总参谋部的职权被大大加强。 康斯坦丝中将(升一级)出任总后勤部长。 特立尼达研究院高级武器专家、高级工程师尼科诺·丰塔泽爵士,兼任总装备部部长,赠中将军衔。 首都卫戍区司令由卢瑟尔中将(升一级)担任,他的司令部警备师已经转到军事监察局名下,不在军区编制之中。 巴拿马军区司令由兰特上将(升一级)担任。 亚马逊南方军区司令由埃德瓦上将(升一级)担任。 巴塔哥尼亚军区司令由拉普拉塔省省长柯依瓦索兼任,赠中将军衔。这是唯一一个由省长兼任的军区司令**********************。 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由莉拉上将(升一级)担任。 远东战役集团军区司令由弗尔维奥中将(升一级)担任。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上将(升一级)卸任回国,龙牙门领地特许世袭。 军区司令职责为:在统帅部的领导下,执行其命令中的具体任务;管理本军事区域内部队作战、训练和调动等事宜;在紧急情况下可授权组织战略层面的军事部署,以应对可能的危险。军区司令将不兼任具体部队的指挥。 除军区以外,塞拉弗还将“军事监察局”单列出来,成为统帅部直属的单位。在每一军区将建立该区属军事监察分局。 军事监察局的职责被扩大如下:一、组织、督导管辖区域中部队的政治学习并负责检查,每季度按照规程和诸项评分上报检查结果;二、选择并安排经过一定军事训练的神甫、教士或祭司,进入各部,为信教官兵开展礼拜、祈祷和祭祀活动等,疏导官兵的信仰问题;三、配合军事情报局(国防部下属)严厉查纠军事间谍,辨清奸细与叛变投敌分子,并将之绳之以法。督查各支部队的军容、军纪,尤其是对外出军人的检查纠察;三、定期或不定期检查各支部队装备情况,对装备数量、完好度、弹药库存等进行核查;四、在军事监察局下设法庭,军事法庭有权对触犯军纪的军人依律进行教育、拘禁及刑讯。违纪可判处死刑者,需上报统帅部批准;五、对外出军用车辆进行检查纠察;六、定期或不定期组织法院、检察院和商业局,对管辖区域内各部的往来账目进行审查,对贪污、挪用军费,虚报、**军用开支额度的组织与个人,依律进行查纠。军事法庭将对检查出来的经济问题重点上报统帅部。 军事监察局的第一任局长里奇蒙中将(升一级),曾经是塞拉弗舰队的一位技师,在国防部成立之后就一直秘密担任军事监察局的局长,1526年被授予红色塞拉弗勋章,此次作为军事监察局的头目被公布出来。 军事情报局,则被正式配属在国防部领导下工作。 肖恩中将(升一级)再度当选为情报局局长,他在巴达达里基地的工作受到了一致的肯定,此次任职也是众望所归。这位局长在1525年时受封为爵士,可以看成是陛下对他的卓有成效情报工作的最好嘉奖。 同样还有他的副手曾在*立过功的塞涅卡准将,他的职务是军事情报局副局长兼情报1处处长。 军情局按照以往的规定,同样设立情报1处、2处、3处、4处及特别行动组等几个处室,依保密条例,军情局的职能及以上处室的管辖范围与职责都语焉不详。 最后,不属于军区管辖的武装力量被一一详列出来:首先,是王室的卫戍部队。塞拉弗·朱·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公爵卫队”(经讨论未改名),人数3000人,指挥官瓦恩莫里中将(升一级);索尼娅·德·乌尔比诺·美第奇王后陛下的“玫瑰卫队”,人数3000人,指挥官瓦氏少将;卡蜜拉·朱·特立尼达公主殿下的“熏衣草卫队”,人数3000人,指挥官张明武少将。 王室成员的保镖、随侍、僧侣和道士不计入人数之中。 国王舰队,包括17艘日月舰,全是一级或二级舰,总吨位超过几支地区舰队的总和,旗舰是“骠骑大将军”号。常规巡航定员12750人。 熏衣草舰队,即塞拉弗从本土带出远征的数条战舰,现在已经被暂时编入卡蜜拉公主的麾下。经过圣乔治海峡大战之后,舰队不得不在朴茨茅斯的军港休整,数条船同时进坞大修。眼下,整支舰队已经基本恢复了实力,旗舰“荆州”号。 王家战略运输舰队,规模约100艘货用日月舰。他们主要担负东西方货物输送的任务,当然有的也会改装成武装商船。其实,宫中也会经常用“猛犸舰”来称呼这些巨大的家伙。 其次,是墨西哥女王的卫戍部队。玛丽娜的“黑衣领主卫队”,人数50000人,拥有包括大型战舰在内的所有武器装备。索尼娅王后的旗舰“宪法”号挂名其中,原因是这艘船在回国后,已转借给墨西哥方面作为梅加尔魁克的旗舰。索尼娅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一艘重量级的战舰在身边,而仅仅作为炫耀之用。 再次,各省、地区和总督领内的保安团、后备役民兵部队、警察部队、海岸警备队等,归属安全部管辖。在战争状态,一切三线以下部队包括安全部下辖都必须听从统帅部和国防部的调遣。 奥狄斯虽然原先在美第奇家族一直参与外交事务,不过他对于军事体制还是很有涉猎的。当他看完手上的东西之后,不禁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这个哈布拉德王国实在是有点过分强大甚至可怕了! 按照欧洲现在通行的军事制度,仍然可以追溯到中世纪时期的惯例,封建采邑制、骑士制度、征兵制及雇佣兵制混杂到一起,成为一盘真正的杂烩。 国王占据了本国内最大部分的采邑,剩下的便分封到几大领主(公爵)手里,这些大领主再将自己的部分土地分封给臣下,例如分封侯爵或伯爵,而这些人再将领地分封下去,直至到分封制的末端,也就是骑士。 一般来说,男爵的领地可以容纳一位至数位骑士。骑士属于分封制度下贵族的末端了。 骑士当然也有不同,富庶的骑士拥有的庄园不止一座,他们通常不直接经营领地,他们拥有全套的米兰铠甲、数匹乃至十数匹纯种良驹、武器也分成骑枪、副枪、长柄手斧、盾牌和大剑等数套之多。普通的骑士则大都只拥有一座庄园,并且不得不亲自经营,他们的装备通常简陋很多。但是,在欧洲还拥有很多无地的骑士,这些人有的生活贫困、依靠接济,有的则完全出卖自己,成为雇佣兵作战为生。 在国家遭遇战争的情况下,国王除了召集属于自己领地上的骑士和他们的扈从以外,就必须从分封领主那里取得重要的援助。这些分封领主由于从国王手里获得采邑,则他们无形中就有必须为上一级领主尽忠的义务。一般状况下,国王没有权利直接向这些分封领主的臣属下达命令。 从四面八方汇集来的各分封领的大军,战力驳杂不纯,号令难以如一,尤其是作战效能,几乎无法跟拥有雇佣军的对手相比。因此,在现在这个世纪,雇佣兵大行其道,有的诸侯甚至重视雇佣兵,尤甚于自己的骑士,在战争中没有雇佣兵参加,他们甚至会觉得缺乏必要的安全感…… 可是对照哈国,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常规军队的建立,义务兵役制度的施行,严厉至极的军规军纪,保证了国家军事力量的稳定。这些军队由国家,而非封建领主供养,他们拥有很大的自由,而不是领主的仆役或佃农。即使在和平时期,这些部队也绝不解散或挪作他用,而是照常训练这就保证了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雇佣兵也是如此,但其缺陷同样很大,他们只为钱而作战,而国家的军队经过严格的操练和教育,他们不会因为敌人出了更多的钱,而抛弃供养他们的国家。 另外,常规部队虽然一直在花费国库里的金币,但是他们的性价比要远远高于雇佣兵。雇佣一支部队,在短期看花不了多少钱,但如果战争长期打下去,雇佣兵的吞金能力,是绝对会让任何富有的政府都为之头痛的! 现在,又施行了军区制……奥狄斯岂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呢?他除了略带庆幸的钦佩以外,已经不敢再生出任何念头了。 第581章 公主的怒火 奥狄斯忽然听到一阵窃窃私语,讶异地望过去,只见诺维雅小姐正俯身向雅克船长在说什么,而后者则一副闭目沉思的神态。 卡蜜拉看到雅克这个样子,心里便不太痛快。她知道这位伯爵与父王之间的恩怨,虽然雅克的资历够老,同时在当初建立最早的舰队时他出了最多的力气,但那不能成为其与陛下对峙的资本!卡蜜拉深受东方式君臣关系的影响,即使以她的现在的身份,也丝毫不敢对父王有半点不恭,但这个可恶的雅克却…… 她于是咳嗽一声,问道:“亨斯科特伯爵,您对大军区制有何见解?” 雅克睁开眼睛,冷冷一笑,“我们可没有反对的权利,不是吗,殿下?无论怎么改,我遵照执行就是了。第5舰队在英格兰的事务既已完成,我希望殿下能尽快予我舰队一次充分的补给,那么我们将最迟在11月前拔锚。” 卡蜜拉也冷冷地作答,“在北海舰队到达之前,请第5舰队仍然留在英格兰。约瑟男爵,您要保证舰队顺畅的补给,另外也要安排相应的工程,尽力保证冬季前部队营房全部到位。” 达尔鲁斯男爵苦着一张脸,“公主殿下,我们现在的资金和人手统统不足……马恩岛驻地正在积极施工,但同时还要保证储备库的进度……另外对一整个舰队补给的问题,是不是再让爱尔兰或苏格兰方面想想办法?” 听到约瑟的抱怨,卡蜜拉又看了看雅克,顿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犯了一个错误:远征英格兰战役是塞拉弗亲力亲为、一手推动的,所获得的一切既有利益,都属于王室所有。也就是说,新领地里所产生的每一块金币都毫无疑问地完全地属于塞拉弗陛下!这些钱如何动用,当然是约瑟必须小心对待的。即使雅克船长颇有微词也顾不得了。 卡蜜拉忽而又想起当初父王说过,把第5舰队调出来他是付出一定代价的!这个代价不但包括给第5舰队一定优待(例如薪金、补给品和奖勋方面),还包括拨给诺维雅小姐几艘性能优良的商船、一张特别通行证以及一幢位于首都蜜特拉的别墅。 “朴茨茅斯那里还有些物资仓库,约瑟,你去清点接收一下。”卡蜜拉想了想说道,“说到英格兰海军,那个史丹利·吉格愿意投降了吗?” 她问的明明是希达将军,然而雅克却在旁边插话了,“如果吉利家族能保留贵族地位的话,史丹利本人愿意到第5舰队来,担任我的副官。” 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一震。 卡蜜拉的怒气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了,“亨斯科特伯爵!是谁让您去接触我们重要犯人的?而且还私自向他们作出保证?是谁给您这样的权利?” 书房里鸦雀无声。雅克拍了拍一脸不安模样的诺维雅小姐的手臂,淡然说道:“陛下不也没有将吉格家族列到叛逆中去吗?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为您效力的,殿下。与其这样荒弃他的才能,不如赦免他,让他为我所用。怎么,难道殿下您就这么没有容人之量吗?” “雅克!”卡蜜拉拍桌而起,厉声叫道,“别以为父王宠信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信不信我立刻处死你?” 随着她的叫喊,几名满面漠然的卫队成员已经推门而入。 雅克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诺维雅小姐更是满脸煞白,她挣开雅克的手,朝卡蜜拉下跪道:“请公主殿下宽恕雅克的胡言乱语,他是忠于王室的,无意冒犯您的威严!” 雅克却冷笑一声,“殿下,您不必在这里虚张声势。如果您想要我的人头,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来拿!怎么样,你似乎忘掉了,在这个国家,只有陛下能够处死我。您只是一个公主,既不是上将,也不是海军司令,您的手再长,也管不到我的头上!第5舰队,并不畏惧任何挑衅!史丹利·吉格,我会带走的。” 他说了这番让人瞠目结舌的话后,拉起满脸无奈的诺维雅,径自转身离开了房间,甚至他看都没有看那些阻在门口的卫队成员。 卡蜜拉简直是要被气爆了!她的*瑟瑟发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但她却发泄不出那种愤怒来,因为从理论上讲,确如雅克所说,她拿他没有办法! 第5舰队可以说是当前在北海境内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了,一旦有变,北海的战略形势将发生深刻的变化,塞拉弗陛下的全盘计划也将被打乱,那时候,卡蜜拉很可能由有功之臣变成民族罪人!即使退一步讲,卡蜜拉毫不犹豫地处死了雅克,而第5舰队也没有发生骚乱的话,此后来自本土的政治乱流,也足以令卡蜜拉的政治生涯变得万劫不复! 因此,她最终还是犹豫了。 一会儿功夫,在希达将军的示意下,除了阿芙拉和张明武,其他人都暂时离开了,连奥狄斯都不敢再在这里久留,虽然他很想留下安慰看上去很生气的公主殿下。 等门重新关上,希达说道:“殿下,我在公爵卫队呆了不少日子,我见过陛下和雅克船长的多次争吵,甚至还动过手!我不清楚为什么陛下会一直容忍他的存在,但是我认为您与他这次意气之争是毫无必要的!” 卡蜜拉咬着牙根,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我不这么认为!” “陛下曾说过,上位者必须要有包容之量,雅克既然是那么的讨厌,他就必然是个孤家寡人。他再怎么盛气凌人,也只不过是主人身边一条凶猛的恶犬,如果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早就有人想宰了他了。” 希达很少在这样评价一个人,不过为了让陛下的女儿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打破沉默寡言的习惯了。 阿芙拉当然是跟自己丈夫保持一致的,“维坎那男爵说得对,殿下。对这位雅克将军,还是视而不见的好。他有着太多让人烦躁的东西了,甚至还涉及到那位伯爵夫人。” 卡蜜拉心中一凛,她想到雅克名义上的妻子了。如果今天的事态真的失去控制,卡蜜拉并不认为自己能在父王面前讨到什么便宜。即使震怒的陛下不治她的罪,恐怕那位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也会因“家族矛盾”而撕下面子。 纵然撇开她不谈,那么雅克的那些至交好友,他曾经的那些下属们呢?他们会不会把怨恨转移到自己头上?而且这些人又大多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将领! 卡蜜拉虽然还在生气之中,但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思路也更加清晰了。果真如希达所说,这种意气之争是不必要的!雅克就是一剂大麻,明白人都不会去吸的,因为那只会让自己陷入到疯狂之中。 张明武却在一旁嘀咕,如果放在大明,任雅克三头六臂,现在也已被削成人棍了!即便他的势力再强大,恐怕也没人敢为之出头,嚎叫一声朝廷不公! 哈布拉德王国的集权方式,还是让张明武感到不太适应。因为这里和大明的政治制度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多少可比性! “我会和父王提起,组建了北海舰队之后,我再不希望看到那个家伙……”卡蜜拉硬梆梆地说道,语气还是有些冲,“哼,难道海军部只有他一支舰队不成?” 谈到舰队的问题,希达也不好开口了。海军的事情还是要海军自己处理,而且欧洲战役军区的司令就是出自该系统的,由此可以看出陛下对控制欧洲制海权的重视。 并且希达也不会把话说得太透,毕竟,卡蜜拉年纪轻轻,就因为是特立尼达一世的义女,就掌握了实际权力,尤其是在远征期间,她还曾取代自己,成为远征军总司令加上阿芙拉的事件,虽不致令他耿耿于怀,但对于他的态度来说,多少有点影响。 雅克的借题发作,恐怕也卡蜜拉资历不足有关。像雅克这样在王**事界大名鼎鼎的老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忍受一个年轻姑娘的斥责? 这是面子问题,也是希达所说的那种“意气之争”。 换个方面说,卡蜜拉不管平常学习到了塞拉弗多少“威严”,那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真正的权威,并不是光靠板板脸、骂骂人就能形成的,这必然是一个长期曲折的过程。再者说,无论塞拉弗多么疼她,但也无法抹杀她不是陛下亲生女儿的事实。 当然,如果卡蜜拉在**军或第5舰队中都“素有威望”的话,那么他们的指挥官无疑会更加听话一些雅克的“跋扈”另当别论,毕竟这家伙是个连陛下都敢强顶的桀骜之徒! 而除了陛下之外,整个王**界,能够对卡蜜拉优异的军事才能和战略能力有所了解的,恐怕屈指可数。她指挥的圣乔治海峡之战,也被某些人暗中撇嘴,认为是一件“失败的作品”。 “不管怎么说,让雅克舰队尽快离开北海是很必要的。”张明武因着新的身份,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小心地插嘴道,“属下想差人催催军需,让第5舰队能快些补给完毕。” 卡蜜拉抿着嘴沉着脸,略略想了下,颔首示意,“那去办吧,给卡尔维诺先生打个招呼,以我的名义支出500尼尔,交给他们的补给官。” 卡尔维诺是埃莲娜手下首席会计师,暂时还留在英格兰,负责保护和管理王室财产。 卡蜜拉与埃莲娜是从*起就建立的交情,卡尔维诺作为王室财产的全权代表,自然是会对公主殿下有种偏爱的当然内务总督也曾给过他非常明确的暗示了。 张明武答应下来,便兴冲冲离开了房间。 卡蜜拉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里倒是想起了另外的事情。虽然父王一直没有给自己配置卫队,但是他却从公爵卫队、大明御卫和僧道高手中拨出数百人随侍保护,按理说这样的规模来策卫人身安全是绰绰有余了。然而,此次借着军制改革的机会,他又为自己弄出一个直属的“熏衣草卫队”来,是否意识着她也可以越过海军和陆军部,自行决定一些军事行动呢? 一霎那间,卡蜜拉真有种冲动,想要派张明武指挥军队逮捕雅克船长,血洗第5舰队……这种想法让她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很傻的念头,不是吗? 第582章 夫人外交 美第奇家族的使节团再次到达哈布拉德王国的首都时,正好赶上了棉花的收获季节的尾巴。 根据佛罗伦萨公国的情报表明,今年委内瑞拉、巴西、巴拿马等地棉花产量比较去年又有质的飞跃,由于国际市场上棉花供应趋紧,所以原材料涨价是无可回避的问题。 专利产品“纺织机”,在经过一系列暗中的推广之后,简直对欧洲落后的手工纺织业产生了巨大的打击,甚至连毛织业都受到影响。因为棉布渐渐开始大量充斥市场,而再也不是贵族方能享用的商品了。佛罗伦萨呢绒和佛罗伦萨棉布一样,都广受消费者的欢迎,亚历山德罗公爵甚至签署命令,对呢绒业转行制作棉布进行限制,因为棉布的制销太过容易了,纺织机像一只只每天都会下蛋的母鸡,大批量地吞进棉花,纺出棉布。而佛罗伦萨扎实的成衣制作基础,更是为棉制衣物的畅销提供了最好的保证。 4、5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穿戴得仿佛在跟随国王**一般。银制铠甲反射着炫目的光线,五彩斑斓的盔羽,和着马匹的笼头铠,在狰狞中显出少许的浪漫这是骑士带给人们最为直接的印象。 他们所护卫着的,是一名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这个男子肤色较黑,脸上布满岁月的皱纹,两颊边各有一道深深的折痕,就像被刀子刻划上去的一样,很好地表现出他不苟言笑的性格。他的眉毛很浓,高鼻深目,有意大利人所特有的敏感眼神,不过他的胡须却不同于大陆上大部分男人,因为他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就像是个阉人。 在这个时代,成年男子如果不蓄须,甚至会有自己没穿衣服就走上大街的感觉。 当然也有许多刻意刮掉胡须的,恐怕是为了此后胡须长得更浓密、更粗犷、更有型一些,这些人在剃须期间通常会呆在家中,避见外人。 可是这位男子,却这么淡然地出现在外面,神情自若,并且他的身边还有如此多骑士的保护,看得出一定是个很有身份地位的人。 打着美第奇家族旗帜的车队,在不远处跟随,那里共计有15辆豪华马车,都是不太多见的“Q602/tr”,双马牵引的旅行版马车,这种马车有着超舒适的避震与两只真皮注水座椅,椅子采用研究院专利局的新式设计,可以在椅面皮囊中注水,当注水达到皮囊设计极限的25%-30%时,人体会感到极其舒适。由于异常昂贵,加上这款旅行版马车轻便的设计,只能容纳两张可调节的躺椅,因此问津者寥寥,基本上都是一些极其富有的达官贵人。 像美第奇家族使节团这样,采用清一色Q602/tr马车编组成车队的,简直是太过疯狂和招摇的事情了!即使眼界很高的蜜特拉居民,也颇感惊讶和兴奋地指指点点,并围观起来。 当人们知道这些马车并不全部用来载人,而是有好些用来单纯载货以后,议论声就更大了,所有人都在钦羡“佛罗伦萨大款”。 虽然蜜特拉不乏豪贵,但他们通常会像伟大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看齐,秉性低调这就是*人所说“上有所好,下必附焉”的绝妙注解绝对不会像佛罗伦萨人这样坦率到近乎嚣张。当然,也许使节团的领导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相反在他们看来,发了大财而不露白,就譬如锦衣夜行一般可怜。 那些骑士们不动声色地围拢在那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身边,阵势显得更加紧密了。而那位处在中间的先生,则用有些鄙夷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身后的车队,他是不赞同亚尔伦·德·美第奇如此铺张浪费的,要知道Q602/tr马车每辆的价格都高达16500佛罗林!购置齐这样一个车队,可能就要花掉某些小国当年国库的全部收入了! 并且Q系列马车全部是由第一马车厂出品的,这种马车对外销售有着严格的规定,一般来说,各国的王室以及富有权势的大公爵等人,才能购买到Q系列车辆,其他人就是花上再多的钱也没用。这种规定,不但没有使得第一马车厂的产品滞销,相反,有更多的消费者趋之若鹜,产品的利润也大幅度地上涨一辆马车赚上十几倍的钱是非常轻松的。 此时在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里,有两位女性正在说话。 “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我听说伊莎贝塔的健康状况已逐渐好转,您是否准备立刻与她见面呢?” “这要看她的*是否允许了,帕尔马伯爵夫人。” 两位女性年龄都在中年,其中布雷斯堡伯爵夫人身材高挑,长得与伊莎贝塔隐隐相似,她就是伊斯特家族著名的商业天才,也是伊莎贝塔的堂妹,何蒙莎·德·伊斯特。她的丈夫是萨伏依家族的旁支,布雷斯堡伯爵都纳尔,这位伯爵以好逸恶劳而闻名,但是他的妻子却是罕有的英武人物。她甚至在1504年的意大利战争中,指挥她的骑士们直接参加过反对法兰西的战斗。 相比于稍显高大壮实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另一位帕尔马伯爵夫人让娜·德·美第奇就小巧玲珑得多了。她生有一张成熟而艳丽的脸庞,虽然有着不少赘肉却依然魔鬼的身材,凭借着这一优势,她已经俘获过不少豪门达贵的*,传闻中连圣马力诺主教也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位夫人是美第奇家族的一位私生女,嫁给了摩德纳公国的帕尔马伯爵。 摩德纳与费拉拉一样,都属于伊斯特家族的领地,费拉拉号称“王国”,实际上只是公国的疆域,领地也大大小于摩德纳公国。但是费拉拉拥有全欧洲最富庶的城市之一费拉拉城,这也是欧洲最早开始有城市规划的地方。 关于摩德纳公国的由来是这样的:当年,费拉拉侯爵尼科洛三世的私生子博尔索·德·费拉拉,自1450年起为费拉拉侯爵。1452年,他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三世封为摩德纳和雷焦公爵,1471年被教皇保禄二世封为费拉拉公爵。这是伊斯特家族辉煌的创始人。 摩德纳公国与威尼斯共和国接壤,也与教皇国相邻。它与佛罗伦萨公国相隔一个很小的卢卡共和国,而费拉拉和佛罗伦萨的中间,则是教皇国。 尽管没有相邻,但是伊斯特家族与美第奇家族之间仍然关系密切,甚至不亚于教皇国与佛罗伦萨的关系。 此次跟随美第奇使团来此的两位女性,是想通过“夫人外交”,和特立尼达王室取得更进一步联系的。哈布拉德王国,在充斥野蛮和异教的世界里声名鹊起,甚至令教皇陛下也屡次瞩目,实在是十分了得。尤其是佛罗伦萨在建国之后的变化,令伊斯特家族也为之动容。现在,除了需要开展对哈布拉德王国的外交联系以外,还需要更进一步加深两国高层间的交往,以创造合作的机会。 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则带着更多的问题前来的。她早年和伊莎贝塔的关系不错,两人在婚前是闺中密友,各自婚后也长年保持着书信往来。此次她来蜜特拉,主要的目的是向伊莎贝塔求援,因为萨伏依的路易丝曾与她有恩,1523年,布雷斯堡伯爵因事削爵,正是路易丝听说了伯爵夫人的勇名,不但不计较,并且还在萨伏依家族会议上对她大加赞赏,最终使家族改变了决定。 虽然路易丝有着贪婪之名,令豪爽的何蒙莎有着天然的抗拒,不过这并不能构成她得到恩惠后不施报答的理由。在路易丝的恳求下,何蒙莎同意到哈布拉德王国来走一走,见见昔***?友伊莎贝塔,顺便再为两国间原本僵化的关系稍稍说合一下。 说实在话,何蒙莎对于美第奇家族的富有还是非常羡慕的,虽然同样是大贵族出身,但伊斯特家族无论是在商业方面还是文艺保护方面与后者相比都远远弗如。 此次到达蜜特拉以后,何蒙莎就见识到了美第奇家族的奢侈,她所乘坐的这辆马车的价值,就相当她册封5名骑士的领地费用了!在布雷斯堡,虽然因为何蒙莎非凡的名声,而使前来投效的骑士络绎不绝,但全部算起来,也才只有9名,再多的话,布雷斯堡伯爵领的财力便无法再支撑了。 不过,在来到蜜特拉参观了几天之后,何蒙莎便再度感到了震惊。原本哈布拉德王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国家,在她印象中只是一些不穿衣服的土著玩闹中建立的“岛国”而已,即使有人频频在她耳边提起“混血”这个词汇,她也只不过一笑了之,从来不当回事。在她看来,除了崇拜上帝以外,只有领地和佃户的数量,才是一个高贵的领主应该去关心的事物。一块蛮荒之地,就算抓到些奴隶,要想完成耕作,也不是件简单与低消耗的事,况且,他们还要面对来自各方各面的压力与战争威胁! 可是到了这里一看,才知道自己是孤陋寡闻了。布雷斯堡和蜜特拉比起来,就像一个穷乡下的小棚子和大城市中心街区豪华别墅的比较!气势磅礴的国家议院、华美绝伦的蜜特拉圣母大教堂、肃穆庄重的最高法院及雄伟大气的艾美拉宫,都给何蒙莎等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至于美艳的让娜夫人,此行也有着与布雷斯堡夫人相似的目的。不过她更寄希望于何蒙莎,因为这位夫人与伊莎贝塔及索尼娅的关系都不错,而她本人虽是美第奇家族的一员,却和王后陛下素无交往。 索尼娅是个遗腹子,同时又是私生女。如果不是她母亲显赫的地位,想必美第奇家族并不介意这样一个女孩过着平民般的生活。让娜虽然与之性质相似,但她在童年时就被订婚了,随后寄养在费拉拉的宫廷中直至出嫁。她的经历,也使得让娜本能地与美第奇家族有所隔阂,自然与别的公主之间缺少了一份真挚的姐妹情谊。 不过让娜仍是伊斯特家族最终决定派往新大陆最好的人选了。 仅仅就算她那交际场上的盛名,就足够令她当得起一名资深的外交家,如果再加上她的美第奇身份,用得好的话,在哈布拉德宫廷里,也能掀起不小的风浪。 让娜和亚尔伦的关系不错,因为刻意地亲近,这位洛伦佐的私生子和让娜的关系在某个夏天达到了亲密的程度。让娜似乎并不排斥同族兄妹间的情事,不过这种坦白当然是要不得的,否则别人无意反对,她身边的布雷斯堡夫人恐怕就已经受不了了。 第583章 预感灾难 使节团在WN-04街道的转弯处分成了两队。 早已迎候在此的礼宾骑队在王国外交部官员的安排下,跟上了亚尔伦的一边。街道虽然没有取消普通行人通行的权利,但是也不允许他们随意占据中间的三股马车道。在动听的鼓点声和悠扬的风笛声中,这支车队缓缓而整齐地开向建于蜜特拉市东南的旺达姆国家储备中心。 分开的另一架马车,则在托雷塔骑士派出的几名保镖的护送下,直接前往托斯派尔庄园。 伊莎贝塔·德·伊斯特已经亲自站在庄园的蓝莓宫前迎接嘉宾的到来了。 蓝莓宫以青色和灰色的条石筑就,拥有古罗马式拱券结构的穹顶,也拥有文艺复兴式奢侈的密排玻璃窗,看上去既有古朴庄重的味道,也不乏现代感。尤其惹人瞩目的是,进入蓝莓宫前的林荫道后,便能看到两边无穷无际的花圃,盛产各色艳丽的花朵。花香、鸟语,加上其中令人陶醉的琴声吟唱,令蓝莓宫染上了一层分外耀眼的色彩。 设计蓝莓宫的,正是大师拉斐尔·桑迪,他的审美观和私人情趣都在这座行宫建筑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原先这里准备给列奥纳多伯爵夫妇暂居,后来又紧急改为狄安娜夫人的别墅所以拉斐尔先生才会应邀前来,将最初的设计稿经过缜密的修改,才变成今日的模样。 不过,无论是列奥纳多还是狄安娜,最终都没有享受到居住在蓝莓宫的乐趣,养病期间的伊莎贝塔夫人被索尼娅王后陛下安排到了这里。这既是对她的照顾,同时又避免了她的情敌紧邻陛下而居,实在有一举两得之妙! “哦,亲爱的何蒙莎!”伊莎贝塔张开了两臂,和走下马车的布雷斯堡夫人紧紧拥抱了一下,同时她还不忘略带歉意地向帕尔马伯爵夫人投去一瞥。 让娜表现出优雅的风度,作为美第奇家族的一员,她自认为可以在这种场合当作是半个主人。等到两人拥抱并寒暄完毕,她才盈盈施礼,“伊莎贝塔,我亲爱的姑妈,请允许侄女向您表示最真挚、最崇高的敬意!” 伊莎贝塔微微一笑,“这样做难道是在嘲弄我吗,让娜?好了,都请进来吧,我已经沏好了茶,你们一定都愿意品尝的。” 十数名身穿宫廷制服的男女仆人,分立在两旁,殷勤地弯下了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白种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并且他们的仪态和动作无不符合御用标准,连一颦一笑,似乎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从台阶走进蓝莓宫高大的正门,随即便是一道充满艺术气息的走廊。这条走廊非常宽阔、高大,一路都垂挂着极其奢华、装饰繁复的水晶吊灯,两旁以玻璃隔板打造成一面面橱窗,里面放满了各种精美的瓷器。主要是青花瓷,另有不少釉上三彩瓷及少数宋代四窖瓷为辅,这其中又多是瓶、杯、盘、盏、盆、碟、勺和茶具。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两位伯爵夫人暗中咋舌不已。她们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些东西的价值,但是她们马上便停止了这种无谓的测算因为那只会让人颤抖!让娜本想说自己的城堡里有一只经过鉴定的永乐年间的青花花觚,但是她旋即住口,因为她看见不下十只有一人半高的巨大彩瓶,上面甚至用中文、拉丁文和法文三种语言书写着大段圣经中的祈祷词! 她已经激动得涨红了脸。也许相对贫穷一些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不太了解行情,可她却清晰地记得36年前的一件轰动世界的事情:当初,米兰的摄政王洛**科·德·斯福尔扎为了迎娶伊斯特家族的贝娅特丽斯,以2000名近卫军的代价,向威尼斯人求取10只等身高的*瓷瓶,以妆点婚礼的现场,结果威尼斯人只同意兑换其中的5只! 这种瓷器的价值已经无法简单地用金币来估量了。并且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件瓷器,都是那么精美,那么无以伦比。让娜甚至相信,自己城堡里那只花了5900佛罗林金币购买的花觚,可能都没有资格与这里的同类并列! 即使不谙瓷器售价的何蒙莎,也同样颇感心颤,她们一边感慨着欣赏美景,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道路的中间,生怕因为自己走路的动静而震碎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时间,奇怪的沉闷气氛在宾主之间蔓延了开来。 “这些都是特立尼达一世从*带来的,是那里最顶尖的工匠制造的,有着神秘而精湛的工艺。”伊莎贝塔说道,“如果你们看的中意,不论任何一件,我都可以赠送给你们。” “您的慷慨堪比俯照大地的阳光!”两位夫人异口同声地赞美道。 “只是些精美点的小东西罢了,值不了什么钱。”伊莎贝塔毫无概念地说道,她当然无所谓了,因为仅仅这些瓷器,还只是她现在所拥有总量的一小半而已。塞拉弗非常爱他的岳母,在她痊愈后,不但批准将蓝莓宫赠送给她,另外赏赐的珍贵器物与金币也不计其数。伊莎贝塔在享受女儿女婿优待的同时,当然也格外珍视这份来自血缘方面的情感。她原本就不太注重财产,现在更加如是。 而她的话只是令来宾们产生更多的念想,她们不约而同地再次调高了对哈布拉德王国实力的评价。 待宾主落坐后,几名*侍女穿着有浓重东方韵味的明帝国宫廷服装,为两位夫人布了茶。这时候,伯爵夫人们的亲侍近卫也依令而来,和伊莎贝塔恭敬见礼。在一般情况下,贵妇们会面时有几名骑士参与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当然,也只有家族中的亲信骑士,才有资格参与主人的密谈过程。 “伊莎贝塔,我这一次来,实在是没有办法推避。”何蒙莎说道,“您也知道,我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有我在,布雷斯堡领地恐怕早就被瓜分了!几年前他因抢夺了贝桑松公爵家族的货物被人揭发,受到了严惩。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他们认为布雷斯堡家族完蛋了……” 说起这些心酸事,连豪爽的她都有些眼窝潮湿。她取出手绢轻轻拭了拭还没流出来的眼泪。 伊莎贝塔伸出手,安慰似地拍拍她。 “是路易斯救了我的丈夫,维护了布雷斯堡领地的完整。”何蒙莎凝视着伊莎贝塔,“她对我们有这么深重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我明白,我明白,亲爱的何蒙莎。”伊莎贝塔有着不下于其女索尼娅的智商,她当然马上猜到对方的来意。虽然有一点点为难,但是她仍不动声色地安慰起自己的朋友来,“什么都不用说,我会去安排的。” “谢谢你,伊莎贝塔。我们的友情地久天长。” “是的,何蒙莎,我亲爱的朋友,你能重视这份友谊,我也感到格外高兴。这样,午饭后和我一起去见见索尼娅,你也有很久没有见她了,是吗?” “对,我很想她。当年骄傲的小公主,现在竟然已经成为一个国家的女主人了,这还真是令人惊叹的事啊!” 让娜在旁边也凑趣地美言了两句,看得出伊莎贝塔很是高兴,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又是最宝贝的女儿。 “让娜,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吧?如果不是亚尔伦拿来了你的画像,我差点都没敢认了。” “呵呵,亲爱的姑姑,难道我的相貌竟然改变了这么多吗?”让娜掩嘴笑道,“我记得离开佛罗伦萨的时候,您与朱利奥伯父他们还参加了送行。” 伊莎贝塔根本记不得那些陈年旧事,她微笑着轻轻摇头,神态自然,“不说那些伤感的事情了。听说您在帕尔马也拥有不少忠实的追随者,查杰·马特鲁是否就在您的领地之中?” 她提起的名字,是意大利一位著名的骑士,因为那不勒斯王国的失陷,曾经拒绝过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册封。查杰·马特鲁是一位具有阿拉伯血统的混血儿,但他始终虔诚地信仰耶酥**,这位忠诚的战士,也曾经是索尼娅重金招徕却未得的对象。 “哦,是的,伊莎贝塔。”让娜眼前一亮,“他就在帕尔马,不过这位骑士先生似乎厌倦了罗马的腐朽,他宁愿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也不愿意为人服务了!帕维亚战役前,伊斯特家族的埃尔克莱勋爵曾经向他发出过邀请,但是他同样拒绝了,就像他拒绝伟大的将军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一样。” “真是可惜,那是一个具有传奇骑士血统的人,他无时无刻都在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伊莎贝塔喟叹道,“让娜,回去之前请到我这里来,我有一封信请您转交给他。” “必当从命。”帕尔马伯爵夫人仪态姣好地欠身说道,“不过,提起查杰,我想您这里也有几位名震天下的骑士,丝毫不逊于他。” 何蒙莎笑吟吟地看着她们的谈话,此时也忍不住插嘴了,“哦我知道,亲爱的伊莎贝塔,据说罗马的‘圣战骑士’托雷塔就在蜜特拉。此外还有大名鼎鼎的罗贝托骑士、卡洛骑士……” “罗贝托和卡洛是我的家臣,他们现在也都在蓝莓宫。我已经在圣经前起过誓,将乌尔比诺女公爵的称号交给了索尼娅,现在我只是一名普通人。不过,罗贝托他们仍旧如昔日那样,忠贞而坚定地跟随着我,维护着我已经不多的荣誉,这让我非常感动。” 让娜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赞美的神态,但何蒙莎却不是这样的。她看了看四周蓝莓宫中奢侈的陈设,再怪异地研究了伊莎贝塔一下,最后语气闷闷地说道:“亲爱的伊莎贝塔,您不必将自己说得如此可怜!在这片领域中,我还没有找到几个比您更富有、更权势的人了!上帝作证,我认为罗贝托他们跟着您,实在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伊莎贝塔也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我知道您在吃醋,亲爱的何蒙莎,您和以前一样,还那么酷爱搜集这些强大的家伙!如果不是我和他们签过了协议,我真想将他们中的几个介绍给您呢。” “哦,是什么协议,能否中断?”何蒙莎果然上当,她急不可耐地嚷道,“我太想拥有罗贝托这样的骑士了!我可以将家族领地的1/3分出来给他!” “他在我这儿可得不到半英亩的土地。”伊莎贝塔幽幽地说道,“恐怕他真的会离我而去,不是吗,让娜?” 那位精明的夫人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何蒙莎看了看她们,不禁恍然大悟。她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随即说道:“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我是真心实意对待每一个家臣的。” “好了,不说这些。”伊莎贝塔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又下意识地抚揉了一下眼角笑得褶起的皱纹,“这里的形势和欧洲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各位。也许让娜更清楚一些,因为佛罗伦萨公国组建的时候,伊斯特家族的高层也曾应邀参观过王**的武库。” “嗯,我略知一二吧。”让娜说道,心中十分庆幸。因为对方提起的这件事,和她前来的目的不谋而合,她自然希望有所发挥的,“佛罗伦萨公国的建立,是周围邻国都颇感震惊的事情,尤其是神圣罗马帝国,在获得米兰之前,他们便已把佛罗伦萨当作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原本我们都认为,一次小规模的冲突很快就会发生。可是之后的事情却让人大为惊诧。查理一世不但没有出兵,反而向佛罗伦萨派出了亲善使者,祝贺他们的建国。我们发现,这其中的重要原因,是佛罗伦萨拥有了一支可以威胁西班牙人的强力武装,并且这支军队的组建方式,与欧洲习惯上的都不相同。” “我也知道,那支1000人的军团,指挥官既不是骑士,也不爵士。同样,军团之中也没有骑士的身影。他们完全从佛罗伦萨的普通平民中招募,经受严格的操练,并且完全脱离了劳动。他们仅仅为了战争而存在。” 何蒙莎的说法不是很精确,但基本上说到了点子上。 原先驻扎在佛罗伦萨的8000人军团,现在早已换防到科西嘉去了,但是由于哈布拉德王国强大的舰队和运输能力,大多数欧洲国家仍对佛罗伦萨公国的实力十分忌惮。 按照欧洲惯例,每一位有封地的贵族基本上都有自己的私兵,这些人平常是农夫,偶尔操练,一旦发生战争则集中到领主麾下。领主提供他们战争期间的口粮以及部分补偿,如果是富有的领主,说不定还会仁慈地为他们提供小部分武器装备。 领主若本身就是一位骑士的话,那么他自然是领地私军的总指挥;如他的地位更高,则麾下有一位或多位骑士为他服务,帮助他指挥和管理军队。看得出,这种封建领主制的特点,是与土地息息相关的。利益纠葛之处,同样也在土地资源之上。 而在哈布拉德王国,情况发生了变化。无论是索尼娅或是伊莎贝塔的随侍,都只有单纯的雇佣关系,然而这种雇佣关系却因为资本的缘故,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资本的魔力,无可阻挡,无论是各行各业,只要沾染上资本的气息,便会立刻产生激烈的化学反应!在欧洲,一个年收超过100万金币的封建领主,恐怕已经屈指可数了,可是在这里,这个数字并非属于少数人。不但那些贵族们,即使某些普通人,只要深谙资本运作之道,他们也能最终拥有如此多的年收,成为豪门的一员。 一位拥有小领地的骑士,可能需要十年或更长时间,才有能力购置一副经典的米兰全身铠,这种铠甲大约需要4000-5000佛罗林,以此测算,这些骑士的年度平均收入不会超过1000佛罗林。扣除养家糊口的费用外,他们每年能省下两三百金币就不错了。 可是,在哈布拉德王国,尤其是其王室周围,那些拥有“骑士”称号的人完全是另外一种生活。以托雷塔手下一名低级的骑士为例,他的月收是11尼尔99鲁恩,每年则是141.9尼尔。因为享受政府公职人员待遇,他的住宅、仆人、马车和生活资料多属于国家配给。此外,他在王室中因为功勋积分、购买股权而获取的分红平均每年超过290尼尔。他还自己做几个小生意,年盈利在150尼尔左右。总计一下,他的年平均纯收达到581.9尼尔,也就是5819佛罗林。 可想而知,这位骑士先生只要肯咬咬牙,一年就可以购买一件优质的米兰铠。不过他大可不必费这样的心力,因为特立尼达钢铁厂的机轧板甲更加结实可靠,重量方面甚至不及米兰铠的80%,防护力却几乎超出有10%! 至于托雷塔骑士,他是以年薪制结算的,所有的薪金和红利加起来,年平均净收入高出那位骑士几乎有十几倍,这还不算,他另外有几处经陛下和王后亲自拨给的产业,都是属于不算暴利,却绝对细水长流的好货色,每年也能赚出1500-2000尼尔! 在欧洲别的国家,除了少数足够富裕的骑士以外,谁不需要照顾自家的领地呢?耕作收成无疑是领地富庶与否的重要标准,整天盯紧了田里的庄稼,也许还会因为灾害性天气或农产品市场的低迷而痛苦不已…… 即使上帝保佑,在最好的年份也只能勉强达到小康吧!能天天吃上豌豆煮腌肉、白面包加一杯葡萄酒,恐怕就已经被人称作“某地富有人家的开明绅士”了。他们的手上通常攥着一把银币,算算自己的积蓄,想想精美的托莱多双手钢剑、土耳其弯刀,或者**一把条顿骑士团标配的“哥特式塔盾”,啧啧地流一流口水……这一样是种令旁人倾羡的贵族生活。但是,无论他们中的谁,看到或者听说哈布拉德王国骑士们的生活方式时,都无一例外地目瞪口呆,神智久久不能清醒! 伊莎贝塔不能不清楚这些,当她来到王国之后,所有的开销都走内务总督的私账这些钱简直都很难入埃莲娜小姐的法眼,因为她觉得太少、太可怜了!而伊莎贝塔每每总是以寡居佛罗伦萨时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甚至每个月限制自己喝下午茶次数这种恬淡的行为终于因她突然的染病而被知晓内情愤怒的索尼娅勒令终止! 现在,不但伊莎贝塔享受到王太后级的待遇,她手下的诸多家臣、骑士,也都被列在公务人员的花名册里。那位可以用手掌将新鲜柳条榨出树汁的罗贝托骑士,现在每月可以轻松得到20尼尔左右的高薪,加上额外的分红约50尼尔,基本超过他在佛罗伦萨时期整个家族全年的纯收了! 当两位伯爵夫人了解到这一信息的时候,她们也自然而然地被震惊了。让娜良久才首先冷静下来,勉强笑了笑道:“我想您从这里很难获得骑士的认可了,除非是他们愿意向您的美貌和智慧效忠,布雷斯堡伯爵夫人!” 对方也是极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出的话有气无力,“如果圣战还没有停止的话,亲爱的帕尔马伯爵夫人,我想这些英勇的先生们至少不会忘记恪守骑士的准则吧!” 她的话只是使得让娜轻蔑地一笑,“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现在已经不是十字军的时代了。骑士也像教士一样,渐渐没落,他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只为赞美上帝而存在了,有些人的生活腐化,可能终身都没披动过铠甲。就像在帕维亚,法兰西顶尖的骑士们最终还剩下几个人?那些在意大利曾横行一时的家伙,最后又得到了怎样的结果呢?” 何蒙莎对她稍显尖刻的质问措手不及,根本无法回答,她只能保持着缄默,苦苦思索。 伊莎贝塔忽然笑了起来,“亲爱的何蒙莎,我想您这么着急招募骑士,是不是因为您的丈夫又为布雷斯堡领地招惹来敌人了呢?” 那位夫人深深吸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瞒您说,伊莎贝塔,事实确实如此。我的丈夫……”她叹息着摇头,脸上带着凄迷的表情,“最近他又管不住自己了,不但劫掠了博尔吉亚家族的马车,还将塞撒尔公爵的一名情友带回了城堡。我想报应很快就会来的。” 提起博尔吉亚家族,连伊莎贝塔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家族素来以心狠手辣著名,还有那个黑道教父性质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都是意大利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虽然现在博尔吉亚家族的部分势力已经并入佛罗伦萨公国,但这并不表明他们会因此改变其处世的态度。 连塞撒尔的情友都敢抢,博尔吉亚家族如果还忍气吞声的话,岂不是让世人耻笑吗?何蒙莎当然非常地忌惮这一点了。虽然她已经对丈夫失望至极,但从法理上说,她既然仍需布雷斯堡的家族名称,也就必须为布雷斯堡家族鞠躬尽瘁了!* “亲爱的何蒙莎,您应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孩子吧,如果我没记错,托尼应该也已经五岁了吧?” 托尼是何蒙莎的次子,此外还育有一子和三女。长子阿尔弗雷德已经19岁了,刚授封格雷男爵,娶了瑞士联邦西约尔家族的小女儿。 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对她的提醒心领神会,“请放心,我已经将孩子们都转移到里昂他们的叔叔家去了,最近几年都不让他们回来,至于阿尔弗雷德,他正在领地帮助我筹措军费,这孩子是使用战斧的好手!” “博尔吉亚家族的领地和布雷斯堡相距可不是太远。”伊莎贝塔有些担心,“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我已经向锡耶纳的克里斯爵士传达了善意,不过他们提出的条件让我无法接受。”何蒙莎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 “什么条件?” “他们要我丈夫的性命,此外还需要赔款15万杜卡特。” 伊莎贝塔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件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5月份才发生的。”何蒙莎小心翼翼地回答。 “可现在是11月了,过去了足足半年!你以为博尔吉亚家族的沉默,就代表着什么事情都不发生吗?”伊莎贝塔是真的为自己朋友着急了,她起身在桌子旁边走了几步,随后摇摇铃铛,“来人,让乔安娜夫人到这里来。” 很快,一位在几位宾客眼中与普通人穿着格格不入的女士,匆匆走进来,先向伊莎贝塔敬礼,“第1情报处少校副官乔安娜,奉命觐见!” 这位女士平常是负责向伊莎贝塔通报各种情报和消息的官员,是安蒂冈妮将军的嫡系下属。不过正式受到召见,这还是第一回。 伊莎贝塔并没有掩饰脸上的忧色,“乔安娜夫人,最近有来自意大利的消息吗,例如萨伏依家族的,或者博尔吉亚家族的。” 女少校回忆了一下,“近两周的没有,前个月似乎有份消息说,萨伏依家族的卡萨帕勋爵在与威尼斯人的战争中获益,他新近被教皇陛下任命为安科纳伯爵。” “就这些吗?” “就这些,夫人。”乔安娜恭敬地说道,她看见对方有一些淡淡的失望。 “好吧,乔安娜夫人,如果有最新的情报关于他们两个家族的任何点滴消息都要立刻通报我。” “是,夫人!我会马上安排。” 在旁边,一直在旁听的何蒙莎也显得非常震惊,“我记得离开布雷斯堡的时候,卡萨帕勋爵还没有结束他在罗马的旅行,我只听说美第奇家族愿意出钱资助他,没想到他竟然获得了教皇的册封!” “很难想像在新大陆一样能快速地收到来自欧洲的各种信息。”让娜喃喃地说,“这种效率仿佛让我的眼前浮现出威尼斯商人的影子。” 伊莎贝塔没有应和她们的话,而是皱起了眉,“何蒙莎,我预感会有一场灾难,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博尔吉亚家族的卑鄙与阴险,你要尽快赶回去,要快。” “好的,我都听您的,亲爱的伊莎贝塔。”变得有些惴惴不安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说道。 第584章 预想中的尼德兰之战 到了午餐时间,国王和王后竟然联袂而来,两位惊喜交加的伯爵夫人自然免费享受了一次王室成员间的会餐会。最后凭着何蒙莎的关系,让娜也被邀请参加下午茶,她更是不止一次地为此感到庆幸。 在听说了何蒙莎的来意之后,塞拉弗立刻同意给伊莎贝塔一个面子,他正式向法兰西方面发出信函,邀请其有分量的王室成员到新大陆访问。 短暂的午后小憩时,索尼娅问起了这件事,塞拉弗慎重地说道:“也许你还没有意识到,我的宝贝,其实在远征英格兰的时期,我们与西班牙王室间的矛盾便已经再度激化。原先在新大陆,他们就是我们的死敌,即使在他们撤出之后,这种敌对状态也没有变化。尤其是我们海军日新月异的发展,已经严重地影响了西班牙在各大洋上的利益。我们之间的冲突,已经提前埋下了伏笔。总算查理一世还算是个审时度势的战略家,没有在北海地区向我们发飙。他不但节省下来庞大的战争开支,而且还通过分享北海的利益,将爪牙伸到了不列颠。此外,他们还积极地索求布列塔尼地区,看起来那不光是为了制约法兰西人吧!” 索尼娅眉头紧锁,“这么说,您猜测我们与西班牙人很快会发生战争?” “别那么惶恐,我亲爱的。”塞拉弗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我们当前的战略不应再延续以前的保守做法,而是应积极进取。很简单,先发制人,同时尽量避免战争在本土发生。西班牙人的军团很有力量,但是他们的耗费也足够有力,只要战争拖延的时间长一点,我们就能逐步地取得优势。” “我还是很担心,塞拉弗。查理的军队在最近几十年,似乎还没有大的败绩。” “强者总是需要迎来更多挑战的。”塞拉弗轻轻一笑,“我所设想的战争会首先在尼德兰地区打起来,在正式动手之前,我们需要加强欧洲战役区的常规力量,同时还要修好西班牙周边的势力,尤其是法兰西和意大利。” “弗朗索瓦一世骗走我们金币的事情,难道就这样算了?”索尼娅有些不忿地说道。 “让他拿艺术品来抵账吧,听说他的收藏众多,反正这笔买卖也不亏。”塞拉弗笑着说。 两人谈到这里,塞拉弗便忽然想起了刚刚与何蒙莎夫人说起的有关法兰西王太后的诸多秩闻,“萨伏依的路易丝真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要说她的政治能力和战略眼光,绝对比她的儿子强得多,可是在别的方面……” 外界传闻,这位王太后性格贪婪,据说路易十二的王后,也即布列塔尼的安妮就对她很看不惯,想将女儿克洛德嫁给查理一世也不想嫁给弗朗索瓦。但是,何蒙莎对于这位太后的了解更甚于此,因为她毕竟嫁给了萨伏依家族的成员,便自然听说了许多隐秘的传闻。 1521年,查理·德·波旁的妻子苏珊娜去世了,她是前波旁公爵希俄尔·德·博热的独生女,因此她死后,就波旁的部分领地,路易丝与查理产生争议。 查理的依据是,他是离继承权最近的男性,按照萨利安法典,最有权力继承。路易丝则是苏姗娜的表姐,如果不按萨利安法典,则她有权继承。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路易丝不顾自己已经年逾不惑,主动提出愿意嫁给查理,却遭到后者拒绝,于是她提出诉讼并最后胜诉。跟国王的妈妈打官司,怎么可能赢得了?查理·德·波旁最终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引诱离开法兰西,这是一个重要原因。 索尼娅对这些也不太了解,她点了点头,“当初只知道查理·波旁家破人亡,但并不清楚这一切都是路易丝造成的,难怪圣经上说贪婪是一原罪呢!” “在帕维亚,查理已经亲手讨回了他的尊严和荣誉,俘虏弗朗索瓦一世的功勋,也值得神圣罗马帝国为他的支付高额年金了!”塞拉弗说道,“但是战败竟然并没有给法兰西带来真正的切肤之痛,这其中的缘故,不能不说路易丝起了重要作用。” 路易丝在弗朗索瓦一世战败被俘后,的确顶住了来自国内外的各种沉重压力。首先,国内对她及其子大为不满,很多人支持源于波旁家族的旺多姆公爵摄政,不过夏尔明智地拒绝了。 路易丝担任摄政后,很快表现出了自己的明智果决。她回答查理一世说,法兰西绝不轻易放弃寸土,如启战端,愿牺牲至最后一人。接着,她派出得力将领,把守各重要据点,如吉兹伯爵、旺多姆公爵、蒙莫朗西公爵等,她写信给土耳其苏丹,引诱他们将军事矛头指向西部,苏莱曼大帝果然于1526年进兵匈牙利。她还派人向教皇克莱门特七世以及英格兰的亨利八世游说,说查理一世一旦如愿,教廷和英格兰必定受其压制,使得两方很快与法兰西签署了攻守同盟。吉兹伯爵则在边境**了农民起义,法兰西国内的政局这才渐渐稳定了下来。 由于路易丝派出了塞拉弗的熟人,也就是自己的女儿玛格丽特大公主,是以哈方最终接受了法方的条件,为他们担保。在此情形下,弗朗索瓦一世很快提前出狱,回到了巴黎。谁知这位君主回去的头一件事,就是秘密撕毁《马德里条约》,准备和西班牙人再次开战。可想而知,路易丝的政治天赋他究竟遗传到了几分! “我想,如果不是法兰西真的无法筹措到那笔钱,恐怕路易丝也不会对弗朗索瓦一世的做法保持默认态度的吧?”索尼娅开解似地说道。 塞拉弗只是冷冷一笑,“像路易丝那种贪婪的性格,要说这件事她没有主张根本不可能!只不过我现在没力气来对付他们,否则我必定要让这些愚蠢的法兰西人吃点苦头!” 索尼娅默然无语。如果能及时纠正法兰西人的错误,她并不希望两国之间潜藏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意大利人对弗朗索瓦一世这位浪漫多情、以文艺保护者自居的陛下还是有着普遍好感的。 塞拉弗当然没有相关的顾虑。他现在所思考的问题非常现实,在前次远征之后,他的大部分投资得到了丰硕的回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按照他的欧洲经济战略,约瑟·达尔鲁斯,在卖力地推销来自新大陆的各项农产品,其中包括玉米和土豆这两种优质、高产的作物。在分封制度下,没有一个封建领主能够抵挡住这些产品的诱惑这些东西不但能提高领地的收入,同时还能囤积更多人的口粮,以致实现人口的高速增长。一个领地强大与否,当然首先取决于人口多寡及劳动力素质的高低了,领地的大小还在其次。 有了玉米和土豆这些东西,毫无疑问,经历了多年疫病和战争灾难的欧洲,一定能够再次恢复到昔日的兴盛局面,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除了农产品以外,塞拉弗还准备建立更多的原材料采购站(即商站),收购欧洲本地的各种原材料,再利用哈布拉德王国先进的科技,予以深加工后贩售。 这样一来,便需要更多的工厂直接被建立在欧洲大地上。那么,这些工厂甚至是生产集团所在地的安全问题,便被提升到十分重要的程度上。既然没打算武力称霸欧洲,那么必须依靠经济手段来达到目的。英格兰远征是一个战略上无误而战术上失误的例子,只因此例一开,从此以后哈布拉德王国在欧洲的名声便会一落千丈了…… 见索尼娅意兴阑珊的样子,塞拉弗明智地叉开了话题,“和亚尔伦见过面了吧?他是什么来意?” “是的,上午我抽空召见了他。亚尔伦已经是位伯爵了,大公爵十分器重他,还准备收他为养子。” “大公爵的年龄似乎比亚尔伦大不了多少。” “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索尼娅果然被逗乐了,掩嘴笑了一下,“总之,也可能是看在他一向勤勉的份儿上,亚历山德罗把外交大权也全部交给了亚尔伦。” “恐怕亚历山德罗吩咐他将工作的重点放在新大陆上了吧?”塞拉弗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我们许多新技术和装备的失窃,都跟这位伯爵有关。” 索尼娅略微有些尴尬,“您设计的专利制度,似乎并没有推广的可能,超出我国的势力范围外,便只能得到一纸空文。购买专利的庞大开支,没有谁能轻易支付得起吧?” “不劳而获的就是贼。”塞拉弗说道,“今年的棉花收购价我准备给他们提高一成。” “他们请求的价格原本就很低,是该让他们知道一下轻重了。”索尼娅也有些生气,“尤其是这帮人竟然准备秘密到原料产地去收购,还向公务人员派送贿赂。” “这种手段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尤其是威尼斯人,非常擅长压价采购。他们垄断了欧洲和黎凡特的贸易,直到今天还是如此,这也说明他们在商业领域上的天赋。” 塞拉弗嘴里的“黎凡特”,是一个地理名称,大致是指中东托罗斯山脉以南,地中海西岸、阿拉伯沙漠以北和上美索不达米亚以东的一大片地区。它不包括托罗斯山脉、阿拉伯半岛和安那托利亚。 这片地区如今部分属于奥斯曼土耳其,部分属于阿拉伯王国。但其中的重要城市如大马士革、安条克、耶路撒冷、贝鲁特等都被土耳其囊括于手中。从东方来的货物,基本上通过土耳其人转手到威尼斯、西班牙人那里,而后者,便成为地中海贸易的最大受惠者,钱袋日涨。 佛罗伦萨在参与地中海贸易方面,是处于绝对下风的。威尼斯人在海上的强悍,即使以现今哈布拉德海军的力量,也是头疼不已。还有西班牙舰队及热那亚舰队,都是影响地区局势的举足轻重的力量,他们如果联合起来,哈国海军更是要小心做人了! 不能不说这一次佛罗伦萨的使节团真的搞错了形势。哈布拉德王国的政治制度,应该说与欧洲诸国还是有所差异的,因为没有分封的领地,所以对于农产品的生产和销售来说,国家执行的是“计划指导和标准收购”结合的政策。行政院根据上一年度对耕地的统计,制订一个总的目标,随后对各省农业规划提出“指导性计划”,是一个相当笼统和模糊的数字,有一定的增减比例。在当年农产品收割完毕前后,针对该项采购的专款就会被押送到各省去,再由安全部、监察院、财务局和农业局四个部门抽调出来的专员,负责分片地区的收购工作。 粮食收购的指导价格在此之前就已经完成。无论是常年还是灾年,都有庞大的统计信息汇入行政院中,根据这些信息,综合测算出的收购价格,既能够满足农业的可持续发展,维持农民的生活,又可以使国家战略储备库始终保持着充盈状态,尤其是在发生全国性灾害、动乱或者战争时期,这种粮食储备制度便显得格外重要。 对于指标以外的粮食,除去在市场上流通的部分,还有很大部分是用来进行贸易的。哈布拉德王国已经成为欧洲粮食市场的重要供应商,其小麦、玉米、土豆等作物,在欧洲市场供不应求。 还有一部分的粮食则用来酿酒。按照法律规定,只有经营基础种植业的公民才有可能获得酿造谷物酒的特许证,因此,像麦酒这些东西,已经渐渐变成农民创收的另一项重要渠道。 棉花,它并不属于粮食,但却是国家的战略储备物资之一。原先在塞拉弗亲手制订的《农业法》中被提及,但罕有重视的人,到了脱籽机和纺纱机专利星火燎原起来之后,人们才恍然大悟其中的奥妙!棉布的确比不了呢绒,不过前者的生产效率提高之后,原材料及制成品的价格却和呢绒有着天壤之别! 哈布拉德王国当然不可能像明帝国一样,以绢纱和丝绸作为主要战略储备,那里家家户户都养蚕种桑,而王国只有推广植棉,才能更好地维护公民最基础的需要。 “我担心亚尔伦从那里探听出我们的收购价,到时候他就会来找我的麻烦。”索尼娅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用担心,我不担心棉花销售不出去,反正纺纱机不等人,只等原料,他们如果跟我们始终达不成协议,到最后吃亏的就是自己。”塞拉弗微微一笑,“亚尔伦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干那种蠢事,再说去年他们佛罗伦萨的棉布已经**打响,如果今年因为原材料的事情而供不上货,恐怕亚历山德罗公爵会怒火中烧,下令绞死你的堂兄了!” 索尼娅呵呵一笑,“真有这种可能呢,亲爱的塞拉弗!” 第585章 幼稚病 亚尔伦此时却在佛罗伦萨公国驻蜜特拉大使馆里大发雷霆。 使馆建在一条叫做银月的河边,东北不远处就是特拉沃塔军营。 这座使馆是独立存在的,军事监察局总部的一支警备连以及少数安全部人员负责防务。使馆区以尖头的木制栅栏和外部铁丝网隔断,门外有全副武装的意大利骑士把守,门里的旗杆上也悬挂着佛罗伦萨公国的旗帜。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我们要获取的是长期的供货,不是这种一锤子的买卖!难道你们认为买来十几块棉垛,就占到便宜了?愚蠢!” 棉垛是棉花堆放方式,普通一个棉垛起码也有400磅以上的重量,棉垛因便于捆扎,在产棉区非常流行。 “我们的出价已经很高了,但那些野蛮人根本连问都不问,他们只卖属于自己预留的那份棉花,另外大批量的他们只会卖给当地的仓库。据我们了解,这些仓库都是王室设立的,称作储备库,而且这些仓库的管理者在当地民众中有极高的威望。即使出几倍的价钱,也没人愿意把棉花卖给我们!” “这是不可能的事!”亚尔伦失态地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没人能抵挡金币的诱惑,没人!” “那些野蛮人根本没有黄金的概念,伯爵大人。”有一个手下大着胆子解释道,“每个农庄的组织都非常严密,既像一个村落,又像一个军营,所有的对外交易,都是由被挑选出来的代表担任的,这些代表每年都会卸任,随后又重新进行公选,当选的代表最多不允许连任超过五届。这样便保证了对外交易的公平公正,而且还很好地限制了贪渎行为。” “那些野蛮人是最可靠的劳力,大人。”另一个手下说道,“我们有幸参观了一处农场,所有的生产组织都只能用完美来形容,除了精心耕作以外,农闲时他们还被组织起来,构筑灌溉渠或其他大型公共建设。他们的效率大约是普通领地的几倍。” “这些可怕的异教徒……”亚尔伦说道,他的火气也慢慢降了下来,“现在连一个突破口都没有打开,我拿什么去和特立尼达王室谈判?还有脱籽机,你们到底搞到一台样机没有?” 房间里静谧了片刻,有人怯生生地说道:“伯爵大人,杰罗姆和杰森两人都被安全部的人带走了。” “什么?”亚尔伦跳了起来,“我们是使节团!” “据他们说,这是间谍事件,没有外交豁免权。”那人哆嗦起来,“当时是人赃并获,伯爵大人。” “这,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亚尔伦色厉内荏地叫道,他起身来回踱步,但腿脚有些发软,必须撑着什么才能活动,他想到自己派人去搜集某些专利产品的事情,“立刻派人向外交部发出**,立刻!” “保罗大人已经去了。” “派去商业局联络的事情怎么说了?”沉默了片刻以后,亚尔伦又问起另一件事,他想当然地认为那些农庄里使用的都是奴隶,因此便派人去贿赂商业局的官员,准备往佛罗伦萨公国大批量购入印第安人。 “那些野蛮人据说受王国法律的保护,伯爵大人。这件事简直是不可思议,但对方的答复就是这样。” “什么?”亚尔伦连连摇头,“上帝啊,这些异教徒竟然也能得到法律的保护,教宗的权威呢,教会的尊严呢?我只看见满大街跑的异教徒,还有他们盖的那些违禁的偶像神殿!我一定要把这里所见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向教皇陛下禀报!” “伯爵大人,听说帕尔马伯爵夫人正在香浓堡,您为什么不去向她请援呢?”有人突然提出了想法。 亚尔伦对让娜这个名义上的堂妹实际上是无可奈何的,两人的关系并不好,而且此前跟随使节团来新大陆,让娜所代表的一方,即伊斯特家族,还朝亚尔伦递去了不少好处。这样看来,表面上的一家人,实际上早已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拨势力。现在去请求她,未必能得到什么好消息。 与之相反,在对待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问题上,亚尔伦却表现得十分绅士。他清楚地了解到这位夫人与伊斯特的伊莎贝塔之间的良好关系。一路上让娜也是托了她的福,才能享受到使节团正式成员的待遇。 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有着骨子里的豪爽、大度,但这并不表示她是一个脑袋里缺根弦的女人。她当然知道亚尔伦的小心思,她决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相当的回报,但如果是不合时宜的要求,则另当别论。 美第奇家族获得建国的权利,其实还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从意大利战争开始,神圣罗马帝国的自然边界就在不断地往外扩张,法西鏊兵多年,弗朗索瓦一世已经陆续丢掉了他在北意的所有领地,包括米兰。从帕维亚战役前后来看,佛罗伦萨地区实属神圣罗马帝国的势力范围,包括从前沦落在外九年的乔瓦尼·德·美第奇(教皇利奥十世)曾经也不得不向哈布斯堡家族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然而在帕维亚之后,情势有了巨大的改观。法兰西虽然遭受重创,但西班牙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支付了大笔的雇佣兵酬金,忍受了超出想像的伤亡,国家财政接近崩溃,最后甚至向教廷献金以获得罗马派出骑士团但还是失败了。无疑查理一世在意大利的统治受到了极大影响,这还不算,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的逝世,更是令局面雪上加霜,神圣罗马帝国联军失去了一位优秀的统帅,同时也失去了主宰意大利政局的能力。 至于波旁家的查理,并不能被君主寄予厚望,此君的主要工作重心还在法兰西,还在争取夺回波旁家族的领地。在这件事完毕前,他没有心思坐镇北意。 加上那位在海军建设方面达到出神入化地步并且令查理一世极为头疼的塞拉弗·特立尼达,他大力支持佛罗伦萨的建国,最终哈西两国达成妥协。包括移交战俘弗朗索瓦一世在内,都变成了谈判的重要筹码。 在查理一世终于明确首肯佛罗伦萨建国方略之后,美第奇家族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他们急不可耐地向特立尼达家族,具体点说,是向昔日的家族成员索尼娅王后陛下寻求保护。 塞拉弗的既定战略就是在意寻找一个代言人,索尼娅的娘家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也就有了第30师进驻佛罗伦萨的事件,引动了全欧洲关注的目光。 “钢铁卫队”也几乎于同时开始训练,他们代表着世界最先进的战术水平,连查理一世都向亚历山德罗写信,要求他同意与西班牙陆军的秘密合作。 在**军撤离地中海战区以后,钢铁卫队的训练便由瓦氏夫人的亲军负责了。她还有守护科西嘉岛的任务,根本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关心佛罗伦萨组建的部队,在这种情况下,美第奇家族自然觉得驼背的毛病不药而愈,腰也粗了,背也挺了。亚尔伦作为公国主管外交的大臣,更是在欧洲政治舞台上开始了连串“华丽”的演出。 也许,当他再次踏上哈布拉德王国首都的地面时,恐怕已经淡忘了是谁在确立佛罗伦萨今日之地位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亚历山德罗公爵的年轻和缺少经验,是他容易在政治上犯幼稚病的主要原因。 37605738而亚尔伦,却是在自己指派的间谍被安全部人员逮捕之后,才渐渐感到有些不对起来…… 第586章 阿方索的来信 塞拉弗正在看着一封信,脸上露出慎重的表情,“致塞拉弗·Z·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您诚挚的朋友伊斯特的阿方索向您问候!上帝保佑我们的友谊,尤其是我亲爱的妹妹伊莎贝塔,听说在您的国家起居安定、生活幸福,我感到由衷的愉快。自从不可一世的威尼斯海军在博尼法乔海峡被打败以来,我们就没有一天是不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威尼斯人联络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势力,暗中通过和米兰总督以及皮埃蒙特公爵的联合,以期重新划分北意的诸多势力。佛罗伦萨和费拉拉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威尼斯舰队经常威胁到我们的东部沿海,他们的陆军在边境不断挑衅,和我军发生摩擦。情势在一天天变坏,我们向亚历山德罗公爵请求援助,但他们没能同意。钢铁卫队总计才1000人,根本不可能驱逐庞大的威尼斯陆军他们有将近7000人,其中更有超过300名骑士!我已经无计可施,只能祈祷上帝了。如果您愿意看在我亲爱的侄女索尼娅的份上来帮一帮,我将非常感激!为您祈祷。您的朋友,费拉拉、摩德纳和雷焦公爵,阿方索·德·伊斯特。” 他阅读完,便将这封书信随手递给了坎切斯,再问道:“帕尔马伯爵夫人,您是阿方索的全权使者,也就是说,您来负责和我方的对话了?” “是的,陛下,请原谅我的冒昧。大公的意向是参照钢铁卫队的组成与规模,创建一支费拉拉近卫军。在此基础上,我方愿向贵方采购各种武器、装备,支付相应的教导团费用,并且我方将向贵方提供一处港口以备驻扎。十年之中仅收取每年1枚佛罗林的象征租金。” “很诱人的条件,不是吗?”塞拉弗客气地笑了笑,他看向座旁的坎切斯和安蒂冈妮两人。 “我们在意大利的利益,仅限于佛罗伦萨而已。”安蒂冈妮说道,“我不赞成向费拉拉派出教导团,如果因为这样而导致与威尼斯的全面战争,我们在地中海的利益将受到极大挫伤。” “我们的主要对手就是威尼斯海军。”坎切斯点了点头,“发生在博尼法乔海峡的战斗也使我们必须要提高警惕,因为威尼斯和热那亚两军仿佛有联合的迹象。如果当初我们的战略有误,现在科西嘉的主权问题必然会成为干碍我军在北海争斗的主要因素了!如安蒂冈妮将军所说,我们不应继续扩大与威尼斯的矛盾。” “威尼斯共和国是黎凡特贸易的主要供货商,包括从西亚、阿拉伯地区的诸项进口,都必须通过威尼斯人来转运。”商业局的副手桑普拉斯说道,“虽然有香料竞争,但他们也同时是我们货物的最大进口商之一。” 塞拉弗连连点头,“帕尔马伯爵夫人,我与佛罗伦萨之间的关系,已不能用普通来形容。当初是他们最早支持我的远航,他们为我提供了整支舰队,包括向威尼斯人采购的先进火炮。如果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相比之下,我与伊斯特家族的关系平平,我甚至还是第一次见到阿方索一世给我的来信。当然,在帕维亚战役的后程,贵方也曾出兵支持过我们……因此,我会有所回报的。” 让娜难掩忧虑之色地听完对方的讲话,随即起身深深地致礼,“感谢您的慷慨,陛下!就我所知,威尼斯是贵我两国共同的敌人,甚至也是佛罗伦萨的敌人,既然您可以支持佛罗伦萨,那么也必定能够支持我们!费拉拉的繁荣并不亚于美第奇家族统治的地区,并且我们在意大利还享有大王朝的美名。如果贵国可以和我们缔交的话,我们必将帮助贵方分化威尼斯人、热那亚人与西班牙人对地中海贸易的控制,贵方的科西嘉领地也将安如磐石。” 塞拉弗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地中海贸易并不因为我们占据了科西嘉就有所改变,想要打破威尼斯人的封锁谈何容易!至少我并不希望在站稳脚跟之前,与他们有剧烈的摩擦。您能考虑到这一点吗,伯爵夫人?” 让娜犹豫了一下,“我想是的,陛下。不过,阿方索公爵阁下是带着极大诚意派我来的,我们受到共和国的武力胁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陛下您坚持不出手,我想我们终会走上穷途末路,威尼斯人一旦将他们的能力释放到大陆上来,那一定会变成全欧洲的灾难!就算高贵的陛下您,也很可能躲不开他们逼迫。” 当年十字军第四次出征后,威尼斯人甚至得到过君士坦丁堡3/8的土地。虽然是海军强国,但他们的陆军也非[泛泛之辈,1495年,威尼斯参加神圣同盟,在福尔诺沃赶走了军势强盛的法军当时法军在进军意大利时有3.7万人,其中包括瑞士雇佣兵1.1万,野炮136门,加上在阿斯蒂地域与法军汇合的皮埃蒙特军队2.3万人,总计陆军人数6万人!且其作战还得到法兰西舰队的保障。 塞拉弗当然对于威尼斯深有顾忌。一直以来,地中海的霸权都掌握在这个共和国手里。虽然在科西嘉击败过里奥多尔,但卡奥也曾多次汇报过对方的难缠。从战略形势上看,威尼斯人并不在意科西嘉的归属,因为他们主宰了东地中海的贸易,甚至奥斯曼土耳其人拼命积蓄力量,也很难是他们的对手。 一旦发生全面战争,威尼斯人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船舶与兵工科技,能够很快凑集200艘甚至更多的大型战舰,不乏需要大量桨手工作的蜈蚣船。影响威尼斯人争霸大陆的唯一因素,就是人口!要知道,像他们这样一个近乎于超级城邦的国家,能够拥有十几万人就差不多了,从中要征召1/10以上的兵力,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看来都是很难完成的事情。 威尼斯人组织雇佣兵的方式,也因此与其他国家相差无几。 塞拉弗并非不欣赏雇佣兵,他只是对雇佣军队参加作战有着更深刻的理解。雇佣兵也许比自己组织和训练军队要便宜得多,但其所带来的后果,也许不是节省下的费用能补偿的。 总之,塞拉弗并不害怕与威尼斯人的战争,不过他顾忌的是,无法在如此遥远的地方集结他的大军。没有可靠的依托,任何战争行为都无法顺利地实施下去。 第587章 签约伊斯特家族 塞拉弗深谙战争就是拼消耗的道理,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以前,他不会轻易挑起无谓争斗的,这并不是胆怯,而是保存和发展自己的策略。 “我记得曼图亚的那位伯爵夫人也是伊斯特家族的成员。” 让娜微微一怔,“您的记忆力真好,陛下!伊莎贝拉是索尼娅的亲姑姑,他们的血缘关系非常紧密。在嫁给美第奇的皮埃罗之时,伊莎贝塔曾和丈夫签过一份协议,一旦她离世,那么乌尔比诺女公爵的封号将自动转移给他们共同的子女,但若他们没有子女的话,这一封号的继承人将为伊斯特的伊莎贝拉,或者何蒙莎。” 塞拉弗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我并不知道她们还有这么一层约定。曼图亚和费拉拉很接近吧?” “是的,两地间的经济和贸易联系从未中断过,因为我们相隔着摩德纳公国,同样是伊斯特家族的掌控范围。本来伊莎贝拉也要来的,但现在局势紧张,威尼斯人的使者秘密唆使贡扎加家族(曼图亚统治者家族)的克里斯托弗反对她的统治,伊莎贝拉只能和她的骑士亲自坐镇曼图亚来对抗严峻的危机。” 塞拉弗点点头,跷起腿、叉着两手、紧皱眉头,突然向安蒂冈妮询问起来,“那个……查理一世的势力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是的,陛下,据说查理的特使,罗亚尔伯德侯爵正在热那亚,此君曾经向‘红蝎子’出资5万,让她对付我们的舰队,据说是个顽固的敌对分子。”安蒂冈妮说道,“他们的另一位使者正在教皇国。” “安德烈亚投身到神圣罗马帝国的怀抱里,或许就在眼前了!”塞拉弗不无讽刺地说道,“科西嘉以后,我们与热那亚的矛盾无可避免,安德烈亚当然也要审时度势地比较一下法西两国的实力,以决定他往哪个方向靠拢了!” “西班牙人的舰队在西地中海占据上风,他们与热那亚人的合作是师出有名的。”坎切斯说道。 “还有一点,热那亚迫切需要改变当前的颓势,如果科西嘉不能收回,他们很可能会丧失大部分的转口贸易,这对他们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因此我判断,热西两国的结盟势在必行,并且威尼斯人也有相同的愿望,就是尽量把我们挤出地中海贸易圈之外!如此,他们合作的前提便形成了。” 安蒂冈妮总结完,就看见塞拉弗投来一道赞赏的眼光。 “利益让人沉醉,也使人疯狂。如果这三个国家组建联盟,再加上对我们有敌意的葡萄牙,的确是太过于棘手了。”塞拉弗向让娜微微一瞥,“各位,现在可以继续讨论一下与伊斯特家族的合作问题了。” “这可能已经超出‘合作’的范围了吧,陛下?”安蒂冈妮皱了皱眉,“如您所料的话,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进一步加强科西嘉岛和休达要塞的防御力量,同时还要避免两线作战的巨大损耗。” 坎切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露出深思的表情。 “科西嘉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建设。”塞拉弗说道,“另外最近也有些贵族向王室请愿,要求兑现他们在岛上的封地。是不是以后科西嘉的防御就可以动用这些私人力量了?” 看见陛下脸上的森冷笑意,众人都有些心里发寒,没敢多说什么。 “莉拉将军担负防守的重责,你们的情报要尽早发给地中海舰队司令部。” “是,陛下!”安蒂冈妮顿了一顿,“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应提高传讯级别,以便莉拉将军有更多时间来处理情报,应对突发的事件。” 塞拉弗默允了对方的说法,他朝让娜轻轻颔首,给予解释,“我们要求科西嘉领地的初衷,就是为了安置那些多余的贵族。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似乎让那些享受利益的家伙因此而忌惮了起来。他们想要联合起来对我们下手了,这真是一个不妙的消息。” 帕尔马伯爵夫人察言观色地点点头,“您有一双睿智的眼睛,陛下!虽然我们无法在舰队方面增援贵方,但我们至少能拖住威尼斯人参与围攻科西嘉的计划!当然,这取决于仁慈的陛下您能否提供一些帮助了,费拉拉人民都会感谢您的慷慨!” 塞拉弗笑着将手一指旁边,“虽然我的将军们都不赞同继续扩大与威尼斯人的斗争,不过我相信一味的退避并不是个好主意!因此我主张与费拉拉的联合,由我方先与费拉拉、佛罗伦萨商定、签署合作的条约,随后由贵方再游说摩德纳和曼图亚加入。” 让娜不禁喜出望外,“如您所愿,尊敬的陛下!我想问一下,合作的大致条件是什么呢?” “贵方提供给我们驻军的基地,包括海军和陆军,提供不超过3成的口粮以及每年20000银斯库迪的保障费。” “这可能有些太多了!”让娜面色微变地说道,斯库迪银币与佛罗林的比价约在1.26:1,是一种基本只能用来兑换的大额币种。对于岁收几十万的费拉拉来说,也是个比较沉重的负担。**** “如果我们在北意驻军10000-15000人左右呢?全部按一线军团配置,战斗力不亚于钢铁卫队,您看怎么样?”塞拉弗笑着反问道。 让娜倒抽了口冷气,她有些不敢置信,说话间也更加慎重了,“请原谅我的失礼,陛下,我听说您的**军团曾经进驻佛罗伦萨,但也只不过有8000人而已。您的麾下,究竟是否有如此多的精锐步兵呢?或者他们仅仅是由征召来发给武器的农夫构成?” 塞拉弗哈哈大笑。 两位军官也满含笑意地望着她,却没有说话。桑普拉斯倒是晒然脱口道:“您的担心是多余的,帕尔马伯爵夫人,我们的陆军约有30多万人,区区一两万人的调动,根本毋须大动干戈。至于其他嘛,我们的**军总共有70000多人,我想即使从中抽出1/3,也不会伤筋动骨的。” 让娜夫人惊讶得合不拢嘴了,良久才羞涩地一笑,“我真该为自己的无知而请罪了,陛下!全欧洲恐怕也没有30万军队吧?” 塞拉弗不为人察地皱了皱眉,他淡淡说道:“我们的领地太大了,即使有这么多军队,也很难完全地保护起来,因此抽调出1万多人的部队,事实上也竭尽全力了!但请您放心,夫人,一旦我们的军队进驻了,您就不需再为安全问题担忧了!至于我军的军纪,您恐怕也从美第奇家族那里获知一二了吧,呵呵。他们绝对不会像法军或西军那样,征税、抢劫、欺凌可怜的平民,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后勤补给,以及最森严的纪律,任何骚扰当地的做法都有可能遭受死刑的惩罚!” “这一点,我们的大公早已多次称赞过了,他认为这是贵方对意大利诸国权益的保护,并呼吁法西等国也要遵守和维护战争中基本的道义!” 让娜的话,当然被所有的旁听者们自动忽略了,连让娜身后一直侍立着的骑士也浮现出不以为然的表情。道义这个词儿,用在战争时期显然是不合适的,骑士时代虽然还没完全过去,但骑士精神却一直仅仅适用于贵族。在战场上,那些身份贫寒的战士,是得不到任何优待的,战俘被屠杀是普遍的惯例。他们都是如此,更别说战争双方的普通民众了!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让娜微微敛住笑容,同时优雅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她被那种与众不同的味道稍稍吸引,舌头微微在紧抿的嘴唇里打了个转。 “尊敬的陛下,如您依约,将**军拨给部分进驻公爵的领地,并且使得伊斯特家族的北方边境得享安宁,那么我可以向您保证,您的条件都能得到百分之百的满足!” “不知道阿方索一世陛下有没有赐予您签约的权利?” “是的,我可以代表伊斯特家族。虽然帕尔马伯爵是个废物,但大公对于我的能力还是深表认可的!”让娜不卑不亢地说。 第588章 讨伐博尔吉亚家族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您与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是两种不同的类型,但那丝毫掩盖不了您在外交方面的天赋……对了,上午我刚和索尼娅共同会见了何蒙莎夫人,她风度翩翩、博学多才、喜好战斗,英姿飒爽,丝毫不亚于男性……我也答应向她的领地派出一支守备队。但不幸的是,我们已惊悉噩耗,在9月的最后一个星期,2支雇佣军连队化装成盗贼,里应外合攻入了布雷斯堡领地,他们屠杀了那里整整1000多人。随后,这些强盗又在萨伏依家族一处乡下的秘密别墅里抓到了何蒙莎的丈夫都纳尔伯爵!这位伯爵被残酷折磨后灌下毒药身亡,尸体还被割去了***,赤裸地倒吊在城堡的门上!” 让娜失手跌落了手中的茶杯,水溅落在地毯上。 她花容失色,嘴唇发白,“这,这简直是令人发指的暴行!布雷斯堡伯爵夫人还好吗?” “何蒙莎有过短暂的晕厥,她现在正在蓝莓堡中休养,但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塞拉弗说道,“虽说都纳尔犯错在先,但博尔吉亚家族的此等作为,也太过激烈了,他们的报复行为,只会令事态变得完全不可收拾。” “这是一场卑鄙而邪恶的偷袭,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只凭个人的喜恶行事!不啻于魔鬼的行径!上帝会惩罚他们!”让娜以手捂*,一迭声地说道,语气分外激动。 “我将给教皇克莱门特七世陛下写信,博尔吉亚家族这样胡作非为,已经丧失了一个贵族基本的道德和素养,他们不配继续占有教皇颁册的领地。我的军队将以科西嘉岛为基地,对之进行讨伐!” “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是我的朋友,我愿以个人名义资助她的军事行动。”让娜啜泣道,“希望陛下能看在她与伊莎贝塔姐妹的情分上,不吝援手!伊斯特家族也必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塞拉弗轻轻抚*,神色肃然,“请放心,帕尔马伯爵夫人,这件事我已经答应过伊莎贝塔,一定要负责到底的。索尼娅对此也深为震怒,我们决定,由我们两支私戍卫队去负责这一行动。从前段时间的情报上看,博尔吉亚家族的萨利乌曾经外出过一段时间。” 让娜摇了摇头,“没有足够的兵力,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 “为什么这么说?”塞拉弗感到很奇怪。 “博尔吉亚家族是一个可怕的名词,他代表着征服、践踏、浩劫与毁灭!”让娜正色说道,“亚历山大六世只不过是个地位崇高的粗鄙之人,可是他的儿子塞撒尔,却是个笼罩全意大利的幽灵!” “我听说过那个名字,普瓦蒂埃尔家族因此而丧失过他们的传统领地。” “这件事的由头很复杂,我尊敬的陛下。塞撒尔是个魔鬼,他的手下遍布整个意大利,曾经有无数豪门大贵的成员向下俯身下拜,祈求他的宽恕!我听说那位杰出的艺术家列奥纳多先生正在贵国,哦,请原谅,他已经是位高贵的伯爵了……但是此君曾经还在塞撒尔那里做过总机械设计师。” “我从未听说过这些!”塞拉弗很感惊讶地提高了嗓门,“请原谅,我不太了解意大利的事情,博尔吉亚的塞撒尔,我曾以为他是个教廷的小丑。” “哦,那是您没有了解过他的事迹,陛下!您知道臭名昭著的马基雅维里吗?” “是的,我读过他的《君王论》。”塞拉弗正容说道,“凭心而论,他的书作并不令我反感,也许只是过于直率吧。” “您说得很好,但您是否读到过他的书中,不吝笔墨地花费整整一个章节来论述塞撒尔生平的武功成就?他还饱含惋惜地认为,倘若不是‘命运之异乎寻常和极端的恶劣’,让他在盛年染上重病,那么他极有可能完成其雄心壮志,在意大利缔造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国家?” “我读到过,但我以为是其他人。”塞拉弗更加震惊,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让娜不再诘问对方,而是径自用平缓的声音说道:“这位博尔吉亚家族的魔鬼,曾经是瓦朗蒂诺瓦公爵,罗马涅的主人,伊莫拉、福尔利、佩鲁贾、皮奥姆比诺、比萨、卢卡、锡耶纳等无数属地的征服者,全意大利最令人恐惧的野心家、强权者和完美的阴谋制造家。列奥纳多先生曾经说过,他拥有‘宁静的面孔和天使般清澈的双眼’,但他的骨子里却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极权主义者,极端地残忍冷酷和不择手段……” 塞拉弗越听越是皱眉,他不得不打断了对方的口若悬河。他吩咐让第1情报处的欧洲问题专家辛西亚上校前来。 辛西亚对于塞撒尔知之甚详,“根据我们的分析,这位瓦朗蒂诺瓦公爵的性格深受其父的影响,罗德里戈是位公认的流氓和杀人犯,塞撒尔的人性中因此也浸满了邪恶的因素,他孤立父亲、谋害弟兄、姻兄弟和其他亲属,他与妹妹卢克利齐娅,也就是王后陛下的外祖母长期**,为此他甚至暗杀过三任妹夫,其中两次成功。除此之外,他最受诟病的地方是纵容教会军在占领地的破坏、掠夺和虐待,这种事使得西班牙人在意大利也臭名昭著。他还伙同其父亲出卖圣职、兜售赎罪券、毒杀教会高级神职人员大肆敛财。1500年,威尼斯大使保罗·卡佩洛说,‘每夜都发现四五个人被谋杀,其中有主教、高级教士等,整个罗马都战战兢兢,惧遭公爵之毒手。’塞撒尔的残酷、贪婪都达到了极点,这是一个低劣、丑陋的家伙。” 塞拉弗摇了摇头,“我觉得您的表述带有过多偏颇的倾向,情报工作最忌讳有主观的意识参杂其中。马基雅维里对他大加赞赏,如果他只是个罪犯,我想他没必要胡乱为之吹嘘,是吗?” 辛西亚在任何人面前都能侃侃而谈,不过此时,她却只能露出局促和紧张的神色,“对不起,陛下,我的确是有些主观了。但瓦朗蒂诺瓦公爵的性格中很有矛盾的地方,必须一一指出,方能避免遗漏。最初,这位塞撒尔是罗马的枢机主教,不过当他为路易十二送去离婚书的时候,也得到了教皇给他离开圣职的谕令。此后他掌管教会军,担任总司令,并将教皇的手铐奥尔西尼与科伦纳家族赶出了罗马势力圈。等他们再次卷土重来,已经是亚历山大六世死亡的1503年了。” “打断一下,什么手铐?” “陛下,奥尔西尼与科伦纳两大家族向来主掌教会军,他们是罗马世袭贵族的代表,甚至能干预教廷的重大举措。他们就像钳制教皇两手的镣铐,因此得名。” “我听说过科伦纳家族,枢机主教蓬佩奥去年曾起兵**克莱门特七世,但没有获得成功。” “是的,他们大多拥有强大的武力,连教皇都不放在眼里。”辛西亚说道,“瓦朗蒂诺瓦公爵在1499年开始征服罗马涅地区,既而铲除奥尔西尼和科伦纳家族、削弱罗马贵族门阀的势力,然后武力与计谋并用,进一步吞并福尔利、法恩扎、里米尼、伊莫拉和皮昂比诺、乌尔比诺等地,及至1503年,他只剩下托斯卡纳、米兰、威尼斯、那不勒斯、热那亚等少数大公国领地没有征服,其他的都臣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他被无数人崇拜和敬仰,甚至他还短暂征服了圣马力诺共和国,此前数百年,这个城邦国家从未被外**队踏足。很多人相信,塞撒尔就是救世主!”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让娜夫人补充说道,“他毅然决然从枢机主教的位置上隐退,甚至放弃了当教皇的巨大诱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想,将教会世俗化,并对全意大利最高统治权的属望,是令他放弃神职的主因。” 塞拉弗若有所思地轻嗯了一声,“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们对博尔吉亚家族会如此恐惧了!何蒙莎也是如此。难道这位塞撒尔至今还统治着以上这些地区吗?我怎么听说只有锡耶纳还在博尔吉亚家族的手中呢?” “瓦朗蒂诺瓦公爵和他的父亲亚历山大六世都在1503年身染重病,传说是他们误服了‘博尔吉亚毒药’,教皇在两周后殒命,而塞撒尔也几乎不治,后来他是靠着古老的拔毒术,即划开骡子的肚子,钻入其中将*浸在炽热的鲜血与内脏里,才逃过一劫。但是此后他英俊的面貌几乎都毁了,头发也掉光了。他在权力斗争中失败,从此一蹶不振。亚历山大六世死后,政敌们联合起来压迫罗马,逮捕塞撒尔,他信赖的科尔多瓦的贡萨尔弗把他当作俘虏解送到西班牙。路易十二也剥夺了他瓦朗蒂诺瓦公爵领地和年金。最后,他孤身逃到纳瓦尔,在那里得到了他内弟的庇护,然而很快便在维亚那包围战中阵亡,那时是1507年。” “原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塞拉弗说道,“我只是很奇怪,他死了20年,怎么那位都纳尔伯爵还会去抢他的情友呢?” “路易十二虽然收回瓦朗蒂诺瓦公爵领,但教会并没有允诺。他们帮助法兰西进入意大利,以争夺那不勒斯的权利,但最终他们都失败于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之手。教会的损失不可谓不小,因此他们派遣塞撒尔最小的弟弟乔夫里担任瓦朗蒂诺瓦封地的首领。最后双方达成协议,瓦朗蒂诺瓦封地降格为伯国,取消20000利弗的年金等等,博尔吉亚家族则需要向教会缴纳3000杜卡特的年费。” “博尔吉亚家族现任的族长是西克斯特,他是乔夫里的长子,今年刚22岁。塞撒尔的直系被剥夺了爵位,不过其中有一位最著名的私生子,叫做萨利乌,他从小就被当成战士来培养,据说很有勇力。他一直雇佣兵界闯荡,行事非常狠辣,有其父的风范。”辛西亚如数家珍地说道。的确是欧洲问题专家,安蒂冈妮绝对没有这份能力,能把这些事情都记在脑中。 塞拉弗刚刚便提过“萨利乌”这个名字,这是个生僻的单词,也许是为了躲避仇家而经过的改动。 让娜说道:“就是这个萨利乌!他是恶魔的后代!因为其父的关系,很多贵族和骑士都去追随他,甚至包括奥尔西尼家族的某些人。他现在正和西克斯特开战,而且此人与里阿里奥家族、皮埃蒙特家族素有勾结。” 弗利、伊莫拉属于里阿里奥家族,这两处狭小的领地现在都属于教皇国。 “我想知道现阶段博尔吉亚家族的状况,上校。” “是,陛下!”辛西亚下意识地挺起*,“博尔吉亚家族现在有几个主要分支,位于瓦朗蒂诺瓦的领地,领主是西克斯特伯爵,乔夫里突然去世之后,他就成为顺位继承人。他有一个堂弟和两个堂妹,这些人据说都是塞撒尔或者他们另一个兄长的子嗣。传说那个名叫所罗门的年轻人是塞撒尔和卢克利齐娅这对兄妹所生。” 她忽然看见国王陛下的脸色有些不好。卢克利齐娅究其辈份,应该是伊莎贝塔的嫂子,索尼娅的叔母听到这些事情总会有些想法。 “乔夫里虽然带着几位兄长的子嗣,但他并未持有善意。他远离意大利,到达瓦朗蒂诺瓦领地,自然会想到法兰西国王曾经是怎样对待他兄弟的。他不能不做些额外的工作,而那位侄子所罗门所有的血统,则会让人无法忽视塞撒尔遗留下来的恐怖名声,那些敌对分子行事的时候,才会不那么肆无忌惮。” “听你这么说,至少在瓦朗蒂诺瓦领地,博尔吉亚家族并没有得到完全的统治权吧?” “是的,陛下。西克斯特伯爵继位之后,领地就不停地发生骚乱,原先法兰西国王册封的塞尔男爵和阿尔努堡子爵也纷纷要求封地和治辖当地的权利。他们起兵和西克斯特争夺领地,同时邻近诸侯也得到法兰西王室的授意,开始厉兵秣马,准备侵吞瓦朗蒂诺瓦领地。” “后来呢?” “西克斯特伯爵因此而邀请他的堂兄萨利乌的援助。当法兰西军队再次进军米兰的时候,萨利乌从阿尔卑斯山另一边瑞士的境内率领一支雇佣军进入瓦朗蒂诺瓦领地。他很快击败了阿尔努堡子爵的军队,并俘虏了他,他还在另一场伏击战中打赢了塞尔男爵,并斩杀了他。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萨利乌也夺回父亲曾经的爵号与封地,而西克斯特也早就心存顾忌,两人谈不拢便开始了内斗。如果不是因为帕维亚以后法兰西残余部队无法形成优势对他们进行讨剿,恐怕法兰西境内的博尔吉亚家族早就全灭了。” “难怪那位都纳尔先生下手一点都没犹豫,原来这些人都忙着搞内讧了。”塞拉弗说道,“他抢的女人到底是谁的情友,跟博尔吉亚家族有没有关系?” “陛下,这位萨利乌因为作战勇猛、心黑手辣,而被人称作‘塞撒尔公爵二世’……” “原来如此!那么这位萨利乌是嫌疑最大的家伙了。雇佣军、残忍的杀人方式,这般相像的手段,就算不是,也跟他脱不了干系!”塞拉弗说着,微微一笑,“正好弗朗索瓦一世还欠我很多钱,我们在瓦朗蒂诺瓦领地上做做文章,估计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让娜听到这句话,不禁暗中打了个冷战,她思索着对方的用意,是要和法兰西开战吗?毕竟欧洲各国都知道,哈国向来与法交好,即使在自己的利益受到盟友侵犯时,也只是不痛不痒地**了几句。如果双方真的翻脸,那可是影响欧洲局势的重大历史事件了! “军队什么时候能够到达萨伏依公国?”她问道。 坎切斯在塞拉弗的示意下,点点头道:“如果陛下决定出兵,那么在明年2月初之前,我们的远征军将驻扎到前线,并且做好一切开战前的准备。” “需要足足3个月吗?我只担心到那个时候,布雷斯堡家族已经名存实亡了。都铎尔的死,未必会使萨伏依家族成员同仇敌忾,他和家族中其他兄弟的关系一向都非常恶劣,上次他们还差点剥夺了他的贵族称号。” “这一点无关紧要。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是个聪明人,她来到这里前,就将自己全部产业的契约文件,甚至包括1523年与萨伏依签订的谅解备忘录都带在了身边。依靠这些文件,我们能很快确定她的领地大小,她的庄园和城堡的位置,以及她总的产业价值。只要有这些东西在手,我们就能在道义上占据主动。” 让娜不禁叹息起来,“布雷斯堡伯爵夫人自从出嫁后,就变得非常小心了。她的丈夫是远近闻名的恶棍、流氓,总之没有人喜欢他。伯爵还共时拥有两名情友,曾有三年的时间他都没回家,而是居住在某位夫人的城堡里。” “有位骑士叫做施塔特,听说过吗?”塞拉弗突然问道。 让娜茫然地摇了摇头。 “何蒙莎的骑士首领,据说和她有过一段情缘,都纳尔为此派人暗杀他,但没有成功。也有些人说伯爵的死,或许和这位施塔特有关。” “我不是很清楚,但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确从德意志地区征召过佣兵,也许有几位骑士拜倒在她的裙下,这很正常。” “就难保没有人会以此为借口,攻击何蒙莎。如果我们发兵,也可能招致来自多个方面的敌人。” 让娜听到这话,不禁暗自烦恼。她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她看得出来,何蒙莎在这里的话语权要远远超过自己。一旦特立尼达一世决定出兵,那么无论对博尔吉亚家族的征讨是否实施,费拉拉都能提前得到一支用来防御领地的宝贵援军。 即使四国协议最终签订下来,同盟对敌仍然不是朝夕可致的事情,让娜要想办法尽快促成此事威尼斯人的威胁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阿方索一世向她保证,只要她达成盟约,那么帕尔马伯爵领地将有可能被升成侯爵领地。那时候,他的丈夫就可以被称为帕尔马一世侯爵,并名正言顺地扩充实力,她也将活得更加名誉,成为一个高尚的贵妇。再不像现在,名义上是伯爵夫人,背后却被人称做贱货。 于是,让娜表示自己可以去向布雷斯堡伯爵夫人那里打探一番。 塞拉弗的原意,就是想让她去劝慰何蒙莎,那位夫人的精神状态极其不妙,虽然她的丈夫和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而且两人的婚姻名存实亡,但就从她十几年忍辱负重当好妻子的角色来看,这位英武的女贵族实际上是个很有原则、懂得分寸的女性。 一旦这位夫人因悲痛而身染疾病甚至逝世,那么哈伯拉德王国无疑就缺少了进军萨伏依,挑起和教皇领地之间冲突的最直接的借口。 塞拉弗再懂医理,这种心理伤害也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第589章 莉拉将军 科西嘉岛阿雅克修,现在已逐渐成为全岛的中心。 热那亚人修筑和扩建的港口,今天已经停满了舰船。三桅风帆炮舰和大型桨帆船是其中最多的配置。 根据地中海的特点,海军司令部命令移防阿雅克修的第16舰队临时改组,大量在休达战役之后开工建设的新型炮舰替代了以前笨重的克拉克船。 改装型克拉克、盖伦以及**船仍然将是地中海战区的主力船型,不过辅助船型已经大量配置多桨船、快速风帆船以及近海作战的水蛭船。依靠大中小各级配置,而不一味追求远洋作战的思路,使得地中海舰队在组建之初,就标新立异,与其他军区舰队的组成大大不同。 第10舰队的指挥官卡奥从自己的旗舰“克兰顿”上下来,一边跟几个军官谈话,并粗豪地大笑了几声。随即在他的秘书赫本中校的提醒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推了推自己的独眼罩,慢吞吞往道路旁停着的军用马车上走去。 “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恐怕全海军部队,唯一军衔还没动的就是老子了!”他在马车里摊开两腿半躺着,头枕着手满腹牢骚地说道。 赫本咳嗽了一声,她看了看故意装作没听见威弗列德少将,“将军,请注意言词。” “注意个屁!让我到地中海舰队司令部去报道,还不是想让我看那个异教徒女人的眼色吗?” “她是陛下身边最受宠信的臣子之一,她还曾执掌过枢机秘书处。”赫本淡淡说道,“卡奥将军,我希望您能听听我的意见,不要让她感觉您对她的轻视,否则您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 独眼龙翻身而起,“我听不明白了!这话是怎么说的?” “军区制的大致涵义我已向您做过解释。按照字面上理解,莉拉将是您的直属上级,在地中海战役区,拥有至高的权利。她如果觉得您不合适,可以先行将您解职,甚至禁闭。我们的舰队必须得到她的允许,才能够出港,否则极端情况下,您连一个水手都指挥不动。” 卡奥脸色慎重,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明白了,原来军区制,是只马嚼子,用来管束我们,一旦我们不听话了,她就拉一拉,叫我向东我就得向东,叫我向西我就得向西!” 威弗列德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完全是一副想笑而不敢笑的模样。 赫本却平静地点点头,“您能这么想是件好事,将军。别忘了这位莉拉司令官还是位舰队指挥方面的天才,她在博尼法乔海峡还拯救过整支舰队难道您已经不记得那段恩情了吗?” 卡奥耸耸肩,有些异样的神情,他抓抓后颈,又摆了摆手,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赫本。我其实没对她有什么意见,只是心里有点不平衡罢了!单论战绩,谁又有我们第10舰队的功劳多呢?可除了军衔改革后我变成中将,到现在半点也没动过……当初在博尼法乔,我就是将军了,莉拉她不过才是个上校吧!” 威弗列德少将终于忍不住,哈地笑了一声。 独眼龙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也自失地大笑起来。 赫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翻弄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记事夹,“莉拉司令要求地中海舰队在本月完成编组,今天有可能召集我们与杜亚脱将军的会面。” 卡奥望向威弗列德,“对此你怎么看?” 他的副官一向是舰队公认的智囊,丝毫不亚于当初独眼龙那位狡猾的副手瓦尔塞玛。 “请放心,您不可能屈居于杜亚脱指挥官之下的,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让他担任地中海舰队的副总指挥,您来担任总指挥。再由我们两支舰队的高层人员联合搭建司令部。” “莉拉将军可能会向舰队派出人员,担任参谋长和后勤部长。”赫本说道,“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那就是说,组建地中海舰队之后,我的话语权反而会减少。”卡奥不悦地揉了揉鼻子,“真是搞不懂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我们会像萨尔那些怪物一样吗?” “请将军您慎言!”赫本很严肃地提高了声音,“无论陛下怎么做,都轮不到您去评价。也许正是因为您这样莽撞而简单的性格,陛下才会将您放在莉拉将军的手底下。要知道这只红蝎子的地位,可绝对不是您这样的舰队指挥官可比的,她是真正的中枢成员,而且是陛下极为信任的人!他甚至可以为了她的私仇,想尽办法去获得一位土耳其封疆大吏的头颅!”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消息灵通的卡奥早就听说,塞拉弗用快船给莉拉送来了一样东西,莉拉收到后闭门痛哭了一整天。随后她就将这样东西郑重地送到了休达要塞的大清真寺中,供在她祖先的灵前那是伊斯特瓦尔家族的宿敌伯克尔的人头! 另一方面,虽然第6舰队的编制仍在委拉克鲁斯,不过除了侯赛因以外,包括卡拉穆斯塔法在内的所有原红蝎子海盗团的成员都被塞拉弗调到了科西嘉,重新调到了莉拉的麾下。 地中海舰队司令、科西嘉岛总督……包括不久后收到的,晋升她为上将、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的命令,仿佛泉涌而出的喜讯,一个连着一个,令人应接不暇。 她并不知道在自己的晋升道路上,列奥纳多伯爵是出力最大的人。他和陛下的一席话,直接导致了塞拉弗的下定决心。现在的莉拉,更多的是感到了陛下的信任与器重,她决心以忠诚死效。 莉拉·伊斯特瓦尔原来很不希望自己来到台前,她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但十分忌惮苏丹的势力。但时至今日,命运已经将她完全划归到了**徒的一边,她虽然还保持着本民族的宗教信仰,一日多次地参拜真主,可是她知道,会有人称她为叛节者。 其实列奥纳多的眼光不会错,塞拉弗的决心同样也不会错。哈布拉德王国对军事人才的培养可谓不遗余力,但是现阶段能够胜任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职务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卡蜜拉可以算一个,她的身份合适,同时还具有常人罕有的战略眼光。不过她的缺陷也很明显:太过年轻、资历不足,难以服众。 而且塞拉弗也深深知道拔苗助长的后果。 这个女儿是好不容易从徐家夺过来的,再没有第二个了! 除开卡蜜拉,身处中将以上级别的军官里,最佳的人选可能就只有三个人了,一个是立有大功的勋爵、国防部副臣塞索斯;一个是主管东方的重臣元勋,海军上将麦哲伦子爵;还有一个就是枢秘处主官,接触王国机要最多的大臣,同时还是一位曾经叱咤海洋的超级海盗“红蝎子”莉拉! 第590章 鲲鹏堡 随着首都的北移,在南方地区,越来越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坐镇,即使万般不愿,塞拉弗也不得不忍痛将塞索斯舰队全部调防巴西和拉普拉塔。 海军上将麦哲伦则还滞留在远东,召回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而且他离开欧洲多年,对那里的局势未必有其他两人那样熟悉。 因此,莉拉就变成唯一可行的人选。她虽然是土耳其人,但她从小就受到过严格的教育,她耳濡目染先进的政治和文化制度,她纵横海上,以先知之名号召起强大的团队;她是无数穆斯林的忠实崇拜者,此外她还极其熟悉西方社会在塞拉弗的身边,她根本不会缺少培养,甚至她还曾作为教师,在阿瓦哈军官学校为后备役军官讲过战术课。 也可以说,除了她的信仰,莉拉没有任何问题胜任军区司令职务。但如果有人以这一点攻击统帅部的做法,塞拉弗会反问他,土耳其苏丹都能任用**徒为他服务,我为什么不可以用穆斯林? 话题上升到这种高度,那就意味着要对比苏莱曼和塞拉弗两人心*和智慧的问题了这种惹忌讳的话谁敢多说?所以莉拉的任命书还是如期传达到了欧洲。 将落的夕阳半浮在海平面上,为阿雅克修港湾湛蓝的海水染上了一层艳丽的金红。一群海鸥从港湾上空飞掠而过,扑着翅膀飞向离此不远的圣基乃尔岛。 太阳已经落下。 但天空依旧明亮。被云朵带回的落日的余晖,如同一位技艺娴熟的老画家,将蔚蓝的天空涂上了热情的红色。 蓝紫色的天空,淡红色的云朵。但不远处的天空,隐隐约约飘来了几片乌云,将蓝紫色的天空围在其中。 一群由炮舰保护着的渔船慢吞吞地满载而归,自从热威联军在博尔法乔海战失利之后,虽然大规模的海上行动被迫取消了,但小打小闹却是常有的事了。尤其是在科西嘉人被驱逐出境以后,针对“外来者”的捕鱼行动,许多别有用心者都会扮演一把“海盗”的角色。 因此,在向总督府请愿之后,海岸警备队被迅速组建起来了,各色军舰也在地中海舰队司令部的命令下,纷纷出海保护渔民。毕竟,科西嘉的岛屿位置,是最适合发展渔业的,并且渔业带来的食物也是当前移民们最需要的物资。 阿雅克修的圣安德烈堡,原本是科西嘉当地诺卡家族的财产,虽然平定科西嘉时,这个家族还曾向哈**方秘密递送过情报,但他们却又在岛屿平定后支持当地民众的骚乱和反政府运动。结果,诺卡家族被强大的瓦氏夫人率军一网打尽,家族上下全灭,没有一个逃得出去。 圣安德烈堡在城市的北部,它像一只雄鹰般,坐落在一座高起的小山上,俯瞰整座城市。瓦氏夫人曾给这座石堡极大评价,称之为“鲲鹏堡”。虽然瓦氏夫人和她的中**队离开了,但那群扶桑人还在,四处传播,因此鲲鹏堡的称呼也就慢慢取代了原先的名字。 鲲鹏堡如今是作为地中海舰队司令部兼科西嘉岛总督府而存在的。 整座鲲鹏堡都戒备森严。由于地位特殊,莉拉自从入主枢秘处后就受到极为严密的保护,现在更是加强了数倍。 她的贴身保镖除了一直随侍在侧的蒙古人卓木达尔和艾木尔格兄弟以外,还多了两名*来的侍卫,这两人都是阉人,但武功卓绝,曾经在内禁效力,是锦衣卫秘密成员之一,也是108名带刀御卫的常规武术教练。 她的警卫团,前身是毒蝎**队,这是直接受训于公爵卫队的部队属于相当特殊的待遇整个哈布拉德王国很少有部队是受训于公爵卫队的。这也造成该团的团长伊拉米上校平素即使见到将军一级的军官也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军队的水平摆在那儿,当然谁也不敢轻视他了! 城堡所在的山上,已经布满了各种隐蔽的工事,几座临时炮台也在城堡的两处卫墙上被搭建起来。 热那亚人的力量,通过200多年的统治,已经完全渗透进科西嘉当地社会中去了。因此,直到瓦氏夫人一如在明国那般,执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血腥政策后,岛屿内的骚乱才渐渐歇止,不过由于这里的情况还远未到和平安宁的程度,因此针对各处要地的防卫仍然停留在最高级别上。 甚至,由于有人曾针对高级将领实施暗杀,所以莉拉以地中海战区司令的名义下达指示,所有高级将领在军营外的非军事活动一律不得骑马,而是要改乘坐防弹马车以保障安全。 这也是卡奥将军来此之后不得不弯腰低头拱入他一向不太喜欢的“旅行工具”的主要原因。 几名一看就不是欧洲面孔的军官,正沿着一条之字形的崎岖小道向鲲鹏堡的西便门走去。他们路过了一个小型石堡,停下来,并接受卫兵的检查。随后,这几人便一路谈论着走进城堡。 “龙造寺将军,听说您再次递上辞呈了。如果您不在,我们整编102师的战斗力如何保证?”一位面色发灰的高瘦上校说道,他与另几位上校都簇拥在两位将军身旁,并略略靠后,体现了扶桑人特有的森严阶级体系。 满头白发,一脸威严的龙造寺家兼少将,也是地中海战役区的名人之一。他不但是王国在欧洲唯一享受正规军编制的外籍军团指挥官,同时他获得过一枚“一级圣骑士勋章”!这种勋章发行迄今,也只有寥寥数人获得,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公爵卫队的成员,牺牲生命保护了特立尼达一世陛下。 由于功勋卓著,龙造寺家兼甚至被赐予中文姓氏“朱”,令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因为这将意味着他死后,有可能被追授两个帝国的官职,并且令子孙后代为之景仰。 老将军的*脯仍挺得笔直,就像年轻人一样,“伊集院君,我今年已经73岁了,不知道还能为国家服务多久。不过,我却得到了很意外的回应。前些日子,我的辞呈被发回了,上面不但有莉拉司令官言辞恳切的驳回说明,甚至还有陛下的御笔,他对我轻言放弃十分不悦,他吩咐我最少为国家再干十年!”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激动,双拳紧握。 另一位挂着准将军衔的矮个子军官不禁深深地低下头,“陛下真是军人之楷模!能为陛下死效,真乃吾辈之福也!” “毛利君说得不错。陛下是真龙天子,他将福泽洒遍世界。而我们,就是陛下手中的宝剑,为他斩妖除魔!” 几名军官统统随之停住了脚步,郑重地深深垂首。 城堡中的男女仆人,都会斜睨着眼看他们,似乎十分好奇的样子。只有那些穿着灰色制服的卫兵,才会毫无反应地呆在自己的岗位上。 “龙造寺将军!” “哦,是江彬将军吗?”龙造寺家兼等人突然在走廊尽头,看见了一个脸带闲散表情的高大汉子,这个家伙脸上有道既深又长的伤疤,直达耳部。 江彬原先代理着第扶桑雇佣军的指挥官职务,不过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他弓马娴熟是不错,却不能像前任指挥官俞大猷一样,恩威并施,将该部全盘掌握。正好俞大猷在清除波伊科托尔政变时发挥了巨大作用,受到通报嘉奖,而现在地中海司令部下面又新建一师。于是,江彬被调到陆军第202师任师长,俞大猷则又被调回,担任了第102师师长的职务。 “你们也来了。”他淡淡地说道,眼睛中有锐利的光芒一闪。 “江彬将军最近可好?上次在巴斯蒂亚一场突袭,您手刃敌匪31名,令全军震动,家兼对将军的勇猛一直是深表敬佩的!” 龙造寺说的正是科西嘉巴斯蒂亚攻防战,在此战中,江彬率领全团突袭一处城堡,且与扶桑雇佣军中“刀法最佳”的战士内藤兴盛下了赌约。结果,江彬以阵杀31人,超出内藤3人的战绩再次取胜。 江彬的武勇,因此风评超过了现任师长俞大猷将军。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以武勇起家的江彬,长期得到武宗的宠信,身居高位,他怎么也不会看得起出身贫贱且勇力不彰的俞大猷的。 只是俞大猷打起仗来倒是丝毫也不含糊,他执掌第102师,全军只能听到一个声音,行军战斗便如一个整体;而轮到江彬,则该师军容、军纪不整,屡屡被打中下评价。甚至有次他被塞拉弗直接一封书信骂得狗血淋头,吓得他好几个月战战兢兢。 俞大猷在战术方面的造诣,远远超过了江彬。 江彬对龙造寺的谦词未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眼光一闪,随口问道:“俞将军人呢?” 一干扶桑人的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龙造寺家兼说道:“户次亲家上校因病去世,俞将军与斯波参谋长赶去主持追悼会,现在还没有回来。” 江彬皱了皱眉,随口念叨了两句抱歉失礼的话,便径自走开。 龙造寺家兼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各位,还是先到秘书处签到并等候传唤吧,估计会议很快就要开了。” “是,将军!”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591章 任命 龙造寺家兼等人进入大会议室的时候,心里不禁暗暗发紧。这里是整座城堡最大的一个厅,但由于鲲鹏堡防御力极强,石墙厚重,所以大厅比起别的城堡来要显得小得多。整个厅没有外留的窗户,只有四角贴着墙烟囱般的东西直上顶棚,那是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的。一旦城堡被攻破,整座厅的前后两座石门都能被以机械方式关闭起来,随后这些烟囱可以保证内外通风换气,而厅中的抵抗部队能通过箭孔朝外射击,进行抵抗。 整个厅被重新布置过了。原本的装潢全被撤走,现在仅剩的,就是一张巨大的长条桌,以及数排椅子。紧挨着长桌两侧,是两排白色的木质靠椅,而其他椅子则都贴在墙壁边缘。 在桌子靠门的一端,只放了一把椅子,看得出那是司令官阁下的座位。此外,就是座位后面挂着的巨大地图了。第一次看到这张图的人,都会深深地吸一口气,随后*臆间升起一股天下尽在掌握的豪情。 龙造寺家兼到达之后,和相熟的几位同僚略略点头打过招呼,便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起来。 他是老将,自然有高傲的资格。其他的扶桑人则总觉得有些低人一头,若不是身上披着同样的军服,可能他们还不敢将自己置于一群意气风发的船长们中间。 毛利元就准将的目光不停地在一堆挂着正式将军衔的军官身上转来转去,偶尔他也会微笑着和某些人点头。也许是这种场合过于正式,没有人敢高声喧哗,大家都保持着良好的仪态,以免被监察局的人发现扣分。 卡奥和路易?马勒两位中将在这些军官队伍中显得非常醒目。** 毛利一见他们肩上的军衔,眼光就不由自主地热切起来。 不过他知道自家的事,现在这个准将衔还是龙造寺家兼老将军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的。别忘了他们的正职师长俞大猷也只不过是位少将,龙造寺虽然属同一军衔,但职务却是副师长。 在第102师,包括正副师长和参谋长斯波贤定准将在内,被戏称为“三巨头”。毛利元就想跻身师部核心圈内,恐怕还有不少路要走。 两位中将的亲信基本都在现场,路易·马勒的副官罗宾中校,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富于气质的赫本中校。威弗列德少将则与穆萨山炮台休达要塞最重要的防御点指挥官奥玛少将以及“克兰顿”号船长吉哈德少将低声谈论着。 突然,会议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大笑着走进来。 又是一位海军中将,第16舰队指挥官杜亚脱·巴尔波查。他的身后跟着他的旗舰“巴尔波查”号的船长泰伦少将,这位先生和安蒂冈妮一样,是位希腊人,浅短的灰发、短须、深色皮肤、透明且犀利的眼神,嘴唇轻薄,眼角有深深的皱纹。 他是从第1舰队“出走”的船长,他认为彼得舰队存在的意义大于其出击歼敌的意义,便提了一份措辞强烈的辞职信,谁想海军司令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非常欣赏他的爽直,便让他成为了组建中第16舰队的旗舰指挥官。 杜亚脱中将是军中高级资深成员麦哲伦子爵的妻弟,他的身份是所有人都深为关注的事情。不过若说他是个没才干的人,那么就大错特错了。这位舰队指挥用他的行动表明,这是一个在海上勇猛过人、无畏牺牲的家伙。他擅长快速进攻,利用中小型高速帆船来达到机动的效果,最擅长打运动战。 他的秘书瓦勒莉中校正用冷冷的眼神扫视场中,她看到自己的学姐赫本,只是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 杜亚脱缓缓收敛起笑容,他微微躬身,向卡奥行了一礼,“船长,请允许您的老部下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 卡奥的独目中射出淡淡笑意,他站起身,高壮魁梧的*凑过去,和对方紧紧拥抱了一下。 “哦,老兄,您勒疼我了!”杜亚脱痛苦地叫道,“我以为您现在已经不那么野蛮了,看来我的看法有误。” “老弟,陛下教导过我们,要保持本色……”卡奥哈哈大笑。 另外一些高级军官们看见这两人异乎寻常的招呼方式,都流露出奇怪的表情。按有些人想来,地中海舰队司令的位置,这两位没法不争的!难道他们真的是不在乎吗? 一群机要秘书和副官,与此同时也鱼贯而入,不声不响地靠墙坐下。他们的手上大都拿着一些文件,或者记录用的纸笔。 “司令官到”门外有人突然拉长了声音喊道。 几乎是同时的,在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一向不太律己的卡奥将军都两手紧贴裤边,*挺得笔直。 可能是王**队中唯一一个特例,莉拉上将穿着阿拉伯女性传统的遮面长袍飘然进入会场。她的身后,跟着身穿铠甲、便服的卓木达尔、艾木尔格兄弟,还有一位同样便服的老家伙,卡拉穆斯塔法,听说这名老瘦的土耳其人已经被任命为顾问。 好在还有一位穿着参谋人员制服的女性出现在他们的后面,那是莉拉的秘书娜依拉,要不然也许会有人认为这是奥斯曼土耳其帕夏们主持的一次常务会议。 娜依拉是位眼眸明艳的阿拉伯女人,挂中校军衔。她不是军校生或经历过正规培训的军人,她是安蒂冈妮特意调来满足莉拉将军需要的她还负责与情报部门的联络,另一个身份属于保密单位。 莉拉遮在面纱底下的双眼微微一扫,随即淡淡点了点头。她先行在那把独立的椅子上坐下,这下双手一压,“各位请坐。” 会议室中传来皮靴整齐的碰响,在一个下意识的立正动作之后,所有人整齐地坐下这套程序推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塞拉弗对军容军纪有更加严格的要求之后,军人即使在形式上也必须保持着整体性和团队性。 当然,这种要求会更好地体现在行军作战方面,在这一点上,连粗人卡奥也深有体会:他的舰船部队更加如臂使指了,一个命令之后,整支舰队在很短时间就能依令做出高难度的调整,即使他发布错误的命令也毫不迟疑,这简直就是一个海军指挥官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商议一下地中海舰队的事情。”莉拉不疾不徐地说道,直奔主题,“奉陛下御旨,着本人担任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同时为地中海舰队司令以及科西嘉总督。除此之外,本人也将适当调整地中海战区以往的各级任命。” 她摆了摆手,娜依拉中校立刻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先面向众人敬了一礼,这才打开文件夹,念道:“兹任命卡奥中将为地中海联合舰队司令官,莉拉上校将不再兼任地中海联合舰队司令官。任命杜亚脱中将为地中海联合舰队副司令官,威弗列德少将担任地中海联合舰队参谋长。联合舰队将直属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部管辖。联合舰队成立之后,将封存第10舰队、第16舰队两个番号。” 所有人都默然不语。杜亚脱眉锋微动,眼皮却搭拉下来,脸上毫无表情。 卡奥当然不会再干咧嘴傻笑的糗事,但眼中却是光彩一片。 娜依拉继续念道:“兹任命路易·马勒中将为休达要塞司令。任命奥玛少将为丹吉尔要塞司令。任命江彬少将为科西嘉警备区总司令,兼任陆军第202师师长。任命俞大猷少将为陆军第102师师长,以上。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部,司令官莉拉·伊斯特瓦尔上将。1527年12月2日。” 第592章 舰队后勤部主官 丹吉尔在休达的西面,也处于直布罗陀海峡的入口,在那场惨烈的攻防战之后,哈军渐渐站稳了脚跟,并以大半年的时间为代价,围攻并取得了丹吉尔的控制权。葡军投降之后,连军官在内,只剩下210人。他们在投降之前,还焚烧了码头和物资仓库,留给路易·马勒的,差不多只有一片废墟。 奥玛有着北非摩尔人的血统,还能讲得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因此对他如此的提拔,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莉拉沉吟了片刻,首先开口,“诸位对此还有什么异议吗?” 杜亚脱·巴尔波查中将微微一笑,“尊敬的司令官,原本第16舰队移防地中海战区时,海军司令部并没有明文规定必须取消我们原有的番号……” 莉拉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您听清楚命令了没有?是封存,而不是取消或撤除。在合适的时候,自然会重新启用,但地中海舰队却将长期存在的,您明白吗?” 杜亚脱的脸上有些浅浅的青色,“了解了,司令官阁下!” 莉拉冷哼一声,“诸位,地中海舰队是如此重要的一支舰队,也是整个王国最重要的一支舰队了!如果担负不起护卫王国海疆,击败来犯之敌的重任,那么,我是无颜以对陛下的!因此,虽然我不会直接插手地中海舰队的事务,但是我会对他提出要求。舰队的混编必须依照规定执行,任何一个岗位,任何一条船,都不得例外!卡奥,我希望您最长在一个季度内完成所有的整编,否则我将对您进行严厉的处理,绝不留情!” 卡奥脸上的表情几乎怔住,他发呆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地起身敬礼,“是,司令阁下!” “军事监察局的恩里克准将,将成为舰队监察部门主官。”随着她的介绍,一名身材壮硕,但个头矮小的黑制服军官,向卡奥和杜亚脱两人面无表情地敬了礼。 两位将军犹豫着点点头。原本他们都有自己的举荐人选,但他们也同样意识到这种念头是极度侥幸的,差不多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这位恩里克曾是休达要塞军事监察部门的主官,经过库埃留事件后,他荣幸地升了官,现在已经基本上是地中海战区军事监察部门的二号人物。 “舰队后勤部的主官,由沙希布准将担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兴奋,“诸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也是最近才得到他的消息并找回他。这位,就是陛下亲自授予的陆军准将沙希布,他也是我的哥哥,家族里唯一还幸存下来的男性后代。” 听到这话,会议室里再也保持不住安静的氛围,众人面色各异地交头接耳起来。 沙希布有一部长而尖翘的通红胡须,*虽然纤瘦,但骨骼却很粗大,看得出曾经有一副受过锻炼的良好的身板。他轻轻躬身,完全不谙军礼,而且说话也一口拉丁腔,“请原谅,各位,我是莉拉的兄长沙希布·伊斯特瓦尔。我最近才从北非辗转来到这里,还不太会讲法语。” 几名高级军官也犹豫着向他打了招呼。也许是看出同僚脸上的神情有异,莉拉轻声一笑道:“请大家放心,任命沙希布为舰队的后勤部长,是陛下的决断。信不过我的眼力,难道诸位还信不过陛下的吗?” 听见这番话,所有人都非常清楚了,这位沙希布别看就是一个貌不惊人的阿拉伯大胡子,但他肯定在后勤保障这一块有着过人之处。否则,即使陛下再宠莉拉,也不可能仅仅因为沙希布是她的哥哥,而将那么重要的职位授予他吧! 卡奥等人也赶紧起身,挨个与沙希布拥抱。虽然这种礼节在军队里已经不是俗规,但是有时候仍能起到作用。尤其对一个飞速提拔起来,完全没有受过专门培训的军官来说更是如此。 “沙希布将负责运输船队的组建与管理,该编制属地中海舰队司令部直辖,一应采购、调配、转运和贸易事宜,统统由舰队后勤部向司令部呈报计划,得到批准后执行。战时标准仍将参照现行的条例。”莉拉最后说道,没有给人讨论的机会,她马上就转入了下一个话题,“接下来,各位,我想说说对付威尼斯人的事情。” 她摆了摆手,娜依拉立刻拉动了墙上的一根绳子,地中海海区详图便缓缓降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第593章 新的敌人新的方案 “诸位,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在博尼法乔海战失利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对科西嘉的逼迫。事实上,威尼斯人的议会几乎是在战败后,便立刻批准了一项秘密决议也是我们近来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消息:他们和热那亚人结盟了。此后,热那亚将拥有与威尼斯人合组海上商船队的权利,但他们通常在一支贸易团里最多占据1/5的份额。热那亚人单独开拓的市场,也将计入股权之中。不过,这些条件必须在热那亚人收回科西嘉后实现。在这方面,威尼斯人提出了更加优惠的条款。第一,由他们出2/3的战舰,热那亚人出1/3,组成联合舰队。第二,在陆军方面,威尼斯将单独负责组建13-15支雇佣军团,而热那亚人负责6支,组成大约23000人左右的联合军队。第三,在1528年1月1日以前,威尼斯人出资50000斯库迪,而热那亚人出资11000斯库迪,投入联合军事行动中去。” 几声浅浅的冷哼被发了出来,卡奥和杜亚脱的脸色都非常不好。威尼斯人强大的舰队,以及里奥多尔那狐狸般狡猾的对手,令这些指挥官们都深感忌惮。 陆军的几名将军已经开始盘算自己手头的实力了。虽然在帕维亚战场上,哈军的配属已经被证明有效,而且击败过几支强大的雇佣军,但是在人数不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和大批雇佣军作战,仍然是非常危险的。 雇佣军常年作战,经验丰富,并且其主官一般都是年老成精的人物,想在战场上对他们行阴谋诡计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况且他们这些人的战术素养绝非某些军校刚毕业的、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可比。 看来看去,除了陆军第102师有擅长攻坚的美誉以外,其他两支正规师都是指望不来的。第202师刚刚组建,江彬还在忙着给新兵蛋子们集训;而第201师,虽然人马精壮,有炮有枪,但是他们还在丹吉尔要塞布防、休整,忙得四脚朝天,甚至连此次重要会议,他们的师长华纳少将也没赶来。 算算敌我对比,所有人都不禁捏了把汗。 且不说威尼斯和热那亚两国的舰队吧,就说他们合编的军队,据称就有23000人之多! 在这个时代,瑞士雇佣兵和德意志雇佣兵可以说是欧洲最强战的军队,他们的方阵和编队,已经逐渐贴近近代的编制,例如瑞士人,以1200人为一支军团,分为重铠长矛兵、斧枪兵、轻骑兵和弓箭手等多种类别。德意志雇佣军则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他们的重骑兵编制非常有威力,同样,从西班牙传过去的火枪战术也深受好评,至少在帕维亚战役之后,欧洲已经有不少国家开始重视起火枪兵来了。欧洲最大的兵工厂威尼斯兵工厂甚至发生了原材料供应短缺的罕见事情。 如果这些雇佣军同样大量使用火枪手,那么对于哈布拉德王**队来说,恐怕就意味着更强大的挑战。 第202师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那么,防御的重心必须向102师倾斜了。可是,扶桑师团的诸次表现也向军方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们打攻坚战可以称得上相当出色,但是打防御战就不那么犀利了。 该师中大多数人,都拥有过人的武技,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但是,这些扶桑人也有致命的缺陷。 首先,他们中除了少部分大贵族外,其余人由于常年吃素这可能和他们某些约定俗成的惯例脱不开干系造成他们普遍身材矮小,这在与欧洲战士的对抗中劣势表现得非常明显。 其次,由于曾经国家实力的孱弱,他们中绝大部分都不擅长身披重甲。他们自己使用的都是轻型薄甲、皮甲甚至竹甲,连副正规的链甲都看不到。一旦披上重甲,他们引以为豪的突击速度就会大打折扣,结果更是不难想像了。 再次,扶桑人的纪律性差。由于大多数战士来自曾经的武士阶层,这些人无不擅长单干,对于结队团战本来就抱有极大的抗拒。俞大猷好不容易将他们马马虎虎地操练起来了,结果被江彬一带,又全部散了套。现在这支部队的训练几乎是要从头抓起了。 最后,90%的战士不会骑马,基本杜绝了将他们转化成骑兵的可能性。虽然现在俞大猷将军严格按战术操典的要求,对他们进行刻苦严训,尤其是火枪的严训,不过短期内肯定收不到效果。 习惯使用竹枪和长刀、纪律散漫的扶桑人,是很难对抗欧洲那些正规的雇佣兵军团的。因此,莉拉甚至都没有询问龙造寺老将军的意思,直接将他忽略过去。在她看来,对战争起到主导作用的,无疑只有地中海舰队! **军离开了,藤牌兵离开了,海军陆战队也离开了,现在正式组建的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全部的陆军力量简直只相当于本土的一个零头!莉拉不禁希望陛下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安排些精锐的部队来充实一线,毕竟,欧洲战区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了…… “对此各位有什么看法,不妨都说说。”莉拉口气平淡地说道。 “司令,根据这种形势,参谋部应首先做出针对性的安排。”杜亚脱咳嗽了一声说道,并望了望面无表情的卡奥,“我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娜依拉中校,请您念念参谋部的命令。” “是,将军!”娜依拉再次起身,她从文夹中取出一份已经翻录过的密件来,“地中海舰队司令部并莉拉上将:根据总参战略会议讨论认为,威热联军在没有第三方盟友加入之前,应不会直接对科进行围困和攻坚作战。他们的行动,最大可能是进行不断的接触和蚕食,以此消弱、击溃地中海舰队主力,达到围困科岛的战略意图。据此,地中海舰队不应困守港内,当以积极出击为目的,并授予贵部在任何情况下,针对威、热等联盟成员船只(无论是战舰或商船)进行武力打击的权利。以上。总参谋部。1527年10月21日。” 船长们都默然不语,有些脸上还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事实上,卡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不禁望了望看不见表情的莉拉后者跟他一样曾经是个辉煌一时的海盗。而总参的这一命令,无疑是指挥着他们来重操旧业了!难道,这也能划入军事行动的范畴吗? “司令,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总参谋部是想让我们舰队去大肆劫掠威尼斯人的商船?”卡奥笑吟吟地问道。 “您认为有什么不妥吗?” “我倒不认为有不妥的地方,只是战争最终还是要靠舰队之间正面较量过,才能分得出胜负。如果仅仅去抢些商船,对我们没有太多的意义吧?” “卡奥将军,积少成多,积累每一点胜利,最终成为一次大的胜利,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很多人把比克卡战役的胜利归功于西班牙火枪手以及他们构筑的那道*墙,但是我却认为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那些火枪手在被敌人追逐之后,利用他们武器的优势不断游走并打击对方。结果这些胜利积累起来,最终导致骄傲的瑞士人不得不撤退。”莉拉说道,“对于海上的争斗,我希望大家多去看看陛下的著作,争夺制海权,对于我国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在这种情况下,不择手段地打击对方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别忘了威尼斯人是依靠他们海上的商路强大起来的,地中海舰队完全可以迟滞甚至截断他们的贸易线,那时候,我们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怎么动,何时动,完全取决于我们的选择。卡奥将军,我相信海盗式的游击战更适合您的个性,不是吗?” “那是当然,我很乐意去给威尼斯人添堵的!”独眼龙哈哈大笑。 “地中海舰队如何去完成计划,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会干预。但我要提醒你们一点,那就是尽量多地执行海上游击,派出去的船速度一定要快,同时还要有明显的火炮优势。在面对敌方可能的护卫舰队的时候,你们更要灵活把握时机,有效地组织起来,撕裂其封锁!我认为总参谋部的这种策略是最符合当前情况的。我们不需要和威热两国正面作战,也不需要保持威慑,更不需要呆在港口里被炮台保护!我们需要的是出击,打击他们的补给线,打击他们的贸易线,让他们每天都有损失,直到再也损失不起为止!” 第594章 暗剑 莉拉上将在会议室里发布了与威尼斯人、热那亚人作战的要求之后,快刀斩乱麻地理顺了地中海战区的各种职司配属和上下级的关系。 她的威信很高。长期担负枢秘处主官的身份,使得她有种超然的特权当初临时夺取卡奥的指挥权,还使他无法不照办,就可以看出她累积之后的威严。 她将地中海战区细分为两个司令部,地中海舰队司令部及海军基地司令部。在当前情况下,海军基地只有科西嘉岛和南直布罗陀两处,海军基地司令部将由路易·马勒中将负责,但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尽力保障舰队的运行与作战。 也就是说,地中海战区的主力,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地中海舰队。舰队的生存和发展,以及保障和壮大其实力,就是所有军事问题的重中之重! 制订这一纲领,有助于莉拉更轻松地审视自己的工作,积极应变,找出对哈国最有利的战略道路。 结果不消说,卡奥将军非常满意,而路易·马勒则有些不悦:独眼龙未受重用前曾经还是他的一名部下,可是现在,他跟自己平起平坐,还隐隐高过一头。路易·马勒并不是位*怀十分广阔的人,当然会有所计较。 莉拉最后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暂熄了争斗的心思。据说陛下要加强欧洲军区的力量,除了调兵以外,很可能会有更多资历极深的将军来主持大局。言下之意,如果他们不能胜任当前职责的话,那么,取而代之的人选都已经准备好了…… 离开会议室的莉拉,此时在她兄长沙希布等人的陪伴下,走上城堡的二层。一行人在手持礈发枪、披甲执勤的卫队成员警惕的眼神中,走进一间戒备森严的房间。 “维克·莫林斯外务大臣,很抱歉让您等那么久。我是哈布拉德王国地中海舰队司令官、科西嘉总督莉拉·伊斯特瓦尔上将。” 几名屈身于斗蓬中的人缓缓抬起头来,其中一人,拥有深邃的目光,看他那满下巴灰白的胡须,可知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首次见面,我必须要表示惊讶。您究竟是**徒,还是撒拉逊人……” “我希望您别再提起那个带有污蔑性质的单词,我是土耳其人,不过我现在已经加入了哈布拉德王国国籍,我的信仰仍然是真主,而不是上帝。” “愿主宽恕您的罪孽。”他喃喃地说道,随即目光一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看看您的脸,我不信任装神弄鬼的人,更何况是个女人。” 莉拉毫不在意地冷笑起来,“按照我的信仰,我必须遮面,只有我的亲人才可以看到我的容颜。虽然我是女人,但我拥有国家在这一地区决定事务的权力,我希望维克先生能正视这一点。” “也许我来这里,是个错误。”戴斗蓬的人说着,便率领几人起身了。他们笼在袍袖里的手都在暗暗地发力,看得出这些人的身上无不带有强者的味道。 卫兵们的枪一时间都拔了出来,虽然枪口朝地,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友善的味道。 莉拉摆了摆手,甚至都给他们让出了道路。不过,在维克等人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莉拉再度开口了,“你们难道不用再考虑一下吗?我们的使者正在罗马进行游说,教皇与美第奇家族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不过你们并不知道我们所拥有的,并非只是人情关系。凭借着不亚于当年圣殿骑士团的庞大政治献金,我相信我们向教廷所提的任何要求,他们都会毫无保留的答应下来!”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女士。”维克等人纷纷转过头来,这位刚刚还言辞激烈的老家伙,现在却将斗蓬完全打开了,露出他伏贴的平短灰发。他看起来是个非常睿智的人,脸庞虽然显老,但还残留着年轻时迷人的风度。他的同伴也纷纷褪去斗蓬,露出几张成熟而坚毅的面孔。 看得出,这些人都经受过长期、刻苦的训练,同样也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之间的考验。他们都是极出色的战士,甚至简简单单的一些动作,都令莉拉将军的卫兵们深感畏惧。 他们从对手身上,体会到了危险而恐怖的气息! 莉拉听到维克在接话,反而淡淡地笑了起来,她径自推开了一张椅子,“都坐吧,各位。如果你们有兴趣听我讲一讲的话。” 维克等人面露犹豫之色,互相张望了几眼,随即,某个人悄然作出了暗示,大家默不作声地坐回了原位上。 “可以先介绍您的同伴吗,莫林斯先生?” “唔,当然可以。”那位外务大臣似乎口气大大地缓和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左手边这位,是斐瑞·德·埃克苏佩里骑士,他的旁边,是夕巴斯汀·德·奥帕尔骑士,接下来,是托拜厄斯·德·鲁西亚骑士,最后那位,是汤尼·德·莫林斯骑士,他是我的弟弟。” “见到各位非常高兴。”莉拉轻轻欠身,面纱在微微抖动,“请恕我直言,将各位请到这里并不容易,我也不想放弃与贵团合作的机会。虽然贵团的大团长自视甚高,可现在你们失去了领地,整天只能东游西荡,以及不停地在某些君主的宫廷里与政客们争斗唇舌,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需要再挂着高贵而矜持的面纱吗?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曾经也拥有辉煌的家世,我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一位帕夏的女儿,我的家族富有绝伦,曾经主掌过相当于半个意大利的领土。但是,当我们落难时,我也只能忍受颠沛流离之苦,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甚至不惜成为一名肮脏而卑微的海盗,只为了让自己继续苟活下去!我现在执掌王国在欧洲的军事大权,但我始终没有把过去的事情忘掉。因为那种不堪的回忆,才能使人清醒并振作,才能令我生畏,不致于行差步错。” 那些人保持着沉默,一语不发。 莉拉便指了指自己的兄长,“沙希布和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那位外事大臣维克·德·莫林斯唇角露出淡淡的一笑,他直接改用了拉丁语,“我们与沙希布先生的合作也有很多次了,但我们最终还是没有查到,他居然是位帕夏的后裔!” 沙希布也用拉丁语说道:“我的来历连自己都考察不清了,何况你们!” 众人相视一笑。沙希布感慨地叹息了一声,“直到最近,我才听说我的妹妹居然还活着,而且被授为一名封疆大吏!我们的仇人已经身首分离,死不瞑目了!哈哈!”笑声中带着点迷惘和凄凉。 维克先说了些恭喜的话,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许这就是您向我们建议到科西嘉来的缘故吧?” “是的,阁下。像你们这样的团队,如果继续居无定所地**,迟早会溃散的。你们和土耳其人打得很英勇,并且我和莉拉对奥斯曼帝国都没有什么好感。我们之间肯定有合作的基础。” 维克听了这话,反倒是冷笑起来,“我们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在1113年就得到了教皇的亲自册封,我们拥有完全独立的实体和章程,我们无法接受任何政权的领导,只受教皇的节制。我来到这里,才发现在贵国的体制下,我们根本无法独立自主,那么,我们合作的基础就已荡然无存了。” 莉拉没有作声,不过许多人都感觉到她面纱下带着森冷的笑意。 沙希布也沉默了,他在这个国家还没呆多久,根本谈不上对王国有多少了解。 莉拉的秘书娜依拉倒开始发话了,“人心都是贪婪的,无论是在阿拉的世界,还是耶和华的世界。医院骑士团原来只不过是个慈善组织,只不过后来因为有利可图,才变成了一个军事性的修会。从1187年哈丁之战惨败开始,你们就在不断地走下坡路。1291年,你们抵挡不了阿拉伯人的进攻,放弃了巴勒斯坦;1309年,你们又从塞浦路斯撤到了罗德岛。1522年,在苏莱曼大帝的指挥下,你们终于丧失了最后一块领地罗德岛,撤到欧洲。现在,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那所谓的教皇谕令,也只不过是你们最后一块遮羞布吧?提起这个还有意义吗?” 看见这些人面色不愉地想要争辩的模样,莉拉立刻插话道:“我们前往教皇领的使者是莱安先生,也许你们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这一回,你们会震惊的。” 维克等人面面相觑,那位老家伙有点不自然地动了动*,“我有些不解,将军,您是否知道我们在罗马的行动?” 莉拉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维克先生,您也许会因为我们在欧洲的领地如此狭小,而产生轻视之心。但我要告诉您,即使沙希布不把你们带到我的面前,我们的人仍然清楚地知道贵团的一举一动!你们的大团长亲自前往罗马,只是为了重新得到教廷的任命,以期为你们此后在地中海的活动打下基础。不过,我认为贵团还没有认清你们所面对的严峻形势,西班牙人的确强大,但他们的话能听吗?” 几位客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慎重的神情,维克看了看他们,微微一叹,“原来你们都知道了……的确是小看了你们。” 莉拉没有说话,而娜依拉则是面带冷笑的样子,不经意地看了看门外的卫兵。 维克面色沉重地扭过头,和另外那个叫斐瑞的男**换了长时间的眼色。 “好吧,莉拉将军,我承认骑士团正在和克莱门特七世以及查理五世的使者谈判,但这似乎并不关贵国什么事。” “科西嘉呢?难道你们的讨论并不包含科西嘉的归属问题吗?”莉拉冷哼着反问道,一时竟然使得那位维克哑然失声。 另外几位骑士都不禁皱起了眉,很明显可以看到他们双目中凶光毕露的样子。 莉拉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咯咯地笑了几声,“先生们,你们来这儿已经几天了,难道就没有四处走动一下吗?鲲鹏堡虽然算不上最威猛的城堡,但至少它很坚固。并且我们这里的士兵们也都很擅长射击,维克先生,如果是您,在没有火枪的情况下,有把握从这里逃出去吗?” 维克迟疑着,没有说话,但他紧握的拳头却表达出主人的情绪。 随后,那位叫斐瑞的中年男性开始讲话了,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点沙哑的喉音,虽然吐词清晰,但他的嘴型却动作很小,只能看见胡须在微微颤抖。 “你们的火枪手,是我在欧洲见过的最犀利的一群,他们比奥斯曼人的**军也不遑多让!但仅仅是这样,还是难不住我们的。圣堂的骑士,绝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是些穿着笨重铠甲,挥舞双手大剑的家伙。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脱去了铠甲,减少了束缚,那么,只要我们有防备,我们就不会挨枪子!在火枪手射击之前,我们早就可以从容地躲避开来了。除非是陷进包围,才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斐瑞先生?”莉拉反问了一句,再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尊敬的埃克苏佩里副教长?” 众人的眼前,立刻看到了如骤雨中闪电般的一道光芒,随即莉拉的脖子略略后仰,喉间已经顶着了一柄锋利的短刺剑!出手的正是这位斐瑞骑士。他的神情非常凝重,同时杀气腾腾。 娜依拉不禁后退了一步,手按向腰间。 几名卫队士兵也疾冲进来,举起枪,指住斐瑞等人,全都脸色铁青。 “把剑放下”他们纷纷吼叫道。 莉拉却再次笑了起来,并轻轻向后挥了挥手,“副教长先生,很高兴能够在鲲鹏堡与您见面,虽然我想不到您是怎样暗藏这把剑的,不过我认为您这样做,是非常愚蠢的!您想通过胁迫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那根本不可能!我告诉您,一旦我发生意外,那么不但整个地中海地区会骚动起来,甚至整个哈布拉德王国的军事机器都可能被发动起来!我们拥有30万常规部队,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海军,如果我们想做,那么不管您在何处,都不可能逃脱掉覆灭的危险!难道您想让你们的骑士团覆灭在您的手中吗?” “您知道得太多了,将军。再加上哈布拉德王国这个奇怪的国家,居然任用一个撒……阿拉伯人当总督!” 斐瑞轻轻地说着,便无声无息地将刺剑收了回去,随手丢在一边的桌上。 莉拉再次挥手,她身后的那些卫兵这才瞪着脸,收起枪,并狠狠瞥了那位骑士一眼,才将那柄惹祸的剑一起带走了。 “也许您的出手是种试探,但是,您可以戳穿我的喉咙,却没有挑起我的面纱。”莉拉平静地说道,“这说明您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另外,我想说的是,在这个城堡里,骑士并不是终极兵器,有很多人能够制约您力量的发挥。即使面对你们所有人也不例外!” 对于莉拉的说法,斐瑞只是轻蔑地一笑,没有搭理。 “让钱先生来一趟。” 莉拉既然已经决定要怎么做,自然要做到最漂亮钱先生是她的*护卫,也是塞拉弗亲自指派给她的武术高手。她曾亲眼见识过他的厉害,一掌下去,十几层青砖粉碎;口喷一根绣花针,都能凿穿两公分厚的硬木板! 斐瑞看到那个貌不惊人,又不是很强壮的“钱先生”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他向旁边一人示意,那名叫做托拜厄斯的骑士便摩拳擦掌地去了。 结果,一会儿只有这位托拜厄斯先生回来了,他脸色灰败,一瘸一拐,满头尘土,连斗蓬都被撕碎了半边。一见到斐瑞,他就满脸惭愧地承认了,“三个呼吸间我就被对手**了,浑身疼得厉害,几乎都没看出他怎么出手的!他最少能对付五六个精锐骑士,毫不费力!” 斐瑞的表情很奇怪,像是震惊,又像是迷惘。 他手底下骑士的情况,他本人是最了解的。当初,哈里发率领十几万大军、400多艘舰船围攻罗德岛,整个岛上他们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只有6000人能够作战。结果呢,奥斯曼伤亡率高达50000余,而骑士团战损只有数百,他们最终通过谈判,体面地撤出了岛屿! 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会比他们最正规、最精锐的骑士还要强大! 要知道那可是真正的骑士啊。除了向上帝祈祷以外,他们的全部时间都用在锻炼自己了!他们接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苦卓绝的训练,并参与了一次又一次惊心动魄的实战!他们在战场上往往以一当百,从无对手。甚至,他们中有些人真正做到了像斐瑞说的那样,可以在火枪手射击之前就从容地躲避好,如果距离足够近,他们甚至还能**过去,杀死敌军的火枪手! 可是,连骑士团中身手数一数二的托拜厄斯骑士都这么轻易地失败了,还败在了一个看起来根本不配称作对手的人身上! 那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怪物啊? 莉拉上将似乎看到了斐瑞脸上的错愕之色,她微微一笑,说道:“不用怀疑,斐瑞先生,那绝对不是妖术,或者魔鬼的伎俩。恰恰相反,和您的部下交手的,是一位来自*的高手!他往往只会出现在金壁辉煌的宫廷里,默默守护着那位拥有6000万子民的伟大帝王!” 斐瑞的神色微微一动。 莉拉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想向您证明什么,副教长先生。你们向西班牙人靠拢,是我们预料中的事情。但这些人真的是想让你们恢复几百年前的荣耀与特权吗?还是想借你们这把刀,来和我们进行一场大伤元气的鏊战呢?” 这位副教长沉吟了片刻,又和维克来了一次很长的眼神交流。 这些骑士团成员间的小动作,当然瞒不住身为主人的莉拉。何况,他们之间的那点秘密如今已经暴露在了阳光之下至少斐瑞应该是个聪明人,他刚刚失态地拔剑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哈布拉德王国的探子,比他们想像中的要厉害得多! 第595章 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 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又被称作圣约翰骑士团或善堂骑士团,是最古老的军事修会之一。 1099年,法兰克贵族格兰特和几名同伴在耶路撒冷的施礼者圣约翰教堂附近的招待所(被当作医院使用)中成立,其主要目的是照料伤患和朝圣者。由于朝圣者们无私的付出,使得骑士团迅速发展起来,1110年起,修会同意将分散于耶路撒冷附近的领土和财产交由骑士团管理。1113年,教廷承认他们是独立的修会。医院骑士团以圣奥古斯丁(写《上帝之城》的那位)教义为基础制订会规,其成员分为教士、骑士、士官、会友或受赠者。骑士团由一位大团长统治,并有教士会议和八位法官协助。 骑士团成立时只是一个行善的组织,从1120年才开始作为一个军事修会进行活动:保护朝圣者免受撒拉逊人(中世纪欧洲对阿拉伯人的蔑称,意为住在帐篷里的人)的攻击,守卫道路。骑士暨教士主要从贵族中招募,参加圣地的战斗。 逐渐的,医院骑士团发展成为耶路撒冷王国的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对耶路撒冷的政局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它在耶路撒冷王国拥有7座大的要塞,140多座其它建筑。 可惜,在哈丁之战中,与圣殿骑士团同样参与战争的医院骑士团也遭到灭顶之灾,包括大团长罗格在内的大部分高级成员战死,军队几乎全溃。随后直到1522年放弃罗德岛,医院骑士团可谓一直在走下坡路,眼下更是在欧洲过起了流浪生活完全依靠从罗德岛撤出时所变卖的财产度日,万幸的是总算还有些“好心人”不定时地为他们捐赠。 现在,他们的舰队大体是在意大利的西海岸边游荡,那不勒斯王国和教皇领都是他们客居之所。由于名义上属于教皇管辖,他们也竭尽全力想在教皇那里讨到些新的便宜当然,北非或地中海南部的领地是不要指望了,已经全部有主了…… 在这种情况下,查理一世的使者提出了西班牙方面的建议:科西嘉岛是个不错的领地,现在被一群外来人占据着,他们进入的时间很短,还来不及增设太多的堡垒与工事。另外,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也对之虎视耽耽,他们肯定会有所动作。如果医院骑士团参加对哈的战争并占据主力的位置,那么在战后分享利益时,西班牙将高调主张骑士团获得科西嘉岛的长期租借权。 其实哈布拉德王国一直比较留意西班牙王室的表现。查理一世是位名君,在这个时代,他属于最有统治力的君主之一。西哈之间素有积怨,从西印度群岛领地丢失,直到他们从整个加勒比地区撤出最后的部队,西班牙首先“发现”了新大陆,但却没有保住最后胜利的果实。这种怨恨无疑是巨大的。 虽然此后,由于法兰西王国的步步紧逼,使得西班牙不得不和哈国临时签订和约,但这种怨恨一直没有地方化解。 在帕维亚之后,西班牙人的荣誉感再次强烈起来,法兰西已经不堪再称对手,即使他们的国王撕毁了《马德里条约》,但那已于事无补,西军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堂堂正正地击败法军,火枪军团一时被对手畏之如虎。 而在这种时候,哈国势力大肆侵入欧洲,这使得西班牙人不由得加深了警惕。作为当前欧洲当之无愧的霸主,西班牙可不希望一支强大的势力半途**来,并且逐渐强大。 英格兰之战,让他们得到部分意外之财而窃喜的同时,也让查理一世和他的臣子们嘴里又开始苦涩起来他们看到了哈国的强大,这个国家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子凌厉的气势,做起事肆无忌惮,几套组合拳打下来,貌似强大的英格兰王国土崩瓦解,竟然最终都快亡国了! 即使重新建立起来的“都铎王朝”,恐怕也只不过是哈国人的傀儡吧? 西班牙人的强大,眼中容不得沙子。哈布拉德王国在欧洲利益的扩大,势必和原先的霸主产生矛盾。而哈西两国宿怨由来以久,尤其是当自己不得不痛苦地承认新大陆的权益被转让的那时起,西班牙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 拥有强大海军的哈布拉德王国简直就是个奇迹,因为他们击败过这个时期纵横海上的几乎所有强国。西班牙不消说了,葡萄牙也沦陷了休达,**之时还损兵折将,最后将军间居然要靠互咬来推卸责任;威尼斯人莫名其妙地战败了,热那亚人则附其骥尾,还有海军一向军容较盛的英格兰,现在舰队还在重建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东边有一只对整个**世界咆哮睥睨的猛虎,欧洲各大势力的关注重点肯定是要放在新大陆这边的。黄金和香料,这两大欧洲人基因里无法抵挡的东西,据说都在海的那一边。只要跨过这道茫茫的海洋,那些东西便会犹如无主之物任您攫取! 西班牙人在狠揍了骄傲的法兰西人之后,终于有时间腾出手来了。佛罗伦萨公国的建立,是他们不想去咽的苦果,这标志着这个国家,甚至半个意大利,有脱离神圣罗马帝国“保护”的危险。既得利益岂能容他人染指?恰好科西嘉事件升级了,对哈布拉德王国恨之入骨的热那亚人顺利地成为了盟友,同时,查理一世还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名义,任命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为帝国公爵、海军上将。将他从法兰西人那里彻底笼络过来,变成自己的臣属。 骑士团辗转于欧洲各地,所求的无非是一块让他们自由发展的领土罢了。迄今,他们仍然坚信自己的目标是崇高而伟大的。只有教皇才可以左右他们的行为,只有上帝才可以主宰他们的思想。 因此,对于莉拉所说的话,尽管斐瑞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很诚实地摇起了头,“我很抱歉,将军。不管您知道了多少,我们仍必须去做完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科西嘉从来都不属于特立尼达王室。如果您能够明智地宣布放弃这里的利益,骑士团,乃至整个欧洲世界都会对您的行为表示敬佩。反过来,一旦您拒不执行,恕我直言,即使您有了一支强大的舰队,但那丝毫影响不了我们的情绪。热那亚和威尼斯已经是确定要参加联盟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正整装待发,而我们的骑士团,想必诸多事迹您都已经清楚了没有人比我们更擅长在岛屿上打仗,我们的骑士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几乎是无敌的!唯一值得抱怨的,就是骑士的数量了。但那也不是大问题,瑞士的、德意志的、意大利的、西班牙的骑士们都会络绎而来。我再次向您保证,没有人能阻挡住我们的进攻,鲲鹏堡也不行!” 莉拉发出了一阵轻笑,那声音听上去冷冷的,“斐瑞阁下,您太过自信了。如果将您释放,只是换来一个敌人的话,我宁愿将您扣留在这里,等待骑士团总部派人送来赎金为止。” 斐瑞自失地笑了,“我相信您不会这么做,将军。在这里,我们还是应该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来行事。我想即使是苏丹,也不会随随便便扣留他国的使节吧?” “您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使节身份的东西,不是吗?” 斐瑞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您说得没错。如果因为这一点,您扣留了我,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至少,我已经将这里的许多情况派人发给了总部。相信大团长很快会做出决断。” 莉拉缓缓地叹息了一声,她站起身,轻盈地弯了弯腰,“好吧,我得承认您的确是位遵守骑士规则的人。我们的陛下曾有言,‘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何况我们还没有真正开战呢!您和您的部下们可以回去了,当然是由我们来礼送出境,另外,我必须拿走你们所带来的铠甲和武器使节是用不到这些东西的。” “如您所愿,尊敬的女将军。”斐瑞眼中闪烁出一丝欣喜的神色,他毫不在意地应诺后,便率领着维克等人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第596章 1527威尼斯 1527年12月12日。威尼斯。 这座城市,在这个时代是个著名的城邦国家,称为“威尼斯共和国”,她的疆域主要在亚平宁半岛,由阿尔卑斯山直至波河,由阿达河直至伊松佐河,成了意大利政治的重要因素。 威尼斯共和国的统治稳定而健康,各个阶级都能从繁荣的对外贸易和工商业中获利。由于财富殷实,能按时关饷,供养雇佣兵扩充国防的方针也很成功。 在从1300-1500的两百年时间里,威尼斯人主宰了欧洲与黎凡特的贸易。他们垄断了东地中海的海路权益,而在此期间,没有任何国家可以与他们争锋。 直至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崛起以及意大利战争的开始,威尼斯人才逐渐从巅峰上摔落下来。不过,他们强大的实力仍在,要对付他们,没有厚实的家底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威尼斯根本不是座计划中的城市,但她却事实存在着。公元500年左右,几批日尔曼民族的部落侵入意大利半岛,此城便在仓促中创设,为的是收容难民。这些难民约有四万余,在这片海沼之中避难。当时对附近地貌的描写是:“这里土地经常移动,处于咸水的沼泽之中,无水可耕,无石可采,无铁可铸,无木可伐,无水可饮”。但是,难民们仍然在此创立了黎多的港口。 所谓黎多,原来泛指威尼斯各岛,现在则为两个主岛之一,在西边。东边的称圣马可,两岛间有一条河分隔。两岛离大陆只有2.5英里的距离,其中大部分可以徒涉,可是内中也有很多深水的水道,只有威尼斯当地人可以辨识。因此这里的防御体系堪称牢固。 就是这样一个缺乏资源的城邦国度,却创造了“以资本统治欧洲”的百余年繁荣盛景,实在是令人不得不钦佩他们惊人的毅力和创造力。 不过,只要看地图,就可以一目了然地发现威尼斯人强大的秘密。这里,是距欧洲中心点最近的港口。日尔曼的商人在此地先与海岸接触,中东的商人也是由此地,将他们的货物运到距市场最近的地方。而他们的优势还不止于此。意大利半岛的北端与大陆的主体相接之处,只有几个为数不多的要隘。在东部与德奥诸地相通的为布仑纳隘道,从这高地到海上是一段没有障碍的大斜坡,直达威尼斯。西部则以圣伯纳隘道通日内瓦及法兰西王国,后者在中世纪的市集经常引起国际商人的注意。而当地的货物一经圣伯纳南运之后,也可以循波河东流入海,与威尼斯也是近在咫尺。 威尼斯在亚德里亚海的另一个好处,则是避免了海上的侵犯者。一般,海上入侵者通常来自意大利西南海岸,如诺曼人、亚拉冈人、撒拉逊人等,而不及于北岸。这样威尼斯将达尔马希亚(亚德里亚海东部南斯拉夫海岸)控制之后,比其他自由城市有了最初几百年没有被间断发展的优势,同时获得了达尔马希亚森林,成为日后造船不可缺少的重要材料。 威尼斯共和国实行统领制。11世纪以前,统领由拜占庭帝国任命。从11世纪以后,都由本地人士选举产生。威尼斯的世家贵族(约200家),代表着1000多人的大会议,操纵着选举的结果。因为是“共和制”,为防止统领专权,威尼斯人采取诸多奇怪的办法,例如“统领的誓辞”来约束领导人。1229年,威尼斯责成统领翟波罗宣读委员会为他拟定的誓辞,新统领除了他的薪水和附近城市所进贡他份下所得苹果、樱桃和螃蟹之外不得在职务内有法外收入,他主持自由捐款,尊重国家秘密;不能单独与教皇、东西罗马帝国的皇帝或其他国王有私人文书来往;他接收的礼物有极严格的限制;他不能提出统领的继承人,等等。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出威尼斯人在实践“先进政体”方面的确超越了时代。 里奥多尔·德·皮格迪,正是当前威尼斯共和国的统领。他是帕底西巴扎家族与堪定诺家族的共同后代,在公元811年-979年,这两个家族登上统领之位者共有12人!皮格迪家族在威尼斯素有盛名,据说他们家族的男孩子是天生的海军指挥官。 威尼斯这个城邦国家很有特点,也许是因为海洋带给了他们财富的原因,他们的所有公民都必须去服兵役,但绝不是陆军,而是海军。初次上船的小伙子,可能被安排到蜈蚣船上去划桨,由此开始周游天下;而经过了几年的训战,经验丰富者都会被安排上甲板了--虽然接舷战非常激烈而残酷,但赚取的战利和荣誉也最多。 至于陆军,凭借庞大的财富,难道他们还雇不起一支好的佣兵吗? 其实在欧洲诸国,雇佣兵的危害也在逐渐表露出来。但是,对于经历过黑死病之灾,失去整个大陆1/3人口的欧洲来说,组织常规部队实在过于艰难了!威尼斯公国的公民数量保持在约10万人左右,他们的兵役最多6000-15000人,而且全是水上部队。如果再征募一支陆军,的确力有未逮。 只有像新大陆那样,拥有数百上千万的人口,才有能力组织起庞大的陆军部队。 哈布拉德王国的成功经验,仿佛不能在水城延用。 第597章 望远镜 里奥多尔身为统领兼海军元帅,他自然分外珍视海军的利益。在博尼法乔海峡战役以后,他就下达命令,开始秘密研究那种“圣子炸弹”。然而由于那些水上炸弹是用*盘香点燃,很少的哑弹也被随即赶到的哈布拉德王国舰队带走,所以他们还没有搞到任何一只样品,迟迟不能展开破解工作。 不过,这种炸弹倒是为他们提供了新武器的思路。 把足够的火药灌进玻璃中,用引线点燃,同样也能达到那种效果。威尼斯人制造玻璃的历史足够久了,简单粗糙的厚瓶子还是能够指望的。当然,这种东西的爆炸效果与哈布拉德王国研究院设计的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威尼斯人与热那亚人开始合作实在是令人意外的事情。他们是有着很深宿怨的,曾经还争夺过对于地中海的霸权。但是现在,科西嘉岛触动了他们彼此的神经,为此威尼斯人甚至与老对手签署了一份对热那亚人非常有利的合约,就为了将哈国人赶出地中海去。 另外,威尼斯兵工厂也卯足了劲,加班加点生产出更多的大型滑膛炮,装备到战舰上去。在前次海战中,他们的舰船和武器全面落入了下风,虽然对手并没有向他们发射一枚炮弹,可是热那亚人早已将敌人的武备情况详细地说明过了。 近来的情况愈发表明里奥多尔统领的决定是正确的。地中海内突然出现了大量敌对的舰船,这些低水线、低上层建筑、高众桅帆、索具齐全、炮门密集的快速帆船,几乎将威尼斯人去往伊奥尼亚海、爱琴海、南地中海的诸条通路全部阻滞了!他们驱散商船队,猎取独行的商船或小型战舰,多以炮弹和火油加以攻击,基本不打接舷战以获取战利品。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威尼斯及其附属城邦的商船已经损失多达60余条! 里奥多尔于是广泛在各国游说,称哈布拉德王国的行为,是异教徒卷土重来的象征。他为威尼斯招募并雇佣了将近30000人的部队,并四下分派舰队,对各条海上通道的己方商船予以保护。 “维南将军,我们新计划的实施有效果吗?” “还没有,统领。哈布拉德的战舰队行踪诡秘,很难觉察,他们有时候会深入亚德里亚海,有时候还会出现在达尔马希亚我们设立的商港附近。但是,他们很少出现在海峡或港湾之中,也没有受我们的引诱,进入埋伏圈。” “这么说,这些战舰船长都是些老手?” “绝对是老手。‘卡尔骑士’号在布拉奇岛附近巡逻时发现一艘比他要大三倍的船,他命令桨手全力以赴地工作,但是那艘船很早就转向了,随后行Z字形逆风行驶,避开了岛屿和暗礁之后,这才顺风离开了!‘卡尔骑士’最近时距离它只有200码,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船上的水手的嘲笑表情!” 里奥多尔年纪已过70,是威尼斯地区众多长寿者中的一员,虽然他的将军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却不为所动,“那些船跟葡萄牙式卡拉维尔相似度如何?” 维南将军想了想,“这不好比,统领。那些船都是大船,卡拉维尔在20年前可以称作大船,但跟那些船比起来就小得多了!” “我们的柯克也很大,但是笨重,速度迟缓。”里奥多尔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在地中海,没有一种船比桨帆船跑得更快。这种船能甩开我们的战舰,那么跟他们战斗起来,我们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我们需要研究那种快速帆船!”维南说道,“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一定抓到一艘送到您的手上,统领!” “这些船在战斗的时候,不可能保持那么高的速度。等他们降帆的时候,我们可以抓住机会……” “这要看我们是否能布置好合适的诱饵了。”维南静静地看着统领。 里奥多尔眼中闪出厉芒,沉重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威尼斯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并不是他们的桨帆船在速度上略逊哈国的快速帆船,而是一样东西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就是哈国研究院改进过的“望远镜”。 研究院已经在一线战舰上布置了漂亮的双筒16倍望远镜,这种望远镜实际上已经是倒相了,只不过在加装一块银镜折射后恢复成正相。望远镜长度为30公分,这种长度在老式望远镜中已经很有优势双筒16倍望远镜是研究院第7代产品,每只出厂后都有专人保管,并且战舰进出港之际,亦须经过严格的查验。 有了这种利器,在战舰桅杆上工作的哨兵能够更快地了解敌踪。那艘“卡尔骑士”号就是这样,当他们在转向加速之前,哈国战舰已经先一步升起了满帆,随后凭借着这一点点优势逃之夭夭。如果没有望远镜,或许他们之间硬碰硬的战斗是不可避免的! 在里奥多尔等人沉默不语的时候,有人出现在厅口,躬身行礼,“统领,医院骑士团大团长里查德·邓尼斯阁下求见。” “快请。”里奥多尔换上了一副公式化的微笑,迅速往门口迎接。 不一会儿,一位身披红色白十字斗蓬的骑士,全身银铠地出现在走道上。他的身边还有六名覆有铁罩面的战士,扣着沉重的*甲,穿着红色紧身裤和鹿皮靴,显得上身格外庞大。他们的佩剑,则由威尼斯方面的卫兵亲手捧着,跟随在侧。 第598章 没有白吃的午餐 “里奥多尔统领。”来人风度翩翩地躬身道。 “不必多礼,邓尼斯大团长。”里奥多尔呵呵笑道。他虽然是欧洲政坛的常青树,但他也不愿意轻易将自己摆在比骑士团大团长更高的位置上,虽然后者已经失去了领土,但他们从远征时期积累下来的声望和人气,却仍然是威尼斯难以企及的。 宾主落座后,里奥多尔有些沉重地叹息了一声,“大团长,我们的情报人员已经截获了敌军的动向,据说特立尼达王室已经决定正面插手到意大利战争中来,他们的大量部队正在等待装船。按照我们的估计,最多三个月,他们就能到达托斯卡纳。” 威尼斯统领口中的“托斯卡纳”,是由“伊特鲁里亚”演变而来,伊特鲁里亚文明在公元前500年罗马人入侵前,统治着这片地区。大抵上,可以看作以佛罗伦萨为中心的城邦国度集合体,相当于现在佛罗伦萨公国的疆域。 亚历山德罗·德·美第奇公爵将建国时,一度想称“托斯卡纳大公国”,但是被塞拉弗书信劝止了。塞拉弗一向是个实际的人,他不想因为亚历山德罗太过于“嚣张”而过早引来查理一世的报复。佛罗伦萨公国的名字也挺好的,虽然可能看起来孱弱了一些。 “这么快?”里查德不禁皱了皱眉。他是个相当注重仪表的骑士,刀刻般的脸部线条,加上高挺的鼻子和一部修剪得宜的胡子,看起来一点不像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哈布拉德王国舰队的速度,不能用常理来形容。”里奥多尔淡淡说道,“我和他们交过手,有过惨败的记录,邓尼斯大团长。” “对不起,我不是怀疑您的判断。”里查德微微俯身,“那么,我们是否得加快进度?萨克森的穆托子爵的部队恐怕还要至少20天才能到达威尼斯。” “日尔曼人是值得信赖的好雇佣兵。”里奥多尔亲手给里查德倒了杯红酒,这位统领招待朋友的银餐具,据说都是他个人收藏,和共和国毫无关系,“如果骑士团此时能够出击,我想费拉拉很快就应该屈服了。” “这件事我还需要向大团长会议作再次的陈述。”里查德有些犹豫地揉了揉鼻子,“里奥多尔大统领,我们的舰队眼下还不能停靠在那不勒斯或西西里的港口。” “这是37605738热那亚人向哈布斯堡施压的结果,他们想完整地收回科西嘉的主权。”里奥多尔一针见血地道,“查理一世还在犹豫之中。毕竟贵团在罗德岛被击败了,令欧洲世界及教皇陛下深感失望。他无法不考虑你们丢失的那些东西,这似乎会影响到贵团的战斗力。” “骑士的精神及荣誉犹在!”里查德神情坚毅地用拳头撞了撞*甲,“上帝看得到,他在指引我们战斗!虽然罗德岛一战我们被迫撤退,可是实力并没有受到影响,我们还有1500名骑士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里奥多尔暗中一晒,也不去接他的话。 医院骑士团虽然在罗德岛损失不多,但总共只有6000多人撤出来,哪里还能凑出1500名骑士?就算在骑士团,骑士已经不是稀罕的动物,但也不可能变身为大白菜,比比皆是的。而这几年的**生涯,更是使得医院骑士团实力大衰,一些素有名望的骑士转投他国,还有些受伤的则郁郁而终。 医院骑士团毕竟不是圣殿骑士团,后者因巨大的财富而使教皇都为之眼红。医院骑士团的资产虽然也不少,但在没有领土支撑的情况下,自然是越用越少。加上地中海商路逐渐被威尼斯、奥斯曼和西班牙瓜分干净,罗德岛一丢,他们的舰队也随之土崩瓦解。现在所存下来的舰队规模,只相当于哈国地中海舰队的一根小指头罢了! 也许是知道里奥多尔此时缄默的用意,这位大团长继续游说起来:“里奥多尔大统领,即使我们取得科西嘉的领土,那么其主权还是属于热那亚的。我们的对手只是异教徒。如果在他们面前我们还无法保持一致的话,**的世界将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了!” 随着奥斯曼土耳其的步步紧逼以及匈牙利的陷落,欧洲对来自东方的异教入侵极其恐惧。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要求哈布斯堡家族担负起拯救耶酥**的重任,率领欧洲联军抗衡奥斯曼土耳其帝国。 里奥多尔当然不会像对方那样意气用事,更何况现在威尼斯与奥斯曼苏丹还有诸多的秘密协议,包括塞浦路斯和克里特等岛屿,还掌握在威尼斯委派的总督手上。 威尼斯人一向认为自己是个纯粹的商人。他们考虑问题自然不会像骑士一样,首先将荣誉归于上帝。他们是不太听命于教皇的,甚至教廷都无权任命共和国疆域中的地区主教。 这样一个国家,在欧洲也可算得上是异数。 抗拒教化的罪名,同样曾安放在哈布拉德王国的头上,为此教廷还组织过联军对新大陆用兵。但是,总是令欧洲人冷嘲热讽的“异教徒”们,如果看到威尼斯人的张狂,估计他们会觉得自己已经太过善良了! 依塞拉弗的性格,还曾出资500万银比索,用来向教廷委曲求全。而威尼斯呢? 这个共和国有60-70个教区,每个教区的神甫由区内房产所有人推举,然后由主教任命。主教及其他高级僧侣,由参议院提名后由统领通知教皇请听清楚,是通知,而不是请示教皇可以不同意,但他无权自推候选人。 除此之外,威尼斯还有自己的“圣主”,也就是相当于欧洲水手们共同信仰的神祗圣母玛利娅一样,他就是圣马可。威尼斯圣马可教堂与统领的官邸毗连,等于统领的附属教堂。于是全城的宗教事宜也带有独立的气派,一般僧侣甚至受到贵族的监视,变成了政府中文官一般的成员。 有人说了,“威尼斯之处置教会事宜,好象罗马简直就不存在。” 如果解剖一下威尼斯的政治,其实也不难理解。威尼斯共和国是属于真正的资本主义体制,商业资本已经基本垄断了政府的功能。在一个没有土地用来进行分封,也无耕地招募佃农的地方,教皇对她能产生的威胁无疑是极其轻微的,也只有在教廷祭起“革除教籍”之类的超级法宝时,才能引来后者不痛不痒的检讨声。 “我能体谅您的心情,邓尼斯大团长。但是说老实话,我对贵团倾注如此的热诚有些难以理解。请恕我交浅言深。”里奥多尔淡淡一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热那亚人统治科西嘉,是理所应当的。他们不但拥有不亚于我们的舰队,和强大的棱堡,同样他们也地处欧洲的中心。无论从地理位置上,还是从战略角度上,科西嘉皆远非罗德岛可比。一个是在文明的核心,而另一个却是在文明的边缘,您能察觉到这两者间的不同吗,大团长阁下?” 里查德扳起了脸,“希望您不是在故意侮辱骑士团。” “当然不是,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我在好言提醒您而已。”里奥多尔不为所动地笑笑,“既然有如此的重要性,可想而知热那亚是不甘心放弃科西嘉的。并且作为在前线抵御异教徒的骑士团,最终可能回归欧洲,不再继续服务于天主,服务于教廷,那么,您的骑士团和圣殿骑士团又将有怎样的不同呢?” “大统领阁下!”里查德声色俱厉地低吼道。 这种刺伤人的话,在里查德面前直言不讳地提起,他当然得有所反击。圣殿骑士团正是因为他们最终选择呆在繁华的欧洲,并且利用自己的政治特权拼命捞取现实的利益,而最终被教廷放弃,一夜之间从欧洲大地消失了。 作为与圣殿骑士团有着相似历史渊源以及同样漫长岁月的医院骑士团,里查德大团长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团队也像前者那样短命夭折! 里奥多尔的话,已经深深地触动了他! “请恕我的直言,邓尼斯大团长。如果有所冒犯,还请您宽容谅解。”里奥多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的眼里掠过一丝阴霾似的寒光,“我们之所以支持贵团租借科西嘉岛,是因为贵团在海外的名声无比辉煌,无论是吟游诗人或是朝圣者,都会向大团长屈膝拜倒,诚心诚意。贵族希望加入骑士团,以证明自己的武勇与虔诚,而平民则更希望依靠贵团的努力,在上帝的脚下获得一片神圣的土地。” 他见对方神色稍霁,这才停住了漫不经心的马屁,“现在科西嘉仍属于哈布拉德王国的占领区,谈到租借为时过早,邓尼斯大团长。还是那句话,出多大的力气,获取多大的收益。参议院可不会因为我是大统领而有所特殊,贵团在我们这儿已经居住了三个月了吧?” 他提起这件事,里查德的心里就不禁暗暗一跳,“是的,还有几天就三个月了。” “按照共和国的法律,如果你们在此之后仍然坚持自己属于独立的势力,那么就必须从我国的领地离开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邓尼斯大团长应该是个明白人。” 里查德的拳头微微一握,“多谢大统领的提醒。此前我们的卢**科骑士应该快从维罗纳侦察回来了,也许过些天,我们就能派一部分骑士加入共和国的派遣军中。” 里奥多尔微微一笑,看也不看对方有些发白的脸色,“如果是那样的话,邓尼斯大团长,我可以出面向参议院提供担保,让贵团继续在威尼斯呆下去。除了驻守人员和文官,对参战者,由我方提供不低于穆托子爵的雇佣兵的待遇,每天1又1/4的斯库迪。” 第599章 费拉拉门前的雇佣兵 意大利寒冷的冬天,是战争双方都须面对的考验。 波河平原也下起雪来,月夜中,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白。 费拉拉就在眼前了。威尼斯人的雇佣兵首领,也是一位享受着伯爵待遇的著名将领,马塞拉·贾科莫·特里武尔奇奥如是想着。 他是特里武尔奇奥家族的领袖,长期率领部队帮助威尼斯作战。当初,他的祖父曾是阿拉贡的伊莎贝拉面前的红人,久经沙场,后来他又加入了法兰西一方,为他们夺取米兰立下功劳。 雇佣兵为谁作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提供这种服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不在乎会随时倒向战斗者的另一方。 马塞拉指挥军队,从入秋后即包围了费拉拉的边境据点鲁尔奇兹堡。 这是费拉拉在波河北岸唯一的一个坚固要塞。这座城堡踞守着通往彼国最大的一座石桥,即“女公爵大桥”。据说这座桥是昔日乌尔比诺女公爵伊莎贝塔·德·伊斯特在出嫁前用募捐来的5000多杜卡特召集工人修建的,石桥建成后不久,在南岸沿路就出现了两座大的市集,成为意大利北部新的商业中转站。 鲁尔奇兹堡被费拉拉寄予厚望,当初卢克利齐娅在世的时候,凭借着她的智慧以及博尔吉亚家族的庞大势力,费拉拉曾在波河北岸连续筑造起几十处大小各异的城堡,但如今只有鲁尔奇兹堡最终保存了下来。1503年,威尼斯人的大炮在堡垒正面的厚墙上轰开过90英尺的豁口,但他们没有成功攻入城堡内部,现在这段墙上的新旧石料的颜色仍然清晰可辨。 威尼斯的雇佣兵已经彻底断绝了城堡与外界的联系。 他们在对方两门巨大的青铜射石炮的射程之外搭建起防御工事。整个工事分为严密的三层,之间除了鹿角以外,就只有大段大段的壕沟。哨塔很细致地排列在营地边缘。围困已经持续了六周。 日尔曼雇佣兵的作战方法,体现了从进入16世纪以来先进的战术思想。对于铜墙铁壁般的堡垒,占领的最好办法就是围困,直到守军因缺少物资和救援而投降。 土木工事于是成为任何一支想要打胜仗的军队必须要注意的事项。以这支日尔曼雇佣兵来说,他们的首领马塞拉·贾科莫·特里武尔奇奥在战前就征募了约20000人的仆兵和劳役,这些人负责建立起环绕鲁尔奇兹堡的三道防线,而雇佣兵们则掩护他们不受守军的偷袭。 但是马塞拉很快发现,自己的围攻政策并没有得到丝毫成果。因为这座城堡的后面,就是著名的“女公爵大桥”,敌方的士兵、战马和物资会源源不断地从那里送到城堡里去,而他们架设在城头上的大炮,也能居高临下地威慑雇佣兵的炮连,使他们不能移动到足够近的距离,以便对大桥进行炮击。 马塞拉使用了很多办法,其中包括将炮队趁夜推进,向大桥方向射击。那一次,只有两发中的。黎明时进攻方发现大桥已经被彻底加固了,桥面甚至被铺了一层钉有厚铁皮的木板。 寒冷的冬季到来后,马塞拉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催运粮草,以及每天例行公事地派出斥侯。冬季应该是个悠闲的季节在他看来,任何一支部队都不可能冒着严寒和被冻掉马腿的可能来进攻他的! 威尼斯人为何又来进攻费拉拉? 也许这在阿方索一世任命的陆军元帅也是瑞士联邦的一个军事能力出众的人物阿里亚德斯·伯尔曼爵士看来,是个非常愚笨的问题。 原本,在帕维亚战役以后,法兰西的弗朗索瓦一世是积极与各国联络,准备与已经夺取了意大利过半利益的西班牙人决一死战的。这个联盟由教皇克莱门特七世倡导,英格兰积极支持,被称为“科尼亚克同盟”。威尼斯也是同盟者之一。 不过,还没有等到同盟组织好与西班牙开战,英格兰那边就传来了坏消息,支持教皇对付西班牙的亨利八世在与哈布拉德王国的战争中惨败身亡,他的国嗣灭亡。 正因为英格兰在科尼亚克同盟的组织过程中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故而西班牙在哈军远征不列颠时保持了极大的克制,查理一世甚至没有答应其姑妈的某些援助要求。他很乐意见到自己对头身败名裂的样子。 科尼亚克同盟如昙花一现般无疾而终,反而是法西两国又混战了一番,最后以弗朗索瓦一世低头服软,查理一世也无可奈何收场。两国各自派出女性高层,法兰西是王太后路易斯,西班牙派出了尼德兰总督玛格丽特·奥地利,这位玛格丽特和如今的萨默塞特女公爵凯瑟琳·德·阿拉贡一样,都是皇帝的姑妈。 也许真正计较起来,玛格丽特是查理祖父的女儿,凯瑟琳则是查理外祖父的女儿称谓多少应该有些区别。 不管怎样,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谈判,两位尊贵的女性终于签署了《康布雷条约》,法西达成和解,暂停刀兵。不管这份和约会持续多久,至少现在,意大利境内风停雨息了。 威尼斯人迅速地改变了立场,只因为哈布拉德王国对科西嘉的占领以及他们的舰队对其东地中海贸易威胁日甚。 这种威胁,已经体现在了博尼法乔海峡之战当中。威热两国舰队联手,居然最终溃败了,科西嘉完全沦陷于敌手! 威尼斯不能不为自己的利益担心起来。从葡萄牙人发现新航路开始,威尼斯作为欧洲最大对外贸易商的身份正在逐渐变化,也许威城人本身没有太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比较强烈的竞争已经愈演愈烈了。从西欧送来的香料,已经和“黎凡特产品”打起了擂台。而现在,一个强有力的外国势力更想直接插足到地中海贸易圈来看看他那令世界震撼的战舰队吧!即使热那亚对此不做出反应,威尼斯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地坐视的!这样的对手放进来容易,赶出去可就难了! 第600章 遥遥无期的攻城计划 哈布拉德王国不但自身的实力强大,他还在意大利拥有越来越多的盟友。 佛罗伦萨的“僭主”美第奇家族,现在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公爵,他们吞并了博尔吉亚家族的锡耶纳,甚至不依靠神圣罗马帝国,而成为教皇国一样具有一定军事实力的公国。 这和曾经的那个擅长外交,却在军事上表现得异常软弱的家族完全是两个极端了! 这一切都源于哈国盟友为他们打造的“钢铁卫队”,据说这是意大利诸侯中第一支正规化编制的常规军团,他们有自己的番号和徽章,有自己的战号与旗帜,有自己的服装,甚至有专门的拨款。虽然他们只有1000人,但是,这支军团无论是在训练还是在装备方面,都远远超出欧洲整体的标准。 据说佛罗伦萨公国还准备在临海建立一支小规模的战舰部队。 在美第奇家族的影响下,教皇克莱门特七世也积极向哈国寻求军事方面的合作。罗马涅及其附近地区的“塞撒尔骑士”被重新召回到教廷中,进行新的整编;教皇与几位受雇于罗马的佣兵首领也开始谈判,并准备以更多的固定资产来换取募捐,以便召集和训练更为强大的陆军部队。 教廷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先,着实有部分枢机主教是心向查理一世的,他们支持西班牙人在意大利的既得利益。不过,随着佛罗伦萨军事力量不断的强大起来,看风向的人正逐渐倒回克莱门特七世一边。教皇的势力在利奥十世之后,似乎又重新品尝到了当权的滋味。 教皇与查理一世向来不对付,这一点几乎所有的欧洲人都知道。 限制教皇的世俗势力,是查理一世早就研究好的政策,当初他甚至想要用武力干扰新教皇的选举克莱门特七世的上台,与其说他有过人之能,不如说是各方妥协的结果。 美第奇家族军事力量的崛起,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家族在意大利为数众多,尤其是当年“豪华者”洛伦佐还有急公好义的大名,意大利诸侯的战争有许多都依靠他的调解而实现和平。 费拉拉的伊斯特家族正是他们的天然盟友。 威尼斯人对费拉拉等弱小公国的企图,在几百年里都没有消失过。1308年,他们对费拉拉的进攻,甚至引起了教皇剥夺其统领教籍的严惩。 费拉拉和威尼斯相比为邻已经很久了,和他们的富庶相比,前者的军事力量上远远逊于威城。威尼斯想要和罗马对抗,那么他们就必须征服费拉拉公国,征服摩德纳公国,扫清道路,为他们南下行动做准备。 像西班牙一样称霸欧洲的野心威尼斯是没有的,他们想要的,只是单纯的财富,例如土地和文艺产品;同时再打击一下竞争对手就更完美了。 阿里亚德斯·伯尔曼爵士率领的是一支瑞士重装步兵军团。 他有足够的信心将鲁尔奇兹堡坚守到明年开春。 不能不说,鲁尔奇兹堡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原本一江东去的波河,在这里神奇地向上转了个弯,城堡就建筑在弯口里,说是波河的北岸,实际地真实的地理位置应该说是西岸。 在这里,波河大堤仅仅高出水平面几米,一眼望去,河流两端是近乎于镜面般的平原地形,毫无遮蔽。城堡建筑在靠近堤岸的一个人工小工坡上,高耸的堡垒,给人一种无可征服的感觉。 攻击的威尼斯人只能筑起半包围的工事,河流狭窄的弯道,使得他们差不多只能强攻鲁尔奇兹堡的正面。加上其背后的波河中央,有一道月亮形的沙洲,这也使得女公爵大桥本身处于越河的最佳位置。波河虽不湍急,但是在冬季太过寒冷,是无法徒涉的。 沿河的几个渡口都被费拉拉军队占据着。威尼斯人的海军曾欲图派遣桨船逆流进入,但是被沿岸的炮塔击毁了多艘。 也许阿方索一世早就料到威尼斯人的小动作了,他的应对策略来得一点都不慢。 围攻进行到现在,可以说没有外力影响的话,征服鲁尔奇兹堡,跨过波河大桥进攻费费拉主城的计划将变得遥遥无期。 威尼斯人的统领里奥多尔先生于是立刻向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者查理陛下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他向后者送去大批馈赠品,包括他们从富庶的东方运来的精美的波斯绒毯和阿拉伯黄金制品。查理一世则正好想借助他国的力量打击哈布拉德王国,于是顺水推舟地同意加入反哈同盟,并致书给米兰总督查理·德·波旁及那不勒斯总督佩德罗·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让他们依约组织雇佣兵,参与威尼斯人的军事行动。 第601章 即将打响的一战 从波坦察和西西里等地召集的轻重步兵团很快启程了,佩德罗总督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虽然查理一世自己兼任了那不勒斯王国的国王,但仍然将驻守总督的重要职务交给他,正说明了查理对他的信任和器重。 和佩德罗不同,收到陛下文书的查理·波旁则不准备立即发兵。他在米兰受到不少掣肘,呆在总督位置上也颇有些流言蜚语。如果不是他的铁腕统治,恐怕早就有人起来反对他了! 当然,内部不稳定只是影响他决定的次要因素,主因还是由于在帕维亚,他和逝去的意大利名将费兰特侯爵都见识过哈**队培养出来的部队究竟有多么厉害! 他于是径自写信给自己相熟的雇佣兵将领,要求他按照自己的吩咐召集一支队伍,他给予对方的,仅仅是一张“见票即付”的兑换券。令人好笑的是,这种兑换券仅仅只有在“哈布拉德王国第一商业银行”中才能使用。别的银行,即使是财大气粗的富格尔家族银行,也不敢发行这种“会导致银行业崩溃”的不记名兑换券。 雇佣兵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只要有钱,就能为你干任何事。杀人放火,只是小菜一碟。 在表面上,查理则非常勤勉地做着出征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当然,这种准备的进度显得非常缓慢,但不做又不行他的身旁可是有王室成员的!查理一世将自己的一位姐姐嫁给了她,以弥补他中年丧偶之痛…… 波旁家族的生命力是相当顽强的,不但在法兰西他们就要登上炫目的政治舞台,即使在西班牙,很久后也会出现一支“波旁王族”。 现在的查理总督先生,可不是当初毅然决然叛出法兰西的亲王阁下了。他至少懂得了洞察人心。神圣罗马帝国或者西班牙人的利益,远远没有米兰的利益和他自己家族的利益来得重要,在弗朗索瓦一世没有兑现《马德里条约》,尔后竟然无声无息地签订了《康布雷条约》,他除了整天郁郁不乐以外,就只能偶尔在亲信面前对皇帝陛下尖酸刻薄地抱怨两句了! 从德意志诸联邦征募来的佣兵部队,又一次兴高采烈地到达了威尼斯。他们首次搭上了威尼斯的运输舰队,并秘密到达安科纳这里名义上是教皇国的领地,实际上控制当地的一位贵族,还是伊斯特家族的成员,早就与那不勒斯总督先生臭味相投地混迹一处了。在收到属于自己的份钱之后,他大手一挥,让港口变得完全不设防了。雇佣兵进入安科纳之后着实引起了一阵骚乱,好在几天之后,一切风平浪静,只有一些仇恨的眼睛在目送着这群穿戴都不整齐的乡巴佬向东离去。 安科纳东面远处,就是佛罗伦萨。 不过这条路并不好走,意大利中部山脉连绵,峰峦叠嶂,在冬季的行军尤其艰难。当然这也是雇佣兵不得不在安科纳就骚扰当地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直线距离比较近,但这条路上很容易就能走上两周,有时需要更长。 包括那不勒斯召募的部队,很容易看到查理一世的战略企图就是三面合围,最好威尼斯人也能突破费拉拉,给佛罗伦萨公国造成更大的压力。 那时候,美第奇家族被自发的市民赶出佛罗伦萨的历史盛况一定将会重演! 来自萨克森、图林根等地形似土匪的雇佣兵虽然同样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不过他们的装备和补给实在是太差劲了。在意大利严冬的大山里行军,顶着刺骨的寒风,连手中的武器似乎都变成了冰柱,握都握不住。这些人穿着五花八门,是因为他们的指挥官根本无力承担所有人的服装费用在欧洲,还没有出现像哈布拉德王国那样的集约化纺织厂和成衣制造厂,欧洲最大的制衣公司,此时还只是拥有几百名裁缝的手工作坊,效率可想而知。 虽然军官在大声呼喊,雇佣兵们仍然走得毫无队列,并且跌跌撞撞。他们根本无法顾忌行军的纪律,只是拼命裹紧身上的衣服,或者将武器背负起来,而腾出两手拢在袖子里。少数踩着了浮冰摔成狗吃屎的倒霉家伙,会在围观者的哄笑声中喃喃地骂一阵子,随后**着爬起来。 他们每天的行军甚至不足15英里。 这令雇佣兵的总指挥,来自选帝侯哈丁家族的弗朗茨非常忧虑。他答应波旁家的请求,带着自己实力强大的部众进入意大利,就是看中这里的富庶繁华。意大利的金币和艺术品,是人人都会眼红,欲得之后快的好东西。而按照一般的惯例,这里的小国政府根本无力对抗正规雇佣军,瑞士人或许会因为钱赶来助战,不过他们毫无疑问不是欧洲霸主神圣罗马的对手,比克卡以及帕维亚两场战役都证明了这一点。 弗朗茨的部队军纪很差,骚扰地方属于常例。不过战胜之后的“屠城”,还是非常刺激士气的。尽管军纪被人诟病,但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仍然令人畏惧,这也是波旁家的查理找他们的原因。 弗朗茨骑在一匹稳当的意大利马上,穿戴着厚厚的棉甲。他望着混乱的队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传令下去,十天内必须赶到佛罗伦萨,首先到达的军团,允许最先进城,最后到达的军团,负责城外戒备和后勤。” 很快,整支军队都收到了命令,他们的眼中都放出绿油油的光来!佛罗伦萨可绝非意大利普通的城市可比,这是文艺复兴的发祥地,是数百年来各国艺术家齐聚之所,产生了大量令世界震撼的艺术品。文艺复兴三杰,有两个人是长期呆在佛罗伦萨的,分别是列奥纳多以及米格尔。美第奇家族又一向以文艺保护者自居的。这个城市里的金币肯定抢都抢不完! 在一阵喧嚣之后,整个队伍顿时速度大增,人人拼命,往东赶去。那些斥侯更是跑得汗流浃背,连舌头都伸了出来,就为了抢先一步,到达佛城脚下。 弗朗茨看到这副情景,不禁哈哈大笑,忧心尽去。 此时此刻,正有一支军队迎着弗朗茨联队在快速行军着。 在山路上,可以看到一队队如长蛇般的队列,走在前面通常的是擎着一面黑底白色十字旗的雄壮旗手。 队列里的士兵们,穿着异常整齐。此时行军状态下,他们仅仅着单薄的棉质长袖衬衫,下身是一条耐磨的粗帆布裤,都是黑色。 从他们的袖标上,可以看出这是哈布拉德王国陆军第102师。 虽然冬季非常寒冷,但是在山区行走,却和在平地上有很大不同。尤其是背负着重装备行军,很容易汗湿衣衫,造成伤风感冒。在研究院为陆军制订的行军注意事项中,在这种地区做快速推进的时候,一向要求士兵穿着最为轻便的服装,散失的体温与运动后产生的热量会相差无几,以此来保证士兵的*状态始终维持在最好的程度。 当然,他们的棉衣和防风斗蓬都是随身携带的,以便随时穿着。在行军过程中,如果停下短暂休息,最好也立刻将厚重的衣服穿上,以防感冒。为了保证热量,哈国陆军在行军途中经常携带各种肉干,绝对不虞有饿肚子的危险。 第102师的代理师长老将军龙造寺家兼,此时正有些郁闷地策马行进着。 他的副参谋长毛利元就准将从后面骑马赶了上来,“吁”地一声勒住了马,“将军,我们已经错过了饭点,如果继续行军下去,恐怕士兵们会有些难过。” 龙造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行军,就在路上吃干粮吧!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着多大的压力吗?” “是!”毛利准将连忙低了低头,但很快又劝说起来,“将军,也许您不必为那些日尔曼人感到担忧。虽然我们的情报来晚了几天,不过在这种气候下,无论是西班牙军团还是土耳其**军,恐怕都不能像我们的部队一样高速地前进!想来那支佣兵军团最少需要10天功夫,才能到达佛罗伦萨城外!” 龙造寺想了想,一挥手,“去把向导叫来。” “好的,将军。”毛利亲自去叫了人,过一会儿,一个意大利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同样骑着马,佩戴着标有纹章的盾牌,不过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个骑士侍从,只不过有几年做佣兵的经验罢了。 “雅各布先生,我刚刚看到几条分叉的羊肠小道,从那些地方难道不能去往东部吗?” “龙造寺将军,请您放心,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非常熟悉了。那些小道只不过是供人砍柴或放牧用的,都不可能通往东部。唯一有几条可能通到山里的村庄或修道院,那些地方更是荒凉,农夫为了背一袋口粮回去,往往要走上两三天的路程。” “您很清楚我担心什么,雅各布先生。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龙造寺向这位向导表示了感谢,随即让他继续到前方带路。不一会儿,前面第1团的团长岛津忠良上校紧急派遣骑兵斥侯前来报信,说在十几里外发现了一支军队的踪迹。 “我以为他们消失了呢。”龙造寺喃喃地道,马上命令全军就地休息,加派一个连的斥侯前去侦察。 毛利元就跟随在他的身边下了马,几名参谋忙着将驮马背上的包裹启出,将简易的矮桌布置好,随后再布下几只小马扎供指挥官坐下。 一名参谋忙着在桌上铺开了地图。 龙造寺家兼手中拿着一只从怀里取出的尚有余温的铁杯,拧开盖子浅浅地喝了一口,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看,随后微微一笑,“元就,你怎么看?” “将军,这支军队应该就是米兰总督雇请的日尔曼佣兵了。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大体兵力和配置,现在无法判断其战斗力。但是,我在临行前听某些人说,德意志地区诸侯混战,骑士众多,其中有一个著名的骑士团叫做条顿骑士团,直到现在还很有实力。他们的佣兵已经在欧洲雇佣兵市场上崭露头角,名声超过了瑞士佣兵,应该是相当有本事的。” “我看过伍德洛爵士手下的部队,如果眼前这支部队也是一样的话,我们的仗赢起来并不会很轻松了。” “您过虑了,将军。伍德洛爵士的佣兵部队,是经过我们陆军教导团专业培训的。如果我们面对的对手有他们一半强大,我们就要头疼了。” 一会儿斥侯回来报告,说发现了敌军主力,正以小跑的速度行军,人数约在9000-10000人左右,约有2000匹马。 “非常奇怪,如果照这样的速度,他们早就该到达目的地了。难道是我们的情报有误?““也许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在行军途中延误了。”毛利元就思索着说道,“按照斥侯报上来的状况看,这支军队只有勉强可见的队形,士兵和军官的着装差异很大,还有部分人几乎没有铁制的铠甲。” “按你这话的意思,他们不是和我们匹配的对手?” “一支作风散漫、不能令行禁止的军队,是难以战胜我们的。将军,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在扶桑了。“龙造寺面容一肃,“这我知道!““对不起。”毛利元就双脚一并,“但是,请将军要相信我军的战斗力!一直以来,元就参与了教导团的训练和演习,我认为至少在意大利,我军没有对手!” “很有信心,元就君。”龙造寺淡淡一笑,捋了捋胡子,“那么,这一仗就交给你来指挥吧。” 毛利元就面露惊色,“将军,我实在是担当不起……” 龙造寺家兼手一挥,冷冷地道:“你知道,我要给你规定一个什么样的标准吗?” “这……元就不清楚。” “全歼!” “什、什么?!” 看着主将狡黠而有威胁的笑容,毛利元就只觉得心头发毛,一阵阵凉气随着寒风侵入体表,以致于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龙造寺家兼竟然要他以少击多,以不足对手半数的力量全歼敌人!还竟然是在这种山区作战!即使以毛利元就的胆略,也不免显得惴惴。 龙造寺家兼看着他有些惊疑和迷惑的表情,摇了摇头,淡淡笑起来,“毛利准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陆军部无论如何给你争取一个准将参谋的职务吗?在102师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我认为你是继任代理师长甚至正职师长的最好人选,因此,我不希望你在任何情况下有彷徨和胆怯的念头!你必须要勇往直前,让大家都看看,我龙造寺挑选出的指挥官有多么优秀,你明白吗?” 最后几个字,他已经带上了大声喝斥的口吻,毛利元就如遭雷击,双脚一并,大声应是! 龙造寺家兼是很受塞拉弗看重的将领,还曾经几次得到了陛下的接见。不过他自晓家事,现在他已年过古稀了,体力也下降得厉害。如果不是因为陛下的一力支持,他早就该从陆军中退役了。现在整个军队系统中,年龄最大的就是他,所以除却与之交好的以外,许多人都将信将疑地向他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所以龙造寺想要积极培养后人的心情就变得更加迫切了。 由于大明对扶桑省的特殊政策,每年有足够多的人漂洋过海,来到新大陆定居。扶桑人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被授予正式公民的身份,再不属于受人歧视的奴隶。这些人渐渐壮大着雇佣军的队伍,无数能人志士纷纷涌现了出来。 毛利元就即使在这支庞大的甄选者团队中,仍然算得上佼佼者。龙造寺对他的印象是:胆大心细、智谋过人。 在恭敬的一个正式军礼之后,毛利元就果然挺*抬头地召唤起参谋人员来,“在我军前方1/3英里处,有一方平地,传令伊集院忠朗上校的第3团进入该地,构筑简单工事,准备迎敌!” “命令,内藤兴盛上校的第4团从左方攀越山脉,绕道敌后!在听到总攻的军号声后立即发动攻击!另调师部特战连予以配合。” “命令,岛津忠朗上校率第1团占领右方高地,坚守到直至总攻开始!” “命令,第2团集中所有火枪,化整为零与敌军周旋。务必不得硬攻!” 下达了诸般命令之后,毛利元就吁了口气,恭敬地向龙造寺家兼说道:“将军,我们和师部作为后备力量,准备时刻支援。那么,先请出发,前往3团的指挥部吧!” 第602章 全歼之战一 弗朗茨·德·哈丁勋爵收到紧急敌情的时候,他的面色变得非常阴沉。 毫无疑问,他们原先的计划肯定被泄露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有一支军队横阻在他们必经的道路之上?而且还竟然毫无顾忌地打着哈布拉德王国的旗号? 这里是教皇国北方的山区,穷山恶水,根本很少有人光顾的。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是一支走错了路的军队。 好在他们的人数不多,工事很不守备,而且似乎没有火炮。否则,面对一支守卫在险要之地、装备完善、士气很高的军队,弗朗茨会做出的第一决断就是原路返回! “让士兵们集结起来,稍稍休息一下。巴赫曼骑士,准备好您的人马,我再调两个重甲长矛军团给你,突击中央敌群!” “是,勋爵!看我的吧!” 在一片稍显混乱的紧急集结之后,弗朗茨不无安慰地发现,自己的手下似乎终于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和任何一支强劲的日尔曼人雇佣军毫无二致了。 由于那块空地并不大,弗朗茨军团根本无法展开更多的正面力量,他们便将骑兵和重矛步兵混编在一处,想借着骑兵的冲击力,以重步兵来撕开对手的防线。 弓箭手则一个中队一个中队地布置在两翼。轻装步兵忙着保护这些薄弱的环节,并且紧急地动用装备,伐去多余的灌木,以及挪开挡道的石头。 山风呼啸,没有吃过饭的日尔曼军人显得无精打采。他们有的双手冻得红肿,甚至拿不稳武器,有的则腿脚发软、脸色铁青。根据近距离的观察,他们认为自己的对手“拥有极为妥当的配备”,那些棉衣、棉帽以及翻毛的皮靴,无不刺激着雇佣兵的神经!他们认为,也许这场战斗之后,这些东西都将属于他们所有。 暂时还很少有人像他们的总指挥那样,对眼前的战事感到忧虑的。 “在这种鬼地方开始战斗吗?”有一名日尔曼骑士喃喃地自语道,他看看自己身边的几人,都是一脸迷惘的样子。也难怪他们这样,这种山地和丛林地形,根本不能作为常规对战的战场,而敌人现在的表现,却像是要极力打破这种传统一般! 弗朗茨勋爵只能冀望于分组的行动来攻破阻碍。一支支更加缩编的军团临时产生了,他们之间至少相距四杆骑士矛的距离。重装步兵在前,轻装步兵在后,根据旗号和鼓点行军。 虽然打胜了帕维亚战役,但是对于火枪战术的运用,日尔曼人并不能自称世界第一。 看看“经验老到”的弗朗茨勋爵就知道,他压根没把火枪手派到最前方去,而是用来保护自己所在的中军。 “戈林呢?” “爵士在后面指挥弓箭手。” “让他带长矛、弓箭和火枪手各100人,迅速占领右手边这座高地!另外让吉格鲁爵士去后面,守住山口,侦察敌情,我不希望发现有人包抄我们的后路!” “是,勋爵!” 弗朗茨大声地下达着一个个命令,神情看起来镇定无比。他的样子也着实感染了不少人,尤其是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高起的小坡,只要视线没有被遮蔽的人,都能清楚地看见他在一群骑士簇拥之下威武挺立的样子。 根本没有打招呼或者喊话,遭遇战就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发生了。 执红色旗帜的一方首先发动了进攻,他们的全副武装的骑士掩护着重步兵在狭窄的空地上勉强完成了集结,随后就疾冲过来。 黑旗的守军则是以不痛不痒、稀稀落落的两轮箭矢来回应冲锋者。 短短两百英尺的距离,马匹根本没有完全奔驰起来。 即使这样,率领人马冲锋的巴赫曼骑士仍然可能达成自己的目标。他只想驱赶眼前的这些敌人,将他们击溃而已。现在不是与之纠缠的时候,雇佣军应尽快赶到佛罗伦萨城下,与那不勒斯军团汇合,实施对佛城的战略威慑。 巴赫曼在看到防御方的那群小矮子之后,更是信心满满这些人,对付不了以魁梧壮实闻名的日尔曼骑士! 第102师第3团,一向是被称为守御之团。由于引进了明帝国和西方各种新式武器,扶桑军团的战斗力早已不是昔日可比。普通士兵标配中至少有一只头盔和一套*甲,军靴是随作战地区、季节随时变更的,当然在长期的战争中,谁都不能保证军需品能按时送到前方。 雇佣兵骑士刚刚奔驰到敌方阵前,近得甚至都能看见第3团士兵冷冰冰的目光,突然间,地面塌陷了!一阵尘土飞扬,整个阵地外的视线都受到了阻挡,变得几乎看不清了。 那些被突然出现的陷阱惊吓的战马,想要在主人的策动下跃过深壕,但它们马上就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而那条沟也太宽了!一声声嘶鸣之后,这些骑士们连同战马七荤八素地跌落在陷坑里,有些家伙甚至打了几个滚,随后直接被马匹挤牙膏似地压扁。 “见鬼,是陷阱!”弗朗茨破口大骂起来,这下子他意识到,敌人恐怕早就发现他们了,不然不可能短短时间就做出这样周密的安排,还有闲暇布置好这么完美的陷阱。 两名骑士和十几名重骑兵被俘虏了,此外伤亡4人,一个照面,对方便给自己重重一击! “弓箭手”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对方有意挖了这么一条深壕出来,那么他们就是想避免与己方的战斗了!在此情况下,弗朗茨不但不会退,还会全力冲击,将对手彻底击垮! 所有的弓箭手以密集的队形向前行进,而第一线站着的,则全部是重甲持盾的武士。 600步,敌人没有任何反应…… 500步,仍然没有。 400步、300步…… 大约到了200步左右的位置,第一列的骑士已经手心出汗,因为对方表现得实在太安静了,他们既没有打断雇佣兵阵列的意识,也没有出击的意思,反倒像一块块石头,盘踞在壕沟的后面。 “举弓” 突然间几声闷闷的轰鸣传来,随即壕沟边人影幢幢,到处是摔落在沟里的草编麻袋。那种工作简直是机械、高效的代名词,以致于阵前的敌方指挥官立刻清楚了对手的意图,他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拉弦” “发射” 扶桑军的很多人都脱下了自己的*甲。 他们在听到弓弦声响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不过,这绝对不是他们脑袋坏掉了,想让箭矢轻易扎在自己身上,而是他们的*甲,是直接套在脑袋和*上的,由前后两块组成。脱下之后,他们在里面的肩部顶开一个鞘子,就能将*甲变成一张倒V形的安全罩。 从天空落下的箭矢,绝对无法穿透这张安全罩,并且这张大罩比起普通的盾牌面积要大得多,人可以很安全地收缩在里面。 箭雨过后,扶桑人再接再厉地将壕沟的一段填平了,随即他们的披甲武士便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击! “弓箭手后退!步兵队,步兵队” 雇佣军的第二轮以及后续几轮的箭矢射得是七零八落,根本产生不了多少威胁。扶桑军的武士,则都是个人攻击力超强的家伙,他们接近弓箭手的下场是什么不言而喻。 数百名武士分成不同的方向,狠狠撕裂开弓箭手的队列。至于那些笨重的持盾武士,则无人理会。扶桑人很聪明地利用了弓箭手的混乱,让前来救援的步兵无法发挥任何作用。更何况这里的地形狭窄,并不适合大兵团作战。所以,任由雇佣军的指挥官们暴跳如雷,战事仍然变得让他们无法控制起来。 “让仆兵将两侧的丛林收拾干净!”在高坡上观看战况的弗朗茨立刻下定了决心,看起来这场仗不可能马上打完了。他甚至考虑起军队的晚餐和宿营问题。 勋爵的意图被迅速贯彻下去。从后面勉强挤上来的无数仆兵开始挥舞大斧,将空地两侧的丘陵灌木丛慢慢打扫干净…… 巴赫曼骑士现已全身浴血。 他嘶哑地吼叫着,奋不顾身地挥动自己的长柄锤,也是他最后一件武器,在人群中冲杀,并且掩护一队队混乱的弓箭手退向安全的后方。 龙造寺家兼和毛利元就登上了士兵们迅速搭建起来的哨台上。 哨台纯粹是用竹子搭就的,竹与竹之间联结用的是竹篾,轻巧而结实。哨台四边用1公分厚的特殊钢制塔盾围护,可以在50码距离外挡住公爵卫队特型枪的射击。 塔盾外面还可以披挂数层厚厚的竹甲,不过时间紧张的时候也只能一切从简,当然主将登台之后,按照条例他们必须佩戴头盔等护具。 “德意志诸国的骑士当真是了不起!”毛利元就目光一扫,已经看见几名骑士在乱军中尽力地厮杀着,“在我们武士的攻击下,能坚持那么久,还杀了那么多人。” “的确很厉害,已经不亚于法兰西骑士了。”龙造寺说道,微微一笑,“看那边,敌军指挥也很聪明啊,已经派人去占领制高点了。” “不过他们终究是在白忙。”毛利元就傲然一笑,“这里的地形太适合打一场阻击战了。现在,只需等第4团的信号……” “万事皆备,只欠东风。”龙造寺轻声吟诵道,他抚摸着腰刀的鞘子,心情也变得激越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独立执行军事任务,真是我扶桑军的荣耀啊!” “将军,现在是否该让火枪手出阵了?” “呵呵,你是指挥官,你看着办吧。” “是!”毛利元就俯身朝下方吼叫起来,“火枪手出阵!” “鸣角,变旗!” 第603章 全歼之战二 在呜呜响起的号角声中,扶桑军的精锐步兵忽然后撤,快速脱离了敌方的纠缠。已经被杀得完全失去阵形的弓箭手队,于是在各自指挥官的喝斥下,缓缓地整理起队伍来。只有那些杀红了眼的骑士,还丝毫不觉地冲击着,将那些来不及后撤的步兵一一杀死。 扶桑人武士,在单兵能力上还是无法跟力量胜过他们的德意志骑士相比。 雇佣军一方,作为中坚力量的铠甲步兵军团迅速地从两翼蜂涌而来。 虽然前面折损了不少人,但是他们也看出对方兵力很有问题,正面的力量竟然只有他们1/10不到。所以即使局部的胜利,也无法追击或扩大战果。这样的情景,当然令弗朗茨等人心中大定,认为用他们的步兵军团密集推进战术,一定能够将敌人全部歼灭! 枪声,突然响起…… 弗朗茨的侍丛骑士梅尼克从远处一条崎岖的小路打马奔来,“大人,戈林爵士的进攻遭到了挫败!敌人在山上有驻军,还有比较坚固的火枪阵地!” “什么?!”弗朗茨甩开披风,厉声喝道。他右手边的高地并不险峻,但却是影响行军道路的一颗钉子,如果不把它拔掉,雇佣军甚至没办法顺利地通过,只能改道据说前往佛罗伦萨的道路还有几条,但方圆十几英里的地方绝对没有叉路。 戈林爵士的确有些郁闷,他虽然是雇佣军部队里的老兵了,但却并不属于弗朗茨勋爵的嫡系,他原来属于萨克森著名的承包人葛茨·冯·伯利欣根骑士,因为战利品分配方面的问题,与之分道扬镳,并带着他的部队投靠了哈丁家族,被册封为爵士。 现在,戈林除了守守后勤以外,就是经常做些“抢占制高点”之类打杂的活儿,收入要比一线作战的部队少得多。原因是弗朗茨不太喜欢这个背叛过朋友的家伙。 现在,戈林在这个小山头上已经损失了30多个好手。虽然弗朗茨给他调配了一队步兵,可是跟他的旧部比较起来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另外,戈林是骑兵出身,他的手下擅长快速推进和突然袭击,对于普通步兵一板一眼的攻坚战却不甚了了。 但是如果攻不下这座山头的话,戈林能想像得到弗朗茨勋爵脸上的表情,这几年换了主子之后,戈林实际上已经是半个编外了,再没有功绩的话,他恐怕连自己的旧部也保不住了! 虽然对方有不少火枪手,但戈林还是决定亲自上阵,他披上两层重铠,手挥一把大剑和一面小巧的菱形臂盾,便率领着铠甲步兵发起了第四轮密集的突击! 而在此时,正在两侧丛林间忙碌的仆兵,忽然遭到了猛烈的袭击。第102师第2团已经渗透进战场了,他们化整为零,全部变成穿着轻铠的步兵,每个作战小队成员5人,其中3人为长矛手,2人为火枪手。 这样的组合,可进可退,可攻可守,他们基本上是在远距离游击,凭借着火枪手的特殊优势进行攻击。而当敌人追来时,他们往往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 在很短的时间内,仆兵队的伤亡率就猛增到让前线指挥官震惊的地步。 他不得不请求铠甲步兵的援助。 而猛攻向前的步兵军团,也受到了超乎想像的顽强狙击。在壕沟后面,扶桑军团用麻袋装着土石垒起了一条简陋的*墙,就是在这条*墙前,无数日尔曼雇佣兵倒在了火枪的子弹下。第102师的师部以及第3团似乎已经打疯了,他们打出了比例超高的“双倍齐射”,宛如割草般清理着攻上来的敌军。 在这种可以比拟王国陆军一线师团的可怕技战术面前,弗朗茨勋爵的军团损失惨重。他们的前线指挥在窘迫中甚至命令士兵推着自己战友的尸体前进。 虽然人数少,但是火枪部队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下所发挥的作用却是惊人的。弗朗茨军团用尽了一切常规的手段,甚至点火焚烧两侧的树林,以期驱赶那些讨厌的火枪游击队员,但是他们仍然被死死地拖在这里整整半天之久! “让巴赫曼骑士重新整理重甲步兵的队伍,立刻向前发动攻击!”弗朗茨脸色苍白,语音沙哑地叫道。 “报告大人,巴赫曼骑士刚刚阵亡了!”梅尼克脸上带着伤,铠甲上也全是破败的洞洞,嘴唇颤抖着说道。 弗朗茨闻言,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痛苦地咬了咬下唇,“那么,前线还有谁?” “奥古斯特骑士正在那里指挥,大人。” “让侍从骑士安东担任掌旗,让他挥舞起我们的旗帜,在彻底击垮这些东方的白人之前,不要倒下!” “可是,安东才14岁……”梅尼克有些诧异地说。 “我14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和条顿骑士一起攻击城堡了!”弗朗茨吼叫着说道,情绪非常地糟糕,“去,传我的命令,每个受伤的佣兵都能享受15杜卡特的退役金,火枪军团按三倍发战时薪饷!” “是,大人。我会立刻安排下去。” 弗朗茨一脸肉痛的表情,他已经损失1/4的力量。现在,还要再赔上一大笔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哈布拉德王国从东方雇佣来的军队就真的那么厉害吗?这些小矮子竟然有着丝毫不输于日尔曼大汉的实力…… 弗朗茨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已经略感胆寒,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敌人的指挥,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要将他们阻挡在山道上。 他看了看右手边仍在激战中的高地。 一道冷冰冰的意念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到底是战斗呢,还是撤退? 在远处的竹塔上,也有人在坐立不安。 龙造寺冷冷地瞥了一眼满脸烦躁表情的毛利元就,“毛利君,请冷静一点。” “是,是,将军!我只是有些紧张,这么长时间,怎么第4团还没有迂回到敌后吗?内藤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不是走错了路?” “毛利准将!”龙造寺家兼一声断喝,惊得对方连忙深深地俯身下去,“作为一个指挥官,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但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绝对不能出现在你的思想中!你必须绝对地冷静,必须早一步将所有的可能设想出来,而不是到了战场上,再去忧虑这个、忧虑那个!” “是!”毛利元就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潮红,他咬紧牙关,“是我考虑不周,将军!内藤君一定会完成任务的,他的第4团最擅长穿插攻击了!” 龙造寺家兼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轻轻皱了皱眉。 毛利元就小心地请示,“将军,是否要命令我们的火枪手稍稍后退一点?再这么下去,第4团没到,我怕敌人就会撤退了!” “不用了,困兽犹斗,一旦后退,我们的人少,加上没有*墙防御,恐怕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还是您考虑得周到,将军。”毛利点了点头。 突然间前面喊打喊杀的阵地上变得混乱起来,一名斥侯兴奋地策马疾驰过来,大叫道:“内藤团长的第4团已经开始攻击!合围成功了” 毛利元就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他朝着龙造寺家兼郑重敬礼,“我请求即刻发起全面攻击,将军!” “请求批准,执行吧!” “是,将军!” 行军鼓的声响骤然间转换成激烈的战斗鼓点。扶桑军的师部方向升起了一面金色长刀旗,喻意着总攻开始。 呜呜的号角声旋即奏响,扶桑军团发挥出他们突击迅猛的优势,一个个像下山猛虎般扑向敌人,连高地上原先隐藏着的那个团,也不再保留实力,全体动员,向山下雇佣军的指挥部冲去。 内藤兴盛的第4团完全穿插到位,虽然雇佣军的一队骑士亲自守住了道路,不过在经受过几轮扶桑人不要命的冲击之后,他们只能陷入重围,全被枭首。 “哈哈哈,这些愚蠢的日尔曼人……”内藤兴盛上校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了,这岂不是给他送功劳来了吗?毛利君真是够意思,不愧是平常混在一起的酒友,关键时刻,好处就送来了! 原本纷乱叫嚣的战场上,很快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弗朗茨勋爵决定向扶桑军团投降! 在时间接近黄昏的时候,约6930名日尔曼雇佣兵放下了武器,佣兵总指挥弗朗茨勋爵正式向哈布拉德王国陆军第102师代师长龙造寺家兼递交了军团旗。 雇佣兵军团损失惨重,除了2052的伤亡以外,还有105人失踪,骑士以上指挥官死亡13人,包括军团第三号人物巴赫曼。 弗朗茨的投降,也使得龙造寺等扶桑军团指挥官更加认清了雇佣兵的本质。虽然塞拉弗陛下多次在师团级会议上讲到雇佣兵的危害,但今天却是将之生动地展示了出来。 在龙造寺和毛利等人看来,弗朗茨军团根本不会投降。他们的士兵人数直到战后还比第102师多,除了士气以外,战斗力并没有被削弱到严重的程度。然而,为了免受毁灭性的打击,弗朗茨做出了投降的决定,并且这一决定对于他或者任何一个佣兵指挥官来说,都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可以想像在国与国之间的殊死战争中,一支雇佣兵的隐性危害究竟有多大了!他们可以为了一点欠薪,毫不犹豫地退出战斗;可以为了不直面同胞,而出功不出力;他们也可以为了避免重大伤亡,轻易地向对手投降…… 总之,雇佣兵除了战术动作纯熟、会打顺风仗的优点以外,就没有再多的好处了。相反,意大利战争的进行,已经让人看到了雇佣兵越来越多的问题。当今时代,已经不是单纯依靠几百佣兵互殴,可以决出胜负了。国家之间的战斗,需要政治和经济等多方面因素来决定,甚至战斗本身的输赢都显得无关紧要! 在这场战斗中最为郁闷的,无疑是第4团的内藤兴盛上校了。他等于一枪未放,还跑得死去活来…… 第604章 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 在首都蜜特拉还在进行1528年盛大的新年酒会的时候,一支堪称庞大的运输舰队已经在百慕大海军基地完成了补给,他们的方向是地中海。预定计划是在直布罗陀海峡,由地中海舰队主力舰群为其护送,最终停靠比萨港。 比萨如今是属于佛罗伦萨公国的领土,亚尔伦·德·美第奇已经取代了当地老旧的贵族势力,成为新的比萨伯爵,他的晋爵仪式上,来了大约300多名意大利诸侯的骑士与贵族,盛况空前。 和哈布拉德王国结盟的好处已经渐渐都体现出来了,当然这位伯爵的身份可能更加特殊一些,因为他是能与哈国王后陛下直接对上话的权贵,并非普通的美第奇家族子弟。 2月20日,在远远的热那亚舰队的监视下,这支成员庞大的运输舰队在比萨卸运完毕,结束了他们的使命,前往英格兰。这支舰队将在那里和汉萨同盟的商船队会合,双方将开始第二批巨额订货会的相关讨论。 穿着一袭黑衣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何蒙莎·德·伊斯特有些凄然地站在马车旁边,手中死绞着一块丝绸香帕,眼神复杂地望着远远被两名王国荣誉侍从隔开的一名高大威猛的骑士。 “伯爵夫人!我已经在这里等了您20天了,我将手下都带来了,一个不剩!我甚至不想再回到萨尔茨堡!我只想再看到您!只想再跟随在您的身边……” “回去吧,施塔特,回去吧……”何蒙莎语气故作平淡地说道,那丝哽咽的味道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我不适合您的跟随,骑士。” 在对方有些疯狂的呼唤声中,何蒙莎颤抖着,有些乏力地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了马车,她吩咐拉上窗帘,随后泪水就再也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夫人,我们真的需要逐走他吗?”那名看似娇小柔弱的侍女说道,“施塔特骑士对您的感情,整个布雷斯堡领地谁不知道呢?难道就因为一些闲言碎语,您就忍心要抛弃他?” “都纳尔现在已经死了……”何蒙莎哭泣道,“我不想再见到他,那会让我感到负罪!” “好吧,夫人,我来安排。让施塔特骑士到山迪大人的营中担任后卫吧。” 何蒙莎欲言又止,很显然,在某些问题上她无法左右眼前这位名义上的侍女。 “亲爱的夫人,别这样愁眉不展了。”侍女叩了叩车厢,马车晃动了一下,开始启动了。她于是蹲下来轻轻抚拍着对方的手,“没问题的,相信我!至少施塔特是您曾经最信任的人,在除掉萨利乌之前,留着他,并没坏处!” “好吧。”何蒙莎艰难地点点头。 那位侍女是塞拉弗亲自指派的,当然也是看在索尼娅王后陛下的份上。这位侍女名叫伊莉莎,是公爵卫队代为培训的女性精英之一,长期担任王后的随从,是贴身侍卫郑虎的手下之一。 伊莉莎在加入玫瑰卫队之前,据说还拥有贵族身份。她现在的装扮,更像一位有身份的贵女,多过像一名特殊的保镖。 随从担任何蒙莎侍从团的人选,则是在帕维亚立过功的“荣耀骑士”山迪等人。他们现在已经适应长期驻扎欧洲的工作了,只不过在训练方面与众不同一些。 除了这些直属于何蒙莎的,还有整整一支军团开到了比萨。这就是尚名不见经传的“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军团长是阿布拉姆少将。 功名不显,是这支军团的主要特征。很难想像军团长和手下的师长一样,都是少将军衔,好在阿布拉姆有过公爵卫队的经历,他的命令一般都会被遵从。 这支军团没有携带任何马匹,只有随军的**炮300门,属于重武器。 塞拉弗在视察第555团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直到阿布拉姆在完成全师的装备进行了两次演习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并且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主观主义思想。 因为按照他的设想,恩格沃德军团的一个战术师,便需要战马约40000匹!这些牲口在实战中的消耗令人震惊,因为它们每月都需要近30000吨草料!这相当于65076英亩牧场的总产出! 虽然哈布拉德王国已经注意到集约化农业对社会的影响,也多次发布法令积极推广“三圃制”,以保证民间减轻饲养牲畜的负担,但是集中使用马匹的可怕后遗症还是会让人很吃不消毕竟,印加大陆不是蒙古高原,塞拉弗也不是成吉思汗。 国王于是非常诚恳写了一封公开的道歉信,并由统帅部向下属各部传达。 这种自我批评的形式还是非常少见的,当然那是非常震撼人心的。在此之后,各级指挥官拍脑袋的决断方式渐渐被参谋部群策群力做出计划所取代。参谋部也在理论上成为王**的中枢机构。 恩格沃德军团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他们在登陆后短暂休整,随即便徒步离开了港口。在何蒙莎准备前往城中拜访亚尔伦伯爵的时候,那支军团已经完全消失了,只留下一队人在郊外扎营,看守重武器,并且大量购买拉车的挽马。 在另一个营地中,鼻青脸肿的施塔特骑士正愤愤地坐在一张榆木圆凳上,看着眼前那个揉着胡须的男人。 “嗨,我是山迪,王国荣誉骑士。”那个男人伸出手去。 施塔特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伸手与他相握,“我希望你们立刻给予布雷斯堡夫人自由,她不该卷入与博尔吉亚家族的战争中去,她是无辜的!” “耶稣也是无辜的,但是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不顾脸色大变,并在*前猛划十字的施塔特的惊惧眼神,山迪淡淡地说道。随后他笑了笑,态度和霭了起来,“施塔特骑士,我为手下对您的冒犯表示道歉。不过,您即使能够留在这里,也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明白吗?否则您的20名手下,恐怕还够不上我们一道饭前的开胃汤……” 施塔特骑士刚刚想用暴力冲开封锁线,抢进伯爵夫人的马车,不过他得到的只是一顿老拳。史帝夫、桑托斯、巴瑞尔和坎普这些人,根本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他们都是职业打手,尤其他们的指挥官还是有着赫赫凶名的山迪。 从帕维亚以后,山迪便在雇佣兵界混日子。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强劲的团队,他在一系列雇佣事件中崭露头角,成为北意地区头号的雇佣兵首领。 “如果能让我随时守候在伯爵夫人身边的话……”施塔特提出了要求。 “不可能!”山迪立刻坚决地拒绝了,“您的出现,已经给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带来了精神上的伤害!现在她是我们重点保护对象,不容有半点闪失,否则陛下会绞死我的!您能够随着骑士们一起行动,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施塔特,您不想让夫人因内疚而死吧?当她得到伯爵死亡的消息,便病入膏肓,如果不是那些东方来的神医,恐怕你们就再也无法见面了。” “难怪她的模样是那么憔悴、消瘦……”施塔特陷入了自责和痛苦之中,“山迪骑士,我答应你的条件,决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除非她召唤我……” 山迪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眼中寒芒一闪,“还有件事,我需要您的帮忙,施塔特。” “是有关于萨利乌·博尔吉亚的吧?” “没错,我们来这里,除了帮助伯爵夫人招募、训练合适的手下以外,就是要帮她夺回领地的!萨利乌这个人,你了解得多吗……” “当然,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加了解他……” 第605章 1528年初 1528年的开头两个月,实在是反哈同盟成员不能不感觉沮丧与胆寒的灰暗日子。整个意大利战场上的形势都在逆转,到处是同盟国损失和伤亡的报告。 连查理一世都亲自赶到了威尼斯,与大统领里奥多尔秘密会晤。 去年年末,米兰的波旁总督雇佣的一支庞大军团在从安科纳至佛罗伦萨的行军途中被哈布拉德王国第102师伏击,结果在惨重的伤亡之后,雇佣兵首领弗朗茨·德·哈丁勋爵宣布投降,一整支军团覆没。 同样是第102师,沿艾米利亚大道向南疾进,一周后就出现在罗马附近,并狙击了佩德罗总督率领的西西里步兵团。 那不勒斯军队完全是参照正规西班牙军团来训练的,并且医院骑士团也派人参加了,总共有115名骑士。 第102师的战术指挥官毛利元就,在此一役中成名。 他先是命令全师隐藏在迎敌面的一座丘陵后面,在对方行军到附近时,由诱敌部队出现在敌军的左翼,吸引敌军团迅速改向,往左方布阵。 第102便迅速出击,直取敌军完全不设防的右翼。经过了近似混乱的一场猛烈进攻之后,佩德罗军团被击溃,医院骑士团的骑士们负责殿后,几乎全部被火枪兵俘获。 这场战斗,不但使得查理一世“两路分进,合力攻击”的计划落空,也使得那不勒斯王国损失惨重,两支本应组织为正式军团的部队被几乎歼灭,原本属于那不勒斯王室的安茹家族和卡拉布里亚公爵的旧势力于是又突然地死灰复燃了,开始在意大利南部兴风作浪。 灰头土脸的佩德罗不得不返回南部坐镇去了。 和西班牙军团的第一次正面碰撞,以哈布拉德王**队的大胜告终。 经过同盟之间的艰苦讨论,各方做出决定,任命神圣罗马帝国属下雇佣兵领袖帕劳斯帕·科隆纳将军担任地面部队总指挥。 这位仁兄就是昔年指挥比克卡战役击败法军的著名将军。他的*墙战术以及火枪长矛配合战术震惊欧洲。 联军共计配属21000人,其中西班牙军团(主要为火枪手)4000人;德意志黑带雇佣兵20连队3000人,有1/3是火枪骑兵;步兵军团12000人,主要是西班牙人、德意志人和意大利人;重骑兵和骑士2000人。 威尼斯、热那亚、米兰等同盟按照协议,共计筹措联军军费15万斯库迪,用于前线保障和薪饷,不过能够即时兑现的只有4.8万斯库迪,这还是在查理一世一再要求和胁迫下同盟议会才作出的决定。 但是事情并不会像同盟国想像的那样一帆风顺。在“威尼斯协定”还未签署的当口,查理一世便得到了令他震惊加沮丧的消息:哈布拉德王国的地中海舰队在莉拉·伊斯特瓦尔中将的指挥下,炮轰了那不勒斯王国重要的海岸要塞伊斯基亚岛。随即,陆军第202师在没有携带重炮的情况下悍然登陆,并与南下的第102师会合于那不勒斯城下。一天之后,没放一枪**的王**肃然入城,那不勒斯总督佩德罗·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被迫与之签署了城下之盟,赔款10万金比索,外加2000大车小麦、500大车燕麦、1250桶橄榄油、700桶葡萄酒及200筐血橙。 不光如此,征服者还向那不勒斯政府索要西西里岛的“租借权”。经过艰难的协商,佩德罗总督屈服了,他承诺将该岛重要的港口城市巴勒莫租借给哈国,期限100年,租金每年1枚杜卡特。条件是哈军退出那不勒斯。 2月17日,哈军退出那不勒斯,不过地中海舰队的一支分舰队随即封锁了热那亚港,截断了安德烈亚海军上将意图出击的计划。 2月28日,联军声东击西,在帕劳斯帕将军的指挥下,在波河上游渡河,进入摩德纳公国。 3月2日,行军至皮拉斯曲附近的联军部队,碰到了恩格沃德军团。此时他们距离费拉拉城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大家都到齐了……布施曼勋爵,您来晚了,请坐下。波莉,给沃尔玛神甫看看那件东西。”帕劳斯帕·科隆纳将军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声音洪亮地说道。 一名拥有灰褐色胡须的教士接过侍女递来的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这是什么,科隆纳将军?哦,上帝啊,居然是圣塞文的《赠主之诗》!这件圣物似乎在意大利战场上消失了20多年了,是当初法军元帅蒙庞西埃的随身品!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是皮拉斯曲当地一个小贵族收藏的,他不懂罗马文,但知道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物!” 沃尔玛神甫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何止价值连城?这是圣物,懂吗,圣物!距今已经有900年了!这是上帝的福音,是恩赐!我们这场战争必胜!” 所有的将领们都齐声欢呼,随后,在沃尔玛神甫的护持下,这些人小心翼翼地轮流抚摸和察看了记载着圣塞文诗篇的古老羊皮纸。他们的崇拜和敬畏之心都能从目光中流淌出来,而帕劳斯帕将军则在旁边满意地点着头。 圣物的出现,似乎也带给了人们无穷的力量。原本感到前途灰暗的联军,由是也逐渐焕发出士气。仿佛横亘在面前的再也不是多么令人畏惧的力量,不就是哈布拉德王国的一个满编军团吗?当初强大而骄傲的法军也被打跑了!结果还诞生出当今欧洲的巨无霸神圣罗马帝国来! “好了,下面我来布置一下各军团的作战任务。”帕劳斯帕大声说道,一旁的侍女鱼贯出入,不停地为所有在场的将领们斟酒,当然都是些掺了水的甜果酒,“由于我们是在大平原上作战,我们的骑兵具有极大的威胁。因为根据情报表明,对方虽然兵力和我们相当,但并没有骑兵,全部由步兵组成,而且没有大炮。根据这些情况,我做出了如下安排:中央方阵,由我亲自指挥,长矛步兵配属火枪军团,布劳恩骑士担任前线指挥;右翼,我想侧重一些,克里斯托夫伯爵的火枪骑兵军团担当主力,此外配属所有的骑兵,黑带雇佣连队10队;左翼,擅长防守的史密斯勋爵和布施曼勋爵可以担任正副指挥,你们要随时以铠甲步兵军团策应友军,关键时刻,必须要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因为我要将攻击要点放在右翼上面!” 众将凛然称是,一位中年骑士大声叫道:“你就说怎么办吧,我们萨克森骑士绝对会完美地达成您的心愿!” 帕劳斯帕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有这样的信心就足够了!各位,我们能否拿下费拉拉城,可能是整个战役的最关键点,因此,我们要先力图打好眼前这一仗!对手虽然是无名之辈,但看他们火枪的配置,就知道这些家伙可能不容易对付!希望各位能够齐心协力,勇往直前,打出我们的士气来,那么,我们重现比克卡的辉煌,就指日可待了!” “是,将军!”啪啪的拍击*甲的声音此起彼伏。 帕劳斯帕目送着众人离开,他一直洋溢着的轻松笑意这才敛住,“沃尔玛神甫,请原谅我要让您当众撒谎。” 那位刚刚还情绪昂扬的神甫,此时却静静地坐在那里,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轻描淡写地摇摇头,“这算不得什么,反正我也不会真的向枢机汇报这件事情。可是,科隆纳将军,您就真的那么忌惮那个充斥着异教徒的王国吗?” “是的,神甫。也许你们都不能体会我的心情,甚至连皇帝陛下也对他们有所轻视,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帕劳斯帕说道,他沉着脸,语气有些尖锐,“原先我们在意大利的战事会很顺利,米兰和那不勒斯都是坚定地站在帝国身边的,在整个意大利,他们的军队都可以畅行无阻!可是现在呢……我不想说那是因为弗朗茨勋爵、佩德罗将军太过于无能的原因,至少你我都很清楚,德意志雇佣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 “那些东方人是从哪里来的?战斗力强得很!” “听说是那位国王亲自从遥远的东方雇佣来的,估计是一支强战的民族!”帕劳斯帕皱着眉说道,“神甫,我需要您代表主教,去为所有的战士祈祷。这场仗可不能再输了!” “请放心,科隆纳将军,主教大人和皇帝陛下都对我有过谕示,我特意从萨克森带来了一整个主教堂的神甫。” 第606章 恩格沃德军团 在联军的对面,恩格沃德军团的营地里,此时也正值气氛紧张的时刻。 虽然只是临时构筑了一下防止骑兵的工事,但已经有为数众多的兵力聚集在外围。很显然,如果此时对方发动攻击,哈军的快速反击是有足够保证的。 在一间被风吹得帘子猎猎舞动的宽敞帐篷里,阿布拉姆指挥官正在仔细地察看着地图。 他的身边,站着三个师长,其中一个是第2师的副师长,胡恩·佩鲁尼准将,他是第4舰队指挥官柯尼格中将的长子。 第10师师长希希丁在用手摩挲着一片石刀,他是“卡巴哈切”勇士之一,参加过蒙彼斯的远征,回国后恰逢第10师师长、印第安勇士卢穆维蒂在31岁英年早逝,他于是在蒙彼斯的推荐下进入陆军司令部,很快代理是职。 第11师的师长,却是一个英武的印第安女性,她曾经担任过墨西哥女王扈从,还曾在阿瓦哈军官学校经过专业进修名叫雅迪耶蒂,今年刚刚22岁。 说起来,印第安人的普遍寿命都很短,这可能与他们落后的生产力与生活习惯有关。自从塞拉弗在新大陆开始统治以后,他已经尽可能地推广铁器、牛耕和集约化农庄,他不但铸造钢铁,还将工艺先进的钢铁武器送到印第安人手中。同时,依靠他在印第安社会中的崇高威望,来推行与原始部落格格不入的先进理念。医疗和卫生方面,是他关注的重点。 即使这样,印第安民族平均寿命的增长,也不会在短期内得到质的飞跃。 卢穆维蒂还没有佩戴过将衔,就含恨离世了,在他死后,他才得到追授,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不止是他,这几年在哈布拉德王**队的中高层军官中,已经有1名少将、2名准将、25名校官相继逝世,他们的平均年龄不到40岁。 据说彼得元帅的秘书阿尤佩辛也于去年不幸感染了黄热,即将不治。消息传到宫中,塞拉弗陛下极为震怒,他大骂卫生部部长安德烈,说自己每年拨款上百万金币,结果鲜见成效!于是将那位年纪还不到20岁的女孩接来亲手诊治,大概两三天的功夫,便使之脱离了生命危险。 当然塞拉弗说的气话也是不足为凭的,安德烈过去讨说法的时候,陛下笑脸相待。此事后,卫生部每年加拨款项,专门派人深入到印第安部落中去,向他们宣传科学卫生饮食、预防和控制疾病等方面的知识。塞拉弗的一顿脾气,最后反而发到了自己头上,为此多掏了不少腰包。 “阿布拉姆将军,丹尼奥参谋长和艾伦中校来了。”秘书安娜上尉报告道。 “哦?赶快让他们进来!” 丹尼奥是奥地利人,也是陆军部的老人了,如今负责恩格沃德军团参谋部。 这位年过半百的家伙,穿着参谋部人员深色制服,肩章上绘着总参谋部的专门纹章,看起来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一进帐篷,就立正向阿布拉姆敬礼。 军团长也迅速回礼,他笑了起来,“丹尼奥准将,很荣幸我们被分到了一个军团。虽然很可能是暂时的,但是我想只要您想,我还是很愿意向陛下请求,为您留一个副职干干的。” 丹尼奥有些诙谐地耸耸肩,“您用手下用得太狠了,我老胳膊老腿,可跑不动一天四十英里的路啊!” 众人一怔,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您已经对我们这个军团知之甚详了。”阿布拉姆笑道,“好吧,还是言归正传,我对眼前的多国联军,还是颇感忧虑的,您怎么看?” 所有人都露出了慎重的表情。这次离开本土时,陛下才急调了这些参谋到恩格沃德军团中来,这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太寻常的事情。参谋部和军情局、第1情报处的关系,已经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了,他们的影响力和决定权也在一些方面得到大大强化。 丹尼奥准将从那名叫做艾伦的中校参谋手中接过一张报表,先是朝各位师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的确不容乐观,将军。对方有70门大炮,都有专门的炮车。有骑兵,很多是重型骑兵。他们的火枪手穿着鲜红的衣服,看起来像一片耀眼的火海。的确是那些最有经验,也最具杀伤力的西班牙火枪军团!另外,他们的将军是帕劳斯帕·科隆纳,这位将军以有效的战场指挥闻名。比克卡战役的奇迹就是他一手创造的,直接导致了瑞士步兵在佣兵市场上一蹶不振。” 年轻的雅迪耶蒂少将显然有些不悦了,她皱起了眉头,“丹尼奥准将,敌人有敌人的优势,但我们未必不如他们!” 军团参谋长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阿布拉姆连忙打断了雅迪耶蒂的话,“请闭上嘴巴,让丹尼奥准将接着讲下去!” 印第安女将军有些委曲地收住了口,丹尼奥毫不为忤地笑笑,“我只是在阐述一些事实,将军们,虽然显得很没有必要,但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得不这样做。请各位理解。” “雅迪耶蒂并不是针对您,丹尼奥准将,她还是第一次参加军团级的会战。” 参谋长先生微微欠身,示意领会了对方的话中之意,他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报表,“兵力对比上,敌我相差不大,都是21000人。我们还留着一些后勤部队在比萨,帮我们搜集马匹和车辆。非常幸运的是,此次对方的指挥似乎打算重现一次比克卡的辉煌,他们在积极地构筑战壕和*墙,建立比较坚固的防御阵地。我们的斥侯已经看到了他们在树林里大量砍伐木头,似乎准备建立围栏。” “这是我非常不想听到的。”阿布拉姆有些头疼,“对于恩格沃德军团来说,快速地袭击歼敌是最应该去做的事。帕劳斯帕像个乌龟似的,建立起防御网,那么我们的仗需要打到哪一天呢?” 在众人的忧色之下,丹尼奥和艾伦反而相视一笑。 这位准将慢条斯理地说:“未必,我的将军。这件事我看是有利的,至少联军方面不会在今天就发起进攻了,因为马上就要到黄昏了。” “难道就这样拖下去?” “你显得有些急躁了,将军,我得提醒您,在战场上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因此最好还是保持清醒而冷静的头脑。” 阿布拉姆立刻脸色一变,郑重地低了低头,“多谢您的直言,丹尼奥准将。” 众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雅迪耶蒂少将,更是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恩格沃德军团可以像坦克一样碾平任何障碍,眼下只是区区一个七拼八凑起来的杂牌军,怎么可能是精锐的统帅部直属军团的对手? 她想像不出阿布拉姆将军为何要向这位军衔比他低的参谋长认错。 可是,丹尼奥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她气得更是牙痒痒的。 “我们拥有充足的后勤保障,将军,并且我们是一支拥有独当一面能力的战术军团,这和对面那些拼凑起来的联盟军队有本质的区别。”丹尼奥用手势加强自己的语气说道,“他们的战略目标是什么?逼迫伊斯特、美第奇等这些家族放弃与我们合作,换成由他们来统治意大利!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们已经做出了诸多尝试,但都被我方成功瓦解了。现在,只剩下帕劳斯帕军团了,他们要在谈判桌上多获得一点利益,就必须做出点什么!没有攻击鲁尔奇兹堡,反而绕了这么一个大圈,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呢?” “费拉拉!”年轻的胡恩·佩鲁尼脱口说道。 丹尼奥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是的,费拉拉!帕劳斯帕这一招,明显是不想在鲁尔奇兹堡那里纠缠太多了,他想要迅速地解决问题。当然,这恐怕也是查理一世的意思。眼下虽然对法战争胜利,但意大利形势并不稳定,查理还得关注哈布斯堡在东欧的利益,他需要面对的麻烦一个接着一个。最重要的是,他和法兰西王室一样,也因为连年战争而缺乏资金了!没有金币,将没有雇佣兵为他打仗,就像此次他必须依靠老对手威尼斯人为他筹款一样。” “同盟之间的心并不齐呀。”阿布拉姆将军感慨地说了一句。 “这反倒是我们应该高兴的事。”丹尼奥阴阴地笑道,“因此,我们在这里拖得越久,那么联军的压力就会越大。帕劳斯帕虽然是总指挥,但他却避免不了那些上层贵族之间的斗争。他想要引诱我们攻击,我们却偏偏不如他的意!将军,参谋部建立趁夜进行战场施工,挖掘出足够的大炮掩体和火枪掩体,我们可能在重武器和战场突击力量上差一点,但我想依托工事的话,我们就能将这场战争无休止地打下去!” 阿布拉姆拍案而起,兴奋地两颊发红。 “好,太好了!丹尼奥准将,您的话让我茅塞顿开!的确是这样,快速行军和土木工事,原本就是我军训练的主要内容!在这方面,我自认在欧洲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强过我们!”他容色一整,“安娜,立刻记录我的命令:按照一级防御部署,全军开始布置工事,晚餐在工程间隙分批分次完成,最先达标的师团,将拥有优先选择阵地的权利!” “好的,将军,我已记录。”安娜刷刷地挥笔在小本上写着,“还有吗?” “雅迪耶蒂少将,你的第11师分两个团驻扎在北面,保证我们水源地的安全。这一次是军团级作战,也可能是一次长期、艰苦的作战,我绝不希望营地里出现断水断炊的情况。” “可是,我的师应该在最前线……”有些不甘愿的雅迪耶蒂轻声嚷道。 “好了,就按我说的去办吧,仗是打不完的。”阿布拉姆微笑却不容置疑地向她命令道。 即使再不情愿,雅迪耶蒂少将也只能向指挥官敬礼称是。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阿布拉姆在特意照顾这位印第安小妹妹。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大型会战,而原先她在墨西哥领土上的那些出色的战斗,都被他们有意无意地看成是小打小闹了。 丹尼奥准将露出了笑脸,“将军,这是我们参谋部研究出来的各种应对计划,您可以根据战场情况灵活加以调整。在开战以后,我们就会牢牢地跟在您身边,这也是陛下的命令。” 阿布拉姆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中,肯定有一些是塞拉弗专门指派给他的卫队成员。怀着感激而矛盾的心思,阿布拉姆淡淡地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这次会议结束。 第607章 第一道防线 到了次日早晨,帕劳斯帕方才发现对面的哈军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 层层叠叠的工事和壕沟,仿佛一夜之间从地里生根发芽出来般的;最为可恶的是,这帮异教徒居然用沙袋、木桩和蹄坑将前往费拉拉的主要道路堵得结结实实,看起来要绕过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难道这支军队根本没有和自己作战的意思吗?帕劳斯帕想到这里,不禁面沉似水,向营帐里走去。 “这个时候还要派人去谈判?”沃尔玛神甫挥着双手,愤怒地走来走去,“我们靠武力威胁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那么我们早就进入费拉拉,享受在宫廷里的酒宴了!” 一位威尼斯的谈判代表微红着脸,退了下去。 所有仍然睡眼惺忪的将领们,都感觉到了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寒凉。 帕劳斯帕沉着脸走了进来,“你们可以到阵地上去看看!”一句话便将所有人都哄走了。 “科隆纳将军,是我低估了这些异教徒的战斗精神。”沃尔玛神甫欠了欠身说道,“刚刚我看到他们的营地工程,我还以为是眼花了!” “真是一群可怕的士兵。”帕劳斯帕喃喃道,“我也要对他们的实力进行重新评估了,我以为在缺少火炮和远程武器的情况下,他们会打一场急促的突击战,至少应该打乱我们的既定部署。不料,这些人竟然以这种方式给我回击!看样子,这些工事和壕沟都是在昨夜紧急布置起来的,在我的指挥生涯中,还没有碰到过如此不按理出牌的对手!” “看来只有正面决战了。” 帕劳斯帕微微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吁了口气,“希望这支部队不擅长**。” 沃尔玛与他相视苦笑。 一会儿之后,那些将军们个个脸色铁青地走回了营帐,随即帕劳斯帕便向他们下达了即刻开战的命令。 “呜呜” 战斗前的号角已经吹响了,代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黄底黑鹰旗也被擎出。这是查理一世特别赏赐给帕劳斯帕将军的荣誉,他希望在这柄皇家旗帜的激励下,联军能够迎来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在一阵旗号飞舞之后,铠甲步兵方阵掩护着几十门大炮缓缓地向前移动了。 方阵指挥官是布劳恩骑士,是威尼斯共和国雇佣的资深将领,从萨克森公爵的旗帜演化出来的军团旗鲜艳而醒目,黑黄相间的条带,加上一柄从左上方刺入右下方的绿色大剑,看起来有着振奋人心的功效。 方阵中的每块都是整齐的300人,以20╳15的行列组合,最前列的战士举着大型方盾,左手持弩,杀气腾腾。 这个时候,克里斯托夫伯爵和纳达尔骑士等骑兵统帅都死死盯着敌军的阵地,手中紧攥缰绳。如果发现对手有出击的动作,轻骑兵将会立即发起攻击! 但令联军指挥官帕劳斯帕稍感不安的是,对方的阵地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虽然远远的,可以看见诸多林立的旗帜,却没有一个人跑出他们的防御圈外。 “炮兵测距后自由射击!”帕劳斯帕发出了第一个命令。 大约几分钟之后,联军的炮兵开始了他们的表演。在弓箭手或火枪手的射距之外,先是嚣张地开了几炮,随后不断调整炮身,这才开始往各自看好的目标猛烈地进行炮击。 这些炮的质量当然远非特立尼达钢铁厂的产品可比,它们发射的葡萄弹从2磅到12磅都有,几乎都是歪瓜裂枣,表面坑坑洼洼的实心铁球。这种东西在中距离对付石墙有着非常棒的效果,可是哈军的前沿阵地,却是厚厚的黄泥层筑起来的,最厚的部位差不多达到7英尺,在某些地段,工事的内里甚至用的全是湿泥! 用河水将黄泥变成粘稠状,然后再一桶桶地浇铸到土木工事里去,这种比较变态的做法,恐怕整个欧洲都没有先例。 炮弹的射击的确摧毁了不少地面的工事,有些跳弹也着实使一些避让不及的士兵产生了伤亡。好在损失不大,哈军方面,第一线的火枪手只是通过观察哨来了解敌情,大批的部队都蹲坐在壕沟里,等待命令。 炮击持续了半个沙漏时,硝烟散去,远处敌军阵地显得零乱而破败,旗帜倒伏或撕裂,看起来就像对手被完全打懵了似的! “停止射击,让大炮冷却。步兵发起连续进攻,我要看见敌军的第一道防线被我们踏在脚下。”帕劳斯帕冷冰冰地说。 “需要骑兵冲击他们的两翼吗,将军阁下?” 指挥官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先尝试进攻吧,让我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有挑战帝国的实力!” 说话间,配属在军团中的乐队打响了密集的行军鼓点。 大炮开始被铺设浸湿的棉衣,随即重新装车。 布劳恩骑士拔出剑来,朝身后大声吼道:“前进” 一块块方阵像巨虫般缓慢地挪动起来,掌旗手骄傲地擎着军旗,走在队列的中央。数不清的武器被逐渐端平,空气中传出一阵肃杀而凝重的味道。 “特级射击小队负责开第一枪!注重军官和穿铠甲的!”阿布拉姆端着望远镜,在远处一遍遍审视着战场,嘴里发布命令道。 “是,将军!功勋射手洛甫斯基上尉已经出发,前往第一道防线!” “让佩鲁尼准将立刻构筑一道*墙,集中2个梯队的火枪阵列!” “是,将军!” “第一道工事中的火药包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将军,都已完毕!” 阿布拉姆放下望远镜,嘴边露出一个狠厉的笑容,“那就好……” 令联军推进部队意外的是,在200步-100步的攻击距离中,敌方火枪兵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布劳恩骑士虽然是个易激动的人,但他还是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意念铠甲步兵最多在50-80步距离下才能开始发起冲锋,否则,就容易力竭而丧失战力。 在他正在准备下达最后命令的时刻,突然,一颗子弹“砰”地飞来,击中了他的头盔!这颗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头盔最坚硬的那块**,也是最光滑的额心部位!随即,他的头盔脱开颌带,扭曲着飞起,而布劳恩则满面是血,下意识地往马匹上一扑! 另一颗子弹恰在这时飞来,擦过他的头皮,带着一股灼热和糊焦的味道“嗡”地一声飞走…… 布劳恩滚落下马,这时,他才爆发出有生以来最为猛烈的恐惧感,顾不得坐在地上,便挥拳高吼道:“进攻,进攻!” 也就是整个铠甲步兵还没来得及发动的那刻,无数子弹看似混乱地飞来,一些装束特别的方阵指挥官或者有身份的骑士,便被这些子弹连续击中! 这些人大多无法延续布劳恩骑士般的幸运了,冰冷的子弹带走了他们的生命,使之倒在了血泊之中。 步兵方阵虽然一阵混乱,但仍然是在前线指挥超大分贝的怒吼声中,开始了第一次冲锋。 洛甫斯基有些遗憾地咬了咬牙,将一捧用剩的火药包小心地放回腰兜里,他有条不紊地用铁丝浸着湿棉擦拭完了身管,便将长管火枪的支架、折叠木柄和简易瞄准镜都拆下来,收入背包,这才一挥手,转身猫腰离开了第一道壕沟。 一群特级精英射手组成的小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离开。 第2师的火枪阵列已经在前沿完成了配置。 “射击!”有人高喊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些火枪手扣动了扳机。 随着弹药射出,一阵硝烟腾起,像阵地上突然弥漫出毒气一般。 随即这些趴着的火枪手像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弯着腰向后退了几步他们的伙伴便从后面侧着*挤过来,像沙袋似地倒在各自的坑位里! “举枪,瞄准,射击” 冲锋过程中尽量保持着队形的铠甲步兵方阵不时传来痛呼惨叫,一个个被铅弹击中的家伙横七竖八地倒下,而他们的战友则毫无感觉似地从其尸体上越过,继续冲锋。 一线的盾弩手已经被打得寥寥无几,原因是他们的盾牌太过醒目了,虽然有些人勉强发**两轮弩箭,但在壕沟和工事的面前,他们的箭矢全无用武之地。那些掉在地上的盾牌,有的满是窟窿眼,看起来就像一只摊平的漏勺。 大概四五轮射击之后,布劳恩骑士的步兵队终于冲到了哈军的第一道防线前。他们甚至用不着扫开鹿角和荆棘,因为火炮已经帮助他们完成了这道工序。勇气突然上升的步兵们欢呼着冲进了防线他们与敌人的长矛兵进行了大约1/6沙漏时的激烈肉搏,随即将他们完全驱赶出去! 无数的铠甲步兵向蚂蚁般涌进战壕之中。然而,还没等这些人发出短暂的欢呼,突然间硝烟腾起、飞沙走石,无数轰鸣仿佛在耳旁炸开,震得大地都瑟瑟发抖! 铠甲步兵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 第608章 第555军团 一队队刀斧手便蜂涌而入,他们使用在狭小空间中最易发挥的短兵器,大肆地屠杀着那些已经被轰得昏头转向的敌人。 布劳恩骑士重新叩上头盔,在爆炸开始的那一刻杀进了战壕。 显然这是个运气好到极点的家伙,最初的子弹被他头盔弹飞,现在的爆炸竟然也没有折损他一根毫毛。虽然他两耳被震得出血,脑中嗡嗡作响,但在一股勇气的支持下,他如有神助地冲进了混战的人群,挥舞着大剑,拼命砍杀! 然而,即使主将再惊人的表现,此时也很难挽回整支部队失败的命运。战至最后,满身鲜血,甲胄上尽是刀刻斧痕的家伙被几个强壮的士兵死死拖住,随后撤离了现场。在整条毁坏的防线中,满地尸首和残肢。 整个铠甲步兵军团,包括一部分根本没有进入工事的,总共只有1335名幸存者。损失超过70%!在爆炸中直接丧生的就有450人。 “两翼展开,骑兵保持威慑,长矛步兵配合火枪军团推进作战!”虽然受到了迎头痛击,但帕劳斯帕仍然保持着镇定的表情,缓缓说道,“炮队冷却得怎么样了?” “还得有一阵子才可以使用,将军!” “让他们尽快冷却,随队推进,与火枪手相互配合。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工事和墙垛,把那些躲藏起来的老鼠统统赶出来!” 超过3000的兵力损失,使得帕劳斯帕已经不敢再小心翼翼地试探进攻了。这一仗在第一步上,他已经出现了失误。不过谁都想不到,哈军会以这种阴险的手段来阻止步兵团的冲锋。即使骑兵指挥,也很难在那一霎那做出是否突击的决定。 利用火炮进行强打硬攻,无疑是现阶段联军最聪明的选择了。 随着大炮再一次移动起来,恩格沃德军团的总指挥变得眉头紧皱。 “丹尼奥准将,我们是否有机会摧毁那些讨厌的大炮?” “他们有着坚硬的防护。”同样举着望远镜在看的参谋长说道,“我们没有骑兵,而他们却有,因此偷袭是不可能成功的。用正面的少数部队来吸引敌人的火力吧!” 阿布拉姆沉默了良久,有种断士断腕的痛感,以致于他的脸颊都抽搐了几下,“让第555团团长图可奥耶上校来见我!” 图可奥耶是个魁梧的阿兹特克印第安族人,他疾步来到阿布雷塔等人的面前,立正敬礼,“长官,555团团长图可奥耶奉命报道!” “图可奥耶,我现在要你去做一件可能会让555团元气大伤的事情……” 图可奥耶立刻打断了他,“长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阿布拉姆冷冷地看着他,但他坚毅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好吧,我需要你去驻守前沿,在敌人的大炮下尽量坚持,没有命令不得退却!” “是,长官!”图可奥耶眼中立刻放出奕奕的神采,大声吼叫道,“请放心,人在阵地在!” 他说着,啪地一个敬礼,随后倒退一步,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丹尼奥默默地看着那个背影,忽然说了一句话,“将军,您大可不必拿主力团去做这种事情。我想,有很多指挥官都想在这场战役中表现自己……” 阿布拉姆露出一个苦笑,“以前我是这么想的,丹尼奥准将。后来,陛下有一次视察我们军团,他说过这样的话,‘主力之所以是主力,就在于他们要担负更多的责任’。我越想,就越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第555团是军团中最出色的部队,享受最多的荣誉。如今,是他们担负责任的时候了!” 第555团方才进驻到第二道战壕,联军的火炮就已经打响了。 炮火肆无忌惮地侵袭着哈军构筑起来的工事,即使有着厚重的泥墙和水份,也无法阻挡有效距离内火炮射击的!许多人在工事后面被毁碎的坑道活埋,还有人则被跳弹击中折断了手脚甚至身亡,火炮轰击之后,防线大面积地出现问题。 第555团的团长图可奥耶身先士卒地跳进战壕里,他伏倒*,将火枪顺势抽出来,摆出了一个卧式射击的姿势。 如今的火枪还绝对没有后世的那种构造严密,虽然研究院作出了这样那样的改进,但稍嫌粗劣的火药以及不太密封的身管,仍然会时不时造成射击时的伤害。 例如火药喷溅、尾烟以及枪膛余火等等问题,都会造成射击者的伤害。在哈布拉德王国,有过多次*走火、炸膛以及火药喷溅引起的灾难,许多人付出了毁容、瞎眼的代价。 在恩格沃德军团中,所有*的枪托与瞄准镜部位都有一块可以随时翻起来的铁皮,用以遮挡瞄准的那只眼睛。 但是在紧急时刻,推挡铁皮的动作无疑是显得很多余的,至少现在,图可奥耶毫不犹豫地拿起枪便扣动了扳机! 第555团的士兵们也以极为勇猛和无畏的姿态涌进战壕射击。他们的对手,是以“无敌”闻名于全欧洲的西班牙穆什克特火枪军团! 身穿鲜艳服装的西班牙火枪兵,是帝国最优秀的兵种,他们的训练方式枯燥而艰苦。当然,这支军团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国家的常规部位,并且每个月享受4-5枚银币的高薪! 大约接近到100码以内的距离之后,联军的炮兵便已经停止了射击他们火炮的精度太差,有好几发甚至差点打中了行进中的己方部队。当然,炮兵部队的司令命令停火还有一重考虑,那就是他们的大炮已经经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射击了,有几门炮发生了炸膛,死伤了十余名炮兵。所以,即使帕劳斯帕总指挥一再严令,炮兵司令仍然坚持撤出了本次战斗。 第555团此时伤亡率不足1/10,这恐怕得益于哈军不同凡响的战场工事。没有丰富的热兵器作战经验,是绝对不可能设计出这样漂亮的壕沟的,那绝不等同于普通的拒马壕,而是类似于火枪兵*墙的东西。不过,*墙在战场上显然要比战壕更容易构筑。 西班牙军团已经由步行变成了有节奏的奔跑,他们的冲锋开始了。 第609章 长矛阵 长矛兵已经在排阵的时候越过了火枪手,成为了领头军。 在冲锋发起以后,笨重的穆什克特火枪就完全丧失了作用,帕劳斯帕希望以长矛兵来撕开缺口,再由整队后的火枪手逐一消灭不得不迎战的敌军部队。 “总攻开始。”帕劳斯帕在长矛手们顶着流弹冲锋到距敌人阵地还有三四十码左右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一句,“让克里斯托夫伯爵向敌军的左翼发动猛攻,他们应选择分割和围歼对手,让敌军首尾不能相顾!” “是,将军!立刻升起总攻旗号!” “命令史密斯勋爵和布施曼勋爵即刻向东南方向移动,他们的部队要大张旗鼓,让敌军以为我们要绕开道路去进攻费拉拉。如果敌军对他们加以阻止,那么不要轻易接触,甩开对手就可以了,如果动用大军包围,那么就原地坚守待援!” “是,将军!” 西班牙军团的长矛兵像潮水般涌来,第555团的士兵已经无法再举枪射击了,因为他们的射击频率要比阵势排开的时候低得多,根本形不成杀伤性的连绵弹雨。 图可奥耶于是迅速拼接起了自己的长长矛枪。 按照哈国陆军的规定,长矛被细分为若干种类,以拼接式为例,全部使用空心钢的二段(三段)拼接式矛枪分量最重,只有公爵卫队和少数重甲步兵团才有装备;其他的就只有枪杆连接部位使用铁制的紧固件,其他部位则使用木杆。 这种矛枪造价比全木杆的矛枪造价要低,因为全木长矛,尤其是长刺枪,用料耗材极为讲究,一般使用硬木,都要求通体笔直,没有或罕有结疤。但是拼接式矛,则只须稍短的几截木料,甚至不规则的长度都可以使用,大大节约了成本。 只是这种矛枪柔韧性不够,比标准矛容易折断,也算是一个不大的缺陷吧。 当然,用一个长条形布包就能装载,易拿易放,比起长兵器更容易携带了。这也使得哈军的火枪兵随时都能转化为长矛手,临敌机动性和作战效能大大提高! “555团的弟兄们,跟我上”图可奥耶迅速地从战壕中跃起,随即,无数身影同样呐喊着冲出了战壕,端平长矛,极快地在组成了一条看似单薄的防线。 “1营,1营!装长刺矛,跟紧第一队” “矛枪,举” 此起彼伏的声音,连战场上震天的喊杀声都掩盖不了。西班牙军团的长矛手们根本没想到这些敌人反应是如此迅速,并且他们竟然能随时更换武器,这使之前进的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好在联军的前线指挥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尤其是重新换了一副铠甲的布劳恩骑士,他的事迹已经在士兵中传开了,这位正自壮年的骑士,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挥舞着大剑冲在步兵的最前面! “端平枪,端平枪”他大声地怒吼道。一根两根长矛,是绝对无法挡住数量众多的敌人的,只有长矛阵才可以。西班牙的长矛阵,经过了“伟大的上尉”科尔多瓦将军的天才点拨与调教,早已成为名贯全欧的头号步兵战阵,配合火枪兵的长矛手,更是百战之师,勃艮第、法兰西、德意志、意大利、奥地利、匈牙利,甚至北非……到处都有西班牙长矛阵的影子。尤其是如今的神圣罗马帝国在使用日尔曼雇佣兵作用枪阵的主力,使之威力比科尔多瓦时代更胜一筹! “前进一步,刺” 高声吼叫着的,正是第555团团长图可奥耶。 空气中似乎传来无数支枪尖划破空气的轻啸声,下一刻便是密集的枪杆接触声,“啪啪啪啪”,似犬牙交错,带着凛冽刺骨的杀气,以及一阵阵似乎滚雷般的闷响,“杀” 这完全是用中文在吼叫,为哈国陆军战术操典的要求。这一条倒不是塞拉弗提出来的,也不是司令部的老家伙们想故意讨好陛下,而是各级指挥官们普遍认为汉语喊杀声气势更高,完全不是其他语种能够比拟的。 哈军第二排的长矛手,已经配好了长度更胜前排的长刺矛,矛尖全部是三棱形的尖锐体,从前排友军的间隙中递了出去。又是一声从喉咙深处迸出的吼叫! 西班牙军团的长矛手虽然训练有素,但是还是在初次交锋时吃了一个暗亏。 由于冲锋,他们的队形发生了一定的散乱,并且体力有所下降。接触之前,又因为敌军突然的部署,而士气稍懈。随后哈军整齐的长矛阵,让他们的信心再度降低,结果许多人根本无法架住突如其来的第二拨长矛! 而且三棱形的矛尖,一定程度上简化了长矛手的动作,原本的刺,手腕部要有个旋转,矛枪才能顺利拔出,三棱形矛尖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只须扎破敌人的铠甲,造成其出血,就可以稳操胜券。 布劳恩骑士见急攻没有奏效,立刻指挥着两个大队的铠甲步兵包围上去。毕竟他们的人数要远超对手。这个时候,联军的轻重骑兵和火枪骑兵部队已经迅猛地朝哈军左翼扑了过来。他们在200码以内的位置上扬起烟尘,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远处一位手持望远镜的将军,方才在脸上挂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果然是老谋深算,这么快就找到了我军的软肋!来人,告诉雅迪耶蒂少将,她立功的机会来了,千万不要贸然行事,好好地打一场阵地战!” “敌军往两翼运动,其中一支似乎想绕开我们的防线。”丹尼奥准将在传令兵离开之后缓缓说道,“依照帕劳斯帕将军以往的用兵实践,我怀疑这是一支虚张声势的部队。他是个战术方面的天才,绝对不会在这种局面下还干出分兵的蠢事!”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样的用兵,在欧洲也可算得上是天才了!”接受过军校正规培训的阿布拉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印第安愣头青了,他对欧洲大陆军事水平的了解,甚至还要超过敌对方某些领兵的将军,“按照您的判断,他们往右翼的一路是虚?” “这还要看看左翼一路他们的攻击力如何……”丹尼奥准将眯缝着眼睛说道,“如果立刻采取全面压制的话,我们的右翼就会显得更加单薄了。这也是一次冒险,比较起来,联军现有的实力仍然不是我们一口能够吃掉的!” “给图可奥耶再增援两个团,让他们大胆穿插,务必形成混战的局面!” 听到了这条命令的丹尼奥准将露出会意的微笑,“将军是不打算继续防御了吗?” “现在我们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是只要对方的火炮存在,就始终会形成强大的威慑。因此,我的设想是攻敌之必所救……他们不是把两个拳头都打出去了吗?我们就往他们*口上狠狠地插一刀!” 在友军的身影迅速地从战壕中出现之后,第555团冲响了冲锋的号角。 第610章 皮拉斯曲战役 两支陆军第2师的尖刀团宛如不要命般直**敌人的阵形之中!图可奥耶也即刻率领着本团的残余人马参加**。刚刚他们已经打退了数次敌军的进攻,在兵力比对手少很多的情况下,他们的伤亡率很高。 不过精锐毕竟是精锐,在这种激烈的**对抗中,敌军包围部队的伤亡反而远在其上,这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虽然战场上的情况已经变得极度白热化,但是两边的大量预备兵力都还没有投放出去,看得出两位主将的战术部署都异常谨慎。 这场战斗的结果,将决定伊斯特家族,甚至美第奇家族的政治趋向。在整个意大利,拥有完全军事掌控能力的诸侯只有四个,米兰、那不勒斯、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现在,米兰和那不勒斯已经在前期的战争中失去了发言权;而佛罗伦萨和威尼斯,便是争夺权益的最后两名选手。 费拉拉、摩德纳和雷焦公国,是伊斯特家族在美第奇支持下与威尼斯人分庭抗礼的产物。当然,威尼斯共和国的强大,同样引起诸如教皇国和罗马教廷的反感,几十年来,对费拉拉直接支持的行动也颇有规模,尤其在美第奇家族成员再次登上教皇宝座的时候更是如此。 现在,威尼斯和神圣罗马帝国缔结了和约,这对于费拉拉来说是个噩耗。阿方索一世大公数字致信给亚历山德罗·德·美第奇公爵,请求他的支援。而此前紧急派往新大陆的帕尔马伯爵夫人,也得到了塞拉弗陛下的确切答复。这一切,使得阿方索心头稍定,他雇佣了大批瑞士人,以波河防线为中心,硬是将战火拖延到了冬季。 现在,都已经是1528年的春天了! 阿方索呆在费拉拉城中,他的城堡除了一众几十位骑士以外,已经没有多余的士兵了。他坐立不安,等待着前方的消息。一旦哈军失利,那么,伊斯特家族除了全面紧缩退守,留下大量任人宰割的土地和资源以外别无他想! 联军方面当然也知道帕劳斯帕将军此战的重要性。 威尼斯人的雇佣军领袖马塞拉·贾科莫·特里武尔奇奥伯爵在联军指挥部,尤其是查理一世的手书命令下,也于近日向鲁尔奇兹堡发动了强攻。 大约300名骑士参加了攻城战,从威尔斯人的军舰上卸下来的3台投石车,已经推到了预定的位置。2架重型攻城锤也参加了作战,这是一种全封闭的木车,全部采用厚重浸油的木料,三角形的尖顶上覆盖铁皮,以防火箭和刀斧劈砍。车体内有一被铁索平整悬吊起来的尖头圆木,重达三千磅,当木车移动到敌方城门下时,十名铠甲武士便负责推动这根圆木反复撞击城门。 当然,这一切重型设备在大炮面前,就显得有些疲软了。由于防守的一方拥有轻重火炮若干,进攻方的火炮则全部被帕劳斯帕军团带走,所以两方的战果倒是呈现出奇妙的平衡来。佛罗伦萨卫队也出现在鲁尔奇兹堡,这些火枪兵的犀利程度令马塞拉伯爵也感到震惊。2天后,当联军方面暂时退却时,城下的尸体已经超过了2000具,其中还包括44名骑士和贵族将领。 鲁尔奇兹堡也变得残破不堪,守军根本无力追击。阿里亚德斯·伯尔曼爵士清点了仍能上城头的战士,结果只剩下703人! 鲁尔奇兹战役,于是便成为了继帕维亚战役之后,意大利战场上伤亡人数最多的战役。威尼斯等国为此付出的伤残补偿也达到了惊人的数字,而且这还是在很少考虑普通士兵的情况下。 皮拉斯曲战役仍在继续着。 克里斯托夫伯爵的骑兵集群遇到了很大的问题。敌军左翼的关键位置,被挖掘出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这条壕沟战马根本跃不过去,而在壕沟的后面,哈军的火枪兵却能一排排地收割骑兵的生命! 在怒火中烧之下,伯爵命令掌旗变换路线,继续北进,企图绕开这条壕沟。果然,两英里之后,壕沟不见了,哈军阵地的侧面竟然只是一些简单的木制拒马,看上去毫无作用。 “火枪骑兵们,让这些小丑见识你们的威力吧!”伯爵拔出剑来,高呼了一声,随即亲吻了一下银十字剑柄,以细微的声音喃喃道,“愿主保佑我们!” 那些火枪骑兵是雇佣军新组建的部队,由纯火枪兵转化而来。在德意志大地上,骑兵的威力是不可想像的,而速度既慢,效率又低的火枪手,长期不受重视,直到帕维亚以后将军们才对他们改变了印象。 而火枪骑兵这个新兴的军种,也不能不说是一次重要的革新。雇佣军的领袖们以其独特的见识,为火枪手配属了战马,这样,他们“既能在战马上发起远程攻击,也能下马步行歼敌”。 第11师的雅迪耶蒂少将,正冷笑地用望远镜看着对手的表演。 “想冲击我的侧部?好啊,那就来来看吧!”她自言自语地说。 她的火枪部队原本就没有全部部署在正面的壕沟前,只是安排了很少部分,就是猜到敌人不会硬攻。看到如此规模的壕沟,稍微聪明点的骑兵指挥官都会作出明智的选择。毕竟将所有力量集中在正面是无可厚非的措施正是这种惯性思维,让克里斯托夫伯爵被对面的心思缜密的女将军耍了一把! 第11师负责的北面,阵地一直延伸到波河。不过,他们最主要的力量还是集中在恩格沃德军团所在的核心位置上。侧面那些看上去草草布置的拒马,全部是用钢丝捆扎的,极为牢固。 随着骑兵的冲锋,地面的震感逐渐加强,骑士时代虽然已趋穷途,但是欧洲人仍普遍认为骑兵的冲击力莫可抵御,除非必要,否则步兵绝对不会正面迎战一支数量相当的骑兵。 这时候,拒马后面正有一支部队跑动着集结起来。 这些人穿着深墨绿色的军服,戴着同样色泽的头盔,配备*甲、一手拿着火绳枪。虽然这种枪是粗糙的代名词,不过在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他们显然还是一种比弓箭更有威力的武器。 他们迅速地沿拒马之后布成战线,人与人间距等同肩宽,看似稀疏,实际上大有用意。 为了防止拒马被敌人的骑兵顶翻,每只拒马的横梁上都会斜插几支朝天刺出的长矛。 掌旗的军官在小心照顾着带有特殊意义的有色旗帜,此时黄白相间的旗帜升起,所有的火枪兵都意识到,自己必须面对以最有效的射击来阻止敌军的进攻,因为那代表着“双倍齐发”! 第一排火枪手毫不犹豫地蹲下,第二排直立在其后,双排瞄准。 “准备发射” 轰然炸响的密集枪声,在清寂的旷野上来回震颤回响,纷飞的硝烟,很快被靠近的敌军骑兵所带来的强劲气流所吹开!联军一方的有许多骑兵便随着这群纷飞的流弹而人仰马翻,许多人拔出枪来吹燃火绳射击,不过其攻击效果可想而知。 前两排的火枪手在放枪之后,便弹簧般跳起,机械地低下身,倒退离开。后面一排的火枪手便补充上去,蹲下,迅速地扣动扳机,而此时跟上来的第四排火枪手也毫无迟滞地射击起来。循环往复的弹雨比起长弓射出的箭雨更为密集地倾泻在对手前进的道路上! 克里斯托夫伯爵作为一个资深的雇佣兵指挥,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没有自责,也没有沮丧,而是冷静至极地命令发起全队冲锋,他要求上至前线指挥,下至每一个骑兵或黑带连队成员,都要玩命地扑向敌军阵地,迅速扫清敌军的火枪手,只要迫使对方溃散,这场战斗就是成功的! 密集的冲锋队形被连续组织起来,甚至那些日尔曼骑兵的鲜血,也没有浇灭雇佣兵们昂扬不屈的斗志。伯爵的旗帜伤痕累累,但始终高高地擎在最前线,黑带连队与火枪骑兵已经部分下马,组织起来和对手互射,但是他们的被动攻击显然有些迟了,加上哈军部队超强的齐射水平,使之仍渐渐落在了下风。 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克里斯托夫伯爵的手下已经死伤800-1000人,还包括他们的战马!伯爵竭力想扭转这一不利的战局,他甚至组织骑士们随着骑兵冲锋,而在拒马前让他们下马作战。可惜这一策略也被对方的指挥官识破,一支潜藏已久的射手小队轻松地将引诱进来的骑士们逐一点名,尽数捕获。 就在伯爵本人也负伤落马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雅迪耶蒂少将在连续重挫对方的进攻企图之后,有些精神亢奋地命令转守为攻。 步兵攻击骑兵,哈军采用的便是最原始的长矛阵战术。 而看似混乱不堪的联军骑兵们,却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原因是很清楚的,要挪开拒马,必须先停止火枪兵的射击。随后这些人还要分开队列,以使其后的作战部队通过。 在攻守转换的效率上,雅迪耶蒂的第11师根本无法和第2师的精锐们相提并论。后者每一个士兵都可以同时扮演多个角色,长矛手、盾弩兵、火枪兵甚至骑兵,而在雅迪耶蒂师,火枪兵们的训练课目仍是单独安排的。 克里斯托夫伯爵虽然形容凄惨地被救援了回来,但他头脑却很清醒,他命令骑兵们各自为战,但必须以深入敌军阵势之中为主要目的,一句话说,他此时已经变身为前一时间的阿布拉姆将军,他要以一场乱战来打破敌方的火枪阵地战术,扭转己方不利的局面! 这个时候,雅迪耶蒂想突然地改变作战命令也无济于事了!她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因为这个时候战场上的联军骑兵们仿佛吃了春药一般,从四面八方发动了冲锋,步兵在机动性上跟这些骑兵根本无法较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入己方的阵营! “让埃克骑士暂代我指挥战斗。”克里斯托夫伯爵面色苍白地躺在草垛上,身边是几匹牺牲的战马,一群人跪在他的身边听从吩咐,“要尽量贴住他们的主力,黑带连队负责驱赶那些长矛步兵即可。所有人都应该听从埃克骑士的命令,就像听从我的命令一样!”他颤巍巍地递去一把银柄的宝剑。 “伯爵,您会尽快好起来的,我向圣母发誓,我会将胜利的荣誉亲手献给您!”埃克骑士满含着热泪说道,他单膝点地向对方致敬之后,一挥手,命令侍从将伯爵赶紧抬往营地救治。 “诸位,我们萨克森骑士是欧洲最擅长作战的团队!我们缔造了雇佣兵家族的辉煌请你们追随我,冲锋!” 他的眼睛里已经再也看不到半点感情,雄武的身躯微微一动,便连人带甲搭手跳上了高大的战马!以至于那匹北欧森林马也前蹄撩起,不满地喷息了几下。 日尔曼黑带连队和雇佣兵骑士的战斗力果然在冷兵器对抗的过程中,显示出极为强大的攻击力。 雅迪耶蒂少将只得吩咐那些出击的步兵进行反包围,同时将自己所有的预备队顶上去,企图就地围歼联军部队。 不过她的努力完全是徒劳的。在混战中,一支步兵部队想要将实力相当的骑兵部队吃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随着战事的延续,埃克骑士率领的联军右翼骑兵集团逐渐挽回了颓势,并且不断扩大着战果。他甚至在战场上砍杀了几名哈军高级军官,逐渐逼近第11师师部的位置。 “收拢我方士兵至第三道防线。吹号,让火枪手朝正面位置开火,堵住从北到南的防线缺口!”雅迪耶蒂的副官兼参谋长费尔巴哈此时已经赶到了师部,他立刻取代师长下达命令道。 “那里还有我方的士兵!”雅迪耶蒂少将惊叫道。 “现在不是顾忌伤亡的时候了!”费尔巴哈吼叫道,“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我只是在3团的位置上呆了一会儿,你就把整个防线搞成这样?传令兵,立刻按我的吩咐去做!” “是,参谋长!” 雅迪耶蒂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混和着羞惭和自责的情绪在*中像团烈火似地燃烧起来,她尖叫道:“我才是师长!” “可是现在必须听我的!”费尔巴哈也脸红脖子粗地对吼道。 左翼的情形,让此时已经将主力部队完全派出的阿布拉姆将军面色阴沉,“我不是让雅迪耶蒂坚守不动的吗?她怎么敢违抗军令,擅自出击呢?” “刚刚我也以为敌军的骑兵已经完全被打散了,他们的损失粗粗估计就不下1/3了!”丹尼奥准将连忙说道,“不过雅迪耶蒂将军完全打乱了我们现有的战术部署,看起来必须做出调整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阿布拉姆罕见地动了火,一拳砸在了临时搭建起来的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散落一地。 另一边,帕劳斯帕将军和沃尔玛神甫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雇佣兵的骑兵可以说是整个联军部队的核心战力,如果他们失败的话,这场仗恐怕就没法打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恰恰是对他们有利的。帕劳斯帕干净利落地命令中军部队全线推进,现在已经不是保留实力的时刻了,争取扩大战果,将对手一举击倒,才是最好的办法。 忙着追击敌军炮兵的突击部队也在命令的号角声中,转而开始帮助友军围歼阵前的敌兵。那位运气好到逆天的布劳恩骑士虽然座骑再度战死,但他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致命的伤害,率领着不到1000名铠甲步兵拼命作战,将个人勇武也发挥到了极致。 阿布拉姆不敢怠慢,他暗暗叹息了一声之后,命令全军发动,编成一个个战术中队,依照一定的阵势迎战对手。 两军士兵在宽广无边的原野和田地上尽情地搏斗起来。 连此前负责佯攻的联军方面布施曼和史密斯勋爵的军队,也被卷入了战斗。他们很快就被第10师的三个主力团歼灭,不过,此时哈军方面的整体形势并不占优,因为第11师所在的左翼已经岌岌可危,即使在其参谋长费尔巴哈做出了“断尾”的举动之后,局势也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第2师第555团的残部已经支援上去了,阿布拉姆将军的手里已经没了牌,此时战役的胜败还很难估量。 阿布拉姆刚想通过右翼第10师的小胜巩固战果,随后朝敌军左翼发动猛攻,这时候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莉拉将军率领着自己的卫队和第102师已经赶到了战场附近!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帕劳斯帕将军,在沉默了良久后,终于命令全线撤兵。 恩格沃德军团进行了有限度的追击,但没有取得很好的战果。 皮拉斯曲战役由此画上了一个两败俱伤的休止符。联军方面损失6930人,其中阵亡3179人,重伤1320人;哈军方面损失5100人,阵亡2021人,重伤757人。大量的伤亡出现在第11师,其中还有不少是被自己人的火枪打死的。 骑兵贴近步兵,尤其是贴近火枪兵之后的后果就是两个字:“屠杀”! 第11师师长雅迪耶蒂少将被雷霆大怒的总司令吩咐“撕去军衔”,交由军事监察局关押看守。根据相关知情人员的排查,又吩咐将“犯上”的师参谋长费尔巴哈上校送进监察局,按照相关军纪进行处治。也许等待他的,将是残酷的退役通知。 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的总指挥阿布拉姆少将,也被牵连,如果不是丹尼奥准将等人据理力争,很可能在气头上的莉拉会做出让他停职审查的决定。 好在莉拉也知道,阿布拉姆属于塞拉弗陛下的嫡系爱将,虽然她心里并不十分瞧得上对方的能力,但这位将军对陛下的忠诚却是日月可鉴的!加上莉拉的身边也有不少曾经公爵卫队的成员,他们对昔日的同僚也着实多加了几句美言。 在打扫过战场之后,莉拉命令将防线直接撤到费拉拉城。 第611章 南进 惨烈的皮拉斯曲战役结束之后,联军和哈军都开始了紧张的休整。 莉拉亲自率军突袭了帕劳斯帕的营地,迫使这位佣兵元帅退回波河北岸。 随即,两方进入了隔河对峙阶段。 由于联军方面为军费开销的事情扯皮不断,少部分雇佣军已经准备好自我遣散,查理一世紧急动员两个较强大德意志诸侯国,许诺了不少大臣的位置,才筹集到2万克朗。这个时候,陆路和海路进攻佛罗伦萨公国的计划都受到了严重的阻滞,胜利遥遥无期,因此,联军的上层决定在克雷莫纳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此后的政治和军事行动纲领。 事实上,这次会议彻底地沦为了一个追究责任、打骂扯皮、推捼敷衍的会议,虽然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一世也亲自到场讲话,但是财政已经不宽裕的帝国政府,拿不出丝毫办法解决鲁尔奇兹战役和皮拉斯曲战役之后对德意志各雇佣兵组织的善后款项等问题。 老谋深算的威尼斯议会当然不会同意为这些“明显指挥不当”的败仗买单了! 哈布拉德王国当然乐得看这些敌对分子扯皮。 战略运输舰队在不停地往意大利投送物资、弹药、装备和士兵。 短短2个月时间,不但地中海战区所有地面部队的编制被补充完毕,同时还紧急调运了2支没有正式编制的扶桑预备师前往佛罗伦萨,1支海军陆战队大队前往西西里岛的巴勒莫港。 在东线安然无事的情况下,已经在意大利各地召募到一支骑士大军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也在护卫团山迪骑士的策划下,开始向萨利乌·博尔吉亚盘踞的老巢进发。 3-4月间,萨利乌与他们交战数次,一开始是争夺集市的战斗,后来渐渐扩展到争夺商路和税收的斗争。山迪护卫队的火枪手发挥了重要作用,几次在关键时刻立功。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也于4月16日收复家族的领地,并请求萨伏依家族,由她的长子,格雷男爵阿尔弗雷德来继承父亲的爵位。 萨伏依家族在前面布雷斯堡事件发生之后,根本没有任何作为,相反他们还心惊胆战地俯首在萨利乌的铁蹄之下,任由那支不足400人的强盗横冲直撞。直到何蒙莎**入自己的领地,她的丈夫那被割去***、变成了狰狞干尸的遗体竟仍被锈迹斑斑的铁链挂在城头! 伤心欲绝的何蒙莎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二子三女。 此次凭借着她的声望和哈国王室提供的献金,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共计召募了能征惯战的骑士12名,他们的侍从和仆从战士432人,加上山迪骑士所带的“护卫团”179人,共计623人。 不要小看这支相对于哈国正规军显得无比渺小的武装力量,有大笔资金支持,加上各式各样精湛的铠甲装备,这支军队已经可以在萨伏依公国横着走路了! 果然,这支军队不但夺回了已经被萨利乌“清洗”过的领地和城堡,还带着满腔仇怨奋然起兵杀向瓦朗蒂诺瓦伯国。 于路上,“塞撒尔公爵二世”在布雷斯堡所干出的事情被广泛传播,连带着执行不抵抗政策的萨伏依家族都名声大臭。天怨人怒的萨利乌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他自从来到了兄弟的领地,就整天没个消停,暗地里抢劫杀人、掠夺商队、强奸妇女,无恶不作,由于他的武力和恶名,暂时没人敢轻易向他动手,但这并不代表无人怀恨。 何蒙莎夫人的军队便在一路上得到了无数的欢呼与赞美,并享受了一把“正义之师”所能感受的荣耀。领主们纷纷派来骑士和私兵,商贾们则送来猪牛和金币牿军,对于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所遭受的灾难,更有不少贵族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并且他们更愿意“照顾”这位适龄寡居的贵妇人…… 博尔吉亚家族这个时候也方才醒悟过来,西克斯特伯爵义正辞严地宣布,萨利乌并非博尔吉亚家族成员,他只是个“孽种”!还宣称此人所犯的一切罪行都与瓦朗蒂诺瓦领无关。 布雷斯堡的军队当然不会跟他去讲理。 何蒙莎更是报仇心切,立刻包围了西克斯特伯爵的城堡,嚷嚷着要他“交出凶手”。 这场包围战打得很成功,从北意方向大批送来的粮草支援了这支讨伐邪恶的大军,连带着那些跟随出战的领主们都沾了光。至4月末,围城仍在维持,而博尔吉亚家族因为他们的恶名,虽然求爷爷告奶奶,仍然没有等来半支援军。 蜜特拉香浓堡庄园一个偏僻的边角,有一组不起眼的灰色青条石砖建筑。 几幢两层的平房围拢正中一座高四层的、方方正正的主楼。楼顶飘扬着哈布拉德王国的国旗诸星十字旗。 旗帜呈长矩形。白色的十字架,处在旗帜靠左黄金分割的位置,代表遵从天主的信仰。深蓝色底,代表海洋,没有海洋和海军,就没有王国的今天。褐色的七颗星,在旗帜右下角,呈星座排列,这有三重涵义:第一是代表了王国拥有了来自东方的强大的海军技术与建造实力;第二,代表了王国在世界范围内,拥有无数的陆地和岛屿,因为“七”这个数在*还有着“多”的意思;第三,还意味着哈布拉德王国最初是从西印度群岛基础上逐渐发展起来的。 这个旗帜的设计者,毫无疑问是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他现在是国家的第二号人物,执掌着大国民议会的权利。也许索尼娅王后陛下的威严要超过他,但是在影响力方面,却远远弗如。 因为老伯爵不但是一个辉煌的政治人物,同时他还是一个世界级的艺术家、发明家、建筑学家、军事理论家以及科学家。他的大量作品与手稿在王国印刷出版,这不但使之逃脱了教会对他的警惕和惩罚,也使之名声大噪。 国旗是大国民议会在广泛征集数百种设计之后讨论确定的,在讨论过程中,并不允许出现国旗设计者的名字,因此直到最后结果得出,议员们才霍然发觉,这竟然是老大师的作品! 干净简炼、寓意丰富,是这面国旗设计之所以被选中的重要原因。 老大师只采用了三种颜色,其中最多的深蓝。这种颜色不但有政治上解释,同时这还是一种代表了和平的颜色。塞拉弗看到议会送交的定稿时也拍案叫好,他认为这面旗帜,可以最快最好地使王国融入到欧洲社会中去。 这幢悬挂国旗的灰色小楼,已经逐渐成为王国中多个军事单位联合办公的地方。这里有重兵把守,平常出入仅在西面有一条独立而幽静的道路可以通达一处仅容马车通过的小门。 青条石搭起的围墙高有11英尺,上面还遍布铁丝网,很难攀爬,此外巡逻队还豢养着几十条大型凶猛的犬种,那些想要知道这里秘密的间谍们通常都会知难而退。 这里就是继巴达达里基地之后,新确立的军事权力机构所在地绰号“灰堡”哈布拉德王国统帅部。 “陛下,总参谋长、陆军上将蒙彼斯·阿瓦哈37605738伯爵已经在外面通报了。”一名身穿少校制服的女性军官推开门,恭敬地说道。 塞拉弗在自己办公室外的客厅里正与列奥纳多等人讲话,他闻言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蒙彼斯迈着急迫的步伐嗵嗵嗵地走来,“陛下,参谋部刚刚收到的消息!” 塞拉弗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微微一笑。他还没有说话,那位军官再度敲开了门,“陛下,情报处长安蒂冈妮少将也已经在外面通报了。” “嗯,知道了,让她进来。” 等客厅里恢复了平静,塞拉弗有些忍俊不住地笑起来,“你急匆匆的,就是为了赶在安蒂前面向我汇报什么吗?” 蒙彼斯抓抓头,发出一阵傻笑。 “我明白了,一定是印加帝国的事情吧?”塞拉弗看看旁边,连老伯爵也笑得抚起了胡须,“是不是想要指挥军队了?” “莫耶帕斯达,您是无所不知的神。”蒙彼斯连忙行了个印第安式的礼节,“我在参谋部呆着简直就是受罪,那些战略性的问题我根本无能为力,但叫我整天盯着那些专业参谋研究这、研究那,我感到无比地头昏,陛下!” 安蒂冈妮推开门进来,发现他们正在说话,便知趣地欠身退在一旁。 塞拉弗瞥了她一眼,继续朝蒙彼斯发笑,“我的参谋长!你知道你屁股底下的位置有多少人在眼红吗?不知道?好吧,让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权威,恐怕早就有人要投诉你[尸位素餐的行径了……我得承认,在提议你的职务时,我是存了一些私心的。总参谋长的位置,只有在我最信任的人手里,我才能感觉到放心。” 蒙彼斯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连眼圈都有些泛红了,“陛下,您对我的恩遇,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塞拉弗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蒙彼斯,我对你的期望很高,但你自身的努力还远远不够。当初在东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你都默默无闻、功绩平平,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把你放在总参,也是希望对你有所锻炼,然而……” 蒙彼斯哽咽起来,“陛下,我有负您的重望……” “不说这个了。”塞拉弗果决地一挥手,“蒙彼斯,现在你还得给我在总参谋部好好呆着,不过征伐印加的行动,我说到做到,一定会派遣你去的!现在,你有什么要向我汇报的,就说吧!” “是,是。”蒙彼斯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却仍在频频地擦着眼泪,一时伤心地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所有人都面带怜悯之色地看着他。 塞拉弗心有不忍,重重地哼了一声,“好了,别那样让别人笑话,坐到我身边来!” 蒙彼斯抽抽噎噎地,都不像个印第安族的勇士,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坐下。塞拉弗在他*上猛地一拍,说道:“瞧你,还卡巴哈切呢!别哭了,我说你两句就哭,像什么样子。” 他好半晌才收住了泪,眼睛红通通的,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想解释什么,却被塞拉弗拦住了,“好了好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不是责怪你,懂吗?” 作为一个传统的印第安人,蒙彼斯在自己一向敬畏的陛下面前,就像孩子见了父亲一般,自然会不假辞色。他们生性质朴,没有许多顾忌,因此在塞拉弗的面前,反而比那些白人更要放得开。 蒙彼斯见对方并不责备自己,又恢复了平静。 安蒂冈妮这时连忙在老伯爵的示意下,开始汇报起来,“陛下,情报人员从印加帝国发回了重要消息:现任印加王瓦斯卡尔和他的兄弟阿塔瓦尔帕两方已经开战了,战火从其北方领地一直蔓延到库斯科附近。现在支持阿塔瓦尔帕的领主和将军比较多,瓦斯卡尔有些抵挡不住了。” “好极了,这真是天意要我们夺取印加!”塞拉弗兴奋起来,“你们要想方设法和印加王室联系上,这是一次重要的机会!” 安蒂冈妮点点头,“是的,陛下,瓦斯卡尔现在亟待援军,从首都发出的最高征集令已经开始往南方各区传递了,不过他们的军队即使组建起来,赶到库斯科也至少需要2个月功夫,这段时间根本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的专员已经在库斯科上层活动起来了,相信只要那些忠实于瓦斯卡尔的贵族有心,肯定会把这件事汇报给印加王的。” “我们的军队都部署完毕了吗?”塞拉弗问道。 “据巴拿马军区司令兰特上将发来的报告,南征军团已经全部就位,另外第一期的粮草资贮已经由总后勤部供应完毕。”安蒂冈妮瞅了一眼自己的记事本,“女王军团的指挥官特丽依索奇辛领主临时被任命为南征集团军副总指挥,另外,‘维拉科查神的化身’巴尔波亚男爵也已经到达巴拿马,国家艺术团的几位专家正在指导他的行动,预计准备工作还要持续一两个月。” “船只呢?” “只剩下20艘专门为远征设计的‘维拉科查神座驾’还在紧张地装饰之中,最迟下个月能出坞。”安蒂冈妮说道,“按照协议,我方提供228艘各类舰船,墨西哥王国提供159艘,其中20艘为改装船,招募水手15000人,海军方面提供一个完整的军团级参谋部,另外指挥官已经确定,彼得元帅将亲自执掌海上部队。” 塞拉弗微皱了一下眉头,“海上力量只不过摆摆样子,最多开几炮,需要我们的总司令阁下亲自上阵吗?” 他的问题看似简单,但旁人也无法置喙,也只能由列奥纳多伯爵开口劝说了。 “我觉得可以,陛下。”老大师微微笑了一下,“两国海军是初次执行编队任务,包括人员都大量使用新手,根本没有经过磨合,因此一个有经验、有威望,能够起到稳定军心作用的老帅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再说,海上情况复杂,一支如此庞大的舰队想要顺利地到达目的地,更不能缺少一个有能力的主心骨了。放眼望去,能够完成此次任务的,并且方便调动的也只有彼得和兰特将军,但后者要坐镇巴拿马负责南征大军的后勤,因此,彼得侯爵已经是不二的人选。” 塞拉弗闻言,思忖良久,才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就辛苦彼得跑一趟吧。瓦恩莫里,你立即选派两个精锐的战术小队前往巴拿马,加强元帅的安全保卫工作,这些人最好经受过严格的海上训练。” 一直在旁默默侍立的公爵卫队指挥官一个立正,随即快步退出。 所有人都领略到塞拉弗对待侯爵阁下的与众不同。有些人心里着实产生了一丝羡慕。 “也就是说,大概一到两个月之后,我们就能提前开始南进计划了?” “是的,如果没有任何不利情况发生的话,例如风暴,那么巴拿马军区会做好一切准备。”安蒂冈妮毫不迟疑地说道。 蒙彼斯露出了一点期冀的神情,被塞拉弗看在眼里,他笑了起来,指点着对方说道:“我会派遣你的,你放心好了!” 第612章 雅迪耶蒂 波波尔蒂辛从马车上跳下来,顺手将1艾居铜币丢到车伕的手里。 这里是W11街的末端,道路两边种植着高大的棕榈,几间廉价酒馆在这里开着,整日整夜都热闹非凡。 从街角广场往前望,便是蜜特拉一处较大的商用码头了。 虽然随处可见戴着特殊臂章的纠察,不过这里的卫生状况和安全状况仍然是令有识之士忧心忡忡,原因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简易的棚户鳞次栉比,旁边的地沟里流着污水。沙土地上,尽是肮脏的车辙印、牛便马粪。 无数的商船在这里靠泊。最大型的无疑是王国中最好的商船品种,改装克拉克。这家伙很能装货,将多余的炮位取消后,三层甲板全部能铺设成货舱,吃水深,帆桅众多,最大的一艘船是属于首都地区有名的大商人席尔维斯特的,他的武器出口到欧洲十几个国家,还拥有王国全套的贸易许可证。 波波尔蒂辛来到码头前的时候,人潮涌动一艘名叫“塔可”号的墨西哥商船进港了,这种地中海式方形船载货可能有200-300吨,在专业船舶制造者的眼里属于粗制滥造的那种,不过在某些商人眼里,已经是不错的货色。 无数赤裸着黝黑上身的装卸工人,穿着宽大的裤子围拢到码头边上,那场景更甚于临时市集的喧嚣。这些工人多数是黑人,也有不少白人,只有少数是印第安人。 船主派来的代表盛气凌人地表示,只接受临时工和协议工,不接受保护价。那些印第安人便满脸失望地离开了,剩下一群人则面带讨好笑容地看着船舷上的大人。 波波尔蒂辛听说过保护价的事情。王国法律规定,对于印第安人执行最低工资待遇,包括眼下这种计件制的工作,法律都有专门的规定来限制商业行为中的残酷剥削。不料从执行的情况看,这种法律反而成为不少印第安人生存的绊脚石,因为没有商人希望他的手下拿更多的钱。 那些没有什么政治权利的黑人,背一天麻包可能才会赚到半个艾居。这点钱显然是不够最低保护价的。 光这一个码头,高峰时就有装卸工近3000人! 在蜜特拉11个开放的民用和商用码头上,装卸工差不多有2.57万人! 很多希望融入王国社会的印第安人,也试图在这里找到合适的岗位,不过他们假如把希望单纯放在法律保护上,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波波尔蒂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没有制止商人的行动,虽然作为印第安人,她对此很看不惯。不过今天,她有着更加重要的任务,因此无法发泄自己过剩的正义感,当然她已经决定将这一情况告之相关的部门。 很快,随着那些装卸工开始工作,码头上的马车和人力车也多了起来,络绎不绝的栈板从船舷上搭了出来,每个人都埋头苦干,挥汗如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斗蓬,个头不高,打扮得像一个普通神甫的家伙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波波尔蒂辛久经训练的犀利眼神一下子就抓住了她。 “跟我来。” 她们不急不徐、一前一后地走向W11街,在如织的人潮中穿行,竟然感觉不到她们有丝毫吃力的样子。在那条街上停着的不少马车,几个正闲扯的车伕在高起的座位上嘶哑着嗓子大笑着。波波尔蒂辛打了个响榧,一名留着络缌胡子的壮实车伕连忙将马匹驱动起来。来到她们的面前。他微笑着,头略低,手指恭敬地扶着帽沿。 波波尔蒂辛带着那位神秘的客人登到车上。 这是一辆带蓬车,顶部隔档里装有冰块,因此收费较高,十条街区以内,每次需花费3艾居。 “到公爵大道。” “好咧,拉里斯车队的昂古德列竭诚为您服务,请坐好”马车铃铛轻响,马匹迈开四蹄,轻盈地拖曳着车厢跑动起来,蹄铁和石砖地面的接触,撞击出古老而浑沉的步点。 一路上客人都没有说话。 她只是出神地望着行进过港区最大广场上的“国王骑马像”,以及此后的座落在人工山上的最高议院。 马车停在公爵大道繁华的一段入口前。 波波尔蒂辛甩给车伕半个鲁恩,并示意不用找零,对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她带着那位客人再次钻进了喧闹的街道,直到一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白色二层楼里。 这间楼下开个了呢绒大衣的铺子,生意自然是惨淡无比。一路上行来,无论是老板还是伙计,都对这两个人视若无睹一般。 波波尔蒂辛带着客人来到二楼,走入一个偏僻的里间。 那人随即推开了斗蓬,露出一张汗流满面的脏脸。 波波尔蒂辛轻瞥了她一下,“里面有冲淋间,去把自己洗洗干净。” 那人闷声不响地点点头,径自过去。片刻她再出来之后,发觉这间屋子已经凉快了许多,屋角里用木盆装了一大堆冰块。 “喝点水。” 波波尔蒂辛看着眼前这位气色已经恢复如常的年轻女子,她并不像墨西哥王宫中那些宫女般明媚,脸上没有艳色,反而是一副勃勃的英气。容貌只能说普通,颧骨有些高,嘴唇略薄,身材削瘦,*也不丰挺,只能说略有丘壑。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墨西哥王国中却有着极不寻常的经历。她留过学,进入过阿瓦哈军官学校,她是梅加尔魁克卫队成员之一,她还参加过女王保卫战,幸而未死,同时她还曾经是哈伯拉德王国的将军。 她就是雅迪耶蒂。 这位印第安族的女将军因为皮拉斯曲战役的失误而被严肃军纪的莉拉总司令剥夺了职务,同时被送往监察局看押。 然而,在几个月之后,她竟然出现在首都的大街上,并且看样子居然还恢复了自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她的父亲,是墨西哥王国的第三号人物,在女王不在期间甚至能代理执政的领主、王室顾问兼宫廷诗人卡卡玛辛。 作为玛丽娜的心腹亲信之一,卡卡玛辛在王国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她的女儿也同样优秀,只不过雅迪耶蒂毕竟是太过年轻,经验不足,于是才在战场上犯下了难以原谅的低级错误。 雅迪耶蒂是不能够出事的,卡卡玛辛虽然诗人气质很重,既清高又有点自傲,但他却是梅加尔魁克的死忠分子,在政变当日毅然决然守护在女王座前。因此,玛丽娜曾亲自向塞拉弗提起过雅迪耶蒂的事情,拜托他加以关照。 塞拉弗当然不会将关照之类的话再讲给其他人,例如那些军队的高级长官们听。 不过现在已经改称为“王室枢机局”单位,还有第1情报处的安蒂冈妮,都对此有所了解。在皮拉斯曲战役之后,加紧情报很快递到了塞拉弗的手上。他在思索之后命令走常规路线,将雅迪耶蒂“捞出来”。 所谓常规路线,就是以军事监察局总部的命令,将人犯调走关押。 这样既不会伤害莉拉总司令的权威,也不会让人觉察到事件的真相。 雅迪耶蒂在登船之后,立刻于海上被秘密转运到一艘商船中。 她的记录仍然在监察局,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审讯及服刑”。对于前线来说,雅迪耶蒂将军的“入狱”也会给他们带来精神上的压力,增加他们的警惕之心,以避免再犯类似的错误。 波波尔蒂辛和雅迪耶蒂是老朋友了,由她出面来将她带回来是最妥当的办法。 “现在有两个方案由你选择,一是立刻启程回墨西哥,梅加尔魁克已经给你空出了好几个位置,或是当领主,或是当将军;二是呆在蜜特拉,不过你需要换个身份,同时也不能再接触军方的人。” 雅迪耶蒂听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我学的就是军事,现在叫我从军队里出去,我又能到哪里去呢?” “陛下说,只要你想,可以给你安排到枢密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省里,北方新省大有前途可为。” 原来的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现已改称王室枢密局,枢密局的局长,由安蒂冈妮兼任。迄今为止,这个集权单位关于其编制和使命等等内容,都还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 雅迪耶蒂当然知道枢机局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她略受感动,唇角却浮现出一丝苦笑,“波波尔蒂辛,替我谢谢陛下!我是个罪人,应该还在监狱里老老实实地呆着。托梅加尔魁克的福,我被释放了,那么我也绝不应该再给她添麻烦了!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读读诗,我就呆在蜜特拉吧,暂时先不回去了,免得又被父亲责怪。” “卡卡玛辛大人希望你能回去,当然,女王只是这么建议。” “请转告梅加尔魁克,雅迪耶蒂是克托尔克亚特尔的忠实子民,我随时等候王国的召遣,假如王国的军队需要我,我会出现在第一批出征的名单中!” 波波尔蒂辛打量着她,既没有赞同,也不曾反对,“好吧,你这么说是已经打定主意了,我会如实汇报的。你先在这里休息,明天会有人将你新的身份送来,不过你不能再呆在城里了,女王在郊外有幢别墅,你暂时以客人的身份住进去吧。” 雅迪耶蒂点了点头,纵然嘴巴再硬,此时前途莫测之下,她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忧虑与迷惘的神色。 第613章 佩洛兹侯爵夫人 1528年2月16日。 布鲁塞尔,现在作为尼德兰的首府而存在。1506年查理的父亲斐利普死于西班牙之后,刚刚六岁的查理一世即位为尼德兰君主,由于当时他太过年幼,尼德兰方面只得再次请他的祖父再度出山,执掌国家。 那时的马克西米连一世却正陷于意大利之争无法脱身,于是派他的女儿玛格丽特赴尼,成为女总督,代表年幼的查理督察国事。 玛格丽特·奥地利,如今已经是尼德兰最有权势的女人。 布鲁塞尔的原址本是一片沼泽,979年公爵查理在此建起要塞和码头,开此城兴建之先河。至13世纪,这里已经成为有相当规模的手工业城市,所产呢绒、挂毯和花边驰名全欧。15世纪为勃艮第公国的行政中心之一。 座落在市中心的大广场,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大广场建于12世纪,四周多是古老而雄伟的哥特式建筑。市政厅的尖塔高达85米,附近古老的行会大楼、商站与店铺比比皆是。 迈克斯·奥托·冯·施季里茨男爵,策骑从广场一侧的大街上缓缓行来。 他是个身材中等、壮实的男人,30多岁40岁不到的样子,正处在男性的黄金岁月里。他的灰色头发下,掩藏着略显宽大的额头,低地人中常见的精明眼神和他的鹰勾鼻子完美融洽起来,甚至连他嘴唇上的一颗大痣都并不影响其外观了。 罗德尼·佩恩在心里暗暗承认,这个家伙如果和奥狄斯大人比起来的确远逊,不过他那成熟的容貌与独特的风度,倒也足够勾引一两个天性纯真的女孩了。 此时第1情报处欧洲司的高级官员,正像一个跟班似的,尾随在施季里茨男爵的身后。这位男爵显然是那种既没有太多身家,又很好面子的人,不但他的马匹上镶金嵌银,他本人的身上也披着一件天鹅绒的罩袍,只不过有时会露出里面麻制的素色短坎,另外他的皮腰带也是处处掉漆的货色,就跟他脚上的那双旧鞋一样。 “她来了!”施季里茨男爵忽然压低了嗓门,扭头说了一句,但声音中却带着一股克制不住的激动。 罗德尼·佩恩勒紧缰绳,在手掌上卷了卷,随后才小心拉住鞍鞯上一个突起的环,侧身下了马。他的动作一看就是那类不谙马术的笨拙平民,在这个时代,是会遭来白眼的。 男爵同样在前头下了马,不过他是飞跃下来的,*还保持着优雅的姿势。他的高大马儿甩了甩头,长喷鼻息、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后面,真是一匹聪明的北方森林马。 迎面的巷子里,驶来一辆充满艺术气息的小马车,厢体上挂着家族的徽章,两匹骏驹都是栗色,通体毛色鲜亮,另有两名执戟战士骑马作为先导,一位侍女则骑着小马跟在车旁。 “她是布鲁塞尔最有名的贵族之一,喜欢绘画和作诗,还是位膝琴演奏家。她多才多艺,只可惜丈夫死得早,勃艮第的路塞尔特伯爵一直都对她垂涎三尺,我看他是看上了伊妮德夫人的财产了……” 罗德尼轻轻颔首,对男爵的喃喃低语有些不置可否的态度。 “哦,我知道你也想看看她本人的样子!”施季里茨面色有些潮红地兴奋道,“罗德尼,你真是一个闷骚的家伙!” 高级情报员的脸上,一时挂满了无奈的复杂表情。 随着两人的关系在这段时间的突飞猛进,原本文质彬彬的施季里茨男爵也似乎恢复了原始的本性。他的许多话又粗俗、又直接,充分体现出罗德尼一直对他有所怀疑的“浪荡”性格来。 两名战士看见施季里茨男爵后,便沉声吆喝了一记。 马车缓缓停下,随后那位夫人穿着黑色绿边的纱裙,在侍女搀扶下走出来,她戴着覆有轻纱的帽子,几颗黄金镶嵌的珠子熠熠发光,很明显比起强装大款的施季里茨不可同日而语。 “佩洛兹侯爵夫人,能够再次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施季里茨抢上一步,深深弯腰,并拾起对方递来的手背,激动万分地吻下去。 “我也很高兴,男爵。”她轻声慢语地说着,抽回手,看了一眼那位相貌普通的特使,“这位一定是罗德尼·佩恩先生吧?” 高级情报员抚着*口,欠身为礼。 “我已经收到了贵方提供的东西,我非常满意。”她说道,看了一眼满含诧异的施季里茨,微微一笑,“两位可以随我来,不过不保证你们此行会毫无风险。” “我们早有准备。”施季里茨抢着说出罗德尼可能会说的台词,他带有不满和狐疑的眼光微扫过对方的脸颊,看到这个架势,佩恩先生便知道等下会面对许许多多复杂的问题了! 实际上,根据第1情报处在低地国家诸多站点的汇报总结,这位高贵的图尔奈侯爵夫人伊妮德·佩洛兹恰恰是最适合介入尼德兰波诡云谲局势中的楔子之一。 图尔奈侯爵这一派系曾经在勃艮第公国中占有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 在大胆查理时代,图尔奈侯爵跟随主君,还立下过无数战功。 但他的家族,却是不折不扣的保守派,他们因为拥有大量的土地和城堡著名,同样,他们也因为其高傲的身份而鄙视那些没有家谱和资历、仅因经商而发达起来的家伙。 在勃艮第**后,图尔奈侯爵最初选择投靠了法兰西人。 然而法军在意大利诸地的连番惨败,也将他们在尼德兰的事实影响力减到最低。 图尔奈四世侯爵,也就是伊妮德夫人的丈夫,便是在此时的法西之战中不幸身亡的。 图尔奈侯爵领,也在不得已之下,宣布承认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权。 他们每年需要向帝国政府上交2.15万杜卡特的税金这个数字已经完全是一种严厉的惩罚了,因为在尼德兰其他贵族们的年税几乎没有超过8000金币的,仅相当于图尔奈家族的40%不到! 可想而知处在煎熬中的伊妮德·佩洛兹侯爵夫人会有怎样的举动了。 她频繁外出会友,到处借债,甚至有时不惜背一大笔高利贷。虽然图尔奈侯爵生前因为没有直系子嗣,立下遗嘱由她继承家业,但是家族的其他成员并不会乐见其成。到了今年,图尔奈四世侯爵的一个远房表弟,沃尔夫冈爵士,便向布鲁塞尔法院起诉伊妮德,宣称她篡改遗嘱,不应获得家族继承权,侯爵的遗产应该由家族其他成员共享。 布鲁塞尔法院的法官当然也是由西班牙人担任的,他们自然不会给伊妮德太多的客气。查理一世对图尔奈家族的分崩离析是很期待的,否则他也不会让玛格丽特强加其如此巨大的税务。 在伊妮德夫人近乎绝望的时候,罗德尼·佩恩不期而至。 他重贿了**官,法院很快做出了对侯爵夫人有利的判决。 他慷慨地将一支黑带雇佣连队的全年使用权赠予了侯爵夫人,而伊妮德也会意地立刻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打猎活动。在此之后,那些觊觎图尔奈家族财产的所谓亲戚朋友们便纷纷偃旗息鼓,作鸟兽散了。 上个月,凭借着这支武力和家族骑士的参与,侯爵夫人一举攻下了两座不肯向图尔奈家族进贡的附庸领地,这些地区的主人曾以为侯爵的殒命及帝国政府的默许,将是他们脱离图尔奈家族的绝好机会,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伊妮德夫人和罗德尼·佩恩的关系,当然会远远超出施季里茨男爵的想像了。 果然,在侯爵夫人重新登车以后,施季里茨便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靠近了罗德尼。 “嗨,朋友,难道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一下吗?你和伊妮德夫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罗德尼苦着脸,与他打着哈哈。 原本他接近施季里茨便有着其特殊的目的,这位男爵对罗马天主教会有着刻骨仇恨,他和大部分德意志贵族一样,非常赞赏马丁·路德学说,曾公开表示支持他。但是,1525年席卷全德的农**动,最终被帝国方面**,这场惊变使得他的父母和家族尽皆沦丧,有着漫长历史的城堡也被焚毁,所有财产遭掠施季里茨很快便猜到这是帝**队故意如此的,原因就是他的家族不像那些选帝侯们拥有庞大的权势与力量。 失去家族支持的施季里茨很快体会到了世态炎凉,故乡已经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于是他只能独身来到拥有最后一小块领地的尼德兰。 罗德尼的人出手“帮助”这位男爵在尼德兰站稳了脚跟,当然,很快施季里茨便了解到,这些人竟然和他拥有同样的“信仰”!他们同样反对天主教,反对教皇越来越世俗化的统治!甚至同样反对欧洲霸权者哈布斯堡家族! 一样的理想,立刻就拉近了他们彼此间的距离。听说罗德尼要秘密策动尼德兰上层的反西斗争,施季里茨慷慨地表示愿意尽自己最大力量支持这场运动。于是,男爵先生很快被拉入到第1情报处的外围组织之中。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为谁服务。 施季里茨男爵与佩洛兹侯爵夫人都有着共同的特点,他们交际广泛,并且曾经都有着各式各样上层的关系。男爵虽然现在落魄潦倒,但是他在路德派中的地位却很高,另外因为他和帝国的仇怨,也有许多德意志贵族都对他表示同情。 今天的一场重要级别的会面,就是由佩洛兹侯爵夫人牵线搭桥的。 第614章 杰勒德主教 布鲁塞尔市政厅是一幢4层楼的哥特式建筑,红色砖面,用白色大理石勾边,尖顶和高挑的立柱都贴有金色的石雕,看起来很时新。这些外部装潢看来才搞了没多长时间,也从侧面证明了尼德兰经济实力的膨胀。 佩洛兹侯爵夫人的车马一到,立刻就有宫廷侍者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他们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属于市政部门的工作人员,为诸人牵马、引路,又旁若无人地将侯爵夫人一行通过巨大而豪华的楼梯,直接带入二楼。 罗德尼虽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是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些高傲的侍者,仿佛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亲信。而相对于他们统治的那些人,则隐约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的令人担忧的丝丝嫉恨。 “马上要见到的列日主教大人,将会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他憎恨路德,恨不得把他立刻送上火刑架。”侯爵夫人的侍女借故放慢了步伐,随后在罗德尼·佩恩经过的时候,向他悄声说道。 这位情报人员隐晦地向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那位侍女便目不斜视地紧走了几步,重新跟上了主人。 在一间稍显阴暗的大厅里,高高在上地坐着一位穿着华丽、戴有冠冕的主教。他长得十分削瘦,下巴尖细,一双细长的眼睛,搁在又短又细的眉毛下面。胡子很长,鼻子高起,脸颊上有个明显的伤口,他会不时用一只戴满金戒指的手抚摸一下。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神甫,另外还有几名教士、贵族模样的人坐在下方,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门口,而且第一眼就直接掠过气质过人的洛佩兹侯爵夫人,望向了外表普通的罗德尼·佩恩。 虽然他们很快就收回了眼神,故意看向别处,但心里已经警惕起来的情报员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不安。 “杰勒德主教阁下!” 侯爵夫人当先行礼,她与施季里茨男爵上前向那位高贵的主教行了吻手礼,而包括罗德尼等身份平平的人,只能跪在远处向主教致意。 “我主的孩子们,请坐。”列日主教的声音悠远而沉浑,看起来有着丰富的表演经验。 所有人都在另一边的位置上坐下。罗德尼想了想,还是选择坐在了侯爵夫人身旁,这种姿态也是一种强烈的示意,那就是他准备跳到前台,而不打算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了! 眼神阴隼的主教此时也不得不发话了,“侯爵夫人,您身边的这位……” 罗德尼淡淡一笑,微微欠身,接过他的话头,“我是费拉拉阿方索一世公爵的特使,罗德尼·佩恩。” “您难道不是个混血儿吗?”主教语辞犀利地嘲讽道,若有所指。 罗德尼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讽刺自己,同时指明自己的身份为哈布拉德王国效力的间谍人员。 列日主教最近一直是哈国情报部门的主攻方向,这位阁下是受罗马直接派遣的,而且其家族在当地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圣明”的杰勒德主教在尼德兰很有声望,他被人大声称颂,赞美不已,很多人都认为他品德无可挑剔。这位主教不但像普通神甫一样,在自己的领地传播教化,募捐善款建设教堂和修道院,而且他还积极帮助穷人,在灾年向他们施舍食物或免除一些杂税。这为他赢得了很高的名声。 然而今天,他脱口而出的嘲讽不禁让人诧异不已。 罗德尼微笑不变,起身微微地行了一礼,“主教阁下,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允许我告退。” 杰勒德脸色一变,他身边的一位身穿轻甲的大汉立刻蹬开了椅子,轻疾而有力地抽剑,闪电般地挥出! 罗德尼还没来得及转身,他的颈间一凉,就已经被一柄狭长而锋利的刺剑抵住! “谁让你走的?”那人冷冰冰、慢吞吞地说道,“在主教面前如此不敬,你难道想死吗?” 罗德尼感觉对方的剑锷加劲,他的脖子很快被割出一道小口,血淋淋而下,不过这位使者丝毫没有躲让的意思,反而傲然地伸直了脖颈,“如果主教认为他的权威能够通行欧洲的话,那么不妨立刻杀了我!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者,但是也绝对不会屈服于邪恶的强权!” 那位骑士的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杀意。不过就在这时,杰勒德主教袍袖一挥,命令他停手退下,这位阁下铁色铁青,显然是在强自压抑着怒气。 所有在场者都噤声胆寒,显然因为列日主教的权威而感觉畏惧。 罗德尼却不慌不忙地,先冷冷看了一眼那位收剑后退的骑士,毫无躲避对方愤恨眼神的意思,随后他抹了抹带血的脖子,掏出自己的手帕捂上去,微笑着说道:“主教阁下,有人要我带话给您,但是只能向您一个人陈述。您看……” 众人只听到一阵咯咯的牙齿摩擦的声音,杰勒德主教脸色涨得通红,两手捏紧,显然已经怒极。不过他随即长叹了一声,挥了挥手,将身边的几名随从都赶走了。 这边,罗德尼却独将洛佩兹侯爵夫人与施季里茨男爵留了下来。 这两人一脸的惶恐,如坐针毡一般。而罗德尼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坐立不安了。 “主教阁下,也许过了今日,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需要再向朋友们隐瞒什么,所以今天我特意将侯爵夫人和男爵先生带了来,他们正是我方在尼德兰地区挑选的利益代言人。” 施季里茨脸色忽白又青,他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讲,而他此前又没有收到任何提示,此时不禁有些迟疑起来!罗德尼的确帮了他很多,但是如果他和杰勒德主教对抗的话,在整个尼德兰恐怕也没有一个势力会支持他们的! 而且他的心里还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问:这位罗德尼·佩恩,自己的救命恩人和赞助者,到底有怎样的背景?他真的仅仅是费拉拉公国的使者吗? 即使知道一些底细的洛佩兹侯爵夫人,也会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惶恐。 杰勒德咬着牙,像喷火般的眼神落在罗德尼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究竟把瑞根带到哪里去了?” 罗德尼·佩恩晃晃悠悠地坐倒在椅子上,斜睨着那位主教。他很少有这样无所顾忌的时候,平常都戴着一副因“工作需要”而虚假的面具。可是今天,他在被杰勒德的手下戳得一脖子鲜血之后,他也准备放开来撒野了! 别以为我是老实人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别忘了我的后台老板是谁! “好了,杰勒德主教阁下,别这样朝我嘶吼,我们都是文明人,不是吗?”他轻蔑地说道,打开手帕看了一眼,手帕已经沾满了血,触目惊心,“你也许根本不在意他,要知道我可是随时有权将他送到西印度去的!我倒是很想看到这位年轻的瑞根先生在我王的宫廷里会有怎样的表现。” “不要!”杰勒德脱口喊出,*也禁不住从椅子上挺了挺,随即又沮丧地颓然倒下,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嘴唇颤抖着,良久才嗫嚅地讲出话来,“我,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讲似的,罗德尼立刻将那幅手帕弃在了一边,向杰勒德深鞠了一躬,正色说道:“主教阁下,您能做出如此正确的选择,我谨代表吾王向您表示由衷的感谢!这里有一份文件,请主教阁下亲览并签署。如此,我们两家将会成为兄弟般的盟友,共同对付神圣罗马帝国,对付万恶的西班牙人!另外,我们也将很快派出一支强大的远征军,进入列日主教领,届时一切风雨,都将于您无碍!” 杰勒德以颤抖的双手接过那份协议。 施季里茨男爵不禁满含狐疑与忌惮地与洛佩兹侯爵夫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不认为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小使者,会掌握像列日主教如此威望卓著人物的把柄但现在的事实让他也不禁心旌动摇,有些惶恐起来。 一旦他的想法是确有其事的话,那么这位罗德尼先生所谋图的事情,将会远远超过他的心理承受范围!或者说,这位先生的后台之硬,也许只需要一根小小的指头,就能将他这样的男爵辗死无数回! 杰勒德的心神完全被对方所夺,因此他根本没有了刚才那般颐指气使的态度了。主教阁下的确代表着一种神圣的权威,甚至他的地位要超过普通的公爵,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对他进行制约。像罗德尼·佩恩,就已经完美地挟住了他的脉门。现在对于杰勒德来说,只有默默接受一切,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是当他看完了这份文件,他的心情更是复杂起来。 这份文件中向他承诺的好处,竟然远超他的意想之外!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那位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究竟想在尼兰德做什么?”杰勒德声音沙哑地叫道,丝毫没有注意到施季里茨脸上那震惊万分的表情。 罗德尼·佩恩向自己的朋友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即他彬彬有礼地朝主教深施一礼,“吾主深深同情尼德兰人民的现状。哈布斯堡家族完全把这里当作了自家银行,拼命捞取好处。我想即使以主教阁下的威仪,也免不了要被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胁迫吧?所以,吾主命我前来,一方面是为了联络勃艮第贵族共同反抗西班牙人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宗教方面向教廷讨要尼德兰教会的自主权。” “这不可能!”杰勒德脱口喊道,“天主教只能是唯一合乎法律的宗教!” 罗德尼的唇角带着嘲讽式的微笑,“当然,主教阁下,我不认为引进一个异教会对尼德兰人民有什么益处。不过,我们需要正视天主教会存在的种种问题了,宗教改革必须开始进行。” “改革?”杰勒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如果是别的场合,有人如此在言语上攻击教廷,他早会命人将之绑上火刑架了!不过现在,他却只能强自隐忍,毕竟,自己还有不可缺失的东西落在这些特务人员的手上,“我代表着教皇陛下在列日地区的权威……愿耶酥**赦免您的妄言!” “一个腐朽而混乱的教会,只知道大肆兜售免罪符和卖官鬻爵来谋取利益,这样的教会难道不应该改革吗?”罗德尼轻描淡写地说道,“请您不要这样瞪着我,尊敬的杰勒德主教,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会认同我所说的事实。在尼德兰,要求宗教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主教阁下您作为罗马在此的代言人,难道真的会一无所知吗?当然,我们的陛下并不需要将教会这个腐败的根源切除,而只是想要一次有深度、有力量的改革。杰勒德主教阁下,我想这可是一次好机会!如果您能够倡导此次改革的话,那么在您故后,我想一个圣名是绝对逃不了的!说不定以后整个欧洲也都将记载您所传播的福音!名垂千古,将不再是一个梦想,我的主教阁下。” 列日主教是一个典型的教会人仕,他在尼德兰地区诸多“教化”的事迹,显然是令罗马枢机满意的,要不然他也无法在这个位置上盘踞了20年之久,影响力甚至不亚于当初勃艮第的公爵“大胆”查理。 当尼德兰深受马丁·路德学说影响的时候,可想而知杰勒德究竟会发挥出多大的能量来**这些“邪异”之物了!从1519年至今,列日主教手头上签署的火刑命令已经达到了1149起,其中一次,整个村庄都因受到“邪教的污染”而被他悍然围剿,超过300名无辜者被活活烧死。 像这样一个人,在哈布拉德王国情报部门看来是根本不值得花力气去转化的,这恐怕是个再坚定不过的教会骨干了吧? 不过,塞拉弗倒是对他们的结论颇有微词,他说了句很经典的话,“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能利用。”他要求情报部门把这位主教再研究透彻一些,今天罗德尼·佩恩先生无疑已经开了个好头。 杰勒德陷入了深思之中。 手头上这份文件,既让他的指头感觉火烫,又让他深觉沉重。如果接受对方的要求,他根本毋须再为什么金钱和势力操心,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转变自己对待新教徒的态度。他需要去迎合尼德兰地方要求宗教改革潮流,他需要和西班牙人甚至查理一世针锋相对不过,如果对方的条件真的能够满足,那么他所拥有的筹码将足够摆平任何觊觎的势力,令他至少保持自己教领的独立。 他还在沉吟之际,那位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洛佩兹侯爵夫人轻轻地说话了,“尊敬的主教阁下,教会的朽乱已经毋庸置疑,无数的哲人与隐士都在为我们敲响警钟,罗马的空气也越来越紧张了。虽然在尼德兰,教会仍然与帝国合作着,不过他们的关系也并不紧密,因为哈布斯堡家族的手越来越长,他们终有一天会侵犯到宗教的利益,甚至是剥夺教廷的统治。两年前德意志的那场暴动,不就是路德教派所煽动起来的吗?难道在尼德兰,这种暴动会完全避免吗?” 杰勒德冷冷地看着她。 伊妮德夫人一旦开了口,她立刻便恢复了冷静与睿智的模样,她起身向主教施礼,大裙摆深深地铺陈在地上,“请原谅我的妄言,阁下。但今日的尼德兰,已经相当于昔日的德意志了,西班牙人的统治越来越制约了勃艮第的发展,在前代公爵时期,这种状况可以说从未有过。尼德兰人希望能够重开议会,重新进行全民投票,让老公爵的后代子嗣可以继续统治这片区域,而不是被某个帝国当做畜栏。如果您能领导公民们的正义斗争,加上哈布拉德王国的强大援助,我想您成功的可能性是极高的。想想吧,阁下,这可是一次能让您的名字与天上星辰交辉的伟大荣耀,无论是在生前,或是死后!” 杰勒德看了一眼罗德尼,那位先生无所顾忌地看着他。 “我需要考虑一下,各位。”他沉重地开口说道,“罗德尼先生,如果您的先期援助能在5月前到达的话……” “军队早已准备好了,主教阁下。”罗德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的雇佣军是当今欧洲最强大,也是最可怕的精锐之师。您也许已经知道了,在意大利战场上,我**人两次无比辉煌的战役,不但击败了神圣罗马帝国,并且也将西班牙军团无敌的神话打破!虽然介于形势,我们不能向您供应更多的部队,以免引起总督的怀疑,但是一支精锐的小分队,已经足以保护阁下您家族的安全,以及领导起整个尼德兰的正义运动了……” 杰勒德微微地点了点头,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再次提醒对方,那位“瑞根”先生的归属问题。不过特使先生就像没看到一般,谦卑地施礼之后便退下了。 所有人都知道主教的问题告一段落,他们心照不宣地向尊敬的阁下行吻手礼后告辞离开。 看着杰勒德那焦急的样子,占尽优势的罗德尼回首一笑,说道:“请阁下安心,瑞根先生与其母就在英格兰,他们过得很愉快。在签署了文件之后,您可以随时随地前往探视他们。我王保证他们的健康和安定舒适的生活,绝不会饿瘦他们分毫的。” 杰勒德主教听到这番话,*轻轻颤抖了一下,便再次面无表情地坐倒在凳子上。 第615章 侯爵夫人的士兵 远处传来圣保罗教堂沉闷的钟响。 罗德尼?佩恩有些郁闷抽着烟,站在窗口,小心地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张望着。夕阳已经落山了,天空虽然还亮堂堂的,但已经能够感觉到黑夜的纱衣正向大地笼罩下来。无数的屋顶勾画出布鲁塞尔这座城市的线条,虽显杂乱,但却欣欣向荣。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沁人心脾的娇**。 随即,那们洛佩兹侯爵夫人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甜心,你们什么时候找到那个老家伙的命脉的?看起来今天他的样子真是非常凄惨呢。” 王国的特使没有回望,脑海中便已然勾勒出一具美伦美奂的赤裸**。他略扫了一眼院中,他的警卫正在暗处执勤,三名武装骑士此时恐怕在门房附近享受晚餐。这里看起来还应该是安全的。 “伊妮德,我亲爱的。”他的声音中带着磁性,一点都没有平常的那种冷漠,“我们自有情报来源,不过此次的收获可真是很不少,我也没想到这位令人敬仰的主教竟然有着如此浪漫的情事,娇俏可人的少妇以及聪明伶俐的私生子,一样都不缺少。” 洛佩兹侯爵夫人咯咯地笑起来,“我知道他拥有几个往来密切的女人,但是没想到他真的有情友,还有子嗣。看起来枉我对他另眼相看过了,这家伙不但和那些购买圣职的枢机没什么不同,甚至还要道貌岸然一点!” “没错,我们的陛下早就说过了,除了在新大陆,这些教会的高级人员没有一个是不吃腥的猫。”罗德尼说道,落下了帘子,并将手中的烟卷掐灭。 他的身后,突然便多了一具温暖的*女体。侯爵夫人紧紧地抱住他,显然是又动情了,她的声音既娇又嗲,“甜心,让我们再来一次吧!” 罗德尼正在盘算着杰勒德主教的事情,再加上此前他已经两腿酸软,因此只能飞快地拒绝了侯爵夫人的“好意”。 伊妮德有些失望,她仰靠在他的身后,淡淡说道:“我知道您对我另有企图,佩恩先生。虽然您跟我**的时候那么激烈,可我看得出来您的戒备。我已经离不开您了,先生。如果您要放弃我的话,请您早点儿讲出来。” 罗德尼无言地拍了拍她的手,转过身,深深地注视着她。 “我亲爱的,我是一个间谍。我需要服从组织的命令,并且完成它。我随时可能死去,因为我的身份和所从事的危险工作。我承认我接近您是另有企图的,但是我向您保证,您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我曾经以为自己的生活里,已经不可能再有奇迹了,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宝贝!请给我一点时间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央求陛下,将您带到我们美丽的国度去生活!” 侯爵夫人一霎不霎地盯着他看,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我希望那是真的,我已经独身多年,没有遇到过像您这样难以解释的男人。”她说着,轻轻挣开了对方的拥抱,并径自穿起那些复杂的衣裙来,“现在,佩恩先生,我想履行职责了,能让我见识一下您为我准备的士兵吗?” 罗德尼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当然,亲爱的夫人,接下来您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无数仇敌与刺客,防御力量方面当然需要大大的加强了!”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裙子,退后一步细细地打量着,赞美道:“伊妮德,您真是太美了!我想如果他们知道您是我将是我预定下来的妻子,一定会嫉妒死我的!” 侯爵夫人掩嘴轻笑,“您奉承得太过了,再说,我也不一定真的会嫁给您啊!” 罗德尼露出一个深邃且了然的表情,略微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当他们离开这间房间,下楼进入客厅之后,他的随从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夫人,请问是马上用餐吗?” “不,让弗里德里希骑士来见我。”侯爵夫人高傲地说道,她迈动着两条长腿,走向客厅的门口,“佩恩先生,请准备好一切。” “如您所愿,尊贵的侯爵夫人。”罗德尼毫不在意地轻轻欠身,不过脸上却露出一个邪邪的微笑,一闪即逝,他现在还真有点喜欢上这个骄傲的女性了,不光是因为她美丽的*。 罗德尼为了攻克这座美丽的堡垒,可是花足了心思与本钱。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值得。侯爵夫人的聪慧自不必多言,甚至精明的施季里茨男爵也上了当,以为她和罗德尼只是初次见面。 在关键时刻这位女士的劝告,似乎也为罗德尼与杰勒德主教阁下的谈判带来了转机。这个女人的能量果然不小…… 弗里德里希骑士,是图尔奈伯爵领的首席战术官,曾经在神圣罗马帝国与瑞士联邦的战争中获得赏赐,是侯爵夫人最信赖的手下之一。 “托里特,你来为侯爵夫人和弗里德里希骑士做一下讲解。” “是,大人。” 托里特是位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侍卫,他看上去是个营养缺乏的欧洲人,既没有北欧大汉的身高,也没有法兰西骑士的强壮。可能是出于情报工作的考虑,像罗德尼?佩恩这样独当一面的高级情报人员,似乎都是些外貌平平无奇的家伙据说是塞拉弗陛下的建议。 他拍了拍手,院门打开,从黑暗中走出了几名提着箱子的男性。 侯爵夫人的那位手下轻轻上前一步,站在了主人的前面。这看上去有些失礼的动作,却博得了托里特的诧异。因为他所带来的人,都是精锐的士兵,身上沾满鲜血,冷酷无情。弗里德里希骑士能迅速地感觉到这些人的危险性,其直觉之敏锐可见一斑。 托里特呵呵一笑,“尊敬的侯爵夫人,我们为您选定的雇佣兵,由三种不同类型的兵种组成。1号,将自己装备起来。” 他们中的一位士兵听到命令,立刻并拢了双脚,随后他放下箱子,单膝跪地,迅疾地打开箱子,并拼装起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那里有一副醒目的*甲,另外就是一副锋利的戟刃,精钢边缘**着冷芒,似乎能轻易破开骑士身上的板甲。 1号从容不迫却又高速地完成了一切,当他手捏矛枪挺*站立的时候,他的气势已经令弗里德里希骑士暗中称赞起来。 “这是长矛兵,将配备500人左右,也是即将构成图尔奈卫队的重要组成部分。全部是低地人,经过严格的战术训练,他们还配备有弓箭,随时能转化为弓箭手。” 说罢,托里特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2号开始。 2号的身高要比1号矮得多,但是其坚定的双眸却更令弗里德里希骑士印象深刻。 这位士兵迅速组装完成,看他的动作就知道,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精锐雇佣兵,当他握紧手中火枪的时候,骑士甚至有过短暂的失神,因为那让他想起在瑞士战场上可怕的西班牙火枪军团。 “这是火枪手,他们的装备都差不多,不过火枪手的防御相对弱一些,他们都穿皮甲,内衬一块钢制护*,除此之外就只有高帮靴子,能让他们在逃命的时候跑得更快一些。” 托里特的话,让侯爵夫人发出一记嗤笑。 罗德尼则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这位托里特虽然是他名义上的下属,不过他们的级别都差不多,因此情报员显然不适合直接去干涉他的行为。 “火枪手200人。别看他们不多,但是在战场上正面摧毁一个中队的重骑兵绝对不在话下。” 侯爵夫人的美眸略带意外地瞥向了这位粗短的士兵脸上,对方则骄傲地一并脚,昂首举枪,向她示意。 “3号,是我们的骑兵,也是非常难缠的黑骑兵。”托里特一边看着3号组装自己,一边介绍道,“看看,他的装备异常强大!全身铠,都是特立尼达兵工厂最新的制式产品,不但穿着简单,而且拥有不下于重铠的防御力。再看他的武器,三柄多管短枪,这些枪只非常笨重,但是可以一次性射击5次,加上他们鞍鞯上插着的一柄以及*上插着的一柄,他们可以在突击的时候连续射击15次!在全部射击完毕后,他们可以选择下马重新装弹,或者用他们佩备的长马刀直接攻击敌人。” 弗里德里希骑士马上要求查看自己最感兴起的铠甲。 3号于是在托里特的示意下从容脱下那件看起来没多少分量的铠甲。 和板甲相比,这件铠甲的确轻得多了,当然骑士并不知道这是机器冲压的成果。他只是翻来覆去的察看这件甲,并且用自己的武器试了试它的硬度。 在最近的距离,他猛地一剑便戳穿了铠甲的正面,手劲大得让托里特第二次感到了意外。不过这位骑士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件铠甲居然有如此的防御力,他觉得自己应该能从里到外来个对穿的,可最后仅仅只是刺进去半指深,如果配合上细密的链甲及内衬之后,根本就算不了伤害了。 “非常坚固,尤其是我的剑刺中甲面时,似乎被一种力量弹开了一些。”弗里德里希声音嗡嗡地说道,“我想看看他们实际的攻击力。” 侯爵夫人征询的目光望向罗德尼,这位仁兄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托里特,可以吗?” “当然,大人,这是我们的荣幸。”托里特轻轻躬身,给足了对方面子,“3号,将您的马匹牵来,向这位尊贵的骑士讨教一二。” 很快,侯爵夫人便在院中再次欣赏到自己心腹骑士的精湛战技。他似乎浑不在意地使用一柄双手大剑,轻松地抵挡着对方疾风骤雨似的攻击,两匹马嘶鸣着交错,铛铛的金属交击声绵绵不绝。 那位士兵完全被压制了,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倒是非常不以为然。因为从他被选入该兵种之后,接受的训练完全是为了配合热武器使用的,在不开枪的情况下,纯粹马上打斗,谁又能自夸是一位久经沙场骑士的对手? 一番眼花缭乱的演练之后,骑士策马跳出圈外。尽管穿着全身甲,他还是很轻盈地跳下马来这种力气并非人人都有高兴地朝侯爵夫人说道:“非常精锐,足可以抵挡2-3名训练有素的黑带轻骑兵!” 伊妮德也露出满意的表情,他朝托里特轻轻颔首,“不知道这些黑骑兵,贵方能提供多少?” “50名,夫人。”托里特恭恭敬敬地说道,似乎看到了对方略有迟疑的表情,他立刻加以解释,“虽然他们人数较少,但他们的战斗力是极强的,在我国陆军中也数一数二。只要有这些黑骑兵,我想夫人您根本不用担心2000人以下的包围,因为他们能够撕开除了大炮和火枪之外的任何冷兵器防线。” 伊妮德看见身边的骑士露出一点不悦的神色。这让她也感同身受,起了些微小的心结,使她敛起了微笑。 罗德尼看在眼里,干咳了一声,“托里特,为侯爵夫人演示一下吧!” “好吧,我的大人。你们几个,去取7副*甲来!”他指挥着侍从们开始布置场地,在院子最宽阔横头的一边立起一面坚实的木靶,随后将铁丝绞好的7副*甲固定在靶子上。 他用脚步测量了一下位置,距离另一边墙只有20多步。 “尊贵的洛佩兹侯爵夫人、弗里德里希骑士,我们的3号会在马上向那面靶子开枪,请注意他的动作。” 他用一个不易觉察的姿势向3号下达了命令。 3号再次上马,调过马头,不顾地方狭小,轻盈地跑到与靶子相对的另一边。 就在众人刚准备凝神细看的时候,他却已经闪电般抽出枪来,紧接着枪声便大作起来没等前5发打完,他已经用左手取出腿上的另一把枪,嗵嗵地击发着,震耳欲聋的密集枪声仅仅在片刻间就结束了! 侯爵夫人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便尖叫一声,堵住了耳朵。 此时硝烟散去,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面靶子,根本无人注意到伊妮德的失态。 那捆绑着7副*甲的靶子已经被打得像件被蛀虫完全咬烂的衬衫一般,到处都是冒着轻烟的窟窿! 弗里德里希骑士一个剪步便跳了过去,他用手扯下那几段铁丝,强行将一件件变形的*甲分开。他面色凝重地察看着,直到他嗡嗡的声音再次响起,“20步内可以打穿5副*甲,其中有2颗子弹直接打穿了全部7副!也就是说,在50-80码内,他们可以从容地对付举着哥特大盾的重甲步兵!这简直就是杀戮机器,而且它的射击速度竟然还那么快!” “这种新型的*我们也是初次使用,不过从效果来看它还不错。黑骑兵是我们重要的突击兵种,所以尽管只有50名,不过已经完全表现出我方的诚意了!大人,您说是吗?” 罗德尼点头,“侯爵夫人,我们不会随便将这种终极力量交到别人手里的,因此,我们的合作必须建立在此前双方已经签署的备忘录基础上。” 伊妮德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下来。 图尔奈侯爵夫人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与哈布拉德王国的合作不可避免,那么就一定要做大做强;再加上她与罗德尼不同寻常的关系,想要在尼德兰有所作为是轻而易举的。 几个月之后,整个低地地区都将陷入一场精心策划的骚乱之中,令哈布斯堡家族在这里的统治岌岌可危。不过现在,无论是侯爵夫人,还是罗德尼?佩恩,他们都对将来的事情没有太多把握,更没有过半点轻松的意思哈布斯堡家族这头欧洲巨鳄,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616章 失守博尼法乔 蜜特拉的费姆斯堡外,忽然疾驰而来一位头盔上插着三根血红色鸟羽的骑士。 他策马的速度简直是完全不恤马力,而在城堡上执勤的公爵卫队士兵见状,也立刻朝下方吼道:“快开城门,放他进来!” 赶在这位骑士马匹到达桥梁中段的时候,城堡的大门才被打开。这些天由于塞拉弗陛下在这里度假,因此城堡周围早早就戒严了,甚至一些政府官员也被阻挡在城堡的外面。 那位骑士在费姆斯堡灰色的主建筑前翻身下马,便疾步向中庭跑去。“紧急军情,我有紧急军情要向陛下报告!” 按照惯例,三根血色羽毛代表着非常重要的军情。因此这位值班骑士很快便见到了塞拉弗陛下。 再过了几分钟,那位陛下已经脸色冷峻地骑在马上了。他风驰电掣一般,身后是一群慌乱的随侍。 科西嘉岛南部的小村庄,也是全岛极为重要的一个战略位置博尼法乔失守了! 地中海舰队后勤部部长,莉拉?伊斯特瓦尔的兄长沙希布准将,在指挥战斗的过程中中箭身亡! 驻泊的地中海舰队一艘五级舰“圣母光辉”号起火沉没,舰上官兵死伤319人!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化装成商船队,载着各样物资来到博尼法乔,请求短暂停留及补给,然而,当这些“商人”摇身变成海盗的时候,当地的守军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局势了。 这些人行动坚决而迅速,具有极强的战术配合,仅仅依靠冷兵器和很少的火枪,就轻易占据了哈军构筑的简易炮台。正在港口视察的沙希布将军闻说变故时,敌人已经成功地登上了“圣母光辉”号,此后变是一场激烈的厮杀交火。 在此期间,更有30-40艘各类船只输送着敌人的军队登陆博尼法乔,次日,沙希布准将的头颅被悬挂在一根高高的旗杆上。正式宣告敌人占领了一个进攻科西嘉的桥头堡! 从老伯爵的庄园里出来,塞拉弗很快来到了灰堡。 当他从一群神色不属的将军们面前走过的时候,整个一楼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般立正,脸色沉重而压抑。 “到底是谁干的,安蒂冈妮将军?”塞拉弗的第一个问题,毫无疑问地丢给了自己的心腹情报官。不过他明显有些过于愤怒了,脸上生硬地表露出一丝不信任的狐疑,令得对方眼圈都差点红了。 “应该是威尼斯人,他们和骑士团勾结起来了……” 塞拉弗迅速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应该、大概、估计之类的词,做情报工作,有一是一,有二是二,难道你不明白吗?” 安蒂冈妮下意识地立正垂首,不过她眼中两颗晶莹的泪水却已经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 塞拉弗毫无表情,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便指点着另一个人,“肖恩,军情局有什么像样的情报吗?”言外之意就是说不像样的东西就别拿出来,省得挨训。 肖恩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塞拉弗陛下一手创建了第1情报处,这个情报处建立的目的,原本就是用来汇总、分析所有情报部门得到的一手资料,并将之扼要择选,用以向陛下汇报的。现在塞拉弗在怒气之下直接对他点名,他要是说得好,难免有得罪安蒂冈妮将军的地方,说得不好,估计陛下真会腾起怒火将他撤职查办呢! 他双脚一并、头一低,“报告陛下,几天前我们的专员收到一条模糊的情报,称有一势力在和威尼斯人加强接触,其后我们得知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特使。我们认为,在皮拉斯曲战役之后,包括威尼斯、米兰、热那亚以及西班牙的势力应该会联系得更加紧密,此前我已经收到这些敌对国针对我国进行结盟的消息。” 塞拉弗听到这里,怒气稍缓。虽然肖恩没有讲到任何重点,但是塞拉弗的心中已经有了延伸的想法,当然会陷入短暂的思索之中。 “科西嘉岛的形势现在怎么样了?” 肖恩看了看安蒂冈妮,后者仍在哽咽地擦拭着眼泪,于是他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们力量分散得太厉害了,陛下!在博尼法乔事件发生以前,我们的地中海舰队仍在重组和休整。巴尔波查将军率领的舰队,正看守着利古里亚海,防备热那亚舰队的出袭;卡奥将军则要防备南面可能的来袭,威尼斯、西班牙的舰队都有可能发动进攻。陆军方面,莉拉司令连自己的卫队都派出去了,整个科西嘉,只有一个刚刚整编好的三线师在驻守!如果不是沙希布正好视察博尼法乔,说不定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那里已经失守了!敌人来得很快,并且他们很有准备,证明他们一定在撒丁岛有着非常隐密的基地。” “撒丁岛和科西嘉相距那么近,难道地中海司令部都没有安排好防御?” “一支分舰队始终在博尼法乔海峡中游弋,但是此次事件发生时,那些敌人是化装成商船的样子,所以轻易地取得了巡逻队的信任。等到他们攻占炮台的时候,包括沙希布将军的座船,都在此后被陆续击沉。再加上大批敌舰的及时赶到,所以科西嘉警备区总司令江彬一面吩咐在博尼法乔北上阿雅克修的必经道路上设防,一面紧急向司令部请援。” “不管是哪一批势力,他们都和威尼斯、热那亚这帮子脱不了干系。”塞拉弗缓缓说道,“我们虽然成功挫败了同盟的首次军事进攻,但是也必将迎来他们的疯狂反扑。看来我对于欧洲战役区的设想,有些过于乐观了。” 众人都不敢答话。 塞拉弗踱了几步,在自己的御座上坐下。 “蒙彼斯,你们参谋部对此是怎么考虑的?” “是,陛下!”精壮的印第安大汉连忙抬手敬礼,他虽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不久,但他的秘书和副官都已经提醒过他,所以尽管很仓促,他还是拟出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我们认为,当前主要的军事任务是征服印加,所以我军在欧洲的战略必须收缩。除了加大对佛罗伦萨、费拉拉和英格兰的经济援助以外,我军驻欧洲海陆部队应当全面回防,先稳定科西嘉岛。” “梅诺卡,你怎么看?” 陆军司令梅诺卡刚从南方诸省视察归来,显得风尘仆仆,“陛下,我赞同参谋长的意见,王国的疆域实在太大了,维持那么多军队,已经开销巨大,如果同时支持两线作战,还是两处遥远的方向的话,那么我们显然是没有那个精力的。可以这么说,在印加完全被纳入王国政体中之前,我们在欧洲的开拓应当慎之又慎!” 塞拉弗随口又点了几位将军,大都是相同的意见。他不动声色地沉思了起来。 这时,刚刚到达、喘息甫定的列奥纳多伯爵开口了,“陛下,我得说两句。意大利战争原本是法西之间的事情,而当我方插手的时候,意大利诸侯间便又多了一种选择。1525年前,查理一世差不多已经将半个意大利掌握在手中了,可是现在呢?佛罗伦萨公国、费拉拉公国、摩德纳公国和曼图亚边疆伯国已经坚定地站在我们一边了!那不勒斯投降,代表着神圣罗马帝国南北两线夹攻佛罗伦萨的策略已经失败!米兰公国的查理?波旁更是个人精,他出工不出力,只不过派出了一批堪称懦弱的雇佣部队!现在他身陷米兰诸地的工人罢工风潮中,那不勒斯王国则被安茹家族和卡拉布里亚公爵后裔的叛乱所困扰,整个意大利,已经没有一支力量能对我们形成正面压力,甚至教皇陛下还是美第奇家族的一分子!我很难想像如果这时候我们的撤军,会给这些臣服的势力多大的打击!一旦西班牙人再度站稳脚跟,他们必定会向这些势力举起屠刀,那时候,我们无论是出击与否,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这是为什么?”蒙彼斯脱口问道。 所有人都向他投去嗔怪的一瞥,塞拉弗淡淡说道:“因为我们已经失信于人了。既然西班牙能组织一个反哈联盟,那么我们现在的抵抗势力加一起,就是一个针对该联盟的同盟。我们撤兵,也就意味着我们率先屈服,那么这些势力必将受到沉重的打击。” 有些人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塞拉弗看在眼里,“好了,老伯爵说得很对!我也是有着相同的考虑。无论科西嘉的形势多么险恶,现在我们都没有退缩回去的借口!” “我赞成伯爵的建议。” “赞成。” “赞成!” 众人纷纷开口,示意接受最高统帅的命令。在哈布拉德王国,塞拉弗一言堂的情况表现得非常极端,并且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服从命令的,可见这位陛下的崇高威望。 他伸手压了压,等众人稍稍安静下来,“虽然恩格沃德军团没有完成预定的作战计划,不过他们至少赢得了一个比较有利的战略形势。第102师回援科西嘉岛是必要的,另外让莉拉司令亲自指挥地中海舰队狙击威尼斯等国的海上联军吧。科西嘉的成败,海军才是关键。” 安蒂冈妮在旁边飞快地记录着。虽然刚刚她的确有些委曲,不过却不致于影响她的工作。她深知陛下喜欢什么样的人,又讨厌什么样的人。 “康斯坦丝将军,最近新出厂的快帆船有多少艘?”塞拉弗突然问道。 总后勤部长,是位外表普通、个子瘦小的女性,但是她穿了军装之后,便油然给人一种大气从容的感觉。这位便是从新大陆挖掘出来的人才,原先是一个西班牙贵族的妻子,在丈夫随塞索斯勋爵投降之后,她也被调到军方任职。由于在掌调舰队物资方面有过人天赋,她逐渐升职,从舰队补给官,到海军物资部部长、海军后勤部部长直至总后勤部部长。 塞拉弗所谓的快帆船,已经不是当初他们用的卡拉维尔船型,而是从**舰小型化、快速化演变出来的新式船型,桅杆5条,帆备比卡拉维尔船整整多了0.19英亩(约769平方米),顺风速度只比“好望风”这类变态的帆船低上5、6节! 这种船只装水手和炮手,没有步兵,由于装备大量的三角帆与外挂,船只在全风向状态下都能行驶。全船共有火炮12门,左右舷各6门。比“水蛭”船型要更加强大。 “回禀陛下,1月份各地船厂生产快帆船116艘,2月份是90艘,共有73艘是直接拨入总后的。” “你们和海军司令部协调一下,在最近将这73艘快帆船武装起来,军官可以从预备役或者军校毕业学员中抽调一些,尽快送交到地中海舰队。” 康斯坦丝微微一凛,连忙称是。此前陛下从来没有直接干涉后勤部配给事务的,可是这一次……看来莉拉将军的兄长之死,已经引起了陛下的震怒了! 要说这位莉拉将军,可真是命运多舛,一个好端端的富有贵族,战功赫赫的土耳其帕夏,最终竟然丧生在一介弄臣手里,破家毁族,仅剩的兄妹两人**失所,各奔东西不能相见。 直至最后兄妹好不容易团圆,还不及高兴一下,兄长便又被死神带走……作为一个女人,康斯坦丝对莉拉这位异教徒的遭遇也是同情不已! 塞拉弗的愤怒当然不完全是这个缘故,不过他也是极为愤怒的,即使老伯爵不出来讲话,估计他还是会一意孤行,强行推动他的“欧洲战略”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问题,而是有关于他的脸面的大事情! “梅诺卡,陆军方面可不可以再抽调一个整编师出来?” 看似询问的口气,不过塞拉弗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陆军司令,弄得后者一头的冷汗。 “陛下,我们现在对印加开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他喃喃地说道,“可能只有**军团……” **军团也并不逍遥,由于集结大军在南线和西线,**军团被分散到各省执行防务,只有希达率领2个师防御首都。第11军团更是直接开赴北上,他们需要保障亚特兰大陆东岸漫长海岸线的安全,根本就有些杯水车薪。 说来说去,还是印加帝国几十万军队给闹的。 陆军部此次进行了堪称“万无一失”的准备,从军事行动,到经济行动,甚至到如何组织援助地方、恢复生产都拟好了计划,庞大的战争机器一旦发动起来,想要在其中突然挤出空档,自然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塞拉弗“呼”地站了起来,惹得众人心中一跳。 随即这位陛下在厅中来回踱步了良久,这才突然停步,沉声道:“让枢密局拟旨,国王舰队派出两条船,会同列装的快帆船队,装载玫瑰卫队前往科西嘉岛。所有作战费用,由我私人账户支出!” 安蒂冈妮手指微微一抖,笔尖已经划了一条不规则的曲线,“那王后陛下的安全……” “暂时由托雷塔负责,我会派遣公爵卫队给予协助。”塞拉弗口气坚定地说道,“现在,休会吧!” 在面面相觑的众人有些磨磨蹭蹭地退出之后,塞拉弗这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吩咐铺开信纸,准备给莉拉将军写一封信。不过他酝酿了半天,仍然是只字未动,这封信不同以往,仿佛字字千钧,难以下笔。 呆坐良久,他还是喟然地叹息了一声,心情沉重地刷刷写起来。 第617章 迎龙门牙子爵 蜜特拉港口,2月21日夜。 大广场上的177座巨型火盆在熊熊燃烧着,整个码头被渲染得如同白昼。海岸线边的几座灯塔,也射出数道耀眼的光柱,像巨人的光矛,顺着反光镜的移动缓缓旋转。 整个码头张灯结彩,如同圣诞。 在“斯巴达”号进港之前,广场已经如同欢乐的海洋般喧嚣。而在悬挂着龙牙门子爵旗帜的舰队出现在港湾中时,欢声雷动,整个城市都似乎立刻沸腾了起来! 数百名侍女铺陈下一道道鲜艳的红地毯,洒下玫瑰花瓣和月桂精油。整个城市的公民都穿着盛装,围拢在港口广场上,而身着白色礼服的军人,昂首挺*,骄傲地组成了一排又一排整齐的纵队。 当礼炮响起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响起了反复不停、震耳欲聋的呼喊,“麦哲伦麦哲伦” 海军司令部的一大帮高级军官都毕恭毕敬地站在码头上,等待着子爵的到来。这位高贵的船长肯定会在中枢获得极高的位置,他们一点都不怀疑。虽然陆军部的司令及参谋长都到场了,但从重视程度上看,反倒是精锐尽出的海军方面对麦哲伦的回归更加重视一些。 无论如何,这位阁下也不会去指挥陆军的吧? 对于国王陛下安排这样盛况空前的一次欢迎仪式,无论是军人还是政府官员对在议论纷纷阿瓦哈伯爵返回都城的时候便没有这样的仪式,这位当今王**界鼎足三分的人物,属于陛下的嫡系心腹,连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为什么一个子爵能享受到呢? 当然,不管想得通还是想不通,经过这次仪式,连一些普通的公民都在热议着这位从东方驻守归来的总督阁下,他的名气和声望也一时超过了许多宫廷中炙手可热的贵族。 礼炮轰响作响,震得整个城市都颤抖起来。 36门礼炮,已经代表了极高的荣誉,而当公爵卫队的指挥官瓦恩莫里将军率领着盛装成员亲自为龙门牙子爵领路开道的时候,人群里已经无法抑制地迸发出阵阵惊叫。 麦哲伦阁下在广场上作了简单的演讲。他的口才了得,短短几分钟,就搏得了在场公民们至少20次暴风般的掌声与欢呼。随即,这位阁下登上古罗马式的单辕战车,在公爵卫队的护送下,在公民们夹道的欢呼中,被送到了香浓堡。 “欢迎,龙牙门子爵。”塞拉弗亲自站在了郁金香厅的入口处。 受宠若惊的麦哲伦不顾自己的跛腿,一个箭步跃了上来,跪倒在陛下面前,语带哽咽,“臣,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拜见吾王!陛下,我们已经有整整8年没有见面了!” 塞拉弗微露感动之色,亲手搀起了他。 “你黑多了……进来说话吧。” 一会儿功夫,除了恩里克和希玛以外,龙牙门子爵没有带任何人参加与陛下的会面。在场者总计不超过8人。 这里是郁金香厅的一个角落,以厚实的石墙和橡木板隔开,双层大玻璃的外面,是宫殿中央的一个被屋子围拢的狭小院子,茂密的竹丛直伸出墙外,期盼着阳光;地上则满是枯黄的叶子。 “东方的情况怎么样?”塞拉弗先给对方亲手递了一杯茶,随口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们已经建立了远东总督府,管辖东南亚诸岛,以及公主群岛。但是最近的情况很不好,我说是,在*……” 麦哲伦似乎知道塞拉弗急于知道什么,他脸色恢复了冷静,还带着一丝沉重。 “我前面已经接到过几次情报,但后来就中断了联系。”塞拉弗紧紧盯着他,“您恐怕也猜到我为什么要调您回来,子爵。如果没有你的报告,我恐怕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制定一些针对性的措施了。” “您太抬爱了,陛下!”麦哲伦深深致礼,脸上尽是感动的神色,“这几年*朝廷里面闹得很凶,主要是费宏先生、谢迁先生等老贵族先后去世的关系。去年上半年,事情开始棘手了,内阁首相王守仁先生的祖母和父亲都在高龄去世,他便按惯例上奏辞呈,不料在朝会上受到许多人的恶意攻击,于是做出了对他极为不利的判决。此后杨一清先生等皆被罢职,王琼等人入阁,这些人都是从前的后党分子,这下更是吵闹得不得了!直到去年年末,噩运的魔鬼又带走了成奉将军……” “成奉死了?!怎么死的?”塞拉弗不敢置信地问道。 要说王守仁等人的死讯,他也收到过,也感慨过,不过他却是很有把握那位成奉可以健健康康地活满100岁的!然而现在他还不到55岁……恐怕绝对是有其他情况了! “说是病死的,实际上我们的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只知道在他死后,上直卫指挥和南京的城防官都换人了,徐家也取消了和我们的联盟关系。由于我们所掌握的大部分兵力都分布在各地,那些忠于您的指挥官们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现在只能僵持。刘贵妃回去之后,情况似乎也没有往好的方向转变。另外,内阁似乎又重新开始运转,皇帝陛下也被迫回到了从前培养太子的地方去念四书五经了……” 塞拉弗紧紧皱着眉头,吩咐安蒂冈妮将*的地图铺开。 “我们的舰队呢,负责护送刘贵妃的人马呢?” “现在*宫廷里非常动荡,在我离开之前,已经做出了一些安排。我们的手上大约还掌握着50-80万军队,我让史兰峤先生离开了六部,前往北方奴尔干都司,从那里到辽东,再到宣府,都有我们的士兵驻扎。军粮可以从海上直接运到,金币也不缺,因此士气很好。如果下达命令,我们在十天之内就可以占领北京。”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看图。 “其他军队我大部分调往扶桑和东番,这两个地方都必须基于舰队而存在。海军在我们的手上,因此我们不会轻易吃亏。我已经让海军部队离开松江,前往屯门,这样也避免继续刺激那些胆小鬼的神经了。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造船的问题了,几个大的船厂都在他们的手里,现在我们只能依靠公主群岛等地的造船厂开工,才能勉强满足海军的需要。” “现在*朝廷里到底是由谁在说话?” “以内阁首相王琼为首,提出皇帝陛下年幼,应当以内阁辅政。又提出免除废黜的君主朱厚璁的罪责,原因是其‘年幼无知’,还准备赐他为潞王。” 塞拉弗一击掌心,“这是想要谋权篡位!难道朝廷里就没有反对的声音吗?” “当时刘贵妃不在,陛下您也不在。成奉在时尚好,他死后就几乎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了。即使内阁成员之一的路迎先生,现在也不敢轻易得罪那些人。总之我觉得*现阶段的政治制度非常有问题。” “很有问题了!”塞拉弗面色凝重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回来,我还真不知道事态已经如此严重了!情报局在远东的据点已经形同虚设了!” “这不能怪他们,陛下。”麦哲伦连忙劝解,“自从王守仁从丞相位置上退下去后,内阁便重新站起来,把持了权力。他们几乎将所有的外国人都解职了,包括海军司令阿卡辛提将军。好在我们的军事力量没有被颠覆,阿卡辛提也逃脱幸免。只有坎恩将军没有逃出来,被送进了监狱。” “看来有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我这个王爷的存在了。”塞拉弗咬牙切齿,眼眶泛红,“还敢拘禁我的将军,真是狗胆包天!” “虽然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内乱还是不会在短期内发生的,这全都依赖陛下您的先见!” 第618章 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伯爵 塞拉弗挑了挑眉,有些不太明白地望着他。 麦哲伦说道:“陛下您在*期间,对政治、军事和经济领域的问题都做过深入的研究和精妙的改动。您控制了全*的军队,除了成奉将军以外,所有的领兵将领都是忠诚于您的。即使在丞相推辞公职之后,这些人也很少有发生变化的。另外就是在商业局控制下国家银行的建立,这里面的牵扯千丝万缕,即使内阁被重组起来,他们也不敢轻易对之下手。还有就是陛下您设计的‘战略物资储备制度’,现阶段*虽然还是有很多灾害,不过通过对土豆、玉米等作物的推广,粮食已经不再是影响政治稳定的主要因素。我们的奴尔干都司北部寒冷地区,一年四季也能享受到足够的谷物、蔬菜和肉食,军队的生活条件大大改善,所以他们对于陛下您的统治是极为支持的。在不缺粮缺薪的条件下,要想改变这些军队的支持方向非常困难!” “难道就没有什么军队在王琼等人的手里吗?”塞拉弗问道。他的心里也对那个顽固得近乎神经质的老家伙产生了一丝杀意,当初没把这个家伙杀掉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他的声望,何况塞拉弗也觉得一个文官掀不起大浪来,没想到一时间的心慈手软,到今天反倒有些不好收拾起来了。 “成奉死后,两广总督张嵿立刻便顶替了他的位置,这位将军的政治态度一向比较暧昧,也许和王琼等人早有了联络。上直卫中的外国人被迅速遣散了,他们中大部分人进入禁宫,成为皇家侍卫队成员。现在的情况,虽然刘贵妃的安全上没有问题,不过她的政治权力却被极大地削弱了。” 塞拉弗捏紧拳头,骨节发出几声脆响。 “难怪我已经很多日子没有收到良女的信……她和孩子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他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麦哲伦先生,您回国的这段时间,事情不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吗?” “我们在远东有4万多人的编制和一支庞大的海军,足以保证领地的安全了,弗尔维奥将军也不是庸碌之辈,他的战术素养是我自惭弗如的。” “哦,我已经命令成立几个大的军区了,远东也是其中之一。”塞拉弗示意安蒂冈妮将一份写有诸军区规划和主要负责人名字的表格递给了麦哲伦,“一定要想办法把整个*纳入到我们的情报系统中来,无论安全局、军情局还是第1情报处,都要在东方积极培养情报人员,尤其是*籍的谍报员……再也不能发生类似的事情!” 安蒂冈妮神情一滞,知道陛下这是再次提醒自己了。刚刚欧洲的事情还未处理好,现在远东又出事了,真像两个重重的巴掌刷在自己的脸上!安蒂冈妮觉得一阵心烦意乱,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牙齿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实际上,塞拉弗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克制再三了。前次在军事会议上对安蒂冈妮毫不留情的批评,还是让他多少有些心疼的,现在自然不会再肆无忌惮地骂人了。 点了这一句之后,塞拉弗沉吟半晌,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出现的变故,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个国家向来有内讧的习惯。除非是自己不离开,否则这种政治真空迟早会导致觊觎者的窥视。 幸好,自己掌握的军队并没有完全哗变。上直诸卫,因为其政治意义要大于军事价值,所以最终还是被渗透了。成奉的死,看起来便是一场很有计划的政治谋杀。 “远东军区需要担负的责任,越来越大了。”塞拉弗思索着说道,“一面要压制*的叛乱,一面还要小心应付葡萄牙人。安蒂,你以枢密局的名义速发一道命令,让弗尔维奥将军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北面,对葡萄牙人可以适当缓和一下,必要时可以让出西边的一些利益,直到马六甲。另外,奴尔干都司和扶桑两省,能提供足够的精兵,远东诸岛的军工厂,也会为他们供应足够的武器。让他们至少在短期内,一定要稳定住东方的局面,要保护好刘贵妃的安全,必要时可以考虑动用秘密武器。” 塞拉弗两次前往东方的旅程,受益者绝非仅仅他一人。弗尔维奥将军便从陛下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他的终极兵种理论。 弗尔维奥毕竟没有陛下那么多资源,可以自大明帝国的民间汲取武林高手充作军队,他所实施的,是从精锐的海军陆战队中再精选出少数,组成特别连队,这些人所经受的各种严酷的训练,丝毫不亚于公爵卫队,而他们的淘汰也异常残酷。这些人擅长使用任何趁手的武器,可以开炮,可以操舰,精通各种杀人的技巧。可以说,他们就是王国的秘密武器! 安蒂冈妮微微愣了一下神,这些终极士兵的选拔、培养乃至使用,都是极其重要的事情,按照条例,他们应该直接掌握在统帅部的手里。对于疆域边远的战役军区,虽然有条件动用这些力量,但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塞拉弗这样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可以动用秘密武器,那也就说明陛下对于王国东方的局势已经失去了信心。这到底是她的情报工作没做好,还是王国东方总督的工作没做好呢? 安蒂冈妮长期在中枢耳濡目染,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怯生生、什么都不懂的希腊女孩了。她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念头,随即她颇为震动地赶紧将之掐灭了。 她觉得*根本就不在王国政府的控制之下,而只在塞拉弗陛下个人的掌握之中。除了他和刘贵妃,根本没人能插手*的政治,即使麦哲伦这位总督也不行!难怪他现在还能如此坦然地面对陛下了……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恐怕即使举全欧洲之力,也没有办法说能够保证稳定的统治吧! 在此次秘密接见之后不久,外表极其畅快和愉悦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在香浓堡王宫的凯旋厅安排了盛大仪式,在万众瞩目与欢呼之下册封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为伯爵,同时还给他佩戴上了“一级圣十字勋章”、“二级圣十字荣誉勋章”以及“**大天使勋章”。 同时,麦哲伦的公职也被敲定,他既是王国枢密局的成员之一,还作为军事顾问入选统帅部,担任海军参谋部参谋长、蜜特拉第一海军军官学校校长以及欧洲战役军区特别参赞,晋任上将。 而远东的消息,除了物产丰饶、财富众多以外,一时竟然没有什么不好的流传开来。公民们从报纸上获得的,不是麦哲伦此行带回了多少金银财宝,就是他们在马六甲与葡萄牙人作战连场胜利的喜讯。 第619章 玫瑰军团的骑士 “难道您连让我回国的勇气都没有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不是您的什么人,更不是您的敌人!您总是说等等、再等等,到底要等到哪一天?我呆在这里,毫无建树,只会引起他人恶意的眼神,或者在我的背后指指戳戳……我受够了,陛下,我受够了,我向耶酥**发誓,我要离开这儿!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玛丽?都铎挥舞着手臂,有些激动地叫嚷着,她说到这里,伏身在椅子上掩面哭泣起来。 塞拉弗就在她的身边,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他转动着手里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抿了口酸涩的、颜色如血的酒液。 “亲爱的玛丽,原谅我,没有早点和你说明白。”他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大自信,“这里不是伦敦,而是蜜特拉;您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我,特立尼达一世的战利品!” 他的宣布,让女人悚然动容,她停止了哽咽,抬着头,泪眼婆娑般不能置信地望着对方她曾猜测过他可能的回答,然而却没有一个答案能与此接近的! 难道自己,真是沦落到如此地步?难道这位使之破家亡国的大帝,是那位铁腕残暴的成吉思汗转世吗? 仿佛看出了她的沮丧与绝望,塞拉弗缓缓靠上前,不顾她厌恶的神色,轻轻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不要再闹了,亲爱的玛丽。虽然您是我的意外收获,但我可不会把您怎么样的。我会像对待埃莲娜一样对待您。” “我不!”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不自由,毋宁死!” 塞拉弗高声大笑起来,良久才在她呆呆地注视下停住了笑,一手取出手帕擦拭着眼角,“亲爱的玛丽,您说的话实在太逗了,在整个宫廷里,还有比您更悠闲、更自由的角色了吗?埃莲娜每天都要进行无数项工作,她能抽出半天陪您喝喝茶就算是万幸了。您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甚至可以在不通知内务府的情况下,在甘泉宫美美地泡个澡。我不明白您所谓的自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您一定要离开蜜特拉,离开我身边,回到那个并不自由、还充满了令人讨厌的陈旧腐败气息的伦敦去吗?” 看着他正视自己的眼睛,玛丽?都铎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楚滋味。 她甚至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走,还是想留了。 她只知道从来都冷静而从容的自己,甚至以幼龄年纪便在法兰西宫廷里,与国王路易十二签订关于掌握自己命运的协议……可是,年齿渐长的今天,她却真正的迷惘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些什么! “我,我要回去……”她的表情呆若木钟,而声音低若蚊鸣。 她突然觉得*一热,鼻腔里充满了男人阳刚的味道,而那个满面坏笑的陛下,竟突然靠过来,将她抱起来,搁在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简直是……上帝啊! 玛丽脸色通红,却又有点不知所措地颤抖起来。 塞拉弗暧昧地看着她害羞的表情,轻声细语,“不要瞎担心了,玛丽。如果那次我是不经意地救了你,那么现在,我已经不再会那样了。知道吗,您的到来,令整个香浓堡充满了迷人的气息,并且您已经是这里一道靓丽的风景了。您和狄安娜,就像两只丘比特之箭,深深射到所有男人的心里。我不想到伦敦去,也不想到巴黎,我只想在这里,日日夜夜都能看到你。玛丽,答应我,不要离开,知道吗?” 说不清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懊恼,都铎家族的公主殿下嘤嘤地哭泣起来,泪水像断裂的珍珠项链般掉落。 塞拉弗温柔地搂抱住她。 当两人都觉得有些体温升高的时候,埃莲娜推开了门,“哦,对不起……不过陛下,索尼娅王后驾到了。” 玛丽大羞地跳起来,但*软软的又要倒下。好在塞拉弗在后面轻轻托了她一把,顺便在她脸颊上一吻。 “你是我的战利品,有什么好害臊的?” “呸,圣母会惩罚您的妄言!”玛丽脸色红扑扑的,像极了未经人事的小女孩。 很快,索尼娅带着一帮侍女和保镖,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玛丽,听说您要走,难道是因为我照顾不周的原因吗?” “当然不是,王后陛下,您对我很好,但是我想……” 她把“回伦敦”这个字还是咽了回去,毕竟刚刚那场开解,塞拉弗已经成功轰碎了她心中的防线。但是面对索尼娅,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别回去,玛丽,别回去!”索尼娅走过来揽住她,将她拖到边上,不多时两人便欢声笑语了。看得出,王后非常在意这位从英格兰来的落魄公主。 也许她只是在意那位狄安娜吧? 不管怎么说,索尼娅和玛丽成为好朋友,塞拉弗是乐于见到的。 他抿着酒,一边和埃莲娜说着废话,一边默默地看着角落里的两个女人。 她们也不时会把头歪过来,看一眼,又收回去继续谈笑着。 仿佛有了默契,很多事情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困难了。至少,塞拉弗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在脑海中那些不祥的记忆,曾令他感到困扰,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仿佛突然有了种明悟。人性,就应该区别于兽性的吧? 那个令人厌恶的自己,究竟有没有人性?如果有,那么……究竟还剩下多少? 玛丽?都铎应该感觉到幸运,塞拉弗亲自为她治疗,并且挽救了她的性命。如果不是这位睿智明君的救助,她恐怕活不到下一个圣诞节。 另外,她借着在甘泉宫的相会,与王后陛下成为了知交,也是幸事之一。在这个君权强大的国家中,获得二号人物的友谊,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完成的,运气和偶然因素占据了极大的成份。 甚至现在,当国王陛下公开了与她的关系之后,王后陛下仍显得如此平静,毫无怒气。除了良好的友谊,没有其他的原因可以解释。 塞拉弗在接下来的宫廷晚宴上,做出了一个惊天之举。他将两位与之有密切关系的女士册封为“玫瑰军团”的骑士! 在做出让索尼娅的卫队再次开赴科西嘉前线的决定之后,塞拉弗决定将玫瑰卫队提升为军团级别,瓦氏夫人为代理军团长。 这是一支真正能作战的一线部队,以*人为骨干,很少有人敢于质疑他们的实力。可是,当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狄安娜以及这位不显山露水的故英格兰公主玛丽?都铎被册封为骑士的时候,宫廷内外都对玫瑰军团的性质产生了怀疑! 两位娇滴滴的女性,曾被称为英法两国的国花她们又何尝能披铠挥矛,驰骋在疆场上呢? 但是,这却是一个非常醒目的信号:哈布拉德王国终于开始正式册封骑士了! 第620章 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 果然,此事发生的翌日,包括托雷塔在内的171人在香浓堡王宫被正式册封为骑士。其中12人为索尼娅?德?美第奇陛下亲自用金剑册封为王家骑士。 王国的骑士制度亦经过大国民议会团的讨论、修改,最终定稿。 王国中的骑士,将不再享受分配土地的权利,取而代之,是荣誉和较为固定的薪俸。他们将享有与政府官员差不多的福利,在武备方面还有特殊的保障。 在香浓庄园之外的鲁米希宫,原是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的住处。 这是一个小小的别墅,有一个高大的塔楼和稍显局促的院子。 正屋是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密集的玻璃窗明亮而又充满着现代感。 这座建筑以灰白色为基调,朝北的屋墙上爬满了阔叶藤本,像一张张交叠起来的绿色手掌。 现在这里已经是玛丽?都铎女骑士的寝宫。 “埃莲娜,你瞧瞧,这件铠甲是不是太傻了一点?”玛丽费力地拿起一件厚重的半身*铠,展示给自己的朋友看。 埃莲娜嘻嘻一笑,“很好啊,玛丽!” “可我觉得如果穿起来的话,一定会像只大笨熊,跌跌撞撞的走路,更别说骑在马上了!” 埃莲娜听她自怨自艾地照着镜子说话,不禁噗哧笑出了声。 “瞧你,又笑我了吧?”玛丽有些不悦地丢下那件铠甲,眼睛却又一亮,从一堆武器中挑出一副柔密的链甲来,“哦,看看,这是什么?” “你穿上会很精神,很威武。”埃莲娜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虽然我不懂得打仗,但是我看见很多骑士都会保留这样一件链甲哦小心,这还是挺重的他们受伤后会卸下重铠,然后就直接从链甲中拔出箭头来!” 玛丽?都铎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兄长,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其死亡,不过埃莲娜的话倒是勾起了她的心思。于是,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像个男人一样……” “我以前也这么想,玛丽。可是我现在有点不同的看法了。”埃莲娜说道,“王后那里就有许多女孩,她们都像男人一样强大。现在托雷塔骑士的扈从队里,也渐渐更多了女孩的身影。” 玛丽有些好奇地望向她,“她们,能行吗?” “可以的,这些姑娘们都进行过严格的训练,至少我觉得很多课目是非常残酷的。公爵卫队的尖刀在操练着她们,每周都有大量受训者因伤或死亡而退出。但是只要她们能捱过这一关,那么她们会比大部分男性成员更加有威胁。” “我不信!”玛丽脱口说道,她听得倒是很认真,只是觉得无法置信。 “我是听陛下说的。”埃莲娜淡淡地回道。 听到这句话,玛丽便不开口了,埃莲娜对于塞拉弗的忠诚和盲信,她是经常见识的,这位总督小姐在任何时候都是冷静而从容的,除了她呆在陛下的身边。 当然,玛丽心里也知道,塞拉弗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信口开河的家伙。 “我真的要穿这身装束,到军营里去吗?”玛丽慢慢地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您如果不去的话,可真会让狄安娜女骑士大笑了!”埃莲娜柔柔地看着她,“她的马术水平很棒,同时她还会使用轻武器,最近一段时间,她还常常进行火枪的训练。” “我不想跟她争个高下,我也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 “没人看您的笑话,玛丽。”埃莲娜走上来揽住她的肩头,“这样吧,我去跟郑虎小姐说一声,让她调几个女教官过来,最近您的*已经好多了,应该加强锻炼了,不是吗?” “哦,我才不要,埃莲娜!”玛丽嘟起嘴说,“我根本没打算去和谁争这么个奇怪的头衔!” “就当是在帮帮陛下……”埃莲娜有些恳求意味地说道,根本容不得她有反驳的机会,便兴高采烈地帮她打扮起来,“来,我来帮你穿上……” 在塞拉弗的谕令下,几天之后,玛丽?都铎就穿着骑士日常穿着的轻甲,走进了位置蜜特拉东郊的“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 当然,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也同样进入到这座刚刚开办不久的学校里来了。 她们要进行为期两年的半军事化学习。这是一个在所有人看起来都不可思议的决定,然而,两位当事者并没有丝毫反对的声音。 她们甚至在和塞拉弗陛下的谈话后变得更加积极起来。 第621章 哈马斯堡 巴拿马军区。 400吨级的“圣雷恩斯”号,披红挂彩地停泊在布里迪卡船厂的1号码头上。 一个简短但隆重的集会在此召开,巴拿马军区的主要军事首长,包括司令官兰特上将、参谋长桑?尤德尔中将和诸舰队、师团长官在内数十人,垂手肃立在码头上。 军乐队奏响哈布拉德王国国歌,随着乐声,王国国旗冉冉升起。 兰特司令亲自在主席台上,声情并茂地介绍了“圣雷恩斯”号的光辉历史。讲到动情之处,他洒下了几滴眼泪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他作为舰队指挥官无法忘却的日子,他曾经的旗舰将要退役了…… “圣雷恩斯”号在最近两年已经大修过3次,根据海军相关条例,服役年限已到的3桅帆船面临着被肢解的命运。不过,介于兰特将军的书面请求,海军司令部批准了“圣雷恩斯”号的退役决定。这艘船,将在拆除武备之后,成为一艘货船。 在司令官的讲话之后,肃穆的军乐队缓缓奏响海军军歌。码头上的军人们,便目睹了“圣雷恩斯”的水手在主桅上分别降下国旗、舰队旗、司令官旗以及旗舰旗帜。在所有的炮门依次缓缓关闭的时候,许多曾经在这艘船上战斗过的炮手们都流下了难受的眼泪。他们神情庄重地敬礼,就像在送别一个身负残疾但却挂满无数勋章的老兵…… 仪式之后,兰特等高级军官登上防弹马车,在一个连队黑骑兵的保卫下,离开了港口。 巴拿马城看起来繁华的程度,丝毫也不亚首都蜜特拉。这里居住了大约55万印第安人、2.25万白人以及4000余名黄种人。 原先为印第安人搭建的高层宿舍,现在已经准备整体拆除。大多数楼房在去年上半年的一场地震中倾斜,产生了大量的裂缝,已成危房;少数楼虽然*,不过行政院的命令也已经将之判了死刑。在地震多发地带,专家们决定动用各种轻质、防火的材料,并重新使用木质或陶质屋顶,建设大量二层居民楼。这些居民楼每幢可以容纳20-30户人,看起来简朴而实用。全部打有深桩,以免在未来可能的低烈度地震中产生太大的伤害。 由于居民众多,这里比首都蜜特拉还要早地建设了城市下水管道等公用设施,绝大多数居民享受着自来水、煤炉或沼气炉以及基本医疗救助。在那场城市历史上最大的传染病暴发以后,巴拿马市便已经将医疗保障提升到极高的程度。巴拿马市的市长曾宣称,他将在“每一个市集旁边建起一座医院”。 鳞次栉比的屋顶密密麻麻地延伸到远方,从拉尔夫高地往夕阳坠落处看去,一片闪耀的金色。那些带着琉璃瓦的屋顶,多数是属于神庙、教堂、学校、医院、官邸和商人的别墅,*商人以其精美、奢华的货物,倡导着流行的潮流。能够买得起*货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也都是非常有钱的人。 拉尔夫高地上,坐落着简陋的哈马斯堡,这是军区司令部的暂时所在地。 由于大运河工程的影响,迄今巴拿马市的财政都很紧张,在巴拿马军区突然宣布成立的时候,因为第2舰队的驻地在贝伦的原因,兰特将军竟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设置他的办公室! 哈马斯堡到现在为止,也只盖了地上一层。随后那些零乱的石堆与木料便用帆布一点点盖着,看起来像一个工地,多过于像一个司令部。 不过兰特并不担心这会影响了他的决策。 巴拿马军区,管辖范围并不仅仅局域在巴拿马省内,而是东延到北安第斯和委内瑞拉省。以精锐著称的第3师、第4师,包括他们的长官埃德瓦、图尔乍特,都不过是他的手下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要说巴拿马军区缺少经费,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只不过兰特不是个张扬和好大喜功的性格,他认为司令部就是一幢防守比较严密的办公楼,最好有个秘密的地下室这样就够了。 “米琪,昨天元帅派人送来的那份函,你已经发下去了吗?” “是的,司令。我已经转给了后勤部。雷哲将军刚刚发来了信息,您需要看看吗?” “唔。”兰特将军帽摘下,搁在桌边,随手扒了两下自己的乱发。他的发质不错,虽然是灰色居多,但很浓密而柔软。他结着水手们惯用的辫子,两鬓间的白发看起来也并不是特别显眼。他接过那份函件,阅毕,脸上笼起了寒霜,啪地一拍桌子,“签我的命令,卡略尔?波特上校,违反军纪,酗酒赌博,玩忽职守,致使库区失火,立刻解除军职,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后勤部长雷哲那里刚刚遇到问题,从委内瑞拉省运抵的75万巴哈尔粮食竟然在一夜之间焚烧殆尽!那位波特上校,却是兰特妻子玛乔丽夫人的亲戚,所以雷哲不敢怠慢,立刻将讯息向司令部报告。 兰特心中却已经是火透了。 彼得元帅最近一直在敦促着补给方面的进度。从墨西哥南下的舰队已经进入到珍珠群岛,庞大的舰群不但人吃马嚼消耗巨大,同时他们还得在混编之后,进行多次实战演习。最近冒着太平洋里的大风浪,特混舰队已经损失了十几条船,严酷的训练方式,令经验丰富的老船长们也大叫吃不消,更别说某些初次登舰的印第安水手了。但是无论底下的议论如何,元帅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计划,毫不动摇,按照他的话说,这支舰队熟悉海陆配合作战,并且形成战斗力,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陆军登陆训练和海上紧急情况演练,是特混舰队需要完成的两大主要任务。 而对于陆军开辟登陆场、占领滩头阵地、集结推进以及防备敌军**等各方面训练计划,元帅的参谋团也讨论确定了下来。十几万人的大操演已经在巴拿马地峡附近展开,针对不同地形,还准备了数套方案。 所有的这一切行动,都得依靠巴拿马军区提供的后勤保障来支撑。 可是这个时候,竟然发生了这种事,管理一个重要军需品仓库的基地指挥官,竟然玩忽职守到这种地步!最令人尴尬的是,此人居然还是军区司令的亲戚! 兰特咆哮着,连摔了两件东西。他一把扯开自己的领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瞪得通红,就像已经魔化了的妖怪。 他的秘书米琪小姐仍然镇定地站在一边,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米琪是个漂亮的印第安女人,她的父亲是西班牙殖民者,母亲死于难产。从小她就在父亲的种植园里,地位低下、受尽折磨。她唯一得到的,就是她的拉丁名字,以及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 好在古巴岛解放之后,米琪获得了补偿。她被选入文工团,以切*会,演绎对殖民者的仇恨。一年后,陆军方面批准她进入阿瓦哈军官学校接受培训,在波伊科托尔的政变时期,她也坚定地跟随着俞大猷,在特立尼达岛上进行反抗活动。她在分配到巴拿马军区司令部前,已经获得了一枚红色塞拉弗勋章。 “司令阁下,请息怒!如果要对一个上校执行死刑,必须要先通报军事监察局,等候他们的确认。我是否要将您的命令转达给韦尔巴将军?” 兰特来回地踱着步,闻言便骤然停下,他强自平息着怒火,隔了好半晌才说道:“让韦尔巴亲自来一趟!另外,通知参谋长,还有雷哲和埃里索伊立刻向我报道!” “是,司令!” 第622章 兰特司令的命令 隔了不多时,军事监察局巴拿马当地的头目韦尔巴带着一名便衣保镖,出现在这里。参谋长桑?尤德尔中将,后勤部长雷哲少将以及储备中心主任埃里索伊都已经在等待了。 监察局和军方一向没有统属的关系。虽然都挂着军衔、穿着制服,可监察局是直接服从统帅部指挥的。韦尔巴神态自若地向司令敬了礼,随后拿起他递来的报告,坐到一边细看。他的唇角带着一丝冷淡的笑容,不时还向米琪少校问上两句。 “上将,我听说这位卡略尔?波特和您的妻子是亲属?” 兰特一时涨红了脸,“韦尔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不,您误解了,上将。”他淡然地挥挥手,“职责所在,我必须将情况汇报给上级,当然我也会提到您大义灭亲的正义之举。” 兰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解释也没什么用,因为监察局有自己的行事标准,在辖境内出现这种事,他们也逃脱不了干系的。 韦尔巴思考了一下,说道:“您最好还是写一个申明,兰特上将。如果不想这个人牵扯太多的话,您必须与他断绝一切关系。在远征开始之前发生这种事,谁也无法承担来自国王陛下的怒火。” 兰特心头一颤,他克制了半晌,“不用,韦尔巴。将这个家伙带走,顺便严查他们的同党,违反军纪者一律处罚,不必给我留情!另外,我妻子那边……不用在意!” 韦尔巴点点头,站起来整整衣装,给对方再次敬礼。 “好吧,上将,我会尽快清查军区的后勤部门。有一件事要向您通报,近来我一直在关注第3集团军驻守在桑玛斯部队的情况,据准确的消息,已经找到大批高级军官利用后勤仓库做假账的事实,我们半数以上的力量正在通缉一个叫做‘荒狸’的商人,可能需要军区方面的配合。” 他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叠情报纸,递给对方,顺便再用犀利的目光,慢慢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那些平日里可以呼风唤雨的高级军官们,此时无不神情沮丧,如坐针毡。 第3集团军,也即新成立的“委内瑞拉战略战役集群”,是塞拉弗亲自指定的番号,寄予厚望。 由于这支部队的主力是陆军第3师和第4师,而这两个师团又是最早出现在陆军序列中的精锐,所以按照规矩,所有政策都将往这样的一线部队倾斜。 这支军队不但装备精良,待遇优厚,并且他们还驻扎在经济较发达的委内瑞拉省,由于某些部队还带有试验性质,各种高级而不常见的战略物资,在这个集团军中也不鲜见了。按理说,这样的一支军队,应该能让巴拿马司令部感到放心,同时又觉荣耀。 然而,今天韦尔巴少将的一番话,却直接打破了他们心中的“常例”。所有人的脸色都愈来愈阴沉,他们都望向兰特司令,看着他皱眉读着那几页东西,并硬着头皮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韦尔巴抛出这份还未完全调查清楚的情报也是无奈之举。 突然得到卡略尔?波特犯下这么大的事情,韦尔巴除了把手下挨个骂一遍,也颇感无奈。他最近在“专研”第3集团军的案子,人手根本没有空暇,而且这位波特上校还是兰特司令官的亲戚,本着打人不打脸的原则,平常韦尔巴对这位的情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可是今天,兰特却突然签署了命令,要枪毙此人……算来算去,这件事韦尔巴至少得承担一半的失职责任。 那么,用第3集团军的事情来遮盖他的失职就显得很有道理了。 如此重大的案件,怎么样都会掩盖那可怜的一点粮草损失了…… 兰特的脸上,阴郁得像要滴出水来的雨云。 这些令他震怒的事情,竟然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刚刚他还在想着,如何在回家的时候劝说玛乔丽,可是现在,他已经没了这个念头。如果韦尔巴调查的事情属实,那么等待他的,可绝对不是来自夫人的怒火了! 这件事说小的话,会将陆军部吵到翻天,说大的话,恐怕整个王国都将被震动。尤其是最高统帅,任谁都很容易想得出他闻知此消息时的雷霆怒火! 兰特手上的情报纸也在轻微地抖动着。 虽然从中他看不到那些熟悉的高级军官的名字,但是许多校级军官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甚至其中还看到一个准将……这不能不令他又惊又怒。这么大面积的腐化、堕落,绝对不会是少部分人的私下行为,肯定还会牵涉到更高级的军官上面。 虽然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参与过这件事,但是对于底下人,他就不太清楚了。无论如何,巴拿马军区成立也才几个月,而非几年。 在想要发脾气之前,兰特镇定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陛下曾讲过的一句话,在某些时候,好事未必是好事,可以变坏;而坏事也未必是坏事,可以变好。 到底要怎样做,这件坏事才能变作好事呢? 也许是对自己处境做出了极为不利的判断,兰特司令迅速地发布了他的命令,在有些人看上去是完全没有理智的命令,“米琪少校,请记录:1、巴拿马军区即日起提升警备状态至B级,未得司令部命令,任何部队不允许进行演练、调动或更换驻地。2、紧急通报彼得元帅,并着令第3师师长埃德瓦少将、第4师师长图尔乍特少将就地停职,接受监察局监控、调查。3、特尔维拉少将即刻取消休假,前往委内瑞拉,暂时接管第3集团军指挥权。此令,1528年3月9日,巴拿马军区司令部。” 米琪少校奋笔疾书。 参谋长桑?尤德尔中将差点跳了起来,“兰特,你疯了吗?这个时候,去停埃德瓦他们的职?你知道这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雷哲也面色苍白地嘟哝了一句,“这给陛下知道可就不得了了。” 兰特丝毫没有向他们解释的兴趣,他果断地一摆手,示意这是不可更改的决定,“米琪,立刻把命令发下去。出任何后果,都由我个人承担。” “司令,您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兰特摆摆手,他的脸上光彩褪去,留下的是苍老的皱纹与腊黄的面皮,他勉强笑了笑,朝韦尔巴说道:“希望监察局的调查更加细致和缜密一些,我需要看见切切实实的证据。我相信你们,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军区和统帅部的信任。” 韦尔巴早就被兰特刚刚下达的命令所震动了,他下意识地应是、敬礼,随后一语不发,带着自己的保镖迅速离开了。 第623章 彼得元帅 彼得元帅在王国内,有着非常不错的名声。这个老头有着非常朴实的性情,为人严肃但不失和善,性格豪爽,不斤斤计较,在很多时候都有着极好的人缘。 现在,他正躺在和士兵使用的一模一样的行军帐篷里,用脏乎乎的军帽遮着脸,枕着手臂,呼噜呼噜地小睡着。衣着与行为,根本没有一个身为王**队副统帅的自觉。 从远而近的脚步声渐渐传来。有人大声说道:“请止步,元帅正在休息!” “我要见他,有紧急军情通报……” “元帅已经两日夜没有合眼了,有任何事情,等到下午再说!”那人毫不客气地回道。 “不行,这件事事关重大,喂喂,你们想干什么……” 彼得的呼噜声弱了下去,他没有睁眼,只是咧嘴一笑,这时,便听到另一个女性的声音说起话来,“住手,他是监察局的!” 那人被推搡了一会儿,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阻止我们公务,难道你想被带走吗?” 先前那个声音带有怒气地说道:“我管你是什么单位,这里是元帅行营,请你报明来意,出示证件,否则我有权命令卫兵将你击毙!” 彼得听到这里,已经睡意全无。他烦躁地撑起上半身,挺了挺酸涩的腰板。即使有橡胶垫子,睡在野外仍是一项苦差事,尤其对于他的老胳膊老腿来说。 他咂吧了一下嘴,察觉全是苦味。 看来自己需要一杯加糖的热可可才行,他暗暗想道,猫腰从帐篷里钻出去。 这时,外面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几名围拢上来的卫兵正在“野蛮”地搜查那名监察局的人。那人被反扣在边上,帽子已经掉了,脸上也挨了几记老拳,眼眶边一片青色。 “是谁威胁要把我的卫兵带走的啊?”他咳嗽了一声,威严地问道。 那人的嘴唇已经哆嗦起来,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 “彼得元帅!”他尖叫道,“您就是这样教导您的下属的吗?我是军事监察局军法处一级督察鲍威尔,奉巴拿马分局局长韦尔巴将军的命令,来送紧急军情!顺便说一句,我的手上还有巴拿马军区司令兰特上将的通报,您要不要看看?” 他的话虽然说得不错,但那态度上,却是叫人有点难以接受,尤其是在他面对元帅阁下的时候,仍然以一种近乎讥诮的口气说话,看起来不是他的人品如此,就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彼得一个箭步走上去,卫兵早已从他的外套里,搜出所有的文件来。 他一个巴掌,扇得对方鼻翼出血,随即不紧不慢地拆开那只漆封的袋子,“把他送到营里关起来,等到韦尔巴来了,我会当着他的面,枪毙这个目无尊长的小子!” 几个卫兵扭住那人的手臂,这位叫做鲍威尔的家伙早已面色大变,喉咙里咕咕唧唧地,已经完全讲不出话来。 直到他被拖行了十几步,这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叫来,“饶命啊,元帅” 彼得看了那份文件,只有几个他觉得生僻的单词认不得,其他都读懂了。脸色微微一变,将那文件揉成一团,想了想,又塞进了皱巴巴的上衣口袋中。 “阿尤佩辛,把鲁道夫找来!”他口气异常严峻地说道,随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卫兵,“暂停下午的登陆训练,命令所有准将以上军官登岸,等候命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擅自离开!” 一会儿,隶属元帅府的几位高级参谋官陆续赶到,为首的便是彼得的心腹鲁道夫,他现在不但有副官的职务,还同时兼任军事参谋和第4办公室主任。 第1、第2和第3办公室,当然是塞拉弗、索尼娅和玛丽娜的,第1办公室实际上是枢密局了,第2和第3办公室也各有自己的称谓,倒只有彼得的办公室真正像那么回事。 “你先看看这个。”彼得将文件递了过去,自己继续踱步。 虽然只是3月,巴拿马的空气却已经很热了,加上这份文件,鲁道夫额头上的汗水立显,止都止不住,脸色也明显地变了。 他将这东西无力地递给旁边的人,轻声道:“侯爵,我想这件事情恐怕想压是压不住的了。” “我也没想压住!”彼得冷冷地提高了声音,“出了这种事情,我愧对王室,愧对陛下!只不过现在证据还不足,不但监察局,我们身边的宪兵部队也可以派出去,联合调查、联合执法!” 几个高级参谋都陆续擦起汗来。 阿尤佩辛最后一个察看文件,她的脸上也露出震惊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后,她上前一步,敬礼说道:“元帅,这件事关系重大,可能牵扯到军部的荣誉,我想是否慎重起见,先驳回兰特将军的请求。我们可以要求监察局和宪兵部限期查证,等到情况水落石出的时候,再向统帅部通报……” “是啊,侯爵,如果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而是韦尔巴危言耸听的话,那么陛下那边可不好交待!”鲁道夫赶紧跟上。 彼得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鲁道夫看了看他的脸色,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深深知道埃德瓦和图尔乍特两位将军的为人,也许大家也都有数,他们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果将他们停职,按照印第安人的认知,恐怕是对他们荣誉的一种极大侮辱了!我希望元帅能够至少先派人调查清楚此事,随后再做处理。毕竟,第3集团军虽然隶属巴拿马军区,可他们的级别都是王国的一线部队,在统帅部里都是挂好名的!事情一旦不是韦尔巴估计的那样,我们根本无法跟第3集团军上上下下交待,要知道监察局的存在,已经让很多人都无法忍受了!那样肯定会导致哗变的!” “谁无法忍受?”彼得变了脸色,呵斥道,他见到鲁道夫立正并垂手的样子,冷哼一声,“你们不要以为在军队里就是老大了,什么都敢说!我当然也不相信埃德瓦或图尔乍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监察局和巴拿马军区司令部的通报,都已经很好地说明了问题!这件事最少也是一个集体受贿案,不是小事,一定要彻查下去!” “那么,我们只要知会监察局,让他们彻查也就是了。宪兵部一直忙着整肃舰队的纪律,现在又是训练的关键时期,到处缺人,根本就动不了啊。” 彼得刚要点头,阿尤佩辛却瞪了鲁道夫一眼,“鲁道夫主任,如果按您这样回复的话,恐怕到时候真的查出问题,元帅肯定逃不了挨骂,您也肯定逃不了被撤职审查了!” 鲁道夫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看她,虽然这位印第安女秘书长得异常漂亮,不过她的个性却实在令人敬而远之。平常时候,隶属于办公室的阿尤佩辛也基本上不与任何人进行工作以外的交流。 “你在说什么,少校?”鲁道夫皱着眉头问道。 阿尤佩辛径自转过头,面对着彼得,“元帅,我虽然赞同主任的意见,不要将这件事擅自牵连太多,不过我还是要劝您尽快做出恰当的行动!兰特将军的通报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要知道陛下一向最痛恨的就是贪污腐坏的行为,尤其是在军队之中!他几乎在每次会议上都要提到廉洁自律的话……如果我们此次不跟上巴拿马军区的脚步,或者说我们一旦没有摆出这种姿态的话,我相信陛下那边肯定会有所想法。明明是第3集团军出现的问题,将来会不会波及到元帅府,都将很难说了!” 鲁道夫被她说得再次冒汗。 彼得听到阿尤佩辛这样一说,心里面也顿时明白过来,鲁道夫可能是因为对监察局有看法,所以想故意怠慢此事。他再度哼了一声,“我深受陛下的信任,担任元帅之职,这已经令我非常惶恐。如果我因私废公,那么即使陛下不责怪我,恐怕我自己的良心上也过不去!鲁道夫,立刻持我的手令,着宪兵部瓦力埃夫准将立刻整备1000名宪兵,即刻乘船出发,前往加拉加斯。另外,阿尤佩辛少校,我任命你为我的特使,即刻出发到蜜特拉,你要面见陛下,向他陈述一切,务必不要遗漏。另外,这份韦尔巴提供的情报副件,您也一并带去。” 阿尤佩辛和鲁道夫都立正称是。 他挥了挥,让这些人统统退下。踱步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元帅?陛下您太高看我了,我有什么,我能有什么……”意兴萧索地钻进了帐篷里。 第624章 巨变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会发生剧大转变。 以致于塞拉弗陛下不得不作出暂停南征计划的决定! 随着军事监察局和陆军宪兵部的介入,第3集团军后勤部所有的问题都开始被揭露出来。 大量的资贮因为假账、调包或者干干脆脆地挪用,而从军区后勤部诸多储备中心的仓库中蒸发无形。不但如此,由于集团军部在采购方面拥有相对独立的特权,那些主管官员们无不相互勾结,直接或间接从供货商手中接受贿赂,同时,他们为了自保,还大量向集团军部的许多中高层军官行赂,或采用各种拉拢方式,提供财货、豪宅或女人,来布置一张密集的关系网。 许多军官因为巨额好处而丧失了清醒的头脑,心甘情愿地成为这个腐败网络的一环。 而当监察局等单位正式介入调查之时,首先面对的,反倒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 甚至军事监察局内部,都有人对这些腐败分子“抱以同情”,他们强调,要用事实和证据来说明问题,但又想方设法地阻挠监察人员的取证,更有甚者,开始用利诱和威胁的手段来对付监察局和宪兵部的官员。 其后一名监察局的密探横死在委内瑞拉北部的海滩上,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塞拉弗陛下于是向巴拿马军区派出了自己的调查团。 几天之后,就传来第3集团军少数军官挟众哗变的消息,乱军攻击了桑玛斯军营的武器仓库,造成了三名守备人员的死伤。随后,这些人抢夺了一艘商船,逼迫船主起锚,准备前往欧洲。与此同时,委内瑞拉首府加拉加斯等地也相继发生多起骚乱,很多商人开始行动起来,银行被恶意挤兑,市场上的粮食突然产生了紧缺,粮价快速上涨。商品流通减少,还有许多地方突然挂起了撤资的告示…… 塞拉弗陛下因此震怒。然而,当他于4月上旬赶到加拉加斯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噩耗埃德瓦和图尔乍特两位将军因为承受不了名誉受损的结果,在留下忏悔的遗书后自杀! 4月10日,王室发布诏书,宣布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谋逆行动,加勒比舰队、第5舰队与第3舰队即刻起检查所有在海上航行的舰船,包括悬挂外国国旗的。凡发现拒检船只可以在警告后击沉。**军团即刻进入委内瑞拉,停止第3集团军所有官兵一切行动,等候审查、甄别。王国枢密局、军事监察局、安全局和法院组成联合督查组,负责调查和取证,凡涉及此案,不论级别一概连坐批捕。诏书中最后称,公民如有发现公职人员贪污腐败行为,可以向各级议会举报。凡查实确凿者,将依法给予重奖。 塞拉弗在加拉加斯仅仅停留了一晚,次日即赶赴巴拿马为殉职的两位将军举行葬礼。在国葬仪式完成的第二个周末,讯息传来,案件已经收尾。 一场豪雨降临在巴拿马。 塞拉弗神情严肃地走出沃尔达斯圣母修道院的教堂,立起风衣的领子,走出廊下。大雨立刻打湿了他的头发和*。 “陛下,请登车好吗?”一名女军官越过内卫的防线,大声叫道。 塞拉弗摇了摇头,他走向已经站立在雨中的、矗立如塔的多巴哥侯爵阁下。雨下得很大,他得提高喉咙,才能让声音清晰地传入对方的耳朵,“您怎么看这件事,我的元帅?” “任凭陛下的裁决!” “这是不负责任的回答,彼得。我要您告诉我,我该怎样处理第3集团军?一共有715人被确证参与了犯罪,包括里德、卡曼塔、奥皮图、修伊、比达斯特这些将军,而集团军后勤部上下,竟然找不到一个完全清白的!那些商人,那些狗胆包天的商人,低价收购军需品,然后大量卖给外国人,这是王国公民应该做的事情吗?您觉得我应不应该杀一些人给他们看看?” 面对着他的咆哮,彼得无言以对,他只是执拗地抿着嘴唇。 虽然在个头上大大超过这位陛下,可是彼得始终觉得,自己仿佛被巨人窥视着,压得必须仰视对方才够。 塞拉弗发泄够了自己的脾气,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他的心腹部下来。 他的口气也和缓了许多,“您的辞呈我已经看过了,我不允许您辞掉元帅的职务,同时您还必须保留侯爵之位其他事务您都可放手,我也会取消第4办公室,仅仅留下您的副官和秘书。最后,处以罚金20000尼尔。这些,足够了吗?” 彼得嗫嚅了良久,才吭吭哧哧地道:“元帅职我不该保留的,陛下。” “我让你保留,你就保留!”塞拉弗指着他的鼻子,吼道。 “是,陛下!”被骂的人丝毫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反而精神大振。 塞拉弗恨恨地一甩头,转过身,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来,“赶快上车!这么大的雨天,您想淋死我吗?” 席卷整个王国的政治风暴,因此而开端了。 第3集团军涉嫌谋逆、行贿受贿、挪用公款、勾结不法商贩倒**有资产等罪名受到审判的715人,包括5名将军在内,全部被判死刑!法院同时对商人古尔巴等的叛国罪提起了诉讼,加上在海上被捉住的138名军官和不法商人,即刻被处以极刑。一时间,王国都处在了某种白色恐怖的氛围之下。 就在对彼得元帅和兰特上将的处罚决定通报出来之后,王国商业局副局长桑普拉斯也被请进了安全局。随即,商业局驻委内瑞拉省的工作人员被挨个停职审查。 委内瑞拉省府的不少人,也受到了牵连。在雪片般飞舞的举报信面前,似乎任何辩解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塞拉弗亲自签署的死刑命令就有30余份! 委内瑞拉省的省长皮尔逊爵士因“懈怠和办事不力”被陛下斥责。他被迫停职,在蜜特拉接受了“反腐工作培训”。 5月份,塞拉弗签署命令,撤销第3集团军“委内瑞拉战略战役集群”的番号,强制退役16000多人。将原陆军第3师、陆军第4师和陆军第22师打散整编,重新编组出3个加强师(每师8820人)和3个山地师(每师4122人),分散到各处驻扎。 由于从各地选调了许多素质优良的中基层军官,这些师团很快就恢复了战斗力。政治宣传工作的积极开展,也使得大多数原集团军官兵都深深意识到那些贪污腐败分子的丑恶与堕落,正是因为这些人,使得第3集团军的番号与荣誉跌落地面,这不能不让活着的人深以为耻! 国防部也随之更改了军事物资入库出库相关规定。总后勤部收回大部分军械、装备等物资的采购权,由各军区申报次年计划,在司令部批准后,由“军事物资流通和采购中心”统一采办。这些采买物资将全部公开,进行对外招标,招标全过程由军事监察局、法院和安全局等单位联手监督。对于那些需要在各军区采购的物资,依然执行该程序,战时除外。 同时,军事仓库的保管也变得有例可循,储备中心的人员,必须按季度申报账目与物资清单,监察局及安全局随时可对他们认为有疑问的仓库进行物资核查,但必须由宪兵随同。军事物资的买卖、销毁和处置,应严格按照条例进行,私自买卖、转让的行为,不但不合法,同时购买者也会以倒卖军事物资罪受到严惩。 大国民议会紧急召开的会议也讨论并修改了原先的王国商业法案。 对于商业组织、行会、商团、商队、资源开采和供应商资格的审核更加严格,建立银行业间的联网,并制定信誉分级制度。那些违法乱纪的商人这下子就会面临着多重惩罚,甚至包括经济制裁。 新出台的“大行会”制度,要求每一个成熟的工农业项目,都必须建立自己的行会。行会根据各自行业的特点、要求,向王国商业局申报其工作标准、程序和原则,例如深矿,工作时间被大大限制,并且要求不得连续工作。 对于那些违法的商业组织或个人,一经发现,即刻封停,做出详细的书面报告,再根据法院的判决确定其是否有罪,以及是否在做出惩罚后恢复生产。 公民可以向各级司法、安全、监察组织实名举报商业违法,并且他们享有获得案值1/10的权利,包括罚金。各级国民议会团可对法院的判决进行复议,但仅限通知“有罪”或者“无罪”。 在相对严厉的法律和行业规章面前,王国税收曾一度出现过骤降,不过半年后渐渐恢复了平稳,过了一年,便完全正常了。 此时塞拉弗当然想像不到他的铁腕施政,会给哈布拉德王国的经济体制带来怎样的改变,他正有些忧郁地看着窗外,那里是碧蓝的海面这艘“维多利亚”号已经给他物是人非的感觉,那个老海盗按照他的风俗和习惯尽情地改造这艘王家旗舰,现在它像一艘海盗船多过像一艘堂堂正正的风帆炮舰。 “埃德瓦是我最早的印第安部下之一。”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会厚待他的家人,以及他的部族。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蒙彼斯。” 一个哭泣着的男人,脸色惨白地跪在他的面前,“这是全印第安人的耻辱,陛下!我们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已经有32位勇士因此自杀了,他们要求替埃德瓦他们洗刷罪责!” “起来吧,我答应了,埃德瓦和图尔乍特必将被埋葬在神祗乐园,他们的事迹会被绘到神庙的墙壁上,他们的头颅也将成为祭品,供放在诸神宫中。” “我感谢您,陛下,感谢您的仁德与恩赐!”蒙彼斯用匕首刺破掌心,用血在额头上一点,“我发誓,印第安族人永远忠于您,永远跟随您,永远是您的子民!” 塞拉弗眼眶有些发潮。 此次事件中,大部分印第安族人最终被认定是无辜的,那些贪污腐败的人群里,只有1/5不到是印第安军官,最终只有不到50人确定有罪而被处死。但是,这已经让全国民众一片沸腾了。这些“渎神”的家伙,死后被挫骨扬灰不说,其家族也遭到血洗,甚至连他们所住的村子,也被付之一炬!由此可见印第安人对这些叛徒的憎恶。 蒙彼斯是来参加两位将军的葬礼的。应该说,埃德瓦、图尔乍特正如塞拉弗在国葬式上所说的,清白无碍、为人德范。可是他们却毅然决然选择背负起责任,并且为此牺牲性命! “埃德瓦他们37605738都做错了,蒙彼斯。真正的勇士,会直面任何艰难险阻,毫不气馁,忍辱负重,只是为了完成最终的大业。蒙彼斯,如果你们都像埃德瓦一样,遇到委曲的事情便一死了之,那么,我们的国家,还有谁来掌握?我们的军队,还有谁来控制?那些应受惩罚的,没有受到惩罚;那些不该受罚的,却已经都死去了!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呢?” 蒙彼斯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他也是极为痛惜自己这两位心腹爱将的。当年正是埃德瓦和图尔乍特等一批勇士的追随与支持,他才能得到老酋长图克里莫克的信任,最终成为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继承人。这两人不是最聪明的,但肯定是最忠心的将领。 “只有罪犯,才需要自尽,你要让印第安社会都明白这个道理,让他们接受这个道理。我们要建造一个有责任感的社会,你懂吗,责任重于天!只有当这个责任明确需要你去死的时候,你才能死,否则就是在逃避责任,明白吗?” 蒙彼斯抹拭着泪水,一边拼命地点头。 他不敢去看塞拉弗阴沉的脸色,那让他感觉有些慌乱和失措。 埃德瓦和图尔乍特的国葬仪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级别范围。王室对于他们的功绩不吝恩赏,整个仪式肃穆、庄严,还充分尊重了印第安的传统,祭司也是头一次出现在王国的国葬式中。 然而,再大的恩惠也挽回不了砥柱之石的崩塌,而令塞拉弗感到气恼的是,这种行为据说在印第安部族中还非常普遍! 蒙彼斯在教化本部族民众方面,做出的成绩实在是微乎其微,他还赶不上教育局的贝拉小姐。 “第3集团军解散,我们的机动兵力就更少了,尤其是高级指挥官,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去找?”塞拉弗发脾气道,“难道我把你支上去,你就高兴了吗?” 蒙彼斯吓了一跳,“陛下,您答应过,让我去南征的。” 塞拉弗冷哼一声。 他的心里当然早就决定,不会再把第3集团军重新组建起来了,必须要有一支新的机动力量取代它,否则,从政治角度上看,容易滋长这些军人的优越感,反而达不到惩戒的目的。 究竟从哪儿调人呢?增加军队是不可能的!现在王国的军费已经很惊人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币势必不会像几年前一样,再度出现爆炸式的增长。那么,精兵简政的策略,就必须立即予以执行。 一次重要的会议便在“维多利亚”号的船长室中召开了。 第625章 统帅部令 彼得元帅、兰特上将、梅诺卡上将、蒙彼斯上将、麦哲伦上将、卢瑟尔中将、里奇蒙中将、肖恩中将等高级军官参加了会议,巴拿马省省长乔凡尼?达?维拉扎诺、委内瑞拉省省长皮尔逊和北安第斯省代理省长戚景通等列席。 塞拉弗的身边,除了几名内卫和外卫成员以外,就只有新近赶到这里的王室秘书坎切斯,还有陛下的亲信心腹安蒂冈妮两位将军。 “军事监察局因失职自请处分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里奇蒙,你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将对你罚俸一年,有问题吗?” 里奇蒙站得笔直,微微垂首,低声道:“没有问题,陛下!” 塞拉弗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此次暴露出来的问题,也使得我们看到了不少法律的漏洞,并加以弥补,*人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我们得到的教训,却也太过深刻了!南征为什么停止?因为第3师和第4师都已经未战先溃了,他们没有倒在敌人的火力下,没有倒在攻坚的道路上,而是倒在了自家人的贪腐之手里!这样的军队即使再精锐、再善战,我也是不能用的!因为他们连自己眼皮底下的问题都视而不见!鼠目寸光,骄傲自大,他们已经成为了兵法上所说的骄兵和悍兵了!这是一支就要走向失败、走向灭亡的军队,是一支没有前途的军队!我再重申一遍,如果再让我发现类似的事,没说的,第3集团军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我不但要取消他们的番号、剥夺他们的权利,还要将他们获得过的荣誉统统收回,因为他们已经不配被称作‘王国的军队’,有他们在,就像一颗老鼠屎,只会坏了一锅好饭!” 听着陛下渐渐有些怒气的发言,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吱声。兰特和里奇蒙等人,则捏紧了拳头,指甲刺进肉里都没有感觉。他们觉得非常丢人,在会议上公开批评,比起私下里的教训,那种滋味是会让人永生难忘的。 当然,他们更多的,是感受到了塞拉弗治军的严厉。可以这么说,虽然第3集团军的案子已经相当惊人,但却确实是其中部分军官的私下行为,与大部分集团军官兵是毫无关系的。在埃德瓦等人领导之下,集团军的几个主力师仍是王国陆军中的王牌部队,他们不但拥有最好的武器装备,同时他们还拥有最完善的训练体系,并且通过多次实战,确立起其王国南方军团之冠的名头。 这样一支军队,绝对不可能是塞拉弗所说的“走向失败”的军队,但没人怀疑他所说的只是煌煌大言,因为这种腐败的后果必将导致整个军团被传染上严重的疫病,最终不治。 对于第3集团军的惩罚措施,很多人认为是完全不必要的,持这种观点的人甚至包括彼得元帅。 陛下雷霆大发的结果是,包括那些真正进行肮脏交易的军官在内,足足死了将近1000人,16000多名官兵因涉嫌“知情不报”等罪名而被强制退役,整个集团军编制完全被打乱了。 哈布拉德王国在印加大陆的驻军原本就有些缺乏,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像第3师、第4师这样的精锐部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训练出来的!即使那些被分割后重组的师团,要想完全恢复到全盛时期的状态,也最少需要两年的时间。 不但如此,因为南征计划启动的关系,第3集团军还担负着进攻印加帝国的重要军事任务。现在,计划不得不紧急叫停,尤其是对彼得的承诺,塞拉弗就要面临一个极为艰难的选择了。 “陛下,参谋部已经重新修订了计划,我想我们的征服行为还是应当继续展开。”蒙彼斯鼓足勇气,起身说道,“虽然第3师、第4师进入到整编的程度,但阿布拉姆将军的第2师仍在,另外,我们可以将第三军团中比恰克恰尔将军的第22师单独调出来,和第2师合编为一个作战集体。我们用于后勤保障的部队向来不缺,何况我们还有女领主特丽依索奇辛麾下的女王军团参战,应当能够保证足够的攻击力量。” 塞拉弗瞥了他一眼,转向兰特,“最近在补给方面似乎出了不少问题。” 那位司令官脸色有些发青,点了点头,“是的,陛下,对于这一点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塞拉弗一摆手,很坚决地说道,“我想问这些麻烦能否在近期得到全部解决?” 兰特起身敬礼,因为激动,甚至*的前后振动幅度明显超过了标准,“请放心,统帅阁下,给我10天,如果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请您将我就地免职!” 所有人都对于兰特脱口而出的那个称呼“统帅阁下”而略感愕然,连塞拉弗本人也不例外。不过他只是微微怔了怔,便神情自若地点点头,“好,我相信您。要记住,一个好的司令,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把战略问题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解决好全局,那些具体而细微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否则,事情只会越做越多,越做越乱。” 兰特抿了抿嘴唇,敬礼接受了对方的教诲。 他认为自己与陛下相比,果然是稚嫩了太多当自己被授权主管方面的时候,治下竟然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对他的自信心而言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对比这位令人敬畏的陛下,他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个崇尚生活、懂得品味和流行的闲适者,在别人忙着处理做也做不完的事情的时候,掌握着国家权力并且有着加倍多公务的他,却还能抽出空来喝茶、打猎或进行更多的体育运动…… 兰特从不认为自己愚笨,他只是习惯低调的人。在被雅克将军推荐到舰队指挥官的位置上之后,他从不好高骛远、好大喜功,只是扎扎实实做着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将第2舰队从分支舰队的地位上,渐渐提高为一线作战舰队仅仅只依靠那些相对落后、吨位较小的战舰,做到这样的地步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是,当他踌躇满志,想在新的岗位上发挥出自己更大的能力时,他蓦然惊觉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这种感觉既让他感觉到挑战的刺激,又让他感觉到挫败的沮丧。 “参谋部的计划我会亲自审核,通不通得过,那要看你们用心了没有。”塞拉弗说道,口吻带着一点锐利如实质般的东西,好在众人都习以为常,听到他这样说话反而觉得心安理得,“兰特,我将从国家储备中心的仓库里,再征调300万巴哈尔的玉米和土豆支援前线,这些粮食足够远征军吃到年底的。希望不要再出一个卡略尔?波特这样的人物!” 兰特满面通红,讷讷地应是。 轻轻刺了自己的属下一句之后,塞拉弗转过头,望向彼得,他的神情中,略带着一点点惋惜,以及一点点尴尬。 “安蒂冈妮,请您将统帅部的命令宣布一下。” “是,陛下!”那位终日跟随在国王身边的情报官,带着一丝谦卑的敬意向彼得先微微欠了欠身,“统帅部决定修改下列职务:一、元帅,元帅将成为各军种最高荣誉职衔,不做常例设置;元帅也将从军队具体指挥官职务上完全脱离。二、上将,晋升上将之后,将按照其具体战功、成绩确定其地位。从低到高,分为三档,即**上将、二级上将和一级上将。仅一级上将方可申报元帅衔。” 她向在座者扫了一眼,随即继续念道:“**上将,是大军团以及集团军总指挥的人选;二级上将,主管大军区事务,为军区司令的人选;一级上将,为军种司令、统帅部参顾处及枢密局的人选。本命令即刻起编入条例。统帅部。1528年5月10日。” 不知塞拉弗的意外,除了侯爵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的震惊的模样。 也许彼得作为王**队的副统帅,已经达到了深入人心的地步,只要一想到军事领袖,人们马上就会想到塞拉弗陛下以及侯爵阁下。然而,现在这个命令……事实上相当于剥夺了彼得统兵的权利了! 塞拉弗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侯爵,语气低沉地说道:“诸位,从即日起,彼得不再担任国家武装力量副总司令、国防部部长、海军部队总司令及第1舰队指挥官等职务,保留其统帅部参谋顾问长官职务,国王舰队也交他来统辖,但不负责具体的指挥。其他军务,彼得,你和参谋长商议一下后也赶快交接了吧?” 侯爵阁下点了点头,塞拉弗这才略带疲惫地叹了口气,转向了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的皮尔逊省长,“爵士,这一次委内瑞拉的骚乱,影响还不小吧?听说有些田庄都已经预计减产了,有这么回事吗?” 皮尔逊干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塞拉弗压了压手,“坐下说,坐下说。” “是,陛下。”这位省长表现得像个小学生一般,毕恭毕敬地坐下来,*还保持随时准备直立的状态,“在骚乱结束后,商业局的报表损失已经达到了120万佛罗林,沿海各处商港、商镇、商站以及首府加拉加斯的情况都很不容乐观。因为牵涉到许多商家,很多商铺和市集被迫关闭,物价暴涨,尤其是粮食价格在一周中连续上涨了六天!要不是蓬迈的储备中心临时调集了大批粮食平议市价,估计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我已经宣布了宵禁的命令,第5师和第6师已经全副武装开到各处执勤,包括三线部队和民兵我们也都临时征召了一些。” 塞拉弗微微点头,神情既专注、又凝重,“我们执行的重商政策,的确是让不少人变得羽翼丰满起来了!对待这些人,如果利用得好,他们将是一把锋利的武器;但如果利用得不好,他们就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转变。宣传的力度要加大,要严惩那些造谣滋事的家伙,也要把潜藏起来的敌人统统抓起来。不要心慈手软,在非常时期,宁愿错抓一百,也不要放过一个可疑分子!另外,对于此次事件,无论是涉及哪一位贵族,或者涉及政府中任何一位高层人员,都要严格依法执行审判!对待那些妄图腐蚀和拉拢官员,以达到谋取私利目的的商人,必须杀一儆百,让大家都知道,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们的铡刀硬!” 他的声音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塞拉弗稍稍一停,再次看向彼得,“侯爵,我想让您去加拉加斯,亲自坐镇一下……您的意下如何?” 彼得微感错愕,不过还是很快速地回答道:“遵命,我会即刻启程,直到那里的局势完全稳定了为止!” “好。”塞拉弗慢慢地吐出一个字,随即闭目沉吟了片刻,“戚景通和维拉扎诺先生留一下,其他人解散吧!” “是,陛下!”众人面面相觑,立刻起身整齐地回答道。 第626章 戚景通之头男 乔凡尼?达?维拉扎诺的脸部丝毫没有因为几年的劳顿而有所皱纹,相反显得更加富态而光滑了。他穿着亚麻和真丝混织的无袖坎肩,精致的红色衬衫,带着漂亮的褶花大翻领,他的头发涂过了油,梳成一条条的小辫结,还学习印第安人的式样,在帽子上插了几根颜色艳丽的尾羽。 从外表上看,这个胖子比曾经那个胖子还要再胖上三分。他的胡子是那么乌黑水灵,一瞧就知道此人的生活状态究竟有多美了。 他带点讨好地弯下了腰,“陛下,您可比以前操劳多了!我记得那时候您会经常和索尼娅王后去西班牙港的海滩边散步,别人都会看到你们又说又笑的。但现在,我们这些您手下的小兵,也不能常常陪伴在陛下左右了……” 塞拉弗的脸上,露出轻微的笑意,转瞬即逝,他略带讶然地看了对方一眼,也许是因为相熟的关系这位就是“主信爱我们”探险队名义上的队长塞拉弗说起话来毫不见外,“胖子,我是越来越操劳,你倒是越活越滋润了,瞧瞧你那张大脸,不会是瞒着我在省长的任上捞取不当所得了吧?” 胖子吓得脸上肥肉一阵哆嗦,表情极苦地用两只胖乎乎的肥手高频摇动着,“您可不要瞎说啊,陛下!这话如果给桑德拉男爵听见,他肯定会来找我的碴子,我可连牢饭都别想吃到,直接就拖出去喂狗了!” “没做坏事吗?那你害怕什么!”塞拉弗没好气地说道,“有些事儿我也隐约会听说的,明白吗?只要你不过分,法院不会轻易给你递传票!毕竟,巴拿马省这里极为紧要……你虽然当船长不行,可是在行政职务上倒是干得挺好!索尼娅不只一次在我面前夸奖过你,报表做得好,数据也漂亮,近两年巴拿马的税收都在大幅度地增加,这很好。” “这都是陛下您的英明指点。”胖子当然知道要及时献媚。 “你做出来的,当然是你自己的成绩。”塞拉弗不为所动地回了一句,随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才是至关重要的话,“另外,在委内瑞拉省发生了商人骚乱事件之后,巴拿马方面的举措非常得当,至今为止,没有发生过一例超过5万佛罗林的撤资,我觉得你在其中,是功不可没的。” “我们对于商人另有政策,并不完全像皮尔逊。”乔凡尼恳切地解释道,“陛下,巴拿马和委内瑞拉的情况不一样,他们那里,沿海商埠多,垦殖和移民区多,加拉加斯更是欧洲人的乐园。除了中央省的四五个城市以外,就属那里最有投资的价值了。而在巴拿马,除了首府以外,印第安人居于绝对主导地位,我们必须首先培养起印第安人的商业精神,让他们学会使用货币交易,让他们摆脱原始落后的经济方式。最重要的是,在巴拿马省的商业体系被建立的过程中,严谨的法律条文也被逐渐地修订和改善起来。商业投机行为被大大扼制了,连近年来不断加入本省的欧洲商人也都明白规矩的重要性。在我们这儿,商业欺诈的相关诉讼是极少的。” “唔,印第安人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诚实守信的民族,如果我们在制订日常法律时,多将这些传统因素考虑进去,那么我们治理地方的官员就会得到非常广泛的拥护,我们的政权也必将更加稳定。” 塞拉弗夸奖了几句,又问起他最近在忙着的重头戏,也就是参与南征军团后勤保障的相关情况,维拉扎诺都给予了令人满意的回答。 这个原来是个军人兼冒险家的胖子,竟然能在政务方面做得如此出色,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胖子,要说我对你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推行印第安世界的《教育法案》了。按照原先的部署,巴拿马全省应该至少有200-300处小学,可是我在首府的主要居民区视察了一圈,只找到不到7处。难道教育局的资金从来没有完整下发到你们的手上吗?” 乔凡尼连忙收敛了笑容,看了看对方,陪着小心说道:“我们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还有些旧账,都是原先大运河工程未曾结尾的烂事。再说,我们增建的学校根本没有多少人入学,合格的老师根本不够,而且印第安人也对我们政府建立的寄宿制学校很不放心。” 塞拉弗脸色沉了下来,“我在省长年会上讲过多少遍了!教育是国家的重之中重,绝对不可以轻慢!如果非要举个例子的话,我告诉你,南征我都可以停下,但是教育,绝对不可以!我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在印第安人中间强制推行儿童的免费教育?我花了那么多的钱,那么大的代价,那是为了国家的将来!如果没有这样的措施,我们能强盛20年,30年,还是50年?等到我不在了,难道这个国家就继续恢复到原始和奴隶时代吗?” 维拉扎诺被训得冷汗直冒,他躬着*,连连应是。 “贝拉局长设在巴拿马省的教育分部显然是完全不作为的老官僚了!我会跟索尼娅说一下,这事儿不会那么算了。另外,你私人出罚金30万,交到财务局去吧!这件事上,我会派专人到巴拿马,监督省府和教育局开展工作。一年之后,如果我再知道类似的事件发生,你明白我会做什么,是吧?” “我明白,我明白!”维拉扎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头垂得更低了。 “虽然你出了罚金,但是工作做得好,我也不会吝惜奖赏的。今天晚上在船上有个酒会,你可以出席一下。” “是,是……” “现在,退下吧。” “是,我告退了,陛下。”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倒退了出去。 塞拉弗看了看剩下的这位代省长,轻轻喟叹了一声,用的中文,“景通,这个代理省长可当得好啊?” 戚景通微微凛然,欠了欠身,“回王爷话,臣受托履事,战战兢兢,唯恐辜负王爷的信任。好在北安第斯省汉人益多,一切乡闾、宗族事务,倒是有大半可与我大明相通的,治上一向都挺安稳。” 听了他的话,塞拉弗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景通,你也算是最早一批到达新大陆的大明官吏,在这里,是否会觉得和故国有些不同呢?” 戚景通微一犹豫,便拱了拱手,“回王爷,恕臣斗胆!此地与大明相左处,在于律令森严,从下至上,甚至巡抚之重,都末尝有徇私而枉法者。大明官法一体,新洲却是各不统属。虽省长、总督违法,亦有法官追其责惩,可称上下清明,气象日新。臣虽治短,然处阡陌之中,而发桃源之慨。王爷治世,已不输唐宗宗祖,追及五代,恐怕周公才德亦不过尔尔罢了!” 塞拉弗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景通,时代不同了,即使武宗时的大明,也跟今天的大明不一样了!”他停下话头,沉吟片刻,“你原先是大明驻外使节,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了。你写个折子,我会批准你加入王国,再帮我理顺移民局的那摊事儿吧。” “臣……王爷这究竟何意?”戚景通一副吃惊的样子,起身跪倒。 塞拉弗长叹一声,将大明国的近况说了一二,戚景通表情数变,拜道:“王爷,此诚乱臣贼子、跳梁小丑之作为,臣不才,愿提督一支偏师,为王爷扫荡**,恢复我大明朗朗乾坤!” 塞拉弗不禁一笑,“景通,你已经是王国的臣子了,还一口一个我大明的……这事儿不要再费心思了,我可不相信局势扭转不来!别看那些跳出来的家伙现在得意洋洋,但他们会什么呢?我东征西讨,扩土以千万里计;我恢复经济,不但取消农税,国库中还仓廪溢满;我号令天下,诸国影从,蛮夷拜伏,四方太平……桩桩件件,也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我能做到的,又岂是那些无谋无知之辈能做?他们只会斗斗嘴皮子,逞口舌之利罢了。即使读再多的书,才高八斗、出口成章了,政治上还能做什么?再清明、再优秀,也不过太祖太宗朝的光景了……哼哼,可离本王,要远着十万八千里呢!” 戚景通被他虚扶,又听到这番话,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满面兴奋之色,“王爷高见,王爷圣明!”又一捏拳,狠狠地一挥,“那些愚鲁之辈,就等着被人抄家灭族吧!” 塞拉弗见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将军还这么活力充沛的样子,也不禁哑然失笑,心里油然想起他那还没到两岁的后代戚继光。这也能从另一方面证明他“老当益壮”了吧? 想到这里,他愈发地和颜悦色起来,“景通啊,你是忠良世家,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在这里,都是本王的心腹。你家的蓝小姐也拜了上将,指挥着诺大的舰队,不亚于三宝公!以后,你们也都宣誓加入本国的国籍罢。这样,我征讨贼逆的时候,就有趁手的锐器使用了!” 戚景通听了大为感动,不顾塞拉弗示意,仍伏身拜倒,连叩了三个响头,“臣深受王爷简拔之恩,常思捐躯报效,今王爷有命,臣岂敢推三阻四?待明日便书跋致臣女,道明王爷之意。景通只愿伴于王爷御驾之侧,死于王爷鞍鞯之前,心愿足矣!” “起来,起来。”塞拉弗扶起他,令落座,又命上龙牙门伯爵从东方带来的吓煞人香。两人相对品茗了片刻,塞拉弗笑道:“近来北安第斯省的财务状况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好啊!” “都是王爷圣明……” “嗳,这跟我可没有关系。”塞拉弗摆了摆手,“北安第斯本来就是*移民的重要定居点,即使没有给他们太过有利的政策支持,但是他们的发展能力依旧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到去年末,我吃惊地发现,那里甚至已经有了很大的一支船队,这是多家商号联手组织起来的。他们将自己的货物积聚起来,发往邻近各省、总督领以欧洲,还有些商人都和汉萨等等历史悠久的商业组织签订了多项购销协议。总之,卡塔赫纳至少比我到达新大陆的时候要繁华100倍!我们派往那里的海关连年都在招人,据说他们在港口的查缉船都已经达到了三位数了。” 戚景通含笑拱手,“这实是多赖王爷以商定国之言啊!当初若非王爷坚持,大明商业局和关税使司必然是建不起来的,宝船也只能尘封于青史之中,望洋兴叹了。” “不要务虚,讲实实在在的东西。”塞拉弗摇头笑道。 戚景通干笑了一声,伸手捋了捋胡子,试探着说道:“如此,臣直言了?” “但说无妨!” “陛下!”戚景通先是一拜,将称呼了改变了,以示他奉诏加入哈伯拉德王国的决心,随后正色道:“臣接任以来,首先考察了北安第斯省境,其西、北两面接大海,以巴拿马地峡沟通内外,东、南则为群山蔽绕,有湿瘟瘴气,人畜难活。唯中部平原,可开垦种植甘蔗、烟叶、可可、玉米、土豆、稻谷、棉花、芝麻、高粱、大豆、燕麦之属,臣按察40余处大小庄园,以其产品出口者奖,而唯温饱不善经营者裁撤。至年初,全省粮库已有三成廪实,人民无饥馑之困,可戳力出工。” 他说得兴起,站起身来再拜,“前省长在任时,印第安人出力甚多,然治理地方,却不无蛮策。臣接任时,印第安诸部与大明诸部移民毫不混杂,各居各处,各收各支,既不利民政,也不利国税。故臣鼓励异族通婚,凡娶嫁异族,生有后代者奖。各地政务官员,皆将此列为评测之要项。臣又督派水利,省内有南北贯穿之大河者,名马格达莱那河,皆平滩炸礁,疏理河道,务使2000料以上大船往来。在省境之东,又连连发现几处煤矿,除供应几家钢铁厂之外,大量装船运往南方拉普拉塔省,或远至英格兰、苏格兰。另外我省之黄金也大量出口,金器售价高出大明足一倍有余,赋税大涨。臣以为,此地富庶,不亚于大明湖广,资源饶盛、土壤肥美,又兼有海运之利,不作大作强,则必愧疚于陛下当面了!” 塞拉弗听了哈哈大笑,拍着对方的*道:“我原以为景通是个武将,没想到在打仗之外,还有这等教化治民的本事!你就安心地做着吧,此后北安第斯省还要继续接受*移民,大明国别的不多,人口可多得是!” “陛下,这征讨之计,是否要尽快商议?” 塞拉弗敛住笑,背负着手踱了几步,“现在我们羁于南面,征讨印加的计划方才启动,不宜轻易停止。只有再等到合适的机会了……” 看着他有些怏怏不乐的样子,戚景通弯腰小心地说道:“陛下是否在为刘贵妃之事担忧?” 塞拉弗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也有一点吧,毕竟她与幼帝现在所处的,正是群虎环伺之中,就算有几分把握,心里也不免七上八下。” “陛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龙牙门伯爵回程时,局势已经糟糕,现在更不知是哪般模样,若不及时定夺,恐怕乱变复生!大明缺谁都行,唯独不能缺了陛下!手中有兵、有船、有粮、有炮,何必在意他人?陛下只管遣一心腹部将直赴大明,统兵以雷霆之势推之,想必王琼等老迈腐朽之辈,还不只能是束手就擒吗?届时,贵妃与幼帝必然无恙。” “就怕伯仁因我而死啊……”塞拉弗再次叹息了一声,觉得现在自己的心肠早就不如往昔般冷硬了,对刘良女的思念之情,也更加重了几分,“景通不必多言了,此事我自有计较,退下吧。” “是,臣多嘴,臣告退……” 塞拉弗看着他脸带谦卑之色地倒退到门口,忽然微微一笑,“你那头男,着实可爱。哪天带他到宫里来认认门罢,正好王后她们也想抱一抱他呢。” 戚景通连声称诺,脸色却已经有些大变,擦着冷汗,巍颤颤地出去了,满脑子官司,却始终搞不明白自家的小孩怎么会被这位圣君看上了。 第627章 纳维舍尔战役的布署 莉拉?伊斯特瓦尔上将看完那封信之后,便仔细地将之又重新折叠起来。不过,她身边的侍卫们都注意到了,这位司令官的面纱已经湿了一大半,她显然是在强自忍耐地哽咽着,无声的啜泣,却似乎比嚎啕大哭来的更加有渲染力。 瓦氏少将挥手敬礼后,肃穆地退立在一旁。 “替我,谢谢陛下的关心。”莉拉声音沙哑而低沉地说道,“将军一路辛苦,我在鲲鹏堡安排好了房间,请先休息吧。” 瓦氏点了点头,却不急着离开,“司令,陛下命我前来接受您的委派,您对于玫瑰卫队有着最高指挥权。虽然我希望能立刻安排好营地和一切,但是我更愿意立刻听到关于我们敌人的消息!来之前,陛下就已经交待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塞拉弗对于沙希布这位素未谋面的牺牲者可谓是极尽哀荣。与瓦氏军团一起到达的,还有他御赐的一副金丝楠木棺椁,这副棺椁是双层的,由整根楠木雕成,工艺精湛、考就;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他本人未曾穿过的蟒袍和御靴,旨意不必忌讳,须作寿服穿戴;至于随葬品,更是有千余件之多,包括金银瓷器、陶竹木件、名石玉翠,应有尽有;追赠“二级上将”,追授“金色塞拉弗”勋章。 这些数量庞大、价值连城的赏赐,让所有人都震惊于陛下对于莉拉司令的宠信。毫无疑问,这是在向世人宣告,即使红蝎子离开了中枢,但陛下对她的信任没有减少半分。要知道那副棺椁是大明帝国特意为武定王准备的,重约6吨,费工数年完成,其价值根本不能用金币来计算的! 莉拉将这份感动强自埋藏在心里,她先借故离席去换了副遮面,这才重新回到议事厅中。除了玫瑰军团的指挥官瓦氏将军以外,地中海区的诸多陆军高级军官都在座。 莉拉的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身穿铠甲和便服的卓木达尔、艾木尔格兄弟,以及那位干瘦的老家伙卡拉穆斯塔法。 “娜依拉,请为我们布置好地图。” “是,将军!” 望着悬挂在墙上的巨型科西嘉地图,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起来。莉拉的面纱微微抖动,她压了压手,让众人落座。 “请先让我们为陛下的健康而祈祷,尤其在失利面前,我们更要感受到陛下临战时的勇气和自信,我们要直面挫折,戒骄戒躁,用一场辉煌的胜利,来洗刷对手曾经给予我们的羞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异样的东西,他们默默低下头,两手抱在*前。随后当他们抬起头,他们的表情都变得冷漠而杀气腾腾。 瓦氏当然感受得到这种气氛上的变化,她不禁在心里暗赞,在她的眼里,恐怕只有戚蓝这位女将军在调动人心上能和这位女司令官相若。 “根据最近的情报,地中海舰队已经在科西嘉东海岸,与威尼斯、热那亚以及西班牙的联合舰队两度交手,己方损失11只船,对方损失35只船,相对于我们三倍还多。不过,通过这几次的战斗显示,威尼斯方面显然已经有了我们水雷、榴弹等武器的仿制品,虽然从效果上来说远远不如,但这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另外,我们的情报还显示这些国家正在纷纷研究新的全索具快帆船,我们的快船已经引起了高度关注,威尼斯统领里奥多尔还曾派出兵船,试图引诱我方巡逻舰进入包围圈,可惜失败了。” 莉拉司令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自从我国的海军逐渐崛起,西、葡、热、威这些海上强国就没有一天停止过他们的间谍行动。以前,他们关注的目光总是放在我们新式**舰上面;而现在,无论是改装克拉克船、快帆炮船、多桅侦察船抑或是我们最强大的海上堡垒日月舰,都在他们的探察范围之内!他们还妄图收买我们船厂的设计人员和船舶研究专家,好在这些行动都被睿智的陛下一一化解了!我们应该感谢陛下,没有他的圣明和远见,我们这个国家无论如何是发展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所有人虽然没有喝彩,也没有鼓掌,但他们眼里热切的崇拜之情却是难以掩盖的。塞拉弗可谓是将哈伯拉德王国海军一手缔造出来的,无论是在船只的设计定型,还是舰队的战略方案,最初全都草创于陛下之手。他的几本对海军和海权理论的经典著作,已经像风靡世界的新大陆地图一样,被翻译成多国文字,畅销各地。甚至查理一世私下里也不得不叹息,他认为自己能够毫无花巧地打造出一支不弱于任何势力的强大舰队,但是他写不出那些“令他灵魂震悸,仿佛感到火与剑的大海跃出眼帘”的伟大文字! 另外要说一句,已经在雅克的第5舰队效力的前英格兰伯爵及王家舰队指挥官史丹利?吉格,曾经就是塞拉弗陛下海权理论的忠实崇拜者。 当然,他的崇拜和红蝎子的崇拜,那完全是两回事。 “地中海舰队在卡奥和杜亚脱两位将军的指挥下,已经死死地咬住了敌人的联合舰队,现在,是见识我们陆军精神的时候了……” 第202师的师长江彬霍然站起,“司令官,我202师已经集结完毕,随时等待进攻的命令!” 作为科西嘉警备区的司令,近来江彬一直深受同僚白眼的困扰,更别说军区首长的亲兄长竟然也死在他的辖区里!从*出来后从没瘦过的江彬第一次被动减肥了。 除了将第202师玩命操练以外,江彬所做的只有等待。而对于莉拉来说,噩耗传来并没有令她急怒攻心,而是更加沉静、稳重了,面对敌人大举进攻,她甚至主动放弃了几处地区,将岛屿上最多的兵力尽量集中了起来。 现在,除了第202师的3795人(在博尼法乔之战中损失数百名守军)以外,她的手里,还握有陆军整编第102师的6200人、玫瑰军团的3000人。另外,国王舰队的两条巨舰“右武卫将军”号和“卫将军”号也开赴到战场,它们将在接下来莉拉制定的计划中扮演重要角色。 “请坐,江彬将军。”莉拉不动声色地压了压手,“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在军事会议上,请您务必保持军人的纪律。” “是,司令官,我会注意的。”江彬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咬了咬牙,肃然坐了回去。 莉拉咳嗽了一声,“娜依拉,你可以开始了。” “是,将军!”那位挂着秘书、参谋副官和特派联络员诸多头衔的军官以无法挑剔的军姿站起,她从布帘旁取出长长的竹鞭,指向地图上被参谋人员标注好的地点。 “各位,先简要介绍一下最近几天的敌情动向。首先,博尼法乔被占领之后,敌联军部队在一周内陆续向该地区增兵,虽然处在我地中海舰队的威慑范围之中,但威尼斯人仍想方设法,甚至从博尼法乔以北的提斯亚海滩等地强行登陆,将约2000名部队投入到圣马可地区……这里!据情报分析,圣马可地区的索罗提斯亚堡,已经成为联军暂时的指挥部。” 她指点着地图,数条蓝色箭头直指向博尼法乔以北的索罗提斯亚,看得众人无不眉头皱起,因为他们知道,再往北面去的话,就差不多要抵达科西嘉的首府阿雅克修了。敌我双方似乎集重兵于此,都想毕其功于一役。 “敌联军的总兵力,约21000-22000人左右。他们的指挥官有马塞拉?贾科莫?特里武尔奇奥伯爵、奥欧列将军、沙尔勒伯爵、萨玛戈伯爵、特里伊阿伯爵、帕瑞斯?阿德隆爵士、**将军、罗纳?奇斯伯爵、罗恩?弗尔逊勋爵、卡罗特?马里勋爵、斯潘塞男爵等等。这些人中除了年轻的恩尔格堡爵士以外,都拥有将军的头衔,特里武尔奇奥伯爵还同时拥有威尼斯和神圣罗马两个国家的封号。” “我听说过他,在鲁尔奇兹战役。”有人突然插话道,是俞大猷将军。 跟随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一名军姿笔挺的青年军官。他有着东方人特有的清爽眉目,显得过分年轻了一些,他的肩章也向众人表明,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尉军官,也许,他只是个陪伴在将军身边的新进参谋罢了只是他的军衔也有点太低了! 他的名字叫做户次守亲,其父是原本第2团团长户次守亲上校,刚刚因病去世了。遵照其父的遗嘱,他将带孝上阵,接下来还要跟随先锋团进行风险最大的军事行动! “是的,他非常勇猛,数度率军攻破了城堡,如果不是城堡身处在特殊的地理位置上,或者驻守指挥官能力稍差一些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将是最后的胜利者。”莉拉表示了赞同,“并且,这也将大大影响皮拉斯曲战役的进程。” 俞大猷微微一怔,立刻欠了欠身,“请司令官原谅我的插嘴。” 莉拉摆了摆手,“继续听娜依拉说下去吧。” 那位司令官的副手表情仍然未变,冷淡地扫了俞大猷一眼,继续执起竹鞭,“联军占据兵力上的优势,这是他们早就预计好的。按照情报部门事后的统计,在博尼法乔失陷的当天,就有约13000名士兵从那里登陆,还包括400匹马,他们的输送能力极为强大,不但有战舰,还有十数支商船队参杂其中。只是在我们地中海舰队封锁海峡了之后,他们的商船队才逐次离开。” 从放大的地图上看,博尼法乔不能算严格意义上岛屿的最南端,因为南面还有较大的平原,甚至还有一处密集的村镇。为了彻底击败哈军,征服科西嘉,联军决定在这里设制后勤基地,他们的储备仓库就在这处村镇里面。 平原虽然不容易防守,但同样也不容易被偷袭。在科西嘉,统治过200年的热那亚人拥有绝对的发言权罗纳?奇斯伯爵就是热那亚雇佣军的首领,他血统高贵,但出身贫寒,性格刻苦,这一切都决定了他将是大陆上少有的军事家之一。 不过在此刻,他的名字还未被彰显,伯爵的封号也只是他刚从去世的叔叔那里继承来的,如果不是年轻的他被统治者安德烈亚慧眼挑中,他是不会有幸作为热那亚雇佣军的指挥官出现在科西嘉的。 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的鼎鼎盛名,已经掩盖住了其他将军们的光芒。 这位伯爵,比起年轻的那位,更是足足大了25岁! “联军占据博尼法乔之后,他们兵分两路,一路作为正面重点攻击力量,向北进发,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圣马可地区。当然,索罗提斯亚堡是我军故意让出来的,这不但是因为我们需要更多时间集结兵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吸引敌军将主力摆开到我们希望的位置!”娜依拉的竹鞭指点过来,“从索罗提斯亚堡至阿雅克修,会分成两道路,或是经过莎拉?德?菲力罗、迈莫泰加、阿克力都拉、艾瑞撒、波铁各罗这条海滨道路,或是经过斯蒂尔考纳、皮拉瑟纳尔、康纳科莫提逊、比幸劳这条山区路线,路程大致相当,但海滨道路甚至要比山区道路还远一些。我们认为,主动放弃索罗提斯亚堡之后,敌军的胆子可能会更大一点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也将会有三种可能:一,认为我军不堪一击,他们集合主力部队,从道路较远、但没有关隘阻挡的海滨道路向阿雅克修进军;二,认为我军可能设伏,他们留下一支人马坚守索罗提斯亚堡,保证补给线的畅通,其余大部分人马通过海滨道路或山区道路向北进军;三,继续扩大在南部的占领区,坚守索罗提斯亚堡,避免短期内与我决战。根据参谋处的分析,敌军进一步输送给养比较困难,而科西嘉南部我们的存粮并不多,在撤离圣马可地区前,我们还焚烧了位于克尔里斯堡的仓库区,联军方面不可能不考虑他们的补给问题。” 娜依拉说完,便放下了竹鞭,坐回原位。 莉拉看着一帮子仍对着地图皱眉苦思的将军们,缓缓说道:“那么,都谈谈你们的观点吧。俞大猷!” “是,司令官!”因为最近两次辉煌胜利,第102师也是声名鹊起了,俞大猷也因此而升到了中将衔。反倒是几乎具体负责战术指挥的将军,没有获得进一步的提升,而只是得到了嘉奖与勋章。 从这里也能看得出塞拉弗及其统帅部对于*人的特殊照顾。 “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居大。众所周知,特里武尔奇奥作战勇猛、从不考虑失败的可能,但是联军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威尼斯也远远没有到达领导西班牙人的地步!从前几次的战场情况分析,我甚至认为联军中有一个相当优秀的战术指挥官,他们在攻取索罗提斯亚堡之时,有一支援军从数百里外奔袭过来,这也使得我们的司令官下定决心将城堡暂时交给对手!从特里武尔奇奥指挥过的战役来看,他并不具备这样的战术能力,他是个天生的好战士,骑士,或者说是莽撞过人的匹夫,而绝对不是一个优秀的元帅!” “我要是联军指挥,我会离开索罗提斯亚堡。”毛利元就少将微笑着附和自己上司的话,他也是近几役中因功升职的唯一一位扶桑籍高级军官,“把军事指挥部设在博尼法乔是很必要的,那里不会像索罗提斯亚,距离自己的补给基地很远,可能被掐断补给线;也不会导致分兵,让别人各个击破!我倒是觉得,我会选择进攻中部的萨尔泰讷,这里不但有我们需要的粮草,还可攻可守,更可以威胁到科西嘉东部的索伦扎拉等地。我犯不着进攻拥有大量军队的阿雅克修,我可以在更多的地方自由发挥我军兵力上的优势!” “说得很对,不过联军方面显然加强了对舰队的补给,我们现在是在单方面同时与三、四个对手交战!地中海舰队的压力会比预想的要大得多!”“右武卫将军”号船长阿尔克马尔少将说道,“我建议要主动展开进攻,以最大限度减少海军的压力。” 这位少将,与国王舰队另一位船长贝尔施泰因少将都是经历过数次海战、经验丰富的炮舰指挥官,能够荣升国王舰队的船长,在王**界已经被视作极为荣耀的事情。 望着面面相觑的陆军指挥官们,瓦氏有些尴尬起来,阿尔克马尔似乎一直就不是个擅长说话的家伙。和他们同行的这段时间,瓦氏已经深深地知道避嫌的重要性。 “陆军的问题,等下再谈。”莉拉威严地说道,“根据陛下的指示,我们需要保证舰队的胜利,只有在舰队获取战略优势的时候,我们的陆军才会赢得更加轻松。科西嘉问题的核心,在海上,而不在陆地上。” 莉拉司令的顾问卡拉穆斯塔法忽然咳嗽了一声,“司令,里奥多尔在海上的用兵,堪称精妙。他率领着联合舰队,只守不攻,一触即走,并且他们的活动方向,都异常险窄,大型舰队不易展开,只利于灵活的桨帆船战斗。他们似乎一直在吸引着我方分兵,因为他们会不断派遣船只从另一个方向迫近岛屿西面,阿雅克修的炮台已经报告了数次敌舰的袭扰行动。” 莉拉面纱下的目光投向了地图。 娜依拉会意地起身,指点起来,“从前天收到的情报看,这支舰队还徘徊在岛屿东北面,科西嘉海峡附近。联军最新增补了成员,加入约40艘桨帆船和10艘左右的加强型霍克。这些船有一部分来自于西班牙驻马耳他舰队,其他的则都是医院骑士团的战舰。整支舰队现在都悬挂着热那亚旗帜,明显是在虚张声势。另外,里奥多尔、安德烈亚两位海军统帅都在联合舰队之中,暂时没有发现他们有争权夺势的行动。” 莉拉的头罩微微一动,“希望卡奥和杜亚脱将军能够谨慎一些,虽然我军的战舰综合性能和武备方面大大超出对手,但依照陛下的话讲,对战争胜败起主导性作用的还是人。当年萨拉米斯海战前,恐怕没人认为希腊人会击败强大的波斯海军吧?” 公元前480年,波斯国王薛西斯一世的1200艘战舰集聚萨拉米斯海峡,他的对手是希腊海军,尤以雅典海军为主力,约300多艘,就停泊在海峡里面。波斯海军拥有至少650艘强大的三层战船。但是海战的结果却是波斯海军失利,希腊人以40艘战船的代价,击沉对方200多艘战船,波斯舰队人员伤亡数万,战舰的残骸和溺毙的士兵被海潮冲到萨拉米斯岛对岸的一处海湾里,在几公里长的海滩上堆积如山! 对于这场战役,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雅典海军之父,第米斯托克利。如果不是他的坚持,雅典海军的军费不会那么宽裕,并且在希腊海军统帅尤利比亚德怯战准备撤退的时候,也是他站出来,以雅典撤军为威胁,让其答应坚守海峡与波斯军决战!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第米斯托克利,也许波斯的大军早已征服了希腊,而欧洲的独特文明,也可能会因此早夭。 东方人对于这场战争,无疑是毫无所知的。 因此,当莉拉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起来,他们互相打听着,对那些口若悬河的叙述者则投之以崇拜的目光。 莉拉一直静静地等着他们,直到再次安静下来,“因此,地中海舰队要想获得成功,就必须要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牢牢掌握住主动权,千万不要被敌人的阴谋诡计所迷惑。按照我的判断,联军海上部队在海峡周围游弋,除了地形的因素以外,他们还考虑到了补给线的问题。你们看!”她起身用竹鞭指点了一下,“科西嘉的东北,距离热那亚湾已经很近了,威尼斯人和西班牙人随时可以将他们的物资和人员送过来。此外,里奥多尔的这一手,也逼迫了我们的地中海舰队必须远离博尼法乔,我们的舰队便无法直接为陆地战斗提供援助。想必各位都还记得第5舰队在诺森伯里亚海岸战役的惊艳表现!” 利用舰队的火炮直接攻击海岸上的敌军,并且直接取得战役的胜利,恐怕所有的海军指挥官们都得佩服雅克伯爵的头脑了!虽说这种战法早已被塞拉弗陛下指出,并且在他的书籍中多次被提及,可是第一个实践该理论的人,却是那位与上层社会和主流阶层格格不入的“绿帽子爵爷”,这不能不令人感到遗憾与失望。 莉拉却不属于那些敌视雅克船长的人物。她有她的看法,虽然雅克抵忤过陛下,并且有取死的倾向,但是他却真正是一个优秀的海军指挥官。第5舰队在他的手上,犹如磨砾过的宝剑,锋利致命。莉拉甚至隐隐认为,如果雅克没有跟小公主闹翻,仍旧呆在欧洲,那么地中海舰队与之合力,足够将整个欧洲的海军强国都犁个精光! 不如放弃北部,将舰队撤回博尼法乔,与联军全力打一仗!阿尔克马尔少将肚里狂叫着,好容易才将这些话又憋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太极端了。北部的巴斯蒂亚,拥有全岛最好的环形棱堡和高位防御炮台,这个地方放弃了不但可惜,而且还会造成敌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哈军的形势。那个时候,阿雅克修守与不守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如果对南部的清剿再没有全胜,恐怕整个战局都将向失利的一边倾滑。 莉拉的话,无疑在众人的心里产生了些沉重的情绪,但显然这是战区司令乐于见到的事情。联军的突袭以及沙希布的牺牲,都带给她更多的反思。哈军在欧洲的占领区并不大,但他们必须在广大战线和多处战场上同时进行战斗。他们的敌人和潜在的对手也越来越多,这说明王国对欧的战略决策上产生了失误,甚至可以说是出现了比较大的错误。 莉拉绝对不会将这些话写成书面报告,去置询塞拉弗陛下的。但是经过兄长之死,莉拉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不少问题,她试图找到一条折中的道路,既能使王国在欧洲继续保持一定的发言权,又不至树敌太多,对今后势力的发展产生不利影响。 在停顿了一段时间,让大家消化了自己的话之后,莉拉发出了一声轻笑,“当然战事几乎不会出现更坏的结果了,要知道,不但我们战舰的性能和武器的犀利程度要超出联军,并且我们的船长和船员们也都是久经海洋洗礼的战士,能进入地中海舰队服役的水手,本身就比本土防御部队的要求高得多。卡奥将军、杜亚脱将军更是曾经追随陛下前往*的旧部,他们的战略观和战术水平,绝不会跟里奥多尔、安德烈亚这些注定被历史淘汰的家伙在一个层面之上!” 一阵轻快的笑声在大厅中响了起来。 莉拉的语气不禁更加地诙谐了,“只要我们的舰队司令不突发奇想地跟对手打接舷战,我们的海上交通线便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别看卡奥平常大大咧咧的,但他确实是个极有经验的统帅。里奥多尔这帮人不得不在科西嘉海峡跟他对峙,恐怕就是害怕他能够突然腾出手来,攻击热那亚城!” “看来敌我双方能得到的海军支援都非常有限了。”卡拉穆斯塔法微笑地接过她的话题,并将讨论的重心不着痕迹地重新转到科西嘉战场上来,“那么地面进攻的成败,必会对整个战役的结果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 “我的顾问官说到了问题的关键。”莉拉淡然地表示了赞同的观点,“我们不但要一战而胜,并且我们还要给予对手最致命的一击!我要让整个欧洲都清楚地知道王国和陛下对科西嘉岛的决心!娜依拉,请将参谋处最后一次交我审阅的计划取出,为各位讲解。” “是,将军!” 女副官并没有从自己的文件箱里取出任何东西,相反,她异常自信地来到地图面前,执起竹鞭。看样子,她是个有记忆力特长的优秀情报人员,同时,她还是一个优秀的参谋顾问。 虽然她在司令部中并不显山露水,但是,绝没有任何高级军官敢轻视她,尤其是在这位秘书正飞速地赢得来自司令官信任的时候。 “各位将军,刚刚已经介绍过联军地面部队的基本情况。现在我简要地说一下他们的兵力分布图。”她的竹鞭首先指向了博尼法乔,“博尼法乔几乎在几天之间,多出了十余处供船只停靠的码头,现在,整个港口区都处在敌军的重兵防御之下!驻守在此的,是热那亚雇佣兵第5军团,约2000人,有少量重炮和不低于30架投石车。这个军团以防守强悍而著称,曾经多年在科西嘉作战,威名赫赫。” “从博尼法乔往南,几乎都处在热那亚人的防线中。联军的后勤基地在纳维舍尔,这里紧邻最南端的海岸,毫无险蔽,虽然敌人已筑造起不少高耸的哨台,不过示警的意义大过于防御。驻扎在这里的,是以热那亚雇佣兵第3军团一个联队为首的杂牌部队,威尼斯和西班牙人都参和在里面,看得出他们对于后勤补给问题都很在意,连自己的盟友都不肯信任。他们的总兵力约1500人。” “科西嘉东南海岸的格莱罗,也是他们驻军的重点,这里是从东面前往博尼法乔的起点,而且扼守住从东北南下的道路。由于距离不长,从这里也很方便增援博尼法乔。西班牙的一支重步军团驻守在此,人数2800左右。” “从拉尔泰斯、莫那卡纳、格鲁切特……一直布防到索罗提斯亚,这条道路上,则集中了将近15000人的军队。”娜依拉中校的竹鞭一直指点着伸向岛屿的北方,“在索罗提斯亚的部队超过10000,也许是对轻取圣马可地区有些准备不足,他们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最近这几天,联军除了加派斥侯,就是在各处发布征粮的通知,据说西班牙军队已经公开抢劫,只不过他们的指挥官迫于各方压力,最终没有下达更出格的命令。” “按照参谋处的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敌人的粮草就将告罄。实际上按照我军俘虏们的交待,这个日程恐怕还要再缩短一半!因此,联军部队的行动已经是刻不容缓,他们必将在近期展开大规模的总攻。作为联军的总指挥,马塞拉?贾科莫?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的性格一向暴躁,即使是处在盟友制肘之下,也根本阻挡不了他进取的决心。我相信这段时间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一旦他们的补给无法保证,那么对其士气的打击是可以想像的!特里武尔奇奥伯爵一定会在此前发动,而目标也肯定会是阿雅克修!” 所有人都在一面察看着地图,一面思忖着。 娜依拉看了莉拉司令一眼,见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手势,便也放下心来,继续讲解,“数月以来我军都处在防御的态势上,逐渐积蓄力量。现在,不但是司令官阁下返回坐镇,功勋部队第102师回援,而且我们还等来了王后陛下的亲卫队。玫瑰军团的战斗力,也许在当初夺取科西嘉的战争中已经得到了最好的证明!所以此前,参谋处和司令官阁下已经更改了我们的战略计划,将击败替换为:全歼!” 没有任何人发出置疑的声音,仿佛理所当然一样地看向她。 “下面就开始正式部署。”娜依拉再次看向司令官,莉拉以手势示意继续,“阿尔克马尔少将、贝尔施泰因少将!” 两位船长立刻笔直地站起。 “兹命‘右武卫将军’号、‘卫将军’号两舰立即行动,尽快赶往奥梅图,轰击海岸哨台,做出登陆攻击的假像。”娜依拉用竹鞭在地图上一指,两位将军都霍然发现,这处地方紧邻索罗斯提亚,并且位于海边。 “奥梅图附近驻有敌军舰队吗?如果有,规模是多少?”阿尔克马尔少将脱口问道。 “那里只有敌军的补给船两到三艘,没有正规战舰,不过沿岸应有不少火炮,须注意防备其突然的攻击行为。” 阿尔克马尔并没有因此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歪着头仔细地看着地图,“我希望知道我们在执行该任务的同时,陆军会做出怎样的动作。” 贝尔施泰因重重咳嗽了一下,蓦然惊觉的发言者,看见一干陆军将领们不善的表情,忽然打了个寒战,“哦,我是说,如果我们了解到整个计划的话,我们才能最大限度地为友军提供战机。” 娜依拉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看莉拉,司令官发出一声淡然的笑声,“阿尔克马尔少将果然是名不虚传,早就听说,你是国王舰队中思维最活跃的将军!” “司令官谬赞了!”阿尔克马尔彬彬有礼地回答道,对于这种说不上是称赞还是贬低的话语,他已经有了强大的免疫力,而且,对于一个老脸皮厚的人来说,想让他脸红一下恐怕都比让他流血更有难度。 莉拉压压手,让这两位将军坐下。 娜依拉站在地图边继续她的讲解,“司令阁下的意图,是要我们尽量在索罗斯提亚拖住联军的主力部队,两位海军船长的佯攻,会增加我们行动的迷惑性。我们的重点进攻方向,在这里,纳维舍尔!” 所有人目光紧缩,注视着地图上整个岛屿的最南端。 “这里的地形非常简单,海岸、平原加上东北、西南两处突起的丘陵。”娜依拉指点着标注有蓝色的敌兵布防区域,“联军把后勤补给基地设在这里不是没有用意的,博尼法乔和格莱罗两处都驻有重兵,如同钳子一般,将纳维舍尔掩护起来。因此,纳维舍尔可谓是联军最堪放心的后方基地了,我们的情报表明,他们将绝大多数的伤兵也运送到这里,除了辎重以外,征集来的粮秣最终目的地也是这里。只有当前线需要的时候,才通过博尼法乔这条路线送出去。” 卡拉穆斯塔法忽然开口了,“我补充一句,纳维舍尔的海岸非常适宜平底桨帆船的行动,可供靠岸的地方难以计数。只要威尼斯人做最大限度的动员,他们可以用船一夜之间将联军部队全部运出去。” 阿尔克马尔霍然色变,“这恐怕需要200-300艘船,你能肯定吗?” “当然,威尼斯人除了有庞大的战舰部队以外,他们一半以上的商船也能随时变成海上私掠者。”卡拉穆斯塔法脸上笑出了褶子,“千万别怀疑一个海上强国的决心。”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卡奥将军不选择与联合舰队决战了。”阿尔克马尔叹息着靠在椅子上,“这里毕竟不是加勒比,而是地中海。” “闭嘴!”贝尔施泰因额头青筋直跳,歪过*低低地吼道。海军的脸面都被这个大嘴巴丢光了。 看着阿尔克马尔少将讪讪的样子,卡拉穆斯塔法并没有在意,他轻轻一笑,示意娜依拉继续说下去。 “正因为它如此重要,如果我军能成功占领纳维舍尔,那么不但联军将立刻面临补给断绝的危险,并且他们还将立刻失去一条最可靠的后路。博尼法乔的地形,很难保证数万军队在短时间撤离出去的!”娜依拉说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联军方面是绝对不会坐视纳维舍尔被我们攻占,以致于其补给线断绝的。他们必定会疯狂地向南进兵救援。因此,司令部作出如下安排:东线部队,驻防乔桑艾卡纳的第202师第1团、第3团沿海岸南进,限三天内攻克圣索伦雷阿,随即向西南的萨尔泰讷运动。玫瑰军团第1营、第2营以及第102师第4团、202师第2团由阿雅克修向东南前进,限两天内到达萨尔泰讷,如果那里有守军,可以不经请示直接发动攻击,务必占领该地!102师第2、第3团从可可纳出发,限五天内到达并增援萨尔泰讷战场!” 接到命令的将军们纷纷起身应是。 娜依拉神色肃然,“根据参谋部的判断,萨尔泰讷应该不会有敌军大部队出现。”她略略往毛利元就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者一副大将气度、沉静地坐在那里,目视前方,“而那里,就是我们此次攻击行动的另一个起点!” 几位高级参谋连忙在地图上用红箭头标注出己方计划的行军和攻击方向。 “萨尔泰讷居高临下,可以同时对博尼法乔和格莱罗产生威胁。一旦攻击得手,玫瑰军团便兵分两路,携带重型武器,同时佯攻博尼法乔和格莱罗!”娜依拉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而剩下的部队,则对纳维舍尔发动总攻!” “阿雅克修的防御兵力,似乎有点不太够吧?”俞大猷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莉拉面纱微动,“不必担心,俞中将,有玫瑰军团的第1营,以及102师和202各一个团,我们也有快5000人的兵力,全军直下,在索罗斯提亚附近守住道路,最少能够坚持十天半个月吧?” 俞大猷起身,先敬了个礼,“我也想补充几点,请司令官……” “尽管说,尽管说。”莉拉伸手示意。 俞大猷不再客气,走到地图跟前,接过娜依拉手中的长长竹鞭,指点到索罗斯提亚上面,“司令官,各位将军:对于首先攻击南部纳维舍尔的计划,我个人并无意见。不过,对于北线采取的过于呆板的纯防御策略,我有点不同的看法!在各师团没有行动之前,留守部队便应当发起主动进攻!并且应当是配合阿尔克马尔、贝尔施泰因两位将军的战舰发起的交叉进攻!我们应当给予联军司令部一种错觉,那就是我军已然得到强有力的增援,并且决心在索罗斯提亚打一场围歼战!那么,我相信敌人的动作必定是进一步收缩兵力,甚至会从南线抽调出更多的部队,赶往索罗斯提亚战场。” 他的补充让莉拉司令官频频点头,几位高级参谋也都是眼光发亮。 “这样的话,我们至少可以获得3-5天的富余时间!即使联军方面洞察出我们的真实意图,他们也只能有两条应对的策略,一是全军不顾南线战场,和我留守部队进行一场会战,以图击败我们,夺取阿雅克修,这样他们仍然能够获得足够的资源。运气好的话,他们在兵力方面还能继续保持优势。二是除相应的防御部队外,全军向南,支援纳维舍尔。要知道,敌人在南线布有重兵,约6300人,而我方进攻部队全部加起来,也只达到7300人。一旦短期内攻击不顺,那么我军就会面临着被上下包夹的危险。” “这就看我们的攻击部队能否严格按照计划实施我们的作战行动了。”莉拉淡淡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占据了局部优势,按玫瑰军团的战斗力,佯攻的第1、第2营随时可以转入正面进攻。我们有强大的**火炮和最优秀的火枪手,在缠住博尼法乔和格莱罗的守军之后,攻击部队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包围并全歼纳维舍尔的敌军!只有这样,我军才能腾出手来,挨个吃掉剩下的敌人!” 所有收到任务的军事指挥官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一副摩拳擦掌的派头。 娜依拉中校则保持着她一贯的冷静表情,继续做着计划说明,“此次纳维舍尔战役,前线总指挥为俞大猷中将。” “是!”第102师师长应声起立。 “瓦氏少将、龙造寺少将、江彬少将担任前线副总指挥。” “是!”三名将军也随之起身。 “司令官对于战役的补充说明只有两点,一是尽快攻取位于南线之敌中腰位置的萨尔泰讷,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它!司令官要求,无论哪支部队先期到达萨尔泰讷,便即展开凌厉的攻势,直到后续部队支援上来。只有出现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敌军已经驻扎重兵于此,并拥有较为完备的防御体系时,才可以由前线指挥部自由选择攻击的时机。” “二是我军同时向三个方向发起攻击,虽然有两个方面属于佯动,不过司令官要求玫瑰军团一定要制造出足够的攻击气势,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将攻击力度放到最大!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对纳维舍尔守军的顺利围歼。瓦氏少将,司令官一向对您的临场指挥能力高度欣赏,希望此次您能够再接再厉,打出一场漂亮的狙击战!” “是,必当不辜负司令的期望!”瓦氏坚定地大声说道。 莉拉挥挥手,示意瓦氏等人坐下,她突然用比较大的声音叫道:“江彬将军!” “是!”那位脸上有长长刀疤,体型在新的国家里已经长胖了一圈的*人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您一直对博尼法乔的失守耿耿于怀,不过我想说一句,这并非是您这个警备司令的错误。真的要追究的话,我这个军区司令才是最大的罪人!”莉拉用一个不容置疑的手势止住了对方想要辩驳的动作,“不用多说了,这次让您如愿参战,就是想检验一下科西嘉守备师的战斗能力!让军区看看,让陛下看看,江少将并非是一个只懂得享受的酒囊饭袋,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军人!” 江彬*微震,眼眶竟然都瞬间发红了,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必不辜负司令的重望,请看我的表现吧!” 第628章 清醒的罗纳奇斯 罗纳?奇斯伯爵有些郁闷地离开那已经争吵成一团的大营帐。 他跺了跺脚,用力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里是纳维舍尔,耀目的阳光、明媚的海滩,还有屋顶瓦片反射出的一片漂亮的红色。 罗纳?奇斯穿着一副稍显笨重的踢马靴,顺着小路往海滩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在身上掏摸着,取出一包皱巴巴的“公爵”牌香烟。 然而,他却找不到火柴了。 他的侍从莱昂斯连忙跟上去,取出火柴划着,为他点着了烟。 罗纳?奇斯深深地吸了口烟,他有着相当粗糙的深栗色皮肤,斑点长满了两块颧骨周围,显得很脏。他的五官马马虎虎能称得上端正,深邃而锐利的眼睛,却是为他的容貌加上了重重的一分。 他的个头不高,比他的侍从莱昂斯还矮一些,但他的手脚粗大,只消一看就知道是个相当强壮的人。 “莱昂斯,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可笑的主人?”他脸上带着苦涩的表情随口问道。 “不,大人,上帝知道您是对的。”他的小侍从显得很激动的样子。 “唔,是这样吗。那么,也只有那些人不知道这一点了。”罗纳说道,他朝天喷出一口烟雾,“瞧吧,我们的结局已经注定好了!我不能跟他们争辩什么,这是毫无用处的。” “大人,您可以向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申诉一下……” “那个老家伙又知道什么?我想他正困扰着自己的处境呢。索罗斯提亚这么容易就攻下来,难道会不是一只美味的诱饵?” “那么,大人,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离开纳科西嘉,回热那亚去!” 罗纳?奇斯不无笑意地瞥了他一眼,“莱昂斯,你还年轻,不懂得政治这东西的奥妙。” 他继续向前漫无目的般地走去,一段时间后,他捡起一片椰壳,重重地掷向远处的沙滩。 “没用了,我亲爱的莱昂斯,没用了。”他喃喃地说道,脸带痛苦之色,“没有人赞同我的意见,萨尔泰讷地理位置如此重要,万一哈军从这个方面做中央突破怎么办?难道他们就一定会老老实实沿着东、西两个海岸线往这里攻来吗?畅通而好走的道路从来就不是战争的必要因素,控制主动权,才是赢得机会的重要环节。” “您的这些话,我不太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莱昂斯,很多东西,还是我从对手那里学到的。那位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是个怎样的天才呀!他的军事理论,恐怕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范畴,他是个亚历山大?马其顿式的人物,把他推向多高的位置都不为过。我相信,在这位君主的领导下,他的军队只会带给欧洲死亡和别离。” “那么,我们更应该走了,大人。” “我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莱昂斯。”罗纳伯爵在一片椰树林里站定,贪婪地呼吸着清鲜的海风,“承蒙安德烈亚阁下看得起我,让我指挥这么一支雇佣兵,我就必须要将责任背起来!除非我战死或者是被俘,要不然我是没有脸面离开科西嘉的。” “我觉得您更该和第5军团呆在一起,大人。您主动要求到这里来,那些人都在怎么讲您?我觉得难以忍受!” “还能说什么?”罗纳嗤之以鼻,径自在椰林树影里坐下,丝毫不顾到处的沙砾和鸟粪,“不就是骂我胆小怕死,或者是临阵脱逃吗?如果有调动军队的权利,我一定把整支军团都调过来。” 莱昂斯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地低下头。 罗纳见了,不禁失笑,一个头皮便扇了过去,“你不会真的相信这种话吧,莱昂斯?我可认为你是个大人了!” 他的小侍从捏起拳来,脸色涨得通红,“我今后要成为骑士的!骑士是不能早早地跑掉的!” “哦,是吗,那么你现在还不是骑士呢,是不是就可以跑?”罗纳逗了他一下。 没想到莱昂斯想了想,竟犹豫地点了点头。这下子,罗纳哈哈大笑起来,“看吧,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能当骑士呢,莱昂斯?” 小侍从低着头,“我现在还小,我会长大的,等我长大后,我的胆子也会长大的。” 罗纳更是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会儿才重归严肃地说道:“这真是个玩笑!我在为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而奔波忙碌,而我的侍从却想逃跑了!” “我没有,我会呆在大人身边!”莱昂斯叫道。 “好吧。”罗纳故作冷漠地望着他,一直到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为止,“那么为了表示你的忠心,去找埃克苏佩里骑士,让他到这里来!” “好的,大人,我这就去!” 一会儿,医院骑士团的副教长斐瑞?德?埃克苏佩里阁下就骑着马,带着自己两位心腹手下疾驰过来。 他的马是一匹毛色普通的副马,但身高也在6英尺8英寸左右,四蹄颀长,腰臀饱满有力,身上仅配一鞍,连口嚼都没有按上。 来到近前,斐瑞轻轻拍了拍马脸,马匹便顺从地停止了奔行,开始缓步,而这位骑士也未等停稳便飞身下马。他身上穿戴着轻便的薄铁*甲,没戴头盔,这点分量显然完全影响不了他的行动。 “我诅咒你,奇斯伯爵!”他一下马就怒气冲冲地喊道,“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休息的时间吗?” “别那么多废话了,副教长。”罗纳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恭敬,反而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难道你不想跟我谈谈那两座城堡的事情?” “想都不要想,伯爵!”斐瑞大手一挥,“我的骑士们自带着干粮、铠甲、武器和马匹,他们按照命令行动,一丝不苟,按照骑士条例,我们所获得的一应战利品,都归属骑士团所有!” “难道战利品中会包括土地和国家吗?” 斐瑞眼睛瞪得通红,“我需要和您争辩吗,奇斯伯爵?我是攻下了两座城堡,但这也是我们自己费尽辛苦得来的!别说热那亚根本无力收复科西嘉了,即使你们能够收复,难道就真的想对有功之臣一毛不拔吗?” 罗纳?奇斯看着他,慢慢地展颜笑了,“埃克苏佩里副教长,如果我对你网开一面,今后不但骑士团所有的战利品都不用上交,甚至,你们获得的土地,也可以从中取出1/4来,作为封赐,你看怎么样?” 斐瑞上下地打量着对方,不禁有种错愕和狐疑的感觉,“奇斯伯爵,你不是发烧了吧?我好象记得是谁说过,无论如何,科西嘉的领土是属于热那亚的,每一寸土地都不会转让?” “情况不同了,阁下……说起来您最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一力坚持,你们无法在圣马可地区有所寸进,同样你们也不会获得如此多的战利品。虽然我坚持科西嘉的主权,不过我也希望也赢得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这是撒拉逊人的名言。”斐瑞淡淡地说道,带着点骄傲的气质,“医院骑士团之所以登岛作战,并不是因为想要挑衅热那亚的统治,而是在教皇和罗马皇帝的指派下,为协助**徒击败摩尔人而来。当然,骑士团必须在战役结束后,在当地拥有一定的政治地位。我们想要从贵方手里租借科西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整个地中海区域,没有任何一支势力在抵抗苏丹大军的征途上行进得如此壮烈!医院骑士团,是**世界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也是全欧洲都应当给予支持和帮助的力量。” “我看,您用不着拿教皇或者神圣罗马皇帝的名头来压人。热那亚人统治科西嘉200年了,我们在这一地区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别说是你们,就是西班牙人也不敢在这座岛上和我们正面开战……” “我们精锐的骑士在任何战场上都是不可阻挡的!”斐瑞丝毫没有一点服软的意思,叫嚣道。 “好吧,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因此也能付出更多的报酬。”罗纳?奇斯说道,“坦白地说,我对现在的局势很不乐观。” “是你最近一直在军事会议上坚持的观点。”斐瑞皱了皱眉,“可是那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 “证据?”罗纳像看外星人一样地望着对方,“当它出现的时候,往往也就是我们注定失败的时候!难道战争开始之前就不该做出一点谨慎的防备吗?” “哈军主力已经完全被吸引在索罗斯提亚,对他们来说,防守阿雅克修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不认为他们会分兵南下,来攻击纳维舍尔。” “索罗斯提亚是敌人故意让出来的破绽,您认为拥有强大火枪军团的王国,会守不住一个戒备森严的城堡吗?”罗纳反唇相讥,“您认识问题也太肤浅了吧?” “索罗斯提亚到阿雅克修的距离,可比阿雅克修到纳维舍尔的距离要远得多了!他们唯一可以不受阻拦而快速行进的道路,就是岛屿的东面!否则,在山区中行军,每天15英里的速度,等到了纳维舍尔,估计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的大军早就开到了!” “他们必定会有诡计。”罗纳?奇斯神色肃穆地说道,“还有,副教长阁下,您对敌情的判断未免显得过于乐观。据我的观察,敌军已经得到了更多的支援,他们收缩起来就是为了等待援兵,而我们,却在争吵着到底是先攻击东部,还是先攻击北部。时间统统都耽误了!” “援兵?”斐瑞的神情变得慎重起来了,“消息可靠吗?” 苦涩的笑容再次爬上了罗纳的脸庞,他现在像个茧掌跰足的农民多过于像一个贵族,“还需要什么来证明吗?他们差不多让出了科西嘉的整个南方地区,将兵力收缩到阿雅克修、巴斯蒂亚、博尔戈这些地方,等待的不就是从本土来的支援吗?现在,我们海军的补给船已经看不到踪影了,斥侯也不能从北面送来情报,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什么?哈军主力已经到了!他们的舰队也来了!下一步,就是他们会选择哪里攻击了!” 斐瑞悚然动容,“如果他们的兵力远远超出我们的话,那么,索罗斯提亚就危险了!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的军队随时有被包围吃掉的可能!” “这是最坏的可能,但我想这不会发生。” “为什么?”看见对方一脸*有成竹的样子,斐瑞不禁在心中奇怪起来。他最近和这位伯爵打交道最多,因此知道他的能力不同寻常,不过,这还是他们首次面对面地就战略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此前副教长可不知道这个长像普通,又有点黑的家伙竟然会吸引他的注意,甚至引起他的嫉妒。 “如果是一支数量庞大的援军,海军方面不可能不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除非他们都是瞎子。在地中海中游弋着我们无数的眼睛,威尼斯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热那亚人……即使是三层甲板大船,也只能载人300左右,那么10000人的部队就需要33艘船,20000人66艘……真有这么多船,从新大陆辗转而来,至少需要靠港一次,同时他们的形迹也难以掩饰。可是,我们的补给船已经消失了快一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恰恰说明来的只会是一支规模较小的部队,最多3000人左右,再多就藏不住了。载送这支部队的船很可能还停留在岛屿附近,他们是敌军舰队的有力补充,我希望里奥多尔、安德烈亚两位统帅能够早一点获悉这个消息。” “您说了这么多,是想说服我,相信您的判断吧?” “不错,副教长阁下。我们的海上补给线时断时续,现在干脆断绝了。对于我们来说,纳维舍尔就成了我军能够支持作战的唯一保障。现在的天气,战马的草料还可以保证,但军队的口粮呢?我相信即使你们骑士团自带干粮,也绝对维持不了几天了吧?” 斐瑞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一脸沉重的样子。 看着罗纳瞧着自己的模样,就像在偷笑一般,副教长阁下又不禁心中有气,“纳维舍尔处在后方,东有格莱罗,西有博尼法乔,都屯驻重兵,守死了两条道路,我搞不清还有什么地方他们能飞过来!萨尔泰讷属于山区,只有牧羊人的道路,悬崖峭壁极其难行,而且又属于突出部。即使占领了这个小地方,哈军也攻不过来,因为博尼法乔和格莱罗的两支军队随时可以左右包夹他们!” 罗纳觉得与对方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把战略问题当作战术问题来讨论,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别人看不到萨尔泰讷的重要性,他不会看不出。这地方形势高峻,同时又可以布开较多的军队。从萨尔泰讷往博尼法乔或格莱罗任何一地都非常地近,居高临下,敌军的火枪部队就占据了天然优势,一旦攻击不足,依托地形,他们也能很好地坚守住,估计把第5军团和托莱多116重步军团全部打残了,也未必攻得上去! “我们不说这个,副教长阁下。”罗纳按捺住性子,勉强笑起来,“我们商量一下,不是让你违背联军指挥部的命令,只是让你们骑士团主动提出撤回来,先稳定纳维舍尔的安全。” “指挥部不会同意。”斐瑞说道,他眯起了眼睛,“虽然您提出的条件我很乐于接受,不过我们首先需要服从于整场战役。一个不听命令的士兵,会有怎样的下场,您可以轻易想像得到!” “如果纳维舍尔发生骚乱呢?”罗纳淡淡地说道。 斐瑞心中一寒,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良久,他压低了声音,“奇斯伯爵,我要提醒您,您也是一位将军,您必须要对底下人负责!如果您做出什么事,影响了整个战局,那么,即使我很敬佩您的才能与见识,也必定会将您执送裁判所的!” “我可不是一个疯子,亲爱的副教长。您没有必要用这么恶狠狠的眼光盯着我看!您看着吧,我会给您一个正当的理由……” 斐瑞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正当罗纳在斟字酌句的时候,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 “奇斯伯爵,奇斯伯爵!奥欧列将军召集紧急会议!” 罗纳从地上跳起来,大力拍拍臀背,无数细沙迸射出老远,“什么事?” “据说是敌人的援军已到,他们正在围攻索罗斯提亚,另外,敌人的舰队也出现在索罗斯提亚的后侧!” 斐瑞和罗纳面面相觑。 半晌,面色沉重的斐瑞首先开口了,“奇斯伯爵,怎么样?还是被我预料了吧?索罗斯提亚才是他们攻击的重点!” “恰恰相反,副教长阁下。”罗纳?奇斯的脸上又浮现出让对方熟悉的苦笑,“我心中的困惑已经得到了确证。” “可他们正在攻击索罗斯提亚!”斐瑞提高了嗓门,带着点淡淡的怒气,再次重要道。 “您看到的,也有可能就是敌人想要您看到的;难道你不想想,他们这么一围攻,特里武尔奇奥伯爵会怎么做?” 斐瑞嘴唇动了动,却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罗纳?奇斯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他一定会将南线的军团紧急地北调!纳维舍尔、格莱罗、博尼法乔……哪里有士兵,他就会从哪里汲取!那个时候,就真的是纳维舍尔的灾难日了!” 斐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您是说,他们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在索罗斯提亚的军事动作是佯攻?” “上帝保佑,您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罗纳瞪大了眼睛。 “可是,这只是一种可能……这能说明什么?不,这什么都说明不了!”斐瑞被对方的态度激怒了,他挥舞着双手,“指挥部根本不会相信您,奇斯伯爵!而我们,也不可能有合适的机会,将骑士团撤到纳维舍尔!避战的罪名实在是太严重了!” 他说完这话,挺了挺身,掉头便走。当他们再次上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罗纳?奇斯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声音里充满倦乏,“埃克苏佩里副教长,我想特里武尔奇奥的命令很快就会传到您的手上,他一定会调骑士团的部队前往索罗斯提亚!是保住您的士兵,还是保住您的领地,我相信智者自有见解!” 斐瑞没有回头,微微一顿之后,还是踢了踢马腹,疾驰而去。 罗纳?奇斯则一脸萧索地转向了那位前来传信的使者,“好吧,让我骑你的马,可以吗?” 第629章 圣狄约尼削蓝十字战团 斐瑞?德?埃克苏佩里回到临地营地的时候,难得地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奉了大团长里查德?邓尼斯的命令,前来科西嘉,原本以为事情会非常顺利。 根据神圣罗马帝国的情报,哈布拉德王国的远征军大部分都在意大利境内作战,例如强大的雇佣兵团102师,神秘的“恩格沃德军团”,等等。从红蝎子莉拉离开科西嘉以后,针对哈国的秘密盟友们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和兴奋了,他们筹谋良久,终于绞尽脑汁地想出一条趁虚而入的妙计! 在博尼法乔战役以后,利益于威尼斯人强大的运输能力,骑士团的一支重要力量“圣狄约尼削蓝十字战团”,也随之登陆。 这支部队眼下正由教士、**官邓诺?德?瓦洛兹率领。拥有骑士144人,士官369人、骑侍和仆从1010人。这已经是骑士团能拼凑出的最大机动力量。 骑士团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透了。 虽然因为罗德岛战事的失利,欧洲**世界慑于穆斯林的威胁,纷纷慷慨解囊,向医院骑士团捐款捐物,但是很快这些钱就都被消耗出去对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教皇陛下的打点,就已经是一个力不能支的数字,更兼要支付团员的薪俸、临时居处的租金,购买生活用品、武器、战马;骑士团上层还要不断地举行各种集会、讲演、募捐、酒会、沙龙或晚宴,金钱方面很快就发生了困难……尤其是居无定所的游荡生活,已经使整个骑士团的士气都低迷到了极点! 不是凑不出更多的骑士了,而是大部分骑士还需要获取必要的生活资料,从土地里刨钱的那种蜗速,是影响传统贵族们奢华、浪费生活方式的重要因素。 罗德岛以后的几年里,骑士团中破产的骑士数以百计。虽然其中大部分人现在仍保有名铠和鬃毛漂亮的战马,但多数都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骑士团在与神圣罗马、西班牙、威尼斯、热亚那、米兰、那不勒斯诸国签订的秘密协议中,他们主要负责**和防御。骑士团获得的战利品只能保留1/10。这也是为什么斐瑞与罗纳?奇斯伯爵总是谈不拢的原因之一。 在战争经费上,威尼斯人所出最多,占2/5,他们的目的是夺回海上贸易线。 神圣罗马(包括西班牙)出3/10,其目的是清除一个潜在的强大对手。 热那亚出1/5,为了夺回科西嘉,不过按照协议,在收回主权之后,必须将该岛的部分租借给医院骑士团。 剩下的部分由其他几家平摊。由于骑士团的战斗力最强,所以他们免于出资,不过在战利品分配上只允许1成。 热那亚人对他们极不友好。原因不言而喻,因为神圣罗马帝国和威尼斯的压力,他们只能屈从于对方,承诺租借出科西嘉岛。而骑士团的势力渗透进来,对热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 斐瑞在骑士团中,保有政治家的名头,但是他对于军事方面却是个相当迟钝的人,除了他健康而强壮的体魄以外。 他始终想不明白那位奇斯伯爵的话,因此,当他看到自己的副手也就是著名的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突然出现在营帐里的时候,他非常高兴地拥抱了对方。 “上帝赐福你,亚哥歇!什么时候到的?瓦洛兹**官怎么样?” 这位容貌英俊的骑士拥有一头卷曲的金发,还有双碧蓝的眸子。鼻翼挺直,脸庞棱角瘦削,是那种无论年轻的姑娘或年长的大妈都会喜欢的角色。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有独特的磁性。斐瑞是看着他长大的,此人在小时候可是个真正的公鸭嗓子,有时候还会流露出尖锐毛糙的声音。他为了现在如此磁性的声线,可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每天都会大声朗诵各种诗歌,从不间断。 “刚到。瓦洛兹**官*很好,他要我带来他的问候。”彬彬有礼的骑士说道,“我们即将进军索罗斯提亚,但是因为您的来信,所以**官要求我过来一趟。” “来得很好,亚哥歇,来得很及时!”斐瑞很兴奋地拍着对方的肩头,“刚刚我才和热那亚的罗纳?奇斯伯爵做过短暂交流,他对于前方的战事并不看好,他认为敌人的兵力会集中在纳维舍尔!这真是让我看不明白……” 侍女为他们上了热汤和点心,斐瑞迫不及待地和他讲起刚刚与罗纳的对话。 亚哥歇骑士则微笑地聆听着,由于两人关系密切的缘故,他没有停止用餐,而是姿态优雅地用勺子舀取了稀薄的牡蛎汤,不急不徐地喝着。直到对方讲完,他方才放下勺子,用玫瑰香绢帕轻轻擦了擦嘴,“大人,奇斯伯爵的看法是正确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见到自己最信任的部下如是说,斐瑞的神色立刻慎重起来。 “在大陆上,掐断敌军的补给线,就是一种很常用的战争手法。在岛屿,补给则完全依赖船只的运输。如果不是奇斯伯爵当初出了一个好主意,恐怕我们现在还没办法与敌军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哈军的战斗力很强我们不是已经收到过相关的报告了吗?他们的士兵中,火枪的比例令人瞠目,即使苏丹亲兵卫队也不过如此。而且他们懂得使用先进的战术,在意大利甚至击败过西班牙军团!这样一支强大的劲旅,难道会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不,恰恰相反,这是个非常严谨、极有斗志、士气旺盛、信心强烈的战斗团体!而且他们的攻击方式往往出人意料。虽然皮拉斯曲战役已经被诸多军事研究专家热议,但是我更看重前面第102师的几场战役,天马行空般流畅的战术指挥,强大的军队调动能力以及锐利无比的攻击方式!想想看,连那不勒斯总督都在此后被迫议和……这些成果足以令我们感到震惊!我不相信这么一支军队会在科西嘉北部忍气吞声地静静呆上几个月!他们还从未和我们正面交过手,而联军方面取得的战果,除了和敌人的预备部队交战胜利的以外,就只有享受他们主动撤退留下的东西而已!想想看,您不觉得这类事情很蹊跷吗?” 斐瑞在他讲话的时候便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帐中踱来踱去。 他不断的轻轻点头,最后猛地停住脚步,“说得很好,亚哥歇!您比那个奇斯伯爵更加懂得战争艺术,他只是个农夫,说出话谁都听不懂,可能是所谓禾苗的语言吧,哈哈,哈哈!” 亚哥歇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您过奖了,大人。事实上奇斯伯爵的想法很有道理,只不过我们无法满足他的需要,因为骑士团马上就要向北疾进了,除非我们的斥侯亲眼看到敌军部队绕过索罗斯提亚,向南进军。” “如果我们在北面堂堂正正地击败敌军,立下战功,岂不更为妥当?” “也许敌人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大人。”亚哥歇微蹙了蹙眉,“何况正面的战斗,伤亡永远是最大的,也许到了油干灯枯的地方,联军方面就不愿意支付我们应得的报酬了呢?” “他们不会这样,我们是签订了协议的。” “是的,但协议的基础条件是全取科西嘉。依现在的形势,您认为这个战略目标是容易实现的吗?” 斐瑞掂量了一下,轻轻摇头。 “那么,大人,一旦我们的补给线全断了,我们还有胜利的希望吗?” 即使如斐瑞一样对军事迟钝的人,此刻也连连摇头,“他们不用攻击,我们也会在三周内出现崩溃的局面。” “所以纳维舍尔是一个不能不严防死守的地方。” “问题是我们在南方有超过3支军团,我们的防御力量绰绰有余!” “按照奇斯伯爵的判断,敌人一定会首先抢夺萨尔泰讷。我也觉得有点道理,大人。” 斐瑞的脸色阴沉,“您觉得有道理?”他重复了对方的话,仿佛在试图增加自己的信心,“我们是否应该给联军指挥部去一封急件,说明此事?” “特里武尔奇奥伯爵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更何况现在索罗斯提亚的局势很紧张,他往那里调动部队都来不及,别说向外出人了。”亚哥歇说道,他马上出了一个点子,“或者,派人给帕瑞斯?阿德隆将军捎封信件,他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册封爵士、骑士,同时也和伯爵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帝国皇帝派他到科西嘉来,恐怕就是为了调和各国间矛盾的。我想,他会对纳维舍尔的问题有着深刻的认识。” “阿德隆将军?”斐瑞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脸孔,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呆板了些的人,竟然和莽夫般的特里武尔奇奥伯爵是好朋友,世事真是难料,“他可以吗,他似乎不太关心军事上的问题呀!” “我想试试总是可以的。如果成功,我们可以避开更多不必要的伤亡,骑士团的力量已经很薄弱了!” 斐瑞望向亚哥歇,良久之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借口。” “特里武尔奇奥伯爵虽然勇猛过人,但是他并不是没脑子的货色。这件事如果阿德隆将军去交涉,那么会成功的。毕竟我们的人数很少,在索罗斯提亚的正面与敌人交战,未必会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还不如调到纳维舍尔,至少守住了我们的补给线,大家都有活路。” “亚哥歇,你的情绪很悲观啊……” “哪有。”一闪而逝的寒芒从那位骑士的眼中射出,但是骑士团的副教长阁下却丝毫没有发现,“我有些累了,大人,请允许我告退。” “去吧,亚哥歇。我会马上给邓诺写信,向他详细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希望会有改观吧。” “是的,大人,我也是这么想的。”亚哥歇抚*致礼,在对方欣赏的目光下,不卑不抗地潇洒离开了。 这位洛维斯基骑士先在营帐外和相熟的一些贵族彼此问候了一声,随即他召唤马伕,赶紧将他的爱马牵到河边洗刷,疾行过来弄得他全身是汗,也需要立刻沐浴了。 骑士团的临时营地里实际上只有斐瑞等人,他是特意过来和罗纳?奇斯伯爵交涉两位城堡归属之事的。热那亚人想在某些方面给予骑士团一定的钳制,斐瑞当然不肯答应。 邓尼斯大团长曾向斐瑞许诺,如果科西嘉之战顺利,而骑士团能获得一块理想份地的话,那么埃克苏佩里家族必定会得到殊荣! 亚哥歇走到属于自己的一处院子里,这儿原本是一个科西嘉当地收栗子和毛皮的商人的住所,现在这个人已经因为“投敌”被绞死了,财产也统统被没收。 一名健壮的女仆远远地向他行礼,“老爷,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 亚哥歇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他一边走向室内,一边有条不紊地脱下自己身上的铠甲和衣服。 直到他露出宛如大卫般充满肌肉的性感*之时,他才得意地一笑,将最后一件天鹅绒披风径自甩到衣架上。 他走到大木桶前,也没有试过水温,就单手一撑桶沿,卟嗵跳了进去。他舒畅地叹了口气,掬起一捧水,将脸使劲搓洗了几下。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了。 他微微蹙眉,歪着头想了想,“进来!” “您的午餐,洛维斯基骑士。”来人恭敬地走了进来,将一个餐盘随手放在桌上,随后再回身将门扣紧。 亚哥歇没有说话,只是哗哗地搓洗着。 “您回来得非常及时,骑士,索罗斯提亚很快就会陷入风暴之中。” “为什么,魏玛,难道索罗斯提亚真的有一场大的战争吗?” “不,是一种可怕的秘密武器。”那位叫做魏玛的其貌不扬的人说道,“索罗斯提亚只是佯攻,不过当特里武尔奇奥回过神来,他的军队就会受到重大损失。” “这么说,哈军的方向真的是纳维舍尔?” 魏玛脸色微微一变,他靠近浴桶,在旁边湿漉漉的凳子上坐下,“这是谁告诉你的?” 亚哥歇苦笑一声,“热那亚的罗纳?奇斯伯爵,他预言了贵方的行动。我原以为那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测!” 望着对方隐隐带有征询之意的目光,亚哥歇便将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魏玛的神色阴晴不定,“据您所说,这位奇斯伯爵因为出身的原因,总是受到联军指挥部的排挤,对吗?” “是这样的,他没有太好的人缘。” “他来到纳维舍尔,也是其他原因造成的,并不是联军指挥部调动?” “是,热那亚第5军团还呆在博里法乔。” “这么说,最坏的可能性就是他独自抗命,分兵去守萨尔泰讷了?” 亚哥歇微微一震,“哈军已经前往萨尔泰讷了吗?” “是的,骑士。这件事我不瞒你,我们的援军已到,此次莉拉司令官下达的作战命令是全歼。” 亚哥歇闻言,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色,仰起头,无力地将脑袋搁在浴桶上,“有把握吗?” “红蝎子轻易并不出手,她一直在等待机会。您也知道,她在博尼法乔之战中丧失了最后一个亲人,她的兄长沙希布。” 亚哥歇抹了抹脸,虽然泡在暖暖的水中,他却觉得寒意大起,喃喃道:“看来她的报复要来得异常猛烈!” 魏玛咳嗽了一声,“我已经向上头问过了你的事。” “他们怎么说?”亚哥歇精神一振。 “你的家族可以全部迁到蜜特拉,处长会亲自安排此事。另外,你两个孩子的下落已经基本查清了,你的前妻正在派特拉蒙的二儿子那里。” “果然是他!”亚哥歇压低了声音吼道,他脸色铁青,从浴桶里刷地站起来,“如果此间事了,我要哈国方面答应我亲手解决派特拉蒙家族!” “我们会安排好的,这件事情上一定会让您满意。”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会竭尽全力,促成圣狄约尼削蓝十字战团向贵方投诚!” 又好一会儿功夫,骑士侍从魏玛才端着空空如也的餐盘离开了洛维斯基骑士的房间。 第630章 萨尔泰讷壮烈之战 按照前线总指挥俞大猷中将的命令,受命各部以最快的速度昼夜前进,向萨尔泰讷移动。前锋果然是第102师第4团,随即玫瑰军团第1营、第2营相差半日的距离,而第202师第2团行动最为迟缓,还远远落在后面。 科西嘉岛的民兵部队,完全是由移民自发组成的,而哈布拉德王国中受了封地那些小贵族们,几乎没有多少人组织得起精壮的民兵队伍,没办法,农民太少了! 于路的民兵们,将他们搜集到的粮食集中起来,由通过道路的军团自取。 大部分部队虽然自带了补给车辆,但在山区的利用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这些辎重渐渐与大部队拉开了距离,最后干脆组织起来,集体行动,又搜罗了一些掉队的士兵,组成了护送营。 玫瑰军团经过了公爵卫队的常年整训之后,现在也是一支杀气腾腾的强战部队,她们只是缺少大规模作战的经验罢了。在行动的第2天上,第1营和第2营已经连续捉到了大批敌人的斥侯,紧急审讯之后都报告是热那亚第5军团的人手。 野外的临时司令部就设在一座山崖下面,这里绿草如茵,不少*在外的石头也显得很有味道。一处牧羊人低矮的人字形草棚就搭在这里。 “第5军团驻守博尼法乔,他们只要一天左右就能赶到。如果我们不得不处在攻击位置上,就会让我们非常难受。”瓦氏夫人说道,“萨尔泰讷易守难攻,在没有遮蔽的高地上,防守部队会占很大便宜。” “不管有没有敌人,我们都要立即发动。”俞大猷抚摸着下巴上的短须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不能再有半点犹豫,我们轻兵直进,一往无前的气势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有敌人的重兵布防,那么,即使用拳头、用牙齿,也必须把萨尔泰讷给我打下来!” 几名斥侯飞快地离去,传达总指挥的命令去了。 “或者让第4团等一等,我的两个营一到,合击萨尔泰讷!”瓦氏夫人建议道。 俞大猷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不是我不近人情,瓦将军,你部两营相距第4团还有半日的距离,这半天里,不知道会否发生变数,因此,哪怕只有一个人先到,也必须立即展开攻击!” “是!我这就下达命令,让他们丢掉一切包袱强行军,争取赶上前锋队伍!” 事实上,一场持续的几天的暴雨,已经让莉拉司令官原本的计划化为泡影。第4团到达距萨尔泰讷不足30英里的地方,足足花了十天时间! 这也难怪俞大猷心急如焚了。 一旦给联军指挥部收到消息,那么,在攻占萨尔泰讷的过程中,就会带来大量伤亡,这对于整个战略布局是极为不利的。况且,由于雨水作用,山路变得更加泥泞、湿滑,进攻方的困难就更多了。 在距离萨尔泰讷仅仅只有小半天路程的一处山坳里,龙造寺家兼柱着拐杖,登上小路边的一块巨石上,往南了望,同时大口地喘息着。 作为前线的副总指挥,他竭力要求到第一线,俞大猷很勉强同意了。 “报告”有一位背着插着红色幡旗的斥侯,动作敏捷地从前面跑了过来,他浑身上下都是泥点,连脸孔都看不清楚,只留下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转动着,“将军,已经发现了敌军的动向!” 随从立刻将那张皱巴巴的纸转交到老将军的手里。 龙造寺家的军服上,特意别了一只金质的*牌,上面写着他最新的名字:朱匡龙,有龙字,以纪念他的原名,而匡字则是老将军亲自选定的,整个名字就是就是匡扶真龙天子的意思。 毫无疑问,塞拉弗就是这位真龙天子了。对于家兼上报的名字,塞拉弗大笔一挥给予同意,同时还正式颁布造册,为家兼入籍,将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将军感动得热泪盈眶。 龙造寺家兼接过那张纸,只见上面用草书急就:“敌第伍军团、壹佰拾陆军团各一部,已接近萨尔泰讷,不过十里。” 家兼将军脸色微变,“内藤兴盛的前部到哪里了?” “回将军,距离目的地还有35里!” “传令,让全团丢弃除武器、水和火石以外一切东西,轻装前进,务必在中午前抵达萨尔泰讷!”他声色俱厉地叫道,“另外,通知内藤,要他加快速度,如果不能抢在敌人前头抵达萨尔泰讷,我唯他是问!” “是,将军!”传令兵大声回道,便即回身,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飞奔离去,远远的,只能隐隐看到他身后一面红色幡旗在摇曳不定。 俞大猷接替江彬为102师师长后,扶桑雇佣兵的军纪又恢复成最好的时期。 军令如山,在任何时候,没有人敢于对上级指挥官的命令阳奉阴违。第2团的一位副团长,就是因惘顾军令而被处以极刑的。包括陆军司令部和最高统帅那边,对于整治军队纪律的问题上一向都不手软! 哈军的军事纪律之严格,在整个欧洲都找不到第二个范本。 因此,很容易看出塞拉弗以近代军事思想、操典武装起来的军队,和封建制条件下组建的军队相比,究竟会有怎样的差距。 在另一边上,内藤兴盛上校正在和前锋部队一起跑步前进。他除了头盔和一副皮甲以外,身上的装备已经丢光了。赤着脚,和士兵一样,拿着拐杖疾行在泥泞的山路上。所有人都有些眩晕的感觉,他们已经差不多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只靠几口水坚持到现在。 “大人,大人!3连的2个排都找不到了,我们是不是等一等?” 内藤兴盛柱着拐杖,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刚刚师长的命令才传到我的手上,你难道看过他这样的措辞吗?我要是再歇一会儿,以致于失掉先机,估计我的脑袋都会从脖子上搬家的!” “可是,大人,士兵们都非常疲劳,也非常饥饿!这样下去,我们会没有战斗力的!” “配发的肉干呢?” “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全部丢掉了!” “混蛋,不会留一点下来吗?”内藤有些光火地骂道,他的侍卫副官委曲地低下了头。 想了想,这位上校说道:“让士兵们嚼点草、喝口水先对付一下!”他先在身旁的小灌木从上刮了点树皮,又胡乱拔了几根长势喜人的草叶,塞进嘴里,使劲地咀嚼起来,“看到没有?就这样,让自己想像着在吃山珍海味一般,很快就不会饿了!只要守住了萨尔泰讷,我们的后勤部队什么好东西送不上来?” 在这位以身作责的上校的示范之下,行进中的士兵们都默默地顺手拔了些草,部队的行进速度,让他们根本无法去挑那些“肥美多汁”的草叶了…… 对于哈军后勤部队的保障能力,这些扶桑军人是体会最深刻的。 在一个基本吃不饱的地方生活了许多年,突然来到一个管吃管喝,并且餐食标准竟然相当于“大名”级别的地方,那还了得? 不但如此,可以说第102师转战南北,在任何战场上,他们所得到的后勤服务都会跟在驻地里大致相若!这种近乎恐怖的保障能力,别说扶桑人没有听过,就是听过,他们也未必会相信! 直到在海外呆了三五年后,有些人仍不敢相信自己一介普通士兵,竟然会配发如此多的好东西,不光是食物质量好的问题了,而是装备全面、武器先进,除作战用途以外,还有相当多的各类补给品,琳琅满目,简直像做梦一样! 第4团的推进速度因此而更快了!连内藤兴盛上校都没有意识到,他随口提到的“后勤部队”这个词在士兵心里,究竟有多么巨大的杀伤力…… 到达萨尔泰讷时,已是午后。内藤兴盛体力透支太大,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报,报告敌军的方位……”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有敌人在高地活动,数量不明。” “什么?”内藤兴盛脸上泛出红晕,看得出有些恼怒的迹象,但强忍着没有大发脾气,“立刻探察他们的人数,还有番号!” “是,大人!” 第4团那群狼狈不堪的士兵们,在一通短暂的喘息之后,开始纷纷围拢到指挥官的身边。 这些士兵大部分都像内藤兴盛一样没有鞋子了,仅仅那些体力充沛同时又细心一些的,才会将自己的靴子捆在腰带上。很多人已经没有了铠甲,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但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武器,有些强壮点的还扛着沉重的多管火铳,甚至还有些人居然一直扛着只弹药箱!那些箱子被小心放到地上的时候,和*接触的那面已经全被浸湿了! “怎么办,长官?”一名营长脱口问道。 “别吵吵,听长官的!” 士兵们则站在稍稍靠外的地方,没人敢轻易说话。在等级森严的扶桑军队中,虽然出身问题已经被禁止谈论了,可是那些曾经旧有贵族的体面不是那么容易剥掉的,而仅仅经过基础学习的士兵群体,他们仍须对这些昔日的领导者们采取仰望的态度。 “派出斥侯,扩大侦查范围,按近敌隐蔽原则进行暂时的休整。高岛君,我们手上现有的部队数目,能立刻清点出来吗?” 一位营长马上行礼,“报告长官,不足2个连,共计是243人!”这位少校早被授命,随时理清人员数目。 “报告长官,3营3连2排就在后面,已经看见了……” “很好,高岛、大吉、波多野,你们三个立刻到后面去收拢归队的士兵,我需要至少4-5个连!其他人原地休息,检查武器弹药,准备攻击!” “是!”众人整齐而低低地呼喊道。 一向以大胆著称的内藤兴盛上校显然也不敢以200多人直攻萨尔泰讷这个被莉拉如此看重的战略要地!不过当他在一个沙漏之后,率兵小心翼翼地出现在高地上之时,他才略感错愕地长吁了口气! 除了两个机灵点的敌军逃掉了以外,其他人都被俘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包括离开的,总共只有九个人。 “天哪,我真是头猪!”内藤上校咬着下唇,反复地诅咒着自己。 没时间了,敌人已经在高地之下,他马上命令所有人立刻开始抢修工事,务必先在正面布下至少一道“坚固的射击基地”。 工兵连的人还没有到,所有人都用双手、枪刺或其他武器刨挖石块,努力垒着一道长而低矮的射击墙…… 然而战斗还是在顷刻间突然打响了。 敌军人数众多、精神饱满,拥有为数众多的火枪。看他们的番号,正是那支让前线指挥部产生疑惑的热那亚雇佣兵第5军团。 好在因为第4团的捷足先登,这支部队必须要采取仰攻的方法,并且他们的火枪队形也因为道路崎岖、泥泞的缘故而变得零乱不堪,根本形成不了有威胁的弹幕。 户次守亲中尉蜷着*,缩在自己掘出来的一个狭窄的湿泞沟堑里。 他用哆嗦的双手取出自己*前口袋里的一个小布包。 他珍而重之地打开,取出里面的一只螺笛。这小海螺光滑异常,花纹也极为鲜艳美丽。但最重要的是,它是被人加工过的,变成了一只可以发出简单声响的螺笛。红红的尖嘴,带着份历史的沉甸感。 户次中尉缓缓抚摸着小海螺,心情也渐渐归复平静。他并不是害怕,而是一个初上战场者必然的反应。敌人的*乱放,打得岩石溅起火花,这是在军校生活中所感受不到的东西。户次中尉的学习成绩异常优秀,但是他仍然是个没有经历过血与死亡的新兵。 他没有吹响这只螺笛,而是爱惜地重新卷起来,放进口袋里。这是父亲遗物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虽然不如那些锃亮的战刀、名贵的铠甲来得实在,但户次守亲中尉还是选择将它带在了身边。 他将腰带轻轻松了一个扣,便马上感觉到一阵饥饿袭来。 忍着这种难受的感觉,他将腰带全部松开,从上面褪下自己的腰包,这只小布包已经完全被汗打湿了。 他掏出弯曲的一捆粗铁丝,将之撇直。随后,他将一卷油棉芯紧紧裹在铁丝的一端,并用小剪刀将它仔细修剪直至光滑。 从身侧抽出火绳枪来,他将制作好的工具捅了进去,用手指体会着铁丝末端在紧窄的身管底面接触的感觉“足够充分的战前准备,会让火枪手赢得多一次的生命”,这句话并不只是军校对学员的简单教训而已。 中尉将第一根铁丝搁到边上,再准备了相同的一条,只是上面裹着浸湿的棉纱。 马上,他取出腰包里那副用过多次的火石,不过这一次没有半点火星出来,火石被汗水弄得太湿了。 他不慌不忙地将这副火石重新装进腰包。接下来,他开始伸出两腿,分别解开两条绑腿。绑腿都勒得很紧,以防长时间行走血液下沉,所以在腿上都勒出了深深的印子。 解开绑腿之后,中尉这才将缚于*外侧的一个备用兜卸了下来,这东西很能装,不过装多了也不太好走路,因此只有自己调节了。 这个兜是皮制的,可以防止汗水和小雨,第二块备用火石就放在里面。 对于火绳枪兵来说,火石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虽然陆军中已经有些部队开始使用起燧发枪,但大部分火枪手仍然得先点着他们随身携带的火绳。没有火绳,就没有所谓的火绳枪了。 户次守亲用备用火石打着了火,点燃火绳。他将火绳小心地置于匣机之中,扣在悬刀的机刮上。 悬刀扳动的时候,火绳就会上升,点着身管里塞好的火药,引发定向爆炸,随即子弹就会被大力射出。 火绳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长了,可能会提前走火;而短了,则根本点不着火药。 火绳燃烧也是有寿命的,一场激烈的战斗可能无所谓,但一场低烈度同时过程漫长的战斗,可就必须要准备两根以上的火绳以便更换了。 “所有人进入战壕,再重复一遍,所有人进入战壕!”有人高声喊道。 加上休息时的工作,户次守亲中尉一共已经完成了30发子弹药包的定量和分装,他把这些药包紧紧包裹在油纸之中,也算得上是极好的习惯了。火绳会迅速点燃这种轻薄的油纸,不会被压灭,同时爆炸之后,残余在枪膛里的异物数量也在最大允许的范围内。不管怎么说,30发子弹足够应付好一阵子了。 户次守亲此次被安排在3营3连2排一起行动,挂着名义上的副排长,实际上却是个编外人员。 他戴起了那个在外人看来很丑陋的头盔像个破蛋壳般,还漆着斑驳的油彩。如果不是统帅部三令五申,那些有思想有激情的官兵们恐怕早就把这东西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但是中尉戴头盔却很认真,军校生和那些一线士兵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受到了正规而系统的培训。 在多次的模拟演示会上,户次亲眼看到那些头盔是如何弹开子弹的。有些头盔看上去伤痕累累,随时都会崩溃,但却没有任何一发子弹穿透盔壁,给佩戴者造成伤害! 除非是五十步以内抵近射击,并且要正面射中头盔,才能造成穿透效果。 当然,这种子弹必须是特立尼达钢铁厂出品的卵型特种弹才行! 头部伤势是最难修补的,因此军校的医官在授课时甚至强调,必要时可以丢掉*甲,但必须保留头盔! 第102师就是严格按此要求执行的。虽然有些士兵仍然不明其理,但扶桑人的服从*远远好于欧洲人,他们仍旧乐于遵从上级的命令,哪怕那条命令看起来有些可笑。 中尉猫着腰,和士兵们一起走进射击壕中。壕沟看起来挖得歪歪扭扭,不过并不影响它的使用。往壕沟的一边夯块石头,甚至可以半坐在上面射击老兵是绝对不会虐待自己的。 户次守亲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那些坐在沟里擦枪的家伙。 敌人已经看得见了,那些努力挺着*,穿着鲜艳军服的敌人,似乎一个冲锋就能扑到高地上来!他们的人数倍于己,而且看样子没有人是像他们一样在忍饥挨饿的。 “放近了打,放近了打!”阵地指挥官的口令一个接一个地传了下去。 户次守亲也将一个药包塞在枪膛里,用准备好的铁丝捅到底,塞实。再将子弹也使劲推进去。 后膛枪比前膛枪射击效果要好很多,但由于保密的问题,在欧洲作战的部队仍然大多数会使用前膛火绳枪。第102师已经算是好的了,第202师还处在火枪加白刃战的阶段。只有他们的援兵玫瑰军团,才是清一色的后膛来复线燧发,型号也是最好的,特27-C。 这些都是非量产的东西,户次守亲曾在军校见识过特26,那支枪已经极为出色,无论是在射击精度、平衡性、重量和易用性方面都做得非常好。听说被选进一线军团,就有可能拿到这种枪所以整个哈国陆军上上下下都有一种极佳的竞争气氛。 特27-C是专门为玫瑰军团的女兵改进的型号。枪托和身管更短,重量更低,便携性好,同时非量产的身管专门经过手工处理,除了膛线以外,所有瞄准具都经过严格调校。因为女兵比较心细,她们能忍受更长时间枯燥的射击训练,神射手这类精英对于火枪部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值得着重培养。 而户次中尉眼下只能拿着基础型号的“C-26/a”。开头字母C,代表法语中的mun,意思是普通货,大路货或者是质劣价廉的玩意儿。 26代表1526年的定型款,小写字母a意味着是最基础的火绳枪。一般来说,C字打头的武器基本没有出过改进版。 可就是这把在26年定型的火绳枪,已经从笨重“穆什克特”火枪上脱胎换骨了,研究院的武器专家们为此所投入的精力、花费的心血根本无法计算! 精密的铸造过程,是威尼斯兵工厂这类纯手工的巨型工坊难以企及的。正是有了车床,确保每根身管、每颗子弹都合乎标准,哈军的战斗力才能稳稳地与西班牙军团、土耳其**军站在同一高度之上。 否则,一支被武装起来不过数年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在今日欧洲拥有如此巨大的声誉。不但佛罗伦萨这样的老牌金融帝国请求了哈国的驻军派驻教导,连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费拉拉等国家,都已经或即将接收哈军的教导团。 敌人的冲锋异常凶狠。看似漫不经心、跌跌撞撞的行走,忽然就变成了犀利之极的疾扑!阵地上仓促地响起了两排枪,随后内藤兴盛上校就不得不投入预备队,以近身肉搏的方式将这一波攻击勉强打了下去。 户次守亲体力耗尽,喘息着,像只麻袋似地倒在壕沟里。 他的身上全是污血,军服破开了好几个大口,眼前一片红色的昏暗。好在这些血都不是他的,中尉奇迹般地没有被流弹或冷兵器直接命中。 他所在的一个排已经死了两个人。 第5军团看来的确是山地战的好手,他们与擅长突击的第4团在这里竟然打了一回合的平手,实在是难得。内藤兴盛在发过一通脾气之后,命令搜集全部的手榴弹,他要还对方一个“惊喜”! 户次守亲用父亲留给自己的一柄唐刀劈杀了一个敌人,当时没有任何想法,可现在却让他干呕了半晌。 “敌人擅长山地进攻,高岛君,你带2个排去东面,防止敌人从陡峭的山壁攀爬上来!” “是,长官!” 户次隐隐听到那些军官们用汉语呼叫着。 他挣扎着爬起来,突然他看到一个老兵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他觉得有些脸红,身为九州户次家第14代当主,贵族出身的他原本自然会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合乎贵族的风度。可是现在自己却像一只掉进泥坑里的饿猫,难以保持任何优雅和整洁。 “是初次上阵吗,长官?”那个脸上好像写着“我是乡巴佬”的上等兵却不疾不徐地问道。 原本不想回答的户次中尉犹豫了下,“呃,你看我有哪里不像初阵?”他自嘲式地笑笑。 “没关系,长官,我们都经历过这种事。吐过之后就好了,再杀多少人也不会再吐了。” 户次守亲微微皱着眉,看着对方一脸善意的笑,只能默然点了点头。 那个老兵继续说着,看起来有点自说自话的样子,但户次中尉却听得很认真,甚至移坐在那人的身边,“我以前不爱搭理别人。那些家伙懂得什么?他们只会为一个饭团争执打架,我看得多了……可是现在不一样,长官。我们为了亲王效忠!他给过我别人从没给过的东西,那就是尊严!之前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尊严,我们这样的佃户,给人耕耕地、犁犁田就图个温饱罢了,打仗这些我什么都不懂。但是现在我都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户次守亲忍不住问道。 “光有温饱是不行的,长官。我们把猪圈养起来,给它食槽,随它拉屎拉尿,它活得也很有滋味。” 户次守亲大感愕然,“这……” 那个老兵刚准备说下去,壕沟一端突然传来一声嘶吼,“敌袭!” 所有人都闪电般地抓起枪。 户次守亲到达射击位置,探头望去,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此次攻击的敌军数量超过前次3、4倍,而且他们鲜艳的军服都脱掉了,这也造成刚刚几个观察哨都产生了心理盲区。 看样子第5军团想要用人海战术来攻下萨尔泰讷了! 户次守亲揉了揉眼睛,他麻木地扫视着敌军的攻击线。 有人已经开始掷弹了,不过没有形成合力,虽然攻击效果不错,却也使得前沿附近敌军散得更开。内藤兴盛在暴怒之下,口不择言地大骂着,整条战壕都听得清清楚楚。 忽然,户次中尉的胳膊被人碰到。他转过头,只见那个老兵正趴在自己边上,挤眉弄眼的样子。 “怎么了?” “你往那里看,旗帜下面!” “哦,我看着呢,哪里……” “那里!那里!” “哦,是的,我看见一个指挥官,他下马了,准备徒步走上来!” “你在300步的位置上能射中他吗?” “我没有试过。” “我们打个赌吧,长官,如果你运气比我好,那么欠我一顿清酒,反之,战后我来请客!” 户次守亲犹豫了一下,决定接受这无伤大雅的赌局。“好吧。” 对方的手掌伸过来,两人啪的一下击掌。 中尉这下子专心致志地瞄准起来。他对自己射击课目的成绩还是很自信的,虽然这种枪跟来后膛来复枪没法比,但是训练有素的枪手仍能在较远的距离打中目标。 屏息凝神,观察风向,观察目标的方位,预判他的行动…… “啪啪”两声,户次守亲中尉和那位老兵几乎同时开了一枪,那个旗帜边上舞剑叫嚣的家伙痛苦地栽倒下去。 “打中了!” “是我打中了!” “不,是我!我比你先开枪!” “明明我先!” 两人互不相让地争执道。 “那么,一会儿如果有打扫战场的机会,我们再检验战果吧。”户次守亲最后妥协道,“你用的什么弹?” “24号十字弹。” “好极了,我用的是特钢飞梭弹,击中**后会变成很明显的扁铅子。” “那你恐怕打不中目标,24号十字弹是最能保证稳定弹道的好东西,尾部的两道槽口就是它准确性的保证!你没有上过课吗?”老兵得意地说道。 “我当然上过。”户次守亲冷静地说道,“24号十字弹的穿透力可不行啊,也许你打得中,但你的子弹无法凿透厚重的板甲。光有稳定性,没有穿透力的东西是不行的,你以为你在对付一群农民吗?” “行不行等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不再说话,随即都投入到高强度的连续作战之中。 敌军人攻势一波猛过一波,虽然那位指挥官的栽倒,让进攻方产生过短暂的混乱,不过很快就被压制了。那些热那亚雇佣兵以狂热的兴奋姿态反复冲击,在壕堑旁丢下数百具尸体,但那丝毫没有减低他们的热情。 “长官,我的损失超过一半!我们必须撤退!” *裹着绷带的副官,以焦灼的面孔对着第4团团长内藤兴盛上校吼道。 持续的射击和肉搏,让人数占绝对劣势的一方很快就吃不消了,手榴弹打光了,多管火铳也有多只炸膛。看起来除了全员战死在萨尔泰讷,根本没有别的道路可选。 内藤兴盛阴沉地柱着自己出鞘的长刀,“内山君,我们都出身于九州的草莽,而此次却是不问出身、只看英雄雀起之日!万里觅封侯,只在朝夕,内山君自问,可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他平淡的语调,让身为副官的内山倚秀也禁不住嘴唇颤抖起来。 “是,是,大人!我会马上亲赴一线!” “全部战死,你就上,你死了,我上!总之,我只要萨尔泰讷!” 第4团在萨尔泰讷狙击战中打得异常惨烈,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打光了,穿着轻甲甚至无甲的士兵们就拿出看家本领,和敌人白刃格斗起来。 不知道打退了敌人多少次的冲击,户次守亲中尉所在的阵地,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他浑身是伤,用一根夺来的长矛撑持着,一瘸一拐地寻找着。 此时残阳如血,中尉凄凉的身影被阳光拉得老长老长。他的头盔虽仍在岗位,不过已经斑驳扭曲得看不出原形了。身上那件薄铠已经褴褛不堪,甚至连一只袖子都掉了下来。 “大泽,大泽……”户次守亲嘶哑地喊道。 “你是在找大泽友助吗,长官?”有人低低地问道。 户次守亲四下打量,却没有找到说话的人。“是谁,站出来,是谁?” “请原谅,我站不起来了,长官。” 这下子,户次中尉终于看见了说话的人,他就躺在一堆敌我难辨的尸体堆中,两条腿扭曲得像麻花一般,搭拉在*上,他就抱着两条腿,艰难地笑着,脸色惨白得跟江户的歌伎一样。 “腿怎么回事?”户次守亲柱着矛,来到他的面前,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摔的,敌人从东面爬上来了,我们已经砸光了所有的石头。有人在我肚子上戳了一刀,我一咬牙,就抱着他摔下了崖。亲王保佑,我没死,战友们把我用绳子又拖了上来,我就一直呆在这了。” “你快要死了,列兵。” “是的,我不想死,但是死亡就近在咫尺了。但我不怕,因为我们守住了萨尔泰讷。我的妻子和孩子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就像大泽一样……” “大泽?他人呢?” 大泽友助就是跟中尉打赌的那个老兵,谈话中户次守亲才知道那个人姓做大泽。 “他杀的人太多,所以遭到了报应,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已经躺在前面的沟里,半个脑袋没了。” 户次守亲感到一阵头晕,他使劲握住矛,“他妈的,他还欠我顿酒呢!” “他已经欠了很多人酒。”那个垂死者声音低落下去,“他到处打赌,到处输酒,但是他却从来不喝酒。我们都管他叫‘朗姆批发商’。他是个爱吹牛的人,自认为枪法了得……” 他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死神的纱衣笼罩在他的面上。他带着一丝惊讶与不甘的表情,嘴微微张着,眼珠凸出,脸色迅速变得灰暗、沉寂,双手仍然紧紧抱着两只折断的腿…… 户次守亲漠然地望着他。 他蹒跚地走上去,撕开他的领口,将那条悬挂金属铭牌的链子用力扯了下来。 他解开腿包上的扣子,将这副铭牌塞进去,腿包里已经有了不少同样的货色,沉甸甸的,他一行动,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突然,一声如同夜枭般刺耳的叫声在寂静的阵地前响了起来,“主力上来了” “主力!” “是主力!” “主力上来了,第1营、第2营的兄弟们……”有人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从尸山中陆续站起来许多踉踉跄跄的身影,神情激越地望着北方。影影绰绰的,有许许多多的军人正以长蛇阵势匆匆地行军。她们肩头的东西比第4团要多得多了,除了重武器,其他例如子弹、药品、补给和粮食应有尽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目力所及的地方,居然还有七八个女军人共同扛着一门**炮在行军! 第4团残存的军人们一时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们向友军的“弟兄们”跑去,随后两军会合并拥抱在一起。在战场上坚毅无比的汉子,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们,在这些女战友怀里哭得像个惹祸的孩子。甚至这种痛哭也引得这些目睹了萨尔泰讷阵地上惨状的女兵们也无不红了眼睛。 第1营的营长其其格中校,来自蒙古。她是最早一批公主卫队的教官之一。现在她代理瓦氏将军的职权,急命救治伤员并重新整理防线。第2营的营长,来自*的米若施少校,则赶紧让伙房埋锅造饭,刚刚那一场激动的会师场面之后,又有不少浴血奋战的士兵脱力昏倒,大部分都是饿昏的。 其其格走到离阵地很远的一个地方,正好能看到垂落的巨大夕阳。 第4团团长内藤兴盛就踞坐在这里,他现在狼狈得就像刚刚要饭失败的乞丐一般,脸上布满泪痕,眼圈肿肿的,样子就像突然老了十岁。 “长官,玫瑰军团第1营、第2营奉命赶到,请长官指示!” “别打扰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会儿!” 其其格看着这位上校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呆呆怔怔的模样,不禁心中暗叹一声,轻轻退开几步,顺着原路返回了。 她的参谋秘书迅速地靠了过来,“长官,经过我们初步的统计,整个阵地上还活着的是27个人!其中还包括10个重伤员。” “什么?!”其其格停住了脚步。 她的嘴唇颤悸了片刻,目光茫然地又回头扫了一眼,夕阳中那蜷缩着的孤独背影,令人觉得是那么的苍凉而哀伤。 “敌人是什么部队?” “热那亚雇佣兵第5军团。” “他们还需驻防博尼法乔,能分兵过来,最多派出几百人了不得了!” “不,除了他们的军团长官以外,其他人都来了!都在萨尔泰讷!” “什么?”其其格第二次被震惊了。她简直想像不到,敌人会置博尼法乔于不顾,径自移师攻击萨尔泰讷。随即她明白了敌人指挥官的心思,如果将防线东扩至萨尔泰讷,对于整个南部不但没有坏处,还有好处。博尼法乔位于索罗斯提亚和萨尔泰讷之间,除非再一次的登陆作战,否则也可以勉强称为“后方”了。 难怪整个第4团都被完全打残了!他们行进到萨尔泰讷时,可只剩下了200多号人啊…… 十倍兵力的攻击,即使进攻方处在不利的位置,但那种地势上的不利因素已经影响不了太多了! “有一个营是全军覆没的,没有一个人活着。”参谋秘书说道,声音已经带着点哽咽,“前沿全是混战双方的尸体,有些已经无法分开了。我们有好些医务兵都吐了……” 其其格突然愤怒起来,“混蛋!在这种地方,她们还有吐的资格吗?” 她不禁惊觉于自己的不冷静,她从没有过这样的失态,这种情绪上的波动简直来得太过于猛烈了,以致于她根本压抑不住。 她放缓了声音,“命令部队收拢烈士的遗体,务必擦干净,用布单裹好。如果遗体有残缺,尽量找回来……还有,派遣快马立刻向前线指挥部汇报!” “是,长官!”参谋秘书擦了擦眼泪,回身疾走。 其其格在阵地前举起望远镜,仔细地察看了一番。 忽然,另一位营长眼圈红红地过来了,她的身边还有几位神情同样肃穆的监察局人员。 “长官,我们又找到了一个伤员,他是个英雄。经过指认,他就是今天战役中打死敌军最高指挥官瓦那列夫勋爵的人,户次守亲中尉!” “在他的身上还发现了数十枚战死者的铭牌,他将这些人的位置都指认得清清楚楚,为我们辨认烈士遗体提供了有力的帮助。” “伤员中有几个都认出这位中尉,在关键时刻奋勇当先,挡住了几位战力超强的敌人。多处重伤,却死战不退。” “据说他是曾经第3团团长户次亲家上校的儿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你是什么意见,米少校?” 米若施说道:“我建议在阵地上立刻开始宣传户次守亲中尉的英雄事迹,第4团的现状恐怕会给予士兵们一定的心理阴影。我们必须将不利因素彻底消除,反而转化成我们前进的动力!” 其其格想了想,面带坚毅神色地捏紧了拳头,“我是绝对相信玫瑰军团的官兵们都是最优秀的战士!她们可以无畏任何情形,一切威胁、残酷、虐害和残杀,都不可能摧垮她们的精神!但是,我仍然赞同您的建议。英雄的事迹会为我们添一把战斗的火焰,将我们心中的斗志完全燃烧起来!这件事情就由米若施少校亲自负责实施吧,何瑾上尉、孟翠萍上尉协助,务必号召全体人员向英雄们学习,我们要像一根钉子般钉死在萨尔泰讷,哪怕像第4团一样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米若施对于她的最后一句话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她是个聪明人,可不会当面顶撞长官的。一个立正,姿态标准地打个了敬礼,“是,长官!” 第631章 联军内乱 另一边,在萨尔泰讷的山脚,联军指挥部正争吵成一团。 “奥欧列,你这个愚蠢如猪的家伙!谁叫你同意第5军团离开博尼法乔的?如果不是你的命令,那么联军不会死伤如此惨重!你需要对此负完全责任!” “沙尔勒,别以为你有特里武尔奇奥伯爵撑腰,就可以对我如此说话!你只是威尼斯人身边一只讨人厌的臭鼬!除了放屁你还会什么?” “我要告诉你,奥欧列,我是不会为联军指挥部的失败负责的!你自己去向特里武尔奇奥伯爵解释吧!” “我也告诉你,沙尔勒,你还没有资格为联军指挥部负什么责任!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家伙,一个小丑而已,你只会满嘴喷粪,没有任何担当!有本事你把萨尔泰讷攻下来,不要像个婆娘一样在这里瞎嚷嚷!” “做梦去吧,你这个疯子!难道你还想遮盖萨尔泰讷的惨重失利吗?难道你还想把我的人也拉上去被一个个枪毙吗?你就是一头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猪!不,你比猪更愚蠢!” …… 争吵已经扩大开来,很多人都被卷入。 “瞧瞧看,这些将军们!”有人鄙夷地低声说道。 “沙尔勒太嚣张了,特里武尔奇奥的侄子又怎样?” “他是个白痴,奥欧列也是个白痴,这群傻瓜在这里吵来吵去,难道就能夺回萨尔泰讷吗?看来罗纳?奇斯说得不错,敌军果然在打纳维舍尔的主意!” “您说我们能挡得住吗,勋爵?” “我觉得撤退是一个最妥当的方法,当他们吵完了,我会提出来的。那位伯爵的军团已经被打败了,损失惊人。从今天一天的攻击情况来看,我认为我们已经没有取胜的机会敌人太顽强了!” “我深有同感,勋爵,我会和你一起提出建议的。” 几个说话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坐在椅子上,脸容苍白、一语不发的人身上。那就是热那亚的指挥官罗纳?奇斯伯爵,他的第5军团损失千余人,军团司令瓦那列夫将军阵亡,整支军团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现在他不去处理本军团的善后,反而跑到这里来开会,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他还想在联军指挥部里博取巨大的同情,然后一举拿下所有的权利? 这些人想到这里,都摇了摇头。 奇斯的出身太差了,他根本就是个游离在贵族社交圈之外的人物。即使是个将军,也是个农民将军。论资排辈的话,他根本进不到这个指挥部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罗纳?奇斯果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原本面红耳赤的争吵双方都不由安静下来,他们带着愕然、怜悯,或者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这位伯爵。 “各位。”他开口说道,声音嘶哑而沉重,他没有在战场出现,因为他亲自去了一趟索罗斯提亚,面见了联军总指挥特里武尔奇奥伯爵。他刚刚赶回来,就看到尸横遍野的场面第5军团的攻克作战是瓦那列夫亲自指挥的,他是罗纳的心腹亲信,同时也是执行其战术最得力的部下。 罗纳曾要求他,只要接到自己的命令,就须在最短时间内移驻萨尔泰讷,如果其地出现敌军,要求他以破釜沉舟的决心,组织连续攻击。第5军团在科西嘉打过多年的仗,不光是瓦那列夫司令,就连罗纳?奇斯也认为,他们足可以完成坚守住萨尔泰讷的任务!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请允许我说两句。我们在萨尔泰讷的军事行动暂告失败,但这绝对不应该是总的失败!”他说道,语气异乎寻常地坚定,“我认为还远远没到说结束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虽然第5军团失去了战斗力,但我们驻扎在纳维舍尔的,还有威尼斯-波多隆荣誉第1军团和西班牙-波利切那步兵团,格莱罗还有托莱多116重步军团,总兵力加起来有5000人,足堪一战了!” 他的发言只招来少数鄙夷的白眼,以及众人的面面相觑。 没有人附和他的说法。 那位因为反对第5军团“仓促移防”萨尔泰讷的将军沙尔勒傲慢地开口了,“奇斯先生,我希望您能够理智一点,现在第5军团已经差不多可以被撤销了,如果再打下去,我不知道你所提到的那些军团还能否保留完整的建制。” 一众沙尔勒的支持者们哄笑起来。 “另外,打仗不是赌博,你要将这么多军队集中起来,那么我们势必丢掉博尼法乔和格莱罗,到那个时候,我们又怎么守得住纳维舍尔呢?” 不少人都在连连点头,觉得那位伯爵果然是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失去了正常的理智。 罗纳?奇斯还待说话,沙尔勒却冷笑着掸了掸自己的衣襟,“您太儿戏了,奇斯先生!自从您走进纳维舍尔,推销您的那套军事理论的时候,我就预感到您今天的失败了!我想,即使您蒙混过了特里武尔奇奥伯爵,或者说服了其他什么人,我都不会再同意您的任何攻击建议!这是自取灭亡的道路,是不负责的玩笑!我想您该在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奇斯先生,您太狂妄了,太骄傲了,您认为这里只有您一个是聪明人吗?甚至值得您反对所有人的意见,来满足您的指挥欲望?” 罗纳?奇斯的脸上已经变得毫无人色,他呆呆地坐倒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位后方的总司令奥欧列将军则一副噬人表情地望着沙尔勒。 罗纳?奇斯日前赴索罗斯提亚向特里武尔奇奥伯爵陈述自己的考虑,奥欧列将军是基本同意的。没想到总指挥只是来信,让自己看着办。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让奥欧列犹豫了很久。最终他的同意,是建立在罗纳软磨硬缠的态度上的,但他却没有想到会担负这样失败的责任! 可恶的沙尔勒,就像一条找到机会吸血的蚂蟥般,一旦咬住就没有半点放松。他想要什么?不过是想在自己引咎辞职后,率领军队夺回萨尔泰讷,好向总指挥表功邀赏罢了!这条该死的狗腿子,垃圾蛔虫,只知道吃别人肠子里大便的蠢货! 奥欧列可是曾经米兰公国内鼎鼎有名的雇佣军领袖,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提到他的名字,许多意大利贵族仍然会肃然起敬的。沙尔勒算什么?虽然他也是个伯爵,但他不过是威尼斯某个商团老板的后代,还是个私生子!别看他娶了红衣主教的私生女,但这根本无法掩饰他的卑劣出身!就这样的人,还想在联军中混个高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是现在,他说不出什么来,沙尔勒的口才也不亚于他,并且他本来就不支持罗纳的行动。 沙尔勒看着奥欧列不说话,更加得意了,他说道:“我们现在要用更加稳妥的办法来取胜。敌人不是想进攻我们的纳维舍尔吗?那他们已经在萨尔泰讷受到了我军的顽强狙击,我们不需要攻克萨尔泰讷,而只需要和他们保持针锋相对。这就够了!为此,我建议调整我们的战术,主动从不利的地形中撤出来,让出萨尔泰讷南面大约10-20英里的正面。随即在平原地区部署我们的炮台和防线。我们还有当年从法兰西人手里缴获的大炮,3-6磅,足够我们给予敌进攻部队有力的打击了!另外,从格莱罗调出116军团的两到三个连,埋伏在我军侧翼,当我们作战时,他们能予敌最突然的一击!届时,我想依靠索罗斯提亚方面回援的军团,全歼哈军的主力,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同意。” “同意!沙尔勒伯爵的想法,也正是我们波多隆荣誉第1军团的心思!” “我也赞成,这是最好的策略了。” 奥欧列觉得一阵眩晕,他扶住了额头,缓缓说道:“我不同意,这个计划太过于保守!” “难道您认为我们需要输掉最后一条裤子,才算是不保守吗?”沙尔勒毫不客气的讥笑道,“司令阁下,我认为您已经丧失了作为指挥官的基本要求,您对军事毫无敏感,战前胡言乱语,战时胡思乱想,战后胡推乱卸,这难道就是米兰第一雇佣兵统帅的真面目吗?要是如此,我可真是领教了!” 奥欧列脸色迅速地泛红,眼睛瞪得几乎要凸了出来,指着他,“你,你”地说了两声,便“噗”地一口,吐出血来! 随着他的栽倒,沙尔勒冷冷地笑了,“来人,将司令阁下搀下去!他年纪这么大把了,还坚守在这里,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我会写信给特里武尔奇奥伯爵,向他请调这位老先生,有他在这里,我们的军队是否会不战自溃呢?” 所有人都应付式地笑起来。 沙尔勒突然收住了笑容,他恶狠狠地扫视了一下众人,“我现在代理后方司令官的职务,谁对此有意见?说出来!” 回答他的只是噤若寒蝉般的一片沉默之声。 “好,非常好。”沙尔勒满意地笑了,“我不希望在我的任职期间,出现有不服从命令和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事情。如果是那样,我不介意批准他们的死刑!现在,各军团就按我的要求去行动吧,第5军团的指挥职务暂时由桑伯特勋爵代理,在休整之后,就立即撤回博尼法乔!” 桑伯特勋爵,同样是热那亚的一位指挥官,不过他和沙尔勒的关系很好。 闻听是命,他略显紧张地望了一眼恍若未觉的罗纳?奇斯伯爵,不过沙尔勒严厉的眼神却*得他立刻做出了选择,“遵命,大人!” 第632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哈军占领萨尔泰讷的消息,在作战双方的总指挥部中都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破例与神圣罗马帝国派出的特使萨玛戈伯爵、特里伊阿伯爵,以及帝国的册封爵士帕瑞斯?阿德隆将军、威尼斯佣兵副统帅**将军等召开紧急会议。 会后,联军即留下三个连队防守城堡,主力准备南撤,援救纳维舍尔。按照联军指挥部的估计,哈军兵力并不占压倒性优势,纳维舍尔防线在奥欧列、沙尔勒将军的指挥下,最少能顶住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在此期间,如果索罗斯提亚防线稳固,那么,联军是有很大机会实施包围、全歼哈军南线部队的战略企图的。 然而哈布拉德王国欧洲战役军区早就对此洞若观火了,莉拉立刻采取行动,一面亲自率部猛攻索罗斯提亚城堡,给敌以巨大压力,一面命令国王舰队的两艘巨舰出动,前往与地中海舰队主力会合。莉拉手书卡奥,要求他在见到两艘船之后,无论有多么困难,也须“立即并且毫无迟滞地向敌舰队发起总攻”! 第4团由于功勋卓著,经过司令部的集体讨论,授予该团“科西嘉英雄团”的称号,团长内藤兴盛上校特晋少将,授予“二级大天使勋章”。战斗英雄户次守亲中尉跃级晋升中校,授予“一级圣骑士勋章”,按照其意愿,他的名字被改为“立花道雪”。 “司令官!” “司令官!” 裹着完全穆斯林派头朴素面巾的莉拉轻轻挥了挥手,走过来在为她准备好的石头上坐下。 其他人则只能站着。这是一处可以遮阳的树林,参谋们已经拉好了风挡,并且悬挂上了地图。 欧洲战役军区的核心人员都在这里了,军区司令莉拉?伊斯特瓦尔二级上将、海岸警备区及炮台司令汤尼**上将、参谋长尤里西斯**上将、顾问卡拉穆斯塔法、后勤部长哈希姆中将、装备部长泽维尔中将。司令部警卫团团长伊拉米少将也出现了。 先开口说话的并不是参谋长,而是顾问卡拉穆斯塔法。这个老家伙深具才能,虽然并不是专业毕业,但是论起军事理论来那是无人可挡。尤里西斯是总参谋部派来的军事问题专家,但他海军的气息太过于浓厚,莉拉对他的工作成绩并不十分满意。 “阁下,情况紧急,我先说几句。特里武尔奇奥和联军指挥部看起来还是选择了回援的道路,他们急匆匆地离开了,将索罗斯提亚交给了最擅长打防御战的苏黑军团。这个军团是正宗的西班牙火枪军团,改了番号,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我们现在在缺少大炮的情况下,硬攻索罗斯提亚,已经吃了个亏。因此,必须改变原定的计划……” “我不同意,司令官!”尤里西斯上将说道,“此前战略计划都是参谋部一手制定并得到司令部认可的,如果突然改变,那么我们原先对索罗斯提亚的努力便会泡汤,士气也一定会受到重挫的!” 莉拉淡淡地嗯了一声, 尤里西斯虽然不受她待见,不过这位仁兄倒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职业军人,他不但熟读各种兵书、传记,而且还对热武器战术情有独衷,他是被塞拉弗延聘到王国的“军事专家”之一,现在顺理成章地升为**上将,也足以表现军方对他的重视。 “参谋长的意见很有道理,卡拉穆斯塔法先生,战略决心不能轻易动摇,否则就不能称之为作战,而只能说明是游击了。” “我当然明白阁下以及尤里西斯大人的意思。”老家伙也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他欠了欠身,“我们当务之急,是狙击特里武尔奇奥的联军主力回撤,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尤里西斯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他吃过这老头好几次同样的亏了。 “如果在这里的攻势被阻,不需要多长时间,只消十天,联军主力就能赶到萨尔泰讷。那时,我们的南线作战部队就有全覆的危险。问题是,我们在十天之内能攻得下索罗斯提亚城堡吗?” “当然可以!”尤里西斯脱口叫道,“我们拥有不可战胜的强大军队!更何况还有伊拉米将军的警卫团,我们的兵力是敌人的几倍!” “我们的火炮已经差不多都支援南线去了。如果是强攻,大人您认为,我们需要死伤多少人,来收复索罗斯提亚呢?” 尤里西斯被他问得额头青筋直跳,他忍不住光火道:“打仗原本就不可能避免伤亡的!你这是无理取闹,卡拉穆斯塔法!” 老家伙笑吟吟地看着他,“请原谅我的多嘴,大人。索罗斯提亚当初让出去的初衷,是为了避免和敌军决战。可是现在,我们仍要避免向一座有坚固称号的城堡发动强攻,我们仍要避免许多无谓的伤亡!尤里西斯大人,您率领参谋部成员不辞劳苦四处奔走,绘制科西嘉详细的地图,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但您恐怕忘记了,在索罗斯提亚北方,还有一条山路可以延伸到中部的圣迪耶。虽然很不好走,但这却是我们追上特里武尔奇奥的最好办法!” 尤里西斯哈哈大笑,“卡拉穆斯塔法顾问,您真是出了个愚蠢的主意!若走那条小路,岂不是给敌人趁虚而入的机会?现在阿雅克修可是座空城!” “既然是座空城,那么,尽管给他们就是了!不过我觉得,索罗斯提亚的部队未必敢主动北上!我们只消留一个连,将营帐扎满在这里,整日*练,我想,敌人是绝对不会有其他动作的!我们的主力,完全可以自由地前往圣迪耶,从那里找到合适的地方狙击联军部队!” “我不知道您的信心从何而来。另外,那条小路也异常险峻,不少地方只有牧羊人才能通过。用兵如此之险,我们的损失也许会更大!我还是建议堂堂正正地攻下索罗斯提亚,这样不但我们可以从大道进兵南下,更可以维持畅通无阻的补给线。否则,即使我军能够追上特里武尔奇奥,那么在补给断绝的情况下,他们又能维持几天?” 尤里西斯尖锐的发言,令莉拉也不禁暗中动容。 所有人都沉默着,望向卡拉穆斯塔法,希望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家伙微微一笑,“首先我解释一下,索罗斯提亚的敌人不会主动北上的理由。敌部不断调整兵力部署,一周内增兵至12500人,一副大举来犯的架势;然而,在萨尔泰讷确定失去之后,联军指挥部却出人意料地选择退兵,以增援后方。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敌人对我军的畏惧潜藏在心底,到现在都没有建立起对我们的心理优势,这是我们在英格兰、意大利诸战场上逐渐积累起来的威名。索罗斯提亚现在只有2000不到的守军,他们的目的就是在这里拖住我们,因此,无论我们在城堡外如何行动,他们都不会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我想说,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后勤服务,而士兵们的背包若仅装食品,可以携带15天干粮!我们对于敌军的优势就在于此。更何况现在我们已经占领了萨尔泰讷,前线指挥官不会放任联军的运输车队自由来去的。他们一定会派兵攻击博尼法乔,切断南北敌军的联系。届时,补给断绝,就是特里武尔奇奥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装备部长泽维尔立刻插话,“司令官,顾问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我们的新型**背包刚刚配发下来,除了对背负系统做了微调以外,还对防水性进行了特别处理。士兵负重行军课目我们也从未停下,因此,在使用背包之后,行军速度虽然大大降低,但持续作战能力却提高了十倍以上!” “行军速度降低,会降低到什么样的地步?”尤里西斯不屑地问道。 泽维尔说道,“大约每天行军十到十五英里的样子。” “那么在山区行军的速度还要再降低。试问,如果是这样,我们还需要抄小路做这么一个无谓的迂回,前往狙击敌军吗?”尤里西斯声音大了起来,“我们至多耗费5到7天,就可以攻克索罗斯提亚城堡!而在这一周中,如果从小路前进,我们可能只行军70英里!那么,我们是否能追得上快速南下的联军主力呢?” 卡拉穆斯塔法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莉拉,他知道这位红蝎子是很清楚自己意思的。强攻索罗斯提亚,绝不是个明智的事情,缺少大炮,就不要用人命来硬填。但是迂回狙击,是否能取得最好的战果,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莉拉将军沉吟良久,眼睛在地图上一遍遍扫过。 “奥梅图的沿海道路和炮垒已经被我战舰轰烂,敌人如不变道走山路,他们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来做清理和修补。”负责海防事宜的汤尼上将突然说道,然而他的话,依然打不破沉闷而难堪的无声环境。 莉拉的考虑有三:一,联军的南进包围战略是否真有决心。只要不出意外,萨尔泰讷方面很快会集聚哈军7000多人的部队,由俞大猷领导,山地战专家瓦氏夫人配合,一旦博尼法乔有失,联军北路军就面临着断炊的危险。他们的行动是否果断,动作是否猛烈,可以看成他们战略决心是否坚定的重要表现。二,如果抛弃重装备快速行军,哈军可以抢在敌人前面,掐断岛西大路。但是,这也必将引来敌人疯狂的攻击。在纳维舍尔战略目标完成之前,哈军北线军团应该尽力避免正面与敌人的死斗。但又要像一块牛皮糖般,紧紧黏住敌军,让他们疲于应付,无法支援南线的战斗。三,强攻索罗斯提亚,按照这几天攻击效果来看,至少伤亡要在2000-3000人!这是无法弥补的损失,并且即使攻下城堡,哈军也必须立即展开休整,而无力短期内进行攻击。 她取出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刷刷地写了起来,权衡了一番利弊。 “尤里西斯将军,很遗憾,如果攻克索罗斯提亚要失去1/3战斗力的话,我宁可不做这样的选择。”她简洁扼要地说道,一句话便先定位了她的战略考虑。 “可是……”尤里西斯才刚刚开口,便被她的手势打断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参谋长,我们从索罗斯提亚的攻击阵地上退下来,士气必然受到影响。但是,这比较起我们失去一段时间的战斗力,从而无法增援南线军团全歼敌军主力,还是非常划算的!” 她的话一讲完,嗡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低低地交头接耳,他们马上看出了司令官的决心和自信。她对于自己一手制定的战略决策从来没有怀疑过,更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卡拉穆斯塔法的计划也极不详实,缺少论证,这里面必须做出必要的补充,否则根本不能切合我军现有的实际。” 她说着,起身执起一根削了皮的树枝,当作指挥棒。 “南线占领萨尔泰讷之后,由于巴若莫地区秘密种植着大片土豆,拥有支持我军全部兵员作战数月的能力!因此,萨尔泰讷的夺取,是我军战略上的重大胜利!” “在守住萨尔泰讷之后,纳维舍尔实际上已经失去有利防御的可能了!博尼法乔的第5军团是南线最强大的敌人,现在,他们基本失去了战力,而格莱罗的第116重步军团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无法增援己方岌岌可危的补给线!其实这样看似坚固华丽却毫无意义的布防,已经是漏洞百出了。” 她的指挥棒开始上升,在阿雅克修附近移动。 “我军离开科西嘉首府之前,我们的后勤运输部队已经集结完毕。科西嘉诸领主、诸手工业者和自由移民们组织的队伍正源源不断涌向阿雅克修。我现在想请哈希姆将军亲自去一趟,指挥他们的行动为我们的战略目标服务。他们应该按照拜特里卡西亚、考若、圣塔玛丽亚斯瑞、乌拜勒考莫,直至奥里恩。” 所有人看到莉拉指挥棒的指点之处,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军携带4日口粮,抛弃一切重装备,向圣迪耶行军!预计3日内,我们能够到达。那时,我们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西进,在克尔什坎那峡谷截击敌军主力!因为汤尼将军刚刚也说,敌人若修补道路,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们完全能赶在他们的前面!另一种选择,我们继续南下,至斯塔勒恩布防,正面狙击敌军。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拖住敌人主力,而不是冒失的立即与之决战,所以,我觉得第一种选择是比较切合实际的。” 尤里西斯没有说话。 他们都是最专业的军事人员,当然立刻看出莉拉的用心。后勤部队携带物资由大路向南推进,至奥里恩,即可与东、北面的诸领主区域连成一气,尤其是亨斯科特伯爵,在那里拥有大片领地,也有大量的人口。 而奥里恩和圣迪耶已经不那么遥远了。 莉拉的想法,又完全不像卡拉穆斯塔法那样,显得冒险,她只是调动了一下后勤力量,就仿佛将阿雅克修移到了圣迪耶。那时,圣迪耶就可以当作临时的前方总部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是众人暗里对于莉拉将军的评价,他们的表情显得既肃然、又敬畏。 “还有什么问题吗,各位?” “没有了,司令官!” “那好,就各自准备去吧,参谋长,您来亲自选定留下驻防的连队,伊拉米将军,所有部队由您直接指挥。” 两位被点到名的将军都立正应是。 “离开索罗斯提亚之前,所有士兵都应当准备好一根拐杖,这是翻山越岭不可缺少的东西。这道命令要立刻发下去,娜依拉!” “是,将军!” 第633章 老来得子 在科西嘉战争进行的同时,王国国防部也向塞拉弗上报了一份自休达战役开始以后欧洲远征军费用开支的明细说明。 “行政院关于下半年的支出预算出来没有?”塞拉弗眉头紧锁,一边踱步,一边向索尼娅问道。 “还没有,陛下。”王后温和地说道,“不过我想具体的数字绝不会比去年少,更何况现在到处都是对王国不利的流言蜚语。第3集团军事件所产生的影响非常恶劣,已经超出了原先的预计。您看,我们是否要对商业团体的控制力度稍稍放缓一些?” “不行,绝对不行。”塞拉弗冷静地回答道,和自己的女人说话,他情绪化的一面不会太过流露,如是和自己的将军、下属们说话,恐怕他的声音早就响了一倍了,“我要求枢密局和大国民议会团迅速拿出办法,制定更加完善的法律,限制商业团体的利益黑手向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方面渗透,如果不加以控制,那么我们现有的统治基础就会被削弱,直至解体。” “有那么严重吗,陛下?”索尼娅不解道,“王国的商业氛围异常浓厚,所有的贵族,包括大多数的政府高层和将军们,都拥有一定的商业利益。原本对他们的政策非常宽松,而现在突然收紧,会不会引起反弹呢?” “不是政策收紧,而是法律漏洞在减少。”塞拉弗说道,“政策和法律是两回事,政策可以随时调控、变化,而法律不能。法律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修缮或增补,不但调整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并且还必须征得比较广泛阶层的同意。如果是个人的随意行为,那么,这种法律会因为不得人心,最终变成亡国的乐章。现在的形势看上去很糟糕,其实远没有那么严重。” 索尼娅摆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静静聆听着。 “我们的统治基石是印第安族,他们占据了王国总人口的九成以上!那些一心想要谋取私利的商业团体,看上去来势汹汹,但他们煽动不起多少民众!这些特权阶级想要顺利走下去,继续他们的贵族生活,那么唯一需要依靠的就是国家的政策!我能给他们畅通无阻的大路,也能给他们满布荆棘的曲折小道,就看他们是如何选择的了。” 塞拉弗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所以,对这些人,我甚至不想动用军队去处理。这顶多是一些造谣惑众的小风波罢了。他们最想达到的目的,是*迫政府同意不干涉他们的所谓‘商业行为’,贿赂、非法集资、商业陷阱等等手段,都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如果不满足他们,他们就要闹事,而其最重要的威胁手段就是撤资。” “大批商人在这些人的影响之下撤资了,这对于王国的税收有极坏的影响。”索尼娅不无忧虑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到委内瑞拉,另一方面也让被免职的省长皮尔逊爵士暂时恢复工作。我相信他能够劝说那些人回来。” “回来?”塞拉弗嗤之以鼻,“索尼娅,我亲爱的,您太天真了!只要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这些商人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这次事件我之所以一掘到底,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有哪些人会跳出来,还好没达到我的底线,因为据情报表明,还没有任何一位掌握实权的将领被黑金收买,成为军队里的蛀虫!那么,我对付这些害群之马就根本不需要采取军事行动了。从经济上打败他们,才是我唯一想要做的!我要他们不名一文,从新大陆滚出去,从此以后受人唾弃和鄙夷,再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他们做生意。这样,我们的商业秩序才能真正建立起来。曾经的投机时代,已经过去了……” “您究竟要如何击破这些非军事上的对手呢?”看到丈夫如此自信,索尼娅也不禁心下大放,半开起玩笑般地说道。 塞拉弗摇了摇头,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跷起了脚,“还能如何?这得看我们亲爱的总督小姐究竟能拿出多少金币来了。” 在旁边默默伺候的埃莲娜闻言玉颊微红,“您又拿我取笑,陛下!内帑有多少钱,您怎么会不清楚呢?” “我的确不太清楚,埃莲娜,你可不能冤枉我。”塞拉弗笑道,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那位小姐一如既往地羞答答的,走过来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200万尼尔,可以在一个月内兑现,剩下的170万尼尔,需要至少半年,长则一年才能兑付。紧急情况下,可以先签支票,一样可以通行。” 索尼娅吐了吐舌头,“我看这些钱可以买下大半个欧洲了。” “谁说不是?”塞拉弗微笑道,“我的资产大部分是良性的固定资产和具有极高投资价值的企业。虽然现款较少,但是我并不认为收藏金币是件万无一失的事情。把金币埋藏起来,像那些吝啬的城堡主一样,那真是非常愚笨的!因为他们到死为止,都享受不到黄金带给他们的快乐,同样他们更体会不了钱生钱的乐趣!在我的手上,金子得到了最好的利用,这些东西能产生出更多更大的效益,让我的财富像滚雪球般增长起来,最终达到一个令人可畏的高度!如果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索尼娅,我亲爱的,您会不会为之失笑呢?” 索尼娅耸了耸肩,露出迷人的笑容,“当然不会!您毫无疑问超过了美第奇或者富格尔家族,您就是全欧洲最富有的人,谁都不会怀疑这一点的!” 塞拉弗看着她的娇俏样子,忍不住伸出双臂。 索尼娅吃吃一笑,半推半就地起身,将自己柔软而性感的*投入到他的怀中。 埃莲娜面色潮红,装作整理窗帘,别过头去不看。 塞拉弗深深地吻了吻她,“我的宝贝,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事情,所以都没有回宫,冷落你了……” “不用说抱歉!”索尼娅放了两指在他的唇上,就那么近地看着他,眼中饱含着脉脉深情,“您忙的是国家大事,身为王后,我不能为您分忧,就已经是失职了。” “你我不但是国王、王后,还是夫妻。”塞拉弗轻声说道,“还记得我们结婚时说过的话吗,我们要厮守一生、不离不弃的。” 索尼娅眼圈一红,“我是害怕您记不得……” “不会的,我的宝贝,不会的……”塞拉弗轻轻抱着她,吻着她的发际,吻着她爬上无法抹去的皱纹的眼角,“如果连你我都不能实践这个诺言,那么还有谁能做到呢?” 他轻轻把她放开,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索尼娅,我亲爱的,您去问问列奥纳多伯爵,就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些朝三暮四的商人了!埃莲娜的内务部会全力配合你,这件事我就不再插手了。但是,我要提醒你,此事绝不可半途而废,无论牵连到何人,都不能心软!明白吗?” 索尼娅倚坐在他的身边,低低地说道:“我听您的,什么都听您的……” 王后陛下在短暂的下午茶时间之后,照例是要去处理公务的。塞拉弗目送着她率领大批的侍从、顾问和行政官员离开了香浓堡,前往艾美拉宫。 塞拉弗吩咐埃莲娜重新召集一批人过来,那些人与他相距并不远,就在帝国统帅部那边无不都是决定王**事方向的重要人物。 列奥纳多伯爵最近不常出现在统帅部。他是个真正的身兼多职的大忙人。任何和国政沾边的事务,似乎都离不开他的影响。最近这一年来,他忙得最多的反而是蜜特拉的建设,关于如何将首都扩建成一个坚实的、稳定的堡垒,他深有体会。 不过今天,他破例出现在这里。由于刚刚沐浴,他花白的头发蓬松而湿漉,索尼娅肯定没有找到他,因为他在甘泉宫泡完了温泉,便跑到这里来了,甚至他都没有在意这里正在召开关于战略问题的讨论会。 “我不敢相信,我的大人,我的陛下!我刚刚需要冷静一下,可是现在除了找您以外,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当着诸多身穿将军制服的人,失礼地举着双手大叫道。 塞拉弗罕有地,看见了充满惘然、惊讶、焦虑和自暴自弃等诸多神情交错在一起的老伯爵。 “暂时休会,各位。”塞拉弗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丢开这些瞠目结舌的人,拽着列奥纳多?达?芬奇离开了会场。 老伯爵一改往日精力充沛的模样,他恹恹地像行尸走肉一般,被塞拉弗迅速拖着,来到宫殿旁边花园的石凳上。 四周鸟语花香的环境,丝毫勾不起他任何兴致。虽然泡完了澡,看起来老伯爵仍处于怔忡之中,脊背也佝偻下来,像极了即将垂死的老头。 “怎么了,我的老朋友?遇到了什么事?你说出来,说出来我来帮你解决!”塞拉弗有种说不出的悸动情绪在缓缓升腾。他视老伯爵为良师益友,然而,他竟然又看到这位伯爵变成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焉能不让他激动呢?要知道,前一次看到他这样,还是在*。 列奥纳多嗫嚅着,说不出话,眼里却淌起了老泪。 “到底怎么了,伯爵?”塞拉弗也急了,他蹲下*,用力扶住老头儿的*,“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伯爵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苍凉地叹了口气,“菲娜怀孕了。” 菲娜,就是他的妻子,菲洛米娜女爵士的昵称。 “什么?”塞拉弗没听懂一般,再问道。 老伯爵再次重复了一遍,不过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起来。 “这是好事啊,列奥!我还没有恭喜您?”塞拉弗心下稍放,淡然而又疑惑地说道。 列奥纳多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看,眼神中充满怒意。 “您恭喜我什么?您知道什么,就要恭喜我?我的上帝啊,你们都要恭喜我,挨着个儿来说,可我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恭喜呢?我有什么理由接受?上帝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叫道。 塞拉弗按住了他的手,感觉他处于情绪暴走的边缘了,“放轻松、放轻松,列奥!我的朋友,我是真心实意的,您也该知道!我从来没有讲过伤害您的话吧?如果有,那么我道歉!您有什么话,尽管可以跟我讲,我的朋友。要知道,我们共同渡过了无数次风风雨雨,如果这样的关系,还不能彼此坦承,分担忧伤和痛苦的话,那么这个人生岂不是太虚假了?” 他有些动感情,并马上引用了一句*名言,“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啊!” 老伯爵也被他的一番话所打动。他有些痛苦地陈述起自己的想法来,“菲娜怀孕了,这件事被她大肆宣扬。可是我认为那不是我的孩子。”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老泪纵横,“我何尝不想要一个孩子?可是我毕生都献给了圣母、圣子,为教会、王室贡献聪明才智,又怎会有时间结婚生子呢?我现在都已经76岁了!我完全无法满足菲娜,也很少和她发生关系,这个孩子又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不在意她是否跟别的男人鬼混,可是我在乎这个孩子是谁的!我去过*,*人最在意这个!我也算是半个*人,我怎么能免俗?” 塞拉弗听到这里,又好气、又好笑。 菲洛米娜女爵士的风流韵事真是多不胜数,连巴勃罗和雅克,都曾经是她的裙下之臣。只是巴勃罗和她有过确实的“关系”,老伯爵在婚后都非常讨厌此人。而巴勃罗本身也是个*萝卜,喜欢自鸣得意,时常吹嘘这段关系,导致现在不但老伯爵讨厌他,连雅克船长也非常厌恶他。 可是跟列奥纳多伯爵结婚后,菲洛米娜女爵士按照和塞拉弗的特殊约定,倒是一向循规蹈矩、从无逾越,塞拉弗不相信在自己派去的亲信太监面前,女爵士还能捣鬼那样她真是太有特工的潜质了! 虽则如此,但跟老伯爵说起来,也只能以安慰为主,“对对对,您是不折不扣的*人,在这里最多算是*移民吧!回头我就册封您为*的贵族,而且是令人崇敬的那种……好了,这些说完,您也该听我说两句了。无论菲娜怎么样,他都是您的妻子,即使她果然发生了不忠的事情,您也应该体谅她。毕竟,她和您相差了太多的岁数!” “我知道您会这么说,别人还真没有这种悖论的!”老伯爵激烈地反对道。 “我不是袒护她,我的朋友。我是在为您的幸福考虑。”塞拉弗说道,“菲娜从跟您结婚之后,她就有所改变了,不是吗?如果说她真的和他人有染,那么您可能完全发现不了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吗?” 列奥纳多竖起耳朵听着,没有立刻反驳。 “好了,再回头想想看,也许这真的是您的孩子。”塞拉弗笑着摆摆手,让他先不要激动,“这样吧,我曾派人去负责她的安全,有几位是贴身使用的太监。他们也许有更详细的报告。”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老伯爵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好了,好了,我的朋友,我也是怕您知道这件事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塞拉弗一直将自己与菲洛米娜女爵士的约定秘不示人,所以除了索尼娅几个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至于当事人之一的菲洛米娜更是不能开口了,一旦此事外传,她的所有好处都将作废。 说着,塞拉弗用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击了几下。 内卫总管方必胜便像个幽灵般出现了,他现在的功夫经过塞拉弗亲自调教,可谓登堂入室了,更胜了离开*的时候。 “必胜,菲洛米娜女爵士那边,是谁在负责啊?” 这位总管迅速地回过味来,微微屈身,“禀陛下,是大内21号在彼!” “传。” “遵旨。” 有大概顿饭功夫,一位穿着上已经与普通欧洲人无异的无须男人,便平静地走到塞拉弗陛下的面前。 他的眼神与对方相交,只是微微一颤,随即便恭敬地屈身跪倒,郑重叩头,“奴婢司礼监长随周竞生参见武定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哦,也是司礼监的?”塞拉弗微微诧异,“看你功夫不错,原本以为您是带刀御卫。” 周竞生苦笑,“奴婢阉割之人,当不得御卫。” 这下子,身旁方必胜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塞拉弗大笑,看着他有些尴尬的神情,“瞧瞧,得罪了上官不是?竞生入宫前是做什么的?” “奴婢出生猎户,少小即入山为道,后家贫母弟需供养,便将奴婢卖入宫中。由于学道时有技在身,故武宗时为司礼监秘密召用。” “怎么会随我东来的?” “禀王爷,谷望大人在中宫,召议事时,以为王爷身边缺少服侍之人,尤其是会武的,因此召宦者通拳脚枪棒者30名,权充驾前侍用。” “原来如此。”塞拉弗问完了,看见列奥纳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暗暗好笑,“会讲法语吗?” “奴婢等已经数年未说过官话了。” “好。”塞拉弗便用流利的法语问起来,“菲洛米娜夫人据说怀孕了,你们知道吗?” “知道,王爷。” “此事确实吗?” “确实,我们派过御医,据说脉像有吉。” “那么,伯爵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有没有其他人和女爵士关系比较接近的?” 周竞生微微一怔,“回禀王爷,和菲洛米娜女爵士走得近的,有宫廷首席诗人克莱芒?马罗先生,此外都是泛泛之交。” “马罗?”塞拉弗眉头微微蹙起。老伯爵却在一旁叫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他!” “不用动气,我的朋友。听他说完嘛!”塞拉弗耐心地劝解道。 周竞生却说出一番老伯爵完全想不到的话来,“启禀王爷,奴婢等以为,菲洛米娜女爵士的确是和列奥纳多伯爵阴阳合洽,否极泰来而致有孕。” “有什么根据吗?”塞拉弗精神一振。 “有。按王爷吩咐,我们随时有人与女爵士在一起。她虽崇拜马罗,但和他的关系却是没有逾矩的,这点从记录上都可以看出。且我等随时记录女爵士的一举一动,何时访友、何时沐浴、何时敦伦、何时天癸……都有据可查。” “她这次怀孕呢,有没有可以查到的情况?”塞拉弗追问道,一边的列奥纳多早已是目瞪口呆了。 “有,奴婢带来了去年的记录,请王爷查看。”他回头低声吩咐侍从取来一叠厚厚的薄册,熟练地翻到某页,这才小心递了上来。 塞拉弗看了看那中间某条已经被红笔注明好的记录,上面果然写着某年某月某日,老伯爵和女爵士共浴,期间*了多长时间,等等。 塞拉弗忍着笑,将那薄册转递给伯爵,“我的朋友,您自己瞧瞧……” 列奥纳多看了之后,先是惊疑不定,随后却是生气,将薄册重重掷在地上,“太可恶了,怎么我一点私人秘密都不能有了吗?” “不要生气,您现在享受的可是*帝王的待遇啊,我的朋友。”塞拉弗哈哈地笑起来,“我说得是真的,*皇室就有一批太监们专管这些,他们记录的起居注比这个要详细多了。要不然的话,我怎么能断定这个孩子确实是伯爵您的呢?” 老伯爵脸上渐渐有了些红潮,那丝疑惑和愤怒也即褪去,不过几天来情绪的波动,让他心力交瘁,顿时有了些不适的反应。 “我的朋友,让周竞生带您去休息一下吧。竞生,你做得很好!稍后过来,我有话跟你讲。先将伯爵带到我的房里,让侍女照顾好,另外吩咐厨房煮上鸡汤,晚上给老伯爵好好补一补。” 周竞生搀扶着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来的老伯爵,满脸的受宠若惊,连声称是,小心翼翼地去了。 塞拉弗待他们远去后,仍然在原地沉思着。 “必胜,将埃莲娜找来。” 方必胜微微揖礼,无声告退,一会儿功夫,内务总督小姐便急匆匆地过来了。“您找我,陛下?” “菲洛米娜女爵士有孕了,你派遣两位太医常驻费姆斯堡,另外也要找些有经验的稳婆,要减少女爵士的社交时间,增加她的活动时间,要争取生出个健康的宝宝来。” 埃莲娜用手捂住嘴,“哦,这是真的吗?菲娜怀孕了?” “别惊讶,这是上帝安排的!”塞拉弗微笑着说道,“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埃莲娜。我要去开会了。” 还没等他走回会场,那位周竞生周公公便飞奔而来,但他却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王爷,王爷!伯爵阁下一直在哭,我们怎么劝也劝不住!” 塞拉弗叹息了一声,转过*,“竞生啊,你就帮我去通知一下,今天的会议不开了,改明天早上吧!” 此时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已经哭得眼泡红肿了。塞拉弗一走进自己的房间,便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仆人们退下去。 “我亲爱的伯爵,如果您是在掉喜悦的泪水的话,我希望您不要停,一直哭下去,但若不是,希望您给我先解释一下。毕竟,我不想因此而影响到您的*健康。” 老大师在床上换了个面,抱着只枕头仍旧啜泣。 塞拉弗只得在床沿坐了下来,轻轻抚拍他的*,“好了,好了,我的朋友!您到底是在想什么呢,哭得那么伤心?” “我,我说出来,您不能笑我……”老大师像个孩子似地,哽咽地说道。 “那怎么会?”塞拉弗不觉失笑,随即他便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吧,亲爱的列奥,我在听着呢。不管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分担,那不是挺好吗?”他循循善诱地说道。 老大师磨磨蹭蹭地翻过来,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我的年纪那么大了,还能再生得出孩子吗?恐怕从来没有人像我一样吧?” 塞拉弗这下明白了,列奥纳多伯爵这是不自信了。他一生追求的,并非是那种家庭式的感情归宿,而是艺术和科学。可越是有主见的人,到了这种关头就会越不自信他们总认为超过科学范畴的东西,就意味着不能。 “76岁怎么了?”塞拉弗表现出一副愤慨的样子,“伯爵,不是我笑话您,您实在是太不了解这个世界了,这就是一个由奇迹组成的世界!您知道孔子吗?” 列奥纳多微微一怔,“当然,这是你们*人的圣子嘛!” “他的父亲就是70多岁才生下他的。”塞拉弗说道,“看看,这样一个伟大的孩子,如果他的父亲不是70多岁,而是像可以结婚的普通*男人一样,才十几岁,估计孔子就不会那么伟大了,不是吗?列奥,我可以向您保证,您的孩子一定会比你更出息,一定会比你更有成就,他会光宗耀祖、名垂青史的!” 老大师眼中的憧憬已经掩饰不住,丝毫没有发觉他正咧开嘴在大笑着。 塞拉弗趁热打铁,“别担心了,我还没见过几个70多岁的人,像您这样活蹦乱跳的。这全都归功于您年轻时候的底子!知道吗,他们说您那时候力气很大,可以赤手空拳,就把一根骑士矛撇断。” “哦,那都是很久前的事了……”列奥纳多也显得兴致勃勃,“那时我的骑术很好,还学过击剑……” 塞拉弗陪伴着他说话,两人不时谈笑着,过了很长时间,只见那位国王陛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并带上了门。他吩咐女仆不要去打搅伯爵,因为他已经睡了,随后他又吩咐人去蓝莓宫,让伊莎贝塔也知道这件事,并请她代为召集一个贵妇间的沙龙晚会。 应该把列奥纳多伯爵将有继承人的消息尽快地发布出去,塞拉弗含着淡淡的笑意,如是想道。 第634章 法图娜访谢佩岛 约一周以后,伦敦怀特霍尔宫。 苏格兰庞大的代表团正离开宫殿,他们的团长,正是曾经斯图亚特王族的重要成员莫汉·奥尔巴尼公爵。他不无疑虑地朝自己的心腹道:“侯爵,芭芭拉女大公此时召集这样正式的联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成立一个政治形制上相当松散的同盟吗?” 李奥特·迈克拉伯斯淡淡地往边上瞥了一眼,在那里,同为苏格兰代表之一的邓迪伯爵等人,却与团长阁下的队伍显得泾渭分明。他们形成了另一股在苏格兰王国内不容小觑的政治势力。 “也许大卫对此知之甚详,他们是核心盟友的身份。”长着一张魔鬼脸的李奥特侯爵低声道。 莫汉阴沉着脸,轻轻“唔”了一声。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政治选择有些不太坚决,但是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内心对权利的渴望斯图亚特王朝若非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援助,早就该没落了!即使此刻王室对奥尔巴尼家族极尽打压,却仍然不能不正眼以待,毕竟他莫汉公爵在苏格兰的政治舞台上扮演着举足轻重并且不可取代的角色。 邓迪伯爵大卫·布鲁斯,与他相比,只不过是个毫无基础的建筑,地面一旦震动,他就会倒塌下去。 “还有威尔士人,我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能和女大公走得如此之近!”莫汉有些语气沉重,他原本冀望于这些外国势力能够争取过来,他特别重视与威尔士公爵以及爱尔兰国王的关系,但是无论他怎样努力,这种联系也无法再更进一步,这次的会议上,莫汉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正向自己袭来。 “我们回去再说,奥尔巴尼阁下。”李奥特神色肃穆地建议道。 对于奥尔巴尼家族及其附庸体系来说,这真是异常辛苦、异常艰难的一年。在北方高地,芭芭拉女公爵出人意料地留下数千人的部队,据说那些部队最擅长在高地作战,并且他们的统帅据称也有着高贵的*血统。 而这支军队的统帅并不是张明武,他正在卡蜜拉公主的封地上,建立起另一支军队。有着充足的资金和补给,他没用多长时间,就成功地组织起约10000人的部队,其中一半是长弓手。 按照卡蜜拉的话说,在英格兰用好大炮和长弓就行了,火枪纯属浪费。 此时哈布拉德王国的经济模式已经彻底影响了英格兰。按照特立尼达王室的思路,整个芭芭拉女公爵领地,就是王室的私家财产。要维持这里的稳定和繁荣,就必须依托大不列颠岛和爱尔兰岛,发展整体的经济。 因此,特立尼达王室对于诸国的平衡和控制,就成为一个非常必要的政治战略了。奥尔巴尼家族虽然和斯图亚特家族不对付,但他们却和芭芭拉公国没有任何敌对之意。尽管詹姆斯五世有着塞拉弗弟子的身份,可是也无法替换掉对他有不臣之心的莫汉公爵。 不过,对于苏格兰,卡蜜拉还是尽量显得要比如今的英格兰王国客气得多。 无论是奥尔巴尼家族或道格拉斯家族,卡蜜拉都一视同仁地给予扶持,而在英格兰,情况恰恰相反。许多曾经紧紧跟随亨利八世的贵族成为了靶子,卡蜜拉公主根本不会对他们手软,而经过了几次重大失败之后,西摩家族、吉格家族等势力开始成为芭芭拉女公爵的追随者,他们在对内**方面无比残酷,而在执行公主殿下的命令时,也显得异常坚决。 英格兰已经彻底沦为了特立尼达家族的一个大农场。 无数新兴的贵族在这片土地上崛起,他们烧掉了羊圈,宰掉了绵羊,引进新作物例如土豆和玉米等,在此耕作。这些既得利益群体的数量在刻意的引导下飞速增长,逐渐有超过亨利八世时期的趋势。 卡蜜拉还授意英格兰新政府,发布了旨在讨好中小土地所有者和流民的法律,大批被现政府夺来的土地重新计量、发还给农民耕种,建立森严的郡县制度,将农民固定在他们的土地上。由于羊吃人时代给岛国带来的阴影,所以绝大多数的平民和佃户举双手赞成这条法律,他们自发组织起声势浩大的**队伍,到怀特霍尔宫前请愿,要求卡蜜拉公主加冕为英格兰女王。 当然,卡蜜拉在尽力淡化哈军入侵事件后遗症的同时,也没忘记接收来自国内和欧洲的各种情报。 当博尼法乔之战失利以及科西嘉被入侵的消息传来后,卡蜜拉震惊异常,她立刻有种明悟,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她就白白浪费了手头的宝贵资源。别忘了,她正在欧洲,而且还拥有一个强大而独立的盟友团体。 在思考了数周之后,她决定召开这么一次会议。会议的议题主要是研究确定以芭芭拉公国为核心的政治、经济、军事利益体形成,但由于一些顾虑,卡蜜拉只是建议成立一个针对反哈势力的松散同盟。盟友之间除了互相照应、帮助,加强合作以外,没有硬性规定是否需要参与共同的军事行动。 这正合了*人的某种处事方法,一件事的完成与否,看似需要大力推动,但实际上只需一个契机罢了。看似没做,实则做了,这就是行事的最高境界! 在奥尔巴尼家族会议还没讨论出来个子丑寅卯的时候,卡蜜拉公主却已经悄然回到了谢佩岛基地,这里距伦敦不远,同时也不像怀特霍尔宫那样嘈杂,各国各方的势力,都像被搅拌过的花球冰淇淋般,难以辨别。 岛屿上原先建筑的那个监狱已经迁走了,一座坚固的城堡在其基础上被设计出来,现正由一些黑人在加紧施工。 灰底金色团龙旗高高地悬挂在城堡的顶端,红色拉丁文“蒙上帝恩典诺福克萨福克汉普及康沃尔的世袭者”显得异常耀眼。 谢佩岛除了驻扎着几艘北海舰队的战舰以外,就只有一个岸防炮营和一个警卫连的兵力。 不过要说这是整个芭芭拉公国最安全的地方倒也名副其实,在强大的北海舰队面前,任何势力与组织都不能不谦卑地低头,而除了海上进攻以外,对于谢佩岛,敌人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卡蜜拉轻车简从地到达伯劳夫修道院,这里早已有人在等着她。 “向您问好,尊敬的公主殿下!” “哦,法图娜上校,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卡蜜拉拽起对方,发现仍需仰视其高度,不禁微微笑了笑,又退后一步,“您是越来越高了,上校。” “我已经好几年没再长了,这样的个子,我怕会嫁不出去呢。”现在法图娜的工作主要是国王陛下的行政秘书,同时她还有一个关键性的头衔,即“枢密局成员”。很多人即使身居高位,但他们也得不到这个职衔,因为那并不是靠荣誉或资历就能收获的。 能够进枢密局的人,无不是被塞拉弗慧眼识中的英才,都有着极为过人的天赋本领。 法图娜当然也属此类,她是马六甲军事学院的1期毕业生,有着极高的军事天分,同时她还是个相当努力的人,对行政事务上手极快。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能从军界脱颖而出,被选中作为塞拉弗秘书的主要原因。 只是现在,另一个国王的心腹秘书兼副官坎切斯少将主管着绝大部分的事务,她便在枢密局主抓警备和间谍事务,同时还负责统帅部内部的协调诸事。 “依上校的身份地位,难道出嫁还是件难事不成?”卡蜜拉打趣地笑着,牵着她的手,共同来到修道院二楼,这里有个房间就是当初英、西、哈诸国签订分割英格兰领土诸条约的谈判地点。 “毕竟在王国中,拥有像我这样特殊信仰者是很少的。”法图娜不无感慨地说道。 “哦,莉拉将军也是位穆斯林,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的。” 法图娜微笑起来,“我可不能和她相比,她是贵族,同时还是个极为坚定的信徒,坚持按照经义蒙面。我早已不蒙面了。” “难道戴面纱也有说法的吗?”卡蜜拉好奇地问道。 “是的,真主说,妇女应戴面纱,去除首饰,避免让人窥视。” “哦,还有这种说法,我是第一次听到。”卡蜜拉带着法图娜上校在一间较小的房间里坐下,水力风机正带动着巨大的木质叶片,扇出轻凉的和风,桌上早已准备好了各式水果和冰镇凉茶,“请坐,上校。” “谢谢。”法图娜恭敬地坐了下来,“请原谅,我先去和阿芙拉中校碰了面,要不昨天就能到了。” 卡蜜拉不以为意,反而吃吃地笑起来,“是为了希达吧?他和阿芙拉还真是难分难舍啊!不过连我看到她,也都有种保护的欲望呢,阿芙拉长得实在是太勾人了!” 两个女人都毫无淑女风度地大笑了。 “这次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吧?”两人品茗间隙,卡蜜拉抬起头来问道。 “陛下要我来,是为了欧洲事务。”法图娜说道,看着对方征询的目光,她微笑摇头,“没有文件,只有口头的说明。” “难道,是要对欧洲战略进行一些调整?” 法图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陛下早就说过,殿下您聪慧过人,现在看起来果然是这样的!陛下要我问您,对眼下我国在欧洲的局面是怎么看的?” “我实话实说,虽然形势不错,但有一定的隐忧。”卡蜜拉淡淡道,“我们势力延伸原本是好事,但是,不能不说现在有些延伸得太快了,至少,地中海并非我们想像的那样平静无波!” “请您说得更具体一点。”法图娜似乎是代表国王在发问,而公主殿下丝毫不以为忤。 “陛下坚持进行不列颠战役,是一个很成功的战略。英格兰诸国位于欧洲的西北侧,从地缘上看,属于欧洲大陆的延伸,但又并无陆路连接,这就为我们强大的海军提供了进攻的便利。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当圣乔治海峡之战结束后,英格兰全国都陷入困顿之中。我们的分化、包围策略大获成功!不列颠系列战役,是我们在欧洲的利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证,同时我们还发展了许多盟友,例如汉萨同盟,再比如说苏格兰和爱尔兰。” 她举起杯,轻轻抿了口玫瑰花茶,“当今欧洲的霸主,是西班牙。在《谢佩条约》产生前后,西班牙人的立场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看得出他们对王国的实力异常忌惮,这使得西班牙派出的使者在尽力满足我方的诸多要求您明白吗他们这是想让我们在英格兰吃饱喝足了,别再去惹别的麻烦。” 法图娜浅浅地笑着,端着茶杯,却不往嘴边送。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可惜的是,陛下对王国在欧洲新的政治地位似乎仍不满意。”卡蜜拉有些谨慎地发言说,她皱皱眉头,组织了一下语句,“西班牙在新大陆的势力被驱逐之后,王国的基本利益得到了保障。我们的海军致力于打击走私和海盗行为,边境安宁、社会稳定,公民生活得到相当改善。在此基础上,我们积极展开和东方的贸易,创造了惊人的纪录!可是,才短短几年功夫,就连续发动了数次对外扩张的军事行动,这未免有些激进了。虽然我国财政收支的性质保证了国库的巨额收益,但那不是一棵永远会落钱的树,相反,穷兵黩武,却会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她说到这里,看了看法图娜,忽然有些勉强地笑着,摆了摆手,“也许这个词用得不当,您就不要在父王面前提了但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一场场战争打下来,钱是永远也花不够的!更何况,我们要全面进入欧洲的时机远未成熟,诸多领土和岛屿上的驻军、舰队的编成与训练、远征经费、驻扎经费、运行经费……等等,这都建立在远离本土的欧洲大陆之上啊!” 她顿了顿,继续着这种看似比较情绪化的措辞,“我调阅了一下最近十个月来的军费开支情况,结果怎么样您也能想得到……我让人算过,在这里打一场20000人的会战,相当于我们在本土打一场100000人的长期战役!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在欧洲并没有一个稳固的、具有后勤综合保障能力和补给能力的行政领地!而在英格兰诸国,经济的恢复、社会的稳定、工农业生产的开展还远未达到我们预期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发起意大利战争和科西嘉战争,实在是有点勉强了!” “地中海舰队的运行费用一向高出本土舰队数倍左右,这难道不是造成军费问题的主因吗?”法图娜提出了一个疑问。 “第5舰队的开销同样巨大。”卡蜜拉立刻说道,“他们还是基于本土,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呢?” “他们的驻地刚刚开始建设,没有任何补给点,全部依靠战略运输舰队的支援。他们距首都同样遥远。” “就是这个问题,上校!”卡蜜拉微微笑着,前倾*,为对方的茶杯中再次注满冰凉的花茶,“地中海舰队也是如此,看上去他们身处繁荣的欧洲大陆,但是大部分的补给品都得依靠本土输送在敌对的情况下,别国怎么可能会向我们提供大炮、药品和粮食呢?” “这么说,您认为科西嘉战争是不太必要的吗?” “这,我不敢这么说。”卡蜜拉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陛下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说,从一贯的用兵来看,他也罕有失误的地方……” 法图娜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随后她便将当初科西嘉战争之前,塞拉弗召开的御前会议上各方的发言源源本本地说了,着重说了列奥纳多伯爵的论断。 “我们正在建立一个反对所谓‘反哈同盟’的联盟吗……”卡蜜拉喃喃自语,“这个同盟的存在,会为我们提供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科西嘉可以作为王国向欧洲的贸易集散地。陛下曾说过,我们的作战应当为政治目的服务。” “但地中海战略是不是投入太大了一点?”卡蜜拉犹豫地问道,“虽然我很赞同陛下与伯爵的说法,可是我们现在一直都在承受着反哈同盟数倍的战争经费啊!” “那个同盟并不稳定。相信殿下也看到了,自从帕维亚战役之后,西班牙的财政也陷入危机,现在完全依靠尼德兰等领地勉强支撑,查理一世的神圣罗马皇帝头衔也被多次质疑。光靠威尼斯和热那亚,是无法挽救同盟的。现在,连西班牙军团的开支都在依靠联盟各国的输血,这种局面原本就无法长久。” 卡蜜拉也听过塞拉弗提过“输血”这个词,不过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法图娜同样是陛下的忠实崇拜者,连谈吐都要尽量往那个方向靠拢。 “我明白了。”卡蜜拉进行一个长长的思考后,微微吐出一口气说道,“那么,我的上校,您这次来的目的,我大致有数了。是不是父王打算让我抽调力量,支援前线的战事呢?” 法图娜微微颔首,“公主殿下猜测得不错,我的确负有使命,不过临行前陛下交待过,务必以芭芭拉公国为重,任何支援,都不得动摇王室在诸岛间的绝对统治地位。” “这一点请陛下放心。”卡蜜拉精神一振,“也许上校您已经听说了,我刚刚在伦敦召开了一次会议,主旨是建立诸国联盟,但并没有绝对认可这是一个政治、经济和军事上全面合作的联盟。” “殿下有什么用意呢?” “这个世界还是聪明人多吧。”卡蜜拉笑语盈盈地说道,“我留下了张明武将军在那里,阿芙拉也会很快过去,他们应该懂得做出怎样的选择。” 法图娜对她的说明有些将信将疑,她适时的转换了话题,问起当年的农业生产情况。不列颠诸岛上已经开始引种来自新大陆的最新作物了,尤其是爱尔兰,力度最大。今年他们的土豆收成数倍于其小麦等作物,哈国在那里建立起的一个储备中心基本上已经满仓了。 情况最差的是英格兰,由于细分了农业用地,将大部分土地直接分配给了数量巨大的流氓无产者,导致引种新品的数量极少。在几乎没有宣传的情况下,农民还是习惯种植小麦、燕麦、豌豆之类的作物,而地主们仍然将这些作物的部分收成当成主要的租赋对待。 而芭芭拉公国中,却成片、成规划地种植土豆、玉米这些高产作物。如今这个季节,放眼望去,地里到处是绿得油汪汪的漂亮颜色,还有些高秸秆的玉米连成壮观的青纱帐,随风起伏,很是勾起了那些从未见识过的人无尽的感慨。 保障当前驻军配给的任务,早已超额完成。 “最多三年,芭芭拉公国就能成为欧洲最重要的农产品出口商。”卡蜜拉兴致勃勃地为她介绍道,“伦敦、格拉斯哥、都柏林、戈尔韦和科克五个交易港已经有了我们的货物,尤其是科克港,**量与日俱增。不过,我倒是认为一旦英格兰的局势全面平定下来,伦敦的贸易量很快就会赶上另外三个贸易港的总和!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令人对它都有种掩饰不住的欲望!” “这是英格兰王国的掌上明珠,他们可不会轻易放弃的。”法图娜微笑道。 “说的是,不然的话,恐怕我早就出手了。”卡蜜拉顺口说道,“当然那么做很有风险,从政治上看,除非我们不准备保持各方势力的均衡了,否则就那样做就是舍本逐末的下下等策略。” “也许可以像陛下说的那样,以经济方式来攻陷城市。”法图娜眉头微微一皱,思忖着说道。 “非常正确!”卡蜜拉拍手笑道,“我正准备进行相关的行动。伦敦原本的进出口贸易在战后已经完全崩溃了,他们的羊毛业受到重击,一蹶不振。刚刚兴起的毛织业也渐渐退去了热度。现在的伦敦港,就像一片死气沉沉的坟墓!我想,我们应当在恢复经济的口号下,引导他们的商品生产和出口方式,同时增加对其日用百货、粮食、武器、船舶、奢侈品等方面的输出。渐渐的,他们就会像父王计划的那样,自觉融入到王国的生产体系中来,成为生产的一环,以补足我们商品链。” “您对陛下经济理论的深刻认识,我是自愧不如的。”法图娜微微欠了欠身,“殿下,您觉得英格兰和芭芭拉,是否适合船舶工业的运行?” “芭芭拉公国缺少良港,而英格兰则不然。船舶是岛国的重要支柱,无论我们怎样封锁或禁止,他们总会想尽办法制造船舰的,不如将一些我国逐步淘汰下来的船型,转到不列颠诸岛生产和制造。那样的话,我们还能赚得非常丰厚的利润。现在这里极度缺少船只,尤其是商船。一艘载重300巴哈尔不到的柯克船,都能卖到几百英镑!”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法图娜不禁诧异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陛下会同意的。” “那就请您代我向父王请示了。”卡蜜拉点了点头。 “不敢,我一定将殿下的话带到。” 两人闲聊了片刻,卡蜜拉便邀请她一起出海,去往怀特岛军营视察。 视察的目的,还是想通过法图娜,让塞拉弗了解她在这里的最新进展,新近征召的士兵,早已到达怀特岛开始封闭集训了。哈军的教导团,也已经到位,按照最新战术*典进行严格的训练。 但她们还没有离开谢佩岛的时候,情报处的联络员就已经匆匆策马而来,来自伦敦的信鸽,送来了记载有张明武将军最新收获的讯息。 卡蜜拉展开一看,兴奋不已,“我的上校,真是好消息!威尔士、苏格兰和爱尔兰都愿意向联盟提供部队和经费,帕逊家族更是派遣里兹将军率军3000前往科克港,在那里他们将登上我方的战舰。” “萨默塞特女公爵凯瑟琳·德·阿拉贡的态度呢?”法图娜忽然冷静地问了一句。 卡蜜拉也即敛容,陷入了思索,法图娜的话,扩大了她心底的那一丝不安。在亨利八世自杀之后,凯瑟琳恢复了单身,同时也**了英格兰。她现在的政治倾向毫无疑问应该是查理一世方面。这样看来,随着联盟的创立,感到自身威胁的凯瑟琳更会加快与侄子的接触,而西班牙对于萨默塞特公国的影响力肯定也会愈来愈深。 “她没有派代表参加此次会议。”卡蜜拉淡淡地解释说,“我想这是一个隐患。原先为了**英格兰,不得不拉拢这个女人,但在我们的战略完成之后,她就已经不能被称为英格兰人,而是必须称其为西班牙人。” “殿下思维敏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法图娜称赞了一句,“政治活动可不会受到实力的影响,虽然她的公国没有多少士兵,但西班牙人有,同样,他们还能拉到大笔的政治献金,这也为凯瑟琳拉拢岛上诸国的反哈势力提供了肮脏的筹码。” “但我们现在还动不了她,上校。”卡蜜拉有些犹疑地叹息道,“凯瑟琳虽然离开了英格兰政治中心,但她还有一个亨利八世的亲生女儿,玛丽·都铎。她的正牌身份可不是眼下的傀儡小国王能够比拟的。” “凯瑟琳的能力并不高,这从她在英格兰当了十几年王后就可以看出来。她从来没有反对过亨利八世的政治主张,在位期间对国家也没有任何突出的贡献。我们需要防备的,只是来自西班牙势力的渗透,尤其是那些查理一世的心腹,身处高位的臣子。” “说得对,我要立刻派人对凯瑟琳身边出现的人进行严密的监视!” “军情局会完成这一任务的。”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旦我们的力量被抽调出去,会不会引发紧张气氛。毕竟这儿才刚刚平定下来。” “所以陛下说,芭芭拉诸领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自有主张,上校。”卡蜜拉平静地看了看对方,这时,海上云层渐厚,天变阴了,风也突然大起来,“上船吧,您很快会发现,抽调诸国的力量援助科西嘉,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西班牙人敢跳出来,他们就必须面对我的重重打击。我们的实力,可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第635章 魏玛林格瑞斯 科西嘉的哈军部队在前线的进展很顺利,莉拉一手计划并发起的克尔什坎那峡谷狙击战,打得格外顺手,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的1500多人辎重部队被几乎全歼,粮草被焚,敌指挥官无意之中命令随辎重开拔的大炮也尽数毁灭!盛怒中,联军全力反扑,但没有伤及哈军的根本。莉拉指挥部队层层狙击并有条不紊地撤退,最终确保了此战的胜果。 另一方面,休整完毕并且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野炮团后,由江彬率领陆军第202师一马当先,向纳维舍尔防线发动了总攻! 此战江彬率领装备稍显薄弱的守备师,如同出闸猛虎般疯狂冲锋。江彬下达命令,团长要比营长位置靠前,营长要比连长位置靠前,连长要比排长位置靠前;而他身为师长,只能定位在最前线!一旦此战败北,他就自杀谢罪!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枪毙所有排以上干部! 而此战若胜,能一洗前耻的话,江彬承诺,除王**部的奖励以外,他私人掏50000佛罗林重奖有功之臣! 可想而知这场战役还未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跟联军后防线上矛盾与冲突一样,沙尔勒伯爵排兵布阵也显得毫无章法。各军团、各部毫无关系地或扎堆、或隔离,连旗号都只能勉强统一。 在眼珠子都通红的江彬的拼死冲击之下,意志薄弱的联军只不过维持了半个沙漏时的防守,便全面崩溃! 随后的战争势态自然如俞大猷所料,他故意先不向博尼法乔发动进攻,而是在第202师即将投入战斗前,立刻向潜伏在前线的玫瑰军团第1营、第2营发出命令。 敌后防部队溃败后,他们的唯一生路只能是博尼法乔,因为那样才有可能和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率领的主力会合。包括从格莱罗西撤遭伏大败的116重步军团,一起乱哄哄地向西奔逃。 而在博尼法乔附近饱餐了第5军团残部的玫瑰军团,早已列开了阵势。逐渐*上来的哈军部队将残敌紧紧围困在方圆仅几公里的地方。围困的第3日,敌残部向哈军请降,南线战役遂告结束。 此时,莉拉·伊斯特瓦尔正在筹划对特里武尔奇奥率领的联军部队进行毁灭性的一击。 “俞大猷将军的情报大家都看了,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 “司令官,我看敌人也同样知悉了纳维舍尔的惨败,他们可能不会按照我们想的那样行动。”军区参谋长尤里西斯上将首先说道,“我们想两线夹击的企图也有可能被他们看出来。” “还有一种可能。”卡拉穆斯塔法慢吞吞地说道,“困兽犹斗,特里武尔奇奥或许会倾力一击,回身对圣迪耶展开进攻!如此,趁着我南线部队休整的时机,他们凭借兵力优势,连续夺取奥里恩、圣塔玛丽亚斯瑞、考若等地,那么他们至少会获得喘息的机会。这片地区,已经集中了科西嘉北方几乎所有的军粮。” 众人都陷入了思索,尤里西斯说道:“我建议司令官立即在圣迪耶西南高处布置防御阵地,从莱波特湖到格尔林地之间起筑一道*墙。快的话,我们三天就能完成。如果不得不战,至少也要拖住敌人至南线部队赶到为止。” 莉拉似乎向自己的秘书副官看了一眼,“娜依拉,你有什么考虑?”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心情稍有些沉重。 莉拉并非一个举棋不定的人,她的果决超出了很多男性将领。不过每当她这样挨个询问的时候,就说明她做出的决定会异常困难。娜依拉并没有参谋官的职务,向她询问,实际上已经证明莉拉处在极度犹豫之中。 娜依拉并没有表现出诧异的样子,她侃侃而谈,“将军,我认为无论是攻、是守,都不会完美地达成我们的战略目的。只有当海军胜利后,岛上才会真正平静下来。而一旦海军失利,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浪费时间,因为最终我们仍将面临守不住岛屿的窘境。因此,我对当前的战事持不赞成的态度,我们应当尽力避免战损,多花时间来拖住敌人,而不是与他们作战。另外,南线部队也需立刻停止休整,尽快与我们会合。我的战略目标就是对特里武尔奇奥一部围而不打,直至收到海上的消息再做出下一步安排。” 除了戴着面罩的莉拉以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副错愕的样子。她提出的看法,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也许有人会给她一顶乱弹琴的帽子,不过谁也不能说她关于海军决定岛上陆军命运的言论有误。 莉拉首先打破沉闷,呵呵地笑起来,“不愧是情报部的特训人员,战略上也很有研究!” 她起身,在悬挂的地图上反复看着,琢磨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参谋长,先毋论错对,您以为,娜依拉的策略如果执行起来,是不是会形成另外一种好的局势呢?” 尤里西斯瞥了女中校一眼。如果这位秘书不是兼有情报身份的话,他不介意严厉地批评她几句。他觉得当前的问题是如何歼灭敌人,而不是草率地讨论是否避战的问题。 因为不悦,他的措辞也就很不客气了,“科西嘉就这么大,敌我双方展开的部队就需要几十英里的地方,往哪里走?怎么走?战略物资是否都丢弃掉?还是干脆留给敌人呢?” 娜依拉的*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 “我们在南线的胜利,并不能视作总的胜利。同时,我也不同意娜依拉中校的意见,在士气正高的时候避战,我们损失的可不仅仅是粮草!另外,联军会如您所愿地拖延时间吗?他们已经被我们断绝了归路,补给也耗尽了,他们除了决一死战以外,根本没有任何退路!因此,我认为我们必须始终抓住战争的主动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否则……我想结果决不会乐观的!” 莉拉语声平淡,“娜依拉有一点说的很好,整场战役的结果,必须先看海军打得如何。如果他们败了,科西嘉将面临内忧外患,我就该考虑往哪里撤退了。但如果胜了,我想即使特里武尔奇奥是个天才军事家,他也会被迫投降的。因为他们已经内外断绝,再无死灰复燃的机会了!” “司令官……”尤里西斯上将正待开口说些什么,莉拉却摆摆手,将他制止了。 “我并没有说娜依拉说得全盘正确,她能想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莉拉在自己的女秘书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坐等,一向都不是我的风格!我们欧洲战役军区虽然成立的时间最短,但经历了诸军区中最多的考验!现在,几乎全国的精兵强将都汇聚在这里了,连王后陛下的卫队都派了出来!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打一场精彩绝伦的战役?有什么理由不漂漂亮亮的扑灭反哈同盟的猖狂气焰?我不但要全歼,还要特里武尔奇奥、萨玛戈、特里伊阿、帕瑞斯·阿德隆、罗恩·弗尔逊、卡罗特·马里和斯潘塞等人出现在我们的俘虏名单里!” 她的拳头一挥,所有人便由衷地感到折服,整齐地鼓起掌来。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各位,我们不能光是防守,也不能光是后退。”莉拉语气冰冷地说道,“不但不退,我们还要发起主动的进攻!当然,进攻的方式必须灵活,绝对不会一味与敌硬拼。” 她拿起指挥棒,点了点圣迪耶,“我们所处的位置虽然可进可退,但是距离我们的补给中心太近了!一旦我们守不住圣迪耶,敌人可以从多个方向占据中部的大片区域,其中有许多山谷种植着大量土豆,那会为联军提供口粮。” “防守圣迪耶的另一个难点在于这里的地势,各位注意到没有,我们没有太多天然的防御点。参谋长提出的在莱波特湖到格尔林地之间筑一道*墙,在我看来收效不会很大,因为除了这一面以外,联军还可以从东、从东南两个方向发动进攻。如果特里武尔奇奥再激进一点,派出一支孤军绕道北路,直接夺取奥里恩,我们的防线不溃就很难说了。” 包括尤里西斯在内,所有人都信服地点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远远传来一声马嘶,随即有人快步往林中的简易指挥部跑来,“司令官,司令官!” “什么事?” “报告司令官,刚刚接到消息,联军驻索罗斯提亚的苏黑军团昨夜突然秘密撤出城堡,向南疾进,现在已经到达欧麦托!” 参谋人员立刻将一面纸质蓝色小旗粘在地图上,标注了敌军的方位,形势一目了然了,看似不动声色的特里武尔奇奥已经开始动作,他一面拼命收缩兵力,一面在寻找哈军布防上的漏洞,准备决战。 “真是狡猾的老狐狸啊。”莉拉看了看地图,微微笑道,“他们应该会从南边发起佯攻,直到苏黑军团出现在这个位置,卡居斯!” “那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突然出现在圣迪耶的北面!那里是完全没有防备的!” “动作很快呀。”莉拉喃喃地说道,“参谋长,您有什么想法?” “我们得改变预定的出击计划,我觉得先将抽调兵力将苏黑军团吃掉是非常必要的,他们的位置让我们太难受了,现在我们还能挡得住特里武尔奇奥,一旦卡居斯失守,我们就必须面对最坏的情况。” “卡拉穆斯塔法,您呢?” 干瘦的阿拉伯老头微微一揖,“尤里西斯大人说得很对。既然苏黑军团已经撤出了戒备森严的索罗斯提亚,又如此卖命地高速向南行军,可以看出联军高层信心已经动摇,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击溃我们。只有击溃我们,他们才能获得补给,并且站稳脚跟与南线俞大猷将军指挥的军团对峙起来。如果不能达到这个目的,那么联军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就制定一个两线出击计划吧。”莉拉下定了决心,“一部佯动,一部伺机包围并歼灭苏黑军团!伊拉米!” “是!” “苏黑军团据说是西班牙火枪军团的精锐之一,不过现在他们只有全盛时期1/4的兵力,不到2000人。我希望你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歼灭!” “请放心,司令!我们警备团实际上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团的编制,又经过公爵卫队的整训,如果还对付不了武器、战术都落后于我们的西班牙人,我就提头来见您!” 伊拉米还没有离开,尤里西斯便示意他暂时等一下,“司令官,警备团才2900人,击溃苏黑军团不成问题,但歼灭,恐怕是有难度的。不如这样,让202师第2团和102师第1团也参加围歼,尽快解决,尽快回援司令部。” “参谋长,您的思路很清晰呀!”莉拉笑着表扬了一句,“这正合陛下所说的,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原则!好,就这么办吧。” “那我们第1营呢?”玫瑰军团的法尔狄上校连忙问道。 “第1营当然是留下来保卫司令部。”莉拉笑着说道,“难道您想弃我于不顾吗?” “当然不是,司令……”法尔狄很窘迫地红了脸。 莉拉看起来心情很好,她开了个玩笑,随后说道,“我们现在打哪边都不会顺手,因为特里武尔奇奥肯定将兵力紧紧地抱成团,像只刺猬般。就怕咬不着,反而让我们流血。” “哈希姆将军应该还在奥里恩。”卡拉穆斯塔法说道,“我想请司令阁下发一道命令,让他们坚壁清野,所有保留在外面的粮食都付之一炬!” “什么?”很多人都跳了起来,尤里西斯是最激动的一个,“烧掉了我们吃什么?” “如果我们先要围歼苏黑军团,那么就必须做出点牺牲。”卡拉穆斯塔法表情平淡地说道,“光凭第1营千八人,是抵抗不住联军突破的,与其让那些粮食变成敌军的物资,不如提前下手。为了达到我们的战略目标,一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大部分的将领们都表示了程度不同的反对。 “奥里恩囤积着相当多的粮草,绝大部分都是从移民的口粮里挤出来的。如果烧掉的话,这个冬天将会非常艰难。” “我们损失的粮食已经够多了,当初博尼法乔失陷,1/4的军贮落于敌手。” “不能同意,这种方案实在是太冒险了。敌人饿不死,也许我们都会饿死。” 莉拉拍了拍手,“各位,请安静!我想顾问之所以提出这个方案,恐怕也是因为他嗅到了决战的气味。特里武尔奇奥缺什么?粮食,粮食,还是粮食!他们在纳维舍尔的后勤基地已经被我们占领了,他们在索罗斯提亚的存粮呢,也在克尔什坎那峡谷狙击战中尽毁。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除了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吃了!” 娜依拉不禁微微一笑,在第102师第4团攻占萨尔泰讷的战役完成后,内藤兴盛要求部队吃草的秩闻就已经传遍了岛内,连司令都时常提起来。有时开玩笑,她还会说,“粮食没有了,不是还有草吗?” 莉拉用指挥棒点了点联军现在所在的位置,“他们的兵力越来越集中,马里勋爵的高地雇佣军团前天还在蒙卡克鲁斯,今天已经在格瑞兹勒;**将军的日尔曼长矛师,听说也已经到达了皮拉坎奈尔,他们的位置正好一左一右,拱卫处在中央的威尼斯佣兵团。热那亚人已经事实上退出了战场,他们当初部署在北方的一小支部队在听说奇斯伯爵被俘后已自行解散。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现在能够倚靠的,就只有西班牙人和医院骑士团了!” “让我们看看这些军队的布置,正好处在圣迪耶的偏南方向。看上去,他们距离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事实上,各位,从拉莫斯达特至圣迪耶的道路属于最好走的大道了!当年罗马的庞培就在这里修筑过几百英里的道路,现在这些路大都还在使用。也就是说,只要联军方面一有动作,他们能够以极高的速度来到圣迪耶附近。我估计过,最多两到三天!” 娜依拉中校跟着补充了一句,“这还是按照一般的速度来估计的。如果是法尔狄上校的第1营,每天行军25英里是非常容易达到的。” 那位玫瑰军团的高级军官闻言,立刻骄傲地挺起了*脯。她的*又翘又高,这样一挺更显丰满,所以着实有人看得目不转睛。 事实上急行军这一科目在王国陆军中已经由选修变为必修,看上去每天25英里(40公里)似乎应该很轻松,但实际上却困难重重。首先,要保证部队的战斗力,减员应控制在一定比例;其次,全副武装行军速度不易提高,而且人体会有极限,不可能终***?行而不休息,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就意味着要减少行军时间;最重要的一条,如何保证节奏,因为这样的行军绝对不会仅仅是一天,可能三五天,也可能高达几周!这就需要在体力保障之余,锤炼官兵的服从性,让他们视军纪如同生命。 “可以想像,联军的攻势必定非常急促、非常猛烈,而且很可能就在这几天。”莉拉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因此,我觉得卡拉穆斯塔法的建议深切局势的关键!” 她看了看面色微微一变的尤里西斯,“不过,这一方案还需要再细细斟酌。毕竟,我们同样不能在缺少军粮的情况下打仗。奥里恩一线多多少少都贮藏着一些粮食,如果下定决心烧毁的话,不可能只烧部分。那么,我们从现在起到整个冬季都将面临缺粮的危险,而把希望寄托在本土的运输舰队上是极不现实的。” 尤里西斯说道:“司令官,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我们必须对圣迪耶进行全面防御。哪怕因此受到联军的前后夹击,也不会更扩大受损的范围了。” “问题是,我们需要时间构筑防线,尤里西斯大人。”卡拉穆斯塔法抗声说道,“我们希望有越充裕越好的时间,可是联军不会给我们!他们的粮食已经耗尽了,再不发动攻击,他们就会变成一溜田鼠消失在岛上,您说特里武尔奇奥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汤尼将军在旁边“嗯嗯”了几声,“尤里西斯,我得说,司令官和顾问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换作你是特里武尔奇奥,在这种情势下,也只能选择立刻攻击,不是吗?” “是这样,不过……” “我们的确无法防御好像圣迪耶这样易攻难守的地方,而且我们还不能退,因为一退就要丢掉更多,尤其是奥里恩。给联军方面获得粮草,就是给他们复活的机会,这一点我们需极力避免。科西嘉的战争打得之所以这么艰苦,不就因为我们在这里的统治薄弱吗?联军方面却不一样,有那么多热那亚人,曾经就是这里的贵族,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能继续站稳脚跟!当初我们成功地占领科西嘉,不也花费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才真正实现统治的吗?” 莉拉赞许地点点头,“汤尼的话很不错,参谋长,我们现在还是要统一思想。” “是,我听司令官的!”尤里西斯上将面无表情地立正道。 “守不可守,退也不可退,那么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当然不是,我们还是有办法的!”莉拉口气笃定地淡淡说道,“娜依拉,魏玛来了吗?” “他已经在林外等候召见。我这就让他进来。” “好的。”莉拉面纱微微一动,“现在,我就为各位介绍一个人,他叫做魏玛·林格瑞斯,他的身边是一个骑士侍从,也许大家会觉得陌生。好吧,我承认他和第1情报处有点小小的联系……” 第636章 求和 联军拉莫斯达特军营。 不知道是否因为其他的一些因素,骑士团的营地并不在威尼斯雇佣军团的营地旁边。他们的暂时军事领导人邓诺?德?瓦洛兹*官、德鲁里?德?弗尔骑士和亚各布?斯吕亚骑士将营地远远地选在了里兹勒尔桥。 骑士团在远征科西嘉的过程中没有受到多少公平的待遇。 尤其是在他们并不看得起的杂牌雇佣连队面前,包括其头目斐瑞?德?埃克苏佩里副教长都受过不少闲气。 骄傲的骑士们能够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原因,是他们向往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哪怕他们不参加联军指挥部的作战指挥,这一点都没有动摇其争夺科西嘉的决心。 只是现在,骑士团也遇到了不小的挫折。 由于屡次的作战和奋不顾身的断后,骑士团的战损惊人。现在他们能够作战的骑士已经不足百人,士官、骑侍和仆从只剩下不足千人。 数百名骑士团的人员已经永远地倒在了科西嘉的战场上。 另外,他们的总指挥,斐瑞副教长也在纳维舍尔战役中被哈军俘虏。现在,只有其心腹骑士亚哥歇?德?洛维斯基逃出困境,与圣狄约尼削蓝十字战团会合。 圣狄约尼削,是古代某个教皇的名字。可惜的是,这位教皇似乎没能保佑这支打着天主旗号的骑士团,从开战以来,除了一开始收获甚大以外,后面就越来越糟糕了。骑士团的信心也在不断地动摇之中。 邓诺是一个比斐瑞更加糟糕的战场指挥。他的战术原则就是优雅地上马,然后突击敌阵!这除了产生越来越多的尸体之外,似乎于事无补。因此,有很好的战术头脑,同时人又儒雅风度、外貌英俊的亚哥歇骑士便脱颖而出,渐渐受到了战团高层的肯定。 “威尼斯人传来了命令,要求我们作为先头部队,明日一早向圣迪耶进发,要求2日内突破圣迪耶的防线!” 里兹勒尔桥的战团指挥部中,所有的教士和骑士们都面沉似水。他们听到邓诺*官宣读了命令之后,不禁都有两团熊熊的火焰从眼底升起。 “够了,我们每场仗都冲突在前,尤其是峡谷突围,我们损失了那么多骑士!”有葡萄牙血统的亚各布?斯吕亚骑士拍案而起,“他们没有给我们任何补偿,现在又要求我们出战!难道骑士的尊严已经变得如此廉价了吗?这些黑心而市侩的家伙!” “我们应当按照命令执行,各位。”邓诺不无疲惫地劝说道,“想想看战后我们应得的酬劳吧……” 还没等他讲完,那些骑士便纷纷挥拳叫嚷起来。 亚哥歇拉住了有些情绪激动的亚各布,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各位,各位!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有脾气的话还是放在战后再发。威尼斯人的确狂妄、目中无人,但他们掌握着我们的命脉,那就是舰队。没有他们舰队的支持,我们是无法取得科西嘉控制权的。即使现在战况不利的情形下,没有他们的舰队,我们仍然无计可施,连逃都逃不出去!” 有人高声叫了起来,“科西嘉是块诱饵!威尼斯人是想让我们和哈国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好在后面捡便宜!我们呆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点前途都没有,还不如退回大陆!” 人群又是一阵喧哗。邓诺不得不拿出当*官的威严,一遍遍地要求肃静。 “不用说那些傻话了,瓦洛兹先生!”亚各布捏紧着拳头叫道,“科西嘉根本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热那亚人在这里统治了200年,岛上充斥着劫匪和强盗,还有那些躲藏在深山里的割头者,他们无不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们!不光如此,威尼斯、西班牙根本就是想利用我们。即使科西嘉岛被联军掌握了,谁相信他们会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邓诺也光火了,“斯吕亚骑士,请注意您的言辞,你这是在以下犯上!” 亚各布只是冷笑而不说话。 亚哥歇见状,连忙说道:“*官阁下,亚各布是有些口不择言,但是战团的状况您也很清楚,我们不能再硬拼硬打了!帕瑞斯?阿德隆将军恐怕也已和特里武尔奇奥伯爵达成了某种协定,曾经他们对骑士团的承诺,都抛到脑后了!不但我们的战利品被剥夺了,现在就连我们的军粮马草都不能如数保证。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邓诺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叹息了一声,“如果斐瑞在就好了,他会有办法的。” 指挥部中的众人都流露出一丝不易被觉察的轻蔑。 亚哥歇淡淡道:“斐瑞大人会没事的。不过眼下的问题已经很清楚了,昨天德鲁里前往联军指挥部,可阿德隆将军并没有接见他,只是派人跟他说了一句话,德鲁里先生,您能不能在这里重复一下那句话?” 那么坐在边上,一直默默无言的魁梧大汉搔搔头,嗡声嗡气地说道:“当然!他派人说,‘我军断粮了’。” 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太过诧异。萨尔泰讷和纳维舍尔战役打完之后,他们就知道自己的补给线完全断绝了,可是联军指挥部却一再强调他们在北方仍有大批资贮,足以应付长期作战。而在峡谷狙击战后,一切真相昭然若揭,那层纱纸似乎随时会被戳透! 邓诺脸色很不好看,他首先打破了死寂般的安静,“好了,各位!正因为断粮,我们才要向圣迪耶发动攻击,因为那里有足够的粮食,据说是敌人从北方运输过来的。而且那里的地形很不适合防守,只消有20名骑士突破他们的防御,敌人就会全面崩溃!我认为这是一次必要的反击,也只有如此,补给的紧张状况才能迅速得到缓解……” 仍旧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用眼睛冷冷地看着邓诺。 这位*官不禁眼皮跳了跳,他强压怒气,看着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你怎么看?” “说实话,我对战团的前景感到担忧,*官阁下。”亚哥歇不卑不抗地致礼答道,“我们的损伤太重了,伤员需要药品和食物,但我们什么都得不到。连在座的各位,现在也只能喝水!这完全不是打仗,而简直就是笑话!光喝水不吃饭的骑士,是绝对打不赢战斗的。” “我们还有不少干粮……”邓诺犹疑地说道。 “没有干粮了!”亚各布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狠捶了一下沉重的桌面,上面摆放的几只生铁厚口杯都跳了起来。 “亚各布!”亚哥歇立刻制止了他,随即再向邓诺抚*欠身,仿佛在为别人的错误而致歉一般,“*官,确实没有食物了,我已经下令所有有食物的人都必须交出来,随后按照重伤员、轻伤员、教士、骑士、士官直至仆从这样的次序发放。但现在我们手头的所有干粮,只勉强够伤员的那份。” “我不能不说一句,要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必须先让教士和骑士吃饱饭。”邓诺冷哼着道,“我不明白躺在地上的人为什么还需要吃饭。” 所有的人都有种无言以对的情绪。 他不明白,但骑士们都很清楚,亚哥歇所作所为的确值得称道,伤员就是为了战团的利益才负伤的,而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负伤的就不是自己。 邓诺的话,让旁人对他的能力和素质更是产生了无尽的怀疑。 亚哥歇拉住旁边要跳起来的亚各布,淡淡地道:“*官阁下,形势已经很明白了。南线遭到强有力的攻击,副教长也被俘了,这说明敌军至少有10000以上的军队,而且大多是精锐!北边呢?情况一样很糟,我军连半片黑面包也供应不上了,最多再坚持3天。按照伯爵的命令,我们明天出发,也至少需要2天才能赶到圣迪耶。然后呢?我们要是攻不下圣迪耶呢?各位想过没有?!毫无疑问,我们会一个接一个饿昏在敌军阵地前,他们不需要用任何武器,只消敲敲装有麦粥的木桶,就可以让抛弃一切尊严主动投降了!” 邓诺没有体会过挨饿的滋味,他自然而然地反唇相讥。 他的话只招来更多的愤恨,不光是那些出身寒微的教士或骑士,就是很多贵族,也觉得这个人是如此可笑。战场上的对手可不会因为你没有力气抓起武器就对你客客气气的,他们会挥动长矛,先将你戳个对穿,然后在你的颈侧划上一刀,才会满心欢喜地离去。当然你可以事先就做好投降的准备,大声报出你的身价不过令人忧心的是,在饿了两三天后,估计你已经没有那种中气十足的报幕音了!他们仍会先将你戳个对穿,然后在你的颈侧划上一刀,这才欢欢喜喜地走过来,把你身上的衣甲剥个精光。 想到这一切,骑士们便会将脑袋更加缩进头盔的护层里去。他们开始琢磨着这几天是否应该至少杀掉一匹马,在没有干粮的情况下,硬梆梆的马肉也很受欢迎的,最近在联军营地里,一磅生马肉的价格已经上涨到了1/4斯库迪了! 一群人在指挥部里因此渐渐发出高声,直至争吵到脸红耳赤。最终,邓诺*官声色俱厉地威胁了几句后拂袖而去。 这里渐渐平静下来。不过气氛仍旧僵硬无比。 “这不行,我们不能这样。”亚各布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紧紧握着双拳,喃喃地说道,“骑士团已经输不起了,如果这场必败的战斗打下来,我们就将彻底崩溃!大团长会把我们都绞死!” “不会。”亚哥歇尽量显得平静地说,“到那个时候,骑士团即会解散……尘归尘,土归土。” 这下子,气氛更显压抑。过了良久,德鲁里?德?弗尔骑士声音有些微弱地问了一句,“真的会这样吗,亚哥歇?穷途末路了?” “您是战团里最聪明的人之一,难道真会看不出来吗?”亚哥歇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今天您不发言,使得邓诺还残留着一丝侥幸。他要将我们都送到坟墓里去,难道在这种时候您还要再逃避吗?” 他的脸孔有些潮红,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是斐瑞骑士在纳维舍尔战役的最后关头掩护了我,让我能够逃出来,站到这里!可是,他绝对不是让我来无所事事的!说句老实话,在克尔什坎那峡谷之战以前,我心里的确还存有侥幸,我认为我们未必不能赢。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说,斐瑞是对的,他告诉我,要我们想方设法离开这里,保存实力地离开这里!而不是统**死,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德鲁里抬起头,目光里充满着疑虑,“副教长阁下说过这样的话吗?” “如果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亚哥歇很快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我可以说说南线战役的整个经过,很多是你们都不了解的。” 于是,他着重说了联军与哈军争夺萨尔泰讷的经过,接下来,纳维舍尔战役前更是发生了一系列内讧,严重地影响了联军南方集团的行动。 “我们和他们差距甚远,从登陆科西嘉以来,我就逐渐感觉到这一点。除了西帕希骑兵和耶尼切里兵团,还有那些马穆鲁克以外,没人会像他们一样,给予我如此巨大的压力。”亚哥歇心情沉重地说道,“他们执行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战术,他们的武器威力巨大,并且在那种严谨、犀利的步兵方阵面前,即使最有经验的骑士也会感到畏惧。我曾听人说过,骑士的时代过去了,但我不相信!我认为骑士团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我们仍然是全大陆最骁勇善战的一个团体。我们是**世界的一面旗帜,也只有我们,可以正面抵抗土耳其**军!但是现在……看看吧,先生们,我们在科西嘉的进攻,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骑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亚哥歇,仗打得如此不顺利,这并不怪我们。联军指挥部才是罪魁祸首。” “我明白,我明白,索尔特。”亚哥歇点着头,脸色却非常无奈,“也许这也不是主因,各位。要知道特里武尔奇奥可不是邓诺那种白痴,他打过多次胜仗,是威尼斯陆军当仁不让的领袖。能够轻易打败他,至少得有几种因素,指挥官能力、士兵素质,以及武器和装备的优劣。哈布拉德王国在这些方面,已经走在了欧洲的前列。” “你是我们团队里最有头脑,也是最有天赋的人,你不像一个骑士,反倒有种诗人的气质。”德鲁里忽然有些忧伤地说道,他搔搔脑袋,大口喝着水直到杯中再也没有一滴水,“说吧,亚哥歇,想说什么就说出来!骑士团走到今天这一步,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如果能让它继续存在,我想在座的各位没人不愿意贡献和付出。” “说得对,德鲁里!”亚各布大声附和着。 亚哥歇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变,他听出德鲁里话里有话,似乎这个长相粗陋的男人已经洞察了他的内心世界,这种感觉令他颇为不适,“各位,那我就说两句,也许是大家都不愿意听到的,可是我还是要说。” 众人向他投去期待的目光。 “我认为,战争再打下去是毫无意义的。即使我们有力气打到圣迪耶,即使我们终于占领了那里,但是我们仍然输掉了整场战役。”亚哥歇双手撑住桌子,神情哀伤地站起来,头深深地低下,“而联军指挥部是打算消耗我们最后的力量,他们不但从一开始就将我们排挤出核心圈子,而且还屡次向我们下达不能接受的指令!现在,我们还有多少能征战的骑士?还有多少能够使用的马匹?再来一次同样的战斗,我们就得全军覆没了!” “指挥部的命令是可笑的!”亚各布叫道,“他们就想坐享其成,让我们独自向圣迪耶开进!我们都是骑士,我们可以用2天赶到战场,可他们呢,需要更多的时间!一旦我们孤军深入,被敌军的火枪军团包围,那会是什么下场?” 骑士们都觉得不寒而栗,哈军的火枪兵,实在是一个异类般的存在。他们究竟是怎样训练的?他们的武器究竟有多么先进?每一次的队列射击都是那么无可挑剔,甚至能够阻止密集的重骑军团冲锋! “听亚哥歇的,听亚哥歇的。”德鲁里喃喃地道。 骑士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水满面了,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我想代表圣狄约尼削蓝十字战团向哈军方面求和。”他石破天惊地说道。 所有人都不禁怔住。 连刚刚叫得最大声的亚各布,也惊讶地合不拢嘴。 半晌,德鲁里捏紧了杯子,冷冷地撇过脸来,“亚哥歇,你这是在背叛骑士团的荣誉!从1187年哈丁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向任何国家低过头!” 他虽然说得声色俱厉,但所有人都体会到他的语气中缺少了一种元素,那就是愤怒。 “骑士的荣誉就在于他们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亚哥歇平静地说道,并擦了擦眼泪,“他们之所以是骑士,而不是普通士兵,就在于此。” 他忽然脸上挂着讥嘲的笑容,环视着四周,“各位,假如我们像法兰西人那样,明知道长弓的危害,还依然前赴后继地冲锋。这跟在雨中泥泞的道路上不钉马掌奔行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法兰西骑士的武勇和他们对战术理解的顽固一样著名。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这个时代里不多见的唐吉诃德,在克雷西战役中,虽然英军真正达到了“羽矢如雨”的效果,但法兰西骑士仍然整整发动了16次冲锋! 这恐怕已经不能用追求荣誉来说明了,这的确是一种骑士精神的体现。 “洛维斯基骑士,投降的决定权并不在您的手上。”有人这样说道。 “邓诺当然不会同意我们向哈军求和。”亚哥歇着重强调了“求和”这个词,投降太难听了,至少会在他人的心目中大大减低分量,“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体现出大部分人的意志。德鲁里,亚各布,索尔特……各位,我们现在就可以表决一下。时间不多了,明天早晨不出结果的话,我们就必须向圣迪耶进军,死在那里!” “我听人说,圣迪耶的东北就是奥里恩,那里贮藏着哈军的不少粮食。”一个人站了起来,他长得比魁梧壮实的德鲁里还要更胜一筹,下巴上蓄着短须,坚毅的脸上有着一道道黑白条纹,据说是长期戴着铁头盔,光线透过栅格晒出来的此人是战团的第一掌旗官肯?巴贝尔骑士,“难道您认为我们果真无法夺取圣迪耶吗?另外,据我所知,苏黑军团已经黑夜从索罗斯提亚南援,他们也许将与我们会合,也许另有安排。” “他们会不会和我军一起,南北夹攻圣迪耶呢?”有人问道。 亚哥歇的面容还一如既往地平静,不过他的心里却翻腾起来。他在纳维舍尔同样是俘虏的一员,不过因为魏玛先生的关系,他被秘密释放了。所谓的斐瑞拼死将他掩护出去完全是一句虚言。现在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说服蓝十字战团向哈军投诚。 如果不反驳南北夹击的言论的话,那刚刚有利的局面很可能会变成另外一种情况,亚哥歇心中对于轻易不开声发言的巴贝尔骑士不禁充满了警惕。 他淡淡地一笑,“各位如果还对同盟抱有幻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原先我们的目标是将敌人压缩在岛屿北部,然后利用舰队控制南部海洋,保证我们的补给线。可是这些目标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威尼斯和西班牙的舰队来过几次?我们向北方的推进,每一步都会遭到莫名其妙的损失,尤其是一开始,他们甚至主动让出大片的地盘……可是,谁想得到那只是一种策略?高明而阴险的策略,各位!” 他直视着掌旗官,目光毫无躲闪,“巴贝尔骑士,如果您呆在萨尔泰讷或者纳维舍尔,您就能真正体会到哈布拉德王**惊人的战力!即使是一支二流的部队,他们仍能正面击破西班牙重步兵军团的防御!我不想为失败找什么借口,这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现在除了求和,我们别无他法。至少,该为骑士团保存一些实力,圣迪耶未必不是第二个哈丁!” 这句话将肯?巴贝尔驳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通过这些天亚哥歇的努力,他已经成功地在战团高层中散布了一种怯懦的气味。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的命令,则成为一个糟糕的导火索。 亚哥歇仔细地瞧着每一个人,并且向他们点头,样子颇为沉痛。 亚各布?斯吕亚骑士表情异常激动,他缓缓地站起来,“洛维斯基骑士说出了我最想听到的话,虽然那令人沮丧,但不得不说,再高贵的骑士,在失败面前,也只能作出相同的选择。” 说罢,他举起手来。 骑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举起手来。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犹豫着没有表示,一个是德鲁里,一个是肯。 亚哥歇带着不屑一顾的笑容,“两位,请允许我再说一遍,如果真的要背负耻辱和肮脏的骂名,那么都是我,亚哥歇?洛维斯基一个人的事情!我会亲自与哈军指挥谈判媾和之事。” “邓诺怎么办?”德鲁里说道,顺便看了看另一个不表示态度的骑士。 “*官只是代理指挥。”亚各布冷冰冰地说道,“他不忠实于这个团体,因此,我不觉得他的命令必须要遵守。” “让不懂得战争的人滚一边去!”另一个骑士叫喊着。 巴贝尔骑士面色犹豫,“在副教长失陷后,邓诺就是不二的军团领导。如果要罢免他,则必须有里查德大团长的手令。” 亚哥歇冷笑起来,“如果等到大团长的手令,恐怕我们已经流干了血。” “亚哥歇说得对,科西嘉的情况,大团长并不了解,他在远征之前的训话也说明了这一点,他仅仅是将这次行动当作一次炫耀武装的**罢了!” “他认为我们能轻易获胜,而不是像今夜,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是否向敌人举起白旗。” “索尔特,这是一次严肃的谈话。”亚哥歇不悦地说道,他批评了一下战友后重新转向掌旗官,“巴贝尔骑士,我们需要您的协助。” “我能做什么,洛维斯基骑士?”肯的脸上充斥着莫名的失落,他摇晃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好的,我希望您与德鲁里骑士赞同我的行动,我们今晚就要开始准备了。” “我同意。”肯停顿了一下,低沉地说道。 “德鲁里,你呢?” 那位骑士“砰”地一声,将茶杯反扣在桌面上。他霍然起身。 亚哥歇立刻扶住了腰侧的剑柄。但出人意料的是,德鲁里并没有任何攻击,他只是涨红了脸,咬紧了牙关,“我离开,我不会参与任何反对邓诺的行动!不管你们的计划如何,都不需要通知我!” 他说着,有些踉跄地步出指挥部。 “需要追吗,亚哥歇?”索尔特骑士忽然低声问道。 亚哥歇看了看他,轻轻摇头,“不……德鲁里只是有些想不通,他的侄女嫁给了邓诺,他们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如果我们要向哈军求和,邓诺就是个最大的阻碍,他很清楚这一点,他一直是战团中最聪明的人之一……” “我们下面怎么办?”有人带着些不安地问道。 “明天按照命令行动,尽快赶往圣迪耶。”亚哥歇淡淡道,听了他这句话,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说要求和吗?”亚各布一副诧异的样子。 “还没想明白?”亚哥歇微微一笑。 索尔特先恍然大悟了,“我们要脱离联军指挥部的控制,各位!否则,就会有危险,另外,到达圣迪耶,至少有两天时间我们是真正安全的!在谈判完成后,我们甚至立刻能得到补给!” “说得对,索尔特。”亚哥歇淡淡地称赞了一下,随后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刚刚德鲁里弃下的那只铁杯上厚实的杯体已经被捏出了可怖的指痕,而杯面则深深嵌进了桃木桌面之中…… 第637章 海上 就在科西嘉岛上的战争在发生微妙变化的时候,海上的局面也发生了逆转。 两艘参战的日月舰,以其可怖的体形和密布的舷炮,令联军舰队士气大跌,联合舰队高层立刻陷入激烈的争吵之中。一边是立主退守威尼斯湾,利用曲折复杂的海岸线,以及陆基炮台向敌人发动进攻;一边却是主张继续投入兵力和船只,以压倒性的数量和地中海舰队决一死战。他们认为,日月舰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过于庞大且不合比例的体型,慢吞吞的航速,还装载了那么多炮,恐怕发射一轮自己就得解体。 欧洲在15世纪以后也拼命研究大吨位的船舶,威尼斯和葡萄牙人都能制造出这种超大船只,排水量超过2000吨,能装载至少800吨货物。不过,这些船无一例外是笨拙而难以驾驭的,威尼斯的那艘商船甚至只能紧贴海岸线航行,航速极低,同时,还需要700多名桨手奋力划桨。 上到2000吨位的船,在欧洲人看来已经是史无前例的巨大了。这样一艘船的造价,等同于一座王宫或一座主教所在大教堂的建设成本。 超过2000吨一倍,甚至几倍的船,在欧洲船匠的心里,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最直接的因素,当木壳船构造超过5000吨位时,它的横梁和肋骨是撑不住整座船的重量的! 这就牵扯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船只的纵强度。欧洲船只的普遍造型,即横平竖直的支撑框架,这种架构和普通木屋的架构也差不多。当应付较小吨位船只的时候,不会有多大问题。即使稍大,也只需使用更致密坚固的木料就可以了。但是,木头的承重和承压总有个极限,除非整座船都用黑檀来制作不过那是绝不可能的。 到了一个临界点之后,这种支撑方法无法保证船只的纵强度。可以想像,两侧往中间的巨大压力,将导致木料变形中拱。因此,船只则必须改变旧有的支撑方式,方能适应其越来越庞大的身位。 当然,对于欧洲人来说,这种理论仍属无稽之谈。许多人不相信船只能超过2000吨,当然,那些已经超过的,使用起来似乎也极其费劲,这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某些人的猜测。 可是,当联合舰队上下果真看见那两艘“大得可以把圣母教堂装进去”的艨艟巨舰的时候,他们才感到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畏惧! 有些人甚至认为这是魔鬼才有的东西。他们每天向上帝祈祷,希望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这件“被污染”的魔导器就会像水珠般蒸发,化为无形。不过他们美好的愿望最后还是宣告破灭了。 联合舰队总司令里奥多尔几次召开会议,不过他们的内部矛盾非常大,根本拿不出一个最终的决议来。 威尼斯人自然是要争取更多的援兵好决一死战的。他们没有退路,一旦海上贸易线被断绝了,对威而言无异于死亡;因此,即使更多的流血,也必须咬着牙挺住。 西班牙人则考虑着要尽量避免重大伤亡,在意大利战场他们已经受了重伤,米兰被打怕了,那不勒斯则被打痛而投降了,现在,西班牙赖以成名的舰队也受到了强有力的挑战,能够胜利最好,一旦不能胜利,那么西班牙则必须放弃对地中海南岸港口以及西地中海黄金线路的觊觎,这也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所以,他们坚决要求逐次抵抗并吸引敌舰队至威尼斯湾,利用人力优势即多桨快帆炮舰来进行近海防御作战。 热那亚人则比较趋向于威尼斯方面,他们的科西嘉攻不攻得下来,全靠海上补给线,如果战斗离开了科西嘉岛附近,那么他们就无法继续保证补给线不会被敌军占用。 但是,在收到罗纳?奇斯伯爵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热那亚人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们私下里认为,不该再打下去了。陆军没有优势,海军更是被敌人的大炮巨舰吓掉了胆子,即使真的打一场,也不见得会赢。因此,他们深感必须要做好谈判的准备。 墨西拿海峡,是西西里岛和那不勒斯王国之间极为狭窄的一条海道,沟通着第勒尼安海与伊奥尼亚海,通过海峡向南绕过意大利的“靴底”,就可以前往威尼斯了。 经过几天的激烈争吵,最终联合舰队指挥部勉强通过了一项折衷的决议。威尼斯、西班牙再各调出50艘主力战舰,热那亚再调出20艘,骑士团征调出所有的战舰,最终集合地点为卡利亚里(撒丁岛南端重要港口)。 西班牙援军将从瓦伦西亚出发,沿巴利阿里群岛先前往科西嘉,给联军陆军部队一次补给后向南前进,如遇敌舰队则绕道避开。热那亚人在西班牙援军出发一周后离港,同样在科西嘉停留一次。威尼斯人则直接补充到联合舰队中。 除此之外,里奥多尔等人还计划在绕着西西里好好带哈军舰队兜几个圈子。这里不缺补给,同时还拥有一定的地面炮台。虽说那不勒斯在前次战役中失利,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做出有利于联军的决定。 而最重要的,就是在墨西拿海峡迟滞并相机消灭敌舰队的主力了。这里的海道极为峡窄,正适合桨帆船的运动,并且,近距离突击,能够使联合舰队兵力上的优势体现出现,对于打接舷战,威尼斯人和西班牙人都有种本能的骄傲。 在海峡南端的左、右两面,都设好了埋伏。口袋就位,就等哈军来钻套了。里奥多尔在军事会议上再三向众人保证,只要行动足够突然,攻击足够猛烈,就肯定能达到目的。在让对手尝到挫败之后,再将他们吸引到预定的地点进行决战! 撒丁王国的女王虽然是特蕾西,但是其军权仍然是牢牢把持在总督的手上,这位总督名叫丹尼斯?瑞派,罗恩山伯爵,是查理一世亲自任命的,他与威尼斯人有着密切的关系,更容易配合联合舰队的行动。 里奥多尔就是冲着这一点,才艰难选定卡利亚里作为决战地点的。那儿是天然良港,海湾环抱,可以避风,自然也能最大程度地发挥“蜈蚣船”的特长。而且,联合舰队依托港口的工事行动,等于在打一场半陆地、半海洋的防御战,可谓最好的策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港口前有一突出部,其后便紧锁的内港,形同钥眼,内港是个开阔的湖泊,可供停泊众多船只。一旦情况不妙,联合舰队可以进内港躲避,同时利用陆基炮台阻止哈军的追击。港口的西南方向是丘陵高地,设一军在此驻守,也能最大限度地减轻敌军登陆的威胁。 联合舰队的指挥官们好不容易才把一个妥协的攻击计划决定下来,另一边地中海舰队就已经到达了西西里岛的巴勒莫港。 港区司令,同时也是哈布拉德王国在当地驻军的司令官,正是在平叛战争中跟随陛下立功的海军陆战队第904大队卡耶里尔大队长,他现在的军衔为少将。从接收巴勒莫的那天起,他就正式划入欧洲战役军区编制了,和其他陆战队一样,他是直属于海军的。卡奥将军,正是他的直接上级。 “敬礼!海军陆战队第904大队大队长,卡耶里尔!” 在他身后,有更多的人跟随敬礼,卡耶里尔一一为卡奥等指挥官介绍,“将军阁下,这位是利昂娜中校,陛下曾夸奖她是头母狮,她的中队是我们大队最有战斗力的一个团!” “向您致敬,将军!” 独眼龙哈哈大笑,“早就听说过了,利昂娜中校,名不虚传啊!” “这位是卡波多中校,是我们大队最勇猛的团长了!” “敬礼!” 独眼龙继续大笑,还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在东方的时候我就和弗尔维奥将军偶然谈起过,他还说要让你这样的军团到陆军中去呢!我看海军陆战队不也挺好?至少得到了陛下的亲重!” “是,将军阁下!”卡波多目视前方,大声地说道。 卡奥笑着点了点头,又和杜亚脱将军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这才问道:“卡耶里尔,你们904大队成军不久,就被调到前线,这说明陛下对你们寄予厚望啊。有什么困难吗?” “报告将军,我们来到巴勒莫的时候,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撤光搬空了,连码头的栈桥都被拆掉了,看来是佩德罗这些人搞的鬼!我们好容易修复了港口。但我们的运输线似乎断掉了,岛上又无法筹措粮食,当地人对我们异常抵制,现在部队只好暂时打渔、打猎来弥补粮食方面的缺口……” “你们收到过科西嘉来的消息吗?”卡奥敛住了笑容,却问了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 “是的。”卡耶里尔略一犹豫,“我们听说科西嘉的局势似乎不太好,博尼法乔之战敌人的偷袭打得很成功。” 卡奥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他充满冷嘲般地笑了,“跟你说,卡耶里尔,莉拉司令官已经将局势完全扭转过来了!南线纳维舍尔之战成功结束,俘虏敌军3000余人,高层指挥官中还有2个伯爵和3个男爵。我们在北线也进展顺利,要不了多久,科西嘉战役就会胜利结束了!” 这条消息,使得在场的904大队上下无不兴奋,卡波多等人脸上更是笑意盎然。不过卡耶里尔却没有别人那么高兴,他咳嗽了一声,“我们的补给线是否还没有恢复?” 这一次卡奥没有再回避这个问题,他凑过去,轻身在对方耳边细语,“不需要担心,有人会为您的部队提供给养。” “什么?”卡耶里尔愕然地反问道,不过卡奥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粗豪地大笑了一声,随即率先与自己的秘书赫本中校,以及副官威弗列德少将共同登上了一辆马车。 第904大队的队部,原本被安排一座西班牙人的宫殿里。从13世纪开始,这里就是阿拉贡王族的习惯领地,直至1421年西班牙合并卡斯提尔和阿拉贡为止。更久之前,安茹家族也曾短暂统治过这里。 西西里称得上是地中海最美丽的岛屿之一。它位于地中海中心,辽阔而富饶,气候温暖、风景秀丽,盛产柑橘、柠檬和油橄榄。无论是东海岸,还是西海岸,到处是果实累累的橘林、柠檬园和大片大片的橄榄树林。由于其良好的自然环境,历史上被称为“金盆地”。 意大利战争中被击败的那不勒斯总督严格意义上并不能在西西里发号施令,但是他却负有查理一世的秘密使命,监视特蕾西公主殿下。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原先的西西里总督被迫离任,他也必须想方设法,让皇帝陛下的权威仍然在岛上通行无阻。 巴勒莫原先不可能被划为租界,只不过因为特蕾西殿下驻跸于此,她从哈布拉德王国访问回来后就在巴勒莫拼命接见当地贵族,并试图发展自己的势力。届于种种担忧,佩德罗?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秘密命令一支佣兵伪装成盗匪,将公主殿下驱走。由于担心她卷土重来,佩德罗随后将这座城市几乎白送般地飞快地“租借”给了哈国。 巴勒莫北端的艾道拉山上,有座古老的小城堡。据说那是诺曼人时期的作品,黑色斑驳的石块表面多已开裂,需要修补。在这一带青碧的山水之间,别有一种历史的沉淀与沧桑感。 卡耶里尔被卡奥拉到这里来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马车依次停下,城堡的正面是一个人为斜平的斜坡,原是防御工事的一部分,但现在上面已经长满了草和小型的灌木。城堡的大门看得出是新漆的,但最铁层包裹的铁皮却已经都透迹斑斑,出现了大块大块的腐蚀洞,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东西。 地中海司令部警备团的成员迅速地分散到四周。 “卡奥将军!” 有人在墙头上高声喊道,卡奥愕然地抬起头来。 “艾尔娃,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惊又喜地叫道,那个样子跟平常时候的他完全不同。 没有人回答他,那道俏丽的身影飞跳地跑开了。不多时,城堡的正门缓缓向两旁拉开,卡奥不顾卫队军官的劝阻,便率先往城堡里快步走去。跟在后面的杜亚脱几个,则面色诡异地互相看了看,露出了一个会意的微笑。 早有铠甲森严的骑士迎了上来。 “各位,按照约定,只允许携带佩剑,其他武器请放在马车上。另外,有20名侍卫可以进入,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必须留在城堡外面。” 杜亚脱点了点头,“我们就是这样来的。” 这些军官穿的都是哈军标准的夏季常服,衬衫和长裤,浑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任何藏有武器的地方。那位骑士甚有经验地上下一瞥,便挥了挥手,那些一脸戒备的卫兵便放开了道路。事实上,早就有人先跑进去了,而且是强行进入的,那就是舰队司令卡奥令人奇怪的是,竟然会没有人拦他! 恐怕那个向他招手微笑的女人,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众人默默走了一段后,卡奥这才再次出现,他搀着那位小姐的手,看起来眉飞色舞,“我的朋友们,来来来,跟你们介绍一下!” 杜亚脱等人走近了,一起大笑,“我们都知道,她是艾尔娃小姐!” “哈哈,哈哈!”独眼龙咧开大嘴,笑得模样很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是的,艾尔娃……可我似乎没跟你们提过吧?” “还没有!”赫本嗔怪地说道,她走过去,将那位有些不好意思的姑娘从卡奥*的手中夺了过来,“整天嘴里都念叨着人家的名字呢,我都有些好奇了,到底是谁,能这么快偷走地中海舰队司令官的心……” 她含笑上下打量着对方,而艾尔娃也一脸微笑地看着她,心想这位姐姐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哦,她就是赫本! “艾尔娃小姐,作为司令的秘书,我不得不查问您了,到底你是做什么的呢?”赫本半开玩笑地说道。 对方有些羞涩了,“赫本小姐,我是艾美拉宫的侍从女官,瑞莉拉大人派我到这里来的。” “哦!”赫本这下子有数了,这位小姐竟然是王后侍从室的成员,从那里出来的女人,例如瑞莉拉,再如琼斯和贝拉等人,都是一呼百应的风云人物。他们无论是在才智、能力或者是掌握的权力方面,都丝毫不亚于男性。因此,王后侍从室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受人关注。 艾尔娃年纪轻轻的,竟然能够在艾美拉宫就职,这不能不令人吃惊。赫本明白,若非她有着极为深厚的背景,或者是极为出众的才能,否则是决不可能在那里呆下去的。 “将军阁下,看来很快就要参加您的婚礼了。”杜亚脱在旁边,挤眉弄眼地朝卡奥说道,头一次看到这独眼龙有点羞答答的表情,他不禁暗中笑痛了肚皮。 “说哪儿话,我还没跟陛下提起呢!”他也低声地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陛下可没说过不准你结婚啊!” “可是,他曾经帮我介绍过一个……” 杜亚脱不禁愕然,他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看来您得自己去说了,这我的确帮不了忙。” 塞拉弗曾偶尔向卡奥提起过,为他介绍个*姑娘,不过独眼龙没有当面答应,只是说要考虑考虑。当时他是没想过会有今天,认为自己恐怕要过一辈子的单身生活,可现在这样,他必须正视了。 艾尔娃是偶然进入他的视线的。这么一个纯洁而活力充沛的姑娘,令卡奥觉得肾上激素分泌加倍,尤其令他深感意外的是,艾尔娃也并没有任何讨厌他的意思。相反,她似乎很乐意听他讲一讲在海上的故事…… 赫本和艾尔娃说笑着走在前面,不时迸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卡奥在后面魂不守舍地跟着,而杜亚脱则是捂着肚子,有些痛苦不已的表情。一行人中,只有威弗列德少将还保持着从容与缄默,只不过他的戏谑眼神,却表明他也是乐见其成者之一。 “特蕾西殿下对皇帝陛下非常失望,她认为查理一世囚禁了生母,使用了非常卑鄙的手段。但就我个人看来,公主殿下是因为自己的权力受到极大拘束,才想到寻求帮助的。她已经在德意志找到了不少盟友,在法兰西、意大利也有不少家族秘密向她宣誓效忠。不过都是些实力弱小的投机分子,还没有多少豪门大族向她伸出橄榄枝……” “她已经是撒丁女王和西西里总督了,难道还不满足?” “这两个头衔我可以保证并不是那么回事。”艾尔娃说道,她紧紧拐着赫本的一条膀子,两人看上去很亲密,“撒丁还有军事总督和议会,而西西里,则直接受到那不勒斯的辖制。殿下甚至连120人的侍从队都凑不齐,作为巴勒莫的主人,她却被佩备罗给赶了出来。” “巴勒莫,原来是特蕾西总督府所在地吗?”赫本惊讶地说道。 艾尔娃便向她简要解释了一下,仿佛不经意地说了佩德罗等人的飞扬跋扈。赫本听在耳里,微笑道:“艾尔娃,你与特蕾西殿下是否已经有非同寻常的密切关系了?” 艾尔娃微微吃惊地看着她。 “我听得出来,艾尔娃小姐。不过作为特使,我想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您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对王室、对王后陛下都可以有交待。” 艾尔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明白您的意思,赫本姐姐。” 她很快与对方聊起别的话题来,随后不多时,便带着众人带到城堡的主会客厅里。这里房间既低矮又陈旧,砖墙毫无掩饰,同时屋内也没有其他多余的陈设,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大木桌,以及几把造型各异的粗椅。 特蕾西穿着一身并不光鲜的女式猎装,没有戴帽子,只是别着一朵银制的头花,项链上佩戴着十字架,站立在厅内等候。 她的神情举止比昔日要稳重得多了,“欢迎,各位。欢迎,卡奥将军,您一向可好吗?” 卡耶里尔马上想到了刚刚卡奥说的那句话,看来地中海舰队早就跟这位殿下有过联系了。 卡奥俯身下去施吻手礼。 他的目光略略一扫,发现大厅里除了一名明显身份不低的女仆外,就只有另外三个人,都是卡奥认识的。分别是特蕾西的卫队长罗梅洛骑士、私人保镖兼顾问道格拉斯男爵以及来自热那亚的皮埃蒙特骑士。 “尊敬的殿下,请允许我向您致敬!莉拉司令官也让我带来她的问候!” “谢谢。将军阁下。” “请允许我向您介绍……” 宾主双方互相寒暄、落座之后,特蕾西先姿态优雅地点了点头,“请原谅我冒昧地让您前来。” “哪里,我们正想拜见殿下。”卡奥说道,他说话仿佛大大咧咧的,不过特蕾西是在“维多利亚”号上当过俘虏的,因此深知这位船长的底细,此人绝对不是那种有勇无谋之辈,相反,他习惯于扮猪吃老虎,“哦对了,怎么没见到劳斯特吉爵士?” 特蕾西脸色微微一变,劳斯特吉爵士,就是她原先最信任的心腹骑士迦吉斯小侯爵。因为他的父亲是圣克鲁斯侯爵,所以在特蕾西与查理一世的矛盾激化之后,家族不允许他“整天游荡在外”了,用种种方法召回了他。查理一世对圣克鲁斯侯爵的这番表态非常满意,当即就册封迦吉斯为爵士。 这件事等于给了特蕾西一记响亮的耳光,作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女人,连自己麾下的骑士都保不住,说起来不但有失身份,甚至会让人觉得她的容貌、财产皆不可靠。这是对贵妇最大的羞辱了! 见卡奥提起这件事,艾尔娃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角,脸带嗔色地瞪了他一眼。 卡奥反倒有些莫名其妙。 特蕾西看见了他们的小动作,心头的阴霾消失了,她莞尔一笑,说道:“艾尔娃小姐,不妨告诉他这件事,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是的,殿下。”艾尔娃有些无奈地瞥了瞥他,便凑过*,小声地说了几句。 卡奥一副惊讶得合不拢嘴的表情。 他连声音都结巴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身为骑士,怎么能做出这样有违誓言的事情?查理一世的处置实在是太不公了,太不公了!” 威弗列德坐在一边,用手按住了额头。 赫本强忍笑容,心中暗叹,将军阁下的演技实在是太出色了!这件事明明他知道得比哪个都清楚…… 特蕾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与恚怒交错的表情,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她微微一笑道:“迦吉斯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家族培养了他多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还是不说了。” 卡奥脸上仍带着愤愤的表情,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尊敬的公主殿下,不知此次您驾临巴勒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卡奥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虽然我们的军团才驻扎不久,但是对这一片土地,我们还是有相当发言权的。” 赫本和艾尔娃等人面面相觑,而特蕾西则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卡奥将军,您的诙谐半分也没有改变。不过我此次前来,并非是想要探讨巴勒莫的归属问题的。”特蕾西拍拍手,那位女仆便将早已在旁边冲好的茶用托盘装来,一一放在他们的面前,“我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要求你们将巴勒莫归还给西西里。” 卡奥拍了拍*脯,一脸地庆幸,“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特蕾西没有表露出什么,她无声地啜着茶,而她身边的几位骑士和侍从,则都流露出愤慨的神色。 艾尔娃赶忙说道:“公主殿下想要找到一个密切的合作者,在政治、军事和经济各个方面。” 特蕾西轻轻地点了点头,带着一丝感激地瞥了她一眼。 “怎样的合作?”卡奥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推了推他的眼罩,“是跟您,还是跟查理一世?要知道,我们和西班牙正在打仗!” “当然是和公主殿下。”罗梅洛骑士不悦地说道。 卡奥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淡淡道:“那么,请先说明白吧。” 特蕾西继续喝了口茶,这才说道:“卡奥将军,我需要您的帮助。军事上的,以及政治上的,我需要控制撒丁和西西里,而作为回报,我会帮助你们牵制查理一世的行动。” 卡奥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请恕我直言,特蕾西殿下。查理一世是您名义的哥哥,您准备反对他吗?” 特蕾西的脸色瞬间一变。 那位皮埃蒙特骑士站起来大声说道:“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您再出言不逊,我一定会向您丢下铁手套的!” 卡奥冷冰冰地瞧着他,没有说话,他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 “如果是你这样的人,我一个人都可以对付三个!”卡奥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特蕾西适时地出来打圆场,她知道卡奥的武力丝毫不亚于皮埃蒙特,如果是在战舰上的话,那么皮埃蒙特甚至会连对方的边还没碰到就死于非命,“住手,皮埃蒙特!退到边上去,在我的客人面前不要失礼!” 道格拉斯也紧紧地拖住了皮埃蒙特,将这位暴躁的骑士拉到了角落之中。 虽然决斗是不可避免的情形,甚至每年都要有几百位贵族丧生于这种解决罪犯的战斗中,但人们仍然会固执地走向死亡。 但在哈布拉德王国,法律却明文规定禁止决斗。塞拉弗认为,如果决斗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么法律的存在就毫无意义连杀人都不用偿命,更别说其他了! 卡奥口气生硬,连看都不看向他连施眼色的艾尔娃,“殿下,如果您觉得我有哪里说得不对,请尽管指出来!不过我可不愿意在这里受这份闲气!只要我想,不管在巴勒莫,还是整个西西里,都没人能挡住我的战船和军队!我想要谁的命,谁就得乖乖给我!” 角落里的皮埃蒙特霍然站起,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喊出什么,道格拉斯便紧紧捂住他的嘴巴,随后,罗梅洛也暗叹了口气,起身将他架走了。等这位骑士再进来的时候,特蕾西公主早就讲完了原因。 “……查理想让胡安娜死,这不是什么秘密了。”特蕾西表情哀婉地说道,“他也把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曾派人暗杀我。我拥有继承权,但没有人承认,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威胁的存在。” “您的继承权即使事实存在,估计也得不到认可。”卡奥冷冰冰地说道,“不光因为您是女人的缘故,殿下。并且您的身上,的确没有流淌着哈布斯堡家族的血液,只能算是大胆查理的远亲。如果帝国皇帝没有后嗣,他会第一个对您下手,然而他却拥有不只一个直系接班人。我想,如果他能再在皇位上呆上十年,那么您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特蕾西冷酷地微笑了,“您以为我真想那个位置吗,卡奥?” 她站起来,有点激动地在桌子旁来回走动,“我真希望我什么都不是,我也没有母亲,也没有人给我诏书。跟查理比起来,我就像个什么都没有的乞丐!他现在还想要剥夺我的性命,我必须做点什么,跟他抗衡!撒丁和西西里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决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听说过您在这里的不公。全欧洲没有一个国王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地盘和军队。”卡奥说道,“如果真的能合作,无疑这会是符合鄙国利益的。只是我担心公主殿下您履行合约的能力。” 这两个人完全甩开客套的外交言辞进行谈话的,他们彼此已经很熟了。而在一旁初次旁听的艾尔娃却已经是目瞪口呆。 “有所得,必有所失。”特蕾西慢条斯理地说道,“您可以帮助我建立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而我呢,则提供给您政治支持!要知道,查理一世并非一个擅长亲善的人,他的敌人遍布全欧洲。但是他又是个极其强大的人,因为他拥有半个欧洲的权利!” “您所谓的政治支持,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呢?” “我去过哈布拉德王国,去过多巴哥,去过蜜特拉还是在建设之初。我知道贵国的强大实力。不过……我想说的是,在欧洲,新兴势力想得到承认,光靠实力是不够的。最初,西班牙也不过只是37605738欧洲的一个外客,无论是卡斯提尔,还是阿拉贡,都不过建立在摩尔人国家的基础之上。但是现在,它却是全欧洲最强大的国家!” “您的话很有问题,殿下。在我看来,军舰和大炮会告诉世界,我们拥有大声说话的权力,我们还会继续大声,直到全欧洲都听得见!” 特蕾西哑然失笑,“卡奥将军,您不必说得那么大声,我们相距那么近,我听得很清楚、很明白!”在让对手尴尬地抓了抓头之后,她敛起笑容,“这和贵族的社交圈很相似。当一个新晋贵族走进一群老牌贵族的沙龙中时,他通常都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甚至,他必须得耗费更多的精力来维系那种微妙的社交关系。而那些喜欢大声嚷嚷的新贵,他们只会得到鄙夷的白眼,以及暴发户的称谓。这些人是不会招人喜欢的,他们也几乎无望融入这一贵族的圈子。” 卡奥干咳了几声。他可不是什么贵族出身,说起来,他也只是个海盗而已。今天能够坐在这里跟西班牙公主殿下大声嚷嚷而不招致怨恨,已经是了不得的荣耀了! 艾尔娃连忙在一边帮腔了,“公主殿下有一些机密,愿意同我们交换。并且她可以先提供出来,以示诚意。” “大家彼此都有诚意,那么我们绝对不会亏欠任何人的。”杜亚脱将军忽然说道,“特蕾西殿下,我们至少可以向您保证,一旦我们建立起合作的话,您的座舰可以自由出如地中海,前往新大陆。您的商船队也能够到达我军控制下的一切商港,进行交易。” “对,这一条我们可以保证的!”卡奥见副手给他挽回了点面子,赶忙附和道。 特蕾西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自然是清楚杜亚脱?巴尔波查这个名字的。据说那个西班牙册封的海军上将麦哲伦,就是此人的姐夫。 现在,任何与查理一世作对的人,特蕾西都想拉过来,除非那些根本无法驾驭的人物。 “卡奥将军,不瞒您说,我收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联军正策划着一次反扑,目的是彻底击败您的舰队。”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事情。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殿下!”卡奥一脸平静地反驳道。 “听我说,卡奥将军,我也听说贵方有种神秘的巨型战舰,但那并不是你们走向胜利的根本保证。”特蕾西显然并不知道那种巨舰究竟是多大的东西,她说话的架势,似乎在提一艘2000吨的“巨船”,“里奥多尔与安德烈亚已经制定了一揽子计划,他们吸引你们往陷阱里钻,知道吗?你们往东走上不远,就是墨西拿海峡。如果他们把你们引到那里,然后放一把火……您说会怎么样?” 卡奥等人面露诧异,“这是谁告诉你的?” 随后他立刻清醒过来,起身致歉,“哦对不起,尊敬的公主殿下……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您不用吃惊,将军。他们还在拼命地凑集人马,瓦伦西亚会派出50艘战船,装载着12000名士兵!威尼斯也会派出50艘,热那亚会派出20艘,而医院骑士团则派出所有的船……” “我听说过,医院骑士团共计有100多艘所谓的战船,实际上能和我们快帆船抗衡的,只有不到七八艘而已。”杜亚脱毫无惧色地说道。 “是的,杜亚脱将军说得对,我们不会因为敌军势大而感到畏惧。”卡奥显然是相信了特蕾西的话,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位公主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因为那毫无意义,除了令他们更加谨慎小心以外,什么都不会发生,“这个事情我们很快就会核实的,如果是真的话,我们将不吝回报。” “最终的决战地点会选择在卡利亚里。没错,就是撒丁王国的那个卡利亚里。那里地形很适合防御,灵巧的多桨炮帆船将大行其道,炮台会为他们的战舰队提供掩护,同时,他们还会用雷炮和火箭来攻击。最可怕的是近海岸的缠斗,以他们战舰上陆军的数量,攻占你们的舰队简直是非常轻松的事。” 几位哈国的将军们纷纷交换了个眼色,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容。 卡奥最后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已经了解到您的诚意了。介意我问一下,这些情报究竟是怎么搞到的吗?” “你们有你们的渠道,而我,也有我的办法。”特蕾西想了想,还是决定有所保留地坦白,“皮埃蒙特出生于热那亚的豪族,他们家族与多里亚家族是老对头了。另外,联合舰队中也有我的人,这就恕不能直言了。” 卡奥皱了皱眉,他说道:“我需要知道大致的情况,公主殿下,倒不是强人所难。因为在海战中,我们很难收得住手,至少,您要告诉我,您的人呆在哪条船上吧?” 卡奥如此*问还有另一个原因,一个舰队的高层才有可能知道如此详细的兵力调遣情况,既然他和买特蕾西的账,无疑他也会买地中海舰队的账。 在军事上仍然幼稚的特蕾西果然上当了,她低声说出了实情,“是‘西班牙君主’号,三桅大帆船,主帆上绣着红色十字架。” “赫本中校,记下来,遇到这艘船的时候,一定要提醒我手下留情!”卡奥故意说道。 赫本大声应是,心里却很好笑。当然,她看见特蕾西那带有点感激的眼神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了些负罪感。 特蕾西可以说是整个西班牙王室中最了解哈布拉德王国的人,在“维多利亚”号上她就觉察到安蒂冈妮小姐手中信鸽的威力现在,若是没有鸽子,她也不可能很快收到来自那些秘密效忠者们发送的情报。 通讯的顺畅,甚至带给她一些平常难以想像的好处。她可以比那些政敌更快地收到来自帝国中枢的命令,她可以为此迅速做出调整,以避免损失。查理一世许多次针对她的行动,最终皆告失败,这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杜亚脱,您和威弗列德、赫本在这里,全权代表地中海舰队与公主谈判。特蕾西殿下,请原谅我的提前告退,军情紧急,我必须回去稍稍布置一下。”卡奥站起身致礼道。 特蕾西露出一个理解的笑,“您尽管去忙,卡奥将军。如果贵方能打破诸国部署的海上防线,那么对于我来说同样有着好处。因此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向您提供假情报。” “我怎么敢怀疑殿下的情报?”卡奥哈哈大笑,“我先走了……艾尔娃,回头我再来找你!”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艾尔娃红着脸,有些不安地看着地面,而特蕾西则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和赫本等人一样,表面上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赫本早已探问过艾尔娃此行的目的。 她是得到国王和王后两位陛下允准,才得成行的。由于此前特蕾西早已向向特立尼达王室发过照会,只是塞拉弗觉得时机未到。可是当科西嘉重蹈战火中之后,与特蕾西的接触就显得必要起来。艾尔娃就是奉命前来的使者之一。 不光是特蕾西这个撒丁女王和西西里总督,还有佛罗伦萨公国、费拉拉公国、摩德纳公国、曼图亚边疆伯国……甚至某些公国中的大家族,也在塞拉弗派遣使者的名单之列。 塞拉弗希望解决后顾之忧,他即将出兵印加,而保证欧洲的稳定极为重要。现在的强硬,只是为了在谈判时多增加一份筹码而已。而要达到这个目的,特立尼达王室已经做出了巨大牺牲,塞拉弗个人资产直接蒸发掉约30%! 不但如此,在对临时征税等政府行为立法限制了之后,非战时期想依靠增税来解决财政危机已经变得非常困难了。塞拉弗之所以从私人腰包里掏出钱来,就是因为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咬牙挺住。法律的尊严是不容轻易践踏的,威信建立的过程很漫长,崩毁则只需要一秒钟。一个有信誉的政府,可以带来高效率、高回报的社会;而失去信誉的政府,只会带来大群的怀疑者和反对者,渐趋衰亡。 艾尔娃受王室嘱托,要她联络交好特蕾西,让她打消顾虑,公开支持哈国在地中海的军事行动。只要达成这一目的,王国将“不惜以巨额的财富和投资回报”。 艾尔娃并没有直接和特蕾西进行谈判。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并不有名,同时也并非贵族,所以她只做了些感情投资,一切等到时机成熟再说。没想到事情很顺利,艾尔娃昨天刚刚知道地中海舰队即将到来,她向特蕾西汇报了之后,便得到殿下的答复,约舰队高层今天在这座古城堡中见面。 看起来,卡奥的离去并不是完全为了调整舰队的战术布置,还别有用意。这位独眼龙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但若是你因此而轻视了他,那么你就必会尝到苦果。 特蕾西公主可没有那么大的忘性。她“屈辱”的俘虏生涯里面,正有着不少关于这个独眼龙船长的警示。那些警示不断提醒着她,千万不要被卡奥表面上的粗犷愚蠢迷惑了! “艾尔娃小姐……”特蕾西公主殿下举起茶杯,微笑着示意道。 “哦,对不起,我有些走神。”毕竟是个年轻人,虽然是王后侍从室的成员,但是她经历的大场面还是不多。卡奥离开,而他的部下们统统一言不发看上去很奇怪,但如果是奥狄斯爵士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握住谈判的主导权,口若悬河侃侃而论起来。艾尔娃却是一时之间并没有会意,只是在赫本中校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轮到自己了! “我想,这些天,嗯,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丽亚,我在殿下这里过得很愉快。这是一段非常舒心的日子,谢谢殿下还带我去骑马,去看那片漂亮的橄榄树林!”她的话说得有些多余,尤其是许多人在场的情况下,不过能迅速地转移话题,她的外交基本功也算是勉强合格了。 特蕾西一直微笑地听着,她点点头,“我也很高兴认识您,艾尔娃小姐。您与索尼娅王后一样,是个感性的女人。她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性之一,当之无愧为一个王国的女性至尊!从她那里,我学到了很多,我也迫切地希望我们能够时常交流、联络,彼此多多照应。” “哦是的,公主殿下。”艾尔娃有些高兴的样子,“陛下也时常会提起您。” 特蕾西高深莫测地一笑,心里却在腹诽,索尼娅提起我的名字时,肯定一副酸溜溜的表情吧? 当初如果塞拉弗答应查理陛下的婚约,那么一切会不会是两样的呢? 特蕾西不禁有些悠然神往,哈布拉德王国的富足和神秘,塞拉弗陛下的武勇和英俊,当然,还少不了那场超越时代的豪华婚礼……哦,如果他愿意娶我,那么我就会是那场婚礼的女主角了,我将会接受无数人嫉妒与倾羡的注目了……圣母在上,为什么他连撒丁和西西里都不要,却打破头一样争夺那个小而贫脊的科西嘉呢? 这些问题迄今丝毫没有答案。 特蕾西脑中这样一闪,语速却仍旧一点也不慢,“替我谢谢两位陛下,艾尔娃小姐。” “是,谨遵您的吩咐,殿下。”艾尔娃半点不敢怠慢地回答道,随后,她开始说起正事,“介于您的照会,王室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同意您的部分提议。我们将提供大量优质食品的种子,在殿下的领地里试种。我们还有专门的人员为您的领地制定了详细的发展规划,只要殿下允诺,我们可以向这份规划注资,让它变为现实。具体的数字,第一年不少于15万佛罗林,此后每年都额外追加15%,直至规划完成为止。不过一旦我们的专家认为您偏离了这份规划大纲,那么我们即将停止注资,甚至追回投资。” “是什么样的发展规划?会不会对我的领地有所损害?”特蕾西有些急躁地问道。 任谁听到15万佛罗林这样的数字,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哪怕她是位高贵的公主也不例外。按照艾尔娃宣称的数字,如果哈国的注资持续5年,就会达到26万佛罗林!这已经超过教廷向整个**教世界卖官鬻爵所得的收益! 特蕾西毫无质问他们为何要为自己的领地设计发展规划的勇气,她已经被那个注资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 “请您放心,殿下,鄙国的研究院是全欧洲技术力量最强的地方,特立尼达经济模式就是他们率先提出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模式极其有效。今天,无论您在蜜特拉,还是在里约热内卢,或是在巴拿马、委拉克鲁斯,您都能看到一派欣欣向荣的场景,感受到商品经济的非凡热度。我们会派遣专人为您提供服务,不论您对于规划草图有任何疑问,都可以与他们讨论;当然,您也可以提出修改意见,只要那能被证明更有效果。而在注资的过程中,按照协议,您只享有资金的监督权,没有支配权,对于每一笔资金的去向,我方都会提供专门的书面报告,由您监审。事实上,如果逾期还达不到我们协议规定的目标,那么我们必须为之付出更多的代价没有谁乐意拖延的。” 特蕾西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如果规划草案能给我们先看一看的话……” “哦,当然!”艾尔娃口气夸张地说道,“请殿下您务必安心,关于撒丁和西西里的发展规划很快就会送到您的案头,直到您批准,协议才会真正生效。” 特蕾西微微放下了点心思,她堆起公式化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她朝身后看了看,那位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仆赶快走了过来,俯身在她脸颊边,与她说起话来。 “我让米妮尔去准备午餐了,洛林伯爵的特使,阿尔方索骑士将参加我们的餐会。” 艾尔娃等人互相望了望,一个名字听起来很熟,而另一个则很陌生。 洛林伯爵?难道就是那个被王后陛下经常提起的王权选侯吗?他曾发誓要终生守护索尼娅的!而今天,他却已经没有践诺的资格了,他娶妻生子,经营着祖辈的基业,掌管着骁勇的雇佣军团,和其他领主频频开战似乎已经忘却了那个曾经令他为之心折的女人。 那个阿尔方索是何许人也?他既然能够代表洛林伯爵,那么此人很显然是有一些政治资本的。特蕾西让他加入进来,会对谈判提供帮助,还是会产生阻碍呢? 两位哈国的女士,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思索的神态来。 第638章 米妮尔之死 晚上,罗梅洛骑士以安全为由,让哈军方面同意特蕾西公主移驾到防御坚固的佳夏宫暂住。 佳夏宫处于巴勒莫西南,拥有独立的护城河和堪称完美的工事。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曾经让公主停留过最长的时间。 “米妮尔,我真高兴,我都有些恍惚,仿佛我在做梦一样!” “殿下,您只是太兴奋了。今天在谈判中您完全掌握了主动,他们都像被你指挥着一般。” “哦,是的!感谢上帝,感谢圣子和圣母!”特蕾西双手捧在*前,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笑容这种笑容已经许久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了,“我希望建立一个强大的、能与查理的帝国抗衡的国家!有了他们的帮助,我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殿下,您也不能……” 特蕾西转头看了看她,温和地笑起来,“别担心,米妮尔,我没有喝多,也没有丧失理智!”她走过去,轻轻从她手里接过浴衣,忽然灵动地跳了几个节拍,优美的舞步,将她渲染得像黑夜中的精灵,“十万佛罗林立刻到手,亲爱的,难道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您也许要为此付出很多,我的殿下。”米妮尔淡淡地说道。 “有了这些钱,我可以马上付给洛林的佣兵团,付给威尼斯兵工厂,付给造船厂……我会马上征召军队,让他们按照哈布拉德王国的模式训练。” “您要向西班牙开战吗,殿下?” “不是向他们开战,而是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特蕾西敛容说道,“我是撒丁王国的主人,我是西西里的总督,即使这里现在还属于那不勒斯王国,或者是其他。” “陛下能够赐予,也能够剥夺。”米妮尔说道,“请殿下三思,我们不宜太过草率地反对查理一世,他在这里拥有的力量,是您无法企及的。” “米妮尔,我亲爱的,你还在担心什么吗?”特蕾西略带着点生气,又带着点怜悯地说道,“你已经不是他的人了,好好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你知道我带你参加谈判,是意味着什么吗?” 米妮尔慢慢地低下头,“是的,殿下。您在信任我。” “说得对,亲爱的米妮尔,我知道你是最聪明能干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从查理的手中把你要过来!”特蕾西微笑着说道,“你原本只是个犯罪的侍女,可是在我身边,你却是整个宫廷里最耀眼的人物之一!” 米妮尔面无表情地听着,微微欠身,“感谢您的仁慈与恩德,殿下。” “听着,米妮尔,在我的身边,听从我的吩咐,让你的人生和命运从此改变……难道这还不能打动你吗?” 米妮尔深深屈膝施礼。 “公主殿下,我只希望您能够一切平安。从皇宫里出来,我就已经是您的人了。” 特蕾西大感满意,“让罗梅洛过来一下好吗。” “是,谨遵您的吩咐!” 米妮尔在城堡卫兵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侍卫队长。当他匆匆离去之后,米妮尔便独自一人,带着火把,慢慢走到了城堡底层的地窖中。 她穿越一整条以前用作监狱的走廊,在黑暗中,她熟练地点起一盏盏油灯。那点点火光,仿佛更增添长道的森冷与静寂。 在道路的末端,她在仿佛一整块石壁的地方用力推起来,那里有个机关,很快就推开了一条更加黑暗的通道。 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米妮尔在城堡外的一个老破的磨坊中出现了。 “米妮尔,你有好几个月没有来过了。” “是的,拉克宁,我很想来,但是我又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个戴斗蓬的人从阴暗里出现,他掀开帽子,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你还是响应我的请求了,米妮尔,我知道你会想起我的。” 米妮尔背对着他,双手不安地紧紧绞着,“我不能那么做,拉克宁。我已经背叛了公主殿下。” “你没有背叛谁,亲爱的米妮尔。”那个身影慢慢地走过来,伸手搭住了她的肩头,女人浑身一颤,“如果你真能忘了我,那么就是你太绝情了,米妮尔。” 米妮尔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出来,他的话语说得那么缠绵柔情,似乎叫人心中填满,那点点不安与悔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真的无法忘记……”她喃喃地说道。 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拉克宁疯狂地吻着她,用手抚摸着她饱满的*和浑圆的臀部,“哦,甜心,你可真是一个尤物……” 米妮尔**细细,“不,不要,拉克宁!我没有时间,求求你……” 两人接吻了片刻,米妮尔伏在男人的*前,低声把今天的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拉克宁不断地插话询问着,反反复复,两人渐渐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僵硬与凉意。 米妮尔毅然地推开了他,她望着对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是最后一次,拉克宁,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也不会再到你们想要的任何地方去……请原谅我的失陪。” 她咬紧下唇,转过头。 “米妮尔,我这里有些东西,希望你看看。” 她的*保持着前进的姿态,随即缓缓地转过身来,她的脸孔冷若冰霜,从对方的手里接过那一叠厚厚的东西。 她翻阅着那些,脸上滑过一丝痛苦,一丝决然,但丝毫没有洋洋得意的对手所希望看到的那种恐惧,“拉克宁,你保留着这些东西,是想做为证据来要挟我是吗?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当然,米妮尔,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们仍旧会相爱的。”拉克宁甜言蜜语地说道。 “如果我不理睬呢,那么这些东西会让我身败名裂了?” “唔……我也不想那样,米妮尔。你要知道,查理一世是不会放过你的,虽然他对于你从来没有报过太大希望……但你事实上做得比许多人要好得多。” “我得感谢您的夸奖,拉克宁。”米妮尔镇定自若地说道,“我知道我错了,我的感情是真挚的,却没有得到同样真挚的回应。” 那个英俊的男人耸了耸肩,“我真的不希望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米妮尔。”他拍了拍手,一群戴着斗蓬的人从黑暗里涌出来,包围了女人,而拉克宁则谨慎地倒退了几步,“我不希望你做傻事,亲爱的。我这里有封文件,如果你签了,那么以后我们还是相爱的、让人羡慕的一对。” 米妮尔没有说话,只是略带嘲讽地看着他,似乎只当边上的人群不存在一般。 良久,拉克宁突然醒悟过来,他示意一个人上前,却见米妮尔已经眼神涣散,嘴角溢出许多黑血,重重地倒在地上。 “拉、拉克宁,我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可是,可是我还是来了……”在弥留之际,米妮尔喃喃地低语道。 拉克宁半跪在地上,又是懊悔,又是出神地望着她尚有余温的尸体,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的行动结束了,各位,今晚上必须离开巴勒莫。” “哈军没有完全控制这里,大人,我们的行动是自由的。” “那是表面上!”拉克宁不客气地斥责道,“这里是西西里的首府,但是你没觉得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掏出手绢,轻轻为米妮尔的嘴角擦去血迹。随后将那块染血的手绢丢在地上。 “傻瓜,你的死半点也不值。难道我还会为你掉眼泪吗?” 他艰难地站起身,挥了挥手,在众人簇拥之下离开。 仅仅片刻后,又有一群人来到了这间磨坊。 为首的一个,长着方方正正的长脸和一只过于肥大的鼻子,他刮光了胡须,看起来不同于常人。 这些人看到地上的尸体,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表情,仿佛司空见惯。 大鼻子解开斗蓬,摔给了从人,随后又脱下帽子。旁边有人点起了火把,他满脸的雀斑都亮了起来,看起来很长年纪。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触摸了尸体的颈侧,又用手指捻了捻一块血迹。 “服毒。慢性毒药,很长一段时间后发作。如果她不是间谍,那么也肯定与西班牙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有不少人出现过,还携带着钝器,让行动组去处理这些人吧。”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点点头,飞快地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斗牛犬凶狠的咆哮声便远远传来,片刻又恢复了安静。 “尸体怎么办?” “拖回去,让艾尔娃小姐和公主殿下说明白。” “特蕾西会相信吗?” “她是个聪明人,会明白的。如果我们要杀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更何况双方是在蜜月期。” “高见,大人。” 大鼻子没有再理他,只是用鼻子轻轻一哼。忽然,一个戴着橡胶手套的属下将一面手绢拿了过来。他借着火光瞧了瞧,便面露喜色,“这不是死者的手绢,上面绣着一把剑,和B.L的字样。拿去让猎狗嗅嗅,争取今天晚上就抓到人。” “他们不会跑了吧?” “哼,怎么可能?”大鼻子轻蔑地笑起来,“巴勒莫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第639章 特蕾西的怒火 清晨,一队德意志的雇佣兵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之后,方才命令打开城门。 嘹亮的号角声吹响了,罗梅洛的卫队成员乘骑着一匹匹骏马,风驰电掣般冲出了城堡。他们没有穿上厚重的铠甲,也没有挥舞着用长矛串起的旗帜,只能看得出他们行动的仓促。 1/2沙漏之后,骑兵队拖着一具搁在木架上的尸首,步履沉重地往城堡门前走来。一名神甫走在队伍的后面,手上拿着一只庞大的银制三层十字架,喃喃地垂首祷告着。 城堡外面,站着特蕾西和艾尔娃等人,还有一帮全副武装的骑士。 原本昨晚艾尔娃就要来这里,但是鉴于黑夜的危险,谁也不敢把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后侍从女官轻易放出来。所以,她只能等到黎明,在骑兵的护送下到达佳夏宫。 得到消息的特蕾西几欲昏去,她昨天有些兴奋过度,即使米妮尔不在身边伺候,她也只认为这位总管是在思考问题她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米妮尔最终会选择自己,哪怕她曾经深深受过查理一世的影响。 她没有料到,这位被她寄予厚望的聪明而有能力的女人,竟然会突然辞世!而且还被肯定是自杀的! 随着拖行的木架越来越近,特蕾西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她的嘴里也生出难以去掉的苦涩滋味,心如刀绞。 查理,我的哥哥,你就是这么无情地对待我这个妹妹的吗?即使把我远远地逐出了托莱多,离开了西班牙的核心地域,甚至放逐到海上,你还是不会放心吗?你非要赶尽杀绝,才会趁你的心,如你的意了吗? 查理!我的仇敌,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宿命那就是一定要**你的统治!哪怕是任何人当上皇帝,我都可以接受,唯独你不可以!因为你是胡安娜的儿子,你却要杀了她,还要杀了我,杀了任何跟王位继承有关系的人!你是个自私自利的暴君,是恶魔,是恐怖的**者!你想要统治整个欧洲,做梦!我,特蕾西,是绝对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她的心里在愈来愈大声地呐喊着,咆哮着。她的情绪宛如巨浪般涛天。 而在表面,她却像一只行尸走兽般,充满麻木不仁的样子,呆滞地迈开步子,走到那个木架的边上。望着那安静躺在架上的米妮尔,她那微微泛着不祥的黑紫色的面庞,她忽然战栗起来,捂着嘴,大滴大滴的眼泪就那样淌了下来! “把她安葬在斯坦特丹尼斯修道院。” 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斯坦特丹尼斯修道院,是撒丁岛上最古老的一座修道院,在切奥拉山脉深处。在14世纪时,这里曾是圣堂,每年有超过2万朝圣者在那里朝拜和居住。特蕾西来到撒丁以后,对那里修道院的出世生活向往不已,曾说过今后愿安息于此。 而如果把米妮尔也埋葬在那里,特蕾西可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因为死者并非贵族,更非王族,斯坦特丹尼斯修道院从未为一个凡人举行过葬礼,也未曾允许一个凡人“入住”他们主礼拜堂下的“英魂祠”。 几位尊贵的附从却都听懂了,他们深深朝着特蕾西弯下腰去。 不管米妮尔是否真的背叛了特蕾西,但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特蕾西赦免她的一切罪过,还愿意在自己的葬处为她留下一席之地!对待一个犯错的仆人尚且如此,那么对待她身边的忠诚的骑士们和臣子们呢? 不说这些满心激动的骑士、侍从,作为一个旁观者,艾尔娃却从特蕾西平淡如水的言辞中,听出了一些惊心动魄的味道。特蕾西要将被*自杀的米妮尔提升了这样的高度,究竟是为什么?她无非是在呐喊,是在愤怒地向查理一世喊叫!她不会畏惧来自那位帝王的任何威胁,哪怕是死亡! 艾尔娃手握拳头,轻轻掩住了嘴,压抑着咳嗽了几声。 转眼已经到了快中午时分。 城堡外面,再次被放下了浮桥。 一队外表奇特的家伙,背负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骑马,有的牵狗。一架马车上,是堆得老高的尸体,那些失血发白的肢体有的还伸出了车架外面,随着车辆的震动而颤悸着。 “殿下,我们的行动非常成功,基本获得了所有情报,并且一举捣毁了查理部署在西西里的谍报组织。” “没有活口吗?” “嗯……是这样的,殿下,我们负责搜集情报的特别行动组,都是一些心狠手辣的家伙,他们为了口供无所不用其极,那些死人估计在死之前都会感觉到庆幸的……” “哦,别说了!”特蕾西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让艾尔娃来,让艾尔娃来!” “是的,殿下,那么我告退了。”第1情报处欧洲司的重要头目,有着“暗夜之狼”称号的麦克唐纳少校,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恭敬地倒退了几步离开。望着他的背影,特蕾西实在不敢想像这么一个长相普通、个头矮小、毫无特点的男人,怎么会被哈国间谍组织看上的。 麦克唐纳直属于娜依拉中校负责的欧洲司。他是特别行动组的头目之一。他有一个特别擅长追踪的手下,就是那位大鼻子欧文?席金斯。 今天艾尔娃把他推出来,也是为了消除特蕾西殿下的疑心。毕竟,那些俘虏无一活口这件事本身就透露着诡异,第1情报处在欧洲生根发芽,他的势力之大,是西班牙公主无法想像的。早在米妮尔从托莱多而来,到达撒丁开始,第1情报处的人员就已经盯上了她!昨天的行动,只不过是顺藤摸瓜而已。 那位拉克宁先生的尸体,此刻就被捆了脚,在城头上倒吊起来。他的身上和脸上已经没有多少完整的肌肤了,血迹斑斑,圆睁的双眼透露出死者生前的惊恐与绝望。许多苍蝇围着他打转,日光下,刺鼻的腐臭味道已经开始散发了出来。 “艾尔娃,我们昨天的要约可以暂缓吗?” “这是为什么,殿下?”艾尔娃看起来有些慌乱。 “我必须先建立起一支主管刺探情报的队伍,艾尔娃,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已经被泄露了出去,我必须查证清楚。另外,一支精锐军团的建立刻不容缓了,我必须要迅速掌握权利!撒丁、西西里这些地方有无数敌人在对我虎视耽耽,我随时会面对着死亡的暗杀,甚至公开战争的威胁。” “我想,公主殿下,您可以在巴勒莫继续呆着,一直到您觉得安全了为止。” “作为撒丁和西西里的保护者,我为什么要呆在外国的领土上呢?”特蕾西看出她的用心,微笑着却带有无法置疑口气地说道,“我明天就会回卡利亚里,我要在那里召集一支完全忠诚于自己的军队!” 看着有些变得执拗的特蕾西,艾尔娃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殿下,如果暂缓协议,您将会损失很多。” “究竟有多少?”特蕾西毫不在意地问道,她还在想着昨天谈判时对方送到她手上的100000佛罗林的支票。 “协议终止的话,您预支的那些金币需要用大量的土地置押,至少1/4个撒丁王国会从您的手中消失。” 特蕾西微感吃惊,她的双手放在衬裙前,轻轻绞起,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喝多了吗,竟然没有注意那些寻章摘句般的繁琐条款? 天知道,哈布拉德王国的协议怎么会跟别人的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说话,而艾尔娃却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殿下,我恳切地向您建议,有关军事方面的问题,还是召赫本和麦克唐纳来问一问的好。他们都是这方面的资深人员。” “好吧,亲爱的艾尔娃。”公主很快地答应了她。 等到厨房在烤着佃户家刚刚送来的黄羊和野鸡的时候,特蕾西公主殿下满脸笑容,亲自将赫本中校和麦克唐纳少校送到吊桥边上。 “事情顺利吗,中校?” 卡奥将军在巴勒莫港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是的,将军阁下,特蕾西公主被我们说服了,她甚至准备立刻在协议书上签字,不过我们觉得合约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赫本说道。 “做得好,将特蕾西武装起来,符合我们的利益。查理撕咬的肉实在太大了,有多少人眼红,就有多少人会变成他潜在的敌人。” “查理想要用联盟来围剿我们,但是他的盟友将一个个被拉进我们的沙龙之中,特蕾西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是重重的一击。”杜亚脱趴在船舷上,朝赫本递去一个深情的微笑,而他的秘书瓦勒莉中校则躲在边上吃吃地笑。 赫本避开了他炙热的目光,作为一个优秀而成功的女军官,赫本的名字在地中海舰队中早已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只是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地掳取她的芳心。 卡奥却是有点管不了赫本的。 一个真正有才能,并且还懂得沟通的人,放到哪里都是块宝贝!赫本能够在男性林立的地中海舰队中生存下来,还能够渐渐进入到决策层,这完全是她自己的努力造成的。要知道在海上的生活,对于男人来说,都是枯燥乏味、充满风险的,而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来说,危险和不便就更多了。 也许,她们得整天面对那些光着上身的粗鄙水手;也许,她们得忍受强烈的汗臭和狐骚;也许,她们还需小心那些长期接触不到女人而显得过于饥渴的眼神…… 对于赫本来说,唯一对她的优待,就是她享有一个中级军官不曾有过的独立隔舱。当然自从第10舰队和第16舰队合并之后,瓦勒莉也搬过来,跟她作伴了。 “第1情报处那边怎么说的?”卡奥问道。 赫本边登船边向他报告,“麦克唐纳少校同意与特蕾西公主殿下进行情报共享,不过要求她选派一位身份合适的专人与他接头。看起来,军情局和第1情报处的势力早就想渗透进撒丁和西西里了,这正是一个良机!” 卡奥沉吟了一下,还是赞许地拍了拍赫本的膀子,一边朝跟在后面的威弗列德少将点了点头,“去船长室说。” “我们得跟司令部尽快联系,原本只是要派一支教导连,而且还不是很急,可现在,因为特蕾西身边心腹女官的背叛,她强烈要求增加军事编制。现在各地领主势力对她的*迫又开始了,城市议会在贵族们的挑动下,要求她退位。” “是的,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还要紧张。”威弗列德少将说道,“特蕾西公主很能沉得住气,她的卫队,包括向她宣誓效忠的那些人,都带着手下向撒丁赶。他们和反对派已经打过一次仗。” 杜亚脱双手抱着膀子,“听说卡利亚里已经不在特蕾西殿下的控制中了,有这么回事吗?” “是的,长官。”赫本回答道,“特蕾西公主准备返回那里,不过被我们劝阻了,因为搞不清马上是否会在那儿打一场海上大战!”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卡奥忽然咳嗽了一声,“我记起英雄战士普希尼似乎就是卡利亚里人。” 他的话,让在座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普希尼是跟随塞拉弗前往东方的水手之一,在风暴中为保证各舰联络,将自己捆在桅杆上发送讯息,但终于还是因为力竭而被大海吞没。 “如果撒丁人都像普希尼一样,那么这个地方是很难征服的。”卡奥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在西班牙王室已经在那里统治多年,他们的权利能够得到最大的保障。眼下挑起事端的人,估计都是拥护查理一世的家伙。对这些人的处理要毫不留情,同时还要挑起他们与撒丁人的矛盾……” 杜亚脱的神情有些诧异,他刚刚一直悠闲地咬着香草叶,现在竟然都忘记了咀嚼。 卡奥也会出谋划策了?这简直就像母猪会上树一样奇怪! “不管是地中海舰队,还是欧洲战役军区,所有撒丁籍的士兵都要集中起来,让他们编成先遣队。我们的部队随后跟进,一定要充分地发动起撒丁本土的势力。” “非常英明,非常正确,将军!”杜亚脱带头鼓起掌来。 “支持我们的,就给予种子和耕地,不支持我们的,什么都得不到。让撒丁人自己选择。”赫本灵感一闪,脱口说道。 众人都微笑起来,“那种改革只能由特蕾西殿下来推行了,只要她真的有魄力,也未必是件不可能的事情。那里的赋税还是挺重的。” “除了王家的税收以外,他们还需要缴纳教会的、地方领主的和宗族的各种苛捐杂税。如果能减免其中的一部分,撒丁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支持我们。”卡奥说道。 “如果仿照我国,建立起中央集权,特蕾西会赢得很高的威望。”赫本越想越觉得可行,“反正我们也要利用撒丁和西西里来生产必要的货物,不如趁此机会,将那些旧贵族势力驱赶出去。特蕾西是名正言顺的女王,只要不动摇分封制的基础,她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哪怕全部土地收归王室所有,也不是不行吧?”杜亚脱敲着桌子说道,“强权的保证就是军队。海上则不用担心,没人能穿越地中海舰队的封锁,来攻击撒丁王国。” “那要看我们在接下来的海战中能否成功克敌了。” “那倒不必担心,现在情势变化对我们有利,墨西拿海峡,由一只炮舰分队驻防,毋需出击,主舰队防守突尼斯海峡,尤其是关注埃加迪群岛一带。既然知道他们的动向,那么*迫他们在海洋中与我们决战是最为有利的了!” “援兵有不少啊……”杜亚脱拖长了口气。 “你忘了,我们也有援兵。”独眼龙狡黠地一笑,“在地中海,任何势力都对他们心存忌惮,唯独我们可以与之平等的合作。” 众人面面相觑,杜亚脱满头雾水。 还是赫本先反应过来,她脱口叫道:“红胡子!” 第640章 地中海的援兵 一艘外表十分古旧的中型快船正疾驰在海面上。几只阿拉伯式样的巨大三角帆上,到处缀满补丁;整个船体也感觉是快进博物馆的老家伙,连水线以上都生着不少绿藻和苔藓。船首像是座*的美女蛇,看上去既*邪,又恐怖。主桅没有悬挂任何标识旗,看起来倒是像是一艘走私船。 “船长,威尼斯人又送东西来了。” “哦……”一个外表看起来,就像是胖乎乎商人般无足轻重的家伙微笑着转过头来。他的头上戴着假发,肤色较船上大部分人都浅,就像是个弱不经风的文人墨客。不过他的眼睛却是很少会流露出真情实感的,即使在他发笑的时候,你也会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紧、发凉。 这个胖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地中海红胡子,贝依勒贝依,海拉金?巴尔巴罗萨! 他瞥了一眼那艘从舰队侧面快速离开的小型船,蹙了蹙眉。他一边察看火漆封印,一边撕开那个包袱。 “威尼斯人要公开我们的关系,他们威胁说要帮助西班牙人,捣毁我们在北非和地中海南岸的巢穴。”海拉金笑道,“剩下的就是一匣子珍宝,说是对苏丹赠礼的回馈,让我们转交。看看,艾力诺,威尼斯人似乎是真急了!” 他的那名手下还没有答话,另外一位欧洲人长相的家伙却插话了,“船长,我们可没有攻击威尼斯人的舰队,他们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们自恃与苏丹有秘密协议,从来不把我们看在眼里。这一次,他们原本有十足的把握,让我们呆在突尼斯的。可是在关键时刻,我们却倒向了哈布拉德王国一边,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赛利诺?” “可我们从威尼斯每年能收到10000多杜卡特呢!” “别让那些黄金迷住了你的眼睛!”海拉金神色转厉,恶狠狠地斥责道,“你知道什么,由于苏丹陛下的势力还来不及渗进地中海,所以我们只能任由威尼斯这只肥羊大摇大摆地往来于黎凡特!10000块杜卡特就让你美成这样?他们每年在海洋贸易上的收入,至少30倍于此!” 赛利诺不吱声了。他是个从小就被阉割过的欧洲人,并且还是个**徒。不过除了他的信仰以外,其他的一切都被纳入严格的军事标准中,经历了一年又一年残酷的轮选和淘汰,除了吃饭、祈祷和战斗,没有任何兴趣,他们完全为了战争而生的。 这种人,就是马穆鲁克。 赛利诺是苏丹特意指派给海拉金的仆人,这个仆人曾经在激烈的海战中,独自杀死23个敌人,掩护红胡子脱离死亡。因此,虽然他的智慧不堪大用,但他仍然被留在红海拉金的身边,比任何人都要亲近。 来自土耳其的艾力诺说话了,他是海拉金的重要参谋之一,原先是个讲解古兰经经义的老师。 “如果威尼斯人和西班牙人携起手来,我们的也许会有麻烦的。” 海拉金并不赞同这种看法,他沉默着,胖胖的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从正面或侧面看去,他的相貌都与一个传说中“嗜血的”、“残暴的”海盗头子毫不相干。 “伊比利亚人要染指北非的愿望很强烈了,我已经嗅到空气中有鲜血的味道。”赛利诺抽了抽鼻子说道。 海拉金看了看他,“我们刚刚消灭的那支西班牙舰队,是瓦伦西亚王国的特遣舰队,说起来他们的司令官还是查理一世的姑父。” “可惜我们勒索不到赎金了。”赛利诺有些可惜的样子。 “交给哈军方面会更好。”海拉金和霭地解释道,经过他几年的培养,赛利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有野兽般战斗本能的年轻人了,多少也算是开了窍,“如果不是他们部署在暗处的岸防炮,我们不可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再说,那些漂亮的西班牙船,还有那么多武器、酒和女人,已经足够让人满意了。” 说到这里,他朝艾力诺微笑道:“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威尼斯人,或者是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我看都不足为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哈布拉德王国保持好关系。我觉得经过这么一次成功的试探,我已经差不多了解到他们的实力了。这个国家自称王国实在是太谦虚了,他们的王应该像苏丹一样,是个伟大的领导人!他们擅长的战争方式都是我们不了解或很少了解的,他们的武器完全为了新式战术而设计。你见过有效射程为2英里的大炮吗?他们有!你见过击中敌舰后会爆炸的炮弹吗?他们有!你见过比‘复仇’号大5-6倍的船吗……我虽然没见过,他们我已经听说过了。”他不无怅然地叹息了一口气,“至少在100年内,他们在海上是无敌的!” 听到这个评价,艾力诺默然不语,而赛利诺却是满脸的不屑。苏丹在首都以及地中海沿岸投资造船,已经极其普遍,预计10-15年的功夫,新造船只总吨位就能超过全欧洲的总和!在这种情况下,红胡子对于哈国海军的论断,只能让某些人付之一晒罢了。 “他们的陆军力量的确很强。”艾力诺说道,“几个军团都装备着火绳枪,只有很少甚至没有长矛兵的身影。我认为他们若不是忽视了防御,就是因为他们的火枪已经能完全替代长矛的作用了。” 海拉金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谋臣的意思,就是委婉地说“他们的陆军强,但海军未必棒”,不过他也不愿意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作为贝依勒贝依,他总不能老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吧? 此次,红胡子之所以出兵,最主要的并不是因为奥哈《戈尔韦密约》,而是哈国欧洲战役军区司令莉拉的一封信件。 这封信件并非一味的求援。莉拉分析了现今地中海的局势,虽然错综复杂,但仍有头绪可循。威尼斯诸国对哈国的打压,说明白了就是想继续独霸地中海贸易。 如果任由他们霸占地中海贸易,红胡子就永远会是个海盗。只有打破旧有格局,建立新的格局,在哈布拉德王国的主导下,奥斯曼土耳其梦寐以求的直接商船贸易才有可能出现。在哈军控制范围,属于贝依勒贝依的船队可以顺利靠港,并且自由地买卖、装卸货物。当然,想要达到目的,必须先付出劳动,眼前便是一个机会!莉拉请求红胡子,在“合适的时候”介入地中海战事,仍以其海盗游击战模式为主导,力求歼灭敌舰队部分力量,协助哈军地中海舰队达成最终战略目标。 海拉金看完了信,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要说他搜集情报的能力可真不是盖的,毕竟是整天游走在死亡线上,把脑袋别裤腰上的海盗,对于情报的敏感不做他想。那边西班牙舰队从瓦伦西亚刚刚出港,他这边已经收到了明确的信息,舰队编成、目的地、火力和补给诸多配置一清二楚,他立刻率领主力秘密出发。 此时,莉拉在科西嘉的战役已经完全结束,如同按照导演要求拍摄的镜头般,一切都完美地在莉拉的掌控之下。饿着肚子带着气的圣狄约尼削蓝十字战团在亚哥歇?德?洛维斯基骑士等人的率领下,向哈军阵前投降。 随即,联军“苏黑战团”被全歼,伊拉米率领部队,沿海向南疾进,实施背后包抄。在最后的茵索尔利亚战役中,精疲力竭的联军部队总崩溃,很快陆续向哈军投降。 包括联军总指挥马塞拉?贾科莫?特里武尔奇奥伯爵在内的高层无一漏网,神圣罗马帝国的萨玛戈伯爵战死、帕瑞斯?阿德隆将军自杀。 科西嘉战役结束后,莉拉根据情报,立刻制定了对西班牙和热那亚舰队的伏击。 恰在此时,有人接到了红胡子的回讯。莉拉喜出望外,立刻重新调整了部署,先布置假像,吸引敌舰队入港,随即两下夹击。 对于战利品的分配,莉拉也表现出异常大方的一面。虽然招致了许多人的不满,但于拉近与红胡子的合作非常有利。当然,莉拉也没忘记恩威并施,在船队停留的短短一天时间里,让红胡子一伙见识到哈国欧洲驻军的“风采”,取得了极佳的效果。 “有关那艘比‘复仇’者大好几倍的船,我有另外一种看法。”艾力诺说道,“如果真有那么大的家伙,它肯定是只极其笨重,并且需要好些船为之服务的东西!威慑的作用大于实战,以其脆弱的构架,恐怕几炮下去也就能轰垮了!” 海拉金有些疑惑,但他不得不点了点头,木船的构造他是熟悉的,真要造那么大,恐怕任何一个受力点有所异常,整艘船都会出现问题。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有,也许没有。他问过莉拉,对方没有正面告诉他,只是笑着说,他会见到的。 会见到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战争中见到吗? 海拉金轻蔑地一晒,他不会相信妖魔鬼怪的事情,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在海上那么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连亲生哥哥都丧命了,他能够坚持着活到现在,除了运气,就是自信。 连自信都没有的船长,差不多只能变成海草的养料或者喂喂鲨鱼了。 “热那亚舰队看来是逃过一劫……”他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都怪我早一步启锚,他们肯定发现了异常,否则我想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和瓦伦西亚舰队会合吧?” “就算他们逃出来,但也不可能在我们前面到达撒丁的。我们在卡利亚里附近海面等候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到动静,他们肯定是缩回去了!” “安德烈亚那只老狐狸是个真正的胆小鬼!”赛利诺骂道,“他的手下也沿袭了他的风格,一有事就往回跑!孬种!” 海拉金瞥了他一眼,“算了。其实热那亚人能维持今天这个局面,安德烈亚的贡献真是不小了。他在几个国家之间搞平衡,总算是收获了点好处。科西嘉的事情,看起来他们损失最大,实际上我认为这些人还占了不少便宜!” “说说看,船长。他们占了什么便宜?” “他们和威尼斯人争了那么多年,几乎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可是这一次呢,里奥多尔必须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才能把他们圈进来。黎凡特贸易、东地中海航线……在任何一条上分一羹,都够他们享受不尽了。更何况西班牙人还许诺支持他们脱离法兰西的控制,想想看,他们此后的商船可以在地中海的大部分地区自由航行,还可以直接进威尼斯港卸货……” 说到这里,他嗄然而止,冷笑了一下,“如果没有热那亚人的起头,联盟就不存在了,知道吗?安德烈亚打得好算盘,科西嘉这件事是个重要的由头,如果他都不计较,威尼斯和西班牙能计较什么?最后他们还不是乖乖的都把好处交出来?” “听您这么一说,船长,安德烈亚的确是个敲竹杠的老手啊!” 几个人哈哈大笑。 第641章 在墨西拿海峡,联合舰队上下却已经是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哈军在海峡一端的部队迟迟没有发动进攻,甚至在对手刻意地挑衅和引诱之下仍保持了理智。 而当舰队佯攻的时候,他们却能利用其充分的远程火力优势,凭借地利击退对手。 这样耗着,可是对联合舰队不利的。他们的给养完全依赖威尼斯那边送来,西班牙空可跑马的国库已经提供不了任何援助了。虽然联军在科西嘉失利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不过海上战事的拖沓,已经使得部分高层丧失了信心。他们认为现在一定要讲和了尤其是当他们得知哈军地中海舰队的主力已经出现在突尼斯海峡上之后! 而今天,打着奥斯曼土耳其旗帜来为联合舰队送信的一条商船,更是带来了惊人的消息,**徒在海上的死对头,“红胡子”巴尔巴罗萨,已经出兵了!他们在科西嘉伏击了西班牙人从瓦伦西亚派出的舰队,大获成功,52艘不同型制的战舰、辅助舰船被击沉10艘,烧毁14艘,俘虏28艘,包括舰队司令胡安?德?卡洛斯一世亲王在内,23名大小贵族被俘虏。 红胡子几乎将西班牙海上的后备力量一扫而空! 不但如此,西班牙本土还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空虚境地。 可以想像查理一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震惊的表情了…… 对于他来说,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不过是花环上的露珠,随时都会蒸发;而西班牙国王的位置,才是他手中紧握的金权杖!伊比利亚的安危,要远远重于帝国的奶场德意志,或者帝国的钱仓尼德兰的! 其实联合舰队的高层早就收到了消息,威尼斯人还拟用其统领里奥多尔的口气,给红胡子写了一封半是恐吓意味的信。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此封信恰恰带来了相反的作用红胡子从中品出了色厉内荏的味道,相对于去触哈军的虎须,他不如安安分分地捞取属于自己的好处。 “瓦伦西亚的卡洛斯舰队完全失败了……敌人已经洞察了我们的企图。”神色呆滞的罗亚尔伯德侯爵喃喃地道,“硬碰上去,我们没有多少胜算吧?” 罗亚尔伯德侯爵一向是较得皇帝看重的臣子,在新大陆战争开始后,他就一直活跃在讨哈最前线。此次联盟的建立,此君功不可没,尤其是他坐镇热那亚数月,亲自调和威、西与热城的关系,最后说动安德烈亚同意出兵的事情,因此受到了查理一世的嘉奖和无数赏赐。 不过,呆在舰队上却并不是他的意愿,而是被他推荐出征的西班牙海军上将切雷?德?埃米里奥侯爵强留在舰队的。 即使对此充满怨言,罗亚尔伯德也不得不在这里呆着了,他多么希望以一次战略性的胜利,来为自己的前途加分哪!然而,漂泊在海上数月以来,他所听到的只有“失利”、“后撤”的消息,对手力量的强大超乎想像,根本看不出当年他们是以一支卡拉维尔船为主力远征新大陆的。 威尼斯大统领里奥多尔?德?皮格迪仿佛丝毫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神情凝重,望向另一位海军上将,热那亚的安德烈亚?德?多里亚。 “我们的补给压力太大,整支舰队装满了水手和士兵,臃肿不堪。如果无法完成近距离接敌的目标,我们就必须再次申调物资了。西西里这里,已经断绝了供应,听说那位奥苏纳女公爵已经到达巴勒莫。” 安德烈亚征询的表情从埃米里奥侯爵的脸上掠过,后者摸了摸胡子,有些不悦地点了点头。 这位仁兄是海军保守力量的代表人物。虽然哈军改革了欧洲船的普遍型制,并在历次海战中大发异彩,但是仍有许多人,其中就有埃米里奥侯爵本人,对这种改革是不屑一顾的。他们始终认为,海战只是陆战的延续,有了精锐的陆军部队,他们就能在接舷战中击败任何敌人! 而想要在海战中完全避免接舷,那是不可能的! 这位西班牙侯爵的观念是建立在舰炮和火药威力之上的。虽然大口径火炮越造越大,也越来越重,现在最沉的一门船用火炮都超过6吨了,但是要想靠这些发射速度慢、有效射程短、火药威力差的舰炮消灭敌人,恐怕是非常困难的。大炮几百年前就出现了,可是第一次用大炮击沉敌船,却还是在1513年! 介于这种战术思维的引导,西班牙战船型制尤其讲究高大威猛,其具有高耸的艏艉楼,这样在接舷战过程中,不但居高临下,可以俯射敌人,而且便于水手的跳帮作战。经加固过的特殊撞角,可以正面击碎任何一只木船的外壳。 不但如此,西班牙战舰上安装的小炮也多如牛毛,一般装上100-200门小炮属于正常情况。只要靠得够近,这些小炮就能对敌方人员造成大量杀伤,除此之外,链弹也可以打掉不少讨厌的桅帆,迫使敌舰降速。 经过数十年的研究和实践,西班牙式接舷战已经完全成熟,似乎还结了不少硕果。在这种前提下,让埃米里奥侯爵等人放下身段,去学习哈国的“先进经验”,则未免有些可笑了。 前几天,里奥多尔和安德烈亚都曾向侯爵提起,是否将部分士兵暂时放到岸上,这样就可以大大缓解舰队的补给压力。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将之补充回来,但是切雷一口拒绝了。 “陛下会处理这个女人的。”切雷毫不客气地说道,他甚至连一点王室的面子都没留,看样子他是很讨厌特蕾西的其实不光是讨厌她本人,曾经特蕾西提出按照哈国海军模式打造新舰队的言论,也令他反感万分,“这里不行,我们就前往那不勒斯,总之士兵都要留在船上,因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起来。” 安德烈亚有些无奈地瞥了里奥多尔一眼。 “邓尼斯大团长,您怎么看?”里奥多尔忽然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位问道。 里查德?邓尼斯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他的心情很不好,刚刚还在发愁。听说科西嘉战事的惨败,就是由于他手下的叛变造成的这虽然是个推卸责任的借口,不过他恰恰无法辩驳。 “我们上个月才收到一批额外的捐赠,大概有900杜卡特,我拿出来就算点心意吧。”他说道,“可以支持一阵子,剩下的再想办法吧。” 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虽然还能够支持一些粮食与物资,但是长期战争的后果,就是各种货物短缺。到现在,从各地征粮已经无法再执行了,否**怨沸腾,倒霉的还是诸国。 所以,自筹资金自掏腰包填补当前战事的窟窿,就变成了一种不得已的行为。 看到邓尼斯大团长如此识相,里奥多尔不禁点了点头,心中暗赞。他是必须要打下去的,否则自己漫长的贸易线被别人拿捏,那种滋味是绝对不好受的!所以,他必须要适时地为这些同盟者打打气。 “各位,不管如何,反哈同盟一旦解散,我们的损失就很难弥补了。看看这些数字吧,6月份包括富格尔家族在内的豪族向反哈同盟贡献为12814杜卡特,到8-9月份,猛增到43***杜卡特。10月份刚过完上半个月,威尼斯议会就又收到了好消息,尼德兰的佩瑞恩等家族,还有瑞士的里昂德纳斯等家族宣布秘密支持同盟的行动,他们和富格尔等家族共计投资为113256杜卡特,这笔钱已经被威尼斯银行妥善保存了。一旦战事结束,我们将严格按照战功和牺牲的比例分配奖金。”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这么一大笔钱,谁说不想要那是假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整个联合舰队被力量明显少于他们的哈军压着打,每次交火都有损失,简直像溃退中的部队一般!在敌舰队战术和装备都优于己方的情况下,能够避免损失,等待机会,已经是上帝保佑了。若谈**,甚至总攻…… “我们应该尽量创造近战的机会,大统领。”安德烈亚起身给对方舀了杯水,水瓢漂在打开了一半的木桶上,“卡利亚里的计划我们执行不了,那么应该想办法把他们引诱到突尼斯去。” 这个提议立刻引起了里奥多尔的注意,“多里亚阁下怎么会想起……” 他若有所悟地顿了顿,安德烈亚目光中充满了赞赏,“我知道大统领必定明白,既然红胡子已经离开了阿尔及尔,那么这一带奥斯曼的势力必定会变得空虚起来。突尼斯附近,拥有和卡利亚里相差不多的优良地形,适宜桨帆快船的展开。尤其是海岸线附近的明暗礁和浅海,给我们平底的多桨炮舰提供了极好的战场。只要他们敢去,我们的胜面就超过半数了。如果可能的话,甚至可以在战后顺手将突尼斯……呵呵,这就要看埃米里奥侯爵阁下的兴趣了。” 西班牙想得到突尼斯很久了,只是一直以来红胡子是个巨大的障碍。如果能攻下突尼斯,则对于西班牙讨剿北非海盗,乃至全据北非的战略都是步好棋。埃米里奥自然是心中一动,这种功劳怎么也可以盖过西班牙在意大利战场、科西嘉战场甚至海上战场失利的影响了! “我看可以。”他故作沉吟状,片刻后说道。 “那么,我也同意。只是补给怎么办?”邓尼斯问道。 “既然奥苏纳女公爵不同意为我军提供补给,那么,她就得为此付出代价!”埃米里奥冷冷说道,“罗亚尔伯德侯爵,您说是吗?” “我是这么看的。”另一位侯爵勉强一笑。 “这么说,在西西里南部稍稍停留几天,我们征用部分粮食、水果、蔬菜和干货,只要够在海上连续呆1个月就行了!”埃米里奥这样说着,再微微朝里奥多尔点了点头,“您的意见呢,大统领阁下?” 里奥多尔的心里当然升起一种滑稽的感觉,西班牙侯爵要抢劫西班牙公主的领地,居然还征求我的意见…… “我没有意见,这件事威尼斯舰队还是不出面比较好,毕竟,西西里也属于皇帝陛下的控制范围。” 埃米里奥侯爵冷哼一声,“联盟舰队不出面,难道还要我们出面吗?” 看看场面有些僵,安德烈亚赶紧打圆场,“这样吧,大统领,让邓尼斯大团长率领舰队去走一遭,事成之后,各国都拿出奖励的5%,优先补助医院骑士团方面。” 几个人面面相觑,埃米里奥还想说点什么,罗亚尔伯德暗暗将他拉住,“咳咳,这个,我方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他干笑着说道。 埃米里奥这才悻悻地哼了声,不说话了。 “我同意。”里奥多尔想了想说道,“邓尼斯大团长,您没有什么意见吧?” 里查德?邓尼斯看到这种场面,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点头称是。 第642章 “嗨,贝尔施泰因,想什么呢?”“右武卫将军”号的船长,在国王舰队中素有名气的阿尔克马尔少将问道,“是不是还在想卡奥司令来检阅的事情?” 贝尔施泰因默然不语,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是在疾驰的“右武卫将军”号上。 这艘巨舰在下水后的几年里,已经完全张开了爪牙。高耸的桅杆悬挂着*式样的大型纵帆。倒不是欧式横帆不耐用或不好用,完全是因为那些横帆灌风之后体积会膨胀到十分巨大的程度,这虽然增加了受风面积,但是受风向影响较大,降低了使用效率,不像*帆能招“八面风”,并且其对空间的利用性上大大弗如后者。 比较常见的三桅战舰,中后两根桅杆距离稍短,而中前端桅杆距离稍远,不但是为了保证主帆能完全张开,而且还需要在紧贴前桅的地方加装两副小型纵帆。 如果日月舰使用面积如此巨大的帆,那么它的桅杆数无疑要减掉一半。 正是因为有那么多桅杆,对船帆的利用效率才能明显提高。要知道如此沉重的一艘船,要想灵活地用好它,那么就必须要在每一个必要的环节上下功夫。欧洲人在制造和使用帆船上必须甘拜下风,他们无论是在指南针、水密舱,还是在平衡舵、全索具*作等各个方面,都只是*人的学生。 日月舰大帆全开,便只能听到“哔哔啵啵”的猎猎风声,整艘船宛如远古猛兽,平稳地剪海疾进,丝毫没有受到中浪的影响。 “别想那么多了,他不就是来检阅一番,抖抖威风吗?”阿尔克马尔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打开艉楼平台通向小甲板的那扇低矮的门,再次回头,“嗨,不进来了吗?外面风大,去船长室说。” 贝尔施泰因闷闷地跟在他后面。 虽然体积方面是“维多利亚”号的十倍,但按照塞拉弗亲自修改的设计要求,整艘船仍然节约出了每一块可利用的空间。低矮的走廊,几乎垂直的窄小楼梯,还有黑洞洞的只容一人进出的舱门,无不让初到船上的人吃尽了苦头。 但船长室可完全不一样了。这里不但是船长平常工作和休息的所在,同时也是重要的会议室和战时指挥部,所以一整块宽敞的地方是不可缺少的。 会议室与卧房用木质屏风遮挡,虽说是屏风,但这东西却是固定在滑轨上的,人们可以轻松地将它们折叠起来,塞进两旁的落地柜里去。 这里的陈设十分简单,桌上只有一盏固定好的烛台和一块老旧的海图。按照条例,发放给每位船长的地图都是由专人保管的,他们都有军情局的身份。每次正式会议,他们都必须到场。地图概不外借,即使船长要看,也必须选择保管人在场的时候。 假如到了非常时期,例如船只被攻陷了,那么保管人只有两种选择,毁图逃走,或者毁图自杀。 “坐吧,贝尔施泰因。”他招呼道,“瓦莉莉,去倒两杯朗姆酒来!” 瓦莉莉是他的女仆,自从军衔制度改革之后,少将军衔已经享受不到专职秘书了,只有那些权重一方的中将和上将才有配属的名额。一些顾问型或者二线、后勤部队的中将也同样没有配属。 “大白天喝什么酒?”贝尔施泰因毫不客气地摆摆手,示意女仆暂时离开,“别这么看着我,你不怕监察局,我还怕哪!年底的考核会,我看你是别想通过了。” “不通过又能怎么样,当船长得要能力的,既不会抽烟又不会喝酒的家伙,未必就能像我们一样当上船长啊!” “军纪总得要执行,阿尔克马尔。”贝尔施泰因面带忧色,转移了话题,“卡奥将军来检阅我们两舰,提出了那么多意见,你有什么看法?” “他是故意挑茬吧。”阿尔克马尔回道。 贝尔施泰因哼了一声,“就你这种思维,估计年底的检讨会你也得发言了。卡奥将军对我们新型巨舰非常了解,甚至很细微的地方,他都能一眼勘破,这种水平恐怕在国王舰队的军官中都不多见。此君绝不是浪得虚名啊!” “这跟我们有关系吗?”阿尔克马尔对于战争以外的东西,向来持得过且过的态度,因此他发问起来,似乎都没有经过大脑一般。 同僚更是瞪了他一眼,“说起来就是你的船上问题最多了,阿尔克马尔将军!别这样傻笑,我会受不了的。” “那你要我怎么样啊?”这位仁兄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立刻改正,我的朋友,我只能这么劝告你,否则我以为卡奥将军会毫不客气地将你解职,因为你触犯了他的权威。” 阿尔克马尔睁大了眼睛,“你在说笑吧?我们是国王舰队的……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这样想,恰恰就给了他解雇您的借口。”贝尔施泰因冷笑道,“不管国王舰队还是地中海舰队,实质上都是陛下的舰队。下级遵守上级的命令,这是不二的规定。谁违背了纪律,谁就会受到严惩。监察局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 “你是说,卡奥将军来检阅是假,给我们吃排头是真?” “他是怕我们不服从命令吧。当然,初次合作,此前他也没有和我们相处过,当然会不放心了。这场战役至关紧要,不能有半点闪失,他来这么一下,给我们点压力也是正常的。” “难怪他派了那么多巡视员登舰,级别最低的都是校官。”阿尔克马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说白了就是监视我们的行动。不过,我们也必须时刻与他们保持一致,现在不是赌气或者撂挑子的时候!” 阿尔克马尔觉得一阵阵的心烦意乱,他嗖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胡乱踱了几步,又沉重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卡奥是不是想故意为难我们?他从哪儿得到的情报,说敌人会前往卡塔尼亚登陆的?”他喃喃地说,“西西里现在仍属于那不勒斯,属于西班牙王室,我不相信他们会去抢劫自家的地盘。” 贝尔施泰因挑了挑眉毛,“也许是因为特蕾西公主的缘故。她现在任西西里总督,佩德罗只有那不勒斯总督的职务,他对西西里的行政管理权在撒丁王国成立后自动撤销了,所以名不正言不顺。我想正是基于这一点,联军才敢向特蕾西的地盘下手的。” “如果情报无误,那么显而易见,敌人已经没有多少余粮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去打盟友的主意,哪怕那个只是名义上的。”提到战事,阿尔克马尔顿时精神起来,“我能看出卡奥的用心,如果能够成功地分割开敌舰队,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那么地中海舰队趁势击破联军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卡奥将军是去过东方的,而且也是当初陛下亲掌的舰队中最有威望、最有能力的一位船长了。”贝尔施泰因不无羡慕意味地说道,“我真希望我也去过东方,那里听说有取之不尽的财富,还能让人学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东方可不是百宝囊。”阿尔克马尔嘟哝道,虽然对陛下和*期许已深,但是这位少将可不是嘴头上会服软的人,“也别说,日月舰可真是无敌的海上堡垒啊,那边,会不会让这种利器出手赚钱呢?” “*是陛下的老家,他不会让这些大家伙掌握在他人手中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手下来报告,说已经抵达墨西拿海峡。 “‘海星’号发来讯号,要求接舷,长官!” “让‘卫将军’靠上去,二级防御,陆战队小心戒备,收3-5号风帆。‘右武卫将军’左转4个罗经点,与友舰保持400码距离,占据上风口。” “是,长官!” 两人站起身,来到一侧舱壁前,左右推开了密闭的双层窗。随后,阿尔克马尔从怀里取出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起来。 “你的谨慎是天生的吧?” “那当然,因为我喜欢干偷袭的事情,所以我曾对自己说,千万别让人摸上门来!” 贝尔施泰因少将哈哈大笑。他也拿起望远镜瞧了瞧,说道:“是‘海星’号没错,听说他们几艘船已经立功了,前几天还俘虏了一艘圆形商战船!” 阿尔克马尔撇了撇嘴,“那些商战船看起来像战舰一般,其实根本没什么用处。它们没有炮门,只能把大炮架在甲板上。又不能载得太多,否则就容易翻掉,哈哈!这种船俘虏再多,也不能算本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才看见“卫将军”号从很高的前舷上放下小艇,将两名穿着灰色制服的军官往本舰送过来。看起来“海星”号接舷是另有用意的。 两人便从艉楼慢腾腾地下到中央甲板上,稍顷,两名看样子不是做监察就是做情报的军官迈着极为标准的步伐,一前一后来到近前,啪地立正敬礼,皮靴击打着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第643章 “枢密局第1情报处,罗纳德少校!” “军情局1处,辛普森少校!” 两人抬手还礼。随即,那位辛普森少校翻开本子,“两位将军,我奉命向两位传达最新的情报。联军舰队正自西西里东南海面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卡塔尼亚,一路前往奥古斯塔。前往卡塔尼亚的属医院骑士团所属,舰船113艘。前往奥古斯塔为联军核心舰队,舰船数目约200-250艘之间。” “这些情报恐怕还不是关键吧?”贝尔施泰因少将问道。 辛普森目视着另一位少校,微笑起来,“您猜得不错,将军。我们带来了一些人,在‘海星’号上,他们会为您提供更详实的计划。” “好吧。”贝尔施泰因迅速地点点头,代替这艘船的主人发起命令来,“让‘卫将军’号升帆,原地警戒!你们可以让‘海星’号直接靠过来。水手长,准备绳梯!” 约顿饭功夫,一队陆战队成员,手持盾牌和短刀,包夹着十几名捧着头盔、没有武器的骑士来到了船长室。 “哦,我来向将军们介绍。”辛普森少校面带热情地站起来,“这位就是骑士团前任大团长,米卢斯?威尔阁下!” 阿尔克马尔有些不悦地挥挥手,示意陆战队员们退下。不过一名身穿厚重*甲的军官却没有理会,径自站到了两位将军的身后。 两位船长都起身,与骑士们行礼问候。辛普森的口才很好,连说带笑,很快就让各位都相识了。 “初次见面,阿尔克马尔将军、贝尔施泰因将军。”米卢斯?威尔看起来最少有60岁了,苍白的头发稀稀松松的挽成小鬏子,脸上有着刀刻斧削般的痕迹,眼角爬满皱纹,“鄙人蒙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诏见,已宣誓向陛下效忠。陛下欲以王国法律为基础,重建医院骑士团。此次我受莉拉司令官的委托,准备前往阿雅克修主持蓝十字战团的册封仪式,不想却来到这里……” 他面带犹疑之色,向辛普森二人望了一眼。 “是这样,两位将军。”辛普森笑道,“米卢斯?威尔阁下曾经执掌过医院骑士团,只是因为派系分争,才被邓尼斯家族捡了个便宜。威尔阁下在骑士团极有影响,也曾经树立过崇高的威望,此次他蒙召而来,主要是因为莉拉司令官的建议。当然,陛下本人对此是深为称许的,他不但召见了威尔阁下,并且还册封他为爵士,以及玫瑰军团骑士。” 船长们立刻对这位米卢斯另眼相看。他们又羡又妒的眼神自然也令在座者感到不可思议。 对于一个极有权势的船长来说,他们需要在意区区一个骑士吗? 米卢斯本人都没有提及自己的封号,在他看来,那并不是赏赐,而接近于羞辱。他原来拥有许多贵族的称号,最低的都是伯爵,只是离开骑士团后辗转多年,趋于废弃,眼下哈布拉德王国是他唯一可行的选择了,才不得不“忍气吞声”接受了塞拉弗的诏令。 “威尔爵士,请原谅我们的怠慢。”两位将军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随后又请这位前大团长坐到长桌的一端,“瓦莉莉,去把我那瓶珍藏的立夫酒庄十年陈丹霞珠取来。” 一会儿,装束正规的仆人(大部分是年轻或年幼的水手改装)便络绎不绝地端着酒器和餐盘走进来,他们搁在桌上的,都不是大路货,样式既精美、又很有气派,上等的东方瓷器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吸引得一众人等无不嘴唇发干。 瓦莉莉最后一个端来托盘。托盘上只放着三只酒杯,以及一瓶被丝绸手帕包裹的横置的红酒。所有人的目光都流连在酒杯之上他们此前根本没有见过如此通薄透亮的玻璃酒杯,并且只只看上去都做得异常精准,不差分毫,这简直已经称得上极品了! 这样的杯子,在塞浦路斯都可以卖到300个阿克切银币。 阿拉伯人的玻璃器皿,完全跟这种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瓦莉莉为众人斟了酒,随即轻轻揖礼,退在一边,而所有的仆人则躬身退下。 船长室里已经听不到窃窃私语的声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似乎在害怕自己的呼吸会吹飞了这些个薄薄的玻璃艺术品。 “威尔爵士,请。” 米卢斯?威尔轻轻点了点头,用手指小心地摸了摸杯子的高脚,这才用手捧住杯体,端了起来。 阿尔克马尔和贝尔施泰因两人也依样画葫芦,各自拈起了一只。 “哦,将军们,爵士,请稍等一会儿。”那位瓦莉莉说道,她上前一步,施礼致歉,随后从阿尔克马尔手中接过杯子,“按照酒类专家的说法,在这种杯子里喝葡萄酒有很多的讲究。例如,我们尽量不要用手碰到杯体,这些高脚杯,正合适用手指捏住,捏得尽量低就行了。这样可以避免手的温度传到杯上,影响酒温。葡萄酒最适宜低温饮用,因此需要窖藏。另外,为了使酒的香甜味道完全挥发出来,我们需要轻轻晃动杯子,像这样……只有充分搅匀,葡萄酒那种醇厚香涩的气味才能完全释放出来。用鼻子闻闻,像这样……嗯,非常好!” 阿尔克马尔朝着同僚苦笑了一下,“我忘了她曾经接受过专业培训。” 贝尔施泰因摸摸胡须,向瓦莉莉投去赞赏的目光。 而米卢斯?威尔则笑着接受了批评。他很享受地如法炮制,随即轻轻抿了一口,“哦,真的非常棒,将军!果香非常纯正,酒体醇厚,带着甘甜的回味,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波尔多的陈酿……这是新大陆的产品吧?” “是的,威尔爵士。这是王室立夫酒庄的产品,您对葡萄酒看来很有研究。”贝尔施泰因微笑地说道,他也悠闲地喝了一口酒,也许是这种葡萄酒他喝得不多的缘故,在他的嘴里,只能感觉得到苦涩味,“对了,介意我问问您离开骑士团后效忠于谁了吗?” 米卢斯看了看那两个情报人员,他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我已经老了,将军们,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效忠对象。在骑士团遭到背叛之后,我心灰意冷,便呆在乌尔查赫的乡下,没想到25年发生了农民暴动,我的庄园被毁了,妻子和两个女儿都死掉了。我带着我的长子、三子和四子,前往苏黎世避难。此后我们颠沛流离,我的长子也因为染病死在了路途上。我的另两个儿子在瑞士当过一段时间的佣兵,但现在也都失业了。他们除了有力气、会打仗以外,没有别的技能。他们一直都跟着我,直到现在。克瑞斯,巴克!” 克瑞斯?威尔和巴克?威尔都长得结结实实,从眉眼处能看出父亲年轻时的影子。他们都有些敬畏地向两位将军致了礼,老老实实地再次坐了下来。看起来这艘船本身对他们造成的压力和震动也是空前的,他们浅薄的世界观,使之无法不产生“能驭使这种船的人都是了不起的家伙”的念头。 “我非常抱歉,威尔爵士。”贝尔施泰因恳切地说道,“既然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许多见外的话就不说了。陛下比您想像的要大方得多,他赐予您的东西,是我们都难以企及的。整个地中海舰队,包括欧洲战役军区,也只有卡奥将军是位准爵,此外即使我们的军区司令,也没有任何封号。” 米卢斯有些诧异地直起了*,微微欠身,“此前我并不清楚……难道我国的册封制度还没有完善起来吗?” “这一点我可以代为解答,爵士。”辛普森连忙抢下话头,虽然有些不礼貌,但这些历史渊源毫无疑问应该他来解释的。他不禁为自己的粗心而稍稍不安,由于立功心切,他很多事情都没有向米卢斯等人交待,便忙着将他们截到这里来了。 所以,他非常耐心地向众人说明了王国贵族制度的现状以及与欧洲诸国的不同。 米卢斯?威尔可以说越听越是心惊,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说一位“最低层”的贵族,便可以直接申请诸如香料贸易等营生,他们平均每年都可以赚到10000金币以上!这种事情若不是天方夜谭,那就必定是确切的存在。随意想像了一下今后富足、优越的生活,米卢斯便有种浪费了美好光阴的追悔。 “难怪陛下没有跟我提任何封地或赐予,我还以为……”米卢斯?威尔带着点自嘲的微笑说道。 “目前王国之中拥有封地的寥寥无几,他们无不是具有辉煌功绩的老牌贵族。我们的元帅彼得阁下,多巴哥侯爵;海军代司令塞索斯阁下,马提尼克勋爵;除了这两人以外,其余的封地都在海外,包括龙牙门伯爵麦哲伦上将,还有尊贵的王后陛下……” 第644章 “原来如此!”米卢斯点点头,感慨地说道,“此次受封,原来已经是受之有愧了。我一介老朽,得蒙陛下如此看重,当真是汗颜无地。” 辛普森便朝着两位将军笑道:“威尔爵士的麾下,已经聚集了一批忠诚的骑士,大部分是原先医院骑士团的成员。陛下交待过,除了八位*官的人选需要斟酌以外,其他人暂时不动。医院骑士团将在王国法律的框架内重组,直属于王室枢密局,骑士团的领导一律加‘玫瑰骑士’的头衔。财务收支由内务府经手。爵士本人将担任终身大团长,随后的继任将经过公平投票选举出来。” “听说骑士团的一支精锐战团已在科西嘉战场上向我军投降了。”阿尔克马尔随口说道,“重组骑士团的工作是不是即将从这里入手?” 一众骑士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们大多已经年逾不惑,虽然精神依旧,但看得出都非昔日可比了。即使这样,光凭着气势,他们就已经能够让人感觉到畏惧和警惕,这些锤炼已久的杀人武器果然还保有开过锋的刃面。 骑士团的部队全军投降的事情,恐怕这还是第一次。虽然听说被对手*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如此丢面子的事实本身,就已经令人嘴里生出苦味来了。视荣誉为生命的骑士们,怎么能未战先败,放下武器投降了呢?真是令人想不通啊! 尤其是米卢斯,刚刚还自称要到阿雅克修主持所谓的“册封仪式”,没想到立刻就被直言快语的阿尔克马尔揭开了,不禁一阵羞恼。 贝尔施泰因不动声色地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 且不管同僚莫名其妙的神态,他笑道:“既然莉拉司令官已经送出了邀请,那么对战团的接收肯定会非常顺利的。我相信王室肯定会有专人出席,骑士团重组可是一件大事!” 阿尔克马尔在对方连连以眼神示意之后,也只能附和地堆着笑,此时他忽然灵光一闪,“重建的骑士团没有挂在统帅部,没有挂在国防部或者陆军司令部之下,而是直接挂在了枢密局名下,这可是陛下的恩典啊!” 见米卢斯带着不解的模样,阿尔克马尔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将王室枢密局的情况说了出来。他还待大肆渲染,不料腿脚却接二连三地挨踢,知道自己又有哪里出错了,讪讪地收住了嘴。 那边,米卢斯却早已克制不住自己激荡的心绪,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也抛到一边,他郑重起身,面向西面单膝跪倒,手掌抚在*前,“以父之名,我米卢斯?威尔,在此立誓,永远效忠于特立尼达王室,永远效忠于两位陛下!若违背誓言,我必受万箭贯身,灵魂无法配享天堂!” 老骑士的两位儿子,以及十几位跟随在侧的骑士,见到这一幕,也不禁纷纷起身,发下了誓言。场面变得肃穆起来。 待众人回座,米卢斯抹了抹眼角的老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两位将军笑了笑,“我有些失态了。” “威尔爵士是个恩怨分明、行事豪迈的英雄啊!”贝尔施泰因连声赞道,“虽然骑士团还没有开始重建,但是这独一份的殊荣,却是让人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众人一起大笑。米卢斯郑重地说道:“待我这边事了,必定再回首都陛见,请求陛下免了骑士团这些不当的恩典。将军也说了,这是独一份的殊荣,没有赏赐给有功之臣,却给我们这样初来乍到的,这怎么说得过去呢?” 这下,贝尔施泰因也不得不说此人绝对是精通政治的,就是不晓得他怎么会突然从骑士团被排挤出去的呢? 偶尔提了一下,米卢斯?威尔也不再见外了,直截了当地讲起了他的事情。原来,罗德岛战役发生之后,骑士团内外交困,便产生出许多矛盾。骑士团某些领导认为,米卢斯?威尔连自家的领地都守不住,最后还与奥斯曼土耳其人进行媾和,实在是丧权辱团的行为。因此,在撤出罗德岛之后不久,反对派便发动了兵变。 米卢斯?威尔在仓皇中带着部分属下逃离了骑士团,随后邓尼斯家族的里查德便被“选推”为新的大团长。米卢斯?威尔离职后不但被泼了许多污水,并且他在团里的私人储蓄也被没收,以至于回乡时竟然身无分文,只能沿途给人充佣兵为生。 米卢斯?威尔的发妻过世很早,留下几个孩子,此后他又找了个年轻貌美的,是洛佩兹家族的凯瑟琳。正是因为这个凯瑟琳,才令他最终苦尽甘来。 因为这个凯瑟琳还有个弟弟,皮雷?洛佩兹骑士,他是参加过新大陆战争的。被俘后,由于洛佩兹家族败破无力支付赎金,被送进俘虏营,后来他跟随了侯赛因将军。 莉拉和侯赛因的关系自然是非常密切的,当她为骑士团的事情烦恼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皮雷这个人。 皮雷此前已经去过信给自己的姐夫。 他因为在侯赛因舰队卖力,又参加过打击海盗的一系列残酷战斗,所以已削去了奴隶地位,在委拉克鲁斯经营着不少产业,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很富足。只是想起自己苦命的姐姐,他时常忧心忡忡。 他曾多次去信,不过基本上是石沉大海。毕竟米卢斯?威尔已经搬过几次家,老家的产业也大多毁了。 幸运的是,米卢斯想要前往奥地利大公那儿之前,回乡了一趟,这才收到妻弟寄出已久的那些信件。他立刻熄了投奔哈布斯堡家族的念头,前往蜜特拉。 莉拉早就有动过念头,要收编医院骑士团。 虽然他们在**教世界中赫赫有名,但是莉拉并不以为然,谁也别忘记她是个正宗的穆斯林,甚至直到现在,包括陛下在内都没有人看到她的真面目。 枢机秘书出身的“红蝎子”,对王国的诸多内情了解得非常清楚,尤其是欧洲战役军区建立后,她越来越感觉到王国在欧洲政策上的偏颇这种感觉虽然深埋心底,不宣诸于口,但是她的言辞与行为,却已经将她的观点明白展现出来。 塞拉弗布在欧洲的耳目众多,他当然随时能够知道欧洲司令部的一举一动。有一次他在几位近臣面前感慨,说莉拉不愧是从枢机出去的人,遇到苦衷并不抱怨,而是积极选择不伤君主颜面的方法予以解决,又有才华又有能力,将不利局面都渐渐扭转过来,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帅才! 医院骑士团眼下虽然落魄了,但在**徒眼里,他们仍是对抗异教徒势力的一面大旗。他们会很容易融入欧洲社会,并得到上层的认可。 如果擎起这面大旗,王国不但得到了一支善战的精锐,并且可以利用他们的政治影响,在欧洲从容发展自己的势力。 第645章 天长日久,骑士团便融为王国的运行体系之内,再无分彼此。提起医院骑士团,那么众人就想起他们的宗主国哈布拉德王国,而提起哈国,则医院骑士团的良好背景,又能为之带来声望甚至美誉。 “现任骑士团的大团长,邓尼斯家族的里查德,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可以称之为我的弟子。”米卢斯似乎沉缅于往昔的峥嵘岁月之中,平淡的话语里,却透露着惊人的信息,“我们在黎凡特的战斗直到1518年才完全结束,我们和埃及马穆鲁克王朝秘密协作,对抗苏丹的军队。在马特鲁战役里,我受了重伤,是里查德将我救出险境,为此,骑士团给予他极高的荣誉,他还成为八位*官之一。” 除了阿尔克马尔不时喝口酒以外,众人都默默地听着。 “虽然邓尼斯家族一直反对我,但我从不以为里查德也会如此。他很清楚骑士团的现状,我们从1187年的哈丁战役后,就没有恢复过元气。我们视圣战为生命,但是异教徒势力的崛起,已经断绝了我们东去的道路。土耳其苏丹征服埃及后,我们的情况更糟糕了。因为罗德岛正是卡在伊斯坦布尔和埃及之间的一根刺,凭借着我们的舰队和实力强大的骑士,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损失惨重。因此,苏丹寝食难安,他开始在地中海沿岸拼命扩建船坞和码头,构筑堡垒,企图将我们完全吃掉!” “1522年,上帝知道,那时骑士团内部的争吵有多么激烈!我们只剩下数千人,包括一些自愿参战的佣兵,而苏丹的远征部队却有100000人!”米卢斯声音中带着点凄惶,转瞬消失,脸庞上又恢复淡定的表情,“我们是为荣誉而战,所以我处分了一些企图动摇军心的家伙。正是这些人,在战后对我横加指责,认为正是我的缘故,使骑士团丧失了立身根本。” “里查德欺骗了我,他把我的一些亲信引诱离开,随后趁我不在总部,发动了叛乱。他们的行动非常成功,计划也没有引起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怀疑。但是,我总觉得那不是邓尼斯家族或者其他反对家族的手段,反倒像异教徒的作为。那些奥斯曼人就经常使出这样的阴谋诡计,来瓦解敌人。更何况,罗德岛战役前,我就听到风声,有人在与敌军方面秘密接触,但我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一定是里查德。”阿尔克马尔放下杯子说道,“很好判断,谁在此后得到最多好处,谁就是那个叛徒。” 这一次,连贝尔施泰因也对他的话赞同不已,“我想他没说错,威尔爵士。知人知面不知心,邓尼斯虽然和你走得近,但那并不是他无暇的证明。一连串的事件背后,虽然有只魔手推动,不过他不名誉的行为,却是无可辩解的。” 米卢斯苦笑了一下,“正因为是他,所以我才心灰意冷,没有重头再来。这些年,里查德做得很好,他裁撤了不少老家伙,换上忠心于他的骨干,把骑士团打造得像堡垒一般坚固。如果没有这次战争,他恐怕还会继续逍遥下去。” 辛普森突然插话,“现在正有个机会,让您重掌权利。我相信,骑士团的大部分人还是对您有所了解,有所信任的。” 米卢斯?威尔挑了挑眉,带着疑问的眼神望向他。 这位军情局的官员说道:“我们收到消息,联军舰队因为缺粮,已经准备派出一支分舰队在卡塔尼亚登陆,并搜求粮秣。这支分舰队装载着骑士团的大部分成员。” 米卢斯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卡塔尼亚?”他重复道。 “是的,联合舰队的其他战舰都将前往西西里南部的奥古斯塔,主要是为了防备我们地中海舰队的突然进攻。”辛普森神色不动地说道,“他们的最终目的地现在还不清楚,但据分析,极可能不是卡利亚里。” 米卢斯也曾听莉拉说过,联军准备在卡利亚里和地中海舰队进行决战。现在情况有变,他不是海军将领,也提不出任何有效的建议,只能静静地当个听众了。 “辛普森少校,把你的计划抖出来吧。”阿尔克马尔带着点不善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好的,将军们,爵士,先生们。”辛普森先向自己左手边的同僚,罗纳德少校看了一眼,这才站起身,向众人敬礼,“这个计划是根据卡奥将军的部署来安排的,充分考虑到两艘日月舰的雄厚实力。卡奥将军要求将敌舰队彻底截断,或者分为两段,我认为是非常必要的,但是,如果仅凭着两艘船,很可以无法阻止敌人的会合。因此……” 阿尔克马尔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一句,我们虽然只有两艘船,但是可以让任何一支舰队见了我们都绕道走!” 众人眼中都蕴含了点点笑意,只是没人笑出声来。 辛普森也只是微微咧了咧嘴,他没有顶撞对方的意思,反倒悠闲地道歉,“是我的疏忽,阿尔克马尔将军,这句话我收回。的确,即使我拥有一艘盖伦,在看到日月舰之后,也得立刻收起骄傲的羽毛,夹起尾巴快速离开!在这样艘巨舰面前,任何战船都没有攻击的勇气。他们顶多会远远地挑衅几下罢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辛普森继续说道:“不过,我想说的却和海上的战争无关。骑士团的大部队,会在卡塔尼亚登陆,如果我们在该战场上设好埋伏,将有极大可能限制其行动。国王舰队应当以击溃骑士团的残余舰队为主要任务,让他们无法从卡塔尼亚离开,更不要想和主力会合。这样,威尔爵士立功的机会就到了!” “怎么立功?”阿尔克马尔笑了起来,“难道是去和骑士们打个招呼,‘嗨,各位,我回来了!’那么骑士团的控制权就会自动回到威尔爵士的手中?” 贝尔施泰因踢了踢他,抢下了话头,“你们打算怎么做?” 辛普森仍是微笑着,保持着克制的态度,他知道自己也许有什么地方得罪人了,以致某个船长的态度很不友好。 “将军,如果想要骑士团不战而降,那么显然光凭威尔爵士一个人是不够的。”他侃侃而谈,“我们的计划是吸引骑士团登陆尽可能多的部队,随后将他们突然包围起来。海上的船被打沉了,没法撤走,陆地上再被包围,那么他们撤出战斗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难道光凭威尔爵士这些个手下吗?”贝尔施泰因诧异道,“再说,骑士团只是负责搜集粮秣,他们怎么会把手下都派出去呢?” “听说国王舰队有专门的陆战队随行……” 辛普森的话还没说完,阿尔克马尔就一迭声地喊道“不行,不行”。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士兵,去包围骑士团。再说,在陆战中,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突围呢?如果战斗真的打响,我们那点人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贝尔施泰因皱了皱眉,拉了拉有些激动的同僚,“听他把话说完吧。” 辛普森刚想再说点什么,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让我来补充,辛普森。” 罗纳德站起身来,态度沉稳地点了点头,“两位将军,请先原谅我们的冒昧到访。情况紧急,我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考虑,只能就现在的局面,进行不太周密的安排。卡奥将军的部署,是针对敌方舰群的,而我们,则还须考虑对骑士团的整编……”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众人,“如果我们的包围不能形成绝对优势,那么依照骑士团的战斗力,他们会很顺当地突围出去,谈判和劝降就成了空话;再如果战斗或进行得十分惨烈,那么他们即使被俘虏,因为仇恨的关系也必定不能轻松地予以收编。所以,我们已经私下里稍稍改变了一下总体的计划,我们将驻扎在巴勒莫的第904大队秘密南调,明面上打着西西里总督卫队的旗号;玫瑰军团和司令部警备团都已登船南下,他们将在数日后到达巴勒莫。现在,只需要得到两位将军的援手,我们的兵力就大致足够了。” 米卢斯?威尔等人倒无所谓,阿尔克马尔与贝尔施泰因等人却是大吃一惊!王**纪之严,绝对不是雇佣军之流能够想像的,随意改动军事命令,很可能意味着军事生涯甚至生命的终结!即使第1情报处极富权势,但他们的教条中可没有干涉或参与军事指挥的权利,这也势必会引起莉拉司令以及陛下的怒火。 “这,这件事没有经过司令官的批准吗?”贝尔施泰因很失态地张大了嘴。 阿尔克马尔摇了摇头,望向他们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怜悯难道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罗纳德和辛普森两人却都没有任何惧色。 第646章 “我们撤不出去了。这外面全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士兵,看他们的旗号,是那支驻扎在巴勒莫的第904军团。” “哈军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了,真是厉害的女人!” “你说谁厉害,奥巴马?” “莉拉?伊斯特瓦尔。你没听说过吗,某位帕夏的女儿。她现在被任命为哈布拉德王国地中海区域的总督,掌握着一支实力强大的舰队,还有许多精锐的陆军。” “初次听闻。东方人太神秘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穆斯林女人掌权做总督的事情,我只听说过独眼龙卡奥,还有丑八怪路易?马勒。” “你太孤陋寡闻了,鲁道夫。”那位化名奥巴马的家伙轻松地端着一杯酒,不时喝上一小口,“莉拉虽然只是刚刚上任不久,但她的名气还是很大的,‘红蝎子’这个绰号,你听说过吧?” “嗯……隐约有些印象。”那个长得像个阿拉伯人的家伙搔了搔脑门,“莉拉?唔,很像我曾经听说的一个先知的名讳。” “就是她!”卡里姆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的大名传遍了北非,后来又传扬到新大陆。据说她有神迹在身,有很多哈里发谢里姆时期的**之臣,后来都纷纷归到她的麾下,真心诚意地侍奉起她。” “难怪这么厉害。”化名鲁道夫的家伙称赞道,神色一凛,“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回去的。一旦给哈国知道,提出**,上层肯定会把我们全部……”他伸手做了个满带杀气的动作。 卡里姆哼了一声,啪地将那只陶杯掷碎在地上,“我在骑士团呆了整整六年了,鲁道夫,六年!我隐匿形迹,像只老鼠似的整天战战兢兢,就生怕有人会识破我的身份!今天我和里查德那个蠢货狠狠地吵了一架,但是我心里仍然很怕。我怕他想拼个鱼死网破,那我们多年的成果就统统白费了。” “现在已经白费了,奥巴马。那些特使早就不知道被谁收买过去了,他们传达着千篇一律的命令,诸如‘静待时机’,或者‘等候通知’之类的屁话!红胡子的事,没人跟我们说,苏丹与哈国的秘密协定,也没人提起!我们就是被彻底忘却、彻底放弃的一拨人!” “我怀疑我们的家人早已随着伊尔汗斯帕夏的猝死而消失了,吉利姆家族的继承权之战,打了足足两年,我却还是最近才知道的。” 听到对方的分析,这位鲁道夫只露出一丝苦笑,别无震动的表情,似乎早有了心理准备,“我们原本就是一些奴隶,奥巴马,如果不是伊尔法斯大人,我们也活不到苏莱曼继位的那一天。我们的性命就算是还过他一次了,以后,就得为我们自己考虑了。” 两人面带忧伤和惺惺相惜表情地互相凝视着。良久,卡里姆叹息了一声,“我们被宫廷遗忘了,我也已经没有退路。可能最近两天,我就得做好迎娶费雯丽?邓尼斯的准备。把她控制好,一旦事情发生变化,这个女人就是最关键的人质。” “可是这样,我们也必须小心。万一被邓尼斯家族识破,我们就统统完蛋了!” “现在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红胡子悍然攻击联军舰队的事,已经使得里查德对我们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如果我再不表现出咄咄*人的样子,那么可能今天我就不会活着回来了。”他一阵大笑,“好在平日里,我们还拼命展现出凯恩斯家族的非凡一面,否则,这个子虚乌有的家族恐怕只会给我们带来灾厄了。” 这个晚上实际上还发生了更多的事情,许多想像不到的人物纷至沓来。 欧洲战役军区司令部兼科西嘉总督府。鲲鹏堡。 “狄奥多尔?拜格斯阁下!”有人又惊又喜地喊道。 一群骑士为首之人,正是在纳维舍尔战役中被俘的汤尼?德?莫林斯骑士。他前来觐见莉拉司令,却意外遇见了自己的崇拜对象。 这些骑士都准备效忠新的主子,不过在接受金剑册封之前,大家都认为必须先考验一下新主子的实力和度量。 虽然米卢斯?威尔前往卡塔尼亚,未能亲至,但他的亲笔书信却已经传达到了被俘的骑士团成员手中。 斐瑞骑士虽然身份很高,但是他却不打算投降,准备受刑。埃克苏佩里家族在骑士团内还是有比较好的声誉,同时家族成员中还有好几个骑士,若是不名誉地轻易屈服了,那就影响太大了! 狄奥多尔是随着他的主人,瓦氏夫人来到科西嘉战场的,同行的当然还有著名的安托万骑士。另一位骑士温德尔正在公爵卫队受训,他还负责打理瓦氏在北安第斯省的产业。 狄奥多尔的名气之大,在欧洲骑士界是数一数二的。 能排在他面前的,也只有寥寥几个罢了,像什么赛拉诺、贝亚尔、米耶雷斯等等,这些人要不是法西宫廷中的“月桂勇士”,就是条顿骑士团的精英,他们根本不会接受来自民间骑士的挑战,所以狄奥多尔位居其下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丝毫淡化不了狄奥多尔在骑士们,尤其是年轻骑士们心中的特殊地位。 当年喧嚣一时的“卡斯提尔七杰”,就被这位狄奥多尔骑士在决斗中杀死一人,击败两人!而赛拉诺也是七杰之一,只不过他跟随查理一世出征,没能接受狄奥多尔的挑战罢了。 至少,汤尼骑士就自己崇拜的对象表现出非凡的热情和谦逊。 “我是莫林斯家族的汤尼,红十字战团的掌旗骑士。非常荣幸见到阁下!”汤尼兴奋得有些发抖,“我听说过您不少事迹,阁下。如能得到您的指教,将是我及我家族的荣光!” “您过誉了,汤尼骑士。”狄奥多尔并没有流露出冷森的表情,相反,他和颜悦色,“各位都请进吧,我主,以及女总督阁下都在厅里等候会面了。哦,顺便问一句,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受宠若惊地年轻人不禁红了脸颊,“请叫我汤尼就可以了,在您的面前,我们永远只是个见习骑士。呵呵,因为我搜集有关您的一切消息,还有画像,我知道您习惯于穿着米兰制铠甲,鲜红颜色的肩飞与腕扣,还有您的披风,永远都绘着拜格斯家族的图腾棕熊。还有您的一头银发,呵呵,我知道这就是您,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嘿嘿地傻笑着,这也引起了不少跟随他后面骑士的热议。不过这些人都不好意思挤到狄奥多尔的身边,只是拼命用火辣辣的目光跟随着偶像的一举一动。 哪怕狄奥多尔见惯了这些崇拜的表情,但此时仍感觉有些吃不消。他淡然一笑,退步半步伸手,“我是奉命来迎接骑士团诸位的!请!” 汤尼连声道“不敢当”,便率领骑士们,恭敬地走在他的后面。 这令勇猛过人的狄奥多尔也大感满意。 初来乍到哈布拉德王国时,狄奥多尔实际上是很不习惯的。 这里没有培养骑士的土壤,有的只有平民中征募的士兵,穿着简单而统一的制服,有的甚至没有任何铠甲,就开始了机械化的训练。 虽然对于这类军队的战斗力不抱希望,但当一场场战役的结果出来后,他震惊了! 他的主人,瓦氏夫人也对他说过,个人的武勇的确是不可缺少的,但它永远代替不了团结的意志和武器战术上的不断更新! 在东方,*人在13世纪时就开始使用热武器了!至宋代,火炮技术传入蒙古,也成就了成吉思汗的威名!他的军队在欧洲,只消炮声一响,西方军队便丧魂落魄。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至比克卡战役和帕维亚战役以后,热武器再也不是神秘而艰涩的咒文,难以阅读了,火枪军团如雨后春笋般在欧洲大地上出现,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德意志人,乃至战术体系上最为保守的法兰西人也开始成规模使用起热武器来。 瓦氏对狄奥多尔说,骑士精神和骑士武勇,跟新式武器的使用并不冲突。虽然她是一个比较顽固的守旧分子,但她仍然相信改革。塞拉弗在*就进行过一次成功的变革。她所率领的精锐狼兵,也陆续进行过两次极大的革新与调整。虽然有些很不适应,但她发现现在手下的战斗力远超昔日的最好水平。这也说明,热武器代替冷兵器成为战场的主角,已经为时不远了。 因此,狄奥多尔着实沉寂了一段时间。 这其中,他的托雷塔骑士的一场表演性质的战斗,仍然激起了不小的震动。 托雷塔具有瑞士人典型的防御力强的特点,他擅长防守反击,*抗性极佳;而狄奥多尔却是以攻击著称的骑士,他不但擅长使用刀剑,对钝器尤其是钉锤极有研究,在战场上被他斩杀者的骑士中,有半数以上是被这种钉锤击打而死。 第647章 托雷塔用一面加装了棉絮和橡胶垫的厚实藤牌迎战狄奥多尔。 这是完全针对钝器的防御设备,狄奥多尔束手束脚,最终打成了平手。如果按照正常的状态,他应该是能够取胜的。毕竟,托雷塔已经过了人生的巅峰期,他又在哈国王室效力,占据高位,以前频繁的争斗少了,连日常训练也无法完全保证。狄奥多尔却是每年都有一大堆挑战的任务,很多还是生死搏杀。这对于提高他的技击水平,无疑是有促进作用的。 在这次战斗之后,索尼娅?德?美第奇册封他为“玫瑰骑士”。不过这都没有瓦氏的一句话来得醍醐灌顶。 她说,只要一把火枪,就能打穿那面盾牌! 骑士,与其在热血沸腾策骑时被火枪打翻在地,变成爬虫,还不如多修炼一门技术。到时候,谁打谁还未可知。 最近以来,狄奥多尔就一直在钻研火枪技术。由于已经入籍哈国,又有军方身份,他的配备比寻常的那些要好了太多,连公爵卫队的配枪都弄到了。 骑士团一行人走进大厅,便看见了许多贵族。 原本以为哈国上下都喜欢穿“紧窄”的猎装,现在一看,似乎并不是这样。除了身坐主位的那位总督仍然一副藏头遮面的打扮外,其他人都穿着奢华,各式各样的贵族服装,有的竟然都是见所未见的式样。 尤其是座中还有几位,明显是东方人的长相。 他们的服色既庄重,又显赫,那身贵气,*得初见者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袍服底料用锦,腰裙褶处都用上等丝绸,边角全是金线勾描,而上面绣绘的图案极为精美,看上去像一件艺术品,多过于像一件常服。 诸位骑士之中,只有最见过世面的格罗纳?米卜克内西,才曾经在奥斯曼某位宫廷贵人那里,看到过相似的着装,不过面料和款式上,都大大弗如今日所见。 有两个人神情严肃,头凑到一起,似乎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们方才抬起头来。 唱名侍从按照名单大声报告宣读来访者的名讳、出身,每一个被报到名字者都与有荣焉,优雅地向主座行礼。 狄奥多尔悄然退下,站在一位东方女贵族的身后。汤尼用眼角好奇地瞥了一下,那位“瓦氏夫人”的名字,从意大利开始传遍了全欧,上流社会都很想知道这位*女性的长相,以及她是否会像贞德一样,最终被教会所不容。 这样一想,骑士们又都深感荒谬。贞德是个毫无背景的平民,才被贵族们联合出卖,忌惮的无非是其巨大的名声和威望罢了。而这位瓦氏,来自遥远古老的东方,是贵族中的贵族。她有得是金币,有得是追随者,手上还掌握着忠于她的强大军队。这样一个人,教廷会轻易得罪? “向您致敬,尊贵的总督阁下!” “早已听闻过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的大名,今天能见到各位,实在是非常荣幸。请坐。” 莉拉?伊斯特瓦尔非常客气地向这些被俘者介绍了在座的诸位将军和长官们。果然,这里将星云集、贵人满座,每一个名字都大有来头,值得再三推敲。尤其是指挥萨尔泰讷战役和纳维舍尔战役的几位,令骑士团诸人脸色僵硬、表情复杂,有畏惧的、有羞愧的、有崇拜的、有好奇的,不一而足。 汤尼作为莫林斯家族成员,同时又是蓝十字战团的高级骑士,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他俯身为礼,“尊贵的总督阁下,洛维斯基骑士已经和我们坦白地说过,科西嘉战争实在是一场既无趣、又无益的摔跤比赛,双方都摔得鼻青脸肿、满身泥泞,却难分胜负。在威尼斯人和卡斯提人的怂恿之下,骑士团总部做出参与战争的决定,这无疑是一个极其愚蠢的想法。这是一个针对骑士团的圈套,但有人却利欲熏心,出卖了整个团体。” “圣战进行了几百年,从撤离罗德岛开始,骑士团越来越像一支雇佣部队,谁给钱,就为谁作战!”他继续慷慨陈词,声音在大厅中回响,所有人都一脸肃穆状地仔细聆听着在此之前,他们就收到了命令,不要把胜利者的姿态流露出来,“骑士团总部已经彻底腐烂了。邓尼斯家族、派特拉蒙家族、坎贝宁家族和萨利斯特家族等等,*纵着选举,*纵着*官联席会议,*纵着教士团,*纵着总部的决策!我们只不过变成了他们手中的武器,毫无选择退避的权利!我已经觉得,骑士团,已经不再是昔日举着圣若望旗,向异教徒的阵地发起决死冲击的骑士团了……” 他似乎还想再说下去,但嗫嚅着,嘴唇颤抖不已,眼泪也大滴大滴地淌下。 骑士们都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触,他们低着头,有些眼角也红了,想起昔年英雄骑士们的辉煌成就,心绪激荡,无法自己。 莉拉沉吟了片刻,“汤尼骑士,我可以告诉您一个消息,陛下已经决定重建骑士团,大团长的人选,就由贵团的前任长官米卢斯?威尔阁下担任。” 所有人都不能置信地看向莉拉。 汤尼激动不已,他甩开披风,向莉拉跪倒,“如陛下不以一场愚蠢的战争为罪,我必将誓死效忠于王室。” 所有的骑士都没有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他们默然起身,跟随跪倒致礼。这种骑士最高礼节,既意味着服从,又意味着誓言。 “请起。我不能代表陛下做出决定。”莉拉声音里带着谦虚的笑意,“不过我想玫瑰军团是绝不会吝惜骑士封号的。在我国,拥有骑士称号者,大多不是效忠于个别贵族或独立的个体,现在只有三位陛下,包括墨西哥女王,以及王室军团诸部有权上报骑士编制。唯一的例外您也见过了,就是这位我们可信赖的瓦氏将军!不过她还有个身份就是玫瑰军团的总指挥,因此也不算特例。” 骑士们纷纷向瓦氏抚*致敬。在他们看来,能以个人武勇,击败狄奥多尔及安托万两位骑士的女性,在欧洲大陆上基本是找不到的!这种女人果真只有古老、神秘的东方能够诞生出来! 按照骑士礼节,瓦氏只是微笑点头,而她的两位著名的追随者则走到面前,向骑士们回礼。 汤尼一口气发出了两次对战的邀请,看着他满眼星星的状态,瓦氏夫人笑着代替自己的骑士们首肯下来。 众位骑士刚刚得到了莉拉司令的保证,心情大畅,各自落坐。因为总督阁下说,马上会有一次接见,正需要他们的参加。 “西班牙王国特使,乌达内塔主教,副使,哈恩伯爵阁下到” 随着唱名官的高诵,一名身穿主教服色的僧侣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伯爵,还有几名全副托莱多铠甲的骑士。 由于见到没有人起立向他施礼,那位主教的神情变得很不好,他有些怒气的样子,走到了大厅中央,傲慢地环视了左右,他的声音宛如唱圣诗般带着穿透力的频率,很是有种盅惑人心的感觉,“罪人啊,你们没有祈祷,没有歌颂,你们将对主的崇拜和敬仰搁置在哪里?” 莉拉笑得面纱直抖,“这位神甫,歌颂和崇拜正是您这样的人应当去做的事,难道您仅仅将这种信仰停留在嘴边?” 乌达内塔脸色不谐,却终于没敢将那句“异教徒”喊出来。 当一个合格的主教和当一个优秀的主教还是有区别的,如果送了性命才能优秀的话,他宁愿自己及格就行了。 “难道哈布拉德王国根本不是一个**教国家?” “鄙国有数量繁多的宗教,光是信仰**的,就有天主教、东正教或新教诸多流派。教皇曾经赠下过著名的约定,在新发现的领土上,我们有权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组织和普及教义。” 乌达内塔嗤之以鼻,“教宗和教廷从未有过这种谕示,我想贵方还是要将自己放正位置,免得遭受圣战之苦。” 莉拉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来,“这位神甫如果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么请回吧。我们不接待这样的使者,他们既代表西班牙,又代表教廷说话,仿佛他们有一张嘴,却有两颗颜色不同的心脏。” 这句话说得非常形象,不少人都露出讥嘲的笑容,看着这位吃瘪的家伙。 乌达内塔曾经在西班牙的海外领地呆过不少年,他还代表西班牙殖民势力与塞拉弗谈判过。不过事实证明,他是个外交上的蠢材。诸次谈判,他都只采用同一种手法,那就是一味的威胁。在以前塞拉弗尚且不在乎这种空口白牙的胡话,现在,身为穆斯林的莉拉则更不会在乎。 这位主教马上被人悄悄拉住,正是那位哈恩伯爵。 伯爵是老熟人,至少当众人看到他的时候,眼神就会微微一闪。这位先生便是伯利兹。如果说乌达内塔代表着神圣罗马帝国,他就代表着西班牙王国的利益。查理一世虽然常年在外,不过他的西班牙国王之位,却是最应该得到巩固的。 乌达内塔有些不情愿地退在旁边。 “总督与各位将军阁下,先生们。”伯利兹脸上堆着笑容,微微躬身,“主教阁下刚刚负责教区工作,对我们此行的使命还不算了解。请原谅他的失礼。” 乌达内塔勃然大怒,他跳着脚,朝对方吼叫起来,“哈恩,你是什么意思!” 他是团队的正使,伯利兹只不过是个副使,然而,两句话还没说,这位就想要掌握话语权,是可忍孰不可忍? 伯利兹也换了张面孔,他贴近了对方的脸,冷冰冰地,却又十分低声地说道:“乌达内塔主教,您想要自杀就随便喊吧!但千万要想想您的差使,如果达不成目的,大主教会怎样做,皇帝陛下会怎样做,您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 说罢,他看也不看此人,径自示意两名骑士将这位主教架到一边的座位上。 也许是看出乌达内塔色厉内荏的样子,也许是看出一直没有显山露水的伯利兹愤怒燃烧起来的一面,那些骑士很顺从地疾步过来,将主教半哄半搀地弄到边上了。 莉拉咯咯地笑起来,“见到老熟人,是该打个招呼,伯利兹先生。不过,我对贵国陛下的眼光深感遗憾。” 乌达内塔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莉拉和伯利兹只作未见。 哈恩伯爵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道:“鄙国皇帝已经了解到科西嘉的状况。令我们震惊的是,贵国似乎已经违反《茹林西纳协定》和《谢佩条约》的相关条款,不但勾结北非海盗这类异教徒,还公然对我西班牙和神圣罗马的军队进行攻击。在意大利战场,贵国也违反了一贯中立、公正的原则,在多个战场与我军交战。对此,鄙国皇帝和王室深表遗憾。陛下诚请总督阁下能够基于两个正式协议的文本,诚实履行相关的约定,即刻停止对西班牙王国、神圣罗马帝国所属军队、军团、雇佣兵的攻击行为,并撤退到原军事分界线以外。热那亚共和国已经将科西嘉归属权提交帝国议会讨论,届时鄙国皇帝也将邀请贵国国王以及总督阁下前往参加会议……” 所有人都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看向司令官。 不过莉拉戴的面罩实在是太厚实了,根本察觉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面对着这段令乌达内塔容色稍霁的话语,莉拉的反应就是哈哈大笑,她摆了摆手,打断滔滔不绝的家伙的继续演讲,“打住,伯利兹先生,请打住!我实在是肚子有点疼了。麻烦您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将这些啰啰嗦嗦的废话去掉了!我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听这些语无伦次、黑白颠倒的言论,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直接说说看查理一世都提出了哪些条件,还有他的底线在哪里。如果我能答复您的话,我现在就答复,如果答复不了,请您该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 伯利兹神情一肃,欠身道:“请总督阁下慎言,您的不谨慎言论是会导致战争的!” “我们两国不是已经在交战之中了吗?”莉拉毫不客气地驳斥道,她当然没有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西班牙熟人来到这里,是查理一世有意求和的,对于外国使者来说,无论他们内心与哈国有多么亲近,但国家利益始终是高于一切的,他们只能按照上头的意思来主导谈判的进程,“伯爵先生,如果您想说的就是这些,那么请转告查理一世,我们奉陪到底,绝不妥协!” “这可不是一个明智者的所为。”伯利兹低声地说道,他再次欠身,“好吧,总督阁下,我们的皇帝要求就科西嘉问题做出多方讨论,并要求贵国赔偿因此而造成的各种损失。如果不是贵方勾结异教徒,北非的红胡子是不可能击败我国舰队的!” “是吗,红胡子也许是早就盯上你们了。别忘了贵国是他们在北非的主要竞争对手。”莉拉不以为然地说道,“讹诈是毫无作用的,伯利兹先生,那只会让彼此的关系越来越坏。科西嘉的归属问题也没有讨论的必要,别忘了这是贵方在《茹林西纳协定》中承诺的我方领地,我们拥有完全的主权,这一点不可动摇!” “如果是这样,我必须感到遗憾了。现在,意大利诸国已经团结在神圣罗马的周围,他们随时准备发起一波又一波顽强的攻势。贵国将会是鄙国的首要目标,因此,我想贵国除了最终投降以外,已经别无出路了。我们……” “哈恩伯爵先生,我想提醒您一下,在科西嘉战场,贵国以及贵国盟友们的损失数字都是非常巨大的,如果你们继续发起战争,那么在此产生的大量俘虏,我们就只能当作死亡人员来对待了。” 伯利兹假装思考了一下,实际上,他已经没有几张底牌。如果可能的话,得到一个体面的台阶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莉拉司令已经失去原先拥有的耐心了,她冷淡地起身,哼了一下,“哈恩伯爵,我知道您是为何而来。查理一世恐怕已经无法再维持如此高昂的军费了吧?如果战争再打去,我向真主发誓,我一定会用巨额的金币,把战场上的西班牙军团一个个都收编过来,为哈布拉德王国效力!我们有得是时间来慢慢磨蹭,哈恩伯爵。顺便请让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些是刚刚感受正义的召唤而来的……” 第648章 在卡塔尼亚海战当中,国王舰队的两艘日月舰宛如神祗,不但击碎了骑士团诸军团从海路撤走的梦想,还阻止了联军舰队的大量增援。 在哈军强大而快速的后膛火炮面前,任何进攻的力量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尤其令联军舰队胆寒的是,他们一度认为迟缓笨重的日月舰,竟然还各自备有数十根巨大的摇橹。这些摇橹撑动起来,加上风帆之力,使得日月舰如虎添翼,快速灵活地旋转着,用他两舷的优势火力倾泻着弹药好些船舰竟然是被密如雨点般的弹丸直接撕碎的! 追赶到联合舰队尾巴的地中海舰队,充分向世人展示了屠杀的精髓。 失去斗志、失去士气、同时也失去方向感的联合舰队,被迅速地分成了若干个混乱的集团。他们被地中海舰队如狼虎般的线型纵队迫散开来,各个击破。 仅仅只有十几艘残破的战舰逃走,其余的不是被击毁,就是被俘虏。 威尼斯海军上将、大统领里奥多尔?德?皮格迪在座舰被俘前一刻自杀。 热那亚共和国统帅、海军上将乔凡尼?安德烈亚?多里亚由水兵们簇拥着,乘坐大舢板惊险地逃出,他的头发因过火被烧了一半,此后剪起了短发。 西班牙穆尔西亚侯爵等人,则连人带船被俘,敌人没有一味纠缠他们打接舷战,而当他们被对方的火炮轰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投降的时刻就自然到了。 骑士团在卡塔尼亚被设计包围,邓尼斯家族最终没有逃脱被出卖的命运,包括大团长里查德在内,50%以上的当权派被秘密流放。已退位的大团长米卢斯?威尔阁下重新复职,他宣布骑士团重建并加入哈布拉德王国的政治体系之中。 次月,在佛罗伦萨,威尼斯、西班牙、热那亚、哈布拉德、佛罗伦萨、费拉拉、撒丁和教皇国等召开“神圣谈判”,经过激烈的争吵,拟定了《佛罗伦萨决议》,宣布结束意大利战争和科西嘉战争,任何国家或组织试图挑起新一轮的战争,则诸国共讨之。会议讨论确定了哈布拉德王国在科西嘉的主权以及哈国对佛罗伦萨、费拉拉等国的保护问题,决定在当前军事分界线实现“永久停火”。 在《佛罗伦萨决议》中,哈布拉德王国并没有享受到战胜方的待遇。不过这和他们的欧洲关系新战略有关。 虽然从芭芭拉公国派遣了远征军与地中海舰队会合,哈军势力大涨,但是欧洲战役军区还是明智地停止了其攻击行动。 哈国国内面临着对印加帝国的远征,这个幅原辽阔的帝国,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拿下,同时其中的花费也会相当惊人。 从英格兰战争之前,王国的财政收入就极不稳定。虽然远征英格兰的行动大获成功,不过那些收益不是短期内能拿回来的。再加上组建亚特兰大陆先遣兵团的巨额费用,财政跌入赤字境地也理所当然了。 委内瑞拉第3集团军的事件,更是暴露出王国内部重商主义的严重弊端。 屋漏偏逢连夜雨,来自东方*的支援也同时因事断绝了。现在,最重要的船型日月舰已经完全失去了补充。来自东方的许多贸易项目也随之断绝。 塞拉弗所能做的,只有尽量在内部削减成本。 从1528年的新年开始,特立尼达王室便连续发出诏命。首先是暂停了蜜特拉、新墨西哥等城市的大量建设工程,尤其是王室城堡、行宫和猎场;港口清淤和扩建工程无限期延后;3月份,谕海军司令部,恢复旧有制度,战舰实行3-6-9,即3年小修,6年大修,9年报废的举措。海军报废舰只拆除后,其木料须有30%以上回收利用。 其后,远航东方的香料舰队也改为半年一班,要求各处舰队自查资产,上报监察局和后勤部。同时,拉开档次,加强对舰队的考核。 5月份后,陆军的整编也开始了,由于一线部队的名额有限,竞争残酷而激烈。没有竞争到称号的部队,则必须和从前人人羡慕的生活说拜拜了。最差的陆军地方守备部队甚至必须自募部分资金以保证开销,按照军事条例,他们还不能公开进行商业活动,因此,按照政府的指令,参加“劳动改造”就是他们赚钱的唯一可能了。 虽说一系列的事件弄得人心惶惶,但塞拉弗也成功地拉平了看似不可能被拉平的财政收支表。 不但如此,塞拉弗还通过这些诏令,成功树立起王室的形象。一个精简的、有能量的、关注民生的,同时不大手大脚花纳税人钱的统治集团,在这个时代总是受人崇拜的。 从下半年开始,行政院就开始接到络绎不绝的捐款和赠物,虽然艾美拉宫发出通告,称政府收支平衡,并且没有外债,但是每天在大楼前排队者仍然如同长龙一般。他们中有市民、有贵族、有商人和农夫,他们很倔强地认为,任何工程都能停,但王宫、王室城堡及王室度假区的工程不能停,这代表了“王国的脸面”,他们热切地为此大量捐款,并积极呼吁复工。 直到塞拉弗某次在红鹦鹉行宫的阳台上向**人群发表演讲之后,这样的事情才渐渐平静下来。陛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即使当财政宽裕以后,王室的宫殿、城堡以及其他附属设施也不再需要花财政的钱,政府只会为那些真正的贫民买单盖房,这属于公共福利,难道特立尼达王室也属于穷人之列吗? 第649章 里马克河畔卡亚俄。王国联合南征军司令部。 特丽依索奇辛女领主正用玛雅语在树皮上奋笔疾书,“梅加尔魁克钧见……印加人的国土并不适宜农耕,北方尚有十数条河水,能见到水獭油亮的毛皮,越近南方,便越干燥,已经几个月了,未见有点滴雨水降下……印加人的边境重镇,此时废墟满布,内战扩大化了……我军在这里,未受到丝毫抵挡……” “领主阁下,比恰克恰尔将军求见,他今天已经第三次求见了。” 特丽依索奇辛仍然保持着阿兹特克女武士的传统打扮,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羽袍,和仅仅覆盖臀部及*的短皮裤,露出浑圆结实的肌肉。她的年纪已经不算轻了,不过良好的教育及越来越科学的饮食习惯,仍令她精神焕发,一点看不出她年过三旬,已经是阿兹特克族中的老人。 “让他进来。” 特丽依索奇辛将树皮搓软,仔细地卷成圆筒,再摘取一根耳旁的装饰金线,将之捆扎牢固,递给了自己的侍从,“命令两名芒科勇士把信送到梅加尔魁克座前。”她微微躬身以示敬畏。 “遵命,领主阁下。” 比恰克恰尔少将是怀着极其郁闷的心情来到大帐的。 一转眼之间,南征军团在卡亚俄这个印加人的边境港口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在此期间,不但原先第3集团军留下的后遗症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就是远在欧洲都送来了胜利的战报。唯独对印加帝国的征服行动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所有人似乎都在坐视着阿塔瓦尔帕和瓦斯卡尔这两位印加王的儿子决出胜负。战争打得如火如荼,偏偏局势从未偏向于哪一方面,南征军团的耐心几乎要被磨光了。 虽然哈布拉德王国的军纪一直就以严格著称,不过对于渴战的勇士们来说,看着别人打得热闹而自己不能上场,这种煎熬是足以令人崩溃的。不但是底下的士兵了,就连比恰克恰尔这样的指挥官,也有不少写过血书之类的东西。现在,马上就要接近冬天了,如果冬季前不能进兵库斯科,那么无疑战争会被拖到明年的开春这是任何一个急于用武力早日实现王国统一梦想的征服者们所不能容忍的! 比恰克恰尔大踏步地走进帐中,弯腰施礼,“领主、副总司令阁下!” 特丽依索奇辛并不正眼看他,她知道对方的来意,“请坐,将军。我想知道,我们的舰队是否已经如数停泊在卡亚俄新建港口之中?” 比恰克恰尔犹豫了一下,“领主阁下,港口扩建计划司令部刚刚批准,工程部队还没有来得及排干大堤后面的水……” “舰队无法停泊,那么我们的补给如何保证呢?” “报告阁下,我们的几支保障团和第71战马团已经奉命北上,他们将顺着印加人铺筑的大道前往北安第斯,我们的补给完全可以通过……” “闭嘴!”特丽依索奇辛一声大吼,她铁青着脸,跳了起来,“让我们的补给线完全置于敌人的控制之下吗?还是你想邀请印加人来分享我们的后勤保障呢?我们现在吃的每一只土豆,每一根玉米,都得从遥远的地方运来!我们这几个月并非什么都没做,比恰克恰尔将军!我们建立起了牢固的军用物资储备库,我们在利用维拉科查神的崇拜,尽力拉拢反对印加人的部落联盟!我们正一步步走向胜利,难道您看不见吗?有您这样悠闲得空的功夫,不如去把部队冬季物资的缺口好好统计统计,做到心中有数!而不是整天跑到我的大帐里,要求出击,要求出击!” 比恰克恰尔被骂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自知理亏,低下头道了歉,赶忙离开了这个让他憋闷不已的地方。 特丽依索奇辛其实也是无奈。 南征军团现在的规模,算起来少了一大半都不止。 第3集团军整个儿被撤编了,他们的“整编”行动透露着一股血淋淋的气味。因为塞拉弗的重视,整个委内瑞拉的商人阶层都受到了置疑,虽然现在事件逐渐平息,但其影响还将深远地存在着。提起这件事,无数的实业家和商人们都会感觉自己在冒冷汗,按照“国家的法律”,塞拉弗毫无迟疑地批准着一个又一个的死刑命令,无论是官员或是平民。勾结军队和制造军事腐败这种罪名,现在摊到谁头上谁都会受不了。 没有了第3集团军,特丽依索奇辛的“女王军团”变成了南征的主力。不过女王军团可比不了黑衣领主卫队,这是从阿兹特克各部族中抽调出来的普通战士而已。只是在委内瑞拉事件发生后,他们接受了更加严格的训练罢了。 这支女王军团,只有20000人不到。 加上比恰克恰尔少将的第22师不到5000人,南征军团的主力陆军部队就全部在此了。特丽依索奇辛根本无法琢磨出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她只能严格按照塞拉弗陛下及参谋部的指示行事,希望能有所裨益。 事实上,伪装成“维拉科查”神的巴尔波亚男爵,所表现出的惊人能量,才是令南征军团上下为之鼓舞的源泉之一。 迄今为止,这位神麾下已经有了信从他仆民和军队十几万人,这些人从南方逐渐集聚,短时间内已经和印加正规军打了好几次,每次都因为“神迹”而获胜。 因为“神迹”的原因,印加人在面对叛军时也显得方法不足,完全没有平日那种高昂到不可战胜的士气。只要一见到“维拉科查”神的黄金肩舆,他们就会望风而逃,一泻千里。 南征集团军总指挥蒙彼斯将军,此时却刚刚从巴拿马而来。 他可不像特丽依索奇辛般,整天忙着无数琐事。他是直接将权力下放的。特丽依索奇辛是墨西哥著名的战士,她指挥过几十万人的战争,同时出身高贵。在印第安人中间,如果说蒙彼斯是个酋长,那么,特丽依索奇辛就是国王。 见到这位女领主,蒙彼斯当然不会觉得有多么快乐。 “蒙彼斯伯爵,听说陛下亲临巴拿马了,是吗?” “唔,我也是匆匆和陛下见了一面。”蒙彼斯将披风脱给自己的秘书奥萝拉,随手接过特丽依索奇辛亲自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军区的那件事,已经最后定性为‘骚乱’,没有触及政变和叛国的罪名,不过陛下还是表现得严厉得不近人情,兰特被点名批评了。” 特丽依索奇辛点了点头,“这也在预料之中,伯爵。对于因公事出错的,陛下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前面彼得元帅被削职,就隐约看出他的心思。” “船上出现热病的事,我已经向陛下请罪了。”蒙彼斯在一块毛皮上盘坐下来,示意对方也坐下,“陛下虽然没有怪罪,但却吩咐舰队转往珍珠群岛靠泊,我看封港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总比疾病蔓延开来要好。” 蒙彼斯叹息了一声,“从南征确定下来为止,事情似乎一直都不怎么顺利。还没有正式打仗,我们的部队都少掉一大半了。现在舰队也无法提供支援了,我总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这正是神的旨意,伯爵。” “我也这么想,领主。维拉科查神现在何处?我刚得到情报,忠于阿塔瓦尔帕的将军米孛鲁里耶的军队已经赶到了阿班凯,两军正在激战。看样子,瓦斯卡尔快要不行了。” “我以为在库斯科附近,反对派占不了上风呢。” “我曾经也这么想,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阿塔瓦尔帕不管身份多么遭人质疑,但是他的战斗经验要远远多于他的兄弟。”蒙彼斯说道,“我希望我们能在瓦斯卡尔彻底失败前赶过去。现在我们打出支持印加王的旗号,可是非常聪明的选择。” “可是,我们这些外来人始终是外来人。”特丽依索奇辛有些犹豫,“我们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需要再等待下去了,陛下说过,一手握剑,一手捧起维拉科查的神像,我们在印加就会屹立不倒。明天起我们兵分三路进军,一路拿下万卡韦利卡,截断阿塔瓦尔帕军队的补给线,一路攻击查尔万卡,掩护维拉科查神进驻库斯科谷地,最后一路由我们亲自指挥,直取库斯科,我们必须逮住至少一位印加王的后裔,这样才便于我们接下来的行事。” “根据情报,印加王权争夺战已经卷入了差不多30多万军队,我们眼下的实力远远不足,至少,等到我们补给线恢复通畅了以后……”特丽依索奇辛不无忧虑地建议道。 “我们的囤积已经足够了,离警戒线还有很远。最重要的是,领主,我们没有援兵,再等待下去毫无意义,这2万多人的军队,我认为已经够了!陛下此次又给我们送来1000匹马,加上我们原先预备下来的,共有3000匹,能够组织一支强有力的骑兵团了!印加人对马匹非常畏惧,他们认为这是神灵的产物,胜利是属于我们的,领主,千万别怀疑!” “如果是这样,那么请伯爵去万卡韦利卡吧,我来指挥进攻印加首都的部队。”特丽依索奇辛说道。 “我们一起去,领主,不用担心,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的内战打了这么长时间,各自早就精疲力竭了!我们趁虚而入,会给他们以歼灭性的打击。到胜利的时候,我会为您请功,领主!” “谢谢,我只希望不要辜负梅加尔魁克的信任与嘱托。” 蒙彼斯和特丽依索奇辛谈过之后,很快告辞回帐。 此次南征集团的事实核心成员,也就是蒙彼斯身边的几人,特丽依索奇辛女领主虽然在墨西哥王国功勋、威望甚高,但她毕竟不属于哈国统帅部的直辖。 蒙彼斯此次带出来的全是精兵强将。他的副手,副参谋长达蒂穆克中将霍然在坐,此外,还有以睿智闻名的罗伊少将;连卡卡玛辛的女儿,因事被剥夺军职的雅迪耶蒂,也摇身一变,成为阿瓦哈伯爵的私人幕僚。 除了罗伊,其他人都是跟随蒙彼斯从巴拿马才赶回来。 欧洲近期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科西嘉战争结束,意大利战争也告一段落。 第650章 库斯科附近的基派潘平原,向来以富庶闻名,然而在现在,却变成印加人内战的鏊兵场所。 印加王瓦斯卡尔的军队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了,整个平原充斥着喊杀声,生命在逐个消失。勇士们的血液流干了,大地变成了黑褐色,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王室的旗帜倒伏下来,大火中,祭祀用的黑色羊驼被割断了脖子,但它的*仍然保持着微微的颤动,手脚偶尔还会抽搐一下。 代替阿塔瓦尔帕向库斯科发动总攻的,是北方战线上的两位印加老将,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这两位都是经验丰富的统帅,虽然瓦斯卡尔的军队具有数量优势,但他们仍指挥若定,采用奇袭夹击的手段,终于击溃了印加王召集的军队。 双方难解难分地打了三天了,瓦斯卡尔的军队逐渐失利,向库斯科的最后一道防线退去。 就在这时,米孛鲁里耶将军的生力军赶到了,这成为战役转折的契机。瓦斯卡尔的乘舆也被叛军包围,大约数千人,被紧紧压缩在一处狭小的地区。 阿塔瓦尔帕则是趁势占领了库斯科外围的太阳神庙和祭司院。 当他收到消息,欣喜若狂地赶到战场上的时候,瓦斯卡尔已经被俘虏了。不过没有人敢对他不恭,这位印加帝国的皇帝是老王瓦伊纳?卡帕克的嫡子,掌管整个帝国已经三年!他是太阳之子,神威不容挑战,虽然内战失利,不过叛军上下,仍没有人敢于向他动刀动枪。 “帕拉基马大祭司正在主持典礼,我王。” “我们去黄金舆帐,米孛鲁里耶。” “遵命。” 阿塔瓦尔帕走进黄金舆帐,正看见他的兄长瓦斯卡尔。这位印加第十二代君王戴着黄金流苏的头饰,太阳贞女混和鸟羽和金线织出的长衫“温库”,披着方形斗蓬“亚科利亚”,精美的羽毛鞋穿在他的脚上,看起来就像要将他托飞起来一般。 两人的面貌有很大不同,瓦斯卡尔的血统似乎更加高贵,因为他是由王室近亲成员生出的嫡子,而阿塔瓦尔帕则是外族公主的儿子。 但是,阿塔瓦尔帕看起来更加健硕、更加俊美。他具有良好的外形条件,同时也比兄长个头高。瓦斯卡尔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掩饰不住他的恐慌与颤悸。 “以太阳神之名,我的哥哥,退位吧!一切都归于神的荣耀,他赐予,再夺走,没人能够永享宝贵与权力。” 瓦斯卡尔有着说不出的嫉恨,此时也变成了烧腾起来的怒焰,“你这个噬血的野兽,阿塔瓦尔帕!你只是个杂种,却妄想获得神子的资格!我不会宣布退位,也不会臣服于你的*威。我要通告全国,你的妄逆行为,终将得到神的惩罚!黄金会因此褪色,苍鹰会因此坠落,大蛇会紧紧缠绕你的灵魂,太阳会永远沉没” 阿塔瓦尔帕眼皮跳动着,脸色涨红,拳头紧握,“印加之子,都是太阳的儿子!诽谤和诬蔑,不能代表事实,那只是你心虚的说法!我是瓦伊纳?卡帕克神的儿子,我拥有承继塔万廷苏尤的权利,这是谁也不能剥夺的!” “即使神,也会生出愚蠢的儿子,更何况你这样的杂种!”瓦斯卡尔轻蔑地说道。 阿塔瓦尔帕被接二连三的讽刺与挖苦冲昏了头脑,他大声吼道,“不准你再提这个字!” “杂种,杂种……你想遮盖也是无能为力的,你就是个杂种,永远都是!” 阿塔瓦尔帕失去了理智,他飞身扑了过去,两人紧紧地纠缠、扭打在一起。瓦斯卡尔不断地大骂着,而阿塔瓦尔帕几乎要咬破了嘴唇,他狠狠地一拳拳打在对方的脸上和身上。两人滚跌在地,狼狈不堪。 “我叫你再说,我叫你再说!”阿塔瓦尔帕仗着自己身高马大,很快抢占了上风,他掐住对方的脖子,坐在他身上,恶狠狠地摇动着。瓦斯卡尔脸涨得红如猪肝,兀自呜呜地叫着,嘴唇翕动着,仿佛仍然在喊着,“杂种”、“杂种”! 阿塔瓦尔帕怒火中烧,加大了手上了力度,瓦斯卡尔的*剧烈扭动、挣扎着,他两手试图掰开对方的指钳,却又哪里掰得动? 阿塔瓦尔帕用出了吃奶的劲,甚至*也压下来,不顾反击的痛苦,紧紧压制着对手的反扑。 在这一刻,营帐里已经没有了兄长和弟弟,没有了同父异母的骨肉,有的只是两颗争权夺势的丑恶灵魂!37605738 终于,瓦斯卡尔安静下来。他嘴角微张,流出污血,眼睛仿佛要凸出来似的,满带着惊愕与不能置信的表情,脸色苍白,*还诡异地保持着扭动挣扎时候的姿势! 阿塔瓦尔帕已经失去了力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坐倒在地上。他想用自己颤抖的手去整理一下已经被冷汗打湿的头发,但竟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听指挥了,已经无法再做任何活动。 不过,掐死印加皇帝以及自己的亲兄长的那种淡淡的恐惧与懊悔,很快便烟消云散了。他的心里现在充满了庆幸与快乐,瓦伊那?卡帕克的地位和荣誉,终于全部移交到自己的手上!他应该是最有权利得到这一切的人,而不是只会呆在库斯科吃白食的瓦斯卡尔! 自己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战功赫赫,瓦斯卡尔又有什么了? 难道太阳神的所谓纯洁的血脉,就真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的父亲,怎么还会将基多王国传到他的手里?这明明就是一种暗示,印加王位,有德者居之! “来人,把这具尸体的衣服剥了,拖出去斩去头颅和四肢,把这些分下来的尸块远远地摔到库斯科的城外去!所有执行过这件任务的人,统统祀神!” 印加人相信尸身要保持完整,否则是不能复活的。阿塔瓦尔帕这番命令,看来是对自己的哥哥嫉恨已极了,丝毫也顾不得他的行为有多么令人恐惧。 瓦斯卡尔的头颅由一位勇士亲手砍下,熟练地腌制后用油布包好,再用木匣子装裹,交由亲信前往一个“受诅咒”之地掩埋。 阿塔瓦尔帕心思俱去,哈哈大笑,在一众将军、领主们的奉承下,换上了印加王的穿戴,手持向征王权的斧钺“昌皮”,登上黄金肩舆,接受臣民们的恭祝朝拜。 当天,这位自称第十二代印加王的阿塔瓦尔帕,在乍得国家大权之后,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欲望,他没有进入神庙拜祭,也没有进入首都外围的萨克萨瓦曼石堡,而是径自去了库斯科的“阿克利亚瓦西”。 这个印加词汇,代表着库斯科地区的太阳贞女宫,其含义就是“入选少女的宫院”。阿塔瓦尔帕已经有了自己的“科娅”(王后),但是此外他还拥有包括基多王国公主在内的数十名嫔妃和女官,他迫不及待地要扩充自己的后宫,因为他听说过,历朝历代的印加王,都拥有着挑选全天下美貌少女充入后宫的特权。库斯科地区的太阳贞女宫,更是美色汇聚之所,这让他心痒难搔。 而此前在两军激战的时候,有一支外来军队屯驻卡亚俄的消息,则自然而然被双方同时忽略了。在阿塔瓦尔帕俘虏并处死了他的兄长之后,这条消息更是变得可有可无。毕竟大胜之余,印加帝国仍然是无敌于世的状态,些许的跳梁小丑,根本无法翻动帝国的根基分毫,他们的行为,更像是在自取灭亡。等到印加王的心情好了,随时出兵,都能将之从**到灵魂予以粉碎! 此时,从北方重镇卡哈马卡也传来消息,几支外族军队正试图抢占印加人的要塞和坦博。 可是这同样没有激起浪花,甚至根本没人试图向新皇提起,他们害怕打扰了阿塔瓦尔帕的兴致。将军们并无忧心的表现,贵族领主们更是没心没肺,他们关心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多过于关心这些芥藓之痒。 首都附近实施了宵禁,只有那些忠诚于瓦斯卡尔的臣子们,才显得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陆军第22师的先头部队已经赶到了查尔万卡,那位“维拉科查”神的法驾已经到达了锡尼马神庙,浩浩荡荡的附从队伍里,卡尼亚尔人、阿劳加诺人、普纳人的军队气势如虹,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崇拜与敬畏的表情。 “男爵,一会儿朝拜的贵族到达的时候,我们会在您*的前后布下两道同样的背景。由于灯光黯淡,当他们登到一半的阶梯时,我们就会抽走你身前的半幅背景。这样看起来,您就像突然出现在金字塔顶端一般!同时,四周的火光会燃烧起来,造成一种神秘的气氛……” 挥舞着双手,向巴尔波亚男爵解释自己的意图的,是研究院建筑和绘画方面的专家约瑟夫。他是个形容枯干却又精神矍铄的老者,眉毛和胡子又白又长,偏偏是个光头,这让他看起来不但颧骨很高,而且面孔十分狰狞。他挥舞双手,像两只鸡爪,多过于像正常人的手。但是巴尔波亚却没有丝毫的恼意,相反,他饶有兴味地听着,并附和地连连点头。 没有这位约瑟夫的添油加醋,估计他这个维拉科查神的神话想要跃升到如此高度,也不会很轻松的。 目前,虔诚的信徒中,也只有最高级别的部落酋长、大领主、祭司和神职人员允许直接前往参拜。经过几次三番的洗脑,这些信徒无不笃诚,甚至还有人愿意将自己的*祭祀给巴尔波亚,以求得天堂里的好位置。 果然,在神庙里的布置天衣无缝,那些“神灵的仆人”们无不敬畏拜伏,口中念念有词。 巴尔波亚立刻降下“神谕”,说今晚将有神兵天降,他们有的骑着怪兽而来,拥有凡间没有的会喷火的武器,他们来保护神的安全。 比恰克恰尔少将的第22师,完全按照参谋部的部署换装。官兵们身穿闪闪发亮的铠甲,头戴带长角的铁盔,面部用栅格遮挡,看起来像一具具机械人物。他们一色的血红披风,佩戴着太阳标牌。军官们骑着马,马匹覆盖藤盔,披着毛毡,用红色漂染尾部和四蹄。 这些马匹高大威武,全是精选出来体型壮硕的类型,比恰克恰尔少将骑乘的更是一匹巨大的夏尔马,这些战马经过这样加工后,看起来真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怪物。 他们还没等靠近锡尼马神庙,所有的印第安人包括士兵都屈身跪倒,甚至不敢抬头了。这支带着股肃杀气息的军队,没有发出丁点儿噪音,便径自围住了神庙,很快,有骑着马的勇士,在神庙入口处以克丘亚语大声宣读维拉科查的命令,除了神祗的近卫军团,其他人全部要退出神憩息所在千步以外。 命令立即得到了执行。 第651章 “南征集团司令部已经前往库斯科。听说阿塔瓦尔帕的军队获得了战争的胜利,原印加王下落不明,印加人内部乱成一团,这应该是我们的机会。” “那我们是否加快速度,赶上蒙彼斯伯爵的军团?” “现在局势还未明朗,不宜大张旗鼓。特丽依索奇辛领主阁下临行时吩咐,要我们继续拉拢好卡尼亚尔等部族,务必使他们团结在我军的团队之旁,从而再度扩大维拉科查神的影响力。” “印加人的信仰,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坚定。”巴尔波亚说道,“现在我只担心盲从的队伍越来越大,因为要供应这些人吃喝,对我们来说负担不小。一路上,这些外族的军团像蝗虫般,将坦博里的食物吃得净光。甚至有许多人远远看见我们的旗帜就逃走,我们搜刮粮食已经开始变得不容易了。” 比恰克恰尔皱了皱眉头,“男爵先生,这必须依靠您的神谕了,那些毫无战斗力的平民,应该统统解散掉。” “印加人地方政府的组织架构,比我们想的要更加严密。不过在掌握印加王室之前,我们对于统治地方毫无办法。一切要看司令部接下来的决策了。” “印加王室根本没有把我们看在眼里,他们在这片地区战无不胜,可能认为我们是一群叛乱的地方部族。” “关键是我们的舰队离开了,这和他们的预言有些不符。” “我们一百人就可以对付他们二千到三千人的军队,阿瓦哈伯爵他们会成功的。按照印第安社会的规律,如果能抓到印加王,整个印加体系就会被动摇。没有首领,他们拟定不出任何命令,更掌握不了任何一支军队。他们太过依赖王室的威望了。” “即使如此,整个库斯科地区还有不下150000人的印加军队!阿塔瓦尔帕刚刚获得胜利,北方军的士气高昂,他们很难轻易地被击溃。” 比恰克恰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巴尔波亚男爵没有参加几次战前的军事会议,他只是忙于扮演维拉科查,他现在的形象跟以前又有所不同,妆化得很浓,眼圈这块近看有些恐怖,因为需要一个“犀利”的神灵形象,所以老专家约瑟夫加强了他的眼影和脸部轮廓。此外,由于造型需要,巴尔波亚穿着金色的丝袍,上面洒着些会耀眼闪烁的荧粉。他的手里随时拿着根权杖,权杖的一头盘踞着一只能以假乱真的眼镜蛇,这只冷血动物可以由持杖人控制,进行简单的动作,例如不断地伸缩它嘴中的红信,甚至张嘴打哈欠。有了这东西,巴尔波亚不需要太强的演技,也能成功地描绘出印加人心目中神灵的形象了! 跟那些手执以黑曜石为武器的土著作战,比恰克恰尔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是在被特丽依索奇辛斥责过后,他才意识到,可能哈军本身比起那些没有铁制武器的对手更依赖于后勤补给。此次参谋部没有派出正规的火枪部队,只有些普通的火绳枪和小炮,恐怕一方面是因为不想牛刀割鸡,另一方面就是担心补给供应的问题。库斯科距离新大陆的文明世界实在太远了,从最近的巴拿马城赶到这里,舰队要行驶1个月,上岸后,从卡亚俄必须翻山越岭,上升到海拔6000米,翻过高耸入云的安第斯山脉,才能见到库斯科谷地,在道路畅通的情况下,也要走足足2周!一向以谨慎、认真、考虑全面而闻名的参谋部,竟然能通过一份连后勤问题都语焉不详的计划,看起来这里面不能不说有塞拉弗陛下给予的过多压力了! 塞拉弗对于远征作战似乎充满了信心。他的历次远征行动都获得了圆满的成功,从与科尔特斯总督并肩前往墨西哥开始,只要他率军出征,几乎没有攻克不了的堡垒,没有打不下来的国家!鉴于他的强势,只要他给予建议,军队一般只有凛然听命的份儿。 特丽依索奇辛的指挥风格深受王国正规军团的影响,虽然哈军战术体系仍然来自塞拉弗的头脑,但是这位陛下在亲自指挥战役的时候,却往往别具一格。他喜欢和擅长军事冒险,多过于堂堂正正的会战。蒙彼斯跟随他这么长时间,似乎也只学到了皮毛,真正的精髓远未掌握,这也是特丽依索奇辛这位副总指挥能够在卡亚俄一呆数月的重要原因。 直到此次觐见陛下回来,蒙彼斯才一扫颓气,开始主动出击了。塞拉弗对他这种主心骨的作用,着实可见一斑。 晨雾迷离,远山施黛。虽然是晴朗的日子,但总让人感觉很是不好,安第斯山脉的冬季已经来到了这里。霜降,尤其是令印加人讨厌的气候。土豆或玉米的种子,会被这种气候冻僵在地里。收成减少,人们就会挨饿。对于要同时耕作三块田的普通百姓来说,这种减产的损失更是难以弥补。所以,虽然外面战火连天,但库斯科谷地附近的居民,仍然在黄昏时候大量点燃秸杆和树叶,制造人为的烟雾。他们认为,烟雾有助于驱霜。 阿兹克特的军人生活在相对温暖的地方,他们当然不会像印加军队一样抗寒耐冻。女王军团已经换上了冬季战斗制服,一套保暖的长袖棉内衣,一件毛呢衬衫,一件带翻毛领的狗皮坎肩,一件长至膝盖的呢制大衣。在大衣外面,罩有结实的铠甲,每个零件都可以单独拆下来。他们行军时还戴有皮手套,不过作战前要求取下来,因为只有双手触摸到武器,才能发挥百之分百的威力! “印加人看来收到了我们的战书,他们正在基派潘平原拉开阵势。”行军战线中部正越过一处高地的蒙彼斯,收起望远镜,朝身边的人说道。 “我也点算过了,他们的人数为四万人左右。”特丽依索奇辛也放下望远镜,并将之套好,塞入怀中,“如果不是阿塔瓦尔帕轻视我们,那就说明这些天的战斗打得非常艰苦,据我所知,两个月前双方还保有至少200000部队,虽然不可能全部在此展开,不过也绝不会只剩下这区区几万人。” “一周前还有100000人的。”奥萝拉中校说道,“那是我经手的情报,我不会记错的。” “也许是都战死了。”达蒂穆克中将轻轻抽了抽鼻子,“我闻到了血腥味,就像被开肠剖肚的鱼,仍然在地上乱跳。” “您的形容令我反胃。”特丽依索奇辛微笑着,却很坚决地挥了挥手,似乎在赶走这种不曾存在的味道,“印加人没有那么犀利的武器,他们杀不了这么多人。” “但他们对待敌人从不手软,活埋、祭神、剁成肉酱……这些都是很普遍的做法。”达蒂穆克面无表情地说道,“瓦斯卡尔既然战败了,他们就会有战败者的觉悟。我想,如果我是阿塔瓦尔帕的话,那么屠杀异己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所有人都对他投去复杂的目光。 因为随着渐渐的接近,人们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平原上尸横遍野的场面了。那些尸体倒伏在下霜的地下,姿态各异,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以致于无法统计。天空中秃鹫盘旋着,口中发出怪笑,这些食腐的家伙一旦落到地上,便会缩头缩脑地左看右看,自得地理着羽毛,准备享受连续几天的丰盛大餐。 从战场被打扫的情况看,这几天的战斗已经可以被形容为白热化以及生死之战。战斗的双方都拼尽全力,不死不休,他们遗尸在此,甚至都没有余力整理。阿塔瓦尔帕虽然取胜,但是他的主要政治力量还都集中在北方,没能来得及随着这场战役的获胜进入印加的中枢。他除了等待以外,已经无力再关注别的事情,至于统计伤亡、打扫战场,那更不是他这个堂堂神子应该去*心的! 当他接到战书的时候,他直觉地认为那是一小撮没被杀死的叛军。 他从阿克利亚瓦西心满意足地离开,带走了3名贞女,随后他命令基斯基斯将军立刻集结军队,他要御驾亲征,打败那些“企图在库斯科趁火打劫的外族人”。 “我们伪装得实在是太好了,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说得对,特丽依索奇辛领主!*人有句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现在印加的军队就属于不知彼而知己,他们的不了解,会给自己造成更大的麻烦。因为我军的装备、战术等各个方面都远远超过他们。这场战役下来,阿塔瓦尔帕将会为自己的错误而感觉到无比的懊恼。” “此刻他正沉浸于夺权顺利的快乐之中吧?”雅迪耶蒂不无嘲讽地说道,“这些印加人打内战倒是蛮在行的,拿着这种不趁手的武器,几天内都能杀掉100000人!效率真高!” 第652章 蒙彼斯哈哈大笑,“虽然我们只有他们1/3的兵力,但是局势似乎是有利于我们的。瞧瞧,库斯科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阿塔瓦尔帕的反对者们仍然占据上风。北方的军队仍然在夜以继日地行军中,首都附近的政治体系混乱不堪。尤其令我安心的是,据说这位以武功著称的印加新王,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种子,他接手大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太阳贞女宫找女人去了!昨晚他没有任何军事方面的部署,也没有召开会议,更没有调动兵力或临时设防。我都替他感到担心,而他竟若无其事……” 人们跟着笑起来。 在另一处方阵中央,阿塔瓦尔帕面带狐疑地看着那封明显纸质的书信,他朝上面吐了口唾沫,“很轻便的树皮,上面仿佛画着祭祀的符号。” 这是除了战书的另外一样东西,当然印加人不会懂,他们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社会生活还停留在结绳记事的原始状态。 “那些人要我带来口信,尊敬的印加王。他们是从西边的科琪(大海)上漂浮而来的。” 阿塔瓦尔帕吓了一跳,“我听说过,维拉科查神的预言!他会从西方广袤无垠的科琪中突然出现,他将终止第12任印加王的权力,废除偶像崇拜,毁灭印加!” 那位仆从面色如土地跪倒在地,不敢答话。 阿塔瓦尔帕也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仰天哈哈一笑,“太阳神的儿子,岂会在意这些黑暗世界的行者?维拉科查神即使回来,他也夺不去我的位置,他也毁灭不了印加!米孛鲁里耶,我们的军队有士气吗?” “是的,印加王!” “我们的军队有力气吗,能完成任何不利条件下的战斗吗,基斯基斯?” “我们能,印加王!” “我们的军队能战胜魔鬼吗,能够抗拒神灵的力量吗,查尔库奇马?” 最后一位老将军微微摇头,他慢慢俯身叩拜下去,“凡间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神的,印加王!您是太阳神的后裔,但我们却都只是世俗间的凡人。我们是由泥土做成,死后就会化为灰烬。” 阿塔瓦尔帕面沉似水,他最终顿了顿手上的昌皮,以严肃的口吻喊道,“那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击败眼前的叛军!印加必胜!” “印加必胜,印加必胜,印加必胜” 数万人的军队,被规划成三个巨型方阵。 阿塔瓦尔帕亲自指挥的方阵,由支持他的将军、贵族领主和勇士组成,约3000人的贵族亲兵簇拥着王旗和肩舆。印加贵族的战斗力一向是最强的,他们平时不事生产,只作军事训练,能够跟随印加王一起上战场,是他们最向往的崇高荣誉。 基斯基斯与查尔库奇马各自指挥一个方阵。印加方阵最前是标枪盾牌手,其后是身穿五彩锦袍的强壮步兵,这些人号称重步兵,是印加王的主力部队,不过他们的装备在对面的战士们看来,简直堪比阿兹特克早期军队的模式,对现在的哈军构不成丝毫威胁。 所有的印加贵族指挥都毫无例外地站在本方阵的前面,他们大声鼓舞着士气。印加的军队的确是一支经历过数百次战争的精锐部队,他们面对着陌生的敌人,却能毫无惧色,保持着旺盛的斗志。 “他们的人数很少,包围他们”阿塔瓦尔帕手执昌皮吼叫道。 手鼓被整齐地敲响了,在这种令人亢奋激动的鼓点中,左右两个方阵开始缓缓移动。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他们的阵列却始终保持着基本的稳定,这种状态绝不是普通的集训就能够锤炼出来的。 “将大炮架起来!”哈军阵地上有人大叫,虽然只有区区几门3磅和6磅的小炮,不过女王军团上下依旧是信心十足。他们见识过这种火炮的威力,当初只不过炮声一响,连梅加尔魁克的卫队都立刻崩溃他们认为天神发怒了! 炮手将炮架直接撑持起来,便于运输和移动,是这种**炮的显著特征。比起法军、西军的火炮,这种炮能更快、更方便地发射。因此,这类炮被陆军大量采购。 而墨西哥的部队,如果不是因为此次出征的关系,他们还享用不到如此新式的武器。也只有黑衣领主卫队的配置,才勉强做到向哈国陆军看齐,其他的军队中,拿着铁制武器,配发铠甲,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风向偏北,标尺5,预备,放” 随着嗵嗵的轰响,大炮冒出浓烈的白烟,炮弹向印加人的队伍疾飞过去。不过,没有人躲避,也没有人有其他的动作,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张着嘴,望着远处。 直到炮弹击中人群,惨叫声传来的时候,印加军队才真正开始慌乱起来。有些目睹了战友“离奇”死亡的家伙,举着双手高叫,不断地蹦跳着,仿佛要向同伴渲泻自己震惊的心情!还有些人干脆丢开武器就跑,他们大声喊叫,如同没头的苍蝇般乱窜,根本看不出半点所谓的勇士面貌。 “向东行进,绕开他们的包围。”蒙彼斯跨坐在马上,发布命令道。 火炮已经制造出足够的混乱,至少印加军队的指挥官们也瞠目结舌、无所适从。他们同样不明白那种雷鸣般的声音为何产生,但是看到己方的队伍产生的巨大伤害,他们当然能猜到这种可怕的武器是掌握在敌人手里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塔瓦尔帕颤抖着叫道,刚刚他在黄金肩舆上都被吓得跌了一跤,还好那些久经训练的抬手们因为**,没有动作,否则估计整座肩舆都得被抛弃下来。 “我想,这不是寻常的叛军。”米孛鲁里耶面色改变了,他缓缓地说道,“伟大的印加王,我们必须找祭司来主持,那种雷声再响几下,我们的军队就会整个儿崩溃了!” “对,对!快找穆鲁耶大祭司,我们要向伟大的太阳神祈祷,我们定能战胜敌人!” 左右两边方阵的混乱还没被将军、祭司们消弥下去,猛然间便听到一声沉闷的炮响,随即,从敌军阵中,缓缓出现了一整列骑兵。这些骑兵的装束与比恰克恰尔的第22师很像,士兵全副披挂,插着牛角的头盔和火焰般的披风。马匹用藤甲笼头,甩着通红的尾巴,踏着血色而来,狰狞无比。 这些“人间怪兽”缓缓向前行进的时候,整个印加军队都陷入了绝大的恐慌之中。 “是维拉科查,是维拉科查!”阿塔瓦尔帕语不成声地说道,他心中的震惊与惶恐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维拉科查的返回,是卡在所有印加王室成员心中的一根刺,从第8代印加王开始,这根刺就从来没有拔出过。那种恐惧的阴影也越来越大。 “他们是毕拉科琪的化身,他们是神灵的扈从,是维拉科查的使者,是太阳的阴影,是大地的黑子!他们会带来印加最黑暗的时代,会带来毁灭与崩溃!”大祭司穆鲁耶声嘶力竭地叫道,他的脸上充满了虔诚信仰的表情,就这么直挺挺地向敌骑的方向跪倒,五体投地。 印加军人的举动都已经无序起来,由于害怕被这群“拥有四条长腿”的怪物杀死,许多人哭喊、嚎叫着四下乱跑;还有不少人已经吓瘫了,他们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祈祷神灵的句子,就像眼前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一样。 连蒙彼斯都没有想到,印加人的崩溃来得这么快。他当机立断,命令骑士迅速包抄上去,先拿下目标最显著的印加王! 骑兵们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根本不需要抽出武器劈杀,印加人就会自动地哭喊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从山上俯视下去,就能见到一群骑兵宛如楔子般向中央方阵的印加王旗所在地压来,烟尘过处,印加军队纷纷瓦解,有些人甚至将头塞在灌木丛中,企图以此躲避“怪兽”的追赶。 “以神之名!” “以神之名” 骑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跟随着指挥官奋然大叫道。他们早就经过严格的语言培训,印加人的语言并没有脱出印第安语系以外,身为阿兹特克人,也同样能很快掌握这套语言的发音方法。 山谷间反复回荡着这句振聋发聩的话,从上方俯望,便可以看见无数骑兵正向一个圆心疾驰。烟尘所过之处,印加军队土崩瓦解,他们像立刻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与使命,忘记了平常艰苦的训练,甚至忘记了该怎么逃跑,就只是一味地乞求神灵,不要降罪,不要使自己身尸分离! 就在这样的惊惧与震动之下,还来不及发出新的命令的印加王,便被团团包围了! 刚刚掌权不过一天的新王阿塔瓦尔帕,仿佛鼻涕虫般,被抽去了骨骼,抽去了精血,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他的黄金肩舆上! 紧接着没过多久,王命下达,包括基斯基斯在内的所有将军们、十几名尊贵的地方领主、几十名贵族和同样多的祭司,纷纷缴械投降。大祭司穆鲁耶更是跪伏在蒙彼斯的面前,称呼他们为“神的军队”,并且愿意按照神的旨意,收回维拉科查在人间的一切权力! 第653章 库斯科郊外基派潘平原上的一场战役,已经决定了印加王国的命运。 女王军团中大量的非战职人员,开始渗透进印加帝国的中枢,他们是以印加“第十三代”王阿塔瓦尔帕的名义被召入宫廷的。南征行动发起以前,参谋部就做好了详细的准备工作。大量的印第安间谍被派到印加,有关于印加社会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的一切情报,事无巨细地被汇报上来。 针对印加人的信仰以及他们没有文字的现实,参谋部还确定了仍以印加人为政府架构的核心。他们对于印加社会自上而下的统治已经形成了经验与习惯,甚至能够代表王室行使法律。这些人根本毋须培训,就是一个个优秀的公务人员!如果这些事务放给哈国的基层官僚来做,他们上手就需要好几年,并且他们数百人的工作效率或许还赶不上人家几个人! 阿塔瓦尔帕的确是想趁战胜的机会,将拥护自己哥哥的那些贵族赶尽杀绝的,只是没料到他的失败也来得如此之快。已经被关进监狱的那些人,在闻听赦令之时,无不痛哭流涕,愿意为维拉科查神效死。对政务工作尤其有经验的特丽依索奇辛领主也很快掌握起一支庞大的高层力量,这其中不但有令人敬畏的王室成员、神子神女,有受人尊敬爱戴的大祭司,还有印加社会的骨干力量贵族。 蒙彼斯则毫无迟疑地开始收拢军权,很多次清洗都打着诛杀瓦斯卡尔余孽的名义。不过在巴尔波亚到达,并且入驻库斯科“科里坎查”大神庙之后,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了。无论是平民与贵族,都战战兢兢,等待着“神的裁决”。无论有多少人在一夜之间被神除名,被屠杀、被“蒙召”祭祀,都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反对的声音。 印加各地因为内乱的关系而发生了不少叛乱。不过,在维拉科查的神谕下,各地印加官吏一边稳定当地,发放赈灾物资,一边申请调动军队前往**。整个冬季,社会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当蒙彼斯等人准备开始筹办新年宴会的时候,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塞拉弗?朱?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车队已经经过印加北方重镇卡哈马卡,正往首都方向前进! 当蒙彼斯等人轻骑赶往北方的时候,他们的陛下却已经到达了阿班凯。印加王室大道的左前方,就是海拔6271米的萨尔坎泰山,越过山口地带就能到达印加的核心重地,库斯科谷地了。 格格尔马和达恩切娃这对印加夫妻,现在已经成为塞拉弗此行的重要陪同人员。 格格尔马来自于北方普卡尔帕地区,他的父亲、祖父都是印加贵族,取得战功,被封为当地的领主。然而,格格尔马却违反了印加王室的神圣法令,他私自约会当地贞女宫的姑娘达恩切娃,并最终遭到通缉。 他的家族因此而被唾弃,丧失了一切权利,父母死后都无法制成木乃伊,只被推埋在荒弃的井中。 但格格尔马并不遗憾自己的选择,他也没有对印加王室充满仇恨。他反倒乐观地认为,虽然神给了他沉重的惩罚,但是神也给他指明了另外一条道路。至少他和他的妻子没有因此而死亡,那就是神灵并无降罪的证明。 他是印加王室血统理论的强烈反对者。 他认为这些人根本不是太阳神的后代。 从这次内乱,人们都可以看出,所谓的神子们都在做些什么。他们把世俗的地位,看得比神力和永生都更为重要,甚至不惜带给整个印加社会混乱和死亡。 当维拉科查神正式出现在印加社会面前的时候,格格尔马和达恩切娃便主动来到塞拉弗的座驾之前,他们“奉上灵魂”,乞求神的宽恕。 格格尔马是个非常精通印加历史的人。他从小被祭司培养,不但政务和军事很厉害,在数学上也有天赋。至少,印加的结绳记事被他使用到了一种极限的程度。 此时,他正紧了紧身上的皮袍,跟在马车外面行走着,一边讲述着有关当地的秩事。 “帕查库蒂?印加?尤潘基是我们神圣的第9代王,他是第8代王维拉科查的儿子。当时,部族势力还局限在库斯科谷地一带。阿班凯这里,就是昌卡族人入侵时重要的基地。” 他环视着周围的茫茫雪地,寒风呼啸着,山脊吹的风刮起阵阵飘忽不定的浓厚旗云,看起来整个大地都笼罩在其中。 “他击败了昌卡人,夺取了阿班凯。当时,这里有三座石堡,还有一处昌卡人的神庙,里面有大量的物资。”格格尔马忽然微笑起来,“不过在这次征服行动中,帕查库蒂王失去了一只耳朵,他于是便打造了一只金耳壳戴上。不久以后,他又觉得这样过于显眼,于是他下令全国的贵族,人人都要戴上一只金耳壳。” 马车里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持续了一段时间。 “很多人都会这样做,尤其是当他们有身份有地位的时候。”塞拉弗笑道,“他们不觉得这样是欲盖弥彰了,而是一种制造流行的方式。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一样会叫全国的贵族都必须戴上颜色不同的眼镜。” 他又笑了几声,这才道:“格格尔马,天气太冷,你还是上马车吧。” “伟大的神使,我这凡俗带罪的*,可不能污秽了神使的座驾。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行走,看见神使您所使用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叫做轮子的非凡神器,我们都觉得无比好奇与敬畏。” “我会请求维拉科查神,在全印加推广这些神器。” “那可太好了!”格格尔马忘形地喊叫道,他拉了拉身边的女人,随后,和妻子达恩切娃一起跪倒在地,“我们感谢您仁慈的恩赐,神使!” “不必如此,维拉科查神夺回了属于他的权力,他不会再毁灭印加了,相反,他还会帮助你们的!到了库斯科,我会请下神谕,让印加人慢慢学习铸造青铜器和铁器,提高你们的生产效率。将来,印加人再也不必为灾害烦恼,他们将有享用不尽的帕帕、乌留科、奥卡和阿尼尤。” “帕帕”指印加人种植的一种土豆,富含水份,是印加人主要食物来源之一。乌留科等三种,也都属于块茎类植物,阿尼尤是一种块茎旱金莲,奥卡则是种块根酢浆草。 格格尔马听着这一许诺,已经和妻子一样,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们非常庆幸自己遇到神使一行,并且竟有机会去首都大神庙参见著名的维拉科查神! 为此,格格尔马夫妻每天都要进行多次祈祷,态度虔诚无比。 当然,即使在被通缉的日子里,对神灵的崇拜和祈祷也从未停止过。印加人和其他印第安族人一样,对信仰十分坚定,他们的这种信仰且是发自内心的,从没有像欧洲人一样市侩,有需要时祈祷一下,没有需要时则干脆忘却。 “很快我们就能看到萨克萨瓦曼堡了,神使大人。” “我早有耳闻,我会好好地参观一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得拜见维拉科查神。不过我想神灵已经知道了我的到来,他很快会派遣使者来到我们的面前!” “伟大的太阳神和维拉科查神在上!”格格尔马夫妇亲吻着手,并将之举到天空之中,躬身施礼。 大约150000人在库斯科王室大道两旁观看了维拉科查神使们的入城仪式。 印加“拉图鲁加”勇士们当前开道,他们身披精美的斗蓬,戴威武而漂亮的翻羊驼皮帽,手执标枪。他们一边行走,一边具有韵律地顿击枪尾,和着步伐交织出优美的节拍。他们嘴里唱着赞美维拉科查神的祷文,行进到哪里,都有行人向他们鞠躬。 维拉科查神的“怪兽卫队”也出现在拉图鲁加勇士们的后面。他们直接负责保卫几十辆马车。 这些骑兵们只是安静地走着,却已经使得所有人敬畏地跪倒,并且不断有人涌上前亲吻他们经过的道路,仿佛那是一种亲近讨好神祗的举动。 塞拉弗从车中看着这些纯朴的印加人,面上表情非常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带给他们的,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也许,像在墨西哥一样,这些印加人最终要失去属于自己的信仰、生活和文化。他们会在潜移默化中汲取外部世界的丰厚赐予,同时也丧失了自身独特的东西。 不过塞拉弗心里的黯然只不过停留了片刻。 他知道由自己来征服印加,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人像他这样,关心印加人的社会生活,关心他们的政治、文化和教育,很在意他们所创造出来的璀璨文明。 维拉科查神谕,神使直接进入库斯科大神庙参拜。 这座大神庙,处在整座城市的中心,旁边就是著名的帝王广场。这是举行宗教仪式和节日的狂欢之地。 印加人的传说认为,库斯科是太阳神的儿子曼科?卡帕克金杖**的地方,是神和人的接触点,是吉祥之地。太阳神庙因此被称作“科里坎查”,也叫做“金宫”。 这座神庙是由一个大殿和周围的几个小殿组成的。大殿占地四百多平方米,座落于朝东的一块圣土之上。 整个庙字经过精心修整,用平坦而巨大的石板砌成。为了让空气流通,屋顶造得很高,用茅草搭盖。还有一个形状优美的祭台,大殿的四周墙壁从上到下全部镶上较厚的纯金片。所以,得名为‘金宫’。在正面墙壁上有太阳神偶像,它是个绘有男子脸形,周围环绕着光芒和火焰,整座像是用黄金制成的圆片。它面朝东方,受太阳光照射时,放出万道金光。 在太阳神偶像的左右两侧,按照习俗,在金御椅上供奉着历代印加王的木乃伊,远远望去,它们就像真人。 大殿中央置有一个华丽的御椅,举行典礼时,印加王便坐在御椅上。 大殿的外围,有五个正方形小殿。第一个小殿用来供奉月神太阳神的姐妹和妻子。小殿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用纯银制成的。月亮神偶像是个绘有女子面容的银制图片。 第二小殿供奉金星和七颗启明星,以及天国其它星星,故名为星房。像月亮神殿一样,里面的东西都是银制的。 第三个小殿供奉雷神和闪电神。第四个小殿供奉彩虹,墙壁上绘有一个横跨的宽阔弓形,名为“马伊五”,它像神一样受到崇敬,有七种不同的颜色,绚丽多彩、光艳照人。 第五个小殿是供祭司们使用的秘室。据说它的墙壁是用金银宝石装饰起来的,有很多是用黄金制作的偶像,刺耀得人眼都睁不开来。 在太阳神庙的旁边,还有一个献给太阳神的“黄金花园”。园中点缀着用黄金和白银做成的各种植物花卉以及飞禽走兽,它们神态各一,栩栩如生。 印加人建造起如此金碧辉煌的太阳神庙,不仅是为了供奉他们的主神太阳神,而且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印加王把太阳神庙作为全国的宗教中心,并以太阳神的化身自居号令全国。 在印加人的目光中,他们的“维拉科查”神似乎随时能出现在任何一座宫殿之中。不过,当他显影在神庙的天穹上,所有祭司都五体投地时,人们便惊讶地听到他沉浑如雷鸣般的声音,“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来!” 等到祭司和士兵们退出以后,那座神殿的主门便慢慢地自动关上了。好在印加人对于神迹已经有所预知,他们只是好奇而羡慕地看了看消失在殿宇中的马车队,随即虔诚的祈祷着退下。 “巴尔波亚男爵,您辛苦了!” “陛下,我可是非常幸福的呆在这儿,您才真的辛苦,一路从巴拿马赶来……路上没有遇到阻挡的人吧?” “托您的福,维拉科查神。”塞拉弗开着玩笑道,“谁敢对神使擅动刀兵呢?” 巴尔波亚哈哈大笑。他又向塞拉弗身边的几位著名的人物问好。 第654章 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是坚决要来的,他带着一位印第安侍女,跟随王驾来此,除了他,索尼娅?德?乌尔比诺?美第奇王后陛下也打着照顾丈夫的名义来了,她同样带着一名印第安侍女。除此之外,还有商业局的达尔鲁斯男爵约瑟。此次短暂的视察行动由于塞拉弗的坚持,人员极其精简。 但假发佬是必须要来的,当塞拉弗决定要向印加王国提供一系列援助的时候,整个哈国对此最有发言权的就是他了。 “最近印加王国内,有没有对维拉科查神降临事件产生意外反应的?” “还没有,陛下。”巴尔波亚介绍道,“我们抓捕了阿塔瓦尔帕以后,民众没有受到特别的干扰。由于印加社会都知道有关维拉科查神的‘预言’,所以当种种奇怪的事情发生后,他们首先想到的都是请求神的宽恕。在最近一周,自杀人数已经上升到3200人。” “这种风气要尽快制止。”塞拉弗皱眉道,“你可以降下神谕,凡人的死殉,无法祈求到神灵的宽恕,只有那些被神灵指定者,才可以参与祭典。” “是的,我的陛下,我会尽快安排。” “我一路上走来,到处都有人在谈论着印加新王的人选。你们有什么计划吗?”塞拉弗问道,“在我看来,如果阿塔瓦尔帕不宜再当印加王,那么就该推上一个傀儡。维拉科查神是不能直接主持凡间俗务的。” 众人都笑了一下。 巴尔波亚低头道,“您说得是,不过对这件事,我还真没有想过。陛下您该召见阿瓦哈伯爵,或者是特丽依索奇辛领主阁下。” “蒙彼斯不在吗?” “哦,当他听说您御驾到达卡哈马卡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库斯科了。也许他和您的车队正好走叉了。” 塞拉弗微微一笑,“这里传递信息很不方便,但我们又不能轻易动用马匹,因为那样似乎会在印加人心中产生恐慌。再加上我一路走,一路看,没有走最近的道路,他们恐怕真会错过。” 他想了想,忽然又追问道,“阿塔瓦尔帕现在在哪里?” 巴尔波亚微微一怔,“他被女王军团严密看管着,就软禁在彩虹神殿的地下室里。” “印加王室还有别的男性成员吗?” “图帕克?瓦尔帕,年幼的王室成员。此外还有一个,不到十岁,名叫曼克?卡帕克,同样是庶出的。” “印加人对君主统治的观念是怎么样的?如果取消君王,改成联议会怎么样?” “那可不行,我尊敬的陛下。”巴尔波亚郑重地说道,“印加人对王室的敬畏是代代传承下来的,他们认为印加王就是太阳的儿子,他们具有崇高的血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神。如果彻底**王室,那么至少印加社会信仰的支柱就会产生裂痕,这很难修补。” 塞拉弗迟疑地望了望列奥纳多。 老伯爵点了点头,他有些气力不济,尤其是在这种高原之上,年老体衰者总是多了一种辛苦的负担。好在他*的底子好,纵然古稀之年,恢复方面却仍然保持着旺盛的程度。 “就如男爵所言,我们应当有计划地选择一些能够服从王国意志的人,出来挑起印加王的重任。”他沉声道,“血统论可以维系下去,但近亲结婚最好取消。神可以抹去某些血统,当然也可以赐予。每位印加王登基时,神就应当降旨,指定一些太阳贞女,担当科娅或王妃。” “那新任印加王呢,这个人短时间内无法培养出来。”巴尔波亚摇摇头道,“这些土著根本没有文字,也接受不了新文化、新思路,他们来主政,和我们要求的必然差距甚远。” 塞拉弗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 这时,卫队成员前来通报,特丽依索奇辛领主阁下和比恰克恰尔将军等人已经在等候接见了。 塞拉弗立即吩咐传见。只见特丽依索奇辛身披紫色天鹅绒披风,穿着织绣的呢衣,大踏步地走进来。比恰克恰尔身后,却还畏畏缩缩地跟着一人,仔细一看,却是雅迪耶蒂。 “陛下!”众人俯身拜倒。 “请起。特丽依索奇辛,我已经听说了您在印加的作为,不愧是玛丽娜手下最优秀的政治家。我会为您单独设宴庆祝的,希望您能够再接再厉,尽快熟悉印加政治社会的方方面面,为我们接下来的统治打好基础。” “您的愿望会实现的,塞拉弗神。”特丽依索奇辛虔诚地拜倒,“我们会遵照您的意志,将印加王国建设成强大、富饶的后方。” “我们要向印加人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现在不必关心出产的问题,等社会安定了,生产力水平进一步提高,印加社会教育体系初步建立的时候,我们就会迎来漫长的收获期了!”塞拉弗笑着,朝巴尔波亚点了点头,“男爵,列奥纳多先生早就呆得不耐烦了,请您带他先去看看那些印加人珍贵的艺术品吧!” “乐于从命。”巴尔波亚起身抚*,随后兴致勃勃地搀扶起老伯爵,两人谈笑着离开了。 “坐吧,特丽依索奇辛,比恰克恰尔。对了,情报处的负责人柯拉辛马上校来了吗?” “他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吧。特丽依索奇辛,来到库斯科已经几个月了,您手头上有没有对印加社会和政府制度特别了解的人?” “这还没有。我们的所有工作都是刚刚起步的状态,中央一级的官员都得在原先印加贵族的指导下,渐渐培训起来。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才。” “比恰克恰尔,你这边呢?” 那位少将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解释,不过塞拉弗立刻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大家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需求,近段时间各位将军和领主们的心里都有些紧张与茫然。印加王国拥有数百万人口,军队几十万,他们这么点点力量,似乎随时都会被像蚂蚁般碾死。越是在库斯科呆得久,就越能感觉到这些被他们瞧不大起的土著人的巨大能量。 而塞拉弗轻车简从地来到这里,在一方面也大大释放了南征集团上下的压力。 柯拉辛马是高昌人的后裔,原先也属于安第斯山脉的群聚部族。后来被印加人征服,少数便千里**,最终定居在委内瑞拉。 在奥里诺科河流域被大草甸湖部落联盟再次征服的时候,柯拉辛马作为部落酋长的儿子,因为英勇善战被图克里莫克伯爵选中,送入了军校。 他从头开始,接受了为期八年的艰苦学习、训练。 由于送进来时他的年纪不大,所以接受能力很快。当他从阿瓦哈军校离开的时候,正是波伊科托尔叛军夺取特立尼达岛的时刻。他跟随俞大猷实施游击战,立下军功。岛屿解放后,被调入第1情报处至今。 虽然柯拉辛马身属情报部门,但是他一直没有去拜见过被誉为哈国最神秘、最富权势之一的情报头子安蒂冈妮小姐。 原因很简单,他一直都在拉普拉塔省接近印加王国的地方受训。 第1情报处花费巨资,了解着印加人的一切,不但包括他们的军力、装备、驻军地点,还包括他们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为了将柯拉辛马打造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印加人,他们还将一整片山地模拟出来。寮屋、羊驼、梯田、氏族公社…… 柯拉辛马很快就变成了一位地道的印加小贵族。 在南征军团入驻卡亚俄之后,柯拉辛马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他混迹于印加社会之中,取得情报,并通过驿道传递出去。跟随他行动的数十名印第安情报人员,到最后一刻都没暴露。印加人完全把他们当作了自己本国的居民。 这位上校来到塞拉弗的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他现在的打扮,就像一个印加的基层官员“利亚克塔卡马尤”(巡视法官),他戴着一顶高厚的羊驼皮帽子,穿着毛料“孔皮”(精致的衣裳),斜挂着一块颜色漂亮的斗蓬。他挺*叠肚地走过来,露出短衬裙精美的花边,脚上还穿着一双“乌苏塔”毛鞋。 他施了一个印加人对王室成员的礼节,“尊敬的陛下,柯拉辛马向您问好!” 塞拉弗微微一笑,“看起来您已经进入了角色,上校,这很好。你必须习惯这样,才能真正融入印加人的社会。维拉科查神给予您怎样的地位了?” “蒙神的恩典,我现在已经是乌努-卡马约克(万户长),不过我始终只能扮演好最低层的官员,我觉得自己威严不够,现在说话、行事都在向老牌的印加贵族们学习。” 塞拉弗哈哈大笑,“这很好,这很好!”他拍了拍腿,让自己不再发噱,不过他觉得这位情报部人员比起性格稳重、不太会开玩笑的安蒂冈妮要好玩得多了,“对了,我们现在需要一个人来担任新的印加王,协助维拉科查神做好对印加社会的改造工作。你觉得你自己可以胜任吗?” 特丽依索奇辛等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他们正待讲话,塞拉弗却好似看懂了他们的行为一般,不容置疑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柯拉辛马似乎愣住了,很长时间才惘然地问道:“让我来做印加王?” 塞拉弗微笑着点点头。 柯拉辛马突然间醒悟过来,他跪倒在地,“尊敬的陛下,这万万不可!我现在担任乌努-卡马约克,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情报部的许多事情都不得不停了下来。如果再让我管理更多的人,我估计自己唯一的下场就是累死在库斯科了!我还有妻子、儿子在岛上等着我回去呢!请陛下宽恕我的失责推捼!” 塞拉弗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良久,在柯拉辛马满头冷汗的时候,他这才哼了一声,“起来吧。难道想推举一个人掌握印加政权就这么困难吗?你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吗?啊!” 特丽依索奇辛和比恰克恰尔等人连忙跪倒请罪。 塞拉弗挥了挥手,心里不禁想起了玛丽娜。这位阿兹特克女人,的确是上天派给墨西哥的女王人选。然而,在印加,哈国却没有渗透进任何势力,非印加本民族的人,当然不可能被挑选为王公贵族,也无法掌握现政权。可是,那些有印加血统的人,却因为其统治的得力,根本不可能发展为哈国的间谍。连柯拉辛马都是经过长期模拟培训,才得以进入到印加社会的。 如此自上而下的严密政权组织,如此高效率的奴隶制社会,如此辉煌如此宏伟的文明成就……塞拉弗对印加向来报以极高的期望,他希望将这里改造成哈国的后勤中心和兵源基地,不但如此,黄金国度的威名,也使得富庶的印加社会足以向哈国不断输血。今天在神庙里简单地看了看,塞拉弗就已经看到了不得的黄金器皿,尤其是那张印加王的御座,是整座金块被掏出了一个光滑的凹坑!这东西要是搬到欧洲去展览,恐怕光是门票费就能大赚一笔了! 要想达到塞拉弗的最终目标,那么印加社会的基本制度就不能轻变。不但如此,他还必须处处予以维护,例如“米塔”制,这是印加社会的一项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但要是处置不当,将之变成欧洲式的劳役制,那么结果必定是非常糟糕了! 塞拉弗眼下最缺的,就是懂得印加文化,掌握印加社会运行规律的一帮人。他们必须能按部就班地完成前印加时代的那些工作,同时还能接受哈国的指导,并将哈国的种种政策消化吸收,变成推动印加社会继续前进的动能。 令塞拉弗尴尬的是,他手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担当此任。 玛丽娜不是天生的女王,她也是从头学起的。不过她具有先天优秀,因为她本人就是阿兹特克人,同族同宗。 印加王室的血脉虽然都有保留,可是要他们按照新思维来打造后印加时代,恐怕很难很难。 不听话的不能干,听话的干不了,这就是现状。 塞拉弗让属下们各回原座,他自己踱了半天的步,这才停下来,“特丽依索奇辛,您认为眼下这位印加王容易控制吗?” 特丽依索奇辛的心跳加剧,她知道自己该慎重地回答,毕竟这是有关于王国在此地的统治,可谓性命攸关。 她仔细地思忖了良久,说道:“回禀尊敬的塞拉弗神,阿塔瓦尔帕已经成年了,即使他再畏惧维拉科查,也有个限度。他毕竟是印加王,自我感觉也比其他人好得多,我想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他恐怕不会满足于被软禁在神殿里。他还没有正式做过印加的最高领袖。” “让他暴病离世吧。”塞拉弗淡淡地一挥手。 所有人都心中一凛,无言地俯拜在地上。 “选择一个具有王室血统的孩子,让他当第十四代印加王。同时,由神谕颁下的指定人选,组织印加最高议会,祭司这支力量必须牢牢掌握在手里,除此以外,还有贵族,要监视那些握有军权者的一举一动。印加王的教育,由第1情报处负责,柯拉辛马,你将担任王室教育长和内务顾问。王室的所有动向,都必须由你来掌握,定期向驻军首领汇报!” “是,陛下!”柯拉辛马坚定地答道。 “神谕将会下达,我们要从全国挑选出一批具有高贵血统的少年,让他们前往库斯科,接受新式教育。等到新王登基、社会稳定了之后,我们要慢慢推行普通话工程,和克丘亚语一样,我们的语言和文字都要变成官方最权威的东西。那些结绳记事的方面,除了保留在博物馆里,应该渐渐退出历史舞台。” 几个人都在飞快地记录着。 “只要我们能迅速带给印加社会种种好处,他们就能真正信服和敬畏神灵。”塞拉弗淡淡地说道,“维拉科查不可能永远呆在库斯科,印加人也不能永远没有他们的君主。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统治这个国家。” “是,英明的陛下,我们愿意服从您、跟随您,直到天涯海角!”特丽依索奇辛激动地说道。 第655章 印加第十三代王被神谕降罪、自请退位的消息,很快震惊了印加全国。 各地的主祭司纷纷得到命令,向首都库斯科开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印加最高大祭司“比利亚克?布穆”穆鲁耶?印加,在觐见维拉科查神之后,向世人宣布了阿塔瓦尔帕的罪行。 “身为先王的子嗣,他不具有完整的太阳血统。” “叛乱并以极为残忍的手段杀死第十二代印加王。弑兄的罪恶令人扼腕。” “私生活腐败堕落,竟然私自进入配享给太阳神的阿克利亚瓦西,玷污神的妻子。其罪恶不容赦免。” …… 以上种种宣示出来之后,整个印加社会都知道了阿塔瓦尔帕的下场。尽管因此会削弱印加王室的权威,不过塞拉弗认为很值得,逐步淡化所谓的“天命论”和“神授论”,印加王的统治基石就会渐渐动摇。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对君权的改革就会被提上日程。 印加王不可能总是统治印加王国,这个国家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必然疆域,掌握了印加,可以说哈国的统治已经基本延伸到印加大陆的每一块土地上。 但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尽量恢复印加社会的稳定,给予他们自治的权力,并积极在经济领域发起革命。 自治权与哈国统治并不矛盾,墨西哥王国就是最好的例子。 另一个重要的消息也从库斯科向各地传播维拉科查神的使者,将巡视全国,他将会带去神的福音,同时最高大祭司也发布命令,新王的继位典礼将放在神使巡视完毕,回到首都之刻开始。 塞拉弗考察的第一站,当然是选择在萨克萨瓦曼石堡。 这座石堡是首都库斯科最重要的防御力量。 库斯科城座落于安第斯山脉海拔3410米左右的谷地中,萨克萨瓦曼石堡则位于其边缘海拔3700米的一座山丘上。据传说而言,库斯科早先被规划成一座巨兽之城。印加历史上的伟大帝王帕查库蒂与其继承人图帕克,将库斯科的街道设计建造成巨兽形状,而巨兽的头部就是著名的要塞萨克萨瓦曼堡。 因为地势高峻,萨克萨瓦曼堡可以俯瞰整个库斯科。堡垒的响亮名字,意思是“帝国猎鹰”。它所据的山坡地形十分有利,面向城市的一面相当陡峭,可以保障堡垒的后方安全。因此在这个方向上,只建立了一道长度约400米的护墙。山坡的另一面是一片宽阔平地,堡垒从这一面迎击敌人。该面从下到上修建了三道护墙,沿着山坡逐层升高。每一层墙高18米,长达540米以上。这三道围墙呈半月形,与面向库斯科城一侧的墙合围。 出于军事需要,在建造堡垒时所用的石料极为巨大。尤其是最外围的第一道围墙最为雄伟壮观,所用的都是最庞大的石头,甚至可能不经切割,使用完整的独块岩石。有些砌造城堡围墙的石块长、宽、高分别达到8米、4.2米和3.6米,体积约121立方之巨,重达200吨! “听说到了紧急关头,整个库斯科的居民都会撤到萨克萨瓦曼堡里来,是吗?” “尊敬的神使,据我所知,库斯科拥有十几万人口,要想全部撤到这座堡垒里,是不太现实的。”格格尔马说道。 “这些石头真的是巨大无比。”塞拉弗对他的话没有发表意见,随即感慨道。这时候他们正行进在高大巍峨的石墙中央,这里有形似吊桥的大门,可以放下巨石堵死门洞这有点像大明帝国重要城池所设的“千斤闸”。无数印加勇士在门洞边执矛肃立,向这些参观者恭敬地行礼,“我记得维拉科查神说过,他并未传授尔等铁器、轮子和吊车这样的机械工具。这样大的石块,究竟是怎样垒造上去的?” 三道巍峨的石墙,每道通高都达到18米,这个高度可以与明帝国首都南京的内城墙高度媲美。南京内城的高度为14-21米,站在城下仰望,帽子会从头上掉下来两者都属于冷兵器时代无法逾越的天堑。 而萨克萨瓦曼堡的石墙,在坚固程度上丝毫不亚于南京城。想想看4米多宽的巨石,在没有枪炮的时代,就算动用大型投石机,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崩开一道可供攻击的缺口!更何况,这样的石墙足足有三道! 格格尔马先是鞠身而拜,像是在祈求神灵的恩慈,随后他垂着手,毕恭毕敬地说道:“禀告神使,这些巨石大多来自穆伊纳、恩克纳等地的采石场。这些地方最近的,也需要走两天的路程。虽然有四条王室大道,但跋山涉水仍难避免。所有的石材不是一次性就位的,它们需要被仔细琢磨、修凿。将它们拖运来是最困难的事,普里克斯们全凭人力用*的缆绳将这些石头拖运到目的地。那些最重的,往往需要数千人,几个月的时间能就位。还有将这些石头搭接在基座上,也甚为痛苦。普里克斯们要多次抬起巨石,一点一点地调整角度,不行的话就得放下,再次进行调整。有时候这种枯燥的力气活要干上好几周。” 塞拉弗脸上带着怜悯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格格尔马,我看萨克萨瓦曼堡的工程还没有完全竣工,这里究竟还需要多久才能全部完成?” 那位印加人先是抬头小心地打量了“神使”一眼,自从塞拉弗蒙维拉科查神召见并长谈之后,所有人在他的面前无不变得胆战心惊。尤其是这位神使明显比其他那些神使更加“高贵”,他不但拥有神国的“座驾”马匹,他还拥有大量会“喷火”、“打雷”的神兵,这些人身上的铠甲完全超乎印加人想像的范畴之外,他们用最尖硬的黑矅石,都难以在那上面凿开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缺口。 “禀告尊贵的神使,这座堡垒最早由帕查库蒂王亲自设计,图帕克?尤潘基王在位时依据先王的图纸动工建造,每时每刻都有2万普里克斯以及更多的雅纳库纳在这里劳作。按照神使们的说法,这里已经整整修建了50年的时间。不过它还没有真正的完成,内战打乱了原本制订的修葺计划,看起来最少要到新王继位以后,工程才有可能继续了。” 塞拉弗等人此时已经登上了山顶。 三道围墙之后,是一片狭长的平整场地。这里建造着三座塔楼,这三座塔楼依据地形构成了一个三角形。中央的主塔楼筑成圆形,其基层呈辐射状,主塔楼内有个温泉,通过地下管道将水从远方引来。 这处圆形塔楼毫无疑问就是印加王的行宫,供其登山后休憩。其他两座塔楼均呈正方形,是驻军的地方。古堡地下用石头砌成网状地道,曲折迂回形似迷宫。这儿简直就像一只完全张开牙爪的猛兽,正对面前的所有敌人虎视眈眈。 “我刚刚去看过那边的石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索尼娅提着裙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疾步走过来,脸庞上还有挥之不去的兴奋之色。 塞拉弗笑了笑,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在前往印加之初,有人对王后陛下出行的安全问题忧心不已,不过塞拉弗只用了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他对索尼娅私下说道,“想不想来一次两个人的旅行,就像度蜜月一样?” 结果,不但玫瑰军团没有跟随,连一向不离开王后左右的托雷塔骑士等人也没在出行名单中。陛下仅仅带了几名印第安女仆,十几名公爵卫队成员,便径自离开了。 “是啊,亲爱的,只要想想他们在没有交通和机械工具的情况下,建造起如此宏伟的建筑,每个人都会由衷地惊叹的!” “我见到那些石头上,就像天然形成的锁匙一般环环相扣,表面看去光滑如镜,简直就像堆积木一样!我还让人试着推推那面墙,才发现那是真正的巨石,坚硬如铁,绝对不是用木头伪装起来的!” 塞拉弗一怔之下,大笑起来。索尼娅这才醒悟自己的失言,不禁脸孔发烫,跺脚嗔道:“不准笑!” 塞拉弗举起她的手,亲密地吻了一下,旁边的印第安人见了,都不禁别过头去。 “好了,我亲爱的,看见你这么高兴,我也会很快乐。”塞拉弗微笑地低声道,“我们很久没有这么无拘无束地在一起了,不是吗?” 索尼娅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感情,她也深情地望着对方,“只要这样在一起就好,塞拉弗。” “好的,我亲爱的,下面我们来听听格格尔马的精彩讲解!”塞拉弗抓起对方的手,神态诙谐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索尼娅咯咯地掩嘴笑起来。 格格尔马眼观鼻、鼻观心地垂下眼帘,“尊贵的神使,您初次到达印加,也许您经常看到的是神国乐园之地,对这里的粗制工艺看不上眼。不过,萨克萨瓦曼堡的确是库斯科最伟大的工程了,丝毫不亚于科里坎查!您请看……” 他随手指着一些塔楼旁的石砌通道,近距离地介绍这些印加人引以为豪的建筑方式,“这种石块间的接合很有窍门的,并不是用红土、泥浆往石缝间一填了事。我们在砌合这些石头时,先把它们叠在一起,中间用杠棒垫隔,两块石料间并未形成真正的接触。然后,工匠们会用一根竖直的小木棒,在上下两个表面间前后左右来回移动。一旦木棒受阻不能移动,就是遇到了不吻合的部分,这时就用工具凿去其中一块岩石的突起部分。我们用的石刀和石斧都是坚硬的黑曜石磨制的,但仍要小心,不要劈斫得太厉害,以免使石料残缺。经过这样不断地修整,即使两块石料的接触面不能做到绝对平整,但至少你凸我凹地可以彼此吻合了。一旦抽去杠棒,两块石料就可以结合得天衣无缝!” 索尼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些石块间衔接得如此致密,我还以为它们天生就是那样长的!” 格格尔马微微一笑,“这位女神使,其实这种工艺达到的效果,有时比两块光滑的石面相互粘合起来还要好得多。两个光滑平面叠加后可能会发生滑动,而这种工艺简直就是省力地预制了无数个缜密的卡口,互相交扯拉紧,根本不容易松动。甚至,接缝处不使红土泥浆都不要紧了。” 索尼娅感慨不已。塞拉弗淡淡笑道:“这种方法就相当于榫铆结构,无数块硕大无朋的岩石互相交错拼合排列堆砌,组建成浑然一体的巨大建筑。从表面看,石块的大小和排列似乎并不规则,但其内部却是严丝合缝,咬合得非常紧密。”他用脚尖踢了踢那道通道边的矮墙,“瞧瞧,索尼娅,这很牢固的,得用6磅炮才能轰碎!” 索尼娅颇感咋舌,她笑道:“如果没有大炮,这些墙恐怕是无法攻克的!这比我们的城堡要坚实得太多了,而且他们的建筑手段还那么单一。哦,真是不可思议,真是奇迹!” “当然是。印加人是这片大地的主人。”塞拉弗微微瞥了面色大变的格格尔马一眼,平淡地说道。 此后,格格尔马夫妻陪同塞拉弗等人参观了印加王的主塔楼。这里同样是用茅草和树叶搭起的屋顶,房间普遍很小,但内饰却极其奢华,处处可以见到黄金器物,甚至印加王的睡榻,也是用纯金勾勒的边饰。 主卧室旁的大房间里储藏着200余套精美的衣服,这些都是太阳贞女们的作品。在听说所有的衣服印加王只穿一次的时候,塞拉弗微微叹息着摇了摇头。 登上主楼的瞭望塔,塞拉弗毫不客气地批评起来,“堡垒的确很坚固,不过这里和库斯科城衔接得太粗糙了。瞧瞧那边,越过那片高地和树林,敌人就可以直攻城下了,再瞧瞧那边……居然还有道路在堡垒和城市间穿过,这难道是我眼花了吗?库斯科可不是永远不会陷落的城市啊!印加首都的安全性上,比起阿兹特克人的特诺奇蒂特兰城要差远了。” 第656章 格格尔马面色如土,他躬身低头,却又不断地在手上打着绳结。看起来他的速记功夫倒是不错,的确是个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贵族。 “萨克萨瓦曼堡里现在有多少军队?” “回禀尊贵的神使,大约20000人。掌管堡垒的统领,必须是由科娅所生的嫡系王公,印加王的亲叔伯或亲兄弟。进驻这座堡垒的士兵也要出身高贵,必须都是印加族人,其他部族者不许进入。这里已经不单单是一座军事用途的堡垒,重大节日的时候,这里也用来进行传统的祭祀活动。” 一直到离开萨克萨瓦曼堡,塞拉弗都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代表维拉科查神,向驻军首领耶尔齐将军赠送了两种硬顶的建筑方法。 同时赠送的,还有一把铁制的斧头以及一把钢制的两人长锯。 “印加人的生活,将会因此而受到深远的影响。”约瑟?达尔鲁斯媚笑着说道,他当然是在马车上,在没有格格尔马夫妻在场的情况下说这些的,“陛下您英明神武,睿智过人……” 索尼娅轻轻用手帕捂住了嘴,撇过头,佯装看窗外的风景;塞拉弗便伸手不耐烦地点了几下,“住嘴,约瑟!我们的第一批货物什么时候能到达卡亚俄?” “哦,下雪了!”索尼娅忽然惊讶地说道。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雪了,在蜜特拉享受常年的煦日、充足的光线和温暖的气候,对于雪简直成为一种奢望。可是此次出来,索尼娅不但见到了不同以往的高原气象,还见识了随处可见的冰雪。这不能不令她欣喜雀跃。 “是的,很美。”塞拉弗掀*帘,外面急促的风声便迅速传来,呼啸的雪花打在窗棂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声响。索尼娅浑身一寒,不禁哆嗦了一下。 塞拉弗赶紧放下车帘,怜惜地将妻子拥入怀中。由于约瑟也在,索尼娅有些脸热心跳,却又舍不得挣脱开来,她于是眯缝起眼睛,舒服地倚靠在丈夫怀中,装作休憩的样子,“唔,我有点困了。外面似乎下起暴风雪了。” “真是讨厌的天气啊。”约瑟讪讪地说道。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格格尔马的声音穿透寒风,在车外响起,“尊贵的神使,帕拉基马大祭司希望我们的行程稍稍暂停一下,天气变得很糟糕,最近的坦博距此只有2000步。” “格格尔马,请你转告帕拉基马大祭司,我们的马车很安全,马匹也都穿戴妥当,在风雪里顺着大道不会迷路。车里呆着也会很舒服。在神的领域里,我们无所不能。” 格格尔马诚惶诚恐的声音立刻传来,“是的,尊贵的神使,我们沐浴神恩,神无所不能!” 在暴风雪里行走,也许并不是塞拉弗所希望的,不过此次他带出的卫队,都具有长期的高原生存经验,马匹也是特别训练的,披挂厚棉甲,还保有丰富的口粮,即使在最恶劣的天气里,它们仍会步履从容。 何况,车队里的这些马车更不是普通的东西,它们都是为此行在阿瓦哈第一马车厂特别订制的。至少,那位随行的印加祭司在马车中就不断地祈祷和感恩着,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颠簸与寒冷,听着马车外凄厉的呼啸声,他直觉地感到自己正在做梦一般。 “还好老伯爵要详细考察印加首都的文明状况,如果他跟来可要吃苦了。” “他是个作风严谨的伟大学者。”索尼娅说道,“我想他会有大发现的,有关于这里的游记或考证,会让他名声大噪。” “这也是我愿意看到的。”塞拉弗微微一笑,“老伯爵的大量手稿没有办法对外发行,很多都被教廷列为禁书。我需要做的就是尽力淡化这一切,我们对那位教皇陛下的投资,也会最终收到奇效。” “您在意大利和勃艮第一直有许多昂贵的布置,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到哪一步。” “以前我跟你说过,不过你可能没有在意。”塞拉弗耸了耸肩,“不用在意,那只是先期投资,看上去很惊人,但收获不会小。” 索尼娅忽然笑起来,“我当然相信您,亲爱的,从印加这里就能看出来,我们赢得了差不多百分之一千甚至百分之一万的回报!这两年国库空虚,很多人都对远征报有疑虑,只有您最坚定地准备着一切。当初连玛丽娜都以为,墨西哥的事情无法复制,没想到今天到了这里,我们仍然像在阿兹特克领土上一样从容来去。地方官员们都在我们必经之路上等候朝见,人民对我们的态度,就仿佛我们是真的神灵!” “印加王国大量的黄金已经准备启运。”塞拉弗微微一笑,“我相信这是最能让公民们感兴趣的东西,此次约有80巴哈尔的纯金运送到蜜特拉,这已经足以值回票价数倍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在此坐等投资,现在这里正需要大量的物资和装备,还有我们即将推行的教育保障。” “这虽然是一个神奇的国度,不过他们可没有对平民进行强制教育的习惯。” “这跟他们的文明程度有关。”塞拉弗说道,“没有一个原始氏族制或奴隶制的国家会推行平民教育。不过印加人已经跟那些小部族有了根本的区别。他们推行克丘亚语的做法,其实就是一种教育,只不过这种教育和他们统治有着紧密的联系。” “我们同时来到印加,又一同视察,但我总觉得您比我收获要多得多!”索尼娅有些嗔怪地说道。 塞拉弗哑然失笑,“我可不是瞒着你偷偷去哪儿参观了。有些东西还是要靠自己细致的观察,多听、多问、多思考,少说废话。” “您是在说我了!”索尼娅不依地靠紧了对方,微微撒娇着道。 “我可没有。”塞拉弗爱怜地俯首,在对方额头上轻轻一吻,“其实我们和印加在很多地方都有相似之处。” 索尼娅抬起头,宝石绿色的眸子带着询问的意思望着他。 “我们在王国中推行法语,上层社会中推行中文,这就是一种与印加类似的做法。我在库斯科时,穆鲁耶大祭司曾对我说过,在著名的印加王帕查库蒂时期,他们就开始实施了‘普通话’教育。他扩建修缮了库斯科的印加贵族学校,增加执教的智慧贤者‘阿毛塔’的数量,同时推行克丘亚语。印加的势力越出库斯科谷地,扩展到非克丘亚语种的地区后,语言障碍使交流的需要变得急迫了,这也是他们出台如此政策的动因之一。” “哦,我明白了,您在王国推行法语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我们的国家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每到一地,就只能说当地语言的话,那我们统治当地的成本就会加大几倍!” 塞拉弗笑了,“不愧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你总是把成本啊、利润啊挂在嘴边。” 索尼娅嘟起小嘴,撇过头哼了一声,不过她的样子早就惹起了对方的怜爱,如雨点般的亲吻落在她的唇颊之间。两人亲密地搂抱在一起。 约瑟早已到别的车上去了,他可不敢当陛下和王后间的大电灯泡。 “印加的统治集团是很聪明的,你去过东方,你应该知道大明帝国对语言的学习是如何规定的。” “哦,是的,陛下!那真是一个老大的帝国呀,不过走到哪里,他们的官员都以说‘京腔’为荣。一些外地的贵族如果能说一口流利的京腔,其他人都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塞拉弗笑了笑,“是的,索尼娅。在佛罗伦萨这样的小国家中,恐怕感受不到推广普通话的重要性,欧洲的大部分国家都是如此。可是*呢,还有我们哈布拉德王国,以及印加这里就不一样了。如果不强制地推行本族的语言,那么我们的统治基石就会越来越不稳固。这不但是增加成本的问题,宝贝,讲不同的语言,说明他们和中央政府是离心离德的,甚至可以随时转变成叛逆。只有认同统治民族的语言、文化或是习惯,那些不同民族、不同语言的臣民才会俯首听命。印加人才不过到奴隶制社会初期,他们就建立起如此庞大、如此科学的语言工程,这不能不让人佩服。我个人认为,他们的成就甚至超过*人。” “这一评价简直是太高了。”索尼娅惊叹道。 “他们有这个资格。在库斯科的贵族学校中,执行的是4年制的教学。其第一年教学的基础知识就是印加通用语言克丘亚语。学校面向王公子弟,以及与王族一起生活的各地酋长继承人。克丘亚语因此成为这些未来酋长们得心应手的第二语言。想想看这对统治的巨大好处吧。更重要的是,通过语言训练还传授了逻辑化的思维方式,以及与之有关的符合印加理想的性格与理性。” “他们会将印加式的统治方式带往四方。”索尼娅感慨道,“难怪他们能打下如此巨大的领地,虽然手中没有威力惊人的火器,*也没有战马,可他们就能将其统治扩展到千万里之外!” “是的。印加的官员委任制中有规定,凡是地方领主、军队将领与子女,及在印加境内从事任何职业的印第安人,在工作交往中必须使用克丘亚语。这一点和*很相似。他们在实际的人事安排上,也非常懂得潜移默化地达到效果,只有那些熟练掌握通用语的人,才能被赋予管理国家事务的权力和地位。印加官员在安排国家职务时,也优先任用通用语讲得好的人。” 塞拉弗忽然狡黠地一笑,“这也是种策略,索尼娅,很好用。我们在库斯科也看到了,那些来到首都仅仅几个月的外乡人,他们都以能讲一口流利的克丘亚语为荣。至于那些外来酋长领主及其他们的仆人,更是觉得首都语言无比地高贵,以至于不学会都不敢开口!你现在对他们掌握了差不多整个安第斯地区的权利,应该没有丝毫奇怪的地方了吧?” 索尼娅点点头,“我听安蒂冈妮说过他们战无不胜的军队,还有他们的积极进攻意识,但是我从来不知道,他们的政治手段也如此优越于其他印第安人。至少,我觉得可怜的玛丽娜的臣民们是远远弗如的。” 塞拉弗笑了起来,“你可别胡乱评价,阿兹特克人战胜并拥有了玛雅人之后,他们的文明等级就在不知不觉当中提高了许多。你看,至少印加人没有像玛丽娜的臣民们一样,拥有文字。他们还在结绳记事的状态。” 索尼娅也笑起来,“我只是随便说说,现在墨西哥王国可不是过去了,他们和我们的贸易交往也在几十倍、上百倍地增长中!上次在红鹦鹉行宫,玛丽娜因为我们的财政出现问题,甚至提出要提供给我们一笔100万佛罗林的3年期低息贷款呢。” 塞拉弗沉默了一下,“看起来你没有通过,否则这件事我应该知道。” 索尼娅用手轻轻在对方脸颊上抚摸着,又温柔地献上红唇,“好啦,看您这不高兴的样子。小气的男人!我只是不愿意打乱墨西哥政策的延续性,他们的国家刚出现一些封建制的苗头,这时候把精力放在国政上是必要的,至于提供贷款,那无疑是过于*切的行为了。” “我们每年提供他们天量的粮食与物资,还为他们打造起轻重工业的基础,我不相信玛丽娜的政府会毫无积蓄,除非我的小情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贪腐享受者。” 索尼娅又好气又好笑,“您明明知道玛丽娜的个性是怎样的,我还从未见过像她这样自律的君主呢。” “连你都说她的好话……”塞拉弗淡淡地道,“可见她真是个好孩子。墨西哥,迟早都会合并过来的,我在想该怎样补偿她的忠心和勤勉。” “那就把我地封地划给她一半?”索尼娅马上建议道。 塞拉弗瞧着她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她的用意?邪邪地一笑道:“我的宝贝,你是想给我出难题吗?还是想马上就得到我重重的‘惩罚’呢?” 索尼娅脸色一红,娇媚地说道:“您想怎样惩罚都行,我的陛下!” 第657章 就在印加帝国的庞大车轮缓缓变向的时候,在距此数千英里以外的欧洲,仍然笼罩在一种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之下。 西班牙王国的财政距离破产已经触手可及。 在威尼斯新的一任大统领罗伯斯?维南的就职仪式上,共和国公开表示,要向哈布斯堡家族提供一笔10年期总额度为130万斯库迪的贷款。 罗伯斯?维南现年40岁,也是海军将领出身,根据里奥多尔的遗嘱,这位大统领被议会破格加冕。 维南大统领是威尼斯海军的优秀统帅,是继里奥多尔之后又一位非常精通海军战略战术的人才。 他被举荐为大统领,其中未必没有深意。当海战失利的消息传到威尼斯之后,举国默然,许多人开始惶恐不安,因为在几百年来,威尼斯很少有这样海上惨败的经历不但战船俱毁,连最高统帅都因兵败自刎。 虽然此后《佛罗伦萨决议》的出台,使得哈国并没有实际打击威尼斯人贸易线的行动,但是威国的海上霸权却毫无疑问是被极大削弱了。往常踌躇满志的威国商船队,现在已经不敢再离开亚德里亚海航线,自由前往西西里了,还有许多去往黎凡特的商船,也尽量改走克里特、塞浦路线航线了。 卡塔尼亚海战产生的深远影响远不止此。国王舰队的日月舰震惊全欧,所以不管是威尼斯、西班牙,还是那些几乎没有海疆的国家,例如波兰、捷克、萨伏依和米兰,都开始有种抵抗不住的冲动。 葡萄牙、热那亚、法兰西等国也都非常眼热,尤其是法兰西,立刻宣布要开造“超级大船”,以便在海面抗衡西班牙人。 各国都在积极地挖掘潜力,同时拼命地向哈布拉德王国派遣间谍,企图获得日月舰的秘密。包括哈国的死敌威尼斯在内,多国皆颁布了赏格,只要有人将“这种大船的制造图纸”送来,立刻会富可敌国! 哈国在战后的温和态度,也被某些人看作是妥协和退让,他们希望继续挑起战争,以便从中捞得好处。威尼斯人对查理一世的支持,也可以看成是混水摸鱼的典型。 在这种情况下,哈国的压力不但没有因战争胜利而减小,反而有所增加。 1529年的新年,便在这样的状况下到来了。 科西嘉的鲲鹏堡一层宴会厅里,座无虚席。来自意大利诸国的音乐家、宫廷乐师和民间艺人们正在繁忙地演出之中,大厅里传来阵阵掌声。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与众不同。大批的身穿呢制礼服的军人占据着绝大多数的位置,放眼望去,到处是黑色绣金边的呢绒大衣,金质的将星和银制刀柄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一张张带着矜持微笑,却又十分严肃的面孔,让演出人员都感觉到巨大压力。 路易?马勒中将也出现在其中,虽然他还不能像独眼龙卡奥一样,坐在军区司令的身边,但是他的地位却很稳固,听说莉拉正向国防部请示,准备晋升他为**上将。这恐怕是众望所归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会提出反对。 在莉拉身边一圈高级将领之中,还有一位女性却牢牢占据了单独一把金质的御座,她的旁边甚至还有专门的茶几,摆放着精美可口的点心与各种饮料。 莉拉则恭敬地陪坐在侧,这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在一曲慷慨激昂的《圣母指引特立尼达人民前进》合唱之后,全场安静下来,唱名官华丽的声音马上回荡在整个宴会厅中,“女士们,先生们,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尊敬的、高贵的芭芭拉女公爵、赫布里底女公爵、德斯蒙德女公爵卡蜜拉?朱?特立尼达公主殿下!” 那些身着军礼服的人们整齐地站了起来,面向卡蜜拉所在的地方鼓起掌来。至于其他人,也纷纷为此场面震动,跟随起立。场地中央舞台上乐师们,则都躬身行礼,连头都不敢抬了。 卡蜜拉欣然起身。 整个宴会厅经过改造,已经不再是平面的造型,立体多层的格局,有点像罗马竞技场的模样,只是它很小,又是用来欣赏音乐的,没必要进行粗犷、野蛮的点缀。 “诸位……”她轻轻环视全场,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趋低,直至安静,“很高兴在此跟诸位共度新年!几个月前,我们在科西嘉战场,在地中海,都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这既是莉拉司令官卓越的军事才华的表演,也是诸位,竭力奋发、勇敢顽强、不惜牺牲精神的完美体现!我,特立尼达王室的成员,谨代表父王和母后,代表王室所有成员,向诸位深深地致敬!” 她提裙欠身,一时掌声雷动。 连曾经觉得这位公主年纪气盛、不知好歹的路易?马勒等人,也不得不暗自叹息,殿下长大了! “此次我前来阿雅克修,并不是仅仅为了参加这个新年的庆典。陛下要求我给诸次战役中获得战功的同僚们带来嘉奖,当然这和原先欧洲战役军区颁布的奖赏并不冲突。除此之外,陛下还让我特别指出,欧洲战役军区是王国最重要的一个军事统辖区,在这里,在这片战场的命运,直接影响着王国的命运!我们要建立一个强大、富饶、自由的国家,要使得我们长久地脱离于战争噩梦的阴影之外,保持永远的和平,就必须在这里,在这片战场上不停地取得胜利!我们要以战止战,要让所有人因为对手是我们,而感到惧怕!我们没有太多的领土要求,但我们却应当更多地预判有关欧洲未来发展的前景,把持住整个大陆的发展方向,打破少数国家和势力妄想独霸欧洲的企图!同时,我们还应成为超然物外的力量,成为这片混乱大陆上的重要平衡点!不过,这一切,都需要依靠你们,依靠我们军队,依靠我们的海上舰队来完成!希望在莉拉司令官的领导下,科西嘉总督领、休达和丹吉尔特区能够成为王国呐喊、腾飞的号角,能够成为王国最重要的基石,能够成为欧洲最耀眼的一盏灯塔!” 卡蜜拉的这段发言显然是早有准备的,有些人甚至觉得其中有种塞拉弗的口吻。没有人不相信这会是陛下的决心,只是交待他的女儿在这里宣读罢了! 雷鸣般的掌声席卷而过,舞台上的乐师们则都有些惊惶失措、瑟瑟发抖。 莉拉轻轻挥手,便有人上前去,将这些艺术家们请离了现场。 该办正事了! 号角吹响了,圆形大厅的中门缓缓向外打开,当先走进的,是30名*前佩戴各式勋章的将士,从将官到尉官,应有尽有。 “王国陆军第102师第4团,奉命攻击萨尔泰讷,掩护主力向纳维舍尔推进,他们与热那亚雇佣兵第5军团发生激战,牢守阵地整整一日,坚持到援军到达。此役第4团仅剩下37人,其中10名重伤员。至次月,这10人中又有7人牺牲。现在,请让我们以军礼,向这些英雄们表示敬意!” 整齐的敬礼声响彻会场,肃穆无比。耳边只剩下一些轻微的啜泣声,所有第4团的将士们都在流泪,唯一没有哭的,却是他们的长官,内藤兴盛少将。 对于首先颁奖给陆军部队,卡奥这些船长们原本是很有意见的,但是在看到第4团的残兵之后,他们失去了争夺荣誉的渴望陆军中也是有英雄好汉的,他们丝毫不亚于光荣的战舰队,甚至能够让铁石心肠的独眼龙也为之动容! “科西嘉英雄团自即日起,将陆续被派驻公爵卫队中受训,担任为期一年的王室御卫。各颁发一枚‘二级圣十字荣誉勋章’,内藤兴盛将军,特批进入蜜特拉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 “所有人,赐发陛下亲刻‘精忠报国’匕首一柄。” 人群有些哗然,塞拉弗还从来没有过将颁赐过这种东西,看起来他对于第4团的这场惨烈的狙击战也是非常赞赏的,对这些英雄们破格提拔和照顾就可见一斑。 从第4团以后,瓦氏夫人的玫瑰军团、阿布拉姆的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卡奥的地中海舰队、国王舰队、科西嘉战役其他参战并立功部队等等先后被颁发了勋章和赏赐。 莉拉被授予“金色塞拉弗勋章”和“一级彼得勋章”,当然,最耀眼的还是一枚“一级大天使勋章”,迄今为止,这一勋章还是首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莉拉受之无愧。 在她的指挥下,整个科西嘉变成了一只蛰人的蝎子,另外她对地中海舰队的战略部署,也渐渐浮现水面,决战的时机选择得恰到好处,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有很多。 当年,带着些许笑意,坐视这一位裹戴头巾的土耳其女人来到欧洲的国王和君主们,现在都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看法大错特错。 即使形容成跌碎一地眼镜也不为过。 最后,卡蜜拉还宣布给予欧洲战役军区20000尼尔的“特别补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危机之下,哈国政府能够向莉拉提供的最有力的支持了。 第658章 在战争结束后,《佛罗伦萨决议》并没有使哈军摆脱经济危机,相反形势更为严峻。如果不是哈国依靠着海路、航线和贸易为经济的重要支撑点,估计光凭这么一点点领地,莉拉根本无法组织起如此多的陆军军团,更别说那支庞大无比的地中海舰队了! 这个时代,国家性质的舰队并不多。即使有,也是名义上的。那些战舰,每条船的船长、每条船的船员,都是有定例的。他们属于谁,属于哪个家族、哪个势力,也都是早在暗地里分配好的,连国王都不能干涉。 强大的西班牙舰队就是这样的,例如在卡塔尼亚被俘的西班牙海军上将,穆尔西亚侯爵切雷?德?埃米里奥,他个人名下就拥有7艘战舰,其中大型“卡利翁”战舰2艘,分别是“圣卢西亚”号和“萨拉戈萨”号,另外5艘中,有4艘大型桨帆船,最后一艘是卡拉维尔侦察船,这5艘船皆已在前次海战中被俘或沉没。 在地中海区域,当然不能不提桨帆船,这种被称作“蜈蚣船”的近海快速攻击舰只,在这一时代发挥着难以想像的作用。他们是地中海战争的主力,暂时没有任何船只能够取代。 不要以为两排桨手和一根桅杆的单薄船只,就配叫做“强力桨帆船”,这是一种观念上的误解。 桨帆船体型狭长,拥有尖利的头尾和光滑的腰线。他们在水中破浪前进,不会有太大的浪花,这使之拥有很强的机动性;多排桨手的排列是这样的:从上到下,桨手依次坐在梯形剖面的阶梯上,上排桨手最多,而下排桨手最少,这是由于船舱下部狭窄的缘故造成的。有时候,大型桨帆船可以拥有单边四、五层桨位,最上面的长桨有十几米长。桨手奋力划动的时候,如林的桨叶,甚至多过蜈蚣的爪足,密密麻麻,可以使得船只在短时内爆发到“快如矢箭”的程度!不但如此,只要训练有素,帆手们一边正划,一边倒划,便可能将船只头尾迅速掉换过来,这种原地掉头的可怕性能,也是全帆索船无法企及的! 当然,这种危险的掉头并非时常出现,因为桨帆船长宽比大,容易倾覆,所以他们更适合进行突击,而不是有事没事就玩个漂移。 地中海桨帆船都有极为厚重的防护,有些船甚至在舷侧搭起木制城墙,这样在接舷战中,他们便无形中占有很大的优势。 极为狭长有力的金属撞角,也是桨帆船的特点之一。由于此类船只头尾都极其坚固,他们的突击便显得肆无忌惮,被他们撞沉的战舰数不胜数。当年波斯国王薛西斯的座舰就差点被希腊桨帆船撞翻,后来在其王后的指挥下,他的旗舰不得不撞翻自家一艘战舰,并且赢得了希腊海军大声喝彩后,被误会是自己人才得以侥幸脱身…… 在桨帆船艉部,通常都有一处高耸的塔楼,其上原本是作了望用途的,但在火炮出现后,这里被改装成圆盘形状,通常装有5-7门炮,可以360度射击! 大型桨帆船在混战中,还有一支极其重要的力量,那就是他们搭载的“角斗士”。在接舷战中,参战人数和精锐程度决定了战舰的生死,像威尼斯海军曾经无敌地中海,就因为他们拥有最好的肉搏战士兵,他们在海上出生入死,有着丰富经验和凶残的本性,一旦登舰,他们无视死亡,奋不顾身,往往造成敌人极大的恐惧与混乱。 当然,西班牙人打接舷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们长期与北非和其他海上势力交火,同样拥有不可计数的肉搏战好手。像穆尔西亚侯爵的4条桨帆船上,就共有精锐士兵692人,这些家伙是专门为接舷战而配置的,平常时候,他们完全保存实力,甚至根本不上甲板。 想想看,这么许多人,甚至是超过一个村庄的人口,就布置在区区4条船上,他们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一条型制稳定、帆桨齐全的新造桨帆船,价值很高,并不是所有贵族都负担得起。 像那位侯爵,恐怕也是因为身在海军的关系,才会有如此多的附从船。 至于“卡利翁”,则是大型盖伦战舰,这种船惯常布置在靠近大洋的战略要地,如塞维利亚、加的斯,很少会开到地中海中来。这是各国海军的战略性力量。 如此看来,穆尔西亚侯爵也可属于豪富之家了。当然,他在被俘之后,一口就报出了50000里尔银币的赎金,令人咋舌。顺便说一下,这种银币还是当年西班牙在新大陆时,使用地产白银铸造的。 目前,西班牙人实际上是很憋屈的。 原先他们引以为豪、资源丰富的新领地,哥伦布阁下最早“发现”的西印度,在接二连三愚蠢的军事行动后,翻云覆雨般令人瞠目地变成了别人的东西! 他们对印第安人的滥杀,对殖民地的疯狂掠夺,最终导致了其统治的覆没。塞拉弗的到来,仿佛只是一个加速其进程的催化剂。 然而,失去了西印度,失去了可能拓进万里的庞大领土,这对于西班牙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在查理一世签署《伯利兹条约》之时,他并没有发现这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他只是不想再把精力和金钱花在毫无前途的地方但如果他知道新大陆的真正大小以及其中蕴藏着的海量资源的话,他肯定会懊恼而死。 西班牙人在整个欧洲大陆上积极争霸,意大利战争打了许多年了,劳民伤财,除了帕维亚以后那笔30万金币的赔款,西班牙人的收益可谓微薄。他们要建立一支又一支的新军团,他们要取得一块又一块的新领地,他们还要继续保持对法兰西、瑞士、德意志诸侯国、勃艮第……等等国家和地区的军备优势,他们还要在战场上体现哈布斯堡家族的威严,那么,这一切都要靠金币来说话! 问题是,查理一世的穷兵黩武,以及其上层官僚阶级的贪腐,使得西班牙及神圣罗马帝国的财力越来越匮乏了。查理向德意志的贵族豪门例如富格尔家族经常借款,都已经到达了厚颜无耻的地步,越来越多的外债,使得国家把持的财源又在不停地转移到这些富商及银行家的手中,财政危机,步步紧*而来,压得查理一世都快透不过气来! 想当年,他的祖父马克西米连一世也是这样窘迫,大冬天的,离开皇宫,跑到野外佯装打猎,实际上是为了躲债。那时突然大雪封山,饥寒交迫的皇帝不得已前往一座城市,但那位城主竟然也是一位债权人,他搬出诸多借口不予开城,马克西米连不得不在野外饥寒交迫地忍了一夜,不久就病故了。 难道查理一世还得继续这样的生活吗? 已经自诩为当代欧洲最有权势、最有地位的君王,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绝对不想过那种日子的,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财政崩溃,宁愿毁掉国家信用,他也会宣布王室破产的! 想当年英格兰的爱德华三世就赖掉了巴尔迪家族和佩鲁齐家族的庞大借贷136万金佛罗林!导致这两个家族的许多银行倒闭。 历史当然会一再重演的。 富格尔家族同样是不得不走在钢索之上,他们虽然号称欧洲首富,但他们仍然扎根在封建政治的土壤中,无法离开。和当权者保持密切关系,从国家手里夺取部分适宜的财源,控制地方税收,占有矿山和资源等等,依靠这些手段使自己的财产像滚雪球般扩大,同时也使得其家族的命运变得诡谲莫测。 在塞拉弗和索尼娅的警告下,美第奇家族已经尽量从“政治利用者”的角色中摆脱出来。佛罗伦萨公国的建立,更使得美第奇银行的信用大大提高了,放贷给一些手工作坊、商业组织和团体、探险家甚至大型农场主,收益虽然不高,但胜在细水长流、积少成多,同时又不会因为政局的动荡而产生不必要的风险。 查理一世知道借债过多是危险的,但他不得不借;同理,富格尔银行也知道借贷给一个还不起债的家伙容易产生坏账和烂账,最终损害银行的根本,但他们却不敢不借。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与哈布斯堡家族的利益已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西班牙国内则是群情激奋,税务负担过重,导致平民和中下级贵族阶层都纷纷出来声讨国王的**,他们要求停止过多的战争和过多的临时税目。尤其是尼德兰和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疆域的德意志各诸侯领地,更是一片混乱。 查理一世已经向这些发生“严重骚乱事件”的地区送去了严厉的警告,不过他同时也重申了《佛罗伦萨决议》的法律效力。他言辞激烈地批评那些反对他的人,认为这些人“根本不配打着反对的幌子,他们赢不了任何一场战争”。 新年的夜晚,值得彻夜喧哗,从遥远的*传来的精美烟花和爆竹在阿雅克修上空不断地鸣现。一夜功夫,甚至所有酒馆里的存货都几乎见底了! 在这种欢庆的氛围里,很显然卡蜜拉公主只能进行一个小范围的会议了,她没时间在这里逗留太久。 参加会议的,共有十一个人。除卡蜜拉和莉拉之外,尤里西斯、汤尼、卡奥、路易?马勒、卡拉穆斯塔法、伊拉米、张明武、阿芙拉和娜依拉都在。 “长话短说,各位。”卡蜜拉首先发言,“王国在欧洲的局势并不稳定,而现在我们正远征印加,人力、物力和财力都必须满足这一战略的要求,因此陛下要求欧洲的力量进一步收缩,尽量保持现状,如果不行,哪怕暂时退让一些都可以。”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看不出表情的莉拉司令官仍可称之为保持镇静。 第659章 等了一会儿,卡奥有些沉不住气,他干咳一声道:“殿下,您所说的收缩,是经过陛下批准的战略吗?” “陛下给我的来信中,反复说明了这一点,我想这正是他的意思。”卡蜜拉沉静地回答道。 “只要配发给我们的物资保持充裕,我们地中海舰队完全可以击垮并取代威尼斯人,我个人非常看好无限制打击威国等商船队的行动,但必须得到司令部的认可。”独眼龙撇过脸,看着莉拉的方向。 那位女司令并没有作声。 “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很短,这段时间内除了今天我送来的20000尼尔以外,欧洲战役军区得不到任何资金上的支援了。”卡蜜拉的话差点引发了哗然,不过她言辞一转,立刻说起了对策,“不过请各位不要紧张,王国财政只是暂时性的困难,行政院已经拟定了新的政策,在我们的欧洲战役军区控制范围内,甚至王室直属领地芭芭拉公国等地方,将会发行军购券。这种军购券有不同币值,代表金银货币流通,用以支付军费及内部消费,不能买卖,也不能在期限之内直接兑付货币。当然,这种军购券的发行是极其严格的,在国库中都有相应的金银货币支撑,但我们不必管这些,我们只要保证,军购券在科西嘉、休达、丹吉尔、芭芭拉等地能够毫无困难地购买到相应的货物,例如最重要的粮食……” “如果没有金币,我们会士气大跌的,殿下。”卡奥摇着头。 “没有薪金,部队恐怕会闹事的。”路易?马勒也说道,他非常担心这项政策是拍脑袋想出来的点子,那样的话,真是吉凶未卜。尤其对于防守压力巨大的休达要塞来说,不能正常发薪,那么即使将军们都像路易?马勒一样凶名在外,恐怕都弹压不住。 众人议论纷纷。 隔了半晌,卡蜜拉见势头仍然收束不住,不得以,只能打眼色向莉拉求助。 实际上,这几天莉拉的心情可真不怎么样。虽然卡蜜拉是以“陛下特使”的身份来的,但此种貌似访问实际巡查的行为,也使得莉拉有些措手不及,卡蜜拉一向姿态很高,她也许真的很优秀,不过比起陛下来可差得远了。莉拉基于其帕夏后裔的背景,以及王国中枢核心的身份,绝不会轻易臣服于谁。 从前卡蜜拉和莉拉也许能相处愉快,是因为她们并没有太多的利益交织的所在。 而现在,公主殿下“代天巡狩”,跑到欧洲战役军区来指手画脚,莉拉心里自然不会有多高兴了。 她咳嗽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伸手压了压,会场马上静寂下来。 “好了,都不要讨论了,现在是通报时间,不是什么座谈会。”她口气平淡,却不失威严地说道,“马勒将军,谁跟你说我们不向部队发放薪金了?” 路易?马勒看了看公主殿下,又看了看周围,刚想解释,就被旁边的人悄悄拉住了。 “难道你们都是这么看的,眼里面只有黄金和白银吗?”莉拉满含嘲讽地说道,“我们是准备发行军购券,但这种东西并不是刚刚产生的。卡奥,你是老船长,你应该知道,我们在船上曾经发放过什么。” 卡奥当然知道那是代币券,战船长期出海,不可能携带大量钱币用来付薪,只有打白条给士兵,在登陆的时候凭券一次结清。 “但是,那种东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军购券不是这样的,它的使用范围更大,而且具有一定的法律效力。持券人可以直接在我们控制的地盘里消费,无论是购买面包、还是武器弹药,他们都能持券畅行无阻。请您告诉我,如果金币能买到我需要的东西,军购券同样也能买到,那么,这和金币又有什么不同呢?” 卡奥讪讪地答不上话。 路易?马勒却听明白了,刚刚卡蜜拉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听到不发真金白银,所以心情急躁起来。而莉拉的解释,却让他将信将疑,如果军购券能达到这种效果,那么大堆地印出来就是了!到那时候,其信用怎么保证呢?黄金、白银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印出来的,它是人类长期以来能够寻找到的最好的天然货币了。 “这种东西,小范围内发行是没问题的。可船上和陆地上是完全不同的啊?”卡奥想了半天,还是讲到了自己最担心的地方,“如果谁都能发行军购券,而且可以自由买卖,要不了几天,这种东西就会变得一文不值!无论是谁都不会再收的。” “是啊,卡奥将军说的对,我们如何保证军购券在军区能畅行无阻呢?” 莉拉的面纱微微一动,“各位,首先,这种军购券是在货币运输困难的条件下产生的。欧洲战役军区建立以来,我们的薪金完全靠本土保证。有好些运输船因为风暴的原因,沉没在大洋之中。这种损失其实是多余的,我们建立起来的诸多银行,完全可以保证在欧洲,仍能提供一定数量的货币。不过,陛下早有严令,要对欧洲进行货币的输出。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这里产生消费,而不是拼命地赚钱。这里面牵扯到很多我们搞不太懂的事情,我只能简单地讲一讲。欧洲向海外扩张的动机是什么?14-15世纪的钱荒就是其中重要的原因。有些人信仰黄金甚至超过了信仰神。我们现在占据着新大陆,统治着最近的一条前往香料群岛的贸易线,我们还拥有来自东方的货物。如果这些好处统统兑现成黄金,那么,欧洲所有的黄金储备都远远不够!你们觉得当黄金缺乏的时候,整个欧洲会无动于衷吗?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们再次组织圣战,杀向新大陆,杀向香料群岛,抢掠我们的资源和黄金。那个时候,我们就将被迫和大半个文明世界开战!” 对于莉拉的这种说法,也有些人是不以为然的。不过没人表现在脸上,他们都静静地听着,时而郑重地点点头。 “欧洲战役集团军区,每年需要15万尼尔左右的薪俸,以及2.5万的船舶新造和维修费,零星的开销例如新建设施、开垦农田、大型水利工程等等,总数非常巨大。在我们的财政没有出问题的时候,勉强可以维持正常,但是这几年大家也都知道,几场叛乱,使得我们损失惨重,大量的货物积压或被毁,大堆的产品无法向客户交割;另外从现在起,自东方*来的货物也减少了一大半,原因是那里同样发生了政变。我们再也没有新的日月舰补充部队了。好在王家战略运输舰队还有足足100艘同等型号的商用船,暂时我们还不如惧怕来自海面的威胁。” 众人听得神情凝重,卡蜜拉则坐在旁边轻轻蹙眉,心里对失去话语权有种淡淡的不悦。 她来到科西嘉,自然是有用意的。借着陛下的命令,她想更加扩大自己在驻欧哈军中的影响力。塞拉弗为什么要将她留在欧洲?恐怕正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可惜,也许是在英格兰过于顺利了,抑或她已经适应了尊贵的身份,一时之间她还没有找准自己应表现出来的状态。莉拉可不是约瑟,她同样有尊崇的地位和不亚于公主殿下的权势。除非是塞拉弗的命令,要不然,让她接受眼前这个年轻气盛、行事毛糙的小公主,着实有点难度。 另外,莉拉和其他的军区司令官们相比,有其特殊的地方,她是女性穆斯林,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与**徒是无法兼容的。对于奖赏,她感觉可有可无,身为奥斯曼土耳其帕夏的后代,她什么珍贵之物没有见过?而对于一些男性将领心慕神驰欲得之后快的勋章,她同样没有太多的感觉! 因此,卡蜜拉虽然从塞拉弗那里好不容易争取了这些赏赐,但无疑没有取得最佳的效果。 “路易?马勒将军今年向我请求了两次援兵,葡萄牙人的威胁仍在,他们时时刻刻都想夺回休达。”莉拉话锋一转,提起了军事,“然而我们呢?却深陷在科西嘉、地中海的战场,我们无兵可援,甚至没有任何一点粮食、物资支援休达要塞各位都别忘了,休达才是欧洲战役集团军区指定司令部的所在地!阿雅克修,只是暂时的驻地,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地中海的咽喉处。那样,我们才能用最少的兵力,最少的资源,获得最多的好处。这同样是王国利益的所在!由于我们的敌人太多,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分散兵力。地中海舰队原本为了防备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现在他们的对手,又多了热那亚人、威尼斯人……” 她的声音嗄然而止。停顿了一会儿,她起身拉开壁帘,露出大幅地图。 “我讲这些的目的,是要告诉各位,我们的情况并不像别人看到的那么好。威尼斯人已经成为我们的死敌,还有热那亚和西班牙。威尼斯人公开表示向查理一世提供巨额贷款,这是为了谁?毫无疑问是针对我们的!科西嘉可谓是四处受敌,一旦他们缓过劲来,有了资金以后,他们肯定会再次形成同盟。而我们呢,有好的机会却根本不能用,因为我们没有财力和精力来继续战争了。我们也需要休养生息,土地里没有产出,商业集团没有利润,大炮、船只、兵员,什么都没有着落,我们拿什么打?怎么打?” 莉拉的语气有些生硬,这下子连最迟钝的卡奥也听出了司令官心中蕴含的不满。他们全都紧紧抿起了嘴,省得自己不小心说出话来,会变成对方发泄怒火的靶子。 “去年,我们在欧洲的领地,除去芭芭拉以外,共收获不到5万巴哈尔的粮食,虽然战争是罪魁祸首,但这么低下的产量,只能保证驻军当年的需求而已。我们还需要从本土输送大量的粮秣物资。所以,今年我们的目标是全面垦殖,科西嘉总督领也将发布命令,那些有封地的贵族们必须征收实物粮食,充抵税金。我们还将在各处建立多家商站,以保证驻军的购买力能及时得到释放。军购券的推行,将会按部就班,谨慎无比的,这一点请各位放心。如果出现一些异常状况,我会及时叫停军购券的发放。” 她说罢,朝卡蜜拉点了点头,“殿下,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卡蜜拉微微一怔,只能摇摇头,莉拉便毫不迟疑地站了来,说道:“那么,就散会吧!” 第660章 整个会场只剩下卡蜜拉及其部下们。 卡蜜拉神情恼怒,不停地在屋里踱步,但她没有开口叫骂或者斥责谁的意思,她还在尽量控制和调节着情绪。 “殿下,莉拉上将似乎对殿下的到来存有抵触。”阿芙拉说道。 “我没有得罪过她吧?”卡蜜拉语气较冲地回道。 “不管怎样,殿下都应当找找原因。莉拉可不是泛泛之辈,她是所有军区司令中最有战略天赋,最有权威的一位。兰特、卢瑟尔或科尔特斯,都无法跟她相提并论。既然陛下安排您呆在欧洲,成为芭芭拉女公爵,那么他必定是希望您能对这里产生影响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我现在觉得情况似乎倒过来了。”她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这位红蝎子,才是王国在欧洲的全权代表!” “殿下不用说气话,莉拉司令不会故意触怒您的,毕竟您是陛下唯一的女儿,如果关系搞不好,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也许,她是在学习雅克?”卡蜜拉森然地冷笑道。 阿芙拉他们都不敢再说话。过了半晌,卡蜜拉疲倦地坐回到椅子上,揉了揉额头,“难道是因为军购券的事,让她产生了不满吗?” 张明武在旁咳嗽了一声,“科西嘉战役刚刚结束,她们并没有力量马上发动另一场战争。军资不足,并不说明什么,西班牙人一样不足。” “可是没有军费,欧洲战役军区的许多行动都将被迫取消。”阿芙拉耸了耸肩,“刚刚她提到了薪俸,提到了舰队损耗,甚至提到了非军事项目的计划,但唯独没有提到军费。战时费用,要远远超过平时的水平。这样看来,能支撑起休达以来如此多的系列战争,陛下付出的心血和财力可想而知了。” “谁说不是呢?”卡蜜拉感慨起来,“奥狄斯给我写了信,曾经提到过。他说以前向欧洲输送军费是每半年进行一次,遇风暴期则顺延,一支带护航的运输舰队承担着任务。可是到科西嘉战争前夕,有时候每天都会有船只往欧洲出发,不但没有护航,而且船型都偏小,只是为了节省一点开销。实际上,财源枯竭,父王是受到各方面压力的,但是他顽强地顶住了,每筹集到一笔资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派船往这里送。《佛罗伦萨决议》的签署,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作他坚持努力的成果。” “发行军购券,运输困难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吧?” “没错。我们的本土与欧洲相隔大海,这条道路可不是一帆风顺的。即使我们拥有远远超过欧洲的造船技术,拥有经验丰富的船长和乘员,我们也不可避免地会沉船,会有损失。国家银行在欧洲建立起分行,但要想完美地履行支撑战役军区的任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另外,父王对欧的货币政策一直都没有变,他要求向这里输入尽可能多的黄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这和资敌没有任何区别。” “请慎言,殿下。”阿芙拉轻声地提醒着,“事实上我很欣赏陛下的一句话,‘欧洲如果富裕起来,他们就会成为我们最好的消费者。’我能感觉到转变正在发生,就像苏格兰、爱尔兰那样,谁会看到贫穷、愚昧的国家竟然能变成今天这样?” 爱尔兰的农业转产非常成功,当年收获就达到了其数年粮食产量的总和。不管相信或不信,那些产品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堆满了他们的粮仓。原本对粮食出口持保守态度的王室,也不得不即刻修改计划,每天,大量的粮船源源不断向科克港驶去,又通过等候在那里的商船队发往欧洲各地。 苏格兰和威尔士同样一扫颓势,在英格兰的霸主地位倒塌之后,他们在哈国的帮助下,同样改型了农业产品链,同样建军立国,支持工商。尤其是苏格兰,王室渐渐强大,掌握了一支强悍的军队,又得到哈国不断的“馈赠”,情况与过去的混乱、落后完全不同。 “哈布拉德王国一定会将欧洲的文明推向更高的层次。也许父王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只有商人有钱了,才会大量购买我们的货物,整个欧洲富强了,我们才能发展得更好。” “军购券究竟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 “我很怀疑。”张明武插嘴说道,“一张纸就能够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那除非是银票。” “我记得前宋时,蜀中地区就发行过交钞,那就不是银票。其实按父王的说法,无论这是什么,只要其中拥有政府信用,能够成为一般等价物,它就可以替代黄金和白银。”卡蜜拉毕竟是深受塞拉弗影响的人,她说出来的话,就很有深度,“举例来说,我每发一张军购券,便在银行里存上一块等值的金银货币,军购券随时可以到银行来兑换,那么这种券会不好用吗?” “我想,只要它能购买到现实的东西,它就是好用的。我现在就担心那些商人,会拒收这些军购券。” “我也担心这种事情。” 卡蜜拉看了看他们,微微点了点头,“试行期间会有专家们前来调研,至于购买力,我们会在各军营、各港口和基地附近,建立起多家商站,囤积物资。持券者很容易购买到他们需要的东西,至于不属于王国系统内的商人,我们暂时还没办法吸引他们。因为军购券在一定时期内无法兑换成金银货币,而要等到期限到达,还有不短的时间。” “士兵的消费,主要是酒和女人,尤其是海军的那些人。”张明武直言不讳地说道,话语中的粗俗意味,使得卡蜜拉眉头微动,“军购券无法满足此类消费,那么他们的怨言就会很大。毕竟,粮食、物资等等,我们都实现了配给,士兵们根本不需要花钱在商站里购买。而他们需要消费的东西,却不能买到,这会很伤脑筋的。” “除了张将军提到的那些,还有赌博。”阿芙拉补充说,“在酒吧里也常常有人赌博,他们会花掉所有的钱,说不定还会借贷。好在王**纪森严,而且我们的军队里,印第安人占据主导,他们是听话的孩子。” “都是被那群白人老兵带坏的。”卡蜜拉微微一笑,“按你这么说,我们的商站应该布置最多的酒吧、赌馆和**了。” 阿芙拉的脸色微微一滞。 张明武却严肃地点了点头,“正该如此,殿下!” “阿芙拉,将这些东西稍稍整理汇总起来,转交莉拉司令。在离开之前,我还想找她谈一次话。” “必要的时候,是否可以许诺她,将瓦氏夫人的一个营,以及国王舰队的两艘战舰暂时留驻在阿雅克修?” 卡蜜拉微带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副官,心里却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好吧,希望莉拉的态度,并不是针对我的。” “恐怕她只是另有看法,毕竟殿下来参加新年庆典,此前并没有说过。这种突然的行动,如果发生在陛下身上,莉拉司令可能不以为然,可是发生在殿下身上,她就不能不有额外的想法了。” 次日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公主殿下邀请莉拉司令共进早餐。 两个女人开始谈得挺好,有说有笑的,可是过不了多久,却又都翻脸了。莉拉拍起了桌子,卡蜜拉则扯着嗓门尖叫,吓得一帮伺候的远远退出门外,谁都不敢靠近她们。 “骑士团的重建是陛下同意的,他们须即刻启程,前往蜜特拉接受甄别与册封!” “陛下也说过,他们是要在欧洲大展手脚的,难道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我的俘虏吗?” “你必须遵照陛下的命令行事,否则后患无穷!” “威胁!我,根本不需要听你的指派,小殿下!除非陛下亲自来此,否则你别想挖走哪怕一个骑士,这话就是我说的!” 莉拉猛拍桌子,面纱都在颤抖。 “你这是在跟我较劲,莉拉将军。请你记起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让人为难的事情……”卡蜜拉一字一句地说话,脸上愤怒的表情根本掩饰不住。 莉拉哼了一声,冷冷道:“好吧,殿下。如果您真的要表现自己的话,那么您随时可以,带着陛下的手令前来,解除我的一切职务!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告退,您并不是国防部长,也不是统帅部的成员,您根本无权过问大军区的事情。另外,我的军衔也远远高过您的,请您记住,在说话之前,先敬军礼!” 她轻蔑地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卡蜜拉则气得浑身发抖,她突然冲上去,用手使劲扒了一下对方的裹头巾。 只听得“嘶啦”一声……随即莉拉呆怔了片刻,尖叫起来,用手挥挡着……两个女人厮打着扭作一团。 很快,伊拉米和张明武都得到了语焉不祥的消息。 他们各自率军赶来。 伊拉米到达的时候,他发现公主的临时驻地潘德斯堡已经被“熏衣草卫队”完全包围起来了。 伊拉米戴着遮挡半张脸的铁面具,那是只狰狞的兽头,来源于昔日的美索不达米亚的亚述帝国。他骑着高头阿拉伯马,快如闪电般奔来,麾下的骑兵们也是各自呼喝,如同群狼。 张明武只是命令长矛手平举。 在伊拉米的面前,一道密集的、稳定的的矛林被树立起来,只是看对方的气势,这位土耳其将军就知道,自己碰到了强大的对手! *人的确强大,他心里暗暗想道。翻身下马之后,他恍若未觉地走向对方的阵形,并且止住了身边骑士的跟随。 果然,当他走到矛阵附近时,矛手们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张明武迎了出来,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伊拉米将军,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司令官,立刻!” 张明武冷笑,“伊拉米,在这里,说话最好注意点!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伊拉米根本没有表情,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一只手紧握刀柄。 张明武见他无动于衷,也不禁一阵恼火。这里不是大明国,看上去每个人都很有主见,很有能力,但他们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幼稚!政治上的幼稚是不可原谅的,跟*人比起来,这些家伙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原始社会里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管你知道了什么,将军,你最好装作不知道。” “我还不太清楚,但是既然我来了,我就必须查清,请你的人让路吧!”他冷漠地说道。 “放屁!”张明武勃然大怒,手指着对方的鼻子,“你进去寻死吗?你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样?你个蠢货……” 伊拉米突然拔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眼中红芒一闪,“嘴巴放干净点!” “你有本事就砍了我,伊拉米,我现在在帮你擦屁股,你不领情可以,但绝对不要干涉我做事。”张明武冷静地说道,轻轻推开那把刀,“刚刚我得到消息,司令官和公主殿下打起来了,她们都有轻微的受伤。” 伊拉米动容,不禁前进了一步,“什么?” “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这件事非常棘手。”张明武看看他,眼中充满了戏谑的味道,“也许你根本不懂得这些,知道吗,我得到消息立刻赶来,就是为了控制情形不往最坏的方向走。” “她们打起来……会有什么后果吗?”伊拉米带着点不解地问道,他忽然闻到一股子血腥气,不禁抽了抽鼻子,警惕地看向旁边。 “别看了,我已经命令将所有在场伺候的男女仆人统统杀掉了。”张明武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伊拉米倒抽了一口气,“这……有这么严重吗?”他顿时想到了一些可能,不禁脱口而出。 “比你想得更严重,伊拉米先生。”张明武淡淡地说道,“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我们将面临无穷无尽的责难;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将如何保持、维护王室的尊严呢?看看,连尊贵的公主殿下都不放在眼里,这是骄横跋扈、是阳奉阴违,还是意图谋反呢?” 伊拉米无言以对,只是额头上开始冒起汗来。 “经过这样的事情,公主殿下即使是想离开也不可能了,她必须留下来,为自己找回威严。在陛下的命令到来之前,她会牢牢控制住地中海,莉拉司令官必须解除职务、下狱,直至受到严厉的惩罚。如果这件事宣扬出去,为了王室的面子,那么莉拉司令更会招到接二连三的质询,她能否保住性命,就连我都不敢猜测。” 伊拉米的*颤抖起来,他同样是经历过奥斯曼皇室中腥风血雨的人,深知政治斗争的残酷。 “我们,该怎么办?”方寸大乱之下,他也只能求助于眼前的这位将军。 “没关系,现在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娜依拉、阿芙拉、几名殿下的女护卫,还有卓木达尔兄弟。我会要求他们守口如瓶的。” “娜依拉他们那里,我也会给予警告。”伊拉米果断地说。 张明武很满意他的配合,“好的,伊拉米将军,我们可以对外宣称,两军正在共同演练。不过要牢牢地守住这里,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与殿下、司令官见面。御医也要派过来,如果有什么伤口不及时处理,影响美观就不好了……” 伊拉米大感燥热,他能想像得出那两个女人究竟打到了什么程度。 第661章 红蝎子离开宫廷真的是太久了,她已经成为一个先知,同时还有过漫长的海盗生涯,已经培养出她某种无法拘束的性格。在塞拉弗的面前,她完全被其气势压制,但在别人面前,她却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的天才。 这样子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塞拉弗能够容忍她在自己的地盘里自由地进行战略,甚至可以对他提出的规划说“不”,但他绝不可能容忍她对王室成员的不恭。哈布拉德王国只能有一个统治家族,他们走到哪里,都代表着国家的尊严。 也许在塞拉弗面前低调惯了,所以他根本不认为将卡蜜拉安排到欧洲有何不妥。只是阴差阳错,卡蜜拉在好不容易折腾完芭芭拉领地的事情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科西嘉来,让莉拉顿时认为她是来下山摘桃的。 不是吗,战争刚刚结束,从北海赶来的舰队和陆军根本没有发挥多少作用。这时候卡蜜拉跑过来,不是来显摆的,又是什么?尤其令莉拉感到不满的是,她竟然还参加了新年庆典,并且给那些立功人员再次颁奖难道欧洲军区的权威已经不管用了,还是她想将自己的权力架空呢? 总之,莉拉的不悦在一点点加深。 直到卡蜜拉仿佛无意地提出,要带走医院骑士团的所有降兵降将。 莉拉的怒火在那一刻完全爆发,再也压制不住,她与卡蜜拉激烈地争吵起来,针锋相对。在她看来,这位殿下什么都没做,就想抢夺自己的战利品,这不是给欧洲战役集团军区添堵吗? 尤其是这个自鸣得意的女人,仅仅带来2万尼尔,就仿佛像天使一般。新年一过完,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烦心事等着自己,军费短缺,必将成为司令部如鲠在喉的刺痛。 就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想带走这么一支重要的防御力量? 莉拉恨不得几个耳光刷死她。 而对方撕扯自己面纱的行为,更是火上浇油,莉拉对于自己面巾,总是很爱护,平常小心翼翼,谁敢轻动?也就是不太懂得穆斯林教义的卡蜜拉,才会这样随便地碰触别人的禁忌! 这一场厮打,也就升级成了两个女人间的战争。 女人动起手来,可比男人间的战斗更加激烈,更加恐怖! 既然张明武率军围住潘德斯堡,莉拉和卡蜜拉也只能各自在房间里休息,属于公主的御医给两个狼狈的女人做诊疗。 卡拉穆斯塔法在收到伊拉米的紧急传讯后,出现在这里,现在也只有他能够劝说莉拉了。 干瘦的老家伙此时坐在椅子上,神态轻松地喝着茶,一边看着半躺在睡椅上,已经换上新面纱的莉拉,随便笑笑,只是不说话。 御医给她受伤的部位敷过药,躬身退下。莉拉翻身坐起,“你想说什么就快说!我看到你那样子就来气!” 卡拉穆斯塔法轻轻放下杯子,微笑道:“我的阁下,看来你还在气头上。怎么样,我建议立刻通知伊拉米,让他把全岛的守军都调来,快刀斩乱麻,把这位公主殿下干掉算了!” 老家伙恶狠狠的样子,让莉拉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成为陛下的继承人?不如我们取而代之,再说,杀了她,慌称殿下染病身亡也就行了,借口很多,也很好想。” “闭嘴,你到底想做什么,卡拉穆斯塔法?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这样叛逆的事情了?” “咦,我的阁下,您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老家伙一脸诧异,跷起了二郎腿,“你们在这里喊打喊杀的,连脸上都划开了,不是翻脸,又是什么呢?我以为你早就决定将这位弱智公主赐死在阿雅克修了。我们毕竟是奥斯曼贵族,迟早还是要回东方去的,这里的一切繁华又有什么眷恋的呢?干脆反了吧!” 莉拉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看着他,突然又冷笑起来,“好了,好了,别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用心吗?果然是越老越狡猾,都开始戏耍起我来了!你说得那么严重,难道是想吓我不成?” 卡拉穆斯塔法这才站起来,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司令官阁下,如果您此刻在伊斯坦布尔的宫中,挥手打了一位普普通通的公主,您觉得苏丹陛下会怎样处置您呢?” 莉拉马上沉默了下去。 她的手一会儿就绞起来了,不安地摩擦着。 卡拉穆斯塔法看在眼里,微微一晒,“即使最德高望重的帕夏,最有权势的维齐,也不过是苏丹的臣子而已,但那些龙子凤女们,却是主子。这天底下,哪有臣子对主子动手的道理?” 老家伙的几句话,就将莉拉说得摇摇欲坠,她站都有点站不稳了,重新坐回睡椅上,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倒下去,而是呆呆地坐在椅子的前沿。 “您认为您的地位高吗?是的,您是王国的封疆大吏,地位连元帅都比不过。陛下对您一直非常信任,他力排众议,将您拔为军区司令。王国在地中海的一切,都归您指挥,甚至无敌的舰队,还有卡奥这样陛下麾下最看重的虎将,都被派遣过来。您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您的话在这里,就代表王国!我相信,您一定非常得意,非常自满!” “我,我没有……”莉拉低声地辩解道。 “您怎么会没有呢?”卡拉穆斯塔法语气渐渐尖刻起来,“您是忘记了卡蜜拉公主殿下的身份,还是刻意地想抹去王室在地中海地区的威严呢?如果您不是想要造反,那怎么会去和一个王室成员对抗,不但在语言上极尽折辱,甚至还动手?” 莉拉忽然哽咽起来,她伸手紧紧捂住嘴。 “您犯下的过错,足以令人怀疑您的忠诚。”卡拉穆斯塔法毫不在意地坐回去,端起了茶杯,“如果传扬出去,人家会怎么说?说你厉害?对陛下的女儿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是什么样的臣子才会有的行为?” “别说了” 莉拉在*一颤之后,忽然冷静下来。她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卡拉穆斯塔法,我知道自己的错误了,谢谢你告诉我。如果因为我冒犯了王室的威严,我愿意用性命来补偿这种过失!” 她刚刚才想通,卡蜜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魏国公女”了,自从她改姓朱,成为塞拉弗的义女之后,她就是王室不折不扣的唯一继承人! 既然能代表陛下本人前来科西嘉牿奖有功,那么她自然也代表着王国的尊严。可惜,莉拉过于敏感的自尊,却把好事变成了坏事。 她懊悔不已,觉得这是她脱离奥斯曼土耳其以来,干得最为愚蠢的一件事。这跟她“先知”的名声太不相符了…… 而此时城堡的一间偏僻素雅的房间里,也在发生着相似的劝说,只不过这边是另外一拨子。 “张明武简直是目中无人,他心里还没有我这个公主殿下?” 卡蜜拉啪地摔碎了一只瓷杯,却带动着胳膊上淤青处一阵刺痛,不禁“呜”地哼了一记。 “殿下请息怒,现在事已铸成,再发脾气也是没有用的。”阿芙拉淡淡地道,并用眼色示意了旁边一下,“总管大人您说是吗?” 一直在卡蜜拉身边贴身伺候的强雄强公公连忙赔笑,“是极,是极。殿下请容老奴说两句心里话,这大过年的,兵马一旦动起来,可是不大吉利的事儿啊!再说,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些,卡蜜拉就怒火中烧,她尖叫道:“难道我还得向那个臭婊子赔礼道歉不成?” “殿下,慎言,慎言啊……”强公公连忙劝说,“王爷向来体贴臣属,这些人为官一方,哪个不是位高权重之辈?莉拉大人更是个中翘楚,王爷对她的信任,可是从未降低过半分呢。” 阿芙拉跟在旁边,见卡蜜拉强压火气的样子,也不禁心中暗叹,“张将军把事情暂时压下去,对殿下来说其实是最好的消息了。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之后,再商量如何解决,如何处理,都会从容不迫了。可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会怎么样呢?殿下,按照我对陛下的认识,他可不会为了所谓的王室尊严,就处罚莉拉这样的有功之臣,更别说这位还是枢密局的重要成员了!陛下曾经跟殿下说过,您的权威,只有靠自己建立起来。殿下您在英格兰所做的一切就很好……” “是啊,殿下!王爷的性情喜怒莫测,若惹动雷霆,那么殿下必受牵连。此际可是殿下您建功立业的良机,怎么能轻易毁去呢?故而老奴恳请殿下,勿动刀兵,勿动刀兵啊!” “我又没说要杀她,只不过是要解除她的职务。”卡蜜拉冷冰冰地说道,在她属下们异口同声的劝说下,她实际上已经有些动摇了。卡蜜拉深谙政治斗争的奥妙,她知道这件事宣扬出去的后果。无论她和莉拉两人谁对谁错,对于她这个特立尼达王室的继承人来说,都是不利的信息。别人会说她心眼小,没有容人之量,也会说她嫉贤妒能、残害忠良……总之,王室的脸面恐怕都会在这场斗殴事件后被撕毁大半。塞拉弗的怒火,她可不想面对!当年在帕维亚…… 卡蜜拉浑身一抖,便听到阿芙拉说道:“只要我们有所动作,那么,这件事就再也圆不了了。整个欧洲战役集团军区,都会为之震动!莉拉将军声威赫赫,刚刚率领军队获得了连场大战的胜利,结果殿下您就将她解职羁押,那么公民们会怎么想?贵族们会怎么想?陛下又会怎么想?殿下,您千万不要认为现在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无论从威信还是实力方面,您还都无法和这些统辖一方的司令官们相比啊!” 无法相比,真的无法相比……卡蜜拉嘴里喃喃地说道,她有些失神了。 强雄看着主子这副模样,也是痛心疾首,他跪倒在地,啜泣道:“殿下,您就听奴婢这一声劝吧!您是万金之躯,犯不着为这点事情呕气,若因此伤了**,可怎么了得?王爷面前,奴婢也无法交待呀……” 卡蜜拉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开口,“张明武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阿芙拉和强雄目光相交,强公公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回禀殿下,张将军决断过人,当时在场所有伺候者,已统统缢杀了。莉拉此时仍羁在堡内,对外称两军演习。” “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想了良久,卡蜜拉还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殿下,此事根本无所谓对错,陛下知道了,也只会责备几句。如果公开出去,才是一场灾难!” 卡蜜拉苦笑起来,“我现在才是骑虎难下。先让莉拉回去,她要动手的话,早该动了。我们暂时就呆在这里,让张明武外松内紧,加强防备吧。” “殿下就不再会会那位司令官了?”阿芙拉眉头紧锁地问道。 “会什么?再打一次架吗?”卡蜜拉挑了挑眉,“好了,你的意思我懂,不过我想她也不是白痴,应该知道怎么去做的。我现在不想见她,让她走吧。” 阿芙拉无奈地答应一声,心里却在烦恼不已。 卡蜜拉能否成熟起来,这件事情会很关键。如果她自己能够将之圆满地解决,说明她已经初步具备一个君王的潜质;但如果矛盾上升,陛下很可能会因此生气,给予她像帕维亚以后的难堪惩罚,到那个时候,公主殿下好容易才培养起来了一点威信,就会又失去了! 阿芙拉是绝不赞同卡蜜拉与莉拉之间的对抗的,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话,这件事很可能会成为葬送殿下政治前途的一道深深沟壑。 只是卡蜜拉现在的心理状态,还没有被调整过来。 她略带赌气的口吻,只能证明她还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很多时候,年轻的政治家会被赋予“轻狂”、“无知”、“浅薄”等等头衔,只要他们犯错,人们便会群起而攻之。但是这些人不会看到年纪很大、资历很老的政治家们同样会犯错,只不过,那些错误,通常会被那些老狐狸巧妙地掩盖起来而已。 第662章 塞拉弗的车驾到达凯约马的时候,帕拉基马大祭司等人已经完全臣服于神使的威力之下。 不过这帮神使却更加惊讶于刀耕火耨状态下印加人极其优秀的农业生产。 印加国家资源丰富、幅员辽阔,但其国土的主要部分为山脉占据。一马平川、良田万顷的美好图景对这里的山地民族则言太过陌生。即使最为丰沃繁荣的库斯科谷地,在索尼娅、约瑟等人的眼里,也只能属于勉强可开采的耕地而已,如果在欧洲,这种地方只能被当成领主的林区来使用。建几个风力磨坊,养些鸟兽,时常蹓蹓马、打打猎,倒是蛮不错的。 在生存法则的作用下,大量人口朝着这些谷地集中。 可事实上,这些倍受青睐的山谷对农耕而言也并非什么绝对的“风水宝地”。由于两旁山谷险峻、山坡陡峭,杂处其中的山谷受山势影响,即深且窄。仅有的那么点宜耕地更显得弥足珍贵。不仅如此,山谷的气候条件也受到山区环境的很大限制,雨季时连续降水会造成水土流失,许多泥土被雨水冲刷带走,农业生产所依赖的土层遭受很大破坏。每到旱季,谷地便干旱缺水。因此,居住在这里的印加人,既惧水患又怕旱灾,一年到头忙个不停。 然而,印加全国几乎都是比库斯科谷地更糟糕的地形了! 不但有根本不能耕作的终年积雪的高原,甚至也有戈壁和沙漠。沿海的居民就是这样,他们看似躲过了山地的恶劣条件,却不得不应付另一种极端恶劣的自然状况。印加沿海地区,是一片面积很大的沙漠。这里气候干燥,雨水极少,有些地方终年都没有一滴雨。在这片区域中,只有在乌鲁班巴河、阿普里马克河、卢林河、马腊尼翁河、里马克河及其他几条河流的河谷地带,才拥有适宜的土壤和水利条件。 塞拉弗不得不佩服印加人的生存能力。 面临着如此恶劣的农业条件,印加民族仍然以其独特的精神和智慧,克服种种困难,在生产上取得良好的成绩。有一点是塞拉弗最看重的,即印加全国600-700万人,在和平时期,竟然没有因为粮食问题而饿死过人! “瞧瞧这里的梯田,太高了,太险峻了,太伟大了……”约瑟在马车旁抒发着他的感情。雪已经停了,那些人工垒起的梯田外墙,层层叠叠,直插云端,看上去极为震撼。不时,有当地的民众在高处,向这里挥手致意。 索尼娅和塞拉弗相视一笑,“陛下,这种景象我只在*看到过。” “他们的生产力水平完全不能相比,印加人很坚韧,很有斗争精神,要知道他们现在还没有铁器,铲土全靠木锹。” “我也见到了,那种东西叫做‘塔克利亚’,是种木镢,长度相当于成年男子的高度,一端安装一个硬木质地的弯曲尖头。离开尖头半码处,与木棍成直角装一横突。翻地时,用脚踩踏横突,用*重量,使木棍前端**泥土,然后将尖头在地里旋转一下拔出来!很好用,可以达到深翻的效果!” 塞拉弗轻轻搂抱着索尼娅,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瞧瞧,平常都认不清地里作物的家伙,今天也开始给人上课了!” “谁说我认不清的?”索尼娅娇媚地扭了一下腰肢,“我只是觉得印加人太不可思议了,我想更多地去了解他们!” “解决如此大的人口基数的粮食需求,其创造性的思维和严谨的组织工作,很多地方都值得我们学习。”塞拉弗感慨道,“他们把劳动看作是一项神圣而有意义的活动,我们也该如此。” “那是他们的法律制订得有水平。”索尼娅提出不同的见解,“细致而不失人情味,就像他们的农业耕种次序,必须先耕太阳田,然后是老、弱、病、残、孤、寡等无法自己谋生的穷人的田地。其后,各家各户自己耕种份地。最后大家一起再耕种属于印加王的土地。他们把邻里互助的行为当做一项法律,称为‘兄弟互助法’。虽然这种方法在村社中早已存在,不过变成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却还是不多的。我们在库斯科看那些人建筑堡垒、拓宽沟渠的时候,不都是面带笑容,欢歌笑语的吗?我在王国内也很少看见这样令人感动的场面。” 塞拉弗点点头,“印加人已经普遍习惯于他律了,要他们自律恐怕很难。繁琐而名目众多的法律,以及神的指示,才是令整个印加社会前进的动力。所以我才非常担心那些王国的行政官员,贸贸然地插手进来,会导致连锁的问题。” “印加的自治,应该成为一条法律。”索尼娅语气坚定地说道,“只有到这个社会都需要改变的时候,我们再把它纳入王国的政治体系中。不过我还是建议在这里设置长期的观察员,保持信息畅通。” “那是当然。这很必要!”塞拉弗强调说,“驻军、开凿港口、增派舰队,同时设置边贸站收购我们需要的资源。除此以外,就是利用印加现有的豪华驿道,传递我们需要的信息。马匹、信使、信鸽部队,这些都不可或缺。” “对,只要掌握了印加的王室,我们完全不必介入他们各个地区的管理。依我看,他们的管理方式既简单、又实用,我们的行政人员根本吃不透那一套,来了也会坏事的。” 塞拉弗哈哈大笑,“这次带你来果然是有收获的!好吧,我们到那里去走走。” 约瑟早在前面,嘀嘀咕咕地和柯拉辛马派来的一个翻译说着话。 此前,所有的“神使”中,只有塞拉弗可以直接与印加人对话,当初格格尔马和达恩切娃夫妻来投之后,就诧异地发现,这位神使学习克丘亚语,似乎根本不费劲!仅仅几天功夫,他的印加普通话就说得流利无比,甚至一些俚语也有模有样,跟他对话,就像在跟家乡的亲戚朋友们说话一样畅快。 凯约马附近的山地形势很陡峭,按理讲根本不可能在上面开凿农田。不过印加人就有这样“不讲理”的个性,他们先用石块在山岗上逐层砌盖出一定高度的“围墙”,并在各层“围墙”内填上平整的泥土,人们还事先搬走山坡表面堆积的石块,并从其他地方挖掘适宜农作的泥土,运送至新建的梯田里。由下而上,逐层建造,从山脚到山顶,形成了有规律地逐渐收缩的形状。 凯约马附近最适合取土的地区,距离梯田也有一两天的路程。印加人用背篓、骆马将这些宝贵的泥土运送过来。他们不辞辛苦地在山谷中深掘土地,泥土运走后,那里就留下许多凹坑,这些坑洞面积往往很大,通常一个凹坑的面积就有1英亩之多,深度达到15至20英尺! 出于保养地力的考虑,人们还在这些凹坑的底部,特意施以有高效肥力的沙丁鱼。 走到哪里,塞拉弗等人都不能不为印加人描绘出的绚烂景象而感到震动。 印加大道,恐怕已经是欧洲世界无法想像的巨大工程了,可对于印加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小部分。 随着参观考察的深入,人们越来越敬佩起印加人的文明。在波克拉和孔蒂苏尤两地,印加人开凿的地下水渠长度达到数百英里!这种建筑的艰难程度不亚于任何宏伟的地上建筑。因为这个时代,印加人没有铁器和工具,他们全凭人力来完成工程。遇到深溪,就追溯源头,阻断水流;遇到山岭,就劈山引水,整个工程排除万难才得以完成。而这些水利设施建造得又尽善尽美,外部以宽大的石板覆盖,每块石板长约1.5米左右,宽度超过1.25米,六面都经过打磨。石块与石块依次排放,互相粘合。在石板上,再植以草被,以利坚固。水渠的源头一般是高山湖泊,或者是那些由于常年积雨形成的天然蓄水池。印加的地下水管从那些较大的湖泊水池处开始铺设,充分利用当地水利资源,沿途不断从一些小型湖泊池塘引水,不时补充。地下水道还设计巧妙的暗沟和水闸向外排水,成功地解决了所经之处的用水问题。 他们还是整个印第安地区唯一发展畜牧业的民族。不管印加人多么努力、多么坚韧,他们的农业也无法覆盖整个安第斯山脉。因此,印加人将那些无法耕种的贫脊土地用于放养牲畜。狗、骆马和羊驼在印加都已驯化为家畜。 羊驼的主要用途是提供毛料用以纺织;骆马尽管步速不快,但在当地无疑是最重要的驮兽,它的皮、毛、骨、粪便等也都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印加人还饲养家兔、本地鸭等小型家畜,沿海地区则饲养海豚以供食用。 在海拔6000多米的高原之巅,有时也能看到印加人宏伟的要塞和太阳神宫殿。对于初次见到的人来说,这已经不仅仅代表印加人工程技术的精湛和吃苦耐劳了,而是整个印加社会沐浴在信仰原力之下发挥出来的奇迹! 贪财而吝啬的约瑟,在考察期间居然也多次承诺,要尽自己所能,支援王国新的领地。 他签发的拨款单就有厚厚一叠,全部都有详细的分派说明。索尼娅建议王国在印加设立办事处,全权负责受赠捐款物资的调拨和使用,不过塞拉弗却指示通过“维拉科查”神的神殿来分派此事。祭司们是最有权利接近神的人,他们也应该为自己的所得尽一份心力。 塞拉弗等人视察完凯约马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的的喀喀湖。那里是印加人口最集中的地区,同样也是高原。 索尼娅已经深切体会到了塞拉弗所说的高原景象,不过她也同时感受到了很难受的高原反应,例如头疼、*闷、呼吸困难,等等。 越是往高处走,这些反应就越强烈,有时候,脑袋涨得恨不能剁掉才好! 可是就在这么困难的条件下,印加人却建筑起了巨大而宏伟的要塞! 那些重达十**哈尔的石块,在没有大型机械工具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搬到如此高的地方来的? 印加真是一个奇迹国度啊! 塞拉弗吩咐让索尼娅等人登车,自己远远眺望了一下远处,那些印第安人正虔诚地跪在地上,向这里膜拜着。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了起来,一名全身都覆盖着雪白薄冰的骑士,骑着一匹披毡的夏尔马,马蹄上还钉着防滑的厚马掌,急驰而来。 “是锡德中尉。”瓦恩莫里中将在旁边轻轻说道,虽然公爵卫队的编制一再扩大,不过这位指挥官还是能够叫出绝大多数的队员的名字,这也是一种非凡的本领。 公爵卫队并不像王国普通的陆军,至今他们的编制、训练和军事行动仍然保持着神秘。和外界想像的不同,这支部队不仅仅是塞拉弗的私人保镖团,也不仅仅是王室的仪仗兵,这支部队具有极其严格的规章制度,队员随时面临着竞争与淘汰。 其实,很多队员相当多的时间并不呆在首都,呆在国王陛下的身边,他们有着内部的轮换制度,经常前往前线参与军事行动。无论是陆上,还是船上,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因此,常规的训练对于公爵卫队来说,已经是味同嚼蜡了。他们需要的,是更加激烈、更加残酷的实战训练!每一个卫队成员,都是参加过多次战斗的老兵。 在冰天雪地里的高原上赶路,这就是普通人所无法做到的。 锡德跃身下马,虽然感觉他的肢体已经有些僵硬了,但蹬踏的动作仍然很敏捷、有力。他微微屈身,化解了落地的冲力,随后大踏步来到塞拉弗的面前。 “报告!”他打了个标准地敬礼。 塞拉弗点点头。锡德说道:“因两艘满载粮食的圆形大商船在印加沿海沉没,元帅阁下命令王家运输舰队出动,21号船、22号船已经抵达卡亚俄港,暂时下锚在避风处,等待命令!” 塞拉弗皱了皱眉头,“太平洋的天气真是糟糕透了,大过年的都没有什么新气象!元帅阁下到哪里了?” “在卡亚俄,陛下!” “这位侯爵什么都好,就是工作上太过于拼命。这点小事情,让手下完成就是了,难道我还会因为沉船而批评他吗?” 瓦恩莫里在旁边努力清了清喉咙,“元帅阁下显然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来的,陛下,我看我们还是转道回库斯科比较好。万一是……” “锡德中尉,你先去就餐,吃饱了,坐约瑟的马车,和他一起去卡亚俄。货物马上就可以卸,我会安排人搭建仓库的。” “是,陛下!”锡德抬手敬礼,碰了碰靴子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印加内战造成的损失很大,库斯科附近已经有不少地区产生了饥荒。人口减少,生产也无法开展,这都是我们马上要弥补的事,所以半点不能耽搁。” “王国的粮食储备非常丰富,陛下。”索尼娅从车里掀起帘子,轻轻地插嘴道,“通过海运,我们需要消耗的成本很低。这种援助的方式很适合。” “那些船,我准备调往东方。” 索尼娅像没有听清似的,挑了挑眉毛。随后她明白过来,“陛下,是为了威慑?” “拨给远东战略集团军区,可以加强对海面的控制。必要的时候,也能依靠长江水道,将他们母子接出来!” 索尼娅怅然良久,落下了车帘,“陛下,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塞拉弗还没能品味到对方话中的真谛,只是觉得充斥着一股可可般的苦味。 而对于王后来说,刘良女不是问题,朱载栋才是矛盾的中心。一想到这个孩子如果来到哈布拉德王国,就会当仁不让地成为王位继承人,她就觉得心中充满了苦涩。 刘良女也许曾经说过,她的孩子不会图谋大明以外的王位继承权。但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几十年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呢?除非是白纸黑字地写过! 所以,塞拉弗几次提起东方,索尼娅便会心情转差。这一次国王陛下显然是下了决心了,索尼娅能做的也只有委曲自己、压住情绪、不予理会了。 第663章 天空,黑云压低。雪花未降,但北风呼啸而过,整个库斯科谷地都笼罩在寒冷与冰冻之中。 从的的喀喀湖视察返回的神使队伍,终于再次抵达印加首都。 维拉科查颁布神谕,本日即作为印加新王登基日,举行大典! 原本,第十一代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的长子是瓦斯卡尔,而阿塔瓦尔帕则是庶出的孩子。在他们之间,还有诸如曼科?卡帕克等等嫡出王子,他们普遍年长,接受过非常正统的教育。 曼科?卡帕克的名字,和传说中印加第一代王,也即太阳神的儿子完全一样,这恐怕是老国王的福灵心至。只不过他的祈祷并没有起多少作用,在王位争夺战中,曼科没有得到任何利益,而内战改换印加王的时候,他又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维拉科查的神谕降临在一个叫做塔拉伊?卡帕克的年仅4岁的王室成员身上,并宣布在继位典礼上,用一道“神光”洗刷新王家族的罪孽。 而另外的王子们,则因“兄弟阋于墙”的极大罪恶,被秘密处死。接管了库斯科王宫**工作的女王军团等,则在特丽依索奇辛女领主的严厉督促下,血洗了庞大的王室。 曼科?卡帕克逃过一劫,不过他并不是自己溜走的,而是被塞拉弗看中,秘密送出境外的。此后,这个大耳朵的王子将是一位普通的印第安人,他会呆在特立尼达岛,学习新世界的文化、知识和技能。 这也是塞拉弗的第二手准备。万一印加帝国因王位继承的事情产生混乱,他随时能抛出这位“血统纯正”的太阳神后裔来压阵的。 历史上任何一幕改朝换代,都离不开类似的血腥与罪恶。杀人,只要不是为了杀而杀,那就是“正义的事业”。相反,似乎就是坏事。 塞拉弗到来之际,金宫“科里坎查”内却传来心急如焚的叫声,男爵的演出团队带来的一件贵重的巨型银镜,竟然不慎破碎了! 没有银镜,拿什么表演“神光”? 列奥纳多也是束手无策,他先是命令将这些碎片组合起来,粘贴在大木板上,但是破碎的镜子总归是破碎的镜子,它无法完美地折射光线了,杂乱的光束和光斑,只能将一场表演变成一幕闹剧。 最可气的是,镜子带来了很多,但多数都是小的,没有一块符合要求。如果用本土运来备用的镜子,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现在继位大典就要开始了,哪里还能再等下去呢? 老伯爵只得派人飞快地去往塞拉弗那里报信。 此时,“比利亚克?布穆”穆鲁耶?印加已经指挥着祭司队伍,在萨克萨瓦曼堡的最高层开始了盛大的祭祀活动。 参加典礼的有将近20000多人,全是首都和各地的祭司和贵族,普通人是没有权利进入神庙或宫殿的,他们同样也没有参加如此隆重庆典的资格。 不过,数十万印加人已经有条不紊地集聚库斯科东郊,准备参加新王登基后的**和狂欢活动。 各地的大祭司都已经到齐了。多亏了维拉科查神恩赐的神物马车,使得最偏远领地的神职人员都能够在较紧的日期里赶回库斯科。当然,也只有祭司阶层有此特权,其他的贵族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新王继位的庆典上,祭祀所用的物品是最为独特的,那就是,人! 人牲在整个印第安世界中非常普遍,反倒是印加王国内极少采用。除了说明这个民族具有农耕民族的潜质以外,恐怕无法解释他们的独特行为了。阿兹特克人就以大肆使用人牲而闻名。 不但如此,印加在贡献人牲之后,从不举行分食尸体的人肉宴,而这种野蛮的风俗在其他印第安部族中却是司空见惯的。 此次献祭的人牲,完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为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同时她还有着“稀薄”的太阳神血统! 惊心动魄的献祭,持续了整整2个沙漏时。少女安祥地死去,她被完全肢解,心脏更被安放在太阳神祭台前。献祭礼拜完毕后,牺牲被焚烧一空,虽然没有阳光,但是印加人都相信,袅袅轻烟中,神祗必定已经收悉了他应得的祭品。 此次维拉科查神指定的“加冕日”并无一丝一毫的阳光,因此,被认为不吉因为无法从日光中取得庆典用的火种,焚烧的牺牲将可能得不到太阳神的祝福。 不过维拉科查神本身就是带有厄运性质的神灵,所以在这种天气进行庆典,不但没有被人怀疑,相反所有人都觉得那是神刻意所为,这更进一步增强了印加上层祭司、贵族间对维拉科查的敬畏。 “比利亚克?布穆”穆鲁耶?印加,忽然再次使用了一种对神灵的特殊礼节:他弯腰祈拜,并将手伸到脸上做出拔眉毛的姿势。但这并不是一个实在的动作,只是虚拟,随后将手掌放在嘴边,将之向天吹去。 这种礼节是为神明所设,凡人无权受此大礼,就连被视作太阳化身的印加王同样没资格受用。人们见到神的偶像或被认为神明显灵的事物都要行此大礼。然而,在最高级别的庆典中,穆鲁耶的这个礼节,却被认为是献给维拉科查的。按照印加人的一贯信仰,凡人的祭祀仪式会影响神明,使得神明能够听从祭司的讲话,并做出回答。如果仪式最后证明是失败的,往往归咎于过程中的某个步骤出了毛病,不符合要求,致使仪式的神秘效果大打折扣。 可是在今天,维拉科查神谕下达的日子里,他和太阳神阁下同时享用了丰盛的祭品,他又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塞拉弗在此时正好登上祭台的边缘。 他对于接下来可能失败的表演,也有种无可奈何的意思。 蓦然间,人群里突然迸发出一阵压抑般的低呼,又渐渐低迷下去!所有的人都像矮了半截似的,原来他们已经五体投地了! 比利亚克?布穆阁下和位于祭台左右的祭司们,则不知所措地四下打量,随即恍然大悟兼又震惊不已地随之跪倒!整个萨克萨瓦曼堡只留下风啸声以及人类牙关颤抖的嗒嗒声。 库斯科上空的天穹,似乎在瞬间又低矮、黑暗了三分。人们惊呼的时候,也正是一幕奇迹的景象产生的时候巴尔波亚所扮演的维拉科查神穿戴着神仙才有的衣服,由虚变实,出现在整个天穹之上! 灰暗单调的颜色,却实实在在地勾勒出这个神应有的实体形象。他太过巨大了,巨大到必须要抬起头,将脑袋从左晃到右,再从右晃到左,方能尽收眼底! 如果这一幕还不算神迹的话,那么就无所谓什么神迹了! 塞拉弗的心头一震,他惊讶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他*的周围。整个天穹仿佛就是被拉上了黑色幕布的电影院似的,正在播放着一个人的三维形象。神的身边,又出现了更多的陪同者,他们正是那群“神使”,塞拉弗的身影跃然其上,在这里,他们都像是一个个满身光环的灵魂体,散发出凛然而陌生的气息! 维拉科查神似乎在宣谕着他的命令,随即这些神使一个个躬身退下。他们的背景是一处云端里若隐若现的神殿,宛如天宫,造型诡异而神秘。所有观看神迹者,都不禁发出了虔诚的祈祷声! 图像很快消失了,天穹又恢复了阴沉沉的模样,并且像是更亮了一些。 不过,长跪者们并没有抬起膝盖的意思。他们继续地膜拜着,口中也渐渐整齐地高呼起来,“瓦卡,瓦卡,瓦卡……” 瓦卡在印加人的语言中,代表着神迹,或一些奇特不能解释的现象,含义非常地广泛。然而,在这个庆典上,它却有着独一无二的意思!神通过真实传递他的形象,来颁布神谕。虽然祭司们还没有体味到神的真正命令,不过那种对神的非凡敬畏却已经深深铭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虽然同样对这种“神迹”目瞪口呆,但是列奥纳多伯爵还是非常及时地叫醒了呆怔中的巴尔波亚男爵。是时候该他的“真身”上场了,稍稍露露面,然后宣布一系列神谕……这印加的天下,就尽在指掌之间了。 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在祭台边缘,一位“神使”已经悄然失踪了。 塞拉弗步履稳健地走进太阳神殿。 他挥手斥退了跟随上来的内卫,严厉的眼神充满寒意,不容拒绝。随后,他便进入到那黄金花园之中! 这里的一切,都是用金银妆点的。栩栩如生的鸟、兽,还有枝繁叶茂的植被……谁能想像得到,这些都不是真的呢? 塞拉弗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 他愈发肯定自己的直觉没错,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失去已久的亲人,又重新回到了身边。现在,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们的重逢了! “我知道你在这儿。”他淡淡地说道,径自走向那把中央的黄金椅子。在即将到达的时候,他停住脚步,朝着椅子上搁放的那张漂亮的黄金面具伸出手去! 突然,整个大殿仿佛跳动了一下似的,空间陡然产生了扭曲。黑色的漩涡,就像一只巨手撕裂开空气,咆哮着,急剧地扩大,将塞拉弗周遭的一切,都卷飞进去! 塞拉弗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吹得头发散乱、衣袂飞起,但他却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前,毫不动容。 他的一只手,仍然坚定地往前探着,那里虽然看上去已经空无一物似的,不过他仍然毫不放弃,两脚像生了根似地扎在原地,左手挥舞在空中,竭力保持平衡,右手前伸,继续前伸…… 终于,那片漩涡像是延展开来的金箔一样,呼地占满了整片空间。奇妙的香味出现了,这里仿佛突然变成了幻境,有五彩的光芒充斥其中,淡淡的空灵吟唱回响于四周。整个世界,就如同被搬到了外太空,有种极不真实的错觉。 塞拉弗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只匣子。看得出来,和前面数只类似,这也是一只存储着独特灵魂的影像机。 塞拉弗抚摸着这只匣子,温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秀发。 他微微叹了口气,闭上眼大口地吸气,再重重地吐出来,好像要把自己脑海中繁杂的念头统统清理出去一般。 他感觉到这只匣子的与众不同。 就凭它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帮忙,就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人。 他琢磨良久,才用钥匙和指纹打开了影像机。 眼前出现了一幕幕无比真实的图画。 “启动这只极速破装雷,至少需要20000克斯特能,现在是你们选择的时候,是消耗生命力,启动破装雷,炸毁敌人的星球,还是我们继续苟延残喘下去,被他们一个个消灭……” 自己的图像模糊不清地出现在画面里,他端着杯子,装着半杯血红色的酒,牙齿间还残留着似酒似血的液体,正狰狞地笑着。 “我愿意……” 一个脸上充满悲伤表情的漂亮女人,穿着笔挺合身的军服,向前迈了一大步。 她的周围,还有许多女人,不过都看不清长像,甚至她们的身姿都模模糊糊。 这个女人的形象突然间便出现在塞拉弗的脑海中,有关于她的一切尘封起来的历史,统统清晰无比。 塞拉弗觉得脑海一痛,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影像机,跪倒在地! 这个女人,对,是这个女人……她的家族,她的男友,以及她所有的朋友,都是死在自己的手上!暴虐的阴云席卷了整个城市,他要控制她,得到她,最终掌握她手中的力量。为了得到权力,自己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既残酷、又阴险,最可怕的是,这一切,竟然在最后还瞒过了这个女人! “丽斯莉……” 塞拉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觉得呼吸困难,甚至都有种被人掐住喉咙的感觉。 “我的大人,真高兴还能见到您。我以为时空乱流已经将我们的记忆体完全抹杀了。” 虚空之中出现的那个虚拟的人像,用看似漫不经心地语言说道,她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冷漠,一丝愤恨,毫无掩饰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拥有极为恐怖的身高,但*曲线却是玲珑有致,尾部还有一条带着尖刺的长尾。她的额骨上端,有一块菱形的晶片,很突出,很耀眼,这是她们的部族特有的智慧晶片,无法仿制,无法替代。随着生命的到来而生,随着死亡的到来而灭,采摘下来的通常是一块废物。这曾经是另一个塞拉弗极想得到的东西。 “我已经见过恩雅、黛芙妮和艾尔莎她们。”塞拉弗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不想解释自己现在的变化,丽斯莉,但是,我想告诉你,你的家人,你的亲朋好友,都死在跟我有同样面貌的那个男人手里……” 虚拟的人像变得模糊起来,好一会儿,才重组完毕。 丽斯莉的声音冷漠而轻蔑,“好了,亲爱的大人。您不必这样,我已经察觉到您的维度标准线有所偏离,哦,是艾尔莎布下的标记!将您流放到这里,是我们所做出37605738的最成功的决定。您已经受到了惩罚,我看见,您的人格已经**开来,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禽兽……” “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大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不是吗?我处心积虑,隐瞒了几十个星球纪年,就是为了在最后手刃仇敌!不过,从灵魂上消灭一个人,会更让我们觉得畅快,我们做了,我们达到了,只不过因为一个人,所以您还能保留这具肮脏的躯体!别期望我们对您仁慈,在所有执行者中间,只有我是对您毫无感情的。” 塞拉弗心中的刺痛更加重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最初的判断似乎错了,这位跟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性,仍然是对他嫉恨不已的仇敌。但是他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丽斯莉这些女人,为了他,抛弃**,集聚生命力向敌人的星球发起致命一击的镜头! “丽斯莉,我欠你的,我会还你。你只要告诉我,我该怎么还。”塞拉弗淡淡地说道。 “那你自尽在我的面前吧。” 塞拉弗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身材高大的女人马上疯狂地笑起来,“你不敢,我的元首!你不敢!你知道吗,你即使再变成另一个人,你那肮脏、无耻、下作的灵魂仍然不会被彻底净化的!你就像一只蟑螂,与腐臭、垃圾为伍,你的身上充满了尸体的味道,即使洒满药水,也掩盖不了那股烂肉的骚味!” 塞拉弗苦笑了一下,“你尽管骂吧,丽斯莉,是我做的孽,我应该还。不过,请你在我死后,照顾我在这个世界中的家人和朋友。” 丽斯莉的虚拟影像仍然无动于衷地冷笑着,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塞拉弗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来,对准*脯,他淡淡笑着,朝丽斯莉点了点头,随后一使劲,匕首便如击败革般戳进了他的前*! 血液像洒水车般向外狂喷。 他的心跳终止,很快便意识模糊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正在参观印加王宫殿的索尼娅,突然心中大痛,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难受的滋味,正反复地侵袭着她的*!她低沉地**了一声,便捂住*口,脸色苍白如纸。 而远在特诺奇蒂特兰,正观看两支阿兹特克勇士进行球赛的玛丽娜,也突然感到了不适。她有种莫名的恐慌产生。全身颤悸,汗出如浆。 还是她身边的女领主阿努奇尔发现有异,她急忙呼叫祭司,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梅加尔魁克抬上金肩舆,如飞而去,连当日的祭祀活动也不得不终止。 蜜特拉城郊,正一丝不苟挥动大剑劈斫的狄安娜,突然停住了动作,她手中的剑无力地滑落,铛啷一声掉在地上。 另一边,女骑士玛丽擦了擦头上的汗,面带疑惑地走了过来,“怎么了,狄妮,你的脸色很不好?” “哦,没什么,没什么……”狄安娜喃喃地说道,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两块变得青白,“我,我只是有点累。刚刚心里痛了一下。” “是吗。”玛丽急忙扔下剑,过来搀她,“你要不要休息?” 狄安娜无力地点点头,依靠在对方的肩头,她丝毫没有听见,自己的嘴里正轻轻地说出一个名字来,“塞拉弗……” 第664章 四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同时笼罩在静谧的空间中,一条条的闪电在光芒之上不断迸射。一个极其愤怒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你这个蠢货,丽斯莉,蠢货!你难道是吃屎长大的?” “你才是,丑八怪!您什么都不会,只会舔男人的屁股沟!” “白痴东西,让你做执行者,简直是糟蹋了帝国的能源!你的大脑里根本没有原始行为以外的东西,更别谈思考了!果然是个外星怪兽,长得像长颈鹿……” “丑八怪,丑八怪!” “哼,我是丑了一点,但是你做出来的事情,还不是需要我来擦屁股?你让她们说说,他们是希望元首从真正意义上回归成数据流,还是希望他继续存在,率领安纳星的残余力量,苟延下去呢?” 闪电遽然终止。 四道不同颜色的光芒也黯淡下来,直至熄灭。 空间中,一个幽幽的女声开口说道:“丽斯莉,我不希望您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现在是安纳星最危险的时候,可以没有执行者,但不能没有元首!” 另一个女声也插话进来,“我马上就要死了,丽斯莉,但是我要你明白,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因为我触犯了最高准则,贸然探测元首的11类标准磨合数值,我的生命力渐渐趋于死亡。但是我并不后悔,你们都应该看到,这些数据上惊人的变化!” “是的,艾尔莎,我看到了。”丽斯莉说道,“但是我并不相信他,直到他拿起刀扎伤自己为止。” “根据当前世界的医学水平,即使普通的伤口也可能造成死亡,心脏受到如此重创,除非奇迹,是根本不可能救治的!” 那个遥远的声音突然插话了,“我希望看一看11类标准磨合数值。” “闭嘴,丑八怪!这里的讨论没有你的份!”丽斯莉勃然大怒道,她压下去对方的声音后,微微停顿了一下,“是我的错,那么我会负责。我会将抽取生命力来补偿他。让我和艾尔莎一起离开吧。” “算了,丽斯莉,你和艾尔莎不同,她已经无法摆脱惩罚了,而你不一样,如果少了你,执行者的团队将会变得极不完整。” “吉榭尔?曼达,请您使用能源修补元首的创面。”最后一个声音说道,“虽然我们行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不过我们有某些行为上的短暂吻合。” “我需要11类标准磨合数值。”那个遥远的声音坚持道。 她想了一想,“可以接受,我知道你忠于元首。不过,当你发觉这种改变的时候,你是否会迷惑呢?我需要你以能源核心发誓,永远忠于元首,永远忠于安纳星!” “我谨以能源核心起誓,忠于元首。如有违背,能源核心即自动毁灭!” “我想得果然不错,你并不忠于安纳星。但是,你擅自流放元首的罪行,却是不可原谅的。执行者将以消灭你为己任,你好自为之吧!” “我很了解你们的想法,恩雅。如果元首回归,安纳星的数据模型将被重新建立,我会很高兴等待他对我的惩罚,哪怕是归零也无所谓。” “走着瞧吧,吉榭尔?曼达。” “走着瞧吧,执行者!” 空间里扭曲倏然消失了,几秒钟之后,整个看似完整而坚固的空间崩塌碎裂,成为齑粉。阳光惊魂未定地透射到大地,仍旧懒洋洋的,带着冬日特有的寒意。 第665章 公爵卫队再次找到他们的陛下的时候,已经是塞拉弗失踪的第五天了。 除了印加社会仍有条不紊地运行以外,整个神使团,甚至是“维拉科查”神本人,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特丽依索奇辛和比恰克恰尔的部队都被派了出去,他们漫山遍野地寻找着。 最终,还是卡亚俄的元帅行营发来了紧急通告,称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已经在此驻跸。 瓦恩莫里立刻率领公爵卫队启程,随后是王后的鸾驾,老伯爵倒是非常有信心,他心里肯定那场印加王继位庆典的“神迹”是塞拉弗所为,故而他决定不跑这趟,仍然和约瑟、巴尔波亚等人坚定地留下来。 印加这里,年幼的君主塔拉依?卡帕克已经成为第十四任君主。随后王室宣布,遵从维拉科查神谕的指示,由印加重臣米孛鲁里耶、基斯基斯、查尔库奇马、柯拉辛马、孛多库耶、格格尔马六人组成临时议事团,摄政国事。被神赐福的柯拉辛马、格格尔马两人为大摄政,其余为副摄政。 柯拉辛马就这样,摇身变为正宗的印加人,渗透进印加的统治阶层中去了。 而米孛鲁里耶等人,却是感激不尽的。他们原本因阿塔瓦尔帕的失败,已经被关进了死牢,同时他们也不是正统的印加族人,可是神亲自赦免了他们的“罪恶”,还让他们代管国事,这不能不令之戮命以效。 至于格格尔马,他是正统思想最淡薄的印加小贵族,王国对印加潜移默化的影响,也需要一定量的催化剂。他就正好适合担当这一任务。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是索尼娅好去关心的了。 她也不再沿途观赏并赞叹那些印加建筑的鬼斧神工,甚至,所有的迷人景致在她眼里都变得黯然失色。她的心中只有塞拉弗一个人的影子,这几天她已经把眼泡都哭肿了。 多巴哥侯爵亲自率队迎接王后陛下。 不过这位高贵的女性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应付,“陛下在哪里?”她径自朝彼得问道。 “已经在船上。他的状况很虚弱……” “什么,塞拉弗受伤了?他,他怎么样?”索尼娅大吃一惊,眼前一黑,紧紧抓住彼得的手,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只是虚弱,刚刚*来的医生已经给他看过了,船上的一些药材准备得比较齐全,另有一些已经派快船前往巴拿马取了。” 索尼娅在彼得的搀扶下,坐回马车上。她神色不属,又暗自垂泪了一番。彼得在旁边说着话,大意是前天,有人突然发现陛下从路上摇晃着走来,随即栽倒在地,尔后元帅行营就乱成一团。 “侯爵,让公爵卫队立刻恢复这里的秩序,所有人都要下封口令,让人去追那艘离开的船,务必追回。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朗,我们要堤防有人趁机混淆视听,散播谣言。” 彼得微微一震,“我明白,王后陛下,是我疏忽了,我会亲自布置下去。” 在船上,索尼娅见到了满脸苍白的塞拉弗。这位君王已经醒来,医生观察他的体表并无外伤,但诊断却是“气血两虚”,非常诡异。 “我亲爱的。”索尼娅顾不得舱室里难闻的药味,也顾不得弄脏她的新裙子,飞快地跪倒在床前。她带着笑容,温柔地抓紧了塞拉弗的一只手,“哦,您是怎么了,我的宝贝?您怎么会受伤的呢?到底伤在了哪里……” 她眉目含情地看着对方,不过眼角却渐渐发红。 其实只是看到她的眼睛肿成桃子一般,塞拉弗就知道这几天她有多担心了!他费力地微微一笑,用手捏了捏她,以示安慰,“我流了点血,问题不大。” 索尼娅趴在他身边,才勉强能听到那沙哑的声音。 她的心里不禁一痛,转头用手紧紧捂住嘴。 随后,她又迅速地擦干了泪,笑着转回来,“我亲爱的,今晚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泡饭,腌咸鱼。”塞拉弗回答道,他深深地注视着对方,“索尼娅,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索尼娅不知道是如何从船舱里走出来的,她捂着嘴,往走廊的一端拼命地跑去,最后在船艏甲板上放声大哭。 她想把自己的忧虑全部释放出来。 还有担心、恐惧、绝望…… 现在,能听到他亲口对自己抱歉,索尼娅已经觉得,她纵然是立刻死了,也再没有遗憾了! 她哭得那么伤心,直至软倒在栏杆下面。 不过在一段时间后她重新回到舱里的时候,她却是精神奕奕,眉飞色舞的样子! 她还施了淡妆,加深了眼影,她努力让自己红肿的眼睛消下来,为此在大冬天的,她还特意要求冰敷。结果,她被冻得嘴唇发紫…… 当然效果却是很好的。 塞拉弗一见她,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吃了泡水的米饭和腌咸鱼之后,他感觉不是那么虚弱了,便指指自己的嘴,示意索尼娅亲他。 结果,两人意犹未尽地亲了很久,王后才羞涩地挣脱了出来。 “我的宝贝,你今天真漂亮,怎么想起来上妆的呢,以前你从来不这么做!” 索尼娅微微一滞,努力让自己口气平静地说道:“以前我总想忘记自己的年龄,但这几天我却清晰地感觉到了。我已经不年轻了,陛下。” 塞拉弗握她的手,微笑着,“索尼娅宝贝,我们在一起也有十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呀。” “是啊……”索尼娅被他的话弄得芳心一颤,感慨地叹息着。 “所以,别管其他的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们总还是在一起的。一个老头儿,又怎么会嫌一个老太婆老呢?” 索尼娅“噗哧”笑了,她娇媚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 她没有追问塞拉弗为何受伤。 这件事即使在下半辈子总像个巨大的阴影般盘旋于其心中,她也不想问出来。 结合塞拉弗突然出现在距库斯科如此遥远的地方,她哪能没有一些其他的猜想呢? 不管这里面是否牵扯到神的威能,都不是她这么个普通的凡人可以关心的。 她根本也不想知道那些事,只要塞拉弗一切安好,能平静地继续呆在她的身边,她就没有任何怨言。 第666章 “太医刚刚说了,陛下得少说点话,不宜动气。”索尼娅侧身离开舱室,她低低地在彼得元帅的耳边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侯爵脸上浮现出一丝苦色,只是王后并没有看出来,她还像往常一样,匆匆地前往厨房去了。 多巴哥侯爵关上房门,几乎在原地站了两分钟。 直到塞拉弗奇怪地发问,“彼得,怎么不进来?”他才如梦初醒般,连声抱歉,一步一趋地艰难地走到国王的身边。 他摘下帽子,两手抓在上面,很有心事般地揉搓着。 “怎么了,我的侯爵?”塞拉弗转过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精神却仿佛好了一些,眼神重新锐利起来,“坐下。这边。” 彼得无意识地坐在床沿,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直到他看到塞拉弗专注的眼神,他才痛苦地皱了皱眉,低声说:“陛下,我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我知道,没有大事,您不会跑那么老远,到卡亚俄来。” 彼得苦笑起来,“原来您都猜得到,陛下。哦是的,很棘手的事情啊。莉拉十万火急地发来了她的辞呈,据说她已经离开科西嘉,回到休达要塞。” 塞拉弗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 彼得紧皱着眉头,半晌才艰难地说道:“据情报处秘密汇报,和莉拉辞呈中说法有很大的相异……”于是他吞**吐地将卡蜜拉前往科西嘉视察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没有预想的动怒。 彼得很担心的事最终没有发生,也许是塞拉弗太过于委顿的因素,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卡蜜拉,还是太年轻了。” 彼得见说,赶忙为对方辩解,“公主殿下是罕有的英才,她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都有杰出的表现,实在是没有辜负王国继承人的头衔。” 塞拉弗轻轻摆了摆手,咳嗽了两声。 彼得连忙帮他多垫了几个枕头,再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了起来。塞拉弗用手按住额头,似乎是有些头昏乏力的样子。可不是,外表的伤容易好,但失血并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莉拉的辞职决不同意。我原本就没有多少可用之人,雅克,莉拉,都属于顶尖的指挥官,但他们竟然先后和卡蜜拉闹翻了。看起来我的女儿还是没有很好地掌握政治上的分寸哪!她肯定以为,只要像我一样威严,就可以震慑住所有臣属,但最终是画虎不成反类猫。” 彼得心中一定,他是暗暗想好了要为莉拉开解的。现在看来,塞拉弗似乎并不在意她“犯上”的罪行,那么,老元帅又连忙为公主说起情来。 “陛下您的威严,哪里是学学就能会的呢?公主殿下也是从心里对您感觉由衷地敬畏,才会出现如此稚气、冲动的行为。这可不能怪她。让她在陛下身边多呆几年,总会好的。” 塞拉弗看了看他,“我的侯爵,这件事不是小事,处理不好同样很麻烦。卡蜜拉是我的女儿,特立尼达王室成员,代表着王权。她在欧洲的行动,是经过我批准的,无论她做了什么,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彼得头上冒出一些白毛汗来,嗫嚅道:“是,是……” “不过,我相信莉拉并没有折辱王室的用心。”他说着,示意对方将杯子端给他,彼得连忙取了水来,结果将要递出去的时候,看见塞拉弗似笑非笑的表情,恍然大悟,蹦起来,在床脚保暖的棉褥中取出陶罐,换了杯热水,送了过去。 塞拉弗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那些军区司令,没有几个是合格的,他们其实都是承上启下的人物。” 彼得继续冒冷汗,不敢吱声。 “不用那么紧张,彼得。我们是老朋友加老战友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该互相隐瞒。”塞拉弗拍了拍他的手,冰凉的,“除了莉拉以外,其他人真的不太适合军区司令的职务。不过没办法,彼得。我们的国土面积那么大,需要统治的地方那么多,就算我们把需要的人才统统拉拢过来,恐怕也不能保证够用。学校、军校、培训和集训基地,虽然都在竭尽全力地培养和输送人才,不过,我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他轻轻喘了几口气,“这就是哈布拉德王国的现实,我的侯爵!科尔特斯,又要当总督,又要当司令,行政、军事一把抓。难道我愿意如此放权吗?不,可是我没有办法。埃德瓦、图尔乍特再锤炼几年,未必不是一名好的军事干部,只不过他们的性格太过于直率了!” 彼得的脸上,也露出哀痛的表情,当初被卷进委内瑞拉事件的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塞拉弗痛惜于心腹爱将的无辜牺牲,愤怒之火烧焦了无数贪腐者的**。打着宗教裁判所名义的王国教会,也破天荒地宣布了几十例火刑,好些身价百万的家伙都是这样被活活烧成焦碳般的人棍的! “弗尔维奥将军可以独当一面,不过他的手段比较酷烈,容易激起大量的反对势力。军区司令并不是打打仗就可以完事的,他们还需要有比较高的政治智慧,应付各种局面。在所有司令中,莉拉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最佳人选,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处于众敌环伺之下,一个不好就会倾覆。只有莉拉,能够牢牢地扎下去,并且开花结果。别的人,根本没有这个能量。” 塞拉弗轻描淡写地说完,问道:“你说,彼得,假如莉拉真的离职,谁能取代她?” 多巴哥侯爵郑重其事地想了想,“按照军职和威望,只有卡奥和路易?马勒比较合适。” 塞拉弗微微笑起来,“瞧瞧,同为上将的汤尼、尤里西斯都没人提起。他们来王国时日太短,就算有才华,没有展现出来也是无法让人服气的!卡奥当舰队指挥是没问题,如果叫他管理一个军区,恐怕就会手忙脚乱了。至于路易?马勒,他是个已经定型的防御专家,而且对于战略也是八窍通了七窍,他上台只会让军区变得死气沉沉。你不妨放眼在全国范围内说说看。” 彼得再想,“龙牙门伯爵麦哲伦上将,他担当司令,肯定没人有话讲!” 塞拉弗只是摇头,“我让他担任军校的校长,也是让他去锻炼、学习的。他在东方的一切,都有人专门向我汇报过。很多时候,他还是凭着一腔热血在做事,尤其是在对战争的处理上,他容易犯低级错误。虽然在东南亚的海上,他驰骋无敌,不过您也看见了,他还没离开,*的政局就发生了严重的骚动。” 彼得只能叹气,“麦哲伦阁下如果能进入军队呆几年,他将是一名最成熟的将军。” “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才能培养出最优秀的军事人员。”塞拉弗看着彼得眼光一闪的模样,再度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想到了,是的,那些军校生,还有我这里的公爵卫队成员,包括那些经受过系统学习、培训,又经过实战不断磨砺的基层军官们,他们虽然职务不高,但从这些人中间,将会不断涌现出最优秀的大军区司令、以及各集团军首长和舰队指挥官们。我们的希望在未来,彼得。眼前,我只能使用一些已经有所声望和经验的人员。莉拉,正是这样一个人。别看她是女人,她比某些男人的战略眼光还要长十万光年!” 彼得听不懂最后的那个单词,不过这不影响他的理解。 莉拉在王国里的确是很骄傲的存在,她自登上政治舞台,就被慧眼识人的陛下拖进了中枢。这是个知进知退的女人,她迅速地熟悉了这个国家的政治传统,她还将自己的理解参杂进许多政令之中。有时候,塞拉弗的命令下达,只有她最有解释的权利。卡奥在战事关键时刻会被她的命令所震慑,这不得不说是她的能耐。 “那么,卡蜜拉公主殿下……” “我会调解好她们的矛盾。”塞拉弗有些疲倦了,摆了摆手,“把我放下来,你去吧,我睡一会儿。” “好的,陛下。” 第667章 蜜特拉香浓堡。 陛下*欠安的消息,已经惊动了整个宫廷。不过今天,他还是抱病参加了由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主持的内务府年度预算会议。 墨西哥女王早就到了,听说她借休养的名义来到蜜特拉,有报告说,这位女王此前在阿兹特克人祭祀的过程中突然昏倒,随后她就做出了休假的决定。 她和索尼娅王后陛下坐在一起。 “……28年的支出比前年多了几倍。主要是,1、远征英格兰的经费,经过不完全统计,已经花费了412万9千3百6十佛罗林,其中100万为军费,还剩下21.32万,拨入特立尼达银行欧洲分行,部分作为驻军特别费,部分作为情报费用。另有212万为建设费,100万为资助苏格兰各国费用,都已完全拨付。” 埃莲娜属下的首席会计师卡尔维诺,正在进行报告。他是个严谨的人,不过按照王国财会制度,他是无法在财务活动中谋取私利的,出纳、监审、内保科和临时财务检查等等措施,使得内务部朝着一条非常平稳的道路上前进。 “第2,科西嘉战争的经费,由于战争的前期还是行政院和国防部的拨款,内务部并没有介入,其后战争被拖延了,我们不得不在前期拨款的基础上追加投入。在没有书面账目报告的基础上,我们临时投资150万佛罗林,事实证明这是很充裕的,迄今刚好花完,详细的账表已经汇总到总督那里,请陛下审阅!” 塞拉弗微微点了点头。 卡尔维诺继续说了下去,“第3,对国库的支持。28年的国库收入情况非常糟糕,我们和财务局、税务局等相关单位讨论协商的结果是,由内务部出资,支持国库的开销,税务局则移交一些税权,至我们收回成本为止。但是,这个报告为总督驳回。是以我们只能单纯出资,迄今我们已向国库注资达到311万4千4百8十6佛罗林,我们的手里只有他们提供的多笔签单。这已经不符合法律了。” 塞拉弗听到这里,转头朝埃莲娜说道:“卡尔维诺先生说得对,王室是王室,国家是国家,公务和私务是要彻底分开、理清的,如果公私不分,就容易造成混乱、滋生腐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在处理利益问题上,你不能有任何轻忽。这些钱的投入,必须有监督、有审核,同时要财税部门提供详细的报表。这些钱必须要从国库中分年度、分时段地归还。国家信用就是要建立在这些借贷上面的。你做的处理,就好像国库是内务府的另一个钱库,借贷就像把金币从左手放到右手一样。” 埃莲娜的眼圈一红,低下头“嗯”了一声。 塞拉弗没有对她多加安慰,示意卡尔维诺继续说下去。 “光这几项的支出额就高达874万3千8百4十6佛罗林。我们的财务报表出现了巨大的赤字,陛下。前几年的积蓄一扫而光,甚至我们临时储备金都动用了。” 塞拉弗用手指轻敲着扶手,闭目不言。 也许是看出他心情不好,索尼娅示意卡尔维诺先停下来,不要继续再说了。 其实国库的资金链发生断裂,并非无法弥补,只是很多因素造成了这个断裂部位有继续扩大的现象。并且还有许多不利因素全是人为造成的。 例如委内瑞拉事件。 由于塞拉弗一力追究,国家法律机构按章办事,的确损害了部分商人的利益。那些有私心,在经济上站稳脚跟便想谋图权利的家伙们便秘密地抱成了团,企图以自己的身家性命赌上一把,对抗政府的“高压”。 这些人多半是以“撤资”或“转资”为要胁。 可是塞拉弗才不会管那么多,他对此嗤之以鼻。他下令给商业局,只要有人提出撤资申请,可以。清查账目,看看有无不法交易,有无不当所得,此后所有的钱都可以带走,甚至是现金。 许多的商人就在这次风潮中硬气了一把。他们也许带着十几、几十万的金币,或者更多,还有相当部分的人因为相关产业的政策支持,在走之前还获得政府赔偿。 可想而知这些商人和商业团体的撤资,带给哈布拉德王国究竟是怎样的结果了。国家必须迅速核查并接收那些遗留下来的产业,并重新将之运转起来,这消耗了巨额的资金。原本丰裕的国库在短时间内就触到了岌岌可危的警戒线! 行政院很多高级官员,还有大国民议会团的不少人,都对塞拉弗如此坚执、不近人情的命令很有疑议。 尤其是在内部问题看上去很严重的情况下。 彼得侯爵和列奥纳多伯爵为此,没有少在私底下的贵族会议中说过。 他们要求贵族们牢牢地跟王室、跟陛下保持一致。这样的状况算不了什么,不就是损失了一些金银储备吗?难道这还能跟当初圣卢西亚大海战前王国风雨飘摇的情形相比吗? 好在经过半年多的艰苦整合,现在各省、各总督领曾经声势浩大的撤资风潮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看似损失最大的是国家,但是其信用却毫发无伤,相反,还越来越*了。 只要国家信用仍然存在,那么任何不利于经济发展的因素都可能避免。有些人云亦云的家伙,同样想要把资金出逃,但是想想却又舍不得。事后证明,他们的思考是正确的,离开哈布拉德王国,整个欧洲,整个**世界,又有哪个国家能比这里条件更优越,政策更舒心,税收和捐献更少呢? 这么一个容易发财的地方,只要遵守法律和规矩,没人跟你为难。除非像委内瑞拉事件中那些用金钱、美色腐化拉拢军官的行为,随随便便谁又会被处死呢? 至于旁观者们,早就看清楚了,那些故意煽动、散布谣言,鼓励商业组织与商人们撤资的家伙,是想趁机在里面捞取好处的!他们最大的想法,恐怕就是政治利益吧?习惯了种种特权,谁还能舍弃得掉呢?当然是想获取得越多越好啦!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太过于有侥幸的因素。 偏偏塞拉弗是个关键时刻绝不手软的人。 甚至有点六亲不认。 哪怕全国的商人都威胁要离开,他也不会皱半下眉头的。这个国家就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他知道公民们都需要什么。哪怕重新过起困难的生活,勒紧皮带,咬紧牙关,他也会带领人民坚持下去! 只要粮食能够保证,商业上的波折是可以克服的。只要有利益的存在,商人会像蚂蟥般簇拥而来,无可阻挡。一些杂鱼臭虫们的离开,恰恰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剔除了垃圾和腐肉,换来的,就是生机勃勃的新的商业氛围。 离开了哈布拉德王国的那些人,只能说他们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这些人带着钱离境之后,立刻被注销了王国公民的资格,同时他们也上了商业局的黑名单。 别以为那是小事。在此之后,这些黑名单上的人物都无法再从王国进到任何货物,哪怕是一针一线都没有可能。 检察和监督机构绝不是吃现成饭的,再说,他们的薪金同样和绩效挂钩的。混日子的人,在哈国政府机构中根本呆不下去。 如果有人为这些黑名单上的家伙组织进货,那么毫无疑问,不被发现就是成功的。一旦被发现,他们的名字也将登入黑名单。相应的制裁,包括冻结货物、冻结产业和资金,甚至人身羁押。 很快,这些离开的家伙们就会为自己的愚蠢选择而痛苦了。 多数人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到他们的极盛时期,他们的家族将慢慢衰落下去;当然也有人利用他们的资金开始了另一些产业,没关系,只要他们能忍受那种微薄的利润,以及带着武器的税务官,他们还是能多一条活路的! 玛丽娜见塞拉弗陷入沉默之中,不禁心生担忧,说道:“陛下,王室存款已经告罄,不如将墨西哥所有银矿的权益转到您的名下吧,反正这些银矿也都是陛下派遣的专家考察团发现的。” 几名会计师都眼睛发亮,卡尔维诺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赶紧抿起了嘴这种事,旁人是不能置喙的! 索尼娅也从旁说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陛下。按照当初的协议,所有发现的银矿,王室占有1/10的收益,墨西哥王国占7/10,剩下1/5归入财政。不过这些钱似乎从来没有被分配过,全部拿去支援墨西哥了。现在他们的经济情况已经大为好转,甚至可以向我们提供出口货物了。我想,也是时候对那些矿山进行重新规划了。” 墨西哥的白银质量很高,储量也大,现在整个哈布拉德王国使用的银币,其原料80%以上来自玛丽娜的领地。 由于交易的需求,大量的银币生产出来,并不是单纯满足内需,而是被千里迢迢地运输到*。 那里的丝织品、棉布、瓷器,以及东南亚的香料,都是交易的重点,这些货物在欧洲极其畅销。 塞拉弗抬起头,看了看两位夫人。 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但又立刻湮灭了。 诚然,拥有墨西哥诸多银矿的权益,王室的赤字根本就不是问题了。不过这样一来,阿兹特克领地的发展步伐肯定会慢下来,他们现在的社会制度正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慢慢改变,封建制度的苗头正在出现。这个时候,如果贸然断绝他们的资金来源,对其发展经济积极性的挫伤必定巨大。 另一方面,墨西哥在极力效法哈布拉德王国,准备全面推行新的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如果在这个时候,收回银矿产权,等于在阿兹特克社会即将走向欣欣向荣的时候浇了一盆冷水,无论是心理上还是感情上,他们都会接受不了。 “谢谢,女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安排吧。”塞拉弗淡淡地点了点头,“最近几天,我准备动身去欧洲,玛丽娜如果没有事的话,就跟我一块儿去吧。” “真的吗?”玛丽娜一脸喜色,旋即又望向索尼娅。 塞拉弗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笑道:“王后要在蜜特拉主政,不能轻离,再说前面已经带她去印加一趟,算是休假了。” 索尼娅笑着朝玛丽娜点点头。 “至于内务府现在的财务状况,各位,我想用一句话来说明,那就是看似山穷水尽,实则柳暗花明。”塞拉弗缓缓地说道,他的蓝眼珠也突然闪烁了一下,令那些与他对视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颤,纷纷低下了头,“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我们的战略上没有错误。经济领域和军事领域其实道理上是差不多的,战略面的胜利,才是最终的胜利,战术上的胜利,是扭转不了大体趋势的。虽然我不想提起委内瑞拉事件,这也曾使我愤慨及忧伤,但是,在此次事件中,我们没有因为商人阶层在国家经济领域中的特殊地位,就对他们的非法行为采取包庇、容忍、退让的态度。相反,我们的严厉行动,体现了国家尊严,体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基本原则,更使得我们的政府信用提升到一个比较完美的层面!” “也许各位也都看到了,只要那些产业还掌握在我们的手里,那些企图对我们进行经济制裁或政治胁迫的家伙,就不过是一只纸老虎!也许我们在财务上会遇到各种问题,但那只能是暂时的困难!我们没有必要杞人忧天,各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收紧银根,开源节流,就按照平常的处置条例进行吧。” 内务府的所有主管,包括内务总督小姐,都站起身来,齐齐地答了声是。 塞拉弗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这才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慢吞吞地从上衣兜中掏出几份已经压得皱巴巴的纸来。 “哦,对了,这里还有些好消息,正该向各位陈述一下。”塞拉弗打开了其中的一张,“巴西总督府近日向王室名下的产业订购下列货物:各类机床200台,货用马车1000辆,橡胶鞋、帽、雨衣各15000件,玻璃400箱,麻绳1000巴哈尔……这些货品以巴西黄金兑付。” “委内瑞拉省府购买了研究院专利产品纺织机,准备用于棉布生产,专门出口*市场。该专利是转让费是50000佛罗林,由委内瑞拉省、北安第斯省诸地商人联合会分股并斥资购买。该笔资金日前已汇入王室银行。” “北太平洋总督府准备建造舰队,向我申请购买日月舰,我已经答应了。从王家战略运输舰队中,拨付10条战舰,其中两条重新进坞大修,并加装武器。10条舰总价256500佛罗林。下周到款……” 从几张破纸中,七七八八的算下来,内务府的账面已经平添了将近16万尼尔! 几个会计师如获至宝地将这些单据取走,分门别类地核算起来。 埃莲娜也朝陛下递去一个略带歉疚的感激眼神。 塞拉弗给了大家一个惊喜之后,笑着朝索尼娅等人解释,“我回来的时候*不适,就一直没露面。这些东西都是通过瓦恩莫里将军转交的,我没看就先放起来了,直到会议前才翻出来。倒不是有意隐瞒你们的。” “这肯定是科尔特斯总督的手笔。”索尼娅忽然掩嘴笑了起来,“他可正好有大笔的黄金呢,还打着巴西黄金的名义。”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一会儿,埃莲娜怯生生地说道:“三位陛下,最近你们不在国内,巴西总督领的确新发现了一个金矿。” 塞拉弗哈哈大笑,“我曾经跟科尔特斯透露过一个大金矿的地址,不过我要求他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才可以开采。第一,充足的人口;第二,周边繁荣的经济状况;第三,强力且忠诚的军队。看起来,科尔特斯现在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 “这是另一个金矿,陛下。”看到他不慎透露出真相,埃莲娜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您说的这件事我们会保密的。” 塞拉弗不禁愕然。 停了半晌,他方才哈哈大笑! 第668章 “陛下,莉拉?伊斯特瓦尔上将正在花厅外,等候接见。” 塞拉弗坐着轮椅,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春天的阳光、气温、花草无不适宜,正是那种应该偷偷懒的日子。 最近几天,几位美女紧紧地围绕在他的身边,令他享尽幸福,可惜却不能真枪实弹地*做的事,令他甜蜜之下,也带有不少烦恼。 各大总督、省长、将军们的亲信心腹,早就纷纷来到首都,向陛下表示慰问了。原本塞拉弗的用意是比较险恶的,他甚至想发一封自己“病危”的通告,以便看看政府里还有多少异端分子。只不过这种恶念刚一产生,便被索尼娅劝止了。 统治一个王国,需要非常手段,但不仅仅需要阴谋。大部分时候,阳谋比阴谋更重要。 塞拉弗之所以统治愈来愈稳定,并不是依靠阴谋诡计造成的,而是他的实力表现。他成功地登陆到新大陆,并且成功地将他们与西班牙殖民者对立起来。事实证明,残暴的西班牙人在印第安各民族中完全失去了人心,而将印第安人视作公民,更是他统治艺术的升华。此后,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人意识到,只有站立在塞拉弗举起的大旗之下,他们才能享有正常人应享的权利,他们才可以生存和发展下去。他们不会被视作牲畜,更不会被随意屠杀。 对阿兹特克、玛雅等部族的征服行动,更是令塞拉弗广收民心。 虽然他的政府班子,基本搭建在白人的基础之上,不过施政对象,却是基数大得可怕的印第安人。 即使在波伊科托尔煽动政变,全国处在一片紧张恐怖的气氛之中时,塞拉弗的统治基础依然没有动摇。 你给予人民怎样的权益,人民便会给予你怎样的支持。 很简单的道理,王国在经济和政治活动的各个方面,都竭力维护印第安人的利益。不但如此,塞拉弗还特别注重改变印第安社会的原始陋习,给予他们铁器、耕牛,引导并释放他们的生产力。 而在印第安人聚居区,他又根据氏族情况,大力推行“区域田庄”制度。对他们按照计划生产出来的各类作物产品予以包干,而对他们的其他生活必需品实施按劳分配。 大量印第安人集中劳作,事实上早有先例,印加人就是这样,他们在“米塔”制度下产生出无数奇迹。而塞拉弗因地制宜,在考察印第安社会情况的前提下,制订了非常适合其民族特点的政策措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民心的得失,说白了还是两个字,“利益”。 贵族、公民都得到利益,那么,王国的政治氛围就会空前团结,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攻破。 塞拉弗对此也深以为然。 稍顷,莉拉穿着洁白的素服,进入到花厅里。也许是这里面的玻璃太多,阳光太过于耀眼,她微微地顿了顿,随后便低下头来,跪拜在塞拉弗的脚前。 “我的陛下,罪臣莉拉,前来参觐陛下,乞求您的仁慈和宽恕!” 塞拉弗将轮椅掉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她,“好了,起来吧,你也是一方首领大将,以后就不要再跪来跪去的了。”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莉拉不禁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来,“陛下……”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颤抖。 塞拉弗知道她之所以辞职的原因,无非是不想再招惹上卡蜜拉。 随着卡蜜拉身份和地位的变化,人们对她的态度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也许,从前遇上她,只需要矜持地点点头,可是现在呢,他们会恭敬地施礼并退在道旁,脸上还会堆满笑容。 塞拉弗很清楚地知道,那与其说是对卡蜜拉本人的行礼,不如说是对特立尼达王室权力的行礼。 这位公主殿下还远远没有达到威望如山、诸侯影从的地步。 “我听够了带有诸多揣测的汇报,莉拉,我想亲自找你谈谈,也许才会让我明白,到底是什么,使你那么不高兴。” “不,陛下,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感觉有些累。”红蝎子声音低沉地说道,“能得到您的亲见,我非常激动,即使我不在军队服役,我也一样会忠于您,忠于这个国家……” “别说废话,莉拉。从你呆在枢机处开始,你觉得我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尽做傻事的君主吗?你是不是认为我会重重地惩罚你,就因为你和我的女儿产生过争执?” 莉拉的声音哽咽了,她再度跪下,“对不起,陛下。我,我……” 塞拉弗摇了摇头,“莉拉,我对你信任有加,我将最棘手也是最重要的任务交待给你,就是希望你能独当一面,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不过现在看来,给你加的担子有些太重了,这是我急功近利下产生的错误,希望你能够谅解……” “不,陛下,你没有……” 塞拉弗摆摆手,“说这些并不重要,莉拉。起来吧,过来推我到花园里走走。” 莉拉探手到衣襟里摸出一块手绢,垂首擦了擦泪,这才应了声是,走上去推起轮椅来。 公爵卫队的成员,早已打开了大玻璃门。户外鸟语花香,空气清爽,不知不觉当中,莉拉的愁绪也变得淡薄了许多。 “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您尽管问,陛下。” “好的,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摘去面纱?” 莉拉微微一怔,“陛下,按照经义,穆斯林女子在公共场合应当遮面。” “这不是必须遵照执行的,是吧?” 莉拉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鼓来,她低声道:“是的,陛下。如果她嫁了人,丈夫可以让她摘去面罩。” “哦,是这样。那么,莉拉。愿意为了我,摘下面罩吗?” 轮椅突然停了下来,红蝎子的*一阵颤抖,她嗫嚅了半晌,仍然讲不出一个字来。不过她却渐渐哽咽起来。 塞拉弗自己将轮椅转了个面,“好了,我不是在开玩笑,莉拉。你的面罩戴得太久了,久得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也许你并没有在意,或者根本无所谓,但是你的模样,已经深深触动了王国政府及王室的权威。瞧瞧,你是我们上层贵族中最独特的一个,你可以终日经年地遮面,你可以不穿必须的制服,你可以骄傲地宣称,你是王国唯一的一位穆斯林女总督。这些都是你的特权。而特权,则滋长了某些坏习惯。” 莉拉哭了起来。 “脱掉面罩,就是解除伪装,我的司令官阁下!当你和我一样,可以与人面对面交谈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再无隔阂、再无防备,我们就会亲如一家人般,享受沟通的乐趣。但无论如何,你需要为我做到这一点。脱掉面罩,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会对你负责!” 莉拉颤抖着,退后了一步,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慌乱,“请别,别这样,陛下!我,我害怕自己的样子会吓着您……” “我不害怕。无论你长得什么样,就算是个丑八怪,我也不在乎。莉拉,难道你的印象里,我就是个会以貌取人的家伙吗?” 他不待对方答话,便径自伸出手去,“来,把手给我!”不容置疑的样子。 莉拉颤颤地,好容易才把自己的双手递过去。 塞拉弗抓起她的手,每只手背都亲了一下,“好了,别哭了,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把面罩脱掉吧。” 莉拉沉默着,良久才呜咽道:“我,我不能再考虑一下子吗?” “不可以!如果你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不能令你为我脱掉面罩,那么我就不再坚持了。”塞拉弗改词换意,语带胁迫地说道。 “不,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莉拉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脱!”塞拉弗不耐烦地叫起来。 在这样子的威*之下,莉拉终于再也顶不住了。她哽咽着,慢慢地卸下自己的装束。她还是第一次真实地出现在塞拉弗的面前,也是她第一次真实地出现在**世界之中。 她面色苍白,有两道略带哀愁的长眉。她的鼻子尖挺,嘴唇宽阔,有两只大大的蓝眼睛。她的脸上有两道疤,一道在下巴上,就像剜去了一小块肉;一道在脸颊,长长的暗红色,带着线缝的痕迹,如同爬行的蜈蚣一般。 她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想看,却又不敢看对方,似乎害怕对方在看到她的真容后会表现出失望的模样。 不想,塞拉弗只是轻轻一挑嘴角,便阳光灿烂地微笑起来,“哦,我亲爱的莉拉,你跟我想像中的样子并不相同啊!我总以为你看起来会很精明和睿智的,可是现在,我却看到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傻不拉叽的笨姑娘!” 莉拉?伊斯特瓦尔闻言,终于还是忍不住一笑,眼角犹自挂着泪珠,“我才不是……” “你这样挺好的,莉拉。”塞拉弗微微笑着,不再调侃她,“你是我的秘书、枢机顾问、随行顾问团团长,以后还会变成我的女人。不知道这些头衔里,你最中意哪一个?” 这句问话大有歧义,莉拉只觉得面上发烧,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塞拉弗紧紧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面前,随即深深地注视着她。 莉拉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玉颊一时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和紧张的表情立刻浮现了出来。 塞拉弗只是轻轻在她两颊边各施一吻,又嗅了嗅,笑着说:“你像是搽了玫瑰精油,还有雪花膏?” 莉拉臊得说不出话来,她用力一挣,脱开了对方的魔掌,跑了几步,转过身,捂着*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塞拉弗微微一笑,“来人!” 李玉姬出现在院落之中,“请您吩咐,陛下!” “派人服侍莉拉夫人在甘泉宫沐浴。让她换上军服回来。” “如您所愿,陛下。” 她在莉拉面前微微欠身,神态姣好地做了个引请的动作,她的眼中,却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羡慕。 “陛下,活动的时间到了!” 刚刚踏进城堡前的校场,塞拉弗就感觉到颈后发凉。 一大堆莺莺燕燕目无表情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她们盯着他,眼中充满了怀疑与不屑。而此时,两名身着战斗薄铠,挥舞着刺剑的,赫然正是他册封的两位女骑士,玛丽?都铎与狄安娜?德?亨斯科特。 两名“女剑客”一见到他,顿时剑花变幻,挺身而来。 塞拉弗动作简练而优雅地避开,“唰”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一抖,再轮圆地转开,不一会儿,两名攻击者的剑便被衣袖紧紧地缠住。塞拉弗伸手一带,他们便“啊”地惊叫起来,刺剑脱手飞出! 塞拉弗笑吟吟地,解开衣袖,取出两柄剑,“各位,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 索尼娅冷笑,敲了敲椅子,狄安娜她们便即退到王后陛下的身边,也各自坐下休息。 “我还真不知道您已经康复成这样了,昨晚不是还要两名侍女搀扶您上床的吗?装得可真像!” 玛丽娜听得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禁撇过头偷偷地笑起来。 塞拉弗一脸无辜,“我可是跟你说过多少次,我已经没事儿了,你偏偏不相信啊?” 索尼娅冷哼不已,“少装,信你才怪!听说今天你很厉害呀,一下子就又多了个夫人了!”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都出来吧,今天好好地活动活动!” 诸星十字旗飘扬起来,以郑虎为首的玫瑰军团精锐女护卫30多人,呈弧型阵势包抄上来。看到她们手里,拿的竟然都是长长的矛枪,还带有铁钩,塞拉弗就知道索尼娅她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道。 索尼娅抿嘴一笑,随即又沉肃下来,冷哼道:“都给我上!打败他,我把你们都封为女骑士!”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午饭以后的事了。狄安娜难道有一回没有在此之前骑马,她和玛丽一起,不安地逡巡在香浓堡国王的卧室之外。 第669章 门内隐隐传来**和呼痛声。 忽然,门开了,玛丽娜朝她们招了招手,“快进来,陛下都已经交待了!” 她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狄安娜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这些高贵的女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以下犯上,把国王陛下狠狠揍了一顿?之前她还以为只是一场“演习”,甚至还亲自下场表演了一番她的骑士剑法,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并没有按照她的构思来演绎。 玛丽则觉得多少有些好奇,她迄今仍以为这是一次完美的演出。不过当她进入卧室,看见*着上身趴在床上,正接受医生敷药的塞拉弗,那*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时,她不禁“啊”地一声捂住了嘴! “你们都是来欣赏我的丑态的吗?” 塞拉弗哎唷一声。 狄安娜等人都不敢回答。索尼娅却是笑嘻嘻地,啪地在他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都交待完了,还装什么威严?” “是,是,我亲爱的夫人!”塞拉弗苦笑道,随即歪过头来,一脸色迷迷的样子,“你们来看伤员,不能没有礼物呀?” “您想要什么,陛下?” “一人一个甜吻,时间要长。” 狄安娜和玛丽都不禁红了脸,看他言辞凿凿,且伸出一根指头的可恶样子,她们顿时觉得,索尼娅安排的这场武斗会,还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索尼娅和玛丽娜则在旁边,面带轻笑地看着这个男人“胡作非为”。 他已经向她们承认过错误:对于莉拉的事,虽然他的立意是好的,不过他的手段却是卑劣的。解决问题的同时,他还不忘记往身边继续安排一位夫人,如果他要解决全国人民的纠纷,是不是要同时娶上成千上万的女人呢? 这不过是男人*的借口罢了! 好在索尼娅她们把莉拉拖走单独询问之后,也纷纷决定放他一马,原因是这位莉拉实在是有着太过悲惨的身世,同时她还失去了原先娇艳的美貌。那擦洗不去的深深伤疤,是她这十多年来之所以遮面的主因。好在伯克尔的头已经被摘了下来,莉拉也算是大仇得报,索尼娅她们讨论之后,一致同意让莉拉也加入到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后宫”中来。 索尼娅是真的看出来了,这一次塞拉弗突然受了重伤以后,他的脾气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这位陛下不苟言笑,是以严肃和冷酷著称的,而现在他似乎更有人情味了。 换作曾经的他,在早晨面对那么多人的围攻之前,他早就一声怒斥,就直接将那些女战士们吓退了。说不定他还会动用公爵卫队,来个“清洗”什么的。可是,为了博得索尼娅的可怜,他不惜赤手空拳突入重围,即使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毫不动气。 倒是最后玛丽娜先受不了了,一迭声地将那些女战士们赶走,塞拉弗才终于算是完成了他的“历险”。 不过他身上那些伤痕,倒是货真价实的,惹得墨西哥女王还偷偷掉了几滴眼泪。索尼娅当然也很心疼,不过她能忍得住,至少,这次事情也再次给了她一些启示:对男人,就得看紧一点! 想到这里,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撇向角落中那个不声不响站着的女人。 看她脸上那狰狞的伤疤……算了!索尼娅对自己默默地说,她挥了挥手,召她过来,随后亲密地拉着她,和玛丽娜等人一块儿说话去了。 热那亚共和国塔罗谷。 听完罗纳?奇斯报告的安德烈亚执政,表情十分复杂。热那亚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强国了,现在他们的点滴资源,都要充分利用起来。在科西嘉损失的雇佣兵第5军团,对他们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丝毫不亚于海军舰队的失利。 热那亚第5军团组建于1519年,最初由瑞士人组成,后来其权益被分割、转移,到了帕维亚战役前夕,德意志贵族洛瓦茨伯爵和热那亚议会达成协议,将该军团一半权益移交他的名下,而他派出骑士和重步兵队完成全军团的编组工作。 第5军团的前身就是共和国驻防科西嘉的“威廉军团”,以其首任指挥官的名字命名。他们惯常在科西嘉的山地战斗,很有经验。 到了安德烈亚提拔罗纳?奇斯为贵族,并且从雇佣兵将军手里将第5军团实际指挥权移交给他之后,该军团的实力又有了显著的提升。 不过,这支军团却意外折戟在他们战斗过的地方! 而且还是一场他们最擅长的山地战! 罗纳?奇斯并没有将失败的过错全部推捼到指挥官的头上,他的汇报一向都很中立,仿佛旁观者的角度。这也是执政官最欣赏他的地方。 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现在不过是一时的挫折罢了。连他,享誉地中海的统帅安德烈亚,都尝到了哈军的厉害,被打得连头发都保不住,更别说罗纳?奇斯了。 这位伯爵被关在哈军的监狱中,倒没有吃什么苦,只不过一些扶桑人会经常来“看看他”。 他是贵族中最后一个被赎出去的,还差点沦落成奴隶,被人摔矿洞里。安德烈亚成功逃回热那亚之后,便赶紧筹钱替他赎了身。哈军方面开出了惊人的天价26500杜卡特,这简直是一个公爵才有的价钱,不过安德烈亚还是眉头不皱地爽快付了钱。 奇斯伯爵一回到热那亚,只是休养了短短三天,安德烈亚便迫不及待地召见了他。 “……嗯,这么说,哈军的实力至少是不低于西班牙军团的。现在诸国都在拼命训练火枪手,难道这就是必然的趋势了?”热那亚的执政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征询般地问道。 罗纳?奇斯上前了一步,低了低头,“从比克卡和帕维亚等一系列战役之后,我就没有怀疑过这一点,阁下!我们在科西嘉的失利,与之也不无关系。我们没有充分的兵源,只能依靠雇佣军,但是他们的战斗力是很难保证的,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您要让我亲自统率第5军团的原因吧?” 安德烈亚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您有什么建议吗,罗纳?” “我愿意倾其所有,包括领地和赏赐,只希望阁下能再次信任我,让我担当组建新军团的重任!”罗纳?奇斯重重地一并脚。 安德烈亚注视着他,企图从他的眼里,找到一些不羁的野心,不过他没能发现,因为对方始终平静沉着,波澜不惊。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爵士,你的领地暂时抵押在执政府,我给你筹集70000杜卡特,只能这么多了!” 罗纳?奇斯微微一怔,他想到不久前这位执政官才帮他垫付过一大笔赎金,现在又毫不犹豫地投入巨资,这令他感动万分,不禁眼眶也湿润起来。 “我要求完全的指挥权,阁下!” “我可以批准!” “那么,我会把胜利带给您,阁下!”罗纳?奇斯单膝点地,“我向圣母发誓,罗纳?奇斯将永远忠于多里亚家族!” 执政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罗纳?奇斯目送着安德烈亚的离去。 此次见面并不是在热那亚城,而是在一个首都东北的一个小镇上,这也说明了此时这位爵士在共和国的地位的尴尬。 第5军团全军覆没之后,绞死罗纳的呼声就越来越高,连议会都数次召会执政官,商议对这位指挥官的处罚。安德烈亚虽然顶住了重重压力,坚持赦免他的“过错”,不过罗纳?奇斯的名声,却变得像过街老鼠般臭不可闻。 可以想像今天这位年轻爵士的巨大的心理活动了。 在安德烈亚?多里亚将军走了之后,罗纳?奇斯再度朝他离开的方向跪下,他额头贴在剑柄上,默默立誓,一定要为了执政官,为了热那亚,将丢失的东西再找回来! “老爷,斯特鲁先生已经到达营地了,他的货车队正在河滩边休息,周围有大约200名佣兵。” “知道了。”罗纳?奇斯淡淡地答道,随即露出一丝苦笑,“阿尔伯特,是不是我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主人?你们又要开始过流浪生活了,还有你的主母和小主人……” “老爷,您是一个真正的骑士,马荷南爵爷就曾说过,您终有一天会放出光彩来的。那些鄙视您的人,事实上都是些毫无建树、人云亦云的愚蠢之辈!” 罗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去请斯特鲁先生到我的营帐里来。” “是的,老爷。” 罗纳的男仆,是一个正统的科西嘉人。他不会骑马,也不会舞枪,但是他仍然是一个最好的战士,体力充沛,使用战斧和战锤,并且拥有精妙的箭术。 在热那亚的贵族圈子里,可能没有一个贵族像罗纳这样,使用这么一个粗壮到显得有些笨拙的男仆。 罗纳看了一眼自己的营地。如果没有安德烈亚将军的承诺和支持,这儿,也许就是他最后的归宿了。他的家庭,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甚至包括马桶,都在这个营地里。15匹马,3名骑士以及162名身上略有皮铠的农民,这就是声名扫地的奇斯先生的全部扈从。 一名年纪很小的女仆正用两手吃力地拎着一桶水,一步一挪地往营地方向走着。 罗纳在暮色中看着她行走、停顿、擦汗、继续行走……四周仍很喧闹,人喊马嘶,马车在卸货,车伕在抓揉燕麦、黑豆、面粉和成的马粮,佣兵们粗俗地玩笑、打闹着,而枯萎的还未发芽的高高草荡子,则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罗纳的心里,充满了萧索的意味,但是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他打了个寒战,随即紧了紧衣服,往帐篷走去。 “斯特鲁先生,希望您带来了好消息,我这儿正等着开饭呢。” 那个在帐篷里悠闲坐着的中年男人,连忙起身摘帽,扣在*前致礼,“您晚上好,奇斯伯爵!按照您的邀约,我给贵方带来了20坎塔罗的食物。” “我现在需要至少200坎塔罗(约9吨)。我刚刚和执政官阁下谈拢,我负责组建新的军团……是的,全权负责!” “是嘛,我另外还带来了10件链甲、10柄战锤、10柄手斧,300件皮甲,都是上好的水牛皮,100面盾牌,是意大利小圆盾,防御力不错,另外还有150支长矛。愿上帝保佑您,伯爵。” “我现在不是伯爵了,已经降秩为爵士。”罗纳毫不在意地说道,“方便先验货吗,如果成色不错,我不介意立刻吃下来。” “您是老主顾了,爵士。”斯特鲁充分表现出他商人的圆滑,“我会适当为您打一个折扣的。” “很好,我还想问问,威尼斯兵工厂仿造的那种火枪,有消息了吗?” “哇哦”斯特鲁夸张地叫起来,“是的,我刚想告诉您的,我的爵士。大卫先生已经成功地仿制出了那种枪,但枪管要比原始的那种长一些。我想您不会介意的。” “是的!”罗纳的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可以马上拿来我看看吗?” “好的。” 一会儿功夫,枪来了。罗纳?奇斯抚摸着那支冰冷的火枪,先掂了掂分量,随后闭上一只眼,朝身管里望了望。 他摆弄了一会儿,出去放了几枪,便带着失望的神色回来了。 “我说,斯特鲁先生,您能肯定,这是大卫仿制的东西吗?” “当然!”对方神色已经不那么兴奋了,不过他仍言之凿凿地说道。 “如果放在几年前,我认为这是一只好枪,值得300个第纳尔(银币)。不过现在,我确定它很难超越哈国的那种枪。这身管太粗糙了,又长又笨,射击的准确性不够,清理枪膛也很困难。整支枪重都要超过一只羊了!” 第670章 他很不耐烦地嘀咕了一番。 斯特鲁没有感觉到诧异,他只是静静地听他把牢骚发完,随后面带歉意地说道:“您需要的东西,暂时没人能做得出来,爵士。大卫先生是威尼斯兵工厂最好的匠师,他所制作的精良器械,有的都会被奥斯曼土耳其苏丹收为御用品。他说过,那种哈国的枪恐怕不是人力制作的,因为每个都一模一样,这根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您也是位将军,您见过两门完全一样的大炮吗?” 罗纳?奇斯半晌没有说话。 在这个把热武器当作艺术品来制作的时代,的确没有办法完全保证武器的质量。仿制并不是研制,那些兵工厂的大师们也没有那么多兴趣来满足他们对于武器如此高的精度要求。 当然,绝不能说威尼斯人对此毫不关注。相反,他们在收到那些枪的样品后,更是加派了无数间谍前往哈布拉德王国而去。 不过眼下罗纳?奇斯先生的问题倒是远水难解近渴,他耐着性子,和斯特鲁先生磨开了嘴皮子,最后确定以每支火枪318枚鲁恩的价格,订购了2000支。 鲁恩银币由于其成色和耐磨损的特性,畅行欧洲,大多数有见识、有能力的商业组织都喜欢用鲁恩来结算。 这也是令罗纳?奇斯郁闷的所在,他得损失不少,才能从某些银行中“高价”兑换来这批鲁恩银币。 现在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这批火枪一到,罗纳的部队就能够马上编成。火枪的威力他也试过了,50码内可贯穿两层板甲,比起穆什克特稍显不如,但轻便性方面却远远超过前者了! 在科西嘉战争惨败的教训过后,罗纳有很长时间陷入在痛苦的思索之中。他回到共和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散尽家财,把所有一切能变卖的统统变卖了,筹集款项用于招兵买马。 一时间,无论是瑞士人,还是德意志或西班牙人,只要能征惯战的好手,会熟练使用火绳枪的,都在他的招募范围内!由于罗纳?奇斯出了不错的价钱,而他在热那亚也素有声名,所以佣兵的数量和质量都可以保证。这些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向米兰汇集了过去,查理?德?波旁公爵已经收到了来自安德烈亚的好处,向他提供一支成熟的越洋商船队这位大公很需要钱,大量的钱,这样才能对抗仍显得很强大的对头,法兰西王室! 米兰提供场地和1/3的粮食,剩下的热那亚人自筹。 罗纳?奇斯已经获得了来自安德烈亚的重要支持,他除了变卖家产以外,还多方筹款,吸引贵族的投资。几位葡萄牙大贵族愿意为他募集巨额的低息贷款,不过条件是他必须有着战胜过哈军的记录。 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热那亚人的情报表明,萨伏依家族的都纳尔伯爵过世后,布雷斯堡的女主人何蒙莎,正与哈国方面联手,攻击博尔吉亚家族中西克斯特伯爵的城堡,围城战打了很久,还差一个多月就快一年了,现在西克斯特伯爵有些顶不住了,到处请援,不过因为萨利乌恶名的关系,没人敢在明里支持博尔吉亚。 热那亚与哈布拉德的矛盾已经无法化解,既然如此,选择靠拢那些与之结怨的势力,就是罗纳爵士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特立尼达王室于1529年4月4日-5月15日,对英格兰王国、苏格兰王国、爱尔兰王国和威尔士公国等国家进行了正式的友好访问,期间,塞拉弗陛下还在伦敦与萨默塞特女公爵凯瑟琳短暂会晤,气氛融洽,但谈话内容却并未涉及严肃话题。 在苏格兰,詹姆斯五世倒是又被塞拉弗结结实实地“*练”了一番。 他现在已经很“享受”这种折磨,毕竟,塞拉弗对人的真心实意,和他冷酷的外表截然不同。 詹姆斯五世更是因为父亲早逝的关系,对于一个严厉、不苟言笑,同时又握有大权的强势君主渐渐有了种亲情。 苏格兰王国的面貌日新月异,这里面最大的功劳,得算特立尼达王室的。 塞拉弗离开苏格兰的时候,詹姆斯五世还偷偷掉了次眼泪。 不过他还算是幸福的,已经回到芭芭拉领地的卡蜜拉公主殿下,则是非常地郁闷了。 虽然在表面上,塞拉弗也有些注意要给自己的女儿留点面子,不过在背地里,他已经训斥过卡蜜拉几次了。莉拉揭开面纱后,身份显然不同以往,她现在更代表着王国在欧洲总的利益。即使以卡蜜拉王室成员的头衔,也需向前者低头。 当然,按照现在的趋势,卡蜜拉需要“低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尤其是此次他的父王还特地带了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以及玛丽?都铎两位女骑士前来欧洲。 卡蜜拉端着一杯加了蜂蜜的热可可,走进庭院的时候,两位女骑士正在托雷塔骑士的指点下,挥舞着大剑格斗。塞拉弗则坐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杈上,抱着膀子,神情淡然地审视着场内。 卡蜜拉略微叹息了一下,赶紧向父王走过去。 在她心里,父亲无所不能,那位玛丽夫人,从英格兰离开的时候,还是病恹恹的,而现在,居然能像模像样地挥舞长剑了!她们手上拿着的武器,看上去的确比正规的要短一截,不过那重量也很了得,尤其是长时间挥舞,还是非常吃力的,至少卡蜜拉觉得自己是如此别忘了她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 看她们浑身香汗淋淋的样子,卡蜜拉就知道,塞拉弗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特殊身份而有所照顾。 她们现在每天至少要完成6项任务,即在教练的监督下跑完5英里,游泳2英里,箭术训练、枪术训练、骑马训练以及马上格斗训练等等。 蜜特拉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实际上是专门为王室服务的,学校所有的教师都有着极高的军事素养和能力,公爵卫队、玫瑰军团和熏衣草卫队的大部分基层军官都要在这里接受各种各样的再培训。 狄安娜和玛丽进入该校之后,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但几个月之后,她们就感受到了*的变化,尤其是玛丽。她从前体质虚弱,时常生病,生过孩子后经常会有剧烈的头痛。可是经过了这样的训练,她的这些毛病不翼而飞,脸色红润、精神奕奕,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费力。 所以她们现在能够满腔热情地投入到锻炼之中,甚至假戏真做一般地大力拼杀,绝对是塞拉弗教导的功劳。 “好,停下吧!”塞拉弗微笑着接过女儿递来的杯子,另一只手在对方的脸上怜爱地刮了一下,“托雷塔骑士辛苦了!玛丽,感觉怎么样?” 托雷塔轻轻欠身,随后面不改色地拾起两把剑告退下去。 两女却都拼命喘着粗气,玛丽用手扶着腰,脸上的表情痛苦中带着满足道:“很累,不过心里很舒服!” 狄安娜看着陛下的眼神往她这里望来,连忙也点点头,“我也一样,陛下。” “看起来狄安娜*素质的确强一些。”塞拉弗从侍女手中接过热气腾腾的毛巾,给她们一人发了一块,“先擦擦汗,稍走一下再去洗澡。” 玛丽笑起来,“我跟她不能比,一开始训练的时候,我跟她完全是两个层次的,甚至我的马术还是她负责教导的。” “玛丽很聪明的,陛下,她只是*一直不好。不过在您为她诊治过后,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训练,她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 塞拉弗走上去,在她们的额头上各施一吻,“好了,夫人们,训练告一段落,下午我会陪你们去骑马打猎。女王也会参加。” “好啊!”她们都忘形地雀跃起来。随后各向卡蜜拉打了声招呼,便谈笑着离开了。 塞拉弗这才道:“找我有什么事吗,卡蜜拉?” “父王,昨晚我请莉拉夫人吃了顿饭,向她赔罪了。” 塞拉弗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扭了扭她脸颊旁的**,“小东西,现在变得圆滑了好多!” “父王”卡蜜拉跺了跺脚,一脸娇嗔的样子。 “难道你今天心情那么好,还想着帮我拿饮料了。”塞拉弗微笑着,随后又正色起来,“莉拉可不是普通的将军,在整个王国,还找不出几个像她这样有能力的军事人才。瞧瞧她在最困难的时刻,还能在科西嘉打出漂亮的歼灭仗,多不容易啊!所以,你在她的面前,应该保留足够的尊敬。” “我知道了,父王。”卡蜜拉平静地揖了一礼。 “你呀……”见到她这般样子,塞拉弗反倒乐了,又用两手把她的脸颊往外拉拉扁,看着她一脸无奈的苦样,哈哈大笑,“你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在父王面前也变得这么拘谨了?不就是批评了你几次,难道我还说错了?” 卡蜜拉嘟着小嘴,捂着小脸,“父王坏,父王坏!” 塞拉弗更是一阵大笑。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有侍从摆上了早餐。坎切斯少将出现在院落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塞拉弗一眼看见,向他招了招手。 “陛下,公主殿下!”最近一年,坎切斯都在北方亚特兰大陆进行各种调研和评估,他的报告写的详实、可靠,资料非常完善,基本上与塞拉弗记忆中的状况吻合。因此,坎切斯被国防部通报嘉奖。 “坎切斯,早饭还没吃吧?”塞拉弗点了点头。 “谢谢陛下,我已经吃过了。”坎切斯说道,“很抱歉耽误了您吃饭的时间。” “没关系,有事就说。”塞拉弗让卡蜜拉调了碟蚝油酱,在卤得浓浓的黄羊肉片上刷了刷,一口就吃了下去。 这是卡蜜拉刚学来的新菜式,塞拉弗当然得支持一下。 坎切斯婉拒了座位,他还稍稍站开了一些,免得影响了对方的胃口,“印加那里的普查已经有了收获,沿安第斯山脉,发现了不少优质铜矿,品味很高。列奥纳多伯爵和巴尔波亚男爵也发来建议信,要求尽快组织开采。” 塞拉弗一边吃着,一边默默地思索着,“前段时间大巴里爵士特意为原料的事情请见过,我们主要的原料产地大多在公主群岛,不过一来那里相隔遥远,运输不便,二来毕竟是王后的私属地,不可能进行无休止的大规模开采。据说现在**舰以下,只能使用铸铁舰炮?” “这恐怕有些夸张……”坎切斯犹豫地说,“不过铜矿缺乏倒是真的,大炮、火枪,包括那些精密机械,还有舰船外壳的覆铜等等,都需要大量原料。我们的铜管炮一向不缺乏市场,在欧洲市场上的价格比威尼斯兵工厂出品的至少要高一倍!法兰西王国在帕维亚战役后,一次性向我们订购了5000支穆什克特的身管,就是因为我们的产品有质量上的保证。” “威尼斯人能制造相当出色的铜管炮,那是因为塞浦路斯的关系。”塞拉弗说道,“那里在历史上就盛产金属铜,不过经过数百年的开采,现在的储量已经远远不如以往了。” “如果能将印加帝国的铜矿开采起来,我们的许多优势行业都会从中得到好处,陛下。这也是列奥纳多伯爵的建议。” 塞拉弗微微沉吟后,喝了口水,“可以提供工具,让印加人自行开采,他们的‘米塔’制度非常完善,也很科学,这根本不需要我们来担心。但我们对印加的控制刚刚开始,我不想出现任何问题。” “伯爵也是建议以购买的方式进行,如果不行,就以货易货。印加需要的粮食、棉布、日用品、车辆、牲畜等等,我们都可以提供。” “要让印加人尝到甜头,明白吗?要用利益驱动他们为王国服务,而不是鞭子。” “您的话很中恳,我会记下来,叫人发往库斯科。”坎切斯脸上浮现出一丝崇拜的表情,连忙取出纸笔,刷刷地写着。 塞拉弗心中暗笑,这位一向严肃的犹太人居然也学会拍马屁了,看起来悠长的宫廷生活的确容易腐蚀人心。 “另外,我虽然允诺开矿,但这和开发印加的事情不要混为一谈。我们的军队还没有开到印加西海岸的时候,我就已经接到了许多暗示。黄金国度嘛,谁不想在里面分一羹?问题是还没到时候!印加的自治,在当前时期比起王国的直接统治更有效,更能保证哈布拉德王国的长远利益,因此,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此时干扰印加王的施政。此次矿业的规划、采集、交易和运输等一系列事务,全部交由内务府办理。相关文件,必须得到内务总督的签字方可正式生效。” 坎切斯连忙凛然称是。 塞拉弗一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已经有人在他们这些枢密局成员间散布了些煽动性的话。利益当前,很多人都已经被黄金的颜色迷住了双眼,他们只想抢先一步得到好处,可是他们也不思考一下,为什么迄今塞拉弗只允许印第安人及少数被许可的白人进入印加社会呢? 塞拉弗随口说出的法令,估计会打破很多人虚妄的幻想。 坎切斯匆匆写完,刚想告辞离开,塞拉弗又加了一句,“除现在驻扎印加的人员以外,一应增补,必须有行政院正副总理大臣的签字方可。” 坎切斯微露一丝苦笑,这下子,所有的漏洞都被塞拉弗毫不客气地堵上了! 他啪地立正敬礼,以笔挺的军姿转身,随后离开。 “父王,印加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卡蜜拉好奇地问道。 自从决定出征印加以后,王国上下,对于印加的热议就从来没有停止过,“黄金国度”、“遍地珍宝”的形容词,不光是让许多投机者,连大多数普通公民都趋之若鹜。即使远在欧洲的卡蜜拉,也被诸多传闻所迷惑。 塞拉弗便微笑着向她讲起自己在印加帝国的亲历见闻,卡蜜拉被深深地吸引了。她感慨着印加社会的纯朴,印加人的勤劳,也对那些闻所未闻的奇迹叹息不已。等到她听完,才意识到自己的父王为何要尽力保持住印加的文明了,那是一块真正的世外桃源,他们所创造的世界,要比按照“教义”建造的**世界要光明、灿烂得多! 第671章 “陛下!” “我记得你,雷吉诺德男爵。” 汉萨同盟的高级代表,二级商人雷吉诺德先生,闻言则拜服在地。他自认已经是位沉稳的成功男士,可在塞拉弗淡淡的一句话后,便激动不已。 “外臣,汉萨同盟全权代表,瓦伦伯爵,二级商人雷吉诺德拜见陛下!” “哦,已经晋爵了?”塞拉弗微微一笑,向旁边示意,“这位是墨西哥女王玛丽娜?阿兹特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战友。” “拜见您,女王陛下!您的美貌堪比天上的星辰!”雷吉诺德连忙以西方传统的礼节,轻轻拾起对方递来的手背一吻,并再次抚*致意。 “我对汉萨同盟早有耳闻,这是一个很强大的商业同盟,很有前途。”她一语双关地说道。 “感谢您的夸奖,女王陛下。” 众人寒暄了一番后,宾主落座,塞拉弗吩咐上茶。 雷吉诺德伯爵笑道:“自从在托里赖城堡与陛下初见,并品尝到东方正宗的茶叶之后,我就深深地迷上了这种奢侈品。现在,我一天不喝茶,就会觉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众人笑了起来,塞拉弗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汉萨的贸易额是不是在大幅的增长?” 雷吉诺德连忙点头,“这都是多亏了陛下您的关照。” “茶叶是大宗的货物,应该交易得挺多。” “是的,陛下。”雷吉诺德微笑起来,“托您的福,我每天能喝上一杯,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有些问题我不瞒你,最近东方的贸易线断了,可能在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你或者我,都将喝不到来自东方正宗的茶叶了。” 瓦伦伯爵脸色一变,端起杯子的手也略微颤了一下,“这……这恐怕会影响很大!” “不光是茶叶了,还有丝绸、棉布、瓷器这些东西,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当然,我们也会有其他的渠道,不过货物的数量是无法达到现在这么充裕的程度了。” 雷吉诺德呆了一会儿,道:“东方发生了战争吗?” 塞拉弗心底一动,虽然此前见识过这位伯爵的言谈,但他的脑子的确够用,不但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更是一位政治场上的老手。 “差不多。我们的进口贸易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塞拉弗说道,“为了补偿贵方可能的损失,此次我带来了不少珍贵的货物。一起去见识一下吗?” 大约一个半沙漏时之后,雷吉诺德伯爵和他的随从们方才面色凝重地回来了。这位伯爵似乎是受到了震动一般,嘴唇翕张,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这么段时间内,他已经看到了太多的东西,整船整船的上等香料,品质要超过威尼斯人提供的阿拉伯风味的香料,或者葡萄牙人提供的又湿又烂的残次货。 关键,这么一大批香料,汉萨是没有办法一口吃进的。甚至他觉得,整个欧洲也没有任何势力能一举吞下。太奢侈了,实在是太奢侈了! 看看那些包装,每包香料都用锡箔仔细封好,上面打着哈布拉德王国商业局的独特标志,用透气的麻袋将这些重达2磅的小包一个个塞好,编织收口并堆垒起来,每排麻袋旁边,都布有生石灰防潮。 这种包装的香料,雷吉诺德见都没有见过,另外还有那种更加特殊的包装,即小口大肚的通透玻璃瓶,顶上用软木塞塞住,里面大约装有1磅左右的货物,玻璃瓶外面同样漆有商业局的标志。这些货品的价值,简直让见多识广的瓦伦伯爵也无从辨别。 “这些货物,依伯爵来看,值多少钱?”塞拉弗直言不讳地说道,拿起酒杯,和对方轻轻碰触。 雷吉诺德一脸地苦涩,“陛下,说句实话,汉萨还没有能力吃下那么多货,除非给我们足够的时间。” 塞拉弗淡淡地笑起来,“和我预想的一致。不过没关系,雷吉诺德先生,汉萨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利润,也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瓦伦伯爵眼前一亮,“是的,我会非常乐意。德意志地区,除了富格尔家族以外,还有许多豪门的,他们都非常有钱,而且也都对贵国持有善意。” 塞拉弗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可以,汉萨负责销售,具体事务我会派人与您接洽。不过,我希望尽快收到部分的货款。” 雷吉诺德心里盘算了一番,说出了一个数字,“300万杜卡特,陛下,三个月内可以筹集妥当。” “400万,一个月内。有困难吗?” 瓦伦伯爵望向这位异色双瞳的陛下,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他咬了咬牙,“成交,陛下!” 当雷吉诺德离开怀特霍尔宫的时候,他还以为塞拉弗的讨价还价,是有着考验汉萨同盟实力的意思。前段时间,北海舰队司令斯科特中将邀请汉萨高层在怀特岛商谈编组联合舰队的事情,汉萨内部因为有另外的声音,所以显得不太配合。雷吉诺德此次来觐见,也未尝没有赔罪的意思。 据他们的了解,哈布拉德王国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已经在逐渐消失。这位年轻英武的陛下的实力难以揣测,但至少他已经可以媲美历史上一些名君了。汉萨内部也开始争议起他所提出的关于将一个松散的商业联盟,变成一个有政治理想、有严密组织和从属武力的政治联盟的构想了。 塞拉弗却真的没有雷吉诺德认为的那种想法,原因很简单,政府财政的空虚,必须找到大量资金弥补。塞拉弗此次来到欧洲,便是想趁着新大陆战事已平的机会,强势地将欧洲这边的不利因素压下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也是塞拉弗带着大批货物先期来到欧洲的最主要原因。 现在看来,一切尽在掌握。挟科西嘉战役大胜的余威,汉萨同盟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说起来,王国对他们真是照顾有加了。最近行政院才与汉萨签订协议,开放纽芬兰岛外海的渔场,虽然路途遥远了一些,但因为大多是冬季开捕,鱼肉品质还是能够得到充分保证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自从波罗地海的青鱼鱼场迁徙到北海之后,尼德兰人就霸占了原本属于汉萨的摇钱树。从军事实力看,尼兰德按照英格兰人模式快速发展起来的海上力量,丝毫不亚于松散的同盟船队。汉萨,毕竟是从河运起家的,一向被排斥在海上强国的圈子之外。不过,尼德兰人霸占渔场、抢劫汉萨商船的丑恶行径,却引起了同盟的极度仇视。 一时,远道而来,曾经还未在英格兰战争中崭露峥嵘的哈国,就立刻被汉萨上层注意到了。而借着一颗他们早已注意到的“钉子”,汉萨同盟很快与哈国有了进一步的交往。 利益这东西,才是真正驱动国与国之间对话的终极武器。 如果没有利益的冲突,汉萨怎么会和尼德兰、英格兰等国交恶?他们这些井底之蛙,又怎么会自降身价,大老远跑去和哈国势力接触、谈判呢? 第672章 6月初,正是休达最美的时刻。 穆萨山炮台可以俯瞰整个港区,传说中,和相邻不远的“莫托赫切罗”山,都是希腊神话中的赫拉克利斯海角。 听说哈布拉德王国国王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亲临休达视察,不但其欧洲战役集团军区极其重视,就连葡萄牙人也是震动不已。若奥三世甚至推迟了出国访问的计划,还命令军队秘密动员,一派紧张的气氛。 这由不得他不心虚,原本葡萄牙海军已经吸取了前次休达攻坚战失败的教训,厉兵秣马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近期会对休达发动大规模进攻。没想到塞拉弗的突如其来,完全打乱了他们原定的部署,不但如此,若奥三世甚至觉得那位大对头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不但想要永远占据休达,控制直布罗陀海峡,甚至还想渗透到葡萄牙本土来! 因此,在这段时间,葡萄牙军队四处调动,戒备森严,国内气氛也极为紧张。 塞拉弗可不会理会葡萄牙人的动静。 在路易?马勒的一再劝说之下,他才从“左武卫将军”号上离开,前往休达城市中心的巴厄巴堡。 巴厄巴堡的前身,正是哈军进攻时遇到的棘手棱堡体系,在大炮毁灭性的破坏之下,这里一度残败不堪,由于经费问题,改造也成了麻烦。莉拉司令视察时,干脆下令将这里全部拆掉,空出来地方建造一座有小型棱堡体系拱卫的城堡。一下子,反而间接扩大了城区面积。 紧邻巴厄巴堡,就有一座大清真寺,葡萄牙人占领期间,这儿是作为**教礼拜堂使用的。现在又恢复了原有功能。 清真寺两旁,都是繁华的市集街巷,人群拥挤,可以看见白人、黑人、摩尔人、阿拉伯人甚至黄种人,热闹程度丝毫也不亚于马六甲。 路易?马勒忠实地执行着王国的基本政策。在这里,普通人的权利虽不受尊重,但他们却有着基本的**,黑人也不全是奴隶这里的奴隶都是有专门记录的,那些脖子上悬挂着金属铭牌、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瘦弱家伙才可能属于这种低下的阶层。 休达港的突然繁荣,也是某些人所想不通的。不过路易?马勒可是乐见其成者之一,他毕竟有过商船队指挥官的经历,知道国际贸易的重要性。休达地理位置如此重要,是地中海至大西洋航路的必经之地,甚至沟通了东方西的经贸往来,如果不是战争的威胁始终存在,依照现有的条件,他很有信心再让税收提高2到3成! 此时这位面容“丑恶狰狞”的一方首脑,却是像小学生似地坐在巴厄巴堡的主议事厅里,他的边上,还有不少人,例如欧战军区海岸警备区及炮台司令汤尼**上将、军区参谋长尤里西斯**上将、丹吉尔要塞司令奥玛中将等等,都是肩挂耀眼的金星,在军队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现在,他们的表情和路易?马勒没什么不同。 他们尊敬的国王陛下,军队的最高统帅塞拉弗?朱?特立尼达一世此刻就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图下面。 “是的,陛下,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已经在这些雇佣兵的手里……”莉拉派来的特使,她的秘书娜依拉中校正在讲话,“我们怀疑,这些雇佣兵的背后指使者,是法兰西王国。” “为什么这么判断?”塞拉弗冷冷地道。 “瓦朗蒂诺瓦是法兰西王国的传统领地,当初,正是用来赏赐给普瓦蒂埃尔家族的。在西克斯特伯爵掌权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进行了多次试探,企图收回这片领地,不过没有成功。我们的攻击,显然是令他们措手不及的,弗朗索瓦一世绝不会想让我们入主瓦朗蒂诺瓦领,法哈关系现在日趋紧张了。” “有情报表明法方介入了战争吗?” 娜依拉欠了欠身,“还没有。虽然侵入瓦朗蒂诺瓦领地时,我们拥有一手好牌,例如绝佳的借口,不过围攻战还是打得太长我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支持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因此野炮大炮等等武器,我们很少派运过去,那里的战场上,至多是一些法式的青铜炮罢了。当然还有投石机和重型射石炮……没想到他们的防守无懈可击,是我们低估了西克斯特伯爵的韧性。” 对于萨利乌的征讨,只不过是塞拉弗的一时兴起的意外之笔,不过那位何蒙莎夫人与索尼娅的亲密关系,也是导致他决定出手的要因。 不过萨利乌的确是有两把刷子,战争打起来之后,虽然他屡屡败退,但是他本人却没有被俘或被斩,而是逃进了他的兄弟西克斯特伯爵的领地中。 要知道塞拉弗派给何蒙莎的,无一不是经验老到、战力惊人的前公爵卫队士官,即使查理的首席骑士,在他们的围攻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而这位萨利乌,却是毫发无伤地退避到城堡中,只是损失了大半手下。 而西克斯特这个年轻人,竟然也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由于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队伍实在是少,只有千八人不到,因此围攻城堡的计划也一再受挫。不过,西克斯特给哈军造成的麻烦远远不止这些,他非常善于防守,也非常善于在逆境中强大起来。过完1529年的新年,他便突然有了一笔神秘的援助,据说他还收到了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这使得他实力大增。 4月中旬的时候,何蒙莎被迫撤退,但山迪骑士小心地设下了埋伏。 那支神秘的雇佣兵似乎早已料到山迪的诡计,他们虚张声势地前进,却兜了大圈前往截击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车队。山迪发觉中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伯爵夫人的车队被包围后伤亡惨重,何蒙莎本人受伤被俘,他的儿子,前来助战的格雷男爵阿尔弗雷德则在3名骑士的拼死掩护下逃脱,连夜奔往佛罗伦萨。 何蒙莎的被俘,自然使得哈军全据瓦朗蒂诺瓦领地的梦想破灭,博尔吉亚家族更是连连提出不可接受的条件,局势一下就变得僵持起来。 塞拉弗却是想到,弗朗索瓦一世虽然和自己闹得很不愉快,但他却不是个愚蠢的军事家。此时此刻,再树立起一个强敌,也是法方所不能接受的西班牙的查理已经够他们心中滴血了!哈布拉德王国的强大,丝毫不亚于前者。至于赖账不还,只不过证明法兰西已经到了非常窘迫的地步罢了…… 再说,虽然瓦朗蒂诺瓦领地的位置,完全处于法兰西王国的包围之中,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一定会出手帮助博尔吉亚家族。相反,这种行动都需要经过慎重的思考,以免轻易冲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最后一个方面,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毕竟是属于萨伏依家族的成员,即使她的丈夫不幸身亡,但他们的儿子还在,*健康,还拥有格雷男爵的册封,继承布雷斯堡领地是无可争议的。萨伏依家族的当家人,就是当今法兰西国王的母亲路易丝太后,她和何蒙莎的关系一向不错。不然也不会请她前往蜜特拉,向索尼娅和伊莎贝塔说情了。 “你们没有审讯过俘虏吗?”塞拉弗再次问道。 娜依拉感觉到一种无言的压力,“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被谁雇佣的,他们的首领有瑞士人,也有日尔曼人。他们在普罗旺斯省完成编组,随后出发……” “等等,普罗旺斯省?”塞拉弗打断了她的话,“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来的,问过吗?是从意大利而来,还是从法兰西来,或者都不是?” 娜依拉皱紧眉头,“他们是从海上来的,对,陛下,是从海上!” “他们的首领究竟是谁,有没有名字?”塞拉弗心中一动,继续不紧不慢地盘问道。 “都语焉不详,陛下。” “他们的人数呢?” “比我方略多,但不到一倍,陛下。” 塞拉弗沉吟了片刻,“如果加上西克斯特伯爵的守军,以及萨利乌的手下,他们的实力就很强了。不错的战术,契入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而且还让我们一时半会摸不到头脑,挺神秘的样子。” “陛下,难道不是……”娜依拉忍不住脱口问道,随即又赶忙住嘴。作为第1情报处的一员,条例规定了她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何况现在她并非在向莉拉司令汇报,而是在面对着王国之主。 好在塞拉弗并没有发脾气,他缓缓地走到地图跟前,沉默地思考着。 “陛下,陛下……” 长时间的压抑之后,路易?马勒忍不住轻声地呼唤起来。 塞拉弗摆了摆手,并不回头,淡淡地问道:“各位是否都认为只有法兰西人,才会去救援瓦朗蒂诺瓦领地呢?”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说话。 塞拉弗等了一会儿,从容地回过头来。他虽然面色依然,不过心里却不禁叹息,一个莉拉,足可以抵得上大半的欧洲战役军区的**了!提起打仗,眼下这些人个个都兴奋莫名,但叫他们研究、思考,却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无奈了。 他便将刚刚自己思索所得简要地说了一番,再道:“看过地图,我更加明白了。虽然普罗旺斯省已经属于法兰西,不过其独立性仍表现得十分明显。王室在这里的影响力微乎其微,顶多是勉强控制而已。因此,只要有足够的好处,普罗旺斯人是不会在意法兰西政府的要求的。” 他在普罗旺斯的地域上指点了一下,这里与瓦朗蒂诺瓦领地紧紧相连。看起来,普罗旺斯就像一只大乌龟,而瓦朗蒂诺瓦领像一只小称砣,压在乌龟的西北方低垂的脑袋上。 普罗旺斯省的诸侯都是胆大包天的家伙,他们没有什么国家观念,该地区一直非常混乱,到15世纪后半期,才宣布臣服于王室的统治。雇佣兵从沿海登陆,只要双方妥协,并缴纳足够的金币,他们可以像商队一样自由来去,甚至还可以购买武器和粮食。这一带,是海盗的老巢、土匪的乐园。 “如果真的是法兰西人派来的雇佣兵,他们也不需要兜兜转转从海上运来。要知道他们的舰队大多部署在北海,沿地中海大多是防御性的堡垒和炮台,很少有武装舰船。仔细想想的话,无论是萨伏依家族,还是法兰西王室,都很希望西克斯特离开瓦朗蒂诺瓦领的,至于布雷斯堡伯爵夫人若真能成事,他们也会很欢迎,至少这表明萨伏依家族取得了该领地的控制权。有这些因素摆在这里,我不相信法兰西人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竟然会攻击并且俘虏何蒙莎夫人。” 塞拉弗微微一笑,再次强调了一遍,“这些雇佣兵实际上目的性很强,各位,不要被他们外表的茫然所迷惑了。何蒙莎的被俘,实际上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这些敌人并非法兰西人所派出,而是另外一个势力。他们攻击的目的,就是要保护,或者联络博尔吉亚家族的势力,来对抗我们。” 他用指挥棒点了点马赛,普罗旺斯的首府,“能从海上来,并且不惊动我们的巡逻舰队,那只有一个势力能够做到。”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环视全场,有些人眼里很快闪烁起明了的光芒,而有些人则依旧迷惘。 “威西葡热,这四个国家都和我们有仇。但是,威西葡三国的运输船需要长途跋涉,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把军队运到普罗旺斯的,因此,只有热那亚了……” 娜依拉心中震动,她曾经接受第1情报处的系统培训,知道很多关于情报的教材实际上是陛下亲自主编的。但是她却是第一次看到塞拉弗如此轻描淡写地推断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而这一答案,和情报处的推论却相差甚远。而从论证的角度上说,娜依拉完全看不到情报处的推论有任何赢面。 塞拉弗继续叙述,“热那亚在海战和陆战中损失都非常大,安德烈亚都受了伤,陆军几乎全覆。在这种局面下,他们要继续挑战我们,就必须要不择手段地联络各方力量。塞撒尔?博尔吉亚公爵的后裔,有着恐怖的威望,有着纵横意大利无敌的名声,正是最适合拉拢的对象了。而且,他们也正好处于缺少外援的境地,双方必定一拍即合。在热那亚人看来,只要搅黄了我们对瓦朗蒂诺瓦领的攻击,那么哈国在大陆的影响力就会减低,甚至他们还会明里暗里散播我们支持萨伏依家族,准备继续战争的谣言。不能不说,这是一步好棋。” 路易?马勒眉头紧皱,拳头重重在掌心里一击,“陛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军不是已经到达丹吉尔要塞了吗?”奥玛也跟了一句。 塞拉弗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众人连忙闭嘴,只听这位陛下说道:“幼稚!你们以为,我们能名正言顺地拿下瓦朗蒂诺瓦领吗?我们能打着哈布拉德王国的旗号,公然占据教皇陛下的土地吗?再说,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安危,并不是小事,这关系到王国和王室的面子。如果我们连自己的盟友都保护不了,还谈何抵抗反哈联盟的军队?” 路易?马勒等人连忙起身,直挺挺地低下头认错。 塞拉弗双手微微一压,叹了口气,“看起来,我们的对手中不乏能人啊……” 第673章 6月底,“左武卫将军”号顶着大风,抵达科西嘉外海。 塞拉弗在船上已经温勉过已经提升为陆军新编第103师师长的内藤兴盛少将和他立功的部下们。 陆军新编第103师,仍然由扶桑人组成,这些人都在东方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和实战,在休达完成编组,人数仍为6200人。 俞大猷的第102师,已经奉命驻防佛罗伦萨去了。有这支军队在,可以想像美第奇家族和伊斯特家族都会深感安慰。 卡奥也赶来觐见,他已被晋升为**上将,不过还没有正式授衔,因为按照新的军事条例,上将这一级别必须最高统帅授衔。在此之前,他还只能挂着中将的军衔。 独眼龙见塞拉弗兴致很高,便指着远处波涛起伏的海面笑道:“陛下,您看,那个方向就是撒丁。自从我们渗透进去后,特蕾西殿下就渐渐能够控制住局面了。她还真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大把撒钱给忠诚于她的战士们,毫不吝啬,尔后再用黄金去分化瓦解那些敌对的势力。在我们提供的火炮的支持下,她还攻克了一座坚固的城堡,获得了极高的收益!今年年初,我方2000名黑人雇佣军也加入进去,他们宣布站在特蕾西殿下一边。哈哈哈,曾经被海盗和敌对者们盘踞的港口与城市,就这样又变成了我们的保护区,曾经那些张牙舞爪的家伙随时都会跑来咬我们一口,而现在呢,已经干干净净了,哈哈哈!” 塞拉弗也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说明越来越多的势力正在向我们靠拢,这是个好现象。当然,查理一世要是知道他的妹妹已经倒向了我方,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卡奥夸张地大笑起来。 国王舰队在卡塔尼亚海战中立功的两员虎将贝尔施泰因和阿尔克马尔也在陪同队伍里。 塞拉弗自然对他们不吝夸奖,同为少将,他们可比“榆木脑袋”法斯宾德要强多了。当然,这也是他只能作为国王陛下座舰船长的重要原因除了荣耀和面子,没有更多东西。 卡蜜拉公主已经先期去往阿雅克修,面见莉拉去了。 莉拉司令返回欧洲的时机并不好,积压的事务太多,以致于她根本分不出身来陪同陛下。尤其是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被俘,简直像在战役集团军区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大为惊怒。 “陛下,希达指挥官的座舰已经和旗舰对接了。” 一名公爵卫队的士兵上前来报告说,塞拉弗点头之后,他双脚一并,在甲板上丝毫不晃地离开了。 那些在桅帆上打着赤膊、光着脚板的水手,都用钦佩的目光看着他。 船上可不是陆地,即使稳定如“左武卫将军”号,寻常人在甲板上也会摇摇晃晃的,更别说今天风那么大的情况下。 都说公爵卫队的士兵是全能战士,那些新水手们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当然,老兵们通常都会挂着讥嘲的笑容,看向这些愣头青们,因为他们早就看过了太多不平凡的奇迹,已经习以为常了。而新人们,则还大多沉浸在崇拜英雄主义的情结之中。 此次离开本土,塞拉弗已经充分地估计了欧洲的险峻的形势。 **军3个主力师团以及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都接受了调遣,除了食物,他一文钱也没带就上路了。跟随他出发的,甚至只有几艘老旧的运输船。 由于塞拉弗采取了尽量节省费用的做法,好几个月之后,所有受遣部队才陆续登陆休达和丹吉尔,随后就是15天的休整。 在此期间,塞拉弗不得不化身成为商人,和各方势力接洽、合作,贸易交流。不光是汉萨同盟,只要有生意,他不介意将自己的货物推销到威尼斯人或土耳其人那里去。 当然,他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希达拜见过国王陛下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就淡然地告退了。他还是老样子,不会像别人,喜欢簇拥在塞拉弗的身边,仿佛那样就能沾沾陛下身上的王气一般。 “陛下,一支不明舰队正在向我们靠拢,另外,地中海舰队的分舰队就在他们的边上。” 独眼龙目光有些冰冷,他刚要说话,塞拉弗摆了摆手,“我们的朋友来了,卡奥。看来他们也很想亲眼看看我们无敌海上的日月舰!” 卡奥会意过来,“是红胡子?” 塞拉弗撇了撇嘴。即使红胡子是这个时代地中海的恶魔头子,但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仍然只不过是副虚有其表的纸壳铠甲。看看远处的帆影,就知道这家伙已经抛弃了多余的念头,因为他的舰队全是一些快速船型,在海战中根本不堪一击。 红胡子海拉金,是个看上去很平凡的胖子。塞拉弗眼神一凝,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带来了一个像塞拉弗般没有胡须的男子,而且看样子还是个正宗的欧洲人。只不过此人一见到塞拉弗,脸上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中也流露出极为忌惮的神色。 塞拉弗不免微微一怔。 能通过感觉,察知对方的强弱和敌意,这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至少,要比托雷塔骑士高明啊! 那位海拉金,看到众人簇拥着的年轻君主,竟然也露出玩味的表情。看上去,他肯定见过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肖像,知道他有异色双瞳,同时还不留胡子。 难道他带这么位随从来,是为了增进友谊,抑或是嘲笑挖苦? 塞拉弗还没理清,娜依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陛下,红胡子身边的,就是他的忠诚卫士赛利诺,是个马穆鲁克,由苏丹派遣。这些人都是从小被阉割过的,天生崇拜强者。” 塞拉弗轻轻嗯了一声。 难怪这种人有如此强烈的直觉,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身上强者的气息了吧?塞拉弗轻轻地一笑,脚下生根般站在原地。 红胡子紧趋了几步,施了伊斯兰教的大礼,“伟大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外臣土耳其贝依勒贝依海拉金?巴尔巴罗萨,向您致以最虔诚的问候!” 赛利诺也随之行礼。 塞拉弗点了点头,“愿主保佑你,海拉金先生。您似乎比预定的时间要早到了几天呢。” “是的,托陛下的福,一路顺风顺水。”红胡子胖脸充满了和霭的微笑,只是眼神中带着点抹不掉的阴冷,“我此行还带来了苏丹和大维齐(宰相)赠送给陛下的礼物,有点贵重,所以临时提前了几天。” 塞拉弗大笑,“在这片海域,难道还有谁敢抢劫红胡子的船只吗?” 被侧面夸奖了一句的海拉金果然显得高兴起来,他再次施礼,“伟大的陛下,在您强大的舰队面前,我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请原谅鄙人的直白,我很想知道我所在的巨舰,究竟是否真主赐予凡间的东西……” 也许是他这话大有语病,卡奥不禁冷哼一声。不过塞拉弗并没有不悦的表情,他只是淡淡一笑,“海拉金先生,这艘船完全是劳动者血汗的结晶,真正的荣誉属于他们!这样吧,在我们到达港口前还有点时间,我会安排您参观我的旗舰。不过,有些地方属于军事机密,就不方便您进入了。” 海拉金欣喜若狂,他一迭声地保证着,“请放心,伟大的陛下!您真是太仁慈了!” 这位海盗头子带着随从,兴致勃勃地跟随着公爵卫队和情报处的人离开了。 卡奥有些想不通,问道:“陛下,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万一红胡子把日月舰制造方法学去了,我们的优势不就丧失了吗?” “仅此一次而已,我亲爱的卡奥。”塞拉弗*有成竹地笑道,“红胡子恐怕没意识到我会恩准他参观日月舰,他此行并没有带船师或工匠。光凭经验和眼力,不是我小看他,他恐怕根本不知道这艘船是怎么造起来的!地中海这里的舰船型制,比起*,还差了很远。他们连平衡舵、水密舱都不知为何物,他们的远航还需要依靠水手们轮流舀水,才能保证船只不沉,甚至还有些船仍在使用锁链捆绑的方式联结船板,太荒谬了!我料定他什么都不懂,等他们研究透了日月舰,估计也是下个世纪的事情了。” 卡奥这才笑笑,一脸放心的样子。 下午在鲲鹏堡,塞拉弗和莉拉等人会见了红胡子。 红胡子的脸上并没有挫败的表情,也没有提出再次参观日月舰的要求,令塞拉弗暗赞这也是个人精。 红胡子呈上的礼单的确贵重,不过对于塞拉弗来说,他更需要真金白银,而不是那些虽然可以变卖,但*作却非常麻烦的艺术品。 此时,双方正闲聊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军事制度。 “我伟大的陛下,您对奥斯曼实在有着巨大的误解。诚然,我们的**军无敌于天下,不过他们根本无法单独使用。只有苏丹亲征时**军才会出动。不过在那个时候,各地的军队也都会源源不断地开来,就像拱卫蜂王的蜂群一样。” 红胡子打着手势,略带点夸张表情地叙述道。 “你们的**军有多少人,他们是依靠薪饷生活,还是另有收入来源?”塞拉弗饶有兴味地问道。 红胡子露出为难的神色,隔了片刻才抓了抓头,“不是我不想告诉您,伟大的陛下,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军的具体数量。他们都有极为严格的筛选制度,每一位成员都是苏丹忠诚的属下。从前哈里发故去之时,都会有许多**军战士自愿为君主殉葬,他们之间有的在战场上共度了十多年甚至几十年,彼此有着深厚的友情。” “是吗,苏莱曼陛下看起来也是位英主啊,两年多前的莫哈奇战役,打得就非常漂亮。” 哈国这边的陪同者,都为塞拉弗突然的评价而大感愕然。众所周知,那是一场灭国之战,奥斯曼土耳其动员大军,攻克了匈牙利王国,其国王惨死疆场,国土被哈布斯堡家族、特兰西瓦尼亚王公和奥斯曼土耳其三方瓜分。 不过,奥斯曼土耳其却享有最高宗主权。即使在奥地利控制区,统治者也必须向苏丹称臣纳贡。 从苏丹侵犯东欧以来,**世界就没有停止过对“异教徒”入侵的恐慌猜想,教皇也屡次发诏要求共同对付这一越来越巨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塞拉弗的口不择言,实在令人有吃惊的感觉。 红胡子哈哈一笑,“是啊,说句不客气的话,欧洲这些君主们的军队,和苏丹的军队相比,相差巨大。我们可以用一百种不同的方法击败他们,而他们只能呆呆地等待崩溃。” 塞拉弗朝自己的手下们看了一眼,除了莉拉,其他人都一脸愤慨的样子。不过出于对塞拉弗的尊重,没人擅自开口。 “我听说过西帕希骑兵和耶尼切里兵团,据说这是贵国最精锐的兵种。不过我从未见识过,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含义。” “这说来话长,陛下。我惯在海上,远离政权的中心,这些事还是由我的随从来说比较妥当。他叫赛利诺,是我的手下,曾经在地方省的西帕希中呆过。” 赛利诺面色似乎永远都那么僵硬,他轻轻欠身施礼,“西帕希骑兵,是苏丹立国的根本。原先,我们土库曼骑兵的先辈,就是逐水草而居的突厥人,他们是天生的骑手与射手。我们的弓箭,甚至比火枪射得还远,杀伤力还强。” 卡奥等人都在撇嘴,这个家伙说的真像那么回事,在成排成列的多管火枪面前,什么样的骑兵都会像弱小的麻雀般,被隼子叼下来! “我就是一个西帕希,这个单词,在我们的语言中,意思就是‘骑士’。”赛利诺语气毫无波动地说道,丝毫根本没有见到别人鄙视的眼神,“在全国,西帕希的总数超过40000人,他们全部都由蒂玛供养。” 莉拉侧过头,轻声道:“蒂玛就相当于欧洲的骑士封地,但只有使用权。” 塞拉弗微微点头。 只听赛利诺继续说道:“苏丹的近卫骑兵则完全不同,他们又被称作‘阿提博鲁克哈尔基’,属于重装骑兵。这些人都是‘伊奇欧古兰’,他们在宫廷学堂里就学七年,为准备在帝国担任更高级的职位而接受教育。他们的主要时间花在宗教、武器和文法训练上。所有人都必须学会读写阿拉伯文、波斯文和奥斯曼土耳其文,学习《古兰经》、治国方略、行政管理和其他各种必要的知识。体能训练包括摔跤、射箭、举重、标枪和马术。最后,这些人还要经过三次选拔性考试,一些人将成为西帕希近卫骑兵,或是卡皮库鲁部队的军官,而最优秀的人将担任军队、政府和宫廷的高级官员。” “伊奇欧古兰,就是王宫的内宫男侍,苏丹把这当作自己的私人财产。”莉拉轻声解释,“至于卡皮库鲁部队,里面就包含着耶尼切里步兵团,是奥斯曼最好的步兵部队。” 赛利诺眼光扫过莉拉,眉毛微微一动,“土耳其**军,则是帝国最精锐的常备军团,用来拱卫苏丹。他们最初由战俘组成,后来有专门的规定,每五年从巴尔干地区被征服的**教民族中征召,全部是未成年男子。这些人将进入奥斯曼军事封建主家庭生活数年,学习土耳其语言文字、风俗习惯并皈依真主。尔后,他们还将在伊斯坦布尔、埃迪内尔的专门学校中接受军事训练和宗教培养,只有最忠诚于苏丹的战士,才能最终补入**军。” “**军的标志为大锅,士兵的身份都是奴隶。他们被编成若干连队,集中住在兵营,终身服役,不得婚娶和从商。但是,他们又享有优厚的薪饷,功勋或才能卓著者可提升为‘阿加’。**军由一名‘阿加’统率。现在苏丹的周围,约有**军3000-5000人左右,这些扈从装备精良、纪律严格、训练有素、吃苦耐劳,为全国战力最强的精锐!除了部分骑兵以外,他们的主力为步兵。武器以弓箭、马刀、弯剑为主,现在逐渐流行起火枪了。**军和近卫军团是两个概念。” 红胡子笑着插嘴,“虽然是苏丹的奴隶,不过**军战士的收入,可要比普通军团的军官都要高了!那些最普通的西帕希,他们的蒂玛根本不足以维持很高水平的生活,他们大多和村民一起住在村里,付给为他们工作的农夫合理的报酬,并与之一起在土地上辛勤劳作。常规的蒂玛年收入不超过20000阿克切,当然,20000这个数字也很多了,至少可以让西帕希购置一整套轻铠、各种便宜而称手的武器、马匹等等,还可以让他们武装若干个家臣,也就是杰布里骑兵一同服役。大多数蒂玛没有太多的产出,要想得到更好的封地,也就是扎米特或哈斯,西帕希们就得努力打仗,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地取得军功,只有这样,才是晋升之道。” 第674章 塞拉弗眉头微皱,“贵国打仗时,动辄出动十几万人,难道这个数字含有水分吗?” 红胡子一晒,“奥斯曼自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虽然我们注重军功和开拓,但那和穷兵黩武是两码事。虽然疆域辽阔,但我们的西帕希仍然只有40000多人,苏丹的常备军甚至只有3000人。我们完全依靠严明的纪律、先进的战术和完美的战争部署取胜。当然,我们的附庸国和仆从军队的确有很多。在上个世纪,他们甚至是帝**队的主要组成部分。在上世纪中期,我们才在南巴尔干地区建立了直接有效的行政军事统治,那得赖于帝国征服伊斯坦布尔,没有后顾之忧了。从那时开始,首都就出现了穆特菲里卡骑兵团,许多信仰**的巴尔干贵族王公的子弟都在那里服役,该军团也属于卡皮库鲁部队的编制。” 他大大地喝了口朗姆酒,并擦了一把湿乎乎的胡子,“保加利亚人和阿尔巴尼人都已臣服,为我们提供骑兵。塞尔维亚人的军事义务,则完全沿袭于被征服前的传统,每五户**家庭,需合力供养一名沃伊尼克步兵到贝尔格莱德军团服役。波斯尼亚人,会提供穿着令人羡慕的重型*甲‘布鲁麦’的拉加特骑士,他们的扈从则穿着链甲,也就是杰布里。几年前我们征服了匈牙利,除了他们当地王公贵族的军队以外,瓦拉几亚的弗拉齐游牧民也是巴尔干附庸中的一支重要力量,他们提供了不少兵步和骑兵。哦,还有克里米亚的鞑靼人,这些人一直是帝国的忠实盟友和附庸,鞑靼轻骑十分胜任袭扰敌人和开路先锋的任务。他们也有职业军人,称为欧古兰,数量不多,担任米尔扎贵族统帅的近卫军。在俄罗斯大草原,还有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那就是哥萨克人。他们的马车有四个轮子,又大又重,可以首尾相连结成大车阵,放置火枪和轻型火炮加以保护。在水面上,哥萨克人也毫不逊色,乌克兰的河流就是其独木舟的天下!” 塞拉弗点头微笑,专注地聆听着。他的那些手下们则表情各异,显然是对红胡子的夸夸其谈,感觉到既刺耳、又有所警惕。 奥斯曼土耳其的确是个又强大、又注重实效的帝国啊!他们从来不会歧视所谓“异教徒”,甚至还有**徒忠诚毕生为苏丹的霸业效力,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所谓“一小撮”。 看看,连**军、耶尼切里兵团的大部分兵源都来自于欧洲人,可想而知苏丹的*怀与气度了!对比西班牙人在新大陆对“异教徒”的残酷**和杀戮,奥斯曼才可算得上是真正的文明民族! 塞拉弗却因为红胡子的一番话,对奥斯曼土耳其社会有了其他的看法。这的确是一个基于军事扩张的国家,不过他们的国策却是扎实、有序的,包括他们实行的近似于欧洲社会的册封制度,还有他们注重教育、注重科学的一面,难怪这个老大帝国能长盛不衰呢。 但是其中的弊病,也由此可见一斑。广大的蒂玛,是其军事强盛的基础和保证,从蒂玛封地中走出来大批训练有素、自己提供战具、马匹的武装骑士、扈从和步兵,但是当时代变革,例如整个欧洲真正进入到资本主义萌芽时代,这些蒂玛必定会因为世界性的产业革命而变得贫脊起来。地主阶级将开始土地兼并,大量的西帕希,也将堕落成普普通通的农民,甚至变成有产者的附庸。终有一天,强大的奥斯曼将会因为兵源问题而大伤脑筋,当然,虚弱的多民族国家,也会迎来民族和宗教等诸多问题的严峻挑战,动乱、内战和叛逃,都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不过,恐怕在一百年内,奥斯曼帝国都不会变成这副样子。苏莱曼苏丹,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欧洲、西亚、北非等地区最可怕、也是最强大的敌人。 “安纳托利亚高原东部的库尔德人,是最接近帝国心脏的自治附庸。他们原先与波斯的萨法维王朝结盟,对付我们,但在先王于1514年卡尔迪兰之战大败易斯马仪后,库尔德部落长老们便向我们臣服。此后,我们设立了专门的胡库梅特桑贾克,由世袭的贝依负责管理,并调集耶尼切里兵团驻扎在中心城镇中。我们的耶尼切里分布很广,黎巴嫩的玛洛尼派**徒和德鲁兹派穆斯林所在地、埃及马穆鲁克政权,还有伊拉克、阿拉伯湾沿海和厄立特里亚地区等等,这些地方的中心城镇,都有耶尼切里军营。将马尾标志悬挂起来之后,所有的附庸**队便从四面八方向苏丹的营地汇集,那种场面绝对蔚为壮观!” “这些军队的薪饷,贵国政府是不会负担的吧?” 红胡子点点头,“那当然,仆兵由他们各自所在地的贝依或领主们负责薪饷,这是惯例。我们很少有完全付给薪饷的常备军团,不过这已经比欧洲的那些军队要强得多了。” “耶尼切里兵团的规模如何?” “他们不是最多的,实际上各行省的兵源结构都不尽相同。我们还有一种极好的辅助兵种,那就是阿扎普军团。原先他们是些在甲板上战斗的水手,很快转变为轻装的步兵射手。他们在炮兵和耶尼切里兵团之前行动,拖延阻滞敌人,使其和大部队保持一定距离,为进攻赢取时间。起初阿扎普是临时从安纳托利亚的土库曼人中征召而来,按照战役持续时间领饷,后来转变为常备军,固定驻扎要塞且定时发薪。现在他们已经属于帝国的正规军,所有帝国边境省份的男性穆斯林都有义务被征召进入阿扎普军团。每年每20至30户穆斯林人家,要输送一名年轻男性去履行义务,并提供食物和装备。” “另外,配置在要塞中的重要力量是志愿步兵,他们从附近居民中征召,包括穆斯林和**徒。他们的薪饷也是由他们自己的村庄而不是帝国财政部门负担。”红胡子继续介绍道,口沫横飞,极为兴奋,一看他就是个极为崇拜苏丹的家伙,“还有不能不提的沃伊尼克,这些人指的是巴尔干半岛的**徒,是‘**徒西帕希’的随从。沃伊尼克是披甲步兵,他们的武装由西帕希提供,还有种叫做‘雅马克’的轻型步兵,他们是沃伊尼克的学徒。沃伊尼克与雅马克构成了西帕希的私人卫队。整个帝国,最强悍的步兵肯定要包括色萨利弗拉齐人组成的沃伊尼克部队,他们曾经是拜占庭帝国的雇佣兵,与苏丹的军队顽强战斗。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改变了效忠对象,并加入到帝**队的行列中来。在攻克君士坦丁堡的战役中,弗拉齐沃伊尼克立下了汗马功劳,按照规定,每年每十户的**徒家庭输送并负担一位沃伊尼克兵役。这些人不亚于耶尼切里兵团。” 塞拉弗对于红胡子的介绍显得很满意,他轻轻举了举杯,“感谢您,巴尔巴罗萨先生,您是很有诚意的一方大员,我们在戈尔韦签署的密约,看起来并没有亏待任何一方。” 红胡子微怔,随后笑道:“陛下的仁慈足以光辉科西嘉的天空。此次我受邀前来,除了和陛下会面以外,还带来了苏丹本人的请求。” “什么事,您可以随便说,这里没有外人。” “也许这显得很不正式,伟大的陛下。”红胡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我还是要直白地陈述,这的确是苏丹的口头请求。您也知道,我们从1456年开始,就雇佣热那亚人训练和指挥阿扎普,1491年与威尼斯人的海上战争结束后,这些商人就失去了黎凡特的市场和进入黑海的通道,而我们则一跃成为地中海最有力的海上统治者!也许您听了会不高兴,但热那亚的安德烈亚上将已经谦词厚礼地致信给苏丹了,他要求和贵方进行和解,不再将矛头指向对方。如果陛下您愿意的话,苏丹也会很乐意亲自做个中间人。” “请转告苏丹,鄙国已经与热那亚等国签署过和平条约,不过,我想条约的本身并不能说明问题。像鄙国这样诚实守信的政府毕竟是少数,而某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确是极其令人不耻的!”塞拉弗表情淡淡,但语气却非常尖刻,“尤其令我觉得好笑的,就是您说的这位安德烈亚,他到底是从属于谁的呢?是法兰西王国?是西班牙王国?是神圣罗马帝国?是教皇国?还是你们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呢?他转投其他怀抱的速度,恐怕比他换衣服的速度还快!这是个地地道道的软骨头、背叛者和妥协者。我想只需要我们的舰队封锁住热那亚港,那么不出几天,安德烈亚就会是鄙国的海国上将,您相信吗?” 海拉金抚摸着自己一把红胡子,若有所思,“陛下,看起来您对安德烈亚将军的成见很深啊!” “我能够告诉您的,就是刚刚不久前,这位热那亚执政官还秘密派了部队,袭击了瓦朗蒂诺瓦领地我们征讨恶魔萨利乌的部队,抓走了我妻子的一位闺中密友。如果真的要按照条约办事,或者给他们再次签署合约的机会,那么这位安德烈亚先生到底会真的赔礼道歉呢,还是会拍着桌子大笑我愚蠢呢?” “是吗,有这等事?”红胡子诧异地问道。 “确证无疑。”塞拉弗淡淡道,“我们还是不谈这个,巴尔巴罗萨先生。此次邀请您来,是想问问,您这边,或者苏丹那边,需要什么样的货物?我们的贸易港已经开通好久了,迄今为止连一艘阿拉伯商船都没有靠过岸。” 红胡子一阵大笑,“不是我们不肯派船,科西嘉这里战争不断,在一切消停下来之前,我们只能按兵不动。不过,帝国方面已经组织好了专门的商船队和护航舰队,现在只等陛下您的钧裁。” “这样吧,贵方的护航舰队还是在马耳他外海和我方舰队交接,这样比较妥当,欧洲这些**教国家也不会如临大敌。”塞拉弗笑笑,“当然,我方船队的护航规则,也可以参照执行。” “您说得很对,陛下,太明显、太招摇了,就会惹出许多问题。”红胡子深以为然地点着头,“不过陛下,我对贵方的那种巨舰很有兴趣,如果可能的话,我可否再次领略她的风姿?” 塞拉弗看着他,眉头一挑,“巴尔巴罗萨先生,您说说看,如果奥斯曼土耳其海军倾其所有,与我们开战,这胜负会是如何?” 整个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红胡子有些吃惊,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强自控制了一下情绪,低头不语。隔了好一会儿,当他随从的手已经紧紧握住在剑把上的时候,他突然大笑起来。 塞拉弗也跟着露出一丝微笑。 红胡子大笑了一番之后,什么也没说,当然更没有提再次参观日月舰的事情,反而是说起了贸易方面的事情。 塞拉弗与红胡子商议并签署了关于数十种大宗商品跨洋交易的备忘录。 当红胡子离开鲲鹏堡,赛利诺便提起特立尼达一世那刁钻刻薄的问题。 红胡子冷笑一声,道:“您真的以为,我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数量最庞大的舰队,就一定能战胜他们?” “只要苏丹下定决心,我们短时间内,可以筹集到500艘战船!” “不堪一击,赛利诺,那不是一个层面的较量!”红胡子有些意兴阑珊地叹息道,“他们能够造出那么伟大的船,简直闻所未闻!他们的海上力量,至少比我们先进得多!这就像用霍克去对付舢板一样,无论多少舢板,也不可能对霍克造成伤害的!” 听到纵横地中海的红胡子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纵然赛利诺是个头脑僵化的人,也不由愕然! 第675章 佛罗伦萨距离热那亚并不远。不过,这两个相邻国家却有着很深的利益纠结,他们从来也没有成为过真正意义上的盟友。 当然,多利亚家族无论如何是不能和美第奇家族相提并论的,后者,已经产生过两个教皇! 铬着特立尼达家族纹章的纯黑色马车,极为稳定地行驶在皮蒂宫前的巨大广场上。 阿瓦哈出口的这类座驾,已经成为欧洲上流社会显赫权势、地位的象征。 毫无意外,塞拉弗的座驾,完全震撼了流行界的中心,平常以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着他们的浅薄近邻的佛罗伦萨人,现在也以惊讶、嫉妒和羡慕的目光,追随着那辆黑色的四轮马车。 车轮既宽又高,超过成年人的*口;黑色的充气式橡胶轮胎,带着特殊的香味,印着完美的复杂纹线,令人迷醉;金色的艺术镶边,有种出尘的气息,那可是真正的金箔,一块块粘贴上去;大师级的雕刻、注重细节,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那么令人愉悦! 尤其是那些被擦得纤尘不染的、既平整又没有半点气泡的玻璃,简直是神的杰作!这些昂贵而透明的货物,早已被证明了价值,无数王公贵族为之疯狂,他们一掷千金,只为购买到正宗的“哈国出品”的大玻璃。 老实说,研究院每年投入到玻璃、镜子、陶瓷这些货物的技术开发费,简直就没有止境,不过他们的每项成果,都能转化成巨大的利润。几年前,购买镜子还需要特别预定,为了运输那块价值十数万金币,专门为法兰西大总管查理?波旁订制的镜子,两艘战舰和数百名士兵参与了押送;而现在,书本大小的镜子在欧洲多个大型的商业集市都能轻松地买到。 哈国的发展,离不开欧洲这个略显疯狂的市场;欧洲则更需要哈国为他们提供优质、价廉、大宗的货物,而不光是香料、镜子、减震马车这些高级奢侈品。 玛丽?都铎和狄安娜?德?亨斯科特静静地坐在马车里。 她们互相望去,面上都有些茫然与不安。 也许各自身上精美奢华的礼服,方能排遣萦绕在心中的复杂情绪她们只觉得已经距离文明世界很远很远的,茫茫的大西洋,似乎一道鸿沟,隔离了她们与家乡的联系。 而今,突然又有了机会,回到这片土地,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滋味。两位高贵、美丽的女*察觉到,纵然是被誉为意大利明珠、欧洲银柜的佛罗伦萨,距离蜜特拉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至少,蜜特拉街头不会有那么多乞讨者,贫富两个阶级像对开的火车般越拉越远,有些人穿金戴银,前簇后拥,有些人却挣扎在死亡线上,衣不覆体,只为一点点能活下去的食物而忙碌。 和蜜特拉对比,佛罗伦萨更像是处不富裕的小村庄。 说起来很可笑,但在两位女性看来,这就是事实。 突然,马车停顿了一下,惊马的嘶鸣和骑士们的“嗨”叫声与拔剑声传来。 “怎么了,乔托?”狄安娜赶忙问道。 “是一位流浪者,他自称是位骑士,想拦截马车,请求庇护和追随吧?” 两位女性的目光,马上都投向了正在她们中间的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身上。 “别管他,玛丽,腿伸过来,再让我靠一会儿……” 狄安娜又好气又好笑,才这么点点时间,他就又睡着了!看来这几天他的确忙得有些过火。 “把人赶走就可以了,不要伤害他。”狄安娜对自己的侍从吩咐道。 一会儿功夫,乔托面色诧异地匆匆又回来请示,“夫人,夫人!我建议您还是见见他,这是一位真正的骑士!” 狄安娜当然知道乔托这话的分量。玛丽也很好奇,望着马车外面。 塞拉弗翻身坐起,他被吵醒了,满脸的不悦,“好吧,让我们见一见这位流浪者。但愿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最后一句是小声嘀咕着说的。 玛丽为他递去了杯加冰的香草茶,掩嘴一笑。 马车的空间很宽敞,那位外表肮脏、落魄的家伙以及一名内卫坐进来,仍然很大。巧妙的换气设备,加上吸挂式的冰格,使得车厢中温度适中,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炎热。 这位自称骑士的流浪者,身穿罗马式的短开衫和短裤,都已经污迹斑斑。他的肤色很深,看得出经受过日晒雨淋。头发和胡子都很长了,乱蓬蓬的,脸上也很脏。两位贵族女*有些受不了他的味儿,远远地避在角落中。 他显然是和乔托交过手的,*上还有青紫的痕迹。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塞拉弗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不屈的意志,似乎随时都会像团烈火般燃烧起来! “您好,尊贵的大人。”他讷讷地说道,“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惊扰了您的马车。我叫帝福尼?切扎诺,我是骑士,又是一位优秀的佣兵。我能够为您提供服务,大人。” “先给他来点吃的。”塞拉弗忽然说道。 接下来的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位帝福尼的身上。他吃了两条现烤面包、一只猪后座和几十枚熟鸡蛋,乔托甚至因此专门往市集去了一趟,当他终于吃毕,擦拭嘴巴和手指的时候,两位女性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我是谁吗?”塞拉弗问道。 帝福尼?切扎诺摇了摇头,“我希望您是拯救我的摩西。” “您是犹太人?”塞拉弗敏感地挑了挑眉。 他沉默了片刻,“我不讳认,我的确有犹太血统,大人。不过这不妨碍我的职业。刚刚,这位骑士已经认可了我的技术……” “听着,帝福尼,我有得是骑士,我也有得是精锐的军团战士!”塞拉弗语气有些严厉地说道,“您的眼睛告诉我,您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讲出来,我也许有兴趣听一听。” 乔托皱紧了眉头,刚刚,他只是出于惯性,想向狄安娜推荐这一位战技不俗的家伙。不过,他显然忘记了,在他所在的国家,现在只有一个人能真正掌握发言权。 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是有目的来拦截马车的话,乔托的所作所为很显然多少有些失职了。 狄安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那位流浪的骑士望着塞拉弗,眼神也渐渐犀利起来,半晌,他说道:“好吧,也许我可以称呼您为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我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 塞拉弗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说说看。” “自我介绍一下,我曾经来自瑞士,阿尔萨斯家族的支脉。我后来为西克斯特伯爵效力,从他那里得到了骑士的册封。”他说道,露出一丝苦笑,“我有领地,有了年轻漂亮的妻子,来自同地区的商绅家庭,一切似乎都很美满。不过很快,这些都改变了!萨利乌来了,那个魔鬼、禽兽、牲口、肮脏暴虐的家伙,他来了……” 帝福尼忽然抱住头,把脸蒙到膝盖上,低低呜咽。 “我已经明白您的来意了,骑士。”塞拉弗稍稍有些失望地摆了摆手,“您来投靠我,是指望我帮您复仇吗?也许!我和萨利乌实际上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许他逍遥法外,也许他死有余辜,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帝福尼慢慢抬起头来,“我知道您不缺人,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会来投靠您,陛下!塞撒尔公爵的名声实在是太吓人了,整个意大利,包括法西边境和瑞士地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颤抖起来。即使萨利乌这样的魔鬼,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我根本没处投靠,只能往佛罗伦萨而来,沿途变卖了我所有的东西,途中还因为陷阱而丢失了马,现在我一无所有,又不能去做强盗……陛下,如果我能得到您的恩准,留在麾下,至少我能让您在整个意大利来去自如。我熟悉这里的一切,包括领地上的贵族,那些豪门间的恩怨,我还能告诉您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例如博尔吉亚家族的秘辛,等等。我会对您有用的,求您仁慈!” 塞拉弗脸上毫无表情,“我可没有骑士封地给您,切扎诺先生。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帝福尼跪倒在地,“我以家族的荣誉起誓,效忠于您,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您恩准我手刃仇敌萨利乌!” 塞拉弗淡然地笑起来,“萨利乌早该死了,不过他并不一定会死在您手上,帝福尼。好吧,乔托,带他下去,换洗穿戴起来,我们的宴会也需要这位帝福尼先生的参与。” 流浪者离开之后,塞拉弗大笑起来。 狄安娜很是不解,“这位骑士仪表堂堂,气概不凡,看样子不是普通人。您为什么像在歧视他一样?还有,为什么要发笑?” 塞拉弗将冰凉适度的香草茶一饮而尽,“如果我想要骑士的话,我挥挥手,就能得到无数,不缺他这一个!但是,我很满意此行的成果,我正需要一个对意大利很了解的贵族,而帝福尼正是这样一个人!当然,我也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的身上,我们马上要参加的宴会,也是一个相关情报的集散地,你们两个都要竖起耳朵,多听、少说。我希望联络更多的贵族,反对博尔吉亚家族的恶势力,同时,我也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多的伙伴,孤军奋战固然矜持,但那耗费的成本实在太大了。” “您带我们来,原来只是为了得到情报?”狄安娜失望地嘟起嘴。 塞拉弗看了看她,又轻笑着揽过玛丽,“在公众面前承认自己的新身份,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吗?” 塞拉弗并没有公开地在宴会上露面,实在是因为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他一到皮蒂宫,便被径自迎往一处隐蔽的小厅,帝福尼?切扎诺和内卫总管方必胜随同。 小厅里坐满了整个意大利的头面人物,光君主就有费拉拉的阿方索一世、佛罗伦萨的亚历山德罗一世、曼图亚的伊莎贝拉(无冕女王)、皮埃蒙特的戴乌斯一世四位。 塞拉弗坐到他们的中间,笑着与伊莎贝拉问候,“各位请不要见怪,按照*人的规矩,我应该先和自家亲戚先打个招呼。”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了?”伊莎贝拉笑起来,她是阿方索的妹妹,但看起来比后者还要苍老。毕竟,她的丈夫是个*种子,而现在只能呆在病床上等死,曼图亚王朝中,有很多股逆流正悄然涌动,令她忧心劳神。 众人应和地笑了笑,阿方索抚摸着胡子,有些半开玩笑地说道:“陛下一定是弄错了,按照您的说法,这里在座的,都和您有‘亲戚’的关系。伊莎贝拉属于伊斯特家族,而我同样是;亚历山德罗公爵就不用说了,是索尼娅的叔辈;戴乌斯公爵,他的上任妻子是美第奇家族成员,现任妻子,则是伊斯特家族成员。” 塞拉弗瞪着眼睛,过一会儿才勉强咽了口唾沫,“各位,这里是欧洲,我们还是不要追究辈分了吧?” 所有人都轰然大笑。 当然他们可不了解*人的辈分观念究竟有多么重,他们创造出来的用以诠释亲戚关系的头衔林林总总,即使*人本身,都不一定搞得清。 “戴乌斯公爵和萨伏依家族有什么关系吗,我看您的纹章……” 那位公爵的脸上令人不觉地掠过一丝鄙夷,随即笑得满面皱纹,他粗糙的脸皮,就像失去生命的沙地一样令人厌恶,尤其是他的公爵王冠,始终戴得端端正正,手中拿着权杖,一看就是表演欲极旺盛的家伙。 “皮埃蒙特从历史渊源上说就属于萨伏依家族,就像摩德纳之于伊斯特家族一样。1415年成为公爵领地。” 第676章 “原来如此。”塞拉弗毫不在意地点点头,“那么,阁下一定知道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事情了?” 戴乌斯微一怔,脸色也沉肃下来,“这件事我无法置喙。她在干蠢事,塞撒尔的人怎么能轻易得罪?博尔吉亚家族可不是会忍一口气就算的!” 塞拉弗的脸色慢慢地挂下来。 戴乌斯恍若未觉一般,仍自在说:“布雷斯堡伯爵的生活态度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他是死有余辜,虽然被剥了皮有点残忍,但谁叫他犯错在先呢?依我看,布雷斯堡应当对萨利乌进犯萨伏依家族领地的事情负担全部责任!我会致信给路易丝王太后,说明此事的……” 看着塞拉弗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亚历山德罗公爵肚里暗骂戴乌斯不知死活,他连忙笑着打断对方的话,“现在不讨论这个,各位,让我们先举杯,祝贺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在科西嘉及海上取得的胜利,这个胜利来之不易啊!” 众人都不露声色地微笑端起杯子,唯独戴乌斯有些不悦,表情很是勉强。 塞拉弗接受了亚历山德罗的好意,但他再也不向戴乌斯看上半眼,径自朝美第奇家族的领导人倾了倾身,“前次说好的,哈国政府向贵方的‘钢铁卫队’提供一批武器馈赠,现在货已到阿雅克修了,阁下可以随时派人去取。” “是吗,我们现在还需要一艘武装大船,最好是四桅盖伦。”亚历山德罗神色奕奕地说道。 “我可以给您最低的价格……不过,必须得现款,不接受易货。” “四桅盖伦?我的上帝!”有人大声地叫道,是阿方索一世,“武装如何?” “标配40门9-30磅大炮,5个基数的弹药,每个基数120枚。救生艇2艘,铁锚4只,其中一只为重锚。”塞拉弗快速地报着数据。 “船速如何?” “不低于8节。” “重量方面呢,能载多少人?” “标配700名船员,包括士兵。”塞拉弗说道,“不会比地中海内行驶的任何盖伦船逊色,这是最好的战舰,威风凛凛,能最大限度地控制海上的局势。就像我们现在在西地中海所做的一样!” 他毫不讳言海上霸权的问题,不过在这里说只是对牛弹琴。这个时代大多数欧洲人,还不太明白控制海权的重要性。由于水手大多数都属于社会的中下阶层,甚至有些人认为在舰队里呆着的,都是些疯子、下流胚和大麻上瘾者。依此类推,他们对行使舰队权力的人,也通常报以有色眼光。 当然,随着哈国在地中海内连续的海战取胜,甚至改变了原有的战略格局,这也使得一部分贵族开始重新判断起发展海军的必要性了。而在威尼斯的邻居们中间,这种倾向更是表露无疑。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强邻既有一支不可战胜的陆军,又有一支不可战胜的海军。 亚历山德罗和阿方索都忍着一口气。地中海不是北海,盖伦船在这里并无太大的市场。毕竟地中海相对于险恶的两大洋来说,算得上风平浪静,即使没有水密舱和救生艇,那些桨帆船也毫不担忧地穿梭往来。可是,盖伦的威力,也是这些人很清楚的:英格兰的“大亨利号”、“玛丽?罗斯”号,西班牙的“圣路易斯安娜”号、“杰出”号等等,都是声威赫赫。他们的体型、吨位、火力和乘员,使得任何妄想打他们主意的人,都要三思而后行! 即使北非海盗红胡子之流,或者当年的克马尔?雷伊斯此人15世纪末期被奥斯曼土耳其苏丹任命为舰队统领,他是个大名鼎鼎的海盗头子,有着远超克萨达的声名,1490年以来他就率领海盗在西地中海法兰西、西班牙沿岸劫掠,他的声望吸引了数以万计的突厥和希腊水手应征入伍看到多层甲板的四桅盖伦时,他们也会明智地退避三舍。 这种船型属于欧洲世界能够制造出来的最强大战舰,并且不是所有的国家或组织都能列入计划日程的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耗费财力了! 就像“大亨利”号,制造这一艘船,相当于建造15艘大型三甲板桨帆船了! 阿方索的眼光掠过伊莎贝拉,微微笑了笑,“曼图亚伯爵夫人难道对盖伦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哦,我只是担心看到一张自己付不起的帐单。”这位夫人掩嘴笑道。 所有人都忍俊不住,亚历山德罗摸了摸胡须,终于忍不住问道:“塞拉弗,这样一艘船,包括全部的备材,大约需要多少钱?”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塞拉弗。 他毫无表情,“18.5万佛罗林,是我们可以接受的最低价。” 亚历山德罗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慢慢望向阿方索等人。 戴乌斯却露出不解的表情,侧过身,低声道:“他是不是疯了,什么船,值那么多钱?” 在他的印象里,一艘地中海式柯克普通的不过3000-4000佛罗林,好一些的那种,可以戴300吨货的平接式柯克也不过6500佛罗林左右。一艘船达到十数万将近二十万金币,实在是令他不可思议! 伊莎贝拉微笑不语。她去过新大陆,很清楚哈布拉德王国的强大势力,而看看亚历山德罗现在沉吟不语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位亲戚并没有被那个报价吓到,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对方可能真的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折扣! 其实,哈国生产的盖伦船本身是极具有优势的。 虽然仍是仿造欧洲产品的性能、质量制造的,不过在船只的防水处理、榫接、舵舱改造和武备方面,哈国的盖伦远远超过西班牙或前英格兰的盖伦船。可以说,在泛欧的洋面上,还没有哪种战船会是哈国制造盖伦船的对手! 柯克船,在哈国已经淘汰出标准战船体系之中了。 而这种船在不列颠诸岛上还有2000多艘,在汉萨同盟内部还有4000多艘,在地中海内,更是高达10000-12000艘的规模! 盖伦这种船型,也具有极大的优越性,是哥伦布时代延伸后,欧洲人发明的探索海洋的最有力武器。昔日的卡拉维尔,可以算得上是一种相当出色的考察船与探险船,不过它装货实在太少;随后便有了改进,成为了克拉克。克拉克可以装大量的货,而且桅帆巨大,常常有三到四桅,乍一看还真的像盖伦,但它虽然胜任穿洋越海的工作,不过船长们都非常讨厌它。原因是这种船实在是太不稳定了,重心偏高,上层建筑太多,容易倾覆! 哈国在太平洋航线上损失的船只中,克拉克和霍克便占据了75%的份额,由此可见它的显著缺点。 直到盖伦出现,远洋探险与开发才真正成为了一种可以被国家政府接受的有利可图的事业。 盖伦船型制稳定,取消了高艏艉,保留了耸起的漂亮艉楼,线型流畅,加宽加粗了舰体,桅帆配比效率高,重心降低。普通克拉克的速度一般只相当于卡拉维尔船的一半,但盖伦船却能达到它的3/4。盖伦船的船体虽然被刻意地收小了,没有巨型克拉克那么庞大,但同时它获得了额外的动力与稳定性。尤其是战船,拥有两层炮甲板的盖伦极其犀利,它们既能轰碎任何一艘用于接舷的高艏艉楼高甲板战船,又能撕开一群快速桨帆战舰的包围圈。不但如此,这种船还可以充当海岸防御的主力,守卫海疆,它的续航力和其威慑力一样充足! 见伊莎贝拉不接话,戴乌斯冷笑一声,端起杯子,示意侍者再倒一杯。 阿方索和亚历山德罗低语了几句,后者眼睛一亮,“塞拉弗,我打算与伊斯特家族共同出资,购买这样一艘船,不知道能否在优惠幅度上再谈谈?” “18.5万,公爵,这艘船是特立尼达船厂出品,采用毛榉、橡木、杉木和少量巴西红木制成,如果说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做工,在欧洲至少得贵1/3的价钱,您觉得呢?” 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色,亚历山德罗点了点头,“那么,我希望见货时结帐。” 他不想承担运输途中的风险。 塞拉弗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心里好笑,刚刚说的那些成本啊什么的,只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只要造船业形成规模,在保证原材料的基础上,船只的单价便会越来越低。尤其是哈布拉德王国采用了先进的模块制度,对每一种船型进行细分,列出无数个“标准件”,精细到每块船板的尺寸、强度和厚度上。也就是说,在拥有充足标准件的条件下,如果要装配一艘全新的大型战舰,按照该模式,也只需两年不到就能完成! 如果放在欧洲,这类船不要说两年,就是再翻一倍时间,也很难保证竣工。 “很好,只要是我们售出的船只,一年半之内,随时可以进我们造船厂进行维修和保养,全部免费。一年半至三年仅收取成本,三年后恢复常价。” “贵方最近的造船厂,不会在新大陆上吧?”戴乌斯公爵带着点森冷味道地嘲笑道。 塞拉弗瞥了他一眼,“距离贵国最近的会是巴斯蒂亚,那里马上会建造起一个大型综合性的船舶修理厂,提供包括盖伦战舰在内所有船型的维护和修理。” 阿方索和亚历山德罗立刻表示了感谢。 塞拉弗连理也没有理那位皮埃蒙特公爵,他已经看出来,这是个政治低能儿。如果和他较劲,不免有些降低了身份。 “我现在手头还有不少香料,胡椒、丁香、肉豆蔻等等,质量全部上乘,是从香料群岛直接运来的。我这里带来了一点样品,分赠各位。” 塞拉弗淡淡地说道,随即拍了拍手,早有侍从端着一只只漂亮的玻璃瓶子,鱼贯而入,众人的目光马上被其中的香料吸引了,戴乌斯更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虽然他素来看不起塞拉弗这类“新大陆的异教徒”,不过这不妨碍他对能够直接获取香料的家伙们肃然起敬。 这年头,谁掌握香料,谁就掌握财富。威尼斯人就是垄断了百多年的香料贸易,才成为欧洲商业巨头的。 “真是神奇的东西。”戴乌斯不禁抚摸起那个瓶子,眼光闪烁地说道,“有多少我全包了!” 他大言不惭的话,马上引起了伊莎贝拉的嗤笑,曼图亚伯爵夫人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说道:“恐怕您真付不起那么多钱,皮埃蒙特公爵。” “怎么会,我曾经包下过两船的货。只要我一声令下,都灵方面马上就能送来30万佛罗林!”戴乌斯踌躇满志地说道,看起来他最近着实发了一笔财。 塞拉弗摇了摇头,径自朝亚历山德罗说道:“这次货的确不少,但汉萨同盟已经拿走了一半,我给了他们一个很实在的价格,400万佛罗林,原本全部给他们的,但是那样势必造成低价抛售的风潮,反而不美。因此,我打算剩下的一半,由你们接手。放心,这些货是香料群岛5年多的产出,除非印度、红海那里的货物,肯定没有其他同样的东西跟你们竞争。” “我最多吃下80万,多了没有。”亚历山德罗在了解了“很实在”的价格后,老老实实地说道,“‘钢铁卫队’太花钱了,最近我们还在进一步扩军。” “我没有那么财大气粗,我吃下50万吧。”阿方索摸了摸胡子,对那个令他心动的价格非常满意,“其实如果可以赊账的话,我真愿意多拿一点,这东西的销售十分火爆,我能有50%的利润,已经非常可观了!” “如果确定赚钱的话,我吃下100万。”伊莎贝拉淡淡说道,“不过我的商队去往法兰西和西班牙之时,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否则,我就只能先拿1/5的货。” 戴乌斯在旁边已经听得面红耳赤,他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 只不过刚刚他才拍过*脯,一时之间,竟然也找不到转圛的话题。 伊莎贝拉向他看来,微微一笑,“皮埃蒙特公爵也出50万,可以吗?不过在商路方面,还请您尽量给予照顾。” “哦哦……”戴乌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干笑着,“当然,当然,这是小事儿一桩,我会给萨伏依、那伐尔这些家族都打好招呼,凡是曼图亚伯37605738爵夫人的商队,一律最低税率通行。” 第677章 “我们的商队都可以暂缓启程。”阿方索和亚历山德罗交流了一番后,向伊莎贝拉保证道。 塞拉弗咳嗽了一下,“请各位放心,香料这东西,只要不受潮,好品质会维持很久。我已经将这批货都运上了岸,建造专门的仓库储存它们,有严格的密封和防潮措施。各位凭着购货单据,随时可取,这样也就避免了同时出货的低价风险。如果是因为货物质量问题产生赔付,我方愿意承担全部损失!” 在一番恭维之后,亚历山德罗与塞拉弗简单商议了几句,便将剩下的货也都在这里当场贩卖掉了。此时皮蒂宫里贵族云集,不无一方豪富,虽然价格方面塞拉弗没再大幅度优惠,但仍购买踊跃,不大会儿哈国王室的账上又多出了170多万的纯利。 众人又聊了几句,戴乌斯便借故退出。 亚历山德罗瞧见了塞拉弗的不悦目光,低声笑道:“皮埃蒙特公爵与博尔吉亚家族一向关系密切。” 塞拉弗点点头,“说真的,他只要没有掺和进布雷斯堡的事,我就不会拿他如何。最近出手在西克斯特伯爵领地重创伯爵夫人军队的那支雇佣军,到底是谁派出的?” 亚历山德罗露出犹豫之色,看了看阿方索和伊莎贝拉。 “是不是热那亚人?”塞拉弗见状冷笑道。 亚历山德罗低头用手捂嘴,咳嗽了几声,掩饰他眼中的惊色,良久之后才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件事根热那亚和安德烈亚执政官的关系并不大,塞拉弗。他手下有一名伯爵,叫做罗纳?奇斯,他独自策划了这次军事行动。这位伯爵已经宣称与热那亚政治脱离关系。” 阿方索与伊莎贝拉也纷纷为安德烈亚讲情。 塞拉弗这下子算是看出了,那位看似年纪不大,却人缘不错的海军上将先生,突然在意大利的政治中有着多么显著的位置。 说来说去,还是利益问题。虽然几百年前与威尼斯人争夺海上贸易权失败,但热那亚人从未终止过隐性的抵抗。他们派出优秀的船长参与到奥斯曼土耳其人筹备并发展海军的计划中去,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此次虽因科西嘉事件,热威双方暂时和解,不过这种短暂的和睦不会延续太长的时间。 尤其在威尼斯的大统领里奥多尔战死之后,威城上下颇感震动,着实有一部分商人贵族们认为,继续和哈国开战凶多吉少。奥斯曼土耳其在15世纪末,战胜威尼斯,取得东地中海控制权的故事也被拿出来大肆宣扬了。而对于哈军的秘密武器日月舰,威城各方都有种束手无策的感慨,这种海上终极利器实在是太可怕了,技术水平上也远远超出欧洲好几个世纪! 不但威尼斯与热那亚矛盾由来已久,事实上威尼斯与西班牙之间也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西班牙人率先触到了新大陆,然而他们并没能保持住优势,很快被哈布拉德王国取而代之。此时,西班牙海军从哥伦布时期一步步走来,经过50年的发展,已经渐渐成熟。他们的“卡利翁”大帆船,更是沿袭了重型克拉克的风格,艏艉楼出众,船型宛如城墙,火炮林立,兵马强盛。就像一个个海上要塞,震慑四方。威尼斯人与之在海上控制权方面,有更多的问题需要“探讨”! 相对来说,哈布拉德王国是一条过江猛龙,但威尼斯、西班牙、热那亚却是这里不折不扣的地头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罗纳?奇斯,据说是平民出身,只不过因为当过安德烈亚的侍从官,这才被提拔起来。他的妻子出身于多里亚家族,曾经是萨沃纳地区*官的女儿。这个家族很有权势,在妻子的帮助下,罗纳?奇斯由骑士被册封为男爵,而后掌握第5军团,取得多场战役的胜利,才被晋封为伯爵。” 帝福尼?切扎诺靠近塞拉弗的耳旁,窃窃私语道。 塞拉弗微微阖目,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似乎觉得有些耳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很快他就忽略了,不管怎么说,这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自然无足轻重。 “这个奇斯假如单枪匹马的话,怎能俘虏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呢?”塞拉弗语带讥讽地说道,随后为免尴尬,马上转换了语气,“我很想知道这位夫人的下落,奇斯先生不会做好人,把她安然无恙地放回来吧?” “我知道您来,必然会问起何蒙莎。”阿方索感叹道,“我非常感谢您对她的关心,私下里,我也知道她的那群厉害的手下,都是您的支持。只不过对于现在的局势,我也无法妄加评论。安德烈亚在意大利,还是很有号召力的,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强势人物。热那亚虽然持续衰落之中,但在他的统治下,仍然保持着强大的姿态。有关于航海的事情,无关巨细,教廷都会首先向他咨询。” 亚历山德罗没有阿方索那样隐晦,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是的,塞拉弗,我们都很希望您尽量不要交恶安德烈亚。您已经取得了科西嘉的统治权了,让一步不好吗?” 塞拉弗心里不免对亚历山德罗有些失望。 作为索尼娅的亲长,他和那位外强中干的教皇叔叔一样,都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他们在呢绒的原料和销售、棉布原料、纺织机等等方面,占足了王国的便宜,佛罗伦萨当初就是能与威尼斯比肩的豪门,现在显得更加强势以至于两国几乎为此发生了战争。 威尼斯对费拉拉等地的攻击行为,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们对以佛罗伦萨为首的意大利老牌资本集团扩张的不满。 偏偏对于这么个没用的亲戚,塞拉弗还必须捏着鼻子给予帮助。若不是钢铁卫队,还有哈军的强援,佛罗伦萨能够建国?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当然塞拉弗也知道,自己在欧洲,尤其在意大利的话语权是多么微弱。 不是土生土长的欧洲贵族,在这个圈子里吃不开,也是很正常的。 至少现在,这帮人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君主,而且是需要仰望的强势君主,这就已经是一个明显的进步了。 “现在不是我在*迫他,亚历山德罗。”塞拉弗郑重其事地说道,“何蒙莎丈夫的事情,各位都知道吧?萨利乌的罪孽,下到地狱也难洗刷清楚。我们师出有名,为了正义而战,难道这样的事情,也能说情吗?那位奇斯伯爵,藏头露尾的,做出这等事情,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们的报复吗?” “罗纳?奇斯和热那亚已经没有关系了。” 塞拉弗微微一笑,“我明白您的意思,亚历山德罗。我给你一个面子,不去找安德烈亚的麻烦!不过,我想尽快和这位罗纳?奇斯先生达成协议,何蒙莎被俘,我也有责任的,现在最紧要的问题,就是尽快把她赎出来!” “赎金我可以负担一部分。”阿方索面有愧色地说道。 “您能联系到奇斯?”塞拉弗看着他。 “这位先生和威尼斯人往来频繁,听说他现在正在米兰。” “他和查理?波旁也有联系吗?”塞拉弗很敏感地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 帝福尼连忙再次凑过去和塞拉弗耳语起来,“多里亚家族的伊莉兰,正是波旁公爵的*。罗纳?奇斯很有本事,据说波旁公爵对他很欣赏,曾经想拉拢他到自己手下做事。” “的确很有本事。”塞拉弗喃喃自语道。 能一战击败他派出的精锐部队,并且俘虏关键人物,他这个将军和伯爵头衔真是名副其实。 离开皮蒂宫,美第奇家族的亚尔伦伯爵便出现了。 “陛下,今年我们需要的棉花再增增吧,能否确保10万巴哈尔的数字?” “这个……跟商业局去谈吧。” “陛下,既然您到了佛罗伦萨,我们当然要跟您谈谈了。”亚尔伦笑得十分阿谀,两手抓着对方的衣角,“拜托,拜托您了,陛下!” 塞拉弗心中暗笑,表面上当然要拿捏一下,“去年多地发生了灾害,并且我们新近征服了印加,需要给予大量的援助,那不是十几万、几十万巴哈尔的物资就能管用的,很可能需要更多!现在刚刚年头,距离棉花成熟还早呢,伯爵。” 亚尔伦不禁有些苦涩。 正如这位君主前几个所预言的那样,原本佛罗伦萨的羊毛业受到原料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西班牙人现在轻易不会再向佛罗伦萨出售羊毛了,他们自己的制呢业发展得很快,原料供不应求。而英格兰的羊毛,在亨利八世时期就已经降低了供给,现在更是因为养羊业的毁灭性破坏,而再收不到半根羊毛了! 如果没有织布业的支撑,佛罗伦萨的经济恐怕已经大坏。 亚尔伦凭借着与特立尼达王室的良好关系,经常性能得到大笔的棉花收购单,这也使得他在家族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据说已够资格进入长老院了。 但自从索尼娅为纺织机的事情与美第奇家族发生龃龉以来,亚尔伦收购新大陆棉花的事情,便总会遇到一波又一波的阻力。去年佛城不得不在神圣罗马帝国疆域内高价收购棉花。 依靠新大陆的原料和纺织机这种必杀利器,佛罗伦萨在欧洲棉布市场可以说无往不利,惹得旧有的成棉经销商叫苦不迭米兰和奥格斯堡附近,是欧洲传统的两大棉布产销地。自佛城开始涉足棉制业后,便与前者产生了很大的矛盾,甚至一些原本与佛城友好的德意志贵族,也变得冷淡起来。 到了今年,有人已经放话,美第奇家族甭想在欧洲买到半磅棉花! 甚至还有人号召抵制“机器制棉”,不过佛城的棉布质量好、价格低,同样一件成衣,他们的价格更要低25%以上,购买者络绎不绝。 美第奇家族也不敢把价格订得过低,事实上,纺织机一引进,棉质成衣的价格就跌到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比起手工制衣的成本有天壤之别。 只消佛城的棉布和成衣销价再低一些,足以使得某些人宣布破产了。 亚尔伦对这些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塞拉弗的态度。 这位君主不但强势,而且还是佛城的衣食父母,棉花、羊毛……这些原料都握在他的手上。他打个喷嚏,佛城就得震三震! 亚尔伦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有些人还会去拉住哈国敌对势力递来的橄榄枝。 他还知道因为刚刚皮蒂宫的会面,导致塞拉弗对亚历山德罗颇为不满。这位公爵有些油滑,作为一个重要家族的主导人,他缺少必要的考量,缺少鲜明的政治立场。虽然在欧洲,这类人比比皆是,无足轻重,可是在哈布拉德王国的国王面前,表现得如此倏忽摇摆,实在令人不能不为之苦笑! 亚尔伦只是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家族尽快能与之修好。 他没有得到塞拉弗任何正面的回答,赔着笑脸,目送马车离去。 塞拉弗急着前往厄尔巴岛,视察此前与阿庇亚努斯家族谈判赎买的地盘。 阿庇亚努斯家族拥有托斯卡纳南部的一小片地区,其中包括皮翁比诺和格罗塞托附近独立的辖地。 在佛罗伦萨公国建立后,锡耶纳的博尔吉亚家族以及亚庇亚努斯家族都在“投靠”之列。不过他们都享有独立的统辖权,只需向公爵缴纳年金,以及在征战时跟随出兵等等。 塞拉弗没有能耐买下整个厄尔巴岛,虽然这个岛屿比起它旁边的科西嘉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厄尔巴岛却紧紧联系着亚平宁半岛,同时,这里还是罗马帝国以来,意大利重要的铁矿出产地。 正因为有重要的战略意义,阿庇亚努斯家族才能在几个世纪内长盛不衰,统治着这几片并不相连的辖地。 第678章 塞拉弗以特立尼达王室名义,出资赎买的是岛上一个靠近南部的小港。他出了大价钱50000佛罗林,承诺驻军300人,并且不骚扰地方。阿庇亚努斯家族便同意将该地附近所有村庄和居民(不到150户)迁徙到岛北去,迁徙和重建费用,也由哈国买单。 塞拉弗可不是兴趣所至随意花钱的。从地图上看去,虽然科西嘉的位置已经非常良好,正位于意大利、法兰西、西班牙诸国的包围之中,但毫无疑问,那里距各个方位的海岸仍显得有些远。而新近购买的坎普港,对于整个意大利的幅射作用肯定比阿雅克修要强得多。 塞拉弗在佛罗伦萨沿海换乘小艇,登上“左武卫将军”号,这也避开了博尔吉亚家族派来了谈判使者。从内心讲,塞拉弗很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耶锡纳伯爵克里斯?博尔吉亚虽然已经和教皇领地的博尔吉亚分为两支,但从血缘关系上看,他们又是紧密相连的。 因此,塞拉弗对于亚历山德罗现在的犹豫行为才会有所容忍。否则按他的脾气,在皮蒂宫便会给主人一个难堪! 狄安娜和玛丽两位夫人,暂时都留在佛罗伦萨,她们会源源不断地向国王提供各种有用的消息。皮蒂宫的一场盛宴,令两位夫人的艳名更加炙热,手帕交须臾便多了十倍。 有两位女士在意大利政治中心活动着,塞拉弗也能够放心大胆地进行下一步计划。众所周知,意大利现在被查理一世控制了半壁江山,而在地中海,西班牙人更是和葡萄牙人悄悄勾结在一起。 欧洲的矛盾斗争,现在主要表现在对意大利的控制权上。法西两国争夺未果,现在又**了一个哈布拉德王国,应该说,三方的矛盾已经升级。接下来,法兰西王国可能会暂时退一退,而哈国则首当其冲,必须迎接西班牙人的正面碰撞了! 塞拉弗很有信心打好接下来的一场硬仗,不过他也要尽量将己方的实力继续巩固完善起来,以最大限度减少损失为目的,绝对不要两败俱伤,被别人捡了便宜。 玛丽娜从科西嘉视察回来,一直呆在船上。 她亲自迎接了塞拉弗,两人贴面亲吻。不过女王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甚至很沉重,直截了当地说:“坏消息,塞拉弗,王家战略运输舰队的一艘船在坎普港外搁浅了!” “左武卫将军”号赶到坎普港外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黑黝黝的厄尔巴岛有着模糊的轮廓,岛上只能看见微弱的几点灯光。船只搁浅处距新开凿的4号码头还有1.2英里远,船只倾斜着,像是受伤的巨兽般无奈地蹲在原地。上面的帆桁已经完全释放到甲板,高耸的几根桅杆也被放倒,这都是为了避免船只进一步侧倾以至翻覆而下达的措施。 地中海舰队的几艘护卫舰也是刚刚抵达,这些吨位600-800吨的“地中海大型船”,在搁浅的日月舰旁边,简直就像跟在大人边上才学会走路的小孩。 许多人走上甲板,自发地打起了火把。 “前面还有几艘船是怎么回事?” “报告陛下,是王室战略运输舰队另几艘船,都是前往坎普的。新航线他们都是第一次跑。” 报告者,是负责抢救行动的总指挥,也是坎普港最高军事长官,迈尔斯上校。 “现在准备怎么办?” “拖曳,依靠两艘船的动力,将‘白杨’号弄出来!”迈尔斯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 塞拉弗皱紧眉头。 他并不是个不通船务的甩手掌柜,相反,他对船舶构造十分精通。在他听说有日月舰搁浅之后,虽然他仍然保持冷静,但心里却已经大为紧张起来了。 大船的搁浅,和那些小船完全不一样。 小艇、舢板这些舟楫,轻飘飘的,如果速度很快,冲撞到暗礁,当然会戳个洞甚至造成大事故;但普通情况下,多半是不会有事的。即使搁浅,靠另一艘船甚至依靠人力都能安然脱离险境。 可是大船就不一样了。 自身重量加上货物能够达到数百、上千吨,这样的船只不要说搁浅在起伏不平、软硬不等的沙石地,就是搁浅在完全平整的沙滩上,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一般来说,腰断骨折、受损破裂都是常有的事情,即使翻覆沉没,也不罕见。 即使是时光再流逝500年,那些钢筋铁骨的万吨轮、十万吨轮,遇到搁浅,也难逃这一下场!轻则结构损伤或舱破进水,重则失稳倾覆。 因此,塞拉弗对于迈尔斯轻易下达的命令,有些本能的反感。 “先等一等吧。”塞拉弗开口道,命人通知水面上,暂缓释放加粗加强的拖曳缆绳。 “为什么,陛下?”迈尔斯疑惑道。 塞拉弗沉着脸,没有回答,旁边一直站着的瓦恩莫里将军便发话了,“别问那么多,迈尔斯上校!请谨守你的身份,退下吧,指挥抢救的事情,马上陛下会陆续交办的!” 迈尔斯这才醒悟自己语气上的僭越,擦了擦冷汗,毕恭毕敬地敬礼离开了。 “有麻烦吗,陛下?”玛丽娜在旁边,递来了一杯热水,由于赶得急,塞拉弗一行都还没有开晚餐。现在风力逐渐加大了,看着坐滩的巨船也开始摇晃起来,这位国王更加担心。 “没什么,玛丽娜,我会处理的。”他接过杯子,拍了拍对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温情,“风大,你先回舱,阿努奇尔!” “是的,塞拉弗神!”那位女领主在旁边高呼了一声。 玛丽娜则白了她一眼,这才吻过自己的男人,娉娉婷婷地离开了。 “陛下,‘紫檀’号和‘绿桃’号的船长请求登舰!” 塞拉弗点了点头,喝了口热水,将杯子递给旁边跟随的坎切斯,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向中央甲板。 两位船长都是*人,一位叫姚胜安,一位叫巩自珍。 “陛下!”两人都双膝跪倒,行了具有*特色的大礼。这似乎在表明身份,即使身在异乡,他们也丝毫不敢忘却自己的炎黄血脉。 “以后只需军礼,不需全礼。”塞拉弗用中文淡淡说道,“起来吧。” “是,陛下。” “白杨号的船长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姚胜安垂手道:“回陛下,老商不肯离船,以示货在人在,货失人亡。” “胡闹!”塞拉弗怒气冲冲地一甩手,“马上派船,把人都弄出来,一个不许留!” “可是,船上还有5000巴哈尔的粮食……” “人命第一,这点你不懂吗?”塞拉弗训斥道,“立刻传我命令,要商贤博组织好乘员离舰,他最后一个撤出来,少一个人,我唯他是问!” 两名船长面面相觑,只得应声。 “给我马上把研究院的樊老请过来。”塞拉弗转头朝坎切斯道。 “是,陛下。” 过不了一会儿,“白杨”号边上已经是火光通明,无数只舢板和小艇忙忙碌碌穿行来去,将搁浅船只上的乘员一个个送往其他几艘大船上。由于风浪颇急,那位研究院船舶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樊衡青便提议用一张厚木板钉牢在两艘小艇中间。这样一来,两艘小船变成一艘双体船,稳定性大大提高,在黑夜的风急浪涌中,竟然无一翻沉! 樊衡青本是大明船匠,原工部侍郎龚乐友的得意心腹。年岁倒是和龚侍郎接近得很,两家互通姻亲。结果,塞拉弗回归本土,樊衡青便作为日月舰这一型制船的首席顾问跟随而来。 塞拉弗命他进入研究院船舶所,很快便有了诸多新发明、新创造,樊衡青也着实得了不少好处。一个高级船舶专家,在这个时代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尤其是哈国的专家更是不得了,老樊不但在蜜特拉有几处庄园、别墅,银行户头也有超过5万尼尔的巨额存款了! 此次,塞拉弗倒不是特意带上这位老兄的,实在是原本“左武卫将军”号上的兼任顾问的老船师去世了,船舶所又没有多少人专精日月舰型制的,没奈何,只得樊衡青亲自来这一趟了。 没想到,正赶上这场灾难。 樊衡青只得一面埋怨自己运气着实差,一面赶紧提出建议。好在塞拉弗也想到了其中的奥妙,连忙吩咐船上的木匠迅速开工,这才没有耽误了救人。 对于樊衡青的老辣,塞拉弗是大为满意。 淡淡夸奖了几句,他便问道:“‘白杨’号搁浅这一水域,手下都汇报说浅滩、石礁比较多,也比较危险,恐怕不适合拖曳吧?另外,这么大的船搁浅,肯定会有地方破损的,我看先抛弃一部分货物……” 他停下来,等待对方的建议。樊衡青嘴里诺诺连声,脑筋却在急转,“王爷,请容小的先去探察一番,再做计较如何?” 塞拉弗虽然心急,但不得不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当下点点头,示意瓦恩莫里派两名精通水性的手下跟樊衡青一起去。 一会儿,满面是汗的姚胜安跑来报信,“陛下,陛下!老商他死活不肯下船,‘白杨’号上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塞拉弗知道有些船长在信念上的执拗,倒不是说他们不畏惧塞拉弗的威严,实在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海军,对不起国家,自己拉了屎,反而需要陛下来擦屁股,还不如一死了之。 这个时候,倒不宜*迫过甚。 塞拉弗冷哼一声,“那就叫他呆着吧。”此事就算揭过。 就在此时,不远处灯火笼罩下的“白杨”号,突然发出一阵咯嗞咯嗞令人心悸的闷响,随后海里又噗嗵噗嗵地溅起无数浪花,那艘大船陡然又往旁倾斜了十几度!荡起的波涛甚至一下就将几艘靠得太近的小艇包裹了进去! 还好,这些艇上的水手都是很有经验地弃桨埋头,由于双艇连接的作用,并未倾覆,只是艇上已经被灌没了大半,慌得这群人拼命往外舀水。 塞拉弗脸色阴沉,双手紧紧握住栏杆。 “左武卫将军”号上的水手、军官们也纷纷朝那里望去,如果“白杨”号真在陛下眼皮底下沉没的话,谁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陛下,还是先试试拖曳吧。”姚胜安和巩自珍都加紧了劝说。 塞拉弗艰难地摇了摇头。 “商贤博现在在做什么?”他出人意料地问道。 “他在底舱,关闭受损舱室,修补漏洞。” 塞拉弗叹了口气,有这样爱船如命,甚至不惜牺牲的船长,真是王室海军部队的福气啊! 好大会儿,樊衡青满头满身是水地回来了,连打了几个喷嚏,“王爷,小的回来了。” 侍从连忙取来了干毛巾和保暖的棉大衣。樊衡青也顾不得尊卑礼节,当场便换了衣服。 “情况怎么样?能救吗?” “情形不错,王爷,据报只有左侧两舱漏水,已经闭了水门。船只头前稍翘,可以吩咐将货舱中左侧的一半抛弃,只留右侧一半捆扎妥当,可以想办法扶正。” “龙骨和大梁没有断裂?”塞拉弗有点不可置信地追问道。 樊衡青知道这位主子是个行家,也不敢虚瞒,连忙解释,“好叫王爷得知,这艘船是大福船型制,首尾狭翘,尖底大腹,吃水很深。船身龙骨、舱壁都用坚木,且有的两三层厚,几有尺余!曾有故事,福船遇战,便下压船头,以身犁敌,致敌舟瓦碎,可见其型制的坚固。这一带水道虽已经过勘测,不过往来行驶的多是千料以下,没有过如此大的巨舟。所以才会因大福船型日月舰重载、吃水过深而搁浅。” “那么说来,搁浅得并不厉害?触礁的地方,也在水下?” “回王爷,正是如此!这儿已经接近码头,一般需落帆缓行,等候查稽方可徐徐入港。‘白杨’号坐滩时速度不快,而且商贤博处置得当,叫急打右舵,伐桅落帆,船只方才没有遽沉。” “抛弃一半货物,船身能恢复平衡吗?” 第679章 樊衡青脸上露出难色,塞拉弗不悦地道:“有话就说,时间可不等人!” 老船匠咬了咬牙,“王爷,恕小的斗胆!小的以为,‘左武卫将军’号正可用以施救!” 塞拉弗目光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随后渐渐隐去,樊衡青却已经被吓得额头见汗,颤身垂首。 “说说看理由。如果能靠上去,‘紫檀’、‘绿桃’号怎么过不去?” “王爷,您这旗舰,可是沙船型制啊……” 塞拉弗停住嘴,皱了皱眉。他对于*式海船可真的没有多少研究,他脑海里的相关记忆,大多是西洋帆船。这么些年来,他多少知道了西洋船和*船的一些区别。只不过对于*式海船诸多型制,仍然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说说。” “是,王爷。”樊衡青偷偷抹了把汗,躬着*,“沙船型制,有宽、大、扁、浅之特点,‘左武卫将军’号亦如是。因为吃水较浅,故河滩浅礁,都可安然行走。这一带海面,小的敢用脑袋保证,您这旗舰必可通行无阻!” “如果也搁浅呢?”塞拉弗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樊衡青硬着头皮一揖,“王爷,其实这沙船可是天底下所有船里,最不怕坐滩的了!” “哦,何出此言?”塞拉弗刚刚也不过随口一问,见他这么讲,反倒好奇起来。他还没打算马上下达拖救的命令,不过他却吩咐法斯宾德少将,将两根碗口粗的缆绳系到“白杨”号的尾部去。 这项行动不会很简单,至少得几十条艇,数百号人。而且在风浪那么大的情况下,非常困难。 樊衡青说道:“沙船构造独特,不同其他。从纵向看,船底用数块厚板组成了两头窄、中间宽的平板菱形龙骨,又叫‘扁龙骨’,俗称‘中心底’。龙骨是船体脊梁,居船底中央,和首尾柱相连接,搁沙时能承受船体上的所有重要,涉浅时经得住浅滩的摩擦。此为一大妙处!” “其二,沙船型制,其两舷有大梁直压到头。例如王爷座舰,便采用8根巨形长杉,交错相连,并列钉合,以充左右卫,抗击风涛。由于舷梁接近水面,还可以起着护舷木的作用。船在侧航时舷梁入水,等于增加了有效船宽,所以有‘大梁入水船才稳’之说。沙船型制在横向上,有异于西方帆船所依靠的是为数众多的肋骨,而是靠一道道坚实的水密横舱壁。隔舱板上顶横梁,下接肋骨,四周密封。它既可保证强度,防止船体扭曲变形,又使各舱互不相通,如发生少数舱破损漏水,不会导致船沉。王爷您看,沙船既有坚实的龙骨,耐风涛的大舷梁及水密舱壁,纵横又构成一体,强固无比,所以即是您这四十四丈长、十八丈宽,载重数十万石的大沙船,也能够安然坐滩,不虞有损。” 塞拉弗却并未高兴的神色,当初在*时,那些船匠经常说起沙船,称这种船并不是好海船,两头方艄,腹大扁平,容易横漂,速度又慢,在海里很不稳当。 可是樊衡青一说,倒像沙船是种最好的海船型制了,竟然连钢铁巨船害怕的搁浅它也不怕! 塞拉弗便即提出疑问,樊衡青笑道:“王爷容禀,称沙船不利于海,实是大谬!船型宽大,总比窄长的船要稳些吧?船身扁浅,全船重心就低。上层建筑少,受风面积小,象扁平的木筏,不易倾覆,这是它之所以稳的道理。沙船在唐宋之时,便是海上最多的船。” “沙船没有那么深的底,总在水面之上,乍一想来,总是觉得不安。”塞拉弗点了点头道。 “王爷,其实这也多是误解误传,沙船行多了,也避免不了沉没。有的因为船只制造不当,有的是*作失误,有的则因为严重的海难,多多少少会令人不安的。”樊衡青小心地解释道,“其实,沙船宽大不说,还多有‘太平篮’,备其船舷。其是以竹编成篮,内装石块,如船在航行中受大风大浪冲击,发生严重晃动时,便可在适当的位置上将篮悬于水中,减少摇摆幅度,显示出它的‘太平’作用。《兵录》中讲,‘诸船唯此最稳’,说的就是沙船型制。” “这‘太平篮’,我似乎从未见过。”塞拉弗诧异道。 “禀王爷,‘左武卫将军’号虽是沙船型制,但毕竟极宽极大,超出其他沙船多矣!船体巨大,足以镇波压浪,故而毋须‘太平篮’,即可在海中驰骋无恙。” 樊衡青继续道:“遇大风时,往往其他船型都须进港避风,而沙船总是最后一个入港的。抗风搏浪,唯沙船最利,这绝非虚言。船速方面,众人皆知船体宽大者有利于稳,却会增加阻力,如何使之快呢?瞧瞧王爷这艘座舰,便可一见端倪。此船采用多桅多帆,且大都是密杆硬篷。帆型也不同于浙江扇形帆,亦不用三角纵帆和横帆,而是采用高度大宽度小的长方形平衡纵帆。当它航海时,由于帆桅高大,航速便会提高。当它由海进入江湖时,由于河岸堤坝、两旁树木对风力的影响,近水面风力减小。这时,它那高大硬篷,利用了上空风力,仍能推船前进。因此沙船航速慢,也是误区。” 塞拉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桅多帆,的确是很好用的招数。”他想起自己亲自设计的飞剪船,就是多桅多帆的布置,不过主要搭载的是横帆,这种船利用季风,可以高速往来于欧洲、新大陆之间。但船型不稳,也是很重要的问题。“好望风”号,就有几次遇到差点翻沉的情况。 因为樊衡青的解释,塞拉弗一下就明白了自己设计上的误区,窄船上设这样高大的帆,的确是会跑得更快。但是问题也很大,因为船窄篷高,等于头重脚轻了,一遇风浪,自然容易翻船! 看来得把桅杆设计得密一些,短一些才对…… 瞧瞧“左武卫将军”号的桅帆,再看看远处灯火下的“紫檀”诸船,塞拉弗确实感觉到不同,帆型不同,桅杆长短也不同。“左武卫将军”号帆桁更密,船帆更高。加上艉部的摇橹,无论是从静止加速,还是最高速度上,肯定能与福船等一较高低的! 塞拉弗终于下达命令,让“左武卫将军”号顺风反拖“白杨”号。随着成捆成箱的粮食被再次登船的水手们抛弃到大海里,“白杨”号果然止住了侧倾的势头。这艘福船型制的日月舰,原本就沿袭了福船的基本风格,艉有两舵,一只舵用于深水,一只舵用于浅水。此时,在一只艉舵已损的情况下,水手们奋力扳动另一只舵,将舵位扶正。大约两个沙漏时之后,施救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白杨”号被拖救出来,恹恹地歪着*,漂流在海面上。 “白杨”号船长商贤博*着上身,背着几根荆条,痛哭流涕拜伏在塞拉弗面前。 对这个人,虽然陛下可以体会他的心情,但违抗上命这条,罪不容赦。当下命令先拖下去用“九尾猫”打上十鞭,然后禁闭解职,“终身不得上船”! 至于这位船长会不会因此郁郁而卒,则不在塞拉弗的考虑之中。 他对于军纪的理解就是这样的,不讲人情,不讲人性,只论遵违。一旦违犯军纪,不管什么理由,不管是谁,都得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当年,公主殿下也曾违犯军纪,她一样被执以鞭刑,随后还在公爵卫队里接受“改造”,可以说树立起了典型。 在哈布拉德王国整个军队里,最遵守军纪的莫过于*人,最不遵守军纪的也莫过于*人。 这可以看作是东西方思想、文化、传统体系的差异而致。 情有可原,向来是*人可以行事不羁的某种借口。他们有太多的事情,把情理搁在法理之上,并且这种事还能在社会公众面前站得住脚,赢来一片异口同声的肯定。 “损失很大,陛下。”监察局前来汇报的官员说道,“粮食、物资,包括船上的重武器,都扔进海里了,差不多4600尼尔,船只必须进港大修,现在整个地中海区域,还没有那么配套的船坞,只能考虑拖回本土。” “那样的话,又会产生一大笔花费。”塞拉弗说道,“先拖到阿雅克修,简单地修补一下,暂时不动用吧。今年肯定有新的造船厂出现,否则我们的地中海辖区,根本没有办法保证一支完整的、有实力的舰队的驻扎!” 临近深夜了,塞拉弗仍旧没有休息。 所有船队只在大风天气里,都陆续收回了救援艇,按照规矩靠港。塞拉弗则命令“左武卫将军”号和另一艘在场的日月舰“紫檀”号留下。两艘船舰的抗风性能都非常强大,看上去竟然还是“左武卫将军”号晃动得更加厉害一点!不过两船都没有展帆,按照樊衡青的观点,“紫檀”号一旦升帆,在这种条件下就会产生严重的侧倾,甚至翻覆,而“左武卫将军”号还可以继续在海里游荡! 回到港口,玛丽娜就吐了一地。她还算好的,有些船上的水手是上吐下泻,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要控船,实在是很危险的差事。 “左武卫将军”号的船舷,要比“紫檀”号矮得多,沙船型制的甲板上最容易上水,在风浪天气里尤其如此。整艘船湿漉漉的,到处滴水。好在陛下开恩,让乘员全部上岸,同时明早军训取消终于能舒舒服服地睡一个安稳好觉了! 塞拉弗得空视察了坎普港早已在布置的仓库区。 粮仓全部是简易的配置。下面打桩垫高,上面是柳框夹黄泥石块做起来的仓身,最上面遮盖多层茅草和蔑席。这些粮仓全部座落在树林之中,免得海风一起就掀飞了屋顶。 每座仓大概可以储粮3-4万斤。 这段时间,数百座这类粮仓就要紧锣密鼓地建起来。不但储粮,一切重要的战略物资,都可以储存,慢慢的,这里还要囤积更加重要的货物。库区也要向马恩岛的储备中心样式转化。 有了这些货物,哈布拉德王国在意大利的根基才能渐渐巩固起来,特立尼达王室才能在欧洲王公贵族阶层中占据一席之地。塞拉弗想要大声说话,这就是资本。 坎普港,将会变成塞拉弗“攻陷”意大利、打击哈布斯堡家族的桥头堡! 虽然厄尔巴岛名声在外,不但紧邻亚平宁半岛,而且岛上盛产铁矿,是意大利地区重要的冶炼基地,但是,它毕竟与大陆是相隔的。凭借着优势的海军力量,在哈军控制下的坎普港,将会变成一颗契入意大利的钉子,令查理一世首尾难安、顾此失彼,时间长了,必定破坏了他们想要入主意大利的一揽子计划! 在“左武卫将军”号上,庄严的军乐回响,全船披红挂彩,中央甲板的红地毯铺得精致而细密,以米卢斯?威尔为首的“哈布拉德王国医院骑士团”成员正在参加骑士册封大典。 维克?德?莫林斯、夕巴斯汀?德?奥帕尔、托拜厄斯?德?鲁西亚、汤尼?德?莫林斯、亚哥歇?洛维斯基、比尔?约翰逊、格罗纳?米卜克内西等骑士们身穿精美的全身铠,手持插着染红鸟尾的头盔,精神奕奕地挨个在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面前跪倒,接受册封并发下神圣的誓言。 米卢斯?威尔和原骑士团高层,如弗朗茨?瓦格纳等人在一旁观礼。 经过几个月的审查和清洗,原骑士团的情况都已脉络分明。 邓尼斯家族的里查德,不但对内贪污腐败、任人唯亲,而且还暗中联系**世界的大敌奥斯曼土耳其苏丹,从某些异教徒手中取得好处,出卖骑士团的利益。 第680章 土耳其间谍卡里姆等人无一漏网,他们在最后被审查出来时,竟然还妄图挟持人质逃跑,邓尼斯家族的费雯丽被他们杀死,好在这些人最终还是被艰难地抓住,他们手中捏有不少关于骑士团上层的秘密情报,也都被缴获。 按图索骥,又有许多人被隔离审查,最后和里查德一样判处流放。 整个过程,都显得非常平和,没有人因此死掉。 米卢斯?威尔的名声和威望,在这种时候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在他的带领下,一盘散沙般的骑士团,焕发了新生。 威尔也被册封为伯爵,以为嘉奖。 整个骑士团,共有752人受封为骑士,不过只有其中1/5不到,被册封为“玫瑰骑士”。 现在,医院骑士团成为国防部一支很特殊的力量。“玫瑰军团”的狄奥多尔?拜格斯骑士,授命加入医院骑士团,成为副团长。同时加入的骑士还有30人,大多数经受过严格的骑士训练,也有不少是从公爵卫队直接转职的。 对于骑士的供养,塞拉弗也很是予以关照,他吩咐将医院骑士团正式成员的家眷和仆役拨出大部返回本土,在蜜特拉附近授权建立实业。 由于占据着部分股权,骑士们不虞像以前那样有负债、饿肚子的风险,而且随着功勋的累加,股权的分配也会随之调整。一句话,激励敢打敢拼的,淘汰滥竽充数的。 还有部分随团的家眷,则是那些长期驻守边疆者的特例。这些人全部被挂上商业局编制,经营新大陆货物,这些钱足够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随着米卢斯?威尔一声令下,骑士们的去向很快确定了,他们分别去往五个地区,芭芭拉公国、休达、科西嘉、巴勒莫、坎普港,这些地方驻扎分派的骑士不多,数量10-30人左右;剩下的则组成一支名叫“红色十字军”的战团,充作欧洲战役集团军区重要的机动力量。 米卢斯?威尔自任战团的总司令,不过事实指挥权,是由他的亲信心腹,同时也是罗德岛时期被誉为最有经验、最有能力的将军费根?达尔曼领导,这位将军也是老牌骑士之一,在邓尼斯家族掌控权力时期,他一直投闲置散。 费根的能力用不着怀疑,塞拉弗和他谈过一次话,就知道这是一个相当有气度,也相当有水平的将军。也许他会有些小小的毛病,例如保守,不能很好接受新的热武器攻防理论,无法及时更新战术等等。不过瑕不掩瑜,在以冷兵器为主流的时代中,他这样的将领,仍能算得上比较出色。 费根?达尔曼被册封为爵士。 让医院骑士团旧有的领导阶级重新登上舞台,比起另外派遣一名新面孔指挥官要有效得多。只有等骑士团在王国真正得到了实惠,融入到国家政治和军事体系中的时候,他们才会真正放下对新身份的不安。 很快费根将率领这支军团开往米兰。 根据某一天塞拉弗与波旁公爵达成的协议,塞拉弗以将向瓦朗蒂诺瓦领地用兵的许诺,换取了查理?波旁的鼎力支持。他允许一段时间内医院骑士团自由进出米兰总督辖区,不过也仅限于骑士团本部。 查理?波旁对于法兰西王国的仇恨,已经毋庸置疑,在查理一世和弗朗索瓦一世签订和平协议以来,他却是像吃了只苍蝇般难受。也许,查理一世也有用过即弃的想法,毕竟,这位皇帝已经在帕维亚摘取了胜果,令他骄傲地俘虏了法兰西君主,打了场大胜仗。至于波旁公爵的要求,因为对方违背诺言,他也没有办法! 瓦朗蒂诺瓦领虽然在名义上说不是法兰西疆土,但是却在该国的“包围”之中,波旁公爵当然非常欢迎一个强大势力介入,为了给弗朗索瓦一世树立敌人,他甚至不惜哈西两国的仇怨,毅然决然地决定给予哈国“一切可能的方便”。 对于他的心态,塞拉弗只能说遗憾。 进攻瓦朗蒂诺瓦领,当然并非单纯是为何蒙莎复仇,塞拉弗也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给法兰西王室制造点麻烦。弗朗索瓦一世这个骗子实在是太可恨了,当初他装可怜才赢得了哈国的同情,没想到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脸不认人,将一切许诺丢得干净彻底,甚至还派他的姐姐厚颜无耻地跑来说和…… 塞拉弗向来不是被人打一巴掌,还伸另外一面脸过去的主儿!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是他堪称复杂人格的一部分。 两日后。两艘帆桨大船出现在坎普港。 地中海舰队派出的护航舰队,警惕地穿行在两船的旁边,不过气氛并不紧张,看对方打来的旗号,是萨伏依家族的使者。 欧战军区司令莉拉已经提前到来,她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陪同塞拉弗陛下。军区内的相关事务,便由参谋长尤里西斯上将等人处理。 莉拉今日的地位非同以往。 自从她摘去了面纱以后,塞拉弗给予了她极高的待遇。授予她一级上将的军衔;拨给王家仪仗队;赐予带有王室徽章的马车、旗帜和贵族服饰;晋升女爵士。 从那一刻起,莉拉正式成为王室的编外人员,而再也不仅仅是一位有枢密局身份的女将军。 “瓦龙伯爵克雷维格?德?萨伏依,谨代表吾主,向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诚挚的问候!” 带着多位随从、侍卫,穿得花枝招展的一位小胡子伯爵,向塞拉弗行了贵族间的花哨礼节,看起来舞蹈的意味比现实恭敬的意味更加浓郁一些。 塞拉弗淡淡回礼,双方互相介绍了各自的属员。 这位克雷维格在初次看到莉拉的时候,脸色不禁微微一变,流露出好奇和惊异的神情,虽然很快掩饰了过去,但这微妙的变化,却看在了塞拉弗的眼中。 初次见面,这个人便似乎对于哈布拉德王国的上层人物知之甚详,塞拉弗不能不在心中提高警惕。 “路易丝太后*好吗?” “不敢劳您动问,王太后陛下*康健,仍然是萨伏依家族的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 塞拉弗暗中一晒,心想这位不但是个政客,恐怕还是个出色的外交家,随口一句话,便惹来此人如此郑重,又语带双关的话。 “我虽然和王太后素未谋面,但我是很佩服她的,帕维亚战役之后,法兰西王国能够面对惨败,迅速予以战略方面的调整,争取主动,积极谈判……我从中可以看到王太后睿智而有内涵的身影。” 克雷维格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他的惊讶,随后躬身施礼,“您的夸奖,足以令萨伏依家族不胜荣幸、感激!” “不过……”塞拉弗转变了语气,“弗朗索瓦一世却是个笨蛋。” 克雷维格哑口无言,他想发表一番“郑重申明”之类的废话,但很快被对方手势止住了,“毋须辩解,瓦龙伯爵,弗朗索瓦一世如果不愚蠢的话,他会打赢意大利战争。甚至在他登基之初,他就取得过很大的优势。但这一切都没有用,对于一个笨蛋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令他在失败的道路上挣扎爬行得更远罢了。他是个懦夫和蠢货,根本没有勇气直面挫折,甚至都没有勇气承认失败!瓦龙伯爵,我希望路易斯王太后能够继续保持睿智和有内涵,这样我们与萨伏依家族的友好关系也才能够维系下去。” “对于法兰西王的不友好言论,我希望您能够收回。” 塞拉弗沉默了片刻,“瓦龙伯爵,我也希望您今天带着十分的诚意来到我的御驾前。不错,我们现在需要朋友,需要中立的调解人,不过我们并不接受胁迫与恫吓。任何人,都须对他的行为负责,是我出钱赎回了弗朗索瓦,而且是一笔巨款,他呢?答应我的事情,一件都没办到。” “但那是办不到的!没人有权利分割法兰西,陛下!” “听起来,您似乎不完全是萨伏依家族的使者,瓦龙伯爵。”塞拉弗带着明显不满的语气说道,“如果您坚持的话,我请您离开这里,马上。” 克雷维格一怔,随后慢吞吞地施了一礼,“请原谅鄙人的失礼,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我是萨伏依的代表,我非常希望贵我双方能够保持谅解与互信。吾主也多次重申,关于《马德里条约》,实为丧权辱国的文件,这是西班牙佬妄图强加在法兰西人和萨伏依家族身上的一条沉重锁链,我们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想必依陛下的英明,您应当不会助纣为虐,为查理一世这样的昏君张目吧?” 塞拉弗不禁要在心里大赞这个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小胡子了。 华美而空虚的外交辞令,夸夸其谈,魔鬼般的诱惑声调,他具有了一个优秀外交人员所应具有的一切有利条件! 甫一接触,塞拉弗便察觉到这是一位相当于奥狄斯般的人物。 可惜那位全能的使者现在还在德意志,游说汉萨上层人物改走政治同盟的道路呢。 连他的心腹手下莱安先生也不在身边,塞拉弗现在唯有依靠自己的唇舌。好在他信心十足,因为任何谈判,都是基于实力说话的。别看萨伏依家族有法兰西王国撑腰,但他们本身,却和哈布拉德王国差距甚远,而且因为他们更加紧邻意大利,所以对于该地区的政治、军事活动关注度更甚于他们的宗主国。 “《马德里条约》的是是非非,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塞拉弗强硬地表态,“现在,做好贵方的本份,帮助我们赎回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别忘了,这位伯爵夫人同样也属于萨伏依家族,贵方似乎对于她的被俘,采取了漠然无视的态度,这和弗朗索瓦干的事情何其相似!需要的时候用一用,不需要的时候便弃如敝屣,难道这就是贵方的一贯做法?我真的要怀疑,在萨伏依公国,到底还有几个能忠心任事的人了!” 克雷维格被对方这几句话说得尴尬不已。 好在他也经历过不少风浪,见到势头不对,便赶忙说道:“吾主也非常憎恨塞撒尔的恐怖与霸权,不过布里斯堡伯爵都纳尔公然抢劫其他贵族的私产,已经违背了贵族法,他的封地和产业都已被剥夺。因此,事实上已经不存在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另外根据萨利安法典,妇女没有继承权,何蒙莎女士同样也不能属于萨伏依家族的成员了。” 塞拉弗差点没把嘴巴气歪。 这个克雷维格可真是能言善辩!果然,按他这么一说,萨伏依家族脱出事外,一点干系和责任都不肯担!难怪萨利乌仅仅数百人,就纵横当地,无人能挡,原来这些自诩为有责任感的贵族家族居然胆小、丑恶如斯! 他们哪一点像传统贵族了! 看起来,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吝啬而贪财的女人作为家族不公开的一把手,是会将整个家族变成污浊不堪的沼泽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塞拉弗已经没兴趣再跟他们探讨与热那亚人谈判的事情了,果然,这位瓦龙伯爵称,他们跟热那亚人全无往来,从不打交道,因此,萨伏依家族在此事上根本帮不了任何忙。 不但如此,克雷维格还希望塞拉弗能够支持萨伏依家族的交易行为,他带来了一张长长的订购单,不过塞拉弗只是将这东西掷回,连看都没看一眼! 宾主不欢而散。 克雷维格?德?萨伏依伯爵本来就对哈布拉德王国有鄙视的心理,加上此行前受到了不少外在压力,令他深感厌恶。因此他在塞拉弗面前的表演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一个发怒的强大君主,尤其在欧洲还部署有精锐军队的铁腕人物,他的怒火是否会燎原千里,是否会对他所在的家族产生极端的影响! 7月份,一支打着黑髅骷旗号的匪帮突然闯入了萨伏依家族和皮埃蒙特家族的领地…… 第681章 日内瓦城,虽然从地域上讲这里完全属于萨伏依公国的统治范围,不过勃艮第人、法兰西人和神圣罗马都对此地垂涎三尺。当然,他们都没能得手,实际上这里一直都是被其主教单独掌控着。 日内瓦处在阿尔卑斯山和侏罗山的南北夹峙之下,日尔瓦湖在其城市的东北面,风景如画。 萨伏依家族自从1416年获得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公爵宝座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当家的卡洛三世公爵,说起来完全被压制在路易丝?德?萨伏依的阴影之下。法兰西王太后对于家族的影响力,还要超过他这个正牌公爵,在外人看来,颇有点不可思议。 在城外的一座简单的营地里,驻扎着大约数千人。他们拥有成群的马,嘶鸣声不绝于耳。那些篝火上面,霍然用三只矛杆捆扎起来一座座吊炉,烧着热汤、烤着猎物。 许多人躲在树荫地里休息,他们懒洋洋地看着一群在空地上扭打的家伙,不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罗纳?奇斯爵士就呆在一处凉块的草甸上,咬着笔,膝盖上摊着一张羊皮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罗纳,罗纳” 呼喊声惊动了思考中的男人,他扭过头,挥了挥手,一名年龄不小的女性穿着简朴的麻制衬衫和布裙,匆匆走了过来。她俯下身子,在对方脸上亲了亲,“罗纳,卑尔麦先生回来了。” “好的,我立刻就过去!” 一辆满是尘土,变形的车轮上有厚重污泥的马车,正停在营地的东侧。马伕正提着桶,准备打水刷洗显得肮脏的马匹。 自小和罗纳一同长大,现在也跻身于贵族行列的卑尔麦骑士,面色沉沉地走了过来。两人没有打招呼,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看得出他们平常的默契。 “情况怎么样,说动瑞布林家族了吗?” “很棘手,原定给我们发货的是吉米先生,他现在已经被排挤出去了。据说是哈国的一位官员正在德意志游说汉萨上层,他向巴林银行提出了**,因此我们的贷款和货物都被取消了。” “雇佣兵呢?”罗纳眉头深锁地说道。 “无论是奥地利人还是萨克森人,他们都要求先支付60天战斗佣金的80%。” “放屁!”罗纳暴躁地叫骂起来,挥着手,“什么时候雇佣兵也学会挑拣雇主了?难道他们都不怕穷死吗?” “据说……”卑尔麦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些雇佣兵都对哈布拉德王**队畏惧不已,他们害怕重蹈鲁尔奇兹战役的复辙,甚至在意大利,哈丁家族的佣兵还被打得全军覆没过!所以,现在除了提高价码以外,很少有佣兵军团愿意接受这一类的任务。” 罗纳的眼里,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随即又换上深深的忧色。 他的嘴唇在颤抖,“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卑尔麦,但是我需要更多的军队!萨伏依、皮埃蒙特的领主们已经发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求援信,我不能坐视不管!” “怎么了?” “哈国的一支军队,伪装成盗匪,正在那里肆虐,他们还打起了‘塞撒尔二世公爵’的旗号!” “萨利乌,不是已经秘密返回意大利了吗?” “没有,他的船根本出不了港!不过博尔吉亚家族已经派来了更多的援兵,包括粮食也源源不断运进了瓦朗蒂诺瓦领。唯一可虑的,就是萨伏依和米兰的态度。” 卑尔麦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我听说波旁公爵改变了态度,不再支持我们?” “是的,这也是我前往日内瓦的原因。”罗纳?奇斯郁闷地在掌心夯了一拳,“他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笨蛋,就凭他现在的实力,估计连皮埃蒙特公爵都对付不了,别说战胜法兰西人了。” “康伯大主教那边呢,他对我们怎么看?” “还好,日尔瓦教区的权力,大主教只不过占有其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还是各教区的主教大人组成的联合会议在起作用。我看这位主教有接受路德教思想的倾向,很多事情上都在和罗马唱反调。他还公开支持路德派在日尔瓦地区传播教义。” “罗马已经完全朽败了。”卑尔麦感慨道,“我已经嗅到了尸体的腐臭,还有硝烟的味道。” “许多地方都这样,勃艮第、德意志、瑞士联邦等等。”罗纳毫不掩饰地说道,“只不过我们现在需要这些主教们的协助,他们想得到的,只有权力、黄金,如此而已。我们可以做很多事,包括在这里自由呆下去,得到补给,甚至购买各种武器。” “教会的人,的确比我们更有办法。”卑尔麦点点头,“只要有钱,在神甫手里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包括上帝的宽恕。” 罗纳终于笑了起来,“您也差不多是路德的信仰者了,嗨,该死的赎罪券……” 这两个人谈谈笑笑,到达一处篝火堆旁,正准备享用餐点的时候,急促的蹄声从远处传来。 一些带着纹章盾的骑士,穿着厚重的铠甲如飞而来,*高大的战马威风凛凛,汗流如注、鼻息如雷。 罗纳身边的卫兵们连忙起身,拔箭搭弓,做好了准备。 还有许多人则半端起了长矛。距离道路很近的人,便急忙跑开,以免殃及池鱼。 “是萨伏依家族的旗号!” 这一群骑士,簇拥着一位神态冷峻的中年贵族,到达了罗纳面前。 这位贵族有一头披肩的棕发,戴着银制的镂空发箍,穿着水獭皮坎甲,外套丝绸罩袍。他的*前挂着长长的珍珠项链,腰上一把镶嵌着钻石的短剑,靴子上还扣着亮闪闪的银制马刺。 他从极其神俊的一匹白色战马上轻松地跃下,马鞭丢给了从人,“罗纳爵士,我是卡洛公爵的特使,尚贝里伯爵威廉?阿梅德奥。” “请原谅鄙人的失礼,伯爵大人。”罗纳?奇斯连忙躬身。 这位伯爵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闲话不多说了,爵士。萨伏依家族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前些天,我们靠近罗讷河边境的31处哨所被血洗一空,那群强盗们占领了罗芒,并将我们一支援军尽数杀死,包括10名骑士和他们的仆从!现在,卡洛三世公爵命我前来磋商,我们应尽快与哈国王室恢复谈判,而贵方应马上将人质转交我方。” “什么人质?”罗纳?奇斯有种不祥的预感。 “何蒙莎?德?伊斯特。”威廉?阿梅德奥冷冷地说道。 罗纳快速地扫了一眼对方身后的骑士们。他看得出,这些人都是以一抵百的精锐,他们只是悠闲地缓缓策马,却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面甲下透露出寒光,令人在夏季也能感到透心的凉意。 “为什么?” “萨伏依家族和皮埃蒙特家族正在受到攻击,您没听清楚吗?”威廉有些耐心不够地提高了声音,“我希望您能够理智一点,爵士。如果没有我们的协助,您根本不可能掳走何蒙莎,更不可能悠闲地呆在日内瓦。” “人质是谈判的筹码,尚贝里伯爵。”罗纳说道,“您应该清楚,谁首先提出谈判,谁就失去了主动。如果可能,请转告哈国方面,我在这里等着他们的谈判团前来,我会按照贵族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过在此之前,请他们保持冷静,不要伤害任何人。” 威廉伯爵的额头上青筋乱跳,他狭长的脸型此时显得更长,阴沉似水,“够了,罗纳?奇斯先生!我不想失去耐心,现在是我们在遭受着攻击,您的幼稚言辞,只会惹来对手的嘲笑!请将人质交给我,立刻!” “不,这是我方的俘虏。”罗纳挥了挥手,他身边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一把把长矛端平,冷冽的寒芒在日头下不断**。 威廉只是冷笑一声,他挥了挥手,重新上马。罗纳震惊地发现,他的妻女和几个孩子,已经分别被对手擒住,刀剑加身! “卑鄙!”卑尔麦狂叫起来,他拔出了长长的弯刀。 罗纳?奇斯的妻子,带着恐惧、求饶的眼神,远远望向自己的丈夫。这位爵士咬了咬牙,“您别*我,尚贝里伯爵,我一声令下,你们谁都走不脱!” “现在不是我请求你,而是命令,奇斯先生。”威廉伯爵表情从容地擦了擦汗水,“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把人质交出来,我就杀了你的女儿,然后是你们妻子和儿子!一……二……” “停!”罗纳重重地一抬手,他面容狰狞地叫嚣起来,“你赢了,伯爵!我给你人质。” 尚贝里伯爵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他挥挥手,罗纳的小女儿忽然被释放了,她哭喊着冲过来。 卑尔麦一把捞起了她,反过身,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任何事情都不要做绝,奇斯先生,您得到过我们无私的帮助,可是在这种时候,您却变得自私、无情了,这令我深感不安!我会带走您的儿子,在前方道路十英里的地方将他丢下,请放心,我不会动他半根毫毛,不过我也不太相信您的人品……” 罗纳?奇斯无言地瞪视着他,拳头握得紧紧的。 稍顷,何蒙莎和她的一位侍女被带了过来。 她被反缚了手,两名骑士将她架在一匹安装过托架的马匹上,看上去非常稳定。 何蒙莎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伤害,但她的精神非常萎靡,虽然认得眼前这位伯爵,但她只是淡淡瞅了此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安之若素地坐上了马背。 那位侍女则被一位骑士抓起,尖叫着被放在了他的身前。 “好吧,我们离开!再见,奇斯先生,愿你好运,我希望明年这个时间还能再见到你,而不是一具尸体。” 罗纳勉强一笑,“只有胆小鬼死在床上,真正的战士,都会死在战场上。” 威廉?阿梅德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掉转马头,带领着一帮骑士,轰隆隆地走了。马蹄扬起尘烟,远远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去接应少爷。”几名侍从说道,罗纳点头应允,他们拔枪上马而去。 “萨伏依家族的混蛋!”卑尔麦将罗纳的妻子送到帐篷里休息,并派人守护,回来便大声咒骂道。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罗纳的脸上,却已经看不见愤怒了,他平静地说道,“萨伏依家族向来如此,摇摆不定,他们会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萨利乌带着几百人,就可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现在,哈军也复制了前者的事迹。可这帮蠢家伙仍然没有半点准备!” “难道就这么算了?” “现在只能这样。在失去了人质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争取更多的时间了。我也没想到哈军的速度那么快,而且如此果断。他们一点都不害怕法兰西人会从侧后包抄上来,也不害怕萨伏依、皮埃蒙特当地的雇佣军。这肯定不是一般的角色,否则萨伏依家族不会这么快就准备妥协的!” “我只是觉得前途渺茫,罗纳。和越来越强大的哈布拉德王国打仗,我们还缺少勇气和信心。” “一切都会好的,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要不然也不会在萨伏依公国的边境制造混乱了。”罗纳分析道,“这些人准是骑兵,还有熟悉当地的向导,来去自如,心狠手辣,擅长抹除踪迹。这些人和我们在科西嘉的对手完全不是一类。” “该怎么办呢?”卑尔麦有些踌躇地搔搔脑袋。 罗纳?奇斯舔了舔嘴唇,在地上坐了,侍从赶忙递给他一只不规则的铁杯子,随后从篝火上摘下一只陶壶,在杯里充上半杯热水,随后再熟练地洒进去一把干燕麦和一把干豌豆。 罗纳心不在焉地搅乎着杯里的东西。 “我们必须出击,卑尔麦。现在是树立信心的时候。只不过无论怎样,我们都得立刻离开日内瓦了。周围的这些邻居们已经不能再相信了,他们随时会出卖我们,一旦哈军的正规部队把我们包围,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不会那么快吧?” “小心点好,我们的对手很强,你没有去科西嘉,不知道情况。哈军的女统帅莉拉司令就是个极强的对手,她一步一步,将整个联军玩弄于股掌之上,我那时始终觉得她散发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头上,让我几乎窒息!” “我知道,罗纳。”卑尔麦又开始同情起自己的朋友来,“别说了,看你那痛苦的样子,我也不好受。我们会赢的,安德烈亚执政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我们迎来胜利的时候,所有观望的人都会举起他们手中的武器,跟随我们战斗。” “是的,卑尔麦。我们是指路明灯。”他笑了笑,心里却泛起一股鄙夷的情绪,意大利素来就是墙头草们的天堂,哪边势强就往哪边倒,如果他能顺利地击败哈军,领导起第二次反哈同盟,那么,名誉、地位、金钱、势力……还不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不过,一旦他打了败仗,哼哼,这些家伙们不挤上来踩一脚,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们的良心了! 当然,罗纳在这场战争中并非一无所获的,至少西葡两国是很乐于见到一个坚定反哈的盟友的。 在查理一世的授意下,神圣罗马帝国的某些权贵,正积极筹措物资支援罗纳的军队。罗纳倾家荡产,加上安德烈亚的秘密馈赠,终于完成了他的募兵活动,不过想要形成战斗力,并不是给这些人配发武器就能完成的。 几个月的时间,他不过达到初步整合了自己部队的程度而已。 第682章 8月中旬,在佛罗伦萨呆了两周,享受完优雅的贵族沙龙生活之后,塞拉弗携两位女伴回到阿雅克修。 他们取得了很多成果,不过都是暗中进行的。贵族间的协议,有时候并不需要大张旗鼓,也不需要呈诸文字,往往口头约定也要比国王间的不负责任的合同有效得多。 地中海舰队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亚德里亚海,在争夺亚平宁半岛东北沿海上的小岛屿时,独眼龙卡奥显示出他深厚的海盗功力。 威尼斯人节节败退,他们更期望获得大型战斗帆船的图纸和资料,以便造出能够对抗哈军舰队的船只来。好在塞拉弗志不在争夺海权方面,他只是准备好了一场谈判所必要的资本。 威城大统领罗伯斯?维南迫于压力,派出一名主教担任特使,前来佛罗伦萨与塞拉弗会面。 塞拉弗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威城不再支持针对哈国的军事和政治行动,那么一切都好商量。虽然我们有力量在海上发动全面战争,以打击威城商路为目的,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做…… 特使非常上道,他立刻要求哈军全面退出亚德里亚海,并承诺保证威尼斯至黎凡特间海路畅通。威城还提出加入新大陆贸易体系,并获得香料等产品的优先购买权。 经讨论后双方约定,威城遇牵涉哈国事务时,采取中立原则。哈军退出亚德里亚海,并不以其海上部队为假想敌。哈威两国商人可以在地中海自由贸易。 这场会面结束之后,塞拉弗很快让两位高贵的女伴在沙龙和宴会上,将这个惊人的消息透露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半个欧洲都知道威尼斯人与哈布拉德王国单独媾和的消息。 可想而知,查理一世在得到消息时,会多么愤怒! 威城没有割地赔偿的仇恨,他们最多是在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已,当他们发现哈国志不在此时,他们自然会改变态度商人都是这样。虽然里奥多尔死在战争之中,不过那也只是战争本身的灾难罢了! 威城的强盛和其独立性,也使得他们并不畏惧来自所谓神圣罗马帝国的“压力”。 查理一世这个皇帝本身,恐怕还没有这个松散政体中一位诸侯的影响力来得大! 神圣罗马帝国完全是个中世纪式的大家庭,这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因为皇帝没有实权,权力掌握在大大小小300多个领主的手里!它统治的**程度,令人咋舌,各地领主完全自治,拥有自己的军队、朝廷,甚至有收税的权力。曾有记载,一位商人走了100多英里,竟然交了13次税! 而且,教皇在此也有很大权力。由于神圣罗马帝国借助教会来宣扬自己的神圣性,它对教会也负有义务,因此深受教廷的制约。“教皇的奶牛”,就是形容德意志这些破落户们的,不然的话,日尔曼人怎么会追随瑞士人的脚步,沦落成人人都可以出钱雇佣的职业军人的呢? 不是穷到一定地步,人是不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的。 鲲鹏堡,原本融洽的气氛,却因为塞拉弗的怒火而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正在斥责一位跪在地上的骑士,连串的辱骂像泼水般而出,没有丝毫阻碍,然而令人惊异的是,随着他的骂声,这位骑士原本低沉的脸色,反倒越来越好。 “……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 塞拉弗好容易告一段落,*膛起伏着,从战战兢兢的侍女手中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是,陛下,我也觉得我很蠢。”这位骑士平静地回道。 “起来吧,把情况说一说。”塞拉弗好似消了气般,踱了几步,很没姿态地坐回御座上。玛丽娜、莉拉、狄安娜和玛丽等人都不解地瞥了他一眼。 这位骑士站起身来,他普通个子,脸上带着阴隼的气息,令人不想靠近。铠甲很适合他的倒T形身材,那统一标配的东西,倒像为他量身订做的一般。他的胡须剃得光光的,看样子倒不是特意为了讨好眼前这位陛下,却像从来都是如此似的。 他就是山迪。 虽然已经在参谋部、监察局等部门都做过备案,但他还是仔细地陈述了一遍在瓦朗蒂诺瓦领被热那亚雇佣军击败的经过。事实与情报处的调查非常吻合。 塞拉弗手指敲打着扶手,歪着头,仿佛在思考,良久才缓缓说道:“你怎么看,莉拉?” 欧洲军区司令欠了欠身,她虽然换穿了军服,但迄今仍不习惯敬礼,传统的穆斯林礼制的熏陶,已经使她多少有了种特立独行的意味。在整个哈**事系统中,她算得上是名人之一。 “热那亚人行动迅速,目的明确,最重要的是,他们出现的时机选择得非常巧妙,正是我们攻击行动拖延得过长,部队的耐心已经被差不多磨平的时候。” 塞拉弗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山迪,“你们伤亡不小,先撤退到佛罗伦萨附近休整吧。莉拉会尽快给你们补充。” “是,谢谢陛下,谢谢司令官!” 山迪在离开前,很想提醒陛下,他的那位对手在热那亚极有声望,同时还是整个意大利罕见的常胜将军只不过科西嘉战役掩盖了他的锋芒罢了。 可是看见浑不在意般的塞拉弗,自信和骄傲的表情充满在他的脸上,山迪决定还是不要泼冷水了。说到底,山迪对于陛下的敬畏和爱戴,远超过对于战事的担忧。 翌日,从萨伏依公国赎回的何蒙莎?德?伊斯特夫人到达科西嘉,海路不太好走,而护送她的一艘笨拙的圆形商船已告沉没。 塞拉弗在鲲鹏堡一角召见了她,这里环境优雅,是作为国王陛下私人的区域存在的,见面的目的,就是想让人都知道,对于何蒙莎,陛下仍然当作自家人看待的。 何蒙莎穿着长袖细麻制衬衫和一件德意志式小圆褶花布裙,看样子她是非常在意自己身份的,这种平民打扮也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主人的愤怒心情。 所有的饰物都从她的手上、腕上、脖子上和头上摘去,她没有擦脸,也没有涂唇,脸色苍白、形容憔悴。 “不必多礼,何蒙莎,您是伊莎贝塔最好的朋友,当然也会是我的朋友。” “多谢陛下您为我赎身!”何蒙莎眼角带泪,长跪不起。 “这都是小事一桩,我应该向您道歉才是,如果我早点来欧洲,您也许就不会遭此灾难了。”塞拉弗亲自过去,搀扶起她。 何蒙莎眼泪大滴大滴地淌下。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完全明白了萨伏依家族的冷酷无情。对自己的丈夫如此,对自己和孩子们也是如此。虽然现在安然无恙地被赎回了,可是布雷斯堡家族,却已经是名存实亡了。萨伏依家族此次是铁了心,在贵族会议上强行通过了决议,何蒙莎再也不是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她的儿子阿尔弗雷德也不再是格雷男爵,更不可能继承其亡父的世袭爵位。 何蒙莎这些日子为了报仇,已经差不多变卖了所有家当。但布雷斯堡伯爵领,却是家族赖以生存的根本,这是都纳尔的祖上以战功获取的,就算伯爵本人不算是个正派人,但他贵族的身份也毋庸置疑,现在,萨伏依居然连伯爵子孙后代承袭爵位的权利都剥夺了,这简直是对一个贵族最严重的挑衅! 何蒙莎还没有完全灰心。 她还有强援,那就是哈布拉德王国。不到过新大陆,就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辽阔,不到过蜜特拉,就不知道那个国家有多强大! 何蒙莎已经完全放弃了所谓的尊严,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放弃信仰,只要这位塞拉弗陛下帮助她复仇,除了博尔吉亚家族以外,现在还包括萨伏依、皮埃蒙特两个强大的家族!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民,想挑战这些强大的国家,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当这个人身后站着一个强大国家的时候,任何看上去荒诞的梦想,都有可能变为现实! 尤其这位塞拉弗陛下还是欧洲公认的“点石成金”的圣手。 迄今美第奇家族的某些长辈还会津津乐道于当初支援塞拉弗一支舰队,使他成功西航的历史。 哥伦布的西航,据说前后花费巨大,算起来差不多每吨位便要耗费2000马拉维迪,哥伦布的舰队只有3条船,不足500吨,但却需要100万马拉维迪的运行费用。此外,一年的食物费用50万马拉维迪也必不可少。可是,哥伦布西航时有据可察的船员总计才95人! 这样看起来,塞拉弗以20万金币的成本(可能还要加上索尼娅无意中支援的一些),就能成功组织一次完美的武装越洋,也同样堪称奇迹了! 塞拉弗安慰了对方一番,给他介绍起身边的几位夫人。 玛丽娜,何蒙莎在蜜特拉曾经见过,高贵漂亮的墨西哥女王,有着数不清的黄金和成千上万的军队,印第安本民族的领袖之一。 但玛丽和狄安娜,何蒙莎闻名久矣,却是初次得见。 这两位的地位绝不一般,但如今却像是亲如姐妹,伺候在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身边由此可见塞拉弗的王者风范! “何蒙莎夫人,对于您的遭遇,我深感同情。”玛丽娜说道,“好在我们的骑士终于使萨伏依家族低下了头,主动释放了您。” “我一直呆在热那亚人的营地中,他们就在日内瓦!” 塞拉弗眼光一闪,“谢谢您的情报,夫人,我的骑士们已经在往那里去了。” “他们有几千人,有多种武器,甚至火绳枪!”何蒙莎忽然有些担心地叫道。 塞拉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们会小心的,夫人。这位罗纳?奇斯先生,看起来应该到我们的地牢里走一遭了。” “他给我心理上留下了阴影,陛下。”何蒙莎一脸凄意,“也是因为这个人,我才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不要担心,何蒙莎夫人。”玛丽娜插口道,“陛下已经与我议定,支持您讨回公道,无论是马匹、武器、粮食或资金,除了军队以外,我们都可以提供给您。” 何蒙莎不能置信地看着他们,突然,她的眼泪又要掉下似的,腿一软,便又跪在了地上。 塞拉弗撇过头去,心中略有些怨气。一个不亚于男子般爽朗而大度的女人,竟然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完全失去了曾经的气质,这不能不让他心里对萨伏依家族愈加不满起来。 狄安娜和玛丽见塞拉弗抿嘴默然,神色不悦,赶紧上前将何蒙莎搀扶起来。 “夫人不必如此,陛下相助您,完全是出于道义,并不是完全因为伊莎贝塔的关系。”狄安娜柔声劝慰道,“至于布雷斯堡家族,将来还不定会成为侯爵甚至公爵呢……” 何蒙莎脑中轰然作响,顿时说不出话来。 狄安娜两人微笑着将她扶坐下来,何蒙莎这才一个激灵,开口道:“这,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玛丽娜甜美地给了塞拉弗一个微笑,这才说出一句经典的话来。 “是的,何蒙莎,既然您已经到这里了,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塞拉弗出于补偿的心理,也难得地表了回态,“坎切斯,拿一张80万鲁恩的支票给夫人。” 何蒙莎很快就得到了那张有国家银行琼斯行长、王后陛下和国王陛下共同签名的支票。 “我,我要说什么好呢?”她全身颤抖着,眼泪更加快地流了出来,她用手绢反复擦拭眼眶,不一会儿,已是眼泡红肿起来。 “这是帮助你建立军队的开销,只是一部分,不够你可以跟我提。”塞拉弗说道,“毕竟,很多事情我们是不方便直接牵扯进去的,所以必须要您亲力亲为。不过,作为一个好朋友,我还是得尽力我已经跟莉拉司令打好了招呼,她的军械库,随时为您打开。” “谢谢,谢谢!”何蒙莎早已感觉到了塞拉弗的诚意,她此时已冷静下来,在一番喃喃地道谢后,她抬起头,正视着对方,“我希望我永远都还不清您的恩惠,陛下!我希望即使死后,仍能作为圣人塞拉弗的朋友而被人记住!” 第683章 在一个多月前,汉堡。 易北河及北欧地区贸易的发展,使得汉堡在近7个世纪的时间里变得越来越繁荣。 公元845年,600艘维京战舰进入易北河,摧毁了汉堡,当时这里只有500居民。 而今,汉堡居民却已经超过了4万。 11**年,汉堡从巴巴罗萨皇帝那儿得到特许权,在易北河上征收关税,而后成为了“帝国自由市”。最近几年,城市皈依了路德教,汉堡开始接收从勃艮第和法兰西来的新教徒难民。 虽然是传统德意志的领地,汉堡却深受丹麦王国的影响,甚至现在仍须作为附庸向宗主国缴纳年金和税收。 考察德意志地区近200年来的历史,就可以看出,这是个战争频频、社会混乱、秩序颠倒、贫穷落后的地方。 这里,就像是近代的非洲一般。 只有领主和大商人们,才享受着丰足、富庶的特权。 一艘大帆船带着咸腥的海洋气息,向港口处驶来。 这艘船的主帆显然是才换过的,补丁很少,显得簇新,而另几张帆,却是麻麻点点,麻布上满是污迹、破洞,原先所漆的红色十字架,也因天长日久而变得黯淡,几乎看不出初时的原迹了。 繁忙的港口中,几乎所有的船都纷纷让道,水手们带着崇敬而畏惧的表情,注视着这艘傲然驶来的大船。这艘船没有明显的武装,不过怎么也改变不了其作为军用船型的痕迹长大坚实的船艏,平滑如流线的纵面,水线下的鱼形身脊若隐若现,而且大量使用三角帆和纵帆。若是普通的商船,他们不会雇那么多水手*帆,毕竟等来了季风,横帆就够用了。商人再爱钱,也不会把所有的时间花在旅途上,他们一年远行两趟,所得就足够数年的奢华。而运多了货物,凭着现在这样的初级市场,也只能造成无谓的损失而已。 光是战舰型制的帆船也并不可怕,这里毕竟是北欧地区最安全的港口之一,庞然大物般的汉萨同盟,在这里统治了两个世纪,他们的战船有数百艘之多。 只是这艘帆船上的水手,虽然没有穿着统一的制服,但仍能看得出他们是海上的精锐战士。这些人很有纪律性,没有因为到达繁华的港口而喧闹起来,也没有朝着过往船只上的女人们吹口哨、袒露下身,而粗鄙不堪、酒醺醺等词汇是对北欧水手、海盗们最好的形容。 有经验的船主们一看,就知道这艘大帆船的主人来头不小。 至少也是选帝侯一类的领主了。 选帝侯,可以简称选侯,在德意志地区很有声望与地位。他们*纵着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选举,小些的选侯则*纵着地区*官的选举,同时还影响着各自地区的税收等方面的事务。 选侯们同时也是大大小小的领主,他们是德意志地区真正的掌权者。 自从马丁?路德提出了他的学说,批判教会且被教廷开除教籍以来,德意志作为路德教的创始地而变得愈加混乱了。 1525年的农民起义,正是因为人们反对教廷在德的“特殊地位”(主要是堪称残酷的税制)而奋起造反的。 路德本人,却并不是想要**教廷,他私下里,顶多是个宗教改革者而已。他的本意和出发点,是要改革教会,但是他的偏激思想,却事实造成了社会动乱。他对于农民起义的痛恨,发泄在1524年发表《为反对叛逆的妖精致萨克森诸侯书》及次年发表的《反对杀人越货的农民暴徒》中,他号召“无论谁只要力所能及,无论是暗地里也好,公开地也好,都应该把他们(农民起义者)戳碎、扼死、刺杀,就象必须打死疯狗一样!” 马丁?路德在被开除教籍后,情势对他很不利。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宣布他不再受法律保护,许多大学,包括代表欧洲学术力量的巴黎大学在内,都宣布反对他,英王亨利八世也曾抨击他。当时,唯有日尔曼诸侯,为了政治上的利益冲突而介入,并支持路德。萨克森的选侯,还用“绑架”的行动,将路德护送到一处戒备森严的地方,躲避教会的通缉。 农**动刚刚退潮,保持天主教信仰的诸侯们,便自动组织了一个联盟,为的是保护天主教教会的权利。联盟领导人是查理的兄弟斐迪南大公,以及日尔曼南方的主教兼诸侯。 当时查理一世还在西班牙,未能亲自参加联盟。 而与路德应和的诸侯及萨克森选侯弗雷德等人也组织了一个相反的联盟。1526年,国会为了避免引起内战,做了以下的决定和公告:“在即将召开的大公会议,解决彼此的争端以前,各个诸侯在其所辖的地区,可以自由选择或约束他所愿意的宗教。”因此,不少地区改变了信仰,这为路德教联盟提供了发展壮大的土壤。 现在,整个德意志乌云密布,笼罩在宗教战争的阴影之下。 那艘大帆船傲然地驶过一队港口兵舰,这几艘武装帆船在它的面前相形见绌。汉堡港拥有自己独立的海上防卫,他们负责收税、缉查走私以及对付海盗。像今天这样,对一艘大船视而不见,实在是稀罕的行为。 汉堡港口的贵宾码头,正对着一处雄伟的四层哥特式建筑。这里有古老的水房,建在高高的桥梁上,横跨一处水面。水房之下,穿梭来去的小船,向汉堡市内或易北河运送着物资和人员。像这样的建筑还有不少,非常有特色,不过无处不在的大炮,却表示这只不过是城市防御体系中的一环。 没有悬挂任何标志旗的大帆船,缓缓挤进了贵宾码头。 由于航道窄小,这艘船花了很多时间,来调整自己的身位,平常载重200多吨的柯克可以很轻松地来去,可是这艘船却要非常小心它的底部与河道相擦,靠泊时溅起的水花,甚至将一片高位码头都打潮了! 汉堡港的总督就站在可以看见这艘船的房间里。 随即他恭敬地回身,致礼道:“霍亨索伦选侯,我们的朋友已经到了。” 房间里还有另外十数人,但只有两位有权利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人穿着贵族礼服,黑色罩袍直曳在地上,领口显露出漂亮的白色衬领。黄金权杖拿在手中,轻轻地敲打着掌面。 “我不知道他会带来什么,不过听听,这种气势非凡的驾临,带着潮汐的声音,我认为上帝是公平的,会给我们带来胜利。” “不见得,弗兰克,这种声音也许会给王国带来更大的混乱。” 霍亨索伦选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来自德雷斯顿的大贵族弗洛里安?冯?威尔曼伯爵,发表着老持成重的议论,他是汉萨同盟的高级会员,同时也是同盟议会的主要成员之一。 在农民战争时期,此人在丹麦躲避了一年,原因是听说暴动的农夫们发誓要除掉那些残暴的领主。此人虽然是个极为富有的人,但他对待领民及农奴的残酷吝啬,却是出了名的。 1525年的复活节,农民们席卷而来,聚集在瓦恩斯贝尔格,他们处死了大家都深为痛恨的路德维希?冯?海尔丰斯坦伯爵及其追随骑士。这位伯爵是马克西米连一世的一个女婿,素以残酷统治著称。 这件事,既是令弗洛里安?冯?威尔曼伯爵仓皇出逃的主因,又是导致德意志诸侯、贵族们对农民战争恨之入骨的主因。富格尔家族曾出资资助了施瓦本联盟一支由9000雇佣步兵和1500装甲骑兵组成的军队,用于**手持镰刀和连枷的农民们。 施瓦本联盟,即德意志的城市联盟之一。 他们有着统一的纲领和自由的意志,限制贵族们的“非法”权益,保护和保障城市的商业活动及市民权不受侵犯。 施瓦本联盟在**农民起义的过程中获得了不少好处,尤其是一些雇佣军首领,逐渐取代了原有的领主,拥有很高的政治权利。 当然,联盟本身与大贵族阶级之间,亦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弗洛里安所在的德雷斯顿,在易北河的中上游,德意志农民起义的风潮险些影响到他的地头。这里和王权森严的西班牙不同,名存实亡的德意志王国内,最具有政治影响的除了“金玺诏书”中规定的七名选帝侯以外,就是多个城市联盟。 城市的高度自治,在这一混乱时期表现得非常突出。 有些城市名义上是主教和领主的,事实上却是商人和市民阶级的。他们通过起义、暴动、军事和政治等等手段,来迫使原先城市的主人承认他们具有一些特殊的权利,诸如铸币、审判、征税等等。即使最有能耐的选侯领地中,也不乏这样的自由城。这些城市甚至根本不把领主与帝国放在眼里。 当然,还有一些城市根本就是属于历史遗留下来的帝国的直辖市。例如皇帝们加冕地亚琛城,举行帝国选举的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以及纽伦堡等。 德意志地区的**,从现在看来显得如此彻底,不但胳膊和*都离开了主干,甚至连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着脱离本体。 门“咣铛”一声被打开了。 这是间设计得非常浮躁的大厅,水晶挂灯上方,还涂抹着未知名的大片宗教壁画;房间的窗子紧窄而多,细长型,到处漏风;不大的墙面上花花绿绿,尽显庸俗;地上铺着拼接起来杂色的西班牙毛毯,桌椅和家具也不是同一种风格。足以称道的,只有这间大厅的面积,简直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20名身穿红色上衣、黑短皮坎甲、红色紧身裤,戴着圆形宽檐帽,上面插着精美鸟尾毛的护卫率先走进大厅,随后是一个男人,披散着一头金发,上面还系结着宽大缕空的黄金发箍,身上穿着件祈祷用的黑色袍子,直拖在地上。 这位贵族的身后,跟着两男一女。女人穿着织缀丝绸对襟的短款上衣,*前挂着银制的十字架,眉眼灵动,气质娴雅。两名男子显然是骑士,高大威猛,穿着精美的铠甲,厚重的头盔完全遮住头脸,只能从正面的铁制栅格中看到两朵寒芒。 在此之后,又是20名身穿红色制服的女性护卫。从她们的气质上看,这绝非滥竽充数的低级仆佣,而是真正见过世面、流过血的战士。她们眼中甚至有着超过男性护卫的森然杀意。 这些女性护卫的中间,还有一对男女。男人容貌和身材普通,是那种看了一眼就会忘记的人;而女人则贵族气息浓郁,有着低地人高大、挺拔的身材,即使有着魔鬼般的曲线,她还是穿着一件低*开襟的镶红边大摆裙,令男人们的目光迅速汇聚起来。 “嗨,我的朋友!”霍亨索伦从椅子上站起来,张开双臂,向前迎去。 他与那位走在当中的金发贵族重重拥抱并贴面了一下。 随后,他满是惊艳表情地拾起其后那位女子的手,似有似无地在她的手指上一吻,“见到您我真是太高兴了,比起见到亨斯科特伯爵更感觉激动!您如果下次来的话,请不要再带他了,我看见你,都没功夫再搭理他!” 女子咯咯地笑着,“霍亨索伦选侯,如果您在意大利,会迷倒一片女孩子的!像您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谁会不喜欢呢?” 这位选侯哈哈一笑,拉起雅克的手,“来来来,我为你们介绍……” 雅克?亨斯科特不是第一次来到汉堡,此前他仅仅与汉萨同盟有着商业方面的关系。不过,因为北欧海盗,德意志人第一次认识到这位“绿帽伯爵”的厉害。在一艘属于哈布拉德王国的商船被劫持之后,雅克率领快速舰队,仅花了15天的功夫,就将两个牵涉其中的大型海盗团伙一网打尽,并且血洗了其巢穴!上一次他就是乘坐这艘外表普通的大帆船进入黑尔戈兰湾的,当时船舷边挂满了海盗们的头颅,足足数百个,那种状况,真是是前所未有的凶残! 从此,这位船长便有了一个新绰号:“冷血雅克”。他的船再怎样,甚至横着进港,也没人敢查了! 艾蒂安?冯?霍亨索伦选侯为雅克等人介绍了弗洛里安?冯?威尔曼伯爵,随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另一位女贵族的脸上,“这两位是?” 那*裸的目光,无疑暴露出他的心思。虽然问的是两位,可他的眼光甚至连出于礼貌地一瞥都没有留给那们长相普通的男人。 第684章 “这位是图尔奈侯爵夫人,她是列日主教派遣来的特使,负责和我们沟通。另一位是她的沟通对象,受王室调度,名叫罗德尼?佩恩。” 雅克船长的言辞还是与过去一样,难以受到约束。不过他毕竟是个聪明人,没有透露佩恩先生的真实身份。 尽管如此,霍亨索伦选侯也不能不吃惊了,他立刻把目光从娇艳迷人的侯爵夫人脸上撤回来,再次不露声色地打量起罗德尼?佩恩,并堆起了笑脸,“原来是王室特使佩恩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罗德尼?佩恩说着冗长而无趣的赞美的话,以极低的姿态礼见了对方,又赶着向弗洛里安致以敬礼。在人们眼前,这仿佛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佞臣。 连霍亨索伦选侯心里的戒备也不禁放了下来,这样一个人,即使是位特使,又有什么用?难道他还真的能代表那位威严的陛下? 他哈哈笑着,引领雅克等人进入大厅,“请原谅我,雅克,这里有些简慢了,但我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因为您一向带着很多人。” 雅克皱着眉打量着这里,冷哼一声,“您这么说,是在怪我了,霍亨索伦先生?” “当然不是!作为朋友,我们应坦诚相对,您说是吗,诺维雅小姐?” 在后面跟随的图尔奈侯爵夫人以极快的姿态凑过去,和罗德尼?佩恩耳语了一下,“这个选侯是不是个白痴?” “他非常注意和雅克船长的关系,也许这会为他带来好处。”男人也低低地回道。 众人落坐,雅克说道:“霍亨索伦选侯,佩恩特使和图尔奈侯爵夫人的到来,足以证明我方的诚意。您是否就上次我们交换的意见,给予答复呢?” “什么意见?”艾蒂安?冯?霍亨索伦脱口而出,随后便看见对方有些不善的眼神,马上打起了哈哈,“哦,我知道,那件事!我很高兴您提出来。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深入的了解,究竟贵国会对我们这个联盟进行怎样的支持?” “威尔曼伯爵是初次见面吧?”雅克避而不谈,“汉萨的高级谈判代表齐格勒伯爵和雷吉诺德伯爵怎么没有来?” 弗洛里安?冯?威尔曼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笑容,“亨斯科特伯爵,既然我来到这里,那么,我就是同盟方面派遣的唯一谈判代表。齐格勒和雷吉诺德另有任务。” 雅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想跟你多说,威尔曼先生,我只关心一点,汉萨同盟究竟准备拿出多少诚意来进行谈判?”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当然,汉萨议会可能不会同意另外一股势力加入进来。我们是纯粹的商业联盟,而不是政治联盟。” “霍亨索伦选侯的势力也不行吗?” “如果他加入到汉萨城市的体系中来,也许可以。不过我们不会有政治方面的述求。” 雅克脸色铁青,“威尔曼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清晰地知道自己的使命!我和另两位伯爵已经谈到关键时刻,而现在汉萨方面突然换人,难道这是在玩弄我们吗?” 他不待答话,撇过头朝自己的卫士长说了一句话,只听那位骑士恭敬地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船长。” “很好,威尔曼先生。我会自己到吕贝克寻求答案的,我的舰队已经在港外待命,我相信易北河流域,还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们的前进!” 弗洛里安?冯?威尔曼脸色大变,“亨斯科特伯爵,您这是战争威胁吗?” 雅克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自叫道:“帕洛洛!” “是,船长!”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名武装护卫打开窗户,在阳台上点燃了某些东西,那些炸开的物体飞腾而上,在空中炸响,发出巨大的声音! “您……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威尔曼有些色厉内荏地叫喊道。 “只是*人惯用的火药,慌什么?”雅克白了此人一眼,“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谈什么。吕克贝议会现在是谁在掌权?”他的问题直接问向了霍亨索伦选侯。 那位选侯唇角仍带着微笑,“我想,是几位议会的长老,来自汉萨的诸大商业家族,其中包括当初吕贝克女王金剑册封的伯尔尼家族和盖依家族。” “您不会以为,他真的能够率领舰队到达吕贝克吧?”威尔曼不能置信地问道。 “弗洛里安,我认为,一切皆有可能。”霍亨索伦语带双关地说道。 他们的对话没有过多久,便见一支桅帆高挂的战舰队劈波斩浪地驰骋而来,渐渐的,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不对了,因为这支舰队的旁边,尽是密密麻麻的小船,这些船有帆、有桨,但是又不类同于地中海式桨帆船,而是那种特别坚固的小型单桅桨船,这些小船的体型与其郑重得有些可笑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不过铺天盖地的样子,却使人根本笑不出来。 罗德尼?佩恩挑了挑眉毛,他同样也站在靠港的窗口前。 他的小动作立刻被他的情人发现了,“这种船您认识?” “是的,它叫水蛭。”罗德尼轻轻地说道,“被缠上了,就会有大麻烦,因为它们从不单枪匹马地行动,总是一群接着一群……” “好危险的名字。”伊妮德?佩洛兹喃喃地说道。 整支舰队几乎是在港外一掠而过,便将几条赶来防御的船撞得七零八落。 汉堡港的总督,此时在前往炮台的途中,在雅克与弗洛里安眼色有点不对的时候,这位先生便已聪明地离开了现场。汉萨同盟全副武装的骑士与侍从们也迅速地占据了大楼的各个出入口。 港口的棱堡式炮台,向来是汉萨引以为傲的防御利器,号称在北欧诸港中最为坚固。从汉萨同盟以此为重要据点以后,还没有发生过被攻破的事情。 那些水蛭船蜂涌而来,像一只只饿红了眼的凶兽。出乎弗洛里安预料的,这些船在炮台的最远射程外就停住了,随即排成了多条线型阵。 看着这排兵布阵的场面,大楼中的气氛已是凝固了。 弗洛里安故作悠闲地用蜡烛点起了一根公爵牌香烟,不过他两手都抖抖的,蜡烛油竟然还滴在了衣服上。 突然,外头沉闷地发出一声巨响,宛如雷霆般在脚下炸开,令得整幢楼似乎都猛烈地往下一沉!弗洛里安吓得香烟也落在地上,面色如土,嘴唇直抖,刚刚那种故作优雅的贵族神态则完全消失。 几块不透明的蓝色“玻璃”窗则在这阵轰鸣中无声地碎裂开来,散落一地。那种沉闷的轰响,仿佛千军万马踏过小小山丘,一瞬间,凌厉的杀气将整个港湾都震得失魂落魄! 新型的水蛭船没有采用欧洲船型以肋骨为基架的结构,而是大胆地使用了*船型以坚硬的水密舱壁为主体的船架。 这样小小的水蛭船也能有8个左右的水密舱,前后向的大炮两门及乘员30人。 舰炮也稍稍经过了改进,长管前膛炮放在了船尾,而船首搁置的是一门18磅的后膛子母炮。 在船队前进的状态下,很容易形成连绵的重火力。而当需要攻坚的时候,调转船头,艉部的36磅重炮能轻易地撕开任何防线,尤其是这种炮的有效射程达到了1.5英里! 那简直就是普通舰炮的最远射程了! 尤其是那种发射出去会爆炸的炮弹,参照了*人的设计,通过发射时的剧烈震动点燃引药,随后会在炮弹坠落前后轰然炸开! 虽然在哑弹率方面还有点高,不过任何防御体系,都罩不住数百上千枚这种炮弹的连射! 眼下汉堡港的防御设施,就是这样被撕裂成碎片的…… 面对着雅克舰队这种毫不讲理的破坏性打法,弗洛里安的脸色惨白,嘴角嗫嚅着,甚至失去了说话功能,他越是看,就越是恐惧与胆寒这与当初农民军的威胁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事情,他不敢拿自己的前途,乃至身家性命去赌。 艾蒂安?冯?霍亨索伦选侯此时也没了看戏的表情,满脸都是凝重之色,他不是没看到弗洛里安递来的示意他求饶的眼神,不过他却没有勇气去制止那个金发的男人。雅克此时正抱着臂,冷冰冰地看着窗外,他的背影显得那么高大、沉稳,令人敬畏。 “汉堡港的防卫力量不值一提,看,他们的战舰出来了!”一名海军的成员正在低声向罗德尼评述道,侯爵夫人也不时侧耳倾听着,其通篇都在嘲笑汉堡这里的防务与武力,但伊妮德现在却不能不重视这种看似傲慢的论调。 十几艘船顶着猛烈的炮火,向港外的舰队冲去。这些大都是帆桨大船和三桅大船,有着不错的甲板炮,但是和第5舰队的精锐相比,却是差得太多太多!这些船在北欧地区的海战中能够占据上风,但是在大洋的规则面前,只能是有心无力的徒劳挣扎,最后坠落深渊! “看,我们的战舰露出侧面炮门了,哦,看看,上帝呀……这才是真正的战舰!”海军的这位成员口沫横飞,声音也渐渐兴奋起来,“我敢打赌,那都是30磅以上的重炮!看看那粗圆的炮筒!看看那笨重的样子!我的上帝!我做梦都想在这么一艘战舰上工作!玛丽娅会体会到我的心情!” 罗德尼发现那群水蛭并没有四散逃开,而是轻盈地调转了身位。 正应了“船小好调头”那句俗话,水蛭的体形,使得橹手们很容易将船只转向180度,而舵手也很轻松,虽然船小,可是舵舱仍很正规,而且舵位深浅可调,不但是平衡舵,并且是上带圆孔的平衡舵。这种舵摆弄起来更省力,虽然打着孔,却并不影响舵的效率。 那些水蛭船调过头后,顿时又是一阵硝烟弥漫。从汉堡港的港务大楼上能够清晰直观地发现,那些勉强迎战的船只,此时纷纷中弹,有几艘还被连串的弹药击打成筛子,连同桅杆一起粉身碎骨。 船上幸存者哀嚎着跳水,如同下饺子一般。火苗也同时窜了上来。 几轮炮击之后,第5舰队面前只剩下几只随波逐流的船壳,还有残留的板材、桅桁、帆索与长桨。几艘压阵的大船只不过打横过*,并且警惕地开启了炮门而已,它们一弹未发,充分显示了其舰队骄傲的特性。 水蛭群再次调头。 傻子也知道它们将会赶尽杀绝了!这下子,弗洛里安的眼神已经不是单纯的求恳了,甚至带着极度的幽怨,望着选侯,他的脸上完全丧失了血色,看起来像个可怖的吸血鬼,而且*还在打晃,似乎随时都会被上帝带走。 霍亨索伦选侯此时不能再不发言了,汉堡港外围的防御设施此时已经摧毁了一半,再进行下去,也赢不回一星半点,反而让对手占据了全面主动。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雅克,停停手吧,雅克!亨斯科特伯爵阁下!”他逐渐提高了声音。 “给我一个理由。”雅克转过头,冷淡地挑了挑眉。 “我想,弗洛里安会同意您的要求,无论是什么,只求您马上让他们停下来,看在上帝的分上!”霍亨索伦选侯打着手势,脸上的表情也坚定起来,他知道现在已经丧失了大半讨价还价的能力,只能服软,只不过要按照一个怎样的模式来谈判,还需要计较。 “好吧,帕洛洛,让舰队维持现状,陆战队登陆,占据制高点。”雅克淡淡挥手,并且止住了想要说话的选侯,“抱歉,我的朋友,我也无可奈何,实在是威尔曼先生太过于得寸进尺,如果他真的能够代表汉萨同盟好吧,1/2沙漏之后,我们在‘苏醒’号上重新谈判。霍亨索伦选侯,我盼望着您的到来,当然还有汉萨同盟的正式使节……” 第685章 汉萨同盟的特使,威廉?冯?乌尔希利勋爵在亲眼见到汉堡港的情况时,不自禁地捂住了*口,脸色变得很难看。 “瓦尔希,我,我没有看错吧?这仅仅是一次短促的攻击造成的?” 他的身边,是一位大胡子日尔曼人,个头中等,体型稍显瘦弱,不过眼光却很犀利,令人不敢小觑,他的声音略带点沙哑,“虽然我很难开口,但的确是那样。我们的炮兵观察员都陈述了一件事实,那就是该舰队的火炮所产生的轨迹异常低平,落点异常准确,可以看出其不但拥有良好的远射技术,同时还具有深刻的膛线。” 这位瓦尔希同时是位军事观察家。在战乱频发的欧洲,*持这种职业的人群也显得很有地位,许多人更是某类领域的专家。 “我们的护卫舰队呢?”跟在乌尔希利勋爵身边的另一个贵族皱着眉问道。 “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打沉了!” 所有人短暂沉默了片刻,威廉勉强一笑,“华莱士先生, 我觉得我们应当立刻向同盟会议进行汇报,弗洛里安?冯?威尔曼伯爵应当立刻停止手头的工作,前往吕贝克。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追究他的责任。” “我也同意。”那位老先生叫做华莱士的,此时脸上也没了半分笑容,他在汉萨同盟中担负监察的角色,平常并不十分喜欢得罪人,不过此时他发火的样子,倒是让周围的人们吓得无不噤声,“这个威尔曼太会惹事生非了,他好象是东部里奥斯侯爵一系的,自从他们与丹麦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暧昧之后,我们很久没有召开过一次平静的大会了。” “克里斯蒂安二世想要统治汉萨诸城的念头越来越旺盛了。”乌尔希利勋爵说道,这位中年人并非没有爵位,仍被人称为勋爵,是因为他的父亲,年逾八旬的隆萨德选侯的缘故。这位选侯在汉萨城市里极具威望,同时还是同盟会议的元老之一。 “无疑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但我搞不懂为什么吕贝克会派遣弗洛里安这个蠢货来谈判,雅克船长可不是一只吃素的老虎。”一个有身份的贵族在旁边插话道。 “吕贝克那里也争议不下。”老华莱士看似在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目光却注视着乌尔希利勋爵,“我想隆萨德选侯应该是支持汉萨同盟继续走向强大的吧?” 乌尔希利勋爵紧紧抿着嘴,良久才吐出一个词,“也许。” 华莱士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那我们看看眼前的事情怎么处理吧。” “华莱士先生应当作为汉萨的特使参预谈判的。” “我认为还是先等到我们的朋友,德米茨公爵到来后,再说这件事吧。” 乌尔希利勋爵犹豫了一会儿,“我不认为雅克会给我们这么长的时间,这是一个暴徒。” “很显然。”华莱士扫了一眼略显凄惨的港口,现在有许多船只正在参加救援,港口炮台处人声鼎沸,仆兵和工匠在雇佣兵的驱赶下,奋力地抢修工事,他们不知道灾难会否再次降临,“但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如果那家伙不认同我们怎么办?会不会再派出舰队,把整个汉堡都捣毁了呢?别摇头,你知道他们有这个能力!” “霍亨索伦选侯答应为此事说情。”勋爵立了一会儿,“哦,下雨了……” 突如其来的雨势很快蔓延,天地间仿佛出现了一道道水帘。那些修补炮台的人穿起了蓑衣,仍顶风冒雨地干着活,而港外的大小船只,则都略显紧张地回撤到岸上,停止了救援。 这场雨为汉萨的使者们争取了时间。 他们到第二天方才走进“苏醒”号,那时,不但华莱士和乌尔希利勋爵都在场,连瓦伦伯爵雷吉诺德和著名的汉萨保护人德米茨公爵,都连袂赶来。 雨中的“苏醒”号显得极其厚重。船只已经在汉堡靠港,但却仅仅停留在最边缘的213号码头上。这里的栈道既小又破,登船木架已经残败,不能使用,上下船只能依靠小艇。 几位贵族只能任由侍从们张开蓑衣,将他们庇护在稍稍干燥的地方。船只上拉动滑轮的水手,都裸着上身,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一位甲板上的军官,却还穿得整整齐齐,手上提着防风的油灯,来回巡视着。 所有的帆蓬都已经扎得妥帖,桅上的水手还忙着系紧风绳,顾不得大雨的侵袭。这种天气,无疑是漂泊海上者最讨厌的,他们要忍受阴冷与潮湿,睡着黏乎乎的吊床,或者在雨中上桅、上甲板执勤,完全是一种对**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不过在任何时候,船长都是整个船上最有权势、最有地位并且最享受的人物,他们毋须担心舱室漏水,毋须担负繁重枯燥的杂务,也毋须食用长蛆的饼干和掺水发馊的朗姆酒虽然在长期航行时,也许避免不了吃点肉乎乎的虫子,但那可以权当补充营养了! 雅克船长的房间是相当讲究的。 从狭长转折的走廊,走进他的专属舱室,所有人都会震惊于其富丽堂皇的风格。地面铺设着带有浓郁中古特色的波斯绒毯,柔软细密,富于脚感;两旁的舱壁竟然镶嵌着昂贵的玻璃,里面放着各种艺术品,包括雕塑与瓷器。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敦朴厚重的大桌,沿桌脚和边沿都用金箔包边,加上舱室顶上的水晶挂灯,华美得令人窒息。 屋子尽头,便是艉部垂直的大窗,向外望去,可以看见厚实的钢板一一装配在此,这样艉部和脆弱的舵叶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护。尤其此船还大胆采用了深舵叶的造型,虽然牺牲了其浅水活动能力,不过却使得其在遭受追袭时,可以毫无惧色地迎战。 当然,这些汉萨的代表们是看不出其中奥秘的。 “苏醒”号停泊在这里,纯属因为213号码头是个深水泊位罢了。 即使富有权势的德米茨公爵,也不能不惊叹于雅克船长的豪华。宾主互相拥抱,旋即落坐。屋角甚至还生起了一个田园味很浓的壁炉,檀木与香料的味道淡淡的,在整个舱室里飘荡,令众人心旷神怡。 片刻后,一名行头整洁大方的女仆,为众人端来了酒饮。 德米茨公爵瞥了一眼那位女仆富有线条的背影,浅浅尝了一口杯里的酒,“我想您也知道,亨斯科特伯爵,有关于德意志王国的远景,汉萨同盟是从来不愿意正面表态的。当年吕贝克女王和我的祖上合作多次,也曾说过,一个混乱的德意志对于商业活动是毫无益处的,不过教廷与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越来越专横、残暴,任何敢于挑战他们的行为,后果都是极其严重的。” 雅克的身边,坐着他的女友诺维雅,以及罗德尼?佩恩、图尔奈侯爵夫人伊妮德?佩洛兹,还有早一天前就登船来访的艾蒂安?冯?霍亨索伦选侯。 此时,那位选侯阴沉着脸,颇为不屑地望着德米茨公爵。 说起来,虽然是位世袭的公爵,但德米茨与霍亨索伦家族的权势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后者可是与巴伐利亚的维特尔斯巴赫家族、萨克森的韦廷家族并称为德意志三大家族。 “德米茨公爵,您说的完全正确,真不愧是半个汉萨的兄弟啊!”他说道,不无嘲讽地盯着对方,“那么汉萨会议是不是已经决定投靠查理五世了呢?” 雅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晃动着自己的杯子。 德米茨公爵老脸一红,“这个……霍亨索伦选侯,汉萨现在仍服从于丹麦,这一点您不是不知道吧?” “在萨利安王朝时期,我们还左右着教皇的废立,吕贝克女王,似乎也没有臣服过北方的蛮族。” 德米茨脸孔涨红,“选侯,此次我代表汉萨会议来此,并无选择最终盟友的权利。” “那您来做什么?”霍亨索伦选侯大声地说道,“我在船上已经呆了够久了,我是在替弗洛里安那个白痴赎罪!汉萨同盟一再地在我面前说好听的,我已经都听够了!现在,我想知道,到底你们要不要与哈布拉德王国合作,要不要和我合作?其他的华美不实的砌词废话,还是不要再讲的好!” “您已经描述过那种……美好的未来。”乌尔希利勋爵忽然插嘴道,“恕我失礼,选侯阁下,不过我还是要说,那种未来即使不能算海市蜃楼,也至少在短期内无法实现。同盟内部对这些意见争论不休,根本形不成任何最终决议!现在,我们走到一起,只是为了解决当前的问题,大家应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了!” 雅克的眼中,闪出一道寒芒,他笑吟吟地说道:“好好谈谈?谈什么?难道要谈谈向我的舰队索赔的问题吗?汉萨和我们早前就形成了备忘录,雷吉诺德大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我们双方的舰队应该保持一致,在北欧形成合力。可是现在呢?一个弗洛里安突然冒了出来,大言不惭地说汉萨会永远独立在政治体系之外!那么,我只能当面向吕贝克质询这件事情了!” 乌尔希利勋爵额头见汗,一句话也不敢说。旁边,那位叫做华莱士的,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赔着笑说道:“汉萨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亨斯科特伯爵的处置方法,我们很赞成,既震慑了弗洛里安这类宵小,也使得汉萨会议摒弃了诸多冗长而愚蠢的讨论!我们会尽快将此事上报,由同盟高层直接对冒犯您威严的人进行最后的判决。相信您一定会如愿得到最满意的答复,尊敬的亨斯科特伯爵。” “几个月前,我们的北海舰队开进库克斯港,可是竟然遭到了贵方不公正的待遇,不但他们被拒绝停留与补给,甚至在回程期间还受到不明国籍战船的攻击!我很想知道,当初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与瓦伦伯爵共同签定的备忘录是否管用,我们是否应当在北欧地区形成以我方为主的统一领导,并共同对付邪恶的西班牙人、以及野心难驯的低地人?” 所有人都沉寂下来,各自面面相觑,似乎想用目光交流讨论出一个可以应对的答案。 霍亨索伦选侯只是冷笑着,叉着手指,腿脚轻轻抖动,不屑一顾地看着德米茨公爵。 罗德尼?佩恩咳嗽了一声,“公爵,诸位,无论如何,今天汉萨同盟必须给出一个交待。雅克船长也不是第一次来到汉堡了,但是贵方的临时使者将此前我们商议的提案全部否定,故而我方也不得不以强硬的姿态应答。我们希望汉萨同盟不要轻易放弃鄙国递来的橄榄枝,虽然我们无意于在德意志王国扩展势力,但我们仍然掌握着庞大的资源,亨利八世和他的英格兰王国,只不过是我们枪口前的猎物之一罢了!” 他的话,更是带来了绝大的杀伤力。 华莱士和乌尔希利勋爵都不停地擦着汗。 他们也是欲哭无泪,雅克明显有些得理不让人了。不错,由于汉萨内部的原因,弗洛里安被推举出来,担当使者,实际上这是一个极有偏颇的作法。汉萨上层的政治激斗,使得他们完全忘记了哈伯拉德王国的可怕。当初,塞拉弗与雷吉诺德议定,在北海统一力量,对付神圣罗马帝国,尤其是尼德兰人,报酬就是帮助汉萨脱离单纯的商业联盟,真正成长为一个强大的政治组织。 然而,汉萨内部的争议,使得亲哈的派系遭到了严重打击。 这也是弗洛里安此类人物突然空降到汉堡,参与谈判的主因。 只是汉萨同盟没有想到,雅克船长从来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且,他的手上还有一支强大到令大国都感到畏惧的舰队。据说,这个舰队足以与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海上部队相抗衡。 第686章 华莱士和乌尔希利等人,不过是在仓促间被派来处置炮击事件的代表而已。他们对于此前的经过不能说一无所知,但至少是处于懵惑的状态。 要他们来谈判,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可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德米茨公爵,却是偏向于亲近丹麦的势力。他说出话来,更是令雅克厌恶不已。 而那位从另一渠道被派来的瓦伦伯爵,倒是气定神闲、一语不发。他像是个雕塑般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就像完全没有听到众人在说些什么一样。 “伯爵,瓦伦伯爵……”华莱士轻轻地推了推他。 他这才睁开了眼,望向对方。 一时,其他三位汉萨代表都向他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雷吉诺德微微一笑,“各位,我虽然刚刚恢复了爵位,不过,私下里我对于同盟会议的草率决定,仍表示极大的反对。” 雅克似笑非笑地摇晃着酒杯,跟罗德尼轻轻碰杯。 德米茨等人无不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那位公爵还大着胆子说道:“雷吉诺德先生,作为一个有身份的贵族,我要提醒您,汉萨会议是有权做出惩罚的。” “那么好啊,可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派我来呢,德米茨阁下?” 雷吉诺德强硬地反驳了一句。 这位公爵哑口无言,只能哼了一声,随即瓦伦伯爵说道:“不管怎么样,汉萨同盟并没有因为本人的诸次努力,而损失一克郎,相反,他们坐收着庞大的财富。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从东方带来的香料,是每个汉萨商人都想得到的货物,他们拼命地购买、囤积,惜售如金。可是当朋友需要诚意的时候,这些家伙又是怎么做的呢?” 他冷冷地看着德米茨公爵,“这一次我可以出面谈判,不过,我希望不要有人制肘本人的行动。” 雅克笑了起来,“雷吉诺德先生,我想您可以放心,我们一直在等您的发言。至于这位公爵,他如果想要反对的话,可能就离不开这条船了。” 罗德尼?佩恩更是在此人提出反对的言语之前,便打断了他,“好了,德米茨公爵,请您正视鄙国在北海的力量!现在,不光是北海舰队了,连雅克船长的舰队也已经进驻,您以为区区一个丹麦或者汉萨,就可以在海上为所欲为吗?我们可以随时炮击整个哥本哈根,甚至捣毁那些陈旧的王宫和城堡,如果那位手伸得实在太长的话……” 德米茨听着这番话,脸色惨白地低下了头。 霍亨索伦选侯倒是开心不少,他和雷吉诺德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 雅克说道:“罗德尼特使先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你们只有平静地接受我们的条件,再说这也不是*迫,而是自愿。难道不是吗?” 雷吉诺德立刻搭话,“我想没有比这种事更你情我愿的了!如今同盟已非昔日可比,我越来越感觉到一个松散的商业联盟,已经无法再支撑起本身的发展了!我们拥有大量财富的同时,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武力。越来越多的敌人和心怀不轨的家伙涌现出来,就像丹麦,*迫我们向他们称臣缴贡,汉萨走下坡路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德米茨公爵此时不能不发言了,他努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希望您能对自己的言语负责,瓦伦伯爵。” “当然,我不但能对自己负责,也能对整个同盟会议负责。”对方说道,并一脸的蔑视,“但是您呢,公爵阁下?您能对自己的言行以及同盟会议负责吗?” 德米茨当然无法回答,他必须保住其既得利益,那就是维护与丹麦王室的“友谊”。否则,他就会像查理一世那倒霉的姑父路德维希一样,被许多人乱剑砍死。 雅克看了看德米茨,再看看乌尔希利勋爵与华莱士,忽然笑了,“很好,表态了,这很好。你们两位呢,是跟雷吉诺德一同坐下来参与谈判,还是跟德米茨公爵一起离开?” 不久之后,两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将德米茨公爵从舱室强硬地带进了小艇,他挥舞着手臂狂暴谩骂,但没人理会。甲板上的水手,也只是在雨中幸灾乐祸地朝他这只落汤鸡瞅上一眼这位不受欢迎的人就这样被遣送走了。 雅克的舱室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在烈酒的帮助下,华莱士他们也迅速抛开了心底的不安,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便不再犹豫了,免得给别人留下更加不好的印象。 “亨斯科特伯爵,我也就明说了……”雷吉诺德摊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像主人一样惬意地摇晃着酒杯,他的心里已经暗中决定,回头就订一整套哈国出品的这种供坐卧用的家俱,实在是太棒了,“我是出身于盖依家族的臣子,这一代公爵名字叫做哈恩,年轻而有勇力,经常率领船队出行,不过在贸易方面就显得不那么象样了。但不管怎样,他却是整个汉萨中最赞成与贵国结盟的人。盖依家族在同盟中的地位很高,此外还拥有许多的附庸与支持者。” 华莱士看了一眼注意倾听的主人,迅速地插话,“汉萨会议的实际掌权者要属于伯尔尼家族,其上代领导人老公爵查尔斯非常有手腕,他号称是30多个汉萨城市的保护者,那些城市的主人或者议会都必须向他缴纳年金。不过,自老公爵死后,伯尔尼家族一度闹过内乱,现在是由其次子麦格夫?冯?伯尔尼领导。这是一个极有争议的人物,他毒杀了其兄长才得以上位,手段凶残,令人生畏。他还和德意志境内的不少雇佣兵头目保持着密切往来,以暗杀、行刺反对者而闻名,连哈恩都受到过威胁。汉萨会议做出反对与贵国结盟的决定,也是伯尔尼家族在后面推波助澜的结果。” 罗德尼?派恩点了点头,“他说得对,伯爵。据我们探察到的消息,伯尔尼家族还与奥奇、阿历斯特等家族勾结,试图*纵同盟会议,他们还向同盟商人收取额外的保护费,对于因此而退出同盟的商人,他们还会采取极端手段报复,这使得现在汉萨同盟内部暗流涌动,形势已经比较复杂了。” 雅克哼了一声,“情报处通知我介入这件事的时候,我真认为我们的陛下是疯了!瞧瞧,这个汉萨同盟,根本就是沙土一堆,捏都捏不起来。想要支持他们来统一德意志,哈哈哈……” 雷吉诺德等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点尴尬之色。 图尔奈侯爵夫人则露出好奇的表情,在她的印象里,罗德尼?佩恩等哈国人仕,只要一谈到陛下,立刻是一脸肃穆、敬畏的样子,连平常说话平淡无奇的家伙,都会不由自主地带出诸如“伟大的”、“尊敬的”之类的形容词来。 可是这位雅克伯爵却能大言煌煌地批评起特立尼达一世。 不过,他的批评却真的是在点子上。 汉萨同盟的制度,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作为一个强大的政治存在。商人们驱利而行,因利而动,如果去欺负欺负弱小,保护贸易线路他们可能很是乐意,但叫他们对抗贵族和王室,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没人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再说,汉萨同盟已经无复当年吕贝克时期的强盛了,出动1万艘船围攻某个要塞,那已经是传说了。 罗德尼闻言,只能略显尴尬地干咳了几声。 雅克毫不在意,“佩恩,您毋须担心,这里都是开明且负责任的绅士,没人会把几句玩笑话到处乱传。”他犀利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慢慢扫过,“雷吉诺德先生,我也希望您所支持的家族,能够在汉萨会议中发出强大的声音,不过首要问题却是贵方究竟能否办到!您不必解释,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和我听到的……但这也并非不能解决,眼下我为诸位推荐的霍亨索伦选侯阁下,即将成为贵方最有力的盟友。” “我承认霍亨索伦家族在德意志王国北方的威望和名声,不过,我私下里仍感犹疑不说别的,艾蒂安先生能够为我们提供多少军队,以及多少武器呢?汉萨同盟内部的矛盾,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当需要以战争方式来主持正义的时候,足够的兵力将是唯一重要的因素了!” 选侯对此不发一言,他沉静地注视着对方,脸上没有半分不悦的表情。 雅克却哈哈大笑,“瓦伦伯爵,请放心,我们已经与霍亨索伦家族达成了协议,将从鄙国的精锐师团中抽调出一两支来租借出去,艾蒂安先生拥有部分指挥权,武器方面也不用担心,他们将享受鄙国一线师团的待遇,不但有精良的火炮和*,弹药等配给也非常充裕,只要汉萨愿意出钱出粮,我们的军队将如臂使指,冲向最需要的地方!” 霍亨索伦选侯也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汉萨并不是他最好的选择,但现在的局势却是没有办法。由于信仰路德教派,霍亨索伦家族同样也与萨克森选侯的家族联系,与哈布斯堡对抗起来。 查理一世对于此事非常生气,发誓要惩罚霍亨索伦家族的背叛。早年他们在查理贿选的事情上采取了很严格的措施,使得查理登上帝位的难度加大了许多,现在又有此忤逆其宗教意志的事件发生,更使得霍亨索伦家族与帝国皇室的关系落到谷底。 在这种情况下,结盟强大的朋友而自保,就是必然的选择。 虽然在适当的机会下,艾蒂安“结识”了雅克,但他又何尝愿意将自己的命运和一个非传统、非欧洲的势力捆绑在一起呢?神圣罗马帝国也许并不强大,但西班牙却是非常强大的国家,哈布斯堡家族也是非常强大的,他们甚至能够掀起对抗奥斯曼土耳其大军的狂暴力量!而相比之下,霍亨索伦家族只不过是德意志北方的诸侯之一,也许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令常人钦羡,但实力方面,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是有哈布拉德王国的帮助,霍亨索伦家族的未来肯定会有巨大的变化了! 虽然整个欧洲都在谈论这个新大陆国家的富裕,认为塞拉弗手中的金币足以买下半个欧洲,但是常人并不见得对这个新兴国家的强大有直观的了解。 艾蒂安当然不是其中之一,他的家族除了本身不多的武力以外,还经营着一支秘密的雇佣军,几年前在意大利,他们还曾受雇于查理一世麾下。因此,对于神秘的哈布拉德王国的实力,霍亨索伦家族还是心中有数的。 能得到这样一个强大而多金的国家的支持,霍亨索伦家族无法不感到满意。 只是艾蒂安,还想在此前取得更多的好处。汉萨的使者突然变更为弗洛里安,他便采取了一种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幸好如此,雅克的强势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立刻明白这同样是对他的一种震慑,最好丢掉那些不明智的侥幸心理,以免殃及家族的利益。 因此,通过炮击汉堡的举动,雅克和他的舰队已经掌握了主动。他的手段与前次追袭北欧海盗、割取首级的方法如出一辙,既直接、又强硬,血腥残酷、毫不留情。 将一个德意志王国的重要诸侯和汉萨同盟捆绑在一起,无疑是雅克能够想得到最容易达到目的的办法。这样,汉萨同盟内部的反对意见会少得多,因为他们还要考虑如何面对霍亨索伦家族的渗透;这还不算,当汉萨商人的权利受到政治因素而**扰的时候,其中的矛盾也不至于立刻爆发且反馈到哈国的头上,霍亨索伦家族便成为了一只良好的挡箭牌。 于是,在上述的理由支持下,雅克船长开始扮演起他一直不屑的塞拉弗陛下的角色,侃侃而谈起来。包括如何联合,如何出资且分配利益,如何共同对付尼德兰人和查理一世等等,秘密的框架协议就此在这间温暖而豪华的舱室里产生了。 只是舱外,仍然下着瓢泼大雨,乌云笼罩,风声呼啸…… 第687章 狄奥多尔?拜格斯骑士略带疲惫地下马,摘下头盔,顺手递给自己的侍从。他并没有马上甩掉踢马刺,也没有脱去披风,虽然他觉得那个东西很累赘。 看样子,此次行军的强度的确非常大,大得那些初次被雇佣的士兵叫苦不迭,若非严酷的纪律,说不定都会出现偷偷开小差的家伙。 他撇了一眼正在前面指挥搭建营地工事的费根?达尔曼,即使以自律出名的他,也不能不对这个骑士团的老牌将领感到深深的敬佩。 达尔曼骑士是战术指挥官兼军团副司令,虽然实际指挥权不在他手上,可是他指挥部队的本事,却是狄奥多尔无法比拟的即使瓦氏夫人已经给这位效忠者最有力的言传身教。 一名军官策骑而来,满脸颊的汗水,身上的衣服也已经透湿。 这支军团的穿着五花八门,当然是刻意要求的,毕竟在明面上,他们不能与哈国正规军发生任何关系。出了事情,特立尼达一世也只能诿言不知。 这位军官正是亚哥歇?洛维斯基,在科西嘉之战中,他成功瓦解了部分的骑士团,功劳巨大,也因为这样,他被册封为玫瑰骑士,还受赏整整100桶的香料! “拜格斯副团长。” 狄奥多尔露出微微的笑容,他对这位有勇有谋的骑士印象颇佳,他认为在整个骑士团现役的军官之中,亚哥歇称得上出类拔萃,甚至可比费根。在科西嘉战场,正是这位亚哥歇的机敏与智慧,才使得哈军避免了重大伤亡,并获得了可观的收益。 “亚哥歇,你的战马怎么样了?” 那位骑士从马上跃下,顾不得擦汗,便亲热地拍了拍马脖子,“贝蒂很棒,她的脚伤已经痊愈了,完全跟得上大部队。” “那就好,我以为我们会失去一个好帮手。”狄奥多尔理解地点点头,“我们必须很快赶到,要不然敌人又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亚哥歇将自己的战马交给马伕,由于出汗,他的湿发紧紧趴在头顶上,“我有些想不通,陛下为何非要招募这些懒惰的佣兵?他的军队能纵横欧洲,但他却舍不得提供!” 狄奥多尔脸色平静,“亚哥歇,不要胡乱评价一位英明的陛下。你也知道那是为了什么,这里的事哈军的确不便插手,只有雇佣兵才不会引起其他势力的警惕。” “那是欲盖弥彰,拜格斯副团长。现在,你说谁不知道这支军团是特立尼达一世派来的?萨伏依家族,波旁家族,博尔吉亚家族,还是瓦卢瓦?昂古莱姆家族?” 狄奥多尔被亚哥歇带有嘲讽的口气微微一滞,随后缓缓摇了摇头,“那并不重要,亚哥歇;我不太懂政治,但是有些时候,看起来很愚蠢的掩饰却一样有效,也许这是陛下刻意为之,看看那些家族,他们仍然不得不咬紧牙关,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这难道不好吗?” 亚哥歇脸色微红,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对方识破了,于是颇有些讪讪地笑了起来,“拜格斯副团长,我也只是因为兵源的良莠不齐而感到苦恼罢了!随便说说……” 狄奥多尔擦了擦汗,解开披风丢在大帐前的一棵枝杈上。虽然天气很热,但他却仍然做出了表率,将营帐扎在空旷高处。也许这里很热,不如树荫下凉快;也许这里很闷,不像水边可以方便降温。但是这里很安全,并且可以轻易观察到远处。 他一头钻进营帐,这才慢条斯理地解起身上的铠甲,当然内遮的*甲与脚下的靴子从未有被脱下的意思。 年轻的骑士侍从递来一条拧干的毛巾,他使劲地擦了把脸。 “不用担心,洛维斯基骑士。虽然这些雇佣兵的素质不怎么样,不过丰厚的酬金会使得他们用心作战、奋不顾身。这些人中不乏好手,都是见过血的,训练起来事半功倍。” “可是这些人桀骜不驯,非常麻烦……” “他们渐渐的会听话的。”狄奥多尔说道,忽然竖起一根指头,贴在嘴边,“嘘” 他止住那些将要离开的侍从们,随后将亚哥歇拉出帐篷,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附近的一块空地上,这里已经挤满了满身汗油味的士兵,不过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长官的到来。 “这是做什么……”亚哥歇刚想说话,便被狄奥多尔止住了,两人往人群里看去,空地上是两个全身披挂、神情严肃的家伙相对站立着。 他们的手里,一个拿着长弓,一个拿着火枪。 “托勒士,干掉他,干掉那个杂碎!” “干掉他……” 人群里忽然产生了一股骚动,那个手拿弓箭的,开始兴奋起来,眼神变得极为锐利,手指轻轻抖动,仿佛随时能够拉开那张大弓。 而被他敌视的对手,则毫无反应,只是皱着眉,两手持枪在前,枪口触地,他的身上只是一副轻皮甲,*出的两臂也没有对手那般粗壮,但他的神色却稳如泰山。 在万众瞩目之下,随军牧师轻轻咳嗽了一声,伸手使劲地一划。 那位弓箭手瞳孔中遽然爆出一丝精芒,右手猛然发力,甚至将弓臂都振得**起来,浑身的肌肉似乎在那一瞬间全部像绞盘般收紧起来…… 但“砰”地一声闷响,他的全部动作便立刻终止了。他*前的铠甲溢出鲜血,随即他呆呆地低头看了一下,松开弦,弓箭扭曲着斜斜射出,正好射中刚刚一位叫嚷得最凶的家伙腿上,贯穿而过那人立刻抱着腿蜷缩成一团拼命惨嚎起来然后便像条麻袋般倒了下去。 人群里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托勒士是位久经训练的佣兵箭手,作战英勇,身手高超,他是许多人的偶像,成名已久。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被一个刚刚受训不久的火枪兵给击败了!他死得毫无价值,甚至令人措手不及。 托勒士试图证明他的勇武,然而他却选错了对手。 那个其貌不扬,身形也不魁梧的战士,此时重新放下了枪。他刚刚也捏着把汗,因为对手给他的压力巨大。不过他更信任手中的武器,这件东西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自信。这不但是他一个人的胜利,也是时代的胜利。 “托勒士的死是咎由自取,我想我们更应该听听长官的意见!火枪已经不再是一种低劣的兵器了,它同样可以杀人。我还会继续练下去,谁要找我挑战都可以,但我不会认输,不会帮任何人擦拭他们的兵器,他们的靴子,或者花整整一天时间缠那些该死的弓线……” 这个情绪激动的士兵大声说话。而狄奥多尔则心满意足地拖着亚哥歇,快速离去。 “怎么样,我的用意你都看出来了吗?” “是的,拜格斯副团长,这是一箭双雕,既除掉了雇佣兵中的刺头,又使得军团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增加。” “那个托勒士是个白痴,他根本想不到火枪的好处。”狄奥多尔冷漠地说道,丝毫没有认为那人的死亡有什么可惜的地方,“与其他再去迷惑和影响别的士兵,不如让他的死来触动团队。我希望不久之后,能看见所有的人都会*枪,并按照战术规定的要求列队发射。” “当然,我的指挥官!”亚哥歇双脚一并,郑重地说道。 他原本,也属于对*保守的一类。虽然火枪在比克卡、帕维亚都显露峥嵘,但有些人仍然对之持怀疑态度。越是勇武者,便越对它嗤之以鼻。但令人诧异的是,狄奥多尔这样衷情于挑战的骑士,却对火枪有着绝大的兴趣,还动用自己的威望,把这件武器的训练课目强硬地推广下去。 不能不说,在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里呆久了,多多少少会受到塞拉弗的影响。这位陛下除了他夸张的个人魅力以外,他在新式武器和战术的运用方法上,也深受好评,尤其是欧洲一些著名的军事观察家和理论家,都对他提出某些前瞻性理论推崇不已。 一会儿功夫,费根?达尔曼也擦着汗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伊拉里奥骑士和马尔克骑士,他们也是医院骑士团出身的军官,现在负责两个分团的指挥。 做饭的杂役将一只黑漆漆、形状不规则的深口铁锅径自端了进来,随后在桌上的几只带耳铁盒中倾倒了一些粥状物体。此外,童仆也拿来了一捧榛子和煮熟的鸡蛋,还洒了几粒葡萄干。饮料是朗姆酒,每人仅限一杯,侍从将酒倒好后,小心地塞紧那只大瓶子,抱在怀里带走了。 没有人去理会这些晚饭。 费根先开口说道:“拜格斯将军,我想我们的斥侯已经发现了敌人的先头部队,但在阿讷西,我们却找不到热那亚人的踪迹。” “有没有往东部山区里搜索过?”狄奥多尔命令铺开地图,看了一会儿问道。他所说的地方,邻近阿尔卑斯山脉,地形复杂,但人烟稀少。大部队通过山区时,行军和补给都是令指挥官们头疼的问题。 派往阿讷西的探子,都是原先费根坚持派出的。他们没有走正常的道路,也就是从萨伏依家族的领地中穿过,直接赶往日内瓦,而是从教皇领附近走法西边境,翻越阿尔卑斯山脉,再折往北方。 不但如此,狄奥多尔还派遣了另一支部队,由“高地人”为主力,从山路前往日内瓦。 布朗是这支高地雇佣军团的指挥官,他是赫布里底群岛上盖尔人的后裔,被征用当兵有很多年头了,不过他能被选拔出来,还是因为张明武将军慧眼青睐的关系。 这是一支擅长山地机动的团队,除200多位火枪手外,还有311名来自威尔士地区的长弓手,他们的指挥叫做瓦尔克,他曾经和塞拉弗有过一次比试。 这支部队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与训练后,被投入到北意的战场上。 原先名义上的雇主,也就是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被俘,也使得这支尚未来得及发力的佣兵团队十分羞恼,他们以急行军的方式前往日内瓦,经过山区村落时,都派人严守小道,以防当地人向敌军通风报信。 两支部队一路疾进,但狄奥多尔这边却迟迟未得对手的消息,不禁令他非常奇怪。 那位罗纳?奇斯爵士虽然拥有一点名气,但还不放在他的眼里,他只是在猜测,那位到底躲藏在何处了。是他们逃得足够快,还是他们根本有恃无恐? 此前费根派出的人侦察到情况,反而使得他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我们正在搜索,不过这一带属于山区,道路难行,再多的军队也能藏得住。我对搜索工作并不报太大的希望。” “我想加大搜索的力度,达尔曼大人。” 费根微微一怔,随即面无表情地点头,“明白。” 出于慎重起见,狄奥多尔还是将那几位斥侯叫来,亲自询问了一遍。在阿讷西的南边,也就是风景美丽的安妮丝湖畔,斥侯们发现了一些军队屯驻的迹象,有一个数千人的营地,残留着相当多的痕迹。此外他们还发现,有些战马肆无忌惮地在农田里啃食作物。等他们再想仔细察看的时候,有人发现并企图围捕他们。 斥侯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那里有前往日尔瓦的必经道路,市集繁华,同时有不少农庄,筹集粮食也很方便。最重要的是靠近湖有水源,我就想他们会走这条路。” “从那里前往尚贝里是很方便的。”亚哥歇说道,“这样看来,法兰西王国还未跟他们达成协议,他们踟蹰不前是个最好的证明。” “可也不会耽搁那么多天……”狄奥多尔还是有些狐疑,“我们在路上行军已经不少天了吧?” “是的,12天,包括两次彻夜行军,大人。” 费根捋了捋胡须,“我的看法是,他们既然在那里,那我们就去好了。” 狄奥多尔目光亮了起来,他和亚哥歇交换了一个眼神,“哈哈,达尔曼大人,您说得好,真是一语中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击败他们,那么,早点找到目标不是很好吗,这实在是件应当庆幸的事情呀!” 费根微笑颔首,得到夸奖的他心情也愉快起来,“也许我们撒出去的斥侯还是会引起他们的惊觉,不过那无所谓,我想他们想跑也是很难的,这里大路很少,我们沿路搜索前进,保持密集的防御阵型,他们是无法战胜的!” 第688章 经过几天的行军,哈国这支还没有正式旗号的混编军团已经进驻了阿讷西附近阿格米斯修道院的农庄中。 斥侯迅速地送来了情报,发现了那支敌军的踪迹!他们正沿着安妮丝湖的东侧,往南行进,看样子是想偷偷溜走,避免与哈军的决战。 安妮丝湖的地形比较狭长,南北长约13公里,而东西最宽也仅3.3公里。 阿讷西镇在湖的正北面,镇中心的依特菲古堡距湖边还有1.5公里。 哈军从湖西南面行军而来,敌人却像在躲迷藏般,准备从湖东面溜走。 这令哈军高层十分恼怒。因为当地属于瑞士联邦,山区民风剽悍,加上罗纳?奇斯对哈军近乎污蔑似的宣传,城镇、村寨无不联结自守、坚壁清野,给哈军的后勤保障带来极大的困难。 战机稍纵即逝,也不可能总是依靠欧洲战役军区的后方供给,再说,他们这支部队原本就没有打上哈军的旗号,而是不折不扣的“盗匪团”。 如果要强攻一地的话,必定有不小的折损,这也是狄奥多尔等人无法接受的。 于是,尽快寻敌主力决战,便成为哈军头等大事。 亚哥歇指挥着一支骑兵,正在飞速赶往芒通-圣贝尔纳。 他的任务就是找到并迟滞敌军的行动,为后续部队赶到争取时间。 虽然此前费根已经在安妮丝湖的东南部布下了后手,也就是安排了一支挖掘壕堑用于防守的部队,但是敌人的动向似乎表明,他们拥有一个擅长抓住战机的指挥官,这不能不令人联想到罗纳?奇斯爵士在热那亚,以及整个北意地区的名声。无论是狄奥多尔,还是费根,都不敢把赌注完全放在这一后手之上。 从阿讷西向南进入安妮丝湖东部,只有一条狭长的山道;后来由克吕斯家族开辟疏通,用以向湖东山区的村落征税以及进行贸易。 这条山道过后,便有零星的村落出现在湖边,这里的山民以渔猎为生;而那些住在山里贫脊地方的家伙,则会不时来袭,掠夺渔民猎户的人畜及财物。 所以,某些*素质差些,没有武器同时不懂得骑马射箭的家伙,是无法在这些地区寿终正寝的,他们只会成为被劫杀者。这片地区凶案无数,其中大部分都是无头案,地区法官除了收税和威吓民众以外,根本无计可施。 安妮丝湖的东部,平地狭而长,旁边就是森林及无数山岭,这里的道路状况也非常恶劣,卵石路只有少数村镇的中心才有。 小心翼翼地走过了这条山路,骑兵们快马飞奔起来,身后尘土飞扬。 几个沙漏时之后,他们途经一处较大的村庄。 “看看那些丑陋恶心的瑞士人!”有人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撇头看了一眼,透过那些简陋的木质寨墙,那些脸色都晒成棕黑色的农夫们的表情显露无疑,这些人以麻木中包含憎厌的样子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当有人挑衅地骑马冲过去恐吓的时候,他们则哇哇大叫着逃离。 几只稀稀松松的箭矢,不时射出,远远落在队伍的旁边。 亚哥歇的心情也很不好,他们似乎得到了敌军的“优待”,问题是他根本想不通,罗纳?奇斯这个热那亚叛徒有什么地方值得当地人尊崇?这家伙曾不止一次领兵血洗过向他们抵抗的村庄,听人说,罗纳的军队抢劫、*、杀人无所不为,至于搜集粮草,更只是一种顺带的行为。可为什么哈军在没有干多少伤天害理事情的情况下,却这么不招人待见? 这不免令他想起狄奥多尔大人传授的道理来自于哈国主人,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教诲关于正义之师和不义之师的区别。 眼下,这种想法却只能令他徒增迷惑。 “少说两句,范塔尼,我们现在没时间去抓那些毫无价值的农夫!”亚哥歇朝自己的侍从嚷道,虽然在这里的每一个成年男子,都可以华丽地转变成重装步兵,从而卖到不少钱,但已经深深体会到哈军非凡财力的亚哥歇,早就看不上这些三文不值两文的东西了。 “大人,这里的道路实在太差了,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这么赶,说不定还会被对手占个便宜。” “必须要快一点,根据地图,再往前5英里左右,就有座修道院,我希望能在那里找到罗纳?奇斯所部的踪迹,看样子,他们最有可能在那里逗留并进行午餐。” 不远的山坡上,一座灰色的磨坊漂亮地矗立着。 不过道路却是越来越差劲了,似乎是方才被泥石流冲刷过般,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乱石,必须下马行进,否则可能会扭伤马蹄。 亚哥歇皱着眉头,看了看两边的,这里的地形已经很危险了,山体移近,树林和荒坡随处可见,右侧已经接近湖边,可以看到对面的漂亮景色,但亚哥歇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停止前进,我说了,停止前进!” “大人,出了什么事?” “范塔尼,派人立刻搜索边上的树林和山地,务必仔细,我们原地警戒,等到斥侯汇报了情况后再离开。” 侍从的脸上露出很不情愿的表情,“可是,这里实在是太烂了,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供休息的地方,大人!” “服从命令,范塔尼先生!” “是,大人!” 亚哥歇自己也没闲住,他拿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左后和前方的动静。骑兵们有些怨声载道,这里连马草都没有,虽然已过了夏季最热的时候,但乱石道路上仍晒得厉害。 看着有些乱糟糟的队伍,亚哥歇不禁要腹诽起狄奥多尔的策略了。雇佣兵就是雇佣兵,他们怎么可能变身为强大的骑士呢?虽然当初骑士团在战场上也自由散漫,可那是基于他们强大的攻击能力的;而且,不要以为骑士们就会逞逞个人英雄主义,他们同样也擅长团队配合的!骑士们发动冲击的时候,必然要顾及前后左右的序列,以便造成最强的杀伤。 但是再看看这些草头佣兵…… 难道真的要以战代练? 损失当然可以承受,不过就怕损失的幅度超乎想像啊! 其实亚哥歇看不起这些雇佣兵是毫无道理的,在这个时代,这些佣兵被人称作“最可靠的军队”,他们构成了在战场上厮杀的主体。只不过亚哥歇的眼光实在是有点高了,以前看到的是骑士和他们的扈从,后来又见识了哈**队的风采,所以再看到这些雇佣兵,便的确有些不能适应之感。 骑兵们用潮布浸湿后擦拭着冒着蒸汽的马脖颈,那些马匹还得稍微遛遛,否则遽停会影响它们的健康。这个时候马儿是脆弱的,而且也不太受骑手们的欢迎,因为剧烈的奔跑,它们的体温太高了,浑身又都湿漉漉的,骚臭味隔了很远都能闻到。 大约一个多沙漏时之后,队伍重新开拔。四周传来的消息告诉亚哥歇,这里没有伏兵,甚至也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沟堑、*墙或战格。带着满腹牢骚,士兵们再次踏上了行程。 亚哥歇也怀疑起自己的直觉了,不过作为一支军队的首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置疑与检讨,还是留着给那些武断的家伙吧。 “范塔尼,你认为敌人果真是逃跑了吗?他们听到我军的名字,就会像老鼠一样仓皇地离开?他们的实力可是丝毫没有受损啊。” “我也感到怀疑,大人。”作为亚哥歇的副官,这位范塔尼骑士有勇有谋,向来很合上司的心意,而他也的确能够常常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建议,“这里的地形并不适合骑兵运动和展开,我们应当小心敌军的偷袭。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敌人似乎并无防备,又似乎早有准备,在我看来,其中有阴谋的可能性很大。” 亚哥歇点点头,他已经命令斥候扩大侦测距离,并随时保持汇报。走过危险地带,眼前就是一处开阔地,稍远处就是芒通-圣贝尔纳湖东的中心区,拥有完整的乡镇与市集,还有一座城堡建在高处。 他们霍然发现,山岭在此形成了另一处自然的低谷,从镇子东北方向延伸出去,这条道路没有在简陋的地图上标注出来,看起来并非探子们的失误,而是这里确实已经很荒僻了。 “大人,前面有人过来了。” 亚哥歇一眼就看到,在不远处有个人正离开一处简陋的工事。那里是道破败不堪的矮小石墙,长约半英里,那处工事就是一处石结构的圆柱型房子,有三个小小的窗口观察四周的动静。 那个人打着白旗走来。经过询问,这里已经到了芒通-圣贝尔纳,不过不久前有一支部队刚刚离去,他们突破了当地人的防线,抢劫了这里,好在听到风吹草动,他们才惊慌地逃走了。 “他说他们的村长被杀死了,热那亚人还抢走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亚哥歇面无表情,听着周围一阵窃窃私语外加嘻嘻哈哈的笑声,头脑一阵疼痛,“范塔尼,知道他们走了有多长时间吗?” “据说还不久。” 骑兵团越过简陋的石墙,看见地上有大滩的血迹。一些人围拢在工事旁,又惊又畏地看着他们,还有些明显带着伤,手搭弓箭,一副警惕而仇恨地样子。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抓到罗纳?奇斯,最少值200块金币!” 骑兵们大声地打着唿哨,脸露兴奋地策骑加速起来。 “正如您所料,爵士,敌人已经进入了包围圈!” “知道了,桑玛尔骑士,让威廉姆斯率领他的雇佣兵,截断对方的后路,我们即刻动手!” “遵命,爵士。” 山坡上,骑着一匹不起眼的栗色战马的罗纳?奇斯轻轻而郑重地收起了一支单筒望远镜这是萨伏依卡洛三世公爵花了大价钱价钱秘密收购来的,虽然只是公国的老旧产品,不过带给奇斯爵士的震撼仍然未减半分。 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计策成功的喜悦或轻松,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甚至表现得有些沉重。 他暗想道:只有这么一小队骑兵,竟然也有这么一个用兵如此谨慎而稳重的指挥官?哈军果然不可小觑! 由于是初战,罗纳?奇斯根本不敢有半点马虎,他打算要用一场漂亮的歼灭战来打消所有人的顾虑,尤其是那些既不敢出战,又不愿明里支持他的贵族们,让他们看看,哈军并非神佑之身,他们同样会流血,同样会失败…… 只是他布置了足足三四道后手,都差点没能实现。 好在最后关头,对方似乎相信了那些村民的表现。事实上,罗纳?奇斯的确绑架了不少人,也制造了足够的杀戮,可是目的并不是为了抢劫,而是为了让那些顽固的瑞士人暂时屈服,并且给对方错误的信息,那就足够了。 从德意志王国雇佣的威廉姆斯骑士,正率领着整编后的轻装火枪手部队,掩藏在那条叉路上。他们已经反复研究过地形,因此速度很快,顿饭功夫不要,就能抢在对手发现之前,截断道路,而那条看似破损的石墙,便会发挥出巨大的效果。 令人庆幸的是,连亚哥歇都没有想到要仔细检察那个圆柱形石堡中还藏着两门青铜大炮,足可以在关键时刻予他们迎头的痛击! 所有人都猜测,当布里斯堡伯爵夫人被赎还之后,罗纳?奇斯肯定会向丧家之犬般逃回热那亚,也只有在安德烈亚阁下的庇护下,他或许才能苟延残喘下来。可是,他竟然没有逃走,而是选择呆在日内瓦附近。 虽然他的朋友,卑尔麦先生带来了不太好的消息,不过仍然送来了1500人的雇佣兵部队,加上他招募和雇佣的手下,总兵力达到了4350人。 第689章 突如其来的攻击,使得亚哥歇的部队一阵慌乱。 在明白被人暗算了之后,亚哥歇立刻决定突击,他所指的方向,正是来时的那条路,因为只有那里最为宽阔、平坦,适宜骑兵的冲锋。 带着大队人马出现的罗纳?奇斯,此时正挥军采取三面包抄的势头前进。 他早就算好了,在这一带,最为平坦的地区也不过只有一个2公里不到的正面,而他的步兵队,可以毫不费力地踞守在最关键的位置,而不虞被骑兵们绕过。所以,当亚哥歇看到层层叠叠的工事和隐隐绰绰的敌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2000名手执火枪的士兵,分成三个线型长列,中间间隔着两重疏散的长矛手,往前中速推进。 罗纳?奇斯对军团的训练不遗余力。由于在科西嘉战场上与哈军的交手失败,他更加注重搜集有关对手的情报。莉拉手下军团那种旺盛的士气、高昂的斗志、不屈的意念,都深深震动他的心灵。自从执掌热那亚雇佣兵第5军团后,罗纳很久没有吃过败仗,更别说是惨败了。 所以,当他训练起自己花费近十万金币组建起来的军队时,他几乎投入了全部的心血。森严的军纪和常人看来难以忍受的严酷训练,逐渐打造出一支极具潜质的军团。 在瑞士联邦,他并没有浪费丝毫的时间,这里山区众多,地形复杂,正是最适合罗纳这种山地战行家发挥的地方。看似让对手轻易地追踪了动向,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有他这样老到的经验呢? 此时,原本芒通-圣贝尔纳那条由当地人垒起来的低矮石墙,却猛然变成了阻碍亚哥歇行动的刺猬。 他毫不犹豫地命令全军突击,并一夹马腹,放低了身姿,用小圆盾掩住头脸,执枪往前加速! 两百匹马奔腾起来,也颇有种壮阔的味道。只是那些普通的骑兵,并不明白低头伏身的道理,他们仍然挺直了*,挥舞着武器,大喊大叫,宛如古代的匈奴骑兵般带着威吓的声音发动了冲锋。 远远地,便听到一声隐约的德语,“开火” 地面坚定而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随即不远处的圆形哨堡有石块迸落下来,两发炮弹像耕犁般落进了骑兵队中。 敌人开火了! 硝烟在矮石墙前弥漫开来,腾起的灰白色阴霾,像一朵朵绽放死神的笑容。有几匹战马被击中了,它们痛苦地仰起前蹄,发出长长嘶鸣,有的轰然倒下,而有的却趔趄着,驮着主人蹒跚地歪到边上。 37605738 “冲,冲过去,打乱他们的阵形!”亚哥歇一迭声地咆哮着。 那些被惊扰的骑兵,努力约束着自己的坐骑,跟随大部队继续冲锋,雇佣兵当然见识过火枪的威力,不过在他们的观念里,一般一轮齐射之后,对手用来装弹的时间,恐怕足够他们冲刺上一英里了!因此他们在幸运地发现自己没有受伤之后,反倒士气大振,嗷嗷叫着策马狂奔起来。 可是之后的情况,却令亚哥歇的心骤然沉下! 只见那道石墙后面,竟然又冒出一队与刚才人数差不多的火枪手,他们熟练地将*搁架在石墙上,随后此起彼伏地演奏起砰砰的声音。 虽然这些人大失水准,子弹跑偏,射击也不规整,不过亚哥歇的骑兵队却很难抵挡得住如此华丽的攻势不管怎样,在数倍于己的敌火枪队面前,骑兵几乎占不到什么便宜,更别说对手还拥有一条完整的防御线! 马上的骑兵又摔下来十几个,好在战马并不像人那样脆弱,它们在中弹后仍能发力奔驰,只要不击中要害,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碍的。反倒是它们在剧痛之下,会做出一些应激反应,使得主人不得不花费很大的气力**并引导它们。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这些骑手们的命运,几乎已被注定了…… 当天,亚哥歇惨烈地身中五枪,浑身浴血,使用一柄缺口的大剑杀出重围,丢盔弃甲,投湖而遁,而骑兵队则全军覆没。 由于前头部队进军迅速,狄奥多尔?拜格斯骑士率军越过韦列迪拉克时,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一路小心谨慎,尤其是沿着安妮丝湖的东侧,属于典型的山丘密林地形,最易遭到伏击,不过他的小心似乎有些多余。直至他们到达卡尔斯纳特修道院的时候,才从当地人嘴里探知了风声。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马尔克骑士,那个与亚哥歇素有深交的中年人,在震惊中反复地低语道。 所有军官一起沉默,场面有些冰。 费根?达尔曼咳嗽了一声,他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胡子,“洛维斯基骑士没有消息,他的队伍也不见踪迹,我建议先加派斥侯,增加搜索范围,另外,行军时也须保持必要的防御态势,这里的地形太恶劣了!” “亚哥歇不会已经遭到毒手了吧?”伊拉里奥骑士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他略带抱歉地看了马尔克一眼,“狄奥多尔大人,请您要速作决断了!罗纳?奇斯能够吃掉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团,那么他们的武力就不能不值得我们重视了!” 狄奥多尔双拳握紧,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脸色非常不好,一开口就是自责的口吻,“这件事主要怪我,我没有意识到这里的地形是如此不便于骑兵的行动!亚哥歇如果指挥着一支火枪手部队,他没可能无法顺利地突围出去!现在看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可能即将面临着一番苦战!” 费根低了低头,“军团已经做到一切准备,大人。我倒希望亚哥歇这小子是被俘了,而不是被一个落魄的**者枪杀了。我们要*迫对手和我们进行正面决战,并且击败他们!” 哈军指挥官们并不知道,此时罗纳?奇斯爵士已经紧锣密鼓地布置好了一个非常险恶的陷阱,正等待着他们的光临。 当天下午,哈军侦察部队看到距离芒通-圣贝尔纳约2英里的东南面,修筑了一道简陋的*墙,敌军已经完成了布阵。 哈军便大举攻来,先将小镇子全部征用,随后以此为基础布置了三道密集的防御线。 那位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重伤逃离之后,此时终于被斥侯发现,并且救了回来,他断断续续说了失败了经过,便被狄奥多尔派人送往位于阿讷西的后方营地。 他们立刻注意到镇子东北面那条低谷山道,这里似乎隐藏着不少敌人,更令人担心的是,这条山谷笔直地通向小镇,与当前的敌军阵地呈120度的夹角,恰似两把斜刺里插来的尖刀。 “无论是骑士的陈述,还是斥侯的侦察,我们都发现,现在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非常狡猾,他们*迫我们在这里进行两线作战。不过我认为,最要紧的还是集中兵力歼其一路!各位有什么看法?” “我愿意带领100名火枪手在那个山头上设防,我已经查看过了,那里是必经之道,两边山势很险,敌人没可能绕开。”伊拉里奥骑士说道,“那里间隔不到半英里就有两座城堡,很适合设防。” “还是带上200人吧,比较妥当,如果那位贵族想找茬,也好给他点颜色看看。”狄奥多尔说道,随即朝费根点了点头,“达尔曼大人,你通报一下敌情吧。” “好的。”老骑士站起身,脸色凝重,“各位,现在敌军数目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根据斥侯汇报,应该在2000-3000人之间,和我们的情报有巨大出入。但不管怎么样,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击败并消灭他们!为此,我们必须不惜牺牲,发起我们最为强大、最为猛烈、最为不可抗拒的攻势!” 狄奥多尔也站了起来,亚哥歇骑兵队的全军覆没,使得他怒发冲冠,比起往日的沉静,更多了一点少见的情绪化,“达尔曼大人说得没错!下面我来布置一下攻击任务,马尔克骑士,你负责指挥伊拉里奥骑士手下的长矛步兵、弓箭手和游骑,你的位置在两翼,保护好我们的火枪手部队,并且防止敌军骑兵的冲破!” “是,大人!” “费根,我需要你负责正面的主攻方向!带上所有的火枪手,重装步兵和长弓兵,最好与敌人形成胶着的鏊战,那时我会率领所有的骑士撕开他们的防线,刺入敌腹进行决斗!” 狄奥多尔没有使用“决战”而是使用了“决斗”这个词,也表明了他的心意。即使看起来兵力稍显不够,即使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需要他们前去攻坚,但狄奥多尔仍深信,没有谁能够阻挡得了哈军的攻击,他们是这个时代的骄傲,是战神阿瑞斯的宠儿! 所有人都默认了总指挥的计划,现在看起来没有更好的办法,距离太阳下山只有不到两个沙漏时,如果再不行动,前军覆没的事情就遮掩不住,到明天就会严重地干碍士气。 毕竟这支部队是才组建不久,有大量的雇佣兵,并且虽然编制在哈国陆军中,却没几个是真正受过军方正规培训的。 很快,攻击阵型已经组建好了。 费根?达尔曼亲自在前线指挥,他拔出剑来,大叫道:“我们的敌人就在前面!他们无耻地偷袭了我们的战友,夺去了他们的生命!我们要为他们报仇!扫平他们,每人都能享受到至少三倍的薪饷!” 雇佣兵们嗷嗷地叫了起来,“报仇,报仇,报仇” 狄奥多尔军团开始了常步移动。他们在一个并不宽阔的正面,部署了两道长矛线阵和七道火枪线阵。这里几乎投入了整个军团1/2的兵力。 虽然决战有些仓促,不过哈军还是携带了一定数量的火炮,全是**小炮。 没有火炮是很难攻克坚固工事的,而像投石机这种东西,必须要越大型才越有效,可是在这种鬼地方,根本无法输送连轻型火炮的运输都显得颇为艰难。 马尔克骑士也站在前沿。那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但其他的指挥官们并无异议,谁都知道他异常愤怒于好友亚哥歇的事情。 “叫他们开炮,往守军最密集的地方!”他嚷嚷道。 “必须抵近些,我们在仰攻,占据最佳的位置才能够射击!”费根冷冷地回绝道,他挥着手,朝那些逐步投入的步兵们大吼,“跟上,都跟上,即使在坡地上也要保持完美的阵形,绝对不允许丝毫的混乱!” 重装长矛手多半都是瑞士人,他们原本受雇于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其后又被转包给狄奥多尔军团。这些人在主场作战,显得如鱼得水,个个姿态轻松、动作有力。即使他们的名气已经大大弗如于日尔曼佣兵,不过在重装步兵领域,他们仍然称得上专家。 跟随在他们后面的是一队队火枪手,他们有过打仗的经验,不过大部分还都是初次接触严格的火枪战术。为此,这些雇佣兵没少被长官殴打。在优厚的报酬与棍棒之下,他们学会了服从,*练起来也似模似样。 尤其令他们安心的是,一支支从欧洲战役军区军械库里提取出来的“高级武器”,被他们拿在手中。这种东西的威力已经毋须多说,总之他们珍视这些武器,便如他们的生命一般。 无论是谁,使用着非人力打造出来的“手工艺术品”,都会觉得那么不可思议。简单的构造,粗制的枪托,毛糙的背带,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不了这种枪的先进性,那就是可靠! 它不会因为一场激烈的战斗而导致身管变形;它也不会因为底火未清而炸膛;在任何时刻即使下雨天,只要还能装药,它就能够不折不扣地发射出一枚又一枚的弹丸,其可靠性要远远超过欧洲的同类武器。 第690章 300步的距离,命中即可产生有效杀伤,这种距离是相当惊人的。“穆什克特”也许能勉强达到这一目标,不过其准头就差强人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穆什克特的重量相当于哈军减配的“C-26/a”的1倍还多! 行军鼓“嗵嗵嗵”地敲响。 所有人都试图让自己在队伍中显得更挺拔、更坚毅,长矛手端平武器,形成两道密集的枪林。火枪手则在行进中不时注意吹一下膛,以免火绳突然熄灭。 仿佛受不了这种带有死亡气息的漫长等待,敌军阵地上突然有冷枪射来,跟随着几声不受控制的“砰砰”声响,敌军指挥官狂暴的怒吼也随之响起。 “小伙子们,都抬起头来,这种距离,他们的子弹连我们的毛都够不着!”基层指挥也拼命地约束着自己的部队,并不希望他们回击。现在还根本没有到标准的射击距离。 那些子弹嗖嗖地飞过,很少才会落在某个倒霉鬼的身上,不过那几乎连轻伤都构不成。这样的形势,让哈军的前线指挥不能不大笑起来,反观对面的敌人,却似乎士气急泄。 直到150步左右的距离,哈军才受到颇有威胁的排枪射击。 不过火枪手们立刻从长矛兵的夹缝中将弹丸倾泻出去,他们的配合谈不上熟练,枪弹的准头也不够,但产生的效果却已经大大好过对手。*墙前不停闪烁着片片溅射的火花,石屑迸飞,硝烟笼罩,热那亚的雇佣兵们几乎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冲锋,冲锋” 费根?达尔曼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立刻吩咐全军突击。 那些更换弹药的火枪手们自动地离开了自己所在的阵线,他们大抵蹲在地上,用通条擦拭枪膛并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装弹。而剩余的火枪手们,则跟随着瑞士重装步兵的脚步,喊叫着发起了冲锋。 在敌方阵地上,除了总指挥罗纳?奇斯爵士以外,没有将领不为己方的战斗精神而感到羞愧。 “让火枪手抓紧时间射击!”罗纳淡漠地说道。 桑玛尔骑士亲自赶到前沿指挥,哈军的火枪线阵果然犀利,纵然有道*墙间隔,那些初出茅庐的佣兵战士还是伤亡一片,他们太过于将*探出墙外,还没有学到卧式射击的精髓。 此时,敌军发起了冲锋,正好是处在*墙后火枪手们最佳的射击距离。 日尔曼雇佣军可以说是当今时代最好的佣兵了,他们当然不会缺乏勇气,在桑玛尔骑士到来之后,他们也依照对手的模样,打出几波漂亮的连续齐射来。一时,哈军锋线上至少倒下去几十个人! “越过*墙!”军官们大声地叫道。 那些冲突在最前面的重装步兵,用手中的长矛驱赶着*墙后面的火枪手,掩护己方部队爬过这道并不高的矮墙。 然而热那亚人并没有惊惶失措,他们在桑玛尔骑士的指挥下,主动后退了十几步,随即继续着一波波的射击!甚至那些已经散开的火枪手,也三三两两聚集起来,主动找上那些落单的敌人。 大约200多士兵在越过*墙这么一个简单至极的战术动作中丧失了战斗力。好在费根早已命令炮兵抵近,用炮弹在50码的距离猛烈攻击,这才炸开了两段不长的缺口。 “帕里斯中尉阵亡” “霍利少尉受伤了!” …… 哈军的雇佣部队产生了非常轻微的混乱,好在虽然牺牲众多,但通道的打开,却使得后续人马源源不断地加入进来。 “不要乱,不要乱!火枪手,整队,整队”前线指挥官没命般地喊叫着,刚刚那阵子,他差点要命令那些重铠步兵也翻越*墙了,好在费根骑士有着惊人的决断,宁愿冒着误伤的危险,也坚决地下令立即轰击*墙,炸开了缺口。现在,瑞士人再次涌到前方,手执长矛奋力冲锋,企图驱赶那些还在装弹中的敌方火枪手。 “推进,加速推进,一定要和敌人混战在一起!”费根再次下达了指示。 他刚刚已经见到敌方营地中硝烟弥漫的状况,根据他的判断,那一定是十多门火炮,对密集的步兵队有极大的威胁。只有当两军绞杀在一起的时候,敌人的火炮才会暂时失声,而到那时,狄奥多尔指挥的骑士们则可以轻易地会击敌中路,用他们非凡的武力夺得胜利! 哈军付出了一定的伤亡,才在*墙后站稳了脚跟。 火枪手重新振作起来,排成线列,与敌人对射,他们的*明显好于对方,因此每轮发射,都会引起对方战线恐惧般的后移。 罗纳?奇斯对此毫无办法。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日落前好好打上一仗,随后再开始他的计划。没想到,手下的这些雇佣兵似乎并不配合,他们的装备和士气,都不如对手,更重要的是,短时间内被突破防御,这对他们的心理打击更大。 “让铠甲步兵掩护火枪队撤回重整,他们都已经乱成什么样了!” “阁下,这样敌人会肆无忌惮地对我们步兵射击呀!” “如果火枪手不能重新发挥作用,你以为步兵还能有用吗?”罗纳冷冷地说道,“另外,把大车调上来,组成新的防御线。” “我们的马匹都还在后面……”一位将领隐晦地提醒。 “我知道!”罗纳?奇斯不耐烦地叫道,“只需要把车弄来就行了,难道非得马来拖车吗?” 看得出指挥官心情不好,下属们也不敢多言,立刻应命而去。 “让炮手可以发**,瞄准敌军的两翼!”罗纳用望远镜观察着对方阵地,试图找到破绽,“那些愚蠢的家伙靠得太近了!是想包抄我们?” 此时两军的前锋已经混战在一起,两支雇佣兵在殊死厮杀。尤其是瑞士人,他们与日尔曼人向来不对付,此时相见更是眼红,玩命地往他们身上招呼。 新崛起的头牌佣兵们当然不甘示弱,他们要在欧洲佣兵市场上完全逐出瑞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他们的斗志与勇气。因此,这些人也杀起了血性,不避不让地迎了上去。 在混战中,两军不约而同地使用了小队战术,即多名长矛手与多名火枪手配合,游击作战的方式。 火枪手在防御方面也有独特的妙处,他们不像长弓手,在近距离混战中,火枪比弓箭优势明显。并且,只要装弹,就可以轻松发射,而长弓手在射出几十支箭之后,他们的体力、准头都会消磨殆尽。 除此之外,火枪手都是轻铠,他们可以到处乱跑,也可以随便找到隐蔽藏身之处。别小看一把火枪,这东西比弓箭更可靠,穿透力极强,杀伤力更大,即使全副武装的骑士,在遇到单独的火枪手时,都无法预言胜负。而他们即使面对一群弓箭手,也能轻易地杀死他们全部! 枪弹乱飞,不时有人惨痛地负伤,嘶吼着倒下,看上去战局已显胶着。 狄奥多尔按下了铁遮面,轻轻地挥舞了他手中的火枪。他的枪是特制的,属于玫瑰卫队使用的“特27-C”的改版,缩短并加粗了身管,枪托也更狭细了,这种枪可在20-50码内喷射霰弹,威力很强。是为骑士量身定做的产品。 除了这柄枪外,狄奥多尔还另有三柄短柄多管火枪,每只都可以轮发三枚弹丸,这是属于狄奥多尔个人最犀利的进攻武器。 16名骑士,以及属于他们的扈从共57人,毫不犹豫地一夹马腹,跟随狄奥多尔往前冲去。 他们已经运动到足够近的地方,现在,是最后一击的时刻了! “注意炮击!”马尔克骑士的确有些太过于冲动,他的侧翼已经靠得太前了,甚至凑到了对方大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像耕犁般的跳弹,从地面反复跃起,砸入人群,立刻掀起了阵阵血浪!马尔克本人的坐骑也受伤了,好在骑士立刻跳下了马,避免了更大的伤害。 “退后一百码,退后!”他挥手狂叫道。 热那亚人的火炮在持续射击,不过有一门炮在重新装填药包时突然炸膛了,两名炮手牺牲。而惨局不止于此,威廉姆斯骑士的雇佣兵们发现,他们手中的火枪有些突然不能再被发**,甚至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形! 激烈的战况,使得威尼斯兵工厂出品的高价手工身管出现了严重问题!他们使用的钢材残渣太多,硬度和韧*无法达到标准。 即使侥幸没有炸膛,这样滚烫的身管也无法使用了。 有好些佣兵立刻丢弃了手中无用的武器,拽出他们贴身的刀剑来。 但仍有不少人在慌乱中,被对手的火枪命中,甚至被长矛屠戮而死! “我们快要顶不住了,阁下!”满头血淋淋的桑玛尔骑士,徒步跑到主将的面前喊道。 “让大车赶紧围起来,敌人的骑兵发起了冲锋!”还没等罗纳说道,旁边就有一位年轻的军官失声大叫起来。 局势明显地不利于热那亚人了。 罗纳?奇斯有些痛苦地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哈军部队的实力。即使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作战,但是内无称手的兵马,外无可待的援军,自己的部队初次进行如此正规的会战,竟然连两个沙漏的时间都顶不住! 还是缺少必要的实战演练啊! “让火枪手退后,炮兵队尽快给大炮降温。弓箭手推进到一线,以连绵的箭雨暂时抵住阵势。侧翼的骑兵出动吧,务必拖延对手骑兵的攻势,为主力重整创造时间!” 罗纳?奇斯有条不紊地布置道,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没底。 不能不说罗纳这个安排与壮士断腕的举动相若,日尔曼雇佣兵撤回重整,就意味着其他招募来的士兵就变成了敌人任意屠杀的目标。费根已经注意到前线敌军的混乱,他把更多的火枪手调派上去,替换下了伤兵以及那些弹药耗尽的家伙。 可以看出这是一场多么仓促的战斗了。即使极受重视的哈军火枪手部队,也只能带着训练用数量的弹药上战场,大约10-15枪之后,他们所携带的药包就没有了。而在准备充分的战役之前,火枪手一般会携带两个基数的药包和弹丸,也就是足足100发。 这并不算什么,公爵卫队的标配是300发弹。他们身上的每个口袋,甚至背包的一部分都得空出来装子弹。好在现在他们已经用不上火绳枪,拥有铜壳定装弹的后膛燧发枪,几乎领先欧洲数百年。 而热那亚人部署的侧骑就更加不是狄奥多尔等骑士们的对手了,虽然他们的确成功阻挠了对手的冲击,但是很快便付出了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狄奥多尔率领的,可是昔日医院骑士团的精锐,这些骑士在个人武勇方面从不含糊,除了有扈从伤亡以来,他们没有折损一个,就将约150人的骑兵队足足杀掉1/4还多。 热那亚方面也雇佣了一支长弓兵,不过那绝对不是什么正规的部队,这些佣兵穿得五花八门,弓也长短不一,发射起来根本没有英格兰弓手那么犀利,会形成一波波的箭雨。但纵然如此,这些弓手也给哈军制造了不少麻烦,对得起他们的身价了! “火枪手都放进车阵,都放进来!”热那亚的军官急得满头是汗,前面的战局在节节败退,而侧翼骑兵也已经完全丧失了战力,现在,连中路的卫队都要面对哈军重骑兵的挑战。 罗纳?奇斯当然没有想到对手这么一支小小的部队中,竟然还有十几位拥有骑士称号的家伙,他更没想到,自己占据兵力优势,居然还被对手压着打,看起来似乎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威廉姆斯的佣兵们纷纷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饮水浇在枪管上,那些已经喝完了水的家伙们则只好掏出自己的**,试图滴一点黄汤出来,将武器温度冷却。一时,整个大车防御阵地中水雾弥漫,骚气腾腾,罗纳?奇斯和他的将领们不得不捏紧了鼻子。 “我们要在这个马车阵里呆多久?”罗纳的好友卑尔麦皱着眉,用手在鼻子前拼命扇着风,问道。 第691章 “呆到太阳落山,对方撤退为止。”罗纳?奇斯嗡声嗡气地说道,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很后悔自己做出的轻率决定,决战的时机未到啊! 卑尔麦望望天色,太阳仍然很刺眼,一点没有傍晚的温馨味道,他不禁要哀叹起来,这里的白天纵然比热那亚要短点,但也短得有限啊! 厮杀得满身是血的狄奥多尔大觉快意,他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了,尤其作为一军之帅,这种必须担当的责任让他压力巨大,这么一场凶狠的拼杀之后,他心中的负荷便突然消失了。 “冲过去,突击敌人中军!”他拔剑怒吼道。 罗纳?奇斯的能力,也只够勉强维持着己方的战线。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铠甲步兵和弓箭手终于稳住了阵脚,被热那亚人花费了大价钱“购买”来的士兵,已经发放了足够的安家费。他们除了拼死作战以外,无可报效。在这个年代,雇佣兵仍是构成军队最主要的成分,维持一支常规军的花费,是任何贵族都不能不加以慎重考虑的。 在短暂的冷却之后,热那亚雇佣来的枪手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装填与射击,火炮也在车阵中重新轰响。按照长官的指示,炮手们瞄准的是对方的火炮阵地,当然其异常低迷的命中率却让人无法过于相信这些日后会在**中大放异彩的东西。 狄奥多尔已经率领骑士们,当先攻击了车阵。 由于他们的破坏巨大,罗纳?奇斯不得不命令部分军官骨干不计伤亡地投入战斗,火枪手也频频施以冷枪,希望能将这波可怕的敌人驱赶开来。 关键时刻,桑玛尔骑士带着被收拢的铠甲步兵回援来了,他们立刻与瑞士重装步兵混乱在一起。 马尔克骑士不久前干了件蠢事,由于他轻率地命令侧翼部队后退一百码,使得中路的友军产生了混乱,有百多人争先恐后地跟随着后退,并翻越*墙。直到费根命令立即处决几个逃得最快的家伙之后,场面才重新稳定下来。不过马尔克也因此受到了申斥。 此时,他正憋足了劲,带着骑兵和弓箭手疯狂地包抄对方。热那亚人已经没有侧翼骑兵了,现在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 罗纳?奇斯突然发觉,现在局势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任何一点负担,可能都是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军队将陷入全覆的可怕境地! “火枪手们,不要再害怕,不要再畏惧你们手中的武器会炸膛了!现在我命令你们,全速射击,不管对与错,上帝看见,只要我们全速射击,保住阵线,就有希望!否则,我不敢断定他们会否将你们的头颅悬挂在营地的旗杆上!那些都是新大陆的野蛮人,异教徒!” 异教徒这个名词,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不啻于振聋发聩的洪钟大吕,对于整天在嘴边挂着“耶稣**”的天主教徒来说,异教徒的恐怖,已经与黑死病等同。 在罗纳?奇斯一番口不择言的宣讲之后,士兵们果然胆气壮了许多,他们拼命地装弹、射击,炮手也顾不得炸膛死人的风险,*作着火炮瞄准外面重重而来的敌人疯狂射击。 狄奥多尔在最初的狂热攻击之后,也不得不叹服对手的先见之明罗纳派人拖来的大车,的确阻挡了骑士们前进的脚步,同时,他的火枪手还在不停地射击着,已经有几名骑士受伤,甚至还有一位被打穿了头盔身亡。 看看天色已晚,敌人的抵挡仍如此顽固,狄奥多尔便撤回了布置在一线的骑士,费根也同时命令士兵们缓缓撤出,炮手则向敌人死守的中军营地进行了几轮速射,以压住阵脚。 他们没有想到,罗纳的部队此时完全是强弩之末了,甚至罗纳本人也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只是太阳落山之后,已经不适合常规作战了,在派出人手远远监视着热那亚人的大营之后,狄奥多尔吩咐撤军,他们在芒通-圣贝尔纳早已准备好了庆功宴。 对手的离去,让罗纳?奇斯抹了把冷汗,“桑玛尔,我军损失如何?” “初步估计,至少400人战死,伤兵超过700人。我们足足有1/3的兵力损失。”桑玛尔在阵前被一位对手骑士砍伤,左臂厚厚地裹膊起来,“我深为此后的战事担心,阁下!” 罗纳?奇斯也只能用摇头来安慰这位心腹将领,“别慌,骑士,过了今天晚上,一切都会好起来!” 与沮丧的热那亚军团不同,狄奥多尔军团上下一片欢腾,士兵们载歌载舞,庆祝他们的胜利,甚至连平日不近人情的军团长,此时的威望也达到了极致,士兵们纷纷冲着他大喊万岁。 “说老实话,亚哥歇的损失在我的预料之外,事实上今天我们也见到了热那亚人的顽强,他们是这一带当之无愧的地头蛇,擅长山地和防御,只不过他们遇到了我们……” 一向不多话的费根,也破例赞美起对手来,当然,因为酒精的关系,他有些语无伦次,但这丝毫不影响所有人的心情,大家都大笑起来。 “伊拉里奥骑士,今天捕捉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是关于那条道路吗,不,什么消息都没有!我们白白地等了一天,还错过了如此精彩的会战!应当说,罗纳并没有在那里布置什么人,他们全军都在这里!” “明天把你的人撤回来吧,准备和敌人决战!” “好的,大人。” 狄奥多尔喝着朗姆酒,心情非常舒畅,“亚哥歇还是立了功的,如果不是他,敌人说不定早就跑掉了,而不会在这里列阵等候,他们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因此显得尤为疯狂。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下去的,等明天早上,他们会发现自己已经濒临灭亡的边缘,如果不及时投降,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给他们死亡!” “对,给他们死亡”军官们举着拳头,热烈地应和道。 时间倏忽就到了夜里。 万籁俱寂,那些酒足饭饱的家伙沉沉地睡去,呼噜声此起彼伏。 哈军的巡逻队则仍一丝不苟地往来着,虽然今天有了场不错的胜利,但严厉的军纪使他们不敢稍显疏忽。 一名巡逻兵忽然抽了抽鼻子,朝前面小声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是什么?” “像是热油的味道,能够感受到烧得烫烫的蔬菜汤……” 众人都压低声音笑起来,“老兄,整个军团里,就属你的鼻子最灵……” 不过他们的玩笑没有开多久,巡逻队的指挥已经惊疑不定地停下了脚步,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是有烧焦的油味,很浓!” 他这么一讲,所有人都抽起鼻子,他们很快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那位鼻子好的还在不好意思,搔起了脑瓜子,“我还以为是我饿了呢!” 众人都以为,可能是哪个厨房有余火未熄,烧通了锅底。不过当他们开始循气味寻找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冲天火光,使得他们震惊万分地叫嚷起来。 “敌袭,敌袭” 枪声一时大作…… 狄奥多尔?拜格斯从屋里慌乱地钻出来的时候,他仅仅穿着*甲和短裤,连靴子都来不及穿。今天这位主帅有点喝多了,他根本没想到士气大沮的热那亚人竟然还会发动这么一场夜袭。 不过当他走到屋外的时候,扑面的热浪以及白昼般的冲天火光,立刻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袭击,而是一场蓄谋以久的**! “快走,拜格斯大人,迟了就来不及了!”有人拼命地跑过来。 “马尔克,怎么回事?”狄奥多尔声色俱厉地嚷道。 “不知道,敌人突然出现在镇子里面,他们到处放火,到处杀人!还里应外合,放进了热那亚人的军团!”马尔克骑士同样衣冠不整,连坐骑都找不到,“罗纳那该死的家伙已经杀进来了,到处找你呢,快走,大人!” 好不容易集合起来的一点部队,立刻就会被敌人分割包围,而用于救火的队伍,则会马上遭到暗中施放的冷枪。哈军雇佣兵部队完全崩溃了,他们不得不奋力地跑离火场,甚至慌不择路地跳进井里。事实上每口井都差不多塞满了宿醉未醒的家伙,有些人还在大喊,“小心点,不要跳那么猛,下面有人!” 整个镇子都在过火,这是一个以木制建筑为主的小镇,但是镇子的周围,却是一道高高的石墙。 原本很为这道石墙满意的哈军指挥官们,现在不得不诅咒起这东西来。天知道罗纳怎么会在这个小镇上布置下那么多暗桩的,也许是所有的村民都是他的手下扮演的?怪不得看看他们的部队似乎少了许多,怪不得今天的战斗打得那么轻易,原来是在给自己下套! 狄奥多尔心里充满了悔恨与自责。除了马尔克骑士以外,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军团的骨干,包括费根都失去了踪迹。他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地狂吼着,高叫着自己的战号,让士兵们聚集到他的身旁,随后不停地往敌军出现的地方冲击。 在镇子外面,守住了主要道路,并且早已布置好火枪阵地的罗纳?奇斯,此刻却受到了将领们的一致吹捧。 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在勘察阵地时选定了芒通-圣贝尔纳镇,他将这里的居民都迁移到那个山谷里去,只留下些老弱、妇女,并用铁血手段**了反抗者,期间他甚至还杀掉了一名贵族。 随后,他让一些跟随他最久的心腹老兵,变身为镇里人。这些人负责布置好他们的“阵地”,隐藏好助燃用的油,挖掘出足够的秘密地窖,以方便容身。 经过不短时间的调教,他们已变得跟当地人毫无二致。 而那些遗留下来的人,则只能被动地听从命令,要知道他们的亲属性命,都握在这些军人的手上。 甚至稍有姿色些的女人,更是受尽了大兵们的侮辱。 罗纳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构筑起自己的阵地。他深信,拥有良好防御设施的芒通-圣贝尔纳,是对手最容易见到并选择的地方。这里可以方便地组织起攻势,并且不虞有被偷袭的危险。 哈军再有经验的探子,也无法分辨出这个镇子里究竟有多少人是当地人,有多少人是敌人的。 罗纳的计划,由此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当然还有一个不能不提的条件,就是那条他无心插柳的山道。由于亚哥歇的失败,哈军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到那个方面,所以他们对于眼皮底下的动静几乎没有任何的关注。 不管有心还是侥幸,罗纳?奇斯都创造了一个奇迹,在这场被哈国称为“安妮丝湖碟血”的战役中,他率领热那亚雇佣兵几乎全歼了对手,只有不到100人脱离了战场,此外他还抓到了哈军将领费根?达尔曼、伊拉里奥等人,哈军有超过600名士兵投降。 至于缴获方面,可以称得上是相当丰盛。经过及时的扑救,镇子虽然被烧掉了整整一半,但是却从废墟里启出许多可用的装备,包括150柄令日尔曼火枪兵们爱不释手的C-26/a,此外,从投降和被俘的人员中,也搜刮出足足3倍于此的*。不过火药却在大火中几乎损失殆尽。 罗纳?奇斯迅速地将那些俘虏的佣兵*训起来,并收买他们加入己方。这些人中大部分都受到过专门的哈军火枪战术训练,其技术优越、功底扎实,已经可以代为*练奇斯爵士的火枪部队了。挟此大胜,再加上金币的引诱,的确有许多人加入进来,罗纳?奇斯心中的喜悦,当然是可以想像的了。 马德里,曼萨雷斯城堡。 一把滴血的骑士大剑和一面盾牌交叉组成的旗帜,此时正缓缓在城堡上空升起,这表明深受陛下器重的王国第112重装步兵团战号“闪电”正准备进驻。 第692章 他们的指挥官,正是一位受查理一世宠爱的将军,费尔南多?阿尔瓦雷斯?阿尔伐?德?托莱多子爵。 由于在帕维亚取得过战功,加上最近几年的突出表现,这位年轻的将军距离晋升伯爵已经不太遥远了。他的封地和赏赐也一加再加,足以表明皇帝陛下的心意。这位将军在宫廷中的地位,已不亚于查理的堂兄奥特兰侯爵,或者那位亲信顾问希恩侯爵了。 但眼下,阿尔伐的心情却并不好。 他的面前,坐着来自德意志的佣军统帅克里斯托夫伯爵,以及他手下的一位心腹骑士。 这位伯爵与哈军正面较量过,在皮拉斯曲战役中受重伤,将养了几月后才爬下床。不过他所得到的,和他付出的恰成正比,现在,这位雇佣兵头目号召力极强,至少可以组织起1-2万的部队,半数是黑带连队。在德意志诸多军事势力中,他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之一。 “哈布斯堡家族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亲爱的子爵。这些异教徒通过渗透,将触角伸进了北德,每天我们都有约2000金比索的损失。”伯爵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沉痛地说道,“情况非常糟糕,原本富格尔承诺今年向您进贡的20万第纳尔无法实现了。最新的消息,北海已经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外来势力,他们威慑了尼德兰的海上商路,有几支商船队已经受到了袭扰,损失很大,总督请求加的斯舰队能够迅速出动……” 阿尔伐面沉似水,“这20万第纳尔中,有一半属于皇室,难道富格尔先生不清楚这一点吗?” 克里斯托夫面色不变,“在德意志,哈布斯堡家族可以破产,但富格尔不可以!您应该清楚这一点,阿尔伐阁下。” 年轻的将军瞪起双眼,冷冷地看着对方。 克里斯托夫淡淡一笑,“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阿尔伐子爵?每年富格尔家族向皇帝陛下的进贡都是个惊人的数字,如果没有他们,我想哈布斯堡未必能够站在云端。从去年开始,我们就请求贵方的军事援助了,可到今天为止,情况仍在恶化,我们却连一个援兵都没有看到!” 阿尔伐不禁泄了气,他多少知道王国的财政状况并不完全取决于税收。这些富有家族的支持力度,仍是不能忽视的一面。 没有钱打不了仗!在帕维亚,不就是因为在资金上出现困难,法军的雇佣兵才会临阵脱离的吗? “皇帝陛下已经去往奥地利,我们和哈布拉德王国迟早有一场决战。”他说道,“您可以转告富格尔,我们会用最大的诚意满足盟友的希望,不过我们首先需要周转……现在除了我率领的军团,王国内已经组织不了第二支部队了。这都是因为那些可恶的异教徒!” 克里斯托夫冷漠地点了点头,他沉吟片刻,转移了这个话题。 “听说,葡萄牙人来过了,他们为什么来了?” 阿尔伐此时也顾不得在意对方不恭的口气了,富格尔家族的势力,比他想像的要强得多,竟然连克里斯托夫伯爵也是他们的手下。阿尔伐知道这不是跟他们赌气的时候,皇帝陛下跟这个家族的关系,非“千丝万缕”不足以形容,不过究竟是否在相互利用,利用完了会不会另有所图,这就不是阿尔伐该考虑的了。 “他们同样在请求援兵,以期夺回休达直布罗陀上的要地。”阿尔伐说道,“凯瑟琳王后率领了一个规模巨大的访问团,带来了各种奢侈品和香料,此前还去拜访过几位实权的重臣。” “有达成过协议吗?” 阿尔伐微微皱了皱眉,他用力地一挥手,“我很讨厌葡萄牙。说实话,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王国,我们根本用不着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要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愚笨,欧洲的文明世界也不会被一群异教徒侵入和破坏的。休达的失去,使我们广阔的地中海都仿佛变成了贫脊的沙漠,您想过没有,我们每年要为此失去多少金币……” “看起来,贵方已经与葡萄牙王室达成了某种妥协。”克里斯托夫伯爵一针见血地说道。 阿尔伐那只挥舞的手臂霎那间无力地搭拉下来,他重重地靠坐在椅子上,“没错……但那不是我们所希望的!” 克里斯托夫缓缓地品尝着杯中的酒,他对哈布拉德王国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识,这种认识理所当然在阿尔伐之上,后者只不过在帕维亚窥得一斑罢了。 对于伯爵来说,哈国是一只危险的、致命的巨鳄,他们的触角伸得太长了,无论是西欧、北欧或是东欧,都能感受到他们隐晦的存在,甚至在北非,这些异教徒也足够强大了,休达据说已经筑成了坚固的要塞,并且截取了塞维利亚、加的斯等地大量的贸易份额。 除此之外,他们还与地中海凶神“红胡子”集团有紧密的勾结。他们在北非可以说纵横无匹,除了西班牙,似乎整个欧洲已经没人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尤其是威尼斯的战败,直接影响到地中海海洋的霸权,传统的海路也受到了压迫与威胁。 “我不得不说,阿尔伐子爵,是时候改变观念了。”伯爵轻呷着酒液,不紧不慢地道,“和我们较量的对手,并不弱小,并且他们也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原始野蛮人!从一系列的战役中都能看出,这个新起的王国值得我们重视,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拥有数不清金币堆砌出来的豪华战舰,拥有庞大的精锐军团……当然,他们还有香料,有镜子,有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奢侈品,足以让任何一位贵族都为之疯狂!任何轻视他们的人,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我不得不说,皮拉斯曲战役让日尔曼人的胆子都变小了。”阿尔伐不无嘲讽地说道。 克里斯托夫并不反驳,只是沉默了半晌,“我们必须要合作起来了,子爵。以前是葡萄牙人,我们还能充满快意地笑笑,但现在呢,英格兰亡国了,亨利八世被斩杀阵前;威尼斯人的无敌快船都沉到了海底,他们的大统领里奥多尔元帅也成为了历史名词……看看陛下极力煽动起来的意大利战争吧!他得到了什么?失去了繁华的米兰,衰弱的那不勒斯,还是逐渐团结起来的佛罗伦萨诸国?” “至少罗马承认陛下的威权。”阿尔伐言辞凿凿地说道,心里却阵阵发虚。 克里斯托夫充满善意地微笑起来,似乎不想正面指责他的谬误;他再度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阿尔伐子爵,我想,德意志的未来与哈布斯堡家族应紧紧联系在一起,虽然富格尔已经无力支援,但我还可以代表勃兰登堡大主教等10位颇有名望和势力的大人,向宫廷有条件捐赠100万斯库迪。只要王室同意缔约,出兵拯救北德,那么馈赠将旋踵即达托莱多。” 阿尔伐内心感到稍稍一松,立刻又不住地暗骂眼前这个老家伙狡猾。现在哈布斯堡家族控制的区域内,财政恶化的状况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得查理一世不断的巡视领地,寻求贵族们的支持和援助了。尤其是在新大陆开发计划搁浅后,王室仍不得不追加海军的巨额军费预算,以增造大型战斗帆船,应付越来越严峻的海洋形势,这就更加造成了国库的入不敷出。杯水车薪的几次胜利掠夺,根本满足不了国内的需求,在帝国疆土日益扩大,收入却不见增加,还加上战争频发的今天,查理政府很可能将面临破产的绝境! 一旦到了那时,不但是王室,就是王国的国家信誉也会一落千丈,更遑论继续保持大国风范,应对严峻的国内外形势了。 此时此刻,哈布拉德王国在北德的动作,无疑是在帝国原本的伤口上撒了把盐!跟哈布斯堡家族关系一向紧密的富格尔家族也跳出来*裸地威胁表态,真是令王室骑虎难下了! 阿尔伐子爵奉命在国王离开期间负责王**事,自然是首当其冲,被克里斯托夫伯爵消磨得无可奈何。 现在,形势比人强,为了这些“馈赠”,阿尔伐也必须打点起精神来应付好客人。西班牙人的固执和骄傲算不得什么,如果没有金币,他们只不过是些又臭又硬的石块罢了,丢在海里,掀不起多少浪花。 “现在各支军团基本都在出外勤……” 阿尔伐刚刚犹豫着开口,克里斯托夫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不要再用相同的理由敷衍我了,子爵。我们需要帝国的介入,并不是因为我们筹措不到必要的兵力!如果陛下不希望看到勃艮第、北德地区秩序彻底混乱的话,那么就要立刻向此方向投入重兵!不能再拖下去了,在哈国的秘密支持下,汉萨同盟等一些原本的商业集团,也开始纷纷建立武装,他们已经威胁到了帝国的利益,威胁到了我们在德意志王国北方的统治,阿尔伐子爵!” “局势真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了吗?” “您恐怕还不知道,汉堡港已受到哈军舰队的炮击,损失巨大。从上月开始,前往北方的商路就已经封锁了。勃兰登堡的霍亨索伦家族突然宣布讨伐萨克森公爵,富格尔家族在当地的银行也遭到了不明身份歹徒的袭击,损失高达40万杜卡特。现在,大主教已经无法控制局势了,他正准备前往明斯特,从那里转道尼德兰总督辖区。” 阿尔伐心里盘桓了一下,德意志地区一向是教廷极其重视的所在,按理说美第奇与特立尼达两个家族之间关系如此融洽,他们犯不着直接冲突。可是现在,北德骚乱的背后显然有着哈布拉德王国的影子,而克莱门特七世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难道说,他们进攻的矛头仅仅指向那些亲帝国者的身上吗? 阿尔伐想了想,眉头绞得更紧。没错,那些受损地区的诸多主教之中,几乎都不是现任教皇的心腹,他们更多的是依靠金钱与贿选得到圣职,对罗马的谕令阳奉阴违。可是,他们却是哈布斯堡家族最有力的支持者。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帮人会比高级圣职人员更加富有,也许富格尔家族财倾一时,但那只是个例,不但如此,若比起捞钱的速度,他们也远不能和贪婪的主教们相提并论。 “我还需要找几个人详细了解一下,不能轻易做决定。”阿尔伐思忖着道,“伯爵,不如您先休息,黄昏以后我们在赛拉侯爵夫人的宴会上再见吧。” 当克里斯托夫伯爵满意地结束充满醇酒美妇的宴会的时候,他便被一位侍从恭敬地请到了城堡侧边的一个小厅中。 老家伙有一瞬间感觉到了非常的惊讶。 这间小厅中,来自王国上层的实权人物实在是太多了! 不但是宴会的男主人希恩侯爵,还有罗亚尔伯德侯爵、奥万多伯爵、冈萨劳?科麦斯伯爵、胡安?德?巴尔鲍萨将军、塞瓦斯蒂安将军、雷耶斯将军、布劳恩将军、阿尔伐将军以及海军元帅切雷?德?艾米里奥等人,无不在座。 “亲爱的克利!”希恩走过来,亲切地拥抱了他的老朋友,他们曾同时在罗斯托克大学就学,是一届的校友。 “希恩,看你笑容满面,我知道一定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克里斯托夫的眼神微一扫视,便发现了端倪,这里每个人的唇角,都绽开着抑制不住的微笑。 “当然,亲爱的克利。先得要祝贺你们,获得了一场非凡的胜利!” “我们?”伯爵重复了一遍,有些诧异。 希恩笑眯眯地拉着对方落座,“霍克?威廉姆斯骑士,难道不是贵方的人吗?” 克里斯托夫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影像,他“哦”了一声,“他是萨克森哈丁家族著名承包人鲁斯坦夫勋爵的手下,常年在欧洲作战。不过他的手下很少,全部是轻装部队。他的实力在整个德意志只能排到三五十号。” “哦,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希恩哈哈大笑,拍着老友的*,“恐怕你还蒙在鼓里,亲爱的克利。上帝保佑,在帝国的支持下,我们的盟友,热那亚的罗纳?奇斯伯爵,在日内瓦附近重创哈军,他的俘虏名单中甚至包括大名鼎鼎的费根?达尔曼骑士……” 第693章 克里斯托夫不禁脸色微变,“等等,那岂不是罗德骑士之一吗?” 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也被欧洲人称为罗德骑士团,他们退守罗德岛之后,便成为全欧瞩目的唯一仍坚持“圣战”的宗教化军事集团。在罗德岛战役以后,那些大名鼎鼎的骑士团指挥官们便受到了极高的推崇,拥有极重的名声无论是谁,以几千兵力抵挡苏莱曼一世400艘战船,十几万大军足足半年,还使之损兵达50000人的话,都将被推崇的估计也就是塞拉弗之流,才会毫不犹豫地将之安排在苦脏累的前线,甚至还将之伪装成匪徒! “是的,达尔曼骑士,天主的忠贞使徒。只不过最后他选择了错误的阵营。主说过,不坚守遵行这律法言语的,必受咒诅。”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了声“阿门”,克里斯托夫感慨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一位可能会加入圣灵行列的战士。” “他是个真正的骑士,拥有非凡的修养。我想不通他为何要屈服于特立尼达家族。”希恩耸了耸肩,“只不过乍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费根可不是阿尔卑斯山中的土著,连奥斯曼苏丹都拿他无可奈何,怎么会就被奇斯伯爵俘虏了呢?” “似乎听驻热大使斐迪南说起,这位罗纳?奇斯已经被削爵了,他的身份至多是个名誉爵士。”新任海军元帅切雷不以为意地说道,由于执掌海军部队的关系,他与热那亚人联系较陆军的各位将军更紧密一些,并且,安德烈亚?多里亚也是在更早前被查理一世任命为海军元帅的,当然他并不直接统率西班牙海军。 “这场战役结束之后,奇斯先生的晋爵只是早晚的事。”希恩淡淡说道,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消息可靠吗?” 克里斯托夫伯爵久忍不住的问题刚刚出口,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打来……一时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众人哈哈大笑。 塞瓦斯蒂安将军咳嗽了一声,“请放心,伯爵,这些消息确凿无疑。米兰公爵、萨伏依公爵的使者都已先后送来了讯息,驻热那亚大使斐迪南有详细的战报在这里,奇斯爵士的军队在芒通-圣贝尔纳伏击了哈军先头部队,全歼了他们的骑兵,其中包括2名戴有徽章的骑士。随后,他们布置阵地迎战哈军的主力,鏊战至晚。当敌人撤退至几英里外的镇上打算过夜的时候,他们的潜伏部队突然出击,焚烧了敌人的营地,并趁着火势,一举击溃对方。按照最新的报告,敌人只有数骑逃离战场,可谓全军覆没,光是生擒的有价值的俘虏就高达1000多人……” 克里斯托夫伯爵手从对方巨大的手掌中接过那份纸质粗糙的战报,看着看着,手指不禁颤抖起来。 众人都看到了老伯爵脸上复杂的表情,他们中,只有少部分人能够体会这位雇佣兵指挥官的心情。这位伯爵和强大的哈军进行过正面的作战,虽然最终没有取胜,但那却比某些连串的惨败体面得多。 迄今为止,哈军在欧洲诸地的战争中屡屡崭露头角,他们的身上似乎带着光环,从帕维亚已被确认的战斗开始,他们进行了一次又一次旁人看来带有冒险与征服性质的激烈角斗。 休达战役、科西嘉战役(包括袭取和守卫一系列战斗)、爱尔兰战役、英格兰战役、鲁尔奇兹及皮拉斯曲战役等等,哈军无不完胜,胜率之高,甚至超过了将法兰西王国当作“帝国心脏”的查理一世,尤其这还并不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据说其海军的威力要十倍于陆上部队卡塔尼亚海战的结果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像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拥有如此大量而精锐的军队,无疑会成为整个欧洲的噩梦!而今天,他们终于在战场上倒下了! 罗纳?奇斯的胜利,绝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胜利,这是热那亚人的胜利,是全欧洲反哈势力的胜利,是萨伏依、都铎、多里亚、皮格迪及哈布斯堡等遭受过哈军蹂躏与践踏家族的胜利! 克里斯托夫伯爵禁不住要握拳高呼一声“上帝万能”了! 希恩侯爵不得不轻轻拍了拍老友的*,让他从那种怔然中清醒过来,“亲爱的克利,看来我们的合作是必须加强的。阿尔伐子爵已经跟我说过,只要陛下的使者一到,我会立刻派遣马德里‘暴熊’骑兵团和托莱多112重装步兵团前往德意志,他们将完全服从伯爵您的指挥!另外,海军也将调派尽可能多的兵力,前往尼德兰,看守好我们的领地。放心吧,那些妄图扰乱帝国秩序的家伙不会得逞的,与帝国友好的家族与势力,必将得到皇室的庇护!” 克里斯托夫身上立刻起了片鸡皮疙瘩,此前他来到西班牙王都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求援兵,也没少找自己昔日的校友,不过却被对方屡屡托辞拒见,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方找到了阿尔伐。 然而,现在情况遽然产生了变化,奇斯将军的人马获得了罕有的大胜,哈军遭受重创,而能够肯定的一点是,来自德意志的雇佣兵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霍克?威廉姆斯也可谓一战成名,无数人羡慕他的好运气。 于是乎,希恩跳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伯爵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争霸欧洲的过程中,虽然神圣罗马帝国没有和哈布拉德王国直接撕开脸面开战,但是他们所进行的诸次争斗,已经完全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对帝国不利的是,诸次作战,他们还没有取得过任何一次的胜利,这不但使查理一世的英名受损,更使得哈军在对阵帝**队的时候,有着较大的心理优势。 查理一世的帝国已经支撑了太多的战争,各个方面,各个方向,远至东欧的奥斯曼土耳其、甚至北非,最主要的,还是意大利战场。 在连续告负的情况下,帝国皇室的储备能量已趋于极限。战败,意味着军队的溃散、割地、损失商业利益、赔款等等诸多令人心惊肉跳的名词。查理一世到处筹借资金,甚至要学习他的祖父那样离开舒适的宫殿,外出逃债…… 此时,罗纳?奇斯的这场胜利,无疑会点起哈布斯堡家族的希望火焰。 他们太需要胜利了,比任何人更需要胜利!威尼斯人可以退而求和,热那亚人可以退而求和,葡萄牙人可以退而求和,英格兰人也可以退而求和……但唯独西班牙人不可以!查理一世自从接手了他家族的遗产之后,他就把自己当作全欧洲的主人,甚至,他心里想过,连教皇都得在世俗的世界中向他低头! 但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处处紧*,尤其他们在帕维亚之后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拳,处处打在帝国的软肋上,查理一世虽然没有在任何一场战役中直接站到台前,与哈军硬碰硬,不过他的脸面却几乎丧失殆尽,以至于他都不愿见到哈国驻托莱多的使节了…… 放在以前,听说在强大的反哈同盟惨败之后,罗纳?奇斯再度举起反哈大旗,查理一世一定会唯恐避之不及的;不过现在,意料之外的胜利潮涌而来,不要说查理这样的明君,就连他的臣子们都迅速地变换了态度,他们很清楚,越早支持奇斯爵士,就能取得越多的好处! 希恩侯爵开出了价码,克里斯托夫便立刻反应过来,他默默地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如果帝**队能够恢复当地的治安,并且疏通商路,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 “我们需要确定汉萨同盟是否真的有谋逆的行为,如果是这样,我们还需要考虑战后利益的分配问题。” “富格尔家族可以支援6000名精锐的雇佣兵,其中包括2000重骑。我们应当享受50%的收益。” 希恩侯爵微微一笑,“可以,这个条件并不苛刻。假使同盟向帝国投降,那么他们缴纳的赔款中,贵方仍能抽取半数。” “那非常好!”克里斯托夫伯爵点了点头,“我希望帝国方面立刻对功勋贵族予以册封,尤其是罗纳?奇斯爵士与雇佣兵首领霍克?威廉姆斯骑士。对他们的赏赐,要足以激励其他盟友。” 希恩的眼光向旁边一扫,几位大贵族都纷纷毫不避讳地点起头来。 “封赏会尽快落实,亲爱的克利。罗纳?奇斯会被册封为帝国伯爵,我皇还会在此基础上,赏赐他一个宫廷的要职;至于霍克?威廉姆斯骑士,也将领受荣耀的桂冠,我希望贵方能够提供一些必要的补助。” “对雇佣兵来说,没有什么比金币更重要的东西。”克里斯托夫说道,“但很显然,诚意只能由帝国皇室亲自来表达比较妥当。” 希恩显得有些无奈,他摇摇头,手指绞了起来,良久才说道:“亲爱的克利,我并非漫天要价,实际上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金币了,偌大的帝国,还凑不出100个古尔登……我们需要贵方的支持。” 克里斯托夫伯爵的身后,的确站着不少德意志地区经济和政治上的魁首,当然更多的“捐赠”来自于教会。 众所周知,德意志地区向来是“教皇的奶牛”,农**动的罪魁祸首,便是因为教廷在德的残酷统治与野蛮压榨。拥有特权的罗马,是农奴们的噩梦。他们拥有庞大的教阶机构与巨大的地产,他们任意扩大什一税的征收范围,他们需索无度,出卖教职,无所不为。教皇在德的占有土地面积,相当于整个德意志王国1/3!不难看出,农**动的矛头为什么是尖锐地指向教廷的,也不难看出,马丁?路德所阐述的思想,是多么迎合德意志的主流社会了。 在德意志农**动中很受伤的,大多是教会人仕,而封建地主阶级,则在运动中实际占了大便宜。被赶走的主教的领地,被剥夺的修道院的地产等等,被他们毫不客气地捞在手中。 纷纷出逃的教廷人员,自然是不甘失败的,他们通过种种方式来收买甚至组建武装力量,希图收回权益。 他们的“捐赠”,与其说是一种投资,不如说是一种示弱与讨好。神圣罗马帝国虽然算不上是一根葱,但西班牙国王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名头却很好使,拥有全欧洲最强悍的陆军,光这一条,查理一世便自然成为主教们争相巴结的对象! 克里斯托夫伯爵沉吟了良久,方才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吧,根据授权人的吩咐,我可以做出提前兑付部分款项的决定。不过,这笔款子必须打给我们指定的银行或个人,由他们监督使用的情况我认为乌达内塔主教阁下是个可被认同的人选。” 希恩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后肯定地说:“同意。我另希望可以追加部分捐赠的款项,一旦我们超额地完成任务的话。” 克里斯托夫和希恩侯爵打交道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了,他深知此人的脾性,虽然对方显得有些得寸进尺,但那不过是其试探罢了。若自己断然拒绝,这位外表和善,内心刚烈的阁下很可能会因其自尊而搅乱谈判的大好局面。 想了想,克里斯托夫笑道:“希恩,我的朋友,您的要求虽已在我的权限之外,不过我想只要双方都认真起来,加以重视并讨论,就应该能很轻松地处理了。向您透露一下,由于德意志北方的状况日益严重,主教们应该会拿出更有力的支持来与哈布斯堡家族合作。毕竟,他们是奥地利、阿尔萨斯的实际统治者,更是指挥强大的西班牙军团的伟大统帅。” 两人都相视大笑,起身拥抱,谈判便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第694章 “法军已经进入了佛罗伦萨公国,他们保持了冷静的态度,基本没有骚扰地方。作为协议的一部分,我们的军事援助运抵锡耶纳,法军16支军团将在那里补给并完成最后的整编。” 说话的是坎切斯少将,墙角的蜡烛将他的影子拉得很斜、很长,覆盖在巨大的地图上。 阿雅克修的鲲鹏堡的西侧小厅中,正坐着几位尊贵的人物。除了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和他须臾不离的内卫外,玛丽娜、狄安娜、玛丽几位女士与卡蜜拉公主、莉拉上将坐在一起,其他的诸位将军们都安排在次要的位置上。 塞拉弗面色冰冷,手上捏着两只光滑的核桃那是老伯爵用惯的一对,因为没有随驾,所以便遣人将之送来,以代替他朝夕奉君。 玛丽娜等人也都面无表情,平常的交头接耳也都停止了。狄安娜还如临大敌般穿着一套女性侍从惯用的薄铠,紧紧包裹着她骄人的上围。 莉拉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旧伤痕,“陛下,我们和弗朗索瓦一世还有旧账未了,这样与他们合作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塞拉弗微微撇了撇嘴,但没有露出任何笑容。他的心情一定很差,所有的女人们都暗暗想道。 “反对我们的势力暗潮涌动,全欧洲的君主们都在审视着新一轮的战争。我们现在是众矢之的,落在一个相当被动的位置上。芒通-圣贝尔纳战役的失败,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我们必须找到更多的盟友,培植出更多的亲近势力,法兰西只不过欠了我们的一些钱,还达不到宿敌的标准。” 莉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法兰西人想跟我们分割那不勒斯,其用心是十分险恶的,这将直接挑起我国与西班牙的战争。从13世纪末,那不勒斯包括西西里就是阿拉贡的传统属地,也是王室的直属地。我们这样做,很可能陷入查理一世编织的罗网之中。” “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国库的透支问题。”卡蜜拉在旁边插嘴支持道。 “从6月份开始,国库积压的账目都已经解锁,贸易恢复正常,我们可以动用的资金额度已经快赶上1525年最好的时期。”坎切斯说道。 跟随塞拉弗来到欧洲之后,坎切斯便越来越佩服起陛下的所言所行。仿佛闲庭信步一般,签订了一摞子各种各样厚厚的协议,转眼便把那些积压已久的商业库存盘活了,他仿佛有一种魔力,或者说是令人无法抗拒之处,往往他亲自出马的谈判,还基本没有失败过。 大堆的商人又要开始千里迢迢地往蜜特拉转进了。 新大陆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贸易港,那里仿佛无所不产,只要有真金白银,任何东西都能向您敞开供应!即使再挑剔的商人,也会变得眉飞色舞,他们想要的一切都有,而且价格还非常吸引人。任何不公正的商业行为,都可以在当地得到及时的申诉和处理补偿也十分优厚。这和中世纪以来的欧洲截然不同。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可以知道这几百年欧洲商人们的如履薄冰了。14世纪末,商人在莱茵河航行要经过**道关卡;在奥地利南部的多瑙河要经过77道关卡;卢瓦尔河上从路盎尼到南特需要经过74道关卡……水路如此,陆路则更加恐怖。沿途的城市会像章鱼一样紧紧抓住过往商人对其进行压榨。他们颁发街道禁令,让商人带着货物进城,征收赋税。他们还强行要求商人在城里以当地价格出售商品,后来发展到沿途城市强行要求护送商队过路并从中收取费用等等。 税收如此之多,利润如此之薄,这还并不算什么,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整个欧洲似乎从罗马以后就根本没有重视过贸易线和道路的修整。在欧洲人的认知中,道路状况越好,敌人来得越快,庄稼也会因大量商队往来而受到损失。封建庄园制经济的基础之下,大多欧洲人都希望封闭自守,自给自足,他们慢条斯理,期待风调雨顺,等候着一年一度的好收成,那才是他们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但是,在哈布拉德王国中,情况却是完全两样的。 通畅无阻的道路,除了征收微薄的道路养护费用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税目;沿途的兵站和巡逻的骑兵,会义务地驱赶强盗与土匪;每处河口都有坚固宽大的石桥,有时候甚至能同时见到几座,完全不需要花几天时间摆渡;价格低廉的租车服务,在任何城市、集镇都能得到马匹和草料的补给;商业的兴盛,带来的是一种全新的社会秩序。商队在最好的时候,每天甚至能够走上一百英里!这种速度感是来自欧洲的商人们完全没有体会过的。 最重要的,还是这里对于商业的尊重。 虽然有着近乎森严的法律来保证商业活动的秩序,不过遵纪守法的商人所得到的好处以及享受到的利益更加实在。这不但体现在他们的每次购买和出售行为中,还体现在这种行为始终能被置于国家法律的保护之下。 甚至宗教都不能轻易对商业行为进行干涉。 什一税在这里已被废止,主教们的辖区,只允许进行教义传播有关的活动,禁止他们拥有大量地产和其他财富。他们也无权对过往商旅征收赋税,或者抽取劳役。宗教设施的建设,必须经过当地政府的审批及向上级部门的申报,由他们来征调劳力进行。 如此一来,商人的社会地位无形中增加了。许多的欧洲商人之所以愿意来到这片原始、蛮荒之地生活,恐怕也不无此类因素。 商业在哈国的繁盛,是欧洲社会所无法想像的。因此,在稳定了国内秩序并且恢复了海路运营之后,无数的商团商队接踵而来,每天商业局的征税报表的厚度都是以英尺来计算的。至1528年夏季,商业税的数字呈现爆炸式增长,国库的空虚迅速被弥补了。 卡蜜拉是不太关心这些的,她只是因为前面那场政变后引发的经济危机而颇为担忧,孰料这些问题已经基本上被她无所不能的父王所摆平了。 法兰西人这几年虽然不顺,并且在意大利战场上连遭重挫,但他们却反倒比拮据的西班牙人过得更滋润一点。原因无他,特立尼达王室已经负担了许多他们应付的赔款,还提供过许多额外的支援。 比起西班牙人因为地盘太多而惹下的诸多麻烦,弗朗索瓦一世则要好过得多,虽然他同样是个雄心勃勃的君主。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打败仗的比打胜仗的更像胜利者。 因此,法西谈判的议定书字迹未干,弗朗索瓦一世就又一次迫不及待地发动了战争! 法军此次变得聪明了起来,也可以说是弗朗索瓦一世在经过几次惨重的打击后变得聪明了起来,他们选择的目标正是当初1496年战争铩羽的那不勒斯! 眼下意大利南部可绝没有帕维亚战役以后那么稳定与平静。对内,安茹家族和卡拉布里亚公爵后裔的骚动方兴未艾,政治混乱,总督府的政令已经很难下达到地方;对外,几次针对哈军的行动都以惨败告终,王国割地赔款,连下属统治区西西里岛都有被划出王国范畴的可能,公民的怨恨以及社会诸方面压力都大大增加。在这种情况下,缺少资金、兵马和粮食的那不勒斯该如何应付强大的敌人呢?更何况上从查理一世,下至总督佩德罗,都已习惯将哈军视作主要对手,根本没有考虑到弗朗索瓦一世会卷土重来! 当然,做出支持法军行动的决定,也是临时的突发情况。在惊悉芒通-圣贝尔纳战役的失败后,莉拉即请见塞拉弗,要求紧急地重新议定战略计划。在陛下批准之后,莉拉便立刻想到借法军此前的军事行动来做文章。 好战的弗朗索瓦一世是幸运的,当他小心翼翼地再度越过阿尔卑斯山并侵入米兰公国时,他发现当地竟然没有组织起相当规模的抵抗,原因是米兰公爵查理?德?波旁重病,正在休养,他的妻子克里斯蒂娜带着亲信逃至都灵避灾。法军顺利地绕过了守军的防线,进入意大利北部平原。 随后,法兰西王收到了第二个令他惊喜的消息,哈军竟然愿意与己方携手,共同对付查理一世!他们甚至让开防线,让法军兵不血刃地进入佛罗伦萨!弗朗索瓦一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喜出望外,连连感谢上帝赐给他这样的好运气,甚至还吩咐要召开宴会来庆祝此事。 哈法之间的隐隐敌对情势,已然为所有人了解。这次意外中的惊喜,虽然很快得到了确认,是热那亚的罗纳?奇斯爵士战胜哈军,使得哈国王室恼羞成怒,转而支持法方,不过那根本无关痛痒。弗朗索瓦一世只须知道此事对他大大有利就行了! “希望弗朗索瓦这次不要败得太惨,他的战斗能力要远远超过查理,怎么会被对方打得如此被动?”狄安娜说道。 “这不是个人武勇能够解决问题的时代。”玛丽娜撇了撇嘴,“就算他是个英勇的骑士,但查理也不会跟他决斗的。结果怎么样,大家都看到了。*不太强壮,但头脑更聪明的查理占据了上风,而壮硕勇武的弗朗索瓦被打得鬼哭狼嚎,还被对手俘虏好好地悉落了一番。” 狄安娜有些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她有些不忍心,毕竟她跟法王宫廷的许多人包括国王都是多年的交情。不过玛丽娜的话倒是没说错,弗朗索瓦一世不是个睿智的君主,一个打不了胜仗的战争狂,不啻于一个疯子。 “我只希望他们此次的进攻,会紧紧地拖住帝国的军队。”莉拉皱了皱眉头,“由于这次意料之外的失败,我们很可能面临更多的围攻,以及更顽固的敌人。情报也证明了这一点,我们派往帝国的使者都被暧昧地拒见了,甚至还包括我们驻托莱多的大使。” 卡蜜拉也点头附和,“他们还在英格兰积极寻找着机会,我刚得到消息,萨默塞特女公爵凯瑟琳派出军队进攻威尔特郡,借口是当地贵族冒犯了她的威严。奇怪的是,英格兰王国中不少人仍支持这位曾经的王后,有些贵族和市民代表还纷纷请见,贡献财物和军粮。” “我不相信这其中没有西班牙人的影子。”狄安娜看了玛丽一眼,后者仍保持着一贯的缄默,不过眼中忧色却是隐藏不了。 塞拉弗知道她担心什么,肤浅的英格兰人不管记没记住上次几乎亡国的教训,但他们都没有真正的实力可以击败哈国!玛丽害怕见到再一次惨败和屠杀,这会让英格兰变得没有未来。 不过塞拉弗并没有发话来安慰这位美丽的女人。 欲将取之,必先予之。征服一个民族从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即使再可怕的杀戮,也阻止不了民族自立的决心。一个听话顺从的奴隶,要好于一个不太安稳、充满恨欲的大臣的。剥夺他们的一切,不是个好办法,相反,应该给予他们更多富有者总是比穷人更难投身到反抗行列中的。 “查理已经视我为大敌,他的对策没有一样是不针对我的。”塞拉弗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并没有像别人预料那样沮丧,“不过他的安排不会有任何效果,我跟他可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也许这句话令大多数人都感到迷惑,不过卡蜜拉和莉拉都不在此列。 哈西两国之间的确没有太多的可比性,后者不过是一个封建地主集团罢了,前者却是更先进资本主义制度。西班牙的军事制度还停留在比较落后的阶段,以雇佣军为主体;哈布拉德王国却已经有了成熟而稳定的常规军。两国的军队在组建、训练、运行及奖惩等各个方面都毫无相似点,他们之间的战力水平同样也相当很大。 只看查理一世必须要纠集起一帮子人来狙击哈国势力的侵入,便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战略情势的优劣了。 说实话塞拉弗并不在意一场战役的胜败,不过他不能不关心那些刚刚投靠他没多久的骑士们的死活。罗纳?奇斯确是个很有本事的家伙,他一口气俘虏了13名骑士,其中包括著名的费根?达尔曼,不得不说,他掌握了一个巨大的筹码。 “我们现在更应考虑接下来的战略计划是否有必要做出调整。”莉拉建议道,“虽然我们的综合实力很强,陛下,但有许多并不好拿到欧洲来,例如我们本土的防卫军,当然还有大量的舰队。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只不过是少之又少的一部分。纵然如此,这么些力量也无法充分使用,欧洲的各个占领区之间相距遥远,我们的大部分精力要消耗在防御上。所以,我的陛下,您也看到了,为什么出现在前线的只是狄奥多尔?拜格斯的一支雇佣兵部队。” 第695章 塞拉弗面沉似水,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手扶着额头,冷漠地听着她的发言。 “帝国的正式攻击还未展开,陛下,但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因为我们在德意志王国搅起的风浪,已经使得哈布斯堡家族不得不做出强硬的反应了。汉堡港的炮击事件,不能不说是源于亨斯科特伯爵的愚蠢,他本可以做得更好的!现在,不光是汉萨同盟,即使是一支隐密地支持我们的艾蒂安选侯,他的家族中也出现了不同意见。我认为,现在执行收缩性的战略决策是非常必要的。” 霍亨索伦家族现任的家主约阿西姆一世,1499年开始统治,不过他叛逆的儿子艾蒂安却是公认的离经叛道者。他甚至对外自称“霍亨索伦选帝侯”,以联系和拉拢亲己势力,这种行为令老家主光火不已,却毫无办法。 约阿西姆一世是个非常极端的天主教徒,他支持教皇和皇帝,执行严厉的宗教政策,他对领内的“异端”尤其是路德派分子极其仇恨,以宗教裁判所的名义予以残酷**。德意志农**动中,他是第一批跳出来挥舞屠刀的贵族。他的保守作风深得皇帝的赞赏,教皇克莱门特七世也曾写信给他,称他为“主的圣徒”。 不过,随着他的年老体衰,他的权力渐渐被其子小约阿西姆所掌握。这位已近中年的后裔,与父亲的政见之争早就公开化了,他甚至改名为“艾蒂安”,以显示与约阿西姆一世决裂的决心。此次他公然挑起与萨克森公爵的战争,不但意味着他已经可以抛开父亲的权威独掌霍亨索伦家族,同时还意味着他们与哈布斯堡家族蜜月期的结束。 顺便说一下,萨克森的韦廷家族也是德意志三大家族之一。不过在1485年,该家族一分为二,分别由恩斯特系和阿尔布雷希特系统治,恩斯特系称“萨克森选侯”而阿尔布雷希特系称“萨克森公爵”。 在路德思想的影响下,萨克森选侯约翰及其长子约翰?弗雷德里克都渐渐接受了宗教改革的思潮,他们与保守坚持天主教地位的阿系领袖“大胡子”乔治隔阂日深。 艾蒂安对萨克森公爵乔治进行讨伐,便即拉近了与约翰等人的关系。 不过此时韦廷-恩斯特系仍没有直接介入战事之中,也许是觉得风险太大,毕竟对付大胡子乔治轻松,但触怒哈布斯堡家族,则问题严重。 德意志诸多贵族家族间的私斗是很正常的,皇室亦无权干涉,但一旦牵涉到宗教问题,帝国便会有诸多借口参与进来,更别说虎视狼顾的教廷了。 听完莉拉的分析,不但是狄安娜诸女,连卡蜜拉都连连点头。 塞拉弗却始终沉吟不语,眼光飘忽地在地图上飞过。 按他的想法,罗纳?奇斯的异军突起,并不能代表什么。反哈联盟在卡塔尼亚海战中惨败,使之分崩离析,作为联盟的倡导者之一,威尼斯的狄奥多尔大统领身殒,秘密支持者查理一世也是被打得七零八落,白白负担了许多金币。 现在,即使倚仗着罗纳的大胜,这些势力再度聚首,要组织起第二次反哈联盟军也并非朝夕之功。当前的战略格局并未发生根本改变,哈布拉德王国占据着几处地理位置比较超然的地区,例如芭芭拉公国,再如科西嘉或者休达要塞,在强大的哈国海军面前,这些地区不说是固若金汤,也绝非轻易就能攻克的。 塞拉弗在德意志挑起争端,实际上并不是想向那里进行扩张。现在下手,无异于火中取栗,不但会令帝国皇室嫉恨如狂,更会进一步得罪教皇及美第奇家族。 佛罗伦萨公国的前途,并不完全建立在哈国的友好支持之上。教皇的威力,在欧洲是永远不能小觑的。当初,利奥十世甚至想让其兄弟朱利亚诺?德?美第奇得到那不勒斯王国,且险些实现,由此可以看出教皇及教廷在欧洲世界中无可替代的领袖作用。 所以,塞拉弗的初意,只是在那里制造一场混乱罢了。 他的最终目的,还是尼德兰。 如果德意志的混乱持续并且愈演愈烈,那么,查理一世将无法从东面向尼德兰投入兵力支援,他必须从意大利甚至西班牙向尼运兵。从战略形势上看,这样做也避免了哈军陷入两线作战的可能,除开德意志及奥地利,查理一世想要援助尼德兰,则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从西班牙出发,越过法兰西王国,一是从意大利出发,越过瑞士联邦和德意志西北部;三是从海路出发,绕行北海进行支援。这几条路都非常不容易。 现在,塞拉弗需要担心的,就是霍亨索伦家族及汉萨同盟的持续作战能力,因为显然帝国很快就会发动如潮般的攻势。如果查理一世籍由宗教的名义,大军压境势如破竹,反而使诸分封地区服从了他的意志,那么哈国的麻烦就要大了! “地中海舰队必须腾出力量支援北海。”塞拉弗突然间说了一句不太着调的话,他缓缓抬起头,犀利的目光掠过莉拉的脸上,“防御舰队收缩至科西嘉、休达,只须保证没有敌方舰队进入大西洋即可。” 莉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皱着眉。 塞拉弗丝毫不顾地继续说下去,“尼德兰势在必得!要想消弥欧洲的不安定因素,则必须要对付帝国,而查理一世国库中半数的收入来自尼德兰,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消得到尼德兰,按照帝国现在的处境,便会立刻陷入崩溃!意大利战争眼看又要开始了,在我们的支持下,法兰西会支撑更长的时间,这一步棋很妙!而德意志呢,我也希望能越乱越好!我们不但要在各个方面给予盟友强有力的支持,还要不断地搅乱局势,甚至可以在宗教改革上做文章!不要害怕罗马的威胁,和巨大的利益比起来,这种危害显得微不足道,教皇最多剥夺我的教籍而已,可这并无伤大雅。各位,战术上的偶然胜利,是左右不了战略成败的,古往今来有许许多多的例子也告诉了我们这一点。罗纳?奇斯不过是疥癣之疾,且让他得意一阵子好了!我们仍要专心致志地准备在尼德兰的战争!” 莉拉没有像往常那样应命,她径自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我要说一下自己的看法,陛下。除了在海上,我们在别的方面并不占绝对优势。德意志王国的统治虽然十分混乱,但这里却盛产全欧洲质量最高的佣兵,仅凭着勃兰登堡的霍亨索伦家族,以及一个毫无政治基础的汉萨同盟,绝对不可能成事!查理一世可不像弗朗索瓦一世那么愚蠢,在北德,只消我们打起宗教战争的旗号,那么无论是西里西亚、萨克森、图林根抑或是几大主教领,都会毫不犹豫的联合起来!汉萨是个松散联盟,那些胆小怕事的商人根本形不成对大贵族的真正威胁!在农民战争时期,他们也都屈从于贵族,给钱给粮,甚至直接提供雇佣兵来为贵族和主教们作战!我认为,冷眼旁观的哈布斯堡家族正在等待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他们只需要用2周甚至更短的时间,便可以**这场闹剧般的叛乱!” 塞拉弗脸色微变,他冷冷地盯着对方,“你敢肯定吗?” “是的,陛下,即使您要一意孤行,我也必须说出来!”莉拉毫不胆怯地说道,“如果隐身于幕后,我们在德的权益恐怕得不到必要的保障;但提供军事援助甚至直接出兵的话,我们又必须面对诸侯的戒备。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始终是外来者,陛下。想在一个地区搅风搅雨,就非得有足够的资本不可:我们毫无优势,无论是背景、身份,还是影响力。只凭军事方面的努力,我们是无法达到目的的。” “按照您的思路,司令官阁下。”塞拉弗不无反对之意地淡淡说道,“我们应当全面修正预定的战略思路了?我们缩防,再缩防,不管尼德兰的事情,也不管北德的事情,统统交给查理一世放手去做?” “我们已经在意大利战场收编到一个可靠的盟友,法兰西王国,陛下。”莉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大胆说道,“我们在意大利打得越激烈,查理一世的精力就会越分散。当前,无论是德意志还是尼德兰,在他的眼里都不如意大利来得重要。这里有全欧洲最富有的银行,最繁华的商业,最多的富人以及成色最好的金币。为此,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十年,而且还会继续下去。” 塞拉弗强自压了压自己的火气,刚刚他就想脱口骂出来,也许因为莉拉和他关系不一般的缘故,他对于这位女将军分外严厉,同时对于其触杵自己的威严也更加恼怒,可能正应了一句老话,叫做“爱之深责之切”。 “还有吗?” 卡蜜拉的脸色已经微微变了,她在旁边悄悄捅了捅莉拉的膀子。这个动作被她的父王发现后,卡蜜拉嘴唇轻颤,脸色涨得通红。 塞拉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再度注视着莉拉。 欧洲战役集团军区的司令官长吸了口气,挺起*膛,“除此之外,我们应当配合奥斯曼土耳其的地中海攻势!红胡子已经多次派人来联络了,他要求在海上发动一次大的战役,趁着此时欧洲实力虚弱的机会,双方配合夺取克里特与塞浦路斯。这样,查理一世将不得不继续将斗争的矛头转向东方,苏丹会是他的主要对手。” 塞拉弗冷笑起来,“我们已经为欧洲世界所共忌,如果这样做,我们将变成**的另一个敌人,司令官阁下!我们想楔入欧洲的政治体系中,则必须要坚定自己的宗教立场。我可以允许您不加入天主教,也可以允许印第安人保留信仰,但我不能允许王国在情势明朗前贸然加入穆斯林一方!也许我们的确能够转移查理一世的视线,但我们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很难想像!” 莉拉*微微一震,却无力辩驳。在她看来,哈国并没有必要卷入原本已经足够混乱的德意志,哈军的战线随着他们占领区的扩大在不断地延伸,现在已经维持得非常困难了。仅以粮食为例,从本土运输而来,每十船粮食中就有两船到达不了,消耗非常惊人,并且这种输送仅能支撑常规消耗,一旦战事发起,王国无论如何也保证不了及时有效的补给。对于非常依赖补给的哈军来说,这种情况不可谓不致命。 想要从盟友手中获取战略物资,那么就必须要花时间。就像爱尔兰,已经能提供部分粮食消耗,但这还远远不够。哈国在欧洲的诸占领区仍未完成经济方面的调整与改造,战争的阴影刚走,不管是科西嘉还是不列颠,都需要大量的人、财、物力投入,方可恢复生产。战争资源的储备程度根本没有达到可以在任一地区任意开火的程度。 “陛下,放开地中海不说,我们在尼德兰策动的事情就真的能够成功吗?”莉拉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语速也加快了,“我们的优势在于海上,我们已经击败了强大的威尼斯和英格兰,我们控制了北海和西地中海,只要长久地保持这种战略态势,我们不用在陆地上拼得头破血流,就能扼制欧洲的发展!按照您的话来说,谁掌握了海洋,谁就掌握了说话权!难道陛下您自己也看不到这一点吗?” 塞拉弗闻言不禁震怒,他几乎拍案而起。 不过,玛丽娜及时地跳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陛下,这不是在讨论问题吗……别激动,冷静点,我亲爱的塞拉弗!” 说着,她迅速转头,朝莉拉声色俱厉地说道:“难道你非得激怒陛下不可吗?就不能用委婉一点的方式说话?” 卡蜜拉赶紧拉了拉莉拉,示意这位面无人色的女将军请罪。 狄安娜和玛丽也纷纷劝说起塞拉弗来,此时,莉拉已经被卡蜜拉按住,跪倒在地。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您。”她语带哽咽地低低说道。 突如其来的泪水,立刻浸湿了莉拉的眼眶;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这绝不是害怕。 塞拉弗半天没有说话。 莉拉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响,但他却丝毫没有动容。这使得众人的心又都拎了起来,显然这位陛下是真的生气了,他的眼睛都是冰凉的,充满了寒意! 玛丽娜暗暗叹了口气,挥挥手,将那些“多余”的人统统赶走,很显然,塞拉弗的无名之火也使得绝大多数的人心惊胆战,他们巴不得赶紧离开,逃到安全之处去! 会议很快结束了,没有讨论出任何方案。 不过,卡蜜拉却临时接管了欧洲战役集团军区的最高指挥权。在塞拉弗生气不想管事的当儿,她被玛丽娜授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第696章 塞拉弗郁郁不乐地骑行在萨尔泰讷的林地小道间,狄安娜与玛丽跟随在侧。她们都穿着猎装,带着轻装骑士与几十条猎狗。 属于塞拉弗的金色双头獒已近成年,它拥有不亚于幼狮般的体型,金色鬃毛飘逸,两个头都拥有极为强健恐怖的利齿。它有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名字,叫做“俄耳托斯”。 这个名字来源于希腊神话,本义是一只双头魔犬,尾巴是一条蛇。它是克托尼俄斯怪物厄客德娜及提丰所生下的怪物。它由泰坦神革律翁饲养,与欧律提翁负责守护远在地中海以西的海丝佩拉蒂其中一个岛屿厄律忒亚岛。 当然,希腊神话中的双头犬俄耳托斯最终被英雄海格力斯所杀。 英雄战胜怪物,一向是传统模式。 不过,这只俄耳托斯可不是那只倒霉的魔犬,虽然它的双头也使人觉得害怕,但他的几个主人却都不以为意,相反还很是喜欢。 塞拉弗带它不多,卡蜜拉则跟它更亲切一些。 当然,骄傲的俄耳托斯同时也是一只聪明的獒犬,它从不接受陌生人的食物,从不准除主人以外的人碰它。它低低的吼声如同来自地狱一般,令人闻之生畏。 最令人诧异的是它在塞拉弗面前,却老实得像只哈巴狗。那种讨好的眼神与献媚般的躺倒、露出腹部,以及长舌的舔砥,甚至连卡蜜拉公主都享受不到这种殊荣。 此时,它护卫在陛下的左右,宛如林间的猛兽,在它侧旁的所有马匹都不敢靠过来。 萨尔泰讷在前次战役期间曾发生过激烈的交火,这里有着大片山地,平缓的丘陵和山谷地带都已被开荒,人们不但住在山上,而且还在山坡顶端构筑石墙,用以护卫村庄。在哈布拉德王国统治期间,情况正在改变着,不过移民的态度仍然无限趋于谨慎。 这里还残留着许多深山中的流寇与土匪,他们凭借着险恶的地形与军队周旋,除此之外,弥漫的疫病和战乱,也使得人口减少、野兽却大大增多。在大片的森林与山地中,不但有黄羊、羚牛与野兔,也有野猪、棕熊和老虎。 “它就像神迹一般,而且每个都表现得淋漓尽致。”稍稍落在队伍后面的狄安娜朝着玛丽说道,她曾经震惊于双头獒犬生理上的异状。这两位女士除了拥有骑士的称号外,还拥有艾美拉宫女官之职,可以说名正言顺地融入到王室中去了,“我到现在还弄不清印加人与墨西哥人有什么不同,不过,他一个人就征服了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帝国,这却是不容置疑的。” “蜜特拉大主教和我说起过,那是个庞大无比的国家,拥有惊人的文明与财富,米兰与佛罗伦萨和它的首都库斯科比起来,就像草房和城堡的区别。听说蒙特西诺斯枢机出席教廷例会的时候,被许多主教们簇拥起来,欧洲世界都被震惊了!” 玛丽淡淡地笑着,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对于我们的陛下来说,这些事情永远只是开始罢了!我已经看到了一个接一个的神迹,甚至包括我自己……我向主起誓,我会报答他的恩赐。” 狄安娜有些酸溜溜地瞥了她一眼,“我能说什么呢?阻止你?那不可能!” 玛丽突然掩嘴,吃吃一笑,“好了,狄妮,我还想阻止您呢!瞧瞧你的细腰,你坚实饱满的臀部,还有处女一般的*脯!我们的陛下不知道有多么的爱她!” 狄安娜感觉一阵脸红耳赤,“玛丽,你这个该被诅咒的女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玛丽连声笑着打马疾奔,狄安娜不甘示弱地紧随着。 两女银铃般的笑声立刻在林间荡漾开来。 塞拉弗提了提马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两个女人,都不知道是谁陪谁来散心了。还不如玛丽娜来得熨帖,他若有若无地示意了一下,十数名骑士便在一名卫队成员的率领下,策骑转头奔去,带起一阵尘烟。 “陛下,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到了,她正在村里的马车店中等候召见。”又一名骑兵正在此时而来,汇报了个令人惊喜的消息。 所有扈从们都不由自主地暗暗吁了口气,埃莲娜这时的出现,显然会起到平息陛下火气的巨大作用。不能不说,王后陛下还是极为了解自己的丈夫的。 塞拉弗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他驻马良久,叹息了一声,“好吧,我就去那里见她。” 山腰上的村庄,仍然充满着一股恬然的乡野气息。那些低矮的石制建筑,被树丛掩映,看起来虽然简陋,但却另有一种朴素而大方的意境。袅袅炊烟升起,在山势折转处,形成轻岚,与浓浓的绿意应和,加上一些山顶上*在外的巨大岩壁,更使人觉得心臆舒畅,有种豪放的感觉油然升起。 塞拉弗策马驰在最前方。 他沿着Z字形的山间陡坡往下驰骋,那种毫无迟滞感的悠然往复,动作敏捷得仿佛猎豹一般,其他人完全跟不上,只有尽量小心地减速通过,那些平常趾高气昂的高级战马,在母马“超越”后面,倒像是一个个阉官,正在骄傲的小公主屁股后面狼狈猛追一样。 在他刚刚跃下小路,准备穿涉一片丛林的时候,猛然间便听得一声大吼。 远远缀在后面坡上的内卫总管方必胜,先是一惊,旋即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哪来的一只笨熊?可真是撞在了枪口上!” 方必胜不能不感到释然,他的主人可是捕猎的好手,尤其是身上的功夫,已经达到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境界!此次出游,恰逢陛下心情积郁的当儿,正没处发泄呢,偏偏有只不知所谓的东西敢在这时候跑出来…… 内卫总管迟迟没有下达“紧急驰援”的命令,反而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来,令一干还没有完全熟悉工作的卫队成员们呆若木鸡。 人影一闪,“超越”的背上已经没了主人。塞拉弗就像一道疾飞的闪电般窜入林中,低沉的兽吼声渐趋嘶鸣,清晰的震动与树枝折断的喀啪声,整个小树林仿佛一处硝烟弥漫的战场,不堪其负。 等到众人赶到时,他们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全部呆若木鸡地站在了原地!林间,已经断木无数,形成了一大片血迹斑斑的空地。兽毛与树叶混杂,使*的地面更加肮脏。一根碗口粗细的巨大木头被横架在两树的枝叉间,正中还立着另一根更加粗的木头。一头足有两公尺高的棕熊,就这样被绑在这个简易的十字架上!它浑身是伤,垂着头奄奄一息,嘴角还不停分泌出饱含淤血的唾液。再仔细一看,它的双手双脚,都是被折断后,用粗藤绑缚的! “老天!”方必胜喃喃地说道,眼前的一切,即使在他想来,也是绝对不可思议的!就算功夫到家像他一样,杀掉这头熊也许并不困难,但要像这般炮制,却绝无可能! 陛下,真神人也。他暗自惊诧地想。 此时小村的马车店里,满是市侩气息的老板,正跪在地上,他的面前,不但有一个身份高贵、相貌庄重而气质的女人,还有大群的仆从与护卫。 “哦,夫人,若是您不答应,我宁愿跪死在这里!”他凄凄惨惨地喊道,“您就看在这几天小珍妮如此爱您、如此喜欢您的份儿上,把她带走吧!我可是家世清白的商人呐!我的祖父、父亲都为陛下工作,现在到了我,我总算是在科西嘉扎下根来了,就是小珍妮她让我放心不下,夫人呐……” 他说着说着,便要掉下泪来。 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官在那位踌躇难决的夫人面前说了一句话,这位夫人马上便同意了,“珍妮可以跟我们走,但是她的抚养权必须要交由王宫。” 那位老板满脸的失望之色,“虽然珍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夫人,可是她的的确确是我收养长大的,胜过亲生的种……” “他在说谎!”那位女官淡淡地说道。 埃莲娜显得有些为难,她来到岛上几天,遇上了可爱的小姑娘珍妮?邦,这小姑娘在家里完全没有任何地位,养父就是眼前这位马车店的老板,即市侩又吝啬,据那位小姑娘说,她没吃过一顿饱饭,同时还经常受到打骂。 由于自己出身的缘故,在埃莲娜身边的宫廷女官中,不乏出身低贱的女人。这个小姑娘激起了埃莲娜的同情心,不过她的养父,却实在是不容易对付。 “那您说吧。” “您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以及悲天悯人的性情,夫人!”马车店老板开始恭维起来,“只要您少少地伸伸手,小珍妮就能投入到您温暖的怀抱了1000杜卡特,夫人!我想我为了她的成长,可没少花掉几倍于此的钱财,不能再少了……” 埃莲娜气得脸色铁青,那位女官冷笑着插嘴道:“这个价格,可以买到五六十个扶桑侍女了!” 就在那个马车店老板还在振振有词地歪缠之时,突然,店门再次被推开了。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穿有泛青铜色的金属铠甲,沉沉地走了进来,他们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一扫,少数胆小侍女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随后时来的一个男人,却显得有些落魄。 他头发零乱,脸颊和身上都有擦伤的痕迹;身上的衣服被撕坏了不少,白衬衫上有些泥土和血斑的污渍;裤子左腿下摆断了半截,和靴子间形成一段让人好笑的空白,*的毛腿格外刺目。 但是当他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时,却没有人胆敢露出稍稍不满的表情。 “赞美耶稣**!”他环视着店内众人,大声说道。 “永生永世,阿门!”所有人齐声回答。埃莲娜立刻便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陛下……” 望着不断失色下跪的仆婢们,塞拉弗淡淡一笑,先搂住埃莲娜,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这才摆了摆手说道:“都散了吧……” 马车店的老板霎时间变得面无人色,显然,他在国内曾听说过这位陛下的“赫赫威名”,他**起异己来从不手软,不乏有势力庞大的家族被他连根拔起的,甚至有些开得起银行的大商贾也会被绑在裁判所的火刑柱上烧死。 塞拉弗有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邦先生很会做生意,来人,给他1000杜卡特,要成色好些的!一个侍女的身价,我还付得起!” 马车店老板唯唯诺诺地应了,差点没变成软瘫在地的粘粘虫。在陛下等一行人离开他的店铺之后,他才被两名壮汉架起来。几天之后,据说这位老板狠狠心将自己的店卖了,还把他两名爱若珍宝的亲生儿子都送到了征兵站…… 狄安娜与玛丽香汗淋漓地赶到萨尔泰讷中心教堂的时候,各条街巷已经完全被封锁了。 这里属于山城的格局,建筑密集,街道狭窄,高高低低的白砖红瓦的大房,原先属于热那亚贵族,现在则多被没收,由拍卖售出给哈国移民。 教堂的神甫们早已换上了新面孔,他们将不享有什一税等特权,包括在触犯法律时也不会网开一面。 当然,除了来自*的移民,其他人还是对能够侍奉上帝的家伙保持足够敬畏的。这是中世纪以来天然的统治者之一,曾几何时,整个岛屿都是某座修道院的产业! 仅仅从教皇买下一座城市来妆点教会的门面,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权利已经熏天,渗透至世俗世界的每个角落。 两位高贵的女士很快被警卫拦住了,一位*壮硕、金发碧眼的士兵彬彬有礼地说道:“陛下有令,所有人一概不见!” 狄安娜有些恼怒地“哦”了一声,她的眼睛转向站在门口附近正与瓦恩莫里交谈的坎切斯少将身上,那位则耸耸肩,做出个抱歉而无奈的姿势。 第697章 “走吧,他正召见那位意大利女仆呢……”狄安娜拖着玛丽往旁边走去,一边跟她咬耳朵,“这两个恋奸情热的……” 玛丽吃吃地笑,“你难道还吃她的醋吗?” “哦,上帝作证,这个女人的权势可比你我都要高!她受宠信的程度你也看见了,连我们都参与不得。我真怀疑,她究竟还是不是处女……” 玛丽撇了撇嘴,“那毫无意义,只能证明她的浅薄。” 狄安娜顿时笑了起来,“那是,要不然我们的陛下怎么会一直不动她?” 不管她们如何不经意地笑谈此事,可对于来自埃莲娜的威胁感,始终在心里沉甸甸的压着。这种感觉,随着她们对于塞拉弗感情的升华,而变得越来越复杂。 埃莲娜穿着蓬松的大褶裙,浅浅地露出**与圆润光滑的肩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贵妇人单髻发型,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看着便令人着迷。 “伯爵已经回费姆斯堡,帮着菲娜安胎了。菲娜一切都好,就是反应有些剧烈,每天早上都要吐一遍。”她轻声慢语地汇报说。 塞拉弗和她挨坐得很近,鼻子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精油的香味,“唔,反应得厉害,也许就是个男孩。” “陛下您也会巫术?”埃莲娜好奇起来。 “那可不是一回事,埃莲娜。”塞拉弗笑笑,“那是经验之谈,和巫术无关。” 埃莲娜撇了撇嘴,装作一副不屑的表情,“您可生不出孩子,陛下。” 塞拉弗大笑了,抱住她狠狠地亲了一口,语气中也充满了戏谑,“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找你来生一个!” “我当然十分乐意。”埃莲娜耸耸肩,在对方不知所措的表情下,坦然自若地说道。不过,她的小手却偷偷地攥紧了,指甲几乎都要刺到了肉里去。 “哦,埃莲娜!”塞拉弗在凝视了她良久后,娓娓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觉得最歉疚的,就是对你的……” 埃莲娜伸出手指,轻轻地按住他的嘴唇,她的眼里有泪花闪动,但语气却异乎寻常地坚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我的老爷!我的一切都是您的,如果不是您从马赛带走了我,可能现在我连骨骸都找不到了。我得到了别人根本想像不到的幸福与快乐,这都是您的赐予!如果说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一个奢望,能给我爱的男人生个孩子……” 塞拉弗忽然觉得鼻头发酸。 他对于埃莲娜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甚至索尼娅都享受不到这种完全没有利益交换的情愫,带着点纯洁而美丽的遐想,完全的理解与包容。 但是,塞拉弗心里这最最柔软的部分,却无法尽情地释放。他认为埃莲娜足堪胜任王后之职,但他却无法给予。 剩下的那些庸俗的封赏与恩赐,只像强求,在他看来倒是一种罪过。 对埃莲娜,他唯有愧疚与怜惜。 直到现在,他才蓦然惊觉,原来自己错得厉害。不管他怎么认为,埃莲娜已经将她的全部身心都完整地贡献出来,*裸毫无遮蔽与掩饰。一味的暧昧和几分伪装的冷漠,实在是杀人的毒药,埃莲娜如此善良而优秀的女性,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委曲! “我会在年尾安排这件事,不管如何,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说罢,他伸手不由分说地揽过埃莲娜,两人紧紧拥抱着。内务总督小姐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砰砰地作响。她既感淡淡的哀伤,又有丝丝的甜蜜,念头纷扰,一时除了呢喃,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印加王国的情况非常稳定,柯拉辛马这帮人处置国内问题并不因循守旧,而是积极地谋求变革。整个印加社会的秩序恢复到从前一样,新的生产工具和建筑工具也在同步引进,印加人的劳动力得到了巨大的释放。政务院对于该届印加政府的评估报告已经出来了,分数非常高。” 埃莲娜此时已经习惯长久地呆在塞拉弗的怀中了,她一面舒服地眯着眼,一面低声向自己的主君汇报着国内的情况。很多东西,都是从王后陛下或者第1情报处那里汇总来的。 “这是我愿意看见的。”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他的心思并不在上面,现在,亲吻对方比什么都来得重要,“铜矿的事情呢?” “我正要向您报告一件不幸的消息,陛下。”埃莲娜蓦然一惊,起身道,“彼得元帅的小儿子华纳上尉在执行海军任务中牺牲了。” “怎么回事?”塞拉弗有些惊讶。 “华纳从军校毕业后直接被海军招募,任‘达尔’号运输舰的舰务官,他们的舰队负责前往印加海岸运送铜矿石……出事那天正遇上飓风,‘达尔’号船身断裂成三截,与舰队另外4艘船相继倾覆,共计遇难224人。” “彼得要伤心死了。”塞拉弗喃喃地说道。 埃莲娜也露出难过的表情,“谁说不是呢?哈莉特侯爵夫人精神都有些崩溃了,真是飞来横祸,华纳原本想跟他的哥哥一样,充当王后的侍从骑士的,元帅阁下一心想让他接自己的班,到海上锻炼。没想到……” “老家伙真是舍得,运输舰,还真是*蛋……”塞拉弗叹息了一声,心里不免对彼得的选择有些恼怒起来,让他挂职元帅隐退,就是想让他一家子团圆,好好安享晚年的,这下倒好,白发人送黑发人! “索尼娅怎么处置此事的?”他的语气中不禁多了一丝冷然。 “她放了瓦尔特的大假,让他回家多陪侯爵夫妇。另外,她也以王室的名义,颁发给侯爵府一枚荣誉勋章,追赠华纳为烈士。另外,温妮已经被保送到了蜜特拉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她将接受为期六年的学训,毕业后就会被封为女骑士,在艾美拉宫任职。” 塞拉弗默然地点点头,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心细些。这样做,会让彼得、哈莉特夫妇感觉更欣慰一些。也让别人看看,从始至今,元帅府的圣宠便未曾衰减过。 “让人把蜜特拉王宫里的那幅画送到元帅府吧。”塞拉弗说道,“就是拉斐尔赠送的那副肖像。” “我知道了,我会吩咐的。”埃莲娜顿时想到那副画像老元帅彼得全副黄金铠金,威风十足地站在陛下的身后,而画面的主角则穿着近乎简朴的衬衫,坐姿不整,斜倚在椅上,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这幅画被宫廷内一致认为仅次于列奥纳多伯爵1521年所作的名画《特立尼达公爵肖像》,原因是主人公的“神髓”完全表现了出来,当然,老伯爵的那幅已经无可超越,其在国内刊印的数量便已达到了惊人的320万张! 埃莲娜起身为塞拉弗倒了杯水,殷勤地端到他面前,说话也小心翼翼了起来,“陛下,目前我们不少产业对铜类金属制品的需求更加迫切了,截止5月末,铜矿缺口已经达到了12500巴哈尔,可以装填4000多辆重型马车!原材料飞涨使得相关产业都受到了重创,至少10家兵工厂今年已经报亏,工人工资也已锐减。” “我们在印加地区的勘探刚刚开始,对原有的矿藏,行政院都派人进行了细致的规划。不过,因为时间太短,要想尽快输出大量资源,至少在今年以内都不大可能了。而且,远东的铜矿输出一直没有解禁,太平洋航线仍然以输送奢侈品和贵重金属为主,这样可对我们的优势工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塞拉弗紧紧皱眉,暗自沉吟起来。 前次回到本土,塞拉弗便将一家独大的“特立尼达钢铁厂”武器生产部分单独切割了出去,目的是为了避免垄断,以及优化其项目配置,进一步释放本土重工业的产能。于是,便出现了王国第一到第四这四家兵工厂。 然而,新开张的四家兵工厂还没产生半点效益,便已报亏,这实在是令塞拉弗感到难堪的事情。 哈布拉德王国如今对于重金属,尤其是铁和铜的需求量可远远不是欧洲能相比的。铜类的消耗尤其厉害。不说别的,王**事力量的代表,他们的庞大舰队,就是铜矿的消费大户。光战船水线下覆铜一项,耗费就难以计数,更何况战舰的火炮更需要这些金属性能绝佳的铜类相关合金,成吨的铜被铸造成一门门森冷的大炮,以备不时之需,没有了这些爪牙,王国的强大便是一句空谈。 在咸湿的海面上,铁炮很易生锈,而铜管炮则有较强的抗腐蚀能力,铜类合金的延展性更好,在激烈的战斗中,其炸膛的比率较低。 不过,在逐渐成熟起来的钢铁大炮面前,铜管炮的优势正在逐渐丧失。优质钢材的金属性能,是普通的铜所不能比拟的。虽然少数铜合金的数据更优,但无论是其制造的难度,还是高昂的耗费,都成为其利用的最客观阻挠。当然,铜管炮之所以在王国盛行起来,并且像威尼斯兵工厂那般出口各国,就是因为其高昂的价值回报率,一门铜管炮比对应的铸铁炮贵上十倍,尤其欧洲各国还并不盛产铜矿。 曾几何时,利用从东方运来的铜料,王国几乎垄断了欧洲半数的舰炮买卖。即使敌对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也大量进口2-6磅的各型号铜管舰炮,查理的海军将领们无不认为各型小炮才是高艏艉武装大舰的最佳拍档,装上1000名士兵的西班牙大帆船,可以同时携带数百门各型小炮。这些火炮以近距离打击敌方船只的甲板人员、桅桁,控制接舷战局面为目的。虽然也有人希望能从哈国进口到16磅以上的重炮,不过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国家资本式的产业,所带来的,就是对于利润的终极渴望。产业的兴起,当然摧毁了旧有的封建制生产关系,不过由于过分追求利益,使得产业失衡,产品畸形的风险也大大加剧。 就像精致的白糖一样,王国本土的糖销量只占到所有糖类销售的20%不到,其中还有七成属粗糖(带有颜色和杂质的),其余那些加工细致、绵软可口的糖块则都往国外销售,以至现在,在甘蔗种植园中干活的竟然都吃不到真正的白糖。 这就是资本的魔力。如果说铁炮不敷使用,那完全是个传说,可自从占有了新大陆以后,几乎所有的钢铁厂都若有若无地鼓吹起铜管炮的好处,军方竟然也按部就班地将旧有武器统统淘汰并替换成新产品那时候塞拉弗对于钢铁制品的严厉管制,也成为了铜类产品走红本土市场的另一重要因素。 即使是在强权君主制度控制下的哈布拉德王国,资本的力量还是在顽强地生长着。例如对东方事务的过分关心达官贵人们自然是东西方贸易的主要受益者,在利益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们就不能不摆出一副狰狞的面孔来,*裸地谈论战争的话题!以至在塞拉弗一再要求宫廷内外避免谈及此事的情况下,增兵派舰大打一仗的言辞仍然喧嚣尘上,甚至惊动过行政院与统帅部。 当塞拉弗离开中心教堂后,他第一时间召见了研究院第一院长助理兼高级研究员哈里?布塞尔。 在与之短暂交谈了不足半个沙漏时之后,塞拉弗又匆匆地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王室枢机秘书坎切斯少将负责记录。 “谕令:一、从即日起,王**将暂停采购一切铜制、青铜制、铜合金武器,包括舰船覆铜。二、开放研究院第01091号专利,专利费定为相关产品销售额的0.1‰,各大军工单位、钢铁厂、铸造厂和造船厂等,都可以自由获取专利。国防部将重新厘定采购标准,发放新式专利认可证书,未获认可证者不得参与竞标。三、第30师、第31师脱离**军编制,组成首都卫戍军团,扩大为6个整编师,编号为新414-新419,由陆军司令梅诺卡上将兼任军团长。四、即日起希达军团的驻地移为芭芭拉公国的普利茅斯,地中海舰队同时调拨1艘主战列舰及12艘五级舰移驻,并开工建设大型港口,移防舰队进入北海舰队战斗序列。”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懂塞拉弗所做出的决定,甚至狄安娜和玛丽也有点相顾茫然的感觉,好在她们都懂得人尽其用的道理,在晚餐以后,她们相携拜访了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玛丽与之有着密切的关系。 接下来,她们从一位宫廷女官的嘴里得知,莉拉上将也在拜访之中…… 两女都颇感愕然。宫廷里风闻,这位强势的阿拉伯女人可从没有跟陛下的女管家有什么交情,即使原先在中枢的时候也是如此。 是什么让她甘于放下架子,趁夜拜访一个身份低微的总管的呢? 莉拉也的确有些鬼使神差,她被迫“休假”,实际上是因为再次触犯了陛下的忌讳。种种的事情让她有些心力交瘁,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取悦那位陛下,看看他的身边,有索尼娅、玛丽娜、狄安娜和玛丽,还有暧昧的埃莲娜与安蒂冈妮,她又能算得了什么? 甚至,她连当这些人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第698章 郁闷至极的莉拉上将于是便在微醺中冲动地造访了埃莲娜然而后者却是个真正软心柔肠的女人,她异常同情对方的遭遇,谈论中便拿出陛下新署的命令,让莉拉观看。 “陛下真是好算计!”海军上将说道,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丝毫不变,“虽然我不知道那份专利代表着什么,但总装备部不再订购铜制武器,这便马上可以扭转局面了!不用多久,市场上的铜价就会暴跌,那些以生产铜制品起家的商人,以及那些追捧铜矿囤积居奇的家伙,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夫人说的真是一点不错。”埃莲娜微笑着恭维道,“我查了一下,01091号专利正是钢制品延缓生锈的办法,通过渗锌和其他物质的办法,保持钢铁的金属稳定性。但这种专利还无法取代覆铜技术,毕竟铜在海水里怎么泡也不会生锈,至多生出点铜绿。” 埃莲娜的一声“夫人”,让莉拉心里既愉快,又感激,她瞥了对方一眼,投桃报李地笑道:“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参观钢铁厂,陛下曾经偶尔间说过,既然钢铁容易生锈,那么也一定会有避免生锈的办法。另外,渗碳技术、多次热处理和退火技术,经过改进,也能生产出既坚硬、又不失韧性的钢铁。我相信研究院的那些令人生畏的专家们是不会浪费时间的,铜制品大行其道的时代必将一去而不复返了。” “这么说这种技术早就有了?”埃莲娜有些迷惘地问道。 “当然,亲爱的埃莲娜。”穿着便衣、身材有些瘦削的莉拉,此时可看不出半点将军的气势,她摇晃着一只大腹的玻璃酒杯,一脸迷醉的表情,“不管再优秀的技术,只要它与资本的利益相冲突,那么就必定会被束之高阁!这是陛下说过的……” “夫人,您有些醉了。”埃莲娜温柔地取过那只杯子,并将莉拉搀扶到沙发上,随即盘膝坐倒在她的身边。一旦陷进柔软的靠垫中,女将军立刻便感觉到一阵抑制不住的睡意。 “我还没醉,让我再喝一杯……”她喃喃地说道。 “不行,夫人……”埃莲娜刚想再劝,耳边已传来对方轻微的鼾声。 埃莲娜不禁好笑地咧了咧嘴,随即她离开沙发,将自己的一件薄薄的呢绒毯展开,盖在莉拉的身上。 女官轻轻地推门进来,“总督阁下,玛丽女骑士与狄安娜女骑士求见。” “哦,让她们来吧。” 埃莲娜亲自走到门口,迎接自己的好友。她简短地说了几句,并让好奇者窥视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女人。 狄安娜轻轻掩住了嘴,“哦,上帝,我真替她伤心、难过。” “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完全得到他的恩宠呢?”玛丽也情不自禁地开了口,语气中不乏幽怨,“我现在都有些同情将军阁下了,她也是个女人,不完全是个领兵打仗的手下……” “那些粗鄙俗气的雇佣军头目多得是,像她这样睿智而优雅的女将却是绝无仅有……我真讨厌陛下无端发火的样子……” “我也是……”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很快取得了一致,随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不过,声讨塞拉弗的行动并没有持续很久,她们转而讨论起他的性格魅力与完美气势了。今日下达的谕旨,则成为讨论的重点。 “普利茅斯?听起来就很丑陋的名字,我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玛丽耸了耸肩,开口解释,“它属于康沃尔郡,在英格兰的西南端,哦,当然现在属于芭芭拉了。1439年,那里被议会批准为全国的首个城市。是一个优良港口,我想在那里驻扎舰队会是个很好的选择。顺便说一句,在百年战争的时候,那里曾被法军焚毁殆尽。” 埃莲娜不禁笑了起来,她看看面色有些尴尬的狄安娜,后者连忙举手道:“我说错话了,我请求道歉可以吗,亲爱的玛丽?” “当然……我也不该说那些,我已经不再是都铎的人了,我属于特立尼达家族。同样,狄安娜,我亲爱的,您也不必再坚持法兰西人的所谓荣誉。” 两人一时都各自沉默了片刻。 但玛丽有口无心的一句话,让埃莲娜不禁心中震动。在塞拉弗并没有明示的情况下,玛丽已经视自己为特立尼达家族的一分子了!而再看狄安娜自然的表情,似乎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那处处留情的陛下呀!埃莲娜心中哀叹道。 狄安娜强打精神,笑道:“**军团离开首都,驻扎在普利茅斯,已经明显地放出了一个讯号,陛下打算进一步介入欧洲事务。选择在北海,而不是地中海,则避开了各方矛盾的焦点。在地中海,不但西班牙、奥斯曼土耳其、威尼斯、热那亚等势力林立,而且随时都酝酿着新的大战。从那里跳出来是聪明的选择。” “放在普利茅斯,也不会过分激起英格兰人的警惕。如果放在汉普郡或者怀特岛的话,恐怕伦敦又会感觉到战争的阴影了!” “陛下移兵芭芭拉,并不是为了继续打击不听话的英格兰人,或是萨默塞特女公爵,他是为了尼德兰!” 有人突然沉声地接话道,众人转过头去,只见鬓发缭乱的莉拉正站在那里,肩头犹自披着一块呢毡。 狄安娜与玛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将军!”她们恭敬地低了低头。自从经受过了严格的军事培训后,这两名女骑士至少知道了何为军纪,何为上下级之间的礼仪。 莉拉轻轻地抬了抬手。 “不好意思,一时忍不住插话!”她先朝埃莲娜感激地一笑,随后眼光望向两位女骑士,“我可以加入进来吗?” 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话问得大有深意。跟对方比起来,她们原本在各自的国度里便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见惯了黑风白浪,照说对于失礼者她们应报以冷嘲热讽,或者白眼的,不过此时此刻,她们竟然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还是狄安娜暗暗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我要称呼您为夫人,还是将军?” 莉拉也释然一笑,“我宁愿不是将军,真主作证。” 她被拉到了众女的中间坐下。狄安娜好奇地细细打量着她,忽然说道:“冒昧地问一句,夫人,我听说您手下有许多骑士,这些人都是信仰伊斯兰教的欧洲人?” 莉拉神情微滞,但马上恢复了正常,她说话间有些拘束,也许是因为不同信仰的关系,“哦是的。蒙陛下的恩典,允许我保留信仰及招募扈从。除了马穆鲁克以外,还是有不少人会皈依真主的。我的麾下控制有十六名西帕希,他们各自又有10-50名侍骑或扈从,由于这些人都没有封地,只享受我私人拨给的俸禄,所以从实质上说,他们都是我的奴隶。” 几女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第一次听说骑士会主动皈依异教哦,对不起,我不是说……” “没关系,玛丽。”莉拉淡淡一笑,“我在欧洲已经呆了足够的年头,如果不是每天祈祷,我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穆斯林。” “真会有人主动来做奴隶吗?” “是的,亲爱的埃莲娜,前段时间就有三名来自法兰西的骑士投入麾下。事实上,他们差不多已经失去了一切,家族、荣誉,以及妻子儿女。这些只不过因为他们得罪了教会的某些人。在战场上,他们都是胜利者,而离开战场,他们却都是失败者。好在,真主是宽容的,他不会轻易降罪予人,也不会屡屡烧死那些无辜者。做奴隶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们能保住性命、重组家庭、获取丰厚的酬劳,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有自由和尊严的日子吗……”玛丽不禁脱口而出。 莉拉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比起上火刑柱,这足以称得上解脱。” 玛丽脸微微一红,低声道歉。 “我很好奇,这些叛教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也会像阿拉伯人一样裹着头,留一部大胡子?”狄安娜半开玩笑似地说。 “他们基本上还是坚持原先的习惯。”莉拉无可奈何地笑笑,对于她们强烈的好奇心有些难以抵挡的感觉,“不过也有不少人愿意到北非去,他们混迹在阿拉伯人中,接受高价的雇佣,通过激烈的战斗来麻痹自己。但无论是谁,在皈依真主后,信仰都变得无比虔诚与坚定,甚至超过他们信仰上帝的时候。” 玛丽等人都觉得无法接话。沉默了片刻,埃莲娜说:“虽然我们有着不同的信仰,但我们仍然是好朋友,不是吗?” “当然。” “当然。” 两女纷纷开口说道,莉拉眼睛中微掠过一丝异样的神彩,低下头,轻咬嘴唇,“谢谢你们,狄安娜、玛丽,更要谢谢你,亲爱的埃莲娜!” 她们拥抱在一起,彼此虽有着不同的心思与复杂的情愫,但此刻却消弥在一份不同寻常的友情中。 “失败,失败,怎么总是失败!” “这已经是本周第七次急报了,一次比一次糟糕!” “太丢脸了,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多的惨败……” 统帅部临时的政务办公室,进进出出的参谋们脸上都挂着忧虑、不安以及颓唐的表情。他们耷拉着脑袋,尽量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现在已是一片风雨飘摇,似乎整个阿雅克修上空都笼罩着一股阴森的烟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哈国的盟友,汉萨同盟及北德意志霍亨索伦家族的艾蒂安,已经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1528年10月4日,打着“霍亨索伦选帝侯”旗号的艾蒂安(小约阿西姆),率领包括50名骑士在内的840名士兵进入萨克森,击败萨克森公爵大胡子乔治的部队,占领了一座修道院,并包围了瑞斯顿城堡。 但好景不长,突然出现的帝**于5天后在莱比锡以北11英里处截击了艾蒂安的军队,以1500名黑带士兵、4000名长矛兵及1000余轻骑兵的优势兵力将之包围在易北河西岸的一座小山上。 惨烈的包围战打了足足九天,艾蒂安全军覆没。 指挥哈布斯堡军队的统帅,正是从马德里千里迢迢赶来的费尔南多?阿尔瓦雷斯?阿尔伐?德?托莱多子爵。 这位年轻的将军果然有着强烈的战争敏感和极高的军事天赋,在得到拨给的军费之后,他立刻将自己的军团交付给胡安?德?费雷拉伯爵后者是马德里“暴熊”骑兵团的指挥官,同时还是曾经在帕维亚之后被撤销编制的“马德里骑兵团”团长雷耶斯将军的堂弟轻身快马赶赴北德。随后,他在查理一世的弟弟,奥地利大公斐迪南一世的帮助下,迅速组织起一支讨伐大军,并取得了富格尔家族提供的精锐佣兵和大量武器。 他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 在哈布拉德王国大量资金与武器的资助下,艾蒂安已经有些飘飘然不知所谓了,他对于自己的攻击行动信心十足,他还连连写信敦促汉萨同盟的高层尽快出兵。 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他发起攻击不到一周的功夫,帝国的大军便已经开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这也是他迅速失败的最主要原因。 此后,北德意志的局面急转直下。虽然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阿尔伐成功地歼灭了艾蒂安的部队并俘虏了这位“选帝侯”先生。艾蒂安的被俘,对于汉萨同盟中的高层盟友们来说,无异于一个重大的打击! 在阿尔伐按兵莱比锡休整部队,并等候费雷拉援军到达的期间,汉萨同盟内部争吵成一片,他们除了沿易北河流域增派了几艘武装大船以外,没有作出任何其他的决定。 另一方面,在等到了帝国的援军之后,阿尔伐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攻击。他派遣一军南下,在德累斯顿附近截断了渡口,使汉萨同盟的船只无法通行;同时,另一军在萨克森公爵大胡子乔治的帮助下,进军弗兰肯豪森,萨克森选侯约翰迫于巨大的压力,宣布放弃路德教的信仰。阿尔伐在此制造了震惊欧洲的惨案,足足40余名贵族、2000多平民被宣布有罪,依据教廷法律统统送上了火刑柱! 阿尔伐的行动虽然遭到外界一致批评,但在德意志内部,反对声浪却因为这次惨绝人寰的屠杀而战战兢兢地缄默起来。毫无疑问,阿尔伐杀鸡给猴看的策略见到了很好的效果,11月中旬后,霍亨索伦家族的约阿西姆一世公爵表示愿意出大价钱赎回其“叛逆的儿子”。汉萨同盟的高层则开口请求与哈布斯堡的特别代表会面并谈判。 第699章 利用政治手段,约阿西姆一世很快便倒向了帝国一方,当第一场雪来临之际,霍亨索伦家族、韦廷家族与帝国三方联军包围了吕贝克!吕贝克汉萨总部被迫遭受数百年来最大的危机! 12月29日,在吕贝克的玛丽恩教堂举行了多方谈判。至新年的第3天,汉萨总部的人员已经开始黯然分批地撤出了市政厅。包括汉萨同盟的象征,矗立在市政厅大广场上的汉萨女王雕像,也被掘走,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血淋淋的石碑,上面写着帝国对于遵循路德教派和反对天主教者的惩戒令,火刑、斩首、抄家……种种可怕的字眼充斥在这些法令之中。而当阿尔伐代表帝国宣布汉萨同盟解散的时候,整座城市都异样地沉寂了下去! 同样的事情(同弗兰肯豪森)在吕贝克等地一再发生,宗教裁判所的权力似乎在一夜之间回归。在路德教派大行其道的地区,一轮轮充满黑暗的清算与报复开始了,连帝国皇帝在写给阿尔伐的信中都不无埋怨意味地说道:“除非女巫和邪教徒,不要再额外制造异端,臭哄哄的污血味已经飘到伦巴第(意大利北部地区)来了……” 由于帝**进兵神速,造成哈布拉德王国在北德的机构与资产也遭到破坏和冻结,至1529年元月,王国在德意志几家大银行中的账号都被官方勒令清理,理由是“支持叛教叛国活动”,大约价值2.75万杜卡特的物资、武器和装备也被一并查剿。 王国派驻在当地活动的间谍网更是损失惨重,19人死于火刑,130人被处死、流放或监禁,约2120人遭到通缉。在德意志北方的情报机构,除了少数隐蔽最深的以外,都被破坏了!军情局的肖恩局长事后哀叹,这次的损失足足可以抵得上一支地中海舰队的覆没。 但这还并不包括全部糟糕的事。 德意志这边,由于哈国介入的并不周密、涉足未深,所以实际的损失并不非常引人注目除了情报机构。而在另一个重要战场,即意大利战场上,原本并不招眼,而今却成为哈军老对手的罗纳?奇斯,却连续给了哈军几记更为沉重的组合拳! 在被称为“安妮丝湖碟血”战役发生之后,罗纳?奇斯迅速被神圣罗马帝国授予功勋骑士,他还接收了来自多方的秘密馈赠,不消两个月,他的人马已经扩充到3500人,而且大部分都替换成了精锐的雇佣兵。 在此期间,罗纳玩了一次阴险的招数,他谎称与哈方谈判,将狄奥多尔派出的使者团一网成擒,随即他取得口供,轻易地进入到正在休整中的哈军大本营,位于阿讷西的杰米斯城堡。 好不容易被招集起来的两个军团的瑞士雇佣兵当即炸营。由于事发在晚上,又是突然袭击,哈军各级指挥茫然失措,根本毫无作用。哈方死伤358人,1904人投降,正在养伤的亚哥歇骑士也被罗纳的部队俘虏! 狄奥多尔不得不再次吞下失败的苦果,这一次他立刻派人前往己方领地请援。当他逃出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3个侍从,且浑身带伤。 狄奥多尔骑士很快意识到,自己在萨伏依与瑞士边境地区的失败,肯定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后果。且不说在法兰西暗中支持下的萨伏依家族会否幸灾乐祸并秘密给予罗纳?奇斯支援,而瑞士联邦的诸多实力家族恐怕也会在此后逐渐倒向帝国方面。雇佣军是没有所谓忠诚、道德观念的,今天支持你,明天支持他,只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罢了! 法兰斯-孔德地区的首领,更是个首鼠两端的家伙,在狄奥多尔还没有离开边境之际,他就已经召会了罗纳?奇斯的特使卑尔麦,向他承诺愿意同共出兵,将这片地区的哈国势力驱逐出去。 法兰斯-孔德在地缘上与萨伏依家族的地盘紧邻,自从哈军势力渗透进来后,这里就没有过半日的平静。瑞士人和日尔曼人打打杀杀,早已使得当地贵族不厌其烦。现在,有机会将一方逐离,并且还能讨好皇帝陛下,这就变成一项有利可图的美好工作了。 杰米斯城堡偷袭战后,罗纳?奇斯更是声名大振,他甚至被热那亚执政官安德烈亚?多里亚将军公然地重新恢复了伯爵名号!随即帝国皇帝也公开表示,罗纳?奇斯“打击叛军得力”,加帝国陆军上将衔。 威尼斯人更是将他们的一支山地佣兵团连同指挥官交付给奇斯伯爵,并暗示在稍后的战争中,更有大量资金的援助。 一直被哈军打得噤若寒蝉的博尔吉亚家族,此时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他们控诉哈军的侵略行径,并警告亲哈势力不要为虎作伥,以免殃及池鱼。 在一片声讨和谴责声中,罗纳?奇斯的扈从与军队快速膨胀起来。而与之相反,顶着种种不公正的骂名,狄奥多尔等人却如同过街老鼠般,狼狈不堪地逃往意大利。 新年的小雪,并没有给人带来多少欢快的感觉。阴霾的天气,仿佛沉重的磨石般,压抑在人们的心中,久久不散。 一群身穿深色或黑色制服的军人们,已经在雪中站了许久了。 他们的面前是城堡外一处广阔的庭院,经过精心的修饰;绿松、草坪、喷泉与各式建筑,此时都点缀了一层轻盈的白纱。一架沉重的柚木秋千,便悬挂在两棵松树之间那里恰恰是雪花不易到达的地方,遍地带着绒绒雪丝的松针,有着些许干燥暖意。 此时正有一个人倚靠在摇晃的木椅上,仿佛发呆一般,望着远处。 他的左手搭拉下来,落在一只名叫“俄耳托斯”的双头獒犬的颈部,无意识地抚摸着。那条狗似乎舒爽得不行,眯缝着眼趴在地上,两张嘴都讨好地露出唇角两边几颗锋利的大牙,看上去就像在媚笑一般。 沿着主要的步行小道,几十名威严的卫队士兵相隔数十步地矗立着,阻住了那些军人们的喧嚣。 “地中海舰队副总司令卡奥上将,也在等候陛下的接见!” 塞拉弗有些涣散的眼神微微一凝,瞥了一眼突然出现在身旁的瓦恩莫里,懒洋洋地说道:“让他等,我现在谁都不见。” 瓦恩莫里无奈地垂手,退在一旁。不过,很快脚步声便从远处响起,塞拉弗那颇为恼怒的眼神刚刚飞起,旋即便又宛如冰山消融般化解。 瓦恩莫里心中一定:埃莲娜小姐来了。 埃莲娜面色沉静地走过来,轻轻挥手,几名卫队成员便会意地隐去了身形。塞拉弗微微皱眉,冷冰冰地说道:“什么事?” “老爷……”埃莲娜柔软的双手已经缠上了对方的肩头,随即轻重适度地按捏着,她的声音带着点娇意,马上便瓦解了塞拉弗心头的一丝不悦,“天寒地冻,您这样坐着会受凉的,我给您取了红茶。” 她从腰侧的一只专用的毛皮扣囊里,灵巧地取出一只造型可爱的细长小壶,随即又变魔术般取出一只瓷杯,将滚热的茶灌注下去。 塞拉弗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心里也有些暖意,就着她的手微抿了一口,便不再说赶人的话了。 埃莲娜服侍着他用完茶,将器皿重新装好,这才从贴身怀中取出一张纸来,“对了老爷,我们的宫廷首席诗人克莱芒先生又有新作了,您要不要看看?” 塞拉弗奇怪地望着她,并不接那张纸。 他对那位“*诗人”的不感冒几乎人尽皆知,埃莲娜是他的亲信心腹,可以说是全王国最了解陛下的人之一,绝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现在,她送来此人的一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爷……” 带着点恳求意味,塞拉弗无可奈何地接过那张纸,展开了,果然是这位骚客专程写给索尼娅的,一口一个“陛下”,比对待他还殷勤。 “书简诗致王后陛下(由于家中被窃) 陛下啊,俗话说得对:祸不单行,它总要带三两个伴。您高贵的心深知我说的是什么事情:我已觉得,我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名。假如您乐意,让我细细道您听,原原本本。 我有个伙计,加斯科尼人,他是个馋猫、酒鬼、骗人精,偷窃、撒谎、亵渎神灵,他罪该万死,绞索追着他跑,总之,人间的好汉一条,他是赌场高手,能喝能玩,深得女孩赏识,姑娘喜欢。 这可敬之徒得到情报,说您给了我钱,数量还不少,我的钱包鼓鼓囊囊。 于是他早早起身,一反往常,悄悄地偷走了我的钱,然后巧妙地在腋窝下面藏起一切(这应该听得到),我不信这是借而不是盗,因为这等事闻所未闻。 总之,这家伙手辣心狠,他不愿就此罢休,还嫌太少,又拿了我的鞋帽、披肩和外套,我最好的衣服,全被他偷走,他穿在身上,竟丝丝入扣,甚至在大白天,人们也以为是(见这么合身)他自己的东西。 最后,出了我的房门,他直奔马厩,那儿有两匹马:把差的留下,骑上那良骥策马而去。简而言之,他在我家,自始至终,一切都记得,唯独忘了向我告别…… 遭此难不久,又有一桩更倒霉的事落到我头上,它袭击我,每天都向我进攻,威胁说要让我痛一痛。 让我惊跳倒地魂不附体,在土上作赋,在地底写诗。 那就是我的病魔。 三个月来,它折磨得我头昏脑胀,而且不愿停止…… 还有什么可说?我所说的这悲惨之身只剩可怜的头脑,它哀声叹气,哭着想让您发笑。 所以,陛下,我来投奔您,这三天,来了许多名医,阿卡几亚、勒戈克、布拉尤,他们给我号脉,免得我一无所有。 他们检查了我的一切,说康复要到春天;可据我理解,我将活不到明年春天,今年冬天我就将永远安眠,我危在旦夕,将死于冬天,看不到明年的第一批葡萄。 这就是九个月来我所得到的对待。 小偷剩下的东西,早已卖掉,我离不开糖浆和药,不过,我告诉您这些事可不是为了要东西,我不愿像那些人一样,聚敛钱财,是他们唯一所想,只要活着,他们就会伸手。 而我,已开始感到耻羞。 您的施舍,我再也不想等待。” 塞拉弗一目十行地看完,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埃莲娜斜倚在他的身边,察言观色,“我的老爷,这位克莱芒先生的*糟糕透了,已经能嗅到死亡的气息。他近年可过得并不好,您不喜欢他,王后也不敢亲近他,宫廷贵妇们,则都以狄安娜、玛丽小姐马首是瞻。他失去了观众和诗人必须的土壤,穷困潦倒,连那些做苦力的都笑话他!” 塞拉弗目光炯炯,盯着埃莲娜的脸庞,“你想说什么?” 埃莲娜微笑起来,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开口,“请恕我大胆,陛下!现在的情势就算再不好,我们仍有回转的力量。就像克莱芒先生,别看他已经快要一无所有,连命都要丢了,但只要您一句话,那些失去的东西就会立刻找回来。您不必过分担忧,我听说莉拉将军早就预言到了一切,您如果重新启用她,或许便可以扭转眼前暂时的不利……” 塞拉弗的脸色渐渐沉了,不过他的心里也在暗自警醒。虽然身为内务总督,但埃莲娜并不是个时常以劝谏为己任的女人,她也没有任何干涉政务的非份之想。可在这种时候,埃莲娜的话却最为犀利,甚至影射着他的种种谬误,令他既窘又恼。 大概用了盏茶功夫,他才克制了自己的怒火,心结尽去,说道:“我要狠揍卡蜜拉的屁股!这段时间她简直就什么都没有做!给我吩咐那些候者,统统到2号厅去,还有……立刻召莉拉见我!” 这形同认可了埃莲娜的劝谏。 内务总督飞快地跪倒,面现喜色,“遵旨,我崇高英明的陛下!” 第700章 远在千余里格之外伊斯坦布尔,此刻却充盈着一派厉兵秣马的肃杀气氛。 除了清真寺,所有的城市公用设施都暂停使用了。街道上布满了包缠头巾、束头箍的战士,他们从一个个奴隶训练营中涌出,然后随着各级指挥官的口令,有序地向城郊的兵营集中。 大量打着哈伯拉德王国出口标记的重型马车,载着各种物资在队伍中穿梭来去,属于哈里发的奴隶车手们挥舞着鞭子,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拼命地赶着车,以期在时限到达前将货物送抵营地。 而驱赶着贡品的,比如来自反复无常的摩尔多瓦地区的马车,则只能在城外无止境地等候了。苏丹的一条谕令,比什么事情都重要,他决定远征维也纳,那么,在事隔2年多后,超过10万人的军队将被再度召集!这一次,万能的真主一定会保佑强大的奥斯曼帝国再获胜利! 不过,就算再怎么急,所有的准备完毕,也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只能够赶在夏季前出兵了。 号称帝国最有权势之一的“大维齐”易卜拉欣帕夏,现在便受命组建此次出征的部队。他与苏丹同年,两人关系密笃,更是酒友,取得宰相般的权力,便是最好的证明。他给苏莱曼带去的来自东方的贡物,无不深受好评,尤其是那些产自哈伯拉德王国的精美奢侈品。 当然,易卜拉欣还会时常搜刮些其他东西送到宫中,前段时间他才将一名叫做洛克塞拉娜的**送到苏莱曼的床上他似乎遗忘了这位他宠幸未久的女人,而某日醉酒的苏丹陛下也似乎忘却了验明女人的贞洁,总之,这位地位低下的女**隶,此刻便在老宫哈里发的皇家大院里,等候着看似遥遥无期的宠幸。 后世的人们恐怕不会不知道《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那个经典的女人形象,恐怕就与洛克塞拉娜有着密切的关联。 在苏丹的后宫,虽然身份低微,但凭借着会讲故事的特长,洛克塞拉娜出人意料地不断获得陛下的宠幸。她说的故事跌宕起伏,而许多更是苏丹闻所未闻的奇谈。 诸如特立尼达公爵与美第奇公主的那次奇妙婚礼,光是那种玄幻的场面描述,就足以令苏莱曼一世动容。而在易卜拉欣突然提出远征计划时,他在思考之后便也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这无疑是给正在欧洲诸多地区后退的盟友一个最有力的帮助! 可以说,苏莱曼一世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他的雄才伟略,他敏锐老到的战略目光,足以令他跻身于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君主之列。他并非没有察觉大维齐与哈国上层的秘密往来,但他默许了这种状况,因为阻挠和对立,只会制造出一个拥有强大底牌的对手出来,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欧洲的**世界,才是他处心积虑要击败的首要之敌! 此时,在一处叫做“穆罕默德码头”旁边的仓库中,正有诸多白袍的扈从在来来去去。这里位于海港横贯、舶位纵横的地方,稍高处便可以清晰地看到点点白色的船帆,密布港中。从码头下面不断有苦力扛着大小货物,一条龙似的往仓库方向涌来。 那些白袍的扈从们昂首挺*,手持矛戟、刀剑或火绳枪,袍子下摆边缘都塞进了长长的靴筒里,显得非常精神。 此外,仓库边缘还集结着数百名战士,其中约有30名欧洲骑士般的铠甲武士,才是最为耀眼的。因为他们各自的盾牌上,都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记号,这无疑是那些在帝国拥有贵族地位者才享有的权利。 他们竟然都是拥有“蒂玛”封地的西帕希! 如此多的精锐骑士,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人的安全而已。 易卜拉欣?哈莱比帕夏,帝国大维齐,苏莱曼一世的妹夫,苏丹以下最高级别的大臣,拥有绝对的代理权,原则上只有苏丹才能解除此职。他同时持有帝国印章,能召集所有的维齐参议国家事务。甚至,他的专属会议地点,被称作“库巴尔提”,意即“圆穹之下”,即在苏丹的托普卡匹皇宫之中! 位极人臣的易卜拉欣,当然没有忘记一手促成他鼎盛人生伟业的朋友。虽然愈加骄傲与冷漠,不过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格却并无改变。塞拉弗?朱?特立尼达,就是他的恩人,没有他提供的一笔笔巨额财富,易卜拉欣的地位绝无可能如此快地升至顶点。就算他是苏丹的密友,但要彻底甩掉“酒友兼宠臣”的帽子,也最少需要十几年的水磨功夫…… “维齐,这个遥远的国家,值得您这么做吗?”一位目光阴隼、嘴角带着两撇上翘胡须的阿拉伯人,微微躬着身子说道,他的眼睛仍时不时掠过刚刚那名使者离去的地方。 送走了哈国特使,已经正名为帕尔加勒?易卜拉欣?帕夏的宰相大人,却是心情一阵大好了起来。见到属下发问,他哈哈大笑,高高的盘头都颤抖起来,“这是互惠双赢的好事,你不懂!” 那位僚属连忙称是。 易卜拉欣命人将堆积如山的货物中一件木箱启开,随着撬棒将略微有些生锈的长长铁钉弄折,那带有海腥味和淡淡霉味的木板便断裂着弹开。 箱子中表层是一些干稻草,底下便是一柄柄粘着羊皮纸并且上满黄油的阿拉伯式长刀。 这些刀拥有流畅的弧度,重量称手,刀柄大多采用坚硬的胡桃木或橡木,几乎都配有精美的流苏。 一名西帕希随着他的手势,从里面随意捡出一柄刀来,随后撕去表纸,并仔细地擦掉那层黄油。锋利的刀刃,似乎使得昏暗的仓库里都腾起亮光来。 两名奴隶手持铁棍,来到面前。这位西帕希突地眼睛一瞪,将刀撩起,随即迅雷般劈下,只听“铛”地一声,那两名奴隶虎口迸裂,各自倒地,面色惨白,而那铁棒却乍然断成两截,清脆地落在地上! 易卜拉欣看也不看面容失色,滚倒请罪的两名奴隶,径自接过西帕希递来的刀,细细察看、抚摸了片刻,再度大笑起来,“巴耶塞特,你瞧瞧,如此精良的武器,即使苏丹的宫中也没有多少,可我这里却有上千!无论是库伦克(战锤)、格鲁兹(锤矛)、卡克-亚伊(步兵十字弓)、古德尔(标枪),还是哈色尔(短剑)、哈珀(长矛)、基里克(马刀)、尼泽(轻矛)、苏鲁(骑兵枪)或拿卡克(战斧),他们都能拿得出手,要知道,这是全世界最好的武器了……” 他感慨莫名地抚摸着那把刀,随即抛给了西帕希。 “除此之外,巴耶塞特,你永远不要低估特立尼达家族,永远不要。”易卜拉欣满面肃色地说道,“他们是可怕的,即使暂时的失利都不要紧,他们会像苏丹一样,最终战胜对手!我见识过他们的海军部队,这是一支可以征服世界的船队,即使规模,也与哈里发陛下的水军不相上下!鲁格曼带回来的以及从海军司令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我们,哈伯拉德王国的军事力量,已经远远将欧洲诸多大国甩在了身后,他们的军队可以在陆地和海洋上随意行动,而我们却做不到。看看地中海,巴耶塞特,如果不是他们递来的善意,你以为我们能对付得了那种庞大而可怕的战舰吗?” 巴耶塞特想起了宫廷画师偷偷为日月舰所画的素描,尤其是有其他船只对比的那张,他就觉得骨子里渗出寒意来。 浑身一哆嗦,他苦笑地摇了摇头。 易卜拉欣也是喟然叹息,“原先我不敢轻信。后来,海拉金贝依告诉我,那是真的!从那天起,他就沉浸在恐慌莫名之中。他甚至差点失去了战斗的欲望,心甘情愿成为特立尼达一世的追随者。真可笑,不是吗?” 巴耶塞特咬咬牙,“维齐,我们这是在跟魔鬼打交道!” 回应他的,是一道森冷的目光,这人顿时冷汗淋淋地低垂下了脑袋。 易卜拉欣不悦地哼道:“你最好忘记这些无聊的话,巴耶塞特。我们前往征服异教徒的世界,是哈里发陛下的目标与宏愿。即使讨厌哈伯拉德王国,也不要表露出来。这是个利益至上的世界,帝国与他们,也只不过是暂时的盟友而已。” 巴耶塞特目光闪烁,堆起了笑容,“是,我理解了,尊敬的大维齐。” 易卜拉欣再度哼了一声,“你最好尽快将这批物资清点出来,运往前线。苏丹的马穆鲁克团已经向科泽格方向进发了。四月份,军事行动就要开始,维也纳,必将是我们的胜利果实!” 蜜特拉城的一年四季,都仿佛是美好的。即使今年欧洲的新年格外地寒冷,不过在哈伯拉德王国的首都,仍然温暖如春。 彼得元帅的儿子意外殉职,却是这个新年最冷的北风。 好在老海盗的*格外地强壮,他饱受打击,却坚强地活着。现在,他已经差不多从政治上完全销声匿迹了,每日至多出现在自家的庭院里,用轮椅推着他愈发憔悴、衰老的妻子哈莉特,慢慢地沿着树林散步。 从出了事开始,侯爵的一家就再也没有回过封邑多巴哥岛,哈莉特害怕坐船,也害怕见海,而温妮和拉琪尔只能陪在身边,时常安慰着她。 在首都的上层,许多人都认为老元帅这下子该一蹶不振,彻底退出权力的圈子了。不过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塞拉弗的赏赐将这些无端的猜测与估量打得粉碎! 不但如此,连一心忙着为夫人安胎、超脱朝政的列奥纳多老伯爵,都会时常过来走动;索尼娅王后陛下更是将陛下御用的奴婢数十人调往侯爵府伺候,为首的便是已升至王后私邸女仆总监的李玉姬。 彼得元帅虽然刻意疏离一干僚属,不过对于像列奥纳多这样影响力非凡的贵族是无法拒绝的。在忙过儿子的丧事后,彼得与一干老家伙们更是时常聚会,让人根本搞不清他的意图。 尤其是从北方来的使者,更是令人一日数惊。众所周知,彼得与亨斯科特伯爵雅克有旧,两人关系密切,甚至彼得的子女会以“爸爸”来称呼那位桀骜不驯的船长。而当这种往来提升到明面上的时候,艾美拉宫中总是会冒出许多秘密举报者。 索尼娅来到侯爵设在郊外的别邸时,已经是上午阳光最佳的时段了。 王后穿着一件低*的白色裙服,披着细呢的短围巾,她用玉簪束着头,高耸如云的头发上戴着精美的黄金王冠,她的*前是一条不打眼的黑珍珠项链,略施脂粉,看上去贵气十足。良好的气质与姣美的容貌,使得队伍内外包括那些迎接者们都呈现出赞叹的表情。 “多巴哥侯爵,列奥纳多伯爵……哦,马提尼克勋爵,您回来太好了,我已经很久没去您的庄园里打猎了!” “随时欢迎您,尊贵的王后陛下。”塞索斯最后一个拾起索尼娅的手,低头轻吻。一段时间驻扎在炎热的南方,他的肤色黑了,人却更加壮实。 所有人簇拥着王后往里头走去。 索尼娅和他们随意地笑谈着,“听说,我的勋爵,您在里约得了一场大病?” “是的,陛下,热症几乎要去了我的命,如果不是陛下安排在我身边的中医,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 “您会得到上帝保佑的,勋爵。陛下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众人在远离侯爵府正宫远处的花园里坐下,享受起冬日的阳光。托雷塔骑士便吩咐人手,将无关人员驱离到远处。这里视线很好,不虞有人监听,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等到仆人们送完了水果、点心和茶饮之后离开,索尼娅便先开了口,“亲爱的侯爵,哈莉特的*如何?” “承蒙关心,王后,她现在恢复得很快,就是精力有些不济了。李玉姬很会照顾人,包括拉琪尔这孩子,现在也住了过来,多亏了她们,又添了几分笑声。” “这就好……”索尼娅沉吟了片刻,“这次我过来,想必各位也知道是为什么。王国在欧洲的形势不妙,陛下已经传令希达的**军团上路,我想,战争快来了。” “陛下的谕令,我不敢多做评论,不过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别无其他的选择。”老元帅有些强硬地表态道,他手里的短杖也一下下轻轻敲打在手心,“汉萨同盟的倒台,使得我们的贸易线几乎瘫痪了一半,大量的财富被哈布斯堡家族洗劫。如果不做出必要的回击,那么我们在欧洲的正常贸易行动都无法保证下去了。” “正是如此。”老伯爵咳嗽了一声,点头附和,“我们和哈布斯堡迟早都要翻脸的,现在他们抢先动手,就说明了问题,他们已经害怕了,即使强大如查理一世,他也决不敢再轻视我们了。德意志王国,是教廷的传统属地,也是查理必争的所在,加上霍亨索伦家族起事前没有半点机密性可言,所以那场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索尼娅微感诧异,她对于失败还没有什么准备,因此着实彷徨过一阵子。现在,听到自己信服的老伯爵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顿时觉得心头轻松了很多。 “那么,现在……” 彼得元帅轻轻摇了摇头,阻止了索尼娅微带急促的询问。 第701章 他的目光和老伯爵、勋爵交汇,各自微微点头,“我们的力量都在这里,王后,必须要先保证新大陆的利益。” “还有去往东方的航线。”列奥纳多跟着说道。 “没错,在此基础上,我们会以最大的力量,与哈布斯堡家族战斗。”彼得说道,他从一个老船员、海盗脱胎换骨,现在成为军队名义上的统帅,不但经验越来越丰富,气势也是越来越惊人了,“但不要以为我们仅仅只能维持一个体面的防御,这大错特错了!即使面对全欧洲的武力,只要我主希望,那么,我们终将胜利,而他们则必将失败!” 塞索斯微微一笑,并没有慷慨激昂地接话,反倒是轻声慢语地说:“我从南方回来,也看到了在首都难得一见的东西,王后。印加大陆,真正是个巨大的宝库,这儿有我们需要的一切,包括黄金。没人会不为此兴奋,整座大陆,是探险家的乐园,是冒险者的领域。依靠着越来越先进的武器和装备,还有强大到难以置信的后勤力量,我们开拓到了大陆的最深处……也许王后您还没理会我的意思,王国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了!我们这些年来积蓄的实力,已经雄厚到足以令敌人发抖了!欧洲么,那个四分五裂的地区,大小贵族为了领地、人口和少到可怜的资源而争斗不休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悲哀了。我们没必要那样。我们可以承受十支精锐军团的损失,可以承受50条甚至100条船的损失,而他们不能!这就是我要说的,一点点浅显之见,王后。最后说一句,您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担忧,一切,都还没有真正开始呢!” 索尼娅望向彼得和列奥纳多,这两个老者都默契地纷纷点头。 王后陛下一时心事尽去,甜美地微笑起来,“是这样吗,马提尼克勋爵?我非常高兴地听到您的发言,这实在是鼓舞人心,让我难以自持……各位,请原谅我的失态,刚刚来的时候,我还和托雷塔说呢,是否需要派出更多的军队和船舰前往欧洲。” “增兵,必须增兵!”彼得斩钉截铁地一挥手掌。 索尼娅微微一怔,列奥纳多伯爵在旁边低笑道:“侯爵的意思不难理解,虽然我们并不想刻意表现强大,但是我们同样不能示弱于人。尤其是在王**队连遭败绩的时候,我们更需在盟友面前,展示我军的强大。这样,也必定可以安抚住一部分人,就像我们的朋友美第奇家族,或者斯图亚特家族。” 王后若有所思地颔首。 在稍远处,一位美貌的印第安宫婢在瑞莉拉的示意下,端着用毛皮保温的铜壶上来,带着可人的微笑,为所有人斟满了茶。 “我已经写信建议陛下,安排瓦氏将军带着她的骑士们远赴意大利。她将直接负责医院骑士团的重建,以及谈判赎回被俘人员等工作。狄奥多尔这一次败得太离谱了,难道他是个徒有虚名的人吗?” “应该说,敌人太狡猾。”列奥纳多撇了撇嘴,“那位罗纳?奇斯简直就是个玷污了骑士荣誉的家伙,利用谈判的机会发动突然袭击,这简直是太……”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就是战争。”彼得耸耸肩,无可奈何,“胜利者是不需要受到指责的。” 塞索斯咳嗽了一声,“在南方,我们正快速地扩充着二线部队以及地方保安团的实力,想必从那里抽调出2、3个主力师应该不成问题。” “没错,我们不缺乏兵力,更不缺乏装备和粮食。”列奥纳多声音也大起来,“从长远来看,火枪部队必将替代那些没用的矛枪手或者盾牌兵,我们应该组织起更多训练有素的火器军团前往欧洲,即使用在防御方面,他们也不会吃亏。另外,我建议迅速调集原料,在科西嘉建立军工厂、兵器维修厂和火药厂,没有大量的装备保障,光靠远洋运输我们根本来不及提供前线保障的!” 索尼娅连声叫好。 彼得也赞叹地抚掌说道:“列奥纳多伯爵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虽然在欧洲战略的初期我们取得了异乎寻常的进展,不过那并不能代表王国就此高枕无忧了。现在的情势也说明我们丝毫马虎不得。王后陛下,征集和运调物资的举措务必及早进行,越快越好,也许陛下正需要这些援助。另外,关于贸易线的重新开通,我希望艾美拉宫能尽快给出计划,一旦决定,我们可以全力以赴地去做。加强对地中海以及北海的控制,针锋相对地阻挠、冻结敌方势力商业贸易活动,是我方的必然选择。我建议再增派两支舰队前往欧洲,尤其需要部署一些性能优秀、机动性强、火力猛烈的中型近岸炮舰,加强对往来商船的监管,严打海盗和不法走私等行为……” *裸的言辞,甚至让索尼娅都有些脸红。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同样是战争的一个重要组成,现在是大决战到来的时刻了! 临近3月,在北意诸侯的欢呼声中,新近被封为“萨沃纳伯爵”的罗纳?奇斯,率领3500军队浩浩荡荡开往米兰。 他的行动原本要得到大主教的祝福,然而来自匈牙利的消息,却使得大半个欧洲陷入恐慌之中。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立刻起程前往奥地利,他并且召集了自己信任的雇佣军领袖,卡斯帕?冯?弗伦茨贝格与康拉德?冯?博恩堡等人,让他们率领军队,前往萨尔茨堡完成集结与补给;皇帝的特使,则四面八方地派遣出去,与欧洲的王室、权贵们联络。 米兰公爵查理?波旁原本就担任了帝国陆军上将,在雇佣军首领乔治?冯?弗伦茨贝格于去年逝世后,他便顺势升任为帝**司令;康拉德?冯?博恩堡担任日尔曼雇佣军的总指挥,不过就皇帝个人来说,当然还是后者更受其信任与重用。 因此,波旁公爵的任务,便是此次在自家领地负责接待萨沃纳伯爵一行,并且参与他们与哈军的谈判。 意大利人对于罗纳军团的态度改变得极快。从开头的怀疑和不欢迎,直到现在的热烈拥护,简直就像变魔术一样。在他们肤浅的认知里,只对强势者崇拜,即使这些外来者刻薄地对待领民,捕抓壮丁、*妇女,他们都可以置之不理。相反,在狄奥多尔的人马逃离萨伏依公国后,愚昧的百姓甚至认为这些人受到了魔鬼的诱惑,他们跟教皇家族(博尔吉亚)的战争,才会导致此后一系列惨败的结果。 因此,当瓦氏夫人指挥着以200名玫瑰军团精锐为核心的部队出现在米兰南部罗扎诺城外的临时营地时,立刻招致了当地人不友好的围攻与嘲弄,尤其是那面绣着红色玫瑰与黑色长刀的军旗,令那些人更是笑不可遏。 瓦氏看着拥堵的道路,微微蹙了蹙眉。 红着眼睛的安托万?特里万提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在将军的示意下,策马而前,空着手便拎起人群中一个笑得最大声、形貌最猥琐的家伙,“嗖”地扔到了沟里。接下来,他骑马踏入人潮之中,连续甩了四五人出去,一时人人退避,尖叫和惨呼声不绝。 道路很快被清空了,望着一双双带有惊惧与仇恨的眼睛,瓦氏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吩咐继续前进,此外她还下了道有意思的命令,即令士兵们将民众恶意堆积在营地门外的粪便收集起来,扎在袋子里备用。 虽然波旁公爵名义上是米兰的最高军政首脑,但毫无疑问,已被**的斯福尔扎家族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这并非民心问题,而是欧洲的传统习惯。王室与大贵族靠自封是不可能赢得广泛支持的,血统与历史沿袭更加重要一些。 尽管弗朗西斯科?玛丽亚?斯福尔扎这位被废黜的家伙并不在公国,但是国内的大小贵族仍然拥护他并向他缴税,查理?波旁的身份不尴不尬,即使他停留在米兰城中,机关算尽,但是他却得不到半个杜卡特的资助。 只有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城议会才会勉为其难地“伸出援手”,施舍般地对付那些“暴力分子”。雇佣兵在意大利被公认为是粗暴野蛮之徒,他们率先开始在文雅的战争中残酷斩杀敌人、处死俘虏,使得骑士般光鲜的角斗终于被血淋淋的场面取代,这令他们的声誉一向极为恶劣。 好在波旁公爵有着更多的办法来获得资金,就像这一次,萨沃纳伯爵带着他们的人马进入罗扎诺后,便必须向总司令先生上贡。在这种场合里,查理有着更大的发言权及建议权,毕竟他的身份是由帝国皇帝赐予的,名正言顺,在意大利战场上,他代行职权,属于第一号的权贵。 事实上,波旁公爵还领有皇帝秘密交待下来的另一重要任务,那就是尽快筹到足够的军饷,立刻救援那不勒斯!此时,法兰西人的围攻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虽然凭借着佩德罗及继任者拉诺瓦总督的不懈努力,法军进攻迟滞,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但是,那不勒斯同样饱受战火,岌岌可危。总督一封又一封的求援信写给皇帝、写给陆军司令,申述着其面临局势的险恶,如果再不派遣援兵,他们就很难抵抗下去了。 查理五世同样是焦头烂额。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祖父马克西米连一世末年遭遇到的那些情形,与现在的自己何其相似!筹款、躲债、财政赤字、破产……这些通红到几欲爆炸的字眼无时无刻不在盘踞着他的脑海里! 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军事行动,已使得帝国不堪其负。雇佣兵的军费是个大头,而炮兵、火枪军团的支出,更是夸张得令人咤舌!现在,奥斯曼土耳其人又蠢蠢欲动了好在皇帝已经麻木了,他听到这件事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喜悦异常,因为他可以借此机会,向欧洲诸侯们好好敲诈一笔款项,暂时解除他日益窘迫的财政状况…… 不择手段搞钱,已经变成了帝国上上下下的共识。 波旁公爵出现在罗扎诺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那些重要的哈军战俘。由于在帕维亚战役后深刻感受到了哈国的强大与繁荣,查理一直认为哈军是很难战胜的,他在皮拉斯曲等战役的出工不出力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现在,罗纳?奇斯这个年轻小辈竟然一下子俘获了那么多哈军高级人物,这可让波旁公爵又惊又妒!他认为自己比萨沃纳伯爵更适合主导谈判,更适合决定那些俘虏的去向,因此,在上贡结束后,他便召集齐了大小贵族,在会议上公然向罗纳施压。 罗纳?奇斯第二次来到会场上时,他觉得非常憋屈。 公爵就坐在主位上,丝毫没有喧宾夺主的自觉。 他的身旁两边,坐着德意志雇佣兵著名统帅克里斯托夫伯爵、马克思?西提赫?冯?埃默斯将军,以及皇帝的重要心腹,冈萨劳?科麦斯伯爵和胡安?德?巴尔鲍萨将军。 如果罗纳有非凡政治眼光的话,他会很快看出,这几位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波旁公爵自不必说,克里斯托夫等三位将军都身经百战,尤其都参加过帕维亚战役,属于军方高层。冈萨劳则是一位精擅政治斗争的高手,他参与过的谈判不计其数,起草过诸如《马德里条约》、《康布雷条约》这样闻名于世的文本。 可惜,罗纳仅仅是感到有些不悦和淡淡的压力而已,他还满腔热血地认为热那亚军队不会向任何势力屈服,尤其是针对帝**来说。当初,在1522年的比克卡会战后,作为失败一方的热那亚被帝**队占领、洗劫,这给昔日的年轻人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糟糕印象。 “奇斯伯爵,请坐!” 第702章 跟随在罗纳身后的卑尔麦却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他不动声色地踢了朋友一脚。 “向您问好,尊敬的波旁公爵阁下。” 罗纳?奇斯有些莫名其妙,他示意自己的副官桑玛尔骑士及卑尔麦落座,同时面带笑容地道:“我们已经向哈军司令递交了照会,正在等候他们的答复。” “哦不必了。”波旁公爵的笑容带着点阴险的滋味,说的话也令对方大吃一惊,“接皇帝密令,我已与哈方商定,在两日后召开正式谈判,地点就在甫尔姆修道院。” “这……这,这似乎不符合规矩……” 波旁公爵没有理会面色大变的奇斯伯爵,他哈哈大笑,“我要开诚布公地说,将军。虽然您在此前的战斗中表现出色,获取了不少武勋,但那主要应归功于帝国,尤其是皇帝陛下对您的支持。没有萨克森黑带连队,没有我们亲爱的埃默斯将军提供的独立军团,没有武器和装备,您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不是吗?包括威尼斯大统领阁下赞助的部分军费,也多来自于陛下的努力。毫无疑问,您的胜利是多方整合的结果,而非此前您所想的那样……” 罗纳?奇斯面带惊诧地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卑尔麦,后者的脸涨得通红。 这时,科麦斯伯爵插嘴进来,他的笑容显得和霭了许多,但言辞却更加锋利,让人无法抵挡,“萨沃纳伯爵,此次招您来非为别事。当前来自东方的异教徒们又开始驱赶他们蝗虫般的军队,向匈牙利开来。**世界再次受到了严重威胁。奉教皇与皇帝谕令,我们已经发起了多方的37605738募捐与征召,以期凑够部分费用,让那些集结好的军团开拔。考虑到伯爵您的胜利,对意大利战场有着非凡影响,所以此次我们恳请陛下,并没有将您的部队录入召集之列。但是,这并非说明您就此无事了,伯爵。作为一个坚定的教徒,作为一个主的孩子,您至少需要向我军提供一些必要的资助,而您也未否认此前帝国资助贵方的事实……” 卑尔麦刚要说话,罗纳已经脱口而出了,“当然不会否认,可是……” “只要不否认就好。”科麦斯伯爵一下便打断了他的话,富有风度地摆了摆手,“那么我们希望您能紧密地团结在帝**的麾下,维护公爵的威严,服从他的领导。我方并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您只需授权波旁阁下全权主导谈判,并享有对此前战役中战俘的合法权益就行了……” …… 罗纳?奇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营地的。 幸好有卑尔麦,这位精明的伙伴最终帮他挽回了部分损失。不过,按照最终争论的结果,那些“战利品”被苛刻地分成了两部分,帝国方面75%,而萨沃纳伯爵方面仅仅享有25%的利益。 虽然同样能够参加谈判,不过罗纳显然被放在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上。 他捏紧了拳头,面色铁青,口中喃喃咒骂;这次的失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性格有些轻率。在政治上他是个不成熟的人,而今他也首度尝到了由此带来的苦果。他决心要立刻盘查所属,剔除那些不怀好意合作者的影响。 原先,在胜利之后大量的诸侯纷纷向他伸来橄榄枝,其中有萨伏依家的尚贝里伯爵威廉?阿梅德奥、瑞士里昂德纳斯家族的阿伯尔伯爵、皮埃蒙特公爵戴乌斯等等,他们都有遣人或提供钱财装备,准备与胜利者搭伙。不过此时此刻,罗纳一想到那些丑恶的面孔,就觉得心里翻腾得要命! 曾几何时,他像瘟疫一样遭人嫌弃。虽然他竭尽全力地去援助萨伏依、皮埃蒙特家族的利益,但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甚至这些貌似强大的诸侯还会在名义上与他划清界限。尚贝里伯爵的到访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一旦萨伏依家族陷入危机,卡洛三世公爵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盟友,派出阿梅德奥讨要奇斯伯爵的战俘这与眼下波旁公爵的行为何等相似! 而那时被*无奈地前往日内瓦,不也是因为波旁公爵的私心作祟吗?为了与弗朗索瓦一世的仇恨,放弃身为帝国高级将领的职责,暗中支持哈国的行动,*迫奇斯伯爵只能远远离开米兰……加上今天的伤害,真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卑尔麦!”他突然转过身,沉闷地开口,并且两手搭住好友的*,拍了拍,将对方吓了一跳。 “唔,看在上帝的份上,怎么了?” “不管这些混蛋多么看不起我,卑尔麦,我会证明给他们看,我绝对能击败任何对手!你相不相信?” “我当然相信,罗纳。” “你知道,有时候我会很轻信别人,这很不好。你要好好地看着我,时刻提醒我,不要落入心怀叵测者的圈套,明白吗?” “您,是指波旁公爵他们?”卑尔麦低声问。 “还能有谁!”罗纳捏紧了拳,牙关紧咬,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这些混蛋,卑鄙的强盗!他们掳走了属于我的战利品,竟然还用抛弃盟约这种无耻的借口来威胁我!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明白,在意大利,我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才是真正掌控局势的人,我能左右一切,而他们,都要做仰我鼻息的可怜虫!” 他仰天狂吼了一声,在好友惊讶目光的注视下,这才收起了狰狞的面孔,转身疾步走开。 瓦氏夫人命令将那些粪袋统统扔在了帝**营地门前,令人作呕的气味立刻飘得老远。 “我想知道这是否为战争的信号,尊敬的公爵。”瓦氏用中文带着点骄傲意味地说道,立刻有人将她的话高声译出。 查理?波旁脸色阴沉,他有些恼火,现在到底谁在主导着谈判?哈军方面竟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您就是瓦氏将军吧,初次相见,无疑这是一场不友好的会面。”他冷冷地用眼睛余光扫了一下前方,手下的雇佣兵们已经嘈杂地叫嚷起来,一派剑拔弩张的模样。 “友不友好,不是嘴上说说的。蛮夷之邦就是蛮夷之邦,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在战斗结束后,还会趁着交换俘虏的当儿使阴谋诡计的。”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这话令得在场帝国方面的高层将领都脸色不谐。巴尔鲍萨甚至鄙视地瞪了罗纳?奇斯一眼,所有人都觉得这家伙胜之不武,丧失了最起码的骑士精神。 萨沃纳伯爵似乎早被孤立了起来,他的脸色涨得很难看,脱口而出,“你们失败了总是事实,别忘了,还有大批的俘虏在我们的手里!” “我真该把这些粪便扔在你的脸上……”瓦氏夫人声音里充满着恶心和愤怒,她身旁的骑士们也一个个狠狠瞪着那个让哈军连吃败仗的罪魁祸首。 即使是被恶意地辱骂了,在场的帝**官们仍没有半点要帮罗纳说话的意思,而当事人虽然被激得面如青枣,但鉴于眼前这个女人流传已久的威名,他甚至都没敢提出决斗的要求! “这,这……”他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瓦氏夫人已经不再理他,径自朝波旁公爵道:“我们此次是本着诚信、公平、合作的态度,来到罗扎诺进行最终的人质谈判的。希望贵方同样能秉持以上原则,什么事情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不要偷偷摸摸,竟然还猥琐地把粪便洒在我军的营地前面……” 她冷哼一声,领着一干人便往修道院内走去。 查理?德?波旁脸色一阵红白交替,看看旁边,连最擅言辞的冈萨劳,此时也无力反驳这明明就是哈方的无理取闹,可在这种情形下,恰恰最难抗诉。 所有人都在肚子暗骂罗纳,不是这家伙犯规在先,岂能让对手如此逞意地悉落? 瓦氏并不是谈判专家,不过她出身壮族头人家庭,耳濡目染,又在大明官场混迹多年,早就谙熟此道了。尤其是凭借着女性的身份特点,在气势上不知不觉地压倒了对手,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早就确定了谈判的基调。 此次,骑士团总部派出弗朗兹?瓦格纳为首的重要代表9人,就是为了体现王国对人质安全的重视。无论如何,罗纳?奇斯的行为已经触动了大陆惯例,即使无法惩罚这位伯爵,但对于此前一拨哈军谈判代表遭受的损失,帝国方面一定会考虑予以适当的补偿。 弗朗兹等人很快接手了谈判对于瓦氏来说,她脱身的借口令人无可挑剔,毕竟她的法语还停留在分辨“大卷舌”、“小卷舌”的初级阶段,在[寸土必争的谈判桌上,显然会使重要的问题停滞下来。 离开了争执吵闹的大厅,瓦氏与她的骑士安托万?特里万提、温德尔及几个侍从悄然漫步在庭院里,很快便走出了修道院。 帝**队的营地便散布在附近的村落和树林里,那里简直就是一片混乱。以长戟互相交错搭成的A字形支架上,糊着树枝和泥,这就是最简陋的帐篷;到处都有巨大的橡木酒桶,这仿佛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许多衣着不整的家伙围拢在桶前赌博。 卸光了货物的马车前,通常燃烧着一堆篝火,女人们在这里忙碌,烧着热水,或者处理些粗糙的食物。树林里随处可见勾肩搭背的男女,仿佛这里不是军营,而是**。 瓦氏在哈布拉德王国呆得长了,久而久之都形成了一套她认为很标准的印象,见到这一幕,她不禁非常吃惊,问道:“这就是战胜了以纪律和勇名著称的狄奥多尔将军的军队?” 安托万不禁无言以对。 一个熟悉情况的侍从说道:“这就是来自德意志王国的雇佣兵,夫人。自从战胜了瑞士人之后,他们就称霸全欧洲的佣兵界了。他们的组成方式、指挥和调动都跟我们不一样,所以您看到的,也许只是他们最糟糕、最肮脏的一面。” 瓦氏环顾着那些人。虽然她的到来引起了不少暗地里的关注,不过看着她身边护卫穿戴着锃亮的重铠,佩戴贵重锋利的武器,因此也没人敢过来滋扰。在瓦氏眼里,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们,连必要的纪律都不讲,军营里弄得像猪圈不说,竟然还带着女人!这样的军队,能有战斗力吗? 一个扎着辫子的小胡子军官,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身上的重甲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脱下来,骑着马,似乎在做巡视。他戴着能勒住两颊的头盔,上面是几扎鲜红蓬乱的帽缨,头昂得高高,显得非常骄傲;他的身上是一件伏帖的铠甲,上肢部分显得很夸张,略略突起,肘部和两腋都做了专门的防护;腿上是细密的节铠,包得非常严,像龙虾一样,这样最大限度地方便了行动。他的手上擎着一支枪戟,枪头很长,简直就像是一把宽锷剑被强镶在了枪端之上。 以瓦氏夫人的好眼力,自然看得出这种矛枪不但用于刺杀,更是劈砍的好手,在必要时刻,可以当大剑用,以斩断敌方的长矛。 这个军官的*前像挂绶带一样,不伦不类地捆着一条灰色的布条。侍从马上告诉将军,这是个雇佣兵连队的队长。 “你们是异教徒?”他大声地吼叫道。 瓦氏皱了皱眉,手按在剑柄上,而当对方端平矛枪的时候,温德尔和安托万都脸色微变,亮出了武器。随即,有人在远处大喊道:“该死的,乔,那不是敌人,乔!” 那个中年军官勒住马,往回望去。一骑飞快地驰来,马上的人穿着夸张的南瓜式肥裤,身上的衣服像细条般拼合起来,五颜六色的,显得非常滑稽不过这只是在瓦氏眼中如此,其他人都习以为常了。毕竟,这是欧洲人,尤其是日尔曼中下层人仕比较流行的穿着。 第703章 “向尊敬的瓦氏将军问好!”此人滚鞍下马,以手抚*,鞠躬致礼,“鄙人为埃默斯将军的军需官巴赫曼。这里的营地平常并没有生人来,请将军宽恕乔的无礼。” 那位犯了大错的连队长,在巴赫曼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离开马鞍,可是,没等他落地,一柄长刀就搁在了他的脖子上,快得令人发指。顷刻间围观者们纷纷惊叫起来。 连队长乔面无人色地跪倒在地。 出手的正是安托万。他看都不看此人,冷冰冰地朝巴赫曼道:“我们的将军是受波旁公爵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陛下所邀来此谈判的,此人试图用武器威胁及攻击将军,按照帝国法律,应以处决!” 巴赫曼急忙堆着笑说道:“误会,大人,都是误会!此前我们并不知道将军阁下会来这里视察。乔,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最后声色俱厉地说了一句后,那位连队长便低下头,缓缓抽出腰间的短剑,双手向瓦氏夫人呈上。 瓦氏略微不解,温德尔在旁轻声说道:“您可以用这柄剑处死他,也可以砍掉他一只胳膊作为教训,一切如您所愿。” 安托万收起长刀,看着主人的举动。 瓦氏拿起那把剑,轻盈地玩弄了几下,随后再用脚尖挑起对方腰间的剑鞘只见一道亮光闪过,随即在众人的吸气声中,那剑从空中飞掠几下,“呛”地**了鞘中。而瓦氏伸手在彼,纹丝不动,仿佛就知道必定会落在那里一般!这种近乎于奇迹般令人前所未闻的技巧,顿时将整个营地震得鸦雀无声! “我并不是来视察的,巴赫曼军需官。”瓦氏淡淡说道,“只是想来看看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在帕维亚,雇佣兵指挥菲尔男爵和巴拉克骑士,都曾经为我们效过力。” 拍了拍乔的*,那把剑被递还给他。 这位连队长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跪在地上,捧着那柄剑,翻来覆去地看着,仿佛其中蕴含着什么秘密。 巴赫曼没去管他,现在此人恨不得立刻将瓦氏夫人一行不动声色地远远拖走,至少别让乔这样的混人再惹麻烦。否则,一旦上报到波旁公爵或者其他指挥官那里,毫无疑问有人必定会被执行死刑! 这是普通的事件吗?不,绝对不是!在外交方面,尤其是在针对一个强大势力的重要谈判场合,这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即使再严重都不为过。 他殷勤地指引几位贵客离开了那片乌烟瘴气的营地,随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将军所说的几位,都是雇佣兵界的著名人物,尤其是巴拉克那家伙,帕维亚以后他的身价倍增,而且升任为步兵军团的长官了,麾下常年指挥着几千人,征战时期补贴每月400古尔登,这是高级将领们才有的待遇!” 巴赫曼的介绍显然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但他很快就垮下脸来,“事实上,尊敬的将军阁下,无论是巴拉克骑士,还是另一位雇佣兵的领袖菲尔伯爵他已经晋升了这两个人都不在罗扎诺。帕维亚战后,帝国的承包商就很少去找他们,如果不是异教徒又攻来的话,我想他们早该退隐田园了……” 瓦氏夫人知道这恐怕是因为伍德洛爵士对查理一世的公然背叛。 皇帝若没有恨那就奇怪了。 正因如此,作为著名的活跃承包人,菲尔与巴拉克竟然都没有在意大利战场上出现,看起来总指挥波旁公爵阁下,对于帕维亚战役中属于帝国雇佣军身份的人却秘密为哈国服务,同样报有极大的怨气。 瓦氏夫人听完对方的话,微微一笑。虽然言辞中并无挑明,不过她还是能够听出潜藏的台词。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很好沟通的人在瓦氏示意下,温德尔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交到巴赫曼手里。 军需官只用手掂了掂,眼光略略一瞄,便笑得嘴都咧歪了。 长期在这行当里接受“熏陶”,他早就是块滚刀肉了,一面嘴上说着推辞的话,一面熟练地将十几枚鲁恩收入怀中,眼睛还警惕地四下打望,以免被人窥见。对他来说,这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了。 “尊敬的将军阁下,您此来,不会专门为了找菲尔伯爵聊天的吧?”巴赫曼旋即便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不过他话语中热情的韵味,便是傻子都听得出来,“不管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会毫无隐瞒地告诉您。” 瓦氏也不客气,她点了点头,“我最想知道,那些被俘人员的状况,例如他们有没有受到过虐待,或者**上的折磨。” 凶蛮的黄底黑色双头鹰旗(帝**旗,通常是皇帝或其直接代理人亲临的标志)在营地上空飘扬,巴赫曼抬头看了一眼,更加压低了声音,“这些人刚刚被转移到我们的营地里来。根据公爵与奇斯将军的协议,这些俘虏由我方控制、羁押。在此之前,奇斯将军已经从俘虏那里获得了一定数量的口供,但我方没有得到详细的说明。也许奇斯将军违背了战争的原则,他可能对某些重要人物施刑这也是他一直拖延不肯交出这批俘虏的原因。” 除了瓦氏以外,其他的哈军人员无不愤慨以极,面沉似水。 虽然接受过较长时间的系统培训,但瓦氏夫人关于战争的概念仍然是东方式的。不择手段地赢取胜利,避免宋襄公式的妇人之仁,是其中的精髓。她能够非常清晰地理解这一点,而不会认为虐待俘虏会受到任何良心上的谴责。 但是在欧洲,至少明面上不允许人们这么做,尤其是在对待那些出身金贵、身家良好的贵族,包括骑士,甚至会把他们当做上宾般供起来。这些人是财富的来源,而赎金是最合理、最受封建法律保护的财产之一。 瓦氏却在思考着其他问题。那支部队是骑士团的主力战团,虽然经历过清理和整编,战斗力与昔日相比略有下降,但是从王国不断补充的各种新型武器装备,乃至强力火炮与先进的越野马车,即使一支打混的军团也能起死回生,更别说红色十字军战团了! 在连场惨败后,这些物资、装备毫无疑问都落入罗纳?奇斯的手中。不但如此,他肯定也从某些俘虏那里,获取了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信息,例如新武器的使用方法,新战术的配合等等。 “巴赫曼大人。” “巴赫曼军需官……” 一群人推着小车,急匆匆从营地的缝隙中走过,在见到巴赫曼的时候,无不搁下车子,向对方脱帽行礼。巴赫曼一时间也恢复了脸上的傲然,向他们点点头,随便说几句,便将之打发走了。 这群人有男有女,不过都不着甲,装着粗布衣服和草鞋。有些人还背着一只双肩或单肩的背篓,柱着棍子,就像是去乞讨一样。 也许是看到瓦氏目光中的好奇,巴赫曼赶忙解释,“这些都是营地里的商贩,将军。他们都是为监察官吸血的虫子,价格虽然都经过连队长们的核准,不过一般还是高得离谱。唯一的好处,他们能提供给士兵任何东西,甚至包括女人。” 瓦氏听完翻译,不禁更觉好笑。这里更像是个肮脏低下的大市场,鱼龙混杂。那些军人们带着家眷、情人或是失足女,每日宿营必为啤酒和赌博*心,有任何需要都得上商贩那儿购买,简直就是在过家家。 在哈军的一线部队当中,已经没有这样的情况了。军队所需的保障,由后勤部负责,军营中纪律森严,别说是失足女了,就连酒也不是轻易能看得见的。在每次的胜利、会*、圣诞及王室成员诞辰时才有可能被批准饮用。 祭司、神甫或先知,并不在编制中,他们直接受控于国防部,为军人的信仰提供服务。但在和平时期,这些人并不会呆在营地,士兵的例行祷告等都有非常详尽的规定,他们必须请假出营,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祈祷或礼拜。只有被医生确诊*或精神有问题的,才会长时间呆在教堂、神庙或清真寺中,接受神职人员的抚慰。 而女兵的出现,更是哈军的一大亮点。女兵们可以选择的岗位很多,除了敢死队,她们可以担任包括骑兵、旗手和鼓手在内的所有岗位,除此以外,后勤、医务、军队服务方面有很多职位更是专门为她们准备的。 女兵可以有效地提升军队整体的士气,她们绝对不是营妓,更不是专门为军事长官搭配的“生活秘书”,这和雇佣兵军团中*行肆流的情形恰恰相反。 至于随军商贩,在哈军军事条例中,他们并不属于什么编外人员,甚至都没有被提及,至少在营地中,不会像眼前这些人一样大模大样地出现。不过,每到了关键时刻,例如发薪日或打扫战场时,根本少不了这些人的影子,在监察局人员的控制下,他们执行着类似仆兵的义务。 而士兵们,在森严的纪律下,是无法接触“公共战利品”的,尤其是绝对禁止在战时捡取战利品。私人战利品,都会由士兵所属连队公议确定后发放。对有异议者,可在战后向监察局投诉。 一句话,哈军的一线部队,已经完全服务于战争。他们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死,骨子里都被皮鞭和棍子烙刻下服从的意念。他们惧怕长官的棍子多过死亡,即使在极其不利的战役中,也不易溃散这一点当然是那些刚刚组建起来的新式战团无法企及的。 “这里的雇佣兵一共有多少,我是指能够征战的。”瓦氏提问道。 巴赫曼小心地堆着笑,“大约9000人,分成几个军团。核心军团是巴尔鲍萨将军的重骑兵团,约800人,都是装备精良的家伙,约有20名骑士负责指挥分队;埃默斯将军的西班牙火枪军团是混编起来的,由1500名火枪手及2700名黑带重步兵构成;克里斯托夫伯爵同时又兼任炮兵总监,下辖12门**炮及4支炮兵工程队,总数1100名;一支轻骑兵团2400人,掩护侧翼;精锐重步方阵500人,是总后备队,除非战局艰难,他们不会轻易出动。” “这些人是准备来和我们打仗的吗?” “当然不是。”巴赫曼打了个冷战,连忙解释,“按照皇帝陛下的谕令,公爵的大军至迟在月末将开赴那不勒斯,我们严重缺乏薪饷,已经足有4个多月没有发钱了。事实上佩德罗总督的继任者也已经到达营里,他个人有一支超过200名骑士和重骑兵组成的护卫队,同样面临着军费问题。” “谁那么霉运,这个时候去顶替佩德罗的位置?”安托万不无恶意地冷笑道。 “是,是拉诺瓦伯爵。” “原来是他!”安托万哈哈大笑,“我认识他,是个顽固的西班牙佬。在政治上颇有手腕,喜欢用贵族间联姻的方式来扩展领地。” 瓦氏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她继续问道:“罗纳?奇斯的部队不会被编入波旁公爵的军团里吗?” “这是两回事,尊敬的将军阁下。”巴赫曼笑道,“我可以起誓,公爵阁下绝对不会介入到贵国与热那亚人的纷争中去,除非他*状况再度恶化、精神恍惚才有可能!据我所知,他非常害怕与贵军作战,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有人在他面前说过什么,尤其是亲近贵国的几位雇佣兵指挥,包括以前受人景仰的弗伦茨贝格阁下,都似乎非常推崇贵国的治军理念及前瞻性的战术规划。” “我倒不介意你们向我军学习。”瓦氏也笑了,“不过*人有句话说的好,画虎不成反类猫。很多东西,并不是靠简单地描绘和模仿一下就能做到的。” 她拍了拍巴赫曼的肩,“你听不懂不要紧,只要懂得在看见我军旗帜的时候,留意身后的退路就好了……” 第704章 翌日午后,在罗扎诺与帕维亚城之间的郊外,刚刚赶到的佛城大公亚历山德罗?美第奇的特使亚尔伦伯爵及副使萨列里爵士一行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土豆牛腩烩饭,紧赶慢赶地来到瓦氏夫人的大帐中。 帕尔马伯爵夫人让娜以及她的骑士,共乘一辆豪华马车同时到达。最后的一批则是教宗的特使,也是掌控教皇**事力量的巨擎,美第奇家族的乔瓦尼伯爵他和前教皇利奥十世同名同姓,但并非父子,按照世系,他只能算利奥十世的堂侄。“只能”这两字并没用错,从名义上说,他也是个不受法律保护的私生子。 贵族生活的靡烂就不必多说了。总之此人很得现任教皇陛下的欣赏,执掌军权。他的身边,就是著名的瑞士雇佣兵领袖之一,还在教廷枢机担任卫戍部队首领的费钦察?德?玛瑞骑士。 教皇的使者来此的目的,哈国方面早已清楚。由于教皇此前与法结盟,此后又故意让道,使法军从容合围那不勒斯,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了查理一世的利益,所以此君再不客气,几路调集大军,打着保卫那不勒斯的旗帜,向罗马开进。 乔治?冯?弗伦茨贝格在帕维亚之后,原本已被查理遣回国内,但因为弗朗索瓦一世的反诲变卦,同时又逢查理一世的谕召,只能重新拼凑起12000人的兵马,再次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北意。 法西《康布雷条约》的签订,使得许多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了,查理?波旁就是其中一例。他在《马德里条约》中的种种权益,几乎被完全作废,他不能不对查理一世曾经的承诺能否兑现而产生怀疑。 同样,雇佣军团也滋生了更多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费。在马克西米连一世时期,德意志地区的雇佣兵们毫无疑问被评价甚高,有些君主甚至认为他们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军人。可在查理大帝的时期,这些人被抨击为目光短浅、纪律涣散,他们有奶就是娘,完全为钱服务,甚至不顾同胞之谊、主仆之约。任何人出了钱,就能雇请属于帝**行列的佣兵们为敌效力,这岂能算是真正的军队? 法西两国条约签订,不但意味着佣兵任务的中断,而且也意味着和平。无仗可打,这以前的积欠的费用就完全无法结算。 在蜂涌而来,喊着“发钱”、“发钱”的兵痞潮水中,为帝国打了一辈子仗的雇佣兵领袖,明德海姆的老领主弗伦茨贝格中风发作,一头栽倒,再也没能爬起来…… 波旁公爵原本率领着的西班牙籍军队,也是因为军费问题产生了哗变,约万余人变成了拿着武器的土匪、强盗,在意境内横冲直撞,为害一方,引起了诸多暴乱。 当他重新召集了20000人,在皮亚琴察(帕维亚东南)与日尔曼雇佣军团会合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群身衫褴褛、狼狈不堪、饥肠辘辘的家伙,他们像群要饭的多过于像一支军队。 新首领康拉德?冯?博恩堡将军在波旁公爵到达后,才算松了口气。他们马不停蹄地召开了会议,商议着各种办法安抚军队。好在最后北方传来消息,热那亚的萨沃纳伯爵击败了哈军,正准备和议。查理?波旁顿感机不可失,径自带了足够威慑的部队,转道罗扎诺而去。 博恩堡将军得到的唯一承诺就是,当公爵再次回来时,他们就能得到足够的军费! 他们当然不会就此闲着,于是,他们试图穿越摩德纳公国,向教皇国挺进,希望能籍此恐吓富裕的教廷,拿出点钱来。 几个方向会合起来的军队足有3万多人,令教宗克莱门特七世十分震恐,于是才有了派遣特使的事情。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哈国国君塞拉弗?特立尼达竟然已不在科西嘉了,他乘船前往休达视察,陪同他的还有欧洲战役军区司令莉拉等人。于是,这几个使者便又折转往罗扎诺而来,毕竟,瓦氏夫人手上掌握着全意境内最强大的一支军队,她同时又是一个欧洲著名人仕,热度上丝毫不亚于“神奇之主”特立尼达一世。 亚尔伦当然是个直觉敏锐的外交官,他多次访问过哈国,知悉其军政方面的真正实力。并且,他也知道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是位*人,他对于同胞总是有种特别的宽容。在一定程度上,这些服务于哈国中枢的*人,甚至可以代表他的存在。 不能不说他的敏感恰到好处。此行之前瓦氏便得到了陛下的嘱咐,让她全权判断和处理一应事务。尤其是她的手中,不但有几十名骁勇善战的骑士,数百名玫瑰卫队的精锐战士,还有从佛罗伦萨调出的陆军第102师。可以说,王国在亚平宁半岛上的绝大部分的军队都已经汇集帐下! 当然,不排除正因为这一调动,使得佛罗伦萨也难以稳坐泰山。他们与教皇国的利益息息相关,为了抵制哈布斯堡家族久踞意大利的企图,他们也曾加入到法兰西首倡的“神圣同盟”之中,虽然现在这一同盟随着条约的签署而冰消瓦解,但实质上并未得到丝毫弱化。 西军想要救援那不勒斯,则必定会通过佛罗伦萨和教皇国,来者不善,更何况是早有企图的一群恶棍,趁着佛罗伦萨实力大衰的时候,将美第奇家族再次赶出去都有可能! “瓦氏将军,瓦氏夫人……尊敬的瓦氏阁下!” 亚尔伦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跟着瓦氏的屁股后面钻进了营帐。虽然在所有将领的怒目之下,他仍然毫不在意,软磨硬泡地叫道:“请您行行好,尽快派兵援救公国吧,阁下!要不然,王后陛下的母族就要被屠戮殆尽了……” 瓦氏非常无奈地挥挥手,“亚尔伦先生,难道没人跟您提过教养问题吗?您这样缠住我,我都不能做出正常的判断了,就更不可能做决定了!我希望您能够保持一个贵族应有的风度,如果不是看在王后的份上,您根本不可能踏进大帐半步的!” 亚尔伦面色一滞,但也是满带可怜的神色,求饶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尊敬的将军阁下!那些臭气熏天、野蛮贪婪的雇佣骑兵已经好几次抢劫到佛城郊外了!他们随时可能攻过来,我们现在只有1000人的卫戍部队,而且也无法再增募了,仅仅这点部队就花光了国库里的每一块佛罗林!” 瓦氏已经有点头痛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恶魔,一个愉快的午后,因为他的到来而彻底变成了公事时间。他絮絮叨叨已经好久,久得她耳朵都快生出了老茧。偏偏出于对王后家族的尊重,瓦氏还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尤其他唠叨的内容,正好是瓦氏很不愿意听到的。哈布斯堡雇请的那些佣兵,在这位将军看来不值一提,似乎那些家伙被冠以“游客”的名头更好过于佣兵,他们带着各种各样野营的东西,包括全套赌具和酒桶,甚至还有女人,有些人甚至没有遵守“马克西米连守则”中关于佣兵“不得带超过一名妇女入营”的规定,直接带了三五人,可谓夜夜笙歌。这样的军队,难道还有人畏之如虎? 别说,意大利人就是这样的心态。强盗和土匪,永远是他们认为最恐怖的敌人,尤其是在他们雇请的佣兵常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临战罢工。意大利在被蹂躏多年之后,面对暴徒,人们普遍缺乏战斗的欲望,只会像鸵鸟般缩头缩脑。 更何况被钱*疯的雇佣兵是绝对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的,他们当兵的唯一目的就是金币,而佛罗伦萨自从得到哈国的强援之后,经济重新腾飞,国力蒸蒸日上,居民富足,正是雇佣兵眼里一只油汪汪的肥羊! 这样的家伙放着不抢,还能去抢谁呢? 即使有着号称“全意战力第一”的钢铁卫队,但区区1000人的队伍,要想将偌大的公国守御得滴水不漏,显然远超其能力范围。更何况这支军团并没有参加过真正高强度的战斗,仅仅一些打击盗匪和驱逐不良佣兵的打闹根本无法检验其能力。 偏偏这个时候,刚刚没驻防多久的第102师奉调离去,更有点雪上加霜的意味。想起此前,无论教皇陛下、佛罗伦萨公爵,抑或是广大的佛城市民们都对这支军队的到来颇有微词,恨不得他们像**军一样,短暂驻扎后滚得远远……亚尔伦等人便觉得嘴中溢满苦涩滋味。 一到了危险的时刻,公民们就**政府不作为,呼吁盟友的援救了;可一到了安全后,马上就给人甩脸色,过河拆桥,这也太实际了吧?如果真的惹恼了哈国,在这种节骨眼上,很难想像这个强大的国家机器会如何去做。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瓦氏不耐烦地挥挥手,“军队的调动,只有军区司令或者陛下才有权利过问,你找我是不合适的。” “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到哪里去找他们?”亚尔伦也不禁为其一再推脱的语气而恼怒,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希望您能够及时伸出援手,尊敬的将军阁下,我们是盟友,是朋友,是亲人!难道还有什么事比救援佛罗伦萨更重要的吗?如果美第奇家族再次被驱逐出去,佛城回到该死的共和状态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投向哈布斯堡家族!贵国在那里付出的一切,包括那些貌似强大的军队,以及大量的弹药、粮食,都会为敌人而服务了!到那时,在整个意大利,你们再也不会有任何朋友了,见死不救,这是什么样的狗屁同盟?” 原本跟在旁边冷漠无语的安托万,此时突然爆发了,他抽出大剑,几乎指到了亚尔伦的鼻尖上! “有种你再说一遍,贵族先生!” 亚尔伦身后那几位骑士也都身手迅疾地各自退后一步,拔出剑来。 亚尔伦一时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倒是他的副手萨列里赶紧伸出双手连摇,堆着笑道:“误会,误会!这仅仅是几句玩笑话,骑士,绝不是对夫人的不恭!我可以向上帝发誓,美第奇家族的使者都是带着友好、善意而来的。” 瓦氏目视安托万,示意他放下武器。 她面色冰冷,皱着眉,向萨列里哼了一记,“希望你的话是认真的,我不希望弄得大家都不高兴,不过我也不会因为王后,而给予你们特殊的照顾。来吧,让教皇国和费拉拉的使者们也来参加,都到我的议事帐去。有什么问题,在那里说……” 教皇特使乔瓦尼?美第奇是一个看上去非常体面的贵族。他戴着镶嵌貂尾的华贵帽子,一件绣花的衬衫,高高领口打着无数花褶,外套一件金边薄呢披蓬;红色的紧身皮甲做工精美,同时还绣着花样繁琐的纹章;贵族式灰色长裤紧紧箍着腿,一双宽口皮鞋,圆头上还缝着绒花。 他的脸上也是略施脂粉,显得精干而年轻。头发很短,有点切削味的罗马风格,灰褐色,一点都没有美第奇家族典型的金发或红发的漂亮质地。看得出来,他博爱的老爹不定和谁苟且在一起,才诞下如此后代。 向着瓦氏夫人微微欠身施礼,随后他从容不迫地介绍起自己的从人,语调带着点傲慢。 费钦察?德?玛瑞骑士倒是半点没有怠慢,立刻向瓦氏行了骑士礼,看样子倒是对其闻名已久。 “您太客气了,玛瑞骑士。”瓦氏道,“我听托雷塔骑士提起过,您是教廷最杰出的军团指挥,在教皇尤利二世时期征战四方,打下赫赫威名。” 尤利二世是罗韦雷家族的成员,执政时间从1503年至1513年,是个极端好战的教皇。他以粗鲁暴躁而闻名。在他治下,教皇国盛极一时。 1508年他率军征服了波伦亚和佩鲁贾。1509年加入康布雷同盟,目的是瓜分威尼斯,并在同年5月阿那代罗战役中取胜(当时威城上下震悸,称为***年抵抗匈奴王以来的第一次惨败),教皇国收回了几乎全部失地。 他合纵连横,手腕老辣,政治嗅觉敏锐,在当时的欧洲,无论是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二,还是阿拉贡的斐迪南二世,都不是他的对手。倘若再给他十几年的时间,恐怕全意大利真的会统一在教廷的旗帜下! 尤利二世在1506年批准组建了著名的“瑞士卫队”,玛瑞骑士于是便参加过那时期几乎所有重要的战役。托雷塔对于这位前辈也是抱有极大的崇敬之心,虽然瑞士雇佣军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了,但在罗马,他们仍然是枢机的重要象征。 第705章 “很高兴能在此见面,将军阁下,您的盛名所在,整个意大利都为之震动!”费钦察是一个老牌军人,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骑士,说起话来非常[硬朗,“教宗非常希望能与您携手,共同对抗波旁公爵的**军队。他们完全是一批害虫,四处烧杀劫掠,教廷的威严扫地,主教和神甫们都盼望早日见到援军。” 瓦氏请众人落座,吩咐上茶,这才缓缓笑道:“我这一次奉命来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与罗纳?奇斯谈判赎回我方的人质。也许各位知道,此前他们失约,利用谈判的机会偷袭我军,所以为防万一,陛下命令调集人马,确保谈判期间的安全。” 亚尔伦与乔瓦尼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般点了点头。 乔瓦尼便说道:“意大利的事务,原本就不该由外来势力插手。请恕我直言,尊敬的瓦氏夫人,贵方所得罪的博尔吉亚家族在意虽是声名狼藉之辈,但他们的能量绝对不小。亚历山大六世在位时,塞撒尔掌握了全国的军队,他们甚至驱逐过古老的科伦纳家族。为了一桩莫须有的罪名,公然侵略教皇领地,这种事实在是有点过分!” 在瓦氏身边侍立的骑士们都气得脸孔涨红,青筋暴起的大手按着剑柄,粗粗地喘着气。 瓦氏挑了挑眉,眼神凌厉,“乔瓦尼先生,您是否意识到这话可能会挑起贵我两国的对立吗?如果不是有我方的支持,我很难想像美第奇家族可以安安稳稳地呆在佛罗伦萨,甚至建国。教皇如果没有我们的支持,恐怕也很难喊出自己的声音吧!毕竟,从没有一个国家会向教皇提供如此大额的捐赠。您安享着教廷的丰厚俸禄,却言之凿凿地站在敌对国的立场上,我不知道您究竟还是不是美第奇家族的一分子?” “您说的和我们现在所谈的无关,将军阁下。”乔瓦尼脸孔稍稍一红,但仍坚持着,看来是要硬顶到底了,“据我所知,贵国与奥斯曼土耳其宫廷竟也不无瓜葛他们可是**的敌人!为了利益,你们不应教宗的劝和,擅自与热那亚开战,并侵略了科西嘉岛;同样如此,你们还大肆动用武力,将守御地中海抵抗异教徒的威尼斯舰队击败!在卡塔尼亚,你们制造了规模惊人的杀戮,甚至使得不少曾经繁荣的村镇衰落下去;意大利人对你们只有恐惧和惊怖!最近,教皇陛下更接到密报,称奥斯曼人正派出无数船舰,往科西嘉输送军人,规模达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我不知道,将军阁下您对此有何解释?” 如果乔瓦尼这番话,说给任何一个信仰**的人听了,肯定会有所反应。不过瓦氏一听,却从骨子里生起一丝厌恶来。在她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信仰应该像远来*的佛教一样,隔段时间就被大扫除一次,省得他们认为天底下就属他们最神圣最厉害,嚣张得[无以伦比。 天主教比佛教要狂妄得多,他们认为,在其统治区域,任何一个人都必须成为信徒。就像婴儿出生要受洗礼,老人去世前要望弥撒一样,人在世间的一切都似乎由主支配了,根本不允许有其他异类的行动,甚至思想也须与教义一致。 因此,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对于瓦氏来说,分外不能接受。*有着悠远的农耕文化,他们的生活足够理性和务实,那种想要将之纳入宗教轨道中的企图根本就是梦想。 “我根本不会对此做出任何解释,乔瓦尼先生,我们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尤其是在您这样咄咄*人的态度面前。”瓦氏轻蔑地说道,“美第奇家族没什么了不起的,索尼娅王后要比你们更高贵,更接近彬彬有礼的贵族,可他并没有您这样的傲慢,乔瓦尼先生!也许您搞错了质问的对象,我很难相信你们是来求援的,我还以为是来宣战的!” 乔瓦尼脸色再变,就待起身,这时费钦察一把将他拉住,凑过去低头嘟哝了几句,这才正色说道:“夫人,很抱歉乔瓦尼将军在言辞方面有些激烈。不过,这些问题同样是教皇陛下想要知道的。他对于贵方私自与奥斯曼人接触大为震怒,还是在佛罗伦萨公爵等人的劝说下方才暂时平息下来。不过教廷内外,对于奥斯曼人光明正大地输运人员到**世界来,都显得非常恐慌与愤怒,我们恳请夫人您能够及早澄清事实真相,以免发生更大的误会。” 瓦氏轻哼了一声,她注视着对方,良久才缓缓点头,“好吧,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奥斯曼土耳其与我国的贸易往来已有好几年了,他们的货物**量惊人,因此有时无法及时地支付货款。我们的陛下在此前与苏丹的协议里,确定他们可以用奴隶来抵账。这段日子,奥斯曼人的商船队屡屡出动,实际上是在往岛上运输那些账款而已。大约已经有四万名奴隶到达,这些人将成为岛上的重要劳动力,负责种植园、修路、开矿及疏浚水利等工作。另外补充一句,我们与苏丹的协议完全是商业性质的,已经经过蜜特拉大主教阁下的副署确认。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大感吃惊,面面相觑。他们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跟他们预计的不同。原本,乔瓦尼等人已经议定在这件事上好好做做文章,以便在谈判中采取有力的强硬态度。但是,如果仅仅是正常的商业活动,就譬如威尼斯人与奥斯曼人私下的接触,这是根本无法追究责任的行为,毕竟,欧洲大陆更热衷于那些来自黎凡特的美妙货品。 “异教徒会跟你们签署如此匪夷所思的协议?”乔瓦尼满是不相信地问道,他的话立刻招致了几名哈军骑士的冷眼。瓦氏在欧洲的盛名是有目共睹的,这不光是她武力过人,击败了以四处云游挑战的著名骑士狄奥多尔的缘故,并且因为她的出身,那是击败过匈奴王以及蒙古人的强大神秘种族。在骑士们的眼中,这样的人不该受到抵诲及不名誉的攻击。 “您自己可以去找苏莱曼问一问。”瓦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意味深长地说道,“好了,各位,我已经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说完,冷着一张脸,不管不顾地起身离开。 一群使者便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在安托万等人的阻止之下,他们根本没有可能冲到瓦氏的面前。 几个人只能用埋怨的眼光看着刚刚说了一堆废话的乔瓦尼?美第奇。 从他的身上,即使美第奇家族成员自身也只能感受到眼下这位教皇陛下的确是一个用人不明的家伙。 很快,瓦氏夫人在一个私密的地方,跟费拉拉的特使帕尔马伯爵夫人让娜再次见面了。 “请替我致索尼娅王后陛下圣安。”让娜微欠*,话语间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微笑,“冒昧地邀请您到这儿,是因为我王命我带来了新的消息。” “阿方索一世公爵是我们的老朋友了。”瓦氏笑道,“至少,他没有像亚历山德罗这帮人一样忘恩负义。” “教皇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建尤利二世以及利奥十世时期的荣光。”让娜不无讽刺地说道,“这个人并非最佳选择,至少他的政治才能足以堪忧。” 瓦氏只能沉默,不接口这一话题,她对于克莱门特七世了解极少。 聪明的伯爵夫人当然不会让谈话冷场下去,细细地解释起来,“现在已非尤利二世时期了,意大利经过几十年的战争,已经完全沦为了法西两国的竞技场。在此形势下,教皇还期望着通过他的努力,调和意大利诸侯的矛盾,并利用法兰西王国来打击哈布斯堡的势力,真是火中取栗,非常冒险!” 瓦氏夫人对于意大利的军事概略倒是毫不含糊,她做过充分的研究,闻言点了点头,“科伦纳家族曾试图入主罗马,他们虽然失败了,但却清晰地暴露出教廷统治力量的虚弱。这是一个已近完全腐烂,无法挽救的组织。主教和枢机官员们想着尽一切可能捞取财物,手段比起亚历山大六世的酷烈直接虽稍有逊色,但也可被称作*裸了!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势力,难道还妄想着称霸欧洲吗?他们和哈布斯堡家族根本不能相比呀。” “克莱门特七世可并不这么认为。”让娜话锋一转,“不过我想正因为他的低能,所以他才会寄希望于家族的配合。佛罗伦萨公国的建立,最高兴的恐怕就是这位陛下了,他觉得又可以大展拳脚……贵国的东方军团受调离开佛罗伦萨之后,教皇与美第奇家族都非常愤怒,据说教皇还辱骂贵主上是背叛者。他们急不可耐地跟所有能接触到的势力秘密沟通,其中就包括法兰西王弗朗索瓦一世,米兰公爵弗朗西斯科?玛丽亚?斯福尔扎,威尼斯大统领罗伯斯?维南以及博尔吉亚家族的萨利乌等等。” 瓦氏的脸色一沉,“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之间有协议,博尔吉亚家族可以举迁瓦朗蒂诺瓦领,家族首领受封为公爵,前提是他们和教廷合作,共同对付哈布斯堡家族。‘塞撒尔二世公爵’的残忍、狡猾深入人心,教廷认为此君出现在战场上,一定能够震慑强敌。” “真是笑话,他们有多少军队?”瓦氏不屑一顾地哼了声。 “借助罗纳?奇斯的几场胜利的威势,萨利乌在意大利混得风生水起,他还从哈丁家族的弗朗茨那里得到了许多军队的援助。听说那位勋爵的运气很差,才刚刚从贵国的俘虏名单里删去,真不知道他哪来的组建费用。据我估计,他们与富格尔家族有密切的联系,富格尔曾雇佣他们**矿工暴动。” 瓦氏皱着眉,“我相信无论是哈丁家族,还是别的什么势力,只要跟我们交过手的,都应该知道我军绝对不能惹。罗纳?奇斯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如果我们的陛下真想要动他,估计最多半年他就会永远消失。美第奇家族……哼,如果不是因为有王后在,光凭他们现在这般摇摆不定的态度,我就可以攻入佛罗伦萨,**亚历山德罗的统治!相信那些曾经的执政官们会很愿意因此而付给我方大笔酬金。” 伯爵夫人掩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您真是直接,夫人。”她说道,“我们伊斯特家族将会是贵国最忠实的盟友。” 见瓦氏面露不解,她微微一笑,解释说:“相信夫人您也见过伊莎贝拉?德?伊斯特,曼图亚侯爵夫人,她被整个欧洲称誉为第一夫人。这些美名其实跟她的父亲,费拉拉公爵埃科莱尔有关,当年正是老王通过联姻,将她嫁到了曼图亚,而将另一个女儿贝娅特丽斯嫁到了米兰,才造就了费拉拉的盛兴景象。1505年老王去世,阿方索一世公爵继承费拉拉的权力,并且凭借他卓越的外交、军事和政治才能,抵抗了教皇军队,最终使得费拉拉光荣地独立于罗马的控制之外。而在尤利二世时期,您知道的,半个意大利都握在教皇的手中。甚至差一点,那不勒斯也会脱离阿拉贡的统治。” “我听懂了,您是说,在教皇仍对费拉拉存有坏心思的时候,你们就绝不会跟教廷站在一起,对吗?” “您是明睿的人。”让娜欠身行礼,脸带着笑容,“虽然今天的局势似乎对贵国不妙,但我们的公爵仍愿提供必要的帮助。如果将军阁下能调遣一军前来,费拉拉将拒绝威尼斯人的军队过境。” 瓦氏听罢,淡淡地笑了起来,表情中也带上了一点略有莫测的威严。 第706章 “在鲁尔奇兹战役后,为了帮助伊斯特家族度过难关,我们发起了皮拉斯曲战役,并且取得辉煌的胜利。不过在此之后,费拉拉并没有如约为我军提供给养和服务,甚至还有人帮助哈布斯堡家族谈判,在赔偿条件上和我们纠缠。因此我并不认为费拉拉真正能够提供什么帮助,尤其是在意大利,我还没有见过一个国家或势力是真正忠诚而坚定的,他们忽然就会变卦,翻脸比翻书还快。” 让娜不禁有些尴尬,但是她很好地掩饰住了,掩嘴轻笑了两声,“您并不了解这里,夫人,意大利是个混乱无序的地方。在这里,拥有全欧洲最漂亮的领地、最富裕的银行、最前沿的文化以及最具发展潜力的工商业,然而这一切却缺乏最必要的保护。当初,尤利二世在1512年组织神圣同盟对法军作战,在拉文纳战役中,双方经过惨烈的决斗,最终同盟军取胜。那时,费拉拉被教皇胁迫而参战,可谓倾巢出动,但也只有公爵率领的唯一一支精骑军团,数量是750名重骑兵。光这支军队的出动,我们就已经大伤元气,无数的领主们为了筹备足够的马匹装备,都被迫借了高利贷,而战后可怕的伤亡,却使预期目标全不可能实现,很多贵族破产……” 她说到这里,不禁大为感慨,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能够组织起那么庞大的军团,简直就像古罗马人的一样强大了!只要一估算那些组建和运行费的庞大额度,我便有种头晕的感觉!” 瓦氏嗤之以鼻,“我们大明帝国拥有军队200余万,这还都是常规军,与之相比,王国现有的力量并不算什么。” 让娜花容失色,以手抚*,“我的上帝!”她已经讲不出任何可以表示惊讶的话了。 “陛下曾经说过,军队是一个政权的命脉,我深深地同意这一点。”瓦氏说道,她注意到对方很认真地在听,并且时时点头,“在东方,皇帝不掌握一支听话的军队那是不可想象的。而在这里,我通常只能看到一些原始军队的雏形。有些政府甚至没有任何常规武装,在各级领主的领地内,所有身强力壮的农民都是后备役战士。他们拎着简陋的木盾,扛着叉子充当矛枪,只听从那些领主而非军队总指挥的命令。这样的军队组织松散,毫无战斗力可言,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长久地维持一地的统治也许,因为大家都差不多吧!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国。即使哈布斯堡家族,不过也是依靠着雇佣兵才能撑下去。在1525年帕维亚,陛下忽略了那个为查理一世服务的雇佣兵首领,叫做……弗伦茨贝格吧,他以为这个人只是个组织者。现在我们都知道,他才是查理一世真正的倚仗的人。只能说,这是个奇迹,同时也是种悲哀。” “您所谓的那种组建方式,恐怕并不适合这里。”让娜多多少少领会了对方话中的一些含意,不过她只能继续苦笑,“除非公爵能够直接统治所有的领地,否则贵族们绝对不可能放弃属于自己的独立和自由的。” “看来您还是没明白过来,伯爵夫人。”瓦氏不无讽刺地一笑,“陛下说的是一种趋势。趋势您明白吗?就是一种不可阻挡的潮流,就像文艺复兴!意大利人,或者西班牙人、法兰西人……等等,他们都还没有国家的意识。而哈布斯堡的崛起,一定程度上却是令落后制度彻底瓦解的契机。没有国家的保护,贵族们拥有再多的领地、再多的子民也无济于事,只会变成敌人眼中的肥羊!集权,将是不可被取代的趋势,只有像古罗马一样,拥有地位崇高的元老院和强力的执政官,国家的独立和自由才能维系,国家的强大才能指望!” 瓦氏眼光毕竟有着其局限性,但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也足以展示出她善于学习的一面了。塞拉弗对她的影响之大,简直超过了她的父亲和丈夫。 让娜想起塞拉弗霸气的一面,悠然神往,不禁轻轻叹息起来,“我知道您的意思,但阿方索一世公爵绝对做不到那样子,那会激起太多的问题。” “我并没有想叫费拉拉变成我们那样,伯爵夫人。我只是觉得,你们可以比佛罗伦萨做得更好……” 让娜被对方意味深长的话弄得一怔,随后不能置信地问道:“难道哈布拉德王国愿意像支持佛罗伦萨一样支持我们?伊斯特家族也可以像美第奇家族一样正式建国,与你们自由通商,并且豢养一支纯由自由民组成的精锐卫队吗?” 瓦氏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嘲笑她大惊小怪的意思,“那没什么,帕尔马伯爵夫人,佛罗伦萨公国的建立与我们有着密切关系,他们平白享用了丰硕的成果,却少有回报。为了支持亚历山德罗政权,我们向他们提供羊毛,还收购他们的呢绒,虽然我们根本不需要。除此之外,我们还向他们出售制棉布的机器,您现在可以看到,佛罗伦萨已经成为整个欧洲一个最重要的棉制品基地。” “佛罗伦萨的富庶天下闻名。”让娜严肃地说道,瓦氏的一句看似承诺的话,使得她精神大振,“不过他们显然忘记了,是谁带给他们这一切的。” “不错,即使王后陛下,也因为美第奇家族对我们支持的乏力而感到非常失望,她还命人传达其口谕给小殿下,让她在合适的时候除掉博尔吉亚家族的几名骨干。我想,这是她在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在我们征讨萨利乌的关键时刻,他们居然仍然通过锡耶纳伯爵,和那个强盗保持暧昧的关系。另外,教皇也是个糊涂蛋,他以为博尔吉亚家族出了个塞撒尔,就一定会再出一个?哼,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像十几年前那样,横扫整个意大利了!说来说去,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凭着现今的实力,谁敢说意大利能挣脱法兰西和西班牙的桎梏,实现自由统一?” 让娜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她对于这种说法并不感冒,在她看来,谁统治都可以,只要对贵族有利就行。不过,她当然不会反驳这样的言论,甚至反过来,她大加赞赏。 “您的远见卓识丝毫不亚于贵主,夫人。在可怜的何蒙莎招致那样可怖的悲剧后,公爵出离了愤怒,他是绝不会屈从于萨利乌这样声名狼藉之辈的!我相信我们不但拥有共同的敌人,也拥有共同的利益,夫人。在圣明的特立尼达一世领导下,王国的印第安军团已经在欧洲享有足够的声誉。我相信他们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不可抗拒!如果费拉拉能够成为贵国在意的重要盟友,那么,公爵是不会吝惜他珍贵的友谊的。” 她轻声细语起来,“如果商路通竣,夫人,我们会负责将来自东方的货物销售到意大利的每个角落。费拉拉的商业潜力丝毫不亚于威尼斯,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一句,至少他们在陆地上绝对不如我们!阿方索一世公爵对于技术革新总是不厌其烦,我们已经制造出全欧洲最先进也是最强大的火炮,拥有6.6万磅的重量,可以将脸盆大的重弹打出2.5英里远!甚至傲慢的威尼斯商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海防炮远不如我们的好。” 瓦氏心里掠过一丝鄙夷的情绪。不为别的,只说这些蛮夷之人,的确毫无礼仪廉耻之心,他们为了利益,今天跟你剜心掏腹地交好,明天搭上另一班船了,立刻翻脸,恨不得挫骨扬灰地弄死你。 看让娜一副急切的样子,瓦氏就觉得[索然无味。当然,也许换一个谈判的代表,说不定却是求之不得、一拍即合。 也许是了解了瓦氏心中的不愉,侍立一边像根柱子似的安托万忽然慢吞吞地开口了,“夫人,狄奥多尔骑士应该快要到了,我们不是要去迎接他吗?” “哦,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个!”瓦氏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抱歉,帕尔马伯爵夫人,我们的事稍后再议好吗?” “当然。”虽然没有得到理想中的承诺,但让娜还是表现出欣然接受的态度,她甚至提了提裙,朝自己身后的骑士笑道,“嗨,波多塞特,您一定听说过当初斯福尔扎家族的著名骑士,狄奥多尔?拜格斯,马德里圣力骑士罗耀拉,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那位全身精良米兰铠,戴着意大利式圆形战盔,没有推下遮面的壮汉,嗡声嗡气地说:“是的,我听说过……” 他似乎想说一句另外的话,不过当他的目光迅速掠过瓦氏夫人之时,就无声地住嘴了。 在骑士界,会有人不知道狄奥多尔、赛拉诺或者贝亚尔,但恐怕已不会有人对瓦氏的名字陌生了。波多塞特,是意大利著名的功勋骑士查杰?马特鲁的弟子,有着不俗的相貌与爆炸性的肌肉,他可不是笨蛋,会随便说出让主人不高兴的话来。 当然,若非如此精明,光凭着肌肉,可征服不了美艳的帕尔马伯爵夫人。 瓦氏都没有正眼看他一下,便率先走了出去,波多塞特丝毫不敢有恼怒的意思。 大约1/4沙漏时之后,狄奥多尔一行4人4骑出现在远处的林边。 他们风尘仆仆,除了骑士外,其他人已经看不到有装备腿甲和马甲的了,身上只有一件必要的*铠,也是破破烂烂,用于装饰的小型臂盾,连纹章都被磨得不清晰了……竟然还有一个人赤着脚。 玫瑰卫队的女兵们,列成两排齐齐举枪。她们的阵列非常严肃,不过那些带有异样眼光的睨视,却多少破坏了一些场面。 狄奥多尔沉着脸,策马来到近前,随后他有些颓丧地翻身下马,犹豫了一下,将马缰交给迎上来的卫兵,这才低着头,缓缓向瓦氏夫人走来。 看着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作为上司和主人的瓦氏一时也不禁心软了起来。她脸部的表情慢慢缓和,唇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 狄奥多尔步履缓慢地来到瓦氏身边,单膝跪地,他的声音发蔫,像被霜打的茄子,“败军之将,狄奥多尔?拜格斯,见过夫人。” 瓦氏良久没有说话。 包括狄奥多尔的好友安托万在内,许多人的心都拎了起来。他们不知道瓦氏会不会对狄奥多尔[网开一面,然而风闻这位驰名天下的女将并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她对待属下跟对待自己一样严厉。 狄奥多尔也由衷地感到阵阵寒意,此前他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在这种场合下,他被那无穷的懊恼、悔恨所包围,深感颜面扫地,愧对瓦氏的恩遇与栽培。 就在气氛即将凝固的时候,出人意料的,瓦氏开口了,而且她并没提起战役失败的经过,而是避重就轻,问到了其他。 “杰米斯城堡失陷后,你就失去了踪迹。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 狄奥多尔罕见地露出懊丧的表情,“罗纳?奇斯这个混蛋,他偷袭了我们,军团长昂德格尔在那里战死,他原本是博拉奇奥家族负责支援我们的人,双方讨论得很好,他一度还许诺,只要我们成功地**萨伏依公爵的统治,让他们控制日内瓦,那么他们将联合瑞士诸邦给予我们毫无保留的支持。” “奇斯先生已经被帝国皇帝册封为萨沃纳伯爵,我也觉得这个任命是众望所归的。”瓦氏冷冰冰地打断他,仿佛毫无[顾惜对方脸面的意思,“他是个奇才!以粗劣的装备和劣势的兵力屡屡建功,而我们的精锐骑士和火枪手呢,却一再声名扫地,被打得落花流水……” 她嗄然而止,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愤怒;也许是因为狄奥多尔的回答太不着调了,令她不免加剧了失望的情绪,以致于最后想压抑住的怒火,反而更迅猛地爆发出来。 她一甩披风,龙行虎步般来回疾走了片刻狄奥多尔此时已将脸孔埋下,早不敢再看对方了,“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从而导致了战败,拜格斯先生。看起来我要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撤去您指挥官的职务!”她声色俱厉,怒容满面,连一旁的让娜都被她的咆哮声惊到,紧张的将手绢都捏皱了,“停职!反省!” 第707章 一支伤痕累累的运输船队在几艘地中海型制的武装炮船护翼之下,缓慢地在巴斯蒂亚靠泊了。 港区附近已经是一派喧嚣的场面,为了再增加20个大型船泊位,便需要在东北面起筑一条2、3英里长的防波堤,原先的栈道也要全部用钢筋混凝土加固、延长,预计最长的一条将超过150米。防波堤最东南端将起建一处小型炮垒,放置7门12磅炮,届时将可与港区西面高地上的大炮要塞交相呼应,对海上来犯之敌予以痛击。 熙熙攘攘的劳工大军中,有着为数众多的阿拉伯奴隶,欧洲人、非洲人、亚洲人,各个种族、各种肤色、各类口音,将这里渲染得像嘈杂的放鸭塘。 迄今为止,来自新大陆的*移民数量仅仅到达38000名,距离当初制订的十万人标准还差得远;而奥斯曼土耳其则倚仗着他们强大的海运实力,加之地中海的水文、气象毕竟没有大西洋那么复杂和暴烈,才能比王国更快、更多的输送了劳力。当然,把人当作猪仔一样运输也是他们的长项,一般情况下30艘载重250吨的大型克柯编队,就能投放15000名奴隶!以致于到港时,有超过千余具尸体…… 至于哈布拉德王国的内政部门,再也不可能将*移民如此虐待。几乎每艘越洋的运输船都会有妥当的安全、卫生和食品保证,并且提供必要的个人空间客船要比货船的成本高许多倍,就是这个道理。 炮台上可没有港口边那种忙碌而紧张的气氛,皮拉斯曲战役后征调来的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已经在这里休整较长时间了。原先塞拉弗希望他们前往讨伐萨利乌,并一口气加派了3支**师,后因担忧欧洲诸国的强烈反应而中止。 阿布拉姆将军在巴斯蒂亚炮兵司令李长庚上校、当地警备司令吴国炳上校等人的陪同下视察了新建成的炮台,随即前往码头。 科西嘉的“*人移民计划”也使得从东方来的军校生或者现役军官们更愿意选择这里作为服役地。 “将军,舰队的损伤情况不容乐观,莉拉司令官已接到我的汇报。”匆匆赶来的运输舰队指挥官巴尔热上校敬礼说道。 “司令部原计划是让我军搭乘贵部的运输舰返程……” 巴尔热面色十分为难,皱紧了眉头,“将军,恕我直言,最近一段时间从西印度出发的大型运输活动恐怕都会停下来,葡萄牙人的骚扰日夜不停,卡奥将军会采取措施的。在航路重新清理完之前,司令官阁下肯定不会批准你们冒险去往本土的。” 阿布拉姆面沉似水,巴斯蒂亚警备区司令吴国炳狐疑地摇了摇头,“在我军占领休达,以此为基地控制直布罗陀以后,葡萄牙人的若干次报复行动都告失败。难道说他们的野心又开始燃烧了吗?” “能把战舰护航下的运输船队伤成这样,恐怕绝对不是当初的那支舰队。”李长庚上校也猜测道。 巴尔热神情沉重,他捋了捋自己一把毛扎扎的大胡子,“我们看到了新的舰队旗号,初步判断是葡萄牙人的红海和印度洋舰队。” “这可棘手了。”李长庚喃喃说道。 “听船长们说,葡萄牙在非洲、红海和印度洋地区的实力都非常可观,尤其是在那位印度总督达?伽马建立强大的印度洋舰队以后。” “那位总督已经死了吧?” “好象是,这你得问问海军。” 巴尔热咳嗽一声,带给他们最正确的回答,“死了快四年了,这是个伟大的航海家,陛下曾给予高度的评价。” 阿布拉姆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管如何,葡萄牙都应正视现实,与我国争夺直布罗陀,他们不觉得自己太弱了吗?” 众人都没法答话,这时,一个略带忧郁的声音响了起来,“葡萄牙人的陆军不行,不代表他们的海军不行。自航海家亨利始,一代代葡萄牙船长的队伍逐渐成长并壮大起来,巴托洛梅?乌?迪亚士、达?伽马、弗朗西斯科?德?阿尔梅达、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巴乌尔?阿尔瓦里什、卡洛斯?德?梅德姆、迪奥?卡尼、德?阿布雷乌等等,无数著名船长的名字如星光般闪耀在里斯本!他们的舰队统治着超过大半非洲,红海以及印度洋。他们创造了奇迹般的伟大帝国,这难道能称之为弱小吗?” “巴尔波查将军!” 来者正是地中海联合舰队副司令官杜亚脱?巴尔波查中将。他的秘书瓦勒莉中校跟在后面,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阿布拉姆虽然是陆军,但军衔和级别都低于大舰队级的杜亚脱,他立刻率领众人立正敬礼,待后者回礼后,他谦逊地放低了声音,“照您这么说,将军,我们归国将遥遥无期了?” “短期内不行,不过陛下恐怕对你们会另授机宜,近来北意、北德诸地都乱成一团,狄奥多尔骑士的军团遭到了沉重打击,几乎全军覆没。估计统帅部的紧急调令很快会下达到贵军。” “我看即使再有战事,我们也无法登场。”阿布拉姆淡然一笑,指了指码头,“几支新编组的部队齐装满员的来了,瞧瞧那些补给品,还有那些重武器……” 众人在他的提醒之下,往远处打量,港区新安装的大型滑轮吊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捆扎好的巨型木箱往栈桥上卸来,上面的中文是李长庚上校非常熟悉的,他脱口而出,“18磅加长管径攻城炮!” “那不是普通的步兵师团。”阿布拉姆解释道,自从他在公爵卫队及恩格沃德军团服役了之后,哈**事领域的顶尖技术及尖端力量都向他完全开放了,他再也不是若干年前只识得木矛及黑曜投石的原始人,“他们拥有极为完善的编组,除了各种冷兵器外,火枪和大炮更是他们主要的武器。一般**军团没有那么多的大炮,除了随军行走的6-12磅各型**炮外,大型攻城炮和重型臼炮也有配置。这是一支适用广泛的军团,可攻可守,并且具有极强的生存能力,你们看看他们的补给品就会明白。” “我见到了各种罐头,有沙丁鱼、牛肉、干菜豌豆和各种水果。不敢相信,这么沉重的东西竟然会变成随军食品。”吴国炳耸了耸肩,不无羡慕地说道。作为二线部队,警备军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优待,不过新鲜的土豆番茄,至少口味上有多种搭配,不像这些封装好的罐头,吃多了只会让人反胃。 但不可否认,罐头的发明,使得许多食物大大延长了保存期,这无疑最受军队的欢迎。经研究院多年的研讨和试验,密封罐的材料及质量都越发完善,加上封装线严格的卫生标准,令食用方便放心,因此许多品种的罐头在欧洲市场上大行其道。这些东西甚至比预想的还要昂贵,现在只是上流社会的专享。 如果查理一世和他的雇佣军统帅见到这些“美妙”的罐装食物竟然被分发到最普通的军队中,他们怕会把眼珠都凸了出来! 巴尔热上校是在场者中了解得最清楚的一个人,他的舰队搭载的正是来自拉普拉塔省番号为“陆军第212师”的一个整编军团。 巴塔哥尼亚军区司令柯依瓦索中将早在政变时期就向塞拉弗呈报过她的紧急增编和调兵计划,按照王室的秘令,有几支实验性质的部队一直在拉普拉塔省接受原“陆3师”教导团(现改称“埃德瓦教导团”)的秘密集训。待到呈报批复,部队装船启运,政变已被**。由是陆军司令部便命令运输舰队在首都短暂登陆,接受领袖的检阅,随即便开赴欧洲战役军区,进一步扩大本土以外驻军的编制。 第212师的番号,即来自那次检阅之后塞拉弗的特别指示。 欧战军区兵力一直紧巴巴的现实,也迫得他不得不从本土深挖潜力。凭着第3师等老底子部队扒拉下来的一点骨干,陆军部很快拼凑起数支年轻的而有活力的军团。那些被打散戍守各处的所谓“加强师”,其实都曾向这些军团输出过大量人员。 也许是欧洲局势变化得太快,哈萨同盟及霍亨索伦家族继承人的失利,使得德意志王国北方大部都笼罩在白色恐怖的气氛之下,崭露头角的阿尔伐将军现已晋升为帝国伯爵踌躇满志地施行着他预定好的清洗计划。哈国在德损失的不仅仅是一些人员和物资,商路封禁了,贸易拥阻了,甚至连哈国香料,都很难再进入原先的市场。这种打击超乎寻常,也是王国绝对无法容忍的。 也许这一切的导火索都应归咎于炮击汉堡事件,若没有雅克船长的肆意妄为,哈布斯堡家族不会震惊如斯并且这般强烈地作出反应!当然,葡萄牙人在此事件中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与哈布拉德王国的矛盾根源,除了休达以外,便只有香料贸易! 说到引进香料,威尼斯人是当之无愧的先驱。虽然15世纪末土耳其人占据黎凡特,但威城的贸易事实上并未受到巨大影响,所谓土耳其人将威尼斯人完全逐出香料商路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威城所受的最大威胁,其实是“葡萄牙香料”。 1501年8月,一艘葡萄牙船满载从印度著名商业中心卡利卡特带来的胡椒与肉桂,驶入安特卫普,从此结束了意大利商人独霸西欧香料市场的历史。1504年,输入安特卫普的葡萄牙胡椒达到22万磅。6年后,年均更达到了90万磅! 威尼斯人试图与葡萄牙人竞争,他们在1504年、1505年和1509年也将香料船队开进安特卫普,不过他们的价格没有优势。 据1505年安特卫普市场的表单看,威尼斯胡椒每磅售价为20格罗特(威尼斯银币),葡萄牙胡椒则为16-18格罗特。虽然威城的胡椒质量更好一些,不过当此后葡萄牙人进一步占据了霍尔木兹、亚丁,控制了印度洋,并关闭了地中海各城市在印度洋港口的代办机构之后,垄断形成了。威尼斯于1518年后正式退出西欧香料市场。 不过,葡萄牙人的垄断仅维持了昙花一现。切割了阿拉伯与印度的联系后,葡萄牙人在红海和波斯湾的禁运无法贯彻始终,想想看他们全国的100万人口,再看看世界地图上他们所控制的疆域,便能轻松得出结论。 阿拉伯商船被刻以重税,随后恢复了通行;奥斯曼土耳其也于1520年后在埃及和叙利亚征收过境税,这些都为黎凡特香料贸易增加了成本。不过,经过两百年的营运,威尼斯香料的名望显然在欧洲上层中更为显赫一些,加上葡萄牙香料易经漫长海运而浸湿变质,同时那些葡萄牙人还喜欢在货物中掺杂西非几内亚的低劣胡椒,屡有以次充好之先例,故而“地中海胡椒”、“大西洋胡椒”之争,仍得以继续下去。 1525-1527年间,里昂市场上的香料至少有30%来源于威尼斯,这便很说明了问题。 自西班牙彻底退出新大陆,欧洲市场又浮现出一只香料巨鳄,那就是新兴的哈布拉德王国。至1526年,哈国在欧洲诸商港投放的香料总量近800万磅!同时,他们的粮食、食盐、蔗糖、银镜、橡胶、马车、棉花、纺织品、烟草、贵重金属、奢侈品等货物也纷至沓来,抢占和扩大市场,已经使得无数人为之眼红。 葡萄牙香料贸易受到哈国的影响最为严重。现在,他们的红海、印度洋分舰队出现在大西洋上,便是宣告这种矛盾已无可调和,惟有战争才能解决。 第708章 欧战军区上下大多数人,显然对于葡萄牙的威慑力严重低估。 卡奥率领地中海舰队主力前往休达,战争迫在眉睫。 杜亚脱受命以“巴尔波查”号为基础,组建一支新的分舰队,护卫科西嘉。 巴尔热上校的运输舰队来得太巧了,这的确是杜亚脱船长最窘困的时候。一支整编过的重型加强师,带着战场上威慑力最强上的火炮,还有那么充足的粮食与补给。杜亚脱很有信心在军区首脑们暂时不在的情况下,率领他们去抢掠到足够的船。 事实上杜亚脱船长及其座舰早已名声在外了。 在地中海哈军参与的诸次海战中,吨位中等的“巴尔波查”号一直便是除日月舰外最醒目的战船之一。这艘船罕见地采用通体铁力木构件加钢铁龙骨,肋梁居然用了黑檀木。即使60磅炮在不设置铁板承托的情况下,也不会对船体结构有损。加上其高速流线型的姿态,船速高火力猛,杜亚脱本人又是一个以无畏攻击著称的船长,想不出名都难。 陆212师师长墨卡托少将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位师长原籍是低地人,身材高大魁梧,一头短短的金发,眉毛和胡子却略略发红。他的眼睛和鼻梁很性感,虽然年已不惑,但军中锐气仍增加了他一定的魅力,是那种天生勾引女人的类型。 在各自致礼后,他适度抱怨了海上的天气和葡萄牙人的不宣而战,并向阿布拉姆、杜亚脱等将军们表示了恭维,讲话滴水不漏,让众人不禁有种感觉,此人今后一定会是个政治家! “墨卡托将军,您来得正是时候!整个欧洲掀起了反对我国的阴谋浪涛,从夏天开始,坏消息就一直未断。我们亟须增援,相信贵师定会在欧洲战场上建立功勋。莉拉司令暂不在岛,现阶段就听我指挥吧,军营已经准备好了,贵部一路辛苦,先行休整两日,随后再布置任务!” “是,将军!”墨卡托向杜亚脱敬礼,随即双脚一并,向诸位轻轻点头,便疾步退去。 港口已下船的陆军部队不断地发出各种声音,他们纵然疲惫,难掩风尘之色,但对于纪律的遵守已到了令人动容的地步。至少,一听到哨响,那些人便紧锣密鼓地奔行到指定地点集中,迅速而有效率,不光队列整齐,连每个人身上的装备、武器都丝毫不差,看得出他们平日训练的努力程度。 “政治家,同时又是一个很棒的军事人才!”吴国炳不禁开口称赞道。 阿布拉姆瞥了他一眼,“很眼熟,也许是阿瓦哈军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 “也可能在艾美拉宫实习过。”杜亚脱随意地补充了一句,便转过了话锋,“听说了吗,某些意大利人也开始跟随哈布斯堡家族闹腾起来了。” “是美第奇家族吗?”阿布拉姆淡淡地说。 “瓦氏将军带来了新的信息,和我们在托斯卡纳的人员传来的大同小异。那个家族没有半分王后陛下的英明远见,却充斥着愚蠢低能喜欢自鸣得意的政治家。没有我们的支持,美第奇早该宣布破产了!他们以为呢绒能卖到全世界吗?” 所有人都同意地点点头。诚然,在哈国人看来,无论是所谓的佛罗伦萨公国抑或美第奇家族,他们都是建立在王国无私而不遗余力的援助上的。即使意大利人都说他们在塞拉弗陛下西航时给予了巨大支持,但经过这么多年,如此天量的回报,这段恩情也早已还清了。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在佛罗伦萨摆脱了经济危机并且成功建国以后,他们并没有对哈国表现出足够的感激,甚至,连一些假模假式的谦恭都欠奉。 美第奇家族的先生们完全将索尼娅王后当成了一只无辜的肥羊,任其宰割。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条件越来越多。尤其是钢铁卫队进入公**方编制后,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越发积极地向恩人摆出丑恶的嘴脸。反哈联盟不断的拉拢与游说,博尔吉亚家族在上层的积极奔走,都对佛罗伦萨公国政府产生了影响。当然,他们落后守旧的黑暗思想也严重干扰了其思维能力,今天和他们做朋友,明天和他们做敌人,稀松平常,仿佛那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罗马教皇对于哈国的感情原本是颇为矛盾,但克莱门特七世天生就是个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的家伙。即使哈国每年贡献500万银币,那些野心家们仍然可以骗得他亲手签署的企图分割哈国的文件。 如同美第奇家族前任教皇利奥十世一样,克莱门特七世对于意大利战争同样深恶痛疾,不过由于他政治上的摇摆,他招致了法兰西和西班牙共同的记恨。查理一世因为教皇企图与法单方面缔约而大发雷霆,甚至写信威胁过他。结果克莱门特七世赶紧宣布支持神圣罗马,但已于事无补。 蓬佩奥?科伦纳枢机主教1526年在罗马的造反行动,便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意;不仅如此,1527年,痛恨教皇而对马丁?路德教义抱有好感的帝国雇佣兵统帅弗伦茨贝格接到皇帝的密令,要他组织讨伐“邪恶腐败的教廷头目”,弗伦茨贝格当即变卖家财,得3.8万古尔登,尽起万余人马浩浩荡荡前往罗马。 如果不是法军突如其来地再次侵犯那不勒斯,也许罗马城早被乱军所包围了。 眼下的局面,比当初更加岌岌可危。弗伦茨贝格中风而死,查理?波旁好容易才继任了帝**司令,安抚的手段是允诺雇佣兵们“继续进军”。 日尔曼雇佣军总指挥康拉德?冯?博恩堡将军以及年轻的卡斯帕?弗伦茨贝格等人则根本无力控制手下,明德海姆的老领主至少威望卓著,凭着他个人魅力半年不发军费也能拉扯起一支队伍,但少了他,则仿佛大堤崩塌讨薪的大潮将席卷而来,毁坏一切。 话说回来,教皇对于哈国印象渐坏,则是有多方面原因的。塞拉弗死揪着博尔吉亚家族不放,就使得克莱门特非常不悦,认为那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博尔吉亚家族至少在扩张教皇权益方面做得非常好,意大利各诸侯几乎俯首称臣。 除此之外,就是令教皇担忧烦恼的“异教徒”奥斯曼土耳其。 他们的每一次扩张,都令**世界震惊莫名,而当克莱门特七世在1527年初签署通谕,禁止天主教国家与土耳其的军火贸易,可哈布拉德王国却对此置若罔闻。据教廷的调查,哈国向土大量出口火枪、骑兵枪、*甲、大炮甚至各型军舰,一艘艘悬挂哈国旗帜的货船,络绎前往伊斯坦布尔,明目张胆旗帜鲜明,教皇更觉那是大巴掌抽在自己脸上的痛楚! 克莱门特七世于是写信给亚历山德罗?德?美第奇公爵,做了一番指示。不光如此,他还建议佛罗伦萨立刻制定法律,将钢铁卫队的指挥权纳入王家的怀抱。 博尔吉亚家族屡次请求教皇调解他们与哈国的矛盾,克莱门特便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派遣使者前往宣谕,敕令哈国停止与博尔吉亚家族的战争,然而当时却正是哈军刚刚经历安妮丝湖碟血事件之后,可想特立尼达一世的愤怒! 总之,教皇此次派遣乔瓦尼?美第奇为使面诣乔瓦,请求援军,说不定正基于此种难以明述的情绪,最终导致宾主不欢而散。相信即使是到了莉拉甚至塞拉弗的面前,这最终结果也不会被改变。 “我从不喜欢诡谲狡猾的商人。”阿布拉姆厌恶地说道,“如果陛下首肯,我会率领恩格沃德师开进佛罗伦萨,**那个叫做亚历山德罗的废物,重新选个首领出来。” 杜亚脱笑笑,看着他并未说话,反倒是李长庚上校撇起了嘴,“那您可能会受到王后陛下的责难了。” “也许吧,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在欧洲建立新秩序,就像陛下所说。”阿布拉姆坚定地捏紧了拳,他脸上的淡淡印第安油彩迸出一丝冷酷与狰狞,“没有人能发起挑衅而不受到猛烈还击的,反哈联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我们在科西嘉战场上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在博尼法乔、卡塔尼亚也都得到了证明。”杜亚脱补充道,他有着海军船长们惯常的骄傲,“但是我们仍面临着极大挑战,那位科西嘉余孽奇斯先生又在上窜下跳,搞得我们不得安宁。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失败了,狄奥多尔骑士失败了,连受到我们军火支援的圣约翰骑士团也失败了。我不清楚此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人确实难寽众望,难堪大任。阿布拉姆将军,如果我是司令官,我一定会让您的队伍前往萨伏依,而不是那个老迈生锈、只能用虚伪的艺术气息加以点缀的城市!” 阿布拉姆不禁心中一震,缓缓点了点头,“科西嘉战役打得非常完美,但敌联军方面仍有亮点。奇斯伯爵的热那亚雇佣兵军团便对我军产生了极大威胁,一整团的扶桑军人被打得几乎全覆,据说那人的指挥也极有天赋,是多利亚统领极为器重的人物。” “这一点我也略有耳闻。”吴国炳插话道,“安妮丝湖战役我们失败得太惨了,据战后我们得到的消息,罗纳?奇斯为了奇袭计划,足足布置了有一个月之久!狄奥多尔骑士完全是被阴谋掀下马背的。” “兵者,诡道也。”李长庚感叹地一拍手,“我很庆幸呆在欧洲,这里的战争氛围很好,只要有钱有势力,任何人在战场上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安全保证,一旦情势不妙,只消举手大喊,‘嗨,我可以出20000杜卡特!’你就可以从容地下马,享受贵族的体面投降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有种发笑的冲动。 李长庚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般,搔了搔头皮,“对不起,刚刚只是突然想起,那些骑士团的已经被俘虏好几次了,他们初来乍到也没什么积蓄,用什么来三番五次的付赎金呢?” 也许他说的是个正经话,不过他一脸无辜发问的样子,却使得所有人*垒尽去,快意地大笑起来。关于罗纳?奇斯的有威胁论,也便在笑声中油然消解。 1529年4月14日,这一天正是亨斯科特伯爵雅克将军的生日。 统帅部的特使,同时也是一支新晋王国战舰队指挥官的戚蓝将军,在这一天向雅克表示了祝贺,因为任命下来了,雅克被晋升为**上将。 对于这一应景的任命,众人纷纷恭喜,但雅克却颇为遗憾,不是缘于女友不在身边,而是他近来心情一直欠佳。 哈布斯堡家族对德意志王国的军事行动开展得异常坚决,这完全打乱了他此前的部署。炮击汉堡事件没有令人津津乐道多久,便被查理一世果决地回击了重重一拳,这令自视甚高的雅克无法接受。 尤其是艾蒂安在最后时刻传出的求援讯息,雅克根本无法顾及,羞愧与懊恼夹杂着一丝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这些天他的心情极差,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他甚至一连写了好几封请求出兵的私信给特立尼达一世,这在此前多年间从未有过。 好在很快他就知道陛下的用意了。 在朴茨茅斯港,雅克便看到了无数的人,有些都是他常年未见的老熟人。 戚蓝船长率领的舰队,主要担负护航和运输任务,除了雷克斯的第14商船队以外,王家运输舰队的十几条猛犸船也加入了进来,帆桅遮天蔽日,队伍空前浩大。 北海舰队司令官斯科特也出现在这里,他的船早已封锁了外海,没有任何一条船可以未经允许通过。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支来自巴西的船队,12艘船,清一色的全索具低平上层建筑的中型**船,吨位在665-850之间,舰队长瓦尔塞玛少将,其舰队被称作“猎狐舰队”。 这位命运多舛者原本可以成为一名人人羡慕的海军高级军官,但是他负伤后,仿佛上帝和他开了个玩笑。除了打仗以外,他差不多失去了正常人能有的一切,甚至说话都不利索。他没有家庭,没有朋友,没有女人也没有孩子。他依靠王室拨给的金币、房子和仆佣独自生活,离群索居。 好在许多人都没有忘记他。 塞拉弗最终在科尔特斯等人的建议下,批准瓦尔塞玛担任有实验性质的舰队长职务。各地的船厂集中力量开造已经成熟高效的“**舰”,尤其是那种适应远洋勤务连续作战并且火力强大的中型舰,凑出了十余条,下拨给他指挥。 瓦尔塞玛舰队将用于封锁航路、打击走私船和海盗以及拦截敌方分舰队等重要任务,作为第一支完全以**舰组成的舰队,脑部受伤的残疾将军得到了更多的关注。他的精神状态也因为指挥舰队而渐渐恢复起来。 第709章 如此多的船聚集于此,给人一种仿佛波斯人大举入侵希腊的感觉。 此时此刻,已在尼德兰外海。 雅克看着自己身边的巨大船队,仍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塞拉弗的胆魄绝对够得上枭雄级,那么多军队,那么多移民,那么多船,一旦一步走错,必将招致最终完完全全的失败!这不是普通的战争,而是全面战争! 为了这哈国建国史上最大规模的登陆与侵攻作战,参谋部已经按照陛下的要求,制订了一揽子方案,又在数年过程中不断秘密增订、完善,最终送交统帅部及陛下御裁。 塞拉弗在科西嘉期间,同样也为是否最终执行该计划而盘桓、犹豫。不过当汉萨惨剧发生后,他立刻予以批准。雅克变成了执行人之一。 为了保密的关系,除了第一情报处和国安局以外,军事监察局也参与了行动。甚至各部队都未作提前通知,连主要负责登陆行动的舰队,也替换成戚蓝的*舰队,以防消息泄露。 对尼作战总指挥,居然是外人眼里差不多到“顾问”性质的龙牙门伯爵,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二级上将! 虽然他的所谓总指挥有些名不副实,因为特立尼达一世就在欧洲,可以随时变更命令甚至直接接手战事,不过当战争开始,整个世界都会再度瞩目于他的身份。 另外,一段时间来号称“停职”的原委内瑞拉省省长皮尔逊爵士,此时也正在舰队之中,他的手下已经有了数百位经过数年秘训的行政官员、法官和神甫队伍,他们将在此后的占领过程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商业局则派出了第一副局长桑普拉斯。 自从汉萨同盟瓦解后,哈国在欧洲的贸易影响力大减,这直接导致尼德兰趁着汉萨倒台的机会迅速抢占其遗留的地盘,成为哈国商业主要的竞争对手。 这是王国商业局不能容忍的事情。别看商业局坐拥国家最多的财政收入,不过他们的领导者却都是从不满足并且异常勤奋的,达尔鲁斯男爵就是其中的代表,他在国外的时间比呆在国内的时间还要长,永远有谈不完的生意,签不完的合同。现在,桑普拉斯也步其后尘了。 文职人员中甚至还包括交通部部长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男爵!很明显,陛下对于尼德兰已经了全盘的规划,甚至细化到了其基础建设的状况很难想像此次攻击后那位罗马皇帝脸色会变成什么样! 黑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似乎并不适合海上作战,不过雅克倒似非常享受这样的天气,那些西班牙战船绝对不会出来巡逻,趁此机会,正可将一场精彩的表演顺利揭幕。 雅克用手简单扒了扒自己的长发,归拢在脑后,并用一条红色细绳扎起,这条绳子是塞拉弗派人带来的,说那意味着幸运。 扎完头发,他从副官手里接过望远镜,再度观察了一下周遭的情况,随即淡淡问道:“麦哲伦阁下出来了吗?” 那位副官即是当初塞拉弗西航时“梅儿”号的水手,现在是将军的枢要参谋,并负责第5舰队参谋部的运行。从一个不闻一名的落魄贫民,到现在屡经战争与正规化的系统培训的高级军官,他的道路走得还算顺畅。 这就是拉莫斯?吉布逊上校。“梅儿”号即是与雅克战斗中沉没的,现在拉莫斯仍为雅克服务,也许这就是宿命。 他还未答话,雅克的背后,已经有人响亮地回答了,“我就在这里!”正是麦哲伦将军。他有些跛脚,也有些驼背,不过他的气势仍远远高于那些比他高大强壮的多数人,而且他还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人为之服从,并无怨言。 在海上,这是雅克少数倾慕、敬佩的人物之一。 他大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雅克的肩头,“我就在这里,但我不直接干涉您的指挥,雅克船长。现在是登陆作战!” 亨斯科特伯爵微微一怔,旋即轻轻笑了,“非常感谢,阁下。我们都会尽力将此次行动臻至圆满!” 甲板上很快又多出几位将军,雅克犀利的目光在戚蓝、瓦尔塞玛等人脸上一一扫过,互相点了点头,便轻轻挥手道:“开始吧。” 吉布逊上校热血沸腾,敬礼的动作都有些生硬了,他像初次服役的列兵般步行下去,向旗手发出指令。 床单大小的号旗缓缓升起,看见那些颜色,周围的船只纷纷按照预定的排列起碇、升帆、转向、打开炮门……大海上那些原本仿佛静止不动的艨艟巨兽,一瞬间便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向着尼德兰咆哮起来! “啊哈,我已经看到了海岸线,这真是神奇的东西!”在戚蓝舰队的旗舰“青熊”号上,新近已经有投靠哈国意思的迈克思?奥托?冯?施季里茨男爵紧紧抓着一具望远镜,强压兴奋地低声叫道。 “好了,男爵,您今天有些过于亢奋。”淡然的女声,来自于图尔奈侯爵夫人伊妮德?佩洛兹,她穿着贵族盛装,左右都有执刃骑士的护卫,显得雍容华贵。当然她的淡定来源于其“图尔奈卫队”的建立,这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强大而暴力,足可撕碎一切反抗这是侯爵夫人信心的重要来源。 虽然已经向组织公开了与侯爵夫人的关系,但罗德尼?佩恩上校仍然低调地选择了站在远处。只有在施季里茨男爵向伊妮德过分示好的时候,他才会递上一瞥带有淡淡醋意的警告眼神。 他的周围,全是特殊的商人群体,这些人都来自于哈国,或者属于哈国商业机构的属下,总之与王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而在情报处看来,这些人都是最有利用价值的宝贝。 依靠这些商人们提供的消息,情报部将一条条信息汇总并整理出来交给总参谋部,随即更为计划的制定与开展奠定了基础。现在,能够亲眼目睹哈军登陆盛况的商人们,自然不是一般普通人,而几乎都是当地的产业大亨、银行家或商行老板。 “佩恩先生请放心。”那位肥胖的大肚子秃头朝便装的罗德尼媚笑着说道,“登陆海牙是最好的选择,这里很容易被拿下,并且也不是那种荒芜的海岸,至少还有几万的人口,那些军队不值一提,跟我军比起来,他们就像是像拿着木棒的土著一样无助!” “我真不敢相信您所说的,关于那防御工事的事情。”罗德尼耸耸肩。 “当然是真的!”那胖秃头仿佛受到了不公的待遇般,举手嚷道,他马上被舰上的卫兵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连忙惊容满面地弯着腰,用手掩住口,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声音小了很多,“那不是我听来的消息,那里几百年前是德意志国王威廉二世建立起来的,他同时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储,不过加冕前在战役中阵亡,所以那里的城堡始终没有竣工。但因为曾是皇储准备加冕所在,海牙也成为尼德兰的政治中心之一。只是规模一直很小,连城墙都没有建。二十年前,建立城墙的申请终于被批复了,然而公民们却否决了这一计划,他们选择集资建造市政厅代替城墙。于是,海牙迄今为止,都几乎没有任何防御性的建筑。” 另外一些商人们都纷纷点头,同意此人的解说。罗德尼见状不由得叹息起来,“真如陛下所说,无论是任何权力都应受到制约,否则就会变味。这是我所听到过最愚蠢的决定,尼德兰的贵族们如果都是完全为自己利益呐喊奔忙的话,我们会更加轻松地平定他们!” “谁说不是呢。”有人也感慨起来,那是个富态的人,跟前个胖子比起来要瘦很多,但其体形仍属于普通人中的超重量级,“勃艮第的查理死后,尼德兰就仿佛一盘散沙。这里南北分化严重,有些人希望与神圣罗马合作,取得贵族地位及土地;也有人希望与英法一样,获得永恒的独立,尤其是北方佬,他们更精明、更积极、更有冒险精神,这些人从新航路开辟以来就逐渐从传统的商路中摆脱出来,他们大量造船,与汉萨等商业联盟合作,甚至将生产模式也变得更接近我们王国的样子。他们通过开拓新的航线和新的贸易点,攫取了大量财富。有些人甚至拥有十几艘大型柯克,上百艘小型卡拉维尔船。不过这些人就算再富有也无足为虑,因为他们的心思完全在获得更多的金币上面,从不关心其他。就像他们宁愿造冠冕堂皇的市政厅,也不愿意去造凸显不出贵气的城墙一样。” “这些人都是当地议会的主要代表。”秃头胖子不屑地说道,“造了市政厅他们马上就能享受得到,而造了城墙却不行……都是些目光短浅的家伙!”鼻子连连嗤了几声。 众人都附和地笑起来。 罗德尼也微微点头,这个胖子叫做伊安?阿舍,人长得很无奈,不过脑子很好用;此人经过军情局一次特别选拔后脱颖而出,原本只是新墨西哥公爵广场上一个小小的地摊贩子,在得到军方资助后前往欧洲发展,现在已经是尼德兰北方颇有影响力的人物,经营范围涵盖香料、毛呢、棉布、丝织品等,人面极广,甚至还与另两名大商人在安特卫普合作,开了个小小的银行。 像伊安这样属于哈国身份的秘密商人还有很多,他们的家族都在王国,扎根于斯,加上无论货源或是融资渠道也都必须依靠王国来实现,因此对国家无不忠心耿耿。 麦哲伦伯爵已经许诺,当所有占领行动完成的时候,那些给予军方有利协助者将受到重赏。 “海牙不可能阻挡我军的脚步。”伊安很有信心地说,他那副傲然的样子,仿佛就是他在指挥着千军万马一般,令人发噱,“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北方重要商业城市鹿特丹只有一天的功夫,西班牙人很快就会陷入慌张与恐惧之中!” “说得太好了。”罗德尼鼓掌道,“我想龙牙门伯爵、亨斯科特伯爵也一定是这么计划的。诸位,稍后有专人为你们提供服务,在军队登陆完成后,尼德兰特省办公厅将在海牙设立,届时各行政机构将指挥数以万计的移民和仆工,陆续展开建设,希望大家有力出力,尽最大可能帮助王国快速平定骚乱,恢复社会秩序,并按照预定的计划,发动所有力量,参与到宗教改革的潮流里去!” 14日的傍晚,哈军在扫荡般击溃一支由七八艘中小型武装商船、柯克船组成的战舰队后,在海牙附近成功登陆。随即,海军陆战队第902大队、903大队分别在皮尔斯、佩顿两位将军的指挥下,轻松地攻克了海牙城,两军甚至毫发无伤! 海牙地方法官、城议长、当地西班牙驻军司令等一网成擒,贵族商人们更是没有一个走脱,城内完全陷入死寂般的绝望之中。 从来没有想到哈军会有如此犀利、如此不可思议的攻势,西班牙驻尼贵族、将军们无不乱了手脚,连女总督玛格丽特都被消息震惊得失手摔掉了餐具。 “十口以上家庭可以申领仆佣一名、帐篷一顶、行军锅一只!”码头上一片灯火通明,临时搭建起来的栈桥上站满了排队的移民。不时有哨声吹响,人群显得很平静,没有太多的吵闹。只有那些负责发放物资的工作人员,仍用已经嘶哑的嗓子不停地喊叫着。 “五口以上十口以下的前往12号桥,在那里领东西!” “没有家庭的单身汉,招募单身而有力气的劳工!20号桥,在林业局恩里克大人的登记处!月薪2又1/2鲁恩!” “不要插队,一经发现取消物资的配给!” …… 第710章 戚蓝骑着马,率队在海牙附近的营地外巡视。指挥登陆根本没有用上中**队,因为陆战队已经有所富余,这让一心立功的女将军不禁有些失望。她是非常渴望立功的,尤其是在家族已经效忠塞拉弗,脱籍大明以后,她必须为了戚家、为了家声传承、宗门延续而努力,她不想做个默默无闻的海军军官直到退役,她更愿意积功而被陛下赐婚,光宗耀祖、显赫人前。 那些移民的营帐大多已经被有序地建立起来了,还有好些人在士兵的关照下忙碌着。那些大型的防雨防风帐篷有橡胶涂层,耐用、防水,只是有些闷气,不过在无法搭建房屋的情况下仍是最佳的选择。 有了这些帐篷,50000多移民的安居就有了最基本的保证。 几天后会有更多的运输船从本土、英格兰等地出发,带来更多的物资,例如成衣、鞋、劳动工具、马匹和种子。芭芭拉公国保持了岛上诸国的传统强项,那就是养马,就以夏尔马为例,当初英格兰全国有几乎50万匹,家家户户都保有马厩,现在芭芭拉公国能毫不费力地提供上10万匹各类挽马,问题是根本没有那么多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将这些巨大的活物全部运送过来。 虽然伦敦距尼德兰北方海岸似乎相隔不远,不过海运马匹是非常伤脑筋的事情,马匹在陆地上温驯而可靠,一旦在摇晃的船上,便会时有颠狂,甚至晕眩呕吐,脱水或染疾。有时候生物性也会发作起来,例如非常怕海,不肯上船,连主人咆哮踢打也无济于事…… 退而求其次,则必须更进一步开发好大陆上的马市。 尼德兰的牲畜市场当然没有中世纪著名的“香槟市集”那么繁荣,不过这里同样也有最大的北方货物转运中心,即鹿特丹,这是个已经相当繁华的商业重镇,当然现在的地位仍不能与安特卫普相比。 尼德兰北方也是14世纪以来欧洲盐类交易集散地之一。自从哈国商人出现以后,他们的盐类交易量骤增,达到了与汉萨同盟差不多持平的状态后者虽然与约瑟签署过盐类买卖合同,不过他们实际并没有发生任何一笔交易,而那些提前预付的金币,哈国商业局自然笑纳,绝不会予以退还了。 这片丰饶的营地,原先有着差不多60多处庄园和中小型村庄,本地的“北方贵族”只占有其中微乎其微的比例,其他的多是属于教会团体和西班牙大贵族的。 据熟悉海牙地区政治情况的商人介绍,这里虽然受到德意志农**动的影响,教廷势力有所减弱,但他们仍属于最有影响力的大封建主之列。就像一座名叫伯克力修道院的寺院,便拥有受捐赠和陆续搜刮来的各类庄园2010处,这还不是以富裕闻名的寺院!尤其是在尼德兰南方,列日主教领中,那些属于“天主”的地产可谓鳞次栉比,连主教都搞不清他到底拥有多少处产业。他常住的城堡有三五十处,在列日城,拥有建筑2870栋,他的管家经营着名叫“奎里尔”的寺院,被公认为很“清贫”,尚有190个奴隶;他的那些租户除了对寺院缴纳现金租税之外,还须提供10000只小鸡,10000只阉鸡,75000个鸡蛋以及400磅蜡。这些租约自中世纪以来就没有过任何改动,不涨租子的人,总是会被人赞扬的。 戚蓝了解到这些后,立刻命令将这片土地统统征为军用。 从那些大地主的庄园里可着实搜刮出不少好东西,最为关键的是各种食物,例如小麦,这些庄园共储存了约500巴哈尔,这么多粮食那些家伙要吃到什么时候?囤集了如此众多,简直不可思议! 戚蓝便毫不嫌麻烦地命令自己卫队,将这些粮食按户分放下去,到了夜半,两支陆战队也回来参与了建设,并共同担负分粮事宜,直至天明才将她的命令基本完成了。 一个晚上过来,人员都下完了,物资却方才下了一小半。除了那些必要的以外,其余只能一边加紧建设码头,一边加派人力一趟趟搬运。清晨,休息了不足两个沙漏时的北海舰队在斯科特司令官的亲自指挥下前往外海,以防西班牙人狗急跳墙,派出战舰袭扰。 虽然西班牙人陆军在尼德兰大量驻扎,不过他们的海军部队却向来逡巡于北海之前,他们的主要对手仍是奥斯曼土耳其和北非海盗,他们的主要利益仍在地中海内。 只保有不多的一些中型甚至轻型防卫舰、商战船的总督辖区,勉强用来给商船护航都有不及,更别说抵抗超大规模的舰队入侵了。放眼这里,没有一个称得上海洋强国,即使当初的亨利八世努力打造舰队,也不过20条船,并且由于玛格丽特总督亲英的关系,两家交善,平常在这一片罕有对手,这也是西班牙人不在尼大规模部署战舰的主因。 尼德兰本地的造船业与船运业倒是相当繁荣,不过他们大量制造耐用结实、便宜宽敞的商船,很少涉足军舰类,商船甲板上放两门6磅炮威胁威胁海盗,就已经被人津津乐道武力强大了…… 至15日凌晨,姗姗来迟的海牙市长、霍索普伯爵弗兰斯?内德尔滕在数名哈军士兵的押解下,心惊胆战地向龙牙门伯爵递交了投降书和城市钥匙。 随即,麦哲伦伯爵与诸长官参观了“骑士厅”及其前的圣约翰教堂,这里的地下室矗立着七十多位骑士的墓碑,他们都是在十字军时期战死疆场的勃艮第著名人物。而骑士厅,则是那座未建完的城堡的代称,自13世纪以来,这里就是尼德兰政治活动的中心。 可以想见此时哈布斯堡家族的震悸。这不仅仅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军事行动,更是一次*裸的报复。就在查理一世认为在德已取得对哈战争的重大突破时,悲剧便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戚蓝船长,听说您将那些没收的粮食都发给了移民?” “是的,阁下!如果有任何问题,我愿意向监察局汇报和澄清。” 麦哲伦没有保持住严肃的表情,反倒是芫尔一笑,“不要紧张,戚蓝船长。说个事吧,在临行前我得到陛下的亲笔信,他提醒我说,这儿是片蓄势待发的土地。所有的旧式封建领主包括那些企图永远统治欧洲世界的主教们,他们都已经深深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中有破产的农民,有被残酷盘剥的佃户,有挣扎求存的小手工业者,还有很大部分是完全完全失去人身自由的农奴。我们要最终得到尼德兰,就需要一种力量,破除原先西班牙统治时期的各种桎梏!不能光把粮食发给自己的移民,我们要公开宣布王国的新政策,只有让绝大多数的人们喜欢我们、认同我们,才能让他们服从我们,服务我们,从而为王国的繁荣昌盛做出贡献!” 这番话,使得众人都若有所思。戚蓝很快明白,自己在哪里出了问题。这些庄园里囤积的大量物资和粮食,其实都是那些如今陷入贫穷困顿者辛辛苦苦好多年才收获到的,没有理由不将之分给更需要它们的人! 也许,在那个时候,会突然有更多的尼德兰人们拥护哈国的统治呢。 “太绝妙了!这真是天才的主意!” 胡须上涂着油,显得亮堂堂的皮尔逊爵士,忍不住举着油指头高声欢呼起来,就差没向塞拉弗呐喊万岁了,“我们的陛下真是上帝的宠儿!” “好了,皮尔逊先生,谨慎你的措辞。”麦哲伦温和却不失威严地警告道,“许多话想想就可以了,不需要说出来。这件事,你得负责起来,马上召集行政官员开会吧,今天就拿出方案立即行动。我们需要发动一场由内而外的革命!” “棒极了,我会立刻布置!”被批评的皮尔逊爵士干巴巴地说道,他知道某些不该说的话惹来了别人的忌讳,而他自己也颇觉懊恼。 在哈国秘密组团“天使会”中,塞拉弗的种种神迹早已令人目眩神迷,五体投地,没人敢说陛下的坏话,甚至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这也许变成了一种流行趋势,麦哲伦伯爵在回国不久,竟然也被吸收进了这个秘密组织。 天使会的发展,在于其无法复制的独特:那些成员无不是当初塞拉弗首航时的一分子,至多还有些被陛下极其器重、宠爱的僚属,但人数极少,这就保证了该组织的纯洁性。再没有什么会比跟随国王陛下,一步步由低微走向权势,由弱小走向强大,由愚昧无知的贩夫走卒成为了解和考察世界,树立正确世界观的远见博识之人,更让人信服与崇拜的了! 当然,这个组织由于其特性,也注定了它不会是个广泛的群众团体,但至少在哈国上层,这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皮尔逊微微欠身施礼,随后驱车前往营地。 还有大堆的政务亟须他的处置,已经到了连轴转的地步,别看哈军轻取海牙,制造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但各级政府人员却没有松懈,更加没有半分钟的休息时间,一切,都为了尽快造成王国统治北尼德兰的既定事实。 15日的午后,瓦尔塞玛的猎狐舰队击沉了两艘丹麦商战船,原因是他们不接受停船检查,往常沿海岸繁忙的贸易线路,如今全被阻滞,尤其是尼德兰,无论是从鹿特丹、阿姆斯特丹还是泽旦,只要悬挂尼德兰、西班牙、德意志、神圣罗马旗帜的船只全部不予放行,凡悬挂其他任何国家的船只,则必须经过严格检查,并办理许可证、缴纳通行费后放行。 这一举措也宣示着哈布拉德王国对北海的霸权! 在此之前,只有罗马人和维京人曾短暂地控制过北海商路。 至于各国的**,最多在芭芭拉女公爵卡蜜拉?朱?特立尼达那里过个耳罢了。 在“反哈同盟”事实建立以后,塞拉弗对于欧洲政治环境已经深感厌恶了,血统、传承,这些东西他统统没有,不一样建立起了庞大的帝国吗?至于封建地主间为了争夺土地而打来打去的种种闹剧,他压根就不屑一顾。 土地?哈国有得是;人口?更多;资源?满仓;黄金?天哪,黄金帝国、香料群岛都在手中,谁会缺那种东西?! “阁下,参谋部来信!”在皮尔逊走后不久,还没来得及去海牙地方法院“威慑”一下的麦哲伦便收到了军方的消息。他简单浏览了一下信件,兴奋地挥了挥拳。 “好家伙,希达将军真是神速!各位,我军中午前占领了海牙南部的德尔夫特,并继续南下,包围了鹿特丹。另一部**军向北疾进,用炮火敲开了莱顿城大门,莱顿城主塞尔维特男爵投降。我军并已切断前往乌德勒支、泽兰、布拉邦特等地的道路。如果情势有利,我想本周内占领荷兰伯国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都一阵欢呼鼓掌。希达将军调任朴茨茅斯陆军基地司令的命令,实在是陛下的神来之笔。通过拆分**军团,他不但为这一纪律严明、装备精良、作风优良的部队引进了更多的竞争,同时以老带新,在增加军队总量的同时没有削弱部队的战斗力。 同时,希达也是在欧洲经历多次作战,有丰富经验的高级指挥官,他以坚韧果决的战术和铁血的纪律闻名于王**界,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指挥天赋并不输于陆军司令梅诺卡上将。 在海军陆战队登陆作战圆满完成之后,**军团迅速分成两支锋锐的矛枪,分别指向阿姆斯特丹与安特卫普方向!按照陛下的指示及总参谋部的计划,首先确保尼德兰北方诸岛、荷兰及泽兰两处伯国握于手中,才能继续向纵深进军。 第711章 荷兰伯国,即以鹿特丹、阿姆斯特丹为核心的低地北方;泽兰伯国,则紧邻荷兰西南,由一片群岛组成,曾为佛兰德伯爵辖区之一,但在勃艮第女公爵玛丽去世后,这里实际已经成为哈布斯堡家族的直接控制区。 此时的哈国远征军上下,甚至包括麦哲伦、雅克这些人,都还不清楚他们所占领的这些“低地”究竟有多么巨大的潜力! 封建主义在尼德兰北方从未站住脚,哪怕是整个15世纪一直处于勃艮第公国的统治之下。土地大部分掌握在大富商和资产阶级的手里。他们或者直接经营农场、牧场,或以短期租佃的方式把土地租给为数众多的自由农民耕种,收取货币地租。有的贵族也用资本主义方式经营农场。自由农民在农村享有传统的农民共和制,城市里则建立起完善的地方议会制度。 就以海牙为例,1500年批复的城墙计划在议会讨论中遭到搁浅,居然取而代之以市政厅计划,城市中富有商人、资本贵族的实力可见一斑。 “尼德兰”,指莱因河、利斯河、些耳德河下游及北海沿岸一带。新航路的开辟,使得“价格革命”在欧洲猛烈冲击着封建制。尼德兰地区在此方面的特殊性,让他们更是从中获益匪浅。 早在13至14世纪,佛兰德的呢绒业就相当著名,布鲁日、根特、伊普雷等城所出产的呢绒质量优良,远非英、法、德等国城市所能匹敌,也只有佛罗伦萨呢绒在质量上可堪相较。 16世纪前期,尼德兰的经济发展更为迅速。属哈布斯堡家族的十七个省区中,约有三百多个城市,因此被称为多城市的国家。 尼德兰北部各地,又以荷兰和泽兰的工商业最为发达。毛织业、麻织业、造船业极负盛名,航海业和渔业也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新航路开辟以来,阿姆斯特丹、米得尔堡、符利辛根(后两座都为泽兰城市)等城都出现了大规模的、集中的资本主义手工工场。北方诸地以阿姆斯特丹为中心,与英格兰、波罗的海沿岸诸国、俄罗斯等进行贸易,与西班牙的经济联系反而较少。不需要赘述,地球人都知道资本主义之所以强过封建主义的地方。 南部尼德兰,也有着令人垂涎的地方。 安特卫普,是此时世界上最重要的商业中心之一。佛兰德和布拉邦特的工业产品都通过安特卫普运销西班牙及国外其他市场。城内欧洲各国的商行和代理店约有千所以上,每日往来的外国商人有五、六千人。港内同时可停舶2000多艘大小船只,每年进出口货物的总值非常巨大。据第一情报处欧洲司的分析,1529年其进口货总值便为2073.57万佛罗林! 这种数字,在商业局的约瑟男爵看来,只可能出现在哈国商业大臣的案头! 不止如此,佛兰德伯国、布拉邦特公国等地也是两世纪前就出现了手工工场。现在,在纺织、冶金、制糖、制皂、印刷业中,手工工场广泛发展着,其中以毛织业和麻织业工场最为发达。当然,其毛织业的原料供应和产品销售,都依靠国外市场,特别是西班牙市场,原先他们还从英格兰大量进口羊毛,只不过从20-27年的年均2.5万捆规模骤降到现在不足1000捆,全都是哈国对英战争胜利所带来的影响。这严重打击了南方诸省的毛织业资产阶级,而他们与西班牙密切的经济联系进一步加强了。 据布鲁塞尔总督府一份报告记载,西班牙国内经营养羊业贵族特殊团体麦斯塔,大肆养羊,1517年就保有286万头羊!这些羊毁食庄稼,破坏植被,且还受到政府的保护,法令甚至宣布农民不许在田地上设立拦羊的篱笆,这使得其国内粮食生产日趋减少。 英格兰也仿效过西班牙,主因是呢绒的巨大市场和巨额利润。不过,西班牙值得称道的,是其在15世纪以来逐渐育成“美利奴细毛羊”,这是举世闻名的出产好羊毛的绵羊品种。其羊毛纺纱性能优良,手感柔软而有弹性,适宜于制做优良的精纺织物。它还具有良好的缩绒性,也是呢面丰满紧密的粗纺织物的优良原料。 毛织业在西班牙盛行过一段时间,塞维利亚曾是呢绒工业的中心,作坊16000家,纺织工达13万人。塞哥维亚、瓦伦西亚、萨拉哥撒、巴塞罗那和其他城市也有很发达的呢绒工业。 但是,查理一世当政之初西班牙国内声势浩大的城市起义,使得西班牙走向资本主义萌芽的火种黯然熄灭。 原先西班牙城市议会具有很高的地位,在起义最终**后,城市的自由被取消,等级议会制日趋衰落。 重税政策加速了工商业的衰落。从中世纪开始的商品税制,到16世纪仍在实行。 出售手工业品和农产品须纳10%的贸易税。包税商的盘剥和税吏的勒索,对工商业发展都极为不利。有城市代表在议会中申诉说:1000杜卡特的资本要纳300杜卡特的税,怎么能经营商业! 西班牙的**政体完全依靠大封建主的支持,因而更具有反动的性质。尤其像查理一世这等天主教死忠分子,最擅长宗教裁判和火烧异端,当昏庸的宗教与腐朽的封建主完全融为一体的时候,黑暗的中世纪又回来了! 西班牙最终走向完全没落,似乎冥冥中早有注定。 到了1529年,西班牙羊毛在国内的需求量萎缩至20年前的1/4,不得不将年均4万捆羊毛卖到尼德兰,其他的则卖往佛罗伦萨等毛织业发达地区。 16日黎明前。 戚蓝舰队旗舰“青熊”号。 这条船长61.2米,宽13.8米,设计吃水3.9米,排水量1175吨。从*东航新大陆以来,这条船实际上并没有作为旗舰使用。因为戚蓝的官衔名为“钦差提督宝船队军务指挥使”,她所指挥的,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一支海上力量,所以旗舰常年都是“左武卫将军”号之类的大型日月舰。 不过,自东方发生政变的消息传来后,宝船队年度越洋计划便被无限制搁浅了,最近还听说大明政府下令禁止哈国商船进港,但这一消息没有得到证实,艾美拉宫也没有特意出来辟谣。不管怎么说,这都为东西方沟通和贸易交流带来了一丝阴霾。 提督宝船队的正经使命没有了,日月舰也被塞拉弗多数“挪为他用”。所以在戚家正式加入王国以后,戚蓝被海军部授命组建一支“完全以*人、*船为主的舰队”。 “青熊”号由是才再次走到台前。它的上一次使命,还是在大明国,那时,它骄傲地被编入第29舰队,初次成为旗舰,一转眼,便已经十年了! “青熊”号还在服役的事实,得益于对它的不断维护,21、27年两次进港大修,28年底再次于新墨西哥造船厂内进行改动,去掉了过高的艉部舰台,增补了甲板炮位。这些费用加一块能购买3艘同类新船了! 塞拉弗一直想再去东方,只是他的愿望显得有些遥不可及。哈国无论是内政方面还是外务方面,事情都越来越多,尤其是随着其在欧洲地位的不断攀升,需要巩固的殖民地,需要投入的战争,需要外交和经济方面的更多支持,因此他这位集政教权利于一身的国王更加无法按自己心意随便远巡了。也许德意志问题的最终爆发而导致的尼德兰战争,完全是这位陛下加以扩大的结果!毕竟,他郁闷得已经太久了! 戚蓝舰队的正式番号为“哈布拉德王国海军第7舰队”。 原第7舰队自政变后调入中央省休整改编,主力舰纷纷外遣,而加勒比地区已经有了第1舰队、第2舰队、第4舰队、第6舰队、第9舰队、第16舰队驻防,力量过于分散,因此,统帅部决定裁撤并改变以往以各省驻地为基础组建防御性舰队的习惯,将舰队的主要功能简化,分为“防御”、“攻击”两块。 加勒比舰队,则将逐渐缩编为一支近海防御型舰队,主要是守卫王国首都、西印度群岛、亚特兰及印加大陆南北漫长的海岸线。 第7舰队暂时独立出来,属统帅部直辖。 作为一个年青的舰队长官,尤其还是一名女性,戚蓝身上的压力巨大。自从在*被陛下召至麾下,她对塞拉弗的尊敬与崇拜从没半分减弱。这位伟大的君王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海洋世纪,他对于海洋和海权理论的深入理解,使之发挥出超越时代的威力,几乎所有的舰队司令都对他望尘莫及。即使如西葡英威等海上强国,也只是在他的弹指一挥间灰飞烟灭,安德烈亚?多里亚曾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海军上将,可是他的地中海舰队甚至连母港都出不了! 戚蓝在这里如饥似渴地学习和充实着自己,她不想留有遗憾,按照东方的习惯,女子一旦嫁人,就得“相夫教子”,过半退隐的生活了。 她的姐姐已经嫁人,下面就轮到她了…… 铃声在每层甲板的入口处打响了,所有船员都从吊床上弹跳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赶紧收拾床褥、穿衣戴帽。仅仅片刻后,这些带着咸腥味的家伙们已经整整齐齐地列着队,往舷梯处慢慢涌动。 用过滤的海水漱口,是国王陛下首先提出来的,他制订过详细的海军常规手册,并且还用简单的插图做点缀,深入浅出地讲解海上卫生和预防疾病的知识。 船员们用着统一的搪瓷杯子,边走边漱,随即将之吐到甲板边缘的消防桶里。 那些衣物褴褛的家伙无疑是扶桑奴隶,他们负责干船上的各种杂役,例如抬着装满蒸好毛巾的巨大竹筐,一个个发到路过的船员手里。 而伙头则指挥另一些奴隶,将热气腾腾的木桶放在舷梯旁,这里面是肉饼、饭团两样,每人都可以拿一次需要小菜?谢谢,请先升成中级军官再说! 戚蓝舰队的纪律异常严厉。对于一个新组建部队来说,一年内32次死刑意味着什么?不要说整天都有犯事被鞭打和禁闭的家伙了。故而在前往本土以外作战时,第7舰队反而是数支舰队中最先到达预定地点的。 这也令第5舰队司令官,老牌贵族,哈国海军先驱之一雅克?亨斯科特伯爵吃惊不已。 此时戚蓝已经站在后艉楼顶端。 船员们每日的例行*练即将开始,不过船上的陆战队员先得进行武装*练,他们穿着*甲,戴着头盔,沿两侧船舷往复奔跑;另一些则没那么好命,轮到海中*练,他们腰上缠着保险绳,被长官一个个踢进大海,训练他们泅渡的本领。这种季节北海的气温低得离谱,绝大部分人都是哆哆嗦嗦、浑身发青地被拉上来的,好在裹紧毛毯后他们能得到更多一份配给的食物,这有助于缓解这种状似鸡瘟般的病情。 在船员升降帆和*炮练习之后,戚蓝严厉地进行了训话。昨日被监察官员记录在案的倒霉蛋们,则面无人色地被拉出来,当众执行惩罚。在舰队指挥的任上,恐怕戚蓝已经做到了许多年长男性无法做到的权威了,在一片又敬又畏的目光下,她如臂使指地*纵着整支舰队。 “戚将军,听说小公子又进宫了?” 问话者是皮尔逊先生。他自得地抚摸着自己一把油乎乎的胡子,不经意地问道,语气中倒是不乏一丝羡意。 戚蓝苦笑了一声,觉得耳根发痒,这位皮尔逊先生可能和巴亚蒙省长往来过于频繁了,那种八婆的习气比女人都重。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这可是戚家的荣耀啊,唉,什么时候我的小宝贝会被王后陛下青睐,召进艾美拉宫呢?难道说……” 第712章 戚蓝见他滴溜溜乱转的眼珠,顿感不妙,咳嗽一声抢先说道:“皮尔逊先生,拜托你不要瞎想,这个孩子绝对不是陛下的私生子,当然也不可能是王后的私生子。” 皮尔逊哈哈大笑,“我还没说什么,您就误会了。” 戚蓝肚子里暗骂,却无可奈何,流言传来传去,早就变了味道了,戚家的受宠,不光是因为*人的关系在哈国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陛下有多少另眼相看的。要不是戚蓝知道那几位“姨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估计也会像这些人一样胡思乱想。 家父督执一省,自己为一舰队司令,都算是王国高级官员了。最幼的弟弟一出生,就受到陛下的关注,还屡次颁赏册封,这种恩荣已经大大超过了一般意思上的爱宠了。 有一次甚至索尼娅会将戚蓝也召进宫去,不为别的,她只是担心塞拉弗不同寻常的表现是否为了这个女人…… 也许是王后陛下的意图太过明显,此后戚蓝无论是授衔,或是再组舰队,都没有受到过任何阻挠,所有相关部门都大开绿灯,仿佛那是塞拉弗陛下本人亲自交办的事情一样。 尤其是在听说,当年卡蜜拉公主殿下竟然在戚蓝舰队服过役,这更是无限助长了某些人发挥想像力的空间。 “将军,安全局和情报处的人来了。” 戚蓝点点头,转身往舱室方向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罗德尼?佩恩上校,他穿着白衬衫,红色圆裤,宽头鹿皮软鞋,头发乱乱的,看上去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乡村贵族。他的身后,是三个身着军服的,但臂章很说明问题,看样子两个是第一情报处欧洲司的人员,另外一个则是安全局的人。 在他们的中间,簇拥着一位像教士打扮的年青人。 这个人一头中世纪贵族般的黑发,不长也不短,蓬松垂下;鼻子尖挺,眼眶凹陷,深棕色瞳孔,嘴唇削薄,两撇胡须浓密,有种骄傲、固执的感觉。 众人至近前立正敬礼。他只是微微欠身,手捻着银制的十字架,不言不语。 “欢迎您,来自奥尔良的约翰?加尔文先生。” “我很奇怪,不是一位主教或神甫在我的面前欢迎我。”他的嗓音柔和但不失严肃,说话很有条理,稍一谈吐,便令人明白,站在面前的不是个普通人,至少也是个饱学之士,应当受到尊敬,“您是谁,还有,以蜜特拉大主教的信件将我诓骗至此,究竟有何目的?” 远处,突然轰然炸开,仿佛海啸一般,炮火轰鸣,摧帆折桅的声音不绝,这位叫做约翰的年青教士不禁脸色大变,嘴唇颤悸,连连划着十字不止。 他似乎明白自己搭乘的那艘法兰西商船的命运了。 “对不起,加尔文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我们并无恶意,不过一切都源于您的配合。相信您也拜读了大主教的信件,知道吾主的心意。教廷的腐败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严重阻碍了社会的进步,阻碍了文明的发展,如果不想退回到黑暗世纪的牢笼里去,则必须改革。当然,我们有得是时间讨论这一问题,不是吗?” 她撇过头,淡然一笑,“皮尔逊先生,各位,早餐时间到了,这种冷冰冰的天气,及时补充点营养是很必要的。” 旗舰的大副是米琛中校是舰上唯一被批准与客人们共进早餐的。他毕业于新墨西哥海军学校(现校址移至首都蜜特拉,并改名为王家海军指挥学院),并在阿瓦哈军官学校进修了两年。只要资历足够,随时都能升职为船长。 在艉楼上层舱室的末端,是一处窗户足够的明亮小舱室,出于女性的特点,窗棂外的托架上,牢牢捆扎着几盆翠色宜人的植物,赏心悦目;只有一个厚重方形大木盆装盛蔷薇,才有幸被放在室内。也许是温湿度足够、阳光又好的关系,现在盛开得异常繁茂,一股清香袭来,更让人心旷神怡。 仆人很快端进了各种食物和饮料。 加尔文在惊疑不定中坐了下来。 他是在被好友邀请参加“蜜特拉大主教”于巴黎召开的沙龙集会中认识来自新大陆的教会人士的,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些神职人员不同于以往他所见到的那种不入流的货色,而其无不拥有堪称渊博的知识及优雅的谈吐,他们不会故弄玄虚,不会哗众取宠,言之有物,对天主教经义尤其是圣经的熟悉和理解,更是那些只知道征什一税、放高利贷的愚蠢家伙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加尔文出生于巴黎北部的瓦兹省,父亲是名律师,其于1523年入巴黎大学学习法律,获得文科硕士,随后又赴奥尔良大学进修,取得法学博士学位。 他对于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思想很感兴趣,同时也深受文艺复兴以来人文主义思想的影响。此时他正研读神学专著,撰写论文,同时准备回巴黎专攻神学。他的教士服装,便是这种目的性的体现。 这位学者型的神学理论家,一旦进入哈国的视线,便得到主教等人的高度重视。这样的人才不要说欧洲,就是王国内也相当罕见,毕竟哈国没有太牢靠的天主教基础。而教会在欧洲的影响力,则要比特立尼达家族在哈的影响力巨大得多。 在塞拉弗看来,对付尼德兰,则需要双管齐下,以政治和军事两记重锤同时打下。军事不消说,比拳头大;政治上,除了团结无产者和中小有产者以外,也需要将封建制残余彻底清除出去。这时候,就需要祭起“宗教改革”甚至是“新教”的法宝了。 教会不是在16世纪才开始腐败的,自从他们建起三位一体的理论,建立神权至上的权威之后,绝对的权利已经导致了绝对的腐败。而为什么马丁?路德在1517年才开始反对教会呢? 文艺复兴开启了人们尘封已久的思维,而新航路的开辟,更加速了资本主义在欧洲的萌芽。 德意志首先发生的宗教改革浪潮,最主要的原因是教廷统治触犯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的德意志王国是教皇的奶牛,年均30万古尔登的收入,相当于神圣罗马帝国皇室年金的20倍! 当奶牛日益瘦弱奶源干涸的情况下,那些德意志雇佣军的出现,那些帮人打仗收钱的苦力工种,就很容易理解了。 加尔文有着丰富的学识和敏锐的眼光,他拜读路德大作的同时,也有自己独到的想法。他认为天主教之所以禁锢人民的思想,是因为他们企图永远愚弄上帝。不读过圣经,不知道上帝的谕示,怎么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教徒呢?只有崇拜上帝,信仰上帝,并从圣经中得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虔信根源”,才是唯一的出路。 加尔文的这些激发出闪亮火花的思想,使得王国教会大主教兼改革教派会长的巴托洛梅神甫非常震动,他立刻写信给塞拉弗,求得他的支持。 塞拉弗立即批准了,这才有了将约翰先生全家“绑架”到哈国来的行动。这次行动仍属军情局特别行动组的策划,全程非常顺利,直至今早向戚蓝舰长“交货”为止。 戚蓝是少数一些知道其中详情的人。对于陛下的安排,她自然是信服的,因此对于加尔文简单震慑之后,便立刻转为怀柔。 早餐有水果、燕麦稀饭、蒸玉米、蒸香肠、肉饼、腌鱼条和清淡的果酒。 这种丰盛,以致于加尔文误以为今天是某个重要的日子。 再说,眼下还是在海上! 除了皮尔逊双手合拢,在餐前进行了简短的祷告外,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地大吃起来。 加尔文显然有些举止无措,好在仆人为他倒了浅浅一杯果酒,并盛了大碗的稀饭。表示感谢后,他也祷告了一番,才开始吃起来。 饭后,当一套套精美的茶具被摆上桌子时,加尔文在摇摇晃晃的船舱里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将一只杯子紧紧抓在手里,观察上面的图案,果然,有如黛般的远山,湖水和船,还有中文组成的诗句,意境悠扬。那鲜红的印章与欧洲的戳记用法并不相同,至少贵族们很少会在自己的作品后面打上纹章的。 加尔文并见识了一番他前所未闻的泡茶方法。 首先杯子被开水猛烈地烫过。随后那些扁尖的茶叶(注意,那不是茶砖或压碎的末末)被撒进杯中,所有人都端起来,一脸陶醉地深嗅了嗅。加尔文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哦,上帝!这是多么可爱的味道,清、醇、香、透,如同漫步在清晨的茶山之上,那无数带着银铃般笑声的采茶女……仿佛那细嫩的叶芽已触手可及。 之后,杯子再度被注入开水。那些绿油油的叶子在宽口瓷杯中旋转着,像是在翩翩起舞。皮尔逊迫不及待地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口,并朝好奇打量过来的加尔文笑道:“有点烫,您要慢用,不要大口的喝。*人有一句话,‘心急喝不了热茶’。” 加尔文的确是对那些遥远古老帝国中的人物颇感敬畏的,他忽然意识到哈布拉德王国的主人,便是一个正宗的*人。难怪他能够在十几年功夫,便建立起一个以新大陆为主体的国家,而且还不断压制着欧洲的诸多强国。 他点点头,带着善意的微笑,便两手捧着茶,轻啜了起来。 说实话,这种不加任何调料,尤其是没有盐、生姜和胡椒的茶水,初喝起来的确怪怪的。在第一口喝下去后,加尔文还以为那是水,淡而无味,无法接受。然而,他看见那么年青的女船长以及那几位哈**官都表现得非常满意,仿佛那又不是水。 他继续着啜饮。这时候,终于咂摸出了别的一些滋味。茶果然是茶,不愧为这个世界上最贵的饮料,那种滋味初时有点苦涩,初时淡若雾花,但细品后却又实实在在,回味无穷。尤其是从舌头上直到喉咙里那种茶香,几乎浸透了整个肌体。两杯下去,浑身毛孔张开,更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他的样子被戚蓝看在眼里,女船长笑了,“您是个相当有见识的人,加尔文先生。我见过许多白人喝茶,不过他们都不像您这样,很快就能感悟到茶的真谛,并发现其中真正的美。茶叶并不需要其他的调料,它是高贵的,又是谦卑的。它有着独特而不可模仿的滋味,仿佛平淡,却又升华。如果考证起来,这恐怕是对人的*最有益的补品。每天喝茶的人一般都很长寿。” 看着对方若有所思地沉吟着,戚蓝继续说道:“*人之所以爱茶,就是因为茶叶中浸透着他们的思想。中庸之道,并不是懒惰的借口,而是对这个世界的深刻认识。很多时候,事物发展到最高点时,就会下落,而在接近最低点的时候,又会再度转折。就像圣经说的,耶稣传教极盛时有门徒十二,教众无数,可是在情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他却被逮捕并钉死在十字架上了。这就是极盛而衰的表现。不过,三天后耶和华令他复活,这意味着即便是被宣告覆灭的事物,在一定条件下仍可以重新来过。这才是中庸的道理。” 不光是加尔文,连皮尔逊等人都是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戚蓝笑道:“别这么看我,这些话都是听陛下说的。” 加尔文不禁感慨万千,“虽然您的有些话我不能苟同,但是,将军阁下,我仍不能不向贵国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表达最深切的崇敬!” “的确,我们的君主是开明而负责任的王上,在他的慷慨赞助下,蜜特拉圣母大教堂才得以建成。他还要求各大区、各省的教民通过投票的方式选择各级教士,只有王国主教的任命是必须经陛下同意的,这样也最大程度地避免王国教会被罗马腐朽的气息干扰。” 第713章 有一个人突然插话,戚蓝微笑着向疑惑的加尔文解释,“这位是欧洲军区的道格?里奇中校,他是天主教改革教派的成员。” 事实上,里奇中校是第一情报处的人,他也不是教派成员,那完全是掩护他身份的说辞。当然此人经过系统受训,对神学理论浸*甚深。 罗德尼则一直微笑倾听着他们的讨论,这位仁兄轻易不会暴露自己的,这已经是长期从业的习惯了,哪怕现在他在几位属下的面前,同样是一脸和霭可亲、人畜无害的样子。 “据我所知,教皇并没有批准贵国的改革教派?” “非常遗憾,但事实就是如此。”里奇中校摊开手苦笑着,“教会对于新大陆殖民计划远比开启民智更感兴趣,罗马不断宣示对新大陆教会的直辖权,他们还想恢复什一税等诸多特权,这些东西曾在我国引起诸多政治问题,还差点引发了骚乱。至于改革教派,我想他们根本不屑提起,只要牵涉到宗教改革的事情,便能上升到宗教裁判的高度。巴托洛梅主教都接到过好几次火刑的威胁了。” “我们源源不断地贡献给教会资金,这才是最荒唐的。”另一位情报处人员也忍不住接口了,他先郑重地自我介绍,“鄙人库特?瓦尔肯,军衔少校,同是改革教派人员。” “我曾听说贵国是最支持教皇的,因为美第奇公主正在贵国。”加尔文说。 “每年500万比索,这应该是史上对教会贡献最大的年金!”瓦尔肯少校脸上充满了愤怒,“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呢?那些军队的入侵,甚至包括反哈同盟,都有罗马以及那些肮脏主教们的影子!” “每年500万……”加尔文不清楚那个秘密协议,但眼下除了咋舌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暗自计算了一下,这些钱恐怕是教廷年收的数倍,难怪意大利变得如此不太平,所有人都对罗马的富庶垂涎三尺。 “王后陛下虽然是美第奇家族的人,不过她深明大义,并非那种毫无原则的人。”道格?里奇补充说,“现在不是利奥十世时期了,美第奇家族也统一不了意大利。从今年开始我们将不再向教廷支付任何贡金,这个决定是特立尼达陛下做出的,只为了回应越来越严重的反哈主义浪潮。” “我对此并不关心。即使由贵主直接担任教皇,他也没法改变教会的现状。从宗教改革的声音自德意志响起,欧洲就笼罩在宗教革命、宗教战争的阴影之下。随时都会乱起来。” 众人都点了点头。里奇中校忽然微微一笑,拿起茶壶,亲自为对方注满,言有所指地问道:“您对于宗教改革是怎么看的,加尔文先生?” 约翰?加尔文心中暗暗一震,不动声色地捧起杯子,“罗马教廷的存在,只是制造了一帮蠹虫与废物,他们宣称主的威权,禁锢人类的思想,同时又妄图在世俗界延续他们的统治。教权比君权更加强盛,这实际上是可笑的。谁都知道,罗马成为不了最好的政府,他们的政治腐败,精神腐朽,无可救药,似乎轻轻一捅,就会碎成齑粉!宗教改革的目的,应当是**现教会,建立新的以公选为主体的教团组织。另外,他们应当审订经册、检点错谬、清算内部腐败,驱除邪*犯禁的教士,重树宗教裁判所的正义……” 情报处的人员面面相觑,只有戚蓝忍俊不住,笑着说道:“**教廷的目的,是为了再建一个教廷吗,是不是以后我会称呼您教皇加尔文一世陛下?” 加尔文脸孔都涨红了,他吭哧了几声,强辩道:“如果是改革,那只能是这么改,难道把罗马的教士们统统处死就有用处吗?” “对于天主教什么的,我并不是很懂,不过陛下倒是有很多精彩的思想。我上次听过,陛下讲起那个什么八戒……” 有人噗哧一笑,“这可不是说西游记,将军,那是耶和华向摩西传授的《十诫》。”正是罗德尼先生,在场者除了精通东方事物的他以外,还真没有人知道八戒是什么。 “哦对,是十诫。”戚蓝微微一笑,正视着加尔文,“除我之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那位法兰西人浑身一震,在身上划了个十字,随即低声道:“这是十诫中的第一诫,圣经记载,这是上帝耶和华用手指亲自在石板上写下的。” “这是上帝的旨意,权威自然毋庸置疑。”戚蓝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当然她也只是学得了塞拉弗的几分精髓而已,“请告诉我,加尔文先生,三位一体又是个什么东西?” “只有独一的上帝;圣天父完全是上帝,圣子完全是上帝,圣灵完全是上帝;圣天父不是圣子,圣子不是圣灵,圣灵不是圣天父。”加尔文毫不思索地脱口答道。 “也只有虚伪的罗马教廷才会做出这种解释。”戚蓝以眼神示意道格?里奇继续展开来说,因为她已经有些跟不上加尔文的节奏了,这不是在谈论诗词歌赋,也不是谈论*船**,在一个陌生的领域里,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专注聆听里奇中校连连冷嗤了几记,“三位一体,真是有迷惑性的论调啊!这难道记载于圣经之中?” 加尔文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当年主耶稣在升天之时向他的门徒这样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由此可见,三位一体的真实性。” “请注意,加尔文先生,您已经触犯了教会的禁忌。”里奇中校突然狡黠地露出一丝笑容,“当戚蓝说出‘除我之外不可有其他神’时,您脱口而出,这是十诫中的第一诫。可是,据我所知,天主教会,东正教会,路德派等等,都略去了这一诫,同时,他们也不承认第二诫,‘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他,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您大祸临头了,先生。我不知道您到底读了多少犯禁的书,才能公然在罗马的统治之下说出这等话来!” 既然三位一体,以及跪拜偶像了,当然罗马教会绝对不会承认那事实已经不存的《十诫》了。为了更好地统治人们的精神与**,禁锢他们的思想,一切为神(当然是假的,其实是为教会)服务,教廷多年来总是做着这样那样的工作,慢慢抹杀神的一些指示,慢慢修改神谕的内容,甚至慢慢修改和撰写新的经义。这种宗教逐渐沦落为欺骗信徒的工具,也难怪历代宗教战争、宗教辩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谁生活在这种世纪的教会统治之下,都会感觉不舒服的! 约翰?加尔文被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的确是读过不少被教廷列为禁书的著作,在以后被光明正大搁放在书架上任人浏览的不同,现在很多东西只要被定性为禁忌,就一定会遭到极端恐怖的暴力。被抄禁流放还算轻的,只要宗教裁判所介入进来,处死、火焚都是有可能的,那些被禁书污染的学者、教士们被烧死的,每年都有数百上千人。 他久久地不能作答。 戚蓝喝着茶,有些纳闷,她不信上帝,因此无法体会这些信仰者们的复杂内心。尤其是罗马教廷虽然越来越背离了当初的轨道,信仰的源泉愈发细微,但他们至少统治了欧洲上千年。在天主教的治辖下,人从出生到死亡,甚至亡后,都受到教会的严密管辖。无论是帝王还是奴隶,他们都得信仰上帝,他们都得祈祷,唱圣诗,望弥撒。教会的影响力如灰尘般无处不在。 “我想问一下,教廷或者是别的什么教团组织,他们应当有共同的信仰,那么,信仰的依据是什么呢?”戚蓝问道。 虽然能马上答出,但加尔文还是深深思索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悸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圣经,将军。” “圣经似乎还分新约,旧约。”她望向道格?里奇,暗示了一下。 “是的,您真博学,将军。”里奇中校由衷地赞美道,不过他的话怎么听来都像是挖苦,“不管是什么,这就是圣经的全部,旧约主要讲述上帝的神迹,他创造世界万物,并带来福音。新约则是耶稣**的门徒收录圣子的言行语录,教导我们正确的传道方式。同时要让世人虔信**,得到救赎。” “哦?也就是说,我们相信他,就能得到救赎?”戚蓝故意问道。 “信仰上帝,遵循他的意志,那么,圣经就是我们信仰的唯一依据!” 加尔文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他一直在带有疑问地读书,一直在艰难地思考,但是,现在里奇中校突如其来的一席话,竟令他有种耳鸣目眩的感觉!是的,就是这句话,这就是我要说的话!他在内心中拼命地呐喊着。 “加尔文先生,加尔文先生……”见到那位年轻人脸色忽青忽白,眼珠仿佛都要瞪出眼窝了,戚蓝不禁动容,连声叫道。仆人也连忙过来,扶住他的两膀,闷闷地拍击着他的背部。 加尔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稍顷才在被灌了口热茶下清醒过来,不过,他第一句话就是,“因信称义!只有信仰,才能终得救赎,不需要教廷的介入,不需要那种极其繁琐的宗教礼仪,只凭对上帝对的虔诚信仰就可以得到灵魂的拯救!我终于明白了,路德宗的秘密,就在于此!” “说得对极了,加尔文先生!看来您真如我们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对马丁?路德思想和宗教改革问题的研究十分透彻,并有非常造诣的专家!”里奇中校不吝赞美,“其实,吾主与马丁?路德先生也建立过秘密通讯,在1522年-1526年的短短4年中,路德先生就寄出过65封信,他们对于宗教改革的问题探讨由表及里、非常深入。我想请您也看看这些信件,也许您能在此中受到一些启发。” 约翰?加尔文迫不及待地走过去,看起那些被出示的信件。那熟悉的文笔,澎湃激烈蕴荡着的情绪,果然是神学家马丁?路德先生的手稿!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位特立尼达一世不但写得一手漂亮的拉丁文,同时通篇的引用包括圣奥古斯丁、厄里根纳等人的著作,有明确的个人观点和精辟的文字,神学方面的造诣甚至不在路德之下! 尤其是一封信中,塞拉弗指出,奥古斯丁认为:“上帝是三位一体的即‘父’、由父而生的‘子’和从父出来的‘圣灵’,这圣灵就是父与子之灵。”这是对圣经经义的曲解。旧约出埃及记里的“十诫”明确告诉大家,除了耶和华外,没有其他神。如果他的意志体现在圣子身上,或他的光辉照耀到了普世,让人们崇拜,这也绝不意味着他允许别的神占据自己的位置!上帝亲自书写的十诫中,也明确了这一点,他说,‘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很难想像,这样的对信仰要求如此悭苛的神,会容忍三位一体的怪论!无论是圣奥古斯丁,还是教廷为之穿戴圣衣的任何人,企图穿凿附会蒙蔽主的光辉与荣耀,都是荒谬而不被允许的事情! 第714章 虽然批判了奥古斯丁的重要理论基石之一的三位一体,但塞拉弗仍然将更多的赞扬投给他,他还写道,对上帝的信仰与热爱,是奥古斯丁之所以为圣的最重要前提。我们虽然不能认识上帝,但却可以证明上帝的存在。 “找寻到理性所以能毫不迟疑肯定不变优于可变,是受那一种光明的照耀……最后在惊心动魄的一瞥中,得见‘存在本体’。这时我才懂得你形而上学的神性,如何能凭所造之物而辨认洞见。” 这种对上帝的认识是一种神秘的直觉,是靠“刹那间悟入于真慧”,“一转瞬接触到超越万有、永恒常在的智慧。”这就是奥古斯丁,他同样证明了因信称义的关键本源。 信仰,惟有信仰才能得救,惟有信仰才能追寻到灵魂的不朽。 这些信件中不但有这些经义的辩论,同样也有更多宗教改革实际问题的阐述。塞拉弗的理解是,罗马教会于现实中的腐朽堕落,代表着上帝对他们的抛弃。正如罗马自己所宣称的,旧约的意义在于耶和华与犹太人订立盟约,新约的意义则在于抛弃犹太民族。而今,腐朽的教会无论如何,再也不能为上帝带来荣光,因此需要变革。 与马丁?路德希望将宗教纳入到国家体系中来一样,塞拉弗同样是倡导神权不干涉政治的绝对代表。他反对神权干涉政权,反对神权凌驾于一切之上。尤其是他列举中世纪以来欧洲的种种积弊,无不是因为无法制约的神权的影响,“当人们完全采信柏拉图,圣奥古斯丁的理论时,他们就不会再去探索这个世界,不会再去认识宇宙的奥秘,不会再有新的产品、新的航路、新的科技乃至于新的思想,不会再有文艺复兴。所以人必将永世生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 加尔文看到这里不禁血脉贲张,拍案叫好。 戚蓝等人相视一笑,里奇中校说道:“吾主常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因此,即使非要执行宗教改革,也必须要先行检验,才能为后来者提供最准确、最详实、最科学的资料,空谈无益,马丁?路德先生始终只停留在理论和纸面上,那样对整个**世界都没有好处。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 加尔文灵光一闪,“尼德兰?” “是的,尼德兰!”里奇点了点头,“这里的情况无限接近于德意志王国,公民窘迫困顿,教会与封建贵族势力残酷压迫,手工作坊主、种植园主、贸易资本家及股份制农庄主,他们都无限希望摆脱一切不必要的束缚,包括庞大无比的税金,年金,贡金,过路费,保护费……要使得这一切都得到满足,则必须宗教改革。” “您说的这些,似乎都是政治问题。”加尔文犹豫了片刻。 “但我们的改革,必须基于宗教事务上面。”里奇中校说着,加强了自己的语气,“在欧洲,唯一一个绕不开去的怪物,就是罗马教会!他们在政治经济方面的影响,谁都能看得到。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封建主义才如此盛行于世,将农民束缚在土地上,获取一点点可怜的鸡蛋、小麦,难道会比将他们放之外洋,收获一船船香料来得更好吗?顽固坚持封建制的最大关隘,就是教会,所以一切改革都必须在宗教改革之后说话。” “文艺复兴带来了人文主义思想,事实上也是种萌发资本主义火花的思想!在尼德兰,在德意志,这种新事物都开始变成普遍性的东西。我们选择尼德兰进行宗教改革的试点,是有着多方面原因的。但首要条件是,这里最适合改革!” 加尔文抬起头来,他努力平抑着自己的呼吸,“那么,究竟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您一定已经下定了决心,这很好。”戚蓝异常严肃地说道,“您是个睿智而明察的人,又深悉宗教事务,我们需要以您为首,成立一个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也许我们会走出弯路,也许我们会碰壁,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走出了宗教改革的第一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欢呼、雀跃,他们会听到我们的声音,分享我们的成果!到这片改革的浪潮不可阻挡的时候,罗马教会必将**着分崩离析!加尔文先生,这是一次伟业,我相信您能做得很好!”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年轻的教士额头再次见汗,虽然他已心潮澎湃,但沉甸甸的使命感令他都有种喘不上气来的念头。 “从现在开始,您就不是普通人了!”戚蓝威*似地说道,“您将是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主任,将和代省长皮尔逊先生的职权相若!只需直接听命于王室及王国教会的领导!您将有权设立宗教法庭,按照您的想法改变尼德兰的命运,把那些腐朽肮脏的东西清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吧,加尔文先生!” 可怜的约翰此时再也挺不住,沉重地坐倒在椅子上。 赶鸭子上架的事情,陛下做了已不止一次了,但似乎次次做得都很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戚蓝暗想,与众人相视无言,默然品茶,并察看着加尔文的窘态以为乐事。 德意志奥格斯堡。 这里是富格尔家族的老巢,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室最喜欢的地方,随时都会前来,不过并不是和当代家族的主人安东?富格尔喝茶聊天,而是经常向富格尔银行“贷款”。 提起这个著名的家族,就不能不提他的两个分支,其中一个在马克西米连一世时期就破产了。他们的领头人名叫卢卡斯?富格尔,神圣罗马的皇帝马克西米连向他借款超过10000古尔登,他提出了非常丰裕的条件,即将勃艮第小城鲁文做抵押!卢卡斯心动了……虽然这些钱相当于所有产业的资本,不过能得到一座城市,也是发财的好机会啊。结局不用多想,马克西米连一世违诺不还,鲁文城的市民也拒绝为君主还款,打了十几年官司后,卢卡斯宣布破产。 不但如此,马克西米连一世还授予这个家族“阿特兰提斯的无冕之王”的称号。谁都能看出其中暗讽的意味,也许,卢卡斯?富格尔家族的沉没,也正像那个消失的大陆一样吧? 另一个分支,雅各布?富格尔,则明智得多了。 但他们的前途,仍牢牢系于政治之上。 雅各布也借了很多钱给马克西米连一世,当然那是以当时普遍的贵金属矿做质押的,他没损失什么,也不会给狡猾的君主留什么空子。通过努力,他们迅速变得很有钱,而且越来越有钱,竟然逐渐超过了美第奇家族。 不过,马克西米连的去世,则带给他们相当大的恐慌。因为人死帐消,抵押权会随着君主死亡而将失去的。于是,雅各布决定冒险,他秘密联系查理一世,决定支持他,条件是承担他前任留下的债务,另外还要给雅各布?富格尔一笔额外的“贿赂”,即将之擢升为家族领袖。查理一世同意了。 于是,雅各布总共调用了85.2万古尔登,这在当时是难以想像的巨额数字,其中就有54.4万直接来自于富格尔的产业资金。 当时,七位选帝侯在法兰克福的巴托洛梅乌斯教堂,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回应,他们不想令查理一世抑或弗朗索瓦一世主宰德意志,因此决定挑选其中一位来对抗另两位候选人。 他们选出的是弗雷德里希?冯?萨克森亲王,此公却拒绝接受选举结果,因为哈布斯堡的军队就在城外。 惊心动魄的一轮选举后,又是第二轮,此时,冷静下来的德意志选帝侯们,只能按照实力来选举皇帝了,弗朗索瓦一世筹得的选举经费是30万古尔登,这个数字相当可观,相当于罗马教廷在整个德意志搜刮的年金总和了,不过法兰西王仍在接近三倍差距下败阵! 查理一世变成了查理五世,而富格尔,也由此一跃居为哈布斯堡家族的御用银行家。 他得到的是差不多整个西班牙的采矿业,这一回报,已经使得富格尔家族富庶程度在欧洲无人能比! 当然,雅各布在选择面上的不足也为自己带来了巨大的业务风险。好在他的侄子及继承人安东?富格尔没有继续这种过于单一的业务,他很有远见地将财富投入到地产业。这虽然令富格尔家族在政治上的影响不复存在,但以这种方式,他们降低了资产上的风险。 富格尔家族对于新兴的哈布拉德王国是极为厌恶的。 不光是政治原因,记住商人永远不会因为政治原因而选择交易对象。他们的憎恨,只是因为利益。 首先,家族经济的支柱铜、银的生产贸易,受到了哈国的巨大影响。 本世纪初的市场获得了巨大的扩张,但扩张得还不够大,很快就不能满足由于组织方面与技术方面所进行的改革而引起的生产发展需要了。铜销售市场就是一个例子。最初的铜销售危机爆发于15世纪末的威尼斯,富格尔家族将大量诺伊索尔生产的铜堆积在市场上。 最近几年,又再度发生了这种危机,而且比以前那次还严重得多!原因是哈国通过汉萨同盟,将他们的铜也带到了欧洲市场。 原本新大陆就有资源富足的优势,是欧洲根本不可能比拟的。但富格尔通过重重贿赂,成功地将铜产品卖到了新大陆,他们那儿有人需要大量的铜,并对进口不加限制。这令富格尔收获极丰。 可是,现在他们是一两铜都卖不出去了! 据说那些铜进口商受到了严厉惩罚,有的都被绞死;并且很短时间内,“哈国铜”包括其相关制品,尤其是质量上层、精致耐用的铜管枪、各型铜炮,都成为各国的抢手货,至于富格尔铜则因为粗糙,杂质多,价格不低等因素,完全沦为市场的被淘汰者。 铜有很多用途,可以用来铸币,浇铸大炮,用来制造多种工业、手工业与家庭用具,铜是穷人的黄金。可是,哈国的铜产量数十倍于他们,开采与加工都有成熟的技术标准,还使用了大型精密机械。富格尔所从事的匈牙利铜类交易根本就失去了意义。 另外的危机就是铁器的大量引进。哈国的钢铁产量在不断创出新高的同时,也不忘了提供海量的铁产品供应各地市场,以铁壶、铁锅进入普通人家为例,这些东西在中世纪时恐怕是贵族家里的奢侈品,而随着其价格越来越低,质量越来越好,已经普遍为人接受。而大批量的铁制武器,尤其是更廉价的铁炮也逐渐使比较昂贵的青铜制武器产品退出市场。 另一个银的生产贸易也不容乐观。 中欧蒂罗尔等处的银矿原本是家族的另一富源。可是随着新大陆的银矿不断被发现和开采,随着哈国经济实力的上升,他们开始“恶意”地将大量白银不要钱般地输入欧洲! 近十年中,全德每年生产约48300公斤白银,而哈国却平均达到了191550公斤!虽然他们并非将所有白银输入,但已不是富格尔家族螳臂挡车所能阻止。 哈国白银的输入,除了为之带来巨额利润以外,也渐渐使得欧洲白银需求趋缓,并已有了通货膨胀的风险。 至少,钱比以前不值钱了,这是公众最直观的认识。 富格尔家族两代掌门人并非不努力工作,相反他们做得很多。例如他们偷偷派人打探哈国采矿业中运用的新技术,并想在自己的矿业中引进。然而,这种技术革新的愿望却遭到工人们的反对,因为采用新技术,就意味着节省人力,这就打乱了原有的社会平衡,要恢复起来,必须向工人们提供新的挣钱的机会,以便弥补他们的损失。 不过,依照现在对经济政策调整的速度,还无法迅速创造出新的盈利点和新的岗位。 第715章 富格尔家族还试图关闭一些已经无利可图的经营机构,以便实现合理化经营,但诸种措施皆遭来自诺伊索尔市民与工人的强烈反对。人们千百年来的观念还无法转变,这种阻挠事实伤害了富格尔的实业激情,加上哈铜哈银的竞争,迫使他们逐步退出金属生产和贸易。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本世纪全欧37605738最富裕的家族。一段时间内,他们甚至还掌握着罗马派发到德意志南方发行“赎罪券”的权利。不过在美第奇教皇上台后,这项特权很快取消了。 1507年,其家族接受了的贷款抵押品为基尔希贝格伯爵领地和威森豪恩的统治权,这是富格尔生意转入地产方向的开始。此外,他们还不断兴修华丽的城堡,比皇宫还要耀眼。最有名的是奥格斯堡城和多瑙城。 1526年1月,雅各布?富格尔去世,他留下284080古尔登的现金及超过200万古尔登的资产。但几年后,安东?富格尔已经拥有接近200万古尔登的商业资本,至于其他固定资产的额度,则超过上千万!包括封地、宫殿、城堡、抵押品、收藏品、图书馆、珠宝、金银器皿、工厂、矿山、船、马等。 这个时代的大资本商人,多数如此,想要一本万利,则必与掌权者勾结,互相利用,互相扶持。对于查理一世来说,富格尔是他的私人银行,虽然贷款方面的利息很高,但却随时能借出钱来。如果没有富格尔,那么他根本无法设想自己面临一波又一波的战争该如何是好。 而对于富格尔来说,查理一世是他重要的客户。只有哈布斯堡家族今后继续向他们借钱,那些已经到手的权利例如采矿权才会被继续履行下去,德意志境内的任何诸侯、贵族,都必须按照查理一世吩咐的,向富格尔家族履行义务。一旦查理一世被**或者死亡,那么这些林林总总的承诺统统将变成破碎的泡沫。 问题是,查理一世实在不是个精通财政和经济的君王,他为了面子,为了体现其欧洲的霸权,不断发动着战争。屡次的胜利非但没有带来想像得到的利益,反而加重了政府的负担。而到了下一次危机的时候,查理一世能想得到的,也只有富格尔了。 新大陆得而复失,西班牙城市起义,意大利战争的泥潭,德意志农民起义,奥斯曼及北非的威胁……包括现在德意志北部的发生的危机,桩桩件件已使得查理一世的政府焦头烂额,他们需要钱来雇佣军队,需要钱来组建装备,需要钱来安抚贵族,还需要钱来维持皇家奢侈的生活,偌大一个帝国,居然国库空空,连蟑螂都养不活。 西班牙人都在讽刺着查理一世的智商,正是他做出决定,将已经“没多少用”的新大陆整体打包贱卖给了哈国。如今的现实告诉他,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荒谬、太错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现在,人人都叫嚣着要把这块庞大的资源地重新夺回来!尤其是在某些探险家呈文具现的《阿兹特克帝国》及《印加帝国》之后,西班牙人积郁已久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 要求王国增加海军军费,增造盖伦,重立海上强国的论调不断被掀起来。 可是,在埋头发展了十年之后,哈布拉德王国已经不是从前一穷二白时期的鱼腩了,即使整合起西葡两大远洋船舰所有力量,也未必一定能抢回西印度。 而现在,哈国人可怕的战舰队又在横行了,他们拥有的恐怖海上力量总释放后,查理一世及其追随者们得到的,就是一个个相当可怕的消息。 哈军登陆尼德兰! 海牙易手! 德尔夫特失陷! 北方商港,重镇鹿特丹被围! 莱顿城投降! 尼德兰北方与南方、德意志等多处的联系被切断! 尼德兰北方的对外贸易线完全中断,甚至帝国的商船也无法通行了!哈军舰队甚至威慑般地炮击了沿海十数处港口城市,烧毁几艘企图闯关的商船,吊死了船主。现在,尼德兰没人再敢违抗特立尼达一世的命令了。 查理一世此时正驻跸于奥格斯堡,他络缌胡子上已早早有了白须,眼神疲惫,皱纹和黑眼圈占据他整个脸庞,再加上未作修饰,如果脱下那件华丽的天鹅绒罩袍,取下皇冠,他就像一个糟老头。 “我需要至少100万古尔登的金援,其中半数要用来造舰,另外半数除支付意大利军团的费用外,全部投入尼德兰战役。我们将军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钱一到,他们立刻就能征召起1.8万名精锐的部队,包括6000名火枪手,我们要确保帝国在尼的利益。” 御座上之人用极为淡漠的口气缓缓说道,但人们都听得出其中拥有的压抑不住的愤懑。 在他说完之后,人群鸦雀无声。在座者,除了富格尔家族以外,还有康采恩、霍尔纳等商业资本家族,这些人都拥有银行,并且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内最受市民愤恨鄙薄的“垄断者”之列。 “尊贵的皇帝陛下,抄剿汉萨同盟总部,已经给我们带来了数不清的非议与灾难。”在查理一世犀利的眼神*迫下,有人终于战战兢兢地说道,“吕贝克会议是被强制解散了,可我们也接手不了啊。那些侯爵哪个不是地方选侯出身?他们都有城堡和武装,还有教会的支持,我们的人忙乎了几个月,也只弄到点残次的货物和商船而已。阿尔伐将军杀人无数,却也不敢追捕那些得到教会庇护的人。实际上,包括马丁?路德在内,这些臭名昭著的‘改革家’纷纷撰文声讨此次战争,认为这是基于颠覆教义的邪恶。我们且收到多个主教甚至罗马枢机的信件,询问我们是否开始了宗教战争……” “这就是一场宗教战争!”查理一世突然咆哮起来,“一旦我找到那个该死的路德,我就会把他拴在亚琛城的旗杆上!别提醒我该怎么做,我只需要提醒你们该怎么做!阿尔伐还远远没有达到震慑邪恶的目的!他应该再杀10000,不,应该再杀100000人!”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荡,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查理一世突如其来的怒火,表明他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奥斯曼土耳其的大军即将再度西进,这时候正应集合**世界的全部力量,向异教徒宣战的,然而,他的背后却被人狠狠地插上了一刀!腹背受敌的结果,是查理一世承受巨大压力的原因。 在1525年的德意志农民起义中,遭到清算的人数陆陆续续即达到100000人。多少蒙冤而死者恐怕不会想到,仅仅5年后,再一次的屠杀又降临到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查理一世是最坚决的反异教分子,他有着狂热的天主教的信仰。为此,他甚至不惜与整个世界开战,以维护他心目中天主的威严与神圣。 只是他估错了形势。 这已经不是信仰之战了,而是利益之战。路德派的盛行,表明在这里他们拥有极高的人气,他们要将教会的阴影彻底挥散,解除来自灵魂和**的双重压迫!与其朝不保夕麻木不仁地过日子,不如轰轰烈烈地革命一场! 尼德兰的风云突变,使得正遭受惨重打击的德意志大地上多了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 无数人徘徊观望,无数人翘首以待,这是新教的革命,还是另一场失败的表演呢? 德意志的汉萨同盟首府吕贝克攻陷以后,哈布斯堡取消了其城市的特权。现在只要有一点点能量的人都开始向南面,向西面迁徙。吕贝克会议的解散,标志着汉萨同盟正式崩溃,大批“无人认领”的财富便到了帝**的手上,当然,皇室并没有得到太多,毕竟雇佣军的纪律在这种时刻是难以体现的,而将军们,比如收获最大的阿尔伐伯爵,他更愿意偷偷地发笔小财。 可是,汉萨同盟的解散,并不意味着商人阶层的垮台,汉萨的影响力仍将持续极漫长的时间。原本同盟就是个松散的商业联盟,现在干脆各自为政罢了! 暗地里,对于帝国的残酷**及吕贝克等地的宗教**,绝大多数德意志人都有一种积郁起来的不满。 教廷在德的横征暴敛已让人无法忍受,现在,帝国居然打着**异教的幌子公然发动侵略,这是对民权的严重亵渎! “尊敬的陛下。”安东?富格尔硬着头皮站起来,他不得不开口了,“您也知道我们的实际困难,意大利战争,您陆续借款195.5万古尔登,迄今兑付不足一半;科西嘉战争,借款45.7万,后来又借了20万,据说最终没有赢得胜利;德意志暴动,我们合计出款31万古尔登,但损失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新教,我们都募集过军队、粮草、战马和各种武器,款项也达十几二十万。如此众多的借款,虽然都有一定的抵押,但远远不敷营运!我们希望,陛下您能给予一定的保证,例如给予经营商船队免税过河的权利,抵押包括盐类、鱼类、酒类的专营权等等。” 查理一世冷冷地看着他,“只要驱走异教徒,我会在易北河、威悉河等地设立转运站,所有北海贸易品必须通过转运站检查、缴税并装船。帝国将收取5%的税费。” 所有商人都脸色煞白。欧洲的货物为什么卖不过亚洲的?甚至卖不过异教徒的?不光是技术方面的原因,主要是他们的税费实在太多了! 一条河流,有几十个征税点!现在,如果查理一世强行通过转运站法案,那么意味着商人们出口的成本又要上升许多!这关乎自己的利益问题,岂能让人不惊? 他们的惊怕神色都被查理一世看在眼里,他轻蔑地一笑,这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货,也不想想他们是什么身份地位,值得我堂堂帝王之尊低三下四地与之交谈吗? “只要支持尼德兰战争的,都会得到回报,他们将不用支付这笔转运税,同时还能监造各地转运站并负责运行……” 查理一世的话,让众人的眼睛忽地亮起来。盘桓许久,安东说道:“尊敬的陛下,转运站将持续多久?战争停止后会撤销吗?” 查理一世一字一顿地说道:“永不撤销!” 十几个大商人便赶紧窃窃私语起来,不一会儿,安东恭敬地起身致礼,“我们决定支持尼德兰战争,100万古尔登会在两周内送到御前!不过我们请求您,仁慈的陛下,签订一份相对严谨的合同,保证我们的钱不会被乱用到别处。同时,尽快设立贸易转运站,尽快开始征税。” “这些你可以与我们的商业大臣谈,我只关心军费,以及军队何时能组建开拔,越迟一天,尼德兰的情况就会越糟!” 安东?富格尔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的陛下查理一世看起来竟然有点像他的祖父马克西米连的老年时期那样,精神委靡,目光涣散,脸色苍白,眉头紧皱…… 何苦呢!安东不禁在心里掠过一丝悲哀,拥有这么大的地盘,每年的税金就是一个常人难以想像的数字!不去拼命打仗不行吗?不去拼命抢地盘不行吗?钱都花在了空中,这能带来什么? 难怪当初叔父雅各布也说,马克西米连就是个笨蛋,别人都说他是高贵的国王,拥有骑士般的风度,屁,他就是个笨蛋!他手下的侯爵们,哪个不是有钱人?就他穷困潦倒!他就是个被贵族们蒙蔽的笨蛋! 查理一世也是个笨蛋!他不懂得享受,不懂得什么是贵族的生活,不懂得玩女人,虽然也有私生子,但却整天忙得屁颠颠的,到处救火,像消防队员…… 安东?富格尔心中腹诽着,慢吞吞地行过礼,往外退去。 第716章 尼德兰北方重要商港布鲁日。 虽然同属于贸易大都市的安特卫普逐渐发展起来,并大有取代其领导地位的势头,但此时布鲁日仍极为重要。这里的港口**着大量货物,同时他们与威尼斯、佛罗伦萨一样,拥有近代资本主义社会极为重要的机构交易所。 布鲁日的交易所是一幢旅馆类型的大楼,名叫“北部的威尼斯”。在这座旅馆中,商人们能结识不同地区、不同国家来的同行,签订各种买卖,听人交流大宗货物信息、破产等谣传和故事,此外他们还能在交易所提供的仓库中存放货物。交易所的附近即有大量的意大利城市驻本地的代表处。 交易所的繁荣与否,即看出周边经济的热度。此时这座著名的大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往常排队等候在门口的马车,现在也只剩下一两架,身穿简陋服装的小商人,则还会时时聚集在大门外,小声议论着。他们讨论的重点,总是在港口被封,商船滞留的事情上。 “伍德洛爵士,你不是和卡罗尔有密切的联系吗,怎么不去问问他?” “他只是个政治掮客,跟哈布斯堡家族、拿骚-魏尔堡家族、萨克森-维滕堡家族等有点关系罢了。他不是公爵,也主宰不了勃艮第的事务。” 两名骑着马往交易所方向走来者,其中一位*不很强壮,胡子发白,但却穿着马克西米连式铠甲,显得非常威武。他的坐骑是一匹红色良骥,窄脸宽肩腿长,腰臀紧而有力,肌肉结实,线条优美。 另一个则是商人模样,骑着匹矮小的骟马,简直像驴子一样。他不停地抬头看着对方,带着讨好的笑容,说话间还不停地哈腰。 他们的身后跟着一支马队,十几名悬挂着武器,披着铠甲的战士沉默无声地行进着,一望就知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伍德洛祖上是萨克森韦廷家族的臣子,但是如今,已向特立尼达王室效忠的他,早不再把那“还带着臭哄哄农田气味”的公爵放在眼里了,谈论及旧主时也丝毫没有恭敬的表情。当然,如果不是“业务开展”的需要,他更不会把身边这个满脑子蝇营苟且、拼命逐利的家伙放在眼里。 路德维希?巴赫,当地的货物运销商,拥有港口1/3的股权,盛时有1200多码头工人,40多间仓库,每年货物**的6成要通过他经手。他在此地名噪一时,属人人鄙视的暴发户之列。 佛兰德的羊毛业在上世纪逐渐受到国外冲击而衰落,因此布鲁日的经济地位也很快被安特卫普取代。 另外,布鲁日港口淤积渐渐成了大问题,这严重影响了港口贸易。 这个城市是真正的“低地”,号称北方威尼斯,城中河道连绵,水巷纵横,河渠如网。“布鲁日”这个名字在佛兰德语中有“桥”的意思,由此可以看出此地的经济完全依赖于航道的便利,一旦有变,则其重要性迅速下降。 路德维希此时已经没有惯常那种傲慢的态度,无论是布鲁日航道的淤积,抑或城市议会要求裁减码头工人,都没有今天海路运输突然被中断来得糟糕。这简直是掐断了他的财路! 当然,像路德维希一样愁眉不展的还有许多人,他们都寄希望于帝国方面能迅速派兵“拯救”民众。不过,最近占领军在荷兰、泽兰等地发布的命令,却让情况陡然复杂起来。 那是尼德兰革命委员会和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共同发布的律令,其主旨有三。第一,建立新教,废除天主教税收权(包括什一税),废除赎罪券,废除罗马教会任命地区主教的权利,废止其特殊政治地位。宣布《圣经》为新教唯一指导依据,只要信天主,信耶稣,皆可得救。各级教士将在公选中产生。 第二,教会产业皆须向宗教改革办公室详细申报,除确保教士生活开销与传教所需的必要资金以外,收缴其余一切不正当所得。凡三口以上家庭无产业或中低产业者,皆可向革命委员会申请,按标准给予不同大小的土地。单身佃户成婚者可保证最小额度的分配,否则不予批准。 第三,全尼德兰领,包括海洋、农田、森林、湖泊、城堡、庄园、磨坊、种植园、猎场等,皆属国有。各地贵族应向革命委员会递交详细不动产清单,凡占有土地在人均100英亩以上者,须将多余部分交由革命委员会分发。贵族私产权利仅保留在“具有资本性质产业”的环节之中。 这一命令不但使尼德兰陷入了狂热之中,也使得帝国和教廷方面陷入了无以伦比的震恐。此时,不但是总督发布了措辞强烈的通告,驳斥哈国方面的“荒谬”决定,更要求各地军团积极地向布鲁塞尔运动汇合,并筹措特别战争经费,准备以武力夺回北尼德兰所有权。 除了“沦陷”中的居民之外,教会人仕与贵族们都变得恐惧而憎恨了。尤其是在那些泥腿子不断组织起来,向各占领地革命委员会所在地行进,并真的得到应属于他们的土地、工具之后,这些人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革命”! “我可不想革命,亲爱的伍德洛爵士。”路德维希边说着,边撇着嘴表达自己的不屑,“教会统治贵族,贵族统治平民,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把贵族们的田地产业都分掉,那么谁来维持社会的秩序呢?谁还会在乎法律的威严?” 伍德洛在街角前下马,把缰绳递给一个戴着圆帽,穿紧窄长裤和红坎肩的年青人,这是交易所雇佣的仆役。仍留在这里的仆役已经不多了,绝大部分都随着人潮向北方迁徙,哪怕是在城市发布禁令之后也不例外。 “你当然不想……最近那些码头工人是不是都跑光了?” 路德维希叹息起来,“还剩下不到300人,都是些老弱。现在即使恢复通港,我也招不到那么多人来维持了。再过一阵,估计我们都得破产。” “怎么会呢。”伍德洛淡淡地说了一句,“据我所知,卡罗尔家族可是对你的生意眼馋得很。你在这里三十年了,都是现款进出,估计得有个四、五十万杜卡特的家当吧?” 路德维希被对方锐利的眼神一瞥,不禁心慌慌了起来,连忙叫道:“上帝作证,我可没那么富有,跟卡罗尔比,我只是大象旁边的一头驴罢了!” “即使不吃不喝,你也饿不死。”伍德洛打了个哈欠,“进去了,路德维希,带我去看看你那帮朋友……” 如今的时代,可不是资产阶级上位的时代,封建贵族阶级依然有着最强的权势,最勇猛的军队,最多的自然资源以及最庞大的人口数字。 路德维希的朋友们,可想而知绝不可能是这些人。相反,他们都没有贵族血统,没有所谓的传承之类的骄傲,他们差不多都是底层出身,依靠着精明的头脑和敏锐的直觉,将生意逐渐做大。无论是大工坊的老板,还是倒买倒卖的投机家,甚至是股份制工厂的董事,他们都身处于极为类似的环境之中,那就是资本的世界! 伍德洛一行踏入交易所后,便引起众人瞩目。认识路德维希者纷纷起身来打招呼,似乎希望能结识那位“看似不凡”的贵族。伍德洛的队伍实在是有点夸张了,除了他全身穿戴足够供养某些小领主数年之外,那些随扈者也统统是遍身精良,武器中不乏短火枪、钢刀这类军品,铠甲戳满纹章与各式花样,指头扣着马鞭,面色冰冷,杀气腾腾。 这样一支人马,初步给人的感觉至少是侯爵的侍从队。 “各位,各位,都请安静!”路德维希趾高气扬地叫道,“我身旁的这位,就是来自德伦特的伍德洛爵士!他将有重要消息带给诸位!” 有人马上就嚷嚷起来,“难道是军队来了吗,封港就要解除了?” “那就太好了,我们巴不得赶紧把货能运出去!” “我还得去英格兰商谈贷款的事呢……” 商人们一阵乱哄哄地交谈起来。 “好了,都别说了,别说了,没听到吗!”路德维希神色尴尬地挥着手,脸色有些发红,“谁说港口会解封?有本事你去解啊!” 所有人都停下来,打量小丑似的看着他。 伍德洛忽然咳嗽一声,“鄙人只是跟哈国上层的侯爵们关系不错罢了,如果有人愿意付出必要的代价,我当然不会让他们继续等待下去,直至破产。至于恢复通航,在与帝**交锋之前,你们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这话将所有人的信心都打落回去,不少人脸上都显出死寂的苍白。他们开始痛恨起帝国,痛恨起伯爵,痛恨起城市议会了。尼德兰的商船从十五世纪末期开始迅猛地增加起来,在近十年,无论是吨位、数量或是货运数字,甚至可以与德意志的汉萨同盟相媲美。然而,他们却并不保有任何一支像西、葡、英、威那样令人生畏的战舰队。 虽然这与勃艮第公国崩溃后,瓜分的诸侯们为保证在此地的利益而执行的政策有关,但商人们的短视行为,仍是造成这一恶果的重要因素。 海上的环境是相当险恶的,除了风暴、迷航这些令人恐惧的因素外,海盗也是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名词。商船结队而行,配备中小型火炮,便可防止一般的海盗,但他们永远也不能跟正规的海军作对。 被封锁了港口还无法还击的人们,他们对于海军便有了更清晰直观的认识。 “伍德洛爵士,我们能不能筹集一些贡献,向哈军方面赎回通航权利呢?”有人忽然问道。 伍德洛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抱歉,除非战争结束,一方彻底退出尼德兰,否则禁令轻易不会解除。” 商人们无不大哗,路德维希也**着连连锤自己的脑袋,“特立尼达一世难道就想要一个贫脊的尼德兰?我的上帝,我们的希望在哪里?” 伍德洛微感不悦,“这得要问问查理一世了。是他首先挑起了战争,他把汉萨同盟驱赶出欧洲贸易体系之外,把王国的款项冻结,把王国的货物抢走。现在,他们到尼德兰来报复了!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人。”路德维希禁不住眼眶都湿润了,他朝伍德洛深深地鞠躬下去,“尊敬的爵士啊,我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跟卡罗尔称兄道弟!如果您有什么好主意,请说出来,我们没有别的,在座者不是同业公会的高级成员,就是行会的坊主。虽然不及安特卫普的商人那么有钱,但也不算是碌碌之辈!伍德洛,请伸把手吧,看在卡罗尔的份上,他可是我们布鲁日市政会议的掌控者呢!很快他就会是佛兰德伯爵的臣下了!” 伍德洛不禁晒然,卡罗尔家族在布鲁日的势力这么大,还不都是因为王国秘密的扶持吗?如果不是枢密局第一情报处投入大把资金,他们也不可能在政治上达到如此高度。 可惜哈国势力渗透安特卫普的进度始终过缓,否则哪里需要在布鲁日发动革命呢? “各位,各位!”伍德洛伸出手来,连连安抚着厅内众人,“路德维希先生很懂得说话,我与卡罗尔交情不俗,此次路过布鲁日,就是专程来拜访他的。当然,我也没想到会遇到眼下这种情况,哈军的势力太大,无论是总督还是皇帝,都没有十足把握取胜。纵然是像意大利战争般打上几十年,也未见得能最终分出胜负!在这种情况下,各位的利益怎么保证?” 他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自己*甲前的铭文,露出狡黠的笑容,“鄙人不才,和哈国上层正好有点交情!这是个好机会,同时也能让我合理合法地发点小财,不是吗?” 所有人都露出会意的微笑,连声称是。包括路德维希在内,都不禁放下了一半的心思:不怕你要钱,就怕你不要钱。收了钱,你就得办事!想想开航有望,有些人不禁眼泪啪啪地滴了下来。 第717章 路德维希是在市政厅中与伍德洛相识的。卡罗尔大人原是他不可仰望的存在,然而却对爵士恭维有加,这让路德维希顿感良机不可错过,便即重重地宴请招待了伍德洛,他甚至还把为自己准备的美貌侍女都拿出来为贵客侍寝,果然,这一招终于收到了效果。 从开始对他不阴不阳的,到现在成为可以互捧臭脚互吹牛皮的朋友,路德维希对这个寄予其一切希望的贵族投下重注。 他甚至早就联络好了自己认识的所有朋友,就为了在此时此刻,彰显他的能量有时候,有实力的朋友,同样是个人能量的表现。 “伍德洛,我们决定先凑10000杜卡特,请您去试探打点一下,如果最终谈判成功,我们将予您合同总额5%的奖金。” “鄙人笑纳。”伍德洛喜出望外地说道,“利奥,带着你的人守在交易所等我回来,巴里,挑出两个枪术好的跟我走,我们马上出发前往海牙,面见那位龙牙门伯爵!” 一周后,风尘仆仆的伍德洛爵士与哈军驻尼革委会副主任兼商业大臣桑普拉斯先生,在望眼欲穿的布鲁日商人焦急的等待下,终于再度回到了交易所。 介绍了桑普拉斯先生的身份后,众人都敬畏地看着他。这些天,交易所中商人越集越多,显然是听说了路德维希带来的有望通航消息的事情。 “我军进展得很快。”这位犹太人用生硬的拉丁语说道,“我们在布雷达(与安特卫普同属布拉邦特公国,在马克河与阿河汇流处,是其北方重要工业城市)刚刚遇到了极小的阻力,决定驻兵边境。此前已经占领了鹿特丹、阿姆斯特丹、多尔德雷赫特、米得尔堡、符利辛根等重要城市。乌德勒支也向我们畅开了怀抱,地区主教仓惶逃往罗马。而列日的杰勒德主教则发表了重要声明,支持我们的宗教改革!不管教皇是否会撤销他主教的资格,但我们肯定要力挺他。鄙国政府已经决定,列日主教将享有其封地不变,我军会集结人马驻扎守备,并且协助他完成宗教改革和土地革命的各项程序。为保证主教领地的安全,我军军舰已进入马斯河逆流而上,前往列日。” 所有人都深深叹服,低垂着头,俯下*。 “荷兰、泽兰各地都树起了白旗,至本月第三个礼拜四,我军陆续击溃西班牙边防军、总督戍卫和雇佣兵在内总计4100余敌,我们将哈布斯堡的势力完全逐出了!现在,是时候逐渐恢复生产和社会秩序了!” 路德维希再次弯腰鞠身,嘴里轻颤着道:“尊敬的商业大臣先生,我们想知道何时布鲁日才会恢复通航呢?大批积压的货主和赔款已经快要令我们崩溃了,再这样下去,不要多久就会有人撑不住破产的。那时候,恢复生产就遥遥无期了。” 桑普拉斯高深莫测地笑笑,“这一定是路德维希先生,我听伍德洛爵士讲过你的名字。”在那人感激地抚*致礼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恢复威严的表情,“鄙国的商业局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机构,无论是美第奇或是富格尔,都不足以相比。我们每年经销的香料,已经超过了威尼斯、葡萄牙人的货物,同时严格的生产和运输保证,精良的工艺,平易近人的价格,也使得‘太平洋香料’在‘大西洋香料’和‘地中海香料’的包夹之下仍然异军突起,独占鳌头。每年,约有2500巴哈尔的香料是直接运抵尼德兰的,相信大家都记得1523年11月,我们的商船队首次开进布鲁日,因为安特卫普表示只接受葡萄牙和威尼斯的香料,我们不得不遗憾地中止了原定的航程。这是安特卫普的不幸,但何尝不是贵城的幸运呢?” 所有人都暗暗兴奋起来,看这位大臣的意思,对布鲁日毕竟是另眼相看的。 桑普拉斯没有让他们继续揣测下去,“但是,佛兰德领的问题,一如尼德兰各地所表现的那样,是新兴贵族与守旧势力间越来越大的矛盾。各位,我要将你们称之为新兴贵族,而不是在主教和侯爵面前唯唯诺诺的商人,不再低人一等,也不再深受歧视与鄙薄。吾主就是王国商人的表率,无论是其任一产业,都深受大众的好评,产品风靡全球,且不断推出最流行最前沿的设计。我们在橡胶、银镜等产业上占据垄断地位,同时还主宰了欧洲80%的蔗糖贸易。此类不胜枚举。在鄙国进行资本扩张要比在欧洲容易千百倍,这里没有宗教裁判所,没有强制贡献或什一税,没有设卡摊派的领主,没有带着强盗横冲直撞的骑士,也没有如同蛛网般密集的征税站!当初香槟领的诺埃,带着不足1000金路易,跟随船队来到新大陆;10年后,他已经拥有包括30座制砖厂,20座窖泥(水泥)厂和接近2000英亩的股份制农场,此外,他还拥有11家钢铁公司和3家船运公司的股权,总资本超过1000万杜卡特!10年功夫,资产翻10000倍!这是神话吗,不是。这是切切实实发生的事情。还有席尔维斯特,路斯特法,安吉亚等,都是现在响誉商界的著名人物,他们来新大陆时也同样都落魄潦倒,有的甚至一文不名。但由于王国的政治和经济制度的决定性影响,他们最终都成功了。” 桑普拉斯表现出商业局人员特有的煽动性口才,所有人都听得忘乎所以,有的甚至忘记自己的处境,竟然幻想起来,龇牙咧嘴地笑得口水直淌。 “我此来是代表哈国政府及尼德兰革命委员会,向各位传达通令,由于尼德兰战争或将持续很久,我军会长期地封锁北方诸港,直至和平。因此,各地同业工会、行会、商会、商站和办事处,都可以在我军指定港口进行交易、运输。暂时,我们将只开放鹿特丹、阿姆斯特丹两座商港城市。” 人们相顾失色,有人颤声道:“那布鲁日呢,还要继续被封锁下去吗?” 这个时代封锁大洋显然是不现实的,可是封锁某个港口仍可做到。哈国为了登陆尼德兰作战,动用的战舰、人员极其庞大,包括第5舰队、第7舰队、北海舰队、瓦尔塞玛猎狐舰队等统统在列,还有大量欧洲战役集团军区驻北海的其他补充舰只也参与了行动。虽然封锁持续,引起了尼德兰诸地的经济动荡,但同时从马恩岛等储备中心转运的粮食与生活物资,仍然充裕地满足了当地市场较为激烈的需求。 在如此庞大的舰队群的严密封锁下,即使有一两条漏网之鱼可以逃脱,也无碍于整体大局。前次发生的丹麦船只被击沉事件后,哈国又找到了一个绝好的进军北欧世界的借口。 1523年,丹麦本土日德兰半岛发生反对国王的叛乱,克里斯蒂安二世被**,携家人出逃,并在泽兰伯国的费勒避难。由于哈军的突然袭击,他与其数年内变卖家产召集的部众一起被俘。 此君说起来还是查理一世的姻亲,因为他娶的是马克西米连一世的女儿,勃艮第的伊莎贝拉。不过,查理一世可不会支持他去复辟,这家伙已经在多方面惹毛了哈布斯堡家族,两个家族间矛盾一直深重。 克里斯蒂安二世在丹麦民间甚有威望,同时他希望能像尼德兰一样,通过改革制度来富民强国。然而丹麦却是个贵族势力强大的国家,改革旋即便遭到了失败。克里斯蒂安二世的叔叔荷尔斯泰因公爵弗雷德里克被贵族们拥戴上位,此后便是漫长的逃难之路。 入侵军总部得到这个意外消息的时候,真是惊喜万分。龙牙门伯爵一迭声地要人将克里斯蒂安二世“以国王的仪仗”请来,同时还放低姿态,主动率官员相迎,给足了这位流浪国王面子。 随后的事情不难想像,克里斯蒂安二世与哈国秘密签订了《海牙条约》,以支持哈国在尼利益,进行国内宗教改革,将小女儿克里斯蒂娜、二儿子斯图雷送往蜜特拉大学深造,提供一个港口用于哈国驻扎海军舰队和1.5万佛罗林的条件,换取25艘战舰组成的舰队,以及9000人的师团,帮助他复国。 向丹麦展示肌肉远比和神圣罗马帝国开战容易。 塞拉弗很快送来了指示,戚蓝指挥第7舰队,载芭芭拉公国等地提供的军事武装前往丹麦。这些人包括4000长弓手,3000火枪兵,1000炮兵部队和1000重装步兵,他们由“威尔士精灵”瓦尔克骑士与“高地人”布朗骑士率领。 自从狄奥多尔骑士在萨伏依领地失手后,瓦尔克与布朗便奉命回英休整。这两位都是张明武看中的人才,同时也因为芭芭拉公国的现实需要,他们一口气训练了4万人,其中一半常年在雇佣兵市场上出现,进行小规模的战争。 克里斯蒂安二世在自己流浪的数年时间中经济拮据,不过仍招募到一支不错的军队,有载重300吨以上的船只6条,风帆快船和多桨炮舰十几艘,足堪进攻所用了。不过当他视察了第7舰队之后,却显得颇为懊丧,原因是他以为精良的船舰居然都被当成了垃圾! 从来没见过*帆船的国王,对于那种宽大、厚重、桅杆林立、帆桁纵横、炮门层叠的船样赞不绝口,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战舰”,更直言不讳地批评欧洲船匠把战舰设计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窄,而且还“头重脚轻”,一遇强风便容易翻覆。 他很显然是在批评西班牙大帆船型的“卡利翁”以及相似的重型克拉克船。 此时丹麦国内还不知道哈军的计划。至6月末,王国海军先击败卡尔马联盟的舰队,在挪威的奥斯陆登陆。所谓卡尔马联盟,即指1397年以来以丹麦为核心,挪威、瑞典加入的三国联盟。克里斯蒂安二世在位期间,于1520年迫使瑞典承认其为瑞典国王并制造了斯德哥尔摩惨案,这一行为也导致卡尔马联盟在其之后彻底破裂。 不过当王**队进驻奥斯陆并迅速东向,毫无阻碍地“包围”了斯德哥尔摩以后,卡尔马联盟再次承认了克里斯蒂安二世的共主地位。 8月,第7舰队在松德海峡(丹麦语厄勒海峡)击败丹麦舰队,由大贵族和教会支持的丹麦舰队,拥有不亚于亨利八世舰队的实力,不过他们的战术素养远远不及身经百战的王国海军。结果,11艘战舰沉没,其余不是被俘就是逃走,37名曾经参与叛乱的贵族被克里斯蒂安二世当即处决,而哥本哈根在被第7舰队炮轰了整整一天后升起了白旗。 对于当初教会势力勾结大贵族和叔叔**自己政权行为深恶痛疾的克里斯蒂安二世,在得到哈军有力的援助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一路大开杀戒。 罗马教会也被他置之度外,可笑的是曾经在瑞典,他用拙劣的借口处死过两名主教,这大大得罪了教廷;现在,他决定像自己的近邻条顿骑士团(普鲁士公国)一样,按马丁?路德的新教教义重建国家秩序。 10年前,条顿骑士团最后一任大团长阿尔布雷希特再败于波兰之手,于是逃往德意志,并在那里结识马丁?路德,后“幡然悔悟”,宣布将骑士团世俗化,并臣服于波兰。 这个公国即普鲁士公国,首都哥尼斯堡。 这位年轻的大团长今年才41岁,说起来跟被囚禁起来的艾蒂安还有些关系,他就是霍亨索伦家族之人,并且从血缘上算是艾蒂安的叔叔! 阿尔布雷希特一世公爵所建立的普鲁士公国,虽然在欧洲政治版图上很不起眼,但这却是一个重要的标志。因为,这个国家是历史上第一个新教国家! 新教究竟是什么教?其实仍然是天主教相类似的宗教。信仰上帝,信仰耶稣,信仰圣灵们和神迹。但是跟天主教不同的是,他们依照圣经为依据,以信仰为准绳,事实上是排斥了教皇和罗马教会的影响。 第718章 跟威尼斯事实经历的那样,“仿佛当罗马不存在”。不过威尼斯人毕竟名义上仍信仰天主教,而自建的“新教”,则名义上都不服从于传统的权威了。 马丁?路德被誉为新教之父,可很少有人知道,早在百多年前,一名叫做胡司的捷克人就因为提出“新教”的立意并且在当地改革,遭到火刑。此后宗教战争持续了几十年,被称为“胡司战争”。最终捷克被十字军攻克,宗教改革的火花熄灭。 但是中世纪的黑暗绝不会永远笼罩在欧洲,马丁?路德重新提起宗教改革,一呼百应。受他的思想熏陶,阿尔布雷希特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因此,哈军在尼德兰提出的宗教改革,并没有引起激烈如地震般的轰动。新教,新教……人们总是在谈,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宗教改革,在这个时代,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教会的腐化堕落、教权过重、教会手里集中了大量土地、什一税等名目繁多的赋税、赎罪券、劳动人口被囿于庄园经济和小农经济之中……等等,都阻碍了资本的有效运行,阻碍了工业化的进程,从而真正阻碍了生产力和社会的发展。 丹麦的战事显得波澜不惊。在日德兰半岛的奥尔堡,弗雷德里克一世的贵族联军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但皆在密集的长弓和火枪阵势中败下阵来。国王和71名贵族被俘,死伤2700人,1万多人当了俘虏。 在丹麦社会中下阶层的双手拥护下,克里斯蒂安二世重新执掌大权,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叔叔囚禁在凯隆堡中。 按照哈国顾问的建议,克里斯蒂安二世开始丹麦的改革。 丹麦的问题在于贵族势力的强大,不但影响了王权的稳定,同时更制约了该国的资本主义萌芽。 当初,克里斯蒂安二世指定的改革负责人,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选他的情人的老妈。 这位叫西格布里特的女人,不但生了个漂亮女儿,讨得了国王的欢心,同时她自身还具有相当的才能,她的商业头脑对国王制订经济政策都有帮助。 起初克里斯蒂安二世首先指定她负责对通过松德海峡的船只征收海峡使用费,后来又把整个王国的财政都托付给她。 西格布里特本人是一个小资产者,她所推行政策的核心,就是提高丹麦中产阶级的地位,使他们获得更多扩大资本的机会。她很快成为一个中产阶级活动集团的领袖,这个集团直接与封建贵族把持的丹麦枢密院进行激烈的碰撞。 除了枢密院的领袖莫恩斯?约耶以外,其他的贵族都极为不满。这种不满积郁到最后,形成了叛乱。 当然,叛乱还有更多的直接或间接因素。例如,当时瑞典在短暂臣服后,再度发起了独立的运动,克里斯蒂安二世被迫征调国内和挪威军队去**。外交形势也恶化起来,因为丹麦一直试图摆脱汉萨同盟的束缚并将哥本哈根打造成北欧的商业中心,所以吕贝克与丹麦进入了公开的战争状态。松德海峡通行费被提高了,此举更惹恼了尼德兰,因为他们的船只同样来得频繁。 一切的不利因素,最终导致了克里斯蒂安二世的下台。可是现在,麻烦神奇般地解除了。 **国外的国王回来了,带着强大的军队和更加强大的舰队。 **国外的西格布里特也回来了,虽然她的女儿因与国王偷情惹火了哈布斯堡家族,于1517年被毒死,但她仍坚定地支持国王。 汉萨同盟不可能再影响丹麦了,他们于去年被神圣罗马帝国强制解散,吕贝克都被取消了城市自治权。 尼德兰问题也不大,现在任何一条荷兰船都看不到了,这都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功劳! 至于瑞典,按照哈国顾问的话讲,他们翻不起大浪来。杀一儆百不行,就杀百儆千好了。哈国从来不怕所谓的独立运动,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在寻求民族独立,而是贵族们在寻求更好的上位。 也许,在卡尔马联盟中推行新教,更是个有利于哈国的选择! 连那位“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主任约翰?加尔文都暂时抛下了尼德兰忙碌而纷乱的事务,前往丹麦。 改革教会,参照尼德兰那样清剿其产业,解放农奴、削弱人身依附,给予耕地和工具,逐步弱化封建贵族势力的影响,大力扶持资产阶级等措施,是放在丹麦国王御案上一份绝好的计划书。 北欧地区封建势力顽固,其瓦解绝非朝夕可就。不过,只要有强大而不可抗拒的实力在手,又有什么事情会遭到强硬反对的呢? 至当年年底,卡尔马联盟三国已宣称全部皈依了新教。 这就是两艘不该来丹麦船所引发的血案…… 桑普拉斯来到布鲁日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发生以上的诸多事件,不过他很清楚哈国在海洋上的威权绝不容许挑衅,丹麦要倒霉是迟早的事。 在听了别人提出的问题后,他微微一笑,“我已经说过,封锁不会在短期内结束。此前尼德兰诸商港中已经有大量的商人沿着我军保护线,前往鹿特丹和阿姆斯特丹。王国虽不能补偿此前各位的损失,但却可以保证各位在新的城市、新的工作中重新展翅腾飞!哈布拉德王国研究院,相信各位一定听过。我们现在有大量的专利和贸易项目等待开发,我想在这种种便利条件之下,各位都清楚该如何选择当然,专利项目只有加入了鄙国国籍,才有可能获得。” “我们在布鲁日的经营,已经超过三四代人了。”有人失望地说道,“难道让我们放弃一切,重新来过吗?一旦帝国方面出兵,战争还不定打多久,也许贵国也保不住在荷兰的利益,不是吗?我宁愿在这里等下去!” 他说出了真话,这也是部分商人的心声。 桑普拉斯不屑地哼了一记,若不是枢密局对尼有全盘计划,同时更要借此大力打击亲西势力的话,他才不会跑到危险的佛兰德来呢。尤其是作为北方对外贸易标志的安特卫普,已被高层亲自圈定,将被彻底打入冷宫。通过摧毁一个西欧最重要的贸易都市,来展现王国的实力,这不啻于重重扇在查理一世的脸上! “我们对于自由贸易的重视超乎各位的想像,王国的法律也充分保证了这一点。我们不会强制任何人的行动,除非那触犯了某一项法令或条例。我来到这里,是应伍德洛爵士邀请,来与卡罗尔先生会晤的。不管你们怎么想,卡罗尔家族已经决定移居海牙了,那里将是未来尼德兰政治中心之一。”桑普拉斯一石击起千层浪,但他恍然不觉般,继续说下去,“交通部已准备开建海牙、鹿特丹、阿姆斯特丹三城的环型高速路,巴尔波亚男爵亲自指挥,所有的机器设备都从本土运来,相信不久的未来,我们还能在北尼与各位见面的。” 他说完话,毫不犹豫地接过从人递来的帽子,随即在瞠目结舌的人群中洒脱地离开了。 “连卡罗尔家族都担忧布鲁日的将来吗?”有人喃喃低语。 “伍德洛爵士,伍德洛爵士!”眼尖的路德维希发现那位帮过他大忙的日尔曼人仿佛也要离开,赶紧呼唤道,“我要向特立尼达一世陛下乞求慈悲!若我离开布鲁日,我根本就是个没有立足之地的浮萍了。我的资产中绝大多数都是无法短期内变现的!告诉我,爵士,我究竟该怎么办?” 伍德洛挑了挑眉,他向对方俯近了*,压低了声音,“我要是你,路德维希,我一定毫不迟疑地离开!看在你招待我那么殷勤的份儿上……” 他用缠着铁片护掌的手沉沉地拍了拍已经傻掉家伙的肩头,仿佛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的离开了。 就在哈军对尼德兰攻城略地的时候,丹吉尔战役也突然地打响了。 葡萄牙人对哈国侵占休达及不遗余力地打击葡萄牙香料的事向来愤恨,一直找不到机会报复;在科西嘉战役后,西班牙人和威尼斯、热那亚等被迫联合起来,此外还拉拢了不少意大利的政治势力,秘密签署协议,组成反哈同盟。出于一贯的谨慎,最初葡萄牙并没有加入进去,然而其后罗纳?奇斯在伦巴第的几次胜利,却使若奥三世又恢复了点信心,尤其是此后反哈势力有所抬头,诸如萨伏依家族、博尔吉亚家族、里昂德纳斯家族等纷纷冒出来,直接出兵帮助新崛起的萨沃纳伯爵,这也令葡萄牙最终下定决心,追签了反哈同盟协议。 不但如此,现在,皮埃蒙特、萨鲁索、撒丁、那不勒斯、米兰、西西里等这些跟哈布拉德王国有新仇旧恨的意大利势力,也都想站在统一战线上了。他们在西班牙主教乌达内塔的主持下,在锡耶纳召开会议,最后决定以帝**为先导,各自赞助兵马粮草,为将哈国势力完全逐出意大利而努力。 佛罗伦萨公爵并未就此次会议作出任何评价,不过他锡耶纳毕竟是公国辖下之城,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葡萄牙海军大举进入海峡,并围困休达,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哈军地中海舰队与其对峙,虽因敌舰队过于庞大,无法完胜,但葡萄牙人想一鼓作气夺回休达也是痴心妄想。 因此,在卡奥日夜防范敌军进击的时候,葡萄牙人却动用更加庞大的运输船队,还包括许多西班牙人船只,从加的斯港出发,趁夜秘密南下,终于将26000人的部队投送到休达西面的重要据点丹吉尔! 好在防御丹吉尔的是经验丰富的陆军第201师3团,他们首先利用锐利的破袭,打死打伤登陆敌军1000余人,随后又龟缩防御,用炮火杀伤滩头敌兵。 在敌军彻底围困了丹吉尔要塞之前,3团已经制造了两三千人的伤亡,葡萄牙陆军司令拉马里奥公爵,不禁大感头疼。 由于得到了西班牙人的支持,葡萄牙人不但利用了临近海峡的港口,还直接得到了一支优良的西班牙步兵团。他们的火枪手队坚定、执著,在“伟大的上尉”科尔多瓦将军的熏陶下,这支军团越来越骁勇,越来越善战,虽然眼下日尔曼雇佣军被称为世界顶尖的军队,但西班牙军团却更加得到欧洲的青睐。查理一世多次称赞过他们,称“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步兵团”。 哈军的要塞工事和防御体系皆已成形,这不能不说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201师3团最近几天的伤亡都来源于火枪和大炮,如果没有这些成规模的工事,他们早就顶不住了。 而今,不光是军区司令部,连卡奥都看出来了,葡萄牙人是想通过转化,将劣势变成优势。既然海上玩不过你,那就在陆地上玩。动用海量的军队,直接打掉丹吉尔,再顺此东向,即使你有舰队也莫可奈何,休达还不得乖乖归顺我吗? 葡萄牙的劣势是什么?人口、兵员不足。国库是有限的,海外活动虽然赚钱,但亏钱也很厉害,十条船去往东方,往往只有八条船回来,而葡萄牙在各地的驻军、商行、舰队等,也屡遭抵抗。死一个就少一个,兵源不足成为难以弥补的漏洞。 在第一次休达战役之后,葡萄牙国内就充斥着报复的声音,这还是他们国力正处于上升时期,他们更想回到曼努埃尔时代的辉煌中去。不过,经过多次讨论,王室和政府还是做出重要决定,撤除北非的诸多据点虽然那些都是百余年来不断击败摩尔人所取得的,但放弃了这些鸡肋后,许多事反而盘活了。更多的资金被用来募兵造舰,更多的人手可以投入到战争中去。若奥三世也被葡萄牙人普遍看好,认为他日后的成就绝不亚于其父。 第719章 此次丹吉尔战役一开始,就暴露出哈国的弱点,他们的国力强大,但需要防卫的地方比葡萄牙更多,伸进欧洲的触角,看似很强,其实也很脆弱。就像南直布罗陀地区,这里一个陆军师要防御两个要塞,同时他们还要防卫北非可能的敌情。一旦有变,几千人的部队根本不足敷用。 而地中海地区哈军的装备物资甚至部分给养,都得依靠海路运输。直布罗陀海峡之争,便成了王国的心腹大患。葡萄牙人每次发动袭击,不论其成败,后勤保障线总会被掐断。地中海舰队已经做出了足够的努力,但他们的敌人同样很多,完全看守好海峡,除非他们不要科西嘉了! 塞拉弗可没有这种过于狭隘的战略观。 他的原计划,是在夺取休达的同时,占领大西洋上重要据点亚速尔群岛,以及西北非海岸线附近的马德拉群岛,以此建立哈国在直布罗陀海峡的绝对优势。 从地图上看,亚速尔群岛位于大西洋的关键节点上,往西顺风两周航程,就是百慕大群岛,距离王国首都蜜特拉很近了。 亚速尔群岛同时还联系着北大西洋前往西印度地区的海道,哥伦布西航便从此经过,这里是当时“文明的边缘”,中世纪时人们深信再往西走就是深渊! 马德拉群岛虽没有亚速尔群岛般富裕的土地,但这里是扼守前往非洲的交通要道,葡萄牙人热心于这里的开发,并有声有色地搞起了甘蔗种植,因此重要性半分不差。 最初发现马德拉群岛的是公元前80年的罗马人,他们以岛上一种能制造紫色染料的树木为之命名,其后迦太基人、热那亚人也分别“发现”过它。有明确记载的是1418年,“航海家”亨利(事实上该王子从未出过海,只是对航海有巨大热情并为之拼命投入)派遣若奥?贡萨尔维斯?扎尔科和特里斯唐?瓦斯?特克塞拉两位服务于王室的贵族,指挥一艘现在看来巨烂无比的地中海式帆船沿着西北非海岸向南航行,遭遇风暴后吹远了海岸,方才发现马德拉的圣港岛。 回到里斯本并向亨利汇报之后,很快他们组织了移民,移民中有贵族巴托洛梅?佩雷斯特雷罗。在圣港岛呆了不久,他们便发现了群岛中的主岛,面积更大的马德拉岛。 由于最初的两位贵族功绩惊人,经葡萄牙国王批准,扎尔科家族获得了马德拉岛“丰沙尔”的封地,而特克塞拉家族获得了“马希科”。巴托洛梅则得到了较小的圣港岛,好在那也是块肥地。 马德拉岛原本是富有的木材基地,然而因两位贵族各自在封地中开荒,引起了森林火灾,大火烧了整整7年,虽然使土地肥沃起来,可木材岛居然无木材可用了! 只能拿来种种甘蔗,好在蔗糖贸易利润惊人,这里很快变得富足了。同时期还引种了葡萄,也有相当多的收获,可以说,这是葡萄牙人向外殖民的开始,也是一个极为良好的开端。 不能不提的是巴托洛梅?佩雷斯特雷罗先生,他死于1475年,儿子继任为圣港岛总督;女儿费莉帕,1479年嫁人,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哥伦布阁下!那时,“印度发现者”还是个默默无闻的青年,他在圣港岛呆了两年有余,仔细研究了已故岳父留下的航海日志和海图,应该说,这对于他创出日后伟大的事业是极有助益的。 应该说,塞拉弗对于两处群岛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只是当初准备集中精力先打下亚速尔群岛时,遇到了“黑匣子神秘事件”,黛芙妮将他的所有战略步骤都打乱了…… 得到直布罗陀海峡一半的所有权,相对于王国来说,就像是用一条腿走路,非常危险。如果说哈布拉德王国的地盘是一只哑铃,则海峡恰是哑铃中间最细的部分。 此次休达、丹吉尔再度爆发激战,显然又勾起了王国主人天大的怨念。然而,尼德兰战事已经发动,加上要在意大利对付反哈同盟的力量,塞拉弗能量再大、实力再强,也没法同时进行第三场战争。即使强悍如卡奥船长,也只能保守地采取防御姿态。 在此情况下,寻找外援成为了必由的出路…… 西北非最重要的不是西撒哈拉沙漠,而是沙漠中的宝地摩洛哥。 峻峭的阿特拉斯山斜贯全境,阻挡了来自南撒哈拉沙漠滚滚热浪,西北沿海一带为狭长低暖的平原,更拥有“北非花园”的美誉。这里也是最重要的粮产区,只不过摩尔人建立的国家,生来便有缺陷,最最重要的地区,包括休达至丹吉尔一线,都在别人的手中。 此时,是摩洛哥瓦塔斯王朝阿维亚二世苏丹掌权。 不管谁掌权,他们对于卡斯提人都非常憎恨,“摩尔人”就是那些敌人们强加于其上的名字…… 哈布拉德王国原先并没有在意过这些“松散的游牧民族”,许多人对北非的了解,还是来源于红胡子。迄今,如卡奥之流方才明白,北非靠西北这一块是“摩洛哥”,其右边是“阿尔及利亚”,靠近马耳他岛地势险要的大块地方叫做“突尼斯”。 非洲政权的孱弱,在这个时代可以举出许多例子。 柏柏尔人部落在瓦塔斯王朝占有重要地位,但他们的村落,却屡遭葡萄牙人的破坏。柏柏尔人的王曾在海边建起重要的港口,然后不久后即遭侵略,葡萄牙人赶走了他们,并将那里改称为“卡萨布兰卡”。 卡萨布兰卡在西班牙语系中,意指“白色的房子”。如今这里已没有葡萄牙人。 休达战役以后,若奥三世下令北非各据点撤除人员物资,除此之外还通过邪恶的奴隶贩子,向国内运输了大量黑奴,前后计3万余人。 卡萨布兰卡没有回到柏柏尔人的怀抱,摩尔人头领阿布德率众迁移过来,定居在此。他是最初与哈国方面做交换贸易的部落头人之一。 “欢迎您的到来,兄弟!”阿布德是个没有信仰的人,起初他的父亲是伊斯兰教徒,并在苏丹的宫廷里参与过辩经,却因失败被人污辱为“遭真主诅咒”,加上阿布德的母亲是混血儿,祖上居然有欧洲血统,因此阿布德年幼之时,就在各种教派中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战争为宗教提供了最佳的传播途径,同时也避免了阿布德遭到信仰者们的斥责只要他为部落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他就是圣人,他就是真主,他就是上帝。 被其称为兄弟的,是一个地道的欧洲人。 这人肤色黝黑,胡子拉碴,面上满是风尘之色,他拥抱了对方,*着半生不熟的阿拉伯语说道:“我很抱歉,阿布德酋长,在这种麻烦的时候打扰了您的清静。” “摩洛哥从来没有过清静,不是吗?”阿布德笑盈盈的反问,眼中却闪过厉色。 “我来此的目的,想必酋长心中有数了。”这人被迎进帐中,一边拒绝了**端来的马奶,“丹吉尔正在发生战争,我们希望能在苏丹的王帐下,召集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 “阿维亚二世苏丹必定会拒绝贵方的提议,爱德华先生。”宾主盘膝相对坐下,阿布德在侍女手上吃了一颗椰枣,又饮了口奶,这才悠悠地摸了摸他的大胡子,“对他来说,两个魔鬼打仗而他坐观,这才是最最开心的事情。” 来者正是王国驻休达联络处的爱德华上校,去年才因与摩洛哥诸势力勾搭得不错被升了职。 此人不愧是被陛下所青睐有印象的军官,提升一般都较快,毕竟这是位“蓝色塞拉弗勋章”获得者。这种勋章,只发给少数海军优秀舰长,并且还要有“突出的贡献或事迹”,因此很是招人眼红。 爱德华可是负有秘密使命的,他近些日子的主要任务,是积极协助葡萄牙**贵族库埃留?迪亚斯在摩洛哥建立自己的势力,同时负责与此人的联络。毕竟,库埃留对王**人也殊无好感,更谈不上效忠了。 葡萄牙人趁着哈军处于不利局面的情况下,果断出击,并大举从陆路侵犯丹吉尔,这完全出乎路易?马勒等人的想像。欧洲战役集团军区的辖境实在太过于分散,从芭芭拉公国到科西嘉,都必须去驻军、宣示主权,好在芭芭拉公国毕竟是卡蜜拉公主的领地,莉拉司令才得以将大部分精力转移到地中海。 科西嘉战争以后的意大利仍毫无平静的意思,反哈同盟组成了,他的前身,是从前隐约有印象的“反特立尼达公国同盟”,看得出有人早就不想特立尼达家族安安生生过日子了……可直到今天,哈国版图仍在扩大,势力仍在上升,战场上仍是败少胜多,商业行动也大大触动了欧洲原属封建贵族阶级的固有利益,这使得他们的敌人不能不为之郁闷! 爱德华对于阿布德的表态,虽说不感意外,却依然失望,他真希望现在不是由自己担负这种仓促时刻下的谈判特使,一点最起码的优势都没有,“尊敬的酋长,所谓朋友间的守望互助,说的就是这样。在您就快保不住自己权力的时候,在‘麦哈穆德’部族即将被吞并的时候,是谁,伸出了援助之手?是谁带来了弓箭刀枪,是谁带来粮食马草,是谁带来了大量的奴隶,为挽救朋友而不惜一切的呢?” 阿布德神色沉肃地坐起身,驱赶开身边的**,以手抚*道:“这我永不敢忘,是特立尼达家族的骑士,带来了我们生的希望,麦哈穆德祖先在天有灵,他也绝不会希望我们得罪自己的恩人!不过……” 他重新坐倒回去,脸色平静地看着爱德华,“我们的部族再强大,也不能违抗苏丹的命令。拉巴特城早有通谕,禁止穆斯林介入直布罗陀争端。” 拉巴特是苏丹的王城,原是一座要塞,称“里巴特?法特赫”,在阿拉伯语里,意即“胜利的营垒”。天长日久,里巴特就读作“拉巴特”,正式成为了城市的名称。 拉巴特与卡萨布兰卡一样都处于西非沿海,且两城相距很近,一北一南;卡萨布兰卡更是天然良港,有时大西洋上惊涛骇浪,而港中却微波不兴,早就被葡萄牙人垂涎已久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阿布德所率领的摩尔人“麦哈穆德”部族在摩洛哥所占的特殊地位。 自从接触了新的休达占领军后,阿布德很快稳定住自己脆弱的阵线,原先一个强大的柏柏尔人部落已经蚕食了他们2/3的领地与资源,麦哈穆德部族被迫北迁,生死存亡的关头,天降贵人,爱德华出现在他的营帐之中。 要说这位军官不但与麦哈穆德部族接触,同样也与其他强大的摩尔人、柏柏尔人、阿拉伯人部落接触并做交易。最初的易货贸易进行得很顺利,这样更刺激了摩洛哥人的兴趣,未己,休达更被开辟为自由贸易区,瓦塔斯王朝深受其益。每年,他们最需要的各种商品会络绎不绝地沿着驼马道路进入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等地区,而他们回馈的商品则包括欧洲人最喜欢的黑奴、贵重金属、珍珠玳瑁、毛皮和其他各种稀缺的资源。 哈布拉德王国不像伊比利亚的诸国,对摩尔人进行贸易封锁,他们友善且大方,国中也不乏各种奇异少见的种族,没有多少会被强制当作奴隶。大部分种族都是平等的关系。 除了双边贸易积极的进展以外,早在休达战役前,塞拉弗就有先见之明的下令在北非地区有意识地开展间谍和秘密殖民活动。在摩洛哥,这种抢占桥头堡式的行动进行得格外大胆,甚至有些人完全融入了摩尔人的生活圈子。这使得哈国的名号在这片地区相当管用。 瓦塔斯王朝的上流社会,普遍欢迎且有限度地信任王国的外交政策。 但是,国家的对外关系,可不会因此发生巨大变化。对于白人间的战争,无论是苏丹还是下层民众,都有种既憎厌又无奈的感觉。 第720章 不论怎么说,摩尔人都统治过伊比利亚半岛,统治过今天西班牙和葡萄牙王国的地盘,即使他们被赶回北非,但他们仍然可以保持骄傲的姿态! 阿布德说出了心里话,他同样不希望介入这种肮脏的战争。哈国和葡国打来打去,都忘记了他们究竟站在谁的土地上!就好比两个暴徒,闯进别人家里,还为争夺房间而大打出手一样。 从爱德华的角度,他当然不会认可这种无稽的看法。 按陛下的话说,这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换成白话,谁拳头大是谁的。 别从那些历史考证啊、沿革啊上面扣字眼,作文章,当年你们摩尔人不一样打进了欧洲吗,还打到了法兰克王国……在那时你们就宣称新占领地是“真主赐予”的了? “尊敬的酋长,苏丹我会去见的,说服他很容易。我们提供*、弹药甚至是大炮,他绝对不会拒绝。我记得去年,他还在为埃塞俄比亚摩尔人的进攻而忧心忡忡,如果提供精良的武器,他很快就能组织起一支庞大的远征队,将那些贪婪的南方土著赶出去!” “那您还来找我干嘛,王廷就在北面。”阿布德微感不悦地说道。 “摩洛哥并非苏丹一个人说了算的。”爱德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慢慢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老实告诉我吧,阿布德,你最近又组建了两支驼队,全部配备我们王国的军刀和刺枪,穿着我军都不常备的重甲,究竟想干什么呢?” 阿布德遽然坐起,满脸的杀气腾腾。 爱德华毫不示弱地与之对视,稍顷,阿布德犹豫地挥了挥手,帐中突然出现的数位阿拉伯铠甲武士才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他们的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武器,甲衣摩擦着沙沙作响,似乎早在准备了! 爱德华上校感觉背后湿了大片,他真没想到,此行居然会危险到如此地步!如果刚刚自己示弱的话,恐怕早已是人首分离了。 阿布德这个枭雄,真不愧是情报处盯了很久的家伙,口口声声说要感谢恩人,原来是这么感谢的! “你都知道什么,上校?”阿布德继续吃着椰枣,喝着马奶,一边用冰冷的眼神瞅着他,语气中隐含着一丝焦虑。 “作为朋友,我觉得你很不合格,阿布德酋长。”爱德华摆动自己的头颅,发出嗒嗒两声脆响,“你不觉得过分吗,在谈话间安排刀斧手在营帐旁,随时要我的命吧?难道葡萄牙人来过,并且也向你作过什么许诺?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跟他们搅在一起……” “闭嘴,我从不和卡斯提人谈生意!”阿布德暴躁地叫起来,还摔了一个杯子,好在这里全是羊毛铺成的地毯,杯子又是金属制成,毫无损伤,“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想法,不过绝对不是想对你下手,只是预防万一,预防阿维亚二世的人!” 他无可奈何般摊了摊手。 爱德华上校更是显得“发怒”了,“你是个有眼无珠的人,阿布德!我从休达一路赶来,何尝去过卡萨布兰卡以外的任何地方?我连苏丹的营帐都没见到,就直接前来了,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走了,我马上就去面见阿维亚苏丹!” 他说罢,气昂昂地起身就走。阿布德立刻扑上前去,拉住他的膀子,陪笑道:“尊敬的爱德华先生,不要走,不要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呀!如果您不来,我还正想派人去请您呢,真的!比真主说的还要真!” “你个没信仰的混蛋……”爱德华半真半假地嗔骂着,解开衣扣,哼哼唧唧地重新落座,“我信的话就完蛋了。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提供,我会最大限度地安排下去。不过火枪和大炮你就不要想了,那暂时给不了你,我们自己都供应不上了。” “是因为海峡被封锁的缘故?” “还能为什么!”爱德华气道,“葡萄牙人赶上了好时间,我们正巧在意大利、尼德兰两线开战,同时还要防守科西嘉岛,我们两只拳头都打出去,现在暂时还缩不回来!此次其实并不需要你们直接出兵,阿布德,我们不是有一支兵团正在摩洛哥等地区征募扈从吗?” “你是说,库埃留?迪亚斯将军的阿拔斯兵团?”阿布德有些惊疑地说,“他们一直打着反葡的旗号,还在伊比利亚南部秘密活动,征募义军,大量的穆斯林跟随他们回到了摩洛哥,此外还有些犹太人也向他们支援财宝、战马和船只,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柏柏尔人的军队,企图恢复他们盛时的荣光。” “那是我们的盟友,酋长。”爱德华变得心平气和了,他感觉有点口渴,示意**去取壶酒来,“阿拔斯兵团是北非最强大的雇佣军吧?” “当然。”阿布德不禁有些心悦诚服的味道,语气也显得谦逊了很多,“他们到处打仗,最远到过突尼斯。屡屡有相当不错的表现。苏丹的王廷还征召他们去讨伐马拉喀什的叛军,当时没人敢接受任务,因为那是七八个拼凑起来的**部落,兵力超过30000人。他们一直叫嚣向萨非地区进军。不过仅仅一个月,阿拔斯兵团就剿灭了叛军的主要力量,库埃留?迪亚斯是个非常可怕的军人,原本他的实力不强,用的大部分都是新兵。很难想像仅仅几年的功夫他就变得如此可怕!” “他有一群可以倚仗的老兵队伍,还有非常专业的参谋人才。除此以外,每年大量的粮食武器都会从休达源源不断地送去。”爱德华笑得露出了两排白牙,非常惬意的样子,“你说他这样还不能天天打胜仗,恐怕也真是个不能指望的笨蛋了!” 阿布德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天,原来是你们给他们如此充足的供应,我真希望您能像对他们一样,对我们也同样慷慨。我的部族更需要武器,更需要粮食和人手。如果我能取代老王,担任新的苏丹,我想摩洛哥王国会跟贵方签订更加神圣、更加密切的协议!贵我双方的关系也将更加友善,甚至我会将休达、丹吉尔永远交给你们代管!” 爱德华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起身拥抱了他,“尊敬的阿布德酋长,虽然我不能马上答应你,但我已尽悉您的愿望。之所以来这里,我也是有部分私心的!库埃留?迪亚斯的兵力严重不足,而您这里却有着整个摩洛哥王国最富有的戍卫力量,也许苏丹看了都会眼红!别人不知道,我却不会不知道,毕竟,从我手上经过的各类物资清单,有很多都是直接送到您的营地的!我想请您拨出至少10000人,和库埃留?迪亚斯的军团合编,前往休达,在那里进行最后的编组。装备方面不用担心,虽然我们也很困难,但组织一两个重甲师团的能力还是有的!” 阿布德神情肃穆,盘算了良久才摇了摇头,“我得从其他附庸的部族中征调人手,但给不了你太多,最多3000人。” 爱德华晒然,“您如果是想讨价还价就错了,现在围攻丹吉尔的葡军就超过10000人,他们还有巨舰大炮,您的3000人会立刻淹没在敌军的潮水之下。那就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想取胜,就得先付出牺牲!阿布德酋长,想必您很清楚鄙国的信誉,我们答应的事,罕有赖账的时候。这次您帮助了我们,等海路恢复后,我们的船只会络绎不绝地抵达这里……至于苏丹的事,我肯定会向上级汇报,但这绝不会放在此次的筹码之中!” 阿布德听他这样说,心里反而安生了很多。 那些天花乱坠的吹嘘和莫须有的援助,早就令他反胃了;难得有一个像爱德华这么诚实的朋友,尤其不错的是,他还拥有一座背景深厚的靠山。库埃留?迪亚斯同样是个值得投资的人,若有此人相助,攻下拉巴特就更有几分把握了。没想到他们早就勾结了,哈国的势力在摩洛哥可真是…… 阿布德没有余力悲哀,他没有信仰,这样也决定了他的理想更为务实。统治摩洛哥,就是个非常不错的理想,为此,哪怕是割让一部分“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土地,都感觉合情合理。 “这样吧,我们训练的黑奴军团也可以使用,他们都经过了至少五年的艰苦培训,否则这些傻瓜连阵势都排不出。不过他们一旦上过阵见过血,就连马穆鲁克也会感到恐惧的!我向您保证,带上他们,您不会后悔的!” 见阿布德如此着急地推销他的“产品”,爱德华也暗自好笑。现阶段使用黑人作战的绝无仅有,殖民地曾经大量使用黑人也只不过因为他们“听话、有力气”而已。不过,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早有做出过指示,黑人只要经过初步的训练,尤其是脑力训练,他们就完全可以胜任任何军种、任何岗位。 殖民者曾埋怨印第安人体力太差,不能担负繁重的劳动,这就是一个写在历史书上的虚假命题!想想阿兹特克和印加文化,想想他们的道路、城堡、农田和神庙,想想他们诸多不可思议的工程! 印第安人是伟大的民族,他们可以完成任何事,前提是不能让他们连享受牲畜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欧洲殖民者们对他们大肆屠杀,甚至使用生化武器,例如将疫死的人偷偷丢进印第安人聚集地,造成整村整城人的死亡;等到统治新大陆时,又残酷暴力到令人发指,印第安人没日没夜地干活,却得不到最基本的给养;白天饿着肚子干活,晚上像猪般被拴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关在笼子里。 于是,到最后西印度群岛上的印第安人由原先的几十万,减少到几百上千,此外还被欧洲人得出结论,“他们不能担负繁重的体力劳动”。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血淋淋的东西,在经过文艺性笔触的粉饰之上,也总能表现得波澜不惊。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5000,都是强壮的家伙。”阿布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当初我走投无路时,能想到的就是把武器发给这些奴隶。后来得到贵方的援助,粮食也不缺了,于是这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只要五天,他们就能聚集到我的帐下,您如能拨付他们每人一身轻甲,我将感激不尽。” “我得到后勤部去问问。”爱德华眯了眯眼,“好的,阿布德酋长,现在您可以提供一共8000人,虽然人员方面有些参差不齐。我给您带来的,是两驼马队的长弓和箭支,长弓1950副,短猎弓1000副,长矢20万发,短轻矢30万发。” 阿布德欣喜若狂地站起身来,“您要我说什么好呢?这……这简直是太好了,太及时了!不光是本地的部族,整个北非,都缺少这种东西,我们生产的那些弓箭,能猎猎鸟就不错了,而且这里树木奇缺,有些酋长的一副弓都传承了两三代!” “能帮助尊敬的酋长,也是我们的荣幸。”爱德华上校恭敬地说着,也随着站起身,“那我告辞了,天黑以前,我还要赶到塞塔特,明天去布鲁季的山里,那段路实在是太糟糕了,希望我不要被马匹活活颠死。” “迪亚斯将军在那儿吗?” “也许吧,他行踪诡秘,部众全部都备有驼马,我上一次得到消息还是在两周前。碰碰运气吧……” 阿布德脸上不禁露出怜悯的表情,他当然不知道,哈国方面的情报究竟是靠什么传递的,天上飞行的鸽子,可不会害怕蜿蜒曲折的山道的! 爱德华微微一笑,与酋长再度拥抱,随即大踏步地离开了营帐。 阿布德沉吟着目送对方离去,眼神迷离,不知道又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第721章 库埃留·迪亚斯将军见到爱德华上校时,也不禁吃了一惊,这位军官是乘坐一匹高大*驼,气喘吁吁地接近营地的。是时,这匹骆驼以每小时超过20英里的速度飞驰,几次都差点要摔下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五花八门的家伙,全部拿着马刀或长柄钉锤,在叫嚣着追赶。 那是一群典型的阿拉伯沙盗,库埃留·迪亚斯的部队清除过不少这样的匪徒,但慢慢的就麻木了。现在,除非他们不长眼像今天这样冲过来,一般就视而不见了。 强悍的柏柏尔骆驼兵立刻翻上坐骑,手中挥舞着马刀、链锤,大声叫嚷着真主阿拉的名号,向这些乌合之众发动了冲击。 沙盗们浑然不知自己为何竟招惹到如此凶猛的一群怪兽,他们虽然凶性大发着冲上来,但不久便被打得七荤八素,如同下饺子般卟嗵卟嗵地掉落。 偶尔几个没有被割去头颅的家伙连忙知机地滚倒在沙地上,磕头求饶。那些老手便会熟练地搜去他们的兵刃,并询问他们自赎的价格。 被救下来的爱德华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面色苍白。 “老朋友,今天让你见笑了!” 库埃留·迪亚斯面无表情地哼了哼,“你带来了粮食吗,我们在北非呆得太久了,我要马上回到伊比利亚去!” “一个谷子都没有,亲爱的爵士先生。”爱德华轻松调侃道。 “那你来干什么,想叫我去援救丹吉尔吗?那不可能!”对方焦躁地嚷道,“我可不会为了这不纯洁的友谊,去对抗自己的祖国!” 爱德华也变了脸色,他直起身,抚摸着被缰绳勒出一道道血痕的手,冷冰冰地看着对方,“好啊,你不去,你有想法,贵族先生!我已经忘记了许多,但还清楚地记得,某人从葡萄牙国内好容易逃出来,跑到休达来找我!他对葡萄牙贵族恨之入骨,对国王严重鄙视,他口口声声地报仇,似乎马上就要拿起剑对付葡萄牙人!哦现在想法又变了,帮助你的人变得不纯洁了,葡萄牙肮脏的国王和贵族们又变成了祖国的代名词……” “放屁!” 库埃留脸色越变越青,终于再忍不住地暴吼起来,“我警告你,上校,在我的地盘里,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那就来吧!”爱德华也撕下了脸面,叫道。 库埃留拔剑而起,剑尖直顶在对方的喉咙上,“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他妈的就要说!”爱德华毫不迟疑地破口大骂,“我都憋了一肚子的火了怎么,你还有道理了?老子因为你,被人从海军赶出来,呆在休达这小地方一晃都好几年了!我没有埋怨过你?海上的后勤那么困难,我仍能满足你们每个月的所需,你以为这很简单?就像你今天一样,见面就问粮食,狗屎!难道粮食会从天上掉下来?你在这里呆得舒舒服服,我却在后面愁得掉头发!你以为这些年,你真的很神勇、很能干,真的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不是我在后面给你擦屁股,不是我去一处处部落贿赂那些掌权的酋长们,你早就被人灭了无数次了!你早就变成一堆骨头了!你他妈的还做清秋大梦呢!你的地盘?你的地盘?你有地盘吗?你以为你率领的是葡萄牙军队呀?你看看,你回过头去看看!那是什么……那是摩·尔·人!” 库埃留·迪亚斯的剑颤抖着,剑锷一偏,在对方颈中划出一条不浅不深的刀口,鲜血顿时涌出,剑随即像失去灵魂般摔落在地。爱德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只是暴怒地吼叫着,跳着脚,一拳就打在对方脸上! 库埃留也被这到肉的一拳打出了真火,微微一怔后,也龇着牙、瞪着眼,左右开弓,狠狠击打对方。 两人低着头,猛然地发力,一时滚倒成一团。就是这样仍不肯放手,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异常激烈。好在那些惊呆了的士兵们终于在军官们的嚷嚷下蜂涌而来,将两人强行架开。医生也飞快地跑来为两人包扎治伤。 爱德华愤愤地在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小子,别看你是个贵族,我可不在乎!今天你要么把我弄死,要么就乖乖听老子的!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玩低级游戏,我要回去写信,不再呆什么鸟联络处了,老子要回海军,回舰上去!” 他举着手,跳来跳去,仿佛在发泄着一直以来心头的不满。 库埃留·迪亚斯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抹了抹流血的唇角,“我要回去报仇,只要能将托雷斯家族从世间抹去,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葡萄牙人迟早要倒霉。”爱德华霎那间也平静下来,他故意不去看对方充满迷惘与哀愁的眼神,“我们现在没精力跟他们纠缠,但是,我至少知道参谋部很久以来都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他们注定会死伤无数!休达一线不能丢,为了这里,我们甚至可以放弃科西嘉岛!我们也可以随时终止意大利战争!你明白吗,现在你如果不挺身而出,你就浪费了最好的报仇机会!” 库埃留眼睛一亮,他热切地点了点头,“我是个落魄的贵族,虽然你们的王给我封了个爵士,但我总觉得距离你们还很遥远。我的心里一直有个愿望没有实现,如果能最终成功,我会亲自到陛下的面前,向他请罪,向他宣誓效忠,用我这一生,用我的子孙后代,来守护他的荣耀!” 爱德华兴奋地哈哈大笑,然而忽然又愁眉苦脸了他触到了自己的伤处。忍着疼,他用力拉起库埃留,两人一瘸一拐地互相搀扶着走进营地。 “告诉我,库埃留,你这个低级的家伙,从哪里搞来了那么多女人?” “那是从沙盗那里抢来的,都是**,完全不值钱,也没法卖了。正好口粮有多,就先养着,弟兄们也需要发泄……” “狗屎,你如果在我们那儿早就被监察局逮捕枪毙了!最少也是阉割了,变成马穆鲁克!” “去你的……说真话,粮食什么时候能到?最近我发展了太多了,现在存粮不够用了。那些女人们除了满足士兵以外,还得在这片区域种种土豆、玉米什么的,没了她们还真不行!” “你真是太强了。”爱德华大笑,随即正色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拉起了至少几千人的军队,最近就会赴休达整编,如果他们先到,最好的武器和给养就会给他们拿走了!” “谁,敢抢老子的东西?”库埃留发怒般地挥挥手。 “卡萨布兰卡的阿布德酋长。” 库埃留搔了搔头皮,良久才又吁了口气,“那老家伙的确厉害,兵力又足,资源又多,是不是你们在秘密支持他,为了**苏丹?” “你什么都能猜到,爵士。”爱德华笑得非常奸邪,半开玩笑地拍着对方马屁,“的确是在支持他,但最初不是为了帮他谋夺政权,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的野心那么大。” “他支持多少人,我就支持多少人。” 爱德华狐疑地看着他,“8000。” “什么?”他跳了起来,满脸的不能置信,“不可能!他就是马上再娶10000个老婆,也生不了那么多!你撒谎!” “别满嘴胡言乱语了,库埃留,除了他部分戍卫队以外,还有5000人是黑人武装。” 那位葡萄牙人闻言,彻底怔住,稍顷才仰天大笑起来,“你可上了他的当了,爱德华!那些一筐贝壳可以买几十个的黑奴,也能用来打仗吗?他们连犹太人都不如!” “绝对可以,我们的陛下还有单独一支黑人组成的军团,据说最近会被纳入到公爵卫队的体系之中。” “不可能!公爵卫队?是你们的铁十字卫队吗,不是指别的什么保安团?”库埃留简直要抓狂了,要这个时代的葡萄牙人相信他们在西非海岸用绳索就能轻易掳到无数的黑人,竟然能单独组建成有战斗能力的军团,简直是太难了!那就像听到“成吉思汗是没有侵略性的温驯食草动物”一样可笑! “无论你怎么想,他们就是那样。只要让他们像白人一样,经受高等教育,并用军事训练不断磨砺他们,长期培养其纪律性和良好的道德观,他们就能成为一支可怕而强大的军队!上帝保佑特立尼达!” 库埃留陷入沉思,过了很长时间,他拍拍手,吩咐侍从上酒,一边征询地说道:“我现正发愁军团的未来,摩尔人现在还能团结,但日后会有很大问题。首先他们就不太相信白人,而我手下葡萄牙人只有一些,都是苦刑犯、***、杀人犯或者异端分子。我想即使能够打回去,这支军团也无法融入到欧洲社会。如果像您所说,黑人也能成为战力,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将这支军团再重新编组一下呢?” “恕我直言,库埃留爵士,别看你的爵位不高,但在王国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头衔。我们全国的贵族寥寥,算上骑士,才几百人,你想想看那是种什么景象?”爱德华的说法令对方惊愕得张大了嘴,“连准爵士都可以称霸地方了,而且还有许多贵族方能享受到的特权,例如开办赚钱的工厂,或用贵族身份便宜地购买各种专利,等等。我王对于贵族向来恩宠,那些伯爵以上的大贵族们,谁没有个千万金币的身家?” 库埃留咽了口唾沫,眼中的热切更加浓郁了,不过当他想到自己的仇恨时,又不禁意兴阑珊。 爱德华察言观色,继续说道:“也许当初册封您时,陛下会有着一点私心,毕竟您与托雷斯家族甚至是幸运儿家族的仇恨……” 葡萄牙已故国王曼努埃尔一世被称儿“幸运儿”,因为此前他继承的是其堂兄若奥二世的王位,坐享其成。爱德华这么说,显然有羞辱葡萄牙王室的意思。 “那不重要,已经几年了,从我开始逃亡到现在,我已经变得足够冷静!”库埃留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些恼人的回忆摆脱开去。 爱德华胜券在握般笑了起来,“听我说,库埃留爵士!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王国需要你的帮助却是真的。并且此后你的命运如何,更让人无法往坏的方面去想!别那么撇嘴,我是说正经的!在北非我们的盟友不多,你恰恰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甚至远超红胡子那个家伙毕竟是土耳其苏丹的忠诚部下。当然,我们也不能依靠摩洛哥人,无论谁是苏丹,都不可能完全支持我们的。” 他这样一说,库埃留也明白了。不过他仍然犹豫,骨子里那种落魄小贵族的思想又浮了起来,“但这里距离文明世界实在太远了,我想到蜜特拉,看看圣母大教堂,浏览王宫和漂亮的古尔邦庄园。我还要到特立尼达造船厂看看,那里是否有那种能把葡萄牙王宫都装进去的大船?” 爱德华哑然失笑,“你的想法太多了,亲爱的库埃留。我们不会把你永远留在北非,再说,只要你能控制得住军队,你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位葡萄牙将军果然一拍手掌,赧然发笑。 “我对追逐黄金的兴趣从没有失去。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他正色说道,“我只能失言了,尊敬的上校,最多5000人,还包括仆兵和一群健妇,不过他们随时能上战场,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家伙,在摩洛哥无恶不作。最迟明天,我们就能向休达开拔!” “很好,你们的驼马要比麦哈穆德部族多得多,我亲自领你们回去,确保把最好的装备、物资发放到弟兄们手上!” 两人心照不宣地看了看,一时心中快意,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722章 伍德洛爵士带着他的庞大使团,从原条顿骑士团的总部,现在普鲁士公国首都斯尼斯堡的宫殿中走了出来,立刻坐上漂亮的重型‘伊尔伊登’马车,在一群Q602/tr的簇拥下,往北疾驰。 伊尔伊登是八匹马豪华型车辆Q608的改进版,以其设计人鲁塞尔?伊尔伊登中级专家为之命名。现在,每辆伊尔伊登重型马车的对外售价仍超过10万杜卡特。 奉了枢密局的最高指令,伍德洛终于来到出访之行最重要的地方,波兰。 在老东家普鲁士公爵(以前的骑士团末代大团长阿尔布雷希特?冯?霍亨索伦)的亲切接见下,伍德洛展示了己方的非常经济实力,并表达了特立尼达王室的善意与建交企图,无论怎么说,新教必定推行,那么王国与现在名声不显的普鲁士公国就有了建交的基础。 阿尔布雷希特一世公爵阁下倒是喜出望外,他早就想拓展自己的政治声望,在欧洲他的名气甚至不如某些伯国的领主,这与他野心勃勃的欲望很不相称。 伍德洛爵士的到来,同样惊动了这里的宗主国。 此时是波兰亚盖隆王朝执政,老王西吉斯孟一世,1506年登基,头衔“波兰国王兼立陶宛大公爵”,已经掌权20多年了。 此公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婚姻。1518年,他娶了米兰公爵的女儿波娜?斯莫莎,斯莫莎从意大利带来一批朝臣、学者作为随员,这些人成为波兰文艺复兴运动的桥梁。波兰人文主义活动的中心是在宫廷上层当中。 西吉斯孟一世派人请伍德洛一行至首都克拉科夫。 这儿是典型的中世纪首都型制,由单一城堡发展而来,中心是王家广场。围绕此处有圣玛丽教堂、政务厅、许多钟楼和方塔。富人的别墅沿街有许多幢,非常漂亮,穿过主干道往高处走,就看见山上的华威城堡,此乃历代国王的宫室,其中的大教堂则为国王们加冕和死葬之处。 伍德洛的出使大获成功。 波兰很早就想发展与哈布拉德王国的关系,自从他们从汉萨同盟手里得到来自哈国出口的某些武器时,他们的这种愿望就更加强烈了。哈国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兵工厂、最好的材料以及最棒的专家,不但如此,他们还拥有极为庞大的奢侈品生产线。中欧地区对哈国产品的追捧热度从未有过降低。 伍德洛带来的礼物也足够波兰宫廷欢喜不禁了。 当然他在这里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在宗教思维上,波兰与普鲁士公国一样,都倾向于马丁?路德思想和新教主义。1522年爆发了许多小贵族反抗天主教会的斗争,有些诸侯做着类似德意志王国中诸侯那样保护新教活动的事情。尤其是但泽城,僧侣们公开奉行和宣讲马丁?路德的主张。有些教堂搬走了宗教偶像。1525年,又进一步斗争,市议会准许修女、修士还俗并封闭修道院。这些种种情况,都预示着波兰这个国度,宗教改革已经一触即发! 拉拢这样的盟友,自然需要摆出诚意。 伍德洛一口气答应了西吉斯孟一世提出的诸多要求,例如出口哈国“军方管制”型武器,甚至包括从公爵卫队退役的“特钢A-1型、特钢A-2型”深来复线火绳枪和30磅以上舰炮、要塞炮。 其中供应数量最大的仍是“C-26/a”,这是常年库存销售的冠军,波兰王国一下子就订购了2000支,每支价格极优惠地达到了300鲁恩。 特钢A-0型等等包括燧发枪始终没有在出口之列,因为钢口用材特殊,击发装置也完全不同。严酷的保密条例下,没有人敢轻易违背。 伍德洛出示了王**常用的特27步枪。火绳在特制匣箱里阴燃,可以连续使用半个沙漏时,一般两三根火绳就可以维系一场激烈的战役。当然,非战时刻火绳仍要抽出来掐灭,雨天更要谨慎使用。 特27算得上当代最好的步枪。不过这东西比起后世的步枪有着天壤之别。枪管很粗,宛如双筒霰弹枪。这是由于技术和材料的原因,必须加粗枪管,用水磨功夫打磨内壁,才能形成漂亮而不易炸膛的身管。 对于波兰宫廷来说,这种枪却已经无限接近于艺术品。德意志人、威尼斯人、西班牙人或者土耳其人拿出来的货色,都没有这种枪迷人的气质与魅力无穷的曲线。 其实已经有不少国家盯上了哈国的武器。 尤其是在意大利战场获胜的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他的手中掌握了不少甚至包括燧发枪的俘获品,仿制工作已在紧张的进行之中,不过按照各国的工艺程度,这种尝试还有待漫长时间的检验。 塞拉弗已经决定,要在王国全面淘汰火绳枪了,至少下一步要在一线部队中全面淘汰。 燧发枪的制造也已经定型,改款于公爵卫队最新的设计,同时加上了陛下亲自的创意。密闭的药室边角填注橡胶,以增加密封性。特殊的风孔开于方形枪匣下部,避免雨淋。 这种枪被称为T-29/b,仍然不能用于连续射击,那种可以最多连击四发的*仍然存在于保密部队中。 宾主尽欢后,伍德洛被安排到国王在城郊的一栋别墅里,在这里,爵士会见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弗洛恩堡天主教会神甫、埃尔门兰德地区“总理”、医生、经济学家、哲学家、天文学家……诸多奇怪的头衔下,是一张苍老的脸孔,满头白发,披散在他神职人员装束的斗蓬领口。 他已经老了,快60岁,不过眼神仍坚定而充满自信。 他叫做尼古拉?哥白尼。 “是西吉斯孟一世陛下的诏令吗,尊敬的客人?”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这里的在座者,那些人都有良好的贵族风度与极为从容的仪态,虽然别墅里有常见的波兰装饰,不过也有这些贵人带来的东西,都是精美而昂贵的器物。至少以他的见识,也仅在一些有权势的大主教家中看到过。 “请坐,哥白尼先生。冒昧来访,鄙人特立尼达?朱?塞拉弗一世陛下特使,叫我伍德洛爵士就可以了。”中央那位一身华丽甲具的老家伙,热情地迎上来,并将其他人一一为哥白尼介绍,“这位是鄙国教会的里瓦尔多主教,他也是路加斯?瓦兹洛德大主教多年的朋友,曾经在波兰呆过多年。” 哥白尼立刻有了亲切的感觉,他们提到的这位大主教,就是埃尔门兰德地区前任主教,也是哥白尼的舅父,由于父亲早逝,哥白尼事实上是由舅父养大的。他能够进入克拉科夫大学学习,并先后进入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帕多瓦大学和费拉拉大学深造,也无不得益于舅父的资助。可以说,这位瓦兹洛德主教在哥白尼的人生道路上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您好,伍德洛爵士;您好,主教阁下,我很早就从舅舅那里听过您的大名,但吝于一面。今天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 里瓦尔多是个精神奕奕的老者,今年都有80岁高龄了,他不但是王国改革教派的倡导者和践行者,同时也深悉新教之精髓,为马丁?路德学说赞叹喝彩、著书抨击天主教保守腐败愚昧的一面。虽然年纪很大,仍勤学不辍,塞拉弗曾在六年前一次宗教界会议上认识了他,立刻引为知己。这位神甫也是迄今为止除了蒙特西诺斯和巴托洛梅两位外,能登堂入室蒙国王陛下亲晤的不多的教会人仕。 “我也很高兴,尼古拉。”这位老人笑着答话,两人都以宗教礼节互相致意后坐下,“当初正是路加斯对条顿骑士坚决抵抗,才使得他成为国人的骄傲,而你,同样也是如此。听说在1519年,你率领奥尔兹丁城的民兵部队,与侵略者激战五天五夜,最终打垮了他们?” 伍德洛也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条顿骑士团即使走到末期,他们的军事实力仍然很强。普鲁士公国臣服于波兰的现状,并不是因为他们自感无望,而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同样,波兰得到这样的附庸,也仍然会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松懈。 哥白尼非常惭愧,对方提起的正是著名的条顿骑士团末落之战,“尊敬的主教阁下,事实并非如此。当时地区教会的僧侣跑了很多,我的舅舅也去世了,因此我只能站出来号召大家抵抗。骑士团的攻击很强,如果不是我们有强固的工事用来防御,我们抵抗不了那么久。而且,到最后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可是这时敌人却突然退去,我想是因为别的原因导致他们的离开。” 里瓦尔多微微一笑,“不管怎样,我的孩子,你都真正获得了荣耀。” 哥白尼谦逊不已。 侍女用十分金贵的官窖御瓷杯上了茶,这个季节的欧洲,即使塞拉弗也只能喝到去年的雨前茶,大部分王公贵族们喝的都是某些九流地区出产的“树叶”制成的粗劣茶砖。 好在大家都时兴用香料可劲地勾兑,否则那种东西原汁原味一定喝吐! 伍德洛见时机成熟,哈哈笑道:“这是吾主让我特别带来的*茶,盛产在明帝国最富庶的江南一带,按马可?波罗先生的话说,那里处处是黄金,哪怕低下的小商贩,也穿着丝绸外套。” 哥白尼带着稍稍好奇的表情,谨慎地端起瓷杯,端详了片刻,才浅浅地啜了一口。 “简直不想相信,这就是主教和大公们经常会提起的东西……”他悠悠地叹息了一声,“我想从遥远的东方运来,这东西必定贵不可言。” “是的,你所饮用的是上品,有价无市,每片茶叶价值超过相同大小的黄金!”伍德洛用浅显的比喻说道,“托您的福,尊敬的神甫先生,我们也能尝得到陛下御赐的东西!” 哥白尼渐渐放开了拘束,他是个聪明人,在各种专业里都如鱼得水,甚至生产劳动或人际交往,也是他的长项。他知道这些贵人来到这里,带着如此贵重的礼物,一定有相当重要的请托。 可是自己仅仅是一个地区政务官,顶多还有个神甫的职位罢了,能帮他们什么? “里瓦尔多主教,伍德洛爵士,贵主的豪爽真令人心生仰慕!不知道此行,尼古拉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哦,是这样……”伍德洛方才开口,里瓦尔多便打断了他。 “还是由我来说吧,开门见山。”主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显然是哥白尼的某些地方使之生出了好感,他不惜以身份压住了预定的谈判官,改由自己来更好地向对方阐述,“亲爱的尼古拉,我在波兰呆了不久便离开了,追随主的足迹,为寻求真正的信仰而不断探索。我接近过圣地,然而那里已经封禁得太久了,骑士团的势力也从地中海被完全逐出,最近圣约翰骑士的后裔们就在我们的国中,甚至包括其大团长菲利普?维里尔斯?亚当,以及其最优秀的弟子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等等……” “我听说过他们,条顿人也经常提到他们!亚当家族的后代,菲利普?维里尔斯,据说是以色列第三代王所罗门的直系后人,他在此前短暂担任过一年多的大团长,就被邓尼斯家族的里查德取而代之了。” “嗯,里查德被查出有确实的证据勾结异教徒,并实施颠覆骑士团的活动,他被公议驱出大团长之列,另外前大团长米卢斯?威尔也因年老病多退休了,现在菲利普重新担任了大团长。”伍德洛在旁边解释道。 里瓦尔多不禁耸了耸肩,无奈地自嘲,“真是人老了,话越讲越多。都不知道自己说到哪里去了!”他朝伍德洛和哥白尼都瞥了一眼,“希望你能忍受我的唠叨。我继续说下去:九年前,我搭着一艘特立尼达公国的商船,前往新大陆。现在那里分别叫西印度群岛、亚特兰大陆和印加大陆。在那里,我见到许多新东西,包括原始野蛮人,他们会生吃动植物的;包括新的高产农作物,例如玉米、土豆……” 第723章 “我要打断一下,尊敬的主教阁下。”哥白尼有些激动起来,“我不断听说过您说的那类作物,听说它们能缓解饥荒,即使年景不好,这东西也不会绝收。” “他们绝不是缓解饥荒那么简单!”里瓦尔多笑了,“那是上帝的恩赐,只不过我们从前被黑暗蒙蔽了双眼,没有发现而已。我在靠近墨西哥的地方有一处合作庄园,种植土豆这种作物,只要条件适宜,每英亩4000磅是非常容易达到的,经过我们研究院的试验,即使处于寒冷地带,也能种植。不要说波兰这里,再往北去的普斯科夫领地、大诺夫哥罗德领地甚至芬兰、瑞典地区也都适用。” “这,这简直是太好了!”哥白尼抑制不住心绪,起身不住地搓着手,“我想引种这两种作物,不知道……” “哦,这个,我需要问问伍德洛爵士。”里瓦尔多说着,向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太过分地要价。 哥白尼心情忐忑地看着他,他可以看得出这些东西的非凡作用。波兰国土大部分都在北纬50度线以上,好在邻近海洋,仍属温带,不过小麦、燕麦等作物的产量明显不如西欧诸国,人口也少。要想提高国力,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保证人口增长所需要的食物。 伍德洛自然清楚自家的优势,他再度请哥白尼坐下,随后郑重地说道:“我们来此,是因为尼德兰诸地爆发的宗教改革事件。我们想请教您对于新教思潮的看法。” 哥白尼非常审慎地看了看他,面色沉肃,“信仰耶稣**,自得救赎,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很不理解马丁?路德的异端邪说,我也很怀疑他们将教会的历史地位置于何处。我当然理解他们对于教廷腐败、宗教裁判标准过于苛刻、教会卖官鬻爵、赎罪券等问题的不满,但这并不是他们否定罗马教皇、教廷权威的依据。我也不赞同在领地内砸毁神像,破坏正常的宗教活动等行为,这是违背经义的。” “你写过一些东西,哥白尼先生。”伍德洛爵士不想在这里展示辩论的口才,他直接给出了那些哈国方面得到的情报,“叫做《天球运行论》,是吗?” 那位已经临危正坐的神甫,脸色微微一变。 “在这本著作中,你宣称地球并不是恒定不动的,也不是宇宙的中心,是吗?” “在这本著作中,你还提到五大行星和太阳的关系,你认为它们都像地球一样,围绕着太阳旋转,是吗?” …… 十息过后,这位年老的波兰人已经捂住*住,脸上也渗出无数的汗珠来,他的嘴唇颤动得厉害,唇色明显发紫,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伍德洛停止了说话,怜悯地看着他。 里瓦尔多主教则吩咐侍女赶紧为他捶背,好舒缓他紧张的心情。 “抱歉,我们了解得还不够多,尼古拉。”里瓦尔多示意伍德洛暂时不要开口,自己尽量和霭地解释道,“你如此激动,想必是知道你所提出的假设,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虽然,我个人也赞同你的观点。” 哥白尼咳嗽了几声,又喝了两口茶,方才稍稍平息了心情,他面带苦色地求情,“我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这本东西,是我20多年来的心血结晶,哪怕它不能被出版,我也不想被教会置于异端邪说之列。” “您是个认真的人。据说您从1512年开始,就购置了城堡西北角的箭楼作为观星台,你用仪器测量、观察、计算那些我们无法探究的世界。您的认真和坚持,是您不同与普通人的地方。更何况作为一个天主教修士,您有胆量去打破常规,去拷问克罗狄斯?托勒密、亚里士多德这些先哲圣人,去提出完全不同的论断,这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令人高兴的是,您没有无端地去猜测和假想,而是用了几何、数据等手段,证实您的观点。据说1500年您还在罗马亲自观测和记录了日食的过程?” 哥白尼不禁感到既荒唐、又恐惧,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爵士,来自遥远的国家,却像自家亲戚好友般,一口报出自己诸多的事迹。要知道这可不是以后信息发达的时代,在此世纪,要想得到这般清晰无误的情报,非得花大量的金钱、人力物力不可。 而只要想想其中可怖的投入,哥白尼就不能不胆寒。他究竟在和一个怎样的势力接触?那究竟是不是异端邪教的大本营呢? 一时间,他望着里瓦尔多主教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信任了。 这位老年主教用勘破世情的目光微微一扫,便知道对方在怀疑着什么,他自己心中也不禁微微叹息起来。 “不要担心,我的孩子!”他说,“您的手稿并没有保密,同时您还将之发诸于多位主教和神职人员,以及大学院的教授、您的好友等等,我们想得到这样的东西实在太简单了。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我方绝无恶意,正如伍德洛爵士所称赞的,认真、坚持,这两点是难能可贵的情*。这几十年随着教会势力的不断衰弱,我们悲哀地看到,人们的生活态度发生着剧烈转变,随着对黄金的渴求,越来越多的人变得自私自利,他们在荣誉感、优雅礼貌的举止、仁慈心、对个人及社会的责任感、容忍和克制力以及对生活奥理的虔诚等方面,比起古代要低劣得多!你有着罕有的认真,非凡的毅力,你对于事物真理的执著,也令我肃然起敬。尼古拉,我的孩子,我年幼时也相信地球是平的,到了边缘就会掉下去,可是蒙彼斯伯爵的环球航行告诉我们,地球是圆的!因此真理永远都是真理,他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即使所有人都相信地球是平的,但它依然是圆的。我记得圣经的启示录中说,‘此后我看见四位天使站在地的四角、执掌地上四方的风、叫风不吹在地上、海上和树上。’此外还有多处记录,都暗示地角的存在,这样人们就普遍误会地球是个平整的物体。我们不能置疑圣经,我们只能以科学的方法,解释经义,来获得主的启示。” 哥白尼默默地低下头受教,隔了片刻才说道:“那以何来解释经义?” “当然还是我们唯一的真理,《圣经》。”里瓦尔多主教说道,他看到对方的疑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时代,圣经还没有什么各语种的版本,拉丁语的版本很多人看不懂,也因为书籍的昂贵而无法拥有。甚至当时有些主教手头都没有一本完全的圣经,只有部分手绘册。 虽然包括尼德兰著名人文主义思想家、神学家德西德里乌斯?伊拉斯谟以及德意志的马丁?路德在内,都在积极翻译圣经,前者将圣经重新转为“流畅的”希腊文,而后者则干脆在前者译本的基础上,转译成德文,不过他们的版本完全顶不过来自新大陆的版本。 那是多种文字的译本,主编自然是特立尼达?朱?塞拉弗一世陛下,除他以外,执笔的那些神学家、语言学家和文学家们,也都各有造诣,是世界知名的人仕。团队中甚至包括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 塞拉弗共翻译校定了四种文字,分别是法文、英文、德文和玛雅文,作为立足新大陆的国家,他无法不将圣经直接翻译成印第安社会,尤其是其上层祭祀阶层能够读懂的文字,这同样是当初他讨好教会的主要内容之一。 不过现阶段,玛雅文版本几乎没有市场。 其他的三种文体译版,甫一出现在欧洲市场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与欢迎。1526年休达战役后,伊拉斯谟在满是叫骂新大陆异教徒的声音中找到了法文版圣经,并将之通读,在此之后,他提笔写下了《主的光辉普照》,盛赞特立尼达一世对于积极拓展天主教影响、明释教义的不遗余力,而且十分钦佩于他严谨的译文表达与忠于原著的客观主义思想,他说,“这正是我毕生追求的境界”! 伊拉斯谟的《新约》希腊文译本,因为想赶在西班牙主教之前发表,因此并没有做详细考据,只是把手上的希腊文手卷排出来,如有异句便选择看起来最流畅的。而由于他找不到启示录的最后一部分,因此便用公元3世纪时甘大武拉丁文圣经倒译出来。 这种版本的圣经已被人十分推崇了,至少马丁?路德是完全照此翻译成德文的。 哈布拉德王国印刷业的强大,在塞拉弗圣经三译本的发行过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多次的校订完毕后,出版商们不计成本地印刷,仅仅一个半月,就印刷了共计113700多册!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新教和天主教争端问题的愈加突出,人们更加关注起经义了,他们尤其希望见到一本本民族语言的圣经出现。三版圣经正迎合了这种需要,渐渐变得供不应求。 以前还只是些神学家、神职人员、学者们关心的东西,到现在屡次再版。现在发行的已经是第六版,据说第七版很快就会换上崭新的包装再次到货。 塞拉弗版的圣经似乎并不是为了赚钱。这种装帧精美,印刷字体清晰漂亮,纸张带有淡淡墨香,并不是最粗劣容易揉皱或撕坏的那种,油墨也绝不会掉下来。而一本书的价格,更是便宜到令人不敢置信,只相当于10磅面包的价格,1鲁恩3艾居。 当然,这仍不是一个下层社会能接受的价格。不过至少,对于那些长期缺乏书籍,尤其是长期受到教会洗脑,却又迫切需要看到的“主的指示”的人来说,此类圣经的价格好像街边的大白菜一样便宜。 即使罗马仍顽强地缄默,似乎当此事没有发生,但近几年来,一些开明的大主教、地区主教们纷纷就《圣经》塞拉弗译版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们高度赞扬了其对于**世界的贡献,就仿佛抹开乌云,恢复了**的光芒。 对于中世纪以来的欧洲社会来说,书籍的确是无比奢侈的东西,而教会,则从来也不鼓励非修士群体阅读《圣经》。这也许很奇怪,但又十分合理,因为群众越蒙昧,也就越容易欺骗和压榨,就像迄今大家都在痛骂赎罪券,但仍有很多人不惜重金,不惜重贿主教,要去买一张更贵的大赎罪券据说有非凡效力。不过据说最后一张已经落到了富格尔家族手里。 千百年来,懂得历史、哲学,懂得知识的人群大抵在教士、大贵族中产生,即使贵族子弟,也通常在修道院授课。而更多的被统治者们不但没有知识,连自己的名字都无法书写,更是被少数人*纵在手里,捏扁搓圆,任人玩弄。他们接受的熏陶就是努力为特权阶级服务,不叫苦不叫累,吃草吐奶,少拿工资甚至不拿工资(农奴),最终在死后上天堂。 只要稍稍逾矩,就会有人严厉地斥责甚至**惩罚,而且会告诉他们,你们因为违犯了圣经的某某条经义,而被耶稣**所不容。 这实际上是一种极端丑陋、极度恶心的抹杀人类集体智慧和创造力的可怖行为!漫长的中世纪,仿佛囚笼,仿佛黑暗的牢狱,人们只能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而丝毫看不到希望所在。 经过了文艺复兴的一场沁透灵魂的洗涤,那条肮脏腥臭的厚厚的蒙眼布终于被艰难地撕开了,人们终于又沐浴在“主耶稣”的光辉之下,此前他们与其说在宗教的指引下,不如说在宗教的统治下生活。 里瓦尔多主教之所以能够从容地说出以上话来,无非是因为他得到的有用信息比别人要多得多。 第724章 不光是圣经,其实教会存在以来,诸多大哲先贤立论著书,尤其是当代社会最关心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人的书籍,更是如流水般在王国的印刷线上产生。 尤其是出身于美第奇家族的索尼娅陛下,对此尤为在意。她的祖上,科西莫?德?美第奇曾令其宫廷哲学家玛斯利奥?菲西诺翻译了柏拉图的所有著作。这项工作于1469年完成,同年科西莫的孙子“豪华者”洛伦佐即位为美第奇家族的首领,洛伦佐在他新建的劳伦兹亚那图书馆中收集希腊手稿,这项工作一直持续至今。 因此,王国才能毫不费力地收集齐那些人文主义学者们最需要的著作。 里瓦尔多在这几年从精神方面得到的收获,远远超过他前20年的总和。 “希伯来文圣经旧约中,曾提到一段,‘上帝坐在地球大圈之上,地上的居民好像蝗虫。他铺张穹苍如幔子,展开诸天如可住的帐棚’。在希伯来文中,大圈这个词有立体、圆球的意思,这就是证明地球是圆形的最重要的依据。” 哥白尼耐心地听着,不断点头。 里瓦尔多笑了笑,“当初枢机主教费尔迪南多阁下曾经在新墨西哥与王室成员见面,陛下特意就此问题请教,那位主教果然是盛名无虚,他一口就引用出圣经的该段文字。陛下那时刚准备环球航行,得到这一回答更是坚定了他的信心。” 哥白尼虽然也跟着笑了,但笑容多少有点勉强,因为他已经猜到对方接下来可能会提到令人不安的事情。 果然,老主教在饶有兴味地观察了他片刻后,说道:“既然地球是个圆形的,那么,它究竟是转动的,还是不动的呢?” 哥白尼眼皮跳了跳,他咽了口唾沫,但还是忍不住,以微微发颤的声音回答道:“是转动的,上帝可以看到。” 里瓦尔多舒服地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亚里士多德提出了‘地心说’,托勒密将之发扬光大。他在其著作《伟大论》中提出,地球之外有11个等距天层,由里到外分别是月球天、水星天、金星天、太阳天、火星天、木星天、土星天、恒星天、晶莹天、最高天和净火天,此外空无一物。各个天层自己不会动,上帝推动了恒星天层,恒星天层才带动了所有的天层运动。人居住的地球,则静静地屹立在宇宙的中心。托勒密说,各行星都绕着一个较小的圆周上运动,而每个圆的圆心则在以地球为中心的圆周上运动。绕地球的那个圆叫“均轮”,每个小圆叫“本轮”。他还假设地球并不恰好在均轮的中心,而偏开一定的距离,均轮是一些偏心圆。日月行星除作上述轨道运行外,还与众恒星一起,每天绕地球转动一周……” 哥白尼再次被震惊了,地心说是个主教都知道,但托勒密著作他们看过没有,托勒密学说的精髓是什么,那肯定就无从得知了可现在80岁的里瓦尔多主教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而自己却觉得突然又回到了大学,在面对严厉的教授一般。 “可是托勒密自己也说过,他所建立的体系并不具有物理的真实性,而只是一个计算天体位置的数学方案!”哥白尼同样是个精通于此的专才,别忘了他可是学数学出身,同时,他还有一个对托勒密学说研究甚深的启蒙教授,也是同样对地心说提出怀疑的沃伊切赫?布鲁泽夫斯基先生,他曾任职于克拉科夫大学,是个具有进步思想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 里瓦尔多叹息起来,“虽然话是这么说,我的孩子,但这种理论、这种假设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带来的后果就完全不同了。知道为什么是《伟大论》,而不是其著作的原名《天文学大成》吗?” 两人都是具有一定地位的神职人员,当然心照不宣。托勒密地心说以及他的宇宙观,说白了与宗教并无太多的关系,不过之所以在以后的岁月里被推崇备至,完全是因为这个理论迎合了关于上帝创造世界、天堂地狱的存在等等东西的。天主教会当然会竭力融合这种理论,来为其统治**世界更好的服务。 尼古拉?哥白尼感到了一种隐隐的心痛,他沉默着不说话,无力地倒在座位上。 里瓦尔多观察着对方的神情,良久,他吩咐取些“清淡的菜蔬”以及玉米牛肉浓汤上来。伍德洛则十分不解地看着主教阁下,他还必须耐着性子,不要看此次出使的主角是他,但上头也没有直接指定这位主教担当他的副手这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后者的威望、职权都远超爵士,即使伍德洛身上还挂着几枚闪闪发亮的勋章。 宾主简单地用了餐,哥白尼看起来好得多了。他自接到国王的谕令,因为限期很紧,便只能乘坐马车从波罗地海小镇弗洛恩堡马不停蹄地赶来,而非乘船沿维斯瓦河缓缓而上,他这一路受了不少辛苦,加上他的管家兼爱人安娜没有跟来,只有一名年幼的仆童照顾起居,所以*有些虚弱了。 令哥白尼诧异的是,在他看来善于将瓷器、茶叶这种高贵的东西用作日常生活点缀的人,居然在饭桌上会那么俭省。他们的菜式相当简单,几乎没有见荤,而是大盘大碟新鲜的蔬菜甚至有些都没有煮熟,只是洗净切碎,就搅拌在一起了。 似乎是看出对方的疑惑,里瓦尔多笑道:“也许您并不相信,我的长寿秘诀就来源于这些菜式中。这还是当初陛下教我的方法。食物与*的健康息息相关,我想你一定经常吃咸肉、腌鱼、香肠这类东西。” “是的,这是保证我体魄的必要措施,此外我还会偶尔喝些酒来提提神。” 里瓦尔多一怔,随即爽朗地笑起来,“我倒忘了,尼古拉,我的孩子,你还是当地著名的医生呢!” 他朝伍德洛看了一眼,“爵士一定也会很赞同我的观点,因为我们的陛下真是个非凡而全能的人。他对于*健康的理论,已经有过专著,得益于其独特的观点,包括我们尊敬的列奥纳多伯爵等一大批人,都享受到长久而健康的生命。这当然也来自于主的恩赐。” 哥白尼愈加不可思议了,虽然他没有反驳什么,但是从刚刚的谈论中,他得到了一个确凿无疑的事实,那就是哈布拉德王国有个英明睿智、远见卓识的君主,他能文能武,能够看懂希伯来文、希腊文、拉丁文甚至印第安文字,他在许多方面表现出色,至少眼前的奢侈品,还有无数打着哈国记号的精美货物,都曾给哥白尼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止于此,现在这位王还可能是个医术高明的专家! 其实,塞拉弗对于哥白尼本人也是非常感兴趣的,他对这个伟大人物同样充满了惊讶与赞叹。 天文学家就不用谈了。此人在当代,可谓天文学泰斗级人物,早在1499年他26岁的时候,他就被罗马大学聘为天文学教授,可见其在该方面的造诣之深。 医生。他早年在帕多瓦大学专攻医学,虽然因法军入侵伦巴第,导致他没有结业,但他的医术已经很高。回国后,他经常用业余时间为人诊病,并免费为贫苦人治疗,当地人称他为“阿卡拉斯(古代希腊传说中的神医)”这自然不是随便给的头衔。 数学家。他专研数学和天文学,在这方面有所成就毫不奇怪。在《天球运行论》中,他附录了其写的球面三角论文。 经济学家。哥白尼写过一本《论货币的一般理论》小册子,这是近代第一个提出劣币淘汰良币理论的著作。 学者。此公精通拉丁文和希腊文需要说明一下,这两种文字为何重要,就是因为天主教和东正教,无论是否**,他们一个在用拉丁文,一个在用希腊文研究经义,可说此乃神职人员必修对古希腊、古罗马文学也有研究。 画家和设计师。他做过自画像,很写实,他还绘制过埃尔门兰德地区的地图,设计过该地区某城的自来水。 法学家。别忘了他在意大利深造期间,拿到了教会法学博士学位,回国后担任过主教的私人医生和秘书,经办教区外交事宜,还兼任弗洛恩堡修道院的神甫。 即使放在以后的岁月里,这样的人才也是绝不多见的。也许上帝也钟情于文艺复兴时的欧洲,像列奥纳多?达?芬奇或者尼古拉?哥白尼这样的全才,要么不出,一出一打。 塞拉弗针对尼德兰的计划安排是详细而缜密的。从提出设想开始,他就千方百计地寻求万全。在科西嘉战役等一系列反哈战争出现以后,他更是需要新的策略以应对剧烈变化的局势。尼德兰战争不像英格兰战争,后者身处欧洲大陆之外,除非海军能真正强过哈国,否则外人是很难干涉的,再加上塞拉弗聪明地没有选择取代其王族直接统治当地,只是将其分化瓦解,名义上这些国家还是独立的。因此才没有招致更激烈的外部矛盾。 但尼德兰不一样。这里从13世纪开始,就是经济最具活力的地区之一。勃艮第公国不存后,法兰西、西班牙很快将这里瓜分得干干净净。查理一世的国库中最重要部分都来自于这里,一只肥羊和一只肥乎乎还能挤奶的羊,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哈国对尼德兰的战争,势必触动帝国上下的利益,不管此前他们有多少借口,例如汉萨问题,宗教问题,战争都非得打起来不可。 哈布斯堡家族甩脱了西印度的“包袱”,却惹来一身骚,眼下不管是出于维护权威,还是出于欧洲传统的保护主义情绪,他们都必须堂堂正正地应战。而一旦他们认真起来,对于哈国真不是一个好事情。自从进入欧洲以后,塞拉弗头疼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他不想像查理一世般,当个忙碌不停的消防员。因此,利用一切优势,将自己由不可胜变成可胜,就成了他着力的重点。 宗教问题,自然是横亘在欧洲大陆的一个最核心的问题。破冰之旅,单纯依靠马丁?路德那颇有迷惑性的理论,还不足以攻克;动用约翰?加尔文,也只是策略之一。只有将教会的虚伪嘴脸统统撕去,让他腐烂、丑恶的*暴露在群众的眼前,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发动人民的力量。而哥白尼的理论,恰有此神效! 哥白尼在天球论行论前,为阐述自己学说的基本思想,写过题为《浅说》的论文,在论文中他提出:“不存在一个所有天体轨道或天体的共同的中心,地球只是引力中心和月球轨道的中心,并不是宇宙的中心;所有天体都绕太阳运转,宇宙的中心在太阳附近;地球到太阳的距离同天穹高度之比是微不足道的;在天空中看到的任何运动,都是地球运动引起的;在空中看到的太阳运动的一切现象,都不是它本身运动产生的,而是地球运动引起的,地球同时进行着几种运动;人们看到的行星向前和向后运动,是由于地球运动引起的。地球的运动足以解释人们在空中见到的各种现象。” 这实际上是对地心说孛论的破除,也从根本上否定了教会关于“上帝创造一切”的谬论,如果能系统整理并发表出来,必如慧星撞地球般引起世界的轰动。 塞拉弗对于人文主义思想家和科学家总是报有最深的期许。哥白尼如此,列奥纳多如此,尼科诺?丰塔泽如此,盖特尔、米切恩、凯尔夫亦如此;哈里?布塞尔、科塞尔等一大批专精于化学等专业的科学家们,甚至是塞拉弗一手培养起来的。哈国研究院能有如此规模、如此水平,至少他们的国王无可厚非是贡献最大者! 第725章 伍德洛爵士将他们的主上好好吹嘘了一番,随即说道:“里瓦尔多主教对于健康养生方面很有专长,多次被陛下夸奖。鄙国土地资源和自然条件优越,但印第安民族平均寿命却极其短暂,十年前大致在30-32岁。对于我们在广阔辖区内的民众来说,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科学的进食及科学的保健。主教在开辟新教区,传播主的光辉以及拯救千千万万印第安人生命方面开创甚伟!” 里瓦尔多不免一番谦词,心里却是非常受用。陛下说得对,想要当圣人,必须要有圣举,**信仰的传播,圣人示范是起到了巨大作用的。里瓦尔多将自己所学的点点滴滴,集中整理出来,并且与王国卫生部紧密合作,在下辖主教区首先进行了专项试点。 印第安人的生活状态在西方人登陆前,一直是比较原始的;塞拉弗占据特立尼达岛等地区以后,一边与西班牙殖民军作战,一边就已经在部署卫生、医疗方面的重要工作了。1520年左右动工的国家医院、医学院等重要工程,前后花费达到100万佛罗林的规模!这恐怕是有史以来对医学工作和医学研究投入最大的一个国家工程了。塞拉弗雄心勃勃的印第安改造计划由此初见端倪。 现在国家医学研究院集合了东西方约1000多名医生、医药师和相关学课的专家,其中从*来的中医专家就有300多位。中医的推广和大量临床应用,使得西方医学技术一日千里,很快就废止了中世纪以来一直采用的对危重病人“放血”等的简陋治疗方式。木质听诊器、镜片、高亮检查灯等新式医疗器械的发明,也大大提高了诊断的正确性。而另外一系列的疫苗、抗菌素的发明,更是维系着整个欧洲的福祉至少可以令他们从黑死病手中夺回至少百万条生命! 当然,对于塞拉弗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治疗天花,而不是针对鼠疫。鼠疫在雨林中屡见不鲜,每年都会造成许多人死亡,但更多的印第安人具有对此的免疫。可是天花不行。欧洲人得天花的通常是孩子,而孩子也最容易夭折,因此成年人相对来说,具有较高的抵抗力。然而新大陆的印第安完全没有抗体,他们只要接触天花病菌,就会成片的像染了瘟疫的鸡鸭般死去。 哈国曾经发生过几起严重的事故。 先不提巴拿马省运河建设时期的事,足足死了60000人!疫情最严重时,卫生部部长安德烈男爵几乎整天呆在疫区,希望能多抢救一个人的生命,可是最终因为疫苗没有制好而功败垂成。这件事也严重刺激了研究员们的神经,他们发誓要研究出疫苗,而最终大大加快了成功的脚步! 另一起是不慎接触案例,一位印第安女孩接触了天花病人,结果传染了全村人,村里的人又陆续造成邻近村镇近13000名印第安人染病而死,最后塞拉弗紧急动用欧洲军人,强行将疫区内的村镇堆平掩埋,喷洒石灰,并将数百位病人单独隔离。结果十天内,这些病人也相继死亡! 塞拉弗一直对国内社会有着极为严格的管制措施,他平均每年发布10条以上关于传染病方面的禁令。他有着深刻的担忧,因为他的国家就建立在新大陆,并且社会的基础是印第安人!如果殖民者再度来开战,如果他们选择以那种卑鄙的“生化武器”战法来对付王国的话,那么王国又该怎么应对呢? 因此,天花疫苗看似是医学课题,实际上是深层次的政治课题。 直到这种东西最终被安德烈男爵等医学家们“发明”之后,塞拉弗才有种释然的感觉,并且他还在未及试验的情况下就迫不及待地下令首先为墨西哥女王及其重要臣属接种!这种过头的兴奋感,不能不说是由长期的巨大压力所带来的。 像塞拉弗一样,里瓦尔多主教同样也尽心于印第安人的健康。食品的安全,饮用水的卫生,无漏无霉的干净房屋,整洁的衣物和被褥,不吃生食,改变**、个人卫生不洁等状况,这都是主教“教化”的重点。为此,他曾几年都没有回过家,吃住行都在边远的印第安部落之中。当然,他的功绩也为卫生部大书特书,安德烈男爵甚至准备聘他为王国卫生部副臣。 里瓦尔多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己国的印第安民族和其生存状况,随后话题又转了回来,“别看你是医生,尼古拉,你对于健康的要求比起我们陛下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肉食虽然使人仿佛充满力量,但却不能当作人类主要的食物对待。我们的牙齿,主要由切齿、犬齿构成,包括两颊边最牢固的牙齿,都是切齿,这是草食类动物的特点;犬齿我们上下各两颗,只有四颗。这表明我们应该主要吃素食,偶尔吃点肉。不过,最重要的不是肉类本身的问题,而是我们不应该粗糙地加工它们。陛下要求王国的每一位公民,尽量不要吃不洁的食物,而不洁的食物中,就包括各种生菜、各种生肉、没有洗净的瓜果、生水、陈放很久的熟菜、腌制熏制烤制的菜式等等。” “我已经吃了几十年的腌鱼咸肉了,这些东西没有带给我不好的感觉。相反,它们比简单煮熟的要好吃得多。”哥白尼不禁**道。 里瓦尔多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们的陛下也没有解释具体的原因,不过我对此倒是深信不疑。他说过,最新鲜的菜式才是更加符合卫生标准的饮食,大量的新鲜蔬菜、瓜果以及各类谷物,能带给*更多的营养和更多的健康,经过腌制硝制的东西,或者烧烤后,会带来慢**毒。同时,肉类吃得太多,*会积蓄油脂,当脂肪堆积得很厚时,就会导致各种可怕的疾病。他们通常呼吸困难,心绞痛,头晕及视力模糊。列奥纳多伯爵就曾因为中风而半身不遂,后来通过陛下亲自为其制订类似诊治,很快就恢复了健康。他还娶了菲洛米娜夫人,而且在快到我这年纪时还生了个健康的孩子!” 里瓦尔多终身未婚,不过他的谈话间倒没有流露出丝毫对老伯爵的羡慕,这个时代的教士,的确是矛盾的综合体。他们有好有坏,有忠有奸,有保守有开明,有浪荡有贞洁,无法尽举。 哥白尼很惊讶,他淡然一笑,“如果是这样,我愿意拜读一下贵主上的大作。当然,我更愿意读到他的德文译本《新约》。” 哥白尼平时还是讲德语的,这个时期包括条顿骑士团都普遍讲德语,波兰语在这里比德语更偏门。不过此时的德语还并不是一种书写语言,它距离拉丁文的优雅,法文的华丽还有很远的距离。也许自德文版《圣经》始,这种语言才开始真正出现完整的体裁。 “我们已经为您带来了,哥白尼先生。”伍德洛爵士连忙插话,并吩咐侍从将一本崭新的黑色硬质封皮的圣经递到对方手中。哥白尼摩挲着那封面,看着上面的文字,若有所思。 似乎过了很久,尼古拉?哥白尼才杳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里瓦尔多主教,伍德洛爵士,我已经猜到了你们的来意。最近我也听到不少人谈起,在尼德兰,贵国和神圣罗马帝国又开战了,并且宣布建立一个新教国家!据说响应者还不少……” “是的,在西欧,英格兰王国、苏格兰王国、爱尔兰王国、芭芭拉公国、威尔士公国都表示支持新教;在北欧,普鲁士公国已经服从于新教的事业,波兰王室也同意对此加以考虑。鄙国已经决定全面施行新教,并准备在明年初,于海牙召集新教国家集会,讨论修改并完善新教事务。” 伍德洛爵士一番话,让哥白尼不由暗暗心惊,如果哈布拉德王国这等强大的国家宣布改宗新教,那么在她的旗帜下,必能感召更多对罗马不悦的盟友。天主教的末落,看起来已是不可扭转的趋势。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想让我发表这部《天球运行论》,并将它用作驳斥天主教信仰的工具,对不对?” 伍德洛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开目光,与对方狐疑、审慎的眼神相交,显得非常自信。 塞拉弗确有此种考虑,没想到哥白尼如此聪慧,立刻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托勒密体系,实际上并不是一开始就被应用到神学理论中去的。直到托勒密逝世千多年后,古希腊科学逐渐在中世纪后期的欧洲复兴起来,由于罗马教会无法抵御古希腊科学文化复兴的洪流,因此教皇格列戈里九世在1231年发布诏令,责成神学家改造和吸收古希腊哲学与科学理论,建立起新的神学理论体系。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适应了教会的这一需要,并因此成为新的**教神学正统经院哲学的主要代表人物。 由于亚-托体系已具有一定的神学目的论色彩,所以托马斯只需稍稍进行一些理论加工,就把亚-托的地心体系改造为**教神学的天体观。他宣称,地球是上帝选择的宇宙中心;日、月、行星在不同的天层上环绕这个中心运转,推动其运转的是居住在这些不同的天层上的天使。而上帝则居住在最高的原动力天层上统治着整个宇宙。 运用亚-托的地心体系,托马斯?阿奎那还对上帝的存在进行了论证。他证明上帝存在的第一条证据就是天球的运动需要有一个原动者,这个原动者无疑就是上帝。这一论证被神学家们公认为证明上帝存在的最成功的论证…… 现在,一旦《天球论行论》发表,加上塞拉弗早准备好的扇风点火,那么教会关于上帝存在的论据顿成画饼!他们信仰的基石也会碎裂了! 也许,这种问题本身就是教会自己造成的。撒谎的人只会越来越麻烦,因为当第一条谎言出现后,要想圆谎,则必有更多的谎言出现。 没有找到谎言的破绽时,撒谎者完全能从容享受谎言带来的各种好处。 而当谎言的破绽被发现后,他们除了撒更多的谎,以及恼羞成怒撕开脸面打架以外,已经别无选择。 里瓦尔多主教淡然一笑,说道:“如果要从政治上来研究,问题只会越来越复杂。尼古拉,我的孩子,我只要问你几个问题。首先,你认为托勒密地心说的观点正确吗?” 哥白尼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不正确,但是……” “不要说但是!”老主教打断的话,“下面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认为太阳是宇宙的中心?” “总有人以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我们也可以假设地球围绕固定的中心太阳,在一圆形的轨道上运动。那么我们应该假设行星具有什么样的运动,才使地球的运动反映在那上面,去形成我们对行星所观测到的现象呢?答案很简单。假设地球围绕中心的太阳在圆形轨道上运动,每个行星也围绕它,各在其圆形轨道上运动,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地球和行星的轨道都是以太阳为公共中心的圆周,我经过20多年的观测,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论据,太阳的周年变化不明显。这意味着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改变。换句话说,如果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那么宇宙的中心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太阳!太阳居住在中央,在这光辉灿烂的庙堂里,除了那个普照环宇的重要地位之外,还有更合适的地方去安置这个伟大的发光体吗?太阳坐在它的宝座上,控制着诸大行星,使它们环绕运行。除此之外,我无法解释我所得到的数据……” 哥白尼情绪激动,不断用手势或语气来强调他的“重要发现”。 第726章 他当然不希望几十年的努力,完整而客观的数据模型,伟大的天文学发现,结果却被人误解或嘲弄。其实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了,甚至包括那些信仰新教的神甫们,他们也会因与哥白尼的政见不同而攻击他的“荒谬”理论。正如里瓦尔多主教刚刚说的那样,如果从政治上推究,问题只会越发复杂,而最终根本不是在用科学的方法,而是在用带有情绪的主观方法解决问题。 老主教脸上没有赞同或反对的表情,甚至看不到半点波动,他只是抓抓脸颊,摸了摸鼻子,“这些只是假设吗,尼古拉?” 哥白尼霍然站了起来,他举起了双手,摇晃着脑袋,脸色苍白他似乎想用语言来表述什么,但随即手无力地垂下,人也重重坐倒在椅中,那柔软的圈椅一阵摇晃。 “不,那是我多年的观测得到的结论,上帝作证,那确实存在!”他低低地辩解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两位客人都像是在用复杂的神色观察着他,久久不语。 一时房间中沉寂了,这种沉默在哥白尼看来,却比叫喊咆哮更为可怕。 就在他有点万念俱灰的时候,里瓦尔多轻轻鼓掌,随后,更多的人突然涌进了屋里,伍德洛爵士也站起来,他们都热烈地、饱含敬意地向他鼓掌! 哥白尼在这一刻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惊讶、疑惑,还带着点莫名的感动。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身上的法袍抖动得厉害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也轻轻放在了他的肩头,正是里瓦尔多主教。 “我要赞美你,我的孩子,尼古拉?哥白尼先生!你最为重要的成就,就是证明了地球并不是宇宙的中心!虽然在你之前有无数人提到了这一点,但他们总是陷在猜测、幻想以及推论之中,惟有你,我的孩子,你多年坚持不懈的观察和记录,才使得你掌握了一切真理最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真实的数据!无论是毕达哥拉斯还是亚里士多德,他们的理论要想升华成真理,则必须用数据来说话!而你做到了,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 刚刚平息下来的掌声,一时更加激烈地响起。哥白尼没有想到的是,除了里瓦尔多,还有许多来自王国的天文学、数学甚至是哲学家们到此,他们是专程来见见陛下口中“那位将震撼古今的日心说奠基者”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瓦尔多主教率领着一干科学家们,围绕尼古拉?哥白尼的《天球运行论》稿件进行了讨论和研究。 作为天文学家身份的哥白尼,无愧为当代巨擎的赞美。 他提出的日心说观点,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1、地球是球形的。如果在船桅顶放一个光源,当船驶离海岸时,岸上的人们会看见亮光逐渐降低,直至消失。这个论点已经被蒙彼斯环球航行而证明。 1327年,意大利天文学家采科?达斯科里被活活烧死,他的“罪名”就是违背圣经教义,论证地球呈球状,在另一个半球上也有人类存在。而今,在越来越多的证据面前,连教会都无法反驳这条真理。 2、地球在运动,并且24小时自转一周。因为天空比大地大的太多,如果无限大的天穹在旋转而地球不动,实在是不可想象。这个论点同样也被无数海外航行的船长们所认同,由于当代远洋航行的困难程度不可想象,需要有极为丰富的天文和地理知识,更需要数代人积累起的观测资料,这一切都使远航者对“地静天动”的宇宙学说产生怀疑。 3.太阳是不动的,而且在宇宙中心,地球以及其他行星都一起围绕太阳做圆周运动,只有月亮环绕地球运行。 他的理论首先说明,地球是宇宙中一个无支撑的球体;其次,地球是行星之一,绝非宇宙中心;同时,月亮虽然像行星,但却不是行星,而是地球的卫星…… 不过这个理论的中心论点却是错误的。太阳也并非宇宙的中心。 受时代的局限以及天文观测工具的简陋,哥白尼单凭数学方法,是无法推断出更多科学结论的。不过塞拉弗显然没有直接发现某某理论的恶趣味,他只是派了一大帮对此感兴趣的科学家、学者,来帮助哥白尼完善他的体系。 至此,尼古拉?哥白尼完全被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用心所震动。他虽然没有答应加入哈国国籍,但是同意受王国教会的庇护,辞去所在教堂、修道院的圣职,并移居尼德兰。 此外,塞拉弗给出的条件是王国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的头衔,这意味着哥白尼将一步踏入王国上流社会,享受优厚的待遇和国家福利的同时,还将为公民们普遍尊敬。 至少25000杜卡特的年金,令他没有后顾之忧,同时,塞拉弗还允诺凡是他需要的仪器和设备,凡是对天文学研究有利的东西,都可以列入计划报他亲批。而首先映入哥白尼眼帘的,则是一架叫做“斯泰德望远镜”的东西! 这架望远镜的发明者是中级研究员凯利?斯泰德,他是列奥纳多伯爵的忠实崇拜者。在“达芬奇望远镜”出现之后,他就尝试在此基础上进行大幅度改进。几年的努力,终于他发明了光学倍数极大提高的反像望远镜,这已经差不多是近代天文望远镜的雏形了!他被授予二级圣十字勋章,以及该种望远镜专利总额的1%。 哥白尼对这件礼物是爱不释手。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来自王国的专家学者们,能对于他的理论评头论足了,有这样的利器存在,实是当代天文学的一大助益,这更加提升了天文观测数据的准确性,更利于**地心说的伪论。 《天球运行论》将立刻排版、付印,塞拉弗已经写好了该书的序言,即将刊登于其扉页中,题目是“真理的胜利”。 “也许是将是一本为人诟病的读物,但不论如何,它宣示出这个世界的本质我们居住在动荡的星体之上,在宇宙中流浪。” “太阳无论是否宇宙的中心,宇宙是否存在真正不动的中心,这些疑问都不重要。首要的主旨,地球并非宇宙中心,也非神居之所。” “行星的运转轨道向我们揭示出一个道理,即使上帝也不能逃脱至高法则,将地球变为他私人的领地。” “教会的愚蠢,就在于他们只会画蛇添足,圣经从未说过地球不是圆的,圣经从未说过大地不动,圣经也从未说过地球是宇宙的中心。” “新教的意义,就在于遵循圣经,而非曲解它的真意……” “圣经里有这样的记载,‘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各从其类,便是先有类别再有生物,完完全全表达出造物者在遵循着某种不可更变的规律。在圣经中,物种不是演化出各形各类的,他们是先有类别,才被一件一件按照类别造出来的。事物的规律,是上帝都要为之遵守的,别说我们人类了。” “我们看亚当家族,亚当130岁生塞特,活到930岁;塞特105岁生以挪士,活到912岁;以挪士90岁生该南,活到905岁;该南70岁生玛勒列,活到910岁;玛勒列65岁生雅列,活到**5岁;雅列162岁生以诺,活到962岁;以诺65岁生玛土撒拉,之后与神同行三百年,活到365岁;玛土撒拉187岁生拉麦,活到969岁;拉麦182岁生诺亚,活到777岁……我是否可以猜测,上帝创造的人这种生物,在某些方面正渐渐退变?我们现在平均寿命不足50岁,跟我们的先祖比来,差距不可道里计……” “诸上所举,并不是立有怀疑论,而是告诉我们,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要那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地心论怎样也解释不了天体运行的规律,纵然后人不断地增添均轮、本轮,已经加到80个了!但还不够……难道不管天体如何运行,他们都要人为地强加一些‘证据’吗?” “在日后的某个时代,人们会欢呼于他们进一步的科学发现,但是他们永远也无法体会,在经过长时间的蒙昧后,全大陆甚至要依靠千年前古希腊、古罗马的科学来指导我们……这究竟是多么沉重,多么讽刺,多么令人痛惜的事啊……” 在哥白尼看到这篇序言后,他掉下了眼泪。 第727章 “莉拉将军,陛下见召。” 欧洲军区的司令官朝坎切斯少将点了点头,随即面无表情地穿过一群神情紧张的**们组成的队伍,带着点淡淡嘲讽意味,高傲地走进一座漂亮的清真寺中。 这里岗哨林立,武器锃亮,已经变身为临时的指挥所。 带着新月符号的塔尖上,还额外飘扬着公爵卫队的灰铁十字旗,仿佛一种再明确不过的暗示。 至于巴厄巴堡,已经因其坚固,被充作临时战地医院了。 还没到达大礼拜堂,莉拉便听到路易?马勒高亢的声音,充满焦虑的意味,“陛下,您一定要听我的!先退到海上!现在休达要塞的总兵力不过2000出头,敌人要超过我们5倍!您不能继续冒险了,陛下!” 偶尔传来的沉闷炮声,隆隆地震动着城中的房屋。 丹吉尔要塞失守,完全源自于意外。此次葡萄牙人大举来犯,并没有携带足够的攻城武器。不过他们利用现成的材料,很快安装了许多移动缓慢的人字形冲车,并不间断地撞击城墙。 丹吉尔的城防是葡萄人在百多年间不断加强的,其中有一段经过摩尔人数次攻击,原已有些内伤,王**来袭时又用强大的火炮多处破防,结果造成某些漏洞难以弥补。 葡萄牙人发现这些漏洞后积极调动了兵力,陆军司令拉马里奥公爵下令进行夜袭!当夜,葡萄牙人再用冲车大军,顶着激烈的炮火,一举凿开将近700多码的豁口,导致守军首尾不能相顾。葡萄牙人的士气由于此次成功的袭击而极度振奋,他们奋不顾身地冲进豁口,并组成一个个小规模步战团,分割瓦解为数不多的守军。至黎明时分,守军大部被歼。最终,201第3团只有残存的两个连退出战线,他们与前来增援的一部被迫紧急退守休达。 海上的激战此时也已开始。 西班牙果然联手而动,他们从加的斯、塞维利亚驰援了大批新型的战舰。其中,80门炮以上的战舰就有17条之多。按照此时西班牙海军的规定,风帆炮舰指的是4桅盖伦,大战舰则指其排水量超过1500吨的“卡利翁”。 实际上卡利翁船最初是用作远航贸易的,是西葡两国特有的商船型制。缓慢、稳健、耐波性和耐久度好,适合长期出洋,装货多。 然而在西班牙人失去新大陆后,他们总是痛感自己没有趁手的战舰。在种种非同一般的压力下,卡利翁的改进型大战舰终于出炉了。这种船在原有基础上加装了更多的横肋,为保证纵向结构强度,甚至学习了哈国船的水密舱结构,这无疑增加了其抗覆性能。此外,他们还使用了更多偷师来的东西,例如中央舵舱绞盘、平衡舵、崖形艉等等。船只的桅杆上,除了横帆,他们也适当加装了更多的纵帆、三角帆和外挂。船只的速度也相应增加了。 不但是西班牙人在学习,葡萄牙人更在学习。 由于哈国远洋商船的多种多样,为了保证自身优势,降低航行风险,葡萄牙人从哈国的商船入手,也着实进行了多年的偷师。他们的战船发展到现在,已经很接近新一代的**舰了,线条狭长,桅帆众多,上层建筑也降低了很多至少不像顽固的西班牙人,到现在还用高艏艉楼的招式,似乎要将接舷战进行到底。 第728章 为了配合他们的此种战斗,所谓80门炮的大家伙,在王国海军看来非常可笑:大量的小炮、轻炮甚至是大型霰弹枪(两人就搬走的迷你型小东西)主宰了船只艏艉和甲板大部分的空间,下层甲板放置的青铜炮最大口径不超过24磅,有些船只仅有12磅炮因为这些西班牙人认为,12磅炮就足以对付任何海盗。他们在地中海与北非摩尔人、红胡子集团常年作战的经验也告诉他们,这样做非常正确…… 此类火炮的大量配备,主要目的是在近距离情况攻击敌舰上的乘员以及桅帆。也许是在新大陆战场没有遭受过真正“火炮的洗礼”,西班牙海军自以为是的情绪仍浓烈可闻。 算起来,西班牙 人的确是地中海传统强国,其前身阿拉贡王国1282年在西西里对法国人的屠杀,标志其成为海上大国,得以与威尼斯、热那亚以及日后的奥斯曼土耳其诸国毫无压力地对峙,从容攫取属于自己的利益。 不过,自新大陆殖民计划嗄然而止后,西班牙又不得不捡起从前已经抛下的鸡肋,那就是北非。 摩尔人在前几个世纪一直控制着东地中海重要的海上通道,直至葡萄牙人1415年占领休达,打通进军北非的道路为止。1478年,格拉那达战役和光复运动结束,伊比利亚半岛重回**徒手里,于是,天主教国王从比斯开湾调来了船只,封锁了格拉那达海面。 在此基础上,西班牙人趁胜进占了海峡南岸的非洲。1497年占领梅利里亚,1505年占领凯比尔港,1508年占领贝莱斯炮台,1509年占领奥兰,1510年占领穆斯塔加奈姆、特来姆森、特奈斯和阿尔及尔。 之后,这场新的战争却没打下去,原因正是新大陆。人们对之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事实证明,意大利人又玩弄了憨厚的西班牙人,他们找到一个东方来的异教徒,击碎了**徒们的美梦。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西班牙人被斩去一只伸得太远的触角,他们看上去只能回缩至地中海大本营,但他们另一只完好的触角却变得强壮起来。 随着卡利翁等重型战斗帆船的出现,他们海上游刃有余,在北非的势力则快速增加。虽然与此同时土耳其苏丹宣布成为西北非游牧民族的“保护人”,还得到了巴尔巴罗萨的效忠,但西班牙人仍占据优势,他们在1516年重创阿尔及利亚人,并打死红胡子的兄长。1518年虽然惨败于其手,失去了阿尔及尔,但至新大陆争端全面结束后,他们又卷土重来,与红胡子展开拉锯争夺。西班牙陆军不但在北非战场屡建功勋,甚至他们还豢养了一支由当地被哈布斯堡支持的家族为骨干的军团,称为“阿尔及利亚军团”。 查理一世甚至考虑过与摩洛哥人结成战略同盟,不过该种动向显然被国内贵族们抨击而不了了之。 红胡子自支援了哈军休达战役后,很少再有大规模的海上动作了,他几乎被西班牙海军成功盯死。否则以其高傲的心志,加上阿尔及尔逐渐成为海盗的集散地,柏柏尔的冒险家、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的背教者、被驱逐的摩利斯科人(信**的摩尔人)等等都会聚集其麾下,他绝不应该当个缩头乌龟。 说来说去,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一样,都在哈国手中丧失了某些重要利益,他们不得不磨砺爪牙,试图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休达战线其实是伊比利亚人最重要的前哨站了,绝对不容放弃!依靠现有的实力和良好的时机,西葡两国很有把握,将“混血儿”从休达赶下海去! 突然占领了丹吉尔的欣喜,也感染了西班牙方面的主帅,梅里达侯爵奥特兰,他将一支陆军投放在丹吉尔附近,并卸下了十数门大炮。这支军团全由精锐组成,熟练掌握著名的西班牙大方阵。火枪手、长矛手和火炮,37605738使得他们回旋进退的余地极大。 这支部队的成功登陆,使得驻守休达的哈军部队愈显弱小,士气也受到一定的打击。尤其令他们遗憾的是,西班牙军团登陆次日,海上刮起了大风,西葡海军共有13艘船只沉没,主要是桨帆船。但这已无济于事,因为毫无陆军伤亡;同时卡奥舰队也不得不进港避风,飓风造成两艘运输船和一艘五型辅助舰翻覆,伤亡219人。 危机步步进*,休达城居民向外逃难的已经超过1/3多。原本一度达到3.3万人的小城,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塞拉弗一行恰在风暴后到来,国王陛下的出现,立刻引起震动,休达要塞司令路易?马勒数次觐见,请求陛下以社稷安危为重,不要亲临前线。 不过塞拉弗哪里是听得进人劝的国王呢? 面对路易?马勒的强谏,他一句话就打消了对方的念头,“王后陛下会派人来的,他们此时应该接到了我们的讯息。此次事关王国在欧洲的战略大局,极其重要。要不然我会放着意大利、尼德兰不管,跑到这里来坐镇吗?” 路易?马勒的丑脸上更多了七八条黑线。 他一把摔下自己的军帽,掉头就走。 这个脾气发的,连独眼龙船长嘴里叼着的烟卷都吓掉在了地上! 虽然军衔超过了对方,但马勒将军毕竟是卡奥曾经的老上司啊……正想堆起笑说些缓和的话,却听塞拉弗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笑声。 “这个丑八怪,蛮有个性的!” 独眼龙冷汗直冒,刚想讲的话赶紧吞了回去。好在莉拉终于到了,他敬过礼后,知趣地退了下去,顺便把来请罪的陆军第201师师长华纳少将也悄悄架走了,还在外面反复叮嘱他什么都装作没听见…… “风暴来了,西葡两军的攻势只会更猛。陛下也许应该听从路易?马勒将军的劝告,毕竟我们势单力弱……” 塞拉弗斜睨着她,“你不是也来劝我的吧?” 莉拉挺了挺*,站得笔直,“陛下您有自己的见解,作为属下,只需提议,至于接不接受,那就要看您了。” “好了,不要说这些,现在你看看这东西!” 莉拉略微好奇地接过那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良久才抬起头来,“陛下,您是早有准备呀!” 塞拉弗耸了耸肩,“这一次确实没有,不过他们的工作热情实在是太令人赞叹了!路易?马勒也是好样的,没有一味地哀叫援兵,而是想尽办法挖掘自身的潜力。” “我建议派遣一位高级军官负责与之沟通,最好能把这支部队控制在手中。”莉拉说道,“否则即使给他们发放武器,他们也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这个不用我们*心。”塞拉弗哑然失笑,“我已经命令他们在南部的艾力因等候接应,船队已经开始冒雨装载,天气一好就能出发。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在休达呆段时间,并且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特立尼达一世就在这里!” “了解了,陛下您又要设置诱饵!” 塞拉弗大笑,“是的!像我这么一块香喷喷的诱饵,应该能吸引不少人过来吧?别看这里兵力不多,想攻下来也没那么轻巧,至少我的卫队能支撑一段时间的!” “我感觉脊背发寒,陛下。我深悉您的计划,但那太冒险了!这是没有必要的,我们可以从正面从容地击败他们!” 塞拉弗敛住笑,伸出手指,在她下颌上轻轻划过,一瞬间这位女司令官满面通红,“休达就像是一条深邃的巷道,从陆上,惟有从西面走。这就给我们带来了解决问题最好的思路,不是吗?如果正面攻击,最好的可能也不过是两败俱伤,敌军随即退守丹吉尔,加强防御,我们在南直布罗陀的利益就无法得到保证。所以,从战略上说,只有快速击败敌人,收复丹吉尔要塞,收复海峡一线,我们才能继续占有地利的优势。别忘了这里是多么重要的咽喉,它控制着地中海-大西洋几乎所有的贸易!” “葡萄牙人不会轻易放弃丹吉尔的,他们肯定在那里留有大量守军!” “这种猜测是没有根据的,莉拉,你也是位很有战略观的军人,不要因关心则乱而随口说话。”塞拉弗微微笑道,并低下头吻了她,女人的*顿时僵直了,“一旦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同时失去了海路支援,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不顾一切地来抓您。”莉拉呢喃般地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幽怨的表情。 “我迫不及待,就等着他们来抓。”塞拉弗幽默地做了个鬼脸,“我们从科西嘉带来的火药呢,准备好了没有?” “入库的只有300桶不到,其余一半都打湿了,要等天气好晾晒后再加工使用。”莉拉别过头去,定了定神,她现在心乱如麻倒是丝毫不因为战事紧张的关系。 两只大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上,莉拉的*微微一颤,眼波顿时变得盈盈流转,妩媚动人起来。她不敢抬头,直至被揽进一个充满男性气息温暖的怀里。 “我们呆在这里很有意义,我的宝贝。没有外人来打扰,就我们两个!” 莉拉心尖儿都快要幸福得碎了,她弱不可闻地嗯了一记,灵魂像被真主召唤上了天般,悠悠荡荡。 塞拉弗邪恶地微微一笑,刚想做点什么,只听到外面有人叫道:“陛下,陛下,路易?马勒将军又来了!” 莉拉惊得跳了起来,飞快地挣开对方的怀抱,捂着羞红的脸跑开了。 塞拉弗好心情一时俱无,翻了翻白眼,懒洋洋地坐倒在躺椅上。 休达战役于1531年5月7日开始,这是个中到大雨的日子。海面上风急浪狂,地面上人吼马嘶。 西葡两军利用兵力优势,一连击破休达外围3条战线,包括一条构筑妥当的防步兵堑壕和长*墙。此种胜果,使得拉马里奥公爵等联军指挥官喜不可抑,他们一边临时颁布“特别加赏”,一边将大炮移前部署,务必要在数日内俘虏敌国君王,结束南直布罗陀战争。 葡萄牙人的主要力量由两部分构成,贵族们提供的私军,这是最有战斗力的军团,共计3400人,其中有550名骑兵。原驻守东方的摩利斯科人和葡萄牙混编军团,约8000人,还包括部分从休达、丹吉尔退回国内的要塞戍军。将东方军团经漫长海路征召回来,葡萄牙王廷也是下了血本的。毕竟印度和南亚一带是国家财源所在。然而不解决休达问题,若奥三世是绝不甘心的,毕竟这是祖先耗尽心血打下的重要据点,距本土又最近,控制在别人手里,就像自家门口有人耍刀弄剑一样,毫无安全感。 西班牙人则是临时被编组起来的,几个西班牙大贵族见到丹吉尔被拿下,都眼热心跳起来,他们将自己的私军尽快征召,并送上了船,这支军队现由奥特兰侯爵全权指挥,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过真正的攻坚。 葡萄牙人对西班牙军队缩在其后非常不满,他们借用加的斯港掩护己方舰队和人员出发,已经向西班牙人进贡甚多。好在奥特兰侯爵与拉马里奥公爵多少有点交情,侯爵也允诺此战后必支持葡人对休达的主权,因此龃龉并非发生。 雨势渐渐变大,黑云密布,尽管才是5月,尽管6-11月才是著名的大西洋风暴期,但此时海峡的通航状况已经十分恶劣。这场突如其来的豪雨,甚至使得战争双方都不得不重归冷兵器的道路,只有某些守军安装在隐蔽工事里的大炮,偶尔会嘶吼一下。 “哈维,带着你的人增援恩里克骑士,快!” 第729章 “何塞,别愣着,把弓箭捧来,用刀割开绳索,散放在地上,吩咐前进的弓兵每人都拿,加强火力!” “快,我说你们那群黑棒子!抖擞起精神,别像瘟鸡一样!跟着骑士的步伐前进,快!所有人都拿起武器,仆兵、仆兵呢……去把前进的陷阱填平了,快!” 葡军的前线指挥官们拿出十二分的气力,不断地高声发布命令。在风雨之中,想不被淋伤冻死的最好办法就是跑动起来!由于给养不够,混编军团的战士每人每天只能得到贵族部队1/2的口粮,有的扈从兵甚至只有两个小小的麦饼!所以公爵下令,尽快攻破城防进入休达要塞,那里有可以尽情享用的食物! 一队队人马顶风冒雨的往城防处前进。他们喊着战号,或者大声吟唱歌谣;战线后面,新组装起来的两台投石机每百息可向城内发射一枚数百磅重的巨石。 伊比利亚人的军队很少在这种天气下作战。这不但于士气有碍,同时也容易患病。传染病可是一切军队最恐怖的杀手,甚至有些造成的灾难要比战争还严重得多。 可是现在,无论是西班牙或葡萄牙,他们都必须赶在这要命的时候发动攻击,绝不能给敌人以半点可趁之机。一旦天气好转海路通畅,保不准战事会滑到另一条危险的轨道里去! 据最新的情报,哈布拉德王国的国王就在休达城里,确凿无疑!斥侯不但看到他卫队的旗帜,还亲眼看到他本人在城头鼓舞士气! 拉马里奥公爵果断地作出决定,不惜一切,全军压上,定要毕其功于一役,活捉特立尼达一世! 已经几天过去,无休无止的攻城战还在进行,丹吉尔部队已经尽数进入了阵地,联军开始孤注一掷了。 从地图上看,休达位于海峡南端最东北面的突起,像一个小小的半岛。为了最大限度地将敌人放进来,塞拉弗不惜放弃此前数条已经筑成的防线,摆出一副力不能支的架势,坚守最后防线,也即葡萄牙人在百年来不断加高加固的,在半岛最狭窄处修筑的约1.2英里长的石墙。 如果再往后退,就只能退到更东边的穆萨山炮台区了,那样一来,大半的城区都会落入敌手。欧洲各**队对于占领区的劫掠行为一向放纵,塞拉弗可不愿意因此而花费重金再建新城。 城内城外此时都躺满了士兵了尸体。 由于火药受潮,第201师从师长华纳将军开始,全部拿起冷兵器作战了。好在王国兵工厂在休达也有专门的分厂,负责维护保养及少量更新。陆军常备武器中,长戟是最多的,参照*式单刃戟的设计,稍有改进。枪头为三棱形,很长,带血槽;戟身有单边刃,钢口佳,极易削断敌人的矛枪;*长度和配重更适合久战,枪杆全部用包铁木,增强了硬度。 该种长枪最大的好处是在攻击之后,士兵不用旋转长矛,再拔出矛枪,而是可以直接拔出。这样不但省力,同时还避免武器留在敌人身上拔不出来的危险。三棱形带血槽设计的枪头,使得敌人大量流血而根本无法止住,实用性强,同时也使得战争更加暴力、更加残酷。 但是由于缺少弓箭,单纯的肉搏战,哈军根本占不到便宜,更何况他们是在抵抗数倍于己的敌人,渐渐的,伤亡变得控制不住。 “萨摩,萨摩的人呢,怎么不在城头了?”亲临一线的华纳将军,听到他的副官焦急地喊道。 “让后备队先顶上去!” “8连,8连还有人吗?8连!” “射死他们,快,拿箭来!” 乱哄哄的场面,唯一可作安慰的是哈军的毅力。伤亡如此之高,他们都没有被打垮,相反,敌人却被击退了一波又一波。 “报告将军,8连阵地失守,他们全连……都牺牲了!” 华纳少将咬了咬下唇,他将钢盔脱下来,默然低头祈祷了片刻,“告诉部队,我就在这里,与他们一起死守最后的防线,人在阵地在!” “是!”传令官惊天动地的吼叫,眼中闪烁着盈盈泪光,“人在阵地在” 第201师努力坚守着岌岌可危的阵地,不多时,公爵卫队下一个完成编组的小队到达了,他们的指挥官,是一位老兵,巴达耶卡中校。 他们投入战场的速度无以伦比,而且每人都是杀人好手。他们的冷兵器战技相当于那些骑士,而且每个人都有远射的技术,少数弓手带着一捆箭,在几分钟内便射完了,无一虚发。 “好样的,伙计们!”巴达耶卡挥了挥拳头,“我们只能在这里呆半个沙漏时,尽量多杀敌!” 为了确保陛下的身边始终留有警卫,瓦恩莫里将军不得不轮流抽调他的手下投入战场。事实上不投入战场根本不可能了,防线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敌人的军队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像蚂蚁般涌上来,顺着长梯攀登,甚至咬着武器徒手攀援。在一英里多的狭小战线上一下投入数千人,这是葡军罕得一见的人海战术! 塞拉弗此时就站在距离城墙不远,那是一个几十公尺的高地,上面筑有了望台。他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激烈的战况,丝毫不予理会路易?马勒将军的鬼哭狼嚎,虽然从两天前开始风浪有变弱的趋势,但船只仍不能安全出港。 再说这个时候撤离休达,只会更沮士气。国王陛下从来都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如果不是众人都言辞激烈地劝说、恳求,说不定他还会站在城墙上亲自参加作战呢。 “告诉莉拉,伊拉米的毒蝎**队可以撤下来了,不用拼命,这仗会胜的!” “他们还可以再顶一阵子!”路易?马勒叫道,“陛下,现在是危急时刻,不能再顾忌伤亡了!” “毒蝎**队是负责保护司令官安全的,不是**部队。”塞拉弗正色道,“过一会儿你也赶紧去,把莉拉换下来!” “我会去的,但在此之前,请陛下您先行离开吧,就算您回到炮台上去也好。” 塞拉弗看了看他,忽然示意他稍等片刻,他吩咐侍从将一件半截雨衣拿来,亲自为对方换上,取代了那件已里外透湿的,他问出一个非常古怪的问题来,“路易,你来新大陆之前,是做什么的?” “水手,陛下。”虽然很奇怪,但他仍一丝不苟地回答了。 “那么,做水手之前呢?” 路易?马勒咧开嘴,微微笑了,“这可把我难住了,陛下。我做过木匠、车轮匠、刷羊毛工、染工、金属工、马鞍匠和马具制造者。我还在香槟省做过小商人,不过全家都得了鼠疫……”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似乎陷入追忆中,慢慢,嘴角也抽搐了几下,“以后,我就到新大陆来了……” 塞拉弗同情地望着他,“最初到新大陆是什么感觉,路易?是不是觉得那就是一片野蛮人的保留地?” “是的,陛下。即使我那时已经是舰务官,但还是充满沮丧。我觉得哥伦布阁下已经把黄金全部带走了,给我们剩下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雨林、令人恐惧的印第安吹箭手,以及数不清的蚊蝇。我最最讨厌蚊子!那东西一个比一个大,叮人很疼。” 塞拉弗笑了笑,“现在呢,我的将军?现在有什么感觉?” “老实说,我曾经想都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被万人簇拥,指挥着无数人,还有舰队、大炮、火枪队。能为陛下您冲锋陷阵,开疆拓土,我非常荣幸!”路易?马勒两脚一并,恭敬地低了低头。 “你曾想过要离开王国吗?” 路易?马勒吃惊地瞪大了眼,“从没有,陛下!” “我也没有想过,路易。”塞拉弗镇定地说道,“我们的好日子不会结束,至少不会在今天结束!现在我命令你,将军,和我一起,和你的王一起,到前线去!” 路易?马勒紧紧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想抗命,但他浑身沸腾起来的血液告诉他,这是个英明的君主所下达的最英勇无畏、最豪迈不羁的命令,他的灵魂无法抗拒! “是,陛下!到前线去,到前线去!” 他瞋目欲裂地喊叫道。 “不能再拖了,将军,我们需要立刻启程,哪怕风浪打到艉楼顶端,淹没你整艘船,我们也得把这些军械即刻运到艾力因!”威弗列德少将望着港外汹涌的海面,容色焦灼地吼道。 卡奥被淋得上下湿透,仍不安地在湿滑的码头上走来走去。船只已经装妥了,但拉了七根巨缆,才把“左武卫将军”号拴紧,风雨交加的时候,密集的雨点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的影响,变成条条横带,随着疾风斜打在大地上;帆桁已经系紧了,但大风仍带出哔哔啵啵的声音,有时整个桅杆都能歪在一边。 同样的风速,在内陆地区和在海边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卡奥的心里也在滴血,不但他的老领导路易?马勒,现在连尊敬的国王陛下也亲自靠前指挥了。他们是在拿命去拼,而这个时候海军仍无所事事地呆在港中,既不能截击敌方舰队,也不能用火炮轰击敌方陆军,倒成了高贵的摆设了!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目前来看虽然“左武卫将军”号绝对能胜任此项短途运输任务,而且紧靠海岸,不过只要发生最坏的情况,例如翻覆沉没,那么卡奥绝对背罪不起。那可是一艘日月舰,而且还是陛下的座舰! 从东方来的支援断绝后,再也没有一艘新的日月舰到港了,那些商船型制的日月舰想要变成武装战船,每一艘都花销巨大;同时,仿制新船工作千头万绪,没有几年绝对完不成,这还是在有实物样板的基础上。主要是有制造*船经验的船匠太少了。 “该死的,这风要再小点就好了,现在根本无法升帆!”卡奥捏着拳头咆哮道。 在旁边的秘书赫本中校,此时将雨衣的斗蓬更压低了点,“将另两艘护卫舰用厚木板层层相接,再以钢架牢固固定在‘左武卫将军’号两翼,也许就可以了……只要不怕慢的话。” 卡奥、威弗列德两人都诧异地看着她,随即慢慢露出惊喜的笑容。 “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卡奥高兴得竟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并狠狠地一挥拳,“你怎么能提出如此美好的建议的,我亲爱的秘书?” 威弗列德也一脸爱慕地望着她深藏于斗蓬中的脸。 赫本耸耸肩,“没什么,将军,我平常对造船很有兴趣,在这方面,樊衡青先生是我的老师。他曾在援救一艘搁浅的日月舰时,创造性使用过‘双体船’的概念。我也是受了他启发……” 卡奥迅速地打断她,手舞足蹈,“不管受谁启发,现在我们得赶紧办起来,最迟明天早晨就得上路!快,威弗列德,通知下去,舰队所有工匠、相关人员都动起来!一个都不要遗漏!” 卡奥这边紧锣密鼓地部署之后,庞大的地中海舰队立刻像恢复了生机的巨龙般动作起来。 而另一边,以防御著称的路易?马勒将军甫一出现,前线的情况立刻神奇般地稳定下来,连塞拉弗都啧啧称奇。 依靠着微弱的兵力和十几门大炮,哈军稳住了战线,战况变得异常胶着。双方的战损比甚至超过1:2.5。依靠更有利的武器和还算坚固的工事,哈军不断杀伤着敌人,几天来,联军士气差不多降到了极低。 那条葡萄牙人修筑的厚实城防,起到了重要作用。虽然被投石机啃得坑坑洼洼,不过装备有减震头盔、厚实*甲及超强长戟的守军,仍可以一敌十,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加上这条战线已经非常狭窄,在此正面投入的攻击兵力始终受限,所以任凭西葡两军指挥官暴跳如雷,那条看似脆弱的防线仍没有被突破! 第730章 王国的二线人员在穆萨山脚下,又开始紧急地修筑一条更短的护墙。一旦启用,无疑便会将广大城区及港口统统抛弃了。因此这一措施,只留作紧急情况下的备用。 “陛下,爱德华中校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放轻松,很快。”塞拉弗心里知道卡奥舰队还未出发的事,不过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莉拉司令也不知道,“别问那么多了,难道你还担心这点点敌人?” 瓦恩莫里脸上都能挂出水来,“陛下,我是在担心您的安全!” “别担心,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减少伤亡,按照我们训练的内容,三人一组,抱团对付那些攻城者!受伤了就赶紧喊军医!” 公爵卫队的队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左手执盾,右手执枪,紧紧跟随在陛下的身边,为他阻挡着不时飞来的流箭。 “吊机,把那些石头从城下吊上来,这里破坏得太厉害了,赶紧修补好!” “嗨,伙计们,箭矢要一个不漏地捡起来,全部交过来,让你们的陛下好好教你们怎样射箭!” “上尉,退后!你靠得太前了,一百人的阵线比一个人的阵线要牢固得多!好了,伙计们,听我口令,刺!收!刺!收!对,就这样……” 塞拉弗像个低级军官般边走边嚷,前线的士兵们纵然疲惫不堪,但在他不经意的话语中反倒放松了许多,纷纷笑了起来。 进攻方看见王旗,倒是兴奋了一阵,不过公爵卫队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瓦恩莫里率领的核心防御小队,55人的战线,在某种特定条件下,足可抵挡千军万马! 直到傍晚,葡军进攻逐渐乏力,吹号退去。城边积尸已高,有些地方不得不动用长竿,将尸首一具具扳落,以免给敌人觑到可趁之机。 细数城上,只剩下700人不到,还个个带伤。一大半的士兵已经永远地倒在战场上。 即时被称作硬心冷肺的路易?马勒,也是眼眶湿润,他的铠甲已经坏了2副,侍卫副官连续阵亡6人,战况的激烈程度是常人难以想像的。 所有人都在死寂般的气氛中拼命地忙着。 甚至包括不少城中的妇女和孩子,她们知道一旦城破,按照现在如此惨烈的情形,敌人必定会下达屠杀令的。那时玉石俱焚,覆巢之下无完卵。 没人会驱赶这些义工,尤其是在哈军驻军与被占领地居民关系相当融洽的情况下。 他们一点点清理着城中无数杂乱挡道的石块,修补阵地,络绎不绝地抬走伤员和牺牲的战士。火把被点起来了,他们看着那面破损严重的旗帜,竟然仍矗立在城头,不禁有种庆幸的感觉。他们每个人经过已经变形的城门边的时候,都会抬起头望上一眼。 雨水冲刷着地面,那污积在沟里的,半是水,半是血。一条条沟壑被红色填满,注定今夜无人入眠。 塞拉弗已经是又累又饿,他刚刚用心肺复苏术紧急救治了好几个人,当然,有更多的已经无法施救了。他从战斗结束仍一直呆在城上,谁都没法将他劝回去。 “陛下,莉拉将军来了。”瓦恩莫里吊着一条膀子,艰难地说道。他的左臂肿起老高,是被敌军的战锤砸伤的,肩骨估计全断了。这种伤非常难治,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印第安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去城堡疗伤吧,瓦恩莫里,你不能再淋着了会感冒的。”塞拉弗抬起头淡淡说了一句,“卫队的战旗永不落,你放心,任何事都难不住我们最坚强的核心!” 那位指挥官摇摇欲坠,被卫兵紧张地扶稳了。他定了定神,奋起最后的精力,标标准准地敬了个礼。随后,他被几个强壮的士兵半拖半抱地弄上了担架,眼皮无力地搭上,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顺着脸颊滚落。 已经走上来的莉拉,只能用敬礼目送这位英勇的卫队长。 “陛下,路易?马勒请求我将陛下带走休息,如果您打算不撤下城去,那么我们也没必要回去了。”她语气铿锵地说道。 “我们必须留在这里,反复巡视阵地,布置明暗哨,慰问休息和受伤的士兵。”塞拉弗说道,语气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声调,“王家旗帜立在哪里,我就出现在哪里,尤其是这种时候,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吗?还有闲暇休息吗?” 莉拉怔怔的,“奥玛中将的卫兵都在城下,请求明天在一线作战,此外,穆萨山炮台的炮兵们也都请求作战!” “奥玛呢。” “他伤情严重,很可能支撑不到明天……” 塞拉弗沉默了片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雨布缓缓地盖在一位刚断气的士兵脸上,那是张多么稚嫩的脸上,唇角甚至只有淡淡的绒毛。也许,他怀着理想憧憬,为了荣誉热血沸腾时,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如此残酷的一面吧? 奥玛原来是穆萨山炮台的司令,后来因摩尔人的血统被调任丹吉尔要塞,负责缓和与摩洛哥的关系。没想到在前次战斗中会全军覆没。 他能回来也许是幸运奥玛一直冲杀在一线,并且穿着普通士兵的铠甲,手执矛枪。因此重伤后被不识货的敌人随意丢在路旁,结果英勇的侍卫们最终将他抢了出来。 他回来的时候就快要断气了,全身血几乎流干,整个人像打了蜡般显现出奇异的黄色。唯一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言的嘱托。 “奥玛的家人在哪里?” “他们都失陷在丹吉尔,有一个女儿,听说在蜜特拉大学。” “无论如何,保证她女儿的安全。”塞拉弗沉默了片刻,由莉拉搀扶着缓缓站起来,并踢了踢腿,缓解久蹲的麻痹感;他挥了挥手,叫来一名卫队成员,“搭一顶帐篷在这里,放干布、火盆和热汤。哨兵轮流休息。” 等了会儿,有许多裹着头巾的穆斯林在后勤军官的指挥下,抬着大卷的帐篷布、木条和其他物品走了上来,每个人都用热烈的眼神注视着旁边站着的两人。 “他们感激我什么,莉拉?”塞拉弗若有所思,低低地问道。 “您比任何君主更懂得如何去收买人心,陛下。”莉拉直言不讳地说道,“您取消了教会特权,免征什一税和市场捐。您不再指派那些喜欢压榨农民的领主;您不再指派移民局审查摩尔人、犹太人,并且没收他们的财物;您不再严格控制港口,收取高额的泊位费。您甚至还鼓励他们经商和异族通婚。现在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严格按照海关条例申报并缴纳进出口关税、增值税及其他附加税种,或者按照农业规模向税务局申报并按比例上缴粮食。除此之外,一切担子都没有了。您不知道这些年究竟有多少人移居休达和丹吉尔!甚至许多欧洲人也想到这里定居!他们是被您的政策吸引来的,而且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您,有能力、有魄力提供这样优惠的政策!” 塞拉弗耸耸肩,“金银货币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创造财富,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可惜总有人不明白!我丝毫看不出埋在城堡地下室里的金子会有什么用处,可主教们,贵族们似乎乐此不疲!虽然丹吉尔、休达是地中海-大西洋贸易的重要中转,可我却没有听过葡萄牙人在此盈利过,这简直不可思议!纵然他们要花掉很多钱在维修城防、抵抗摩尔人进攻方面,但也不至于拼命砸钱维持吧?我在这里仅仅用了五年,甚至不到的时间,就让商品市场极大丰富和繁荣起来了,不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同时我的国库也充盈了……” 他说着,表情渐渐严肃,“但是我想,这并不是他们感激我的主要原因,莉拉。是我给了他们尊严,尊严,你明白吗?他们可以像王国公民一样,在城里自由行走、自由呼吸,没有宗教裁判所,没有火刑架,也没有高举马鞭的封建贵族!每个人都必须遵守法律,例如靠左行走,不得随地大小便,不得让马匹拉粪在街上,不得赶车超速等等……莉拉,我很遗憾没有带你亲自到印加去看看,那里的人为何生活得如此井井有条、如此礼貌、如此善良,因为他们的文明程度远远超过我们!我是说精神上的文明,无论是欧洲人、摩尔人、犹太人、土耳其人,甚至是*人,都不可能跟他们比较!”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对印加也早有耳闻,总想去看看。也许,当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您能够批我一段时间的假期?” 塞拉弗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轻轻咳嗽了几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莉拉赶紧招呼侍从过来,重新端了一杯热汤。这是牛杂碎和辣椒、花椒以及大量生姜合煮的浓汤,不限量供应。然而即使如此,对于好些天都站在风雨里的人来说,仍是不够的。 塞拉弗倒是没有普通人那种反应,他是有特殊防护设备的;喝了几口汤,他递还给莉拉,问道:“卡奥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出发了,卡奥亲自去的。” 塞拉弗的眼睛猛地射出严厉的光芒,眉头绞着,狠狠瞪了莉拉一眼。 欧战军区的司令官竟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半晌才委曲地解释了几句。塞拉弗疾走几步,内心复又被懊恼、悔恨及担忧占满:这种天气出航,哪怕是日月舰也受不了啊! 真不该订那个冒险的计划!塞拉弗的心里,头一次产生了这种否定自己的念头。 翌日清晨,即传来了噩耗,丹吉尔要塞司令、陆军中将奥玛去世了。 欧战军区海岸警备区及炮台司令汤尼**上将暂时兼任丹吉尔要塞司令,这一决定亦是同时作出的。 陛下即令在巴厄巴堡中央庭院,搭建起庄严的灵台,并要求要塞所有军人分批前往瞻仰奥玛将军遗容,并作最后道别。 连续执勤一夜的公爵卫队成员大批撤下城头,包括二线非战人员、炮兵、舰队所属陆战队甚至部分水手,都被配发武器铠甲,登上城头。大量城中居民也被动员起来,加固城防、烧起热油、推出巨大的礌石和扎满钉子的圆木、制作简易的木盾,等等。每个人都怀着必死的心情,肃穆地等待着敌军的再度进攻! 塞拉弗不禁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苏格兰风笛名曲,《森林里的花朵》:挤羊奶的人们不再吟唱,女人和孩子沮丧悲伤,叹息和**来自每条小径,森林中的花朵不再开放…… 他哆嗦了一下,决定说些什么。如果今天再等不来摩尔人的援兵,那么,他们只能退守穆萨山炮台,甚至退回到船上。暂时放弃休达,也许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要受制于敌人。 但是,无论此前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无论这里的居民如何爱戴这支军队,但人数上的缺失无法用别的办法弥补。那些新发给武器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成熟、可靠的士兵。尤其是这么高强度的惨烈战事,新手是很难做好的。 敌军方面虽然损失惨重,积尸遍野,但他们仍有两支保存相当完好的精锐军团,所有人都对这一战不抱太大的希望。 很快,战鼓声隆隆作响。 塞拉弗沉默地扶着伤痕累累的石墙,望着远处。他已经下令所有人登城,并尽量打起更多的旗帜。无论怎样,也要表现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慷慨姿态。 敌军的军容比想像的还要混乱一些,他们顶着风雨,排着队,哆哆嗦嗦像群受惊的鹌鹑般离开营地。看起来没有良好的补给,他们的伤病员比哈军方面多出几倍,而且竟然还有人身上捆着稻草行军!其低下的军容无不映在望远镜的朦胧视野中,塞拉弗不禁轻蔑地一笑。 第731章 他哆嗦了一下,决定说些什么。如果今天再等不来摩尔人的援兵,那么,他们只能退守穆萨山炮台,甚至退回到船上。暂时放弃休达,也许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要受制于敌人。 但是,无论此前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无论这里的居民如何爱戴这支军队,人数上的缺失也无法用别的办法弥补。那些新发给武器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成熟、可靠的士兵。尤其是这么高强度的惨烈战事,新手是很难做好的。 敌军方面虽然损失惨重,积尸遍野,但他们仍有两支保存相当完好的精锐军团,所有人都对这一战不抱太大的希望。 很快,战鼓声隆隆作响。 塞拉弗沉默地扶着伤痕累累的石墙,望着远处。他已经下令所有人登城,并尽量打起更多的旗帜。无论怎样,也要表现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慷慨姿态。 敌军的军容比想像的还要混乱一些,他们顶着风雨,排着队,哆哆嗦嗦像群受惊的鹌鹑般离开营地。看起来没有良好的补给,他们的伤病员比哈军方面多出几倍,而且竟然还有人身上捆着稻草行军!其低下的军容无不映在望远镜的朦胧视野中,塞拉弗不禁轻蔑地一笑。 不要多,再给他3000精锐,就足以将这帮士气已去半数的家伙们全部送到海里去! 可惜……力量的比较太悬殊了。 路易?马勒也高高举着手,随时准备令大炮开火。不过就在这时,一个令人诧异的意外出现了,望远镜中,那些看似齐装满员的敌军部队,竟然开始缓缓转向,偃旗息鼓,重新又退回了营中! 不但是路易?马勒被惊得不知所措,连塞拉弗都挑起了眉头,放下望远镜,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答案很简单,经过这些天的鏊战后,西葡联军伤亡太过惨重,联军指挥部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葡萄牙人要求西班牙军团不得龟缩于阵地尾部,西班牙人则指责对方攻击无力,纪律散漫。除了战场上惊人的死伤数字,大雨也造成更多人饱受病魔的袭击。今日早晨,敛陈处积尸已近四千具,还有许多染病很重的士兵则干脆被长官们抛弃,摔到这里任他们自生自灭。 于是,酝酿已久的不满全部被激发起来,各级指挥官完全控制不住部队了,除了少数贵族私兵外,所有人都不愿再次出战,更叫嚣拨发更多的粮食及薪金。 在紧张的一番首领讲演、许诺并处斩几名抛弃下属的军官后,“示威**”活动才得以顺利展开,不过也仅止于此,联军根本没有力气在今天攻城了。他们决定延缓一日,明日再行攻击。 塞拉弗还不知道这一切,当然他要知道的话,必定会笑疼肚子!这些可爱的敌人实在是太悲剧了,号称一场早有准备的战争,居然连补给都不能支撑,难道平常时候,他们国家的士兵是一只只散养在外的羊羔,只吃青草不成? 欧洲现今对于军队后勤的保障,还远远没有提升到理论高度。忍饥挨饿地打仗不但是常事,同时,士兵还要忍受缺医少药、缺少必要生活用品的困境。几乎所有国家的军队都没有为士兵专门配发的服装、鞋帽和被褥,日尔曼人和瑞士人雇佣军外出打仗时,带着马车、酒桶、零售商人甚至女人,也即是这种落后军事思想的表现。 反观哈军,他们的补给品塞满要塞的各个仓库,他们随时有干爽的军服,随时有可更替的利刃,随时有充足的饮水和药品。他们的生活被纳入国家军事管理体系之中,而这些军人只需要遵守纪律,并在战场上努力杀敌,就足够了! 西葡联军的主帅们,很难想像他们面前横亘着的这条小小城墙,恐怕是其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天险障碍了! 休达城中,欢声雷动。 在此后差不多整个世纪中,无数军事专家和史学家们都研究休达战役中的这一特别的情况。有不少人认为,西葡联军完全有能力在“最后一天”攻陷哈军阵地并生擒特立尼达一世。他们还认为,即使联军方面斗志较低,内部有矛盾,但这同样是当时欧洲十分常见的事。也许只要再坚持一天,甚至半天,哈国在欧洲的形势便要顿时逆转。 如果……真有如果的话,联军指挥官们必定要为此负担半数以上的责任。 此后的事情已经完全脱出了塞拉弗的掌控之中。 卡奥将军资补给送到艾力因,但发现那里只有一只不到1000人的部队,此前由于休达告急,爱德华中校心急如焚,于是他强烈要求兵分两路,库埃留?迪亚斯和阿布德酋长派来的心腹将领斯特恩率领大军向北疾行,而他留下来等待物资。 卡奥和爱德华中校交接了之后,停在避风处紧急修理船舶了。这支后备军团则押运着送到的物资去追赶大部队。 库埃留?迪亚斯在当日中午前突然包围了联军营地。 拉马里奥公爵和奥特兰侯爵闻报,不禁惊慌失措,奥特兰侯爵提出立刻突围的计划,他的意图是往西南面行进,尽量深入摩洛哥,再自西非动用船只载运离开战场。不过拉马里奥激烈地反对了他的计划。 葡萄牙公爵认为,他们原先的计划已经遭到完败,摩尔人大军对己方的包围绝非偶然,而是那位“混血儿”陛下早已谋划妥当的部署,现在联军被团团包围,敌方有两倍兵力优势,己方却已士气低落,补给缺乏,还打了那么多天激烈的战斗,体力也到极限。一旦开战,敌军能够轻易切割他们,并分而歼之。摩尔人对于伊比利亚半岛的**徒有多么憎恨,已经不用多说了!拉马里奥公爵因此希望立即向特立尼达一世请降,以避免落到摩尔人的手里。 奥特兰侯爵的部队可谓一枪未发,当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不过西班牙贵族们的煽动,并没有被侯爵接受他是经历过特立尼达大海战的人,同时还是当时西班牙军的最高指挥官,在哈军势弱的时候他没有取得过胜利,在势强的时候,会给他那个机会吗? 出于以上考虑,联军指挥部最终作出决定,拉马里奥公爵对失败投降负全部责任,并为西班牙盟友支付赎金,奥特兰侯爵则答应在投降书上附签。 正当库埃留?迪亚斯摩拳擦掌,准备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来表现自己非凡能力的时候,没想到突然听到敌人向塞拉弗投降的消息!这真的让他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仿佛剑及屦及,力却不能施,才亦不得展,只能扼腕叹息! 最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联军正式拉起白旗,放下武器投降之后,爱德华中校率领的后备军团1000人气喘吁吁地赶着大车,来到了城下。 当得知事情原委后,拉马里奥公爵一头栽倒,竟然昏了过去。投降书上于是只有奥特兰侯爵和另一位葡萄牙贵族托迈?德?索萨伯爵的签字。 奥特兰侯爵这位老熟人,引起了塞拉弗的注意。这是侯爵第二次在投降书上签字了,当时海战过后,他眉骨被弹片打伤,留下了疤痕,现在这道伤疤仍在,只不过侯爵阁下显得更苍老、更畏缩了,甚至头发也半白了,他才不到40岁吧! 当双方就战俘待遇和赎金问题达成一致后,这位侯爵起身深深地望了塞拉弗一眼,随后欠身离场。 次日,传来消息,奥特兰侯爵在留下一封简单的遗嘱后自缢身亡! 也许是因为一败再败的耻辱,也许是因为对拉马里奥公爵不听建议的愤怒,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奥特兰似乎希望自己身上的污点能随着生命的结束而褪色。 他给自己的堂弟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一世陛下也留了封信,他劝说查理一世应该把主要的精力留在东欧方面,留在对付奥斯曼土耳其苏丹身上。尼德兰战争一旦打响,必定会把帝国拖向深渊,因为他们面对的对手,是一个“无论在陆军或是海军方面都强大到令人胆寒的国家”。 查理一世在尼德兰的驻军与日俱增,不但是为了维护政权、**异己、压榨民众、护送税金,更是因为这里是法西两国争夺的中心,尤其是靠近边境的佛兰德地区,从来都是法兰西国王们眼中最值钱的一颗钻石! 西班牙是欧洲最早建立常规军队的国家之一。“佛兰德军”更是闻名遐迩。这支军队现有8000人,由西班牙、德意志、尼德兰、意大利等帝国诸下辖地区抽调的战士组成,经严格而正规的训练,尤其是经受过“科尔多瓦式”战术体系的长期熏陶,战斗力非常强悍。 在尼德兰战争打响后不久,这支军团就在布拉邦特公国的布雷达狙击了哈军进攻部队。由于守军布置了极为妥当的阵地,哈军主帅麦哲伦伯爵不想造成过多的伤亡,因此命令军队撤出了战斗。 希达随即北还,并背靠河岸构筑了自己的阵地,驻扎了3000余人。这种部署虽然有着藐视的意味,不过哈军自可当之无愧。即使佛兰德军的首领,克累弗的奥利瓦雷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完成所有的防御工作,而不作任何没用的攻击。 这支不太听话的8000人部队,已经沥干了所有指挥官的心血。他们闹事、闹饷、骚扰地方,长期的驻扎和训练费用,在封建帝制条件下显得如此昂贵。但即使如此,打造这支部队仍算值得,至少在与法兰西军队的历次交火中,他们都保持了全胜的状况,他们也被誉为“常胜军”。 不过,在奥利瓦雷斯眼里,虽然火枪兵、弩手和重装步兵占据己方军团的最大比例,不过和对方比较却仍相形见绌:超过30门大炮,全部装备火枪、完善有序的阵地,以及充足到令人咋舌的物资补给……佛兰德军根本无法想像一旦战争开始,会变成什么样子。 查理一世还在拼命地调动国内的部队。马上,阿尔伐伯爵的18000人就能完成编组了,他们会尽快地收复失地吗?还是像休达之战一样,在哈军手上再次栽个跟头呢? 休达战后的第三日,天气方才好转,塞拉弗命令嘉奖有功的官兵,故丹吉尔要塞司令奥玛中将追赠**上将,追授一级圣骑士勋章和一级圣十字荣誉勋章,其直系亲属只剩一位女儿爱娃,加封为女爵士,等她毕业后将直接进入艾美拉宫担任女官。 第201师师长华纳少将在防御战中表现出色,率部击退敌军数十次冲锋,且身先士卒,多处受伤,晋中将衔,授一级圣骑士勋章;第201师授“休达英雄师”称号。 休达要塞司令路易?马勒,晋**上将,授二级圣骑士勋章。 “摩尔人军团”仍未被纳入哈**事体系,不过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倒是亲自接见了库埃留?迪亚斯爵士,并晋其为男爵。对于摩尔人军团,也全员参照二线师标准配给武器。这将成为北非战场上,哈国的重要机动力量。 同时,塞拉弗还给这位男爵先生一个小小的额外奖励。现在暂时不表。 卡奥将军也有不小的功劳,不过他的奖赏是秘密进行的,同时他还被临时解除了地中海舰队司令官的职务不要误会,当事人是非常自觉自愿的,他被塞拉弗亲自批准了婚假(不含途中)三周,并且婚礼会在陛下的私邸美浓堡的王家教堂中举行,证婚人毫无疑问是索尼娅王后陛下,主持则是蒙特西诺斯大主教,最后,新娘艾尔娃小姐的嫁妆是王后陛下提供的晋升卡奥为男爵! 至于其他将士的封赏,也都极为优荣,所有牺牲者不但享受优厚抚恤,同时尸首还被很好地装敛并运送回本土安葬,塞拉弗并发布规定,今后凡作战牺牲的有功人员,除非本人立有遗嘱,一律由军方派专员护送回国归葬。 第二次休达战役惨败的结果传至西、葡诸国,他们还没来得及盘点此战的得失,事情就已开始急转直下了…… 第732章 意大利,罗马。 时间1531年4月26日。 台伯河的河水暴涨了7公尺,由于雨势久久不退,更影响了意大利南方的耕作。商旅不行,行人阻道,最为可怕的是,绵绵的春雨令伦巴第至尼德兰的道路断绝,听说阿尔卑斯地区还普降暴雪,连串的事故也使得米兰公爵的军队变得焦躁而绝望,营地中笼罩着一股极度不详的气氛。 他们已经等待得太久! 几个月前,一切仿佛还风和日丽:哈布拉德王国与神圣罗马帝国达成了协议,他们出巨资赎买了那些被俘的圣约翰骑士。共计3.55万杜卡特落在了查理?波旁的手里,另外少部分留给了可怜人萨沃纳伯爵。 哈布拉德王国医院骑士团,现在是统帅部的直接下属,只有国王与王后两位陛下有权利指挥他们。不过按照惯例,他们内部仍会召集骑士团最高会议,讨论大团长的人选。 在此之前,米卢斯?威尔提出病退的申请,并建议“元老会议”支持曾经短暂担任大团长的菲利普?维里尔斯?亚当再度出山。讨论的结果不出所料,而特立尼达一世也爽快地批准了此议。不过,为示恩宠,米卢斯?威尔是带着伯爵封号以及**上将军衔退休的。 亚当家族的菲利普也是骑士团元老之一,他只是被里查德下了绊子,才在前一次的大选中失去了权力。 罗德岛战役,无疑是骑士团走向衰落的重要标志,之前的“罗德骑士”在战后变成了“**骑士”。但不管是不是消极抵抗或“做做样子”,他们毕竟没有像当年圣殿骑士团一样,忽啦啦光明正大地撤退,完全不管面子和里子,最后还在大陆拼命搜刮钱财、经营黑恶势力,从而被整个欧洲社会唾弃。 凭借着骑士团数十代经营积累这里有个有趣的数据,当圣殿骑士团遭致众怒而覆灭时,拥有庄园等地产七八万座,而同时期医院骑士团已经拥有十几万座他们完全不必再“奋发图强”了,可以逍遥地躺在昔日的辉煌及庞大的财富堆上。但是新团长上台后,立刻重新任免了一批圣狄约尼削蓝十字战团的高层干部,甚至他还按照王国法律,对骑士团内部教阶重新厘定、划分,并宣布骑士团不再对教皇负责,他们唯一信仰的依据为《圣经》,高阶教士一律由王国教会教宗任免。 塞拉弗即是王国教会的最高领袖,在汉堡事件之后,哈国与罗马正式决裂,在尼德兰提出改宗新教的完善步骤,便是王国枢密局策划以久的产物。塞拉弗担任王国教会的首脑,即教宗,也成为定局。 除此之外,新团长召开多次紧急会议,讨论意大利局势。骑士团高级成员屡屡被俘,光是赎金就是难以想像的大手笔,这些全部由王室掏钱,至今没有向骑士团总部申请过半个鲁恩的援助不管怎样,打仗输了还让主人掏钱赎身,这都是难以洗刷的污点!作为昔日强大军事修会的医院骑士团,怎么会接二连三被那群肮脏的雇佣兵打得跌倒在地爬不起来呢?菲利普感到十分愤怒。 在接到瓦氏夫人的邀请后,他立刻率领着新组建的“红十字战团”,带着骑士团自己筹集的粮款,浩浩荡荡从科西嘉出发至坎普港,随即北向,他们与瓦氏的部队在佛罗伦萨附近会师,养伤已毕的亚哥歇?洛维斯基也即刻拜见了恩师,并向他祝贺当选为大团长。 3月初,在塞拉弗那里得到大笔金援的何蒙莎?德?伊斯特夫人,带着自己的长子,年满20的阿尔弗雷德?德?萨伏依等,率领两支雇佣兵军团来到皮亚琴察,这两支军团分别由菲尔伯爵、巴拉克骑士指挥,他们的人马,早就与哈军有过密切的接触,武器装备也与普通雇佣兵完全不同了。 被塞拉弗大骂过一顿的山迪骑士,也率领他的精锐人手,担负起了护卫何蒙莎女士的重任。 施塔特骑士,那位与何蒙莎关系暧昧的家伙,现在更是蜜里调油一般,只是碍于家族仇恨,两人只能眉来眼去罢了。 玫瑰军团的伊莉莎,负责保卫何蒙莎几次受到重伤,现在完全成为夫人的最亲信的人物,甚至其私人账目,都由她代为保管。 塞拉弗还将那位极为熟悉意大利事务,并且痛恨恶魔萨利乌的家伙帝福尼?切扎诺骑士派来了,给何蒙莎做做顾问。他可不希望后者再度被俘。 何蒙莎在北意转悠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罗纳?奇斯或者萨利乌的踪迹,她于是决定前往锡耶纳碰碰运气。这时,她突然听到传闻,萨沃纳伯爵的军队一直秘密跟随着波旁公爵的人马,他们已经在罗马城下! 罗纳?奇斯早就关注了何蒙莎的行动。 当雇佣军在边境集结时,他就做好了准备,在其军南下时,他曾想过组织一场突袭,不过被他的手下劝止了。原来在查理?波旁与瓦氏签订赎还协议时,曾约定双方在60日内互不侵犯。如果罗纳公然违背此一条约,显然是说不过去的。再说,何蒙莎现在凑集到的钱款充足,雇佣兵们会很乐意与她签订“最终抚恤协议”。誓死作战的佣兵总是比那些偷奸耍滑的要难对付得多。 得到了25%的赔款后,萨沃纳伯爵立刻将这些钱全部打到他的另一个秘密赞助商,马斯特洛?巴尔特罗梅奥?伯莱塔的账户上此人是意大利著名的武器生产和包销商,由于质量好、信誉佳,威尼斯兵工厂都会时常从他这里征订火枪的身管等必要配件。 这位赞助商承担着一个重要任务,即研究与破解哈军先进的武器装备。萨沃纳伯爵向他提供了包括17支火绳枪、2支后膛重型枪、1支短燧发枪和1门12磅炮身管在内的哈军装备。 马斯特洛不敢怠慢,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些武器有着漂亮而精准的膛线,光滑笔直的身管以及精密的做工。凭借着他自身的技术,仿制这些武器根本不可能,于是,他立刻向威尼斯兵工厂求援。这个时期的欧洲,最尖端的武器都生产在那里。 威尼斯兵工厂的加隆索?佩里亚斯首席技师对此很感兴趣,在接到上层确认后他率领庞大的团队来到马斯特洛的作坊。当他们细致检查和研究过这批武器后,加隆索作出结论:这一定是用大型工具加工出来的! 此时的欧洲,已经有了木制的手工车床,威尼斯人将之作为机密的事情隐瞒下来。在察看过那些具有很高精度的产品后,威尼斯人发现,他们的机密原来是那样的不值一提!手工是无论如何车不出如此标准的零部件的! 哈国研究院早就发现了这一问题,他们想出的办法就是在机床上做出纵横两条滑座以及一条液压杠。每当加工件旋转运动一次,金属杠便使纵横滑座及刀具移动一段精确的距离。这种精密机床由于要求极高,迄今仅做出几台,只够满足唯一一条流水线。 威尼斯人的发现,使得欧洲向哈国派去的间谍数量又激增了。 但眼下,用各种方法满足萨沃纳伯爵的要求才是最需要的。加隆索与马斯特洛等经过探讨,决定先试作一批带膛线和气门密闭件的火绳枪;他们决定先将熟铁经过加热及反复锤打,变成达标的钢铁,再用木制车床在平展的铁皮上勾勒线条。最后,使用一根磨光的铁棍做基础,将钢皮在上面卷起,经过敲打,完全服帖后用热胀法取出铁棍。那带标准膛线的身管就差不多完成了。 此后,再经铁水缝合管线,热胀法套箍加固等方法,最后细致打磨,制造出跟哈军所用“几乎一样”的东西。 当然,实际上这根身管超重将近一倍! 这种*也变成前重后轻的格局,除此之外还有大堆问题,尤其是身管无论如何不能完全吻合弹丸,气闭性较差,射程不远,威力过小。唯一的好处就是即使装药过多也很少炸膛。毕竟坚固性方面做得很像大炮,身管裂开,套箍都不会让火药伤到使用者。 哈军部队经过长期实践后发现,火绳枪做出膛线和卵形弹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膛线是为了子弹飞行轨迹更加稳定,容易击中目标,不过真正在当前的战场上,无数把重型滑膛枪一样可以用数量来弥补装备的差距。就仿佛长弓这种冷兵器,很少有人把它当作狙击枪使用,而是通过铺天盖地的射击,来迟滞或扼杀敌军的攻势。 燧发枪,则非常昂贵、非常神秘。按照罗纳?奇斯为他们提供的样板,那种带火石击发的撞击式短铳具有高速射击的特点,不用火绳同时因具有良好气闭性,不会导致强对流天气中打火无效的尴尬。不过,这种燧发枪的成本太高了,根本不可能大规模采用,反倒是挺适合重装骑兵。看起来哈军那种特别的铠甲骑兵部队,用的就是这种武器! 火绳枪其实一开始就是作为替补出场的,哈军对于燧发枪的钟爱要远远超过对火绳枪的喜欢。固然火绳枪更便宜,但他*作相对复杂,点燃和熄灭火绳的动作,就需要一段时间的培训。燧发枪更易*作,同时打火更安全。唯一的消耗品火绳变成火石,这也是种技术上的大胆革新。 只不过很长时间以来,燧发枪的大规模推广都卡在了价格上面。 为了制造出更安全更可靠的*,燧发枪几个重要的部件竟然相当于两三支火绳枪的价格!这显然不会合陛下的心意。 直到有一天,塞拉弗陛下在打猎时偶然提到,可以用弹簧机构来完成复杂的打火过程。在枪匣上方有悬刀,往后扳动至卡住,便处于等待状态。此时在枪口放入火药和弹丸,用专用塞推至膛底压紧,随后扣动扳机,枪匣上方的悬刀便狠狠落下,击打枪匣上立起的火石架点燃火药,火石架受力倒平,火星迸入药室此时便完成了一个射击的标准动作。 这里唯一的难点就是扳机和悬刀实属一体,但需要分成两个动作分别进行,扳动悬刀,不会随便击发,必须扣动扳机后落下。 这样一说,坚固耐用同时非常便宜的燧发枪不久后便定型了,现在正式投入了生产,被命名为“T-29/b”。 燧发枪的装备将大大加速王**队原有战术体系的改革,在使用火绳枪时,线列被无限拉长,纵列却极度削薄至2-3列,看似增加了火力的密度,但实际*作时,由于点燃火绳的需要,线列中士兵至少须相隔1公尺的安全距离。但燧发枪就不需要了。非但如此,燧发枪线列可以“人挨人”地站立,其火力密度可不是火绳枪队列能比拟的! 威尼斯人误入歧途了。包括罗纳?奇斯也认为,他所面对的即为哈国王室**军,他们所用的武器当然是最好的配置事实上最初对于骑士团的支援多为冷兵器,追加配备的火枪几乎都是C-26/a这种类型。威尼斯人反倒注意到其与众不同的膛线和精致的弹丸,舍本逐末。 萨沃纳伯爵不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他要的是火枪,是大炮,是可以战胜一切敌人的办法。 此时的他,正费尽心思通过一片泥沼般恶劣的道路,那里听说有一座罗马时期的石桥可以过河。 等到了河边,他们大失所望,那条年久失修的桥早已因为暴涨的河水而被冲垮了,这里甚至只剩下几处残存的基石。 罗纳?奇斯的部队一阵骚动,他们在风雨里连续行军已经超过一周了,物资供应不及,许多下级士兵只能暴露在寒冷潮湿的天气中。每天都有人死去。按照惯例,佣兵们会提出额外的条件,以保证自身利益同时控制非战减员。 第733章 萨沃纳伯爵绝对不是一个会留有余地的人,他对这些“过分的要求”一律驳回,此外他还再次重申,必须赶上波旁公爵的队伍,否则便会被敌人的大军包围。 60日停战已经快到头了,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军团呆在安全之处。可他的手下们却并不那么认为。 这一天,要求停止恶劣天气行军且要求加薪的佣兵们干脆不走了,他们手执武器,从营地四面八方集拢过来。那些因寒冷而冻得青紫的家伙一边蹦跳,一边争抢着可怜的食物,嘴里不停地嚷嚷着“发钱”、“发钱”! 这场面跟几年前弗伦茨贝格遇到的情况何其相似! 萨沃纳伯爵当即意识到不妙。为了挽回不利局面,他当即宣布发假三天,并承诺每个佣兵都享有10里亚尔的“临时补助”,不过应者寥寥。 雇佣兵首领霍克?威廉姆斯趁机提出要求,不但提高了其开拔费的标准至400古尔登,并且要求即刻兑现军团年租的50%,11280古尔登。 罗纳?奇斯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一筹莫展中,他的副手桑玛尔骑士以及好友卑尔麦都向他提供了必要的支持,同时一个惊人的信息传来了:波旁公爵正试图进攻罗马,并向教皇提出资金方面的要求! 罗纳顿时像醍醐灌顶般的跳了起来,他大叫大嚷地从营地中冲出来,在大雨里叫住失望透顶准备各自散伙的佣兵们,向他们宣布:进军罗马,不满载而归绝不罢休! 罗马,黄金的秘库,财富的源泉,千载以降无数**徒们为之仰慕为之眼红的为之唾弃为之垂涎的地方! 不管最初的目的为何,在萨沃纳伯爵营地中疯狂叫嚣并挥舞武器的雇佣兵们,已经为此行写好了最妥帖的注解掳掠! 罗马城已陷入风声鹤唳的恐惧之中。 教皇的使者顾不得暂避风雨,一拨拨地往来于意大利各势力之间。 情况很是糟糕,只有佛罗伦萨公爵的1000人“钢铁卫队”响应号召前来,不过他们失去了瓦氏将军的信任,派遣的王国指挥团队也被撤回。 深为教皇信任的乌尔比诺公爵,似乎一再推脱出兵事宜,这也反映了大部分意大利诸侯们的心思,连受过教皇恩惠的博尔吉亚家族都语焉不详,更遑论从不服从教廷意志的费拉拉或威尼斯了。 罗马不得不谦卑地对在那不勒斯的法军迫不及待地挥起了讨好的手帕。 法军统帅是蒙莫朗西公爵,他在帕维亚之前已获晋升,原因是由于和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的私交甚笃,并且拥有勇士的体魄与豪情。 1515年,他参加了发生于马里尼亚诺附近的战役和梅济耶尔防卫战,表现突出;1522年,成为法国元帅。1525年,他与弗朗索瓦一世一起在帕维亚战役中被西军俘虏。同甘共苦的经历,也有助于此君问鼎陆军司令的宝座。 蒙莫朗西公爵亲临指挥法、意、瑞士混编军团进攻那不勒斯,在围城9个月之后,他成功地瓦解了守军的斗志,成功入城。那不勒斯总督查理斯?德?拉诺瓦只能依靠海军舰船紧急出港,前往卡普里岛政治避难。 虽然取胜,但法军各路兵马也是伤亡惨重,尤其是攻城战初期被火枪大炮打死的法军就有超过2500人。现在包括法军正规的加斯科涅步兵和瑞士雇佣兵在内只残存5340人,意籍军团还有不到3000人,但随时会因缺薪而解散。 法兰西王国再三袭取那不勒斯的举措,是有着直接诱因的。此地原由安茹家族支配,后被阿拉贡夺取了,并入了西班牙王室,这也是15世纪末拥有安茹血脉的法王查理八世进行意大利战争的重要因素之一。 天气如此糟糕,也是战争双方都意想不到的。 昂?德?蒙莫朗西公爵站在总督府弧形大阳台的门口,望着水汽弥漫的拥护的城市街道,远处教堂仿佛灰色剪影般若隐若现,高耸的哥特式塔楼显得格外朦胧,尖顶像把刀似的,戳得人心脏阵阵紧缩。 公爵的鞋子早被雨水打湿,他完全没有缩回去的意思。 有人咳嗽了一声,在厅外轻轻地顿了顿脚。 “进来吧,伯爵。”蒙莫朗西并不回头,轻声说道。 奥尔巴特伯爵舍勒尔微微叹了口气,慢吞吞走了进来。他是个天生的矮个子,留着平头、浓密的八字胡,稍紧的红色坎肩凸出了不小的肚子,神态看上去却很威严、有礼他们的陛下可不喜欢容颜上有缺陷的家伙,“我的阁下,这次来的是奥尔西尼家族的克拉丽切侯爵夫人。” 蒙莫朗西回过头来,脸色沉重,“这个时候寻欢作乐会有任何意义吗,舍勒尔?再说奥尔西尼或者科伦纳不是巴不得美第奇家族势力滚出罗马吗?难道他们又反悔了?” “这次不一样,我的阁下。”小个子伯爵皱紧了眉,“先王查理八世进攻那不勒斯时,将与之结盟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囚禁起来,却不敢妄动刀兵,即使那人是个声名狼藉、与魔鬼为伍者。可是现在,上万名肮脏的佣兵聚拢在一起,叫嚣着要吃克莱门特七世的肉!不管奥尔西尼还是科伦纳,都对此惶恐不已,他们绝对不会想要跟罗马一同沉没的!” “我们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叛徒(指波旁公爵),他手头有着精锐的德意志雇佣兵近十五个军团,据说意大利和西班牙联军还有将近十个军团,他们会像鸟儿吃个虫子一样轻松地吞掉我们的军队!” 蒙莫朗西说着,烦躁不安地重重关上阳台的门,随即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走动。长绒的毛地毯被他的湿脚踩出一个个深而清晰的足迹,宛如雪地,不过没人去心疼这些,甚至肇事者还浑然不觉。 “我们没有力量去支援罗马,但是我们仍必须要去,否则他们拿下罗马,下一步就是收复那不勒斯王国。最近我都看到外面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群,他们都在看笑话,看我们究竟能在这里住上多少日子!我的阁下,情况已经不会比前几次撤兵更糟糕的了!” 蒙莫朗西知道那不勒斯人对法军没有多少好感。当初正是由于军纪败坏的原因,导致那不勒斯各地反抗**、重税的起义,从而使得意大利战局不利于法方的。此次虽得到哈国一定数量的资助,但占领方无法完全不利用当地的资源,更何况围攻数月,士兵的情绪也需要照顾,烧杀劫抢便不可避免地一再出现了。 公爵担心,一旦从那不勒斯撤出去,再想回来就困难了。可是,不加入教皇方面对付西班牙人,西班牙人就会对付自己,这也是相当两难的选择! “如果要对付查理?波旁,你有什么办法吗,伯爵?”蒙莫朗西决定不耻下问。 舍勒尔恭敬地欠了欠身,“我的阁下,现在天气那么恶劣,帝**队不会那么容易攻进罗马,我们可以佯装扫匪,在那不勒斯周围活动,待到天气转好,就迅速集结起来,援救罗马,肯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我军的士气低迷,粮草也渐渐接济不上了。城里经过我们搜剿统计,还不足军队使用一个月的。” “薪饷方面呢。” “很少,那不勒斯议会同意给付50000杜卡特赎买城市公共区域、贵族与自由民,这还不足以支付所有欠薪。” 蒙莫朗西沉默半晌,“增加临时税,必须凑够半年所用。让意大利兵团去占领阿切拉,我想在那里能搜集到足够的粮草,同时还能满足这些兵痞的贪欲。” “那些流氓,只能为害乡里,会影响我军威望的。”舍勒尔反对道。 公爵摇了摇头,“仗打到这个份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牺牲很大,如果不能在那不勒斯取得利益,那千辛万苦的又为了什么呢?再说,那些意大利人如果利用得好,就不需要我们再发薪金了,如果他们引起了公愤,我们还可以按照军纪逮捕并绞死他们。这些人多得是,在意大利随时都能编组起五、六千人,没必要同情。” 舍勒尔默然不语。 蒙莫朗西不想就此争论下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们要立刻派人向哈国方面求援,伯爵。不管怎样,那不勒斯战役的胜利,就意味着我们拖住了帝**团的主力,这也在侧面缓解了他们的压力。如果我军崩溃,他们同样也支撑不下去,这也是他们会开放佛罗伦萨并请求教皇国予我军通过的原因。这帮大财主金币太多,不花白不花。” 舍勒尔撇了撇嘴,答应了一声,便即离开。 相比于听天由命的法军,哈军在意的行动显得规模庞大而有条不紊。 科西嘉临时组建的运输舰队,在杜亚脱?巴尔波查将军的指挥下,不顾恶劣天气,往阿尔诺河口转运物资,沿河经过比萨、卡西纳、恩波利,直到佛罗伦萨。随后,随船而来的陆军第212师便负责押运任务,南下直达瓦氏将军的临时营地,波吉邦西。 瓦氏的军团已见雏形,玫瑰军团的200名卫队成员,护卫主帅;中军是红十字战团的1000人以及第212师所属炮兵营;该师的5700人分成左右两翼,墨卡托将军被任命为军团参谋长,在瓦氏帐前听命。 按照*人的传统习惯,瓦氏不会允许多头指挥,而是尽量集权。在第212师大部到达后,整个军团冒雨进行了一周的磨合训练。对于那些敢于在此期间挑衅或者冒犯主帅威严者,瓦氏都给予了严厉惩处。好在哈军军纪本来就非常严格,在大棒和胡萝卜轮番调教下,最自由散漫的意大利兵、阿拉伯兵都能如臂使指,不用说善于杀人立威的瓦氏手下了,不到几天,墨卡托少将便心悦诚服,半点也不敢在主帅面前随便展示自己的能力了。 瓦氏决定在波吉邦西扎营,也有其他的考虑。这里北距佛罗伦萨不远,南面紧邻锡耶纳城,她心里有个计划,就是要给博尔吉亚家族一个好看,同时震慑佛城大公亚历山德罗和美第奇教皇。 狄奥多尔战败后,哈军在意大利战场的总指挥就换成了瓦氏,加上何蒙莎夫人的军团,实力上已经足够与任何势力抗衡。瓦氏临场应变能力和战术素养都远超狄奥多尔,更何况她还有大量实践经验,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要不然玫瑰军团的团长也落不到她头上。 瓦氏军团的渐显峥嵘,也令意大利激烈的斗争形势变得异乎寻常的平静下来。 安托万?特里万提走进圣卢凯塞修道院的回廊,摘下雨具摔在地上。 他的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但他浑不在意,只是狠狠抹了把脸,骂了句什么。 意大利的春夏之交,突然下这么多雨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因此哈军的营地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搬迁到更高处。现在城外的丘陵地带,就这个修道院可以作为指挥部了,瓦氏毫不犹豫地搬来,将多余的人不客气地撵走了。 狄奥多尔的处分决定还没有下来,不过他会被先带到科西嘉暂时囚禁。瓦氏对待手下骑士十分严厉,安托万有段时间甚至想好友是否会被处死,当然求情的事没有少做。 瓦氏是典型面冷心热的人,虽然对依附于她的“外国人”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警惕与轻视,但暗地却给予他们许多厚待。例如狄奥多尔便是个例子,不光是他骑士团副团长的身份,就是他“玫瑰骑士”的头衔,便是王国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称号。没有瓦氏的帮助,也就根本不可能有狄奥多尔的今天毕竟,对于塞拉弗来说,狄奥多尔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瓦氏才是他的亲信心腹! 第734章 作为瓦氏的“家臣”,狄奥多尔等人可以说享受到了更多的优待。他们有两份津贴,一份来自主人,一份来自国家;他们还可以轻易得到保密产品或技术管制品,例如狄奥多尔的特型火枪。在这里面,若说没有瓦氏的关系,根本不可能。 因此,这些骑士们对于严厉的女主人,都表现得异常敬畏与爱戴,即使最会犯疯的安托万都不敢稍显放肆,他在瓦氏面前永远都是低声细语的,而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都会高声喧哗。 走进教堂的礼拜堂,安托万不禁有些怔神。这里的所有陈设除了壁画基本都被撤走了,而空荡荡的大厅中,却有一对人正厮杀得兴起。仔细看看,却是手执*式长枪的瓦氏夫人,以及另一位手拿剑、盾的骑士温德尔。 安托万立刻被他们的精彩打斗所吸引了。这并不是常常能看到的场面。瓦氏是个相当高傲的女人,绝不会放下身段轻易去演示自家的绝学。而她挥动长枪,却别有妙招,尤其令人心折,诸位家臣骑士早有仰慕之意,只是总不敢开口恳求主人赐教。 令安托万吃惊的是,那位武技还在自己之上的温德尔骑士竟然并不是打斗者中占据上风的人,相反,他被对手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弄得捉襟见肘,连连倒退。瓦氏的一杆长枪如影随形,每每在对手最难防御的地点出现,枪尖抖动无数虚影,不论是刺、点、挑、砸,都凶狠凌厉,看来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温德尔骑士身上早就开了好几个大洞了! 突然,温德尔暴叫一声,甩脱了臂上的盾牌。原来瓦氏的枪尖已经多次戳到同一位置,那面上等米兰V形盾竟然碎得四分五裂!瓦氏猛地收枪,枪尖却已顺着滴下一连串的血珠来。温德尔又惊又佩地捂着左臂,单膝跪倒,已然缴械投降。 侍从们赶紧上来搀起骑士并唤医官来为他包扎。瓦氏柱枪,立定调息,*口微微起伏,隔了片刻,笑道:“无妨吧?” “夫人绝技,温德尔钦佩之至!”对手由衷地赞美道。 安托万见状,也连忙过来亲自接了毛巾递上,拍起了女主人的马屁。瓦氏似乎心情极好,拭了脸,继续展颜微笑,“还是失手了,最后力道已控制不住。不过武艺毕竟精进,这还是多赖了陛下的洪福。” 自有人为骑士们翻译,温德尔听完不禁又连连摇头,他已经知道国王陛下不是泛泛之辈,但女主人三番五次地提起他,夸奖他的武艺,感谢他的指点,这就让人有点难解了!瓦氏的武术已经超乎寻常,温德尔、狄奥多尔、安托万这些欧洲一流骑士、顶尖高手都难挡其锋,那么,远在她之上的塞拉弗,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想想还真是令人悠然神往。 “如果可能,我是一定要向陛下请教的。”温德尔、安托万不禁都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瓦氏一怔,随即大笑,“陛下的武功可不是你们能想像的!不过这枪术,有我指点,你们倒是可以好好学学。” 温德尔自信满满,“夫人放心,这次我已经看清了您的套路,我会用最短的时间将这种枪术学会的!” 瓦氏容色变淡,轻轻挥了挥手,似乎缅怀起什么般,微叹了一声,她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安托万、温德尔,你们从小就打熬*,学习武技了吧?” 两人都点了点头。 “我这枪,同样也跟了我30多年,未尝有一日懈怠。”瓦氏颇为深情地抚摸着自己的大枪,“我从5岁习武,就听过父亲说过中原的一句老话,‘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我练习到第10年,方觉刚刚触及门槛,20年,才觉登堂入室,不过直到现在,也没有最终透彻。我在大明,曾拜过十数人为师,他们的枪法无不精妙,直到今天,我的大部分枪术仍是模仿,自己才揣摩出一点点皮毛的东西,深感不足!所以,你们想要很快学会,恐怕是不太可能的。必须像你们打熬*一样,天长日久地积累,直至水到渠成。” 这番话让两位骑士大感震动,温德尔还试着使了一下瓦氏的大枪,终于发现他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将枪杆像主人般运转如意,甚至还能抖出漂亮的枪花,自己使枪的感觉,宛如一只蠢笨的狗熊! “夫人的话,我们记住了。”两人都俯首称是。 瓦氏微微一笑,命侍从将大枪捧去擦净立好,随即精神振奋地说道:“今日接到情报,陛下在休达战场再建奇功,全歼来犯的西葡联军20000余人!直布罗陀海峡的通道被重新打开,想必这次陛下会顺势向葡人发难,他们在大洋上的优势将被继续削弱无疑了!” 两位骑士听了,都露出欣喜的表情。近来物资的确有过紧张,尤其是墨卡托少将的第212师来了之后,物资转运变得更加困难,不过在各方努力下,尤其是在杜亚脱将军的直接领导下,粮草、装备和其他给养都如数送达,没有耽误战事。瓦氏已经将此情况直接上报给监察局和统帅部。 见瓦氏如此高兴,安托万便与温德尔施了个眼色,想趁机给狄奥多尔求求情,不过大家族出身的温德尔骑士连忙暗中制止了他,安托万脸色数变,转口说道:“夫人,我们在波吉邦西驻扎了有段时间,下一步是否先对博尔吉亚家族的据点进行试探性的攻击?” 瓦氏不置一词,慢吞吞地顺着回廊往后面走去,那里曾是座两层楼的建筑,下层是间大食堂,上层是十余间小型绘经室,现在都被清空,成为主帅的议事、活动、起居场所。 两人小心翼翼地跟着,温德尔拖后两步,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道:“狄奥多尔不会有事,你不要老在夫人面前提起,现在关他,以后用他就更方便,懂不懂?” 安托万恨不得捶他一拳,也憋着嗓子说道:“我要懂还问你?上帝作证,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温德尔刚想驳斥,只听瓦氏在前面咳嗽一声,“都议论什么呢?安托万,博尔吉亚家族方面有什么新动向吗?” “我才去侦查过,克里斯?博尔吉亚伯爵已经发布命令,限境内所有青壮携武器干粮前往锡耶纳,参与防守。我们要攻击这样一个多面棱堡形城池,有很大的压力。尤其这个城市内外墙之间的缓冲带很宽,大炮攻击力有不逮,没办法制造有利的杀伤。” “罗马呢,又有什么新消息。” 安托万有些无奈,“教廷的人跟美第奇家族的人一样往来频繁,似乎一点也不以我们在尼德兰的那些震惊欧洲世界的改革为意。但正因为这样,他们落魄潦倒的困境恐怕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教皇的秘书已经第五次来到这里求援了。据他们说,教皇会拿出10万杜卡特来感谢第一个提供强大援助的势力。而美第奇家族的公爵也恳求说,一旦保住罗马,会为我们带来不低于教廷许诺的财富。” 瓦氏皱了皱眉,停住脚步,看着回廊外的绵绵阴雨。 “罗马的情势不妙,难道佛罗伦萨也参与进去了吗?他们会这么热衷去援助克莱门特七世?” 安托万有些无奈的样子,“钢铁卫队一旦离开我们的监管,就变得没有纪律和服从性了,我猜想他们现在已经驻扎在圣天使城堡之中。不过即使那样也没用,帝**队是不会容忍一个不和他们保持一致的教皇的。查理一世已经是欧洲最强大的君主,他当然想跟吾主一样,让自身的威信完全压倒教会势力。” “钢铁卫队的战斗力可不容小觑。” “但必定挡不住数万军队的围攻。” 安托万说着,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来,“这次教皇的使者还带来了任命书,夫人只要答应驰援罗马,就会立刻被册封为曼图亚伯爵。” 瓦氏和温德尔也露出冷淡而不屑的笑容。克莱门特七世的确是寡而无谋的家伙,也许因为他是个遗腹子的关系,缺少父爱,儿提时代深受扭曲家族的折磨,因此必然患有恐高症等心理疾病,想法也有异常人。 “我要是答应了他,只怕那位夫人就会写信给王后陛下申告了。”瓦氏撇了撇嘴,“我很清楚教皇是什么心思,当初曼图亚支持过枢机主教蓬佩奥?科伦纳,准备暴力**克莱门特七世。教皇想必怀恨已久,现在曼图亚伯爵已经离世,伊莎贝拉夫人勉强控制着权利。此刻若人为增加另一股外力,则很可能会对曼图亚政治局势产生折转。教廷一方面需要我们的救援,另一方面还不忘打自己的小算盘,真是不简单呢。” “新的曼图亚伯爵似乎和他母亲关系一向不和睦。”温德尔忽然发话。 安托万对此只能耸耸肩,这不但不关他的事,而且他也不会刻意去了解,毕竟他是个粗胚,因为擅长使用战斧格斗,外号就叫做“斧头”。 “我听情报处的人提起过,别人都说贡扎加家族两代人都生活在同一个女人的阴影之下。不过这位夫人的确了得,她甚至有‘世界第一夫人’的美誉。无论是谁,都向往在她举办的沙龙上露面。她与美第奇家族一样,对艺术家的培养与保护无不竭尽全力,这使得她在上流社会极有人望。”瓦氏评价着那位索尼娅的姨妈,同时也不忘稍稍表露一下她身为女人的八卦之心,“对了,我听说她的女儿埃莱奥诺拉?贡扎加可是跟国家艺术团的一个重要人物关系暧昧呢!” 两位骑士一时都张大了嘴。 当瓦氏感到自己失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脸色稍稍一红,随即便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咳嗽着捂住嘴。 “到底是谁啊,夫人?”安托万好奇地问道。 瓦氏瞪了他一眼,尽量保持着威严,不过稍顷她就噗哧一声笑了,显然是憋得不行,“提齐安诺?维伽略,他是个非常有实力的画家。” “提香?和伊莎贝拉的女儿?”两位骑士再度张大了嘴,“那个家伙都已经40多岁了吧……”啧啧作声,脸上的羡慕之情完全掩饰不住。 瓦氏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似乎害怕自己会威严尽丧。不过忽然之间,温德尔倒是想起了什么,大叫起来,“贡扎加家族的埃莱奥诺拉?哦,她是个妙人儿!是最具意大利风情的美女!迷人的身段、饱满的*膛、诱人的曲线、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睛!哦上帝,那是我朝思暮想的女人!” 安托万打断了他的意*,“嗨,别喊了,我都不知道她是谁,难道你见过?” 瓦氏不屑地撇撇嘴,顺着回廊继续往下走,而两位骑士也赶忙跟着,仍是斗嘴个不停。 “我当然见过,那是在一次舞会上……哦……” 温德尔刚想煽情地吟诗作赋,安托万便摆出一副作呕的表情,惹得前者大怒,跳过去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倒霉的家伙立刻涨红了脸。 两人扭打了片刻,得出了一致结论:提香真是艳福不浅。 想当年,他与他的同学,也是意大利绘画大师乔尔乔内还秘密地共同拥有一个*,那就是费拉拉阿方索一世公爵的*劳拉。 能得公爵垂青的女子必定姿容脱俗,两位画家不约而同选择了用画笔表达这种令之得意的壮举,那就是乔尔乔内的《沉睡的维纳斯》以及提香的《梳妆的妇人》的由来。 难怪一向稳重的温德尔也像喝了两斤酒似的手舞足蹈,实在是他们讨论的对象太过于气人了。别看骑士们受到夫人、小姐们的尊敬与崇拜,似乎处处留情,但他们也无法像提香一样,不上则已,一上就是公爵的情人…… 第735章 不出意外,那位年轻貌美的埃莱奥诺拉也会被称作公爵夫人了,她很可能被嫁给罗韦雷家族的当代公爵乌尔比诺公爵那位阁下实力很强,年纪不大,出身好财富多,使这场联姻的可能性增大。贡扎加家族虽然是意大利豪族之一,不过其政治地位一向在美第奇、阿纳格拉、伊斯特或斯福尔扎等家族的后面,自然要靠及时联姻来补救。在这方面,伊莎贝拉一向极有眼光。 几人来到一楼会议室中,瓦氏夫人的亲随、重要心腹将领以及诸多军团参谋们都在忙碌之中。主帅的到来,引起一片立正敬礼之声。 瓦氏轻轻摆手,立刻来到沙盘的面前。根据刚刚得到的情报,乌尔比诺公爵仍然不愿意出兵,教廷的全部人马只有驻守罗马的几千瑞士佣兵,兵力方面的差距大得无以伦比。 每次听到乌尔比诺公爵的名称,瓦氏便有种不悦的感觉,索尼娅母亲家族的那个有名无实的头衔,也许只是马克西米连一世的玩笑,正如他给那个上当受骗的富格尔分支家族“阿特兰提斯的无冕之王”的称号一样…… 不过,随着特立尼达家族的强大,乌尔比诺这个小地方,恐怕索尼娅再也看不上了。但瓦氏还是有种冲动,将现任乌尔比诺公爵直接赶出去,以后都由王国政府接管! 空头支票的坏处不少,但好处就在于此,在满足其条件的情况下,假的随时都可以变成真的。 教皇国的存在,尤其是在教皇尤利二世的霸权政策实施以后,意大利各诸侯都对教廷的扩张甚是不满,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罗马被围,众人拍手称快的场面。 查理一世的军队轻易能到达罗马城外,就可以看出些许端倪。 除了佛罗伦萨,别家势力根本没有为教廷献身的决心和义务。至于亚历山德罗公爵,他想乱中取利也好,想提升威望也罢,都不会落到真正的实惠。应该说,帕维亚战役以后他们得意了太久,早已忘记自己的地位是如何得来的了! “罗纳?奇斯的部队在什么地方?”瓦氏突然问了一句,她这次来主要的目的无疑是为了报前次狄奥多尔的一箭之仇,这同时也是塞拉弗亲自下达的任务。 由于长时间的雨季,斥侯的活动范围受到了限制,已经很多天没有确切的消息了,这也是瓦氏军团暂驻于此的主因。 “今天收到的情报,他们摘除了旗号,跟随一支商团南下。现在已与波旁公爵的人马会合。” “该死的!”瓦氏瞬间脸色大变,一拳重重砸在手心里。 罗纳的部队既然已经出现在罗马,他们的心思便藏不住了,在短暂的停火期过去后,他们依靠着友军,可以暂避一时,同时还能顺便对罗马下手劫掠,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瓦氏既愤怒这群狡猾的苍蝇毫无廉耻地伪装成商团躲避哈军追剿,又懊恼自己居然没能勘破对手如此简单的战术,看来和狄奥多尔一样,她从内心深处都对那个曾惨败于己方的萨沃纳伯爵轻视不已。 科西嘉战役中,罗纳?奇斯是俘虏之一,而且还是那种不算太重要的俘虏。可现在,他却屡次给予哈军惨重的打击,光是骑士团某些重要人物就接二连三被其俘获多次,这不啻于*裸地打脸。 难道这种莫名其妙的耳光还能继续再挨下去吗?瓦氏完全被气炸了。 “传我的命令,一级战备,明日一早开始行军,目标:罗马!” 安托万愣了神,“啊”了一声道:“夫人,难道锡耶纳我们不去了吗?” 瓦氏狠狠瞪了他一眼,“去个屁!” 安托万吐了吐舌头,悻悻地退到一边。他不明白主人为何突然生气了,其实很简单,由于瓦氏战略方向的失误,导致他们错过了捕捉战机的最好机会。罗纳?奇斯从哈军眼皮下溜走了,现在居然出现在罗马那里距此,至少有两周以上的行程,像目前这么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更是难以估计。等他们追上去,估计狡猾的热那亚人早就离开了!这简直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啊!也难怪瓦氏如此出离愤怒了。 萨沃纳伯爵营地,罗纳?奇斯正与一支雇佣兵军团的首领安德鲁?麦克唐纳德骑士密谈之中。 由于前番被佣兵裹挟威胁,罗纳已经突然间明白了自己所处境地的危险。在一个随时会被手下**的军队中,再有自信心的统帅也找不到安心的理由。 好在伯爵还有多手准备,高地军团就是他在瑞士人那边雇来的,价钱适中、纪律一般、装备简陋,但攻击性较强。他们的首领安德鲁祖先正是高地人,即使在斯图亚特王族逐渐集权并强大起来的起来,他们的信仰也未尝动摇,从不向国王宣誓,而只向金币效忠。 现在,麦克唐纳德家族与另外一个强大的佣兵世家密斯威利家族已搬迁至爱尔兰岛上,生活了至少2个世纪。理论上讲,他们应当属于爱尔兰步兵了。 这些佣兵世家都沿用着古老而传统的团队管理方法,他们虽然为钱而战,但却经常对一个特定的对象有特殊忠诚。 安德鲁的祖父,就曾向一位女公爵效忠,头衔是“某某女殿下的麦克唐纳德”。 能把安德鲁拉拢过来,就可以多些真正忠于自己的力量。罗纳对此兴趣很大。 高地人兵团有1200人,占总兵力不到一半,但实力上与德意志步兵差距较大,主要还是因为装备和纪律性的问题。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是不同贵族的雇佣兵或自由民,他们没有盔甲,只穿着爱尔兰传统的宽袖束腰外衣,衣服常用藏红花染成黄色,紧裤并不染色,有时这些人会外加鹅毛短袍、大披风或者一种高地人特有的织毯式大衣。 这些轻步兵占据军团大部,他们装备着苏格兰长柄斧,不过更普遍的武器是投枪及飞梭,而且每位步兵都有一堆投掷武器。一些轻步兵也用弓,但不是长弓,有些还带着剑、矛以及盾牌。盾是中凸的椭圆形,木质或者用篮条编成。绝对不像骑士盾或哥特式双手盾,此外,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柄长匕或者爱尔兰匕首。 轻步兵在战场上的杀伤力是最低的,他们通常不会在正面挑战重步或重骑兵,不过其散兵战术则很有威胁尤其在那些地形复杂而其他任何形式部队都很难行动的所在。不过他们在合适的环境下也会进行猛烈的密集冲击,不计伤亡,这些高地人是公认的有血性的家伙。 安德鲁骑士所率的亲军,则是军团中最强力的部分。他们无一例外由爱尔兰铠甲步兵及骑兵构成。铠甲步兵通常来自佣兵世家,他们戴着铁头盔,有锁链衫或者短披肩锁链甲外盖衬垫衣服,最有特征性的武器是一把沉重的双手斧,可以有6英尺长,足以一击就剁开敌人的头颅。 这些铠甲步兵以战斗队为组织,每队80人,每位士兵有两个男孩协助,他们携带着各自主人的装备和后备物资、铠甲及副武器;除此之外,还有三个轻型爱尔兰投枪手或飞梭手扈从。 当然,雇主清点人数时,仆从、家属、营妓和商贩等都不会被计入进去,而仆兵也是需要那些专业士兵为之付费的。没有经济基础者,只能自己背装备,自己看管物资,自己为自己服务同样没有仆从的轻步兵招募价格也大大低于有仆从的铠甲步兵或者骑兵:不但他们的装备战技更加熟练,同时那些仆从有时也能参战的! 高地兵团的骑兵是最少的一支,不足100人。爱尔兰骑兵通常来自富有阶级。他们装备着一个头盔以及奇特的可旋转打开的护鼻、锁链衫、剑和盾,不过他们主要的武器是一柄长轻矛,握在中部将其举过肩,可以用来戳击或投掷,而不是像骑士枪一样横躺着用于冲刺。 这样做的原因之一是爱尔兰人就像他们那祖先一样,既不用马蹬,也没有适当的马鞍那种枕头式马鞍已经堪称古董了;另一个原因是他们所骑乘的轻型矮脚马根本无法经受重型马的冲击。 这些骑兵雇佣费用相对便宜,他们只能用在侦察、散兵战或者追逐任务上,他们同样有专门的仆从队。 雇这样一支骑兵还是很有道理的,在意大利战场,矮小而稳定的战马要强过体态过大的重型马。这里山丘纵横、地形复杂,矮小的爱尔兰马足可畅行无阻,当然一些本土马也可以做到。 近年来,尤其是科尔多瓦军团逐渐走向辉煌以后,即使遥远的高地人,也在悄悄进行着一场变革。与10年前相比,这支高地军团已经有了一支已形成战斗力的火枪手队伍了。他们同样被列入轻步兵行列,有些穿着粗毛花格裙,戴着西班牙式宽边帽,上面插有各种染有鲜艳颜色的羽毛。他们的火枪通常在威尼斯、德意志当地信誉良好的武器工厂购买,虽然不是最新款式,但无不经过了战场的检验。 但高地人军团的火枪手仍只能作为主力部队的补充,这也是罗纳?奇斯一直没有把他们放置于重要位置的原因。 伯爵已经有所预感,今后的欧洲,恐怕会是火枪大炮的时代了,虽然冷兵器作战仍是战争的主体,可必定会逐渐没落下去。 他不遗余力地购买新式武器也说明其眼光方面的局限正被打破。 “这一次威尼斯兵工厂的大卫?加隆索先生终于仿制出了那种相当精致的来复枪,售价不低,每把需要330里亚尔。”萨沃纳伯爵说道,他微微一顿,朝对方晒然一笑,“这的确是很昂贵,但相信我,麦克唐纳德骑士,绝对物有所值!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倒是愿意提供100把此类火枪给高地军团,相信对您的实力增益是很有帮助的。” 安德鲁非常高兴地哈哈大笑,刚刚他已经被对方成功地说服了,如果萨沃纳伯爵最终获得公爵的加封,并提供不低于伯爵标准的领地,那么他将会代表家族向此君效忠。 “如果您愿意接受分期付款的话,伯爵,我很愿意在12个月内按1成的本利支付。”安德鲁当佣兵首领许多年,也不是白混江湖的,至少讲价的水准一流,“当然,您的恩惠我始终记得,在战场上就看着吧!” 罗纳?奇斯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他也是想尽快增强高地军团的战斗力,以便与威廉姆斯将军率领的日尔曼军团形成制衡。 这个办法还是伯爵的密友卑尔麦骑士想出来的,好在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我们已经补给断绝了,军队的开销很大,加上这鬼天气里行军打仗……”罗纳抓了抓脑袋,有些无奈的样子,“那些黑色军团的家伙只知道嚷嚷着加薪,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地为雇主服务!” 黑色军团的名称来源于1512年的拉文纳之战,法军胜西军败,于是马克西米连一世下令所有为法兰西王国效力的德意志雇佣兵统统开拔回家,几乎所有人都听命了,只有800人除外,这些人就是“黑色军团”的核心。他们代表的是一种雇佣兵沿袭的精神,只认金钱,不认国籍。 罗纳在此引用这一名称,很显然是在丑化威廉姆斯的团队,想必他对那些人临时提出各项动议极为不满,但他这种平抑矛盾措施却无疑南辕北辙。 安德鲁当然更看不惯那些比他们拿钱多的竞争者,这下点燃火药,还不痛痛快快地大骂起来,声震四野。于是流言当天便传播开来,威廉姆斯将军才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册封为男爵,还没高兴几天,就受到这种不公道的批评,当即被激怒了,他在萨沃纳伯爵大帐里吵了一天,直到罗纳?奇斯再次被迫做出让步为止。 第736章 威廉姆斯的佣兵们得到了承诺,进入罗马后,他们将分享所掠财物总额的1/4,而高地军团只能分得1/6,剩下的归属伯爵自己筹集的人马。这种分配方式显然使两支兵团间意见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波旁公爵的使者也到了,他们带来了进攻的指示,要求伯爵的军队自次日晨起,从罗马东南12英里的弗拉斯卡蒂发动猛烈攻击,以掩护友军登城。 这道命令当然被营地中所有将军们嗤之以鼻。虽然实力上有差距,但罗纳?奇斯的部队绝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同样他们也不想给人做嫁衣,去甘当牺牲品。帝**总司令明显偏向的指令带来了完全相反的作用,这也是他想像不到的。 罗纳于是做出决定,明日午后开始攻城。 毫无疑问,帝国方面与教廷的谈判破裂了。教皇派人给波旁公爵送去了6万杜卡特,希望他不要进攻罗马。然而,帝**方面与萨沃纳伯爵的军队一样,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他们长期没有领饷,而且缺衣少食、饥肠辘辘,且还需忍受绵绵的阴雨,浑身都长出了霉点,很多人还没有见到罗马的城墙就永远倒了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区区6万杜卡特,平均每人竟然还拿不到2个,更何况这些钱无疑是指挥官拿大头,佣兵们的怒火再次爆发了! 那些人围拢在公爵的营帐外,不停地叫嚷着。群情激奋之下,波旁公爵没有尝试着解释,就从后面溜走了,结果,佣兵们便抢劫了主帅的营帐,还打伤了前来劝说的卡斯帕将军。 波旁公爵已经给教皇带去了口信,声称自己控制不了军队。停战协议结束。 教皇能够做的,除了拼命向各方求援,就只有依靠宗教的力量了。在4月的一个神圣日子,他在圣彼得教堂前为1万名群众赐福。一位全身*,只披了一条皮围巾的狂热信徒,爬上圣保罗的雕像,朝着教皇大喊:“你这个索多玛城的杂种!因为你的罪孽,罗马城将被毁灭,忏悔吧!改变吧!如果你不相信我,在14天内你等着瞧!” 复活节前夜,这位狂妄的隐士巴托洛米奥?卡罗西,被称为布兰德诺跑到罗马街头大叫:“罗马城,忏悔吧,他们将惩罚你,就像上帝惩罚索多玛城和蛾摩拉城一样!” 索多玛、蛾摩拉是圣经中的城市,因耽溺男色、罪孽深重而被上帝毁灭。 事态似乎超出所有人的控制。波旁公爵希望教皇拿出30万杜卡特来牿军,以平抑事态,不过克莱门特七世拒绝了,他声称自己没有那么多钱,他的心里还指望着毫无援助可能的乌尔比诺公爵。 康拉德?冯?博恩堡将军及时挽救了波旁公爵的前途,他代表后者答应手下,一定尽其可能攻进罗马,获取赎金! 次日,便是1531年5月6日,风停雨息,天气阴霾潮湿,雾气很大。趁着清晨的浓雾,帝国大军*近罗马的城墙。教廷的4000部队以及佛罗伦萨支援而来的1000人“钢铁卫队”,都被部署在正面的城墙上,费钦察?德?玛瑞骑士、安多瓦尔?赛伦特骑士是他们的总指挥。 安多瓦尔是美第奇家族军团的代理指挥,他实际上并非贵族,而是原先哈国指挥选出来的后备干部,只因为威信较高,才被家族元老会选中。 虽然冒着大雾偷袭,但帝**的行动还是被猜测出来了,这是近来难得一天不下雨的日子,费钦察早有所感。 第一拨攻击来势凶猛,意大利人、德意志人分别投入了4个军团进攻强攻,但是早有准备的守军大炮火枪一齐开火,箭矢如雨,甚至将位于一线的查理?德?波旁公爵也打下马来。这位倒霉的阁下身负重伤被手下抬走,战场指挥移交给了康拉德将军。 攻方毫无畏惧地继续强攻,对德意志雇佣兵来说,要么可怜地饿死,要么腐败地占据罗马,天堂还是地狱,全看他们在战场上的斗志。 钢铁卫队的实力令所有人震惊不已。一个上午的作战,死在他们手里的敌人就超过2000人,其中,波旁公爵重伤,也是他们的杰作! 就像一块坚硬的磐石,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只能在他们身上碰个头破血流。 经过紧急会商,在简短休息了不足一个沙漏时后,帝**重新编组上阵,此次无论是康拉德?博恩堡还是此前受伤的卡斯帕?弗伦茨贝格,都披挂出现在最前线按照佣兵惯例,首先登城的主将可以分配到更多的战利品。 瑞士部队毕竟人马单薄,而且他们也大大低估了敌军的韧性。在击退他们初次的攻势之后,所有人都产生了轻敌和懈怠的情绪,而当敌人很快卷土重来,并且势头更加猛烈之后,他们就有些撑不住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萨沃纳伯爵的部队从另一个方向扑向罗马。 经过一场激斗,在傍晚之前罗马城防已经全面失守。克莱门特七世、大部分的城中的枢机主教,还有上百名教廷官员在此之前都逃到了圣天使城堡中。除此之外,钢铁卫队护卫着教皇的军事顾问美第奇家族的乔瓦尼等人也退入城堡,在最后的搏斗中,钢铁卫队虽然造成了4000-5000人的伤亡,但他们自身也几乎损耗殆尽,年轻的安多瓦尔骑士战死,卫队只剩下71个带伤的活人。 瑞士人阵亡1**人,除此之外只有不足100人安全撤到城堡,他们是被优势兵力完全击溃的;而佛罗伦萨人却是因其英勇而付出了代价,杀性大发的德意志雇佣兵们将断后者完全包围,甚至不惜减损半数,也要将他们统统杀光。 现在看来,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虽然经受了惨重伤亡,不过帝**终于攻入了罗马! 除了圣天使城堡,梵蒂冈全被攻陷,由于担心乌尔比诺公爵的驰援,康拉德曾命令所属军团列好了方阵,严阵以待,但此时攻入罗马的萨沃纳伯爵军团、帝**中的意大利军团和西班牙军团都已经四散开来,到处抢掠、杀人放火,目睹这些深度的诱惑后,德意志雇佣兵再也按捺不住,一哄而散。他们也加入了暴行的队伍之中! 瓦氏到达罗马城北奥塔维亚时,比预计早了几天。 此时医院骑士团的人马和何蒙莎的部队也已经上来了,三方会师,兵马超过10000人。骑士团大团长,菲利普?维里尔斯?亚当请求立刻进攻,但被瓦氏否决。 原因很简单,经过8天疯狂的劫掠杀戮,加上台伯河刚刚退去的大水,泥泞潮湿和死亡的环境已经造成了罗马的瘟疫。 另一个原因,就在哈军到达之前,萨沃纳伯爵的人马便已经消然失踪,他们没有跟谁打个招呼,说走就走,当然他们不可能组织起所有人,仍有些行踪不定的家伙正忙着抢劫。罗纳?奇斯的突然离开,使之至少损失了1/3的人马。 瓦氏感觉自己再一次被敌人玩弄了。 她有理由生气,更有理由警惕。当天召开的紧急会议时间不长,随后各团按照指定地点分布扎营,留出大片干净的空地,布置石灰、壕堑,引进活水,架起大锅灶用来消毒等等措施,等一切妥当后,穿斗蓬蒙面带口罩的医院骑士们首先开进城中,他们全部步行,带着装有长钩的锋利矛枪,遇到匪兵便俘虏下来,遇到尸首则拖到指定地点集中焚化。 瓦氏留下两个精锐团始终未动,除此之外在一天内将其他诸军团都投入到罗马城去。 帝**方面此时还完全陷入在抢劫杀人的快感中不可自拔。他们被哈军轻易击溃,在震恐之后好容易才在城东重新编组起来,这时,能在黄底黑色鹰旗下聚集的部队仅仅不到6000人! 这些入侵者自从涌入罗马后,就不分白天黑夜、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杀无辜。他们闯入圣斯比瑞托的医院和孤儿院,几乎屠杀了所有的病人。圣彼得教堂和梵蒂冈的每个角落都被劫掠一空,拉斐尔绘制壁画的房间成为了马厩。城中每一栋房子都必须交付赎金,以免遭攻击,但等到下一批乱军攻来,又要再付一次赎金。很多孩子被人从高楼的窗户抛下,以威*其父母拿出秘密储蓄。此外,一位红衣主教还被抛进了坟墓,威胁说如果拿不出钱就要被活埋……这样的劫掠持续了8天,死亡的人不计其数。 可以想像死亡、瘟疫和战乱之后的悲惨场面,简直像是蝗虫过境后的田野,满目疮痍。 哈军的组织、纪律性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抱团厮杀,在街道上对抓来的沾过血的抢劫者公开斩首。只要俘虏遭到了举证,就无一例外地送上断头台。他们分成一个个七人小队,封锁街巷,组织清剿,遇到成群的敌人就呼叫邻近队伍的支援,利用有效的战术很快就将罗马城大片区域清理得十分干净。 帝**曾想组织起有效的反扑,但都没有成功。大部分的雇佣兵们已经尝到了甜头,根本无法再度控制,而他们一旦发现有危险降临,第一选择并不是向旗帜靠拢,而是莫名其妙地偷偷逃离。 这样身怀巨款的潜逃分子瓦氏军团就抓获无数,其中居然还有几个波旁公爵的亲信党徒。 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戴着口罩,从一片倒塌的房屋前走过,随即挥了挥手,一大群仆兵拎着火油冲上来,浇在那些断壁残垣以及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尸体上,顷刻间,大火熊熊烧起。 他稍稍后退几步,最后检查了一下火场周围的隔离带,以免殃及池鱼,随即便朝邻近的几位骑士点点头,一起快速离开,直奔城墙而去。 梵蒂冈的城墙现已易手,骑士团没有费多大劲就把防守者驱赶出去,并在那里建立起临时的营地。由于瘟疫蔓延,瓦氏也不敢把指挥部塞到城里去。 沿着斜道往上去,在折转处便是一处浅浅的石灰池,有专人在此看守。 亚哥歇小心翼翼地将靴子踩进浅池中,随即脱掉外套斗蓬和衬裤,摘掉口罩,统统摔在池中。离开池后,他在医官的示意下到边上净手洁面,这里用的是活水,通过手打汞自远处抽来,甚至头发也要用皂夹和白醋好好地搓洗两遍。 通过这里再往上走就是一道厚厚的牛皮帷帐,穿过去,看见许多口大锅正用蒸笼蒸煮着什么,到处冒着浓浓的水蒸汽。 有人用长竹夹给每位骑士都递了块热腾腾的大毛巾,让他们擦干滴水的头发。旁边就有新的罩袍、头蓬或呢绒大衣,足可保暖,当然,这里也随时供应食物。 不用说,这副专业的架势,任谁都会感到心安。尤其是在城中已经驰骋数日的骑士们,担惊受怕是免不了的,可竟然没有一人因传染瘟疫而倒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因此骑士团上下对于哈国,尤其是对于特立尼达王室更有归属感了,这种微妙的情绪非是经历过黑死病肆虐的人不可以理解。 掌旗官肯?巴贝尔走过来,旁边跟着比尔?约翰逊骑士。 “收获颇丰,亚哥歇。没有到过罗马,就无法感知她浑厚的底蕴;没有抢过教会,就无法看到我们的赎罪钱究竟去向了何处。”比尔故作严肃地说道。 几个人都露出勉强的笑意,亚哥歇朝自己的好友摇了摇头,“我亲爱的,这不是在圣战中被异教徒攻破的罗马,而是被**徒自己攻破的!虽然罗马人总是让人厌恶,但他们被人*裸地杀死在家里、街上,也足够令人悲哀的了。更何况,教皇和枢机还被困在圣天使城堡中。这是一场灾难,我亲爱的比尔。” 第737章 巴贝尔冷峻的脸上半分表情也没有,“他说得对,比尔。” 这位骑士似乎还有些想直言强辩的意味,不过他旋即闭嘴,转换了方向,和几位骑士一起抚*躬身。 “大团长!” 亚当家族的菲利普出现了。他仍穿着全副的重铠,毫无活动不便的样子,虽然已经55岁了,他还是像年轻人一样习惯携带重矛。 他是个肤色很黑的人,胡须蓬松有型,脸上皱纹如刻,饱含岁月痕迹。长发被束成多条辫子,并打着光亮的蜡,*的手指像一根根胡萝卜,连指纹都没有,全是老茧。眼型狭长而眯缝,看似混浊,实则暗藏寒光。 他的声音低沉,音调缓慢,乍听起来很没精神,不过他的辞锋却令人不敢忽视,“罗马的哀悼日,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欢庆,没什么人会为之祈祷,除了死去那人的亲属。教会的精神支柱已轰然坍塌,前路何方,唯有上帝会给我们启示。” 所有人都低下头,划起了十字。 “圣灵与我们的心同证我们是神的儿女;既是儿女,便是后嗣,就是神的后嗣,和**同作后嗣。如果我们和他一同受苦,也必和他一同得荣耀。” 完全是导师般的方法宏声吟诵,一众骑士赶紧齐作应答:“阿门!” 亚当家族的血脉在人世间无疑是具有强烈神圣意味的,虽然这种血脉的传承令人无法信服,但浸*在宗教的威严下,从来没有人敢于反对。 不过菲利普大团长倒的确是个品德高尚,具有悲天悯人情*的忠实的主的信徒。他从不把教皇放在眼里,因为赞美天主、赞美耶稣**,毋须这些浸染铜臭者们的仪仗,他相当赞同马丁?路德的教义,同样也对王国改宗新教事乐见其成。 人的威信和尊严从不来源于他的祖先,只看你在世间所作所为。 大团长把目光转向亚哥歇,他唯一的亲传弟子,脸上带着一丝慈祥,“你去城里,得到了多少教会的收藏?” 亚哥歇恭敬地回禀,“按您的吩咐,并受司令官的嘱托,我从梵蒂冈找到并带回了足足四十六车的典籍、资料。除此之外,未取分毫。” “那些东西呢,有没有转移到营地来?” “拉车的牲畜须被宰杀、深埋,这些东西都需进行消毒,还不能马上转移出来。” “罗马的情况怎么样,亚哥歇?” “一片狼籍,就像被破城后的君士坦丁堡。”这位骑士苦着脸说道,“下水道里流淌的尽是污染的血,未处理的尸体遍生蝇蛆,瘟疫横行,城中的火头只有一小部分是我们处理时放的,其他皆是敌人的暴行。” “罗马,天空之城,上帝之城,没想到竟然会变成人间地狱。”菲利普感慨之至,叹息着闭上眼睛。 “我正想请教老师,教廷派人联络我们,这该怎么处理。瓦氏将军正接见波旁公爵的特使,他们想必正在努力达成和解。” “教会是**的妻子,无人可以废黜,即使要做,也绝对轮不到我们来做。”菲利普在弟子面前直言不讳了,“不管怎样,罗马的市民总是无辜,他们不该像猪羊般被屠杀。教会的罪孽,也不该由他们承担。”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了。”亚哥歇点了点头,决定要尽快解救出被围困的教皇,说不定此举还能为哈军带来更大的政治收益。 城墙附近忽然传来了阵阵喧闹。菲利普大团长和几位骑士倚墙而望,只见大群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人在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护送下,往城外的一个临时医疗营地而来。城门里有专人提供热气腾腾的麦粥,饥民们看到食物,无不大哗。 “我们现在所做的,是整个**世界都没人会做的事情,查理五世忙着他的普世帝国;弗朗索瓦一世眼中只有伦巴第……他们对解救教廷的危机没有丝毫兴趣,而德意志人、勃艮第人甚至是英格兰人,都会对罗马失陷大声叫好!这是教史上的一次重大灾难,加上各地宗教改革的势头,恐怕正是掀起教会第二次**的导火索了!” 所有人默默无言,他们品味着菲利普的话中深意,不禁都涌起千般心绪。大团长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确是当今世界最有战略眼光的君主,他具有当前世人最缺乏的优良品质,正义感和非凡的*守。看看他手下的将军们就知道在这种时候,他们既不趁火打劫,也不去趁机占据优势地形向敌军发动猛攻,而是先期搭建难民营,提供免费的餐食和医疗……这种行为我似乎只在圣战之初的书籍上见过记载。他与鲍德温一世陛下是那么的相似……” 鲍德温一世是十字军东征时代的著名人物,他来自法兰克的布伦家族,是查理曼大帝的后裔。他是第一代耶鲁撒冷国王,是“圣战”史上的天才骑士与军事家。 不过,当此话一出后,深谙历史的菲利普立刻发觉有异,他咳嗽了一声,不再提这个话题。 亚哥歇等人却根本没有听出来,虽然作为医院骑士,他们也多次听说过鲍德温家族的世系君主的名字。 原来菲利普发现,这位鲍德温一世虽然战功赫赫,并统治着圣城,但他娶了三个老婆,直至逝世都没有半个子嗣,只能由其堂弟继任国王。而在这一点上,特立尼达一世显然也没有直系的男性后代。 相似的话于是便不能再说,否则,传出去还不定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至少菲利普是从心里敬畏那位陛下,不愿因此失分。 哈军现行的条例中,有很重要的一本是经卫生部拟定,塞拉弗审订后下发的《军队医疗卫生管理规定》,海军、陆军各有规程,照章办理即可。不过遇到罗马这样的突发瘟疫,瓦氏军团能从容不迫地开展各项工作,并约束、督促何蒙莎、骑士团所属依例执行,这足以表明在王**队内,对军纪要求之森严以及各种事先的准备、预案、演习之充分。 一阵急促的蹄声从城外响起,逐渐大了起来,随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尖啸,那是鸣镝的声音。随即,一支无头箭被射入了城上。 “大团长,瓦氏将军召您与达尔曼教士、洛维斯基骑士、巴贝尔掌旗官赶紧前往帅帐,米兰公爵的特使正在那里。” 瓦氏这么急召会军团中的重要将领,是因为她对于此后与教会的关系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刚刚已经见过了犹太人帝福尼?切扎诺,何蒙莎的随行顾问,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她此前并不晓得也并不关心的事情,觉得很有帮助。 骑士团诸人到达时,瓦氏与何蒙莎等已在帐口迎接了,这令菲利普一行有些受宠若惊。 “请进,大团长先生。”瓦氏笑容满面,“我已经准备好茶和点心了。” 菲利普客气了一番,他理论上还是瓦氏的属下。 一走进去,便看到粗毛地毯上摆放着一块巨大的沙盘。瓦氏的中军营帐很简陋,至少比起那些讲究的欧洲大贵族们,颇显寒酸。 瓦氏坐着一张大明式样的红木交椅,木雕精美,做工精湛,但式样异常简洁,椅面为厚实的麻帆布。这种椅子起源于马扎,因椅腿交叉,故称“交椅”。一般军事活动时使用极多,所谓头号交椅等等名称,便是因此而来。 在她左右,分别放置着几把式样次等的交椅。众人依秩位落座,瓦氏便敛起笑容,沉吟着道:“罗马之事,我原不欲管,不过这也正是我军立威著信之时,于追剿萨沃纳伯爵的大局并无关碍。” 所有人都连连点头,称赞夫人的英明。 瓦氏继续道:“我也未想教廷落难,究竟于我国是忧是喜。诸位都深谙欧洲之事,无关巨细,但凡有利弊处皆可讲来。言多不怪。” 那些人相互看了看,菲利普在这里年纪、资历最长,他咳嗽了一声,先行发言,“尊敬的将军阁下,罗马教廷的确有很多是非,但这并不能作为他们受罚的依据。无论赎罪券还是什一税,抑或他们世俗管理权,遭人诟病中伤的方方面面,跟眼下的劫难都应毫无关联。这是战争和屠杀,就宛如撒拉丁攻入圣城,要求每个人交纳赎金一样,是*裸的掠夺!从道义上说,我们必须做出保护罗马的姿态,并守卫他们的财产。至于教皇,无论他是否答应宗教改革,那都已经事实发生着了。而现在的局面,也由不得他们说不!” 骑士团大团长的话说得慢吞吞的,辞锋却很锐利,眯着的眼睛也不时闪烁寒芒,看得出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 瓦氏一一询问了众人,得到相当的结果。她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端起茶碗,“这位克莱门特七世出身显赫,是王后的堂兄。我要是不闻不问,倒是有些不恭了。安托万,近来城中查检有无收获?” 她的心腹骑士连忙微微欠身,“帝**纪律完全的败坏了,他们抢劫勒索赎金已经成为惯例,尤其是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最是恶劣。现在那些倒霉的家伙已多被处死,我军清点赃物,收缴约合93610杜卡特,那些艺术品、油画、雕像和一众奢侈品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 瓦氏有些纳闷,黑吃黑的结果居然才这么点,这跟她的预计很不相符。不过一想这些罗马人未必个个有钱,那些主教、枢机们,还有那些颇有实力的富豪贵族们肯定都保有不少私藏,这才释然。 哈军的战利品统计一般都有监察局的人参与,这里面数字可以说比较干净。 “我需要向教廷提出怎样的要求,才算合理?教皇陛下会因为我们的功绩,将乌尔比诺公爵头衔还给王后吗?”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菲利普心说你已经抢了那么多东西,还叫骑士团的人特别搜刮了大量图书典籍,胃口大到不行,现在还居然想另外提不合理要求?教皇难道就是只肥羊,任人宰割的吗? 何蒙莎勉强笑了笑,沙哑着嗓子说道:“尊敬的司令阁下,我们最重要的敌人是萨沃纳伯爵。在擒获或杀死此人之前,与教廷的谈判是否可以延后进行呢?或者两方面同时进行,我愿意带领部分军团,追踪他的行迹!” 瓦氏看了看这位愈发消瘦的女士,罕有地温言说:“您不必焦急,米兰公爵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只要我们放他们南下离开,就会把萨沃纳伯爵军团的行踪透露给我们。” “这太好了。”何蒙莎从牙缝里阴森森地挤出一句话来。 菲利普私下里也很赞成何蒙莎的话,那位罗纳?奇斯不过是个运气稍好点的家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获骑士团重要骨干,长此以往,以后在欧洲战场,谁还瞧得起医院骑士团的名头?每每想到这里,大团长就有满腔的怒火:虽然罗德以后再没有圣战骑士的荣誉,可是他们也不是随人捏的软杮子! 瓦氏点了点头,没有再就此事进行过多的解释,而是淡淡道:“既然来到罗马,我们就得从战略大局出发;援助教廷符合我们的利益,同样,恢复罗马的秩序更能博得**教世界的好感。匆匆离开绝不可行!这样吧,菲尔伯爵、巴拉克骑士、山迪骑士,你们负责协助何蒙莎夫人,追踪萨沃纳伯爵的兵马。一旦发现敌情,以纠缠为主,有条件的情况下方可展开全面进攻!温德尔骑士,你作为我的特别顾问,带着军团一半的参谋人员共同前往。” 被点到名的立刻起身称是。 何蒙莎欣喜若狂,她脱口叫道:“放心吧,阁下!我一定带回那个热亚那人的头颅,作为战胜品贡献给阁下!” 瓦氏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不过她也不好去重新修改自己的命令了,只能再次嘱咐道:“以纠缠袭扰为主,等待我们主力到来即可获胜,不必去刻意追逐胜果。山迪、温德尔,你们一定要牢牢守护好何蒙莎夫人,记住!” 两位骑士躬身领命,何蒙莎早已迫不及待地感谢过瓦氏将军,便即带人离开。 第738章 次日,瓦氏在罗马城外唐?伯斯克城堡举行盛大仪式,欢迎教廷特使,枢机主教费尔迪南多。几年不见,这位红衣先生已垂垂老矣,深受疾病的困扰,举动蹒跚。只是他的脑袋还很清醒,言辞亦不模糊。他的副手,是美第奇家族的乔瓦尼,此人早已没有数月前的嚣张跋扈,虽然仍打扮得体,抹着头油,可那副畏畏缩缩的表情怎么看都像只被淋湿冻伤的鸡仔。 这次谈判在公开场合中被称作“伯斯克会面”,因为其所定夺的问题很多都有绕不开的坎坷。谈判进行了一天半,最终达成协议。在帝**队南撤以后,罗马事实被哈军占据,而瓦氏首先承诺会将圣城交还给教廷。 教会投桃报李,册封索尼娅?德?美第奇为“信仰的守护者”瓦氏是王后陛下的卫队长,同时她不是**徒原本是为特立尼达一世量身定做的,不过考虑到日后宗教改革的问题,大家便心照不宣地避开了人选的事。 有了这个名头,无疑为王国在欧洲政局中破开了坚冰。意大利内政变成哈国合法合理可以插手的事务。此外,乌尔比诺公爵的名头也再次落在了王后的头上,教皇对罗韦雷家族的失望,可见一斑。 哈布拉德王国承诺动用库存帮助教廷度过难关,先期支援1.3万巴哈尔的粮食,在6月中旬前运抵罗马。 医院骑士团将负责重建圣斯比瑞托的医院,并直接负责罗马治安,在瘟疫被消灭之前不会离去。 教廷允许哈军在教皇国及其臣属国辖境内自由行动,并出资11.6万杜卡特牿赏有功。实际上这笔钱直接由美第奇家族认捐了,谁叫他们做了错事呢。失去了钢铁卫队,失去了哈国或者说是索尼娅王后的支持,光凭佛罗伦萨必定毫无作为。教皇又怎么样?还不是挡不住劫掠者的魔爪吗?还不是像被拷打折磨的约伯般,忍受**和精神的双重痛楚,呆呆矗立在塔楼上观看敌人肆无忌惮的表演吗? 教皇的错误,在于他完全没有政治头脑;美第奇家族的错误,在于他们过于相信教皇的能力。亚历山德罗公爵和蠢笨的克莱门特走得太近了,也传染了此人的愚患,他连自己到底是佛罗伦萨公爵,还是亚历山大皇帝都分不清楚了! 由于骑士团被羁留在此,同时要防备帝**卷土重来,彻底把战火屏蔽于境外,瓦氏便只能驻军于罗马西面,同时派人从海上向科西嘉继续申请物资。 那位帝福尼?切扎诺先生(在归顺塞拉弗后被免骑士称号)的确在这些天的谈判里起了重要作用,瓦氏便时时将他带在身边参谋。 帝福尼是个擅长政治的人物,他曾经在佩斯卡拉侯爵那里效力,也曾为威尼斯雇佣兵首领特里武尔奇奥伯爵打过仗,还曾经服役于斯福尔扎家族。多年跌宕起伏的政治生涯,使之老练而成熟,看待问题与众不同。 此时他便在为瓦氏讲述乌尔比诺公爵的事情。 “很多人都拥有乌尔比诺公爵的头衔,这在意大利已经不是秘密。”他说,表情非常平淡,“美第奇家族的洛伦佐二世就被冠以该名,他是‘豪华者’的嫡孙,同名。我知道夫人您不太理解这一点,这个家族之所以同名者很多,是因为他们的祖先最初来到佛罗伦萨时,居然在圣洛伦佐教堂的边上,所以圣洛伦佐就成了他们家族的保护神。其家族最出色的子孙通常都以‘洛伦佐’来命名。” 在瓦氏轻轻点头后,他继续说道:“也许夫人听说美第奇家族被驱逐的事情。” “王后陛下提起过,但讳莫如深。” “这的确是他们的伤疤。”帝福尼感慨起来,“洛伦佐二世在40岁时就感觉不行了,此时家族执政受到了来自季罗拉莫?萨沃纳罗拉的严重威胁,这位修道士以严厉的布道取悦群众,自称能与上帝沟通,经常发布神谕,他非常憎恨美第奇家族以及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腐败,因此想要彻底**美第奇在佛罗伦萨的统治。洛伦佐于是做出了个重要决定,即将其次子培养成为一个枢机主教。他利用种种手段,终于在死前完成了这一行动。16岁的乔瓦尼?德?美第奇成为了枢机主教。而他死后不久,美第奇家族便被佛罗伦萨驱逐了,萨沃纳罗拉于是建立了佛罗伦萨共和国,他整整统治了该地4年之久。” 瓦氏皱了皱眉,“乔瓦尼,是利奥十世吧?” “正是。当这位教皇登基后,佛罗伦萨便重回了美第奇的怀抱。当利奥十世重回佛城后,他按照父亲所喜欢的方式,举行了盛大的凯旋庆典,仪仗队中有人高举洛伦佐的画像,上面写着‘我看见了我心爱的儿子’!这是美第奇家族最值得骄傲的一刻。” 瓦氏忍俊不住,微微一笑。如果这也是幕复仇剧的话,恐怕比起*人的要浅显得多。美第奇家族还是相当文明的当然按照瓦氏的看法,也是相当没用的。靠钱多砸出个教皇来,难道就能控制一切了? 钢铁卫队虽然已经基本不存,但罗马一仗,打得德意志雇佣兵军团嗷嗷直叫却是真的,他们损失惨重到最后恼羞成怒,撕开脸对钢铁卫队轮番夹击。如果美第奇家族早有这样的军团,那么任凭佛城风云变幻,又能奈他何?又怎么会被一个狂妄的修道士**了政权? “利奥十世引弗朗索瓦一世为外援,两人达成了交易。弗朗索瓦一世封洛伦佐最小的儿子朱利亚诺为内穆尔公爵,利奥十世封兄长皮埃罗的儿子小洛伦佐为乌尔比诺公爵。当时,王后陛下的父亲已经去世,小洛伦佐只是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因此这个册封实际上并没有考虑到伊莎贝塔的关系。” 瓦氏不禁有些失神,如果不是帝福尼的讲解,要叫她一个*人理顺这些复杂的关系简直是不可能,“我知道,索尼娅王后是私生女,但利奥十世曾经公开承认她皮埃罗庶女的身份。” “她嫁给特立尼达一世,便即失去了家族继承权。这是早有协议的。” 瓦氏轻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下,“屁的协议!如果那有用的话,还需要军队干嘛?” 帝福尼自从丧妻后,才晓得了这深刻的道理,此时瓦氏一说,他大感知己,鼓掌道:“夫人说得好!” “继续说吧,后来乌尔比诺公爵头衔怎么又在罗韦雷家族了。” “这得从乌尔比诺公爵费德里戈?德?蒙蒂菲尔特罗开始讲起了。哦,这位公爵是向被公认的,不但是教皇亲自册封,而且还是著名雇佣兵首领、米兰公爵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的弟子,不是个空有虚名的人。他一生波澜壮阔,同样是意大利境内最著名的雇佣兵领袖之一。顺便说说,他还有‘意大利之光’的称号,和‘豪华者’洛伦佐一样,这是对他艺术保护者身份的肯定与褒扬,在乌尔比诺,他建造了举世震惊的杜卡莱宫,里面的小书房简直是个伟大的艺术馆!他还收集古代的手稿与绘本,尤其是亚里士多德、李维、普鲁塔克的作品,乌尔比诺的图书馆藏书量,甚至超过了同时期梵蒂冈大图书馆的数量!” 瓦氏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这些天,打起圣若望旗的医院骑士团,终于恢复了人气。意大利境内无数大小贵族,都相告而来,带着粮食、药品、医生和工匠。他们自发地聚集起来,为受伤的群众服务,并逐走罗马附近的强盗。而在哈军的压力下,很多准备加入劫掠的团伙竟然纷纷散去,各条要道通行的安全状况大大改善了。 没人不夸奖哈军的善行并谴责帝**队的残暴,这些日子,帝国方面曾派人来接洽瓦氏,不过愤怒的罗马人围住了使者的营地,要不是哈军派人接应,他们早被打成了肉酱。 这些事还是令瓦氏很高兴的,除此之外,趁着好天,她只想赶紧晒晒发霉的甲衣、蹓蹓马,并重新恢复紧张的*练。 帝福尼似乎看出对方心不在焉,忙闭口不再吹捧那位早就去世几十年的乌尔比诺公爵,“蒙蒂菲尔特罗公爵子嗣不多,儿子吉尔巴尔多是个同性恋,因此传承便到了其女乔万娜那里,乔万娜和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的侄子结婚,乌尔比诺公爵的称号便转到了罗韦雷家族的手里。” “原来如此,那么,小洛伦佐的名号就是个虚衔了?” “乌尔比诺公爵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德?罗韦雷是乔万娜的儿子,是教皇尤利二世的侄子。那位教皇被称为‘战神’,您应该知道,夫人。” 瓦氏恍然大悟,“我听说过很多次,原来就是那个罗韦雷,尤利二世正是西克斯图斯四世教皇的侄子,难怪他们都有一个姓氏!” “我接着讲。利奥十世颁布册封后,弗朗切斯科肯定不会服气。于是教皇就给了小洛伦佐10000人军队,让他征服罗韦雷家族领地。于是爆发了‘乌尔比诺战争’。可惜,美第奇家族实在不是拥有‘意大利之光’称号者后裔的对手。不过美第奇家族最终利用金币再次雇佣了更多的佣兵,而此时弗朗切斯科却没钱了,他连自家的佣兵都请不起了,这才被**。” 瓦氏一怔,发出清脆的笑声,良久才摇了摇头,“我算是看透了,这个奇怪的欧洲,奇怪的政治制度。如果打仗都像这样儿戏的话,我看用金币就足以统一世界了。” 帝福尼无奈地耸耸肩,从前他认为司空见惯的东西,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难以接受,无论是瓦氏还是塞拉弗,他们对这种“落后”的军事制度都表示过极强烈的鄙视,甚至王国还有专门的法律规定,不得在国防军中使用雇佣兵。 “后来呢?” “哦,小洛伦佐仅仅统治了乌尔比诺3年就被塞撒尔赶走了,这位塞撒尔是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儿子,在意大利是非常有影响力的。” “我听陛下说过此人,是个恶名昭著的凶徒,非常残暴,真不懂意大利人怎么都崇拜这样的人。” 帝福尼对如此评价也只能沉默了,好在他很快想起了什么,“塞撒尔公爵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无敌的,他就是被蒙蒂菲尔特罗公爵的儿子吉尔巴尔多放逐的。当然这件事上更看得出罗韦雷家族军事力量的强大。教皇冀希望于乌尔比诺公爵的救援,也有这方面原因的。” “美第奇家族和罗韦雷家族不是有仇吗?”瓦氏顺口问了一句。 “在意大利可没有永远的仇家对头,夫人。” “现在我们拥有教皇的任命书,依你看,罗韦雷的弗朗切斯科是否会俯首称臣呢?”瓦氏忽然转了个话题问道,刚刚她也颇觉失言,毕竟国家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塞拉弗已经跟她说过好多遍了。 “罗韦雷家族马上要与贡扎加家族联姻了,曼图亚的伊莎贝拉夫人不会对此坐视不管的。如果他们联手对付我们,我军的征服行动将会很困难。” “伊莎贝拉方面可以放心,她一直倾向于我们。近来费拉拉也在向王国示好,他们决定依照我方的提出的条件重金组建军队,曼图亚实际上也在考虑相关的事宜。” 帝福尼没有跟着何蒙莎走,不但是因为瓦氏留任他的关系,同时也是因为他所背负的仇恨。他对萨沃纳伯爵毫无兴趣,却只想手刃萨利乌那个博尔吉亚家族的恶魔。瓦氏军团很有可能回头杀向锡耶纳,这令他深感诱惑。 不过,他也看出瓦氏处处都在维护王后陛下的利益,并欲夺取乌尔比诺公爵的地盘,这多少使他有些苦恼。好在他仍算是个有原则的人,并且他也深知塞拉弗的厉害,当初那位陛下可曾恐吓过他的,因此帝福尼不敢有丝毫隐瞒,为瓦氏诚恳地讲解、梳理着一切疑惑。 第739章 瓦氏此时的心里更加冒火了。诚然,罗韦雷家族控制着乌尔比诺似乎名正言顺,但她却认为,无论是小洛伦佐还是弗朗切斯科,他们争夺权利的时候,都忘记了还有一位乌尔比诺女公爵在遭受着白眼和嘲讽。现在看起来,伊莎贝塔的父亲更像是个被玩弄于股掌仍不自知的傻孩子,马克西米连一世以其特有的无耻作风再次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全是骗子,大骗子! 玫瑰军团的军团长下定决心,一定要夺回乌尔比诺,这次她是真的动气了。尤其是索尼娅在结婚典礼上宣布接受乌尔比诺公爵头衔的那一刻,这场战争就已经不可避免了! 亚速尔群岛,哈布拉德王国海军陆战队已经势不可挡地在圣克鲁斯登陆了。 舰队围攻和炮击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沙漏,在集群火炮的覆盖射击之下,没有任何一座炮台可以坚守到天黑。 王国海军实力的强大,在号称拥有大西洋上最坚固工事的群岛中得到了验证。在炮击之余,两艘新近下水的重型补给舰甚至进行了一次演习,他们为今年准备退役的“王权”号、“金湾”号两艘船实施了海上补给,获得了成功。 参加攻击的是新近完成编组的“哈国海军加勒比舰队”。 原海军第1舰队、第2舰队、第4舰队、第6舰队、第9舰队及第16舰队被整编为一支舰队,兰特上将担任了舰队司令。 此次出击的是以**舰“努力”号、“圣多明戈”号、“大元帅”号为首的28艘战舰集群,其后是庞大的战略运输舰群,包括2艘正规的远洋补给船。 卡蜜拉公主殿下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虽然她的军衔才是少将,不过她的行动直接得到了王室任命,索尼娅陛下更是从百忙中抽空出来,为女儿压阵。 兰特上将没有直接指挥出击舰队,他仍需坐镇本土,王室两位高级成员的安危便由熏衣草卫队总指挥张明武少将直接负责,托雷塔骑士率领的瑞士扈从也加入进来。 葡萄牙人再次大举进犯休达、丹吉尔,令哈葡关系在萨尔事件后更降至冰点,索尼娅之所以必至亲来,也不无此中的微妙情绪,那件事曾令王后如鲠在喉,而今,正是借机抒发怨气的好机会! 本土的当权者,并不是大家猜测的列奥纳多伯爵或玛丽娜女王,在索尼娅离开前夕,经大国民议会团的批准,多巴哥侯爵、王国元帅彼得阁下重新担任王国摄政! 那一时刻,所有在元帅放弃军权后怪话不断、臆想连篇的家伙们,终于看清了形势。没有任何人能受到这样的宠信!两次担任摄政,一次是国王的任命,一次是王后的推崇,这位海盗出身的老者果然还是王国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纵然再低调、再沉默,也不能抵消他在王国政治中的重磅威力。他可是跟随塞拉弗最久的老人之一! 卡蜜拉公主从科西嘉来,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由于那段时间她的父王与莉拉将军生了别扭,便令她暂代欧洲军区司令结果可想而知,突如其来的诸多对哈国不利的情况让她措手不及。毕竟“暂代”和实职是两个概念,并不是权力移交后就马上能起作用的。 虽然最终也没被塞拉弗打屁股,不过那种犯错的感觉是非常不爽的。卡蜜拉一直想和莉拉争口气,报当年被鄙视的一箭之仇,但是现在的状况,反倒给了反对者更多的说法,甚至她一上台,欧洲局势就陡然变得大坏也变成了其罪状之一了…… 为了此次行动的圆满,卡蜜拉策划了许久。不过,当一记重拳击出后,她却发现如中败革,葡萄牙人的抵抗比她预想的要弱得多,甚至她的舰队仅用一个白天不到,就全面占领了群岛的所有岛屿,原先估计的是一周至两周。 要知道,这处群岛之所以难以遽定,是因为它分布分散,范围较大。其东南部岛群由圣米格尔、圣玛丽亚、福米加什诸岛组成;中部岛群由法亚尔、皮库、圣若热、特赛拉、格拉西奥萨诸岛组成;西北部岛群由弗洛雷斯和科尔武诸岛组成。当然,葡萄牙人的防御工事都集中在几处有淡水的重要岛屿上,他们的大炮要塞非常坚固,哥伦布西航时,这里就已经是葡国重要的军事基地。 但是就事论事的说,在舰队集群攻击和登陆作战方面,欧洲比起哈国来落后至少有1、2个世纪之多了!大规模登陆此前不是没有,但绝对不是哈国这种模式的:利用舰队优势火炮掩护海军陆战队抢滩,随后扩大滩涂阵地,用运输舰群跟进投放重兵……这些复杂而成体系的战术运用起来,估计奥斯曼人的首都也会一鼓而陷了! 牛刀杀鸡的结果,不但是海上出现了临时演习,就连王后陛下的行军营帐,也于下午时分被搭建在群岛最西头的弗洛雷斯岛圣克鲁斯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这座营帐是大婚时巴拿马省长乔凡尼?达?维拉扎诺赠送的,极尽豪华,帐内缀满宝石,优质羔羊皮就用了800张,搭建起来通常需要一两百人。 塞拉弗嫌麻烦是从来不用的,不过索尼娅却非常喜欢,只要私人出行都属必备物品之一。 迎着西晒的太阳,索尼娅泡在了洒着一层玫瑰花瓣的大浴桶里。 王后的女仆总管崔茜带着两个扶桑女仆亲自服侍着索尼娅洗浴,长时间呆在船上,已令陛下极为不适,提前扎营的目的肯定不单纯是为了休息。 隔着一层帷帘,一男一女正坐在帐下和王后对话。如果有人看到的话肯定会大笑起来,那个满脸傻笑,穿着红色贵族服饰,连头发胡子都抹了油的家伙居然是卡奥将军!另一位,身着洁白的纱裙,珍珠项链和满手满头的金首饰并没有给人累赘的感觉,反而觉得此女异常贵气、可爱。 她就是新晋男爵夫人的原艾美拉宫女官艾尔娃。 卡奥被提升为男爵,不但靠着他的功劳,同样是靠着她有一个上达天听的女友。这也是一种运气。 “男爵先生,我真要佩服您的好运,艾尔娃可是宫中最受欢迎的人呢,现在你把她带走了,我们美丽的小淘气可就没有了哦!” 卡奥抓着脑袋,嘿嘿地憨笑着,轻轻拉了拉艾尔娃的手,小女生却红透了脸颊,样子可爱极了。虽然已经成婚,不过她仍然像以前那样天性烂漫,这是独眼龙最喜欢的一点。 “我们的陛下经常说,看准了就得下手快,我可是一直奉为圣旨的!”功勋船长大言不惭地说道,声音还充满了股子得意劲,帷帐里的侍女们都掩口轻笑了。 索尼娅在浴桶里都不禁失笑,她透过薄薄的帷帐,往外看了一眼,正看见不好意思的艾尔娃正与卡奥含情脉脉地对视,心下不由又有些怅然,“艾尔娃,请原谅我过于匆忙地为你们主持了婚礼,虽然军情紧急,但这对于一个去赶赴婚约的女孩来说,算不得什么。” 艾尔娃连忙充满恭敬、感激之情地说道:“王后您言重了,能在您身边侍候、学习,是我的福分,同样也是种荣耀!一想到今后不能常随左右,我就会伤心起来……陛下,我跟这黑汉子说定了,如果他待我不好,我会回来请您写离婚的状子的。” 这番话说的果然有些厉害了,卡奥尴尬地抓着头,嘿嘿干笑;索尼娅也是微感**,稍顷才轻笑着道:“胡言乱语!艾尔娃,结婚或离婚都是神圣的事情,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随便。上帝会一直注视着世间相恋的男女,看他们成婚,看他们生儿育女,看他们老去……如果不是和他同心同德,又为什么要在一起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浅薄的**之欢吗?” 她拍着桶边,*也坐直了一些,显得有些郑重,“艾尔娃,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跟着身边的人一起,不论贫寒、不论疾病、不论任何困苦,都跟他不离不弃吗?” 艾尔娃看了她男人一眼,卡奥的独眼里充满复杂的情愫,似乎害怕她讲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要说心里的话,王后,我对他矢志不渝,但他负我,我不负他。刚才那些不过是气话罢了。” 卡奥忽然跳起来,脸涨得通红,重重拥抱了一下他年轻的妻子,随后单膝跪倒在帷帐前,他的声音高亢而兴奋,“我要感谢您,我的王后陛下!我知道她是真心的,她真的是真心的!我宁愿死了,也不愿她受到半分委曲!感谢您将她赐给我,她是我的人,是我最钟爱的人!” 独眼龙像是有点语无伦次般叫嚷着,帐外的托雷塔骑士摇摇头,走了开去,而他的儿子萨西和一众年轻骑士们,则都满眼冒着星星,不断长吁短叹着,似乎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看看那位被称作“艾美拉宫美丽小天使”的新娘。 索尼娅心满意足地倚靠下来,点点肩头,示意已经发呆的侍女为她按摩,半晌才轻叹了口气,“起来吧,卡奥。还有,艾尔娃,结婚后你要稍稍改掉你任性的脾气,多为男爵考虑。他是个不懂节俭的人,虽然财产不少,可是总不能像别的贵族们一样迅速地增值起来。你要帮助他,开动脑筋,要知道金币总有花完的时候,难免要备不时之需的。崔茜” “陛下。” “把那个盒子取来。” “是,我的陛下。” 新婚夫妇若有所思的凝神领会着王后的吩咐,直到崔茜将一只古朴端庄的红木首饰盒递给了艾尔娃。表示感谢后,艾尔娃打开了那只*式样的盒子,里面是一只黄金头簪,下面压着一份财产转移契约。 “金发簪是塞拉弗早年送我的,是大明皇室的财产,外面是看不到相同式样的;那座庄园是一处甘蔗种植园,卡奥经常远航外出,有点事情做做,你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这太贵重了,王后……” “收下吧,艾尔娃,就当一点补偿,马上你们都无法度蜜月了,这应该是个很不好的消息吧?” 艾尔娃与卡奥两手相扣,她轻轻一笑说道:“我不会感到失望,只会有点点担心罢了。卡奥是在为两位陛下服务,本就应当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来。如果他因为婚事而延误工作,我才会真的怪他了!” 卡奥跳起来拍了*脯,“放心,王后陛下,我有数得很!这一次竟然如此轻松地平定了亚速尔群岛,已经让我看到了取得最终胜利的希望!葡萄牙人太过于自信了,以为撤回印度洋舰队就能和我们抗衡,这是做梦!即使加上西班牙我也不怕,王后陛下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索尼娅微笑着点点头,“虽然有些*切,但我还是要问问,你准备何时出发?” “所有物资全部清点装运完毕,修补好船只,我想三天后就能离开圣克鲁司。”卡奥想了想道,又再度憨憨一笑,“只是我离开后,还请王后多关心关心艾尔娃……” 索尼娅咯咯笑起来,连艾尔娃都嗔怪地拍打了男人一下,“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卡奥,到时我自会将你的小娇妻带在身边的。这几天你们就好好地过吧,也不要太辛苦哦!” 众人再忍不住地大笑起来。两个新人都涨红了脸,低声告辞后,便一溜烟飞也似地逃走了。 当晚,卡蜜拉公主来到弗洛雷斯岛上,哈军清剿工作很有效果,不过还是有几艘葡萄牙船趁乱逃走了,这给此后进一步的行动蒙上了阴影。不过哈军上下仍是自信满满,毕竟在亚速尔群岛战役上他们已经检验出自己的实力也许地中海舰队算得上是王国海军最强者,但加勒比舰队同样不差。 第740章 枢密局成员,第一情报处的处长安蒂冈妮少将此时便站在王后那华丽的大帐中,她的身边跟着回到本土不到一年的莎拉拉上校。 这位上校现任第一情报处侍从室主任,权力极大,也算是该系统中重要人物之一。长年在亚洲司的工作经历,造成她业务熟练、工作效率高、处事果决的特点,跟十年前相比,她明显成熟了,虽然仍是副印裔的标准模样,鼻孔上还穿着厚厚金质鼻环,可这一切都掩饰不了她冰冷眼神中的厉芒。 “岛上的居民以葡萄牙人为主,其他由尼德兰人、犹太人、摩尔人、布列塔尼人等构成。据说1432年开始,葡萄牙人就在圣玛丽亚岛上开发定居点了,尼德兰移民进入,是此后亨利王子的妹妹、勃艮第公爵夫人伊莎贝拉的请求,当时他们被允许居住在法亚尔岛,后来渐渐增多。这里的行政管理十分混乱,每岛都有总督之类的官员,不过有一个主管军事的总督驻扎在特赛拉岛的英雄港那位先生已经在逃跑时被击毙,座舰沉没了。” 索尼娅皱了皱眉。她穿着长细麻织就的纱裙,里面是丝质衬裙,赤着脚,披散着头发软墩上崔茜正为她梳着头,而卡蜜拉则跪坐在长绒毛毯上,一脸羡慕地望着长案上那些被卸下来的昂贵首饰。 安蒂冈妮朝莎拉拉施了个眼色,她是特意带这位心腹带来给王后过目的,可惜她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表演得很失败。要知道王后可不是国王那种直来直去、刀刀见血的性子,她虽然注重情报,但却更关心令她感兴趣的,莎拉拉这种例行公事般的汇报,当然只会令其昏昏欲睡。 她咳嗽了一声,似乎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哦,正要向王后报告我们的新发现,圣米格尔岛发现了许多温泉,而且非常奇特,地面上有无数的水池,池内有无数个**,带着气泡的清澈泉水冲出**,浮上水面,像一颗颗漂亮的珍珠。云雾般的蒸气飘浮在水池上方,让人触着便觉是种享受。我已经命令手下在那里搭建行营,明天早晨就能对陛下开放了。” 果然,无论索尼娅、卡蜜拉或者是正在专注梳头的崔茜,都关注地转过头来。王后笑道:“这倒是件奇事,这里竟然有地热!从甘泉宫离开一阵子,我真觉得天天发痒,早知道今天就直接去那里了。” “母后,明天以后都可以去的,舰队暂时不必前往马德拉了。” 索尼娅吃了一惊,“为什么?不是计划好了,要占领这两处战略要地的吗?你父王在战场上如此舍生忘死,难道我们还要再继续耽搁下去?我的女儿,你必须要做出解释,哪怕你是这支军队的主帅,也不能胡乱发号施令!” 卡蜜拉赶紧解释,“请允许我解释,母后。此前做出决定时,我并不清楚父王对卡奥将军已有吩咐。一旦他实施行动,想必会很快结束战争,我对此深信不疑。现在葡萄牙人已有警惕,攻击马德拉,就意味着对他们的独占贸易会遭受深重的伤害,他们必定会拼命的。而我们滞于大西洋上,隐隐形成威胁,会比直接攻击非洲门户要好得多。更何况此后一旦重新签订和平协议,我们势必会提出更多领土的要求,西葡只需在马德拉、加那利二者选一即可,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一处战略要地!” 加那利群岛原属葡萄牙,但1479年阿尔卡索瓦条约将其划给了西班牙。 崔茜为王后梳好了头,简单地扎了辫子。索尼娅离座而起,手指拢于*前,慢慢踱步,沉吟思索。 “你就这么有信心吗,我的女儿?” 卡蜜拉长跪而起,轻轻欠身,“我是对父王及卡奥船长有信心,母后。那位葡萄牙**者肯定也会给我们巨大的惊喜,我对此深信不疑。” 索尼娅思忖了很久,神情严肃地说道:“我暂时相信你的判断,不过,舰队必须保持战斗状态,沿大陆交界处巡视,武装商船主提出申请的,可以发给战时私掠证,只针对葡萄牙商船。每艘缴获的船必须拖到海军部临时驻所,以便验证真伪。海盗行为将被严厉打击。同时,我们更要防备葡军从非洲向本土移动,尤其是他们的战舰队。” “我会服从您的命令,母后。”卡蜜拉恭敬地再次致礼,“休达战役给了我们许多值得警醒之处,不光是牺牲的奥玛将军,就是父王也是浴血死战,为战役的胜利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母后此次亲自出征,作为我来说,也能体会得到您的心情。我希望父王很快能与您团聚。” 索尼娅的眼中闪动着点点泪花,她用牙齿轻咬微颤的下唇,略带苦涩地摇了摇头。曾几何时,他们整天都可以呆在一起,但当国家的疆域已经超过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时候……一切都在无言中改变了! 不能不说塞拉弗对于王国的管辖卓有成效,但更多的问题接踵而来,令人烦不胜烦。现在已经有不少高层官员提出,是否可以将远离中央的边疆地区像墨西哥或印加一样,变成半独立性质的封地,也许那样更有利于建立起长效、可靠、响应迅速的政府组织。 塞拉弗对此不予置评,索尼娅更不会因此去触其霉头,她知道爱人对于封建制没有好感,分封领地的行为,对于现在的体制来说无疑是种倒退。 “谢谢你的祝福,我的女儿。”索尼娅轻轻拉过卡蜜拉,在她的额头深深一吻,并十分宠爱地抱了她,“我每天都在乞求上帝,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可以呆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哪怕是在血淋淋的战场上,我没能跟他一起参加战斗,想起来就觉得心如刀绞。最近我每天都睡不好。” “我建议您请子虚道长看看,他对调理、养生很有一套。” 索尼娅心情渐渐平复,她摆了摆手,也许是很讨厌吃苦味中药的缘故,她一向对那些精通医理的道士敬而远之。 “安蒂,继续说吧,我希望在离开前能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统治亚速尔,这里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正好在本土至欧洲航线的中间,加上我们大力建设的百慕大岛,我们在越洋航行的安全性方面大大提升了,同时也再不会受到任何方面的威胁。” 诚然,她的话语虽然显得骄傲了些,但那确实是事实。英格兰战役后,来自欧洲最近的威胁被解除了,夺取亚速尔群岛后,葡萄牙人的威胁也被解除。浩瀚的大洋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哈国人前进的步伐。 索尼娅对于军事并无深刻的理解,但对于政治,却是耳濡目染、轻车熟路。她很希望此次出行能给王国带来必要的回报,虽然这场登陆很圆满,不过要将此地完全纳入到王国的行政区划里,却需要部署、落实各项必要的措施。 安蒂冈妮刚刚也红了眼圈,她是分外听不得塞拉弗受伤流血之类的事情的,这会让她感到自己的失职。欧洲情报工作并不容易开展,同样搜集与汇总的事务非常繁忙,有时谬误与错漏难以避免。应该说,安蒂冈妮在这一岗位上已经成果突出,只是她自己总是要求过高。 “是的,我的陛下。”她抽了抽鼻子,索尼娅便好奇地打量着她,“大概上世纪中叶,这片群岛的大部分岛屿都名花有主,像圣玛丽亚岛、圣米格尔岛就被封给了葡萄牙贵族贡萨罗?维利乌?卡布拉尔,他原是个船长,1431年发现福尔米加群岛,那些小岛在圣米格尔岛和圣玛丽亚岛之间,无法居住,福尔米加就是葡萄牙语中‘蚂蚁’的意思,说明它们面积微小。特塞拉岛被封给了佛兰德的雅科梅?德?布鲁日;格拉西奥萨岛被分成南北两部,南部赐予了杜亚尔特?巴雷托,北部则封与哥伦布阁下的妹夫,佩德罗?科雷亚?达?库达先生。邻近的圣若热岛和皮库岛差不多同期被发现,不过直到1470年左右,韦赫姆?凡?德尔海根,一位品德优秀的佛兰德贵族才被授予圣若热岛,皮库岛首位领主则是阿尔瓦罗?德?奥内拉斯。至于法阿尔岛,在此之前就被卖给了富有的佛兰德人何塞?凡?韦尔特,他试图找到不存在的银矿,还交了大笔钱给葡萄牙国王获取了专营权。那里被他挖得到处是窟窿。” “我觉得弗洛雷斯岛的环境很不错。”索尼娅听到这里笑起来。 “当然,这里原先叫做圣托马斯岛,后来因为全岛覆盖着鲜花,才改名叫‘弗洛雷斯’。这里最初的移民就是佛兰德贵族德尔海根等人,不过他们没几年就去了圣若热。” “你简直可以去当历史学家了,安蒂。”王后喃喃说道,眼里带着一丝崇拜的表情。 情报处的掌权者不觉有些汗颜,不过她没有解释什么,“谢谢,我的陛下。您的夸奖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好的支持,这些东西都来源于收缴上来的地方档案,以及从这里各个总督府里探听到的讯息,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用处。” “那可不一定,安蒂,亲爱的。我从这些信息中能得到很多结论,那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会给我们的统治带来许多便利。”索尼娅对这位情报处长总是使用昵称,原因是多方面的,最有可能的因素是她很同情这位希腊女孩,跟着那位陛下东奔西走,曾经朝夕不离,可是竟然没有被那好色的家伙夺去初夜,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这是隐晦而阴暗的看法,公开的因素是因为安蒂冈妮很讨王后的喜欢,虽然一度她令索尼娅酸溜溜的,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想说点自己的看法,也许那有些越权,陛下。” “说吧,没关系,我在听。” “好的,我认为葡萄牙在这些岛屿上的统治虽然松散,但仍可称得上合理。要想尽快地纳入王国管理体系,不妨在行政区划中单独列出,并建立双向移民机制。” 索尼娅皱了下眉头,“行政单列,这个可以暂行。双向移民又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我的陛下,让这些岛屿上凡亲近葡萄牙的势力都迁往本土,同时从本土大量迁徙忠于王国的公民。” “这不是不可以,不过却是件长期的烦劳事。”索尼娅叹息着,她看了看卡蜜拉,“我得问问国王的意思,他多年前就想过登陆亚速尔群岛,他早有一揽子计划。” “我也听说过。”卡蜜拉忽然插话道,“他想将在东西两头岛屿上各建一处海军基地,此外还要在各岛驻军,以便更好地实施管理。” 众人面面相觑,塞拉弗的方法看似简单,却是一针见血,直指矛盾的中心。驻军不但代表宣示主权,同时也震慑了地方,海军基地则保证群岛与本土的联系,同时利用岛屿的战略优势地位,进一步扩大有效控制的海疆范围。 这比安蒂冈妮双向移民的计划更加简单,更加高效,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减低了费用,提高了效率。 “真是好办法!”索尼娅脱口说道,“鉴于此处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可以建议统帅部新组建一支国防军,驻扎在此。海军方面的事务可以归属加勒比舰队司令部指挥。” 卡蜜拉当即提出了异议,“母后,这里已经不是加勒比舰队管辖范围了,应当归属于北海舰队。” 索尼娅愉快地大笑了,“你已经很会为自己争取好处了,亲爱的女儿!就依你说的办,归属北海舰队司令部指挥。赶紧让枢密局下文,请斯科特将军尽快部署海军基地的事吧,就算尼德兰战情再紧,这里也不能马虎。我们控制了亚速尔、控制了休达和英吉利海峡,就扼死了西班牙舰队前往尼德兰的通路,他们飞不过来!这事我就能决定,就这么办吧!” 第741章 圣芬生特角,是葡萄牙沟通地中海最重要的通道。从地中海航行而来的船只经海角折转,北向前往里斯本。 这里的地形属于典型的海崖,壮阔的海岸线极少浅滩,几十公尺高的崖面,陡峭而危险,每至黄昏,海波清平,夕阳的余晖在崖上涂染大片金色,蔚为壮观。 葡萄牙人在13世纪后才渐渐从里斯本南下,占据了这一重要战略要冲。不过这里没有棱堡也没有足够的火炮,简单的石墙和凭借较高地势而搭建的露天炮台,也就是防御普通海盗的规模。 地中海舰队只用了三个沙漏时,便全歼了这里的守军,占据圣芬生特角。海军陆战队的冲滩快船全部使用沙船型制,配备30只浆,装载200人,这些船都立有一桅,升三角帆。凭借帆力和人力高速冲滩,随后陆战队员踩着没膝深的海水向海岸行进。 登陆的地点是早前便确定的,是这里不多的沙滩地形,唯一需要留意的就是风速,因为这一带属多风浪大区域,6月以后又是大西洋的风暴期,更要找个风平浪静的日子来完成登陆。好在休达要塞距此并不遥远,计划很快被确定了。 库埃留?迪亚斯男爵指挥着他的1.2万部队源源不断地开进拉古什。 拉古什即葡萄牙在海角的重要海防基地,在圣芬生特角的东边海岸,为防止摩尔人侵略,自航海家亨利以后,这里长期驻扎有陆军部队。不过他们在更加强大的哈军面前,算不得什么。 男爵的军队可是有强大的哈国在提供后勤支援的。 此时的他志得意满、踌躇满志,登临弗里莱城堡的哨楼,顾盼四野,禁不住哈哈大笑! “斯特恩将军,请原谅稍后的战役不能让贵军团先发了。战利品仍可按照四六分账……” 斯特恩面露不谐之色,嗡声嗡气地说:“迪亚斯男爵,我想这次不必追究什么摩尔人、伊比利亚人的分别了吧?这只是一场奇袭战,我们也不可能永久占据葡萄牙。” “那不是因为摩尔人。”男爵正色道,“也许您自己没有感觉,斯特恩。不过我觉察到了,无论是柏柏尔人、黑奴,还是摩尔人军团,他们的纪律都太差了!现在观察员也向我们建议,要将贵军团暂调为后队。” “那几位哈军观察员也是这么说的?”斯特恩鼓起了眼睛,这段时间他对那些“严厉”的哈军顾问团成员可谓敬畏非常。 “是的,斯特恩,按照他们的说法,要想打胜仗,就不能滥杀、不能滥抢、不能*妇女,随意地掳掠财物。当然对我们的要求很宽松,这是场复仇战,不可能不见血,但贵军团的很多行为已经令我忌惮了,拉古什城完全没留下什么,只有遍地的死尸!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观察员再提出严惩的建议,我也很难保住你们了。” 屠城的命令正是首先进城的斯特恩下达的。他无奈地摇摇头,“我会将您的建议传达下去,当然,我也希望观察员们会将更多的心思花在检点战利品上。否则,我很难对下面去说。” 库埃留?迪亚斯一脸假笑地重重拍了拍对方的肩,“放心,斯特恩将军,您是阿布德酋长的人,我不可能亏待您。你们看看自己身上的装备,精良的武器,还有背囊里鼓鼓的干粮……还有什么奢求呢,将军?” 斯特恩也唇角扯动,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他此次虽然跟随作战,但伤亡很小,而且收获实在是太大了。一旦回到卡萨布兰卡,无疑他就是大功臣,肯定会变成酋长身边的红人!以后若阿布德**现政府,成为了摩洛哥王,恐怕斯特恩也会进入北非地区最富有权势者之列了。 浮想联翩的家伙很快离开了,库埃留则颇为不满地望着他的背影轻哼了一记。如果不是兵力不足,他是不会带上这么个大麻烦的。这些部族的军队都是土匪、强盗、杀人犯,而且还管不住下半身,无论女性还是年轻英俊的男性,都是他们的猎物。经常干*和屠杀的事件,使得他们名声极臭,库埃留?迪亚斯可不愿意自己也像这些人一样声名狼藉。 更何况,此次塞拉弗给他的“特别礼物”就是报仇血恨。伊比利亚人是最执著于仇恨的民族之一,跟犹太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经义倒是差不了多少。在没有大愿得偿之前,男爵可不会把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惹到身上。 “上校,现在该告诉我了吧。”库埃留?迪亚斯忽然转过身,眼睛紧紧盯住了哈军观察团的团长现升任海军上校的爱德华,“托雷斯家族的卡布拉尔究竟躲到了哪里?” “情报说他们一直在这里,弗里莱城堡是托雷斯家族的秘密据点之一。” “不要再说谎了,爱德华!”库埃留忽然生气地叫起来,“你一直都知道他们在哪里,对不对?依靠你们那不可思议的情报能力,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爱德华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好了,库埃留,别用这种口吻乱说一气!虽然我要谢谢你如此重视我们的情报能力。托雷斯家族家大业大,在葡萄牙各地,甚至国外都广置产业,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家族中某一位贵族的具体下落呢?卡布拉尔跑不了,我很有信心。当然,你觉得我骗了你也没错,拉古什是必须征服的,否则这里驻扎的军团对我们的下一步攻击行动很有影响。” 男爵气得重重一挥手,他别过脸,良久才重转回来,“我告诉你,爱德华上校,你们的陛下已经跟你交待过了,要配合我的行动!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 爱德华上校笑吟吟的,“别老说你们的陛下,那同样是你的陛下,迪亚斯男爵。” “闭嘴,我能报得了仇,他才是陛下!” “你这话再说一遍,我跟你决斗了!”爱德华不悦地说道。 男爵霍然瞪大了眼睛,鼻孔呼呼地喷着粗气。爱德华毫不示弱地盯着他,手按剑柄,忽然,两人都后撤了一步,脑袋也各自转开。 “不跟你一般见识,爱德华上校!” “我也懒得理你,迪亚斯男爵!” 爱德华撇着嘴,慢吞吞地转身向哨堡下走去。 库埃留等那人走了几十步远,这才捏了捏拳头,不情不愿地喊道:“什么时候能得到确切消息?” 爱德华一步也没停,头也不回,只往后摆了摆手,“等着吧,会有人来通知我们的。” “谁来?”库埃留有些气了,大吼了一声,不过已经没有人回答他。 就在休达战役峰回路转,局势变得不利于葡萄牙人的时候,卡布拉尔?托雷斯子爵就已经离开王都里斯本,前往家族在南方的领地锡尔维什,托雷斯家族历史的曾出现过几个公爵,但至今已经只剩下卡布拉尔一脉,他丧失了祖先在巴达霍斯地区的领地,最终沦落为法鲁侯爵的封臣。 好在卡布拉尔终于得到了新皇的宠信,倚为心腹,他的努力当然也得到了不少回报,例如他的表弟迪奥古被册封为王家骑士,还有他冒领功勋却未被追究一事,等等。这种非同寻常的示恩,也隐藏了相当的灾祸。 在听说**的库埃留?迪亚斯竟然出现在哈军方面,并且领有“大量摩尔人兵马”,卡布拉尔只觉五雷轰顶,头皮发炸!葡萄牙攻击北非的大军折戟沉沙,连拉马里奥公爵都被俘虏了,难道自己的弱小势力,能挡得住万恶的摩尔人军团吗? 寻找了个借口终于离开王宫的卡布拉尔,用最短的时间回到锡尔维什,随即将家族迁离了该处,甚至他连驻扎在拉古什弗里莱城堡的女儿、女婿一家也匆忙地迁走了。别说,这些措施居然很快见效…… 库埃留?迪亚斯抱着一颗狂热的心而来,却得到一盆冷水;要不是拉古什战役他收获甚丰,守军和居民也被斯特恩屠了个干净,带来了一些好心情,估计他必会发飚了! 卡布拉尔离开锡尔维什之后,像丧家之犬般往北逃窜,但是走了几天后,此人冷静下来,更加感觉不安,于是他便决定从维迪盖拉折转东北至莫朗,再从水路北上,去往西班牙的城市奥利文萨,旋即择路前往其首都托莱多。 卡布拉尔已经丧失了继续为葡萄牙王室服务的勇气,他身为近臣,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萨尔骑士的命案,那件事以后,所有企图托庇于若奥三世的外国人都要再度掂量一下自己的选择。 虽然不是外国人,但作为一个不上不下的子爵,卡布拉尔明智地选择了外出政治避难。他卷了大笔公款和家里的细软慌不择路地逃命,丢开爵位不要,甩掉官帽不戴,一心保命,实际上也是害怕其表弟迪奥古的惨剧重演那位仁兄正是在库埃留逃亡追索的过程中殒命的。 现在,这位**者实力更强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卡布拉尔已经不能相信若奥三世了,他同样也信不过葡萄牙王国的力量,数万军队劳师远征,带着几百条船,结果居然被人像赶鸭子般尽数捉住!如今举国动摇,谁还敢拍*脯保证把那个叛徒阻挡在国境之外呢? 相比之下,前往西班牙向查理一世投诚,也许被封个小小爵位,弄块小小领地,日后说不准还会东山再起的。 胆小鬼卡布拉尔的行踪如此飘忽不定,即使强如第一情报处,也无法及时掌握其动向。好在爱德华身边不乏此中高手,军情局特别行动组的几个队员奉命追踪从弗里莱城堡撤离的人员,不久之后,他们便牢牢地锁定了目标。 不过三天,库埃留?迪亚斯与爱德华率领的北非骆驼兵便马不停蹄,不分昼夜地前进,并包围了卡布拉尔一行暂居的菲尔曼斯彻城堡这里属于托雷斯家族一个远房亲戚斯利尔男爵的驻地,这位男爵是典型的口蜜腹剑型人物,而且还跟卡布拉尔的妻子萨拉戈莉拥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这两个人可真是有病……”爱德华瞠目结舌地说道,虽然部队仍在进攻之中,不过从城堡外农场的一处磨坊里搜出的一对偷情男女,却是让他们感到了震撼:斯利尔男爵才21岁,萨拉戈莉却已经47岁了,而且长得还很肥胖! 两个人满身稻草地被逮住后,还指望是子爵派来捉奸的,大声叫骂,诸如*早泄、下半身不举等等乱七八糟的词汇尽从两人嘴里喷涌出来,看上去卡布拉尔被戴绿帽子的原因多半如此…… 库埃留鄙视地摆摆手,示意将这两个奸夫*妇押下去,哼了一声,“看看吧,这就是深受国王器重的葡萄牙砥柱之臣!萨拉戈莉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卡布拉尔也没少干过坏事,他虽然下半身不行了,但心里却坏透了,流出肮脏的黑水!连战功都能被掠夺,还有什么下贱的事情是他不能做的?” “那不正好吗,库埃留?现在你投奔我王的旗下,今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库埃留默然良久,望着城头激烈的战斗,竟然徐徐掉下泪来。他的拳手捏得更紧,狠狠一挥! “我的姐姐,我的家人,我为之奋斗了数十年的国家,一夜之间都没有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托雷斯家族的余孽!上帝作证,一旦我报了仇,我会向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奉献我无比的忠诚,我要始终站立在他的身边,哪怕耗尽我生命最后一息,此誓不渝!” 他拔剑,在手腕上一割,顿时血流如注!不过库埃留丝毫没有动容,反而哈哈大笑,极为畅快。 爱德华连忙叫人为他包扎,听着对方的话,他也感同身受,不禁对卡布拉尔这些弄权的家伙愤慨莫名。他远远望向菲尔曼斯彻城堡高耸的哨楼,回头喊道:“巴金!巴金!” “什么事,上校?”远处有人回答。 “大炮还没到吗?” “斥侯已经看到他们了,还有四英里半的路程!” “让他们加快,再快一点,中午前赶到,我会给他们每人加赏两块金币!” “收到!” 库埃留眼圈红红地盯着菲尔曼斯彻城堡,忽然说了一句,“有没有大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这个实力,我要亲自上城!”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甲,不过爱德华却已经着急了,一把就拉住了他,“你要想报仇就安稳点,不然命都没了,跟谁报仇?我可不想卡布拉尔没死,你就先死掉了!” 库埃留冷哼一声,甩脱他的膀子,戴起了头盔。 爱德华也生气了,砰地把自己的剑摔到了地下,高叫道:“你他妈的简直就是个猪脑子!你怎么这么固执?我好言相劝你不听,尽想着出风头!哪个总指挥会无缘无故跑到最危险的一线去?” “塞拉弗?朱?特立尼达陛下,在休达战役时始终出击在前。”库埃留?迪亚斯冷冷地说道,爱德华不禁语声一滞。 “好,好,你拿陛下来说事,他是天使,我们是凡人!”爱德华气得脸色都青了,脚尖一踢,将剑再度执于掌中,“好,既然你想死,那我也陪你!我倒不相信了,你还真敢跟陛下比较!” 库埃留微微一笑,拿起一只头盔递给对方,“上校,那个天使会,我也想37605738参加。” “等你有了足够的军功,加上我的推荐,应该问题不大。”爱德华此时也平静下来,穿戴好甲衣头盔,拿起了盾牌,他的声音在面罩下显得嗡嗡的,“陛下会为我们鼓舞的,他无所不能!” “等我报了仇,我就会相信这一点。”库埃留在*口划了个十字,低声喃喃道。他的确是个具有普遍性意义上的**徒,拥有很“实际”的信仰,虽然不至于叛教,但让他天天像苦行僧般诵念**,锤炼**和意志,那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第742章 “左转2个罗经点,降1、3、6号帆,所有炮手就位……” “是,左转舵!2个罗经点!桅上人员,依次收起1、3、6号帆!通知下甲板开启炮门,所有炮手就位,士兵做好准备,管损水手和木匠进入位置!” 哔哔啵啵的帆桁拍击声,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经过几日夜的潜行,卡奥将军指挥的混编舰队终于出现在了此次攻击目标的面前! 混编舰队的成员大多数为重量级战舰。排水量超过1500吨的“圣彼得”号,属于加强型**舰作为旗舰,这条战舰甚至没有在亚速尔群岛登陆战正面出现,而只是用来运载物资、装备。此外,还有6条排水量超过1000吨的战船簇拥在侧,实力之强,已可在正面迎击任何一支欧洲王室舰队了! 除了主要成员,混编舰队还拥有10多艘轻型和中型辅助船只、补给舰,水手和炮手全部是一线舰队抽调来的精兵强将,足以应付任何场面。 卡奥对此非常满意,现在东边的天空正微微发白,启明星还很耀眼,在这种情况下偷袭西班牙人的海港重镇加的斯,的确是太有趣的一件事了! 别看加的斯是个天然良港,并且还在被不断维护和扩建,但这里的防御体系在哈国海军高级将官和参谋们看来,却是漏洞百出的!一些粗浅的棱堡工事,部署在东西两岸对峙的岛屿上,大炮要塞看起来也过于简朴,根本没有休达那种上下立体的狰狞气势看得出,西班牙人对于己国的强大是非常自信的! “左前方!两条克拉克!” 桅哨传来铛铛的警铃,甲板上忙碌的人都变得非常专注了,卡奥抬头看了一眼,又习惯性扭头向左,刚想说话,就发觉他用惯的副官威弗列德少将并不在身旁,推了推眼罩,吼道:“命令‘庞贝特’号离开编队,狙击这两条船,不必留手,不抓俘虏,以击沉为要!其他船全部沿海岸线型排开,升特立尼达王室旗,升舰队司令旗!” 随行副官虽然没有达到威弗列德那种级别,不过仍然很有效率地传达了舰队指挥的命令。 西班牙人终于被惊动了,他们的大炮首先开火,撕开了加的斯之战的序幕。当然,打响第一枪的那方并没有占据多大的优势,甚至表面上的优势也看不见。 “进入敌炮火覆盖范围!进入下层重炮射击区域!”有人狂喊道。 “不准开火,升2、5、7号帆,注意帆叶喷水防火!S型规避前进,直到我看见敌人的脚毛为止!” 战舰群向一根根扎入肉中的竹签般刺向海岸棱堡。 他们在足够近的地方打横,构筑起一条木结构的城墙。线型阵的特点,就是单侧方向火炮可以“齐射”。虽然射出最多的是铁制实心球,不过这种齐射的威力仍然超乎想像,因此哈国海军将之作为必训项目,牢牢置于重要战术科目之内。 卡奥对于混编舰队的炮击效率说实话并不满意,这不是他用熟的老兵,无论是果断地突击*近,还是组队,都有种拖沓迟滞的感觉;有些船的*控显得单板,似乎难以融入队伍;见旗号的齐射更是差强人意、别别扭扭……好在打得都挺准,对固定目标炮击训练倒是一点不亚于别的精锐舰队。 当然独眼龙心中的“标准”实在是有点高了,他的指挥水平是一流的,因此在度过最初的磨合期后,混编舰队的实力陡然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尤其是旗舰顶着密集火炮靠到最前线的时候,所有船长都有种血气上涌的感觉,嘴里也冒出咸咸的味道来。 “小伙子们不要担心,这些炮弹打不到我们!”卡奥站在艉楼上嚣张地叫道,虽然甲板上已经是狼狈不堪,敌要塞打来的实心弹滚得满地都是,还有些都卡在了木棱里头,冒着腾腾的热烟。 “抓紧时间,把最后那点火力打掉,已经剩不了多少了!”卡奥继续跳脚,“让水手长亲自去*纵重炮!妈的,真狗屎!打了三轮,居然还在开火!” 旗舰的勇气直接影响了炮战的时间,线型阵不经意间又往前推了数百码,有艘船差点触礁,不过包括隐蔽的棱堡炮台在内的四个链型火力点都被快速打掉了,整场战斗不过耗费了1.5沙漏时。 卡奥带领舰队突入内港之前,10余艘赶来增援的战斗舰沉没在他们的身后。 “哦,好极了,太棒了,哈哈哈哈,真是……那些西班牙笨佬都在没命般的跑!”端着望远镜,咧嘴笑着,独眼龙感觉非常地舒爽,多少年了,终于又体验到做海盗的感觉了! 港口已经乱成一团,许多人在哭喊着向内陆逃离。枪声大作,陆战队已经乘坐大舢板涉水登陆,和西班牙守备军激战起来。 当然大部分的抵抗都消弥于无形,卡奥舰队的“重点打击”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战队已经控制了局面,何上校要向您报告!” 卡奥挥了挥手,“西班牙人想要派出援兵,就只有塞尔维亚最近,不过休达已经扼制了他们的一切行动!从内陆派兵过来,则最少要三天。让何上校去周围转悠吧,不必留手,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带不走就全烧了!” 那位临时副官打了个寒噤,“这是违反规定的,将军。” 独眼龙转过头,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规定?这是战场,我说的才是规定!让舰队成员都集合起来,除非必要留守的,我们俘虏了多少船?” “31条,悬挂西班牙旗帜的,包括武装商船。” “留下我们需要的,其他统统凿沉!”卡奥恶狠狠地叫道,“派人把那些仓库里的材料、木桶、生麻等等全部烧光,最后统计个数字给我就行了。” 副官刚要离开,卡奥又补充了一句,“炸药要堆满各处码头和栈道,这几天不会下雨,气象很不错,哈哈!” 那位差点要踉跄起来,勉强抬手敬了个礼,连吱声都不敢,拔腿就走。 加的斯之战不到中午就已经事实终结了,卡奥对自己的胜利果实进行了深度的破坏。整个港区完全陷入火海,哈军士兵在有条不紊地清理反抗者,随即按图索骥,进行了有组织、有计划、相当冷静克制的掠夺与破坏。 毕竟在军事监察局人员的虎视眈眈下,没有士兵敢于犯禁,更何况眼下这群人都是老部队的成员,他们对于纪律有着比新兵更加深刻的体会。 就在卡奥在享受午餐的时候,菲尔曼斯彻城堡那边却在上演着血淋淋的一幕惨剧。 同样是浓烟滚滚,库埃留?迪亚斯的军队却丝毫不懂得手软,摩尔人军团的劣根性表露无疑,无论是柏柏尔人、黑人、摩尔人、阿拉伯人,还是欧洲人,他们入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黄金财宝! 其次,就是女人! 耀眼的日头下,是男人肆无忌惮的*邪笑声,女人的哭喊求饶声。那些不得不拿起简陋家什抵抗的男人,则被斩去双臂,活活吊死。 城内血可漂橹,触目惊心的尸首和残肢遍布各处,血腥味浓重得整座城堡都嗅得到。 不但是摩尔人军团,就是他们的主帅迪亚斯男爵,也陷入了疯狂之中,他在城堡的大厅里,将俘虏的卡布拉尔子爵全家绑成一只只粽子,他不但*卡布拉尔的两个女儿,还将子爵的儿子及大女婿都割成一条条碎肉,塞在仇人的嘴里! 当他终于把发了疯的卡布拉尔残酷折磨并手刃之后,他方才恢复了情绪正常,此前爱德华的劝说全被他斥骂了回去。 整个菲尔曼斯彻城堡,至此人畜无遗! 库埃留?迪亚斯仅仅穿着一条宽边的裤头,赤着脚便离开了城堡,他骑上骆驼,挥手斥退自己的卫兵,鞭打着坐骑便向远处的山丘奔去。 这只毛色光鲜、体型巨大的罕见白色沙驼,喘着粗气爬上丘陵,对它来说,无论是不是沙漠问题都不大,只要不让它陷在雨林或沼泽中就行了。 爱德华果然在这里,包括几十名公**方人员,在这里烧烤、聚餐,很显然,城堡中的屠杀行为令他们感到相当不适。 “我知道你在这儿,上校!” 那些原本有说有笑的人顿时沉默起来,爱德华冷冷瞥了他一眼,使得满脸堆笑的库埃留不禁讪讪,随即,爱德华慢吞吞地站起来,轻轻欠身施礼,“男爵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所有人都朝这位贵族施了一礼,也许是因为他们没穿军服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故意想嘲弄这位葡萄牙人,他们施礼之后,便端着自己的餐盘,陆续离开了篝火,把地方让给了爱德华他们。 “爱德华,何必这样不给面子呢?”库埃留有些难堪地压低了声音。 海军上校翻了翻白眼,他的脸上有条明显的伤痕,是此次攻城战时留下的,此外他还伤了腿,一只长矛刺穿洞穿了那里,如果不是抢救及时,也许会截肢。营地附近还放着一副担架,看起来他是被抬过来的,这在一方面也说明与库埃留争吵后他已经火气暴棚了! “我给你面子,那么谁给我面子?”爱德华用更冷的声音说道。 “全怪我,爱德华!”库埃留翻身下驼,将坐骑拴好,往对方身边走去,他的脸上写满真挚诚恳的表情,“我要向您说声抱歉,我亲爱的朋友,那时候我被仇恨充满了心灵,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是现在想想,我的确是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向您乱发脾气,不该……” “打住!”爱德华叫道,“你别找我讲这些,我听了要吐!我现在只是个小人物,马上也就会离开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您想干嘛就干嘛,您是贵族!我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脸鄙夷状的,用小指扣了扣耳朵,再往外弹弹,“请您离开吧,尊敬的男爵先生,您的到来实在让我震惊莫名,谁能请动您这尊大神呢?” 库埃留脸上有些挂不住,“爱德华,我是来向您诚恳道歉的。我不想毁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友谊?”爱德华脸上讽刺的表情一脸而逝,“库埃留?迪亚斯先生,我想您一定是搞错了,您的心里根本容不了任何人!您是个顽冥的家伙,听不了别人的劝,接受不了任何意见,眼中只有自己!我何其不幸,碰上您这样的暴虐之徒,朋友这个词我根本不配,您就自己跟自己做朋友吧!” 他说罢,大声地叫着“巴金”,他副官的名字。 随即,他们围过来,将爱德华搬上担架抬走了,库埃留傻了眼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刚在城堡里*杀人后沸腾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降到冰点。 当天,爱德华上校便离开了摩尔人兵营。此后库埃留军团的进兵,无不按照公国的规程进行,很大程度上牵制住了葡军的动向,使之滞留在南部边境。 而塞拉弗在战后的授勋时,意外听到库埃留?迪亚斯的话,他说宁愿不要那枚代表着荣誉和地位的勋章,也要“重新找回”爱德华上校这个朋友。 塞拉弗了解过此事之后,对库埃留说,他什么都能赐予,唯独友谊和爱情无法赐予,这件事只能由男爵自行处理。 另外说一句,在了结心愿以后,库埃留?迪亚斯皈依了伊斯兰教,虔心匍匐在真主的面前,他很少回归本土,很少往来欧洲,他在北非重新安了家,与原先的老朋友们也甚少交往。爱德华似乎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在陛下面前如此表态,却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沉默下来,甚至对爱德华,他都再没有过只字片言…… 11年后,库埃留?迪亚斯去世,他给自己的家人留下了一封信,“告诉爱德华,我没有忘记他,我视他为最好的朋友,在那次(菲尔曼斯彻城堡屠杀)以后,我再也没随便杀过人,再也没做违背真主教义的事。如果我曾伤害过他,请他原谅。” 而爱德华在此后又活了20多年,从退役后,他就前往北非,在靠近库埃留墓地处隐居,直至去世。 第743章 军事监察局的一封关于北非军团严重违纪的措辞严厉的申诉被投至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部,但令人震惊的是,此件文告居然被退回!这是在监察局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不过在监察局在欧洲的负责人见到被退回的东西后,他便立刻派人将之深深地锁在档案室地下室最深处了。 在申诉文本后签字的,竟然不是军区司令,而是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批示如下:“此事勿要多论、乱传。塞拉弗。” 监察局相关负责人立刻被紧急召回开会。此后他们对于库埃留?迪亚斯军团的监控,仍一如既往地严厉,不过种种文报,却越过军区,直接飘洋过海送到了统帅部那里。 哈国方面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葡萄牙王廷收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却是震惊万分!奥若三世连权杖都落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像条蚯蚓般瘫软在御座上。 “陛下!”路易斯?格雷罗伯爵连忙上前,“库埃留?迪亚斯军团只是在南部佯攻,他们缺少重型武器和后援,绝对不会深入北线的。陛下只要派卡洛斯公爵阁下牢牢守住首都,就足以抵消圣芬生特角失守、南部边境大开的不利后果。” 海军上将洛佩兹侯爵哼了一声,“这样做太过保守,陛下,我建议王家舰队立刻启航前往加的斯,我们需要在海上与敌人周旋,而不是一味死保都城。否则,我们在失去亚速尔群岛、失去休达和丹吉尔、失去圣芬生特角以后,还会失去更多!” “我附议侯爵的建议。”一位王室近臣低声说道。 若奥三世愁眉不展,像是丝毫没有听见他们的评论一般,只是喃喃道,“曼努埃尔一世陛下在时,葡萄牙还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我们统治着北非,统治着西非、南非、东非的大部分重要口岸,统治着红海和波斯湾,统治着印度洋,统治着卡利卡特与马六甲,葡萄牙语甚至成为世界性语言……”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哽咽起来。 若奥三世的时期,葡萄牙仍然享受庞大的海外领土所带来的荣耀和财富。从经济方面上讲,葡萄牙人取代了阿拉伯人成为了印度洋贸易的实际控制者这直接导致了地中海贸易的衰落,而南大西洋则成为东西方贸易的主要航道。里斯本发展成为非洲贸易和东方贸易的超级中转站,所有来自这些地方的商品都被运送到里斯本,在几内亚公司或是印度公司进行分配调度后才能发往欧洲各地。 但是这种盛世景象中所蕴含的无数矛盾和弊端,也更加突出了。 人口数量,就是葡萄牙的死穴。100万葡萄牙人是统治不了世界的。 若奥三世必须为这种畸形的社会政治和经济制度所产生的开销买单,虽然他并不想如此做。 曾几何时,在第一次休达战役后,他也是这样捂着脸,渐渐进入状态,泪涕俱下的。不过在看多了之后,这种动不动就讲述辉煌历史并且大掉眼泪的情况已经激不起任何人的同情了。王国臣僚们顶多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惺惺作态地用熏上辣椒的手绢擦擦眼角,或者干脆淌点鳄鱼的泪水,呜咽地摆出一副“悲伤得不能自己”的形态。 “陛下,不管怎样说,哈布拉德王国已成气候,想要对付他们,恐怕暂时是无能为力了。近来加的斯被轻易地攻占,也很说明问题。西班牙人一直叫嚣他们港口防御力量是如何的强大,结果还不是像张纸般被捅穿吗?”格雷罗伯爵劝说道,“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必须是稳住国内,至少稳住王廷,否则一旦发生变化,后果不堪设想!” “这完全是消极避战,畏敌如虎!”洛佩兹侯爵脸色涨成通红,指着对方叫道,“我们再也不能等待下去了,敌人都已经打到了家门口,难道我们还要像上次那样,被人欺进王廷,再逍遥从容地离去吗?” 他提起的是萨尔事件,这也是若奥三世继位以来葡国发生的灾难**件之一,整个里斯本被哈军特种部队的一系列组合拳打得昏头转向、不辨东西,不但失去了一个极好的报复哈国的机会,同时还在欧洲诸国王室中传为笑柄。 洛佩兹侯爵与格雷罗伯爵的不和由来已久,起因是伯爵从印度事务局大臣的位置上退下后,便接替了侯爵在非洲贸易和代理机构的管辖权。 断人财路,可谓生死之仇;此种仇恨来得猛烈无比,且毫无化解的可能。 除此之外,格雷罗伯爵在国内一向有着智者的名声,人们赞誉他有着亨利王子般的精明头脑。这同样让洛佩兹等老牌贵族们嗤之以鼻。 而在第二次休达战役惨败于哈国之后,洛佩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政敌似乎正陷入越来越大的麻烦之中格雷罗伯爵对于哈军实力有着清醒的认识,但他却不识时务,在若奥三世最需要长劲的时候却给他泄了气! 洛佩兹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尽情地为难和羞辱对手,而不必担心来自君王的天威。 果然,若奥三世受了激,脸色涨得通红,他连连举着手唾骂着什么,随后尖刻地说道:“绝不能再发生此类丧权辱国的事情了!否则我还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洛佩兹侯爵,我命令你立刻去联络卡洛斯公爵,我要在明天天亮之前看到王室的军队被集合起来,就在王宫前的广场!我会亲自接见出征的贵族们!” 他暴躁地跳起来,一甩披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路易斯?格雷罗伯爵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他的嘴唇紧咬,才没有说出不恭敬的话来。 洛佩兹则抚*俯首朝着国王离开的所在,脸上却露出带着一丝快意、一丝狰狞的笑容来。 阿雅克修的鲲鹏堡,仪仗兵呜呜地吹响长号,巨大的旌帜从城堡上直落下去,特立尼达家族的诸星十字旗跃入眼帘,在城头猎猎舞动。 王家仪式所欢迎的对象,却是两位非王室成员。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玫瑰女骑士狄安娜以及另一位女骑士玛丽。 刚刚赶回科西嘉的塞拉弗,有些迫不及待地迎接了这两位楚楚动人的女士,他才经历过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体力和精神消耗巨大,没有什么比来自异性的柔情更能愉悦他的身心了。 他罕有地亲自动手,将狄安娜和玛丽分别从马上抱下来,并亲吻了她们的脸颊。 “你们在意大利辛苦了。” 玛丽羞红了脸,狄安娜倒是落落大方,只是动作稍嫌僵硬,“我们在曼图亚和费拉拉的宫廷里都受到了贵宾般的优待,每日的酒会、沙龙都把日程排得满满的,我的腰围似乎都长了一圈……” 塞拉弗的手探过去,暧昧地搂住她不堪盈握的纤腰,又在那弹性极佳的软肉上掐了一把,邪邪笑了,“哦,我是看不出哪里长大了,玛丽,你看出来了吗?” 狄安娜娇嗔不已,轻轻拍了一下男人作怪的大手。 而那位脸皮稍薄的女士闻言,容颜便像染了层晚霞般娇艳。她今天盘着头,发型在脑后梳成罗盘形状,原本就是古典型美人的她,如此妆容更添魅力了。塞拉弗毫不犹豫地一手搂着一个,并吩咐侍女将浴室收拾停当,为两位夫人洗尘。 玛丽虽然与陛下早有过亲密接触,不过那是治疗期间,而现在的情况,似乎塞拉弗把她也当作了禁脔之一。这种感觉浮现在她的心头,令她半边被搂抱住的*,热得发烫、烫得发软,简直要烧到了心尖儿上! 狄安娜笑语盈盈,同时还不断地用隐晦暗示的目光悄悄挑逗着玛丽,脸上饱含的那种春意盎然的味道,让后者害羞得都要把脸埋到*脯里去了。 “陛下,还没有向您恭喜休达之胜!”狄安娜露出明眸皓齿的笑着说道。 “现在道贺也不迟,加上亚速尔群岛归属问题的敲定,我们进退有据,无疑占了上风。”塞拉弗低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轻一吻,“当然我也要恭喜你们,你们的外交攻势犀利、准确,毫不逊色于我们在战场上的斩获。” 这两位以容貌、气质闻名于世的女人,在意大利诸国的**,简直可以写出一本厚厚的书。她们走到哪里,便将哈国可能的盟友势力延伸到哪里,从费拉拉到曼图亚,从萨鲁索到卢卡,甚至威城某些领地的诸侯们,都在向她们迫不及待地表达善意。 事实上,一连串的战争和政治角力,已经将西班牙在意利益打击得支离破碎。虽然在德意志他们取得了开门红,强行废黜了汉萨同盟,并将霍亨索伦家族反对帝国统治的艾蒂安逮捕,但是接下来哈军在尼德兰报复般的军事行动,简直像一把利剑直**帝国的心脏!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采取措施,意大利战场、北非战场等处同样硝烟弥漫,进犯教廷的悖逆、抢劫罗马的罪恶,都使得查理一世政府承受了极为不利的坏名声。当他们的军队开进那不勒斯时,甚至有愤怒的群众朝那些雇佣兵们吐唾沫! 西班牙在此多年的基础和优势荡然无存,他们必须与法军真枪实弹的干上一架,以决定南意部分地区的归属。 祸不单行,此前在西班牙人有意无意的怂恿之下,葡萄牙人终于做好了心理方面的准备,他们不宣而战,挑起了第二次休达战役。可惜的是,在‘混血儿’特立尼达一世的督率下,哈军敢打敢拼,以少胜多,取得了最终胜利。不但葡萄牙人大受其害,连卡奥舰队登陆西班牙人在大西洋上重要港口加的斯时,也没有遇到任何象样的抵抗! 哈军在南卡斯提肆虐之时,查理一世和他的臣子们心头滴血,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门户大开,被人蹂躏糟蹋,却只能发出一声声哀婉无力的**。 对于当今欧洲的霸主来说,这是个极难的选择:如果不挽救尼德兰,帝国的经济支柱将会倒塌;如果不挽救西班牙,帝国的核心实力将被削弱;如果不挽救意大利,法兰西将取帝国霸主地位而代之;如果不挽救北非,已经失去了新大陆的查理一世,又将失去一条重要的贸易和生命线! 可是挽救任何一点,对于查理一世来说,都意味着将要耗费无数的金币。偌大的帝国,现在正像阿尔伐伯爵抱怨的那样,“连100古尔登都凑不出来”! 哈军从容不迫的展开多点进攻。 他们在尼德兰已经拥有多个装备完善的军团,并举起了宗教改革的大旗,应者云集。尼德兰人民被发动起来,他们占领教堂和修道院,赶走那些比封建领主还要可恶的贪鄙僧侣;他们捣毁圣像,向浸濡罗马主义的神权宗教说不;他们依靠占领方的强力支持,分配着原先属于教会的产业。无论如何,这是一次成功且会被载入史册的改革,拥护者们的呐喊响彻云霄,无数的穷人从四面八方向鹿特丹、阿姆斯特丹附近汇集,无数既得利益者则整日整夜聚集在诸地的市政厅前,**请愿,他们要求被征募进自卫部队,甚至愿意向雇佣兵一样出卖自己的武力和生命,以避免当地再度陷入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 欧洲局势变化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在“拯救”了罗马之后,美第奇家族的索尼娅甚至被教皇加封了“信仰守护者”的尊号。没有人再敢拿蛮夷之邦来形容哈布拉德王国,同样,也没人敢对哈军在意的“正当”权利说三道四。 当狄安娜、玛丽二人再度出现在塞拉弗面前时,那位陛下不禁喉头大动。 一贯以冷漠形象示人的玛丽,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罩衫,露出*美好的曲线,她羞怯而畏惧般地双手环抱着,跟在狄安娜的身后。 第744章 那位法兰西美人则是穿着短裙,上身是从后打结的罩衫,只紧紧地缚住了*这是来自塞拉弗的设计,女人的小蛮腰完**露在外,那种灵动跳脱的感觉,想来那些文艺复兴的巨匠们一见就会不忍释目的! 塞拉弗对艺术方面的造诣完全不能看、不能提,好在他总算有些欣赏的眼光,他上上下下地、略带贪婪地扫视着她们姣好的**,就像一台X射线机。 “我说,你们让我在池里等了那么久,怎么竟然还穿着衣服?”塞拉弗张开双臂,面带邪笑,荒*无耻地说道。 两女掩嘴而笑,一时都面红耳赤。她们似乎并不急着下水,而是坐在池边。这是间土耳其风格的浴室,每块花砖都充满了异国情调,尤其是池后倚靠的墙上,赫然描绘着苏丹在大群*女人的奉迎下,在浴室中享乐的场面,其中*靡的味道,在并不保守的欧洲人看来都会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这里的一切都是从奥斯曼土耳其进口的,专门为欧洲军区司令官莉拉将军所造。在土耳其,无论男性或女性,只要地位崇高,他们就拥有了合理合法享乐的权利。而在欧洲,这至少在明面上是说不过去的。 “我看见那位总督小姐独自在浴室外伺候,她形单影只,脸上充满了哀怨,不知道陛下究竟会怎么安排她呢?”狄安娜忽然轻声问道。 塞拉弗的笑容一时敛去。 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失言了……当初就是在这个岛上,他对埃莲娜定下了期限,可是在激烈的战斗后,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承诺。难道是因为埃莲娜的品质不够优秀?还是她够不上他情人的标准?抑或是别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埃莲娜比索尼娅跟他还要久的缘故吧!这是塞拉弗在这段不同寻常的生命中接触的第一个女人,从那个命运受人支配,被人当作查验黑死病工具的侍女,走到今天独掌内廷和一国王室财政收支的总督,无不铬着塞拉弗的深深印记。 埃莲娜已经变成了塞拉弗某些不可缺少的元素之一。他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他。 “必胜,将埃莲娜请来。” “诺。”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声音,几乎杳不可闻,玛丽不禁微惊,往后看了看。这时,狄安娜连忙凑过头去,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方才释然。 隔了一会儿,埃莲娜方才在正式的禀告后走进来,她同样向两位夫人施礼,虽然在品级方面她并不需要这么做。 两女都好奇地望着她,这位总督小姐体态成熟、气质谦和,眼中闪现着知性的光芒。她穿着稍嫌简朴的素裙,没有太多的首饰,唯一一件贵重的*式样的发簪,却是来自王后陛下的馈赠,这幅打扮即使在并不崇尚奢侈的玛丽看来也自叹不如。 “埃莲娜,来跟我一起,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对你说呢。”塞拉弗微笑着,“在浴室里不要穿那么多……” 埃莲娜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衣带之上,她完全没想到陛下会在这时让她进来伺候,心中纠结彷徨,眸中一时竟珠泪盈动,完全不知所措。 塞拉弗不由怜惜起来,挥了挥手,“狄安娜,玛丽,你们都脱了吧。” 这并非请求,却像是命令,然而她们却如被施了魔咒,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她们的体态圆润而丰满,充满着成*性的独特的魅力,饱满挺翘的*,以及魔鬼般的腰臀曲线,会使每个男人都陷入疯狂。 在塞拉弗的目光示意下,她们*着*,吃吃地笑着,调戏起那位迄今洁身自好的总督来。 埃莲娜羞怯地躲闪着,却更像是羊入虎口般挣脱不掉。她的衣物在渐渐减少,最终只剩下一件老式的丝绸内衫。 她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环抱着双臂,紧张地从铺着花砖的阶梯上走入池中。 “陛,陛下!” “还叫我陛下?” “老爷!” 塞拉弗哈哈一笑,伸手揽过她,在她惊慌的叫声中,轻轻吻上她香滑如花瓣般的嘴唇,随即低低地道:“也不行,你再想想呢。” “你为难我了,老爷。”埃莲娜羞不自胜,旁边还有两双炽热的眼睛在盯着呢,她既感羞愧、又觉刺激。 “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埃莲娜,不是仆人,更不是下人。”塞拉弗正色道,“索尼娅都时常赞美你的品格,说那是从古至今罕有的忠诚与善良。我一点都不觉意外,甚至她还会隐晦地提醒我,是时候将你纳入后宫中来。在别的女人身上,她是没有这么大度的,这都是你的魅力在起作用,埃莲娜。” 总督小姐浑身颤抖着,眼泪也掉了下来。等这一天,她等得太辛苦了。可是终于等到的时候,她没有多少幸福感,唯有沉甸甸的感激与责任。 她投入塞拉弗的怀抱,无比安心。也许灵魂与**之间的交融,并不总是有碍观瞻的,有时候热烈拥抱的气氛,还不如一个淡淡的眼神更加深刻。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塞拉弗的宣告,仿佛火焰般燃烧了埃莲娜的灵魂,她彻底地迷失了,软瘫在男人有力的怀抱之中…… 7月中旬,奥斯曼土耳其大军汹涌而来,包围了维也纳。 此前,只有少部分欧洲诸国的军队开来,神圣罗马帝国旗下,只有萨克森的韦廷家族派来了9000雇佣兵,加上查理一世的弟弟,奥地利大公斐迪南筹措的1.7万人,除此,就只有波兰王国派遣4500名骑兵,在坎恩贝伯爵的率领下赶到目的地。 联军的指挥官落在了经验丰富的老将威廉?冯?洛加多夫和利卡拿斯?加拉夫?萨利姆两位将军身上,他们在1529年的维也纳之围中进行过作战指挥,最终*退了奥斯曼人,查理一世对他们寄予厚望。 实际上,大维齐易卜拉欣率兵此来,根本没有碰到任何实质的抵抗。欧洲人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缩头乌龟,当然,也许更重要的原因是查理一世自顾不暇吧!然而,光凭伤痕累累的匈牙利和奥地利,想要对抗屡有凶名的土耳其大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1526年的莫哈奇战役,宣告着匈牙利的臣服,但那还不够。苏莱曼的野心是恢复蒙古人时的辉煌,而在那一时刻,匈牙利正是蒙古帝国疆域的最西边!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统治,就得把战线再往前推,直至击败整个奥地利为止。 连绵的军营,络绎不绝沿多瑙河向西北方集结的各族战士,沿河岸的无数林立的堡垒、要塞……这一切都令大维齐易卜拉欣阁下有种雄心壮志激情澎湃的感觉。 这恐怕是他第一次率领如此强大的军团独立作战,可以看得出苏丹的器重和信任。不但如此,这还是一个绝好的表现能力的机会,让宫廷内外诸多乱嚼舌头的家伙们看看,哈莱比家族的无冕之王,可不仅仅是苏丹陛下的酒肉朋友! 奥斯曼土耳其人在将触角伸到了匈牙利后,迫不及待地沿多瑙河布置起他们的要塞来。这样做,不但控制了多瑙河下流的诸多地区,同时更利于其排兵布阵、调动军队,大大增强了战术的变化。 从这一次土耳其人大举进攻却没有受到激烈抵抗,就能够看出端倪。东欧诸国已经是无力独自抗衡可怕的奥斯曼帝国了,只有欧洲诸强共同出马,方有维持局面的机会。 然而,一个哈布拉德王国在欧洲的腹心地区已经搅得是天翻地覆,相比之下,抵御外侮的事反倒令人提不起精神当然了,在利益攸关的问题上,无论怎样做都不为过,而没有切肤之痛,也自然不会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 “苏丹的信使到了,大维齐阁下。” “是口信,还是书信?” “是口信,阁下。” “叫他上前来。” 金色的大帐里,易卜拉欣在批阅文件,面色显得很是凝重。他的案侧跪着七八个书记官,各自呈递着来源不同的书简;而一位漂亮的**正依偎在旁,将可口的鲜果剥皮,送入帕夏的嘴中。 信使满面风尘地大步走了进来,他行了叩礼,随后站直了*,“伟大崇高的主上向您,帕尔加勒?易卜拉欣帕夏传达口谕,拉里奥斯德兵团将出发东征,无法赶上此役;科尔特、索里迈达兵团等也要参加对付阿拉伯人的战争,他们都无暇脱身。您必须依靠现有的军队,征服奥地利。” 他说完话,旁若无人地施了礼,随后又大踏步地离开了。 易卜拉欣震惊得目瞪口呆。那些书记官纷纷抬起头来,相互以目光交流,象在揣测着什么一样。 “让奥里诺和巴耶塞特到我这儿来。” 虽然竭力压抑着声音,但众人都能听出大维齐隐藏的愤怒,他眼中的厉茫一闪而逝,此时更看得清楚无比。 两位深受大维齐器重的心腹很快闻得消息,来到帐下。 易卜拉欣的金帐早已被两位西帕希率领着诸多近卫马穆鲁克严密地守护起来。而此时帐中已经凌乱不堪,珍贵的紫檀案桌被一脚踹翻,果壳、公函和笔具滚落满地,昂贵的大马士革地毯被利剑划得一道道的,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灾劫。 易卜拉欣头发零乱,宝剑斜插于地,在帐中来回踱步。两位僚属对望一眼,巴耶塞特跨前一步,“维齐,苏丹的谕旨来得太突然了,这些兵团的调令是早就在宫中备过案的,我十分怀疑有人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易卜拉欣哼了一声,没有立即回答,他刚刚发了通火,显然现在冷静下来,眼睛微眯,思忖着谁才是此次事情的幕后推手。 最近几年以来,苏莱曼对易卜拉欣一直宠信未衰,不但在政治上给予其极高的地位,同时还在别的方面也努力树立起易卜拉欣的威信。此次远征奥地利,就是次极佳的演出,原本苏丹会率队亲征,只是考虑到易卜拉欣仅有“平定埃及叛乱”的功劳,不足服众,这才让他督领。这已经是很高的恩赐了。 相比于与波斯拉锯争夺美索不达米亚等地,欧洲战场才可谓是奥斯曼土耳其展示其武勇的黄金宝地。只不过进入本世纪30年代后,苏丹的工作重心又移回了东面,巴格达即将成为苏丹餐盘中最精美的品鉴物之一。在这种情况下,原本预定西征的部队也有可能被突击拉到东部战线,当然在金帐中的所有人都是经历了无数政治风雨的其中佼佼者,可不会贸然下这种弱智的结论。 “会不会是伊斯迈帕夏从中作梗?”巴耶塞特有些提示意味地问道。 那位帕夏去岁方在与波斯的战争中建立功勋,被苏莱曼赐予大片的富饶的领地,这也使得该帕夏迅速地收拢了人望,与大维齐的关系一向不睦的他,更是从此罕有向易卜拉欣请安示弱的时候。这两人的矛盾,完全呈在明处。 易卜拉欣闻言,却立即摇了摇头,“伊斯迈此人的确是想要阻止此次西征,不过他绝不可能使苏丹改变心意,临时调回军队……” “是洛克塞拉娜。” 刚刚未发一言的奥里诺,忽然沉静地说道,脸上满是确定的表情。 易卜拉欣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仍觉得心烦意乱,一屁股坐倒在椅上。他脸色铁青,眼神呆滞地望着那柄仍微微颤动的宝剑。 “是,是她吗?这个贱女人,贱女人!”在良久后,他才突地爆发,粗着脖子咆哮起来,“是我一手捧红了她,是我将她送到了苏丹身边,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她是怎么报答我的?贱货,婊子!” “大人息怒,这个俄罗斯女人已经主掌了苏丹的后宫,仅仅几年,她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令维齐也感到畏惧的程度。为今之计,只有给苏丹进献更多的美女,以瓦解洛克塞拉娜独宠之势,另一方面,还需要联络宫廷外更多的帕夏,形成令苏丹也会感到棘手的权利。” “奥里诺,慎言,慎言!”巴耶塞特低声说道。 易卜拉欣却眼中寒光一闪,“不,说下去,奥里诺。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已经等了太久,大权即将唾手可得,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苏丹的信任,失去掌权的大好机会。” “洛克塞拉娜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她想固宠,唯一的办法就是讨好苏丹。”奥里诺说着,轻蔑地一笑,“除了用她的*以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讨苏丹的欢心吗?我看几乎没有!不管此役结果如何,我们必须搜刮更多的美女,尤其是欧洲美女,进献给苏丹。同时,我们还要保持对后宫的压力,裁减嫔妃的用度,使那些帕夏的呈贡都必须经过库巴尔提的批准。那时,区区一个得不到各方支持的洛克塞拉娜,又有何惧?” “干预后宫吗?”易卜拉欣拈须沉思,眉头深锁,片刻后方点了点头,“总得让苏丹看到,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协的。” “获得战争的最终胜利,便能掩盖一切指手划脚的干预。苏丹可是最重军功的。”奥里诺冷笑着说道。 虽然权利全部出自于苏丹,不过易卜拉欣显然已经做惯了大维齐的位置,他对于掣肘的人事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隐忍,而是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 尤其是这位洛克塞拉娜,俄罗斯族的女人,被他玩过后又送到苏丹御榻上,这其实无异于“欺君之罪”了。苏莱曼的反应之迟钝,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时至今日,他反而觉得这位苏丹并不太“英明而伟大”,很容易就能将他搞定。 巴耶塞特还想进谏什么,被易卜拉欣以眼神止住了。 这位大维齐冷笑一声,说道:“就用苏丹的文书、御宝,向索菲亚、瓦尔纳等地桑贾克贝依那里从速调遣新的亚亚(穆斯林和**徒混编的步兵团),编制必须完善,自带军备和粮草。穆色勒姆(骑兵)的组建,就由帕尔逊西帕希负责。” “谨遵您的命令,维齐。”两人俯身称是,巴耶塞特神色复杂地望了眼表情兴奋的奥里诺,暗叹了口气,悄然退出帐外。 第745章 一本《天球运行论》及其爆发出火焰色彩的精彩序言,使之在欧洲迅速得到万众瞩目,甚至著名思想家、哲学家、人文主义学者伊拉斯谟,也特地前往鹿特丹拜访了尼古拉?哥白尼。 两位学者言谈甚欢,足足相聚了两日。期间,提起帝**队在罗马的丑闻,伊拉斯谟不禁感慨万千。 “罗马是**教徒信仰的圣地,她养育了高贵的灵魂,也是各城邦的母亲。而且,对于很多人而言,罗马都是比自己的祖国更亲切、更甜蜜和更珍贵的地方。……说实话,这不仅是一个城市的毁灭,也是整个世界的损失。” “罗马的毁坏,实质是神圣信仰的毁灭,这是最令人扼腕叹息的。不过,从拯救民众的积极态度上看,哈布拉德王**队却为那些猖狂的雇佣兵们好好上了一课。在十字军以后,我们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过这样感人的场面了。” 伊拉斯谟默默地点头。 期间,他们的谈论是在数位哈国专业速记员的记录下展开的,毫无疑问,无论是“尼德兰宗教改革委员会”,还是他们的领导约翰?加尔文先生,都对于伊拉斯谟无比尊敬和崇拜,他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聆听或拜读这位哲学家“碰撞出灵魂火花的精妙文字”。 果然,伊拉斯谟对于哈国在神学、艺术、科学、经济、民生等方面的成就大加褒赏,尤其是对于特立尼达一世翻译的德文版《圣经》,给予高度评价。他认为这是宗教史上没有先例的由一位非教徒身份者翻译编纂的书籍,同时他还是位手握重权的君王。 其实,这位原籍就是鹿特丹的人文主义学者之所以肯在战乱时期回归乡里,并不完全是为了《天球运行论》而来。 毕竟,哥白尼的名气虽然不小,但在当时绝不可能与伊拉斯谟相提并论。后者绝对属于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最顶尖的神学家、哲学家和思想家,没有之一。当然,哥白尼在死后,尤其是数个世纪之后所树立起来的鼎鼎名声,却反而令伊拉斯谟望尘莫及了! 有一件事可以说明伊拉斯谟的名气大到了何种地步。由于相信这位哲学家有着星辰般的智慧,甚至有着不亚于柏拉图的哲学头脑,欧洲上层普遍崇拜他的著作,那些赫赫有名的艺术家甚至专门为他的双手写生! 例如尼德兰最著名的艺术家丢勒,以及德意志的荷尔拜因,都曾做过这种事情。那副银尖笔和粉笔的素描,更是非常有名,突出并神化了那双手的主人。 伊拉斯谟由于天分极高,学问丰富,通晓古典文学和圣经,机智而笔锋锐利,受到全欧洲文化和宗教界的赞仰,可说是空前绝后,没有人达到他那样的声誉。 当时著名的人文学者,都对他赞美有加。有的称他为“神圣的人”;有的特地步行,远道去看他,以表示朝圣一般的崇敬。当每到一大城市,他都会受到正式欢迎,待之如同王者。欧洲各国的君王,请他为顾问;历任教皇都请教他对时事的意见;有的还表示要他作枢机主教。许多的贵族,都以同他结交为荣,送礼者络绎不绝。 像这样一位站在巅峰的伟人,很多事情的想法必定与普通人不太一样。 他半是为了新的神学方面的启迪,半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而来。 众所周知,伊拉斯谟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誉和声望,同时他又不得不依靠中世纪传统意义上的庇护人生活下去。这些人来自于教廷的教皇或者显贵、主教、世俗界的君主、大贵族和有钱的商人等等。 而除了自己手中的笔外,他还得依靠许多东西来支撑自己的信仰和理念。虽然赞同宗教改革,但伊拉斯谟与马丁?路德不同,后者是为真理勇往直前,虽万死不辞的人;前者则认为求取和平,不妨稍微牺牲真理(也许为了自己的舒适)。 1524年4月,路德写信给伊拉斯谟说:全世界可以见证,你在文学上的成就,使我们对圣经有真正的了解;神的恩赐在你身上奇妙的彰显出来,叫我们感激。 显然,不管是路德还是其他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触,伊拉斯谟的文字,才是使神赐之妙彰显于世的最*宝。 伊拉斯谟本人也同样了解这一点,要说他最关心哪种人,除了他的资助人外,无疑就是那些当代欧洲最顶尖的印刷坊主了。 早在1506年,伊拉斯谟在访问意大利时,便与著名的威尼斯印刷商阿尔杜斯?曼努提乌斯建立了联系。次年,又两次通信,就再版他翻译的《赫卡柏》、《伊菲革尼亚在奥利斯》这两部欧里庇得斯戏剧剧本的有关事宜进行了讨论。 不但如此,1508年初,为出版自己的《格言集》,伊拉斯谟甚至跑到威尼斯阿尔丁出版社(由出版商陶瑞萨尼和皮埃尔?弗朗西斯科?巴巴瑞哥合资创办,阿尔杜斯主持一切重要的学术、出版事务),就呆在那里工作了9个月,直至该书最终付印。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这个时代的印刷业,绝不类同于以后。这并不是仅仅依靠简单头脑和熟练排版技巧就能够生存下去的行业,不但如此,怀着学术抱负与宗教信念的学者们,纷纷进入印刷业,这里对员工的要求之高,简直超出了大学的普通教师,他们既是出版商又是发行人,还要编订索引、摘要,编纂词典、编年史。他们需要各行各业的学者、专家,如教授、医生、销售商、画师、译者、图书管理员等,以备随时顾问。因此毫不奇怪印刷作坊成为文人学士荟萃之地,外国翻译家、政治**者的庇难之处,新潮学问研究机构,以及各类知识交流的场所。 就像在《格言集》出版过程中,这本书最终远远超过想像,它是在1500年初版、1506年巴德第二版的基础上大大扩充的新版。500余页,对开本。初版时的819个短条目已经扩充为3260条,并附有长篇评注,新的书名甚至叫做《千条格言集》。其扩充的内容均来自于阿尔杜斯及其作坊的学者提供的希腊文资料。这部里程碑式的著作是知识界合作的产物,也是传播古希腊文化遗产的工具。 至少,“人文主义之王”伊拉斯谟是极其注重与印刷商的交流沟通和维持友谊的。 当他接到从阿尔丁出版社走出的枢机主教吉罗拉莫?阿德林罗的来信,通知他德文版《圣经》被诸多出版社争相出版的事情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1526年,他就读过塞拉弗翻译的法文版《圣经?新约》,赞不绝口,当时他并未意识到哈国在出版方面的潜藏实力。事实上,直至此次《天球运行论》在欧洲各大市场突然发售,不但装祯精美、字体舒展漂亮、罕有错谬,同时注释详尽完善、考据有力,且供货源源不断,势头之猛、霸气之足,前所未见! 伊拉斯谟马上意识到其中的重大意义。他当机立断,离开已经陷入宗教改革浪潮下的巴塞尔,前往鹿特丹。 他审慎地检视着这里的一切改变。 包括尼德兰革命委员会和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这两个名称古怪的机构所颁布的所有法令、条例和规定,接触了著名的拥有东方领地的龙牙门伯爵麦哲伦以及在地中海沿岸卓有名声的海军统帅亨斯科特伯爵雅克,与他们简短交流。麦哲伦伯爵当即承诺包干了伊拉斯谟在尼所有花费,同时允许他自由出入辖境,受军队派出的专人保护。 说老实话,草根阶级出身的麦哲伦,他是不太明白德西德里斯?伊拉斯谟这个名字所蕴含意义的。约翰?加尔文、尼古拉?哥白尼是明白,不过此时他们还名望不显,无法与之平等对话,至少也要像托马斯?莫尔、马丁?路德这样在某些方面贡献突出的专家,才有在伊拉斯谟面前坦然坐下的荣幸。 当然,按照一般的惯例,专家的事情自会有专家来处理。 哈布拉德王国研究院中人才济济,与伊拉斯谟能够对上话,并用希腊文麻利地交流诸如“三贤”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精妙语录,甚至还能够引用《格言集》中的内容,“不要因为追求你所没有的,而失去你所拥有的”;“智者讲话是因为他们有话要讲,愚者则是因为他们不得不讲”…… 可想而知伊拉斯谟在自己的故乡究竟是度过了怎样愉悦和舒心的几日了! 他被安排在马尔提斯市场一栋经过改造的别墅中,完全使用哈国提供的原木零件组装,提供落地玻璃大窗、盥洗室、抽水马桶、带丝绸帷帐的大床及天鹅绒枕被。 出行则有奢华的马车及车伕服务。每次正餐,伊拉斯谟都能享受得到来自家乡的菜式,例如他十分喜欢的盖尔德斯香肠和浇汁小牛肉,配上新鲜的蔬菜水果,以及他常饮的苏打水,考虑得既周到,品味又十分独特。 换句话说,他能够安安心心地留下来,避免再去考虑旁枝末节的细小琐事,避免再痛苦地挣扎在前往一个又一个资助人的旅程中,而是全心全意钻研、思索他的学问。 与哥白尼的畅谈更是加深了这一点印象。出版自己的著作?没有问题!甚至会提供几近完美的稿酬,这与他的作品时常被付印却没有半分回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也不会发生像他在巴黎的印刷商巴德那里遇到的情况,那位老兄曾为伊拉斯谟出过两部戏剧译本,很快销售一空,但在信中,伊拉斯谟却抱怨道:“但我的名声并没有因此提升,因为这个版本到处都是错误。” 在哈国不存在相关的问题,虽然出版事业是放开的,但王室却掌控着绝大多数资源,当需要进行严肃认真发行某种刊物的时候,所有的环节、相关的机构便会立刻开动起来,全身心地投入,避免哪怕是细微的错误,当需要更多的资料时,研究院也可能介入进来。而塞拉弗根据他的想像提供的诸多印刷、出版方面的宝贵经验,更是使得他们在该领域独步江湖,没有任何人能比。 诸译文版的《圣经》在欧洲顺利发利,并且引起轰动,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很快,尼德兰革命委员会的委员长大人便意识到伊拉斯谟的重要性,他立刻追加3000鲁恩赠送给伊拉斯谟,并请求他考虑一下是否加入王国研究院。 伊拉斯谟考虑之后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也许他这样的人物,是无法被拘束的。纵然遗憾,但哥白尼等研究院的专家们仍表现得十分大度,为他召开了一次盛大的送行宴会。 临行前,哈国方面已经确定为伊拉斯谟再版的书籍共计六套,《希腊文圣经新约批注》、《愚人颂》、《论死亡之准备》、《**教骑士手册》和《论儿童的教养》。 尤其是《论死亡之准备》,据说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案头就有一本,这令伊拉斯谟本人也激动不已。在三大译本《圣经?新约》出现后,他总是向往尽早与塞拉弗的会面。这就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诸译本在伊拉斯谟看来,可谓尽善尽美,有些词汇简直如同点晴之笔,文字流畅优美、译文准确简练,包罗万象,力求还原最初时的**特点。不但如此,许多考据更是前所未闻,令伊拉斯谟动容震惊,他亟须登门求教,甚至有当学生的想法! 可惜,这段时间听说塞拉弗并不在尼德兰,甚至也不在意大利,而是去了休达战场,指挥与西葡联军的战斗,伊拉斯谟感慨万千,他觉得这样的人物投身于作战之中,与粗鲁之人争暴,实在是太过屈才。他就应当像圣奥古斯丁一样,受诸贤朝拜,万众景仰,方能显出他风格之高,成就之伟! 第746章 埃莲娜小姐,不,现在应该被称作埃莲娜夫人的这位漂亮的内务总督,此时正全身*地躺在塞拉弗的怀里。男人爱怜的眼神,滑在她盛开着红色斑痕挺傲*前,顿时更激起了她无边的羞涩。 不为别的,那只作怪的手就正好搁在她饱满浑圆的臀部。而那位对镜梳妆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却死死忍住笑意,只不过镜中她的唇角上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已经完全出卖她偷窥的动作。 玛丽裹着一袭丝质的床罩,从旁边的隔间取来了一盘水果。夏日炎炎,这种天气下喝点冰饮、消受些新鲜果盘是很有益的。虽然城堡自体温度就已经比外面低两到三度了,不过在放置了冰块和通风设备后,女主人们已经不会再轻易出汗了当然,个别激情时刻是除外的。 将果盘放在床上,玛丽咯咯笑着,在埃莲娜腿上捏了一把,“陛下可是最疼你了!” 埃莲娜面红耳赤,用力地挣扎着要起来,只听“啪”地一声,屁股上又挨了一记。塞拉弗懒洋洋地说道:“难道躺着不舒服吗?” 埃莲娜羞愧得都要哭了,“老爷,这被人看到多不好啊……我还要去厨房看看午饭有没有备妥。” 塞拉弗凑过去,轻啜了一口她的芳唇,啧啧有声,“好香!埃莲娜,我的小宝贝,别去想那些不该你做的事儿了。天气这么热,就该呆在有空调的屋子里,尽情地享乐……” 狄安娜再也受不了,摔下梳子,伏案大笑起来。 玛丽也掩嘴不迭,良久后,可能为了避免埃莲娜继续尴尬下去,她主动脱了那袭丝罩,依偎到塞拉弗的身边,“陛下,刚刚你还没说完呢,难道哥白尼先生的日心说还不够完美吗?布鲁尼研究员他们看过《天球运行论》后,都非常激动,称这是本世纪最完美的发现了!” 塞拉弗一边轻轻抚拍着有点抬不起头来的埃莲娜,一边笑道:“我相信你们也都没有办法读懂哥白尼的书,那略有些深奥了。没有数学基础的人,看那本书就宛如天书。不过此中最核心的问题,也就是地心或者是日心……在我看来,无论地球或太阳,它们都不是宇宙的中心。地球作为一个行星体,的确是在围绕太阳公转,它需要依靠太阳的能量辐射,来提供生命必须的养料。但是,太阳会是宇宙的中心吗?那满天的星辰,就是宇宙中很多很多的恒星,他们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行星和卫星是不会燃烧的,他们不产生可见光,完全依靠折射,因此,我们在天穹上看到的星星除了很少距离我们很近的以外,都是恒星。问题就来了,这些恒星跟太阳一样发光发热,甚至他们也有自己体系内的诸多行星围绕之公转,那么,跟它们地位一样的太阳,会是宇宙的中心吗?如果太阳就呆在中心不动,其它的恒星却围绕着它公转,那显然是荒谬的。” 浅显易懂的解释,令玛丽顿时恍然大悟。 狄安娜也在旁点着头,此时她长发披肩,身上只穿着一件国王亲自设计的**,露出优美迷人的光滑脊背及腰臀曲线,看得男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玛丽似笑非笑地,轻轻一拍他的手臂,“那么宇宙的中心到底是什么呢,我认为博学多识的您一定能够给我们答案。” 这下子,连向来不关心天文学的埃莲娜也悄悄抬起头,一霎不霎地望着塞拉弗。狄安娜更是回过头来,眼神十分期盼。 塞拉弗想了想,“宇宙的中心……那是一个黑洞群,巨大无比,没有什么能够逃脱它的引力。无论是行星还是恒星,无论是星云还是星系,在它的面前,只有被碾碎吞噬的命运。它的密度大到不可思议,哪怕是光线也会扭曲变形,最终湮灭,不到它的旁边,你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永远不明白宇宙是如何诞生的。” “黑洞?”狄安娜重复了这一特定词汇,她们都面露犹疑之色。 塞拉弗简单地解释了一番,随即他摆脱了自己那些杂乱的思绪,笑道:“最新的战报拿来了吗?” 看得出这位君王突然间心情不佳,狄安娜向她们隐晦地递去眼色,她笑吟吟起来,俯下*在塞拉弗的唇边一吻,“就去拿,亲爱的。” “情报处已经将急件整理出来了,只是没办法呈上来。哦,另外早上我还见到了瓦氏将军的特使安托万骑士,他去司令部见尤里西斯参谋长了。”玛丽说道,她现在负责枢密局与统帅部的衔接、联络,还临时负责陛下身边情报事务的汇总,当然一旦安蒂冈妮脱开身来到这里,她又将被取消这一职责。 塞拉弗“唔”了一声,皱了皱眉,他想是不是瓦氏夫人那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她怎么会突然派安托万到科西嘉呢?一时也没了玩乐的心思,拍了拍埃莲娜的翘臀,“好了,夫人们,穿上衣服吧,我们去处理正事儿!” 大约顿饭功夫,国王的起居室传出摇铃声,女仆们似穿花蝴蝶般来去,为几位身份高贵而特殊的夫人们梳妆打扮,同时准备进呈正餐。 公爵卫队的代理指挥官洛卡蒙卡少将穿着卫队制服,出现在门外。 这是新近提拔上来的军官,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同时还是阿瓦哈军官学校及首都陆军大学前身是国防部高级将领培训班的高材生,两年以上公爵卫队的服役经历,如果不是休达战役他奋不顾身、受伤流血、立功受勋,那么其考察期还要至少延长一倍的时间。 瓦恩莫里将军伤情严重,至少需要休养半年。在此期间,枢密局和统帅部推荐洛卡蒙卡少将担任临时指挥。 此时,一直担当瓦恩莫里副手的琼佩斯已经从卫队光荣退役了,他现在分担了科尔特斯总督军事方面的任务,担任亚马逊南方军区司令官,军衔上将。 公爵卫队的造血功能可是无比强大的,从中走出的陆军高级将领不胜枚举,不过,很少有人能像琼佩斯一样,在军衔方面甚至超过了老上司……谁叫公爵卫队只是个师级单位呢。 洛卡蒙卡少将还没有得到像瓦恩莫里一样的信任,同时他自己也是个谨慎的人,不敢有丝毫僭越。如果是前指挥官的话,当摇铃响起,他恐怕已经出现在国王的起居室中了。 塞拉弗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缓缓步出,在侍女手中的金盆里漱了口,眼神微微一瞥,洛卡蒙卡便赶紧上前一步,轻声说道:“陛下,达尔鲁斯男爵及夫人到了,他询问何时陛见。” “哦?”塞拉弗微微一怔,近年来约瑟的事务逐渐繁忙,呆在王驾前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居然跟夫人一起来到科西嘉,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叫他在鲲鹏堡等着,我随后就来。” “是,陛下!” 此时,内卫总管方必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陛下的身边,他带来了新的消息,“菲洛米娜女爵士携幼子与男爵夫妇一起到的,摄政阁下派遣他的私人戍卫沿途保护,并出动了大型战舰。” 塞拉弗缓缓点了点头。 洛卡蒙卡少将毕竟还是初次把持公爵卫队的重权,经验不足。许多事情他恐怕没有深究或者疏忽了,方必胜则给他上了重要的一课。作为君主,他不求事事知道,但就迫在眉睫的事务方面,还是很有必要了解清楚的。否则,他就会陷入政治上的被动当然在君权至上的国度,塞拉弗没有必要那么担心,可属下若不为自己做好准备,则终会直面来自陛下的雷霆之怒。 塞拉弗不得不猜测一番菲洛米娜的来意。 菲洛米娜?卡瓦列?芬奇女爵士,一直是王国上层贵妇的偶像级人物。她曾是欧洲著名的交际花,拥有伯爵夫人的高贵头衔,面容姣好、身材魔鬼,追逐她的男人至少可以排队二三十英里。 连列奥纳多伯爵最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是令许多女人羡煞!在某些恶意者看来,嫁给一个有钱有势、深得陛下信爱的老家伙,简直称得上最完美的选择了!哪天老人家一蹬腿,其权势、财富、陛下的恩典,便统统归了她所有,而且凭着她成熟美艳的*,更可重新找回交际花时期的美妙感觉。钱财男人两不误,爽哉、快哉! 说实话,初时塞拉弗对于老伯爵的选择也是哭笑不得,原本以为这位老艺术家早已勘破红尘,至少也体会到了人世间的沧桑苦涩,没想到竟然老而弥坚起来,做派更像是个胎毛未褪的毛头小子! 算了,既然娶了就不可以退货。塞拉弗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终于跟女爵士谈妥了条件,她必须忠于这段婚姻,必须好生伺候着老伯爵的身子骨,丈夫活得越长,妻子的收益越多。 林林总总的条件,简直比后世的保险条款还要优厚…… 现在女爵士突然出现在阿雅克修,还带着1岁大的儿子,究竟想干什么? 老伯爵高年得子,这种事的确值得大书特书,可惜在王国上层仍是传播着许多流言蜚语,有些甚至令菲洛米娜女爵士都感觉到无法忍受。他们的儿子倍受质疑,而且令人奇怪的是,这小子从出生开始就长得极像母亲,却很少看出他老父亲的影子。 这更是令人多了许多话端,这一年来,老伯爵的*着实大不如前。 好在王室对于伯爵后继有人是十分关注且重视的,在达尔曼圣堂的洗礼室,身为王国教会首长的蒙特西诺斯阁下亲自为孩子洗礼,并且这个孩子还有着一位旁人不可想象的教父塞拉弗?朱?特立尼达陛下! 他被老伯爵起名“塞列弗?达?芬奇”,这个名字与陛下的名字很接近,以体现出伯爵全家对于国王的尊崇。 现在,这个当初只知*指头吸气傻笑的奶娃,都已经满周岁会蹒跚走路了! 塞拉弗挥手斥退了前来布置正餐的侍从、女仆们,皱了皱眉,带着狄安娜诸女前往会客大厅。 他已经猜到了女爵士的来意,很显然,她也苦恼于外界越传越离谱的谣言,现在带着孩子求见,希望为塞列弗正名来了。 至于列奥纳多伯爵,他没有来是正常的,这种事,无论如何老家伙都会装作不知道,甚至知道了他还会装作暴跳如雷地去斥责女爵士的。 “你们竟然觉得那孩子长得不像伯爵吗?” “何止是不像,请恕我直言,陛下,乍一看去,他们都不像是一家人。”跟随在侧的狄安娜轻声附耳道。 塞拉弗无奈地耸了耸肩,其实他是很有数的,这孩子长得像年轻时的列奥纳多,而不是现在年老时的他。70多岁的人生孩子毕竟是少数的,遗传基因必定不是那么强烈了,再加上菲洛米娜女爵士“阅人无数”,生下的种不太像老伯爵也是情理所系的…… 关键是人言可畏啊! 塞拉弗叹息了一声,按理说在列奥纳多伯爵这样的地位上,应当无惧任何诋毁与诽谤的。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显然还是他自己在这件事上进退失据、自疑自惑造成的。菲洛米娜此来,何尝不是想借陛下的威望,为自己正名呢? 他们的夫妻关系一定是很紧张了。 想到这里,塞拉弗不禁更加快了脚步。走到前往议室厅的环形走廊上,便见到远处正对着的大门外,正站着几人。在前面婀娜多姿的一位贵妇,正是漂亮的菲洛米娜女爵士,她穿着朴素的灰色落地裙,带着串黑珍珠项链,只有头饰是银的,却并不鲜亮。当然,从任何角度来看,她都可被称作尤物,甚至狄安娜和玛丽见到了她,眼中都射出淡淡的嫉妒之色来。 这位夫人的身前,环抱着一位稚子,他穿着小大人的贵族服装,眼睛乌溜溜的,小脸嫩滑白净,带着点婴儿肥,个子才到母亲的腿部,看上去既天真、又可爱,那样貌像小天使一样,简直会让见着他的夫人们都尖叫起来。 第747章 女爵士向陛下屈膝致礼,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绽开了笑颜,蹲下,向孩子温柔地张开了臂膀,“我的小王子” 但是,塞列弗却并不买他的账,反而更加畏缩地埋首于母亲怀中,还怯生生地探头出来打量这个“陌生人”。 “塞列弗,乖,那是你的教父,去,到你教父那里!”菲洛米娜和霭地诱示道。 “嗯……”小孩子拉长了音调,发出不满的撒娇声。 塞拉弗没有抱到他,显得多少有些尴尬,他起身,无奈地摸摸鼻子,“这小东西,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妈,妈!”塞列弗含糊不清地叫道,菲洛米娜赶紧搂紧了他,安慰着。 夫人们涌上来,带着笑摸揉着小孩的脸蛋,并轮流亲吻了他。埃莲娜可能是最得意的,因为塞列弗似乎很喜欢她,张着手要她抱抱。 塞拉弗耸耸肩,这才把目光投向约瑟他们。 达尔鲁斯男爵夫妇赶紧见礼,约瑟凑上来一一向夫人们问好,“伯爵夫人一向安好!玛丽夫人您更漂亮了!哦,埃莲娜……”他看见这位内务总督竟然一副人妇打扮,当然会意,“总督小姐该改口叫总督夫人了,恭喜你!” 埃莲娜脸上热辣辣的,向他白了一眼。 男爵夫人黎牙实比却是个识眼色的,她故作惊讶地掩住嘴,说道:“我真的一时没认出您来,埃莲娜夫人,您今天这样的打扮真是漂亮极了,而且脸上水色也很好,太棒了,是哪里买的脂粉吗?” 埃莲娜露出高兴的神色,牵着她的手,在旁窃窃私语。两女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黎牙实比当然也没忘记狄安娜、玛丽两位夫人,趁着交流的间隙,她会送上自己表情诚恳的歉意笑容。 这里不是表现君王威仪之处,塞拉弗也只能任由她们发挥,自己带着菲洛米娜和塞列弗走进大厅。 众人落座,等女仆上了茶点后,约瑟首先起身,脸上带着奉承的笑意,“陛下在休达战场重创敌军,我在蜜特拉就听到了消息。首先要恭贺陛下达成此一伟大的胜利!当然还有亚速尔战场以及低地……” 尼德兰战争自然是别地的小打小闹无法相比的,不过约瑟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提起了亚速尔之战,众所周知那是王后陛下和公主殿下亲自领军的,拔高这场战争的目的,等于是间接取悦了陛下。 果然,塞拉弗笑容满面,“好了,约瑟,不要光拍马屁。这次带着夫人,难道是准备在此度假吗?” 黎牙实比慌忙解释,“约瑟是为了公事而来,而我则是专门陪同菲洛米娜夫人的,这是摄政阁下的意思。” 这对夫妻对于塞拉弗的确是畏惧多过于敬仰的,好在黎牙实比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还有个素质不错已经当主力舰船长的弟弟,因此多少为约瑟挣了些分数。 其实从塞拉弗的角度来说,无论他怎样讥嘲或斥责达尔鲁斯男爵,但这位先生在他心里的地位从未动摇过。假发佬是最早拜入其麾下的属臣,两人有着不俗的交情,至少塞拉弗在面对那些后起之秀时,可没有面对约瑟时这么不加克制自己的情绪。 “公事?”塞拉弗的目光转向约瑟。 后者不安地推了推自己的假发套,堆起一副假笑的表情,“哦,我的陛下,自从您的舰队开进了荷兰,商业局账表的数字便飞快地暴涨起来。尤其是这里的商船队,简直可以将王国的货物送到欧洲各个角落去!我的副手有一份极其乐观的评估报告,这促使我从本土的安乐窝里赶紧启程,眼见为实嘛。” “帝国的军队很快就能从弗兰哥尼亚、士瓦本、萨克森、勃兰登堡诸地开来,阿尔伐的精锐骑兵已经沿莱茵河北上,就快接近我们最南部的防线。”塞拉弗说道,“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也许对商业局的运作毫无影响,也许就会是一场灾难。” “我们从来不害怕战争。”约瑟趾高气昂地说道,还拍了拍瘦小的*脯,梆梆作响,“当然,我更欢喜看到王**全歼这些企图侵略我们领地的魔鬼!” “会让你如愿的。”塞拉弗笑吟吟地看着他,狄安娜她们也都掩着嘴轻笑,约瑟这个马屁精,功夫的确是一流的! “最近王国的财税状况一直保持着令人震惊的数字,我还听说我军在北欧丹麦、瑞典、挪威等地也取得了相当了得的进展,卡尔马联盟的克里斯蒂安二世宣布与王国建交,许诺我们的商品可以直接进入北欧市场……”约瑟撇了撇嘴,“也许我得去看看,陛下,我的职责所在,万难亦不足辞。” 塞拉弗见他又开始吹嘘起自己了,哈哈大笑。待看见小塞列弗躲在母亲怀中一副害怕的样子后,他便收敛起笑容,走过去将小孩不由分说擒在手里,并带到御座上,他将孩子搁在自己腿上,逗弄片刻,小塞列弗便安分听话地玩起自己的手指来。 “最近我们与葡萄牙的战争即将进入尾声,我要求商业局停止向西、葡两国出口粮食、棉花、羊毛之类的战略物资,同时在欧洲各大市场抛售他们的国债,动摇他们的经济支柱。这件事商业局办得如何了?” “已在进行,除此之外,我还要求各支商船队不得无故在西葡港口停留,不得进口波尔图葡萄酒等相关特产品,商业局还对违反禁令的船只处以暂扣的重惩,船长们都颁行无碍。现在商船队最主要的贸易点除了休达、科西嘉以外,就是英、尼两地了。” 塞拉弗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葡萄牙很快就会撑不住的,卡奥的行动正在进行中,听说若奥三世在南部拼命集结军队,据说是准备对付库埃留?迪亚斯的。” 众人都是知道底细的,闻言不禁都露出会意的神色。迪亚斯将军的兵团在哈国的支持下,发展得倒也迅速,并且他们还吞并了摩洛哥境内的不少势力,有了趁手的武器及哈军顾问,天下之大,无不可去!虽然只是佯动,但他们跟真枪实弹的演习也没什么不同了,那位托雷斯家族的爵爷不就倒了大霉吗? 卡奥的舰队,早已将里斯本当做了重点打击对象,可笑若奥三世还沉浸在与摩尔人、阿拉伯人、印度人海战不可一世的胜利回忆中,完全忽略了首都被敌舰队偷袭的可能性。 他们处心积虑发动的第二次北非战争,妄图收复丹吉尔至休达一线要地,却最终可耻地失败了。不但如此,库埃留?迪亚斯率领的摩尔人军团还对葡萄牙本土进行了攻击,这可是“光复战役”以来从未发生过的大事情! 若奥三世对宗教的虔诚,要大大超过他作为一个拥有庞大疆域、无数资源伟大帝国君主的政治智商。 塞拉弗之所以对葡萄牙不依不饶,穷追猛剿,还不是因为他们无礼在前吗?竟然无视实力上的差距,偷袭南直布罗陀,又恰值反哈联盟攻势的*期。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看,岂不是叫全欧洲都嘲笑特立尼达家族外强中干吗? “陛下的战略观、大局观,若奥三世这等昏庸之辈,是拍马敢赶不上的。”约瑟目光中流露出无限崇拜,“我甚至已经想好来日攻破里斯本之后要做什么我一定要在辛特拉王宫若奥三世卧室的黄金大床上,好好地撒一泡尿!” 众人都笑喷了。 塞拉弗也为约瑟的创意所绝倒,他忍俊不止,“你真是够了!士可杀不可辱,如果这样一来,葡萄牙王室的脸面往哪里搁?他们非得死战不可了。” 约瑟不以为意,反倒嗤之以鼻,“脸面?若奥三世还有脸面吗?他们真以为自己是统治世界的主人了,在欧洲,他们只不过是三流以下的国家,曾经都要看热那亚人的眼色行事。就算占据了印度和非洲,那也不过是多了点说话的资本而已,称不上有多么强大!这一次我们就是来打他脸的!伸左脸就打他左脸,伸右脸就打他右脸,总之,若奥三世不请降求和,乖乖把金币送来,我们就占领他的本土,看他还敢还手!” 塞拉弗笑了一阵,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多说。他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塞列弗,揉了揉他柔软的细发,朝菲洛米娜看去。 女爵士立刻挺直了脊背,以便随时以最好的仪态君前对答。 “列奥的*怎么样,近来风湿还会犯吗?” 菲洛米娜心里一动,暗道自己丈夫真是从未有过圣眷衰退的迹象,当面先问健康,还用昵称,其他人恐怕都得羡慕死了!忙带着感激表情地笑道:“就是近来有些牙口不好,吃不下饭,其他一切正常。陛下您派来的御医让列奥天天在沙滩上晒太阳,还半埋在滚烫的沙里,果然是极有效果的。近几年他的风湿几乎未犯,只有那次前往印加考察,恰好是冬天,腿脚着实疼了一阵。” “他血脂比较高,腿脚疼倒不一定是风湿的问题,也许产生了血栓,也会导致麻木、疼痛的。还有痛风病,老年人很容易发生。所以饮食方面一定要注意,严格按照医生开出的食谱进行。” “是,陛下,我会不折不扣吩咐下去的。”菲洛米娜认真地回答。 塞拉弗轻嗯着,眼中射出一股冷然的光芒,语气也变得稍稍硬了,“女爵士此来,是为了塞列弗?” 菲洛米娜脸色微变,站起身,深深致礼,“陛下,我也不敢瞒您,伯爵的心情不好,已经很久没有跟我同房了,平常他也很少来看孩子。塞列弗已经满周了,眼看就要长大,如果没有父亲的关注,他的性子只会越来越懦弱。您瞧瞧现在,他既不像伯爵,更不像我这个母亲了!” 塞拉弗瞪了她一眼,让她吓得不敢再乱说,随即搂紧了塞列弗,在他额角轻吻了一下,“我会写信给老伯爵的,你也不要有什么怨言,毕竟,他为了和你结婚,是付出了许多的。” 菲洛米娜眼圈一红,拿出了手绢轻轻擦拭眼角,哽咽道:“也不说别的,自从和陛下那次谈过之后,我就安安心心地当起了伯爵夫人,我事事都为列奥考虑,还不是巴望着他能够安享长寿吗?可是,我没有想到,塞列弗是我们的孩子,竟然也被人怀疑。这样一旦列奥不在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哪还有日子过?” 塞拉弗心里知道,菲洛米娜在装可怜,凭着伯爵现有的权势和财富,他的遗产将超过王国绝大多数的重臣。现在她之所以来,只是想为孩子乞求一个未来罢了。毕竟,王国法律有明确规定,爵位不得承袭! 分封制的弊端无数,可笑的是欧洲一直将之当成经典教条,即使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哈国初起,塞拉弗便已明令禁止这种形同“国中建国”的落后制度了。 这实际上是更加促进了贵族团体的进取心。修文偃武、积极奋发地追逐军功的功臣子弟,总比那些大字不识、整天躺在前人功劳薄上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要好得多! 塞拉弗思忖良久,才压了压手,示意女爵士可以坐下,“塞列弗是我的教子,他将来是要长年跟随我的,就是我不在了,他也要跟随在王室成员的身边,接受教育和熏陶。此后他所有学习、生活的安排,都会由埃莲娜总督直接负责。至于爵位……菲洛米娜夫人,你认为按照王子的培养标准,会出现一个连贵族头衔都获得不了的废物吗?” 女爵士不禁心花怒放,连声称是。她是人精,当然听得出陛下嘴里挖苦的意味,但她却将之自动过滤了,耳朵里只收到对方金口玉言的保证。 有了这份保证,她已经后顾无忧,哪怕列奥纳多伯爵现在就死掉,她也不必担心会失去骄奢*逸的贵族生活了。 第748章 塞拉弗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心里却是暗暗鄙夷,不免又提点道:“我还想说一句,菲洛米娜,你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老伯爵。他是王国臣子的榜样,王室的重要财富。一旦因为你的缘故,让列奥没能享受晚年的快乐,消灾怯病的话,我可不介意收回你得到的一切!” 菲洛米娜脸色煞白,*发颤,起身连连保证,这才小心地带着塞列弗行礼离开了。直至她离开城堡,仍仿佛看到塞拉弗那阴沉的脸色和锐利如刀的凶恶眼神,如芒在背。 “陛下,您对卡瓦列芬奇夫人似乎很有成见。”狄安娜问道,“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过去那种糜烂的生活方式吗?” 塞拉弗并不马上作答,他的火气被勾了上来,嘴里刚要开骂,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记,“不要随便讨论别人的过去,狄安娜,那毕竟是列奥纳多伯爵的妻子,同时还拥有贵族的身份!” “是,是我的错。”狄安娜赶紧低眉顺眼地应了句,“不过,陛下您的喜怒真表现得太明显了,刚刚卡瓦列芬奇夫人已经吓得都讲不出话了!” 塞拉弗无奈地叹息起来,要他练习喜怒不形于色,那才是艰难无比呢。当然每个帝王都有他独特的性格特征,别人学不来,同样他自己也改不掉。 “我那是为她好……”他言不由衷地随口道,并朝达尔鲁斯男爵抬了抬下巴以作示意,“约瑟,刚刚你也不说话,难道在蜜特拉,还真有人敢在老伯爵夫妇那里胡言乱语传播虚假信息吗?” 约瑟也很看不起菲洛米娜的,闻言鼻子里轻嗤道:“谁敢呢,陛下?您以为列奥纳多阁下是好欺负的吗?他的地位可比摄政阁下还要牢靠呢!平常他的庄园就是门庭若市的,而且还是唯一一个不需通报就能进出艾美拉宫的贵族!侯爵都不敢这样僭越的!菲洛米娜夫人的沙龙、酒会、舞会和宴会,去的人真是过江之鲫一般,伯爵召开的圣餐会更是几年如一日地热闹,那些天伯爵庄园边上,就像集镇似的,蜡烛通宵点燃宛如漫天星辰,人流如潮,光是宾客离开后弃置的名片就像秋天落叶般遍地……” 塞拉弗不免好笑,“你离题太远了,约瑟。” “哦,是是是。我失言了,陛下。”他憨笑着抓抓头,假发都抓歪了,“有人乱说话肯定不错,但绝不至于整天乱传,还传到列奥纳多伯爵的耳朵里。哪怕就是伯爵的情敌,雅克船长和巴勃罗将军等人,在塞列弗出生后也曾送上厚礼,就是想化解他们之间那种紧张对立的情绪。被老伯爵这样的权贵记恨上,可不是件好受的事情啊!” 塞拉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情敌……闭嘴,约瑟!” “是是是,陛下,是我又失言了,嘿嘿。”约瑟憨笑不止,将假发正了正,黎牙实比则一脸仰慕地偷偷望着他,“我看老伯爵年纪大了,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易喜易怒,他又十分在乎菲洛米娜夫人的过去。这样一来,他自己就给自己制造了麻烦。我想陛下您的劝告,他一定是听得进去的。” “嗯,约瑟,讲了半天废话,就这句话我听了最中肯、最实在!”塞拉弗竖起大拇指夸奖,“商业局的事也不急,你带着黎牙实比在岛上好好玩几天,然后随我去意大利吧。” 圣意自然不能忤违,约瑟和黎牙实比都向陛下致谢。随即塞拉弗又叫传膳,与达尔鲁斯男爵夫妇共进午餐。这下子连狄安娜等人都了解到,这位其貌不扬,喜欢装小丑的商业局大臣在陛下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了。 笼罩在全意境内的黑死病还未过去,死神的铡刀依旧高悬。 不过,比起担忧疫病的危险,却无人关心来自战争的惨重灾害。 萨沃纳伯爵自从在罗马搜刮够了,快速脱身以后,也颇感自得。他很快通过佣兵承包商鲁斯坦布勋爵,又找到了不少愿意投身意大利战争的精锐雇佣兵连队。 花下大笔金钱,正巧在瑞士作战的谢尔曼?瓦斯托男爵的黑带连队便很快出现在罗纳?奇斯的麾下。 而来自皮埃蒙特的戴乌斯公爵一世,则暗中派出他的心腹洛卡斯将军,率领500名重骑兵增援萨沃纳伯爵。当然,他是不可能不从中捞取足够利益的。 对于波旁公爵在罗马的“失利”查理一世非常不满,但他无可奈何,紧张的财政情况让他凑不出更多的人马援救意大利战争。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罗纳?奇斯能够继续维持幸运,再次战胜哈军。 6月,何蒙莎夫人率军脱离瓦氏的主力部队,便开始对奇斯军团穷追不舍起来。 到了8月,他们已经陆续交战数次,每次都是罗纳?奇斯率军主动撤离。此后,在布雷西亚以北20英里之处,两军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交火。 罗纳?奇斯后程发力,此役他投入至少7500人的军队,包括最后突然对哈军左翼薄弱的瑞士雇佣兵发动袭击的洛卡斯将军的重骑兵队,陆续投入的增援兵力不但没有形成添油战术,反而卡在哈军每次攻击的间隙,令对手的应对倍加艰难。人数方面原本就是劣势的哈军,因为雇佣兵的不得力最终不得不饮恨撤出战场。 好在及时赶到的医院骑士们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不计伤亡、猛打猛冲,以少克多,甚至阵斩了率队冲锋的洛卡斯将军,这才未使何蒙莎军团铩羽而归。 两军的火枪队都被布置在第一线上,宛如海战时战舰的偏舷齐放一般,遮天蔽日的硝烟弥漫着,竟使两边都对敌人阵形完全看不真切。 虽然哈军方面的武器和训练程度都高出对方一筹,但兵力缺乏却徒呼奈何,战役进行了一天,两军死伤无数。何蒙莎军团的两名雇佣兵领袖都身负重伤,施塔特骑士为掩护女主人,*中弹,失血晕厥;超过1300名瑞士步兵在冲锋时被杀死,最紧急的时刻,温德尔骑士不得不挟持着何蒙莎夫人从战壕中暂时离开指挥处,以免被敌军生俘。 萨沃纳伯爵方面也够呛。谢尔曼?瓦斯托男爵的1000多黑带连队包括11名骑士在内全军覆没,男爵本人被敌人的骑士用战锤敲破了脑壳,脑浆迸出,抬回去的时候已经气息奄奄。而霍克?威廉姆斯男爵的骑兵队在首次冲锋时就死光了,他在此后率步兵与哈军的纠缠中,又损失了800名包括32名连队长和掌旗官在内的精锐部下。 罗纳?奇斯的心腹侍从,从热那亚开始就跟随他不离不弃的莱昂斯,在战役中牺牲。有好几次他都成功挽救了主人,只不过最后他的好运气终于用完。 萨沃纳伯爵左脸颊上被箭射中,不得不剜去好大一块肉。此后他的脸上就一直有块可怖的疤痕。 布雷西亚战役结束后,何蒙莎主动向南撤退。虽然她对罗纳?奇斯恨之入骨,但现在有消息说威尼斯人可能有异动,同时那位萨利乌?博尔吉亚的军队似乎已经赶到皮埃蒙特的卡里尼亚诺要塞,有鉴于此,何蒙莎纵然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听从经验丰富的顾问们的建议,快速离开北意。 实际上,威尼斯人有异动的消息,却正是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故意放出来的…… 一场小规模的冲突,最终竟然死伤近5000人! 各国的军事观察家们在此役中得到了最显而易见的结果就是:火枪和大炮的确改变了原先雷打不动的古老步兵战术! 派人接应回残余的部队之后,瓦氏在乌尔比诺城公爵府召见了何蒙莎?德?伊斯特、山迪和温德尔。随后,她派出安托万骑士前往科西嘉,向欧洲军区司令部汇报,并请求援兵。 威尼斯人可能介入战争的情报,并不是萨沃纳伯爵想当然胡编乱造的,而一直没见动静的以残忍、狂暴著称的“塞撒尔二世公爵”萨利乌?德?博尔吉亚的突然动作,也不能不令瓦氏警惕起来。 当然,这并不是她考虑求援的主因。这段时间瓦氏什么也没做,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围攻乌尔比诺! 大约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瓦氏首先是破灭了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德?罗韦雷在城外决战的企图,歼灭其部众千余人,其后利用大炮和大型射石机,逐步轰开外围棱堡,并利用武器优势,集中使用神枪手,对参与守城的敌军贵族、军官、骑士、贵族进行点名,其中又是数次击溃敌人突围的部队。白日黑夜,鼓号不停,攻城不息,拖垮敌军的意志。在8月初,乌尔比诺公爵已陷入完全绝望,内无战力、外无援兵,作战根本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他只能派人向敌军屈辱求和。 瓦氏当然不会轻易与其媾和。现在对方是圆是扁,都要看她的心意!于是一面谈判,一面趁机攻城。终于,在付出了一定代价后,城门被守军自己打开了!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德?罗韦雷及家眷企图往北突围,被精锐的医院骑士团骑士们一一成擒。 乌尔比诺战役的发生震惊了整个欧洲,因为罗韦雷家族的名气实在是太响了,他们的武力强大也是世所公认的,“战神”教皇就是一个例子。没有想到,只短短一个月,坚固的乌尔比诺城就沦陷了。乌尔比诺大学也被迫停课,部分教授还被占领军带走,似乎是准备押送到新大陆去。 乌尔比诺位于一座分开两个河谷的小山上。城市外围的堡垒在1507年左右竣工。 著名的艺术保护人费德里戈?德?蒙蒂菲尔特罗公爵在山坡上建成了结构完美的公爵府,这是一座具有代表性的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是公爵和他的建筑师劳拉纳想象力的产物,始建于1444年,1482年由马尔第尼完成。 公爵府的庭院里,铺设地面的大理石从一个中心辐射向四周,也许蕴含着哥白尼《天球运行论》的某些道理。宫殿部分是住宅,部分是要塞,布局安排十分完善合理,没有任何浪费。历代公爵的艺术品和藏书都放在这里。 据说蒙蒂菲尔特罗青年时代就开始收藏图书,后来每年在此项目上的花费就不下3万杜卡特。他的收藏有当时最完备的神学和中世纪著作,其中包括阿奎纳、大阿尔伯特的全集,14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但丁和薄伽丘的全部作品,以及25位人文主义作家的选集。 现在,被俘之后的罗韦雷家族成员便被暂时关押在图书馆,与他们的收藏品呆在一起。 按照欧洲的惯例,是不能随便虐待身份高贵的俘虏的,除非是造反谋逆或生死之仇。瓦氏虽没有遵守这种惯例的必要,但她本心是不愿为难他们的,虽然因为“乌尔比诺公爵”头衔的事情她曾经大为光火。 哈军进入乌尔比诺后,并没有像雇佣兵那样烧杀抢劫,而是纪律森严有条不紊地按照命令行动着,例如封存公爵府的财产,搜检和清点隐藏的钱币,巡视治安并处死趁火打劫者,甄别敌对分子等等。仅仅两天后城市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有着教皇册封的命令,进攻乌尔比诺名正言顺,罗韦雷家族势力再大,在教会巨大的危机面前也只不过是只可以轻易放弃的棋子。 瓦氏的求援,实际上也有点表功的心态。乌尔比诺女公爵的头衔如此一来便落到索尼娅王后陛下的头上了,恐怕从此以后,她在意大利又获得了全新的地位。她再也毋须挂着美第奇家族成员的名号,再也毋须看佛罗伦萨大公的脸色。不但如此,她还一跃成为意大利诸侯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与此同时,葡萄牙里斯本也发生了一场战事,影响深远。 第749章 1531年8月12日,里斯本港外的卡斯卡斯湾船舶锚地遭受哈军战舰队的突然袭击,24条悬挂王室旗帜的战舰沉没,22.1万杜卡特的货物被当作战利品运走。随即,哈军舰队炮轰了首建于摩尔人时期的贝伦大炮要塞,3万余发炮弹同时打入了港口几处重要区域,甚至摧毁了已经起建的德古河浮桥。整整2天1夜的攻击,要塞炮台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登陆的哈军部队依靠着紧密的战术阵型与先进的燧发枪,仅仅半天功夫就击溃了1万名仓促集结起来的葡军,若奥三世等葡萄牙王室成员仓惶出逃。 卡奥对待里斯本没有丝毫客气,打扫和清理战场,运走王宫、教堂等处的财宝、藏书,向城市议会大肆索要赎金等,尽了一个原海盗应尽的各项义务。如果不是他刚刚结婚,并皈依了天主,他一定会批准属下们尽情“玩乐”的提议尤其此次过来,连塞拉弗都允准他可以“破例行事”。 等到几日后葡萄牙各地勤王军赶到里斯本的时候,卡奥早已功成身退,他唯一的不满就是在码头“视察工作”时,被人一枪击中臀部,害得他不得不放弃首先入城的作秀场面,闷闷地趴在床上,眼看着别人抢劫,度过了艰难的几天。 他的报告当然是用加急快报直达科西嘉的,甚至比起瓦氏早几周前的报告还飞得快一些…… 此时的塞拉弗却已经不在阿雅克修,他赶到了那不勒斯东北几十英里外的一个小镇贝内文托,与那位处于弥留之际的波旁公爵见面。 查理?德?波旁生命的火花,仿佛随着那次攻城重伤而黯然熄灭,当军团好容易在那不勒斯附近与法军对峙起来后,他就陷入了垂死状态。 不过令人费解的是,这位公爵居然在重伤后脑筋突然开窍了,按照他的战术布置,原本几乎没有士气的雇佣兵军团连续击败来犯之敌,取得了奇迹般的五连胜;同时,他还做出指示,要求无论是米兰军团还是德意志军团,都必须服从帝国将军康拉德?冯?博恩堡的指挥,搜集粮秣,构筑坚固营地,以图坚持到新的援军到达。 他还写了一封言辞恳切几近乞求的急信,送到科西嘉去。他相信那位哈国的君主见了信一定会赶来见来事实正是如此,塞拉弗接到信,未作太多考虑,就带着一支精简过的卫队赴约来了。 在贝内文托的圣索菲亚修道院静谧的后院,塞拉弗见到了只能躺在病床上,肢体干枯、行将就木、容颜憔悴得不忍遽睹的原波旁公爵。 之所以提他的原先职衔,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感到,那所谓的普罗旺斯公爵、米兰总督以及鲁特奇恩勋爵等等名头,完全都是骗人的东西!哈布斯堡家族一贯的做法不就是如此吗?马克西米连一世也是最喜欢用虚拟的绰号随便赐予臣下的…… 只要一天没死,查理就是当仁不让的第十世波旁公爵,他出身于波旁家族地位较低的一个分支蒙庞西埃家族,与波旁家族独女苏珊结婚后,手里便握有了波旁和蒙庞西埃两处巨大的领地,甚至引起了法王的恐惧。 15岁就成为法兰西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25岁时就被任命为王室统帅,同年马里尼亚诺大捷后因功拜米兰总督,这样无以伦比的耀眼足迹,只能令人仰望。 如果不是弗朗索瓦一世那贪财的老妈,查理未必会像今天这样窘迫潦倒。 当然,如果查理一世是真心对待波旁家族族长的话,也许这位公爵乃至帝国皇帝今后的人生道路又将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一个守信遵诺重义气的人,总比拿谎言当真话、拿诺言当儿戏、有好处我拿有罪你受的家伙要受欢迎得多。 查理一世这样厚黑的君主,也只能骗得人一时,最终还是得不到别人衷心爱戴的。 他曾经向波旁族长所许诺的诸多好处,却宛如肥皂泡般一一破碎,只有那可有可无的公爵年金,还全被换成了更多的士兵,波旁一直在贴老本保持强大的、足够数量的军队,不然的话,他随时都会被虎视眈眈的弗朗索瓦一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塞拉弗环视了一下屋内,十分简朴,但胜在整洁、干净。公爵的行军床就搭在屋子中间,旁边是一只满是血污的木盆,看来一定有“名医”光顾过,并且对公爵实施了放血*。 这种手段只能被称作*,而不能被称作疗法,看病人随时会死去的样子,形容他面如金纸现在已经很恰当了。 公爵的侍卫队长伟兹男爵、一位医生和两位女仆代表公爵向来者致意,塞拉弗则分别介绍了自己的随从,包括几位女士,两位*来的御医,以及内卫总管和卫队队长。 “陛下,从您的名字,我想到了希腊神话中的一种生灵,叫做塞壬。”波旁公爵微笑着说道,“请原谅鄙人无法起身向高贵的您致以最崇敬的礼节。” “塞壬,好熟悉的单词。”塞拉弗微微一笑,“似乎是一种鸟吧,有着美丽的歌喉。” “是的,那是种人面鸟身的海妖,会用歌声迷惑航行的船只,使他们触礁。”波旁公爵自失地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陛下,只是很好奇,您的名字,似乎由拉丁文中某些宗教词汇演化而来。” 狄安娜和玛丽两位女士,都默默地上前,分别拾起公爵的手亲吻了一下,脸上满是哀伤的意味。 她们都曾有过法兰西宫廷的经历,前者曾是诺曼底司法总督的夫人,已故王后克洛德的闺蜜,宫廷里的红人。后者更曾是法兰西王路易十二的遗孀。她们不可能跟当初身为王国首席大臣、“法兰西大总管”的波旁公爵毫无接触。 两女都心情复杂。狄安娜的父亲便是因为波旁公爵的叛逃而引火烧身,差点死在断头台上。正是狄安娜亲自前往弗朗索瓦一世御前哭求,才留住性命的…… 埃莲娜倒是很诧异地看着她们,此前她并不明白塞拉弗带上这两位娇滴滴夫人的用意,尤其是与一个垂死挣扎的家伙会面,着实有些大伤风景。 “也许是天使的名称,谁知道呢。”塞拉弗笑道,“您这么急着见我,难道只是因为想听听我对自己名字的见解吗?” 查理?波旁眼神一亮,“那是炽爱,最高阶的天使,教皇格里高列二世为之命名的,是吗?” 塞拉弗不禁失笑,“您的问题太多了,公爵。您气色不好,还是少说些话为妙。” 对方不屑一顾地一笑,“我知道离死不远,上帝在向我召唤。” 伟兹等人都流露出不忍的表情,直到波旁带着笑意轻轻挥手,要他们离开。 “不过我并不担心死亡,对我来说,那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满面释然而超脱的样子,从前的那种谨小慎微、患得患失的表情已荡然无存了,“塞壬,塞拉弗,天使……不论如何,陛下,您都得到了您想要的东西,那与您的名字十分相称,这俗世间简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您,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制约您。”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埃莲娜拿来了软凳,塞拉弗便轻轻坐在床边,那些高贵的陪同们仍只能站着,显然她们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一门心思地看着病人。 “我总结了您的所有事迹,包括您的国家是如何建立的,又是怎样晋册为王国的,那简直是……奇迹!是的,奇迹,除了这个词儿,我想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了,您仿佛预知一切,并可以做出完美的决策。有关于您的神奇,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 塞拉弗默然,他拍了拍对方枯槁的手背,“查理,说实话我们并无仇怨,只不过我跟你们的皇帝在某些利益上是冲突的。” 波旁公爵点点头,“是的,陛下。我殚精竭虑,想与哈布斯堡家族合作,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然而,查理五世是个十分计较、精明过甚的人。他所属意的臣下都是那些巧言奸佞之辈,原本他向我做过的许诺,几年了也没有实现半分,甚至当初他还劝阻我向普罗旺斯领地发起进攻。原因很简单,陛下,是您替弗朗索瓦一世那家伙付了巨额赎金!” 塞拉弗还未开口,狄安娜便不悦地开口了,“我的公爵,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在帕维亚,法兰西王毕竟是为我军俘虏的,按理说这赎金应当由他们向鄙国支付才对。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也真是令人想像不到。” 波旁公爵叹息了一声,“那时,我满以为心愿得偿,弗朗索瓦一世就站在我的马前,他放下了骑士的尊严,也看不到丝毫儒雅浪漫的风度,灰头土脸,像只被困在笼里的野猪般坐立不安。我大声地嘲笑他,并说出报复的话,他只是神色不属地听着,并未吭声……” 玛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她轻轻垂下头。 “可是我错了,我们最终没有得到任何利益,除了那笔钱。”他看着天花板,摇了摇头,“直到不久前我才恍然大悟,陛下,原来这一切都是您设置的圈套。包括帕维亚之前伍德洛爵士编组的精锐军团,还有他们主动提出部署在前线……甚至包括贵方的军事观察员,也进行着隐晦的表演。等大幕收场,法兰西和神圣罗马见到的都是一场悲剧,而贵国,则看到了一场截然不同的喜剧。” 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一时都聚集在塞拉弗脸上,除了早知其详的埃莲娜以外。那位人君神色不变,微微笑道:“真是多谋善断,公爵。你为什么不向贵国皇帝去报告这一神奇的发现呢?” “别在意,我绝对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波旁公爵笑着,语气显得很微弱,“您看看我这个样子,还有几天好活?我不是您的对手,也不是敌人,我向天主发誓。当然,如果我这一切都猜测得没错,那么我也万万不会向查理五世报告的,那只会让人笑话!也许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偶然的巧合,不是吗?” 塞拉弗拍了拍他的手,语带双关,“的确是巧合,公爵。” 波旁公爵望着他,两人都是一笑,沉吟片刻,查理咳嗽了几声,*微微蜷起,忍住疼痛,侧过一边*,“陛下,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原谅我耽误了您这么久。您也知道,人快死了,就有许多话要讲,再不讲就再也不能讲了。” 几位女士都伤感得用手捂住了嘴,不知道劝说什么才好。 塞拉弗却毫不为意,他当然也不会首先提起波旁公爵那封书信的事,那样会显得他太过心急,“您只管慢慢养伤,公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查理只是容色淡然地轻轻摇了摇头,随即道:“意大利战争多年,无论查理五世还是弗朗索瓦一世,都不可能真正控制这里。他们就像两只伤痕累累的老虎,已经色厉内荏,陛下您却一直在外逡巡、观察,直至现在,才偶然露出爪牙。听说贵军攻克了乌尔比诺?” “是收复,不是攻陷,也不是侵略。”塞拉弗一本正经地道,“大家都知道乌尔比诺公爵的头衔在索尼娅?德?美第奇身上,我们不过在纠正原先别人犯下的错误罢了。” “是收复。”查理微笑地赞同,“现在我已经没有直系子女,陛下,但是我可以写信向教皇恳求,将普罗旺斯公爵的头衔有条件地赠予陛下,至于米兰,他们的公爵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同时他还没有直系后裔……” “米兰的确天下闻名,但那却不是我所希望的。贵主与法王都垂涎于米兰的富庶,独我除外,米兰在我看来,不过是个外表艳丽却容易碎裂的花瓶,我的任何一块领地都拥有不亚于它的财富,却不会像这里的贵族一样,永无忠诚保证。” 塞拉弗算是说出了意大利诸侯们的特点。 第750章 中小型城邦经常由僭主统治,僭主通常是极具军事统帅能力的王侯贵族。例如乌尔比诺的蒙蒂菲尔特罗、曼图亚的贡扎加、博尔吉亚的塞撒尔、里米尼的马拉特斯塔等。在诸侯开战前,他们通常需要站队,就是为谁而战,这些僭主们被雇佣是常有的事情,他们考虑的是薪酬、贵族与统帅的尊严以及是否对自己的领地发展有利。他们从不考虑友谊、亲属关系等不必要的事项。 雇佣军首领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早年一直米兰公爵菲利波?维斯康蒂服务,斯福尔扎军团堪称是米兰公爵的最强部众,但弗朗西斯科暗中与佛罗伦萨走得很近,科西莫?美第奇雇佣他长期为自己工作,他们约定,如果科西莫帮助斯福尔扎夺得米兰公爵之位,斯福尔扎就要帮助佛罗伦萨吃掉死敌卢卡。 菲利波?维斯康蒂一直犹豫要不要把女儿嫁给斯福尔扎。在一次危机中,他不得不兑现该承诺。然而菲利波死去后,米兰还是成了斯福尔扎的囊中之物。可怜的是,他却没有依约解决卢卡的问题。老科西莫在死前为此懊恼万分。 但是,科西莫死后,他的儿孙们却仍然依靠斯福尔扎的军事力量,巩固着政权的稳定。弗朗西斯科死后,加雷亚佐?玛丽亚?斯福尔扎继位,此人是生性*乱的父亲35个孩子中的一个,不过他却是菲利波之女的亲子。看样子,他的继位与维斯康蒂家族在米兰的正统性不无关系。 皮埃罗?美第奇,在遇到政变时请加雷亚佐出手,胜利后佛罗伦萨破财消灾大肆为之庆祝;皮埃罗死后,其子洛伦佐继续与米兰保持良好关系。虽然加雷亚佐是个偏激到精神有问题,爱好*妇女的暴虐家伙,但美第奇家族却毫无办法地信任他,任其在辖境内肆意妄为。 好在1476年,加雷亚佐被暗杀了。洛伦佐为巩固与米兰的友谊,第一时间向新的执政者、老朋友奇科?西蒙内塔表示支持。 奇科是支持加雷亚佐儿子的。 还有一帮势力,以罗贝尔托?桑瑟韦利诺为主,他是雇佣兵首领意大利境内多的就是这种人同时又是加雷亚佐的表兄,他支持加雷亚佐的兄弟登位。 洛伦佐打算请人摆平罗贝尔托,这时乌尔比诺公爵费德里戈?德?蒙蒂菲尔特罗写信来了,说愿意带兵进入米兰,但洛伦佐经过考虑后,却拒绝了他。 他的拒绝当然是有着深层原因的,费德里戈和斯福尔扎家族的关系比他更近一些,洛伦佐还未出生时,前者就已经是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的学生,在他麾下服役,他还如其师向往维斯康蒂家族的女儿一般,向往娶其女并且最终如愿。这位斯福尔扎家族的女人,为他生了继承人吉尔巴尔多。 看看,大家都知道为何洛伦佐不想费德里戈进入米兰了!这家伙早年在那里服役,在地头有人脉声望,又是米兰公爵的姻亲,如果他的势力伸展过去,对于佛罗伦萨来说,可不是件好事乌尔比诺在佛罗伦萨东侧,而米兰在佛城之北,恰呈包围之势。 不过,这封信无疑大大损害了费德里戈作为雇佣兵统帅的尊严。 他暗中支持了罗贝尔托。据说两人过从甚密,甚至有传言说费德里戈将女儿嫁给了罗贝尔托。 初时罗贝尔托与斯福尔扎兄弟的确被洛伦佐赶走了,不过在稍后的帕奇战争中,他大放光彩,在教皇-那不勒斯-乌尔比诺联盟的帮助下重回米兰,**了奇科的统治,将洛伦佐*入绝境。 然而,奇哉怪事又一次在意大利境内出现了:费德里戈和那不勒斯国王费朗泰先后倒向洛伦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1482年,洛伦佐主动来到乌尔比诺,与费德里戈“重归于好”。当然,他没忘记怂恿这位公爵出兵费拉拉,与帕奇阴谋的总后台、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此人即战神教皇的叔父,罗韦雷家族成员)开战! 教皇被气个半死,但他却宽恕了美第奇家族,唯独把气撒在费德里戈头上。他不再续聘其人为教皇军统帅,在帕奇阴谋中和费德里戈联系密切的里亚里奥伯爵等人更是公然辱骂这个昏庸的老头,此外他的亲信乌尔比诺驻罗马使节菲里奇被罗马贵族们扫地出门,一句话,他彻底失去了教廷的眷顾。 不仅如此,事态的奇妙还在发展着。此时教皇军新的统帅出现了,他是谁呢?竟然是当年与蒙德里戈好得差点穿一条裤子的罗贝尔托! 罗贝尔托指挥着威尼斯雇佣兵,在费拉拉与蒙德里戈决战。此时后者的意大利雇佣兵统帅第一人的名头已经保持了许久,罗贝尔托十分想得到这一称号。而此役中,他的酬金也首次提高到了跟蒙德里戈一样的额度。 罗贝尔托攻势凶猛,为了对敌实施奇袭,他在波河上造了一条五英里的路,直接从正中突破费拉拉的防御阵,费德里戈则煞费苦心凿开河堤,让波河泛滥,冲垮那条临时搭建的道路,阻止了该攻势。两军相峙不下,最后,一场暴发的热病才终于结束了老迈的蒙德里戈的生命。 令人恐怖的并不是战争、政变、疫病与屠杀,而是毫无忠义廉耻的背叛。尤其发生频率之高,宛如家常便饭,不免有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感触。当然,博尔吉亚家族的塞撒尔等人的事迹更可以当做参考,绝对惊悚万分,足以永载史册。 没有忠诚的属下,统治的安定也就无从谈起。 波旁公爵目光中掠过一丝急切,“我的陛下,不管您需不需要米兰,您都会介入欧洲的事务。当前您最大的劣势,就是您的地位无法为贵族团体所承认。即使特立尼达家族已经屹立于最顶端,却仍然为人诟病。就像有身份、地位和良好家世的贵族们看不起美第奇一样,只因为他们的祖上是小商人,连‘豪华者’洛佐伦想参加教皇登基庆典,都必须经过公民投票的同意!” 塞拉弗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查理,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交易你手上的爵位、头衔和领地的。也许你不明白为何有人那么忠诚于我,一个普通的爵士,他的年收益就多达十多万金币,放在欧洲,这恐怕是某些小地方伯爵都比不了的。的确,我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族谱、甚至在此都找不到我的祖先,可是没人会因此反对我,他们狂热地忠于我、爱戴我,视我为唯一的主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病榻上的人那份急切的表情缓缓淡去,他倚靠在几只高高的天鹅绒枕头上,微微摇头,“我猜不透,也许这正是您成功的秘诀,我的陛下。” “是的,毫无疑问。”塞拉弗拍了拍他的手,“我出身在东方,是再高贵不过的*人,我们拥有令全世界都眼红的财富,只因我们拥有令全世界都疯狂的产品。无论是瓷器还是丝绸,或是茶叶,只要沾上了,就无法摆脱那种诱惑。我的祖先,正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皇帝。他统治着数千万人,领地面积十数倍于法兰西,拥有200多万正规军,我们的战旗指向哪儿,哪儿就得俯首称臣。不过*人深远的历史和谦逊的内涵,永远是那些暴发户们无法学会的,*与四邻友好,使万邦来朝,早在110年前,帝国就派出过200多艘大船组成的远航舰队,最大的船是哥伦布阁下旗舰的10倍大!他们带着精锐的军队,精良的武器,却没有侵略过任何一个的国家,哪怕他们弱小到只能用木制兵器和草编的铠甲……说了这么多,公爵,你应该明白我之所以受到拥戴的原因了。四个字,以德服人!” 波旁公爵努力消化着对方的一席话,虽然他气息奄奄,似乎已走到生命的尽头,不过仍会为之震惊。如果对方说得是真话,无疑,他的眼光实在是过于狭隘了,以为自己的领地之辽阔富饶,只是稍逊法王德皇而已,而今才切切实实地感到,什么叫做“坐井观天”了! “以德服人?” 塞拉弗看到他专注思考的样子,不禁脸皮发烫,这个词他信手拈来、脱口而出,随后便觉得自己真是老脸皮厚,什么时候他“以德服人”过? 干笑一声,他解释道:“当你的权势、地位和总的力量已经超越他人太多的时候,你毋须争执或打仗,也许只需一个暗示,别人就会乖乖地服从。这就是以德服人。” 他大言不惭地将“以德服人”修改为“以势压人”,还沾沾自喜,觉得口才又有所长进。 狄安娜等人却都掩嘴轻笑了。 波旁公爵也听出其中的味道来了,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塞拉弗忙补救道:“*人讲究德行,如果德行足够,就能毫不费力地统治天下。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偌大的帝国,近亿的人口,如果按照欧洲这样分封而治,贵族世世代代是贵族,平民世世代代为平民的话,估计只消几百年,国家就会分崩离析了,而*的文明已经存在了几千年!” “德行是什么呢?” “按照*的说法,要遵循礼义的四维。”塞拉弗旋即也正经起来,“所谓礼,就是不能越出应有的节度,思想行为不能超出道德规范。如果放在欧洲,就是要求遵循骑士精神,有信仰、有高尚的情*;所谓义,就是谦逊公正,无私奉献;廉,就是不隐瞒自己的缺点错误,廉洁不贪;耻,就是要知道羞耻,人没有羞耻心那就与禽兽无异。” 这种教条一样的话语放在过去,查理?波旁恐怕连听都不屑于听。不过在这个时候,又面对着一位震烁全欧的伟大君王,他对这番话的品味显然是深刻而有所领悟的。 “您说得对,陛下,有许多人尤其是大贵族,他们做不到您所说的礼义廉耻,有的连其中任何一条都够不上。”他叹了口气,握住了对方的手,“但是,我以家族祖先的名誉发誓,我是想真心实意与您结好,陛下!我知道我拥有的不多,而现在只有您能够帮助我。” “不,公爵,能够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塞拉弗石破天惊地说道,面对着对方不解的目光,他缓缓看了一眼狄安娜,“你在法兰西时,便失了礼、义、廉三方面的节*。你掌握着庞大的领地及富可敌国的财富,公然炫耀,你为自己的儿子举行礼仪,一应用具全部都使用黄金制成。你身为国王以下第一人,手下集中了500多位贵族,财富超越王室,你这无疑已践踏了王室的尊严!你没有谦逊待人,没有推功于人,没有向国王表现臣服与忠诚。当你的妻子、儿子和岳母接连去世的时候,你又没能体察到危机的降临,没能委曲求全,保存家族。结果不但失去了领地、财富,失去了权势、地位,失去了波旁家族的尊严,甚至连纹章都保不住!” 查理?德?波旁面沉似水,额角的青筋微跳,不发一言。 这个时代,家族纹章就好比*人的祖坟般,轻易动不得,一动就是世仇宿怨。塞拉弗拿这个做比较,不但加强了语气,更是震聋发聩,让对方的心理防线加速瓦解。 “不但如此,你在心生怨怼之后,又违背了最后一条,耻。你与查理一世苟合之时,有没有想过你今后的命运呢?诚然,我的公爵,你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你是当之无愧的名将,你与佩斯卡拉侯爵在比亚格拉斯战役中大胜法军,此后一年,你又在帕维亚制造出惨烈的杀戮,法军方面战死的有邦尼维特元帅、特雷维尔元帅、德富瓦元帅、阿朗松公爵以及德意志雇佣兵统帅萨福克、洛林的弗朗索瓦等。被俘者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有纳瓦尔国王亨利?德?阿尔布雷、以及蒙莫朗西元帅等。连弗朗索瓦一世也身处此列,继路易九世、约翰二世、路易十一以后,他成为第四个被俘的法国国王。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相信,即使弗朗索瓦一世不在了,任何一个王子继位,甚至他的儿子都不在了,由外人继位,他们也不可能放下这段仇恨,让你重归法兰西的怀抱。” 第751章 查理脸上的死灰颜色,连身在远处的洛卡蒙卡指挥官都看得清清楚楚。 “从离开法兰西以来,你就一直在干着蠢事。”塞拉弗毫不留情地说道,“你所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在查理一世的授意下,进攻罗马,触犯教廷的威严。‘八日大劫’已经会被载入史册了吧,公爵?教皇在塔楼上目睹着一切,心如刀绞,**教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谁来承担责任?查理一世会为你承担吗?” 波旁公爵脸色大变,牙关紧咬,唇角溢出鲜血。 房间内静可落针,众女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中断了,她们都不敢稍动,这种话题对于一个将死的天主的子民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其实看到公爵的窘迫模样就应该清楚,现在即使与他交情甚笃的主教也不会主动登门,为这位死到临头者进行最后的弥撒。甚至这整个修道院都空空荡荡的,想必所有闻得其恶名的神职人员们早就跑光了! 查理?波旁在战术上战胜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无比的胜利,他战胜过法兰西第一骑士,俘虏过法兰西国王,甚至攻破罗马,差点俘虏了教皇!可惜相反的是,他在战略上却昏招迭出,迷失了方向感,为了*纵如提线木偶般干着一系列不得人心的勾当,最终垂垂哀矣地躺倒在无人问津的行军床上! 他的第二任妻子,是波兰的克里斯蒂娜公主,她是西吉斯孟一世和米兰的波娜?斯福尔扎的次女。这段联姻的创意来源于查理一世,通过如此隐晦的方式暗示波旁公爵安心呆在“米兰总督”的位上,一旦斯福尔扎家族绝后,则他将会拥有继承权。 查理一世的野心还不止于此。自从帕维亚以后,他就视普罗旺斯领地为自家财产,张口闭口“我的普罗旺斯”,浑然忘记了落难相投的波旁公爵。他还私心作祟,阻止了后者精心策划好的一场进攻。 他的许诺越来越多,而“帝国统帅先生”得到的却越来越少。相形之下,波旁公爵的确是推心置腹、披肝沥胆了,为了帝国的荣誉,他付出无比的艰辛与十二分的牺牲精神,一扫从前在法兰西奢华糜烂的生活,生命不息,打仗不止,在战马上呆的时间比在床上呆的还长。然而他从查理一世那里,又得到了什么呢? 可以很肯定地说,只要查理一死,那位皇帝陛下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一顶顶浸染着肮脏毒素、卑鄙言辞的帽子送给他。所谓享受我来,送死你去,不过如是。 波旁公爵一时间竟然心如死灰,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悠悠荡荡地离体而去,飘在半空中怜悯而冷漠地望着那干枯得闻不着人味的躯干。 良久后,他才终于振作了精神,将三魂七魄勉强收回,声音空洞无力地问道:“我该怎么做,陛下?” 塞拉弗打量着他,片刻后才缓缓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查理歪过头,目光凝视着对方,滑过一丝诧异,但他终于没问为什么,“攻城战时,我翻越城墙被中数枪,还中了一矛,虽然我斩断了枪杆,但矛头却留在了我的肚子里;随后我被打落城下,昏迷了三周。能活到现在,已是圣母玛丽亚额外开恩了。” 塞拉弗倒抽了口凉气,众人也都震惊不已。虽然查理轻描淡写地几句,但大家都听出了其中恐怖的味道。伤得如此重,即使在休达战役中离世的奥玛将军也没有过……看得出,这位公爵的确属小强的,*素质就是棒! 塞拉弗于是让两位御医分别为病人诊断,随后自己也亲自上阵,为他搭了脉,看了伤处他的下腹已经烂得快生蛆了,肠子都看得到,这样重的伤势放在别处,只有上帝能救。 塞拉弗带着两位医生研究了片刻,他再次来到病人面前。 波旁公爵的眼睛里仿佛重新有了点神采,他讷讷地,嘴唇颤动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塞拉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已经跟查理一世结了仇,恐怕现在在他的心中,我跟弗朗索瓦一世有着同等地位……”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波旁公爵突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脱口说道:“不管是他们中的谁,都不是我波旁的真正主公!”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太明确了,塞拉弗哈哈大笑,随即轻拍了拍他的手,“放轻松,公爵,你现在心情不要太过激动。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将你治愈,当然我是放手一搏,希望你也是如此!” “当然,陛下。我,我什么都听您的。”查理?德?波旁听得这番口气,简直像溺水者捞到最后一根稻草般,浑身发起抖来,原先心知必死,现在有了生的希望,却又开始患得患失。 他深深吁了口气,思忖片刻,摇铃召来伟兹等人,及一位心腹秘书。他口述了一份遗嘱,大致意思是如果他不幸身故,则必是受天主召唤而去,与特立尼达一世陛下无关。同时,他的军团交由博恩堡将军指挥,随身财产则由特立尼达一世处置。对于其他职俸,却无片言只语的安排。他用了纹章,颤抖地签了字,将此郑重地交给了伟兹男爵。 那位侍卫队长已经泪流满面。 次日,经过消毒处理的某间密室中,点燃着数不清无烟蜡烛,还摆放着几十面用来反光的镜子。查理?波旁在全身消毒后,被光溜溜地推进来,主刀医生当然是塞拉弗,另两名御医帮他打下手,另外胆子较大的狄安娜也自告奋勇地穿着消毒服装、戴着帽子口罩进入室内,专职擦汗。 服下以曼陀罗为主材的麻沸散,很快病人进入了梦呓状态。 塞拉弗开始了精彩的表演,他剖开病人的肚子,摸到了已经变形的枪头,取出、消毒,用小羊羔肠制成的线缝合那些肠子和受伤的内脏,当然也不忘将发炎感染的地方截掉。他手速如飞地缝合着一道道创伤,令观看的众人瞠目结舌,甚至狄安娜连手中的丝帕掉落地下也浑然不知。 虽然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不过因为拖得时间太久,病人又经过庸医的放血等措施,*状况非常虚弱。现在能否好转起来,全靠他自己的信念了! 塞拉弗便在贝内文托的圣索菲亚修道院安然地住下来,似乎完全不知道这座修道院已处于雇佣兵重重的包围之下。 洛卡蒙卡少将为此十分担心,秘密进言,然而塞拉弗只是淡淡一笑。 瓦恩莫里不在,年轻的洛卡蒙卡似乎易失方寸,他忘记了自己所护卫者是怎样铁血与无畏的一个人,他又经历过多少次常人难以想像的考验,而走到今天的。 除了偶尔探视一番昏迷中的波旁公爵外,他整日就是与三位女士说笑闲聊,有时也与来访的伟兹男爵等喝喝茶,或在院子的葡萄藤下吹吹风。 卡斯帕?冯?弗伦茨贝格、康拉德?冯?博恩堡、克里斯托夫、马克思?西提赫?冯?埃默斯等德意志雇佣兵著名统帅纷纷以个人身份秘密拜见,与特立尼达一世友好地协商交流,内容当然紧紧围绕着此后诸雇佣兵团体和哈布拉德王国的合作展开。 为查理一世征战的日子,这些强大的统帅们不得不发出阵阵抱怨。他们不能及时地拿到薪饷,有时甚至要饿着肚子行军作战。帝国的财政状况越来越差,这样下去还不如回混乱的德意志去种种地,也比朝不保夕随时死在外头要好得多。 可是再比较哈国,他们都会觉得心理不平衡的!帕维亚之役,塞拉弗大方地出资支付了2万瑞士雇佣兵全年的运行费用140多万杜卡特! 一次支付的,不是三年或五年期付款,没有拖欠,没有白条,那简直就是……雇佣兵最向往的美好生活啊! 这样算来,法兰西王国欠哈国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数不清的地步。 当初的塞拉弗,仿佛是个彻头彻尾的冤大头。为了达到他的某些政治目的,他不惜耗费巨资,打开通道。许诺给教廷的每年500万银比索只是小财,支付给瑞士方面折合1000多万银币的运行费,以及比这笔费用还高的向葡萄牙政府购买巴西的费用,此外还包括对爱尔兰、苏格兰等国家的战略支援,收买教会领导、收买贵族的费用等等,数额之大简直触目惊心。 然而到了今天,仿佛是渔夫布置好了渔网等待着最后提线了,那些曾经花掉的钱、流失的利益,将一步步重新收回。前几年专心对付着神圣罗马帝国,现在看来,查理一世快要撑不住了;现在,葡萄牙人也快要倒下了;下面,就轮到了可恶的法兰西人了! 狄安娜和玛丽两女,对塞拉弗竟然为波旁公爵诊疗,表现出不同的意见。 狄安娜因为父亲的事,一直对波旁公爵耿耿于怀,她认为那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背叛了祖国,如果此后他恢复过来,又会背叛他第二个主人查理一世,难道指望这样的人忠于哈布拉德王国,忠于特立尼达王室吗? 纵然她有个波旁家族出生的祖母,她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变节的波旁族长与她同殿为臣。 玛丽则对波旁公爵更加没有好感。 塞拉弗很清楚,这位前路易十二的遗孀,和当初年轻英俊的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传过绯闻。那位国王风流成性,这样的猎物不计其数,玛丽?都铎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塞拉弗觉得自己对此应当没有任何看法,只是她提起查理?波旁是否值得信任时,特立尼达一世勃然大怒。 “在弗朗索瓦一世和波旁公爵之间,如果非要我做出选择,那么,我只会选查理?德?波旁!至少他没有演出过宫闱之乱,没有丑恶肮脏的言行,更没有屈从过某些老妇人的*威,成为她的*之臣!” 也许玛丽听出了什么,她掩面哭着,提着裙跑出了房间。 狄安娜和埃莲娜连忙出去追她,这里并不太安全,如果离开修道院,后果很难想像。 塞拉弗也感觉自己突然光火,实在是没有道理。 这个时代的贵族们普遍缺少的,就是羞耻心与道德观。 玛丽已经足够洁身自好,她与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是秉承其“自由意志”而结婚的,婚后她相夫教子,严谨而本份。 如果说她与老路易十二的婚姻是包办婚姻*不得已的话,她与弗朗索瓦一世的纠缠则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年轻、英俊、富有、权势、强壮,拥有骑士精神的法兰西国王,恐怕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情人,玛丽自不能免俗。 但是,跟拥有坚贞之名的狄安娜一样,当她做出了选择之后,就再没有人能够改变她的观念。她在哈国上流贵妇圈里以信仰虔诚和罕有风流韵事著名。 对于塞拉弗的态度,她也在不知不觉地改变着。初时是漠不关心,后来是渐渐打开心扉,现在则是彼此热爱。她甚至为他改掉了许多坏毛病,还勤学苦练战技,终于被册封为女骑士。没有顽强的毅力和为爱吃苦的劲头,她哪里能做出这些事呢? 塞拉弗明白,自己想到哪儿做到哪儿的行为,可能会在某些方面得罪两位美女。 此前他并未实言相告,玛丽和狄安娜也许认为这是一次朋友间最后的见面罢了,没想到塞拉弗野心勃勃地想要治疗波旁公爵,并拉拢他为臣下。 也许她们都在揣摩陛下的用意,同样,一旦事实成立,接受波旁公爵这样一位身份既特殊、地位又尴尬的属下,会否引来更多的麻烦也说不定! 然而这异口同声的不信任案,却使得塞拉弗恼恨起来,那时候估计他也被嫉妒冲昏头脑了,张嘴便是滔滔不绝指桑骂槐的恶毒词汇。 直到玛丽流泪奔离,他才醒悟过来。 第752章 他在房中踱步良久,命人拿了更多的冰块,接连喝了四杯凉茶,打碎了一只瓷壶,这才犹豫着从里面走出来,咳嗽了一声,慢慢问道:“看见埃莲娜了吗?” 有女仆恭敬地施礼,“夫人们往小礼拜堂去了。”看来陛下欲盖弥彰的计策破产了,人家把他的心思摸得门清。 他刚要迈步,一名御医连奔带跑地冲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名公爵卫队的士兵,“陛下,陛下!大喜啊!波旁公爵醒来了,要见陛下!” “这都三天了,才醒!”塞拉弗喃喃道,“灌过汤吗?” 他指的是萝卜等“下气”的汤。 “有,有……”那位御医望向陛下的眼神,充满着说不出的崇敬,在他看来,那位公爵伤成那样,就算华佗再世、扁鹊复生,也当无可奈何,然而塞拉弗却真的做到了这一点!“患者醒来后,便连连通气,自觉腹空,饥饿万分,现已进米汤稀粥。” 塞拉弗点了点头,便不紧不慢地前往临时病房。这时候,修道院外已经欢声雷动了,公爵卫队的士兵们不得不过去交涉,让他们安静下来,否则将会影响病人的休息。 这一幕当然塞拉弗不会错过,他微微一笑,暗想这位公爵还真是得到士兵们的拥戴呢!毕竟一个常胜将军可不是街头的大白菜,一抓一箩筐的。 当他走到中庭,忽然发现一位身材魁梧的披甲将军,正站在远处廊下。见到塞拉弗一出现,他便远远地跪倒在地。 卫队士兵迅速地出现在廊外,枪口指地,手指都按在扳机上。 塞拉弗却淡然一笑,挥手斥退了他们。他大踏步走上前,“是霍亨索伦伯爵吗?” 这位老将军已经快七十岁了。历史上第一支德意志雇佣兵部队,约有步兵15000人,骑兵1500人,在1487年由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召集起来,却是由他指挥的。 明德海姆领主乔治?冯?弗伦茨贝格比他的名气要响得多,但乔治的工作时间却没有他那么长。直至前者死后,这位名叫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的老将军,仍战斗在雇佣兵指挥的第一线上。 他的初战可以追溯到1487年,也即德意志雇佣兵在历史舞台上的首次亮相,当时他率兵前往解救被布鲁日市民围困的马克西米连一世。是年著名的乔治才不过14岁。 初任雇佣兵统帅的38年之后,他参加了帕维亚战役获胜,帝国皇帝亲自为他授勋。 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年龄的关系,恐怕会位至帝国元帅。然而现在,他却跪倒在地,向一位年轻人叩首。 塞拉弗早就知道了这位的姓名与来历,王国的情报系统之发达,是某些人难以想像的。 这位老将军须发皆白、肤色黝黑,脸上皱纹密布、老眼浑浊。不过,从他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可以发现,他的体质远超绝大多数的同龄者,不但如此,他的肌肉竟然也保持着一定水准,否则那么一套铁甲他应当是穿不住的。 “正是鄙人!”他声音低沉地答道,“请原谅我冒昧前来,陛下,我有要事与您相商。” “不能等我先去见了波旁公爵吗?” “卡斯帕、康拉德这些人都在,他们准备了一场兵谏,陛下。”老将军抬起头来,看似无神眼中突然闪烁出一道闪电般的厉芒。 塞拉弗却毫不动容,反而微微一笑,“于是您就来到这里,提前通知我?” “我是为了雇佣兵的将来!”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说道,低了低头,“我是亲眼见到雇佣兵被组建起来的,它就像我的孩子,曾经是那么优秀,顽强、忠诚而忍耐,可是现在,它完全被金币熏坏了眼睛。弗伦茨贝格死在哗变的营地里,马克西米连在世时向国家宣誓的誓词,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雇佣兵正在走向不归路!我却无法改变它的方向!” 塞拉弗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埃特弗里茨,您的确是个有智慧、有见识的人。雇佣兵绝对不会永远存在下去,甚至它的建立也就不过几十年前的事。像这样一个为钱而生为钱而死的利益组织,迟早会堕落到难以收拾的地步。也许雇佣兵们为在帕维亚英勇奋战,最终取得胜利而兴奋不已,不过他们却触犯了从瑞士雇佣兵那里就沿袭下来的习惯,绝不同胞相残!另外,似乎还有条行规是‘绝不哗变’,每个雇佣兵入伍时都要大声宣读。然而,我们看到了什么?一次次的哗变,仅仅是为了钱,连极具威望的弗伦茨贝格都压制不住那些疯狂的家伙!他死了,雇佣兵也失去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信念!没有理念、毫无约束,竟然连罗马城都被抢劫了,他们还能干出什么离谱的事?看看你们的营地,像个大市场、像个大赌坊、像个大**,唯独不像个军营!也许您尽力想挽救这一切,不过您无能为力,即使马克西米连和弗伦茨贝格再活过来,也无能为力。宗旨错了,你知道吗?” 这位伯爵完全呆住了。他想不到眼前这位年轻的陛下竟然对雇佣兵如此了解,并且一针见血地说出他只有模糊概念,却无法概括出来的话语。 他甚至不觉得自己的腿已经跪得麻木了,兀自抬起头,以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重复道:“宗旨?” “是的,宗旨,霍亨索伦伯爵。马克西米连只是为了解决他军力上的困难,才想到组建这样一支性质特殊的军团的。如此一来,他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战时召集起来,佣兵们自行携带武器和必须的给养,凭武力、装备和在战场上担当的角色不同,分别给予不同的薪酬。而当天下太平,则立刻解散,国家财政也不会继续负担这笔沉重的费用。想法是挺好的,不过……”塞拉弗嘴角一勾,那似嘲弄又似鄙夷的笑容浮现出来,令对方感到十分难受,“眼光却有点问题。毕竟没见过大世面,手头一点点钱好容易匀出来,首先想到的不是咬咬牙建立常规军,像马其顿、像罗马、像波斯那样,而是想出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办法,建立起这样一支毫无信义、毫无廉耻、毫无节*、一心为钱的军事组织!” 看见埃特弗里茨颤巍巍地低下花白的头颅,塞拉弗轻轻搭住他的肘部,顺势将他拉起。 这位老将军比塞拉弗高出一个半头,虽然老迈,但脊背却挺得笔直。早年的刻苦锻炼及常年的风餐露宿,使得他没有普通老人那种三高的反应,身手敏捷灵活,竟然像壮年时期一般无二。 “埃特弗里茨,贵家族的艾蒂安勋爵与我们交好,可惜却兵败查理一世之手,随即被软禁起来。霍亨索伦家族不能永远依靠哈布斯堡,查理像个西班牙国王多过像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再说,德意志的事,原来就该由德意志人自己决定。” 听到这番表述,即使经历了几十年政治和军事上的磨砺、考验,为人又深有城府,埃特弗里茨仍然油然生起敬佩与感动交织的复杂情绪来。 他拍着*脯嘶声道:“陛下您放心,等会儿我会召集亲卫,如果他们敢对您下手,我舍出性命也要保证您的安全!” “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伯爵。”塞拉弗一怔之后爽朗地笑起来,“我岂会毫无准备来独闯龙潭虎穴呢,难道嫌死得还不够快?您先去吧,不必做任何事,我自有办法。等我从公爵那里回来,我们再作详谈。” 埃特弗里茨见他心意已决,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便抚*垂首,恭敬地目送他离去,再无二话。 他这一番表态,无异于向塞拉弗示忠。虽然两人都没有把话讲开,但是行动上却已全数表露无疑。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伯爵暗暗钦服,心叫侥幸,这位陛下的确是位高人,一番平实的并无煽动或诱惑意味的对话,便让自己深深为之折服,甚至感慨没有早投麾下。比起查理一世,这位更具真正的王者风范……当然,有伍德洛、巴拉克、菲尔等人事迹在前,又有艾蒂安向他吐露过哈军真正强大之处,如果伯爵还不知自己该如何选择,那简直是白吃了几十年的饭了! “接伯恩堡将军的命令,公爵阁下病重期间,谢绝一切探视!”克里斯托夫伯爵明火执仗地率领着无数披甲步兵,如临大敌地阻断了塞拉弗前往波旁公爵病房的道路。 看起来,短短片刻的功夫,这些家伙就变得聪明起来。他们原本不便阻挠波旁公爵的愿望,不但因为他是帝**名义上的司令,同时还因为他已经重伤不治,也许和塞拉弗见面后,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便会恢复平静。他们也乐得不理不问,甚至还会抽出空暇时间密晤特立尼达一世,以示恭敬。 可是这些面子工程终究随着波旁公爵的清醒而塌台了,几位统帅心里清楚,公爵肯定与那位令哈布斯堡家族痛恨且恐惧的陛下达成了某些秘密协议,一旦他确定投效,那么这支雇佣兵军团势必会落在别人的手里!没有士兵的将军,无异于没穿衣服的女人,受人垂涎,遭人蹂躏。 与其这样,不如立刻行动起来。在紧锣密鼓的磋商后,尤其是在克里斯托夫伯爵坚执一辞,想要扣押特立尼达一世,将他作为人质之后,这些人终于下定了决心。无数士兵被调动起来了,圣索菲亚修道院也被团团包围,现在只等康拉德一声令下,就要动武。 塞拉弗冷哼一声,他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有点忧虑那几位跟他关系密切的女人。不知道卫队成员是否在她们的身边,她们的人身安全又有没有受到威胁?至于伯恩堡几人,他们的行动虽然突然,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塞拉弗什么局面没有见过?如果没有后手,他也不会带上几位夫人,来到这么一个危险之地的! “伯恩堡将军难道不敢亲自来见我吗?”塞拉弗冷漠地问道,洛卡蒙卡率领的几十名卫队成员目中喷火地围拢在陛下的身边,一旦冲突起来,估计眼前区区的百多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克里斯托夫伯爵当然不会示弱,他的目的只是把塞拉弗挡在门外,拖延着不让他见到波旁公爵。这样其他的军团就能从容地完成部署,最终将特立尼达一世等人全数抓获。 兵马的喧嚣声已经越来越响,克里斯托夫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拔出剑来,“投降吧,陛下!现在整个雇佣兵军团都在外面,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走!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会代表帝国皇室,保证您的人身安全和贵族待遇。” 塞拉弗哑然失笑,“这话,你还是对自己说吧。”他转头朝洛卡蒙卡示意,“夫人们在哪里,安全吗?” “她们被困在塔楼里,锡德少校带人守护在那儿。” “那还等什么,动手!” 洛卡蒙卡左手捏拳,使劲摇了一摇。 枪声大作。公爵卫队的士兵们首先开始了进攻,克里斯托夫伯爵一时被打懵了,他大声叫着“还击”、“还击”,并紧张地抽身后退,不过他的脚步随即踉跄了,铠甲上出现几个冒着轻烟的焦灼**,他大叫着滚倒在地。 伯爵人马执戟往前猛冲,还有人试图用弓弩射击,不过他们全被卫队连续的射击所放倒。当伯爵的后援终于到达时,才发现塞拉弗与一干卫队已经进入了波旁公爵的病房。他们左顾右盼,犹豫不决,却最终没敢硬冲进去,只能灰溜溜地拖起同伴的尸首,架着哼哼唧唧的伤兵,蹒跚离去。 旋即重甲佣兵们蜂涌过来,包围了公爵的住处。再度受伤的克里斯托夫伯爵铁青着脸,亲自指挥,他大声咒骂着不讲道理的特立尼达一世,咒骂着那些使用先进火枪的卫队士兵,他发誓如果将他们抓住,便一定要那些武器统统夺过来,引为己用! 第753章 他甚至已经在想像自己俘虏了特立尼达一世以后的盛况了。法兰西王不是很狂妄吗,他被抓住了,特立尼达一世老是给皇帝陛下找麻烦,现在还不是也沦落到这个下场吗? 克里斯托夫一面紧急派人去通知博恩堡将军,一面不断增派部众,还调来数百名精锐火绳枪兵,随时警惕,那种水泄不通的样子,恐怕就连只蚂蚁也爬不过去! 此时,波旁公爵在密室里,也是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他的非战斗随员已经全部在列,现在他们都呆在房间周围的楼里,以防不测。这些人包括一个随军牧师,一个书记员,一个医生,一个斥候,一个军需官,一个掌旗官,鼓手和横笛手,以及一支私人卫队,波旁公爵的私人卫队规模是200人,远远超过普通军团长8个人的标准。 “哪里来的枪炮声?”他朝伟兹男爵问道。 伟兹还未答话,一个清亮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我的朋友,那只是些跳梁小丑想要夺取您对军队的控制权罢了!不必在意。我们有得是时间来对诛除这些野心勃勃的金币佬。” “我的陛下!”波旁公爵费力地大声叫着,他甚至勉强撑起半个*,“请恕臣下不能全礼!” 塞拉弗疾步上前,轻轻按住他。随即,查理?波旁的泪水便霎时间模糊了眼帘,他嘴唇颤抖着,想伸手去擦,却又没有了力气,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鼻头发酸。 没人知道一向坚毅忍耐的波旁公爵为何突然掉泪,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哭得那么伤心。塞拉弗只是掏出手绢,一遍遍为他擦干泪迹,并不劝解,也不安慰。 这位公爵肯定有太多的委曲和沉甸甸的心事,在死而复生、大悲大喜后,情绪本就处在最敏感的区域,再碰到塞拉弗这根导火线,他的失态便更加无法避免。 “陛下,感谢您给了我新生!”波旁公爵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巴上未经打理的络缌胡子已经沾满了泪珠。在这一刻,他心里的感激与服从已经扩张到极限,他恨不得马上为特立尼达一世鞠躬尽瘁、赴汤蹈火,哪怕对方叫他马上去死,他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自己拯救了自己。”塞拉弗淡淡地说,“感谢耶稣**为你驱除灵魂中的一切罪恶,感谢耶稣**赐予圣灵神迹,免除你死亡的痛苦,感谢耶稣**……永生永世!” “阿门”所有人都划起了十字,波旁公爵更是在床上阖目默默祈祷,良久才一脸虔诚地睁开眼来。 “我会在此后的生命岁月里,为我所犯下的错一一赎罪……陛下,我首先该怎么做?” “你首先要安心养病,*不恢复好之前,避免一切劳心费力的事情。伟兹,这一点你要向我保证。” 那位侍卫队长微微一怔,便大声道:“遵照您的吩咐,陛下!” 波旁公爵释然地笑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改变,有些疑惑及怔忡,“我刚刚听到外面的响动,是康拉德,卡斯帕,还是克里斯托夫?他们竟然敢冲撞陛下,难道是为了统帅之权?” 塞拉弗坐在床边,拍了拍他的手,“不用问那么多,我会解决的。” 查理面色难看起来,他恨恨地咬了咬牙,“虽然我没有在德意志征募过佣兵部队,不过我向来是他们当仁不让的指挥官。即使老弗伦茨贝格在时,也不敢随便敷衍我!我的威信和权势,是任何别的人比不上的!他们只能望我项背,用嫉妒和敌视的目光企图刺伤我罢了!胆敢背叛我,我会一个个把他们统统捏成碎渣!” 刚刚还“虔心向善”的家伙,马上转脸就一脸暴虐地喊打喊杀起来,让塞拉弗不禁肚里笑痛,假装揉了揉眼,勉强忍住笑意,说道:“我岂会没有准备,意大利境内,可不是只有帝**。” 查理恍然大悟,显然他想起了那支由女将军统率的军队,正是他们将雇佣兵军团从罗马赶走,他们还组建起战地医院治疗受伤的市民,同时他们还积极奔走,利用消毒、隔离、深埋火烧人畜尸首等办法,避免瘟疫蔓延。这支部队在意大利已经建立起良好的口碑,事迹为人所津津乐道。甚至,教皇陛下还感念于此,为索尼娅?德?美第奇加封了“信仰守护者”的荣衔。 拯救圣城可不仅仅是种宗教行为。在此之后,意大利诸侯的军队甚至外**队,见到瓦氏军团的旗号时,都会主动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争锋,从侧面也说明了这一神圣力量的威能。 查理微微吁了口气,手不自觉地又触动到前腹部包裹得十分紧实的伤口,皱了皱眉,“把我用担架抬到康拉德面前,我倒要看看他们敢造反吗?” “算了,公爵。这支雇佣兵军团的指挥权,说实话我根本不想染指。要想改变他们桀骜不驯的性质,太费事了……我倒宁愿招募些农民,把他们慢慢训练成我想要的类型。” 查理摇了摇头,“扛着草叉的农民可无法和这些精锐的雇佣兵相比。据弗伦茨贝格讲,他们招募人员有着一整套严密的流程,而那里多得是小诸侯与破产骑士,他们都拥有精良的武器、铠甲、战马和扈从;有的甚至像萨克森的葛茨?冯?伯利欣根,很轻易就能凭借名气拉到数十名骑士。步兵的招募更是有着严格要求,例如甄选身强体壮的,有一定武力的等等。尤其是按照雇佣兵惯例,每个被组建拥有旗帜的连队必须有1/4为老兵,军团的战斗力可以保证。” “要我说的话,公爵,那一套制度太落后了!你觉得瓦氏将军的军团战力如何?” “很强,陛下。” “那你是否知道,其士兵主要由农民构成?而且训练平均不足一年。” “那不可能!”查理叫道,“我们的军团中强者如林,即使普通的士兵,也是长年累月地训练,他们要想保住性命、拿到薪水,同时不被驱逐,就得做的比别人好才行!” “严格的纪律、新的*练方式、技能技巧的训练与忠君爱国思想的培养,这一切加在一起,就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堡垒!当然,我们招募兵员比德意志那里更容易,因为王国的人口基数巨大,战斗潜力不容低估。” “究竟有多少人,陛下?我很好奇。” 塞拉弗耸耸肩,“可能全欧洲的人口加一块……还没有我们多。” 查理?波旁惊悚地倒抽着气,一边喃喃地自语“这不是真的吧”。过了良久,他忍痛大笑了两声,吸气道:“那么说,我不必再去争什么指挥权了,为了仅仅这几千人部队打生打死,多么不值!我要去指挥千军万马,纵横驰骋。如果能像古罗马、古希腊的王者,指挥十几万的军队,进行一次史诗般的战役,我死也无憾了!” 塞拉弗不禁失笑,“你的要求真是太低了,公爵。” 波旁公爵咳嗽了一声,表情变得正经起来,“我原以为自己就这样度过了一生,每每在迷惘之中,我都看到上帝怜悯而仁慈的目光,我觉得我的人生真是一场笑话,我所努力争取的一切,看起来离我很近,却又离我很远。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活下去。继续苟活,也就意味着继续痛苦。” 塞拉弗注视着他,轻抿着嘴唇,摇摇头。 “听说了吗,陛下?路易丝死了。” “这是上个月的事儿。”塞拉弗说道,“不过我认为那无关紧要,这只是一个充满权欲和贪欲的女人,对她的儿子及其国家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我对她充满憎恨,她是个龌龊的人。她的贪心,造成了我家族的惨剧,《康布雷条约》规定法兰西需要向帝国赔偿巨款,达20万杜卡特,但你知道路易丝给弗朗索瓦一世留下了多少遗产吗?150万!”查理咬牙切齿,“那里面至少有半数以上是波旁家族的财产,我可以肯定!” “那些钱对于恢复法王的野心,是很有助益的。那位以骑士自许的家伙肯定会继续干些蠢事!”塞拉弗冷笑着道,“我国的大使已奉诏多次前往安布瓦城堡,但弗朗索瓦一世拒绝接见,他一次又一次希望赖掉我为其支付的帐单。他们甚至跟葡萄牙人秘密接触,为其供应军资弹药;他们还多次派人渡过海峡,拉拢诸国给我们找麻烦……” “他从来都是个自作聪明的人!”波旁公爵眼中喷出火来,捏紧了拳头。 塞拉弗心下一放,暗道只要你不是无欲无求就好办了。他刚刚还真有点担心呢,这位公爵死里逃生,又是赞美耶稣**,又是要赎罪的,说出来的话甚至还很有先哲的味道,真难为他想得起那么多词汇了……可是一旦话题转到仇家身上,塞拉弗欣慰地看到,他,还是那个他,仍然在为贵族的荣誉和家族的兴亡而战,不死不休。 1527年,弗朗索瓦一世将原先属于查理的波旁公国以及公爵爵位授予旺多姆公爵夏尔。自此,拉马尔什-旺多姆分支获得了正统册立,这件事大大刺激了查理。 虽然是叛臣,被褫夺爵位,但他仍是欧洲公认的大贵族,并由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亲自册封。他不但是普罗旺斯公爵、米兰总督,还是帝**总司令。在他离世之前,法兰西人仍需颤抖地加以仰望。毕竟他曾令精锐的近卫军蒙羞,俘虏关押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年余之久!在他仍属年富力强的当时,颁册爵位封给夏尔四世,而那位族弟也竟然欣欣然领受无碍,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塞拉弗接援查理?波旁的行动,实际上并不是临时起意。 早在此人为查理一世任命为米兰总督之时,塞拉弗就认为这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帕维亚战役虽然对于帝国来说辉煌无比,但波旁公爵却自知家事,在战役中他的作用甚至还不如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而且真正俘虏弗朗索瓦一世的也另有其人。他只是看清了哈国在军事实力方面的可怕潜力。 经此一役,米兰总督先生就再也没有与哈军做过正面交锋。并不是止息干戈,也没有抗旨怠命,而仅仅是因为对手过于强大,他不想付出很高的代价! 塞拉弗与查理之间的“默契”充足,当初第一次秘密反哈联盟在威尼斯人的主持下达成协议,查理?波旁原定的出兵计划却左推右推,一再延误,这给在意哈军提供了各个击破的良机。不但如此,只要有哈军出现的战场,波旁公爵便会嗅觉敏锐地提前躲避开来,这种趋利避害的直觉天赋,简直是为将军们量身打造的极品铠甲! 纵然有些哈国将领提起查理?波旁十分不屑,塞拉弗却并不在意。相反,他还意识到这位年青的法籍统帅是多么难得的军事人才。意大利战场上自从有了他以后,好战的弗朗索瓦一世再也没有占到过任何便宜。而如果把时间往前推推,号称“法兰西大总管”的波旁公爵仍在为祖国征伐的岁月,马里尼亚诺大捷吞并米兰公国的昔日荣光赫然在目。 如果他仍旧是波旁公爵,意大利的情况也许会完全两样。 弗朗索瓦一世在军事指挥方面的才能弗如波旁公爵多矣。 话又说回来,如果军事上的辉煌能带来其他方面的加分,显然查理不会混得像现在这么惨。他逃离法兰西时,除了他的剑,就是一袭斗蓬和一匹战马;等到他从罗马城头被打落的时候,他已经光花了所有的钱,变卖了所有的战利品,甚至连他私人卫队的薪金都难以支付。 这样看来,在政治上,波旁公爵完全是个小白。但凡他有那么一点点政治头脑,也不会轻易被几个*局者玩弄得滴溜溜乱转,从他攻击罗马始,他就已经丧失了政治公信力,即使活下来,他也须为此事负责查理一世是肯定不会担负这种骂名的,他早就在等待波旁公爵去世,好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再将所有的狗屎都扔到死者头上去。 第754章 也就是说,查理?波旁政治上的名望已经大大削弱了,军事方面因为进犯圣城被逐,变成臭不可闻的过街老鼠,这正是他人生的最低谷!在这种情况下,塞拉弗利用对方重伤垂死的机会,施展种种手段,终于将他心防瓦解,并且定下了主从之约。从长远看,收复波旁公爵为己用,实在是绝对的利好。 “我有许多账要跟他算算。”塞拉弗淡淡说道,“当初我支持了他20000名瑞士雇佣兵,这同样是笔交易,内容是他们拿出撒丁、科西嘉或西西里中的任何一块土地作为交换。在《马德里条约》签署后,玛格丽特来找我,请求我方借贷30万杜卡特给法兰西王室,我向她提出的要求,是沿地中海的某个港口,原本我认为这笔钱足够交换马赛的,但她坚决不同意,我于是想,如果是别的某个地方也无所谓,我只需要一个驻扎舰队的地方而已。” “我从未听说过这件事,如果不是从您的嘴里说出来请原谅我的直言,我还以是在开玩笑呢!”查理说着,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伟兹见状,忙命人送来温吞的清水,给主人喂了几勺。 “直到现在,弗朗索瓦一世都没有归还这笔钱,同时他们还忘记了有些承诺没有兑现。那些年是我用金币在支撑着他们,甚至我还不断地便宜卖给他们各类船只,希望他们能够在强大的西班牙舰队面前自保……可现在我觉得自己真是笨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养虎为患!” 查理连忙劝慰着自己的新主子。 听到塞拉弗说起与法兰西王室的恩怨,查理心中也不禁略微平衡了一些,特立尼达一世在弗朗索瓦一世身上前前后后投资了足有近200万金币,还不包括那些半卖半送的打折战舰,居然没有收到半点回报! 那么说,自己的家族财产被路易丝谋夺,也不算什么了。 他虽然“富有四海”,但也不敢乱吹说自己的财产有200万金币的数量,没看到贪得无厌的王太后辛辛苦苦一辈子,也不过才积攒了150万杜卡特吗? 再一想,查理又不禁动容。 看来这位陛下的确是可以拿金币盖猪圈、砌茅厕的主,几百万金币说花就花,即使收不回来也不见得有多么心疼,只是有些怨恨而已!要知道当年英格兰的爱德华三世不过赖掉了136万佛罗林,便使得意大利金融界仿佛地震一般,诸多银行大量倒闭。 这下查理更加坚定了跟随陛下的决心,他们就在这间昏暗狭窄的房间内,在满是药水味的病床前达成了初步的协议:塞拉弗将尽力为查理?波旁讨回其家族旧有利益,依据便是《马德里条约》,查理则将普罗旺斯公爵位赠予特立尼达王室。塞拉弗任命查理为陆军上将,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副司令,赴科西嘉疗养。 两人正闲聊着如何对付博尔吉亚家族的时候,猛然间外面轰然炸响,地动山摇。只听见远远的有整齐的声音像闷雷般传至,“战,战,战” 伟兹扶住晃动的床铺,挥手命令神情紧张的卫队士兵退下。 塞拉弗却笑道:“是瓦氏夫人到了。” “可真及时,也许法军的蒙莫朗西公爵在旁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查理眼中闪出淡淡的嘲讽意味。 虽然被逐离罗马,不过残存的德意志雇佣兵军团实力仍令人不敢小觑,法军在那不勒斯战损比例太高,虽然摆出一副迎战的态势,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与帝**照面。 但若就此以为法军软弱好欺负,就大错特错了,当初查理八世悍然进入意大利,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百年战争以后法军强大的武备与丰富的经验,意大利诸侯再牛,也不过就一个流星般亮眼的塞撒尔?博尔吉亚而已。此人一死,意大利无人矣! 从意大利战争开始,法西两国便主导了局势,意大利诸侯最多是打酱油的角色。瑞士雇佣兵和德意志雇佣兵部队在这里大放异彩,提起他们的能征惯战,所有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夸奖一声的;若有人吹捧意大利诸侯骁勇无敌,虎贲精良健锐的时候,必定笑翻大片人马。 当然,实事求是的讲,意大利人中还是不乏强者的,不说那个让人浑身难受的塞撒尔,就说他的对手之一,伊莫拉女领主卡特莉娜?斯福尔扎,就是意人中巾帼不亚须眉的豪杰!1500年,她亲自率兵与敌肉搏,虽然最终被塞撒尔俘虏,但也表现出雇佣兵世家的英雄本色。她最终回到佛罗伦萨,她的第三任丈夫所在的美第奇家族,直至近年才去世。 帕维亚战役后,佩斯卡拉侯爵费兰特?达瓦洛斯伤重而死,他同样能归属到意大利风云人物之列。 至于意大利的军队……不提也罢。毕竟,几个世纪以来意大利的富庶天下闻名,这里除了混不下去的,很少有人愿意当兵,而在这里服役的,则充斥着来自欧洲各地的流氓、土匪、强盗、地痞、恶棍和小偷,他们美其名曰雇佣兵,披着合法的外衣实施打劫,军纪一般都差到极点。 经过数十年的较量,原本意大利的局势已经比较明朗了,帝国在此的利益得到保证,意大利诸侯无论是愿不愿意,都不得不向哈布斯堡家族示好。可是这几年来,局势突然像隔了层迷雾般又扑朔迷离起来。 如果有明眼的观局者就会看到,哈布拉德王国在欧势力的崛起,正是主导意大利战事和政治局面走向的关键!原本只是露出冰山一角的哈国,突然间乍现峥嵘,其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竟然迫使查理一世改变他困剿法兰西王国的既定政策,纠集起诸国形成了“反哈联盟”。 然而无论是科西嘉战争,还是正在进行的尼德兰战争,抑或是无关痛痒的休达战役,都是丧报频传、哀声遍野。由于长期得不到战争的回报,查理一世的政府的赤字越来越大,甚至传出了王室破产的风声! 曾几何时与哈布拉德王国保持着紧密联系的法兰西王国,现在态度也暧昧了。国家之间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昂?德?蒙莫朗西元帅替代不了波旁公爵在法的位置,不过他仍有其骄傲之处。其家世可以追溯到十世纪的加洛林王朝;整个中世纪,他的家族一直是法兰西“第一男爵”;而当此人出生后,安娜公主查理?波旁的岳母亲自当了他的教母,并以自己的名字为他命名。昂,也可以译作安纳。 这位比国王大一岁的元帅,是弗朗索瓦一世自小的玩伴,十九岁初次上阵,参加了拉文纳战役;二十二岁时在马里尼亚诺战役中表现突出,二十九岁就成为法兰西元帅。帕维亚战役中他英勇无畏,最后连人带马倒下,才不得不投降。与国王共同的俘虏生活,使得他此后更受重用。现在,他已经是王室总管及朗克道克省总督。他的妹妹还嫁给了夏蒂荣元帅加斯帕?德?科利尼。可以说,这是一个在法兰西炙手可热的人物。 查理?波旁有足够的理由憎恨蒙莫朗西先生。 屋外的枪炮声越来越响,塞拉弗与查理两人的卫队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时,一名女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面色苍白,她朝伟兹施了一礼,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如释重负地躲入了屋角。 伟兹面色沉重起来,他走过来,轻声朝塞拉弗道:“有坏消息,陛下,夫人们被抓住了。” 塞拉弗眉头一皱,神色莫名地严厉起来;他刚待起身,便又看到查理?波旁满面惶急地欲支起*,心下一缓,轻轻按住对方,“别动,你且安心休养着,我去看看,有瓦氏军团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查理已经想不出说什么话了,只能点点头,目送着陛下快速地离去。 在修道院的中庭,公爵卫队成员正半蹲着,沿石砌围墙周围布置着防线。远处,可以看到许多乱糟糟的景象,有人摇着旗在大声喊叫,而眼神好的人都可以看到乱军中被推出的几位女士。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卫队守护着的吗?”塞拉弗瞧着身旁的洛卡蒙卡,铁青着脸低吼道。 “我,我……”那位印第安族出身的卫队长官,此时是汗流浃背,脸上忽青忽白,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心理素质并不差了,差的是面君的经验。当然,塞拉弗最公认的可怕之处就是他大发脾气的时候,也许整个国家只有寥寥数人敢于直言暴怒的君王。 塞拉弗看着他,忽然哼了一声,拔腿就走。在重重簇拥之下,他走到庭院边上,进入阳光之中。对面有位留着长长胡须的将军,就站在狄安娜等人的身边,嚷嚷着37605738道:“我要见塞拉弗?特立尼达!” “我就是。”塞拉弗冷冷地道,“你们挟持人质,想要挑起我的怒火吗?”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塞拉弗!我见过愚蠢的人,但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蠢的!在战场上还带着自己的女人,我现在要求你立刻把外面撤围,不要试图跟我说什么条件……” “你已经在试图跟我说条件!”塞拉弗说道,冰冷的异色双瞳慢吞吞扫视着众人,“我可以让你们滚蛋,趁着我现在心情还好的时候。如果想靠几个女人要挟我,那么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玉石俱焚,我不会同意任何不公平的要求!我会加快进攻的步伐,把你们一个个活捉,再把你们一个个倒吊起来,让屠夫来割去你们全身的皮!我还要把你们的肠子一个接一个地结起来,把整座城市都拉上一条肠衣彩带。尤其是你……笨蛋!我如果是你,就赶紧打起包袱回家,让妈妈给你炖点香肠鸡蛋什么的好好吃几顿,晚了也许什么都吃不着了!” “你说什么!”那人拔出剑来,刚刚准备把剑搁在玛丽的脖颈之上,突然“砰”地一声轰响,那人的*口炸开了一个小窟窿,铠甲根本挡不住那仿佛宙斯电鞭般的杀着,剑铛啷落地,那人满是不敢相信表情地瞪大眼睛,像只麻袋般倒下。 塞拉弗不屑地看着他,眼露厉芒,远处敌人无不胆寒,更有不少人偷偷地退了几步。“我会让外面的军团撤围,并以特立尼达家族的名誉发誓,绝不追击!谁是康拉德?博恩堡,谁是卡斯帕?弗伦茨贝格?” 远远的,有人露出脑袋和半个*,挥挥手,便立即又退回阵中,他高叫道:“我是卡斯帕?冯?弗伦茨贝格!博恩堡将军正在外面构筑工事!我们会遵循陛下的要求,离开这是非之地,同时感谢特立尼达家族的仁慈!我们会回到德意志去,回家去!” 所有的雇佣兵们听到这里,都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他们顿着矛枪,同声高呼,“回家!回家!回家!” 他们在外征战已经太久了,经历了艰险而苦难的数载战斗,经历了圣城劫掠及可怕的瘟疫,他们的斗志无疑已经垮掉,现在,惟有金币和回家的念头刺激之下,方能使之稍振士气。 一位个斗矮小、十分年青的雇佣兵,战战兢兢地押送着几位昂首阔步的夫人们走到塞拉弗这边来。 塞拉弗微微一笑,手指一弹,一枚金路易便滑出一条耀眼的轨迹,落到小个子佣兵的怀里。他忙不迭地抱住,又惊又喜地弯下了腰。 “感谢陛下,感谢陛下!” 塞拉弗点了点头,又掏出一块印着*字的铜质腰牌,递给对方,“拿着,小伙子,有勇气把它递给瓦氏将军面前吗?它能让你们回家!” 那小个子佣兵豪气万分地拍了拍*膛,拍得软皮甲噗噗直响,“陛下您看着吧!等我再回来会亲自把这东西还到您手上!”他向塞拉弗行了一礼,飞奔而去。 第755章 公爵卫队如临大敌般将三位夫人团团围住,小心翼翼地带了过来。 塞拉弗挥挥手,示意她们先行离开,这才朝远处喊道:“你很乖觉,很有骑士精神,弗伦茨贝格将军,我非常欣赏这一点!我会在这里等候,直到你们都安全离开为止!” 他说到做到,约半个沙漏时以后,雇佣兵们忽然骚动起来,随即卡斯帕重新现身,他远远地朝塞拉弗鞠躬,而那些跟随他的佣兵们也都乱轰轰地朝陛下行礼,随后他们才编排成队形,缓缓离开修道院。 “报告陛下,帝**队已经开拔了,他们的大车还有数十辆有损的未动。” 塞拉弗缓缓点头,朝着暗处留意了一下,“必胜,你来!” 内卫总管骠捷的身影出现在侧,由于是战时,他披着特制的*甲,由很多块拱起的凸面组成,中空、内夹多重丝绸,百步外除了哈军特制后线膛卵型弹外,任何火枪的子弹都无法穿透。 “夫人们是怎么被捉的?”他阴沉着面孔问道。 然而答案却令他完全哭笑不得。原来,被作乱的雇佣兵分开后,几位女士都极为担心塞拉弗的安全,并且有人在楼外反复高叫,称特立尼达一世已被擒获。埃莲娜差点被这一消息打击到崩溃。 经过磋商,她们决定和敌军首领谈判,以交换人质确保塞拉弗的安全。 哪里知道,那仅仅是康拉德?博恩堡将军的疑兵之计!虽然这个计划很低劣,锡德少校更是强调说哪怕有再多的敌人,也无法从卫队手上俘虏陛下的,不过关心则乱的女人们很难采纳他的意见,更是动用身份强令他放下了武器…… 塞拉弗了解这一切后,不但罕见的没有发火,反倒有丝丝感动的情绪产生。 他挥手招来洛卡蒙卡,拍着他的*,对他大加赞美,还称锡德少校忠于职守,是他调派得当,宜为重用等等。少将重新得到陛下的信任,不禁忧心尽去、泪流满面,眼睛哭肿得像只桃子。 波旁公爵房中,玛丽?都铎跪倒在地,恳请塞拉弗的宽恕。 也许她认为正是她的缘故,致使塞拉弗兵围帝**队的计划中途流产,同时她的任性还害了狄安娜、埃莲娜两女,差点同遭敌军的侮辱。 这几位美女出现在雇佣军团之中,仿佛羊入虎口一般。好在博恩堡等人毕竟知道轻重,驱逐了那些色胚,并将她们直接置于自家扈卫的保护之下。 公爵卫队神枪手的那一次射击,更是令雇佣兵统帅们野心顿消。在那种场面下,塞拉弗仍敢放手搏杀,毫不以人质性命为意,那种冷酷噬血的风格连久经沙场的雇佣兵将领们也不寒而颤。原本还想趁机捞点赎金的念头随风而逝,甚至有些人更感到暗自庆幸当初,正是一个傻大胆的家伙自告奋勇,在外面喊话的,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可以和特立尼达一世对话了! 伟兹等人已经退下,只有查理满面笑容地躺在床上,呢喃自语,“真是好相貌,真是好运道!” 玛丽?都铎已经35岁了,她度过了女人最美丽的一段青春岁月,不过此时的她成熟而雍雅,跟狄安娜一起养成了良好的作息、运动的习惯,又跟着塞拉弗一起养成了良好的饮食习惯;她不再是充满野蛮气息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也不再是充斥自傲自大情绪的高卢人。她的健康与美貌,令她更增添了女性独有的魅力,令人沉醉。 这个时期,法兰西人的文化明显落后,举个简单的例子,吃肉的时候,他们是用刀割,再用手抓着吃的连叉子都不用,原因竟然是他们普遍认为那显得太“矫柔做作”了! 直至来到特立尼达一世的身边,玛丽方才发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如此精美的食物,如此讲究的饮食,如此干净的厨房……她第一次吃中餐时,还把那到嘴的美食吐了出来,因为那味道“实在太怪异”了!直至埃莲娜向她描述了许多关于中餐的典故,并令她逐渐接受并习惯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那些食物味道太怪异,而是自己原先所吃的太垃圾! 狄安娜当然也深深迷醉于此。并且在法兰西,妇女是不能跟男人一样在餐桌上就座的,虽然在*也是如此,不过塞拉弗却是例外的。他对待自己的女人显然是宽容而大度的,他不但在生活上极尽关怀照顾,同时还有针对性地对易受忽视的环节予以指点和纠正。 玛丽和狄安娜都很享受跟陛下一起用餐时的愉悦。尤其这位君主还非常喜欢在天气好的日子里,在最华美的落地玻璃窗旁,望着外面的风景,吃喝谈笑,那真是非常惬意和享受的! 塞拉弗拉起了这位最年长的夫人,在她的眼角湿润处轻轻一抹。 “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向你道歉。”他俯身在对方的耳边快速低语,随即吻了吻她的脸颊,“好了,我的女骑士,你们都很勇敢!哦,埃莲娜,当然也包括你,你抽点空出来去军校好好上上骑士的课程,工作锻炼两不误嘛!我也好尽快册封您,这样也方便你们保护我!” 查理?波旁不顾肚腹抽痛地哈哈大笑,他皱着脸,上气不接下气,“这,这实在太好笑了,我的陛下!难道您真的为狄安娜?德?普瓦蒂埃尔、玛丽?都铎都策册了吗,是骑士的称号?” “当然是真的。”塞拉弗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有何问题吗?” “呃……”查理敛住笑容,一脸惊讶的样子,良久他才用力地摇起头来,“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以为回到了百年战争时代,看到了奥尔良的贞德!哦对不起,我不是那种意思……” 他有些口不择言,可能实在是无法用词汇表述他的看法。他的出身和社会背景,都决定了他会是一个自傲、自大的高卢人,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男人原本就该凌驾于女人之上,这也就是他为何断然拒绝路易丝向他未婚的主因。 甚至在法兰西,也从未有女人登基称王,哪怕她拥有王室血脉,这个国家与欧洲其他的国家难以相比的一点正是如此。他们太过于重男轻女了。 塞拉弗的所作所为,当然令查理惊讶得无以言表。 他同样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至少现在的狄安娜,在他看来与过去在法兰西宫廷里见到的那个,以白绿两色妆点,沉稳古板,不苟言笑的女人有着天壤之别。 “我明白。你也不必担忧雇佣兵军团离开的事,放走了他们,就像放走了一群鸭子;得到了你,才是捡到了黄金。” 查理?波旁涕泪俱下,深受感动。 女人们轮流上前祝福了这位养伤的公爵,很快后者将被转移到科西嘉去。按照现统帅部的程序,很快他新的卫队会被编组起来,同时他还将像萨拉司令一样,拥有自己的带机要室编制的秘书团,包括一位副官和多名参谋,此外还有几名特别人员是由陛下指定的,精通王国事务的顾问、精通情报工作的参赞等。 塞拉弗保留查理原有的爵位,用意是明显的,那就是哈布拉德王国即将第一次拥有不亚于王爵的大贵族。 大贵族这个单词,法语为pair,英语为peer,其来源为拉丁语par,意为相等,表示一些贵族或教士,尽管是君主的封臣,但在名誉上,可以与之等同。 哈布拉德王国的贵族,迄今也只到过“侯爵”,且仅仅一位。 这位侯爵完全称得上是“大贵族”,因为他不仅是侯爵,同时还当过公国、王国两任摄政,直至此时该头衔仍具有法律效力。 王国的贵族标准与欧洲截然不同,至少在其封建历史中,还未见过有正式职秩、俸禄和爵号的贵族,竟然没有封地的! 贵族的财产已经完全转到了商业方面,随着王国法律的逐步完善,所有人都意识到,新兴的商业资本家阶级已经开始为他们争取合法的利益保障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商业运营在法律允许范围内不受干扰等等。 贵族头衔,可以看作是荣誉、名声和威望的综合体。拥有贵族头衔者,在王国里受到普遍尊敬,只因他们有过诸多利国利民的功勋,才得以授封。 例如,像瓦恩莫里将军,在休达战役之后,因病休假,期间他终于收到了姗姗来迟的册封证书他因累功而受封男爵! 也许的确有人承袭了原先的贵族称号,不过他们都不如波旁公爵这样醒目耀眼。塞拉弗在此事上的推动,实际造成了王国内关于贵族秩序的一次大讨论。许多人不赞同查理?波旁沿袭“波旁公爵”的称号,认为那既不符合王国的利益,又不符合王国的法律。 此乃后话。现在塞拉弗已经在圣索菲亚修道院的院长休息室,接见了瓦氏夫人、何蒙莎夫人和几位高级将领。 “陛下,佛罗伦萨发生了动乱。”瓦氏在以中式礼节叩拜过陛下后,提起了眼下她正关注的事情。 瓦氏的身形保持得不错,健壮而丰满。她在王国已经是功勋老臣了,初次跨洋而来的队伍,那支广西狼兵部队退役的退役,回家的回家,早已四散。不过现在她已毋须为军队的训练、后勤犯愁劳神了,这里拥有最完美的军事体系,任何一个将军在这种环境下都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离开大明之后,瓦氏甚至还胖了几斤。她来到新大陆后第三年,其子岑邦彦携妻妾前来团圆,侍奉母亲,到如今,瓦氏虽然和玛丽?都铎一般大,却已经抱上了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瓦氏身边原本还有许多本民族部落首领、土司的嫡男,全是“黄”姓,从小便按照本族规矩进行训练。由于长年跟随瓦氏,他们忠心不贰,同时又配合默契,虽然只有24个人,却可以抵抗住数百人的进攻。 在军制改革过程中,这些人大部分被调任专司保卫王室成员的“玫瑰军团”中去了。另外一些,配给了卡蜜拉公主。瓦氏自己的护卫则显得很单薄,虽然有狄奥多尔这些著名骑士随从,塞拉弗仍觉不满,后来又亲自抽调了公爵卫队十名精锐士兵为瓦氏护卫。 瓦氏对于塞拉弗提举之恩是念念不忘的,只要在陛下身边,时时刻刻都能表现出来。塞拉弗心知肚明,因此跟她说话,往往也是客气而随便的。 “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发生的?有别的势力参与吗?” 瓦氏恭敬地一揖,“据说佛罗伦萨人对美第奇的统治早就不满,只是《茹林西纳协定》以后,我们和帝国同时支持佛罗伦萨封疆,脱离教皇辖治,成立公国,亚历山德罗公爵上位,那些敌对分子才渐渐消停下来。另外,我们的**军和陆军第102师都曾在那里驻扎过,有这种武力威慑,是没人敢轻举妄动的。” 塞拉弗点了点头,“明白了,有人看到教皇在战争中惨败,钢铁卫队也被打掉了建制,便又蠢蠢欲动起来了,是吧?” “正是。”瓦氏微微一笑,“我已叫俞将军率102师两个团,秘密前往托斯卡纳。” 塞拉弗嗯了一声,沉吟良久,忽然觉得瓦氏真是厉害,不管结果如何,先掐住对手的命脉,不怕他们不屈膝来求。 便缓缓道:“哦,他从本土招兵回来了?” 瓦氏见塞拉弗避而不谈佛罗伦萨的事,连忙也跟着回应,“是啊,志辅真是将才,几个月的功夫,就练出了一支满编的师团!按陛下吩咐,扶桑士卒凡满十年有功者给予公民身份,爵禄永保,前批退役仪式之后,后进者无以计数,还有叩营哭拜的,哈哈……这一批征入营中的,个个都身强体壮,粗通武艺,稍加培养便是好苗子!” 第756章 “俞大猷将军的才艺、武功真是埋没了。”塞拉弗想起了那位雄姿英发的青年将军现在应该才27岁吧便油然生出了感慨,“在王国不比在大明,哪怕提拔一名偏将也需要好好地想想,考虑周全了才能任命。就说我的卫队,除第一任指挥官希达将军以外,无不任用印第安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瓦氏想了想,“王国之中,印第安族莫可比也,理当倚重!” 塞拉弗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个话。除此之外,独当一面更需要正统的欧洲人,这是因为我们要多加留心与欧洲的关系。你看,这么多年来,我们致力于改善自身的形象,而我们在欧洲人心目中,无疑是一个由欧洲人统治的信仰耶稣**的国度。这就对我们的势力延伸,对我们的产品进入欧洲市场提供了隐性的帮助。另外说一句,我们华夏汉族在这些欧洲人眼里,还是非常神秘而强大的,一旦他们发现我们任命的都是汉人,他们就会联想到许多难受的过往,你在欧洲这么久,一定知道他们对成吉思汗的印象了?” “是的,有人崇拜他,但大多数人都很恐惧他。” “莫名其妙地崇拜强者是欧洲人的共性,在*就不存在,至少我们对那个成吉思汗是没有太多好感的。另外,我们也不会崇拜诸如塞撒尔?博尔吉亚这类残酷暴虐的人物。”塞拉弗说道,看着瓦氏费思索的表情,便即转回了刚刚的话题,“如果我们每个外派的将领都是汉人,那么反哈联盟早就如火如荼了……恐怕我们将会是奥斯曼土耳其第二。” 瓦氏很小心地低声道:“陛下,您说的这番话……末将以为……” 塞拉弗很奇怪地看了看她,对方表情有些古怪。他稍稍一想,便晒然笑道:“这不是说你,你不要乱想。” 原来她以为塞拉弗有感而发,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毕竟,她现在身为*人,主掌方面,按陛下的话讲是必须避嫌的。 塞拉弗看她仍然挂着疑惑的表情,只能把话说开,“你不同,瓦将军!你不但是王后陛下的侍卫队长,同时还是几位欧洲著名骑士的效忠对象。你的名声在此如日中天,每个贵族都津津乐道你的事迹。而且你还是位女性,长得也漂亮,没人会往那些不好的地方想。” 瓦氏大窘,“陛下,末将年纪一大把,挽弓乘马、经年累战的,哪里还有漂亮可言?” 塞拉弗却摇摇头,“各国人的审美观不同,但我绝不认为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们会比常年习武者更健康、更漂亮,尤其是大明国内,有人束腰、有人缠脚,弄得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简直是对人性的摧残,对天性的抹杀。” 瓦氏倒是见过某些汉官的妻妾,正像陛下所说的那样。她不禁苦笑,“在大明时,我倒是以为自己是绝不能和那些女子媲美的。” “审美观、价值观正确与否,会直接在这些方面反应出来。”塞拉弗撇了撇嘴,望了望很专注地望着他们谈论,却不敢插言的何蒙莎,心里那稍许失望也淡了很多,便很直接地朝她笑笑,“何蒙莎夫人,请原谅刚刚冷落了您。我听说了那件不幸的事,仁慈的天主召唤去了他忠诚勇敢的施塔特骑士。” 何蒙莎眼圈立刻红了,她学着瓦氏那样,向塞拉弗双膝跪倒,郑重地叩首,“陛下,请原谅我的贸然行动,我的失败都是咎由自取,跟瓦氏将军毫无关系!” 塞拉弗连忙示意卫兵将她扶起来,伸手示意她坐下,眼看着她拿着块手帕擦拭着越来越多的泪水,不禁哀叹了起来。 “何蒙莎,我亲爱的朋友,原本我认为那只是一次贵族间卑鄙的战斗罢了,从没有真正放在心里。但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对头们的实力!他们并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冲着我,冲着哈布拉德王国来的!”塞拉弗语气低沉地说道,脸上浸染怒色,“无论是博尔吉亚家族的萨利乌,还是奇斯家族的罗纳,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从我的手里抢走胜利,树立他们在欧洲无敌的名声,提高他们的威望,以捞取利益!这都是些危险分子、阴险小人和卑鄙的阴谋家,如何评估他们的贼子野心都不为过。我之所以亲自到意大利来,就是要终结这些无耻之徒的政治生命!何蒙莎,你就暂时留在我的身边,安心等待报仇的时候吧!” “是,陛下!谢谢您,陛下!”何蒙莎哭得愈发伤心,感激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场失利,十几万金币打了水漂,好在菲尔伯爵、巴拉克骑士等人都是暗中受到王国资助的,他们拥有旁人想像不到的雄厚实力,可以轻易地再次招募齐3、4个军团的兵马。 按照德意志雇佣兵团的编制,每支军团一般有十个连队,连队在德语里的原意即“小旗”,可以引申为“拥有一面旗帜的单位”。 每个连队下辖约40个排,每排则由10个普遍雇佣兵组成,若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会缩减为6人一排。这种编组的方式,更有益于分配战利品,如果6个人完成10个人的任务,他们的战利品显然要比10人分配要多许多。 这样,一支军团通常会有4000人,当然那不是定制,因时增减。当然,有时候听到某位雇佣兵统帅拉着18支军团冲过来了,千万不要害怕,因为跟*人一样,在作战期间他们通常会将兵力做一个纸面上的调整,“号称”的7万人,实际上扣除仆兵、家属、奴隶、商人和失足女之后,可能只剩下半数不到…… 1507年的沃尔姆斯帝国议会上规定,军团长有权拥有一个22人规模的非战斗随员,大致与波旁公爵的一样,只是私人卫队通常编制8人。 在军团长以外,每个连队也有自己的一套随员班子,例如连队长有私人的厨师、仆人和2个老兵保镖。连队中的非战人仕则有1个翻译、1个牧师、1个斥候和几个乐手。 雇佣兵集团与哈国正规军还有更多的不同。其军团级有1个总军士长,负责宏观战斗阵型哈军方面则由主帅控制;军官和基层的联络,以及日常违规的惩戒是士官和参议士官的职责,后者作为士兵权益的代言人,每月要在雇佣兵中改选一次哈军方面则没有此类职务。 除此以外,每个雇佣兵军团还有专人司职军事警察和法庭机能,包括督导官、团监察官和参议士官们。这些**利很大,领取较高的报酬,通常每月总计要花掉236古尔登。 哈军在该方面的司职基本由军事监察局负责,他们独立于军团以外,随部队进行正规军事训练,行政上直属于统帅部,但政务院却又掌控他们的财务大权。人员编制混杂,又互不统属,便很难有作弊、隐瞒、谎报等事发生。 但监察局却没有执行军纪的权利,甚至他们根本不允许有“临机处置”的特权,这一权利属于宪兵部队。 哈军的宪兵部队通常隶属国防部,是军队中纪律最好、政治背景最清白、信仰最坚定的那部分人抽调组成的。他们会及时查处监察局呈文上报的违纪案件,紧急时刻,宪兵司令部还可以直接对将官一级军官实施人身限制。不过他们却无法对监察局有所防碍和掣肘,最多向上峰不痛不痒地投诉;相反他们却要时时刻刻受到后者的检查和监督。 “别哭了,以后山迪骑士就直接负责你的护卫工作。” 塞拉弗开了金口,那位一直站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家伙也只能无奈地行了个礼,领命称是。 塞拉弗其实是有些不满的,山迪并不笨,却连连在萨沃纳伯爵身上栽了好几个跟头。此次没有一举留下他,那狡猾猖狂的罗纳?奇斯肯定逃之夭夭,以后再想捉住这条受过惊的鱼就很困难了。 让山迪去协助何蒙莎,也算是给他吃点苦头吧,人不磨砺便不成器嘛。等过了这坎,就让他外调去任个师团长官吧,毕竟这位在帕维亚战役中立功最大,但现在却还只是个上校。 原因是很简单的,王国并不想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他们在帕维亚战役时就同时算计交战的双方。因此伍德洛被公开封爵,山迪却“隐姓埋名”地过了好长时间。 当然,他现在还负责部分在意的情报工作,说起来权力还是蛮大的。 “埃莲娜,带何蒙莎夫人冲个凉,找个宽敞舒适的地方好好睡一觉,晚饭时我们再见面。” 何蒙莎连忙起身道谢,埃莲娜便笑吟吟地亲自过来,先拉着手好好安慰了这位夫人一番,两女这才亲密地交头接耳着离开了。 “狄安娜、玛丽,去准备点心吧,我想来些香喷喷的小麦饼干和多种干果仁拌的粗茶,当然,别忘了多拿点井水泡过的葡萄。这种天气,什么肉食都没有清凉的水果可口美味。” “那是当然的!”两位女士异口同声地说着,便即笑了,她们当然知道陛下可能有事要谈,且十分慎重,便都形若无事地起身退下。 瓦氏自然只能微带笑意,欠身目送。 好在还有山迪、洛卡蒙卡等人在场,否则几位夫人不定会认为陛下对瓦氏有非份之想呢。 “好了,坐吧。”塞拉弗说,自顾将衬衣袖子翻卷了起来,他的额头见汗,显然这天气让他觉得很不适,同时这个修道院又太过古老,院长休息室明显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改建的,一点都没注意到舒适度上,“说说佛罗伦萨的事,山迪,你都是知道的吧?” 瓦氏的对情报的组织分析能力当然是比不上山迪的,她更多的精力花在怎么打好仗方面。 山迪点点头,先向瓦氏示意了一下,随后朝陛下致礼,“在钢铁卫队离开佛城仅2周后,那里就发生了骚乱,一群人聚集在街道上,嚷嚷着‘人民!人民!’很快就发展到数千人,其中还有许多首要市民,他们攻占了市政厅,又去攻打美第奇宫。最后是托尔科纳主教带着军队赶来,逐走了这些暴乱分子,勉强保住了政权。那时候,有人在街上挂标语大肆辱骂佛罗伦萨公爵,称他是‘狗杂种’……” 亚历山德罗的确有个绰号叫做‘摩尔人’和去世的前任米兰公爵卢**科?斯福尔扎的绰号完全一样。 说美第奇公爵少年老成,确实有些委曲,这家伙长得很黑,鼻大唇厚,给人一种年纪颇大的感觉,不过迄今才21岁。 “那一定有原因吧。”塞拉弗笑道。 “是的,虽然外界都认为佛罗伦萨公爵亚历山德罗是洛伦佐二世?德?美第奇的私生子,但也有种说法称他根本不是那位的种,而是现任教皇的私生子!”山迪神情兴奋而激动地打着手势,有些眉飞色舞的样子,看起来弄到如此惊天秘闻一定令他“阴暗险恶”的内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而且看样子一定是跟一位黑人女仆或摩尔人女仆所生的!” 塞拉弗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很有道理,瓦氏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惟有洛卡蒙卡将军不言不动,像瓦恩莫里曾经那样面无表情地矗立着,眼神游离、耳朵竖起,收纳着四面八方可能的动静。 不过他这个样子落在塞拉弗眼里,却是完全无用,暂时在陛下的心里,一百个洛卡蒙卡都还比不上一个瓦恩莫里。 “嗯,索尼娅向我提过,虽然现在美第奇家族议会中不乏叫做‘洛伦佐’、‘皮埃罗’之类的家伙,不过却都不是老科西莫的主系了。现在,美第奇主系的领军人物就是亚历山德罗,据说还有一个……” 第757章 他皱皱眉头,山迪赶紧解释,“是还有一个,叫做伊波利托,比亚历山德罗大1岁,16岁就获得教廷的圣职,担任第一任阿维农主教,前年被升为枢机主教。” “20岁就披上红衣了!”塞拉弗感叹,“真是有多少资历、本领,都不如有个老爹是教皇啊!” “陛下,伊波利托并不是教皇的私生子,按照东方的辈分算,他要称教皇为堂兄。” 塞拉弗不禁有些赧然,“呸,真按这算,亚历山德罗还要叫索尼娅姑妈呢。”说完,连他自己都忍俊不禁。 塞拉弗出了一身热汗,吩咐从人上了凉水,擦过脸,这才含笑说道:“一个公爵,一个枢机主教,美第奇的后裔还需要什么帮助吗?难道连区区一点骚乱都压制不下?” 他的话里当然是满含讥讽,曾几何时,那位看似沉稳,实则心大的美第奇公爵阁下简直要甩开王国单干呢!明里暗里拆台不说,居然还悄悄联络反哈联盟的某些人,如果不是因与法结盟得罪了查理一世,他直接派兵找来了,可能这时候一场大仗就得是佛哈两边直接交火。 真到那时,得罪心爱的女人也顾不得了。 山迪说道:“正是这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很明显,《茹林西纳协定》签署时,帝国可能秘密与教皇达成了某种协议,而直接任命亚历山德罗为公爵,这简直是将伊波利托放在火炉上烤!这两个人年幼时就不很和睦,长大了更是钩心斗角,什么阴谋都玩得出来。陛下,您以为佛城暴乱中就没有伊波利托的影子吗?” “亚历山德罗得位颇正,轻易可是推不翻的。”塞拉弗有些疑惑地说。 “是这样,不过亚历山德罗自从当了公爵,行事就不是太顺当。这次为救罗马,把钢铁卫队搭了进去,原本就是一着臭棋。教廷被围,教皇差点被俘,这简直让佛罗伦萨人高兴得发了疯,即刻再次作战。这一次,佛罗伦萨公爵和科尔托纳主教等人一开始就意识到,没了教皇的支持,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抵抗,他们便出逃了。” “然后呢。” “现在还不知道,估计亚历山德罗会选择前往罗马,毕竟教皇还在梵蒂冈,当然还有伊波利托枢机主教。” 塞拉弗露出一丝恢谐的笑容,“亚历山德罗是没了毛的鸡,还不如只麻雀了。不管他们,总之此事我们不能插手过多,但也绝对不能不管。亚历山德罗靠不住,就尽早让他下台,我看趁此机会,让伊波利托上台试试,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对我们的利益最有帮助。瓦氏,你看呢?” 女将军欠了欠身,“陛下所言极是。我派志辅带兵前往,也是想在他们收拾不住局面之时,攫取最大利益!” “现在天时地利都在我们这边,查理一世遇到了登基以来最大的困难,他的尼德兰领地有部分已在我手中;东边易卜拉欣帕夏正率军猛攻维也纳;罗马劫掠令他名誉扫地,同时其精锐雇佣兵部队损失惨重,那不勒斯也沦陷了;德意志方面,信奉新教的诸侯越来越多,而奥斯曼土耳其大军已至,他只能想办法维持内部的团结了。从以上看,哈布斯堡将不是我军在意主要对手,现在必须对法兰西重新重视起来。” “那不勒斯断断续续打了有一年的仗,到现在法军不过刚刚控制住局面。他们能对我军构成威胁吗?” “弗朗索瓦一世刚刚获得大笔遗产,他开始厉兵秣马,大肆扩充部队,撕毁《康布雷条约》只是早晚的事。”塞拉弗冷笑,“他们没有别的进攻套路,惟有在意大利轮番施暴。别看法西两国为近邻,但他们都避免在自己的国土上开战,这很有意思。” “看来局面很不利于查理一世。”瓦氏无所谓地说道,以她*式的认知观念,无疑认为在欧洲大陆上进行任何战斗,都是“劳师远征”、“劳民伤财”的,可是她的陛下却深深颠覆了这一儒家定理,他的每次出击,都潜藏着巨大的利益。 “一直以来我们对法维持着盟友关系,不但出钱为受俘者赎身,还支持他们兵马粮草打仗。法兰西王国的经济状况虽然不如世纪初期,但仍是欣欣向荣的。反观帝国方面就差得太远了,疆域太大,矛盾太多,内忧外患,许多事情都难以及时处理,便造成越来越多的大麻烦。另外,弗朗索瓦这家伙没什么政治头脑,路易丝一死,更没人会影响他愚蠢计划的推行了。年初我已经否决了关于继续与法保持关系的政策,贸易制裁措施也在酝酿之中。我绝不会首先挑起战争,不过我同样也不会惧怕战争。” 众人一起点头,深以为然。瓦氏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陛下,还有件事情要请示你。” “说吧。” “是。俞将军派人送来了几个女人,其中有一个自称是索尼娅王后母亲的侍女,还有两位修女,和一位瘦小的女孩。”瓦氏说道,又有些好笑,“我之所以将她们带到营中,是因为那侍女口口声声地说这小女孩竟是乌尔比诺女公爵!” “怎么可能!”塞拉弗脱口嗤道,他很清楚瓦氏刚刚攻占了乌尔比诺,教皇此前更颁布诏令,册封索尼娅为乌尔比诺女公爵,这无疑是正名归位的重要时刻,哪里还能容得下别人在其中插手插脚?“把人带上来,我要好好审问一下。” 事关索尼娅的名誉,平常诸事不*心的塞拉弗也认真起来。他想了想后,向瓦氏略作示意,又命人将帝福尼?切扎诺叫来,后者是公认的意大利通,看样子不用多久就会在王国情报部门找到他的位置。 来人很快到了,瓦氏的骑士安托万?特里万提在门前大声道:“尔等谨奉尊敬而崇高的哈布拉德王国之主,塞拉弗?朱?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的旨意觐见” 有个女孩尖声叫喊,“是特立尼达陛下,是特立尼达陛下!” 紧接着,在卫兵的喝斥之下,她们循规蹈矩地列队而入,在塞拉弗御前行礼,待看清楚座上的人物之后,一位年轻较大女仆脸露异色,盈盈拜倒,“难道尊驾就是索尼娅殿下的丈夫,哈布拉德王国的君主吗?” 塞拉弗傲然地点头,“是我,怎么,你曾经见过我吗?” 那位女仆起身感慨地道:“没有。我叫莱瓦斯。我伺候费拉拉的伊莎贝塔十六年,伺候佛罗伦萨的索尼娅也有三年,我当然见过姑爷曾经的肖像……只是陛下您仍那么年轻,出乎我意料!殿下应该也有27岁了吧?” 塞拉弗疑惑地抬起头,“她今年32岁……你到底说的是谁?” “哦,我忘了,这件事实际上公主殿下自己也不太清楚。她仅仅在佛罗伦萨呆过几年,小时候不是呆在费拉拉,就是呆在修道院,只见过父亲的墓地和一些叔伯兄弟罢了!”莱瓦斯淡然地说道,“索尼娅殿下是个遗腹子。” “这我当然知道。”塞拉弗有些不高兴,“她还没出生,父亲就去世了。” “可是,皮埃罗先生是1503年去世的!”莱瓦斯挑了挑眉毛,提高了声音说道,果然收到了效果。 塞拉弗呆住了。 瓦氏和山迪等人也不吱声了,很明显,如果索尼娅是遗腹子,且她的父亲死亡的年份没错,那么,无论如何王后陛下都不可能是32岁的年纪。难道…… 瓦氏甚至想到了某些拥有假身份最终穿帮的故事,背脊上汗毛倒竖。 “也许,她记错了自己的生日。”塞拉弗突然目光凶厉地盯住眼前这个老妇人,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为了保证索尼娅的利益不受伤害,那么处死一些敌对分子自是理所应当。 莱瓦斯对此视若无睹,不过她终究还是解释起来,“伊莎贝塔夫人怎么会记错自己女儿的生日呢?她是不想别人提起那段婚姻罢了。皮埃罗这个名字,在美第奇家族里就是个禁忌,很少有人会讲述他的故事。殿下呆在美第奇宫中,也不会有人跟他说父亲的事的。甚至,在她小时候,她都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另一个叫皮埃罗的人。” 塞拉弗忽然警觉起来,“你对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翻关于我妻子父辈们的陈年旧账,我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难道不知道教皇将乌尔比诺公爵之位交还给索尼娅了吗?” 看到莱瓦斯受迫,那个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她轻轻咳嗽一声,上前行了个漂亮的礼节,口中说道:“我叫凯瑟琳,是洛伦佐二世?美第奇和奥弗涅的玛格莱娜的女儿,也许您听说过我父亲的名字,他是受法王和教皇册封的乌尔比诺公爵,在他故去之后,由我承袭了他的爵位。” “你?”塞拉弗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这,这从何说起?” 瓦氏见状,明白这位陛下估计很不清楚欧洲贵族之间的“这点事儿”,恐怕他平常也根本不会去关心、询问的,连忙向他低声解释了关于洛伦佐“乌尔比诺公爵”称号的由来等等秩事,这些还是从帝福尼那里淘来的,也算是现学现卖。 塞拉弗听到那段历史,眉头绞得都快滴出水来,定了定神,他突然道:“你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凯瑟琳像受了委曲似的,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莱瓦斯赶忙在旁边说道,“有的,陛下,这里有一些信件,可以说明小公主的身份。” 莱瓦斯在旁絮絮叨叨地说起,这位叫做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小女孩真是一枚政治棋子,举动毫不由己。她出生12天,母亲死于产后热,第20天,父亲死于梅毒,按照东方的说法,这小孩就是“克父母”的典型。 老科西莫?美第奇的合法男性后裔,在洛沦佐二世之后终结,无论亚历山德罗或伊波利托,都不过是私生子而已。他们的政治地位是无法和凯瑟琳相比的,这也是小女孩为什么能越过同父异母的哥哥,继承“乌尔比诺公爵”头衔的最重要原因。 她在罗马呆了6年多,两位美第奇教皇对她都照顾有加。7岁时回到佛罗伦萨,但只在宫里呆了1年,随即搬到郊外。按起初利奥十世的计划,她继承了父亲财产的一半。 但佛罗伦萨频繁的暴乱、骚动,使得凯瑟琳很受伤,她不像亚历山德罗或伊波利托一样,受人重视,而是不断地转移来转移去。很快,她只能秘密呆在修道院了。她身边的修女正是来自最后一个修道院,跟凯瑟琳关系不差。 亚历山德罗当选佛罗伦萨公爵后,情况算是稳定了一些,不过凯瑟琳仍然得不到重视,纵然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拥有巨额财产,拥有乌尔比诺女公爵头衔,还与教皇有亲戚关系,但她终究是要嫁人的女娃,同时亚历山德罗也不喜欢她跟伊波利托关系密切的样子。 教皇一直在选择凯瑟琳的联姻对象。 求婚的人很多,有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五世,有逃亡在外的亨利八世私生子里士满公爵,有费拉拉王储,曼图亚公爵,还有米兰公爵等。 米兰公爵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年龄老得可以当凯瑟琳的爷爷,*又虚弱,也成为求婚者,真是鲜廉寡耻。在教皇看来,斯福尔扎家族日落西山,法西两国为个米兰战个不停,无论谁赢,都不会有利于斯福尔扎的,跟他结亲简直是浪费资源。 曼图亚公爵弗雷德里克?贡扎加也在排除之列,这位公爵连他母亲半分优秀品质都没有学到,品性不端,声名狼藉。 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五世也来提亲,婚事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可教皇最后还是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新奇也很有个性。他指出他不想把侄孙女送那么远,因为这样在路上的花费会比她的嫁妆还要多…… 第758章 实际的情况可能是基于意大利人普遍的优越感吧,总觉得嫁到苏格兰那种地方,就像被发配到天涯海角一般,实在有够跌份。 塞拉弗从那些追逐者的来信中看到了眼前这位才12岁的小女孩的显赫身世,就说她的名字吧,“凯瑟琳?玛丽亚?罗莫拉?迪?洛伦佐?德?美第奇”,无疑这是另一位正宗的美第奇公主。 她的父亲不用多谈,母亲玛格莱娜?德拉?图尔?德?奥弗涅,是波旁家族分支的成员,当初婚礼上,还是查理?波旁这位昔日波旁家族的族长亲自将新娘交给新郎的。这孩子一出生受洗,便拥有了四位教父、两位教母。 塞拉弗看完了信,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他向山迪问道:“克莱门特七世是否曾和查理一世在《茹林西纳协定》中增加过附款?” “有过,不过在《康布雷条约》中才真正反应出来,教皇同意批准佛罗伦萨建国,脱离教廷的政治管辖,不过交换条件是查理一世的私生女玛格丽特必须与亚历山德罗结婚,婚事就定在今年。” “看来教皇是想要玩平衡哪。”塞拉弗喃喃说道,他刚看过的信件里,有不少是讨论凯瑟琳婚事的,教皇告诉她,“那件事”已经决定了,新郎是法兰西王国弗朗索瓦一世陛下的次子,奥尔良公爵亨利。 教皇对法兰西的态度无疑是反感的,在他选举教皇时,法兰西王国的红衣主教便阻挠过他当选,而法方对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同情,更是曾经将美第奇家族赶走,流浪在外好多年。 可是政治人物看待这些历史遗留问题总是有着“独到”见解,当然从反面来说,这些政治家们缺乏必要的诚实。无论怎样,两边都照顾到,保持足够的平衡,恐怕是教皇陛下最大的用意。 塞拉弗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不过,当他想到瓦氏在罗马弄到了“乌尔比诺公爵”的改册命令,夺走了原先属于侄女辈的凯瑟琳的东西,就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点同情心。到底*人是很认同六亲的,而这个小侄女原本就挺可怜了! 他有点生硬地挤出些笑容,指了指小姑娘,“来,到我的身边来!” 凯瑟琳怯生生地挪动了几步,她看上去有些害怕,不过很显然,她比同龄孩子要成熟得多,至少懂得运用自己的优势,来化解难以应付的场面。 塞拉弗打量着她,忽然觉得她有些方面跟索尼娅长得还是蛮像的。例如一双大眼睛,是典型的家族基因,美第奇宫中出来的嫡子嫡女们,少有小眼;还有她的鼻子,也很挺拔,不过综合来看,比起年轻时的索尼娅要逊色不少。 索尼娅确实是美第奇家族中难得一见的美女,当然,这跟她的母亲也有关系。伊莎贝塔?伊斯特年青时才貌双全,马克西米连一世都曾向她求婚,只是后来为寻求同盟,以抵御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这才改娶了米兰斯福尔扎家族的玛丽亚。他的首任妻子是著名的勃艮第公爵“大胆”查理的女儿玛丽,这位夫人1482因骑马摔下而英年早逝。 “我怎么没听索尼娅提起过你,小凯瑟琳?”他摆出和霭的表情问道。 女孩露出天真的笑颜,“那是因为我经常住在罗马,陛下!您,真是我的姑父吗?我见过几位姑父,胡须头发都白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就像我祖母。可是她在我6岁时就去世了。” 她叽叽喳喳,一会儿很高兴,一会儿又很忧伤。塞拉弗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咳嗽了几声,“我也觉得我很老了,明天就把头发颜色染白。” 凯瑟琳咯咯笑起来,但当她看到嬷嬷们示意的神色,便赶紧打住,还略有些胆怯地看看陛下有没有发怒。 塞拉弗心中不免叹息,好好一个女孩子,整天生活在上层贵族的利益纠葛之中,实在是太可悲了。 “好了,凯瑟琳,说说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吧。莱瓦斯,你不要插嘴,否则我不客气。” 凯瑟琳看了眼吞住话头,面色不谐的老妇人,吐了吐舌,“是奥尔巴尼公爵让我来找瓦氏将军的,他说只有哈布拉德王国的塞拉弗能够拯救教皇,平定佛罗伦萨的叛乱。可当我来到罗马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我只能再往回去,希望能找到亚历山德罗和伊波利托他们。叛乱之中,我们都失散了。” 塞拉弗耐心地听着,点点头,“你们怎么遇到俞将军的?” “我们在路上,被土匪劫持了,他们*我们交赎金,拉斐尔骑士被这些坏人害死了,我很害怕。这时候有人过来打跑了那些家伙,莱瓦斯告诉我,那‘诸星十字旗’就是哈布拉德王国的旗帜。那位*将军真是武艺高强,他一个人就扫荡了全部土匪!” 凯瑟琳的眼中闪着星星,两手握在*前,一脸崇拜。 塞拉弗这才问起刚刚那个“熟人”的情况,“苏格兰的奥尔巴尼公爵?是莫汉吗?他来意大利做什么?” 凯瑟琳很奇怪,“您也听说过他吗?”似乎对他的孤陋寡闻已经有了很强的怨念,不刺激一下绝不罢休。塞拉弗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英格兰战争期间认识那位公爵的,更无法承认自己不谙欧洲贵族体系的事实。 他唬着脸,蓝眼珠冒着寒气,凝视着女孩。 凯瑟琳立刻招架不住,她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他不叫莫汉啦,他是约翰?斯图亚特,苏格兰詹姆斯二世陛下的孙子,第二代奥尔巴尼公爵。” 塞拉弗转头朝山迪看看,那位立刻快速低语,“莫汉公爵已经去世,其子先于他数月暴亡,无后。约翰是他兄长的儿子,所娶的正是奥弗涅的玛格莱娜的姐姐。” 塞拉弗立刻意识到,莫汉的死亡,其幕后推手一定是年轻的詹姆斯五世。他在真正掌握苏格兰王国权力之后,发动一场自下而上的清算是很轻松的。莫汉在旧日里对王权的觊觎及对王室的不忠,最终引发了身死族灭的下场。 约翰?斯图亚特,这位新的奥尔巴尼公爵,能够依附的惟有国王。当然,苏格兰从很久前就是法兰西的坚定盟友,当初,阿班尼公爵还长期驻扎在爱丁堡,影响了许多苏格兰贵族。 “对,奥尔巴尼公爵正是我的姨父,他也是个老头了,只有陛下您还那么年轻。” 塞拉弗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别把我跟你那些姑父姨父什么的做比较好不好……” 凯瑟琳又伤感起来,她沉默了良久,才气弱语低地哀怨道:“我也不想他来啦,他是来催促婚事的。教皇把我许给了奥尔良的亨利,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喜欢伊波利托,他也很喜欢我。” “伊波利托也是美第奇族人。” “那有什么关系,再说,他说过要娶我的。” 女孩直言敢辩,说得塞拉弗是瞠目结舌、连囫囵话都讲不出来。不过他到底是想起了当年某人讲起博尔吉亚家族的卢克利齐娅和亲生兄长**的丑闻……对于打着文艺复兴旗号肆意*乱的意大利人,塞拉弗只能偷偷鄙视了。 一时屋内竟然有些冷场。 塞拉弗想了想,吩咐侍从去请几位夫人,顺便将下午茶送来,今天真是怪事多多、万事不遂,先是玛丽负气出走,再是雇佣兵军团叛乱几位夫人主动投敌,现在又来个据说要跟法兰西联姻的亲戚,还爆出索尼娅生日不符的新闻…… 黄历未查,若是查了,一定是“日值岁破,诸事不宜”。 狄安娜、玛丽和埃莲娜等人,片刻后就带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小吃、饮料瓜果,将几张临时搭建起的桌子摆放得满满的。得闻凯瑟琳的身份,埃莲娜当然十分欣喜,便亲自招待起来,小女孩果然很有贵族气质,行动举止非常礼貌得体,吃喝的时候也很文雅,没有普通孩子那种急迫毛糙的态度。 狄安娜倒是用审查似的目光不断打量着凯瑟琳。 塞拉弗问起她,她才笑着道:“在弗朗索瓦一世陛下的孩子中,我最喜欢亨利,这孩子很可怜,才几岁就被送去当了人质。一晃他都快到结婚的年龄了。” “那么说,他们的年纪相当,是段好婚姻了?”塞拉弗微笑着道。 狄安娜有些不屑地往下撇了撇嘴,她动动嘴,声音压得恰到好处,只有陛下和玛丽能够听见,“不过是个银行家的女儿,祖上听说是个药贩子,她怎么能配得上查理曼大帝的子孙?” 塞拉弗笑容凝结在嘴边,轻声问道:“这是你的看法,还是其他人的看法?” 狄安娜不知所以,顺口说道:“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是这种想法,我看这段婚姻未必能成……” 塞拉弗突地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啪地摔碎了一只杯子。他的眼角都立起来了,面上青筋直跳。 他环顾众人,冷笑道:“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众人愕然,不明白为何他发表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言论,还没等他们想出答案,他便气呼呼地蹬开椅子,径直大步地走了。 凯瑟琳?德?美第奇的生活几乎是突然间受到了强权势力的支配。 哈布拉德王国的主人,塞拉弗?朱?特立尼达一世陛下,突然替索尼娅王后陛下领养了其家族的后辈。 凯瑟琳迅速被陛下派来的一众家庭教师带走,她需要接受更多的教育,甚至关于歌舞、诗画等方面。 塞拉弗高调地亲自领兵开进了佛罗伦萨。不管面前的城市防御多么森严,叛乱者如何想尽办法来抵挡,他只是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地轰开了城防,大军涌入拼杀决战,便顿时瓦解了一切反对的声音。 此后他大开杀戒,凡参与制造危机的首犯、从犯,那些妄图实现再次自治的首要市民,谣言惑众的教士、神甫,鼓吹颠覆美第奇家族统治的商人、银行家们,一律处死,甚至有的还被拉上绞架示众。四座城门处每天大量地处决犯人,悬挂的尸首有百余具,遍布腥臭。 在他的支持下,美第奇家族成员重新登上了公国的权力核心。 当然绝不是亚历山德罗?德?美第奇他被遣回了罗马。塞拉弗的意见很简单,这位先生根本担负不起统治佛城的重任,美第奇家族不能后继无人,理应换将。哈国支持枢机主教伊波利托先生担任下一任佛罗伦萨公爵。 教皇特使费尔迪南多主教亲自来佛城与塞拉弗会晤,会后另一位枢机主教伊波利托便迅速地脱下圣衣,在公爵卫队簇拥保护下回归祖国。 伊波利托到达之时的热烈场面当然无法和老主教相比。尽管后者已风烛残年,苟延残喘了,但塞拉弗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对于这位曾经给他带来最早官方任命书的主教,他非常敬重,同时也不断给予他各方面丰厚的回报。 当时困窘之时,塞拉弗自封“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委员长”,这个头衔恐怕无人记。在欧洲,人们普遍认为他的发迹史是从教廷册封他为“特立尼达公爵”开始的,虽然当时贵族们都认为那头衔只是个笑话。 留在佛罗伦萨的费尔迪南多主教便为伊波利托举行了盛大的册封仪式。在哈布拉德王国的支持下,佛罗伦萨公国改称为“托斯卡纳大公国”,伊波利托?德?美第奇担任托斯卡纳(佛罗伦萨)公爵,史称伊波利托一世公爵。 无论是佛罗伦萨、锡耶纳、比萨还是卢卡,此时都须颤抖地匍匐于地,迎接他们的共主。不为别的,只为那个有着异色双瞳,有着“混血儿”绰号的君王正带领他强大至极的部队,站在年轻公爵的后面! 凯瑟琳却没能重回皮蒂宫,原因是塞拉弗不准她与伊波利托再见面,更不准私自谈婚论嫁。 第759章 她被要求在陛下的身边呆着,直到与教皇、法兰西诸多势力达成最后的协议为止。 奥尔巴尼公爵代表法方前来,三方会谈的结果,教皇和哈国方面都做出了让步。婚约中凯瑟琳的嫁妆是50万杜卡特,其中教皇出资6.5万(教廷大部分钱都赔光了),另赠送给侄孙女价值10万杜卡特的礼物,包括一些名贵首饰和珍珠;剩下的名义上由凯瑟琳的姑姑索尼娅提供,实际上是塞拉弗贡献的。 凯瑟琳从母亲处继承了遗产,每年约为1万杜卡特,相应的,她要放弃对父亲遗产的继承权。法方则由弗朗索瓦一世承诺,要将亡妻克洛德的遗产中拨出10万杜卡特给次子亨利,此外,奥尔良公爵领地也能提供每年5万利弗的收益,最后还要将卢瓦尔河畔装修奢华的吉昂宫赠送给新婚夫妇。 奥尔巴尼公爵表示,弗朗索瓦一世对于能够和特立尼达王室拉上关系表现出非常重视和兴奋,他甚至放言,即使没有乌尔比诺公爵的冠冕作为陪嫁,他也不会有丝毫在意,他只想与塞拉弗携手努力,构筑两家共同发展的宏伟蓝图,建设更加和谐的意大利。 弗朗索瓦一世的心思塞拉弗非常清楚,这家伙是拉他入伙,以共同对付查理一世。若有他加入,帝**将如土鸡瓦狗一般,再也硬不起来!不过塞拉弗心中有数,安能上他的贼船? 在外人眼里他拨付给凯瑟琳这样一笔巨款,除了有政治目的以外,就不外乎是想与法方继续维持良好的友谊了。殊不知此时他正秘密与查理?波旁勾结起来,图谋法兰西这块大饼。 塞拉弗在凯瑟琳身上花费的代价,不过其九牛一毛,他是想要证明,索尼娅的出身不比任何人差,美第奇家族也不仅仅是商人的后代,他们同样能出现惊世绝艳的大贵族! 在这段时间,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是吃尽了苦头。在她想明白之后,曾气愤地对玛丽说,难道讲真话也有错吗?随即她故意对塞拉弗避而不见,甚至暂时离开,去参加各种沙龙、诗会。 她像是恢复了自由,暂住在罗马的乡下,拉斐尔的私人别墅中,她的身边迅速聚集了一帮子贵族和夫人,每天骑马打猎、*琴赋诗,日子过得雅致而悠闲。 但随着时日渐多,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就有些吃不准了,她的侍卫首领乔托也接连催促女主人赶紧上路。原因是特立尼达一世并没有派人问候,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看来在某些情况下,赌气是没有用的,尤其乔托还阐述了一个简单的道理,索尼娅是王后,而狄安娜只是她的臣民,臣民与陛下赌气的结果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塞拉弗此时却秘密召集了一帮子人,包括第一情报处欧洲问题专家辛西亚上校,“流浪者”帝福尼?切扎诺,莱瓦斯和管理情报档案的老西班牙人塞尔吉。 “这位是莱瓦斯,伊莎贝塔的仆人,据说在老夫人身边足有16年。”塞拉弗先介绍起那位女仆,莱瓦斯近来见识了陛下的赫赫威名,以及杀人不眨眼的汹汹之态,身上的那点毛刺早就抹得干干净净。她畏畏缩缩的,与此前不卑不抗的模样大相径庭,现在就像是个刚入行的新仆。 塞尔吉咳嗽了一声,巍颤颤地说道,“请恕我冒昧插言,陛下,我似乎记得在大婚的那年,伊莎贝塔夫人曾要求戴珊、乌比西莉娅、莱瓦斯、何塞?洛娜等人来新大陆,协助她完成婚礼会场的布置,后来因为陛下另有安排,她就没有再作吩咐。不知道那个莱瓦斯,是不是就是这位?” 帝福尼和莱瓦斯都很震惊地望着那个糟老头。 “乌比西莉娅一直伺候着夫人,我是1522年离开的,可那时戴珊就已经去世了,怎么会参加殿下的婚礼呢?” 塞尔吉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拍了拍脑袋,“到底是老朽不中用了,很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莱瓦斯小姐?” 塞拉弗心下会意,塞尔吉这老家伙是个人精啊!如果莱瓦斯不是长期跟随伊莎贝塔的女仆,她绝不可能识破那信誓旦旦、似乎非常完美的谎言。 戴珊这个女仆是很特殊的,她最初服侍伊莎贝塔,和索尼娅的父亲还有过一个私生子;后来一直负责照顾索尼娅长大,她甚至跟随索尼娅到新大陆来。只是后来生病才返回欧洲,死在佛罗伦萨。 索尼娅曾经提过,戴珊最初被葬在圣洛伦佐教堂后面,但在美第奇家族被驱逐后,坟墓遭到破坏,在特立尼达建立公国之后,索尼娅特地派人去往佛罗伦萨,迁移她的墓地到家族墓园。也算是为这位忠诚的仆人,选妥了最后的归宿。 这些资料在情报处当然只有归档的份,谁也想不到区区一个档案保管员,竟然能将这些细微的资料记得如此清楚!帝福尼顿时有种高山仰止的崇敬之感。 莱瓦斯则顿时收起了轻视。 她突然间有种觉悟,自己的生命已经被*纵在眼前这位陛下的手上了! 这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她牙关咯咯抖动,都无法克制;指甲戳到了肉里,脸色苍白。 塞拉弗若有所觉地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说说吧,莱瓦斯,你怎么会遇到凯瑟琳小姐的,怎么会带到来找我的?” 陛下的发问,使得对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使劲地弯腰,行了大礼,“不敢隐瞒尊敬的陛下,我的全家都在佛罗伦萨,儿子是个面包匠,两个女儿也都嫁人,他们过得很舒心,于是我就安心为美第奇家族继续服务。佛罗伦萨局势开始紧张的时候,我就接到命令,带凯瑟琳离开郊外的住所,前往罗马避难。圣多明我修道院派出的两位嬷嬷也跟着我们同来,凯瑟琳殿下在那里曾受到优待。” “这是哪里的修会?” “属于托尔科纳主教的管辖区,在佛罗伦萨城里,是圣多明我修会的成员之一,主要接纳女修士。” 塞拉弗暗自记下,他决定要公开向这所修道院捐款,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美第奇家族的恩情是必然会得到偿还的。 “索尼娅跟凯瑟琳,她们有血缘关系吗?”塞拉弗审慎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莱瓦斯想了想,“没有。”塞拉弗刚要喘口气,只听那位仆人又补充说道:“不过索尼娅殿下肯定是凯瑟琳的姑妈,因为他的父亲是皮埃罗二世?德?美第奇,这位阁下的嫡孙女,正是凯瑟琳殿下!” “那怎么会没有血缘关系呢?”塞拉弗不禁抓狂。 莱瓦斯解释道,“也许有一点,皮埃罗先生1492年当选佛罗伦萨正义旗手,但于此五六年前,就和阿方西娜?奥尔西尼结婚了,他们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洛伦佐二世公爵阁下,女儿克拉丽斯两年多前死于瘟疫。1494年皮埃罗被佛罗伦萨流放,随即又秘密与伊斯特家族的伊莎贝塔结婚,这段婚姻很少有人提起,因为觉得很荒诞,法军入侵时,支持佛罗伦萨共和国的提议,将美第奇家族流放,费拉拉则认为法军会在他们那里做同样的事。于是,当时费拉拉老王便将新寡的伊莎贝塔匆匆嫁给了皮埃罗,但约定皮埃罗一旦恢复威望,必须抵抗法军,并保持佛罗伦萨、费拉拉的独立状态。” 塞拉弗沉思了片刻,“为什么说皮埃罗是美第奇家族的禁忌呢?” 莱瓦斯擦了擦汗,“我想,这是因为他屈膝向法军投降,毫不顾忌家族的颜面,他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塞拉弗心里兴起奇怪的感觉,他往后一靠,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厅里静可落针,一时连塞尔吉也不敢咳嗽了。 “辛西亚,你是否清楚这段历史?讲讲看。” 那位上校的脸色都变得尴尬起来,向塞吉尔连打眼色,老家伙只作未见,辛西亚只能说道:“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但看到塞拉弗冷冰冰的眼神,她连忙收回了那些废话,“……他被称为‘不幸者’,父亲是‘豪华者’洛伦佐一世,他也是教皇利奥十世的兄长。” 塞拉弗脸容一抽,“我一直以为,皮埃罗是‘豪华者’的弟弟,利奥十世则是索尼娅的堂兄。” 辛西亚算是比较了解塞拉弗性格的人,她连忙为陛下开解起来,“索尼娅王后陛下从来只提洛伦佐一世,而很少提及父亲的名字。看起来她的孩提时代过得并不愉快。” 塞拉弗闻言不免有些黯然,当然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吩咐上校继续讲下去。 “皮埃罗当选正义旗手,开始执政。不过他的性格软弱、傲慢,又有些自由散漫,注定了他当不好执政官。佛罗伦萨人普遍喜欢科西莫和‘豪华者’洛伦佐的时代,那两位很讨市民的喜欢,慷慨大度,善解人意,同时又是知名的艺术保护人。他们受到普遍尊敬。皮埃罗是沾了父亲的光,才当选的。不过那时期美第奇家族僭主们过得都不太好,科西莫这些人甚至连一间正式的办公室都没有!毕竟这一家族距离身份显赫的贵族们还差得远。” 塞拉弗狠狠朝她瞪了一眼,吓得辛西亚连连暗呼自己失言。 现在恐怕情报部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不要再轻易提起王后祖上如何卑微的言论。要不然受到刺激的国王必会予以重惩,谁不信?看看那位得宠的狄安娜吧,到现在陛下都对她不闻不问…… “1494年,法王查理八世领军入侵意大利,开启了旷日持久的意大利战争。他的目标是那不勒斯王位。入侵者由米兰前摄政卢**科?斯福尔扎充当向导,目的是为了赶走自己的侄子吉安?加莱亚佐?斯福尔扎,谋求公爵之位。也许这一事件陛下您有所耳闻。” “是的,继续说下去。” “唔,在解决了米兰之后,查理的军队继续向着那不勒斯行进。途经托斯卡纳,皮耶罗曾试图保持中立,但被查理拒绝。他想要抵抗,但当时的佛罗伦萨正处于季罗拉莫?萨沃纳罗拉的影响下,甚至连他的堂兄弟都投向了查理。皮埃罗束手无策。” “这时候,他软弱胆小的人格一面就完全暴露了,当法军靠近佛罗伦萨,甚至还没有开始攻击,皮埃罗就迅速地投降了!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他就满足了法方的所有条件……这个结果使得佛罗伦萨人愤怒不已,在萨沃纳罗拉的煽动之下,美第奇家族遭到了洗劫、流放。甚至佛罗伦萨人至今都不承认皮埃罗在佛城的历史地位。” “他是怎么死的?死亡时间是1499年吗?” “不,陛下,他是在1503年于加里亚诺河溺水死亡的。其他的情报都语焉不详,但关于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是确证无疑的。” 塞拉弗心头浮起了更大的疑惑,他喃喃说道:“索尼娅曾对我说,她的父亲死于为圣芳济会救治穷人而感染瘟疫,并且她的父母结婚有6年。如果他是1499年去世的,那他从被逐到死亡的时间才5年,显然不符合……” 辛西亚毛骨悚然,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开启一个潘多拉魔盒?陛下竟然在暗中调查王后陛下的身世,这里面到底蕴藏着怎样的阴谋? 作为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她尤擅将任何简单的事情看得复杂起来。 “索尼娅显然没有骗我,她自己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也许是伊莎贝塔怎么跟她说的,她就怎么相信了。”塞拉弗辩证了因果关系之后,一看辛西亚上校坐立不安、脸色倏变的模样,不禁失笑,“别乱想,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好了,现在我已经弄清楚了索尼娅的身世之谜。她并不是私生女,而是皮埃罗和伊莎贝塔6年婚姻的结果,只不过由于皮埃罗得不到公众承认,同时这段婚姻无人祝福,而被抹杀了。” 第760章 “陛下明鉴!”辛西亚脸上堆满奉承的笑容说道。 “伊莎贝塔可能觉得很羞耻,皮埃罗并不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当然,在皮埃罗死后,她可能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两段婚姻,所以不想再婚,这才单身到现在。她对索尼娅讲的,可能很多都出于善意的编撰,毕竟王后的父亲是个公认的失败者、不幸者,甚至美第奇家族内也讨厌这个人。如果让索尼娅小小年轻知道真相,她会受不了的。伊莎贝塔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这个结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赞同的掌声。 塞拉弗也觉得眼眶湿润,他想起这些年索尼娅的不容易,想起王后不折不挠地跟随自己,从无到有建设出一个崭新的家园,一个强大的国家,想起她日夜*劳政事,与自己长期两地分居……林林总总,许多愧疚、怜惜、心疼和爱意涌上心来,让他不断地叹息摇头,简直没办法停下来! 难怪她那些年如此执拗、任性,有时候像孩子一样。原来她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他们相见的那一年,索尼娅?德?美第奇才不过15岁! 塞拉弗不禁感慨伊莎贝塔的能耐。 连孩子的年龄都造假,又不是为了提前上学……再说,这种方面想要瞒住别人很容易,想瞒住索尼娅这样的精明女孩,是很难很难的。 看来不把伊莎贝塔?伊斯特弄进外交部发挥发挥余热都不行了!这样的天才不用在对付外国佬上面简直是浪费资源,有时候,一条毒舌可比一支军团更管用呢! “陛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陛下的特使,拿骚-迪伦堡伯爵亨里克求见!” “让客人在宫中暂留,等我这边忙完。” “是,陛下!” 塞拉弗一边批阅着文件,一边就着玛丽的手,喝了口凉得正好的蔬菜汤。最近在意大利横行的约瑟终于开始了他的疯狂贸易之旅,带着夫人黎牙实比,似乎连他的运气也变好了起来,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哈军几次决定性的战役所导致的,各地贵族、商人们潮涌而来,那些仍停留在纸面上的货物,都卖掉了大半,更别说那些已经在坎普港卸货的东西了。现在那处港口已一片狼籍,稻草根根、纸屑片片,其他就全都不见了。 那些出口商品所赚取的金币足以应付哈军在意的一切战事。 塞拉弗心情大好,同时也因为觉得愧对索尼娅的缘故,决定给自己增加点压力,所以让各处凡有国务宫务及经济决策等,无论缓急,都先送到皮蒂宫来。这些天顿时累得连轴转,大呼吃不消。 玛丽的细心温柔,在这时候就起了大作用。埃莲娜也识趣地给他们留出许多私人空间,因为狄安娜的事,两女都有些悲观。 “陛下,山迪求见,说有急事禀报!” 玛丽刚准备趁势提起狄安娜,便被通报的声音打断,她怏怏不乐地起身,端着碗说道:“陛下,您那么忙,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在圣洛伦佐教堂有一个皮埃罗二世尸骨迁移安葬仪式,需要您到场。” 塞拉弗头也不抬,“知道了,我会到的,你们先去,给我留个位置。” 玛丽知道他没听进去,这个仪式就需要他来主持的,还能留个什么位置?总不能喧宾夺主,将皮埃罗的棺材让给他……玛丽哼了一声,轻盈地端着汤碗离开了。 塞拉弗搁下笔,望了望她的背影。 他知道这些天狄安娜一直在求见,不过他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这次的事情无论谁对谁错,他都不允许身边的人再犯!索尼娅是王后,按照*人的说法就是六宫之主,天子家事,皆由她管束。现在狄安娜恃宠而骄,何尝不是因为她还有最后一块遮羞布呢?贵族?哼哼,那又算得了什么?至少塞拉弗从不把那些艺术多于实际的头衔放在过眼里。 山迪进来后,左右看看,这才低低地禀报道:“7月31日,路易?德?布雷泽病逝,尸体已做防腐,放置在拉尔迪拉戈一所小教堂的地下室中。” “是真的病死了,还是其他情况?” “的确是老死的,最后几年都在病中,他已经68岁了,临死前还要求见狄安娜和自己的两个女儿一面……” 塞拉弗沉默了半晌,“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有十几个仆人,搬运工,车伕和20名守卫。”山迪说道,“我已经将他们都装上了船。他们会在拉普拉塔省过完余生。” 塞拉弗微微笑了笑,“你怕我下令处死这些人?” 山迪冷汗直冒,弯下了腰,“不敢,不敢……” 塞拉弗露出一丝讥笑,但却并不解释。 布雷泽早在1525年就政治死亡了,直到现在才最终**消亡,功过是非不必多谈,只说他的遗产折了现,外加“德?莫勒乌雷耶伯爵”的称号,一起让渡给了狄安娜。现在,死者已矣,恐怕早被法兰西宫廷所遗忘,而他的妻子,则总是被人津津乐道于美貌、身材、与法王的风流韵事上面。 塞拉弗盘算了一下,知道这位伯爵即使死亡了,也绝不能够暴露人前。否则,法兰西人便会穷根追底,清算这些年老路易的临阵脱逃,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们更会无比怀疑塞拉弗?特立尼达在帕维亚战役中犯下了不可告人的罪行,残害一介名誉卓著的大贵族!这是何等罪名? 他不禁暗自头疼,心里责怪起那任性的卡蜜拉来。若不是这位天真的公主殿下,他也不致于如此被动,现在相当于为路易亲自养老送终了,还要考虑其后事,当起孝子贤孙了…… 叹了口气,“就让这个人,彻底成为历史的疑团吧!” 山迪看到陛下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忽然一颤,跪倒在地,“陛下请放心,我会管好自己的嘴,做梦都不会说出来的!” “你是有个女人叫做茱莉亚的吧?” “是,是……”他颤抖愈甚。 “还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陛下……”山迪声音几近呜咽。 塞拉弗顿了顿,很随意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将一片原始林场和一片晒盐场赐给了茱莉亚,并提拔她在当地议会做了议员。相信再过几年,贵家族就能大展鸿图。我先提前恭喜你了,山迪爵士!” 几分钟后,新晋爵士先生满身湿漉漉的,浑浑噩噩地从屋内走出,他抬头看了看天,又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掌,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才脚步虚浮地离去了。 内务总督夫人埃莲娜再次出现在屋内,自蒙宠幸后,这位夫人日渐丰腴,其成熟风韵和雍容气质叠加,就形成了让男人无法抵挡的诱惑。她的身边又有许多想毛遂自荐的骑士,还有大堆艺术家排队等着为她画像、作诗。 埃莲娜的改变当然令塞拉弗欣喜莫名,他对埃莲娜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从前那个干巴瘦弱、头发枯萎、脸上有皱纹雀斑、身材佝偻的女孩。这位夫人可真是丑小鸭变天鹅的典型案例了,况且这只天鹅还罕有人会妒嫉,因为她的人缘实在太好了。 “老爷,迪伦堡的亨里克伯爵已经等您的召唤有很长时间了,需要再晾晾他吗?” “不,刚刚真的有事,埃莲娜。”塞拉弗在对方的**上轻轻抚摸,又凑过去想亲吻她的*,埃莲娜娇嗔地扭腰逃开。 “老爷,还有几天,就是狄安娜的生日了!” 塞拉弗的动作忽然僵硬起来,神色也冷淡许多,埃莲娜见状没有气馁,仍鼓起勇气劝道:“老爷,当时她也是无心之语,绝对没有含沙射影讽刺王后陛下的意思!她在外那么久,一直住在乡下,也蛮可怜的了。老爷,你就原谅她吧!” 狄安娜的生日是9月3日。不能不说,塞拉弗是个粗心大意的男人,他不但自己不过生日,也很少记得自己妻子、女友、孩子的生日。但是在另一个方面,他却能记清很多手下的生日,不但包括彼得?多巴哥、列奥纳多?达?芬奇这些重臣,甚至就连身边某些卫兵的生日都记得很清楚。希达男爵从公爵卫队退役多年,每次生日时仍能得到陛下的赏赐;“马路上校”巴尔波亚男爵也是同样,他工作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原因是因为他得到了尊重,塞拉弗每年在他的生日时,都会派遣枢密局的官员亲赴,致以问候和礼物,每当此时巴尔波亚都会感激涕临、不知所言,这份沉甸甸的关怀,是那些讥笑他的蠢货怎样努力也得不到的…… “这件事你不要*心了,埃莲娜,召雷内伯爵到凯旋厅。” 埃莲娜不情不愿地低声应了,屈身行礼,又幽怨地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这才下去通报。 塞拉弗走出房门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张纸条,上面以漂亮的拉丁文写着关于这位来使的身份背景和政治情况,尤其是来此的目的推测,让陛下大致有数。 这位伯爵来自于大名鼎鼎的拿骚家族,初起于德意志中部的拿骚伯国,由瓦尔拉姆一世于1151年创建。 第761章 1255年拿骚两名并治伯爵瓦尔拉姆二世和奥托一世分立,自此拿骚家族**为瓦尔拉姆支系和奥托支系。 这位亨利克三世伯爵属于奥托支系,该支系一直统治着迪伦堡、西根等地,而亨利克三世更拥有尼德兰数个行省的权力,头衔是“德?莱克和布列达的领主,荷兰、泽兰、弗里斯兰执政”。 布列达位于荷兰伯国的西南部。拿骚-迪伦堡伯爵看起来已经将主要精力从德意志转向了尼德兰…… 塞拉弗不禁怀疑,这位失去了几乎80%领地的贵族,究竟是怀着多大的怨念来到此地的。尼德兰的革命,尤其是推动下层民众自下而上的暴力洗牌行动,席卷了整个北方,封建主义堡垒迅速遭到瓦解、摧毁,像多诺米骨牌般连串倒塌。 真不知道在此以后,封建势力还能否继续在那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不过就塞拉弗看,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现在就把北尼交还给帝国。 在哈军强有力的保护下,尼德兰人民有能力、有信心、有勇气将一场伟大的资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诸如亨利克伯爵这种人,除非他放弃旧有的特权,否则必将被历史的潮流所淹没。 塞拉弗走入中庭的花园时,面对喷泉之处,正看得见年轻的托斯卡纳公爵一行正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只是没有看到“豪华者”的某位私生子亚尔伦先生,当然,也许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领地,这是最好的推测。 很大的可能是因为此人与亚历山德罗的关系,引起了伊波利托的猜忌,便远远地将这位三朝老臣发配了。不过,当新任大公最终明白这位外交主管在美第奇家族中地位不可取代时,他就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陛下,您来了。”伊波利托显得非常热情,他紧走两步,俯身向来者行礼,丝毫也没有因为自己曾经或现在的高贵身份而有所怠慢,这不由令塞拉弗感慨,不管亚历山德罗还是伊波利托,美第奇家族的领头羊们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即使索尼娅的父亲,如果把他放在和平时期,则未必不是另一个“品味高尚、格调高雅、赞助学者、喜爱艺术”的优秀僭主。 从外表上看,伊波利托和亚历山德罗真没有太多相像之处,但前者个头更高些,有着不俗的外表和玩世不恭的性格。亚历山德罗性格更加阴沉冷漠,谨慎而严肃,在执政初期,人们普遍认为他没有乃父之风,不过克莱门特七世更喜欢他罢了。 “公爵,劳您久等了。”塞拉弗大喇喇地伸手托了他一把,顺便向美第奇家族的威诺斯先生点了点头那位是索尼娅的远房堂兄,又曾是长老会的首席,一向跟王后的关系还算融洽。 此时,查理一世的使者也赶紧上前拜见。这位亨利克三世伯爵年纪不小了,脸上满是皱纹;富态的身材,用银制头箍束的长发间杂白色,神情傲慢,身上用于证明其地位的贵重饰物琳琅满目,让人觉得不太庄重。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班牙国王,西西里国王,那不勒斯国王,低地国家至高无上的君主查理五世陛下,委托鄙人,德?莱克和布列达的领主,荷兰、泽兰、弗里斯兰执政,拿骚的亨利克向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转达他的问候!” 塞拉弗笑道:“贵主是来让你宣战的吗?” 亨里克滞了一下,“……鄙人是带着无限的诚意与谦卑的……” 塞拉弗大气磅礴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那么你可以回去了,伯爵。请转告查理,他不再适合诸如‘低地国家至高无上的君主’之类的头衔,另外,荷兰、泽兰等地也不再归属于哈布斯堡家族。贵我之间的分歧不可以谈判的方式弥合,开战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亨里克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他像是要马上爆发一个超级巨大的喷嚏,却被硬生生憋住了那种样子,他摆出一个好似要施礼告退的起始动作,但却僵在那里,老腰都快闪了。 “陛,陛下……”他千辛万苦地直起*,脸孔直抽,“我方并非胆怯或消极避战、保存实力,实因与陛下久有误会所致。皇帝闻说米兰总督竟然私自率军向罗马进犯,雷霆震怒,他要求鄙人将此一罪人带回沃尔姆斯,召开帝国会议公开审判他,我方也会将他的所有罪名一一揭露,令世界知晓其侮辱**新娘的严重叛教罪行……” 塞拉弗闻言,不以为忤,反倒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在伊波利托等人心惊胆战的等待中,他竟然微微一笑,指着亨里克说道:“你倒是挺有办法的!来,我在凯旋厅等你!洛卡蒙卡,将皮蒂宫封锁起来,许进不许出,如果使者们在我之前离开,就直接枪毙好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众人无不震恐。 亨利克三世伯爵的脸上,也露出心悸的神色。他不敢断定这位陛下有没有骑士精神,会不会将交战中对方的使者斩杀,不过在同期的欧洲,该类事件层出不穷,因此他猜测自己保命的几率不超过3成。咬了咬牙,他还是大踏步地走向了皮蒂宫的深处…… 亨利克来到凯旋厅后,才发现这空荡荡的大厅里根本没有人。他望了望窗外走廊上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卫兵,想到塞拉弗那番若有所指的话,决定还是在这里耐心地等待好了。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反复盘算,来回踱步,尤其听到铠甲兵器的摩擦声,他就会神经质地弹起来,擦擦脑门上的汗,心虚地望着门外。 他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半沙漏时。 塞拉弗当然是故意的,既然你们提出波旁公爵的事情,还想往他头上扔屎,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把尼德兰的革命“引向深入”了! 最近尼德兰情势一片大好,甚至有种令塞拉弗都控制不住的感觉。 在哈国外交部与情报部门的联合策动下,德意志新教诸侯的代表联袂而至,在鹿特丹召集“新教大会”,他们对约翰?加尔文等人提出的废黜旧教、策立新教的倡议极为赞赏,拍案叫好!他们公开与尼德兰革命委员会、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签署了条约,并形成最终本《鹿特丹宣言》。 宣言宣称新教诸国不再依附于罗马教廷,不承认教宗的无上权力,不再上缴其苛捐杂税,并着力裁撤其下派的主教、修道院长与其他神职人员,颁布新教立国的纲领,并把附庸新教的修会命名为“共治会”。 鹿特丹修会由于最先“领受新教之光芒”,被遵为新教首席修会,对于新教义理的阐述、解释,以及新教国策的制订与修改,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主任约翰?加尔文先生,也因此被公议推选为第一任新教共治会大主教。 按照大主教的提议及鹿特丹会议的讨论修正,决定加入新教的诸国进行如下革新,以区别于天主教。 首先,按照国家区别教区,教区与国家辖区完全重叠。 教区皆设四种职务,即长老、牧师、教师和执事。 长老一般是富有的市民,负责监督社会中每一个人的生活。牧师为神职人员,负责解释圣经,施行圣礼。教师负责学校的领导工作,宣教事业和讲授圣经。执事主管慈善机构,负责救济和医疗工作。 教区的权威机构是长老会,负责监督圣徒的宗教生活和审理宗教案件。政府的最高机构是大议会和小议会,由民选产生。 由此,新教的统治基石完全形成,他们有:新教共治会:新教教会,实际领导机构为共治会大主教及小议会,皆由选举产生。 长老会:宗教贵族联合会。一般是贵族、富有市民经选举产生,是各新教政权的核心组成人员,有组织宗教法庭的权力。 政厅:暂时为鹿特丹独有。具有行政权,由当地贵族和资产阶级经选举产生,政厅由革命委员会督率,有执行官、保民官、检察长等多个官制。 大议会:各教区通行,由市民组成,可参选的市民必须信奉新教,并且要有足够的资产,以便很好地为公民服务。大议会属各教区国家首脑直接领导,但后者没有解散和另行召集大议会的权利,而当国家首脑不被信任时,大议会可向共治会提起**,由共治会长老会、大小议会这**议会共同审核讨论。 小议会:由共治会大主教的亲信、神职人员、贵族构成。首脑为*官。 新教共治会的成立,不但标志着年轻的约翰?加尔文被迅速推上神坛,担当起另一个罗马教皇的角色,同时也标志着尼德兰革命的熊熊火焰完全燃烧起来,在《鹿特丹宣言》发表仅几周后,丹麦、挪威、瑞典、普鲁士等国家都纷纷派出使者,要求在宣言后附签。不但是他们,苏格兰、爱尔兰、威尔士、芭芭拉等也随即做出相同的表示。 第762章 刹那间,脱离罗马教廷统治的国家竟然占据了欧洲1/3还强,在罗马劫掠事件之后,《鹿特丹宣言》更是再度令大陆震动!教皇不得不临时召集起枢机主教会议,为教会**的传言专门辟谣。 塞拉弗对所谓的新教、旧教是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毫无研究的,不过他拥有该方面大量的权威人才,就像里瓦尔多主教,就是其中佼佼者之一。当然,约翰?加尔文更是年富力强、冲锋陷阵的硬手,他雄心勃勃地一手推动了鹿特丹会议的各项进程,在哈国强大实力的支持下,他狐假虎威,快速地确立了王国在新教国家中的分量,共治会的创建,更是大大加快了宗教**的速度,使得哈布拉德王国已在理论上摆脱了罗马教廷的制约! 此时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逍遥而从容地来到宫殿深处。这里有一堵朝北的厚重石墙,原先是一条狭窄的隧道,利于美第奇家族成员的潜遁,这里终年幽深安静,夏天也非常凉爽,塞拉弗选择在这里和瓦氏做一次冷兵器的交锋这是后者期盼已久的盛事。 塞拉弗穿着件缀花领的衬衫,繁复的袖口打着花褶,同时绣着漂亮的纹章。红条纹的马裤是刚刚换上的,但鞋子仍是尖头硬皮鞋,让瓦氏看得皱眉不已。 她身着半身软甲,丝麻混编的素色练功裤,麂皮软底靴,两臂和*上都紧束着镶边的钢制薄甲,虽然发力时会觉得肌肉绷紧,但影响不大,同时又对这些重要部位有所防护,甚至还能承托消化关节的力量。 “陛下,您的衣服和鞋要不先换了?” “不用,我就随便来两下,一会儿还要去见客。”塞拉弗轻松地说道,顺手拿了根哨棒,挥舞了两下,“来吧,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枪技!” 瓦氏见他这样说,也不便再多言,便走到武器架旁,在长枪那里顿了顿,却径直走开了,最后竟然选了两柄绣春刀,似笑非笑地站在塞拉弗的对面。 “陛下,我虽浸*枪技数十年,不过最擅长的,还是双刀啊!” 塞拉弗不禁绝倒,笑道:“如果是别人,肯定是要大呼女英雄饶命的了!这也太奸诈了!” 瓦氏不禁脸红,跳脚嗔道:“陛下” 塞拉弗连忙正色,“好好好,今日与瓦氏夫人一会,当是雨开雾霁,拨云见日,这番英雄际会若是传颂出去,也必是一段佳话!” 瓦氏笑得掩嘴不迭,“您太会说话了,陛下,待会儿手下留情些便是,我来了!” 瓦氏将双刀稍稍一振,抖出嗡嗡之声,随即劈身而上。 塞拉弗抖擞精神加入战团,他的棍法没有太多花哨之处,点、撩、劈、扫,尽往人要害处招呼。双手持棍,从不强求过于刚猛或匪夷所思的攻击,先保护自己,再打击别人。这样的技法一看就是完全用于实战的。 瓦氏曾受过塞拉弗不少指点,此前她见过陛下用剑、弓箭、骑枪、长刀和流星锤,都是大受启发,没想到塞拉弗的棍法却不同于其他武器那般犀利而不讲道理,相反却是很有章法,循序渐进。 她当然不会想到这位陛下有着完全不同于常人的思维能力,瓦氏既然敢于用短兵器来对付他的长棍,则必有一定的把握。再看她持刀运用,真是妙到毫巅,攻击起来如同星雨纷飞,短短长长,虚虚实实,倏忽又有剑招隐见其中,一个不小心,便会着了她的道。这样的刀法,说是擅长,都有点谦虚了! 塞拉弗没用蛮力,只是一心破解她的招数。没想到连退十数步,都没能扳回一城,不禁有些扫兴,右手一飞,只左手持棍洞出,虚点瓦氏的额头! 瓦氏夫人陡然腰身一扭,仰脸朝天,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棍,随即双刀在手腕中蝴蝶般翩翩起舞,宛如灵蛇般缠住棍身,“笃笃笃”几记闷响,那刀锷便似悬在对方手腕前,几欲割下一般,塞拉弗大惊之下只能发力一搏,猛带着将手缩了回来,只听“啪”地一声,那条大棍断为两截! 塞拉弗暴退数步,这才感觉身上凉嗖嗖的,旁边却已经有人抽起气来。原来,他的衬衫竟然已被双刀划得一条条的,绽露出上身的肌肉来。 塞拉弗进退失据,微微一顿后这才哈哈大笑,将断棍抛在一旁,“没想到你的双刀也真是厉害,我虽然有取胜的办法,但在较技时使出未免有些大煞风景了。” 瓦氏当然听得出陛下话里之意,这位君主在某些方面既好强、又要面子,输了也不饶口舌。她当即正色拜倒,先谢过陛下的指教,随即道:“末将已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刚刚这两口刀更是收势不住,险些伤了陛下,望请恕罪!也只有陛下您才能如此轻易地避开了,若是别人,至少棍子是必定要脱手的。” 她满脸崇拜地看着塞拉弗,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将褴褛的衬衫顺手脱去,示意侍女为他稍稍擦拭,这才道:“不必赞我了,瓦氏,你这双刀战技足可以当得宗师,教授弟子了。千万勿要敝帚自珍,失了传承哪!” 瓦氏当然急忙应了,“末将也曾考虑过,只是在化外之邦……” 塞拉弗摆了摆手,皱眉说道:“不要用这种老观念看问题了,瓦氏将军。我看那位狄奥多尔骑士也可以赶紧放出来,接受你的传承了。*人有太多的讲究,又要传男不传女,又要不教化外之民,还有师德祖训不一而足,搞得人脑袋都大了,难怪五千年文明现在都剩不下什么精华,反倒要到别处学习人家的东西……唉,我原以为你没有那些所谓门户之见的……” 瓦氏脸色沉重,躬身致歉,“是末将的不是。” 塞拉弗穿起衣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说俞大猷将军也是武功卓绝,似乎卡蜜拉那里伺候的和尚还称他‘剑法天下第一’,等闲暇时倒要讨教讨教。这件事你去办吧,让他最迟年底到我御前来。” “是,陛下,末将必当知会俞将军,他也早想跟陛下竞技一番了!” 塞拉弗不免晒笑,指点着她,“是想打赢我,然后成名吧?” “陛下”瓦氏再度脸红了。 “好好,我不说,不说!去接客……”塞拉弗大笑数声,神清气爽地迈着方步离开。 瓦氏的一干属下将领、近侍卫兵等人,等陛下完全不见,这才喜笑颜开地聚拢过来,朝夫人连连竖起大拇指,马屁不断,赞声不绝。 此时在凯旋厅里强压着惊悸,不停地咽着唾沫的亨利克,只感觉脸上发烧、脚下虚浮,额头也突突乱跳,脑袋痛得像要炸开。 他甚至已经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不如喊那些卫兵进来,给自己一个痛快! 这样行走在死生之间,真像某句诗里说的,宛如刀尖上跳舞,虽美丽绝伦,却危如悬发! 这时候,只听有人大叫“陛下到”亨利克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跳起,跪倒下来,浑身汗湿虚脱,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必如此多礼,拿骚伯爵。请起,请起。” 塞拉弗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嘴里说着风凉话,便显得很没有诚意。不过在对方听来却如天籁之音,他迅速恢复了几分体力,艰难地爬起来,地面上已积了一摊汗迹。 “陛,陛下!对于尼德兰,我们寸土必争,不过皇帝希望能够和贵方堂堂正正地打一仗,也不瞒陛下您,我方大军已然到达图林根,进行最后的补给,很快就能进入低地国家。” “很好,在冬天到来前,不知道贵方能否抵达明斯特?”塞拉弗一脸玩味地看着他,“我军很快将要南下,将科隆、亚琛这些地区收入囊中,届时与贵方会战于此,你看如何啊?” 亨利克额头上原先已快干了的汗水又大片地冒了出来,脸都涨红了,“不妥,陛下,我们应在尼德兰问题上保持克制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各自维持当前的军事分界为好,免得再起波澜……” “那波旁公爵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再商榷一下。” “是是是,我也觉得值得商议,哦,是必须商议!” 两人都笑了起来,只不过塞拉弗笑得爽利,颇为畅快;亨利克笑得艰难,满心苦涩。 再次的磋商显得“宾主尽欢”,拿骚-迪伦堡伯爵不得不在某些矛盾突出的问题上一退再退。首先,波旁公爵因率部向教廷擅启战端,被撤米兰总督、帝**司令等职;因其受伤无法统驭部下的缘故,才造成罗马之灾,不予追究责任。查理一世将对该阁下受聘担任哈军上将之事公开表态接受,并保留其世袭爵位和领地,尤其帝国方面拒不承认1527年法兰西王国最高法院关于禠夺波旁家族领地和其他权益的判决,继续支持查理?波旁为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发动的战争。 对此,塞拉弗的答复是在1532年9月前,驻尼陆军将取消原定的南下作战计划。 第763章 关于意大利战争,帝国方面希望可以将兵马留屯一地,向哈方购买粮草装备,以共同对付气焰嚣张的法兰西人。 塞拉弗也认为一旦帝**完全撤出意大利,势必由哈军单独面对法军的威胁和压力,倒不如做做好人,扶持查理一世的军队,在那不勒斯与蒙莫朗西元帅好好周旋一下! 他慷慨允诺大笔粮食和一些“必要的装备”,只消查理一世与哈方签约,将西西里王国国王的头衔让给特蕾西公主殿下,便不再另行收费。 伯爵原本是不太知晓帝国机密事务的,但自从哈军在尼德兰发起攻势,造成他无家可归的人间惨剧之后,他无论精神还是**都倒向哈布斯堡,向它紧紧靠拢,伯爵与皇帝的私谊也达到最融洽的地步。他非常清楚查理一世政府的窘迫局面,而该局面的形成哈国至少得担负50%以上的责任! 亨利克于是向塞拉弗提出,能否将王位“折现”,他认为即使特蕾西殿下属于西班牙王室成员,获得王位也是很难的,其中需要上下打点、疏通和相互交易的费用至少也要20-30万金币。 塞拉弗则告诉他,要钱没有,但可以替帝国方面组建8000人的两支满编军团,并支付6个月的足饷。 按照每个4000人规模的步兵军团计算,月雇佣金额理论上讲是32000古尔登,但老兵每月8个古尔登,普通雇佣兵减半,实际应为34***古尔登。按照惯例,每个雇佣兵的每次合同最短期限是半年。 这半年当然是开战之后始,组建和开拔费用除外。那时就得依靠雇佣兵自*系来完成造血,同时还必须拥有一位信用可靠、受人尊敬的统帅。 两支军团半年足饷就是41.5万古尔登,亨利克很难拒绝这一优惠条件。他打着请示报告的旗号离开,心里却早已千肯万肯。 要是在几年前,掏出这笔费用并不算什么事,1521年沃尔姆斯帝国议会上通过一项军事组织改革,以适应皇帝查理五世进行意大利战争的战时财政体系。首先组织起一支20000人步兵和4000人骑兵的大军团,每块帝国领都要摊派一部分兵员。 帝**每月128000古尔登的花费只能通过征收一项新税来负担,即使如此,这也只是一项临时性措施,应对长期战争的财政制度始终没有建立。 到了今天,佣金支付问题已经给太多人造成了困扰,尤其是那些个不那么宽裕的指挥官。1526年,老弗伦茨贝格以他在明德海姆的庄园和财产作抵押,筹集了30000古尔登带队去意大利为皇帝作战。这些钱只够半个月的佣金,没过多久他的部队就发生哗变!帕维亚开战前夕,受命军团营运的西班牙老将唐?安东尼奥?德?莱瓦为了负担对法作战的德意志雇佣兵工资,甚至不得不熔化掉帕维亚教堂的金质圣餐杯和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看起来欧洲文明似乎渐渐走上正轨,不过他们的骨子里还流淌着中世纪的腐烂血液。一场双方总兵力加起来才2000人的战斗就能称得上某某战役,5000人就算是大战役,而且在一般情况下,死伤100多人就已经很了不起。 那种几万人参加的会战,即使是欧洲最强的几名诸侯国王,也是无力单独负担的。每回对奥斯曼土耳其的战争,都是大陆动员,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不然的话,连意大利恐怕都已沦陷为异教徒的某个省份了。 查理一世在军制方面的改革难尽人意,其实是必然的。他们在政治方面就大大落后于哈国,塞拉弗实施纳入国家规范的常规陆军计划时,他们还在对雇佣兵寄予厚望。一个统一的、强权的国家机器所焕发出来的惊人能量,无论如何是一个采取老土分封制度的封建国家无法比拟的。 哈布斯堡家族获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桂冠后,曾野心勃勃地希望统一德意志各诸侯领与各城邦,于是召集群雄会商,结果却是碰得一鼻子灰。除了他们确定了其奥地利世袭领主的权益以外,一无所获。 有趣的是,奥地利王室曾有句著名的格言,“奥地利保有统治全世界的权利”,被人津津乐道。哈布斯堡家族入主奥地利,是否想过就此真正统治欧洲,已经很难从源头推敲。 不过单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这个头衔,除了占据大义名份以外,简直毫无是处。如果这东西能再度转手,筹到80万古尔登现金的话,无论如何查理一世都应该考虑一下。 塞拉弗早就不为那点点钱犯愁了。他王国旗下的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那些工厂简直就是吸金的巨兽。举个例子,瞧那些不起眼的马车,以前除了专供上流社会的最奢侈型号以外,现在王国还大量出口普通民用的车架、车轮和其他配件。1528-1530年,平均每年出口是22.6万辆,这些车辆在地中海、大西洋沿岸商港大行其道,被85家大大小小的商行瓜分,再由他们分送到将近500个大小城市中。 由于大量使用标准金属件和新型车轮,有“公爵”品牌,并具有维护、保养服务,逐渐取代并淘汰了原先由木匠们手工制作的成品,以其质量好、轻便耐用、舒适、配件齐全,深受各大城市的欢迎。马车工厂的集团化、规模化出产是非常吓人的,成本也比手工产品要低廉得多。这些年欧洲有大量从事马车行当者失业,他们又被哈国的招聘信息吸引,成为哈国驻当地马车服务站的工人。 这些出口车辆平均售价为2.2个杜卡特,扣除成本、人员开销和其他税费杂费,大致利润却达到半个杜卡特上下。这几年工厂的纯利是33.9万杜卡特,这种数字在欧洲,恐怕一般的银行家都很难达到,别说那些所谓的“富裕商人”了。 这还只是小的方面,在大的方面,哈国已经潜移默化地主导了欧洲的贵重金属、金属矿产及其相关产品的走势。最早在汉萨同盟时期,吕贝克与哈国共同承办的“金属交易所”中,哈国的铁、铜、铝及金、银就让大陆领略到他们的雄厚资本实力。每一次主导价格上升或下降的过程中,都伴随着“某某黄金矿被发现”,“某某竖井投入使用”,“1000巴哈尔铜锭到货”,“20000磅白银熔炼完毕已进入汉萨造币厂”等等重要的消息,令金属商和造币商们如痴如狂。 哈国向欧洲输入的金银的动机别人永远也理解不了,就像单方面贸易无法维持到永远一样,反正很多人坚信哈国国王“人傻钱多”,他们大堆的金银锭,只交换到一些常规产品。不过正是通过这样的模式,塞拉弗逐渐确立起哈国于欧洲的经济主导地位。没有这股稳定、天量采购浪潮,欧洲规模化、区域化的商业道路最少还将迟滞整整一个世纪。 尼尔虽然因其面值巨大无法通行,却已被各国普遍接受用于平准易价和国家财务报表;无论圣十字、摩塔斯还是鲁恩,也都被热捧,尤其是面值与斯库迪银币很相近的鲁恩,更有取代后者的趋势,被教廷税吏们钟爱。 欧洲的货币短缺问题在近年得到了极大缓解,人们发现,来自哈布拉德王国的贵重金属供给总是源源不断,无论贵族、平民,他们不再担忧明天钱包里缺少金银这种一般等价物,人们也习惯了在不同货币交易时,使用哈国标准币作为标准计量,因为它的价值异乎寻常地衡定。 哈国在欧洲的产业由此滚雪球般地扩张起来。大量被机器化大生产击倒的破产农民、手工业者,又迅速被新兴工厂吸收进来,成为产业工人。今天还看不出他们的巨大力量,但假以时日,必当令世界震惊! 当然在此过程中,王国同样看到了他们在币制革新方面的疏漏。那些被确定为通行货币的金银币品种单调,缺乏层次,在商品交易、社会生产和生活中极为不便。举个例子,每鲁恩银币可以购买6磅的白面包,如果想买2磅的话,就必须使用艾居铜币。艾居和鲁恩是8:1的兑换,1/3鲁恩无法对应相当的艾居。如果出2艾居购买,卖家觉得亏了,如果出3艾居购买,则买家觉得贵了。 新币运行几年后,政务院会同枢密局向塞拉弗汇报请示,并经研究院分析提议,增加了若干种钱币。 金币在尼尔下,增加了3种。君主,这种金币的材料产自墨西哥,名称是玛丽娜女王提出的,每枚君主相当于40鲁恩,即1/3尼尔;卡罗卡,名称取自印加王室,每卡罗卡相当于30鲁恩,即1/4尼尔;达特,名称源于列奥纳多伯爵,每达特相当于12鲁恩,即1/10尼尔。 银币中,圣十字、摩塔斯银币因为太过沉重,只用作征税和财务报表;此外又另外设置了4种:克朗,1克朗银币为5/8鲁恩,即5艾居;派尼,1派尼为1/2鲁恩,即4艾居;半派尼,为1/4鲁恩,2艾居;大埃居,原意是“艾居”铜币面值过大,如果升格成银币倒是恰好,每大埃居价值是1.05艾居。 铜币多了3种,首先介绍面值最低的一种,哈侏。每哈侏相当于1/10艾居;哈居,每哈居1/4艾居;半艾居,顾名思义,1/2艾居。 这样一来,货币的通行完全脱离了原先需要铸造别国货币、辅币凑数的问题了,为哈国货币占领欧洲市场又提供了一份保障。 第764章 1 1531年10月,在接近诸圣节的日子里,葡萄牙和西班牙国王的代表在休达港的巴厄巴堡与哈布拉德王国外交部部长奥狄斯爵士、要塞司令路易?马勒**上将等签署了《巴厄巴条约》,西葡两国正式承认北非桥头堡休达、丹吉尔等地皆属哈布拉德王国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休达港允许各国商船,包括西葡两国商船按当地法律规定靠泊、交易;三国约定“共同开发”直布罗陀海峡,由西班牙提供海峡北面直布罗陀港,作为军舰锚地,此处遥与休达对峙,地势险要,有13世纪时开建的大炮要塞,异常坚固。条约规定,哈西葡按5:3:2的比例,派驻军舰以维护海峡治安、打击北非海盗、保护商路。对往来商船征收的过境费收益,则因西班牙方面提供港口的便利条件,按西6哈3葡1的比例分配。 《巴厄巴条约》承认了西葡在战争中的失败,由葡萄牙方面割让亚速尔群岛,西班牙割让西北非外海的加那利群岛予哈国,共计赔款合21.35万达特,这些赔偿主要由葡萄牙王室负担。 随着哈军退出葡境,北非战事告一段落。该条约的签署,在某种方面反而意味着三国海上军事合作的开始。 共同开发的事项是由葡萄牙印度总督、海军上将迪奥?卡尼公爵阁下提出的,当年在东方,他就被誉为达?伽马之后葡国海军最优秀的指挥官。在里斯本受到攻击、损失惨重的消息传来后,他立刻推迟返回印度的计划,面陈若奥三世,批驳了许多人所谓的“破釜沉舟”**论。 “共同开发”海峡……初看起来不过是个简陋的分赃计划,然其深意远不止此。通过合作,哈国海军的建军思想、训备情况、新式战术和舰载武器等,势必暴露在盟友的注视之下。尤其卡尼公爵在暗中调查并亲眼看到那些哈军的大型战舰后,震动之余,更是深深感到己方实力的不足,至少,游弋在数个大洋中的葡萄牙海军战船,是无法跟那些艨艟巨兽相较的,哪怕是举国之力向他们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将葡萄牙拖入无尽灾难的深渊。 另一位葡萄牙重臣,路易斯?格雷罗伯爵对于卡尼公爵的提议非常支持,每日数觐陛下痛陈利害。若奥三世最终批准了他们的提案,当然,也没有其他的提案更能让他接受了,哈**舰每天在港外的游弋,便使得曾经辉煌繁忙的里斯本变得冷冷清清,大量的远洋贸易货物在海上发霉、淹没,原本属于葡萄牙的金币像被白白丢在了水里,在这种情况下,若奥三世还胆敢不批准和议,那么愤怒的市民必会直驱王宫,将他绑起来扔到德古河里! 哈国那么迅速地签署了和约,取决于塞拉弗对于直布罗陀海峡北端扼守处的重视。这里作为连接世界两大洋的贸易枢纽,其战略地位和商业价值无法估量,哪怕是仅仅驻军,都使得哈国对两大洋贸易的影响力直线上升。塞拉弗无法不接受这样美妙的提议,也就如同他无法不接受美女的邀约一般。 时间回到9月3日,一个普普通通的礼拜四。 狄安娜早上骑马还不满2个沙漏,便若有所失地蹒跚回来了,她显得很不精神,面色憔悴,身形削瘦,穿着宽领女式衬衫,外面是件半旧的马甲。白绿两色的边线,原本看起来很得体,但此时却着实有些刺目,原因是她居然穿错了鞋!脚上套着一双佣人的宽头皮鞋,红色的漆面都掉光了,又肥又秃,看起来显得小腿都很可笑! 几名女性护卫跟在她的身边,也失去往日的笑声。只有乔托策马在旁,为夫人见缝插针地讲些并不好笑的笑话。 狄安娜远远看见乡村的别墅,似乎多了点生气,不禁满怀希望地问道:“乔托,是谁来了?” 她的心腹赶忙派人询问,一位仆人回道:“是修道院长派人来收租税的,克里马齐神甫刚走,他去赶比瑞昂老爷的晚饭。” “这位神甫真是个忙人。”狄安娜心情皆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们刚来这一阵子,就来收了三次税。” “可不是吗,都说这家修道院是主教大人的亲戚开的,也许是他的小舅子,也许是他的大舅子,或者是他情人的兄弟……” 狄安娜忍不住绽开笑脸,落下马来,“别开这种玩笑,乔托,会遭报应的。谁也不能对教会不恭。” “梵蒂冈都被攻破了呢,教皇几乎被下贱的佣兵捉住。” “嘘!我知道,但你别乱讲,乔托。”狄安娜心事重重地皱着眉,恍然间被人扶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离开了道路,差点绊到了石头,“主的威严是不容亵渎的,他们自会为那些罪行付出代价!” “我倒是听说指挥雇佣兵攻城的波旁公爵,现在已为帝国皇帝赦免……”乔托的话,顿时让狄安娜乱了方寸,她赶紧停下步子,原地站住,两手绞在*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那就是政治,乔托,我们都深受其害。”狄安娜喃喃自语,“我饿了,去备饭吧。” “好的,夫人。” 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从庄园的大门走进去,穿过一片树林,便看见大片草地和许许多多身穿白色衣裙的女仆,在别墅门外忙碌来去。 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狄安娜顿时被震慑了一下,因为整幢二层的木楼,此时已经全部用鲜花缀满,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这样的装饰她仅仅在红鹦鹉行宫外印第安式住宅上才看到过。 门外更有一道纯粹鲜艳红色构成的心形拱门。远远的,一阵花香飘来,让人沉醉得不知所以。 那些女仆们向狄安娜奔来,她们欢笑声,用手篓中的花瓣尽情地向天空中播洒。飘飘荡荡的花瓣雨,将伯爵夫人完全包围,她虽然仍显得怔忡,不过心情却已完全不同了! “塞拉弗……”她轻声呢喃着,突然就掉下泪来,她拼命收拢了一下有些乱蓬蓬的长发,甩脱了那双丑陋的鞋子,就那么赤着脚,从草地上快速奔跑过去!“塞拉弗,塞拉弗!我亲爱的” 而那位一直躲在暗处的陛下,却是不由自主地叹息起来:女人的直觉实在是太可怕了!狄安娜怎么会知道,*纵这一切的主人,一定就潜藏在幕后呢? 只是想归想,他却不得不走到台前,堆起满面诚挚而热烈的笑容,张开怀抱,等待着那位美女喜极而泣的拥抱…… 不能不说狄安娜这一天过得真是愉快极了。自打享受了完美的生日大餐,她就纠缠着陛下,在床榻间纵情飞舞,她觉得自己的情人简直棒极了,而跟那个老布雷泽的婚姻,相比起来简直不啻于地狱般的生活……哦,上帝啊,请您一定要惩罚我的妄言!一定要惩罚我的贪溺*欲!哦,天哪,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吧…… 第765章 2 虽然对天主教的信仰从未动摇,不过当塞拉弗再次返回狄安娜身边之后,那位出生于法兰西大贵族家庭的女性终于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她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想法,反而处处以陛下的意愿为遵。 就像她并不喜欢新教,更不喜欢在尼德兰的那位“共治会大主教”的言论、行径一样,她仍是坚定地站在塞拉弗身边,按照他的判断、他的思路去提供建议,在意大利的日子里,她跟玛丽?都铎都迅速成为御座前的红人,而在以往,人们都认为这是两个“美则美矣的花瓶”罢了。 塞拉弗在《巴厄巴条约》上签字之后不久,从本土来了许多人。 哈布拉德王国的王后陛下、乌尔比诺女公爵索尼娅?德?美第奇,以及公主卡蜜拉?朱?特立尼达,带着数十位尊荣贵族和达官显贵,来到佛罗伦萨。 毫无疑问,索尼娅得到了英雄回归般的热烈欢迎,入城式持续了整整三天,**队伍竟然超过了12000人。 虽然不是第一次回到家乡,但索尼娅仍是非常激动,她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她朝夹道欢呼的人群频频挥手,尽显王家贵族气质与亲民形象,她的美丽也使得某些佛罗伦萨女贵族呷醋不已,她们认为当初的碧安卡公主或安琪琳公主才是真正的美女,不过此时斯人韶华老去,唯独这位索尼娅公主却一如往夕般地漂亮! 在与新任托斯卡纳公爵愉快会晤之后,索尼娅前往美第奇老宫,塞拉弗等正移居是处。佛罗伦萨的叛乱之所以很快**下去,跟他亲往坐镇是分不开的,哈军驻扎一天,佛城便会维持一天的平静,至少现在是明澜不起、暗流不动。 任何叛乱或政变,除了需要人心以外,还需要基于必要的实力。当初钢铁卫队在的时候,亦没有太多人胆敢轻易地去捋虎须,只是亚历山德罗实在太听克莱门特七世的话了,钢铁卫队被人打掉不算,连自己的权位都栈恋不得,完全被人剥夺了干净。 现在,亚历山德罗只能屈辱地呆在罗马,等待与帝国皇帝的私生女之间的婚姻完成。不过依照情报部门的分析看,此公即使有教皇的撑腰,那纸婚约的希望也显得非常渺茫。查理一世可是遗传了祖父的负心薄幸,天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来推脱掉这样一场已没有理由继续维持下去的未果姻缘。 除非克莱门特七世想办法为他没公开的私生子谋求另外一个高贵的头衔,甚至符合他身份的领地,否则查理一世才不会买他的账。 对于塞拉弗等人似乎有久住意大利的趋势,伊波利托?美第奇倒是衷心地欢迎并感到无限安慰,他巴不得在自己权位未稳前,让这个堂姐夫久留佛城,自己也好借势,狠狠削弱一下那些反美第奇家族的力量。 塞拉弗终于搞清楚了,“豪华者”洛伦佐是索尼娅的祖父,皮埃罗、乔瓦尼和朱利亚诺是他的三个儿子,皮埃罗是索尼娅的父亲,乔瓦尼后来成为教皇利奥十世,朱利亚诺则是伊波利托的父亲。皮埃罗除了索尼娅以外,跟前妻还生过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叫克拉丽斯,英年早逝;男孩便是洛伦佐二世?德?美第奇。 洛伦佐二世,则是亚历山德罗的父亲。 罗马的影响力仍然存在,“豪华者”洛伦佐及继位皮埃罗二世都与“教皇的手铐”奥尔巴尼家族通婚,该家族历史上曾出现过三任教皇,是罗马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看样子通过这样的运作,美第奇家族成员晋位宗教领袖的道路的确是被大大简化了,乔瓦尼未成教皇前,16岁当了枢机主教,披上了红色法袍,伊波利托是20岁,现任教皇朱利奥是35岁。不管多么遥远,钱财及宗教贵族间的人脉,是教宗道路的先决条件。而这两样,美第奇家族都不缺。 索尼娅和塞拉弗的见面,当然不只是拥抱亲吻,不过王后的脸色有些不好,同时塞拉弗也兴致缺缺,两人都明白眼下发生了什么情况。这些贵族们自打听说波旁公爵之事后,便终日在艾美拉宫中游说、陈情、请愿,他们得陇望蜀,希望得到像“诸国之贵族”般的封臣待遇和体面的领地。 那些没有得到爵位却地位崇高的臣子将军们,心里则更不平衡。索尼娅终日耳根不得清闲,可以说波旁公爵只是个引子,却将国家政治制度中最复杂的一环释放开来,立刻造成了上下波动的不安情绪。 好在摄政阁下掌握着全**队,冷静地隐忍不发,这才没有发生难以收拾的政治骚乱事件。 索尼娅眼看塞拉弗久不回国,一发狠干脆前往欧洲,顺便把这些折腾的家伙也都带上了船。 第766章 3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一点不假,王国之中,最豪奢、最富贵、最有权势的一伙人,却为着可能的分封领地、世袭贵族权利等莫须有的东西发狂,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一种本质的倒退。当然在眼下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还是很认同分封制度的,他们也固执地希望,自己的贵族头衔、资产与荣誉,能够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在从前建国的艰难时期,塞拉弗提出的这种匪夷所思的贵族政策,当然没人有必要去反对,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种变相促进国家资本实力的方法,通过国家资本的一次次剧烈扩张,王国很快成为新大陆,乃至旧世界中举足轻重的力量,这不光体现在经济方面,政治和军事方面也同样出色。 然而随着国家实力的提升,更多的人希望真正掌握权力,成为国家的统治阶级。 贵族无疑是荣誉者的代表,但在这一庞大无比的国度里,被授爵者还不足50,放在别处,即使是那些比哈国小上一百倍的国家,都不可能出现的! 既然如此稀缺,当然他们应当在国家利益的蛋糕中分配更多。 这就与塞拉弗的理念造成冲突,他所认为的“贵族”,实际上是一种荣衔。拥有了这样的头衔,这些人在社会上普遍受到尊敬和敬仰,他们享受国家提供的各种福利,享受特别的政治优待,但是与原始分封制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以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做交换。 没有贵族可以享受在领地中完全为所欲为的权力。 即使受到册封并且有实际的领地的诸人,例如多巴哥侯爵、马提尼克勋爵、龙牙门伯爵甚至包括现任王后,苏必利尔女伯爵的封地,都不允许拥有军事、外交权及世袭的。 在一度传出科西嘉岛会被作为封地之后,许多贵族便已开始了明争暗斗。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只不过到最后,塞拉弗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法令颁布,这令无数人大失所望。 不能承袭的贵族,就仿佛过了过手的金币一般,令人心痒难搔,且又垂涎不止。但现在好了,听说了吗,波旁公爵在归顺特立尼达王室之前,已与陛下达成协议,他不但保留了公爵爵位,且还保留波旁家族领地及普罗旺斯,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特例啊! 在查理?波旁之前的他国降将并非没有,地位最显赫的要算马提尼克勋爵塞索斯?德?略萨,但他的封地是自己用天大的功劳赚来的,别人眼红也没有办法。 而除此之外竟然再没人拥有封地了! 波旁公爵的口子一开,想重新扎起来就很难了,至少欢欣鼓舞的大小贵族们像闻到了蜂蜜的狗熊般狂奔而来,准备觐见陛下畅叙感情…… 这里不能不提王国政治制度方面的弊病,在某些方面,王国法律和规范显然不足,甚至有些滞后。制度上最大的漏洞原来就在于塞拉弗身上这从宪法草案屡经修改,却不能最终定稿上就能看出。 按照陛下的早期规划,君主立宪制将取代落后陈旧的封建君主制,无论是大国民议会团,还是各省、各城镇议会,都是建立在限制君权、限制**的基础上的。贵族们在这里团队里没有高人一等的权利,只享有提议权和投票权。 贵族们认为这种制度不能长期实施下去,否则他们的“特殊荣誉”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过眼云烟。他们希望王国能像欧洲学习,至少在制度上给予贵族一定的照顾,有些人甚至对索尼娅说,在欧洲我至少有座城堡,可在一片广袤原始的新大陆上,我却仅有一辆马车! 贵族们的待遇包括一辆由政府提供的马车,与那些没有头衔的大臣们式样绝不等同,且有价无市,这已经变成了贵族的象征。他们如是说,不过是想表明自己的可怜以及他们坚定的改革姿态,不求像尼德兰一样革命,但求像英格兰一样**! “亲爱的,我想你一定被他们烦死了。”塞拉弗等索尼娅娇躯靠坐在他旁边之后,自然地探出头去,在她颈旁吻了吻,顺便低声说道。 索尼娅的身上洒着淡淡的桂花香精,闻起来清爽怡人,然而更加令塞拉弗感觉激动的是,透过王后肩头那一层薄纱般质料的领口,他霍然发现“内里”竟然有一件他亲手设计的*罩,还是暗红色小花纹的! 塞拉弗咽了口唾沫,那样子逗得索尼娅眼中充满笑意,掩起嘴来,假装咳嗽了几声。 宫廷礼仪官在门外大声唱名,那些贵族们昂着头走了进来,随后又赶紧放低姿态,各自找到位置坐下,令他们感觉到不舒服的是,此次虽然是集体觐见,但宽阔的厅中密密麻麻地放着几排椅子,还摆成了一个正方形,看起来实在太没有档次了! 虽然感到怪异,但他们还是乖乖地坐好了。在御前失礼是可以追究罪责的,更何况是以严肃、冷漠、强权著称的特立尼达一世呢? 众人参拜已毕,塞拉弗首先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心中便渐渐充满了警惕。这下面可真是鱼龙混杂啊!那些有爵位的几乎来了大半,其中有巴里男爵、罗斯恰尔斯男爵、范思坦尼爵士这些不太照面的,也有桑德拉男爵、安德烈男爵、皮尔逊爵士、奥狄斯爵士这些熟面孔。 其次是身居高位、却无爵位者。例如机构改牌后财政部、税务部的两位一把手,撒姆尔部长和史丹利部长;教育局的贝拉局长;国家安全与保密局杜富尔局长;中央省巴亚蒙省长;巴拿马省维拉扎诺省长等人。 还有些就值得玩味了,例如科伦巴男爵科尔特斯的副手爱琳副总督,她不仅是阿瓦哈伯爵夫人,代表着印第安族最核心的力量,同时她还是索巴准爵的侄女,跟那位曾经的风云人物情同父女。 爱娃女爵士,这位长相平庸、年轻幼稚的女孩,听说还在就读,她是奥玛烈士的遗孤,难道这代表着军方势力的伸手吗? 也许在场者中,巴勃罗准爵比爱娃更能代表军方势力…… 这家伙也真是不辞千辛万苦,那么大老远地赶来了。 塞拉弗咂咂嘴,露出一丝冷笑,“我当然知道各位此来是为了什么,正好我也打算开诚布公,好好地放开谈一谈!言者无罪。” 众贵族面面相觑,那位以铁面无私著称的桑德拉男爵便起身致礼,“陛下,自查理曼大帝之后,封臣制度便渐渐推行大陆,愈趋完美。最早在公元881年的勃艮第法令中,便初次提到了‘封土’,原意是指马匹、衣物、食品、武器等财产,但几十年后便引申为土地。到了11世纪末,便以标准的拉丁文形式出现,正式确立了这一制度。封臣们向贵族效忠,提供服务,贵族则进一步向各大领主、国王效命。各级封建主依次从属,构建起良好的社会秩序;贵族们在国家政治中也表现出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反观我国,王室以下,几无贵族!那些有侯爵、伯爵之称者,却没有一个封臣,没有可供仰仗之人,可供驱策之兵,他们的荣誉、信念和精神,无所寄托,无从保留。长此以往,贵族称号已可省略了!他们难道不是君王的重要顾问、重要从属、重要侍扈和不可或缺的辅翼力量了吗?他们难道已经退化成只能乘坐王家马车,到王宫中写写画画的角色了吗?” 他说到这里,语气便有些激昂,也顾不得塞拉弗闭目沉吟的态度,刚要再高亢地说点什么,突然觉得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是奥狄斯爵士,他丢了个眼色过来,同时皮尔逊爵士也朝他挑了挑眉,用意都很明显,让他压一压。 推出桑德拉,实在是这些贵族们考虑再三的办法。这位男爵不但出身于萨伏依家族,同时还曾是索尼娅的封臣,向她宣誓过。他的爵位最早并不是塞拉弗授予,而是承袭于前,同时这件事还得到塞拉弗的默认。 虽然王国早期,贵族爵位、称号一度混乱,但最终都得以理顺,唯独这位男爵既没有正式的册封,又没有得到相应的贵族待遇,尤其是在那次得罪了索尼娅之后,桑德拉虽然声名鹊起,得到塞拉弗进一步地看重,现在更执掌了王国最高法院,但他身上那些遗留问题却从未得到解决。 换到别人,在塞拉弗面前,恐怕都没有这位有发言权。毕竟这是陛下心目中公正无私官员的代表,而不管他是不是贵族。 见到几位的眼神手势,桑德拉心下一震,知道这里毕竟不是他管辖的法院,自己也不是最高法官;相反,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只是被告,只能徒劳地等待着来自法官的宣判,以决定此后的命运。 尤其是索尼娅王后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样子……桑德拉心情更是变得非常沉重。 他弯腰鞠了个躬,继续发言,“幸而近**等听说,尊敬的陛下为法兰西的波旁家族重新厘定了爵禄,表示将接受他的效忠。于此真是举国震动,无不欢庆,得赖于陛下的英明,重启贵族封臣授土的神圣权利。其实早在公元877年,秃头查理便颁布了《凯尔西敕令》,规定封土的继承权是乃贵族权利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但如此,随着封臣们对封土处分权的增大,在诸如转让、买卖等方面的权利也得到相应的发展。经过长期的演变,结果也令人信服,那些优质的贵族,注重自身的修养和家族的传承,他们被君主们倚为砥石之柱,而另外一些不能胜任贵族称号者,封土和封臣流失、转手,家族便会渐渐湮灭,这也说明贵族群体同样会自我洗涤,淘汰弱者,保留强者。于王室、国家的发展有着必然的关联。没有贵族,什么样的国家能保持得长久呢?” 那一群贵族们听到这里,也是热血沸腾,纷纷嚷嚷,“是啊!是啊!陛下,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塞拉弗睁开眼睛,扫视众人,顿时大厅里安静下来,“桑德拉说得很好,看起来是做过不少准备的。”他若有所指地说了这句后,突然侧过头问道:“卡蜜拉,你从北海过来,是不是龙牙门伯爵、亨斯科特伯爵让你也带来了同样的问题?” 人们都屏住了呼吸。 已经长成大姑娘模样的卡蜜拉,此时青涩的容颜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副具有东方特有韵味的仕女相貌,她的地位和美貌,吸引得无数才俊之士前来投奔,但还没有谁做得了她的入幕之宾。 卡蜜拉优雅地欠了欠身,“他们可没有丝毫言语叫我带来,陛下,只是我听说麦哲伦伯爵离开东方之时,领地交给了远东战役集团军区司令部,其中新建一港已纳为军管;而亨斯科特伯爵更是从未登上过他的领地,也没有派遣过任何人前往划定边界。科西嘉战役以后,伯爵夫人曾向枢密局申请,但批文迟迟没有下达。” 坐在一旁的狄安娜脸色立刻苍白,她咬着下唇,默然不语,这个时候她如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某些难以抗辩的是非之中,那她也枉自在两国宫廷内呆那么久了。 玛丽便赶紧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按说此时这两位夫人是不宜在场的,但既然陛下坚持,也就没人特别反对。只不过索尼娅的反感总归是有的,自己这个正牌夫人在,这些*们竟然也没大没小,共处一室,难道是陛下的宠信已衰? 卡蜜拉当然更不会对“那些女人”有半点的客气。 她甚至当场拽出狄安娜的错事,就是想给她个难堪。 塞拉弗倒仿佛没听出其言外之意般的,淡淡道:“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向往那种所谓的贵族生活。”他朝桑德拉微做示意,“当然,我承认采邑制度是欧洲封建制度之所以形成的重要基础,正因为遍及大陆,人们将之看作是不可更改、不可变革、不可动摇的政治制度。可是要我说,这种制度远远称不上是完美,更称不上是先进!比起我国的政治制度,那种分封制简直像生活在雨林深处的印第安部落般原始!” “陛下,我不能同意!” “那不可能!” …… 第767章 4 许多人当然纷纷地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原先在欧洲做过贵族的那些,更是义愤填膺,他们认为,陛下如此贬低分封制度,正是因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难道他真的想要一个人*控整个世界? “你们不要不相信,在我华夏*,追溯到几千年前,有一个国家,名‘周’,在公元前1000年甚至还要久远些的时候,他们就颁行过采邑制度。欧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是在询问自己的顾问。在安蒂冈妮的示意下,辛西亚上校赶紧做答,“那应该是在公元8世纪初,由法兰克王朝的宫相查理?马特修改颁布的,在此之前,墨洛温王朝实施的是‘赠地制’,导致王权削弱、地方大贵族的独立性增强。而采邑制最初施行是只限终身,不得世袭的。国王将土地分给公爵一级的大贵族,公爵则再把得到的土地以‘采邑分封’的形式往下分给伯爵一级的贵族;伯爵将所得的再分封给子爵、男爵一级,最后由男爵分封给最下的骑士。” “周王朝的采邑制度,可能要更加缜密、更加符合历史发展的规律。不过在周朝的后期,终于出现了‘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的现象。地方领主的实力都要大过周王了,国家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欧洲的采邑制也是如此,看上去很美好37605738,但连桑德拉男爵都不讳言,说优质贵族如何如何注重传承,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那就是世世代代割据、世世代代享有国中之国的权利,从而达到一个家族连绵延续、兴盛强大的最终目的。”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不禁心中一沉,他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陛下不但在经济和军事方面有过人之处,连政治智慧也超出常人想像。他所言的在东方施行的政治制度,居然如此久远,简直令人匪夷所思!难道这就是他之所以提出分封制落后的原因吗? 只听他冷笑一声,继续道:“采邑制度由终身变成世袭,实际上就是最大的倒退!为什么?当采邑变成世袭,这一切都变成私人之物了,那么,可以预见到,那些封臣们对领主的隶属关系也会逐渐变质,原先以国王为首的中央军事权力肯定会被架空,国家的军事机构也毫无疑问会渐渐成为一个空壳!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军队都被他们统率了,国王甚至没有直接指挥贵族军队的权利,那么国家的稳定和长治久安,又有谁来保证呢?”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辛西亚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更使得所有贵族们纷纷低下了头,“陛下说得没错,在实施采邑制过程中,的确是逐渐变质了。查理?马特的政治制度推行到查理曼大帝及虔诚者路易时期,‘采邑’已完全被‘封土’所取代。在大帝死后不久,庞大的帝国便**了。” 塞拉弗没有露出笑容,反而非常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你们还一个劲地鼓吹分封,简直是潮流的倒退!知道吗,在东方,一个叫秦的国家建立,在公元前221年,他也就是*这个名字的最早由来,这个国家非常恐怖,拥有极为强大的经济实力以及可以征服一切的庞大军事机器,他们为何强大?并不是因为他们统一了周朝后期四分五裂的国家,而是因为他们摒弃了原始落后的制度采邑分封制,而是推行郡县制度,将整个国家分为三十六郡、一千多个县,将军权集中、政务则有选择地下放,结果,这样的制度已经在*实施了1752年!” 他似乎震动别人还不够似的,哈哈大笑,“分封制……真是可笑,我们快2000年不用的东西,居然还有人拾起来,当作宝贝一样的献来!桑德拉,你的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谈,我先要问问各位,哦,你先来,范思坦尼先生……” 他指着那个因为发现铁矿而发家致富的家伙,“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那位爵士绝对不可能说不满意的,他的几处特赏,还包括人人垂涎的甘蔗园,现在其制糖规模每年在157.5吨左右,按每磅糖1.5个鲁恩(非零售价)计算,货值就是43312.5达特,扣除成本和22%的奢侈品税,每年的净利也应在24000-28000达特之间。更何况他还拥有自己的商船队,货运贸易的收入年均也能达到3000达特。 除此之外还有他投资的其他产业,例如开办在范思坦尼城的商铺和马车行,可以为他每年带来10000达特以上的净利,他还有王国特批的厂矿企业股份,每年的分红也相当可观。可以说,这是最早一批因为技术获益的贵族,此前这个穷得不得不渡海远洋的意大利技师,浑身的虱子恐怕都比铜板要多吧? “满,满意,不过……” “身价上百万金币的大财主,范思坦尼爵士,还有一处以自己命名的城市,真是无限荣光!我想问我们的财主先生,如果我给你一块骑士领地,或许再大一点,给你若干个奴隶、家臣,然后收回你现在所有的东西,您会愿意吗?” 范思坦尼面如土色,连声道:“不愿意,不愿意!” “也许你认为那些都是你应得的,不过我却有不同的看法。首先,我已经因为你的功劳而颁布过赏赐。塞尔吉!” “是的,陛下,在1519年登记的一段口谕上,有‘奖赏这位技师先生一块500英亩土地的甘蔗农场,100个印第安劳役,10名印第安美女。’其后数年间,还另有各种加赏。”老情报员果然记忆力超好。 “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各位,似乎我很少将印第安人当作物品赏赐出去,这的确是不应该的,我会去向阿瓦哈伯爵请求宽恕。”塞拉弗淡淡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发现铁矿的应当是我名下的探险队,维拉扎诺先生你也在场,你说说看呢。” 巴拿马的胖子省长赶紧跳起来行礼,他暗暗叫苦,原因是他居然又猜错了陛下的心意。这下失了分,再想补回来可就难了,即使送一百张缀满宝石的芙蓉帐都没用的!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陛下,小声道:“是的,我尊敬的陛下,那个探险队还是您亲自资助的,后来取名叫‘主信爱我们’。当时范思坦尼是探险队的一员,共同发现了蒙彼斯高原上的铁矿,只不过因为他的功劳较大,那次封赏便都由他个人承受了。实际上确实有点不公平,我们也没想到陛下您那么慷慨!” 贵族们也有失笑起来,掩嘴假装咳嗽的,不过却没有几位王室成员笑得开心。索尼娅此时却悄悄和塞拉弗耳语了几句,众人都当他们是在说笑,也没在意,唯独胖子心里大喜。 到底是那座帐篷终于起到了作用! 塞拉弗寒起脸,看也不看脸色煞白、缩成一团的范思坦尼,声音洪亮,一字一顿,“不管怎么说,我做出的决定从未更改过,范思坦尼先生因为立功而受勋,理所应当!他的爵位是得到国家和社会广泛承认的,我相信不管在哪里,是否在范思坦尼城中,那些公民们都会朝这位曾为国家做出过突出贡献的爵士行礼,并为他让开道路!当然,他家族产业的虚实,我们也不必过于深究,凡是遵守王国法律、按章办事、按时纳税的,都属王国优秀的公民范畴,贵族更不能例外!我的手头上有一些关于某些贵族在商业活动中罔顾法律威严,明争暗抢、偷税漏税、欺诈行骗的报告,我会递交到国家安全局杜富尔局长和最高法院桑德拉院长那里。对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伙,我绝不会置之不理,更不会心慈手软!” 桑德拉和杜富尔无言地站起身,阴沉着脸各自施礼。 那位范思坦尼爵士倒是如蒙大赦般坐倒,额上见汗,哭丧着脸,一迭声地感谢,“谢谢陛下,谢谢陛下!”看来刚刚是被吓得不轻。 塞拉弗似乎感觉到了弥漫于这间大会议厅中的凝固气氛,他微微一笑,“我想各位都有所比较了,欧洲的政治制度,究竟是否适合我们?不说别的,就说我最近研究的成果,以法兰西王国为例子,他们在13世纪时,世俗的大贵族有哪几个?有4个,分别是诺曼底公爵、勃艮第公爵、阿基坦公爵和香槟伯爵。到了今天呢?只有3个了,内穆尔公爵、隆格维尔公爵和旺多姆公爵。其他人即使拥有爵位,也没有相称的领地。与此同时,王室还大肆削弱、没收、吞并贵族们的封土,像布列塔尼就是其中一例,还有波旁公爵领更是如此。现在的法兰西地图,让人看起来有点样了,和两个世纪前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王权的加强,这也表明他们同样在将权力往中央收缩!” 他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已经说明问题了,各位。连欧洲分封制度的首倡者们,都已注意到该制度所带来的危害了!他们着力削弱贵族权益,加强王权,实际上是加强了政府对国家的控制力,加强了国家应对各种危机的底蕴,国家的军事力量得以逐渐恢复,要不然就凭他们百年战争后的满目疮痍,又在意大利连年战争,其王室早应拖垮了,又怎么会延续到现在?” 所有人不得不同意陛下的意见。 说到底,在场者没有几个是真正意义上的世袭贵族,他们无法从自身的角度来论证该社会制度的优劣。而塞拉弗阐述得有理有据,令其无从反驳,只能以沉默来应对了。 “关于说,波旁公爵的问题,我想请教一下各位。”塞拉弗忽然悠闲地说起此次会议的最重要议题,也是摆脱不开的矛盾根源,“一个公爵领地,每年能收获多少金币?” 众人眉头大皱,酝酿良久,奥狄斯爵士说道:“回禀陛下,公爵领地也分为多种,一般年收在2万到10万金币不等。像香槟省那样富裕的地方,曾为集市贸易的中心,每年收益近10万是不成问题的。” 塞拉弗两手一摊,轻松地往后一靠,“看吧,各位,区区10万而已!我们范思坦尼爵士的年收也大大超过这些公爵们!你们并不是没有爵位,而只是没有所谓的封地。那些封地给你们带来不了多大的收益,即使做到公爵又如何?每年几万金币,还不如每年一次的商船贸易来得快。而且你们还必须为此付出极高的代价,因为这是对我们王国政治制度的挑战,是对王国政治现状的挑战,是对我的挑战!我没法允许那些贵族在封地上建立起只听从自己命令的军队,甚至自建法庭,自行收税,仿佛那就是一个个国家,他们是一个个国王!那么,我觉得再次政变的可能性也不会远了,各位认为呢?” 所有人赶紧都站了起来,向塞拉弗赌咒发誓绝不如此。 塞拉弗大笑,“我可以相信你们,但以后呢,谁知道那些不好的事情会不会发生?我最近还好好听了下意大利诸多家族兴衰的故事,让我更加明白丑陋的封建制度为何令人讨厌的缘由了!今天你打过来,明天我打过去,打来打去,也就是为了一点土地,他们完全想不到别的出路,完全想不到!事实上,只要脑子够用,金币有得是,不是吗?各位在座的,恐怕没有一个穷人,桑德拉男爵最清廉了,每年的工资待遇加政府补助,恐怕也超过3000达特了吧?” 那位正直的法官只能称是。 “其实有关贵族的生活,我是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理论来诠释的。”塞拉弗很有启发性地说道,再度扫视了一遍众人,“各位应当在我的身边,学到了更多的东西。为什么我要向贵族们下发各种福利待遇?就是因为我要让你们习惯起来,贵族,并不仅仅指那些拥有领地、可以对子民任意施为的家伙。各位的居所虽然并不是特别豪华、特别巨大,但无疑都很安全吧?你们拥有最新式的住房和卫生设施,拥有最懂得保洁的仆佣,最好的社区医院及最好的专职医生。你们不必像那些倒霉的领主一样,住在拥挤、潮湿的石制堡垒里就像佛罗伦萨这里,看到了没有,满城高矗的塔楼,足足有200多座!想像一下那些贵族们居住其间的感觉吧……我没有丝毫嫉羡,只有悲悯,各位。在我们享受奢华的玻璃房观赏景致,在冬天**了晒太阳的时候;在我们使用马桶解手,使用自来水洗涤清洁,使用热水笼头淋浴的时候;在我们食用新鲜蔬菜、水果料理以及惬意地享受茶饮的时候,那些贵族们又过得是什么日子?” 第768章 5 他伸出手指戳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想让大家都看到他所说的那些贵族,“看看那些塔楼,几乎没有哪名贵族有超过两个以上的房间,而就是这仅有的几个房间,还都住满了家庭成员和家族的侍从,这仿佛也正是那些贵族们最值得称道和炫耀的生活!唉,看看历史上吧,英格兰王甚至留下了在他床上召开御前会议的记录,而当时王后就坐在床上看着,无处可去。想想那些人也怪可怜的,到了用餐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大厅里,拥挤不堪。一些孩子们晚上睡在楼梯底下,吃饭的时候则排成一列,和狗争东西。有些贵族子女晚上和父母一起睡,或者就和佣人们一起睡在大厅里……看看各位,你们会过这样的生活吗?” 嘲弄般地笑了笑,他继续道:“在欧洲,新生儿的死亡率是王国的十倍,即使身为贵族,也没法保证幼儿不会夭折,女孩子们不得不在刚刚成年的时候就结婚,并且要生养数目可观的子女!年仅12岁就要结婚生子,那些后代是什么样的体质,也就可想而知了。不但如此,他们还深受环境的困扰,被污染的饮水、不洁的食品、潮湿的石室、伤口感染、各种流行病,比如伤寒、痢疾、天花、流感和黑死病等等,谁敢说那是种贵族当过的生活?在意大利的日子里,我更是见到无数贵族大量地、无节制地饮酒和吃肉,到了冬季,他们更是无法像我们一样经常吃到蔬菜、水果,体内元素的流失,更使得这些人常常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有些人甚至自以为得到神示,或是以为被恶魔附体。他们的生命通常只有三四十年……我想在场的各位恐怕已经达到欧洲贵族们的生命极限了。” 人们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嘿嘿了几声。 哈布拉德王国的医疗水平和医务理念当然远远高于欧洲,这不但是受到来自东方“中医”体系的影响,更是由于塞拉弗长期的重视,言传身教,并极其注重整个医学体系的发展。甚至在国家草创,他就毅然地拨款近百万金,建立起规模庞大的国家医院和医学院,引进各类医学人才,在此后越来越多的传染病爆发时期,人们发现,他的前瞻性医务思想和先进医疗理念无一例外地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为了提高国民素质和完善社会医疗体系,塞拉弗在相关工作上真可谓殚精竭虑,印第安社会中几次重大疫情的发生,皆因施行了他所颁布的诸多严格条例方才度过危机。此外他更是亲手创办了第一所护士学校,并以法律规定所有的产婆和护师必须经过各级专业医院的培训结业,才能上岗。 同时,他还多次重申16岁以下女子不得生育,并以法律形式保障适龄婚育者的权益,例如22岁以后结婚生育的女子,可以享受生育津贴等等。 在如此重视医疗和卫生工作的国度里,绝对是没有欧洲城市那种脏、乱、差现象的。在新大陆,绝不可能出现毫无规划的城市,地下管道、社区医院和公共厕所是规划时首要考虑的问题;城市的饮用水源地都会设立自然或人工的水库加以储蓄,经过沉淀清洁和专业消毒,方能抽取以供给居民;王国卫生部、教育局都反复向公民们灌输饮用水煮沸的必要性,甚至学生的启蒙课本上都有这样的宣传。 对于贵族们的*健康,王国当然会报以更多的关注,这些人都是王国精英与功臣,刚刚陛下所说,真是没有丝毫夸大之处这更使得在场者颇感羞愧,坐立不安。 按照塞拉弗的训令,王国的贵族们在政治上似乎享受不到太多优待,但他们在经济方面、私人生活方面获得的好处,却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即使身在最偏远的省份,离首都十万八千里,他们都安享着最标准卫生的住宅,最挑剔新鲜的蔬果,最清洁可口的水源,最耐心负责的仆役,以及最专业尽职的医生…… 他们从生到死,都被纳入到国家运行的轨道之中,在这个时代可以称得上空前绝后! “我很清楚,各位都在担心些什么。无非是想把现有的一切,好好保留下来,再传给后人而已!我听说圣殿骑士团被抄剿时,巴黎的金库竟然有15万枚金币!天哪,这简直是太令人羡慕了,我们的范思坦尼先生得花多久,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啊?” 他略带夸张的口吻惊叹道,那位前技师当场就落泪了:陛下,不带这么玩的,刚刚就差点把人家的小魂都吓掉了,现在又来…… 更令他潸然泪下的是,那位安蒂冈妮少将只是轻轻瞥了眼手心里的纸条,便飞快地回答了那个看似玩笑的问题,“三年零一个月,陛下。” 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塞拉弗点了点头,良久以后,才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只要三年,仅仅三年……范思坦尼爵士便可拥有与圣殿骑士团比肩的财富!我们在座的各位,有谁不置办各种产业,有谁坐吃山空,有谁像桑德拉一样,仅靠工资度日的?” 索尼娅一直在旁聆听,闻言不禁再也忍不住,严厉地插嘴道:“各位,王国的政治制度本就与大陆不同,这是历史问题,可以不做讨论的!但是,国家和王室从未因此而薄待过任何人,尤其是你们!每个贵族,哪怕是个准爵或者骑士,他们的身家也绝不是大陆上普通的伯爵们所能比的!我们不需要向农民们摊派劳役!不需要在圣迈克尔日去征收土地租金,也不需要在圣马丁日去征收麦子!不需要整天斤斤计较鸡蛋和麦酒的品质!同样,我们也不需要建筑城堡,不需要防备敌人,因为王国的军事体系固若金汤!只要呆在家里就是安全的,即使那些下作的刺客,也没办法挑战情报处那些专业保镖的!难道这样的生活,还有人感到不满意,还有人感到不舒服?” 她气哼哼的,一脸不悦。 塞拉弗摆了摆手,“各位真正的资产,我心里都有数,同时我也很惊讶……我时常在想,也许贵族头衔之外的赏格,的确不利于商业竞争和市场秩序的。不过贵族们既然已经走上了资本的道路,那么就必须将此国策坚定地执行下去!我再额外多说几句:经历过王国十年来商业大发展的时期,我们是不是都有些疑惑了?到底哪一类贵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贵族呢?是拥有庞大的领地、惊人的财富吗?是拥有无数的仆役、成群的骑士吗?还是在王室活动和国家政治中频频露脸,像个有教养的绅士……我要告诉你们,不,不是这样的!如果在古罗马,柏拉图们会告诉你,一个贵族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风度翩翩,学识渊博,可以与专家、教授们探讨各种哲学思想和科学疑问;他们常年习武,*力行,可以随时为保家卫国而流血牺牲;他们具有高尚的情*,乐于助人、体贴民情,为了民主、正义和公平,敢向一切腐朽顽固的势力提出决斗!这些描述使得我们仿佛见识到一段记忆深处的影像,或者是一则言传口述的故事,但其中闪光的所在是什么呢?我们称它为:荣誉!贵族的荣誉,不会表现在他们的领地和财富上,不会表现在他们拥有的封臣、骑士上,更不会表现在他们所谓的教养和绅士风度上,而只会表现在他们为了公民、为了社会、为了国家所做出的贡献之上!” “让我们再看看王后的家族吧。柯西莫一世之所以被佛罗伦萨人尊称为‘国父’,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有钱,而是因为他热心公益事业,乐善好施,在有生之年做出楷模表率,个人捐款竟然高达40万金币之多!”塞拉弗语气中有种淡淡的激动,“相比之下,我们的贵族呢,有些可能比科西莫、洛伦佐还要有钱……但别说是捐款,就连平常的生活中,还要时时克扣印第安女仆的工钱,还想着办法去走私黑奴,把国家法律、条文、规定统统置之于度外!” 他声色俱厉,咆哮怒斥,毫无疑问,这些话镇得某些人脸色发白,直擦冷汗,更有甚者已两股战战,随时都会崩溃般地摇晃起来。 “在今天之后,我将叮嘱枢密局,下设一个专门的贵族事务厅,以后,最高法院和国家安全局都将联席事务厅的工作。贵族既然被授予特权,就更应当严格遵守法律,为公民们做出示范,而不是仗势欺人,鱼肉百姓那样的人应当从这么一个神圣崇高的群体中驱逐出去,以保持团体的纯洁。我还建议各位可以自行设立一个只允许贵族间参与,方便各位交流沟通的俱乐部。毕竟,赚钱不能作为唯一的事业,贵族们应当主动参与国家事务、地方建设与各项慈善工程,将更多爱心播洒世间,以点亮圣光,全主之恩赐。” 人们纷纷称是,一时也知道此行的希望全部破灭,不但分封目的没有达成,还被陛下狠狠教育了一番,便不再发言。不但如此,他们还纷纷附和陛下的提议,以期改变形象,日后也少被那个什么“贵族事务厅”的纠误找漏。 只有桑德拉男爵还是有些不满,他是个正统的人,认为自己受封于索尼娅王后陛下,也只有王后能够管理他。虽然他深受塞拉弗的影响,却不能够抹杀他心中根深蒂固的执念。 他于是再度壮胆提起了波旁公爵,“陛下,您的言论我深以为然。不过波旁公爵之所以效忠,恐怕许之以封地,许之以世袭特权才是题中应有之意。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陛下您既然册封了查理?波旁,则必须一视同仁,不能对其他贵族实行差别待遇!” 塞拉弗暗自叹了口气,他在与拿骚伯爵的协议中,实际上根本也没提到查理?波旁改换门庭之后的头衔和待遇,却是对方代表皇帝同意保留波旁公爵的某些权利。但是,虽无正式公文,王国首次拥有公爵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这直接引起了此次贵族间互相联络起来的政治波动。 他带着笑容,耐心地听完对方的话,随即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他不急不徐,却又一针见血地说道:“请问桑德拉先生,波旁公爵的封地在哪,又受封于何人?” 桑德拉男爵不禁顿时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所谓的波旁领地,压根不在王国境内,却是在法兰西王国之中,是由当年法王分封给克莱蒙伯爵与勃艮第的阿特丽斯的儿子路易一世公爵的! 普罗旺斯公爵,却是由帝国皇帝册封的,理由很简单,帕维亚战役失败的法兰西在《马德里条约》中承认割让国土,查理一世则有权将此领地分封给功臣。 也就是说,一旦波旁公爵向塞拉弗宣誓效忠,那么王国将多了波旁公爵领和普罗旺斯领两块公爵份地,从理论上讲,这肯定是要引起哈法之间战争的! 不过塞拉弗能为这位失去领地与封臣的公爵做到何种一步,就很费人猜测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信,现在这位公爵只有头衔,没有任何领地,甚至没有多少可作保留的财产! 即使他是个公爵,恐怕在王国的政治体系下,比一个拥有雄厚资本实力的爵士也强不了多少。 见桑德拉无法辩驳,塞拉弗也没有表露出多么快意的表情,反而更加淡然地叹息道:“查理?波旁不管以前怎样,那也都过去了。我将他拉拢过来,其实就是看重他的能力,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一个契机,以便向我们的债务人进行最后清算!总体来看,是利大于弊的。在此我向各位说明,查理?波旁一旦取回属于自己的领地,那么即使他要封疆裂土,开创另一君主世系,我也会认可!因为他的主要工作都会在本土以外展开。各位如果想领有封土,传承世袭,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赤条条地离开蜜特拉,离开哈布拉德王国,我保证在波旁公爵重获权位的那天,他的封臣名单中一定有你们的名字!” 第769章 6 他神情坚定,不容置疑,“我们的宪法,不会为任何封建地主和封建性质的人身依附关系网开一面。那些妄图倒退历史、鼓吹分封的人,都是心怀叵测之辈,他们都怀着颠覆国家政权,**王室统治的险恶目的,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字眼来形容这些人的鼠目寸光!” 洪钟大吕般的言辞,一锤定音,震得在场者无不心惊胆寒,除了少数人外,其他人都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塞拉弗那双如闪电般凌厉的眼眸。 桑德拉男爵面丧若死,他嘴唇颤动,指尖也在无意识地发抖。即使他不是那种过于敏感的人,但塞拉弗这番毫不留情的批驳,却是句句打在他的心中,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那一点点侥幸的念头,此时完全消泯,他甚至喉头一甜,都要吐出血来! 在欧洲哪一个国家,为人君者能有特立尼达一世这样重的威势?这样真正的大权在握?即使君权最盛的一些国家,例如法兰西,君王也必须考虑到贵族们的利益,甚至有些法令一旦得不到其支持,便根本无法贯彻下去。 然而这些情况在王国根本不可能出现。 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方面,在于整个国家都有一个共识,即这位国王绝不辜负“圣君”之名,他老于筹算、远谋深察、*中所装乃世界政治之格局。大到国家战略,小到地方基础建设,他的治政方略罕有失误,几近完美。 如此一位德望兼备、威权自专的君王,尤其是他在占据国民主体的印第安族人中不可取代的崇高地位,直接造成了他的影响力、统治力皆远远超过王国中任何一个利益集团,更别说他还有意识地推动新兴资产阶级前进,与封建主义顽固堡垒针锋相对! 其实,王国在尝试推行资本主义制度的方面,并没有长足进展。占据国土大部分面积的,是莽荒雨林和原野,不是几年功夫就能完成拓殖的,某些印第安土著居民还停留在原始、奴隶制社会,即使有着王国的鼎力相助,他们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还遥遥无期。塞拉弗对此的意见是仍然采取“公社-私有化”兼顾的道路,通过强权使印第安部族逐渐融合、定居,给予他们相当多的政策扶持,使他们在农业等方面迈开大步。同时,完善印第安法,适龄的部族孩童必须上学。同时抓紧这两方面的建设,以促进印第安社会平稳快速地前进,最终与王国的近代制度结合统一。 不过在王国数百个有正式身份的城市中,资本主义制度无限繁荣,带有资本性质的社会关系已经逐步确立。机器化大生产、商品市场的繁荣、货币流通性的加强等等,都使得封建制度随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站不住脚。资本的魔力难以抗拒,即使是满脑子封建陈旧思想的家伙,在愈发激烈的市场竞争和愈发萎缩的收益所得面前,也只能黯然败退。 塞拉弗起身在御座前踱了几步,看着下方大气都不敢喘的群臣,不禁神色复杂。他知道有些习惯是很难改掉的,哪怕是坏习惯,就好比欧洲的分封制度和贵族最津津乐道的传承一样,到最后几乎演变成一种文化,一种标志。 这样的东西,要完全改革掉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使日后最开明的资本主义国家,同样能见到几位男爵、几位爵士的。 他安慰似地看了狄安娜一眼,随即又与索尼娅眼神交汇。当他觉得脾气渐渐好转了之后,他重新坐下来,和颜悦色地说道:“桑德拉先生,一会儿会议结束,我和王后会单独接见你。” 那位*官如梦初醒,连声称是,原本木然的眼睛中闪出一点明亮,深深致礼后方才坐下。 “各位,刚刚我的讲话已经表明了王室的态度,贵族的头衔来之不易,希望各位要好好珍惜。另外,我从没有说过贵族出生入死或建立不易之功,他们的头衔和荣誉却不能保留、不能世袭,从来没有!我是希望各位都能将自己的爵位和荣誉传至血脉后人的!巴里,你是最早因技术受封者之一!在你的领导下,特立尼达钢铁厂繁荣昌盛,拥有完整的生产线和最尖端的产品。你现在不但是主厂的厂长、总工程师,还兼任第一至第四兵工厂名誉厂长和顾问的职务,正是你常年不懈的努力,使得王国国力蒸蒸日上,我们的武器也令所有敌人胆寒!最近晋你为男爵,那是众望所归。我希望你的头衔能永世传承,你的子孙后代,凡接任之时,都会钦服于您所创造的荣誉,为国为民,为子子孙孙!既然尊敬你,则必尊敬你的家族!” 巴里听罢,已经泣不成声。 塞拉弗一个个点名过去,凡被提到名的,御下皆会动情地叙述此人的功绩、勋劳,尤其是轮到爱娃女爵士时,他眼含热泪,追忆与奥玛将军一同在休达战场上舍生忘死奋勇作战的历程,当然奥玛流干了最后一滴血的壮烈场面,更是深深震动全场,人们都觉得心脏紧缩、呼吸沉重,像索尼娅、玛丽这样感性的女人更是痛哭失声,连连擦湿了好几块手帕。 “爱琳,你的到来令我非常疑惑。” “陛下……”当那位强装镇定的女总督站起身后,她觉得自己长时间的伪装片刻间就被撕扯得粉碎,眼前这位君王,仅仅是淡淡的一句话,就击破了她的心防,甚至马上她便罕见地红了眼圈,噗噗地掉起泪来。 她哽咽地道:“我来此并不是为了申告、要求什么封地,我是为了我的叔叔……他就快要死了,陛下,他挺不到这个新年了……” “索巴!” 塞拉弗喃喃地道,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缅怀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有力地压了压手,声音平静而温和,“坐吧,爱琳,这事儿我知道了。” 爱琳虽然还没有讲完话,但她却感到无比心安,她听话地坐了,拿起手绢低头擦拭着泪水。想当年,索巴掌握国家财权之时,多少人围绕在她们家人的旁边……可是当他被降爵流放的时候,体验到的人情冷暖,却又实在是太多了!即使爱琳身为巴西的副总督,也时常感到艰辛与孤独,尤其自己的丈夫还是个多情的印第安人,有着另外几房太太,轮流排队也要整整一周才能替换完。 由于蒙彼斯在婚前跟爱琳并无感情,婚后他们的感情也极淡。为了家族着想,爱琳只能委屈自己,维持着这段冷漠的婚姻。把索巴看得比父亲还重要的爱琳,绝对不会像坎切斯、希达等人一样,对曾经犹太人的头领视若无睹。 塞拉弗终于再度把目光投向下面,他这时,一眼就望到了贝拉。他微微一笑,那位年纪已不轻的女士便像触电般跳了起来,有些冒失地施了一礼,脸涨得通红! 陛下淡淡地微笑着,“我亲爱的贝拉,我想我们在座者没有不认识您的,连我,也必须要对您用尊称才合适,在每个被您打扰到好梦的清晨,我都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您简直是欲壑难填,总是嚷嚷着钱啊,钱啊的……仿佛我这里有棵摇钱树一样!” 众人轰然发笑,贝拉则十分害羞地摸摸脸颊。 “索尼娅王后那里,你也是常客。”塞拉弗继续说道,“您总是在伸手要钱,甚至还曾连日静坐在财政部长家中,害得撒姆尔先生夫妻关系紧张……” 场中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索尼娅也忍俊不禁,虽然泪迹未干,却也只能用湿手帕来掩嘴,撒姆尔则摇头苦笑,可见塞拉弗对人们情绪的*纵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他有意顿了顿,接下去讲,“如果伸手要钱不问原因都要审判,估计贝拉局长会是第一个被抓进监牢的,可是她没有。不但没有,她还可以堂而皇之坐在桑德拉男爵面前,用挑衅的眼睛看他,但对方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学着那种邪恶的表情,当事者两人态度不一,贝拉是捂住脸,直叫“我没有,我没有”;桑德拉则无奈地嘟哝着,“她又没犯罪,我拿她干嘛?” 人们继续大笑,有人笑出了眼泪。 “好吧,让我们看看,这位局长近五年究竟花掉了国家多少钱……安蒂给我的数字让我吃了一惊,一共是壹仟零壹拾叁万陆千陆百壹拾贰枚尼尔,换算起来,超过了壹万万佛罗林!”塞拉弗不用特别表现,人们也能直观体会到那令人极度震撼恐怖的数字,“从无到有,我们建立起了像蜜特拉大学这样高等的学府,现在王国的大学包括神学院、医学院和军事综合学院的数量,已经超过了30所;劳动技术学校、艺术学校、师范学校、护士学校、各类培训学校等等,已经达到了468家;王国各地的小学、启蒙学校、寄宿学校和私领代课学校的规模是多少?79.8万所!” 他神色严肃,“印第安人社会的特殊性,使得基础教育的推行显得困难重重,没有饭吃、没有衣穿的穷人是不会让子女入学的,那些生育过多、负担过重的家庭同样如此。另外,以血源关系聚居的氏族公社,向来不亲近外人,更不要说把教师、课堂塞进部族中去!怎么办?贝拉局长没有犹豫,她为此做出巨大牺牲,每年仅有1个月呆在办公室里,其他时间都在各处奔走。她投入大量精力关注社会矛盾问题,关注印第安民族的生产、生活各个方面,事无巨细;她创造性地提出‘印第安人教育印第安人’的口号,在各大城市拨款开办进行印第安民族性教育的学校和学院,短短几年时间,为印第安社会培养出上百万合格的教师,再将这些人送到乡下,在各个部族中担当私领代课学校的老师。不能不说她的努力是有所回报的,王国的公民识字率从1520年不到2.5%,现在终于提高到了4.5%以上,别看只有这区区2个百分点,在如此巨大的人口基数面前,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人在政府、军队中担当要职,看看我的御前,多么雄壮威武之师啊,他们的大多数都来自于部族!可是,如果说真正实现这一切改变的,并不是我,因为我不是万能的;而是贝拉局长!我觉得,每个印第安人都应该向她行礼,而每个非印第安族人都应该向她鼓掌!” 他说着,起身带头鼓掌。 那些公爵卫队的印第安士兵们,则迅速地敬礼。一时所有人也都起身鼓掌,场面热烈而感人。 贝拉望望塞拉弗,又望望索尼娅,一时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她这个教育局长当得既痛苦,又窝心,痛苦的是除了教育方面,她还要代管各项事务,有时亲下农田,有时亲自筑路,有时紧急输送物资给养,有时还得临时担起医生的责任,惟有如此,才能真正融入到印第安社会中去,才能真正得到他们的信任,既而完成自己的真正使命;窝心的是她从未因为经费问题而烦恼过,她的一揽子计划总是在年初最早得到审核批准的,钱也能以最快的速度从国家银库里提得,总之,人人都羡慕她的岗位,人人又都尊敬她的工作,这是一个真正花钱如流水却责任大于天的部门。 要想按照塞拉弗的部署,将印第安社会的基础教育落实到位,其艰难可想而知,那绝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艾美拉宫中不论是谁,都不敢拆她的台,因为大臣们都知道,一个教育、一个卫生,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陛下最计较得失、讲究评分的方面。 即使贝拉如此要强,却也屡屡产生过再不干了的念头,教育工作本来就不好做,在王国中更不好做,而在塞拉弗主掌的国家,却是难上加难、难于登青天! 第770章 7 如此庞大的原始蒙昧的社会群体,如此艰难险阻的自然环境,如此恶劣的工作条件,不就是因为塞拉弗一句“将教育火花像圣光般播洒下去”,贝拉才会那么拼命、那么不计得失、那么豁得出去地干活的吗?王国上层都知道贝拉有超标使用公共财产的习惯,她还是个极度注重享乐的人,私生活总是不检点,还曾经跟一个叫劳诺的神甫关系暧昧,没想到此人却对王国向有敌意…… 但不管怎么说,人们都愿意去谅解她的行为,哪怕她过于率直、又不温柔、喜好*债,私生活奢靡浪费,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她的优点,她的成绩。 直到今天的一席掌声,贝拉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价值。 她心里那点点归隐之念,早已荡然无存,被抛到九霄云外。 塞拉弗等众人稍稍安静下来,这才以充满感慨的语气说道:“按照教育局长的功勋,她早该是贵族了!为什么还不是?并非因为她能力不够、资历不足或者为人置疑,我在1525年就签署了对她的赏赐命令,我甚至已经将下拨她的某些产业,由王室相关机构代管起来,但迟迟按住不发,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的脑海里想起了罗马时代的那种全民政治的精神!不管出生如何,当一个人累积到足够的人望、资历或战功的时候,全罗马的人都会为他欢呼!元老院也不得不批准对他的任命!那就是贵族应得的赞美,对荣誉的赞美,对功勋的赞美,对品德和情*的赞美!我们的贵族,是否也应当享受这样的殊荣呢?” 所有人再度鼓掌,并齐声高呼:“晋爵!晋爵!晋爵!”逐渐整齐划一。 塞拉弗屡屡提起古罗马,正是他最近学到的小技巧之一。在文艺复兴时期提起古罗马,尤其是三杰的论著和经典名言,足可以在辩论场上以一挡百、无可匹敌。所谓“文艺复兴”,正是将古罗马、古希腊的某些东西从历史的尘埃中揪出来,披起时代的新衣继续炒冷饭。而这样的冷饭广大人民群众是无不以吃之为大幸福的,趋之若鹜,与有荣焉。 雄辩滔滔的塞拉弗终于又一次成功地将自己的错误变成了一种美德。至此之后,贵族的举拔无不经历如此一场“公推”,甚至还出现在各级议会之中。被多数人投票选出的贵族,可以享受代表们长时间的起立鼓掌,大家也会同声呐喊“晋爵”……尤其是在大国民议会团所在的国家议院,声学条件好,声场强烈,如能置身其中,享受众人捧场喝彩,简直比吃一颗人参果还美妙得多。着实有些人将此当作一生中最大的追求。 然而此次众人公开的摊牌行动,却仅仅只赢回了贝拉一个爵位女子爵,也着实说明了问题。看来塞拉弗心中的确横有障碍,极为不爽,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拖延其他合乎标准者的授爵了。 当然没人在乎这迟到的一天两天,还有人更是为能赶紧离开而庆幸。总之一场政治风波就此消散,索尼娅甚至连声叹息,暗中埋怨陛下不该这么轻松地就将他们放走这些人着实吵闹得王后已经难以入眠了! 至于桑德拉,他却是在场者中收获最多的一位。 并不单是爵位上,他的男爵称号终于得到注册,在贵族事务厅建立之前,艾美拉宫将亲自核定并下拨桑德拉先生的贵族待遇,包括外界买不到的特型马车,并印有家族纹章;宽大独立的住宅;经过正规训练的仆人,此外还有同样享受国家津贴并拥有政府身份的一名马伕、两名携枪保镖和一名神甫兼私人医生。 最重要的还是表现在桑德拉的工作上。两位陛下都十分认可他在审判和执法方面的专业精神,虽然他因此得罪了很多人,有太多流言蜚语和卑贱的人身攻击,不过他终于比较困难地在自己的领域中实现了一点,那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有鉴于此,塞拉弗将王国最高法院进行改组和扩充,成为大国民议会团的直属机构,并从政府机构中独立出来。*官改称“王国最高独立法官”,不再接受普通的民事诉讼。只有当其下属的各级法院有无法审结的案件,或者最高法院查阅案卷发现问题时会召集再次审议。 扩充后的王国最高法院,机构庞大、组织严密、程序紧凑;有专门的部门处理天主教、新教、印第安诸部族宗教等涉及宗教的案件;其下辖**地方法院,包括省级地方法院与直辖市法院、普通城市法院、地区法院,皆兼有此类职能,一旦有严重的涉教案件,将直接上报王国教会。 大国民议会团将多出一个重要议题,即按照最高法院工作处置的考核情况、民众反馈等方面综合评价,来决定其年度下拨经费。可以说,法官工作被完全置于议院、公民的监督之下,他们满意与否,即是他们是否继续工作并享受高额待遇的重要依据。 大国民议会团不能干涉法官审判与结案,但是每半年召开一次综合评议,将对各级法官中优者进行晋升、劣者则遭裁汰。最高独立法官每五年评议一次,同时结果要上报国王。 桑德拉男爵得到这么一柄尚方宝剑,喜不自胜。尤其按照法律规定,他甚至能对王室成员的犯罪行为进行审判,当国王和议院对于核议结果有出入时,以议院所定为准。《王国宪法(草案)》中还规定,大国民议会团随时可以绝对多数票(90%以上)发起对国王的**,在**期间,除非国家处于紧急情况,否则国王无法有效的行使权力。 两位陛下都已决定不再拖延,将于1532年新年首日正式颁布实施《宪法(草案)》,并听取各方意见,予以调整和修正。试行期为三到五年。 如此一来,法院的重要性被大大提升,对王室的权力以宪法形式给予了限制,法院也与教会、行政院并重,都要受议会的影响。 无疑,这一系列决定,是塞拉弗在长期思考、比对国家政治制度优劣性后走出的重要一步。光是他说服王室成员,例如索尼娅和玛丽娜等人同意他自限权力的过程,就显得极为困难。好在他毕竟是“个人魅力”型领袖,在经年不断的探讨、佐证之后,王室终于还是集体通过了他最后的决定。 第771章 8 11月4日,加那利群岛,特内里费岛首府圣克鲁斯。 一支遮天蔽日的庞大舰队缓缓靠泊,随即码头上开始多出无数旗帜、仪仗,还有默不作声的观望人群。约1个沙漏时后,西班牙总督座舰,看起来和**舰差一个档次的克拉克船“圣主”号从大加那利岛出发抵达这里,随即在港口的小教堂中进行了签字仪式,总督与各岛领主将象征自己权力之物递交给哈布拉德王国枢密局成员、巴西总督、科伦巴男爵荷南多?科尔特斯。 随即,哈国方面进行了盛大的升旗和阅兵仪式,战舰编队并鸣响礼炮,声震诸岛。代表王国的诸星十字旗冉冉上升,高高飘扬,而代表西班牙王国的皇冠狮子旗则黯然退场。 科尔特斯在码头对王国委派的当地政府官员及士兵们的演讲中,首先感谢了伟大的天主的恩赐,让他得以接触自己最敬仰的哥伦布先生首航之地;其次他感谢了西班牙王室,因为他曾经也是一位西班牙人,率领着殖民地士兵,在帝国的海外领地奋勇厮杀,却因为一些政治原因最终离开,不过西班牙毕竟是他的祖国,值得永远地尊敬。 此后,科尔特斯便完全进入了王国重臣的角色,他首先对西班牙政府在加那利虐杀土著表示了极大愤慨,其次他又严厉抨击了历届总督、领主们自私自利的殖民政策,认为这种纯粹的资源掠夺式发展,既不顾当地民生、又不顾产业结构,最终造成当地种植业的片面繁荣。 科尔特斯最后表示,哈布拉德王国将建立加那利自治区,以管理岛群,自治区设置总督1人,教区长1人,独立执法官1人,自治区议会也将严格按照法律召集起来,每座岛屿将下设执政总督1人,议会规模根据行政规划予以调整。驻军与舰船将直接受海军部管辖,当地治安警察团则不属此列。 随着西班牙总督府及驻军司令部的撤离,加那利群岛正式归属于哈布拉德王国。 教皇协定将加那利群岛划归西班牙后52年,哈国便即否定了阿尔卡索瓦条约的神圣权威,然而罗马却还无话可说。毕竟在刚刚过去的劫难中,无论是罗马的贵族,还是城市的公民,抑或那些没有政治地位的人们,都深深感激王国的仁义之师。没有瓦氏将军,罗马将死去更多的无辜者,城市会变成瘟疫的坟场,教皇陛下也会成为粗鲁佣兵们的俘虏。 天色已近黄昏,海面上荡起微澜,落日的余晖洒在特内里费岛上最高峰,同时也是曾经西班牙王国领土最高处的泰德峰,将皑皑白雪染成一片金色。这座山峰海拔超过3700公尺,并且是一座活火山。在它的四周略显荒芜的原野上,火山活动的旧迹仍清晰在目。 在这里,而非西班牙总督府所在地,大加那利岛的拉斯帕尔马斯进行政权交接,即因此峰。 毕竟这是大西洋上的最高点……对于哈布拉德王国进行海外拓殖的臣子们来说,好大喜功的行为亦会偶尔发生。 不过,代表政府前来收取并宣示主权的科伦巴男爵,对于那分外美丽的景致只是淡淡一瞥,他随即皱着眉头登上马车。 刚刚登陆完毕,将营地安置好的哈国陆军部队,驻地选在城镇西北部一处山谷。科尔特斯匆匆视察并安抚了一下,便即在卫队簇拥下离开,前往港口。今晚将在第3舰队新旗舰“圣多明戈”号上举行宴会,而西班牙人虽然离去,但诸岛间不乏一些流寇、兵痞、北非海盗和柏柏尔土匪,同时哈军登陆部队只是普通三线军团,兵力也只有1000,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将当地完全掌控。 “坎切斯,我希望此行并不只是来散散心、度度假的。”在马车上,男爵朝一位拥有亚麻色卷曲短发的男人说道,他正是御前秘书坎切斯,曾经这两个人还都在巴西总督的位置上呆过。 自从离开第7舰队,坎切斯给人的感觉就不很年轻了。他开始蓄须,并注意修剪。这是个成熟而有魅力的男人,长期接触中央权力,使之更有种说不出的气势,正是贵妇少女们最喜爱的类型。他的身边从不缺女人,和科尔特斯一样,也有了不少私生子。然而直到现在他也从不谈及婚事,仿佛准备再当几十年的钻石王老五。 他在意大利侍奉陛下不过十数天,便即离开,想必并不只是特意为加那利这块飞地而来。 “科伦巴男爵,希望爱琳副总督并不是得到您的授意,才离开里约热内卢的。否则,我必将请示陛下,给予您最严厉的惩罚。” “随便。”科尔特斯满不在乎,“我也正好想问一问,到底我的辛勤劳动,究竟能换取多少领地和财富,别跟我说波旁公爵是到王国做客的。” “你总是充满了欲望,男爵。”坎切斯不客气地说道,“希望你没忘掉,当你被捆绑起来,送到大树栅的时候,处决的命令已下达了而正是陛下的仁慈和既往不咎,才挽回了你的性命。别人都有资格去争,你没有!” 荷南多?科尔特斯狠狠盯住对面那张冷漠的、带着淡淡讥笑的面孔,一会儿才恍若无事般晃了晃脑袋,“我在巴西住了很多年,不辞辛苦,每年都亲自率队出征,我的踪迹遍布全领,同时也让我深深感觉到那里地大物博。陛下没有将之交给别人,而是交给了我,这让我强烈地感到他的信任,也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他的恩赏,我科尔特斯从不敢忘;但是,我身处要职、工作敬业,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相应的地位与荣誉。如果在西班牙,我至少是一个伯爵吧?拥有2000英亩以上的土地,也不过分吧?可是现在呢,一个虚假的所谓的科伦巴男爵头衔,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可是个总督啊!” 第772章 9 说到这里,他的怨气更是腾腾地上升,“我现在储存的黄金已经太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掉才好!” 他当然有必要抱怨领地的事情,当初他的前妻带着儿子离开了新大陆,令他着实伤心了一阵子,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更多的情人,有西班牙人、有葡萄牙人、有意大利人,也有印第安人。 那些被他的糖衣炮弹征服的女人们,有些也曾提及并嘲弄他的权势和地位。一个堂堂总督,竟然没有方寸领地,连军事大权也被别人分走,还提什么心腹,还提什么重臣? 这些*们巴不得科尔特斯马上就变成伯爵、公爵,那她们也可以马上成为贵妇,不为别的,也要为子孙们考虑,毕竟这位多情的总督私生子已经太多了,没有足够的领地和财产可怎么分呢? 科伦巴男爵原本确实不在乎那些“虚名”,尤其是塞拉弗对他的恩情如山,很难还完。他在银行的金库中仍存有大笔的金锭,正是陛下的赏赐这种东西其他贵族可没有福分领受!但是,在身边人异口同声的游说之下,科尔特斯也不禁逐渐改变了看法。他越来越在意地位、权势这些东西,也越发觉得王室这样对待自己很没有道理。 他的朋友,也是王国另一位知名总督乔伊,多次来拜访他。这位北太平洋总督领的执政官非常欣赏尼科罗?马基雅维里的《君王论》,因此他曾深受信重。只不过时运不济,治政地方却爆发了大瘟疫,死了数万人,这才被调任是职。 这两位总督凑在一起,肯定会谈到王国的现状。 贵族政治在这里是很难得到体现的,十多年前,塞拉弗曾相当喜欢使用贵族头衔来作为臣子们勋劳的奖赏,但很快就完全变了。他对封号的吝啬,任何人都能明白无误地感受到。最初科尔特斯那般功劳,仅获得了一个准爵士的称号,然而在公职上,却已经是冠冕堂皇的巴西总督了! 坎切斯却对他的言论嗤之以鼻,“您若嫌弃那些金子,可以送到我家里来,科伦巴男爵。另外,我得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亲爱的荷南多,您是否觉得志得意满,连陛下的旨意都敢违背?巴西是整个王国最重要的后方基地,不容有丝毫动摇!我很难想像当他觉得您不在可靠时,会否将您一撸到底?我觉得您已经深受那位前财政大臣的影响了……难道不是吗,他最擅长使用的,就是金钱攻势。” 科尔特斯疑惑地望着他,“你们难道不是一族的?” 坎切斯大为反感,冷哼一声,“别这样,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我,男爵先生!我是犹太人,我也是索巴的同族,这都不错;但我首先是一个天主的信徒,是陛下的忠诚子民。你认为陛下为什么会再三地申斥索巴?难道仅仅因为他小气,还是他做事不够认真、不够努力?” 科尔特斯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想说。坎切斯更加冷笑起来,“不,荷南多,也许你都意识不到那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他的不忠,男爵。索巴是个对工作异常认真、尽职尽责的人,他在的几年,至少财政数字上是连年翻番的,即使撒姆尔、史丹利以及现在财税方面几个大主管加起来,都未必有他的能耐!可是陛下却毫不犹豫地拿掉了他不忠,就是这一点害了这个人!他想得太多了,将王国当作了犹太人避难的圣地,他还以为这是上演《出埃及记》,他还以为自己是圣人摩西!” 坎切斯的冷笑表情转为冰冷浓重的嘲讽。 “陛下积极推行的政策,实际上我们现在都清楚了,那就是一种鼓励各民族互相谅解、相互融合的办法。可索巴所作所为,却违背了这条准则!犹太人在王国中仍然坚拗而可笑地独立着,仿佛他们真的仍保留着约柜,记得那些与吾主所签署的神契!索巴这种行为看似在帮助犹太人,实际上却是把路越走越窄,他对犹太民族频繁的施恩,早已引起了诸方不满,而最不喜欢他这种举动的又是谁呢?正是陛下!” 科尔特斯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是首次听到这种论调,跟平日索巴的讲法大相径庭。那个老家伙总是标榜自己的德望,大言不惭地说他又拯救了多少个可怜无辜的犹太家庭,又拯救了多少嗷嗷待哺的孩子…… 这种僭越施恩、擅权揽功的行为,怎么会不遭到人主的忌惮呢? 即使索巴是无心之举,但在塞拉弗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告和申斥之下,仍然我行我素,终于将陛下激怒了。他不但将之削爵贬谪,更是颁布严厉法令,如同欧洲各国一样,禁止犹太人的权利。 可以说,事情已经变得很糟。现在每个犹太人移民定居王国前,都会进行严格的审查,包括政治方面、信仰方面和个人财产方面。同时,他们要缴纳高昂的入境费,并需要王国两个以上非犹太公民的担保。 科尔特斯默然良久,“我们不讨论这个。” “可以,您想说什么都可以……”坎切斯淡淡地说道,拳头紧紧捏了一下,“我觉得这一次,多巴哥侯爵和列奥纳多伯爵都做得非常好,不管外面笼罩着多大的迷雾,他们都能清晰地判断出王国政策的走向!《国家快讯》的主编安东尼奥?萨拉伊也在外面,这是消息灵通人仕,您何不去问问他?” “问他?问什么?”科尔特斯不禁有些不屑,那位的发迹道路遥不可考,但有一点可以说明问题,此人投身列奥纳多门下时,行为不端,经常偷窃主人财物,老伯爵那时不过是个名气大点的艺术家,家无余财,有时更是直言不讳地流露出不满。然而,因其相貌英俊,竟从来没被逐走,40年来,仍然是列奥纳多伯爵最信赖的助手。 1510年,他因试飞列奥纳多研发的飞行翼而摔跛了脚,此后心有愧疚的老伯爵对他一直照料有加。1523年,拨给了他两处锯木厂和一处木制加工厂;1525年,拨给他2.15万鲁恩和一处小型晒盐场;1526年上半年拨给一处位于委内瑞拉省收益极佳的铁匠铺,下半年则拨给10名由伯爵府负责薪金开销的强壮保镖,外加350尼尔;1527年,列奥纳多伯爵求告陛下,为萨拉伊获得《国家快讯》报的副主编职务,该报发行量在诸多报纸中只能算得上中游,不过却是官方指定的时政报纸之一;1529年他登上主编位置,并在蜜特拉的富人区定居…… 这位有品性不端之称的报社主编,虽已年逾天命,却仍是上层沙龙的贵宾、艳女熟妇的恩客,由于工作需要,他的信息来源广泛、通达,能够趋利避害,因此无论是他的业务还是私人的财富,都呈现出高速增长的态势。颇有些人为此经常参加他的聚会,以便及时有效地获取“相对重要”的信息当然其中更不乏利益交换等等的事情。 “当然是询问贵族地位等方面的事。”坎切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拥有这个国家最大的情报机构的暗中支持,还在王家信鸽育训基地驯养了大批蓝眼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听你说的,我都以为你是他的掮客。”科尔特斯毫不客气地讽刺道,“算了,坎切斯,你跟我那么熟,同样还呆在一个人人垂涎的位置上,如果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绝对不相信的!说出来吧,陛下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屈膝投降?” “您的火气太大了,科伦巴男爵,这样会伤了自己。”坎切斯若有所指地道,“陛下曾有言,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认为深有道理。真正私下里摊开来,其实问题很简单,您可以想一想:波旁公爵之事成立,那么最激动的应该是谁?无非是侯爵、伯爵、勋爵他们,王国中也只有这些人有这么激动的资格!其实制度一词,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王国建立迄今才不过5年时间,即使一部《哈伯拉德王国法典》,也不过是随时能够改写的文稿而已!封建还是资本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他喜欢什么!” 这几句话甚为露骨,连科尔特斯都暗自抽了口冷气。 不过想想也真是如此,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接触到统治阶层的核心,便越会发现自己对政治的理解愈加深刻、明晰,科尔特斯虽然只是外臣,但是他毕竟有了枢密局成员的新身份,级别已足够接触某些机要。 他的野心当然也来源于身份,至少在墨西哥战事结束很长时期内,他都绝对不敢在塞拉弗背后玩什么小动作。 而在政变被压制,他险些被枪毙一事发生后,他更是对英明果决的陛下产生了无穷的敬畏,他在巴西玩命地开荒垦田、安置移民、划定农场,并将军队打散,前往征服更多的地区。他连续几年政绩都被评优,还得到艾美拉宫的通谕嘉奖及一枚银色塞拉弗勋章。 “我知道……”科伦巴男爵颇为矛盾地刚要讲点什么,车伕已敲了敲车厢壁板,声音闷闷地传来。 “大人,舢板已经停在码头上了。我看见梅诺卡将军正在登船。” “这就来!”科尔特斯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坎切斯,我们也过去吧。希望这个晚上能过得愉快,不管商定成怎样的结果,我想我都会接受。希望那些大将和权贵们都能有个清醒的认识。” 坎切斯微微一笑,看着他弯腰率先离开,“最后一句话也是我想要送给您的,科伦巴男爵。” 第773章 10 虽然是11月间,加那利群岛附近的温度也并不极端,只是甲板上肯定是不能久呆了。 只有偶尔出来透透风的人,才能隐约看见第3舰队旗舰“圣多明戈”号及其身旁强大的战舰阵容。 “圣多明戈”号是仿武装福船型制的战舰,率先采用混帆,即又有硬帆,又有软帆,颇多平衡外挂,共有6桅;其次炮甲板压缩为2层,底部重炮,中部中型长炮和后膛子母炮,75门。堪堪达到2000吨。 比起欧洲诸国的战船来,哈国的海军已遥遥领先百多年了,这是他们长期厚积薄发的结果。即使现在缺少来自*的人力、技术等支持,但凭借着取长补短、深入研究、反复改良、定型试制等环节常抓不懈,并予重奖重罚,哈国自身对造舰方面的研究已走在时代的前列。除此之外,哈国海军的建军思路、训练模式和长期练兵、作战相结合,使得其海军人员素质普遍高出欧洲诸国,西班牙、葡萄牙在第二次休达战争中的失利,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并不是因为特立尼达一世亲自披挂上阵、扼守一线,而是对方在海上毫无克敌制胜的自信,一旦**开始,葡人就束手束脚,不得不在本土被动地抵御敌人可怕的侵略。 由此可见在塞拉弗的一手打造下,哈军海上力量已逐渐成长壮大起来,变得令人生畏、令人胆寒了! 显得仍然年轻朝气、重达1350吨的“公爵”号,停泊在“圣多明戈”号的右侧;左侧则是下水1年的800吨级护卫舰“利弗”号,这艘船的船长是曾经海军司令的副官,弗莱尔少将。 光看这支舰队的规模,就明白西班牙之所以不敢妄动、乖乖撤走的原因了。 可以这么说,即使西、葡在西北非的海上力量全部调动起来,他们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尤其这支舰队在哈国并非普通舰队,除了大名鼎鼎的第1舰队以外,就是这支舰队有着非凡的功勋及崇高的地位:他们曾参加过挽回国运的圣卢西亚大海战,击溃了西班牙侵略者;他们受海军部直接领导,由海军司令、马提尼克勋爵塞索斯?德?略萨亲自担任舰队指挥。种种荣誉,使得这支舰队上下齐心,蔑视一切敌人,骨子里还带着高傲的情绪,认为自己甚至与那些“终日巡逻”的战舰队完全不在同等档次之上。 第774章 11 科尔特斯与坎切斯从陡峭的之字形梯慢慢落到二层甲板,马上便嗅到了异样的味道。许多年轻的军官们来来去去,脸上都带着严肃的表情,他们时而交头接耳、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撇嘴、时而冷笑,看起来与平日军容军纪良好的时期截然不同。 尤其令坎切斯皱眉的是,他竟然还看到几名身穿监察局制服的军人也混迹其中。 科尔特斯马上就发现,这群人有意无意地向他投来敌视的目光。不过这位总督一向胆略过人,他只是整了整衣襟和领扣,便大踏步往晚宴所在方向而去。 “科伦巴男爵到了。”在长廊外,已经布置起数名警戒的卫队士兵,不过姿态相当悠闲。有人低低呼唤,笑语嫣然,正是兰特司令的秘书米琪上校,“哦,坎切斯将军您也来了,快请入席!” 两人点点头,走进大厅。 这里是艉楼最宽大的一处大厅,原先放置的8门16磅大炮已经被装上轮架推走了,船长室、船长会议和起居处等隔板也被拆得光光,这里看起来至少比原先设计图上的大了一倍都不止。可就是这样,在今天的人潮到来后,仍颇显局促。 紧靠着艉部舱板的舷窗,搭着一处平台,放置着长条会议桌和数张椅子,这显然就是主席台了。除此之外,整座大厅里除了左、右和中间三条小过道外,便是密密麻麻的几十张椅子。 这里真是将星云集,仿佛王国中半数的高级将领都到了。 陆军司令、国防部副部长梅诺卡上将,海军司令、国防部副部长塞索斯上将,这两人几乎是军方最高级别的人物了,元帅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是所有将军们的领袖。 资深上将、巴拿马军区及加勒比舰队司令兰特也在场,这位曾经是第一个被塞拉弗青睐、提拔的海军高级指挥官,不过十年过去,战绩反倒不如卡奥这些后辈。原因有很多,王国中有人在传言说,兰特因为曾是雅克船长麾下的心腹,而被陛下弃用;还有人说,他地位过高、资历太老,所以长期被打入冷宫。当然,最令人信服的原因是兰特的性格,此君向来低调谨慎,不争名逐利,最令陛下放心。即使在第3集团军事件于巴拿马初现苗头,兰特需要承担部分责任的时候,陛下也丝毫没有令他解职的意思,他的辞职书甚至还没写就被叫停。 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成功,巴拿马省便沟通了东西方货运贸易和对外交流,使得兰特舰队的重要性更是提高了不止一筹。在此情况下,陛下亦罕见地没有将第2舰队调作他任,兰特本人竟然也安然无事地继续呆在富庶的贝伦。 这一点在其他舰队,甚至第1舰队都不可能。 再看另一位上将,那就更受宠信了。印第安人的“卡巴哈切”、阿瓦哈伯爵、陆军上将、陆军副总司令、总参谋长,拥有特立尼达王室岛的大片正式领地,一度还曾被授予“国防部军事监察大臣”的半正式、半荣誉头衔,同时,这位陆地出身、不谙水情的加勒比族人,甚至还有“全世界第一个环球航行的伟大航海家”殊荣!他就是蒙彼斯! 陛下对于这位他最早收服的印第安勇士,总是充满了温柔和褒奖,仿佛那是他的私生子。 现在看来,当初那个“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真是小得令人发指!势力也微弱得不堪一击!可在那个特殊时期,由于其特殊的作用,却一步登天,走上了神坛。 两代阿瓦哈伯爵,一位是已故去的图克里莫克老族长,一位是他的义子蒙彼斯,都受尽优待可满朝臣子们无不知道,他们是嫉妒不得的,原因很简单,塞拉弗需要印第安人的支持,王室和权贵们需要印第安人的支持,国家更需要印第安人的支持! 看看王国现在的状况吧,占据国家人口基数90%以上的,是印第安人。雄踞西北的墨西哥王国,在玛丽娜女王统治之下,开疆拓土,拥有人口2500万;西南的印加王国,在第十四代王塔拉伊?卡帕克及六人议事团的领导下,克服不利的地理条件,拥有人口620万。光这两大国家的人口数字,就让能整个欧洲陷入失声的状态! 好在塞拉弗从不在这方面过分刺激他的邻居,但他确实是一贯将印第安事务置于王国其他事务之上的,即使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政变之后也未改初衷,对于印第安族人的倚重和信任,却是越来越大。 放眼望望,由印第安族人控制的军权,占据王**队总量的3/4还多。 另一位看似平常的高级将领,身穿特别的迷彩制服,这位是陛下非常器重的前公爵卫队成员,海军陆战队司令官比埃尔上将。 由于在政变时海军陆战队发挥了重要作用,并在塞拉弗的亲自指挥下首先登陆并击溃数量庞大的叛军,故而这支部队在此后连连授勋,比埃尔也被授予“蓝色塞拉弗”勋章,这种情形不禁令海军将领们都羡慕嫉妒起来! 此外,隶属统帅部和国防部的诸多高级将领也都在场,像总后勤部部长康斯坦丝上将、总装备部部长尼科诺?丰塔泽上将、军事监察局局长里奇蒙中将、军事情报局局长肖恩中将、亚马逊南方军区司令琼佩斯上将等人,不过他们只能在台下靠前就坐。 至于那些彼得元帅时期的老下属,军衔至少中将的家伙们,则已经退居到更后面了。这里也不乏熟悉的面孔,曾经在海战中击沉过奥特兰舰队“圣母”号的功勋将领,驻扎希望岛的“圣天使”号船长,现任国防部咨政官、海军物资储备局局长、海岸警备队一区司令的鲁德尔中将;战略运输第18舰队指挥官亚吉尔拉中将;新任“左武卫将军”号船长黎牙实比中将等等。 后者接替的是著名的“箍桶匠”、长期以来陛下事实旗舰的指挥官法斯宾德将军的位置那位退役的指挥官以战术刻板、教条,性格不讨喜著称,他离开船长职任前方才获得中将的晋升,陛下仅仅恩准他一子入蜜特拉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学习,毕业后能得到个骑士的爵位恐怕就到头了! 相比之下,黎牙实比将军还非常年轻,他的姐姐是达尔鲁斯男爵夫人,同时也是王国上层中颇受欢迎的一位贵妇。由于在御前受宠,约瑟也将不少好处带给了妻弟,将他逐渐往中央提拔,“国王座驾的指挥官”,无疑就是他大出血与统帅部、国防部诸多大佬们交易的结果。 至少塞拉弗并不讨厌这种结果,黎牙实比的确是个很有韬略、很有技能的海军专才,私下里陛下也说法斯宾德着实不如此人。 科尔特斯总督被邀请坐在琼佩斯上将的身边,两人在巴西皆一时瑜亮,身上耀眼的光环从未褪色,尤其是科尔特斯,率先征服墨西哥,这使得曾经朝野上下好评如潮,不过迄今人们提起他,大都是满脸悻悻之色,毕竟跟陛下长年累月的积赏比起来,人们很容易遗忘他的功绩,只剩下羡慕嫉妒恨了。 坎切斯少将虽然在场中衔职俱薄,不过他却被邀请前往主席台就坐。在那里,他甚至看到久未谋面的枢机主教、西印度大主教安东尼奥?德?蒙特西诺斯阁下,年轻的蜜特拉首主教凯恩侍立其后。 凯恩是第8舰队司令杜亚尔特上将的次子,从小因家贫进入修道院,11岁后来到新大陆,不久就转入新墨西哥大学专攻神学。他的几位教授都对他的天分与努力赞赏不已,20岁在蜜特拉大学毕业,随即担任蜜特拉圣母大教堂管堂神甫。次年就被蒙特西诺斯大主教看重,成为他的秘书。1529年,凯恩25岁担任蜜特拉首主教之职,地位甚至不亚于其父。 教会对政治事务的关注度总是异乎寻常的高,不过王国教会自从改革以后,教会领袖的位置就一直空悬,他们在政治上的发言权也一落千丈;好在蒙特西诺斯大主教深寽人望,同时又深深鄙薄昔日罗马的腐败,这才被塞拉弗信任而提拔起来。 他此次来到加那利,是应列奥纳多伯爵所邀,来调和矛盾的。 塞拉弗在贝内文托的圣索菲亚修道院接受了查理?德?波旁、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等人的投效,此举激起各界的波动。尤其是波旁公爵的地位问题,引得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如果他真的保留公爵爵位进入王国政治体系,那么牵涉的问题就实在太多了!首先,侯爵、勋爵、伯爵等王国的顶尖贵族们将置于何地?他们不可能心甘情愿屈身一个外来者之下;其次,如果波旁公爵真的获得世袭封地和其他封建特权,那么王国原有的贵族体系便会土崩瓦解,贵族们势必将参与分享利益的大餐,也许会引发极多的政治斗争甚至战争,社会也必将动荡;再次,一旦以上两点确定,那么对于那些辛苦作战、功勋卓著、掌握军权,却无贵族封号的高级将领们来说,则是非常不公平的!欧洲的贵族体系,说白了正是为军事而生,掌握军队的人不是贵族,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当年奥尔良的姑娘贞德在百年战争时执旗掌军,称作特例,然而她毕竟还是得到了王子的授权。 军队骚动起来的后果,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毒药!彼得与列奥纳多经过连番磋商,决定趁着加那利群岛主权交接之机,以展示军威、进行演习为借口,进行一次秘密聚会,以讨论王国体制与军制的优劣、利弊,形成决议,来影响陛下的决策。 也许粗看起来,这是一个画蛇添足的做法,但仔细想想,却不能不说列奥纳多聪明的头脑起到了作用。他认为一味压制是不行的,积怨和不满都需要渲泻的途径,那就必须采用权宜之策两位权臣都明白拖延时间是最好的主意了,那些打着请愿旗号的贵族们不是已经上路了吗?正好也让他们探探风向!等到上头拿出切实可行、皆大欢喜的对策后,一切便又都会回归正途。 老伯爵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些上窜下跳的积极分子中,根本就没有印第安人的影子,叫嚷得最大声、心意最坚决的,也就是那一小撮人。不愁他们能乱起来。当然,因为陛下不在,侯爵摄政,这时候如果能不出问题最好,基于这种考虑,他们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权当一次公费的散心旅游了。虽然怕激起变故,没有大批正规部队的派出,但陆军司令、海军司令悉数到场,第3舰队的主力舰也都赶来参加“演习”。没有人起哄则罢,一旦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那必定是人头落地的格局! 科尔特斯来此的原因还有更多。 加那利群岛虽看来属于飞地,但统帅部极其重视,因为这里联系着新大陆和非洲,当年一个没有资源、位于赤道附近的小岛阿森松,便引得陛下自掏腰包出来建设,更何况现在加那利群岛这样油水充足的地方? 派遣总督的人选上,行政院反复斟酌、权衡,最后上报,王后因《巴厄巴条约》属军事功勋,不敢擅专,故将选择权又交给了陛下。哪里知道塞拉弗大笔一挥,竟然写上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名字。 雅迪耶蒂。 这位前陆军正规师师长,少将军衔的阿兹克特女人,因为犯了严重错误被勒令退役。按官方报告,她已在军事监狱服役。然而,她就从没离开过蜜特拉,而是苦苦在首都等待机会。 由于她父亲的缘故,玛丽娜女王也时常为之求情,塞拉弗不可能没有任何印象。派遣她为总督,一来是为了女王的面子;二来将前事揭过,算是给了她机会;三来加那利群岛远离本土和欧洲,眼不见为净,若干年后,谁还记得那个被强迫退役的前少将? 第775章 12 塞拉弗当然不知道,此时整个王国上层的目光,都在悄然关注着此地。彼得对政治即使漠不关心,也知道雅迪耶蒂刑期没有结束前是不该被放出来的,他于是派人前去遮掩,这个人就是巴西总督、科伦巴男爵。 科尔特斯来了,另外一个人也一定要跟着来,那就是北太平洋总督乔伊。 他甚至带着家眷,还以为是度假旅行。 他的夫人与王国政治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位出生于*贵族世家的夫人姓戚,是北安第斯省长戚景通的女儿;她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妹妹,即现任第7舰队指挥官,正参加尼德兰战争的戚蓝将军。 乔伊当然听说了波旁公爵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果然很有希望。尤其他在听取了妻子的解说,称大明那里的公爵同样拥有大量封地和家臣之后,他心头的欲望已经难以遏制。 乔伊虽然是个音乐家的弟子,但他却曾在商业局等处干得有声有色,颇受塞拉弗的器重。他的工作能力向来不受置疑,同时与他聘为省长一级重臣的同僚,在能力上可与比肩之人几乎没有。 这样一个人原是应该被重用的,可惜因为疏忽,一场大瘟疫席卷巴拿马运河区,造成数万人死亡的惨剧。塞拉弗不得不挥泪斩马谡,将乔伊“流放”到大南海,当时虽然塞拉弗已越洋到达*,但人们对茫茫大海的普遍印象还是非常胆怯而畏惧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精研《君王论》这样厚黑的读物,如果没有一点为官做人的底蕴,乔伊早就死在夏威夷了。但他仍然想尽办法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想尽办法在辖区内进行多层面的开发。当年他连连写信给陛下,请求在中墨贸易中分润,尤其是允许商船在珍珠港靠泊等条款,令塞拉弗大为震动、惋惜,他更是第一次做出赐婚的决定当然戚家也因此进行过极长时间的争论。 *人对外国人通常很友好,但他们骨子里是看不大起这些金毛白夷的……要不是来到新大陆,受陛下长期熏陶,戚家甚至觉得自己小女儿云英未嫁之人,也整日抛头露面有碍观瞻,曾想令戚蓝自动辞职。 当然塞拉弗又是威胁,又是促膝长谈,频繁洗脑,最终让戚景通认识到,*人要坚守自己的道德信仰,但不能过,过犹不及。 退一步讲,乔伊也相当于*一省之督抚,不嫌弃你家闺女是个寡妇,欢欢喜喜地娶了,立为正室,且宗教法律还规定不许纳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乔伊的婚姻,在王国中都算得上是独一份,引起了不少人暗中的羡慕。原本与骄傲的汉人通婚就很难,加上陛下的身份,强纳硬娶是根本不可能的。乔伊结婚的那天,蜜特拉圣母大教堂中座无虚席,有头有脸的宾客就来了500多人,创下了陛下大婚以后又一个纪录。 王国建立之际,一部由公国法改编而成的法案便规定了国家的性质,当时并没有多少人在意。毕竟,难得有人是精研经济的,更罕有人知道所谓“资本主义”是怎么回事。 塞拉弗法,被称作维护资产阶级利益的法律是有其根据的,不过,他毕竟没有长期呆在欧洲,不懂得那些越洋而来的殖民者所怀有的最深刻的向往。黄金是必须的,但是不能光有金子!按照东西方封建制的惯例,有了钱,第一件事便是购买土地。有了土地、有了财富、有了人,这才有了向更大一级封建主效忠的权利。 成为贵族,是多少人骨子里的执念,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乔伊一直因自己身为总督竟然没个爵位而懊恼不已,然而看到科伦巴男爵,他倒反而幸灾乐祸起来了。那位的管辖区是他的几十倍大,政务极多,头绪繁杂,他做出的那些傲人的成绩,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然而他竟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爵,甚至都没有片砖只瓦的领地! 既然多巴哥侯爵、马提尼克勋爵他们都能受封领地,那么其他贵族也一定可以。现在,更有一位查理?波旁公爵到来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 乔伊轻舟直赴,赶到这里,已经累得不行,今晚他没有出现在会场,只有一个代表到来,却被拒之门外。好在科尔特斯也知道此人身份不够,耐着性子对他说了几句,表示会将讨论结果送到乔伊那里,那人这才满脸不高兴地离开。 坎切斯登到台上,推辞了在蒙特西诺斯主教旁边坐下的提议,径自坐在最右侧边的椅子上,加上海陆军两位司令和蒙彼斯、兰特、比埃尔,一共七人。 蒙特西诺斯和塞索斯互以眼神示意,随即两人的侍从便一路摇着铃铛,从厅中走了一圈离开。在大厅的门关住前,整个会场已经安静下来。 “现在开会,有请大主教讲话!” 掌声整齐地响起,因为大都是军人,故而在进行仪式时有着别人不可比拟的优越性。蒙特西诺斯微微起身颔首,这才坐下,面带笑容地说道:“摄政阁下邀请我来,主要是为抚慰地方,在加那利自治区恢复教治。其次是要我在此次集会上说一说。” 他微微一顿,心里却想着皈依天主的印第安人的确不少,但上层人物却没有几个,尤其是这些高级军官。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对他们洗脑的。 “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何而来,我们的军队在欧洲节节胜利,按照教皇协定应该归属西班牙的领土,现在都为我所夺,足可看得出我军的强大。除了哈布斯堡,我们已经可以和大陆的豪杰们一争高低了!我也很欣慰地看到,我们英勇无畏、信仰坚定的军人们,为了保护罗马、保护教廷而做出的牺牲,梵蒂冈已经决定加封美第奇王后‘信仰的守护者’称号,这是无上的殊荣!我们都应为此欢呼、骄傲!” 掌声雷动,当然都是冲着索尼娅而发。但蒙彼斯等人却是微一皱眉,蒙特西诺斯向来以直率、真诚示人,对罗马颇有微词不是一两天了。现在却帮着鼓吹起梵蒂冈的权威来,肯定是有所图谋。 果然,他接下去讲的,都有些别样之意味,“侯爵阁下让我来澄清一件事,所谓分封授爵的诸多流言蜚语,不过是别有用心者的谣传,王国必将《哈伯拉德王国法典》执行到底!任何人都不得逾制,以免黜落。” 他带着点严肃的表情,缓缓看了看已经表现出不满的众人,提出了对摄政意见的不同看法,“当然……那只是一家之言,虽然我对于政治不便发表太多的看法,但我却认为纵观历史,任何一个国家都必须依靠贵族和精英来维护其统治。罗马帝国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的元老院和他们的精英政治。贵族在任何国家,都不可或缺。在鄙国,这种现象其实更加突出,我们都听说过多巴哥侯爵……” 底下响起哄笑声。“是啊,谁没听说过侯爵呢?”蒙特西诺斯感慨地说道,“他不但是位贵族,同时还两度担任摄政,是王室元帅,是最高统帅的副手!他还曾经率领过舰队,当过海军司令、国防部长,诸多荣誉,已经不胜枚举。贵族精英,他当之无愧!还有列奥纳多阁下,大家都亲切地称之为‘我们的伯爵’,为什么?是因为他有名吗?是因为他有权势吗?是因为他受宠于陛下吗?我看都不是,昔日连最不擅言的教皇尤利二世都说,列奥纳多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的天才连教会的圣人们都相形失色。这是精英贵族的又一例证。” 众人陷入了沉默。 塞索斯勋爵眼皮直跳,脸上也微微变色。他是个老牌贵族不错,但自入了籍,便谨小慎微,从不逾越。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自己获爵受封是何等的荣耀,但自索尼娅力排众议,将马提尼克岛赠予塞索斯之后,勋爵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别人的嫉妒了! 他的低调在王国上层都是有名的。 现在,蒙特西诺斯一提起贵族政治,塞索斯便不由得心头发毛、眼前发黑。他算是清楚了,所谓的“贵族”在哈布拉德王国这个国情、舆情都十分特殊的国度里,根本就不好使,有没有贵族头衔也根本不重要。 由于建国时期的需要,塞拉弗恩赏出去不少贵族头衔,甚至还有些是领有土地的,这就给了旁人一种错觉,认为那是长期国策,可是新兴资产阶级贵族一批批出现,并逐渐掌握了发言权后,王国上层贵族的册封数量,便在急剧下降。一个亨斯科特伯爵的头衔,虽然塞索斯冷眼旁观,也不能不得出与舆论相当的结果,即其爵位只不过来源于国王的*。 因为贵族爵位、封地的事情而发生群情汹汹的场面并不是偶然的,亨斯科特伯爵受册封时,塞拉弗便因迫于压力,不公开宣称将会在科西嘉实行分封但科西嘉战争都过去几年了,那里还是一无动静,这更令塞索斯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国家绝无恢复封建制度的可能! 摄政请蒙特西诺斯出面,恐怕也是因为他是陛下私下里比较认可的朋友,同时他还素有名声,在印第安世界里威望仅次于塞拉弗。 不过彼得恐怕料不到,蒙特西诺斯毕竟出生于西班牙,生长在封建教会,传统习惯与观念是很难改变的。而他身边重用的人物,就像凯恩首主教,也并非清教徒,他的父亲杜亚尔特就深受雅克船长的影响,而后者,众所周知,他是最积极的分封制维护者。当年因为对封爵事有异议,甚至作反叛乱起来,只不过因为彼得的死保,才得以豁免。 这样看来,蒙特西诺斯一意为贵族说话,其心昭然若揭。 如果波旁公爵事激起众议,塞拉弗不可能一手遮天将其压下,必然要做出妥协,那时,蒙特西诺斯则立得权贵之欢心,教会在王国孱弱无为的形象必将大大改观,那时再也不用左恳右求,向陛下讨债,才能历经艰难建起圣母大教堂了! 这还只是表面的好处,从深层次讲,一旦分封推行天下,必然形成诸如国王-大贵族-中等贵族-小贵族及骑士这样的封建层级,无数的领地必然需要无数的教会势力介入,以安抚百姓、维护领主的统治,而教会现有的领导们,也将享有更富饶、更独立、更听话的主教领地,甚至大主教区。放眼王国,即使一块蛮荒飞地,也常常超过欧洲若干个“公国”、“伯国”面积的总和,这怎能不令人疯狂? 如果塞索斯还在昔年受封“勋爵”的时候,一定会为之迷惑,不过现在,他的境界已经远远超过了某些比他更早追随陛下的臣子。 虽然行前彼得和列奥纳多等人都没有明确的态度,但他始终认为,那就是种最直白的态度,绝不鼓励,也不默许,而是戒备着、防备着,远远地送出去! 大主教还是没有看懂局势啊!塞索斯心中暗叹,苦得像吃了枚蛇胆,但表面上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他甚至没有出言反驳大主教的话,因为那句句说到了点子上,所有人都被他试图表现的东西所打动。 蒙特西诺斯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会场中的人,直接他们渐渐有所交流、有所争论,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这才笑了笑,“最近从罗马传来另一个消息,王国的军队赶走了统治乌尔比诺的罗韦雷家族,为王后陛下赢回了乌尔比诺女公爵的头衔及领地,虽然这几乎是世界上最小的公爵领地……” 人们又相继窃笑起来,但大主教的话里却透露出一点,那就是某种制度的肇始。刚刚他虽然代表侯爵说了番话,却故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提了提,甚至还勾起了许多人的反感。 第776章 13 好吧,既然波旁公爵带着特权投效了,王后也开始圈地了,那么别的贵族呢? 蒙特西诺斯大主教其实也是拥有大量产业的,由于是最早跟随塞拉弗的专职神甫,他拥有上千英亩的甘蔗园,此外陆续的加赏更是足以令人瞠目,只不过不是“正式的领地”即那些拥有封建法保护的私领,总是会让人不安。 “波旁公爵的归附,对我王来说是件好事,至少,该家族的影响力仍在,查理亲王更是位卓越的军事家,陛下将他封为陆军上将,欧战军区副司令,恐怕他并不是来当政治家的。” 所有人都仔细品味着这番话,虽然说的隐晦,但蒙特西诺斯还是说出了将军们的心声,贵族终究是为军事而生,军事行动也必然带给贵族恰当的收益!如果有了功勋,却没有相应的封赏,那么一个国家存在的基石必将动摇!大主教说得很对,任何国家,都是离不开贵族的! “我们应当请愿,王国不该由那些不体面的商人掌控!”有人在台下呼叫道,“贵族的权利应当明白地写进宪纲,封建万岁!” 对于他的嚎叫倒是没多少人理会,只不过有个声音逐渐变大,那就是“请愿”! 在塞拉弗掌控的国家中,没人敢于冒犯他的权威,事实一再证明,这位陛下在国中声势无两,一旦发话,便是一锤定音的结局! 所以,惟有请愿,说不定才能使他回心转意,毕竟连波旁公爵都归顺了,王后陛下也新增了封地,可能我们敬爱的陛下正犯愁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重开分封呢!也许大家的请愿,会使陛下及早更正自己的治国方略呢! 眼看着情况超过预先的估计,主席台上一片肃穆。这时候,塞索斯也不能继续沉默了,他咳嗽一声,站起来说道:“王国的法律不会因时而异,侯爵的话也不是说说而已。各位,我们都很清楚军队的职责,在这个国家,它只有一个可效忠的对象,那就是特立尼达一世!他是全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是海陆军总司令,拥有自上而下所有的军事权力,无人能比!如果王国也采取分封的话,我军在欧洲战场上的辉煌,能够延续吗?谁能够保证分封以后的领主们不会三心二意呢?” “勋爵,如果采取分封制,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有人说道,“如果国家有难,贵族难道不应该主动为君王分忧吗?这当然是贵族的骄傲及传统了!” “是啊”,“是啊”…… 一些人七嘴八舌地嚷嚷道,看得塞索斯心中一沉。他有些低估某些人想要恢复旧时代荣光的企图,所谓精英政治、贵族统治,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意图是盯着国家庞大的地域和资源了! 蒙特西诺斯大主教冷眼看着他们的争执,不发一言;凯恩首主教站在他身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梅诺卡则是面沉似水。他已经看出端倪,那些跳出来讲话,企图引起众议的家伙,都是那些军队里没有根基、没有权力,或者是因违反纪律被驱逐到三线部队、地方守备团的军官,正规师团中出现的,主要却是当年因第3集团军事遭到清洗流放的人员,他们中有所谓“教导团”的,有守备队的,也有开拓团的负责人。对于他们来说,分封是比现状好上百倍的新活法,哪怕因此从军队中退役也很划算。 当然,像科尔特斯这些并不掌握军事权力的地方官员来说,他们早已做出了选择,如果国家不开分封,他们甚至认为自己一旦离开现职,就必定相当于后嗣断绝的大灾难。 只不过他们未必会在情况不太明朗的时候擅作表态罢了! “我看大家意见并不一致,不如投票吧,一目了然。”蒙特西诺斯忽然微笑着说道,“想必各位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畅所欲言,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利……” 会场的外面,突然一阵争吵和喧哗声传来。 几乎所有人都赶紧转过头去,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主教则脸色一变,朝塞索斯勋爵低语起来。他说“是你的人在闹事”,海军司令则回答“我至少不心虚”。 不一会儿,有人大声呼喊“难道你们忘记了陛下的恩戴,难道你们辜负了陛下的信任”,随后便是一片弃械的沉闷声音,大门也很快被打开了。 有人粗鲁地推开了前来拦阻的米琪上校等人。 许多手执T-29/b前膛燧发枪的士兵随即跑步冲了进来,他们身着紧束式黑色铠甲,戴着有飞檐、耳兜和高起顶刃的西班牙式同色头盔,下身无甲,皆黑色裤原色鹿皮束腿,披鲜红斗蓬,像潮水般涌入,很快占据了整个会场!这阵轰轰烈烈的阵势,即使像梅诺卡、塞索斯这般军方要员,都不由得微微错愕了一下…… 第777章 14 时间回到三天前。11月1日,诸圣节。巴西。 1500年被葡萄牙人登陆巴西,首先到达的地方叫做塞古特,哈布拉德王**队驱走那些讨厌的承包商和殖民者后,在此建立起幅射整个巴西的政治首府。 里约热内卢由于地理条件优越、适宜商贸的展开,逐渐取代了塞古特的位置,然而,巴西总督府仍然有两处,一处叫做“莫坎那塔宫”,在里约风景如画的圣弗朗西斯岛上,并不设置政府机构的办公室;另一处是“奥菲城堡”,就在塞古特城,却处理半数以上的公务。 塞古特的名字,源于葡语“圣十字架”(圣克鲁斯),渐渐地在印第安语系中就念成了塞古特,这里不通航,要坐一周左右的马车前往里约热内卢才能登船前往目的地。 不过现在却有一艘快帆船抛锚在远处海岸,轻质的多人皮划艇,将两名身份高贵的男女送往岸边。 往来作业的渔民,则远远地高声呼叫,向他们充满热情地挥手致意。 他们有些使用的是带有大片三角帆的卡拉维尔船,这种船已经从军舰中淘汰出去,不过其优良的抗风性和远洋适航性,加上扁圆的大肚能多装货,深得商队、渔民的喜爱。 然而,能装50-80吨货物的卡拉维尔船,毕竟价钱不菲,大多数渔民还是使用着当地特有的单桅船“库巴库”,型制由印第安大独木舟脱胎而来,整艘船像一根放大的巨木,根部似乎被直直砍断,这种船虽然装载不多,但胜在速度快,*纵简单,价格也仅是卡拉维尔船的一小半。 塞拉弗和索尼娅也高兴地向那些渔民们挥手。 “陛下!”在岸边便装前来迎接的,是陆军第8军团参谋长巴达耶卡中将。 这位恐怕是曾经公爵卫队中资历最老的一批战士了。1520年左右,他就在南京政变的时候与敌殊死搏斗,侥幸保住了性命;后又在墨西哥政变时期,守护女王玛丽娜有功。他得到过无数勋章与嘉奖,其中最重要的是一枚二级大天使勋章,以及新近荣获的二级圣骑士勋章这是表彰他在第二次休达战役中的杰出贡献而颁发的。 在休达战役之后,这位即将到达公爵卫队年龄上限(30岁)的老兵,毅然递交了退役报告。 塞拉弗当然不会忘记这位忠心耿耿的近卫,他获得“玫瑰骑士”的称号,3万达特的奖金相当于卫队中级军官的十年工资以及陛下手谕,委任其第8军团中将参谋长的文件。 巴达耶卡的老上司琼佩斯将军,正任亚马逊南方军区司令兼第8军团军团长,陛下甚至不希望巴达耶卡在某些不相识的领导那里受到些许委曲。他对于部下的细心可见一斑。 第8军团的番号建立不久,在总督府统领军队期间,整个巴西分成3个驻守师团,只管防御。在琼佩斯到任后,才发现很有问题,不说别的,就说这3支师团,已然在陆军部连年评比中忝居末座了,其中2支部队滑落到三线师团的位置,1支部队仍保持二线水准,却也岌岌可危。 对于上任代司令科尔特斯的水平,琼佩斯暗地里只有埋怨。正是那位首先提出对总督领“分片驻扎,严防死守”,几乎打乱了军队原有编制,然后再抽调精兵强将,连年出动搞“拓进行动”,总是想要征服所有的部族,全据所有的土地,结果疏于管理的大批军队逐渐退化成地方守备团。 好在陆军部也无意追究科尔特斯的责任,总督代管的军区司令,更多要考虑政绩的问题。 当琼佩斯接手这一烂摊子后,第一件事就是统合资源,在请示陆军部和统帅部后,遂将驻守巴西的第12师、第14师和第15师纳入第8军团的番号下,并设立了军团指挥部。 很快,轰轰烈烈的3个月集训开始了,随后又是半年集训和严厉的与是否裁汰挂钩的年终考核…… 琼佩斯将军能十年呆在公爵卫队副总指挥的位置上,水平绝不是吹的,虽然他自认为比不上希达?维坎那,但却一直以为自己比瓦恩莫里强,应该当上卫队总指挥的。 也许是他运气的缘故,在第二次休达战役开始前,他选择了退出,虽然陛下给予了他高规格的待遇,但那并不能代表他毫无怨念尤其当他知道后进晚辈洛卡蒙卡居然因瓦恩莫里养伤而代理指挥官时更是如此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呆在公爵卫队中荣誉虽高,但实惠却少。陛下是见惯风浪的,有时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下来,他仍会意犹未尽,并觉得胜利理所应当;同时他对自己身边的人要求甚高,已到了严厉的地步。 公爵卫队就是一支以铁血般纪律组成的军队,没有多余的私心杂念,没有多余的要求。他们被灌输的唯一信念,就是以生命守护陛下,并击败一切当面之敌! 所以,当琼佩斯刚刚来到地方部队的时候,就产生过很不适应的感觉。 即使他很快就改变了现状,将那些刺头、违纪者、无法达标者踢出军队,迅速建立起权威,大大改善了军团生存力及战斗力,并获得上级连续嘉奖之时,琼佩斯都没法将当初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完全甩掉。 巴达耶卡中将也有与老上司同样的体会。 看到陛下站在面前,他甚至有种流泪的冲动。 塞拉弗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巴达耶卡,在巴西怎么样,新军团呆得还习惯吗?” 巴达耶卡喉咙里似乎都哽住了,张张嘴,只能无言地用力点头。 塞拉弗懂得爱将的心曲,他凝望了对方良久,叹息起来,“我知道你的感觉,既不舍得,也不情愿,更不习惯!每个从卫队退役的战士都有这种情绪!巴达耶卡,你是个优秀的战士,你当明白战士的归宿,他们不会老死在床上,不会苟延残喘在威胁与不公之中,他们惟有战斗,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息!马革裹尸,才能体现他们的伟大和尊严!这就是我之所以将你们仍放在军队之中的最重要的理由!” 这番话连索尼娅听来都觉热血沸腾,别说巴达耶卡了,他的那丝孱弱早被激越亢奋的情绪化解,啪地一个立正,向陛下郑重地敬了军礼! 塞拉弗释然地笑起来,再度拍了拍他粗壮的大臂,“走吧,别傻站在这里了,我还有许多事要问你。” 巴达耶卡虽然是初来乍到,但他早就深深明白情报的重要性,一到任上,诸多情况便通过千百条线索汇集到军团司令部中,令他如鱼得水地进行着各项工作,甚至都毋须缓冲的时间。 三个主力师的师长,对琼佩斯及巴达耶卡现在都已完全拜服了。他们曾经还想看这些新任主官的笑话,甚至想给他们个“下马威”,可惜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强了,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围。尤其是巴达耶卡,看他处理起军团事务有条不紊,指示清晰明了、命令深切重点,根本就像在巴西的军营中呆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兵一样,任谁想瞒过他做点小动作都不可能。 第778章 15 塞拉弗乘坐“好望风”号越洋而来,只带了十人卫队,虽然巴达耶卡再三要求加派拱卫的力量,但都被否决。按照陛下的习惯,先秘密巡视了塞古特城区建设状况,远远浏览了一番市政厅、教堂和神庙,随即便穿过城西的围墙,前往郊外私营农庄、种植园视察。 巴西被开发前,印第安部落群体分布如下:亚马逊河以北,一直囊括整个委内瑞拉省,都属于亚马逊雨林农耕部落。他们刀耕火耨,生产力低下,种植木薯,也有狩猎和捕鱼的技巧。 大河以南,由于主要是热带草原气候,分布着大量图皮-瓜拉尼系部落移民。他们自古生活在印加大陆东起大西洋,西到安第斯山脉,北至圭亚那,南临拉普拉塔河的广大地区。图皮-瓜拉尼人也曾是印加帝国的强大威胁,活动范围一直推进到其边界附近。 “瓜拉尼”的意思就是“勇士”,表明该族的战斗力极强,由于印加帝国新附,墨西哥由女王陛下继续统治着,所以哈布拉德王**队的来源主要就是加勒比族人和图皮-瓜拉尼人,后来又加上了拉普拉塔省的阿劳坎人。 总督领最南部属于亚热带湿润气候的地区,包括首府里约热内卢,与阿劳坎人的狩猎部落地域临近,这些人跟图皮-瓜拉尼族一样,反对印加扩张,经常打仗。 委内瑞拉省的组合型大农场加上计划经济模式对王国的统治有着不凡的意义。那些雨林农耕部落纷纷被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瓦解、吞并,大量的劳力变成受到一定约束的农民,他们使用新式农具、使用新式的耕作方法、使用牛马挽犁,收成的大部分则由国家按议定价格包干,同时对农民严格按照计件、包干和考核制度给予档次不同的薪酬,刺激和提高劳动生产率。 可惜在巴西总督领,虽然科尔特斯积极推进规模化农场的进程,但效果却没有皮尔逊执政的委内瑞拉省好。原因自然是他把拓展领地当成是头等大事,发展经济的种种措施、政策落实得都不到位,主要工作还交由爱琳副总督负责。 这也直接造成王国农业发展最快最好的地方,竟然不是土地最广袤的巴西,而是北方自然条件不甚理想,大片处于雨林地区的委内瑞拉。甚至有一段时间北安第斯省在农业方面也迎头赶上,使得巴西总督领更处于相当不利的位置。 塞拉弗假借商团首领的名义,察看了几处私营农庄。这些农庄无不具有良好的地理位置,靠近河流、森林,砍伐出的大片空地有着天然积肥,不用精耕细作就能长出最好的作物。 总督领虽然不事畜牧,但邻近省份却有大规模养殖的地区。 敢于海外移民的,最早就是那些卡斯提高地的西班牙人,他们天然地更喜欢畜牧业,而非农耕,又由于大家畜可以用于运输和耕种,马还可以用以作战;此外,若干个世纪以来的“光复战争”,使相当一部分人养成了骑在马背上的习惯西班牙人的骑兵尤其是轻骑兵非常有名,但重骑兵,往往因马种比不过英、法而稍稍逊色。 这样,饲养家畜一开始就得到高度重视。在中央省,每建立一个新的城市或居住地,事前必须留一块林场和牧场,即使在西班牙殖民者退出新大陆后该习惯仍得以保留。 王国人口管理和移民局后来还针对畜牧业发达地区作出专门规定,在移民城市居住规划呈报以前,必须按每人2000头牛的面积保留出相当规模的土地,用于放牧。 经营畜牧场和经营基础农业一样,是受到政府鼓励和支持的。 按塞拉弗的指示,墨西哥女王玛丽娜?梅加尔魁克亲自把美利奴羊引进当地,同时又往巴拿马省尼加拉瓜等畜牧业发达地区积极推广。 迄今为止,墨、尼等地的养殖业已经极度发达。以特诺奇蒂特兰城东北40英里的托卢卡山谷为例,整个谷地有150000头牛!其中一些领主们个人就拥有15000头。 这些牛除了大量出口各地,便是制作成腌肉、熏肉、肉干、香肠等投入市场,由于养牛业的发展,市场上的牛肉价格一路走低。1520年,每磅牛肉价格值2筐玉米;1523年,每4磅牛肉合17个艾居;1525年,4磅牛肉跌到了10个艾居;1527年,只能卖到4个艾居了! 要知道艾居在王国的购买力很强,能买到0.75磅白面包的,然而每磅牛肉1个艾居也真是有点说不过去,总不至于肉比面包还便宜吧? 因此,1526年初梅加尔魁克下达谕旨,规定这1磅1艾居的价格就是“最后底线”,不允许再私自降价,否则将受惩罚。 尼加拉瓜、拉普拉塔等地区的畜牧业发展同样有着类似的经历,人少畜多,肉价遽跌,不会有人因食物问题而饿肚子。有些新移民根本不急着找工作,投靠农场主便是个好办法,牧场主人们通常会十分好客,养上大批闲人,提供免费食物,也是表现他们“慷慨”的办法之一。 在远离大城市的地区,养牛则主要是为了牛油和牛皮。前者用来制造蜡烛,及船舶外壳的涂料,保护船壳免受虫蛀;后者用来制造鞍具和防护服。至于牛肉,往往任其腐烂。 拉普拉塔、奥里诺科河流域和墨西哥北部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是马、牛、羊的理想放养场所。在这些地区,养牲畜几乎不用照看,它们会自行繁殖。牧民常常骑着马,带着绳索和刀在布满羊群、牛群的草原上纵横飞驰,随意猎取那些无人照管的牲畜。他们还因此有大批皮货出口。 1529年,有王室证书,专营牧场生意,出品各种良马的必勒格商团在尼加拉瓜收到36220件皮货,而在拉普拉塔和俄亥俄两个著名牧区则一共收到113450件皮货!墨西哥当地畜牧业主为保护行业利益,还专门组织了叫“麦斯塔”的行会团体,保护品种,处理偷盗和产权等问题。 综上所述,巴西总督领及其他省份的农庄所使用的耕牛、重型挽马是既便宜,数量又充足,人力资源得到了充分的保护。 但是眼前这些私人农庄却面临着更多的问题,他们规模较小,效率一般。在制度上,那些农民更像佃户,得向农庄主缴纳赋税,有时还被要求出劳役。由于处在人烟稀少的市郊,他们还得防备森林中可能出现的原始部落的围攻,因此总是整年在修补栅栏。 科尔特斯一次又一次的“远征”,也激起当地土著的强烈不满。他们已经会联络起来,进行规模浩大的反击,尤其曾有段时间巴西总督领外有克萨达从海上来犯,内须抵御部落侵袭,社会生产生活异常艰难。 移民的热潮在里约热内卢沦陷前后陡降至谷底,一直到今天,向移民局申请的外国移民,倾向最强的分别是首都区、委内瑞拉、巴拿马和中央省,如果没有北太平洋总督领或其他海外飞地,巴西恐怕已经到了老幺的位置。 当然,这并不是否定科尔特斯的功绩。他在总督任上一呆就是10年,巴西也由原来单纯的染料、木材供应地,逐步变成能够自给自足,同时还拥有不少出口产品的省份。这里已经差不多是王国最大的蔗糖生产基地,其*有股份占据51%以上的制糖厂41家,股份占少数或未占股的172家,年均产糖约7200吨。 王室同样是蔗糖供应大户,仅次于巴西,光两位陛下名下统计出来的年均产量就在4945吨左右。随着王国几乎占据了全欧洲糖类贸易,甚至将威尼斯商人传统的黎凡特糖挤兑得无路可去,整个大陆的糖价也迅速走低,原先每磅“纯净”的糖零售价超过2个达特金币,而现在,只需要1.5个鲁恩银币就能获得。 但即使王国的糖类总产量有超过1万吨的惊人数字,但供应欧洲仍显不足。 非蜂蜜的蔗糖在欧洲的流行真可谓一波三折。早在公元627年,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希拉可略在亚历山大大帝之后二征波斯,缴获颇丰,其中就有一箱子糖。波斯人是从印度人那里学习到种植甘蔗的本领的。 这也是欧洲人第一次吃到非蜂蜜制成的糖。 再接下去,就得提到十字军了。由于那时频繁的战争,欧洲的骑士们从异教徒手里抢来了一些新食品,例如桃子、菠菜等等,甘蔗的大名亦位列其中。 由于具有重要的文化地位,意大利成为唯一的十字军转运站,并由此逐渐发展了黎凡特贸易。其中威尼斯垄断着糖类贸易百年之久,直到达?伽马开通到达印度航线之后。 于是,葡萄牙人直接从那里进口生糖,经过精制再行出售,一时间,葡萄牙人大发横财,首都里斯本一跃成为欧洲名副其实的糖都。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哈布拉德王国由于地理条件优越,适合种植甘蔗,即使在严格的政策调控下一直处于半限制的状态,但种植园和榨糖厂的兴盛仍不可阻挡。 新大陆由是成为新的糖类贸易中心。 古罗马的作家普林尼在其所著的《博物志》中曾写道:“糖是一种取自芦苇的蜂蜜,白如胶质,口感爽脆,最大者如榛实大,小巧玲珑,被当作药物使用。”这种观念也许源自以此为业的阿拉伯商贩的宣讲,在那儿糖一直属于滋补品类。正是这种思想的误导,数百年来,糖在欧洲同样被当成了滋阴润肺和化痰止咳的良药,抑或用作儿童和妇女强筋壮身的高级营养品。 可以想像欧洲人对糖的渴求有多么深。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美食行业,御厨常将过量置糖的乳酪、饮料进献给国王;而贵族家里,糖也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否则在交际时会很没面子。为了体现身份,有些人甚至命令厨师在任何食物饮料中添加这些结晶。 王国的制糖业发展得如此之快,跟他们不断采用新技术有很大关系。他们是最早开始使用水力推动大型设备,以供制糖的国家,例如大型搅糖机、大型榨糖机、大型皮带式送蔗机等等。 王国的大型榨糖机,看起来已经非常先进,那就是两只石制巨碾,呈圆柱形,叠放置于木架上,有一条约15米长的巨臂伸出。榨糖时,水力推动水平轮盘转动,由一套简单的木制齿轮组完成力量的转换,将巨臂带动,推着巨碾开始工作。而木架上竖立的硬木制齿轮构件,则将两只巨碾相互带动,形成紧密的摩擦。 原先,这种类型的榨糖机需要不少人力,将甘蔗连续不断地**石碾下端的缝隙进行榨汁作业,后研究院发明的皮带式送蔗机,则代替人工,利用多余的水力将甘蔗源源不断地送入巨碾中,每天可以榨十几吨的原料。 搅糖机则完全被置于比较封闭的房中,是一由水力推动的金属巨盘,下方是多条附贴的超大平面薄管,用来供应以燃煤烧水而产生的高温蒸汽。这些蒸汽将巨盘炙得滚烫,水力搅棍则不断搅匀这些糖水,直至含糖量达到标准原料变得粘稠为止。 这样的劳动效率比起欧洲来简直是天上地下。当初古巴殖民者留下的水力榨糖设备,估计生产效率要低一半多,不少原料将白白损失。而且王国这些榨糖厂都必须附有额外的处理厂,例如对榨糖残渣的进一步加工,制成朗姆酒等等,总之浪费和消耗都被严格的流程、生产标准控制起来了。 除了糖类,巴西还是橡胶盛产地,全国最大的橡胶加工厂就设在总督领。每年生产的橡胶不管再多,都是供不应求的,甚至还有外国商人专门派遣代表驻扎在巴西,就为了多得到点产品。例如车轮、密封圈、胶垫、帐篷、雨衣雨帽雨鞋和手套等等,皆属上层贵族最流行产品之列。 第779章 16 巴西橡胶类产品年均销售额便达到了31.6万达特,虽然看似没有糖类销售额139万达特这样恐怖的数字,但其惊人的附加值却是后者远远无法相比的! 除此之外,巴西的可可、大豆、棉花、玉米、水稻等产品也远销欧洲,尤其是可可,弥补了茶叶供给的不足,很快成为上流社会的新宠。 这一切,都印证出科尔特斯总督的不凡功绩。 塞拉弗详细调查了归附印第安人,尤其是图皮-瓜拉尼人的生存状况。根据他的了解,加上情报的信息,得知整个总督领自1526年“印第安相关法”实施后,批准有保护区21处,保留地7处。而在新建移民区附近,被妥善迁移的部落有100多个,可惜因为接触感染疫疾等灾难,这些部落几年内共死亡1561人,占据其人口的将近三成! 新旧大陆的交融,看样子必须在这种反复的感染及生与死的较量中完成。 不过这却是最好、最温和的融合方式了。西班牙殖民者的做法是杀光印第安人,以黑奴替代,或者干脆围住印第安人的村镇,投一两具天花感染者的尸体进去…… 塞拉弗还饶有兴致地过问了塞古特当地渔政部门首先提出的为印第安家庭提供“米塔”贷款的事迹。这采用的正是从印加偷学来的“米塔”劳役制度,做出了一定的改动。他们规定,印第安人凡满15岁*健壮者,不限男女,皆可登记参加米塔,为股份制大农场提供临时性或长期性劳力,按照工作成绩、时长和表现综合统计,来确定贷款的本金大小、还款期限和利息多少。 一般表现较好的季节性米塔,全家10人以上工作,可以为之贷款购买“库巴库”一艘,仅收船只成本190达特,不计息,15年还款期,每月只需还1个多点达特金币。 扣除税费缴纳和还款,即使收成普通的渔民,年均入账也有80达特左右,足够全家老小的生活开销。 这样,一方面鼓励了印第安劳力投入到集约化农业项目里,解决了农场的临时性、季节性用工不足,同时也为印第安家庭办了实事,为他们置办了可能他们永远也买不起的大型生产工具。 在王国的领海上,塞拉弗的确没有见到像塞古特地区这样渔船穿行如梭的场面,虽然这里并没有天然渔场,但捕鱼技巧对于印第安人来说并非难事,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了先进的帆船,以及先进的渔网…… 塞拉弗对此大加赞赏,不过在他详细了解后才愕然发现,这其实并非总督的授意,科尔特斯才不会管这些小事,主管经济工作的爱琳,也没有这样的眼力。实际上,负责渔政的主管本身就是加勒比族印第安人,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派驻当地的,此人素对贝拉女子爵极其敬仰,受其熏陶。由于女子爵长期工作于各地,也经常视察总督领各地教育工作,因此与之相熟,正是她随口提出如此工作思路的…… 果然是走过的桥,比人家走过的路还多的女人啊!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的就是贝拉这样的人吧? 见多识广了之后,随便一条主意,都够别人受用不尽!塞拉弗和索尼娅相视而笑,心里对贝拉这个教育局长不禁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 “巴西对于种植园的审批放得很开啊,很多都明显违背了我制定的政策。” “我也很少看到附近有大农庄,反倒是种植园不胜枚举。” 两位陛下将目光投向巴达耶卡,后者连忙解释,“我们的农场都集中在亚松森附近,那里水系众多,土壤肥沃,沿河开辟出的农场,方便船只输送产品进出。而且亚松森也靠近拉普拉塔省的防区,我们也常年派驻部队在那里,一是防御土著,二是尽量扩大对印第安各部族的贸易往来。” 塞拉弗点了点头,“看来科尔特斯也意识到经济渗透的重要性。我的探险队有一处大本营就设在亚松森,经常提起与各部族交易的事情,不过他们却没有说那里已开辟了不少大农场。” “原本各个农场都很缺人,开展不下去,对外交往也少,所以不是很有名。当时管理者们非常犯愁。后来渔政处主动向一处大农场提出的建议,联合推行米塔制贷款,农场只需提供部分资金,而人员却补缺良多。其他农场见此赶紧跟风,不过并非都是米塔,还有大量短期工,甚至最短有按半天计薪的,待遇不错、结算灵活,印第安人都愿意在闲暇时来农场帮工。久而久之,印第安部落在往亚松森进行贸易时,都会带上大批族人,看上去像去打仗一样,拿着梭矛、背着弓箭,到了农场武器一放,才知道是来参加米塔的。” 索尼娅闻言,不禁掩嘴轻笑起来。塞拉弗的脑海里也能呈现出那种画面,同样觉得很好笑,“那劳力问题解决了,其他方面呢?” “其他的方面都没问题,牲畜多得很,随时都有商队送来;工具更不愁,里约的市场那些铁制农具批发商多如牛毛,都是上等的‘范思坦尼铁’。大农场还推广两牛、两马同作的重型挽犁,耕地又快又深,锯木场也大量开在旁边,不分昼夜整天开辟土地……这些农场大部分都有国家股份,各方面控制得很严,主要是怕那些私人大股东违反法律规定,不当得利或使用奴隶,因此每季度都有相关的监审、稽查;但同时他们得到了许多私人农场得不到的东西,例如由政府营建的军事栅栏,还有烽火台,政府提供的免费技术等等。这绝对是赚钱的行当,因为我们赋税简直是低极了,只需缴纳一定比例的产品最多不超过15%就免除了土地使用费和其他杂费。除此之外,没有什一税、没有领主税、人口税、锅灶税、面包税,也没有强制劳役,而食物供给还如此地充足,因此几年下来,很多农场主都发财了。” 塞拉弗想起了在巴西经营2个大农场、11处橡胶园和1处烟草种植园的大商人,罗斯恰尔斯男爵。这位的农场主要生产土豆。他的农场共拥有近12万公顷的土地,年产土豆约100万吨。他并不十分注重供应本省或相邻省份的市场,因为那卖不出去。凭着他在王国上层的人脉,他早早就签订了一揽子外贸协议,将大部分的产品卖给了国家。 这些土豆当然是战略储备,也好增加王国在欧的发言权,不光是罗斯恰尔斯的农场,还有许许多多农场都有着明里暗里收到的指标。销售价格和欧洲比起来的确是低到吐血,但没人希望千里迢迢开着上百艘船,动用无数人力,冒着倾覆的风险,将这些食物运到缺粮地区去高价销售的! 即使有,也是小批量、超高价,这样才能当得起“蔬菜新品”、“王者餐点”的响亮名声。 塞拉弗原定计划中应当去参观一下位于奥姆维斯保护区边缘的国家级保护单位,第22水泥厂,不过在塞古特耽误了那么久,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做,便只能取消了行程。 巴西的水泥生产已经初见规模,年产量达12万吨,不过王国对水泥的发售显得非常慎重,除了本国营建范畴之外,对外销售向来采取政府发牌的办法。艾美拉宫对水泥的所有涉外的商业合同进行审核,每年挑选出一定数量进行发牌销售,包括一些政府援外的项目,都严格审批。这大大增加了水泥外销的难度,使得这一可以获利巨大的产品实际并没有发挥多么重要的作用。 正是因为奇货可居,水泥才会成为战略物资。当然,在合适的时候推广出去,卖个好价钱,也是塞拉弗期望的目标。只是有两个难点,第一,水泥容易受潮,影响质量,而王国向欧洲倾销货物不可能离开海路;第二,水泥大规模大批量的使用,光靠船舶贸易无法满足,而该项技术难点并不多,原料更好找,适宜在欧洲直接建厂。而因为没有大陆上可靠的立足点(科西嘉除外),塞拉弗故而没有将水泥列入可倾销商品名录之中。 吃过简单的晚餐,国王和王后便登上了一辆Q602/tr,前往一个叫做拉莫斯的小镇。 Q608马车实在是太昂贵、太稀少,那种彰显王家风范的车辆整个总督领都没有一辆存货,陛下们也显然没有因为临时计划而从蜜特拉单独运一架过来的兴致。 双马牵引的旅行专用马车,已经足够舒适了,那些跟随骑马的战士才叫辛苦,还是赶夜路…… “陛下,整个拉莫斯只有一个不说话的镇长,老索巴的家族及商团统治了一切。”巴达耶卡在途中说道,他打马跟紧马车,俯身在窗外低语,“索巴的商团叫所罗门商团,据说这个名字来源于他的曾曾曾祖父;他们犹太人是很奇怪的民族,只有名没有姓,而且据说为规避灾难,他们会频繁地改名。这跟我们完全不同……” 按《犹太法典》,据说有4件事可以让人逢凶化吉,那就是施舍、祈祷、更名和改行。他们还很忌讳自己的名字被别人使用,《圣经》中出现的1300个犹太人及祖先,没有一个重名的,只是到了后期,才有个别重名现象。索巴到临死都没有改名,看样子不仅是想保留自己唯一的犹太名好见上帝,并且他还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将要祸事临头。 塞拉弗眼皮直跳。他可是记得,平常与政府打交道的,通常是索巴的兄弟尤莱亚的普尔马商团很平凡的一个名字,倒是没想到索巴自己的商团却叫所罗门! 所罗门是谁?犹太人的著名王者啊!难道竟然是索巴以此自比吗,还是他仅仅想要沾沾祖辈的光呢? 巴达耶卡对于犹太人自然是一知半解,但是王国中绝大部分的上层对犹太人,尤其是犹太商人没什么好感,这种情绪也影响了部分印第安人。那些没有希达、琼佩斯、阿布拉姆这般功绩、人脉和一定手腕的犹太军官,在军队里的威望通常很低。 哪怕就是坎切斯,在担任第7舰队指挥官时,也曾因为那种部下间隐性的不信任而导致严重的灾难。不过谁都不会提起,因为塞拉弗陛下是最讨厌把问题上升到种族矛盾方面的。 在王宫里,是看不到那些对犹太人鄙夷目光的。陛下不光有着心腹秘书坎切斯将军,同时他还在私人生活方面大量使用犹太人。最早跟随他的那些男女仆人,还健在有十余位犹太籍,他们无不是美浓堡、艾美拉宫等处地位最高的人员,仅在内务总督之下。 “看来,索巴被我处置之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变本加厉了。难怪每当我每年在政务会议上询问巴西当地的官员时,没有一个给这老头说好话。他做的事情,有些真让人无法忍受!” 索尼娅见塞拉弗面现不愉,也撇了撇嘴,一副无奈的表情,“他是个犹太人,亲爱的!” “犹太人也是人。”塞拉弗神色严肃地回敬道,“他们同样需要遵守法律法规,同样需要团结在国家、政府的领导之下,同样需要为王室服务。如果都像索巴这样,暗地里经营自己的小王国、小团体,那么谁敢保证波伊科托尔之事不会再度发生?” “索巴已经快要死了,说不定我们赶到那儿,也只能看得到他的坟墓。”索尼娅提醒说,这句话让刚刚还似有话要说的陛下顿时哑口无言。 隔了好半晌,他才悻悻地一挥手,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那就算他走运吧!希望他不要活着面对我的怒火!” 第780章 17 这个晚上注定是不安而骚动的。 不会因为谁的到来而变化。 塞拉弗忍受着很少赶夜路的疲惫,一路疾行来到拉莫斯镇。这里位于一条河流的过弯处,远处能够听到哗哗的水声。寂静的夜空,不停回荡着惊枭的叫声,让人觉得身上发冷;夜空繁星密布,肉眼几可的星云笼罩在整个天穹,而依靠着河流建筑起来的,是逐渐高起的丘陵上的一道高耸的栅栏。 只有隐约可见的望楼上,燃着火把,通过凹面的银镜,将灯光射得老远,直照射到丛林的边缘。 “什么人?站住!”有人高声叫道,“再靠近就开枪了!” 马车缓缓停下,一名地方师团里的军官上前呼喊,“将栅门打开,尊敬的特立尼达一世陛下到此,让镇长前来迎接,并准备好热水和可口的食物,以37605738备贵客取用!” 有人粗鲁地骂了一声,随后他们说道:“别鬼喊鬼叫了,异教徒们!哪怕你们讲得满口罗马腔,也改不了你们体内流淌着魔鬼的血液!不要再耍花样,否则我们的火枪足以打碎你满口的黑色臭牙!” “放肆!”那名军官惊怒交加,提高了声音,“两位陛下在此,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屁个陛下!我这辈子,还就没见过什么陛下呢……”那些值哨者又哄笑起来,随后诸多火点被吹燃起来!那位军官见势不好,急忙拨马回头,只听得“砰砰”炸响,几柄火枪打出许多铅子,甚至在路边的石头上迸出火花来!幸好并未打到人畜。 洛卡蒙卡和巴达耶卡都迅疾地聚拢到马车前,脸色铁青地望着远处的高耸哨楼。 塞拉弗哼了一声,放下帘子,良久才听到他强压火气的声音响起,“退后两英里扎营。中将,你知道该怎么办。” 巴达耶卡*轻颤,“我会连夜派哨骑调派大军来此,陛下!” 扎营的时候,由于担心被人偷袭,洛卡蒙卡坚持让战士们将马围拢,组成紧密的圈子,并不准燃起篝火。两位陛下只得夜宿马车之中,和战士们一起啃着干饼,窝在睡袋里睡觉。虽然夹层有特殊的木炭阴燃着,不虞寒冷,但这种耻辱丢脸的经历,却让索尼娅尤觉愤怒,她整夜没有睡好,在塞拉弗怀中翻来覆去,直将他都吵醒了好几次。 “拉莫斯枪击事件”给哈国上层带来的震动是非常巨大的。 首先,陆军第12师一个团在次日黎明前赶到事发地点,包围了拉莫斯;已经奄奄一息的索巴听完情况汇报,便因惊吓过度,直接死在了床上。他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塞拉弗最后一面,同时他也不幸地将陛下心中那点念旧的感情完全抹去,死后还被削爵、撤职,并不允许其坟墓建在国内。 拉莫斯镇的犹太人遭到了清洗,尤其是镇上保安团的人员。移民局的官员挨家挨户检查身份证,凡没有入境许可及履行过年检手续的犹太居民,统统被“遣返原籍”,数千人被装上了奴隶贩子的猪猡船,等待他们的,无疑会是极为凄惨的命运。 总督领内其他的犹太人也都遭到了波及,在整个清查过程中,很多人都发现那位索巴的野心简直庞大得可怕,他利用引渡、交换等方法非法安置犹太移民超过1万户,足足有5.23万人!有些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证件,纯属黑户,但更多人竟然堂而皇之地领到了身份证明和户籍证明! 直到陛下收到自己的新领地上突**乱,许多将军、大臣被扣押起来的惊人消息时,这场由犹太人问题掀起的腥风血雨仍自持续、扩大着。 从1525年批准成立的“人口管理和移民局”,其权限之大、油水之足一直被很多羡慕,他们不但处理移民审核、签证事务,同时还对地方城建、移民统筹、区域规划等方面有一定发言权。有时候甚至要担起城市建设的重任,尤其是对重要移民城市,在其地方议会设置完善之前,有直接管辖的权力。 可是这一次移民局设在巴西等地的机构可谓是人心浮动、上下震悸、惶惶不可终日。在11月2日-5日清洗行动过程中,第一情报处及军事情报局都搜查到某些犹太人与移民局官员勾结、贿赂、违反法律程序及私自拍卖移民许可等诸多方面的罪证。塞拉弗的命令是,一经查实,立即处理,而且全部适用“叛国”、“阴谋刺杀国家领袖”等可怕的罪名,几日中枪毙的移民局官员及相关政府人员就超过了130人! 索巴等人利用犹太商团,为犹太人非法入境提供庇护,大肆收买政府工作人员的行为也大白于天下。塞拉弗极为震怒,他命令查封索巴兄弟及其所有血亲者的商业团体,最高法院介入调查,并由军队配合工作。 加勒比舰队和海岸警备队司令部也派出军舰,封锁了几个重要的犹太商团交易港。在对一艘隶属所罗门商团、企图强闯封锁的船只进行警告和击沉之后,港口秩序变得井然无比…… 第781章 18 1532年的新年。蜜特拉。 持续1个多月的上层政治骚动逐渐平息,由于特立尼达一世陛下重归王廷,摄政王彼得交出了权杖。 加那利自治区发生的骚乱事件经过查明,证实属一秘密集会“天使会”所为,该会人员多为海军军官,其中多数参加过第一次、第二次西征,或者是陛下身边最早的一批船员。 对陛下的忠诚与信念,是天使会存在的基石。平日里塞拉弗对他们总是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见。不过当他们终于做出如此大事之后,陛下可真是左右为难了!他认为自己的放纵和默许,造成的变故伤害巨大,足以动摇军队根本,使得令行禁止的基本保证亦无法满足。 经查,以原第5舰队军官,现任第3舰队少将参谋的沙伊夫为首,天使会在第3舰队中的159人参与骚乱,扣押了与会42名期望推行分封、制造军事贵族的高级领导,甚至包括王国教会的蒙特西诺斯教长,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已经构成严重的政治事件。 塞拉弗于是做出终审判决,他宣布取缔秘密宗教集会“天使会”,王国内的修会必须统一由国家教会审批、管理,例如巴托洛梅主教的“耶稣会”,现已改称“新教圣约翰苦修会”。 沙伊夫少将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当初在塞拉弗舰队的“主神”号担任水手,第一个发现夏威夷群岛。此后在雅克船长第5舰队服役,因笃信“天使会”忠于陛下的理念,对雅克进行了侮辱谩骂,结果被驱逐出舰队。其后,他竟然安然无恙地进入了第3舰队,并升任为少将参谋。 这样一个人,已经达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他气焰嚣张地在功勋舰队里大肆宣扬“天使会”的纲领,号召每个人都来崇拜陛下,并向他祈祷。这种行为已经脱离了普通修会的范畴,落入邪教的轨道中。塞拉弗毫不犹豫地批准了此人的死刑命令! 同时被枪毙的还有155人,仅有3人因为维护塞索斯将军的权威,保护他从舱室中安全离开而被免于咎责。这3人分别是海军上校、第3舰队“海马”号大副瓦沙;海军上校、第3舰队“圣多明戈”号轮舵长西萨尔塔斯;海军上校、第3舰队“圣多明戈”号水手长拉米奥。 陛下执行纪律时丝毫也不关注是否会引起公议,法不责众在他看来,更只是懦弱者的借口。 当然,在果断利索地处置“天使会”之余,塞拉弗更多的精力是花在了如何消弥此次事件的影响上。贵族利益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总有人试图在这上面做点花样文章,也许塞拉弗此前许多似是而非的行为,也令他们萌发了不该有遐想。因此在这个新年,他将问题一并抛出,并着力解决。 首先是分封,他宣布即刻收回王室的领地归为国有,尤其是索尼娅王后陛下的几块份地,例如五大湖区、公主群岛等。这一举动事实上已断绝了某些贵族政治者们的念想。 其次是宣布法令,塞拉弗再次重申了哈布拉德王国宪法草案实施的决心,同时在王国法中明确规定废除一切封建制度。他还召开枢机会议,讨论并原则通过非承袭封地法案。王国旧的领有土地赏赐的五大贵族,如多巴哥侯爵、马提尼克勋爵、龙牙门伯爵、阿瓦哈伯爵及亨斯科特伯爵,除亨斯科特伯爵名义上拥有领地实际没有领地以外,其他人亦不得将土地作为遗产延泽后人,并且也不享有这些土地上的军事及外交权利。 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的侦查,塞拉弗发现第5舰队指挥雅克上将与王国教会的上层往来密切,像蜜特拉首主教凯恩这样,和亨斯科特伯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明里暗里遥相呼应的人还有很多。 因为骚乱的导火索正源于王国副教长的不当言论,塞拉弗遂下令撤去蒙特西诺斯的一切圣职,让根深蒂固的蒙系大受挫折的同时,也让人看到陛下的铁腕及决心,不寒而栗。 凯恩则被送进一个隐世的修道院潜心修行,与他获得相似命运的还有一些人。这已经是杜亚尔特将军亲赴蜜特拉向陛下请罪的结果,但对于第5舰队的雅克船长,出人意料地没有任何指责或批评的意思。 “我对他放手放权已经5年多了,北方亚特兰的大部分区域都由他掌控着。像巴勃罗这样的将军,连牵制他一下的可能都不会有。” “我明白,陛下;这也是卖老侯爵一个面子。” “不,埃莲娜。侯爵的面子没有那么大,是雅克自己的贡献和名誉挽救了他。正是依靠着他,还有彼得、索尼娅,我才能把大家带到新大陆,并逐渐建立起基业的。我负责着整个战略方向,而雅克船长则担负着船队运行和战斗的使命,他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这也是之所以我赦免他罪行的重要原因。” 埃莲娜默默无语,若有所思地站在主人的身边。夕阳的余晖从背后的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面容都笼入黑暗之中。 室内还残留着一丝灰烬的焦味,椅旁的火盆已渐渐发凉,那些埃莲娜也浏览过的关于雅克的诸多情报,已经消失,同样也显示出陛下刻意防备的一面。 塞拉弗微微晃了晃脑袋,示意埃莲娜继续为他作头部按摩,“我让雅克牧守一方,原本也是有很多人反对的,彼得就是其中之一。也许他猜得到我的意图是什么,像雅克这样的人,就像东方的谚语一样,把尖利的锥子装在布袋中,无论如何都会显露出锋芒的。他藏不住个性,也藏不住他的……思想!” 他停顿了片刻,才说出这个词儿。埃莲娜忍不住说道:“雅克船长是有点粗鲁,而且不懂得迎合上司,但不能不说他是个直率的男人,也是个很质朴的人。” “他跟质朴可完全搭不上一点边。”塞拉弗不禁微微笑了下,随即又转入思索的表情,“而且他的确很有耐心,我搜集来的东西,都表明他在北方那么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其中并没有太过分的事情,相反,他还很注重稳定殖民地的政治氛围,从不搞一言堂,也很少像科尔特斯般时常远征以为乐事。从各种报告上看,这都是个可以负责的、能够满足国家需要的方面之才,并且他并不因重兵在握而心存在私心杂念……” “这恐怕只能说他隐藏得太深。”埃莲娜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对方,似乎能够知道他的心意。 “说得没错,我的宝贝。”塞拉弗果然笑了,那种冷淡的笑容怎么看都能令人汗毛倒竖,“雅克的身边有高人啊!我倒很想知道,那位罗德骑士的后裔,而且是贵族出身的诺维雅小姐究竟是怎么教他的。雅克那么任性的家伙,都能变得服服帖帖,真是不可思议!” 第782章 19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埃莲娜讨好俯身在他的耳侧一吻,咯咯地笑起来,“在雅克船长封爵之前这位贵族小姐就跟随他了,没有顾虑,也没有抱怨,有段时间雅克除了有一副水手的好相貌外,一无所有了,他就像地下的肮脏老鼠般惶惶不可终日可是诺维雅依旧爱他。” “雅克是很讨女人喜欢的。”这位君主不得不承认道,“只要他肯,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女人主动爬到他的床上。不过我的确没有听说过这几年他闹出过不可收拾的绯闻,或者有过私生子……哦,他和那位小姐的不算。” 雅克和诺维雅一直没有结婚,不过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 在雅克没有领受伯爵册封之前,人们一向不看好他和诺维雅的事,尤其这位小姐出身高贵,祖上是骑士团的重要将领,在埃及打过仗,并且攻克过敌人的2个重镇。想来她至少保留着一份可与伯爵媲美的封地或财产。不过在碰到雅克以后,她做出了重要决定,那就是变卖家产,为这个男人添置了一艘武器完善的战舰! 虽然这艘船在第一次海战中就沉没了,不过诺维雅在雅克的心里,已经成功地深深铬上了一艘永不沉没的爱情之船。浪荡子雅克一朝得道,居然回头是岸了,可以看得出那位小姐究竟给了他多么沉甸甸的支持! 现在,医院骑士团被重组起来,他们军事修会的性质在逐渐淡化,不过作为重要的政治团体,骑士团在王国中的发言权不容小觑。 诺维雅的祖上虽然没有得到过大团长的职位,但肯定属于骑士团的高层,现在雅克在王国的地位十分崇高,骑士团显然也不想放弃与诺维雅修好,同时结交亨斯科特伯爵以为倚助的机会。他们给予诺维雅的头衔是修会副教长、战团副审法官,而伯爵则很快回报,将医院骑士团的一些附属船只划归其辖下的海岸警备队编制之中,享受国家津贴;这不仅扩大了伯爵的影响力,也使得骑士团如虎添翼。 埃莲娜看见塞拉弗有些蹙眉的样子,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说道:“雅克船长虽没赶上加那利集会,不过他一向是坚定的分封制度拥护者。1527年开工的莱格利斯城堡,据说就是雅克为诺维雅小姐专门定制的,现在已成为自由城最重要的标志性建筑。” “他有这个权利,埃莲娜。” “他还将教区设置在政区之上,亚特兰大陆到处都是神甫,这并不利于民族团结。” “在蛮荒的处女地开垦,则必须要有坚定的信仰,同时还要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只有侍奉上帝者才有此殊荣。” “据说他之所以不去科西嘉,是因为他觉得北方大陆更富饶、更肥沃、更符合他高贵的身份!” 塞拉弗见自己的心腹侍女语态激昂,不禁沉默下来,只听埃莲娜微微屈身行礼道:“请原谅我的妄言。但老爷您在我眼里比一百个船长更重要!如果他待您不好,那就是冒犯了王室与您的威严,理应受到惩罚。即使他有过无比荣耀的过去,那也都是从前的事了,老爷您已经奖赏过他,还赦免一次他的大罪。如今他今天再不好好地效忠于您,就太说不过去了!” “我向您保证,亲爱的埃莲娜,如果他再冒犯我,我必严惩之!”塞拉弗像是半开玩笑似地回答。 蜜特拉的香浓堡庄园,总是充满了迷幻的色彩。 这里占地极为开阔,还有巨大的人工山丘,上有亭台楼阁,许许多多数不清的宫殿,极目远眺,可以看到西边湖中人工岛上王家圣安东尼修道院的整体布局,河流像玉带般环围着庄园的主体,各处浓荫密布,景致宜人。 据说两个印第安部族有幸居于庄园之中,他们都是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代表部族,酋长们无不具有已故“卡巴哈切”图克里莫克族长的血统。 他们仍按照传统的氏族部落方式进行活动,不过他们每年只象征性地狩猎三次,分别在太阳神月、春分和冬至;同样他们也不再进行原始劳作,尤其是破坏环境的火耕。 他们只是这片土地上的荣誉居民,而真正的主人,则是特立尼达一世。 庄园的一侧,掩藏着一群不起眼的灰色青条石砖建筑。 一座高四层的、方方正正的主楼上,飘扬着哈布拉德王国的诸星十字旗。这里又有别称“灰堡”,即哈布拉德王国最高统帅部。 和艾美拉宫分别掌握着军事、政治大权,但这里绝无半分豪华,也没有艾美拉宫那浓郁的人文与艺术气息,甚至连守卫也隐蔽在暗处。没有华美的制服,没有强力的仪仗,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外松内紧,防御力丝毫不在行政院之下。 塞拉弗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里。 拉莫斯枪击事件之后,他展示了自己的果断、强权与控制力,可以说,经此一事,波旁公爵加入王国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几乎被洗刷干净了。通过连消带打的一系列*作,塞拉弗成功地将所有人的心思再度放回到实际工作中来,法律的威严也再次得到了体现。 “陛下,阿瓦哈伯爵请见,他就跪在灰堡的门外,洛卡蒙卡将军叫我来询问陛下的意思。” 塞拉弗淡淡看了一眼穿着将军制服,却略显削瘦的坎切斯,“没看见我正在接见客人吗?” “是,是……”坎切斯出了身冷汗,战战兢兢地退下,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陛下何尝用过如此冷淡的语调跟他说话?看起来在拉莫斯所受的耻辱,简直令他将大部分犹太人都归入不可信任之列! 想起事件之后,不少犹太将领因与索巴团体关系密切而被带走审查,坎切斯又觉庆幸,毕竟自己终归得到陛下的部分信任,同时还身属统帅部,避免了与监察局的瓜葛。否则,搞不好他也会跟那些倒霉分子一样,直至事情完全查清才能放出来。那时,恐怕又有不少人因此而免职,或者被调任到最清闲且最不受待见的位置上。 坎切斯不禁苦恼起来,刚刚那刻他的失措,除了以上原因,还有就是他看到了在御前端坐者的身份,那是和查理?波旁一同归顺陛下的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伯爵,以及公爵的侍卫队长伟兹男爵! 老将军是代表公爵前来的,饶是*素质异常强健,查理?波旁仍然只能呆在科西嘉继续休养。他现在已能柱着拐杖行走,胃口也好,一顿能吃半头羊。 外交部特使兼公爵联络人莱安先生也在坐,显然他很受重视,接见时两位客人都频频以眼神向他示意,生怕自己有逾制僭越之处。 埃特弗里茨说道:“陛下,公爵非常感激您提前支付了他的年金,这有助于我们组建起像陛下您卫队般勇猛无敌的队伍!刚刚我们也见识了一场真正的格斗,*功夫果真了得!” 一边已沐浴换衫的俞大猷将军连忙带笑致礼,虽然跟陛下的交战延迟了时日,并且战斗得非常郁闷,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毕竟,别人可罕有这样的荣幸,能得陛下亲自指点的!自从瓦氏夫人向俞大猷提起那场对战之后,他的心里早已生出非同寻常的期盼。 然而与瓦氏格斗已然心生警惕的塞拉弗,又岂会因放松而小觑对手?俞大猷技艺过人固然不假,但他比起武当洞妙真人,或者少林智海来说,就差了一截了,更何况是力巧兼备、内外兼修的塞拉弗呢? 当然,俞大猷也是小败。之后他应客人的邀请,与来访的伟兹男爵,以及埃特弗里茨的首席骑士威克托比武较技,都在不伤害对手的情况下轻松地取得了胜利。 由此,埃特弗里茨?霍亨索伦老将军对于陛下的崇敬与仰慕更加深厚了,他甚至想将俞大猷讨要了去,担任他手下最重要的一支军团的长官,当然塞拉弗是含笑拒绝了。 “伯爵的麾下也很不错。”塞拉弗答道,那位全副重甲侍立在旁的威克托骑士连忙向陛下致敬,“波旁公爵让您来此致谢,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并没有做什么,查理一世必须集中精力应付尼德兰的战事,他没法兼顾意大利,更没法兼顾波旁公爵。事实上,公爵与其说是因保存名誉而感谢我,不如说他终于认清了哈布斯堡家族的真面目,为此才对我感激不尽。” 几位客人都哈哈大笑。 老埃特弗里茨说道:“皇帝的欲望和他实际的权力相差甚远,他总是希望像祖父一样,统治越来越多的地方,最终加冕为真正的欧洲共主。他还派遣舰队频繁出击北非,联合威尼斯人,试图主宰地中海,可惜他碰到了陛下您,种种美好的设想不免化成泡影。” 塞拉弗淡淡一笑,“*人有句话,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东西。查理一世是个头衔比实职多很多的国王,靠着借钱打仗为生,他连单独抵御土耳其人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欧洲霸主?即使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不屑去做。这里的风土人情都决定了欧洲不可能有什么**的声音,谁的力气大,就会自动地成为众矢之的……已经有人组织过两次同盟来反对我了。” “那是因为陛下您的强大超过了他们的想像!”埃特弗里茨称赞道,“我打了几十年仗,还是第一次看到像您麾下那样精锐的虎贲之士!如果我有5万这样的军队,我可以像亚历山大那样横扫欧洲,一直打到波斯去!” 众人再次大笑,伟兹也随声附和,“公爵阁下在了解到王国的实力之后,欣喜若狂,他差点要不顾伤势,亲自来拜见陛下了。因为您可以令他轻易地完成复仇,但是他也想托我带给您一句话,波旁家族原先的一切,除了传承,都不是他想要的。公爵惟愿在陛下您的麾下,执旗拼杀,达成他的誓言,赢得属于他的荣誉!” “您已经多次强调了这一点。”塞拉弗和颜悦色地点点头,“我很赞赏公爵所做出的承诺,这是一个有强烈荣誉感、责任感的优秀贵族的必然抉择,他不会因此而牺牲更多,我会好好地补偿他。” “对于陛下您的多次赏赐,公爵诚惶诚恐,他请求陛下将这些钱都投入到军团的组建上,他会在意大利再次召集至少5个满编的军团,一切都等候陛下您的谕令!” 塞拉弗微笑着,轻轻拿起绘有山水的小巧瓷杯,抿了口茶,又抬手相请,颇为闲适;等宾主都享受了杯中物后,他方才慢悠悠地说道:“伟兹男爵想必也从莱安特使这边了解到许多王国的实际情况,也许欧洲的贵族们最伤脑筋的就是军队的组建和运行,那牵扯到太多的事务,尤其是薪饷的筹集殊实不易。不过王国却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我们的制度完美,预算充足,后勤保障得力,维持几支军团并不会造成任何麻烦……我这样说,男爵是否明白?” 伟兹看了看陛下,心中一颤,暗道果然像莱安说的那样,这位陛下果然是非常强势,虽然他曾向波旁公爵承诺保留其一切权利,不过在军权之上,却是牢牢抓住不放的。 好在波旁公爵早就如同丧家之犬了一般,尤其在罗马之役后声名狼藉,迫切地需要来自强大势力的保护,因此姿态很低,同时心态也很端正。他早就向伟兹说过,必要的时候,即使给他个纯粹将领的位置也是好的! “是的,陛下,公爵阁下的意思也是如此,他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组建和维持上面,毕竟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伟兹的表态,让塞拉弗再度露出了微笑,不过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思索起来,“我主对弗朗索瓦一世有拥戴之功,又对法兰西做出过卓越的贡献,然而此人却恩将仇报,将波旁家族扫地出门,甚至*得我主家破人亡,这一切都是时候偿还了!公爵阁下恳请强大至尊的陛下批准与法王的战争!” 第783章 20 他单膝跪倒,抚*致礼。 塞拉弗思索了片刻,敛容道:“请起。波旁公爵现在还在养伤,这时候说起复仇之战未免太早。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在政治协商没有效果的情况下,以及在尼德兰战争结束之后,我必会安排波旁公爵亲自领军,向弗朗索瓦一世宣战的。当然,在此之前,希望各位都要守口如瓶。” 伟兹见塞拉弗如此诚恳地再度做出许诺,如果他再不识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起身,郑重施礼,“我与霍亨索伦伯爵一定谨遵陛下的吩咐。” 塞拉弗点点头,朝埃特弗里茨征询地问道:“将军您觉得蜜特拉的气候如何?” 伯爵微微一怔,笑道:“这里非常漂亮,非常温暖,很适合我这样的老人。” “那么,伯爵愿意在此长居吗?” 埃特弗里茨哈哈大笑,“愿意!谢谢陛下,但我身为霍亨索伦家族的成员,同时也与波旁公爵一起并肩作战了多年,暂时还离不开他。等我提不动长矛,也骑不了马的时候,希望陛下您还乐意接纳我这个糟老头子!” 塞拉弗听出对方的推脱之意,但他不以为忤,反而很欣赏老将军的直率。很显然,霍亨索伦伯爵呆在欧洲比呆在王国本土更有利,他的名气的确不如波旁公爵或弗伦茨贝格将军,但他同样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大将。 还有他的身份,也能为王国介入德意志事务提供极好的借口。 塞拉弗当即做出了应答,“我既希望您能一直驰骋在疆场上,也希望您能安享余生,度过愉快的晚年。不过我已经为您起建了新居,一切都参照伯爵您在德意志家里的那个样子……我只期望您能平安、健康,而不是强要您发挥什么余热。” 见陛下如此情真意切的态度,埃特弗里茨也不免深受感动,他单膝跪倒行了大礼,敲击*甲,一副慷慨激昂的态度,“您是我的主人,陛下!我当以保护您、保护王室、保护国家为己任!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塞拉弗上前亲手搀起了他。 波旁公爵和霍亨索伦伯爵的及时表态,既是建立在王室的强大之上,又是因为分封事件的影响,迅速波及到了这些新近加入王国的高级贵族们的身上。无论是意大利还是尼德兰,凡是王国控制区域,到处都呈现出紧张的气氛,攻击停滞、军队收缩、除了军饷以外,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足额领取的,甚至包括口粮。 俞大猷之所以跟随回国觐见,除了领旨与塞拉弗斗技以外,其实就是奉瓦氏夫人的命令,前来探听虚实。*人绝无欧洲人那样对分封的热衷,虽然那在东方事实存在了几千年,不过他们更信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流传已久的定理。 按照俞大猷所见所闻,陛下已然确定了其在国中不可动摇的崇高地位,因此他丝毫没有提起自己及瓦氏所担忧的事;如果没有塞拉弗,他和瓦氏不过是大明的中下层子民,终生未必有出头之日,但到了海外,却得以腾开手脚大展鸿图,这与陛下的信任重用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尤其是陛下在大明短短数载,就弄得风生水起,更是将建国以来一直根除不尽的倭患彻底涤清,还动用庞大的水师、陆军,干脆地将日本变成明国一省之地,完全就是一派博大宏伟的圣君气象!如此明主能得追随,真是深遂了俞大猷的梦寐以求的心愿。他绝对不允许有人企图破坏陛下的统治,更别说那种丑陋的*宫和分割国家领土的痴人妄想了! 埃特弗里茨老将军带着满意的笑容,与伟兹等人告辞离去。塞拉弗对其不吝厚赏,不但霍亨索伦伯爵拿到了大笔年金,得到了香料贸易许可,同时他还自然地接手了汉萨同盟遗留下来的某些贸易标的物,例如驻英的商站,驻尼的盐类制品仓库等等。不消多久,伯爵就能够从一介纯粹的雇佣兵统帅,华丽转变为大资本商人。虽然没有达到能与富格尔比肩的程度,不过他的政治地位,却是那个奥格斯堡商人远不能及的! 送走了埃特弗里茨等人之后,塞拉弗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招来一个卫兵耳语几句,结果得到了令他更加生气的消息。 “让宪兵司令部派人,将那个笨蛋关押起来!” 旋即,宪兵部的瓦力埃夫中将,便亲自赶到灰堡,将阿瓦哈伯爵恭敬地带走了。 虽然宪兵部一直直属国防部,并且彼得元帅亲自兼任司令,不过瓦力埃夫却不敢有丝毫骄傲或大意。他在第3集团军事件处理的过程中便有过炫目的功绩,然而此后他愈加低调,兢兢业业、谨守本分,完全依照条例规定行事,逐渐在这个军队里最容易得罪人的地方混出了名堂。 宪兵司令部看上去高人一等,实际上工作起来反而不如在军队里那么自在。就像蒙彼斯这样的位高权重的贵族,陛下发起脾气来也毫不顾忌,若是宪兵部还想落井下石、抖抖威风,估计日后想死都难。 要知道,阿瓦哈伯爵可是军队的总参谋长,上将军衔! 相比之下,一个军团编制的宪兵司令部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不过,即使再低调,某些消息仍不可能完全被遮掩得严实。 很快有不少人云集灰堡,包括彼得、列奥纳多等人,甚至索尼娅也派了行政院印第安事务大臣艾文尔蒂辛前来,代表王后为蒙彼斯求情。 前次的清洗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了,老索巴的下场大家都看得到。不但如此,连不少曾与犹太人利益集团往来密切的家伙都被隔离审查,还有些人干脆下狱,其中就包括索巴的侄女,原巴西副总督爱琳。 这位女总督对自己叔叔的支持真是不遗余力,这也导致在巴西的一系列审查中,陛下对她的好感度直线下降,最终发了脾气。她是犹太移民非法进入巴西的最高指挥,从她这里批准的各种违规的协议足足有几千份!此外,索巴的商团也因为她的缘故获益甚多,这大大超过塞拉弗能够容忍的底线。 蒙彼斯为爱琳求情之事看起来合情合理,但陛下却深感不满。尽管那两个人有事实上的婚姻关系,不过蒙彼斯后宫充盈,且他对于爱琳从未投入过真正的感情。如果他在此时装聋作哑,塞拉弗不会感到不快;可是他一定要跳出来,这就让陛下难办了,在故意晾了晾此人但没有收到效果之后,塞拉弗终于火冒三丈,这才有了此后宪兵部赶来抓人的事情。 好在他听到瓦力埃夫的报告后,突然想起了第3集团军的旧闻,埃德瓦、图尔乍特两位将军就是在被审查的过程中自刎身亡的。他立刻叫上人来,命令他们前往监狱,秘密保护阿瓦哈伯爵的安全,毋使有失。 “参见陛下!”一群人上前施礼道。 “免礼。”塞拉弗淡淡地抬了抬手,又示意宫廷侍从给来者赐座。当然,仅仅只有一个软墩而已,除了彼得和列奥纳多,其他人都只能站着,然后既羡慕、又嫉妒地望着享受着不同待遇的两名贵族。 “陛下,关于蒙彼斯参谋长的事……” 彼得小心翼翼地刚刚提起话头,塞拉弗就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别提那家伙!你说他回国几年了,在家的时间竟然还不足两礼拜!他的妻子在做什么他统统不知道!连家人都管束不好,还能管好军队,管好国家吗?” 彼得干笑了一声,“我的陛下,爱琳是蒙彼斯的妻子,哪怕是名义上的。他是不得不来呀!” 列奥纳多最近状态不佳,又坐上了轮椅,当然并非不能走,而是不太想走。他的仆人总管巴蒂斯塔先生便总是推着他,偶尔,老总管的孙子也会担当起推车的重任,据说他已经被内定为下届伯爵府的管家。 他说起话来,从来都没有其他人的忌讳,“这件事该了结了,塞拉弗大人。现在没人再敢出来随便说话了,法律很严格地限定了诸位贵族们的行为,包括他们权利和义务再次地得到了确认。军队也动用起来了,任何反对者除了被处死,就是被关起来,现在都蔓延到了犹太人身上!我觉得那很不好,大人!” “难道你不觉得索巴是罪有应得吗?”塞拉弗冷漠地道。 “是的,但那又如何?他没有在拉莫斯开枪射击您!”老伯爵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犹太商团在巴西势力发展得很快,甚至超过所有人的想像,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是非法移民!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这一点!” 塞拉弗有些不高兴了,他咳嗽了一下,“列奥纳多,你今天早饭吃多了吗,说话这么冲!” “不是我说话冲,是这场政治风波应该结束了,塞拉弗大人!刚刚我见到属于波旁家族的纹章,据说您亲自接待了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伯爵一行,他们都不是王国旧有贵族体系中的人物,但是从现在开始,他们都享受着我们同样的待遇……我很奇怪,大人,两种不同的标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被制定出来的呢?” “够了!”塞拉弗拍了桌子,列奥纳多毫不示弱地瞪起了眼睛,“你难道是在责怪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连科尔特斯都被您的严厉地批评了,王国上层哀声一片。他们得不到更多的权利,只能对您百依百顺了,塞拉弗大人。如果这就是您需要的,那么您已经看到并拥有了。我想保留自己的意见,虽然我对分封并不感兴趣,但也不想看到无端的**和阴暗的**!” 他老泪纵横,拍了拍扶手,示意巴蒂斯塔将他推出去。彼得浑然不知自己的朋友竟然会在此时此刻突然发作,讲出这么一番话来,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我的伯爵,我是个**者,那也比某些打着民主旗号的家伙们强得多!”塞拉弗淡淡地说道,挥手斥退意欲拦阻轮椅的卫队成员,“你不是还曾经效力过塞撒尔?博尔吉亚吗,还曾经称赞过他是意大利的伟人吗?” 老伯爵流了会儿泪,他低沉地说道:“是我失态了,大人。近来菲洛米娜没少烦我,她整天都在猜测我的领地究竟在王国何处。我知道她是个愚蠢的家伙,并且这事绝对没戏!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了分晓,其实我也有点难受,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 塞拉弗起身,走到列奥纳多面前,在他手里放了块手帕,“真是关心则乱。在你没有妻儿之时,何尝会考虑这些东西?彼得,你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受?” 那个老海盗不禁一怔,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可是从来不敢多想的!” “难道哈莉特夫人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吗,还有你的孩子们,他们跟随教父雅克,深受那个家伙的熏陶。难道也一点想法没有吗?” 彼得皱起眉来,良久才低声道:“我想他们会有的,不过不敢说出来,否则我会用大耳括子抽他们!” “人之常情,也不要过于苛责了。”塞拉弗重新走回御座,吩咐侍从将情报部送来的诸多整理好的稿件送来,交给两位大贵族查询。这里面多是拉莫斯枪击事件后,对巴西诸多犹太商团、犹太人组织审查的报告,有许多都令人触目惊心。 “看看这些报告,我的朋友。拉莫斯事件不是一个偶然的事件,王国的权力实际上还是掌控在某些地方贵族手中,索巴不过是个过气的官员,就能有不少财源广进的商团,还从容交结各方势力,扩大影响。甚至我在作恶多端的海盗克萨达组织的相关报告中也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有证据表明‘所罗门商团’在海盗猖獗时期,不但没有为巴西总督领提供任何援助,还竟然为海盗们秘密销赃,这真是让人瞠目结舌!难道贵族的名誉还不如一些金币来得重要?或者是索巴这些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是王国的臣民?” 第784章 21 “您言重了,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沉声道,他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看起来,菲洛米娜女爵士给老大师造成的麻烦远远没有终结,他的爆发失态也加重了塞拉弗对其*状况的担忧陛下已经决定要给那个愚蠢的女人一点教训,“自打索巴离开七人委员会后,无论是他还是犹太商团的影响力都在逐步减弱。现阶段,艾美拉宫关于商业组织的相关文件中说,印第安商团已经渐渐超过了犹太商团,而纯粹白人的商业组织则变得相当罕见了。可以说,王国的商业支柱绝不会是犹太人,王国统治阶级也不会跟犹太政治圈子产生多大的交集。我希望您的政策能够善始善终,尤其是在自由贸易方面。不管怎么说,犹太人都已经是王国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除非您现在就宣布全面驱逐他们……包括希达、坎切斯将军这些人,统统都须离开。” “我不会那么做的,也谢谢你的忠告。”塞拉弗点了点头,“这件事就这样吧,爱琳不会得到赦免,任何犯罪的人一样要受惩罚。稍后我要向你们说明一下关于波旁公爵的事,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们听听印第安事务大臣阁下的来意。” 艾文尔蒂辛,那位曾经运河工程的总监,经手过无数巨额财物但仍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人,此时有些局促地矮了矮*,“尊敬的莫耶帕斯达,我就是想来为您的卡巴哈切求个情,希望您能免除他的刑罚,他不该冒犯您的威严,那简直就是渎神的死罪,还有他不该……” 塞拉弗听他絮絮叨叨,唇角反而挂上了一丝微笑,等他说完,方才答道:“我把阿瓦哈伯爵关起来,只是暂时的。你要让他在出狱后头脑清醒着,别多喝朗姆酒,也别多吃生肉,尽快到我这儿来,我有些事情要跟他说。好了,洛卡蒙卡,将我的手令交给这位阁下,让他带到宪兵部去放人。” 卫队代指挥连忙称是,心下凛然。 即使有着老伯爵等人的求情,但对于蒙彼斯的宽恕,也似乎来得太快了!前脚进、后脚出,还没有一个人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出囚笼,哪怕是因为陛下欲泄私忿的缘故。回想起当初卡蜜拉公主殿下忤触了陛下,也整整被关了一夜呢! 打发走了艾文尔蒂辛之后,塞拉弗便与彼得、列奥纳多等人私下会谈了一番,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按照此前的推测,两位大贵族果然被晋升为公爵,彼得为多巴哥公爵,列奥纳多为巴哈马公爵。 同时被晋升的还有很多人,不过也有不少因为前次皮蒂宫会议的不良影响而被削爵,其中就有巴勃罗准爵难为他千里迢迢从巴尔的摩跑到佛罗伦萨去了! 很多人都注意到,此前很多年间,除了那几个固定有领地的贵族之外,其他人都罕有爵位的称号,即使像列奥纳多这样甚得信任的重臣,他也只是挂了个伯爵的名头,看起来还不如雅克那么荣耀。可到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塞拉弗根本没有动过分割领土之念,他对集权还是放权的问题,早十年前就做出了最终决定! 巴哈马公爵这个虚衔,倒是让老大师的诸多支持者们兴奋异常,可以说列奥纳多先生是首位被授予贵族最高称号的艺术家,这足以证明特立尼达一世虽不曾在任何场合下鼓吹自己文艺保护者的身份,但他事实上却坚定地在走下去。 跟“豪华者”洛伦佐、“意大利之光”费德里戈等人不同,塞拉弗从来就不是一个欧洲人眼中的君主,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一个国君,就该机智敏锐、口才出色,能够骗人,身上缀满金银宝石,饮食起居豪华奢侈,声色犬马的享用应有尽有…… 而一旦像塞拉弗这样,既没有华美的行头,又很少组织骗局的君主,大抵会被认为是“乡巴佬”、“泥腿子”、“缺少风范”、“毫无贵族气质”等等。 在“混血儿”这个绰号之前,对塞拉弗普遍而恶意使用的,甚至有“异教徒”这样的定语。 可见穿着普通军装的国王,还不如一个满身贵气的伯爵更受人尊敬。 也就是在哈布拉德王国进入欧洲的这些年,人们才逐渐意识到特立尼达一世的过人之处。他毋须写那些措辞优美的书信,也毋须示人机敏,或忍受恶意中伤、谩骂。他毋须设置骗局,毋须佩戴许多金光闪闪的饰物,纵情声色,以达到受人仰视的目的。 他就是塞拉弗,特立独行的王国领袖。 在一次次政治交锋中,在一次次军事战役中,在一次次贸易较量中,他的名字传遍全欧;现在,他的形象、举止与言辞,甚至有不少人刻意模仿。那种原本被大家评价为“不伦不类”的军装,而今也大行其道,连仿品都卖得异常火爆。 晋爵大典在国家议院举行,王室的重要人物俱有出席。宏伟盛大的场面,将肃穆的气氛推至*。除了两位老牌大贵族接受了公爵的黄金权杖外,另还有多位高级贵族受到册封:王后的领地虽被削除,但头衔却变成了女公爵,称“苏必利尔女公爵”。 卡蜜拉?朱?特立尼达受封为“安大略女公爵”。 塞索斯?德?略萨受封马提尼克公爵按照塞拉弗的说法,勋爵阁下早已是一位合格的大公。 这些大贵族的脱颖而出,终于使得王国的贵族层级渐次丰满起来。除了这些原本就身份显赫的,另外一批新晋爵的人员便以军人为主了,因为他们的职业很容易获得一定的功勋,就好比路易?马勒**上将,他终于获封男爵。这比起他的种种殊荣来说,反而显得有些不足了。 托雷塔骑士也在此次授衔中被擢升为男爵,他的功绩主要是兢兢业业地保卫索尼娅王后陛下,十年如一日,未曾中断。 国家安全与保密局的局长杜富尔先生,亦获男爵册封,像他这样的,还有撒姆尔和史丹利,不过那两个只获得了爵士的封号,原因是陛下对他们稍有不满。 看看几次政治运动或叛乱的过程中,财政部和税务部都没能把好关口,致使财政赤字频繁出现,*得塞拉弗不得不亲自出马,罪莫大焉。 与之相反,王国教育局的贝拉局长却被越级册封为女伯爵,因为她的勤奋与执著,她赢得了最宝贵的人心;如果不是在私人感情方面出了点小问题,她完全有可能进入王国权力的中枢。 更有些人反而因晋爵而惶恐不安,最好的例子是乔伊总督。此次科尔特斯总督并没有获得丝毫提名,更不用说陛下的单独接见及鼓励了,看起来塞拉弗对于这个臣子异常失望,甚至都没有让他参加晋爵大典,便打发他回巴西去了。 至于他的好友乔伊,身份更显尴尬了,他被册封为爵士,原本是件挺高兴的事,但是陛下竟然下令免去其北太平洋总督的职务,令他30天内回行政院听用。继任总督竟然是墨西哥王国的重臣,阿兹特克王家顾问官、大领主卡卡玛辛!他是带着军团、舰队迅速到任的,女王陛下给予他的支持不言而喻。 塞拉弗此举使得朝野颇有议论,按消息灵通人仕的判断,除了陛下对乔伊撺掇他人利用波旁公爵之事大做文章不满以外,恐怕也是因为乔伊在总督位上光重视经济发展,却忽略了北太平洋地区重要的战略位置,以及其应当发挥的作用。陛下表面不说,其实对东方渐渐失去控制的事情仍然是比较焦虑的;而近几年,从*得到的情报少之又少,除了路途遥远以外,北太平洋地区没有给予情报工作相当的重视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有鉴于此,陛下才会令墨西哥王国主导该地区的运行。这里是墨西哥赖以发展的命脉所在,尤其是当初梅加尔魁克下令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修建克托尔克亚特尔英雄港,就可以看出墨西哥政府对于增加自身实力的渴望。 掌握了北太平洋总督领,除了延伸了阿兹特克的势力以外,其重要意义还在于墨西哥终于接管和控制了从新大陆前往东南亚的海上通道,这对于他们的诸多方面的快速发展有就不可估量的作用。此外墨西哥女王也能更便于沟通和本土间的经贸往来,加强宏观调控,同时也积极促进了自身政治影响力的扩大。 换句话说,梅加尔魁克在今后必将拥有更大的发言权和自主权,墨西哥甚至可以不再单纯依靠哈国的援助、支持,就可以独立自由地决定其政治事务。 第785章 22 多巴哥岛。公爵港。 从海上远眺,整个岛屿似乎都洋溢着一片鲜艳亮丽的红色。 白墙红瓦的城市始建于1521年,深受地中海式风格的影响。这里不但有整个中央省最华美的城市建筑,还有一座深受瞩目的壮观的圣玛丽娅教堂。 教堂前的巨大广场被称作“胜利广场”,四周是繁华的商业区。多巴哥岛的政务大楼就座落在一片闹市之中,不张扬、不醒目。 教堂人来人往,倒并不尽是教徒或信众,也有数量众多的人是来观看特立尼达公国一世陛下雕像的,那就矗立在教堂中央的小广场上。 整块的汉白玉基座是这座骑马石雕像的亮点,据传说仅仅这块石头就值30多万金币,令人瞠目结舌! 整座广场被清理得非常干净,不知道是何缘故,虽然这处露天的所在由于动工时资金紧张而没有铺设大理石,只铺设了参差不齐的青石砖,但蜂涌而来的人都会在四周廊下脱下鞋子,赤脚走进广场。 接受万众朝拜的雕像,其基座部分已经被抚摸得异常光润;除此之外,整座广场也显得干净得过分,不但没有人在这里乱扔垃圾,甚至用无数只脚面反复抹拭,看上去纤尘不染。 在每年陛下的生日期间,整个公爵港便水泄不通,而在教堂里丢失鞋子者更是如过江之鲫,据说从教堂各个角落打扫出来的鞋子够装几大车,随后运到新教圣约翰苦修会的救济仓去。 这里属热带雨林气候,炎热湿润,一般印第安人罕有穿鞋的,不过在王国保**的规范下,印第安公民享有每年两双鞋的补贴,他们也渐渐习惯了穿鞋的生活。但在脱下后,他们通常会忘记再穿上,除非是在家里。 多巴哥公爵夫妇在丧子后很少呆在公爵港,不过最近是例外的,一座新建工程竣工了,那就是与教堂遥遥相对的白堡,是一座异常坚固豪华的城堡,建在山腰,可以俯瞰最繁华的城区。这里将是哈布拉德王国公爵会议举办的常设地点之一。 白堡的周围覆盖着大量雨林,这也为建筑增色许多,通往城堡的公路上一如既往地拉着铁丝网,有陆军警备师戍防,尽显王国特色。 此时城堡中却是一片冷清,与山下喧嚣的闹市恰成反比。 塞拉弗?特立尼达双眼微阖,仰头靠在一张独立的沙发上,似乎在小憩的样子。 他身边两侧的沙发上,则分别坐着王后索尼娅?美第奇、多巴哥公爵、巴哈马公爵、马提尼克公爵和安大略女公爵几人。 高级侍从们都站在宽敞的会客厅外,隔着落地窗在走廊上巡视、警戒,能够留在室内的,惟有内卫总管方必胜及王后的扈从首领托雷塔骑士两人。 众人之中,马提尼克公爵塞索斯?德?略萨有些不安地摩挲着自己的鼻翼;多巴哥公爵彼得猛抽着烟斗;巴哈马公爵列奥纳多?达?芬奇盘膝坐着,目光有些凝重;年轻的安大略女公爵卡蜜拉则局促不安,在椅上扭来扭去。 王后扫了眼众人,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首先开口说道:“首度公爵会议,原本不该研究如此沉重的问题,不过王国的现状与隐忧都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陛下也是没有办法,此次将北太平洋总督领移交给墨西哥王国,就是想借此做些掩饰,毕竟没有*的商品,我们的贸易链就会产生大问题。” 第786章 23 “如果再次远征,能否达到一劳永逸的目的?”塞索斯突然说道,他的脸色有些嫣红,是那种愤怒中带点兴奋的表情刚刚得到消息,东方的那个大国突然翻脸了,密密麻麻的战舰从沿海7个港口突然集结出海,迅速摧毁王国远东舰队设在双屿、澳门等处的军港及船只,并很快攻下整个东番,席卷整个东南亚地区。 现在远东战役集团军区司令弗尔维奥将军“无论在陆地或海上”,都被打得节节败退,他甚至差点丧失了公主群岛,好在*人终于像捞够取足了一般,在此役后很快退回国内,连东番诸港都是一把火烧掉了事,弃如敝屣。 除了在严寒的地方少数地区,远东军区的实际统治力已降到异常尴尬的地步!并且一连串的受挫,使得更多人相信,哈国在远东必将折戟沉沙,最终落得惨败的下场。驻印的葡萄牙人已然积极与大明联络起来。 远东舰队的副司令拉里尔将军,正是马提尼克公爵阁下的亲侄子,他驻守澎湖,与来袭的优势敌舰奋勇搏斗,最终战死。在东番的远东军区海军陆战队总部及情报总部都被捣毁,积存货物的仓库也被统统焚烧了干净,损失不可估量。 一句话,远东的情形已无法掌控,只要对方想,随时会把王国在东南亚的势力清除得干干净净。 “情报上不是很详细,不过我看到,*人已经大量列装了新型火炮,他们还改进了葡萄牙式宽腹炮,使之在威力不减的情况下射程更远。”列奥纳多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苍老,说话也有些费力,近来塞拉弗已然让老大师多多休息,尽量不要再参与繁忙的政务,“他们这些年积蓄了很强的力量,战船已经超过2000条,要不然不可能同时在几个方向充分地实施战术。我觉得至少在当前,不要考虑是否报复的问题,而是应该多筹算一下补救的措施。” 众人再次沉默了几分钟,仰靠在沙发,双手搁在扶手上似乎睡着了的塞拉弗忽然说了一句,“让安蒂冈妮过来。” 那位是王国情报的总负责人。 方必胜便去传话,很快,这位枢秘局随行顾问团的成员便赶到了,她身着陆军参谋人员制服,短袖衬衫式样,军衔已经是两颗巨大的金星。左臂上佩戴着的盾形臂章外框金色,是情报部头目的象征。 尽管经常随侍,但今天安蒂冈妮仍然非常紧张,公爵会议看上去并不正式,也不经常召集,权威方面自然无法同枢密局、统帅部的会议相比,不过看看在场的人物,你就会发现什么叫做真正的权势更别说王后陛下、公主殿下都是这里的代表了! “陛下,各位公爵。” 塞拉弗缓缓睁眼,面无表情地一扫来人,“安蒂冈妮将军,说说看你对远东局势的看法。” 安蒂冈妮觉得喉咙噎得难受,每当对方用这种口吻对她讲话的时候,那么一定表示他不满意了;而一旦陛下不满,这位女情报头子就会遭殃。 “好的。”她战战兢兢地发言,“据我看来,远东局势很糟,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此前战略重心是*,而现在,则失去了这个最稳定的后方。依照情报分析,大明帝国的皇室已经控制不住局面,虽然皇太后仍然掌握着一定的权利,包括我们的特别部队,不过政令已经难以传达到各地。另外,原先我们掌握的大量陆军**部队,也陆续被大明政府削弱或改编,许多忠于陛下的将领被废黜、罢免。外国人在大明深受歧视,情报工作难以深入,这是造成此次局势动荡的主要原因。” 塞拉弗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也知道怪她不得。毕竟受现实条件的制约,情报工作不得不面对太多的困难,搜集方面的,传递方面的,不一而足。每年只有一批从东方而来的大帆船,在宿务进行最后补给,情报都得汇集到那里,从当地总督胡马波纳手里转送出去。 王国在公主群岛并没有一个有力的统治机构,众所周知这里是陛下确定赠送给索尼娅王后的礼物,即使某些超大型富铜矿也只是进行了有限的开采。那些曾经投奔塞拉弗的拉咤们都得了大笔好处,一个个被封为总督、岛主,享受着低廉而先进的武器、船舰,过着悠闲逍遥的日子。 可是在一场剧变之后,这些不稳定的因素也同时爆发开来,他们对王国的指令阳奉阴违,甚至公然抗命,使远东军区司令弗尔维奥将军异常愤怒。 他现在的状况着实堪称危境,当初叱咤风云的远东军区,甚至掌握着大明帝国超过半数的海陆军部队,在整个东南亚范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言可决人生死。从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他们的政令竟然无法传达到马六甲城之外! “我们需要夺回这一切,并且狠狠地反击!”马提尼克公爵有些失态地再度嚷嚷道。 他不仅失去了唯一的侄子,同时更失去了海军在远东的大量基地和资源,远东舰队的重创,使得他这位海军司令面上无光,他急于挽回局势,以恢复人气。毕竟他接替彼得担任海军司令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根基不牢,远远谈不上像摄政一样完美地掌控海军部。 就像加那利事件,他亲自率领的第3舰队竟然都出现了不听话的倾向,那些刺头连他这个舰队指挥都不放在眼里,最终闹得不可收场,简直就是一记耳光扇在他这个海军司令的脸上! 现在,远东又出现了这样全盘崩溃的情形,最终问题更是集中在了海军战略方面!塞索斯一面怒气冲冲地发言,一面不得不在心中叹息,陛下的《海权论》真是精辟的理论总结,他怎么就能知道,掌控海权居然有着攸关国家战略生死存亡的重要性呢? “我们无法筹措起如此庞大的远征部队,并且也保证不了战争形势会往我们预期的方向走。”塞拉弗忽然开口道,“您应该知道对手的实力,我们需要集结数百艘巨舰,十数万海陆军士兵,花费几年的功夫越洋过海前往亚洲……我想我们的国防部绝不会下达如此荒谬的命令!” 塞索斯沉默了,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还存在着一点侥幸的念头。 塞拉弗眉头紧皱着,缓缓从仰靠的姿态变成正坐,他的双手由搭着扶手变成交叉置于身前,很少看见他如此凝重的表情,“东方是王国发展的重要基石,就几年前,我们的亚洲贸易还占据着国库收入的大头,并且无论是马六甲,还是香料群岛,或者是*,都是我们不能够放弃的所在。然而从现在的状况看,情况的复杂和凶险要远远超过我们的想像!巴哈马公爵说得对,不能轻举妄动,不但如此,我们还必须先加强情报搜集汇总,理顺头序,逐步稳扎稳打,直至再完成新的战略布局。我承认,远东军区着力于掌控亚洲的战略是错误的,也是不符合实际的,统帅部应很快将另外的战略规划呈交上来,由我审批,届时将再次召集各位参加讨论。” 他有些疲倦地再次仰靠到沙发上,嘴唇微张,似乎有些难受。众人都知道他必定在担忧刘贵妃及小皇子的安危,但却爱莫能助。 而塞拉弗的忧虑还不止于此,这次变故的发生尽管十分突然,不过有些忠诚于他且身份隐密的人员仍发挥出了重要作用,将某些情报辗转送到了本土。 明帝国的皇太妃刘氏,并没有决定启动最终计划,也没有丝毫撤离的意思,虽然权力受到了大幅度的制约,甚至人身安全都难得保障,不过她仍然坚持己见,要亲自抚养小皇帝成长起来,逐渐巩固统治,并破灭某些人妄图夺位的阴谋。 现在,一切只能全靠她这么个弱女子了! 在此后的讨论中,尤其是在塞索斯的坚持下,国王还是批准了向远东增派舰队的指令,他们紧急抽调的是仍在尼德兰海域执勤的海军第7舰队,在塞拉弗看来,一个由*人担当舰队司令的战斗团体,才适合在远东那种形势、环境都异常复杂的地方开展必要的工作。 与此同时,塞拉弗对弗尔维奥将军的一封私信也被寄出。这是一封通篇彻头彻尾怒骂和申斥的信件,但远东司令的职务及军衔却丝毫未动。相信那位将军也能够轻易看出陛下的心思,并感激涕临地加紧为王国在东方的利益努力服务! 第787章 24 几天后突然得知的另外一件事,使得塞拉弗的心情更加糟糕了,甚至他都没有办法再去筹划东方的局势。他在庄园里坐等来客,郁郁寡欢,甚至埃莲娜亲手做的糕点都有些难以下咽了。 这一位客人非常特殊,他是个欧洲白人,却是个信仰伊斯兰教的穆斯林。他自称曾是北非谢里夫等地的贝依,受红胡子的管辖,但在暗中却是大维齐布下的棋子。 此次他抛弃所有家业而来,用意就是为了实现大维齐最后的遗愿。 “陛下,外臣奥内斯托?德?佩尔罗,向尊贵的您问好!这里有一封大维齐的手书呈上,请过目。” 塞拉弗打量了一番这位客人,他有着意大利人特有的深肤色与高个头,但比亚平宁的普通贵族们更黑一些,看得出是北非烈日灼晒而成。这个人脸颊方正,浓密的暗金色头发粗粗地结了根辫,络缌胡须覆盖了整个下巴。是那种中世纪小说里最普遍的骑士形象。 他满脸疲倦,嘴唇满是療泡,眼角的皱纹却一根根地将深邃的眼睛衬托得无比坚毅。 看着他笔挺的站姿,即使没有穿着铠甲,塞拉弗也不会认为他是个普通的家伙,更何况他一路几千英里行来,连身家性命都顾不得,这种忠义任侠有恩必报的行为,在欧洲简直要追溯到十字军的时代了…… 方必胜转递了那封满是汗渍羊皮信封,上面的封漆徽章仍清晰可见。 塞拉弗点了点头,不忙拆件,而是先问道:“易卜拉欣是怎么死的?” 奥内斯托那位真主的战士一怔,随即双手交叉抚*、微微欠身,“尊敬的陛下,我主死于宫廷政变,异族妖女洛克塞拉娜勾结大臣、惑乱宫闱、诬蔑造谣,使苏丹偏听偏信,最终将立有大功的我主打入大牢……我主自入狱到被判斩首前后不过三日,甚至来不及将罪状誊写完毕,据说正是那妖女窃取苏丹宝印,才突然颂布了对我主的行刑。我主屈死之后,其家族成员也统统在当日处决,妖女手段狠辣,完全不留余地……” “易卜拉欣的孩子都死光了?我想他这么睿智的人,不会做这么欠考虑的事情吧?” “正如陛下所说。”奥内斯托虽然被打断了讲话,但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仍然非常冷静的样子,“虽然在伊斯坦布尔的家族成员被洛克塞拉娜一网打尽了,但我主很久以前,就派人秘密在埃及购置了一座小庄园,以供养其一位**徒妻子和一个小男孩。在出事后,我寻到亚历山大,可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有人说庄园的主人带着孩子出海去了,目的地很有可能是威尼斯。” “你从哪里过来的,佩尔罗先生?” “从亚德里亚海,陛下,我上了一条走私船,来到埃及,在亚历山大被苏丹的密探发现了,于是我赶紧逃到海上,接应我的是一艘三桅阿拉伯船,船长是我主身边一位忠诚的马穆鲁克。由于搜捕者来得太快,来不及赶往威尼斯,于是他就把我丢在突尼斯便抽身了。随后我收买了另一位走私商,他用商船连夜把我运出去并带到了休达。感谢真主,此行很顺利,一路顺风顺水、太阳高照,连雨沫子都没下。” 第788章 25 塞拉弗微微沉吟了一下,如果按他所说,大维齐落难之前,恐怕就已经预计到了覆灭的结果,他毫不犹豫地开始了一项项安排。依塞拉弗对易卜拉欣的了解,那家伙绝对不是个束手待毙的人,当然对于他的主子苏莱曼大帝,易卜拉欣是否心存别样的心理则已无从判断。不过,这位佩尔罗先生的到来,还是让塞拉弗感觉到,易卜拉欣那种强烈的愤懑与不甘情绪。 辗转三大洲,数千英里,难道就只是让奥内斯托巴巴地来报告葬讯吗?显然不是的! 用厚重的割纸刀裁开那封信件,塞拉弗静静地看起来,信中并没有如他所想写上多么隐密的事情,只是一些追忆彼此过去友情的话语。显然,那个时候易卜拉欣还没有到最艰难的时刻,他对将来还抱有幻想,只到那一天得到突如其来的噩耗时,却已来不及再另外起草一封书信了…… 奥内斯托?德?佩尔罗趁着对方看信的当儿,悄悄浏览了一下身处的地方。塞拉弗是在庄园的“艾乐玛”城堡接见客人的,这是一座规格较小、用于打猎后休憩的城堡,“艾乐玛”即法语里香味的意思,城堡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花草地,拥有四五处养蜂场,专为王室供应蜂蜜。 城堡外墙的石材都从遥远的地方运来,穿过低矮的甬道和厚重的卫墙,便可见到精美的小广场。在此之后便是美轮美奂的楼梯、房间。除了底层以外,全部的地面都铺设着波斯地毯,墙壁经过水泥平整,并砌着瓷制的白砖、花砖,很有土耳其韵味。那些漂亮的油画、雕塑,被安放在一个个不起眼的所在,红木玉石雕刻镶嵌的椅子,随意地摆放着,茶几上满是透明的玻璃杯和薄胎**的各样瓷器。 塞拉弗穿着丝绸制的东方式样的开襟褂子,其上用金丝绣着漂亮的花纹和瑞兽图案;他的脖上是一串龙眼大小的绿色翡翠项链,左手无名指上则是一枚小而别致的镂空黄金指环。 奥内斯托并不是个没见识的人,相反他曾是首相的心腹,自身又有贝依的名号,见惯了苏丹宫廷的奢华,但对于塞拉弗这样似乎富有积淀豪门底蕴,却仍然暗暗心惊。 他更加确定了一点,易卜拉欣念念不忘的这位朋友,不单单是位强势的国王而已。 塞拉弗看完了信,抬起头来,目光闪烁,“维也纳被易卜拉欣攻破过,什么时候?” “难道陛下您不知道这件事吗?”奥内斯托诧异极了,“真主在上,太不可思议了!” “至少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塞拉弗平静地说道,“难道是奥地利暗中与土耳其人媾和的吗?” 奥内斯托心头一震,塞拉弗真是一语道破天机,“您猜得真准,在我主加强攻势了之后,维也纳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由于苏丹的命令接二连三地出现,要求我主退兵,故而此时与哈布斯堡家族的谈判就显得额外急迫。当我主将所有后续的兵团堆满城下时,奥地利终于屈服了。在一个深夜里,他们撤离城市,而我们接手……三天后,我们的军队则平静地离开。” 塞拉弗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个军阀混战的时代两拨敌人面对面朝天放枪的镜头,不能不说这是一个讽刺。**世界永不会屈服于异教徒,但有时候是可以“从长计较”的。 维也纳事件的发生,恐怕也是出乎苏莱曼意料的吧!原本这么多年来,他对于易卜拉欣一直是很信任的,但是自从有了洛克塞拉娜在他身旁吹枕头风以来,他对于这个昔日的狐朋狗友已经不那么放心了。毕竟大家都看得见,这位事实上的宰相手持权杖和帝国印章,所有的维齐都必须拜伏在他之下。库巴尔提的会议已经事实主宰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更何况他的办公地点居然还在苏丹的托普卡匹皇宫之中! 谮越之事,只消挑几件出来说说,就能让苏莱曼疑心大起了,更何况洛克塞拉娜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趁着易卜拉欣远征在外,她立刻拉上许多帮手分别进谏,并将苏丹最忌讳的继承人问题大肆抛出,称易卜拉欣支持某某王子等等,这自然引起了苏莱曼的雷霆震怒!加上他此前拒绝增兵前线,而易卜拉欣却以他的名义,执意调动周边诸省的军队,更使得苏莱曼杀机顿起。这一系列主动和被动的事件,最终导致易卜拉欣身死的噩运。 “占领维也纳与苏丹的命令相冲突了吧?” “这是苏丹一直以来的愿望,只不过命令被一个女人扭曲了。” 塞拉弗微微沉默了片刻,“那么,老实说吧,佩尔罗先生,除了易卜拉欣或在人世的家眷以外,他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的?” 奥内斯托的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我主说,他与陛下您是生死之交……” 塞拉弗并未出声,只是含笑等着他继续,奥内斯托没有收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能硬着头皮直言了,“此次我主命我携一大礼而来,是关于奥斯曼土耳其边境军团的配置,包括马上要再次进行的远征的详细计划书!” 塞拉弗就像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破绽一样,微微皱了皱眉,“再次的远征?目标呢,不会还是维也纳吧?” 奥内斯托的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为塞拉弗轻易地猜出结果而震惊了,好在她旋即收拾起这副样子,还似乎为自己的失态而自嘲地笑了笑,“也许这就是枭雄与凡人区别,现在土耳其内部还在大肆宣扬我主的失败,一方面却又大张旗鼓地突出苏丹即将亲征血耻的消息。” “那么说,他们也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毕竟易卜拉欣的远征已经事实达到了目的,苏丹做出的临时决定,需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 奥内斯托显出完全心悦诚服的模样,“您说的无不正确,真主在上,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像您这样明睿洞察的君主!” “不过苏丹的计划,易卜拉欣又怎么会知道?莫非他还没死,还在*纵大局?” 奥内斯托稍显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主在退兵时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苏丹要杀他,必须罗列罪名,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他插手了苏丹的家事,可是在军功方面,我主的确有着赫赫名声,即使苏丹也无法抹杀这样的事实。” “我明白,如果能够堂堂正正地打败奥地利,就等于向宫廷内外宣告,苏莱曼无论在任何方面都不是区区易卜拉欣能够比拟的。” “关于易卜拉欣击破维也纳的事,在苏丹的宫中可是讳莫如深的。我们的上层中也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这个事情。在瓦尔纳等地,凡是从前线回来的军团整支整支地被屠杀了,名义是参与谋反,但谁都知道是在灭口。” 塞拉弗脸上讥讽的笑意扩大了,“伟大的苏丹陛下,居然要依靠这种不入流的办法来取信臣下,真是大跌他尊贵而崇高的身份啊。” “我主说过,只消陛下您收到这份礼物,就能轻易击败这位‘卡努尼’苏丹。届时,您振臂一呼,便可成为欧洲**世界的新星,争霸大陆,再也不是梦想。” 卡努尼就是阿拉伯语“立法者”的意思,苏莱曼的确是位雄主,在他继位之后,奥斯曼土耳其扩张的势头从未得到遏制,无论在西边或是东边。 事实上,易卜拉欣还是幸运的,当初塞拉弗在初会他的时候,这家伙自报家门是“帝国世袭贵人”,可那并不是事实。最接近真相的答案是,这家伙只是个奴隶,仅仅是因为得到了当年身为太子的苏莱曼的另眼相看,才走到了今天。 塞拉弗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幕幕往事。他很感慨,易卜拉欣的事迹已经够得上一本奇闻志小说的主角了,他的人生大起大落,更是在最辉煌的时刻流星般嗄然而止。他拥有世袭贵族们罕有的毅力,以及血性,在塞拉弗破剿红蝎子的战役时,他不慎被俘,面对死亡却毫无惧色,体现出非凡的果敢与意志力。 刚开始的时候,塞拉弗单纯是因为欣赏红蝎子,想为她出口气而刻意结交易卜拉欣?哈莱比的,但在此后,受资助的一方反而越来越意识到了资助者的强大,有计划、有目的性地向这位陛下提供了不少力所能及的贡献。 自从他当上大维齐之后,塞拉弗就再也没有为己方在东地中海的贸易问题而担忧过。奥斯曼人从海上对热那亚和威尼斯等商业集团的阻挠没有片刻停息,但是他们惟独放过了哈布拉德王国的商船。而有了易卜拉欣这位可以左右阿拉伯世界半数资源的权臣朋友,塞拉弗也更容易获得来自伊斯坦布尔、大马士革、波斯以及西亚和印度的商品。 这种贸易的利润不可想象,况且易卜拉欣还经常利用手头的权势,向塞拉弗提供贷款的“折兑物”,也就是在土耳其很流行的奴隶。人力资源,一向是欧洲的薄弱环节,更何况他们才经历过黑死病流行的世纪,迄今还活在对瘟疫无限恐惧的时代中。 科西嘉岛,10万来自奥斯曼土耳其的奴隶……这恐怕是那些**国王们永远也无法享受的特别待遇。 当初与易卜拉欣签署的协议,现在已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塞拉弗为之砸下的一笔笔巨款,看起来除了为苏丹的新宫殿添砖加瓦以外没有起到更大的作用,这无疑是令人难受的。 易卜拉欣的“礼物”来得恰到好处,既可以满足塞拉弗对于强盛的奥斯曼人的心理优势,又可以增加欧洲各国对哈国的认同感。毕竟,对抗异教徒的战争一向是欧洲最具神圣意味的事件,最成功的时刻,上至教皇,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参与其中。 如果能率军正面击败那位历史上最伟大的苏丹,塞拉弗身上的光环将变得更加耀眼了!恐怕再也没人能对他发出轻侮之言,甚至连教皇都会将一道道的恩赏颁赐下来,并通告全大陆。 不仅如此,一旦塞拉弗真的可能对抗苏丹,并获得**世界的尊重和敬仰的话,那无疑将为他与哈布斯堡家族的斗争增添一块重重的砝码。 美丽富饶的尼德兰,也将唾手可得。 塞拉弗虽然没有雄心壮志去统治整个欧洲,但他一样愿意青史留名,使整片大陆的民众甚至君王们都朝他俯首称臣,躬临圣威。 塞拉弗当然不会相信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他和奥内斯托继续“深入”地探讨了一下双方协定的细则,尤其是对于他的权利和义务。 易卜拉欣果然是个人杰,他自知将死,也便豁出去了,他向塞拉弗提供的不但有他处心积虑私下培养的心腹,还有其掌控下的无数人脉资源,尤其是那些存有巨大的政治把柄在他手中的,现在都转移到了奥内斯托那里。 这当然也是为什么有人疯狂地追杀奥内斯托了。 塞拉弗从他简短的一番吐露中,便已收获匪浅、惊诧莫名了。那位过世的大维齐确实不是盏省油的灯,如果苏丹不把清洗后的稳定工作看做头等大事,仍然坚定其出兵开战的路线的话,他必将为此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会谈气氛很融洽,当塞拉弗命令送上阿拉伯式正餐的时候,许多知机的宫廷官员们便已然对奥内斯托?德?佩尔罗先生另眼相看了。 没有几个人能使陛下如此重视的,更别说特意地奉迎了。佩尔罗先生一定是个非常讨喜的人,才能令陛下身心舒展、龙颜大悦…… 席间,塞拉弗问起对方,关于易卜拉欣有没有额外的请求,奥内斯托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主希望陛下能寻到他的后人,并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如果可以的话,我主希望他的后人投拜至陛下御前,为您效力,为贵国服务。” 塞拉弗深悉其意,沉吟了一番表示道:“苏丹的远征事关重大,无论如何我都会亲自到场,也是为易卜拉欣兄弟仍然挂心的事情尽一份力。我会派人到威尼斯等地积极寻找,将易卜拉欣的遗族全部接来,此后,他的继承人将臣属于我,无论男女,为世袭贵族。” 得到塞拉弗的亲口许诺,奥内斯托连忙起身,郑重地跪倒称谢。 “你就在我御前参赞顾问吧。”塞拉弗离开之前,淡淡地说道。 第789章 黑云低压,朔风狂猛,海面上一副末日降临的景象,十几米的高大浪头像一座座大山般压来,密集的雨点也同时倾泻而下,像在空中编织出的一张张囚网,铺天盖地地降临。 一艘典型的阿拉伯式三角帆船,正迎着大浪挣扎航行。 这艘船已经称得上大型三角帆船,船只总长超过50米,拥有3桅3叶巨大的三角帆,顺风时速度接近10节,满载可装300吨的货物。 不过在这时候,靠近船只的海面上已经漂满了各种货物,随着狂涛起降,船只从前到后不断有浪花席卷过来,也同时带走无数原先堆积在甲板上的木桶和货物。 “快把出入口都钉死”有人手抓一根桅绳,站在艉楼高处指挥道。 甲板上仍有不少水手,所有人都赤着脚,尤其是在雨中上桅的家伙们,他们要顶着狂风,冒着被吹走的危险,将帆叶卷好,并捆扎妥当,在暴风雨中这种行为是最冒险不过的,但却是任何一艘船不得不进行的最必要的动作! 木匠将巴掌长的粗铁钉狠狠钉在吊舱口的落板上,为了避免甲板涌浪灌入船中,这是不得已的措施。 比起外面露天工作的水手,二层甲板中的任何人也不见得轻松。所有人都要忍受着剧烈的摇晃和震动,无论是高低落差,还是翻覆般的倾斜,都会让人将胃里的食物残渣呕得干干净净。尤其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坐下的,大家都站在一起,有些人干脆捧着个木盆,哇哇地一边吐,一边享受淅淅沥沥的漏水…… 整艘船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不潮湿的,那些桨手最是无奈,他们得把自己捆在位上,使出吃奶的劲划动长桨,不时有桨只折断的家伙被强烈的反作用力打出去,便会倒在一滩滩黄水中,继续为地面贡献难闻的反刍物。 封死甲板入口之后,货舱内所有的人就只能默默祈祷了,有些人嘴唇发白、浑身发抖;有些人闭目塞听,手却牢牢抓着柱子;还有些则反复划着十字,喃喃自语着什么。 “陛下!王后请您立刻回到客舱中去!” 喊话者正是索尼娅的心腹保镖头子托雷塔男爵,此时的他也脱去沉重的铠甲和头盔,仅仅穿着一件带肩护的水獭皮甲,他从艉楼的安全门发出声音,并将灌风灌水的门使劲地顶了半开。 “告诉她,安心呆着!”塞拉弗吼叫道,“亚哥歇,过来!拉住这根缆绳!” 那位医院骑士团现役大团长的弟子,刚刚一直在帮忙掌舵,这艘船的舵很难*纵,不是哈国那样通过液压舵盘*纵的平衡舵,而是纯粹人力推动的巨大舵杆。发生了这样剧烈的风暴后,普通的*舵手已经不管用了,只能由一位经验丰富的舵手长领导喊话,再由一群以“圣力”著称的医院骑士们亲自扶舵了! 可以说,船只迄今仍未翻覆,这群骑士立了最主要的功劳。 一旦航线偏移,大浪会顷刻间轻易地打沉船只,在这种暴风中,也不能一味地顺风走,最保险的方案就是顶风前进,哪怕是毫无用处的被风浪带得节节后退,船头也须毫不动摇地面对着滔天巨浪! 亚哥歇?洛维斯基很快跑来,他一句话没说,抹了把脸,就微微屈身,双手把住了那根手臂粗细的缆绳。 作为船长的塞拉弗,是无法解决所有问题的,他必须把大部分事务下放出去,以期在这场严重灾难面前,将损失降至最低的幅度。 眼见亚哥歇做好了准备,塞拉弗轻轻点头,那边主甲板上一名水手便拼了命般挥斧剁着那已经扎好的主帆桅索,砍了几十斧后,只听砰地一声响,那断裂的缆绳由紧绷状态迅速抽离,蛇形般弹起数丈,重重打在横桁之上。 与此同时,洛维斯基骑士却是一声暴喝,双臂肌肉绽起,身形往前趔趄了几步,随后往后一仰,两臂抽紧,死死地顶住那千多斤沉重主帆的重量;他的脸色由白转红,涨得如同猪肝颜色,环抱着的缆绳一点点松动,只见在暴风中如风筝般飘动的巨大纺缍型帆桁,竟然一尺尺地降低了高度! “撑住!”塞拉弗吼道,“洛卡蒙卡,再上两个人,托住它,钉在桅底,让管损赶紧排水,混蛋,甲板上多余的东西都扔出去!” 公爵卫队的代理指挥官忙不迭地布置着任务,在暴风雨肆虐的大海中,四下一片漆黑,最为令人胆怯,然而国王陛下却一直坚定地站在艉楼高处,用他吼叫的声音,来鼓舞士气。甲板上虽然忙乱,但却无人畏惧,哪怕看见某些人已被海浪卷得无影无踪,在划过十字后,他们沉稳地继续着手头的各项工作。 “陛下,又有两个舱室破损,海水倒灌了!” “让黎牙实比船长亲自去堵漏,如果船沉了,他就死在舱里吧!” 塞拉弗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刚要回头,突然身边的卫兵们又大叫起来:“小心!” 泰山压顶般的一个浪头打下,冲得甲板上所有人都不得不紧紧抓住缆绳。浪花同样从艉楼上扫过,几个人*都横漂了起来,一名卫队士兵摔下舷梯,跌成重伤。 “锡德,先把他捆在那里,现在不能动他。”塞拉弗叫道,他能看出这是折断骨头的伤势,要不然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不会那么痛苦的样子,同样不会完全爬不起来,“快快快……亚哥歇,撑住!” 然而事情仍然向着不好的方向转化,突然间这艘船便向左倾斜,那些掌舵的骑士们被巨大的力量带得差点跌倒;而又一个大浪同时打来,那叶还没完全降落在地并被捆好的巨大帆叶迅速被卷走,它击碎了一条4公尺的舷杆,并将几名站在桅下的卫队士兵也卷入海中! 亚哥歇手中的缆绳突然松劲,他已经油干灯枯了,差点也被摇晃着卷走,好在塞拉弗及时将一只水手上桅用的安全索套丢过去,套住了亚哥歇的一条腿,将他倒吊在舷帮上! “洛卡蒙卡,你这个笨蛋!”国王陛下暴怒中口不择言地大骂,“让所有人至少系一条安全绳索,清点人数,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费根,费根!让骑士们轮换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水手长来报告倾斜的原因,底舱灌水了!现在,几乎大部分船员都下舱去堵漏排水了,连索尼娅王后,都亲自上阵,指挥侍女和仆役们将二层炮甲板上的一门门大炮往舱室高的一面拖,以平衡整船的配重。 此时在艉舱下部,两名贵族服饰的女子正面色苍白地跪倒在湿漉漉的地上,各自紧紧抱住手边捆扎牢靠的木桶。她们都已经吐干了胃里的东西,但天旋地转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令她们煎熬无比。 “玛丽,我们真不应该选择出海!” “别说了,还不是你兴致勃勃要来的……” “我错了,上帝宽恕我!”狄安娜双手抱拳,刚准备祈祷,船只忽然慢慢地倾斜起来,两个女人都连忙抱住木桶,大声尖叫! “我们会死吗?”狄安娜的声音都带着点哭腔了。 “我也很怕,亲爱的。”玛丽咬了咬下唇,她突然抬起头,上方的一个孔盖移开,有人探下头来。 “是乔托,是乔托!”狄安娜失态地大叫道,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快,快让我们离开这儿,我再也不想呆下去了,我宁愿在甲板上被海浪冲走,也不想呆在这森冷阴暗的地方被臭气熏死!” 乔托却是从那狭小的孔洞中硬挤了进来,单手趴着孔洞边沿,目测了一下距离,这才跳下,他膝盖打弯,做了个卸力的动作。 “乔托,你下来干什么?”狄安娜不能理解地说道,“这么高,难道你要把我们举上去?” “不,夫人,我只是奉王后的命令来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美第奇王后是个非常了不起女人!” 他向两位夫人讲述了刚刚他亲眼目睹的事情,塞拉弗一直在甲板上,他没能见识到,但通过索尼娅的行为他能够轻易猜测到国王陛下的不凡勇气。眼见为实,他现在终于知道,塞拉弗在哈国中为何能有如此高的人气与威望了! 狄安娜和玛丽瞠目结舌。 玛丽激动得都颤抖起来,她当初跟国王一起坐过船,但在那路上却是无比滋润,充满贵族氛围的,今天她才领略到大海及自己身边男人的另一面,就像那位身份地位都在她们之上的索尼娅所做的那样,他们并没有抛弃任何人,也没有放弃这条船,他们都在拼尽全力。而相形之下,两位夫人都觉得有些失落与汗颜。 “狄安娜,我想我们该去做点什么。”玛丽低声道,在摇来晃去黑漆漆的舱室里,她们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身影,表情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不过狄安娜却能感受到那句话的分量,即使她们吐得死去活来,仿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我也不想听天由命,死在这种老鼠窝里。”狄安娜喃喃回道。 玛丽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她勉力地扶着网绳站起,“乔托!想想办法,我们要回到上面去,陛下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拉我一把,我也要上去。”狄安娜咬紧了牙,“我是贵族,我不能被别人小瞧了,玷污了普瓦蒂埃尔家族的名誉!” 两女互相搀扶着立起。乔托先是登上捆好的木桶堆顶,再跃起扒住孔洞,钻了出去。过不多时,一条绳索放了下来,狄安娜连忙过去把自己绑好,两手拉紧。 乔托把两位夫人拉出了“女士洞”。在上层,船只摇晃明显加剧,不时有海水渗漏进来,舱壁发出不堪承受的嗄吱声,令人毛骨悚然。狄安娜和玛丽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忽然,有火光燃起,一个少年举着火把,来到她们面前。 “前面不能再走了,11舱崩漏,已经封闭了!” “我要去找王后陛下。”玛丽说道,“她在哪儿,有危险吗?” “王后很安全,不过刚刚碧昂丝女官和几位卫队的士兵都被困在11舱了,他们凶多吉少。” “你是谁,我的孩子?”狄安娜惊异地问道。 “我是里奥斯?卡沃托,塞瓦斯蒂安是我的父亲,这半年我被委派到王后的御前听用。”那位少年毫无惧色地说道,他穿着短一截的破落麻衫麻裤,赤着脚,头发湿乎乎地纠结成一团;他是个还未发育开的小家伙,虽然努力地装作大人样,但身形看上去既瘦弱又矮小,顶着个大脑袋,显得非常童稚。 “我听说过他塞瓦斯蒂安先生,王国著名的探险家。”狄安娜向玛丽解释道,“没想到是他的孩子,真不容易,在这样的灾难面前,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的态度。”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两位应当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和都铎女骑士。”里奥斯非常礼貌地躬身,“如果两位想见到王后陛下的话,我们必须得穿过一条积水的危险通道。” 狄安娜微微一怔,朝乔托看去,那位精勇的骑士耸了耸肩,“我路过的时候,那里的水才到膝盖,勉强能趟过去。” 两位贵族妇女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不多时,一道封闭的水密舱门出现在眼前,临时钉上的巨大的木条,每颗钉子的冒脚都还很清晰,在紧急时刻木匠挥动锤子力气太大,也使得许多钉子边缘有木纹绽开的痕迹,有些甚至裂开了很深的小口。 “从这里走,夫人们。” 那位少年将*探进一个明显是被砸开的舱壁里,将火把插在烛托上,随即朝后示意道。 狄安娜先看了看那里,摇晃不定的舱里满是水,水面上漂满了杂物、脏东西和老鼠尸体。她禁不住倒抽了口气…… 第790章 玛丽也朝那里看看,里奥斯已经趟进水中,那水面几乎没过他的脖子,他必须仰着脸,双手用力划动以保持平衡。 “哦天哪,我们要在这种鬼地方游多久?” “很短的距离,不过要克服心理恐惧才行。”乔托答道,他把手递向狄安娜,后者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来。 玛丽挽起裙子,高高地扎好裙角,便慢慢试探着走到水里,那破开的甬道原本是舱室的一部分,为了确保安全,这艘船已经进行了很多改造,例如加设水密舱,将过道和一个个舱室人为分开,主舱室进水的时候,便可以迅速将狭小坚固的舱门合上,使得其他隔开的舱室及船只不受影响。 不过暴风雨实在太大了,这是地中海罕有的糟糕天气,经过突尼斯角后,原本风和日丽的海面突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暴雨交加,浪涛高逾数层大楼,向船只打来,现在,整只船的水密舱已经有3个被封闭了,其他的也正在抢排,中层甲板过道积水成这样,就可以看出船只岌岌可危的程度! 两女在乔托和少年里奥斯的帮忙下,尖叫着、挣扎着,好容易趟过这短短十公尺的黑暗积水通道,她们都狼狈不堪。 当她们跌跌撞撞,在倾斜严重的二层甲板上终于找到索尼娅王后的时候,她们都不禁为那种疯狂的劲头所震撼了。包括王后在内,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地堵漏、舀水,清理下水管……火炮已经被拆卸到最底层去了,让那些昂贵的家伙当作压舱物也实在是*不得已的事,至少比船覆人亡要好。 “乔托,你来得正好!”索尼娅眼睛一亮,“黎牙实比船长已经将所有船员都带领下舱了,底舱人手紧缺,托雷塔骑士正要出发,你就跟他们一起!” 乔托望了望狄安娜,得到示意,便再不犹豫,点点头赶紧离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现在连王后都穿着水手服亲自参与堵漏了,他们又怎能安坐? 玛丽两女只是和索尼娅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便在女仆的关照下,一起来到积水颇深的舱壁边缘,奋力用木盆将水舀起,随后一个接一个地传到艉部,那里有张梯子被牢牢钉在边缘,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梯上,接过一盆盆水,迅速地从上层的排水道口泼出去,他已经不知道干了多久,手和脚都在剧烈颤抖,但仍自咬牙苦撑着。 而此时,在上层甲板,塞拉弗正面临着最艰难的考验,他感觉到船只偏离了预定路线,但他却毫无办法,因为侧倾严重,船只随时会翻掉,舵杆都已经扳断了一根,虽然有备用的紧急换上,但情势更糟。 “洛卡蒙卡,让突击队员上,从艉部吊索下到船舵那儿,想办法把舵叶固定起来!用铰链和铁钉,随便什么,只要完成任务就行!这是最后的办法!” “是,陛下,我会亲自去!” 塞拉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现在都不得不紧紧抓住绳子,暴风雨笼罩下的大海,像狰狞咆哮的恶魔,以致于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与之对吼,不屈不挠的几个沙漏时过来,他就依靠着这种永不妥协、永不放弃的精神,挽救了一次次危机! 现在,一旦把舵叶固定起来,让船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行动,那么希望和失望相比,可能略微大些吧。 洛卡蒙卡亲自带人去做最危险的事了,虽然捆扎着安全绳,但在惊涛骇浪之中,下到船舵的位置,还要将舵叶固定起来,听起来就宛如天方夜谭!也就是公爵卫队这些最精锐、经历过无数次特种训练的家伙们才能完成这样的工作。 洛卡蒙卡被拖回来的时候,一肚子水,昏迷不醒,同行的两位卫队成员全部牺牲! 在度过一段狂风大浪的区域后,这艘三角帆船已经满身窟窿,随时都会沉没。然而,那些经验丰富的水手却突然发现,他们的船似乎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风浪虽然还是很大,却已经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了,也就是说风在减小!在与暴风苦苦斗争了数个沙漏时之后,他们终于看到曙光了! “上帝保佑!” “圣母玛丽亚!” “万能的主护佑!主能实现我心中所愿,给我战胜一切的信心力量,赞美感恩!” 惊喜交加的人们,丝毫没有感觉到湿漉与寒冷,他们在镇定如山的塞拉弗平静双眸的注视下,更是加快了各自工作的节奏。在暴雨渐渐转小,船只升起一只破烂不堪的小帆之时,整个甲板上传来一阵阵的欢呼! 许多人都在这一时刻流下了眼泪。 船只依旧破损严重,依旧倾侧如故,但没有人再怀疑国王陛下的能耐,如果不是他,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天灾之下,根本没有船只能够幸存生还!是他救了所有人,他是仁慈的主派来指引迷途之人的使者! 第791章 经过紧急修补,船只恢复了一些行驶能力,但方向却无法进行较大的变动了。在一周小心翼翼的紧张航行后,在船头前终于发现了一座大岛居然是塞浦路斯从望远镜里可以看见威尼斯的旗帜,以及几艘隐隐约约的拥有低艏长撞角的桨帆战舰。 “陛下,有军舰过来了,要求我们出示商业委员会的通行证,向船长行贿了之后,有名叫塞巴斯提诺的军官给了我们一张文函,让我们前往法马哥斯塔港靠泊。”一名高级随侍在塞拉弗身边低语道。 塞拉弗点点头,啪地缩好那架单筒望远镜,看也不看递给旁边的侍从,随即冷笑道:“威尼斯人有些草木皆兵了。” 站在陛下身边的是洛维斯基骑士,他的胡子多日未修,很显茂盛,此时他正反反复复地抚摸着多须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您是说苏莱曼任命海拉金为帝国舰队提督官的事?” 塞拉弗微微颔首。 这两年来,地中海局势变化极为激烈,三姓家奴安德烈亚自从1525年帕维亚战役后带枪投靠查理一世,便为西班牙人带来了先进的海军建军思想和战术体系,热那亚人在与威尼斯人、土耳其人500年海上争霸的结果,使其具有了丰富海军作战经验,故而在他的调教下,西班牙人迅速脱离了海事蒙昧阶段,成为了欧洲海军强国。 1531年起,多利亚将军带领西班牙舰队发动了一连串海战,其着眼点在于威尼斯人三十年前丢掉的那些海港基地不能不说即使到了火炮盛行的时代,这些威尼斯择建的港湾设施,依然被证明是极具价值且地点选择精准的战略要地。 多利亚迅速地夺取了科隆港、佩特拉、李班多等伯罗奔尼撒地方的港湾。 这一行动使得奥斯曼土耳其的后勤补给线顿时吃力。他们惯常从安纳托利亚输送物资到希腊、克罗埃西亚等靠近前线的海港卸货登陆,一但丧失这些基地,苏丹的大军很快就会因为补给问题而土崩瓦解。 在易卜拉欣围攻维也纳之时,忽闻后路断绝,震惊中急遣叶亚帕夏赞德?穆罕默德将军前往收复失处。不过,在易卜拉欣被解职后,那位帕夏同样没有逃脱被清洗的厄运…… 从另一方面来说,苏莱曼大帝似乎还没有看到制海权的重要性。 好在他仍是位出类拔萃的明君,在不久前,他亲自于托普卡匹皇宫中召见了红胡子,并正式册封他为帝国舰队的总司令。 一向老奸巨猾的红胡子对于苏丹的信任,却始终存有一颗感恩的心。 他是贝依勒贝依,诸贝之贝,身份尊贵。被苏丹赐姓;现在又正式将帝国全部海军力量交到他的手上,那是数百艘各类战船的庞大军队啊!这样沉甸甸的信任,使得海拉金先生感到压力的同时,又有激情澎湃的兴奋。 他的报复行动比预想的来得还快,威尼斯人已经屡次吃到红胡子的苦头,他们的商船在地中海上频频被劫,人员财产损失严重,因此即使是远在海外的塞浦路斯领地,也是风声鹤唳,一派惶惶不可终日之相。 塞浦路斯是威尼斯在东地中海仅次于克里特的重要据点,它以盛产葡萄和橄榄而闻名,是威尼斯本土酿酒制油工业重要的原材料提供地。岛上有人口15万,不亚于威城本市的人口数量。 不用怀疑,奥斯曼土耳其对塞浦路斯、克里特早就垂涎已久,不过当他们由皇帝亲征、出兵十万才艰难拿下小小的罗德岛之后,土耳其政府对这些海外飞地的兴趣明显小了很多,至少眼前,他们会考虑更加实际一点的地方。 这艘破烂不堪的阿拉伯式三角帆船,在雇佣了一艘拖船后,才再度蹒跚起航,驶向法马哥斯塔港。 在港外排队等待进港之时,远来的人们还惊讶地看见了一艘威尼斯大型三桅桨帆船,排水量约1000吨左右,正满身伤痕地被拖行往船厂方向。这明显是艘军舰,据港口引水员介绍,这艘船隶属威尼斯海军部,承平时期用作长途航班的客船,毕竟桨帆船能够适应各种天气,甚至能在无风的状态下行进。 看看这艘船只不过和暴风打了个照面,就被摧毁得差不多了,听说船上的乘客死了足有一多半。 于是,甲板上窃窃私语的水手们,望向他们的国王陛下的眼神于是更加地炙热了…… 那种大型战船,在轻载行驶的情况下,很少会碰到沉覆。这类桨帆船与西班牙式大帆船完全不同,它们低矮而稳定,没有高耸如同城楼的舷帮,当然,有些船会启用固定的圆型艉碉,安装数门可以360度发射的舰炮。 但就是这种身量巨大的家伙,仍然没有逃过暴风雨的制裁。相反,吨位不到对方一半的三角帆船,却奇迹般地幸免了。相比那种超过半数的伤亡,哈国方面只有十几例不幸的数字。 塞浦路斯岛上的造船厂远远没有威尼斯本土的“大造船厂”来得震撼,那座大造船厂是一处真正的近代流水线工作的工厂,号称“每天都能有新战舰下水”。 在卡塔尼亚海战惨败后,大造船厂全面恢复了机能,每座船坞中不分日夜都灯火通明,刚完成船身的战舰一艘接着一艘,在装配线上依序配备桅杆、帆索、火炮,在新造舰驶出造船厂之前,下一艘船的龙骨便已安置动工。 据说当时威尼斯共和国招待新任西班牙大使时,在国营造船厂的办公厅开设宴会,当一席宴会结束之时,威尼斯人赠送给西班牙大使一艘在他用餐时间之内动工完成的克拉克让其使团乘坐归国,用以向西班牙人展现威尼斯的军事能力和值得结盟的价值。 西班牙大使赞叹道:“一进门,左右两旁就是大街,中间则是海,一边是兵工厂房子所开的窗子,另一边也是窗子。一艘帆桨船由一只船拖着出来,他们从窗口中递东西给他们,一口窗子递绳具,另一口递面包,另一口递武器,再另一口递弩炮和臼炮,所以从四面八方递来一切应需之物。当帆桨船走到大街尽头处,所需人员均已上了船,连同桨具,而它从船头至船尾也已装备完善。这样,就有十艘完全武装的帆桨船,在三点至九点钟之间出厂。” 这样的高效,就连哈国造船厂也须得叹服! 凭借着深厚的底蕴,威尼斯才能在一次次战败后,仍保住了自己部分重要的利益,而哈国在地中海力量却时常不足,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这个道理。直到塞拉弗将战略重心大部转移到欧洲来后,难堪的局面方才缓和。不过要真正击败威尼斯人,掌握他们手中的资源,则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此时,在“罗马神圣之战”中立功而被教皇克莱门特七世嘉奖的医院骑士团,被特赐恢复海上地位。同样为了离间他们与哈国的关系,查理一世还与新任大团长,菲利普?维里尔斯?亚当商定并签署协议,以每年象征性一块杜卡特的价格将马耳他岛无限期租借给骑士团,作为他们的总部。 第792章 骑士团的几支重要战团很快就移驻新址,并带来大量移民充实岛屿,开工建设新总部的防卫棱堡、炮台和增扩港口事宜。 地中海上,也逐渐能见到许多骑士团新型战舰的身影。 原先的罗德骑士们在进行海上贸易之余,当然也会依仗其武力,化身为海盗劫掠那些异教徒船只。他们拥有典型的拉丁式快速桨帆船,这种船体型修长,拥有数叶三角帆,能够很好地处理逆风,极适合近海航行。由于机动性强、身形轻巧、又能适应各种风向,这种伊斯兰风格的中型舰艇颇受各路海盗、各国护卫分舰队的青睐。不过这种战舰的弊端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它们对炮火的防御能力远不如多层甲板的大型军舰,同时其作战形态本来就不需要进行炮战。 而今骑士团的主力战舰,却是清一色的盖伦。虽然不多,只有几条,但已经足以震慑各方宵小。 新型四桅改进克拉克也配备了不少,这种船本质上也就是以*禽形船体为样本的中型快速炮舰,现在已经是哈国第三代产品,它可以很好地补充盖伦的劣势;同时仍有不少高速桨帆船,以增益舰队的辅助力量,医院骑士团在马耳他附近海域力挫一支北非海盗组织,其战损比之大、战果之辉煌,令人对这支新出现的海上力量不禁刮目相看。 相比起来,威尼斯人的主力战舰,仍然停留在接舷战时代。 当这艘破烂的三角帆船终于被弄到船厂之后,得到的消息是至少维修3个月,现在塞浦路斯岛上船工数量明显不足,大量人员被抽调回威城,以满足国家的需要,土耳其人在亚德里亚海沿岸的军事行动并未停止,这也是威尼斯人高度紧张的重要原因。 一路跟随陛下的奥内斯托?德?佩尔罗先生,现在则开始发挥专长了,他很快谈拢了修船的价钱,并找到向导,以最快的效率租了一处城外带葡萄果园的庄子。 “我不能等这么长时间,奥内斯托。”塞拉弗说道,他们在前往城外的路上,“苏莱曼一旦进兵,我们就将错过一场好戏。” “是的,陛下,您为吾主作出的牺牲,下臣都看在眼里,不胜感激!要不下臣就去港口问问看,有没有要租售的船只。” “有得买就买,和原来的差不多就行,不要太招摇。钱不是问题,我的管家会满足你的要求。” “下臣明白,我这就派人去。” 在到达庄园稍事休憩之后,还没等塞拉弗吩咐佣人开饭,洛卡蒙卡指挥便疾步走来,神情凝重地汇报道:“陛下,斥侯报告说在四周发现许多不明身份的可疑人员,另外听到隐约的马嘶声,似乎有军队在往这里调动!” 塞拉弗不以为意,他认为这里毕竟还是威尼斯的属地,又不是奥斯曼土耳其的地盘,再说还有奥内斯托这样的地头蛇在,安全方面应当无虞。 不过尽管这样,他还是简单地吩咐了几句,公爵卫队立即在庄园四周进行了紧张的土工作业,还搭建了一座简单的箭楼,配备了数名神枪手。 但到了午饭后,气氛就开始渐渐不对了。 先是狄安娜和玛丽趁着塞拉弗喝茶的当儿,过来隐晦地探听了一下;那庄园四周已经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虽然旗帜还没有正式打起来,不过四处的通道却都被严密封锁了。 其后,索尼娅王后也在托雷塔骑士的保护下来了,她非常担忧地询问起塞拉弗,是否会跟威尼斯人在岛上开战? “开战?”塞拉弗白了她一眼,有条不紊地继续吹吹茶沫,那杯子兀自四平八稳地端着,丝毫未见半点颤动,“威尼斯人在塞浦路斯有数百年的基业,你当是假的?一顿饭功夫就调集了二三千人马,丝毫没有雇佣兵军团那样的喧嚣吵闹,光是这一点就让能令人肃然起敬。我们这么点人,跟他们打?你说怎么打?” “那我们该赶紧商量对策啊!”索尼娅急了,跳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着急?就算打不过,我们还不能逃吗?” 塞拉弗笑了起来,放下杯子,拉住她的手,“逃?往哪里逃?这儿四边是海,可不是想往哪走就往哪走的地方。不过你也没必要这么慌张,他们也未必敢真的破釜沉舟跟我决一死战,这不过是次威慑罢了。” 索尼娅嗔怒地甩开他的手,在他面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恼道:“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 说不慌张那是假的。索尼娅已经开始紧张盘算着万一被俘了,自己和陛下究竟要交多少赎金才算合适。少了显不出豪门贵族的身份,多了则太让人心痛了! 看上去镇定异常的塞拉弗,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对方这般行动,若是他还没有谱就太蠢了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要说他得罪过威尼斯,没错!不但得罪,而且得罪得还不轻,不过塞浦路斯这里是怎么知道的?他是遇到恶劣天气才不得不来这里的,按理说不会如此轻易就露出马脚啊? 这样大肆地围而不攻,也是很不正常的,对手看起来一定不简单,至少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到了下午,连洛卡蒙卡指挥都烦躁不安起来,几次来询问对策。这时塞拉弗也不能装作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了,便命令公爵卫队稍稍露出点行藏,并大胆展示一下自身的武备。 骚动后的未知对手很快发动了一次试探般的快速推进,他们似乎毫无和塞拉弗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四面八方地闷头冲来。在一阵短促的激烈交火之后,这些未知对手再复迅速退去,只有满地的尸首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就在大家都紧张等待着另一波来袭,心神不宁的时候,塞拉弗忽然从望远镜中看见,远处悄然升起了一面旗帜,那是威尼斯共和国的国旗,主体红色,有一青色带翼雄狮,右爪抬起,按着一部法典。 国王陛下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看起来,谜底将要揭晓了! 果然没用多久,一名手执白旗,未带武器策马而来的使者要求面见陛下,他彬彬有礼地称,共和国的功勋老将、贵族,曾经的陆军统帅安德烈?古利提邀请陛下至营地会面。 “让他自己过来,我不习惯去接见一个陌生人。”塞拉弗淡淡说道,“当然他也可以继续进攻试试,看看我的卫队士兵是否如传说中那么神勇无敌!” 这位使者愕然而去。 在众人都有些怀疑塞拉弗自大论调、偷偷腹诽的当儿,忽然远处号角鸣响,众人只当敌军再袭,都不由自主紧张地握住了武器。没想到片刻后,如雷般马蹄鸣响,几十骑绝尘而来,为首是一名老者,身披红色麾盖,一部雪白的胡子,精神奕奕。 “安德烈?古利提,是一个争夺执政官权位的失败者,之后被变相流放到这里。好在他人脉关系很硬,瞧瞧他这副冠冕堂皇的样子,一定还过得很滋润,迟迟未被贬官就是最好的证明。”奥内斯托对于苏丹的敌人真是非常熟悉,有句话讲得好,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对手,“此人年轻时长期在伊斯坦布尔潜伏,通过密谍掌握着土耳其海军的一举一动,后来被发现险些被处决了,哪里知道他通过向熟悉的帕夏行贿,竟然逃脱了死刑!” 塞拉弗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虽然奥内斯托的语气不是很尊重,但他可以理解,这两人的政治方向南辕北辙,原本就尿不到一壶里。 不远处,两名卫队士兵从工事中出现,晃动枪口,示意来者下马。 那名老者轻抬了一下马鞭,那些骑士们便令行禁止地齐齐勒住缰绳,整齐划一地停在原地。 老者似乎微作了犹豫,便神态郑重地下了马,他与那迎面而来的卫兵商议了几句,随后便留下随身的佩剑,便带着一名贴身保镖疾步行来。 那位保镖很显然不是庸手,见惯了大场面,乍一见这简陋的庄子和似乎没有精心布置的环境很是嗤之以鼻,但随着逐渐深入,快要到达庄子正面木屋前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脸惊容。 很显然,那些因为仓促行动而被击毙的士兵,死得一点都不冤枉。 一想到那精确无比,又没有长时间停顿的排枪,这位骑士就觉得冷汗涟涟,连脚步都不太稳当了。 塞拉弗收起望远镜,在“客人”到达前亲自站在了门前欢迎。 庄园的正屋是木制,非常简陋,除了宽大可以一提外,其余就只能属于完全没有特点的范畴。正屋旁边倚着的草棚,甚至还养着两口猪。 两人略一点头,甚至没有自报家门,那位老者便很自觉地带着他唯一的保镖登堂入室。 宽大的厅中燃起了十数根蜡烛,显得很亮,一群莺莺燕燕般的侍女簇拥着几位穿着打扮入时的贵妇,正脸带笑容地看着来客。 “共和国塞浦路斯总督兼陆军司令古利提,向哈布拉德王国尊贵的陛下问好!” 这位老者和他的保镖都抚*深施一礼,他的声音十分苍老,但又不失浑厚,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我是塞拉弗,这位是我的妻子,索尼娅?美第奇;她的身边,是亨斯科特夫人以及都铎夫人。” “向王后和两位夫人行礼。”老者非常绅士地向索尼娅等人一一行了吻手礼,随后更是不吝赞美之词,“感谢上帝,王后及两位夫人的容貌真是令法马哥斯塔整座城市都光芒四射!在被主召唤前,我还能见到欧洲最有名望的诸位夫人,真是太幸福了!” “请坐。”一通大笑后,塞拉弗也和颜悦色起来了,“我很好奇,古利提先生,您的年龄……” “哦,鄙人今年77岁了。” 塞拉弗露出恍然的神色,笑道:“那也是罕见的高寿了,您真是好福气。我的一位臣子,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伯爵也有70岁了,除此之外,我还真没有见到另外一位年纪这般大还策马飞驰的将军。” “霍亨索伦将军可是雇佣兵界的翘楚!”古利提说道,“我曾经与他在维琴察会面,他武勇而果敢,还拥有一支忠诚善战的精锐军团。” 塞拉弗颔首称是。他拍了拍手,便有侍女盈盈而出,端着精致的瓷制茶器,捧着金银制盛碟,一一摆放在桌上。 安德烈?古利提略略瞥了眼那些器皿,眼光便微地一缩,等到侍女烫杯倒茶退开以后,他在座上轻轻躬身,赔礼道:“先前不知是陛下驾到,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鄙人忝为本岛总督,向来对海军和舰艇异常关注,因此陛下一行到达时,我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塞拉弗此时也不会提先前那些不快,更何况他的人员毫毛未伤,死伤惨重的倒是眼前这位,淡淡一笑,“却不知总督阁下是怎样得知我的身份?” 安德烈的脸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半晌才揉了揉鼻子,咳嗽两声,“请恕鄙人失礼,陛下,您的肖像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东西,又不是什么秘密。不光是整个欧洲,恐怕现在伊斯坦布尔的皇宫某处,也悬挂着您的肖像呢!” 塞拉弗这下子是大大愕然了,安德烈便让随从骑士取出一张已经颇有折痕的纸张,上面有两幅素描,正是自己的形象。 “这是巴哈马公爵的作品,他著名的《特立尼达公爵肖像》,成于1521年。”对艺术作品很有鉴赏力的索尼娅顿时插话道。 “对,我们也有那张肖像,非常棒!我们最著名的画家提香先生也对之赞不绝口!”古利提竖起了大拇指。 塞拉弗打了个哈哈,心里不但没有释怀,反倒是警惕起来。能得这位老兄如此推崇,竟还随身带着自己的肖像,不知道是福是祸啊!好在自己没有在关键的时刻软腿,否则被*签个城下之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第793章 “我想,总督阁下带了这么许多人马,总不会是过来和我谈谈绘画和艺术的吧?”塞拉弗轻抿了口茶,淡淡说道。 安德烈纵然是个倚老卖老的家伙,但这么锐利的言辞也有点承受不了,干笑道:“都是误会,陛下。最近奥斯曼土耳其的船队时常骚扰沿海,我一直命令手下枕戈待命,随时做好准备!陛下您屈就鄙处,也不打个招呼,我当然是极为意外、措手不及了!” 他的话里话外都在说明一个意思,那就是责怪塞拉弗来得冒昧。 那位陛下当然无话可说,只能在肚里生生闷气,两人相对品茶,良久后,塞拉弗说道:“好了,古利提先生,还是说说您真正的来意吧。” “可以与陛下您单独谈谈吗?” “当然。索尼娅,你们去准备一下晚餐吧,要有新鲜可口的蔬菜和水果,当然,如果有黄羊狍子也尽管猎来,总之我不太想吃那些倒胃口的咸鱼和烂饼干了。” 诸女都嘻嘻一笑,应声而起,浅浅致礼退去。不多时,塞拉弗身边就已经没有半个人影,只有角落里还有双眼睛微阖着,露出慑人的光芒。 那是内卫总管方必胜。 洛卡蒙卡指挥官显然没有瓦恩莫里将军那么讨陛下的喜欢,在他服役期间表现平平,还经常挨训,现在在重要场合几乎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但不管怎样,他都和这位内卫头子一样,在兢兢业业地做着份内的事情。 塞拉弗安静地坐着,十指交叉,等待着对方的陈述。 “好吧,尊敬的陛下,恕我直言不讳了:作为一个正牌的、传统的威尼斯人,我是亲眼看着我的国家在由盛转衰的,尤其是新航路开辟,我们海上的生命线被葡萄牙人瓜分,而奥斯曼土耳其这样的欧洲公敌,却更加危险地盘踞在我们的侧翼,随时威胁国家商路的安全!我活了这么久,清楚地知道这是我国目前最为天然的敌人。然而痛心的事仍然发生了,那就是几年前发生的卡塔尼亚海战……我的上帝!共和国被一点利益蒙弊了双眼,十人委员会也屡屡走出昏招,像这样的政府,怎么能将这个伟大的国家拉回到正确的发展道路上来?” 虽然听不明白对方所说,但看在他的情绪突然那么激动的份上,塞拉弗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耐心,“确如您所说,那次冲突原本是应当避免的。” “您说得对极了!”安德烈?古利提夸张地一拍*,神色中竟充满了碰见知己的味道,“威尼斯不应该再树立起您这样强大的敌人,这是大错而特错的事情!我们和哈布拉德王国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而里奥多尔是个愚蠢的、丑陋的政治家,他只看到了最粗浅的东西,完全没有把东边的威胁放在心上,同样也没有把贵国置于欧洲最重要盟友的地位上来!” 塞拉弗听出了点名堂。 他审慎地瞥了对方一眼,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收起了刚刚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总督阁下,虽然我很欣赏您的讲话,但是,我也注意到您现在的面临的处境,威尼斯政府的现役执政官并不是您,而是罗伯斯?维南,皮格迪先生最为欣赏和信任的继承人……” 安德烈完全没有听完塞拉弗的话,就冷笑地打断他,尽是嘲讽的口气,“罗伯斯先生只是个三流的海军将领罢了,如果不是我,共和国早在神圣同盟与路易十二的战争中就分崩离析了!里奥多尔也只不过是以我的*为踏板,才得到执政官位置的跳梁小丑而已!” 塞拉弗当然不以为忤,反倒很有兴趣地听下去。 原来,这位古利提先生出身平民,生于巴多利诺小镇,早年在伊斯坦布尔做粮食商人,并在同胞中小有名气。他使用密码信件将监视所得的奥斯曼土耳其海军的动向、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发回国内,这是严重的间谍行为。也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被发现几被处决的事情。 获释回国后,古利提即受重用,加入了威城军事委员会,并逐渐以其在强大的奥斯曼帝国的见识倡导强化共和**队的实力。 在本世纪初,威城正面临着神圣罗马帝国咄咄*人的挑战,他们丧失了在意的几乎全部领土。1509年,威尼斯在阿纳戴罗之战中被毗邻且虎视眈眈的法兰西王国击败,伦巴底整区沦陷,古利提在危急关头被委任为特雷维索一地的军事将领,并在共和国权力核心:十人委员会的正式责令下出兵对抗入侵者。 7月3760573817日,古利提在数百士兵和城内居民的帮忙下俘虏了上千名敌军,在一夜之间收服意大利北部的帕多瓦,并以此作为抵抗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前线据点。1510年,随着另一名重要的雇佣兵将领尼可罗?迪?皮蒂利亚诺的去世,古利提更进一步出任陆军统帅,接掌共和国全军。 此后他进一步参与了康布雷同盟和神圣同盟的诸多战役。至1512年,他与法王弗朗索瓦一世谈判,最终以威尼斯退出神圣同盟为条件,换取与法即日停战并结为盟友。 1523年,经过长期斡旋后,古利提又与查理一世的神圣罗马帝国达成协议,在法西意大利战争中保持了中立态度。按理说,他接任执政是众望所归,不料关键时刻,皮格迪家族的里奥多尔以重金贿赂了十人委员会的几位重要成员,拿走了原已落入其囊中的位置。 古利提纵然经验丰富、老成谋国,但他的根基仍然无法与里奥多尔相比。十人委员会这些权力机构都是贵族们*纵的产物。政治斗争中一旦失利,灾难性的后果便会接踵而来,一直到今天,古利提方才喘过气来。 罗伯斯?维南也很提防他,却不会像里奥多尔那样重视,毕竟这位年轻人还没有那么明晰的政治*臆,同时古利提一直以来的低调示弱也使得他渐渐遗忘了这位曾经的元帅。 哪里知道,安德烈却是视里奥多尔的夺权行为为他毕生最大的耻辱!他从未有片刻忘却,更是多方筹谋秘密策划,数年如一日地暗中经营,希望有朝一日能一举登顶,以报复皮格迪家族的背叛…… 毫无疑问,听到这里,塞拉弗的双眼一亮,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起来。他真想仰天大笑,觉得真是口渴了有人送水,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哪里知道一场计划外的暴风,竟然刮得那么猛烈,都冲到欧洲经济中心了呢? 如果能把威尼斯搅进来,多这样一个盟友的话,相信对付奥斯曼土耳其应该更有把握了。现在这个老大帝国在海军建设上不过是以数量取胜的初期阶段,底蕴和实力也只不过比威城略高罢了。一旦加上哈国,即使要同时对付北非海盗,也绰绰有余了! 塞拉弗心中的诸多忧虑也迎刃而解,看起来这位塞浦路斯总督用这种不太常规的方式欢迎自己,原本就是在抻量他。可是当自己展现出异乎寻常的强大和膨胀的自信时,他马上便打回原形,乖乖地跑来做马仔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老头,他有一双毫不动摇的眼睛,挺直的高鼻梁以及冷酷的薄唇。他紧抿嘴巴时,就能想像出此人的手段。只看面相,塞拉弗便知道这可不是能随便打发的主儿,维南先生早该对他多加防备了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更何况陛下早已暗自窃喜,准备施加自己强大的影响力了! “我知道卡塔尼亚是贵国的一道隐伤,但我仍不得不提……”塞拉弗说着,一面端茶相请,“来,品尝下,这是东方最古老的贵族才能享用的圣露,淬取自天地精华,时常饮用延年益寿、身强体健,这也是鄙国巴哈马公爵的至爱,对了,老公爵今年80岁,他的一个健康的男性后裔刚刚度过周岁;等我此趟回国,就要为他召开一次极为盛大的生日宴了!” 古利提久和阿拉伯人打交道,自然知道茶叶的诸多妙用。从前他还能在一干贵族朋友面前高谈阔论那种得之不易的恩物,然而在塞拉弗这样一个更加正宗的*人面前,他却完全熄灭了卖弄的心思,别说这位君主还是位道道地地的皇家成员! 正如放在他面前的,恐怕是其穷毕生努力都未必能得到的真正的*精品瓷器! 威尼斯人曾交换过5只等身高的*瓷瓶,竟然换取了昔日米兰豪门的2000精锐近卫军;然而自家知自家事,古利提深悉其详,那些瓷瓶号称*造,实际上不过是产自别处的赝品罢了! 而当他终于接触到一位真正*商人的时候,那人闻说此事立刻哈哈大笑,连说误会啊误会!原来在遥远的东方古国,并不是越大的瓷器就越贵重,这完全是一种误解,在那里,有些欧洲人眼中巨大而精美的瓷缸只不过是用来腌菜的,而某些小巧玲珑的器皿却相反价值连城、只供皇家使用。 就像他面前的茶杯,色正胎润,薄如纸片,一叩则音色如磬;外壁以极其简练的笔法绘有水藻游鱼纹,共有四条颜色不同、神态各异的鱼儿;这简直可说是凡间能够创造美丽事物的极限了。 这位哈布拉德王国的陛下,从海路远道来此,甚至受了风暴差点倾覆,仍然不忘携带如此贵重之物,看起来这还不是他特意张扬的结果这种气魄,欧洲各国的宫廷中谁人能有? 古利提表示感谢后,边喝着茶,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果然,这位陛下的一番说辞,虽没有直戳其心中最隐密的地方,却也大大搔到了他的痒处。 “我们王国早就不需要和威尼斯去争夺什么海上贸易的权利了,我们的商业对象虽然大致相同,但货物来源及构成都极为迵异,例如你们向阿拉伯人倾销木材和铁器,这是埃及及阿拉伯世界都十分紧缺的东西,可我们没有这样的生意,我们也不会跑到黎凡特这么远的所在,跟你们抢这点利润!”塞拉弗直白地说道,眼神直视对方,“也许您不相信,总督阁下,我们在全世界都有贸易,我们在*花钱,也在*赚钱,那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当然欧洲是不要想在那里攫取利润的,因为*几乎什么都不缺!但哈国不一样,我们拥有最核心的技术,以及最有价值的商品,那足可敲开任何一扇紧闭的大门!没人抵挡得住那些精致货物的诱惑。” 古利提点头表示同意,他个人就有好几辆哈国出口外销的马车,那种舒适和奢华的布置,简直是移动之家!而即使想要仿造,竟然都不知道从何学起,似是而非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原版有价值,哪怕因此要多花数百杜卡特人们也毫无怨言! 最让老将军重视的,还是对方在军工技术方面的巨大优势,很难想像他们是一个新兴的国家,且本土还远在相隔海洋的遥远陆地上。他们的优质滑膛炮经久耐用,射程远、威力大;他们的远洋船舶造型独特、性能优越,有些大得超乎欧洲人的想像;他们的陆军似乎开始推广一种不需要火绳就能发射的枪只,恐怕也就是今天牺牲了好多精锐士兵才留心到的东西……如果能与之合作,这些岂非唾手可得? 共和国当时的确是失算了!古利提默默地想着,心情倒是一点都不郁闷,里奥多尔那家伙在卡塔利亚一役中战死,壮志未酬,继任者又是一个相对于他来说过分年轻的小伙子,听说让此人宣读的就职书中还限定了他的法外财物内容,甚至包括邻市进贡的苹果、樱桃和螃蟹,啧啧,这还当什么执政官?还不如回海军当逍遥自在的舰队司令了! 第794章 古利提绝对不会去当傀儡的。虽然十人委员会的确大权在握,但他并非不能从中破局,只要威尼斯需要他,纵然委员会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动他半根毫毛! “黎凡特贸易属于共和国最不能放弃的核心利益之一。里奥多尔将贵国及陛下当作主要对手,估计也是害怕你们侵占原先属于威尼斯的那些资源。我倒是听说,陛下您与奥斯曼土耳其苏丹……” 塞拉弗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哈哈大笑,“你不会认为我跟苏莱曼有什么瓜葛吧?我可是从未见过这位君主,当然他的事迹我倒是着实听了不少。” “如果是这样,里奥多尔及当初十人委员会也不会那么紧张,以至于做出如此错误的判断了!”古利提虽然神色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塞拉弗耸了耸肩,“也许我跟他们的大维齐易卜拉欣有过一段不蜚的交情,他的上位也有我促成的功劳,至少花费了我不低于300万杜卡特的巨款。” 古利提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动起来,300万!在市集坊间,就算300杜卡特,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有些商人甚至要去银行将这些钱转成汇票,才敢放心地往外跑。而现在,对方非常坦然地说自己投资了300万,并且是如同打水漂般交给了一个异教徒宰相! 古利提由于早年出身,对钱财还是比较看重的,因此颇有积蓄,也算得上威尼斯屈指可数的权势人物,可到了这时候,跟塞拉弗一比,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一穷二白了!眼前的这位主公,可真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财阀呀! 想到自己亦有可能从此君身上获得巨额投资,古利提便觉得心脏紧缩,面容僵白,有些喘不过气。毕竟是老了!担惊受怕的事,做一做二,可别再做第三回啊。 等到两人再度交谈之时,不知不觉中,彼此的心情与态度都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古利提顺从而谦卑地向年轻的塞拉弗陈述、保证、并吐露心声,而塞拉弗则威严、气势地命令、劝说、卖好,在预想之中完完全全地拉拢了这位威尼斯最高权力的有力竞争者。 而当塞拉弗偶然提及易卜拉欣身死族灭一事的时候,古利提又提供了一条令他意外惊喜的消息。那位大维齐的遗族果然逃离了埃及,他们原本想去往威尼斯,却恰好被巡防的塞浦路斯地方分舰队截住,现在易卜拉欣的*和孩子正被关在某处城堡里! 晚宴时真正是宾主尽欢…… 双方也顺势签订了秘密合作协议,大意是塞拉弗出钱出枪,保证安德烈?古利提登上威尼斯共和国执政官之位,必要时候古利提可以调动某些驻地中海哈军部队参与对威城现政府的秘密行动。 一旦古利提大权在握,他便将与哈国订立“牢不可破”的盟约,即“海上守望互助原则”。除此之外,不但提供军事基地,互相委派研究生交流学习,同时还要在经济技术等诸多领域进行紧密的合作与探讨。 这样一来,威尼斯将等于成为哈国在地中海区域的海上伙伴了!如果这两个国家携起手来,该地区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正面挑战它的实力。 哪怕奥斯曼土耳其也不行! 安德烈深悉,己国海军正逐渐被某些国家赶超,而其中风头最盛的无疑就是这位塞拉弗一世所领导的哈国海军。当然,在听说神奇的东方能够制造出排水量超万吨的巨船后,老家伙已经死心蹋地的成为了“*技术”的忠实信徒。 在有了协议的基础上,塞拉弗也不怕对方毁约了,因为这封双方签署的东西一旦曝光,古利提在威尼斯肯定会“身败名裂”,至于执政官的位置那更是想都不要再想了! 得到这样一个送上门来的盟友,连塞拉弗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四溢,激发出一个隐藏剧情了?高兴之余,甚至有闲情在安德烈的陪同下,参观了塞浦路斯分舰队驻地及法马哥斯塔造船厂。 塞拉弗对于威尼斯舰队的构成、战斗能力及人员训练方面,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也许陛下不过是随口之言,大部分问题都未尝深入,但在安德烈?古利提听来,却不啻于洪钟大吕、振聋发聩的醒世名言,他甚至不顾年老体迈,连夜不睡细致地整理起对方的言论来。 第795章 二周后,位于奥地利王国格拉兹附近的米柯尔图斯兵营,正有十几骑飞奔而入。 格拉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1480年,土耳其人的大军直驱城下,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其后此地就一直作为军事要塞来修筑完善,迄今仍没有停止过。当然,这也造成该城的经济影响力次第减退、人口凋蔽,昔日热闹的景况一去不返。 好在这里马克西米连一世大兴土木修筑的王家行宫仍巍然矗立,像俨然保留着一丝奥地利王室的尊严。 一群体态、神情各异的贵族们迎出大帐之外,为首者是一名神态安祥的中年贵族,他头戴银箍,上刻铭文“圣战之熊?奥尔登堡的约迪克?冯?马泰格隆骑士”。 那显然是十字军时代的古物,看起来此人的家族血统流传颇远。 “康拉德?冯?马泰格隆,萨克森著名的骑士,他现在担任皇帝的特使,在这个军营里拥有3000名骑兵,实力强大。” 利用下马的间隙,跟随在陛下身后的骑士团高级教士、军事法官费根?达尔曼轻轻地提醒道。 塞拉弗淡淡颔首,此次他带来的除了方必胜及一位名叫里维斯的威尼斯人外,就是十数位名望与身手并重的医院骑士。 至于他庞大的后宫团,却是在公爵卫队保护下,暂时停留在威尼斯共和国境内了,好在古利提先生有得是充足的人脉关系,遮掩之下,竟然没人发现自己眼皮底下突然来了那么多非法入境者。 当然,留下这么一支拥有身份高贵的领导同时又自身实力强劲的人马,显然是另有图谋的,安德烈?古利提不正想着大统领的位置吗?在他直接出兵易被发觉的情况下,一支由盟友提供的潜伏在威城侧翼之下军团,可不正对了老家伙的脾胃? 费根?达尔曼是骑士团中非常出名的将领,他不但长期与土耳其人作战,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同时他还时常作为使者来往于欧洲各国,交游广阔正是他的真实写照。 虽然因为前次与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战斗中失败被俘,达尔曼骑士在战团中的职务被撤,不过他的爵位反而在此后得到晋升了。从这一角度看,塞拉弗对于其诸次小小的失利并不十分在意,他在意的仅仅是对军队的控制力度。医院骑士团经过不长时间的打削磨合,便初步形成了战斗力,思想基本统一,忠诚度方面也大为提高,这才是陛下最为满意的。 整个战团,同时拥有名望和实际功勋的也不过就是寥寥数人,费根?达尔曼晋为男爵的同时,亚哥歇?洛维斯基也晋升为爵士,大团长则直接被授予侯爵的爵位。 康拉德率领着一群贵族向塞拉弗深深施礼,这是对于一个强势而威望崇高者的敬畏。也许他并不清楚这位陛下突然亲身来到前线的用意,不过这不妨碍他籍机示好,众所周知,这位“混血儿”陛下是个异常强大的国君,同时又十分富有,为人慷慨大方。 如果能得到他的友谊,眼前紧迫的形势说不定就会为之一改。 塞拉弗脸色冰冷,似乎并未在意众人奉承的表情,只说了一句话,就令他们脸色大变。 “异教徒的军队会在明天到达魏茨,希望你们的粮草已经从那儿启运了。” 魏茨距格拉兹东北很近,一直作为囤粮之处,这段时间维也纳吃紧,加上宗教战争的影响,魏茨加大了粮草储备的力度,以便更快更好地供应前线。 从魏茨运粮至维也纳,约需一周的时间,而沿途更有不少堡垒,看起来似乎是万无一失的。 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出,塞拉弗语气中的凝重。明天到达?异教徒的军队怎么到达,是飞过来的吗? “魏茨防备森严,那里有施洛甫将军的部队驻守,霍尔蒂亲王的两个军团也在附近特里奇棱堡,土耳其人攻不过来。”有人插话说道。 塞拉弗瞥了那人一眼,径直走进帐中,他毫不客气喧宾夺主地在正位坐下,随后慢慢地道:“马泰格隆将军,不介绍一下吗?” 帝国方面的人都面面相觑,似乎讶异于塞拉弗无所顾忌的行事风格。那位圣战之熊的后裔赶紧上前,轻轻躬身,“向您问好,尊敬的哈布拉德王国之主!康拉德?冯?马泰格隆愿意为您效劳!” 他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介绍起左右的贵族来,其中有不少竟然是塞拉弗十分眼熟的,“这位就是著名的葛茨?冯?伯利欣根骑士,他刚刚来到前线,皇帝陛下十分重视他,委任他为骑兵指挥官。” “久闻大名,伯利欣根骑士。”塞拉弗点了点头,“我的这位手下,听说曾经是您的朋友?”他推出了费根,这两人在意大利战争期间曾多次会面。 葛茨是一个体型粗壮的日尔曼男人,宽额阔鼻,胡须浓密但头顶已经半秃,他全身最醒目的地方在于右手,那是一只假手,戴着铁手套,看起来他已进入残疾人的行列。 费根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朝对方点了点头。 葛茨似乎看得出他眼中的深意,略带疑惑地盯住了塞拉弗这么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怎么可能镇得住医院骑士团这么个庞然大物?费根?达尔曼即使算不上欧洲第一流的骑士,可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啊!怎么就轻易投靠了这样一个名声不佳的主公? “费根,我的老朋友,听说骑士团被撤销了?”秃头铁手兄微笑地问道。 达尔曼骑士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透出一股嘲弄之意,仿佛在鄙视对方的低能。 “伯利欣根骑士,您的消息过时了吧?鄙团在亚当家族的菲利普大团长的领导下,发展得异常迅速,并且已和皇帝签署了协议,将在马耳他岛重新设立骑士团总部。谁说被撤销的?” 葛茨丝毫没有尴尬之色,只是哈哈一笑,“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他忽然转过身,面对着塞拉弗,脸色肃然,“却不知陛下的消息是否也是道听途说的呢?” “葛茨!”有人急急地叫了一声,正是马泰格隆将军拉住了满脸桀骜的对方,他向塞拉弗再施一礼,满脸堆笑,“陛下来到这里,必定是为了与异教徒的战争,不管怎样,我都要代表教皇与陛下向您表示衷心的谢意。” 塞拉弗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的眼神忽然停留在另一个很不惹眼的人物上,他用手指点了一下,“哦,很抱歉,您不是……” “什拉德明的领主,提罗尔的终身*官,克里斯托夫向您致敬,陛下!”那位眼熟的狡猾家伙大声报告道,眼神却略微闪躲,仿佛在担心什么,好在塞拉弗并没有提起查理?波旁以及贝内文托的圣索菲亚修道院中发生的事情,而仅仅是微微一笑。 “我们似乎在马德里的那次会猎中见过,克里斯托夫伯爵!”塞拉弗轻描淡写地说道,“博恩堡将军没有参战吗?” 克里斯托夫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还是马泰格隆将军言语解围,“博恩堡将军率领部队,前往北方低地**……” 他突然也说不出话了,仿佛喉咙中堵了一只粗糙的大核桃,连脸孔都涨得通红。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康拉德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 第796章 塞拉弗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他拍了拍手,“好了,各位,不必耿耿于怀那些不在眼前的小事。苏丹的军队明天最迟后天就能到达魏茨,兵力是一万人。也许你们觉得那有些不可思议,或者以为屯粮所固若金汤,好吧,我要再提供一条价值万金的消息:据我所知,匈牙利人的霍尔蒂亲王已经向苏丹屈膝投降,从魏茨到土耳其人的控制区,一共30余处碉楼城堡统统向异教徒们敞开了怀抱!” 帐中所有联军的指挥官及贵族们都张大了嘴,仿佛一只只缺氧的蛤蟆。稍顷,那位“铁手”骑士方才大叫起来。 “这不可能!” 他叫嚷过后,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此时他的朋友,也是该营地暂时的总指挥康拉德?马泰格隆将军,已是面沉似水,眉锋紧锁。他恐怕已经意识到这位陛下不是特意跑来开玩笑的,一旦其所言得到证实,敌军在霍尔蒂亲王的引领下,恐怕不需要费太多的劲就能占领魏茨,完全破坏掉联军的补给线。 然而一个疑问也同时浮上他的心头,如果霍尔蒂亲王果真投敌,那么异教徒怎么会不在围攻维也纳时再出此奇兵呢? 前番易卜拉欣帕夏已然洗劫过一次城市,现在城防建筑并未恢复到之前的水平,苏丹大军压境,同时一支匈牙利方面举足轻重的力量突然背叛…… 康拉德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缓缓拉住激动的葛茨,向塞拉弗正容道:“您有何证据,说霍尔蒂亲王叛变?” 塞拉弗脸上挂起一丝讥讽的笑容,“这个问题您问倒我了,我没有证据,马泰格隆将军,不过我们可以等几日看看他会不会如我所料般为苏丹效命。” 康拉德虽然认识到自己突然冒出的话近似愚蠢,不过来自对方的嘲弄却仍令他深感难受。他勉强地压住了火气,这个时候,无论怎样他也须为整个联军营地及**教军事集团负责,而不是无端地乱发脾气。 “抱歉,陛下,我真的无意挑衅您的威严,我只是太过于……过于震惊。” 费根?达尔曼骑士傲然一笑,“马泰格隆将军,吾主自踏入这个营帐开始,周围便充斥着一股不信任的气味,如果我们来错了,那我们不如重新回到安全的地点,坐看风云变幻不是更好吗?” 康拉德只有低头认错的份。他原本也不是个气高气傲、难以相处的人,相反他更是因其圆滑,能够充分地团结各个阶层的力量而深受查理一世的器重,要不然他不可能在这一重要的堡垒中代理最高指挥官的职务。 “不论霍尔蒂亲王是否投敌,我们都得做好万全的准备,魏茨不容有失,那里储藏着能维持我军三个多月的粮草,一旦被敌人夺走,我们便已经可以退出这场战争了,因为那毫无意义。”深悉底细的克里斯托夫伯爵再也忍不住插起嘴来。 “不错,魏茨丢失的话,那就是一场真正的灾难。”另一位身披重铠、脸色异常沉重的将军也赞同地说道。 “马泰格隆将军,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做些什么,是否可以拨一支骑兵给我,我立刻出发前往支援!一旦霍尔蒂与异教徒的军队同时出现,我们就能轻易地识破他们的诡计了!”粗豪的声音响起,那是布劳恩爵士。 塞拉弗与费根交头接耳了一阵子,他不禁将目光更多地投向那位布劳恩先生,在皮拉斯曲战役中,这位骑士以不死小强而著称,他甚至躲得过重型火枪的轰击。也就是在那场战役中,雅迪耶蒂少将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被扒掉了军装。 虽然是冷热武器的交战,不过皮拉斯曲战役中,双方都能清晰地看出一点点新式火枪战术的影子,只不过哈国方面更加像模像样而已。尽管顶着新式之名,但如果不是对手没有足够的援兵,那么最终的结果还很难料。 不出所料,在后果如此难以承受的情况下,那位看上去温吞吞的马泰格隆将军显然无法立刻做出决定,他考虑了半晌,才面显敬色地向塞拉弗轻轻揖礼,“我尊敬的陛下,您的消息渠道超乎想像,魏茨如果真的受到围攻,那么防御一方很难不会立即崩溃。您能支援我们一点吗?” 塞拉弗和费根相视而笑,他拍了拍座椅的扶手,“我从遥远的地方不辞劳苦来到这里,当然是来帮忙的。但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暂时指挥这里的军队。” “那不可能!”康拉德还未说话,那么铁手葛茨便又一次挥舞着他的义肢大喊起来。 塞拉弗冷笑起来,“马泰格隆将军,我发现您这里有某些人对我很不友好,是不是这意味着贵方根本毋须任何帮助?我在海上飘荡了那么久,还遭遇了风暴和土耳其海盗,历经千辛万苦,最后发现竟然是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了?” 一帮贵族们都异常地尴尬。在康拉德不断地示意下,葛茨?冯?伯利欣根骑士勉强地向塞拉弗行礼,并为他那张不讨喜的臭嘴道歉,自然对方也不想过于追究对方的无理而因小失大。 康拉德说道:“我尊敬的塞拉弗一世陛下,在抵抗异教徒入侵的最前线,我们只能有一个领袖,那就是伟大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陛下!请恕我方无法满足您的要求。” “我并非想完全掌控他们,那也不现实;我只是想率领他们去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哪怕仅仅拨给我1、2万人,我也能够以自己的方法去解了维也纳之围。” “哦,上帝,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拉德讶然叫道,“真的有办法*退那位苏丹吗?他可不是一般人,甚至成就不会在萨拉丁之下!” 在十字军时期,**徒们最恐惧也是最敬畏的名字,很显然只能属于异教徒萨拉丁,这是个一手摧毁教会梦想的家伙,他灭亡了十字军势力最强的所在耶路撒冷王国,并且完全主导了哈丁之战的进程,此役后十字军远征部队诸多势力包括几支重要的骑士团都几乎失去了战力,耶路撒冷沦陷。 将苏莱曼与萨拉丁相提并论,实际上并不妥当,苏莱曼遇到了好时代,他继承祖业,拥有庞大的疆域、无数资源以及浩浩荡荡的军队;如果萨拉丁当时也有这些,恐怕能够统治世界了。同时,萨拉丁于政治、军事方面的伟大天赋,也是耽于享乐、自视甚高的苏莱曼远远无法企及的。 “马格泰隆将军,在您看来,为什么土耳其的军队会突然利用内奸对魏茨下手?”塞拉弗转换了一种态度,向那位联军暂时总负责人问道。 康拉德沉吟了片刻,目光中一度露出犹疑之色,“我猜想是他们的补给线出了问题,恐怕真的很糟糕。” “没错,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康拉德很快就摇头了,他毕恭毕敬地欠了欠身,“还待向陛下您请教!” “很简单,那位西班牙海军元帅安德烈亚?多利亚先生正在沿伯罗奔尼撒地方扫荡土耳其的后花园。” “海上!”众人都是目光一亮。 “对,各位都知道,海上的争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分出胜负的。”塞拉弗淡然笑道,“如果不是前线非常吃紧,我想那位苏丹何必非要把霍尔蒂亲王这枚重要的棋子抛出来呢?他留在进攻维也纳时再用岂不更好?” 所有人都点头称是,如果消息不错的话,霍尔蒂亲王的投敌确实是一件震动非常的事情,不过反过来讲,也足以庆幸,毕竟在围城期间发生这种事,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 “非常感谢陛下您提供的重要消息,魏茨一旦失守,我军就将立刻面临断粮的危险,维也纳城也将变得岌岌可危。”马泰格隆说到这里,反而眉头一皱,“不过……若是敌人声东击西,将我军调离,格拉兹必将面临极大的危险,那时,我军后路一旦被土军掐断,肯定将重蹈哈丁之战的覆辙。” 塞拉弗暗自冷笑,马泰格隆这样说,很显然他仍然没有相信自己提供的消息,格拉兹已经是个纯粹的军事堡垒,即使只驻留500战士,也可至少挡住一万敌军十天的功夫吧! 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站了起来,沉声道:“以骑士团历届大团长圣灵之名起誓,在下亚哥歇?洛维斯基,菲利普?维里尔斯?亚当大团长的弟子,必将留在格拉兹直到维也纳战事的终结。在此之前,任何敌人想要进来,必须踏过我的尸体!” 另有两名骑士也做出了以上誓言。 这一幕深深震动了在场的诸人,尤其是以“马克西米连骑士”自居的葛茨,更是忍不住低下头,铁手扣*,表示了敬意。 医院骑士团的名声未衰,他们仍然有着过人的力量,尤其是其权力核心,像亚哥歇、费根这样著名的骑士,他们在大陆的名望依旧不俗,这与他们自身的修养、素质以及努力遵循骑士*守分不开的,当然,如此名动天下的骑士毕竟是越来越少了,葛茨也许算一个,但他已经穷困窘迫,必须为了五斗米折腰了,所谓的信仰,所谓的精神,也就没有太多了! 洛维斯基骑士站出来之后,马泰格隆等人即使想反对也无可奈何了,很明显亚哥歇不会轻易用骑士的至高誓言束缚自己,那么也就意味着哈国方面提供的情报是正确的了。 至于塞拉弗所提的统兵的问题,那根本不是问题换了马泰格隆将军这些人,他们一样不愿自己的功劳被人分润了去! 康拉德?马泰格隆与一帮贵族们窃窃私语了一阵,随后十分抱歉般地向塞拉弗说道:“我们得留下老施泰德爵士的重步兵1200人扼守格拉兹,剩下有克里斯托夫伯爵的3000步兵、布劳恩爵士的1000步兵、伯利欣根骑士的750步兵以及我统辖的一支完整军团,包括500名重骑和2000名高地雇佣弓手,所有的部队都可以服从您的指挥,陛下!但是,魏茨之役,我们必须留有一个明确的文字说明。” “马泰格隆将军,您的要求原本我该接受,不过救场如救火,何况敌人的大部队即将到达,一场大战迫在眉睫,此时此刻再行商谈条件、订立文本不嫌太迟了点吗?我的骑士们已经起誓守卫格拉兹,我再留下我的权杖、印鉴和王冠在此,算作质押吧。一旦魏茨有失或我战事不利,你大可拿上这些东西到富格尔银行抵换数百万金币!” 康拉德等人禁不住都苦笑起来,这虽然不符合惯例,但塞拉弗一世显然没说大话,这些东西若真属于特立尼达王室,那么价值连城就是必然的,在欧洲随便哪家大银行,兑换200-300万金币肯定没有问题。 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很快做出决定的联军高层,在康拉德带领下,齐齐地向塞拉弗致以骑士的礼节,指挥权也在同一时间宣布移交。 在一辆舒适的马车上,塞拉弗有些无奈地看着外面乱哄哄的行军阵形,朝达尔曼骑士撇了撇嘴。 同在车上的马泰格隆将军与布劳恩爵士不禁面显尴尬,颇为赧然。 救援魏茨的军队终于上路了,在此之前,联军指挥部已经派出若干批斥侯,向魏茨营地传递敌军迫近的消息。 据最新消息,奥斯曼土耳其一支军队已经越过多罗特奥城堡,折向西北疾进,看他们的方向正是屯粮重地魏茨! 而敌人轻易穿过多罗特奥城堡,更加证实了塞拉弗所言的可靠程度,霍尔蒂亲王在匈牙利王国知名度不高、名声也不佳,但这不妨碍他继匈牙利兼捷克国王拉约什二世之后,依靠血统掌握着军事大权,全国2/3以上的军队都在他的手上。 第797章 这位大贵族的变节,使得维也纳战事变得更加不利**教联军一方,如果不是塞拉弗及时赶到格拉兹,恐怕真的会发生一幕惨局! “陛下,请别计较伯利欣根骑士的态度,他一向不太注意人情交往,而且近来也足够倒霉了,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这我倒没听说。”塞拉弗懒洋洋地说道,那位克里斯托夫伯爵心里有鬼,自然不愿呆在这里,而另一位葛茨?冯?伯利欣根骑士则是因为此前和塞拉弗顶撞较真的缘故,冷漠地拒绝了费根登车同行的提议。 “六年前农民暴动的时候,他担任了暴民组织‘鞋会’的军事指挥,与诸侯作战,1528年被施瓦本同盟的军队擒获。他的行为引起宗教大贵族的不满,纵然帝国最高法院宣布其无罪,但是他还是在奥格斯堡被囚禁了2年多。在出狱后,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也是向世人表明其圣宠未衰,皇帝特意令他统领了一支军队来到前线。”康拉德向对方简要地说明了情况。 “原来如此!”塞拉弗若有所思,“这样看来,他也是路德派的有力支持者了,在宗教改革战争中,他如果能站到新教的立场上来,无疑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两位联军指挥面面相觑,都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宗教改革?德意志的,还是尼德兰的?葛茨若站在新教立场上,那么他还怎么自诩为帝国骑士呢?可要说塞拉弗挑拨离间,显然又是不对的,当初德意志农民战争的暴发,宗教的确是重要的诱因之一,没有天主教对分崩的德意志王国残酷统治和压榨,那些贫民及下层中小贵族又怎么会揭起反帜?又怎么会同情被开除教籍的马丁?路德的呢?即使葛茨的本心忠于查理一世,却仍然事实参与了农民暴动。 隔了一会儿,见他们都不说话,塞拉弗便转了话题,先问起了自己的部下,“我说,费根,你的骑士们都安排妥当了吗?” “是的,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将这些部队分成了7支联队,每支联队配备1-2名骑士,暂时按照预定的部署行事!” “这些家伙太弱了,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塞拉弗叹息了一声,转过头,“马泰格隆将军,难道你们没有配置过标准火枪部队吗?现在的战争,火枪才是第一利器,看看苏丹亲军,难道你们还想不明白?” 那位格拉兹的联军指挥官苦笑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陛下,我们的火枪部队已经全部调抽至维也纳了,他们参与防守才是最佳的选择,此外,他们这些人的薪金也是雇佣者中最高强的,那些将军们会尽可能地避免自己的部队陷入**之中。” 塞拉弗好容易才理解了他的说法,原来受雇部队的承包商竟然还能够和战场指挥官讨价还价的!他们甚至可以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做法来保存实力,这还是一支军队吗?难怪每每被奥斯曼土耳其人打得丢盔弃甲! 塞拉弗不禁感到一阵悲凉。幸好他非常注重国家政权的基础建设,对于欧洲各国普遍采用的军事制度进行了大幅度的改动,如果不是这样,也许他会被某位雇佣兵首领取而代之了呢?或者是因佣兵部队战场反水被活捉过N次? 想想1525年倒霉的弗朗索瓦一世,塞拉弗就感觉到自己的眼光、策略没有问题,自己的诸多决定曾经引起过多方面置疑,可是现在,一切都值得了…… “按照眼下的配属,计划得稍稍有变了,我们要尽量避免与土军的正面决战,只能不断从侧翼打击他们,分散他们的兵力,同时尽快修补好防线,费根,我现在授权你率领全部骑兵部队前往沃什堡,截断来犯之敌的后路,至于霍尔蒂的那方,我会让他乖乖呆在松博特海伊,你放心好了。” 在塞拉弗和霭的注视下,费根从车座跳下,单膝跪倒,“请放心,我的陛下,我会按照您的命令一丝不苟地完成使命!” “能否击退当前之敌,就看你的动作是否果断迅速了!” 费根点了点头。那位内卫总管见他示意,便赶紧敲了敲前方的车板,经验丰富的马伕急忙勒住缰绳,马车还未停稳,费根便已打开侧门,一头钻了出去。 康拉德看着塞拉弗当着他的面发号施令,却怎么也猜不透对方的用意,只能干干地问道:“如此……您说霍尔蒂亲王的部队已经到达松博特海伊了?” 塞拉弗微微一笑,知道他要问什么。其实,经过奥内斯托的分析,苏莱曼一方进兵的布局、路线已经大致清楚了,距上次维也纳破城如此短的时间内,苏莱曼即使萨拉丁附身也来不及重新部署他的军队了。当然,某些深受其忌的帕夏很可能被调离岗位甚至削弱军权,令塞拉弗欣喜的是,此次进攻魏茨的,便是曾属易卜拉欣党羽的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由于受到猜忌,另一位宫廷宦官出监其军,两人已是水火不融。 苏莱曼很自信他的军队不会发生叛乱,只因他亲自执掌大军坐镇莫雄马尔扎堡,此地南依多瑙河,距维也纳不过几天路程,如果不是军粮渐渐供应不上,他甚至会统领大军直趋城下,给**教联军以更加强力的震慑。 霍尔蒂方面的消息其实就是奥内斯托带来的,早在塞拉弗决定前往格拉兹之前,他就派遣奥内斯托带着他的亲笔信冒险进入匈牙利,奥斯曼土耳其的十万大军看似可怕,实则在易卜拉欣事件未曾尘埃落定前,土军看似豪华的阵容却已伤痕累累,在内外力的压迫下必会裂开无疑! 奥内斯托前往战区的做法,实际上就是在原本滚烫的热油上再点把火。易卜拉欣在帝国中拥有极高的威信,同时他还利用特权,插手帝**事力量的管理和调度,这就使得他在政治和军事方面同时具有不小的影响,要不然苏莱曼也不会那么忌讳此人,不但发动政治清洗,甚至还要重新发动一次对外战争,来宣示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来简要说一下土军在前线的兵力配备……”塞拉弗故意像挑起对方胃口似的,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康拉德和布劳恩的眼睛自然是越来越亮,他们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了跳动,偶尔对视一眼都可看出内心隐藏不住的狂喜。此前出兵时低迷的士气,颓废的态度此刻一扫而空,要不是碍于在陛下的御前,他们甚至会跳起来庆贺呢! “据可靠消息,霍尔蒂的一支轻步兵军团,将以换防的名义进入魏茨,我们应该还来得及。” “如果异教徒们动作迅速一点,也许……”康拉德虽然刚刚兴奋不已,仿佛战局已定,可提起眼前的烦恼,仍然不免有些焦虑。 “他们已经犹豫起来了,马泰格隆将军,你看看他们的前锋已快到达魏茨,可是后队还远在沃什堡附近,知道为什么吗?” 康拉德摇了摇头,塞拉弗故作神秘地一笑,放低了声音,“土耳其人的宰相被那位苏丹**了,而前线却有许多贵族是属于他的派系中的。苏莱曼进行清洗的时机,现在奥斯曼土耳其境内人心惶惶,生怕牵连到自己。” 康拉德?冯?马泰格隆一副惊喜的样子,他大口地呼吸了一下,“这个消息实在太重要了,陛下,我们应当立刻向皇帝汇报此事,一点都不要耽搁。” “他?”塞拉弗不禁露出一个讥嘲的笑,“你很清楚他现在在哪里吧?” 康拉德哑然,他自然知道查理一世并不在奥地利,而是赶赴尼德兰了。比较起对付异教徒的事务,还是在自己的利益上忙一忙更为妥当。 由于抽调大军前往尼德兰战场,此次面对奥斯曼土耳其大军的**教联军兵力数几乎是历史最低的,好在意大利战争由于罗马惨案而告一段落,法西诸国都有余力增援前线,而同时威尼斯、热那亚人也大方了一回,提供了相当可观的军资。 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即英格兰王国势力的分解,并没有使得诸岛军事力量大减,相反由于芭芭拉公国高姿态地介入了欧洲事务,原本悒悒不振的苏格兰、爱尔兰也强势崛起,他们的联军挟前所未有的强势增援过来,在“威尔士精灵”瓦尔克及“高地人”布朗两位将军的指挥下,3支军团超过10000人已经在维也纳布防。 旁人也许猜测不到,这支联军名义上是诸国分遣的,实际上却由哈国方面一手提供装备和给养,训练方式也全部哈军化,包括两位将领,都是吃着哈国粮食、拿着哈国薪俸、忠于陛下和公主殿下的好臣民,因此塞拉弗甫一进入战区,便得到了许多寻常人难以得到的机密讯息。 最关键的是,第一情报处的探子们也随之将触角伸入原先他们够不着的所在,由于制度完善、纪律严明、情报准确,瓦尔克和布朗的军队已经连续打了好几次胜仗,联军总指挥部也十分欣赏这些“精锐佣兵”,查理一世还册封瓦尔克为帝国男爵,拉拢之意昭然若揭。 康拉德?马泰格隆这位德意志贵族虽然暂时负责着格拉兹的联军指挥权,不过却是在主将缺席的情况下那位一样叫康拉德的家伙,正顶着雇佣兵总司令的头衔前往低地,由于需要一位**剂般的人物来调节各方利益,马泰格隆将军这才被选中,而根本不是出于他的能力考虑。 可是能力再欠缺,在这一时刻马泰格隆将军还是敏锐地意识到查理一世的错误。 低地维系着帝国的利益,不得不争,可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还将兵力分散,果真是明智之选吗?康拉德?博恩堡、阿尔伐?托莱多,这些人都是一时人杰,不用在刀口上,反而送到尼德兰去打一场胜率黯然的战争,值得吗? 查理一世战略观上有亏,这已经是必然的结论了。 反观哈国这边,纵然尼德兰战争蓄势待发,可是他们的国王仍然亲身来到这里,为对抗异教徒*心劳力,这样看来他们之间的人格魅力差异就更大了。 塞拉弗一口报出土军部署的虚实,*有成竹,康拉德不能不为自己的主君而感到悲哀! 遥想莫哈奇之战,查理一世的聪明劲就没有用在正途上,当德意志、意大利以及波兰等地的杂牌雇佣军在战场被土军蹂躏的时候,他却躲在暗处草拟起分配匈牙利主权的条约了,结果奥斯曼土耳其并没有给他面子,奥地利治下的某些地区,仍需向苏丹称臣纳贡。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奥地利的斐迪南一世公爵,是查理一世的亲弟弟,在莫哈奇战役后,他当选为“匈牙利及波希米亚国王”;当然他的领地仅仅是极为狭窄的一小块,大部分都控制在奥斯曼土耳其手里。 特兰西瓦尼亚,在匈牙利西部直至罗马尼亚的中东部,斐迪南一世继任后,该地区的总督约翰?扎波利亚公开否认其权威性,同样他也被推举为“匈牙利国王”,依附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存在。 原本匈牙利的局势已经足够紧张了,可是那位原先支持奥地利斐迪南的霍尔蒂亲王突然叛变,使得胜利的天秤迅速倾向于奥斯曼土耳其方面了。即使斐迪南亲自坐镇维也纳,也丝毫唤不起己方部队的斗志。 魏茨军仓的安危,恐怕已经直接影响到维也纳战役的最终结果了! 于是,在路上行军的塞拉弗,便已接二连三地收到维也纳方面联军总指挥部的鸡毛信,语气焦灼、言辞激烈、行文仓促,甚至用词语法都有不对的地方。 “有人急了……”塞拉弗笑笑,将那封信轻轻丢弃在地上。 第798章 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他们赶到了魏茨,正巧碰上有支打着奥地利旗帜的军队想来诈开城门,他们随身的文函、印鉴及军事口令完全符合规定,只不过运气不好,稍稍来迟一步。 先是城头一阵乱箭,随后那位对自己武勇很有信心的布劳恩爵士率领兵马穷凶极恶地追了出去,那支霍尔蒂亲王手下的部队立刻被打得落花流水。 但过不多时,康拉德?马泰格隆就满脸不安地疾步行来,他看到背负着双手正与一位手下谈话的陛下,稍稍一顿,随后更加快了脚步。 “陛下,陛下!” “什么事慌慌张张,马泰格隆将军?我看你似乎又开始调动起别的部队了。” “抱歉,陛下,是紧急情况。”康拉德连发带上的银箍都有些歪了,但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下令克里斯托夫伯爵的人马做好准备,因为苏丹的军队就跟在这支溃兵的后面,他们拥有非常多的攻城武器,甚至包括大型投石机,我得赶紧让人先把布劳恩骑士接应回来!” 塞拉弗稍稍沉吟了片刻,重又笑道:“且慢。我看还是随他们去吧,马泰格隆将军,让布劳恩尽情施展,打出气势来,只消派人去告诉他不要乱冲土军营地就行了,我料定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不会趁势攻击的。” “这……”康拉德张口结舌,差点也吐出“这不可能”几个字来。 看着此人疑惑的样子,塞拉弗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费塔哈是不想来打这场无意义之仗的,只不过有人*迫,不得以……至于他们大兵压境,做出一副攻城的样子,其实是在衡量我军的深浅罢了。一旦魏茨抵挡不足或霍尔蒂部轻易地诈开城门,他们当然会选择一拥而上、趁胜追击了;只不过现在我们已识破他们的诡计,同时严阵以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果还硬着头皮来攻魏茨,岂不是平白消耗自己的实力吗?” 他笑容一敛,冷哼道:“苏莱曼正愁抓不到他的小辫子,难道这位帕夏会心甘情愿送上门去挨宰?” 康拉德眉头深锁,半晌才点了点头,“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但是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敌人犯错误上面。我建议全军出击,先将布劳恩联队接应回来……” 塞拉弗微微一叹,心里知道这位马泰格隆将军是舍不得他的军权了。毕竟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判断,一旦选择错误,布劳恩的人马就会全军覆没,这肯定是康拉德等人无法容忍的。 “这样吧,我带几个人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几个沙漏时后,天色将晚,暮色中下起了小雨。 在作势要进攻魏茨的土军营地中,一片忙碌的场景,许多士兵取来更多的帐蓬搭建在空处;马伕们忙着将马匹的嚼口、笼头和鞍鞯卸下,并牵入新搭的帐篷;那些割马草和铡草的奴隶,则抱着一捆捆滴水而散发着浓郁清香的青饲料快速地跑着;而正在赶紧做饭的伙头兵只能一边咒骂着天气,一边脱下外套盖在零乱堆积的柴禾上了…… 这就是塞拉弗等人甫一进入营地后所看到的场面。 他唇角漾起一条微翘的弧线,随即在几名执弯刀的马穆鲁克跟前轻巧地跃下马来。 “跟你们的长官说,易卜拉欣?哈莱比的老朋友等候在此。”塞拉弗用带有伊斯坦布尔当地方言的土耳其语大声说道,并示威般地左右扫了一眼。 这个时代,土耳其语还使用阿拉伯字母书写,虽然自身属突厥语系,但与阿拉伯语的渊源却着实不浅。 塞拉弗清晰地看到某些人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当然更不乏一些以眼神互相示意的,更有几个悄悄地隐匿了形迹,看样子是去通风报信了…… 塞拉弗毫无畏惧,他来到这里就是想一次性解决问题的,那位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真是个妙人,到这个时候了还想遮遮掩掩的,难道苏莱曼真不知道他是易卜拉欣一党的吗?还是说给他派遣的监军已经不管用了? 一位身穿阿拉伯长袍,内披锁甲的虬髯汉子,裹着厚厚的头巾,迎到帐前。 他的容色疲惫,但仍然努力装出一副神彩奕奕的样子,脸颊上有一圆型的黑色疤痕,肌肉都萎缩内陷了进去,看得出是一处严重的箭伤。 “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 “你是谁,是奥内斯托?佩尔罗派来的吗?” 塞拉弗带着一脸警惕的方必胜,大摇大摆地走进帐中,还没来得及坐下,只听外面一阵喧哗,随即一名下巴上无毛的青年,戴着尖顶的黑毡帽,穿一件衬衫、一件镶金边的马甲,下边是一条波斯式的灯笼裤,脸色冰冷,在一群马穆鲁克武士的簇拥下抢进帐中。 “费塔哈帕夏,你是不是在包庇哈莱比的孽党分子?”他颐指气使地叫道。 “弗托里亚克,你来干什么?你难道没见我正在接见贵客台吗?”虬髯大汉勃然大怒,他指着对方的鼻子,“苏丹什么时候给过你这样的权利,干扰我的军事指挥了?” 塞拉弗注视着那位叫弗托里亚克的家伙他意识到虽然此人的打扮很像个时髦的土耳其人,可惜他的名字及长相却告诉别人,这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也就是说,他与苏丹的宠姬洛克塞拉娜不可避免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刚刚到达费塔哈的营地,这位俄罗斯籍的没卵太监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足以说明两名掌权的关系早已恶化,也许就今日的由头便会全面地发作起来。 弗托里亚克闻言轻蔑地一笑,“费塔哈帕夏,你就别嚷嚷了,整个营地都听得见外来者的声音,他们就是易卜拉欣?哈莱比的余孽!哈哈,我等了这么久,你这个老家伙终于露出马脚了,难怪皇妃对你如此重视,还特意派了苏丹的卫兵给我!没想到吧,费塔哈帕夏?我擒下了你们,便是大功一件,顺便再攻下魏茨,毁掉敌军的粮草,恐怕你的位置就会由我来取代了!哈哈哈!” 他狂妄地大笑起来,阿卜杜勒?费塔哈的脸上不过微微一抽,便又恢复了正常,冷笑道:“怪不得你这么有恃无恐,看来你早不把我这个帕夏放在眼里!在苏丹没有撤我的职之前,我还是整个前线第二号人物!而你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没卵的下贱仆人罢了!不,还不是一般的仆人,是阴阳人,没卵的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 被揭了伤疤的弗托里亚克脸色铁青,眼中都仿佛爆出炙热的焰火,他恶狠狠的,一字一句地叫道:“我会让你不得好死,阿卜杜勒?费塔哈!在你接触叛党以后,你就已经是苏丹的罪人!你就已经被罢免了帕夏之职,你完蛋了!” 费塔哈没有再多嘴多舌,他倒退一步,猛地抽出腰畔的弯刀,随即更是飞起一脚踹翻了桌案旁的牛油灯。火舌顿时燎了起来。 塞拉弗朝方必胜一使眼色,后者也立刻拔出短剑,直奔弗托里亚克而去。 几位身高马大长得像巨熊般的苏丹亲卫,暴吼着拔刀劈来,方必胜手腕一抖,短剑轻引,便见来者微一踉跄,长刀“噗”地砍入地面,直将那厚厚的波斯绒毯削得两面翘起,顿时撕出一道大口。 那位欧洲人面容的马穆鲁克虽然从未接触过*武术,但显然是对自己的技艺极为自信的,此时稍逊一筹,不免脸孔涨如猪肝,狂喝中拔刀横扫,动作刚猛之极,连身上的铠甲似乎都带起一股凌厉的风声! 方必胜也是微微一怔,他遇到的大块头很多,但同时具有暴发力和柔韧性的不多,更何况对方下盘还如此之稳,这样的武士说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都不过分。小觑之心也顿时收起。 不过论起群殴,方必胜是绝对不会输给别人的,尽管被当面之敌纠缠,他还是能抽空飞出几剑,将旁边几人都带入阵中。 阿卜杜勒?费塔哈似乎想像不到那位还不知名姓的来客竟然能有如此身手的属下,他刚待退开,便又站定,将身边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尽数掷向敌方。 方必胜缠住三名马穆鲁克,而弗托里亚克及身边的两人,却一边怒骂,一边忙不迭地举着手臂抵挡乱飞的各种物品。 塞拉弗却好整以暇地退后几步,贴着帐篷,笑吟吟地看着眼前极度混乱的场面。 不多时浓烟滚滚,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的大帐不停地被刀剑撕开,许许多多的执刀武士忙而不乱地聚集在主将的身旁,看起来这位状似粗豪的家伙也并不是个缺心眼的人。 弗托里亚克见到这一幕,却是心底冰凉,他兀自大嚷道:“阿卜杜勒?费塔哈通敌**,苏丹已将其解职,不日便将押送伊斯坦布尔!谁敢助他,统统以通敌论处!” 人群果然乱了起来,弗托里亚克刚刚自鸣得意了一下,便见那位同样下巴上没胡子的家伙正悠闲地踱到费塔哈身边,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即,费塔哈那阴阴的眼神便瞥了过来,轻轻点头。 两人都露出一副生意达成的满意表情,弗托里亚克心头一沉,感到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正在这时,两名口中喷血的马穆鲁克倒跌出去,沉闷地摔倒在他的身边,竟几乎站不起来! 是那名“矮小”的剑客!他是什么人?他竟然以一敌三,还能把以勇猛、无畏、忠诚、技艺超强的苏丹卫兵打败?这是不是费塔哈早已设好的圈套? 弗托里亚克骇然之下,身为太监的那点卑小的性格顿时占了上风,他疾步便想退开,甚至连保护他左右的另两位马穆鲁克都弃之不顾了。 那两人拼命地劈开阻挡的人群,希望尽快抓到费塔哈,另对手们投鼠忌器。 费塔哈虽然也是武将,但很显然不会是这种级数马穆鲁克武士的对手,他只是横刀于*前,在众人护卫下缓缓后退,塞拉弗微笑地跟在旁边。 其中一位马穆鲁克久战不下,忽然看见塞拉弗的样子,心头一动,便即转身向他扑去! 战圈中,方必胜大显神威,一剑从对手肋下直进直出,飙出一股血箭。他眼睛余光已看到那个愚蠢的家伙想要攻击陛下,不禁冷笑连连。 塞拉弗待他一刀劈来,似是不慌不忙地侧前一步,手臂微挡,另一只手竟然便已捏住对手的腕子,轻轻一带,便听喀地一声,那人脸现痛苦之色,刀也嗡地飞出老远! 随后塞拉弗*一转,臂弯张开一揽,已勾住了一只头颅,顺势发力,又是喀嚓一声脆响,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马穆鲁克武士已经像电力耗尽的机器人般,宛如破麻袋般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样轻描淡写地杀人状况,令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不禁刮目相看,脸上也掠过一阵阵惊疑不定的表情。 而弗托里亚克早已吓得尖叫起来,声音高亢刺耳,说不出的难听。 “不要放走一个!”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沉声道,又悄悄退了一步,数名战士从他身边跑过,围战那两个苏丹卫兵。 塞拉弗的耳边传来“嗤啦”的声响,眼前顿时一亮。原来,是营中的骑兵见主帐冒烟,便各用绳套,将整个大帐拉倒,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武士涌入,将帐边夯作基础的木柱砍断,整个帐篷四分五裂地倒下,从高空下望就像一朵花儿正在盛开一般。 方必胜的短剑上已经坑坑洼洼,全是击挡后留下的伤口,他身上倒还干净,可与他敌对的那个卫兵首领却已经眼神涣散、步伐零乱了,他全身浴血,连铠甲的接缝处都被填满,整个人脸色腊黄,看不到一丝血色。 方必胜低身让开他的一下斜劈,脚下便是一记横扫,将此人踹翻。随即他闪电般跃起,剑尖在敌人脸上虚刺,趁他们仰头的时候,身形已跃出老远,直指弗托里亚克! 第799章 几乎是兔起鹞落间,刚刚还盛气凌人的监军使便已经哭丧着脸丢下武器,*也软作一团,要不是方必胜挟持着他,手中剑抵其后心,恐怕他早已晕过去一百次啊一百次了…… 片刻后,整场战斗结束。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震惊地发现,即便自己有所防备,但在这场小范围的鏊战中,自己的亲信武士竟然折损了十几个!尤其是心存死志的两名苏丹卫兵,直接以命搏命,更是重伤了他的侍卫头领,连杀五人!要不是出现了两个意外之中的高手,恐怕结果真会完全两样! 费塔哈胆寒之余,和塞拉弗微笑致意的神情更显柔和了,在帕夏的心中,眼前这个“弗托里亚克第二”式的无须男子分量已经超过了所谓的“易卜拉欣的朋友”之类的空洞头衔了! 费塔哈帕夏一抚虬髯,弃下宝刀,哈哈大笑地拥抱了塞拉弗,还行了贴面礼。他压低声音,在对方耳畔轻轻道:“你绝不是奥内斯托派来的,他如果有你这样的手下,托普卡匹皇宫也能来去自如了!” 塞拉弗只是淡淡地,轻言细语了一句阿卜杜勒?费塔哈的脸色顿时大变,先是不能置信地震惊,随后便又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塞拉弗一把带住他想要跪倒见礼的动作,再度贴面拥抱,两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地走向一边摔得七零八落的座位。 “来人,清理干净了!换上最可口的果子和酒水,我要招待贵客!” 费塔哈亲自俯身扶起一张虎皮大椅,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恭敬地请塞拉弗坐了,这才在簇拥过来的扈从们的搀扶下坐进侧位稍矮些的椅子上。 “帕夏,贸然前来,如果有妨碍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话,哪里话!陛……您能来,我费塔哈已足感盛情了!早听大维齐说过,您是他的恩人,当初您投资的金币,大多已变作苏丹的宫闱殿宇了,只不过这分恩情大维齐尚未来得及偿还,便……” 塞拉弗挥了挥手,“那些过去的事就不要多讲了,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追讨那些钱。不管易卜拉欣记不记着我这点事儿,可是我还是得记着他的好,我们秘密签署的诸多协定,双方是互惠互利的,我也基本赚回来了!尤其在我缺人的时候,他还多方努力,从海上遣送10多万奴隶到我的领地,几乎都是青壮年男女,很给面子。我要领他的情,更何况他还提供了不少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就像帕夏您……” 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面色微微一僵,哈哈笑着叉了开去,“大维齐身边藏龙卧虎,而他又是帝国执政多年的干臣,实在是很有一手的!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帕夏罢了!” 塞拉弗微微一笑,随口便报出一串的人名。 阿卜杜勒?费塔哈越听越是心惊,蒙面的蛇腰侍女们送来水果点心和酒水的时候,他竟然失礼地先拿起了一杯酒,送到嘴边才发现。 “啊,抱歉、抱歉!陛下您请用……” 他一边起身赔罪,一边偷偷擦了擦汗;他的心腹似乎听见了什么,挥挥手,便将多余的武士、贵族和官员斥退到老远以外了。 方必胜这才抓着那位弗托里亚克的领子,拎小鸡般拖到他们的面前,请示如何发落。 塞拉弗笑吟吟地,看着阿卜杜勒?费塔哈,也不言语,直到对方脸上的汗越积越多。 良久,费塔哈终于重重地坐下,连椅子都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抬起手,又放下,垂头丧气地说道,“杀了。” 方必胜便即单手抽剑一抹,再旋剑回鞘,这才将那面显惊容、魂消魄散的太监轻轻丢到了一边;他大步来到塞拉弗的身后站定,脸上半点表情都无。 费塔哈见状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原本是想留着弗托里亚克,再观察观察局势如何,再作决断的,没想到塞拉弗强势地来到,软硬兼施,令他措手不及。但不管如何,他是万万不敢向对方动手的:苏丹都已经派出弗托里亚克这等宵小之辈,不就是为了刺激他的反意,好一举扑灭吗?这时候再多一个强大的敌人,还嫌死得不够快? 不仅如此,现在费塔哈更是打起了塞拉弗的主意,如果能得到这位陛下的帮助,也许苏丹也不是不可以对抗一二的! 易卜拉欣对塞拉弗的推崇,平日里阿卜杜勒?费塔哈早已耳闻目睹,他决心杀掉弗托里亚克,也是在间接向那位陛下表明心迹,绝不首鼠两端。 刚刚塞拉弗提起的,都是易卜拉欣执政期间,在前线掌握的军事指挥官的名单,尤其费塔哈正在积极联络的某些人都赫然在列,这大大刺激了阿卜杜勒?费塔哈的神经,虽然他已与奥内斯托见过一次,但那个像丧家之犬般的男人激不起费塔哈任何一点兴趣。 跟他谈论造反的事,那才真是开玩笑! 要选也得选塞拉弗?塞拉弗一世这样的枭雄啊! “加亚西,加亚西!”费塔哈忽然大喊起来,一名年青的土耳其男子快速跑来,他身材瘦弱,貌不惊人,穿着普通的皮甲、灯笼裤,属于放在人海里立刻就会消失不见的那种。 他恭敬地向主人和客人见礼,费塔哈严肃地道:“交待下去,口风都给我紧点!今天在场的都要记名,一旦泄露,全数坑杀!让他们互相都看着点。” “知道了,大人。” 加亚西再次行礼退走,费塔哈这才若有所指地笑笑,“陛下,您是否认识一个叫奥里诺的人?他曾经出使过贵国。” 塞拉弗是什么脑子?他当即点头,“是啊,那次他和鲁格曼一起来的,受赏时他拿的赏金最多,很聪明的家伙啊!怎么,他没有随易卜拉欣遇难吗?” 费塔哈摇头叹息,“死了,可惜了他的才能!如果他还在的话,也许我不需要费那么多心思了,苏丹就在眼皮底下,他就等着我们犯错,在这种时候,我不能不战战兢兢啊……哦对了,陛下,这位加亚西就是奥里诺的长子,现在是步兵队长,兼任我的顾问官。” 塞拉弗点了点头,没有作声,他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郑重其事地讲起这么一个人来;阿卜杜勒?费塔哈见状,只能干笑两声,从实招来,“实际上这个加亚西是我的孩子,陛下,哈丽德是由大维齐指派嫁给奥里诺的,但婚前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塞拉弗差点将到口的果酒喷了出来,满脸怪异地望着对方。 上有所好,下必附焉……易卜拉欣送进宫的**是怀孕的,赐给下属的**也是怀孕的,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那个加亚西长得还真像奥里诺,都很猥琐,他真是眼前这个虬髯大汉的孩子吗?还是说其父更有其人呢? 塞拉弗暗中鄙视了一把,无奈地将酒咽了下去,“帕夏,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唉,苏丹的权威日甚,我也是没有办法。”阿卜杜勒?费塔哈叹息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说实话我是有心投降的,但苏丹清洗得那么狠,洛克塞拉娜那个下贱的婊子更是视我等为寇仇,必欲杀之后快,我可不想自投罗网,怎么也要拼上一拼!” “说得对,继续说下去。” 费塔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即使联络再多的人恐怕也没用,您不知道,陛下。我们虽然名义上是封疆大吏,实际上不过是苏丹的奴仆,他收掌全国的军事权利,一呼百应,无人能抗!他要杀我们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自然有人帮他办得妥妥当当。我现在请求陛下您将加亚西带在身边,我的其他孩子都在帝都,死就死吧,这一个如果能传下我的血统,还请陛下您万勿推辞!” “不用那么绝望,费塔哈,我既然来到奥地利,就是想要跟苏莱曼斗一斗。他把我的朋友都杀了,我的投资也都打了水漂,这怎么行?他必须要偿付一切损失,并且向我低头认错,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阿卜杜勒?费塔哈瞠目结舌,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良久,他才咳嗽了几声,苦笑道:“别开玩笑了,陛下,您如果带着十万大军来此,也许我还能逃此大难,可是您……这样单枪匹马,就算我们都拼了命,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先说说你的布置吧!”塞拉弗没有透露太多情况,而是随意地摇了摇头。 “好的,我现在所有的兵马都在营地了,一共13650人,此前我还指挥着索菲亚、瓦尔纳等地5支亚亚,现在他们几乎被苏丹的亲信控制了,忠于我的将军们都被贬斥到了后勤部队。”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说道,面色有点难看,“我是仓惶离开普里兹伦的,那时苏丹的命令还未到,此后听说派遣我部前往魏茨,和霍尔蒂亲王的部队汇合……然而到了现在我都没有看到霍尔蒂本人。也许我的计划,苏丹心里是很清楚的。” 他愁眉深锁着,放下酒杯,却拿起了酒壶,大灌了一口,“我联络了忠于大维齐的巴耶塞特帕夏、哈里西帕夏、艾木哲德将军、巴希尔将军、费萨勒卡哈齐巴西、伊哈桑西帕希他是卡皮库鲁部队的著名指挥,掌握着约10000名骑兵。然而巴耶塞特帕夏很快被调到莫雄马尔扎堡面诣苏丹,我最近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也许他已被秘密处死。” 一种穷途末路、兔死狐悲的凄凉味道顿时充斥在废墟般主帐的周围,那些背对着帕夏,远远肃立的卫兵,看起来反而有点像将谈话的两人囚禁一样,总之,塞拉弗咂摸出对方话中的绝望,也许某些人早就没了幻想了。 “联络的情况如何?除了巴耶塞特。” 阿卜杜勒?费塔哈诧异地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对方,他放下酒壶,用袖子胡乱地擦擦嘴,“没人敢轻易造反,陛下。苏丹的权威早就树立起来了,他错误的清洗虽然会丧失部分人心,可他毕竟是个深谙政治、军事的雄主,那些帕夏一旦有可能,都会投到苏丹的怀抱中!” “苏莱曼还会继续杀人,直到易卜拉欣的影响力完全消失为止。”塞拉弗忽然眼睛一转,“此次我冒险前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救出哈莱比家族的继承人,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一位叫做艾米尔的小公子已经离开埃及,到达威尼斯。他将在那里呆上几年,然后去往我的王国,成为真正的贵族。” 费塔哈当即激动起来,他详细地询问了易卜拉欣这位后代的情况,随后感慨起来,“易卜拉欣大维齐能有您这样一位朋友,真是他的福气!陛下,我就将加亚西那小兔崽子交给您了,如果将来能**苏丹,您就告诉他我的身份,否则,就别说了……” 经过塞拉弗举的这一恰到好处事例的侧面烘托,费塔哈也勉强抛开了自己心中那沉重的块垒,细细为陛下解说起当前的局势来。苏丹坐镇中军,却不前往第一线,原来是有顾忌的,他的大军中鱼龙混杂,还远远谈不到上下一心的程度,易卜拉欣的死党、忠属,还有许多仍占据着军中要职,要想搬开他们,苏丹首先便要在维也纳之役中立威。他从来没有把希望放在阿卜杜勒?费塔哈身上,他率领的**军才是其真正倚重的力量。 “必胜,你带我的手书跑一趟魏茨,明天我会让费塔哈帕夏的兵马入驻城中。”塞拉弗静静听完,沉思了稍顷,转头朝自己的内卫总管和霭地说道。 一直以来对陛下言听计从的方必胜,首次露出踌躇之色,“您的安全最为至要,请恕臣不能从命。” “放心吧,我在费塔哈帕夏这里只会安全得紧。”塞拉弗笑了笑,“再说明天我们就又汇合了,没事!” 第800章 方必胜思忖良久,无奈地一躬身,随即疾步离去。 阿卜杜勒?费塔哈目送着这位身手不凡的剑客离开,眼中一片火热,“陛下,您的臣下可是人才济济啊!” 塞拉弗哈哈大笑,“这种顶尖高手我那儿也不多,这还是我在东方时收的属下,千万人中才不过一个啊!” 费塔哈不禁咋舌,“我还以为是苏丹的马穆鲁克一类的人物,原来这般难得!” 塞拉弗心里一动,“土耳其人最重勇士,当初易卜拉欣兄弟也曾向我讨要过,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应了他的许诺,不然哈莱比家族说不定还能多逃出来几个。” “大维齐家族中西帕希过千,然而倾覆间甚至连收敛尸骸的人都没有,最重勇士?杂毛的麻雀毕竟不是老鹰啊!” 塞拉弗看着费塔哈一脸挫败的模样,笑道:“如果帕夏真的看重有实才的人,那我也不便藏私了,等此间事了,我会赠送帕夏您若干精锐的扈从。不过我有言在先,这些人不会当任何人的奴隶,你只能以朋友相待。” 看到对方一脸郑重的表情,费塔哈大喜,“陛下您实在太够意思了!我一见贵属,就心痒难搔,能得一二,则我今生无憾了!” 塞拉弗也是大笑,心里却是奇怪,按照这位帕夏的想法,他现在也没几天日子好过了,苏丹的宝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可是在这种时刻他仍然考虑着那虚无飘渺的东西,方必胜这样的剑客就算给他一打,就真能在**军的滚滚洪流中护住他的性命吗? 方必胜的手中,还着实有些好手,但塞拉弗却不想将之送了人情,其实内卫部还有大量的扶桑武士,这些人经过数年的洗脑、培训和残酷的锤炼,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座只听从陛下吩咐的杀人机器,这样的家伙赠送给费塔哈几个,也不算小气了吧? “刚刚听你说,苏丹的亲信已经掌握了你几支混编的步兵团,他们现在是否在沃什堡?” “其中一支在那里,其余大部分已经向北进发,准备往松博特海伊和霍尔蒂亲王的部队汇合。苏丹想借刀杀人,不过光凭匈牙利那些执草叉的农夫,我有何惧?” “留守的兵力如何,沃什堡如果能夺下,会不会对苏丹的后勤线产生影响?” 费塔哈惊讶地看着对方,“难道您想……这恐怕不行吧,陛下,我们若擅改行军路线,苏丹一定会放弃围城,果断南下来全力剿灭我们的!” “没事,我的一支部队恐怕已经抵达目的地了。如果沃什堡果然只剩一支步兵团的话,估计我们能很快就能拔掉这颗钉子!那时候,我想苏莱曼一定会头疼万分的。” 费塔哈附和着笑了几声,忽然发觉这位陛下竟然早早就派出兵马前往沃什堡,那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难道他早有预谋要断自己的后路? 这位帕夏顿时又出了一身冷汗,也许是一个变相的提醒,也许是*裸的威胁,总之费塔哈看向塞拉弗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敬畏。 塞拉弗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情况,他举杯向对方示意,两人各饮了一盅果酒后,他简要地说了下目前的安排,“这一次光是*苏丹退兵是远远不够的,那样不但那些易卜拉欣的党羽没法稳妥地保护起来,而且还给日后造成更大的战争压力。所以,我们必须多方筹谋,尽可能在此战中削弱苏丹的实力。因此,我打算这样……” 阿卜杜勒?费塔哈随着陛下的介绍缓缓点头,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好,到最后甚至有点神采飞扬的感觉了。 费根?达尔曼策骑来到一座带有磨坊的小丘上,冷冰冰地望着山下浓烟蔽日的混乱场面。 “报”有一名骑兵从小路疾驰而来,甚至没来得及勒住马匹,便从鞍上剪腿跃下;他穿着轻甲,是一名资深斥侯,快速跑到费根面前时已单膝跪倒,“禀报大人,索尔特骑士已经控制了萨格勒布附近的土军后勤营地,放火烧粮行动正在展开!哈里西帕夏已经杀掉了苏丹派出的监军使,活埋了50多名忠于苏丹的军事贵族,在我离开之前,大约7200的军团已经重组完毕,索尔特骑士要求格拉兹大营进一步派出援军!” 费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喜色,这几天他虽然连续作战,拿下沃什堡附近诸多后勤营地,但他的心却一直悬着,因为萨格勒布作为苏丹在克罗地亚最大的储备基地,一向控制得非常严密,同时这儿还是土军接收从海路而来的物资、粮食的第一站。 哈里西帕夏跟易卜拉欣的关系,远不如阿卜杜勒?费塔哈、巴耶塞特这些人来得近,不过洛克塞拉娜却异常憎恨此人,多方派人暗杀。只因为哈里西曾是易卜拉欣的酒友,他深悉洛克塞拉娜的底细,甚至连她肚里孩子的由来也一清二楚,这是现任苏丹宠妃万万不能容忍的。 好在哈里西帕夏总是执掌方面的大员,天高皇帝远,苏莱曼一时间也无法动他,只能趁着亲征维也纳的机会加以打压。眼看着荣耀、地位、身家性命都将离他远去,哈里西哪能不心焦如焚呢?这个时候有人带着他所期望的变局而来,令他欣喜若狂,他当即就埋伏好了人手,杀掉了苏丹监军使,正式举起了反旗。 自突袭攻下沃什堡后,费根?达尔曼并没有闲下来,他奉塞拉弗的秘令,在周围地区开展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策反行动。按图索骥之下,易卜拉欣秘密准备的那些势力头目们,在一笔笔形同谋反的证据面前乖乖地当了二五仔,要不然这些东西往上一递,他们同样逃不了被清洗的噩运,还不如舍身一搏!尤其是看到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等人都已经先行串连起来了,他们的胆子就更大了。纷纷杀掉了苏丹派遣来控制武力的官员、贵族,再毫不犹豫地一把火烧掉资储,直接投敌而去。 不能不说,易卜拉欣?哈莱比这手准备真是一刀插在苏丹的心坎上了!在他掌政时期,就尤其注重联络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中下层军官,尤其是防御部队和后勤部队的主副官员,也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一直宠信的苏丹下令族诛,也就是到了临死前,他才将这些秘密的东西通过奥内斯托,转交给塞拉弗。 可以想像塞拉弗对于易卜拉欣虽然没有多少同情,但对于苏莱曼和洛克塞拉娜这样的女人也是绝无好感的。他们一手摧毁了奥哈之间的经贸往来和沟通,虽然哈国不像威尼斯那样紧张黎凡特,但每年数百万金币的贸易量,以及大量政治上的好处,却使得塞拉弗必须为死去的大维齐讨回公道。 尤其是在易卜拉欣死后,亲哈政治势力瓦解,地中海局势又变得糟糕起来。哈国的仇敌已经太多了,再加上奥斯曼土耳其的话,一定会顾此失彼,最终不战而溃的。因此,在获得足够的情报后,塞拉弗果断地做出前往奥地利前线的计划。他传递给达尔曼骑士的讯息同样流露出一股坚定的味道,“毁掉所有粮食,一粒也不给他们留下。” 作为一个参加过诸次大会战的老牌骑士,费根何尝碰到过如此顺利的行动?就像热刀割牛油般嗞啦而过,就变成了全面的胜利。他总是习惯性地留一手,但直至今日也没看到过任何意外出现。 难道塞拉弗真是亚历山大那样的军事天才吗? 费根胡思乱想着,嘴里慢慢说道:“援军没有,告诉索尔特,我们哈国的大军就在亚德里亚海上,无论是谁想要背叛我们,都得想想后果!” “遵命,大人!” 斥侯离开后,费根又看了一眼下方,那个混乱的营地忽然有数百溃兵四散逃着,后面紧追着十几名骑兵,为首者手执弓箭连续射击,随后再抽刀夹马,往人多的地方追击而去,正是鲁西亚家族的托拜厄德骑士,现正在费根的手下担任掌旗官。 “怎么,古达麦将军还没有控制住局势?” 跟在费根旁边的正是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在魏茨解围后,他才从虚惊一场的格拉兹城里骄傲地离开。 他微微一笑,“那位贵族的愚蠢程度真是难以言表,我已看过不少仅仅凭着家族血统上位的家伙,但少有这样不知所以的指挥官!在我看来,让他当个粮囤守备就是看得起他的才能了。” “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派来的人呢?” 亚哥歇知道费根的直脾气,他是不会容许手下在战场上轻易犯错的,他连忙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请放心吧,大人,就算有人能跑出去也没事,陛下的计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现在苏丹能做的,恐怕就只有从当地及罗马尼亚、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继续搜刮和调运粮食了。那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再说,他的眼皮子底下也很不稳定了,那个霍尔蒂是个随风倒的两面派,他刚刚向塞拉弗递了封信,如果我们同意他的要求,他就会再度归顺……” 费根摆了摆手,阴沉着脸思忖了半晌,“霍尔蒂驻扎在松博特海伊,扼守在我们北上的要道,如果不及早除掉肯定会有大害。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考虑的。” “不是还有一个约翰?扎波利亚吗,他是坚定的反哈布斯堡派系的,如果他和霍尔蒂联系起来,后果才是不堪设想。”亚哥歇皱眉说道,提出自己的看法,“我看陛下是不想把霍尔蒂*得太紧,现在他在西面和南面都做好了准备,但东面却是扎波利亚总督的军事控制区,一旦有变,他会迅速缩回去,那样对我方无疑更加不利。” “我不知道约翰?扎波利亚凭什么想匈牙利王,要知道斐迪南公爵的妻子是前匈牙利王的亲妹妹,他拥有不可否认的继承权。” “扎波利亚总督毕竟是特兰西瓦尼兰的实际统帅,在拉约什二世时期就已经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斐迪南纵然拥有继承权,但他影响力着实有限。难道你没有听说吗,大人,不久前的德意志选帝侯会议上,斐迪南已经被选举为‘罗马人民的国王’,但你看到查理五世有退位之意了吗?” 亚哥歇一针见血地指出政治噱头不必在意的道理。事实上,费根又哪会不懂呢,他只不过郁闷于周遭仍有不少频繁而无聊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跟这些人交手,还不如去和异教徒真枪实弹地搞上一场,费根骨子里还是一位罗德骑士,仍具有骑士团骨干桀骜血性的本质。 他望着山下各处越来越旺的火头,冷笑起来,只要没了粮草,异教徒的军队就算是铁打的也支撑不了多久,最终的胜利,还是他们的! “派人去禀报陛下,哈里西帕夏已经服从我军的指挥了。最近我们的陛下在忙什么,亚哥歇?连我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费根一脸狐疑地朝对方问道。 洛维斯基骑士从格拉兹离开后,是先去塞拉弗那里领命的,他又素为陛下看重,自然是知道陛下正在忙什么。也许费根会不敢相信,虽然各处紧锣密鼓地布置像要跟苏莱曼好好打一场仗,但现在塞拉弗一世却是在跟联军高层秘密谈判,磋商威尼斯的事情。 时间回到一天前,1532年4月12日。 塞拉弗在维也纳的美景宫,静静地品着茶。 这是间具有*特色的屋子,采用绿檀、黑檀和花梨木构架而成,屋顶是宋式错椽交叠的风格,宽大的门庭由木榻直通,可以欣赏庭院内郁郁葱葱的花木和山石。 在这里塞拉弗受到上宾的待遇,自然也见识到哈布斯堡家族雄厚的底蕴,至少在欧洲别的地方,他没有见过类似的建筑。 第801章 在陛下的身边,有维也纳的主人,奥地利斐迪南一世公爵,以及联军正副总指挥,威廉?冯?洛加多夫、利卡拿斯?加拉夫?萨利姆两位将军;有德意志诸侯国的几位知名大贵族,包括霍亨索伦家族的约阿西姆一世公爵;统一巴伐利亚的肇始,著名的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阿尔布雷希特四世的后代,威廉四世公爵、韦廷家族的阿系领袖,萨克森公爵“大胡子”乔治等等。 此外,波兰王国坎恩贝伯爵、匈牙利的森德莱?奥斯洛维奇将军,都因为率众较多,也被邀请在座,其余一众雇佣兵指挥,则没有资格出席。 匈牙利人据说是匈奴人的后裔,也是成吉思汗的手下征服的最西边的国度。他们有着无限接近于东亚人的习俗,姓在前、名在后,是欧洲的唯一特例。 就像森德莱?奥斯洛维奇将军,森德莱并不是他的名,而是他的姓氏,奥斯洛维奇才是他的名。 坎恩贝伯爵在1529以来历次围城中都奉令来援,他已经是斐迪南大公的席间贵客了。在上次易卜拉欣的远征中,伯爵的长子和次子战死,因此他对于和异教徒打仗表现得额外热衷。 利卡拿斯?加拉夫?萨利姆将军的一条腿和一只眼睛都被敌人夺走了,他戴着眼罩,柱着拐杖,看向塞拉弗的眼神不冷不热,仿佛因为这位陛下的年青、矜持,而留给他了很差的印象。 与之相反,老将军威廉?冯?洛加多夫虽然性格刻板,但遇事沉稳冷静,极得奥地利公爵的信任,他丝毫不敢小觑塞拉弗一世,尤其在听说过他的几桩“秩事”之后。 当魏茨失守的消息传来时,维也纳大营几乎要陷入崩溃,这也给了苏丹的探子一个绝好的立功机会。假的胜利消息使得苏莱曼顿时迷了双眼,看不到接下来的局势变化,而在听到补给线的某些差池时,整个土军上下都认为那是疥癣之疾,属“小撮叛军”所为,结果丧失了弥补漏洞的最佳时机。 现在,一条条喜讯陆续向维也纳传来。城内不但恢复了安定,而且各支部队士气都有所提升,有些雇佣兵们已经开始了例行*练,甚至还重组了撒到城外的各支巡逻队。 众人的谈话已经到了一个小小冷场的程度。 这时,斐迪南一世公爵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拥有和查理一世差不多的脸颊,只是更加削瘦,也许作为弟弟,他要比兄长帅气一样,不过在塞拉弗看来,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我尊敬的陛下,眼下并不是讨论威尼斯事务的良机,奥斯曼的异教徒们还包围着维也纳,主的荣耀正在经受挑战。更何况威尼斯人的著名统帅,马塞拉?贾科莫?特里武尔奇奥伯爵正驻扎城下,我不想因为某些不必要的阴谋,而毁掉与一个主权国家的友谊,在战争期间,任何不和谐的事情我想就让他随风而去,不是更好吗?” 斐迪南的确有着比其兄更为上佳的口才,难怪选侯们争先恐后地投他的票,比起稍嫌木讷的查理来,他更像是正宗的“罗马人民的国王”吧? 塞拉弗心里暗自好笑,记得托尔斯泰说过,这个有着无数诸侯、四分五裂的国家,既不神圣,又没有罗马,甚至还不是帝国……可是就有人对这个荒诞的头衔感兴趣并为之耗尽精力。 原因是很明显的,取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位置,对于得到查理曼大帝的遗产德意志王国很有好处,别看它现在像一盘散沙,终有一天,它会重新凝结,到那时,数不尽的利益都会随之而来,甚至超过现在查理一世对尼德兰的期许。 塞拉弗回答的话,也带有颇多的外交辞令了,“威尼斯人直接主持了两次针对鄙国的军事行动,在科西嘉战役中,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甚至执联军之牛耳,造成了鄙国重大经济损失和惨重的人员伤亡。威尼斯人的两代统领在我看来都是非法选举的结果,所谓的共和国,不过是一群老家伙糊弄人民的东西,现在我终于发现威尼斯人的合法代表,那就是安德烈?古利提先生,这位迄今以来赢得过最多人心的无冕之王!众所周知,他出身平民,是不是就因为这样,他才丧失了参与贵族间轮流*控政治游戏的资格呢?另外有一点我想直言不讳地说,那就是我方所取得的任何进展,在没有得到我的授权之前,是不会被用于对敌军的决战的,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我们会放弃到手的胜利。当然,是否如此全都取决于贵方的选择,我拭目以待。” 斐迪南面沉似水,与几位德意志诸侯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正犹豫间,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难道陛下是要单独与异教徒媾和?还是像约翰?扎波利亚一样,干脆投奔到奥斯曼土耳其阵营?” 说话的是独眼独腿的萨利姆将军,他已经憋了半天,现在终于讲话,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也许在其他人眼里塞拉弗是个高不可攀的权威君主,但在他眼里,没带一兵一卒,连随侍都寥寥无几的“混血儿”,完全不值得重视。 “萨利姆将军看起来是个英勇无畏的战士啊!”塞拉弗也阴阳怪气地回道,“至少我已经破坏掉了土军几乎2/3的补给线,烧掉了不计其数的粮草。即使我去谈判,也应该有足够的资本了吧?萨利姆将军不知道又有何贡献?” 这位东欧将领气得张口结舌,腾地站了起来,塞拉弗连看都没看他,径自向斐迪南说道:“据我所知,维也纳实际上已经沦陷过一回了,易卜拉欣?哈莱比的秘密协议,我这里也有存档,如果展现出来,恐怕整个欧洲都会沸腾吧!公爵阁下不妨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毕竟不可能每次围城都有强力支援的,上一趟之后,现在又有多少人肯真正提供有力支持呢?又有多少人愿意不计损失来帮助贵国的呢?” 他的眼睛向那一个个诸侯、将军们望去,没人敢跟他对视。 即使是波兰的坎恩贝伯爵,他也心虚起来,两年多前的围城战,他率领9000人赴援,而此次他仅仅率领3000人,还多是老弱。若不是王国看中哈布斯堡家族提供的大额金援,才不会理会维也纳是否告急。 结果,整个维也纳城中才勉强凑齐50000人,而前次围城时,足足有80000多,虽然最终因敌军势大而不得不暂退,但主力部队都没有伤筋动骨。 斐迪南见塞拉弗一口道出了那段秘事,也觉面上无光,维也纳看似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首都”,又是地处欧洲的中心,往南,就是亚平宁半岛;向东,是沃野千里的西里西亚,以及波德平原和整个东欧;向北,条顿的森林展现在眼前;向西,可以接触到高卢人的地盘。这里很显然是要变成一个政治、经济中心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尴尬的地位,每每遇急,都要求爹爹拜奶奶地到处拉拢抵抗敌军的势力。 虽说和异教徒的战争已经维系了无数世纪,而且不是单独某个势力能够包揽的,可奥斯曼土耳其扩张得也太过迅猛了,十五世纪中叶,土耳其的触角只不过到达保加利亚的东南部而已,然而仅仅过了五十年,在谢里姆一世时期,整个亚德里亚东海岸都被他们囊括,而到苏莱曼执政后,贝尔格勒、布达佩斯等重镇相继失守,匈牙利也在1526丧失了主权国家的荣誉。奥斯曼土耳其的控制区实际上已经抵近维也纳了,真不敢相信一旦奥地利沦丧,整个欧洲将会变成怎样的世界!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到那个时候,圣战的火焰必定会再度燃起。 如果奥地利被控制在别的家族手中,也许早就与异教徒媾和了,正因为哈布斯堡的查理一世是“英明雄主”、“欧洲之王”,他才不敢轻易地丢弃信誉向敌俯首。 但是,苏莱曼再来几次这样的远征,别说查理一世,就是他的祖父骑士国王马克西米连一世再活过来一起加入,也抵挡不住了! 维也纳在一片悲望中摇摇欲坠,眼看是一片黑暗的世界了,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突然闪过了一道亮光!这是怎样的奇迹啊,上帝保佑,简直是一个神迹!斐迪南等人曾几何时都认为那是在开玩笑,可当确证之后,又忙不迭地考虑起自己的利益来。 战胜最伟大的苏丹,**世界的救世主……种种无上的名誉完全是这种肉食者们无法抗拒的巨大诱惑,更别说随之而来的实际利益了:光是完整、彻底地控制特兰西瓦尼亚和匈牙利,就是一次极度丰盛的大餐,更别说南下肥美富庶的亚德里亚海岸了! 上帝肯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斐迪南暗暗心动,虽然他一直极力主张和奥斯曼土耳其“稳妥地处理”双边问题,可这不代表他会一直当缩头乌龟。机会一旦成熟,他也敢于投入全部力量。 然而塞拉弗所抛出的筹码却令他措手不及,虽然威尼斯人从来不是奥地利的传统盟友,但要舍弃一直为他们提供充裕军费的罗伯斯?维南大统领,斐迪南仍然觉得很难权衡。 一方面是击退甚至击败苏莱曼一世的可能,一方面是共和国可能的政治骚乱,斐迪南和约阿西姆一世等简单交换了几句看法,就得出了一致结论。 尤其是巴伐利亚威廉四世公爵的一句话深入浅出、鞭辟入里,“威尼斯人换不换领袖,我们说了不算,塞拉弗一世说了也不算,要看他们自己的。” 斐迪南顿时想到,塞拉弗要求他们签署协议,支持安德烈?古利提当政,但是并没有说明他们必须出兵或怎么样,而威城换帅也绝不是任何人一句话可以决定的。时间还很充足,毋须为以后的麻烦而杞人忧天。 “我尊敬的陛下,如果仅仅是口头支持安德烈?古利提阁下为唯一候选人,继任威尼斯执政的话,那么我可以代表神圣罗马帝国,在协议上签字。然而在战争期间,联军只能有一个对手,因此我不会在古利提的事情上派出一兵一卒,当然,我也不会将此讯息告诉特里武尔奇奥伯爵,不会通知任何威尼斯的官员、贵族,您看……” 塞拉弗挑了挑眉,“这样就够了,伯爵那里,我会很快亲自知会他。但我希望在战争结束后,贵方能够给予古利提先生及时有效的援助……当然军费方面一切从宽,直至古利提先生彻底掌控局面为止。” 斐迪南认为那很新鲜,他看不出用什么方法能将一个通过选举的威尼斯大统领赶下台,除非十人委员会全体脑抽。没有军队、民众的支持,安德烈?古利提这个塞浦路斯总督,除非化身为已故领袖里奥多尔,否则绝难实现他的政治企图。 所有大贵族们都被要求在草拟好的协议上签字。 有了这份协议,塞拉弗便不怕古利提名不正言不顺了,而这封协议更是将塞拉弗一世与古利提总督之间的盟友关系完全展露出来,在政治上,塞拉弗无疑已经占据了主动。 协议开头赫然写着,“鉴于威城现统领不遵教会号令,忤逆教皇权威,秘密支持反动军队进攻圣城,制造罗马惊天惨案,故特向教皇请旨,下令剥夺罗伯斯?维南教籍并通报四方,即日责其主动前往宗教裁判所听候发落。如限期不到,以教皇克莱门特七世神圣之名,必将督率大军征讨……” 至于唯一候选人安德烈?古利提,当然是教会的忠实信徒,帝国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威城人民纳头便拜的好领袖了。不选他出来主政,简直是伤天害理、颠倒黑白、极端无耻、极端反动、极端丑恶的行为! 第802章 协议的后半部是各方的权利义务,塞拉弗放弃了战后对奥斯曼土耳其的政治和经济诉求,同时他还必须尽一切可能向联军方面提供方便,共同击败大敌苏莱曼。当然塞拉弗也不是无欲无求,他要求在敌军粮尽后,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役,阻滞土军并最大程度地削弱他们的力量,这一点自然也得到众人的一致同意。 如果有一个良机可以重挫苏莱曼的野心,那么斐迪南等人是绝不会坐视的;在座者虽然很少几个才因丧失领土、子民而感到切肤之痛,可是异教徒威胁论在整个中世纪都被叫嚣得厉害,他们同样也无法避免这种观点的洗礼。更有甚者认为既然我方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不妨将战争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哪怕因此花费更多的金币,只要能打痛苏莱曼,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塞拉弗对此当然不发一言,而是自顾自地喝着他带来的茶叶。 很奇怪,*人喜欢喝原汁原味的茶,哪怕有些苦涩;可是欧洲人更喜欢喝果茶、甜茶和花茶。那种香味十足的茉莉花茶竟然大受好评,斐迪南更是不顾身份地向塞拉弗讨要了几小包,声称要给他的夫人安娜开开眼界。 一群人喋喋不休地讨论、争执了足足大半个下午,才商议出最终的结果。斐迪南公爵出兵10000人,含800名重装骑兵和300位骑士,另有2000人的炮队,含130门各型**炮;巴伐利亚公爵、勃兰登堡选侯、萨克森公爵合力出兵12000人,包括一整支军团的精锐重装步兵、10个黑带骑兵连队;匈牙利的森德莱?奥斯洛维奇将军、波兰的坎恩贝伯爵、“威尔士精灵”瓦尔克及“高地人”布朗等雇佣兵和外籍军团合力出兵24000人,其中有3000名长弓手、3000名高地火绳枪兵及1500人的轻骑兵团。 斐迪南并不清楚瓦尔克等人和塞拉弗一世的关系,虽然这些高地人的雇佣价格不菲,但他们完成任务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斐迪南甚至想拉拢瓦尔克作为常驻奥地利的佣兵团指挥。 虽然不是倾尽全力,但这样的规模用来和苏丹的军队堂堂正正打一仗也勉强够了,后者并不永远是无敌的,尤其在他们缺少军粮的情况下。能够维持守势就足够荣耀了,最大的可能是一触即溃。 而当几日后哈里西帕夏“受耶稣**指引”弃暗投明,苏丹最大的边境粮仓萨格勒布的资储全被焚毁的消息传来后,城中内外顿时一片欢腾;各驻兵营地纷纷开始准备,骑士们擦拭武器、洗刷马匹,士兵们忙着打包干粮、磨利长矛、制作箭羽,连女人和孩子都被发动起来,在近郊打草,粮食是紧张的,但气氛是美好的。所有人都预感到这一次他们将迎来非同寻常的一刻,一雪莫哈奇之役的耻辱,就在当下! 所有人中,惟有独眼独腿的利卡拿斯?加拉夫?萨利姆将军心中不满,他不但因为塞拉弗的傲慢态度而感到难受,更是为自己差不多失去的指挥权而愤怒。在塞拉弗到来之前,他是联军副总指挥兼炮兵司令,可是当大贵族们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却被安排到二线管理物资输送,这不是变相的发配吗! 利卡拿斯因此而酗酒打人,还写了信秘密派人送往约翰?扎波利亚的营地,他向旧日的总督声称,给他20000古尔登,他就会带着自己的兵马离开维也纳,加入到“匈牙利国王”的阵营。 可惜这封信落到了第一情报处手里。随后在一个黑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萨利姆将军突然被包围在他的宅邸,包括其*和几十人的护卫全部遭逮捕并当即斩首。膂力过人的萨利姆穿着一条**,挥舞着大剑浴血突围,然而最终被布署在街道两旁的宗教骑士杀死;他的部队,则由塞拉弗?朱?特立尼达出面雇佣,双方谈成生意的时候,其旧主尸体尚温。 直到死的时候,利卡拿斯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陛下,大公爵有急事求见。” 塞拉弗在行军床上愣了一下,随即坐起来,将刚刚脱了一半的军服又慢慢扣起来,见到他默许的样子,方必胜恭敬地欠了欠身,便退出帐外。 斐迪南一世穿着件白狐狸皮的坎肩,戴着象征权位的王冠,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紧身裤,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写满焦急和惊慌,“大事不妙,我的陛下,奥斯曼人的前锋营及后备军团全部出动了,他们离开了莫雄马尔扎堡,渡过河之后沿河西进,象是冲着普罗斯堡来的!十万大军,旌旗遮天蔽日,马蹄隆隆、尘烟滚滚……” 塞拉弗打了个哈欠,他一手捂住嘴,“别着急,看你还有兴致堆砌那么多华丽的词汇,我想你更适合离开战马,去当一个宫廷诗人。哦,别着急,公爵阁下,我马上起来,立刻收拾好就随你去开会。我想我应该跟安娜夫人讨论一下关于夜间睡眠不足容易给精神带来的不利影响……” 他嘀嘀咕咕,似乎浑然没有发觉斐迪南那恶狠狠的眼神。 好在后者终于被他的镇静所迷惑,脸色也没有初来时那么狼狈了。原先接到情报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苏莱曼骗了所有人,他还有粮食,他还有余力,而己方已经不能再从容地撤回去了,否则,不但士气会跌到最低谷,并且所有的战略安排都会被打乱。全军覆没的结果,斐迪南连想都不敢想。 踉踉跄跄地奔来找自己最后一根稻草,斐迪南就怕听到令他更加震惊的话语。 好在塞拉弗并没有神色僵硬,也没有强装笑颜,更没有口吐白沫……他还在开着带彩的玩笑,看起来也许问题不大。 塞拉弗很快来到中军大帐,这里已燃起数个火盆,照得宛如白昼。所有的大贵族、将军们都面色沉肃,像一座座雕像般凝固。 塞拉弗理都不理他们,径自推开一张巨大的地图,他接过高级侍从递来的铅笔,按照斥侯给出的情报详细地圈划着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的行军路线、方向以及各种额外的配置。大帐里一时只听得到他落笔时沙沙的声音。 “苏丹很聪明,只不过他太聪明了,竟然想全身而退,这可能吗?”塞拉弗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丢下铅笔朗声说道,“各位看吧,他的核心部队之一,阿卡杜拉帕夏的那支沃伊尼克部队从一开始就没有东进,他离开了莫雄马尔扎堡,去了哪里呢?他直接东向往布达城去了。也许大家会想不通他到那里干什么,我提示一下,那里驻扎着谁的部队?” “约翰?扎波利亚总督!”有人脱口叫道。 塞拉弗露齿冷冷一笑,“这位匈牙利王还带着一支苏丹的后勤军团,实力不错,尤其值得重视的是,他手头上有奥斯曼土耳其西征大军的部分粮草,那是从1527年开始就逐渐屯备起来的,1529年的围城时也没有动用过多少,总体看来还是很富足的,只不过平摊到10万大军身上,则显得杯水车薪了点。” 坎恩贝伯爵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地说道:“那么,苏丹军队的缺粮并不是假消息了?” 塞拉弗像看白痴一样扫了他一眼,等他老脸一红低了头后才继续发言,“不但如此,我还从情报里看出另外几支部队临时调动的痕迹,虽然苏莱曼很懂得保密,不过大军征调不可能完全抹去踪迹的,我相信一支不低于8000人的部队正往南疾进,去往松博特海伊,如果不能彻底控制住霍尔蒂亲王的部队,那么南线的毁坏就是必然的结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面临那样两面受敌的窘境!” “松博特海伊!”斐迪南心事重重地嚷了一句,他捏紧了拳头,“霍尔蒂想两面讨好,这不可能!” 事实上他说的话也没底气,松博特海伊位置极好,距维也纳不远也不近,并且卡住了费根?达尔曼精心组织的南线军团前进的道路,如果不是怕他果断去投靠扎波利亚总督,费根早就把他的万余人马消灭了。 众人都不是笨蛋,塞拉弗一分析,他们也都有了点数。苏丹看似往西移动,实际上却是处处顾忌后路,南线派兵,老巢方向也派兵,更是派出心腹的精锐军团,惟恐布达佩斯有失,连最后一点保底的余粮也贡献给敌人。这样看来,苏丹根本不是想大举进攻维也纳,而只是佯动。 “霍尔蒂我根本不想给予多么的重视,他就是株墙头草,我们形势不妙了,他就联合苏丹的军队,准备在我们*口来上一刀;但现在形势逆转,他就又犹豫起来,看吧,只要我们保持住奥斯曼土耳其的优势,很快他就会像只听话的狗一样俯趴在我们身边,摇尾巴、吐舌头。”塞拉弗鄙夷地耻笑道,“空有大军在手,定好了两路夹击魏茨,竟然都踌躇不前,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这样的蠢才就算再来百多个,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众人都目光闪烁,听了这样心里多少有点舒坦,仿佛松博特海伊的匈牙利驻军也不是那么关键了,所有人的心思都转到了当面之敌上。 “苏丹挥军西进,普罗斯堡的工事早就残破不堪了,根本抵不住他们任何一次冲击。但若不加抵抗,维也纳东面门户俱开,土军铁骑只消一天就能到达城下,我们岂不是又要面临被围困的绝境?” 联军总指挥,身披红色绶带的威廉?洛加多夫提问道。 塞拉弗是无法直接指挥部队的,无论是德意志诸侯还是雇佣兵统帅们,都不会答应;虽然他的影响力渐强,但也要靠自己的头脑和精准的判断来说服对方。 “在我看来,苏丹的姿态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防守。他摆出一副决死的架势,可是又处处留意后路。他是在赌,我们对苏丹大军的进攻异常恐惧,每个人都不想在**时碰到他们,莫哈奇战役就是一个例子,3万大军,仅仅3个多沙漏,就葬送得干干净净,就是3万只猪被杀掉也不止这么点时间吧!对敌人的恐惧,大大超过了他们对胜利和荣誉的渴望,尤其在某些本心不良的贵族手中,这些人只不过是炮灰,他们一旦有机会抗争自己的命运,他们还会努力地奋战吗,他们还会拼死向前吗?不,不会了!只有在防御的时候,呆在坚固的城墙和工事后面,蹲下*、坚起盾牌、捂着耳朵,他们才会感觉安全点。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部队守城,却没人敢出战的缘由。” 洛加多夫有点不满意了,“瓦尔克和布朗两位将军已经数次出战,而且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他们还击败了一支由西帕希领导的骑兵团,缴获了十几面带有纹章的盾牌。” 塞拉弗忽然很想笑,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好吧,我说错了,欧洲从来不乏勇敢的战士!但无论如何,苏丹的行动还是起到了极大的震撼效果。看看诸如面如土色的样子,站在这里强装镇定地谈论,其实都想再撤退回坚固的城堡里去。还有斐迪南大公,我永远都忘不了你跌跌撞撞地闯进我的帐篷,在我床前失态的样子,‘哦上帝呀,他们来了!’‘是吗,那我们赶紧退走吧。’‘好啊好啊!’” 塞拉弗表演着独角相声,最后用鼓掌、欢呼的语调,眉飞色舞的表情来讽刺那些畏敌如虎者,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在说什么,一种淡淡的羞惭、恚怒的情绪逐渐萦绕在大帐之中。 他停顿了几秒钟,扫视众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也许各位都觉得我言过其实,或者刺痛了你们那脆弱的自尊,不过我是不会收回刚才的话的!苏丹正是想收到这种效果,每次总是他来担当进攻,而我们只能挨打,如果反过来我们进攻了,那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现在只不过往维也纳走了几步,我们就措手不及了……是的,维也纳现在空虚,但对方呢,他们饿着肚子能打仗吗、能攻城吗?至于普罗斯堡,我的建议是没必要防守。多出那几千人到我们的队伍里,还能进一步增加侧翼的力量,关键时候有用,总比放在那处早已被摧毁的废毁中被土耳其骑兵当靶子砍强吧?” 第803章 洛加多夫将军咳嗽了一声,“我想还是防守部队原地待命,我军迅速北上渡河,然后利用增援普罗斯堡的机会,跟苏丹好好打一仗。” 塞拉弗盯着他们,很多都点头附和这一观点,陛下只能叹息加撇嘴了,“我们都行军到帕恩多夫了,马上就可以摆开阵势,攻下莫雄马尔扎堡。您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掉头后转,再渡过河去,救援那不该去救的地方吗?” 他点了点地图,“普罗斯堡是维也纳东部重镇,虽然陆路较近,但道路都破坏得差不多了,土军至少两天功夫才能穿过河谷,到达城下!而春节河水暴涨,从维也纳到普罗斯堡40英里的河段,苏丹的部队是难以遽然渡河的!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我们最好还是按原计划行动,直奔布达城,我就不相信苏丹敢把命运全部赌在维也纳上。他已经粮尽,能支撑十天最多了!可能连一周都撑不住!一旦断粮,他将面临着什么危险?我就不想多说了。因此,只消断了他的后路,他就只能跑路了。现在是我们占据主动,我们在拉着他跑,而不能被他们拉着跑!维也纳还有几千部队,就算苏丹大军马不停蹄地进攻,也至少需要三到五天拿下!即便失守,我们也要放火烧掉所有粮食,不给他们留下一星半点……但他们敢攻城吗?敢这样放手一赌吗?我想他们是不敢的,如果苏莱曼胆子真的那么大,他就不会派出阿卡杜拉帕夏的部队,他就不会派人去支援、督促霍尔蒂的军队北上。攻下莫雄马尔扎堡后,我们还要坚决东进,一直抵达布达佩斯!苏丹无论如何不敢让我们把后路全部掘掉的,他必然来救,一旦来救,我们就可以找到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打一场让他难受的仗出来!” 塞拉弗语毕,帐内静可落针,稍顷,抑制不住的粗重呼吸声才慢慢发出,突然间有人重重地鼓掌是斐迪南一世公爵,他表现出钦佩和服从的样子,用力鼓掌,而其他贵族也纷纷加入其中,一时掌声不绝。 待众人终于安静下来,斐迪南这才走上来,感慨地说:“我终于发现自己和这位英明睿智的陛下究竟差距有多大了!哈布拉德王国有一个令人生畏的君王,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国家从无到有,直至站在欧洲之巅!我经常以为自己在塞拉弗一世那样的情况下,也能击败诸多敌手,从而骄傲地俯瞰自己的领地,但现在我却发现,我可能做不到……”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显然是想到某些令他伤感的地方,他稍稍顿了顿,调匀了呼吸,“感谢陛下,在维也纳、在欧洲最危险最紧要的关头挺身而出,给我们带来了胜利的希望,也许只有他,能够带领这样一群内心迷惘、士气低落、装备不良、粮草匮乏的士兵们,带领他们去迎战**世界的大敌,有始以来最强大的异教徒领袖,苏莱曼一世!我决定,要给予他最重要的支持……” 他说着,做了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动作,他慢慢走到塞拉弗的面前,单膝跪倒,手放在*前,行了君臣之礼。 “国不可一日无君,兵不可一日无帅,凡我奥地利臣民,无论贫贱、富贵,只要一息尚存,则必须听从塞拉弗一世的命令,直至打败奥斯曼土耳其的侵略军!” 塞拉弗连忙搀起他,耳边却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效忠声。 他连连摆手,大声说道:“我先声明一下,我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同仇敌忾抵抗苏丹,也不仅仅是为了商议更换威尼斯统领。我是来寻找盟友的,无论是经济方面的,还是政治方面的。但我绝对不会干预到任何人的军事指挥权,因为这毕竟不是我的地盘。我只能提出建议,在不出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我要是再贸然接受总指挥的任命,总归会被笑话的。” 斐迪南等人还待再劝,塞拉弗却坚决地将他们的想法堵了回去。 在所有大贵族们重新落座后,塞拉弗敏锐地发现有许多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柔和起来了,至少现任总指挥威廉?冯?洛加多夫的脸色是和霭可亲的,从一个方面证明塞拉弗的推辞不无道理。 其实,陛下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跟苏丹的军队进行正面交火,其实并不是必由之路,除了两败俱伤外几乎没有更好的结果,苏丹无功而返,对哈布斯堡家族来说岂非最好的消息? 但塞拉弗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苏莱曼一世,在此不用提为易卜拉欣报仇什么的,其实归根结蒂都是为了利益。只要苏丹重起与哈布拉德王国的贸易往来,只要他们允许哈国商船队在爱琴海岸卸货,或者在伯罗奔尼撒半岛进港,则干戈必止。不然的话,出于地中海商路的安全考虑,塞拉弗也必须和苏丹在海上进行一场殊死战斗,以决定彼此贸易团队的安危及重要商路的归属问题。 易卜拉欣不在了,奥斯曼土耳其由一个友善之邦蜕变为虎狼对手,这才是塞拉弗心腹之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已掌握不少有利条件的塞拉弗岂是白白浪费机会的人? 这样看来,塞拉弗是真不愿去捞指挥权的,带着强烈的企图心去打仗,又不是指挥自家的军队,一定会露出大马脚!塞拉弗还不想自己美好的形象受损,同时他也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些可能的盟友。 要不然指挥好了,指挥差了,都有人说闲话,不如空口白牙提提建议算了! 并且,塞拉弗的身份放在这里,人人都必须尊重他,并征询他的意见,没看见露了一手的陛下,便引得斐迪南高呼圣明了吗? 赢得别人的尊重很简单,首要的条件,就是你有足够令人钦佩的才干和能力。如果没有尊重,即使你是个身份高贵的人,也只能收获轻蔑的眼神和鄙夷的嘲笑。 第804章 联军的战术便在塞拉弗的顾问下,在联军高层的直接指挥下层层剥茧般展开了。次日,他们的前锋突击队便来到莫雄马尔扎堡城下,尽管工事比较坚固、守军也提高了警惕,但面对蜂涌而上的总攻敌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当晚城堡的主权便告易手。 随后,联军更是大张旗鼓地向布达城进军。 联军的战术大大出乎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意料之外。 苏莱曼的将领和顾问们已经得知哈布拉德王国的君主出现在敌军营地中,但他们普遍认为此人并不值得关注,原因很简单,他只是个光杆司令。在一个政出多头的军营里想靠贵族地位来获取话语权是很难的,军事主官们可不会理睬这些无用之辈的废话。 然而此次联军的行动处处打在他们的七寸之上,而苏莱曼的信心,却随着战役的逐渐展开反而变得越来越低,原先安德烈亚?多利亚的舰队强攻伯罗奔尼撒的科罗尼要塞得逞,已经令他非常失望;而后来魏茨的假消息混乱了军情,什沃堡、克尔门德、瓦拉日丁乃至萨格勒布等地的粮仓相继被破坏,却足以令他震悸万分了!真难以想像那些阿赖贝依、卡哈齐巴西(骑兵队长)甚至帕夏们竟然敢公开叛乱,不服从苏丹的命令了!而这些人还居然团结起来,在克罗地亚和匈牙利掀起了疯狂的暴动,他们攻击军营,破坏道路、桥梁,焚烧军仓军囤,追杀斥侯,迁徙不合作的村庄。他们的动作如此之大,竟然使得驻扎于松博特海伊的霍尔蒂亲王部众不敢稍作动弹,甚至想要重新投靠回旧主去。 奥属匈牙利的国王约翰?扎波利亚必须坐镇布达佩斯,不敢轻离,否则苏丹军队剩余的粮草也要不保,而苏丹大营的粮食仅够食用一周不到。 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消息,联军离开了维城,准备**。苏丹知道其粮尽的消息已经泄露,随即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命令全军出动,不但不撤退,反而向西进发,佯攻维也纳城。 他认为,一向胆小如鼠的**军队,在重压之下肯定会回师防御,最不济也是要倚城作战,绝对不敢**。 毕竟,土军有10多万人,除去部分必须执行任务的军队外,满打满算也还有10万人。相比之下,联军不过5万人,相当于他们的1/2,怎么可能正面与之交锋呢? 没想到,联军不但没有回师,并且还往东狂攻,动作异常迅猛,战术异常坚决,有着一支耶尼切里步兵团驻守的莫雄马尔扎堡,居然不到一天就失守了! 现在,敌军又向着布达城快速推进,斐迪南一世公爵和约翰?扎波利亚早已激烈地战斗过好些年,现在大军压境、大难临头,若不是苏丹的军法严厉,扎波利亚先生也许早就逃走了!纵然如此,他还是一封接一封的求援信快马送至金帐。 粮食已绝的奥斯曼土耳其军队不得不放弃似乎唾手可得的维也纳,沿河劫掠而返。 此时,苏丹却接到开战以来他最最不想听到的情报。 “什么?**军在布达佩斯城外停下了,他们在比奥托尔巴吉扎下大营?”苏莱曼一世顿感问题严重,他迅速勒停战马,踩着奴隶的背下了马,立刻蹲在地上研究起临时铺开的地图了。 多瑙河南北向贯穿布达佩斯,形成两座相对独立的城市,即布达和佩斯。比奥托尔巴吉在城市西面不远,扼守着一条前往城市的必经之路,其两旁则是小山和丘陵,植被密布,不便于骑兵运动。 这里虽然不是著名的多瑙河谷,但地利要素已经占全了,要想回到布达佩斯,则苏丹必须要攻下比奥托尔巴吉。 联军不去强攻布达已经令苏莱曼措手不及,而他们竟然会选择有利地形扎营防御,则更出乎苏丹预料,不能不令他的心中掠过一丝不祥预感了。这肯定是一场阴谋,毫无疑问,是针对他的*裸的阴谋! 苏莱曼一世今年38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代。他身材高挑而硬朗,外表柔弱。颈部稍长、面容瘦削、鹰钩鼻,留着一簇小胡子和少许胡须,尽管略显苍白,却仍然神采奕奕。他的头巾大得出奇,身上着黄金铠甲,坐骑是一匹异常漂亮的阿拉伯马。 他的帕夏和军团指挥官们迅速围拢到一起。 奥斯曼土耳其的军队极有章法,组织科学,构架精密。 土库曼和鞑靼人的轻骑兵阿金吉斯(意为‘袭击者’,边境骑兵)和德里(意为‘疯子’)永远是布置在阵势最外围的开路先锋。 接着是卡哈齐巴西领导的精英骑兵前卫;安纳托利亚和鲁梅利省的西帕希在两翼行进,并保护后方辎重,军队的中坚是耶尼切里步兵,簇拥着苏丹本人及重要部属,还有炮团和工程兵团的精英。 像著名的随军工程师、建筑师科查?米马尔?希南就在中军担任要职,这位才学卓著的人物曾与已故大维齐交往甚厚,却没有被列入清洗名单,因为在那个时候,正是因为有了大维齐向他源源不断地提供巨资,才有了那些辉煌不朽的精美建筑。 希南的父亲是个归顺**徒,他是个混血儿。这位工程师、建筑师的技能完全不在欧洲文艺复兴巨匠之下,举个例子,他和列奥那多?达?芬奇在1502年收到帝国苏丹巴耶塞特二世的委托,在金角湾上建造桥梁,由此可以看出他在建筑学上的不凡造诣已臻致顶峰。 现任第62步枪团团长的希南,深得苏莱曼一世的信任。当然不到战事最紧急的时候,工程师是根本毋须出马的,优秀的耶尼切里兵团足以应付一切! “瓦希德,你怎么看?” 见苏丹问询,一位担当他侍从骑兵队长并兼任左翼西帕希部队司令的大汉连忙行礼,“伟大的哈里发,您的命令就是真主的旨意……**徒在那里构筑工事,俨然目中无人的感觉,他们的兵力还没到我们的一半!我建议立刻扑过去,彻底撕碎他们!” 第805章 苏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随即看向另一个人,“穆萨,我们渡河时小心翼翼,但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现在**军却背靠布达城扎营,这到底打得什么心思?” 穆萨帕夏是著名的东线将军,长年与波斯战斗,指挥造诣很高。由于苏莱曼发动的政治清洗,西线缺兵少将,原本可以组织20万以上部队,结果东拼西凑才10多万;大批将领要重新更换,苏丹不得不临时把穆萨调了过来。后者已经是六十五岁了,头发花白,牙齿脱落,骑马需要人的搀扶,然而却没人敢轻视他的威严。 他行了礼,有点气促地说道:“伟大的哈里发,到这个时候,我已经不能不讳言了,终究不可避免迎来失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留元气。” “我们的人数是敌军的一倍多!”苏莱曼的眼中闪过怒火。 穆萨垂下眼睑,低着头,但他的声音仍轻轻地响起,“但我们的粮食已经没有了。” “我正在派人转运!”苏莱曼提高了声音。 穆萨不为所动,他咳嗽了两声,不紧不慢,“远水解不了近渴,伟大的哈里发。再说,这一系列针对我们后勤的行动竟然能够起到如此惊人的效果,这不能不让我产生深深的忧虑。敌人已经洞悉了我们所有的战术意图,并做出了精确的回应。我甚至有了种错觉,仿佛是有支指挥棒在故意引导我们进入一个个圈套,而我们却无法脱离那种控制……” “别说了,别说了!”苏丹罕见地在战场上爆发出脾气,他挥舞着手,一脚踢破了那张巨大的地图,背负着手在原地来回走动。 周围的近臣仆从全部跪倒。 穆萨苦笑起来,“即使苏丹您降罪下来,臣还是要说的。我们的对手看起来并非是奥地利公爵,或者是某些徒有虚名的雇佣兵领袖,他将我们都玩弄于股掌之上,魏茨被攻下的假消息迷惑了我们,然而隐藏其后的,却是阿卜杜勒?费塔哈、哈里西两位帕夏的背叛!魏茨没有被控制住,粮食也就无从说起;诸多帕夏、贝依、卡哈齐巴西和西帕希们的公开附敌,更使得匈牙利前线变得一团混乱!我们原本对此次远征就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仓促之间很多物资、装备都不全,甚至骡马等驮兽都需要临时征集。亚德里亚海变成特立尼达家族以及威尼斯的后院,我们的粮食开始供应不上,这本就是行军作战最大的忌讳。可是现在,我们只想退回布达佩斯,那里还有几周的口粮,但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有多少战斗力?” 苏莱曼一世铁青着脸,抿着嘴不说话,他背负的手里拿着的马鞭却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 穆萨帕夏一直极力反对他虚张声势地进攻维也纳,尤其指出渡河直击普罗斯堡是极大的败笔。在维也纳附近不可能像在布达佩斯一样,有希南大人亲自指挥架设的桥梁,而在春水暴涨的时节,渡过多瑙河更不是件容易的事。十万大军光是准备各种材料就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等到大军终于过河已经是几日后了,由于没有受到意料中的狙击,营中士气渐渐恢复,可是在看到普罗斯堡竟无一兵一卒驻守时,不光是穆萨帕夏,就是苏莱曼自己也感觉不对了! 苏丹固执地要攻下维也纳,“就食于敌”,但出乎意料的,敌军的抵抗异常顽强,而此时传来莫雄马尔扎堡失守的消息,联军大部队向东疾进,兵锋所向正是苏丹不得不救之处布达佩斯。 虽然有匈牙利王约翰?扎波利亚在彼,甚至还有阿卡杜拉帕夏的一支精锐沃伊尼克部队协助,但苏莱曼却没有丝毫放心的感觉。如果粮草还有富裕,那么即使向北走捷克,绕一大圈也不是不可行的方案。只不过现在,拥有屯粮的布达城却成为土军最致命的诱惑,明知是个圈套,他们也不得不一头钻进去! 苏丹的军队在来回奔走期间损失了最命的东西时间。超过10天的转战,大部队只能分散至各处征粮、割草,甚至像他们曾经不耻的欧洲雇佣兵们一样抢东西。 即使手段用尽,也不可能在行军途中抢到10万人的口粮。大部分的士兵开始挨饿,营地里怨声载道,几乎要产生逃兵了,而现在**教联军5万人正堵在他们回布达的山谷要道上,到底是战,还是谈和? 苏莱曼意识到穆萨帕夏说的是对的,他的战略上出现了错误。为了洛克塞拉娜,为了彻底清洗掉易卜拉欣的所有党羽,为了证明自己的神圣无敌,他必须彻底攻陷维也纳,将这里变成穆斯林的另一个圣地。 随着苏莱曼十几年东征西讨积威渐重,奥斯曼土耳其人不断扩张,实力和影响力不断增强,到了30年代,无论是“哈里发”或“苏丹”这样的名号已经无法再令苏莱曼兴奋了,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像恺撒一样,成为罗马皇帝。他疯狂地向西攻略,实际上也带有这种功利性的因素。 他认为自己才是真正有资格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皇位的人选,而非查理一世,或斐迪南一世。哈布斯堡家族比起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则势寡力弱,根本不可相提并论。想想自己随便就能组织10-20万有战斗力的军队,而哈布斯堡家族拼尽全欧洲赞助的力量,也不过只能凑出4、5万人,实在是不在一个档次上的。 可惜,可惜啊…… 苏莱曼的心中暗自叹息,这场战争由于他自己急功近利的缘故,反倒打成了现在这种难堪的局面。若不是他执意搞清洗和株连,同时又在没有完全肃清内部矛盾的情况下贸然进行了对外战争,结果造成许多易卜拉欣一系的官员临阵投敌。越是和已故大维齐有过紧密联系的,就越会觉得惶恐不安,再加上有塞拉弗这根导火索,后路被掘断的他们便只能做出唯一有利的选择了! 第806章 “退下吧,穆萨,我现在晋升你为阿提博鲁克哈尔基(近卫骑兵)的卡哈齐巴西,率领西帕希从右翼打开通路直至埃尔德,争取那里的大桥。如果桥断,立即抢修,我要保证至少一条后撤的道路通畅!” 穆萨帕夏一听,便知道苏丹已有定计,纵然满腹怨言,却也不敢再行争执了,默默领命,赞美了伟大的哈里发后在侍卫的搀扶下离去。 事实上,苏丹对穆萨一行并不看好,那条大桥是此前进兵的时候秘密抢筑的,当时是为了拖运攻城大炮,而现在却成为一个重重的砝码。在苏丹看来,那座桥如果没被弄毁,估计也有人埋伏在彼,等待猎物。已经多日不在斥侯线报内的“南方叛军”会去哪里呢?苏丹根本不相信他们会不跟联军方面暗通款曲。 但鉴于*人的形势,苏丹不得不做出分兵的决定。毕竟穆萨是员真正的干将,而那些精锐的重装近卫骑兵们几乎可以应付任何场面,西帕希是奥斯曼的中流砥柱,无以伦比,哪怕就是碰到大部队的叛军,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苏丹仍设想夺回战役的主动权,他希望敌军指挥也能按部就班地派出支援部队前往埃尔德那里在布达佩斯南方十英里处。敌军一旦抽调兵力,他就能更加从容地迫近比奥托尔巴吉,展开攻击。 如果他们也很狡猾,并不出兵,那么苏丹会联系驻扎布达城的阿卡杜拉帕夏的部队,迅速南下支援穆萨军。届时通道打开,苏丹的大军将不在受限于眼前,他们只消多花一两天功夫,就能绕行埃尔德,通过多瑙河。 在得到粮食之前,必须忍受最恶劣的挑衅,可一旦成功,一点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届时,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挥斥方遒,区区**徒联军和南方叛军,又何足道哉? 由于有足够的时间,联军在比奥托尔巴吉的营地修建得异常坚固。穿越山谷的道路被纳入营辕之中,两侧山上都布置了整团的大炮,外围是长矛兵和火枪手的防御阵地;中央大营稍稍突出,壕堑、*墙、陷阱和暗堡一个不少,密密麻麻地构成刺猬般中心防御圈。 骑兵阵地干脆安排在了山后,他们守护着重要的水源地,巴尔兹湖。 苏丹的大军姗姗来迟,只能在山外扎营,他们尽量显得威风十足,旌旗猎猎、鼓角声动,仿佛那支无敌大陆的军队仍在舐爪磨牙,准备着那必杀的一击。 当然,这场表演对于某些人是无效的。 看多了战场上风云变幻的塞拉弗,在仔细观察了敌阵后极为不屑地吐出一句话来,“虚有其表!” 那些在阵前执刀跃马,往来如梭的骄傲骑士,几乎没有普通骑兵,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恐怕个个都是伊奇欧古兰出身,那彪悍的样子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似乎对方战力未失啊,陛下,我们难道不再试探一下了吗?” 塞拉弗瞥了斐迪南一眼,又看了看神情微动的威廉,“我瞧着洛加多夫将军已经看出端倪了,大公不妨听听他的看法。” 老将军微微一笑,欠了欠身,“陛下,公爵阁下,苏丹的营地里除了这些人37605738以外一片死寂,这本就很不正常。而且动用精锐骑士来耀武扬威,这很没有必要。如果注意看的话,这些人最多只披着轻甲,这说明他们在节省马力,只要饿着肚子的马匹才需要这么做。马都吃不饱,人更加吃不饱。” “我认为还是要确认一下。”纵然眼中闪出希冀的光芒,但因为此前吃过许多次亏了,斐迪南必须压抑住自己兴奋的情绪,保持冷静,“我们的斥侯不是报告说,一支骑兵部队离开苏丹营地,径自南下了吗?” “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埃尔德以东河面上有一座新架设的桥梁,曾经输送过苏丹的两门巨型攻城炮。” “超级巴恰鲁沙!”斐迪南神情大变,这个消息他竟然都不知道,真难为他还天天坐镇在维也纳抵抗奥斯曼土耳其,看来苏丹在运用斥侯的方略上远远超过联军,直到局势转换,联军离开维也纳,种种腐朽的情报和过期的消息才接踵而来。 能令斐迪南如此顾忌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善茬。那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火炮甚至要超过一般意义上火炮的范围了,那种炮需要数千人、几百匹牛马才能安全运载,无论是拆卸还是组装都超过1天。这种火炮是致命的攻城武器,每枚炮弹的重量超过1000磅! 可以说,在发明棱堡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号称坚固的城池能够抵抗得住这种火炮的连续轰击。 为了保证发射的精度,每次发射使用的火药都要经过严格称量,并在炮弹上包裹羊皮,填压充实。这样的炮每天可以射击10次。 好在这种巴恰鲁沙(重炮)对客观因素的要求太多了,它才没有被大规模地使用。即使苏丹首创在围城战的时候临时铸造这种超级攻城炮,但大多数情况下,现场条件是不允许的。 为了保证火炮运输的秘密性,苏丹特意没有选择从水路,使用大型平底船将火炮推至维也纳城下,而是绕开布达佩斯,从其南面搭建专门桥梁输送。现在这两门炮谁都不知道究竟去了何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现在不在苏丹的营地之中! 斐迪南对于塞拉弗建议将营地扎在比奥托尔巴吉其实是很有看法的,他认为这样做,等于被敌军两路夹击了,布达城的土军随时会出击他们的后路,联军营地终日都会被强烈的担忧所笼罩。 而当战事一起,毫无疑问,联军自身的补给线也岌岌可危,所以在准备营地期间,指挥部只发动了两件事情:催粮、屯粮。 正面是苏丹的十万大军,后面是约翰?扎波利亚及阿卡杜拉帕夏接近两万的部队,这种格局会令任何一个严谨的军事指挥官们心生不安的。 第807章 然而塞拉弗却果真说服了联军指挥部,同意了他的这一设想。 说白了其实道理很简单,土军必须取得给养,就像在水下呆久的人急于上水面呼吸一样,并且他们永远也不会拐弯抹角,他们只会直挺挺顺最短的路线上浮! 布达佩斯就像溺水者的一根稻草,近在咫尺,想要就粮,则必须打通比奥托尔巴吉的山谷。没有食物的军队,不堪一击。 断粮第五日,苏丹统领着他残兵败将一般的军队,艰难跋涉来到这里。他派出自己亲信骑兵部队,上前挑衅,希望能诱出敌人,以便大军奋勇一击,在夺粮口号的刺激下,说不定他的军队还能焕发余勇鼓足精神,取得军事史上堪称奇迹般的胜利…… 然而奇迹最终还是变成了泡影,联军根本不为所动,甚至他们连出来观看“表演”的人都没几个,戒备森严的营地中,只有偶尔铠甲或兵器的反光会闪烁几下。 苏丹明白了,他的大军必须越过壕沟、*墙,破坏栅栏,扫清障碍,去拼命厮杀,找到出路,或许才能挣得性命! 换句话说,这是副能吃死人的毒药,但他也得饮鸠止渴,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两个小时以后,奥斯曼土耳其军队在联军营地前列阵了,长矛手和火枪兵被布置在第一线,其后是缓缓*近的火炮营。轻骑兵在厚重的阵列旁游荡,整个阵形显得有气无力。 “出战的全是苏丹的亲信部队,我看到卡皮库鲁部队的旗号,耶尼切里的4支重装步兵团,哦,还有沃伊尼克的火枪步兵和艾斯特根的西帕希。这些都是最有战斗力的部队。” 威廉?冯?洛加多夫将军轻而易举地识别出对方出战的阵容,当然,塞拉弗一世提供的望远镜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至少老将军用得爱不释手,嘴里还喃喃自语,“宝贝啊,宝贝!” “艾斯特根?”近来研究前线局势的塞拉弗当然没有漏过这样一个地名。 艾斯特根位于布达佩斯上游,两地相距不过30多英里,却已经属于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军事要塞,堂而皇之地分配起蒂玛来。塞拉弗也许是疏忽了这一消息,得知之后他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匈牙利境内沿多瑙河一线无数城垣工事、军用堡楼,多半落到了土军手里,当初易卜拉欣也正是利用这些有利设施,才达到以战*和的最终效果。 虽然此次可能重创土军,但依照苏丹不服输的脾气及其国家机器的可怕,可能一年不用他们就能完全恢复,并且继续组织对欧远征…… 别看这些不起眼的点,控制区域不大,但是串连起来,尤其是在河流沿线,实际控制的人力物力和资源都难以计数。以战争的形式来争夺更多的资源,这是极为聪明的做法,也难怪联军方面屡屡受挫于敌,只能勉强维持守势尴尬度日了。 一如往常那样,那些阿金吉斯(轻骑游骑部队)似乎凭空出现、蜂涌而来,他们在步兵到达攻击位置之前,已经看似毫无章法地予敌远程打击了。箭如雨下,阵地前沿的壕堑工事位置都落满了羽矢,多数防御者竖起了各式盾牌,但还是有好些人被流箭射中毙命。 “要防备敌军的炮火。”塞拉弗指出,“别看他们像是要正面进攻一样,其实这种阵形很容易形成分兵,一旦分兵,他们必取我们两侧山腰的炮兵阵地!而其中央的炮阵将会全速攻击,将我方营地从当中撕开缺口。” “原来陛下您也是精通火炮的行家!”斐迪南又惊又喜地说道。 威廉也投来诧异的眼色,他曾经以为整个欧洲也就是费拉拉的阿方索一世公爵对火炮之道最为精擅,没想到眼前这位陛下也毫不含糊。 “炮战一旦开始,他们就会发觉自己吃了大亏,因此,现在我们得做出固守的姿态,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开火。”老将军淡淡地说道。 “同意。”斐迪南附和。 “前线的士兵不准撤退,他们必须运动起来,让敌人相信我军处于混乱之中!”说话的是克里斯托夫伯爵,他很习惯冷酷无情的佣兵式指挥套路,当然他的部队战斗力强是因为他一向喜欢劫掠。 铁手葛茨在旁边露出不满的表情。 这些原驻格拉兹的部队在近日与联军大部汇合,主要是斐迪南等人担心兵力不足开始抽调各方人马,面对奥斯曼土耳其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使已经有了欧洲战场上罕见的5万人的规模,却也没人敢掉以轻心。 康拉德?冯?马泰格隆将军在塞拉弗显示一番手腕轻易慑服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之后,就完全服从于陛下的领导,驻扎格拉兹的几支重要部队先后出击,帮助陛下完成他在外围战线发展苏丹敌人的大计。 哈里西帕夏的最终倒戈,使得南线的战略纵深大大加强,康拉德于是不再满足于守住格拉兹,他要追求更多的功勋和名誉,因此在塞拉弗的建议下,他和布劳恩爵士等人率领一支军队前往松博特海伊。 他的任务是说服或慑服霍尔蒂亲王的部队,不要再冒头冒脚,为万恶的异教徒出力,否则一定会死得比猪还惨。 霍尔蒂绝对是个油猾奸诈的家伙,老于世故,但马泰格隆将军带着军队去劝降,功效肯定比他单枪匹马去要好得多。否则即使有苏秦张仪的舌头,也会被割得嗷嗷叫。 果然不出塞拉弗所料,土军阿金吉斯部队并没有越过警戒线,便匆匆退去,似乎他们马力和体力都不足以支撑,将军们甚至看见有人平白无故地摔下马来,而且还是在撤退途中。 作为一个马背上的民族,土库曼人能从战马上摔下来,估计也就两个可能,要么他重伤了,要么他饿昏了…… 前进的军团没有一分为二,他们在阵前转向,直趋左侧的山头,开始仰攻。 第808章 少许的步兵团在侧边护翼,并缓缓后退。 土军已经架设完毕的大炮轰然作响,先是沙哈洛兹(轻炮)发射的覆盖面较广的霰弹,随后就是巴勒耶梅兹(中型长程火炮)的重弹,用以摧毁工事。分散布置的炮兵阵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可以作战,这一点令塞拉弗大感惊讶。在此之前,他在欧洲颇感英雄寂寞,根本没有什么看得上的对手。 哪怕欧洲火枪战术的鼻祖西班牙人,也没有这样创造性地使用过集群火炮。 看起来整个中世纪的精神压抑,让欧洲人在热武器技术和热武器战术上落后了土耳其人至少几十年! 被炸塌的工事和*墙不断腾起硝烟,驻守在一线的军队开始惊慌,有些人直接被埋葬在壕沟里,有些人则被霰弹打死,原因是他离开工事试图逃离前线。总之一片混乱中,土军貌似取得了极好的效果。 堑壕战的行家塞拉弗一世当仁不让地接过望远镜,视察炮击中前部防御体系的损毁情况。由于他的建议,联军像老鼠一样掏了无数壕沟和地下工事,1.5英尺的浮土加上厚重的木板,便可以做成一个覆盖于堑壕上的安全地带,战壕的每个节点都有这样的工事,而因为壕沟一直延伸到两边山腰上,在敌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兵马可以顺利自如地随意调动。 *墙和营栅遭到了严重毁坏,但呆在壕沟里的士兵却不像呆在*墙后或地面上的那些同伴一样死伤惨重。虽然塞拉弗已有过提醒,但前线将领们对战术的不敏感也造成了不少枉死者。 威尔士长弓手们也驻扎在一线,他们得到命令不准后撤,不过在瓦尔克的干预下,战士们从*墙后面转移到战壕里面,虽然已经很挤,不过那很安全,在炮击之后他们的伤亡率是最小的。 土军的火炮整整轰击了两个多沙漏时,在此期间,左侧高地也响起了阵阵激烈的枪声。仰攻的土军遭受重大挫折,原本叫那些满头虚汗、头晕眼花的家伙们爬山就已经不啻于登月工程了,再叫他们越过一道道壕堑,击败对手,夺取高地,简直是为难他们! 要知道这里守卫的全都是火枪部队啊! “西帕希骑兵动了!”突然有人大叫道,那是一位观测员,他的脸上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惊慌的表情。 指挥部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看向拿着望远镜的塞拉弗一世陛下。 有了那玩意,几乎没人愿意再相信自己的肉眼,果如洛加多夫所说,宝贝啊…… 斐迪南曾经有过一支,但被他的哥哥借走了,尼德兰战事在即,查理一世也要考虑他的部队很令人无语不是吗?那边两哈之间正磨刀霍霍,这边却又站在了一条战壕里亲密无间,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塞拉弗当然不会去想那些伤脑筋的问题,在他看来,利益是最真实的,国家之间没有所谓的仁慈心、同情心抑或什么不知所谓的爱心,而只有*裸的交换、分配和冰冷的争夺。 他将望远镜随手递给威廉,“他们是在佯动,不用管他,等会儿大炮就会响的,让我们前线的士兵们稍稍引诱一下,然后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威廉仔细地看着,也点头附和,“苏丹近卫阿提博鲁克哈尔基几乎没有出现,只有旗号,西帕希的精锐也没有出现,全是杰布里骑兵,这样看来,如果不是想一举冲开我们的防线,那就是他们想玩阴谋诡计,最大的可能就是吸引我们的火力,随后等他们火炮冷却完了再次攻击!” 众人轮流察看着望远镜,低声交换着意见,他们都很赞同塞拉弗的说法,传令官立刻派人到前线去传达最新指示。 “我想再次的炮击后,无论是否奏效,苏丹都会全力以赴地开始正面攻击。我们应当把防御的侧重点放在两面山上,最多中路让给他们也无妨,毕竟这儿是早该遗弃之地。” 所有人都会意地笑起来。 第809章 短短一个下午的攻防,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 正如塞拉弗所料,敌军的主力部队在一番佯动后,稍稍接触便即撤退,随即无数炮火流星般砸落,将联军最坚固的营地像耕犁般犁了一遍又一遍。此次土军不顾炸膛的危险,连续大强度地进行饱和射击,一颗颗重弹不要钱般轰向每一处工事和壕堑之上。到了炮击结束,即使那些仍活着的士兵,也不能立刻爬起来,他们大多被震得耳朵出血、脑袋眩晕,更有人在迷宫般的壕沟里迷失了方向,一头栽倒在自己制作的陷阱里。 等到联军指挥部察觉不对,前部阵地已经激烈交火。瓦尔克的威尔士长弓手们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在长长的战壕里整齐列阵,一次次举弓朝天齐射,无数土军倒在冲锋的道路上。 但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疯狂的进攻。这些饥饿者仿佛已经嗅到布达城中的饭香,他们吃树皮、嚼草根,从尸体上寻找充饥的口粮,随后像疯子般无视死亡地冲向敌军的壕堑工事。 长弓手们平均只拉了20次弦,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不过他们的阵地还是被土军人海攻势所吞没。 这些人都疯了,他们甚至用人命去填那些布满陷阱的壕沟,联军营栅前积尸累累,甚至还有许多人是活活跑死的他们用最后一点力量跑到阵地前,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地! 没有来得及退出第一道战壕的士兵们,在肉搏战中渐渐被优势敌军吞没,不多时土军锋线就已经推到第三、第四道壕堑上,从主营里赶来的德意志雇佣兵正使用火枪、长矛,在残败的*墙和工事后面试图阻挡住对手,但收效甚微。 “让他们往后撤,尽量后撤,哪怕把前半部营地让出来!”脸色铁青的洛加多夫将军吼叫道,“营地里的陷阱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在敌军猛烈的攻势下,联军指挥部很多人都慌了手脚,他们将眼光不断瞥向一旁观察形势的陛下,有些人还频频擦汗。威廉的话中也明显带了点色厉内荏的意思。 在旁边的塞拉弗仍是一言不发,他认为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他所建议的立体式多点防御体系,最薄弱、最易被敌人突破的正是中部,虽然这里工事堑壕众多,看上去挺吓人,其实是个花架子。瓦尔克的长弓手们损失惨重撤退之后,这里只剩下不多的轻步兵和火枪手。 真正有防御能力的,还是在两个高地上。 苏丹再次错误地估计了联军的部署,按照一般惯例,土军的火器,包括大炮和火枪要全面强过联军,在对大炮的使用上,由于奥斯曼土耳其人信仰真主,按经义的指示,他们在“圣战”中一但身殉,是会被接到天堂的。在狂热的宗教思想控制下,土军前线战士并不害怕死亡;而相比起来,**徒们却非常忌讳甚至厌恶从他们身后发射的大炮,奥斯曼土耳其人已经形成初步战术体系的炮兵部队,联军方面却只有寥寥数种型制单一、稳定性差,配属到军团的一些**火炮,他们在挖掘热武器潜力上面已经远远落后于被他们看不起的“异教徒”了。 但这一次,在塞拉弗强烈建议下,联军将他们为数不多的火炮统统调配出来,按照射程和发射弹药的差别分门别类地部署在两侧高地,塞拉弗甚至将临时赶制出的一批粗制滥造的粗短炮也拉了上去,他还很重视这些炮,派了专门的人手维护。 苏丹的盲区就在这里,他知道自己的进攻可能会遭到反击,敌人两侧的炮台显然不是摆设,但如果己方攻入敌军中部大营,按照方位和地形来看,敌军火炮就完全没有用处了。 它们不可能把炮口冲下发射的! 苏丹也是战术行家,他当然看得出联军是在引诱自己攻入地势低洼的中部营地,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能够穿越这条山谷,布达佩斯城的土军一定会出来支援,届时就算他们再开炮也来不及了,一点点损失还不会被苏丹放在眼里的。 很快,联军营地的抵抗像雪崩般消融,苏丹便一口气将剩下所有的几万部队统统投入进去。暮色降临,现在是最好通过比奥托尔巴吉山谷道路的时机,苏丹暗暗欢喜,心想真主保佑,竟然真能见到奇迹! “让炮台开始狙击吧,这么密集的敌军……”塞拉弗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联军指挥部一阵静默,心里都不免顾虑重重,由于哈军在欧洲战场上的威名,加上塞拉弗对热武器的深刻研究,所以联军指挥部才将炮台的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了他。没想到此前的战斗中两侧炮台竟然完全保持着静默,若不是斐迪南、威廉等人已与塞拉弗秘密沟通并得到过首肯,估计很多人都要跳起来嚷嚷! “大人,哈丁骑士派人来催促,让指挥部移往第2地点!” 威廉?洛加多夫和斐迪南一世公爵目光交汇,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他沉声道:“伯利欣根骑士,命令你率领第31步兵团、第112骑兵团前往营地支援,尽量拖延住敌军进攻的脚步,利用各种工事和陷阱,把他们死死缠在营地!” 那位少了一只手的骑士犹豫了一下,方才起身轻扣*甲,他刚刚准备转身离开,威廉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是艰难和要命的任务,你们随时会被放弃。葛茨,答应我,保住性命!” 在座者都绝非蠢蛋,现在去拖住苏丹大军,完全就是在为最后的攻击做准备,威廉和葛茨的关系不错,他没必要让老朋友白白牺牲,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此次葛茨被整个联军指挥部抛弃了。 塞拉弗看着一脸坚毅,默默走出营帐的骑士,不禁叹息起来,这家伙脑子真是转不过弯来,要他还顽固坚持着旧时代骑士的那套做法,那么无疑他就只能被历史的洪流所吞没。 第810章 骑士精神肯定要有,但骑士也更需要与时俱进,像法兰西王国顽固地坚持着所谓的骑士传统,才会有百年战争时期克雷西战役那样荒诞不经的结果:法军光是骑士就阵亡了1500人,而英军损伤仅3名骑士和40名步兵! 如果是由塞拉弗一世来指挥法军骑士,那么毫无疑问结果会完全不同。塞拉弗一世和盲目自大和骄傲的腓力六世不同之处,在于他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他用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的长处,而极力避免将自己的短处暴露人前,更遑论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用屁股都能想明白,就算全身披上30公斤的铁甲,人就真的能和超过1公尺、分量十足、200米内能穿透多层甲胄的箭支直接对抗了吗?更何况那不是一支两支,是一万支两万支,甚至十几、几十万支! 克雷西战役英军长弓手射出超过50万支箭,相当于那时候英格兰1年的箭支产量。 这种武器完全是为了对付重装骑兵集群冲锋而准备的。 也许在此之前,骑士们的确享受到了最美好的时光,他们身着厚重而坚固的铠甲,人马俱披,驰骋无敌。那些轻型弩箭、弓箭在他身上微微一触便即弹开,他们感觉不到任何伤害,也因此而变得不可一世、狂妄自大起来。 长弓手,还不是骑士真正的掘墓人,火枪手才是。也许在16世纪的前30年,终于有人想通了这个问题,一个身份高贵、经受过十几年严格训练、花费无数金币组装起来的骑士,却被一个穿着皮甲、光着脚拿着火枪的战场菜鸟射杀了!这是何等屈辱何等心酸的一幕! 从那时起,任何一个穿着机器堡垒似的厚重甲胄的骑士,在看到某些手拿“铁棍”、漫山遍野乱跑着的“猴子”之时,都会不自觉地夹紧菊花。 葛茨的悲哀就在于此,他固执地坚持着骑士准则,而不管那究竟是否已经被时代所淘汰。与骑士精神背道而驰的火枪,自然是绝不容于骑士的装备选择之列的! 而且,他担当鞋会指挥时,就已经大大得罪了某些人,而一直以来哈布斯堡家族首领对他的信任与提携,在其他人看来就更加嫉妒与愤恨了。葛茨在战场上非常勇猛,但实际情况是苦脏累活他干,旁人有的福利待遇他享受不到,有时还得贴钱。 葛茨别看是个著名骑士,著名雇佣兵承包商,他不用付钱振臂一呼就至少有一两百名正牌骑士簇拥在他旗下,人脉关系雄厚,可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破产地主,连那些农耕为生、卸甲归田的骑士们过得都比他滋润。 究其原因,只懂得打仗,不懂得营生是最主要的。 联军指挥部开始转移,期间沉闷的炮响如滚雷般在两侧高地间回荡,残暮中冲锋的大军像割麦般倒下,有些重弹犁过之处,就像麦田里的沟渠般醒目,断肢残骸和着重伤士兵杀猪般的叫喊,令人毛骨悚然。 但苏丹的王旗仍高高矗立,潮水般的奥斯曼土耳其人悍不畏死地冲来,无视火炮的威胁。前进,则是唯一可能到达的粮仓布达;后退,不被打死就是被饿死。与其屈辱地饿死在污丘野沟之中,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在疆场上! “冲,冲,冲过去”乱战之中,有人狂喊道,“冲到营地里,他们的火炮就打不过来了!” 土耳其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山谷中的道路强行推进,营地最开阔的地方只有一英里宽,土军人马交迭、摩肩接踵,如果不是营中仍发生着激烈的交战,恐怕后队的人早就涌过来了,而现在,他们却仍远在山外,忍受敌军火炮的致命轰炸。 塞拉弗此时并没有随指挥部向后方撤退,他在骑士们如临大敌般的护翼下,通过早就布置好的战壕来到南侧山腰处的炮兵营地。 伯利欣根骑士的兵马已经奋战在营地之中,他们通过陷阱、工事不断迟滞敌军的动作,并用密集的矛枪和火枪阵来杀伤对手。 当然他的努力注定是徒劳无功的,当然塞拉弗却仍对这个令自己颇感矛盾的战士充满敬意。 “点燃火堆,升起旗语,注意不要点燃了弹药,我们都得上天!”塞拉弗半开着玩笑说道,他径自穿过一条狭窄的壕沟,低下头又走入一个覆盖厚土的木制半地下型前线指挥部,“里维斯先生,很抱歉要你来临时客串炮兵司令,据我所知,你可是安德烈手下的高人啊!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你都能很好的胜任,当然我更加希望你能把炮兵也用得如臂使指……” 里维斯是一个留着大胡子、阔额深目的威尼斯人,他身材匀称但体格强健,是那种大卫般的人物,只不过他的面貌太过普通,无法给人强烈的印象,正因为如此,他才被安德烈?古利提选中,负责哈国和威城之间的秘密援助、秘密往来及秘密军事行动。 他的声音也极为普通,带着点伦巴第味道,仿佛他的家族祖上出自于行脚商行会。 “我只是个联络人,陛下,您这样显然是为难我了。不过出于义务,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那种火炮真的能达到我们需要的效果吗?” 他所指的,正是陛下特意派人临时制作的工艺粗糙的一批短铳大腹的“火炮”,那种东西看上去更像一个超大号的报废火枪。 “放心好了,里维斯先生,我现在就等着把鱼儿都收入网中了。”塞拉弗轻松地笑了笑,有些不务正业的坐倒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比尔,有酒吗?” 跟随进来的一位骑士,呆愣了一下,才缓缓摇头。 “那太可惜了,这么美好的时刻,竟然没有酒,希望凯旋的时候能一醉方休吧!” 骑士们无言以对,里维斯忽然问道:“黑夜里火炮怎么打?” “按照事先给你们的说明,弹道大差不差就行,关键是保持火力的密度,另外装药一定要严格按照要求。” “会有用的,是吗?” 塞拉弗拍了拍他的肩,“你尽管放心地出去指挥你的炮兵部队吧,如果有问题就多问问那些老兵,我累了一天,也该睡会儿了。” 第811章 也就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布达佩斯的守军偷偷离开要塞,他们向巴尔兹湖方向摸黑前进。 这是阿卡杜拉帕夏的沃伊尼克步兵团,共6000余人。 阿卡杜拉帕夏同时也是一位西帕希,他拥有一块高级蒂玛封地扎米特,大约有小半个行省的规模。有意思的是,他在自己的封地里培养出大量的优秀步兵,沃伊尼克及雅马克(沃伊尼克学徒),此外只训练了少数用作侦察的轻骑兵。这些兵力全都是由**徒供养的,按苏丹的旨意,每5户**家庭要合力供养一位沃伊尼克。这些披甲步兵享受耶尼切里兵团相同的待遇。 阿卡杜拉帕夏即是这些士兵的长官,同时也是他们的主人,由于长年进行团队作战,他们有着非凡的默契,极端团结,所以苏莱曼才会对这支看似普通的军团报以极大的信任。他们的战力真的很强。 但此次出战,久经战阵的阿卡杜拉帕夏却觉心悸,以前那种昂扬激烈、气冲牛斗的情绪完全消泯,离开布达城时,皮肤上竟然都起了层鸡皮疙瘩,这实在不像是个好兆头。 阿卡杜拉再次跪拜,向真主虔诚地祈祷。 下午他就收到了苏丹信使的急报,那支疲惫饥饿的部队正发起绝死冲锋,他当即哭泣起来,就要出城。还是约翰?扎波利亚冷静,一把将他抱住,说这时候去敌人岂能没有防备?苏丹已经率领大军不计伤亡、不顾一切地向布达城靠拢过来了,现在只需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帕夏率军从后一击,就能收到最好的效果,说不定还能和苏丹大军前后包夹,歼敌于山谷之中! 阿卡杜拉于是耐心地等到了天黑。 为了保证偷袭的质量,沃伊尼克军团携带了大量引火物,按照阿卡杜拉的设想,摸到敌军前沿阵地后,开始装填弹药,随后投掷燃烧物品,造成敌军恐慌沃伊尼克的火枪手们就可以从容地齐射,聚歼敌人于巴尔兹湖畔,在敌军大部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夺取营地。 如此,沃伊尼克们就为苏丹的逃脱及转败为胜立下大功。 救主的功劳令阿卡杜拉难以保持冷静,他一直催促着手下,快点,再快点!所有人不打一支火把,摸着黑在斥侯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往巴尔兹湖方向行军,要不是有人事先侦察过这一段道路,恐怕这支部队真的会在黑夜里迷失方向。 “主人,我们马上就快到了,这里地势很平坦,不可能有什么意外,穿过前面那片森林,就会有一条去往特勒克巴林特小镇的道路,有一座古老的修道院就在林子边缘。” 阿卡杜拉看着周围起伏的丘陵,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有这条路吗?” “是的,主人,其他路就绕远了,而且不管是往左还是往右,都会经过村镇,肯定会被发现。” “知道了,那就一直走,快速通过!让轻骑两翼警戒!” 这片森林是匈牙利某个乡间贵族的私产,虽然不是很大,但出产颇丰,行军间沃伊尼克们发现,林间堆积着很多被砍伐下来的枯柴,还有些怪异的味道…… “那是什么?” 有眼尖的人看到远处堡楼的黑影,但更令他们恐惧的却是林中四处不断腾起的亮光,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却是火舌*树枝枯叶所发出的欢畅尖叫。 “是火,是火!真主在上,我们中计了!” “那是油,是希腊火油……” 沃伊尼克军团纵然身经百战,却也不免骚动,阿卡杜拉的心咯噔一下。 “前队变后队,保持秩序,速速撤出树林!”他吼叫道,但事实上他早已知道不妙了,连火头都起来了,那暗中埋伏者们会轻易地放他们离开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树林里浇上的并不是希腊油,而只是另一种替代的助燃剂。磷及硝石是主要成分,还加上大量的树脂、硫磺、沥青和松香。为了保证在湿度极大的河谷森林里引燃,甚至还砍柴制炭。 当弩弓急促的发射声响起,阿卡杜拉帕夏若还不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中,那他就白在战场上混那么多年了。 “冲,冲出去!”他像只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整片森林并不如预想般被迅速点燃,过于潮湿的天气,使得整片森林陷入浓烟之中,6000多人的沃伊尼克军团像没头苍蝇般在林中乱转,而变得稀疏的箭矢则表明连偷袭者都开始逐渐撤到更安全的外围,而不敢在火场中久待了。 在远处的一幢土耳其人的碉楼顶端,费根?达尔曼爵士正好整以暇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对亚哥歇说道:“看来陛下提供的战术还是非常管用的,土军的任何一步行动都仿佛在他的指掌之间,就像这位阿卡杜拉一样,一头就栽进了为他准备好的陷阱,我真觉得他的智商比动物都不如。” 亚哥歇也笑,“正好让下面那些心怀叵测的帕夏、贝依们看看,别说沃伊尼克,就算是西帕希、耶尼切里,我们也一样能对付。听听那美妙的炮声,一直就没停过,我真希望陛下能把苏丹的头颅传遍欧洲的每座王宫。” 费根摆了摆手,做了个噤言的表情,“不说这个,亚哥歇,你去前面指挥一下,不要让阿卡杜拉跑掉。” 一会儿功夫,所有从火场跑出来的沃伊尼克们都必须面对数千雇佣军步兵的围堵。不能不说这些土军是最顽强、最坚毅的战士,他们有的已被熏瞎了双眼,却仍然挥舞着武器,嚎叫着前冲;有的一钻出烟雾地带,便熟练地吹燃火绳、举枪瞄准。还有很多人出来的时候用头巾裹着脸,他们是受到伤害最少的人。很快,亚哥歇的压力就大了起来。 雇佣兵阵前不断有人被火枪击倒,在对方根本无力组织起齐射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被打成这样,实在是令人惊讶! 第812章 亚哥歇觉得有些棘手,原先是准备一定优势的兵力将残余敌人重新*入火场,所以己方部队压迫得非常靠前。可是由于火势不旺,很多敌军更是因为他们天然的“包头巾”而侥幸躲过浓烟的吸呛,所以怒火中烧的土军在离开危险区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武器还击。 长矛在前,弓箭在后的阵型造成了射击不畅,雇佣兵一时反倒被弱势敌军打懵了! 这些二流、三流的雇佣兵中根本没有多少火枪手,因为一名精锐火枪步兵要价远高于普通步兵,在战争频扰的匈牙利,招不招得到兵才是重要因素,而无关是否精锐。 在前面的围袭中,弓箭手被分散部署,但他们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便因为浓烟和风向不得不撤退。而现在军团的原本编制全都打乱了,集结无从谈起。亚哥歇在郁闷之下,只能命令部队发动一波波的突击,希望在混战中趁乱取胜。 阿卡杜拉的这支私人扈卫性质的部队果真强悍得令人害怕,从火场甫逃离的那些看起来还挺狼狈的家伙,转瞬间便摇身变为无所不能的勇士,他们手持“图菲克”火枪,比穆什克特轻,身管却要长点,同时他们发射的子弹更重、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 总而言之,这是种不亚于同时代欧洲火枪的大杀器。 在雇佣步兵军团和沃伊尼克的这场短促的绞杀战中,虽然兵力优势的一方最终获得了胜利,不过却是一场真正的惨胜。阿卡杜拉的部队从火场中跑出的不过小半,他们杀死杀伤了大约4000人,以致于费根在战后大发雷霆,斥责亚哥歇临机处置不利,差点要把他囚禁起来! 这场战斗最终以阿卡杜拉帕夏战死,其军团全覆告终。而战事的结果也给了骑士们一场更加血淋淋的教训,热武器取代冷兵器,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 一具半焦的尸体嗵地丢在空地上。 这是位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苏丹的心腹,御前的红人,令所有耶尼切里兵团指挥官们羡慕嫉妒恨的家伙,穆罕默德?本?阿卡杜拉帕夏。 费根神色肃穆,瞧着左手边那个叫做哈里西的土耳其贵族,“帕夏,你也听说过了吧,沃伊尼克军团的一位指挥官刚刚死在战场上,呶,这就是他,听说还是位很有能力的将军,他的手下杀了我们不少人。” 哈里西没有质疑的意思,他只是看了看,随即很冷漠地和旁边的一人低语了几句。 费根心头火起,冷哼一声。 哈里西连忙双手交叉抚*行礼,“骑士大人,我刚刚认出这位死者,但没有确认,现在我的人都确认过了,这位是曾经担任过苏丹直属部队阿加的阿卡杜拉帕夏,他所指挥的是一支以常胜著称的沃伊尼克军团。只是不知他的军团如何了?” “如果是6000人的军团,那么他们已经被全歼了。” “什么!”那位刚刚投效过来,名字叫做伊哈桑的领主非常震惊,他拥有一支大军团,最盛时有超过10000名骑兵,曾为苏丹镇守伯罗奔尼撒地方。只不过在易卜拉欣主政时期,他接受了大维齐许多贿赂,秘密杀掉过为苏丹传递消息的特使,所以此人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哈里西参与叛乱后,伊哈桑也果断地带兵离开驻地,前往南方叛军营地寻求庇护来了。 他现在的私军不过2000骑,还达不到盛时1/5的规模。 一群叛军首领们纷纷去察看了正在打扫中的战场,沃伊尼克步兵积尸遍野,很多人被完全烧焦了,像婴儿般萎缩、*地蜷曲着;绝大部分尸体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嘴里残有大量灰烬。 “真主在上,这是一次完美的火攻!” “不光是火攻,帕夏,我们的步兵还跟他们直接交了手,并且略处下风。这些沃伊尼克战士都是好样的,当然再强大的敌人也无法阻挡我军的进攻!帕夏不也一直认为巴尔干地区的**徒军团战斗力无以伦比吗?” “是的,尊敬的骑士大人。”哈里西恭谨的样子,令费根如三伏天喝了冰镇绿豆汤般舒爽,“当年塞尔维亚的**徒克拉列维奇?马尔科,就是极为强力的战士,他们不亚于苏丹亲军,不亚于埃及的马穆鲁克,他在1395年第二次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战役中牺牲。他就是我的祖先,即使我死去,也不敢遗忘。” 费根吃了一惊,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位帕夏提起祖先的名字,而且还是个正宗的欧洲**徒。 更名改姓在欧洲世界中并不流行,哈里西肯定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可不论怎么说,他已经皈依了真主,**教的名字被抛弃了,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不再是**徒克拉列维奇的子孙。 “无论是沃伊尼克、拉加特(波斯附庸兵)还是欧古兰(鞑靼附庸兵),他们都具有非同寻常的实力,其本身的战斗力并不亚于西帕希或耶尼切里。”哈里西解释道,“阿卡杜拉帕夏的沃伊尼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曾在1526年的莫哈奇战役中大败捷克军团,斩首超过10000级,苏丹亲自为他册封褒奖,当时蔚为美谈。” “原来如此。”费根从哈里西的一番话,也听出不少东西,例如这支非一般的沃伊尼克军团,虽然不属近卫军编组,但显然是苏丹战术体系的核心之一。 这样一想,即使损兵折将,但能全歼该敌,显然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战损之责似乎不应该由无辜的亚哥歇?洛维斯基骑士来独自承担。 “帕夏,我们的陛下非常重视与易卜拉欣?哈莱比阁下的友情,他多次帮忙,为大维齐主政铺平道路,甚至不惜血本。此次又亲来前线,不只是为了大维齐身后事及子嗣的问题,同样也非常关注哈莱比阁下的各位支持者。现在联军正与苏丹亲军开战之中,各位听到的炮声,也就是我方攻击的讯号!苏丹的大军已经完了,他们没有粮食,后勤断绝,舍生忘死只是为了进入布达,好吃一顿饱饭。可是现在,阿卡杜拉伏诛,他的沃伊尼克军团也全军覆没了!苏丹连这最后一条后路也走不成了,各位难道还想继续袖手旁观下去吗?” 第813章 费根?达尔曼一旦严肃认真起来,连骑士团的大团长也必须给予重视,他的脸长得实在是太古板、太权威了……这副很有迷惑性的表情,放在了似友似敌的一群人面前,更加多了一种莫名的说服力。 哈里西帕夏身边,有艾木哲德桑贾克贝依,他曾担任伊斯坦布尔第81步枪团的指挥官,有将军称号;巴希尔贝依,罗马尼亚布勒代尼等地的领主,西帕希,罗马尼亚附庸部队第20骑兵团指挥;费萨勒,贝依,卡尔迪兰之战(1514)在谢里姆一世手下立功,授卡哈齐巴西职位,率领过贝尔格莱德军团的骑兵部队,是知名的将才。 伊哈桑,拥有扎米特领地的西帕希,原来一直觉得阿卡杜拉不过如此,但是自从1526年莫哈奇战役后,他才深深体会到了自己军略的不足,他转而投靠易卜拉欣以图谋政治上的发展,贪欲很重的他最终掉入大维齐的陷阱。 哈里西本人,则一直是伊斯坦布尔重臣集团的成员,几乎要成为维齐之一。但是洛克塞拉娜对他的忌惮和仇视,使得他不得不放弃苏丹近臣的荣誉,转而为性命担忧奔忙起来。 易卜拉欣在世之时,他就是大维齐左右心腹之一,宠信程度仅次于巴耶塞特帕夏。 还有位不得不提到的重要人物,阿卜杜勒?费塔哈帕夏,此时他并不在这里,而是去围堵埃尔德的穆萨军团了。这位帕夏才是所有归顺者中最为死心塌地的一个,又因为手里掌握着较强的军权,独自行动,未尝没有与哈里西等人别苗头的意思。 这些手握实权、有一定政治威望的臣子们纠集起来,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在苏丹兵困比奥托尔巴吉的时候,他们组建的南方叛军集团,最大的愿望就是取代约翰?扎波利亚来统治匈牙利,和**徒组建联合军共同对付苏丹。 塞拉弗没有办法直接许诺给他们任何东西,他只有向斐迪南等联军高层建议,不过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些胆敢干涉他行事的家伙,说到底,有人、有钱、有粮、有枪,这样的四有新人,还真不会顾忌他人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能证明苏丹在此战役中失败了,那么鄙人愿意听从塞拉弗一世陛下的调遣!”哈里西帕夏说道,“否则,我是不会主动去挑战苏丹亲军的,你们也许搞错了,那些亲军和普通的战士完全不同!” 苏丹的军队,此时正陷入崩溃的境地。 整个比奥托尔巴吉联军营地,现在成了人间地狱。倒伏的人马尸首和分离的肢体狼籍一片,硝烟处处,两侧向高地延伸的坑道被完全炸平,死尸重重叠叠,几乎堆到坑道的上沿。 苏莱曼完全想像不到,敌人竟然有这样恐怖的火炮,居然能从高处往下俯射!那些重弹、葡萄弹和霰弹密如珠雨般倾泻而下,无论是多么的精良的铠甲和多么坚固的盾牌都无法阻挡这种犀利的进攻;虽然苏丹命令战士拼命前冲,希望借助敌军的纠缠,来避开险境,但显然他又低估了对手的残忍,联军方面毫不犹豫地继续开炮,直到交战双方的阵地上再没有站得起来的人为止! 苏丹的亲军前仆后继地赶来保护主人,他们用*为苏莱曼遮挡致命的弹药,一批批地倒在血泊中。 他们以主动蹈死的精神,率领部队发起无畏冲锋,不但葛茨?冯?伯利欣根的两支军团完全被打残,就是后续接应的几支部队也都胆战心惊、不敢与之交手,眼睁睁地看着土军残部冲出陷阱重叠的营地,往巴尔兹湖后方营地冲去。 此前塞拉弗给过联军指挥部建议,在后方营地,一定要留有足够的火枪手,最好还要建立起两面的厚重营栅,以迟滞敌人可能的攻击。不过联军方面显然没有重视起来,他们只在往布达城方向建立了一道*墙,随后就只在湖边营地部署了两支轻骑兵连队。 等到土军脱离了预定战场,联军指挥部上下这才开始慌乱起来,斐迪南到处寻找塞拉弗,听说他在南侧炮台坐镇,便连派了五六名传令官去通知他,除了以上的命令以外,他们就只干了一件事,就是整体移驻到防御森严、建筑牢固的一处湖岸哨堡里,像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 但也许是在比奥托尔巴吉联军营地已经丧失了最后的胆气,在面对轻骑连队的时候,苏丹亲军也打得缩手缩脚,好在此时联军方面指挥体系完全混乱了,那些疲兵憋着最后一口气,簇拥着苏丹等奥斯曼土耳其高层冲开防守,逃往布达佩斯。 轻骑连队也打得很憋屈,由于联军高层的懦弱,足足一个多沙漏时的激烈战斗中竟然没有一道命令传来,骑兵们只能依靠自己的本能作战。当晚因失足掉进湖里淹死的骑兵就有100多名,虽然有将近十倍的敌人为他们陪葬,但于事无补,“立法者”苏莱曼一世苏丹最终顺利地逃脱了! 在黎明以前,苏丹最早派出的先锋军团也渐渐脱离了接触,他们丢下了数千具尸体,虽然大部分是被火枪击中身亡,但也有部分毫发无伤的死者,他们是耗尽力气因疲惫、饥饿而死的。 大约数百人的残敌,往西边的比奇凯方向撤退。没人去追他们,如果不被饿死,他们也许会幸运地找到信仰伊斯兰教的村民,随后得到妥善的照顾。 南侧山腰战壕的一处秘密掩体中,小睡过后的塞拉弗仍是哈欠连天的样子,他一边用湿手巾擦脸,一边在与里维斯等人交谈。 “看你的样子,似乎战况还不错。”陛下说道。 比尔?约翰逊骑士亲自拿了一只装铁弹用的空心木箱,放在座位的前面,好方便塞拉弗翘脚。这个举动表明他已经对陛下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里维斯显得非常激动和兴奋,可以想像,这是他一生中度过最精彩最辉煌的一夜,正是在他的指挥下,威名可止小儿夜啼的异教徒领袖苏莱曼一世,连同他的苏丹亲军被打得落花流水,正是那些原本看上去十分可笑、又毫无用处的短身巨铳发挥了神奇的作用! 第814章 “苏丹大败,我们尚未来得及清点胜果,但整个山谷都被敌军的尸体填满,包括炸掉的那两条坑道!”里维斯兴奋地握紧了拳,“陛下您真是太神了,怎么会想起在那里埋设炸药的!” “我看你太激动了,里维斯先生,如果我们不炸掉那两条坑道,土军岂不是可以顺着战壕轻松地摸到炮台上吗?也就是我们时间太紧张,炸药也不是很多,否则我会在整个营地里都埋放它。” 塞拉弗轻描淡写的回答让里维斯笑容顿止,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如果真按他的建议布置,敌人全军覆没是必须的,连苏莱曼一世本人能否逃脱都是个问题。 “我一直不明白,陛下,您的那种简单粗糙的火炮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那些东西怎么能在如此近距离条件下,打中山下的目标?” 塞拉弗翘起脚,朝约翰逊骑士笑了笑,“那大约来自于阿拉伯人的灵感,他们在1342年抵抗卡斯提人时,就用过这样的短炮,当时他们将炮搁在城垛上高高竖起,随后点火发射,这种火炮的初衷就是使弹道呈高抛物线,以便击中近处或战壕中的目标。” 里维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陛下您都开创了一种运用新型武器的先河!这场战役留给历史的记忆必定是浓墨重彩的!” “这也是需要考虑到战场实际的,里维斯先生。”塞拉弗很谦虚,“如果苏丹不佯攻炮台,实际上却从中央突破;如果他不拼命投入兵力,而是一部分一部分地前进;如果他就像那支疑兵一样转道南下……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我预埋的炸药、费尽心力制造的火炮还有那些在外支援的部队,统统都是白给!” “可是他们完全按照您的意图,按照您的设想,投入到您布置的圈套里,而且是毫不犹豫的!”里维斯激动地大叫起来,“您是个天才的战略家,陛下!” 塞拉弗稍稍地一滞,随即露出了一个平淡的微笑,“谢谢,是我们的炮兵打得好。” “他们也很棒,小伙子们热情洋溢,都是汗流浃背赤着大膊在干活!”里维斯不吝赞美的话语,他今天的状态简直好极了,平常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人,现在却滔滔不绝,“在开战之前还有炮手问我,是谁要求我们把炮架得那么高,难道是打鸟的吗?” 骑士们都笑起来,里维斯一本正经地说:“我对他们说,甭管那些,你们只要负责把炮弹打出去就成,所有的火炮坑都是我们预设好的,分重量的药包也都分门别类做好了,谁在战后没打光全部的炮弹,谁就没有薪水拿!为了可爱的金币,他们都拼命了,每门炮平均打出50发炮弹,但这一晚上炸膛率竟超过一半,80多门炮都毁损了!如果不是那些铁箍子,我们的炮手们恐怕也要死伤惨重呢!” “装药分量不多,原本不容易产生炸膛,连续高强度的使用才是制造毁坏的罪魁祸首吧?” “您说得不错,陛下,那些炮手们为了完成任务什么都顾不得了,整个炮兵阵地阵阵骚臭,都是他们撒的尿。为了降温,他们还把喝的水浇在衣服上,反正都**了,衣服也没用,就披在炮管上吧!原本还打了几发实心弹,后来一看霰弹的效果更好,就基本全改打霰弹了,覆盖面广,杀伤效果也不低,那东西是肉丸子大小的铁弹,先打到天上,然后再直落下去,遇谁砸不死啊!” 里维斯说到兴处,还搬了一包装在网兜里的葡萄弹,沉甸甸地放在陛下的面前。 “苏丹的军队投降了吗……” 塞拉弗问出这个问题以后,所有人都表情僵硬了,连里维斯正拿起弹丸的手也抖了抖,“肉丸子”正砸他脚上,疼得他直抽气。 良久,陛下耸了耸肩,冷冷一笑,“我明白了,还是逃走了吧?是从营地里直挺挺杀出去的,还顺便踹了我们后方的营地?” 他的脚砰地抽出来,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他像弹簧般跳了起来,背负着手,便向隐蔽部坑道外走去。 几位骑士赶忙跟上他,他们的心情都很不好。战役之前,陛下就和联军指挥部好好地探讨了一番敌军可能实施的各种步骤及己方相应的措施,没想到这些人根本没听进去,傲慢愚蠢、刚愎自用,生生地把俘虏甚至杀死苏莱曼的大好机会给放走了! 启明星已经很亮了,东方的天空有点橙红色的烟云,像浸染颜料的油画。 几名赶来报信者哆哆嗦嗦地站在炮台边缘,他们已经呆了很久了,身上沾满了露水,但没人愿意让他们去干扰陛下的好梦,没人愿意传达那令人愤怒的消息,甚至没人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塞拉弗深深地吸了口带有山间凉爽湿润味道的空气。 他将眼神投向旁边,随即面无表情的掠过那几个哈着腰、赔着笑的使者,凝视着山谷中那尚在蒸腾着硝烟的营地。 他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惊讶,因为那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布置的样子了,无论是战术工事、还是陷阱,全部被翻起的泥土、倒伏的尸体以及混杂着血肉的各种污秽事物所掩盖了。 少数得到允许的佣兵和仆兵正清理着尸体。 一个身材单薄的妇人也走在血腥味十足的战场上,她左臂弯里挎着个篮子,里面堆满了从骑士甲胄、盾牌上扣下的纹章;右肩上扛着一大捆矛枪,看样子都是精品,毕竟是奥斯曼土耳其近卫军团留下的,成色好、价值高。 晨雾被缓缓吹开,塞拉弗看到了更多的妇女,雇佣兵的家眷都是打扫战场的行家里手,她们能剥掉每一条**。 这将是一个充满收获的早晨。 塞拉弗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吐出一口*中的浊气。 “比尔,我没必要懊恼什么,不是吗?”塞拉弗一世低声向担当自己卫兵的骑士说道,“联军越蠢,我就该越高兴,哈布斯堡家族同样也是我的敌人,今天在一起,明天说不定就打仗了呢?好了,我也该去吃早餐,顺便接见这些可怜虫了……比尔,让厨师换换口味,今天我想吃点清淡的东西,例如麦粥,或者燕麦面包。只要一想到山下堵着几万具尸体,我就恶心反胃……” 第815章 安德烈?古利提大步流星地走下阶梯,在一位全身铠甲的战士搀扶下,坐进了一条“贡多拉”小船里。 在这条船旁,停泊着数不清的贡多拉,色彩各异,船舷边漆着各式各样的纹章和富丽堂皇的样饰。 安德烈志得意满地一挥手,便坐倒在特制的软皮大靠椅上,无数贡多拉跟随着他,从四面八方向威尼斯元老院方向前进。 他的座位对面,赫然是那位名动全欧的英雄,**荣誉的保卫者、异教徒的驱逐者塞拉弗?朱?特立尼达陛下,此时这位帝王穿着一件红色镶白滚边的衬衫,领口脱开两粒扣子,懒洋洋地将一条腿搁在椅子上,正扭头望着侧边岸上精致的小礼拜堂。 无数人从紧靠河道的窗口探出来好奇地张望,当他们看到威尼斯全城都仿佛变成一个巨大的军营时,又十分慌乱地落下了窗板。河道上看不到任何一支载客的贡多拉,尽是身披铠甲、手持武器的雇佣兵们威风凛凛的矗立着。 “执政官阁下,只是一夜之间,您的军队已经从共和国的每个角落渗透过来,这真是个奇迹!您是真正的民选之主,我的阁下!” 里维斯在旁边神情恭敬地说道,此时此刻,凡属安德烈一系的代表人物,无不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事实上各方的反应确实出人意料,一直被誉为共和国砥柱的雇佣军统帅,马塞拉?贾科莫?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突然之间改变了对皮格迪家族的支持,他背弃罗伯斯?维南而去,转而投靠了塞浦路斯总督。另外,威城多个有权势的强力贵族也宣布支持安德烈?古利提,并呼吁召开元老院紧急会议。 特里武尔奇奥伯爵也是没有办法了,如果他还继续支持皮格迪家族,那么他将会面临着败亡的结果。塞拉弗一世召见他的时候,包括斐迪南一世等德意志霸主们都表示了对威尼斯现政府的不满,而且就时政来看,哈国在意驻军的分量都不轻,除掉特里武尔奇奥实在是易如反掌。他不如就此罢手。 而当现统领罗伯斯的支持者们聚集在政厅,准备协商如何退敌的时候,安德烈?古利提又使出一记大杀招,他让所有的佣兵们从港口下船,随后分头坐上近5000艘贡多拉,其中不乏很多贵族家族提供的船只。一方面彰显了他的实力,大大拉高了市民的关注度;另一方面则裹胁了当地更多的政治力量,当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贡多拉挤爆了水道,包围了威尼斯元老院时,罗伯斯的支持者只剩寥寥无几。 “这是一次绝妙的政治**,陛下!您的谋略浩如烟海,只能被凡人仰视!”古利提宿愿将偿,现在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了,不过他对塞拉弗一世的敬畏却是愈发深刻。 “这不过是更加接近你们的习惯罢了,所谓的共和国,所谓的民主,其实还不是一场场作秀吗?元老会控制着威城的一切,上上下下的所有权利,没有这些老家伙们的安排,一丝一毫都漏不出去!”塞拉弗非常不屑地道,一边从侍女手中接过加冰的葡萄酒。 “的确,那些人把持着威城政治、经济的方方面面,几个世纪以来,他们控制着航路,控制着商道,控制着黎凡特贸易,控制着整个地中海。如果不是有陛下的支持,我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他们的舰队,那是元老院掌握下的最核心、最有力的武器!” “过奖了。我记得有人和我提起过,说只有威尼斯本地的公民,才有可能被选入舰队,能凑出6000-10000人,就是你们的极限,所以共和国的舰队才不得不走精兵路线。而我们不同,王国轻易就能组织数十万的水手、成百上千条大船。在后备役实力方面,你们也完全不能相较。综合起来,威尼斯在海上被人压制也是理所应当的情形了。” 安德烈靠在大椅子上,轻轻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红色披风,他眯着眼,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问题,一会儿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不很认同陛下您的观点,但事实的确如此。几十年前,威尼斯还是地中海最有霸权的力量,我们统治着海洋,主掌着贸易的流向,收获着别人难以想像的金币。可是今天,我们已经衰落下去,财政连续出现赤字,黎凡特贸易时断时续,无论是奥斯曼土耳其,还是西班牙,都在挤压着我们生存的空间。按照一直以来固有的传统,共和国最终只能变成一个商业团体,我们不是雅典,也不是斯巴达。” 安德烈所言的这些国家,都是城邦制国度,是古代希腊鼎盛时期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他们的繁荣仅仅维持了一个世纪,其后就迅速衰落下去。至亚历山大时代,事实上这些城邦已然解体,贫富分化加剧,公民权与土地的关系日益松驰,公民兵制也开始瓦解。帝制最终取代了自治。 塞拉弗明白对方的意思,威尼斯共和国从实质上讲,也就是一个城邦型的国度,他们以威尼斯城为中心,辐射周围的乡镇,也许极盛时期的威尼斯领土要远远超过雅典、斯巴达,但是其实质未变,因此,这种落后的政治制度和狭隘的传统观念渐渐阻碍了其国家化的发展,他们最终只能走回到希腊城邦制国家的老路上。 陛下不想对此发表评论,这个话题有点跑远了。他现在只想充分享受与威尼斯结盟的好处。 罗伯斯?维南下台是必须的,最好他能被交给哈国处置当然这可能会影响两国邦交,做事做绝对一个国家的脸面也是不利的,何况安德烈已经许诺过会将这位现任大统领羁押起来,直到他此生的终结。 “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稳定的、有着充分贸易自由的地中海。黎凡特并不是哈国必须追求的东西,当然我们必须有一个海上的盟友,来共同对付奥斯曼土耳其。” 安德烈对塞拉弗的再次表态显得十分感动,他拍了拍手掌,点头道:“我会感激不尽,陛下!其实是我们欠你的太多了。” 他所指的,是此行之前塞拉弗批准的一项秘密协议,包括向古利提大统领领导下的威尼斯共和国提供改进型克拉克**舰、改进型多帆种炮舰、改进型快速盖伦舰及“龚式战舰”四种船模及全套图纸,在3年内向威城供应10万名能*舰的奴隶及提供要塞炮铸造技术的一揽子方案。 至于陆军方面,安德烈已经决定和哈国长期合作,雇佣他们的陆军部队,为自己守疆拓土。这当然也是塞拉弗一世很愿意看到的,毕竟能有这样一个名头,哈国陆军在欧洲的行动将变得更加合乎法理。 “古利提阁下,我希望你能尽快掌握最高权力,并且将资源变作相应的军事力量,不久前苏丹在匈牙利的惨败,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野心,同样,这个庞大的异教徒国家拥有旁人想像不到的战争潜力。他会把目标对准我们的,我有这个预感,古利提阁下!如果他们仍不能保住海路的畅通,他们的后勤生命线就会一直被我们掐住,我们想捏的时候就捏一下,这不会让骄傲的苏莱曼一世高兴的,他必定会发动一场精心组织和策划的海上行动,来瓦解我们的破坏。而很有可能的,他们会与红胡子从两路包夹过来。届时,我们海上力量的强弱,舰只的优劣,战斗人员的多少,都会影响到我们的前途、命运和国家的存亡,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古利提阁下!” 安德烈皱着眉头,仔细地考虑了半天,这时他们的船已经停稳了,外面在震天动地的山呼万岁很僭越礼制的做法,不过却没人理会,大家都兴高采烈的等待着古利提阁下的降临。 “苏丹不会再做一次陆上的进军吗?”他问道。 “短时间内不会,匈牙利及附近的几个奥斯曼帝国的省份已经彻底乱套了,两位曾任帝国高层的帕夏掀起了史无前例的叛乱,据说苏丹的命令过了塞尔维亚就成了一张废纸。他们要想继续发动对欧洲的战争,不首先稳定内部是不行的。”塞拉弗答道,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子放在船舷上,站了起来,“在这种条件下,他更需要一条能够满足陆上大战役的后勤线,亚德里亚海入口的那个重要恐怕是他们的必争之处!你们必须加强防御了。好吧,我言尽于此,阁下,元老院的会议我就不参加了,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我的妻子和情人了,相比于去炫耀武力,我更愿意趁着年轻,好好地和夫人们温存一下……” 安德烈?古利提只得露出一丝苦笑,恭敬地目送着塞拉弗一世离开这条小小的贡多拉。 直至陛下走得完全看不到了,安德烈才一抖披风,神采飞扬地站起来,向岸上走去。他顺着石阶往上稳定地步行,仿佛前方就是那古罗马时代帝国权力中心的奢华舞台他一直走到岸上最高处,以不同于老年人的敏捷身手一下子跳到一处高起的雕像基石上,用力地高高举起两只手,做了个环视海内的威严表情! 无数的士兵们在静默之后,大力地以矛枪柱地,发出“砰砰砰砰”的沉闷声音,那种心跳般的节奏,将包括围观市民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动得激情澎湃,许许多多的声音汇集起来,变成了同一种嘶吼,“安德烈安德烈安德烈” 将士们簇拥着这位年纪比现统领大一倍的老家伙,拾梯登上元老院,站在了巨大的罗马柱廊之前。 在这里,安德烈?古利提即兴发表了名垂千古的著名演讲。 “威尼斯的公民们,我是你们的安德烈!23年前,共和国在阿纳戴罗战役中惨败,整个伦巴底陷落,国债遭大量抛售,货币与政府债券价值崩盘,利亚托市场全面挂牌休市,当时佛罗伦斯驻罗马大使讥讽道:‘威尼斯使节跪倒在地,四处爬行,凄惨无比。晓得他们过去妄自尊大的人,无不感叹今非昔比,有若天壤之别。’多么*裸的挖苦啊!整个国家都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没有退路了!是我,我安德烈?古利提,担负起了组织军民抵抗侵略者的任务,在危急关头拯救了帕多瓦、拯救了伦巴第、拯救了共和国!在担任陆军统帅期间,我含辛茹苦、忍辱负重,最终与法西等国达成了协议,使彼此融洽共处……整整10年,我以荣誉、胜利、忠诚而自勉,为共和国殚精竭虑。可是看看那些政客们究竟干了什么?他们疯狂地挖我的墙角,不惜用恶毒的语言攻击我,用诽谤的言辞诬蔑我,使我不能当上统领从而为共和国的人民服务!他们把国家当成了私有之物,为了一点点私利而不惜损害其利益。原本,我们或许能和新兴的哈布拉德王国成为战略上的盟友,共同谋求海上的新发展,公民们也许都注意到此前哈国的新战舰,那种异乎寻常的巨大海上堡垒,可以提供给我们更多的安全保障!但是政客们却耍了花样,他们置我们的呼吁于不顾,置人民的利益于不顾,置共和国的安危于不顾,通过贿选,强行任命了里奥多尔?皮格迪为大统领。这位领袖上台之后做了什么呢?他勾结了不少势力,发动了对我们潜在盟友的丑陋攻击!科西嘉战役,输得一败涂地,连共和国的元帅特里武尔奇奥伯爵都被俘虏了;卡塔尼亚海战呢,更不消说。我们多少个家庭失去了亲人?我们多少艘优秀的战舰被白白葬送在了墨西拿海峡里?我们的舰队由一支庞大的远洋作战舰队,变成了一支差不多只能固守在海港里的母鸡舰队了,每位共和国的公民们都不得不为这些政客的愚蠢而买单!在半个世纪前,威尼斯是地中海最强大、最富有、最具活力的国度,人民安居乐业、闲适富足、尽享财富给我们带来的欢愉,可现在我们的公民又是怎样的状态呢?大量的平民流离失所,大量的中产阶级破产,商业贸易变得无利可图,海运的成本和风险也在不断加大!原本我们前往黎凡特的商船每年都有几十批,现在变成只有几批。公民们投资在增加,收益却在减少!如果维南先生将里奥多尔的政策再继续下去,那么我们很快就会变得一无所有了,我们很快就会变得迟钝犹疑,会变得胆怯保守,会变得自信丧失,最终连共和国存在的基石都要坍塌,都要败亡,伟大的威尼斯到那时就会成为一片废墟!你们难道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所有人都怒吼起来,“不想” “你们想让伟大的共和国成为别人的财富吗?” “不想” “你们想让威尼斯的公民成为他人的奴隶吗?” “不想” “你们愿意万恶的政客继续愚弄我们的灵魂吗?” “不愿意!” “圣主圣马可在上,我们出发!我们去元老院!我们要亲手掌握这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威尼斯共和国万岁!威尼斯人民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PS:给长期坚守这里的友们,有你,有我!祝2012年中秋快乐,阖家幸福安康~!野Q 第816章 塞拉弗在前往梅斯特雷里厄拜雷斯别墅的过程中,就已经熟睡了。 索尼娅作为王国的女主人,正在那里接见查理?德?波旁公爵等人。 安德烈?古利提阁下因为担忧局势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便特意安排了那处别墅给尊贵的客人。 梅斯特雷与威尼斯本岛相隔一条海峡,这里是威尼斯富人集聚之处,城市中心不断的能看到漂亮的雕塑、宽广的街道、大气的广场和精美的花草。白色的仿罗马式别墅鳞次栉比,覆盖绿色的庄园星罗棋布。安德烈将其中最好的一处,也是当年共和国第55任大统领马利诺?法利耶的一处行宫改建的别墅赠送给了索尼娅?德?美第奇王后。 法利耶大统领于1355年被十人委员会宣布叛国,因此斩首。 他是有史以来威尼斯共和国第一位任上被杀的领袖。 十人委员会当时成立还不到50年,却已经展现出无比血腥的权威。 由于那个时候威尼斯舰队在佐克隆海战中惨败,第二次威热战争的苛刻和约已经放在了议会的面前。 也许因为过于自信,那位具有高度政治与军事手腕、还有丰富事务经验的法利耶大统领为了重现老丹多罗时代的**状况,甚至是为进一步称王登基作准备,所以他秘密导入了平民势力,暗中打击议会中的贵族,扶植起新的政治派系,准备为诛除元老会、行使最高权利铺平道路。 威城民间因此弥漫起一股反政府的情绪,这股革命意识因受到煽动而急遽扩大,逐渐演变成海军水手、石匠工会等有力市民团体的串联运动。如果不是十人委员会迅速做出应对,最后在反政府派起事前夕,一举将参加者全数逮捕起来的话,恐怕共和国早该改称公国或王国了。 马利诺?法利耶被牵连进来,最后经过仅仅一天的审判就宣布斩首。 正是在共和国议会所在地(元老院)的台阶上,在万众瞩目下,法利耶大统领被斩首了。当年70岁的老家伙,与如今的安德烈?古利提年纪竟然也如此相似…… 所不同的是,由于大军压境、震慑到位,十人委员会只能眼巴巴地坐视着古利提先生从容地走向议会,从容地发表演讲,并从容地事实剥夺他们及他们推出的傀儡罗伯斯?维南的所有权利。 连收只螃蟹都要打报告的大统领,不是傀儡,胜似傀儡。 相比之下,马利诺?法利耶也许的确是个不俗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但他根基不稳,方才坐上领袖宝座,屁股还没热就幻想着斩杀老资格的权贵;安德烈?古利提则不然,他经过了多年的卧薪尝胆,此时无论是他的资历、他的势力还是他的威望都已达到了顶峰! 更何况他有贵人相助,那是十人委员会在欧洲大陆上永远也无法找到的硬靠山。 方必胜叫醒了酣睡中的主人,他们的马车停留在别墅的后面,一栋靠着小湖的低矮房屋之外。 经过修剪的大块草坪一直延伸到湖岸,显得非常漂亮,两棵超过脸盆粗的香樟树笔直地伸长着,洒下大片浓荫。天气很好,不过塞拉弗始终有些异样的情绪。 他拎着一样东西,向屋子走去,事先交待他的侍从卫队,不准任何人打扰。 “跟王后说,我会参加晚宴,此前不要吵我清梦,我要一个人好好地睡一觉。” “知道了,陛下。” 闻讯赶来的洛卡蒙卡指挥官连忙组织人手,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一地区封锁起来,连湖面上都派遣了小船,装载着精锐狙击手加以巡视。 内卫总管方必胜就站在门外,他得到的命令是无论听见什么,都不准进入一步。 塞拉弗拎着一个包裹走进房内,关上并锁好门,随即将包裹放在布满刻痕的粗糙木桌上。 这是一间供渔人们休息的小屋,进门就是一张桌子和两条无背的长椅,脏兮兮的,长椅后面的木板上挂着张腥味十足的破渔网。 木板后是一间放各种渔具的小隔间,黑漆漆,什么都瞧不清楚。 腐朽的味道飘来,塞拉弗越过饭桌,就看见一张铺着破烂毛皮的木制大床。 一只厚重的三屉床头柜倒卧在床边,一只抽屉被砸坏了,上面铺满了羽毛,看起来像鸭子或鹅的羽毛,那是穷人做枕芯用的,富人只用羽绒。 床靠在窗下,窗户外面就是一个木头搭建的临湖平台,也许是用来钓鱼的,但更可靠的用途也许是为了方便上船。 塞拉弗将两扇积满灰尘的木制窗户阖上,整个小屋顿时陷入了黑暗。 他摸索着回到桌前,坐下,随后拿起桌上备好的火石,点燃了油灯,屋里再次亮了起来,橘红色的光线显得很温和、恬静。 他郑重地打开了那个包裹,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从任何角度上看去,都没有缝隙,更找不到钥匙孔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他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里最大的收获,来自于打扫战场后从苏丹私人物品里找到的东西,也许苏莱曼本人将之当成一件奇特的古物,或是难得的珍宝,总之他很想把它带回伊斯坦布尔宫中,只不过惨烈的战事,让他不得不抛弃一切身外之物,只想保得性命。 塞拉弗没有责怪联军高层的无能,也没有兴趣加入到追击苏丹的军事行动中去,他只要求附加了一些小小的战利品,包括一些看上去不太重要的俘虏,随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匈牙利。 连斐迪南一世公爵都认为是他们这些人伤了这位陛下的心,与异教徒的战事是如此精彩、如此顺利,然而最大的功臣却被弃如敝屣,这怎么能不令人心寒呢?更何况,这场战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简直可以与十字军攻陷圣城的战役相媲美了,“萨拉丁第二”更是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要不是因为联军高层的轻敌与胆怯,说不定此刻这位身份至高的哈里发正被捆绑着巡游欧洲呢! 他们并不知道,对于塞拉弗来说,这件战利品的重要性恐怕连10个苏丹加起来都比不过! 第817章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与其扑朔迷离的身世有关,自从偶然找到一个令他记忆闸门打开部分的影像机之后,塞拉弗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另外的组成部分,直至所有的记忆像拼图一样完全合拢。 “恩雅、黛芙妮、艾尔莎、丽斯莉……”他喃喃低语,“下一个是谁,我已经很好奇了,难道我真是个外星人?”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那只特殊的影像机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这东西不是一般的投影仪,或者传播信号的媒介,这是一种蕴含着无穷威力的装置,甚至有生命特征。 “CSL启动中,请稍等……” 塞拉弗忽然听到了令他陌生而又感熟悉的语言,他的*像碰了电一样,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脑海中像一下破堤而出的洪水般,填补着许多支离破碎的记忆空白。 突如其来的爆炸性信息流,数量庞大,但令塞拉弗意外的是,他自己并没有从前那种不适的感觉,相反,就像将备份恢复成原始数据一样水到渠成。 并且,随着大量信息的解封,一种莫名的气势从塞拉弗身上腾起,越来越强,天地似乎都渐渐在震动、摇晃起来。 塞拉弗双眼血红,*诡异地漂浮起来,地面上的灰尘都随之像遇到龙卷风般围绕他的*飘动,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尘雾。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阴森森的笑意,迥异于平常的那种淡漠,而代之以一股说不出的残酷意味。 他的脸颊上似乎窜起的青筋跳动,使得他脸上的肌肉僵硬而狰狞,从喉咙里滚出的声音,更像是地狱深渊的恶魔之吼…… 正在别墅里和查理?波旁交谈的美第奇王后,突然*口一疼,她歪倒在椅上,花容失色,先朝不知所措的波旁公爵抱了歉,随后朝着同样脸色极为难看的狄安娜、玛丽和埃莲娜等人望去。 “上次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来了!”索尼娅颤抖地说道。 “是召唤,是难以抗拒的召唤!” “我觉得他就在这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影响着他!” “上帝,万能的主,仁慈的主……” 众女语无伦次地各自陈述着她们的感受,而这些高贵的夫人们如此惊慌失措,则立即引起了里厄拜雷斯别墅最高级别的警戒。 托雷塔骑士出现了,带着他的精锐侍从;张明武将军的火枪手中队也立刻将主楼围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如临大敌。 “我们应该一起祈祷,为陛下,为全知全能的主。”索尼娅提议道,她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因为这一次的感觉比上次的要更加强烈。 如果塞拉弗真的对抗不了那种召唤,也许众女便会永远失去这位至爱的男人。 在这种时刻,哪怕是素来看不惯彼此的王后与狄安娜,都异常搭拍地牵起手来,她们在厅侧的**雕像前跪下,默默祈祷。 已经被惊得一片茫然的查理将军,则被知悉内情的托雷塔骑士带到旁边,当他听说塞拉弗的“由来”之时,大张着嘴,眼里不知是憧憬、迷惑、震惊,或是崇拜,总之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发下誓言,要像侍主一样,从此将塞拉弗置于最高的位置,信仰他、服从他、跟随他! 查理?波旁拿起一本已经被查禁的“天使会”的秘密教案时,当下被里面提到的诸多“塞拉弗神迹”所震动,按照他的理解,这位身份神秘的君主本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他从无到有建立起偌大王国,统治着新大陆超过整个欧洲的疆域,千万上亿的臣民! 现在,对于他来说一切问题都得到圆满的解答。塞拉弗一世是天使降临,是主身边最纯洁、最高贵的六翼天使! 对于一个**徒来说,还有什么比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天使更美好的事吗?还有什么比能守候在天使的身边,直到你的灵魂被一起带到天堂更快乐的事吗?还有什么比能最终得到主的宽恕更圆满的事吗? 几十页的书还没有看完,查理?德?波旁已然成为塞拉弗的忠实信徒和最狂热的宗教骑士。原本在罗马事件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背负着无可名状的巨大压力,他生怕自己会在死后堕入地狱,变成撒旦的玩物,最终在救赎日后也无法复生。可是现在,他发觉一切忧虑和恐惧的根源都被截断了,他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活力,充满了信仰的舒爽味道,充满了圣光沐浴的痛快。他忍不住都想大叫大嚷,或者在阳光下尽情地奔跑,以抒发自己的情怀…… 那些隐隐的伤痛,更是在一瞬间好得彻彻底底,仿佛从没有过那么健康、那么强大的时刻,查理感动得热泪盈眶,甚至他觉得自己在罗马攻城时摔折的腿,现在也活动自如了,他连续蹦跳了几下,证明了这一点后,便是一声如狼嚎般的凄厉吼叫,他也加入到跪倒祈拜的人群之中。 “我仁慈的主啊,你可不能把陛下夺走啊” 查理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甚至比索尼娅她们流的泪总和还多。 在场者中,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就要算张明武等几个东方人了,从一开始那位熏衣草卫队指挥就赶紧派人去探察详情,至少洛卡蒙卡将军调兵遣将的事他是知道的,随即也就得知陛下已然回返,正在湖边小屋睡觉,但问题又来了,睡觉的话怎么会到那个破败的屋子去呢?陛下可是最讲究享受的人啊! 张明武于是亲自跑了一趟,交涉未果。原因是他看到大内第一高手方必胜正站在那里,警惕四方的动静。一切看起来很平静,不像是阴谋或是政变,而且据他所知陛下并未在上次战役中负伤。张明武便只能充满疑惑地等在那里了。 过了一阵子,虔心祈祷完毕的索尼娅等人都紧赶慢赶地过来了,洛卡蒙卡心中一跳,他连忙迎了上去。 “陛下正在休息,他吩咐过,谁也不见。” “我必须立刻见到他,现在我是王后,我的命令具有同等的作用。洛卡蒙卡指挥官,请你不要阻止我!” 公爵卫队的指挥犹疑着,稍稍退了一步,索尼娅等人一拥而上,来到方必胜的面前。 “站住!不管是谁,都不得擅闯禁地!陛下有令,在晚宴前谁也不准打扰他!王后请回!” “我有紧急的事情要立刻面见陛下,请你通禀。” 方必胜摇了摇头,矗立不语,王后急了,她一把抓住方必胜,“难道你不考虑陛下的安全吗?我们都感觉得到,他正处于危急关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抵得了罪吗?” 方必胜拂然不悦地挣脱开王后的手,冷冷道:“我是内卫总管,如果陛下出事,我万死亦不能抵罪!不过在我职权范围,我必须按照自己的判断来处置各种问题。屋中内无刺客、又无陷阱,哪里来的危险?更何况出于一个武者的直觉,我已然察觉陛下正在活动,可能他已经醒来了……” 第818章 塞拉弗真的醒着吗? 是的,他一直清醒着。 现在,他的头脑却比熟睡时更加昏沉了,两种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断争吵着。 “我是元首,是安纳星域之主,是最伟大的神!这具**只不过是我全部生命能量中的沧海一粟!” “你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吧,这里不需要你这种屁神!吃屁的神,狗屁星域的狗屁之主!识相点就彻底滚蛋,没人欢迎你,你是个*秽的、下贱的无耻之徒,我巴不得你早死早投胎!顺便说一句,对你来说是沧海一粟,对我来说就是全部!” “混蛋,我以元首的名誉发誓……” “闭嘴,你这个傻鸟,你现在只是个破败的灵魂,其中一半还被我主导着,我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人格会**成这样,但我始终认为,你是不该存在的污秽之物!” “我会夺取*的主导权,我需要重回战场,重回安纳星。只要你从了我,那么会有大把的能量分配给你,我们会获得重生,获得别人无法想像的强大力量!现在我的能量只剩下从前的万分之一而已。” “那太好了,你还是带着你这点能量去死吧!永远不要醒来了!” “你真的愿意这样吗?我死,也就是你死了,我们根本就是一体的,混蛋!” “我越是强大,你就越是衰弱,不是吗?既然我已经全面地压制了你,那么即使恢复记忆,也不能令你得到任何一点好处,我仍是这具*的最终掌控者,我是塞拉弗,我不是谁的元首,也不是外星人!” “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渐渐低沉下去的咆哮,仍自回荡在塞拉弗耳边,他眼中的血色渐淡,*里那种强大至极的能量仿佛潮水般退去,令他既感不适,又感庆幸。 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就像精神上的毒品在引诱着他,好在心志坚毅的塞拉弗终于挺过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能够比较坦然地面对一切。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即使再强,也不值得去追逐。 更何况那种力量是否会释放出一个令人畏惧的恶魔呢?只要一想到那些影像机里的女人对自己瞋目怒吼的样子,塞拉弗的心脏就会猛然抽紧。 “雷奥妮!” 他呼呼地喘着粗气,全身大汗淋漓,就像才刚刚跑完一个马拉松般。精神世界中的斗争让他筋疲力尽,不堪重负,然而他的神智却清晰地感受到一个分外靓丽的身影,微微一晃就消失了。 他吼叫了几声,只能听到空洞机械的合成音,“警报,警报,能量非正常溢出,能量非正常溢出,73%……62%……51%……能量溢出超过止限位,中止修复程序,中止修复程序……” “雷奥妮,出来!”塞拉弗继续吼叫,“你干嘛要躲着我!” 一个悠悠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但没有即时图像,仿佛那个女性总是习惯把自己藏在角落之中,“难道您不知道吗,我的元首,我正在用备用能量修复艾尔莎,她快死了,因为贸然探测您的11类标准磨合数值,正在遭受惩罚之中,生命值在持续下降。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香消玉殒。” “怎么会,怎么会呢?我是自愿让她探测的,我不知道那什么什么数值意味着什么,但我不会因此而惩罚任何人!” “您是元首,您制订了法律。”那个声音平静而缓慢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您的话就是最高意愿,无人能够幸免。执行者只不过是您的奴隶,随时都可以抹杀。” “我没有,我没有!”塞拉弗不满对方那种讥诮的语气,大喊道。 “您现在不是元首,您还没有恢复运行和*控执行者的机能,您不需要辩解。” “恢复?难道我不当元首,就救不了艾尔莎,就只能看她白白死去吗?” “是的,我的元首,您必须掌握那种力量,才能解除她的死刑。安纳星历52118年132,269,195,在此之前,如果您还找不齐所有的执行者,并恢复您的机能,那么,我们都无法再挽救艾尔莎的命运。” “我不明白,我还要找到多少人,我也不明白那种日期的换算。”塞拉弗急切地说道。 “换算成地球历,您还有12年4个月零7天的时间。至于还有多少执行者等待您的发现,我认为那很简单,*人说过,天一生水。” 塞拉弗眉头一皱,他发觉对方的这句话说完后,所有的讯号都像被屏蔽了。 “必须让我猜谜语吗,难道执行者的数量也是绝密的内容?”塞拉弗思忖着,很显然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关键点上。 那只影像机又恢复到闭合的原始样子,只是房间内狼籍一片,就像进来一群饥渴万分的劫匪,连破渔网和破凳子都没有放过。 油灯被打翻在墙角,火苗却没有熄灭,相反还轻轻地在破败的稻草、渔网上延伸游移。 塞拉弗这时候才突然听到屋外激烈的争吵,他恍然大悟,刚刚室内的氛围不对,明显是整个空间都被锁定了。外面的人感觉不到里面在发生什么,而他也无法察觉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他知道方必胜仍能感觉到自己,并称之为“武者的直觉”的话,他会觉得非常高兴。毕竟,越是神秘莫测的事物,越会让人紧张,而当你了解它的时候,或者能克制它的时候,那种神秘的紧张感就会消失了。 塞拉弗走到门前,打开门,夕阳从他正前方投射过来,他一下用手挡在眼前。随后,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擦掉了乍见强光后流出的眼泪,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眯缝着眼,望着温暖和煦的橙色天空和朵朵白云。 我不会让自己被黑暗统治的!我不是什么元首,我是塞拉弗?特立尼达! 他默默地想着,捏紧了拳。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他,索尼娅?美第奇等人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改变,而方必胜则眉头一皱,觉得自己的主子是否功力大进,有种令他莫名恐惧的气势出现。 第819章 “王后,你吵到我了。” 索尼娅连忙赔罪,她屈身道:“主要是我们为查理?波旁阁下举办的招待酒会即将开始,我不得不贸然前来打搅。” 塞拉弗将自己的手递出去,索尼娅微微愕然,随即她连忙恭顺地俯下*,行了吻手礼,一如自己面对教皇时的表现。 塞拉弗淡淡的目光在众女身上一扫,随后看向自己的内卫首领。他微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必胜,做得很好!” 说完这句话,他背负着手,神情平静地向别墅的主楼方向走去,连洛卡蒙卡的行礼都没有给予回应,看样子所有人都已经清楚,这位现役卫队指挥官会被如何安排了。 洛卡蒙卡的脸上,就像抹了层黄泥般的苦涩。 当老好人的卫队指挥,是无法令陛下满意的,37605738公爵卫队不但是一支战力极强、素质极高的部队,而且他是一支私人卫戍军团,护卫的作用要远远高于令其独当一面的作战。 塞拉弗悠闲地踏步离开时,众人还都沉浸在那种巨大的压力之下。 连索尼娅王后都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刚刚面对着的,是一个比教皇还要恐怖的生物,虽然他气势已收,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威严,却是改变不了。 也许塞拉弗自己都不知道,经过在精神世界里与“元首”的生死争夺,他已经很适应*内力量的积累与释放,虽然他拒绝被那个邪恶生命体的精神所同化,不过在运用能量方面,不管是他的**还是精神,全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现在的状况,如果在精力充沛、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甚至能够影响到旁人的思维!只不过他现在已非常疲惫,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而塞拉弗身上发生的种种变化,他的女人们是能轻易感觉到的。真可谓无心插柳,她们都认为这正是上帝的安排,陛下的某种类神的状态已经显现出来,无法隐藏。假以时日,他就会恢复“真身”,离开人间。 索尼娅觉得心脏收缩,心跳加速,她脸色难看地趔趄了一下,托雷塔骑士赶忙搀住她。 “埃莲娜,去,赶紧准备晚宴,要盛大、热烈,你们,都去化化妆,穿得漂亮一点,晚上高高兴兴的,别让他看出什么!”索尼娅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遵命,王后。” 狄安娜、玛丽面面相觑,她们都从彼此脸上看到凝重的神态,这谈不上是件高兴的事,比较起人神之别,他们更愿意听听下凡神灵和人间女子结为夫妇、永浴爱河的美好传闻。 但由于塞拉弗在晚宴前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晚宴不得不一次次推迟,最终在夜里举行。 宴会中所有参加者都表现得精神亢奋、热情似火,笑语嫣然的热闹场合,还有乐队演奏助兴,几位夫人都显得大方迷人,连王后都放开拘束亲自下场,和几位大贵族跳了舞。 所有的行动都围绕着塞拉弗一世进行。这位陛下似乎还没从噩梦中醒来,他端着酒杯,坐在最为明亮、光芒四射的御座上,处在全场焦点的中心,却像在梦游似的,魂不守舍,一直没有笑过,也没有和谁谈论前次战役获得巨大胜利的兴致,至多是“哦”、“啊”这样的应答。 查理?波旁亲自写了一首十四行诗赞美塞拉弗一世的功绩,他热情洋溢、宏声朗诵、情感迸发、异常真挚,最后竟然都把自己感动得流下泪来。这个小小的插曲使陛下明显恢复了一点状态,他破天荒地朝波旁公爵点了点头,又示意侍从取自己武库中一柄骑士大剑赏赐给公爵。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这位陛下就径自退席,没有再和任何人交流,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凝固起来。刚刚还喧嚣热闹的地方,突然间冷清静寂,这不能不让人为之疑惑。 “上一次塞拉弗伤得很重,他用了好久才恢复过来,那是上帝的震怒,我发誓……”在一堆贵妇人中间,索尼娅情绪激动地说着,内务总督则不断地碰触她,以手势安慰着女主人,让她保持冷静。 “我觉得这次还好,他只是看上去有些疲劳,可能需要休息几天,但不会像上次那么厉害了。也许上帝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知道他要留在人间,继续播撒主的荣光。” “哦,让我们祈祷他一直播撒着主的荣光,永生永世,阿门!” “阿门!” 所有与闻者都像王后一样,虔诚地低头,抱拳祈祷着,随着一群女人同声念诵赞美主的段落,她们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玛丽说:“晚上我来守夜吧。” “还是让埃莲娜去,塞拉弗最信任她了。”王后说,“我们去小教堂继续祈祷,直至天明。” 狄安娜非常赞同,她补充了几句,“让所有的女官、婢侍和仆人都要参加,我们要把写给陛下的赞美诗好好练一练,让纯洁的女童们带着感情地咏唱,我想主是会乐于看到这一切的。” “我们的一切都是主赐予的,如果能将塞拉弗永远留在世间,我们会更加感激,会用更加虔诚的信仰,来回报主的恩戴!” “永生永世,阿门。” “阿门!”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睡榻之上的塞拉弗忽然间清醒过来,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那只蓝色眼珠瞬间聚焦,令他将黑暗中所有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他伸出双手,摊在自己面前,虽然只有一个眼睛看得到,但经过脑神经的修补增强之后,仿佛两只眼睛都能看到,视野变得很好每只手上的掌纹都能清晰入微。 他赤着脚从床上跳下,看着已经在沙发上蜷缩熟睡的埃莲娜,温柔一笑。他没有惊动她,而是径自打开厚重的纱帘,从地毯上找到一双便鞋穿上,随后便去推动门栓。 “陛下!”有人在后面低低地叫着,带着点惊异的声音。 塞拉弗侧头一看,是方必胜,他已经穿戴整齐了,身上是带钢丝网内衬的多层皮甲,手上倒提着一把长剑。 第820章 这位内卫总管虽然*残缺了,但他的心智并未残缺,儒家君君臣臣的理论已经铭刻在他的骨头深处,礼义忠信及强烈的责任感,使得在对比之下某些将军级的指挥官也相形失色。 “还很早,你多睡会儿,我去一个人走走。” “陛下,职责所在,您就让我跟着吧!”方必胜软语恳求道。 塞拉弗点了点头。 他来到屋外,又和一个公爵卫队的哨兵交谈了两句,这才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月亮,满眼尽是璀璨的星辰,如同珠嵌壁中,润泽耀目。 “天一生水,天一生水……” 他轻轻念叨着这句话,反复思索。方必胜忽然在旁用中文说道:“王爷,您在说《周易注》中的话吗?” “嗯?”塞拉弗侧过头来,“你听说过?” “回王爷,这的确是汉末郑公所注《周易》里的话,‘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炎,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盖释河图之术数者也。” 塞拉弗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倒是很有研究。” “不敢,回王爷,下臣自被宦臣刘谨所害,曾心灰意冷,后经人介绍,学习《周易》,也算平日的消遣,这些东西总是略得一二罢了!” 塞拉弗点点头,方必胜蛮可怜的一个男人,老婆也休了,家庭也没了,后嗣断绝,正合无后为大的古训,在*的环境下的确是蛮艰难的。想到他那时只能靠研究虚无飘渺的易经来求解脱,就让人不得不生出悲悯之心了。 “哦,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是什么意思?” “回王爷,河图以十数合五方、五行、阴阳、天地之象,包罗甚广。图中以白圈为阳,为天,为奇数;黑点为阴,为地,为偶数。并以天地合五方,以阴阳合五行。一、六之数,共居北方,为水数,故而才有此语。郑公不愧是宗学大家,他的集注一看就很是明了,比单纯看周易要好懂得多。” “周易的确是云里雾里的,哦,郑公是谁?” “汉代高密人郑讳玄,字康成,一代大家学者。‘三礼’即《周礼》、《仪礼》、《礼记》,正是在郑公作注后,才最终确定下来的,郑公正是三礼开山鼻祖式的人物。他一生教授学生,卢植、刘备等,皆是他的弟子。” 实际上刘备并不是郑玄的弟子,只是三国演义中这么讲,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当那么回事了。方必胜毕竟是个武者,而不是学者。 当然对于塞拉弗来说,谁的学生都不重要,跟他也没关系。他仔细地一想,原来雷奥妮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现在,跟他照过面的有恩雅、黛芙妮、艾尔莎、丽斯莉,再加上雷奥妮,就是五个人,缺一个正好六个嘛! 如果不是这两个数字有关联,塞拉弗也不敢确定执行者到底是不是只有一个没被他找到了。 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他只要找到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影像机,事实的本来面目就能大白于天下。塞拉弗有种预感,这个影像机至关重要,可能他的所有秘密都将在那一刻揭开谜底,他再也不用负担着重重压力继续过郁闷的日子了,如果能与过往的自己一刀两断、彻底解决麻烦,那么,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完整无缺的人。 而现在,他不过是个灵魂残缺的次品罢了! 西属尼德兰的布拉邦特公国,在一个叫做让布鲁的小城,新继位的阿尔伐公爵正眉头紧皱,看着手上的一份盖着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大印的任命书。 因为其祖父法斯里克?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恩里克斯?德?基尼翁内斯的去世,作为长孙的费尔南多?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继承了这一重要的西班牙公爵爵位,正式正名为阿尔伐公爵。 阿尔伐公爵的父亲,是已故去的科里亚侯爵加西亚?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苏尼加。这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贵族世家。 此时年青的公爵手上拿着的任命书,竟然是查理一世陛下颁发的,关于任命他为西属尼德兰总督兼佛兰德军团司令的文书! 也许是运气欠佳,在去年,不但自己的祖父死了,连倍受查理一世信任的,陛下的姑妈,尼德兰女总督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也逝世了,乱成一团糟的尼德兰领地成了帝国彻底失控的地区。 现在,这封来迟的任命并没有令阿尔伐公爵喜形于色,反而让他心情沉重。所谓的西属尼德兰,现在泰半不存,连佛兰德军团的薪饷都发不出了,更别说雇佣军的状况完全放羊了,他们像一群土匪多过于像一群军人。 前线的情况更不妙,哈国人完全控制了北方低地地区,那些曾经最重要的税收区,现在变成一片可怕的盐碱地,虽然因为达成了某些共识,哈军刹住了车没有南下,但帝国的时间却比他们更加紧迫,因为越来越繁琐的调动、集结、筹备粮草、物资和军饷等等问题,都摆在他们的面前,令人头疼欲裂。 自1529年4月哈军开始大规模远征尼德兰之后,西班牙人实际上是一直处于完全被动的防守状态的。 他们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现在,虽然名义上南部尼德兰还在西班牙人的掌控之中,但由于列日主教宣布改宗新教,其庞大的主教领正好和北尼德兰共同夹住了布鲁塞尔等西班牙属地,这种状态足以令人帝国倍感棘手。 在没有得到教皇允准之前,阿尔伐公爵是不能贸然向列日主教宣战的,而他更不敢轻易率大军离开布鲁塞尔北伐,在军饷、物资未曾筹备齐全的时候,他一反激进的态度,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只管每月将催款催粮的信件雪片般发往帝都。 但现在,查理一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的御驾已于2月启程,4月抵达亚琛,那是距离列日主教领首府最近的大城市了,查理一世也以行动表明了他将不惜一战的态度。作为先遣军司令,阿尔伐公爵已然无法继续悠哉游哉地呆在布鲁塞尔当缩头乌龟了。 第821章 留下8000名守军,带着万余部队上路的阿尔伐公爵,宛如箭在弦上。他并不为接下来的仗担忧,和皇帝的两路夹击,纵然列日领地抵抗姿态再顽强,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和精力的问题,关键是哈国方面会做出的应对,才是公爵此刻最想了解和极为担忧的。 原先佛兰德军团的指挥官是克累弗伯爵奥利瓦雷斯,由于“作战不利”,被查理一世拿掉了军权,但他仍是阿尔伐可以倚重信任的心腹,不像卡斯帕?冯?弗伦茨贝格、康拉德?冯?博恩堡等雇佣兵将领,永远被阿尔伐所鄙视。 “伯爵,您怎么看?” 阿尔伐公爵故意看着有些神情黯然的奥利瓦雷斯,问道。 “照陛下说的做吧,也许这样会对整个尼德兰局势有所改观。”伯爵强打精神地回答,“公爵您的军事素养及指挥能力,那是玛格丽特阁下无法比拟的。” 阿尔伐公爵一阵大笑,“虽然上头撤了你的职,奥利瓦雷斯先生,不过我已经是尼德兰总督了,有权任命一个骑兵司令,你就暂且统率德意志方面派遣来的9000名骑兵吧,稍后我会将任命书颁发下去。” 这位伯爵顿时感激得差点掉了眼泪。 他拍着*脯保证自己奋勇作战,以辉煌的胜利来挽回陛下已经缺失的信任以及报答公爵的知遇之恩。 阿尔伐很满意对方的表态,他忽然说道:“我一直很赞赏您对时机的把握,就像布雷达防御战一样,您运用兵力果断迅疾,防守坚决有力、不计伤亡,如果不是您的努力,我们沦陷地区可能会多出几倍!而当我到达布鲁塞尔准备进军之时,也正是您尽力劝说我不要贸然出战。现在想起来,您的判断真是非常准确,原本我准备再看看就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可后来,不但杰勒德主教突然叛教,并且在北方暴动的直接影响下,布鲁塞尔诸地都出现了隐隐的风潮,要不是我坐镇于此,重开裁判所果断压制,恐怕我们的军队不放一枪就会被击溃了。” 奥利瓦雷斯苦笑了一下,“原本我的意图是引诱敌军过河,随后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他们,使他们只能溃散,或向南部布雷达城靠拢,迎受我防御部队大炮的轰击。没想到他们的战斗力超乎想像,稍一接触,大溃的不是敌方而是我方。他们的火枪部队训练有素,可以在泥沼地中快速编组;他们擅长利用一切有利因素,甚至在初期不利时,还能想出搜集枯草燃烧,使我军遭烟熏而看不清对手行动,结果反倒被打了个丢盔卸甲。如果不是他们想保存实力,主动后退,佛兰德军团也危险了!” 阿尔伐公爵默然良久,摇了摇头,“我看他们并不清楚是佛兰德军团在实施狙击,否则一定会拼死而战的。能将佛兰德军团一举消灭,哪怕付出再多牺牲也无所谓。这对他们全据尼德兰是很有好处的。” 克累弗伯爵叹息了一声,“也许吧,但我个人不这么认为,他们并非看不到我军的旗帜。在占据一定上风的情况下还能明智地撤退,这样的对手才真是可怕的。后来我了解了一下,哈国负责南下侵攻的,是希达?维坎那将军,他是塞拉弗一世的亲信心腹,直接负责**军团的指挥。正是他指挥了爱尔兰战役,又参加了对英格兰的远征,威名赫赫。现在,哈王又将他派到尼德兰来了……” “听说他还不是个大贵族。”阿尔伐公爵忽然感慨起来,“如果皇帝能得到他,相信一个世袭王公的册封是绝对少不了的!” 克累弗伯爵撇了撇嘴,“我想您恐怕对他们的政治制度很不了解,阁下。哈布拉德王国是不主张封建的,他们的贵族头衔都少得可怜,而且仅仅作为一种荣誉,没有实际的领地。据我所知,这位希达不但是**军司令,他还是陆军副总司令,被赐予男爵。在整个哈国,他都属于保王派的核心。” “保王派?”阿尔伐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那位一定有倒王派了?” “哈国可以不实施分封,但是他们的国家里同样有贵族,只要有贵族,那么一定会有累积的众多矛盾。最近他们颁布了一项法令,用以对贵族权利、义务进行约束。我认为他们突然出现的诸多公爵册封,也与之有关。但这是否意味着倒王派的胜利,却很难说。” “你是说,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种机会,他们的政治已经混乱了?” 奥利瓦雷斯只能摇头,“哈国本土离我们还很远,我们只需要关心尼德兰的形势。但令人沮丧的是,北尼德兰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炉,所有人都疯了。一牵扯到宗教改革,连皇帝陛下都会头疼,偏偏那些哈国人居然搞得有模有样了,连社会最底层的贫民都对他们报以十分的好感,我认为这恰恰是我们无法做到的。为什么我要劝说您不轻易开战,这就是原因。” “那些只能拿草叉的农夫,就是来再多我也不放在眼里!”阿尔伐公爵轻蔑地说。 “一个两个农夫的确不可怕,但十万八万就足以对我军构成威胁。德意志农民暴动期间,那些有武力保护的大贵族不也照样被拿草叉的农夫戳死了吗?” 公爵脸上的肌肉**了一下,显然想到了1525年农民起义时的情况,数十万农民起来造反,像潮水般冲击着那些贵族们的领地,那种情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绝对体会不到其中的恐怖的。 阿尔伐公爵参加了多次**行动,所以他对伯爵的所说深以为然。想到刚刚脱口而出的废话,脸上顿时一片热烘烘的。 一直以来阿尔伐公爵都是以名将的姿态出现在帝国政治舞台之上的,随着一场场战役积累起来的勇名,他的自信程度也与日俱增,不过就眼下的局势来说,克累弗伯爵显然更适合他的指挥位置,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公爵对他的副手不由得更为器重。 第822章 “依你之见,伯爵,我军进*列日领,最需要考虑的问题的是什么?” “显然是哈国方面的反应,我的阁下。”克累弗伯爵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们对尼德兰志在必得,否则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弄出宗教改革的事情。哪怕教皇的威权旁落,也绝不是区区‘新教’能取而代之的。我想他们也应该注意到了这一点,同时在丹麦、苏格兰等地的发动,建立所谓的共治会,极力扩大影响,这就恰恰说明了问题,毕竟教会千年的积威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但话说回来,宗教改革或者不改革,都与尼德兰的得失无关。他们想要立稳脚跟,维系其在尼的统治,则必须在战场上赢得胜利,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像水里的倒影,轻轻一碰,就没有了。” 阿尔伐公爵品咂着他的言辞,沉吟良久,“好吧,克累弗伯爵,我承认我跟您想的不谋而合,在您看来,哈国会为了列日主教而出兵吗?他们似乎并无直接的联系。” “如果我是哈国的那位龙牙门伯爵,我敢肯定自己会出兵的,杰勒德是尼德兰国家中唯一支持哈国的,不帮助他又能帮助谁呢?再说,如果不能保护好这位主教,那么以后的战争只能靠自己了,谁都不会再跳出来声称支持他们的。” “对,很正确。我就是心存侥幸,想着万一。”阿尔伐公爵跳了起来,激动地来回踱步,“如果列日领不保,哈国在北尼进行的所谓改革都是镜花水月。他们必定会来的,必定会来!” 阿尔伐公爵从来都不是个胆怯或保守的人,相反,无论是在帝国还是在西班牙王国,他都是以勇猛、果敢著称的军人。可是在尼德兰,他却显得束手束脚、顾虑重重,查理一世之所以必须亲自到达亚琛指挥,而且许以**厚禄的再三为他打气,恐怕就是对公爵这段时间的表现不甚满意的体现。 克累弗伯爵指挥帝国最著名的常规军佛兰德军团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还在尼德兰战场上成功阻止了哈国大军南下,按理说不会被如此惩罚的。查理一世这样做,是否也在提醒阿尔伐公爵,谁才是帝国的主人?谁才有最终的裁判权?如果他再度延误战机、抗命不遵,奥利瓦雷斯恐怕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阿尔伐没有查理一世那种视敌若无物的自大,他得到消息,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苏莱曼一世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中惨败,仅余身免,奥斯曼在匈牙利、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斯洛伐克等统治地区都相继发生重要的叛乱,哈里西、阿卜杜勒?费塔哈两位旧日勋贵分别自称匈牙利国王以及特兰西瓦尼兰总督。 可以想像,土耳其人如果想再度觊觎欧洲,他们必须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同时他们还须积极地应对国内可能发生的政治变化,至少在两到三年内,他们甭想再饮马多瑙河了,而哈布斯堡家族等势力的使者们,则早已在出发的路上,面对战役后新出现的近邻,他们肯定是持相当欢迎的态度。 而在此战役中真正起到决定性、关键性作用的,却不是斐迪南一世公爵,也不是皇帝查理一世,而是哈布拉德王国国王塞拉弗一世陛下。 这位国王一到前线,便挫败了匈牙利霍尔蒂亲王叛变,欲夺烧联军粮草的企图;随后他更是展现出无以伦比的大局观和战略远见,硬是左右着联军高层的行动,将简单的坚守城池的防御战,变成一场经典的**,而且是有着重要战略意义的大会战! 他对炮兵部队创造性的理解和部署,为着战役胜利奠定了基础。他深谙人心、精通谋略,将骄傲的苏莱曼玩弄于股掌之上,苏丹几乎步步出错,到最后竟然丧失了所有信念,只顾逃命去了。 这位苏丹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个简单的人吗?他是不懂得打仗的人吗? 阿尔伐公爵对于苏莱曼一世,只有一个感觉,敬畏。 这位苏丹绝不是平凡守成之辈,他的父亲谢里姆一世在马上打天下,将帝国疆域扩大了将近一倍,而苏莱曼登基之后也毫不示弱,1521,他指挥10万大军攻下贝尔格莱德要塞,这里位于巴尔干半岛腹地,他成功地夺取了一座进入欧洲心脏地带的前哨站。 1522年,他发动罗德岛战役,欧洲十字军最后的遗族医院骑士团也被击败,不得不退守大陆,这令教会、民众都极为震恐,各国都发起了规模不等的募捐活动。 1526年,匈牙利莫哈奇战役中,苏莱曼一世更是完胜对手,匈牙利王拉约什二世战死……随后的几年便是两次围攻维也纳的战役,在机制严密、装备先进、补给充分、组织完善的奥斯曼土耳其军队面前,任何对手都必须给予高度重视,查理一世曾多次亲临前线,但他没能在苏丹面前讨得任何便宜,反而落得灰头土脸,这样看来,如果不是皇帝太过于差劲,那就是塞拉弗一世太过于强大的缘故。 阿尔伐公爵认为,没有比奥托尔巴吉战役的辉煌胜利,匈牙利整体附庸奥斯曼土耳其人是必然的,因为霍尔蒂亲王的叛变导致匈牙利事实上已内无战力、外无斗志了,光凭奥地利的努力,不可能扳回局面;同样,诸多帕夏、阿赖贝依、卡哈齐巴西的叛乱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至少他们绝不敢公然建国,那不啻于正面挑战苏丹的权威! 公爵因此而对向哈**队开战持有较犹疑的态度,奥利瓦雷斯的一番说辞,当然更令他焦灼不安了。正当他想要写信给皇帝,汇报一下最近思考所得的情况时,一封从亚琛发来的紧急公函到达营中。 阿尔伐公爵看完了那封信,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甚至他还对克累弗伯爵露齿一笑,为他讲解起信件的内容来…… 第823章 此时,法兰西北部沿海的加来城,正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情景。 从棱堡体系向外延伸的港口防御区,此时正增设一个个厚重的炮垒;无数几层楼高的水泥巨柱在要塞边缘树起,并在上面部署着一门门大炮,其密布上下的一眼眼碗口大小的黑色窟窿,则像蜂巢般触目惊心,那是火枪手射击口。看起来这里的主人对于布置永久性工事很有兴趣,手笔极大。 自从英格兰战争以来,加来的归属问题便引起了英、法、哈、西等国的强烈关注。在百年战争之后,英格兰逐步丧失了全部的大陆霸权,尤其是《布列塔尼条约》成为空文,他们侵占法兰西的领土也基本全部丧失了,只有最后的大陆据点加来还保留在手上。 这当然不无裨益,亨利八世及其父祖们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用的名头就是“英格兰和法兰西国王”,以此强调其正统性,这在本质上和查理一世自称“罗马人民的国王”没什么不同。 毫无疑问,原本在英格兰王国**后,出于政治需要,加来是要交还给法方的,然而在《谢佩条约》中并没有得到体现。相反,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哈布拉德人都不希望看到法兰西在对头身上获取“不当利益”。加来因此仍属重组后的英格兰王国。 一直以来,法兰西似乎没有想过用战争的方式直接夺回加来,尤其在强势的芭芭拉女公爵卡蜜拉一世在怀德霍尔宫主政之后,英格兰从政治上迅速向哈国靠拢,他们与法的利益矛盾仿佛也变小了,孱弱而**的英格兰王国无疑是弗朗索瓦一世最希望看到的。 可是,尼德兰战争的到来,使得弗朗索瓦一世似乎看到了什么,脑筋顿时灵活起来。 他委派自己的亲信心腹吉斯公爵,负责“筹备北进事宜”,这位公爵原本就受任管理着法属勃艮第,北进尼德兰协助哈军,并向国王的宿敌落井下石,这实在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这位吉斯公爵的家族,说起来跟哈国的索尼娅王后还有些关系,他不是正宗的法兰西人,而是前洛林公爵的勒内二世的次子。 洛林家族中,以武勇见称的小儿子路易?德?洛林总是自称王权伯爵,他是个经历丰富的骑士,曾向索尼娅?美第奇宣誓效忠。 实际上这位骑士的身份地位都很尴尬,虽然在国内外具有广泛影响,但他的大哥安托万事实继承了父亲洛林公爵的爵位,二哥克洛德?德?洛林,也就是如今深受法王器重的吉斯公爵;老三让获得了丰厚的梅斯主教区,成为洛林枢机主教,洛林家族遗产惟独老四、老五及老六毫无所获。 路易一直认为安托万得位不正,勒内二世曾与让娜?德?哈考尔结婚,结果十多年未曾生育,他于是授意洛林法庭判决其离婚,但是在离婚申请得到教皇批准前,他就与盖尔德斯的菲丽帕结了婚并生下了安托万。于是路易成年后总是自称王权伯爵,他在无声**自己父亲离世前的“英明决断”。 然而事实证明勒内二世公爵更加疼爱次子,克洛德9岁时,勒内二世就将他送往法兰西,成为法王封臣,家族通过婚姻得到的法兰西领地,如吉斯、欧马勒、马耶讷、茹安维尔、埃尔伯弗、博夫、萨布莱、拉费泰-贝纳尔等地,一并留给了次子。 路易没来得及反驳,因为他那时还很年幼,仅仅作出安排后2年,勒内二世就去世了。 前三个兄弟心满意足,后三个兄弟则囊中羞涩。老四弗雷、老五弗朗索瓦及老六路易,都不得不去当雇佣兵,帮助法王打仗。 结果很糟糕,弗雷死于1515年马里尼亚诺战役;弗朗索瓦死于1525年帕维亚战役;路易……这位索尼娅的效忠骑士,“王权伯爵”,则在3年前的那不勒斯围城战中牺牲。 王后陛下听说了自己曾经的守护骑士死在战场的消息,几度落泪。她同时也不禁怨恨起洛林家族的冷血,虽然那无碍欧洲传统的继承法,但没有让路易得到与身份相符的地位,最终没落身殒,现任的洛林公爵、吉斯公爵及洛林枢机主教等人无疑都有过错。 她派人不远万里、花费巨大地运来了路易生前所骑的战马,那匹马在路易死后归属了一位勋爵,王后用350达特赎了它,然而将它带回身边却用了远远不止10000达特,船只人员的花费、给养,船上单独开辟的马厩、澡池、驰道等等,甚至引起过塞拉弗一世的不满。 当然,最终他未置一词,因为那位向来和王后不太对付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在当时不无羡慕地说道:“这将是骑士世界的一段佳话了。” 狄安娜是极为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向来不支持崛起的新教及奢言“宗教改革”等问题,同时她还鼓励整理中世纪的骑士传奇及宗教经典。 强大、忠诚的骑士向一位美貌德望兼备的贵妇宣誓效忠,在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不可否认即使骑士精神盛行的中世纪,更多的贵妇们向自己的骑士暗送秋波、投怀送抱也是极其普遍的。没有一位骑士兼情人的扈从,在上流社会甚至会遭受鄙薄。 在文艺复兴的时代潮流下,骑士们的忠诚誓言并没有随宗教禁锢的瓦解而消失,相反还被染上了一层浪漫色彩,广为流传。 更多公开、荒唐的*行秽迹也更加为人津津乐道,这是一个贵族宣告性解放的时代。 塞拉弗能够允许骑士向自己的夫们们宣誓效忠,但绝不会允许他们伸出咸猪手的。萨尔沾过索尼娅的便宜,塞拉弗对他赶尽杀绝,虽则他逃到了戒备森严的葡萄牙王城,仍然不肯放过,秘密派出特种部队不依不饶地将之诛除;托雷塔忠心耿耿却从不逾越雷池一步,塞拉弗对他的报答,是让瑞士人拥有旁人几辈子也得不到的身家财富和王室心腹近臣的地位。 第824章 克洛德?德?洛林拥有如此众多的法属领地,但他本人却仍然喜欢以外国亲王的身份出现,而非法王的臣民。这样一来,他的地位便应优于所有法兰西贵族,甚至是那些血亲亲王。 吉斯公爵已经得到了路易十二以及弗朗索瓦一世两代法兰西君主的欢心,这从他使用的纹章上看得出来,那上面大胆地用了八个家族的标志:匈牙利、那不勒斯、西西里、耶路撒冷、阿拉贡、安茹、盖尔德斯和巴尔。 这在欧洲贵族的传统中是说得通的,但细想起来跟意*的确没什么两样。 在意大利战争中,瓦氏夫人及塞拉弗一世本人都亲身见过N个“乌尔比诺公爵”。 贵族的封号早已不能作为一个贵族成功与否的标志,要说起来,那位正牌的洛林公爵还有着“普罗旺斯伯爵”的头衔呢,但如果在查理?波旁面前,他能有胆量去悍卫此一名号吗? 探究起来,吉斯公爵还与一位塞拉弗的亲密女友有着瓜葛,那就是玛丽夫人。当年,她是路易十二迎娶的第三任妻子。在前往布洛涅迎接新王后的众亲王中,就有吉斯公爵那时他还是伯爵。婚礼次日,举办了辉煌的比武大会,比试中,克洛德将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打伤下马。这位萨福克公爵是玛丽?都铎的热烈爱慕者,像她的扈从骑士一样随之来到法兰西,后来竟然还成为了她的丈夫。 这样一位法兰西王室重臣,很显然有着自己的算盘。 当然,能够得到法王重用,还在于他突出的表现。1515年的马里尼亚诺战役中,吉斯公爵就表现突出。1521年他在富恩特比拉包围战中再立功勋,成为王国新兴政治力量代表,弗朗索瓦一世也企图利用这个新贵家族来抗衡国内大贵族的力量。 1522年,吉斯公爵在王国北部抗击英军获胜,赢得巴黎百姓的钦佩和感激,次年,弗朗索瓦一世授权克洛德?德?洛林管理香槟和勃艮第,负责王国东部边境的防务。德意志农民战争期间,吉斯公爵在洛林击溃了农民军。1525年国王在帕维亚战役中被俘,他在王太后的摄政会议上占据了重要地位。 对于在抗英战争中人品爆发、收获丰厚的事情,吉斯公爵一直铭记在心,他的军事能力本就不差,此时在尼德兰战争断断续续进行期间,他更是把目光投向了王国北方唯一失陷的据点,加来! 如果夺取是处,他的光辉形象必将深入人心,法兰西人民会更加为之欢呼、为之沸腾,他的家族荣誉和名声也将大大提升。 说起来,他的地位肯定不如受宠的蒙莫朗西公爵,但是他一直在向王室大总管的位置步步迈进,位极人臣是他的渴望,也是洛林家族在此建立法统的良好肇始。 他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有点天真。 英格兰现任国王是约翰二世。这小家伙6岁半了,在芭芭拉女公爵的关怀下茁壮成长,虽然他还不谙政治,但是他的朝廷里却有得是为此出谋划策的人才。 菲利浦?西摩,此人现在名头响亮,是英格兰国会会长、白金汉公爵,王国绝对的一号人物。他极擅揣摩上意,把芭芭拉女公爵哄得十分开心,他的长子爱德华?西摩已经不再担任议院职务,而是出任陆军元帅,掌握了王国半数以上的军队。 另一位受到女公爵重用的,却是当年亨利八世的亲近臣子托马斯?莫尔,现任王国*官、上院院长、约克公爵,这实在出乎旁人意料,甚至他自己在接到任命时也一度犹豫,不过在诸多好友劝说之下才前往怀特霍尔宫,向卡蜜拉殿下“输诚”。 这位公爵的作用就是在政治上限制西摩家族的**,此种隐藏的含义并不复杂,甚至一眼就能看破。而正因容易看到这一点,故在莫尔家族掌握比较大的权势之后,菲利浦?西摩也丝毫不敢妄动,甚至还屡次警告自己的子侄,要小心在意。 英格兰虽然**,但在一位巨人的帮助下重新站起来却是毫不费事的。1527年的《谢佩条约》形成以后,哈布拉德王国便即向英派出装载着大量物资的运输船队,至次年秋,进港船舶总吨位已逾150万吨。和苏格兰相比,英格兰的天气更适宜高产作物的生长,尤其在议院通过法案恢复三圃制后,土豆、玉米、小麦、燕麦等作物连年丰收,牛、马等牲畜的交易也变得活跃起来。 英格兰王室推出的《农民保护令》大受下层民众、佃户和**人员的欢迎。大量的无主之地被用来建设大、中型农庄,吸引流民前来工作,提供温饱而不付薪金,但在一段时间的耕垦之后,土地便会无偿转让给这些失地的农民。 卡蜜拉在英的一系列“实践活动”深受东方大明思想的影响,当然打压封建贵族阶级,维护中低阶层利益,对国家统治的稳定极有好处。 禁养羊、大力恢复农业生产、打击“投机倒把”的商人、重新厘定封建地区、废教区教权、支持新教理论的传播和新教制度的建立……这是几年来英格兰政府主要工作的内容。 这样一个国家,焕发新的生命力出来还真不是件难事。萨默塞特女公爵曾经率兵进入威尔特郡,她一度认为在西班牙的支持下,公国的军力完全在英格兰之上,但结果却令她像被兜头冷水淋过一样,呆若木鸡。 因为她的军队被迅速打败并重重包围了,如果不是对方故意放他们一马,这些人一个都回不来。 加来作为英格兰王国的领地,岂能没有军队驻守?在1529年之后,西摩家族的旁支,也是菲利浦的侄子威廉?西摩便率领着1000名陆军、300名陆战队员在此筑起了初步的要塞。 尼德兰战争一开始,哈布拉德王国**军总司令希达?维坎那上将便派人到加来与西摩将军接触,意图征用加来港,作为军用物资转运的大陆前哨站。 第825章 随后,芭芭拉女公爵也派人过来,并一次性派出两个仆从军团,进行加来港的维修与增筑。哈军的用意很明显,他们希望将这里变成征服尼德兰的前进基地,尤其短短的海峡对岸就是英格兰本土,海运非常便捷。 只不过在哈军占领了海牙,并逐步向尼南部推进以后,加来的重要性才逐渐降低。 但这里的战略位置仍很重要,加来西距布鲁日仅65英里,行军两天即可到达,而这一带除了城堡、壁垒和工事以外,一马平川,毫无地形上的阻碍。 吉斯公爵挥师北进,便打起了加来的主意。他写了封信给威廉?西摩,称弗朗索瓦一世十数万大军将至,此时不降更待何时?但威廉回信说,英格兰人不怕再打一次百年战争。 吉斯公爵大怒,也顾不得旁的,便挥军猛攻加来。整整三天,打得血肉横飞,法军1730人阵亡,3000余失去战斗力;英军方面则只剩下3个连队400多人,其余全部战死。 好在最关键的时刻,哈国海军部队抵岸,他们不但带来了武器弹药,也带来了一支援兵,那就是“苏格兰亲卫军团”,其国王詹姆斯五世手中的核心武装力量之一。 这是苏格兰第二支由国王领导的常规部队,第一支自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室近卫军”。 他们都早已完成各项训练任务,一直呆在爱丁堡,沦为守备部队。有感于铁器长期不用就会生锈的道理,年轻的国王亲自出面,找到了芭芭拉女公爵,代表苏格兰请求参加到尼德兰战争中去。 然而,这位20岁血气方刚的国王一见到卡蜜拉公主,就立刻陷入到情网中完全不能自拔了! 原本他想依照故事,亲自率领这支部队参加远征的。但是见到卡蜜拉后,这个计划便成了由邓迪公爵大卫?布鲁斯监国,并执掌近卫军,原近卫军指挥史蒂文森将军指挥亲卫军团,前往低地作战。 苏格兰国王至今仍滞留于萨福克的伊普斯维奇,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无法长期驻足伦敦,只能等在女公爵领试试运气卡蜜拉公主不太待见他。 总之,由于得到警讯,哈国海军部队自然要前往增援,原定将史蒂文森部投送阿姆斯特丹,现在则临时改变了计划。 吉斯公爵在打出火气之后持续增兵,不过苏格兰亲卫军团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迅速接替了已经打残的西摩军团坚守阵地,虽因初次实战而大失水准,不过渐渐的他们就找到了感觉,毕竟长期坚苦的训练不是白花力气,史蒂文森将军也是苏格兰有名的人物,一来二去便和法军打得难解难分。 苏格兰人很快就把吉斯公爵的部队揍得体无完肤,克洛德只得率部往布尔堡方向撤退。他准备在这里继续构筑工事,若苏格兰人东进,则必定打他个脑袋开花! 另一方面,他也为对手的强大的火枪兵和新式步兵战术所惊讶。他是长期经历战阵的,很有自信,然而在己方占据完全数量优势的情况下仍被迫退,这就令他不能不恼恨羞愧了。尤其苏格兰的军队,在他的印象里多半是低劣佣兵的代名词,什么时候竟然能堂堂正正和法兰西陆军交手了? 但吉斯公爵却不能不退,因为这个时候,哈布拉德王国伯爵、远征军总司令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二级上将到达,并在加来视察防务!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如果再打下去,哈国这个庞然大物不定会做出怎样报复的举动来。 克洛德不是弗朗索瓦一世,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收复加来固然可喜,但若有丧失权位甚至丢掉性命的危险,那就太不上算了! 对于发生在眼皮底下的加来之战,哈国显得极为重视,除了麦哲伦伯爵,**军的希达上将也来了,大批物资人员齐备,军事工程建设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养伤中的威廉?西摩立刻体验了一把之前地狱之后天堂的感觉,不过旬日间,加来城的工事规格便已超过了此前一般意义上的军事堡垒。 第5舰队的巡逻艇便在不远处的海岸边游弋,虽然雅克船长已经收到确切消息,驻守直布罗陀海峡的卡奥舰队没有发现西班牙人的远征舰队,甚至连一艘像样的战舰都没有进入过北海,但一向战术风格不太严谨的亨斯科特伯爵这次却没有丝毫大意,他还多次向手下船长们反复强调纪律问题,很多人都认为那是受到第7舰队戚蓝指挥官的刺激而致。 不过,那位英姿飒爽、破除了人们心中女人不能上船旧例的海军女将,现在却率领她的舰队远征东方去了。 这使得尼德兰附近海面哈军的力量削弱了许多。 不过一支第5舰队,便足以令所有敌对者胆战心惊了,别说还有一支由疯子率领的疯狂猎狐舰队。 瓦尔塞玛的确在北海打出了名气,远征丹麦的行动,以及很多当做出头椽子般的行动都由他的部队担当完成。他还将驻尼的西班牙战舰统统打沉,有些都跑到冰洋边缘了,也依然没逃脱他的魔爪。 “跛子”麦哲伦的身上,那件回国以后一直刻意穿着的军装此时已经被豪华的贵族服饰所代替,由于此前监察局派了专员来尼调查“天使会”的事情,使龙牙门伯爵大为震恐,不敢轻易再仿照陛下的穿着。 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麦哲伦身为天使会高级成员的讯息,令陛下很为恼怒,他派人将伯爵训斥了一通,差点要降他的秩禄。 惊慌之下的麦哲伦于是写了一封声泪俱下的声明,表示从此以后与天使会等异教组织彻底决裂,同时他忠于陛下的心永远不变。 雅克曾大为耻笑对方这番“愚蠢的应对”,他对龙牙门伯爵说,天使会原本就是最忠于塞拉弗一世的人所组织的秘密集会,它又怎能同异教、邪教等同?麦哲伦的言行反而会让他的所谓“忠心”在陛下眼中大打折扣。 第826章 跛子伯爵一时后悔得都要哭了。 好在塞拉弗并没有像雅克所说的那番心思。在王国中,对他的崇拜无疑已臻极致,再将他怎样神化、怎样美化都不能再收到更好的效果。应该将这些崇拜真实地转化成切切实实的资源,而不是浪费在祈祷和礼拜上。 再说,这种以造神崇拜初衷出现的修会,发展到最后不是超过应有的界限,成为邪教,就是会尾大不掉,阻碍到正常的政治活动。 当然,对麦哲伦的严厉批评并不是因为他不慎加入了天使会,而是这位王国重臣政治上的低能,不知觉中便被别人利用。 此时,龙牙门伯爵在秘书的搀扶下,亲自登上一处刚刚起筑的炮台上,他显然忧心忡忡,甚至有点颓废的感觉。 他看向面色自若的希达,叹息了一声,“维坎那将军,我们现在要面临两个方向的进攻了,查理一世和弗朗索瓦一世,欧洲最强大的两位君主。” 希达的身边,紧紧跟随着他的侍卫长胡德?那伐尔中校,以及两位**军重要将领,希金思少将和哈罗德少将。 胡德能担任这个侍卫长,实际上是塞拉弗一世亲自批准的,这位仁兄来历可不简单,他是那伐尔王室成员,虽然是私生子且血脉偏远,但能冠以“那伐尔”之姓也足以看得出端倪。 要知道,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的姐姐玛格丽特就是那伐尔王后。1525年帕维亚战役中玛格丽特的丈夫战死,2年后寡居的她就被嫁给了那伐尔王国国王亨利?德?阿尔布雷。事实上,这个夹在法西之间的小国附庸性质更强些,甚至他们的君主呆在巴黎的时间比呆在国内时间更长。 胡德是骑士出身,但他几次战役都被敌人俘虏,因此而落得常败之名。因为他的母亲曾为玛格丽特洗衣服,那位对法兰西国王有着重要影响的女人便将他推荐到塞拉弗一世的面前。毕竟,法兰西宫廷呆不下去了,换换环境未必不是个好选择。 他会出任希达的侍卫长实在是机缘巧合。 在希达婚后,阿芙拉不能再担任丈夫的秘书了,她被调往公主殿下那里,之前她多次陈情,要帮丈夫挑选出一位勇敢的战士来保护他。殿下便利用职权,派阿芙拉到**军系统中挑人,正巧胡德经过军校短期培训后来**军中实习,在多项技能比武期间,阿芙拉一眼就挑中了他。 但是,不久之后监察局进言要撤换胡德,原因是担心这位至今没有申请国籍的外国人会充当法方的间谍。 事情闹到了塞拉弗一世那里,陛下拍板说,玛格丽特又不是她那个会赖账的弟弟,再说要选间谍也不要选这么明显的一号人物啊?顶着那伐尔家族名号,就像秃子头顶的苍蝇,藏得住吗? 于是果断任命他为希达的侍卫长。 胡德感激不尽,更加忠诚、更加敬业地服务于维坎那将军,他在**军里的名声也渐渐响了,由于他外国王室的身份,很多人戏称他为“那伐尔国王之子”。 “胡德,你认为法军会在西线发起进攻吗?”希达仅以点头示意了伯爵,便转向自己的侍卫长问道。 龙牙门伯爵也很感兴趣地望向那位“王子”。 胡德咧嘴一笑,“如果我是弗朗索瓦一世,那我绝对不会出兵尼德兰的,尤其是在查理一世正在进攻的时候。” “理由呢?” “作为骄傲的法兰西国王,我怎么会去给哈布斯堡家族打下手呢?”胡德开玩笑般地说道,然而众人都会意地点起头来。 希达摩挲着自己的胡须,“要是那位骑士国王,的确不无可能。但眼前的这位法军统帅,可不是个善茬!‘洛林的克洛德’……哼哼。” “那是个非常在意名声和家族利益的家伙,他不会平白冒险的。”胡德撇了撇嘴说道,“我相信他再也不会打加来的主意,尤其是看到了我军的防御阵地之后。” “吉斯公爵未必会甘心忍下这口气,如果不是弗朗索瓦一世,他也不会率兵到这里来。”龙牙门伯爵说,“如果需要两线作战,我们必须先解决一头。” “很显然是法兰西,他们不是我们的主要敌人。”希达点了点头,“我会派人向陛下进行紧急通报。” “兵力需要调整吗?”伯爵问道,口气很是严肃。 希达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但我们仍需进一步收缩兵力,列日领必须放弃,否则我们外围的防线实在是太长了,面临的压力也太大了。” “主教的私人军队呢?” “杰勒德主教不想放弃他的基业,他的兵马仍紧紧守护在城堡里,不肯撤出来。” “那位漂亮的图尔奈侯爵夫人呢?” 希达干巴巴地笑了笑,似是迎合伯爵的讲法,“借着她的名声组建起来的那支图尔奈卫队,现在驻军通赫伦。可不得了,情报处的手伸得真长,他们的人已经完全取得了侯爵夫人的信任,现在还是一位女军官在主导着卫队的行动。” “难道这支卫队还不归尼德兰战役总指挥部管理吗?”跛子伯爵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了。 “没错。”希达无奈地耸耸肩,“别打这位夫人的心思了,伯爵,听说她和欧洲局特派员佩恩先生是秘密情侣,陛下曾亲自接见过他们。” “哦,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麦哲伦碎碎念道,“罗德尼?佩恩长成那样也有人看得上,真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希达奇怪地望着他,咳嗽了一声,“我已经发信让他们也赶紧转移,那里距列日太近了,先避其锋芒,再作打算。” “我们必须要退吗,难道真的不能倾军南下拼一拼?”龙牙门伯爵忽然回过身,正视着**军统帅,肃然问道。 希达脸色一凛,他下意识地立正,挺了挺*,“按照参谋部的设想,列日一带地形并不利于防御,既然依托马斯河实施狙击,恐怕也不会取得太大的效果。并且经过细致分析,北尼德兰的局势现在还不能说非常稳定,改革虽初见成效,但在诸多方面还存在不小的矛盾,加尔文大主教说过,要想见到改革的成效,还需再坚持两三年。再说,我们的移民也有越来越多的问题需要解决。总之一句话,要保住胜利果实,我们必须先稳住北方。” 第827章 麦哲伦抓了抓头,“可这跟我们是否从列日撤军没有关系。” “也许吧,但我们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就像眼前,我们得顾忌法兰西人的动作再说列日实在不是个打仗的好地方。” “维坎那将军,我希望您能实话实说,这样我批准您的计划心里也会踏实点。我是革命委员会的最高长官,同时我对任何军事行动都拥有一票否决权。” “好吧,伯爵,其实我是不想让您担负任何失败的责任,您完全可以把决策失误归咎于我。哈布斯堡的军队终于集结完毕,他们是想一鼓作气把尼德兰收回来。经过两年多的精心准备,他们的军队士气很高、装备精良、后勤补给得力,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必须在列日给予我们一次惨重的教训,这从他们的战术部署上就看得出来,非常重视,还进行了非常规的动员,所有前线指挥都前往亚琛,被查理一世耳提面命地指示过。想来如果我们突然撤出列日领的部队,寻机再战的话,那么他们的主动性势必丧失。而一旦他们从南线渡过马斯河,向北进军,那么我军之前的诸多布置就会起效了;从战略上讲,不与敌一城一地的争夺,更适合我军的机动,在北方水网密布地区,我们的船舰、陆战队就会发挥得更出色。” “好的,希达。”龙牙门伯爵听完对方的解释,沉默了半晌,取出一支烟点上,他抽的是“公爵”牌中较贵的一种木匣装手工卷烟,每盒售价1又1/4达特,“尼德兰革命委员会必将坚定支持您的工作,我会亲自给后勤部门打招呼,另外让雅克船长最近辛苦点,务必不能让北海海面进任何一艘西班牙船!” 希达表示了谢意。 事实上,参谋部同样向龙牙门伯爵呈递过关于战争的预期报告,令伯爵非常不安的正是他们关于战争对挫伤尼德兰经济的利害关系。 此时,首次对尼作战已经过去3年了,在这3年里,尼德兰革命委员会愈发坚强而有力,对北部低地地区的统治也愈发游刃有余。大量移民的涌入,淡化了尼德兰本地封建与宗教势力的影响,也使得新教旗帜在这里扎住了跟脚,高高飘扬起来。但是,一日千里的尼德兰经济,也完全超出了当初王国政府对之的预期,而新教国家的不断增多,更使得以尼德兰为中心的新教联盟初现端倪,在这种情况下,原本不多的驻尼部队不得不分兵国外参加各种规模的宗教战争,捉襟见肘。尤其是丹麦事件的后遗症仍然存在,部分海军陆战队、炮兵部队及**军步兵团仍必须屯驻在哥本哈根、奥斯陆和斯德哥尔摩,迟迟得不到撤退的命令。 另外,列日主教的庞大领地也让希达司令头痛不已。这里不能不防,因此**军一个师就屯驻在通赫伦,防备从东部林堡、南部卢森堡过来的敌军。 这样一来,驻尼部队已不足15000人了。 **军新编第420师、第421师共13000人,此时仍有两个步兵团共4000余人驻外;原**军团第3师改番号为**军105师共7200人驻扎通赫伦;北部就还剩下海军陆战队一个半大队,另外还有些七七八八的民兵团,战力难堪大用。 而查理一世光从德意志诸国就征调了不下4万人,其中包括阿尔伐公爵的德意志方面军1.8万、塞瓦斯蒂安及胡安?巴尔鲍萨等指挥的西班牙方面军1.1万、士瓦本联军1.35万由皇帝亲自指挥。 意大利方面军则主要由米兰等地雇佣兵组成,共计2.1万余,由康拉德?博恩堡及卡斯帕?弗伦茨贝格指挥。他们从南面越过瑞士,进入洛林。由于时断时续的军费困扰,几次行军都被拖延了。好在准备的时间够长,总算赶得上参加尼德兰争夺战。 另外,查理一世在尼德兰本地的重要武装佛兰德军团并未溃败,这支部队仍处于满编状态,有8000人。 这样加起来光是准备合围列日的军队包括仆从部队就已经远远超过了10万人! 而据情报部门得到的消息,一向支持查理一世征战的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的部队1万多人也在瑞士山区“突然失去了踪迹”,初步判断他们是准备在尼德兰战役时来大捞一票的! 也难怪龙牙门伯爵对加来之战非常重视了,如果这个非常时期的法兰西再插一脚进来,尼德兰恐怕真的就危险了!毕竟国家之间纯粹是利益的角逐,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风雨欲来,尼德兰革命政府能否在大敌面前保住胜利果实笑到最后,成为无数新政中得益者心中最大的担忧,而也有许多失去利益的家伙,却是欢欣鼓舞,他们疯狂串联、推波助澜,妄想恢复到旧时期的制度中去。 不过,经过3年的拾掇,尼德兰北方不要说繁荣昌盛,至少也是国泰民安的状况。利益于新教理论的兴起,那些不谙经义、品格低劣、欺压百姓的神职人员被大量贬黜出去,而新的教职者都要经过所辖地群众推选,他们大多数是能够严格甚至苛刻地要求自己的,他们忠实地传播主的教诲,定期为公众讲经,对世俗中违反道德、伦理的事务加以谴责或批判,新兴的北方,倒渐渐成了欧洲道德标准的一道至高线。 自1529年哈国政府首度投送移民至尼德兰以来,几年来已陆陆续续向北方低地地区包括上计划移民30多万人。 这是一项耗资巨大的战略工程,艾美拉宫曾批准了5年***万达特的一揽子计划,但令人瞠目的是,尼德兰革命委员会成立的第2年,便负担了当年50%的移民资金,次年开始更是全部负担下来。其经济贸易发展的势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突飞猛进。 第828章 大量的移民涌入尼德兰,同时带来的是哈国先进科技和丰富的资本运作经验,有了优惠的政策和不菲的补助,移民的生活很快安定了。 此时北尼地区诸多城市已经初步形成了分工和贸易网络。 鹿特丹在迎来了王国研究院专利投资的基础上,搞起了欧洲最大的造船厂,至1年多的营运,已经能够顺利铺设2000吨以上各类船舰的龙骨。 光是鹿特丹船业公司(股份制)就吸收了各类产业工人7万多。 至1532年的新年,已经贯通的以水泥、沥青为主材的高等级公路超过了10000公里!“马路上校”巴尔波亚手下的筑路大军也第一次超过了10万人! 当然,这个数字并不包含本土为交通局工作的劳力、役力,否则就更会令人吃惊了。欧洲人此时根本没有道路交通的概念,一个漫长的中世纪害人不浅,甚至比起他们遥远的祖宗罗马时代也大大弗如。 另一个天然海港城市阿姆斯特丹更是变化巨大。“环城高速路”的竣工,标志着北方尼德兰这一重要经济中心的地位已牢不可破,由于城市河网密布,这些公路的地基都填埋了大量土石,涉水地段的建筑更是打了上万根木桩。从各国来的商船,只要停泊几日,就能很快地将各种货物转运出去。蓬勃兴起的手工作坊以每年超过25%的高速迅猛增长,还有大量的新兴工厂、股份制企业也逐渐建立起来。这段时期颇有许多王国的商业大鳄嗅到血腥味一般猛扑过来,资本的*作花样手段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另外,王国各大银行也都在阿姆斯特丹设立了分号。当然不光如此,那些欧洲本地的投资商们又岂是嗅觉不敏锐的人呢?据说申请开设银行的表单在商业局办的案桌上垒得有一尺多厚。 革命委员会在慎重考虑之后,还是批准了某些外国银行的申请。 不过与哈布斯堡家族关系密切的富格尔等银行,却统统被拒之门外。 哪叫他们在政治上和查理一世有那么深的瓜葛呢? 以上这些情况,无不表明尼德兰北方对于新政府的认可态度,特别是新教的大主教就时常驻跸于这一地区。在《鹿特丹宣言》发表后,加尔文先生再也不掩饰自己对于皇帝、对于教皇的轻蔑。新教的教义渗透进人民的心目中,如春风化雨,有了更加虔诚、坚定的信仰,并且有了新旧对比之后,尼德兰人民已经无法克制自己希望独立于保守、顽固、腐朽、没落的西班牙人统治之外的想法了! 塞拉弗离开威尼斯显得很突然,古利提大统领甚至没能亲自到场送行。 他没法不快起来,刚刚接到消息,在继法兰西王子和美第奇家族后裔的婚事后,又一桩婚事被谈拢了,王后还为此特意征求陛下的意见。 塞拉弗没法不吃惊,由索尼娅亲自担任中间人,将狄安娜的长女弗朗索瓦兹和多巴哥公爵彼得元帅的长子瓦尔特撮合到了一起…… 瓦尔特已经25岁了,在以前早该结婚成家,但彼得逐渐坐大之后,给他提亲的人渐渐多了,一时竟然也无从选择。瓦尔特更是个骄傲而洒脱的人,他一直认为单身才是时代的主旨。 但这个念头自从他最亲爱的弟弟死掉后就被老元帅强行逆转过来! 老彼得现在更需要一个传宗接代的子嗣,否则他所建立的一切辉煌,仍是无法经受住漫长岁月考验的。 弗朗索瓦兹不过15岁,但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早婚了,至少她的母亲也是15岁结婚,17岁就生下了她。 可是塞拉弗一世却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和狄安娜关系暧昧,不是夫妻似是夫妻,然而这位妻子随嫁的女儿竟然都要出嫁了……这令他心中百味杂陈。 索尼娅派人来通知陛下,希望他参加这对新人的订婚仪式,不过塞拉弗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威尼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留下信件,就这么逃命似地向北方疾赶过去。 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暂时无人明白。但陛下的一系列行动却能最真实反映他的复杂情绪。 首先,他询问了跟在自己身边的玛丽,当他得知玛丽的长女弗朗西斯?布兰登也正值15的岁妙龄之时,他便稍嫌蛮横地说道:“你且将她的婚事报来,无论巨细。” 而且,他还发话,让玛丽的长子,此时16岁的亨利?布兰登不要急着结婚,说“男人太早结婚便会发福,脑子也会迟钝”。 其次,他写信给芭芭拉女公爵,他的女儿卡蜜拉?朱?特立尼达,要求她尽快至尼德兰跟他会合。 很明显他害怕自己那个已经长大了的丫头会因为有了心上人,而把自己嫁掉,事实上他竟然忘记了这是个恋爱、结婚毫无自由可言的时代。 他最后还在于路不断抱怨着狄安娜,没有提前跟他通气,他闷闷的有所不悦,甚至嘀咕着不想祝福“那种婚事”,丝毫没有当初霸气连天为凯瑟琳?美第奇指婚法兰西王室成员的果决。 连不太会察言观色的玛丽夫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他这是在跟情人赌气呢!这个男人仿佛觉得自己没有在弗朗索瓦兹的婚事上发过言,就是狄安娜冷淡他的明证。可是他没有转过头来想想,那位小姐毕竟不是他亲生的女儿,而是老布雷泽伯爵的种;再说,狄安娜跟他再亲近,两人毕竟没有婚约,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犯得着因为前夫的孩子而来找陛下的麻烦吗? 说来说去,狄安娜根本就是为了固宠,才秘密行事的。她能和摄政家族搭上关系,这是绝对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索尼娅虽不乐意其势力进一步扩大,但她更不想看到塞拉弗亲自为狄安娜孩子的婚事而奔忙。 尤其是在她身为王后,却久无子嗣的情况下。 第829章 细想起来,她的焦虑之深,是可以体会的。塞拉弗一世跟她一起已经14年了,她也由15岁的妙龄少女变成了快30岁的少妇,这个年纪的女人在这个时代已经快能当奶奶了,如果还不能生产,她将面临绝嗣的危险。 一旦发生那种情况,离婚再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洛林家族的勒内和让娜离婚,不就是因为久久无后的缘故吗?还有那个亨利八世,与西班牙的凯瑟琳闹得不可开交,生不出继承人就是主因! 索尼娅不能想像如果自己真的生不出孩子,她的丈夫会怎么样对待她。 她记得很清楚,一次在偶然谈及东方制度的时候,老伯爵就曾有意无意地提过,*的妇女一旦被证明生不出后代,那么她们将面临“七出”的罪责。 所谓七出,就是满足了七种可以离婚的条件的任一条,即可宣告婚姻破裂。 无子是很重要的一条,仅次于不孝顺父母。 十几年的婚姻,就是铁树也得开花了,偏偏她索尼娅没有。而且,众所周知,塞拉弗一世并非没有血亲子嗣,那位现任的*皇帝陛下就是他的嫡子,很显然责任在女方的身上。 虽然塞拉弗一如既往地爱着她,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不过索尼娅的心里却一直有着深深的负担。她害怕自己无出,也害怕狄安娜、玛丽这些情人怀孕而她却没有。 反倒是塞拉弗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的思想观念与这些女人甚至这时代大多数人不同,他认为美满的婚姻就该摒除子嗣的烦恼,那样看上去自私了点,却是真正懂得生活、懂得品味人生者的不二法门。 更何况在他的心里,索尼娅还年轻,有得是机会怀孕,至于狄安娜、玛丽,这些人早就梅开数度了,即使此后绝育也并非无稽之谈。 塞拉弗在路上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他让玛丽代表自己去参加那场订婚仪式,并嘱其将自己珍藏的一套磁州官窑黑陶酒器作为贺礼送上。 这套酒器是宋代皇帝御用之物,在*就价值连城,更不要说在西方世界了,玛丽跟随陛下这几年,见识渐广、阅历增长,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在震悸之余,她也不免存了一点奢望,暗想如果自己的长女弗朗西斯出嫁时,是否也会得到相当的礼物? 此时,塞拉弗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位佩戴中将肩章的人,他瘦骨嶙峋,脸色苍白,脸上隐隐有狰狞的颜料花纹,但已极淡;*挺得笔直,军服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正是在第二次休达战役中负重伤的瓦恩莫里将军。 他在受伤后受了长时间的雨淋,是他伤情加重的根源。说实话,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个奇迹,毕竟这时代的印第安人对流感并不免疫。好在瓦恩莫里*的底子厚,他最终撑下来,并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卫队这也是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我希望几个月后能看到一个精神饱满的卫队长。”塞拉弗口气平淡地说道,“你要严格按照医嘱进食,尽快养胖,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瓦恩莫里不禁苦笑,敬礼。 他来到营地已经一天了,此前公爵卫队甚至没有指挥官,完全依照战时条例简单地运行着。洛卡蒙卡指挥官被命令离队后,卫队士气大跌,甚至平日里还有人对此议论纷纷,这完全不像支百战余生的精锐部队的所为。 瓦恩莫里将军重回卫队之后,虽然他已无法亲自带领部下训练、执满勤,但他只要出现在营地中,仿佛铁十字军旗下那股子不同寻常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塞拉弗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身边又多了些警惕的眼睛,那种萧索、落魄的味道一扫而空,甚至内卫总管方必胜对此都诧异不已,他甚至在门前给瓦恩莫里将军让了路,事后他自己都很难解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结。 “陛下,我们将要离开威尼斯,但我不同意就这样直趋北方,太危险了。帝国皇帝正调兵遣将要讨伐尼德兰,四方涌动,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况,我们必须经过提罗尔、士瓦本、洛林、下莱茵,才能到达列日,而在以上诸地我们的力量都很薄弱,无法满足正常的通行。” “那就转进瑞士联邦,从上莱茵取道卢森堡,再到列日。” “我们会耽误在山区的行程中,时间会大大延长,陛下。而且这样也不安全,萨沃纳伯爵、塞撒尔二世这些死敌都隐藏在联邦领地。” 塞拉弗若有所思,“看来你要提出反对意见了,瓦恩莫里。这条路其实我走过不止一次。” “陛下,在我们和查理一世握手言和的时候,您会成为各个诸侯座上的贵宾。但眼下局势完全不同,我们正要进行一场生死决斗,在这种情况下您如果贸然进入敌方领地而被知晓,我想哈布斯堡家族是必欲得之而后快的。” “按你这么说,我在意大利的几个军团根本无法从陆地前往尼德兰了?” “陛下,如果您真的担心,可以让莉拉将军星夜启程,前往掌控全局,卡蜜拉公主在伦敦,恐怕也在等待着您的召旨。” 塞拉弗默然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必须增派援军。然而现在的形势,除了从海上以外,似乎其他的任何方向都不通畅。一旦查理一世下定决心,派出他所有的舰队来战,我们就会被四面合围,陷入完全被动的状态。” “那种情况不会出现的,西班牙人的战舰队要想到达尼德兰,则必须在他们的军港塞维利亚或加的斯集结,随后绕过圣芬生特角,再向上穿越英吉利海峡进入北海。这条海路现在基本处于我军的控制之下。” “想全面禁止西班牙船到达尼德兰,这根本不现实,我们封锁港口一个多月,就差点引发全面暴乱。现在光是鹿特丹,平均每月港口**就超过5000艘船。” 第830章 光听到这一数字,瓦恩莫里便不禁咋舌,但是他仍然坚持着说道:“我看还是得走海路前往,陛下。这是一条最安全的通道,不虞有额外的风险。顺便说一句,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以后,虽然您名声大振,但哈布斯堡家族等敌对势力更加视您为寇仇了。战后查理一世都破例没有前往维也纳劳军,而是直趋亚琛,组织对尼的进攻,由此即可见其内心积压的强烈不满。一旦他有机会在德意志王国中将您解决掉,他必定会不惜任何代价的!” 塞拉弗吩咐队伍原地停下,随即盘桓了片刻。 事实上从威尼斯北上,则必须要经过许多不太好走的道路。共和国北方与提罗尔交界处开始,便是大片山地,崎岖难行。提罗尔伯爵领地是很著名的所在,为什么山区多、地方贫脊反而著名呢?是因为有大大小小的许多银矿。提罗尔在近一个世纪里都属欧洲极重要的银产地。 提罗尔伯爵更是奥地利王国中的核心人物。 到了该领的因斯布鲁克,就有官方的驿道了。这里不能不说马克西米连一世的远见卓识。当时他还没有就任皇帝,而是在提罗尔伯爵的时候,就创立了地方性的邮局。等到他接掌了勃艮第,更是认为如果还像中世纪那样,以一种无比缓慢的速度传递信息的话,那么他的国家必将不保。于是他提出了邮政改革。 其实这种改革不但在今天看来毫无新意,就是放在被西方人看不起的新大陆上也早非新闻了。那就是接力式的信息传递,而非邮差一班到底。 每5里格就建一处驿站,邮差可以在此中休息等候,前班邮差出发前吹响号角,提醒后班邮差准备好接班。按照1500年时的规定,邮差每小时要骑行1里格,如果速度太慢将被罚款。他们一般昼夜兼程,绝不停留。 因斯布鲁克到布鲁塞尔的官方约定时间是夏季5天半、冬季6天半。 到查理一世时期,官文中更精确规定了时效,从因斯布鲁克到布鲁塞尔的邮递时间为120小时,这足足比马克西米连一世时的最短时间少了12个小时! 当然,大队人马行军是绝无可能按照这个时间表走的,按照惯例,每天平原行军20英里、山区行军15英里就是“相当精锐”的部队了。照此,从因斯布鲁克前往布鲁塞尔至少需要20多天。如果改道从瑞士走,穷乡僻壤的地方,道路状况也极为恶劣,不定要花一两倍的时间。 现在塞拉弗刚刚离开威尼斯不久,还需一周才能到达提罗尔的首府。 这样算算,与其在路上给查理一世这个大敌平白制造刺杀的机会,不如回头登船前往尼德兰,那样更省心、更安全。 陛下也想到,此时正有一艘王国公务快船停泊在巴勒莫,令其加急赶往威尼斯即可。 而他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在安德烈?古利提大统领的豪华宫殿中散散心,颐养一番,还可与诸女再深刻地、深入地交流感情。 想到这里塞拉弗唇角带笑,重重拍了拍瓦恩莫里的*,吩咐大队人马调头,原路返回,公爵卫队的队长则标枪般矗立,谦卑地垂首着。看到这一幕的内卫总管方必胜,则是张大了嘴巴,他心中突然明悟,那天为什么莫名其妙给人让路了…… 第831章 列日城,1532年7月7日的拂晓,激烈的攻城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随着前几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御驾抵达绍丰泰恩,列日城已在帝**队的重围之中,无力挣扎。 现在仍坚守城市的,就剩下列日主教杰勒德的卫队及地方武装共3000人,不过一支打着图尔奈旗帜的军队从城西渡过马斯河进城,造成前来阻拦的阿尔伐公爵一支步兵团措不及防下折损了数百人。 图尔奈现在并非独立的领地,其1521年开始属于哈布斯堡。在此之前,曾属法方领地,1513年英王亨利八世占领该城;1519,弗朗索瓦一世重夺之。 统治者变来变去,给图尔奈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尤其是尼德兰战争开始,图尔奈城市新教徒和旧有天主教徒之间的斗争异常激烈,致使其城市经济受到重创。 现在的图尔奈领地早就被查理一世改为伯爵领,封赐给别的家族。那位侯爵夫人伊妮德?佩洛兹小姐,便是因为丈夫的不幸死亡而流离失所,只能在外图谋与查理一世秘密斗争。 自从得到哈国武装支援之后,伊妮德信心大增,她将“图尔奈卫队”交由一位得力人士率领,活跃在尼德兰等地,曾经正面狙击过佛兰德军团的入侵。 不过这一次伊妮德显然是失算了,她没有听从任何人的劝告,包括她的情人罗德尼?佩恩,也没有多做准备,就一头扎进了列日城。 不过,与她关系很好的杰勒德主教这下更是感激涕临了,如果不是伊妮德明确拒绝,他甚至要签署授权书,割让部分主教领地给这位式微的夫人。 图尔奈本身就是个宗教气氛浓郁的城市,否则不会在新教冲击之下,大批不同信仰的教徒发生连串的暴乱了。伊妮德也是如此,她和丈夫一样是个宗教保守派,从不认为罗马可被取代。正如杰勒德若不是有人*迫,才不会兵行险着一样。现在这位原本权势熏天的主教职位被撤,教籍也被开除了,光是共治会大主教约翰?加尔文许诺的“共治会列日主教”的普通职务,连什一税都不能收,根本还不够塞牙缝的。 也许,此次救援事件会让侯爵夫人的政治生命大大提升,但从其他各个方面看,都只不过是让西班牙人笑得更加欢畅了而已。 十万大军围城,中世纪以来的欧洲前所未见! 罗马皇帝查理一世御驾亲征,从众如云;各种重型攻城武器毫不缺少,还有无数工匠在营地里昼夜赶制攻城弩、投石机、冲车等大型装备。营地连绵数十里,原本看起来仿佛不小的列日城,此时却像乱石堆中一枚小小雀卵般脆弱不堪。 帝**队从容地等待图尔奈卫队入城后次日,才发起了蓄势已久的攻击,200门各类火炮猛轰列日城东部卫墙,巨型投石机也以每小时1发的速度向城池投掷400公斤左右的粗糙石球。 当初查理八世进攻意大利的时候,人们曾感慨于火炮的强大和城墙的脆弱,佛罗伦萨的使节佛郎西斯科?奎齐亚迪尼描述过1494年法军使用火炮攻城的情景:“他们把火炮迅速摆在城墙前,射击的间隔时间很短,炮弹毁坏了大片建筑。几个小时内造成的损坏相当于以前好几天造成的。” 正是由于见识到了热武器的力量,欧洲人才开始研究并重视新的城防设施。他们研究出来的棱堡体系,就能够很好抵御火炮的射击。厚重、低矮、多棱面的围墙,即是这种体系的鲜明特点。列日正是这样的一座城。 可是再坚固的城防,也阻挡不住十几倍敌军的围攻。虽然图尔奈卫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守城战的第一天就造成了其数量(750人)几倍的伤害,但是敌方的攻城武器及细密如雨的箭矢同样造成了卫队不小的伤害。在第二天,这个伤害数字就令卫队指挥官难以承受了,她迅速找到了洛佩兹侯爵夫人。 这位指挥官是从遥远的东方刚刚回来,原本已准备退役了,但她生怕自己在新的岗位上难以适应,于是便想法调到了情报部门,正好罗德尼?佩恩在物色一个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指挥,两人一拍即合。 这位指挥官名叫梅科尔,资历极老,是王后亲自召到新大陆来的人员之一。她祖上做过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其本人曾是一所著名的修道院院长,后来受邀还俗,做了瓦列兹骑士团的剑术教练。 在东方时她参加了海军陆战队,是海军陆战队第一名师长弗尔维奥将军的属下。现在这位将军已经成为远东战役集团军区司令,只不过东方的形势不妙,那些原本有着更多梦想的家伙,不得不又远渡重洋返回本土。 梅科尔就是其中最令人瞩目者之一。 可能是机缘未到,迄今她的军衔也不过是个上校,跟她一起参军,资历、技能和背景都很深厚的家伙至少也得是个将军了,有些甚至是国防部、统帅部的**,可是她却差点要退出现役。 十几年下来,梅科尔的身材仍未改变,还是那般佼好,可她的脸上已多了些风霜之色,眼角皱纹也清晰了起来。这位女士是个独身主义者,也许她见过的男人已经太多了,几个骑士团的重要人物都曾向她表达过“效忠”的意向,可都被她拒绝。 这样一个人,脾性也可想而知,绝对不是个容易妥协的家伙。然而在这种非常时刻,她却异常清醒和冷静地意识到,如果再不做出改变,整个团体都将岌岌可危了! 她穿着一套漂亮的银光闪闪的马克西米连式铠甲,下边是紧身裤和鹿皮尖头鞋。*外侧悬挂着一只T形套袋,胡桃木手柄露在外面,是一把王国名匠所制的多发短枪。 纤细的身管由于钢材出众,药包配备适量,绝无炸膛之虞。三只身管呈品字形排列,外面以铁箍束紧,看起来就显得很威风、很强劲。 第832章 这样的枪一旦左右对称,就不是简单的摆设了。梅科尔和安蒂冈妮是好朋友,前者总是羡慕后者的好运气,而后者却更佩服前者非凡的武力。 刚刚一段城墙被打塌了,缺口足足有三四十米。然而由于棱堡体系的作用,敌人一旦冲过来仍将面临着至少两个方向的交叉打击,而城中炮火从未停止,攻城的部队损伤过重,也是不太明智的。因此查理一世的将军们并未立刻选择强攻。 对于梅科尔来说,这可算不上好消息。她疾步走向圣胡伯大教堂,面见了花容失37605738色的洛佩兹夫人。 “不能再顶了,伊妮德,卫队伤亡超过了三成,在任何一个方向,敌人都不会少于10000人,这场仗真没法打了,我们必须迅速地离开这里!也许希达将军早有预判,他的情报官前些天就提出,要我们从通赫伦撤走,这里根本没有可堪守御的地方,快马从那里过来连一个沙漏时都用不了!” 伊妮德?洛佩兹紧紧地握着双手,她做了个祈祷般的回应,随后说道:“圣明的主自有指示,主教阁下也并未丢弃他的子民而去。我需要更多点时间,梅科尔,帮帮我,帮帮我好吗?” 梅科尔银色的头发使劲一甩,她咆哮了,“不能再这样盲目地下去了,亲爱的!时机不对,这里是个死亡陷阱,查理一世的所有兵马都集聚在此,我们硬碰上去就会头破血流的!伊妮德,听我的吧,赶快走,我们坚持不了那么久,敌人重兵进攻,会将我们这点人击得粉碎!别再管杰勒德那蠢货了!” 洛佩兹夫人还未说话,门就被嗵地一声打开了。 面色铁青的列日主教出现在门口,现在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甲胄,来掩盖其被开除教籍后不能穿主教服饰的遗憾。当然这身装扮在亲近人眼中,只能用“不伦不类”来形容。 “洛佩兹侯爵夫人,也许我来得不是时候,不过我倒是想听听,您的属下究竟还能说出怎样的妄言!上帝啊,我们坚守在此,浴血奋战,可居然有人想动摇军心、沮我士气!难道这样的异教徒难道不该上火刑架吗?” 他的话字字诛心,伊妮德不禁失色,小退了一步。 梅科尔倒是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挺了挺*,大声道:“图尔奈卫队在一线流血牺牲,原本是职责所在。然而正是因为有你这样不称职的指挥,才会做出这种死守城池的愚蠢决定!看看外面,查理一世十万大军围攻上来,那是冲着你来的吗?绝对不是!不要说列日,就算是罗马,帝**队也不过几万人就攻下来了!你不会自以为是要跟教皇相比吧,杰勒德先生?” 列日主教听了这番话简直要擂*吐血三斗了。 他眼圈发红,瞠目欲裂,嘴里嗤嗤地喷着粗气,手指颤抖着,死死地指住对方鼻尖,“放,放肆!来人,给我拿下她!” 梅科尔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在一群人涌进来之前她就跳了开去,并将左右腿上的枪都拔了出来,大声叫道:“杰勒德,你这卑鄙小人!要不是洛佩兹夫人泣求,你以为我会冒险过来救你吗?现在我军在城头死战,伤亡巨大,你却口口声声要绑我上火刑架?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你想投降查理一世就明说好了!敌军势大,献城还不够,还要献人吗?” 杰勒德*口一闷,眼前发黑,他哆哆嗦嗦地吼道:“拿,拿下!给我拿下!” 梅科尔扯住伊妮德,砰砰两枪,将两名*上前来的卫兵击倒,此时,被她叫声及枪声吸引来的负责上校安全的保卫队员也纷纷在教堂外发作起来,尤其在听到梅科尔叫嚷的内容时,更是义愤填膺,对杰勒德这个列日城主立刻视为仇敌。 听到教堂外面骚乱的声音,杰勒德心中不无悔意,但很快就被无边的恼恨及报复的欲望取代了。长期统治列日地区,至少也相当于侯爵一级的贵族,他有着极强的野心和自尊,虽然落魄于斯,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能被人轻易鄙视,梅科尔一系列尖刻的讽刺和强硬的谩骂,使得他完全陷入被激怒的疯狂之中。 梅科尔同意担任图尔奈卫队的指挥官,实际上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她十分喜爱伊妮德?洛佩兹,那甚至是种超出了常规意义上的喜爱。伊妮德差不多具有欧洲公认的古典美女的一切要素,出身高贵、气质娴雅、会骑马打猎、会跳舞娱人。梅科尔对于这种跟自己性格差距甚远的美女根本没什么抵抗力,也许那反而更会增加她狩猎的兴趣。 但是要说对时局的把握及战略观,那她就完全属于初哥了。梅科尔毕竟刚回欧洲不久,甚至才弄清王国在欧洲宏大布局的一角,就像从前过着落魄潦倒生活的平民突然变成贵族一样,她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他们必对希达?维坎那将军的命令凛遵不违,也必对看似无用的列日主教维持至少表面上的恭敬。那样,图尔奈卫队绝不至自陷危局;杰勒德在绝望之下也说不定会改变原先的策略。 但一切都不允许再做假设了,希达将军曾多次派遣使者到列日,敦请主教尽早随部撤离,但杰勒德一意孤行,不但不理解希达的意图,还谩骂革委会“都是一群饭桶”。 他决定坚守列日,展现出一个旧式封建领主最倔强的一面:领地就是他的命根子,什么都能抛弃,唯独领地不能;别说是希达将军的敦请,就算是陛下的命令,他也会嗤之以鼻。 除了这一条以外,列日主教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如果不是事关子嗣,他也不会“变节”投靠新教,这简直是一个天主教徒无法抹去的污点。杰勒德内心仍在挣扎,他尤其不希望自己丢下领地和子民,孤身一人前往新教的大本营,那样似乎会受到别人无尽的嘲笑。 第833章 列日主教扩编后的私人卫队也是他的信心来源之一。这支部队由王国提供补给和装备,皆由德意志精锐雇佣兵组成。虽然面对自己的皇帝,但他们仍敢打敢拼,这不能不令杰勒德稍感安慰。只不过这些人毕竟太少了,而洛佩兹侯爵夫人的支援,却来得恰到好处! 可是梅科尔的机警与顽强的抵抗,却使得杰勒德掌控图尔奈卫队的意图破灭,更糟糕的是,这次城中的骚乱还被查理一世的将军们收悉,他们立即做出发动猛攻的决定。 仅仅1个沙漏的时间,列日城南拉尔登堡便即失守,敌军顶着矢石将重炮推至城下猛轰,将南边城墙又轰出**米长的一段豁口,随即阿尔伐公爵及克累弗伯爵等亲自督率两支步兵团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整座城池陷入恐慌之中,有人在大叫,“城破了,城破了!” 有些慌不择路的更是逃出家中,结果不是被流弹击中,就是被倒塌的房屋建筑压死。 圣胡伯大教堂也被多次击中,高大的钟楼毁于一旦。 杰勒德的亲随及雇佣兵们早已觉得势头不对,他们奋力掩护着主教大人撤离险地,往北逃跑。 那位主教早就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说到底他也是个十分怕死的家伙,别看他从前在宗教裁判所那般血腥冷酷,但换到自己身上,就无法硬起心肠了。 梅科尔也鬓发零乱地奔行在通往城西的街道上,她身后还有至少几十名士兵,其中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架着洛佩兹夫人一路狂奔。 虽然在努力地收拾残局,不过梅科尔知道事已不可为,尤其帝**发起全面攻势的时机极佳,让她根本没有时间重新布置防线。 并且一路收拢打散的士兵,也应者寥寥,想到图尔奈卫队可能就此被取消番号,梅科尔便感到心头阵阵绞痛!她喃喃地咒骂着自己,正是由于她的不理智,才配合了伊妮德杀进列日、拯救主教的主张,没想到这处战场根本不是等量的对决,而是一方举刀、一方挨宰的局面。 伊妮德则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她并非第一次参加战斗,但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战争的恐怖。列日主教原本待她不错,然而在梅科尔说出必须弃守列日的主张后,一切都变了。 伊妮德不能不为之悚然,她已经明白自己的能量全在图尔奈卫队之中,如果没有这支力量的保驾护航,她就仍是那个飘泊不定的过期夫人,而不会被人有丝毫重视、敬畏。 现在她真是绝望透顶了,为什么好好的要跑到列日来送死?图尔奈卫队也被打残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再一想到罗德尼?佩恩对她的谆谆劝告,伊妮德更是悔恨交加,禁不住要流下泪来。 那位情报员最终绝然而去,难道不正是因为侯爵夫人不听人言的结果吗? 现在,十万敌军围城即下,凭这几十个人又能跑到哪去?图尔奈卫队在这几天射杀了不少帝**人,作为其首领如果被俘,受到侮辱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被判处死刑。 “伊妮德,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没有穷途末路!”梅科尔突然大声地叫起来,“我们从利维堡出城到河边去,那里有一片森林,是很好的躲藏地点!” “上校,利维堡刚刚被敌人攻占了!” “那就打过去,打出去!”梅科尔强打精神吼道。 一群人在到处坑坑洼洼的纷乱街道上向西艰难跋涉,比预想更糟糕的是,刚刚打到利维堡,切断西边马斯河通道的正是著名的佛兰德军团。 “趁他们立足未稳,打出去!”梅科尔鼓动道,她抽出自己已再次装填好的多发短火枪,慎重地扣好头盔,随即冲在最前。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顿时传来沉闷的格斗声和时而响起的清脆枪声。 利维堡在马斯河浮桥的东侧,处于城市棱堡的防卫体系之内,如果不是内讧,这里随便驻扎一支人马,就很难被人攻下。 但是施特劳斯男爵却立功了,他是克累弗伯爵最信任的一名连队指挥官,也是此战中作为军团先锋的骨干成员之一。奥利瓦雷斯想要在公爵和陛下面前扳回颜面,重获信任,就必须有实际的战功,虽然佛兰德军团改由阿尔伐公爵亲掌,但就数个世纪的封建传统上说,新指挥也不得不倚仗伯爵固有的威信,来更好地控制住军团。 擅打攻坚的施特劳斯男爵便被授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南边他首先登城,随后又击毙图尔奈卫队一名重要的指挥,轻军疾插城西,放火烧毁城门和周边建筑,造成利维堡守军的恐慌。在最后的攻击中,男爵亲自执刀盾,攻下堡垒大门,在他的鼓舞下,佛兰德军团很快就击溃了对手,在重炮到达之前就夺取了列日西部的咽喉之地。 刚刚收获颇丰,有些意兴风发的男爵大人,突闻报告说有人向利维堡发起冲击,不禁大吃一惊。他很明白帝**为何倾十万大军围城,并且只围三面,故意留出西面,就是因为己方无力控制马斯河。听说哈国的战舰曾巡弋河上,同时还有其精锐的海军陆战队,这都是皇帝陛下都会为之头痛的存在,更别说小小的男爵了。 然而控制好了利维堡,扼守住了桥梁,帝**将瓮中捉鳖,毫不费力地捞出列日主教这条大鱼!这份功绩就算立刻恢复克累弗伯爵军团指挥的职秩也绰绰有余了,施特劳斯男爵当然要做出选择,他知道这个位置不容易,但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胆怯,而将到手的功劳白白丢弃。 现在看起来,他的预见似乎已得到部分的证实。 有人来了,明明白白地攻来,很显然是冲着马斯河大桥来的! 他已经发了狠,让人去凿断那座石桥,不过那需要时间,他也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让仆兵团带上足够的黑火药。 第834章 两军开始接触了之后,施特劳斯男爵心绪安定了,那不过是支几十人的残兵,而且没有重武器。 男爵心里判断敌方没有威胁,无法攻下自己已经临时加固过的防线,于是他打起了另外的心思,想要一举围歼这支部队。 “哈林,带50个人从左边;利尔考夫,带50人从右边;见到我的讯号,一起出击!” “是,大人!” 梅科尔自然对利维堡的存在烦躁不已,这个构造简单的哨堡,仿佛一记火炮下去就能粉碎,可是光用步兵来攻,却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手才能拿下! 上面布满的射击孔就是明证,原本杰勒德在此布置的是步兵团的弓箭手,只有十名火枪兵,然而就是这十人,却造成了施特劳斯连队的惨重伤亡,堡垒外围还未清理干净的积尸,基本上是他们的贡献。 图尔奈卫队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特27步枪精准的射击来压制敌人,随后从堡垒唯一的石门处强突进去。 然而敌军势大,虽武器弗如,但仍很快造成己方的伤亡。梅科尔心急如焚,她连连举枪射击,但不知道是否她的穿着太过显眼的原因,那些敌军射手都拿她当起了标靶,一时她的头盔和铠甲上竟连连中弹。 梅科尔一个翻身,窜进了一条地沟里。这几枪也着实将她打醒了,她的身上因中弹而流血,头盔倒是保护得很严密,一发铅弹都嵌进去了,却对头皮没有丝毫损害。看起来研究院的专利产品果然了得! “上校,上校!” “我没事!去护住洛佩兹夫人!” “不是的,上校,我们的斥侯发现有两股敌人从左右包抄上来,想包围我们!” “哦,该死的……”梅科尔**起来,她用匕首从*甲上扣出一个血淋淋的弹头,摔在地下,“有多少人?” “不足百人。” 如果换在从前,梅科尔会果断地一挥手,说“击溃他们”,或者说“打垮他们”,可是现在不行,卫队的残兵败将只剩下几十个,一百来个人都能包她的饺子! 梅科尔下不定决心,如果只能撤退的话,那无疑是放弃了最后一条生路,可此时强攻利维堡,她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对方兵力占优,又居高临下,最可怕的是那位敌方的指挥官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他派兵包抄自己的两翼,分明是想得竞全功。 “上校,我们必须暂时退一退,仰攻利维堡太过于不利了!我们已经经不起再多的伤亡了!” 梅科尔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惨然一笑,对着部下说道:“我们还有什么退路吗,只有战斗到底,吹响号角,我们死也要死在利维堡,至少也要死在冲向利维堡的道路上!” “我明白了,上校!”那位亲卫重新执起旗帜,郑重地挥动了一下,随即示意吹号,“弟兄们,为王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冲啊” 梅科尔身先士卒,率领残部发起决死的冲锋,伊妮德则被人背着,小心地在一个个能够隐藏行迹的地方挪动着,他们的目标是利维堡后的大桥。 梅科尔以自己的行动表明了心迹,这完全是一心求死,来掩护伊妮德离开的情况。 桥面同样有帝**队驻守,但人数很少,大部分是没有太多战力的仆兵,正忙着拆毁桥面。 梅科尔的决死冲击,也使得施特劳斯男爵措手不及,他不明白对方的指挥官到底在想些什么,并且他们竟然释放出如此巨大的能量,这些人无惧死亡,以命搏命,即使擅战的佛兰德军团也抵挡不住,相反还很快被敌军攻进了堡垒。 图尔奈卫队用最后一点炸药硬生生炸开了大门,随后在冲锋的道路上,又有十多名战士仆倒牺牲。 梅科尔打光了弹药,早把手枪扔了,挥舞着一把长剑。她的刺剑非常了得,当年瓦列兹骑士团技击教练的头衔绝非浪得虚名,一把剑使得既花哨,又危险,往往力战两三人还能艰难获胜。 但她身边的战士却是越打越少,在施特劳斯男爵的策动下,那些手执长矛的佛兰德军团士兵反倒在那种狭窄的空间里占据了上风,因为他们是排成队列一层层推进的,将那些打光子弹的图尔奈卫队成员,一个个变成了串糖葫芦。 梅科尔身上连中多枪,长剑坠地,终于不支倒下! “图尔奈……陛下……我……”那银发女人呜咽着,无力地将脸扣在冰冷的地上。 无数支长矛戳了过来,将她硬生生地叉起来,碧血飞溅,随后筋骨折断地扭曲成一团,摔弃在地。 她的眼睛兀自大睁,仿佛有许多不甘,然而香魂杳绝,斯人已逝…… 伊妮德?洛佩兹并不知道自己伏在别人背上狂奔在桥头的那一刻,她身边那个最重要的女人已经走了。 虽然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她却是给伊妮德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一个女人,这种印象甚至要深过她早早离世的母亲。从没有一个同性会带给她如此不平凡的一段印记,仿佛陈酒,历久弥香。 但此时此刻,伊妮德却全身心的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中,在身边的大汉突然发了声喊:“是弓箭手,小心!” 她便觉得一阵昏天黑地,自己的*也被重重磕在地上,震得五脏都要移位。原来那位背负者中箭了,他一头栽倒,却仍然用一只手紧紧抓住侯爵夫人的腿,将她带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动作,伊妮德也许会摔得更惨,而现在,却是这位负伤的壮汉吐了血。血液喷得侯爵夫人衬裙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色飞沫。 那种不详的预感又袭上了伊妮德的心头。 她望了望桥面的远处,几个绰绰的黑影,正迅速往这里跑来,图尔奈卫队的几个残存的步兵正拼接他们的长矛,准备死战。只有仅存的一名火枪手从容不迫地矮身躲藏在几具尸体后面,他单膝跪着,举枪,轻轻在膛中吹了吹,随即熟稔地顶在肩上,歪着头,“砰”地打了一枪。 第835章 伊妮德不知道他有没有打中,但他似乎并无去观察战果的意思,反而迅速地撤枪下肩,倒过枪头,将一只通条捅进身管,往复两次,这才小心地取出药包弹药,再用通条用力**膛中。 他就是这样一枪枪地释放着,直至更多的敌人冲过来,将他乱枪戳死。 桥面上多了几十具新鲜的尸首,那都是图尔奈卫队的杰作,但伊妮德最后的护卫们,也相继倒在地上,只剩下一个叫约翰的男子,他瘸了一条腿,满脸是血,死死护在侯爵夫人的身边,毫不退让。 残酷的战斗让洛佩兹夫人大受刺激,她紧紧地抱着头,坐在地上,泪流如注。 约翰好容易*退对面几个矛手,身上却又中了一箭,摇摇欲坠。他的眼神忽然注意到这些敌人眼中的兴奋,耳边传来许多人喊与跑动的声音,他的心猛地一沉! 梅科尔上校的搏命行动失败了! 敌人从后面包抄上来了! 他的唇角扯起一记惨笑,随即心静如水,他手里的刀子却抓得更紧了,困兽犹斗,老子死也要拖两个垫背的! 突然,河面上传来异常巨大而悠长的炮响,连续五炮,震得整座大桥瑟瑟发抖。交战双方的士兵们都错愕地扭头,看向河面。 一艘桨帆船正逆流而上,艉楼炮台上正腾起朵朵硝烟,稍顷,才有两声炮响传过来,伴随着呼啸的声音,桥面中央的木制雨廊像积木般碎裂开来,轰然坍塌。 被埋在废墟瓦砾中的佛兰德军人有的满身是血地**,有的跪爬挣扎着逃开。 约翰突然间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大吼一声:“援军到了!杀光这些佛兰德牲口!” 他微微欠身,手从洛佩兹夫人臂下穿过,猛地把她架了起来,“夫人,跟着我跑,拼命跑,我们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他将沾血的刀子高高举起,狰狞地咆哮了一声,随即他一瘸一拐地带着女人往桥西头疾进,那些已经被他的凶相吓住的敌兵甚至倒退了一步,良久才想着重新冲过来。 “杀,杀,杀!”约翰已经两眼通红,他完全不避开对方刺来的长矛,仿佛那不存在,但是他却将伊妮德死死护在身后,随即一刀刀将敌人劈死。 他的身上像刺猬似的多了几支长矛,他眉头不皱地统统砍断,脸孔上略略一抽,便踉跄着重新跑了起来。 伊妮德却是生生被吓住了,尤其她被掩护着,能清晰感觉到敌人的武器贯穿这位优秀士兵*的状况,她感同身受,一时间仿佛自己已经死掉了,灵魂正接受着主的拷问。 炮击声继续响起,中间那段桥梁很快被轰塌了,沉重的巨型条石掉到河里,溅起高高的水花。碎屑和灰尘纷纷腾起,还带着人类的惊呼声,噗噗如下饺子般地坠入河中。 伊妮德突然死死地拽住约翰,不停息地尖叫起来。原来那段被毁坏的桥梁一塌下去,桥基不稳便形成了连锁反应,一段段铺设的巨型条石纷纷断裂,带着砰砰的响声,落入水中。几乎眨眼间他们所处的桥面就翻江倒海似的,将两人抛了出去。 伊妮德慌乱中头朝下直栽进河里,连连喝了好几口水,好在她毕竟有游泳的底子,她在水里调整好自己的姿态,随后放松肌肉,向桥梁外围迅速潜泳过去。 她的想法很好,如果这时候上浮,说不定就会被砸下来的建筑残骸击中,更说不定会招来敌军的枪炮。 她远远地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而她突然震惊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看见那个忠心耿耿的战士,她四下打量,暮色中水面沉静如寂,只有桥梁上有火焰燃起,看起来异常斑驳沉重。 她战栗起来,盘桓不定。 她有种冲动,想远远逃开,再也不回到这片土地上来。 但是她旋即掐灭了这一念头,她觉得脸上都绽起了鸡皮疙瘩,深深吸了口气,她潜入河里,再度向桥下面游去。 这一带水流非常平缓,他们落水的位置也并不是河道中央,而是靠近西岸,伊妮德认为约翰跟她一起掉下来,生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她不顾七零八落掉下的残垣和木块,在这里拼命游着,呼喊着,试图找到忠实的约翰。 她最终不曾如愿。 她在河里甚至捞起过一个人,直至浮出水面后才发觉那家伙已死去多时,穿着雇佣兵的服装,是个佛兰德人。 她松开手,眼泪却掉了下来,那绝对不是为敌人而流的。她知道忠实的约翰在落水之前就已经身负重伤了,他被戳了那么多下,有一枪甚至扎透了他的腹部,他能够幸存的机会原本就很渺茫…… 伊妮德?洛佩兹怔怔的,抱着一块木板随波逐流。 当她重新被从水中捞起来,却已经是次日的上午了,她在水中泡了整整一夜,干涸饥饿恐惧袭击着她,如果不是那块木板,她早就溺毙了;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昏了过去,救援者拿湿巾擦拭她的嘴唇,还试图用勺子撬开她的嘴,以便喂进清水。 洛佩兹侯爵夫人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是在陆地,而非水中。一群精锐的士兵正端着枪,在周围巡视,眼神十分锐利。她的周边是片树林,有只觅食的狗熊从灌木丛中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下,又赶紧抽身跑开了。 一位穿着哈军制服的军官见到她醒来,脸色微变,疾步走开。 侯爵夫人从恍惚中清醒,她摸了摸身边,一双小手便赶紧递了上来,将她冰冷的手掌握住,“洛佩兹夫人,我是您的护士菲丽,我是受船长的命令来支援你们的。” “谢,谢谢……”伊妮德忽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嘶哑而低若蚊鸣,整个*也绵软得厉害,“找到他们了吗?” 那位同样穿着军装的女孩,戴着口罩,露出两口圆溜溜的眼睛,似在询问一般,“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夫人。您现在很虚弱,要多休息、少讲话,马上有人给您送吃的来。” 第836章 侯爵夫人点点头,肚里立刻有种抽掉肠子般的阵痛,饥饿像附骨之蛆般袭来。 良久,只见一位脸色苍白、神情也颇为黯淡的便装男子向她这边走了过来,伊妮德惊喜交加,“戴尼!”那是对他最亲密的称呼。 罗德尼?佩恩蹒跚地走过来。 “甜心,你受伤了?” 罗德尼勉强一笑,“不要紧的,伊妮德。你只管安心休养。”他接过旁边侍从匆匆递来的米汤,轻轻坐在简易行军床边的石头上,随即拿起勺温柔地吹了吹,将汤汁送到女人的嘴里。 吃了没几口,伊妮德便眼圈一红,哽咽道:“约翰,约翰死了,我没有找到他……” 罗德尼手中的勺忽然拿捏不住,摔在地上;他满脸惶然,神情复杂地望着洛佩兹侯爵夫人,随即他将已经倾出一些米汤的碗递给护士,轻声道:“我失陪片刻。” 伊妮德非常困惑、又有些紧张地望着他的背影。菲丽是刚刚过来,全然不知,她洗了勺,将碗里的米汤稍稍拌匀,随后便一口口仔细地喂给她。 侯爵夫人吃得食不知味。 一会儿功夫,她觉得恢复了点劲,她勉强支起身子,“看见佩恩先生去哪里了吗?” “他好象在那儿……”菲丽顺手一指。 “哦,谢谢,菲丽小姐,能帮我拿点手纸吗,我去方便一下。” “请稍等。” 洛佩兹侯爵夫人于是挣扎着快速爬起来,她顾不得双腿绵软、全身无力的症状,跌跌撞撞地往那个方向走去。好在这里有很多树,她可以扶住那些树,才不致摔倒。 她听到有人在林间对话,有一个人自然是罗德尼?佩恩。 只听他说道:“……我会向高贵仁慈的美第奇王后请求圣裁,洛佩兹夫人不该为此事承担过分的重责。” 另一个人冷笑,“我希望您清楚一件事,第5舰队因为这位夫人已经沉了两艘军舰,瓦里奥和希思罗两位船长及19名军官在炮战中牺牲,他们原本可以不来的,因为希达将军早已下达过严令,让我们撤出列日领!当然这还并不是最坏的消息,而是梅科尔上校阵亡了!她是王后的人,是第一代武官,还参加过首次东方战争!她原本是要到统帅部工作的,只是她自己请求来到图尔奈!现在整支卫队全灭,编制几乎可以撤销了,这在我军历史上还从未有过!您认为您的请求,会被批准吗?” 侯爵夫人心中一片冰凉,她情不自禁地双手绞拢。 罗德尼沉默良久,以一种异常黯然的声音说道:“我会代她赎罪的,沃克加监察官!你可以按照正常程序记录这件事。” “没用的,佩恩先生,无论您是否第一情报处的高级人员,在原则问题上都是没有任何豁免权的!只光违抗军令一条,就够她死刑的了!更别说她绝对无法承担梅科尔等人死亡的责任,为了救她一个人,我们把战舰强行开进到河里,这究竟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多大的损失?你都想过没有!” “我会尽力……补偿这一切。”罗德尼?佩恩语气艰涩地说完这句话,便步履沉重地走开了,随即另一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冷哼着离开,他穿着监察局的黑色制服。 一棵大树后面,洛佩兹侯爵夫人却蜷缩地躲藏在那儿,她扶在树上的手都被磨破了,却丝毫不知。她的脑海里像有台留声机,反复地播放着刚刚那位军官的话,“梅科尔死了”;“你都想过没有”;“就够她死刑的了”…… 梅科尔死了。 她让人背着自己,越过重重险阻,穿过道道防线,他们呼喊着杀啊冲啊,叫着为王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仿佛这一群人突然又生动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一张张脸对着她不失恭敬地露出温和笑颜,这些都是平常完全记不起的普通面孔,可是今天却仿佛像刀刻般铭记在心。 梅科尔的面容却突然间模糊了,只能记得她的笑容,皓齿朱唇,她的头发银闪闪的,扎起朴素的马尾。她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走来,便觉心室震颤,有种被人捏扁的窒息感觉! “伊妮德,亲爱的!” “不,梅科尔,我亲爱的,别去,别去!” 她的面前,好象突然出现一道血红色的天堑,溅出令人色变的腥臭血汁,但她似乎浑然不觉,仍是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随后挥挥手,转身向那里轻盈地走去。 伊妮德?洛佩兹咬住下唇,几乎出血,她仿佛在一遍遍狂叫梅科尔的名字,并向她冲去。而伊人的背影始终欢快,健步如飞地走向死亡之痕。她最终回首一笑,说道:“伊妮德,认识你很高兴,我叫梅科尔,是击剑手,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保护图尔奈领!” “梅科尔,亲爱的,梅科尔!不” 伊妮德忽然珠泪滚滚,她颤抖地撕开自己裙裾下摆,用力结成了一条绳子。 她的脑海中,梅科尔的影子已经消失了,然而另外一个陌生战士却浮现心中,那是个火枪手,他平静地射击、平静地清膛、平静地装弹、平静地继续射击……一直到被凶神恶煞的敌军用长矛戳成尸体。 “主啊,请宽恕我的罪孽!戴尼,谢谢你!” 第837章 莉拉?伊斯特瓦尔在海牙与早已在此等候多日的卡蜜拉公主殿下会面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卡蜜拉还是表达了对前者的敬意,按照其父王的书面指令,莉拉将军将授命指挥尼德兰一应军事行动,卡蜜拉担任后勤总补给官和战场联络官。 塞拉弗正需要给卡蜜拉放放担子,可是在以上命令中,却凸显出他作为一国之主和作为一个父亲的矛盾对立;从内心讲,他希望卡蜜拉领导这场战争并取得胜利,从而为她今后的亲政增添足够的政治资本,但从一贯的治军经验上看,他不能那么做,莉拉显然比卡蜜拉更适合这个位置,后者在大军团作战方面实际并无建树,说到底,她只是个谙熟理论的军校生罢了。 因此,莉拉被授权全权执掌此次战争的进程,**军团司令希达也提早一日到海牙“骑士厅”拜见上官。 索尼娅王后陛下的特使,王国男爵托雷塔也已经在此等待会面了。 他日夜兼程从意大利赶来,实则是因为王室听闻梅科尔、罗德尼等人身亡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一片震动,王后更念起十多年前就效忠于她的那个满头银发、性情骄傲的女孩,不免多流了些眼泪。于是艾美拉宫立即做出彻查此事的决定。托雷塔这等轻易不会离开王后驾前的人物,也第一次被授予特使的职权,显示出王室高度重视的态度。 伊妮德?洛佩兹与罗德恩?佩恩先后自杀。 伊妮德听到监察局人员对自己情人的恐吓、威胁,因为不想连累他而自尽,罗德尼则因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而饮弹随殉。 伊妮德在王国名声不显,但她旧贵族的名头仍然响亮,一位侯爵夫人,且得到王国上层的重视,给予明里暗里的支持,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政治资本。一般来说,她比“国王的朋友”何蒙莎名气略小,但地位大至相当。 罗德尼则不同,虽然他是搞情报的,但却是欧洲局的高层,同时拥有上校军衔。此人在诸多重大事件中都担当了重要角色,例如策反列日主教,就是他一手*办的。这是个前途无量的家伙。 “骑士,请坐。”莉拉拍拍手,端起主人的姿态,“我们稍后再讨论那件事,我想先听一听希达将军的报告。” 托雷塔虽然有些不悦,但也只能点头应是。还能说什么呢?这位军区司令可与旁人不同,她是拥有国王特赐私属卫队的,还被陛下亲自揭开面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也会成为国王的*,连公主殿下都须对她执臣子之礼,何况他人? 再说,从政治惯例上讲,先公后私,也是很值一书的品质。 希达啪地立正敬礼,便示意侍从们将边上的巨型沙盘打开。 古堡中的客厅光线很暗,但几十盏牛油灯架却是将这里照得跟身处玻璃房无二,连室内温度仿佛都略有升高。 希达的秘书兼副官施瓦兹中校也是个犹太人,立刻执起了长长的竹鞭。 这位副官是男爵的妻子阿芙拉亲自选定的,还走了公主殿下的关系,这种打破常规任用同性秘书的做法当然很是被圈内高层“嘲笑”了一番。 当然,有了其侍卫长胡德?德?那伐尔的榜样在前,这种嘲笑倒是变得颇为善意。 “现在由我向您汇报,司令官。”希达?维坎那十分严肃地说道,“列日城失陷后,被帝**肆意屠掠,列日主教杰勒德以下数十名高级政府官员、神职人员全数被害,死者名单还包括许多当地亲近我国的商人头目,这是一场针对王国的有计划的谋杀。” “好了,这不是目前我们应当关心的重点,尤其我看过您所呈递的尼德兰战略修改稿,列日并不在必取的范畴中。”莉拉背负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沙盘。 希达轻轻应是,但他的眼光却不由得望向托雷塔骑士,“虽然不在,但图尔奈卫队遭围堵全歼,却是不能不提的变数。杰勒德此人不大靠得住,他重投帝国一方是早晚的事。” 莉拉紧皱眉头,语气非常不满,“所谓的图尔奈卫队,就是由我国供养,直接出资出人拉起的军事武装,竟敢在大战来临之际拒不服从上级指令,这严重与军纪相悖,即使不被歼灭,军区司令部也必将之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希达想不到对方竟然这样说话,看起来她要滞后罗德尼-伊妮德事件的讨论,也不无因由。 当然,他也大概猜得到莉拉的火气是怎么来的,毕竟图尔奈卫队实际上也属王国正规军团,居然成建制被敌歼灭,这是王国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作为欧战军区司令,这简直是在抽她的脸。 历数王国的诸次对外战争,也就是意大利战争期间,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的军队造成过王国陆军重大损伤,但也远远没达到成建制全歼的程度! 再说,卫队就是为了保护重要人员安全才设置的,现在,连图尔奈侯爵夫人都自尽了,图尔奈卫队的英勇牺牲就显得全不必要!不光如此,罗德尼?佩恩、梅科尔两位高级军官也在此战中身亡,这对王国陆军部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消息! 且不说佩恩先生在欧洲的影响,单说这位梅科尔,就是国内硕果仅存的几位王后老的亲随部下之一啊,与那位美第奇家族培养的数学家,尼科诺?丰塔泽先生同属一类,后者却已经是总装备部部长,上将军衔了! 梅科尔虽然曾非常希望长驻东方,但王后陛下考虑到安全性,还是特旨命令她回到本土,原本就已经准备提拔重用了。只是她更愿意呆在军队,才顶住了王后陛下欲令其执政一方的想法,来到图尔奈卫队的。 不幸的是,她一战即负,居然殒身于列日之役中了! 在此之前,梅科尔名声不显,莉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辖区内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第838章 可是现在,受命直接指挥尼德兰战争事宜的莉拉上将,却不得不直面如此棘手的事件,她在来的路上就将梅科尔的履历读了几遍,心头既沉重、又窝火。 依照她的看法,梅科尔与伊妮德两人的位置甚至应当换过来。很显然,在她心里100个伊妮德或许都不如一个梅科尔重要,这不单单因为此人是王后旧侍的缘故。 更重要的原因是,梅科尔是位称职甚至可以说是出色的军人,她精通技击,谙熟军略,在远东经历无数次战事,战术经验丰富,才华横溢。她是该被重用的。如果这份履历早一点到莉拉手里,司令官一定会亲自找到王后向她讨要此人!这种人才放在地方简直是浪费了! 可是,她竟然英年早逝在一场无关紧要的小规模战斗中了…… 莉拉自然把所有的怨怼不满都转到了图尔奈侯爵夫人的身上。 希达?维坎那微微抽了口气,不敢就此做出回应,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继续说吧,帝**十万合攻列日,我们只做了小范围的抵抗,最终是图尔奈卫队和列日主教军留守,此外,就是动用一支刚刚到达的机动部队,从乌德勒支沿河而下,准备进*科隆!” 施瓦兹中校的长长竹鞭指向亚琛东部的一座大城。 科隆在中世纪时是德意志境内数一数二的头等城市,人口曾逾4万,甚至超过当时巴黎、伦敦的数量。它地处莱茵河中部,属南北水路和东西大道的要冲,还是朝圣必经之地。舟楫车马穿行如棱,八方货物堆积如山。城市当时还有一个强制性的规定,即所有途经城市的货物,都必须在此展销3天,才能继续转运。这对于科隆的商业无疑是巨大促进。 随着经济的增强,科隆的富商和手工业行会逐渐夺取了城市管理权,大主教逃往波恩。科隆由此成为帝国自由市和汉萨同盟的重要城邦。 然而现在,它的辉煌被帝国的**所掩盖。汉萨同盟被取缔后,查理一世当即取消了科隆自由城市的权利。他派遣黑森-卡塞尔的菲利浦一世伯爵带兵征服科隆,由于阿尔伐公爵的大军正好“顺路”加入,因此那些具有亲路德教义思想的贵族、商人和资本家纷纷逃离,仅仅三个月不到城市便陷落了。 查理一世极想亲自掌握这个城市,以便为他提供大量的政治献金,好消息是教会对此没有太多办法,克莱门特七世现在还须仰仗皇帝的支持来维系他的权威,在沃尔姆斯帝国会议期间,查理一世表演了跪吻教皇袍子及为其牵马坠镫的戏码,这大大增添了教廷的脸面,后者自需投桃报李。 但不好的消息是许多有实力的德意志诸侯可不会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们对科隆也早就垂涎三尺了,尼德兰战争不可能永远打下去,一旦停火协议签订下来,那么这里的归属问题就会引动巨大矛盾。 现在,帝**“势如破竹”地占领了列日,他们随即分兵取得了执行宗教改革势头最猛烈的几个重要据点,例如主教领中的休伊城,布拉邦特的卢万、蒂尔蒙和迪斯特等,并在卢万附近与王国**军进行了激烈交战。 “敌主力部队在哪?”莉拉没有立刻对此提出质疑,而是在思考了一番后径直按照自己的思路询问起来。 “皇帝驻跸布鲁塞尔,兵分三路:阿尔伐公爵指挥所部向北,进攻安特卫普;塞瓦斯蒂安将军往西北,目标是根特;博恩堡将军率意大利雇佣兵前往西南的蒙斯,那儿是在革委会支持下公开反对罗马统治的城市之一。” “轻兵远击科隆,你是怎么想的?”莉拉口气平淡,但不无森然的味道。 希达顿时凛然立正,“报告司令官,科隆乃帝**队后勤线重要一点,这里紧靠莱茵河,且处于德尼间交通要道之上,无论是物资还是粮草,大多会从这里转运。虽然那里城防坚固,但我们只要采用一定的办法,还是会很容易攻下的。” “哦?我倒想听听你的战术安排!” “司令官不会不知道近期到达尼德兰的是哪一支部队吧。” 莉拉想了想,“亚洲军第103师。” “这是支在科西嘉战役后新组建的军团,大部分是扶桑人,身份还都是奴隶。指挥官是在纳维舍尔战役中立功的江彬将军。这支部队在休达完成编组后一直活跃在北非战场,还曾参加过迪亚斯男爵与柏柏尔人、红胡子及土耳其贝依们的战争。极为擅长无后勤状态下奔袭作战,这次是发挥他们实力的时候了。” 莉拉当然知道那支军队,不过她却有不同的看法,“102师还勉强可以入眼,毕竟陛下特意从远东征募遴选了一批优秀的士兵;103师的成员就非常糟糕了,简直是一群小矮人,他们会打仗吗?更可笑的就是他们的指挥官反倒又高又壮,就像一个成年人带着一帮穿开裆裤的小孩在乱跑……” 众人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位女司令官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虽然这个时期日本人的确很矮,像未开化的野兽,但他们被挑选征募的武士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尤其是在依照王**队严格的战术*典进行了训练之后更是如此。 希达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始终记得陛下的话,一只狮子率领一群绵羊能打胜仗,反之却不行。江彬是一头真正的狮子,他的手下也不是一群绵羊,而同样血性、残暴。 在第103师增援尼德兰之后,希达一度为那支纪律不甚严明、有过多扰民事迹的部队头疼上火,然而后来他却发现该师的优点也很显著,那就是机动性强、擅长运动作战、长于破袭。他们经常大范围移动和昼夜行军,利用敌军控制区域的物资补充自己,以战养战;他们极为隐忍、擅长埋伏,只要得到机会往往一击致命,这全部是在北非用一次次战斗,经历流血牺牲而获得的宝贵财富。 第839章 将他们派往袭击科隆,即使不成,也至少能破坏掉敌军的补给线,迫使敌部分人马不得不回撤以加强后方守备。这样也将大大减轻前方军团的压力。 莉拉在科西嘉战争时期担任军队的总指挥,她自然清楚扶桑军团的实力,当初“萨尔泰讷的奔跑”以及“吃草”两件事,作为司令的她经常提起,而且都是在兴致极好之时,要说她会否定这些“雇佣兵”的实力那才是怪事。只不过,她对于希达没有全盘战略的汇报就先津津乐道派出奇兵的事有些反感。 但随后希达就向她坦陈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陛下对尼德兰经济发展寄予厚望,所以战略策划就应显得相对保守,以保护既得利益为主。荷兰、泽兰等地的革命是非常成功的,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一旦陷入战争泥潭之中,哪怕就是一场短促而激烈的战争,其损失也是相当巨大的。 有鉴于此,希达将全部军队分成左,中,右三支军团。左翼军团突击佛兰德领,并须占据布鲁日、根特、伊普雷等重地,寻机与敌打一场激烈的攻防战。中路军团则坚守安特卫普,依托城市进行严防,杀伤敌人兵力,哪怕战斗至城毁人亡也在所不惜。唯一有些机动性的是右翼军团,他们从乌德勒支进入兵力空虚的格尔德兰公国,随即南下进攻克累弗领,他们需要在马斯河及莱茵河的两河夹峙地区配合第103师的行动,必要时可以向南支援,以期彻底断绝敌军补给线。 施瓦兹中校在沙盘上指指点点,用了很长时间才陈述完这些构想。包括卡蜜拉殿下在内,许多高级官员都是一副信服的样子,不断地沉吟点头。 希达也露出一丝满意而骄傲的笑容,此次是继爱尔兰战役以来他第二次指挥大规模的会战,并且名义上的总司令龙牙门伯爵并不干涉他的实际指挥,这让他有种蛟龙入海无所羁绊的感觉。 他很想借此机会展现实力,在哈国人人都重海军,他要以行动证明这是一个悖论!他将成为陆地上的元帅,至少要取代那个无所作为的梅诺卡先生,主掌整个陆军! 但莉拉耐着性子听完他们的汇报,脸上却再也忍不住讥嘲的笑容了,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方案吗,维坎那将军?” 希达见到对方脸色不谐,不禁心中一沉。 “怎么,不说话了?”莉拉冷笑,“那么我换个问法,我们为什么要从列日撤退,难道不能坚守下去吗?既然我们能用1/3的兵力守住根特、安特卫普或布鲁日,为什么我们不去考虑全军坚守列日,好好地和敌军打上一仗呢?” 希达不禁呆住,施瓦兹刚想解释点什么,欧战军区司令犀利的眼光便瞥了过来,满面不屑的表情,“中校,你似乎还有想讲的话?” “这……长官,我们不坚守列日是因为要诱敌深入。但敌人眼下已然分兵,我们当然也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以免疆土沦丧……” “诱敌深入?相应的措施?”莉拉哑然失笑,眼中的冷意却更多了一分,“好了,你们的汇报我都听完了,简直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维坎那将军,看来陛下派遣我来此,用意很深啊!如果真的让你放手去做,别说会发生列日惨剧了,就是整个哈属尼德兰也恐怕会不保了!” 希达被震得心神皆荡,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 施瓦兹想要维护自家将军的尊严,然而却无法发出半句辩驳之言,哈军军纪规定上级指挥官具有无比崇高的权威,而莉拉在这里是军衔最高的将军,同时还是一方大员的军区司令,即使公主殿下也不敢捋其虎须,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中校呢? 在厅角执行保卫任务的侍卫官胡德,按剑的手更是青筋暴出,脸上也露出愤怒的神情。 会场中鸦雀无声,气氛既凝重、又压抑,充斥着一股别样的气味。 希达惨然一笑,声音沙哑,“我想听听司令官的意见,看我们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莉拉望了一眼此时同样满脸惊容的卡蜜拉,强压了下心头怒火。原本对此次的“临阵换将”许多人就并不认同,颇觉陛下是否过多干预了前线指挥,并且这种行为向来是兵家大忌,而希达又是公认的陆军中最为勇敢果断的一位将领,他的公爵卫队指挥经历也为其追加过很多印象分。 如果是卡蜜拉公主殿下单独来此“镀金”,倒还情有可原,然而许多人却没料到正式下达的命令上,军队主官赫然是莉拉。当然名义上的欧战军区最高领导自然有权参与到任何一次辖区内的军事行动之中。 莉拉来到了尼德兰,才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在科西嘉战争以来,查理一世筹策的“反哈同盟”不断受到重创,甚至有传言说其政府遇到了巨大的债务危机,尤其是在得知奥斯曼土耳其军队三临维也纳的消息后,各国市场上帝国的国债一度遭到狂抛,帝国议会焦头烂额,数次向查理一世“请益”,实则*宫,让他赶紧结束某些不必要的战争,以便腾出军费来迎接**世界最大的敌人。 可是眼下东方的情况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这当然不能归功于皇帝,而是因为塞拉弗一世陛下神武盖世,亲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中主掌了战局,被称为“逆天之举”。在他的面前,一向以“浩瀚如海”著称的土耳其苏莱曼一世苏丹,简直像在手中被转动的核桃一样,任其**! 正是如此,查理一世才能从容地组织起更多的军队。 他甚至挪用了从各国筹措的抵抗异教徒入侵的资金,统统用于对尼战争的开销。 前后两年多的时间,他一步一步,拉起了十万人的部队。 他攻下列日,狂妄地宣称:“朕可以丢掉奥地利,却绝不放弃尼德兰!” 第840章 在维也纳炮声未息的当下,他就已经翻脸认不得救命恩人了,他甚至没有半点跟哈国进行谈判协商的意思,这种事在他的政治生涯里屡见不鲜。 外部的强敌已然退去,哈布斯堡家族一下子恢复了足够的活跃,他们慢慢积蓄起来的力量也有了一个爆发的去处。而这种情况很显然对哈国是极端不利的。尼德兰战争牵动着其革命盛衰的绳索,而其结果也必然会对新教的兴亡产生重要的影响。 在以尼德兰马首是瞻的诸多新教国家中,还有很多仍没有奠定起足够牢固的基础。就宛如被丹麦统治的瑞典、挪威一样,一旦新教在尼彻底失败,这两个国家必会掀起反对卡尔马联盟及克里斯蒂安二世“**”的浪潮,还有那些作壁上观的德意志新教诸侯,恐怕那时候他们也会黯然失色,马上向哈布斯堡方面摇尾乞怜。 在这种严峻形势下,哈军在尼的战略部署竟然荒诞至此,这是令莉拉不能不倍感焦虑的事情!希达看起来信心十足,连他的参谋队伍竟然也讨论出一个“两线迎敌、一线进攻”的套路,浑然没有将帝国十万大军压境放在眼里,这种过度的骄狂在前几次战争的胜利以后已经越发压制不住了! 可是莉拉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情况不妙,列日一战就能看出点端倪了。图尔奈卫队就算人数不多,但他们的威力却是有目共睹的,在城头他们造成过对手数倍的伤亡。可是这样一支精锐部队,却全军覆没在列日战场上,只伊妮德一人逃出!帝**队的来势之猛,令人咋舌。 一支准备如此充分、兵力强盛、气势高昂、又挟一场大胜的强大军队,难道还不足以予其最高度的重视吗? 尤其帝**方面还根本没有打快仗的意思,他们一方面小股北进,与哈军试探交锋,主力却屯驻布鲁塞尔附近,缓缓散开。各部战术目标明确,攻击谨慎,后勤保障比较充分。这无疑有倚其兵势泰山压顶的意思。一旦哈军方面应对错误,例如分兵守城,立刻就能演变成一场血腥而毫无意义的死斗。 与敌人拼兵力?这是疯了吗? 如果是在本土作战,莉拉会毫不犹豫批准希达的计划,哈国陆军的庞大规模不是查理一世之流能够想像的;可在这里,在兵力远远不如对方的尼德兰战场上,司令官要考虑的,却是要让每一名士兵都能发挥出120%的作用! 陛下曾对莉拉说过如何“以弱胜强”,其实没什么太多的办法,无非是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拳头捏紧了才好打人哪! 莉拉对此是深有体会的,在科西嘉战场上,她严格遵循了这一战术原则,取得大胜。如果真的像欧洲人的会战一样,摆开战场,双方堂堂正正地发起对冲,那是绝对不可能获益的。 莉拉当然也清楚希达对于**军的战斗能力非常自信,但那绝不能作为其制定战略规划的前提。未虑胜先虑败,这才是一名优秀战场指挥员应有的品质,哪怕被称作胆怯、保守,莉拉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导致这样一次重要战争的失利! 她看了看沙盘,最后确认了一次己方驻军的地点,心里的失望不免更加大了一些,按照希达的设想,**军团都是能够以一当百的勇士,他们不惧流血牺牲,将会以大无畏的精神迎战优势敌军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军105师还在卢万?” “是的,当敌军迫近,他们仍会往北撤退,最终撤至安特卫普。”希达神情低迷地说道。 “新编第420师前往佛兰德了?” “是的,他们已经占领了根特,如果必要的话,他们会在那里做好准备,以逸待劳地等候敌军的到来。” 莉拉冷笑一声,“新420师和新421师都不满员,让几千人去守佛兰德,真亏你想得出来!” 她丝毫没有给对方留任何面子,这一番话说得希达嘴唇都青了,还微微颤抖起来。 莉拉考虑了一下,“我的意见是让**军第105师撤至最近的梅赫伦,在那里坚守至少10天。新421师离开东线,和陆战队902、903两个大队迅速西向与420师汇合。” 希达咬了咬牙,皱紧眉头,“司令官难道想去硬碰塞瓦斯蒂安的西班牙火枪兵团?” 众人也不禁露出迷惑的表情。 莉拉摇摇头,“当然不,敌人是想分兵合击,我们却是要各个击破。我军须沿些耳德河迅疾南下,在埃诺想办法吃掉康拉德?博恩堡的意大利雇佣兵集团!” “那么这些守御力量调走,北方怎么办?”希达想了想,追问道。 “让海军、民兵和自愿者坚守住几座主要的城池,除此以外我们也暂时顾不了了。第105师在完成第一阶段狙击任务后可以且战且退,保存实力。”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女将军的决心,心情反倒沉重起来,她这是要放弃部分哈属尼德兰的利益了!在陛下多次重申过尼德兰经济处于不可阻挡的强劲恢复期后,她仍能**维坎那将军的方案,毅然实施对尼经济有碍的军略,其胆魄实非常人能比。 “发动民众?”希达觉得有些天方夜谭,这岂非开玩笑,那些拿着草叉的农民能抵挡得了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人的进攻? 莉拉没有在意他的想法,只是微微点头,随即解释道:“我不需要他们像军队一样打仗,只是做做样子。在第一阶段战略实施之后,想必北方的形势就会迅速稳定下来,查理一世不会甘于意大利军团被完全消灭的,他必然抽调大军前往解围,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施瓦兹中校不禁插嘴,“帝国的意大利军团有逾2万人,司令官有把握将他们一举击败?” 莉拉唇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既然兵分几路都能打胜仗,我想我集合大部还击败不了当前之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第841章 施瓦兹一时哑口无言,只臊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卡蜜拉见到莉拉和希达之间宛如有一张无形的隔膜,暗暗高兴,她一直希望能在军中暗暗培植亲信,现在看来希达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已经恼恨那个土耳其女人很久了! 这位公主忍不住说道:“意大利军团人数最多,并且距离我们最远,为什么不去打人数最少的塞瓦斯蒂安军团,而非要跑到蒙斯和博恩堡军团相抗呢?” “问得好!”莉拉不慌不忙地转过身,“让我来回答你,其意有三。第一,我们集中兵力来消灭分散的敌人,当然是歼灭得越多越好;第二,意大利军团固然人数占优,但是他们军纪涣散,是一群乌合之众,尤其在意大利他们还受到过瓦氏军团的重挫,在面对我军时天然就有心理阴影,这会大增我方的胜算;第三,正因为他们远离我们,他们的防备才最松懈,而不像西班牙军团那样警惕严整,而且一旦战况胶着,查理一世必然会抽调部队往援,让敌人自动离开北方,想必比拿着鞭子强硬地驱赶他们更会奏效。” 卡蜜拉泄气地支颐道:“我没有问题了。” “西班牙军团不会那么容易放我军南下吧?”有人见希达面沉似水,不禁又提出一个问题来。 “我们的反应要快过对方,这是前提,另外的要点就是我们要安排一支军队,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根特,让敌人相信我们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以此拖住敌军主力。” “很好,我非常支持司令官的意见。”希达面无表情地鼓掌道,“希望司令官能委任我全权驻守、保卫根特的事宜!” 莉拉淡淡一笑,“维坎那将军你言重了,作为驻尼部队的统帅兼战场副总指挥,你怎么能轻易离开指挥部,贸然前往前线呢?那不是你该干的!这事我自有安排。” “是。”希达干巴巴地说道。 莉拉一口气布置完这些任务,瞥了眼自己的秘书,“娜依拉,记录好了吗?” “是的,长官!”娜依拉将那些记录并整理过的命令逐条复述了一遍,司令官只是提示她稍稍改动了几个字。 “好,立刻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以上文字呈诸御前!”莉拉朗声说道,“由于时间紧迫,我会立即开始投入军事行动,如有举措失当,愿领陛下军法!” 迈克斯?奥托?冯?施季里茨男爵男爵拖着带着镣铐的沉重双腿,蹒跚地从一片堆满干草垛的平地上走过。 他的身后是两名手持长矛的轻步兵,不时地用矛尾部使劲顶他,让他走得更快些。 施季里茨的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嘴角肿着并流着血。他的头发和胡须久未打理,乱蓬蓬的,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在大片干草垛的外围是一片稀疏的树林,一棵黄栌上吊着一个被绞死的家伙,背负的双手仍未解开绳索,在那里摇摇晃晃,十分吓人。 男爵发现那熟悉的制服,是图尔奈卫队火枪手的专用服装,绚丽的红色马甲加灰色衬衫,蓝黄相间的大斜条纹裤子,现在已褴褛得只剩几块。 这一愣神间,他被重重**在地,有人用北德的肮脏俚语骂了一句粗话,随后叫道:“快点爬起来!再耽误老子的时间我就杀了你!” 施季里茨男爵忍痛回过头,冷冷道:“你可以杀死一个有爵位的贵族,但你不能侮辱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那人被他的话惊了一跳,脸上显出懊悔不安的表情,虽然他仍小声地骂骂咧咧,但却已不敢再正视对方了。毕竟特权的贵族时代在欧洲已延续了无数世纪。 另一个人将长矛伸过去,托了男爵一把。 施季里茨于是艰难地起身,继续向营帐区走去。这些天他被关在草谷场外的牲畜棚里,饮着骚哄哄的馊水,吃着带有新鲜牛屎马粪味道的野草粥,已经快接近崩溃。 他的贵族体面早就支离破碎了,好在终于有人肯见一见那些赎金上佳的俘虏,他赶紧报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数字。 男爵是从列日逃出的不多的哈国幸存者之一。 其实事情并非哈国人了解的那样,图尔奈卫队包括另一些忠于哈国的武装力量统统被敌人消灭了干净,而仍有人幸运地破了围。施季里茨那时正驻守城头与敌死战,突然听闻“图尔奈卫队”叛乱而友军向他们对准了矛头。急怒之下男爵统兵往教堂方向厮杀,但遭遇主教卫队被击溃。慌乱中,他们从西南一段破损的城墙处逃离列日,又被帝**队追剿,不得已在城外紧急渡河。 冒险泅渡的结果是除了施季里茨男爵和十几名失去大部装备的士兵外,将近百人的队伍消失在河水之中。 施季里茨男爵顾不得心痛,就带着剩下的残兵像没头苍蝇般乱飞,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跑。 他于路想方设法带着士兵伏击帝**的落单小队,获取装备和粮食。渐渐的,他竟依靠图尔奈卫队这支核心力量拉起了数百人的武装! 然而进军蒙斯的军队很快打破了他准备北上与哈军会合的企图。 虽然受到蒙斯城市雇佣兵部队及民众的激烈抵抗,查理一世的意大利军团仍然攻下了城市,几乎每幢房屋都遭到了抢劫,军纪败坏的意大利流氓到处撒野、为非作歹。 施季里茨男爵在一次冒险突围中受伤被俘,由于身上有图尔奈的纹章,第一时间就被关进了死牢待斩。在列日战役中,侯爵夫人的卫队不但造成了帝**方重大伤亡,甚至他们还额外招来了炮舰支援,重型火炮将大桥轰成数段。皇帝不得不率“胜利之师”跋涉几十英里到另一处桥梁渡河。为了防止炮舰对军队的伤害,他们采取人海战术,用人命填炮,扎小型排阀顺流放火,死伤无数,最终才将第5舰队的两艘帆桨船捣毁。 这一切,仿佛都是图尔奈卫队的坚决抵抗造成的!比起战后列日主教像瘟鸡般耷拉着脑袋投降的表现,帝**队尤其是参加过列日战役的都不会忘记可怖的图尔奈卫队…… 第842章 因此男爵被俘后受到虐待就不足为奇了。 由于在围城时抵抗剧烈,蒙斯及邻近的聚居地被辟为税粮强征区,按皇帝的旨意,大量随军神职人员迅速开始甄别“异教徒”,重新架构当地的宗教秩序,并对“革命”实施残酷**。 相比之下那个吊死在树上的卫队成员反倒显得不那么悲惨了。这里天天都传出呐喊与哭叫,各处浓烟滚滚,由于被判火刑的异类太多,治安官甚至来不及做好那么多粗糙的十字架,只能将犯人捆好并半埋土中,上面堆满柴薪焚烧。这也造成许多枯焦的尸体仿佛一直站在地上,而如果将他们弄出来,则会看见一截比例完全不能对称且大致完好的*,带着熟焖肉的味道。 某位主教对这样的酷行仍不太满意,他还下达命令,让人将所有烧死的家伙吊起来以震慑民众,一时成百上千具尸体密密麻麻地摆列着被挂起来,绳索不用就用树枝,微风吹来,地面上腾起的俱是层层骨灰;城内各处都有尸臭。 最后连雇佣兵们都看不下去了,他们提出这样做,会将黑死病这个魔鬼引来并向教会强烈**,悬尸示众的闹剧才终于收场。 蒙斯的宗教裁判完全走到了极端,没有证据、未经审判,便大量处死革命中的得益者,这实质上是封建集团对新兴资产阶级掌权的不满,从而**倒算。 民众在这场大屠杀中始终压抑着的怒火,开始阴燃,终有一刻会全面爆发出来! 直接负责蒙斯教区宗教裁判的是何许人? 其实一点都不难猜,他就是皇帝的忠实党徒,耶稣会的安德烈斯?德?乌达内塔主教,这是哈国的“老朋友”了,当年哈西争夺新大陆霸权之时他就与塞拉弗一世较过劲;近几年也没有听说有任何韬光养晦的意思,他还曾在锡耶纳主持召开过反哈联盟的重要会议,属于哈国王室、政府都极为厌恶的西班牙“上层保守派”之一。 由于执行皇帝的政策不遗余力,他被负责意大利军团占领区的一应教务,查理一世还许诺他列日主教的神职。众所周知这是一块肥地,甚至包括尼法边境的康布雷地区,都在主教直接征税的名单中。 康拉德?冯?博恩堡将军等雇佣兵统帅对此人倒是颇为忌讳,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才好。后者在蒙斯诸地的大肆诛连及滥杀,使得当地民怨极大,同样使得占领军的日子变得难过起来,附近地区纷扰的暴乱此起彼伏,将军们不得不增派兵力巡逻并四处搜粮,以保证军队的稳定。 大量的兵力被用在平乱、**和后勤保障方向,在这种情况下,向北进军的目标显然是镜花水月了。 不过一切都与施季里茨男爵毫无关系,他现在只想知道图尔奈侯爵夫人的下落以及赶紧回到北方安全的区域去。他在尼德兰唯一的领地,就是距蒙斯不远的麦斯温,现在他差不多已经知道那里会如何成为人间地狱了! 男爵在士兵押送下走进一个狭小的帐篷,这里面仅有一副铺垫及一块用石块垫起的桌板。上面放着的一只相当结实的铜锅,底已彻底烧成黑色,柄是后接上去的,因此还残有灰白的铁色。锅里一点有味道的剩饭立刻吸引了男爵的全部注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 “哦,士兵,把武器搁在外面的架子上好吗?”有人和气地说道。 “是的,大人,请原谅我们的莽撞。” 那两个士兵像换了个人似的,谦卑地低头离开这里,一个灵活点的钻出去前还补充了一句,说他们就在外面守着,帐篷主人微笑地打发了他。 施季里茨男爵立刻向这位军官行礼,并报出了他的身份和爵位。 “唔,您是个贵族,施季里茨先生,很抱歉让您受了那么多天的委曲,您也知道在战场上是无法考虑那么多的,列日战役我的很多同事都死在了图尔奈卫队的火枪之下!” 男爵心中微叹,却仍不得不轻轻揖礼,以示哀悼。 这位军官长着一副深邃的蓝眼睛,睫毛柔软而修长,如果没有留胡子那一定是个英俊无比的男子。实际上他的年纪很大了,扎着的辫子都有些花白,下颌的长胡子更是如此,脸上的皱纹也很深,像刀刻一样。 施季里茨男爵几乎是一眼就看上了他。那是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气味,还有种淡淡的想要亲近的念头。他喜欢这种风格的骑士,儒雅、深具修养、不卑不亢,有着丰富的知识传承。 他这才注意到案板上除了那只锅和木勺子,还有大堆的文牍、墨水及羽毛笔,甚至还有开过的封蜡和油泥,这说明这位大人在军中的地位并不像这个帐篷般低下。 “我是威利?冯?韦尔夫,雷根斯堡男爵,巴伐利亚公爵是我的堂弟。” 一席话,施季里茨不禁肃然起敬,巴伐利亚公爵的历史差不多要追溯到公元六世纪,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支系繁多,光是家族纹章就可以出版一本厚厚的大部头。 现任公爵威廉四世,在位已经24年了,他的功绩乏善可陈,不过在席卷全德的农民战争时期,他因治下清平却避免了重大的损失。在1516年他颁布“德意志纯啤酒令”,规定凡酿造啤酒只能以麦芽、啤酒花、水和酵母4种原料制作,不允许添加其他成分。这是世界最早的饮食法令之一。 哈国的酒类同样著名,尤其是朗姆酒,但对于啤酒,塞拉弗一世同样引用了这种跨国度的行业标准。 当然两者远远谈不上惺惺相惜,他们在战火纷飞的奥地利认识了,却是点头之交。塞拉弗一世并未对那个一副资深贵族气的老家伙有太多的好印象,那是个缺乏前瞻远见及战略意识的守成之辈。 威利没有威廉那样得天独厚的继承权,他是个私生子,只能在外靠打拼挣挣家业。好在明德海姆的领主老弗伦茨贝格一直很器重他,给予他独当一面的机会。现在他仍是博恩堡将军的左右手,负责起草重要文书文件及撰写各种报告。 第843章 他看出施季里茨有些局促,并且这位贵族竟然还戴着镣铐,他连忙将卫兵喊进来为他解开,并连连抱歉地请他坐下谈话。 “不用客气,韦尔夫大人,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俘虏。” “贵族总得有贵族的体面,在战场上也不例外。”威利一语双关地说道,“说不定日后我也会成为男爵您的俘虏。” “大人您何出此言。”施季里茨男爵不安地道,他的肚子忽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响声,霎那间他的脸孔都涨得通红。 “哦,我的上帝,瞧瞧我的忘记了什么!卫兵,卫兵!” 这一次,表现谦和的的威利先生显然有些恼火了,他皱着眉,带着斥责的口气,将那些送报俘虏的低级军官统统叫来骂了一遍。在施季里茨男爵一番狼吞虎咽吃饱了之后,他才余怒未息地从帐外走回。 “我听说了,您在牲口棚里呆了那么多天,这是我的错,我得向您道歉!”威利深深地鞠了一躬。 施季里茨男爵哪敢当他大礼,连忙上前扶住,“相信我,大人,这绝对不是您的错。” 两人互相谦逊检讨过后,威利的女仆送来了一瓶果酒,他慷慨地打开两人痛饮起来。这下子他们的话更多了。 “施季里茨男爵,听说哈布拉德王国的塞拉弗一世陛下御驾已抵尼德兰,是不是他想跟皇帝打一次大规模的会战?” “韦尔夫大人,显然您的消息有误,这不是秘密,我们的陛下离开威尼斯没多久,但他是走海路的,也许尼德兰的仗打完他才能登岸吧!” “是吗,我很少收到此类消息……这不算刺探军情吧?”威利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当然不。”施季里茨男爵恨不得将自己的一点隐私都倒出来给对方,哪会管那么许多。当然图尔奈卫队并不算哈军正规编制,因此他所知道的消息,也多半真假参杂,有些很快很及时,但有些却从来都收不到,“我很愿意向您分享我军的情况,就我看来,贵军的军纪实在是太过于差劲了,而他们行军作战的劲头,哼哼,似乎也毫无可取之处!” 威利?冯?韦尔夫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眼神也显得忧郁了,“你都看出来了,男爵。自从弗伦茨贝格元帅蒙主召唤了之后,这些人(雇佣兵)的纪律败坏到了顶点,波旁将军更是对罗马纵兵洗掠,丝毫也顾不得先皇的谆告。尤其这两年在意大利战场上连番失利,甚至连往常被我们鄙薄的流氓们都能加入到军团里来,形势实堪忧虑呀!” 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酒,而施季里茨男爵也托起瓶子抿了一口。这个时期的酒瓶虽然有玻璃的,但杂质很多,并且很厚很重,像个炸药罐过多像盛装美酒的容器。 “我倒是听说,我们的陛下用10万古尔登从美因茨大主教那里购买了最后一张大赎罪券……” 施季里茨男爵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威利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吃惊地放下杯子,看着对方,“为了查理?波旁?” “是的,他被任命为王国陆军上将,可能权力没有他当大总管时期那么富裕,不过也不会因此遭嫉受到**;陆军上将还是国王以下唯一可以亲自指挥大军团作战的人选,元帅已成为荣衔。” 众所周知利奥十世时期开始销售的“赎罪券”实则是教廷弥补庞大战争赤字的一种无奈手段,不过正因如此,才使得马丁?路德之流终于大行其道。他的九十五条论纲就是批驳赎罪券这一荒诞行为的。 但话说回来,此人的确不能看成是新教的积极分子,这从他用通篇拉丁文写了这篇文告即可看出普通德意志人是读不懂的。 最后一张号称可免除一切罪孽的“大赎罪券”就是被富格尔家族得到的,他们根本没想到有一天会将之以生意的方式卖出去。 但是哈国挟咄咄*人之势,尤其是在对德贸易顺差进一步扩大之后,富格尔家族产业开始出现诸多不妙的趋向。在这种情况下,其当家人还是做出了两面逢源的决定,避免继续与特立尼达家族交恶。 美因茨大主教充当了交易的中介人。 不能不说,查理?波旁得到这张大赎罪券后,他的精气神又回来了。这是信仰者一种暗示般的安慰,尤其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劫后,公爵的精神世界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当然还带着点敏感。这张大赎罪券简直就是一剂极有针对性的灵丹妙药,使他全身五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通、无一不爽。 从此即可看出塞拉弗一世老到的处事能力。他是不信上帝的,但他却不惮以巨资来表明其支持属下宗教习惯的态度。这种曲意逢迎的姿态对于招徕的人才来说不啻于催泪剂和杀手锏。 波旁公爵活了那么大,历侍三位不同国家的主君,却还是在塞拉弗一世这里哭了一场又一场,两人见面时通常他的双眼都是肿的。 无疑,他得到大赎罪券的那天,又是“虎躯剧震、虎目含泪”了。 威利倒抽了一口气,暗想如果有人用10万古尔登买张赎罪券送给自己,自己会怎样回报呢? 他心里的那座天秤迅速地倾斜了。 “这位波旁公爵没有介入战争吧?” “是的,他一直在科西嘉岛养伤,据说陛下还时常派人探望,并寻医送药。能够得此明主,也不枉活一世了!” “真希望我也能侍奉这样的主上啊……”威利颇为动情地感慨道。 施季里茨发觉谈话间,那位年长者虽然掌握着话语权,不过他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暗示什么。于是男爵心里有了点底,他笑着放下了酒瓶,“韦尔夫大人,其实说白了,雇佣兵谁出钱,就为谁打仗。1525年的帕维亚,我们的陛下手里有2万瑞士佣兵,一分钱都没要法方出。但是该死的,弗朗索瓦一世竟然还输掉了整场战役,连自己都成为了俘虏。于是我们的王又出了30万金币,把他从马德里的监牢里救了出来。前前后后,为了他做了那么多,我想即使是最好的挚友,也无法达到那种深交的程度。” 第844章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过这段秩事,有人说贵主是个愚蠢的家伙,他的投资总是打水漂。但更多的人夸奖他有骑士风范,还容易获得别人真心的拥戴。” “可不是嘛!”施季里茨男爵乐了,“我穷困落魄时才来投靠哈国,但却没有如我在德意志所遭受的那样,成为痛苦、焦虑和失败的根源。我在王国至少享受到了充分的尊重,那是我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得到的。” “皇帝陛下总是言之无物。”威利斟酌着用词,他是在说查理一世空口白牙,习惯性地打白条,还赖账不还。 男爵脸上现出一丝鄙夷的表情,“那是我看到过最小气的君王了!葛茨也曾担任过鞋会的领袖,他就没被怎么样,而我却被剥夺了领地。” “你认识斯华比亚骑士?”威利提起伯利欣根先生的封号。 “当然,我们是老朋友了。”施季里茨男爵胡吹道,实际上他们只是见过几次面,关系远没有那么近,“最近还听说他在我王的指挥下作战,他对我王钦佩莫名,赞不绝口。” 威利当然知道比奥托尔巴吉战役的辉煌胜利,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塞拉弗一世是欧洲最有智慧、能力最强的君主,没有之一。驱退异教徒的战争简直是一场魔术表演,他的种种手段令人叹为观止,确实是太经典了!” 施季里茨男爵跟随着赞美了一番,忽然他正色起来,“韦尔夫大人,骑士好找,明主难求。您为什么要参军,要指挥雇佣兵军团不断地打仗?还不是为了将贵族的荣誉延续到子子孙孙吗?在整个德意志地区我只看到一片混乱与茫然,全然没有查理曼时代的优越与富庶。就是放眼整个欧洲您也评价了,没有任何一位君主可以与我王相比。别看查理一世似乎有囊括四海的雄心壮志,但我却感到,他根本无力成就大事!一个法兰西他都对付不了,在意大利打了几十年,竟然还被对手把局面扳平了!虽说这里面也有我王的影响,但终究是他的实力不足引起的……” “您要说什么,施季里茨男爵?” “塞拉弗一世陛下才是真正可以信赖、足以投靠的陛下啊!”施季里茨男爵鼓起勇气说道,“我见过王国**军的*练,他们可与贵军全然不同!他们的精锐与勇猛,可比图尔奈卫队这种三流部队要强许多的!” “图尔奈卫队已经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步兵团了。”威利中肯地评价道,他满脸的不能置信,“比他们还要强大的军团,岂不是远超一般的西班牙兵团了吗?” “何止如此!要不是那么厉害,他们也不致于将英格兰都收入囊中了。要知道自诺曼登陆以后,英格兰就再未被征服过,据说当时英格兰战争我国投入的**军也不过1-2万人。” “驻扎北方的部队难道都是贵国最强大的**军吗?” “可以这么说,韦尔夫大人。”施季里茨男爵强调着说道,“就算有些七七八八加入进来的驻军,也都是王国一流的队伍。例如比埃尔将军的海军陆战队就很有名气,他们都是一群杀人机器,在政变流血月中攻进首都岛,将作乱的几十万印第安人杀得干干净净。” 男爵的话显然是扭曲并夸张的,但威利却听得理所当然。至少在他心目中,那些黄皮的原始人都不是上帝的子民,杀之仿佛宰鸡。 “这真是一支可怕的军队!”他喃喃说道,“我真不希望再往北走了,皇帝要求我们分兵的时候我就提出过强烈反对,不过最终我们的统帅还是遵令了。” “您的见解是对的,我只知道**军是故意后撤,以便让出列日城。否则的话,他们至少在那里阻挡贵军一年的时间!” 威利听得默然不语,半晌才说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男爵?” “这些都事关机密,尊敬的韦尔夫大人,请恕我不能再说下去了。”施季里茨男爵很得意地卖了个乖,随后他再次劝道,“我还是要向您建议,赶紧重新选择今后的道路吧,大人。您恐怕知道菲尔伯爵、巴拉克骑士的故事,他们是受到过我王资助的。” “我知道这些。”威利说道,他颇感烦躁,纵然他有投靠哈国的意思,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裸地表现出来,“巴拉克骑士已经变卖了家产,他可能要举家搬到贵国去了。” “哦,那真是太让人羡慕了!”施季里茨男爵非常夸张地说道,“您不要不相信,在蜜特拉主城区内随便一幢房子都要超过慕尼黑价格的十倍,能居住在王国首都,那不仅仅需要身份,更需要大堆的金币!” “有这种事?”威利倒抽了口冷气,“是真的吗?” “我还能骗您吗,韦尔夫大人?”施季里茨男爵说道,“图尔奈侯爵夫人得到资助后她便萌生了这个想法,但派人询问之后满脸低落,打消了前往王都的念头……对了,有没有她的消息?” “听说洛佩兹夫人成功地逃离了战场,但没有进一步的下落。” “哦,上帝保佑,我知道她没事的。”男爵放下心来,更是大吹特吹,为威利这个亲哈派人物洗起脑来。 第845章 几日之后,蒙斯附近帝**越来越慌乱起来。 他们近些日子所派遣的斥侯,无论其规模大小都会不知所踪。这种情况已持续了好几天,起初是两名西班牙轻骑,在几天后发现他们的尸体倒毙在附近河中,马匹却安然无恙,军团的押运官与监察官协商认定他们是失足溺亡。不过这个推断激怒了许多人。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仿佛失去了控制,连博恩堡将军都不得不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在保卫维也纳之战初期就负伤的马克思?西提赫?冯?埃默斯将军,也在之前赶回,参加了会议。当然他并非是来尼争功的,恰恰相反,在听说了那场与异教徒惊天动地的大战后,他就完全熄灭了与“混血儿”作对的念头。可他毕竟是查理一世的臣子,没有办法自主行动,到哪里去、和谁交战,这都不属于他支配的范围。 “埃默斯将军。”众人纷纷起身向这位雇佣兵副总指挥致礼。 大帐里只有一张大而粗糙的长方形桌子,四边摆着七八张椅子,却已经有近20多人到来了,剩下的便只能坐在外围的椅子上。 康拉德?博恩堡坐在上首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见到他便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众人一阵忙乱地各自落坐,康拉德威严地环顾了四周,随即沉声道:“大家也都收到消息了吧?我们的斥侯队伍受到了不明敌对势力的干扰,折损了约1300多人,迄今我们还未收到任何消息,这种情况引起了指挥部高度的重视。迪姆,你负责1军团的斥侯,有没有新的情况要跟我们说说?” 迪姆将军是第1军团的军团长,他是德意志著名骑士弗兰茨?冯?济金根的儿子,他的父亲因反对诸侯的权力而受皇室重用,结果在试图建立世俗政权时和诸侯矛盾尖锐起来,最终寡不敌众而致兵败。 那是一位相当热衷于暴力的骑士,死于9年前的朗得斯士尔城堡围困战。 在此之后,弗兰茨的后人在德意志过得愈加落魄潦倒,无奈之下他们纷纷扛起了佣兵这类刀头舔血的活儿。 到底是济金根骑士的后代,随便振臂一呼,便是应者如云。 济金根骑士虽然身败,没有享受到当大领主、大诸侯的惬意,但他却是真正和乔治?冯?弗伦茨贝格具有同等威望的领袖式人物。 迪姆比其父那是大大弗如,好在他深谙进退之策,跟随博恩堡将军也有不少年了,很受信任。 “很抱歉,大人。不过我已派遣了一整支连队,前往北方搜索,由我手下最勇敢的骑兵队长担任指挥。我想他们一定会带回最有利的消息。” “什么时候出发的?” “就今天早上。” 博恩堡将军脸上没有浮现出一丝高兴的神色,反倒是有些忧虑,“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样,我想他们是回不来了。敌人已经向我们射来了最歹毒的暗矢,我们却还懵然不知……” “大人,您在说什么?” 康拉德与众人的眼神一一碰撞,只有埃默斯将军沉重地点了点头。 “各位,我想情报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确有一支规模较大的敌部正向我部靠拢,而且行动诡密、战术明晰。其对我方斥侯不遗余力的追剿只说明一点,他们试图引起我方的慌乱,随后趁火打劫。因此,我认为我们必须紧紧抱团,利用工事据点,谨慎地保存实力。只要我们始终不露出破绽,就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待所有人都略显沉闷地消化完主帅的话,埃默斯将军咳嗽了两声,接口道:“我同意将军的话,不管来了多少敌人,他们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想一口吃掉我们!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拥有5支最好的军团,已经全面占据了蒙斯、圣吉兰、杜尔、弗拉默里、贝尼萨尔等地区,大半个埃诺领就在我们的手心里!由于暂时还不清楚敌人的底细,因此我们必须暂时收缩起来,保存力量。博恩堡将军必会对接下来我军的战术安排做出英明的指示。” 那些正副军团长、监察官、督导官级别的指挥们纷纷起身。 康拉德?博恩堡满意地看了副总指挥一眼,也慢慢地起身,“那么从即日起,驻扎在外的军团,暂时撤回蒙斯。第1军团及仆兵部队立即开始构筑工事,内外加强警戒,防止敌军偷袭!” 所有人摩拳擦掌,轰然应是。 入夜之后,迪姆?冯?济金根37605738骑士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在会议结束后他就又调遣了两支连队,前往接应的那位“精锐部下”,然而到现在如石沉大海,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迪姆意识到博恩堡将军的话还说轻了,实则现在局势的危险程度,已近乎存亡边缘。不知名的敌人所带来的强大震撼与恐慌,迅速蔓延,使得原本就纪律涣散的“意大利军”陷入到全员疯狂般莫可名状的惊悸之中,仿佛整个城市都摇动了! “第3军团还没有到达吗?”他在城门附近第十次向自己老练的骑士侍从问道。 “没有,大人。”回答仍是千篇一律,带着点木然、无奈的感觉。 “不会吧?第3军团驻扎在拉卢维耶尔,步行也就一天不到的功夫,怎么会还没来呢?” 他的侍从突然吞**吐地低声说,“大人,我们当面的,是不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 迪姆一滞,随后扭过头,严肃地低吼道:“不要胡说,动摇军心的罪名,你当得起吗?” 虽然声色俱厉,但这位侍从还是从自己老上司语焉不详的含混话意里听出了梗概。这支仿佛潜藏得很深的敌部,无疑只能是哈布拉德王**,他们奔袭而来,裹挟着凛冽的杀气;而整支意大利军却还沉浸在诛连异端、抄家掠物的快感之中,连最起码的防备都没有。 尤其令人揪心的是,就在总军团长、雇佣兵统帅康拉德?博恩堡将军发出紧急命令之后,那些四处活动寻机劫掠的部队不但没有听话地聚拢了来,反倒是变本加厉大肆地侵犯平民,抢夺财物,入夜后甚至有逃兵开始出现。 第846章 如果老弗伦茨贝格将军还活着,也一定会被这样一支糟糕的佣兵部队再度气死! 迪姆的忧心之事还不尽是在第3军团,而是在第4,第5两支军团。 他们被派到埃诺领西部靠近边境的地区,现驻地是杜埃、阿斯普尔。 第5军团驻地原本是康布雷,但由于他们在主教区的任意施为,激起了巨大民愤,为市民阶层所不容,为免受报复,他们才撤退到东北一点的阿斯普尔驻扎下来。 总指挥的命令传达到他们那里,恐怕需要整整一夜,当然如果路上遇到了专杀斥侯部队的敌军游骑,恐怕时间会更加延长。迪姆无比盼望着第2军团的到来,同时他更加期望第4、第5两支军团能收到消息,积极向蒙斯总部靠拢。 黎明时分,令他诧异地接二连三传来了好消息,第2军团军团长海因斯爵士由于屯粮处的着火而耽误了行程,现在全团除一个连队仍在外巡视外都赶到了蒙斯。 被派出去执行斥侯任务的第1军团两支连队也成功返回,并带来了重要情报,他们找到了被围歼的177连队残部,证实敌人中有打着“诸星十字旗”的哈国部队。 10000多人的部队汇合起来,多少给了意大利军一点安慰。 而收到迪姆用整整一夜时间等来的消息后,博恩堡将军甚至想全军出动,往北推进,以便光明正大地和哈军鏊战一场。 不过诸多的军官还是纷纷表达出他们的持重建议,说一切等到后续情报到达再做打算。事实上兵力不足从来也不是雇佣兵们消极避战的原因,风险、成本和收益才是。 如果能全军合拢,形成最强力量,雇佣兵们都不在乎多过几天悠闲日子的,尤其出战以后他们是按月计酬,不劳而获当然要好过拼死获益。 另外皇帝的命令是让他们进取蒙斯,站稳脚跟后北进。他们呆在这里就符合军令的所有条件,为什么还要积极地去主动进攻呢?博恩堡将军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此时,北方低地的大规模战争早已打响,梅赫伦附近,**军第105师已经坚守9日夜,而他们面对的却是超出三倍兵力的对手,阿尔伐公爵和士瓦本联盟的老牌雇佣兵首领,奥尔格?特鲁赫泽斯将军亲自指挥。 这位奥尔格曾经在农民战争期间大放光彩,他**了多处暴动,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其在维尔腾堡的行动,该地区农军首领叶克来恩?罗尔巴赫被俘,奥尔格吩咐把他捆在一根柱子上,周围堆满木柴,把他活活地用慢火烧死,而将军本人和骑士们则在旁宴饮取乐,欣赏这种贵族的活剧。 这次行动直接得到查理一世的嘉奖,也为战后他的平步青云奠定了基础。 相比于被农军俘虏而不得以加入鞋会的伯利欣根骑士,特鲁赫泽斯将军的幸运指数显然要高得多。 萨克森的“大胡子”乔治很欣赏奥格尔?特鲁赫泽斯的为人,还封他为家臣,这位公爵以厌恶新教闻名,也是和皇帝派系走得较近的德意志诸侯之一。 不过这一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特鲁赫泽斯将军方才在列日战役中发了笔小财,转眼就不得不赶紧花出去。天知道那些敌人怎么会如此恐怖,他们已经在败壁残垣中坚守了将近十天,他们的弹药早就打光了,后勤线也被控制,每天只能获得极为勉强的供给,可尽管这样,他们仍未向强大的帝**投降,反倒是己方的伤亡在不断增大,雇佣兵们怨声载道,就算许诺加薪也鼓舞不起他们的斗志了!他们还抱怨说,对面是一群“彻头彻尾的魔鬼”! 人类和魔鬼的战斗力是无法相比的。 早上奥格尔与公爵还发生了一点争执,他认为不该再继续下去了,但强硬的公爵根本不想听那些“沮气”的话,他认为这是拼意志的时候了,他还亲自视察了工匠营,吩咐加班加点制造更多的攻城设备。 梅赫伦曾有一段成为“陪都”,那是玛格丽特女总督执政时期,她带着年幼的查理一世居住于此,那是梅赫伦的黄金时期。不过自总督府移驻布鲁塞尔之后,这里重归平静。 由于保守势力的强大,梅赫伦在尼德兰革命期间遭到了哈方坚决的武力**,教区领袖及封建大地主逃亡殆尽,这里便归属了市民和新兴资产阶级所有。他们对于革命的兴趣,最初完全基于利益而存在;但随着时间的推进,马丁?路德的思想,以及伟大的神学家、现任共治会大主教约翰?加尔文的理论逐渐在社会上传播开来之后,引起的风潮、震动却是无以伦比,很多人都崇拜得五体投地,拜伏在新教的法袍之下。 尤其加尔文思想中很重要的一点,让后世匪夷所思的,就是他强调教徒的服从和守律。当新教抛弃天主教会与教士的中介,宣称信徒能够与上帝直接沟通的时候,它已经明确了每个个人的精神独立性。 但是,这种个人主义的着眼点并不是个人自由,而是个人的责任与义务。加尔文思想指出,天主教统治下教会的腐化牵动了整个社会的道德沦丧,个人对自己的行为毫不负责,个人的一切罪孽甚至罪恶都能够通过教会的途径(忏悔及捐赠)而得到赦免,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世风日下。因此,新教认定天主教会已经背离了上帝的道路,而新教要通过对个人的自我以及社会约束、通过要求每个个人对自己的行为完全负责、通过强调个人的自律而寻求宗教上的得救。 新教对于教徒行为的控制之严,甚至引起过哈国高层的激烈争论。 加尔文甚至在尼德兰己方的控制区内大肆进行“宗教执政”:他规定,人民不许跳舞,不许穿漂亮衣服,不许佩带首饰。**之间的交往与***被置于政府和社会的严格监督之下。不仅男女之间的恋爱活动受到严格的限制,结婚亦不得举行隆重的庆典。而且如果犯下通奸罪,就要被判死刑。加尔文认为,婚姻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生育后代,二是避免男女之间在婚外发生***。除此之外,男女之间的情感*交往统统属于伤风败俗! 然而这样的法律却被整个社会视之为理所当然。 第847章 整个社会对此欣然叫好,大多数的宗教改革者并不抱怨教会对生活监督过多,而是过少。像尼德兰等地正处于欧洲经济最发达地区,其中大量带有资本主义性质的中产阶级,不仅没有阻挡这种清教**,反倒拼命鼓吹与维护起来。 应该说,加尔文捏住了欧洲社会的脉搏。 其实解释起来并不奇怪,新教的流行,正是因为黑暗的中世纪以来蔓延成灾的“文艺复兴”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那种无所制约的种种欲望释放出来,像一头头地狱魔鬼,脱离了曾经循规蹈矩的刻板生活,甚至脱离了信仰,人们除了满足**和贪欲以外,普遍觉得精神方面的空虚。有识之士更是为之扼腕叹息。 而当新教举起宗教改革的大旗,并倡导“清教徒生活方式”的时候,宛如迷乱而混沌的天空突然破晓一般,黎明的阳光播撒在大地之上。各种语言的《圣经》单行本更是福音,带来了人们渴望以久的精神力量。太多的人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还有更多人即使无法阅读,也会想尽办法听从宣道者的讲法,他们愿意为主而贡献出自己坚定的信仰,乃至卑微渺小的性命。 现在,主的荣光竟然可以直接播洒到凡人身上,而不需要灵媒和教会的帮助! 即使为了保护这种史无前例的福利,宗教改革者们也绝不允许有人觊觎并企图瓦解掉新教联盟的行动,在梅赫伦,无数人向哈军提供自己的所有财富,并投身到抗击敌人的战场上,以求得主的宽恕。 **军第105师的长官是普里莫少将,曾经的公爵卫队成员,几年前也叱咤过意大利,因为他作为佛罗伦萨军团的总指挥,统率着由王国帮助建立起来的钢铁卫队,只是此后由于美第奇家族的干涉,指挥官才换成了佛城人安多瓦尔?赛伦特后者已在罗马围城战中牺牲。 据说对于普里莫建立的钢铁卫队,那些在罗马遭到其惨重打击的德意志雇佣兵们恨之入骨,在安多瓦尔战死后,他的尸体被**,头颅和***都被割掉。那些流氓在“八日大劫”期间甚至还组织了一次足球赛,上场的队员有几百人,他们脚下所踢的球正是安多瓦尔的人头! 有道是兔死狐悲,虽然不满美第奇家族过河拆桥的行为,但对于赛伦特骑士死后的尸体竟被糟蹋一事普里莫还是感到极为愤怒!在梅赫伦,普里莫将军把这种愤恨的情绪完全挥洒了出来,他身先士卒在第一线猛打猛冲,在他的带领下,兵力不足、后勤不畅的105师反而奇迹般守住了城市,造成了敌军重大的伤亡。 奥格尔?特鲁赫泽斯将军背负双手,阴沉着脸走过一条布置森严的步兵栅栏。将收割不久的麦田已经被夯实过,到处都是新鲜或不新鲜的血迹,许多老弱麻木而吃力地拖着袍泽的尸首,摔到栅栏外的壕沟里。远处的沟前突然腾起两人高的火苗,一群衣衫褴褛的家伙正在默哀,簇拥在其中的一个穿黑衣的神甫手持圣经,脸色怔忡,喃喃地祈祷着,并不停地在*前划着十字。 奥格尔脚步稍稍停了停,随即一甩斗蓬,坚决地离开了这个充满腥臭味的地方。中部营地的*场上竖着几个粗糙的十字架,上面绑着些敌军俘虏,据说都是连队长一级的人物,他们已经被阿尔伐公爵判处车裂的死刑。 还有些普通俘虏的人头就高高挂起在旗杆上,令奥格尔看起来十分扎眼,但他却必须忍着。没有接触过不知道,一接触才发现阿尔伐公爵的个性非常突出,同时还非常噬血残暴。他对于**革命有种近乎偏执的狂热,甚至加罪于战俘之上难道他还以为这是在对付起义农民吗? 奥格尔有点忍无可忍地摇了摇头,大踏步走进帐中。 阴隼的阿尔伐公爵正在和几名官员议论着什么,听到响动不禁抬起头,眼神中带点不悦,“特鲁赫泽斯将军,我没让你来这儿。” 奥格尔抚*欠身行礼,他强忍怒气,“我的阁下,梅赫伦的攻坚战打了十天了,我们损失惨重!但如果您仍坚持要屠杀战俘的话,我恐怕我们在冬季到来前无法完成使命了!” “特鲁赫泽斯将军!”阿尔伐公爵威胁般地慢慢开声道。 “请允许我讲下去,阁下。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不管之前我在德意志打了多少年的仗,带过多少兵,甚至在老领主的手下出过力、流过血,但那都不能让我对那些人有丝毫轻蔑的感觉!”他挥动着手掌,指向北方,以加强着自己的语气,“为什么?因为他们同样的强大!无论是在意大利,科西嘉,地中海还是英格兰,他们无不证明了这一点!可是现在……我要说上帝啊,我们怎么能用这等不尊重对手的做法,来激怒他们呢?我们每吊死一个战俘,我们就将在战场上死去两到三个优秀的士兵!我们总共才多少人,阁下?您想着要全军覆没吗?” 所有人都面带愕然表情地直起*,看着特鲁赫泽斯将军。 阿尔伐公爵反而冷笑起来,“真是荒谬,奥格尔?特鲁赫泽斯,荒谬!他们是叛党,是异教徒,是魔鬼!他们妄图**教皇与皇帝的神圣地位,这是宗教战争,不是小贵族们争夺领地的殴斗!只要不服从主的意志,那么我便要将他们从**到灵魂一并毁去,哪怕为此牺牲更多的人,那也是值得的!” 他言之凿凿,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和蔑视的态度,令对方震惊得大失所望。 “你,你简直是疯了,阿尔伐公爵!这样雇佣兵们会造反的,他们会丢下矛枪,带着啤酒桶和女人逃走的!” “他们不敢那么做,我掌握着整个营地,我拥有最强大的游骑,我订立规矩,我认为所有的逃兵都会被烧死,包括他们的桶,或者女人!” 第848章 他咆哮着,带着点快意表情地指了指奥格尔,再指了指帐篷外面。这种表情令特鲁赫泽斯将军浑身发凉,他用颤抖的嘴唇喃喃地说“疯了、疯了”,一边摇着头,一边无望地回身就走。他气得都不想再去视察自己的军团,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 另一边,黑森雇佣兵第21连队的督导官马丁?格利戈骑士却在不远的哨楼上呆着,他的身边是5名地位稍低的小贵族,其中一个拥有骑士的称号,但都没有封地,最年轻的赛尔亚先生据说祖上有波兰血统,他们都是持戟的精锐军士长,无论在薪金或装备上都绝不同于持矛的新手。 雇佣兵们当然是按照装备和技术不同获取不同档次报酬的。 普通步兵的主要武器是矛,木柄为桉,直径一英寸半;长14到18英尺;钢质矛头10英寸,尖端部呈蛙嘴型,扁平而锋利。 军士长和老兵们一般都用戟,与矛等粗,长度则仅有6至7英尺半。戟分多种,宽刃戟、细身戟、三尖戟、三叉戟和近卫戟等。近卫戟是查理一世卫队使用的武器,戟刃上饰有两根赫拉克利斯之柱及勃艮第十字的标志赫拉克利斯是直布罗陀海峡的山崖,通常被认为是世界尽头,用于西班牙王室纹章。 格利戈骑士有30岁,看起来则有50多岁,粗糙而黝黑的面庞上满是皱纹。他常年在国外打仗,虽然背景显赫,不过因为继承权的关系,他很少回到故乡。 庞贝、埃尔塔、赛尔亚、休?曼、哈弗克利恩等人都是他在长期作战中带出的亲信,他们的队伍共计270多人,且多数是老兵。 “特鲁赫泽斯将军离开了公爵的营地,看样子他们谈崩了。”眼力最好负责侦察的赛尔亚说道,他是个身材高瘦的青年,肤色苍白,黑发碧瞳,嘴唇性感。他的武器是两把宽刃戟,挥舞自如,显示出与身形绝然不符的强大膂力。 “阿尔伐公爵令人厌恶!”老庞贝嗡声说道,铁手套重重一捏,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大肆屠杀战俘,这是违背战争惯例的恶劣行径!昨天他还吊死了两名连长,据说只因为他们是印第安人!” “可他们皈依了**,而且有特立尼达家族骑士的纹章!”赛尔亚强调地说道。 “是啊,非常糟糕的选择。”埃尔塔准爵将头盔戴正,并摸了摸从上额垂下保护鼻子的钢片,“我很后悔晚了一个礼拜接到巴拉克骑士的信,我们原本可以从这场噩梦中逃离的。” 格利戈骑士瞥了他一眼,转身从侧面哨位跃下,他单手抓住了*的溜索,用脚轻踮保持*平衡,虽然全副武装,仍很轻盈地落在几十英尺下的地面。 随即他的属下们也一个个地跳了下来。 “我们很可能再也收不到一个子儿。”骑士从容地摊开了手,对他们说道,“我想要退出了,各位,并不是因为巴拉克或菲尔,也不是因为伍德洛。事实上,也不完全因为令人讨厌的阿尔伐公爵,只是因为我看不到希望,胜利的希望!” “新教必会崛起,大人。”声音有些尖锐高亢的哈弗克利恩说道,他是个金发壮汉,带着满面横肉,但却是这群人里书读得最多的家伙,因为他幼年就被送到了修道院,在里面呆了快十年。 可能因为伙食太好了,才造成他今天的体魄和不敢恭维的长相。 格利戈骑士没法不重视他的话。 “我希望那是真的,主教们只会玩女人,他们的手下只会收税,我越来越不喜欢罗马的**,仿佛那种禁锢的统治是天经地义的一般。无论是巴伐利亚还是萨克森,抑或洛林,没人不仇恨‘主的收税官’。他们挤走了最肥美的膏糜,留给我们的是一张张半生不熟的人皮。” “教廷不会被轻易打败的。”休?曼耸了耸肩,毫不在乎地说道,他拔起倒插在地上的短戟,将之背负在身后,“皇帝的决心有多大,我们都看得见,列日主教已经被押送到罗马去了,他恐怕将在异端裁判所里度过余生如果他还有余生的话。” 哈弗克利恩只是笑笑,他揉了揉自己的酒糟鼻,打了个响亮的唿哨,稍顷他的坐骑便十分优雅地迈步跑来,他神秘地“嘘”了一声,便在鞍鞯旁的搭链中摸索了一番,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厚书来,递给了格利戈骑士。 那位大人接过这本书,脸上相继露出惊愕、狂喜及迷惑的表情,喃喃道:“德文版《圣经》!哪来的?” “梅赫伦,2又1/2古尔登。” “不便宜。”格利戈呼出一口气,又恋恋不舍地摩挲了一下封面,这才还给他,“收好,别给公爵的走狗看见了。” 众人都注视着哈弗克利恩,看着他收好那本书。老庞贝忽然从喉咙里低低地滚出话来,“威利?冯?韦尔夫不是派人来的吗,我看他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离开梅赫伦去北方,正需要一个联络官。” “你是说,施季里茨男爵?” 老庞贝做了个就是如此的表情,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他在伽鲁里的帐篷里,赛尔亚,去把他带来。” 他们相继呼唤着坐骑,携带着各自的兵刃,向着营地的一角驰去。 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们就遇到了不想面对的事情军团的法官,同时也有随军牧师身份的玛格?卡多纳主教,他带着几十名黑骑兵封锁了出营的道路。 一个被弄得奄奄一息的家伙五花大绑着被押到面前,侍从迅速摘去了他的头套。那是副用过刑后惨不忍睹的面孔,尤其鼻子和耳朵部分完全被割掉,留下几处血窟窿。 卡多纳主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格利戈骑士,闻说您通敌之事,我轻易还不敢相信。然而现在看看,您的营地里都躲藏着怎样的魔鬼?愿皇帝陛下会宽恕您的罪孽,下马投降仍来得及!” 第849章 马丁?格利戈不用转头,就能感受到周围那种强抑愤怒的探询目光。他望着惨遭横祸的施季里茨男爵,语气阴沉,“赛尔亚在哪?” 主教的随侍凑过头去嘀咕了几句,“那个家伙企图强行闯入救走犯人,结果被我们英勇的骑士杀得不知所踪。不管如何,格利戈骑士,您都不要像这种人一样,以卵击石、飞蛾扑火,那只会自取灭亡!” “好吧,我会考虑。”马丁从容地左右望望,随后擦了擦眼睛,慢慢从马上跳了下来。几位战士也跟着他的行动,下马向主教的队伍走去。玛格?卡多纳的嘴唇不禁傲慢地上翘起来。 大概距离十步左右,马丁?格利戈停下脚步,他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危险的轻笑,目露凶光,*也同时绷紧,像一张被拉开的弹弓,随即风驰电掣般扑向卡多纳主教! “我让你去死”他咆哮着,从腰间拔出一柄带弧度的长匕首。 几名军士长也像炮弹般撞入了人群。他们很快被一群手持长武器的骑兵包围,甚至卑鄙的主教还在狂笑他们的愚蠢。但那都不重要了,即使光荣地战死,也比屈辱地向这种人渣投降更好! 马丁曾经碰见过伍德洛爵士,也和来自哈国的骑士们友好地较量过。一向经验丰富的他连战皆败,而为了吸引住他,爵士同意他的部下向马丁有保留地传授一些小技巧。这造成了格利戈骑士在肉搏战中的非凡战绩。 现在,他用着一柄长匕首,跳跃腾挪,就在包围圈中杀了两人,一名保护主教的骑士根本不敢对敌,只是一味地拖着玛格后退。 格利戈五人很快就伤痕累累,他们有些冒险的突进取得了一定成果,但转瞬就必须享受随之而来的负面因素,骑兵和步兵的差距太大,武器的长短也是关键性因素,虽然他们利用混战躲开了敌部可能的射击,不过却必须敢死一搏,来逃得性命。 老庞贝手持两把短刀,奋力拼搏,他抵开一名骑兵重重劈下的戟,随即*一个回旋,用力斩开旁边上来偷袭的一名刀盾兵,不过没有造成致命伤。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又是两名长矛兵左右夹刺过来,老庞贝只能丢开双刀,侧身前突,用力将矛冒险挟在腋下。他与两名战士的角力,却万万躲不开随之而来的一名骑兵的斩击了! 老庞贝大吼着:“休?曼!”一面拼命挟矛往前顶着,对面的两人神色狰狞,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骑兵的戟将要斩下之时,一支破空而来的钢矢噗地深深戳入他的后背!骑兵惨叫一声从马上后仰着跌落,一只脚却仍卡在蹬着,被受惊的战马拖着猛跑。 嗖嗖的流箭声及触甲的沉闷撞击声密如珠雨般响起。 主教带来的游骑小队顿时响起一片惨叫! “该死的,是高地人,他们就和黑森猪一样狡猾,习惯在战场上叛变!”卡多纳主教不禁疯狂地叫嚣起来,“早知道就把他们的头领都抓起来烧死!” “赶紧离开,大人,我们快顶不住了!”骑士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上马,快上马!” “我要去请求公爵的援兵,这是一场阴谋,这是叛国罪!” 关键时刻,负伤的赛尔亚终于带来了一场及时雨,黑森雇佣兵的几支连队对于阿尔伐公爵早已没有任何好感,尤其在听说主教正试图寻找受人尊敬的格利戈骑士莫须有的罪过的时候,他们终于爆发了。约7成士兵愿意加入这场得不到任何报酬的叛乱。 当然,剩下的那些人也绝不会再留下,他们在这里只会得到上绞刑架甚至火刑的危险。 而高地人则是以残忍、凶悍著称的苏格兰佣兵,他们向来不在乎天主的威严,只求更多的佣金。但自英战之后,哈国的陛下在他们这些流浪者的心目中便达到了极高的位置,而在一些因素的促使下,令其反戈一击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最为关键的,是施季里茨男爵的承诺。他在被捕前曾向高地人首领许诺,愿意支付多30%的佣金给高地团。 卡多纳主教及阿尔伐公爵的高压政策同样使得习惯自由的高地人非常不满,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不可弥合的矛盾。可笑公爵还以为在皇帝陛下早有准备,一切都在帝国的掌握之中呢! 阿尔伐公爵的部队来得很快,他们与叛军激烈而短促地交战了片刻,随即格利戈骑士率领残部从容地离开营地,向梅赫伦方向撤退。等公爵阁下大军尽起之后,却发现那些人早有准备,第105师普里莫将军亲自率兵接应,阿尔伐公爵只能含恨离去。 待到次日阿尔伐公爵强令士瓦本联盟的军队及奥格尔?特鲁赫泽斯将军到达前线展开强攻,他们却恍然发现,整个梅赫伦仿佛死寂之城,除了少数教士与期待“平反”的贵族以外,所有人都撤离了。在哈军部队及梅赫伦当地革委会的带领下,实施了极为坚决的坚壁清野,每座残破的房子都像被洪水冲过般干净,甚至破木桌椅都被砸得粉碎这种决心反映到帝**队入驻后的表现上,就是他们普遍士气大跌,甚至连上级“继续追击”的命令都阳奉阴违起来。 撤退中的105师官兵从外表上看,只能算是一群流寇,抑或乞丐。 除少数人拥有还算完整的装备以外,其他人都衣衫褴褛;他们有的握着粗糙的矛枪,有的拖着半损的盾牌,普遍没有大牲口来装运物资,只能依靠人力;伤兵很多是相互搀扶着走路的,只要他们还能走,就会咬牙坚持着不倒下,因为没人想成为恶魔公爵的祭品。那些重伤员则很幸运地呆在了市民组织的担架队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女性、孩子则披着王**队的外套,他们聚拢在整个行进队伍的中央,既感激、又好奇地望着那些沉默刻板的**军成员。 第850章 普里莫将军还是首次发觉塞拉弗一世的格言是那么精辟,纪律不仅仅是制约,更多的是种荣耀的体现。 就像他师团里的小伙子们,此时此刻昂首挺*地走路,哪怕身上穿着洞洞衫,额头上缠着绷带,手里拿着简陋的木制标枪。他们迎着钦羡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扯出个骄傲的微笑。就这是光荣的使命,为了人民,为了国家,历史上罗马的军队曾经达到过,现在哈布拉德王国的军队同样达到了! “将军,施季里茨男爵的伤势恶化了!”骑士侍从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普里莫心中一沉,他点了点头,双腿夹紧马腹,“上尉,把格利戈骑士找来!” “他们已经去了!” 普里莫打马越过行进中的部队,穿过一条正在淌涉的溪流,随即来到一处谷仓边上。 正在打草的仆兵的孩子,满头大汗地朝他笑笑,他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便心情沉重地走进屋去。 施季里茨男爵躺在草垛之中,白色的绷带缠满了他整个头颅,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是个注重仪表的贵族,不想却被人如此折辱。然而在辗转逃离了之后,他却又受到可怕噩耗的打击伊妮德?佩洛兹夫人死了,他的朋友,罗德尼?佩恩也死了! 格利戈骑士等人都半跪在重伤者的身旁。 对于哈军来讲,男爵是个英雄,他不但曾经帮助情报处成功策反过列日主教,更是在被俘期间与巴伐利亚公爵的堂弟,雷根斯堡男爵威利?冯?韦尔夫联系上,将之拉到了己方的船上。现在,又使得围攻梅赫伦的阿尔伐公爵的部队受到了重挫,将格利戈骑士等重要人物策反过来,他获封受勋显然都毫无问题了。 如果不是这可怕的伤势…… 普里莫将军紧皱着眉,将铁盔取下,递给侍从;他单膝跪倒,双手握住施季里茨男爵的手,沉声道:“需要我做什么,男爵?” 对方努力地睁了睁眼,缠在绷带里的嘴部微动了动,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效忠图尔奈侯爵夫人,我要跟她的骑士们在一起。” “好的,我会请示陛下,他一定会同意的!”将军鼻头一酸,不禁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施季里茨男爵马上放松下来,他缓缓侧过头,看了看其他人,一字一顿,说得艰难无比,“可怕的战争,野心家不会如愿,王国的战士,都是最勇敢的人。我们,一起,创造……” 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久久没有阖上! 屋子里鸦雀无声,气氛极为压抑。 有个年轻的小侍从已经低泣起来,他马上被一名教职者搂在了怀里。虽说新教声称因信得救,但按照古老的惯例,主的信众在临死之前须望弥撒,给予最后的祝福。 “今天,我们失去了一个伟大的朋友、兄弟。” 普里莫将军缓缓将手盖在死者的脸上,抹下他怒睁的眼帘,随即坚定地站了起来,“他的死,让我们知道了强权,知道了何为残暴、何为冷酷!帝国的军队到尼德兰来,只是为了抢劫和杀人,只是为了继续他们血腥的统治!他们妄想恢复旧世界的虚假繁荣当中,妄想恢复封建,让那些不劳而获的贵族们继续对人民的剥削和吸血!他们还妄想打垮真理,妄想抹杀人世间最美好、最神圣的东西,他们还想着重新建立起野蛮的禁锢一般的宗教秩序!他们妄想重立铁幕,将人民都拉入到黑暗的世纪之中!不,不,不能够!” 他举拳咆哮着,须发皆张,“我们要大声地说,不,绝不!” 所有人都被感染得热血沸腾,共同振臂叫喊,“绝不!我们要和他们拼到底!” “只要我们还剩下一兵一卒……”将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低吼着,“都不会让他们得逞,自由!” “自由!” “自由,自由” 第851章 在“梅赫伦的吼声”响起的几乎同时,在南方已经爆发出一连串令人应接不暇的精彩事件来。 “总攻可以开始了吗,长官?” “唔,显然他们没有完全按照我们的部署进入伏击圈,不过这种情况已经能够接受了。”手持着望远镜,不断扫描着远处的莉拉·伊斯特瓦尔上将冷静地说道,她呼出一口气,有些疲倦地将手上的东西丢给刚刚升职的娜依拉上校,她用左掌使劲抓捏着右肩,龇牙咧嘴,显得很痛的样子,“该死,我都三天没祈祷了!等打完这一仗,我要到清真寺去住几个月。” 司令部警备团(毒蝎**队)的团长伊拉米少将在旁边无语地退了一步。 “阿诺德。” “是,长官!” **军新编第420师师长阿诺德少将立正行礼,虽然他的部队被抽调了将近一半前往北欧,不过由于他出身公爵卫队,谙熟行伍,又在军校里镀过金,所以备受看重,他的身份地位几乎超过两支海军陆战队的长官。 “准备一条单薄的防线,吸引敌军敌兵的冲击。” “遵命,长官!” “佩顿、威廉、皮尔斯。” “是,长官!” “你们可以相机行事了,等敌军发起冲击,你们就两面包抄上去,把他们往湖边压。” “火炮全部开火,把敌军的阵势撕开,让他们的长矛方阵见鬼去吧!” “是,长官!” …… 集中了优势兵力的莉拉,在蒙斯以一场心理战震慑了帝国意大利军团之后,疾驰数日夜赶到了预定的伏击地点:德南。 在康拉德·博恩堡将军的紧急命令下,驻扎埃诺领西边杜埃城的第4军团开始向东移动,他们计划横越整个伯爵领,不过在此之前要先经过瓦朗谢讷,与第5军团会合。 瓦朗谢讷是埃诺领一个比较知名的城市,15世纪起属于勃艮第公爵,1524年查理一世曾造访该市,这里的羊毛业和织布业发达,经济相对独立。 尼德兰革命初期,这里就发生过市民暴动,新教如星火燎原,迅速发展壮大;至1532年瓦朗谢讷已是富有中产者的乐园,他们成立了具有宗教性质的政府,直接管理市议会。 因此可想而知,从蒙斯而来的帝**队会在这里做出怎样的勾当。 瓦朗谢讷如今只有半城的废墟及数千双仇恨的眼睛。 大批被悬挂起来的尸体,昭示着“宗教战争”的吃人本质,在军团高层安德烈斯·德·乌达内塔主教的指示下,这些雇佣兵们充分发挥了对付异教徒除恶务尽的精神,他们大肆杀戮、诛连无辜,有时一个低劣的借口都能促使他们毫无顾忌地挥起屠刀。 德南镇位于瓦朗谢讷西南不远的道路上,是第4军团必经之地。莉拉的兵团在这里设伏,成功地阻截了敌人;随后的战斗难出人们意料,第5军团在接到报告后急忙来援,而莉拉司令却早已从容地张开了口袋。 新420师的阿诺德师长沿着斯凯尔特河布置了一道与之垂直的,看似简陋的*墙。 沿河而来的第5军团直接扑向了这道防线,他们半数是骑兵部队,因此指挥官有很大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但他绝不会想到莉拉早已猜测到了他的心思,甚至做好了几种不同的应对方案。 斯凯尔特河有一段可以涉水渡过,而显然海军陆战队对于这种战术的运用会更加得心应手。他们就在对岸稍远处做好准备,一旦新420师开始交火,他们便会迅速在指定地点开始渡河,并疾驰战场,攻敌后方! 新421师则会在师长威廉少将的带领下,以数个互为表里、相互支援的骑兵群狠狠**敌军的侧翼! 新421师是唯一一支大规模使用骑兵的骑战师,威廉将军原本是德意志雇佣兵中的一员,在帕维亚后宣誓加入哈国国籍,他指挥骑兵集团作战有极高水准,为希达的爱将。 在蒙斯附近狙杀敌斥侯部队的就是他的手下,按照其战术思想,两到三个连的轻骑抱成团,以连绵的阵形铺开索敌并完成歼灭,由于前后兼顾、环环相扣,很少有斥侯骑兵能从他们的追杀中生还! 这种战术当然不乏成吉思汗时期蒙古轻骑兵的影子,但是能够精熟地使用出来,并且取得极佳战果,却不是简单模仿能够做到的。 对第4军团的围而不歼,则是莉拉受塞拉弗一世影响而制订的战术。利用堑壕、交叉火力及少量兵力的牵制,达到围困并压缩敌军部队的目的,同时吸引敌援军部队到达预期战场,以便实施围歼。这简直是一套严丝合缝、精密无比的围点打援部署! 第5军团不得不返身施救。 第4军团的军团长吉恩斯伯爵,曾是第5军团军团长尤利安将军的老长官,他们在一起共事十数年,伯爵还推荐尤利安参加过弗伦茨贝格领主组织的远征军,为他获取名声。所有的一切都使人相信,在危难时刻第5军团不可能丢下友军不管。事实也证明了莉拉的猜想。 第5军团以小部骑兵前出,试探进攻,尤利安同样是个谨慎小心的人,而且擅用壁虎断尾之术。可惜这一次他的谋算都被摆在台面上研究透了,根本逃不出别人的五指山! 与新420师的交锋,使他确定哈军正陷入两线作战兵力不足的困顿,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命令发起总攻。尤利安组织起六支实力雄厚的步兵小方阵,把弓箭手安置其中,方阵的两翼部署骑兵,呈弧形向哈军防线冲击过来,大有倚多为胜的碾压之势。 阿诺德自然是且战且退,还拱手将残破的防线丢给了对手。 就在第5军团上下欢呼雀跃准备翻跃*墙的时候,火炮来袭了!莉拉大胆地将炮兵营地放于河的对岸,此时都在隔河劲射。由于大规模装备了*式开花弹,**火炮造成的伤害几乎翻倍增加。尤利安将军急令所有人加速越墙,第5军团的队列顿时混乱不堪。 第852章 也许是看到己方糟糕的表现,尤利安又改动了军令,命令全军不得过墙,随即沿此防线往河岸相反的方向撤退,直至安全区再重整队伍。但此时第5军团上下已经混乱起来,军令很难传达到连队一级,而大批已翻过*墙的士兵连武器都找不到,他们也根本不愿意冒险再翻一次墙了,于是便出现了溃兵遍野的场面。 等到火炮渐停,第421师的骑兵部队发起冲锋的时候,战场上的大局已定,连莉拉都没料到这么容易便征服了对手,她愕然半晌才命令原先渡河赶来的两支海军陆战队加速驰援战场,准备彻底围歼对手。 “阿诺德将军已发起全面反击,长官!” “唔,现在情况怎么样?” “根据21-30号哨位上的旗语,敌第5军团已经崩溃,几次重整都没收效;只有敌指挥部附近还有少许队伍集结的状况。威廉师的骑兵队已实施三路穿插、分割包围的战术,在我方旗帜下已有少数敌连队投降。” “很好。”莉拉满意地点点头,“真想不到,仅仅两个不满员的师团,就把整个尤利安军团打垮了!我看不是我们的战力太强,而是敌人的实力太弱啊!” “阿诺德将军放弃那道*墙简直是神来之笔!”娜依拉上校也凑趣地说道。 “可惜我军还有半数没有进入战场……” “报告!紧急情况,敌第4军团主力突然向德南以西原路突围,态势非常猛烈!” 莉拉敛住笑,重新回到案桌前,手按桌面仔细察看着地图,“是哪支部队守在西线?” “报告长官,是第421师的两个骑兵连及陆战队4个步兵连!在我军合围之后,敌军很长时间没有动作,因此主战部队大抵从西面放围离开了。”娜依拉汇报说。 “可笑!”莉拉不知是说这种安排,还是在说敌军动向。她皱着眉,挺起*,背负着双手往帐口走了几步,喃喃道:“吉恩斯伯爵真是只老狐狸啊,大家都以为他要和尤利安部汇合,可他偏偏背道而驰。难道他真的那么明智,看出尤利安救不了他?我就不信他敢深入法境!命令:所有牵制部队收缩并严守东部道路,继续维持防线,并不得追击脱离包围圈的敌人!” “是,长官!” “让4个参战师都加快步伐,跑步包围、大步追击,对散兵游勇不必投入更多关注。歼灭第5军团后迅速西向,寻敌残部并尽力歼灭之!” 娜依拉记录了命令,复述并立即交给了传令兵。 伊拉米少将双脚一并,“预备队随时可以出击,主人!” 近期他的毒蝎**队,也就是后来改称欧战军区司令部警备团的部队终于赶到战场,随之而来的还有两支高地步兵团,都是从加来登陆的。当然这些部队都缺编严重,总计才5000多人,尤其是那两支高地团,在横渡海峡时发生大浪翻船事件,超过1/4的军团战士殒命,而监察局报告称这还是一次责任事故!北海舰队司令官斯科特将军震怒,已下令彻查。 而毒蝎**队则幸运得多,他们在休达再度立功后,就享受到了极高的待遇,出入都有王国战略运输舰队的专船,且还配有护卫舰。他们直接在北尼登陆,随即南下与莉拉所部会合。 莉拉一直没有动用预备队的意思,不但是因为这几支部队在重新整编的缘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做事向来留有余地,已经能取得较大的战果,就不会再坚持强取更多的好处。 高地军团战力没有问题,不过其部向来军纪散漫,内部矛盾也十分尖锐。英格兰战争时期,塞拉弗一世推行了一种严厉的、“自上而下”式的改革,遍及政治和军事各个领域,现在看来效果并不理想,爱丁堡及王国南方对于国王的接受度普遍提高,但北方尤其是部落领地,仍处于事实的封建割据状态。 部族领袖间的矛盾,往往也会演化成诸势力间的争斗、内讧。 莉拉派人传达命令,将其部彻底打乱重编,同时让自己的卫队担当督训之职,务必在短期内使之上下有序、明肃军纪。 司令官的决心很足,尤其她此次顶着临阵换将的大忌亲来前线,还将原先负责军事的希达将军申斥了一通,所有的压力无形中便都重重搁在了她的肩上。一旦失败,毫无疑问,尼德兰战役将成为王**事史上最灰暗的一页,而同时她的前程与名誉,也将统统化为泡影。 因此,这一趟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在这种情况下,再辉煌的胜利,再大的战绩,都无法迷惑她的神智;保留一支基本的预备队是必要且必须的。陛下曾多次在授课中提醒过他们,甚至还举了皮拉斯曲战役的例子,说当时我军若还有一支预备队,而不是全军压上的话,在战术体系产生疏漏的时候,就可以立即弥补缺陷,而不至于被对手抓住机会打反击了! 伊拉米提议出击,莉拉毫不犹豫的飞快拒绝了他。 “会有你的战斗,伊拉米,但不是现在。”她说道,手指不经意地划过脸上的旧疤,“吉恩斯伯爵并不以战术见长,他现在玩了这么一出,恐怕其中有诈!让侦察连出动,并派玫瑰骑士阿尔伯特跟随前往,一定要抓住他的马脚、查清他的底细!” “如您所愿,主人。” 当夜幕低垂的时候,斯凯尔特河畔已有人升起篝火,隔河远眺一片星星点点的状态。 敌意大利军尤利安军团被全歼的消息传来,所有作战部队都不禁拼命地喘了口粗气。要命的追击持续了太久时间了!这些士兵们完全就是一个劲地奔跑、开枪;再奔跑、再开枪……如此往复,将敌部分割成零零碎碎的小块加以歼灭,这种运动中如水银泻地般的优美战术规划,虽然**军训练课目中早已赫然指明,却还不曾有过如此教课书般完美的实践行动。 第853章 每个人都很兴奋,也很疲惫。因为大量的战术动作,包括穿插、包围、狙击和冲锋,团以下的军事架构几乎被完全打乱了。按照步兵*典,他们原地抱团并组织起来,寻找上级,等待补给和后续命令的到达。 后勤部队的弹药车络绎不绝地赶到了,这些车首次出现是在有试验性质的*新军“永顺营”里,那还是在塞拉弗一世主掌大明国的时期,而现在差不多已到几乎所有的一线军团当中。 这种车全用铁皮制作,带有着橡胶封圈的推拉门,车厢分三层,最下面一层装着弹药,中间一层是大量的面包,上层很小,堆满切分好的肉干。 虽然**军已经配备了燧发枪,但他们的弹药消耗仍然远远低于输送和补给的力量。步兵的标配是100枚铅弹及必须的定装底药,这些东西加起来有好几磅,但可以用很久。一名精锐火枪手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能够将100发子弹统统打光,就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在平日的训练中,少数士兵可以做到每分钟5-6发的水平,但实际战斗中根本无法比照。士兵必须运动作战,他们会卧倒匍匐前进,会小心周旋避开敌军纠缠,会果断撤退,会冲锋奔跑,有时还会安装刺刀进行肉搏……实际上在队列行进中的排枪射击次数就超过整场战斗射击总数的一半了,其他零星的射击,都只能看成是列队齐射的有益补充。 不过,还是有些士兵会默默地补充消耗的弹药的。 他们就是各支部队里最优秀的射手,狙击手。 能够获得狙击手称号是非常不容易的,他们手上握着的,是经过精心装配与调校的*,精度很高;他们通常猎杀过敌人连队长一级的军官;同时他们还须具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镇静。在列日战役中,图尔奈卫队中某位狙击手一共射出300多发子弹,毙伤149人,最后他牺牲在大桥上。身上的遗物中,只有子弹还剩下16发! 这当然是一种奇迹。因为帝**队在对其*的检查后发现,这支枪的身管已经裂开,膛线也几乎磨平了,并且其余部件大抵损毁严重。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射出那么多子弹的! 无论在哪里,这样的战士总是会受到普遍尊敬;即使他牺牲了,王国统帅部仍会发表措辞沉痛的悼书,并令其享受国葬的待遇。 相比之下,对于伊妮德·洛佩兹、罗德恩·佩恩及梅科尔等人的后事,上层却表现得拖拖拉拉、迟疑不决,很久都没有正式的决定。而王后的特使托雷塔骑士,却仍羁留在莉拉司令官的身边,无奈地充当着护卫的角色。 司令部还没有收到施季里茨男爵逝世的消息,否则他们会更加地头痛。 已经到达并参加打扫战场的几支陆战队师团,都显得兴致不高,佩顿、皮尔斯两位相约来见战场上的临时指挥官阿诺德将军。 “皮尔斯……嗨,佩顿!”阿诺德笑吟吟地与他们打着招呼,都是老熟人了,这两位属于陆战队系统风云人物,名气仅次于母狮子利昂娜;塞拉弗一世还曾亲自指挥着他们**被叛军盘踞的特立尼达岛,作为曾经光荣的公爵卫队的成员,阿诺德不可能与他们素不谋面。 “阿诺德将军,很抱歉我们来得太晚了,我的人过了河就发现这里乱哄哄的,全是溃兵。您的战术指挥实在太棒了!” 阿诺德哈哈大笑,“这是恭维吗?” “不,不,这是实实在在的战绩。”皮尔斯说道,“尤利安抓到了吗?” 阿诺德点了点头,“那家伙已经没什么心气了,他呆在帐篷里就像个傻瓜,不言不动的。” 佩斯撇了撇嘴,“谁把仗打成这样,都会变得沮丧的!说起来,还是司令官英明,她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一点。” “谁说不是呢,她可能是整个王国最具权威的统帅了,当然那也得赖于陛下对她孜孜不倦的培养。” “长久以来,这位司令就一直占据着枢密局的重要位置,这太令人眼红了!” “他是陛下的女人……”佩顿直言不讳地道。 另外两人相互看看,阿诺德拍了拍佩顿的*,“小声点,兄弟,这话可不能给别人听见了!如果传到司令官的耳朵里,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佩顿搓了搓鼻尖,脸上浮现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当然他还是闭嘴了,这种事的确不该摆到台面上来说。 “哦,我刚刚收到消息。”阿诺德忽然不露声色地抽回手,将两位来宾迎进帐篷,里面连把马扎都没有,却铺着零乱的草褥;几名仆人正将一张沉重的长条桌吃力地抬出去,看样子很有整装待发的意思,“敌第4军团全员西向,已经越过杜埃城南面的河流,似乎有向法境逃离的态势。司令官命令我们紧紧咬住对手,不断迟滞敌方的行动,直至将他们包围,加以聚歼。你们怎么看?” 佩顿顺手从一位侍从的腋下抽出一卷地图,俯下身在草褥上飞快地展开。 几位将军都顿不得仪态,围拢着地图蹲下。 “他们从哪里越过斯卡尔普河的?”佩顿头也不抬地问道。 “南面,弗瑞西斯附近。” 佩顿指点着地图从杜埃、德南附近往南划,随后冷笑,“跑得很快啊!看样子他们是想往康布雷走,但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据我所知,这位统帅是个老牌贵族,他不仅胆小怕死,而且战术极端保守。他不可能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尤其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第5军团覆灭了,他还能保持这么奇迹般的清醒,这不能不让我浮想联翩。” 皮尔斯默默点头。 阿诺德赞许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刚刚那种念头还不够完整,佩顿将军您的提醒真是太及时了!司令官也派人传讯,要我小心吉恩斯伯爵在耍滑头。” 第854章 “也可能是别人,反正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佩顿说道,耸了耸肩。 阿诺德神色严肃起来,“很有可能!将军们,这样吧,我们再多派斥侯,全部抱团走!天黑后,威廉将军会回来,我让他亲自担任侦察部队的主官!” “我看吃过晚餐可以连夜赶路,今天不能休息了,再疲倦也要追上去。否则真的被第4军团逃掉,那么对击溃整个意大利军将带来不小的变数,后果是我们承受不起的唉,希望105师能再坚持半个月!” 三位将军相继起身,都紧皱着眉;佩顿也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莉拉司令官的战术安排在这些师一级长官看来还是很具冒险性的,一旦输了,就会输得彻头彻尾,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不是莉拉,因此并不清楚莉拉心中的想法。作为王国首屈一指的重要大区的司令,莉拉的战略观和军事才能不说十倍于他们,至少也是大大超过的程度。对比敌我的力量,看似王**在尼德兰战场上处于绝对劣势,但新式武器和新式战术的运用,却使得敌我对比的悬殊差距被大大缩小了。作为燧发枪登上历史舞台的第一战,由卡奥船长组织的里斯本登陆,很快便击溃了葡萄牙王都守卫部队。莉拉不但多次听取过相关汇报,且还亲自带队测试过燧发枪分段射击的威力:这种火枪的火力密度竟然可达火绳枪的三到五倍以上! 第105师在梅赫伦防御战中打出了名气,虽然死伤达到几乎半数,但他们牢牢地扼住了帝**队北上的路线,阿尔伐公爵焦头烂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听到己方的伤亡报告更加凄惨的事情。 随着普里莫师撤出梅赫伦,阿尔伐公爵能做的事只有小心谨慎地开进弃置的城里,一边休整,一边默默地*伤口了。追击?有没有搞错!帝**队拿什么追击,一群残兵败将吗,他们连脊梁骨似乎都被打断了! 对伤亡数字讳莫如深的阿尔伐公爵,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自己的手下。 此役帝**方牺牲者数量居然已经超过著名的鲁尔奇兹战役时威尼斯人的一倍! 足足4000人,包括重伤不治的在内!因此,阿尔伐公爵连连飞报皇帝御前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请援”,如果援兵不到,凭着公爵麾下所部随时都会崩溃的士气,是打不了任何一仗的! 莉拉还没有接到相关的报告,但可以肯定,她对于局势变化是了然于心的。她制订计划时并没有头脑发热,而是根据敌我条件的综合分析,来推测出最适宜对策的。 老实说,在梅赫伦防御战中表现抢眼的第105师,实际上在撤出后也是筋疲力尽,或许只消帝**队一个追击,这些弹药、补给都严重不足的士兵们就会轰然瓦解。但是,在意志与耐性的较量中,阿尔伐公爵无疑略逊了普里莫将军一筹,造成了在机会面前,前者却裹足不前未敢稍动的状况。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德南。 尤利安军团仅仅在与编制不满员的阿诺德师交手的过程中就陷入崩溃,原因并不是他们的战斗力过于低下,而是哈军的新式武器所带来的变数。在密集的枪声中,第5军团仅有的几次冲锋都折戟沉沙,巨大的伤害突然降临,对于一支雇佣兵来说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这还是在王**队没有动用更多大炮的情况下! 莉拉的手里,还有两支整编过的火炮团,每团300门火炮。其中大部分火炮来源于海军部队,他们在海牙登陆战时已经拆卸了舰队超过1/3的“轻型”火炮,当然对于陆军**部队来说,那种火炮仍然太过沉重了,最轻的6磅炮,重量也超过了700公斤,16磅炮干脆就超过了3吨……这还是青铜炮,如果铁炮就更沉了。 随着哈国铸造和武器水平的不断提高,现在优质**炮的重量正逐步降低。 按照新的技术标准,钢炮将大放异彩。据研究院最新的技术报告,其改进型12磅**炮的重量甚至要低于现在普通6磅炮的重量达591公斤。 只是膛线的问题始终是个困扰,但国防部已表示相当满意,这种前装滑膛炮由于身管相对细长,性能稳定,精度很高,在1800码的距离都可以直接命中谷仓大小的目标,这在旧有火炮体系中根本是难得一见的! 等到这种火炮定型并开始装备部队以后,哈军的战斗力又将有一个巨大的飞跃。虽然塞拉弗一世很早就在某些陆军师团中密集火力,不过那些旧式炮根本无法和新型炮相媲美,战斗一旦打响,所有人都会看到武器技术变革所带来的决定性变化!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莉拉司令的排兵布阵才会显得仿若轻率一般,实际上,她在收到第5军团覆灭的确证消息后,才略微安心了点,不过她仍然连续传讯给阿诺德,要求他“不必花费更多时间扫尾”,而是要立即投入到追踪第4军团,包围并歼灭他们的行动中去。 吉恩斯军团的覆灭与否,直接关系着莉拉对整个敌意大利军战略部署的成败,所以显得非常关键。尤其是她也担心这其中会否出现变数,而一旦真的出现,又该如何解决?时间,是哈军最拖不起的东西。 晚上,**军新420师的威廉将军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一直率领轻骑兵在穿插包围,以及不断地追击尤利安军团残部;同时他们还担负着大部分的斥侯任务,各种五花八门的工作既紧张、又刺激,令威廉这位骑兵出身的师长感觉心里异常地舒服。 虽然战斗的强度不小,但他得到命令后立刻又甩掉了疲惫,一脸兴奋地带队离开了。当然他的部下普遍换上了备用的马匹,同时还各自携带了不少燕麦、黑豆之类的马粮,高负荷的作战模式下,马力会骤然衰减,如果不及时补充这些“营养餐”,马匹便会疲劳、掉膘,乃至失去战斗力。 第855章 一个以轻骑兵为主干的师团,正好弥补了大军团作战时机动力量不足的弊端。火枪手和步兵团在战场上也不是万能的,追击、袭扰、破坏运输线、侦察……林林总总的诸多事务,只有轻骑兵是最适用的。 哪怕火枪阵在哈国受到再多的重视,有着再大的荣誉,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剔除掉骑兵部队的影响力。塞拉弗一世对此的选择,是培养像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一样的部队,让他们同时拥有步骑双重能力,以便随时转换。 为此,哈国的陛下甚至还异想天开地提出“全机动部队”的理念,只不过因为大量马匹近乎天文数字般的消耗,才不得不废止了。 4万匹战马/月=3万吨草料!这还是非战时期,如果在激烈的战斗中,另外还得加上大量的精饲料、豆类或谷物。马匹永远比人吃得要多。 然而在现今的世界,无论马匹消耗得再多,它们仍是人类不可或缺的重要战略物资。马匹就宛如后世的汽车一样,没有它们参与的战斗,是很难想象的。 即使纯步兵师团,他们仍然有精良的骑兵斥侯队、运输队及军官坐骑连。 换个角度来看,马匹这种大牲口看似胃口较大,但它们实际消耗的不过是草罢了!那东西生长和蔓延的速度飞快,又不像庄稼一样需要时时照料,一场雨下来就会漫无边际地冒头,这也是牧场总比农田多的道理。每天几十斤草,不会比士兵每天的几块面包配给更可怕。 从王国的实际情况出发,对骑兵的需要,尤其是轻骑兵,也已经越来越迫切了。哈布拉德王国的疆域从南到北马不停蹄也得跑几个月吧?如果全靠步兵维持,很难想像会变成怎样的结果。谁也不想复制“印加奇迹”制造那么多高等级公路,结果仍然用两条腿狂奔,怎么看都有点脑残的风范。 新420师作为骑兵战术师,人均拥有两匹以上的战马,除了驮运物资、战具的一些,大量的马匹是用来轮战的。由于哈**队的构成与欧洲诸国不同,他们的后勤部队相对独立,因此,大量的马粮、草料可以通过后勤线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前线,骑兵们毋须如他们的对手那般,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拿着镰刀不知道是在打仗,还是在放牧。 现在,威廉师长正沿着斯卡尔普河往西追击,他的部队几乎都在河的南边,只有少许斥侯仍在对岸,不断地传来杜埃等地可能潜藏敌军的动向。 新420师分成两股长蛇阵快速行军,正是由于对自己的武器信心十足,他们毫无顾忌地点燃了大量火把。也许吉恩斯军团会在某处返身一击,抑或设下埋伏,但不管怎样,哈**人都有信心将他们彻底击败。对付尤利安军团的轻松状况已使得更多战士热血沸腾起来了。 他们不害怕碰到敌人,夜晚虽然不是作战的好时机,但对战争双方都一样。何况己方的实力已经超过敌军数倍,威廉师的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士气旺盛的军团,尤其海军陆战队的战士们,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开荤了,一个个都憋得嗷嗷叫。 吉恩斯伯爵宿营地的豪华程度始终是最高的这可能跟他的出身及生活习惯有很大的关系。 在秩序混乱的德意志,想要当上贵族,除了依靠武力与头脑以外,就只有那虚无飘渺的血统证明了已知的情况是吉恩斯伯爵的祖上,出过查理曼大帝的御前骑士之一,家族继承人曾经短暂统治过康斯坦茨等地,因此号称康斯坦茨伯爵。 不过自16世纪以后,伯爵家族的世系出现了断层,直系血脉枯竭,唯一的一名女继承人嫁给了魏玛的冯·巴塞尔男爵,这位女继承人同时还为自己一个平民身份的情人生下了吉恩斯。 德意志农民战争给图林根、萨克森带来巨大的灾难,冯·巴塞尔男爵全家殒命、子嗣断绝,是时吉恩斯的母亲早已过世,而他正率领着雇佣兵在外作战,顾不得继承遗产,便直接谮称康斯坦茨伯爵、魏玛男爵,并抽空向纹章院提交了。 毫无疑问,这种是不太容易获得通过的,尤其一个刀头舔血的佣兵首领,没有封地、没有产业、没有子民,在大贵族和地方选侯们看来就是个“三无人员”,没有好处的册封自然是能免则免的。 私生子的身份及稀薄的贵族血脉,在吉恩斯生命中投下了太多的阴影,以致于在他逐渐发迹后,仍耻于谈及祖上,并拼命地学习各种贵族的生活方式,以此来抵抗自卑感及增加荣誉感。 他的排场甚至要超过某些身披红绶的总司令一级的人物。 伯爵的帐篷是特制的,用上百张上等西班牙小羊皮糅制而成,柔软保温;夏天也不难受,因为有几十个带纱帐的竖条形窗口可以完全打开增加散热,晚上睡觉会感到凉风习习,扎在树荫下更会舒服。 帐篷里,通常有一张轻薄的行李床,敷设牛皮绷紧,触感舒适;一只小型衣柜,放着至少七八套各种场合适用的贵族行头;一只大号鞋箱,也有同样数量的漂亮鞋子;一只不起眼的小巧胡桃木箱,放着贵重物品及金币等;一只大的镌刻纹章的厚实铁皮箱,存放马鞍铠甲头盔战靴;一只轻巧的书柜,上面堆满了各式充满高贵气息的书画诗札;一张水牛皮隔断,可以当屏风用,同时后面穿有各种扎带,武器一应俱全地插在上面;一只行军桌和一只高背马扎,笔墨齐备,还各外摆有一些圣水、药膏或糖浆;屏风后面是一只镏金的橡木马桶,旁边地毯上丢着本《圣经》……总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尽善尽美,显示出主人良好的骑士风度与贵族气质。 然而这些天吉恩斯伯爵过得很不舒坦,每天必须早早起床,还来不及安排一场丰盛的早餐就得爬上马背,颠颠簸簸、浑浑噩噩地度过一整天,有时甚至晚上还得连夜行军。虽然他总是要求侍从第一时间搭起自己的营帐,本人还不参与巡夜,但睡眠时间仿佛总是不够。 第856章 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对贵族体面的挑战啊!他必须忍受喧嚣、肮脏的环境,必须忍受劳累的行军,必须将汗湿的战马拖到帐篷里,避免它受凉拉肚,同时还得在它的*下挂上竹制粪兜,以免马屎乱溅…… 好在生活并不总是枯燥的重复,吉恩斯伯爵近来已少有怨言。别人不知道,但他的亲信心腹们却都有数,这位“老牌贵族”老树发新芽,爱情上向来无所建树的他,竟然寻觅到一个让人眼红心跳的年轻的法兰西少妇,这个女人据说还是康布雷教区一位末落爵士的后裔。 吉恩斯伯爵已经无法用更多漂亮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新欢了,所谓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也不过如此。这位丰腴外加丰骚的小寡妇来营地没几天,就把伯爵吃得死死的,连小金库都被没收了。这些天伯爵更是罕有骑马,看上去他非常疲惫,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只能以拖累整支军团的缓慢行速来乘坐马车了! 也许是因为精力不济,也许是因为那位莫妮卡小姐终于察觉了伯爵的底细,有几天小寡妇对吉恩斯爱理不理的,更别说爬上他的床了。吉恩斯自然是牵肠挂肚,朝夕讨好,愁得头发都掉了许多。 军团过了斯卡尔普河之后,行速终于能够放慢,吉恩斯伯爵收获了难得的闲暇,正准备去邀请小寡妇“共度良宵”。按照每晚的惯例,莫妮卡小姐会在晚饭后散步1个半沙漏时,随后便会到附近的水域沐浴梳洗。因此她的营帐总是距水边很近,外围布置着不少伯爵的亲信卫队成员。 “大人,桑伯特勋爵到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听到随从汇报的吉恩斯伯爵狐疑道,“请他们进来!” 桑伯特勋爵和一位英俊的中年男子共同走进帐篷,勋爵下巴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脸上扑着粉,衬衫上花哨的百褶领高高立起,手指上绞着一块熏香的手绢,很有点女性化。 那位男子叫做马修·弗里敦,是个失败的艺术家。不过他很擅长玩断背,在意大利上层贵族圈子里比较知名。桑伯特勋爵是他的猎物之一,不过来到这里,他同样身负了秘密使命,热那亚的沙尔勒伯爵总是想要找找罗纳·奇斯的麻烦,马修也是沙尔勒的入幕之宾,他自然懂得该为谁努力。 桑伯特勋爵以前并不是这样一个人但这种事谁都说不清,而且这个时代也太过于糟粕了,像列奥纳多、米开朗基罗这样的伟大人物都有着漫长的同性恋经历,更遑论那些一意向他们看齐的很有品味的“艺术家”们了。 在热那亚快速崛起的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已经引起了诸多方面的强烈反应。 原先在当地权势熏天的沙尔勒伯爵,却因为科西嘉战争中不可弥补的错误,实力大削。只是由于威尼斯的雇佣兵领袖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的支持,才没有倒下去。他的心里对于那个平民出身、抢夺了自家利益的家伙当然是羡慕嫉妒恨了! 桑伯特作为沙尔勒伯爵的亲信,则必须与原先交好的罗纳分道扬镳了。这种选择看似痛苦,其实也是种明哲保身的妙略。 也许是害怕桑伯特也背叛了自己,除了利益上的收买之外,沙尔勒还祭出马修这样的“兔子法宝”,将桑伯特成功勾引。 看看现在勋爵入时的打扮,就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他们到底是在扮演怎样的角色了。 两人微微躬身致礼。 吉恩斯伯爵自不会把奇怪的表情挂在脸上,事实上他对于勋爵还是颇有好感的,至少这位年轻人是真正贵族出身,不骄不傲,性子平和,或者说有点懦弱。他不会干涉你对军队的掌控,也不会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 相比之下,同样是热那亚人的罗纳·奇斯就差得多了。 是的,罗纳·奇斯!这位狡猾如狐的家伙,居然突然出现在尼德兰战场,并且带来了10000名士兵! 这位大神一来到战场上,就对吉恩斯伯爵的计划指手划脚,他危言耸听、骇人听闻地恐吓了原本胆子就不大的老伯爵,他还很快就掌控了对军团的主导权,带领着军团疯狂撤退,表面上宣称自己突出了重围,并且要吉恩斯伯爵按照他的吩咐向西、向南继续行军,直至完全甩脱哈军的追击部队。 出于对一个有着“常胜”之名将军的信服,伯爵选择了默许。 他也在第5军团覆灭消息传来后,对萨沃纳伯爵的感觉由信服变成了钦佩。 不过,那丝毫改变不了他固有的鄙夷之念,他觉得那位“热那亚平民”实在不像个贵族模样。这个家伙古板而陈腐,带着个容貌黯淡的正牌妻子,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孩子。他丝毫不讲究贵族礼仪,时常闹出笑话。他甚至在餐桌上用手抓肉,难道他就不懂得意大利人的矜持?熟练地使用刀叉,闭口咀嚼……这些他统统做不到! 虽然打仗不如他,但讲排场、比贵族仪态,这丫的要差上十万八千里了! 看看他家的黄脸婆就知道,那跟莫妮卡小姐绝不在任何一个水平面上的! 对于能抱得美人归这件事,老家伙总是有点沾沾自喜。这多亏了他是第4军团的军团长,多亏了他擦拭得锃亮的贵族铠甲,多亏了他黄金般闪闪发光的头盔以及“妖艳”的金质佩剑;当然也要感谢他的黑色良驹“蓿苜籽”,它为他的泡妞事业增光添彩,没有它,就没有的入城式,没有它,就没有美人的垂青,也就没有“夜摸寡妇门”的*迭起! 今年已经50岁的吉恩斯伯爵曾经有过2任妻子,生下3个女儿,但还没有儿子。在两任妻子都去世后,他一度消沉,不过在得到莫妮卡后,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便又回来了。 按照他的计划,如果不出意外,在这场战争结束后,他就会带着部分精锐回到德意志老家,出钱在教会挂个圣职,再慢慢寻求机会弄到世俗的册封。莫妮卡将会成为他第3任妻子,如果能生个男孩最好,生不出也无所谓了,即使按照萨利安法典女人不能继承王位,却不代表她们不能继承贵族头衔。 第857章 “吉恩斯大人,这么晚了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您客气了,勋爵,我还没有感谢您带来的重要情报,这让军团上下对此次战役充满了信心。” “当然。”桑伯特充满了深意地笑起来,“如果我们不提供这个情报,那么我们渡河的时间不会这么赶,哈军行速之快您也看到了。有人故意迟滞了这个信息,目的是让第4军团再次伤筋动骨。” 吉恩斯心里一顿,脸色立刻就阴了下来。 站在勋爵身边的马修直言不讳地道:“萨沃纳伯爵有自己独立的情报网络,他在瑞士混得风生水起,像里昂德纳斯、迦德尔逊、莫朗宁等家族都以他马首是瞻。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筹不到多少钱,军队扩充困难。” “虽然执政官对罗纳·奇斯青睐有加,不过那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在热那亚或者意大利的任何地方筹措到足够的资金。”桑伯特有条不紊地说道,“很多地方都有哈国的影响存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瑞士的穷山恶水里继续躲藏下去。” “而现在,他找到了一条快速补充士兵的办法……” 马修说着,和桑伯特勋爵相视,两人都露出了一个可称诡异的笑容。吉恩斯伯爵看在眼里,眉头紧绞。他脱口而出:“罗纳没可能会故意漏报信息,他和哈军是死对头!” 马修冷哼一声,“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军队,总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吉恩斯大人,您认为呢?” 桑伯特满脸怜悯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我不得不前来的原因了,大人。看样子您仍被蒙在鼓里,若不是我军提前渡河,这个时候估计哈军已经尾随上来,给予贵军团致命的一击了!我想萨沃纳伯爵一定有办法保存实力的,他的瑞士步兵虽然看起来无精打采,但却跑得飞快。他们还装备了大量火枪,足以跻身一线军团的行列。只消跑得比贵军快一点,让敌人追不上,他们就可以从容地等到战事结束,毫不客气地开始收拢各支残部了!我想那个时候,大人您想不让出军团长的位置都不行了!” “这是没有根据的瞎说八道!”吉恩斯伯爵果断地一挥手,“萨沃纳伯爵成功带领我们逃离了敌人的包围,他一直让我们加快行速,从距第5军团不过十几英里,一直到远远看到康布雷城,我们完全把哈军甩到了脑后我也相信罗纳不会做此等下作之事。相反,桑伯特勋爵,我倒是很怀疑你们的用心,据说沙尔勒伯爵与罗纳很不对付,难道他还想要再争取一下执政官的欢心吗?” 桑伯特勋爵并没有被戳破心事的尴尬,反倒一副轻蔑的样子,“吉恩斯大人,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不过这么说于事无补。如果我们仅仅是来陷害罗纳·奇斯,我大可不必选择在这种非常时期!请您仔细想想,我们来了这段时间,究竟有没有给您或者您的军团带来任何一点麻烦?而那位萨沃纳伯爵做得又怎么样呢?他是不是总想试图干涉您的决定?总想支配您的行动?总想要拉拢您的部属和军队呢?这几天我从营地走过,听见那些士兵在窃窃私语,他们把每次顺利的撤退以及抢到好东西都归结于奇斯伯爵的头上;而把胆怯、懦弱之名加诸于您。” 吉恩斯伯爵脸色阴沉,半晌才缓缓说道:“他有骄傲的本钱,勋爵。无论是谁,能在战场上和哈军对阵且屡战屡胜,他都有足够的资格拍着*脯大声说话!” 桑伯特和马修面面相觑,他们感到不拿出杀手锏是不行了。 马修上前一步,忽然压低了声音,“既然您不相信我们,吉恩斯大人,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拿出点真东西,让您看一看。请不用担心我们弄鬼,您可以带上足够的卫兵……当然,我要诚请您小心和低调一些,这样才有可能揭露萨沃纳伯爵罪恶的真面目!” 吉恩斯挥挥手,示意自己一位神情紧张的心腹骑士稍稍退后。 桑伯特顺势上前,将熏香的手绢半盖在嘴前,凑到对方耳边低语。吉恩斯伯爵只听了一会儿,脸色便即涨得通红! “这,这不可能!”他失态地大声吼道,嘴唇颤抖,潮红的脸孔一时间竟都扭曲了起来,那位骑士不悦地瞪了眼来客,便跳步上前稳住了伯爵。 吉恩斯重重挣开了他,他目瞋欲裂,左手突地锁住桑伯特勋爵的喉咙,右手拔出剑挥舞了一下,架在对方颈间,他的脸几乎贴到了对方的鼻子上,一字一句地说道:“若你敢骗我,勋爵,我发誓一定让您尝到下地狱的滋味!” 桑伯特丝毫没有防备,他的脚几乎要被提离地面,死亡的感觉扑面而来,一时惊得连声音都变了那位马修想要过来,却被伯爵的侍从打翻在地。 “不,我不可能说谎,您,您去看一看,看一看就知道了!” 吉恩斯使劲地一推,将他丢弃在地,随后大口喘息着,森然命令道:“欧内斯特,命令重步63、**连,骑兵12连即刻整队,让路易斯将军带兵封锁营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离开!” “是,阁下!”那位骑士欠了欠身,随即离开帐篷前去传令。稍顷,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在骑士的带领下出现,吉恩斯伯爵此时已彻底镇定下来,他示意桑伯特两人带路,大队人马便即沉默地出发,前往另一处地方。 经过一座残败的古堡后,勋爵建议将火把熄灭,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子,又从田垅间的便埂上跌跌撞撞地走了半天,便见到隐约一座磨坊立在大路边上,靠着一条不宽但水势湍急的小溪,河沟上架有一座粗糙的木桥,不过大抵破烂腐朽,已不堪马车通过。 “据我所知的消息,就在那里,大人您一定已经知道莫妮卡小姐并不在她自己的营帐吧?” 第858章 吉恩斯戴着斗蓬,看不见脸色,也并不回话,不过心火却像浇了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刚刚一位侍从已经回话,莫妮卡的确不在宿营地,那里只是她的一个侍女,伪装得很好,竟然连卫兵都不知道她何时离开的。 吉恩斯想要证实桑伯特谎言的计划失败。一想到这位小姐可能的去向,老家伙的心头便如刀割般疼痛;他哑着声音说道:“你跟我一块过去,勋爵,马修先生留在这里欧内斯特,看住他!另外,立刻包围这幢磨坊!” 他和桑伯特尽量小心地轻轻通过那座年久失修的木桥,来到磨坊后面。磨坊前的大门紧紧关着,旁边是一座低矮的平廊,可以供屯货并供马车卸货并休息的;磨坊的楼梯在大门内,不过建筑后面有一把维修用的木梯,两人将之架好,吉恩斯伯爵便蹑手蹑脚地爬了上去。 二楼的窗户缝里,果然渗出微弱的烛光。 吉恩斯屏住呼吸,透过木板的缝隙往里望去,不禁觉得一阵头昏脑涨:只见两团白花花的人肉翻滚摩擦,女的***,男的喘气*笑,两人都是浑身汗如雨下兀自动作不停,仿佛早已在此呆了足够久的时间!草褥纷飞,灰尘腾起,也根本无人在意,只是一味追求***,那种饥渴到爆的程度让吉恩斯伯爵差点都要晕了过去! “莫妮卡小宝贝,你真是太狂野了,我看吉恩斯那个糟老头可满足不了你吧?” “别提那个老家伙了,他既猥琐、又干瘪,挺不了两下就得一泻如注!他还总说自己雄风不减当年……” “我看他还准备娶你……呜,小宝贝,哦,上帝啊,哦……吃不消……” 只听女人一阵浪笑,“那也得我肯嫁才行啊。” “上帝,我的小宝贝,你不要嫁给她,嫁给我吧!我一定娶你!” “去你的,你家那黄脸婆怎么办?我可不会去触犯教廷的忌讳!” “我可以离婚,宝贝。哪怕把家产分给她1/3,我也愿意!” “咯咯,那我倒可以考虑,不过我嫁的人必须要有与伯爵身份对应的封地,婚前还须签好协议……” 两人一面喘息着攻防,一面语声急促地讨论着违背道德的事情,随即两人的情欲更是被这种仿佛获得权势的快感彻底点燃,陷入疯狂之中,互相亲吻抚摸、*声浪语,震得磨坊几乎都要倒塌了。 吉恩斯牙根都咬破了,他是一步一颤地从梯上下来,浑身发抖地勉强抽出剑,才高叫了一声“捉住他们”,便喷了口鲜血,往后就倒! 莉拉的司令部于1532年8月29日到达康布雷东南的小城科德里。 随即她便会见了前来归降的吉恩斯伯爵一行。 这位资历够老的雇佣兵统帅一脸的颓色,他头发胡须似乎久未打理,乱蓬蓬的,白发多而黑发少,更显得糟糕;他的背驼得厉害,似乎连硬甲都支撑不住,仅仅着一套半旧的老式服装,脚下却又穿着双颜色鲜亮、卖相上佳的麂皮软靴。 他的腰带中甚至挂扣着内衣的一角,模样既憔悴、又狼狈。 莉拉面上声色不动,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这位老兄弟真是太给了,在他的*被人撬了墙角后,他不顾己方兵力弱势,果断发起对一支强大友军的全面攻击。不过被袭者的兵马果然不是等闲,人数众多,且拥有完备的火枪阵形,在度过最初的慌乱之后,竟然能且战且走,并予袭扰者重创。 这场由女人引起的内讧打了一整晚加一整天,战场上躺下了超过千具的尸首。萨沃纳伯爵重伤,被属下救走,大部队再度往瑞士方向撤退。建制散乱的第4军团也只能原地休37605738整、收拢溃兵,因为事发突然,营地和辎重损毁无数,因此足足三天都不曾出发。 哈军到达附近后,吉恩斯伯爵已经心灰意冷,他知道难逃敌手,于是决定投降。跑得最快的威廉师抢到了便宜,他们以不足200名骑兵的先头部队,便一口气俘虏了数千人的整支军团! 与前线指挥官们的欣喜若狂不同,莉拉在得到萨沃纳伯爵竟悄悄来到尼德兰战场的消息,却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现在更加感谢眼前这位卖相苍老、一脸苦涩的统帅了,如果不是他一怒为红颜,按照罗纳·奇斯奸诈滑溜的作风,恐怕第4军团早就跑得影子不见了,莉拉的进攻计划也必将疏漏掉重要的一环。但是现在,所有短暂休整过的部队已经全部向蒙斯方向疾进,大量的斥侯也开始追逐萨沃纳伯爵的屁股,准备将他彻底纳入哈军的视野之下了。 “康斯坦茨伯爵,桑伯特勋爵,马修·弗里敦先生……” 侍从高声唱名,按照贵族接见的礼仪,莉拉给予了吉恩斯等人极高的待遇,当然这也有某种讨好的意味,作为一个熟悉各种情报的司令官,莉拉很清楚眼前这位老统帅喜欢什么。 莉拉的金帐非常华贵,处于整个营地绝对的中心。**队的旗帜飘扬在营地各处,惟独金帐前升着一面巨大的黑色蝎尾旗。自从离开奥斯曼土耳其之后,莉拉便习惯沿袭了海盗传统,她曾经还用过黑色骷髅旗作为司令旗,只不过在成为军区领导后就不再坚持。 吉恩斯伯爵看到眼前这幅压抑不住贵气的场景,也不禁暗暗咋舌。 众人与主人共同坐下,各自的骑士、侍从则站在主人身后,泾渭分明。 莉拉低声吩咐侍女上茶,随后微微笑道:“我要非常感谢康斯坦茨伯爵阁下的率军来投,这给予我们极大的支持,我个人也感激万分。我王不日便将前来,届时我定会将此事陈述主上,必定予以重赏。” 吉恩斯伯爵拢了拢头发,起身抚*,“罪人恕不敢当,我只是不敌而降,并不是想做贰臣。希望司令官能够给予我方俘虏必要的权利,保存些许体面。” 第859章 这句话仿佛有挑衅的味道,这令司令官的属下及座中的托雷塔骑士等人都勃然色变。 莉拉没有动怒,反倒是笑了笑,“不错,阁下是忠诚于皇帝,忠诚于教皇的人。然而我刚刚见到一封从布鲁塞尔发来的信函,查理一世要求博恩堡将军的部队迅速回防,同时通告下辖军团,碰到我军主力务必不许私自交战,而是要快速集结,拒城坚守。信使恐怕已经来过四五拨了吧?你们是否意想不到第5军团会溃灭得如此之快呢?” 吉恩斯伯爵面色惨然,“那是我们没有做好防备,怨不得人。” “好了,康斯坦茨伯爵,我们大可不必绕来绕去地说话。博恩堡将军还在寄希望于阁下,那么显然我是不能令他失望的。我已经仿照贵方公文的形式,向贵方司令部发去了求救急件。想必此时他们正向西疾进,企图以军势*迫,能对贵军的脱困产生助益……” “你……”吉恩斯伯爵腾地站起,随即又垂头丧气地坐下。 “其实您也应该看出,康斯坦茨伯爵,即使没有所谓的阴谋诡计,贵方也绝对不可能是我军的对手。”莉拉一副和颜悦色的架势说道,“第5军团的战斗力不在贵军之下,但我方仅仅一个冲锋,就把他们打得溃不成军。您的那位老部下现在也在附近,要不要见见?” “尤利安吗?”吉恩斯伯爵喃喃道,眼神迷惘起来,良久他才艰难地摇摇头,“我还是不见了,以后早晚有相见之时。” 侍女送来了茶水,莉拉示意大家随意,自己端起轻啜了一口,不想再与老家伙虚以委蛇,脸孔转向了另一边,“这位……桑伯特勋爵,您又是代表哪一方势力呢?” 被讯问者立刻跳了起来,挑着兰花指,捏着手绢轻轻擦了擦汗,一副很有风情的样子,“尊敬的司令官阁下,我们在科西嘉见过面,您可能已经忘记了,我曾经被您俘虏过,我是沙尔勒伯爵的属下他此时正在威尼斯,按照古利提大统领的意愿,督率威尼斯陆军第11军团,我主是马塞拉·特里武尔奇奥将军的侄子,家族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您来这里,是打算支援意大利军团作战的吗?” “哦不,尊敬的司令官,恰恰相反,我们跟罗纳·奇斯完全不是一路人,我主在热那亚的权势、地位、人脉,都受到萨沃纳伯爵的极大影响与干扰,这令我主非常不快。他授意我与贵军联络,以共同对付这个难缠的敌人。” “你知道威尼斯的事?”莉拉忽然挑眉问道。 “略知一二。”桑伯特勋爵谨慎而谦卑地说道,哪怕骨子里有种傲慢情绪的人,在面对莉拉这样的巨擎时也只能萎缩得像只鹌鹑,桑伯特岂能例外?“我听说塞拉弗一世陛下与大统领达成协议,十人委员会寿终正寝。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等军方大员,都得到了必要的重用和提拔。这也是我主的一次机会。” “你很聪明,勋爵。”莉拉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和罗纳·奇斯比起来,康拉德·博恩堡、费尔南多·阿尔伐以至于查理一世,才是我们真正的大敌,我们不可能花太多时间搜索瑞士的整个山区,来找到那只老鼠;沙尔勒伯爵恐怕也没有多少办法介入到那里的诸多势力中去吧?” “我正因此而来,想必司令官阁下会有所建议。” 莉拉唇角笑容荡漾,她十分和霭地压了压手,似乎为对方谦逊的态度打动,“请坐,请坐!喝点茶,桑伯特勋爵,哦,还有您,弗里敦先生,请喝茶……我想,瑞士这么个穷山沟沟里能有什么?长矛兵?不屈的灵魂?全是扯淡!只要有足够的金币,以及足够的压力,任何一个有名望的瑞士家族,都不会骥附于罗纳·奇斯这等人的尾巴上!我们的政府里也有许多**、将军们,出身于瑞士,他们会帮助军队来对付这个家伙。例如我身边的这位托雷塔男爵,他就是瑞士人,受封玫瑰骑士,曾经在教皇身边工作过;还有我们安全部部长杜富尔男爵及其夫人,她的夫人出生于著名的吉勒姆家族,曾向我王提供超过15000人的雇佣兵团。除了他们以外,与哈国及我王交好的瑞士家族还有许多,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圈子了。一旦与罗纳·奇斯正式交战,我相信大家都会擦亮眼睛,好好筹算一下,到底哪方才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罗纳·奇斯只不过想挑动某些人对贵国的不满而已。”桑伯特很知趣地表示道,“我可以替司令官阁下往瑞士走一趟,但前提是我主必须得到好处。” 莉拉喝着茶,笑容可掬,“我想古利提是不会吝见贵上一面的,毕竟是特里武尔奇奥伯爵的亲侄子嘛!至于热那亚方面,我们暂时还无能为力,安德烈亚的态度一直过于暧昧,不为我喜。人嘛,总是要讲究一点原则的,没有任何原则的进退以及妥协,这都不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贵族应当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吗,勋爵先生?” 桑伯特对这番话极为激赏,当然他并没有发表意见,热那亚第一人还轮不到他来评头论足。如果沙尔勒伯爵在这里,他一定会欢喜得跳起来的,他早就看多里亚家族的安德烈亚不顺眼了! 就因为那个家伙总是护着罗纳·奇斯,关心加疼爱,仿佛后者是他的私生子一样! 沙尔勒伯爵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威尼斯共和国上来了,不过故土难离,他家族的根基就在热那亚,数百年了,怎么能轻易舍弃呢?而自视甚高的沙尔勒伯爵更是因为科西嘉战争的缘故,对罗纳·奇斯嫉恨万分,要不是有安德烈亚执政官护翼,他早就向弱小的奇斯家族下毒手了。 现在看来,萨沃纳伯爵在热那亚名望渐高,已经有了下届执政官的强大呼声。沙尔勒伯爵的羡慕嫉妒恨更是无法遏制,他必须趁着罗纳转战他处的时机,给予他背后致命一击! 第860章 新兴又一年,野生QQ在此给常期驻守本地的读友们,拜年啦!~~~祝大家钱途无量,*安康! 本文绝不太监!将延续间歇更新之方式,细水长流,哈哈哈哈……(银铃般的长笑) 相信大家都已经被习惯了,废话不说,迎接更新吧~******************************************************马修于是便成为他策动反对萨沃纳伯爵联盟的重要人物。 为此目标,沙尔勒甚至不惜把重要的属下桑伯特勋爵变成双性恋,让他天天唱北风起菊花残。 勋爵虽然作为军事将领很不称职,但他容貌英俊、气度谦和,外交方面的功底很深。只要他死心塌地的为沙尔勒伯爵服务,不愁罗纳·奇斯没有对头、没有敌手。 从今天勋爵在莉拉面前的表现看,沙尔勒伯爵的确很有用人之明。 桑伯特勋爵心里也很是满意。眼前这位司令官虽然是个异教徒,又是个女性,但欧洲又有哪个王公贵族敢小觑了她?能得到她的承诺,可比某些遥遥无期的美好泡影强多了!沙尔勒伯爵一旦得到威尼斯现任大统领,也是200年来最有权势的共和国领袖安德烈·古利提阁下的重视,他未来的道路必将成为坦途。而勋爵本人,恐怕也能趁机谋取一片男爵份地,甚至成长为更强大的封臣吧? 特立尼达家族的那位富可敌国、实力惊人的陛下,已经对欧洲事务有了更多的发言权。法西两国发起的意大利战争,可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哈国不但辅助佛罗伦萨摆脱了教皇附庸的面貌,还借此名正言顺地介入了意大利争端,甚至对罗马、威尼斯、热那亚等国家和地区都施加起影响来。 桑伯特勋爵对于能与这样一个大势力产生关系,并且达成初步合作的意向,充满了喜悦与得意之情。 在议定了一些计划,指定了联络人之后,莉拉吩咐娜依拉上校将桑伯特与马修两人亲自送出营地。 她这才重新面对被她刻意冷落了半晌的吉恩斯伯爵,矜持地一笑,“称呼您康斯坦茨伯爵,实则也是对您的一种侮辱不是吗?您的家族早已没落,更何况他们从未取得过实际的伯爵头衔,而骑士称号是继承不了的。据我们的情报来看,您现居地是魏玛的比利托尔弗庄园,那简直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庄了,您就是那里的村长,每年收入十几个古尔登马马虎虎就不错了!您外出打仗的时候虽然赚得不少,然而每月几百金币也仅仅勉强够开销罢了。别忘了皇帝是习惯欠薪的,有些人几年没有拿过钱了。您还要支付私人卫兵、马匹照料及装备的费用,想想您庄园那可怜的产出,我都会替您难过!” 吉恩斯伯爵被对方的一席话讲得呆住,怔怔地端着杯子不动了。虽然字字诛心,但他却没有一点反驳的可能。莉拉的话像掏到了他的心窝里去,这些年风里雨里苦苦挣扎,作风保守和胆小怕死的评语有何不同?但偏偏他还只能扛起武器参加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还要花费大部分的所得用来贿赂地区选侯、大贵族和主教们,希望等到某天自己已经老得上不了马扛不动枪的时候,会有一次迟到的册封送到他的面前吧?康斯坦茨伯爵是不用指望了,魏玛男爵恐怕也危险,但一个小地区的领主终归是可以的吧? 其实再怎样说,他也不过是在走明德海姆领主的老路,到最后家财散尽,为雇佣兵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留下半块金币。 一想到老领主的凄凉晚景,吉恩斯便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之慨;难道真的像莉拉所说,没落贵族即使忙一辈子,也是瞎忙乎,玩不出任何名堂吗? 司令官唇角浮出浅笑,决心趁热打铁。她忽然向旁边的侍从问道:“那位夫人叫什么来着,带过来没有?” “报告阁下,叫莫妮卡,现在仍然在押。” “带她过来,我要见见。” “是,阁下。” 吉恩斯伯爵浑身一震,顿时脸色铁青。他无法忘记那夜的事情,也无法忍受那样的伤害;但他毕竟自诩为贵族,同时又是个行事稳重的老人,盛怒之下仍坚持贵族传统法,没有对某位小姐实施非人道的严峻刑罚哪怕她仅仅只是个没落贵族的后裔。 当然,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神圣的婚姻关系,说白了也就是肮脏的**交换罢了! 当年,老瓦朗蒂诺瓦领主雅克·布雷泽,将查理七世的私生女、自己的妻子夏洛特与情夫私自斩首,便是违反了贵族传统的典型事例,纵然他身为大贵族也难以幸免,终路易十一朝都在废黜之列。 而若吉恩斯对*同样实施这般的暴力,必然引起贵族世界的震动,他不敢承受那样的后果。 可是,老家伙也并无释放人质的念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觉得自己都是受到伤害的一方;心灵之伤要远比**之伤疼痛百倍,也更难愈合。他虽然拿法律没有办法,不过却有得是伎俩让背叛者感觉到不亚于刑罚的痛苦! 这位特殊的战俘随着吉恩斯身份的转变,也随之产生了变化。此时,莉拉分明是想要挖一挖他感情的旧伤,可是老头无从退避。 被俘的莫妮卡颜色稍有些憔悴,发髻蓬松,没有佩戴首饰。 不过这丝毫掩盖不了她漂亮的容貌,眼睛大而柔媚,眉毛薄同弯月,唇红齿白、细腰隆臀;走起路来有种别样的诱惑,充满着成*人的味道。 她个子不算太高,但亭亭玉立,无论是姿态、风度都属上层,看得出经过良好的教育。也难怪吉恩斯伯爵会为之疯狂了,这位女性有真正的贵族模样这就是投其所好带来的强烈催化反应了。 她就像没有看见老家伙似的,径自上前优雅地行礼,“尊敬的司令官,您的俘虏,莫妮卡·迪·尼古拉·玛丽·德·迪奥女爵士向您致敬,我可以按照要求缴付赎金的!” 莉拉闻言一笑,“看来你已经等不及想要恢复自由了,迪奥女士。” 莫妮卡身上微微颤抖,她快速地瞥了眼吉恩斯,随即镇定地道:“兵荒马乱的,像我这样一个弱小女子,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妥当。” 第861章 “很明智!”莉拉微笑着赞了声,“不过据说迪奥家族在康布雷地区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曾发生过多次雇农状告家主的事件。他们还经营着肮脏的高利贷,私下贩运奴隶等等。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任何一家城里的酒馆,姓迪奥的家伙们都不能赊账,这让人无比玩味呀……” 莫妮卡脸色惨然,浑身战栗,她像被人剥光了一般情不自禁地抱住*,心中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如果不是家族实在满足不了她贵族般的生活方式,莫妮卡又何至于选择跟随一个粗鄙的佣兵? 她的曾祖父尼古拉爵士,是康布雷地区小有名声的作曲家,曾为康布雷教堂提供过数首弥撒曲,为人尊敬。因当时欧洲唱诗班功底最深的当属康布雷教堂,尤其是1420年以后,罗马教皇唱诗班的成员全部来自康布雷,尼古拉还曾深受勃艮第乐派著名音乐家杜费的赏识,后者在教皇的合唱队中任职长达7年。 这样的一个贵族家庭,却因为莫妮卡祖父、父亲两辈人不善经营及酗酒挥霍,迅速走向了没落。没有一技之长,任何家族都无法长久地保持生命力;莫妮卡的父亲不得不涉足多个行业,还曾学放高利贷,结果却被犹太商人暗中打压得无法周转,死前已累积欠账高达1300余杜卡特。 这也是迪奥家族走向崩溃的肇始,他们被迫移居城外。家族的封地早已所剩无几,差不多全租了出去;莫妮卡的母亲经营着一家小作坊生产石墨,*很快就不行了;莫妮卡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债主也经常上门,因此钱总是紧巴巴的。 为了维持贵族的体面,为了必要的生活开销,为了给母亲治病,为了还账,莫妮卡必须早点嫁出去,于是她选择了一个有钱的商人,这给她带来了几分希望。不过没多久丈夫去世了,他们没有孩子,家产便被夫家收刮得干干净净。 莫妮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得已跟了吉恩斯伯爵。 她自然看得出老家伙不假掩饰的占有欲,但相较之下,她更愿意过上贵族式风光的生活;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干柴烈火地搞在了一起。等到莫妮卡发觉那位并非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同时也不是“颇有产业”的时候,她情绪失常了!她迫切需要发掘出一座真正的靠山! 在愤怒与不满中积郁怨气的她很快有了新的机会罗纳·奇斯出生平民,家族世代务农,他当雇佣兵打仗的年限比吉恩斯伯爵短不了多久。可这位仁兄更为年轻、更为有才,同时他还能经常拿出各种各样精致的战利品及奢侈品,具有成功贵族应有的自信派头,这一切都打动了莫妮卡小姐。 这其中当然也不乏那位马修·弗里敦先生恶意的诱使。 论起不正当男女关系的经验,十个罗纳也无法跟“男女兼修”的弗里敦大拿相提并论。 男人皆是很难抵挡诱惑的,尤其是对一个地位骤升、财富暴涨的家伙来说更是如此。男人有钱就变坏,绝非戏言。 也许在激情的时刻,莫妮卡根本不在乎任何事,但东窗事发的后果,却需要她百分之百地承担! 吉恩斯伯爵再怎么老朽昏庸,他也是个执掌大权的军团长,他仍能披甲纵马,手中有剑亦可大杀四方。莫妮卡若是不改初衷,也许吉恩斯会娶她为妻,为她担保欠款,替她照料家族,像一个年长细心的丈夫所应表现的那样;可是她的劈腿行为却使得原本一切美好转尔成空,吉恩斯伯爵且将之上升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他督率军团亲自与萨沃纳伯爵的强势人马火拼了整整一天,从来没有那么勇敢和顽强过! 莫妮卡没有做错事情的觉悟,但她深深的知道,自己必须离发狂的吉恩斯远点才好! “我,我会尽力付清,与、与身份相匹配的赎金……”她有点哆嗦并且结结巴巴地说道。 吉恩斯伯爵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光芒。 莉拉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你的家族根本没有能力清账,几月前修道院还从贵家族的份地中割走了1.4英亩麦田,用来偿还贷款利息,如果没人帮忙,我想最多一年,迪奥家族就会沦落成彻头彻尾的贫民。已经有不少商人联合起诉,要求你们进一步清偿债务了。” 莫妮卡面无人色,双手都绞在了一起,她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们的欠帐太多,大部分都是高利贷,即使你抱住了吉恩斯伯爵或萨沃纳伯爵的*,我也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还清贵家族债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想很快你的母亲会将作坊折价卖出,两个男性继承人会寄养在亲戚家里,祖产统统都要变卖。至于你……莫妮卡小姐,我想颇有姿色的女人总是更值钱一点,也许高利贷商人会把你卖到**,或者隐晦点,充当贵族沙龙的点缀品,今天在这个男人怀里,明天在那个男人怀里。我想,这就是你最终的命运!” “不,不!”莫妮卡突然抱住脑袋,拼命摇着,尖叫出声。 她的表情令原本心肠很硬的吉恩斯伯爵也变得不自然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 为这么个感情的背叛者,值得吗? 老家伙有些茫然,他当初很确定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和莫妮卡结婚。这是个漂亮的、气质高雅的女人,拥有爵士头衔,还是个法兰西人众所周知,法兰西宫廷内外充斥着各样美女,在这个时代无以伦比。 可是当她投入到罗纳·奇斯怀抱中去的时候,老吉恩斯心头滴血、嫉恨若狂,怒意上来,直欲食其肉、寝其皮犹不解恨,他想尽办法要回敬她、要伤害她,这并非**上的伤害,而是用犀利刻毒的言辞,杀气腾腾的威胁来达到目的。 第862章 “求求你,请看在我们同是女人的份上!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可怜的女人!”莫妮卡呜咽道。 莉拉端坐着,脸上的神色微动,沉吟良久,她说道:“你只有一次机会,莫妮卡小姐,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同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对方喜出望外,一边拭泪,一边不迭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好的,莫妮卡小姐,说说看,你对萨沃纳伯爵的看法。” 莫妮卡再度颤抖了一下,脸上笑容褪去,她面带惊惶地看了眼吉恩斯伯爵,随后伸手按在*前,似乎在镇定自己的情绪,“我什么都说,司令官。萨沃纳伯爵是个性格坚定、很有勇气的贵族;但名利心重,做事情易走极端,听说他为了及早赶到战场,从山区日夜行军,便派人在山口堆放了无数金币,最先到达的连队可以拿取最多份,一如此类。结果令人震惊,最先到达的连队一日夜行军竟然超过了100英里!” “真是跑得飞快,已经能赶得上我们的‘科西嘉英雄团’了。”莉拉惊叹道,“这个家伙还真有创造力,难怪每次讨剿都无功而返,这样的速度不用在逃跑上确实有点浪费!” 诸多军官都大笑起来,莫妮卡不禁又惊又奇:在萨沃纳伯爵的嘴里,哈军是那种极度外强中干、只配在他脚边摇尾乞怜的群体,他会经常视如无物般从容击破之,胜数一多,以至于哈军看到他的旗帜便会望风溃逃……这样草芥般不堪一击的部队,会有这般的自信吗? 莉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她接下来很有技巧地问了其他几个问题,都是关于萨沃纳伯爵针对战争的措施、部署及他对未来战局的预估等等。很显然,莫妮卡并不是那种十分关心政治的女人,她和罗纳并未过多交流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相反他们总是频繁地论证**关系。 事实上,自科西嘉战争以来,针对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的情报,便已在源源不断地出现到欧战军区司令官的视线中。 但是,光有那些明面上的东西并不足够,作为曾经枢密处的一号人物,莉拉深知情报工作的重要性,她不遗余力地推进着各种信息的快速搜集与整理工作。 甚至那位一直隐身在档案室里“安度晚年”的塞尔吉老先生,也是被她亲自发掘出来的,现在被国王视若珍宝般,经常带在身边咨询顾问。 虽然眼前军事活动的重心并不在萨沃纳伯爵身上,不过对这位王国大敌莉拉丝毫不敢忽视,不为什么,就为了他能在哈军这里占到便宜,且在意大利搅风搅雨,混得风生水起,就必须对之保持足够的警惕。如果不是因为战事紧张,莉拉甚至会命令全军追击上去,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莫妮卡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莉拉眼中的顾忌和淡淡的失望。 这绝非是一次毫无诚意、没有准备的谈话,相反,如果想获得这位女中豪杰的青睐赏识,想满足自由的意愿,就必须提供更多重要的细节。没有价值的俘虏是不值得去俘虏的。 就像在战场上,铠甲锃亮、高头大马的骑士更容易保住性命一样。 在有能力者的眼中,他们不过是会走路的金袋罢了。 莫妮卡缴纳不起配得上爵士称号的赎金,她只能绞尽脑汁,另谋他计。 “等等,我想到了,司令官!”她突然激动地叫起来,“罗纳有次偶然说,他会到洛林去补充资储,波旁公爵和吉斯公爵都在秘密地向他提供资金和粮草的支持。” 莉拉的脸立刻沉下来,眉头一皱,她歪了歪头,示意娜依拉凑过来,“最近有边境的消息吗?” “仍是上次那条,我军在加莱港狙击了进攻的法军,取得全胜,一支苏格兰新军参加了战斗,并在此之后加入到尼德兰战场。”她的秘书低声而快速地说道。 莉拉脸带怒色,极力地忍了下来。 她觉得情报部门又在麻痹大意了,是否因为法兰西一直充当着哈国同盟军的角色,他们在意大利战场又上演了一幕相互扶持的戏码,随后就有人入戏太深了? 莉拉现在很有资格对第一情报处的头目表示不屑那个有*无脑的希腊女人,就凭她那小样,也想搏得陛下的欢心?哼哼! 除去酸溜溜的醋味,莉拉的发怒也是情有可原的,法兰西人和哈国并不对付,别看他们在帕维亚之后仿佛如胶似漆的,但那不过是因为他们看中了塞拉弗一世手里的金币罢了!就算现在双方议定了联姻,教皇的侄孙女将嫁入豪门,由弗朗索瓦一世的次子亨利来迎娶,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不了两国事实间存在并在不断加深的裂痕与隔阂。 换作普通人的理解,这是亲上加亲的关系,但情报人员却是更需要额外关注与警惕的。说来说去,马基雅维里挟厚黑学大成的理论才最为真实,国与国间,就是纯粹利益的关系! 哪怕弗朗索瓦一世并没有挑衅之意,但他手下的大贵族呢?例如现任的波旁公爵,还有挑起加莱之战的吉斯公爵,他们支持罗纳·奇斯的行动,说白了还是想利用他来争取自己的利益罢了。波旁家族就不用说了,只要查理·波旁还活着,他们就不会给哈国半点好脸色;吉斯呢?这家伙分明是想浑水摸鱼,两头加码以获取更多的好处! 即使没有加莱之战,按照他的身份,他也会坚定地站在哈国的反面,就因为法兰西王子与美第奇家族继承人之间即将举行的婚礼……他根本不想有一个如此庞大邪恶的势力**进来,给自己造成大多的麻烦! 罗纳·奇斯越境的行为,仿佛被遮掩在重重迷雾之中,莉拉之所以没有预先估测到萨沃纳军团的动向,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两位法方大贵族暗中的伸手。 第863章 这是不是意味着哈军的西面也会迎来新的挑战?但愿那不会令人措手不及,或者给尼德兰战役增添更多血腥残酷的味道。 莉拉心中盘桓良久,仍无法给出自己确定的回答,于是缓缓道:“给迪奥女爵士看座,冲一杯热可可来。” 莫妮卡谦恭地致礼,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随后她仿佛才看到吉恩斯伯爵一般,和他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迸射出莫可名状的复杂情绪。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她知道了自己价值所在,知道她究竟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跟眼前这个老家伙拥有平起平坐的资格。 莉拉有些心不在焉地为她介绍了那杯看似古怪的饮料,当然这已是经过深加工的第三代产品,是哈国对外贸易中重要的特产品之一。 研究院经过对印加人可可产品的改良,发明了巧克力。 虽然因为没有对可可豆的脱脂,这种产品还做不到像后世那样的爽滑,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极为惊人的重要发明了。尤其是“蜂蜜口味”与加入牛奶和奶酪的“奶油口味”巧克力,已经登陆欧洲各大重要城市、口岸。据说教皇克莱门特七世在凯瑟琳·美第奇订立婚书的现场也喝到了可可饮料,吃到了巧克力,他十分欣赏那种独特的口味,还下令教会立刻开始整理新大陆新物种的汇编集。 每杯热可可的价格,随其分量增减,但不会低于1个金币。 莫妮卡心神俱颤地小口品抿着,感觉全身流淌着阵阵从未有过的舒畅也许这就是财富和实力所带来的迷醉,无论是吉恩斯还是萨沃纳,他们都没有给过莫妮卡相同的感觉。 也许,莉拉司令官是个更加理想的靠山。 “萨沃纳伯爵是否提起过,他去往洛林的具体时间?”莉拉忽然开口道。 莫妮卡心里暗呼,终于来了!她挺直上身,微微一笑,“这倒没有提起。但是……”她紧盯着对方的神情,并没有皱眉或不悦的表现,这说明她的定力炉火纯青,同时还惯识风浪,不是个会很容易被打动、说服的人,“他不止一次告诉过我,他从瑞士人那里没有得到太多东西,这次与第4军团的火拼完全是场意外,这使得他的实力大挫,同时事先准备好的物资肯定不够用了。那场骚乱毁掉了太多……” 一旁吉恩斯伯爵开始冷笑,这使得莫妮卡神色微滞,紧紧抿住嘴唇,不再说话。 莉拉瞪了他一眼,随即和颜悦色地说:“原来是这样!您真是个聪明人,女爵士。既然吉斯做得了初一,为什么我们做不了十五?” 她脸上流露出一股子杀气,站起身来,不经意地摸了摸领口的扣子,“我有了个计划,骑士,我想请您帮帮忙。” 托雷塔露出思索的表情,“您尽管吩咐,夫人。” “我想您尽快赶到意大利,与瓦氏将军会面。带上我的口信,和她说我们已经与吉斯公爵及波旁公爵开战。我想查理将军对此也会很感兴趣的,那位蒙莫朗西元帅还呆在那不勒斯呢!” 托雷塔不禁微怔,他心里迅速考虑了一下,“这,是不是先知会陛下一声比较好?”委婉地提醒她,这个计划恐怕有些大了,毕竟现在是尼德兰战役的关键时期,若打成欧洲大战,哈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在本土作战,每天的开销都是天文数字。 “他现在在海上,你到哪里去找他?”莉拉眼睛一瞪,带着点怒气的样子,“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不也是他经常说的吗?” 托雷塔平常还真没那么好脾气,可在莉拉面前,却常常忘记自己的身份,瞧见她说的那么坚定,一副意志不容动摇的状态,也只能自己服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去跑一趟,可是图尔奈侯爵夫人的事情……” “这样吧,我想将他们的尸体立刻火化,待合适的机会运回国举行国葬。图尔奈侯爵夫人的后代或家人将移居首都安置,罗德尼·佩恩、梅科尔都追封为少将,其他封赏由统帅部视情处理吧。” 托雷塔见对方一副快刀斩乱麻的架势,情知得不到更好的结果,只得应了一声,心道回去见了索尼娅王后陛下再说吧! 他当即不再浪费时间,微致一礼后,便疾步告退。 “让地中海舰队派战舰不间断袭扰热那亚,安德烈亚既然如此**罗纳·奇斯,那么就让他再承受一点压力,看看他会不会像罗伯斯·维南一样被人**。” 莉拉有些幸灾乐祸般鄙夷地笑着,所流露出的冷酷表情却令吉恩斯伯爵和迪奥女爵士不寒而颤。 当着两位俘虏的面,表现出格外强势的女人,几乎瞬间就攻破了他们的心房。吉恩斯伯爵已经在沉吟作色,心里想着到底该怎样转圜,又不要表现出太过明显*裸投靠的丑态。 “迪奥女爵士,您提供的这些情报弥足珍贵,虽然我们在康布雷没有什么影响力,但保住贵家族的产业是毫无问题的。但出于对你的关心,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迪奥家族在康布雷已经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了,想要恢复旧观,一两代人是做不到的。但如果你选择加入我国国籍,情况会完全不同。我可以以我的名誉保证,在你的有生之年,迪奥家族能看得见其应有的荣光!” 面对着这么大一块馅饼,莫妮卡若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但也许是因为惊喜来得太强烈,她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迪奥家族的历史,像背负在她身上的万钧重量的巨石,压了她几十年时间,她的人生都因此而被扭曲了。现在,有一个机会竟然*裸地摆到了面前,那么香甜,那么可口,反而使得她不敢遽信,不敢轻易品尝了! 那位吉恩斯伯爵脸色铁青,紧紧攫着拳头,“司令官阁下,这位女士仍可以算得我方的俘虏之一……” 第864章 “现在不是了。”莉拉打断了他的讲话,语气冰冷,“非常感谢你的提醒,我差点忘了,吉恩斯先生,关于您的赎金,是采用伯爵的规格呢,还是别的什么?” 老头差点一口气没憋上来,脸色倏而灰白,倏而涨红,强忍了半天,才道:“我,会选择令贵方满意的方式……” “那就好。”莉拉点点头,不再理他,径自朝莫妮卡问道,“你做好选择了吗?” “哦,是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再也不想呆在康布雷那鬼地方了。我会为哈布拉德王国服务的,忠诚于上帝,忠诚于塞拉弗一世陛下!” “非常正确的选择。”莉拉赞许地笑了笑,“娜依拉,取100达特给我们的莫妮卡小姐压压惊,晚上我们再详谈其他的事情。” 达特金币此时在这一带还并不十分有名,不过当侍从捧着一托盘金灿灿的东西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莫妮卡已经喜出望外,脸上一副感激涕临的表情了。 “娜依拉,带女爵士出去休息晚点我会派人来找你。”后一句话是向莫妮卡说的。 这位小姐行了个规规矩矩的贵族礼,轻瞥了旁边一眼,这才带着笑容告退。 吉恩斯伯爵显得更加郁闷。 他想吼叫,想咆哮……莉拉的一些话和举动,让他看出了点苗头,毫无疑问有一些是针对自己的,她这样做,让吉恩斯的感觉很不好,因为他无法再掌控局势,无法再明目张胆地对付莫妮卡,甚至在这一霎那,他有种永远失去某人的预感。 莉拉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吉恩斯先生,哦,我还是叫你康斯坦茨伯爵阁下吧,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下了。” “我不是康斯坦茨伯爵。”吉恩斯嘴唇抖动着,有点无力地嘀咕道,从内心来讲,他是绝不愿意担负与伯爵相称的赎金的。 “好吧,吉恩斯先生,刚刚莫妮卡已经向我们表明了心意,看看,她一个女流之辈也知道利害。陛下说过,尼德兰战场必将成为我们检验军队素质优劣的地方,而贵方的君主查理一世,已经距离欧洲最强君主的荣誉越来越远了。想想伍德洛爵士,想想巴拉克、菲尔这些人,他们财雄一方,受到贵族世界的普遍尊敬。而你呢,吉恩斯先生?你为查理一世打仗那么多年,甚至还在弗伦茨贝格老帅帐下服务过,可你究竟得到过多少?查理一世只会用空洞的头衔、无耻的欺骗与屡试不爽的反复讹诈、欠薪等行为来回报你们的吧?” 她正说到了对方的痛处,吉恩斯伯爵哑口无言,心中不免也升起一些烦恼和愤懑的情绪。查理一世太热爱打仗了,到处结仇,维持着他那顶看似崇高伟大的帽子。这么多年了,吉恩斯得到了什么?查理一世又得到了什么? 连希恩侯爵在筹备秘密解散汉萨同盟的政治斗争之时,都曾哀叹过,说国库已经空荡得可以跑马,国家连100个古尔登都凑不齐! 吉恩斯不想永远当佣兵,瑞士人那是穷得实在没办法了,他们的农民甚至组织了这个世界上最早的联邦性质国家,都是穷字当头*出来的!德意志人却有着悠久的辉煌历史,属于查理曼大帝的正牌子孙,曾经统治过整个欧洲。不说恢复那时的荣光吧,就是好好地、安安生生地当个富裕领主,也可以算是光宗耀祖了! 伍德洛的事迹,吉恩斯听说过,但从来没信;不过那位身份跟吉恩斯差不多的菲尔伯爵却是他非常了解的一个人。帕维亚战役后没几年,这老家伙就前途远大了,他购买了一座城堡,娶了富有人家的小姐,还生了一堆儿女。他现在拥有的头衔不是那所谓的“伯爵”了,而是正正经经的男爵,他跟前妻所生的的儿子,现在居然也是一所修道院的院长了,在当地很有权势! 吉恩斯深知此人从前不过是跟他一样,甚至是比他还差的小势力头目罢了,他也不大看得起此人。可现在呢,拜访菲尔的贵族如过江之鲫,门庭若市,相比于他府前萧索空旷的景象,真是绝妙的讽刺。 而像菲尔伯爵那位新妻,更是吉恩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终身良伴。他羡慕、嫉妒,宛如得了红眼病。可这一切又有什么法子改变呢?他没有菲尔那么好的机缘,也不可能毫无廉耻地马上背叛德王,投靠到他所不熟悉的主子麾下。 甚至,那种面子上必须过得去的执念,导致他在莉拉面前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过分的话,现在真是后悔得打跌,尤其是在莫妮卡被轻易拉拢过去之后。 看看人家随意端出来的那盘金币……老家伙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他可从没有这般财大气粗的模样,100达特,啧啧,足够买7头牛或者3匹马了,这可不是笔小财呀据说那位断了手的骑士葛茨,在某次打仗得胜后觐见皇帝,得到了4枚金币的赏赐,当时他居然还很高兴! 莉拉司令官从级别上看,只与当年老弗伦茨贝格在神圣罗马帝国的位置相差仿佛,可两者的财富却不可以道里计。明德海姆的老领主终生都在为军费的事情发愁,他两次中风,都是因为调停欠薪狂潮而引起。莉拉呢?她怕是都没听过什么叫欠饷吧?在哈军中,即使在那些远洋船只上不能按时发钱的,也毫无此方面的波折,至少军票可以在国内畅行无阻。 眼前这位掌管着哈国在欧洲所有军事力量的统帅,在财力上可能要跟一位小国的君主相当,不,甚至要超过他们! “我在老领主麾下呆过五年,我曾向双头鹰军旗宣誓效忠帝国……我现在只是一个俘虏,尊敬的伊斯特瓦尔阁下。”嗫嚅半晌,吉恩斯一脸黯然地道。 莉拉哈哈大笑,“如果您真的忠诚于斯,那么,你不会和罗纳·奇斯的军队大打出手,更不会在援兵未至的情况下,向我军如此干脆地投降!再说,弗伦茨贝格将军已经去世多年了,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差不多划上了句号。德意志的佣兵界如今的状态是每况愈下,连瑞士人都快赶不上了吧?他们已经走过了最辉煌的时刻,不久必将迎来漫长的衰落。我的一个团,足可以抵得上你们三四个精锐步兵团,更别说在意大利等地的战场上,我们歼灭的精锐德意志佣兵早就难以计数了!我想在短期内,查理一世想要扭转我强他弱的状况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865章 “您不用再说了,司令官。”吉恩斯垂头丧气地把脸埋在双手之中。 “好吧,你再下去考虑考虑……我并不需要你改换门庭,宣誓效忠我们的陛下,我只需要你撤出尼德兰战场,必要的时刻,能够协助我军对付萨沃纳伯爵即可。” 吉恩斯满脸纠结地站起身,往帐外走,在艰难地行了几步后,他突然像回过神似的,迅速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仇恨的狰狞表情,“对付萨沃纳……成交!” 就在哈军在尼德兰西部战场大开杀戒的同时,北意的皮卡纳韦塞,也就是皮埃蒙特领的一个小镇,正迎来更多的军队与辎重。 所谓的皮埃蒙特公国,按照现状来看,属于萨伏依家族的势力范畴。这个地区三面为阿尔卑斯山环绕,中央低地适宜农耕,而首府都灵更是中世纪以来工业、制造业的中心,武器甲胄等做工精良,与米兰货一样享有盛名。 皮卡纳韦塞紧邻瑞士边界,是进入山区前最后的补给点。 镇长和传教士都被逐渐到来的军队吓住了,当然他们手里也拿到了一笔可观的钱财,以确保他们对这些外来者不怀有任何敌意,此外还要动用其权威在该地区实施信息封锁,并与这些外来者自由交易。 菲尔伯爵从一匹精壮的特雷克纳马背上跳下,满意地拍了拍牲口的屁股。这匹马不久前才到手,花了他210个古尔登,据说其前主人是位高贵的夫人,骑着它就想着她,那也是种乐趣,不是吗? 现在菲尔有钱了,他可以尽情享受那些从前想都不敢去想的种种快乐。 他的护卫们连忙跟随下马,将各自坐骑交给上前来的仆役们牵走。 这里的地上到处都是马蹄印和不雅观的牲畜的排泄物,一支军队正以多个分散的方块阵形护卫着许多重型马车往西北方向开去,那是运输团的人,他们仿佛昼夜不息,是军团之中最为忙碌的角色。 远处的高地上已经能看见太多的简易建筑,有粮囤、物资帐篷或装备仓库,隐隐绰绰可以看见不少军人在巡视。 那些得到假期的士兵们则消失在小镇为数不多的酒吧和欢场之中,这个镇上没人不喜欢这群有钱又听话的“兵痞”。 “巴拉克骑士到了吗?” “是的,大人,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已经在麦菲隆堡,据说还要顺带迎接一位尊贵客人的到来。” “是吗?”菲尔伯爵随口说道,摸了摸胡须,将马鞭摔给从人,“我去看看。” 所谓的麦菲隆堡,其实早就不存在多年了,这里只有一个小高地,可以扼守从东南方向往山区行进的道路,13世纪时该堡筑成,其实也只是个工程简陋的石屋罢了,因为此后盗匪横行、商旅寥寥而于百年后废弃。 哈**却利用此地形胜的优势修筑了了望塔,同时还屯驻了兵马,最大幅度地控制了皮卡纳韦塞及邻近地区的动向。 何蒙莎虽然数次战败损兵折将,但大度的塞拉弗一世丝毫没有怨怼之意。相反,他意识到罗纳·奇斯这种战术鬼才的危险,更加大了对何蒙莎等亲己势力的扶持力度。 在最近一次谈话中,这位陛下指定前公爵卫队成员,老练的“玫瑰骑士”山迪担任何蒙莎军团的副总指挥及侍卫队长;此外,他还派出一批情报人员,帮助伯爵夫人从无到有地建立起一支精锐刺客与斥侯的队伍,以便在未来战场上掌握先机。 何蒙莎本人也不敢怠慢,她在意大利漫游许久,谋求拉拢、勾结了多个政治力量,她还请出施塔特骑士生前好友,原罗马涅著名雇佣兵统帅拉玛斯·德·奥里佩恩将军,他有一支精锐的连队,纵横伦巴第多年。 最成功的一次,是他在战场上迫使费拉拉君主任命的陆军元帅阿里亚德斯·伯尔曼宣布失败。 这位统帅的到来,使得何蒙莎终于底气十足,准备第三次进入山区抄剿萨沃纳伯爵的主力了。 看在塞拉弗一世陛下及其强大国家的面子上,意大利诸多老牌家族纷纷向何蒙莎伸出援手,她筹措到了大笔令人意外的资金,此外还有十多位骑士从四方聚来帐下,主动要求效忠。 布雷斯堡伯爵夫人踌躇满志,正策划着写一封措辞严厉的文函发往日内瓦,让萨伏依家族也体会一下受到外部高压影响的厉害! 这个时刻她应当非常繁忙,却还亲自来到麦菲隆堡,到底是为了接谁呢? 此时,远方林地的边缘,修道院长的亲戚设置的路卡前,几名哈军服色的士兵正吃力地搬起沉重的关闩,将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及数名满脸凶悍之色的骑士放了过去。 “拉玛斯,谢谢你来接我,路太难走了,一些暴动的农民从北方迁徙过来,差点打劫了我们。幸亏有马布里骑士。” “幸会。我是拉玛斯·德·奥里佩恩。”那位骑在马车侧边与车内人说话的中年贵族朝着那位正施礼的骑士微笑着点点头。 马布里骑士受宠若惊,连忙回以谦卑的笑容。 中年贵族却已不再看他,径自道:“我想您是来巧了,帕尔马伯爵夫人。伊斯特夫人的部众刚准备出发,就听闻您即将到来的消息,便立刻暂停了进军。不过您刚刚也看到了,所有的物资准备充足,我们随时都能攻向敌人的城堡。” “是的,真是蔚为壮观。”让娜·德·美第奇淡淡地说道,一反常态的严肃,看起来前面的参观已令她心神震动。 哈军在意势力的飞快崛起,才不过几年的功夫,首先是影响了佛罗伦萨公国的建立,其次是染指了盛产铁矿的厄尔巴岛,最后又在天主护佑下解放了罗马,为教皇亲自确定了其在意驻军的合法性。现在,北方伦巴第地区也有不少封建贵族为了政治或经济等方面的目的,开放哈国驻军与建设物资仓库的便利条件。哈军在该地区的行动,也越来越迅捷而有力了起来。 第866章 拉玛斯·奥里佩恩既然参与作战,他自然对哈军的部署了如指掌初时也震慑得此人足足几天不敢大声说话。 他和让娜是多年旧友,而更时常思念这位貌美如花的***。美第奇家族有如此交际花真是罕见,众所周知那是一个不以容貌著称的商人世家。 当然,拉玛斯没有见过索尼娅,只是时常听到这位王后的名字,他认为传闻有误,在他的心里美第奇家族那朵最娇艳的鲜花,无疑只能是让娜! “我们已经有七八个连队的专业山地战士到达皮卡纳韦塞了。”雇佣兵统帅得意洋洋地说道,“那些绝对是专业的家伙,我还要强调一遍,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厉害的山地士兵……那群可笑的瑞士轻装长矛手绝对会不堪一击!”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山地军团,你确信那不是高地军团的代名词?” “当然不是,夫人。他们组建的理由,就是为了更好地适应在山区恶劣环境和复杂地形条件下的作战,这些家伙人人都是爬山的好手,背着几十磅的东西在崎岖处如履平地;每个人都能变成高明的猎手,能够潜伏、搜索及野外生存,他们像毒蛇一样小心出没而不引起任何注意。他们在山地和林中能够对付十倍于其的军队,当然那也离不开他们的各种装备。您真应该去亲眼目睹一下,棒极了!” 让娜微微一笑,“我会的,拉玛斯。” 刚刚这位夫人见到了堆积如山的物资,有各种食品像面粉、肉干、马铃薯等等;被服与弹药;甚至还有酒,这简直超出常理。仗还没打,士兵还没集结完,需要筹备这么大数量的各种物资吗?真是白花冤枉钱啊! 据让娜所知,各国的封建贵族基本没有这样的行为,他们的粮草只能保证士兵基本的生存罢了,一旦作战,根本不知道哪天就会断炊,经常接济不上;至于被服?那更是无稽之谈,就算大陆待遇最高的西班牙火枪兵,他们也保持不了整齐、统一的服装啊!更别说打扮得“个性十足”的雇佣兵们了! 此前赶到这里的军队,有一部分是首都卫戍军团的成员,他们都是资深成员,最早的一批是已故亚马逊南方军区司令埃德瓦准爵从墨西哥招募、遴选出来的,像山地战专家塞巴蒂恩、阿玛瑞辛、苏塔果等校级军官,都是闻名于陆军的高级教官,他们连年在国外打仗,都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尤其是在苏格兰等地的发挥,当时的总指挥张明武将军都多次予其通报嘉奖。 或者是对陛下一直任用何蒙莎执掌方面有所微词,或者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陆军司令部此次直接对欧战军区司令莉拉施加了影响,他们调派了足够的军团及参谋部队,运送屯备了大量粮草物资,甚至还送来了半支山地师。如果这一次再折戟沉沙,估计有些人绝对会抓狂的。 海军部似乎总是在看笑话,这让陆军部的指挥官们非常不舒服,梅诺卡上将没有对意大利战事指手划脚,但他却下达了多条秘密指令。在莉拉出现在尼德兰前线时,欧战军区的参谋长尤里西斯将军只得无条件遵令。何蒙莎能得到如此超规格的配置,这也是一条重要原因。 此时,菲尔正与巴拉克来到堡垒的正面,小广场上,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正虔诚地向一位主教跪拜行礼,众人都知道,加纳主教并不是世俗封建贵族,他曾是托钵僧、苦修者,精通经义,因而最多时管理着七八座修道院,以博学闻名。他走到哪里,都会有大批信众跟随,是个真正皈依耶稣**的灵性主教。 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在家中遭遇变故后,就变得更加虔信。她每日祈祷,时常捐献,并打算在合适的时候进入加纳主教管理的修道院中修行。这位主教被她的精神打动,因此会时常跟随在她身边。 眼看着伯爵夫人祈祷和讨论经义的事情告一段落,菲尔伯爵便想上前。突然,高处的哨塔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金属敲击音,有士兵高喊道:“指挥官东边远处有小股烟尘,怕是骑兵部队!我们没有接到过任何友军的消息!” 菲尔等微微一怔,便见从望楼里疾步走出一人,正是山迪骑士。 他抬头看了看,叫道:“继续观察,所有人戒备!布冯,让骑士们都穿好铠甲,套好马匹,随时准备出动!” 他下到中央空地处,向何蒙莎、加纳主教、菲尔等都打了招呼,又一一分派了斥侯下去各处查看。这才向何蒙莎欠身道:“夫人不必担心,233团就驻扎在谷口附近,如果真是敌人来袭,他们随时都能支援。” 最早到来的山地团番号就是233,团长是苏塔果上校。仅从军部的命令上看,这位长官完全可以对山迪骑士的命令阳奉阴违当然,他不会去真这么做,无脑的行径通常是沉重代价的先期条件。 山迪虽没有军部正式的任命,不过他却得到了陛下的口头通知:这种东西当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不可能放在明处的。 何蒙莎面色沉肃,“正好让娜要来,她不会还没有进镇子吧?” 菲尔伯爵趁势咳嗽了一声,“让我去接应她们!” 山迪看了他一眼,“我很需要自告奋勇的战士,伯爵……顺便问一句,您从东边来的时候,遇到过点什么吗?” 菲尔眉头微皱,“没有,山迪骑士,但我肯定我们路过了一个废弃的村庄,到处都是零乱和血腥的场景,我以为是土匪,只是派人周围侦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便匆匆上路了。” “什么时候的事?”山迪着紧地问了句,目光锐利。 菲尔想了下,“是前天的傍晚,我从佛里恩城堡那边过来,走了两天山路,那个村子在山区的边沿,只有十几户人,据说是修道院的财产。” 何蒙莎和主教不禁垂首在*前划起了十字。 第867章 山迪沉吟了片刻,抬起头,他用手指在鼻子下面擦了擦,“这是很重要的消息,菲尔伯爵,您跟巴拉克骑士一起率队出发吧,尽快找到并保护好帕尔马伯爵夫人。我不能判断他们是否冲着我们来的,但也许真是一群土匪,觑见了旅客的财色……” 菲尔不禁点头称是,巴拉克骑士也兴奋起来,他拎起一柄长战斧,吼叫道:“快通知下去,全部整队,随我出发!” 一片乱哄哄的场合里,仍能听到山迪清晰而稳定的声音,“布冯,布冯!带人跟上菲尔伯爵的队伍,要备足武器弹药!” “收到,大人!” 菲尔伯爵等人赶到镇口的时候,这里已乱成一团。 很多被裹挟且不知所措的民众,在拼命地攻击哈军的仓库,大多是拿着草叉、木棍、木笆篱的衣衫褴褛的贫民。 这些人显然不是当地的,一望而知是山区的野种。相对于意大利的富庶,瑞士联邦就是那个眼红地主家有余粮的佃户了;他们之所以首先走上雇佣兵的道路,正是因为于此。几百年下来,习惯成自然,他们甚至还赢得了些名声,当起了教皇的私卫,就像托雷塔骑士这么著名的人物都出过好几个。 菲尔请巴拉克骑士带人先平息这里的暴乱,他却亲自到一边向那些受伤的哈军士兵们询问起来。果然,得到了帕尔马伯爵夫人已经到来的消息,另外就是这股小撮的敌人骑兵似乎正是冲着美艳的美第奇女人来的,为首的竟是横行意大利多年,可止小儿夜啼的“塞撒尔二世公爵”萨利乌·德·博尔吉亚! 不用再多说什么,菲尔等人便能勾勒出此前的情景,博尔吉亚家族因为锡耶纳被吞并之事一直对美第奇心怀憎厌,而萨利乌更是因为自己被哈军多次击败而加深了仇恨,无论是对美第奇的那位王后,还是对他们家族的其他成员,甚至是王后的丈夫塞拉弗一世陛下,都恨不能杀之后快。如今,当帕尔马伯爵夫人离开封地,秘密前往皮卡纳韦塞的消息被他得知之后,他的心情真可谓是“欣喜若狂”掳掠此女,既宣示了仇恨,又享受到了美女,一举两得啊! 像萨利乌这样精虫上脑不顾一切的家伙,才会干出针对布雷斯堡伯爵那样残酷之事。他喜欢蹂躏女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跟他的父祖比起来也分毫不弱。 总之,博尔吉亚家族盛产流氓,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萨利乌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的缘故,那个“热那亚的乡巴佬”萨利乌语,哪怕他本人是流氓,也是个有身份的贵族流氓,不像罗纳是平民出身还真是有点运道,连续跟哈国的几仗都占了便宜,跟他合作也是必由之路,哪叫萨利乌没办法摆脱哈军追剿的噩运呢? 萨沃纳伯爵指示这个流氓头子,在适当的条件下偷袭哈军的辎重队伍或库区,以*迫对方无法在前线使出全力;一旦形势改变对萨沃纳伯爵方面有利的话,流氓头子更可与之呈前后夹击之势,让他们顾头顾不了尾。这是上上之策。 罗纳·奇斯认为骚扰是流氓的强项,萨利乌同样也是个狡猾的人,在意大利凶名卓著,足可以把哈军腹地搅得落花流水。可是他万没想到,狡猾的流氓却原来是个冲动鬼,为了女人尤其是仇家的女人,萨利乌竟然以身涉险! 由于得到消息晚了几天,萨利乌不得不紧追在帕尔马伯爵夫人座驾之后,按照以往的套路,他早该抹去所有行迹,并将大部分扫荡所得变成战利品或者壮丁,可惜在最后他还是露出了马脚。 当然,同样大意的还有菲尔伯爵。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山迪骑士第一时间得到情报,事态必定能得到控制,至少不会被人摸到家门口还懵然不知。 得到萨利乌犯境的消息,菲尔伯爵又惊又喜。他刚要派人去知会何蒙莎,突然周围烟火腾起,几十名挥舞着马刀的骑兵哈哈大笑着从浓烟滚滚之处跃过矮矮的篱笆,向这边冲来,分明是看到了贵族打扮的菲尔,认定是头肥羊! 这位雇佣兵统帅遇事沉着,虽然没戴头盔,来不及上马,却仍然镇定自若地从鞍鞯旁抽出大剑,双手执起,半蹲着朝周围蓄力警戒。 “菲尔老兄,菲尔老兄!”远处是巴拉克的吼叫声,像是受到了攻击,“哈!又宰了一个,来得越多越好,我正手痒!” 菲尔伯爵没有说话,这时候分神一定是死亡的前兆。 见到一匹凶悍扑来的战骑,他侧身急躲,耳朵传来刀刃破空之声,脸皮微微一寒!他想也不想,两手执剑上挑,随后再向后跳出半步,剑重重一挥,正好格挡在另一名杀来的骑兵刀锋之上,发出“铛”地一声击鸣! 骑兵的马刀立刻嗡地飞了开去,菲尔也不好过,毕竟敌人还借着马力,他就算力气大些,也对付不了人骑合一的家伙,顿时狼狈地滚翻在地,虎口也迸得生痛,好在大剑仅仅缺了个口,仍死死抓在手中! “围住他!”有人喊道。 菲尔暗叫不好,他拼命地一拄剑站起,快速往旁边的栓马桩子跑去。这时那几名躺在草垛旁无力行动的哈军伤兵已经遭到袭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在马鞍上横摆着一名妇女的敌人,满脸烟燎火熏的颜色,连声咳嗽地叫喊道:“让仆兵赶紧把货搬走,不能搬的统统烧掉,快!所有人都不要恋战,那些肥羊留着,下次再吃不迟!” 十几名骑兵,包括那名丢了兵器的,闻言也都不再理会将要被俘的人了,扯着缰绳飞快地往回退去。菲尔伯爵一时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时候,自己沦落到肥羊的地位了! 他忽然心生警兆,侧头望去,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羽箭扎在旁边栓马柱上,不远处两名骑士打得难分难解,也许是某个弓箭手的流箭正好**过来,差点把菲尔的脖子射穿。 第868章 那两名骑士都是骁勇无比,一人执长斧,一人执长剑,都是单手,挥舞得轻描淡写,足见力气。他们打斗的地方遗留着两柄折断的骑士长枪,还有戳穿变型的手盾,似乎都打出了杀气。 菲尔往那里走去,他忽然揉了揉眼睛,没错,他在损坏的盾牌上看到了熟悉的徽章,我的上帝,是帕尔马伯爵的家徽! 另一名白甲的骑士他自然是熟悉的,那是山迪的副官布冯骑士! “别打了,别打了!布冯,退后,另一位,我们是王**,不是萨利乌的人,我们是来保护伯爵夫人的,她在哪里?” 两名骑士的头盔都微微一震,随即各自拎起了马匹,发出长长恢鸣。 布冯首先将长剑入鞘,推开面甲,他脸颊发红,呼吸粗重,马匹倒退几步,不满地抖动着长颈,四蹄也不安地踩踏着。 “我是哈国的布冯,你是谁?” 另一位弃下战斧,慢慢推开面甲,他的双手直抖,脸孔涨得通红,嘴巴也张得老大,像是透不过气来似的,“我,是马布里骑士,帕尔马伯爵卫队长!” “你怎么会主动找上我的?”布冯有些奇怪地说道。 “夫人被劫走了,我苦战多时,好容易才杀光周围的敌人,这时你就出现了……布冯大人!” 这位冒失的骑士又是钦佩、又是尴尬地回答道。 布冯瞪了他一眼,悻悻地下了马,“菲尔伯爵,您是不是遇到了敌人?” “你看出来了。”菲尔只能苦笑,一时不慎,差点被几个骑兵俘虏了,怪只怪自己太过托大,连卫兵都派了出去,“我们快追吧,他们走不远,巴拉克骑士一直紧紧追着。” “我听说过他。”仍在马上的马布里骑士说道,眼中仍流露出一丝担忧,“但萨利乌是个好手,他的一身本领不亚于费钦察骑士。” 费钦察是教廷军队的首领,本身有大骑士的封号,名声在意大利要比托雷塔高得多。 “现在打仗不是光凭个人武勇的时候了。”菲尔伯爵慢悠悠地说道,他戴上头盔,爬上马背,信心十足地一挥手,“我们走,去看看!博尔吉亚家族的家伙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容易回去!” 在菲尔伯爵等人带着一帮精锐战士追出去的时候,何蒙莎和山迪等也相继赶到了,随从队伍里,有个穿着普通士兵服装的人,反而走在伯爵夫人的身边,显得非常扎眼。 他的名字叫帝福尼·切扎诺,阿尔萨斯家族支系骑士,与萨利乌有深仇大恨。他的妻子是被此人奸杀的,孩子也尽遭屠戮,对于他来讲,血亲复仇是**叫他活在世上的唯一目的。 原本他还呆在瓦氏将军帐下,其后陛下的军略有所改变。萨利乌逃离了意大利,而瓦氏将军也不再拼命追踪此人,帝福尼便主动向她请辞,带着几名侍从打着侦察敌情的旗号离开了。 他耐心地追了很久,才又一次和友军会合,当然这一次他的祈祷似乎生效了,萨利乌竟然“自投罗网”,这让帝福尼逐渐冷却下来的血液再度沸腾,他竟然想要大笑及放声高歌,对他来说,死掉100个帕尔马伯爵夫人都不可惜,只要能生擒博尔吉亚家族的那个畜牲! “那个家伙原来是躲进山里了,难怪不好找,瓦将军300名精锐斥侯将意大利翻了个遍,都没碰到他,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 “帕尔马夫人会不会有危险?”何蒙莎打断了某人的自语,沉声说道。 “危险是不会的,不过那个家伙的品性,大家都知道,他没什么耐心,让娜夫人长得又漂亮,难免不会受到侵犯……” 何蒙莎闻言,只能多多划几个十字了,她垂下头,目光凄迷,“这都怪我,听说她来的消息,我应该派人迎上去的……希望她的骑士能够振作、精神些!” “上帝保佑。” 帝福尼没有同情心地随口嘟囔了一句,便神色肃穆地提议道:“从这里往东,或者往南,都是平坦的大道,贵族领地也不是那么好打的,那个家伙不蠢,不会自己往火坑里跳!我猜想他一定会走纳达尔小路,那里仅供只马行进,约模一周的功夫能够到达奥斯塔……” “难道他不会往原路返回,走佛里恩城堡?”何蒙莎反问,“从那里往瓦雷泽方向的道路比这边好走得多。” “不会。”帝福尼肯定地抿紧了嘴唇,“那个家伙如果只会这样直来直去的话,他早就被砍死很多次了!虽然我仇恨他,但他的确狡猾而诡诈,这次看来他像是鲁莽的行动,可最后呢,帕尔马伯爵夫人还是失陷了,他从容地离开了现场,一切都计划得几近完美……” “别说了!”何蒙莎提高了声音,“山迪,您的骑士们都出发了吗?” 呆在一边长时间没说话的玫瑰骑士,此时仍在慢条斯理地策马中,只不过抬头瞥了切扎诺先生一眼,冷冰冰的,带着刀子般的锋利,“请您放心,夫人,不光是骑士们,还有233团全体也都已出发了!苏塔果上校是山地战专家,有他在,必定会予敌巨大的惊喜!” 这群人顺着道路追下去,过不了一会儿,有人报说萨利乌丢下了所有被他掳掠来打头阵的暴民,从原路返回,进山了! 何蒙莎看了看帝福尼,说道:“他真的不会走老路吗?” 帝福尼神情笃定,微微一笑,“不会!” “好吧,骑士们,我们往北方走,穿过第一个山口,然后进入纳达尔小道!” 山迪蹙眉,沉**:“能不能派遣一队骑兵,沿镇向东搜索前进?” “等布冯回来,让他去办就可以了,现在不能耽误时间,出了事情我承担全部责任!”何蒙莎以一种硬梆梆的语气回道。 山迪无可奈何,他可以暗地里压制帝福尼的复仇欲望,但他无法压制这支军队名义上的统帅并且她屡次战败都毫发无损,仍被陛下坚定地委以重任,这种异乎寻常的举动,早已令山迪骑士心怀警惕了! 第869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希望不要留下后患,毕竟那个博尔吉亚家族的恶棍一日不除,我们都会如鲠在喉,好容易抓到他的尾巴,一定要牢牢地揪住!” 何蒙莎没有在意他的解释,而只是叹息了一声,“我宁愿这次他(她)没有来!” 这话一语双关,说的山迪也不好再吱声了。惟独帝福尼心中冷嗤,一个美第奇家族三流的女人,再怎么*也就是三流,绝无可能因此身份暴涨而变成索尼娅·美第奇的! 让娜的确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来北部“荒蛮之地”,眼下她的护卫大抵遭到毒手,马车旁每具尸体都血淋淋的,萨利乌那个疯子甚至要将每只头颅都砍下来,插在长长的、削尖的木棒上! “你不要过来!”她捂住*口,尖叫道。 萨利乌策马佯冲,令得对方惊呼,仰面朝天倒跌在地!所有的盗匪们都哈哈大笑。 这么一个成熟美艳的贵族女人就摆在他们的面前,这群惯历暗魔罪恶的家伙们不禁呼吸粗重、嘴角流涎,每个人眼睛都红通通的,紧紧盯着猎物,甚至还有几个粗鄙的家伙伸手使劲摩挲起*,脸上带着*邪兴奋的表情。 萨利乌长得并不如何狰狞恐怖,相反,他继承了博尔吉亚一系,尤其是其父塞撒尔的基因,长得眉清目秀,很是英俊。只不过一脸暴虐之色,加上那对让女人们望而生畏的细长的桃花眼,破坏了原有的纯良形象。 他个子中等,肌肉发达,留着一把金色的大胡子;说起话来声音很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只要一动嘴,所有的喧闹便会嗄然而止,所有盗匪们都收起*秽的嘴脸,貌似恭敬地聆听训示。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博尔吉亚家族的英灵指引,瓦朗蒂诺瓦公爵重临,带领我们击败了反叛者,赶走了多管闲事的混血儿,达到了今天的辉煌!欢呼吧,尽情地欢呼吧!我们要在美第奇这些劣等家族身上找回荣誉、找回尊严,任何胆敢对抗教皇国的势力,必将受到神圣的制裁!” 萨利乌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很有执念的疯子。塞撒尔曾经想将教皇国世俗化且真正统治整个意大利,他差点做到了如果不是他20多岁就挂掉的话。 萨利乌是个私生子不假,但他同样崇拜自己的父祖,希望了却他们的未尽之事。教皇国世俗化,在今天已经如同镜花水月般虚无了,但建立起一个泛意的强大政权,却并非无稽之谈。萨利乌认为塞撒尔既然能够做到,他的子孙同样也能够做到。 “把她撕去衣服,吊起来!等会所有人必须轮流玩她!”萨利乌马鞭一指让娜,恶狠狠地说道。 帕尔马伯爵夫人挣扎着、反抗着,但她哪里是如狼似虎的盗匪们的对手?被搧得脸颊肿涨、嘴角流出血来,很快被剥得净光,两只手腕捆起,吊在树上。 “简直是太漂亮了!”一个盗匪流着口水、啧啧有声,“我底下都硬了!” “谁说不是?这样的女人玩一玩,哪怕今天就死了也值了!” “跟着头领,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 …… 一个盗匪头子狞笑着走上来,脱下裤子,再脱下**,高傲地挺了挺自己硬翘的下身,捏住让娜的嘴,大笑着将自己**塞到她的嘴里狠狠填紧。 让娜哭叫得嗓子早就沙哑了,现在连眼睛都流干了,神经紧得仿佛弓弦快被绷断了一样,连神智都麻木起来。她呜呜作声,鼻子里传来臭哄哄的烂味,这一刻给她如同地狱般的错觉! 萨利乌用刀尖在女人*前划了几道,是个歪歪扭扭的意文“婊子”,随即脱下了裤子。众盗匪们轰然叫好,大放厥词,纷纷脱掉裤子,按照等级次序排起队来。 “头,头有人来了,有人……” 萨利乌顿感自己萎软,不禁大怒,“吵什么?混账东西!我们走纳达尔小道,人不知鬼不觉,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追来?再说,老子还派了人往瓦雷泽方向虚张声势,最少诱使他们耽搁两三天的功夫,再吵了老子玩女人,我砍了你!” 那个传信者嗦嗦发抖,仍是一个劲地道:“真的有人,真的有人,是一群骑士!” 萨利乌提上裤子,以眼神示意另外一个头目,将女人取下藏好,压低了声音,“所有人警戒,都找地方埋伏起来,不过就是几个追兵,也许是来探路的。干了他们,我们远走高飞!” 他的内心已经意识到问题,追兵来了,这次竟然跟得那么紧!不愧是哈布拉德王国的正规部队,听说还有专门服务于山地战斗的军团,确有其事吗?萨利乌嗤之以鼻,他本人就是山里的一只老鼠,想在这广阔的山野密林中找到他,得有多灵敏的嗅觉才行啊? 从皮卡纳韦塞方向首先赶到的并非233团的战士,而是拉玛斯·德·奥里佩恩将军的私人卫队。 在帕尔马伯爵夫人遇袭的第一时间,这位雇佣兵领袖见势头不对便逃之夭夭,甚至连马匹和武器都抛下不管了。在成功逃脱之后,他才紧锣密鼓地招来扈从,企图弥补自己胆小的错误,还想入非非要在生擒萨利乌的战斗中立下首功。 “快,他们带着辎重走不远!”拉玛斯大声叫道,“裴吉,让斥侯先过去!每匹马必须相隔10英尺!西奥多,注意观察左右!” 虽然只能是一字长蛇阵,不过经验丰富的佣兵首领还是尽力避免了被人偷袭的可能。 伏击人圈中,萨利乌看到敌军追兵的阵形,不禁破口大骂了一记,随即无奈地挥挥手,“弓箭射死这帮狗杂种!” 拉玛斯吃亏在人数较少,并且地形不占优势,他的队伍被偷袭之后,死掉几个,其他人便飞速地下马,并不去理会那些倒地痛苦**的同伴,而是利用山石、树木为掩护,并拔出弓箭纷纷还击。 第870章 “裴吉,把‘特式’火枪拿出来,是时候打打他们的气焰了!”拉玛斯没有半分紧张,反是一脸兴奋地叫道。 裴吉骑士是个新晋的小贵族,此前曾是一名铁厂的铸工。他的脑子不像顽固保守的贵族老爷般生锈,而是很会创造,容易接受新事物;这就是他能够在拉玛斯这里得宠,并掌握卫队中火枪手的重要因素。 何蒙莎夫人的军队中,仍然大量使用没有完全淘汰下来的火绳枪,因此拉玛斯也得到了相当数量的“援助”。火绳枪在这种局部战场上已经够用了,火枪兵懂得利用地形掩护来靠近敌兵并瞄准射击,校准过的滑膛枪同样很厉害的,更何况他们子弹并不需要用嘴啃去多余的铅皮,不需要另外磨掉凹凸,颗颗都很标准,全是模扣,由流水线车出来的。 兵器工业成为哈国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双方的对射及拉玛斯卫队的逐渐*近,使得萨利乌方面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损失了部分人手。他立即改变战术,命令骑士上马,驱马狂冲并投掷短斧。步兵跟随冲击,以人数和地形的优势硬生生挤死对方。 裴吉的火绳枪兵在悍不畏死的盗匪们冲击下渐渐跟不上节奏,拉玛斯意识到不好,却也难逃开混战的局面。萨利乌以其丰富的作战经验和犀利的战术选择,达到了接近敌人的目的,战斗由此开始进入了白热化。 萨利乌穿着件翻毛短坎肩,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膀子,下身是件带破烂补丁的肥西瓜裤,看起来就像个讨饭花子。但他的眼光却无比毒溜,几乎一眼就发现了奥里佩恩将军,没办法,那丫的装束太正规了,全副的镀金铠甲像个小太阳似的发着滚烫的热力,只要有过抢劫行为者无不会投之以深邃的目光。 “弄死他!” 萨利乌顾不得身在混乱的战场上,捡起两柄斧子狂奔过去,看距离靠得近了,便狠狠挺身,奋力将斧子一一掷出! 拉玛斯已经下马,正扯着马缰,准备看势头不对就后撤。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只听战马痛嘶之声,随即大片马血迸溅到自己的脸上!拉玛斯本能地一缩头,只见一柄重型武器旋转着从额头边飞了出去! 他的战马已然重伤倒地,拉玛斯被缰绳扯得踉踉跄跄,差点跌进萨利乌的怀里! 博尔吉亚家族的流氓喜出望外,他的武器都扔完了,也没功夫再捡,觑着便宜,他扑击中两拳紧握,右手肘部向外用力一顶,“噗”地一声,却是拉玛斯的鼻梁几乎被打塌了,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怪异的哀嚎! 萨利乌得势不饶人,两手分开抓住对方两臂,随即屈膝猛顶! 拉玛斯呜呜地,脸色惨白,大口吐血,脸上已看不清五官的形状,头盔也飞出老远,像个虾米似的蜷缩起来,只将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手! 几乎是一瞬间功夫,萨利乌便放翻了一个平常在“骑士的战斗”中很难击倒的敌人。 拉玛斯的专职侍卫西奥多骑士此时才将一名对方失控的骑兵拽下马,用剑捅死,耳边便传来大哗,他扭过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主人已被打得体无完肤,倒在血泊之中。他连忙大吼一声,不顾旁边有敌人的武器向他身上招呼,大剑一挥,挡开几箭,便咆哮着向萨利乌冲去。 萨利乌从拉玛斯倒卧**的战马鞍鞯上抽出一柄长剑,跳跃着面向对手。 “砰”地一声,两剑相交,西奥多骑士的膂力与其不相上下,而攻击者原本就是双手占了便宜,萨利乌连退了两三步方才站稳。他急忙腾出另一只手抓紧剑柄,两相较力! 两人的脸孔都涨成猪肝颜色,来回慢慢挪腾着步子,想把对方压倒。萨利乌忽然想起了什么,佯装后退,其实一脚踩在躺倒的拉玛斯手掌上,受伤者眼珠仿佛都要凸了出来,喉头滚动,发出呜呜的痛呼声。 西奥多微怔之间不免放松,萨利乌趁机两手用力一抬,以剑将对方远远支开。 西奥多发觉主人受辱,气得发出暴怒的吼声,他冲上来轮起胳膊便接二连三地砍向敌人。萨利乌用心地格挡,错步连退,以卸其势。 不远处火枪声息渐平,萨利乌眼睛余光一望,只见几名盗匪团的头目朝这里奔来,不禁大喜,狞笑道:“包围这帮家伙,一个都不要放跑!” 西奥多心里不免打了个顿,手中力量泄了几分。 萨利乌哈哈大笑,不退反进,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下武器投降,依你的技巧和力量,足可以在我军中找到合适的位置!如果你还是死心不改,那么这个家伙的下场,也就是你的下场了!” “我想阁下一定是博尔吉亚家族的萨利乌大人?我也要劝你赶紧投降了,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的大军已经来了,你想逃是逃不掉的!” 萨利乌面色一凛,叫道:“好胆!既然你不识相,那别怪我狠辣了!” 他加快了进攻的套路,西奥多刚刚能和他打个平手。不过,逐渐围上来的敌军却是越来越多了,片刻后,焦躁起来的西奥多骑士被对手觑了个空,一脚踢来,将他踹了出去;随即盗匪团的射手再没给他机会,乱箭齐发,将他射成刺猬一般,呜咽着睁大眼睛,缓缓倒地。 萨利乌丢开大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 除了一些人仍在和拉玛斯手下的残兵败将作战以外,他的军团中各个中小头领差不多都聚拢过来。 “赶紧处理完,我们要尽快转移。”他朝着心腹手下阿普顿骑士说道。这位骑士是英格兰人,年轻时游历在外想去朝圣,结果在路途中被强人俘虏,萨利乌那段时候刚好需要人手,就用金币将他赎出。 第871章 阿普顿于是忠心耿耿地呆在这支流氓团中充当打手,现在已经做到分队长的位置。 “我问过俘虏,头儿您抓的这个,正是他们的首领,拉玛斯·德·奥里佩恩,我想大人您对这个名字一定不陌生。”阿普顿嗡声嗡气地说。 “拉玛斯,拉玛斯?”萨利乌拖长了音调,“哦,上帝,多么熟悉的名字,罗马涅的英雄,曾经宣布要永久对抗反对教皇国扩张的家伙,还想组建义勇军讨伐万恶的博尔吉亚家族,甚至联合教皇的死敌,奥尔西尼与科伦纳家族,以获得名声……是不是他?” “没错。”阿普顿言简意赅地说。 两人的目光不约37605738而同地望向躺倒在地上装死的家伙,拉玛斯的头不禁嗡嗡作响,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才好。一时百感交集、悲从中来,险些热泪盈眶。 萨利乌再度哈哈大笑! 得到美第奇家族的一名女性后,再得到了一个素有仇怨的家伙,兼之又狠狠扫了异教徒混血儿国家的面子,一石三鸟,真是嗨翻天! 萨利乌不禁指着天,用各种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地破口大骂起来,以发泄自己亢奋的情绪。从心理上看,这个有着疯狂潜质的家伙早已扭曲了,就凭他经常把敌人的***割下的行为,就能看出端倪。 盗匪团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一边肃清残敌,一边打扫战场、掩埋战友。尾巴都清理得很干净,足可以保证下一批人到达的时候,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快,再快一点,怎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呢……”萨利乌说着,叫两个卫兵将*的帕尔马伯爵夫人放在布匹里捆好,像货物一般,连头带脚地扔上了马背。 至于那个差不多只剩一口气的将军阁下,则只有荣幸地被马匹拖行了。 纳达尔小道有许多地方是在山脊绕来绕去,但也有不少路必须下行,从山腰穿行山谷沼泽,因为上头全是峭壁无路可走。当初,有位叫纳达尔的传道士就是从西班牙千里迢迢走到这里,并远赴日内瓦等地传教的,这条路因此得名。 从山脊高处远望,勉强还能看到镇上教堂的钟塔尖顶,来路是一片平静的丛林。但随着崎岖蜿蜒的道路逐渐下行,阳光渐渐被山崖遮挡之后,不光是萨利乌,所有盗匪团成员都觉得有些诡异起来,纷纷打了个寒噤。 “太安静了,头。”有个小头目在人群中低低地说道,并打了个喷嚏。 萨利乌停住脚步,死死地盯住他,那人吓得魂不附体,卟嗵跪倒在地。 忽然,博尔吉亚家族的流氓说出了令他如蒙大赦的话,“的确是不对头,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全体停下……” 然而,与他的命令几乎同时出现的,却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枪声! “自由射击!”有人在高处林间发号施令。 “是哈军”某个盗匪团成员撕心裂肺地嚷嚷道,可惜他才叫这么一句,便被一枪爆头,仰面躺倒在一丛硬扎扎的灌木之上,*还保持着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 所有人都慌不择路地逃窜着,而萨利乌却是在枪响同时便滚翻在肮脏的土地上,随即连滚带爬地往旁边的密林匍匐移动。他早听出来这枪声宛如炒豆一般,绝对不是前面拉玛斯手下那种老式的火绳枪,而是他从萨沃纳伯爵那里接触过的先进燧发枪! 绝对是哈军主力! 而且人数恐怕是己方的数倍! 萨利乌的人根本无法还击,他们大都带有马匹,充作骑兵,手上最多是马刀和盾牌而已,在偷袭的时候有*未必比马刀管用,更兼打枪会暴露目标,因此更不会配置了。哪里知道这边竟然有人识破了萨利乌声东击西的诡谋,而且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山地师团”? 盗匪团成员在第一波攻击之后,就倒下了超过1/3的数量。 他们甚至都搞不清敌人在哪。 虽然有硝烟腾起,但处处硝烟都连成一片了,也没见着敌人的身影,有几个胆大的家伙甚至发起**,但立刻便被打成了筛子,口吐血沫死在地上。 只有那些最狡猾多端的家伙,才会像他们的大头领萨利乌·博尔吉亚一样,能忍他人所不能忍之事,原地卧倒,懒驴打滚,王八式狂奔到隐蔽处偷偷喘气。 枪声、惨叫声和林木枝叶间挲挲声响混杂在一起,令人心脏抽紧,呼吸加重。战场中此时已经像一个储藏尸体的大炼缸般,污血横溢,臂折肢叠。 萨利乌发觉自己不管往哪个方向行动,都会引起敌方狙击手的射击。好几次,子弹将树干击裂、枝条折断,木屑和败叶落了他满脸,这令他沮丧无比,知道形势有点不妙。 最终,他咬了咬牙,爬着又回到土路上,一个鱼跃扑起,摔倒在自己已殒命的战马腹下。 那里有他能否逃出升天的最重要砝码,帕尔马伯爵夫人! 他将那个布袋子般捆得紧紧的女人一把抱住,随即爬向了大树后面,于路子弹卟卟弹跳,像死亡的音符般笼罩着他。萨利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谁再他妈的放枪,老子弄死她,让娜这个臭婊子就在我手上,就是帕尔马伯爵夫人,谁他妈放枪试试看?” 枪声歇止了片刻。 在萨利乌喘着粗气,好容易挪到安全位置的时候,有个声音在周围的林中响起,“萨利乌,你不得伤害帕尔马伯爵夫人,我可以骑士的名义,宣布你俘虏的身份并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老子稀罕骑士的名义吗?”萨利乌脸色铁青,背倚着树扭着头咆哮,“别放屁了,现在就准备一辆马车放我们走,到了安全地头我自然会释放人质,否则,别怪老子无情辣手摧花了!” “你放聪明点,萨利乌!现在是你无路可走,只能受我军的庇护!趁着伊斯特的何蒙莎夫人没来之前,赶紧投降,我也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否则她一来,谁都保不住你的项上人头了!” 第872章 林间顿时一片附和的声音响起,“投降吧,投降吧!” 萨利乌又惊又怕,他探出半个脑袋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看到半分异样,这群魔鬼都躲到哪里了?他们藏在土里面吗?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还竟然挨得那么近? “你们统统都别再靠近,否则我,我先割下她的耳朵,割下她的鼻子……” 萨利乌当真把刀子亮了出来,搁在让娜的颈子上。 这位帕尔马伯爵夫人经历过一连串的事故,早已是万念俱灰,但柳暗花明,竟然有军队如此强势地包围了博尔吉亚流氓,这让她又萌发起一点点生的希望。 她看也不看那人,闭着眼,调匀呼吸,就当那把刀子不存在一样。 如果在别的时候,萨利乌一定会觉得这个女人太嚣张了,竟敢不把老子看在眼里,不狠狠地玩弄她至残是绝不能罢休的!可是在现在,他早已深深的萎靡不振了,要顾着别人不将他爆头,逃得性命,哪还顾得上颐指气使的老大作派? 对方再一次缄默了。萨利乌直觉地感觉到不安,但他毫无办法。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挫败的念头;事情不但超出他掌握范围,而且还向着他不情愿看到的方向滑去。越来越快,越来越深,直至地狱的尽头。 “萨利乌,我们已经俘虏了你几个重要部下,听着,他们有:杰罗姆、阿普顿、弗朗西斯、雅各布、大卫、奥里弗……” 萨利乌皱紧了眉,耳边传来一阵喧嚣,“头儿,我也不想啊,我是奥里弗,我被打伤了。” “头儿,我是弗朗西斯,他们还给我敷药,这些人都不是异教徒……” “头儿……” 萨利乌额头见汗,他意识到对面这个领头的家伙绝不是只好对付的菜鸟;他的手段很多,针对性很强,能够临机应变,最可怕的是其深谙人心。 不用说,一个盗匪团的组建很简单,但维护起来却是很麻烦的,贼首不但要有好武艺懂得打仗,还要能够“服众”。服众的中心意思就是要得到最广大群众的拥护、爱戴,你肯为你的部下做什么,他们才愿意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否则都是空话屁话,一打败仗肯定散伙。 萨利乌的团伙之所以没有散伙,跟他打不打胜仗没有太大关系他在哈军手底下不知道吃了多少次苦头,已经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了。但他的团伙却依然凶名卓著。 关键时刻作为老大一定要能顶得住,反水、抖腿、不讲义气,这几条随便一条一犯,那就是人神共愤,只等着吃散伙饭分赃走人了。 “把他们都放了,这个女人你们拿走,但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我还有人质,我还有一个叫拉玛斯·奥里佩恩的人质!” 萨利乌颓然地哆嗦着喊道。 皮卡纳韦塞劫持事件发生后没多久,一支庞大的军团便从南方开来,为首的是瓦氏夫人;军团里还有2000名战士隶属威尼斯陆军,是大统领安德烈·古利提阁下亲自派遣来战斗学习的。 所谓的“战斗学习”,自然是学习哈军先进的战略战术,同时购买新型枪炮武装自身了,这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也是塞拉弗一世曾经答应过古利提先生的条件之一。 何蒙莎和瓦氏夫人拥抱在了一起,随即她还是很有风度地撤回两步,向对方屈膝。瓦氏是意大利地区哈军最高指挥官了,哪怕何蒙莎独掌方面,也绝对不可能和她相提并论。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尊敬的阁下,博尔吉亚家族的恶棍,歹徒教皇的孙子,杀人犯的儿子,萨利乌·博尔吉亚已经被我们逮住了!按照山迪骑士的指令,他已经被关在营地里一个特制的铁笼子中我时时刻刻都想手刃了他以报家仇!” 瓦氏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将啜泣的女人揽在怀中,“好了,何蒙莎,那件事已经过去,不要再想它了。萨利乌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最终的定夺必须陛下来下,这事不容置疑!记着,你在任何时刻,都要跟陛下保持高度的一致!这也不枉他屡次信任于你,给予你这么大的权力了!” 哭泣中的何蒙莎闻言,也不禁心头一震,借着哭声将自己的失态掩饰起来。 她原本语气中对山迪的“命令”很是不屑一顾,她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指挥官,应当发号施令;可是瓦氏这番话,却是平和间带着丝丝警告,直刺人心,何蒙莎顿感自己有些偏离了轨道她已经损失得够多了,为了复仇,哈军死了多少人,黜免了多少个将军,花了多少金币?难以计数!而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胜利而已,就当作一个意外之喜送给陛下又何妨?谁敢担上私自处分战俘的罪名呢? “我明白,谢谢阁下的指点。” “嗯,帕尔马伯爵夫人伤势如何?” “感谢阁下的关心,她的情况还不错;她的*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但是萨利乌一伙对她的摧残,却是……听说她被扒光了,那些粗鲁的男人全部脱掉了裤子,想挨个*她。” “混账!”瓦氏夫人有着东方国家女子传统的思想,闻听这一幕便火上来了,好容易才压下去,“萨利乌不能动,其他的俘虏找个由头狠狠处理几个!” “好的,阁下,全按您的吩咐。”何蒙莎低眉顺眼地说道。 瓦氏给何蒙莎礼节性地介绍了威尼斯军团的统帅后,便携着对方的手走向营地,“这次我前来皮埃蒙特,是因为尼德兰战争的方向发生了点变化;托雷塔骑士从北方带来了莉拉司令官的密令,法兰西人似乎有蠢蠢欲动之心;波旁将军已奉命在米兰、佛罗伦萨等地召募了兵马,向南疾进,准备进攻那不勒斯。我们则向北,先收拾萨伏依,再进入瑞士,想办法找到并铲除萨沃纳伯爵的老巢。听说他在尼德兰战场上因为玩同僚的女人激起了友军的仇恨,被打得七零八落狼狈逃走,这是一个好机会。” 第873章 何蒙莎吸收着这些惊人的消息,好一会儿才松了眉头,“同时进攻那不勒斯与萨伏依,是要跟法兰西王国开战吗?” 瓦氏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但据说吉斯公爵趁着我们与帝国开战的机会,向北突袭了加来,战况很是胶着。虽然我们最终取胜,但威胁仍在,我方便不能时常动用船舰,通过英吉利海峡输入士兵与物资了。另外,听说萨沃纳伯爵的行动还得到了吉斯、波旁等大贵族们的暗中支持,这些原因都促使司令官慎重地重新调整了部署。否则一旦在危急关头,他们在旁边突然捅上一刀,我军就危险了!” 何蒙莎思忖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没想到是这样。不过我们这样肆无忌惮地发起攻击,会不会引起哈法之间全面战争呢?光是一个帝国还好说,就怕我们处处树敌啊!” “现在正是骑虎难下!”瓦氏也叹息起来,“陛下一定要打赢尼德兰战役,为此不惜花费了好些年的功夫筹措安排,可惜局势一旦看似稳定,却总会来上一两个打岔的。弗朗索瓦一世从不是一个好友,也从不是一个可信任的家伙。他赖掉我们在帕维亚后为他支付的赎金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样的卑鄙小人早就该收拾了!不过,我想这次之所以翻脸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波旁公爵的归属问题。我们的查理占有大义的名分,但他不容于法王,我想就凭这一点,哈法之间便注定会有一战!” 何蒙莎点了点头,“没错,波旁公爵如果能拿回家族产业,同时割去普罗旺斯等广袤的土地,法兰西王国的统治基石必将动摇,这对我们控制大陆的局势有更多的好处。” “自从路易斯王太后去世,法兰西已经没有真正合格的政治领袖了,弗朗索瓦一世充其量只能算一个爱自大炫耀的骑士。他经常两面三刀的对盟友下手,缺少远见和大局观,政治低能,任人唯亲。他的宫廷里充斥着美女和佞臣,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些披着宗教外衣的神职贵族。他们拼命地吸血,却不造血,因此这个国家是没有前途、希望的。” “说得对,他们在意大利战争中好容易获得一点利益,却又拱手让出,上演了一出拙劣的骑士戏码;查理一世的老练与弗朗索瓦一世的幼稚恰呈反比。几次大规模战役法方都损失惨重,至今仍在向公民借贷;好在路易斯给她的儿子留下了巨额遗产,否则还不定会发生什么。” 瓦氏对此只是好笑地摇头,“我倒觉得这不是件好事,法国宫廷内的丑闻与异端绝大多数都与这位君主有关。他过于沉湎酒色,完全不是个负责任的国家领袖。有了钱,他花不到有用的地方,而是大量修筑豪华宫室、城堡,兴造猎场,购买艺术品,他还大力扩张重骑部队、训练骑士,这无疑是极为愚蠢的做法。” 何蒙莎深以为然,但嘴里仍说道:“听说也建立了不少火器军团。” “那些人就是会吹!毫无疑问,是他们首先在意大利战场动用了规模化的火炮部队,可是火枪嘛……”瓦氏有些不屑,“我觉得那就是装饰品,看起来很美观、很整齐,适宜在仪式上使用一下,满足贵族们的面子。”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稍顷,瓦氏才敛住笑意,微微点头,“看起来你对法兰西人也没有好感。” “我听说过王后的侄女,凯瑟琳小姐的事情,对于她跟法兰西王室结亲,我是不太满意的。那就是个充满市侩、铜臭与糜烂气息的鬼地方!” “同意,的确是鬼地方,国王公然册封*,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瓦氏喃喃地说道。 一群将军们随着她们先去参观了在笼子里被严密绑捆,还堵着嘴巴的“塞撒尔公爵二世”。 这个家伙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目光呆滞、麻木,对人来人往已经毫无感觉。他上身*,露出湿淋淋的多毛*肌和道道鞭痕,看得出这属于一次经典的折磨。 随后,瓦氏等又参加了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为她们举行的宴会。 席间,两位女性单独在一个向阳的角落里谈话,两张包裹着天鹅绒垫的红色椅子,以及一把杉木小圆几,就放在麦菲隆堡一面已经破开了大洞的墙壁边。 这些天维修的工匠们已经大致将建筑主体加固、修复了起来,不过这些零碎小地方还需要时间处理。何蒙莎倒是决定了一件事,要尽快运送一块巨型玻璃安装在这儿那一定很有文艺复兴的气息。 “捉住了萨利乌,我们对陛下总算有了交待。最近几年他可是著名人物,仅次于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参谋部甚至专门针对他展开了研究,已经开了多次的会议。” “没错,他在暗地里不知道为那个热那亚冒险家输送了多少物资、装备。我想萨沃纳先生即使出于感激,也一定会来救他。” 瓦氏大笑,“很有可能,但估计他不敢。你知道那位奇斯先生居然也命犯桃花,在尼德兰出了个大丑。他居然勾搭上了雇佣兵一位军团长的*,而这个*还是那人准备用来结婚的……结果事情败露,他光着身子就逃,据说掉到沟里,糊了一身臭泥才没让人发现。” 何蒙莎笑得打跌,用手绢直擦眼泪,“男人,真是太下贱了!” 瓦氏意兴萧然地皱了皱眉,“谁说不是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包括我们的陛下也是这样,处处留情,这些家伙才该被剁**”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言有些过于乖张,更恐怕会戳到对方伤处,连忙补充,“我可没别的意思,伯爵夫人。” “我很明白,将军。”何蒙莎早已将那段耻辱的历史看开了,尤其是在她终于将仇人捉拿归案以后,“我们是在声讨*的男人!别看那些大公、陛下们道貌岸然的出现在画作上,一到晚上,他们比谁都**!” 第874章 瓦氏脸孔扭曲了一下,忍了忍,终于还是憋不住大笑起来。 何蒙莎表情讪讪地,想解释一句,却也最终“噗哧”一声笑了。 两人言谈甚悦,都觉得对方很对自己的脾性。何蒙莎一直都耿直率真得很,瓦氏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尤其她人在异乡,很少有同性及谈得来的朋友沟通交流,现在看到何蒙莎,也不禁也心生友谊。 “将军!” 不多时,只见一人低着头,从席间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嘴里小声地称呼,差点让何蒙莎发笑起来。这哪是个曾经的骑士样子?不用说,此人就是不久前从瓦氏军团离开的帝福尼·切扎诺。 瓦氏当然不是故意给他难堪,而是突然接到了军情来此,但不管怎么说,上位者的尊严是不容抵忤的,她冷哼了一声,没有解释任何情况。 “你也在这里,切扎诺先生?” “哦,请,请宽恕我的过错,将军……我离开意大利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早一点找到仇家。哦,我想请求您,尊敬的将军,既然已经抓到了那个家伙,那么我们是不是该立刻把他依法严惩呢?” 瓦氏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脸现不悦,“你跑到北边来是为了和萨利乌决斗?” 帝福尼愣愣地看着她,摇摇头。 “不是决斗,那么他该不该死就不归你管,切扎诺先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对你的任用是那么的不干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太自以为是了!这里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军营,满城的士兵,都是王国和陛下的战士,他们经过艰苦的战斗,俘获了敌人的重要头目可你呢,却想为一逞私欲,尽快处理俘虏!这个俘虏是你的战利品吗?跟你有关系吗?处理与否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吗,切扎诺?” 瓦氏也许是心情还不错的缘故,便刻意点出了对方的问题,其实也没多少秘密,就是两个字,“忠诚”。 帝福尼·切扎诺对意大利政治事务十分通透,本人又是个能力不错的人,但他觐见过塞拉弗一世之后,却并没有因此飞黄腾达。相反,他原本的“骑士”爵位也没保住,现在简直就像个编外人员般,可有可无地游走在王国政治世界的边缘。他的酬劳,甚至还抵不上何蒙莎诸次失败后泣跪于御前的那点点怜悯所带来的内容。他把复仇看得比为一名明主效忠更重,这才是他郁郁不得志的主因。 这位先生在听到瓦氏对他的看法,并且尖锐地指出他的问题后,不禁深深垂下了头。 他并不傻,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眼看复仇计划快到了最后一步,任谁也无法保持平静。 两位高贵的女士对此也只是微微一晒,不再置评。此时,哪怕和帝福尼有同样感受的何蒙莎也不便多言了,这个家伙完全是自作自受。 稍顷,有人疾步从外面走进来,随即来到角落,在一位警戒的骑士前站定,大声道:“特里万提骑士率领的巡逻队在塞闵尔庄园附近狙击了一支前来营救博尔吉亚公爵的人马,我方伤亡11人,俘虏敌方人员13人!请将军示下!” “营救?”瓦氏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疑惑地问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查清楚了?” “报告将军,我们只知道他们是来救人的,其他有用的信息几乎没有……这些人训练有素,许多人能够熟练地*持火枪,因此特里万提骑士认为他们都是精锐的雇佣兵。对了,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个小小的徽章,残破得只剩下不到1/3。 瓦氏接过来,左看右看,随后递给何蒙莎;这位伯爵夫人勉强辨认了一下,也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也许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装饰品,雇佣兵是不会带家族徽章的,这就像他们得不到骑士的战号一样。” 战号,即战斗口号,中世纪的骑士们冲锋时会各自呼喊着家族战号,当然,越大的家族,战斗成员越多,战号就会越著名。 瓦氏未置可否。这时,帝福尼在旁边皱着眉道:“能给我看看吗,夫人?” 何蒙莎犹豫了一下,便将残破的布质徽章递给他。帝福尼双手拿着,先感动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扫视着那东西,嘴里啧啧有声,“执剑的冠冕飞狮和榛叶半环,这只是一小部分……嗯,肯定这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王冠,飞狮旁边缺失的部分应当是一道文字,意即塔斯,是城堡名。综上,这应当是伊莫拉领主的徽章。” “伊莫拉?”两位女士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疑问。瓦氏是没怎么听说,也许曾听过也忘了,而何蒙莎是不清楚伊莫拉领主的徽章和前来营救萨利乌的人马怎么会混到了一起。 帝福尼·切扎诺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他恢复了一点自信。 先是深深地鞠了个躬,随后他淡淡冷笑道:“我倒是想到了些什么。我对博尔吉亚家族恨之入骨,因此他们的事情我没什么不清楚的。” 这句话让瓦氏有种说不出的寒意,但何蒙莎却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那位前骑士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身上散发着的无形杀气,“博尔吉亚家族在辉煌时,弗利和伊莫拉的领主就是其忠实属下。不过在卡特莉娜·斯福尔扎夺取伊莫拉领主之位后,塞撒尔不得不和其进行战斗,才使伊莫拉城归服。此后女领主逃离城堡,这里就由博尔吉亚家族的弗里德统治。到了今天,虽然老弗里德死了多年,但其后继者阿里奥家族的佩吉,同样跟弗里德脱不了干系,这位仁兄的妻子就是博尔吉亚家族的女性。” “你是说,是伊莫拉领主的人前来试图营救萨利乌?” “我可没有这么说。”帝福尼撇了撇嘴,毫无诚意地笑笑,“伊莫拉就算再亲近博尔吉亚家族,他们也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兵。纵然塞拉弗一世暂时离开了意大利,但他的余威犹在,尤其是托斯卡纳公爵刚刚登位,和罗马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联盟;教皇作为美第奇家族名誉上的领袖,也会更加倚重哈国的力量。在此形势下,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胆敢轻易捋其虎须呢?也许他们会像乌尔比诺公爵一样,招致无妄之灾。再者说,伊莫拉领主在意大利政治体系中的分量实在轻得很,阿里奥领主更是个守成之辈,他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第875章 “切扎诺先生看来有其他的看法?”瓦氏轻轻问道,她挥手斥退了来使,并示意侍从取一把椅子来,这无疑是对眼前这位精通意大利政治事务者的无言奖励。 帝福尼受宠若惊地坐下,再次谦卑地低了低头,“如果我分析得不错,这批人并不是阿里奥家族的佣兵,那么他们的行动,恰恰说明其心怀鬼胎那个该死的家伙被我军俘虏,这肯定是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对于各国的震动也是巨大的。那么,一定有些势力,试图干涉我方进一步的行动了,因为那必将使得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 他微微一顿,瓦氏已经品咂出一点滋味了,转头看了看何蒙莎。后者茫然道:“是谁?” 瓦氏看了眼帝福尼,后者并不吱声,于是她只得解释道:“我们原定的目标是萨伏依和瑞士,现在我们还落脚在皮埃蒙特领上,这便跟萨伏依家族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戴乌斯一世和卡洛三世都在都灵,他们无不希望我军绝步于此,更何况必定还有法方的势力在中间上下其手。” “卡洛三世不是支持我们进入瑞士,清逐萨沃纳伯爵非法武装的吗?”何蒙莎不解地问道。 “事过境迁,他才不会总是支持我们,尤其是在路易丝死了之后。现在,沉寂已久的卡洛三世逐渐又重掌了权力,他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不会甘于目前这样不愠不火的过一辈子。曾经一段时候,他跟尼德兰的女总督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用不着怀疑,那位玛格丽特可算得上他的继母。因此,哈军在尼的攻势,必然引起卡洛三世的不悦。同时,他跟热那亚的统治者多里亚家族也有着亲密的关系,安德烈亚支持罗纳·奇斯,他未必不会跟着摇旗呐喊。” 帝福尼及时的阐述使得何蒙莎有拨云见日的感觉,脑中顿时清醒了很多。她满脸慎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我军的形势有些不妙啊!” “西边的法兰西,波旁和吉斯两个大贵族恐怕都准备对我们下手了,对他们来说,支援那不勒斯的行动最为紧要,一旦我们掐断了皮埃蒙特、萨伏依、米兰和佛罗伦萨等地的交通要道,那不勒斯的法军想要得到补给势必难如登天。因此,无论是外交或军事上,他们肯定会来争一争的。”瓦氏说道,“另外正如切扎诺先生所说,萨伏依公爵和瑞士的某些人也同样想对付我们。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我们后勤仓库、补给线抑或是防御松懈的关隘。” 何蒙莎脸色微变,怔忡了片刻才抬起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主要还是加强防备。”瓦氏思索良久,一脸凝重地样子,“好消息是我们在一场意外的战斗中俘虏了萨利乌,这枚棋子很重要,许多针对我军的恶意军事行动背后,几乎都有此人的影子。他对各个势力起到了沟通和串连的作用。一旦落入我手,很多人便不禁慌了手脚!看看此次无谓的营救吧虽然我们同样遭受了损失,但因此也提高了戒备。只要步步为营、各个击破,我军在意大利北部及瑞士地区仍有最强的战斗力,没有谁能够抵抗!” “萨沃纳伯爵的人马是否跟此事有联系呢?” 瓦氏沉思了一会儿,眉头紧皱,又慢慢拿起茶杯抿了抿,表情很是凝重,“就怕他们已经搅到一起了。罗纳·奇斯在尼德兰寸功未立便出了大丑,肯定是不甘心的,这家伙很有能力,才会得到安德烈亚一直的看重。我想他到了瑞士,必然会弄出更多的阴谋诡计,不能不防!” “有人传说,里昂德纳斯、迦德尔逊、莫朗宁这几个瑞士豪族都与萨沃纳有秘密的联系。他们出人,罗纳出钱出粮,共同对付外敌,取得利益之后则按议定比例分成。这些家伙在瑞士都很有势力,像一张会绊人的网,哈军进入联邦是讨不了好的。”帝福尼在旁边插嘴道。 瓦氏鄙视地看了看他,“哈军,哈军……难道你不是其中的一员,切扎诺先生?” 那位前骑士顿时大窘,何蒙莎掩嘴吃吃一笑,为他开解,“您应该更注意一些,不光是衣着打扮或者高级的侍从,而是要尽力符合自己的身份、地位,要认准效忠的对象,绝对避免不必要的懈怠与不恭。骑士的*守中,忠诚岂不是最要紧的一项吗?” “感谢您的教诲,夫人也谢谢您的提醒,将军阁下!”帝福尼严肃而谦逊地向她们致礼,随后摇头叹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此前的一系列可说是错误的行径,导致我在陛下面前表现得毫无价值。我想现在我如此地潦倒而窘迫,多半是因为于此了。夫人和将军的一席话,真是振聋发聩,令我汗颜无地啊。我帝福尼·切扎诺在此起誓,愿将生命与热血晋献给王室及塞拉弗一世陛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在瓦氏的座前庄严地跪倒起誓。 两女倒也不好就这样坐着,便都站起身,听他宣告效忠的誓言。何蒙莎面带微笑,而瓦氏却是面沉似水,良久才点了点头道:“请记住您的誓词,切扎诺先生!希望您不是个说说就算的人。” “绝不会。我一直都希望能投奔明主,这几年,我想自己已经找到了。” “好……”瓦氏缓缓地吐出一个字,“起来吧!对萨利乌遭擒后,意大利各个势力将会做出的反应,你有什么预测?说说。” 帝福尼捋了捋头发,起身谢座,随后一本正经地道:“首先,我相信托斯卡纳公爵阁下会感觉十分头疼,锡耶纳的克里斯是个冷面黑心的家伙,他一直想给佛城找点麻烦,以此脱离公国的统治。现在机会来了,萨利乌的被俘,提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另外,前任大公亚历山德罗和现任者的内讧,恐怕也跟克里斯的挑拨不无关系。伊波利托毕竟太年轻了,他统治的基础不稳,更何况他还差点和自己的堂妹发生那种关系。” 第876章 “堂妹?你是说……凯瑟琳?!”何蒙莎瞪大了眼睛。 帝福尼耸了耸肩,“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陛下已经有所决定了,凯瑟琳小姐今年就会嫁到法兰西去。” “哦,上帝保佑那个可怜的孩子……她一直在外飘泊,都没有真正在家里呆过几年。”何蒙莎十分感性地说,“好在陛下为她置办了不少嫁妆,数额可不小。” 瓦氏没有就此发表意见,不过她暗中却对王室成员与高卢人结亲十分不满,“跟我们的陛下作对,是法兰西最愚蠢的决定!不管是不是罗纳·奇斯之流搞出来的鬼名堂,我都必将予其沉重的打击!” “对这一联姻我同样很不看好,请恕我直言。”帝福尼说道,“凯瑟琳小姐即使嫁入王室,也很难享受其成员的待遇,甚至还会遭受冷落、鄙薄。法兰西宫廷可一向都很现实、很排外的。” 何蒙莎用手握住*前的银十字缀饰,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塞拉弗一世陛下会否重新考虑这一婚姻的可行信?” “据我所知,不会。”瓦氏很干脆地说,“并且凯瑟琳和陛下以及王后的关系都很淡薄,这是一场政治交易,何蒙莎。” 那位伯爵夫人怅然若失,“是啊,政治……这的确是让人难受的事情。”她也联想起自己的身世,若干年前,也正是由于政治因素,她才会从一个拥有童真梦想的女孩,一跃而成受人尊敬但自身压抑的伯爵夫人。很多选择,都是身不由己。 气氛只是稍稍凝滞了片刻,待侍者再度端上精致可口的点心、水果的时候,帝福尼已经开始继续讲述意大利各诸侯势力将会进行的战略了。瓦氏听得很认真,何蒙莎倒是有些敷衍的样子,因为她确实不太关心这些方面的内容。 一会儿,几名侍卫带着甲胄摩擦的声音整齐地来到座前,为首的一人,却是瓦氏夫人的心腹骑士温德尔。 在前几次与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军团的交锋中,有时极其危险。就像何蒙莎遭遇过的那样,两军交换着各自凶狠顽强的火枪齐射,尽皆伤亡惨重。在战事最紧张的关头,温德尔骑士甚至违抗了何蒙莎夫人的命令,硬是挟持着她离开了前沿阵地当然最后他的主人瓦氏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大加赞赏。 这从他的身份、地位的变化中可以看出,原先,狄奥多尔·拜格斯骑士无疑是瓦氏帐下第一号人物,温德尔最多算是侍从,可现在,拜格斯骑士被黜免了,安托万·特里万提骑士身上有伤未愈,能堪重用的也只有温德尔了。 当然并非说瓦氏身边无人,她最信任的,当然还是同族同宗的东方面孔,可是相对而言,即使为了在陛下面前作出表率,她也必须对温德尔这些西方面孔信任有加。 “什么事?”瓦氏抬起头。 温德尔恭敬地捶了捶*甲,“我们收到可靠的消息,阁下,多支军队正向皮埃蒙特集结,已经侦知的有波旁公爵和吉斯公爵的旗号,此外,萨鲁索、阿斯蒂、蒙弗拉特等伯爵领也都有异动,估计这与皮埃蒙特和萨伏依家族的暗中支持有关。为查明此事,安托万已率队秘密前往都灵。” “嗯?”瓦氏眉锋一挑,“谁让他走的?” 温德尔头微微垂下,声音也小了许多,“据说安托万的兄长在萨鲁索的军队之中,他想把他带回来。” “荒谬!”瓦氏勃然大怒,“这跟临阵脱逃有什么两样?这太没有纪律性了!” 她起身负手,在厅中踱了几步,怒气又压制不住,啪地摔碎了一只青花瓷杯。随即她冷冷地道,“未得号令私自行动,按律当斩,此事我必定上报陛下,绝不轻纵!” “阁下,安托万也是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温德尔一副尴尬的表情,虽碍于瓦氏积威,却仍然硬着头皮进谏,“特里万提家族原是萨鲁索王朝的一个分系,到了他祖父比埃尔的时代,家道中落了,安托万的父亲因此被骑士弗朗西斯·特里万提收为养子,其父还娶了弗朗西斯的侄女为妻,生下了鲁弗耶等三子一女。而今只剩下安托万和他的兄长鲁弗耶两人了。” 众人都静静地听他叙述下去,瓦氏怒容满面,却也没有打断他。 “大概十多年前,他的父亲去世了,然而萨鲁索领地中一位伊凡男爵自称是弗朗西斯骑士的后裔,他拿出了一张婚姻文书,表明弗朗西斯曾与艾西亚女士结婚,那位艾西亚是已故的男爵夫人。也就是说,他们各自的婚姻还在这段尘封未知的婚姻之后。鲁弗耶与安托万因此失去继承权。也许是命运使然,鲁弗耶毅然决定前往萨鲁索,为伯爵效力,同时想办法对付伊凡。前几年,安托万在比武的时候还杀死过伊凡的一个儿子,名叫扎卡罗,这件事在整个意大利都有传闻,如果不是鲁弗耶的帮助,安托万也许不能逃过牢狱之灾,并且在他安心游历天下的时候,也正是他的兄长在身后默默支持。他们亲兄弟的感情非比寻常,因此他不会丢下鲁弗耶不管的……以上,就是我要向您说明的情况,阁下。” 瓦氏还未表态,何蒙莎已经惊诧地叫起来,“哦,我听说过这件事,我还以为是其他人!” 虽然温德尔的讲述直白且毫无感情,但依何蒙莎听到的版本来看,此事不但被列为“传奇级”经典的复仇桥段,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带上大量男女情感的纠葛与困惑,什么交织缠绵,娓娓不绝的情话等等,才会令听者惊叹且深深地陶醉。 何蒙莎甚至有种遗憾,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气质儒雅的狄奥多尔身上,而不是粗鲁狂放的安托万身上,那一定会更加精彩! “我想,亲爱的瓦,这件事特里万提骑士虽然行为不当,但其情可悯,我是必须要为他说说情的。” 第877章 何蒙莎转头朝瓦氏郑重地说道,反倒令这位夫人无可奈何地笑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按照东方人的思维,何蒙莎受宠于御前,同时还是王后的亲密老友,这跟强有力的“外戚”也没什么不同了。并且,瓦氏此次亲来,陛下也没有削弱何蒙莎丝毫的权力,更没说把她归于帐下,这令瓦氏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对伯爵夫人,只能结好,不能交恶。 “这件事,稍后日子再说吧。”瓦氏只能叹息着摇摇头,用勉强的声音来默认何蒙莎的建议了,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振作了精神,着急眼前的战事,她必须很快做出应对与部署,“取地图来!” 算算时间,查理·波旁恐怕已经向驻守那不勒斯的法军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袭击,昂·德·蒙莫朗西公爵虽是个人物,但他却没有查理那种军事天赋,后者对战争的理解和执行力都远远超过同期的各路法军元帅。 瓦氏完全不必考虑对波旁先生的支援,即使那人完全依靠着装备简陋、纪律涣散、军心不齐的雇佣兵部队起家,但只要保证其充足的物资和后勤供应,那就是猛虎下山、蛟龙入海,势不可当! 更何况,还有位深受陛下信重的老将,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伯爵在那里当作中流砥柱,如此良将绝带不出熊包之兵,相信整个意大利都没有任何势力可堪较量! 法兰西人,不过是被神圣罗马帝国打晕过几次的对手罢了!百年战争以后保存下来的陆军精华,早就接二连三地丧失在遥远国度的利益争夺战中了,谁不知道弗朗索瓦一世连他的近卫骑兵团都保不住? 因此,蒙莫朗西公爵实难堪称查理的对手,他充其量不过是块磨刀石罢了;再说查理也从没有将此人放在过眼里,当年他任王国大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蒙莫朗西不过是个中等贵族,他受封公爵以及担任王室总管、朗克道克省总督等等职务,全是在查理离开以后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蒙莫朗西要尽力保住那不勒斯,则必须依靠外援。想凭手里那些残兵败将抵抗气势如虹的哈军那是痴人说梦,但问题是想要引援,还得看看哈军同不同意! 现在整个意大利的形势,跟几年前完全不同了,哈布拉德王国作为在意没有任何一块正式领土的势力,却一手打造起一条牢固的战略链,罗马教皇也不得不称之为特例,还下了正式诏旨,册封索尼娅·美第奇为乌尔比诺女公爵;与此同时,威尼斯、费拉拉、曼图亚、托斯卡纳等地诸侯也聚拢起来,以塞拉弗一世马首是瞻。在此情况下,通过意大利北部向那不勒斯输送给养的想法几乎完全不可能实现,而西西里的物资来源却又深受地中海舰队的制约,法兰西人不得不趁着哈军在尼德兰鏊战正酣的机会,向其施压,企图*迫他们签订对己有利的条约。 瓦氏看了一会儿地图,对身旁的资深参谋问道:“皮埃蒙特的军队是否仍驻扎在都灵附近?有没有发现他们大规模割草的行动?” “没有,至少我们在都灵附近的草场没有发现敌军骑兵的活动,倒是皮埃蒙特属下几处较大的庄园,已经开始提前收割小麦,各领主下辖的农户反应激烈,有不少闹事的。” “法兰斯孔德方向,有无军队集结的迹象?” “有,我们的斥侯看到了至少十几面法军的旗帜,分成三、四个营地,每日补给的车辆都有上百,但暂不清楚他们的最终目的。” “萨伏依的军队进入皮埃蒙特了吗?” “他们的一部分向北进入了山区,有传言说是在整理重型器械。另一部分早已呆在了都灵,斯福尔扎家族的老王也在那里,正和萨伏依的卡洛三世、皮埃蒙特的戴乌斯一世等人秘密会晤。” “斯福尔扎家族?”瓦氏眉头一皱,这个曾经米兰的统治者,现在仍算得一个名誉上的大贵族,也有较大的影响力,不过查理·波旁身为米兰总督,他掌控着局势,更何况帝**队曾在那里长期驻扎,也使得米兰公国的局面很不稳定,但所有的前提必须是哈军在眼下的战争当中不能失败,否则,墙倒众人推,而垂垂老矣的弗朗切斯科·斯福尔扎二世公爵肯定会展露其枭雄式的手段,对亲哈派系赶尽杀绝。 米兰,处在瓦氏军队的后方关键位置,绝不容许有丝毫乱象的发生! “这个家伙还真不省心啊,听说向凯瑟琳·美第奇小姐求婚的队伍里也有此人,年纪都可以当她爷爷了,还这么厚颜无耻,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瓦氏有些尖刻地评价道。 对此,何蒙莎苦笑了一下,而帝福尼·切扎诺则是耸了耸肩他认为这事很正常,每个意大利诸侯恐怕在这当儿都会如此选择。这无关脸皮厚度,只关乎利益! 就像马基雅维里的《君王论》,其实一本书太多了,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撕开贵族们的假面皮,实际上就只有钱、权、女色,寥寥几个单词而已。 “弗朗索瓦一世真是个疯子,看来他一心想要分去全意大利最多的利益了!竟然为了查理·波旁以及那不勒斯而公然向我们动武!”瓦氏喃喃地道,“他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愚蠢的疯子,这样做会有好结果吗?他在帕帷亚还不够丢脸吗?” “在利益面前,没有人能保持清醒的!”帝福尼轻晒,唇角显露出一丝嘲弄般的冷笑,“不要说弗朗索瓦一世或查理一世这样执拗的国王了!就算连战连败,那位高傲的骑士王不仍然以大陆和平的使者自居吗?” 诚然,为了所谓的“和平”,弗朗索瓦一世和查理一世多次在多个场合向对手开炮,并时常叫嚣着决斗关于他们之间的决斗书恐怕有一本辞典那么厚了吧?可惜,骑士的荣誉始终比不上个人的私欲,尤其是位高权重的他们,哪怕嘴上喊得再凶,也没有完成过任何一次的实际交锋。 第878章 “萨伏依家族这些墙头草不知道被许诺了什么好处,但他们还没有达到甘心被法兰西人*纵的程度。他们的后勤供应仍是平常的水准,这远远不够一场激战的消耗!看起来,他们没有真正做好准备,和我们硬碰硬地打一仗。” 何蒙莎若有所思,“夫人,皮埃蒙特在历史上就从属于萨伏依王朝,所以那位缺少领主荣誉的戴乌斯一世必然不愿骥附法军之尾,和我们战斗厮杀。他是个极为爱面子的人,头衔向来都是皮埃蒙特公爵,但只是在都灵有一处别墅罢了。如果我们能派人说和他,许诺他真正成为领主,我想他是能够起到一定作用的,至少对眼前的战事会有不小的帮助。” “哦?说说他。” “那是一个出身高贵的人,拥有勃艮第王室的血统,是‘无畏者’约翰的嫡传。约翰和他的父亲征服了法兰斯孔德、佛兰德等地区,是勃艮第历代诸王中的佼佼者。不过勃艮第在百年战争时期一直是英格兰人的忠实盟友,所以他们对法的态度可想而知,这两个国家是有宿怨的。戴乌斯一世的父亲在1495年的战争中站在法兰西一边,从而遭受了沉重的挫折,兵败身死,这件事给公爵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从不相信法兰西,从不相信弗朗索瓦一世或者路易斯王太后,他对萨伏依家族总是若即若离,这也造成他曾被驱逐,长期**国外的事实。这位公爵还曾在费拉拉、佛罗伦萨等地都呆过不少年。他赚的钱几乎都用在组建雇佣兵军团上了,这是一位在诸侯中名声仅次于费德里戈·德·蒙蒂菲尔特罗、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之流的统帅。” “然后呢?” “他这个人比较自高自大,顽固保守,不过却很识时务。他曾与我们的陛下会过面,也参观过诸如钢铁卫队等仿效我军建制的军团,他不会看不见我军的强大。最重要的一点,他新娶的妻子比安卡·萨伏依是我亡夫的表妹,此前她与我的关系十分良好。” 瓦氏微微一笑,“原来你想在这方面做做文章,戴乌斯一世?他真能管用吗?他对皮埃蒙特都没有直接管辖权,更不要说影响整个法-萨联盟了。” “可他对一些中小领主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迄今,像萨鲁索、阿斯蒂等地方贵族仍向他缴纳贡赋,而不是萨伏依家族。”何蒙莎强调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会像托斯卡纳公爵那样服帖。” “伊波利托吗?”瓦氏微微眯眼,神情中带着点嘲弄的意味,“只要佛城的军队指挥权仍在我们手上,只要罗马能在我军大炮射程的范围中,我想他就会一直老老实实地听从我们的任何指令。皮埃蒙特公爵不同,他没有与我们同盟的过往,也并不聪明,想要让他立刻抛弃旧日的朋友,很困难。不过也并非没有可能,夫人,只要狠狠地打一下,打到他头破血流,我想他会立刻清醒,并且迫不及待地与我们签署协议的。” 听到她的这番言论,帝福尼心惊胆战而何蒙莎默然不语。罗马的威势并不在于它的疆域或武力,而在于宗教的控制力,像瓦氏这样公然将罗马当作一个弱小政治势力对待的情况还是极为罕见的。当然,她在“八日受难”事件中有着近乎完美的表现,教皇虽然因信仰原因没有直接为她册封,但在整个大陆**徒心目中,瓦氏仍有着拯救圣地女英雄的良好名声。 从那一战开始,来自欧洲各地教徒对她的捐赠就未尝停止过,甚至还有修会提出要将她当作圣人来对待,不过这个提议被教廷枢机驳回了,因为谁都想像不出,一个异教徒*人,顶着“圣”的帽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就只有她能够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对罗马的看法。 “也许您是对的,将军。”何蒙莎点了点头,意兴阑珊,“一场大战,无可避免。” “另外,我想我们还疏漏了另外一个方向的敌人。” 瓦氏的话,让众人又蹙眉思忖起来。帝福尼忽然心中一动,脱口叫道:“热那亚人!罗纳·奇斯的军团和热那亚人!” 何蒙莎露出恍然之色,面色变得凝重,瓦氏却是冷冷一笑,“我不相信那位萨沃纳伯爵会一直躲在山区里不出来,何况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热那亚人恐怕早已和那些企图对我们不利的势力混到一起了,我们是打过仗,抢过他们领地的!” “安德烈亚·多里亚统领,可是个滑不留手的家伙,老谋深算着哪!”帝福尼咂了咂嘴。 “的确,热那亚城邦的势力几个世纪以来都属于全意大利的顶端,不容小觑,幸亏他们的主要力量在海上!”何蒙莎说道。 瓦氏轻轻地摇头,“也不尽然,安德烈亚蛰伏了那么久,一点动静没有,这跟他的性格也不相符。依我看,他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啊!” “将军说的不错,萨沃纳伯爵此次从尼德兰战场离开,对我们来说反倒不是件好事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狡猾,从历次战斗中就可以看出来。我现在非常担心我们的侧翼与后方补给线,真的没有可以用作支援的机动力量了吗?” 瓦氏没好气地白了说话者一眼,“这不是你该管的,切扎诺先生。我们在欧洲缺少根基,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不过想动我们任何一处后勤仓库或者补给线,他们都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从罗马到锡耶纳,再到米兰和都灵,我们的补给区域覆盖日渐丰满,大批领主、贵族甚至普通中小地主都能享受到其中的优惠,包括超低价格购买面粉、棉布等生活资料,以及及时获得稀缺的资源等等,所以他们才能提供我们受地方保护的地区,以便我们搭建围墙、堡垒和哨所。我们的商队行销各地,充斥在大陆的各个市场、码头,就像曾经的汉萨同盟一样骄傲。这也是陛下多次提到过的,战胜于朝廷的典故。” 第879章 她以一种津津乐道的口吻绘声绘色地讲起塞拉弗说过的这个历史典故,当然是为了满足这些没在东方呆过的家伙们的旺盛求知欲。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充满哲理的真实故事,而且发生在那么遥远的古代……*的文明史真是深不可测啊! “我看应该照会托斯卡纳公爵,让他筹集人马跟随我部进军,同时驻守防御各处重要的后勤基地,以免敌军的偷袭。这样一来,佛罗伦萨也必须事实参与到我军跟法兰西-萨伏依家族的斗争中来,我们在意大利的政治利益便得到了伸张。”帝福尼冥思苦想出一个还算不错的建议。 虽然多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但瓦氏觉得加强后勤线防御是必要的,尤其在大敌当前,自己又轻兵直进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她点点头,再看向何蒙莎,“夫人,您的看法怎么样?” “先保证我们立于不败之地,这是非常聪明的做法。”她赞美道,“上帝保佑哈布拉德王国,我可以写信给费拉拉的阿方索一世公爵,请求他的援助。不过听说他病得很重,随时都会死去。我不敢妄测其继承人是否会继续与王国友好的政策。” “可以,何蒙莎你毕竟出生于伊斯特家族,血浓于水,不管怎样,我也不想看到费拉拉因为跟随多里亚、吉斯这些人,最终身败名裂。” “感谢您的宽容大度。”何蒙莎起身优雅地施礼,随后笑道:“意大利诸侯们虽然对外十分软弱,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喜欢依附强者,拼命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当年以瓦朗蒂诺瓦公爵马首是瞻的家伙们,有几个不是这样的?我们只需足够的强势,并且能赢得一两场关键性的战役,那么他们自然会望风影从的。无论费拉拉是谁在统治,他们都不会忘记在鲁尔奇兹战役中为王室付出巨大牺牲的哈**人。” “这已经足够了。”瓦氏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包括威尼斯共和国,全意大利超过1/2的势力在支持我们或跟我们暗中合作,这种局面的形成是与我们强大的国力及慷慨的态度分不开的。陛下更是英明神武,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他在查理一世这些家伙组织首次反哈同盟时就提出了应对的方法,接着我们在尼德兰战役之前,成功地将新教国家组织到了一起。我非常高兴地看到,这些依附在宗教旗帜之下的势力是如此齐心协力,他们也许不能直接地支援战争,但他们提供的帮助却是无比重要。在战胜西班牙暴君的过程中,他们必定会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眼前我们面临的局势比尼德兰坏不到哪里去,但我们拥有的资源及后盾更加强大。要打胜一场战争并不算太难,各位。伯爵夫人,请您即刻召集您的骑士们参加会议,我们得统一调度这些兵马;切扎诺先生,请您通知参谋部的所有高级顾问,在此召开紧急会议。另外,请威尼斯军团的统帅科尼亚诺将军也来参加。” 意大利的9月并不经常降雨,但在诺瓦拉却连续遇到了四天的大雨。 这是米兰北方交通要道上的一个小镇,随着15世纪后伦巴第的衰落,它也跟着衰败了,几十年前米兰公爵甚至将这里的税赋大方地赠送给了主教。 不过这里却是哈军后勤线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据点,从厄尔巴岛坎普港源源送达的许多物资和装备便在这里的仓库暂时屯放着,建设用的地皮据说正是来自于主教的批准,自“罗马八日”后教皇恩敕王国可以在全意各处建立商站和市集,这其中可以钻的空子当然很多。 “快快快!” 从茫茫的雨帘中,正有无数蒙蒙胧胧的身影向哈军后勤仓库前的木栅栏狂奔而来,在哨楼中的卫兵立即吹起长而尖利的哨音。 “是骑兵,该死的!火枪手,火枪手!” 包裹着马蹄的骑兵部队似乎轻易地就越过了设置着大量陷阱与沟堑的营外工事,他们围绕着栅栏跑圈,将一柄柄手斧使劲地掷向营中。 漫天的飞斧就像随着豪雨降下的雷霆,在整个后勤仓库中掀起了腥风血雨,惨叫声不绝,整个营地乱成一团。没等那些带着避雨装备的火枪手到达高处射击位置,便产生了大量的伤亡。而第二阵、第三阵袭击敌人已经改换成速度更快、密度更高的箭矢,乌鸦鸦的箭雨漫射,带起蓬蓬鲜血,和着营地尸横遍野的情形,宛如地狱,这种景象最容易使没有见过血的新兵们精神崩溃! 这里的后勤兵都来自于科西嘉的韦基奥军营,此前大多是本土三线师团或地方保安团的身份,在韦基奥进行3个月的简短训练后他们就由一个后勤师化整为零前往各后勤基地、仓库、营房和物资配给转运中心报道并驻守了。 说实话比起同时期的欧洲,哈军后勤线的配置已经是大大超出常规幅度了,甚至堪称豪华。像诺瓦拉这样有着大量正规工事的纯粹后勤补给营地,在法西等大国中也非常罕见,专门的后勤兵种更是不要谈了。 但此时此刻,在密集的雨点与箭矢的倾泻的营地里,往日里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后勤兵们现在却巴不得自己仍在韦基奥军营里啃玉米棒,汗流浃背地跑十英里。这真是飞来横祸,谁知道哈军后勤仓库重地竟然会遭到不知名敌军的偷袭呢?而且他们还处心积虑地摸清了营地周围的布置,甚至还恶意地带给这点点营地守军一份份让他们绝对吃不消的血肉大餐! 粗重的缆绳被飞马套在一根根栅木上,随后无数匹马奔跑起来,共同发力!随着“轰”地一声响,营地栅栏的脆弱之处便被硬生生掰断了,那些仰天射箭的骑兵们都举起弓矢**起来,“呀”、“呀”地各自抽出了长剑和马刀。 第880章 虽然哈军火枪手们仍自顽强地抵抗,不过他们给敌人带来的伤害却是微乎其微的;趁着大雨而来的骑士们,岂会不知道雨战时火枪威力大大降低的事实呢?更何况这些人准备得异常充分,甚至他们还在远处往营地里打了几炮,天晓得那些火炮是怎么被拖到战场上来的,又是怎么被打响的。 也就是这么几炮,断绝了哈军最后的念想。不到一个沙漏时,战斗就结束了,整个营地的守军300多人没有一个逃得出去,全部战死! 罗纳·奇斯在仆从的帮助下,登上了一处高高的木制哨楼。他披着山羊皮毡,看起来像个山区牧民,脚下的麂皮靴已经咯滋咯滋,被雨水和血水完全浸透了。 他像模像样地拉开一具望远镜,朝西北方向打探了片刻,随即将斗蓬卸下,露出湿漉漉并冒着蒸气的头颅,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很完美,阿尔伯特,很完美!我们从阿尔卑斯山冒险穿越过来,果然收获很大!哈军真是太大意了,沿马焦雷湖和阿戈尼亚河竟然没有设置任何一处哨所,他们真以为瑞士那里都是樵夫和牧羊人吗?” 他强壮的科西嘉男仆在旁边沉声回答,“这不是他们的错,老爷。谁也不会想到,您会带领军队从山那边跋涉过来,而且还是骑兵!” “也许你是对的!”萨沃纳伯爵哈哈大笑,掩饰不住自得之情,“当然也亏得法军的里贝卡骑士,若不是他带着11名骑兵正好侦察至此,我们也不能这么快制定出合适的计划来占据这处重要的营地!” “卑尔麦先生与桑玛尔骑士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们会带来好消息的!萨伏依家族、吉斯家族和波旁家族的战士都汇集到一起了,我们必定会重创哈国人!那位*女贵族恐怕不得不立刻跑路,回该死的东方去!” “你说错了,阿尔伯特,那不是该死的东方,而是,富饶、美丽、充满黄金宝石的地方……”罗纳·奇斯指正说道,眼中掠过一丝利芒,“终有一天我会去那里看看,是否真如人们说的那样,不过我知道那些香料、黄金和精美的瓷器不是假的,那是我们几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要命,说到哪里去了?我们必须赶紧!阿尔伯特,去给上校们传令,最迟明天早上要打好一切行装,我们要尽快转移以免被沿途的哈军追剿。这些人的战斗欲望远远超过瑞士人,在帕维亚战役的时候,法兰西国王就是被他们打败并俘虏的!” 那位男仆称是而去。 萨沃纳伯爵是按照西班牙步兵团的战术体系来编制手下部队的,按照1505年起贡萨罗·德·科尔多瓦将军开创性的配置,伯爵也将手下军团分成若干个“纵队”,每个纵队1000-1250人,纵队队长即为“上校”。 每纵队又下辖5个连,每连200-250人。 不能不说,这种配属已很接近后世的步兵团,跟哈国相比,后者也只在连级兵力配置方面略低,但在团(纵队)一级兵力方面却相差仿佛。 自从有了规模化的火枪兵部队之后,奇斯军团的战斗力渐臻完美,虽然此战中他因地制宜,没有动用火枪,而是改用骑射,但谁也不能否认他指挥的火枪兵在欧洲大陆首屈一指,甚至那些“西班牙老师傅”也不在话下。 这从查理一世亲诏册封他为萨沃纳伯爵,而越过了其王安德烈亚·多里亚阁下就可以看出。 而此次罗纳·奇斯残忍地屠尽了这个营地的守兵,却是一半出于他的私心了。众所周知,在安妮丝湖战役中获胜的罗纳·奇斯,却在谈判中被哈军的瓦氏夫人狠狠地羞辱了,他在政治上的低能也跃入了各方势力首脑的眼中,尤其瓦氏一句要将大便扔在他脸上的抵诲令他至今刻骨铭心,今天的杀戮未尝没有向此人示威的用意。 罗纳·奇斯此时还不知道对手已经侦知他们的底细,包括其部离开了尼德兰南进,也包括吉斯公爵与波旁公爵秘密起兵与萨伏依家族会合的事情。 奇斯军团此次的突袭十分完美,他不但得到了法军侦察部队的帮助,同时还意外得到诸多势力的秘密支持。例如维罗纳和热那亚,维罗纳总督是威尼斯前任执政官罗伯斯·维南的支持者,古利提正筹划着暗算他;至于热那亚,安德烈亚执政官仍在盛年,他绝不会放弃罗纳·奇斯,因为后者寄托着他许多的希望也许热那亚的未来,就在这个年青人的手里! “哦,骑士,请您来这边看看!” 天色将晚,雨势仍然没有小的迹象,营地里人马熙熙,挤踏得平整过的土地都宛如沼泽一般泥泞。 里贝卡骑士仍穿着全副铠甲,没戴头盔,拒绝了从人为他举毡挡雨的意图,径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毫无遮挡的地面上。 另一位骑从早已在一处仓库的门口等待,见他凑了过来,便急忙举起火把,将库里打亮。 骑士及其随从们霍然发觉,这处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架子,零星的火枪摆放在稻草及木箱之上,而这样装着武器的木箱足足有数百个,密集地堆满了整座仓库。好些木架已经因为承受不了这般重量而弯折了,甚至还有些已经摧垮的架子,零乱地丢弃在墙角。 “第七个仓库了,全是这种火枪吗?” “是的,大人,刚刚萨沃纳伯爵的勤务官检点过向我们通报,约有*1279把,其中2/3以上是全新的。另有弹药400磅,铅丸11000发。” “足可以武装一支步兵团了。”里贝卡倒抽了口气,说道。自从在帕维亚战役见识过哈军实力的强大之后,这位骑士总是有着莫名的担心,尤其是在贝亚尔这位“法兰西第一勇士”受伤后,里贝卡担任了宫廷侍卫总队长,这在一方面更增加了他的心理压力。 第881章 而此时,摘取了波旁领地和爵位的夏尔四世公爵(旺多姆公爵)却已经在吉斯公爵的怂恿之下,自领兵马,并向国王借调了部分骑兵及物资,准备和叛国者查理交火了。里贝卡作为王室的重要骑士参与了此次战争。 法兰西人的算盘打得很好,他们企图在哈西尼德兰战役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从侧后方攻击意大利,尤其是要打通闭塞许久的前往那不勒斯的道路。那位一直期盼着援兵到达的蒙莫朗西公爵早就等得眼珠都绿了,如果援兵及物资再不能送达,驻扎那不勒斯的法军必将光荣地转化为绿林英雄。 事实上,那不勒斯现在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新统治者的名声在这儿完全臭了大街。追思那不勒斯女王时代辉煌往事的民众,纷纷起来**、暴动,反对法军的残暴统治,而蒙莫朗西公爵整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堵漏,不断地**,仅此而已。 要说吉斯公爵与旺多姆-波旁公爵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弗朗索瓦一世毫不知情,那恐怕要笑掉人大牙的,但王室非比寻常的缄默,也是用意极深。万一行动失利,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国王完全可以狡辩说这两位大贵族出于私恨而秘密行动,置王室的命令于不顾,置法兰西的利益于不顾,应当面壁思过、深刻检讨才是。一句话就可以轻飘飘地将事情摘了去。 弗朗索瓦一世当然对此次行动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毕竟哈西两大势力正在北方鏊战,顾不得意大利这边。而罗马刚刚威望受挫,包括教皇在内,全意没有任何一个可堪称雄的人物,这也为法军长驱直入创造了条件。按照弗朗索瓦一世的盘算,他不仅要打通前往那不勒斯的通路,像哈军一样沿途征用地皮建设兵站、仓库,还要趁机向多年前铩羽的米兰公国咬上几口,如能吞之,则大事成矣! 由于吉斯公爵刚刚在进攻加来的战争中失利,兵员不足,国王甚至秘密将自己筹措许久的一支火枪兵纵队塞给他充作部下。旺多姆-波旁公爵也得到了王室的许多骑士及有力的仆兵队伍,除此之外,两位大贵族还亲自前往萨伏依、皮埃蒙特,与当地贵族进行了秘密的和谈,他们不无欣喜的发现,同样看不惯哈军飞扬跋扈行为的人还有许多。 瞧这架势,哈国在意大利叫嚣呼喝不可一世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了吧? 若不是弗朗索瓦一世还有点点顾忌,他恨不得立即接过查理一世的旗帜,赶紧组织起第三次反哈联盟并掌握其主导权了! 日头炎炎的帕维亚,哈军驻意部队另一位外籍长官俞大猷却觉得寒意深重,浑身冰凉。 在收到报告,处于伦巴第的几处哈军物资仓库接连遭袭的消息后,他立即亲率102师的一个团前往诺瓦拉,然而到了是处,却又屡屡接报,帕维亚、科西科、特雷卡泰等地后勤驻所也发生了同样的惨剧,他一面将警报派快马传递给仍在皮埃蒙特的瓦氏夫人,一面告诫各地加强戒备,他自己领着兵马又回转回来,径自奔至帕维亚。 没法子,帕维亚是连接意大利中北部交通要道的紧要关口,哈军在帕维亚城外提契诺河畔有一处军备森严的后勤物资中转站。然而当俞大猷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率兵赶到后,他却陷入了震惊和愤怒之中,这里的库区完全被破坏了,敌人不但残杀了所有的哈军守卒,还将该站防务司令胡安·诺耶塔上尉在内6名军官全部绞死,并掠走了仓库中的一切物资! 他们究竟是怎么闯入拥有如此强大防御的营地的? 俞大猷在带着参谋部及军事监察局人员亲自勘察、检索细节了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敌人并没有真正攻破堡垒,却是被防守一方主动放进来的! 很多处被火焚、捣毁的工事,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恰恰说明了问题。那些狡猾的敌人使用缴获的哈军制服及印签混进了后勤仓库,随即展开了屠杀,他们还毁灭证据,企图迷惑更多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好在北意展开对哈军后勤线的总破坏。但他们失算了,俞大猷可不是普通的将军,他深通谋略、经验丰富,在粗粗得出结论之后,便即命人马不停蹄地向各地报警,希望赶在敌人下一次得手之前,将其阴谋阻截! “报瓦氏将军的信使到了!” “请进来!” 俞大猷发现来人却是一位意料之外的女性,她就是一直担当布雷斯堡伯爵夫人近侍保镖任务的伊莉莎女骑士。 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原本她的目的地是佛城,没想到在这里偶然见到了第102师的旗号。 她向几名个头稍矮的扶桑军官略点了点头,便自向俞大猷致礼,“见过俞将军,我是伊莉莎,隶属玫瑰军团第32侍卫中队,中尉军衔,骑士,接瓦氏夫人的命令,前来面诣将军,请将军格外注意皮亚琴察方向敌军的动静,最近有小股敌人屡次袭扰我军补给线,据夫人分析也是为了迷惑我军。事实上,帕尔马领和皮亚琴察领都有异动的消息,夫人的军团现被法萨等诸国联军阻截于沃尔皮亚诺至基瓦索附近,我们会向都灵发起几轮佯攻,以确保战场主动权。希望俞将军能尽力配合夫人的战术,将后方的危险消弥于萌芽之中!” “皮亚琴察?糟糕!那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帕尔马不是我们友方的领土吗?” 俞大猷对于意大利的局势根本还搞不明白。他经过几年的培训好不容易才学会了法语,但意大利语仍半通不通。至于意大利诸侯的形势,更是无法彻底地了解至于他的下属会否为他阐述?该死的,这群猪一样的扶桑人,他们又能懂得什么? “夫人为将军带了封亲笔信,将军一看便知。” 第882章 伊莉莎从怀里掏出一封浸满汗水的信件,脸微微一红,递了上去,俞大猷接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打开,全神贯注地看了下去。 原来帕尔马伯爵领已经脱离了伊斯特家族的掌控,落入了法尔内塞家族的手中。 法尔内塞家族什么来头?这里要提起一个著名的女人,吉乌利娅·法尔内塞,就是野蛮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被罗马人称作“教皇的婊子”、“**的新娘”,她当年风光无限,不过好景不长,已于1524年去世。 现在,法尔内塞家族的领袖是她的哥哥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这位老家伙已经是枢机主教,很有希望问鼎下一届的教皇宝座。 亚历山德罗一直想要为其家族人员在意大利寻找“一席之地”,他们的祖上在法尔内蒂、图斯卡尼亚、奥尔维耶托等地区做过小领主,这当然远不能与枢机主教的身份相称。 亚历山德罗的私生子,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此时29岁,正当壮年,他率领雇佣兵赶走了费拉拉家族任命的帕尔马伯爵。 随即,他自称皮亚琴察及帕尔马公爵。这两个头衔看起来才与红衣相称,没法子,亚历山德罗年纪也大了,他害怕自己万一去世,家族人丁不旺,领地狭小,恐怕就有亡嗣的危险。 至于费拉拉,他们对于帕尔马领的控制,从来没有过分认真过,在几十年前,那里甚至还曾是米兰公国的附庸。 可怜的让娜,他为帕尔马*碎了心,也为费拉拉的兴衰一次次奔走,出使哈国有记录的就已经三四回了,还曾利用“夫人外交”有力地给予费拉拉军事上的支持,鲁尔奇兹战役,就是费拉拉抗击神圣罗马帝国与威尼斯共和国共同图谋的最好回答。 然而此次法尔内塞家族的进攻,费拉拉方面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甚至没有因此发表过任何反对的声明,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维罗纳总督罗伯特·艾里斯也参与了此次进攻,他的军队不顾威尼斯执政古利提阁下的一再警告,悍然西去,这也造成威城部分雇佣兵的倒戈。安德烈·古利提不得不罢免了特里武尔奇奥一系几位知名的雇佣兵将领,好在老伯爵此次表现得十分镇定,他宣称永远忠于古利提执政,永远忠于威尼斯,并上书请求讨伐“叛变”的维罗纳总督。 罗伯特·艾里斯的军队离开共和国后不久就发生了一次大的哗变,大部分雇佣兵不再支持总督,在一场内讧之后,罗伯特勉强收拢了数百名骑兵和自己的心腹卫兵队伍,继续前往帕尔马。 帕尔马发生如此大事,他们的近邻曼图亚的统治者却幸灾乐祸起来。那位1530年因支持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而被晋升公爵的弗雷德里克·贡扎加,甚至还想出兵,趁机吞并帕尔马,不过最终因准备不足而放弃。 好在已经年迈却绝不昏庸的伊莎贝拉还是出来主持了大局,她将消息秘密传给了自己堂妹的使者。在蜜特拉呆过一段时间的她,很难做到不为哈国的实力所震悸,尤其是自己那位贵为国王、雄韬武略的侄婿如果说他是曼图亚的拯救者,也许毫不为过。 消息飞速地传递到佛罗伦萨,在这里驻扎的是第102师第6团,原4个团经过扩编后,整个师人数已经飙升到8000左右。 该师成为王国在欧洲驻军中主要的机动力量。塞拉弗一世曾说过,欧洲战略要靠欧洲人的师团来完成,因此虽然第102师战功赫赫,却也只能沦为二线守备队和辅助作战兵团。 俞大猷作为该师的师长,中将军衔;副师长朱匡龙(龙造寺家兼)少将,兼领第1团团长之职;参谋长斯波贤定少将兼第2团团长;第3团团长毛利元就上校;第4团团长岛津忠良上校;第5团团长伊集院忠朗上校,下辖一支工程兵大队;第6团团长立花道雪上校。 现在,龙造寺家兼率领1、2、4团驻守科西嘉,受地中海舰队司令部暂辖;第3团驻守坎普港,并时刻保持对那不勒斯方向的侦察;第5团正被俞大猷督率,驻兵帕维亚,原先俞大猷是准备让这支装备完善的工程兵部队抢修工事的,现在看起来已经用不着了! 而唯一的第6团,还驻扎在佛罗伦萨城中的堡垒里。 立花道雪上校,此时正呆在他驻地的办公室中。这是间阳台朝北的二层楼房,阳台外面是一个安静的小广场,有“豪华者”洛伦佐的全身雕像屹立在广场中央,四周用砖石铺砌,不过因马车车辙的长年碾压,显得坑坑洼洼的。 古老陈旧的罗马式中厅及立柱,似乎带走了周边炎热的阳光,更将文艺复兴的味道摒绝在广场之外。和意大利人不同,扶桑人更喜欢遮阳、荫凉之处,尤其这位在科西嘉战役中崭露头角的立花道雪上校,十分不喜欢沐浴在烈日之中。也许在凉快的屋里,才能让他的思维活跃起来。 他有着极佳的中式思维,被称作大将之才。在阿雅克修陆军军官短期培训班上,此人大放异彩,被授课的塞拉弗一世陛下多次点名表扬。 这位上校的办公室中,没有多少高雅的艺术品,唯一一幅却还是*水墨画,画着一座高山,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背着沉重的书篓,顺着没入云间的石阶往高处攀登。题跋处以行草记曰:“铁甲露寒重,征衣发草芽。谁知扶桑客,闲看异域花?”;“大明景新八年仲夏朱匡龙拙作赠立花道雪”。 立花道雪手上拈着一只扁扁的瓷杯,双目直直地瞪着那幅画,似乎完全陷入了其中的意境里去了。如果是别人肯定不明白了,但立花道雪作为扶桑雇佣军中的聪明人,自然能理解家兼将军想要隐晦表达的意思。画及题跋似乎极度矛盾,根本毫不相干,也只有智者才能猜忖出一二来。 第883章 为什么行路的扶桑客会像书生赶考那么累?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又在追求什么,意无反顾地上路呢? 只有题跋处才漏了底,大明、朱匡龙……立花道雪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些扶桑异客,只有真正被陛下接受,成为大明人,或者说成为汉人,他们才能登上这座似乎高不可攀的山峰。而家兼将军,已经做到了,因此他才能如此得意地将汉名题于作中。 虽然听说遥远的东方正发生剧变,不过那跟他们这些扶桑远征者关系已经不大了。从明武宗后期,实力强大的大明武定王就开始了对日远征,而现在一晃都快十年了。 在这十年内,大明对日政策完全是武定王一手主导的。他屯重兵于扶桑,手握废立之权,对内废除天皇、剪除异己、消灭割据军阀,弱化旧有的王室和贵族势力;对外则以迁民实边,将扶桑人大量变为奴隶、役力、工人和佃户。而凭借着他们强大的舰队,又征发大量的汉民入境,和扶桑人杂居,现在已经有不少二代殖民地性质的新混血儿出生了,这些人的户籍都被列入“一等汉民”之列。 只要想想看,顶多再有两三代人,整个日本原有的民族必将不存了,在强制说汉话、写汉字、学习大汉民族历史的扶桑省,轰轰烈烈的变更汉名运动也在蓬勃兴起,但对于这种运动,政府的对策是提倡,但不允许私自更换,必须对朝廷有“杰出贡献”者方可正式登记、认证。 像龙造寺家兼这样杰出的武将,又因为年纪的缘故而被陛下信重,才有了出头之日;或者便是像那位忠勇护主而死的佐佐木三郎一样,身后极尽荣耀,甚至还有大明礼部低级官吏负责主持丧葬事宜,陛下的*侍卫亲自抬棺,墓碑上题有陛下亲笔“大明中骑都尉领锦衣卫千户佐佐木三郎之墓”,虽然名字未改,但身份自不与其他扶桑人等同了! 立花道雪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一张“绿卡”而奋斗着。他的父亲户次亲家因病去世后,家族的繁盛必须依靠他来完成了,不像龙造寺家还有若干直嗣,他的家里却形单影只。 在萨尔泰讷极度残酷的一役中,立花道雪英勇无畏,置生死于度外,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他这么快跃升为上校,其中也不无关系。不过他还是很遗憾自己没能像家兼将军一样,得到陛下的青睐,从而脱离低下人种的群体,变成人上人。 他愣神的当儿,有人就在旁边开口了。这是个灰发蓝眼的中年汉子,穿着绸制的绣花红襟的白衬衫,打着繁复的花褶高领,一头灰发梳扎齐整,结短辫于脑后。他靠坐在椅上,翘着一条腿,露出大红色的紧绷呢裤,以及脚上稍嫌张扬的厚底短帮的红色尖头皮鞋。 就看他这一身时髦装扮便价值不菲,何况他的手指上还有四五只*厚重的戒指,都是纯金的。颈上也挂着一条*的金链,拴着一只带镂空雕刻工艺精湛的银制**受难十字架。 “曼图亚公爵恐怕是要尝试介入贵军与罗马(指帝国)之间的勾斗,从而获利吧。从政治上看,一个具有强大防御能力的堡垒,以及一群通晓时事的政客,的确是有着进一步发挥威势的可能。”他转动着手指上一枚金戒指,脸上带着毫无掩饰的可气笑容说道,“但不是他!他做不到这一切,幸亏有个好妈妈呀!世界第一夫人的头衔真不是一张没有厚度的漂亮纸张,没有她的*持,曼图亚王朝发展不到今天这般程度,而那个公爵头衔也只能为贡扎加家族平添笑柄。” “我想您必定能对此给予指教,特伦托男爵,我军现在战术被动,四面受敌,仿佛置身于上涨的潮水之中,不能自救。瓦氏将军远在都灵,师长却又陷在帕维亚,面临后路断绝的危险。不知道在此情况下,我能做点什么呢?还请男爵不吝赐教。” 立花道雪面前这位被他客客气气施礼的男子,名叫约瑟夫·塞泽尔·德·福熙,出身于阿维农,曾经担任过佛罗伦萨公爵亚历山德罗的幕僚,一度受亚历山德罗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室可能联姻的影响,他也被封为特伦托男爵,只不过有名无实。 并且,在后亚历山德罗时代,这位特伦托男爵毫无疑问被伊波利托政府拒之门外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两个素有龃龉的表亲呢! 为了维持他的领地、面子和不断增加的开销,约瑟夫也只能屈身于他人帐下献计献策了,至于旧主?那位亚历山德罗正在帝都等待渺茫的婚事,不过好歹他的秘密老爹教皇陛下已经给了他一个红衣主教的位置。但他真的不缺人,现在还在裁人,真的……就算不裁人,难道约瑟夫还真准备去他手下当个神甫或修道院长? 开玩笑! 习惯了一副暴发户状态的福熙先生,为了找个赚钱的门路脑袋都削尖了,腿都跑细了,却都没有下文。好在他还有点聪明劲,看出佛罗伦萨的两任公爵似乎都是被牵线的木偶,而那个提线人,却是在比奥托尔巴吉辉煌之役中击败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哈布拉德王国英明神武的塞拉弗一世陛下! 福熙先生对此很上心,他做过了非常仔细的调查,结果发现,跟随这位陛下的欧洲人,大多数非富即贵,就算少数人最终没有什么进展,却也比在欧洲穷困潦倒、狼狈落魄要好得多。于是他决定要跟随这位主上,他便投身到哈国驻佛城的军队中毛遂自荐……可惜的是,俞大猷将军并没有和他对上眼,因为这个男爵没有半分俞将军所需要的“书生气”,也没有“羽扇纶巾”、“谈笑不羁”的意气,不像个军师,不像个幕僚,反倒像个来蹭吃蹭喝的大骗子! 要叫自命不凡的天朝上国将军改变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实在是太难了。好在福熙先生的运气还算不错,一位上校居然看中了他,这可不是穷字当头的欧洲雇佣兵,而是东方人!东方人,明白吗?在黄金铺路,宝石遍地的地方,能出穷人吗? 第884章 立花道雪收留约瑟夫的最初用意,不过是为了加深对欧洲的了解。 然而渐渐的,他从这位男爵身上学到了很多,包括西方的许多风俗习惯,他们的信仰及艺术品味,他们的人生观及哲学观等等。这些东西立刻使上校获益匪浅,他很清楚,在处理政治经济或军事事务的时候,能够按照当地人的思维来做,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不光是约瑟夫,还有其他一些欧洲人,只要有可取之处,立花道雪都会不吝财物地收拢于帐下,如不成退一步还可以交为好友。如此,这位新兴的中级将领更得俞大猷乃至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部的看重了。 从俞大猷带走一团,只命其一团镇守佛城后方就可以看出端倪。 约瑟夫·福熙放下了翘起的脚,脸上的笑容却更显欠扁,“呵呵,您客气了,上校。我这里正有一点浅见,还请您多多指正。” “您请说,特伦托男爵。” “好的,我想曼图亚不足为虑,他们的政治方向不管在哪一边,都无关意大利整体的局势。他们也只不过仗着坚实的堡垒要塞,以及文艺保护者的身份自居而已。真正伤脑筋的是法尔内塞家族、维罗纳总督,以及可能与他们勾结的威尼斯人、斯福尔扎、罗韦雷及教廷势力等等。” “威尼斯?”立花道雪面带狐疑之色,欲言又止。 约瑟夫当然一眼就看出他的疑问,冷冷一笑,“您是想问古利提统领上台之后,威城应与我们通力合作是吧?”不待对方点头,他便很是轻蔑地摆了摆手,“那全是屁话!对于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而言,承诺或发誓都是为了达到一定的目的,威尼斯当然想依靠哈国强大的力量,以便恢复他们的传统商路及其在东地中海的威信了,不过那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与罗马或者法兰西这样的传统强国翻脸绝交。现在的形势是很清楚的,哈西两国在尼德兰激烈地交战之中,法军准备巩固在那不勒斯的统治以及想办法征服米兰,最好还能在教廷打下几颗钉子,为未来选举新教皇做准备。在这种状况下,威尼斯人不会轻易跳出来支持贵国的,哪怕是盟友都不可能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要不然您以为像罗伯特这样没有根基的平民总督,真的会让安德烈·古利提束手无策吗?还竟然能带着军队叛变?哈哈!” 立花道雪背负着双手,立在那幅画像前,两眼的焦距却完全不在画面上。 听了福熙先生的一番话,他不能不认为这是极有道理的。威尼斯共和国的势力一度延伸到布雷西亚,甚至皮亚琴察和帕尔马都在其荫蔽之下,最强盛时共和国的边界已经快要接近米兰城了。也许,他们还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最难忖度的就是人心,不要说安德烈是个老旧而保守的贵族,就算是个不会瞻前顾后、没有思想包袱的平民,也一样要受到共和国上下大环境的影响,根本无法以个人意志来左右国家机器的运转。 维罗纳总督的叛乱,其实是可以及早控制并掐灭的,但其中的微妙,又岂是“成熟政治家”以外的人物能体会的呢?立花道雪不愿细想,但他的心里已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需要怎么做,特伦托男爵?难道什么也不管,只是呆呆地等在这里吗?”上校有些焦躁意味地说道。 福熙先生露出了一个不很明显的坏笑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亚历山德罗之所以抛弃他,很大程度上是看不惯他的这些堪称可笑的表演。作为主公,很少有人恢宏大度,能时常忍受讥嘲、谩骂而不露声色的,那种主公似乎也不能给下属安全感!当然,作为下属却没有个规矩,喜欢鄙视主公,这无疑是遭忌置弃的必然条件。 “其中的关节,也许您还想不太清楚,不过没关系,我自会为您解惑,上校。”他倚老卖老似地说道,腿又复翘起,手上端起了茶杯,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 立花道雪当然明白眼前这位贵族高傲的心气及作派,不以为忤,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教皇。” “教皇?他跟眼下这场危机有什么关系吗?” 约瑟夫淡淡一笑,“说没关系真没关系,说有关系,关系也不小。您难道忘了,他是美第奇家族的人吗?” “是的,但……”立花道雪这下是彻底糊涂了。 约瑟夫笑得阴阴的,“托斯卡纳公爵的上位,其实是教皇陛下不乐意见到的,因为亚历山德罗才37605738长得跟他更像一点(暗示有血缘关系)!那时瓦氏将军及陛下都在国内,克莱门特七世自然不敢有所不满;而今,尼德兰告急,哈军大部都调往北方作战了,瓦氏将军也离开了乌尔比诺,准备对付不老实的萨伏依;这等良机,如果放弃,那岂不是很蠢?教皇必须要接管此后事态的进展,为了达到他的政治目的,他甚至能放弃伊波利托,或者重新审查罗韦雷家族统治乌尔比诺的正统性……不用怀疑,他肯定能做得出来。现在哈国就是众矢之的,如果咬你们几下,教皇就能威望大增的话,他是绝不会介意这么干的!” 立花道雪缓缓吁了口气,“我明白了,我们在意大利就是一根出头的椽子,谁都想轮起榔头砸几下。教皇刚刚丢了面子,也想通过合纵连横的方式,由自己来主导意大利复杂的政局,以便巩固教皇国的地盘及维护教廷的统治。但是,他现在有兵吗?” 约瑟夫闻言,轻蔑地一笑,“教廷什么时候需要过兵马?又不是尤利二世那个企图统治全意的疯子!教皇的一封圣谕下达,自然有千军万马为其服务,您想想十字军时期的盛况吧!教皇又付出过什么?最多是一些私帑、圣职,以及赎罪券罢了!甚至他都不需要站到台面上,只消暗中联络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就可以达到目的。罗韦雷家族肯定是要拉过来的,他们在历史上出过两任教皇,家族成员以能征惯战著称,是当打手的不二之选。美第奇家族就更简单了,只要哈军离开,教皇一封圣谕,就可以重新迎回亚历山德罗!伊波利托在这里的几乎毫无根基,离开贵军的协助,他还有什么?就是个空头公爵罢了,怎么反抗?这样一来,教皇自然就可以对眼下的局势产生足够的影响了。至于说反哈联盟,您说一旦教皇公开与贵国决裂,法兰西、萨伏依、米兰、热那亚……他们谁会不哭着喊着祈求教廷来充当这个盟主呢?” 第885章 立花道雪猛地转过身来,他脸色发白,额上见汗。 勉强一笑,他故作镇静地慢慢放下了杯子,将有些颤抖的手指再度背到身后去,“说得好,特伦托男爵!但这种设想真是荒谬,不是吗?教廷这么做,不怕再发生一次罗马惨案?法军在这里能呆多久?他们能抵抗查理一世的火枪兵团?哪一次他们不是在意大利战场折戟沉沙的?” 福熙先生冷笑着看他,一直到他的声音越说越低,逐渐闭口为止。 这位一身贵气的家伙摇摇头,再怜悯般地耸了耸肩,“如果尼德兰战争没有开始,我的上校,我想您说得都没错,可惜现在事情却向不好的方向滑去。贵国正在北方被牵绊着,萨伏依妄想着勃艮第的领土,他们的确是勾结了西班牙人,而同时还勾结了法兰西人,看看,几乎大陆上所有强大的国家都和你们产生矛盾了!他们如果正式合作,贵军的前途一定极为堪虑啊!” “说得是,说得是。”立花道雪喃喃地道,跌坐在椅上,他一只手无意识地拎起一柄以细藤缠柄的精致瓷壶,滴滴漏漏地快速倒了杯茶,随即另一只手拿起杯子,像喝酒般一饮而尽。 约瑟夫·福熙这下可真要笑起来了,这位东方人,毕竟不是真正的*人啊!如果换作瓦氏、俞大猷在此,断然不会如此失态,那些*将军们的心理素质绝对超一流,根本是雷打不动。或者换作塞拉弗一世?那更不用说了,听说那位主公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最关键的时刻,炮声隆隆震彻云霄,他却在炮兵阵地上酣然入睡!这样不可思议的心理素质,又岂是只语片言的威胁可以影响到的? 另外,他关于教皇的一番说词,其实大部分是无中生有的。克莱门特七世是怎样的人,立花道雪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作为在意生活多年,已经算是大半个意大利人的约瑟夫,他对现任教皇的评价,跟罗马人民一样。那就是这位教宗太过天真,思想幼稚、行为保守、性格怯弱、必无建树。 让他组织反哈联盟?嘿,就算他有尤利二世附体,恐怕也不成啊! 另外,从进谏的角度讲,好作惊人之言的约瑟夫·福熙,恐怕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幕僚吧?也许,那位帝福尼·切扎诺真的比他强,也难怪一个混迹在陛下、将军身边,另一个只能混迹于草莽之中。 “上校您似乎在担心什么。”他故作讶异地道。 立花道雪倒也坦率,他深深叹了口气,“别人都说我们的强大,但我们并不如法西那样,过分须索土地。科西嘉岛是我们与法达成协议后的产物,为了它,我们不但提供了2万人的雇佣军团,如数支付了佣金,且还在帕维亚战后,为弗朗索瓦一世积极奔走,使他免受漫长的牢狱之灾,最终通过30万杜卡特金币的赎金,才把他从马德里阴暗潮湿的城堡里弄了出来!难道这区区一块土地,会值这么多钱吗?可是现在呢,到处是我们的敌人,连法兰西人也不懂得感恩!我不明白他们究竟在想什么。贵族需要土地,跟我们完全没有冲突啊,因为我们并不需要那些,这不能给王国带来经济上任何一点的刺激!” “但你们像汉萨一样,带给诸国不安定的因素,尤其是贵军惊人的大炮巨舰,强大的**军团,甚至还招纳了医院骑士团作为附庸。这一切,都给贵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表面光鲜的东西肯定会招次品货的嫉妒,这是常理。” “你说的不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立花道雪用中文感慨了一句,随即微一致礼,“特伦托男爵!现在王国是树大招风,一时间顾不得许多了。敢问阁下,能否从中瞧出一点破绽,以解我军燃眉之急呢?” 第886章 此乃7月1日更新内容,因网站原因延至今日起更,请大家见谅! 俞大猷并不知道此时驻佛城第102师6团的动向,尤其立花道雪团长虽为新人,但他在王国陆军界的名声却已是不小,并深得俞中将的赏识,因此将军也敢于将留守的重任安心地交付给他。 也不知道那位亚历山德罗的旧臣,特伦托男爵约瑟夫?塞泽尔?德?福熙究竟给上校上了什么课,他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当日便整顿兵马,离城北上,连城外驻处的许多粮食、物资都弃之不顾了。 几日之后,俞大猷才得到了消息,但那时已进退维谷了。哈军潜在的危险尽数浮出了水面:法尔内塞家族皮埃?路易吉率兵夺取了皮亚琴察和帕尔马,甚至是在市民的鲜花与欢呼声中入主该城的,帕尔马伯爵则早就失踪了。 吉斯与旺多姆-波旁两位法兰西公爵公然打出旗号,进兵皮埃蒙特,兵力约15000人,加上萨伏依家族12500人,皮埃蒙特及其属地伯爵军队17300人,合计44800人。瓦氏军团被迫向东南方向转移。 威尼斯的维罗纳总督罗伯特?艾里斯,虽然已为官方黜免,名声和军队却仍在掌中,他又组织起约3000名的雇佣兵,和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德?罗韦雷公爵混到了一起,后者已然重新拥有了实力,驻军于帕尔马与皮亚琴察的边界上。他在乌尔比诺攻防战中陷城被俘,不得已只能重金自赎,好在瓦氏遵照欧洲惯例,允许他及家人赎身的行为。 也就是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这位前乌尔比诺公爵便凭借着偌大名声,又征召了大约10000人的队伍。他还听说威尼斯兵工厂正开工着“新式火枪”,于是变卖家产筹集了30000斯库迪送上,据说威尼斯人欣然从命,签下了1000副火枪连同弹药的大合同…… 看起来的确有宰客之嫌,但是弗朗切斯科却毫无不悦,1000支火枪如果用对地方,也足可改变一场战争的命运了!再说,借此机会和威尼斯人打好交道,也是值得的,至少不要把他们推到哈国一边去就行了! 俞大猷冷静分析了现在的局势,发觉无论如何,仍须首先稳定住后方,因此,他在帕维亚稍作筹备,便向南越过波河,并沿河东向,往皮亚琴察进发。 与此同时,佛罗伦萨城也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情。 该城一度的平静状况已荡然无存了。那位刚刚身披红衣的亚历山德罗枢机竟然又大模大样地回到了美第奇家族的统治中心,回到了皮蒂宫,回到了他加冕的地方! 托斯卡纳公爵竟全然无法阻止他的行动。因为据说这位主教在佛城统治时期“热心慈善”,而颇有些深具影响力的公民们为他的入城欢呼喝彩! 此外他也并不是孤身来的,罗马改革教派的14个公会组成了护教团,请出了约翰?拉扎尔骑士担任护教团的大骑士长,这位骑士是托雷塔与费钦察等人的前辈,1507年在维那亚参与击败过塞撒尔,此后一直隐居曼图亚,在意大利的声望与查杰?马特鲁等肩。此时他便紧紧护持着11名由亚历山德罗率领的主教团,出使各国。他们的第一站便是佛罗伦萨。 在觐拜过美第奇家族公墓后,亚历山德罗很有挑衅意味地驻跸圣路易斯修道院,这个修道院是小丫头凯瑟琳?美第奇时常去的地方,也是她的专门学校。这个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 伊波利托自然在宫中大发雷霆,但他对此却束手无策;钢铁卫队的重组还只是个设想,而无论是雇佣兵、还是卫队,此刻都在哈军的管辖范围,他根本插不得手。更何况一直驻扎在城中的第102师两个团居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视他的领地如自家后院!这是何等道理! 然而美第奇家族的某些人却是很高兴看到这一幕的,虽然塞拉弗一世和王后访问城市的事件过去没多久,但有人却已忘记了特立尼达王室的威严。也许这跟教皇陛下的默许也有关系,毕竟亚历山德罗身份特殊,他执掌美第奇家族才是克莱门特七世最想要的结果。相比之下,伊波利托接手堂弟现在的位置,也许更符合教皇陛下的心意。 此时关于哈军驻佛城部队的离开,以及亚历山德罗的突然回归,都让整座城市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之中,以暗流涌动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了。所有人都想知道一件事,即哈国否是会在新的一轮的围攻中倒下。 教皇使节团的驻地,也迎来了络绎不绝的访客,其中甚至还包括美第奇家族的几位上层人仕。 驻扎教皇国的哈军部队离开后,克莱门特七世就在想方设法恢复旧日教廷的力量了。雇佣兵军团重受征召,还按照哈军编制的方法,增补了两支火枪兵和一支长枪兵纵队。教廷的积蓄的确丰厚,“罗马八日”虽令他们损失惨重,但大多是些浮财,真正的银根子仍掌握在教皇与枢机团的手上。 克莱门特七世的的确确想极力恢复教廷的威信,他多次公开驳斥**新教及共治会的宗教政策,在罗马恢复秩序的第一个礼拜日,他登上圣天使城堡向罗马民众道歉,并向教众布道。他宣称主的神圣岂能随便被凡人触及?如若没有教会,不知道人类的未来会怎样黑暗与糟粕?没有修士和圣徒的灵光以沟通天父,光凭新教那些阉割圣经、曲解神义的半吊子水平,怎么可能求得耶稣**的保佑?他永远也不会睬你的! 这种说法一直颇有市场,毕竟很多世纪以来,教廷始终在担负着“沟通神明,传达神谕”的使命,但在中世纪后罗马形象一直不佳的情况下,尤其还发生了很多让教徒无法接受的事实,克莱门特七世的宣告当然没有收到期望的效果。新教的力量仍在急剧壮大,而他必须为阻止教廷的衰败、**做点什么,病急乱投医之下,他便想到了尤利二世的强权政治,也就是建立强大的世俗政权!也许,这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教皇国的实力与地盘在尤利二世时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此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主要是强敌环伺,无法自由地向外扩张,另外意大利诸侯们对教廷的“政权世俗化”一直是激烈反对的。教皇对此蔚为憾事。 可现在局势有点不同了,教廷最强大的几个敌人都彼此撕咬了起来,尤其是哈西两国,在北方大打出手,无暇南顾;而教皇与法兰西王室却要结亲了,凯瑟琳?美第奇嫁入豪门的同时,必会为教皇国与法兰西的友谊增光添彩。至于那不勒斯是法兰西的还是西班牙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只能眼看着教皇国强大起来,并攫取整个伦巴第的权益! 克莱门特七世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想到了什么“主意”,他立刻会找出无数种理由来支持它,不过这种坚拗能维持多久呢?看看他总是在法西之间转圜,像软弱的墙头草一般,最后两家都没能讨好,也许这就能说明点问题了! 罗马圣彼得大教堂。教皇的豪华办公室。 敲门声有节奏地传来。 身处巨大而空旷的大厅,加上硬质木地板及各种装饰的石材,声音变得悠远而宏亮。墙壁上悬挂着巨副的圣经油画,其中包括拉斐尔所作的《雅典学院》这是1514年利奥十世时期重修圣彼得大教堂,为教皇布置其办公室的重要点缀物。拉斐尔也是受美第奇家族资助的艺术家之一,因此克莱门特七世一上台,这幅画的所有权便微妙地发生了转移。 “进来。”教皇威严的声音响起。 他的心情不错,刚刚威尼斯主教过来觐礼,陈述了新任大统领对教皇陛下的崇敬,并送上2万杜卡特的支票,打到教皇私人的银行里。 威尼斯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做出亲善的表示,无疑想趁着教廷弱势时给予投资来收取优厚的回报,克莱门特七世当然大度地宣布,会考虑将维罗纳和维琴察等地方教区重要职务的任免权下放给威尼斯掌管,并暗示罗马会支持安德烈?古利提对共和国的统治,必要时候会出兵与大统领“共同对敌”。 而事实上,威尼斯人甚至都不会给教皇面子,就拿任免大主教之事来说,也是非常跋扈的,都是选完了再拟个名单呈报上去,至于教皇签不签字认同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自从威尼斯共和国*纵了黎凡特贸易并强大起来后,多少任教皇是一把苦泪,满肚惆怅地签署批准的…… 今天,克莱门特七世终于又迎来了俯身垂首的圣马可主教堂执事,这是罗马的胜利,是教廷影响力提高的明证!赞美耶稣**! 而且,对于教皇来说,威尼斯人送来的无异于意外之财。从1480教廷卖官鬻爵始及1526年实施国债政策以后,他们就失去了其传统的部分属灵收入,即授职费和年金。属灵收入需要解释一下,即指教皇担当天主教世界首脑而获得的收入,反映其与欧洲各国教会的财政关系。 为了增加收入,教廷曾大幅度提高授职费,15世纪中期,美因茨大主教的授职费从5000佛罗林增加到10000佛罗林;波兰的格涅兹诺大主教则从2000增加到5000。具体金额以其富裕程度及人口密度而各不等同。 现在,教廷的属灵收入已经很少,年均仅4~6万佛罗林。 相反,教皇国收入却在教廷总收入中占有越来越大的比重,在14世纪中期时方才不到15%,而1480年其所占百分比已达到66.7%。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中世纪以后教廷的铁幕被打破了,其一手掌控欧洲的美好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教皇国与教廷财政已基本合一,教皇国成为了教廷财政的根本基础,教皇则由“爸爸”蜕变为意大利中部的一个普通君主。 地方教会逐渐挣脱着罗马的制约,其财政收入也逐渐被纳入王权的范畴。 教皇想增加影响,想增加威望,想恢复教廷的旧观?那么,他已别无选择,只能往尤利二世的老路上走下去。扩大地盘,最好统治整个意大利,这样他的收入才有可能增加十倍、二十倍…… 这也是一向不太坚定的克莱门特七世,此次会如此迅速做出决断的主因。 新任的佛罗伦萨主教,披着红衣的亚历山德罗?美第奇,就是他派出去试探意大利诸侯们的最好棋子。 一旦控制了佛罗伦萨,该城的财政及额外的利润,足可以保证教廷的赤字被控制在最好的范围内,15世纪末开始,教会的赤字水平就曾达到过300万佛罗林,现在仍在持续的增长当中。 借债、筹款及还债,就是上世纪中期以来历任教皇们最重要的日常工作。 克莱门特七世甚至在1526年开创了教廷的公共借款,也就是政府公债制度,以便从更广大的市场获得贷款。国债也是很重要的一项赚钱手段,教皇的债券总是挺好卖的,说明金融市场存在着大量闲余资金,并且教廷本身的公信力足堪支撑巨额的销售数字。那一年克莱门特七世印刷了价值25万银斯库迪的债券,很快倾销一空,而且当年转手的就超过发行总量的1/6。 还有卖官,即使说这是一种相当短视的短期变现行为,但的确行之有效。1525年,教廷销售了2300个官职,从高级的例如圣库执事、法官、秘书,到低级的文书、公证员、见习摘要员、简函文书、司玺员、税吏、档案文书、河道监等,无不囊括。甚至还有大量的虚职,这些团契一般以其受薪的税种命名或给一个好听的名称,例如“圣彼得骑士团契”、“圣乔治骑士团契”,无须教皇允许即可转让…… 就这样,零敲碎打地,总共也卖了250万金斯库迪! 购官者必须使用黄金来支付费用,而发放圣职的俸禄却使用白银,一进一出,又是平白的一笔差价。谁都知道这时期欧洲缺少黄金,白银却有着充足的供应,尤其是新大陆近年来开采的效率大大提高了,鲁恩银币等纷纷涌入各国市场,造成其他各类银币的购买力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低。 佛罗伦萨依靠着哈布拉德王国,在意大利独树一帜,诸侯们纷纷疲软之时,它却仍显得异常*。不但是其呢绒、棉布类产品继续领跑大陆交易圈,同时佛城还成为引进哈国新产品的重要桥头堡。每年从佛罗伦萨向外幅射的转口贸易额就高达数百万佛罗林! 这里可以举个小小的例子。富格尔家族在1521年购得两个秘书职位;另一银行家托马斯?萨尔维戈购买了三个秘书职;而佛罗伦萨银行家菲利浦?斯托茨竟然购买了258个官位! 在教廷遇到危机之时,美第奇家族出身的教皇第一个能想到的,就只有佛罗伦萨的潜力了。扩张教皇国必须要有钱、有粮、有军队,佛城三个条件占了两个,军队嘛,很容易征召,加上哈国遗留下来的整套的编制和训练方法,练一支精兵出来也毫不困难! 他派遣自己的私生子到佛城,就是这种急迫心态的体现。真可谓谁掌握了佛城,谁就能拥有对整个意大利的发言权呀!而掌握如此重要的所在,只有靠自己人,谁是自己人?伊波利托不行,他是侄子;亚历山德罗则不然,他是儿子! 也许这位教皇的聪明本事都用在了捞钱方面,在别的地方,他就处处显得棋差一着。 一位执事在敲过门后走进了教皇的办公室。克莱门特七世正冠冕锦袍、面色沉郁地端坐在雕刻着徽章的高背椅上,他的办公桌如此巨大、精美,以至于初次进来的普通人都会被其*人的富贵气所震慑,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此时随执事先生走进的,却不是普通人。他们几乎都出自同一个家族,那就是佛罗伦萨的骄傲,美第奇! 这里介绍一下,安东尼奥?皮科,枢机主教,他的弟弟洛伦佐也是枢机主教,卒于去年;尼科罗?加蒂,枢机主教;安得利雅?布昂德蒙提,大主教,资格极老;昂菲利奥?巴托利尼?德?美第奇,大主教,美第奇家族旁系的精英。 两位身披红衣的枢机率先走进,后面还跟着一位昂菲利奥,他参与了两任美第奇教皇的票选,还曾见识过亚历山大六世、尤利二世这些风云一时的前辈,虽然不在枢机,却事实上拥有堪比枢机的资望。这些人,已经不能不令克莱门特七世表示一定程度的尊重。 而之后,又走进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巍颤颤的老者被搀扶着,克莱门特七世见状微微一怔,便再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堆起一个淡淡的微笑,绕过桌子,向来人远远递出手去。 能得教皇亲迎的,究竟是谁呢? 年轻的一位是美第奇家族长老会的首席,威诺斯?德?美第奇,在恩里克长老年老体衰不得不退休后,他事实成为长老会中最强有力的发言人。不为别的,就为了索尼娅王后是他的堂妹,就可以知道他在家族中的分量。 年老的这位,却是费尔迪南多枢机主教,今年已经75岁,走路费劲,嘴角流涎,眼神昏花,看样子即将蒙主召唤,不久于人世了。 虽然他已经几次向教廷递去了辞职,不过都被教皇拒绝并大力挽留。而他的首席枢机之位,竟然没有被任何竞争者所眼红,也没有谁敢于出言讥嘲,这就有点出乎常理了。 在罗马劫掠事件发生后,这位枢机被授予重任,与占领军首领瓦氏将军进行了“伯斯克会面”,恢复了罗马的独立,保障了教廷的安全,并讨回了部分丢失的圣物,再度立下了大功。 拯救罗马的女英雄瓦氏对他也不敢怠慢,因为即使哈布拉德王国至高无上的陛下在见到这位老主教后,一样会起迎致礼,对之敬重有加。当年,正是从这位枢机手中,塞拉弗一世接过了“特立尼达公爵”的册封,为他在新大陆开创霸权奠定了基础。 这不啻于拥立之功了。费尔迪南多收获的不仅仅是陛下的友谊,他还得到了旁人难以想像的财富,平均年收入超过了教皇,甚至在净资产方面,连当初下毒杀人的亚历山大六世都无法企及。 教廷要依靠此公来维系与哈国的关系,又岂能因为他的老病而将之弃用呢? 教皇起立亲迎,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费尔迪南多当然是受宠若惊般,颤颤地走上去,尽量俯低*,称颂并行了吻手礼。 教皇亲自搀扶他落座之后,方才回到位上,这才威严向行跪礼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起身后,都可以坐下。 “威诺斯,你来到罗马,莫非是亚历山德罗出了什么岔子?”教皇首先开口问道,直奔主题。 “与佛罗伦萨主教无关,他很好,我尊敬的陛下。”威诺斯起身恭敬地致礼,“事实上,佛罗伦萨也很安定,托斯卡纳公爵还请我转达他对陛下的敬意。” 教皇面色微微一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们一起过来,想必是为了此次伦巴第的乱局吧?”教皇哼了声,有点不快地道。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事值得美第奇家族高级成员如此关注了。 众人的眼光不禁瞥向了费尔迪南多主教,他只是微微点头,以眼神示意了安东尼奥?皮科枢机主教。 后者会意地起立,俯了俯身,“陛下,此次并非别事,实乃关乎我教廷兴盛衰亡之重,于是不得不来。昨日得知,枢机主教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似乎递交了一份拟册公爵的文书,只等陛下诏旨。皮亚琴察和帕尔马自然可以为教皇国带来更多的利益,就像1512年的艾米利亚那样,到了今天,罗马和波隆那两座城市都在为我们带来数不尽的好处。然而,当听到伦巴第那里传来的好消息时,却反而让我等心中埋上了一层阴霾。陛下您想,如果有尤利二世时期的无敌军团,再加上一切支持教会的强大政治力量,我们但取何妨?可惜的是,这样一来,对在圣城受难后予我们以无私帮助的人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我等于是谦卑地来到御前,聆听圣训,伏惟圣裁。” 克莱门特七世皱紧了眉头,“有人建议我趁此机会,与北方反对者一起对付哈国,那么罗马就不会再次笼罩在战火与暴力的阴影之下。难道说你们对一群趁火打劫教会的军队还抱有好感不成?” 安东尼奥本就有些胆小,听到教皇口气这么生硬,一时竟然哑口无言,不敢应对了。 冷场了片刻,那位老枢机咳嗽了一声,说道:“皮科主教,这是在御前,在探讨攸关教皇国兴衰问题的关键时候,可不能分神啊!” “是是是。”安东尼奥一时觉得冷汗都从背上渗了出来,脸上强堆着一丝笑容,“陛下容禀,近年来陛下的一系列政治举动,都让我们了解到,查理一世及其政府才是教廷眼下最大的敌人。因此教皇陛下您示好哈国,还将美第奇小姐嫁到法兰西去,都是出于这个目的。德意志那些雇佣兵乱党,为祸罗马、劫掠圣城、污渎教廷,罪该万死,他们正是被查理一世组织起来的!亏得有圣女瓦氏,解我教廷危难,率军逐走万恶的侵略者,不但恢复了罗马的秩序,且还寻医供药,制止了一场瘟疫灾害的发生。这是一篇真正的圣诗,我的陛下,我们应该吟诵它、聆听它,不要让邪恶的想法污渎了我们的眼睛。没有她,没有哈国的军队,我们挽救不了任何东西,圣伯多禄死难的梵蒂冈被攻破了,圣灵安息的圣彼得大教堂被玷污了,耶稣**圣迹之地竟然从此沾满了灰尘!幸赖万能的我主耶稣指引,使一切拨乱反正。在这里,我等仍要强调,哈国及圣女瓦氏在其中的作用,这毫不为过,还请陛下明鉴!” 所有人都起身致礼,异口同声地说道:“还请陛下明鉴!” 克莱门特七世没有作声,只是用沉凝的眼神微微一扫他们,皱着眉沉吟起来。他知道美第奇家族与哈国的特殊关系,他知道新大陆的富庶与辽阔,他也知道索尼娅和塞拉弗的婚姻,其背后家族施加的影响巨大;他甚至知道塞拉弗最早只是个海盗罢了!他知道这一切,只为他曾经也是美第奇家族中的佼佼者,直系血脉中地位最高的人。如果他没有当上教皇,那么他一定是美第奇家族当之无愧的领袖。 可是,家族什么时候如此力挺过一个没有盟约的势力代表呢? 这绝不可能!美第奇是商人世家,不是普救济世的慈善修会,商人在没有看见利润的时候,绝对不会投注的。 教皇猜忖着原因,但是他无法做出圆满的解释。其实,从利益角度上分析就会完全明白了:哈布拉德王国与美第奇家族的关系,除了所谓的“经贸伙伴”以外,就只能用宗主-附庸这个词汇来形容了。经济方面的联系越紧密,从属的关系便越发显现,现在不是1519年美第奇家族可以随时翻白眼给塞拉弗看的时代了。 随着墨西哥白银大量变成哈国货币,涌入欧洲市场,随着哈国诸多银行进驻意大利,随着佛罗伦萨进口原材料完全被哈国垄断,随着其产品流向大量被哈国包销……这样便从金融上、生产环节、货币供求关系等方面,哈国达到了全盘控制佛城的目的。 克莱门特七世还想到了哈国驻军的关节。好些年前,哈国就曾在佛城驻扎过军队,当时名义上是为城市建立起一支常规军团,但其后美第奇家族还算顺利地最终掌控了钢铁卫队。而现在呢?哈国驻军都已撤离了,影响力也应该随之消退了吧? 他不明白的是,如今的哈国根本毋须驻军,就能对佛罗伦萨施加比之前更强烈更深远的影响。她只需中断对佛罗伦萨提供羊毛、棉花这两种原料,就能让佛城一小半的银行家、实业家破产跳楼。 如果再对新大陆物资尤其是香料等产品出口佛城加以控制的话,皮蒂宫估计要立刻陷入恐慌崩溃的情绪中了! 别忘了还有哈国驻佛城的银行……这些大抵有国资背景的私有制银行可不是些善男信女,他们通过吸储承兑放贷来实现资本的飞跃,一旦两国交恶,哈国收紧银根,不再放贷,随后对所放贷款进行*兑清算,就可以在市面萧条的时候最大程度地弄垮佛城的经济。 届时,佛城的那些本土银行,还不是任人**的柿子?他们能提供足够的资金,足够的信誉来挽回局面吗?全不可能!这么一场金融风暴刮下来,完全可以让美第奇银行像昔年巴尔迪家族和佩鲁齐家族的银行一样,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所以,教皇不明白,是因为他的思考过于肤浅;如果统计一下这间办公室里成员的背景,教皇就应该想到点什么了。这里不是大商人、大银行家出身的,就是像费尔迪南多一般,白手起家后,建立庞大实业,开办商埠、银行的家伙,没有一个是无产阶级。 其实教皇本人,也算是一个主管银行的大资本家了。教廷的圣库里,有一个职位叫做“贮存总监”,一般由教皇银行家出任,充当教廷的财政代理。职俸署与圣库都把教廷的收入存放于此,贮存总监根据教皇、圣库长、财务官或其他任何经授权的圣库官员的指令拨款开支。而当教皇出现赤字时,贮存总监则需提供垫款。 第887章 1471-72年度,教廷与银行间的逆差已达807383佛罗林,时任贮存总监的美第奇银行罗马分行监理格罗万尼?托纳布尼在致洛伦佐?德?美第奇的信中极为忧虑地说:“担任总监得到的麻烦要比利益多得多,因为教廷以透支生活,并希望总监预付资金以弥补亏空。” 除了圣库,还有私库,即教皇个人的小金库,同样需要类似银行业务的*作手段。约翰二十二世是私库的始作俑者,他是阿维农时期的二代教皇,其私库秘密基金要超过60万佛罗林,他曾一次从私库中把40万佛罗林拨归圣库,若无这笔钱,圣库账薄中的收支将出现赤字。在他以后,历任教皇皆有私库,也算得上是种紧急储备金制度。 这样看来,教皇的财政运作实际上深具近代银行业的雏形,称他是银行家毫不为过。而因为财政问题,使得教廷某些机构、机制也都发生了变化,一个新兴的掌权阶层出现在教廷之中,他们就是商人、实业家及银行家等资产阶级,而他们竟已经控制了教廷超过1/3的职位! 美第奇家族的威诺斯之所以能请出这些人,对教皇进行游说,便是出于对利益得失的细致分析,如果他们不首先产生出忧虑或紧张的情绪,又怎么可能跑到教皇面前来进言呢? 克莱门特七世虽然想不通,但他并没有发怒,而是更加冷静了起来。毕竟眼前这几位都同属一族,也是他在教廷中重要的亲信心腹队伍,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能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决策,不能不慎。 他面色木然地注视着双手,呆了一会儿,便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看向那位美第奇家族的代表,“长老会是怎么决定的?” 威诺斯当然清楚对方话里的含意,即使教皇的命令比家族长老会管用得多,但某些时刻,教皇也会妥协低头,以换取长远的、更加有力的支持。 “禀报陛下,长老会研究后认为,哈布拉德王国其势已成,他们控制着佛罗伦萨的经济命脉,随时都会令家族倾覆。另外,查理将军的军团昨日已经抵达那不勒斯,战争就要爆发了,法军情况堪忧。至于伦巴第之争,我更加不看好联军一方,这些势力想与哈军一争短长,实在是不知死活。家族的军事观察员曾多次考察过那位瓦氏夫人的军团,也跟昔日钢铁卫队做过比较,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即使钢铁卫队仍在,也绝难抵抗,甚至死守城池都不能幸免。” “什么?”克莱门特七世原本一直在桌面上敲击的手指,忽然僵硬了起来,再也没发出声响。他是很了解钢铁卫队的,这支军团在守卫罗马时表现得异常勇敢,战斗力强出德意志雇佣兵数倍,即使全军覆没,也造成了敌人无法弥补的惨重伤害,正是教皇心目中最强铁军的风范。可是威诺斯这么一剖析,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哈国人难道真有这么强吗?我听说弗朗索瓦一世已经派出了吉斯和波旁两位大贵族加入争夺,萨伏依和皮埃蒙特也向法方派出了援军。凭着那位*人的这么点军队,能打赢这场战争?” “*人本就是潜力无限的民族,陛下。”这个时候,老费尔迪南多也颤抖着起身了,他说话前先咳嗽了几声,看得出十分费力,“他们的整个历史拥有太多惊心动魄的战例了,就算抛开那些不讲,瓦氏军团在意期间的所作所为,陛下您也应当亲见或耳闻的。这是一支非凡的军团,对所在地区秋毫无犯,甚至某些征服地区的人民也相当欢迎他们。他们很容易跟地方的乡绅贵族和谐相处,也拥有许多感人的慈善行为。总之,他们跟我们的雇佣兵不一样。也许要追溯到第一次十字军时代,追溯到骑士团精英时期,才能有所比较。” 克莱门特七世沉默不语,老枢机在暗示什么他很清楚,那几位傲慢的法兰西公爵绝不是哈军的对手!当初的欧洲,其最强大的军队,不是法兰西人,不是英格兰人,也不是日尔曼人,而是骑士团!作为带有修会性质的军事武装,骑士团直接听命于教皇,拥有征税特权,所辖骑士都是虔诚的教徒,他们呆在宛如修道院一般的城堡里,终日不是祈祷,就是习武,摒绝女色,不问俗事。只要教皇的大手一挥,他们就会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力量,这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有他们在,教廷的地位稳如泰山,那也是天主教集团能够屹立于欧洲政治之巅的重要因素! 把瓦氏军团与早期骑士团相媲美,也许有点过了,至少前者的信仰没有那么坚定,他们不会死战到底,流干最后一滴血;不会在信仰支撑下完成种种匪夷所思的艰巨任务。但是,他们的确很接近了。在罗马短暂的驻扎期间,教皇亲眼目睹了这支军队的风范,他们是有着严格纪律的,从将军到士兵都必须按章办事,从无逾越。他们不会侵扰民众,更不会撸掠,他们把完成组织交待的任务当作是神圣使命就像他们在瘟疫时表现得那样,勇敢无畏,而起到关键作用的,恰恰是这支军团的总司令,瓦氏夫人。 只要看见她亲自站在疫区,向公民们免费赠药的样子,她的士兵们就一无所惧。连克莱门特七世有时都会为之震撼,想当初黑死病席卷全欧,连教皇都仓惶出逃,在野外燃起大火,并呆在火圈中以求自保。对比起来,似乎这位女性更像个圣人!也难怪安东尼奥?皮科一口一个圣瓦氏地乱叫。 “他们的军队数量太少了……”克莱门特七世寻找着一星半点的借口,实际上心志已然动摇了。 费尔迪南多怎会不知这位教皇的心思?三人成市虎,更别说是眼前这位教皇了。美第奇家族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站错队了,不比几年前,现在哈国有得是法子收拾背叛他们的人,而像在座众人一样,身处“美第奇经济体”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要细细一想,他们自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我的陛下,农夫与骑士是没有可比性的。”费尔迪南多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骄矜味,以这种姿态进一步影响教皇的判断,“而据我所知,哈军并没有按照一般的套路行动。表面上他们离开了佛城,实际上军队并没有走远,这只是一次佯动,真正的目的是诱使佛城可能出现的叛乱。” “叛,叛乱?”克莱门特七世悚然惊心,他想起了自己的私生子,如果那种政变也叫叛乱的话……“怎么可能?这真是无稽之谈!” “希望是那样吧。”费尔迪南多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要佛城不出现动荡,我想他们是不会进行清洗的。” 教皇这下子倒真变得脸色苍白了,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清洗?” “就跟几年前那次一样,他们把亚历山德罗推上了佛罗伦萨公爵的位置,但是这位公爵没有多少感恩之心。在一次次伤害了两国友谊后,他被塞拉弗一世解决了,伊波利托登上了执政的舞台。我想陛下您一定不会让既定好的事情走上反面的,否则那一定会是场充满血腥的清洗!” 克莱门特七世觉得脸颊抽搐,眼皮直跳。费尔迪南多的直言不讳让他意识到自己心里一直存在着些许侥幸,而这些许侥幸可能会葬送掉美第奇家族,乃至于自己的统治。 在罗马沦陷后,克莱门特七世的政权就已经相当不稳,很多人叫嚣着绞死他,这个呼号竟然跟当初某群德意志雇佣兵那么类似,可以从中感受教皇的实际威望已经跌到怎样的程度了! 亚历山德罗当不当公爵又能如何?只要教皇一天活着,他就会享受着无微不至的关照,一个枢机主教配不上他的身份?那么就首席枢机,或者干脆给他一个宛如普通王国般的教区,就像列日领一样,富庶、悠闲,享受着王者般的待遇,同时还可以建立军队、征收税款,这样的生活甚至比公爵们还更多特权,至少后者不能征收什一税,不能售卖赎罪券。 主教们不但控制着世俗的一切,连精神层面也要牢牢把持,这才是生活,给个国王都不换。 行吧……就这样吧…… 克莱门特七世在心里如此想道,他无法面对“叛乱”啊“清洗”啊什么的字眼,前次自己的特使乔瓦尼?美第奇及费钦察?德?玛瑞骑士前往瓦氏军前,可能是态度稍稍骄狂了些,便惹得那位女将军很不高兴最终罗马被敌人攻陷,援兵没有及时到来! 如果那时该死的乔瓦尼能谦卑低调一点,事情岂不是会往最好的方向转变了吗? 教皇默默盘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造成罗马问题总爆发的根源。那位乔瓦尼现已被弃用,落魄地混迹在贫民窟里,甚至没有人敢接济他。这是教皇将自己的错误发泄在下属身上的不公,但没有办法,他那时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与教廷所面临的危机,他的优柔寡断也使他无法快速地拿出解决办法,他想拢络瓦氏,却又派出乔瓦尼这样矜狂得没边的使者,“罗马八日”的发生便成为了必然。 思前想后,他认为自己前面下的一步棋的确不保险,很可能会招致灾难性的后果,于是他便立刻为悔棋及费尔迪南多提供的后一步棋走法设想了无数种支持的理由。 “你说得对,首席……”克莱门特七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威严,“说说你的方法,我们应该如何去结好哈布拉德王国,而不是让短命的反哈同盟牵着鼻子走?” 众人见教皇松了口,都不禁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喜色。齐齐起身,向他致礼称颂,费尔迪南多脸上露出无比感动的表情,说道:“陛下英明!我等惟愿在陛下的领导下,在耶稣**的指引下,为教会、教皇陛下的大业贡献余生!” 克莱门特七世听闻了一干枢机、大主教及美第奇家族长老的表态,心中也不禁感到阵阵飘然,他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庄重地说道:“都起来吧,费尔迪南多枢机是我教廷之砥柱,也是我极为信任的臣子,说说看吧,此次危机该如何度过?我们又能做点什么,以扭转我方的不利局面呢?” 费尔迪南多诚惶诚恐地向教皇表示了谢意,他内心也暗自窃喜,克莱门特七世已然使用“我方”这个词来形容哈军了,这完全是本质上的转变。 “陛下,瓦氏将军的军团虽然精锐,但一来缺少必要的准备,二来的确数量不占优势,即使能维持不败,但想要打胜,恐怕拖延甚久,如此就大大不利于我。因此,我们必须想办法将其劣势扭转过来。我等经过商议,总结出几条建议,特请教皇陛下圣裁。” “哦,有什么好的办法,尽管说,尽管说!”克莱门特七世显然很重视,连声说道。 “陛下,我等商议后,认为若想扭转形势,则必须给予哈军有针对性的协助。首先,我们要想办法扩大哈国同盟,以对抗反哈联盟的力量。现在尼德兰地方已陷入宗教战争,虽然帝国一方宣称护教,但他们实际的所为,不过是想加强对北方的控制,以及从中汲取公民的财富罢了!作为教廷来说,一个残破不堪的尼德兰,完全无法获益,即使原先富可敌国的主教恐怕也不愿派驻是处了,更何况战后帝国若获得全面胜利,查理一世必然削减陛下您对尼德兰的影响力,更会大力弱化原先我们在北方的政治力量。因此,我想诚请陛下您暂缓对尼德兰战争的性质表态,这样,同样是给帝国方面此前恶劣行径的一个警告。所有反对教廷的国家都会受到惩戒,无一例外,如此则彰显陛下的明睿英勇,同时必大增我教廷的威信。” 克莱门特七世听得眼睛微眯,脸色冰冷,他淡淡道:“尼德兰的所谓宗教战争,原本就是一个企图**教会的阴谋,这种事我岂能容忍?查理一世纵然不恭,但他却是个虔信的教徒。这件事一旦促成,岂非令我教廷更受世人置疑吗?再说,此与增加哈军的同盟没有任何作用。” 老枢机惶恐地起身,深施一礼,“陛下容禀,臣绝无**教会的邪念。但此时尼德兰的战争,既可以说是宗教战争,也可以说不是。究其根源,应当是帝国与哈国方面针对富庶的勃艮第领地的垂涎及争夺罢了!借用宗教的名义,这是打仗的一种借口。我以为此次支持哈国,想必可以化解彼此之间的种种误解,塞拉弗一世陛下是个讲道理的君主,并且他还很重感情。他对美第奇家族的丰厚回报,就可以证明。如果此次我们能化解掉哈军在意的危机,感恩戴德的塞拉弗一世说不定会取缔尼德兰地区所谓的‘新教共治会’,那样的话岂不更好?” 克莱门特七世显然有些动心,他沉吟着,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那位资格堪比费尔迪南多的安得利雅?布昂德蒙主教在旁补充,他的声音十分高亢,充满威严,是公认的主持弥撒仪式的最佳人选,“能够不费力气就有望击败新教,这个投资无疑是划算的,陛下!那样,尼德兰不管控制在谁的手里,都会臣服于**的荣光之下!” 教皇缓缓点头,其实就本质上讲,新教和旧教又能有什么区别呢?他们都信奉**,都认《圣经》为最高经义,所谓**的荣光,早就在欧洲洒满了。 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是否认同神凡之间有沟通者、联系人了。教会自然要标榜自己千年以来一直在干神棍的事,而新教则叫嚣“因信称义”,人人都会因信仰而得救。 这样看起来,教会就有点类似*的神婆,有时候跳一跳大神还是很有观众的,大家一起祷拜,时尔惊呼“大仙显灵了”!还有独特的咒语,例如什么“天灵灵,地灵灵……”耳熟能详。 天主教干的事情并不比大仙更多,所谓的圣餐、圣酒、弥撒,皆可等同于吃斋、诵经、开光……他们也有独特的咒语,就是“阿门”。 *的佛教徒通常希望以自己的智慧来解决信徒的种种疑难,而西方教士则通常把所有的问题推给阿门。 阿门是用来结尾的,一般了结之后,信徒们都跟着喊一声,就万事大吉了。问题也会迎刃而解。如果在此之后还要提出疑惑,那就是信仰不坚、意志不诚,甚或于提出质疑的,一定是浸染了邪魔外道,必得而诛之。 东方教很少像西方教这样,还设立“宗教裁判所”乃至于判处别人火刑的。他们总是谩骂邪恶的伊斯兰教鼓励争斗,但他们自身的性质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西班牙一国恢复天主教统治后,上火刑柱烧死的就超过35000人!而提到争斗……真是家常便饭,哪天没有呢? “好吧,我可以暂缓发布对尼德兰战争的指导意见。”教皇大度地接受了建议,“这样难道就可以挽救北意的哈军了吗?” 克莱门特七世现在也明白过来,如果哈军撤出意大利,受苦受难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教会,以及“托斯卡纳公国”和美第奇家族。法军可不是来度假的,他们在15世纪末的那场战争中就表现出了其强烈的掠夺意愿,佛城这么美、教会这么肥,不狠咬几下简直对不起弗朗索瓦一世的好胃口啊! “增加盟友,陛下。当然他们自己的力量,则更是最好的助益。”费尔迪南多微笑着道,“上一次帝国会议以后,很多主教都在向帝国提供财物方面的支持,如果陛下您能暗示一二,想必他们就会不那么积极地去做此事,查理一世想轻易赢得战争就是奢望,他们对陛下指手划脚的行为想必也能够少许多。哈军在北方能展开手脚的话,则必然有余力对意大利方面进行支援。” “听说他们的**军在那里。”威诺斯插嘴说。 “我知道。”教皇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很担心尼德兰最终会投向教廷**势力的怀抱。马丁?路德,应当上绞刑架。” “陛下!” 克莱门特七世摆了摆手,露出一丝苦笑,“好吧,不管以后怎样,先想办法应付了今天。请继续您的发言,首席。” “是。”费尔迪南多微微欠身,“我尊敬的陛下,教廷无法直接出兵帮助盟友,但我们可以利用威尼斯人。也许陛下您已经知晓,威尼斯发生了政变,统治已久的十人委员会被**了,平民出身的将军安德烈?古利提继任统领。据说其背后正是哈国的那位国王在鼎力支持。” 克莱门特七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他似乎已收到相关的情报,因此容色不变。他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尤其在尤利二世时期,教廷曾加入过康布雷同盟,企图瓜分威尼斯,并于阿那代罗战役中大胜,此后若干年内威城都不敢轻易向教会挑衅。在克莱门特七世看来,威城换不换统领,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因此他对这份情报也是一掠而过。 费尔迪南多仿佛看出了教皇的疑惑,“威尼斯人的实力仍然很强,而且古利提阁下正是将领出身,精通军事,如果有他帮助,哈军必可解眼前之困局。另外,佛罗伦萨也能拼凑出一支正规的军团出来,当前形势危急,所有的力量都要用在一个方向,这才能保证我们的战略目标顺利达成。” 克莱门特七世问道:“如何让威尼斯人同意出兵呢?” “我的陛下,威尼斯政局不稳,全是因为十人委员会及旧有权力阶层仍有大量的支持者,他们反对古利提阁下的统治。教会应当为威尼斯的新任统领阁下正式加冕,以支持他的改革工作。毕竟那十人委员会可从不把您放在眼里啊,陛下!他们的主教也从来不需要经过我们枢机的任免!” 这句话剜到了教皇的痛处,他皱紧眉,点点头,“一定得做点什么,让迷途的羔羊重归教廷的怀抱。我想安德烈?古利提一定是个知情识趣的人,面对内忧外患,若再不与我们合作,恐怕也就是个短命统领的份儿!” “还有一点,我尊敬的陛下。”费尔迪南多没有骄矜,反倒是愈发谦卑起来,“现在佛城与瓦氏军团的联系已然失去,据说法尔内塞家族正积极谋求帕尔马与皮亚琴察公爵的位置,也不知道与法军有无秘密协议。眼下糟糕的是,素来亲近哈国的曼图亚的伊莎贝拉与她儿子的隔阂正在加大,毕竟这个有些叛逆的公爵自小在那不勒斯长大,和女王没有太多感情。另外,费拉拉的阿方索一世公爵据说已病入膏肓,无法理事,这也使得法尔内塞家族趁势而起,侵占了帕尔马这样重要的所在。” “你的意思,是想扶持曼图亚及费拉拉的亲哈势力,打压法尔内塞家族的野望?” “正是!陛下明鉴,我教皇国若要扩张势力,则必取伦巴第;而夺取伦巴第,则必取费拉拉、曼图亚,这两处都在意大利政治版图中占有重要地位。虽然我们现在无法动他,但趁着其势疲惫的时候,倒可以从中下手,以增加教廷在彼的影响。一旦与威尼斯结盟成功,我们与曼图亚、费拉拉再合作起来,那么教廷的辉煌便将到来了!” 克莱门特七世听得大为意动,微微一笑,“尤利二世当年大业未竞,也曾感慨阿方索一世是个英雄啊!只是英雄也有迟暮之日,唉……至于曼图亚公爵,呵呵,若是换了她母亲,我倒是要敬仰一二……” “陛下圣明!” 费尔迪南多马屁拍完,笑笑道:“法尔内塞家族同样不难对付,陛下别看他们似乎兵精粮足,一副枭雄的样子,但也许只消简单的一句话,他们便不会去投奔所谓的反哈联盟了。” 教皇心情更好,不过他脸上仍是淡淡的,“我大概能猜得到,法尔内塞家族积蓄了那么久的力量,恐怕志在我这个位置啊!就按你说的办,首席。” 费尔迪南多深深施礼,随即轻声道:“还请陛下谅解,此次事后,我便意将首席枢机之位让给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了。” 克莱门特七世知道费尔迪南多一方面在给亚历山德罗晋位创造条件,一方面也是想表明退意,毕竟时下教廷也不是尤利二世时期的教廷了。对此,他只能沉沉一叹,默认般地闭上了眼睛。 两周之后,那不勒斯圣埃尔莫城堡。 这是港区边最为高大、雄伟之处,座落于维摩罗山上。整座城堡以巨石垒砌,仅有一条狭长折转的通道可以登临,十分险峻,足以称得上易守难攻的堡垒要塞。 而从城堡下望港区,便可以见到另一座同样建于13世纪的城堡,诺沃城堡,与之相互辉映。诺沃城堡上装配有从费拉拉进口的十数门大炮,都在32磅以上。 不过此时,原本喧闹的城市已经宁静得仿佛入睡了一般。 街上尽是穿着制式军装、戴钢盔,手持武器的士兵,他们最少五人一组,分散在城市各个角落,清查搜捕抵抗者及异己分子。 圣埃尔莫城堡顶端,高高飘扬着几顶旗帜,当中一面,正是“诸星十字旗”,乃是哈布拉德王国国旗,其左是一面波旁公爵的旗帜,其右,则是一面霍亨索伦家族的旗帜。 港口内帆桅林立,船舰交错,侧开的炮门就像石窟中密密麻麻的佛龛,压抑得人仿佛就要窒息。 准备前往几座城堡肃清残敌的海军陆战队士兵,正在港口肮脏破旧的广场上集合,整理战具。 城市中的马匹不断地被征用过来,套上笼头,由那些战战兢兢的车伕们驾驭着车辆,前往落下舷板的大船上转运物资。 堆积如山的武器在教堂外的空地集中,许多雇佣兵模样的士兵们簇拥在此,兴奋地指指点点。 那不勒斯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城头改换大王旗了。令人想不到的是,已经前往尼德兰战场的哈布拉德王国国王,塞拉弗?朱?特立尼达,竟突然秘密返回,并率领舰队在那不勒斯登陆了!在他的努力下,在查理?波旁公爵围城部队的配合下,法军很快被击败,几乎没能逃掉一兵一卒,包括其统帅昂?德?蒙莫朗西公爵及其下属高级军官、骑士113人都在俘虏之列。 哈军来得太突然了,不但令法军措手不及,更使得他们士气陡降,以致于溃不成军。昂?德?蒙莫朗西照例在一番看上去殊死般的抵抗后,放下了武器,又一次请求起所谓“体面的投降”了。 港口边,波旁公爵正满怀敬畏地看着在他身边稍稍靠前的国王陛下,后者则没有注意到他,只顾聆听着来自海上“飞鱼”们的最新消息。 良久,他挥手斥退了来使,皱着眉,缓缓回过身,一只手还摸着下巴,有点沉吟的架势,“很麻烦,查理。你刚才也听见了,奥斯曼土耳其的那位苏丹恼羞成怒,打算在海上跟我一战,以便重新打通其战略补给线,同时也试图限制我们在东地中海区域的活动。看起来比奥托尔巴吉战役后,他也变聪明了些。只可惜我们在欧洲的布局还远未达到预期,树欲静而风不止,越来越多的尖锐矛盾层出不穷……现在就是缺少时间!” “我不太懂海战,陛下。不过我想凭着王国如此伟大的海军,应该不会畏惧那些异教徒。” 第888章 “我们不畏惧任何人,但眼下真不是打仗的时候,陆地上我们面临着两线作战的问题,海上恐怕也会如此。”塞拉弗叹息着道,“苏莱曼一世决心打造500艘战舰,将我们一举打垮,动员整个国家机器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我们很快就会在海上相逢;而届时,那位红胡子也会从的黎波里出发,侧应苏丹的行动。我们必须找到其他的盟友,来共同对付土耳其人。光凭我一个不行,而且那样也太不实惠了。” “红胡子?那个海盗值得陛下您重视吗?” “当然,我见过他,他的危险程度远在苏莱曼之上,我是说海上作战方面。如果他有着我们一样的船舰,一样的大炮,我倒是要考虑用别的方法把他消灭掉或者收入帐下了。这是个熟悉大海、熟悉海军事务的将才,要比安德烈亚有价值得多。” 查理?波旁默默地点着头。他不熟悉海军和舰队,同时他也不关心这方面的事情。在他看来,任何战争的目的都与土地有关,大海里却什么都没有。因此,不但海战是陆战的延续,而且海战或许还是赔钱赚吆喝的做法,如果不是卡塔尼亚大捷后波旁公爵稍稍改变了一点态度,他现在可能会更加不屑。 他决定不再提这方面的事,以免徒令陛下烦恼,“我前天向瓦氏军团发去紧急情报,据我的密探收到的消息,安德烈亚?多利亚派遣奥欧列将军率领3支雇佣兵团离开热那亚,我想他们已经正式加入了反哈联盟。” “他们的舰队呢?”塞拉弗想了想道。 “龟缩在港口里,很久没有看到了。”查理询问了一下自己的随侍,信口道,“具体的情况陛下您要问问霍亨索伦伯爵。” 塞拉弗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查理虽然曾贵为王室大总管,但他对于海军舰队建设却没什么兴趣,英法两巨头金帐营会面时,弗朗索瓦一世也被亨利八世的舰队羞辱得无话可说。但不管怎样,瑕不掩瑜,这位将军仍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在大陆风云一时,足可占据一席之地。 况且塞拉弗敏锐地发现,不知何时起这位公爵对自己的尊敬或者说崇拜,已经达到了渗入骨髓的地步。早请示晚报告犹嫌不足,他甚至每每与陛下见面,都会单膝跪倒,施以大礼…… 不管是如何造成的,如此忠勇之士不能大用,连陛下也会觉得不忍的! 他大方地划拨给查理军团许多库存的武器、装备,并将几支陆战队指挥权一并移交,就是此种心态下的积极表现。 这时,公爵卫队的指挥官瓦恩莫里男爵出现在塞拉弗的身后,他脸上不带表情地淡然向波旁公爵点点头,以示问好。 近日他被统帅部正式晋升为**上将,级别终于与卡奥、路易?马勒等相同了。这是他自身价值的体现,也是塞拉弗一世青睐的结果。 “陛下,特蕾西公主殿下洗梳已毕,她正等候您的召见。” “唔,让她到布莱尔将军的‘圣若望’号上吧。” “是,陛下!” 布莱尔原本是哈军第一艘飞剪船“好望风”号船长,后来升任海军特别情报部队“飞鱼”的司令官。但是他本人志不在此,而一心想做战舰指挥官,由于他工作卓有成效,被感动的陛下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 “圣若望”号排水量超过2100吨,是条大型**舰,也是1530年特立尼达船厂新下水的主力舰之一。布莱尔少将经过4个月辛苦的磨合,终于升任舰长,此前他作为实习舰长在“国王舰队”中有一年的服役经历,考绩全优,这才有了今天的独领新式战舰的荣耀。 他看起来也胖了不少,不再像个空荡荡的衣架子。也许是心情好,也许是伙食佳,总之不需要昼夜驾驶快速帆船横穿大洋了,轻省得多,才会心宽体胖。 塞拉弗向停泊中的大战舰走去,这艘船长69.3米,宽18.7米,全舰设五根桅杆,其中一根是斜艏桅,另四根在甲板上做Z字形排列;有三层炮甲板,大小火炮77门。这里要说明一下,该舰的火炮数量大幅减少,并没有因此影响战斗力,现在特立尼达研究院新型火炮的面世,不但补益了陆军的**部队,同样也给海军带来了有力的革新。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身管长度超过3米的“吉丰炮”,这恐怕已是真正意义上的后膛定装火炮了!研究院的最初参照范本,是大明国安民厂督、大太监延吉丰在正德末年发明的“神威大将军”及“武威大将军”两种大炮,该炮都属佛郎机炮(葡萄牙火炮)的仿制品,使用提前准备好的药包及炮弹,前三炮速度约为20秒,乃是真正意义上的速射炮。 吉丰炮的一个重大改进就是炮膛的气密性及身管长度。 后膛炮的气闭性问题,哈国一直在不断研究、改进,随着车床精度的不断增加,加工技术的日趋完善,相当于原始炮弹雏形的“定装药子铳”与母体膛壁间的缝隙越来越小,气密性大增,但这样仍不足以支持远距离的射击。 直到有人突发奇想,发明了炮栓,说白了就是像*一样的气密系统。子铳从膛后方推进发射位置,炮栓拉下,横置,一块加工紧致的气门便牢牢封住了后槽。外面再用橡胶封圈及闭合炮箍进行加固这里要用到锤子,敲紧随后就可以发**。在有气密装置和没有气密装置的火炮射击对比时,专家们惊讶地发现,后者无论在膛压、炮弹初速和有效距离上都大大超过前者,在增加了一定的身管长度后,这种炮优异程度甚至能超过前膛炮! 延吉丰改进的佛郎机炮已经有很高的水准了,射速快、散热快、子炮容量确定,不易炸膛,同时子炮也有一定厚度的管壁,可以分担火炮身管的压力,也使炮腹寿命增长。子炮损坏,还不影响火炮本身的射击性能,总而言之,这已是一种极为优异的近程速射武器。 但是新型“吉丰炮”则更胜一筹。它遗传了母体的优良基因,并在性能上又有了巨大提高。其身管较前膛铸铁炮薄,散热快;管径长,膛口薄而至炮尾渐厚,符合炮膛压力分配,气密性好,发射距离远,有效打击面大;射速快,在考虑必要的散热及延长寿命的情况下,一般每小时120发可以轻松达到。极端条件下,每分钟平均3-4发(持续装药影响射速最多),任何一种现存已知的战舰炮都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并且,它的有效射距轻松超过了2000米! 像“圣若望”号最下层的32磅主炮,一共14门,但其质量只相当于同类前膛炮的1/2,相当于36磅前膛炮的1/3! 不用说,王**方不再将36磅、45磅及60磅等火炮纳入海军常规编制目录,也是有此种原因的。木结构战舰的寿命,一半是被大型火炮磨掉的,重量及后座力都是极为可怕的东西,那种齐射尤为如是。 在塞拉弗远征东方时期,曾下达过命令,要求主力战舰后装子母炮(佛郎机炮)至少达到1/4的规模,有必要的可以达到1/2之多。而“圣若望”号,则整艘船只有区区几门前膛炮了,而且多数是16磅以下的中型火炮,用来在激烈战斗中瞄准重要目标进行定点清理。 布莱尔在舷梯旁向陛下敬礼,塞拉弗淡淡点头,一边问道:“威尼斯那边有最新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陛下。” 塞拉弗有点失望地颔首,随即登舰。他此次能够突然杀个回马枪,主要得益于第一情报处的信鸽,那种红血蓝眼鸽真是厉害,在大洋上穿梭来去犹有余力,塞拉弗还没到休达停船补给,海军信使便送来了不利于哈军的最新战报。 在思考良久后,陛下下令其他随员部分回国,像王后及内务总督等人,她们将去参加彼得公子及狄安娜女儿的婚礼;另部分人继续前往尼德兰,支援前线;而他则带着一支快速舰队,凑齐几支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急赴意大利,他的眼光放在了反哈同盟的弱项那不勒斯上面。既然法军已经背弃了两国间的传统友谊,那么也别怪哈国无情了! 并且,塞拉弗在回返之时,都已经想好了,那不勒斯这块地方,已经在阿拉贡王朝旗帜下臣服很久了,法军不得人心的统治只能一味激化起社会矛盾,毫无益处。因此,抬出一个让民众信服的上位者就非常必要了,塞拉弗想来想去,此时蜗居于西西里的“公主殿下”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反正在尼德兰已经跟查理一世彻底翻脸,那么西西里也该“回到人民的怀抱”了…… 在尼德兰战争之前,塞拉弗与西班牙特使,拿骚-迪伦堡伯爵亨利克谈判期间,曾提到西西里归属问题,塞拉弗认为查理一世应该给予西西里相对独立的地位,并将特蕾西加冕为王,但对方拒绝了这一提议。 即然如此,现在毋须帝国授权,一个新建的、摒绝哈布斯堡家族反动统治的那不勒斯及西西里王国,就可以骄傲地重登意大利政治舞台了! 哈方且还毋须担负任何恶名,也不会被批评企图染指更多领土,就能大增国家信誉,让人刮目。另外,塞拉弗私人也可以收获到特蕾西公主的友谊,当然也可以是超友谊……同时,他还能对意大利南部施加影响,尤其是亚德里亚海的西岸要地,如在此建立起有效的堡垒及岸防要塞,建成防卫式深港,布上一支分舰队,就能有效地切断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海上补给线,而且能与驻守克基拉岛的威尼斯人形成守望互助之势,好处不言而喻。 而得到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的帮助,哈军在意的无后勤军事行动完全可以升升级了。依靠如此广阔的大后方,加上土豆、玉米这些高产作物,一两年内,哈国在意的实力足可有一个质的飞跃。 一手导演了威尼斯政变的塞拉弗,似乎尝到了甜头,又想在那不勒斯复制一场革命了。可问题是,那位已拟定好的国家元首特蕾西公主殿下本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格拉蒂丝,你看看我这朵宝石头针,是不是往上插点会比较好?” “我的殿下,您已经换了好几回了,就这个吧,挺漂亮的!” “不行,我总觉得蓝宝石与我的发色不太合恰,而且我的发式也太老气了,不是吗?” “您让我无话可说了,我的殿下,我帮您再换一根钻石头针好吗?” “哦,那种看上去有点透明的东西,根本没法衬托出我古典的发式……” 那位很受宠的女仆一脸撇嘴的样子,手上还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水貂毛小披巾,正用象牙梳子轻轻地打理着。 特蕾西公主殿下已经在舱室里呆了整整一个中午了,她午饭兼早饭只喝了碗豌豆蔬菜汤,吃了半片面包。 9月的地中海畔,正是美丽的时节,炎热干燥的夏季,在海边却是另一种味道,由于洋流温度较低,这里最热时月平均也不会超过摄氏22度,空气潮湿多雾,是真正的凉夏。 呆在战舰的头等舱里,享受着窗外习习轻风,还带着淡雅迷人的花香和舒爽咸腥的海风,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想到即将见到那位陛下,特蕾西便觉得心如鹿撞。 13年前,仍是豆蔻年华的她相会了那位看上去有点土里土气的平民他甚至不留胡子,只有两只颜色不同的眼睛,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当时的公主殿下恨不得让自己的骑士把他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好让她解恨,但自那以后,她发觉自己已然无法实现当初的誓言:将受俘于他的耻辱加诸其身,并狠狠地回报他! 而了解得他越多,她就越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天生王者存在的。 当然,随着更深入的了解,尤其是在西班牙人向他提出联姻之后(虽然他没同意),特蕾西已经完全陷入了单相思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比故作成熟的查理以及做作的弗朗索瓦更令人迷醉,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磁性的声音,最体贴入微的关怀,最温柔的笑容以及最俊朗多情的面颊。他刮光胡子的行为,渐渐也变得是那么可爱!特蕾西相信只要他张开双臂,甚至只是一个暗示,自己就能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 这么多年来公主殿下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联姻的安排,无疑也有着此种因素的干扰。查理一世无法阻止她,因为她的手上有无比可怕的东西皇帝母亲胡安娜的诏书。与其说那是一份圣旨,不如说那是一封渴望自由的书信,或许这才是胡安娜的心声。 特蕾西亲眼目睹了那场世纪婚礼,但她发现自己并不能从脑海里将那个无情的男人搬走。她今年28岁了,已经是老女人的年纪,再怎么装扮也回不到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了。特蕾西现在已别无所求,她心里只想着和塞拉弗见面,然后,郑重地向他提出那个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请求。 终于打扮好的特蕾西出现在甲板上,随后便惊呆了一众骑士们。 只见这位女神穿着素色的百褶纱裙,直落地面的长摆绣着红色花边,腰部是一块丝绸衬裙,飘飘欲起,红色腰带的侧方悬挂着一块玉佩,听说是多年前索尼娅王后赠送的;她盘着发,露出的小巧双耳戴着两只金叶珍珠耳环;精致迷人的粉颈,有一条漂亮的镂金镶钻项链,服帖地佩戴着,更突出她白皙鼓涨的*脯。明眸善睐,眼波流转,神采飞扬,楚楚动人,仿佛画中身姿绝妙的女人走出来了一般! 杰瑞?布兰特不禁咽了咽唾沫。 如今特蕾西公主的首席骑士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侯爵”迦吉斯先生了,那位在被查理一世册封后,彻底脱离了殿下的视线。而特蕾西最近几年的军事行动不在少数,热那亚的黑骑士皮埃蒙特在某次战斗中不幸牺牲了,和他下场差不多的还有萨克森的道格拉斯男爵,提罗尔的施泰德骑士等等。 故而,首席骑士的位置只能是这位跟随殿下最久,也最为忠诚不贰的杰瑞了。 米兰人在欧洲小有名气,虽然不能跟查杰?马特鲁、费钦察?玛瑞、托雷塔等这些久负盛名的大骑士相比,但至少也是“卡斯提七杰”之类的人物。特蕾西在政治斗争中完败给查理一世,因此她的骑士也无法挑肥拣瘦,只能尽量使用那些口碑不错的了。 “公主,塞拉弗一世陛下正在舰艏。”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特蕾西踩着轻快的步伐,在女仆和骑士们的簇拥下,向船头方向行进,沿路公爵卫队的成员,都向她投以注目礼,并将火枪竖直,用力靠在肩头,以示敬意。 当年,第一代公爵卫队长官希达等人,就曾与特蕾西卫队交过手,其后这位公主一段时间的监禁,也是由公爵卫队直接负责管理的,可谓老相识了。而不管是老兵,还是听过传闻的新兵,战士们对特蕾西的态度总有些亲切,毕竟没有她,就没有西班牙政府的赔款,就没有此后扩大化的军事行动,就没有哈布拉德王国的今天…… 第一代特蕾西卫队的长官罗梅洛骑士,已经在1529年与那不勒斯总督佩德罗?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秘密组织的,旨在反对公主“亲政”的军队(打着匪帮旗号)战斗中牺牲了。当时卫队遭受重创,损失超过7成。 现在,特蕾西卫队的规模大大减小了,数量在百人以下,顾不得排场和脸面的问题了,而真是实实在在缺少资金来源,哪怕再讲究的人也不能不考虑节俭一些。 相反,便宜而实用的雇佣军团却是永远也不嫌少的。自从黑人兵团在蜜特拉首倡之后,特蕾西便作为首个用户抢先体验了一把。2000名纯粹黑人组成的军团,在战斗中发挥的力量竟然不比白人或阿拉伯人弱太多,他们的纪律是不太好,不过在勇敢程度和战斗技巧方面却无可挑剔。 据说公爵卫队已经有专门的“黑色外勤军团”,其佼佼者可以参与王室成员的保卫工作,很受优待。而其普通战士都须经过长期的学习、训练,几乎是把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变成初通文字,并有理论军事基础的高等级战士,很不容易。 但再难也得做,按照法律规定,黑人并不具有奴隶的身份,他们都是王国潜在的公民。既然身为奴隶的扶桑人、朝鲜人都能作为战士使用,黑人为什么不行呢? “圣若望”号舰艏,此时布置得非常宜人;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几张靠椅,都漆成白色,旁边放着数支搁架,摆满了各式鲜花。 已经有三个人坐在那里,还有一个背对着他们,正将一条腿搁在*的斜艏桅上,手端着酒杯,入神地远眺维苏威火山。 这座火山远远看去,既安静又从容,有点阴沉的天,丝毫没有损害她的曲线。云朵遮住太阳,洒下的光线颇为黯淡,整座山就像笼罩在阴影中单膝跪地的模糊巨人。 历史上,罗马的庞贝城曾被这座火山爆发的灰烬完全掩埋。那座仍然尘封的商业城市就在山的对面,而令人胆寒的是,两座城市到达火山的距离竟然差不了很多万一再爆发的话,天知道会刮起哪方的风! 塞拉弗听到瓦恩莫里的报告,回过头来时,也不禁微微一怔。 真是个不一样的特蕾西呢!她正处在女人最美丽的一段时间,宛如花朵绽放,色香沁人。尤其是一番盛装之后,更是容颜丽质,光彩夺目,就算塞拉弗这样屡见尤物的男人都不免暗暗夸奖,她真是个妙人儿! 特蕾西脸一红,倒是因为还有旁人在,顾不得深深看塞拉弗一眼,便轻盈地提了提裙子,“向您致意,陛下!” 塞拉弗赶紧放下脚,拍了拍衣服,抚*作礼,动作看起来那么不自然,显然是很少这么干的,“您太客气了,公主殿下,来,请请请……哦,我都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查理?德?波旁公爵阁下。” 一位带着刚毅气息的铠甲男子站起身,轻轻一笑,“我们是老相识了,特蕾西公主您好!” “波旁公爵午安!”特蕾西笑吟吟地回礼,“上次在沃尔姆斯国会厅和阁下相谈,这一别都已经2年了吧?” “哈哈,殿下果然手腕了得,已经控制住了西西里的局势,这太了不起了!没有这颗地中海明珠,我想查理一世在意大利战场的形势就会更加恶化了!” 特蕾西连忙谦词了一番。 另外两个男人也站了起来,他们分别是清理战场回来的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老伯爵,以及“圣若望”号的船长布莱尔将军。塞拉弗为公主一一介绍了,她言谈得体、气质雍容,很快跟几人谈笑风生起来。 “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在城中抓到了昂?德?蒙莫朗西等人,还有一干帝国方面的将军、臣子们,在牢房里呆得够久了,但还没来得及放出来,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敌人……”老将军呵呵笑着,意味深长地道。 特蕾西向前来斟茶的女仆道了谢,熟稔地拈起杯子,轻轻抿了下,“这个问题您不该问我,将军,我想帝国皇帝会乐意向您解答的。” 众人一阵大笑,埃特弗里茨是故意那么问的,仿佛要以此解开自己的疑惑:按理这位公主应当跟自己“最亲爱的”兄长呆在同一条战壕里并肩作战的,哪知道她跟他竟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人呢! “霍亨索伦伯爵是开玩笑,他知道您与帝国皇帝关系恶劣。”塞拉弗在旁解释道。 特蕾西微微点头,“陛下,我一直得赖您的支持,才艰难地走到了今天,还是要很谢谢您。” “不必,不必!这是哪里话?” “我在西西里一度陷入了绝望,尤其是罗梅洛队长的死,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既血腥又灰暗,毫无前途。但那时哈国给予了我最大的帮助,您提供了武器,提供了粮食物资,甚至提供了军团战士!我在西西里坚持作战,一直到把帝国任命的总督赶走,如果没有那些帮助,我真的无法独自面对那些困难。” 她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所以,我要先谢谢您,陛下。我还有许多话要对您说,只是不知道您愿不愿听。” 布莱尔扭头、掩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查理?波旁则露出古怪的笑容,径自和埃特弗里茨交头接耳起来。如此大胆到近乎*的表白,聋子也能听出来其中所蕴藏着的不亚于维苏威火山能量的巨大情意了!塞拉弗怔忡莫名,手中杯子都微微一抖,茶水溅泼出来。 “这……这个我们能不能改日再谈?” “不行,陛下,今天就谈,而且今天必须谈!”特蕾西仿佛被激怒了,她眼圈一红,嚅嗫了片刻,才勉强抑制住那种不该升腾的情绪,嘴唇都憋得发白了,连声音也又低又哑,“我知道您请我来的目的,现在那不勒斯被您征服了,是想叫我来当这个女王吧?这样名义上那不勒斯王国仍属于阿拉贡,一点都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所有者不再是查理一世,而是塞拉弗一世,我说的没错吧?” 哈国国王几乎被打得溃不成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忽而青、忽而紫,差点要将求援的目光投向波旁公爵等几人了。 特蕾西的言辞犀利得像手术刀一般,精准地割在他的要害之处。 连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幕后理由都被搬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塞拉弗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还巴巴地将这位殿下请出来,结果自己受窘,几个属下还看猴子一样笑眯眯地瞧他! “公主殿下,我想这里面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什么误会?”特蕾西发飙了,“我只是要和你单独谈谈,怎么,你不敢吗?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你算什么男人?!” …… 几分钟后,在船长室小而昏暗的起居间里,一对男女顾不得身处在不宜大动干戈的地方,激烈地搂抱、拥吻着。 女人用好容易顶上喉咙的变调声音呢喃地喘息道:“我就是,就是想要个孩子……啊!我们的孩子……”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变得更加粗暴起来…… 接下来足足一个月时间,塞拉弗一世都没有为他的军队布置过任务。无论是查理?波旁,还是埃特弗里茨等人,都以为他沈耽于美色之中,只是那不勒斯王国初定,还有大量扫尾工作,这些将军们也都自觉自愿地按部就班行事了,再也不来骚扰陛下。 事实上,塞拉弗和特蕾西的关系突破那一步后,的确如胶似漆,但这位国王关注的重点仍在伦巴第和尼德兰上。他在搜集各种情报,等待漫长的后援,他已经决心要毕其功于一役,不想再拖下去了。 他甚至无法脱身去参加彼得儿子的婚礼。现在的局面不是一个势力,而是多个势力联合向哈国发起了**,尼德兰方在支拙,法兰西王国却已悍然翻脸,进兵伦巴第了。最搞笑的是,他们居然还举起了恢复米兰斯福尔扎家族统治的旗号!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把他们搞下台的?还不是法军! 斯福尔扎家族毕竟是出过神圣罗马帝国皇后的,也算是老牌大贵族势力,在意大利极有政治影响。老斯福尔扎公爵已经暮年了,也没个继承人,看起来即使能再统治米兰几年也会很快玩完,那时法军就相当于“自然接手”了,拾麦子、捡钱包,到哪找这等好事? 第889章 等待期间,塞拉弗甚至还会见了查理?波旁的妻子,年轻得过分的克里斯蒂娜,这丫头居然今年才12岁! 搞什么飞机?难道几年前他们就结婚,那个了? 这完全还是个娃娃嘛! 塞拉弗不耻下问,好容易才搞清,结婚仪式的确搞了,但那个还没有……因为女方父母(即波兰国王和王后)坚持女儿15岁以后才能圆房。当时的结婚无疑是仓促的,查理一世想要拉拢波旁公爵,但这位公爵病重,不知道何时就会挂掉。查理一世当然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于是顾不得婚姻一方的年龄,就派遣了主教主持仪式,并亲手签定了婚书。 克里斯蒂娜有着少女的纯真、无邪,脸上还残留着婴儿肥,不过大部分孩子该有的性情却都被抹杀了。不但与王室的培养有关,就说这婚后几年,她就是跟着丈夫东奔西跑,还时常要躲避战火、灾难,从来没有个安生的地方由此便使她的行为无限地成熟起来。 “米兰的斯福尔扎家族看来是没有希望了,弗朗西斯科二世公爵和他的同名老祖宗比起来真是无用得紧!”塞拉弗道,笑起来,“克里斯蒂娜你可是有一半斯福尔扎的血统,能否在之后获得继承领地的可能呢?” 虽然彼此都相熟了,但对于这种言论,克里斯蒂娜“小姐”仍然有些迷惘,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查理?波旁咳嗽了一声,“陛下,波娜王后离开米兰时是签过协议的,她得完全放弃对米兰的继承权,才当得上王后。现在不是马克西米连时期了,他妄想通过联姻来统治整个欧洲,就像昔日卡佩家族一样!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他旋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继承与否,最终还是要看实力的。” 塞拉弗哈哈大笑,“我要讽刺你了,查理!当年你不就是在继承权官司上败给了路易丝太后吗?” 查理?波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和黯然,不过他很好地调节过来,这件凄惨的事再也不是他心中不能弥补的创伤了,相反,他要用这件事好好地来对付法兰西王国。 塞拉弗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也开始补充了,“实力是个好东西,当你强大起来的时候,所谓的借口有没有都不重要;而当你弱小之时,却是需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来搪塞敷衍,被人抓到把柄了,还得拼命掩饰,真是很累!所以,我看米兰纠纷的尘埃落定,还是要靠拳头说话。作为米兰总督,你毋须掩饰自己的野心,也毋须回避,不要说你的妻子是克里斯蒂娜,就算不是,你照样可以在那里进行毫无阻碍的**统治。” 特蕾西听得眉飞色舞,悄悄在旁边捏了捏陛下的手。 查理?波旁则热血沸腾,忍不住起身,单膝跪倒,说道:“查理永远是您的肱股之臣!哈布拉德王国万岁,塞拉弗一世万岁!” 克里斯蒂娜则一脸苍白,绞着她的小手绢,轻咬着下唇,也不知是站起来好,还是不站起来好。她从未见过自己丈夫如此情绪激烈地表达效忠的态度,而且这种态度竟然还显得如此慎重! 无论在波兰王室成员面前,还是帝国皇帝面前,甚至教皇的面前,她的丈夫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无论如何,波旁公爵都是传统大贵族,而绝不是那种鱼腩货。 尤其是克里斯蒂娜跟随丈夫皈依了新教之后,她更是看出了不少问题,查理对于眼前这位外表和霭、气质儒雅的国王陛下的敬畏和崇拜,似乎与日俱增。 这种疑惑与害怕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小克里斯蒂娜甚至有种丈夫被魔鬼迷惑的错觉,而她的彷徨是在于她根本不敢施救! 主啊,请原谅我,请护佑我和我的爱人!她在心里默默地呐喊着,直到波旁公爵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她才惊慌失措地跳起来,身子居然都发抖了。 塞拉弗注意到了,他微微皱眉,“查理,看看你的夫人,她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医生,医生!” 方必胜从旁走出,疾步上前,伸手便抓住克里斯蒂娜的腕子。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 “别怕,他是医生!”查理抚慰般地半搂住妻子,爱怜地擦了擦她额头的汗,“你怎么啦,蒂娜?” “我,我没事。”他的年轻爱人回答道,脸上苍白之色渐渐褪去,“我只是刚刚有些不舒服。” 方必胜松开了手,向塞拉弗微微一揖,“陛下,公爵夫人似是受到惊吓,心律紊乱而致,静憩片刻,喝碗冰糖莲子羹便会没事了。” 塞拉弗点点头,“唤,叫快快呈上。” “是,陛下!” 塞拉弗当然想破头也搞不清,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小姑娘吓着了!他还一脸和颜悦色地安慰她,尽量说笑,哪里想得到此时克里斯蒂娜已经把他当作恶魔了,小脸绷得紧紧的,只是不笑,也不太说话,只想着到没人处,把自己的丈夫从恶魔那里再抢回来! 忙乎了一阵,塞拉弗还是让几位公公和侍女,将这位公爵夫人请回居处。克里斯蒂娜颇有些不情不愿地走了。 和查理打趣了几句,塞拉弗忽然正色道:“特蕾西,最近那不勒斯准备建国,你的人进行得如何了?” 那位痴缠着陛下久疏朝政的公主也算是个有办法、有能耐的人,她想了想,说道:“军事方面我吩咐了忠于我的卡斯特罗子爵和杰瑞骑士负责,政治方面我交待给了您的秘书和副官,我想他们可以代表您的权威。” “难道你就没一点担忧吗?”塞拉弗板起脸来问道。 特蕾西灿然笑了,“有您在,伟大的哈布拉德王国的主人,人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塞拉弗佯装威严的样子顿时冰消瓦解,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很欢畅,直接感染了查理?波旁。 他甚至擦了擦眼睛,因为笑得厉害,淌下泪来,气促地道:“查理,你尽管像特蕾西一样,不要管太多,只消把仗打好。你的事我都放在心上!” 波旁公爵露出了相当感动的神色,还未说话,塞拉弗便又笑起来,指着他,“好了好了,别那副样子,我看了更想笑!” 这下公爵只能尴尬地抓抓头了,特蕾西等人都笑得前俯后仰。 “有个消息还未来得及通知你。”塞拉弗再度擦了擦泪,终于安定下来,笑得热了,女仆便赶紧拧了热手巾,帮陛下拭了脸额、脖颈出汗的地方。 “早晨我似乎看到有王室快船进港,难道是援兵到了?”查理喜形于色地问道。 “是啊,等了这么久,终于快来了。”塞拉弗悠悠地说道,自从那场险些酿成政变的争议之后,陛下更加重视兵权的掌握了,统帅部逐渐有越过国防部直接指挥一线军团的趋势,而对于大兵团调动的命令,则只能由统帅部下达、陛下签字认可方能奏效。 想要像以前一样轻松地调兵,恐怕非师长、司令这帮人能为之了。 运行效率慢,但加强了王权,并丝毫无碍军队的战斗力,塞拉弗也只能忍受了。 “来的是哪支军团?” “陆军第23师。” “不是**军或恩格沃德军团吗?”查理看来对哈军构成也是十分熟悉的,一张口就是两支著名的军团。 塞拉弗笑了笑,“**军半数在尼德兰,恩格沃德师驻扎休达休整,顺便威慑葡萄牙,他们都脱不开身。现在,唯一有暇的就是这支驻扎亚特兰大陆东海岸的二线师团了。” 查理听不懂陛下话中的含意。事实上可以调动的部队当然还有很多,为什么非要调动第23师呢?原因当然还是为了加强王权。 这支师团驻扎在巴尔的摩,是自由城附近唯一一支哈国正规驻军,他们没有对手,既用不着像第5舰队一样海上剿匪,又用不着和外来侵略者打仗,最多就是扫平一些不服“管教”的印第安部落而已。 该师的师长是巴勃罗中将,此人还有巴尔的摩地区殖民地防卫总司令的职务,原本是个肥差,不过此人在所谓贵族权益的斗争中愚蠢地跳了出来,被削了爵,这也是整个王国不多的反面教材。 亚特兰大陆地广人稀,而巴勃罗也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意思,第23师作为王国在北方的基础防御力量,连连扩编,虽然师级编制未动,但具体下辖数量却屡次提高当然这也是在国防部的默许下完成的。 一个师,相当于一个半军!这样一个师,放在陛下的视线之外,有多么让人担忧是可想而知的了。 尽管塞拉弗想要在公众面前表现出自己对雅克-巴勃罗没有顾忌,但他也不会干养虎为患的傻事,徒将巴勃罗放在自己管不着的地方当一方霸主。他的决定是调动墨西哥王国的部队沿亚特兰大陆往东横扫,等远征军到达目的后,组建八到十个师,全面负责北方大陆的防御。 这种策略,一方面加强对墨西哥王国的统辖力度;另一方面显然也能弱化雅克船长的存在,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另外,让巴勃罗这位西班牙将军继续在欧洲战场上“发挥余热”,也是塞拉弗一世乐于见到的。好铁不用就得生锈,人太懒了也会发霉。 塞拉弗也不想多跟查理交流这些“阴暗”的政治思想,他径直起身,将墙上的帷帘拉开,并吩咐掌灯。一时间,大幅面的地图跃然眼前。 “坐吧,查理,不用站起来听,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我已经叫人拟好,我也看过,主要还是你来掌总。哦对了,让埃特弗里茨、伟兹都来听一听,正好情报处的长官及陆军司令部的高参也随船来了,让他们都过来参加。” 他最后一句是扭头对瓦恩莫里说的。 公爵卫队的指挥很快将命令传达下去。不一会儿,以安蒂冈妮将军为首的哈**官们鱼贯而入,列队向陛下、公爵敬礼;老将军和他的首席骑士及两个侄子、波旁的侍卫队长、司玺官等则紧跟在后面,行礼后坐下。 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伯爵的两个侄子分别叫做埃特尔和约翰,他们都曾经在条顿骑士团锻炼过,都不是长子,所以继承权与他们无缘。也就像埃特弗里茨一样,挂着个“霍亨索伦伯爵”的头衔而已,事实上没有半分权益。 这个时期的德意志,可没有日后的繁荣昌盛的半点模样,要说贫穷落后,倒能提一提。贵族们的生活,尤其是中小贵族,是绝没有沙龙、美女与醇酒的,有的只是黑漆漆粗糙的脸庞,经常拿剑带着厚厚老茧的双手,破旧的麻布衣服和与精美无缘的铠甲而那些被称之为“贵重”的铠甲往往是家族中一代代传下来的,能否抵御高强度的战斗着实可以打个问号! 为什么德意志农民会起来暴动?贵族的生活都是如此,贫民还能活吗? 埃特弗里茨这些雇佣兵统帅,看起来都骄傲得很,提起家族来口沫横飞、滔滔不绝,但若讲到实际的问题,例如手头有多少银两啊,家里有精致的房屋、可口的饭菜吗,有没有漂亮的掌勺人呢……他们立刻会陷入无限的自卑中去了! “很好,人都到齐了。”塞拉弗慢慢地说了一句,并微笑了一下,令众人的紧张感降低不少,“下面说说正事,经过休整,波旁将军的军团恢复了战斗力,同时我们的武器装备也都送上来了,尤其是西西里归属问题解决以后,哈国将更容易、更快捷地将各种物资送达前线。不但是瓦氏将军的军团会受益,波旁将军的军团更会受益,因为你们即将前往的地方,或者说战区,可能更靠近科西嘉……从那里输送物资更加方便。” 查理?德?波旁的脸孔一下子涨红了,他紧紧望着陛下,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说不出话来。 “没错,查理,我要恭喜你,你多年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我要批准你的攻略计划,即从伦巴第向普罗旺斯出击!如果瓦氏军团能击退眼下敌军的重兵集团,那么他们保证能策应你的攻击!” 查理跳了起来,激动地跪倒在塞拉弗的面前,“感谢上帝,感谢陛下的仁慈恩典!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众人都看到尚未抬起头的波旁公爵已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所有人的笑容都敛住了,既为他高兴,又为他哀伤,这种复杂而凝重的气氛笼罩在屋子里。 塞拉弗十分平静却很坚定地搀扶起他,拍了拍他的*,“不要这样,查理。我们不用计较对错、得失,但我们总要去做点什么。在贵家族的问题上,我一向是不遗余力支持你的,甚至我还上书教皇,请求他在波旁领地的归属权方面做做工作,显然结果并不好。弗朗索瓦一世和路易丝太后,企图永久霸占贵家族的领地及财富,这是一种非常卑鄙无耻的行为。如果人人都像他那么干,谁来护翼君主,谁来保卫国家呢?” 波旁公爵的亲信侍卫长伟兹男爵此时也是双眼通红,他站在一边,浑身激动得都颤抖起来。 威克托骑士则在旁安慰似地拍了拍他。 查理终于擦干了眼泪,他跳起来,拍起了*脯,“陛下,您就说怎么干吧!作为军团指挥官,不光是为了个人利益,我也要为了您,奋勇向前,击败任何敢于阻挠我军行动的敌人!” “好,好。”塞拉弗微微一笑,“请坐吧,查理。安蒂冈妮,您来为波旁将军解说一下,我们下一步行动的安排。” 那位情报处的女头目便起身敬礼,随即拿起教鞭,来到地图跟前。 “各位,我先说说此次计划的安排及目标。由于法军首先破坏协议,向我伦巴第地区尤其是后勤线发起攻击,从而大大影响了北方尼德兰战争的进程,因此我参谋部决定给予法方最有力的反击!”安蒂冈妮看了一眼陛下,得到后者的微笑后更是信心倍增,语言表达也更加有力了,“我们在那不勒斯取胜后,已经围歼及迫降了蒙莫朗西军团计5000余人,而我波旁军团损失1000余,总兵力经过筛选、整编后还剩下11500人,虽然削减得很多,但战斗力反而上来了,说明我军教导团的名气跟实际能力一样大。” 许多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埃特弗里茨等雇佣兵统帅则大多暗暗点头。安蒂冈妮说得不错,哈军教导团不是那种机械教条的训练师,他们很会根据不同现况来及时调整训练大纲。雇佣兵想短时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不可能的,他们为钱而打仗,跟哈军正规军是两种意义上的部队,完全无法比较,但如果只是微调,剔除那些兵油子、“附属部队”和出工不出力的家伙,随后大力整治军纪,同时上调军费,几管齐下就能收到不错的效果! 大棒加胡萝卜走到哪里都能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方法,只是效用多少的问题了。 “下一步,我们原先的打算是解决后勤线方面的问题,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据可靠消息,占据帕尔马、皮亚琴察的法尔内塞家族已经向我军发出了和解的信号,第102师师长俞大猷中将及其下属6团团长立花道雪上校亲赴波隆纳,和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公爵会面。据说他们已秘密结盟,法尔内塞家族并承诺会派出部队协同看守我方后勤基地。” “他们会那么明智?”塞拉弗问道。 “当然不可能,原因是皮埃?路易吉违背了他父亲的命令,擅自向佛罗伦萨进攻,准备围城*降,但那位立花道雪上校带着一支部队早就埋伏好了,并奇袭了他的营地,这位公爵当即被俘,不得不签署了城下之盟。当然,佛罗伦萨公爵倒是提出了有建设性的意见,他认为佛城富可敌国,而法尔内塞家族要的,无非是支持枢机主教亚历山德罗阁下竞选教皇宝座而已,双方能这么快达成共识,就是因为俞大猷将军和美第奇公爵都承诺资助枢机阁下的参选。法尔内塞家族对此深表满意。” “亚历山德罗枢机如果能成为教皇的话,至少会比克莱门特七世有作为一点吧?”塞拉弗毫不客气地说道,“不管是不是因为吉乌利娅的原因,法尔内塞家族能走到今天,都是他们不懈努力的结果,他们能够异军突起,占据皮亚琴察和帕尔马,自称公爵,且还没有受到外界太大的压力,这是什么?这就是本事!再看看佛城的两任公爵呢,他们只会醉心于自己的生意,追求统治小小的锡耶纳,还不是直接统治,简直是愚不可及。” 众人都不好对此发表什么观点,只得默然不语。 只有老埃特弗里茨没有顾忌,他大声称赞,“陛下您说得很对!法尔内塞家族是真有本事,那绝对不是因为有人做过教皇*的缘故!我们一旦和他们联手,佛城的战略地位将大大降低,同时我们还能在伦巴第培养起一个亲哈势力,必要时即可有效阻滞包括萨伏依或法兰西等国的军事行动,为我们在意大利树立霸权奠定基础!” 人们都纷纷点头。 塞拉弗却含笑摇头,“弱化佛城战略地位是必然的,但树立霸权的说法却有点过了。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在意大利建立所谓的霸权,这是一个自由、民主、富强的地区,是大半个欧洲的经济中心,虽然今天的状况不尽如人意,但我想这种局面最终会得到解决的。历史上,无论是教皇,或是像塞撒尔这样的枭雄,都有可能统一意大利。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理教会,或者说要将它置于何等的地位。在这个问题没有得到根本确认之前,混乱和**仍会持续。” 这几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震得所有人都皱起眉仔细加以品味了。良久,还是埃特弗里茨长叹一声,说道:“陛下的分析太精辟了!这种论调是我闻所未闻的,但若细细考量起来,却觉得无法辩驳。教廷是**世界的明灯,但他们占据太多的政治因素了,而要抛弃这些俗务却又是根本不可能的!” “愿上帝宽恕这些无知的罪人。”查理在*前划了十字,他一直认为欧洲腐败和罪孽的源头就是教会,他们不敬神而徒担“人间神使”的身份,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也是他毅然皈依新教与天主教决裂的主因。 “先不说这个,我们讨论得有点远,各位。”塞拉弗一阵长笑,示意安蒂冈妮继续讲。 “好,意大利中部至北部地区的道路既然通竣,那么我们的军事行动将不再受到阻碍。瓦氏军团最迟下月底前会发动一次进攻,前面几周,他们与联军在都灵附近各自展开骚扰战,瓦氏军团下属第212师在墨卡托将军的指挥下,在里昂至都灵的要道设伏,全歼吉斯第15军团,俘虏其长官路易斯?塔弗,迫使敌军后退。此后,瓦氏将军屯兵都灵城下,和联军展开谈判。现在谈判仍在进行之中。” “法军的两位公爵参加了吗?”查理阴森森地问道。 安蒂冈妮摇头,“没有,旺多姆公爵和吉斯公爵都没有出席会议,但他们的军队却都处于前线。我们的情报表明,在联军营地附近,打着吉斯家族连队旗帜的有212处,打着旺多姆家族连队旗帜的有145处。虽然没有见到公爵旗,但却有‘吉斯卫队’等精锐军团的标志,我想他们一定是身临前线了……” 查理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却射出凶狠的光线,拳头渐渐捏紧,发出咯咯的脆响。 “我再接着讲吧。伦巴第的变局,虽因瓦氏将军非凡的才略与控制局面的能力,勉强支持着,但敌众我寡的形势没有根本改变,所以陛下才让参谋部议定开辟另一战线的计划。”安蒂冈妮稍稍一顿,发觉所有人都很关注的样子,这才满意地说下去,“参谋部的计划是这样的:波旁将军带领卫队和少量精锐登船,前往阿雅克修与增援的陆军第23师会合,查理?波旁上将担任总指挥,巴勃罗中将任副总指挥,俞大猷中将任军团参谋长。俞中将将于近日抵达,届时佛罗伦萨以北所有哈军部队的指挥权都将移交给瓦氏将军。” “第23师已经到科西嘉了吗?”查理提问道,目光却瞅着陛下,他语带疑问,分明是想怎么叫自己孤身上任,难道是另有所图吗? 安蒂冈妮见状含笑不语,塞拉弗只得咳嗽了一声,“你不必怀疑什么,查理,不是你想的那样,要你去争夺23师的指挥权。我的初衷是想要把这次行动的节奏带起来,快一些、狠一些、准确一些!在你到达科西嘉之后,我会安排霍亨索伦伯爵率领军团大张声势的北行,并打着波旁家族的旗号,造成你仍在意大利中南部的假象。随后你便可以在地中海舰队的护送下,率领大军秘密在这里登陆!” 他起身走到安蒂冈妮旁边,拿起教鞭,指向一个地点。 这个地方在热那亚城的西边,距离并不远,而名字却很令人熟悉。 “萨沃纳!”查理?波旁喃喃地道。 塞拉弗淡淡一笑,慢慢扫视着在场表情不一的众人,“看来大家都有疑惑,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在热那亚登陆,而在萨沃纳。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同?我想告诉大家,这里就是全欧洲反哈俱乐部的大本营,该地区的领主是罗纳?奇斯,他就是在安德烈亚?多里亚支持下,不断发起对我们挑衅行动的罪魁祸首!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个小领主,他没多少能耐。不错,他真的没有多少能耐,只不过曾经击败瓦氏将军的心腹,狄奥多尔?拜格斯骑士及其所属的医院骑士团的中坚力量;另外他还曾试图全歼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的军团,只不过因为我军援兵到得快而没能实现。当时,何蒙莎已陷入崩溃,她是被温德尔骑士背出战场的……据我们的情报分析,罗纳?奇斯此人向来用兵狠厉,在科西嘉战争时期,他是第一个看穿欧战军区司令战略规划的人,他在萨尔泰讷之战打得异常坚决,不计损失地试图夺取我方阵地。如果他成功的话,我想战争的形势将发生巨大变化,我军有失败甚至覆亡的危险!” 他嗄然而止,缄默了片刻,让大家凝神消化这一番讲话,随后才又用竹鞭轻而慎重地点了点地图,“萨沃纳地处海边,虽无良港,但停泊中型船只还是可以做到的。从阿雅克修出发,海上并无阻碍,视野良好,我们可以从容选择进攻的时机。而因为距离很短,敌人是不可能做足防备的。热那亚的多里亚军团也不可能及时驰援。” 波旁公爵两手指尖交织,提问道:“陛下,如果选择在萨沃纳登陆,我军可能会受到热那亚军队强大的反击,同时法军也必然闻风而动,如果他们从东面普罗旺斯越境过来,将会对我军产生夹击的态势。登陆部队完全依靠海上补给,又只能选择一个进攻方向必然是顾头顾不了尾,还请陛下三思!” 塞拉弗哈哈大笑,指着对方,“我说您就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不愧是波旁家族的优秀首领!如果以前我对您的能力还有些疑惑的话,现在真没有了。” “哦,您一直这么看我的吗?”波旁公爵有些受伤的样子,故意撇着嘴说道。 众人大笑。 第890章 塞拉弗便示意安蒂冈妮回到座位上,他点了点头,“看来还是得我亲自讲解,以免某位阁下产生更多的不安。”在笑声中,他将竹鞭尖端移到了地图的热那亚城上面,“看看这里,多里亚家族统治的中心,但十年前,他们在比克卡打输了,城市也遭到了帝**队的洗劫。这说明他们的陆军力量相对于一个强大国家来说,还是非常有限的。我可不可以坦白地讲,他们不如我们呢?据情报处的调查,热那亚人的军团在战时只有7-8支,大部分是佣兵,并不常设。而他们的执政官也是最大的雇佣兵头子,却因为鼎力支持罗纳?奇斯的关系,将许多钱财和兵马秘密拨给了他各位都知道科西嘉原本是热那亚的领地,这是一个对他们来说无比重要的地区,因为丢了科西嘉,热那亚对海洋的统治权就已然宣告结束了!无论是往东、还是往西,他们的航行船只都会受到重重阻碍。就像在战时,多里亚先生必须要发函通报我们其海军的行踪,得到认可后才能安全出航,这等于是掐住了他的咽喉!因此,我们跟热那亚的矛盾是尖锐的,不可调和的,只有一战决定胜负,或者他们完蛋,或者我们退出科西嘉,别无其他的道路可选!” 很多人是首度听到陛下解说战略方面的问题,都觉得精彩异常,其实欧洲对于理论军事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很早,但在整个中世纪黑暗桎梏的牢笼里,他们丢失了太多的文明精华。而大航海世纪的到来,却反而促使欧洲人往更加主观和不理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逐渐将利益得失置于道德和准则之上,这造成的影响极其深远。 “如果萨沃纳被占据的话,热那亚人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前来争夺。但他们的实力够不够呢?”塞拉弗冷冷一笑,“且不说那位大军事家奇斯先生正在伦巴第,摩拳擦掌策划更多袭击我军后勤线的事件;就说安德烈亚,他又能调出多少兵马?据我所知,他手下的一员大将沙尔勒伯爵,就因其赏罚不公、亏待了他而暂时转投威尼斯去了。另一位雇佣兵统帅帕特里克将军,此时估计正呆在都灵城下等待着谈判结果吧?既然他们加入了法萨联盟,享受到了游戏的快乐,我又怎好意思让他们轻易退出呢?瓦氏夫人一定会是个好客的主人,必须好好招待他们的!如此一来,我亲爱的查理,我相信您会选择先拿捏谁的。萨沃纳是个好地方,哥伦布曾在这里呆过很久,还做过绘图员,这奠定了他发现新大陆的坚实基础。而这里距热那亚较近,距普罗旺斯较远,法军想来夹攻,也不会那么迅速。再说了,两位法兰西大贵族的兵马此时正在伦巴第前线吧?他们难道还有兵可支?” 查理慢慢地点点头,手指抚弄着下巴上毛茸茸的胡须,“我明白了,陛下。您这么一说,我非常清楚了。进攻普罗旺斯的计划,必须在热那亚被征服以后!当然,最好还要等到瓦氏将军击败当面之敌,能有余力来策应我军之后。我会保持理智的,陛下,现在的确还没到直接跟弗朗索瓦一世彻底翻脸的时候。” 塞拉弗看着他,带着欣慰的笑,“您能这么想,我亲爱的查理,我真的很高兴!作为一个带兵打仗的指挥官,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理性,不要让仇恨和诱惑蒙蔽了眼睛。仔细想想,取得萨沃纳还有别的好处,至少奇斯先生的部队会陷入震惊与慌乱之中,士气大降。我们如刀割喉般直取其领,就是明白地发出一个信号,谁都不能屡屡挑衅我们的威严而始终不受惩罚!萨沃纳伯爵必须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除非他天天像现在一样,把他的家人像裤腰带般拴在身边,行军打仗吃饭拉屎都带着,否则他终究保不住他们!他的部属,他的子民,他的财产、他的家人,他的兵甲马匹……我们统统都会接收过来。查理,这就是我要给你的建议。” 塞拉弗的话语低沉而疾速,音量渐低,充满怒气。在座的许多人却觉得那声音仿佛从九幽中来,洞穿灵魂,使他们毛孔张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查理?波旁起身郑重地行礼,“我必遵照陛下的嘱托,将萨沃纳置于我军绝对控制之下,罗纳必死!” 埃特弗里茨老将军站身握拳,大声道:“陛下有令,罗纳必死!” 在一番宣誓后,塞拉弗站在地图前沉思了片刻,“另外还有一个情报,罗马近来传出消息,说愿意在尼德兰战争期间和我们保持密切合作,他们将不宣称这是一场宗教之战,而同样要求我们,尤其是新教共治会也能保持冷静克制,不要在此期间继续发动民众,传播教义。他们并表示说,教皇考虑在尼德兰战后与我们进行谈判,并吸收各方意见,签署令大家都满意的协议。各位对这事是怎么看的?” 安蒂冈妮说道:“我觉得是场阴谋。教廷表不表态,跟我们在尼的战争毫无关联,同时也不会造成多少影响。罗马是想以小动作来迷惑我们,等到我们跟帝国打得两败俱伤,他们再来讨论宗教问题,肯定会轻松多了!” “新教在教义上跟天主教无法趋同,两者有必然冲突,即使短期压制,也终会爆发出来的!我认为罗马在试图混淆与新教的区别,好为他们以后通过谈判解决宗教问题找到出路。”查理?波旁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法尔内塞家族的亚历山德罗将出任首席枢机,代表教廷和我方谈判。”塞拉弗忽然语出惊人地道,“另外,他们还想将威尼斯人也拉进与我方的联盟里来,教廷负责牵线搭桥,主要意图是支持古利提阁下的统治,以便威尼斯尽快出兵,来解决伦巴第的困局。” 虽然是好消息,但没人因此而发笑,反倒都是一副紧皱眉头的样子。 埃特弗里茨老将军忽然耸了耸肩,“教廷是不是要励精图治了?克莱门特七世有这样智慧的话,他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波旁公爵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脸色也微微一青;毕竟名义上他是劫掠罗马事件的总指挥,整个**世界对他一片声讨,如果不是他改了宗,估计早就受千夫所指而死了。 “法军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再加上军费宽裕,现在又恢复了战斗力,他们联手萨伏依、瑞士等诸侯再次入侵意大利,肯定使得教会上下感到极度不安。”安蒂冈妮分析道,“别忘了法军在那不勒斯的‘长期驻扎’,已使得教皇不止一次照会过法王,并曾向我军提出保护。而今,法军的行为更是触动了教廷的神经。此外还不能不考虑佛罗伦萨的态度,他们的经济命脉几乎都*纵在我们手中,法军这时候打着驱逐哈国势力的旗号大举南下,这不是掘断他们的财路吗?” “依美第奇家族在罗马的势力,教皇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塞拉弗接着她的论调说道;安蒂冈妮微微一笑,俯身行礼。 “教会现在面临着重大危机,可以说是四面楚歌。新教影响不断扩大,而天主教保守势力的统治区在急剧缩小。教会当务之急是改变现状,这点毋庸置疑。”情报处长继续讲道,“而想要尽快解决掉新教是不现实的,所以教皇的目光就只能盯向意大利的诸侯们了。法尔内塞家族的崛起,也同样是教皇的机会,他们可以正式册封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为公爵,就此顺理成章地将触角伸向伦巴第。波隆纳在十多年前就受教皇国直属了,佛城则是教皇出生及驻跸之处,如果再加上帕尔马和皮亚琴察,教皇国在意大利政治圈中的地位将一跃直上,成为龙头老大。” 塞拉弗深以为然地鼓起掌来,众人也都附和着,称赞安蒂冈妮说得“精辟”或“很了不起”,这个看上去像花瓶一样的女性,马上在男人们的心中有了完全不同的地位。 塞拉弗原本无心插柳,而安蒂冈妮却依靠自己的努力和一分悟性,硬生生做到了现在的程度。她也并非天才,当她加入军队时,还只是个缺少见识,没读过书的幼稚希腊女孩,而现在,许许多多的人则必须仰望她。 当然,这也体现了塞拉弗一贯的用人策略,他不怕你没文化,不怕你没水平,就把你放在重要的岗位上。此前就算有再多的风言风语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即使你失败了,他还这样执着。 但是,如果你自身不努力,不紧紧把握机会改造自己,努力适应你的新身份,那么他也会第一时间将你撤换。 因此落马的人不在少数,可令人奇怪的是,往往最终获得成功的女性比男性似乎要多很多。 卡蜜拉公主所掌握的权利,恐怕已不比当初法兰西的路易丝王太后少上分毫了:一个公国的女主人,同时还监管着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诸国,具有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 莉拉司令官也不用说了,她的权力即使蒙莫朗西、阿尔伐这样受到国王信重、掌管方面的将领也拍马难及! 还有安蒂冈妮,很多人最初不明白情报的重要性,还因此嘲弄过她。但是渐渐的,那些搬弄是非的家伙都被吓住了第一情报处掌握着的资源何止是几个间谍那么简单啊?他们现在光核心工作人员就超过1.2万人,驯养的信鸽十余万只,在世界各地公开和秘密的派驻机构有数百处,庄园、城堡这些应有尽有,只为了更好地开展情报工作。他们的年度预算虽属机密,但也不无知情者略带羡慕地透露出来,那都是上千万金币的额度啊!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笨蛋,他们都听得出安蒂冈妮的言下之意。教会在他们“精神世界的神圣堡垒”被轰塌之后,还有根救命稻草,那就是大力增加他们在世俗世界的发言权!教会不但享有宗教处置权,还可以拥有教皇国这样的怪诞产物。很显然,如果他们真正统治了欧洲,那教皇将会建立起政教合一的国家,就像东边那位苏丹一样! “霍亨索伦伯爵,我想您的任务应该比较明晰了。”塞拉弗这时候接口说道,“您将带领使团出访罗马,与教皇亲切友好地讨论一下战后利益的分配问题。原则上,罗马可以拥有包括皮亚琴察、帕尔马等地区,就像他们在波隆纳做到的那样。但新教问题不会被置于谈判的项目中。共治会不是哈国开的,我们也没有能力把那么多国家拖到新教一边来。归根结蒂,没有教会长期黑暗的统治,没有他们如此腐败、贪婪、没落的现状,以及越来越多主权国家与其直辖教区间尖锐的矛盾冲突,他们也不会跌倒得那么快!教皇想增强其世俗的地盘与产业,可以满足,甚至佛罗伦萨也可以向他提供资源,我会举双手赞成……当然仅限于美第奇教皇,别人不行,佛罗伦萨可不是罗马的奶牛,谁都可以来挤挤。” “陛下,佛罗伦萨每年光是贸易税就是个巨大数字,如果被教廷挪用……”安蒂冈妮面带不甘地提示道。 塞拉弗淡淡一笑,“伊波利托、亚历山德罗毕竟是教皇的子侄,而王后事实上跟他们已没多大关系了。两家人,就应该分开来过日子。佛城最近几年总是没有安定,这也许跟我们施加的错误影响很有关系。如果剔除掉这些影响的话,佛城的未来应当更好一点吧?” 安蒂冈妮脸带笑容,心里却直嘀咕:陛下太坏了!如果真的不施加任何影响,佛城还能像今天这样繁荣吗?说不定他们会像米兰一样迅速衰落吧?陛下真是惯会用软刀子杀人啊! “现在讲这些为时过早。我希望您,埃特弗里茨?霍亨索伦伯爵,在您率部前往伦巴第时,要尤其警惕罗纳军团的偷袭。他们的目标不但是我方补给线上的薄弱环节,有时甚至还会突然袭击我们盟友的营地,以制造杀戮、混乱来影响我们的判断。他曾在芒通-圣贝尔纳精心准备了一场火油大餐,烧掉了我军几乎唾手可得的胜利!你千万不能小看他!” 老将军起身,将*甲拍得山响,“您放心好了,我的陛下!我知道那是个狡猾的家伙,我应该比他更狡猾,更难对付!他是难不倒我的!” 塞拉弗哑然失笑,“那就好。”随即他环视了全场,收敛起笑意,语调冰冷地发言了,“此次伦巴第局势的变化,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两路大军集中起来,目标必须明确,这不是简单的防御战,各位。查理?波旁将军需要将热那亚人彻底击垮!而埃特弗里茨?霍亨索伦将军要确保大军后方的安全,同时想办法与瓦氏军团会合,将敌军部队紧紧拖住!届时,波旁将军应大范围绕行法境,从外围袭夺皮埃蒙特平原边缘的几处要隘,对联军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所有人都紧紧抿着嘴巴,各自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随着作战计划愈发剖析深入,那些将军们都有点兴奋得颤抖起来,而他们的侍卫、骑士们则显得有些气息难平,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战斗恐怕要比预想中激烈得多了! “此战应以有效歼敌数量为主要目标。”塞拉弗继续说道,“瓦氏军团缺少重型武器,后勤供应也不畅,因此主攻任务就得由波旁军团去完成了。我会确保你们的武器,尤其是大炮的供应,如果供应不上,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后勤部主官斩首!你们都要感受到我的决心,这是一次旨在反制的军事行动,我们要打掉法军三心二意的念头,并把战火烧进他们的国土中去!” 查理?波旁紧抿的嘴唇都微微发白了,他眼中燃烧起来的火焰简直可以刺痛别人的视觉,他心中在大声喊叫,为陛下的英明决策山呼万岁!他激动得都说不出话了,只能用表情向陛下显示自己的诚服、卑谦及感动。 “歼灭当前联军部队之后,诸位当集结乘胜,开进敌境并向巴黎方向进军。我已经让芭芭拉女公爵及北海舰队都做好了准备,一旦伦巴第战场打响,他们就会登船前往加来,开辟新的战场!来而不往非礼也,弗朗索瓦一世想找我的麻烦,那么我也会给他找点麻烦!我甚至还准备派遣船舰在布列塔尼沿岸进行袭扰战,据说这块地方原先也不属于法兰西的,应该有办法分化、瓦解他们。” “陛下明鉴!”查理?波旁满脸喜色地叫喊起来,“布列塔尼的确大有文章可做,这是一步妙棋啊!” 查理当年可不是这么想的。 众所周知,法王路易十一时期大力“削藩”,除布列塔尼等少数贵族领地还相对独立以外,跟后世的法国已经没什么不同了。他去世时儿子查理还小,很不放心,于是让已经嫁入波旁家族的长公主安娜摄政。 公主摄政,在整个法国历史上绝无仅有。 查理?波旁曾经是波旁支系,蒙庞西埃家族的孩子,1505年“入赘”安娜公主家里当了上门女婿,于是才成为了有正式封号的波旁公爵。 安娜公主就是查理的丈母娘。这个女人非常厉害,政治手腕不亚于她的父亲路易十一。1488年,布列塔尼公爵去世,他只有两个女儿,继承布列塔尼领地的长女安妮成了众人追求的目标,这其中就有丧妻的马克西米连,而布列塔尼的安妮也有意嫁给他。这时安娜公主当机立断,几乎是以武力威*,让弟弟查理八世把安妮娶到手。布列塔尼因此成为法兰西王国的一部分。 查理?波旁是很清楚的,在帕维亚战役后,就是他提出过让当做人质的两位法兰西王子“继承”布列塔尼,从而使帝国方面拥有对那里的控制权。西班牙同样是海上强国,继承布列塔尼可以使他们将自己的触角伸向北海,这样对钳制法兰西王国更有好处了。 现在,借口更是毋须再找法兰西人赖账不还,现自愿将普罗旺斯、布列塔尼等地区割让给哈国……不就妥妥的了! “芭芭拉女公爵如能在加来、布列塔尼等煽动起反法势力,一定能拖住部分法军,那么我军在南部侵攻战中就能游刃有余了!关键还在于他们在北方是佯动,还是真攻?”埃特弗里茨?霍亨索伦也兴奋了,暗道陛下拟定的反击计划真是太有力度了,从南到北,整个大陆似乎都在他掌心! “英格兰王国在我们的支持下,元气恢复得很快;国家停止养羊了,主教们被剥夺政治权力了,国家成为共治会分部了,贵族死得差不多了,土地竟然能分期卖给农民了……”塞拉弗哈哈大笑,有种说不出的得意,“你们不知道那里在发生着什么,总之芭芭拉女公爵的威望崇高,仿佛约翰二世是位普通贵族而她才是真正的国王!这次她调集了3个军团,共11000人,将以加来为据点,迅速南下,他们的计划是牵制住法军至少2-3万人的力量,并可能选择合适的时机进攻鲁昂!” 他示意安蒂冈妮给予更多的讲解。 那位情报处长再度走上去,执鞭跳到大陆北方的加来,点了点,“各位,从法兰西王国的格局不难看出,加来属于飞地,突出于整个王国以外,东边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疆界,西边是大海,法军想要夺取这里,必须从南边进攻,这就是他们百年战争以后迟迟未能收复加来的主要原因!而我军的进攻则不必如此单调,因为我们还掌握着敌人无法享受的优势,那就是制海权!” 她的教鞭点在了诺曼底地区。 那里有条著名的河流塞纳河,在沿入海口仅几十英里的上游,就是北方重镇鲁昂。 从鲁昂沿河逆流而上,就可以到达法兰西王国的政治中心,位于鲁昂南面,也是王室所在地的巴黎! “鲁昂地处塞纳河下游,河道深而宽,最大的货船都能轻易开得进去。虽然英法百年战争以来,法方起筑闸口、设置炮垒和防御性关卡,但对于我们海军舰队的重型武器来说却是不堪一击的!只要发起攻击,我们很快能到达鲁昂城下,并用摧毁性的炮火轰开城防。届时海军陆战队也将配合作战……相信法军一定会焦头烂额!” 查理?波旁面露笑容,不断地点着头。 他的侍卫长伟兹男爵大声说道:“加来以南,就靠近吉斯家族的领地了,他闻听我军的进攻,会立即从皮埃蒙特撤军的!” “只有一个旺多姆-波旁,不足为惧,尤其在敌人兵无战心之际,我军在伦巴第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补充,塞拉弗大感满意,真是军心可用啊! 安蒂冈妮也唇角带笑,说道:“鲁昂号称北方要塞,坚不可摧,那是对于步兵来说的。如果换成我方战舰队,即可在三日内彻底轰平该城!只要占据鲁昂,对于巴黎的市民和贵族来说,恐怕不啻于晴天霹雳吧!” 埃特弗里茨看了看自己的主帅,抚须而笑,“我看波旁阁下的军团可以尽快通过普罗旺斯,向北进军,则打败弗朗索瓦一世的军队,签署对我方有利的和约恐怕不费吹灰之力。” “法军可不是意大利杂牌佣兵部队,你们认为这么快就能取得进展吗?”塞拉弗笑道。 埃特弗里茨哈哈大笑,“那就先议定几种办法,第一种就是进展快,那么毫无疑问,我军南北齐进、夹攻巴黎是最为漂亮的!*迫王室投降,这是上策。第二种就是一旦某路进攻受挫,则立即转为固守待援,另一路则加强攻势,同样能收到极好的效果。第三种如果两路都受挫或一路失败,我军应当重新部署并调整攻击策略,同时增加援军数量,以迎接长期的战争。” “我看不会到第三种的地步,但也要提前做好预案。我们与葡萄牙的战争,使得王国攫取了地中海咽喉直布罗陀,我们的补给船能随时投送兵力、物资到意大利任一沿海地区。但是,当我们进攻法兰西时,就又会面临补给问题了,因为这是一个较大的内陆国。因此,长期战争的打算绝不能有!一旦面临那种局面,我会立即下令撤退,哪怕因此签订割地赔款的条约也在所不惜。各位,我军现已两线作战了,如果再加上一场对法战争,并想获得全面胜利谈何容易!但是我们有信心,也有足够的能力去迎接这样严峻的挑战!波旁将军,您是怎么看的?” “愿意为陛下效死!我将率领我们无敌的军团,直达巴黎城下!” “霍亨索伦将军呢?” “老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会让罗纳?奇斯尝到苦头的,请陛下放心!” “好,很好!有你们在,还有北线总指挥,我的女儿卡蜜拉,我觉得不会有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给我的!”塞拉弗一阵长笑,“顺便说一下,我也要去往德意志转转,拜访一下我们的马丁?路德先生,以及汉萨时代的若干旧臣,经过一次与土耳其人的鏊战之后,我的确结识了不少英雄豪杰,想必他们都乐于帮助我,向查理一世找点小小麻烦的!” 11月安特卫普的气温已经不到10度了。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战。围城的帝**4-5万人,以各种火炮、投石机或冲车等大型攻城武器,向防守城市棱堡的1.5万哈军发动了连续六天的猛攻。而此前的困城足足持续了1个多月,直到帝国皇帝查理一世觉得万无一失了为止。 礼拜日,战场上到处都是麻木行走拖动尸体的帝**士兵。 教士在不断地工作,安慰那些堆积如山的死魂灵。 阴冷的天气,以及不断爆发出来的疾病,使得死亡人数还在不断上升。康拉德?博恩堡元帅近期上报的战损是5344人,重伤还有1270人都是随时会去见上帝的。另外军费枯竭,军资远远不够了,本月上报的包括佛兰德军团在内的参战部队开销已高达100万古尔登! 从不得已发起尼德兰战争以来,查理一世眼看着就衰老下去;他每天必须在侍从的强拽下起床,用冷水擦脸,才能恢复清醒。他需要每星期染两遍胡子和头发,否则全白了,而每天都必须将胡须修剪、上油,要不然他就只能顶着熊猫眼像一个苍老樵夫般出现在将士们的面前! 哪怕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祖父赖以成名的“马克西米连”式甲胄,拿着轻刺枪,也毫无半点神采。从侧面看,他就是个样子货,驼背、苍老、面目可憎,随时都会从马上摔倒下来!如果拿掉他身上佩戴着的红绶,以及精致头盔上的那丛鸟羽,他就是骑进敌群之中,估计也没人有兴趣抓他这瘦叽叽老干妈般的货色还穿这么漂亮装大爷,肯定是个穷光蛋! 方才32岁的家伙,却已经有五六十岁人的面孔了…… 如果塞拉弗在他的面前,一定会讥笑“此人生得老成”! 虽然维也纳的危机提前结束,但他的军费根本没省下多少,相反又增添了无数外债。汉萨同盟虽被强制解散,可其影响仍在,商业活动是法令所无法驱散的,德意志地区的大商人、银行家们并不少,而经过汉萨事件后,绝大部分商人都看清了查理一世丧心病狂的本质,他们与哈布斯堡家族的对立情绪也日益浓厚。这样,查理一世便逐渐丧失了从这部分商人、商盟和商会中贷款的可能。 第891章 现在,仍一贯支持帝国皇室的,只剩下富格尔等旧友了。可后者的情况也不好,由于哈国经济强盛并对之多方打压,他们只能在诸多市场上黯然退出。尤其是白银产业,蒂罗尔的银矿竟然不再有利可图,富格尔家族若想要扭转颓势,则必须更加依靠哈布斯堡家族出**家利益来实现了。 诸如关税、原材料出产垄断等攸关国计民生的项目上,富格尔家族也像大鳄般张开了嘴,查理一世不得不忍痛与之签约,以期获得更多的经济支持。 连年打仗,再加上西班牙经济的衰退,查理一世已很难维持住他庞大帝国的开销了。此次尼德兰之战他倾尽所有,不但向各国银行家们抵押借贷,甚至还低头向贵族们借钱。阿尔伐公爵个人就曾出资12万马拉维迪用来支持查理一世的战争。当然皇帝也没有小气,他慷慨地宣布即将对北非海盗展开“讨剿”,届时会在最富庶的占领区划拨地盘以回馈公爵。 这个许诺,体现了查理一世一贯的品性。 就算红胡子不停的在地中海域中骚扰他的船舰、港口与要塞,就算奥斯曼土耳其与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再进行一场战争了,就是再造20条,不,甚至10条风帆战舰出来,他都做不到! 国库空了,帝国的资源耗竭了,羊毛越来越多卖不掉,农产品越来越少总不够!都说打仗就是拼国力,查理一世似乎还没从他那个常常躲债的祖父身上吸取到足够的经验教训…… 这位皇帝此时正在帐中,拆看一封书信,随即愁眉不展地跟旁边一位大贵族说话。那位大贵族是西班牙的阿尔布克尔克公爵贝尔特兰?德?拉?库埃瓦-托莱多,先祖是卡斯提王国恩里克四世国王的宠臣,也是与阿尔伐公爵地位相若的权势人物。 “好消息很少,法军的进攻乏力,已经无法给予我们真正有力的支援。前段时间预计的胜利估计不可能实现了。他们做到了,两线同时开战,真的做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足够的金币,陛下。” “正确!”查理一世叫道,很失态地挥舞着手,“但我们就缺少这玩意儿!我的军团无法编组,无法按计划输送更多的物资和装备。战士缺衣少药,我都不敢到近卫军团以外的营地里去视察!更多的雇佣兵们开始闹饷明德海姆老领主就是这么死的,现在轮到我了!” “陛下您不必这么说,情势还远远未到绝望的时候。”阿尔布克尔克公爵劝说道,“据我看,最近的诸多迹象表明,哈匪方面同样也撑不住了,他们的撒克逊女头目在拼命地收缩战线,而且还是在布雷达、乌德勒支两个方向同时收缩。在我们积极努力下,她想围歼意大利方面军的企图破产了,军团保住了超过半数,而且成功地与士瓦本大军会合。此后,我们一旦收复布雷达,便能对安特卫普的侧后方进行威胁!另外,阿尔伐公爵与塞瓦斯蒂安将军在乌德勒支战场也在有力推进之中,一次次的报捷都预示着最终胜利的曙光,我相信只要再坚持下去,坚持,就一定能击败敌人!就算安特卫普久拖不决也没问题,陛下。因为乌德勒支是无法撑太长时间的,他们的兵力严重不足了,又无外援,所以必然会失败的!一旦我们占领乌城,则可以震慑整个荷兰。北可以*迫阿姆斯特丹,西可以直取莱顿、海牙,阿尔伐公爵又是沙场老将,我就不相信哈军会放弃那几处重要地方的!如此,我军就已先立足于不败之地了,最不济,也能和敌人谈判并签署对我有利的条约。” 查理一世紧皱的眉头慢慢放松,他叹了口气,仍掩饰不住疲惫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上帝保佑了!对面的那女人实在太厉害,她差点就吞了我的整个意大利方面军,如果她是个男人,我估计只有乖乖退走的份儿。” 尼德兰的战事早先时候一直控制在莉拉司令官掌握之中。 在列日战役后,她没有如希达那样,制订所谓的多路防御、偏师奇袭的策略,反倒是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场如手术刀般精准的战术攻击。 意大利方面军与皇帝本人指挥的士瓦本联军相距得还不算太远,且他们是人数最多的一支,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莉拉仍然大胆进攻,一举歼灭迫降其两支军团,并打算分步蚕食剩余敌军。 可就在这时候,传来了法军再度侵入意大利的消息! 得赖于第一情报处的鸽子,重大的军事情报总能第一时间送到莉拉的案头。但这条消息对于她来说,真是无比沮丧。对付一个西班牙已经够累的了,现在又要多一个法兰西,而尼德兰战争打到现在,双方已是枝葛交缠、难解难分了,任谁想要喘息休战,则必须投入更多资源在当前的战事上。 驻尼哈军的物资供应一直是由芭芭拉公国及英、苏、爱诸国负责的,虽然日常供给并无紧张之感,但莉拉却深深知道两线作战的不易。作为一个公认的成熟战略家,她不敢冒那样的风险,因此决定暂时从战场上撤出。 哈军采取的紧缩政策,使得驻蒙斯的帝国意大利方面军幸运地逃脱了劫难,皇帝亲自率领援兵星夜驰援,也是哈军决意转进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莉拉命令部队放弃尼德兰南部大片土地,这一举措却激起了新教共治会某些成员的不满。由于“革命者”在其中占据绝对统治地位,他们都是资产阶级革命的获益者,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好处,于是一群人纷纷到革委会门外请愿示威。 尼德兰革委会的委员长麦哲伦伯爵、共治会大主教约翰?加尔文等对此进行了严厉的抨击,他们认为尼德兰的“新教政治”之所以生命力旺盛,在如此艰难的时期打破了天主教的绝对统治权,就是因为因信称义,将信仰遍布到每一个教徒的心底。新教徒熟悉教义之后,则必以教义为行为道德的准绳,按时礼拜、按时祈祷,心中需留对上帝的虔诚及行善之念。而今时局窘顿,旧势力吹响了**的号角卷土重来,正该是齐心协力共度时艰的时候,怎么能干起自掘坟墓的蠢事呢? 尤其是教皇新的敕令,使加尔文等共治会高层读懂了一些极其不妙的信息。教廷似乎想对尼德兰“革命”和宗教战争采取怀柔的姿态,以麻痹革命者,破坏新教信仰的基石,甚至结好哈国准备走迂回路线从中渔利,最终摧毁新教大业! 在革委会支持下,在遍布全尼的共治会大小组织机构的配合下,很快那些负面的影响陆续被扑灭了;不但如此,共治会宣布还要进行另一次“革命”,即号召全体新教信众站起来,值此危难关头团结奋斗,共同为打破天主教会的黑暗统治,为自己的自由信仰而战! 一时间,大陆东西南北的新教国家和信仰新教的各地诸侯纷纷响应、积极援助。尤其是新教蓬勃兴起的北欧,大批武装人员及信众乘船前往尼德兰,其中就有丹麦克里斯蒂安二世派出的著名将领,“红衣爵士”费罗姆,而从汉堡等地过来的德意志诸侯代表及将军们就更多了,已经脱离监牢的艾蒂安还派出了他的亲信将领施塔德迈尔?冯?巴赫曼男爵及其500名携带短枪、全身披挂的精锐黑骑士,加入到保卫荷兰的阵列之中。 接到麦哲伦伯爵的信,莉拉喜出望外,她连忙派遣希达?维坎那将军前往接收这些部队,并尽力为新组建的军团完善好各种后勤保障,同时加强*训。 虽然只是一支东拼西凑的部队,但莉拉还是非常满意的。不为别的,这支军队会为了“自由信仰”而向任何他们认为的敌人发动决死攻击,这种精神就是普通军队所不具备的。更何况他们通常是由骑士、有经验的战士及受到严格教育、训练的新教徒为主导的,虽然手下多是目不识丁的穷人,但那并不妨碍他们对信仰的虔诚。 现在的情况就是缺兵少将,而钱财方面却半分不差,莉拉正发愁自己越来越富足的军费项目开支不掉。 得到支持后,战区司令再度修改自己的战略,决心发起“安特卫普保卫战”。 早先在希达将军的预案中,安特卫普就是防御点上最重要的一环,如今事过境迁,莉拉反而希望通过这样的安排,能与希达将军缓和一下关系,同时向帝**队表现出自己从未改变过的强硬态度。 安特卫普的防御主要由苏格兰军团、海军陆战队、亚洲军第103师及尼德兰北方汇集而来的民兵部队构成。 第105师在梅赫伦防御战中失血过多,现在正在革委会大本营海牙重新编组,招收并训练新兵。莉拉手下几支在分片围剿帝国意大利方面军期间表现抢眼的军团也都面临着暂时的休整,并且司令官也不打算将他们单纯用在毫无效率的拼消耗上。 对于帝**来说,即使面前是一群三线军团,也绝非他们可以轻易**的对象。皇帝连日亲自督战竟毫无效果,他已经感觉到心头的负担无比沉重,似乎随时都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查理一世和手下重臣们讨论着眼前战事之时,莉拉却步履匆匆地走进了海牙骑士厅,拜见了尼德兰的实际控制者,革委会委员长麦哲伦伯爵。 “请原谅我的失礼,阁下。”她为自己穿着铠甲的样子抱歉着,“我现在亟须援军,但不要新兵,安特卫普几乎打成了白地,但我们的军团还在坚持着。如果没有援军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麦哲伦的黑膛脸上浮现出一丝恼色,“我对此无话可说,司令官,刚刚收到陛下的飞鸽传书,他亲率王**队在那不勒斯登陆并围歼了法军蒙莫朗西军团;伦巴第局势也在急遽变化着,至少瓦氏将军不用拼命地向驻尼部队求援了,我们甚至会立刻**到法兰西王国境内!” 莉拉乍闻这一消息,不禁呆怔。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战略部署出现了问题,可前些日子并没有人告诉她塞拉弗一世会回转意大利呀? 放弃的那些地方,看来一时半会是收不回来了。 不多时,冷静下来的莉拉司令官已经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模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安特卫普的战斗打得如此惨烈,以致于铁血心肠的她都要在伯爵面前大声嚷嚷着求援,说不定这更会让查理一世受到最深刻的教训!接下来,自己的战略部署不但不用调整,还应更加深化,起到迷惑、欺骗敌人的目的。 防御乌德勒支的部队也应当瞅准时机往阿姆斯特丹方向撤退了,现在尼德兰地方革命派的怒火还没有完全点燃,人民还没有真正动员起来,这样下去不行。只有让他们的切身利益受到损失,才能振奋他们的斗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想仅仅敲敲边鼓,笑看哈西间的争斗,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并且,作为哈布拉德王国新的统治地区,甚至可以说殖民地的尼德兰,让“神圣罗马帝国”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这也是莉拉迫切想要看到的事情。在几个月前,为了支援芭芭拉女公爵,荷兰和泽兰地方的新兴资产阶级发动了一场募捐,竟然凑集了购买91条各类商船的款项,使得待命中的苏格兰援军很快通过了海峡,并在战场集结起来。这件事大大刺激了莉拉的神经。 随后在革委会中,莉拉更是通过桑普拉斯这等专业的财税官吏,彻底了解到了尼德兰的战争潜力,她被陛下的“远见卓识”惊呆了。要说尼德兰之战是一场赌博她并不认同,但说这里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她倒是会举双手赞成。 其实在哈国统治的数年中,随着新的王国移民的大量到来,与尼德兰本地资产阶级共同融合,倒是产生了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尤其是那些原本在新大陆上叱咤风云的*人,他们带来了非常先进的科学文化和技术,同时带来了他们数千年文明所形成的独特观念、风俗习惯。他们特立独行,对融入欧洲人的圈子似乎并无太多兴趣,但是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却都有着无数的模仿者。他们对宗教的信仰也不太虔诚、执拗,而更朴素务实。但是,当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起来后,他们却首先一反低调的常态,带头募捐,并积极投身到与敌人的斗争中去。他们首先发起了保家自卫的运动,并主动取出家财购买武器装备,发放给四邻、乡亲。他们还向革委会请愿,赠送驻尼部队各种物资以牿军,帮助军方坚壁清野,以应付敌军可能的劫掠。这一切行动都取得了不俗的效果。 事实上,这些异教徒的行动还得到了大主教的大加赞赏,他们也逐渐成为尼德兰地区很有威望的新兴资产阶级革命者。 一位在泽兰呆了三年有余的富有*乡绅托马斯?周,近日被龙牙门伯爵提拔为海牙市长,原因是他带头率领族人出工出赈,起筑那条早有规划,却迟迟未曾动工的城墙。在他的带领下,249位乡绅、贵族、商人和富裕市民总计捐款26.13万达特金币,开始兴建这一历史性的城防设施。 像托马斯?周这样的移民代表还有很多。麦哲伦惊异地发现,只要他的命令下达到这些移民们头上,那么就一定会被很快兑现。如此高的效率,即使印第安人也做不到。 他甚至想过要组织起这些精英,让他们直接为战争服务,这一次他和莉拉的会面,也有着这方面的考虑。 “我现在真的无人可派,除了那些民兵,好在武器装备都是现成的。”麦哲伦紧蹙着眉锋说道,“但是他们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我军在节节败退,很快就要靠海军舰队来保卫我们的革命果实了。我想您来此之前,一定将后续战事都安排妥当了吧,司令官?” 龙牙门伯爵在回国后,方才与这位女性穆斯林接触。出于信仰的对立,他一直不太欣赏对方,不过天使会的内幕消息还是告诉他许多东西,例如这位女司令不但主掌方面,同时还身份高贵,是塞拉弗一世的秘密情人…… 故而他的话语已经不那么毛刺了,否则会更加伤人。当然,对于莉拉来说,眼前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实在讨厌,在哈布拉德王国,很少有人向他这样朝自己说话,就仿佛尖酸刻薄的老女人一样。 “我只有一群来自苏格兰的新兵作为后备队,这样的支援我想谁来都打不了胜仗。”她毫不客气地回道,“伯爵您应该更多地考虑组织好后勤供应和军队的输送,而不是整天呆在革委会里跟主教们谈天说地。” “你!”麦哲伦气得鼻子不来风,想要发作,却又勉强压住了,他重重喘了几口气,撑着拐杖,在屋里走了几步;他随即转过头,瞪着莉拉,而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来。 “我随时都可以撤换尼德兰战役司令部的所有成员,希望您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他冷冷地说道,“按照我军新的动向,我认为部队应全线出击,与意大利方面遥相呼应;最好再吃掉帝**队一两支军团,确保阿姆斯特丹、鹿特丹一线北方城市的安全。现在民众的呼声很高,天天都在外面示威,您对此难道就没有什么更好的看法吗?” 莉拉听到“撤换”的字眼时,瞳孔微微一缩,随后她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骄傲地抬着下巴。等听完对方的话,她才轻蔑地笑起来,“民众的呼声?他们并不懂得什么是战争,凭什么发出杂乱的嚣叫?再说了,我的伯爵,陛下此时在意大利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保障尼德兰最终的胜利罢了!他怎么会要求我们在不该进攻的时候进攻呢?” 她几步就来到墙壁边,刷地拉开帘,露出一张巨大的尼德兰地区态势图。 “不管能否顶住帝**队的冲击,这两日内,我军必须从安特卫普撤离。”她用竹鞭指点地说道,“我想您一定很清楚原因,伯爵,我们再没有后备力量了,我军同样付出了很多牺牲,在列日,在布雷达,在梅赫伦,在乌德勒支……虽然看起来是辉煌的连胜,可是敌我间的实力差完全没有改变!查理一世现在指挥着几万人在围攻城市,他在东线安排了阿尔伐公爵和塞瓦斯蒂安将军两位,围攻乌德勒支,很显然我军三线部队不是精锐的佛兰德军团及黑带雇佣兵的对手。他们的大型装备也源源不断从南方运来,除了放弃那里,我别无他法,现在唯一还能使这场战争获胜的关键,就是王国海军了!我们需要河网纵横、沼泽密布的地区来迟滞敌军的行动,同时使我军提高速度和效率,不断包围、打击敌军有生力量。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反其道行之,改成全面出击,岂不是正中了查理先生的下怀?” “我要提醒您,放弃乌德勒支的后果可能是战役的全面失败!”麦哲伦有些激动地叫道,“他们进可*迫阿姆斯特丹、荷兰,退可将格尔德兰、弗里斯兰等地区收入囊中,从而形成对我军的战略包围!我们背靠大海,连最简单的工事都没有,失败是注定的!” 伯爵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尼德兰南方地区适宜大兵团作战,但安特卫普丢失之后,敌人的势力已然可以轻松进入泽兰省,他们同样拥有海上作战的潜能。布雷达的防御已经残破不堪,无法再度抵御冲击了,那么王**队也只有向北进入鹿特丹,或者其后的海牙、莱顿进行最后的防御了! 这样看来,东边的战略要地乌德勒支失守,那么帝**就能将王国的防线撕成左右两块了,一块是阿姆斯特丹,一块是鹿特丹,以及毫无工事可言的海牙诸地,这样,跟全军覆没也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麦哲伦伯爵在尼德兰呆了这么多年,已经对这里有着深深感情了。没想到今年以来局势急转直下,几乎要狼狈地入海逃窜了,这样怎么有脸去面对陛下?难道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把你交给我的尼德兰领地整个丢掉了,等有机会再弄回来吧? 这样一想,麦哲伦便不由得有些五内俱焚的感觉。 他甚至再度想起希达将军部署的“多路防御”政策,如果是那样,王**队恐怕不会这样一溃千里吧! 其实,莉拉的战略思想是麦哲伦所无法理解的。跟这个精通航海,但没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老家伙比起来,莉拉更多的时间是陪伴在陛下左右的,与战略大师一起相处久了,自然也满腹经纶、谋识似海了。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塞拉弗一世的精辟言辞,深深铭刻在欧战军区司令的脑海里。 虽然大踏步的后退,但那是王**队主动的行为,他们并没有因此受到巨大损失;相反,若与敌作一城一地的纠缠,那么必然像安特卫普保卫战一样,双方受创。而敌人的数量远超于我,则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主动放弃这些外围不易防守的地区,退到河沼密布的尼德兰北方低地地区,集中兵力打运动战,并充分利用哈布拉德王国海军的巨大优势,那么战争的主动权反而又被扭转了!按照莉拉的想法,大海都变成哈军的另一处战场了,帝**却只能在小小的陆地上转悠,这样他们能胜利吗? 莉拉相信,这只是一次战略转进,随后便将迎来辉煌时刻,但对于龙牙门伯爵这样的保守贵族来说,这种撤退无疑是场溃败,并且是不可接受的溃败! “我必须提醒您,司令官,您的这种纵敌战略,最终极为可能酿成苦果,到时候在陛下面前您是交待不了的!”麦哲伦有些气急败坏地嚷道,这样一个计划被莉拉轻描淡写地抛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尤其近年来龙牙门伯爵在尼德兰主政,取得了一个个耀眼的辉煌胜利,甚至头一次在战场以外赢得了“塞拉弗勋章”,可谓被荣誉的光环沐浴笼罩了!然而现在,却突然听到他可能面临着惨败或者更进一步来说即将**的命运,他能不火冒三丈? 莉拉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伯爵支持她的大胆战略。别看陛下在意大利挥斥方遒,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但他到底能挤出多少资源维持两线同时的消耗呢? 波旁公爵的雇佣兵手下,估计要成为对法战役的主要力量了吧? 瓦氏那点人的确精锐,但人数太少,被敌军一围,在伦巴第根本动弹不得,对手有备而来,此外还有罗纳?奇斯这样的怪兽在旁**着肮脏的信子。稍有不慎,就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也许除了塞拉弗一世,整个欧洲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君主能够同时负担起如此庞大的军费。 尤其是他主导的军事改革,将先进的后勤保障观念引入到军队中来。这一举措,使得欧洲大陆在罗马时代以后,首度出现了职业士兵营地里不再有非军事人员活动喧嚣的场面。 那些号称战力强大的雇佣军团,他们都需要带着许多小尾巴,包括妇女、儿童、仆役,甚至还包括失足女和商人。军队除了提供军饷以外,概不负责,因此那些士兵们还要购买自己所消耗的东西,食物、弹药、被服、防具等等。当然这些东西对职业士兵来说一般有库存,也就是他们家里“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宝贝古董。 每15人就得摊到一辆大车,每辆车平均2-4匹马,也就是说10000人的军队,最少有5000人的“编外队伍”,当然也可能是7000甚至超过10000;这支军团得有上千辆大车及数千匹马。 这还是步兵,如果是骑兵更了不得。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有多少车辆,长途随军输送粮草都是绝不可能的。按照该体系运行而形成的规律看,一般军团长官们都会命令部队沿河行进,尽量驻扎在人口较多的地区。如此,他们的军需官就能组织起正规的市场,按“自愿”原则与地方居民进行交易。驻地即营地,是军团规模作战的必要保证,他们的每一次大行动,都是从驻地出发,进行短途行军随后投入作战的。 就以查理一世的军队为例,他的直属军团驻扎布鲁塞尔,这是原总督的驻所,市面繁荣且帝国政府的威信较高,很容易筹集粮草和各种资源。 博恩堡将军的部队占领蒙斯后,就在原地驻军,他们劫掠抢夺、实施宗教暴力,因此他们筹集粮食物资的难度很大,各部间消息传递缓慢迟钝,这就造成了莉拉军团趁虚而入,对其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打击。 军队离开驻地进行作战时,就会造成行军中补给的问题,一般解决方案是由粮草官和商人用短途运输或就地购买的方式解决,而商人则派代表常驻军队,负责打点补给事务。 啤酒桶、赌博、叫卖的商贩及衣着*的失足女,就是商人肆无忌惮活动的最佳注解。他们除了使军队结构更加臃肿、军纪更差、行动更加不便以外,带不来太多好处,这个时代的商人是无法彻底解决大军团配给问题的,因为他们的存货有限,运输力量则更弱。 第892章 因此,如果战争旷日持久,哪怕再自诩为“仁义之师”的家伙们也会进行兽化了。军队沿路掠夺,的确是保障其在敌国领土作战的唯一最可靠的方法。当然,一旦军队过多,超过该地区保障最大限值,那么破坏力将不亚于一颗爆炸的核武器。查理的军队眼下已经使尼德兰南部绝大部分地区变得荒芜起来,尤其是那些原先繁荣的市镇,经过一次次洗劫,无不凋蔽零落,所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大致相若。 而哈军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此。 这里不讨论兵源征召制度,因为以查理的军团为代表的欧洲国家军队在补充兵源的时候,都会打大城市的主意。那里才有满足要求的大量临时人口可供随时提用,至于会不会引发民众不满?没人考虑过。 哈军的兵役制与户籍制度相辅相成,因为他们不四处抓丁,而是让你自己送上门来。义务兵役制是有时限的,为五年。在五年之后,按自愿的原则,一般士兵都可以光荣退伍,带着勋章、带着奖金回到故乡,并由政府安排进入一个较好的行业,大抵没有人不乐意去当兵挣脸的。荣誉在哈国比地位、金钱重要得多。 而当你加入军队之后,你会发现这里跟在家中不太一样,所有的被服、装备、武器和薪金都统统发到手上。你得参加地狱般苦难的训练,但能得到在普通人家里享受不到的一日三餐美好的伙食。尤其是印第安人,他们普遍认为得到的太多而经常抱怨。 至于作战,罕有新兵编队被征召到一线的倒霉事情发生。按照条例,哈军的新编部队一般用在地方戍守、保卫道路、翦除匪贼、护送辎重等方面,他们也时常会进行海上*练,进行游泳、生存、抢摊登陆等课目的训练,至次年才会被派到“有风险”的地区进行驻扎。经过三到五次规模不等的“适应性作战”,这些士兵方能成熟,从而有效地担负起高强度战争的重任。 塞拉弗一世在欧洲各地购买、租借、抢夺来的地方大多建好了军站仓库。例如马恩岛储备中心,能提供整个芭芭拉公**队及哈国驻军一年有余的粮食、物资和作战消耗。遍布尼德兰诸地的军事要塞更是拥有最专业的财会人员和保障团队,负责在平时调运粮食或低价购进资源,战时则应需发放。 哈军当然也有常驻地,一样紧靠城市或人口密集区。但哈军采取轮休制,并且军纪严苛,随时有监察官私服走动,了解军人的一言一行。当然,对于军饷充足平时忙于训练作战的士兵们来说,他们不会干欺男霸女的事,不会买东西不给钱,恰恰相反,欧洲每处市场的商人和市民们都特别喜欢哈国士兵他们慷慨大方、文明礼貌,到哪里都衣着整齐,身上绝无跳蚤与老油气味;不会调戏妇女、不会冲撞老人、不会叫嚣拔剑、不会秽语污言。唯一有埋怨的只有性工作者了,因为军人休假时间有限,人头密集,她们常会漏单,而哈军营地则守备森严根本不能像帝**营一样进出自如,哪怕她们脱得再多,也无法打动哨兵,相反还会引来纠察的可怕咆哮及武器瞄准的风险。 综上所述,塞拉弗一世所用的方法,查理一世同样学得会。但他不能,也不敢去学。为什么?就因为费用!这种好的军队建议和运行理念,全部基于军费大大增长的前提条件之下,后勤是什么?大量,更大量的金币! 一旦实施这种后勤保障制度,查理一世的政府就会濒临破产。 他宁愿靠劫掠来打仗,靠商人来运输物资,也不愿为士兵提供充分的后勤保障。对士兵而言那是幸福的天堂,对他而言则是灾难的地狱。 其实,随着哈军后勤制度确立的,还有一系列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变动,王国国内高产作物的不断及长年的丰收,使得国家战略储备问题很早就提上了日程。塞拉弗是最重视这方面工作的,尤其是在艾美拉宫高级行政官员参观过印加帝国全国性的储备基地后,他们对这项浩繁复杂却又十分必要的工作有了完全不同以往的看法。 一场战争的投入,现在看来有越来越巨大的趋势。常态化的战略储备能够完成战争时期至少1/3甚至全部的物资消耗,但这种方式仍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即集约化、工业化和产业化。靠封建式的小农经济,是无法满足一场攸关国运战争需求的;靠手工作坊,是无法支撑军队快速消耗的;靠人力和畜力,是无法达到机器化大生产那种高节奏高效率低消耗程度的。 换言之,神圣罗马帝国这种落后生产力的代表,怎么可能战胜哈布拉德王国这样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呢? 虽然塞拉弗命令政府进入全面动员和战争状态,各地实行物资配给,将资源利用全部转移到军用上来,以最大限度地支撑作战,满足高昂的消耗,但他心里并不担心政府因此破产或倾覆;他对胜利充满了信心那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莉拉做不到像他这样淡定,身在局中,面对的不光是狰狞险恶的敌人,甚至还有不理解自己战略政策的同僚、上司。 麦哲伦伯爵这样的心态足可说明问题,而这种心态不但在革委会、共治会中普遍存在,甚至在驻尼部队中高级军官队伍里也大有市场。 除非塞拉弗一世陛下在此,否则谁都不敢拍着*脯说,按我的办,我一定能行! 这里不是经济落后的科西嘉,而是资产阶级革命获得丰硕成果,致法西国王都竞相眼红的尼德兰!对于一场攸关国运的战争来说,莉拉的威信还差这么一点点,她因此很难从容地驾驭住场面。 面对希达,她可以咆哮指责,甚至予以撤职;但对面是资历雄厚的龙牙门伯爵,且是军政部局争相拉拢的御前红人,她又怎好逞威呢?何况革委会的确有将她赶出驻尼军方司令部的权力,这与塞拉弗对她的临时任命并无冲突之处。 艰难地思考了一下,莉拉决定妥协。 “以伯爵阁下认为,我军战略应当如何呢?” 麦哲伦毫不犹豫地捏起拳头,重重一挥,“那还用说,乌德勒支是必须保住的!” “为此甚至能放弃鹿特丹吗?”莉拉*问,“在安特卫普失陷后,我们没有力量再去设防鹿特丹一线了,因为士气不允许这样做。如果要守乌德勒支,我们要将大部分兵团东调,这事实上又造成了更多的问题,南面、西面,包括我们好不容易拿下来的埃诺领,都得拱手让给西班牙人了。” 麦哲伦犹豫着继续踱步,当他抬起头来,仿佛看见对方眼中的不屑神色之后,他的脸色更冷,态度强硬地跨前一步,“海军可以尽力保住泽兰,而在乌德勒支战场阻止敌军北进,就可以达到保住荷兰的目的!无论如何,我是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住这两块地方!那么我们才有支撑下去的本钱!” 自从哈军舰队进驻荷兰以后,阿姆斯特丹就成为经济、军事并重的北方堡垒之一。哈国陆海军大量的基础建设及超规模军港,也达到了振兴该城经济的效果。至1532年3月,阿姆斯特丹新增移民总数超过11.6万,这为革委会将该城打造为尼德兰北方标志性城市提供了条件。北海舰队、第5舰队的驻防,使得须德海沿岸城镇安如泰山,敌军的任何占领行动都无法得逞,这利益于哈国海军强大的投送与火力攻击能力。 麦哲伦要求死保乌德勒支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建设中的阿姆斯特丹受到丝毫损伤。这只金鸡若被唬住不会下金蛋,那就麻烦大了! 而王国在鹿特丹的投入就相形见绌了,因为无论从地理位置、战略价值等各方面看,鹿城都不宜作为地区首府,而阿城不但拥有优良海港和便利的交通状况,同时还能辐射周边众多地区,地理位置比海牙更佳。这里早就被预定为尼德兰统治中心革命委的战后所在地了。 确保乌德勒支安全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新教共治会的压力。乌德勒支教区是尼德兰境内首先大规模信仰新教的地区,也是大主教主要的办公地点。一旦失陷,将沉重打击到共治会的传教活动,这也是约翰?加尔文大主教绝不能苟同的。因此,他的“圣战”动员,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守住乌德勒支! 而跟守住乌德勒支进而守住阿姆斯特丹比起来,鹿特丹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即使那里也是钦定的重要通商口岸之一,不过毁掉重建也并不可惜,至少麦哲伦认为那是值得的。 “好吧,既然伯爵阁下您这么认为……”莉拉思忖着,慢慢说道,“我会重新拟定一个计划尽快呈递上来。对乌德勒支的防御,究竟应该做到哪一地步呢?” 她的话仿佛是在向对方全面投降一般,这使得麦哲伦心下大畅,他威严地说道:“自然是越久越好,但最早不得在明年1月份前失守,最少撑过陛下的生日再说……” 莉拉微微颔首,之后便躬身施礼退出,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却仍萦绕在骑士厅中,久久不曾散去。 1532年11月2日,德意志图林根,施马尔卡尔登城。 这里即是德意志农民战争以后,建立同名联盟的德中部小城,签署日期是去年;约11座城市加入了这个路德派-新教信仰的团体,以共同抵抗查理一世及天主教势力的**。 由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侵略,该联盟成立后并没有以扩张势力为目的进行对内战争,反而呼吁宗教战争双方冷静克制、共御强敌,这使得短短一年不到时间,施马尔卡尔登联盟的成员数量剧增。 这个联盟可以说与马丁?路德及萨克森选侯息息相关。 也许有人会迷惑了,萨克森公爵不是支持帝国皇帝的吗?请注意,萨克森公爵和萨克森选侯完全不同,虽然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但信仰及效忠的对象都不一样。 萨克森选侯约翰的领地包括迈森北部、图林根南部和维滕贝格。 萨克森公爵则从祖上继承了图林根北部和迈森南部,现在位是乔治,绰号“大胡子”。这位是新教的反对者,当然也是皇帝的支持者。 在马丁?路德思潮的冲击下,萨克森选侯的父亲,弗里德里希三世,很快倒向新教,在沃尔姆斯帝国会议做出不利路德的裁决之时,他毅然“劫持”了案犯,将马丁?路德秘密安置在瓦特堡。 而弗里德里希三世归天后,约翰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他首倡了施马尔卡尔登联盟,是为盟主。 从这里可以看出,约翰与大胡子乔治之间的矛盾,可以用不共戴天来形容。原本的欧洲宗教信仰就透出浓浓的血腥味,别说朋友,就是像他们堂兄弟之间,都会引发争端和凶杀。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马丁?路德思想的先进性,他不是完全反对天主教统治,而是反对激进的宗教桎梏凡不信上帝者便要从灵魂和**上将之抹去,这是什么道理?不信上帝者便为异端,就得烧死,这又是什么道理? 从十字军东征时期沿途的屠戮,到西班牙人在新大陆的种族灭绝,推行宗教信仰的道路血淋淋的,充斥着头颅与怨灵。路德派思想则提倡温和的“宗教宽容”政策,而这为后世带来的改变是显而易见,同时也是极为重要的。因此,宗教改革绝不是像德意志农**动般昙花一现的效果,而是有着特殊意义,影响深远的宗教改良运动。 一直深居简出的马丁?路德,此时竟然站在城郊一栋别墅的小花园里,为自己不能远迎一位重要的客人而表示歉意。他是谁?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路德先生翘首以待? 别墅是选侯私人提供的,一层的朝西方向的房间被修葺一新,有一个转角布置着落地窗,正可以看到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山地。 虽然天气还不太冷,但一层大厅已经点燃了壁炉,淡淡的橡木味传来,令人十分享受。 约翰的亲信侍卫团在别墅外布置了严密防线,而在大厅中,却只两人。 马丁?路德抚摸着手边一本黑色封面的德语版《圣经》,温柔的动作就像抚摸着情人的头发,他虽然生得肥壮,却拥有与外表不符的娓娓之声,“我要感谢您,尊敬的陛下,您带来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贵的东西,也就是自由的信仰!没有这本圣经,德意志的人民不会弄明白他们需要的是怎样的宗教,而您在哥白尼先生著作中的撰文,更是发人深省、令人动容!这也是我特意前来与您见面的原因,我的身份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他自嘲地一笑,“事实上我在瓦特堡期间也试图将圣经翻译成德文,甚至为了赶进度,我还大量摘抄了例如圣奥古斯丁的译文,不过当我发现这本《圣经》后,我震惊了,并且将我的译本付之一炬。这本圣经,我已经看完了五遍,同时我还写了数篇与此相关的文章。我要深深地向您致敬,尊敬的陛下!” 马丁?路德说罢,起身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向对方深鞠一躬。 那位被称作陛下的,显然只能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塞拉弗?朱?特立尼达了!他也起身微笑,并热情地扶住了对方的*,“如果我能称呼您为朋友,那就实在太幸运了!要知道在尼德兰,我们拿着路德派的思想武器,和天主教顽固分子进行了殊死的战斗,现在全尼已经基本接受了您的思想的教化,和加尔文大主教一样,您的著作总是最畅销的书籍之一!” 这样的夸奖令马丁?路德很是受用,他笑得极为欢畅,但是他的眼神中却仍保持着一些冷静甚至说是警惕,“那样真是不错。但我曾听说,再浸礼派的传教风潮在尼德兰也愈演愈烈,有这么回事吗?” 他的问话还是很有针对性的。 再浸礼派,或称之为宗教改革左翼分子群体甚至是激进改革派更加恰当一点。他们的突出特点在于主张唯有成年的“圣洗礼”才有效。他们自己是否认施行第二次洗的,因为他们不承认婴儿洗,斥之为渎神的形式,但也有人直接称他们就是主张二次洗礼的,尤其是成人洗中还强调“浸礼”,即大水礼,故称“再浸礼派”。 再浸礼派遵循瑞士宗教改革家茨温利的说法,认为婴儿不应受到罪的惩罚,只有到了人能够区别善恶之后才可以,到那时他们才能行使自由意志、认罪、悔改,从而接受洗礼。 再浸礼派有三位重要领袖:其一为贵族出身的人文学者格雷贝尔,1526年卒;另一位就是托马斯?闵采尔,德意志农**动领袖,1527年卒;还有胡布迈尔,1528年卒,他则是摩拉维亚地区尼克尔斯堡再浸礼派的领导人。 该派认为,检验**徒信仰的标准,是看他做不做**的门徒,而**的门徒必须在灵性的再生或觉醒中加以体验;反对在信仰上使用强力,摒弃了宗教划一是保障社会和平与秩序所必需的这一古老看法。这使得他们成为首先主张政教分离的人。 加尔文宗是赞同婴儿洗的。他还强调圣灵的作为和功效,而不是什么圣灵在先、洗礼在后,只要圣灵做工,洗礼即为有效。 马丁?路得同样认为洗礼中,水成为婴孩得上帝恩典的渠道,并试图为之寻找圣经的依据,按旧约,出生在以色列人家的小孩子自然成为上帝的选民,施洗约翰亦在母腹中圣灵已充满所以,婴孩是完全可以接受洗礼的。 关于洗礼是否作为圣礼的关节,并非这些宗教派系间矛盾的突出表现,而是“政教分离”。 再浸礼派的主张虽然传遍德意志、瑞士和尼德兰,在下层群众中拥有广泛影响,加入者众多,尤其在帝国仍信奉天主教的地方,再浸礼派的传播甚至取代了路德派,但是,他们也结下了更多的梁子,招致了更多的仇恨。 1529和1530年的两次帝国会议上,与会的天主教与新教两派诸侯均一致主张用古罗马惩治异端分子的法律来对付再浸礼派。 马丁?路德和闵采尔并不陌生,甚至有“师生之谊”。前者在贴出九十五条论纲后,闵采尔便跟随他进行宗教改革运动了。1520年,这位再浸礼派主要领袖经路德介绍,任茨维考牧师。但其后因路德的思想发生了转变,不再支持“暴力革命”,他才不得不选择离开。至1524年德意志农民战争前夕,马丁?路德发表了著名的《为反对叛逆的妖精致萨克森诸侯书》,其中指出闵采尔是“撒旦的工具”,并且要求封建主们对他采取“坚决的行动”。 然而闵采尔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抨击路德是“维登堡的行尸走肉”,这使得他在广大群众中树立起了良好的形象,使之思想深入人心,并且使许多的农协秘密成立。然而起义终致失败,闵采尔的暴力斗争像胡司一样未获成功。 当然,此人亦有值得大书特书之处,全因他的国家社会理论完全就是一部**主义纲领,宛如与他同名的托马斯?莫尔。他的失败因此不是偶然,在这种生产力低下的封建时代,连资本主义方才萌芽,又哪里能够结出**主义的累累硕果? 马丁?路德考察塞拉弗一世的宗教和社会理念,拜读了他的《圣经》德译本及其他相关著作,从而感觉到这位君主的深谋远虑和广阔的政治*怀。但是他深深为之不解的地方,就在于塞拉弗一世似乎并没有打压再浸礼派这些“邪教”的意图,甚至致力于新教改革和激进教派之间的和解。约翰?加尔文也深受此事的困扰,曾写信给路德求惑。 这位首倡宗教改革的大师傅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路德派像杂交产品般基因不纯,同时他也非常不满意塞拉弗将再浸礼派与路德派相提并论的态度。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是不会出面游说德意志诸侯,在哈国旗帜下共同反对天主教集团的。君不见尼德兰战役方兴未艾,无论是哈国,或是帝国方面,都在祈求一支分量十足的援军队伍,此时不管投靠谁同样有利可图。 马丁?路德虽然坚称自己专注于研究经义,不再记挂与过问俗事,但那不代表他对于天主教、新教之争持无所谓的态度。这位宗教改革派领袖并不是好好先生,他的书籍、著作完全对得起他激烈冲动的品性,想想95条论纲时他的大声疾呼,想想帝国会议时他的咆哮,大家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这绝对不是那种东方式谦逊和霭低调恬淡的佛教徒,更不是与世无争的山中道士。 即使他对以战争方法来解决宗教问题持否定观点,但那改不了他希望新教获得胜利的事实。塞拉弗一世既然在尼德兰倡导宗教改革,那么他就是位既强势、又能够为新教提供最有力保护的国王,马丁?路德躬耕于瓦特堡,隐居在偏僻市郊,经过漫长的修炼和苦苦等待,终于守得云开见青天,等到了心仪的效忠对象!当然,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矜持地装作一副待价而沽的模样,急不得,万万急不得! “再浸礼派的学说并无污秽之处,相反,还很有道理。”塞拉弗微笑地说道,“*人有句古话,人之初,性本善。这就说明婴儿时期并无原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孩,是不可能因信称义的。他们的受洗,到底是一种触灵感悟,还是单纯的祈福仪式呢?我更倾向于后者。*人的孩子到满月时要办一场酒席,找来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共同庆祝,我深感婴儿洗同样是这样的一类活动,而路德阁下您也支持将之移出圣礼的范畴,不是吗?” 马丁?路德感觉对方有意在混淆概念,他皱眉道:“就算移出圣礼范围,婴儿洗一样还是信徒不可缺少的一项重要仪式,这跟再浸礼派所追求的完全南辕北辙,怎可同日而语?” “成人施洗礼,从而服从且追随耶稣**,这才是真正的圣洗礼。没有足够本心的支撑,没有足够修养、教化及悔过,去认清主的本质,他们又怎么会去崇拜主、宣扬主、歌诵主呢?” “您似乎一直在为再浸礼派的谬论提供荒唐的证据。” 塞拉弗沉下了脸,他停顿片刻,才又点了点头,“如果这是分歧的话,我希望那并不影响我们彼此的友谊。其实再浸礼派只是观点显得激进了一些,但他们处理宗教信仰问题的出发点,却又与路德阁下您殊途同归。你们都认为应当执行宗教宽容政策的,我的手下有信各种神灵的印第安人,有信怪物的扶桑人,有信真主的阿拉伯人,还有什么都不信的*人,但他们彼此间相处融洽,从不干涉或扰乱他人的信仰追求。这就是一种进步,文明的进步,宗教思想的进步。欧洲漫长的黑暗世纪所带来的灾难性结果,其主因是宗教近乎禁锢的统治,从**到精神,无所不达。其实宗教仅仅应当是人类的信仰,而无关国家、社会和群体,无关政治、军事;假如能够到达那种境界的话,我认为此时此刻的宗教战争无论耗费多少,都是值得的。” 马丁?路德无法赞同对方的话,却也无法反对。 究其路德派的主要精神,果然是塞拉弗整理总结的那样。再浸礼派也是如此,但他们的行为过了线,尤其是其在天主教地区占据着比路德派更大的优势,这让马丁很不爽。在这方面,他站到了查理一世一边,希望看到再浸礼派倒霉甚至失败,现在他们的三巨头都死光了,对这个激进派团体也该说拜拜了! “政教分离,谈何容易?天主教这棵古老而腐朽的大树,仍深深扎根于欧洲大陆的土壤里,贪婪地汲取着每一份养料。没有教皇的加冕,连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都很难被正统派承认!教会占据着每个国家每个地区最富裕繁华的地方,不要说国家的首都,就算是穷乡僻壤,也不难看到大量的宗教痕迹。要想让宗教活动完全摒绝政治的圈子,恐怕是异想天开!”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在尼德兰,已经施行了这样的政策,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公民们在教堂祈祷、礼拜,沐浴在主的光辉之下,但当他们离开宗教场所之后,他们首先是一个国家的公民,必须在国家意志的主导下,完成各种赋予他们的使命。当然,任何使命都不可能与其信仰相冲突。” 马丁?路德深深地皱起眉头,他用指头不断敲击着坐椅的扶手,思考着,最后叹息一声,“我已经清楚了,您是个极重权威的人,绝不允许您的国家发生宗教干涉政治的事情。但是您不要忘了,尊敬的陛下,您所制订的宗教政策是与之矛盾的!首先,您是贵国新教的首领,相当于名誉上的教皇,其次才是国王。您反对政教合一,而您却率先迈出了这一步!我已经弄不清您真正的意图了。” “在天主教廷的干涉下,不论是圣公会(哈国宣布脱离天主教后成立)或加尔文宗,他们都没有力量直接与之对抗。即使表面上脱开了罗马的束缚,但实际上我们不同的宗教派别间,所崇拜的神,所采用的经义根本是同一版本的东西!想要真正将政教分离开,则必须做大量细致的工作,为以后迎接这一天奠定基础!我虽然是哈国新教领袖,但我不会去干涉宗教事务,我只需要牢牢把持住一个原则,一个方向,就足以使我们在与腐朽教廷的斗争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第893章 “如果能不再因主之名而罪人、杀人,那就是再美好不过的事了!”马丁?路德再度叹息,随后脸上浮现出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在这一刻看上去真的像一位圣人了。 “那当然,我们的斗争必定会胜利。天主教势力及其顽固的既得利益团体还在尼德兰与我军鏊战。现在战况明显不利于我,东从布雷达、梅赫伦,西从德罗特、格罗宁根,我军都在节节败退。尤其是安特卫普、鹿特丹的相继失守,荷兰南部门户洞开,战局已经岌岌可危了!”塞拉弗一副凝重的态度,极力地稍稍夸张一点的口吻吸引对方的注意,“路德阁下您应当清楚,作为新教在欧洲世界的代表,尤其是共治会的建立与民选的大主教驻跸于乌德勒支以后,尼德兰宗教改革的形势一日千里,几乎领导着全欧新教信众们的反教廷斗争!在此情况下,如果同为因信称义盟友的路德派不对革命加以援助,那么很快我军就将不敌查理一世的野蛮入侵了,而尼德兰首倡新教的火苗也将熄灭。新教的失败,恐怕同样也是马丁?路德先生的失败吧,这恐怕直接证明了在1521帝国会议期间,您在沃尔姆斯所做出的宣告是错误并且荒谬的……” 马丁?路德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他腾地站起身,大声道:“我会召集信徒们的军队,让他们带着武器和干粮,尽快出发前往尼德兰!请陛下放心,眼下施马尔卡尔登联盟再度壮大,我们后背无虞,又拥有足够的地盘,应当能凑集出不少于20000人的部队!” 塞拉弗对此表示了感谢,随后他淡淡地笑了,“劳师远征,这倒不必了,施马尔卡尔登联盟自身并没有强大到可以组织远征的程度,你们仍需牢牢守住德意志中部地区,抵抗天主教联盟的不断袭扰,这同样是个艰巨的任务。” “那,您的意思是?” 塞拉弗请对方坐下,随后两人默默地品味了一会儿当地特产的白葡萄酒。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后,塞拉弗有了新的绰号,被称为“新大陆雄狮”,这一绰号逐渐代替了那个有隐晦骂名的“混血儿”,这也是马丁?路德能如此放下身段,赶来觐见的主要原因即使查理一世也做不到像他一样,力挽狂澜,拯救了**世界吧! “施马尔卡尔登联盟在我看来,仍是一个松散的,缺乏自律的城市联盟,这在宗教战争中恐怕很难是律令统一的天主教联盟的对手,尤其贵方所要面对的,也不乏哈布斯堡家族这样恐怖的大敌,查理一世是怎样的人,你们都应该清楚。缺兵少将的德意志新教联盟,肯定会在下一次战役中一败涂地的,这一点我相信您也不会怀疑。” 马丁?路德放下杯子,左手抓着*前的十字架,右手则放在腿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我毫不怀疑,陛下。事实上,我已经提醒过选侯了,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胜利而沾沾自喜,还得要继续壮大实力,直到我们不再畏惧天主教联盟的挑衅为止!” “韦廷家族一分为二,政见也各不相同,这就已经预示着他们不会在宗教战争中打得你死我活,因为不管怎样,总有一方胜利,那么他们的家族传承和血脉延续则都得到了保证。”塞拉弗冷笑道,“我只能说光靠着萨克森是不够的,维特尔斯巴赫家族以及霍亨索伦家族都是德意志的豪族中坚,为什么不想办法把他们拉进联盟来呢?” “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巴伐利亚公爵可是对天主教虔诚得很啊!不过我倒是听说其另一支系,即普法尔茨选帝侯在1530年改我路德宗,并且也有加入施马尔卡尔登联盟的可能。其主君路德维希五世确实是值得我们加以拉拢的。” “当然,还有霍亨索伦家族。” “你不会是说约阿西姆那个老家伙吧?” “当然不是他,约阿西姆一世是个天主教徒,但他的儿子却是崇信新教的。” “小约阿西姆?他还没有掌权,据说老家伙把他看得很严,甚至还把他监禁过。” “事情不会总是如此,霍亨索伦家族还是有不少新教有力支持者的,例如那位条顿骑士团的大团长,还有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将军,他们都是直接掌握军权的。”塞拉弗说道,并且更深一层地启发对方,“另外,汉萨的旧臣我们也不妨利用一二。” “那就更不能去拉拢萨克森公爵和勃兰登堡选侯的人了,他们都曾做为围剿汉萨同盟的主要力量出现在吕贝克。汉萨的支持者绝不会跟他们站在一道。” “事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没什么是绝对的。”塞拉弗笑笑,“今后,汉萨同盟应当作为施马尔卡尔登联盟这样新教联盟的支持者出现,并重新回到德意志政治舞台上。查理一世妄图依靠暴力来干预经济的运行,这是不可能被接受的,而他的独角戏也必将失败!” 马丁?路德深深地颔首,“我表示同意,尊敬的陛下。我在联盟中也拥有一定的发言权,我会尽力去说服约翰,说服其他人,将久违的汉萨再度建立起来!这样也有益于联盟继续扩大在德意志北方的影响力,同时让路德宗进一步发扬光大。” “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塞拉弗恭维道,“如能建立汉-施联盟,将反对天主教和查理一世的诸侯们都紧密团结起来,那么必能挫败这些天主教势力想要恢复其禁锢黑暗统治的阴谋诡计!我虽然无法向德意志这里派出一兵一卒,但我会通过王国第一银行、蜜特拉银行、艾美拉银行和新大陆投资银行等金融机构向新的联盟提供巨额资金,我想你们更需要这样的支持,以便按照形势的不断变化,从容构建起对抗天主教**的强大防线,并磨砺武器,向他们发起最有力的冲击!” “我明白了,尊敬的陛下,您考虑得很周详,尤其是在德意志宗教**的这种危急时刻,我们更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更需要大量的资助与捐赠,更需要团结一心,向腐朽没落的天主教会发起更加迅猛的攻击!” 从施马尔卡尔登离开前,塞拉弗一世还接见了萨克森著名的雇佣兵统帅,也是他在维也纳前线认识并结交的康拉德?冯?马泰格隆将军等人,甚至他还与来访的韦廷家族阿系领袖“大胡子”乔治见面,与谈甚欢。这位人面广、朋友多的国王,更是请马丁?路德代他修书给汉萨同盟昔日的高层齐格勒伯爵,邀请他来萨克森参加会谈。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塞拉弗挥舞着手中的支票,已经签署了无数张有效的协议,拉到了无数位盟友和支持者。 施马尔卡尔登联盟已经开过紧急会议,决定在半年后发起一场旨在确立新教路德派统治地位的“革命”。汉萨旧臣齐格勒伯爵等元老经过商议,也给出了满意的答复,决心恢复吕贝克昔日的荣光,将“汉萨同盟”于废墟上重建起来。并且新的汉萨同盟将抛弃他们原先松散的联盟状态,而成为一个集商业性、政治性、军事性为一体的战略同盟。 新的汉萨同盟将团结在路德派旗帜下,向天主教顽固势力开战,时间同样定在六个月之后。 塞拉弗许诺的金币援助顿时如海浪般滚滚而来,不但如此,他还命令地中海舰队及战略运输舰队往威尼斯加运各种物资,包括经典的火枪C-26/a以及各种轻型**滑膛小炮。通过与安德烈?古利提的合作,他能轻而易举地控制这些物资的走向,当然施马尔卡尔登联盟、汉萨同盟因此而大大地发了一笔财,尤其是复兴汉萨的组织有钱征召军队并武装他们了。 德意志诸侯间是没有秘密的,塞拉弗一世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刺激到哈布斯堡家族脆弱的神经,相反奥地利的斐迪南就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而为帝国效忠的将军大臣们,则纷纷来此,向这位新大陆雄狮道以问候,其中不乏一些属于天主教“顽固势力”的分子。 塞拉弗对宗教改革的态度,没有使他们产生顾虑,因为他们相信,一个能在**世界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君王,必定是个人格魅力高尚的君王,他千金一诺,绝不会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而出卖朋友的。 再说,战场上的事自由战争双方来解决;战场之下,还是需要骑士精神的。不但是塞拉弗一世率军击退苏丹的壮举,并且他对于罗德骑士们的优容宽待,使之重新登上欧洲世界的政治舞台,这都是他个人魅力的体现。 不过最至关重要的问题是,这位君主是个公认的,有钱且大方的好人! 和他相比,伟大的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五世更像他的祖父,是个躲债狂;法兰西国王,打肿脸充胖子的弗朗索瓦一世则更像是捡来王位的乞丐,今天花明天的钱。 塞拉弗一世从不缺钱,这也是欧洲上层都非常清楚的事实。 据不太可靠的消息,在尼德兰战争爆发后,哈国当年军费已*近1000万尼尔!按照最新的兑换比例,这个数字已经超过1亿杜卡特或古尔登金币了!这是什么概念?维持如此巨大的开销,其政府竟然没有破产,王室居然没有倒台,他们的士兵居然仍保持着旺盛的斗志,仍拥有充分到奢侈的补给……也就是说,哈国的综合国力已经相当于欧洲几个强大国家总体合力的规模了! 难怪他们敢于以一对多,在两线甚至三线战场上,尽情发挥着自己的优势。他们的舰队是如此可怖,而他们的陆军现在看来也丝毫不弱,至少在前段时期,压得查理一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独享了新大陆资源的哈布拉德王国,已经成为影响欧洲大陆重要的政治力量。“新大陆雄狮”打一个喷嚏,各国王室都得震几震。几十年的威葡“香料垄断”,最后被哈国轻易打破,而葡萄牙在若奥时期的快速衰落,更是令人震动心悸尤其是几次与哈国的较量,他们都惨败而回,损失兵力高达万余人,这使得原先就有隐伤的葡萄牙政权更是岌岌可危。他们已经不能不放弃在红海、印度等地区的某些殖民地了,甚至他们还将北非摩洛哥拱手送人。葡萄牙王国由一个强大的海上帝国,重新沦落为一个普通殖**家。 也许欧洲人的眼睛都盯在葡萄牙的香料贸易上,那的确是来钱货。不过葡萄牙王国本身并没有因此富裕,究其原因,首先他们的人太少了,无法实施货源的垄断及占据过分庞大的殖民地。 其次他们的财富用于消费的多,用于生产的少。 再次,远洋贸易折损率和成本太高,每年12艘船出去,大部分回不来。银行家和商人的投资因此逐渐难以获利,他们自然会提高贷款的条件且大大增加利息。 至1530年,若奥三世政府从香料贸易上赚到的钱,还不够他们用来支付巨额利息的。第二次休达战役之后,割地赔款更是成为葡萄牙王国的政治主线,贵族们惊呼,曼努埃尔的辉煌时代过去了! 若奥三世的绰号变成了“愚蠢顽固”,只会当缩头乌龟以及违反常规,保持不正常孤立主义的葡萄牙,完全无法在欧洲政治版图上占据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了! 一时间,跟哈国作对的凄惨下场,也深深铭刻在各国国王及贵族们的脑海里,时刻提醒他们对强大的“新大陆雄狮”的警惕。 汉萨的重建照理说离不开吕贝克会议的讨论及漫长的等待,但塞拉弗恰恰无视了这些规律。在帝**方围剿汉萨逆臣的行动结束之前,已经有无数忠于吕贝克议会且反对哈布斯堡统治的家伙逃出囹圄,尤其是那些皈依路德宗的,更是慌不择路地离开德意志,前往安全的地方藏匿。 而全欧洲最安全的地方,无疑是哈布拉德王国统治区了,于是很多德意志北方的汉萨商人纷纷往芭芭拉王国迁徙。 哈国也是欧洲唯一没有宣布汉萨组织非法且取缔、收没其产业的国家。而相反那些原本需要依靠汉萨同盟带来货物、维持经济发展的国家,却在吕贝克倒台后,将贪婪的魔手伸向其国内的汉萨组织。一个个商库、货栈被光明正大地查封,一艘艘船只被劫掠,所有的汉萨货物都被贴上了“走私”的条子。 可想而知,进入哈布拉德王国的领土,似乎是汉萨商人们的唯一出路。尤其几个世纪以来,这个组织与西北欧洲不少国家、诸侯都结下了大仇,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根本谈不上保护他们利益的问题。 也就是说塞拉弗一世的深谋远虑,制造出今天汉萨同盟复兴的良机。 大量的汉萨商人在哈国国内就可以集会,他们讨论的结果更是有利于哈国,至少汉萨同盟此后不仅是德意志王国内的大型商业组织,同时还是依附于哈国存在的一个小小政治组织。 在他们打出旗号,准备恢复汉萨旧观的时候,塞拉弗一世便慷慨地送来了超过30万达特金币的物资、装备和武器,另外也有一批军队淘汰下来的小船也被送到了吕贝克,更有来自尼德兰、英格兰、芭芭拉、丹麦、瑞典等新教国家的援助纷至沓来,不用说,这些国家完全是看在哈国及塞拉弗一世陛下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 此时的柏林,霍亨索伦家族城堡,被称作“选侯堡”的地方,正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行动。 霍亨索伦家族奠定在勃兰登堡地区选帝侯不可动摇的位置,是于腓特烈二世(1440-1471)及阿尔布雷希特?阿基里斯(1471-1486)时期完成的。腓特烈二世对柏林的建设,使之成为选侯领的政治首都。 阿尔布雷希特则是腓特烈二世的弟弟,由于其兄长并无后嗣,便由他继位。在位期间确立了选侯国的法律体系,从法统上确定了霍亨索伦家族统治的正当性及不可剥夺性。 阿尔布雷希特之孙就是现在位的约阿西姆一世,这位选侯是个顽固的天主教徒,他采取了相当严厉的宗教政策,大力**新教徒。他还引进“罗马法”来改造领地的司法体系,在新教革命的火焰越发炙热的时候,这种逆潮流而动的做法自然会引起各方不满。 对他的倒行逆施感到愤怒的不光有新教分子,甚至他的儿子,小约阿西姆,自称“选侯艾蒂安”的家伙也被仇恨填满。他从监牢里放出来时,满脸菜色、形容枯槁、筋疲力尽,看起来像个乞丐多过于像一个王子。这令他感觉自己的父亲是真的想要置其于死地,心中便不由得兴起不可遏制的报复之念! 而在**的德意志王国中找到恰当的盟友,这根本不太可能,他唯有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好友哈布拉德王国海军上将,雅克船长的身上。 就在尼德兰革命的*时期,艾蒂安便屡屡约见雅克船长的特使,请求他的帮助,雅克原本不想过问此事,因为他觉得失败的可能性太大,尤其是查理一世兵强马壮,正对哈属尼德兰展开全面攻势,此时不宜分心他顾。 然而当形势急转直下,连海军也需要不断靠行近海进行防御时,雅克已不能不另谋他路了。他请示了龙牙门伯爵之后,派遣莱安及医院骑士团的八位*官之一亚各布?斯吕亚骑士乘船前往斯尼斯堡,邀请普鲁士公爵参与执行对勃兰登堡选侯的阴谋活动。 众所周知,普鲁士公爵阿尔布雷希特一世正是约阿西姆一世的堂弟,他们拥有共同的祖父,身上流淌着霍亨索伦家族的血液。如果他加入进来,对艾蒂安是一种易乎寻常的支持。而对于哈国来讲,骑士团虽然没落了,但普鲁士公国所拥有的武力,仍堪与选侯相较,即使引起了战争,借口也很容易寻找这是他们家族间矛盾的结果,跟外人毫无关系! 趁着帝国远征,勃兰登堡选侯也派遣部队参战的时机,雅克船长的卫队以及来自原条顿骑士团的军队乘船在北德登陆,随即又在艾蒂安等内应的安排下秘密向柏林开拔。也是约阿西姆一世大意的缘故,他在这个礼拜天上大教堂祈祷,结果回来之后就发现城堡的气氛完全变了样,条顿军团已经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了,连他自己的心腹骑士都被*到了角落中生擒。 一场对话,就在城堡的大厅里,在父子之间展开了。 “您就无话可说了吗,父亲?” 约阿西姆一世神色木然,脸色苍白,他只是轻轻扶了下自己的金质发冠,那代表着选帝侯的高贵身份,还是首代选侯腓特烈一世时期传下的。 “那么,请您发布逊位文书吧,勃兰登堡的未来,还是留给我来处理好了!”艾蒂安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 约阿西姆一世这才抬起头,冷冷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你这是在玩火,孩子!你有本事能将查理一世打败吗,你有本事能挑战教皇的威严吗?你毫无作用,只知任性妄为,这样只能将家族拖到深渊里去!” “教廷已经快要烂掉了。”艾蒂安引用了一句马丁?路德的话,气势如虹,“如果任由他们继续统治下去,相信总有一天,教廷的税吏会拿着鞭子打上门来。我们只不过是满足其贪欲的工具罢了,德意志距离查理曼时代的辉煌已经越来越远了;在我们的近邻中,无论是勃艮第,或是伦巴第,甚至是丹麦、波兰,他们的情况都比我们要好,难道是德意志真的没落了?还是他们沦为了腐朽教廷的生财工具呢?至于查理一世……我憎恨他,我鄙视他,我唾弃他!就是他及其祖父马克西米连一世,把德意志王国掰弄到今天这种地步,每一个精壮的小伙子都必须去当雇佣兵才能活得下去,而犹太银行家们则榨取着这些卖命者的血汗钱!我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想理解为什么你们会把选票投给哈布斯堡家族的禽兽!幸亏我主仁慈,让我终究归真,你们这些被教廷肮脏思想洗脑的家伙是不懂得因信称义的重要!马丁?路德阁下让我得到了真正的救赎,我感激他,我也感激塞拉弗一世陛下,感激尼德兰革命,这都是主的荣耀的体现。” “天主教会已经在这片大陆上统治了一千多年!我不相信任何人能取代它!” “新教最终能够战胜它,无论多么困难。”艾蒂安信心十足,“正如胡司所说,在上帝的眼里,一个有道德的穷苦农民和老妇人,比一个富有而有罪的主教高贵得多。” “这是异端邪说!”约阿西姆一世不由自主地划起十字,瞪大了眼睛嚷道。 艾蒂安哈哈大笑,“马丁?路德传教初期,都将自己称之为‘扬?胡司的继承者’,我想这足以证明胡司对宗教改革事业的伟大成就。天主教总是斥人为异端,他们才是真正的异端!那些没有虔诚之心,不向耶稣**告罪、祈祷的神职人员,反而窃居高位,掌握特权,这是不正当的行为,我们都应当反对他、抛弃他、消灭他!” “你真是疯了,孩子。”约阿西姆一世从未听他跟自己如此讲过话,一时全身颤抖着,竟然都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握住十字架,一只手指着对方的鼻子,良久,他花白的胡须抖动了一下,随即全身沉重地坐倒在椅子上,“你会把霍亨索伦家族带入地狱的,我发誓!”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诅咒,艾蒂安并没有指责或晒笑,他反而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头颅,随即弯下腰,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这是个好机会,父亲。家族无论如何都会更加兴旺、发达。我们甚至有机会称霸德意志,难道您就只想着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走着瞧吧!” 他说罢,再度用手怜悯地抚摸了一下已经嘴角流涎的老家伙的鬓发,再顺手褪下那只象征选侯的金质发箍。 他将发箍毫不犹豫地戴到自己头上,冷冷地笑了笑,随即左手抚*致礼,优雅地一躬,这才谦卑且无声地倒退了出去…… 艾蒂安没有选择在柏林,而是在北方港口城市汉堡举行了选帝侯的登基加冕典礼,称约阿西姆二世。 在登基当日,他便宣布勃兰登堡加入汉萨同盟,就像条顿骑士团1379年做的那样;他没有同时宣布加入施马尔卡尔登联盟,主要原因是他的领地中仍有大量贵族支持约阿西姆一世时期的宗教政策,如果贸然行动,他们之间的矛盾必然激化,这不利于勃兰登堡选侯国安定团结的局面。 虽然对老王逊位的行动有着诸般疑惑,但领内的贵族依然很自觉自愿地前来觐见,主要原因是那支停留在港口中强大的舰队第5舰队。 也许根本不需要这支舰队的几艘主力舰同时出现,只消他们的长官雅克船长来此坐镇,就能弥平一切反对的声音。 这个年届五旬却仍然健壮、英俊的船长先生,正自己用手扎着满头的金发。他的辫结就是一只马尾,用一小段红色细绳系牢。据说这扎头绳是塞拉弗一世赠送的代表着幸运。而他的女友诺维雅小姐为他准备的无数条丝质头绳,都被放在了一边备用。这在雅克身上是很罕见的。 雅克和他的女友感情极佳,虽仍没有结婚,但诺维雅小姐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看来你这里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艾蒂安。尼德兰那里局势紧迫,我想近期就赶回去。” “我不想对你说谢谢,但这件事上您帮助太多了,雅克船长。”约阿西姆二世很有感情地说道,“但我希望能在领内乱局平定之后,您再离开,尼德兰形势危急,我这里同样如此。查理一世视我为眼中钉,他早想废黜我,还有哈布斯堡家族的斐迪南,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勃兰登堡现在根本没有余力来对付这些家伙的进攻,要知道我们唯一的一支雇佣军团就在勃艮第打仗。” 雅克扎好了头发,将辫子甩到脑后,“这件事我让拉莫斯?吉布逊上校负责吧,包括招募组建新的军团,训练和武备,准备驻地,提供给养军饷,可以统统包在我的身上。但有一点,我们支持你的每一门炮,每一把枪,都必须用在最适合的地方!” “我向您保证,船长。我要对付的就是天主教顽固势力,就是查理一世和他的反动军队,当然还有德意志境内其他腐朽没落的教会组织!” “霍亨索伦家族的保证我是能相信的。这次我带来了马恩岛,甚至朴茨茅斯海军基地的各种储备,很多是根本不允许外销的,300门不超过9磅的**火炮,加上炮车和各种替换铸件,2000支C-31改进款火枪,我敢保证你们是德意志境内最先用上这种先进武器的势力!只消8000-10000人,你可以轻松推平任何反对者!” “我想我可能会还不清那么多贷款,这,这么大数字,我听的都头皮发麻!” 雅克笑了笑,“我们有协议的,艾蒂安,别担心。只要勃兰登堡始终作为反天主教势力的堡垒存在,新教共治会,乃至整个新世界都会支持您在勃兰登堡甚至北德意志的统治!当然,要想开创千秋伟业,艾蒂安,我认为您得象我一样,至少投靠一位明主,才能实现您的目标。” 第894章 “您的话让我更加忧心忡忡了,雅克船长。我不拒绝暴力,但我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还要打上多久!意大利、尼德兰、丹麦……现在轮到我们了,这是毫无谈判余地的战争!一旦我收下了这些武器,哈布斯堡家族的矛头必然转移方向,朝我的刺来,希望我还有足够的盾牌,可以防卫住一切。我的父亲刚刚逊位,我不想立刻就轮到我来承受这样的命运!” 雅克看着眼前这位有些激动,也有些失态的年轻人,心知他在地位发生变化后,心态也随之改变,至少他开始学着以上位者的态度来考虑问题了。这当然也促使其更加惶恐和紧张,变得胆怯而不自信了。 他温和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这招是跟陛下学的,“没关系,艾蒂安,你想多了。现在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晚,然后你就会发现,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我听说,鹿特丹被帝**队攻陷了?” 雅克沉默了片刻,咂咂嘴,“我不想骗你,的确如此,但事实上仗并没有打,是我军主动撤离的。安特卫普被打成白地了,如果再多一个这样的鹿特丹,那么对那些工商业主更是个惨重的打击。我们有责任维护尼德兰的繁荣。” “主动撤离?”约阿西姆二世很是怀疑地看着他。 “我没有必要骗你,艾蒂安,事实上我也觉得很荒谬,因为我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这可能牵涉到更多的战略走向,因此我不便多说。” 约阿西姆二世紧皱着眉,他曾想过自己一旦掌握权力,就会立刻孤注一掷,将所有力量都用到一个方向。和查理一世的敌对,和天主教庞大势力的敌对,这显然是有助于新教发展方针的。但问题是,他现在坐到了勃兰登堡选侯国君王的位置上,面临着的却是领内的隐忧,以及领外敌对势力的虎视眈眈。他从父亲脑袋上抢走王冠时,恐怕没有这么深切的体会过彷徨无助的滋味。 而大量的应约送来的武器弹药,同样变得灼热,仿佛能烧着他的屁股。也许从历史的发展上看,建立正规军的选择要比收买雇佣兵正确和英明得多,很多人会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国王们会这样做?难道就是因为他们的短视、急功近利? 其实,究其成因,首先应当归结为封建采邑制的没落。 1477年,勃艮第末代公爵“大胆”查理在南希会战中被一名衣着“朴素”的瑞士长戟兵戳死。这是瑞士雇佣兵走向历史舞台的开山之作。 大批重甲在身的勃艮第骑士连同他们的主君都阵亡了;显赫一时,甚至在政治上能与法兰西王国抗衡的勃艮第公国竟然一蹶不振,直至四分五裂。 这场战争的结果表明,欧洲延续多年的采邑军制已不再适应现实需求。从技战术上说,在纪律严明的步兵方阵面前,单枪匹马作战的重甲骑士已经失去了优势,而装备费用却高得惊人。同时大批骑士开始经营商业,对作战也毫无兴趣,这就令君王们无法再依靠骑士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意图。 其次,是常备军开支无法用落后的封建制税收来满足。 所有人都知道采邑制的缺点,君主不可能越过封建领主来向其手下部队发号施令,其实这也潜伏着政权可能被颠覆的危险。但之所以这种制度长盛不衰,就是因为对于封建君主们来说,他们规避了遇到军事活动时财政赤字的危险,封建大小领主们各有私军,而这些私军都自备粮草、武器,由各级领主们提供薪饷。君主们最多在战争统筹规划及战后利益分配问题上伤伤脑筋,他们的事实负担并不重。 而建立常备军的话,需要国家配备武器装备、定时发饷,还要为此建立军营、军仓,饲养马匹、提供训练保障,这些无不耗资巨大。 像佛兰德军团就是查理一世时期建立的首支常备军,每月都要花费4-5万金币!这相当于1.5位公爵的年金了。如果按照这一套路,把全国的军队都变成常备军,那么皇帝除了破产,没有其他道路可走。 再次,就是国家和民族的意识觉醒问题。 当前的欧洲还没有国家、民族的强烈意识,他们也不会像塞拉弗一世那样,整天轰炸宣传自己国家的民族、建立的政治基础和国家权益神圣不可侵犯的概念。 只有经历百年战争的英、法,民族意识觉醒得好一些。但在整个欧洲处于一个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情况下,这种意识并不为掌权者所察觉。 况且像神圣罗马帝国这样政治上分崩离析,民族成分极为复杂的“国家”,常备军计划就宛如镜花水月般不真实;就连法兰西这样民族认同感较强的国家都没有把百姓武装起来的勇气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掉转矛头对准自己呢! 因此,种种原因决定了这些君主们必须利用租借佣兵的方式,来维持统治和保护国家利益,更甚者开疆拓土、进行征伐。应该说,这才是一种现实可行的选择。 当然,在塞拉弗一世横空出世之后,查理一世、弗朗索瓦一世这些强权君王都曾问过手下,为什么那个家伙能轻易组织出一支巨大庞大的常备军,而不必担心手下叛变、财政赤字甚至政府倒台的风险呢? 没有人回答得出这个问题,考虑到新大陆可能有上亿的印第安人,而哈国公布的陆军数字一直语焉不详,但至少不会低于20万人(其实包括国民卫队、地方戍守团和三线守备师已经快超过45万人了)。这种压力放在任何一个国王们的肩上,都将让他立刻喘不过气来! 约阿西姆二世虽然有雅克船长这样的“好朋友”,但他却不很清楚哈国的综合国力究竟达到了怎样恐怖的水平。若非广阔大洋的阻隔,哈国人恐怕早就统一欧洲了吧! 眼下从父亲手里抢到选帝侯之位的小约阿西姆,已经没了半分往日的狂热,他彷徨不安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胆小懦弱的鹌鹑。最终,他在一番犹豫之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选择果断地出卖勃兰登堡领及家族更多的利益了。 “我很谢谢贵方提供的物资、装备和先进的武器,不过我更想得到一支能够熟练*纵它们的军队。”他平静地说道,目视对方,“我需要您的帮助,船长,光是您的副官,还不足以马上令我的领地平静下来,我需要像苏格兰詹姆斯五世那样的支持,就算是一支你们的普通戍守部队都可以!” 雅克大感意外,“我是为你考虑,艾蒂安,如果这样做,你很可能要背上许多不好的名声。说不定普鲁士公爵也会重新考虑跟您的合作关系。你跟苏格兰王不一样,他们最多只能算是哈国的附庸,而你不是。勃兰登堡自己建立一支新兴的军队岂不更好?就像佛罗伦萨的钢铁卫队一样,完全是自己的,而且打起仗来绝不比佛兰德军团差!” 约阿西姆二世感激地笑笑,“多谢您的好意,船长,但我决心已定。此前我的每一天都在痛苦中等待,而当我得到王位,我的每一天又都在彷徨中煎熬。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证明我的能力!如果实在不行,我甚至会选择退位,把选帝侯的称号让给阿尔布雷希特!请帮帮我吧,船长。” 雅克揉了揉自己的胡子,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好吧,我会让史丹利?吉格将军从英格兰送点人手过来,但不会多于2000,我的运输能力有限。最近船队可能会拉到法兰西沿海作战,有一段时间我都不能来了。” “请尽快吧,我承您的情,船长。” “不要如此,你是我的朋友,当初汉堡事件以后,我一直都在自责。好在你没什么事情,到今天我也可以把心放下了!我会出去跟普鲁士公爵的代表谈谈,让他们继续呆段时间,直到吉格将军到达为止。我先走了。” “谢谢,让我送你!” “不用,你就呆着吧,等会儿拉莫斯会带着一支卫队来保护你,你可以跟他交流一下。他是绝对服从命令的军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他突然凑近对方,在约阿西姆二世的肩上大有深意地拍了拍,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忘记那个被关在监狱里的,对选侯国统治仍有一定威胁“老王”。 艾蒂安则点了点头,沉静地目送这位行为不羁的船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新大陆。哈国中央省多巴哥岛。 索尼娅王后在参加完瓦尔特和弗朗索瓦兹的婚礼后,一连十天都没有从公爵港离开。她呆在这里仿佛度假,害得那对新人反而只能乘船离开,前往繁华的蜜特拉去享受蜜月。 “我需要200万尼尔的特别费用,以支付尼德兰、意大利战场及对法战役的额外开销,在国王不在首都的情况下,我只能通过向大贵族们融资来达到目的。” “200万尼尔?”彼得元帅的胡须微微一抖,他用火柴点起了一根烟,慢慢抽了几口,过了好半天,才像是下定决心了般,咳嗽了一声,“国防部有一笔放了很多年的款子,准备用来修葺巴西至拉普拉塔地方沿岸的工事,但在印加臣服后,六人议事团提出由他们来负责这些基建。王后您也应该知道,印加人对这些大规模的建设工程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于是这笔款子就一直呆在了账面上……” “有多少?”王后很直接地问道。 “1560万达特。” “那么说,差得不多了。”索尼娅喃喃地说了一句,并自嘲地笑了笑,“彼得,说实话我并没有做好跟法西同时作战的心理准备,但是一切就突然发生了。我很奇怪为什么塞拉弗如此有信心,我们的状况并不好,建设首都、增扩建港口和海军基地、一口气增设30-50个师团,这些繁重的债务都快把我*疯了!” “应该说,我们比西班牙人、法兰西人要好过得多。”彼得从鼻中喷了口浓烟,他实事求是般地总结说,“工业和机器,确是一个国家兴盛起来的必由之路。陛下做到了,他在同时应付两到三线的敌人,还要维持开销巨大的海军舰队但是我们的财政赤字却始终保持在警戒线以内,真是不可思议!” “这一年经过我手的军费开销超过1亿达特了,幸亏我们国民的多数是任劳任怨、不计报酬的印第安人,否则我真害怕哪一天政府就被愤怒的人民**了!” “印第安人?他们也正学着渐渐融入这个社会。”彼得不由得想起蒙彼斯,那个家伙现在很少会表现种种原始陋习了,他看上去更像是文明的*人,而不是加勒比族印第安人,“赞美上帝,我们的陛下正用越来越普及的国民教育方式来改造他们,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可想而知他们会成为王国经济、军事和政治的最重要支柱。” “少部分人的先进,是很难消弥大部分人的愚昧落后的。”索尼娅有些不屑地说道,虽然她是教育局长贝拉的闺蜜死党,但她的内心仍支持种族优劣理论,她跟大部分欧洲白人贵族一样不喜欢印第安人、黑人或犹太人,而随着她地位和眼界渐高,这种感觉却并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坚执了,“当然,我也希望这些人越来越接近文明社会,毕竟王国不允许吃人或虐杀战俘的行为了。” “活体祭祀仍是被法律默许的。”彼得着重地指出道,塞拉弗对待印第安人完全可以称得上仁慈,当然通过他的行为,更多的印第安人抛弃了原始蒙昧的生产生活方式,加入到王国的大团体中去。只有生活在“保护区”中的部落,才会有人祭的事件时而发生,当然对于宣传部门来说,这些极度残忍和落后的崇拜制度根本是不能上报纸的。 “所以他们应该受到更多的教育,哪怕女伯爵的花销超过了王家舰队。”索尼娅恢谐地说道。 两人相视大笑。 其实索尼娅王后赖在公爵港,并不完全是为了筹款支持前线,而是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家为叫“中央银行”的机构在国家议院附近挂牌了,即原先的国家银行,随即艾美拉宫原先直接控制的这个机构,摇身一变,却成为诸如王家银行、第一银行、蜜特拉银行这些大银行的直接上级。 甚至王国境内的所有公办、私人银行都须向中央银行提交审计报告和财务表格。中央银行的行长琼斯女士也首次脱离了艾美拉一系,她理论上成为大国民议会的下级。 大国民议会由此可以越过王后陛下,直接对王国的财务状况进行审查和干预了。这样的措施却是由塞拉弗一世亲自制订且实施的,不禁令索尼娅狐疑满腹,同时委曲难安。 借“筹款”的机会,她肯定会向彼得这样的陛下亲信臣子大倒苦水。而彼得倒也滴水不漏,甚至没给她诉苦的机会,反而大气磅礴,将自己的小金库完全彻底地倒了干净。 当然,想完全听不到王后的抱怨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前几天故意躲着她,现在却是躲不得了,毕竟儿子和儿媳都出门了,哈莉特夫人却是个低调得过分的人,平常不太与其他贵族走动,更别说王室成员了,于是彼得只能自己来调和矛盾了。 “王室现在根本没有财权了,这还能叫王国吗,王室的尊严又怎样体现呢?”索尼娅一副郁闷的样子,她从这件事中仿佛感到塞拉弗的不信任,这令她很受伤,“即使要实现他所说的财务透明,也根本毋须采取这么极端的做法吧?现在连筹集特别军费的事都不好办了,我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这是说不清楚的,王后陛下。”彼得将烟掐灭,拖长了音调说道,“王国的宪法就规定了大国民议会的权威性,难道您就从来没有意识到吗?陛下他说得好,与其让人疑惑猜测,不如让他们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国家跳动的脉搏!这样才能让人民更加愉悦、更加团结,他们会自强自信地迎接任何挑战,我毫不怀疑。” “这就是您的理解吗,我的公爵?”索尼娅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我却不这么看,他是在嫌弃我,不信任我!艾美拉宫从来都是财务监督的角色,我没有任意挪用过任何款项,更没有一点点不正当的收益!像特立尼达王室这样清廉的政府,欧洲还有吗?可是现在,王国的收入竟然都不能由王室做主了,支出竟然都不能经过王室的审阅、计划了,那么王室的作用在哪里呢?难道就只是签字盖章?” “相信我,王后,那不是陛下的目的。”彼得劝解道,并按他的想法陈述出来,“中央银行只是名义上属于大国民议会的管辖,但我想他们根本不敢接手这摊事情,所以还得您来管!而且您注意到没有,琼斯仍然是央行的行长,她跟您的关系,跟艾美拉宫的关系不是随便的编制调动就能抹杀掉的。陛下绝对没有不信任您的意思,只是想让财务透明,对,就是透明!谁都可以了解王国的财务状况,并提出意见。这样的话,等于有千千万万个监督员,我想财务部和税务部的官僚们才更应该害怕恐惧才对。” “您说什么?”索尼娅仿佛想到了什么般发问道,等彼得再度述说了一遍后,连公爵本人都明白过来。 他大喜过望,跳起来重重挥了下拳,“我就知道陛下不是那种做事没有目的的人!” 索尼娅不禁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他讪讪的,干笑着补充道:“看来这件事本就是针对王国最欠收拾的两个部门的!财务部和税务部可以说是王国最没效率的两个部门了!我不懂得财务,但他们可比索巴差远了!” 索尼娅用手捂嘴,轻轻咳嗽两下。 彼得也清了清喉咙,为自己贸然提到老犹太叛国者索巴而略微不安,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下去,“别看他们都归艾美拉直属,但他们简直是玷污了索巴的英明!我可不怕他们打击报复,就像前次的政变流血月,财税部门居然报称说连一个尼尔都拿不出来支持陛下的军事行动!什么赤字,狗屁!他敢在陛下面前这么说,敢在我面前说吗?老子一巴掌扇死他!” 索尼娅浅浅地笑着,并不停地摇头,示意对方语气有点太那个什么了。 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吧,美第奇家族的公主,什么时候会跟一个资深海盗混在一起还那么言谈无羁的模样?不过彼得在索尼娅的心中,一向是很重要的,丝毫不亚于老伯爵。不为什么,就为他曾当过两任摄政! “口误,口误。其实中央银行,还不就是以前的国家银行吗,只不过它管理其他银行,而其他银行向它负责罢了!这就是个职能的转变,没什么了不起。我看由大国民议会针对财务进行严格的监督、审查是非常必要的,光靠艾美拉宫,光靠王后您殚精竭虑来维持收支平衡,还不晓得那帮耍笔杆子的在中间弄了多少好处!我早就看他们那帮整天得意洋洋的肥佬不顺眼了!” 索尼娅心中早就被说动了。她随意地嗯了嗯,笑道:“也没那么严重吧,不过能把财务审计和监督的责任交出去,我也省事了,就这么办吧。顺便跟瑞莉拉说一声,要将财务监督交给大国民议会团的重要意义大力宣传起来。” 艾美拉宫的职责相当于总理府,但对于宣传这一块,却是各有各的门道,塞拉弗总是对此很不满意。他多次设想以一个专门的国家机构来统合宣传的口子,但却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得不屡屡搁浅。 宣传和教育,应该是一体的,不过贝拉女伯爵那里的确不能再加担子了。好在最近几年艾美拉宫从欧洲着实拉来不少专家学者,例如西班牙人胡安?维夫斯他可是现任约克公爵托马斯?莫尔亲自推荐的! 胡安曾经做过亨利八世女儿玛丽的启蒙导师,写过大量关于教育理论方面的著作,英格兰亡国后前往尼德兰,成为当地学术团体的领袖。他的《智慧入门》是一本道德箴言集,从24年刊印以来一直是王国教育局推荐教科书之一。1531年,他写出了《论教育》,这是一部自成体系的教育学巨著,正因于此,他才能享受研究院高级研究院待遇,并成为王国教育局的副局长。 贝拉女伯爵认为,有此人在,哈国教育系统的短板已经不存在了,她随时都可以从中抽身离开,到宣传部报道。 但索尼娅不想这么做。她认为贝拉是该享受成果的时候了,若真的让她离开教育局,不是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吗?虽然陛下一直强调人尽其用,但真的这么做,却多少有点无情无义的味道。 人不是机器,不能总是重复着单纯的劳动。 因此,贝拉仍好端端地呆在她教育局长的位子上,那是个如此令人眼红,又如此令人畏惧的位置。尤其是财、税两部,总是挖空心思想找点对女伯爵不利的帐目出来,以便结束年年拨付巨款的压力。而每年也真有不少地方教育部门的负责人因此暴露问题,被传票带走。1527年,委内瑞拉省一名教育机构的财务专员带着巨额支票逃往欧洲,她非常顺利地离开了,只是在兑换支票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按照塞拉弗的特示,教育相关经费的大额开支须加戳水印,这种有“贝拉波纹”的防伪支票只在国内通用,在国外寸步难行。最终此人被俘获,并依律执行死刑。 如此严厉的管制措施之下,任何伸向教育经费的黑手皆会挨剁,而女伯爵也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她完全按照塞拉弗设置军事监察局的模式设置了专门的教育局内部审核机构,专门负责寻找、发现问题,而对于这些“发现”的问题是有着异常优厚奖励的,这就保证了他们像猎犬一样孜孜不倦地欢快工作。 当然在个人待遇方面,塞拉弗从来没有让女伯爵受过委曲,在她还不是伯爵,享受不到5000尼尔年金的时候,她就拥有全套的国家配给了,从仆婢、保镖、管家,到个人物品乃至豪华房产、马车,甚至度假地的别墅、帆船,应有尽有。 她需要什么只消打个,一般都可以很快批复。除此以外,她每年还能享受2次带薪休假,每次7天,据说这是陛下特批的,在王国上层也不多见。 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蜜特拉船厂、新墨西哥船厂、王家圣胡安船厂、巴拿马船厂、加那加斯船厂、里约热内卢船厂、王家委拉克鲁斯船厂等多家超大型船厂的内部优质股,则是保证女伯爵在退休之后仍能享受奢侈生活的必要条件。这同样是陛下的特批。这一切都意味着女伯爵根本毋须为自己的物质生活担忧,只要她想,她甚至有钱去打造一支舰队! 而在她终于获得名誉上的认可,被册封为女伯爵之后,对她的闲言碎语以及一波波明里暗里的检查审计就立刻停止了。财、税等部门的行动,自然也都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并秘密向陛下汇报。 哈布拉德王国商业局一直是被置于严密监控之中的,但对于财务、税务方面的检查,却只有常规和普通的手段,哪怕突击审计都很少出现,毕竟法院虽然独立出行政机构之外了,但他们并没有太多专业性极强的财务团队,对于经济类犯罪的判别及定罪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很多时候,只能依照陛下某些时候的口谕及讲话精神来查办贪腐案件。 把涉及财税、金融等各个方面的机构,全部置于大国民议会的监督管理之下,实在是一个绝妙的办法!而这样做的好处,又大大增加了王室的美誉度。当然,对于王国来讲,其利润的最终走向仍是收归王室的,但吃样太难看,一样会被人诟病,成为笑柄。 王国绝不能说先有王,后有国,而是王、国并重,没有国家支撑,王室是起不来的;国家同样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尤其是在这种时代,一个孱弱的王室同样也是撑不起一个强国的。 不管是彼得临机一动,还是歪打正着,至少这番话说出来后,索尼娅王后的脸色顿时明媚了许多,嘴角也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了。心事一去,她立刻开始关心起尼德兰和意大利的战情了,还与元帅就如何*迫西班牙政府媾和展开了讨论。 “光有充裕的资金还远远不够,我们的本土距离欧洲毕竟是太遥远了!”索尼娅感慨,“没有人,谁去*纵火枪大炮,谁去跟查理一世的军团拼命呢?难道陛下一直都没有让您组织更多的远征军吗,元帅?” 彼得抓了抓头,“没有。我想陛下也有他的考虑,王国陆军去年才进行了首次大规模的扩编,预计扩充50个师,其目的就是想尽快扭转欧洲战场不利的局面。” “军费问题怎么解决,这不可能全让王室支出吧?” “印加帝国一样有几十万军队,全都是王室开销的。” 索尼娅嗤之以鼻,“他们可是有几百万人都需要种太阳田呢!”她是说的印加帝国的赋税制,田地被分为三块,太阳田、印加田和公社田。其中,太阳田和印加田都是要上缴国库的,这从根本上保证了集权制政府对军队的控制与管理。 第895章 但是在哈布拉德王国,这样的赋税制度是无法实行的。 集体农庄的兴起,使得王国粮食产量屡创新高;不过政府对这一块却是鼓励、补贴的多,索取的少。王国首先要保证农业人口的生存问题,因为从根本上说,哈国不是一个工业性国家,而是一个没有底子的比较落后的农业国家。 在西方人来到新大陆之前,很多地方还在使用刀耕火耨的原始耕作方式。 而当特立尼达公国将西班牙人赶出新大陆后,他们面临着的,仍然不是工业化的问题,而是发起适应本国经济发展的农业化改革。 集体农庄,是塞拉弗在印第安人领地上的开创性措施。说白了,除了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的革命性变化以外,尽量保持了印第安原始朴素的生产关系,所建立起的国有性质的大农场。 为了鼓励和发展集体农庄,塞拉弗逐渐免去田赋,管理部门只是每年年初按上年度平均价格水平和农庄议定一定数额的农产品包销价。 也就是说,农庄须向王国按议定好的价格贩售一定数额的农产品。除此之外,多余的产品可以进入流通。 哈国国内的市场就是一个无比广阔的领域了!数千万人口的吃饭问题,单纯靠印第安集体农庄还远远不够。因此,塞拉弗还制订了特殊政策,以便让私人承包土地,建立规模更大的私营农庄。 这些私营农庄没有保护性的议价和包销条款,但是其土地租赋相当低廉,所雇佣的农民属于保护性行业人员,除了免缴增值税外还有额外的补助虽然不高,但架不住人多,一个大农庄所需要的人员至少也有上千人! 如果没有利润,任何人都不会在农业这种速度慢、回报低的产业里投资的! 依靠这些措施,哈布拉德王国不但维持了数千万人的吃饭问题(人口普查没有进行前只能毛估),还使得王国成为粮产出口大户,同时农产品的战略储备多年前就已实行了。 像西班牙这样的国家,现在正逐渐倾向从哈国大量进口粮食。 这种趋势维持下去,不消十年,战争就打不起来了。到时候哈国把出口粮食的口子一扎,西班牙人就得哭爹叫娘雪地裸地跪求不可。塞拉弗曾经多次感慨过,这些国王们真是只会叫嚣决斗却*无点墨的家伙,连经济侵略的概念都没有! 其实在英格兰战争爆发以后,西班牙经济就受到了重重一击。原先他们对英出口羊毛,收益巨大,但此后出口数量锐减直至完全停止,他们生产的羊毛便只能对本国及佛罗伦萨等地进行供应,而佛城原材料一直由哈国包销,因为需要得到哈国的棉花,满足他们的织布机需求,因此无论查理一世政府如何施压,佛城都不敢加大对西班牙优质羊毛的进口指标。这造成西班牙国内大量养殖场濒临绝境,破产的不知凡几。 养羊变得不再有利可图,而粮食生产出来也卖不出去,因为大批的哈国外销粮价格适中、质量又好。由于哈国商业局的影响力巨大,且他们还提供回扣,所以西班牙的粮行商会大都被他们吸引,积极地提供港口、仓库和装卸业务。 大批的西班牙破产农民,则开始汹涌地沿着乡村向城市进发,引起了西班牙政府的震动,他们只能四处救火、拼命填坑,伊莎贝拉女王时期的美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新大陆的粮食要运往欧洲,就会受到季节风力等因素的影响,原本并不具备和当地粮食竞争的优势。但是,塞拉弗的国王舰队却打破了这一定律。日月舰船体庞大,装载甚多,并且它们悬挂有能招八面风的中式硬帆,这就使得风向不利时仍能开船。只要不碰到极端恶劣的天气,它们自能于大洋上从容穿梭,运输各种物资、材料。有赖于此,不光是粮食,其他货物的运输成本也同样大降,使得哈国货物的竞争力更上了一个台阶。 在农业化进程达到目标后,塞拉弗的眼光便转向了工业化的艰巨任务。迄今很多“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的老人仍记得当年陛下带领建设大军立起第一座高炉时的情景。在那以后,冶炼厂在王国生根发芽、遍地开花。 利用水力推动的机床,更是划时代的产品…… 塞拉弗的出发点始终是最容易突破、最容易收获利润的产业。就像制盐和榨糖,虽然有技术含量,但都不难攻克,同时还能获取难以想像的优厚报酬。有了丰厚利润的保证,他才逐渐提高王国总体研究水平及研究效率,鼓励发明创造,鼓励产业投入。 在继威尼斯之后,第二个全流水线生产的大造船厂新墨西哥造船厂很快竣工并投入使用了。哪怕首都政变时期,造船厂都没有停工,因为他们的技术套路在王国各地都得到了复制。至今,能够制造一线战舰的船厂在王国境内已达10家!其中新墨西哥造船厂、蜜特拉造船厂甚至能够比较完整地复制出“五千料船”(即日月舰),这为舰队的维补、更新提供了长远的保证。 哈国能走向富强繁荣,被欧洲君主们称为“大王朝”,最重要的基础并不是香料,并不是亚洲航线,也不是美第奇家族的联姻,而是那些有新技术支撑的产品,像镜子、水泥、橡胶、玻璃、望远镜、织布机、纺纱机、脱籽机……包括新式的武器装备和船舶舰艇,这些在丰富了王国产品线的同时,都大大提高了王国的声誉。 至于赋税制度的改革,也就顺理成章了;单纯农业税是无法应付王国日愈庞大的开销的,并且那也是桩蠢事。曾几何时,欧洲的封建主们都是依靠农民微薄的收成来打仗的,他们辉煌的战史因此充斥着“率领大军400人”、“伤亡10余”、“与2倍之敌会战”等诸多啼笑皆非的字眼。 骑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个小领地维持一位骑士都显得困难,更别说维持住一支正规军了! 如今的世界,最著名的常备军除了哈军以外,恐怕要算佛兰德军团了。但是他们却始终受到资金问题的困扰。因为普通士兵的食品、制服,武器和弹药都要他们从有限的收入中自行负担,一般持续数月的欠饷是常有的事,部队情绪很不稳定、军纪败坏、经常哗变;士兵有时甚至自行溃散,原因可能只是因为去劫掠物资或搜寻食物。 每年每个士兵照例要发一件大衣,一件紧身上衣;扎膝短裤,衬衫和鞋袜若干,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顺便提一下,他们制服的颜色并不像哈军那般严格、统一,通常只是拿红色安德鲁十字、红头巾和肩带做识别符号。军人在服装上显示个性被认为理所应当,国王及军事专家都认为,这样做有助于鼓舞士气,激励他们勇敢地去争取荣誉。 维持佛兰德军团的费用,每年要在50万达特左右,遇战时还要高,如果不算上欠薪,毫无疑问只有查理一世的庞大帝国才能够负担如此沉重的包袱。 另外就是舰队了,西班牙舰队是欧洲最强大的,他们的敌人,原先是威尼斯、热那亚,后来变成奥斯曼土耳其,再后来更加上了哈国。 这支舰队最早的主力是圆形桨帆船。到了葡萄牙在非洲和红海大发利市之后,西班牙人才如梦方醒地开始建造全索具帆船了,不过他们的地中海分舰队仍然由大量桨帆船组成,甚至查理一世还指定过一艘350吨的大型三层桨帆船“圣马丁”号担任他的旗舰。 不过,在风险浪恶的大西洋,桨帆船就完全无法适应了。西班牙的加的斯及塞维利亚都布置着很多大帆船,其中最著名,也是查理一世引以为豪的就是他们独创的“卡利翁”大帆船。 这种重型盖伦船在完成军舰化改造后,虽然无法进入远洋,但它们却是一种极好的战略威慑武器。正因为这种船的出现,西班牙的海岸线才不会被强敌侵袭,不要说红胡子,就是哈军舰队偷袭加的斯时,也正是因为听说几艘由卡利翁船为核心的战舰队支援过来,哈军才没有对占领地进行进一步的劫掠与破坏,而是很快撤出了战斗。 即使只有护航及偶尔打打海盗的任务,维持住这样一支战舰队仍然是花销巨大的。由于查理一世错误地认为新大陆没有更多的黄金了,故而放弃了那片资源富饶的区域,所以此后他在航海与舰队方面的投入也急剧下降。 这样做虽然使得陆军军费得到了保证,不过在海上,他们却丧失了一直以来的地中海霸权及直布罗陀北端的控制权。 红胡子的骚扰,令西班牙商船损失惨重,不过,哈军在1525年占领科西嘉后,与西班牙人共同配合,打击海上私掠者,使西地中海秩序很快恢复井然。 但是,在哈国势力逐渐向意大利渗透,并掌握了佛罗伦萨等地区之后,哈西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随即两者间的海上争斗也变得硝烟弥漫、杀气腾腾了。 很难搞清楚查理一世的政府为了保持地中海传统商路的通畅及拱卫本土的需要,究竟对海军投入了多少钱。不过,战争税已经成为西班牙国内一项长期税种,而且税率还会随时变动。由1524的3%,到1531年已经超过了10%! 那些暴动、起义与越来越频繁的流民潮一样,都预示着西班牙朝廷的透支行为达到了天憎人怨的地步。原先他们的情况比其近邻法兰西要好得多,但这几年却每况愈下,甚至还不如比克卡、帕维亚等战役都惨败的宿敌日子过得潇洒了! 如今,不光是哈国君主及那些敏感的参谋人员了,就是一向不关心诸国局势的彼得等人,都能看出哈布斯堡家族的问题了。 从上层来讲,查理一世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而被他信赖并寄予厚望的弟弟斐迪南一世却被选侯提名,成为“罗马人民的国王”,这事实造成了兄弟间的隔阂。 从下层来讲,德意志、西班牙这些哈布斯堡家族的主要领地都出现了混乱,尤其是宗教战争的火苗在尼德兰燃起,并逐渐燎原,都让查理一世头痛不已,而这一系列事情都让他有种收拾不住的感觉。 彼得当然会很高兴看到这种场面。对于索尼娅的提问,他早有腹案毕竟,虽然元帅不直接负责军务,但他还有个公爵的爵位,甚至,还有王国摄政的头衔! “其实这些开销仍在计划之列。”彼得揉了揉鼻子,“早在十年前,陛下就跟我谈过,认为我们有必要将陆军扩充到100万!当然这个计划并没有拿到会上讨论,那会让人觉得太疯狂。但时至今日,我却深深感到陛下这一决策惊人的前瞻性!王国现阶段已发现且已开辟的疆域面积就是个让人咤舌的数字,从前有大量无法编成军团的原始部落散居其中,而随着教育体制的完善和基础教育和建设工作的,年轻一代印第安人逐渐走出了部落,他们开始与殖民地交流,甚至定居在此。不少印第安人在我们的指导下,还迈出了从军的重要一步,这同样能带给他们信仰、荣誉和尊严!他们知道这是保家卫国的重要一步,只有靠强大的军团和军事力量的支撑,他们的家园才不会受到邪恶者的侵略,才不会重复发生古巴、伊斯帕尼奥拉等地的种族灭绝惨剧。” 索尼娅在*前划了个十字,闭目祈祷,等了会儿,她才郑重地抬起头,“那的确是场灾难,西班牙人完全没有把这些印第安人看在眼里,甚至没有把他们当作人!” 王国强大的教育体系,使“西班牙殖民者屠杀印第安人”之事实深入人心,尤其是印第安部落,他们必须认识到是谁将他们从“万恶的”西班牙人手中拯救出来,必须认识到是谁在新大陆掀起腥风血雨、屠戮众生,又是谁领导着印第安民族奋起反抗,将那些恶魔的爪牙一一斩落的! 可想而知,在数不清的印第安家庭之中,即使那里再简陋、再破败,其所住的窝棚里也必定会有一副经典的《特立尼达公爵像》,往往这张像还被不时祭祀,以致大多数都被香烛熏得一片黑灰。 此种教育的另一个伟大作用,就是大大增强了新大陆白人的自豪感与认同感。他们认为自己不再是欧洲人,而是印第安人的朋友,新大陆的发现者,哈布拉德王国的主人!在听到印第安人遭难的熟悉过往,大部分人都会像索尼娅王后一样划着十字、虔诚祈祷,为这些死难者默哀。 即使原先属于伊比利亚人范畴的移民们,在新大陆仍会这么做。有些人甚至常年在西印度群岛为当地土著服务。他们觉得西班牙殖民者的错误行为,是宗教蒙昧和种族仇视所造成的,即使对犹太人,他们也不会做出这等*裸屠杀的行径吧!因此怀着赎罪的心理,他们大量地做起了善事。 与此同时,王国高层对于印第安人的特殊政策也起到了效果,移民在这片大陆是属于少数民族的,因此只有利用这段空白时期,利用移民政府在科技、文化、教育方面的大量投入,来创造出一段属于新大陆的新历史。哪个种族在总人口中占的比重大,哪个种族就必须被置于最好、最优待的位置。 塞拉弗不觉得那是一种保护政策,只有彻底同化新大陆各族移民,甚至将印第安人都变成哈国人,他的王国才能长治久安,从而实现真正的霸权。 而一旦开始了如同西班牙人那样错误的行径,将印第安人当作猪仔般全部杀光,当然这是最容易实现由白人独霸新大陆政策的可这种残忍下贱的做法真的是同为人类的人,还自诩高等民族的人能做得出来的吗? 哪怕这个大陆仅仅只有几个印第安人,他们也不是可以任意屠戮的对象,而事实上,整片大陆至少有数千万印第安人!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彼得继续说道:“要保护好这片净土,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自己强大到别人不敢露出敌意的地步!军区制,使得王国陆军数量突破了30万,但这还远远不够。按照陛下的说法,我们的确不必在所有省份驻兵,但是一些战略要地和重要城市,仍需要一定规模驻军的。尤其我们的地盘太大,导致部队无法快速完成机动,一旦有变,即使骑兵昼夜兼程也赶不上趟!这就迫使我们必须在领土的各个远端部署兵力。就像远东,就像马尔维纳斯群岛,就像纽芬兰和夏威夷……不但如此,我们还要用兵欧洲,和查理一世的庞大帝国争锋,这就造成了我军的兵力始终紧巴巴的,在一个方向上的投入总是捉襟见肘!另外,陛下也试图将国防军和**军团区分开来,纯粹的戍守部队统统转入三线,他们的训练要求及编成目标都会比一线军团降低,这也使得其费用支出大大减少。以后,这些戍守部队还将逐渐增大民兵和预备役人员的比例,进一步收缩开支。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这是对的。” “但愿不会让王国本土的戍卫力量削弱到令人担忧的地步。” “这一点王后您放心吧,肯定不会的!”彼得拍了拍*脯,“即使三线军团,也有着专门的训练大纲,高强度的训练、演习及低烈度实战是不可缺少的!随着我军基本装备的转换,火枪手已经是部队的主要力量了!他们的训练方式十分枯燥单调,除了列队就是射击,主要目的是使军团能如臂使指地进行战术动作。所以,费用大头就只有装备和物资消耗了。这些军团的战斗力当然不会像一线军团那么强大,不过足以应付一切可能的侵袭。” “我看,如果将这些守备部队运营费用划归地方管理,那就更好了。他们不也有自己独立的税务体系吗?” “那可不行。陛下说过,一切武装力量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就与封建采邑制没什么不同了,各级贵族都能掌握自己的军队,那么国王又会面临着怎样的问题呢?军费始终是要从国库开支的,要不然日子久了,是很难保证地方军团忠诚度的!” “给他们定期轮换呢?” “已经有这方面的考虑了,但仅凭如此是不足以消除所有问题的。地方上只允许建立民兵组织,这已经是能够允许的极限了。否则依现在领土的规模,不用多少年国家就会四分五裂。要知道从首都运输一支满编军团到达拉普拉塔省南部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哪怕再加10个步兵师,我看政府也很难维持如此庞大的军费开销,这不能不让我忧心如焚。” 彼得笑了起来,“王后陛下,您的担忧似乎和财税部门那帮家伙整天叫嚷的一模一样!其实没那么可怕,陛下早些年前就做足了准备,由于税制改革,每年我们有大量的税收增益,但也有一部分增益是没有出现在账目上的。例如武器和战舰等项目,这些直接由枢密局和统帅部负责,旁人无权过问。销售渠道和销售额都是保密的,因此也没有相关增值税的征收。事实上,据我所知,这些玩意都是非常抢手的,甚至比镜子、马车这些奢侈品更有销路,可以卖到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价格!” “不会吧?我看到过一些贸易单据,像出口苏格兰的数千柄C-26/a,价格并不高,扣除运费,顶多是一倍的利润。” “那些都是盟友,给他们当然是最优惠的,甚至还有不赚钱的呢,就像当初对佛罗伦萨钢铁卫队的那样。但随着我们新式燧发枪全面换装,我们加快了对外销售老式火绳枪的步子,每柄C-26/a可以卖到14个达特,而我们的成本不足3鲁恩,这还包括了一根可供更换的身管。相比之下,威尼斯人的火枪最多卖到3-4达特,而且货物并不充足,每根枪管都需手工制作及打磨,费时费力,成本恐怕就要超过1个达特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们的*会很有市场吗这么高的价格!” “当然有,原先商人们对我们的火枪很是不屑一顾,认为这是无耻的讹诈。但后来,越来越多的试用者,尤其是雇佣兵对我们提供的武器产品大加赞赏,那种质量可靠、精度和火力强度较高,同时方便使用、维护和保养的火枪,绝对是战场上最值得信赖的伙伴了!因此包括威尼斯枪在内的很多火枪都被雇佣兵们打入冷宫,有人甚至宣称如不配给我国提供的火枪便不开战。哈哈,这简直是对我们产品的最好宣传。而且随着帕维亚战役的结束,各**事观察家都在向他们的首脑进言,以便更快组织起各自的火枪部队。西班牙人这些年从王国订购了大约10万套火枪,而法兰西订购了8万套。显然他们都想要给军队进行全面的换装。” “怎么能把这么好的武器卖给法、西两国呢?”索尼娅王后简直要花容失色了,听到这里她激动地问道。 彼得只是笑笑,“别担心,王后。陛下说过,我们淘汰的产品不能放在手上烂掉,必须早做处理,这样也符合我军的需要。当我们使用更加先进的燧发枪的时候,这些敌对国家却不得不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使用慢吞吞的火绳枪!而且如此大量订购,也会大大削弱他们的经济状况,同时也使得他们必须依照这些购买的装备来打造其相关的军团。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战术始终是我们用剩下的,永远也超不过我们!我们可以在战场上轻易打垮一支用C-26/a武装起来的军团,而不必担心蒙受太多的损失。” “上帝保佑哈布拉德王国!”索尼娅微微安心地说道。 “还有**大炮,战舰及相关武器,都是令人眼红的赚钱工具。一艘五型护卫舰,不装炮,制造成本不过260达特,但我们在市场上可以卖到800-1000达特。”彼得得意地夸耀道,“如果装上15门炮,售价就要超过3000了!那些炮最多是12磅前膛铁炮,绝不会是我们的新式大炮。” “我记得一艘一型船包括人工,成本不会低于2000达特。船只之间的价格差竟然有那么大!” “当然,一线战舰耗时耗力,从材料的储备到人工、技术,都要求最新最好最高的,尤其是主材异常难得,包括龙骨、主桅、舵盘,常常是百里挑一;还有这些船都需要进行优中选优的设计,船身的装饰装潢及水线以下部位的覆铜,都是极端耗资的项目。还好我们各地的船厂建设都达到了一定规模,对技术工人的培训也从未间断,否则我们战舰的成本还会大幅上升的!” “这种造价恐怕无法和东方那个国家竞争呢。”索尼娅颇有些忧虑地说道。她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位被她称作“姐姐”的女人,如今相隔重洋,生死不知,不能不令她心生忧惧。 彼得的脸果然也垮了下来,“那是肯定的,*人的造船业比我们先进几百年,他们的成本控制也比我们理想得多。虽然木料不缺,人手足够,可是我们却无法达到那种水平。也许这非得陛下亲来指点不可!当然,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那就是高强度流水线的作业,这可以保证船厂下水的每艘船都达到很高的质量标准,而且装配进度也有显著提高。” “陛下似乎对制造商船更有兴趣。” 彼得大笑,“那是因为随着航海时代的到来,海上商贸变得有利可图,这就使得造船业蓬勃发展了。谁都不想舍弃这么丰厚的一块蛋糕,陛下更不想。” “我现在明白了,如何凑足50个新建师团的开销。”索尼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些产品的销售额恐怕是个常人难以想像的数字吧。” “应该说,统帅部和枢密局每年经手的,都要超过10万尼尔,像丹麦去年订购了30条战船,单笔总价就超过27000达特,这方面隐性的订单还有许多。大量的积累,乃至于用这些钱做更多的投资之后,我们对于陆军扩编问题便只能持欢迎的态度了。” 索尼娅忍俊不止,随后她沉吟了片刻,“怪不得财务方面总是提军费超标的事,抱怨赤字扩大,看来以后对他们的监督审核要更加严格才行。” “当一个部门牵涉到如此巨大利益之后,很难把握住原则的。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他们一分为二,甚至分成更多,互相牵制、监督,形成竞争关系,那样再与财务透明、公开等原则配套,就可以安稳多了!” “嗯,这样是个好主意。我会尽快拟信给陛下陈述此事的。”索尼娅微微一笑,“只是那笔特别支出……” “单列吧,我向陛下呈递,让他一并审批好了。”彼得对于拿出自己的小金库并无半点不悦,他毕竟做过两任摄政,清楚地知道王国的经济状况,索尼娅王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凑足这笔钱,只是她在做做样子,以发泄心中的小情绪罢了,“新建师团后续的行政驻地审批、粮草、军饷及地方保障人员的到位诸多问题,还请王后您多多*心了。” “没有问题,艾美拉宫这两天就会下文,每个省长都会有一份需要填写的正规呈报单。我不会让保护国家安全的军队受到半点委曲的。” “这就好,这就好……” 第896章 乌德勒支。1533年的新年。 针对新教《鹿特丹宣言》,查理一世在帝国新年会议上发表了演讲,他指出尼德兰宗教叛乱分子是没有前途的,鹿特丹堡垒俱全、大造船厂和环城公路都堪称伟绩,但是现在,这座城市却伏膺于帝国的威严之下!所谓新教宣言,只不过是一群神经错乱者们的唁唁狂吠罢了,天主教集团必将胜利,而这些异教徒则必将被人道毁灭! 也不怪他如此得意嚣张,自从《鹿特丹宣言》公布,查理一世就将该宣言发表处定义为“邪恶势力的老巢”,他屯兵布鲁塞尔,在梅赫伦、安特卫普一次次碰得头破血流仍不止步,为的是什么?就是要拔除鹿特丹这颗钉子!而今鹿城不战而下,虽然哈军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不过他们终归留下了更多。就像大造船厂,就是查理一世如获至宝的东西,还有那种沥青铺设的公路上帝作证!它平整得就像湖面一般,却可以通过最沉重的马车而不会产生痕迹,令王公贵族、将军士兵们都啧啧称奇。 为了保住这些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查理一世甚至命令在大造船厂附近部署炮台并将一些好容易拖来的**大炮安装在此,以防哈军海上偷袭。事实上他也知道,哈军舰队可不是自己的“小炮”群能抵挡住的,但无论如何,有点力就得使点力,查理一世是绝对做不到莉拉这样洒脱的,一个如此富庶、如此美好的城市,说丢手就丢手,半点都不栈恋。 在“收复”了鹿城之后,查理一世的大军迅速移师乌德勒支,围城已经开始。据说困守城中的,有几个敌方著名的师团,其中,有海军陆战队第902、903大队,新420师,亚洲军第103师等部的番号。 看样子莉拉是决心在这里跟帝**好好较量一番了,这正合皇帝之意!查理一世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能毕其功于一役,总好过将这场战争再拖两三年吧。现在,尼德兰终于要回归到神圣罗马帝国的怀抱中来了! 此时距乌德勒支不足3英里的帝**东部大营中,气氛倒并不像皇帝御帐中那般热烈,反而有些诡异的冷清和沉重。 奥格尔?特鲁赫泽斯将一封书信丢在桌上,语调索然地说道:“也许这仗打完,我们都会无家可归了,塞拉弗一世已经到达汉堡,和加冕勃兰登堡选侯的约阿西姆二世会面了。听说吕贝克联盟也在重建,哈国对他们进行了惊人的投资,船舰、兵力、大炮和火枪无数。新教的忠实信徒,萨克森选侯、施马尔卡尔登联盟的倡导者约翰已经倒向了哈国,据说他还跟汉萨议定了守望互助的同盟关系。” 另一位雇佣兵将领,正是勃兰登堡选侯的家臣,老弗里曼?冯?赫斯,他一副苦恼的样子,语带恨意,“这是场政变,政变!他必然失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大家都知道那是说小约阿西姆,因为反对他父亲的政治路线,在雅克船长的撺掇下,他借力发动,囚禁了自己的父亲,夺取了王位。 老弗里曼自然是忠于约阿西姆一世的,否则也不会被派出来,加入查理一世对尼的远征军。但此时此刻,老弗里曼更关心的恐怕是在勃兰登堡某个庄园里孤苦无依的妻儿老小吧?别看他手握军权,出征在外,约阿西姆二世若真的翻脸,随时可以赐他一个无法承受之痛!更何况那丫的还有哈布拉德王国这样的强援顶在背后! 老弗里曼没法不闹心,他借酒浇愁都喝了好久了,却还迟迟进入不了醉梦。 在老弗里曼身边,是小弗里曼?冯?赫斯,老将军的长子,今年22岁。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父亲,我们要不然先杀回去平乱吧!” “屁话!”老弗里曼脸孔都涨得通红,为儿子的低能羞愧不已,他忍不住咆哮起来,“这种胡言乱语是你能说的吗?霍亨索伦家族的荣誉,就是我们需要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无论是谁当上选侯,我们都要以主待之,明白吗!” “可是……可是艾蒂安那家伙是篡位夺权……”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小弗里曼的脸上,老弗里曼此时像头发怒的狮子般须发俱张,他低沉地吼道:“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 奥格尔看着老家伙的行动,只是撇了撇嘴,继续喝他的酒,一言不发。 这时,坐在老弗里曼对面的一个男人开始打圆场,“好了好了,年轻人有些冲动也是正常的。”却是那位雷根斯堡男爵威利?冯?韦尔夫将军。 随着他的发话,一位年纪与老弗里曼相仿的将领笑着上前来拖住了对方。 “男爵都说了,不要打坏了孩子。” “我可不是孩子了!”小弗里曼捂着一边脸,气呼呼地嚷道。 “你!”老弗里曼气得又要挥拳,年轻的骑士赶紧躲到了桌子后面去。 那位将领哈哈大笑,劝道:“你是多虑了,弗里曼,我认为约阿西姆二世的登基,并不完全靠着哈国的关系。如果是那样,诸多选侯国可能都要重新排位了。新教势大,现在国内占据上风的是路德派,那些最为顽固保守的势力恐怕都得好好审视一下勃兰登堡选侯国所发生的情况,为他们即将面临的道路做出慎重的选择。” 这位将领是巴伐利亚的舒尔兹?冯?戈托普爵士,他是韦尔夫的家臣,同时也是南德著名的雇佣兵统帅,参加过马克西米连及查理两任皇帝的诸次战役,只不过声名不显。 老弗里曼瞪了儿子一眼,闷声闷气地坐下。 “我是担心政变会牵连到我的家人,小弗里曼还什么都不懂,真要是那样,无家可归是首先就是我弗里曼?赫斯,其次就是他!” 小弗里曼呆瞪着一双眼,惊恐兼绝望地看着父亲。 老弗里曼只得苦笑,“你看看他,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舒尔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小骑士的肩头,以示安慰,“别担心,老朋友,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我打听过了,施塔德迈尔?冯?巴赫曼骑士就在城墙里面,他是约阿西姆二世登基前就派出来的!” “对,对,施塔德迈尔叔叔,他一定会向新王进谏的!”小弗里曼如同溺水者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满怀希望地叫喊起来。一时,篡位夺位也不说了,反而讨好地称呼“新王”了! 这种口无遮拦、政治低能的模样,也无怪他的父亲要将他时时带在身边了,还真是让人有够*心……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暗暗摇头。 老弗里曼已经懒得再去斥骂儿子了,他叹息道:“巴赫曼骑士就是因为与我们政见不和,才被废黜多年的,其实他是领内最虔信的骑士了!可是,约阿西姆二世竟然能请他出山,这说明他对老王的怨恨已经达到了积郁深重的地步,否则即使是马丁?路德,也不可能说服他前往新教领地的吧!” “那是偏见,老弗里曼。”奥格尔开始说话了,气冲冲的,“别再说那种傻话了!我倒是听说,巴赫曼骑士早已拜倒在共治会大主教脚下,吻他的袍子了,天主教却是一群脑满肠肥的蠢猪在领导着,焉能不败!” 威利咳嗽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这位德望兼备的统帅此时皱着眉头,“我军欠饷已经六周了,据说所有运来的资储与饷金都必须优先保证阿尔伐公爵的军团及佛兰德军;安德鲁的三个军团已经开始闹饷,期间还发生了小规模的哗变。这都不是好兆头,我们在乌德勒支城下不可能呆足一年,最多三个月,就会不得不离开!” 奥格尔有些幸灾乐祸地哼笑着,“阿尔伐公爵?那个家伙但愿能及时逃掉,否则对面的那些将军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屠夫侩子手的!还有卡多纳主教,听说他跟哈王素有旧恨,常常宣扬那是个异教徒,真是替他担心啊!” 能够把这些腹心话毫不迟疑地说出来,在座者也只有奥格尔有这个资格。他和阿尔伐公爵在格利戈骑士叛逃事件后就彻底翻脸了,他也被皇帝贬斥过,扣了好几个月的薪金。如果不是威利偷偷将他保下,估计此人已经打道回府,甚至去沃尔姆斯吃牢饭去了。 当然,现在他是这里最淡定的一个,不像已经做好准备,却没有下定最后决心的威利,奥格尔是既做好了准备,又横下了一条心,尤其那位跟他交情不菲的格利戈骑士,在成功出逃后,还想着来救援他,这让他更是无所顾忌。 格利戈骑士派来的不是总会惹来注意的哈弗克利恩,也不是好惹事生非的赛尔亚,而是年龄与体貌平平的休?曼骑士。此刻这位全身精甲、外罩黑衣的家伙就站在帐口,提着一把短戟,眼神警惕地巡扫着四周。 “我军长驱直入,怎么会轻易败了呢?再说,阿尔伐公爵的部队还有战斗力,就看乌德勒支这场仗怎么打了!”老弗里曼忽然说道,他以手握拳,在桌上虚击了一下,看起来还对查理一世有所顾忌,不敢轻言背叛。 “怎么打?”奥格尔露出了讥笑的神色,“说实话,老弗里曼,如果不是威利一定要叫上你,我根本不想关心什么勃兰登堡,也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你就是个犹犹豫豫的性子,说了这么久,你还要站在哈布斯堡家族的一边!好吧,他们的确是夺取了安特卫普、鹿特丹,不过其中有多少水分我就不想多说了。尤其是现在,我们的意大利方面军几乎没有了士气,而他们的营地还大多暴露在敌人舰炮的射程中!鹿特丹完全无法守御,哈军舰队能趁夜开上来,步兵也能迅速夺取我们修筑好的阵地,光凭那几门小炮,您认为能守住?” 老弗里曼脸孔抽搐了几下,忍住没有说话,不过他的儿子小弗里曼却差点要跳起来,只不过被舒尔兹铁钳般的大手按住,一时动弹不得。 “不要动气,小骑士;还有,特鲁赫泽斯将军,老弗里曼是信得过的,他绝对不是那种能出卖朋友的人。” 奥格尔看着怒气冲冲的小弗里曼,哑然失笑,“好吧,我喝得有点多。但是乌德勒支无论打成什么样,无论它能否被攻取,这都不是我军能否取得最终胜利的必要条件!想想吧,老弗里曼,巴赫曼男爵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哈布拉德王国拥有你想像不到的力量,塞拉弗一世单枪匹马,就在德意志掀起了一场真正动摇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的风暴!他的舰队控制着从地中海到北海的所有通道,他的援军、给养随时会从海上获得。而我们呢,六周欠饷、小幅骚乱……这还是好的,意大利军团已经又另外溃散了两支连队了,博恩堡将军根本处在难以控制的状态下!皇帝在其失败后,对他们也十分冷遇,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无法胜任进攻序列了,失败的情绪会在其他部队里蔓延开来。这一切都会发生的,老弗里曼!” 场面冷了一会儿,众人都在默默地思考之中。雷根斯堡男爵忽然敲了敲桌子,他声音平淡从容,自有一份气度,“休?曼骑士,您请过来一下!巴里,你到外面去看着点……” 一位粗豪的,只穿短坎肩和皮*甲的矮壮汉子从角落里站起来,浑身黝黑的肌肉绽起,一条条的,仿佛身上长满了疙瘩。他长相极丑,又不多话,只是嘿嘿一笑,提起一把巨斧晃了晃,便向外走去。 休?曼骑士是身经百战的人,但在初次见到这位战士巴里的时候,也不禁惊愕莫名。那种无所不在、渗入毛孔的惧意,让他意识到这个家伙绝非只有肌肉而已,这一定是大家族手中的“死士”,武艺高强、整日虔修、无欲无求,却把保护主人当作一生最伟大的事业来进行着。 “男爵。”他走到桌边,低了低头。 “向赫斯将军说说,格利戈骑士的待遇。另外如不嫌冒昧,再说说贵军现在能获得的武器装备及其他补给的数字。” “好的,格利戈大人临行前说过,我在特鲁赫泽斯将军这里可以直言无妨。”他先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才微微俯身,“大人在对面,仅需提供一份必要的文书,说明身份来历、军事职务及所属军团情况就可以了。随后大人被任命为中校,这大约是介于军团长和连队长之间的职务,如果有部众的话可以辖属约400人。” “相当于我们的连队长。”奥格尔补充道,因为一个军团一般由10个连队组成,而军团按惯例是4000人左右。 “他们也有连长,军衔是上尉,不过每连只有100多人。” “这是重要的改革。”奥格尔再次插嘴,看样子他对哈军的了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按照他们的编制,只剩下火枪和长矛的搭配,连队是最基本的战斗团体,既精悍快速,又力量充分,10个这个的连队,一样可以击败我们一个大军团。” 老弗里曼半信半疑地看着休?曼,后者板着脸,隔了半晌才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确实,他们可以以一当十!哈军的火枪连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可以轻易击溃数倍的敌人,他们的火力占优,同时其陆军部队里还大量部署野炮火炮,几乎每个团都有专门的炮连。” “补给方面呢?”老弗里曼发问道。 “供应非常充分,部队的冬衣早就送到了,我们每人都领到一件圆领毛衣、一件厚呢大衣、一条裤子和一双毛靴。士兵的配给大抵如此,只是样式不同、质量稍次。除此之外,我们还领到了一叠‘军票’,据说是按月发放的,凭着军票可以购买到各种物资,大到马匹、铠甲,小到饭盒、零食,非常齐全。不过这些都是额外付费的项目,每天的日常饮食是毋须花钱的,到点之后,士兵便被要求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按次序进入食堂用餐。用餐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要求快速吃完,吃完之后就是再次整队,听军官训话。不过不是一线部队的长官是不用和普通士兵一样的,我们只管在用餐时间到军官食堂用餐即可。” “口粮不需要购买吗?”老弗里曼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仓库里这些粮食资贮堆积如山,而且听说从一开始起,哈军的士兵就不必为这些东西*心。他们入伍之后,就能从头到脚拿到一套现成的服装,甚至包括铠甲、长矛、火枪和弹药。” “什么?这,这些全部由军队供应?” 几个深悉内情的家伙偷偷交换了一个略带得意的眼神,看着老弗里曼这样失态,他们只觉异常兴奋。看来,今天的游说又能获得成功了! “是的。”休?曼用一成不变的声音平静地说道,“所有的武器、铠甲都是标准制式的,整整齐齐;火枪手的配备则比较简陋,甚至只有*甲和头盔两样。但他们的头盔造得很结实,弩箭根本射不动,只有火枪在一定距离内近射才能穿透。” “我对他们能否负担得起如此一支军队深表怀疑!”老弗里曼举起手,嚷嚷道,“你瞧瞧他说的,韦尔夫将军!现在皇帝能做到这样吗?即使佛兰德军团也需要自备武器粮秣的!别说马匹都由军方提供了!这是谎言,是欺骗!我敢保证这不是真的!” 休?曼默不作声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囊,并将它放在桌上。 “那是什么?”眼尖的戈托普爵士问道,声音中带着一点莫名的兴奋,显然他也是知情者之一,只不过都欺负老弗里曼被选侯国发生的政变冲昏了头脑,因此懵憧。 “这是我从那边随手拿的,一位士兵战时每日的消耗品。” 他将这个小布囊推过去,老弗里曼一副疑惑表情地拿了起来,嘴里嘟哝着,什么玩意…… 那个袋子是亚麻布的,上面有生漆的红字,“配属陆军105、107、109、111师”;“卡沃塔农产品加工有限公司,1532年11月10日”;袋子最底是一排漆印的黑色数字,勉强可读,“00032127”。 袋子是直接用细绳围针扎口的,扯开绳子,里面有好些东西:牛肉干、鱼干、葡萄干、香肠、面包干……甚至还有一小只扁平的铁皮罐,内装两小袋封装好的茶叶,以及塞填紧实的麦片和干豌豆! 老弗里曼拿起牛肉干,使劲嚼了一口,粗糙、干涩、极为坚硬,但带有咸味,显然风干前还经过简单腌制。 “这东西,是每日消耗品?不是一次性补助?”他嚼完了肉干,又翻来覆去地看那个袋子,并朝休?曼狐疑地问道。 “每日消耗品。在册士兵每天晨*时,会由补给官按人头分发。军官不需要这种东西,我们配给的物品更多,甚至还有可可饮与葡萄酒。当然营地里的禁酒令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都亲眼看见过一位高级军官被当众鞭挞,打完之后人就昏迷了,据说还是位将军,真令人震惊!” “将军……是雇佣兵的低级将领吗?” “不,不是那样。在哈军能当上将军的,至少指挥一个师。各位都应该清楚,他们的一个师相当于我们一个军团,编制4000-8000人不等。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师的编制超过8000,那就是著名的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有14000人左右。” “军团长,被……鞭挞?”老弗里曼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谁敢加罪于一方大将呢?” “哈军中有一支部队,不受主帅控制,而受国王直辖,称作军事监察局。他们负责监察、特务,随时随地监查并上报违纪事件,他们的职能很多,但没有处治权。执行纪律的是宪兵部队,同样不隶属于军事主官。” “这些监察、宪兵都不用参加战斗吗?” “当然不是,他们首先是一名战士,其次才执行其他的职能。在军事行动中,他们都会接受主帅领导,当然那是紧急状态下,一般他们是不会出动的。因为这些人是由精锐部队轮替上去的,他们的武备和粮草都相对独立,由上面亲自划拨调派。这从多方面避免了其受到军队主官的影响。” “这种制度……前所未闻,难道不是太严厉了吗?”老弗里曼喃喃地说。 “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严厉,哈军的战斗力才会那么强!”休?曼从容平淡的神色间,竟然也流露出一丝振奋,“我看过他们的演习,以及一两场实战,跟我以前所知道的绝对不一样!在尼德兰战场,他们是处于绝对弱势的,但一打起来,反而像兵力占优的一方!这是一支非同寻常的军队,他们掌握着至少一半以上的胜利机会。当然,这也是大人派我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 “哦,格利戈骑士想要我们都参加哗变吗?”老弗里曼带着点讥诮表情地说道,“最近皇帝召开的会议不知道对面是否清楚,法兰西人动手了!他们在侧击加来的同时,还积极展开对伦巴第的攻略!我要是塞拉弗一世,就必须在尼德兰和意大利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了!” 这个问题很尖锐,以致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目光望向休?曼。 那位骑士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是从前我在黑森的雇佣兵队伍中,我可能会认可您的看法,将军。但是现在,尤其是我亲身的体会过哈军部队的实际情况后,我已经改变了看法。我们完全有能力同时应付几场战争,军资不缺、军饷不缺、武备不缺,军队士气高昂,我想像不出还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他们的步伐!看看这包东西吧,上面的编号是3万多,可以这么说,像这类东西一船船的运过来,早已经不稀奇了!我们在那儿过得很悠闲,不需要去忙着抢劫,或者准备马匹的草料。哈军的后勤体系实在是太可怕了,请原谅我使用这么个词,以其后勤的表现来估摸整体军力,我实在不能不否定您的看法,赫斯将军!” 老弗里曼一把抢过那个袋子,再度认真地审查了那排黑漆印刷的模糊数字。 他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小弗里曼也赶紧走过来扶住父亲。老家伙无力地嘟哝了一句,原先还抱着点侥幸心思,现在荡然无存。作为一个佣兵首领,他清楚地知道充足的后勤在战争中的重要性,而当一场实力相当的战争进行到中后期,起到致胜关键作用的毫无疑问就是后勤保障了!跟忍饥挨饿、器甲不全、欠饷数月、士气低迷的帝**队比起来,对方却日日享受开胃大餐,可以狼吞虎咽;武器精良、弹药充足;更是人人都拿得到可爱的金币,随时数钱……这样子,仗还怎么打?还有得打吗?查理一世毕竟不是查里曼,表面上都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实际上却天差地别。而德意志诸侯混战,局面与十年二十年前毫无改观,内讧加上外忧,焉能不败? “别再犹豫了,老弗里曼!”戈托普爵士看了看韦尔夫将军,以一种异常坚定的口气说道,“我们现在的优势都是表面上的,真正推敲起来不堪一击,安特卫普打成那样,以致我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容撤退,连追击的勇气都没有!可谁会想到,他们竟会把鹿特丹拱手相让?这意味着什么,你想得到吗?” 老弗里曼用两只粗糙的大手使劲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但面对舒尔兹的问话,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弗里曼则很不适应这里的气氛,他不断地扭动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一直冷眼旁观的奥格尔?特鲁赫泽斯冷哼了一声,“鹿特丹是他们主动腾出来的,就等着鱼儿上钩!嘿,偏偏还有人梦想着掌控北方低地,将勃艮第揽入怀中。我真不知道,就凭现在的状况马上还有人开始闹饷真能把哈军部队赶到海上?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能赶到海上,尼德兰还是尼德兰吗?失去港口和船运能力的尼德兰,失去了海路权益,我们的每只商船都会被敌人打沉在北海!这样一个即将荒芜、即将腐烂、即将死去的地方,还有什么好争的?”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脸上。 舒尔兹叹息道:“您的话真是句句说在要害上!即使打败了哈国的陆军,但他们还有海军,在海上仍保持着巨大优势,要想攫取足够的好处,则必须在海上击败他们……看看诸位的表情,我知道你们想说那是不可能的。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老弗里曼重重吐了口气,把手放在膝上,背也不自觉地驼了下去,“我被你们说动了,特鲁赫泽斯将军、戈托普爵士、雷根斯堡男爵。我和巴赫曼男爵早年有旧,但我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投向艾蒂安!当然,现在我明白了,这不是宗教问题,而是实力问题。我也会向主虔诚地祈罪,也会去教堂礼拜祷告,但是我不会把自己像块肉一样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如果投靠哈布拉德王国是唯一可行的选择,那么好吧,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向约阿西姆二世祈求宽恕,为他效忠!” “父亲!”小弗里曼吃惊地喊道。 老家伙摆了摆手,缓缓站起来,向威利抚*致礼,“为了赫斯家族的传承,我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男爵,我希望您说到做到,即使有一点点可能性,也应当将部队都完整地带出去。即使不为自己考虑,我们也得为投靠的新主子预留好足够的人马,不是吗?难道他们仍然会弃守乌德勒支?” 第897章 威利自身的威望,决定了他是这群人中间的真正领头者,“请放心,老弗里曼,我们有了全盘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我们可以利用军队闹饷、哗变的机会,突然离开营地并向西北撤离。对面已经安排好了接应部队,您一定听说过,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军105师。” 老弗里曼的目光一闪,显然是惊喜了一下,“我听说过。难道他们不希望我们参与到乌德勒支的防守中去吗?” 休?曼笑了起来,“哈军部队并不是依数量取胜的,在各位的部队完成整编之前,估计都不会上战场,除非局势到了崩坏的地步。” “整编?是怎样的整编?”老弗里曼仍然很不放心地问道。 “跟我们一样,士兵按照哈军军事条例重新编组,将各级人员都配备齐全,包括检督机构和执行机构,例如监察局和宪兵;还有负责情报和宣传的,等等。总之原先的将领需要经过短暂的培训,才能重新任用,但一般不会因此免职的。” “那若只是友军部队呢,例如我的军队最终会回到勃兰登堡领。” “请放心,赫斯将军,他们不会随便吞并别人军队的,除非有必要的理由。像菲尔伯爵、巴拉克骑士等人,都是德意志著名雇佣兵将领,他们都保留着完整的军团,只是按照哈军配置大幅度换装了而已。此外我们还会给友军提供一定数量的粮草、物资,必要的培训,还有教导连、教导团等单位配合使用。” 老弗里曼脸上毫无异色,反而笑容可掬,“那就太好了!在撤退之前,我是不是能跟巴赫曼男爵见一面,问问情况?” 众人见老家伙这般难缠,有点丢份的架势,都暗中摇头。休?曼也卡住了壳,他想了想,才回道:“这一点我不能随便答复您,将军。我必须请示大人。” 老弗里曼干笑了两声,“如果能见面是最好,我很有耐心,骑士。希望在撤退之前,我们能达成最终的协议。” “好的,将军,在您签署协议后,我们会为您的军队送来基本的给养,待贵军团撤退至后方,酌情发放首次三个月的军饷。贵军在尼期间,除非参与战斗,否则只能拿50%的薪水。这也要事先说明的。” “只拿50%?”老弗里曼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他跳起来,大声嚷嚷,“这不行,我的士兵们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 威利以手撑额,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 舒尔兹则低头轻捋着自己稀稀拉拉的胡须。 奥格尔看看他们,看看不知所措的休?曼,有些无奈地喊了老家伙一声,“雇佣兵不打仗时没有薪水拿,这是惯例,一旦上战场,就应该发放至少6个月的薪金。但我们的标准和哈军标准有很大的差距,你问问休?曼骑士,他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老弗里曼气势汹汹地看着休?曼,对方回答让他顿时怔住,“什么?你说什么?你,月薪350半派尼?” 半派尼是哈国的银币,面值较小,但与佛罗林银币、杜卡特银币、西班牙里亚尔、银比索等却相差仿佛。古尔登分为多种,可是按照薪金标准,普通士兵月薪4块金币,实际肯定拿不到,不但金币会变成银币,同时币种还是那种为人不喜的,例如私矿主、私人承包商所铸的货色,成色银分量通常不足。 哈国不同,他们的银币在欧洲市场最受欢迎,因为供应充足,且不虞有“劣币淘汰良币”的事情发生。古尔登的实际购买力,的确强于半派尼、克朗,但差距绝对不会太大! 按照官方牌价,古尔登与半派尼兑换比率约1:4,黑市却接近1:2。 按理说,一位骑士在德意志佣兵部队中,薪金相当于10-15名步兵的总和,也就是大约50古尔登/月。 连队长可以拿到200;军团长则是400,相当于普通士兵薪金的百倍。但是,帝国会议上确定了军团长可以享受额外的补贴,以弥补他们无法看顾领地的损失,每月600,加起来共计1000古尔登。 老弗里曼、奥格尔就是这个数,但他们很清楚,在帝国政府有钱的时候,他们能拿到半数,甚至不足半数也就感谢上帝了,更别说在情况差的时候!闹饷为什么控制不住?是因为那些军官们同样没有钱拿,他们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 现在,休?曼骑士居然能拿到超出近三成的工资,且还不打折扣! 老弗里曼立刻追问,“士兵,不是老兵的话,能拿多少?” “一般是12半派尼/月,战时则支付3倍;所有列兵待遇相等,一旦被认定资深,都会由列兵变成一等兵,再往上就是士官。士官分为三等,然后是军官,最低级的军官称作少尉。” 老弗里曼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听到士兵战时工资为36银币时就一直这个表情。 小弗里曼同样一脸震惊,他喃喃地按照帝**40000人部队来计算这个标准,但他没有学过这么“高深”的数学,刚第一道乘法题就卡住了! “40000乘36……” 老弗里曼瞪了他一眼,“40000人,按照战时标准,6个月是216万古尔登,呼!真的实打实发下去?” “我们半年的运作,需要花费34.6万,差距甚远。”舒尔兹插嘴道,“我也很想知道难道他们从不欠饷?” “应该是这样,他们的军队渴望战斗、渴望打仗,而且对荣誉看得极重!” 小弗里曼已经忍不住嚷起来,“给我这么高的薪金,又不欠饷,我也会渴望战斗的!” 老弗里曼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发怒,只是耸了耸肩,“休?曼骑士,我想我真的有点迷惑了,对面真能做到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样的敌人能放在他们眼里呢?至少我认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多余的,除了过去混吃混喝以外,还能做什么?凭什么他们要拿出50%的薪金发给我的战士们呢?” 奥格尔?特鲁赫泽斯不禁冷笑,“您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赫斯先生!” “你说什么!” 小弗里曼脸红脖子粗地跳起来,不过被老家伙赶紧拽住了,他喊了句闭嘴,随后平静地看着挑衅者,“我应该有自知之明,这不劳您提醒,特鲁赫泽斯将军。虽然我年纪大了,有些昏聩,但我还得靠本事吃饭,谨慎小心,避免将手下带到危险的境地,这是我一贯行事的原则。您觉得呢?” 那位将军沉默了片刻,点头,“我认为很好,很中肯。” 老弗里曼凭着自己的坦率扳回一局,不禁也很得意,只是板着脸,再度看向了被提问者。 休?曼骑士说道:“我不认为他们会乱花钱。各位应该知道吉恩斯伯爵,他的归顺使得皇帝的意大利军团岌岌可危,不得不临时从建立好的防线撤退!当然我们也不会强迫将军们提供情报,或者立刻与旧主为敌。各位都是执掌方面的人物,总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很好,很中肯。”老弗里曼拿出刚刚受用的两句话回道,一边大点其头,“这样我就放心了!男爵,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威利沉吟着,把玩着自己左手小指上佩戴的一枚金质指环,头也不抬地说道:“也许明天,也许下周,总之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秘密收拾妥当,等候通知!记住,也许我们只有这样一次机会,在行动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再见面,或者跟别人喝酒,不允许任何人吐露风声!否则会遇到什么样的后果,我就不多说了。” 所有人都站起来,一脸凛然模样地各自敲击了*甲,抿着嘴,分头离开了营帐。 威利看着休?曼骑士,把手上那枚戒指抹下来,轻轻放在桌上,“别让我失望,休?曼,告诉格利戈,告诉吉恩斯,告诉莉拉司令,让他们做好周密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休?曼拿上了那枚戒指,紧紧攥在手里,“请放心,男爵,我会禀告大人。即使不为别的,只为了各支友军的前途命运,我们也会尽心尽力。此次运筹,正是大人向乌德勒支城防司令希达将军进谏的结果,他在安特卫普抵御住了数倍之敌的攻击,但他同样不想看到我们处于敌对状态、相互厮杀。正如特鲁赫泽斯将军刚才所说的,这是一场查理五世注定胜不了的战争,我们完全没必要再打下去。趁早离开,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注意!垛口,躲避射石!” “攻城弩,小心!” “火炮,目标4-1-5区域,急速射3发!” …… 施瓦兹中校出现在城墙的豁口处已经有2个沙漏时了,他浑身脏兮兮的,半点也没有平日着装整齐、衣帽严谨的样子,身上到处是血,还有大块大块的乌青。 他举着一只望远镜,不停地扫视着前沿的情况。今天帝**队像是打疯了一般,拼命往城下攻来;他们的大型攻城器械更是在大量损毁的情况下,仍然不停地组装起来,施瓦兹中校就亲眼看到一架巨型攻城弩顶冒弹雨被推至城外,为此死了不下10个人,随后又上来3、4个人,像牛一样吃力地推动绞盘,*都要打横了,才慢慢将一支比海碗还粗、比两层楼还高的尖头木弩推到弦上。 随即,一个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用巨型木锤狠狠砸下,铁钩瞬间松脱,将这根巨型木弩大力射出。不过显然位置是高了,这次射击只将一处剁口完全击碎,木片碎石迸溅出来,砸伤了几名哈军士兵。 施瓦兹中校乃是希达?维坎那将军的副官,此时那位城防主帅就神情严肃地端坐在城头一处简陋的工事中,拄着拐杖,不言不动。 在安特卫普防御战中,希达右脚受伤,只能打了厚厚的绷带,现在仍需依靠拐杖才能行走。不过乌德勒支这里显然他还是总指挥,莉拉且赋予了他3**权限,甚至可以自由调动驻尼舰队参与此次作战。 在希达不要命般的靠前监督之下,没有人敢于轻言放弃。 帝**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围城之后,便正式打起了残酷的堡垒攻守战,这一打就足足打了整整六天,城防千疮百孔,城下积尸遍野、血可漂橹。 连施瓦兹中校这样亲信副官,现在都不得不亲自登城指挥作战,可见战斗的激烈。随着战场形势的白热化,一线军官的数量也正在急剧锐减之中。 哈军勇猛而顽强,人人争先,这同样造成了他们中下级军官伤亡率较大的状况,尤其当敌军数量优势明显时,这种状况会更加严峻。对于希达来说,他已经没有退路,虽然已经超过了需要防守的最后时限,但他仍不能撤退,因为总司令根据战场形势,再度更订了计划:他现在需要防守到2月中旬甚至下旬,以便哈军休整各部完成最后的编组和补给,以期发动一次全面的大规模的反击! “费罗姆,你的手下做好准备了吗?” 那位在丹麦以桀骜闻名的“红衣爵士”,此时却恭恭敬敬地站在希达身边,躬身道:“虽然伤亡很大,但骑士们反而更加坚定了!尤其是大主教出现在城头布道的那一刻,先遣军的勇士们都虔诚地跪下祈祷,更有许多人主动加入到敢死队中来!” “他们都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因此不但要给予重赏,还要给予他们尊严和荣誉!”希达沉声道,“此战结束之后,大主教会亲自给最英勇的三位战士涂圣油,希望您可以将这层意思传达下去!” 费罗姆轻轻扣了扣*甲,随即将他大红色的天鹅绒披风潇洒地一甩,返身离开,他走到城墙之上,不顾诸多流矢,径自戴上头盔,大声吼道:“先遣军在哪里?” “天佑吾王” 此起彼伏的叫喊逐渐汇成洪流,变成了令敌颤抖的咆哮,不光是那些参加敢死队的成员,连其他哈军部队成员都随着精神大振,举着武器,热血沸腾地叫嚷起来! “天佑吾王天佑吾王” 施瓦兹中校也忍不住跟着默默念叨了几下,他见豁口处熙熙攘攘的敌军部队竟然出现了一丝动摇,他便收起望远镜,重重地朝后猛地挥手! 早已准备好的火枪手纷纷从任何可以隐蔽的工事、角落里冒出头来,像蚂蚁般蜂涌而上,并快速来到预定位置。 敌军仿佛很清楚这种战术,他们的大炮轰鸣起来,攻城武器也加快了射击频率,同时前沿无数弓手顶冒矢石往城墙前推进,一边嗖嗖地发出箭矢。 哈军的正规火枪手都有头盔及*甲的保护,但在如此交火激烈的战场上,仍不能完全遮蔽,不停地有人栽倒,或痛苦地捂着伤处滚落城下。施瓦兹眼中闪烁出一丝不忍,但很快他仿佛被来自背后的那一双冰冷的眼睛震慑了一般,浑身轻颤,大吼道:“射击!” 硝烟顿时弥漫在城墙之上,燧发枪的分段射击哈军已经*练得相当精熟,但由于时间不能太长,以防敌军火炮的压制,只是短短三发后,这些宝贵的火枪手们便再次如潮水般退去。 “先遣军,先遣军!” 一群俱穿着红色长披风的戴甲骑士,风一般从自己隐蔽的位置奔出,往豁口冲锋。那里是一段被帝**队的重型武器轰开的100多米的断裂,且在棱堡城防最脆弱的位置,无法采取夹峙射击的策略来打退敌人,故而在豁口中两军的直接肉搏次数越来越多。此时已经岌岌可危的是亚洲军外籍将士,他们先后在这里支撑了两三天,打光了四五个营。现在,打红了眼的外籍军团总指挥江彬中将已经赤膊上阵,在里面冲杀了好几个来回了! 按照陛下的指示,亚洲军第102、新103两个师,加上再新编的一个外籍师,共成立为一个军,称为“亚洲军第102军团”,代总指挥为江彬,晋中将。 其下辖为111(原大名鼎鼎的102师)、112、113三个新改番号的师团,其中,111师师长,同时也是军团副总长官为老将朱匡龙,晋中将。 军团参谋长,兼112师师长内藤兴盛,晋中将。 新组建的113师师长,则提拔了被朱匡龙等大力推荐的毛利元就少将。 现在,113师还只有番号,毛利元就需要前往休达进行募兵、训练,很难短期内见到战斗力。 不过,自俞大猷担任102师师长以来,他为该部队的建设发展奠定了极好的基础,毛利元就为长官亲睐,耳提面命,也学到了很多军队建设及战略战术方面的知识,有了这样的熏陶,从无到有建立起一支师团肯定是毫不困难的。 而江彬,他虽然已经是军团长了,但仍然带着浓厚的底层风格,要他指挥别人冲锋,他看着就受不了,尤其是部队伤亡过大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听手下的劝告,一定要亲自冲锋陷阵的! 他手持两把短戟,像步兵般只戴头盔、*甲,竟然还赤着脚,在阵前厮杀。他的身边已经躺倒了不少前来挑战的骑士,甚至还有位穿着马克西米连式全身铠甲,手拿近卫铠的连队长! 那人格斗经验丰富,但他却选错了挑战的对象。江彬是什么的人?他是真正见识过数万、十数万人会战,经历过大场面的家伙,且还是在沙场中以勇力闻名的将领,岂能是凡俗庸手?虽然前面一时不慎吃了点小亏,但他很快扳回了场面,两把戟舞得跟绣花一般,连连刺中对手的腰肋、髋胯、*及肩窝,虽然那家伙挣扎着想逃离了去,但江彬何等狡猾,看出对方暗藏杀招,不但不追,反而像拱手欢送一般。直到那家伙离得稍远,不太防备,这才抖手一戟飞掷出去,将其前后戳了个对穿! 虽然江彬如此勇猛,但奈何敌兵太多,仍渐渐不支。 当他砍倒第31个敌人,正手痒想要去割首级的时候,突然的一支箭飞来,正中他左大臂!还好他闻听风声,竭力一让,这才避免被人一箭穿心的厄运! 饶是如此,中箭处也直飙出一蓬血来,令他惨叫一声,翻身就倒! “将军!” 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抢上前来,七手八脚格开那些趁乱涌上的敌兵,将他拖行到稍后一点的地方。 “哪个杂碎敢射老子?看到没有!” “将军,人太多了,什么都没看见啊!” “一定有神箭手,好几个军官都中箭了。啊呀,不好,他们又发起一拨冲锋,那群凄惨无望队的旗帜都不见了!” 德意志雇佣兵的敢死队就叫做“凄惨无望队”,由志愿者、急于获得自由的俘虏和重罪刑徒组成。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不顾一切杀入敌方战线、为己方部队打开缺口,其次也用作诱敌,其旗帜是“红十字”,与瑞士敢死队使用的“白十字”截然不同。 在每回的正式冲击前,凄惨无望队都会跳出来,以自身沉重的伤害为代价,试图搅乱哈军防守部队的阵式。已经颇为熟悉这一战术的外籍军团成员,当然会为敌方敢死队的撤退而大声嚎叫了,因为马上,他们的正规部队就要冲锋了! 说实话,哈军在乌德勒支并没有做好十足的防御准备。即使梅赫伦、安特卫普等地都打得很好,哈军都取得了胜利,但从战役后的情况来看,哈军防守火力消耗得太快,尤其是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期间大放异彩的短身炮也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早的迫击炮,一时供应不上。 塞拉弗一世与苏丹的较量震惊天下,但首先在尼德兰战场上使用迫击炮的却非哈国人,而是虚心求教、学以致用的德意志人。由于技术、制作等方法都不困难,短身炮很快就出现了几十种型号、规格各不相同的样本,以供军方挑选。在乌德勒支,这种射击距离不远,但却可以命中隐蔽工事之后敌军部队的武器立刻被军方视若珍宝,当然,这种炮绝无可能抵挡住哈军“吉丰炮”的远射可一旦运动到城下,无论是吉丰炮还是“卵弹炮”,无论是短加农抑或长炮,都无法够着它了。反倒是燧发枪手们的集体射击,才能挽回一点点面子。 除了短身炮欠缺以外,就是人手不足的老问题了。 帝**队里三重外三重地将乌德勒支围了个遍,包括已经素有威名的阿尔伐公爵部队(主要是佛兰德军团),皇帝器重的爱将塞瓦斯蒂安的“西班牙大方阵”,还有就是士瓦本联盟的黑带军团,虽然是各方拼凑的结37605738果,但这批兵员的素质还是很高的,皇帝且将他们编成了中部方阵,拱卫御前。 联盟中大部分兵源都是大诸侯们提供的,这些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供给充分,拥有上佳的斗志。而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得赖1525年开始的德意志农民战争。 在那次被贵族老爷称之为“暴乱”的运动之后,遭受打击最大的无疑是僧侣阶级。他们的寺院、教堂被焚毁了,金银财宝被抢劫了,储备物资都耗尽了。由于教廷的不当统治,他们曾占有全德超过1/3的土地,征收着大量税赋,*压百姓甚至中小贵族,令人切齿痛恨,故而受损最大,受灾最多。 而贵族们也没捞到好;他们的城堡泰半被毁,很多体面的家族没落了,只有靠伺候大诸侯来维持生存。他们到处被击败,到处投降,在农民战争期间东奔西走、无所适从,这些人也正日益丧失其帝国直属等级的存在而沦为诸侯们的附庸。 从长远看,城市也没有从农民战争中得到什么好处。名门望族的统治几乎都重新巩固起来了,市民阶级中的反对派受挫,久久不能重振。旧有城市贵族的成规、惯例继续维持,在各方面都阻碍着工商业的发展。从前已经属于诸侯领土的城市,于是不得不支付巨额赔款,其城市特权被剥夺,在诸侯们奴役下听凭勒索。甚至帝国直辖市都可能被收入囊中,例如闵采尔先生坚持斗争的大本营缪尔豪森。 如此看来,农民战争唯一的受益者,就是那些诸侯们了。 他们不仅因僧侣、贵族、城市这些竞争者大大削弱而得到了相对较多的利益,并且他们还靠牺牲所有其他等级的办法,拿到了战利品的大头而获益匪浅:教产以最有利于他们的方式还俗了;一部分半破落或全破落的贵族不得不逐渐依附于其存在;向城市和农民搜刮勒索的金银流入他们的小金库,同时由于取消了那么多的城市特权,他们要在财政措施上为所欲为就更有腾挪的余地了。 这些情况都意味着该地区的**形势更加严峻。从这方面来看,塞拉弗?朱?特立尼达想通过支持一到两个大诸侯来建立统一的德意志国家,恐怕并不容易。 短身炮的技术资料及样板,就是由巴伐利亚、奥地利、弗兰哥尼亚等地的诸侯们在与苏丹战后翻版的,士瓦本联盟很聪明地宣布支持皇帝的远征,并上缴军饷物资,从而赢得了许多战后分赃的特权,他们也随之在帝**中首先配属了大量这种价廉物美的武器。 也许只是塞拉弗一世没有将这种炮的特性、功能以文字形式转述给他的将军们而已,却造成了大量兵工厂不曾投入精力研究、制造短身炮的状况;而北尼的兵工厂虽已开工,却限于帝国兵锋威*在即,很多投产的项目尚不能保持进度,更何况这种意料之外的“消耗品”呢? 尤其是战场总司令莉拉上将并没有将一场艰苦的城防战纳入原先的计划体系之中,故而哈军拥有的众多火炮,没有一种适宜于眼下! 故而希达?维坎那将军也只能依托城防工事,将有限的兵力投入到一点一线的争夺中去,尤其是在豁口逐渐守不住的时候,他不得不抽调了约翰?加尔文大主教组织起来的“圣战军”。 “是黑色双头鹰军旗!佛兰德军团!注意那些家伙!” 江彬被继续往后拖着,不时有护卫中枪或中箭死去,往往有从血泊里爬出来的家伙一声大吼之后,带着武器冲向敌阵,很快淹没在乱军之中。 “让他们注意阵形!持好长枪!”江彬不禁一声大喊,在他周围,有许多受伤的军官正试图重新集结部队,第112师打得太艰苦了,他们伤亡最大,很多连、排的战斗单位都仅剩几人,这也为再次集结创造了难题。 好在令人庆幸的是,有人看见城头终于树起了一面破旧的血红色大旗,随即许许多多上身板甲,手持大剑,或者短戟的精锐骑士,佩戴全覆盖的厚重头盔,像一群野兽般冲了过来!这是丹麦人的维京战团,他们平时被高昂的薪金和优厚的待遇供养,到战场上则毫无顾忌地贡献头颅、抛洒热血。 尤其在哈布拉德王国,他们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尊严,拿到了从未享受过的大笔财富。他们原本就是精于战技、*强壮的野蛮人,十分崇信神灵。他们相信如果战死就会被神引渡到仙宫中的瓦尔哈拉殿堂去。北欧神灵奥丁更是司职战斗之神,他骑着一匹长着8条腿,叫斯雷普尼尔的马,并有两只渡鸦相伴,向他报告所有的战斗消息。 因此,为了光荣的战死疆场,这群丹麦战士再次进入到争夺豁口的前沿位置上。他们的武器像冥王的镰刀般锋利,带着一蓬蓬溅起的鲜血,夺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杀入佛兰德军团的阵势之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根本没人是他们的对手。由于这些人都是刀刃般的存在,在战场上向来是一锤定音的大杀招! 第898章 江彬虽然负伤,但眼瞅着这些人越过自己的*,高歌猛进,也知道这不是傻看的时候。他一把挣开搀扶者,不顾伤处淌血,大声道:“这正是我辈立功之时!各位,且随我来!”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呼喝斥退两名张惶来劝的卫兵,单手擎起一把宝剑,高高举起,厉声道:“杀,杀,杀” 他的行动将112师刚落下去的士气,又复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所有只要能动弹的士卒,都随着主将的叫嚣,精神大振地重新拿稳了武器,顺着江彬指向处拼杀。这些已经鏊战多时,精力消退的家伙,一时间竟然丝毫不弱于冲锋陷阵的维京战团,不禁使友军弟兄刮目相看。 在城头的希达见其势大好,顺势投入了自己的卫队,以每人两到三只短枪,二十发弓箭的装备,前往助战。各处城防竟然在此阶段顶住了敌人汹汹的攻势,不但如此,豁口处战局也迅速往哈军这边倾斜,杀至傍晚,敌军佛兰德军团遭受开战以来最大的损伤,不得不撤出重整,哈军这边力竭亦不能再战,双方隔墙罢兵。 对于交战双方,这个夜晚都颇不平静。持续整整一周的猛攻,可能属于帝**队“最后的疯狂”,查理一世及其臣下都已然收到了极为不妙的消息。 在营地里,脸色黯然的康拉德?冯?博恩堡将军,身上仍穿着那件血迹斑斑的“龙虾甲”,斜扎着比血还红的绶带,正与一群军官们站在皇帝御榻之前。 查理一世脸色灰白,头上裹着热毛巾,穿着白色亚麻套衫,像极了一个危重病人,半倚在行军床上。 由于突如其来的痛风,令他关节打紧、*僵直,剧痛至仿佛不能呼吸。医生已为他做过两次放血,这也是先进的医术之一,据说可“包治百病”。 放过血后,查理一世打着摆子,脸色如同刷了白颜料的日本艺伎,不过关节倒是真的能动了。 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欣慰,相反他恨不得再次体验那种疼痛**的感觉!下午收到的战报,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念想,连阿尔伐公爵都叫嚷着不能再打下去了,佛兰德军团自成军以来,首次单日伤亡超过半数,而大部分伤害竟然是来自于开战最初的几分钟,由哈军火枪部队造成! 雇佣兵总司令博恩堡将军对此也无可奈何,此日他已经投入了全部的力量,甚至连他的厨子和马伕都冲锋了!但是,随着战事的胶着及欠饷风潮的扩大,帝国统帅对他军队的控制力是越来越弱了,最终,最令人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巴伐利亚的威利,也就是公爵的堂兄,雷根斯堡男爵,威利?冯?韦尔夫,利用军队闹饷的机会,率领几支从西面鹿特丹前来参与围城的军团哗变了! 这件事也直接导致了查理一世痛风发作。 此前,皇帝距离他的梦想仅一步之遥!从东边,他的军队攻下了上伊塞尔、格尔德兰、德伦特,一直打到海边的格罗宁根;西边,他进展神速,在安特卫普臣服后迅速北上,兵不血刃地取下了北方重镇鹿特丹,直接威胁哈军在尼的政治中心:海牙!他凭着坚毅不拔的精神及虔诚的信仰,鏊战经年,终于将敌人*到了旮旯里,把他们驱赶下海,是他成功前最后的一小步了! 他之所以放弃攻克海牙的机会,调整大军部署,围城乌德勒支,便是出于这种目的。哈国海军的强盛,是他不愿意轻触锋芒的,而围攻乌城,则有多种含义,第一,拔掉共治会这颗肮脏的钉子!第二,浇灭尼德兰革委会嚣张的气焰!第三,避免敌海军异动增援;第四,若敌从陆上来援,正合利用己方数量优势,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们! 查理一世不但是军事家,更是政治家,他的算盘不可谓打得不好,甚至还化劣势为优势,使哈国海军部队只能望洋兴叹,救之不及。 曾几何时,皇帝还在御帐中与人高声谈论,并得意洋洋地宣称,这是至关重要的一仗,打好了,尼德兰就会回归帝国的怀抱,毋庸置疑! 他甚至感受到了老领主弗伦茨贝格在其首次作为战场指挥登场亮相的文岑斯巴赫战役中,在皇帝也是查理祖父马克西米连一世的指挥下,大败敌军,斩首千级的辉煌场面! 在战役前,皇帝正处于极端不利的政治局面中:1499年法兰西再次出兵意大利,在帝国会议上,为了应对如此挑战,马克西米连提出“帝国改革方案”,包括建立常备军、成立帝国法院和征收普通税等,究其根本就是要加强中央集权,扩大财源,削弱封建诸侯的权力。这自然遭到权势者们的坚决抵制。1500年沃尔姆斯帝国议会甚至成立了一个包括21个诸侯、教会和城市代表组成的“帝国参政团”,行使德皇的大部分权利。马克西米连一度面临被废黜的危险。 然而此时,巴伐利亚公国发生了继承人危机,马克西米一世决心把握住这最后一次机会,他果断出兵,代表士瓦本联盟与巴拉丁选帝侯及波西米亚国王会战于文岑斯巴赫。 战役结果,敌军骑兵部队战死1600人;以长矛手为核心的德意志雇佣兵军团取得大胜。借此胜利,马克西米连稳定了政局,在帝国议会和贵族间赢得了尊敬。1503年的帝国议会召开时,马克西米连特意提到,允许雇佣兵在服装上自行其是,这是极大的荣誉。同样,随着雇佣兵在战场的表现越来越抢眼,1505年和1507年的另两次帝国议会上,马克西米连一世增加军费的预算草案轻松获准通过,这为此后查理一世担任皇帝期间解决政治难题提供了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毫无疑问,在查理的心中,完全可以仿照祖父的模式,用暴力来解决一切问题。他对西班牙城市暴动的**是如此,对德意志农**动的**是如此,对汉萨勾结外敌、不服管束的**亦是如此,不要说作为帝国直辖区的尼德兰,就是对没有直接管辖权的意大利,他仍然能坚持十几年,进行了大小几十次的战争! 可是再坚持不懈的斗争,在面对哈布拉德王国这头怪兽的时候,也时觉力有未逮。查理一世是怀着深切的仇恨进行尼德兰之战的,先前他从新大陆撤出军队的时候,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追悔可是现在看来,新大陆比蒂罗尔更重要,不但是因为前者盛产贵重金属,更因为那里是片殖民者的乐土,拥有辽阔的土地及丰富的资源。得新大陆者得天下,此言不虚! 而当海牙登陆发生之后,查理一世完全出离愤怒了,尼德兰是神圣罗马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时还是帝国主要财源地之一,1525年帝国在西班牙征税总额近300万杜卡特,而在尼德兰,却轻松超过了此数! 已几成废墟的安特卫普,甚至曾经是帝国的金融中心之一,由于斯凯尔特河的出海口,加上水陆交通网密布,这里车马云集、舟楫如梭。远至英格兰、苏格兰、西班牙、奥地利的商人都会在这里进行买卖。别的不说,布鲁日、根特这些具有大量资本、工商兴盛的城市都在安特卫普的辐射范围之内,而新兴的生产方式,也令北方低地地区抢夺了中世纪以后意大利所担的角色欧洲银柜! 为了打好乌德勒支之战,查理一世做出了痛苦的决定,他命令在军队占领地进行“有限度的搜刮”,即以军队为主力有计划、有组织地劫掠勒索。像鹿特丹,这种行动就放在了入城式后的当晚!无数市民、贵族以及商人差不多每人要被摊派到5-10个大埃居的赎金!而像这样的公开抢劫,在帝**占领地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几天,就已经发生了八十多次! 真金白银迅速下发的军饷,确使帝**队的士气有所恢复,对稳定军心起到了好的作用。可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早有预谋者的决心! 雷根斯堡男爵带走的,还都是军中久经战阵的一部分人。他们中既有倾向路德宗思想的上巴拉丁选侯国的连队,又有天主教阵地的护卫者、勃兰登堡选侯约阿西姆一世的部队,以及拥有17名骑士、300名巴伐利亚精锐重骑的骑兵团。共计9156人。 而说他们早有预谋也是毋庸置疑的,对乌德勒支的数日猛攻,造成了帝国方面兵惫将疲。这些家伙就在旁边呐喊助威,出工不出力,连每日的伤亡数字恐怕都是虚报、谎报的,因为有人看见在他们攻城的区域,两边枪炮声激烈无比,而城头摔下来的居然还包括米袋子、餐盘和烤叉!这证明了这帮家伙早与敌人内外勾结,就等着帝**队懈怠的时刻到来。 当傍晚帝**敲响了退兵的钟声之后,这些人便顾不得暴露行踪,开始编组队形,突然冲出营地。他们沿着西面的道路到达河边,随即大摇大摆地登上自北方开来的大批运输船,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乌德勒支城市旁边的这条费赫特河,往北会一直流淌到阿姆斯特丹的艾湖,不用脑子想就知道他们所向为何了!营地里甚至还留下了大批空荡荡的粮袋、钱袋,以及大堆脏兮兮、臭哄哄的破烂衣服,包括花花绿绿,十分刺人眼球的“切口装”;也许这才是他们离开的真实缘由脱掉代表从前身份的外套,顶着冬日寒风,往梦想中充满尊严和体面的地方行进,恐怕这次哗变本身就充斥了一种浪漫主义及理想主义的气氛。 查理一世不能不以一种刻骨仇恨的目光紧紧盯着康拉德?冯?博恩堡那位领头叛乱的威利?冯?韦尔夫可是他的直属手下,还甚为器重,可是事到临头,他都不曾发觉其包藏祸心。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博恩堡将军?” “这件事无法解释,威利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这大家都知道。在巴伐利亚,他是公认的威廉四世一派,向来反对崇信异教。他甚至还参加过对异教徒的圣战,在第二次、第三次维也纳战役中都立过功、受过奖……” 皇帝的神情愈发惨淡,他阴森森地笑了笑,“你这么说,他并不是投敌,而是去打入敌人内部了?” 康拉德?冯?博恩堡不禁语塞,额头见汗,他垂手肃立,眼睛只管盯着地面,低声道:“请陛下恕罪!” “不管怎么样,这种叛徒绝无宽恕的可能!”查理一世厉声道,他的手抬了抬,想重重拍一下床边,但终于还是无力地放下了,喊了两嗓子,他仅剩的气力便荡然无存,根本不要想尝试做更剧烈的动作,“什拉德明领主,我现在任命您及卡斯帕?弗伦茨贝格暂代军团正副司令,任命阿尔伐公爵暂代营地总监查官,博恩堡先生即刻撤职羁押!” “陛下!” 两个冠插鸟羽的佩剑卫兵走上前,架着面如死灰的雇佣兵统帅离开了营帐。虽然查理一世没有做出进一步处理,但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对于康拉德是绝对不满意的若这位先生也能像乔治那样忠诚、听话、又有能力,那该多好啊! 可惜,老弗伦茨贝格死得太早了!他的死不但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悲哀,更是德意志雇佣兵的悲哀,也许这个人就是雇佣兵的军魂,如今魂一抽掉,只剩皮骨,就再也不是马克西米连时期那支纪律严明,善打大仗的队伍了!再也不是比克卡、帕维亚连战连捷,气势如虹的队伍了! 查理看了看自己的心腹爱将塞瓦斯蒂安。这位将军指挥西班牙军团屡屡立功,尤其是攻克根特的战役,手法灵活,战术多变,一会儿围城,一会儿断绝敌人补给线,将防守方兵力东拉西扯,最后一举建功。对于年轻的阿尔伐公爵,查理可以令其执掌一军,而对于同样是西班牙人但不是贵族出身的塞瓦斯蒂安,皇帝却一直信任有加,令其独领方面。 “告诉我,我们是否还有能力发动一次决定性的攻击?” “请恕我直言,很困难,陛下。我们的兵力已不足对乌德勒支进行全面合围。除非再作困城,否则想要很快完成一场歼灭战是几乎不可能的。区区5万人的兵马,还得刨去那些不可靠的意大利人陛下您应该知道再行猛攻,可能崩溃的就不是对方了!” “我们这几天不是已经打开缺口了吗?”查理一世犹不死心地问道,“难道我们战无不胜的英勇兵团就不能再支撑一两天,把哈军消灭掉吗?阿尔伐公爵,你怎么看?” 那位公爵立刻挺起*膛,“陛下,明天我会亲自登城,让他们看看我军的骁勇!” 查理一世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现出不规则的淡淡红晕,随后他看向了营帐角落里的一个人,笑容微敛,“斯华比亚骑士,您此时到战场上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来人是一向忠于他的“铁手”葛茨。这位骑士自参加了由塞拉弗一世指挥的抗击苏丹的战役之后,就再度名声大噪,原因自然是他担任了比奥托尔巴吉战役期间最艰险的一场狙击战,为了阻止土军逃出大炮陷阱,其麾下两支军团全数打光,本人也重伤差点被俘,幸亏为人所救,从巴尔兹湖乘坐小船离开,这才保住了性命。 虽然宣称是场大捷,享受利益者却只寥寥几个。德意志的几位参战诸侯,包括一枪未发的斐迪南一世都有所斩获,政治利益则主要被哈王分润。至于劳苦功高的伯利欣根骑士,嚯,竟然奇迹般被人忽略了!他只能充满怨望地四处筹款并试图重新编组起自己的军队。 早就说过,这家伙既有资历、又富人望,唯一欠缺的恐怕就是人际关系方面了吧!弗伦茨贝格领主在世的时候曾经对他说,只要你如何如何,一个精锐军团的长官还是有得做的。而他的回答很可耻,我定会凭自己的能力拿到! 无论别人怎样嗟叹、扼腕,或者表面赞赏,都无法改变葛茨为人鄙薄的事实。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并非他的能力不够,而是他所顽固坚持的东西已经为时代的大潮打翻,乏人问津了。 现在,从奥地利赶来的葛茨,身边只留下几十名长年跟随他作战的骑士,而他的军团却是踪迹不见。原先“铁手”还打算在查理一世这里逗留些时候,顺便观望一下形势,但此刻皇帝问起,他却觉得满腹惆怅、心灰意冷。 “陛下,我的一名手下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听说特立尼达家族的那只狮子已经跑到汉堡为小约阿西姆加冕去了,我军可能会面临对方两路,甚至三路的夹击。” 众人都吃了一惊,唯独查理一世冷笑着,似乎早有准备,“你的消息不太确切,斯华比亚骑士。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是,小约阿西姆在汉堡由新教共治会勃兰登堡主教为其加冕,塞拉弗一世到场祝贺。我想雷根斯堡男爵等人之所以叛乱,皆因此故。” 见这些人都目瞪口呆,查理一世缓缓靠了靠*,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声音低沉地道:“有些事我没让传开,但我也没想到他们动作会这么快。约阿西姆一世是天主的虔诚信徒,但他的儿子却是个逆种!前面他就曾发动过骚乱,不过很快被阿尔伐公爵平息了,人也被我囚禁。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消弥身上的戾气,反倒变本加厉了起来。此次他公然犯上作乱,将他的父亲软禁起来,同时自己僭称选侯,还玩了套加冕的游戏!可恨我竟然没有想到那位弗里曼?冯?赫斯正是霍亨索伦家族的棋子,他跟敌人眉来眼去,这么快就背叛了帝国!” “陛下,那个可恨的异教徒在我们的领地上搞风搞雨,如果还不制止,帝国的百年基业都将动摇了!”阿尔伐公爵不禁上前一步,大声道,“我愿提兵前往勃兰登堡,即使囚杀霍亨索伦的直系子嗣也顾不得了!七大选帝侯原本就不是陛下您选出来的,杀了也没什么!” 查理一世阴沉下脸来,紧皱眉头道:“胡闹!” 他咳嗽了几下,待内侍取来痰盂他侧头吐了,这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按住这些消息的目的,就是怕内部乱起来。那个混血儿的确很有本事,他知道我们的根基在德意志,因此想方设法在那里搅和,试图干扰我们的正常思维。一旦他得逞了,*得我军不得不从尼德兰调走军队,那么他也就不战而胜了。哼哼,可没那么容易!我是不会上这种当的!德意志局面再不利,也不会比当年农民暴动时更糟糕嘛!我们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坚持,坚持下去,在乌德勒支围歼敌人的主力,迫使他们坐下来合谈!如果达不到这一目的,我们即使退兵也无法缓和国内的局势,反倒让事情变得更糟了!” 神圣罗马帝国的名号不要以为有个“罗马”就一定关意大利的事情,其实,这个国家的全名叫做“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是以德意志地区作为核心领地的国家。因此,无论那里是否四分五裂,是否为教皇挤奶,抑或这个帝国有名无实,顶多算是个封建邦联,一切都无关宏旨,只要确定这里有危险,皇帝都有足够的必要对此进行程度不同的干预。 塞拉弗一世在敌人腹心位置进行挑衅、制造阴谋,无疑是在哈布斯堡家族的要害上狠狠戳上了一刀!查理一世不得不暗中大骂自己的弟弟虑事不周,听到这类消息,哪管真假,必须要动用武力将之驱逐的!可现在新教大势已成,施马尔卡尔登联盟高举路德派旗帜,还有死灰复燃的汉萨同盟跟着唱和趋奉,德意志宗教战争看来已经无法避免。而现在,葛茨带来明确的消息,与他老子信仰背道而驰的小约阿西姆掌权了! 勃兰登堡选帝侯作为德意志七大选侯之一,其势力非同小可,绝对不能小觑。他们若真的跟新教合谋,查理一世统治的基石便不再稳当,哈布斯堡家族在德之利益,又谈何保障? 但考虑到当前复杂艰危的局面,查理一世还是得打落门牙肚里吞,憋住随时要爆发的怒火,摆出一副长者姿态,对一干将领们谆谆教诲,唯恐他们意气用事。不可避免的,他对葛茨的“认真执著”,更是恨得牙关痒痒! 所有人都想明白了刚刚皇帝所表达的意思,没有其他的内容,只有一个词,“背水一战”!明天就要最后见分晓了,是有限度的胜利,还是无限度的惨败,就全看帝国的气运了! 众人的脸上多了一层肃穆、凝重的表情。 阿尔伐公爵嘴唇咬了咬,重重一拍*脯,“我会实践自己的诺言,首先登城的!家族的荣誉及陛下的恩遇,费尔南多绝不敢忘!哪怕是用鲜血与性命来偿还,亦无不可!” 查理一世闻言,几乎要淌下泪来,他一脸悸动的表情,**道:“公爵,现在就要仰仗您的武勇了!斯华比亚骑士,您还举得起剑吗?您的帐下还有可堪一战的骑士吗?您还会完成您曾经的誓言吗?” 葛茨闻言,也毫无犹豫地跪倒,“我都记得,陛下!我还有一只完好的手,我还挥得动剑,明**会带着所有手下出征,与阿尔伐公爵并肩作战,不拔乌德勒支,誓不回营!” 成功地将葛茨也引入决死的疆场,查理一世似乎吁了口气。他的祖父被称为“最后的骑士”,但那种性格,或者说精神完全不适合当前的时代。查理一世觉得自己才能称之为“最后的骑士”,什么叫最后?就是敌人都死光了,同类也死光了,只剩下自己光秃秃的一人,那才叫最后嘛!这种最后,无疑才是光荣的、美好的、不可战胜的…… 翌日,在冬日阴冷的寒风中列队的帝**团,已经杀气腾腾。他们按照皇帝的谕示,排成攻城队形,弓箭手、刀盾兵交替在内,长矛手压住阵势四角,防止敌军偷袭、掩杀。攻城武器都被推到最坚固的工事中,以便发挥他们最大的攻击效果。 号角吹响了,先期进行的,仍是常规般的作战。当然此次碍于兵力不足,西面的围攻改成围困,由一支精通狙击的西班牙火枪连队负责看守,并巡哨河面观察情况。东、南、北三面猛攻,而攻击的重点已经放在了东面,阿尔伐公爵及斯华比亚骑士的部队都会在那里发动。 这又是一场倾尽全力的角斗。 先是凄惨无望队的决死冲击,在这些人无不阵亡之后,强力的近战军团便一支支往豁口处冲锋,其余则在周边压制,寻机突破。尤其是东边阿尔伐公爵攻得很猛,铁手葛茨也顾不得伤势方才痊癒,带领部队像尖刀般插上东部防线,眼看着敌人的抵挡越发微弱,不禁令他又惊又喜。 然而,直至双方战势胶着,帝国方面已经没有预备队了,查理一世咬牙苦撑的时候,忽然城头发出一阵大哗。随即,令皇帝震撼的事情发生了,一面血红的,绣着一只展翅浴血的怪鸟的军旗被悬挂上了城头,鼓角雷动,杀声四起。 “那,那是什么?” 原本已经在侍从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的查理一世摇晃了两下,差点软瘫在地,脸上异乎寻常地没有一丝血色。 “陛,陛下,那……似乎是新大陆雄狮,特立尼达家族那位君主的战旗!”侍从结结巴巴地说道,眼中透露出绝望的神色。 查理一世哪能不知道?他只不过不敢相信而已。昨天葛茨带来情报说,塞拉弗一世还在汉堡,为庆贺约阿西姆二世的加冕,哪知道这个怪物如此快地就跑到尼德兰来了?他是怎么来的? 只有可能是坐船!该死的,为什么他没有想到呢!眼下北海的通行权全部掌握在哈布拉德王国的手里,汉堡距离阿姆斯特丹可没多远啊!如果那位陛下想的话,他甚至能直接通过河流,来到乌德勒支前线,只不过他要进入帝**队的防线…… 哦,上帝!真该死,威利那个狗杂种!一定是他! 查理一世捂着额头,虚汗如雨,摇摇欲坠。威利?韦尔夫带走了人,还趁势撕开了他原本部署妥当、固若金汤的防线。如果不是帝**队的防御有了大范围的缺口,塞拉弗一世又是怎么把人运进城中的呢?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还诱使帝**进行激烈的攻击。恐怕他的大杀招即将祭出了吧? 查理一世刚刚喊出一声“退兵”,便听到城内炮声隆隆,无数硝烟腾起,并伴随阵阵喊杀之声。他再也支撑不住精神,软绵绵地昏倒在内侍的怀中。 不用怀疑,塞拉弗一世真的就在城里。他的确是坐船从汉堡来此的,一分钟都没有耽搁,他下船之时,还从第5舰队的战船上拆了不少大腹轻炮,准备秘密运到战场。不过,也正是天赐良机,使得雷根斯堡男爵恰在此时归顺,塞拉弗一世瞅准机会,利用船运便将大量火炮及小部分精兵分批运抵乌德勒支,并通过哈军控制的从中世纪起就修筑好的城中运河,将这些东西搬运到位。 让轻炮大仰角发射炮弹,已经成为陛下的爱好之一了。不过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之后,塞拉弗又将炮口对准了原先同盟的一方。可怜的查理,曾经还跟哈国国王有过如胶似漆的时候,尤其是夺取科西嘉岛,作为进攻一方,哈军舰队甚至是从西班牙加的斯诸港出发的。某次塞拉弗还与德皇在马德里郊外打猎,两人惺惺相惜、把手言欢…… 第899章 可这一切温情脉脉的面纱在今天的大战中被彻底撕毁了。无数炮弹飞出,无数人马残尸横飞,打碎了哈布斯堡家族的老大帝国之梦,也打碎了查理一世重建欧洲秩序的野心。这一天是星期五,恐怕是会被帝国一方永远记住的“黑色黑期五”吧? 乌德勒支之战,成为了尼德兰战役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也可以这么说,这同样是哈布斯堡家族由盛转衰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在这一刻,能够感受到如此命运之厄的,除了哈布斯堡家族已经昏倒的主公以外,也许就只有特立尼达家族的“雄狮”了吧?他恐怕也在感慨,在欧洲能堪堪与他一战的,恐怕也就只有查理一世这么一位君主! 至于法王弗朗索瓦一世? 塞拉弗只能用不屑的嗤嗤声来表示对此人的轻蔑了。 帕维亚战役,哪怕支援了2万人的瑞士军团,到最后此君仍然惨败于宿敌之手。波旁公爵走到被俘者身边嘲弄的时候,估计整个法军的士气都已然跌到谷底。在此之后,就算再怎么振作,法军在战场上看到身穿切口装的部队,都会心底拔凉拔凉的吧,这种糟糕的记忆甚至一度超过了百年战争时期法兰西骑士看见英格兰长弓手时的表现。 乌德勒支城内一片硝烟弥漫、屋倒墙摧的惨样;原本整齐清洁的旧运河,现在却断然看不见清澈的水流,只能不时看到倾倒的建筑、各式垃圾及人畜尸首。 查理一世是花了大力气想摧平这座“新教共治会首府”的,尤其是在听说那位年轻的大主教约翰?加尔文也驻跸于此时,更令他大感恼恨,射石机、大炮和诸多攻城武器不停地往城内抛掷弹药,虽然哈军方面也予以强力回击,不过损失仍然很大。 只有那座尼德兰境内最高的“主教塔”仍然矗立在圣马丁大教堂范围内。当然,天主教圣职人员早已被驱逐干净,现在作为共治会大主教办公、起居的地方,新教各国联络人也时常会在这座教堂里举行会议。 在乌德勒支战役时期,教堂也被征用,以治疗伤患。 此时,大量身穿罩衣、面戴口罩的男女,正从四面八方向大教堂方向有条不紊地行进,络绎不绝的抬着伤员、尸体分门别类地归拢到不同的地点。神甫们则忙着用嘶哑的声音对亡者进行祈祷、祝福,几处冒着黑烟的地方,总有他们悲伤的身影。由于激烈的战斗,双方死亡人员众多,即使是在冬天不易腐坏的季节,战役司令部仍下达了对尸体尽快火化的命令。乌德勒支各家各户都被共治会要求行动起来,在哈军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对他们进行必要的协助。 这段时间统治乌德勒支的最重要力量,恐怕已经是“尼德兰民兵”了! 那位塞拉弗?朱?特立尼达,此时却正悠闲地坐在一处还算干净的运河边上,木制栈道搭建着简陋的棚子,原先是哨所,防止敌人从水路入侵;现在则备了一些石灰水,供往来的人员消毒。 他的脚跷在栈台的木栏杆上,还支得背后椅子一晃一晃的,发出嗄吱嗄吱的声音,令随侍者都有些心惊胆战。不过这位陛下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沉吟地反复看着手上那张被重新誊写过的羊皮纸。 半晌,他将纸往后侧一递,立刻有只手伸出接住。 他的口气仿佛很轻松般的,却仍听得出其中隐含的不悦,“看来我就是个劳碌命,意大利是必须去一趟了,那个萨沃纳竟然能看出我们进攻热那亚的战略企图,从而做出如此精准高效的应对,这一点我军的大部分将领都做不到!” 那身后之人似乎早已看过那份情报,她并了并脚,垂首道:“是我让您失望了,陛下!” 道歉的正是尼德兰战役现任总指挥,欧洲战役集团军区司令莉拉?伊斯特瓦尔上将。 在塞拉弗一世的面前,无论她是多么铁腕强势、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都恭敬小心得仿佛在自己严父面前一样。 塞拉弗听她这样的答非所问,不由得失笑,“我并没有指责你,莉拉。在尼德兰你的表现很好了,至少希达那个计划如果在我这里,也一样通不过!你发起的蒙斯战役,贯彻了要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宗旨,这也很好!总之我是很赞同你的做法的。至于你提出的乌德勒支防守与否的问题,还有龙牙门伯爵干涉你军事指挥权的问题,我认为要区别看待。” 莉拉沉着脸,只是不说话。 仿佛看到她的表情,塞拉弗停住了晃动他的椅子,将脚砰地一声放下来。 随即他伸手从椅脚下拿起一只已经被启开塞的酒瓶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啤酒,这种天气喝冰冷的啤酒并不是什么美妙体验,当然陛下*异于常人,倒是完全没有顾虑,反倒清晰地打了个嗝。 “你认为麦哲伦委员长就没打过仗吗?他在东方很强势,很骁勇的!不过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尼德兰需要什么。”他沉声说道,“针对乌德勒支的防御是必要的,并且是一种政治需要!只要共治会的大主教还呆在这里,只要尼德兰还是新教革命的桥头堡,那么乌德勒支就是必守的,无论是否从军事角度上有守卫的必要。军事只不过是政治活动的延伸,只有当政治手段无法满足利益的需要,方可付诸于军事。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陛下……” “好了,不要用这种委曲的口气跟我说话。”塞拉弗有些粗暴地打断她,颇有些不耐,“作为一个大军区的司令,且被任命为一场重要战役的总指挥,你首先需要的是政治思维,其次才是军事战略。” “我知道了。”莉拉低下头,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塞拉弗将酒瓶轻轻丢在河道里,站起身,转过来拍了拍对方的脸颊,露出微带嘲讽的笑容,“哭什么,战场司令阁下?要不要让我帮你擦眼泪?” 莉拉嗔怒地打开他的手。 “好了,亲爱的,也就是说你几句,就这么难过?”塞拉弗大感无趣,挺了挺有些麻木的腰背,“让麦哲伦、约翰他们都过来,同时我会部署下一阶段尼德兰战役的任务。” 莉拉听见他不容置疑的口气,连忙抹了抹眼角,正色敬礼,“是,陛下!” 很快,在一处当地贵族遗留下来的豪宅里,在公爵卫队严密的防护圈中,塞拉弗一世召开了尼德兰革委会、共治会、战役司令部等在内的联席会议。 “陛下!”众人行礼已毕,约翰?加尔文首先开口,“我要由衷地感谢您在宗教革命最危急的关头力挽狂澜的壮举,并对这一场漂亮而辉煌的胜利表示衷心的祝贺!” 不光是塞拉弗,就是尼德兰革委会的委员长麦哲伦也是笑容满脸,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若不是跛了一只脚,他几乎要轻盈地飞跳起来。 “哈哈哈,让大主教抢了先!但我说也不算晚……”他轻易不喜怒形于色的黑脸膛上,此时竟充斥着浓重的笑意,还欠身优雅地一鞠,“这是我平生经历过最最危险、最最壮烈的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役!有很多次,我都以为自己的生命将要终结在此,但是有陛下,当然还有莉拉司令,你们无畏和坚定的表现,为这场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总之刚刚我在城头和大主教一样又唱又跳……回忆这几年与哈布斯堡家族斗争的情形,无不历历在目,令人感慨莫名,想到悲痛处,还会叫人不由自主掉下泪来……” 麦哲伦的脸变得很快,他说话也充满了感情和激情。这是一个功勋船长必须拥有的素质,否则他不可能坚定地完成“越过大洋”的历史重任! 塞拉弗仿佛也想起了在列日战役中的惨重付出,一时沉吟不语,陷入到深思缅怀之中。 最让他惋惜的是梅科尔,那是个在第一次越洋期间就直属海军陆战队核心的优秀苗子,祖上甚至出过骑士团团长。她在东方任职十数年,受过良好教育,经过系统培训,原本调回时王后陛下还对之寄予厚望……没想到却因为一场毫无必要的掩护丢了性命! 想起那个该死的列日主教,塞拉弗便不禁重重咬牙。正是这个朝秦暮楚的家伙,将他几员大将都拖入地狱的深渊。而那位伊妮德夫人是何等人也?竟然能让几个男*死心塌地为她效忠?甚至罗德尼?佩恩还要为她殉情? 陛下不禁由伊妮德想到了原先的新大陆交际花,菲洛米娜?卡瓦列?芬奇女爵士,但他立刻断定那位夫人不可能使任何男人为她自尽,一般水性扬花的女人,要想交心实在太难了,男人又不都是愚蠢的小白,怎么会任由这样的女人摆布? 看着陛下竟然临场发呆,莉拉不禁狠狠瞪了一眼多嘴多舌的龙牙门伯爵。 约翰?加尔文倒是对此没有太多认识,他并不属于哈国核心权势人物的圈子,自然有些话伯爵是不会对他乱说的。 “陛下,请原谅臣的絮絮叨叨,这实在不是好事,但上了年纪,就很难改掉了。”麦哲伦赶紧开解似地说道,“这下子,我们打败了查理一世,尼德兰革命的胜利果实就保住了,上帝保佑!我们再也不需要靠从海上运来一袋袋湿淋淋的发芽小麦过日子了,我们的厨师又可以烘焙出新鲜开胃的面包了!尼德兰的商人们又可以享受他们赚大钱的好时光,并且用各种货物把码头库区填满了!哦,真是惬意又舒服的感受,好久没这么爽过了!” 他的玩笑话当然让众人会意捧腹。 塞拉弗也笑了,他示意给这些臣僚们看座,随后朝加尔文大主教先点点头,“赞美耶稣**,企图在尼德兰实施**的哈布斯堡家族已经遭到了彻底的失败!现在,他们夹着尾巴逃跑了,而我们的军队正在穷追猛打;当然,还有数不清的民兵队伍,现在也加入到追击者的行列中了!他们打正规战不行,但痛打落水狗还是很游刃有余的。” 所有人再度发出大笑。 帝**在乌德勒支的崩溃,很快演变成一场彻底的失败。原本依靠抢劫得来物资与饷银,整个军队都处在骚乱的边缘,而诸场鏊战的伤亡损失,更是令其士气明显产生了巨大的问题。塞拉弗一世的军旗只是个引子,真正令其崩盘的,是那已经衰弱而动摇的意志! 包括阿尔伐公爵、斯华比亚骑士在内的登城部队全部被俘,“铁手”葛茨且再次重伤。 查理一世被忠于他的卫队放在一张简陋的担架上,化装后趁乱出逃。 能够知机地跟随他离开战场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余不是死在乱中之军,就是被敌方部队擒获。 尼德兰革委会在尼全境建立的具有地方保安团性质的民兵部队,在此期间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虽然武装、装备都不全,训练也马马虎虎,但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其数量众多、士气高昂的优势就完全发挥出来了,他们几乎是从四面八方向乌德勒支战场聚拢来,随后对敌人进行不顾疲劳地衔尾追击。 帝**队也曾试图重新集结起来,并稳住阵脚,但此念很快破产。担任前线总指挥的是久经沙场的希达?维坎那上将,他在陛下身边多年,精熟各种战术,尤擅攻坚破击,他怎么会让敌人存有一星半点想要全身而退的希望呢?他命令部队要克服疲劳、勇往直前,一天不歼灭敌军,一天不停止追击! 在这样的状况下,尤其是尼德兰人突然个个变成军人,跳出来痛打落水狗,对帝国入侵军的打击可想而知。能够最终逃回国的,也就几千人而已,查理一世且人事不省,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以来的最大危机正在袭来! 应该说,即使只动用民兵,收复整个尼德兰陷落地区也没有丝毫问题了。 “大主教,值此胜利之际,共治会应当更加积极主动地去联络各方民众,宣谕教化,让他们服从于主的恩威之下。对尼德兰重建工作,共治会须投入精力,进行指导修正,同时还要规范各地民兵的行为,对于违法乱纪的,都要予以约束,当然共治会主张教育,刑事惩罚则是革委会的任务。” 约翰?加尔文和麦哲伦都连忙起身称是,他们也意识到在这当儿,各地民兵队伍若不加以管束控制,很可能会干扰到地方经济的正常运行,甚至会对哈国统治带来负面影响。 尼德兰可没有哈国在新大陆那么强大牢固的统治力。 任何事情必须规范,并严格地执行法律,这样才能使民众产生敬畏,从而建立起良好的社会秩序。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更不是在这样的战乱时期能够实现的。 塞拉弗所说的规范、约束,隐含之意就是切勿手软,该杀就杀,战时管制总要比平时进度缓漫的法律程序来得更吓人! 在附和了陛下的言论之后,大主教说道:“眼下天主教势力已被驱逐出去,我们共治会首要任务还是收复鹿特丹。我已经将所有圣战部队重新编组完毕,他们将担负首先开进鹿城的任务。此外,很快就是《鹿特丹宣言》发表一周年的纪念日,我打算重开各国新教修会的联席大会,地点就设在鹿特丹,也请陛下能拨冗参加!” 塞拉弗想了想,“《宣言》发表于6月1日,距离现在还有段时间。这样吧,我要先去趟意大利,指挥对法、热等国的作战,我尽量在此前回来。如我不能回来,则将授命于我的女儿,芭芭拉女公爵卡蜜拉?朱代表我参加大会!总之,新教共治会的建立并发表宣言,乃是欧洲宗教改革进程中的一个重大事件,我们王国上下都应予以高度重视。鹿特丹宣言并不意味着新教革命的成功,相反,这只是向旧的、顽固保守、腐朽没落的势力进行宣战的号角!这是一个充满风险、充满挑战且不太稳定的开端。我寄希望于您,寄希望于马丁?路德先生,寄希望于任何敢于直面天主教邪恶统治的宗教界精英。希望鹿特丹修会能在共治会这个大团体中勇挑大梁,将尼德兰革命事业推向高峰!” 约翰?加尔文连忙应命,心里却不断品咂着陛下这番若有深意话语的滋味,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了不起的总结。虽然新教的种子已星火燎原,差不多半个欧洲都脱离了天主教的怀抱,但是这个新生教派还很脆弱。尼德兰战役的胜利虽然是一次足以改变宗教战争进程的军事行动,但在此后如何确立尼德兰在新教世界中的独特地位,如何分配利益,等等,都需要尽快予以讨论定夺。约翰?加尔文在政治上并不幼稚,他精于神学,但不要忘了他可是律师毕业,如何治人,就如何治教,手段、方法看起来林林总总,其实套路都是一样的。 还有陛下提到的马丁?路德,在思想理论上,尼德兰诸派别与之并不冲突。但这个人到底该不该纳入新教统治体系里来,倒是个不好决断的问题。此前约翰已经得知,陛下在萨克森与路德先生会面,两人就许多关心的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讨论,也增进了彼此的友情。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路德就此会站出来挑起新教领导权的重担。更何况,路德此人对宗教改革的热情显然没有以前那么强了。 约翰早就把共治会看成是自己毕生的事业,他正投入百分百的精力来完善这个修会。如果成功,新教将取代天主教在欧洲的绝对影响力,开创崭新的纪元,同时,他约翰?加尔文的名字也必将像天空中的星辰般闪耀,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他比较遗憾的就是没有按照自己所想,建立起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眼下共治会在尼德兰虽然独大,但也只负责宣教,对行政、经济、政治等方面的影响很小。政府事务主要由尼德兰革命委员会负责,他们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并且利用军队屯驻和移民迁入当地的做法,将他们的法律及行政体系完整地烙印在哈属尼德兰地区。 “陛下,无论是您,或是卡蜜拉公主殿下,你们的到来都会令整个大会无比增色。”大主教恭维地说。对于公主可能来此的目的,他隐约有所察觉,塞拉弗需要一个尼德兰新的统治者,那肯定不是会莉拉司令,抑或跛腿的黑脸伯爵。 虽然在新教组织关系上,共治会大主教要高于“特立尼达教区首脑”,但是约翰自知无论是在政治上,或是别的方面,他都不可能与陛下相比,更何况他还是此公简拔出来的,是所谓的“知遇之恩”。 塞拉弗谦词了几句,随后将话题转到了王国所面临的其他几个方向的威胁上面。 他神色严肃,没有半点戏谑的样子,“我要先通报一个不大好的消息,是之前收到的飞鸽传书。在皮埃蒙特,我瓦氏军团的一支先遣部队遭到敌重兵集团有计划的围攻、偷袭,死伤惨重,瓦氏将军现已将部队收缩至皮亚琴察,米兰、帕维亚都弃守了。” 除了预先知道消息的莉拉,其他人都大惊失色。尤其是约翰?加尔文,脸瞬间就阴沉下来他是最希望用新教的光芒在靠近教廷统治中心的地区撕开铁幕的!他甚至已经跟陛下提起过,希望他能给托斯卡纳公国施加强大的政治影响,以期冲破教廷的重重围堵,建立起意大利首个独立的新教诸侯国。 不过陛下也明确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别说美第奇家族没有这样的勇气,就算有,凭着伊波利托公爵乃是现任教皇的侄子,他就不可能做出造反叛逆的事情!意大利是诸侯的意大利,同时也是罗马的意大利,罗马的影响力在前几个世纪也许还不如今天这样强烈过。 “怎么会这样?”龙牙门伯爵惊愕地问道。 米兰失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法军也许真会在意大利重建优势!一旦那样的情况出现,他们随时可以威胁哈属尼德兰的侧翼,并且可能进一步挑起大战。帝**虽然败了,但哈国也付出了较大牺牲,此时一旦有另一支强大的敌军加入战场,后果实难想像! “据说是向瓦氏效忠的某位骑士引发的灾难,所以我必须去一趟。” 某位骑士,说的是安托万?特里万提。所谓关心则乱,他所得到的消息正是某些人积极想要透露给他的,果然令他中计了,匆匆出发前往救援其十分关爱的兄长鲁弗耶。策划这场阴谋的贵族本身的出发点,是想要一口气除掉安托万两兄弟,以避免该家族连绵不绝的报复,哪里知道这件事却被萨沃纳伯爵知晓,他立刻顺势布置出一个更大的圈套来。 那时正好何蒙莎赶赴都灵,密会戴乌斯一世公爵夫妇,讨论其“反正”的问题。出乎人们的意料,戴乌斯根本没有像别人想的那样仇恨法军,更没有从萨伏依独立出去的企图他似乎知道那完全没戏!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何蒙莎,还让夫人,萨伏依家的比安卡继续迷惑她。 罗纳?奇斯的计谋因此有了更可靠的实施对象,他派人伪装成鲁弗耶?特里万提的亲信骑士,并伪造了一封安托万的亲笔信,当这位骑士满身流血、伤痕累累出现在何蒙莎住处之后,那位夫人震惊之下,很快派人向营地传令,让驻扎在阿斯蒂的己方部队往基瓦索方向快速前进,接应安托万骑士“岌岌可危”的营救小队。 事实上,安托万在第一次试图前往萨鲁索伯国救援兄长的时候已经遭到了毒手,他及其精锐骑从22人都战死在库奥尔涅。他的骑士印签便即被用来伪造书信了! 那位小贵族鲁弗耶则早就被仇家关押起来,得知安托万的死讯,男爵伊万?卡洛维亚痛快地狠狠折磨了鲁弗耶几天,才将其全家一个不剩地斩草除根了!为了制造这场凶杀他花了不蜚的代价,连领地都移交给了萨伏依家族的高层。 他获得的是一份法兰西贵族文书及一张男爵领地的文契。 顺便说一句,着手帮助贵族伊万除掉仇家的,也正是罗纳?奇斯所率领的部队。在诺瓦拉对哈军后勤库区的偷袭中,萨沃纳伯爵得到了大批军火,因此他才能从容地将这些武器用在对营救小队的偷袭中。 安托万?特里万提骑士,这位法兰西人的后裔,继承了其祖辈英勇、无畏气慨的骑士,曾经在战场上斩首无数,剑刃上还浸满异教徒鲜血的一代凶徒,在战场之外,在一条普通的道路上,被近距离埋伏的火枪兵射杀了:死时连同战马共被创58处! 何蒙莎?德?伊斯特作为瓦氏军团的重要领导,同时也是主帅的好友,拥有差不多一半的决策权,自然可以从容调动属于自己的军团。况且,安托万及其兄长的事迹还深深感动着她,现在有能力挽救一位忠诚骑士的亲属,同时还能结好于瓦氏夫人,她会非常乐意去做的。 由于战略需要,瓦氏本部屯驻于都灵东面40英里的特里诺,一面等待亚洲军的支援,一面分遣何蒙莎军团,抢占阿斯蒂地区,以防止敌人从另一个方面偷袭其军后背。同时,对防御空虚的阿斯蒂的征讨,也能使敌营内部迅速产生矛盾,激化其对立情绪。众所周知,在这一片地区没人会捧法军的臭脚,而萨伏依家族与皮埃蒙特地方贵族间的斗争从未停止过,在权势熏天的法兰西王太后(事实上正式称呼是安茹公爵夫人),萨伏依的路易丝死后,这种斗争甚至日趋表面化、白热化。 当然,瓦氏将何蒙莎遣到那里,同样也有她的考虑,何蒙莎为陛下亲信,手下是一帮骄兵悍将,既不好管束,又不便指挥;瓦氏本人一向是以东方帝国的正统方式领兵的,纪律严格、规矩众多,她从陛下那里学到的,则是“严格、严格、更严格”的训练及统兵方法,造成她无法忍受何蒙莎式的放任自流。 她心里是有数的,依靠何蒙莎的兵力及精锐程度,要想正面击败她,至少需要十倍的力量;若是偷袭,也至少需要五倍;想想意大利诸侯那帮乌合之众,同时其主力还被自己亲自带兵牵制,于是她更放心大胆地分兵了。 没想到何蒙莎会中了一个看起来如此弱智的计谋。 也就是在何蒙莎派人传令的当日,戴乌斯一世公爵就按捺不住亲自发动了,他首先带人扣押了“做客”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随后赶紧往联军指挥部“报捷”。 罗纳?奇斯此时则已经和波旁-旺多姆、吉斯两位公爵的军团合兵一处,参与到偷袭哈军的战役中去。在都灵城南的蒙卡列里,联军超过万人的军团从侧翼抢击了正准备渡河的哈军部队约1000人,这支部队的指挥正是山迪爵士! 虽然敌军优势巨大,并堵住了退兵的道路,但哈军部队在山迪的指挥下仍顽强还击。战况一度胶着。不过,随着时间的消耗,两名早先归顺过来的雇佣兵将领动摇了,菲尔伯爵及巴拉克骑士在情况极端不利的情况下,首先向敌人投降,使得跟随他们的哈军部队士气大衰,最终被萨沃纳伯爵的火枪阵击破。 此役,哈军部队总指挥山迪爵士及军官布冯骑士等15人阵亡,菲尔伯爵、巴拉克骑士投降。检点尸体共319具,河道中溺死的人数超过500人,受伤被俘的竟然才24人! 第900章 也许敌军伤亡数量远不止此,但不管如何,哈军的失败却是很明了的。山迪的死更是这场意外中最大的不幸。他本来可以直接到统帅部任职,甚至能接掌意大利方面军参谋长的职位,但由于何蒙莎身边缺少将才,方将他调来,这一晃都好几年了。逐渐他积功受封为爵士,老婆孩子也都受到了丰厚赏赐,可一切的一切,都掩盖不住他的直接上司,也就是伊斯特的何蒙莎军略欠缺、才资平庸的事实。 哪怕是政治方面,这位夫人也远不如山迪更富远见,更为卓识。 等到瓦氏夫人率领军团紧急增援阿斯蒂增援之时,才发现出了大事,留守部队是前次生俘萨利乌?博尔吉亚而立功的那半支山地师,指挥官是苏塔果上校。他不敢贸然增援战场,而一直在等待主力的到来。 由于苏塔果上校的谨慎,避免了敌军故计重施,妄图以优势兵力对己方增援力量发动再次突袭,并在此后夺回阿斯蒂,再寻机与哈军主力决战的想法。 瓦氏便即合兵一处,率部以搜索队形前往战场,但此时敌军已打扫完战场,渡过河且在平原地带上摆开了战斗队形。瓦氏军团若渡河,则会遭到半道之击,若绕行河道寻找浮桥,却又会耽误时间,有被引入歧途,遭四面合围的风险。 瓦氏住军良久不见敌阵势有丝毫动摇,不禁深深叹息,她迅速做出回撤的决定。众军令行禁止,不消一时半刻,便即不做留恋地离开了,甚至连米兰也不去了,径往更加安全的皮亚琴察方向大步撤退。 等到罗纳?奇斯鼓动反哈联军占领特里诺后,才发现异状,他也不禁感慨这位*女将军知机得太快!若是她再迟疑个几日,联军重兵集团就会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彻底围死她!而等待哈军的,必将是更惨烈的失败! 此时塞拉弗一世并不清楚战事的经过。飞鸽传书不是资深斥侯的汇报,能通盘了解最详细的情报,他只知道因为瓦氏夫人的一位效忠骑士出了问题,导致她派出的先遣军团全覆,在敌众我寡且士气低迷的情况下,不得不主动撤退,留出战略相持空间,并在皮亚琴察与法尔内塞军团、亚洲军外籍军团第111师3个团(其中1个团从科西嘉增援)、威尼斯陆军先遣军团会合。兵力首次超过了2万人。 由于放弃了米兰等多处战略要地,随军撤退下来的后勤部队也只能暂时安排到后方去休整,瓦氏一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此时塞拉弗亲自议定的意大利-法兰西战役已经启动,查理?波旁率领他的雇佣兵部队,已经登陆萨沃纳,并与热那亚军队激战。 南部战场的增援肯定是没有了;陛下所期待的两路夹击法军,**法兰西南部的计划也可能会破产;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生死不知,功勋将领山迪爵士阵亡,被长期重金伺候的雇佣兵统帅竟临阵投敌,军队溃败……一桩桩突发事件使得再坚强的女人也不能不信心动摇,上表请罪了。因此,瓦氏军团虽然实力壮大了,却暂时失去了前进的动量,而该军团中能够影响夫人决策的几个高级将领,要么调任,要么死亡,几个扶桑军官根本没有勇气在瓦氏帐前议论战事……这造成了空有一支大军的哈军意大利部队在此后数月中毫无作为,也许唯一做的事,就是派人前往都灵,与联军高层谈判赎回哈军战亡人员尸首的工作。 另一个刚刚冷却下来的战场上,哈布拉德王国的统治者,塞拉弗一世甚至还来不及接见乌德勒支战役的功勋人员,例如希达、“红衣爵士”费罗姆及江彬这些人,便在少量公爵卫队成员的保护下,匆匆前往意大利。 由于道路艰难及敌占区的封锁,此行塞拉弗再次经历了前往德意志那般危险重重,却又充满机遇挑战的状况。 此次他改道瑞士,令他欣赏的是,其“金元外交”的策略竟然遇到前所未有的契合反应,几个重要家族都被他拉到了自家战车上,尤其是有“人贩公爵”称号的亚历山德罗?德?拉玛尔,他就是帕维亚战役前向哈国提供20000人部队的联邦著名领袖之一;除此以外,还有出了教皇护卫骑士的玛瑞家族以及声名赫赫的吉勒姆家族等,都与陛下达成了秘密协议。 由于哈国领导层那位杜富尔男爵的关系,吉勒姆家族且愿意与陛下附签一些更加开放而优惠的条款,甚至几个没有家族继承权的庶子也因其勇武,成为了公爵卫队的预备成员。 陛下承诺,为这几个家族提供充足的薪饷、训练及武器,以帮助他们对付那些“肮脏丑恶的黑暗家族”。所谓黑暗家族,无非是指跟哈国不太对付的一帮人,以及跟萨沃纳伯爵走得太近的一些,诸如里昂德纳斯、迦德尔逊、莫朗宁、坎恩贝这些家族等等。当然,以上提到的这些,除了里昂德纳斯算是个大家族外,其他都属于中小势力。原本他们伙同抱团的态度就让其他家族有些忌惮,现在塞拉弗一世参与进来,更给了众人极好的借口来排斥他们。 黑暗家族的名单,由此也罗列出十个、二十个,以“人贩公爵”为首的政治团体当然要趁着有人给钱出枪的大好机会,来个一次性了断,除恶务尽嘛!顺便还能诛杀“逆党不从”,今后的联邦议会,那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塞拉弗可不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耽误了足足两个多月,他才坐着双人抬的乘舆,从险峻的大山里走出来。护送的瑞士雇佣兵200人有的鞋子都磨烂了,脚也起泡了,好在这一条路线是由几个大家族安排的,完全可以屏蔽所有的窥探,同时也不虞有**的问题这些雇佣兵得到了丰厚的“买身钱”,他们将作为特立尼达家族的奴兵,一直战斗到死。 1533年5月23日,皮亚琴察。 瓦氏的大营就扎在城外,数千顶白色的帐篷,星罗棋布在平原上,北边不远处就是波河。此时正值草长莺飞的时节,无数马匹在一片蔓延的绿草地上飞驰嘶鸣,显得极为快活。 瓦氏将军迎出营外,按照东方式礼节,郑重地向塞拉弗一世叩首,同时她也向主上请求责罚,毕竟这一次她打了败仗,此前积累的威名受到损害。 “起来吧。”塞拉弗平静地说道,“这件事的问题首先出在我身上。何蒙莎的确不适宜担当一个重要军团指挥官的角色,再说萨利乌也被捉住了,她应该安心地卸下包袱了!我会和王后商量,给她重新安排去处的。” 瓦氏心中稍安,再听到陛下问起布雷斯堡伯爵夫人现在的情况,她赶紧垂手回道:“禀陛下,伯爵夫人现被拘于都灵城中,恕末将无能,无法赎回她。” 塞拉弗瞥了她一眼,随即便冷笑起来,“看起来那位萨沃纳伯爵若有所恃啊!扣住人质,以为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哼,总会让他乖乖送人过来!” 瓦氏身上微感寒意,不禁更低下了头;她是被眼前这位强势的男子一手带到如今地位的,而现在的生活,可以说跟在大明时有了天差地别。不要认为在明国一切都很美好,那里的女人会受到各种习惯势力的约束,不会像在这里般自由。哪怕同为男人的附庸,至少在欧洲女人还能当贵族,还能继承家业,还能称王,而在大明,却是万万不能的。 甚至古往今来,在东方称王的女人只武姓一位;在西方,俯拾皆是。 除了还偶尔会怀念在家乡山寨里的亲朋以外,现在的瓦氏不再想起回到出生地的事儿了,很多方面她依然特立独行,不过言谈举止与一位真正的西方贵族已没什么两样。 对于带给她如此高质量生活、精彩人生的领袖,瓦氏岂能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呢? “陛下,请容末将向您禀告……” 还未进入大帐,瓦氏就像一个受到委曲的小孩般,将此前蒙卡列里战役惨败的缘由、经过低声向陛下叙述了一遍。塞拉弗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同时他朝远处几位贵族微笑示意,那些人赶紧迎了上来。 “我知道了,意大利危机很快会结束的,我保证。”他扭头朝瓦氏安慰般地许诺道,随后站定了,等候贵族们的觐见行礼。 一位戴着公爵金冠的大贵族摘下帽子,随即将之压至*前,舞蹈般深深一鞠,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很有磁性,“向您致敬,我的陛下!鄙人,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皮亚琴察及帕尔马公爵。” 塞拉弗点点头,将手背递过去,由他亲吻,随即笑道:“我很高兴见到法尔内塞家族的精英!老枢机没有在这里吗?” 这位公爵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很显然,无论是枢机主教还是教皇,他们当然都不会与新教徒碰面的。皮埃能够亲自来到这里,已经顶住了重重压力了。 塞拉弗也觉得自己失言,不过只是晒然一笑,“我来到这里的消息还需要封锁,各位,都请进到营帐里再谈吧。公爵,听说您带来了一支不错的军队,夫人对您评价也很高。” “哦,跟陛下您的军队比起来,他们只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嫩雏。但是我有信心在皮亚琴察坚守到年底。贵国提供的粮食、资储非常充分,我军士气很高。” 塞拉弗淡淡一笑,没有接话。皮亚琴察守与不守,不在于士气,不在于军队数量,而应该从战略优劣等方面加以考量。皮埃的话中之意,无非不想丢掉方才到手的领地罢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哈军方面的战略部署,他不会理解一个君王在欧洲总的布局和图谋即使他已经身为大贵族,拥有旁人难及的权势,甚至还拥有一位可能登上教皇宝座的父亲。 更何况此时的他,在塞拉弗面前,根本没有多少发言权。原本占领了帕尔马和皮亚琴察,手握着不错的筹码,待价而沽,正该他得意的时候。哪里知道因为他的沾沾自喜,轻率领军前往佛罗伦萨,妄想继续扩大他的政治话语权,结果却被人俘虏!即使他的父亲最初就愿意和哈军联手,但主动投靠和被动接受之间的差别还是纤毫毕见地表露出来。 塞拉弗径自走进营帐。按照瓦氏家乡的风格,这个帐篷有四、五米高,顶部开着带雨篷的通风口,竹篾式搭建的拱形壁篷,有蒲苇编织的风格,底部一人高处,尽用丝帷围起,上绣花草鱼虫,极其精美。 地毯是波斯出品的,案几桌椅有东方韵味;营帐尽头是一张高起的案几和短榻,则完全是一副大汉帝国的作派。 塞拉弗熟门熟路地脱了鞋,踩着软绵绵的绒毯走到案几之后,盘膝坐了下来。和跪坐相比,他更喜欢这种轻松一点的姿势。 众人落坐已毕,公爵卫队长,颇为削瘦的瓦恩莫里走了进来,轻捶*甲,“营地已经按照要求封锁起来了,刚刚法尔内塞营地中有人企图强行从禁区离开,被卫队击毙!”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投向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的身上。 那位公爵脸涨得通红,他大声道:“这件事一定要严查!看看究竟隶属于哪位贵族的手下!雷克斯,你去!” 公爵的侍从中,一位其貌不扬的骑士站出来应是退席。 皮埃很清楚,他的军队同样是雇佣兵,成分不说是五花八门,至少也是十分复杂的。要说这里面没有别的诸侯派来的奸细,那根本不现实。因此,他吼叫得厉害,实际上却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来加以管制。 相比之下,他更加羡慕瓦氏夫人的军队了。这支军队简直就是用生铁打出来的,除了纪律,别无要求,他们在战前整队那种默契肃杀、整齐划一的样子,多少次都让皮埃在梦里都流了口水…… 塞拉弗朝卫队指挥颔首之后,才朝皮埃?路易吉道:“希望公爵您不要介意我方的贸然处置。虽然皮亚琴察拥有完备的城墙工事,同时城外还有天然的两条河作为屏障,不过我军不会浪费时间在防御上面。我已经来迟了,所以更要抓紧时间,确保我们的战略部署以及下一步军事目标的实现。” 皮埃微微一震,起身致礼,“全依您所愿,我的陛下,法尔内塞军团将是您的锋利长矛和坚实盾牌,请原谅我此前突然占领帕尔马的行动。如果可能,我会对美第奇家族的让娜夫人进行等价的补偿。” “唔,这件事……如果可能,就让她依附于皮亚琴察及帕尔马公国,作为一个臣属贵族吧。” 皮埃得到了隐晦的暗示,感到建国有望,不禁狂喜;他立刻信誓旦旦地许诺,一定要拨一块肥沃的伯爵领给让娜夫人,有必要的话,甚至他会离婚娶她。 顺便说一句,那位帕尔马伯爵夫人让娜?德?美第奇,因为被萨利乌俘虏、**,受到惊吓而生了重病,在此期间,她的丈夫立即宣布要与她离婚,这更加重了她的病情。 在经过差不多半年的休养后,她才算挺过了鬼门关,对伊斯特家族的做法心灰意冷之下,她拒绝回家,而是选择留在了瓦氏夫人身边。 可想而知,纵然亲疏关系不及何蒙莎,但听到这种消息还是让塞拉弗微感不悦。伊斯特家族的复杂现状自不用多提,也许大家都在等待老王离世,新王继位,在此之前哪怕是用这种冷漠决绝的态度与让娜划清界限,也在所不惜。 塞拉弗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皮埃?路易吉,这位公爵还不到30岁,正值青壮年,生得魁梧有力,一部络缌胡子,看起来正合佣兵队长后代的身份。 如果让娜看得上他,倒也是个不错的搭配,塞拉弗暗暗想道。现在让娜已经决定离婚,脱离费拉拉家族的苦海,再也不用独力支撑起帕尔马领地了。美第奇家族的身份,使之又与王后陛下拉近了关系,她的政治潜力并没有降低,反倒提高了。 而相反,那位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何蒙莎?德?伊斯特却再三地刺伤了陛下对她的信心,如果不出意外,即使她重新回来,也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大权在握了;变成王后的随侍,立足于上流社会,可能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塞拉弗和皮埃初步约定了时间,以便让伯爵夫人有充分的适应期,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摆脱出来。 “瓦氏将军,近来南线军团的进展如何?”等侍女们为所有在场参会者送上茶饮并退出后,塞拉弗这才开口问道。 跪坐在下边的瓦氏挺直了上身,两手扶膝,一副恭敬的态度,“很顺利。波旁将军已完成对萨沃纳的攻击,并在瓦拉泽与安德烈亚军团激战两日,成功*退了对手。更多的战报还没有送来,但我相信那都会是好消息!” 塞拉弗扯动了嘴角,微微一笑。 他有自己的特殊情报来源,当然不会亚于瓦氏从斥侯分队得到的消息。据说波旁对萨沃纳的攻击一开始并不乐观,甚至出现规模化的溃兵,后来还是军团参谋长俞大猷一口气杀了几百个临阵脱逃者,将人头悬挂在营地大门前,这才使得全军震恐。 次日俞大猷又亲自披挂、带头冲锋,雇佣兵军团在大炮、火枪的掩护下搏命前压,激战一日夜就将城堡攻占下来。而当时若再迟两日,安德烈亚?多里亚执政官的三支满编军团就会增援到达,从而必会将哈军迟滞在城外,铸成难以弥补的战略失利。 萨沃纳战后,查理?波旁对俞大猷这位*将领简直欣赏至极,令其可以带兵4000。俞大猷却只是挑了3000名普通佣兵,其中还只有不到50名骑兵,组建了一个新的军团。 在他的建议下,波旁军团转尔北上佯攻热那亚,俞大猷则带领己部,整备各式武器,南下奔袭摩纳哥。 这是俞中将辉煌战史的开端;虽然只有3000名不谙其技战术和将略的新手佣兵,但俞大猷还是表现出名将的风范。由于这些雇佣兵不属哈军,他便新订了更加严格的军规,包括临阵脱逃等罪名罗列了20条血淋淋的斩首刑。 甚至赶路途中,他就为严肃军纪,将懈怠及不从将令的士兵10多人统统斩首,其后又将私自离队劫掠的一个小组5人全部斩首,连带其队长都毫不迟疑地杀了。在此之后,再也没有佣兵敢违犯军纪。 俞大猷南下奔袭之师,带足了装备,其步兵团基本人人有火枪,还有几十门先进的火炮。 初战于因佩里亚,敌军超过万人,俞大猷亲率火枪手分段射击,随后将阵形变作“鱼鳞阵”大肆冲杀,是役在俞大猷的亲自带领下,佣兵团人人争先,唯恐后退被处死,而每小队的火枪-长矛-刀盾配属,加上犀利的火炮,更是大发利市,仅仅不到1个沙漏时就完败对手!按照东方的规矩,雇佣兵们在这一场战役**计割下2000多个人头,还俘虏了超过本身数量的敌军,自身伤亡竟然不到30人! 再战摩纳哥的时候,俞大猷军团完全脱胎换骨,仿佛一只沉睡醒来的老虎,摇头摆尾,士气高昂得可怕。由于情报准确,地中海舰队一支分舰队由将军杜亚脱?巴尔波查指挥,在晨雾弥漫的情况下强行抵近摩纳哥海岸的礁石要塞! 该城地形险要,处在阿尔卑斯山脉入海处的悬崖上,即一座海边悬崖式的城市。礁石要塞扼守城市的海口,提供避风良港,历来为军事要地。1297年,弗朗索瓦?格里马尔迪乔装成圣芳济会的修道士,占领了要塞,此后摩纳哥一直处于格里马尔迪家族的统治之下。1485年,该家族的路易一世谮称摩纳哥亲王,在热那亚共和国的统治下,自成独立王国。现在,亲王之位已经传给了他的儿子,吉罗拉莫?格里马尔迪。 对于地中海舰队来说,占领海域范围内任何一个地点,都毋须陆军的配合。他们有着强力且精良的大炮,能够轰开任何工事;他们还有训练有素、擅长登陆抢滩的海军陆战部队,这更是致命的利器。当然,有时候未必需要真正如在休达那样,进行危险过大的直接登陆,他们完全可以避开要塞或城市的防御,在守备度薄弱的地区先行突破,稳固阵地,再着眼于其他目标。 无论哈军是否选择了恫吓,当守军看到名声恐怖的“巴尔波查”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先丧失了三分胆气。随后的战斗不用多看,一堆炮弹下去,还未过午,要塞便竖起白旗。 而想要竭力守城的吉罗拉莫亲王,基本控制不住他的军队了。在因佩里亚失利后,其部基本打残,而靠着城防几十门老旧的大炮,明显不是船坚炮利的哈军舰队的对手。尤其一面王城紧临海边,远远看去的确错落有致,精美绝伦,但一旦前沿要塞失守,而舰队又拿不出去,所有的防御便都会白搭! 嗷嗷叫着的俞大猷军团只是一个冲锋,就拿下了格里马尔迪家族的都城。这个热那亚银行家的家族的确富有,城里居然找出了成吨的金币,都深藏在王城最深处的地牢下面。 这些钱的一部分很快发到了俞大猷军团及巴尔波查舰队的立功人员手上,更多的被指挥官吩咐运往陛下军前。当日狂呼、**、嘶吼声整座城市都听得见。 海军陆战队一个中队数百人被负责守备该城。俞大猷军团则继续往西前进,据说目标是普罗旺斯第二大港土伦。 以上即是塞拉弗一世收到的关于南线集团的作战情报,对于俞大猷的表现,国王只能用“激赏”两字来形容。现在,是时候该纠正中部集团的错误路线了,两个集团军,或者再加上北线卡蜜拉集团,一共三个集团军的合力,方走出最为华丽的棋锋,才能予敌更加致命的打击! “陛下,威尼斯军团的指挥官里维斯将军在帐外求见。” 这时,有近卫大声通报道。 塞拉弗微微一怔,随即想起,这位威尼斯指挥官可能就是跟他一起,在比奥托尔巴吉战役里和他并肩作战的家伙。 这人是安德烈?古利提执政官的绝对亲信,难道他竟然又被派出来了? 看起来,古利提是不敢再想左右逢源的事了,这是个信号啊,代表着他正式服从于哈国的影响之下了。看来在地中海贸易商路方面,还是得做出点必要的牺牲,盟友和朋友的性质还是有相当不同的。 这样想着,塞拉弗大手一挥,“请他进来吧,毕竟也是盟军,我们大的军事方向正需要齐心协力来讨论研究。对了,瓦恩莫里,去请朱匡龙中将、苏塔果上校也到这儿来。” 朱匡龙,也就是龙造寺家兼将军,今年已经79岁了,他只比列奥纳多公爵小2岁,可称长者。但是他如今仍驰骋在一线,这份功力却是老公爵拍马难及的。 唯一可堪与之相较的恐怕就是埃特弗里茨将军了,不过此公与朱匡龙相差了8岁,刚过古稀。 当朱匡龙将军走进帐篷,和里维斯将军正寒暄着的塞拉弗一世竟然亲自站起来,疾步来到帐口,扶住赶紧行礼的他,并携其手走到御案的副座位置,请他坐下。 朱匡龙欣喜感激,却不敢奉诏。塞拉弗便让瓦氏将军在侧坐陪,又好言安抚了一番,他这才勉强坐下。 “匡龙将军不必多礼,您如此高寿,原本早该从军中退役,我都让人在蜜特拉安排了最好的庄园、最宽敞的别墅,一切都依照大唐规制建造、装饰,就等着您去养老;没想到您却连续上表固辞,只愿终于军中,这不禁令我感慨动容,因此我才特批了你的留职啊!” 朱匡龙眼角含泪,起身道:“不敢劳陛下亲问!匡龙惭愧、惭愧!只是臣下还忝有勇力,日日勤练不缀,至今披得动重甲,舞得动9肘的长矛!臣下因此不敢致休,以免白白浪费国家钱粮。” 9肘,长度超过4.5米了,曾是防止骑兵冲击的最好武器,但挥舞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塞拉弗请他落坐,笑着对众人说道:“在东方*,历史上曾有位老将军叫做廉颇,80岁的时候,一顿饭还吃一斗米、十斤肉,能披甲上马,舞刀弄枪。自他以后,所有有建树的老将,都会被称作‘老廉颇’,以示尊崇。我看匡龙将军已经达到了这个标准了!” 众人都深表赞成,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说道:“我久在教皇身边,也曾看到许多老者,有精通经义的修士、学者,也有精通艺术的画家、诗人,但罕有像这位老将一样的将军,快80岁还能披甲参战,这恐怕只有古代神话里的人物才办得到吧!” 里维斯也凑趣说道:“我们的大执政官已经78岁了,但是这两年他的状况明显不行了,战马也无法正常骑乘,只能乘马车了。倒是精神上头还很健旺。” “安德烈去年与我见面的时候还骑马风驰电掣般的,你可不要胡乱编排他。”塞拉弗哈哈大笑,“老来有如此体魄,其实是应当高兴的事,东方一向有尊老的传统,我让匡龙将军坐在身边,也正有这个意思。同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事情可以随时请教,拾遗补缺、集思广益,不是很好吗?” 朱匡龙被陛下这般一说,都有些手足无措了,但他更是努力挺直了*膛,露出谦卑而恭敬的笑容,向众人点头招呼。 第901章 “老将军是哪一年跟随我的?” 朱匡龙精神抖擞,记忆力也丝毫不差,“不劳陛下问,是西历1522年春节之后,陛下令征发扶桑武士随军,臣下当时被授上尉军衔!” 塞拉弗感慨道:“哦,都这么久,一晃10年多了!我还听说匡龙将军在休达战役中徒手攀爬海边悬崖,随后如虎出囚笼,不消片刻,就瓦解了守军斗志!整个场面虽我未曾亲历,但别人讲出仍使我记忆深刻,犹如昨天才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 朱匡龙不想陛下会突然讲出如此话来,甚为感动,只叫了句“陛下”,便哽咽得无法开声。 瓦氏夫人冷眼旁观,她发觉陛下的几句话,便让整个气氛都不同了,所有将军们都是精神大振的样子,望着朱老将军,也许这时候不需要多作感言,便能让他们奋不顾身地杀奔疆场。 这才是真正摸准了人性脉搏的上位者,他可以将他的思想潜移默化地灌入你的脑海,而不会令你抗拒。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难,第一件,就是把别人的钱装在自己袋中;第二件,就是把自己的想法塞进别人脑中。 塞拉弗无疑就是那种能把两件事都完成的盖世高人。 这么多年来,扶桑人恐怕也都清楚了,朱匡龙的自身素质称不上一流。武勇方面,不及内藤兴盛;将略方面,不及立花道雪;急智方面,不及毛利元就;筹谋暗算,则不及斯波贤定。可偏偏是他,最得陛下亲重、关爱,甚至被授予汉名,赐华屋美眷、庄园牛马,推崇之极。现在,老将军的身份已经是新组建集团军的副总指挥了,这样的情况表明了什么呢? 惟有忠诚可鉴吧! 即使功勋不及内藤等人,但老将军对于塞拉弗来说无疑更加稳重可靠,在任何时刻,他都能将陛下及王国的利益放在首位。他还身先士卒,年龄到站了都不愿退休,不去享受既得利益,仍为陛下的事业忙碌,为外籍军团的将来忙碌。如果没有他的努力,估计这支军团仍然会是一个师甚至一个团的规模,同样,也不会挂上“外籍军团”的名称,而只会是实际上的“扶桑奴隶雇佣军”。 塞拉弗继续打量着帐中那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忽然朝那位满头银发、肤色深栗的健壮军官笑了一下,“苏塔果上校,我们在军校里见过?” 那位隶属巴拿马军区的陆军第24山地师233团的团长,立刻像弹簧一样蹦起,他挺*敬礼、目不斜视,“报告陛下,在阿瓦哈军校,陛下给我们山地丛林战资深教员培训班上过课;在爱丁堡,陛下曾参加过我们北方作战立功人员的酒会。” “哦,想起来了,第24山地师还是我当年首先建议试点,并在埃德瓦将军麾下设置的,目的是培训和试验山地、丛林等复杂地形条件下的战术。”塞拉弗微敛了笑容,仿佛在回忆什么,“山地师一向是我军的精锐,这次俘虏萨利乌的行动干得漂亮!” “多谢陛下,山地师愿意永远做陛下手中的利剑!”苏塔果毫不迟疑,言词铿铿地说道。 如今,成建制的山地师已经有好几支了,在国防部提交的扩军报告里,他们还将增编6-10个师,以满足战略需要。由于山地师在恶劣地形下作战很有一套,他们的训练、装备和组织编制形式都与常规部队略有不同。例如山地师无法使用骡马、车辆,完全依靠人力,因此他们每个师的规模约在10000人左右,下辖团属战斗编队比常规师多出1-2个。 第24山地师相当于国防军中山地部队的“总教导师”,从师长到下面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拥有正规军校毕业文凭,有的还是教员或资深教授。像塞巴蒂安就是你阿瓦哈军官学校毕业、留校的高材生,还上过塞拉弗关于山地丛林战解析的课程,可谓是该方面的行家里手。 对于苏塔果的宣言,塞拉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带上一丝轻蔑的笑容,说起那位被俘者来,“博尔吉亚的萨利乌是个声名赫赫的人物,他拥有马基雅维里所说的一切君主特质,阴隼、现实、功利、擅长阴谋和凶杀……可惜他仍然做不到真正的成功。为什么?其实,纵观历史就可以发现,一个强大的国家光凭阴谋与暴力是无论如何建立不起来的,就像罗马,或者奥斯曼土耳其。政治家们也不应一味地靠花言巧语欺骗群众。马基雅维里同样说过一句话,‘君主可以与贵族为敌,但不可与人民为敌’。萨利乌的失败,就在于他只从来没有把人民放在眼里,他祸害乡里、残杀百姓,以酷刑和暴力为乐。他走到哪里,人们便会如避瘟疫般躲开,不会心甘情愿为他当兵打仗。他只能像地洞里的老鼠,以猥琐偷袭的方法来满足自己的发展。渐渐,这样的人只会被社会舍弃,因为他浑身充满毒瘤和肮脏的东西,仅仅靠近了都会让人极度难受。” 众人都无言地点头,默想刚刚那些话中的哲理,法尔内塞公爵甚至想鼓掌喝彩,但看见这寂静的一幕,尤其别人脸上还带着思索表情的时候,他也急忙压抑了念头,装作冥思苦想起来。 马基雅维里的名字在这个时代真是如雷贯耳的。虽然他已去世几年了,但仍有人大声为他叫好,当然更不乏谩骂抵侮者。在时代的剧变面前,新旧思潮的剧烈碰撞是很正常的,当然要像马基雅维里这样坦率地讲出别人不敢讲的东西,甚至首先系统地提出将厚黑学贯穿于政治活动始终,本身就过于妖孽了。 不用说,也就是塞拉弗这样的人才会整天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还一副欣赏的态度吧,其他君主至少表面上都是对此不屑一顾的,不是吗? “博尔吉亚家族的兴旺发达,似乎离不开阴谋和丑闻,也许各位都看到了亚历山大六世抢夺别人财富时的嚣张狂妄,都看到了塞撒尔扬鞭伦巴第的意气风发,但各位恐怕都忽略了他们那极其悲惨的下场!至少,我不想赤身*地被缝在驴子肚里……” 众人哄笑了一下,随即又压抑般安静下来。这的确是个冷笑话,不慎误喝自家毒药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直接毒发身亡,而塞撒尔则被迫躺到驴肚里“拔毒”,难道这不是他们自己造孽的结果? 塞拉弗沉吟了片刻,他朝着瓦氏说道:“萨利乌现在关在哪里?” “就在营地的临时监牢,有两个小队的重骑与火枪手全天看管。陛下您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他无关痛痒,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我之所以要提一提,是因为早就有人遣使求情了,锡耶纳伯爵还想以支持亚历山德罗而非伊波利托担任大公来威胁我,这令我很不愉快。萨利乌罪不可赦,但鉴于需要保存一点贵族体面,就判处绞刑、立即执行吧!” 瓦氏肃容起身,领命后亲自离帐去吩咐这件大事。 法尔内塞公爵等人,则是脸色苍白,浑然想不到陛下这般杀伐果决,一点不拖泥带水,更是丝毫不顾博尔吉亚家族的压力,要直接处死萨利乌,一时间不免有些怔神。 法尔内塞虽然也是意大利有权有势的家族之一,但距豪门还差得很远,博尔吉亚家族却是出过教皇及一位差点完成国家大一统事业之枭雄的,即使现在该家族处于蛰伏期,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按照皮埃?路易吉的想法,这位萨利乌必定能逃脱责难,也许最终不过就是付出得多一些罢了!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是自己想当然了这位陛下越是轻描淡写,便越是能突出博尔吉亚之流在他面前的不堪一击! “苏塔果,瓦氏夫人的请功报告我已经看过了,奖赏是必要的,我要恭喜您,很快您就会进入将军的行列。另外,所有参战军人都会得到国防部的授勋,阿玛瑞辛等立功校官将另行择优录用到其他部队担任高级武职。” 苏塔果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庄重地敬礼,并大声称是,随即才低声而略带磕巴地代表团里的弟兄,向陛下和瓦氏将军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塞拉弗带着和霭的笑容,没有半分不耐地听他说完,点头道:“山地师打了一次两次好仗还远远不够!平常有很多人都会暗中议论,说王国的海军最强,其次是骑兵,说到步兵,就是一脸的不屑了!难道王国陆军真的这么差吗?通过几次战役,我们可喜地看到了陆军的进步,从摩洛哥,到科西嘉,从意大利,到匈牙利及尼德兰……可以这么说,原先陆军只能配合海军作战,到后来两军互相依托、互相支撑;再后来海军也可以成为配角,也开始配合陆军作战了!就像俞大猷和杜亚脱?巴尔波查所做的那样。此后,步兵再也不是受人歧视的兵种,再也不是鱼腩,再也不会被人说成躲在船舰后面放冷枪的角色。我看在尼德兰战后,梅诺卡将军应该好好检视一下他部下们的非凡成果。” 梅诺卡现在是陆军司令,但是这个位置却遭到很多人的非议。一种言论说,这位司令只不过是陛下的旧人,如果他没有加入首次西航的队伍,恐怕这个职位是轮不到他的;还有一类人更讽刺地说,他是最好的司令人选,因为他除了忠于陛下,别无才能。 其实这些人说得既对,也不对。梅诺卡并不是佞幸之臣,也不是仅仅靠关系就能入塞拉弗法眼的。他早年的确没有干过陆军,而是从水手做起,在海军舰队打拼,立过很多功勋。他是首批西航人员中最得陛下青睐的几人之一,之所以将他调任陆军,是因为当初的哈布拉德王国根本就没有陆军,海军曾经兼顾着所有军种的工作,一个国家竟然连一个正规步兵团都没有,一切都在草创,正因为有他这样的能臣干将,陆军的建设才显得不那么紊乱、繁杂。 短短十年时间,陆军由毫无编制逐渐增设到超过30万人,且没有产生大的问题,这里面肯定有梅诺卡将军的许多贡献。 那是一个低调、务实,不知道叫苦叫累,不知道表功献媚的将领;即使他不幸地在波伊科托尔政变之前上台,也是兢兢业业、真抓实干,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白白背了个黑锅而放弃职责。 这样的人,又是塞拉弗用惯的老人,怎么会不被提拔上位呢? 再说,哈布拉德王国也绝不是欧洲那种拥有多级议会的国家,王权受到限制,很多人都能说三道四,向君主提出异议。哈国说白了就是君主**,还是那种**得比较厉害的国家,塞拉弗一言九鼎,他根本毋须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 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味着梅诺卡就此失宠,相反,还是一种隐隐的爱护。其实,若是彼得仍在海军司令的位置上,陆海军之间肯定是矛盾不起来的。但是蒙彼斯就不一样了,他看不起梅诺卡,甚至对老元帅的印象也是平平,也许只有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印第安勇士,才够他竖起大拇指吧! 在场者不太熟悉哈国武力状况的,例如法尔内塞公爵,则听得一头冷汗!按照塞拉弗的话讲,哈国的陆军还不算强大,一度竟然沦为鱼腩部队,只能服务于强大的海军之侧!可是……真的不强?公爵都不需要拿他们跟自己的部队做比较,就能得出完全相悖的结论! 如果不是他自谦,那么就是他们的标准真的太高了! 暗自咋舌的还不止法尔内塞公爵,至少瓦氏夫人就觉得陛下话中有话,实在是太高了!经过他这么一番宣讲,顺带还提及了海陆军竞争的话题,一下子就将在场众多高级军官的热情煽动起来了。好些人都面红耳赤,粗重地喘气,如果不是怕御前失礼,估计都要迫不及待地解开领扣了。 在苏塔果起身再度致礼并感谢了陛下对陆军的支持后,塞拉弗这才双手下压,微笑着示意各位将军们不必太过激动,都跳出来做宣誓保证。 他说道:“王国建军之后,海上陆上,大大小小,也不知打了多少仗了!如果光靠嘴头上的功夫,是建成不了一支强军的,而强军的标准,只有靠打仗、打胜仗来体现!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给大家泼冷水,而是在点出我军当前在伦巴第地区所面临形势的严峻性!一味的退防是不可能取得战略胜利的,现在南线集团的进度超出想像,而在北方,我想卡蜜拉也必定铺陈完毕,时刻准备趁虚而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我们这里了!因此,仗是不会少的,立功机会也不会少,就看各位如何去取得了!” “报告!” “什么事。” “情报处第322号信件!” “念!” “是!”卫队专职通信员有条不紊地拆开了密函,大声道:“6月11日夜,经5昼夜奋战,北线军团攻拔鲁昂,伤亡2120人;混编舰队损失战舰2艘,伤亡551人。歼敌3个军团1.35万人,其中俘虏6112人,摧毁各类敌船150艘。” “好极了。”塞拉弗听到报告,唇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等到通信兵离开,他又喃喃地道,“卡蜜拉真长大了,她独立统帅一支军队也能这么漂亮地完成预定目标,看起来真是不赖。现在着急的应该不是我了吧?” 卡蜜拉在6月份才开始鲁昂攻略,完全是因为此前她代表父亲在鹿特丹开了一次“意义重大”的新教联合会议。不过时间倒也耽误得起,因为北线紧张对峙的局面不是一两天了,而法兰西王国南部逐渐腾起的硝烟才更令弗朗索瓦一世担忧。他把所有能抽调的部队都派出去了,可到了5月底,土伦港仍然宣告失陷。 单纯的陆军,当然阻挡不住水陆两支军事力量的协同打击。更何况俞大猷军团自经历过多场战役并取得辉煌连胜后,已然蜕变成另一种可怕的存在了。他们战力强大、手段多样、精神亢奋,打起仗来就像一群疯子!天知道俞大猷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调教出这样一支部队的! 土伦港的获得,使得哈布拉德王国地中海舰队迅速将其指定为下辖舰队的母港之一。紧靠大陆的母港,和在科西嘉岛上的港口,意义是全然不同的,哈国这样做的目的完全摆在了台面上,那就是他们根本不考虑以后诸如“归还”土伦等问题的可能性! 至于说这样安排会激怒法方,从而导致报复的说法,只能让波旁公爵为之轻蔑地大笑。他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摸一摸弗朗索瓦一世的老虎屁股,看看那是只真老虎,还是只假老虎! 通讯员离开后,帐中一片安静,许多高级将领的目光,不由得都望向那位正俯身看地图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件亚麻衬衫,袖口高高捋起,全神贯注,*斜着,用肘部撑着*,另一只手拿着铅笔在图上似乎漫无目的地画着。 “我们离开皮亚琴察之后,敌军的进展快不快?” 瓦氏看了一眼一脸幽怨表情的法尔内塞公爵,有些抱歉地朝他笑了笑,“禀陛下,他们整理队形移师城中就花了快两整天的时间,看起来有些过分小心。” “这不难理解,我们弃城不守,往南行进,就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但他们仍然忍不住要吞吃我们的饵!”塞拉弗丢下铅笔,直起身,扭了扭自己的头,发出咯咯的轻鸣,随即晃悠了两圈手臂,握拳,又是一阵骨节脆响,“我希望他们留恋于此,那样就能最大限度地拖住法军主力,免得他们跑回去作乱。匡龙将军,111师已经出发了吗?” 那位深受器重的老将军挺直了*,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丝毫看不出是快80岁的人了,“出发一天半了,我想他们很快就能到达预定地点并发起攻击!” “好的,那么我们也该继续撤退了,这一次,把帕尔马也让出来。” “陛下!”法尔内塞公爵不能不开声了,他的嗓音里带着颤抖,如果帕尔马也弃守,那么他就是个一钱不值的大贵族了,公爵没有领地,就宛如没毛的孔雀不如鸡! “放心吧,皮埃,无论造成怎样的损失,我都会负责如数赔偿。而此战后您的领地想必还会有所扩张的,我保证!” “希望如此,上帝保佑。”这位公爵在*前拼命划起了十字。 “离开前在城中制造点混乱,散布些谣言,就说我军缺粮……” “是个好主意,陛下!我们还可以说是因为瘟疫……” “哦,那可不行!”塞拉弗神色一凝,“我想让他们追过来,可不是想把他们吓走,这年头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瘟疫!别以为我们能预防得了什么,如果不是充足的食物及严格的医疗卫生规定,你敢保证我军的非战斗减员就一定在十位数以下吗?” “末将失言,请陛下恕罪!” 塞拉弗拍了拍瓦氏夫人的肩头看到她*轻颤、陡然脸红的样子,他方才觉察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转过身,说道:“没关系,也是我话说重了。瘟疫也好,缺粮也好,只是给敌人的指挥官一个深入的借口罢了!如果他们聪明一点,他们就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戒备森严的都灵,可惜土地永远是他们不能放弃的东西,就像狗儿不会松开到嘴的骨头一样。” “陛下您的话太精辟了!” 瓦氏充满赞叹意味的马屁,只是让塞拉弗哑然失笑,他抬了抬手,却又突然略显尴尬地放下来。僵硬地转身,更走开了几步,“让他们尽情撒欢吧,这是最后的晚餐!” 次日下午,已经差不多完成最后整理的哈军部队准备后撤,队形非常糟糕,甚至有些战士的服装也破烂不堪。城里到处冒着烟,据说缺粮的军队进行了规模不大的“搜集行动”,同时也有不少贵族的金币遭了殃,哭天抢地声不绝于耳。 在河边搭建的数丈高的木制哨楼上,塞拉弗正满意地用望远镜扫视着整个混乱场面。 “让那支轻骑部队动起来,急驰,对,急驰!从城里穿过去,造成恐慌的气氛……好极了!”看了一会儿,他才邪笑着点点头,“很不错的精彩策划,尤其是皮埃先生的表演,真是没得说,竟然还率队拦阻抢劫者,制造内讧的场景,他不去好莱坞真是可惜了……” 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心事重重地戴好头盔,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下勉强登上马匹,全身甲的沉重分量压得战马咴咴一阵嘶鸣。 “保尔,告诉我,我还能回来吗,回到帕尔马吗?”他忽然扭过头,朝自己的心腹骑士说道,那位骑士曾跟随他父亲多年,直到亚历山德罗披上红衣后,皮埃才将他从父亲那儿讨要过来,并委以重任。 那是一个壮硕得吓人的光头佬,脖子有普通人腰那么粗,眼睛狭长,目光锋锐,脸上满是疤痕。他即使穿戴笨重的哥特式战甲,也能直接跳上马背,在战场上惯用比普通战士更长的铁锤,还美其名曰:奥丁的奇迹。 天知道这柄奇迹让多少人升了天堂、下了地狱。 他闻言之后,只是咧齿一笑,“您在担心什么,阁下?我不会看错的,虽然没有跟他交过手,但那是个危险的家伙。” 皮埃皱了皱眉,“你没有乱来吧,保尔?” 两人开始缓缓策骑,在一片乱哄哄的撤退队伍里,仍有不少沉默的重骑分散开来,行使着自己护卫的使命。 “当然不会,我不想给法尔内塞家族招惹麻烦,更何况那可能是致命的。”骑士保尔咳嗽了一声,露出凝重的表情,“不开玩笑,阁下,我有种感觉,我如果跟他对战,很有可能活不下来!” “那怎么可能?他跟你相比,是那么瘦弱,简直不堪一击……”公爵诧异地挥舞着双手,有些想不通。 保尔手摸着光头,喃喃自语,好一会儿才道:“我也就是感觉吧,但上帝知道,我因此在战场上躲过了多少次致命的危险,这一次想必也不错!我们都轻视了他,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拥有决人生死的气质,浑身上下散发着连我都害怕的味道。毫无疑问,我们应该相信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不会是胆小鬼,不会因为所谓的客观需要而改变战术。” “你觉得,他是个固执的人?” “是的,至少比我固执,阁下。” 皮埃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弃皮亚琴察,又为什么要继续放弃帕尔马,难道说是因为家族的突然崛起,打乱了他对伦巴第征服的计划?或者那位美艳的伯爵夫人也是他的情人之一?” “都有可能。”保尔耸耸肩,“但是我更觉得这是在发起总攻前的引诱,皮亚琴察和帕尔马都是诱饵。” “这,这个手笔也太大了!” “也许,对他来说并不大,阁下。”保尔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别忘了他们刚刚在尼德兰击败了哈布斯堡家族的皇帝,我其实很难相信他们在每个战场上都保持着对当前敌人的压迫姿态,这已经与勇气、精神无关了!” “是的,我也看到了这一点,他们的实力太强了。据我的密探报称,热那亚共和国那里已经打得一团糟,老安德烈亚快要顶不住了!而那支哈军部队还有余力分兵对普罗旺斯进行侵略,据说也获得了成功。” 保尔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苦涩地笑了笑,“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阁下,跟随他要么获得彻底的胜利,要么就干脆自我放逐,反正主教大人还能想别的办法。” “我不能总是依附在父辈的羽毛之下。”皮埃淡淡地道,“我希望他当教皇,更希望我能通过一场完美的战斗,来证明自己贵族的荣誉,而不是像上次一样,轻易被人抓起来!好吧,你是能帮助我的对吗,保尔?” “诚蒙信任,不敢懈怠。”保尔听主人讲起那次轻率的进军,虽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却也不禁涌起一种主辱臣死的难过,连忙以拳扣甲,深深施礼。 在另一个方向,帕尔马城西10英里左右的梅代萨诺,在一座修道院里,正率领大兵穷追而来的联军首脑们,此时却吵成一团。 “这是骗局,是骗局!你不懂吗,舍勒尔先生?” “别吐你那肮脏的臭气了,奇斯先生!您认为靠着几场微不足道的胜利就能支配整个联军的行动吗?我们在奋不顾身地攻击,您,却在拖整个军团的后腿!” “我诅咒你,你应该下地狱!” 面红耳赤的,却在整场争吵中未占丝毫上风的家伙把侍从递来的披风狠狠掼在地上,扭头就走,甚至连他的好友来劝也没有使他回心转意。 在场上还有一些人,例如旺多姆公爵,脸色平静,只是偶有鄙夷之色掠过。他接受舍勒尔也就是奥尔巴特伯爵的效忠,手下当然还有更多封臣,大多来自几年前波旁去位后。 吉斯公爵则紧皱着眉,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他很不喜欢旺多姆,认为此人取代了他在法兰西宫廷中的独特地位。尤其帕维亚战役后,王国上下公推旺多姆公爵为摄政,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现任波旁族长的人望。 两位公爵的中间,坐着、站着更多的贵族、将领、骑士。看起来,哈国的敌人半数以上仿佛都出现在这里了。 第902章 他们之中,有萨伏依家族的卡洛三世公爵;跟随打酱油的米兰老人,弗朗切斯科?斯福尔扎二世公爵;与瓦氏结怨的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德?罗韦雷公爵;两面三刀的皮埃蒙特戴乌斯一世公爵;还有叛乱未果被逐出国家的威尼斯前维罗纳总督,罗伯特?艾里斯将军;此外,法兰西王家侍卫队长,有着“第二骑士”美誉的里贝卡;吉斯的重要人物,洛林地区梅斯城的主人弗朗科?德?塔瑞恩伯爵;吉斯第2、第3军团团长斯蒂夫?德?希尔将军;旺多姆首领骑士菲利浦?普林西普、骑兵队长卡多恩?乔;还有热那亚雇佣兵军团的帕特里克将军、奥欧列将军等等。 刚刚的争吵起因很简单,萨沃纳伯爵认为哈军从帕尔马撤退“隐含重大问题”,他坚决不赞同联军指挥部迅速追击、与敌决战的想法。 此前,萨沃纳伯爵的军团战绩辉煌,无论是诺瓦拉偷袭,还是蒙卡列里战役,都表现出无以伦比的战术水平和运筹能力。他的火枪军团虽然是仿哈军制度建立,但在战场上并不见得比其师傅要逊色多少,骄人成绩更是令无数人为之叹服。 当然,我们也说过,这位伯爵是个真正的政治小白,看看他此次大发脾气,辱骂了奥尔巴特伯爵后甩袖而去,便是个最好的证明。 帕特里克、奥欧列等热那亚诸将整场争吵中都没有发言,这在有心人眼里显得更加诡异。不用说,跟罗纳?奇斯能谈得来的同僚简直是凤毛麟角,若不是有执政官安德烈亚?多里亚的钟爱,若不是有伦巴第的现实利益,几位将军才不想跑到这里来当某人的保镖更何况现在共和国的情况岌岌可危,大部分的兵力应当迅速回援,而不是在这里磨蹭,浪费宝贵的时间。 即使有安德烈亚的命令,帕特里克等人也认为那于紧急事态下丝毫无补,查理?波旁正率军猛攻热那亚,共和国又到了生死边缘,没有人会看不出此次哈军动了真格,他们肯定不会像当初比克卡后的帝**队一样,劫掠一番就走,他们会像占领乌尔比诺一样,永久牢固地统治它。 “这真是一个下贱、无耻的家伙!他自私自利,认为所有的人和事都得绕着他打转,难道我们成立都灵同盟的初衷,就是被他一个人统治、支配不成?” 舍勒尔脸涨成猪肝色,走过来走过去,拼命地咆哮道。 他是真的被罗纳?奇斯激怒了,那个自以为是的愚蠢之徒,以为打过几场胜仗就很了不起的破落户!他舍勒尔可是参加过帕维亚战役的,参加过历次法军对伦巴第入侵的高等贵族!萨沃纳伯爵,又算个什么东西? 旺多姆公爵也有些不悦,他们这些大贵族还没有做出最后决断,凭什么你一个小小伯爵就公然反对,言辞还如此激烈?你要离开就自己离开好了,皮亚琴察和帕尔马绝对不能丢掉,即使有变,掌握了这些领地,也是一个谈判的绝好筹码! “他要离开就让他离开好了!”纵然这位公爵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此时也不由腾地站起来,脸上充斥着勃发的怒气,“不用去管了,我们应当继续紧追上去,彻底击败那个东方女人!吉斯公爵,您的意下如何?” 克洛德?德?洛林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呆呆地坐着,手上无意识地玩弄着一只酒杯。等到旺多姆公爵加强了语气,他才如梦方醒般“哦”了一声。 可是,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指挥部的温度陡降! “抱歉,各位;抱歉,旺多姆公爵,我可能得离开些日子了,北方出了问题,家族的领地正遭受着外敌的攻击……” “什么?”旺多姆公爵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他又感到眼前这位惯会虚情假意的家伙是否在玩弄什么诡计,“是哪里来的消息?我怎么没有听说?” “是御前派来的报告。”吉斯公爵瞥了他一眼,目光闪烁,“我想您也应该收到消息了才是,难道您的人还没有汇报吗?” 旺多姆公爵冷着脸,扭头看了看家族的首领骑士,菲利浦?普林西普很快会意地离开,片刻后却带着一封已经拆开过的羊皮信再度进来,脸色却已变得铁青。 旺多姆公爵急忙接过信,稍后,不难想像他的脸色也变得不好,弗朗索瓦一世派遣了几拨信使向他们传信,由于要翻越阿尔卑斯山,途中因各种原因前几批人马的信件没有按时送到,造成旺多姆公爵这里实际上比吉斯公爵那里要更晚得到消息。 老奸巨猾的克洛德当然不会为这种烂账买单。 他起身,手握着权杖往门外走。穿过人群,他礼貌地朝众人颔首,脸上却罕有笑意,等到他站在门边,他才顿了顿脚步,并不回头地说道:“各位,现在整个法兰西都处在危险之中,我宣布放弃此次伦巴第的利益,返回巴黎,参加护卫王室、保卫国家的艰难事业中去!当然,我也不会令各位难做,我会留下希尔将军的一支军团来共同参与追击……好了,请允许我必须要说再会了。” 他低下头,在*口划了个十字,随即沉默着离开了会场。 旺多姆公爵简直要恨得把牙都咬碎了,那家伙就算是滚走了都不肯安安静静地,非要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发话。他把自己置于崇高的地位,顺便还将同为法兰西公爵的旺多姆放在了极端不利的位置上。 如果他选择撤军,那就是响应吉斯公爵伟大的号召,或者说是在吉斯公爵的指引之下;如果他不撤军,那就是根本不算个忠于国家、忠于民族的贵族了,尤其是王室有难之际,他如果还打自己的小算盘,无疑是可耻的榜样。 克洛德回援自家领地,也能打扮成赤胆忠心的模样,真是见鬼了!那得要多工于心计、多老于世故的家伙才能做得出来啊! 旺多姆公爵在心里呐喊着,滴血着,表面上不得不十分凌厉地道:“菲利浦,让军团做好准备,我们随时撤回去……各位,刚刚接到消息,英格兰、苏格兰和芭芭拉公国对王国宣战了,敌人已经攻克了鲁昂,巴黎危急!鉴于局势的变化,我必须要确保国家利益不受侵犯,同时协助王室彻底击败英格兰强盗!此次攻拔帕尔马,我会留下足够的人手配合同盟的作战。恕我失陪。” 他轻致一礼,便步履急促地离开了现场,留下一大帮面面相觑的家伙。 法军越过天堑而来,后勤难支,兵力不足,原本无关同盟集体对抗哈国的宏旨。但是旺多姆、吉斯两位公爵的地位和权势都很强大,也就是萨伏依家族的卡洛三世可勉强相若,其他贵族难以比肩。 这就造成了他们事实上在*纵联军战略规划的情况。 如今,两位公爵的离开,摆在联军指挥们面前的,就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盘子了!争夺反哈同盟领导权自是题中应有之意,同时他们还必须找到继续在伦巴第重挫哈军的办法,否则胜利的话还好说,一旦失败,则必然会被各方指责。 而两位法兰西公爵虽然不在战场了,但他们仍然留下了小尾巴。吉斯口口声声放弃利益,但他的军团仍然会极尽所能地捞取战利品;旺多姆更是直白,他宣称要留下“足够多的人手”,也就是说,任何好东西都不要想轻易地从他的指缝漏过! 3天后,联军方才包围了帕尔马。 此时此刻,哈军一处秘密营地中,瓦氏正满面焦灼地踱来踱去,等候前方传来的消息。 这处营地相当于前线指挥部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战斗人员,整个团队甚至精简到只剩下公爵卫队的核心编制。 连塞拉弗一世都没有享受他的豪华帐篷,马匹都伪装好了,裹了嚼头口罩藏在树林里;他也只能在两棵树之间挂上一个简单的吊床,躺在上面悠悠荡荡地休憩了。 “这帮联军大佬们怎么想的,动作这么慢?” 他双手抱着脑袋,跷着腿,微眯着眼,随着吊床节奏左右摇摆,一副很爽的样子;只是站在他旁边的瓦氏等将军却是七窍生烟,嗓子里都要喷出火来。 这支联军到底是不是来追击的?从城外磨蹭了足足三天啊,才下定决心包围城市?进攻之前的准备至少又得花上一整晚,你当这是在做游戏? 可恨的是,哈军还必须就着他们的步伐别看现在前敌指挥部就这么两三个毛人,他们核心的打击力量早已四面包抄过去了,现在万事齐备,只欠东风! “陛下,似乎有人过来了……” 大约顿饭功夫,一个穿着牧羊人褴褛衣服、赤着双脚、目光有点呆滞的汉子被卫队士兵带了上来,望见林中的摆设,他忽然挺直了腰板,眼中精光暴射,那种气质上瞬间的改变,竟然令瓦氏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刀把。 “属下,第一情报处欧洲司喜鹊,参见陛下!” 塞拉弗从吊床上翻身坐起,两腿悬空,继续悠荡,脸上没有一点喜怒的表情,“什么事惊动了第七部?”却并不问他现实的姓名。 “昨天得到消息,吉斯公爵和旺多姆公爵的旗帜已经不在联军营地之中,有人看到大队人马在往皮埃蒙特行进,询问了某些被劫掠的村民,确定那些正是法军部队!” “你是说,吉斯和旺多姆离开伦巴第了?他们是因为北线集团进攻鲁昂之事而撤离的吧?”塞拉弗跳下吊床,背负着手,在草地上踱了两步,“不妙啊,他们的撤退想必会带来联军内部的动荡,也许那位萨沃纳伯爵早就看出我方的用心,帕尔马城下大营有详细的情报吗?” “有一些,据说萨沃纳伯爵与联军高层争执以后,率领军团从前线撤退了,方向是米兰。” “果然!”塞拉弗用拳头狠狠击掌,脸色变得十分不好,“这个混蛋跑得倒快!他可比萨利乌那小子狡猾多了!” “陛下,现在怎么办?”瓦氏问道。 塞拉弗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稍顷便重新冷静下来,“还能怎么办,我们稳扎稳打,先别乱想其他,把帕尔马城下的联军全部吃掉再说!我军还是数量太少,没法撑起太大的战略,至于萨沃纳伯爵……就让他再轻松一刻吧。” 那位喜鹊在汇报了之后,又佝偻起腰,眼光呆滞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还有事吩咐吗?属下告退了。” “去吧,情报送达时效要更抓紧一点。” “陛下,那是因为鸽子飞不到战场上。”喜鹊低头说道,“那些家伙的弓弩、火枪不是吃素的,有些家伙的弹弓都能十发中九……” 塞拉弗无语地撇了撇嘴,心知不能责怪第一情报处。挥挥手,让这个老练的间谍离开了。 “这件事怪我,原本我以为他们会留下来,继续扩大在伦巴第的利益。”塞拉弗摊开手,“没想到这帮人会急流勇退,看来萨沃纳伯爵的影响力仍是事实存在的,他实在是个心腹之患……桑伯特勋爵,对这个人,您有什么建议吗?” 在瓦氏身边不远处站着的几个男人中,有一位“花枝招展”的家伙,不断忸怩着,他正是在*降吉恩斯伯爵一役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 他的身边,是很有品味的艺术收藏与评论家,也是他的“男朋友”马修?弗里敦先生。这两个人是在瑞士与陛下碰上的。一听到莉拉竟然也派遣过如此极品的人物在瑞士挖奇斯军团的墙角,陛下便兴奋异常,此后他一直将这位萨沃纳伯爵的忠实对头带在了身边,参谋顾问。 顺便说一句,如果不是那位“罗纳小情人”莫妮卡?迪?尼古拉?玛丽?德?迪奥女爵士有强烈的留在尼德兰的意愿,那么她也必定是陛下此行意大利的高参之一。 桑伯特勋爵有女性化倾向之后,显然思维更敏捷、更细腻了,不知道是不是经常被滋润的结果。他很有味道地施了一礼,用手帕轻轻擦拭了脸上的汗水,这才说道:“罗纳离开联军指挥序列,实际上是一件绝妙好事,理由有三。第一,正如陛下所说,这家伙很危险,能够不与之照面,可以让当前战事更有把握;第二,按照他的性格来说,此人很容易激动、发怒,此次他突然撤军回米兰,而热那亚其他军团竟按兵不动,这就说明他在离开之前,必定与其他人发生了剧烈争执,因此,在战事吃紧的时刻,他们就无法得到对方的支援,至少无法得到最及时的支援。第三,由于某些法军部队和奇斯军团的离开,同盟实力大大削弱,罗纳的人马原是最有战斗力的一股,现在联军方面综合战力至少下降了两成。这样我们可以趁机加快战争的节奏,以闪电般速度击溃眼前敌人,再掉过头收拾萨沃纳伯爵的人马。请陛下明鉴!” “嗯……我听得懂你的意思,罗纳?奇斯的形象果然很清晰呢,难怪当初科西嘉战场,莉拉觉得这家伙可能有改变局势的能力。”塞拉弗摸着下巴,出了会神,“这个时候发脾气吵架,乃至退出联军的军事行动,这需要多么脑残才能干得出来啊?” 笑容顿时爬到了他的脸颊上,“你说得很好,勋爵,这是很有见地的分析,高屋建瓴、一针见血!如果我们打败罗纳,你居功至伟!” 桑伯特勋爵连忙满面惶恐之色地感谢。 塞拉弗哈哈大笑地伸出手,忽然又尴尬地收住,看了看马修?弗里敦,连忙收回去拍某人*的手,胡乱在头上抓了抓,便继续爬到吊床上去了。 “这天气好热!如果有冰镇酸梅汤该多好!”他嘟哝着,用指头示意卫兵推一推吊床,让他可以舒服地晃荡起来,“瓦氏,霍亨索伦将军的信使怎么还没来啊?” “陛下,他们可能正在来的路上吧,毕竟要越过热军防线,又要保持隐密,速度肯定会慢一点。再说,他们不曾进行过整编,对我们要求时效性的战术体系不会太适应的。” “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点。”塞拉弗闭目养神中,手一伸,侍从赶紧拿起一个高脚玻璃杯递过去,他舒服地抿了口草莓汁,“算了,再等等,毕竟查理仗打得不错,俞大猷攻下土伦后,法军应该南下支援了吧?” “如果我是弗朗索瓦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普罗旺斯,否则那里保不住,等于放弃了整个意大利的利益。”瓦氏说道,“但是看他的安排,法军在犹豫了一阵之后,却又开始积极调动北上了,可能是想在巴黎附近展开。” “眼里只有一个巴黎,这些大陆遗民愚蠢得可以!”塞拉弗嗤了一声,“弗朗索瓦一世的军事才略如果相当于他泡妞一半的功夫,法兰西就可以独步天下了!” 帕尔马西北那条干涸的河床边,现在已经站满了意大利诸侯派遣来作战的士兵。 萨伏依公爵卡洛三世及他的心腹,尚贝里伯爵威廉?阿梅德奥亲自布置了他们强大的战线。 为了表示最大幅度的重视,联军指挥部下令将部队从城外包围圈中撤出,向西北的龙科-斯托勒科集结。总兵力超过41000人。 所有人马集结完成,公爵将他们分成三个列阵,左翼是罗韦雷公爵率领的5支军团15500人,拥有火枪步兵、重步兵和长矛骑兵,他们的任务是在佯攻部队吸引敌主要兵力之后,猛攻敌军右翼。 联军右翼沿干涸的河床布置,主要是旺多姆轻骑团、旺多姆轻重步兵团、洛林步兵团和威尼斯雇佣兵军团共13000人,由临时指挥官,皮埃蒙特公爵戴乌斯一世指挥。他们的任务是通过交战诈败,吸引敌主力兵团分兵。 中央方阵则由卡洛三世公爵及尚贝里伯爵亲自指挥,萨伏依家族的军团及法兰西骑士里贝卡率领的无敌突击队,加上热那亚3支军团和一群大炮,人数不到13000,不过却属十分精锐的力量。他们在必要时会协助罗韦雷军团进行作战。由于哈军人数较少,联军指挥部认为只消在一处环节获得胜利,就能维持整场战役的优势直至完败对手。 对于联军方面让出帕尔马城下,哈军主帅塞拉弗一世觉得对手至少没那么蠢,虽然己方数量处于劣势,但哈军的名头一向不弱,同时他们还是分别战胜过葡、西、奥这几个强大国家的唯一一支军队。尤其是在意大利中部,瓦氏的名字甚至能止小儿夜啼,可见一斑。 计划不如变化快,原本是打算在帕尔马突袭并围歼这一股敌人,但从热那亚方面增援过来的埃特弗里茨军团仍然被早早发现了行迹,警觉的联军立刻撤围,并在城西北远处郊处集结,打算依靠兵力优势,强吃对手。 纵然满心不悦,塞拉弗也不能在老将军汗湿重甲地出现在面前时大发雷霆,相反他还好好安慰了老将军一番。他随即命令另一位被他寄予厚望的老将朱匡龙带四个团(有一支为山地师)迅速出发,绕过帕尔马城往西,再穿插到敌人退路的必经之处去。一方面防备敌军逃窜,另一方面如果罗纳?奇斯真的支援上来,不至于措手不及。 总体来说,去掉朱匡龙的部队,再加进埃特弗里茨的两个团,哈军兵力总数30386人,比对方少了10000多人。 从其组成上看,似乎与联军方面一样混杂。瓦氏军团,有中军旗帜部队“白杆兵”3000人,他们逐渐由战场主力变为扈从,偶尔单独拿出来和敌人的重骑兵练练手;有玫瑰军团第9侍卫队169人,瓦氏直辖;红十字战团**2人,由温德尔骑士暂代统领;第212师属炮兵营1024人。 陆军第212师5133人,指挥官墨卡托中将。他曾率部穿插至皮埃蒙特要道设伏,全歼吉斯第15军团,俘虏其军团长路易斯?塔弗,因功晋升。 以上除白杆兵外,实际编制都已不全,亦可见这段时期瓦氏军团的消耗。 法尔内塞军团,一共8135人,主要由轻步火枪兵构成,有300名重盾步兵及300名轻骑兵,轻步火枪兵在驻守期间完成换装,现在全部使用经典的C-26/a。3名军团长,分别是费鲁乔?维斯坎蒂、法布里齐奥和雅科波?德?科亚**。 埃特弗里茨?冯?霍亨索伦伯爵军团8000人,由勃兰登堡长矛手、火枪手、轻骑,黑森重骑、萨克森黑带连队及骑士组成。2名军团长,埃里克?诺伊维尔、艾伯特?冯?斯佩尔。该部已按要求全部换装。 威尼斯军团,由里维斯将军统率,2700人,人数不多,但主要是半身甲长剑盾手,都是精锐老兵,他们的肉搏战在整个意大利地区都很有名,擅长突击。 顺便说一句,半身甲这种东西,却是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发明的,在漫长的中世纪只有全身甲这种铠甲由于价格昂贵,性不高,故而在雇佣兵军团出现后,就“裁减”成了较便宜的半身甲。 不过这玩意竟然很快就成了流行趋势。 甚至按照哈国陆军*典,除头盔和*甲以外,必要时任何多余的防护都可以拿掉。 公爵卫队1000人,内卫30人,卫队直属野炮战兵部队303人,由塞拉弗一世亲自督率。 这位陛下也同样将兵力分成左、中、右两个相对独立的作战集团。 左翼,由墨卡托师、黑森重骑、勃兰登堡长矛手为主力,由墨卡托中将指挥。陛下交待他们的任务就是隐藏实力,等到合适的机会一举击垮敌人右翼部队,突击并造成联军中央集团的混乱。 右翼,由法尔内塞军团和“白杆兵”混编组成,目的是迟滞、压制敌左翼突进的企图。在塞拉弗确认敌军左翼军团旗号之时,他就知道联军把以战出名的罗韦雷公爵放在那里有什么样的目的了! 中央,公爵卫队及直属**炮兵连,霍亨索伦军团,威尼斯军团,瓦氏的红十字战团、直属炮兵营及侍卫队,构筑了简捷厚实的防线。 战斗在下午4时许打响,此时日头偏西,不利于联军的视野,塞拉弗决定全军压上至交战点。不甘示弱的联军总指挥卡洛三世也命令前移阵线,两军在对峙不足小半个沙漏之后,便即分别开始了行动。 在接近至1500米内之后,塞拉弗命令中央集团停住脚步,并开始部署火炮。卫队炮连使用的是先进的吉丰炮,共70门,每门炮只需3名炮手*作;瓦氏直属炮营使用的是改进型前膛12磅**炮,这种炮重量仅为591公斤,由炮车直接拖带,部署时毋须拆卸,炮尾直接着硬实坑地即可。炮架上有刻度标记定装时射击角度,几分钟就可以开始试射。 这种炮虽然是滑膛炮,但精度却远远高于原先铸模的普通铁炮,1500内可以对谷仓大小目标十发九中,是真正意义上的**炮。直属炮营共155门大炮,平均5人*作,1人养护,设专门检验及定装药包70人,炮营长官、医护、监察、随军牧师及其他文职人员共24人。 随着225门大炮开始轰鸣,联军中央集团在霎那间便遭受到了重创。塞拉弗要求以“集火射击”的方式攻敌指挥部的策略取得最佳效果,无论是卡洛三世还是他手下的诸多将军们,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哈军火炮能够在1.5公里外将炮火打得如此之准。尤其是几十门“吉丰炮”,射击密度更大,又属开花弹,在联军中央集团绽开一朵朵血腥的花瓣雨,很快将卡洛三世的指挥部打懵了! 哈军比较突出的两翼,更像两只钳子般挟住了猎物。 在这种状况下,联军做出依托两线优势兵力全力进攻的对策,罗韦雷公爵亲自披挂上阵,率领他的重骑战队压后,大军分波次冲击哈军右翼薄弱处。 在看到敌中军阵形散乱,开始后退的情形,塞拉弗这才命令炮兵“延伸攻击”,同时他命令中央步兵集团开始前进。 哈军左翼与联军右翼的接触就是从火枪阵线的对射开始的。 以密集的人数排列,使用燧发枪,分段射击的哈军第212师,几乎达到了对手3-5倍的射击速度,两军在200-400米的相对位置交换排枪,结果不到顿饭功夫,联军的前锋就抵挡不住了。 墨卡托将军一直在留意着中军的旗号,等待的煎熬几乎使得他咬破了嘴唇。终于,一面展翅浴血怪鸟的红色战旗被升上高杆,墨卡托立刻命令步兵“交替前进、交替进攻”,燧发枪手们不停地装弹、射击、退后、再装弹、前进、再射击……河床边整处硝烟弥漫,几乎遮天蔽日。 联军右翼想迟滞哈军的企图破产,他们伤亡惨重,其前锋洛林军团几乎全军覆没,短短半个沙漏时就失去1000多人,前沿阵地一片血泊狼籍。 旺多姆重步团由于第一时间失去指挥,而陷于困守的绝境,大约1个沙漏时以后,幸存的316人被迫向212师投降。 戴乌斯一世在墨卡托师大踏步前进的时候,就魂飞魄散,带着他的骑士临阵脱逃,偷偷向都灵方向撤退,结果半途上被守候的外籍军团俘获。 联军右翼全面崩溃,只有威尼斯佣兵们还支撑了片刻,罗伯特?艾里斯将军率兵死战,这位前维罗纳总督最后被一帮火枪手打成了筛子,与其座骑一起,在乱石嶙峋的河床上摔得粉碎。 第903章 黑森重骑在此后超常发挥,他们肆意收割着逃跑中敌人的性命,等墨卡托师参与围歼联军中央集团的时候,他们有些人甚至已经追到外籍军团驻守的道路上了,眼看着无利可图,方才悻悻而归。 在联军战线岌岌可危的关键时刻,里贝卡骑士率领着他的骑士小队和一支数量很少的骑兵率先发起反冲锋。这个行动居然感染了不少人,旺多姆家族骑兵队长卡多恩?乔、斯福尔扎家族的骑士乔瓦尼等,都率领着各自部众奋不顾身地朝哈军阵线冲去。 这些人状若疯虎,普通的士卒的确是抵挡不住的。当然,塞拉弗手中的精锐卫队不是摆设,他也根本没把这些“逆潮流而动”的骑士放在眼里那些家伙早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迄今还不死心,还想霸占着场面,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威尼斯人守住阵脚,呆呆地看着那些穿着一色鲜艳军服的火枪兵,不停地轮换上前,砰砰地放枪。耳边只传来人喊马嘶,不断有折断腿的高大马匹在惯性作用下滚翻在地,将身上的骑士压成肉饼! 在公爵卫队示范性的督率之下,霍亨索伦军团也开始列阵,虽然他们的枪术水平很是不堪,甚至经常有不太连续的情况,包括空发、误射等等,但是联军方面的异动仍很快被扑灭了,里贝卡骑士受伤被俘,另有十几位将军、骑士连同他们的部队一起,被消灭在哈军阵线之前。 此时的哈军右翼,反倒是战况胶着起来,虽然已经换装“新式火枪”,但法尔内塞军团仍然是被对手冲击得混乱不堪,若不是白杆兵依靠超长的兵器、严明的纪律死死顶住,可能他们已被勇猛的罗韦雷公爵击溃了。 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见情势不妙,立即下令吹响两短一长的号角,同时按照计划,用搬开轮辐的马车架为障碍物,构建出一条简易防线;随即,法尔内塞军团退入这条防线。 罗韦雷公爵率领的骑兵此时已开始冲击,他们冒着弹雨越过障碍,砍杀法尔内塞军团的火枪步兵,事实上,火枪手的狙击相当犀利,尤其是在近距离内产生的杀伤令人震惊。不过,法尔内塞军团由于训练不足,却首先产生了混乱,有些人甚至丢下武器开始逃跑! 白杆兵在这个时候,忍受着不负责任的愚蠢友军,不顾伤亡地抢占了那些马车架,并利用此处障碍阻挡敌军。 白杆兵的指挥官,同时也是瓦氏夫人的长子岑邦彦,虽然并无他母亲般的武勇,而是一介书生,但自幼熟读兵书。在这种情况下,他立刻派遣家族的心腹扈从,至战线各处大声宣谕,并毫不迟疑地斩杀溃逃的雇佣兵。 当法尔内塞军团从混乱中清醒过来,而公爵阁下也指挥着卫队亲临前线后,战线终于稳住了。此时,法尔内塞军团的一位军团长法布里齐奥将军牺牲,总体伤亡高达900人! 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跟弗朗切斯科?罗韦雷真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 纵然付出如此代价,他们仍然挡不住对方优势兵力的冲击。在战斗中,皮埃甚至认为上帝已经抛弃了他,以致于他在精神恍惚下差点举剑自杀。 塞拉弗看到这一切,但他丝毫没有动容,他只是示意瓦氏可以暂离,以便救出她的儿子。 瓦氏夫人银牙紧咬、瞋目欲裂,她没有亲自去救,只是派出玫瑰军团人马,还吩咐“相机接应”。 现在战局对哈军有利,但如果哈军右翼提前崩溃,局面或许会完全扭转过来,这是瓦氏所不愿意看到的,更何况,她此前因战役失利的负罪感始终未消,她甚至央求陛下将她放到一线去指挥,以便让她搏杀立功,只是塞拉弗根本没有理会。 在收拾了里贝卡等一小撮危险分子后,塞拉弗认为时机成熟,他命令刚刚冷却的炮群再次开火,目标仍然是缓缓后退中的敌中央集团。 这一次,哈军炮兵开始玩起“3发急速射”的战术动作了,那些家伙脱去上衣,挥汗如雨,玩命般填塞弹药,有些性急的炮手根本等不得送弹的手推车了,径自跑上去挟了两个便走,震天动地的炮声响起后,哈军中央集团几乎完全被遮蔽在弥漫的硝烟之中。 联军方面的火炮支援像大梦方醒般姗姗来迟,其实这也不怪他们,除了萨沃纳伯爵带走的本军团使用的威尼斯兵工厂出品的仿哈制6磅、9磅青铜炮以外,联军的火炮最先进的居然还是超过2.5吨重的铁炮,而那些轻型点的小炮,虽然数量众多,但根本无法在1.5公里外开火! 尤其这些娇贵的东西需要马车、牛车和无数人力牵引,送到指定位置后就得开始施工,以保证大炮架设的稳定。甚至每发**后,都会产生相当的偏移,炮兵们得不时将沉重的炮体移动一下,清膛、上药、装弹、校准、点火,种种繁琐的步骤也拖慢了大炮的攻击准备时间。 等到他们终于安置好了才完成首轮攻击,哈军的炮反击便异常犀利且十分密集地开始了!联军炮兵阵地哀声四起,不断有炮车的轮子飞到空中,还夹杂着士兵碎裂的尸首、残破的衣服铠甲以及各种火炮零件。 卡洛三世的亲信,尚贝里伯爵威廉?阿梅德奥在这一次炮击中被打得尸骨无存,热那亚雇佣兵统帅奥欧列将军也被打断双腿,倒在血泊之中,这个惨烈的场面深深震悸了公爵,他命令将指挥部移至2英里的后方,以避免敌军炮击。这个错误的安排,使得联军前线指挥体系完全失效! 塞拉弗没有看到卡洛三世军旗去向,即使他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他非常满意地看到,二次炮击取得了圆满成功!敌军中央集团已经陷入彻底混乱,没有立刻崩溃就是天幸了!这时候他是不介意再加一把火的,于是塞拉弗命令红十字战团与威尼斯军团这两支肉搏最强的部队进行突击,他吩咐几位指挥“要像一把刀子般深深戳进敌人的*膛”! 为了加强火力,他还派出半数的公爵卫队共同突进,瓦恩莫里将军虽然担忧陛下的安全,但在方必胜等内卫好手的劝说下,终于欣然同意率兵。仅仅1/4沙漏不到,这支军团便像热刀切牛油般,完全击溃了联军中央集团!在此中间,墨卡托师也派人支援,两下夹攻,毙伤敌兵600余,俘虏不计其数。 墨卡托师此时已完全击溃联军右翼,其对溃兵采取驱赶、防止集结的策略,只让黑森骑兵们去捞取战功,主力则调转过来,向中军快速靠拢。 塞拉弗完全了解部将们的行动方式,他命令骑兵向当前的残敌发起冲锋,随即便再度调整了部署,让几支处在兴奋中的火枪步兵跑步增援右翼军团。 法尔内塞军团事实上已处在危机边缘,罗韦雷公爵是雇佣兵统帅起家,他久历战阵,岂能不知当前情况的危险?但是他也知道,越是敢打敢拼,越是前压与敌阵交错,对方的火炮就越不敢轻易射击。为了避免危险,必须死战,更何况他的兵力足够,现在还占据着极大优势,不好好利用一番实在对不起观众了! 尤其是瓦氏军团强行攻占乌尔比诺一役后,造成了他无家可归的现状,这使得罗韦雷公爵一直是满腔怒火。此次作战,他抢下了主攻的位置,甘效死力,也不无其中的关系。 混战持续到夕阳快落山的时候,浑身浴血,已经换了3匹马、2把剑的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德?罗韦雷公爵发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军队已被团团围住!此时从四方赶来的援兵,已经刺破了联军左翼脆弱的防线,这支可以打顺风顺水仗的军团,突然陷入围困后便不知所措起来。尤其遭受火枪攻击最剧烈的萨伏依第19军团,甚至首先向哈军投降了。 罗韦雷也做出要拔剑自刎的样子,当然被一干手下连抱带扯地劝住,随即他打起了白旗,派出使者要求“体面的待遇”。鉴于他的勇猛,塞拉弗一世允许他穿着铠甲、骑着马离开战场,并不再收取他的赎身钱。 听到以武力著称的罗韦雷公爵投降的消息,如同积雪消融一般,联军剩下的部队也争先恐后地跪地求饶了。当瓦氏侍卫队救出岑邦彦和法尔内塞公爵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是遍体鳞伤,忠心护主的白杆兵伤亡率甚至超过了四成! 瓦氏看到儿子的惨状并未动容,相反看到她一手带起来的白杆兵竟在此战中几乎打残,却是伤心落泪,大哭起来! 她派遣出去救援的24名黄姓扈从,个个带伤,在她身边惶恐地跪成一圈,到最后岑邦彦也不禁叩首苦劝,这才让伤心欲绝的瓦氏夫人渐止悲声。 由于发生了这一幕,此后对联军残部的追击,哈军便显露出极为凌厉的一面,卡洛三世原先打算在靠近皮亚琴察的所在收拢溃兵,然而先是外籍军团,后是山地团,然后再加上追击上来的诸支轻骑,将他的野心彻底打碎!他于惶惶不可终日间逃往尚贝里。 终此一生,卡洛三世再也没有踏上过意大利的领土。 而他所指挥的帕尔马战役,则以其全军尽没的结局黯然收场,此役哈军俘虏27547人,超过其所拥有全部兵力的半数。歼敌4215人,主要是炮群轰击和哈军左翼墨卡托师所为,创造了极为辉煌惊人的战果! 哈军方面死亡2091人,轻重伤员1**6人,主要由右翼法尔内塞军团和白杆兵承受了最大损失。 虽然在抵抗骑兵冲击的过程中,白杆兵表现优异,但他们缺乏对付火枪手的必要手段。以肉身硬抗弹雨,英勇无畏、可圈可点,只是如此的伤害,在塞拉弗看来却是非常愚蠢的!哈军应该逐渐甩掉包袱,依靠科学的手段、先进的武器、灵活的战术来直面各种挑战,而不是死抱着古旧的荣耀不放。瓦氏虽然钟情于火器,但她又何尝不是留下了这样一支“白杆兵”,亦即留下了自己的一个最大罩门呢? 她的痛哭,并非完全是哀伤于白杆兵的惨重伤害。她的痛哭,是在哭泣旧时代、旧军事体制的全面崩坏;她的痛哭,是在哀悼安托万?特里万提、里贝卡等骑士流的不容于世;她的痛哭,是在检讨自己在日新月异的装备与战术革新面前裹足不前的犹豫;她的痛哭,是在宣示一个保守、故步、偏执、狭隘、黑暗时期的结束,同时宣告了开拓、创新、革命时代的到来! 帕尔马战役的最大功臣,无疑是那数百门先进的**大炮,从轻型12磅滑膛炮,到划时代的吉丰炮,哈军的武器研究和实践工作已经远远把欧洲国家甩在了后面,与之相配的,还有经典的新武器战术体系。迄今为止哈国陆军的能力,已被验证无法在兵力等同的情况下克之而胜! “帕特里克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正是鄙人,维尔斯兰的桑伯特。我与大人似乎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热那亚,全称为“最尊贵的热那亚共和国”,但在与威尼斯的基奥贾战争,以及奥斯曼土耳其夺取其在爱琴海的利益后,一蹶不振。西班牙人曾在1522年5月30日通过建立锁链式堡垒步步紧*的围困方法,占领热那亚,并大肆洗劫。直至1528年海军上将安德烈亚?多里亚投靠查理一世,赶走长期霸占共和国利益的法兰西人,方才迎来了热那亚的复兴迹象。 帕特里克即是跟随安德烈亚最早的一批将领,当然由于他能力有限,他未能进入中枢,而罗纳?奇斯的受宠,实际上也令他隐隐不满。 帕尔马战役中,帕特里克将军被俘实际上是因为他明智的投降,而未遭伤害。此时他仍可以气定神闲地坐于帐中,一面摇着扇,一面喝着井水冰过的啤酒,看起来他反倒比战前发福了一些。 他颇为不屑地冷哼起来,“不劳桑伯特勋爵动问,我还以为前几天您就会赶来跟我见面。” 这是在讽刺他为哈军张目,抛弃了共和国的大局。 桑伯特勋爵笑起来,不紧不慢地挥手斥退了跟随过来的看守,他用熏香手帕轻柔地擦拭了香腮边不存在的汗水,翘起的兰花指让对方脊毛倒竖。 “好了,亲爱的帕特里克大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此次鄙人过来,是想问问您想好归顺我主了没有。热那亚的振兴现在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但是,建立起一个新兴的大公国,并且在此基础上与意大利诸侯们,尤其是托斯卡纳公国、皮亚琴察及帕尔马公国、乌尔比诺公国等国家合作,相信未来的热那亚大有可为。大人您何不考虑在未来的国家中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呢?” 帕特里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桑伯特勋爵,我请你说话之前要想想共和国政治的独特性!共和国的体制是民主而公平的,把它改变成**政府,这是任何有正义感、有良心的公民们做不出来的事情!” “民主,公平?”桑伯特勋爵重复着这几个词汇,忍不住露出嘲弄之色,“看来执政官对大人您的灌输是成功的,在共和国民主而公平的体制之下,岂能容忍**者的出现呢?安德烈亚?多里亚显然是不可能对政府事务指手划脚的,他也不可能擅自督领任何军事行动,一切都需要通过议会的同意,不是吗?” 安德烈亚对热那亚的统治权,似乎来源于民众,但实际上却是来源于查理一世,来源于西班牙政府提供的生丝。 热那亚的短暂复兴,其经济基础就是生丝贸易,引进的生丝在共和国变成各种丝织品,随后行销国外;加上范围狭窄的地中海贸易,热那亚至少还能保持住一个独立王国的基本脸面。 安德烈亚的**统治,甚至超过威尼斯共和国的执政官。后者至少还要受到十人委员会的辖治,而安德烈亚及其家族,却是无人可治、无人敢治。 应该说,这已经是一个哈布斯堡王朝**制度的附庸了。 因此,明知桑伯特勋爵语中带刺,帕特里克却无法反驳;安德烈亚的政治观与马基雅维里的哲学很像,完全以“利益”主导贯穿始终,他一会儿拿法兰西人当干爹,一会儿又拿西班牙人当奶妈,而那些君主反倒觉得这是个聪明能干的家伙,查理一世还任命他为地中海舰队司令,以扫荡北非海盗。 “我已经去见过奥欧列大人,看上去他行将就木。”桑伯特勋爵忽然有些哀伤地说道,虽然帕特里克也知道这事,但他无能为力,“他已经留下遗嘱,让家族从共和国离开,前往哈军统治下的科西嘉,也就是他的家乡故里。” “奥欧列将军是这么说的吗?” “如果你不信,他有文书在神甫那儿。”桑伯特勋爵淡淡地道,“我对奥欧列大人的选择深感欣慰,如果他临死前都不知悔改的话,也许一两代以后,他的子孙就会泯然众人,再也无法称为贵族了!帕特里克大人,据说您的孙女准备嫁给执政官的侄子。” 跟老执政官起了一模一样名字的,是他的侄子,同时也是海军上将**统治的继承人。在历史上,那位小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就是1571年勒班陀海战中指挥联军右翼的热那亚将领,有此人在,热那亚的兴旺发达自是完全可以保证的事情。 “我认为那会是一场美妙的婚姻。”帕特里克忍住怒气,平静地说道。他已经看出对方兜兜转转,无非是想说说将热那亚改建为公国的事情,其实不管是伯国、侯国、公国,还是王国,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不可所托非人。令热那亚服膺于哈布拉德王国的领导,这却是一个很难做出的选择。 “随着热那亚参与到了这场本不该参与的战争以后,我们的战略格局更小了。原本,打着白底红十字旗号的商船、战船能够开到亚德里亚海、爱琴海,甚至前年,我们还攻陷过土耳其人在伯罗奔尼撒的战略点科罗尼要塞。但是今天呢,我们在海上能看到自己的战舰吗?能看到自己的旗帜吗?甚至连商船出海都不再受到保障了!哈军的地中海舰队像鲨鱼一样,吞噬着我们不多的宝贵船只,我们的货运能力受到影响,丝织品卖不出去,生丝原料也无法运达。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您想过没有,帕特里克大人?” 那位将军跷着腿,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但他不知觉中撑起的胳膊,以及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震惶。 桑伯特勋爵却仿佛根本没有看他,只管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会儿看看,一会儿又剔剔,兰花指翘得更高了。 “我听说,哈军舰队下一个要进攻的目标就是撒丁。他们在热那亚的出海口人为设置了那么多障碍,如果我们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太傻了!帕特里克大人,您认为我们是像米兰一样,被人蹂躏、糟蹋,衰落得不像样子好呢,还是应该像佛罗伦萨一样,受到强者保护,享受充足的原料、广阔的市场以及不受约束的海外贸易好呢?” 被对方漫不经心瞥来的一眼,弄得心神大乱的帕特里克,只能往后一靠,声音有些黯哑地说道:“也许你是对的,勋爵。查理一世都已经失败了,我们不能再把赌注完全押在必输的一面!” 桑伯特勋爵突然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好久才在对方恼怒的神情中歇止下来,“看看,帕特里克大人,连您都懂得这个道理!我想执政官无论如何是不会不明白的!但是,他却仍然一意孤行,直至将热那亚拖入深渊,这是为什么?” 他冷着一张脸,嗤了几记,“还不是罗纳?奇斯!这家伙简直就是他的私生子,整天宠着爱着,竟然还派了大人您来担当此人的保姆!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不是吗,帕特里克大人?您尽管生气,但我还是要说的!那个家伙如果真的是格里马尔迪家族的血亲,他又怎么会被摩纳哥亲王放在首都抚养呢?他的身世存疑,依我看统统都是执政官放出的假信息罢了,这家伙就是多里亚家族的私生子!看看他的鼻子和脸廓,简直就是老安德烈亚年轻时的翻版!” “私生子……” “那时候安德烈亚才50多岁,虽然执掌海军,但法兰西人及保守贵族的势力仍然很强,对他造成了威胁,因此他才不敢公布自己私生子的状况。要不然按照他的性格,您认为这个时候他会选择继续与哈军对抗?” 帕特里克沉默了,他心中已然认定乔瓦尼的后代问题果然存疑,虽然小乔瓦尼一直被当作接班人在培养,不过执政官却是让他首先接手了海军事务,众所周知海上是吉凶难测的地方,随时都会有殒命的危险。老安德烈亚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是有“两手准备”的。 想想那位精明的执政官,帕特里克将军就不免心中凄凄。他混到今天的地位,可绝没有像奥欧列那样浑水摸鱼的看看科西嘉战役中奥欧列先生的表演就知道。可是今天,桑伯特却告诉自己,奥欧列临死前想开了,他的家族要回到出生地去,他妈的,他的出生地?他祖父的祖父可能才是半个科西嘉人吧!要找借口,也得找个妥当点的啊?把我们都当白痴吗? 他心里好一通大骂,脸上却是憋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像是高血压发作。 他悲哀地发现,就他才是最蠢的一个。被共和国派到这里来作战,被委以“辅佐”萨沃纳伯爵的重任,被打得狼奔豖突、四处乱跑,结果被一群小兵俘虏,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蹩脚的剧幕。 如果他是奥欧列,又会怎么做呢? 帕特里克不禁打了个寒战,被炮弹硬生生锯掉双腿,我的上帝!他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地活下去。奥欧列将军的选择既无奈、又可悲,他不得不向自己的敌人俯首称臣,同时还得献媚于上,乖巧地甩甩尾巴,以换取家族的平安。热那亚被荡平是迟早的事吧,难道安德烈亚还能比查理一世更厉害? 只是没想到,以混吃等死著称的奥欧列竟然能做出这等聪明的选择,反倒是他帕特里克,表现得像个弱智了! 桑伯特勋爵继续他的发言,“正因为这个原因,执政官才斗胆做出支持罗纳?奇斯对抗哈国的冒险决定,这个冒险的行为与威尼斯人安德烈?古利提何其相似!只不过,他们获得的结果却各不相同。古利提先生如今以铲除邪恶的十人委员会、实现威尼斯政治清明的共和国领袖身份,登上他人生的巅峰;而多里亚先生呢……我想,他的政治生命行将终结。跟威尼斯比起来,热那亚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安德烈亚以其老朽昏庸的统治,使得共和国完全背离了当初繁荣时期的道路,他执行了极其错误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他自私自利,并因此失去公民们的支持与拥护,我不想过多谴责他,帕特里克大人,我只想问问您,关于沙尔勒伯爵的最终处理结果,到底你知不知情?” “什么……处理结果?这关沙尔勒伯爵什么事?” “前些日子,威城议院接到热那亚政府的公函,称沙尔勒伯爵涉嫌**,希望威城予以逮捕并转羁至热城监狱。这就是多里亚家族对待有功之臣的最佳注解!”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帕特里克皱紧眉头,“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同意这种怪异提案的。” 桑伯特用手帕扇了扇风,一手叉腰,满脸都是阴郁,“是啊,您不会同意,这种幼稚低级的提案除了罗纳?奇斯那个乡巴佬,还有谁会弄出来呢?我真觉得受够了,沙尔勒伯爵即使在热城贵族的序列里,也能名列前茅吧?他竟然也须忍受这样的侮辱吗?” “也许,他离开热城就是一个错误。”帕特里克若有所指地说。 桑伯特勋爵立刻针锋相对地回应,“我想所有的热那亚贵族在听到这件事之后,都会做出离开的决定吧?” 帕特里克再度哑口无言。 也许是因为天热,也许是因为焦虑,这位将军放下了高跷的脚,松开了领口,却仍然是汗流满面。桑伯特勋爵却是得理不饶人,娇声道:“是该您做出选择了,帕特里克大人!如果您说一声不,我立刻就走,绝不犹豫……” 他的伪女声喊话像一把把小针般扎在帕特里克心尖上,让他腹腔中翻江倒海,难受得脸色也变得一阵紫、一阵蓝。 终于,他咳嗽了一声,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桑伯特勋爵立刻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只听这位执政官忠实的好朋友**地干笑了一记,随后艰难道:“我,我想起来了,我的祖上也有科西嘉血统……” 桑伯特勋爵从营帐中趾高气昂地走出之后,马修?弗里敦飞快地迎了上去,在看到对方点头示意的样子,不禁喜出望外,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勋爵的屁股上,随后便是大力地抓揉了几下,以示奖励。 桑伯特勋爵嗯嗯啊啊地娇嗔着,绵软无力,玉腮潮红,娇靥欲滴。两人紧搂着走向昏暗的道旁…… 另一个营帐中,刚刚返回的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公爵,照例探望了在前次战斗中因为护主而重伤的心腹骑士保尔。 第904章 保尔头骨被一只钉锤敲裂,身上有枪伤十多处,右*因坠马而骨折,从头到脚都打着绷带。 他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以一场完美的战斗来帮助主人,为法尔内塞家族的荣誉增色。 没有他的拼命守护,皮埃的伤势不可能太轻,当时最紧急的情况下,有几十名敌方骑士和众多士兵参与围攻且战且走的法尔内塞公爵中军,要知道被放走的那个罗韦雷,他们家族可是出过战神教皇这种妖孽人物的,和该家族的天才统帅相比,年轻的皮埃落后了不止一个身位。 他的身边,现在站着雷克斯骑士,这位是近日提升的,他勇敢擅战,不畏牺牲,在保尔昏迷之后一直守护在主人身边,险些被敌军俘虏,好在最后时刻援兵到了,他也成功杀出重围。 “保尔,我们的损失很大,但收获却更多。”法尔内塞公爵坐在伤员的床边,带着一点感情说道,“刚刚我去见过了陛下,他真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充满了慈霭与悲悯的力量。他许诺要重建皮亚琴察,首批马铃薯竟然已经从科西嘉启运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享受到那种作物带给国家的丰收喜悦!” “听说过那种东西。”保尔嗡声嗡气地低声说,他现在不能轻易活动脖子,也不能高声,否则裹着的头颅就会剧痛**,如果换一个人来,估计这会儿已经挂了,也只有他这种强人,才能在如此惨烈的伤势下活下来,甚至还有余力思考、讲话,“拉斐尔爵士在他的领地里种了1/4英亩,结果收获了1700磅!当时爵士的领地里人人都像发了疯一样!” 雷克斯骑士睁大了眼,他是瑞士贵族出身,不事生产,但他知道最好的年份,其家乡的小麦“斯伯尔特”每英亩产量才勉强达到540磅,除以4则是145磅。那么……这种叫做马铃薯的作物,亩产会是麦子的11倍多?上帝,怎么可能! 其实,这还是没有经过科学育种的马铃薯。 可以想像这些欧洲人首次接触新大陆这些能作为口粮食用的作物产量情况时,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法尔内塞公爵当然知道拉斐尔爵士,那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小贵族,他的姐姐嫁到了吕贝克,结果阴差阳错,其丈夫成为了汉萨同盟在意大利的商务代表之一。 由此他才搞到了别人难以获得的马铃薯种子。他们,也正是因为这些特权阶级的引种,这些新奇的东西才在欧洲落地生根,并迅速地催化了市场。 “是不是这些东西像小麦、黑麦一样,需要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能成熟?”雷克斯问道。 在欧洲大部分地区,小麦是在当年秋季下种,至次年7-8月间收获,黑麦亦同。只有大麦和燕麦是春季的短熟品种,一般3个月就可以收获。 “不,大概3、4个月就可以成熟。”保尔手轻轻扶着脑袋说道,“这东西更适合冬季生长,并不适应地中海沿岸的酷热,而且需水量大。当然,这些不利因素在它令人瞠目的产量面前,统统都不是问题。” 法尔内塞公爵哈哈大笑。 “是的,陛下会提供给我最好的农艺师,培训我们种植包括玉米、马铃薯、甘薯等在内所有高产作物,这会让我领地的人口迅速膨胀起来,还会对那些妄图干预家族统治权的市民阶层进行有力的打击!” “这下我才放心了,阁下。帕尔马和皮亚琴察都将臣服于您,臣服于法尔内塞家族的旗帜下!” “这一点同样离不开你的努力,保尔。请快好起来!” “谢谢阁下,我会的。” 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的目光中满含感激和信任,伸手轻轻拍了拍骑士的肩头,随即他起身郑重地欠了欠身,这才离开营帐。 “雷克斯,告诉我,我能像佛罗伦萨一样,总是置身于政治漩涡之外吗?” “我想那不大可能,阁下。我们家族只出过教皇的*,没有出过雌狮。” “雌狮?” “新大陆雄狮的妻子,难道不是雌狮吗,而且肯定是最强壮的一只!” “哈哈,说得对,雷克斯!我们要引以为鉴,不要重蹈托斯卡纳公爵的覆辙,他们(美第奇家族)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偏离了陛下为他们规划好的道路,即使有那只雌狮的帮助也没用了!法尔内塞家族要想获得陛下的支持,就必须拿出投靠的资本,幸好,我们不计代价地打完了这一仗。虽然损失多了点,但却借此与之签订了诸多有利于我的协议,陛下答应,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军事援助,包括各型**火炮及先进的燧发枪,甚至他还同意在合适的时候,在帕尔马兴建一座小型的兵工厂,这一切都为家族争霸意大利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我的父亲一定会乐见其成的!” “这件事,需要让主教大人知道吗?” “当然,即使当上了教皇,他仍然会是我的父亲啊……” 心满意足的皮亚琴察和帕尔马公爵阁下,带着自己的骑士,策马前往兵营,去检视其军团的伤病情况了。 当然,他们的行踪甚至对话,都丝毫瞒不过大量的军情局的探子,有专人将各种搜集到的信息汇集成文,呈供御前。随着公爵卫队的扩编和内卫组织的建立,各种各样的机构都开始有借口朝陛下的身边插一脚了。 塞拉弗亲自送走了那位受了伤、立了功、可怜巴巴又喋喋不休阐述自己痛苦的家伙。毫无疑问,伤亡惨重且表现最为差劲的“皮亚琴察和帕尔马公爵军团”已经无力代表公国在这片土地上行使至高无上的统治权了,如果贡扎加家族此时出兵,可能皮埃只能哭倒于塞拉弗的膝下,祈求万能的陛下为他伸张正义了吧。 军队是封建统治的基石,法尔内塞家族如此不惜血本地站在哈国一边,难道仅仅是为了消耗己方士兵的性命? 当然不是。恰恰相反,他们在做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 皮埃通过和塞拉弗的交流,已经获得了令他相当满意的利益。首先他将得到一笔大于其领地十年赋税总额的无息贷款,只消以其附庸身份及“双边自由贸易协定”抵押,归还期限为30年,简直可以算是赠款了。 其次,哈国将“皮亚琴察和帕尔马公国”视为与芭芭拉公国等同的附庸国,享受若干无偿的馈赠,如粮种、农技人员等等,此外他们还将享受非武器产品最惠贸易待遇,举例来说,哈国的银镜卖到皮亚琴察和帕尔马,将按标准卖价的1/3甚至1/4出手,即“出厂+运费+极小额的利润”。 公国建立后,还将享有一级附庸国的香料贸易权,会像芭芭拉一样开筑大量哈国商站,屯备各种时兴紧俏的货物。届时波河两岸必将像里斯本的德古河一样,充满了“令人胃口大开的味道”。 这些条款,不但补益了皮埃付出的鲜血和牺牲,还大大增强了法尔内塞家族对其领地的统治。得到哈国承认的公爵爵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爵,帕尔马伯爵只不过是费拉拉人弄出来的赝品如果大炮公爵阿方索一世真的挺过来,并且出现在战场上,法尔内塞公爵一定会将他当作跟罗韦雷公爵同样的强劲对手,并予以退避三舍,可惜……这位公爵真的垂垂老矣,甚至连一位漂亮的女士,帕尔马伯爵夫人都保护不了了! 塞拉弗此时却没有去关注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的后续行动及深层次的想法,他倒是非常恼恨地对着另一封情报直嘬牙花子,感觉智齿仿佛要顶了出来,牙根隐隐涨痛! 他从尼德兰过来的时候,还特地跑了瑞士一趟,与桑伯特勋爵共同出马,威*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将大部分门阀贵族拉拢到自己一边,就是害怕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继续在山区打游击,并在山民处汲取养份、呼吸壮大。 现在,他亲自赶到意大利,发动热那亚战役,发动帕尔马战役,剪除瑞士联邦中的异己分子,一切的一切,就是*迫罗纳?奇斯军团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以便找准机会铲除这根危险的毒苗!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位奇斯先生还真是个“不闹腾不舒服斯基”,他听到帕尔马战役联军方大败亏输的消息后,竟然打着支援法军的旗号,开始翻越阿尔卑斯山的去了! 塞拉弗何止是不舒服、不爽,他是极其的不舒服,大大的不爽! 一想到萨沃纳军团可能与弗朗索瓦一世的军队同流合污,对哈军使出种种阴谋诡计,塞拉弗就觉得如坐针毡。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这位奇斯先生的果敢及非凡的韧劲,这是一个好对手,同时也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他试图和塞拉弗一样掌握战场的主动,如果不能形成对他有利的态势,他宁愿逃避不战。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敌人,真正的心腹之患! 被勒索了大笔金币,方才得到释放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何蒙莎?德?伊斯特此时正形容憔悴地跪在陛下御前,她的近身护卫,同时也有女骑士头衔的伊莉莎同样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 “伊斯特夫人,我已经安排好了船只,就在热那亚港,我的卫队会将您送上船,一路都有专门的舰队保护,安全无虞。索尼娅恐怕已经在蜜特拉等得心浮气躁了。” 塞拉弗和颜悦色地轻轻说道,但却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相反,他还扭头朝自己的内卫首领低语了两句,随即后者便走到门口,轻轻一挥手。 何蒙莎浑身颤抖,一手捂嘴,呜咽起来。 塞拉弗并没有斥责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他只是静静等待着,直到两名刚刚从卫队退役下来的老兵走了进来。 “陛下!” 两个换了便装的老兵,仿佛还不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他们见到陛下,立刻眼圈就红了。随即就是立正敬礼,丝毫不拖泥带水。 “苏瑞达蒂、依桑坎玛辛,你们仍然是我的兵,以后不管到哪里不要忘记,我都站在你们的背后!” “陛,陛下……” “不要哭,军人流血不流泪。”塞拉弗取出手绢,按个给他们擦拭了泪水,随后退后一步,郑重地行了个军礼,“你们的选择,我都知道了,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想的。” 两名印第安族的卫队士兵分别还礼,苏瑞达蒂说道:“我入伍满十年了,在这十年里,有许多战友离我而去,我还曾亲眼目睹了一个又一个战友英勇无畏的牺牲,这使得我初步萌生了想法。退伍前,我问了依桑坎玛辛,他说要回墨西哥去,在此之前,先跟我到特立尼达岛的新墨西哥军人公墓,蜜特拉的国家烈士陵园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要到*去看看归远陵,为战友们祭扫。” 依桑坎玛辛跟着补充:“我先回家看看,此后就不准备再回去了。我只有一个弟弟,他现在过得很好,娶了9个妻子,家族很兴旺,我在大明北方冻伤过脚趾,然后这么多年一直怕冷,我不愿再住在墨西哥高原上。另外,我也很能体会苏瑞达蒂的心情,正是因为战友们的牺牲,我们才能光荣地退伍,并享受活着的种种荣耀。我得到的已经太多了,我所在的部族甚至都因此受益,我深觉有愧。不做点什么,对不起我的良心!” “我也是!”苏瑞达蒂亦有些激动起来,“公爵卫队每年都有新入伍人员,同样也有退伍的士兵。有些人回去做商人,有些人加入了地方议会,还有些人进入预备役或警察部队,各有各的选择。但我却觉得不管做什么,之前都要先把牺牲的战友安顿好,给他们崇高的礼遇和诚心的祭扫。我曾知道有几位烈士被掩埋在荒芜之处,再过些年恐怕都会找不到了,这一次我要去深加调查并详细地呈文报来。” “早先退伍的战友,都曾有过这种难忘的回忆,很多人永远埋骨于异国他乡,甚至也有很多烈士骨骸抛弃在无人知道的所在,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悲痛的事情!苏瑞达蒂说得对,我们就要去找到这些英雄,让他们载誉回家!就我们自己来讲,哪些战友战死于哪些地方,我们多少还存有点印象的。” “他们付出了生命,我们再有功劳也不值得骄傲,为烈士们做点事情,这是我们应该的……” “山迪爵士是我们的战友,他跟我同寝室3年时间,当时苏瑞达蒂就住我们屋子的斜对面。我记得很清楚,山迪很快升职了,随后他就调离了卫队。” “我们会共同护送他回家的。” 塞拉弗看着面前这两张有些忐忑,显得异常憨厚的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许他们的话显得有些苍白,显得有些天真,也许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如何堆砌词藻,来修饰自己的目的。他们只是坦露了心声,用那种简单、质朴、毫无花俏的语言述说了一件仿佛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认为在退伍之后,还能第一时间得到陛下的接见,聆听自己的意向,实在是很过分的事情。陛下日理万机,终日*劳,哪有时间来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呢? 但当他们惶恐起来的时候,塞拉弗却是深深被震动了。原本统帅部专门负责退役军人安置的办公室已经拟定了他们的新工作,一个是在王国驻特诺奇蒂特兰宫廷办事处,一个在巴拿马省大运河管理局,都是稳定、清闲、高收入的岗位。 可是他们的退伍中,却自我否决了这样的拟案。 这两位卫队的优秀士官,各自捐出9成的退伍补助,决定用于修缮各地烈士陵墓、兵坟军冢及相关的祭祀场所,并提出要将迄今为止牺牲烈士在外埋骨的地点寻找出来,统计成文汇报国防部。 就塞拉弗南征北战以来的经验看,很多军人牺牲后是无法于正规陵园归葬的。尤其是建国以来一场场惨烈的海战,按照海军传统,普通牺牲者必须海葬,只有舰队级指挥官、重要烈士、功勋贵族死后,其遗体才可能被护送回国。而即使不在海上,于国家草创时期也没有太多的条件来迁移战亡者的骨殖,青山埋忠骨便成为了一个相对妥协的选择。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国家崛起了,并且繁荣富强,自然应首先把那些为国家、为人民立下赫赫功劳、牺牲殒命的先烈们永久供养起来,让所有人都能去祭拜、悼念。 其实塞拉弗一直在默默地做着这样的努力,他所亲手划定,亲自督建的陵园就有3座,分别是*常熟归远陵、特立尼达岛新墨西哥军人公墓、首都蜜特拉国家烈士陵园。 不过这和苏瑞达蒂、依桑坎玛辛两人的做法比起来,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搜集烈士们散落在外的遗骸,这件事就如“千金市马骨”一般,其本身的重要性就已不可估量,何况其深远的影响和积极的作用,必定会使整个国家、整个社会为之澎湃。这种精神力量的升华,对于建立一个气运久长的国家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意义! 在蒙卡列里战役里牺牲的军人,有像山迪一样知名的人物,却也有更多默默无闻的战士。那些不愿受俘宁愿投河而死的人们,又有多少能找回完尸的呢?兵贵愚、将贵智;将不智,则兵哀矣! 塞拉弗无声地瞥了眼双肩**的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暗中叹息。 他朝两位退伍士兵郑重地敬礼,说道:“请让我代表所有在役的军人,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和最诚挚的祝福!希望你们克服困难,创造条件,最大可能地找回那些失踪烈士的遗骨,让他们能安享最后的尊荣!好,现在我命令:” 苏瑞达蒂、依桑坎玛辛早已忘记了他们不再是士兵的一员,双脚一并,目视前方,挺*抬头,面容肃穆地接受陛下亲自交待的命令。 “建立王国烈士陵园综合办公室,负责所有烈士坟冢、墓穴、公葬处、教堂地下墓区、陵园等管理工作,选报王国新设陵园基址,审定各地军人公墓、陵区的申报,负责寻找烈士遗骸,对重要的烈士事迹整理汇编,并及时予以送审评级。苏瑞达蒂为办公室主任,依桑坎玛辛为副主任,直接对艾美拉宫负责,并可将重要工作内容通过统帅部专用渠道汇报我处!” “是,陛下!”两人大声答道。 跟随在陛下身边的机要秘书迅速将命令草拟好,递给递下审阅,待他点头签字之后,方才迅速拿去下发。 办完这件事,陛下并未叫两位士兵离开,却是放缓口气,朝跪着的何蒙莎说道:“伊斯特夫人,我想您就跟苏瑞达蒂他们一起出发吧,正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何蒙莎心里委曲,一想到外面上百副棺材将会跟自己同船,她就觉得无比压抑和慌张,但是却无法反驳对方的决定。她哭着应是,踉跄起身,情绪激动地离开了房间。 “陛下!” “你们去吧,随时保持联系,顺便照顾好布雷斯堡伯爵夫人,一定要安全地把她送到王后陛下处!” “是!” 两位印第安籍退伍兵再度行礼,眼角各有泪光闪烁,他们紧抿着嘴,相继退出,塞拉弗亲眼看见他们离开前都不自觉地按了按*前,那里装有他们在卫队时期获得的各种极有分量的勋章。也许随时随地,他们都会带着这些勋章,虽然他们并不会因为“军功法案”而直接佩戴在*前。 塞拉弗的眼光,终于慢慢转向了唯一还跪在地上的人。 “起来回话。” “是,陛下!” “报告你的姓名,番号,职务。” “伊莉莎,隶属统帅部特勤司,玫瑰军团第1侍卫队骑士,少校军衔,职务布雷斯堡伯爵夫人扈从官,1526年开始服役!” “你是我亲自挑选的人,从艾美拉宫调到军中,还曾经在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进修,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塞拉弗语调冰冷,“可是你对伊斯特夫人的保护究竟有何成效?她屡次遭到惨败,甚至屡次被俘!上一回是温德尔骑士救了她,这一次呢?山迪爵士居然都付出了生命!简直不可饶恕、不可轻赦!” 他的异色瞳仁中射出可致霜结的冷焰,怒气勃发,简直可以吞噬眼前之人。 伊莉莎虽然有不错的胆魄,但她终究还是女性,腿一软便重新跪倒在地,居然捂着嘴,被硬生生吓哭了! 塞拉弗微微一怔,随即恼怒地一拂袖,负手向后走了几步,急促地喘气,方必胜在角落里微微欠身,垂手轻声谏道:“陛下,请息怒。” 塞拉弗停住脚步,闭目仰头,深深吸了口气,隔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你退役吧,伊莉莎!” “陛下!”那位女骑士花容失色,忍不住惊叫起来。 “我想安排你到蜜特拉荣军院去,那里收养了众多因功致伤、致残的军人,当然还有众多烈士遗孀和遗孤。山迪骑士的夫人和孩子们虽然衣食无忧,但还有许许多多与他们境遇相似的,生活环境和物质条件都差强人意。既然你没有军人的天分,那么你就去解除这些荣誉者的后顾之忧吧。荣军院现在的规模我还不太满意,需要扩大到整个王国,具体怎么做、怎么搞,你到了之后详细了解一下,并拟个计划报我。” 听着陛下的安排,伊莉莎也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安排了,总比强制退役要好得多。 何蒙莎一个人的错误,引申开来,就需要无数人为蒙卡列里的惨剧买单。当然,陛下看似轻纵,实则却还是相当冷酷地决定了一切。就像何蒙莎,此前她可谓得天独厚,再多的失败都丝毫无损于陛下对她的信任和钟爱;而今,当她再次泣跪于御前的时候,塞拉弗的冷漠和决绝却是她此前从未体会过的! 这就是一个老牌政治家不同寻常的手段,光是精通厚黑学没有用,他们必须知道在何种时候,做出何种选择。有时候,选择与取舍才是政治人物最为头疼也是最亟须解决的问题。 蜜特拉荣军院,全称蜜特拉荣誉军人医院,始建于1524年7月,这是索尼娅王后有感于印第安英雄船长纳伊奇辛的壮举,命令建立起来的对荣誉军人、军属的国家性资助机构。 纳伊奇辛船长牺牲在太平洋上,但他却及时送来了塞拉弗从东方带来的重要信函,当时如果没有这封信,王国政府几乎以为陛下的远征船队已经失事,这当然会给特立尼达政府带来巨大的不利影响! 最初走进荣军院的,正是纳伊奇辛船长“图腾”号快帆船上仅存的11名感染热病、骨瘦如柴的船员,最终有5人存活。 现在的荣军院,拥有5幢建筑,1处博物馆,1200张床位,350名医护人员和100多专职勤杂的工人,由于政府拨款的性质,荣军院主体大楼及博物馆竣工后被要求对外开放,无数人慕名来到此地,参观军史博物馆,听残疾军人和荣誉军人讲解战例和英雄们的光荣事迹,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随着军人地位的越来越高,他们中的部分开始有了军功贵族的样子,勋章和贵族徽章同样重要,而在某些时刻,勋章显得更高一筹。 要想获得荣誉是需要搏命的,从来没有一个不需要付出就能获得的普遍认可。军功最难,但是它的分量最重,这已经是王国上下的共识。 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塞拉弗对何蒙莎夫人做出如此不近人情残酷决定的原因。军功人人想得,但是失败了,却什么都得不到,还要搭上性命!如果一个将领,他始终无法率领团队获得胜利,那么他就不能再胜任统兵之任,尤其在这位将领有着“斑斑劣迹”的时候,更是如此。即使在以一人治天下的哈国,陛下也无法长期承受如此多方面的重大压力。 说起来何蒙莎既可悲、又不幸,按照塞拉弗为她搭建的团队来看,若不是碰上了那位堪称军事天才的萨沃纳伯爵罗纳?奇斯,布雷斯堡伯爵夫人又何至于此?眼看萨利乌已经伏诛,她的使命完成,原本应该摆一场的宴会庆祝伯爵夫人的辉煌胜利,可现在却突然转变成另一个冰冷极端。就算没有强制清退,她也不得不离开核心的政治圈子了,可想而知其未来将不再有任何机遇,同时更不可能享受到王室一直以来的长期青睐了。 相信索尼娅王后在获知这一切的时候,也会做出恰如其分的选择。 *********篇外番*********2007年12月18日入库至今已有近六个年头了,时间流逝如此之快,却冲不淡读者们的忠心相伴。六年间,野生QQ是否给你留下印象过?塞拉弗、达芬奇、索尼娅……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是否给你带来联想过?一场场战役是否让你热血沸腾过?还有那小小的暗线是否让你无限好奇过? 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感谢你六年来的一起走过的日子。 让我们热切期待接下来的最终篇章《里昂战役?两个巨人拉伯雷和诺查丹玛斯?尾章》,即将带你走向完篇。 特别鸣谢:敬爱的读者:骸骨之王、唐僧大官人、fewfgtyrf、*时代、虚空之人、omaster、lemonflowers…… 默默耕耘的责编MM:欢乐游侠************************* 第905章 1533年9月10日,有哈布拉德王国及萨伏依、皮埃蒙特、瑞士联邦、皮亚琴察和帕尔马、米兰等诸侯共同商讨签署的《尚贝里条约》正式出炉了。 反哈同盟的一方遭受重大挫折,萨伏依家族失去了日内瓦,其任命的日内瓦主教被革职驱逐,新教共治会派出瑞士人卡洛斯担任新主教,并宣布城市自治。 皮埃蒙特从萨伏依家族独立,但戴乌斯一世却失去了他的统治基础,同时还被从公爵的位置上赶走。他的头衔被哈王授予查理?波旁,埃特弗里茨则被册封为其下的阿斯蒂伯爵。 皮埃蒙特公国平原广阔,粮产丰饶,且是伦巴第首先采用三圃制进行农业生产的地区,他们的灌溉水平领先法、西约100年。这是一处萨伏依公国可称作命根子的地区,现在却不得不拱手出让。 皮埃蒙特军队凡不服从新公爵统治的,当然只有死路一条。都灵人原先还企图用市议会的命令掩盖新公爵的政令,但当他们遇到“残暴”的塞拉弗一世的铁蹄政策,并且授首无数之后,就突然间乖得像群绵羊一般,颤抖匍匐、不敢动弹。 米兰同样成为波旁家族的新领地。 查理在没有参与订约的情况下,已经不知不觉当中成为了“米兰和皮埃蒙特公爵”,这个头衔的分量比起查理一世颁赐的“米兰总督”,或者“普罗旺斯公爵”要重无数倍,自然,对于一贯不靠谱的家伙的胡言乱语,大家都不会信以为真。 两代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陛下,都忘记了“金口玉言”、“君无戏言”的道理。 这种水平,也想称王称帝,着实令人笑倒大牙! 斯福尔扎家族只能继续**了,好在他们还有波兰可去,那里除了气温冷点以外,口粮还是很有保证的,同时波兰王后的影响力足可笼罩其父,令一直志大略疏、野心勃勃的老人家可以安安生生地度过晚年。 在哈军驻扎日内瓦之后,瑞士里昂德纳斯家族发生政变,老王,也是那位企图暗杀塞拉弗一世的萨尔骑士的父亲,里维瑞斯?里昂德纳斯侯爵,宣布退位,他的次子约翰登上族长宝座,便立刻派人向哈军求和。他许诺出让家族在伦巴第的一些实际控制区,包括提契诺领马焦雷湖、卢加诺湖及科莫湖等地。 塞拉弗对那一带的情况非常满意,不但是打猎、游览的好地方,同时还避免了像罗纳?奇斯这种人再次利用山区的防御漏洞,从瑞士境内直插伦巴第,威胁哈军后勤线的情况发生。 这些山地、湖泊纵横的所在,塞拉弗不客气地接收了,当然名义上还属于米兰和皮埃蒙特公爵的管辖范围。 皮亚琴察和帕尔马公爵的领地也有所扩大,不过法尔内塞家族出于谨慎,拒绝了哈国关于将其领地往北拓展到瑞士伊塞奥湖这样惊世骇俗的提议,那样不但会得罪联邦,更重要的是必须占据部分米兰公爵的领地克雷莫纳,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块,他们也不敢轻易染指。 谁不知道查理?波旁与陛下的亲密战友关系?要不然他岂能独领方面? 条约中各势力宣布,将紧密团结在哈国周围,分片布防、共同约束各自的军事行动,在哈国需要时,他们将迅速提供武装力量以供驱使,当然,前者要付出的仅仅是黄澄澄的一般等价物。 《尚贝里条约》可以说将哈国在伦巴第利益彻底确定下来,同时其隐性内容还担保了意大利地区此后不再受到法、西势力的侵扰,这无疑对久历战火的意大利人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据说签订条约后的萨伏依的卡洛三世公爵再也无复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了,连走路都要靠人搀扶,真不知道他是否也会步戴乌斯一世公爵的后尘,在某处避世的修道院中了此残生…… 条约的某个附款中,赫然有针对萨沃纳伯爵的内容,如果这一篇文字得到切实的履行,那么罗纳?奇斯及其军队,不但无法从条约签署国中获得补给、劳役与武器,更会引发直接的围剿战争!这样看来,他逃到法兰西去,真是非常明智的举措。 十天之后,热那亚共和国的统治者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在哈军重兵围城,塞拉弗一世、米兰公爵亲临前线,水陆交通全部中断的情况下,宣布投降。 随着共和国旗帜的降下,热那亚各支军团在城门处列阵,并被解除武装。 乐队奏响《哈布拉德王国国歌》,升诸星十字旗,升特立尼达王室旗及海陆军军旗。 查理?德?波旁全副铠甲,骑乘白色夏尔马,马头上装饰着一捧长长的红色鸟尾,极其炫目。 集团军副总司令巴勃罗则穿着米兰式全身铠,骑一匹同样高大的枣红马,跟随主帅行动。 他们共同陪着乘坐一架轻型双辕马车的塞拉弗一世,完成了对仪仗队的检阅。哈军的入城式持续整天,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 350门大炮咆哮着,震耳欲聋,虽然是空包弹,但据说距城墙过近或靠在山崖边的房屋都大受影响,很多地方开裂倾塌。 当然也有许多小朋友因此受到惊吓,嚎啕大哭。 热那亚公国也在哈军军事典礼完成的当日宣告成立,首任公爵也是在威尼斯领有现役职俸的沙尔勒伯爵。不用说,这是位和哈国签有秘密协定的家伙。 他吸纳了许多热那亚旧臣,包括很受前执政官信任的帕特里克将军,以及在哈国高层中颇有名声的桑伯特勋爵等,组成中枢。 按照塞拉弗的意思,从前在查理一世时期支持帝国对热那亚统治的旧贵族势力,则面临新公爵的强力清洗。 在武力震慑下,没有哪个家族敢不开眼反对沙尔勒的上位,这位阁下原本在共和国就颇有势力,只不过因萨沃纳伯爵之故被执政官排挤了而已。顺便要提一下那位摩纳哥亲王吉罗拉莫?格里马尔迪,在被人曝出他的家族可能与罗纳?奇斯的身世有关后,他就由苦无天日的羁押,变成了紧急移送,由哈王在热那亚监狱中亲自对之进行审讯。 最终的结果不是很好,塞拉弗没有从这位特殊犯人处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失望之余,陛下命令将之转押到科西嘉,在那里至少亲王殿下可以享受一点“自由奔跑的乐趣”。 此时,艾美拉宫额外筹措的200万尼尔特别战争经费,首批款项价值93万的各类金银货币已经顺利运抵设在阿雅克修的“中央银行”欧洲分行地下金库。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粮食、弹药和新装备,战略运输第18舰队指挥官亚吉尔拉中将不但为陛下带来了各种亟须的物资,还带来了人手,陆军新编第14军的2个师共15232人,番号为新469师和新471师,都是纯印第安步兵师。 按照统帅部指示,国防部新列陆军编制共计50万人,分成60个师。各军区和地方配属规划如下:首都卫戍区,新增10个加强师,番号从新430-439;巴拿马军区,新增8个步兵师,番号新440-447;亚马逊南方军区,新增12个步骑师,番号新448-459;巴塔哥尼亚军区,新增6个步骑师,番号新460-465;欧洲战役集团军区,新增10个师,番号新46***75;远东战役集团军区暂不增加编制;此外,应墨西哥王国梅加尔魁克的要求,在墨新增8个步兵师,驻扎边疆尤其是亚特兰大陆“落基山脉”沿线,番号新47***83;印加王国新增6个山地师,番号第26-第31。 此次增派前往欧洲的陆军师团皆属轻型二线师团,而且都进行过比较完整的海陆协同训练,虽然碍于船运限制人数不多,不过他们都有一定的战场经验,属于随时都可以更换标准番号的部队。 像大名鼎鼎的第22师,前身就是“新编第412师”,师长比恰克恰尔。在大军区制实施后,还曾是“委内瑞拉战略战役集群”的成员,这个战斗集群由曾经的陆军第3师、第4师和第22师组成,它还有个很熟悉的称谓,即“第3集团军”! 由于感觉到自己的荣誉遭到污渎,第3集团军的两位印第安指挥,也是深受陛下器重的埃德瓦、图尔乍特两位少将在被勒令停职期间自尽身亡,这也是震惊朝野的一桩军界大案。事后,塞拉弗一世亲自为两位恢复了清白名誉的将军举行了国葬。 如今,经费凑手,更兼兵强马壮,塞拉弗?朱?特立尼达的战略目标就更加清晰了,那就是趁此机会彻底击败法兰西、西班牙两国,建立起以诸多哈国代理人政权为主体的欧洲一体化集团,使王国在欧利益得到切实的保护。 他在热那亚仅仅呆了一天一夜,会见了包括杜亚脱?巴尔波查在内的地中海舰队高层,便即告别了查理?波旁、沙尔勒公爵、桑伯特勋爵等,带新编组的军团返回伦巴第了。 此时在阿斯蒂,已经有一大帮使者在焦急地等待中了。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心怀鬼胎。 西班牙政府派来的使者,一位是帝国上层知名的政治家和战略专家冈萨劳?科麦斯伯爵,另一位是哈国政府的老熟人,专业外交官哈恩伯爵伯利兹。 法兰西派来的使者,则体现了弗朗索瓦一世的态度梅里卡伯爵奥利尔?德?阿尔萨斯,此人曾经在帕维亚之前和特立尼达家族谈妥过共同对付西班牙人的协议,事过境迁,现在又需要他出来做事了。而被弗朗索瓦一世寄予厚望的姐姐玛格丽特,则拒绝出使哈国,她声称自己需要抚养年幼的女儿,还要照顾丈夫,根本没时间去国外考察! 说到底,她是被自家弟弟的一系列做法气坏了。当安茹公爵夫人(路易丝)死后,弗朗索瓦一世很明显地犯了许多政治路线上的错误,他开始轻敌、放纵,同时骄傲自大。也许查理一世才能让他提起挑战的欲望,但后者不幸陷入尼德兰革命的沼泽,这令法王大喜之下,错误地判断了形势,反而把握了一次非常糟糕的时机! 玛格丽特没少劝说过自己的弟弟,让他不要轻易去挑衅哈国,塞拉弗一世的可怕之处,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吗?玛格丽特会以自己的人格保证,那位君主是自她有生以来打过交道的最洞察人心的谈判对手,没有之一!他的政治功底之深,旁人根本无从探究;他的博学多识,他的文采风度,都会令人生出黯然神伤的感觉异性尚有如此感受,况乎同性? 因此,法兰西宫廷中最有权力的女人,从很早就意识到弗朗索瓦一世但若挑衅,必将遭到惨痛的回击。但是她浑没料到,这种回击会来得如此猛烈,如此辛辣! 法兰西宫廷原先对于再次“进入”意大利持有相当暧昧的态度,国王不置可否,整日打猎泡妞,日子过得不知多么惬意。 吉斯家族进攻加来失败,这并没有引起国王的关注,在他心里,大陆就应该是法兰西的领土,丝毫没有给予外人的可能性。虽然一时失误,并不代表着今后会一直丢失这片领地。 等到尼德兰战争开始,弗朗索瓦一世又赫然惊觉,自己仿佛可以趁机真正掌握意大利了!那不勒斯已然臣服,那么罗马呢,佛罗伦萨呢,米兰呢? 吉斯和罗纳?奇斯有什么秘密交易,这早就不是法王会去关心的东西了,他现在需要攫取富庶的伦巴第,再趁势拿下整个意大利……世界清净了,再也没有谁敢在他耳边聒噪了,无论是该死的美第奇教皇,或是以罗马皇帝自居的查理一世,他们必须,且必然要拜伏在他的御座之下! 可是他忘记了一点,国家之事非私务可比,无论巨细,都要充分做好预案的。如果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怎么办?或者其中有突然的变故又该如何处理呢? 在这大半年中,若说这位陛下焦头烂额,似乎已不足形容! 首先是那不勒斯,起初形势一片大好,蒙莫朗西公爵在对帝国的战斗中频频告捷,甚至用“驱逐了黑森泥腿子”之类的解气字眼,国内也大唱赞歌,称颂太平,弗朗索瓦一世被高高戴起了明君的帽子。 可转眼间,法属那不勒斯王国被颠覆了!王室总管、朗克道克省总督昂?德?蒙莫朗西公爵被俘了!远征军全军覆没了! 蒙莫朗西公爵刚刚上了一篇密奏,要讨伐王室叛臣查理?德?波旁,笔墨未干,自己却身陷对方的囹圄之中,真是可悲可叹! 听说正是那位准备从海路前往北欧的塞拉弗一世,居然令人始料未及地杀了个回马枪,而法兰西王国最大的叛逆头子,蒙莫朗西公爵声称要讨伐的对象查理?德?波旁也从旁摇旗呐喊…… 接下来的风云变幻,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了。波旁逆臣率领大军势如破竹般攻进了热那亚,其后一支偏师竟然还打下了土伦!而大陆北边一直以来仇深似海的英格兰人也动了,他们以芭芭拉女公爵为首,纠集了一支强大舰队,带着刀利矛尖的精锐士兵,杀到了加来,并趁着法军北上救援的机会,以舰队偷袭的方式逆塞纳河而上,攻下了王国北部重镇鲁昂! 一时间,南北东三线告急。不要看意大利战争旷日持久、死伤无数且耗资不菲,国库都空了,但查理一世的人马毕竟未曾打到过法兰西本土上来啊?现在的局面,虽然还不像百年战争最危急的时刻巴黎和大部分国土沦丧但也到了该敲响警钟的时候了! 尤其是哈军的规模、战力,都远远不是当初英王爱德华三世指挥克雷西战役时的军队可比。 首先英军的人数不多,其次他们是由大贵族率领的有军饷的家臣队伍,以及同样领取薪饷的自由农民所组成,这跟哈国陆军编组方式完全两样,后者完全是在执行义务兵制度! 弗朗索瓦一世在这种时候,方才如梦初醒,他一面下旨申斥旺多姆-波旁、吉斯两位公爵的“私自行动”,一面密令他们紧急回援;随即他才召集重臣连日开会,终于捞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即法哈两国的联姻! 他当即派出诸次出使有功的梅里卡伯爵,若不是姐姐不愿意去面对那个新大陆雄狮,他应当让玛格丽特去好好诱惑那家伙的。当年,路易十二不是也让自己年轻的妻子写了封情意绵绵的信给苏格兰王的吗?关键时候,女人都要派上用场的,她们都是用来出卖的!不管是妻子,还是姐姐! 且不说阿斯蒂迎来庞大“使者群体”的事情,在法兰西北部的鲁昂,那位最新的统治者,年轻漂亮的卡蜜拉公主正身着盛装,从鲁昂城堡门前的红毯上走过,道路两侧,俱是“热烈欢迎”的百姓。 卡蜜拉傲然地抬着头,根本无惧人群中可能的刺客,她的身边只有一位干瘦驼背的老者随侍,两只迷惘无神的眼睛,微微眯虚着,看上去像没睡醒一样。 为了这次入城仪式,军队排练了好久。 无数披甲执锐的战士,无不银光闪闪,系着传统的红色天鹅绒披风,极为潇洒,他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像一具具钢铁傀儡,尽显哈军的霸气。 鲁昂城的码头已经全部戒严,人们可以看到有几艘身姿雄伟的巨舰,停泊在大河中间。影响这些船只通行的所有桥梁都被拆除了,鲁昂人要过河,则必须摆渡。 诺曼底司法总督,可能是当地职务最高的官员;他代表法王在诺曼底地区行使职权,现在却是跪伏在地,乖乖地交上了城门钥匙。想当年,狄安娜的丈夫路易?布雷泽,就是这家伙的前任,于此处称王称霸惯了,随后便在帕维亚战役之中突然销声匿迹当然因为这场有点莫名其妙的官司,塞拉弗甚至还狠狠抽了公主殿下一记鞭子…… 胡思乱想的卡蜜拉稍稍一颤,步子也不禁迟滞起来,那位老随侍却敏锐地感觉到异状,伸手一托,笑道:“主子,注意脚下。” 卡蜜拉轻轻颔首,吸了口气,重新骄傲地走起来,她都没有让跪倒的贵族们站起来的意思,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人群忽然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卡蜜拉的身上,她开始缓缓从内城陡峭的阶梯走上了卫墙,来到面对宽敞道路的城门之上。她从哨垒的阴影中出来,站到了亮处,两手张开,俯视人群。 “我,特立尼达王室的公主,安大略、芭芭拉、赫布里底和德斯蒙德的女公爵,代表吾王塞拉弗一世陛下,向各位致意!” 她轻盈地施了一礼,随即再度正色,大声道:“现在我统治着这里。当然不管我说什么,可能都有些人会嘲笑我文过饰非。他们认为我永远是侵略者,而他们才永远是正义的一方,这很可笑,是的,很可笑!我刚刚走过来,就听见有人在骂我,说我是英格兰人的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百年战争时此地为英王所得,有多少贵族光头跣足跪倒在爱德华三世的膝下!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英格兰仍然是法兰西人的一员,就凭这里,这片诺曼公国的领土,在这里出现过一位伟大的公爵,同时也是英格兰王国的国王,威廉!英格兰人的儿子或女儿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非要在同族间进行肮脏血腥的战争!你们的那位滑稽可笑的国王,不去忙着追逐女人的裙子,却来趁着我国倾力进行尼德兰战争的时机,袭击我们的后方!这是盟友的行为吗?亏得我们出钱出人,帮你们打仗,甚至帮你们那位该死的君主赎身,最终又让我们得到了什么?没有,任何一点报酬都没有!我现在带着士兵,带着武器,带着侵略者的身份,站在这座城市上,我要大声地问你们,法兰西人,你们到底要不要还债?” 卡蜜拉说完话,便故意地打了个哈欠,索然无味地离开了。 别说她这一走,城墙下的眼珠子那是掉了一地啊!还债?这分明是国王的积欠啊,跟老百姓有一个铜子的关系吗? 好在当日公告中,卡蜜拉公主只宣布要在占领区内征收贵族税,将按照贵族位秩、领地、人口、富庶程度来区别征收,只要交了税,就可以享有原先的一切待遇,同时可以得到哈国提供的低价食品、优质粮种及出口贸易份额。当然,逾期不交的也有相应待遇,即“抄家灭族”。 卡蜜拉此次到鲁昂,就是想要留下自己印迹的!她在尼德兰战场,因为无所作为被父亲免职,结果屈居人下,只担任后勤总补给官和战场联络官这种可有可无的职务,差点令她汗颜无地。好在还有人比她更惨,那就是曾经军中公议可晋元帅之位的希达?维坎那,这位将军在战后便欲辞职,卡蜜拉连忙劝阻、吸纳了此人。 包括原先佛罗伦萨“钢铁卫队”首任指挥,现在**军团的第105师长官普里莫少将等人,也跟随着老长官希达离开了尼德兰,离开了莉拉司令的直接指挥序列。当然,以上也不无卡蜜拉利用公主殿下的身份威压、协调的结果。 打赢了尼德兰战争的莉拉自然也不会跟前者做这等无谓的意气之争,而她在战时刻意嘲讽挖苦希达将军,也有不得不为之的道理,此时当然不愿意再度扩大两人之间既有的矛盾了!于是便大度地放他们离开,反倒体现了欧战军区司令的广阔*怀。 莉拉为卡蜜拉公主举行了一场欢送仪式,顺便跟希达等将领们善意地沟通了一番。殿下表面上笑眯眯的,实际已憋屈得不行,她甚至感到欢送仪式也是那个撒克逊女人特意弄出来嘲弄她的东西,整场剧幕的焦点毫无疑问是赢得辉煌胜利的司令,而不是她这个丑角般的后勤部长。 不能不说,女人的小心眼都是天生的。 带着一股火气来到法兰西的卡蜜拉殿下,当然会使无数无辜的诺曼底人遭殃。 她先是派出重装军团,从加来往南缓缓攻坚,以吸引法军的增援。随后,她派出快速舰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弗朗西斯科普里斯即塞纳河入海口的北岸重镇,这座始建于1517年,名称来自弗朗索瓦一世的城市便毫无意外地陷落了! 2艘重型**舰及10多条其他战舰参加的围攻,很快就将整条法军塞纳河防线打得支离破碎,几乎所有的桥梁、水闸关卡和索链浮漂都被摧毁,哈军还首次大规模征发了当地劳役,炸礁排险、疏浚河道,根本就不顾夏季涨水的不利情况,这更加体现了哈国公主的决心。 从弗朗西斯科普里斯至翁弗勒尔、哈弗勒尔等港口城市,再到逆流经过的所有战略要点,卡蜜拉都命令首先用大炮“发出声响”!因此在炮击鲁昂之前,所有诺曼底人都知道了这位女大公的心狠手辣,甚至攻击尚未开始,就有人私自翻下城墙,挥着白**向哈军部队投降。 卡蜜拉对此次进军计划催促甚急,这也造成北线军团伤亡2000余人;混编舰队搁浅战舰2艘,人员尽数战死的诸多不必要的损失。 但另一方面,北方军团于攻拔鲁昂前后,就消灭了法军1.35万人,这种凌厉凶猛的战果让敌人震怖的同时,也造成法兰西北方大部分地区的防守空虚。卡蜜拉在入城式上敢于发表如此嚣张的演讲,也正因于此,应当说,她在城头上跺一跺脚,连巴黎都要震三震! 循着昔日英格兰国王入侵法兰西的道路,卡蜜拉占据了鲁昂,却并未立即开始南下攻略。相反,她与北海舰队、第5舰队达成协议,先派出大量船只运输各种武器装备和粮草物资,皆从马恩岛储备中心调出,沿塞纳河沿线开筑数个综合补给点,全部有高墙和炮垒的保护。 这副架势一看就是要应付长期作战的,当然收到相关情报的法兰西宫廷却是一片失色。哈国人似乎在用奥斯曼军队的老办法,沿河建垒、步步为营、层层推进,对于国力不足、资金匮乏、兵力见肘的法兰西王国来说,不啻于最艰难的考验。 弗朗索瓦一世在巴黎公开露面并发表了演讲,称“国家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他号召贵族、市民们都行动起来,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拱卫首都、抵御敌人的侵略,再伺机收复河山。 不消说,他的面子还是能镇得住场子的,别看这位国王贪花好色、风流成性、政治军事等方面素质平平,但偏偏法兰西贵族们就吃他这一套!他四处借款申贷弄出来的许多文艺复兴式伟大建筑,购买的大量艺术品以及豢养的许多艺术家,都在无形中使之声望大噪。对这位国王,法兰西人民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但总的来说,他不会比几代先王的名头更小。 这一次,他终于筹集到了4万大军,由色当领主、布永公爵、法兰西元帅罗伯特?德?拉马克率领,同时组织了超过10万的仆从、民兵队伍,其中有大量壮丁,包括许多破产失业人员以及地痞、流氓、恶霸、土匪,阵容空前强大。总之,他将能抽调出来的迎战力量全部摆开到位,准备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 第906章 对此,公主只能用一场场宴会、舞会、沙龙和歌剧专场来表示自己的轻蔑了,在她看来,这种土鸡瓦狗的队伍拉出来,除了消耗粮食物资以外别无作用,更别说打仗了。 此刻,她便在欣赏专业的丑角模仿弗朗索瓦一世巡视领地的样子表现此人热衷于公开露面,并频频朝那些欢迎人群装腔作势地嚷嚷道:“我的朋友们,我忠实的朋友们……”舞台下面便顿时哄然大笑! 布乌雷耶城堡中临时搭建的剧院,只是一处巨大帐篷罢了,不过这处帐篷里,还是在“舞台”正对面的高处,搭建了个专属包厢。此时公主殿下的身边倒并非全是狐朋狗友一群,反倒有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例如陛下派来主持北方集团军顾问工作的王国老主教里瓦尔多,殿下的心腹秘书、副官阿芙拉中校及她的丈夫,大名鼎鼎的维坎那将军,还有在尼德兰立下功劳的第一情报处欧洲司少校库特?瓦尔肯,公主座舰“荆州”号船长,白胡白须的唐纳少将等等。 北海舰队司令及第5舰队司令两人,则因故缺席,显然是不想搅和到宫廷政治这趟浑水里去。 虽然国王、王后还没有生育,但谁都保不准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冒出个嫡亲王子、公主。再说,卡蜜拉从根底上说仍然是*人,她学习拉丁文都学习了好久,不像陛下天生就是个欧洲通更别说还有直接证据表明陛下至少有1/2的白人血统,他一只眼睛的颜色就是明证! 里瓦尔多主教年岁可以做卡蜜拉的曾祖父了,他被派来之前,陛下写了一篇长长的书信说明原委。卡蜜拉曾经和莉拉闹得很不愉快,更早时和雅克船长也合不来,虽然塞拉弗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且让她独自掌政,培养她的政治能力,但是在当前哈军三面“围剿”法兰西的重要关口,却不能让她随心所欲、胡乱发挥了。 里瓦尔多主教因此担负了顾问重任,所谓顾问,只是要他在卡蜜拉犯浑的时候点拨一二,其他诸务都不必烦扰,以免有碍老主教的养生大计。 卡蜜拉也接到了父亲口气严厉的信件,一开始依她飞扬跳脱的性子,觉得里瓦尔多主教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完全没有情调,还碍手碍脚;但是,不多日的接触下来,才发现这位老主教不但学识渊博、堪称泰斗,还极擅语言艺术,往往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公主殿下在不知不觉当中就会为他的讲话所折服。 “当年《马德里条约》签署,各方都以为弗朗索瓦一世会就此沉沦,没想到他早就打定主意,根本不愿意履行条约。父王也说过,这家伙的确下贱。” 卡蜜拉讽刺了一句之后,众人都大点其头,里瓦尔多呵呵一笑,说道:“弗朗索瓦一世继位之后,人称‘骑士国王’,可是现在还有谁去提它?我觉得这同样是做人的问题。作为国王言而无信,那国家便没有信用,谁又会真正去尊敬它、畏惧它呢?” “是啊,父王总是让我看马基雅维里的著作,但我却觉得那种格局太小,要想完善统治基础,建立超级帝国,则必须立威著信、以德服人,纠缠于蝇头小利的国王,不是一个好国王,同样也很难创建一个盛世王朝。” “我听说在弗朗索瓦一世撕毁合约后,查理一世暴跳如雷,他甚至发出了挑战,但‘骑士国王’却丝毫不敢应战,脸面完全丢尽了。此后,他多了一连串的绰号,什么阴谋家、沽名钓誉之徒、登徒子、野心家等等不一而足。” 卡蜜拉露出了会意的微笑,点了点头。她刚要说点什么,希达却突然地插话进来,“这不也正好说明弗朗索瓦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我们必须小心法军的阴谋诡计!情报处正好送来了最新的战况,吉斯与旺多姆-波旁两军已经回来了,他们随时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战场上。” “吉斯家族的部队被打残了一半,他们恐怕组织不起更多的防御力量吧。”卡蜜拉淡淡说道,她对自己的指挥还是很有信心的,法兰西王国东部防线正是由吉斯公爵克洛德负责的,而他的部队无论是在加来,或是洛林,都首当其冲,正是卡蜜拉这种有针对性的部署,才使得法兰西北方贵族震怖之下,不得不选择集体投降。否则,5天时间攻克鲁昂,即使手握一支强军,也是很难想像的。 “可不能轻敌啊,殿下。”里瓦尔多正色说道,“如果他们合成一股力量,又挟哀兵之势,必然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麻烦。陛下多次说,要在战术上重视对手。” 听老主教这么一说,卡蜜拉反倒显出一些烦躁的模样,她咬着下唇,踌躇片刻,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王几次三番派人来否定我即刻攻打巴黎的决定呢?难道是怕我盖过查理?波旁的风头吗?”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轻易作声。 阿芙拉中校这段时间沐浴在爱情的暖洋中,精神面貌与往日完全不同,显得极为亢奋,她忍不住回道:“陛下对波旁亲王钟爱有加,我看即使是法兰西的王座,也未必不能有此人的一份。” 卡蜜拉的话题被叉开,却是生气不得。她知道自己的秘书是个敢于直言不讳的人,瞥了一眼,微蹙着眉,她缓缓点头,“公爵会议没有查理先生的加入,我看其中是传递了某些强烈信号的。弗朗索瓦一世屡次触犯我主、倒行逆施,其实得位不正!查理?波旁恢复名誉,统治法兰西,也许是一件更为妥当的事情吧!那样一来,几乎半个欧洲,都会笼罩于我主的荣光之下了。” 希达?维坎那却是苦笑着摇头,当卡蜜拉问他为何一副可笑的样子时,他回答道:“我无法相信查理会当上法兰西王,这跟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完全是两回事。前者始终是外戚,亲王想当上国王,除非瓦卢瓦王朝完全绝嗣,就现在看,弗朗索瓦一世及其直系亲属统统死光,也未必能轮到他来坐这个王位。” “战争,就是用来改变王位的工具。”卡蜜拉盯着他,目光中流露出凝重的神色,缓缓说道,“如果不是那样,我们何必发动如此规模的反击呢?要知道尼德兰战争还没结束时,父王就已经密令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等到他的命令下达,就要立刻发起进攻,即使刮起风暴也要照常启航!这是何等的决心?由此推断,一旦父王真的决意将这个国度彻底降伏,他必不会在意新王的所谓血统问题。” 阿芙拉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掩嘴道:“我倒是认为,如果要换人来统治法兰西,陛下身边还有个更为恰当的人选。”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阿芙拉精致的小脸微微一红,笑道:“那位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吗,法兰西的德?莫勒乌雷耶女伯爵?” 众人恍然。 卡蜜拉心里不禁又升起一丝醋意,她搞不清究竟是为她的索尼娅母亲不值呢,还是因为那个红发女人抢了原本应属她的宠爱而愤怒。 她忽然陷入沉思,不发一言。 希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阿芙拉,你不要乱说!”声音却一点不像责备,倒柔和得很,像是在为她开脱。 里瓦尔多呵呵一笑,“这也不能算是胡思乱想吧,我们的陛下足智多谋,可不会被规矩或惯例缚住手脚的,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深受宠信,也难免不会在日后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就像当年她在法兰西,在我们眼下呆的这座城堡里,何尝不是位发号施令的角色?” 包括卡蜜拉在内,大家都突然醒觉,原来鲁昂的布乌雷耶城堡,正是诺曼底地区的政治中枢所在,当年老路易?布雷泽就是在此理政的,他的位置相当于“诺曼底公爵”吧,这就是他为何属于御前会议上重量级人物的主要原因了! 而当初年轻的狄安娜,不也是以司法总督妻子的身份在王国上层叱咤风云过吗?难怪鲁昂的贵族们对于抵抗哈军的侵略是如此无力,也许他们还对昔日那个窈窕婉约、楚楚动人,个性却刚强坚贞的总督夫人留存着一份不可言述的期待呢。 “我听说,百年战争时期,在这座城堡,曾经烧死过那个小姑娘,贞德。”卡蜜拉忽然不想再提起那个名字,淡淡地转开了话题。 里瓦尔多感慨了起来,“教会的确以异端的名义,烧死过一个叫贞德的女人。就我所知,她不过是为了拯救法兰西而涌现出来的一位女性英雄罢了,无论如何也构不成亵渎教会的罪责。估计是贵族们恐惧其巨大的声望,担心国家的未来落入她的掌握,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吧?” “我对此无法表态。”卡蜜拉说道,“当初的法兰西和今天的没什么不同,一个外强中干的国家,竟然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来拯救,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不是贞德,我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无知贵族们的身上。当然,谁灭亡了法兰西,谁就对策立之事最有发言权!维坎那将军,您认为呢?” 大家都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是对陛下所制订战略的不满,希望由自己率军攻克巴黎,结束法哈战争。 希达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十分为难地说道:“望您三思,殿下!陛下的圣谕是不容忤违的,否则他的惩罚将令人无法承受!” “我正希望他给予一个让我可以安守于此的理由。”卡蜜拉激起了逆反心理,冷笑道。 希达无可奈何,他想像不出该怎么去说服小公主,而只能以目示意老主教。 里瓦尔多轻轻挥了挥手,使人出去将舞台上的剧情暂停,那些演员便保持着各自的造型,呆立不动,像一座座真人雕像,而舞台下观影的人群,多数都是军人,自然也很遵守纪律,他们不再拍手欢笑,不再窃窃私语,只是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整个“剧场”霎时间安静下来。 “公主殿下容禀。”老主教低声说道,“我此行之前,陛下曾有信来,说到对法之战,他认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方占据着道义。现在的攻击不是侵略,而是反击!但若攻下巴黎,问题却来了,那里是法兰西政治中心,王室所在地。我们的反击超过了某种限度,则必然引起反弹,更何况我们还对法兰西今后王位的归属问题有所企图。那么,到了那时,我们就没有办法再自圆其说了,也没有办法宣称这不是侵略行为了。那时,我们就会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而巴黎失守,并不代表着法兰西的灭亡,同样,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的死亡,也不代表着此后登基的国王就会甘心被我方*纵!他们一定会在其他地方称帝建都,随后积极团结起来对抗我军的。这一幕,我想殿下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 卡蜜拉被他的一番话,说得脸色阴晴不定。没错,里瓦尔多转达的恐怕就是塞拉弗一世的意思,而陛下也说得够坦白了,巴黎不是予取予求的地方,而是敌国首都,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所在!一旦哈军开进巴黎,想再轻松地离开可就难了。现在卡蜜拉驻兵鲁昂,反倒是占据了所有的主动权,君不见弗朗索瓦一世还忙着组织国民卫队北上**的大业吗? 希达听了老主教的一番话,突然大悟,他笑道:“正是如此!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希望我们能引诱出法军的主力,弗朗索瓦一世现在正积极筹划着这一切!他想将我们驱逐出去,我们何尝不想痛痛快快地消灭对方呢?只有一场不亚于尼德兰战役的辉煌胜利,才能彻底打消法兰西王室的侥幸心理,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毕其功于一役,通过消灭法军有生力量,来取代我们占领巴黎的种种政治不利。消灭这些抵抗力量,再围住巴黎,一样能实现我们改朝换代的目标。陛下英明!” “父王真是谋深似海,女儿弗如!”卡蜜拉低低呢喃道,她想通了这个要点,顿时豁然开朗,精神大振。她起身拍了拍手,随即舞台上的表演者们立刻恢复了动作,又开始按部就班地演出了起来…… “陛下,梅里卡伯爵来了。” “哦,又来?让他到阿维农等我吧,我很快就过去跟他会合。” 塞拉弗刚刚说完这句无比敷衍的话,便见黑影一闪,一个狼狈的家伙连滚带爬地跌进来,噗地跪倒,膝行至前,两手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的腿,哀嚎起来! 塞拉弗喝到嘴里的茶水禁不住尽数喷在对方的脸上! 还真是梅里卡伯爵奥利尔?德?阿尔萨斯先生,此时他犹自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抹了把脸,忽然叫道:“陛下,你可不能这样啊!” 塞拉弗讪讪的,憨憨一笑,“伯,伯爵先生,请起请起,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啊!” “陛下您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长跪不起了!”奥利尔义正辞严地说道。 这些日子,梅里卡伯爵简直是愁白了头发,愁弯了腰,他没想到此次哈军的进攻如此犀利、凶狠,他们在开始吃了点小亏后迅速调整了用兵的方向,结果造成现在法兰西国境处处告急,尤其北方要塞鲁昂在百年战争以后再次失陷,大批贵族投降,巴黎北方的门户洞开,国家处在了极为危急的状态下。 对于弗朗索瓦一世有着深仇大恨、罄竹难书的查理?德?波旁公爵此时却在指挥兵马,猛攻普罗旺斯的港口城市马赛;有着无敌之名的哈国舰队的协助,失陷也只在旬日之间吧!梅里卡伯爵因此不能不急红眼睛了,而今天,当他的请求再次遭拒,而塞拉弗竟然说出要挥军前往阿维农的话,他哪还顾得上自己所代表国家的脸面呢?立马做出如此不堪的行为,以做最后的挣扎。 “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呢,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奥利尔紧紧抱住对方的腿,眼中含泪,“陛下,你可不能忘啊!贵我两国是有盟约的,是有协议的,是有金质玉册的婚书的!我们的亨利王子殿下可是要迎娶凯瑟琳?美第奇小姐的,您可不能悔约啊!” 这一阵的痛哭,就像婊子遇到拒付嫖资的客人般,哭声震天,宛如杜鹃啼血,真是闻者动容、见者落泪,惊天地、泣鬼神,直把塞拉弗的魂魄都震出半边了。 他连忙叫道:“梅里卡伯爵,梅里卡伯爵!风度,保持风度知道吗?” 奥利尔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抱得更紧,又复嚎啕,“我宁愿不要风度,也要您践诺啊陛下!” “好了好了,赶快起来,给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随便别人怎么想吧,我烦不了了!我现在就要您答复我,不准再敷衍我!” 塞拉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这副标准怨妇口吻,究竟是他从哪儿学来的?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别人还不定怎么想呢,老子可跟他没有基情。 “好,好,你先起来,我答复你。” “我不起来,我就不起来!” 塞拉弗还没见过如此粘乎的家伙,不禁怒从心头起,恨向胆边生,抬脚一踢,那奥利尔便如腾云驾雾一般,*一轻,飞了起来,随后准确地落到十几英尺外的沙发上! 那沙发是*“苏州恭和记”出品的,以柔软著称,倒是丝毫没伤到伯爵大人的尊臀。只是“砰”地一声,着实将这位梅里卡伯爵吓坏了,他双手保持着搂抱的姿势,一双眼睛惊恐地瞪得大大,仿佛遭到强暴的小处女般尖叫了起来! 塞拉弗很满意自己的控制力。他收了腿,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在小茶几处搁下手里的杯子,随即转到屋角吧台,翻开了一只直筒杯,抽取酒架上一只粗矮的瓶子,熟练地启开塞,随后倒了杯高纯度的朗姆酒。 他探手下去,从吧台底部拿出一只沉甸甸的密封双层橡胶冰筒,再用一只细长的竹夹,在其中夹出几块碎破的冰晶那来自于不远处的阿尔卑斯山丢进杯子,摇晃了两下,一饮而尽。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说话了,梅里卡伯爵。我不知道贵国对于我方在尼德兰的作战如何评价,不过在盟友最需要的时候,不派兵帮助也就罢了,还在背后捅上一刀,这是不是一种极端卑鄙无耻兼下作的行为呢?” 奥利尔?德?阿尔萨斯忽然停住了尖叫,他再度跪倒,只不过这次他无论如何不敢再上前抱某人的腿了!“我尊贵的陛下”他大叫道,“这完完全全是一场误会,误会啊!” 他觍着脸,堆着花一般的笑容,“我们的王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去资敌呢?查理一世是他永远的对头,不让此人死掉我王都寝食难安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不利于盟友的事情……” “加来是怎么回事?” “那是吉斯公爵针对英格兰人的行动,加来是百年战争时期英军在大陆最后的堡垒,他们企图用海盗行为来限制鄙国发展海军的行动,这是强盗行径!我们对加来拥有无可非议的主权!” “哦,是这样,那么旺多姆和吉斯两个家伙针对伦巴第的军事行动该怎么解释?” “这毋须解释,陛下,众所周知,伦巴第和尼德兰没有丝毫关系,我军在伦巴第的任何行动,都不会有悖法哈两国的传统友谊。” 塞拉弗冷笑起来,“是吗?如果是这样,倒是解释得清为什么法军会和反哈联盟的头子,热那亚的罗纳?奇斯勾结在一起了。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那位伯爵会逃往贵国?难道弗朗索瓦一世的宫廷还是个藏污纳垢的所在?” “这……”梅里卡伯爵一时哑口无言;塞拉弗作势要走,他急忙跃起,扑到陛下的面前,“陛下,陛下!听我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啊!法兰西王国一直以来都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忠实盟友,两国间的友谊源远流长,我们在意大利共同作战,击垮了万恶的西班牙人,实现了那不勒斯的独立;我们还在帕维亚并肩作战,虽然最后仍然失利,但那种精神,那种牢不可破的同盟友情,我方始终牢牢地谨记。法兰西一向珍视……” 塞拉弗猛一挥手,“好了,不用再多说了!我给弗朗索瓦付了30万赎身钱,你们交还这笔钱,我们两清,此后概不相欠!如果不交钱,可以,但我们只好自己到巴黎去取了!” “陛下,陛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我不想低估贵主上的智商,也请你不要随便侮辱我的智商,如果说开了,解决的办法多种多样,但是想文过饰非,矫词曲义,那就请恕我不能奉陪了!我现在才知道,贵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履行盟友的义务,他也根本没想过要还钱!他当我是冤大头,这很好,我也觉得最近脑袋是有点大了,正好看看有没有可以缩小的余地……贵方过河拆桥,还企图在我们忙于于尼德兰战争之际攻打波旁公爵的领地,刻意挑起摩擦,这是玩火的行为!现在,不论你梅里卡伯爵如何粉饰,都改变不了法哈两国战争对立的局面,我们不如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怎样在战后实现真正睦邻友好的双边关系吧。” 奥利尔心事重重地爬了起来,无意识地掸了掸裤子,“好吧,我承认我有所妄言,但从现实来讲,贵国插手意大利事务,不觉得已经违反《茹林西纳协定》和《康布雷条约》了吗?” “哈国是独立而自由的国家,意大利同样如此,请记住,梅里卡伯爵,意大利不是贵国的领土,也不是贵国的附庸。说我方插手意大利事务,这种论调让我惊诧和愤怒!难道就只能允许贵国对意大利连续的侵略?” “我要提出严正**,陛下!我军从不曾侵略意大利,我们是应意大利一些诸侯国的邀请,进入,对,进入伦巴第等地区的!” 塞拉弗摸了摸脸颊上被喷的口水,无悲无喜,“你可以尽管**,阿尔萨斯先生。据说您的领地正好处于吉斯家族的地盘内,是不是我可以这么说,您是代表克洛德?洛林来的,而不是代表弗朗索瓦一世?” “您,您这是对我贵族荣誉的诬蔑!”奥利尔脸涨得通红,跳着脚叫道。 “我很讨厌洛林家族,或者吉斯家族,我的妻子曾经有过一位守护骑士,就是洛林家的小子。虽然没见过,但我早就闻到过他们身上特有的臭味,这是个除了想捞便宜从未干过好事的无耻家族,我甚至听说那个当父亲的,居然把遗产留给大儿子,同时还把二儿子送到法兰西宫廷里面,真是两方都不耽误!克洛德?洛林进攻加来,估计就是码准了我无法在当时就给予回击,而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然跟萨沃纳伯爵这等败类混在了一起。好吧,我不介意多一个仇家,真的!阿尔萨斯先生,我想您可以回去复命了,等我们在巴黎城下的时候再作深谈。” 片刻后,两名膀大腰圆的卫兵架着大喊大叫明显处于失控中的梅里卡伯爵离开了陛下的房间…… 对于法兰西人来说,他们实在是太需要充裕的斡旋时间了,就眼下的情形看,无论其有怎样的反应都不为过,弗朗索瓦一世也绝不会再表现得跟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相反,他随时都会化身为泼妇。 塞拉弗还是跟自己的卫队长抱怨了一番,以免他再度把那位不受欢迎、又同时克制不住情绪的家伙放进来虽然这次意外完全是陛下咎由自取的结果…… “陛下,莉拉司令官的使者到了。” “让他进来。” 塞拉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以致于稍稍有些怠慢了前来报信的人,也许是刚刚瓦恩莫里卫队长暂时离开了一阵子,也许是侍卫换班,也许是内卫的新人眼生,总之那位大气不敢出的家伙讷讷了好一阵子,陛下才恍然惊觉,“哦”了一声。 “怎么是你?” 来人竟然是亚洲军外籍军团的首任军团长,江彬! 他在乌德勒支战役中顶在一线,硬抗包括佛兰德军团在内的德意志精锐部队,完全打出了自己的威名,有了个新绰号“狂狼”。由于他脸上的旧日刀伤,兼其顽强的战斗意志和亲自赤膊上阵的勇气,全部达到了人们心目中“勇将”的标准,使之毫无意外地登上欧洲名将榜的榜单中。 短短几个月,他的一身重伤便痊癒了,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当然对于他的到来,塞拉弗都颇感意外了,径自问了出来。 江彬完全没了在战场上凶悍狠厉的嚣张气焰,在陛下面前却是乖巧得像只小猫咪,他期期艾艾、结结巴巴地说了自己的事,居然还脸红了红,反观塞拉弗,倒是眉头挑得老高,嘴角抽搐,差点就大笑了起来。 原来江彬这小子升了军团长,赶上了一场硬仗,却意外总结出自身很多的不足,比起希达,他便差距甚远,更别说莉拉、俞大猷之流了。 总之,现在的他想趁着尼德兰战事消停的当儿,赶紧补补课,最好进入阿瓦哈军官学校好好回炉改造下,也免得今后带兵作战还要自己赤膊上阵。猛将,毕竟不如名将叫得响、听得满足啊! 他汇报上去后,莉拉也很是赞同。乌德勒支战役结束后,查理一世及其军队完全退出了勃艮第地区,甚至连布鲁塞尔、列日这等不可轻弃的城池都不管了,以致于哈军追击部队一直南下,攻入了卢森堡。 第907章 直到今天,两国边界的争端仍在持续,林堡、亚琛、科隆等地的交火时有发生,但大都是以帝**队遭受沉重打击,哈军兵力不足无法追击为结果。 不过,哈军**军还是选派精锐,进驻了卢森堡。因为这里属于查理一世的传统属地,他同时还有着“卢森堡公爵”这个头衔,官方称呼是查理二世公爵。占领此处意义重大,进可去往哈布斯堡家族腹心地区,退可北达低地、依托船坚炮利守卫疆域,是所谓兵家之必争。 江彬在配合**军作战的过程中收到莉拉司令的密信,即率一支精锐小分队秘密南下。经过情报部门的配合,他们在巴伐利亚的梅明根附近伏击了叛逃的菲尔伯爵、巴拉克骑士的队伍,并将这些人及其一干心腹和少数家眷统统于路旁的树上吊死! 干成这件事后,江彬便即进入了瑞士联邦,并在当地友好家族的护送下前往塞拉弗一世的大营。 听完这些汇报,塞拉弗龙颜大悦,连声赞好! 他上下打量了江彬一番,这时的江彬已然蜕去稚嫩的匪气,虽仍具骁勇之像,不过更富圆滑、老成。这是一口好刀,开头时打磨得太亮,寒气*人,但却不如现在,表面看去普普通通,实则孕育杀机。人就上不能太锋锐,过刚易折,古人诚不我欺。 这位陛下径自用中文说话,“江彬,跟我多久了?” 这位军团长浑身轻轻一颤,低眉顺眼地垂手道:“回陛下,春秋已壹拾叁载!” “有这么久了吗?”他背负着双手,踱了几步,好一会儿才重新说了句话,“想当年,平虏伯可是武宗御前的红人哪!” 江彬腿一软,差点跪倒,塞拉弗笑吟吟地扯住他,“不许跪!说说笑话,怎么还当真了?” “是是是,陛,陛下明鉴,臣那时就是个愣头青,哪有是非之念。武宗拔臣于微时,臣,也多少有些感沛啦!故而……臣,臣是与陛下恨不早遇,惜哉、哀哉!” 塞拉弗哈哈大笑,没有被冲撞触犯的不悦,反倒是开心起来,“我倒是想起一句话来,仗义每多屠狗辈啊。人无信义,岂能立世?你有这份心,很好啊,至少比那些我一手提拔起来,最后却无情无义离开的家伙要好得多。看看欧洲这边,我都有些意冷心灰了。菲尔、巴拉克之流,我对之岂无知遇恩情?待之岂无厚禄荣差?但他们,又是怎么还报的呢?” 江彬想了想,小心地道:“陛下,您可不必为这些事儿动了心思、伤了圣体,实在气不过,臣去将他们族人再拿了来,给陛下出出气!” 塞拉弗摇摇头,“免了。这等小人我不想再提起了,今后像此等投靠者,必须小心使用,察其行纠其身,不使遽登高位也就是了。” 江彬忽然跪倒,待塞拉弗询问的目光瞥过,他便叩首道:“陛下!臣有一谏,今后无论何人,但用之为将,率御统兵,则须入军校,依其言行给予长短不同的训教。臣以为军校军校,军人学训之处也,凡为将者不入军校,岂能担当率兵之任哪?臣先请入,以为示范!” “虽然语糙,论点倒还切及时宜,说得过去!江彬,你果然是变了!” 江彬连连叩首,“臣就是嘴上有点变化,心实未改,更不敢变!一颗红心,尽在陛下掌握,伏惟陛下圣察!” 塞拉弗哈哈大笑,伸脚在他屁股上轻轻一踢,骂道:“滚你的吧!还一颗红心呢,去统帅部办个章,到第四陆校去报道啦!” 江彬心下却是大喜,蜜特拉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负责委培的全是王室所辖的高级心腹军官,包括玫瑰军团、熏衣草军团的女性骑士,等闲人是进不去的,别说成绩优异者还会受到陛下亲自接见,赐什么“精忠报国”匕首了。这可是一条通天道路! 他脸上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太监般倒退着呵腰离开。 听到陛下阵阵的爽朗笑声,他心里是喝了蜜一样的甜,单独接见,又能让陛下如此欢颜,普天之下,除了约瑟男爵以外,恐怕也就是他江彬了吧? 送走了江彬这个活宝,塞拉弗继续埋头处理公务。最近那位投降的热那亚前执政多里亚先生屡屡写来书信,声称会像詹姆斯?道格拉斯忠诚于罗伯特一世那样,忠心地为塞拉弗效命,希望给予他一次机会云云。 这个安德烈亚虽然老迈,却并不昏庸,同时他拥有典型的地中海式舰队指挥的成熟经验,向来他投靠到哪一方,哪一方便会予以格外的重视,任用待遇方面非常优渥。但是,塞拉弗却是最为讨厌此人的,尤其在那次决定哈国命运的圣卢西亚大海战之后,塞拉弗更是对这个在欧洲风云一时的家伙祭出四字差评:“三姓家奴”! 别管他怎么求,也不可能在塞拉弗的朝廷里担任一官半职,更何况刚刚出过菲尔等人临阵投敌的丑事,塞拉弗还恨不得马上在军中大力清洗一下此种两面三刀的旧臣呢,又岂能容许安德烈亚之流加入麾下? 不过,老家伙毕竟是老家伙,他派人秘密转话,说自己在前次狙击奥斯曼土耳其的后勤线时带出大量船舰,后来并未完全返回热港,而是部署在别的地方。只要塞拉弗对他既往不咎,使他的家族能继续存续,那么他将保证把这些舰队一支不少地全部交出来。 应该说,舰队绝对是热那亚共和国的立国之根、执政之基,若非到了眼下这种保命的关键时刻,安德烈亚原本是绝对不会泄露出来的。 看起来他是真的对重新掌握一国政权失去希望了。 当然,塞拉弗最终会怎么选择,却是旁人所无法猜测、置喙的。 “陛下,查清楚了,当时前往援救博尔吉亚家族的萨利乌,正是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安排的。博尔吉亚家族一直跟热那亚人有勾勾搭搭的行为,乔瓦尼的侄子,小安德烈亚,正有一位*是克里斯?博尔吉亚的私生女。” 塞拉弗派人深究多里亚家族的情报,果然取得了进展。萨利乌事件,差点造成了一场惨剧,尤其是让娜夫人现在是让娜小姐,被险些**,这使得塞拉弗很不舒畅。 尤其在此时,佛罗伦萨在他心目的地位显然弗如新崛起的法尔内塞家族了,他只要想,帕尔马、皮亚琴察随时都可以取代佛罗伦萨在意的独特政治地位,甚至经济地位! 热那亚一被征服,则海路完全畅通了,从热港卸货后,很快就能被装运到皮亚琴察,中间再无阻隔。如此一来,让娜小姐的地位就更高了,因为法尔内塞公爵曾宣称,他钟意此女,甚至愿意离婚后再娶她。 至于教会的文书我的上帝,难道您不知道塞拉弗一世是新教徒吗,他还是哈国新教的领袖吗?一张离婚文书而已,分分钟就写好了! 可惜这不是塞撒尔带去给路易十二的离婚文件,不可能换来一处公爵领地,要不然就更完美了! 塞拉弗考虑到让娜毕竟流着美第奇家族血液,哪怕亚历山德罗和伊波利托都靠不住,那不是还有索尼娅、让娜这些女人吗?托斯卡纳永远不是塞拉弗最需要征服的地方,就跟罗马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塞拉弗需要的是控制,最大限度的控制! “果然是这样,安德烈亚还妄想投降,杀他都污了我的刀!也罢,是时候该解决博尔吉亚家族的问题了……命令:瓦氏即刻率一支军团出发,前往耶锡纳!他们胆敢秘密支持热那亚人,还竟敢私通萨利乌这种人渣,甚至威胁我!告诉她,把博尔吉亚家族每个成年男性的人头都带给我,女人小孩统统贬为奴隶,送到新大陆去!” 塞拉弗满面杀气,发布了这道令人惶恐不安且大惑不解的严厉命令。 恐怕军中只有瓦氏才清楚,陛下并非是喜欢使用如此暴力的人,他只是在杀鸡给猴看,与博尔吉亚家族暧昧不清的托斯卡纳公爵、多里亚家族等等需要看到这一幕;同样,罗马和其他意大利诸侯们也需要看到这一幕。铲除博尔吉亚家族,并不意味着意大利此后就风平浪静,没有黑帮作乱了,只是陛下在用这种方式昭告天下:查理一世、弗朗索瓦一世交替统治意大利的时代过去了,现在,轮到朕说话了! “陛下,特蕾西殿下的信使。” “陛下,伊莎贝塔?伊斯特已经到了。” “陛下,黎牙实比夫人求见。” “陛下,有南方集团军的急报,查理?波旁公爵、巴勃罗将军攻克马赛!” …… 塞拉弗有种一团乱麻的感觉,指挥一场跨越上千英里的战争,尤其还是非信息化时代的战争,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句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再熟读兵法,再拥有多少实战经验,可是碰到这样多个战场的同时发力,也会觉得手段不够。 好在塞拉弗仍然有办法,让各路人马按照既定战略走,但战术安排则由各自的前线指挥官负责。他只管宏观调控,让所有战争都围绕消灭法军有生力量这个命题来有序进行。 他先一目十行地浏览了波旁军团的正式报告,并予以批阅,随即便按照*人的原则,请索尼娅的母亲前来见面,并且他还亲自出迎,礼数周全。 “陛下,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 “只是略有耳闻,夫人,难不成是为了凯瑟琳的婚事?” 伊莎贝塔笑了起来,“确实,法西两国现在打起来了,但凯瑟琳的婚事不能久拖不决,毕竟这攸关教皇及美第奇家族的脸面。” 塞拉弗把客人迎进厅去,但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他请岳母坐下,随后亲自为她倒了杯果汁,这才说道:“不管您听到了什么,夫人,请您都不要为凯瑟琳的婚事再纠结下去。什么叫做美第奇家族的脸面,还有教皇,他们能算个什么东西!”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塞拉弗负手在客里踱来踱去,望着面显惊诧的伊莎贝塔,他更是心里像长满了毛似的,堵得发慌,“告诉我,是索尼娅让你来的吗?” 这位夫人连忙摇头,“不,她让我别来,但我是真的担心凯瑟琳……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婚姻,昂古莱姆的亨利,他拥有亲王的权势,同时还是个文质彬彬、低调羞怯的男孩子,这简直是凯瑟琳的绝配!至少,我不希望婚姻的一方太过强势,由此会看不起美第奇家的女孩。” “我并不为我必须提供的嫁妆而心疼,问题是,随着我军进攻法兰西,这段婚姻的存在与否已经不太重要了。至于教皇怎么看,那不是我的问题,凯瑟琳我自然会找个与她身份相配的,同时也在乎她的贵族替她完婚。” 塞拉弗说完这话,便发觉来者以一种极度不满的目光瞪着他,随即他的丈母娘大人就爆发了,她跳了起来,“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如此不负责任,如此轻率而潦草!你当凯瑟琳是您的女儿吗?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他们已经行过订婚礼了,从名义上讲就是一家人!现在,就算昂古莱姆的亨利不想娶凯瑟琳也迟了,知道吗,我的陛下!” 塞拉弗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伊莎贝塔更生气了,“我从蜜特拉紧赶慢赶地过来,就是为了与法方商讨婚礼的事宜。玛格丽特给我写了信,如果此时结婚,亨利将被永久地册封在南部地区,并且凯瑟琳也将远离巴黎宫廷的阴暗,和丈夫在一起,和和美美地成为普罗旺斯公爵夫人。如果这还不够,教皇会另外颁旨,许给她阿维农主教的任免权,只需向罗马报备即可。我认为,各方做出的牺牲已经足够了。无论是什么战争,都需要有底线不是吗,我的陛下?” “请您冷静,我的妈妈大人。”塞拉弗拖长了音调,似有怨怼,“您这样子的说话,仿佛我才是个外人!您总要替我想一想吧?我现在征讨法兰西,并非是在打一场面子之战,他们在我军鏊战尼德兰时突然在后背发难,随后又试图占领伦巴第,还支持叛军针对我军的后勤线发起不断的袭击,令我死伤惨重,损失巨大。这是一系列阴谋的开端,令人不耻、刻薄寡恩的行动,偏偏他们还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我不想说这里面牵扯到多少政治因素,夫人,但是教皇或法王给您的压力,同样是政治的一部分,甚至凯瑟琳也是您不要摇头,我想依您的智慧应该能够看得出来!” 也许是塞拉弗的一声“妈妈”,把伊莎贝塔叫愣了,她没有立刻反驳对方的话,而是思考起来。 诚然,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为了凯瑟琳的幸福,毕竟作为一个纯粹的天主教徒,得到教皇陛下亲自祝福的婚姻是多么难得,她是很清楚的。 而她的思想,仍然停留在洛伦佐、科西莫执掌佛罗伦萨正义旗手的时代,她跟皮埃罗虽仅有一个遗腹女,且婚姻并不幸福,但伊莎贝塔仍然是把自己当成美第奇家族的一员。在皮蒂宫羁留日久,甚至让她差不多忘记了伊斯特家族的种种不愉快的往事。而当教皇及法兰西王室都写了分量很重的信件来后,伊莎贝塔那种家族荣誉感、自豪感,以及心底埋藏的某种被认同的情绪立刻被激发起来了。 她是个娴雅的淑女没错,但她的性格却是外柔内刚的,否则也不可能在皮埃罗离世后拒绝再婚,并一直住在夫家。 漫长的寡居生活,不但为她增添了美名,同时还使得她在美第奇家族中颇受倚重,当初长老会的首席,恩里克?美第奇就会在某项议题久拖不决的时候找她问计,而伊莎贝塔当然从未让家族失望过。 也许,她这一次过来,与女婿之间的争执,都是有着其最重要原因的,那就是她非常不满哈布拉德王国竟然抛开罗马教廷,私立新教,发布异端邪说了! 宗教无小事,何况是**教会这样的大事呢?更不要说罗马教皇还是美第奇家族成员,是现任家族的领袖啊!塞拉弗这样做,置罗马于何地,置教皇于何地,置美第奇家族于何地? 带着怒气的伊莎贝塔,当然绝不会理会或听从女儿的忠告。 只是塞拉弗从政治角度上摊开一讲,经验老到的伊莎贝塔立刻听出了他的意思。抛开宗教的因素不谈,克莱门特七世与玛格丽特?那伐尔的来信,恐怕只有纯粹的功利之念,绝对谈不上为凯瑟琳着想的吧! 甚至她口口声声说为了凯瑟琳,其实也不过尔尔…… 伊莎贝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心乱如麻地重新坐到了位子上,突然,她一阵心悸,拼命捂住了嘴,随后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塞拉弗心中的恼恨顿时消弥无形。 他反而有些歉疚了,毕竟这是王后的母亲不是吗? 他快步走了过去,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嗨,伊莎贝塔,别这样……” 那位夫人便顺势歪倒在他的怀里,哽咽地反复说着一些不清楚的话,不过塞拉弗倒是听懂了,伊莎贝塔始终觉得凯瑟琳是无辜的,她不应该为哈法之间的战争、仇恨买单。如果不把她嫁到法兰西去,教皇无疑会将她许给哈布斯堡家族,现在,无论法西,都是哈国最大的仇家,教皇想保住罗马教廷的势力,想恢复昔日荣光,就得引援以共同对付企图控制全意的势力哈国,对付崛起得太快的特立尼达家族。凯瑟琳其实嫁给谁都不重要,就是不会嫁给哈国人。 虽然是美第奇家族的丫头,但塞拉弗觉得,他们没有在抚养凯瑟琳方面有多少情分在而不谈情分,光谈关系,作为孩子的姑父,他同样也是有发言权的嘛! 至于教皇的圣谕,该死的,早就可以当作废纸了,现在塞拉弗一世的命令难道还比不上那个过气的克莱门特七世更富权威? “凯瑟琳的婚事,不要太着过着急,我一直将她带在身边,进行各式各样的严格训练,包括形体、艺术、文学、舞蹈甚至骑术,她的进步很快、悟性也高,我经常和她谈话,这个孩子很有政治天分,别人在她这个年纪可不会如此识眉眼高低的。” “那是她不幸的童年造成的。”伊莎贝塔在他的怀里嗡声嗡气地说道,她恍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了,从靠着的姿势坐起来,不敢仰头去看他的脸,径自别过头,用手绢轻拭眼眶,“好了,我不该给你增加压力,我的陛下。但是看在索尼娅的面上,不要去计较美第奇家族的无奈选择了,好吗?您也知道,这都是政治,该死的政治……” 塞拉弗也赶紧从她身边离开,揉了揉鼻子,在稍远的地方坐下来,“我想让她继续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大约需要2到3年的时间,我要让她看看伊斯坦布尔,看看黎凡特,坐船去地中海徜徉,也许还会去新大陆瞧瞧神秘的印加。我要让她知道,她所在的世界并非是以罗马为中心,以佛罗伦萨至巴黎为半径的狭小地方,欧洲也绝非整个世界!她应该活得更加多姿多彩,更加舒心愉悦。而到了那个时候,她的*也发育完全了,更健康了,再去谈婚论嫁,也就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伊莎贝塔盯着他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不懂您的意思吗,我的陛下?可我能说什么?这个计划显然是对凯瑟琳更加有利的,她可能是美第奇家族唯一的直裔血脉了,其重要性我不想再重申。如果有更适合她的婚姻,我希望您这个姑父要不吝安排才好。” “我答应你,伊莎贝塔。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如果她能使我满意,哪怕是让她重掌佛罗伦萨都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教皇太老了,他的目光只有亚历山德罗,甚至连伊波利托他都觉得不称心……”他忽然停住口,目露寒芒,轻轻拈起一个杯子冷笑地凝视着,“随便他!我的想法是:佛罗伦萨不能总是跟王国离心离德,我们一手扶持起来的东西,当然,我们也可以轻易地毁掉!” 他放下杯子,拍了拍手,“来人!” 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官推开了门,“陛下。” “带伊莎贝塔夫人去见见凯瑟琳小姐。” “是,陛下。”那位女官恭敬地道,低下头,“夫人您请!” 伊莎贝塔只能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女婿,随即微微叹了口气,起身随那位女官走了。她知道自己此行不但主要目的没有达到,甚至还激怒了这位强势的王。当然,佛罗伦萨和教皇的关系、佛罗伦萨的政治立场等等,这些都与陛下的喜怒息息相关。伊波利托还是太嫩了,他能够和凯瑟琳谈恋爱,就说明这是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他没有政治大局观,他以为赶走亚历山德罗,自己当上那所谓的“托斯卡纳公爵”就万事大吉了,哪里还会有太多顾忌? 正是这种自作聪明,疏离特立尼达家族,想方设法弱化哈国在佛城影响力的做法,深深伤害了曾经以美第奇小姐丈夫自居的塞拉弗。从此次伦巴第危机就可以看出,佛罗伦萨没有进行力所能及的干预,他们甚至巴不得哈国驻军撤离城市,当时立花道雪团离开军营之后,竟然还有公民在城中大肆欢庆“胜利”,简直是不知所谓! 王后的母亲不能不带着淡淡的遗憾告辞了。她在凯瑟琳身边呆不了多久,就会回到美第奇家族中去虽然那是女儿女婿都不愿意看到的。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就当是还了家族的最后一点情分吧。万一女婿真向佛城动手,相信有她坐**制,也不至于让家族伤筋动骨,毕竟塞拉弗对她还是有足够尊重的! 原本打算先见见特蕾西使者的陛下,在伊莎贝塔离开后,心神不宁地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先行召见黎牙实比。 一番例行的请安、寒暄之后,黎牙实比战战兢兢地在日益威严的陛下面前浅浅坐了,双手始终交叠放在小腹处,老实的样子即使在她故去的父亲面前也没有过。 “最近约瑟说有大生意可做,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他就是喜欢投机,陛下。听说在热那亚搜出很多黄金,而查理?波旁将军最喜欢金子,他生怕会短斤少两,因此连夜赶去视察了。” 塞拉弗哑然失笑。查理?波旁当年为法兰西大总管,的确穷奢极侈,连餐盘便桶都用纯金打造,这也是促使弗朗索瓦一世决心对付他的因素之一。财帛动人心啊,不要以为国王们就一无所求,只有政治需要,他们也是人,也有贪欲,会不会被黄白之物迷惑,就看其数量是不是达到一定的地步罢了! “约瑟这小子!”陛下摇了摇头,“俞大猷打下摩纳哥并缴获了许多金子送来给我,这件事让我批评了。这是南线集团军的内务,还是让波旁公爵负责比较好。再说了,我缺这点金子吗?约瑟同样也不是缺钱的人,他就是天性吝啬,还看不得别人发财!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写信给公爵的,约瑟拿了他们多少金子,我就足额还给他多少,总之不要闹出矛盾了就行。” “您对约瑟真是太好了。”黎牙实比感激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代表商业局,向您提出对威尼斯316家工厂的收购计划。” “什么?”塞拉弗像没听清一样,侧过耳朵,“威尼斯?” “是啊,陛下,这些工厂大多是从事造船、兵工、奢侈品、材料加工等方面的,这也是威尼斯各大行会的正式通告。如果我们商业局介入进去,那么此后威尼斯的许多行业将对我们完全开放,同时我们的贸易也能渗透到威尼斯目前有利可图的航线之中。” “这是约瑟的想法吗?” “唔……大部分是我的,陛下!我不敢瞒您,实际上我很看好这次合作,既然安德烈?古利提已经身为威尼斯最高执政,且手握重权,那么合作的基础便已然坚实了,展现在商业局面前的,无疑是一方坦途。尤其是这些工厂都面临着困难,威尼斯共和国也需要我们强大的经济力量来帮助他们实现复兴。这是一次双赢的局面,陛下,我认为商业局能在其中起到最关键的作用,同时也能大大提高王国的税务水平。” “黎牙实比夫人,毋庸置疑,我对你的才干表示深深的敬佩。”塞拉弗说道,吩咐给客人取杯热可可,“你总是很出人意料。商业局这两年反复查账的结果,也使得我能够放心地将之交给约瑟继续管理。知道吗,夫人,我虽然容许约瑟犯点小错误,贪点小钱,但从来也不放心把更大的一摊子交到他手上,虽然他可以算得上一位商业天才。只是有了你以后,我才逐渐转变了观念。约瑟娶了你,是他的幸运。” 对于陛下如此意味深长的一番话,黎牙实比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是脊背上立刻冒出大片的冷汗,甚至连笑容都僵硬了。 女仆端上热饮,黎牙实比称谢后握在手中,手指握得都发白了,也没有将杯子送到嘴边。 塞拉弗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这更使之心跳如擂,有种几乎要小便失禁的错觉。 “好了,黎牙实比夫人,喝吧,这有安气宁神的效果。”他随口说道,并往座位上一靠,“说说你对威尼斯人提出这种报告的真实想法吧。”他眼睛望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吐出话来。 第907章 直到今天,两国边界的争端仍在持续,林堡、亚琛、科隆等地的交火时有发生,但大都是以帝**队遭受沉重打击,哈军兵力不足无法追击为结果。 不过,哈军**军还是选派精锐,进驻了卢森堡。因为这里属于查理一世的传统属地,他同时还有着“卢森堡公爵”这个头衔,官方称呼是查理二世公爵。占领此处意义重大,进可去往哈布斯堡家族腹心地区,退可北达低地、依托船坚炮利守卫疆域,是所谓兵家之必争。 江彬在配合**军作战的过程中收到莉拉司令的密信,即率一支精锐小分队秘密南下。经过情报部门的配合,他们在巴伐利亚的梅明根附近伏击了叛逃的菲尔伯爵、巴拉克骑士的队伍,并将这些人及其一干心腹和少数家眷统统于路旁的树上吊死! 干成这件事后,江彬便即进入了瑞士联邦,并在当地友好家族的护送下前往塞拉弗一世的大营。 听完这些汇报,塞拉弗龙颜大悦,连声赞好! 他上下打量了江彬一番,这时的江彬已然蜕去稚嫩的匪气,虽仍具骁勇之像,不过更富圆滑、老成。这是一口好刀,开头时打磨得太亮,寒气*人,但却不如现在,表面看去普普通通,实则孕育杀机。人就上不能太锋锐,过刚易折,古人诚不我欺。 这位陛下径自用中文说话,“江彬,跟我多久了?” 这位军团长浑身轻轻一颤,低眉顺眼地垂手道:“回陛下,春秋已壹拾叁载!” “有这么久了吗?”他背负着双手,踱了几步,好一会儿才重新说了句话,“想当年,平虏伯可是武宗御前的红人哪!” 江彬腿一软,差点跪倒,塞拉弗笑吟吟地扯住他,“不许跪!说说笑话,怎么还当真了?” “是是是,陛,陛下明鉴,臣那时就是个愣头青,哪有是非之念。武宗拔臣于微时,臣,也多少有些感沛啦!故而……臣,臣是与陛下恨不早遇,惜哉、哀哉!” 塞拉弗哈哈大笑,没有被冲撞触犯的不悦,反倒是开心起来,“我倒是想起一句话来,仗义每多屠狗辈啊。人无信义,岂能立世?你有这份心,很好啊,至少比那些我一手提拔起来,最后却无情无义离开的家伙要好得多。看看欧洲这边,我都有些意冷心灰了。菲尔、巴拉克之流,我对之岂无知遇恩情?待之岂无厚禄荣差?但他们,又是怎么还报的呢?” 江彬想了想,小心地道:“陛下,您可不必为这些事儿动了心思、伤了圣体,实在气不过,臣去将他们族人再拿了来,给陛下出出气!” 塞拉弗摇摇头,“免了。这等小人我不想再提起了,今后像此等投靠者,必须小心使用,察其行纠其身,不使遽登高位也就是了。” 江彬忽然跪倒,待塞拉弗询问的目光瞥过,他便叩首道:“陛下!臣有一谏,今后无论何人,但用之为将,率御统兵,则须入军校,依其言行给予长短不同的训教。臣以为军校军校,军人学训之处也,凡为将者不入军校,岂能担当率兵之任哪?臣先请入,以为示范!” “虽然语糙,论点倒还切及时宜,说得过去!江彬,你果然是变了!” 江彬连连叩首,“臣就是嘴上有点变化,心实未改,更不敢变!一颗红心,尽在陛下掌握,伏惟陛下圣察!” 塞拉弗哈哈大笑,伸脚在他屁股上轻轻一踢,骂道:“滚你的吧!还一颗红心呢,去统帅部办个章,到第四陆校去报道啦!” 江彬心下却是大喜,蜜特拉第四陆军军官培训学校负责委培的全是王室所辖的高级心腹军官,包括玫瑰军团、熏衣草军团的女性骑士,等闲人是进不去的,别说成绩优异者还会受到陛下亲自接见,赐什么“精忠报国”匕首了。这可是一条通天道路! 他脸上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太监般倒退着呵腰离开。 听到陛下阵阵的爽朗笑声,他心里是喝了蜜一样的甜,单独接见,又能让陛下如此欢颜,普天之下,除了约瑟男爵以外,恐怕也就是他江彬了吧? 送走了江彬这个活宝,塞拉弗继续埋头处理公务。最近那位投降的热那亚前执政多里亚先生屡屡写来书信,声称会像詹姆斯?道格拉斯忠诚于罗伯特一世那样,忠心地为塞拉弗效命,希望给予他一次机会云云。 这个安德烈亚虽然老迈,却并不昏庸,同时他拥有典型的地中海式舰队指挥的成熟经验,向来他投靠到哪一方,哪一方便会予以格外的重视,任用待遇方面非常优渥。但是,塞拉弗却是最为讨厌此人的,尤其在那次决定哈国命运的圣卢西亚大海战之后,塞拉弗更是对这个在欧洲风云一时的家伙祭出四字差评:“三姓家奴”! 别管他怎么求,也不可能在塞拉弗的朝廷里担任一官半职,更何况刚刚出过菲尔等人临阵投敌的丑事,塞拉弗还恨不得马上在军中大力清洗一下此种两面三刀的旧臣呢,又岂能容许安德烈亚之流加入麾下? 不过,老家伙毕竟是老家伙,他派人秘密转话,说自己在前次狙击奥斯曼土耳其的后勤线时带出大量船舰,后来并未完全返回热港,而是部署在别的地方。只要塞拉弗对他既往不咎,使他的家族能继续存续,那么他将保证把这些舰队一支不少地全部交出来。 应该说,舰队绝对是热那亚共和国的立国之根、执政之基,若非到了眼下这种保命的关键时刻,安德烈亚原本是绝对不会泄露出来的。 看起来他是真的对重新掌握一国政权失去希望了。 当然,塞拉弗最终会怎么选择,却是旁人所无法猜测、置喙的。 “陛下,查清楚了,当时前往援救博尔吉亚家族的萨利乌,正是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安排的。博尔吉亚家族一直跟热那亚人有勾勾搭搭的行为,乔瓦尼的侄子,小安德烈亚,正有一位*是克里斯?博尔吉亚的私生女。” 塞拉弗派人深究多里亚家族的情报,果然取得了进展。萨利乌事件,差点造成了一场惨剧,尤其是让娜夫人现在是让娜小姐,被险些**,这使得塞拉弗很不舒畅。 尤其在此时,佛罗伦萨在他心目的地位显然弗如新崛起的法尔内塞家族了,他只要想,帕尔马、皮亚琴察随时都可以取代佛罗伦萨在意的独特政治地位,甚至经济地位! 热那亚一被征服,则海路完全畅通了,从热港卸货后,很快就能被装运到皮亚琴察,中间再无阻隔。如此一来,让娜小姐的地位就更高了,因为法尔内塞公爵曾宣称,他钟意此女,甚至愿意离婚后再娶她。 至于教会的文书我的上帝,难道您不知道塞拉弗一世是新教徒吗,他还是哈国新教的领袖吗?一张离婚文书而已,分分钟就写好了! 可惜这不是塞撒尔带去给路易十二的离婚文件,不可能换来一处公爵领地,要不然就更完美了! 塞拉弗考虑到让娜毕竟流着美第奇家族血液,哪怕亚历山德罗和伊波利托都靠不住,那不是还有索尼娅、让娜这些女人吗?托斯卡纳永远不是塞拉弗最需要征服的地方,就跟罗马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塞拉弗需要的是控制,最大限度的控制! “果然是这样,安德烈亚还妄想投降,杀他都污了我的刀!也罢,是时候该解决博尔吉亚家族的问题了……命令:瓦氏即刻率一支军团出发,前往耶锡纳!他们胆敢秘密支持热那亚人,还竟敢私通萨利乌这种人渣,甚至威胁我!告诉她,把博尔吉亚家族每个成年男性的人头都带给我,女人小孩统统贬为奴隶,送到新大陆去!” 塞拉弗满面杀气,发布了这道令人惶恐不安且大惑不解的严厉命令。 恐怕军中只有瓦氏才清楚,陛下并非是喜欢使用如此暴力的人,他只是在杀鸡给猴看,与博尔吉亚家族暧昧不清的托斯卡纳公爵、多里亚家族等等需要看到这一幕;同样,罗马和其他意大利诸侯们也需要看到这一幕。铲除博尔吉亚家族,并不意味着意大利此后就风平浪静,没有黑帮作乱了,只是陛下在用这种方式昭告天下:查理一世、弗朗索瓦一世交替统治意大利的时代过去了,现在,轮到朕说话了! “陛下,特蕾西殿下的信使。” “陛下,伊莎贝塔?伊斯特已经到了。” “陛下,黎牙实比夫人求见。” “陛下,有南方集团军的急报,查理?波旁公爵、巴勃罗将军攻克马赛!” …… 塞拉弗有种一团乱麻的感觉,指挥一场跨越上千英里的战争,尤其还是非信息化时代的战争,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句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再熟读兵法,再拥有多少实战经验,可是碰到这样多个战场的同时发力,也会觉得手段不够。 好在塞拉弗仍然有办法,让各路人马按照既定战略走,但战术安排则由各自的前线指挥官负责。他只管宏观调控,让所有战争都围绕消灭法军有生力量这个命题来有序进行。 他先一目十行地浏览了波旁军团的正式报告,并予以批阅,随即便按照*人的原则,请索尼娅的母亲前来见面,并且他还亲自出迎,礼数周全。 “陛下,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 “只是略有耳闻,夫人,难不成是为了凯瑟琳的婚事?” 伊莎贝塔笑了起来,“确实,法西两国现在打起来了,但凯瑟琳的婚事不能久拖不决,毕竟这攸关教皇及美第奇家族的脸面。” 塞拉弗把客人迎进厅去,但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他请岳母坐下,随后亲自为她倒了杯果汁,这才说道:“不管您听到了什么,夫人,请您都不要为凯瑟琳的婚事再纠结下去。什么叫做美第奇家族的脸面,还有教皇,他们能算个什么东西!”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塞拉弗负手在客里踱来踱去,望着面显惊诧的伊莎贝塔,他更是心里像长满了毛似的,堵得发慌,“告诉我,是索尼娅让你来的吗?” 这位夫人连忙摇头,“不,她让我别来,但我是真的担心凯瑟琳……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婚姻,昂古莱姆的亨利,他拥有亲王的权势,同时还是个文质彬彬、低调羞怯的男孩子,这简直是凯瑟琳的绝配!至少,我不希望婚姻的一方太过强势,由此会看不起美第奇家的女孩。” “我并不为我必须提供的嫁妆而心疼,问题是,随着我军进攻法兰西,这段婚姻的存在与否已经不太重要了。至于教皇怎么看,那不是我的问题,凯瑟琳我自然会找个与她身份相配的,同时也在乎她的贵族替她完婚。” 塞拉弗说完这话,便发觉来者以一种极度不满的目光瞪着他,随即他的丈母娘大人就爆发了,她跳了起来,“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如此不负责任,如此轻率而潦草!你当凯瑟琳是您的女儿吗?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他们已经行过订婚礼了,从名义上讲就是一家人!现在,就算昂古莱姆的亨利不想娶凯瑟琳也迟了,知道吗,我的陛下!” 塞拉弗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伊莎贝塔更生气了,“我从蜜特拉紧赶慢赶地过来,就是为了与法方商讨婚礼的事宜。玛格丽特给我写了信,如果此时结婚,亨利将被永久地册封在南部地区,并且凯瑟琳也将远离巴黎宫廷的阴暗,和丈夫在一起,和和美美地成为普罗旺斯公爵夫人。如果这还不够,教皇会另外颁旨,许给她阿维农主教的任免权,只需向罗马报备即可。我认为,各方做出的牺牲已经足够了。无论是什么战争,都需要有底线不是吗,我的陛下?” “请您冷静,我的妈妈大人。”塞拉弗拖长了音调,似有怨怼,“您这样子的说话,仿佛我才是个外人!您总要替我想一想吧?我现在征讨法兰西,并非是在打一场面子之战,他们在我军鏊战尼德兰时突然在后背发难,随后又试图占领伦巴第,还支持叛军针对我军的后勤线发起不断的袭击,令我死伤惨重,损失巨大。这是一系列阴谋的开端,令人不耻、刻薄寡恩的行动,偏偏他们还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我不想说这里面牵扯到多少政治因素,夫人,但是教皇或法王给您的压力,同样是政治的一部分,甚至凯瑟琳也是您不要摇头,我想依您的智慧应该能够看得出来!” 也许是塞拉弗的一声“妈妈”,把伊莎贝塔叫愣了,她没有立刻反驳对方的话,而是思考起来。 诚然,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为了凯瑟琳的幸福,毕竟作为一个纯粹的天主教徒,得到教皇陛下亲自祝福的婚姻是多么难得,她是很清楚的。 而她的思想,仍然停留在洛伦佐、科西莫执掌佛罗伦萨正义旗手的时代,她跟皮埃罗虽仅有一个遗腹女,且婚姻并不幸福,但伊莎贝塔仍然是把自己当成美第奇家族的一员。在皮蒂宫羁留日久,甚至让她差不多忘记了伊斯特家族的种种不愉快的往事。而当教皇及法兰西王室都写了分量很重的信件来后,伊莎贝塔那种家族荣誉感、自豪感,以及心底埋藏的某种被认同的情绪立刻被激发起来了。 她是个娴雅的淑女没错,但她的性格却是外柔内刚的,否则也不可能在皮埃罗离世后拒绝再婚,并一直住在夫家。 漫长的寡居生活,不但为她增添了美名,同时还使得她在美第奇家族中颇受倚重,当初长老会的首席,恩里克?美第奇就会在某项议题久拖不决的时候找她问计,而伊莎贝塔当然从未让家族失望过。 也许,她这一次过来,与女婿之间的争执,都是有着其最重要原因的,那就是她非常不满哈布拉德王国竟然抛开罗马教廷,私立新教,发布异端邪说了! 宗教无小事,何况是**教会这样的大事呢?更不要说罗马教皇还是美第奇家族成员,是现任家族的领袖啊!塞拉弗这样做,置罗马于何地,置教皇于何地,置美第奇家族于何地? 带着怒气的伊莎贝塔,当然绝不会理会或听从女儿的忠告。 只是塞拉弗从政治角度上摊开一讲,经验老到的伊莎贝塔立刻听出了他的意思。抛开宗教的因素不谈,克莱门特七世与玛格丽特?那伐尔的来信,恐怕只有纯粹的功利之念,绝对谈不上为凯瑟琳着想的吧! 甚至她口口声声说为了凯瑟琳,其实也不过尔尔…… 伊莎贝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心乱如麻地重新坐到了位子上,突然,她一阵心悸,拼命捂住了嘴,随后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塞拉弗心中的恼恨顿时消弥无形。 他反而有些歉疚了,毕竟这是王后的母亲不是吗? 他快步走了过去,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嗨,伊莎贝塔,别这样……” 那位夫人便顺势歪倒在他的怀里,哽咽地反复说着一些不清楚的话,不过塞拉弗倒是听懂了,伊莎贝塔始终觉得凯瑟琳是无辜的,她不应该为哈法之间的战争、仇恨买单。如果不把她嫁到法兰西去,教皇无疑会将她许给哈布斯堡家族,现在,无论法西,都是哈国最大的仇家,教皇想保住罗马教廷的势力,想恢复昔日荣光,就得引援以共同对付企图控制全意的势力哈国,对付崛起得太快的特立尼达家族。凯瑟琳其实嫁给谁都不重要,就是不会嫁给哈国人。 虽然是美第奇家族的丫头,但塞拉弗觉得,他们没有在抚养凯瑟琳方面有多少情分在而不谈情分,光谈关系,作为孩子的姑父,他同样也是有发言权的嘛! 至于教皇的圣谕,该死的,早就可以当作废纸了,现在塞拉弗一世的命令难道还比不上那个过气的克莱门特七世更富权威? “凯瑟琳的婚事,不要太着过着急,我一直将她带在身边,进行各式各样的严格训练,包括形体、艺术、文学、舞蹈甚至骑术,她的进步很快、悟性也高,我经常和她谈话,这个孩子很有政治天分,别人在她这个年纪可不会如此识眉眼高低的。” “那是她不幸的童年造成的。”伊莎贝塔在他的怀里嗡声嗡气地说道,她恍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了,从靠着的姿势坐起来,不敢仰头去看他的脸,径自别过头,用手绢轻拭眼眶,“好了,我不该给你增加压力,我的陛下。但是看在索尼娅的面上,不要去计较美第奇家族的无奈选择了,好吗?您也知道,这都是政治,该死的政治……” 塞拉弗也赶紧从她身边离开,揉了揉鼻子,在稍远的地方坐下来,“我想让她继续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大约需要2到3年的时间,我要让她看看伊斯坦布尔,看看黎凡特,坐船去地中海徜徉,也许还会去新大陆瞧瞧神秘的印加。我要让她知道,她所在的世界并非是以罗马为中心,以佛罗伦萨至巴黎为半径的狭小地方,欧洲也绝非整个世界!她应该活得更加多姿多彩,更加舒心愉悦。而到了那个时候,她的*也发育完全了,更健康了,再去谈婚论嫁,也就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伊莎贝塔盯着他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不懂您的意思吗,我的陛下?可我能说什么?这个计划显然是对凯瑟琳更加有利的,她可能是美第奇家族唯一的直裔血脉了,其重要性我不想再重申。如果有更适合她的婚姻,我希望您这个姑父要不吝安排才好。” “我答应你,伊莎贝塔。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如果她能使我满意,哪怕是让她重掌佛罗伦萨都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教皇太老了,他的目光只有亚历山德罗,甚至连伊波利托他都觉得不称心……”他忽然停住口,目露寒芒,轻轻拈起一个杯子冷笑地凝视着,“随便他!我的想法是:佛罗伦萨不能总是跟王国离心离德,我们一手扶持起来的东西,当然,我们也可以轻易地毁掉!” 他放下杯子,拍了拍手,“来人!” 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官推开了门,“陛下。” “带伊莎贝塔夫人去见见凯瑟琳小姐。” “是,陛下。”那位女官恭敬地道,低下头,“夫人您请!” 伊莎贝塔只能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女婿,随即微微叹了口气,起身随那位女官走了。她知道自己此行不但主要目的没有达到,甚至还激怒了这位强势的王。当然,佛罗伦萨和教皇的关系、佛罗伦萨的政治立场等等,这些都与陛下的喜怒息息相关。伊波利托还是太嫩了,他能够和凯瑟琳谈恋爱,就说明这是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他没有政治大局观,他以为赶走亚历山德罗,自己当上那所谓的“托斯卡纳公爵”就万事大吉了,哪里还会有太多顾忌? 正是这种自作聪明,疏离特立尼达家族,想方设法弱化哈国在佛城影响力的做法,深深伤害了曾经以美第奇小姐丈夫自居的塞拉弗。从此次伦巴第危机就可以看出,佛罗伦萨没有进行力所能及的干预,他们甚至巴不得哈国驻军撤离城市,当时立花道雪团离开军营之后,竟然还有公民在城中大肆欢庆“胜利”,简直是不知所谓! 王后的母亲不能不带着淡淡的遗憾告辞了。她在凯瑟琳身边呆不了多久,就会回到美第奇家族中去虽然那是女儿女婿都不愿意看到的。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就当是还了家族的最后一点情分吧。万一女婿真向佛城动手,相信有她坐**制,也不至于让家族伤筋动骨,毕竟塞拉弗对她还是有足够尊重的! 原本打算先见见特蕾西使者的陛下,在伊莎贝塔离开后,心神不宁地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先行召见黎牙实比。 一番例行的请安、寒暄之后,黎牙实比战战兢兢地在日益威严的陛下面前浅浅坐了,双手始终交叠放在小腹处,老实的样子即使在她故去的父亲面前也没有过。 “最近约瑟说有大生意可做,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他就是喜欢投机,陛下。听说在热那亚搜出很多黄金,而查理?波旁将军最喜欢金子,他生怕会短斤少两,因此连夜赶去视察了。” 塞拉弗哑然失笑。查理?波旁当年为法兰西大总管,的确穷奢极侈,连餐盘便桶都用纯金打造,这也是促使弗朗索瓦一世决心对付他的因素之一。财帛动人心啊,不要以为国王们就一无所求,只有政治需要,他们也是人,也有贪欲,会不会被黄白之物迷惑,就看其数量是不是达到一定的地步罢了! “约瑟这小子!”陛下摇了摇头,“俞大猷打下摩纳哥并缴获了许多金子送来给我,这件事让我批评了。这是南线集团军的内务,还是让波旁公爵负责比较好。再说了,我缺这点金子吗?约瑟同样也不是缺钱的人,他就是天性吝啬,还看不得别人发财!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写信给公爵的,约瑟拿了他们多少金子,我就足额还给他多少,总之不要闹出矛盾了就行。” “您对约瑟真是太好了。”黎牙实比感激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代表商业局,向您提出对威尼斯316家工厂的收购计划。” “什么?”塞拉弗像没听清一样,侧过耳朵,“威尼斯?” “是啊,陛下,这些工厂大多是从事造船、兵工、奢侈品、材料加工等方面的,这也是威尼斯各大行会的正式通告。如果我们商业局介入进去,那么此后威尼斯的许多行业将对我们完全开放,同时我们的贸易也能渗透到威尼斯目前有利可图的航线之中。” “这是约瑟的想法吗?” “唔……大部分是我的,陛下!我不敢瞒您,实际上我很看好这次合作,既然安德烈?古利提已经身为威尼斯最高执政,且手握重权,那么合作的基础便已然坚实了,展现在商业局面前的,无疑是一方坦途。尤其是这些工厂都面临着困难,威尼斯共和国也需要我们强大的经济力量来帮助他们实现复兴。这是一次双赢的局面,陛下,我认为商业局能在其中起到最关键的作用,同时也能大大提高王国的税务水平。” “黎牙实比夫人,毋庸置疑,我对你的才干表示深深的敬佩。”塞拉弗说道,吩咐给客人取杯热可可,“你总是很出人意料。商业局这两年反复查账的结果,也使得我能够放心地将之交给约瑟继续管理。知道吗,夫人,我虽然容许约瑟犯点小错误,贪点小钱,但从来也不放心把更大的一摊子交到他手上,虽然他可以算得上一位商业天才。只是有了你以后,我才逐渐转变了观念。约瑟娶了你,是他的幸运。” 对于陛下如此意味深长的一番话,黎牙实比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是脊背上立刻冒出大片的冷汗,甚至连笑容都僵硬了。 女仆端上热饮,黎牙实比称谢后握在手中,手指握得都发白了,也没有将杯子送到嘴边。 塞拉弗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这更使之心跳如擂,有种几乎要小便失禁的错觉。 “好了,黎牙实比夫人,喝吧,这有安气宁神的效果。”他随口说道,并往座位上一靠,“说说你对威尼斯人提出这种报告的真实想法吧。”他眼睛望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吐出话来。 第908章 黎牙实比身上的压力消减,她不禁暗中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她迅速抿了口苦苦的未加糖的可可茶,“陛下,威尼斯方面显然是看中了我们在欧洲的巨大影响力,自尼德兰战役之后,商业局在意设立的代办处便人潮汹涌,商人们趋之若鹜,这跟战前门庭冷落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威尼斯人同样如此,他们重视实际的利益,更甚于意。我认为商业局在威尼斯设立独立代办是必要的,也是符合我们利益的,至少,用经济的手段控制共和国,比陛下您支持一个安德烈?古利提担任共和国执政要牢靠得多。” “说得好,说得好!继续。”塞拉弗不禁拊掌称赞道。 “是,我的陛下。我还要贸然说两句,虽然我们在欧洲的贸易状况有所改善,但是法西诸国相继成为敌人,尤其对德贸易方面,无论是总量还是利润,都在飞速下滑,这主要是帝国制订了专门的法律针对我们的外销产品,一般关税额度都要超过200%,这大大降低了我国产品的竞争力。法兰西王国也是如此,他们原先只针对英格兰、勃艮第,现在则直接拒绝我们大部分的奢侈品入境了,此外,他们还对盐、酒、粮食、羊毛、棉花等货物征收150%~300%的关税,我们在欧洲的产品销售受到了巨大影响。” 黎牙实比说到这里,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几口便喝掉了杯里的可可,“陛下,实际上威尼斯此次诸多行会的增资入股通告,也是我派人推波助澜的结果。他们的商品进入欧洲各大市场都没有任何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个城市具有最好的贸易通道,它处在欧洲的黄金结点上,海路、陆路都甚为通畅,他们可以与德意志直接贸易,也可以通过伦巴第向法兰西王国倾销我们的产品。当然,即使在战争未结束前,我们的货物仍然可以通过转手,在威尼斯首先获得高额利润,哪怕此后威城在欧洲任一地区铺货,都不会与我们自身的销售计划产生必然冲突,我们更不会收到一个铜子的催税单。这就是我要积极推进商业局在共和国驻点的最重要原因,请陛下明鉴!” 塞拉弗一副未置可否地模样,他忽然清了清嗓子,把眉头皱了起来,“对了,我想问问商业局近年跟佛罗伦萨合作展开的贸易项目,有没有现成的数字?” 黎牙实比思维也跳跃起来,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从威尼斯提到了佛罗伦萨,但她紧张地思考了一会儿,便抬头答道:“有的,陛下想问什么方面?” “羊毛和棉花,我们的年均销量。” “羊毛是年均5.1万捆,纯棉14万担。” “并不多啊,其他呢?” “陛下,这个数字已经很可观了,佛罗伦萨吃不下更多的货,我们生产的羊毛只有墨西哥的美利奴羊毛可以在佛城卖到高价,其他都是平平,有些运输损耗、船只损失之时,甚至会赔钱。棉花的受潮问题也是如此,我们每送1万担纯棉,就要损耗掉将近2千担,长久下去,会有大问题的!如果不是国家对农业有补贴政策,估计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种棉花。这种货物欧洲人不喜欢,而在西印度地区又完全不需要。幸好我注意到新大陆开始棉制衣物,还有纯棉纺织的轻薄套装,这都是首先在*人聚居地流行起来的,而一旦在印第安人中间形成习惯,必将大大刺激我们现有的棉花市场,并为我们节省专项补贴费用近20万达特。” “你说得太远了,黎牙实比。” “哦,对不起,我的陛下……至于佛罗伦萨,他们每年至多是帮我们代销些香料、高级奢侈品,还有糖类、马车和轻型武器罢了,每年的数量不少,但那只不过是完成商业局的任务而已。跟佛罗伦萨交易,我们是没有多少利润的,这是艾美拉制订的政策,虽然我们都不敢苟同。” 塞拉弗垂下眼帘,专注地扫了她一眼,随即不以为忤地笑起来,“你跟约瑟,到底谁管商业局?” 黎牙实比大窘,脸色一红,竟说不出话来,塞拉弗继续道:“我看出来了,你才是商业局的太上皇,约瑟也得听你的。只是名义上,这很不好说出口。” “陛下……”黎牙实比颇为担忧地站起身来,想要辩解,不过却被对方打断了。 “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商业人才,黎牙实比……因此,我准备让约瑟去艾美拉宫当财政大臣,晋子爵,直接对王室负责,他的任务是全面主持财务工作,财、税两部今后都由他领导,对央行也有建议权,但不能干涉央行的经济决策。另外,达尔鲁斯子爵下阶段该好好收心了,别整天在欧洲跑来跑去的,他最重要的任务是负责对财、税两部门的严厉整顿,一定要狠抓、常抓,制订出细致的计划,以妥当得力的措施严肃查纠财务工作中的种种问题!我需要这个工作很快见到成效,你,听明白没有?” 黎牙实比又惊又喜,纵然她牙关轻颤,仍然低声而谦卑地垂着头道:“我完全听明白,我的陛下,其实我是举双手赞成陛下进行央行的相关改革的。” 塞拉弗淡然一笑,心里不觉很是舒畅。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这点好,不需要说得太透,要是面对约瑟就不行了,肯定还要骂得他去捡其假发吧! 唇角一勾,三分笑意也变成了五分,他越看黎牙实比,越觉得满意了,“至于商业局,还是由桑普拉斯先代任局长,而你进入宫廷编制,任副局长,主持对欧工作。觉得怎么样?” 塞拉弗可是很少用这种口气询问下属的。黎牙实比哪还听不出他的提携之意?嘴唇颤抖着,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咬着牙哽咽道:“谢谢,谢谢陛下!” “桑普拉斯是犹太人,总不能长期呆在高位。以后,还是需要你来挑大梁的。对于你的工作,我只有几点嘱咐,第一,是要大胆任用新人,尤其是那些既有能力、又有创新精神的正式公民。第二,你要牢牢记住,商业局的工作方向和工作思路,枢密局始终是商业局的绝对领导,千万不要存有私心杂念,以免误人误己!” 说到这里,黎牙实比还不清楚自己撞了大运,岂不是愚蠢到家了?她同样认为自己不宜立刻接手庞大的商业局,这其中的关系微妙而复杂,难以言述。而让桑普拉斯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将顶在前面,既可以减轻她身上的压力,又可以消除空降大员的不利影响,塞拉弗的政治手段之精妙可见一斑。当然,黎牙实比更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位陛下对约瑟不同他人的厚爱,哪怕是爱屋及乌,她都已捞得盘满钵足了! 在虔诚地向陛下赌咒发誓了一番后,塞拉弗笑着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擦擦汗,女士。” 黎牙实比脸一红,颤抖地掏出一块手帕,胡乱抹了抹脸和脖子。她这次御前奏对可以说是最不堪的一回,原因当然不只是塞拉弗的“王气沉重”,而是她因为遭受了各种刺激心情跌宕的缘故。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稍稍恢复了平静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觐见还未被宣布结束,一定还有什么遗漏了。 “商业局最近就须以桑普拉斯和你的名义联合发文佛城,告诉他们哈托间的33项合作协议已然逾期,经我方慎重考虑,将不再予以续约;商业局须立即取缔佛城经销王国商品的特许证,不再颁发。另外,对于棉花等战略物资的出口,皆须上报枢密局批准,否则一捆也不准外运!以上命令我会在稍后签章明发,不过毋须等待,你可以立刻着手办这件事情!” 黎牙实比浑身一震,听着对方生硬冷冰的语气,看着他有力挥舞的手势,她只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来,这是要跟王后陛下的家族开战吗? 断人财路,就是挖人祖坟啊! 塞拉弗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冷笑着道:“难道你有什么异议不成,黎牙实比副局长?” “我,我遵命,陛下!我时时刻刻都把你的命令置于最高、最神圣的位置!陛下万岁!”黎牙实比弹身站了起来,也不顾丢不丢脸了,啪地立正敬了个礼,尖叫道。 在一个圆形的空旷而陈旧的大厅里,塞拉弗接见了“神圣罗马”皇帝的特使,冈萨劳?科麦斯伯爵,以及哈恩伯爵伯利兹。 他们率领着一个约20人的团队过来,声势浩大,不过却没有因此受到多少礼遇,帝国的那点面子在1532年的那场战争中已丢得净光了,现在查理一世想贷款都没处去,据说富格尔家族还要破产! 皇帝在诸场战役后的积欠总额达到了创记录的5000万古尔登!这里面除了包括无法清偿的银行欠款以外,就是丢失了意大利、尼德兰诸领所造成的巨大而无从弥补的直接经济损失。 5000万古尔登,估计皇帝还到死都还不清。现在已经不是查理一世继位时的盛世状况了,他一手树立起两个强大的死敌,也给自己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法兰西的弗朗索瓦一世和哈布拉德的塞拉弗一世,这两个人令他丢掉了荣耀、面子和财富。到今天为止,查理的许多头衔已经可以声明作废了,例如“勃艮第公爵”,例如“那不勒斯国王”,例如“西西里国王”,还有“西印度之王”等等、等等。 领地的急剧缩小,带来的最要命问题就是收入大减。查理一世若是像塞拉弗般拓展工商、振兴资本、开源节流,说不定还不会有如此窘迫,可惜他打来斗去,骨子里仍是一个顽固保守的封建制统治者,拥有的土地数量才是他的命根子! 尤其勃艮第还是他已故妻子的领地,现在却连这儿也保不住,不能不令其心丧若死。 他一方面加紧谈判,准备实现停战;一方面还要大肆**,以获得大银行家、大资本家的贷款支持,最终继续扩军备战,再和哈国一争长短,这就是查理一世眼下需要做的唯二的两件大事。 此时,塞拉弗的身边还有一位中年人,此人却是特蕾西公主的使者,现任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陆军元帅的卡斯特罗已被册封为撒丁公爵。 不用怀疑,这个新成立的王国,包含有那不勒斯、西西里、撒丁,以及利帕里群岛和马耳他岛。马耳他由于已被租借给医院骑士团,故而作为一个行政自治区单列。 就在查理一世统兵犯境,不可一世地准备围歼哈军于乌德勒支城下时,特蕾西公主殿下发布独立宣言,自任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女王。这种“不识抬举”的行动,曾被皇帝嗤之以鼻,他指望很快就能班师回朝,随后轻飘飘地一击灭掉这股“匪乱”,没想到时局突变,他含恨溃逃,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却在哈军支持下,迅速地平息了内部骚乱,实现了女王的强权统治。 虽然从政治角度看,人口稀少的那-西王国不值得太过重视,但是特蕾西女王却仍一跃居于意大利诸侯之首。不为别的,这个王国现在的疆域情况甚至已经超过米兰、托斯卡纳和教皇国的总和了!再有哈国不遗余力的帮助,它能不快速发展起来吗? 一直忠心耿耿,甚至在特蕾西被*到山穷水尽地步也未向皇帝屈服的卡斯特罗,终于收获了累累硕果。撒丁公国,背靠科西嘉,处在哈军护翼之下,又可以兼顾大陆,真是对他忠诚最好的奖赏了。 只是很遗憾,哈军应女王邀请在撒丁的剿匪行动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听说欧战军区司令部正打报告请求几支新建的山地师轮流参与行动,以培训他们山地作战的经验,卡斯特罗的公爵登基庆典也只能遥遥无期地等待中了。 “各位,请坐吧。”在空旷大厅里首先发话的,自然是特立尼达家族的首脑,哈布拉德王国国王了,他现在穿着一身挺精神的猎装,头光油亮,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只硕大的戒指,看起来像个新派的浪荡公子,“很抱歉让各位等待了这么些日子,原本我想让莉拉?伊斯特瓦尔、希达?维坎那、瓦氏、埃特弗里茨?霍亨索伦以及我的女儿卡蜜拉?朱都来参与谈判,但现在实际做不到了。也许各位已经收悉,我国正与法兰西处于敌对状态。” 伯利兹眼中掠过一丝喜色,但科麦斯伯爵却是一脸沉静、毫不动容,只是应和着陛下的话,微微点头,“皇帝及奥王都托我带给您衷心、诚挚的问候!虽然我方对哈西之间错误的战争十分遗憾,但事情都发生了,我们还是耐心地商讨一下解决的办法为好。” 塞拉弗抚摸着下巴,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冈萨劳,但他仍觉得这家伙可能会很棘手。他们的确来得很是时候也许这就是所谓掌握时机的本事,哈法两国正陷于战争,哈军势必不可能再回头对帝国进行一场全面战争。那么,两国的议和就非得提上议事日程不可了。毕竟边境摩擦及非正常驻军,都是拖垮中央财政的好办法啊! “伯爵说得很好,既然贵方已经知晓错误,那么就应该早点给予表示。毕竟,我们遭受的损失是很多方面的,包括经济损失,人员财产损失,还有战亡抚恤等等问题,我想初步订立一个令战胜方满意的条约,是非常重要的!” “陛下,我认为这场无理的战争完全是贵方一手挑起来的,贵方应当为此负全责!” “恰恰相反,这场不义之战完全是查理一世藐视人民对宗教改革迫切的需要而发起的一场反革命性质的军事挑衅。这一点必须在条约里体现出来。” “所谓的宗教改革只不过是无理取闹,这是一场在天主教社会中发生的丑陋而邪恶的**行动,而这种*裸的罪恶恰恰发生在贵方统治地区,这不能不令人深感震惊!” “我想我更震惊,尤其是当我看到那些打着天主幌子的贵族,在德意志农**动期间疯狂屠杀手无寸铁的民众时,我觉得已无话可说了。如果宗教改革是一场革命,我希望首先将这些对人民敲骨吸髓的顽固势力进行彻底的革命。天主教的腐朽与没落,每个有良知者都应清楚,并应当主动与之划清界限,而绝不是颠倒黑白、草菅人命!” 冈萨劳皱了皱眉,他停顿了片刻,说道:“不管贵我双方的分歧何在,但当务之急是先中止不该发生的敌对行为。贵国此次入侵到我莱茵河流域,深入至皇帝加冕之城,这已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我要代表神圣罗马的皇帝陛下向贵方提出严正**!还请陛下能立即停止这类破坏团结友谊的行为,将军队撤回马斯河一面去!” 塞拉弗不礼貌地打了个哈欠,目光迷离地瞥了眼卡斯特罗公爵。 卡斯特罗会意地哈哈大笑,“科麦斯伯爵,你确定你现在神智清醒的吗?我以为你得了痴呆症!哈**队在三个方向对贵方莱茵河流域发动攻击,只不过几个月功夫,就有数十座城镇脱离了帝国的怀抱,别说亚琛、科隆还处在围困之中吧?如果我是你,我就立刻跪倒在地大叫投降!若不那样,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复那位皇帝了,哈哈哈!” 两个西班牙人厌恶地望了他一眼,冈萨劳佯装不知地问道,“这位是……” 卡斯特罗眼中寒芒一闪,“别装出这副无知的嘴脸了,科麦斯伯爵,我们见过很多次,特别是在意大利战场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像老鼠一样活下来的,那不勒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当然,在巴勒莫也是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陛下,我要再次**,有这样一个对谈判一方使者怀有敌意的不明人员在场,我表示严重的不满!”科麦斯伯爵大声吼道,“要么他退场,要么我退场,战争继续!” “很好。”塞拉弗伸出一根指头,轻声细语,笑意盈盈,“我选择后者。” 冈萨劳?科麦斯愤然离座,并拖着伯利兹伯爵共同大踏步地往厅门口走去。 塞拉弗在他们身后轻蔑地说道:“我会增援10个师给尼德兰前线,莱茵河又如何?那不是天堑,而只是一条既不宽、也不深的河流!我的舰队能开到鲁昂,就能开到科隆!” 两位伯爵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隔了一会儿,卡斯特罗低声说道:“陛下,我没有坏您的事吧?难道你真的要继续派兵增援尼德兰?” “那是个无底洞,傻子才会继续。”塞拉弗冷哼一声,“我骗骗他们!” “那他们会上当吗?”卡斯特罗抓着脑袋,有些无法想像地思索起来。 “不会!”塞拉弗坦白地说道。 “那,那我不是真坏了事儿吗?”卡斯特罗有些狐疑地耸耸肩,“如果真那样,陛下您不该放他们离开呀!” “现在是我需要求他们的时候吗?”塞拉弗有点不高兴了。 “的确不需要,可……可您不是不会再打下去了吗?” 塞拉弗失笑了,这位公爵思维真单纯,果然是特蕾西所需要的那种忠心耿耿的副手,主人让呵谁呵谁,让咬谁咬谁。 难怪特蕾西一说明情况并把他派到这里,他就显得这般为陛下考虑起来了,也是个性情中人呢! “不用担心,公爵。我们所需要的,就是把分散和兵力集中起来,随后对某处重要的地点进行一番猛攻。我想他们信不信都无所谓了,德意志王国并非铁板一块,选侯会议同样也会发出声音的。查理一世能顶住那重重的压力吗?在他重重跌了一跤的情况下,他还能不选择妥协吗?” 卡斯特罗慢慢地展开了眉头,随即鼓掌大笑,“我终于明白了,陛下!现在德意志内部人心惶惶,根本不敢再与贵军打仗了。德皇之所以派使者紧紧盯着谈判事宜,恐怕也是想抽身回去应付国内的变故呢!他真是打得好主意。还有那位科麦斯伯爵,这家伙是既油滑、又奸诈的,绝不是个好东西。陛下您千万小心别中他的计啊!” 塞拉弗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现在局势都这样了,他还能使什么计?使计也要看对象的。就象一只蚂蚁躲在树后,它伸出腿想绊倒大象,你认为结果会怎么样啊?” 卡斯特罗想了想,暴笑起来。 正如塞拉弗一世所料的那样,不过几周,谈判便重新开始了。这一次西班牙人更是低调而务实,塞拉弗也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只是圈定了几处原则性的问题,划出了谈判的底限。 1533年10月31日,差不多在《尚贝里条约》签署两个月后,哈西《阿斯蒂条约》签订了。 这个条约主要是以下几方面的内容:一、特立尼达王室宣布对勃艮第的主权。册封公主卡蜜拉?朱?特立尼达为勃艮第女大公(区别于勃艮第公爵)。哈属勃艮第大公爵区,下辖荷兰、泽兰、弗里斯兰、格罗宁根、德伦特、上艾塞尔、格尔德兰、乌德勒支、克累弗、佛兰德等十个伯爵领地,克累弗公国降为伯国。 二、布拉邦特公国、列日主教领、埃诺伯国等地区交还帝国。 三、卢森堡公国为哈西共同开发地区,双方各驻军不超过3000人,亚琛自由城成为开发指挥部所在地(在公国境外),以协调双方工商、税务、经贸等方面的立场。 四、条约签署日起,哈西双方正式停火。帝国政府承认战败,并向哈国方面赔偿经济损失46.55万达特。帝国方面支付现金1.7万,其他由德意志境内七大银行负责担保。还款最高期限3年,利息25%。 五、待赔款全部到位后,哈军自诸占领区撤退。 六、哈布斯堡家族宣布不再对新成立的勃艮第大公国拥有主权。 这个条约对帝国方面还是相当宽容的,如果纠结目前占领地区的话,至少帝国还要损失大半个新勃艮第公爵领的土地;虽然哈国要走了查理一世的心头肉:佛兰德,但却将布鲁塞尔所在的布拉邦特地区交还了。另外,哈国额外要了莱茵河下游原不属勃艮第的克累弗地区,不过也相应将列日、埃诺、林堡等地还给了帝国,这一举动无疑减轻了查理一世在帝国议会、选侯会议方面的压力。 卢森堡问题其实一直没谈拢,但哈布斯堡家族对此毫无办法。这里已经被哈国**军两个精锐师团夺取了,如果不划作所谓的“共同开发区”,恐怕卢森堡公爵的头衔,查理也须拱手让出了! 另外,从赔款方面也能看出哈国的诚意,查理一世在战时最高每月都会收到一张百万级别的账单,仗打了那么久,他早就亏得腰都直不了了。哈军方面的运行费肯定还在帝国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最终,塞拉弗一世接受了仅仅40万金币的“微薄的”赔偿。 只看帝国的首付额就知道查理政府现在穷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的国家根本不需要*,只消轻轻一推,他们就会自然地跌落无尽深渊。塞拉弗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才不会引起太过剧烈的反弹。 像法西《马德里条约》就显得太没人性了,恐怕弗朗索瓦一世能答应那么多苛刻的条件,就是想要食言的!不赚光客户最后一块钱,这不但在商场上,在谈判桌上同理亦然。 今天,塞拉弗一世的御驾,已然到达了日内瓦。他需要从这里出发,前往里昂。阿维农之言,不过是故布疑云罢了,他的中央军团兵力最弱,自然不想轻易为敌人掌握到行踪的。 在萨伏依公国屈服之后,日内瓦前往里昂的道路已然洞开,几处重要关隘的将领也都在条约签署后被哈国金弹一一收买。虽然中间要翻越不少山脉,并且路途艰险,但塞拉弗恰恰觉得这是比从南部进军更好的选择。 里昂属于中世纪以来法兰西最大的市集之一,意大利各国的商品在此都很旺销,尤其是香料市集,带来滚滚收入和庞大的流动人口;不但如此,弗朗索瓦一世还授予其纺织特权,使之迅速成为丝绸交易的中心;还有佛罗伦萨的移民也让里昂成为了金融中心,特別是银行业及金融业的发展,令它活力倍增。无疑,占据这里的意义就在于将法兰西和意大利完全隔离开来,这会比伦巴第的失陷更令法方震动吧! 其实从日内瓦还有条往法兰西北部的商路可以走,甚至道路更好一些,但此议被塞拉弗否决了。他不想轻兵径往巴黎争那头功,更何况卡蜜拉还给他发来了攻击法兰西现政权的更多预案,他是得好好谋划、准备一番了。 行军途中,帝福尼?切扎诺先生再度出现在陛下的身边。 他们现在都是骑马,在骑士们的簇拥下缓缓前进。埃特弗里茨指挥着部队以长蛇阵行进在山岭之间,由于要翻越高山,哈军提前进行了后勤补充,每个士兵都背着厚重被服,上面还捆着雨衣,原本属于中军的白杆兵,此时已然配属到新的步兵方队中去了,他们的作用是在会战中守住阵势的边缘。 可以看出在新在战术思维下,冷兵器部队的受重视程度在日益削弱。当然,白杆兵的荣誉始终是最棒的,他们每个人都获得了代表无畏精神的“红色塞拉弗勋章”,据说这不但是瓦氏将军提议的,还是陛下跳过战区司令部亲自予以批准的。 第908章 黎牙实比身上的压力消减,她不禁暗中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她迅速抿了口苦苦的未加糖的可可茶,“陛下,威尼斯方面显然是看中了我们在欧洲的巨大影响力,自尼德兰战役之后,商业局在意设立的代办处便人潮汹涌,商人们趋之若鹜,这跟战前门庭冷落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威尼斯人同样如此,他们重视实际的利益,更甚于意。我认为商业局在威尼斯设立独立代办是必要的,也是符合我们利益的,至少,用经济的手段控制共和国,比陛下您支持一个安德烈?古利提担任共和国执政要牢靠得多。” “说得好,说得好!继续。”塞拉弗不禁拊掌称赞道。 “是,我的陛下。我还要贸然说两句,虽然我们在欧洲的贸易状况有所改善,但是法西诸国相继成为敌人,尤其对德贸易方面,无论是总量还是利润,都在飞速下滑,这主要是帝国制订了专门的法律针对我们的外销产品,一般关税额度都要超过200%,这大大降低了我国产品的竞争力。法兰西王国也是如此,他们原先只针对英格兰、勃艮第,现在则直接拒绝我们大部分的奢侈品入境了,此外,他们还对盐、酒、粮食、羊毛、棉花等货物征收150%~300%的关税,我们在欧洲的产品销售受到了巨大影响。” 黎牙实比说到这里,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几口便喝掉了杯里的可可,“陛下,实际上威尼斯此次诸多行会的增资入股通告,也是我派人推波助澜的结果。他们的商品进入欧洲各大市场都没有任何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个城市具有最好的贸易通道,它处在欧洲的黄金结点上,海路、陆路都甚为通畅,他们可以与德意志直接贸易,也可以通过伦巴第向法兰西王国倾销我们的产品。当然,即使在战争未结束前,我们的货物仍然可以通过转手,在威尼斯首先获得高额利润,哪怕此后威城在欧洲任一地区铺货,都不会与我们自身的销售计划产生必然冲突,我们更不会收到一个铜子的催税单。这就是我要积极推进商业局在共和国驻点的最重要原因,请陛下明鉴!” 塞拉弗一副未置可否地模样,他忽然清了清嗓子,把眉头皱了起来,“对了,我想问问商业局近年跟佛罗伦萨合作展开的贸易项目,有没有现成的数字?” 黎牙实比思维也跳跃起来,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从威尼斯提到了佛罗伦萨,但她紧张地思考了一会儿,便抬头答道:“有的,陛下想问什么方面?” “羊毛和棉花,我们的年均销量。” “羊毛是年均5.1万捆,纯棉14万担。” “并不多啊,其他呢?” “陛下,这个数字已经很可观了,佛罗伦萨吃不下更多的货,我们生产的羊毛只有墨西哥的美利奴羊毛可以在佛城卖到高价,其他都是平平,有些运输损耗、船只损失之时,甚至会赔钱。棉花的受潮问题也是如此,我们每送1万担纯棉,就要损耗掉将近2千担,长久下去,会有大问题的!如果不是国家对农业有补贴政策,估计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种棉花。这种货物欧洲人不喜欢,而在西印度地区又完全不需要。幸好我注意到新大陆开始棉制衣物,还有纯棉纺织的轻薄套装,这都是首先在*人聚居地流行起来的,而一旦在印第安人中间形成习惯,必将大大刺激我们现有的棉花市场,并为我们节省专项补贴费用近20万达特。” “你说得太远了,黎牙实比。” “哦,对不起,我的陛下……至于佛罗伦萨,他们每年至多是帮我们代销些香料、高级奢侈品,还有糖类、马车和轻型武器罢了,每年的数量不少,但那只不过是完成商业局的任务而已。跟佛罗伦萨交易,我们是没有多少利润的,这是艾美拉制订的政策,虽然我们都不敢苟同。” 塞拉弗垂下眼帘,专注地扫了她一眼,随即不以为忤地笑起来,“你跟约瑟,到底谁管商业局?” 黎牙实比大窘,脸色一红,竟说不出话来,塞拉弗继续道:“我看出来了,你才是商业局的太上皇,约瑟也得听你的。只是名义上,这很不好说出口。” “陛下……”黎牙实比颇为担忧地站起身来,想要辩解,不过却被对方打断了。 “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商业人才,黎牙实比……因此,我准备让约瑟去艾美拉宫当财政大臣,晋子爵,直接对王室负责,他的任务是全面主持财务工作,财、税两部今后都由他领导,对央行也有建议权,但不能干涉央行的经济决策。另外,达尔鲁斯子爵下阶段该好好收心了,别整天在欧洲跑来跑去的,他最重要的任务是负责对财、税两部门的严厉整顿,一定要狠抓、常抓,制订出细致的计划,以妥当得力的措施严肃查纠财务工作中的种种问题!我需要这个工作很快见到成效,你,听明白没有?” 黎牙实比又惊又喜,纵然她牙关轻颤,仍然低声而谦卑地垂着头道:“我完全听明白,我的陛下,其实我是举双手赞成陛下进行央行的相关改革的。” 塞拉弗淡然一笑,心里不觉很是舒畅。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这点好,不需要说得太透,要是面对约瑟就不行了,肯定还要骂得他去捡其假发吧! 唇角一勾,三分笑意也变成了五分,他越看黎牙实比,越觉得满意了,“至于商业局,还是由桑普拉斯先代任局长,而你进入宫廷编制,任副局长,主持对欧工作。觉得怎么样?” 塞拉弗可是很少用这种口气询问下属的。黎牙实比哪还听不出他的提携之意?嘴唇颤抖着,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咬着牙哽咽道:“谢谢,谢谢陛下!” “桑普拉斯是犹太人,总不能长期呆在高位。以后,还是需要你来挑大梁的。对于你的工作,我只有几点嘱咐,第一,是要大胆任用新人,尤其是那些既有能力、又有创新精神的正式公民。第二,你要牢牢记住,商业局的工作方向和工作思路,枢密局始终是商业局的绝对领导,千万不要存有私心杂念,以免误人误己!” 说到这里,黎牙实比还不清楚自己撞了大运,岂不是愚蠢到家了?她同样认为自己不宜立刻接手庞大的商业局,这其中的关系微妙而复杂,难以言述。而让桑普拉斯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将顶在前面,既可以减轻她身上的压力,又可以消除空降大员的不利影响,塞拉弗的政治手段之精妙可见一斑。当然,黎牙实比更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位陛下对约瑟不同他人的厚爱,哪怕是爱屋及乌,她都已捞得盘满钵足了! 在虔诚地向陛下赌咒发誓了一番后,塞拉弗笑着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擦擦汗,女士。” 黎牙实比脸一红,颤抖地掏出一块手帕,胡乱抹了抹脸和脖子。她这次御前奏对可以说是最不堪的一回,原因当然不只是塞拉弗的“王气沉重”,而是她因为遭受了各种刺激心情跌宕的缘故。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稍稍恢复了平静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觐见还未被宣布结束,一定还有什么遗漏了。 “商业局最近就须以桑普拉斯和你的名义联合发文佛城,告诉他们哈托间的33项合作协议已然逾期,经我方慎重考虑,将不再予以续约;商业局须立即取缔佛城经销王国商品的特许证,不再颁发。另外,对于棉花等战略物资的出口,皆须上报枢密局批准,否则一捆也不准外运!以上命令我会在稍后签章明发,不过毋须等待,你可以立刻着手办这件事情!” 黎牙实比浑身一震,听着对方生硬冷冰的语气,看着他有力挥舞的手势,她只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来,这是要跟王后陛下的家族开战吗? 断人财路,就是挖人祖坟啊! 塞拉弗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冷笑着道:“难道你有什么异议不成,黎牙实比副局长?” “我,我遵命,陛下!我时时刻刻都把你的命令置于最高、最神圣的位置!陛下万岁!”黎牙实比弹身站了起来,也不顾丢不丢脸了,啪地立正敬了个礼,尖叫道。 在一个圆形的空旷而陈旧的大厅里,塞拉弗接见了“神圣罗马”皇帝的特使,冈萨劳?科麦斯伯爵,以及哈恩伯爵伯利兹。 他们率领着一个约20人的团队过来,声势浩大,不过却没有因此受到多少礼遇,帝国的那点面子在1532年的那场战争中已丢得净光了,现在查理一世想贷款都没处去,据说富格尔家族还要破产! 皇帝在诸场战役后的积欠总额达到了创记录的5000万古尔登!这里面除了包括无法清偿的银行欠款以外,就是丢失了意大利、尼德兰诸领所造成的巨大而无从弥补的直接经济损失。 5000万古尔登,估计皇帝还到死都还不清。现在已经不是查理一世继位时的盛世状况了,他一手树立起两个强大的死敌,也给自己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法兰西的弗朗索瓦一世和哈布拉德的塞拉弗一世,这两个人令他丢掉了荣耀、面子和财富。到今天为止,查理的许多头衔已经可以声明作废了,例如“勃艮第公爵”,例如“那不勒斯国王”,例如“西西里国王”,还有“西印度之王”等等、等等。 领地的急剧缩小,带来的最要命问题就是收入大减。查理一世若是像塞拉弗般拓展工商、振兴资本、开源节流,说不定还不会有如此窘迫,可惜他打来斗去,骨子里仍是一个顽固保守的封建制统治者,拥有的土地数量才是他的命根子! 尤其勃艮第还是他已故妻子的领地,现在却连这儿也保不住,不能不令其心丧若死。 他一方面加紧谈判,准备实现停战;一方面还要大肆**,以获得大银行家、大资本家的贷款支持,最终继续扩军备战,再和哈国一争长短,这就是查理一世眼下需要做的唯二的两件大事。 此时,塞拉弗的身边还有一位中年人,此人却是特蕾西公主的使者,现任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陆军元帅的卡斯特罗已被册封为撒丁公爵。 不用怀疑,这个新成立的王国,包含有那不勒斯、西西里、撒丁,以及利帕里群岛和马耳他岛。马耳他由于已被租借给医院骑士团,故而作为一个行政自治区单列。 就在查理一世统兵犯境,不可一世地准备围歼哈军于乌德勒支城下时,特蕾西公主殿下发布独立宣言,自任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女王。这种“不识抬举”的行动,曾被皇帝嗤之以鼻,他指望很快就能班师回朝,随后轻飘飘地一击灭掉这股“匪乱”,没想到时局突变,他含恨溃逃,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却在哈军支持下,迅速地平息了内部骚乱,实现了女王的强权统治。 虽然从政治角度看,人口稀少的那-西王国不值得太过重视,但是特蕾西女王却仍一跃居于意大利诸侯之首。不为别的,这个王国现在的疆域情况甚至已经超过米兰、托斯卡纳和教皇国的总和了!再有哈国不遗余力的帮助,它能不快速发展起来吗? 一直忠心耿耿,甚至在特蕾西被*到山穷水尽地步也未向皇帝屈服的卡斯特罗,终于收获了累累硕果。撒丁公国,背靠科西嘉,处在哈军护翼之下,又可以兼顾大陆,真是对他忠诚最好的奖赏了。 只是很遗憾,哈军应女王邀请在撒丁的剿匪行动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听说欧战军区司令部正打报告请求几支新建的山地师轮流参与行动,以培训他们山地作战的经验,卡斯特罗的公爵登基庆典也只能遥遥无期地等待中了。 “各位,请坐吧。”在空旷大厅里首先发话的,自然是特立尼达家族的首脑,哈布拉德王国国王了,他现在穿着一身挺精神的猎装,头光油亮,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只硕大的戒指,看起来像个新派的浪荡公子,“很抱歉让各位等待了这么些日子,原本我想让莉拉?伊斯特瓦尔、希达?维坎那、瓦氏、埃特弗里茨?霍亨索伦以及我的女儿卡蜜拉?朱都来参与谈判,但现在实际做不到了。也许各位已经收悉,我国正与法兰西处于敌对状态。” 伯利兹眼中掠过一丝喜色,但科麦斯伯爵却是一脸沉静、毫不动容,只是应和着陛下的话,微微点头,“皇帝及奥王都托我带给您衷心、诚挚的问候!虽然我方对哈西之间错误的战争十分遗憾,但事情都发生了,我们还是耐心地商讨一下解决的办法为好。” 塞拉弗抚摸着下巴,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冈萨劳,但他仍觉得这家伙可能会很棘手。他们的确来得很是时候也许这就是所谓掌握时机的本事,哈法两国正陷于战争,哈军势必不可能再回头对帝国进行一场全面战争。那么,两国的议和就非得提上议事日程不可了。毕竟边境摩擦及非正常驻军,都是拖垮中央财政的好办法啊! “伯爵说得很好,既然贵方已经知晓错误,那么就应该早点给予表示。毕竟,我们遭受的损失是很多方面的,包括经济损失,人员财产损失,还有战亡抚恤等等问题,我想初步订立一个令战胜方满意的条约,是非常重要的!” “陛下,我认为这场无理的战争完全是贵方一手挑起来的,贵方应当为此负全责!” “恰恰相反,这场不义之战完全是查理一世藐视人民对宗教改革迫切的需要而发起的一场反革命性质的军事挑衅。这一点必须在条约里体现出来。” “所谓的宗教改革只不过是无理取闹,这是一场在天主教社会中发生的丑陋而邪恶的**行动,而这种*裸的罪恶恰恰发生在贵方统治地区,这不能不令人深感震惊!” “我想我更震惊,尤其是当我看到那些打着天主幌子的贵族,在德意志农**动期间疯狂屠杀手无寸铁的民众时,我觉得已无话可说了。如果宗教改革是一场革命,我希望首先将这些对人民敲骨吸髓的顽固势力进行彻底的革命。天主教的腐朽与没落,每个有良知者都应清楚,并应当主动与之划清界限,而绝不是颠倒黑白、草菅人命!” 冈萨劳皱了皱眉,他停顿了片刻,说道:“不管贵我双方的分歧何在,但当务之急是先中止不该发生的敌对行为。贵国此次入侵到我莱茵河流域,深入至皇帝加冕之城,这已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我要代表神圣罗马的皇帝陛下向贵方提出严正**!还请陛下能立即停止这类破坏团结友谊的行为,将军队撤回马斯河一面去!” 塞拉弗不礼貌地打了个哈欠,目光迷离地瞥了眼卡斯特罗公爵。 卡斯特罗会意地哈哈大笑,“科麦斯伯爵,你确定你现在神智清醒的吗?我以为你得了痴呆症!哈**队在三个方向对贵方莱茵河流域发动攻击,只不过几个月功夫,就有数十座城镇脱离了帝国的怀抱,别说亚琛、科隆还处在围困之中吧?如果我是你,我就立刻跪倒在地大叫投降!若不那样,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复那位皇帝了,哈哈哈!” 两个西班牙人厌恶地望了他一眼,冈萨劳佯装不知地问道,“这位是……” 卡斯特罗眼中寒芒一闪,“别装出这副无知的嘴脸了,科麦斯伯爵,我们见过很多次,特别是在意大利战场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像老鼠一样活下来的,那不勒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当然,在巴勒莫也是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陛下,我要再次**,有这样一个对谈判一方使者怀有敌意的不明人员在场,我表示严重的不满!”科麦斯伯爵大声吼道,“要么他退场,要么我退场,战争继续!” “很好。”塞拉弗伸出一根指头,轻声细语,笑意盈盈,“我选择后者。” 冈萨劳?科麦斯愤然离座,并拖着伯利兹伯爵共同大踏步地往厅门口走去。 塞拉弗在他们身后轻蔑地说道:“我会增援10个师给尼德兰前线,莱茵河又如何?那不是天堑,而只是一条既不宽、也不深的河流!我的舰队能开到鲁昂,就能开到科隆!” 两位伯爵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隔了一会儿,卡斯特罗低声说道:“陛下,我没有坏您的事吧?难道你真的要继续派兵增援尼德兰?” “那是个无底洞,傻子才会继续。”塞拉弗冷哼一声,“我骗骗他们!” “那他们会上当吗?”卡斯特罗抓着脑袋,有些无法想像地思索起来。 “不会!”塞拉弗坦白地说道。 “那,那我不是真坏了事儿吗?”卡斯特罗有些狐疑地耸耸肩,“如果真那样,陛下您不该放他们离开呀!” “现在是我需要求他们的时候吗?”塞拉弗有点不高兴了。 “的确不需要,可……可您不是不会再打下去了吗?” 塞拉弗失笑了,这位公爵思维真单纯,果然是特蕾西所需要的那种忠心耿耿的副手,主人让呵谁呵谁,让咬谁咬谁。 难怪特蕾西一说明情况并把他派到这里,他就显得这般为陛下考虑起来了,也是个性情中人呢! “不用担心,公爵。我们所需要的,就是把分散和兵力集中起来,随后对某处重要的地点进行一番猛攻。我想他们信不信都无所谓了,德意志王国并非铁板一块,选侯会议同样也会发出声音的。查理一世能顶住那重重的压力吗?在他重重跌了一跤的情况下,他还能不选择妥协吗?” 卡斯特罗慢慢地展开了眉头,随即鼓掌大笑,“我终于明白了,陛下!现在德意志内部人心惶惶,根本不敢再与贵军打仗了。德皇之所以派使者紧紧盯着谈判事宜,恐怕也是想抽身回去应付国内的变故呢!他真是打得好主意。还有那位科麦斯伯爵,这家伙是既油滑、又奸诈的,绝不是个好东西。陛下您千万小心别中他的计啊!” 塞拉弗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现在局势都这样了,他还能使什么计?使计也要看对象的。就象一只蚂蚁躲在树后,它伸出腿想绊倒大象,你认为结果会怎么样啊?” 卡斯特罗想了想,暴笑起来。 正如塞拉弗一世所料的那样,不过几周,谈判便重新开始了。这一次西班牙人更是低调而务实,塞拉弗也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只是圈定了几处原则性的问题,划出了谈判的底限。 1533年10月31日,差不多在《尚贝里条约》签署两个月后,哈西《阿斯蒂条约》签订了。 这个条约主要是以下几方面的内容:一、特立尼达王室宣布对勃艮第的主权。册封公主卡蜜拉?朱?特立尼达为勃艮第女大公(区别于勃艮第公爵)。哈属勃艮第大公爵区,下辖荷兰、泽兰、弗里斯兰、格罗宁根、德伦特、上艾塞尔、格尔德兰、乌德勒支、克累弗、佛兰德等十个伯爵领地,克累弗公国降为伯国。 二、布拉邦特公国、列日主教领、埃诺伯国等地区交还帝国。 三、卢森堡公国为哈西共同开发地区,双方各驻军不超过3000人,亚琛自由城成为开发指挥部所在地(在公国境外),以协调双方工商、税务、经贸等方面的立场。 四、条约签署日起,哈西双方正式停火。帝国政府承认战败,并向哈国方面赔偿经济损失46.55万达特。帝国方面支付现金1.7万,其他由德意志境内七大银行负责担保。还款最高期限3年,利息25%。 五、待赔款全部到位后,哈军自诸占领区撤退。 六、哈布斯堡家族宣布不再对新成立的勃艮第大公国拥有主权。 这个条约对帝国方面还是相当宽容的,如果纠结目前占领地区的话,至少帝国还要损失大半个新勃艮第公爵领的土地;虽然哈国要走了查理一世的心头肉:佛兰德,但却将布鲁塞尔所在的布拉邦特地区交还了。另外,哈国额外要了莱茵河下游原不属勃艮第的克累弗地区,不过也相应将列日、埃诺、林堡等地还给了帝国,这一举动无疑减轻了查理一世在帝国议会、选侯会议方面的压力。 卢森堡问题其实一直没谈拢,但哈布斯堡家族对此毫无办法。这里已经被哈国**军两个精锐师团夺取了,如果不划作所谓的“共同开发区”,恐怕卢森堡公爵的头衔,查理也须拱手让出了! 另外,从赔款方面也能看出哈国的诚意,查理一世在战时最高每月都会收到一张百万级别的账单,仗打了那么久,他早就亏得腰都直不了了。哈军方面的运行费肯定还在帝国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最终,塞拉弗一世接受了仅仅40万金币的“微薄的”赔偿。 只看帝国的首付额就知道查理政府现在穷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的国家根本不需要*,只消轻轻一推,他们就会自然地跌落无尽深渊。塞拉弗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才不会引起太过剧烈的反弹。 像法西《马德里条约》就显得太没人性了,恐怕弗朗索瓦一世能答应那么多苛刻的条件,就是想要食言的!不赚光客户最后一块钱,这不但在商场上,在谈判桌上同理亦然。 今天,塞拉弗一世的御驾,已然到达了日内瓦。他需要从这里出发,前往里昂。阿维农之言,不过是故布疑云罢了,他的中央军团兵力最弱,自然不想轻易为敌人掌握到行踪的。 在萨伏依公国屈服之后,日内瓦前往里昂的道路已然洞开,几处重要关隘的将领也都在条约签署后被哈国金弹一一收买。虽然中间要翻越不少山脉,并且路途艰险,但塞拉弗恰恰觉得这是比从南部进军更好的选择。 里昂属于中世纪以来法兰西最大的市集之一,意大利各国的商品在此都很旺销,尤其是香料市集,带来滚滚收入和庞大的流动人口;不但如此,弗朗索瓦一世还授予其纺织特权,使之迅速成为丝绸交易的中心;还有佛罗伦萨的移民也让里昂成为了金融中心,特別是银行业及金融业的发展,令它活力倍增。无疑,占据这里的意义就在于将法兰西和意大利完全隔离开来,这会比伦巴第的失陷更令法方震动吧! 其实从日内瓦还有条往法兰西北部的商路可以走,甚至道路更好一些,但此议被塞拉弗否决了。他不想轻兵径往巴黎争那头功,更何况卡蜜拉还给他发来了攻击法兰西现政权的更多预案,他是得好好谋划、准备一番了。 行军途中,帝福尼?切扎诺先生再度出现在陛下的身边。 他们现在都是骑马,在骑士们的簇拥下缓缓前进。埃特弗里茨指挥着部队以长蛇阵行进在山岭之间,由于要翻越高山,哈军提前进行了后勤补充,每个士兵都背着厚重被服,上面还捆着雨衣,原本属于中军的白杆兵,此时已然配属到新的步兵方队中去了,他们的作用是在会战中守住阵势的边缘。 可以看出在新在战术思维下,冷兵器部队的受重视程度在日益削弱。当然,白杆兵的荣誉始终是最棒的,他们每个人都获得了代表无畏精神的“红色塞拉弗勋章”,据说这不但是瓦氏将军提议的,还是陛下跳过战区司令部亲自予以批准的。 第909章 部队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主要是为了等待前往托斯卡纳公国的瓦氏将军的返回。 “卡蜜拉发来了一份紧急报告,你看看。” 帝福尼在马上接过文书,快速地浏览了一番,不觉摒息,“公主殿下想要在对法战争中达到改朝换代的目的?这,这似乎有点超过我的想像了!” “有什么难想的?”塞拉弗轻描淡写地一挥手,“我算是搞清楚了,只要有先王血统就行,至于谁来当这个王,得凭拳头说话。我看波旁亲王就不错,他是法兰西第一亲王,波旁女公爵的丈夫,安娜公主殿下的女婿,身上也流淌着法兰西家族的血液,完全可以提出对王位的要求嘛!这件事还是女儿提醒了我,我差点单纯从战争角度来看问题了,换一种思路,我们的对法战争也可以利用政治优势来摆平的!” “陛下,您所谓的摆平,恐怕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帝福尼忧心忡忡地说,“要让弗朗索瓦一世退位,恐怕比攻下巴黎还要难上百倍。” “把他赶出国去不就成了?” “恐怕不行。”这位幕僚苦笑一声,“波旁公爵的名声算是完全毁在了帕维亚了,法兰西人都知道他是国家、王室的叛徒,也就安娜公主会同情他。而弗朗索瓦一世在国中却享有很高的声望。” “难道这样不行?查理?波旁,不可能?”塞拉弗喃喃自语。 帝福尼摇摇头,似乎给了他一个确定无疑的答复;陛下有些失望地咂了咂嘴,“卡蜜拉想得很好,我不想打击她的信心。如果波旁不行,还有谁可以呢?总之弗朗索瓦一世是不行的,我想到他就会反胃。他如果还呆在王座上,那就是对哈国在欧权益的最大妨害!这一次,我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如您所愿,陛下,其实我们能提出更好的人选。”帝福尼忽然灵光一闪,狡黠地笑了,“就像凯瑟琳?美第奇要嫁给亨利王子一样,我们可以把弗朗索瓦一世囚禁起来,干掉现任王太子,再把软弱无能的亨利推到王座上去,这样就可以平静无波地处理好整件事情了。” 塞拉弗瞪大了眼睛,“唔!这个建议很好……” 他不自觉地轻轻挟住马腹,结果马儿会意地跑快了点,一位内卫人员很快穿行如飞地从后头狂奔上来,将马匹稳住,随后叉手退下;他在险窄的山道上如履平地,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陛下,小心点。” “刚刚在想问题。法兰西王国还是有不少人可以继承王位的,就像你说的,弗朗索瓦的几个儿子,当然还有女儿。什么?女性不可以为王,什么落后的规矩!我说能当就能当,包括国王的姐姐玛格丽特,还有安娜公主,都可以试试那张御座嘛!我们的很多想法都太有局限了,应该天马行空一点。”他说着说着,便大声笑了起来,连马都策不稳了。 内卫人员这时也不敢怠慢,好些人都跟在了国王的身边默默地保护他。 “陛下,您的这些想法很有新意,不过在我看来都很难实现,法兰西王国是个再传统不过的地方了,查理曼的后裔都不允许有女王出现。在德意志如此,在法兰西也如此,我看陛下的希望很可能会落空的。” “如果我获得胜利,我会像查理一世说的那样,在巴黎继位,难道不是吗?如果我不继位,当然是由我指定的人继位。谁反对,我就杀谁,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塞拉弗拉下面孔问道。 “这,这是自然……”帝福尼?切扎诺不禁额头见汗,他强咽了口唾沫,“我想只要陛下能保护哈军在一段时期内驻留法兰西,相信就没有哪个贵族会不开眼自寻死路的!即使陛下让卡蜜拉公主成为新王,恐怕都不会有人敢明里反对吧?” 塞拉弗又是一阵大笑,“我所图的可不是法兰西。想在欧洲实现我的想法,就得团结更多的势力,尽量扩大我的发言权。法兰西王国太大了,分割一下挺好的,正好我也知道,像布列塔尼这类地区,还有传统血脉贵族的存在。” “您说的,是老布列塔尼公爵的私生子嗣吗?” “正是。”塞拉弗撇了撇嘴,“你看,两届法兰西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难道她不是女性?老公爵的私生子都登基不了,偏偏她能登基,这就很说明问题。查理八世对她的抢亲,也是证据之一!无论谁当王,都得符合强者的要求,所谓‘顺应潮流’,就是切勿行差出错,违反了强者们所制订的规则。这,才是公理!要**弗朗索瓦一世,就必须先**旧贵族的保守势力,我看在法兰西王国掀起一场全面的宗教革命,是非常必要的!” 帝福尼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抖,还来啊?真不怕要命啊!宗教改革已经过时,直接变成“宗教革命”了,革谁的命?他说了不算,法兰西人说了不算,只有陛下说了才算吧! 就在全大陆的目光都投向法兰西,关注法哈间战争的局势时,却突然发现,整整一个月时间战火蔓延处竟然悄无声息,既无大小战役,又无摩擦,平静得仿佛哈军在自家花园里列队晨*一样! 而此时此刻,一封特别命令也次第到达诸集团军指挥部。 鲁昂。布乌雷耶城堡。 勃艮第女大公、芭芭拉女公爵、安大略女公爵、赫布里底女公爵、德斯蒙德女公爵、哈布拉德王国第一公主卡蜜拉?朱?特立尼达殿下眉头轻跳,看着手中的信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父王真是算无遗策!斯科特将军,你与雅克船长要多多辛苦,从各大储备库甚至本土调来更多的物资了!” “愿为殿下效劳!”北海舰队司令官斯科特上将语气铿锵地说道。 第5舰队司令官、亨斯科特伯爵雅克,则默然地点点头,以示收到。 卡蜜拉冷冷地扫了此人一眼,没有说话,心底却着实不悦。 雅克船长跟她的关系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在“天使会”闹出加那利事件之后,很多线索都指向雅克的身上。他是分封制的忠实拥护者,同时跟陛下也有些不对付,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然而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塞拉弗丝毫没有惩治他的意思。现在国内有几个人很特殊,一个是彼得,一个是列奥纳多,一个是约瑟,还有一个就是他。 前面三个人很好理解,那都是塞拉弗的亲信心腹,其中两个人还是最早跟随塞拉弗的臣子。 雅克则是塞拉弗主动招募的第一位强力手下,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塞拉弗舰队。哈布拉德王国海军如此强大,当然要推雅克首建之功。 但是这个人却曾经叛变投敌过,甚至与陛下在海上还有过一次剧烈地碰撞。 奇怪的是,原本要被斩首的叛徒,却没有死成,反而逍遥地活下来。据知情者透露,是那位海盗出身的彼得用自己的“免死金牌”向陛下求恳,才得以宽赦。 不管怎样,雅克都没有离开公众视线,反而被晋升为一方大员,掌握着强大的舰队,驻留国家的北部。 经过近十年的开拓、建设,北方亚特兰大陆已经初步形成了诸多可供开发的殖民定居点,沿海地区甚至建筑了超过30座城镇,自由城也已成为哈国最大的港口、商贸重镇之一。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些急转直下。 首先,第5舰队长期出外勤,在尼德兰宗教改革的前期准备、移民及哈西战争期间都泡在了北海,战争结束后也没有接到返回的调令。 其次,长期担任殖民地防卫司令的巴勃罗将军此次被派外勤了,他的第23师竟然首次隶属于国防军序列之外,甚至期间还进行了数次针对性的整编。 虽然巴勃罗将军名义上是南方集团军副总司令,可是查理?波旁从不问计于他,可能与他被削爵有关这可是王国内针对贵族最严厉的惩罚之一了。而且他的权限远远不如参谋长俞大猷,至少后者还可以单独领军杀入敌国。 再次,随着印加的被征服,塞拉弗转尔对亚特兰大陆着紧起来,从西到东,他诸多提前的部署至今天已完全浮出水面,很多手段完全是雅克想都想不到的。例如阿兹特克陆军的持续增兵东进,依靠其人多的优势,逐渐侵入大陆中部落基山脉以外的草原了! 北方五大湖流域,则向来是王室的传统领地。早前大家都认为塞拉弗一世高风亮节,主动选择那么偏远蛮荒的地区,可是当规划完善的五大湖区开始首度迎接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移民之后,短短几年时间,这片丰饶富庶的地区就被人惊呼为“明珠”了! 王室在这里建有数个秘密基地,其中还包括巴达达里基地的一些重要部门,军事情报局、第一情报处的超大型训练基地都设在这里。 至于东部沿海,加勒比舰队由常驻变成了巡逻,可是巡逻警戒的次数比之前都提高了很多,由于该舰队的防卫性质,他们的队伍更加庞大而高效,更有针对性,海军陆战队的配属也比海军远洋战舰队更多。相比之下,第5舰队很久都没有更新过主力舰了,甚至火炮也比其他一线舰队要差。 纵然雅克船长毫无这方面的警觉,巴勃罗将军也不屑与他交换意见,但他的女友诺维雅小姐却早就提醒过他多次,要其关注王室针对北方地区的人事变动。眼下,也只有雅克本人毫无知觉,他只是想要回到自由城,舰队的所在地去,但无论是欧战军区司令部、统帅部或陛下本人,都对他的要求恍若未觉。 卡蜜拉公主也只能用一种略带怜悯的目光,冷冰冰地扫视着他了如果雅克倒霉,毫无疑问殿下会很开心的。 马赛。弗伊洛岛伊夫堡。 这座用于守备的城堡,建于24-28年,塞拉弗首次从这里出海西航时还没有。这座建在岛上的要塞,显然是用来护卫锚地的。 不过再好的炮台、要塞或棱堡系统,也挡不住地中海舰队无数门巨炮的轰击! 由于莉拉、卡奥等高级将领都不在地中海战场,分舰队的旗舰暂时由“巴尔波查”号担任;在英雄船长杜亚脱?巴尔波查的带领下,一群被地中海水手们普遍畏惧的船长们像狮群般撕咬、猎杀着他们中意的食物。 就像前次在摩纳哥一样,当某些敌对方士兵看到“巴尔波查”号之后,居然吓得直接投降了,可以看出杜亚脱船长的凶名丝毫不亚于北非红胡子。 这个时代的功勋船长们,无不双手沾满鲜血,那些过于文弱的家伙,是当不了水手头目的。 哈军地中海舰队以及查理?波旁的大军已经攻克马赛很久了,但由于这座城市对塞拉弗一世有特殊的纪念意义,因此公爵没有大开杀戒,这也造成迄今城中仍然实施军管,而某些打着抵抗军旗号的家伙仍在为非作歹。 南线集团军司令查理?德?波旁公爵、副司令巴勃罗将军,参谋长俞大猷将军,此时都在伊夫堡的临时指挥部中。 远远的,可以看见蓝天白云下处于高处的马赛城拉加尔德圣母院,下方不远处,也就是港口的对面,可以看见属于圣约翰?卡西安修道院的那处著名的教堂,圣维克多教堂。相对来说并不非常起眼,但是,人们的目光却总是留恋在此,不为别的,只是那里是塞拉弗一世陛下初遇“我们的伯爵”列奥纳多?达?芬奇的地方,几成圣地! 现在老伯爵都是公爵了,地位不亚于两任摄政阁下。这是一个传奇。 查理?波旁了解了这一切,并把这归咎于上帝的旨意。他日日祈祷陛下能保佑自己恢复家族的荣誉,恢复自己贵族地位,以及建立他个人无上的功勋、荣耀。 贵族对身前和死后都非常重视,这是他们区别于平民的重要之处。 查理看着手上的加急信件,脸上露出庄严而肃穆的表情,喟然叹息道:“我们的陛下真不是一般的人,我对他只有无比的叹服、敬佩!” 几位主要的指挥官传看了那份密件,只有俞大猷还有些发懵,不过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毕竟他来欧洲的时间不短了,有些事情他必须弄弄明白…… 勃艮第大公国。鹿特丹。 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中,新教共治会大主教约翰?加尔文拍案而起,脸上充满了狂喜的表情,“我朝思暮想的事情终于有消息了!陛下真是**新教建立以来最完美、最优秀的领袖!我在教会的事务方面,远远不及他的百分之一!” 他望着下面一众新教策立的大小主教和地区教务特派员。虽然从无到有建立起新教的中央体系并不容易,但加尔文大主教还是以其狂热的宗教精神、不倦忘我的态度以及执着坚定的思维,主持着教会的大小细务。 尼德兰战争的胜利,与其说哈布拉德王**的胜利,不如说是尼德兰资产阶级与广大新教教徒的胜利。而新教在此后星火燎原般普济尘世,更是说明它的优越性、创造性和非凡活力。 这些主教们都用狂热的目光看着共治会的首领。 现在约翰?加尔文简直已经成为了新教的教皇了,而他在新教修会中的崇高威望,也是克莱门特七世在天主教世界所无法企及的。 他的目光在这群人中扫过,微微一笑,“阿维农主教,带着您的臣属,去往普罗旺斯吧,在那里,服从我王的领导,积极宣讲教义,使更多禁锢于罗马教廷的人们皈依吾主耶稣**。” 那位被共治会任命的阿维农主教起身领了旨,便恭行大礼,缓缓退出。 这位被大主教赋予厚望的,却是原哈国天主教会的改宗人仕,加埃塔诺?德?范思坦尼,这是王国名流范思坦尼爵士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当然也是个私生子。早年他就在法国圣克鲁埃修道院学习和生活,后来在马赛做过教堂的神甫。兄长在新大陆发迹后,写信并汇款给他,于是加埃塔诺便抛下一切事务,搭乘移民局的船前往了新世界。 新大陆果然是块宝地,这里对神职人员的需求还是很强烈的,加埃塔诺由于长期浸*神学,被巴托洛梅主教选中,收为弟子,并介绍他加入了圣约翰苦修会。 另一位大器晚成的老主教里瓦尔多也十分看重他。在加那利事件之后,蒙特西诺斯被黜落,巴托洛梅上位,加埃塔诺便被里瓦尔多亲自举荐给了塞拉弗一世,他很快升了首主教,接替曾经年少得志,现在却暮气沉沉的凯恩的位置。 尼德兰战争打响后,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主教要求哈国新教教义必须严格囿属于陛下钦定的《圣经》之下,所有宗派门别,都须秉持一个中心,那就是只能用经**释经义,不能闭门造车、胡阐乱释。这无疑是加强了新教各派间的团结意识,使之逐渐归于统一。 基于此种认识,他派出加埃塔诺前往尼德兰,传达巴托洛梅主教的意见。约翰?加尔文对此表示同意,尤其他认为新教虽毋须教皇和教廷机构,但是却要有一个能系统地服务于广大信徒的组织。共治会,毫无疑问才是新教各派别唯一的集中代表。 自那时起,哈国的新教组织,包括很早以前就出现的“圣约翰苦修会”等教团,才首度正式团结在共治会的领导旗帜下。 加埃塔诺由此被任命为主教。 至于阿维农主教,则是在哈法战争爆发之后,约翰?加尔文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一个扩大新教影响力的事件,他立刻建议召开大议会,并讨论通过了一些重要地区的主教人选。阿维农主教当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之一。 阿维农是天主教历史上最奇特、最屈辱的一段。简而言之,当初法兰西王与罗马教皇闹拧了,两人互掐,直至撕破脸。但教皇却享受了一段宛如“梵蒂冈八日劫难”的倒霉事儿,法军冲入罗马,绑架了教皇。虽然没有造成太多损失,但教皇脸面无存,不几年郁郁而卒。 此后获胜的法王将教廷“迁入”阿维农,实际上是绑架了整个天主教行政中枢。结果那段时期的N多教皇无一例外都是法兰西人,法兰西王国在宗教事务上能保持如此大的自由度,全得益于那令人追忆的一段美好时光…… 虽然现在教廷回归了罗马,但阿维农主教,依惯例通常都由教皇最亲近之担当,地位崇高,甚至是枢机之首。 新教册立阿维农主教,这恐怕就是在恶狠狠地扇罗马的脸了! 而且扇得还兴高采烈、淋漓尽致。 加埃塔诺?范思坦尼要担任这一实职的话,则必须基于两点,一是实至名归,新教必须取得阿维农教区的控制权;二是摒绝罗马及巴黎的影响力,将新教在法兰西南部落地生根、星火燎原。 无论是哪一点,原本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但约翰?加尔文之所以敢如此高调地进行此事,当然不会毫无把握,在尼德兰战争期间,他看到了哈军的英勇,装备和战术的先进,在面对强敌时毫不畏怯的心态,这已经深深震撼了他。而当哈西《阿斯蒂条约》公布后,他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哈布斯堡家族征战天下、纵横四海这么多年,从马克西米连一世一直到现在的查理一世,按外界的印象,这完全是一只不动如山的庞然**意大利连绵几十年的战争,一直是帝国单方面的胜利,法兰西王国蜕变成了一个打酱油的角色。可是现在,哈布拉德王国竟然打败了这个貌似不可战胜的敌人!还签署了一份宛如霸权通告般的条约! 这一切因素,使得加尔文大主教能够底气十足地任命自上而下的各级圣职,更是将手伸到天主教传统势力所在地,阿维农。什么都毋须担心,法军怎么了?难道你们没看见,伟大的哈布拉德王**正在马赛,主持普罗旺斯诸省的自治吗? 普罗旺斯首府艾克斯附近的瑞克利尔玛诺城堡,建筑在险峻的山间,是当地领主奥雷耶男爵的政治中枢,城堡建成后,其家族在1355-1502的147年间遭到过包括地震、瘟疫、洪水等无数次自然灾害,当然也遭遇过近百次大大小小的叛乱,但从没人能夺取这座于险隘处耗资费力筑成的城堡要塞,奥雷耶男爵凭着这座城堡,从容地在艾克斯获得普罗旺斯法院检察官的重要职位。 像这样的城堡或建于险要处的家族私邸,整个普罗旺斯地区不知凡几。 南方人对高卢人的统治很是不以为然,他们甚至还没有布列塔尼人忠诚。 但是,自古以来,普罗旺斯地区的独立情绪就相当严重,他们不在乎归谁统治,只在乎不被谁统治,这是任何一个强势政府都需要花时间、花精力来摆平的问题。 但是,今天,大群大群神情木然的南方人,却是像小鸡仔般被赶到瑞克利尔玛诺城堡附近的山丘,这里原来是片大麻园,由于土地盐碱化逐渐增强,同时庄园管理不善而悄然废弃。只有半壁古代修道院的残垣断壁,述说着往日的盛况。 从这片丘陵可以清楚地一览瑞克利尔玛诺城堡的全貌。 当然,被驱赶来的人们更能看得见,侵略军(波旁军团)在城堡周围架设起来的大炮。不过没有人认为那些轻薄、简陋的喇叭筒可以对城堡产生几分破坏力。南方人总认为那座城堡是神圣的,不可摧毁的,它的故事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查理?德?波旁从望远镜里看到城堡上那些略带慌张的守军。 他再度扫视了一下,攻击阵地旁边山丘上密布的人群。这些家伙真能被震慑住吗?他们是天生的海盗、流氓、土匪、山里的屁民……他们根本不可能被法律或规矩束缚。 “俞将军,这真的能行吗?” “总归先试试吧,公爵阁下。”俞大猷在旁模棱两可地说道,他的话引得军团副总指挥,巴勃罗将军十分轻蔑地冷哼了一下。 查理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苦笑,“好吧,就让我们看看新炮的威力。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地中海舰队,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我们统治无力,至于彻底失败,被赶出南部地面,我看,那不可能!” “法兰西已经抛弃了南部。”俞大猷根本理都不理巴勃罗的挑衅,沉声说道,语气十分坚定,“弗朗索瓦一世是个胆小鬼,他最害怕影响到自己的统治,其他的都不放在心上。这种情势下,一手强硬、一手怀柔,那就是最佳的灵丹妙药。放心吧,公爵阁下,我们会瓦解他们的意志的。” “好,我听你的。传令下去,开炮吧!” “是,公爵有令,炮火准备”传令官大声叫道,随即旗手挥动旗语,向远处传递命令。 死气沉沉的炮兵阵地霎那间就像活过来一样,无数人出现在自己的岗位上,沉着高效地动作起来。 哈军炮兵的训练很艰苦、很枯燥,不过他们却是享受着宛如“技术岗位”般的优厚待遇,这也促使哈军炮兵部队变得更加专业、敬业。 “一发试射!” 很快人群中就传来惊呼。很多人都听到那些火炮沉闷无比的轰鸣声,炮弹向斜上方腾起,飞得很远,超过了欧洲本土火炮的极限。较长的身管,膛弹间隙小,加上密闭性极好的炮门,造成炮弹的初速极高,大大提高了有效打击距离。 这些柚子大小的炮弹,有少数近失,掠过城头飞去;大多数都轰然击中哨楼或城墙!大片大片的砖块、城面像受了强震似的剥落下来,或者四散飞溅,尘雾弥漫、喧嚣震天,城头传来很多惊叫惨呼的声音,当然也有不少零零落落响起的炮声。 可笑的反击! 查理军团的炮兵长官,是王家炮兵指挥学院(原特立尼达炮兵指挥学校,新墨西哥,1523年)毕业的李长庚上校,原职巴斯蒂亚港炮兵司令。巴勃罗师在当地整编时,有人向波旁公爵推荐了他,于是他就被一纸调令,派到南线军团来了。 科西嘉警备司令部的大部分同僚甚至上司,都对他的好运羡慕不已。能参与正规作战的一线军团,无论待遇还是荣誉上,都和三线守备师有着巨大差别,更别说职务提升的第一要素就是军功了! 李长庚不但熟悉要塞、棱堡的防御体系,且对**火炮的运用也得心应手。他选择炮营的地点,并不完全是与敌城堡相类似的高地,而恰恰是一处比较低洼的谷地。 仰攻,对于新型火炮来说并不为难;而对手的反击,则因为弹道的关系,根本无法落在这般低处。当然,首次大仰角仰攻的哈军炮兵部队,也必须单发或多发调整弹道,否则会产生大量失误。现在看起来,这一套炮兵规程显得如此完美,在接下来的速射中,瑞克利尔玛诺城堡靠近西面悬崖的一壁城墙被打得千疮百孔,一座高耸的尖顶塔楼由于基座被毁,轰然坍塌,沉重的塔楼像瓦解的积木般落在城堡的卫墙上,将一壁数十个落石孔全部挤烂,甚至许多成吨重的石球因为受力的关系,被砰砰地挤爆出来,飞落在百米外的谷地上,甚至有些还滚到了炮兵营地的旁边! 这些意料之外的石弹,恐怕是此次行动中敌人最有威胁的攻击了。城堡的守军根本不敢冲出来,因为波旁军团的两个步兵营就守在路口,险隘防御体系的特点就在于此,如果仅用来防守,那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若用在进攻,就恰好变成了瓮中之鳖,难以挣扎。 第909章 部队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主要是为了等待前往托斯卡纳公国的瓦氏将军的返回。 “卡蜜拉发来了一份紧急报告,你看看。” 帝福尼在马上接过文书,快速地浏览了一番,不觉摒息,“公主殿下想要在对法战争中达到改朝换代的目的?这,这似乎有点超过我的想像了!” “有什么难想的?”塞拉弗轻描淡写地一挥手,“我算是搞清楚了,只要有先王血统就行,至于谁来当这个王,得凭拳头说话。我看波旁亲王就不错,他是法兰西第一亲王,波旁女公爵的丈夫,安娜公主殿下的女婿,身上也流淌着法兰西家族的血液,完全可以提出对王位的要求嘛!这件事还是女儿提醒了我,我差点单纯从战争角度来看问题了,换一种思路,我们的对法战争也可以利用政治优势来摆平的!” “陛下,您所谓的摆平,恐怕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帝福尼忧心忡忡地说,“要让弗朗索瓦一世退位,恐怕比攻下巴黎还要难上百倍。” “把他赶出国去不就成了?” “恐怕不行。”这位幕僚苦笑一声,“波旁公爵的名声算是完全毁在了帕维亚了,法兰西人都知道他是国家、王室的叛徒,也就安娜公主会同情他。而弗朗索瓦一世在国中却享有很高的声望。” “难道这样不行?查理?波旁,不可能?”塞拉弗喃喃自语。 帝福尼摇摇头,似乎给了他一个确定无疑的答复;陛下有些失望地咂了咂嘴,“卡蜜拉想得很好,我不想打击她的信心。如果波旁不行,还有谁可以呢?总之弗朗索瓦一世是不行的,我想到他就会反胃。他如果还呆在王座上,那就是对哈国在欧权益的最大妨害!这一次,我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如您所愿,陛下,其实我们能提出更好的人选。”帝福尼忽然灵光一闪,狡黠地笑了,“就像凯瑟琳?美第奇要嫁给亨利王子一样,我们可以把弗朗索瓦一世囚禁起来,干掉现任王太子,再把软弱无能的亨利推到王座上去,这样就可以平静无波地处理好整件事情了。” 塞拉弗瞪大了眼睛,“唔!这个建议很好……” 他不自觉地轻轻挟住马腹,结果马儿会意地跑快了点,一位内卫人员很快穿行如飞地从后头狂奔上来,将马匹稳住,随后叉手退下;他在险窄的山道上如履平地,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陛下,小心点。” “刚刚在想问题。法兰西王国还是有不少人可以继承王位的,就像你说的,弗朗索瓦的几个儿子,当然还有女儿。什么?女性不可以为王,什么落后的规矩!我说能当就能当,包括国王的姐姐玛格丽特,还有安娜公主,都可以试试那张御座嘛!我们的很多想法都太有局限了,应该天马行空一点。”他说着说着,便大声笑了起来,连马都策不稳了。 内卫人员这时也不敢怠慢,好些人都跟在了国王的身边默默地保护他。 “陛下,您的这些想法很有新意,不过在我看来都很难实现,法兰西王国是个再传统不过的地方了,查理曼的后裔都不允许有女王出现。在德意志如此,在法兰西也如此,我看陛下的希望很可能会落空的。” “如果我获得胜利,我会像查理一世说的那样,在巴黎继位,难道不是吗?如果我不继位,当然是由我指定的人继位。谁反对,我就杀谁,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塞拉弗拉下面孔问道。 “这,这是自然……”帝福尼?切扎诺不禁额头见汗,他强咽了口唾沫,“我想只要陛下能保护哈军在一段时期内驻留法兰西,相信就没有哪个贵族会不开眼自寻死路的!即使陛下让卡蜜拉公主成为新王,恐怕都不会有人敢明里反对吧?” 塞拉弗又是一阵大笑,“我所图的可不是法兰西。想在欧洲实现我的想法,就得团结更多的势力,尽量扩大我的发言权。法兰西王国太大了,分割一下挺好的,正好我也知道,像布列塔尼这类地区,还有传统血脉贵族的存在。” “您说的,是老布列塔尼公爵的私生子嗣吗?” “正是。”塞拉弗撇了撇嘴,“你看,两届法兰西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难道她不是女性?老公爵的私生子都登基不了,偏偏她能登基,这就很说明问题。查理八世对她的抢亲,也是证据之一!无论谁当王,都得符合强者的要求,所谓‘顺应潮流’,就是切勿行差出错,违反了强者们所制订的规则。这,才是公理!要**弗朗索瓦一世,就必须先**旧贵族的保守势力,我看在法兰西王国掀起一场全面的宗教革命,是非常必要的!” 帝福尼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抖,还来啊?真不怕要命啊!宗教改革已经过时,直接变成“宗教革命”了,革谁的命?他说了不算,法兰西人说了不算,只有陛下说了才算吧! 就在全大陆的目光都投向法兰西,关注法哈间战争的局势时,却突然发现,整整一个月时间战火蔓延处竟然悄无声息,既无大小战役,又无摩擦,平静得仿佛哈军在自家花园里列队晨*一样! 而此时此刻,一封特别命令也次第到达诸集团军指挥部。 鲁昂。布乌雷耶城堡。 勃艮第女大公、芭芭拉女公爵、安大略女公爵、赫布里底女公爵、德斯蒙德女公爵、哈布拉德王国第一公主卡蜜拉?朱?特立尼达殿下眉头轻跳,看着手中的信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父王真是算无遗策!斯科特将军,你与雅克船长要多多辛苦,从各大储备库甚至本土调来更多的物资了!” “愿为殿下效劳!”北海舰队司令官斯科特上将语气铿锵地说道。 第5舰队司令官、亨斯科特伯爵雅克,则默然地点点头,以示收到。 卡蜜拉冷冷地扫了此人一眼,没有说话,心底却着实不悦。 雅克船长跟她的关系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在“天使会”闹出加那利事件之后,很多线索都指向雅克的身上。他是分封制的忠实拥护者,同时跟陛下也有些不对付,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然而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塞拉弗丝毫没有惩治他的意思。现在国内有几个人很特殊,一个是彼得,一个是列奥纳多,一个是约瑟,还有一个就是他。 前面三个人很好理解,那都是塞拉弗的亲信心腹,其中两个人还是最早跟随塞拉弗的臣子。 雅克则是塞拉弗主动招募的第一位强力手下,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塞拉弗舰队。哈布拉德王国海军如此强大,当然要推雅克首建之功。 但是这个人却曾经叛变投敌过,甚至与陛下在海上还有过一次剧烈地碰撞。 奇怪的是,原本要被斩首的叛徒,却没有死成,反而逍遥地活下来。据知情者透露,是那位海盗出身的彼得用自己的“免死金牌”向陛下求恳,才得以宽赦。 不管怎样,雅克都没有离开公众视线,反而被晋升为一方大员,掌握着强大的舰队,驻留国家的北部。 经过近十年的开拓、建设,北方亚特兰大陆已经初步形成了诸多可供开发的殖民定居点,沿海地区甚至建筑了超过30座城镇,自由城也已成为哈国最大的港口、商贸重镇之一。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些急转直下。 首先,第5舰队长期出外勤,在尼德兰宗教改革的前期准备、移民及哈西战争期间都泡在了北海,战争结束后也没有接到返回的调令。 其次,长期担任殖民地防卫司令的巴勃罗将军此次被派外勤了,他的第23师竟然首次隶属于国防军序列之外,甚至期间还进行了数次针对性的整编。 虽然巴勃罗将军名义上是南方集团军副总司令,可是查理?波旁从不问计于他,可能与他被削爵有关这可是王国内针对贵族最严厉的惩罚之一了。而且他的权限远远不如参谋长俞大猷,至少后者还可以单独领军杀入敌国。 再次,随着印加的被征服,塞拉弗转尔对亚特兰大陆着紧起来,从西到东,他诸多提前的部署至今天已完全浮出水面,很多手段完全是雅克想都想不到的。例如阿兹特克陆军的持续增兵东进,依靠其人多的优势,逐渐侵入大陆中部落基山脉以外的草原了! 北方五大湖流域,则向来是王室的传统领地。早前大家都认为塞拉弗一世高风亮节,主动选择那么偏远蛮荒的地区,可是当规划完善的五大湖区开始首度迎接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移民之后,短短几年时间,这片丰饶富庶的地区就被人惊呼为“明珠”了! 王室在这里建有数个秘密基地,其中还包括巴达达里基地的一些重要部门,军事情报局、第一情报处的超大型训练基地都设在这里。 至于东部沿海,加勒比舰队由常驻变成了巡逻,可是巡逻警戒的次数比之前都提高了很多,由于该舰队的防卫性质,他们的队伍更加庞大而高效,更有针对性,海军陆战队的配属也比海军远洋战舰队更多。相比之下,第5舰队很久都没有更新过主力舰了,甚至火炮也比其他一线舰队要差。 纵然雅克船长毫无这方面的警觉,巴勃罗将军也不屑与他交换意见,但他的女友诺维雅小姐却早就提醒过他多次,要其关注王室针对北方地区的人事变动。眼下,也只有雅克本人毫无知觉,他只是想要回到自由城,舰队的所在地去,但无论是欧战军区司令部、统帅部或陛下本人,都对他的要求恍若未觉。 卡蜜拉公主也只能用一种略带怜悯的目光,冷冰冰地扫视着他了如果雅克倒霉,毫无疑问殿下会很开心的。 马赛。弗伊洛岛伊夫堡。 这座用于守备的城堡,建于24-28年,塞拉弗首次从这里出海西航时还没有。这座建在岛上的要塞,显然是用来护卫锚地的。 不过再好的炮台、要塞或棱堡系统,也挡不住地中海舰队无数门巨炮的轰击! 由于莉拉、卡奥等高级将领都不在地中海战场,分舰队的旗舰暂时由“巴尔波查”号担任;在英雄船长杜亚脱?巴尔波查的带领下,一群被地中海水手们普遍畏惧的船长们像狮群般撕咬、猎杀着他们中意的食物。 就像前次在摩纳哥一样,当某些敌对方士兵看到“巴尔波查”号之后,居然吓得直接投降了,可以看出杜亚脱船长的凶名丝毫不亚于北非红胡子。 这个时代的功勋船长们,无不双手沾满鲜血,那些过于文弱的家伙,是当不了水手头目的。 哈军地中海舰队以及查理?波旁的大军已经攻克马赛很久了,但由于这座城市对塞拉弗一世有特殊的纪念意义,因此公爵没有大开杀戒,这也造成迄今城中仍然实施军管,而某些打着抵抗军旗号的家伙仍在为非作歹。 南线集团军司令查理?德?波旁公爵、副司令巴勃罗将军,参谋长俞大猷将军,此时都在伊夫堡的临时指挥部中。 远远的,可以看见蓝天白云下处于高处的马赛城拉加尔德圣母院,下方不远处,也就是港口的对面,可以看见属于圣约翰?卡西安修道院的那处著名的教堂,圣维克多教堂。相对来说并不非常起眼,但是,人们的目光却总是留恋在此,不为别的,只是那里是塞拉弗一世陛下初遇“我们的伯爵”列奥纳多?达?芬奇的地方,几成圣地! 现在老伯爵都是公爵了,地位不亚于两任摄政阁下。这是一个传奇。 查理?波旁了解了这一切,并把这归咎于上帝的旨意。他日日祈祷陛下能保佑自己恢复家族的荣誉,恢复自己贵族地位,以及建立他个人无上的功勋、荣耀。 贵族对身前和死后都非常重视,这是他们区别于平民的重要之处。 查理看着手上的加急信件,脸上露出庄严而肃穆的表情,喟然叹息道:“我们的陛下真不是一般的人,我对他只有无比的叹服、敬佩!” 几位主要的指挥官传看了那份密件,只有俞大猷还有些发懵,不过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毕竟他来欧洲的时间不短了,有些事情他必须弄弄明白…… 勃艮第大公国。鹿特丹。 尼德兰宗教改革办公室中,新教共治会大主教约翰?加尔文拍案而起,脸上充满了狂喜的表情,“我朝思暮想的事情终于有消息了!陛下真是**新教建立以来最完美、最优秀的领袖!我在教会的事务方面,远远不及他的百分之一!” 他望着下面一众新教策立的大小主教和地区教务特派员。虽然从无到有建立起新教的中央体系并不容易,但加尔文大主教还是以其狂热的宗教精神、不倦忘我的态度以及执着坚定的思维,主持着教会的大小细务。 尼德兰战争的胜利,与其说哈布拉德王**的胜利,不如说是尼德兰资产阶级与广大新教教徒的胜利。而新教在此后星火燎原般普济尘世,更是说明它的优越性、创造性和非凡活力。 这些主教们都用狂热的目光看着共治会的首领。 现在约翰?加尔文简直已经成为了新教的教皇了,而他在新教修会中的崇高威望,也是克莱门特七世在天主教世界所无法企及的。 他的目光在这群人中扫过,微微一笑,“阿维农主教,带着您的臣属,去往普罗旺斯吧,在那里,服从我王的领导,积极宣讲教义,使更多禁锢于罗马教廷的人们皈依吾主耶稣**。” 那位被共治会任命的阿维农主教起身领了旨,便恭行大礼,缓缓退出。 这位被大主教赋予厚望的,却是原哈国天主教会的改宗人仕,加埃塔诺?德?范思坦尼,这是王国名流范思坦尼爵士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当然也是个私生子。早年他就在法国圣克鲁埃修道院学习和生活,后来在马赛做过教堂的神甫。兄长在新大陆发迹后,写信并汇款给他,于是加埃塔诺便抛下一切事务,搭乘移民局的船前往了新世界。 新大陆果然是块宝地,这里对神职人员的需求还是很强烈的,加埃塔诺由于长期浸*神学,被巴托洛梅主教选中,收为弟子,并介绍他加入了圣约翰苦修会。 另一位大器晚成的老主教里瓦尔多也十分看重他。在加那利事件之后,蒙特西诺斯被黜落,巴托洛梅上位,加埃塔诺便被里瓦尔多亲自举荐给了塞拉弗一世,他很快升了首主教,接替曾经年少得志,现在却暮气沉沉的凯恩的位置。 尼德兰战争打响后,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主教要求哈国新教教义必须严格囿属于陛下钦定的《圣经》之下,所有宗派门别,都须秉持一个中心,那就是只能用经**释经义,不能闭门造车、胡阐乱释。这无疑是加强了新教各派间的团结意识,使之逐渐归于统一。 基于此种认识,他派出加埃塔诺前往尼德兰,传达巴托洛梅主教的意见。约翰?加尔文对此表示同意,尤其他认为新教虽毋须教皇和教廷机构,但是却要有一个能系统地服务于广大信徒的组织。共治会,毫无疑问才是新教各派别唯一的集中代表。 自那时起,哈国的新教组织,包括很早以前就出现的“圣约翰苦修会”等教团,才首度正式团结在共治会的领导旗帜下。 加埃塔诺由此被任命为主教。 至于阿维农主教,则是在哈法战争爆发之后,约翰?加尔文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一个扩大新教影响力的事件,他立刻建议召开大议会,并讨论通过了一些重要地区的主教人选。阿维农主教当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之一。 阿维农是天主教历史上最奇特、最屈辱的一段。简而言之,当初法兰西王与罗马教皇闹拧了,两人互掐,直至撕破脸。但教皇却享受了一段宛如“梵蒂冈八日劫难”的倒霉事儿,法军冲入罗马,绑架了教皇。虽然没有造成太多损失,但教皇脸面无存,不几年郁郁而卒。 此后获胜的法王将教廷“迁入”阿维农,实际上是绑架了整个天主教行政中枢。结果那段时期的N多教皇无一例外都是法兰西人,法兰西王国在宗教事务上能保持如此大的自由度,全得益于那令人追忆的一段美好时光…… 虽然现在教廷回归了罗马,但阿维农主教,依惯例通常都由教皇最亲近之担当,地位崇高,甚至是枢机之首。 新教册立阿维农主教,这恐怕就是在恶狠狠地扇罗马的脸了! 而且扇得还兴高采烈、淋漓尽致。 加埃塔诺?范思坦尼要担任这一实职的话,则必须基于两点,一是实至名归,新教必须取得阿维农教区的控制权;二是摒绝罗马及巴黎的影响力,将新教在法兰西南部落地生根、星火燎原。 无论是哪一点,原本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但约翰?加尔文之所以敢如此高调地进行此事,当然不会毫无把握,在尼德兰战争期间,他看到了哈军的英勇,装备和战术的先进,在面对强敌时毫不畏怯的心态,这已经深深震撼了他。而当哈西《阿斯蒂条约》公布后,他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哈布斯堡家族征战天下、纵横四海这么多年,从马克西米连一世一直到现在的查理一世,按外界的印象,这完全是一只不动如山的庞然**意大利连绵几十年的战争,一直是帝国单方面的胜利,法兰西王国蜕变成了一个打酱油的角色。可是现在,哈布拉德王国竟然打败了这个貌似不可战胜的敌人!还签署了一份宛如霸权通告般的条约! 这一切因素,使得加尔文大主教能够底气十足地任命自上而下的各级圣职,更是将手伸到天主教传统势力所在地,阿维农。什么都毋须担心,法军怎么了?难道你们没看见,伟大的哈布拉德王**正在马赛,主持普罗旺斯诸省的自治吗? 普罗旺斯首府艾克斯附近的瑞克利尔玛诺城堡,建筑在险峻的山间,是当地领主奥雷耶男爵的政治中枢,城堡建成后,其家族在1355-1502的147年间遭到过包括地震、瘟疫、洪水等无数次自然灾害,当然也遭遇过近百次大大小小的叛乱,但从没人能夺取这座于险隘处耗资费力筑成的城堡要塞,奥雷耶男爵凭着这座城堡,从容地在艾克斯获得普罗旺斯法院检察官的重要职位。 像这样的城堡或建于险要处的家族私邸,整个普罗旺斯地区不知凡几。 南方人对高卢人的统治很是不以为然,他们甚至还没有布列塔尼人忠诚。 但是,自古以来,普罗旺斯地区的独立情绪就相当严重,他们不在乎归谁统治,只在乎不被谁统治,这是任何一个强势政府都需要花时间、花精力来摆平的问题。 但是,今天,大群大群神情木然的南方人,却是像小鸡仔般被赶到瑞克利尔玛诺城堡附近的山丘,这里原来是片大麻园,由于土地盐碱化逐渐增强,同时庄园管理不善而悄然废弃。只有半壁古代修道院的残垣断壁,述说着往日的盛况。 从这片丘陵可以清楚地一览瑞克利尔玛诺城堡的全貌。 当然,被驱赶来的人们更能看得见,侵略军(波旁军团)在城堡周围架设起来的大炮。不过没有人认为那些轻薄、简陋的喇叭筒可以对城堡产生几分破坏力。南方人总认为那座城堡是神圣的,不可摧毁的,它的故事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查理?德?波旁从望远镜里看到城堡上那些略带慌张的守军。 他再度扫视了一下,攻击阵地旁边山丘上密布的人群。这些家伙真能被震慑住吗?他们是天生的海盗、流氓、土匪、山里的屁民……他们根本不可能被法律或规矩束缚。 “俞将军,这真的能行吗?” “总归先试试吧,公爵阁下。”俞大猷在旁模棱两可地说道,他的话引得军团副总指挥,巴勃罗将军十分轻蔑地冷哼了一下。 查理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苦笑,“好吧,就让我们看看新炮的威力。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地中海舰队,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我们统治无力,至于彻底失败,被赶出南部地面,我看,那不可能!” “法兰西已经抛弃了南部。”俞大猷根本理都不理巴勃罗的挑衅,沉声说道,语气十分坚定,“弗朗索瓦一世是个胆小鬼,他最害怕影响到自己的统治,其他的都不放在心上。这种情势下,一手强硬、一手怀柔,那就是最佳的灵丹妙药。放心吧,公爵阁下,我们会瓦解他们的意志的。” “好,我听你的。传令下去,开炮吧!” “是,公爵有令,炮火准备”传令官大声叫道,随即旗手挥动旗语,向远处传递命令。 死气沉沉的炮兵阵地霎那间就像活过来一样,无数人出现在自己的岗位上,沉着高效地动作起来。 哈军炮兵的训练很艰苦、很枯燥,不过他们却是享受着宛如“技术岗位”般的优厚待遇,这也促使哈军炮兵部队变得更加专业、敬业。 “一发试射!” 很快人群中就传来惊呼。很多人都听到那些火炮沉闷无比的轰鸣声,炮弹向斜上方腾起,飞得很远,超过了欧洲本土火炮的极限。较长的身管,膛弹间隙小,加上密闭性极好的炮门,造成炮弹的初速极高,大大提高了有效打击距离。 这些柚子大小的炮弹,有少数近失,掠过城头飞去;大多数都轰然击中哨楼或城墙!大片大片的砖块、城面像受了强震似的剥落下来,或者四散飞溅,尘雾弥漫、喧嚣震天,城头传来很多惊叫惨呼的声音,当然也有不少零零落落响起的炮声。 可笑的反击! 查理军团的炮兵长官,是王家炮兵指挥学院(原特立尼达炮兵指挥学校,新墨西哥,1523年)毕业的李长庚上校,原职巴斯蒂亚港炮兵司令。巴勃罗师在当地整编时,有人向波旁公爵推荐了他,于是他就被一纸调令,派到南线军团来了。 科西嘉警备司令部的大部分同僚甚至上司,都对他的好运羡慕不已。能参与正规作战的一线军团,无论待遇还是荣誉上,都和三线守备师有着巨大差别,更别说职务提升的第一要素就是军功了! 李长庚不但熟悉要塞、棱堡的防御体系,且对**火炮的运用也得心应手。他选择炮营的地点,并不完全是与敌城堡相类似的高地,而恰恰是一处比较低洼的谷地。 仰攻,对于新型火炮来说并不为难;而对手的反击,则因为弹道的关系,根本无法落在这般低处。当然,首次大仰角仰攻的哈军炮兵部队,也必须单发或多发调整弹道,否则会产生大量失误。现在看起来,这一套炮兵规程显得如此完美,在接下来的速射中,瑞克利尔玛诺城堡靠近西面悬崖的一壁城墙被打得千疮百孔,一座高耸的尖顶塔楼由于基座被毁,轰然坍塌,沉重的塔楼像瓦解的积木般落在城堡的卫墙上,将一壁数十个落石孔全部挤烂,甚至许多成吨重的石球因为受力的关系,被砰砰地挤爆出来,飞落在百米外的谷地上,甚至有些还滚到了炮兵营地的旁边! 这些意料之外的石弹,恐怕是此次行动中敌人最有威胁的攻击了。城堡的守军根本不敢冲出来,因为波旁军团的两个步兵营就守在路口,险隘防御体系的特点就在于此,如果仅用来防守,那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若用在进攻,就恰好变成了瓮中之鳖,难以挣扎。 第910章 奥雷耶家族辛辛苦苦,花了上百年功夫才逐渐建筑起来的城堡,被105门各型大炮,仅仅花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堆平了! 除了中途有打着白旗跑出城堡外面投降的几十名敌兵以外,其他防御者都随着倒塌的城堡彻底被掩埋在石砾沙土之中。奥雷耶家族到最后也没有投降,而是悲壮地与城偕亡了,当然,他们的死并非没有价值的。至少,城外那些南方人的眼里,就颇有些带着泪的,大部分更是默默无言、脸色阴沉。 查理?波旁坐在一张马扎上,颇有些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 他转过头,神情严肃,“俞将军,你说过这招会有用的,我看这帮南方人根本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 一旁的俞大猷还未说话,巴勃罗将军便发作起来,“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经费!这样兴师动众的有意思吗?我倒是觉得我们像被展览的动物一样,被那些南方人冷漠戏谑的眼神看来看去,真不像话!” 俞大猷沉吟了一下,并没有接口去吵吵嚷嚷,他脸色平静地看了看两位正副指挥,“我们的行动,只是告诉他们,不应该有任何反抗事件的发生。如果有的话,我不介意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撕下他们所有的硬壳,杀掉所有的抵抗者!正好我们的移民计划又要重新启动了,普罗旺斯不想变成第二个尼德兰,那他们只能37605738乖乖就范。我不怕杀人多,有谁胆敢忤逆王上的统治,我就杀谁!且静观其变吧!” 巴勃罗脸色大变,他严厉地瞪了对方一眼,刚准备说话,却被波旁公爵的手势打断了。后者冷冷地道:“俞将军说得有道理!这样吧,对南方人可能的抵抗行动,俞将军必须有详尽的应对方案,如果发生问题,我必定要追究俞将军您的责任!” 巴勃罗缄口不言,眼光闪烁。俞大猷则看了看波旁公爵表情严肃的脸膛,立正敬礼,“是,公爵阁下!” 法兰西,多菲内地区。 从瑞士穿越山区而来的哈军中央集团,在到达平原后第一件事,并不是利用武器优势,像刺刀般插向里昂,而是缓缓地摆开阵形,搜集粮草、建立补给点、修整道路、并在重要地区建设中小型防卫工事。 与此同时,从尼德兰支援上来的新教圣职人员等,包括已经激起不少舆论的“新教阿维农主教”,都迅速地展开了工作。 随着哈军占领区的不断扩大,新教在法的教区设置也在不断变更,阿维农主教,同时兼任法兰西教区的次席领袖,称法兰西第二枢机,下辖普罗旺斯主教、多菲内主教以及诺曼底主教,地位都相当于天主教的大主教一级。 共治会在尼德兰获得了极佳的口碑,赢得了非凡的人气,正是因为他们兼顾了“正义”、“公平”,并对资产阶级和下层民众执行宽松的政策。不像对罗马教廷,人们要缴纳包括万恶的什一税在内的无数苛捐杂税,还要受到主教(事实上是另一种形式的封建领主)额外的凌辱与压迫。看看欧洲大地,除了曾经繁荣点的意大利以外,最奢华、最漂亮的建筑几乎都是教堂,次一等的就是王宫帝宅,再次一等的就是贵族城堡,最简陋、最没有美感,是普通民众的茅棚狗窝。 无论是从政治角度,还是从经济角度,新教对旧教的变革,都已经达到了深入人心的程度。尼德兰高举新教旗帜,并且最终促成了欧洲新教世界的同盟鹿特丹同盟,使得数十个国家地区脱离罗马的桎梏,浴火重生,这已经是桩利益巨大的买卖了! 也许今天还看不出这一事件的影响力,不过假以时日,所有人都会恍然大悟。哈军一手领导并推动新教团体间的同盟,无疑为他们披上了一件神圣耀眼的黄金圣衣,就像十字军能打着“圣战”旗号为所欲为一般,此后哈军在大陆的所有军事行动,都可以引申为“驱逐邪恶宗教”、“拔除毒瘤”的正义道路。 里昂附近的法军几乎都闻风而动了,里昂作为法兰西王国中部的政治、经济中心,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不亚于首都的重要性,从王室成员到普通民众,都很清楚这里轻弃不得。 最早支援而来的法军,就是他们的近邻,波旁公国的军队,这也是跟哈军最具纠葛的法军参战部队之一;其次还有奥弗涅、马尔什、香槟诸地区的军团,在各自大小贵族的纠集下,蜂涌而至。 哈军阻塞了里昂至意大利的交通线,那就是断了许多贵族的财路,他们能不拼命反抗吗? 在塞拉弗的亲自指挥下,从锡耶纳返回的瓦氏也变得犀利而冷血起来,她先是率军突袭了里昂东部重镇梅济约,迫使法军驻防部队拆毁罗讷河上的所有桥梁,退守城区要塞。 然而,法军想要借两条河流,即索恩河、罗讷河的天然防御线,迎头狙击哈军的策略还是失败了。瓦氏军团突然在罗讷河上游扎筏渡河,突然占领了蒙吕埃勒,随即大张旗鼓向两河夹峙中的里昂城中心前进。 里昂的市民阶层立刻发生了骚动,他们不顾劝阻,想方设法越过身后的索恩河,向主教堂集中,还有些人干脆连观察形势都顾不得了,直接向罗阿纳、第戎方向逃跑。 在这种情况下,旺多姆-波旁公爵只得匆匆率领所有士兵,离开城墙的保护,准备在城外的一处丘陵上摆开阵势,与哈军提前决战。 此时哈军的兵力约24000人,在帕尔马战役中损失的精锐,一时间难以补足。而瓦氏前往锡耶纳执行“清洗”,必然也不会毫无折损。 威尼斯人在获得满意的战利品后,还是打道回府了,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太过紧随哈军,而得罪了法兰西人。在此情况下,尤其是塞拉弗获得了额外的财力和人力支援,他立刻抛弃了速决的念头,转而思索稳扎稳打的可能性了。 而大军缓行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为了等待落后的炮兵部队。如果没有那些火炮,帕尔马战役不会打得如此顺当,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故而无论是走到哪里,甚至翻山越岭,陛下也不敢把大炮当作消耗品那样弃如敝屣。 而瓦氏的进攻,却恰恰把火炮部队完全摔到一边了! 这可不是托大! 虽然从罗纳?奇斯那里,塞拉弗的对头们都知道了哈军燧发枪的厉害,并且还看到了实物,不过他们要想仿制出来,还是有非常难度的。 没有机床,就想炮制出如此大批量合格的枪械,显然不会轻松,对于手工作坊来说,其产品无论是从质量还是从数量上,都没有办法跟哈国的正规兵工厂相比。 瓦氏的手里当然有着最好的牌,那就是墨卡托师。 墨卡托中将已经被授予二级圣骑士勋章和帕尔马战役立功人员都颁发的“雏菊勋章”。 同时他还因上官的推荐及陛下的好评,一脚踏进统帅部的大门。 他的师团,在到达欧洲战场的第三年,进入一线师行列;现在,更是享受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一般无二的特级待遇。 陛下曾惊异于他的政治能力,因为军队的高层中,能有全局意识的政治人才实在是少之又少,而像墨卡托这样既是高级军校绩优毕业的,又能很好体察政治风向,从而做出判断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这样的人才给予快速提拔,也许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里昂城处在两条河流夹峙的地区,即罗讷河与索恩河,两河在城南地区完成交汇,将整个城区划为天然的一处半岛。 可以想像旺多姆-波旁公爵的军团在这种地形下是无法展开的,他们看上去占据高处的优势,实际上却是以劣敌强。 不足5000的哈国陆军第212师,以密集阵形缓缓推进,随即向敌军团所驻扎的丘陵制高点发起进攻。 他们犀利而密集的弹雨,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刺刀,将法军的部署全部打乱。不但如此,他们还击退了试图从两翼包抄的部分萨沃纳军团的连队。当然,也是因为这一意料外的伏击,使得瓦氏如临大敌,即刻中止了进攻。否则,波旁军团的全面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狼奔豖突的旺多姆-波旁公爵吃了大亏,在这场战役中遭受了1400多人的伤亡,其中他的直系属将包括近卫骑士都死掉了200多人!他连换了3匹马,匹匹带伤,自己王冠也掉了,披头散发逃回里昂,还不敢久留,匆匆整理了一下私戍和细软,便带头逃跑! 里昂城一下子变成了混乱的大本营,哭爹叫娘的声音连城外已经准备搜索萨沃纳伯爵残部的哈军部队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最为搞笑的是,哈军并没有趁机攻城,因为他们没有收到主帅的命令。 里昂城自家的混乱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早上,由于城内兵匪横行,犯罪率陡升,那些从意大利尤其是热那亚搬迁来的商人叫苦不迭。他们的人首先逃出城外,向哈军营地跪倒称降。 瓦氏在收到里昂城中贵族的降表时,一时竟还无法置信,再三确认后方为自己的多虑而苦笑了!她的军团于当日全部开进里昂,接收了最丰硕的果实。 按事后的统计,里昂城此次内乱,死伤超过5000人,被抢劫的金银珠宝和值钱的货物总价超过19万达特,约1270名女性遭到性侵害,而哈军入城后被市民指认而斩首的就有516人! 恢复了秩序的短短几天时间,里昂城不战而下。 而正是这短短几天功夫,大约就有20000多的民众、贵族和圣职人员疯狂地从索恩河大桥往西逃亡,大部分的人都躲入了距城市10英里的山地林区之中。 这些逃亡人员中不乏暴徒和违法者,他们甚至偷窃、抢劫了主教堂的黄金器皿。当然,这些人很快就被全部捉拿归案,在里昂城最高点,“祷告山”的富维耶修道院被斩首。 塞拉弗一世等驾临富维耶山(即祷告山),富维耶修道院一如中世纪许多地方的修道院那样寂静、安祥,这是一座女修院,此外山上还有两座其他的修道院,往常里昂大主教的私邸也建在山上,颇有闹中取静的闲适。 陛下的情绪极好,连内卫首领方必胜都看了出来,他凑趣地上前,按照*人的风水观,额外在他耳边评赞了几句。 这座山位于里昂鲁恩河西侧,河水依山势绕行,而呈向内环抱的弧形。 山间草木茂盛、溪流潺潺,登巅后可俯瞰里昂整个城区,尤其两河夹峙的半岛中央,是为里昂城富裕家庭的首选,诸多意大利银行家在此投资兴建了许多华美精致的建筑,更带来了文艺复兴式的前卫格调,里昂人无不以此为荣。可惜今天,这番美景虚设,却是便宜了他人! “这真是块龙兴之地啊!”塞拉弗呵呵一笑,眼光却看见远处修道院旁的小径,正有些修女在探头探脑。 公爵卫队自然不会关注这些没有威胁的人员,当然他们也不会轻易把她们放入警戒线。 瓦氏却是皱了皱眉,轻声道:“什么事?” 有骑士走了上来,“禀报大人,一名叫弗朗索瓦?拉伯雷的教会医生请求觐见陛下,他是向陛下呈其作品而来。” “这样的家伙,没有一万也有九千,陛下见得过来吗?”瓦氏冷笑道。 这位骑士垂手说道:“属下见其谈吐不俗,有若巴哈马公爵,想来陛下可能欣赏,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瓦氏想了想,“好吧,反正没别的事,趁着陛下高兴,叫他来。” 这位骑士喏喏地退了下去,身上一凉,这才发觉都被冷汗浸透了。 一会儿,这位叫做弗朗索瓦?拉伯雷的家伙就被卫兵带了上来,他的身旁还有一人,个头很高,穿着黑色长袍,胡子拉碴,看样子像是远行的旅客。塞拉弗注意到卫兵手上还拿着一只沉重的包裹,似乎是此人的行囊。 “是拉伯雷先生?” “梅尔法斯特!是你!” 出现在塞拉弗身边的一位贵族打扮的侍从,竟然是里昂市政厅的高级官员,梅尔法斯特?德?贝拉。贝拉家族也是南方卢瓦尔地区很有声望的家族之一,史上曾得授阿维农教区的许多高级圣职。 这位梅尔法斯特是里昂城银行家公会的首席,市政秘书,相当于市长助理的角色。在哈军入城前就秘密与哈王接触,靠着机敏的头脑和优良的政治意识,他混到了御前参赞顾问。 贝拉家族是罗马的忠实信徒,但梅尔法斯特不是。他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无法承嗣爵位,不得不终日流连于满身铜臭的商贾之间,这是最令他慰为憾事的。眼下有这样的好机会,他还不懂得赶紧靠上去,那他的脑袋真是被门夹过了! 俗话说得好,每一个侵略者后面,都会跟着一个弯腰呵背,梳着中分的**贼。梅尔法斯特虽然昂首挺*,发型也不是油光锃亮,但他的脸上却深深打着法奸标签,一目了然。 “陛下,这位就是弗朗索瓦?拉伯雷,原是本笃会修道院的神甫,后来还俗,在巴黎大学医学院获得学位,去年以来一直在里昂的教会医院里任职。” 拉伯雷和贝拉家族的一位修道院长让交好,这位让?贝拉当然也是该家族的直系,继承家业。不过在里昂城破前夕,让就离开了修道院,逃往巴黎。 也许拉伯雷没有逃出去,是因为他本小利微,根本无法在乱军中离开。 这是他的不幸,同样也是他的幸运。 拉伯雷彬彬有礼地向征服者行了礼,他经常听说眼前这位雄主,但脱开那些恭维的油画作品,见识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另一位也跟着他行礼,不过看着此人的样子,塞拉弗立刻给他上了一个定语,“犹太人”。 “尊敬的陛下,我是35天前从阿维农一路步行来此参拜您的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我现在是位流浪医生。” 塞拉弗微笑着点点头,突然觉得这位其貌不扬的家伙眼神如此炙热,就像饿狼在看一只瘸了腿的小羊羔一样。不免稍有些不悦。 拉伯雷忽然开口了,“陛下,诺特达姆先生是蒙彼利埃医学院最富权威的教授,我几年前还曾做过他的学生。不过老师仅仅在南方呆了一年,就离开了,原因是他被那群庸医嫉妒。” 蒙彼利埃,曾经普罗旺斯公国的重要城市之一,亦属于地中海城市圈,西距马赛100英里左右。但随着普罗旺斯受法王控制,地域越来越狭小,现在已被划入他省。 蒙彼利埃医学院的大名,甚至不亚于巴黎大学医学部。该学院创建于洪诺留三世时期,1220年。这是法兰西最早的医科学校,也是蒙彼利埃大学的前身。 可以想像,法伯雷、诺特达姆两人都曾在这所学院中毕业,其中后者还担任过教授,水平可想而知。 法伯雷通过察言观色而迅速地为诺特达姆排解了困境,这种带有明显义气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塞拉弗的注意。 “好吧,听说您想呈递一本著作给我,是吗,拉伯雷先生?” “是的,陛下,我的书已经被教会禁了,我想现在整个欧洲,也只有您能够挽回此事。”拉伯雷直言不讳地说道,“此外我还有另外的小册子要呈递给您。如果可能,我还想与陛下探讨一下圣经,以及新教教义的短长。” 塞拉弗皱了皱眉,望向身旁的梅尔法斯特。 后者连忙说道:“我认识弗朗索瓦很多年了,他并不适合呆在教会,担当神甫也是无计可施的下策。他写了很多东西,讽刺教廷和社会,我看他的思想一直都很贴近新教这边,尤其是陛下的‘共治会’……” 塞拉弗心道你不懂就不要装懂,共治会跟新教思想有什么关系? 不过拉伯雷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个跟天主教格格不入的人才。 他的书?难道就是那本《巨人传》? 这是去年刊印的,很快新大陆几家出版社就得到了翻印的通知,这本书已经和《天球运行论》一样,被列入新教理论家必读的作品之一。 能跟哥白尼相提并论,这是何许人也?又有何德何能? 只听塞拉弗讶然说道,“我想起了一个名字,亚勒戈弗里巴?奈西埃!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一直显得很平静的拉伯雷,却突然浑身轻颤,他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难道您……” “哦,原来真是你!”塞拉弗释然地大笑,“请原谅,拉伯雷先生,你的那本书《巨人卡冈都亚之子、迪波沙德王、鼎鼎大名的庞大固埃的可怖而骇人听闻的事迹和功业记》因为名字太长,被我改成了言简意赅的《巨人传》了!” 拉伯雷的脸上充斥着不能置信、震惊及一点点喜悦混合起来的复杂表情。 “我,我真的很吃惊,陛下!”他艰难地吐词道,“您是说,您读过我的书了?” “不但如此,我还命令出版了您的《巨人传》,当然,请谅解我此前没有征得您本人的同意。” “不不不,那完全没有关系!”激动之下的拉伯雷口不择言,他甚至干笑了一下,“我真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明君能够欣赏并读完我的作品,虽然我很用心的写,但遗憾的是,那既不成诗,又不成曲。” “文笔和修辞都很上佳,虽然不是诗,但有诗的韵味。我看至少比那位写女人*的家伙要强得多!” 众人都快意大笑,塞拉弗说的是现在哈国宫廷的首席诗人,克莱芒?马罗,大家都知道这位诗人为索尼娅王后写过不止一篇火辣辣的情诗,而塞拉弗是最看不惯此人的。但也许是为了面子着想,“*诗人”仍占据宫廷的一席,而王国的主人从未宣布过将他免职。 马罗先生在文辞上的造诣早就为世人所熟知了,当然他还曾在法兰西宫廷中担任过职务,并陪伴过弗朗索瓦一世,从这点上看,他比拉伯雷要成功得多。 拉伯雷的《巨人传》,看上去像篇粗陋不堪的滑稽小说,但实际却是影射社会现状,骨子里很是沉重。 《巨人传》的主人公,自然是身高马大的巨人,卡冈都亚出生时要喝17913头母牛的奶,衣服要用几万尺布,他胖得有十八层下巴,把巴黎圣母院的大钟摘下来当马铃铛,同时一泡尿淹死了2***16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不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他们仍然是走在人世间的凡种,具备人类一般无二的思维、生活和行为。 拉伯雷以此说明,人的价值、力量和尊严是巨大的,但是为了让这种先天品质得以充分发挥,则必须依靠正确的教育。 拉伯雷批判了当时流行的经院教育,认为那把孩子越教越蠢,什么也学不到。他主张全面的和启发式的教育,目的是培养出全知全能的巨人。 这跟哈国教育局的副局长,胡安?L?维夫斯先生的教育理论简直是不谋而合这也是《巨人传》能迅速予以大量翻印,并登录陛下案头的重要条件之一。 拉伯雷还针贬时弊,以寓言形象讽刺教规、教阶划分、教皇特权和倒行逆施,对教会的批评往往和枉法现状联系在一起。巨人传称:司法人员是穿皮袍的猫,法律好比蜘蛛网,只捉小苍蝇,不敢惹大牛蝇。胖子国是大腹便便的富人吃得胀破肚皮,而无粮国的农民被地主无情地吞并。 也许是讽刺得太厉害,这本书令拉伯雷不敢用真名出版,于是他将自己名字的字母组成重新排列了一下,变成了“亚勒戈弗里巴?奈西埃”,由于该书通篇都有笑料,且激情饱满,迎合了文艺复兴以来法兰西人的胃口,因此迅速走红。只不过《巨人传》很快被教会憎厌,授意法院给予“*书”的名号加以禁绝。 在塞拉弗看来,就宣传资产阶级生活,反对封建,反对教会等方面来看,一百本《天球运行论》也抵不上一本《巨人传》!有些作家的一支笔,果然是可以当成军队来使用的,至少顶五个师,甚至十个师。 《巨人传》里有一句话,叫做“一切皆有可能”。 这样的人才来投奔自己,塞拉弗也不能不郑重地虚席以待。 正好,王国准备成立信息和宣传部,这位拉伯雷毫无疑问可以在宣传方面发挥专长,他的笔杆子,正是为新教共治会准备的! 塞拉弗脸上带起了和煦的笑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舒畅,准备畅所欲言的前奏。 “我看那边山坡旁的树林风景很不错,各位不若移步。”这位陛下罕见地客气说道,一边侧头吩咐,“卫兵,准备好野餐桌椅,遮风帐和火盆,当然也不要忘了多备几瓶好酒!” 冬日的夕阳里,整个里昂城仿佛被染成金色。恢复了秩序的城中,商业活动重新兴盛起来,而市民的购物的首选,却不是面包和香肠,而是蜡烛。每年冬天,必有一场纪念圣母玛丽亚的活动,家家户户都会破费地点起蜡烛,整个城市一片星光灿烂。 根据新教里昂主教的建议,哈军保留了当地的风俗节日,祈祷山也会正常开放。这里不但有修道院,也是纪念圣母的重要场所,甚至新教共治会已经准备发起一场募捐,准备在这座山上建起一座漂亮的圣母院。 有了美酒和可口的食物,任何寒风都刺不进人们的骨头里去。 塞拉弗与拉伯雷与谈甚欢,一直谈到暮色沉重,需要点起蜡烛之时。此时山下也是一片烛光,愈来愈鲜明、耀眼,拉伯雷欣然地同意了陛下的请求,决定前往新大陆继续发展。 在此之前,他决定帮自己的朋友兼师长一把。 不晓得为什么,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此前就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即使偶尔挑起话题,也是哼哼哈哈;他只顾着在火盆上烤肉,并不停地饮酒,如果不是那些波尔图葡萄酒的年份不高,估计他就要醉了! “尊敬的陛下,我这位老师不但医术高明,而且他还是个预言家,他的预言非常准确,不过还都不为人所知。他曾经告诉我,里昂是个好地方,能带给我丰沃的土壤,果然,我在这里出版了我的书,虽然它很快被禁……” 塞拉弗微笑地听着,忽然眉头一动,他想起来,那位米歇尔并不是一直呆在里昂的,也不是被人推荐来的,而根据他的自称,他是从南边很远处走路来的,只为到这里求见自己。 难道说,他早知道自己会来里昂? 不可能,一定是个巧合! 他忍不住看向对方,而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此时也正好看向他。这位有犹太人血统的家伙,可能令塞拉弗心生警惕,不过毕竟索巴之事也已经过去许久了,种族之辨至少在哈布拉德王国这里,不应该成为社会主要矛盾。 “怠慢了,诺特达姆先生,您是哪里人?” “我来自阿维农,尊敬的陛下。”他一语双关地道,既表示他的出生地,又表示他此来的方向。 “看得出,您行容疲惫,为什么会选择从待遇较好的医学院离开呢?” “拉伯雷说我是被排挤,事实上是我自己选择了一条自由些的道路吧。拉伯雷的书里不是也提到吗,自由的意志。” 《巨人传》里,拉伯雷讽刺教会,并描写了一个理想化的修道院,其拉丁文意思就是自由意志。这个修道院没有陈规陋习,没有刻板的条例,全按人类的意愿进行。不能不说,这是拉伯雷身上文艺复兴思想的显著表现。 第910章 奥雷耶家族辛辛苦苦,花了上百年功夫才逐渐建筑起来的城堡,被105门各型大炮,仅仅花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堆平了! 除了中途有打着白旗跑出城堡外面投降的几十名敌兵以外,其他防御者都随着倒塌的城堡彻底被掩埋在石砾沙土之中。奥雷耶家族到最后也没有投降,而是悲壮地与城偕亡了,当然,他们的死并非没有价值的。至少,城外那些南方人的眼里,就颇有些带着泪的,大部分更是默默无言、脸色阴沉。 查理?波旁坐在一张马扎上,颇有些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 他转过头,神情严肃,“俞将军,你说过这招会有用的,我看这帮南方人根本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 一旁的俞大猷还未说话,巴勃罗将军便发作起来,“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经费!这样兴师动众的有意思吗?我倒是觉得我们像被展览的动物一样,被那些南方人冷漠戏谑的眼神看来看去,真不像话!” 俞大猷沉吟了一下,并没有接口去吵吵嚷嚷,他脸色平静地看了看两位正副指挥,“我们的行动,只是告诉他们,不应该有任何反抗事件的发生。如果有的话,我不介意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撕下他们所有的硬壳,杀掉所有的抵抗者!正好我们的移民计划又要重新启动了,普罗旺斯不想变成第二个尼德兰,那他们只能37605738乖乖就范。我不怕杀人多,有谁胆敢忤逆王上的统治,我就杀谁!且静观其变吧!” 巴勃罗脸色大变,他严厉地瞪了对方一眼,刚准备说话,却被波旁公爵的手势打断了。后者冷冷地道:“俞将军说得有道理!这样吧,对南方人可能的抵抗行动,俞将军必须有详尽的应对方案,如果发生问题,我必定要追究俞将军您的责任!” 巴勃罗缄口不言,眼光闪烁。俞大猷则看了看波旁公爵表情严肃的脸膛,立正敬礼,“是,公爵阁下!” 法兰西,多菲内地区。 从瑞士穿越山区而来的哈军中央集团,在到达平原后第一件事,并不是利用武器优势,像刺刀般插向里昂,而是缓缓地摆开阵形,搜集粮草、建立补给点、修整道路、并在重要地区建设中小型防卫工事。 与此同时,从尼德兰支援上来的新教圣职人员等,包括已经激起不少舆论的“新教阿维农主教”,都迅速地展开了工作。 随着哈军占领区的不断扩大,新教在法的教区设置也在不断变更,阿维农主教,同时兼任法兰西教区的次席领袖,称法兰西第二枢机,下辖普罗旺斯主教、多菲内主教以及诺曼底主教,地位都相当于天主教的大主教一级。 共治会在尼德兰获得了极佳的口碑,赢得了非凡的人气,正是因为他们兼顾了“正义”、“公平”,并对资产阶级和下层民众执行宽松的政策。不像对罗马教廷,人们要缴纳包括万恶的什一税在内的无数苛捐杂税,还要受到主教(事实上是另一种形式的封建领主)额外的凌辱与压迫。看看欧洲大地,除了曾经繁荣点的意大利以外,最奢华、最漂亮的建筑几乎都是教堂,次一等的就是王宫帝宅,再次一等的就是贵族城堡,最简陋、最没有美感,是普通民众的茅棚狗窝。 无论是从政治角度,还是从经济角度,新教对旧教的变革,都已经达到了深入人心的程度。尼德兰高举新教旗帜,并且最终促成了欧洲新教世界的同盟鹿特丹同盟,使得数十个国家地区脱离罗马的桎梏,浴火重生,这已经是桩利益巨大的买卖了! 也许今天还看不出这一事件的影响力,不过假以时日,所有人都会恍然大悟。哈军一手领导并推动新教团体间的同盟,无疑为他们披上了一件神圣耀眼的黄金圣衣,就像十字军能打着“圣战”旗号为所欲为一般,此后哈军在大陆的所有军事行动,都可以引申为“驱逐邪恶宗教”、“拔除毒瘤”的正义道路。 里昂附近的法军几乎都闻风而动了,里昂作为法兰西王国中部的政治、经济中心,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不亚于首都的重要性,从王室成员到普通民众,都很清楚这里轻弃不得。 最早支援而来的法军,就是他们的近邻,波旁公国的军队,这也是跟哈军最具纠葛的法军参战部队之一;其次还有奥弗涅、马尔什、香槟诸地区的军团,在各自大小贵族的纠集下,蜂涌而至。 哈军阻塞了里昂至意大利的交通线,那就是断了许多贵族的财路,他们能不拼命反抗吗? 在塞拉弗的亲自指挥下,从锡耶纳返回的瓦氏也变得犀利而冷血起来,她先是率军突袭了里昂东部重镇梅济约,迫使法军驻防部队拆毁罗讷河上的所有桥梁,退守城区要塞。 然而,法军想要借两条河流,即索恩河、罗讷河的天然防御线,迎头狙击哈军的策略还是失败了。瓦氏军团突然在罗讷河上游扎筏渡河,突然占领了蒙吕埃勒,随即大张旗鼓向两河夹峙中的里昂城中心前进。 里昂的市民阶层立刻发生了骚动,他们不顾劝阻,想方设法越过身后的索恩河,向主教堂集中,还有些人干脆连观察形势都顾不得了,直接向罗阿纳、第戎方向逃跑。 在这种情况下,旺多姆-波旁公爵只得匆匆率领所有士兵,离开城墙的保护,准备在城外的一处丘陵上摆开阵势,与哈军提前决战。 此时哈军的兵力约24000人,在帕尔马战役中损失的精锐,一时间难以补足。而瓦氏前往锡耶纳执行“清洗”,必然也不会毫无折损。 威尼斯人在获得满意的战利品后,还是打道回府了,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太过紧随哈军,而得罪了法兰西人。在此情况下,尤其是塞拉弗获得了额外的财力和人力支援,他立刻抛弃了速决的念头,转而思索稳扎稳打的可能性了。 而大军缓行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为了等待落后的炮兵部队。如果没有那些火炮,帕尔马战役不会打得如此顺当,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故而无论是走到哪里,甚至翻山越岭,陛下也不敢把大炮当作消耗品那样弃如敝屣。 而瓦氏的进攻,却恰恰把火炮部队完全摔到一边了! 这可不是托大! 虽然从罗纳?奇斯那里,塞拉弗的对头们都知道了哈军燧发枪的厉害,并且还看到了实物,不过他们要想仿制出来,还是有非常难度的。 没有机床,就想炮制出如此大批量合格的枪械,显然不会轻松,对于手工作坊来说,其产品无论是从质量还是从数量上,都没有办法跟哈国的正规兵工厂相比。 瓦氏的手里当然有着最好的牌,那就是墨卡托师。 墨卡托中将已经被授予二级圣骑士勋章和帕尔马战役立功人员都颁发的“雏菊勋章”。 同时他还因上官的推荐及陛下的好评,一脚踏进统帅部的大门。 他的师团,在到达欧洲战场的第三年,进入一线师行列;现在,更是享受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一般无二的特级待遇。 陛下曾惊异于他的政治能力,因为军队的高层中,能有全局意识的政治人才实在是少之又少,而像墨卡托这样既是高级军校绩优毕业的,又能很好体察政治风向,从而做出判断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这样的人才给予快速提拔,也许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里昂城处在两条河流夹峙的地区,即罗讷河与索恩河,两河在城南地区完成交汇,将整个城区划为天然的一处半岛。 可以想像旺多姆-波旁公爵的军团在这种地形下是无法展开的,他们看上去占据高处的优势,实际上却是以劣敌强。 不足5000的哈国陆军第212师,以密集阵形缓缓推进,随即向敌军团所驻扎的丘陵制高点发起进攻。 他们犀利而密集的弹雨,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刺刀,将法军的部署全部打乱。不但如此,他们还击退了试图从两翼包抄的部分萨沃纳军团的连队。当然,也是因为这一意料外的伏击,使得瓦氏如临大敌,即刻中止了进攻。否则,波旁军团的全面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狼奔豖突的旺多姆-波旁公爵吃了大亏,在这场战役中遭受了1400多人的伤亡,其中他的直系属将包括近卫骑士都死掉了200多人!他连换了3匹马,匹匹带伤,自己王冠也掉了,披头散发逃回里昂,还不敢久留,匆匆整理了一下私戍和细软,便带头逃跑! 里昂城一下子变成了混乱的大本营,哭爹叫娘的声音连城外已经准备搜索萨沃纳伯爵残部的哈军部队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最为搞笑的是,哈军并没有趁机攻城,因为他们没有收到主帅的命令。 里昂城自家的混乱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早上,由于城内兵匪横行,犯罪率陡升,那些从意大利尤其是热那亚搬迁来的商人叫苦不迭。他们的人首先逃出城外,向哈军营地跪倒称降。 瓦氏在收到里昂城中贵族的降表时,一时竟还无法置信,再三确认后方为自己的多虑而苦笑了!她的军团于当日全部开进里昂,接收了最丰硕的果实。 按事后的统计,里昂城此次内乱,死伤超过5000人,被抢劫的金银珠宝和值钱的货物总价超过19万达特,约1270名女性遭到性侵害,而哈军入城后被市民指认而斩首的就有516人! 恢复了秩序的短短几天时间,里昂城不战而下。 而正是这短短几天功夫,大约就有20000多的民众、贵族和圣职人员疯狂地从索恩河大桥往西逃亡,大部分的人都躲入了距城市10英里的山地林区之中。 这些逃亡人员中不乏暴徒和违法者,他们甚至偷窃、抢劫了主教堂的黄金器皿。当然,这些人很快就被全部捉拿归案,在里昂城最高点,“祷告山”的富维耶修道院被斩首。 塞拉弗一世等驾临富维耶山(即祷告山),富维耶修道院一如中世纪许多地方的修道院那样寂静、安祥,这是一座女修院,此外山上还有两座其他的修道院,往常里昂大主教的私邸也建在山上,颇有闹中取静的闲适。 陛下的情绪极好,连内卫首领方必胜都看了出来,他凑趣地上前,按照*人的风水观,额外在他耳边评赞了几句。 这座山位于里昂鲁恩河西侧,河水依山势绕行,而呈向内环抱的弧形。 山间草木茂盛、溪流潺潺,登巅后可俯瞰里昂整个城区,尤其两河夹峙的半岛中央,是为里昂城富裕家庭的首选,诸多意大利银行家在此投资兴建了许多华美精致的建筑,更带来了文艺复兴式的前卫格调,里昂人无不以此为荣。可惜今天,这番美景虚设,却是便宜了他人! “这真是块龙兴之地啊!”塞拉弗呵呵一笑,眼光却看见远处修道院旁的小径,正有些修女在探头探脑。 公爵卫队自然不会关注这些没有威胁的人员,当然他们也不会轻易把她们放入警戒线。 瓦氏却是皱了皱眉,轻声道:“什么事?” 有骑士走了上来,“禀报大人,一名叫弗朗索瓦?拉伯雷的教会医生请求觐见陛下,他是向陛下呈其作品而来。” “这样的家伙,没有一万也有九千,陛下见得过来吗?”瓦氏冷笑道。 这位骑士垂手说道:“属下见其谈吐不俗,有若巴哈马公爵,想来陛下可能欣赏,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瓦氏想了想,“好吧,反正没别的事,趁着陛下高兴,叫他来。” 这位骑士喏喏地退了下去,身上一凉,这才发觉都被冷汗浸透了。 一会儿,这位叫做弗朗索瓦?拉伯雷的家伙就被卫兵带了上来,他的身旁还有一人,个头很高,穿着黑色长袍,胡子拉碴,看样子像是远行的旅客。塞拉弗注意到卫兵手上还拿着一只沉重的包裹,似乎是此人的行囊。 “是拉伯雷先生?” “梅尔法斯特!是你!” 出现在塞拉弗身边的一位贵族打扮的侍从,竟然是里昂市政厅的高级官员,梅尔法斯特?德?贝拉。贝拉家族也是南方卢瓦尔地区很有声望的家族之一,史上曾得授阿维农教区的许多高级圣职。 这位梅尔法斯特是里昂城银行家公会的首席,市政秘书,相当于市长助理的角色。在哈军入城前就秘密与哈王接触,靠着机敏的头脑和优良的政治意识,他混到了御前参赞顾问。 贝拉家族是罗马的忠实信徒,但梅尔法斯特不是。他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无法承嗣爵位,不得不终日流连于满身铜臭的商贾之间,这是最令他慰为憾事的。眼下有这样的好机会,他还不懂得赶紧靠上去,那他的脑袋真是被门夹过了! 俗话说得好,每一个侵略者后面,都会跟着一个弯腰呵背,梳着中分的**贼。梅尔法斯特虽然昂首挺*,发型也不是油光锃亮,但他的脸上却深深打着法奸标签,一目了然。 “陛下,这位就是弗朗索瓦?拉伯雷,原是本笃会修道院的神甫,后来还俗,在巴黎大学医学院获得学位,去年以来一直在里昂的教会医院里任职。” 拉伯雷和贝拉家族的一位修道院长让交好,这位让?贝拉当然也是该家族的直系,继承家业。不过在里昂城破前夕,让就离开了修道院,逃往巴黎。 也许拉伯雷没有逃出去,是因为他本小利微,根本无法在乱军中离开。 这是他的不幸,同样也是他的幸运。 拉伯雷彬彬有礼地向征服者行了礼,他经常听说眼前这位雄主,但脱开那些恭维的油画作品,见识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另一位也跟着他行礼,不过看着此人的样子,塞拉弗立刻给他上了一个定语,“犹太人”。 “尊敬的陛下,我是35天前从阿维农一路步行来此参拜您的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我现在是位流浪医生。” 塞拉弗微笑着点点头,突然觉得这位其貌不扬的家伙眼神如此炙热,就像饿狼在看一只瘸了腿的小羊羔一样。不免稍有些不悦。 拉伯雷忽然开口了,“陛下,诺特达姆先生是蒙彼利埃医学院最富权威的教授,我几年前还曾做过他的学生。不过老师仅仅在南方呆了一年,就离开了,原因是他被那群庸医嫉妒。” 蒙彼利埃,曾经普罗旺斯公国的重要城市之一,亦属于地中海城市圈,西距马赛100英里左右。但随着普罗旺斯受法王控制,地域越来越狭小,现在已被划入他省。 蒙彼利埃医学院的大名,甚至不亚于巴黎大学医学部。该学院创建于洪诺留三世时期,1220年。这是法兰西最早的医科学校,也是蒙彼利埃大学的前身。 可以想像,法伯雷、诺特达姆两人都曾在这所学院中毕业,其中后者还担任过教授,水平可想而知。 法伯雷通过察言观色而迅速地为诺特达姆排解了困境,这种带有明显义气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塞拉弗的注意。 “好吧,听说您想呈递一本著作给我,是吗,拉伯雷先生?” “是的,陛下,我的书已经被教会禁了,我想现在整个欧洲,也只有您能够挽回此事。”拉伯雷直言不讳地说道,“此外我还有另外的小册子要呈递给您。如果可能,我还想与陛下探讨一下圣经,以及新教教义的短长。” 塞拉弗皱了皱眉,望向身旁的梅尔法斯特。 后者连忙说道:“我认识弗朗索瓦很多年了,他并不适合呆在教会,担当神甫也是无计可施的下策。他写了很多东西,讽刺教廷和社会,我看他的思想一直都很贴近新教这边,尤其是陛下的‘共治会’……” 塞拉弗心道你不懂就不要装懂,共治会跟新教思想有什么关系? 不过拉伯雷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个跟天主教格格不入的人才。 他的书?难道就是那本《巨人传》? 这是去年刊印的,很快新大陆几家出版社就得到了翻印的通知,这本书已经和《天球运行论》一样,被列入新教理论家必读的作品之一。 能跟哥白尼相提并论,这是何许人也?又有何德何能? 只听塞拉弗讶然说道,“我想起了一个名字,亚勒戈弗里巴?奈西埃!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一直显得很平静的拉伯雷,却突然浑身轻颤,他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难道您……” “哦,原来真是你!”塞拉弗释然地大笑,“请原谅,拉伯雷先生,你的那本书《巨人卡冈都亚之子、迪波沙德王、鼎鼎大名的庞大固埃的可怖而骇人听闻的事迹和功业记》因为名字太长,被我改成了言简意赅的《巨人传》了!” 拉伯雷的脸上充斥着不能置信、震惊及一点点喜悦混合起来的复杂表情。 “我,我真的很吃惊,陛下!”他艰难地吐词道,“您是说,您读过我的书了?” “不但如此,我还命令出版了您的《巨人传》,当然,请谅解我此前没有征得您本人的同意。” “不不不,那完全没有关系!”激动之下的拉伯雷口不择言,他甚至干笑了一下,“我真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明君能够欣赏并读完我的作品,虽然我很用心的写,但遗憾的是,那既不成诗,又不成曲。” “文笔和修辞都很上佳,虽然不是诗,但有诗的韵味。我看至少比那位写女人*的家伙要强得多!” 众人都快意大笑,塞拉弗说的是现在哈国宫廷的首席诗人,克莱芒?马罗,大家都知道这位诗人为索尼娅王后写过不止一篇火辣辣的情诗,而塞拉弗是最看不惯此人的。但也许是为了面子着想,“*诗人”仍占据宫廷的一席,而王国的主人从未宣布过将他免职。 马罗先生在文辞上的造诣早就为世人所熟知了,当然他还曾在法兰西宫廷中担任过职务,并陪伴过弗朗索瓦一世,从这点上看,他比拉伯雷要成功得多。 拉伯雷的《巨人传》,看上去像篇粗陋不堪的滑稽小说,但实际却是影射社会现状,骨子里很是沉重。 《巨人传》的主人公,自然是身高马大的巨人,卡冈都亚出生时要喝17913头母牛的奶,衣服要用几万尺布,他胖得有十八层下巴,把巴黎圣母院的大钟摘下来当马铃铛,同时一泡尿淹死了2***16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不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他们仍然是走在人世间的凡种,具备人类一般无二的思维、生活和行为。 拉伯雷以此说明,人的价值、力量和尊严是巨大的,但是为了让这种先天品质得以充分发挥,则必须依靠正确的教育。 拉伯雷批判了当时流行的经院教育,认为那把孩子越教越蠢,什么也学不到。他主张全面的和启发式的教育,目的是培养出全知全能的巨人。 这跟哈国教育局的副局长,胡安?L?维夫斯先生的教育理论简直是不谋而合这也是《巨人传》能迅速予以大量翻印,并登录陛下案头的重要条件之一。 拉伯雷还针贬时弊,以寓言形象讽刺教规、教阶划分、教皇特权和倒行逆施,对教会的批评往往和枉法现状联系在一起。巨人传称:司法人员是穿皮袍的猫,法律好比蜘蛛网,只捉小苍蝇,不敢惹大牛蝇。胖子国是大腹便便的富人吃得胀破肚皮,而无粮国的农民被地主无情地吞并。 也许是讽刺得太厉害,这本书令拉伯雷不敢用真名出版,于是他将自己名字的字母组成重新排列了一下,变成了“亚勒戈弗里巴?奈西埃”,由于该书通篇都有笑料,且激情饱满,迎合了文艺复兴以来法兰西人的胃口,因此迅速走红。只不过《巨人传》很快被教会憎厌,授意法院给予“*书”的名号加以禁绝。 在塞拉弗看来,就宣传资产阶级生活,反对封建,反对教会等方面来看,一百本《天球运行论》也抵不上一本《巨人传》!有些作家的一支笔,果然是可以当成军队来使用的,至少顶五个师,甚至十个师。 《巨人传》里有一句话,叫做“一切皆有可能”。 这样的人才来投奔自己,塞拉弗也不能不郑重地虚席以待。 正好,王国准备成立信息和宣传部,这位拉伯雷毫无疑问可以在宣传方面发挥专长,他的笔杆子,正是为新教共治会准备的! 塞拉弗脸上带起了和煦的笑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舒畅,准备畅所欲言的前奏。 “我看那边山坡旁的树林风景很不错,各位不若移步。”这位陛下罕见地客气说道,一边侧头吩咐,“卫兵,准备好野餐桌椅,遮风帐和火盆,当然也不要忘了多备几瓶好酒!” 冬日的夕阳里,整个里昂城仿佛被染成金色。恢复了秩序的城中,商业活动重新兴盛起来,而市民的购物的首选,却不是面包和香肠,而是蜡烛。每年冬天,必有一场纪念圣母玛丽亚的活动,家家户户都会破费地点起蜡烛,整个城市一片星光灿烂。 根据新教里昂主教的建议,哈军保留了当地的风俗节日,祈祷山也会正常开放。这里不但有修道院,也是纪念圣母的重要场所,甚至新教共治会已经准备发起一场募捐,准备在这座山上建起一座漂亮的圣母院。 有了美酒和可口的食物,任何寒风都刺不进人们的骨头里去。 塞拉弗与拉伯雷与谈甚欢,一直谈到暮色沉重,需要点起蜡烛之时。此时山下也是一片烛光,愈来愈鲜明、耀眼,拉伯雷欣然地同意了陛下的请求,决定前往新大陆继续发展。 在此之前,他决定帮自己的朋友兼师长一把。 不晓得为什么,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此前就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即使偶尔挑起话题,也是哼哼哈哈;他只顾着在火盆上烤肉,并不停地饮酒,如果不是那些波尔图葡萄酒的年份不高,估计他就要醉了! “尊敬的陛下,我这位老师不但医术高明,而且他还是个预言家,他的预言非常准确,不过还都不为人所知。他曾经告诉我,里昂是个好地方,能带给我丰沃的土壤,果然,我在这里出版了我的书,虽然它很快被禁……” 塞拉弗微笑地听着,忽然眉头一动,他想起来,那位米歇尔并不是一直呆在里昂的,也不是被人推荐来的,而根据他的自称,他是从南边很远处走路来的,只为到这里求见自己。 难道说,他早知道自己会来里昂? 不可能,一定是个巧合! 他忍不住看向对方,而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此时也正好看向他。这位有犹太人血统的家伙,可能令塞拉弗心生警惕,不过毕竟索巴之事也已经过去许久了,种族之辨至少在哈布拉德王国这里,不应该成为社会主要矛盾。 “怠慢了,诺特达姆先生,您是哪里人?” “我来自阿维农,尊敬的陛下。”他一语双关地道,既表示他的出生地,又表示他此来的方向。 “看得出,您行容疲惫,为什么会选择从待遇较好的医学院离开呢?” “拉伯雷说我是被排挤,事实上是我自己选择了一条自由些的道路吧。拉伯雷的书里不是也提到吗,自由的意志。” 《巨人传》里,拉伯雷讽刺教会,并描写了一个理想化的修道院,其拉丁文意思就是自由意志。这个修道院没有陈规陋习,没有刻板的条例,全按人类的意愿进行。不能不说,这是拉伯雷身上文艺复兴思想的显著表现。 第911章 塞拉弗很是赞赏地点点头,的确很少有一部看上去像喜剧的蹩脚玩意能如拉伯雷《巨人传》一样隽永深刻。 “诺特达姆先生,您说您是特意从阿维农赶来见我的?” 对方点了点头。 “特意?您知道我要来吗?” 他再度点头。 塞拉弗变得严肃起来,“我现在怀疑您是不是法军的探子了,我从日内瓦向西行军,甚至自己都不确定会否到达里昂,也许我可能突然改道前往巴黎。” “您会来的。那些火炮真是非常沉重。”他没头没尾地讲了一句。 塞拉弗这下子,脸色真的阴沉了,他已经听出对方到底讲了什么,他的炮兵部队仍未赶到城外,现在应该还在行军状态之中。诺特达姆这位流浪的医生,又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他在山里一直盯着,但那绝不可能!哈军炮兵部队可是有专门的山地营保护的! “你还知道什么,诺特达姆先生?” 对方微微一笑,仰头再喝了一杯酒,并伸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大胡子,“我希望您能以拉丁语称呼我,叫我诺查,诺查?丹玛斯。” “一直以来,我都在不断地探索和找寻新的神谕,我精通希伯莱文,而亦受到犹太神秘文学的影响。我知道我无法和您媲美,您是天上的星辰,而我只是肉躯凡胎。我不敢对您有任何隐瞒,因为那种后果是我承受不了的,我能看得到我如何死去因为撒谎而被斩首,我的尸体被抛在壕沟里填埋,我的头颅却被用石灰腌制起来,最后挂在树上示众。乌鸦麻雀都来啄我的眼睛和脸部的烂肉,它们还在我的头发上拉屎,总之我得掌握最适度的分寸,因为您是如此严厉……” “你不如说我残暴比较好。”塞拉弗笑笑,“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崇尚暴力,是个不折不扣的凶徒。你已经说得够多了,但那都是些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因为人的行为总是不能完全叫理智支配的,他们可能突然改变自己的决定,不是吗?” 诺查?丹玛斯脱帽,按在*口,恭敬地轻轻欠身,“您说得对,尊敬的陛下!显然我曾经看到过今天的会面,也预示过种种不同的后果,令我心惊胆战,但最终我还是提起勇气来了。因为那天我做了个梦,我得到一大笔钱,我还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心上人,结婚了并且有了三四个孩子,这真是太令我感动了!我相信,那就是我从您这儿离开后才能发生的。” “您很坦率,一般的预言家,或者说他们是骗子,或者说他们从事占星、占卜的职业,甚至是巫婆,他们都会神神秘秘,讲的完全让人听不懂。” 诺查苦苦地一笑,“我必须直白点,若不如此,我的头颅就会被喜鹊站着拉屎。” 塞拉弗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手,对敲门进来的女仆说道:“来壶茶,外加一些点心,最好有肉沫馅饼、果冻酱和黄油黑面包。” 女仆迅速做了速记,随后带着一丝讶异的表情退下。 塞拉弗说道:“我心血来潮,准备改变一下夜间食谱,您对此有何看法?” 诺查小心地笑了下,“陛下您怎么会去吃黑面包?”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样更贴近民众,不是吗?”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女仆拿了别的东西上来,也许是白面包,也许是肉块。” 塞拉弗冷冷地看着他,“希望您猜得中。” 从埃莲娜担任内务总督以后,王室便有专员负责其饮食、起居,从来没有任何疏忽和漏洞,一般来说,塞拉弗的要求会被以最快速度兑现,同时丝毫也不打折扣。 两人冷场了一会儿,诺查一副镇定的样子,没有去擦拭头上的冷汗。 这时,有人敲门了,诺查浑身一抖,像是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般,令塞拉弗暗暗好笑。 不过,女仆进来之后,却是这位陛下的脸色大变了,他看见大的银制餐盘里,分明装的是一些切成片的白面包,旁边是带着滚滚热气的小牛肉条。 女仆不明所以,见他的样子,便躬身解释道:“陛下,管家报告说,面包库房发现零碎的黑面包屑,疑是鼠咬,因此与黄油等不敢奉上,他已经将负责人关押起来,等候内务府的审查。奴婢自作主张,呈上今天才买的新鲜出炉的面包,以及早晨现割的肉条,全部按陛下的口味炙了六分熟,请陛下见谅!” 塞拉弗额头上青筋乱跳,紧紧皱眉,半晌方挥了挥手。 女仆见他心情不佳,赶紧侍候着为客人倒了茶,这才赔罪退下。 诺查脸显释然,快速地擦了擦脸,恭恭敬敬地垂着头,等着对方发话。 塞拉弗冷冷地看了他许久,终于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嘿嘿笑道:“好,一颗大好人头,现在可以安生地长在躯干上了!诺查,你的预言灵光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要告诉神谕那种事,刚刚你也说了,我比你更懂得神谕……” “是的,陛下。”诺查发觉越跟他交流下去,就越觉得紧张,这位陛下不是那种很好打发的人,同时他的杀气也太重了点,从尼德兰到普罗旺斯,所有他的敌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威能,这跟实力无关,只跟性格有关。 并且,出于一个资深“占星师”的直觉,诺查认为对方不是出于自大或骄傲的关系,才会如此的。看着他身边的大小将领、甚至大贵族成员,都只能用仰望的目光看着他,这不是仅仅靠肮脏的政治手段及残忍的杀戮能树立起来的权威。 他本人一定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神谕的降临者!六翼天使! 虽然是冬天,诺查却仍旧满身冷汗,他庆幸对方叫塞拉弗,而不是叫耶稣。要不然,他需要在这里听自己吹嘘种种预言? “我尊敬的陛下,从小我就博览群书,不过能得到预言的力量,还是得益于占星术。陛下恐怕不知道,很小的时候,在这个方面我就显示出过人的天赋,我的预测总是很准,并且我还能时常看得见某种幻境。我深信那是主的恩赐,而因此,我的家族很早就脱离了天主教的统治,现在我是个新教徒,我甚至看到过新教的教皇,他为阿维农主教亲自加冕。希望这个美好的时刻不很久远。” “唔,这果真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塞拉弗缓缓点头道,“预测和预感,到了一定地步,就会变成有现实意义的精确画面。希望您能善用这一能力,不要滑入到巫术和欺骗中去。” 诺查连连点头应是,心里更加警惕了。对方能用这般平淡、安静的声音确认他的能力,并给出令他也信服的答案,这是什么样的能力啊?也许跟他相比,自己仅仅是个巫术士罢了,一半靠猜,一半靠吹。那些连自己都解释不了的画面,怎么去应验呢?好在总算还有点东西,是总会发生的,如果不是那样,估计这一次真的要大难临头,身首分离了! 塞拉弗见他的样子,微微一笑,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眼睛一瞥,看见刚刚叫上来的点心,便好笑地推给对方,“来,吃点东西吧。夜已经深了,更需要补充点温暖而可口的食物。面包很香,我都闻得见新鲜麦芽的味道!” “我想这个季节,可没有新鲜麦芽吧?”诺查抽了抽鼻子,“不过这个味道……我想起来了,是市政厅大广场旁的‘塔鲁’面包店。面包师是个日尔曼人,他每天都卖500条面包,据说排队等货的买家平均要等2个沙漏时。整个里昂地区,这是最有名的一家面包店。” “是吗?仅仅凭着香味,就能认出来?”塞拉弗有些惊讶,他拿起一片面包,掰了点送到嘴里,咀嚼了一番,“很有咬劲,也很香甜,同时能感觉到充实。确实不错!” 两个人就这样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面包都吃完了。 塞拉弗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丹玛斯先生,之前你预言了很多关于王国在欧洲的战争进程,以及许多政治角逐,但是,那都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他看着对方,一霎不霎地;诺查咽下嘴里的面包,有些紧张,但最终他还是咳嗽一声,说道:“在我的预言画面中,您的地位显然非同小可,但却是最少出现的,仿佛有一只手,正干扰我对您的关注。不过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只出现过一次,但一出现,就狂风暴雨、飞沙走石、闪电霹雳,我想那可能与您有最紧密的联系,因为看到那个场面时,我的脑海里仿佛多出了无数东西,又仿佛沉浸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陆上。有钢铁外皮、像蚊子一样的东西嗡嗡飞着,满天都是;楼宇密布,个个长得都像抽枝发芽的竹笋,又仿佛森林般遮天蔽日;人们都处在一个个密闭的盒子里,不需要喂食,那东西就自己能走。我还看见许多武器,如圣剑般锐利,那道光从空中劈下来,大地便豁然成为两半……” 他语气越来越激昂,到最后竟挥舞起双手,仿佛要向塞拉弗陈述他所知所见的真实性。 塞拉弗却丝毫没有动容,他只是继续紧紧盯着他,不过他的拳头却死死握着,逐渐发出咯咯的骨鸣。 “你看到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圣母玛丽亚在上,我希望您能免除我一死,因为我不是在信口开河!我看到的那东西,仅仅是个不起眼的,黑乎乎的小方盒子,没有任何文字,天主作证,我所说的全无假话,完完全全……” 诺查有些惊谎失措地大声喊叫起来,而随着他失控的声音,好些全副武装的卫队成员撞开门跑进来,他们都着全身铠,手执*,对准目标! 塞拉弗却是瘫软在椅子上,失魂落魄、有气无力的样子。 “出去!”他忽然低声吼道,“都出去,要我讲第二遍吗?” 瓦恩莫里的声音传来,“打扰了,陛下!所有人,枪口朝下!向后转!齐步走!” 门被轻轻地带上了,门外传来口令的声音,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瓦恩莫里指挥官还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执行命令最得陛下的好评,这次陛下突然发作,并不是因为他们保障不到位,而是因为他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内卫总管方必胜是唯一留下来的。 但他早就自封了听觉,他端坐在角落里,不言不动,像沉浸在黑暗笼罩下的雕塑。他甚至闭上了眼,全以感知来判断陛下周遭可能的危险。 作为内家高手,塞拉弗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甚至都没看向角落,更没有让这位忠心耿耿的保镖离开的意思,如果方必胜也背叛他,那么这个世界恐怕没有谁值得相信了! 他的忠诚,还在此前牺牲的苏赫巴鲁、佐佐木三郎之上吧。毕竟那几个,是各有想法的。 塞拉弗站起来,走向一面墙壁。他拉开帘子,露出一面地图,随后他又在地图下面使劲一拉,整面地图便向上卷起,露出一个空洞的窟窿来。 在这处人工砸出的窟窿间,放置了一只超大号的柜子。 整个柜子是用厚重的生铁打造的,如果想用人力挪动它,也至少需要十个膀大腰圆者。 这是个*人独有用机关锁控制的柜子,上下两个门。上面显眼的对开门是个假门,必须先用钥匙打开下面柜门,上面的门才能以另一种方式推开。 整个过程需要用到七把钥匙,还有几个小机关。 诺查看到塞拉弗手速如飞地开着锁,不禁心里暗暗叫苦。这位陛下的某些秘密似乎在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这是福是祸?但诺查绝对不敢打断他,因为刚刚被许多*指头,随时毙命的感觉,已经让他知道了一点,这绝对不是演习! 当塞拉弗终于打开柜子,并郑重捧出一个盒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诺查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是那个盒子!是那个没有任何文字的,普普通通的黑色方盒子! “它叫黑匣子。”塞拉弗撒了个谎,他并不想向诺查说出真相,也许后者的确感知到了什么,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永远也无法想像,塞拉弗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诡异的事情!“你见过?” “是的!我还以为那是幻觉……这东西是神明的吗?它怎么仿佛能吞天噬地的?” “不会有那种事,只是它确实有点威力。”塞拉弗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睛紧盯对方,“好了,丹玛斯先生,告诉我,我在哪儿能找到它?另外的一个!” “这东西难道还不止一个?”诺查吃惊地叫道。 塞拉弗有些无语了,这个占星师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神棍就得表现得神神叨叨的,对任何事情都不要轻易动容,脸上最好还要挂着尽在掌握的傲然笑容。 “应该有6个,我已经得到了5个。” 诺查?丹玛斯迅速地平静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微阖起眼,看样子是要进入冥想。 塞拉弗手捧着盒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对面,他觉得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没有耐心过。诺查也许是上帝送来给他的最好礼物,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个神秘的犹太人会终结一切混乱,给他带来最后的答案。 一旦找全了影像机,他就能洞悉自己身世的谜团,同时顺便还能拯救那些对他有所怨言的女人们。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件事完成,他觉得自己的身上,有着无数困惑,解开这些秘密,已经花费了他无数时间和精力,而他的足迹也差不多行遍了世界。这已经是足够困难的事情了! 诺查?丹玛斯的深度冥想已经持续了很久。 塞拉弗始终站在他的前面,就如同一块失去生命的石头。 但他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无法平伏,时间漫长得宛如停顿了,空气中仿佛腾起焦味,且越来越浓。 塞拉弗想了很多很多,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维向一台发散强大讯息的机器,无法中止,也无法关闭。脑海里他浮现出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他的结发妻子索尼娅?美第奇,却是仿佛已形同陌路的一人,还是个喜欢男扮女妆、拥有扭曲人格的*人,宋素卿! 那是第一个对他坦陈爱慕之情的男人……他还准备以死明志。不管怎样,塞拉弗都被他感动了,虽然不可能接受那种事,但是对他的信任却是从未改变。 尤其宋素卿还向他举荐了自己的心腹侍卫,佐佐木三郎。现在这位侍卫也长眠了,他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死得其所。 塞拉弗觉得脑中有些混乱,他嘴唇轻颤,眼神迷离。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几个看似跟他这辈子毫无关系的女人,恩雅、黛芙妮、艾尔莎、丽斯莉、雷奥妮……这一个个名字,就像一座座山般压在他的心头,令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些女人,到底是谁?她们是确有其人,还是在欺骗自己?他能否找得到最终的记忆,还是会被时间湮灭在它的河道之中?一切,都可以在第6个匣子那里找到答案吗? 塞拉弗心乱如麻。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眼前的诺查?丹玛斯一阵摇晃,脸色涨得通红,随即他猛地睁开眼,“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便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 塞拉弗疾步过去,伸手便抄起了他。 “安,安纳星……”诺查低沉而惶恐地叫嚷道。 塞拉弗这下子,再也不认为他是在吹牛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讲得出这个单词吧?诺查是在试图探究影像机的秘密,而遭受了反噬?不管怎样,那不是普通人可以涉足的领域,想当年在武当山上,那位百多岁的玉虚子,都无法勘透真实与幻觉,直到死,他都认为塞拉弗是张三丰的另一个弟子,是他的师弟! 难道诺查已经接触到了影像机? 塞拉弗不禁兴奋起来,他沉声问道:“看到那东西了吗,它在哪儿,在哪儿?” “在一只奇怪的大鸟*里面,一共有8只,我数过!它们沐浴在圣光之下,漂浮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声音……天空中很黑暗,无数星辰仿佛近在咫尺,它们打着圈圈,绕在我的头顶……” 塞拉弗看着他满嘴是血,一脸惊容的样子,不觉有些抱歉,“你看到了什么,丹玛斯先生?我只是让你推测一下最后一只盒子的所在,而不是让你去了解真相。那不是你该涉足的,知道吗?” “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吗,在星辰之间……”诺查有点语无伦次。 “是的,丹玛斯先生,是的,安静下来,安静点。”塞拉弗靠近对方的耳朵,低语着,让他迅速地镇定了,“现在,告诉我,诺查。你对于那只还不在我手中的盒子,究竟有多少了解?” “我看到了,那东西一直就在您的身边,在你最亲近的人的手里!” “是谁?”塞拉弗心头一拎。 “我的预示被什么干扰了,只能看到一角,有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您的一幅画。” “我的画?”塞拉弗有些迷惑的样子,重复地反问道。 “是的,那幅画就是您的样子,是张半身像,这个画面反复出现,虽然我没有见过您的画像,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绝不可能是别人,就是您!” “好了,平静下来,丹玛斯先生。”塞拉弗将他扶到旁边的长沙发上,让他平躺好,这才提气喊道,“必胜,必胜!” 一会儿,随着医生离开这间屋子,诺查?丹玛斯惨白的脸孔已经多了点血色。他没事,只是有点晕眩,同时还受到了巨大惊吓,喝杯糖水之后已经好得多了。 塞拉弗的面前桌上,摞起一叠带框架的油画,全是他。 他一幅幅展示给对方看,“是这个吗,是这个吗……” 诺查很快挑出了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而且是一眼认出来的。 《特立尼达公爵肖像》(1521)! 作者:列奥纳多?达?芬奇! “我明白了……” 塞拉弗突然有种明悟,从他的脑海里掠过往昔的一幕又一幕。列奥纳多,是他!他一定拥有影像机,否则,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怎么知道自己会去找他? 想起第一次,列奥纳多那石破天惊的话:“塞拉弗先生,您对这些表示怀疑我可以理解,但您不该怀疑上帝,他掌控着一切。他甚至告诉我,那艘船的名字‘戈雷登’号……您来到这个世界上,恐怕还不超过两个月……” 塞拉弗简直要跳起来,是的!影像机! 没有那东西,列奥纳多岂会接到所谓上帝的指示呢?难道上帝都很无聊,要故意宣示存在吗,他这个六翼天使又不是原装正品,只是个假冒伪劣罢了!如果真家伙来了,自己跑都来不及!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不知道列奥纳多收藏过一个影像机?难道,这就是天意?不可能!一旦他接近那些东西,*内就会多出莫名的反应,而列奥纳多那里自己是经常去的,他有什么东西,自己会不知道? 塞拉弗又惊又疑,思维都要混乱了。他的脑袋发涨,脑仁发疼,感觉有些窒息的难受。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明显受到刺激了的诺查?丹玛斯在用过药后,已经渐渐陷入昏睡之中了。 塞拉弗用手指抹去对方嘴角溢出的血,看向方必胜,缓缓地,说出他的决定,“带上这个柜子,带上诺查,我们即刻前往蜜特拉!” 清晨,瓦氏从河道边走到岸上,脚下是一堆烂泥,身上则是一颗颗晶莹的露珠。 她有些怔忡,浑然不觉有那么多双眼睛炙热地望着自己。 “总司令官!” 江彬率先走上一步,带着一丝爱慕的表情,向瓦氏敬礼,随后,许许多多的人围过来,用力举手,他们都是能统领一方的人物,至少督率一两个军团绝无问题,然而现在,却都在向自己敬礼。 瓦氏却觉得深深的失落和迷惘。 乍然被提升到龙牙门伯爵的高度,能否服众? 陛下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要离开前线? 昨天晚上,她被统帅部紧急任命为对法战争总司令,并临时提升为二级上将! 按照陛下御旨,她的属下包括波旁公爵、霍亨索伦伯爵、亨斯科特伯爵、斯科特上将等一系列纵横欧洲的知名人物。 甚至,她从前的主子,哈布拉德王国公主,有着勃艮第女大公、芭芭拉女公爵、安大略女公爵、赫布里底女公爵、德斯蒙德女公爵等头衔的卡蜜拉?朱?特立尼达,也在其从属之列!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这个能量,是否能像陛下一样,将他们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她可能做不到如臂使指,可能无法使他们甘心听命,但是,对法战争的结果只能胜、不能败! 她再次确定了自己最低的一个目标,随即重新振奋起精神,向众人还礼。 一时,码头边掌声雷动…… 她对着自己私人秘书淡淡说了一句:“暂停除防御以外一切军事行动,让各大军团的指挥官都派代表到里昂来,参加作战会议。” 一段时间后,南、北两线的军团指挥部都接到了这份通知。 鲁昂的卡蜜拉首先表示了惊讶,“瓦氏?难道父王不知道她是我的部将?这……” 阿芙拉望着手中的其他简报,第一时间给予了答复,“已经不是了,殿下。根据11月13日统师部命令,免去瓦氏玫瑰军团总指挥职,现职由国防部高级中将参谋洛卡蒙卡继任。” “这么说,父王是早有考虑?”卡蜜拉犹疑不定,心里难受,不禁跌坐在椅子上,“父王不会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吧?他这么不信任我……” “殿下可别这么说,如果陛下不信任您,还能信任谁呢?但是,这个时候,您的确不适合站出来挑大梁了!莫说对面的敌帅是久历战阵的弗朗索瓦一世,就算是旺多姆、吉斯等大贵族,也绝非庸手,对法战争的重要性,一点都不亚于尼德兰战争。您想,陛下都不曾亲历低地,又何必跑到里昂来?” “那让瓦氏姐姐挑这般重任,也并不合适啊……” 阿芙拉沉吟不语,她还想不到太深,政治这碗水,原本就不是让女人来喝的。 她想到了查理?波旁但那位假使担任总司令,就没人有意见吗?错,大错特错!如果波旁公爵当上总司令,那么卡蜜拉肯定是不愿意的,瓦氏也未必会听从曾经在自己身边“流浪”过的空头公爵的命令;而且到了一定时刻,肯定还会飞出不少流言蜚语,说波旁公爵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率军对法展开侵略的…… 那样说起来,瓦氏担当战役的最高指挥,反倒不是一件坏事了! 与此同时,阿维农。 在俞大猷发动“炮击瑞克利尔玛诺城堡”之后,南线军团所遭遇的一切抵抗,仿佛突然变得微弱起来。普罗旺斯很多的地方贵族纷纷投降,他们甚至还主动出谋划策,以便入侵者能更好地粉碎来自民间的抵抗,建立基本的行政体系,以便“侵略者”更有效率地统治当地。 这种改变不能不令查理?波旁瞠目结舌。 哈军的作战效果表明,他们的军团能适应任何地形下的作战,并且战而能胜。热兵器的剧烈催化作用,将城堡、要塞这些原本可堪长久防御的工事变成了一堆垃圾。 在缺少同类武器的情况下,想抵抗这么一支近代化的军队,实属不智。很快,普罗旺斯全境都落入哈国之手,在当地军民的协助下,波旁军团不费一枪一弹便开进了阿维农,将教皇的领地尽数攫取。 第911章 塞拉弗很是赞赏地点点头,的确很少有一部看上去像喜剧的蹩脚玩意能如拉伯雷《巨人传》一样隽永深刻。 “诺特达姆先生,您说您是特意从阿维农赶来见我的?” 对方点了点头。 “特意?您知道我要来吗?” 他再度点头。 塞拉弗变得严肃起来,“我现在怀疑您是不是法军的探子了,我从日内瓦向西行军,甚至自己都不确定会否到达里昂,也许我可能突然改道前往巴黎。” “您会来的。那些火炮真是非常沉重。”他没头没尾地讲了一句。 塞拉弗这下子,脸色真的阴沉了,他已经听出对方到底讲了什么,他的炮兵部队仍未赶到城外,现在应该还在行军状态之中。诺特达姆这位流浪的医生,又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他在山里一直盯着,但那绝不可能!哈军炮兵部队可是有专门的山地营保护的! “你还知道什么,诺特达姆先生?” 对方微微一笑,仰头再喝了一杯酒,并伸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大胡子,“我希望您能以拉丁语称呼我,叫我诺查,诺查?丹玛斯。” “一直以来,我都在不断地探索和找寻新的神谕,我精通希伯莱文,而亦受到犹太神秘文学的影响。我知道我无法和您媲美,您是天上的星辰,而我只是肉躯凡胎。我不敢对您有任何隐瞒,因为那种后果是我承受不了的,我能看得到我如何死去因为撒谎而被斩首,我的尸体被抛在壕沟里填埋,我的头颅却被用石灰腌制起来,最后挂在树上示众。乌鸦麻雀都来啄我的眼睛和脸部的烂肉,它们还在我的头发上拉屎,总之我得掌握最适度的分寸,因为您是如此严厉……” “你不如说我残暴比较好。”塞拉弗笑笑,“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崇尚暴力,是个不折不扣的凶徒。你已经说得够多了,但那都是些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因为人的行为总是不能完全叫理智支配的,他们可能突然改变自己的决定,不是吗?” 诺查?丹玛斯脱帽,按在*口,恭敬地轻轻欠身,“您说得对,尊敬的陛下!显然我曾经看到过今天的会面,也预示过种种不同的后果,令我心惊胆战,但最终我还是提起勇气来了。因为那天我做了个梦,我得到一大笔钱,我还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心上人,结婚了并且有了三四个孩子,这真是太令我感动了!我相信,那就是我从您这儿离开后才能发生的。” “您很坦率,一般的预言家,或者说他们是骗子,或者说他们从事占星、占卜的职业,甚至是巫婆,他们都会神神秘秘,讲的完全让人听不懂。” 诺查苦苦地一笑,“我必须直白点,若不如此,我的头颅就会被喜鹊站着拉屎。” 塞拉弗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手,对敲门进来的女仆说道:“来壶茶,外加一些点心,最好有肉沫馅饼、果冻酱和黄油黑面包。” 女仆迅速做了速记,随后带着一丝讶异的表情退下。 塞拉弗说道:“我心血来潮,准备改变一下夜间食谱,您对此有何看法?” 诺查小心地笑了下,“陛下您怎么会去吃黑面包?”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样更贴近民众,不是吗?”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女仆拿了别的东西上来,也许是白面包,也许是肉块。” 塞拉弗冷冷地看着他,“希望您猜得中。” 从埃莲娜担任内务总督以后,王室便有专员负责其饮食、起居,从来没有任何疏忽和漏洞,一般来说,塞拉弗的要求会被以最快速度兑现,同时丝毫也不打折扣。 两人冷场了一会儿,诺查一副镇定的样子,没有去擦拭头上的冷汗。 这时,有人敲门了,诺查浑身一抖,像是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般,令塞拉弗暗暗好笑。 不过,女仆进来之后,却是这位陛下的脸色大变了,他看见大的银制餐盘里,分明装的是一些切成片的白面包,旁边是带着滚滚热气的小牛肉条。 女仆不明所以,见他的样子,便躬身解释道:“陛下,管家报告说,面包库房发现零碎的黑面包屑,疑是鼠咬,因此与黄油等不敢奉上,他已经将负责人关押起来,等候内务府的审查。奴婢自作主张,呈上今天才买的新鲜出炉的面包,以及早晨现割的肉条,全部按陛下的口味炙了六分熟,请陛下见谅!” 塞拉弗额头上青筋乱跳,紧紧皱眉,半晌方挥了挥手。 女仆见他心情不佳,赶紧侍候着为客人倒了茶,这才赔罪退下。 诺查脸显释然,快速地擦了擦脸,恭恭敬敬地垂着头,等着对方发话。 塞拉弗冷冷地看了他许久,终于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嘿嘿笑道:“好,一颗大好人头,现在可以安生地长在躯干上了!诺查,你的预言灵光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要告诉神谕那种事,刚刚你也说了,我比你更懂得神谕……” “是的,陛下。”诺查发觉越跟他交流下去,就越觉得紧张,这位陛下不是那种很好打发的人,同时他的杀气也太重了点,从尼德兰到普罗旺斯,所有他的敌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威能,这跟实力无关,只跟性格有关。 并且,出于一个资深“占星师”的直觉,诺查认为对方不是出于自大或骄傲的关系,才会如此的。看着他身边的大小将领、甚至大贵族成员,都只能用仰望的目光看着他,这不是仅仅靠肮脏的政治手段及残忍的杀戮能树立起来的权威。 他本人一定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神谕的降临者!六翼天使! 虽然是冬天,诺查却仍旧满身冷汗,他庆幸对方叫塞拉弗,而不是叫耶稣。要不然,他需要在这里听自己吹嘘种种预言? “我尊敬的陛下,从小我就博览群书,不过能得到预言的力量,还是得益于占星术。陛下恐怕不知道,很小的时候,在这个方面我就显示出过人的天赋,我的预测总是很准,并且我还能时常看得见某种幻境。我深信那是主的恩赐,而因此,我的家族很早就脱离了天主教的统治,现在我是个新教徒,我甚至看到过新教的教皇,他为阿维农主教亲自加冕。希望这个美好的时刻不很久远。” “唔,这果真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塞拉弗缓缓点头道,“预测和预感,到了一定地步,就会变成有现实意义的精确画面。希望您能善用这一能力,不要滑入到巫术和欺骗中去。” 诺查连连点头应是,心里更加警惕了。对方能用这般平淡、安静的声音确认他的能力,并给出令他也信服的答案,这是什么样的能力啊?也许跟他相比,自己仅仅是个巫术士罢了,一半靠猜,一半靠吹。那些连自己都解释不了的画面,怎么去应验呢?好在总算还有点东西,是总会发生的,如果不是那样,估计这一次真的要大难临头,身首分离了! 塞拉弗见他的样子,微微一笑,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眼睛一瞥,看见刚刚叫上来的点心,便好笑地推给对方,“来,吃点东西吧。夜已经深了,更需要补充点温暖而可口的食物。面包很香,我都闻得见新鲜麦芽的味道!” “我想这个季节,可没有新鲜麦芽吧?”诺查抽了抽鼻子,“不过这个味道……我想起来了,是市政厅大广场旁的‘塔鲁’面包店。面包师是个日尔曼人,他每天都卖500条面包,据说排队等货的买家平均要等2个沙漏时。整个里昂地区,这是最有名的一家面包店。” “是吗?仅仅凭着香味,就能认出来?”塞拉弗有些惊讶,他拿起一片面包,掰了点送到嘴里,咀嚼了一番,“很有咬劲,也很香甜,同时能感觉到充实。确实不错!” 两个人就这样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面包都吃完了。 塞拉弗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丹玛斯先生,之前你预言了很多关于王国在欧洲的战争进程,以及许多政治角逐,但是,那都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他看着对方,一霎不霎地;诺查咽下嘴里的面包,有些紧张,但最终他还是咳嗽一声,说道:“在我的预言画面中,您的地位显然非同小可,但却是最少出现的,仿佛有一只手,正干扰我对您的关注。不过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只出现过一次,但一出现,就狂风暴雨、飞沙走石、闪电霹雳,我想那可能与您有最紧密的联系,因为看到那个场面时,我的脑海里仿佛多出了无数东西,又仿佛沉浸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陆上。有钢铁外皮、像蚊子一样的东西嗡嗡飞着,满天都是;楼宇密布,个个长得都像抽枝发芽的竹笋,又仿佛森林般遮天蔽日;人们都处在一个个密闭的盒子里,不需要喂食,那东西就自己能走。我还看见许多武器,如圣剑般锐利,那道光从空中劈下来,大地便豁然成为两半……” 他语气越来越激昂,到最后竟挥舞起双手,仿佛要向塞拉弗陈述他所知所见的真实性。 塞拉弗却丝毫没有动容,他只是继续紧紧盯着他,不过他的拳头却死死握着,逐渐发出咯咯的骨鸣。 “你看到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圣母玛丽亚在上,我希望您能免除我一死,因为我不是在信口开河!我看到的那东西,仅仅是个不起眼的,黑乎乎的小方盒子,没有任何文字,天主作证,我所说的全无假话,完完全全……” 诺查有些惊谎失措地大声喊叫起来,而随着他失控的声音,好些全副武装的卫队成员撞开门跑进来,他们都着全身铠,手执*,对准目标! 塞拉弗却是瘫软在椅子上,失魂落魄、有气无力的样子。 “出去!”他忽然低声吼道,“都出去,要我讲第二遍吗?” 瓦恩莫里的声音传来,“打扰了,陛下!所有人,枪口朝下!向后转!齐步走!” 门被轻轻地带上了,门外传来口令的声音,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瓦恩莫里指挥官还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执行命令最得陛下的好评,这次陛下突然发作,并不是因为他们保障不到位,而是因为他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内卫总管方必胜是唯一留下来的。 但他早就自封了听觉,他端坐在角落里,不言不动,像沉浸在黑暗笼罩下的雕塑。他甚至闭上了眼,全以感知来判断陛下周遭可能的危险。 作为内家高手,塞拉弗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甚至都没看向角落,更没有让这位忠心耿耿的保镖离开的意思,如果方必胜也背叛他,那么这个世界恐怕没有谁值得相信了! 他的忠诚,还在此前牺牲的苏赫巴鲁、佐佐木三郎之上吧。毕竟那几个,是各有想法的。 塞拉弗站起来,走向一面墙壁。他拉开帘子,露出一面地图,随后他又在地图下面使劲一拉,整面地图便向上卷起,露出一个空洞的窟窿来。 在这处人工砸出的窟窿间,放置了一只超大号的柜子。 整个柜子是用厚重的生铁打造的,如果想用人力挪动它,也至少需要十个膀大腰圆者。 这是个*人独有用机关锁控制的柜子,上下两个门。上面显眼的对开门是个假门,必须先用钥匙打开下面柜门,上面的门才能以另一种方式推开。 整个过程需要用到七把钥匙,还有几个小机关。 诺查看到塞拉弗手速如飞地开着锁,不禁心里暗暗叫苦。这位陛下的某些秘密似乎在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这是福是祸?但诺查绝对不敢打断他,因为刚刚被许多*指头,随时毙命的感觉,已经让他知道了一点,这绝对不是演习! 当塞拉弗终于打开柜子,并郑重捧出一个盒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诺查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是那个盒子!是那个没有任何文字的,普普通通的黑色方盒子! “它叫黑匣子。”塞拉弗撒了个谎,他并不想向诺查说出真相,也许后者的确感知到了什么,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永远也无法想像,塞拉弗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诡异的事情!“你见过?” “是的!我还以为那是幻觉……这东西是神明的吗?它怎么仿佛能吞天噬地的?” “不会有那种事,只是它确实有点威力。”塞拉弗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睛紧盯对方,“好了,丹玛斯先生,告诉我,我在哪儿能找到它?另外的一个!” “这东西难道还不止一个?”诺查吃惊地叫道。 塞拉弗有些无语了,这个占星师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神棍就得表现得神神叨叨的,对任何事情都不要轻易动容,脸上最好还要挂着尽在掌握的傲然笑容。 “应该有6个,我已经得到了5个。” 诺查?丹玛斯迅速地平静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微阖起眼,看样子是要进入冥想。 塞拉弗手捧着盒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对面,他觉得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没有耐心过。诺查也许是上帝送来给他的最好礼物,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个神秘的犹太人会终结一切混乱,给他带来最后的答案。 一旦找全了影像机,他就能洞悉自己身世的谜团,同时顺便还能拯救那些对他有所怨言的女人们。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件事完成,他觉得自己的身上,有着无数困惑,解开这些秘密,已经花费了他无数时间和精力,而他的足迹也差不多行遍了世界。这已经是足够困难的事情了! 诺查?丹玛斯的深度冥想已经持续了很久。 塞拉弗始终站在他的前面,就如同一块失去生命的石头。 但他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无法平伏,时间漫长得宛如停顿了,空气中仿佛腾起焦味,且越来越浓。 塞拉弗想了很多很多,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维向一台发散强大讯息的机器,无法中止,也无法关闭。脑海里他浮现出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他的结发妻子索尼娅?美第奇,却是仿佛已形同陌路的一人,还是个喜欢男扮女妆、拥有扭曲人格的*人,宋素卿! 那是第一个对他坦陈爱慕之情的男人……他还准备以死明志。不管怎样,塞拉弗都被他感动了,虽然不可能接受那种事,但是对他的信任却是从未改变。 尤其宋素卿还向他举荐了自己的心腹侍卫,佐佐木三郎。现在这位侍卫也长眠了,他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死得其所。 塞拉弗觉得脑中有些混乱,他嘴唇轻颤,眼神迷离。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几个看似跟他这辈子毫无关系的女人,恩雅、黛芙妮、艾尔莎、丽斯莉、雷奥妮……这一个个名字,就像一座座山般压在他的心头,令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些女人,到底是谁?她们是确有其人,还是在欺骗自己?他能否找得到最终的记忆,还是会被时间湮灭在它的河道之中?一切,都可以在第6个匣子那里找到答案吗? 塞拉弗心乱如麻。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眼前的诺查?丹玛斯一阵摇晃,脸色涨得通红,随即他猛地睁开眼,“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便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 塞拉弗疾步过去,伸手便抄起了他。 “安,安纳星……”诺查低沉而惶恐地叫嚷道。 塞拉弗这下子,再也不认为他是在吹牛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讲得出这个单词吧?诺查是在试图探究影像机的秘密,而遭受了反噬?不管怎样,那不是普通人可以涉足的领域,想当年在武当山上,那位百多岁的玉虚子,都无法勘透真实与幻觉,直到死,他都认为塞拉弗是张三丰的另一个弟子,是他的师弟! 难道诺查已经接触到了影像机? 塞拉弗不禁兴奋起来,他沉声问道:“看到那东西了吗,它在哪儿,在哪儿?” “在一只奇怪的大鸟*里面,一共有8只,我数过!它们沐浴在圣光之下,漂浮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声音……天空中很黑暗,无数星辰仿佛近在咫尺,它们打着圈圈,绕在我的头顶……” 塞拉弗看着他满嘴是血,一脸惊容的样子,不觉有些抱歉,“你看到了什么,丹玛斯先生?我只是让你推测一下最后一只盒子的所在,而不是让你去了解真相。那不是你该涉足的,知道吗?” “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吗,在星辰之间……”诺查有点语无伦次。 “是的,丹玛斯先生,是的,安静下来,安静点。”塞拉弗靠近对方的耳朵,低语着,让他迅速地镇定了,“现在,告诉我,诺查。你对于那只还不在我手中的盒子,究竟有多少了解?” “我看到了,那东西一直就在您的身边,在你最亲近的人的手里!” “是谁?”塞拉弗心头一拎。 “我的预示被什么干扰了,只能看到一角,有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您的一幅画。” “我的画?”塞拉弗有些迷惑的样子,重复地反问道。 “是的,那幅画就是您的样子,是张半身像,这个画面反复出现,虽然我没有见过您的画像,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绝不可能是别人,就是您!” “好了,平静下来,丹玛斯先生。”塞拉弗将他扶到旁边的长沙发上,让他平躺好,这才提气喊道,“必胜,必胜!” 一会儿,随着医生离开这间屋子,诺查?丹玛斯惨白的脸孔已经多了点血色。他没事,只是有点晕眩,同时还受到了巨大惊吓,喝杯糖水之后已经好得多了。 塞拉弗的面前桌上,摞起一叠带框架的油画,全是他。 他一幅幅展示给对方看,“是这个吗,是这个吗……” 诺查很快挑出了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而且是一眼认出来的。 《特立尼达公爵肖像》(1521)! 作者:列奥纳多?达?芬奇! “我明白了……” 塞拉弗突然有种明悟,从他的脑海里掠过往昔的一幕又一幕。列奥纳多,是他!他一定拥有影像机,否则,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怎么知道自己会去找他? 想起第一次,列奥纳多那石破天惊的话:“塞拉弗先生,您对这些表示怀疑我可以理解,但您不该怀疑上帝,他掌控着一切。他甚至告诉我,那艘船的名字‘戈雷登’号……您来到这个世界上,恐怕还不超过两个月……” 塞拉弗简直要跳起来,是的!影像机! 没有那东西,列奥纳多岂会接到所谓上帝的指示呢?难道上帝都很无聊,要故意宣示存在吗,他这个六翼天使又不是原装正品,只是个假冒伪劣罢了!如果真家伙来了,自己跑都来不及!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不知道列奥纳多收藏过一个影像机?难道,这就是天意?不可能!一旦他接近那些东西,*内就会多出莫名的反应,而列奥纳多那里自己是经常去的,他有什么东西,自己会不知道? 塞拉弗又惊又疑,思维都要混乱了。他的脑袋发涨,脑仁发疼,感觉有些窒息的难受。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明显受到刺激了的诺查?丹玛斯在用过药后,已经渐渐陷入昏睡之中了。 塞拉弗用手指抹去对方嘴角溢出的血,看向方必胜,缓缓地,说出他的决定,“带上这个柜子,带上诺查,我们即刻前往蜜特拉!” 清晨,瓦氏从河道边走到岸上,脚下是一堆烂泥,身上则是一颗颗晶莹的露珠。 她有些怔忡,浑然不觉有那么多双眼睛炙热地望着自己。 “总司令官!” 江彬率先走上一步,带着一丝爱慕的表情,向瓦氏敬礼,随后,许许多多的人围过来,用力举手,他们都是能统领一方的人物,至少督率一两个军团绝无问题,然而现在,却都在向自己敬礼。 瓦氏却觉得深深的失落和迷惘。 乍然被提升到龙牙门伯爵的高度,能否服众? 陛下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要离开前线? 昨天晚上,她被统帅部紧急任命为对法战争总司令,并临时提升为二级上将! 按照陛下御旨,她的属下包括波旁公爵、霍亨索伦伯爵、亨斯科特伯爵、斯科特上将等一系列纵横欧洲的知名人物。 甚至,她从前的主子,哈布拉德王国公主,有着勃艮第女大公、芭芭拉女公爵、安大略女公爵、赫布里底女公爵、德斯蒙德女公爵等头衔的卡蜜拉?朱?特立尼达,也在其从属之列!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这个能量,是否能像陛下一样,将他们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她可能做不到如臂使指,可能无法使他们甘心听命,但是,对法战争的结果只能胜、不能败! 她再次确定了自己最低的一个目标,随即重新振奋起精神,向众人还礼。 一时,码头边掌声雷动…… 她对着自己私人秘书淡淡说了一句:“暂停除防御以外一切军事行动,让各大军团的指挥官都派代表到里昂来,参加作战会议。” 一段时间后,南、北两线的军团指挥部都接到了这份通知。 鲁昂的卡蜜拉首先表示了惊讶,“瓦氏?难道父王不知道她是我的部将?这……” 阿芙拉望着手中的其他简报,第一时间给予了答复,“已经不是了,殿下。根据11月13日统师部命令,免去瓦氏玫瑰军团总指挥职,现职由国防部高级中将参谋洛卡蒙卡继任。” “这么说,父王是早有考虑?”卡蜜拉犹疑不定,心里难受,不禁跌坐在椅子上,“父王不会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吧?他这么不信任我……” “殿下可别这么说,如果陛下不信任您,还能信任谁呢?但是,这个时候,您的确不适合站出来挑大梁了!莫说对面的敌帅是久历战阵的弗朗索瓦一世,就算是旺多姆、吉斯等大贵族,也绝非庸手,对法战争的重要性,一点都不亚于尼德兰战争。您想,陛下都不曾亲历低地,又何必跑到里昂来?” “那让瓦氏姐姐挑这般重任,也并不合适啊……” 阿芙拉沉吟不语,她还想不到太深,政治这碗水,原本就不是让女人来喝的。 她想到了查理?波旁但那位假使担任总司令,就没人有意见吗?错,大错特错!如果波旁公爵当上总司令,那么卡蜜拉肯定是不愿意的,瓦氏也未必会听从曾经在自己身边“流浪”过的空头公爵的命令;而且到了一定时刻,肯定还会飞出不少流言蜚语,说波旁公爵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率军对法展开侵略的…… 那样说起来,瓦氏担当战役的最高指挥,反倒不是一件坏事了! 与此同时,阿维农。 在俞大猷发动“炮击瑞克利尔玛诺城堡”之后,南线军团所遭遇的一切抵抗,仿佛突然变得微弱起来。普罗旺斯很多的地方贵族纷纷投降,他们甚至还主动出谋划策,以便入侵者能更好地粉碎来自民间的抵抗,建立基本的行政体系,以便“侵略者”更有效率地统治当地。 这种改变不能不令查理?波旁瞠目结舌。 哈军的作战效果表明,他们的军团能适应任何地形下的作战,并且战而能胜。热兵器的剧烈催化作用,将城堡、要塞这些原本可堪长久防御的工事变成了一堆垃圾。 在缺少同类武器的情况下,想抵抗这么一支近代化的军队,实属不智。很快,普罗旺斯全境都落入哈国之手,在当地军民的协助下,波旁军团不费一枪一弹便开进了阿维农,将教皇的领地尽数攫取。 第912章 在多姆山脚的“教皇宫”,查理?波旁神色不属地看着一份文件,随即他没有发表评论,而是转手递给了军团参谋长俞大猷,后者已经晋升**上将。 俞大猷目光闪烁,接过文件,还是微笑着将它先递给了坐在旁边的集团军副总司令巴勃罗。 那人看完了,冷哼一声,口出狂言,“瓦氏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与陛下同族嘛!她在意大利前线吃了败仗,都没有受到丝毫惩罚,现在居然还被任命为总司令,陛下真是识人不明啊!” 俞大猷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眼中寒光闪现。若不是考虑到了级别问题,他真的会一巴掌抽过去!谁敢这么说他们最尊敬的陛下! 这可恶的西班牙人真的该再吃点教训了,免爵事件看来还没有给他以最深刻的打击。 他还没说话,波旁公爵倒是横眉立目了,他一拍桌子,叫道:“胡说什么,巴勃罗!你是混人吗?陛下也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巴勃罗不禁悻悻地,压低了声音,“要我说,这个位置也该公爵您来,我确实是口不择言了。” “这是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违背。”波旁公爵忍住火气,沉声道,“巴勃罗将军,您挑几个参谋,机灵点的,去里昂参加会议吧。” 虽然是让他行使额外的职权,但巴勃罗还是有些不高兴地离开了。 此人的态度跟他当初战败受俘时,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他一直将自己当作西班牙人的首席归顺者,而一度他曾是王国中绝对的高层人仕、知名将领。可是当他没有那么多荣誉和功绩支撑,当他的位置被一些后来者渐渐居上时,他的心态便出了问题。 从削爵事件之前其言论和行为上都能看出种种不妥。 应当说,塞拉弗是很念故旧关系的,他处分得不轻不重,很好地保护了手下的面子与尊严。 至于巴勃罗的被削爵,则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等到此人走远,俞大猷都没有松开皱紧的眉头,“公爵阁下,这件事让巴勃罗去做,合适吗?” “我会另外写封信,派人送到里昂,想必司令官也会体谅我的苦衷。”波旁公爵淡淡道,伸手示意对方坐下,“巴勃罗是个危险分子,陛下把他调出来太对了!这种人孤立于政治圈子之外,偏偏还手握军权,真是扰人心思!只有慢慢削弱他的权力,或者干脆找个由头让他退休,你觉得呢?” 俞大猷点点头,“对此我深表同意。” “奇怪的是,监察局日常报告中常有提及,但陛下从来没有批复。我也许得考虑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符合他的心意。” “我想不会不符合的。在王**界,巴勃罗臭名昭著,我看很多人都想把他弄到边疆去养老。上次国防部的报告,请调他到墨西哥执掌卫戍部队,不是陛下批复过的吗?” “那次……哦,陛下不是好好将国防部长骂了一通吗?” 俞大猷露出一个明眼人都懂的笑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公爵阁下?” 查理?波旁挑了挑眉头,一会儿才露出会意的笑,“的确,国防部长想调他走是可以的,但不应该去做卫戍司令,而应该去做卫戍部的高级参谋。” 两人哈哈大笑。 虽然巴勃罗并无太多违令、违纪和不适应岗位等问题,不过他的行为和言论,依旧给南线军团带来了诸多不利影响。尤其是他从巴尔的摩带出的队伍,陆军第23师,整编前后都发现过思想方面的问题,俞大猷甚至不愿意率领那支部队的成员参加战斗。 两人很快对巴勃罗之事交换了意见后,便住口不言。对于瓦氏被任职之事,波旁公爵是并无太多抱怨的,毕竟瓦氏的成功还在他之前,这从当初意大利战争时期瓦氏的贡献,就可以看出来。 俞大猷倒是非常感慨,在科西嘉战争时期,自己的军衔职务都超过瓦氏,那时那位壮族的夫人,还不过是个率兵的卫队长,顶多有伴驾之功,身份比普通师长尊贵点罢了。 可是短短几年时间,她就像坐了直升机一般,扶摇直上,真是令更多的踟蹰者扼腕叹息不已。 “对于瓦氏要召开总指挥部扩大会议,你有什么看法?”查理?波旁忽然问道。 俞大猷的眼睛眯缝起来,“我看这是项细活儿,公爵阁下。陛下在的时候,也不说要开这会那会的,而瓦氏一掌军权,就开始开会,难道您就没有想到什么吗?” 查理?波旁果然还是不谙政治的上位者,他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毫无所得,“难道她想宣示自己的权威?” 俞大猷听他这样说,不禁心里后悔,看来不是什么人都能跟陛下相比的,在塞拉弗面前,你抬抬屁股,他就知道你放的什么屁,那是怎样的恐怖境界啊? 看来公爵之所以为公爵,而陛下之所以为陛下,皆因于此。 “她不用宣告什么,我的公爵。”俞大猷让自己口吻平淡到毫无波动,以免刺激了对方,“而且她只要求我们派人去,又不是亲自到场,她又能展现什么权威了?原本,让南北两线集团的首脑到里昂去开会,这件事本身就是件很愚蠢的事。” “哦,那为什么……” “我看是为了给敌人一个喘息的时间……” 查理大惊失色,“难不成是资敌?” 俞大猷毫无办法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公爵阁下,您听我说完!瓦氏军团在里昂大破旺多姆-波旁军团,斩首数千,造成法兰西第二大城市里昂的失陷,这已经严重摧毁了法军高层的意志!对敌人来说,战局危如累卵,诺曼底、普罗旺斯、多菲内、朗克道克等地,尽在我手,他们想用兵北方,则南方无力支拙;想用兵南方,则北方门户大开,其首都亦在我威胁范围之内!首尾不能相顾,更何况中央还被深深地**一刀,待他们血流干了,力气用竭了,我们也就不战而胜了!” 朗克道克省与普罗旺斯为邻,但面积却是其两倍还不止,其西南边疆已经与西班牙王国接壤,是法兰西南方土地最大的一省。这里还是被哈军俘虏的蒙莫朗西公爵发家之处,可以说,朗克道克、多菲内及普罗旺斯这么一大块地区的失陷,法兰西王国超过1/5的领土已经沦丧了! “对啊……”波旁公爵对于战争的敏感程度,的确令俞大猷佩服,他毫不费力地就确认了其话中的含意,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讲这些,只能用疑惑的眼光,不时瞥一下对方。 俞大猷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我们距离里昂很近,并且沿线都处在我军的保护之下,但北线军团就不行了。鲁昂太过靠近巴黎了,法军重兵屯集,几个方向都非常严密,要想从那里到达里昂,岂非难如登天?至少弗朗索瓦一世是不会叫公主殿下如愿的。也就是说,瓦氏这一手,既使得她有时间、有精力来整合各支队伍,强调军令和纪律,同时也使得各军团能保持一致,暂时回避积极主动地进攻这个话题!要知道,现在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上,法军是进是退,都需要看我们的眼色,而他们的力量要想再聚集起来,不是不可能,而是代价太大。他们无法应付两面夹攻,甚至三面夹攻的态势,只有自找台阶下,向我方求和,才能换取一个体面的败局。” 查波?波旁如梦方醒,连声叫道:“对,对对!太对了!我很了解弗朗索瓦一世,我也猜出他会集兵于北方,准备彻底翦除卡蜜拉军团之后,再回头收拾我们!不过,现在的情形已经令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一动,我们就会迅速扩大战争,而法兰西中部,仅靠那些星罗棋布的城堡,和少许人马,完全不是我军的对手!他不会心甘情愿看到自己国土继续沦陷的,我想,他遣使来里昂求和,怕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俞大猷也含笑点头,波旁公爵兴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又阴沉下来,“哦,那个女人,确实不好惹!她只是简单地吩咐一声:开会!就把她身上那点不利的因素洗得干干净净了,卡蜜拉公主还不定怎么想呢!” “即使猜不出瓦氏的用意,公主她也不会发作的,陛下始终是陛下,他交待的事情,谁敢不从?而公主殿下别看得势,却绝不敢轻易惹怒陛下的,那一次……” 俞大猷便向查理?波旁细细说了他从瓦氏那里听来的,关于卡蜜拉公主被塞拉弗狠揍一顿的往事。波旁公爵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如此真实详尽的前因后果还是未曾得闻的,不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惊呼。 等他们议论完了,俞大猷将要告辞,波旁公爵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对方,脸色从容,“哦!那个……这两天我要去马赛港看一看,陛下不是要从那里回程吗?虽然他再三说了不见外客,但我作为集团军总指挥,还是有必要去送一送的,正好顺便把船只、物资和水手都准备妥当。对了,地中海舰队司令部的回函来了吗?” “已经收到,巴尔波查将军将率领10艘战舰和20艘桨帆船参加护送。” “哦……有什么事你就看着办吧,巴勃罗那边不用理他,一切等我回来定夺。” “是,公爵阁下!” 默默走出房间的俞大猷,不禁轻轻吁了口气,别看查理?波旁政治才能平平,但人能走到这一步,谁没有点东西呢? 蜜特拉,1534年2月9日。 当年,也是在这个月份,老主教费尔迪南多代表教皇利奥十世与塞拉弗签署协议,承认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的实际疆域,改称“特立尼达公国”,这当然也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前身,同时2月9日被订为国庆节。 不过这一个国庆节显然没有太多的喧闹与庆祝活动。 蜜特拉的家家户户都像印第安人一样,摆上了几盆鲜花,大家不约而同地在门口挂上了代表巴哈马公爵的“蓝十字盾旗”这是芬奇家族的徽章,同时意味着他是诸星十字旗之下的坚定守卫者,蓝十字的使用,仅限于几个有头有脸的大贵族,属于非常了不得的荣誉。 不管怎么耀眼,现在的情况只说明了一件事。巴哈马公爵列奥纳多一世,现在病重垂危了!王后,摄政都发表了演说,希望全国动员,为老公爵祈福。 列奥纳多在王国的人气,实际上并不亚于国王。他虽然老迈,也不像美貌的索尼娅一样拥有忠实的骑士追随者,但他的一生贡献,却是使人高山仰止。 在王国臣民的口中,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公爵,虽然没有“戎马一生”,但是他却一直追随、侍奉陛下御前。在艺术家的作品中,老公爵常作为塞拉弗一世的主要配角出现,远远超过了摄政彼得。 他的忠诚,他的才干,他的智慧以及他崇高的品格,都使得他拥有了强大的人格魅力。在子民的眼里,只要有他的坐镇,哈布拉德王国就稳如泰山。此外,他经常出入民间,寻找艺术灵感,深入走访群众,为印第安人写生绘画,也赢得了非常多的美誉。总之,这样一个人,是绝对值得为之祈福的! 满街悬挂的蓝十字盾旗就很说明了问题。 还有些印第安人会来到神庙,五体投地,有的会向神明自残流血,以期为老公爵“延命”。虽然这些行为非常迷信,为王室不允,但私下里却得到了墨西哥女王、阿瓦哈侯爵等印第安首领的默许。 整个国庆日显得肃穆、庄严,教堂神庙人满为患,都是穿着礼服前来祈祷的,这种势头在贵族群体的带领之下,显得愈演愈烈。 索尼娅?德?美第奇忧心忡忡,已经四五天没有化妆了。 她穿着件绸制衫裙,束着银腰带,此外身上头上别无饰品。裙子已经卷角了,但她根本顾不得更换,甚至她的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一看就是熬夜所致。 她从小教堂出来,因为跪得时间太久,以至于突然摇晃了一下。托雷塔赶紧一个箭步过来,搀住了她。 “陛下!” 她无力地摇摇手,示意无妨,玛丽夫人和埃莲娜夫人在旁边也是无言以对,她们精神状况还好一些,只是王后与老公爵的感情非同一般,平常像父女更多过于像君臣,所以她的压抑、痛苦是情理之中的事。 “玛丽娜女王正准备召开第二次祭祀克托尔克亚特尔神的典礼,预计需要在典礼上使用活祭,望陛下您能够批准!” 墨西哥最具权势的贵族,梅加尔魁克的忠实臣子,墨西哥第三祭司,女领主特丽依索奇辛俯身向索尼娅说道。 女王是近期闻讯赶来的。她很清楚老公爵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而且公爵很早以前就与女王十分亲善,两者关系非常融洽玛丽娜是绝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强大内援的。 索尼娅露出苦笑,“还是能免则免吧,特丽依索奇辛。女王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公爵阁下那里,我怕他不会高兴看到这一幕的……” “是,陛下,我会向梅加尔魁克转达您的意见。”特丽依索奇辛恭敬地道。 索尼娅忽然精神一振,“御医那里有其他消息了吗?” 埃莲娜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王后的眼神立刻黯然了。 “陛下,陛下!” 有几匹骏马飞奔而来,众人定睛看去,为首的却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不禁释然。除了她,还有谁敢在王家行宫、国王私人教堂前如此放肆地策马呢? 这些人倒是错怪了狄安娜。 事实上,这位夫人在王室成员之中,从来不属于高调的一类,她总是谦和有礼,深知进退。她的人缘关系很好,哪怕对她曾经不假辞色的王后,现在也能时常对她微笑了,还召她到自己私人的沙龙来,这都说明眼前这位红发美妇,是多么懂得去调和人际关系的! 此时如此打马而来,究竟又为了什么呢? 她于人群近处翻身下马,其随侍远在20步外就勒住了缰绳,跳下马,跪倒在路边了。 “王后,卡尔维港总督和加勒比舰队司令部都传来消息,陛下回国了!” 索尼娅惊喜莫名,差点要昏倒过去,她紧紧拉住狄安娜的手,“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真的!陛下回来了!他一定能救回列奥纳多公爵的!” 这像是给索尼娅打了强心剂般的,令她容光焕发。她一边命令侍卫快马通知玛丽娜,一边传旨内务府各就各位,尤其是御医务必时时看顾老公爵的病情,不得有误。这才轻车简从,疾驰港口。 塞拉弗再次看到索尼娅的时候,王后已经简单梳洗过了,换了衣服,乳燕投林般扑倒在他的怀中,喜极而泣。两人一别,又是一年多没见了。而当王国建立以来,王与后的分离似乎总是超过了短暂相聚的时刻。 “列奥纳多怎么了?”塞拉弗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已经听到了风声。 “公爵病重,御医说可能不行了!”索尼娅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陛下您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塞拉弗心下一沉,他有种患得患失的心理。老公爵的确不能有事,否则他的身世之谜岂能解开?而唯一的那只影像机,是否在他的手里,现在还无法确定。列奥纳多一死,这件事恐怕就是石沉大海,永无解开的一天。 抛开这些功利的因素,单论感情,塞拉弗也接受不了这位一直对他忠心无贰的老家伙离开自己。别人都觉得摄政更加受宠,但只有王国上层核心圈子的人们才知道,列奥纳多公爵更得陛下的信任! 这不是关系亲疏的问题,而是长久岁月相互磨砾、相互作用的结果。 两人之间,早就不能用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来界定了。 “备车。” “是,陛下备车!” 索尼娅发觉塞拉弗仍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 虽然他含笑地与狄安娜、玛丽娜等人拥抱亲吻,但他最终还是走过来抓住自己。 索尼娅从来没有觉得这位陛下如此不合规矩的行为,会是如此温馨、怡人。 她甚至觉得一种罕有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陛下。”她轻轻地在他身旁说道,一边步子略急地迈着步,“何蒙莎夫人我已经安排在艾美拉宫,作为顾问,不知是否需要保留她伯爵夫人的称号和待遇呢?” “已经再没有布雷斯堡伯爵了,又哪里来的伯爵夫人?”塞拉弗头也没回地冷冷说道,“上车吧。” “是,是我多嘴了。” 塞拉弗登车前,以眼神示意那些贵女不用继续登车,他只和王后同乘。进入车厢之后,他显得很疲倦,松开对方的手,靠坐在车厢的软垫上。 “亲爱的,你先休息一会儿,到了香浓堡,我再叫你好吗?” “不,我们先说说话。”塞拉弗睁开眼,倦色一闪而逝,他再次握住对方,“索尼娅,我亲爱的,我不知道这一次老公爵能否挺得过去,这已经不取决于我了。他原本是活不了这么久的,再延命,也无法超越人类的极限,你要清楚这一点!” 索尼娅的美眸中,立刻溢满了泪水,她强忍着悲痛,又惊又悲地点头,“我知道,我很明白。我只是不敢相信,列奥纳多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他也显得很健康,虽然这几年他已经不能再自由如意地到处行走了,但是所有人都说他能活过100岁的!” “这个时代,有几个人能活到100?”塞拉弗望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忽然皱了皱眉,“女爵士也在?” 他说的自然是菲洛米娜?卡瓦列?芬奇,索尼娅知道自己的男人跟这位女性间的私密协议,当然那与*无关。 菲洛米娜是个懂得制造话题的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应该荣幸,为芬奇家族诞出了继承人。塞列弗很可爱,很腼腆,同时他也极受欢迎、关注,在王宫,没有谁敢为难这位无冕的小王子。对他的待遇,简直赶得上卡蜜拉公主殿下。 如果老公爵去世了,很显然塞列弗?芬奇是要继承爵位的,但他太小了,在成年之前,母亲会因其唯一监护人的身份而参与政事,公爵会议的权力,可不是那些普通部局机构可比。 这恐怕是塞拉弗很难容忍的。菲洛米娜跟列奥纳多完全没有可比性,而在老公爵死后,这位尚算年轻的寡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红杏出墙,让她参政,委实不符陛下的是初衷。 但是要罢免她,却得有合适的理由,而且还不能伤害到列奥纳多后人的感情。塞列弗可是陛下的干儿子啊! “她这些天,一直在尽心照料老公爵,无微不至。不过有时夜深她会抱着孩子来到我的卧室,跟我哭诉。若公爵不幸逝世,她孤儿寡母的,确实很不好过。” 塞拉弗哑然失笑,“你把她看得太孱弱了,菲洛米娜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再谈这个问题,只是闭目思索了一会,开口却是另外一桩完全不搭界的事情,“伊莎贝塔回美第奇家族去了。” “我知道,对不起……”索尼娅有些讪然地解释,“我劝不住她了,她真的有些固执。但请您……” “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塞拉弗抚摸着她的小手,再轻轻拍了拍,“我已经针对佛罗伦萨进行了相应的制裁,希望你不会责怪我的擅为。” 索尼娅的*瞬间僵硬了一下,但马上她便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伊波利托和亚历山德罗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要跟教廷开战,不是吗?佛罗伦萨必须受到制裁!” “教皇国是一个畸形的毒瘤,佛罗伦萨发展得太好,势必会招惹麻烦。现在是克莱门特七世掌权,还看不出来,一旦换成别人,那么佛罗伦萨就将大祸临头。从十五世纪末开始,美第奇家族的统治就时断时续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如此明晰的提醒,当然索尼娅是深知其意的。说白了,美第奇家族的统治还不够强力,没有一个政权是应当只搞经济、不搞政治的,钱赚得再多,维护不了自己的统治仍然是没用的。而利用雇佣兵,今天打过来,明天打过去,更是殊实可笑。 她点了点头,塞拉弗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有私心的,我对佛罗伦萨的支持和援助,从未有一天中断过。但他们呢,是怎么回报我的?钢铁卫队转换控制权,市民暴动,教廷枢机的威压,还有秘密资助我们的敌人……” “怎么会!”索尼娅吓得简直要跳起来。 “你不知道,他们都瞒着你。但是在战场上,我收集到的信息就是如此。”塞拉弗冷笑起来,“美第奇家族的某些人,一方面要依靠我们生存,一方面又不想我们坐大。见识短浅,手段卑劣。好在我们迅速地打赢了几场战役,并且发掘出一些阴谋诡计,要不然局势会怎么变化,实难想像!” “这些……该死的家伙!”索尼娅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从牙关里吐出颤抖的字眼来。 她心里恨极,这些人竟然会勾结哈国的敌人,难道他们不懂得,他们的一切利益,都建立在哈国存在的基础上吗?没有哈国的无私援助,他们能有什么?呢绒贸易的末落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佛罗伦萨的衰退,更符合法、西等觊觎意大利利益国家的意愿,为什么塞拉弗要花那么大的劲去支持他们?还不是看在自己面子上! 可惜,酸枣子、烂豆腐,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在利奥十世时期,美第奇家族还有些奋发的勇气,还能开源节流,组建军队,规划并指导对外贸易活动;而克莱门特七世上台后,这些事务完全变了味,一切都从利润角度出发,除了拼命加大对哈国原材料的进口,并压低价格以外,还破坏规矩,私自挪用哈国纺织机专利。棉布生产的兴起,那时候被看作是呢绒产业的一个重要补益,而现在看来,又未尝不是另一条要命的绞绳。 意大利人,就像塞拉弗所说,是三心二意的代名词,伟大的马基雅维里要他们抛开友情,他们抛开了;要他们抛开信用,他们抛开了;要他们抛开廉耻,他们也抛开了。现在,政治家们有奶就是娘,谁给好处就跟谁走,已经丧失了作为政权存在最核心的因素,那就是政府公信力。 你能跟敌人走,那么普通民众也能。 社会基础都不稳定了,谈何上层建筑? 美第奇家族对于哈布拉德王国的欺骗和隐瞒,可能在他看来仅仅是一次未曾逾矩的偶然选择,而在塞拉弗看来,却是无法容忍的背叛。 趁着意大利战争的终结,这个不听话的小弟也该狠狠地收拾一顿了!不管是为了以后托斯卡纳公爵的统治,还是为了美第奇家族的延续,都需要一个力度很大的转折。不破不立嘛…… 公爵卫队在香浓堡提前布置了警戒。 一群人穿过中厅一片花香鸟语的庭院,随即神色凝重地进入后院,那里有“西弥斯殿”、“得墨忒耳殿”,取名都来自希腊神话。 公爵的病床被设在得墨忒耳殿,得墨忒耳是神话中的农业女神,这座殿用白色砖石建造,精巧而庄严,罗马式立柱以及哥特式穹顶,使之看上去既有气势,又足够沉稳。 内殿完全用丝帷隔断,外面大约是20-30名御医、大夫,以及他们各自的随从,人数很多,却足够安静。 一股中药味道从偏廊里传过来,那里负责核对并熬煮药物的侍婢都有7、8个人。 第912章 在多姆山脚的“教皇宫”,查理?波旁神色不属地看着一份文件,随即他没有发表评论,而是转手递给了军团参谋长俞大猷,后者已经晋升**上将。 俞大猷目光闪烁,接过文件,还是微笑着将它先递给了坐在旁边的集团军副总司令巴勃罗。 那人看完了,冷哼一声,口出狂言,“瓦氏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与陛下同族嘛!她在意大利前线吃了败仗,都没有受到丝毫惩罚,现在居然还被任命为总司令,陛下真是识人不明啊!” 俞大猷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眼中寒光闪现。若不是考虑到了级别问题,他真的会一巴掌抽过去!谁敢这么说他们最尊敬的陛下! 这可恶的西班牙人真的该再吃点教训了,免爵事件看来还没有给他以最深刻的打击。 他还没说话,波旁公爵倒是横眉立目了,他一拍桌子,叫道:“胡说什么,巴勃罗!你是混人吗?陛下也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巴勃罗不禁悻悻地,压低了声音,“要我说,这个位置也该公爵您来,我确实是口不择言了。” “这是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违背。”波旁公爵忍住火气,沉声道,“巴勃罗将军,您挑几个参谋,机灵点的,去里昂参加会议吧。” 虽然是让他行使额外的职权,但巴勃罗还是有些不高兴地离开了。 此人的态度跟他当初战败受俘时,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他一直将自己当作西班牙人的首席归顺者,而一度他曾是王国中绝对的高层人仕、知名将领。可是当他没有那么多荣誉和功绩支撑,当他的位置被一些后来者渐渐居上时,他的心态便出了问题。 从削爵事件之前其言论和行为上都能看出种种不妥。 应当说,塞拉弗是很念故旧关系的,他处分得不轻不重,很好地保护了手下的面子与尊严。 至于巴勃罗的被削爵,则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等到此人走远,俞大猷都没有松开皱紧的眉头,“公爵阁下,这件事让巴勃罗去做,合适吗?” “我会另外写封信,派人送到里昂,想必司令官也会体谅我的苦衷。”波旁公爵淡淡道,伸手示意对方坐下,“巴勃罗是个危险分子,陛下把他调出来太对了!这种人孤立于政治圈子之外,偏偏还手握军权,真是扰人心思!只有慢慢削弱他的权力,或者干脆找个由头让他退休,你觉得呢?” 俞大猷点点头,“对此我深表同意。” “奇怪的是,监察局日常报告中常有提及,但陛下从来没有批复。我也许得考虑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符合他的心意。” “我想不会不符合的。在王**界,巴勃罗臭名昭著,我看很多人都想把他弄到边疆去养老。上次国防部的报告,请调他到墨西哥执掌卫戍部队,不是陛下批复过的吗?” “那次……哦,陛下不是好好将国防部长骂了一通吗?” 俞大猷露出一个明眼人都懂的笑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公爵阁下?” 查理?波旁挑了挑眉头,一会儿才露出会意的笑,“的确,国防部长想调他走是可以的,但不应该去做卫戍司令,而应该去做卫戍部的高级参谋。” 两人哈哈大笑。 虽然巴勃罗并无太多违令、违纪和不适应岗位等问题,不过他的行为和言论,依旧给南线军团带来了诸多不利影响。尤其是他从巴尔的摩带出的队伍,陆军第23师,整编前后都发现过思想方面的问题,俞大猷甚至不愿意率领那支部队的成员参加战斗。 两人很快对巴勃罗之事交换了意见后,便住口不言。对于瓦氏被任职之事,波旁公爵是并无太多抱怨的,毕竟瓦氏的成功还在他之前,这从当初意大利战争时期瓦氏的贡献,就可以看出来。 俞大猷倒是非常感慨,在科西嘉战争时期,自己的军衔职务都超过瓦氏,那时那位壮族的夫人,还不过是个率兵的卫队长,顶多有伴驾之功,身份比普通师长尊贵点罢了。 可是短短几年时间,她就像坐了直升机一般,扶摇直上,真是令更多的踟蹰者扼腕叹息不已。 “对于瓦氏要召开总指挥部扩大会议,你有什么看法?”查理?波旁忽然问道。 俞大猷的眼睛眯缝起来,“我看这是项细活儿,公爵阁下。陛下在的时候,也不说要开这会那会的,而瓦氏一掌军权,就开始开会,难道您就没有想到什么吗?” 查理?波旁果然还是不谙政治的上位者,他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毫无所得,“难道她想宣示自己的权威?” 俞大猷听他这样说,不禁心里后悔,看来不是什么人都能跟陛下相比的,在塞拉弗面前,你抬抬屁股,他就知道你放的什么屁,那是怎样的恐怖境界啊? 看来公爵之所以为公爵,而陛下之所以为陛下,皆因于此。 “她不用宣告什么,我的公爵。”俞大猷让自己口吻平淡到毫无波动,以免刺激了对方,“而且她只要求我们派人去,又不是亲自到场,她又能展现什么权威了?原本,让南北两线集团的首脑到里昂去开会,这件事本身就是件很愚蠢的事。” “哦,那为什么……” “我看是为了给敌人一个喘息的时间……” 查理大惊失色,“难不成是资敌?” 俞大猷毫无办法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公爵阁下,您听我说完!瓦氏军团在里昂大破旺多姆-波旁军团,斩首数千,造成法兰西第二大城市里昂的失陷,这已经严重摧毁了法军高层的意志!对敌人来说,战局危如累卵,诺曼底、普罗旺斯、多菲内、朗克道克等地,尽在我手,他们想用兵北方,则南方无力支拙;想用兵南方,则北方门户大开,其首都亦在我威胁范围之内!首尾不能相顾,更何况中央还被深深地**一刀,待他们血流干了,力气用竭了,我们也就不战而胜了!” 朗克道克省与普罗旺斯为邻,但面积却是其两倍还不止,其西南边疆已经与西班牙王国接壤,是法兰西南方土地最大的一省。这里还是被哈军俘虏的蒙莫朗西公爵发家之处,可以说,朗克道克、多菲内及普罗旺斯这么一大块地区的失陷,法兰西王国超过1/5的领土已经沦丧了! “对啊……”波旁公爵对于战争的敏感程度,的确令俞大猷佩服,他毫不费力地就确认了其话中的含意,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讲这些,只能用疑惑的眼光,不时瞥一下对方。 俞大猷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我们距离里昂很近,并且沿线都处在我军的保护之下,但北线军团就不行了。鲁昂太过靠近巴黎了,法军重兵屯集,几个方向都非常严密,要想从那里到达里昂,岂非难如登天?至少弗朗索瓦一世是不会叫公主殿下如愿的。也就是说,瓦氏这一手,既使得她有时间、有精力来整合各支队伍,强调军令和纪律,同时也使得各军团能保持一致,暂时回避积极主动地进攻这个话题!要知道,现在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上,法军是进是退,都需要看我们的眼色,而他们的力量要想再聚集起来,不是不可能,而是代价太大。他们无法应付两面夹攻,甚至三面夹攻的态势,只有自找台阶下,向我方求和,才能换取一个体面的败局。” 查波?波旁如梦方醒,连声叫道:“对,对对!太对了!我很了解弗朗索瓦一世,我也猜出他会集兵于北方,准备彻底翦除卡蜜拉军团之后,再回头收拾我们!不过,现在的情形已经令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一动,我们就会迅速扩大战争,而法兰西中部,仅靠那些星罗棋布的城堡,和少许人马,完全不是我军的对手!他不会心甘情愿看到自己国土继续沦陷的,我想,他遣使来里昂求和,怕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俞大猷也含笑点头,波旁公爵兴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又阴沉下来,“哦,那个女人,确实不好惹!她只是简单地吩咐一声:开会!就把她身上那点不利的因素洗得干干净净了,卡蜜拉公主还不定怎么想呢!” “即使猜不出瓦氏的用意,公主她也不会发作的,陛下始终是陛下,他交待的事情,谁敢不从?而公主殿下别看得势,却绝不敢轻易惹怒陛下的,那一次……” 俞大猷便向查理?波旁细细说了他从瓦氏那里听来的,关于卡蜜拉公主被塞拉弗狠揍一顿的往事。波旁公爵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如此真实详尽的前因后果还是未曾得闻的,不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惊呼。 等他们议论完了,俞大猷将要告辞,波旁公爵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对方,脸色从容,“哦!那个……这两天我要去马赛港看一看,陛下不是要从那里回程吗?虽然他再三说了不见外客,但我作为集团军总指挥,还是有必要去送一送的,正好顺便把船只、物资和水手都准备妥当。对了,地中海舰队司令部的回函来了吗?” “已经收到,巴尔波查将军将率领10艘战舰和20艘桨帆船参加护送。” “哦……有什么事你就看着办吧,巴勃罗那边不用理他,一切等我回来定夺。” “是,公爵阁下!” 默默走出房间的俞大猷,不禁轻轻吁了口气,别看查理?波旁政治才能平平,但人能走到这一步,谁没有点东西呢? 蜜特拉,1534年2月9日。 当年,也是在这个月份,老主教费尔迪南多代表教皇利奥十世与塞拉弗签署协议,承认西印度群岛土著自治委员会的实际疆域,改称“特立尼达公国”,这当然也是哈布拉德王国的前身,同时2月9日被订为国庆节。 不过这一个国庆节显然没有太多的喧闹与庆祝活动。 蜜特拉的家家户户都像印第安人一样,摆上了几盆鲜花,大家不约而同地在门口挂上了代表巴哈马公爵的“蓝十字盾旗”这是芬奇家族的徽章,同时意味着他是诸星十字旗之下的坚定守卫者,蓝十字的使用,仅限于几个有头有脸的大贵族,属于非常了不得的荣誉。 不管怎么耀眼,现在的情况只说明了一件事。巴哈马公爵列奥纳多一世,现在病重垂危了!王后,摄政都发表了演说,希望全国动员,为老公爵祈福。 列奥纳多在王国的人气,实际上并不亚于国王。他虽然老迈,也不像美貌的索尼娅一样拥有忠实的骑士追随者,但他的一生贡献,却是使人高山仰止。 在王国臣民的口中,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公爵,虽然没有“戎马一生”,但是他却一直追随、侍奉陛下御前。在艺术家的作品中,老公爵常作为塞拉弗一世的主要配角出现,远远超过了摄政彼得。 他的忠诚,他的才干,他的智慧以及他崇高的品格,都使得他拥有了强大的人格魅力。在子民的眼里,只要有他的坐镇,哈布拉德王国就稳如泰山。此外,他经常出入民间,寻找艺术灵感,深入走访群众,为印第安人写生绘画,也赢得了非常多的美誉。总之,这样一个人,是绝对值得为之祈福的! 满街悬挂的蓝十字盾旗就很说明了问题。 还有些印第安人会来到神庙,五体投地,有的会向神明自残流血,以期为老公爵“延命”。虽然这些行为非常迷信,为王室不允,但私下里却得到了墨西哥女王、阿瓦哈侯爵等印第安首领的默许。 整个国庆日显得肃穆、庄严,教堂神庙人满为患,都是穿着礼服前来祈祷的,这种势头在贵族群体的带领之下,显得愈演愈烈。 索尼娅?德?美第奇忧心忡忡,已经四五天没有化妆了。 她穿着件绸制衫裙,束着银腰带,此外身上头上别无饰品。裙子已经卷角了,但她根本顾不得更换,甚至她的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一看就是熬夜所致。 她从小教堂出来,因为跪得时间太久,以至于突然摇晃了一下。托雷塔赶紧一个箭步过来,搀住了她。 “陛下!” 她无力地摇摇手,示意无妨,玛丽夫人和埃莲娜夫人在旁边也是无言以对,她们精神状况还好一些,只是王后与老公爵的感情非同一般,平常像父女更多过于像君臣,所以她的压抑、痛苦是情理之中的事。 “玛丽娜女王正准备召开第二次祭祀克托尔克亚特尔神的典礼,预计需要在典礼上使用活祭,望陛下您能够批准!” 墨西哥最具权势的贵族,梅加尔魁克的忠实臣子,墨西哥第三祭司,女领主特丽依索奇辛俯身向索尼娅说道。 女王是近期闻讯赶来的。她很清楚老公爵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而且公爵很早以前就与女王十分亲善,两者关系非常融洽玛丽娜是绝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强大内援的。 索尼娅露出苦笑,“还是能免则免吧,特丽依索奇辛。女王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公爵阁下那里,我怕他不会高兴看到这一幕的……” “是,陛下,我会向梅加尔魁克转达您的意见。”特丽依索奇辛恭敬地道。 索尼娅忽然精神一振,“御医那里有其他消息了吗?” 埃莲娜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王后的眼神立刻黯然了。 “陛下,陛下!” 有几匹骏马飞奔而来,众人定睛看去,为首的却是亨斯科特伯爵夫人,不禁释然。除了她,还有谁敢在王家行宫、国王私人教堂前如此放肆地策马呢? 这些人倒是错怪了狄安娜。 事实上,这位夫人在王室成员之中,从来不属于高调的一类,她总是谦和有礼,深知进退。她的人缘关系很好,哪怕对她曾经不假辞色的王后,现在也能时常对她微笑了,还召她到自己私人的沙龙来,这都说明眼前这位红发美妇,是多么懂得去调和人际关系的! 此时如此打马而来,究竟又为了什么呢? 她于人群近处翻身下马,其随侍远在20步外就勒住了缰绳,跳下马,跪倒在路边了。 “王后,卡尔维港总督和加勒比舰队司令部都传来消息,陛下回国了!” 索尼娅惊喜莫名,差点要昏倒过去,她紧紧拉住狄安娜的手,“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真的!陛下回来了!他一定能救回列奥纳多公爵的!” 这像是给索尼娅打了强心剂般的,令她容光焕发。她一边命令侍卫快马通知玛丽娜,一边传旨内务府各就各位,尤其是御医务必时时看顾老公爵的病情,不得有误。这才轻车简从,疾驰港口。 塞拉弗再次看到索尼娅的时候,王后已经简单梳洗过了,换了衣服,乳燕投林般扑倒在他的怀中,喜极而泣。两人一别,又是一年多没见了。而当王国建立以来,王与后的分离似乎总是超过了短暂相聚的时刻。 “列奥纳多怎么了?”塞拉弗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已经听到了风声。 “公爵病重,御医说可能不行了!”索尼娅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陛下您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塞拉弗心下一沉,他有种患得患失的心理。老公爵的确不能有事,否则他的身世之谜岂能解开?而唯一的那只影像机,是否在他的手里,现在还无法确定。列奥纳多一死,这件事恐怕就是石沉大海,永无解开的一天。 抛开这些功利的因素,单论感情,塞拉弗也接受不了这位一直对他忠心无贰的老家伙离开自己。别人都觉得摄政更加受宠,但只有王国上层核心圈子的人们才知道,列奥纳多公爵更得陛下的信任! 这不是关系亲疏的问题,而是长久岁月相互磨砾、相互作用的结果。 两人之间,早就不能用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来界定了。 “备车。” “是,陛下备车!” 索尼娅发觉塞拉弗仍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 虽然他含笑地与狄安娜、玛丽娜等人拥抱亲吻,但他最终还是走过来抓住自己。 索尼娅从来没有觉得这位陛下如此不合规矩的行为,会是如此温馨、怡人。 她甚至觉得一种罕有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陛下。”她轻轻地在他身旁说道,一边步子略急地迈着步,“何蒙莎夫人我已经安排在艾美拉宫,作为顾问,不知是否需要保留她伯爵夫人的称号和待遇呢?” “已经再没有布雷斯堡伯爵了,又哪里来的伯爵夫人?”塞拉弗头也没回地冷冷说道,“上车吧。” “是,是我多嘴了。” 塞拉弗登车前,以眼神示意那些贵女不用继续登车,他只和王后同乘。进入车厢之后,他显得很疲倦,松开对方的手,靠坐在车厢的软垫上。 “亲爱的,你先休息一会儿,到了香浓堡,我再叫你好吗?” “不,我们先说说话。”塞拉弗睁开眼,倦色一闪而逝,他再次握住对方,“索尼娅,我亲爱的,我不知道这一次老公爵能否挺得过去,这已经不取决于我了。他原本是活不了这么久的,再延命,也无法超越人类的极限,你要清楚这一点!” 索尼娅的美眸中,立刻溢满了泪水,她强忍着悲痛,又惊又悲地点头,“我知道,我很明白。我只是不敢相信,列奥纳多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他也显得很健康,虽然这几年他已经不能再自由如意地到处行走了,但是所有人都说他能活过100岁的!” “这个时代,有几个人能活到100?”塞拉弗望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忽然皱了皱眉,“女爵士也在?” 他说的自然是菲洛米娜?卡瓦列?芬奇,索尼娅知道自己的男人跟这位女性间的私密协议,当然那与*无关。 菲洛米娜是个懂得制造话题的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应该荣幸,为芬奇家族诞出了继承人。塞列弗很可爱,很腼腆,同时他也极受欢迎、关注,在王宫,没有谁敢为难这位无冕的小王子。对他的待遇,简直赶得上卡蜜拉公主殿下。 如果老公爵去世了,很显然塞列弗?芬奇是要继承爵位的,但他太小了,在成年之前,母亲会因其唯一监护人的身份而参与政事,公爵会议的权力,可不是那些普通部局机构可比。 这恐怕是塞拉弗很难容忍的。菲洛米娜跟列奥纳多完全没有可比性,而在老公爵死后,这位尚算年轻的寡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红杏出墙,让她参政,委实不符陛下的是初衷。 但是要罢免她,却得有合适的理由,而且还不能伤害到列奥纳多后人的感情。塞列弗可是陛下的干儿子啊! “她这些天,一直在尽心照料老公爵,无微不至。不过有时夜深她会抱着孩子来到我的卧室,跟我哭诉。若公爵不幸逝世,她孤儿寡母的,确实很不好过。” 塞拉弗哑然失笑,“你把她看得太孱弱了,菲洛米娜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再谈这个问题,只是闭目思索了一会,开口却是另外一桩完全不搭界的事情,“伊莎贝塔回美第奇家族去了。” “我知道,对不起……”索尼娅有些讪然地解释,“我劝不住她了,她真的有些固执。但请您……” “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塞拉弗抚摸着她的小手,再轻轻拍了拍,“我已经针对佛罗伦萨进行了相应的制裁,希望你不会责怪我的擅为。” 索尼娅的*瞬间僵硬了一下,但马上她便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伊波利托和亚历山德罗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要跟教廷开战,不是吗?佛罗伦萨必须受到制裁!” “教皇国是一个畸形的毒瘤,佛罗伦萨发展得太好,势必会招惹麻烦。现在是克莱门特七世掌权,还看不出来,一旦换成别人,那么佛罗伦萨就将大祸临头。从十五世纪末开始,美第奇家族的统治就时断时续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如此明晰的提醒,当然索尼娅是深知其意的。说白了,美第奇家族的统治还不够强力,没有一个政权是应当只搞经济、不搞政治的,钱赚得再多,维护不了自己的统治仍然是没用的。而利用雇佣兵,今天打过来,明天打过去,更是殊实可笑。 她点了点头,塞拉弗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有私心的,我对佛罗伦萨的支持和援助,从未有一天中断过。但他们呢,是怎么回报我的?钢铁卫队转换控制权,市民暴动,教廷枢机的威压,还有秘密资助我们的敌人……” “怎么会!”索尼娅吓得简直要跳起来。 “你不知道,他们都瞒着你。但是在战场上,我收集到的信息就是如此。”塞拉弗冷笑起来,“美第奇家族的某些人,一方面要依靠我们生存,一方面又不想我们坐大。见识短浅,手段卑劣。好在我们迅速地打赢了几场战役,并且发掘出一些阴谋诡计,要不然局势会怎么变化,实难想像!” “这些……该死的家伙!”索尼娅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从牙关里吐出颤抖的字眼来。 她心里恨极,这些人竟然会勾结哈国的敌人,难道他们不懂得,他们的一切利益,都建立在哈国存在的基础上吗?没有哈国的无私援助,他们能有什么?呢绒贸易的末落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佛罗伦萨的衰退,更符合法、西等觊觎意大利利益国家的意愿,为什么塞拉弗要花那么大的劲去支持他们?还不是看在自己面子上! 可惜,酸枣子、烂豆腐,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在利奥十世时期,美第奇家族还有些奋发的勇气,还能开源节流,组建军队,规划并指导对外贸易活动;而克莱门特七世上台后,这些事务完全变了味,一切都从利润角度出发,除了拼命加大对哈国原材料的进口,并压低价格以外,还破坏规矩,私自挪用哈国纺织机专利。棉布生产的兴起,那时候被看作是呢绒产业的一个重要补益,而现在看来,又未尝不是另一条要命的绞绳。 意大利人,就像塞拉弗所说,是三心二意的代名词,伟大的马基雅维里要他们抛开友情,他们抛开了;要他们抛开信用,他们抛开了;要他们抛开廉耻,他们也抛开了。现在,政治家们有奶就是娘,谁给好处就跟谁走,已经丧失了作为政权存在最核心的因素,那就是政府公信力。 你能跟敌人走,那么普通民众也能。 社会基础都不稳定了,谈何上层建筑? 美第奇家族对于哈布拉德王国的欺骗和隐瞒,可能在他看来仅仅是一次未曾逾矩的偶然选择,而在塞拉弗看来,却是无法容忍的背叛。 趁着意大利战争的终结,这个不听话的小弟也该狠狠地收拾一顿了!不管是为了以后托斯卡纳公爵的统治,还是为了美第奇家族的延续,都需要一个力度很大的转折。不破不立嘛…… 公爵卫队在香浓堡提前布置了警戒。 一群人穿过中厅一片花香鸟语的庭院,随即神色凝重地进入后院,那里有“西弥斯殿”、“得墨忒耳殿”,取名都来自希腊神话。 公爵的病床被设在得墨忒耳殿,得墨忒耳是神话中的农业女神,这座殿用白色砖石建造,精巧而庄严,罗马式立柱以及哥特式穹顶,使之看上去既有气势,又足够沉稳。 内殿完全用丝帷隔断,外面大约是20-30名御医、大夫,以及他们各自的随从,人数很多,却足够安静。 一股中药味道从偏廊里传过来,那里负责核对并熬煮药物的侍婢都有7、8个人。 第913章 塞拉弗朝索尼娅说了一句,便径自朝内室走去。 王后只得面带苦笑地朝跟随上来的诸位王室成员、大贵族及高级侍从们打了招呼,说陛下要单独见见老公爵。 这些人也不便告辞,大都只能坐在廊下了。只有玛丽娜、埃莲娜几个,还围在王后身边,询问陛下的安排。 且不管索尼娅怎么头疼回答的事,塞拉弗大步流星地走进内室。这间房不是很大,却布置得非常妥当。 一张厚重的床占据了室内1/3的位置,不远处是宽大的两扇窗,只有一扇开了半片;柜子放在临门靠墙位置,上面是各种水杯、量杯、药匣和针灸仪器,林林总总快放满了;床边是一个小几,放着几册书,还有玩具,看起来是他的小宝贝塞列弗拿来的。床脚则放着痰盂,便桶,都是随时清洗,绝无异味的。 此时室内正有一名御医恭敬地躬身站着。 “公爵怎么样了,醒过吗?” 这位御医也是塞拉弗在大明时期招揽的杏林高手,医术绝对要比子虚道长高,此时满是遗憾地摇摇头,“回陛下,公爵不曾醒过,已经有两天了。如果他再这样不醒,估计随时都会驾鹤归去。” “安安静静地睡过去,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有些人却是要心疼的。”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突然眉头一皱,因为紧接着,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是位女仆。她探了身子进来,怯生生地道:“陛下,菲洛米娜女爵士一定要来见您。” “让她在廊下候着!”塞拉弗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善,御医赶紧低头揖礼,“你也下去吧,传旨,我在这里期间,不得有人打扰,违者,斩!” “是,是,陛下……” 御医几乎是战战兢兢离开房间里,一关上门,他就差点要跌坐在地上。陛下的霸气实在太强了,若有实质,杀气腾腾。 塞拉弗慢慢走近列奥纳多,这位老朋友真的是老了,满脸皱纹,须发皆白。即使没有生病,也是一副枯槁的模样,这与当初在*时候,简直有若天渊。 他的手是那么瘦弱,皮都搭拉下来,外表乌青,宛如风干的鸡爪,上面长满了老人斑。 塞拉弗握着他的手,在床沿缓缓坐下,不知不觉,嘴角就紧紧抿起来了。 他想起列奥纳多和自己在教堂的会面,想到他不顾年迈,跟随自己西航,去*,去开拓新的土地……点点滴滴的相处时光,都汇聚起来,成为一个词,朋友。 列奥纳多,我的朋友,我来了! 也不知道默默坐了多久,塞拉弗这才轻轻捏住对方的腕子,老公爵的脉像完全就是*虚弱的表症,他不是病了,而是被时光带走了所有的活力。 看看御医进呈的单子就知道,连百年人参都用上了,也仅为吊命而已。 “大人……” 塞拉弗蓦然心惊,老公爵居然醒了! 他面色平和,甚至还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列奥纳多,你感觉怎么样?” “塞拉弗大人,不要为我,担心。我觉得,离天国之门,更近了……”老公爵的脸上充斥着夙愿得偿的表情,甚至能让人看到一抹信仰的神圣,“托您的福,大人,我感知到了上帝的召唤!” “列奥纳多……”塞拉弗忽然有些想要哽咽的感觉,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陛下,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我要跟你说说。”老公爵语气平静地道,只是声音有些低沉,“王国的土地太广阔了,即使能守住一时,也守不住一世。我考察诸国政治,发觉像瑞士这种看似松散的联邦制度,反倒有助于解决我们的疆域太大的现实的问题。将无法*控到的土地独立开来,成为一个个陛下您称之为‘民主’的国家,最后对宗主国宣誓效忠如此一来,我们就毋须时时关注疆域、国土上的矛盾与斗争了。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虔诚地向您进言,希望您能接受。” 塞拉弗十分意外,“列奥纳多,你该好好休息,少说点话。这样太费脑子了,对*不好。” “我的*怎样,我自己很清楚,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淡淡地笑起来,“另外,就是您继承人的问题。如果可能,您要多生孩子,卡蜜拉虽然不错,但她的血统毕竟太过于突出了。索尼娅是个好妻子,您要善待好她。” “我会的,列奥,我会的。”塞拉弗俯下*,轻轻拍着对方的手,他此时方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老公爵的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微笑,他的注视,原来只是假像,实际上他的眼珠并不随自己的动作而转动,他失明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流出泪来,而且根本控制不住地,片刻就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他不敢哽咽,不敢发出声音,只是轻轻抚拍着老公爵的手,像要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倾注给他一样。 “不要哭,我亲爱的朋友。”老大师敏锐地发觉了问题,他反手抓住了对方,“我已经没有遗憾了,知道吗?我得到了您的恩遇,得到了您的信任,甚至,得到了您的友谊!我正走在通往天国的道路,沐浴在神恩之下,我的眼瞎了,我的心反而看得更清楚了。上帝就在远处,朦胧而伟岸,他发着光,带着仁慈而悲悯的眼神。他注视着每一个人,无论善恶,给予他们相同的指引。不过,永远只有少数人能到达彼岸……我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是的,列奥,我最亲爱的朋友。”塞拉弗吻着他的手,泪珠洒在他的手背与床单上,“我向你道歉,我并没有那种让人起死回生的魔力。” “您已经做得足够了,塞拉弗大人。没有充分的信仰,耶和华也不敢随便叫人复生,耶稣死而复活,那是因为神要展示他的奇迹。而我,地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我倦了,我自己都想去那鲜花开遍的地方,光明充满的地方,除了赞美主,我不想再做任何事。” “列奥,你一定会得到你所希望的。”塞拉弗郑重地许诺道,哪怕是空头支票,他也得让对方知道,自己死得其所。 “谢谢,我的塞拉弗大人,您是圣徒,而我只是上帝的一个普通子民。我需要百倍的努力,才能企及您的高度,但我相信,我已得到了最后的救赎。” “是的,列奥。” 塞拉弗觉得任何语言都那么苍白,完全说不出自己心底深处的复杂情感。 他只能任由泪水奔涌。他觉得可笑之至,为什么今天流的泪,已经超过这辈子的总和了呢? “还记得在圣约翰?卡西安修道院吗?您向我泄露了天机,大人。此后我的生活完全沉浸在那种种神奇的预知之中,我为此发明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当然……更多的是半成品或现在还无法弄出来的精细玩意。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次以后您三缄其口,再也没有提过那些奇妙的设想,那些非凡的预测,我知道您是不能违背主的旨意,您已经数次违抗了他的召唤,从而受到了普罗米修斯般的惩罚!我不能,再让你受到这种折磨,我也不忍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给您带来灾难。现在,我的一切都已放下了,您要再问我,我会告诉您,没有什么事比赞美主、歌讼主更重要,没有什么事比得到神圣的永恒更重要,我能够跨入天堂之门,全都是因为您。没有您,就没有我,而列奥纳多?达?芬奇,也就可能永远只是个落魄潦倒的穷画家。” “你不要妄自菲薄,列奥,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你这样富有智慧与远见。那些预知比起你的那些构思来,就像丧失了思想的躯干,干枯、机械而乏力,没有灵魂的东西,可比不了思维之石碰撞而产生的火花!” 老大师已经看不见的眼睛里,竟然也流露出非凡的神采,他勉强咧了咧嘴,笑起来,“谢谢您,我的大人,我从你的身上得益甚多。我就要蒙主召唤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一切都很美好,而且只会越来越好。” 塞拉弗犹豫了一下,“塞列弗,我会当成自己的儿子。” 列奥纳多脸色丝毫未变,只是那只手稍稍紧了紧,“您有心就好。塞列弗成年后若能继承我的家业,那么不妨予其降秩使用;若不济,就将他削爵吧,总之有我的遗产,他们娘俩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塞拉弗觉得浑身冰凉,牙关都有些打颤了,“不会的,列奥,不会的。塞列弗就是我的儿子,哪怕他不济,我也不削他的爵位秩禄。我知道你担心菲洛米娜此后的生活,我会看住她的,不让她乱跑……” 老大师的手突然更紧地握住了他,“不!”他提高了嗓门说道,“让她去,让她去!答应我,陛下。” 塞拉弗望着他已经看不见,显得浑浊而老迈的双眼,那双眸子是那么坚定、执拗。一时,他竟然有些迷惘起来。 稍稍一顿之后,不知道转着什么主意,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我答应你,列奥,我会让菲洛米娜自由地选择她此后的生活。她毕竟效忠于索尼娅,应该没人敢轻易打她的主意,强迫她的意愿。” “我知道,您是个仁慈而宽恕的主子。”列奥纳多喃喃地说道,“我要向您忏悔,菲洛米娜这些年也为我受了不少苦,可是我并不信任她。我待她有失宽厚,也许可以用刻薄形容。她的委曲,没有谁体会得到,因为她此前的坏名声,影响了人们对她的看法。但是,这不公平!她应该得到她所拥有的。在我死后,我的财产由塞列弗继承,她有一半的处置权。” “我会按着办的。”塞拉弗含糊不清地承诺道。 “让您为难了,我的塞拉弗大人,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离开这个让我眷恋,让我体味众多的复杂世界了。临走之前,我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那是我偶然想起来的。在修道院时,有人给我送来了这样东西,直到那次上帝托梦于我,我才偶然感觉,这东西似乎与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请您原谅,我总是忘了将它交给你,因为我将它落在修道院,落在我的房间里了。” 他挣开手,费劲地摸索到床板上,扶着床沿,轻轻敲了几下。 塞拉弗看到他的示意,俯趴在地,从床下找到一个木箱。 木箱没有挂锁,是那种普通人使用的上浑漆的厚木箱,边角钉着牛皮,以防磨坏,这种箱子一般是用来装细软、衣物或书的。在这个时代,书籍是重要资产之一。 打开箱子,塞拉弗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一只影像机。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他与这只东西之间似乎没有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他非常奇怪,为什么第一次在马赛,在老大师的房间里,自己没有感觉到它的召唤? 不管怎样,只要有开启它的钥匙,一切答案终将找到。 塞拉弗看着那东西,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他合上箱子,抱起来,想搁在台几上,就在他要跟列奥纳多讲话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只手……已经深深地垂落下来,悬在床沿之上。 老公爵头歪在一边,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他已没有了呼吸。 “砰”地一声,箱子落在了地上! 塞拉弗呆呆地看着列奥纳多?达?芬奇,他有种想要发狂的冲动,就是要把地上那只该死的影像机用脚踩烂,再狠狠一踹,踢到大海里去! 如果身世之谜跟老大师活着相比,他宁愿不知道那该死的元首是谁,宁愿不知道那该死的名字,宁愿不知道自己背负着怎样的罪恶苟且偷生! 他不要什么答案,他只想挽回朋友的生命,但是无论他怎么做,都已经无能为力了,亦师亦友的列奥纳多公爵离开了他,离开了王国,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他,却要继续带着伤、带着痛、带着苦涩而失落的回忆,继续活下去。 2月10日,哈布拉德王国的王后索尼娅?德?美第奇在红鹦鹉行宫的阳台上,面对像朝圣般而来的,挤进公爵大道的超过40万的群众发表了讲话,她用沙哑的嗓音,宣告了巴哈马公爵的逝世,并表示了沉重悼念,她宣布2月11-13日3天为全国哀悼日,并将临时开放香浓堡,作为公爵停灵处,以接受各届的瞻仰。 巴哈马公爵的大殡将定于3月22日。 塞拉弗一世只是露了个面,并未讲话。此外,身着黑衣、黑纱裙出现的还有玛丽娜女王陛下、狄安娜伯爵夫人、玛丽女骑士、埃莲娜总督和菲洛米娜女爵士等。 参加当晚默哀仪式的还有以多巴哥公爵为首的贵族代表,诸如马提尼克公爵、阿瓦哈侯爵这样在王国炙手可热的人物,此时也不言不动地站在人群当中。 老大师的送别极尽哀荣,按照内务府的计划,将有超过100万人参加列奥纳多一世公爵的大殡礼。 届时,新教各修会将有诸多德高望重的主教参加,塞拉弗一世陛下也许诺将亲自主持公爵的葬礼。之所以将大殡安排得如此之后,就是要考虑到那些圣职人员从欧洲各地赶来的时间。 即使订得如此宽松,有些人也未必能够赶到。 不管怎么说,埃莲娜执掌内务府这么些年以来,此次计划令陛下的满意程度最高,当然花费巨大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老公爵逝世次日的露面讲话之后,塞拉弗便消失了。 他前往了灰堡。 “陛下到” 一群将星闪耀的人以密集的敬礼队形,欢迎驾临的王国武装部队最高统帅。 陛下只是轻轻地压了压手,随即便毫不流连地穿过人群,前往灰堡的地下工事。 跟随而来的,有内卫部队、公爵卫队、御医营和枢密局保密处。御前秘书坎切斯将军对着那些表情愕然的将军们轻声解释了一下,便即跟随着离开。 灰堡作为统帅部及“巴达达里”的核心基地,自然是坚固级要塞的规模。虽然地方不大,但主要的布置几乎都在地下。在这种时代,挖掘出地下超过3层深度的工事,并以水泥砂浆和巨石垒筑,是非常艰难的。 公爵卫队也只能负责地下室以外的保卫工作。 内卫则负责地下室区域,但包括方必胜在内,所有人都要求在一间独立的,没有暗道的石室之外防御,摒绝一切入觐者。 毫无疑问,塞拉弗是借着到巴达达里开作战会议的名头,躲避索尼娅等人盘查,前来检测他的成果的。 前次的验货可以说是很不成功,他差点被勾起灵魂深处最肮脏的印记,甚至差点变成另一个人,而今天,他绝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卫队成员将沉重的柜子搬进室内,随后敬礼退出。按照陛下的吩咐,房门被锁上了,巡视人员都退出几十步以外,只有方必胜被允许站在门口。 塞拉弗花了点时间,将柜子打开,将一只只影像机统统搬出来,放在桌上。 整个房间除了桌子,就是一张椅子,别无他物,甚至连油灯、蜡烛都没有。 塞拉弗的眼睛就是最好的光源,他的蓝眼,此时在黑暗中熠熠发亮,像野兽的寒瞳。 他用钥匙打开了最后的那只影像机,并退开了几步。 奇怪的是,那东西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已经被启动了,但是丝毫没有光源发出,反倒别的影像机宛如共振般轻鸣,不一会儿,震动已经使得厚重的实木桌子发出震颤的声音了! “不管是谁,出来吧!”塞拉弗喊道。 影像机同时发出嗡嗡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道道冲天而起的巨大蓝光。 所有的画面全部汇聚在塞拉弗的面前,形成了一个**立体的像。 “艾丽丝……” 塞拉弗脱口叫道,随即他脑袋一痛,不禁按着头,蜷缩地跪倒在地。许许多多的记忆涌起他的脑海,或许只是解开了某种封印,但不管怎么说,那个邪恶的、罪不可赦的影子又重新冒出头来,他试图接掌*的控制权。他带着无以伦比的力量,浑身似乎都燃烧着黑色的火焰,仰天哈哈大笑! “不知道多久了,但我,安纳星域的元首,最强大的、独一无二的制裁者,宇宙的主人,泰博坦斯特?路恩?巴特奥曼,又苏醒过来了!好庞大的精神力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该死的吉榭尔,你孱弱的意志,又怎么可能封住我伟大的灵魂呢?” 塞拉弗的身上就像烧起来一般,那些单薄的衣料,很快焦黑,并化为飞灰…… 他单膝跪地,捂着脑袋,身上的气息琢磨不定。 那些冲天的蓝光,与之稍触即退,仿佛都处在畏惧与颤抖之中! “什么狗屁元首?!你那该死的腐臭气味,弄脏了我的灵魂!”另一个声音在奋力挣扎中狂叫道,“还我*的控制权!” “哈哈哈哈……”暴虐的声音发出一阵阵肆意地狂笑,“我,安纳星域的元首,泰博坦斯特?路恩?巴特奥曼,现在正式通告你并收回我赐予你的一切力量!不要再试图抵挡我的威严了,你我本就是一体相生,何谈彼此?只有信仰我,崇拜我,并向我虔诚地祈祷,我才能赐予你神圣的死亡!来吧!快快融合吧” 随着这个声音变得锐利、冰冷起来,一阵阵能够使灵魂颤悸的力量逐渐向塞拉弗的内心深处压下!他的理智变得越来越弱,死亡的感觉却越来越强…… 塞拉弗绝不是一个能够屈服于外力的人,但是眼下这种来自内心本源的巨力,却仿佛无从抵御,因为那完全是本体的手段。他了解“他”,就像“他”了解他。 那种灵魂中的痛楚,仿佛前面的无数记忆片段正被一个巨大的磨盘辗压成粉,而他唯一的一点灵性和人性却在杳杳远去;空白的、死气沉沉的数据,宛如一堆陌生的符号,占据了他灵魂的大部,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正被格式化的硬盘! 在门外,方必胜忽然眉头一皱,直觉地感到不对! 那绝不是他熟悉的陛下的气息,有另外一个,完全无法形容的暴虐与狂妄的味道,在那个屋里! 他突然想到了某次偶然看见陛下手上托着的东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黑盒子,没有任何花样,也没有镌刻文字,像是个普通的器皿,却又像是个拥有生命力的活物! 那种奇怪的念头,曾经令方必胜以为是错觉,可是今天,他发誓,自己真的感觉到了! 他迅速掏出钥匙,打开门,叫了一声。 “陛下!” 随后他长剑出鞘,叫声更为急促、仓惶,“陛下!陛下!” 任谁都能看出,塞拉弗现在的情况极为不妙他*着*,半跪着,突然抬起头来,那完全是血色的目光瞪来,仿佛地狱中的恶魔!那种微带寒意杀气的眼神,方必胜清楚地知道,那绝不是陛下发出的! 但是他只能横剑在前,踌躇不进,不为别的,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占据了陛下的*,以致他现在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也许情况更糟,他的状态就像已经不认得自己了一般,而方必胜可以肯定,塞拉弗一世即使认不出他,也不会向他出手,可是刚刚,他的杀气已经弥漫出老远了…… 他只能惶然大叫,希望能用喊声,唤回迷失的陛下。 “塞拉弗”抬起一只手,红光一闪,方必胜立刻倒飞出去,在远处的墙壁上发出“嗵”地一记闷响! 也就是在此时,那位用剑堪堪挡住那沉重一击的内务首领,清晰地听见空中传来一道明显是女性的声音,“执行者们,你们还等什么?!想让他万劫不复吗?” 他勉强抬起折断的手腕,看了看已经变得扭曲,并像铬铁般通红的钢剑,“砰”地弃在地上,随即呕出一口鲜血,昏倒了…… 在已经被打开的屋子里,激烈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那些蓝光突然大盛起来,向塞拉弗的肉身压来,配合着似乎从空中射下的一道腕口粗细的金色黄芒,数条蓝光呈六芒星排列,围绕着黄光运动,紧接着,塞拉弗的整个*仿佛沐浴在各种光线之中,他几乎要变得模糊和透明了起来…… “该死的,你们,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伟大的元首,既然您跟他是一体的,那也毋须分出彼此了,我看他各类标准磨合数值比你的还要优秀些,您难道不主动退位让贤吗?” “吉榭尔,你这个叛逆、混蛋”这个嚣张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他大声嚷嚷,“你们不是跟这个丑女人有仇吗,怎么会甘心听她的指挥?说话,说话啊!” 根本没人搭理他。 蓝光只是一波波地变得强盛起来,塞拉弗的记忆又开始恢复了些,他变得更有经验、更懂得沉稳了,这个时候,他缓缓地放下捂住头的手,嘿嘿笑了起来。 “巴特奥曼先生,你就是改名叫奥特曼也是没用的!”塞拉弗咬牙切齿,忍着剧烈的疼痛,阴阴一笑,“我才是这本小说的主角!我才是最大的Bug!你永远也不会懂的,你的能力,你的能量,你的舰队以及你的女人,我统统接收了!希望您在地下过得更快乐,否则我会感到不好意思的!回来吧,我的*” “什么……”那个声音就像被一剑捅入腹腔的伤员,得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的11类标准磨合数值,竟然,竟然跟我的不匹配?!” “DNA不会变,但那个……我看还是变一变的好,省得你整天惦记我的*,哈哈哈!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知道吗,你太猖狂了!你就想着吃白食、占便宜,但不是什么便宜都好沾的!来吧,也尝尝灵魂洗涤的滋味吧!” “啊”那个元首的声音大声惨叫起来。 所有的蓝色和黄色光芒在这一刻,黯淡无光。 “他竟然,竟然根本不是没有反抗之力……”这是恩雅的声音。 “骗子!”雷奥妮的。 “我都哭了,这个混蛋……”艾尔莎,虽然声音很无力。 “我不想再陷入沉睡了,让他恢复,求求你们了!”丽斯莉。 “吉榭尔,我们不想让**手进来,但你还是来了,我们都想听听你的看法,现在你不还是元首吗?”讥诮的声音来自黛芙妮。 “我不再是元首,我会进行自我放逐,刚刚我已交还了所有权力。”吉榭尔叹息,“我也只是一段数据罢了,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变得丰满起来,成为真正的人。” 她的意思所有执行者都听明白了,却无言以对。跟随在塞拉弗的身边,经过了这么些年的等待,他们很清楚元首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地面的人影,带着浑身浑厚的血色光焰,缓缓站起。他低垂着头,短发无风自动,他*着,却丝毫未减其身上仿若实质的浓郁杀气。甚至一群前来支援的公爵卫队成员,都相顾失措,手握着武器,不知道是否应该触发! “都,都让开!”带着一身污血,脸色苍白爬过来的,正是平日里颇为神秘的技击宗师,内卫总管方必胜! 塞拉弗的灵魂中,仍有重重鬼影在不停地跳动,妄想干扰或引诱他走向元首之路。 不过他的精神力已经强大无比,同时灵魂方面的变异,使得那位曾经的元首想鸠占鹊巢的企图落空,一个灵魂,只有和它最匹配的**才能融合,这是铁律! 一代凶残暴虐的安纳星元首,在不甘的嘶喊之中灵魂湮灭…… 塞拉弗忽然领悟到前任的种种神奇的能力,在他得到吉榭尔?曼达及诸多执行者的信仰之光时,他残余的能量便已经在急剧地恢复当中,而当吸收了巴特奥曼元首的完整灵魂之后,他的能量就变得更胜于前!可能在此之后,如果他继续领导安纳星域,恐怕又是一个能够实施绝对权力的**领袖了! 第913章 塞拉弗朝索尼娅说了一句,便径自朝内室走去。 王后只得面带苦笑地朝跟随上来的诸位王室成员、大贵族及高级侍从们打了招呼,说陛下要单独见见老公爵。 这些人也不便告辞,大都只能坐在廊下了。只有玛丽娜、埃莲娜几个,还围在王后身边,询问陛下的安排。 且不管索尼娅怎么头疼回答的事,塞拉弗大步流星地走进内室。这间房不是很大,却布置得非常妥当。 一张厚重的床占据了室内1/3的位置,不远处是宽大的两扇窗,只有一扇开了半片;柜子放在临门靠墙位置,上面是各种水杯、量杯、药匣和针灸仪器,林林总总快放满了;床边是一个小几,放着几册书,还有玩具,看起来是他的小宝贝塞列弗拿来的。床脚则放着痰盂,便桶,都是随时清洗,绝无异味的。 此时室内正有一名御医恭敬地躬身站着。 “公爵怎么样了,醒过吗?” 这位御医也是塞拉弗在大明时期招揽的杏林高手,医术绝对要比子虚道长高,此时满是遗憾地摇摇头,“回陛下,公爵不曾醒过,已经有两天了。如果他再这样不醒,估计随时都会驾鹤归去。” “安安静静地睡过去,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有些人却是要心疼的。”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突然眉头一皱,因为紧接着,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是位女仆。她探了身子进来,怯生生地道:“陛下,菲洛米娜女爵士一定要来见您。” “让她在廊下候着!”塞拉弗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善,御医赶紧低头揖礼,“你也下去吧,传旨,我在这里期间,不得有人打扰,违者,斩!” “是,是,陛下……” 御医几乎是战战兢兢离开房间里,一关上门,他就差点要跌坐在地上。陛下的霸气实在太强了,若有实质,杀气腾腾。 塞拉弗慢慢走近列奥纳多,这位老朋友真的是老了,满脸皱纹,须发皆白。即使没有生病,也是一副枯槁的模样,这与当初在*时候,简直有若天渊。 他的手是那么瘦弱,皮都搭拉下来,外表乌青,宛如风干的鸡爪,上面长满了老人斑。 塞拉弗握着他的手,在床沿缓缓坐下,不知不觉,嘴角就紧紧抿起来了。 他想起列奥纳多和自己在教堂的会面,想到他不顾年迈,跟随自己西航,去*,去开拓新的土地……点点滴滴的相处时光,都汇聚起来,成为一个词,朋友。 列奥纳多,我的朋友,我来了! 也不知道默默坐了多久,塞拉弗这才轻轻捏住对方的腕子,老公爵的脉像完全就是*虚弱的表症,他不是病了,而是被时光带走了所有的活力。 看看御医进呈的单子就知道,连百年人参都用上了,也仅为吊命而已。 “大人……” 塞拉弗蓦然心惊,老公爵居然醒了! 他面色平和,甚至还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列奥纳多,你感觉怎么样?” “塞拉弗大人,不要为我,担心。我觉得,离天国之门,更近了……”老公爵的脸上充斥着夙愿得偿的表情,甚至能让人看到一抹信仰的神圣,“托您的福,大人,我感知到了上帝的召唤!” “列奥纳多……”塞拉弗忽然有些想要哽咽的感觉,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陛下,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我要跟你说说。”老公爵语气平静地道,只是声音有些低沉,“王国的土地太广阔了,即使能守住一时,也守不住一世。我考察诸国政治,发觉像瑞士这种看似松散的联邦制度,反倒有助于解决我们的疆域太大的现实的问题。将无法*控到的土地独立开来,成为一个个陛下您称之为‘民主’的国家,最后对宗主国宣誓效忠如此一来,我们就毋须时时关注疆域、国土上的矛盾与斗争了。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虔诚地向您进言,希望您能接受。” 塞拉弗十分意外,“列奥纳多,你该好好休息,少说点话。这样太费脑子了,对*不好。” “我的*怎样,我自己很清楚,塞拉弗大人。”列奥纳多淡淡地笑起来,“另外,就是您继承人的问题。如果可能,您要多生孩子,卡蜜拉虽然不错,但她的血统毕竟太过于突出了。索尼娅是个好妻子,您要善待好她。” “我会的,列奥,我会的。”塞拉弗俯下*,轻轻拍着对方的手,他此时方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老公爵的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微笑,他的注视,原来只是假像,实际上他的眼珠并不随自己的动作而转动,他失明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流出泪来,而且根本控制不住地,片刻就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他不敢哽咽,不敢发出声音,只是轻轻抚拍着老公爵的手,像要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倾注给他一样。 “不要哭,我亲爱的朋友。”老大师敏锐地发觉了问题,他反手抓住了对方,“我已经没有遗憾了,知道吗?我得到了您的恩遇,得到了您的信任,甚至,得到了您的友谊!我正走在通往天国的道路,沐浴在神恩之下,我的眼瞎了,我的心反而看得更清楚了。上帝就在远处,朦胧而伟岸,他发着光,带着仁慈而悲悯的眼神。他注视着每一个人,无论善恶,给予他们相同的指引。不过,永远只有少数人能到达彼岸……我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是的,列奥,我最亲爱的朋友。”塞拉弗吻着他的手,泪珠洒在他的手背与床单上,“我向你道歉,我并没有那种让人起死回生的魔力。” “您已经做得足够了,塞拉弗大人。没有充分的信仰,耶和华也不敢随便叫人复生,耶稣死而复活,那是因为神要展示他的奇迹。而我,地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我倦了,我自己都想去那鲜花开遍的地方,光明充满的地方,除了赞美主,我不想再做任何事。” “列奥,你一定会得到你所希望的。”塞拉弗郑重地许诺道,哪怕是空头支票,他也得让对方知道,自己死得其所。 “谢谢,我的塞拉弗大人,您是圣徒,而我只是上帝的一个普通子民。我需要百倍的努力,才能企及您的高度,但我相信,我已得到了最后的救赎。” “是的,列奥。” 塞拉弗觉得任何语言都那么苍白,完全说不出自己心底深处的复杂情感。 他只能任由泪水奔涌。他觉得可笑之至,为什么今天流的泪,已经超过这辈子的总和了呢? “还记得在圣约翰?卡西安修道院吗?您向我泄露了天机,大人。此后我的生活完全沉浸在那种种神奇的预知之中,我为此发明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当然……更多的是半成品或现在还无法弄出来的精细玩意。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次以后您三缄其口,再也没有提过那些奇妙的设想,那些非凡的预测,我知道您是不能违背主的旨意,您已经数次违抗了他的召唤,从而受到了普罗米修斯般的惩罚!我不能,再让你受到这种折磨,我也不忍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给您带来灾难。现在,我的一切都已放下了,您要再问我,我会告诉您,没有什么事比赞美主、歌讼主更重要,没有什么事比得到神圣的永恒更重要,我能够跨入天堂之门,全都是因为您。没有您,就没有我,而列奥纳多?达?芬奇,也就可能永远只是个落魄潦倒的穷画家。” “你不要妄自菲薄,列奥,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你这样富有智慧与远见。那些预知比起你的那些构思来,就像丧失了思想的躯干,干枯、机械而乏力,没有灵魂的东西,可比不了思维之石碰撞而产生的火花!” 老大师已经看不见的眼睛里,竟然也流露出非凡的神采,他勉强咧了咧嘴,笑起来,“谢谢您,我的大人,我从你的身上得益甚多。我就要蒙主召唤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一切都很美好,而且只会越来越好。” 塞拉弗犹豫了一下,“塞列弗,我会当成自己的儿子。” 列奥纳多脸色丝毫未变,只是那只手稍稍紧了紧,“您有心就好。塞列弗成年后若能继承我的家业,那么不妨予其降秩使用;若不济,就将他削爵吧,总之有我的遗产,他们娘俩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塞拉弗觉得浑身冰凉,牙关都有些打颤了,“不会的,列奥,不会的。塞列弗就是我的儿子,哪怕他不济,我也不削他的爵位秩禄。我知道你担心菲洛米娜此后的生活,我会看住她的,不让她乱跑……” 老大师的手突然更紧地握住了他,“不!”他提高了嗓门说道,“让她去,让她去!答应我,陛下。” 塞拉弗望着他已经看不见,显得浑浊而老迈的双眼,那双眸子是那么坚定、执拗。一时,他竟然有些迷惘起来。 稍稍一顿之后,不知道转着什么主意,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我答应你,列奥,我会让菲洛米娜自由地选择她此后的生活。她毕竟效忠于索尼娅,应该没人敢轻易打她的主意,强迫她的意愿。” “我知道,您是个仁慈而宽恕的主子。”列奥纳多喃喃地说道,“我要向您忏悔,菲洛米娜这些年也为我受了不少苦,可是我并不信任她。我待她有失宽厚,也许可以用刻薄形容。她的委曲,没有谁体会得到,因为她此前的坏名声,影响了人们对她的看法。但是,这不公平!她应该得到她所拥有的。在我死后,我的财产由塞列弗继承,她有一半的处置权。” “我会按着办的。”塞拉弗含糊不清地承诺道。 “让您为难了,我的塞拉弗大人,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离开这个让我眷恋,让我体味众多的复杂世界了。临走之前,我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那是我偶然想起来的。在修道院时,有人给我送来了这样东西,直到那次上帝托梦于我,我才偶然感觉,这东西似乎与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请您原谅,我总是忘了将它交给你,因为我将它落在修道院,落在我的房间里了。” 他挣开手,费劲地摸索到床板上,扶着床沿,轻轻敲了几下。 塞拉弗看到他的示意,俯趴在地,从床下找到一个木箱。 木箱没有挂锁,是那种普通人使用的上浑漆的厚木箱,边角钉着牛皮,以防磨坏,这种箱子一般是用来装细软、衣物或书的。在这个时代,书籍是重要资产之一。 打开箱子,塞拉弗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一只影像机。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他与这只东西之间似乎没有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他非常奇怪,为什么第一次在马赛,在老大师的房间里,自己没有感觉到它的召唤? 不管怎样,只要有开启它的钥匙,一切答案终将找到。 塞拉弗看着那东西,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他合上箱子,抱起来,想搁在台几上,就在他要跟列奥纳多讲话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只手……已经深深地垂落下来,悬在床沿之上。 老公爵头歪在一边,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他已没有了呼吸。 “砰”地一声,箱子落在了地上! 塞拉弗呆呆地看着列奥纳多?达?芬奇,他有种想要发狂的冲动,就是要把地上那只该死的影像机用脚踩烂,再狠狠一踹,踢到大海里去! 如果身世之谜跟老大师活着相比,他宁愿不知道那该死的元首是谁,宁愿不知道那该死的名字,宁愿不知道自己背负着怎样的罪恶苟且偷生! 他不要什么答案,他只想挽回朋友的生命,但是无论他怎么做,都已经无能为力了,亦师亦友的列奥纳多公爵离开了他,离开了王国,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他,却要继续带着伤、带着痛、带着苦涩而失落的回忆,继续活下去。 2月10日,哈布拉德王国的王后索尼娅?德?美第奇在红鹦鹉行宫的阳台上,面对像朝圣般而来的,挤进公爵大道的超过40万的群众发表了讲话,她用沙哑的嗓音,宣告了巴哈马公爵的逝世,并表示了沉重悼念,她宣布2月11-13日3天为全国哀悼日,并将临时开放香浓堡,作为公爵停灵处,以接受各届的瞻仰。 巴哈马公爵的大殡将定于3月22日。 塞拉弗一世只是露了个面,并未讲话。此外,身着黑衣、黑纱裙出现的还有玛丽娜女王陛下、狄安娜伯爵夫人、玛丽女骑士、埃莲娜总督和菲洛米娜女爵士等。 参加当晚默哀仪式的还有以多巴哥公爵为首的贵族代表,诸如马提尼克公爵、阿瓦哈侯爵这样在王国炙手可热的人物,此时也不言不动地站在人群当中。 老大师的送别极尽哀荣,按照内务府的计划,将有超过100万人参加列奥纳多一世公爵的大殡礼。 届时,新教各修会将有诸多德高望重的主教参加,塞拉弗一世陛下也许诺将亲自主持公爵的葬礼。之所以将大殡安排得如此之后,就是要考虑到那些圣职人员从欧洲各地赶来的时间。 即使订得如此宽松,有些人也未必能够赶到。 不管怎么说,埃莲娜执掌内务府这么些年以来,此次计划令陛下的满意程度最高,当然花费巨大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老公爵逝世次日的露面讲话之后,塞拉弗便消失了。 他前往了灰堡。 “陛下到” 一群将星闪耀的人以密集的敬礼队形,欢迎驾临的王国武装部队最高统帅。 陛下只是轻轻地压了压手,随即便毫不流连地穿过人群,前往灰堡的地下工事。 跟随而来的,有内卫部队、公爵卫队、御医营和枢密局保密处。御前秘书坎切斯将军对着那些表情愕然的将军们轻声解释了一下,便即跟随着离开。 灰堡作为统帅部及“巴达达里”的核心基地,自然是坚固级要塞的规模。虽然地方不大,但主要的布置几乎都在地下。在这种时代,挖掘出地下超过3层深度的工事,并以水泥砂浆和巨石垒筑,是非常艰难的。 公爵卫队也只能负责地下室以外的保卫工作。 内卫则负责地下室区域,但包括方必胜在内,所有人都要求在一间独立的,没有暗道的石室之外防御,摒绝一切入觐者。 毫无疑问,塞拉弗是借着到巴达达里开作战会议的名头,躲避索尼娅等人盘查,前来检测他的成果的。 前次的验货可以说是很不成功,他差点被勾起灵魂深处最肮脏的印记,甚至差点变成另一个人,而今天,他绝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卫队成员将沉重的柜子搬进室内,随后敬礼退出。按照陛下的吩咐,房门被锁上了,巡视人员都退出几十步以外,只有方必胜被允许站在门口。 塞拉弗花了点时间,将柜子打开,将一只只影像机统统搬出来,放在桌上。 整个房间除了桌子,就是一张椅子,别无他物,甚至连油灯、蜡烛都没有。 塞拉弗的眼睛就是最好的光源,他的蓝眼,此时在黑暗中熠熠发亮,像野兽的寒瞳。 他用钥匙打开了最后的那只影像机,并退开了几步。 奇怪的是,那东西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已经被启动了,但是丝毫没有光源发出,反倒别的影像机宛如共振般轻鸣,不一会儿,震动已经使得厚重的实木桌子发出震颤的声音了! “不管是谁,出来吧!”塞拉弗喊道。 影像机同时发出嗡嗡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道道冲天而起的巨大蓝光。 所有的画面全部汇聚在塞拉弗的面前,形成了一个**立体的像。 “艾丽丝……” 塞拉弗脱口叫道,随即他脑袋一痛,不禁按着头,蜷缩地跪倒在地。许许多多的记忆涌起他的脑海,或许只是解开了某种封印,但不管怎么说,那个邪恶的、罪不可赦的影子又重新冒出头来,他试图接掌*的控制权。他带着无以伦比的力量,浑身似乎都燃烧着黑色的火焰,仰天哈哈大笑! “不知道多久了,但我,安纳星域的元首,最强大的、独一无二的制裁者,宇宙的主人,泰博坦斯特?路恩?巴特奥曼,又苏醒过来了!好庞大的精神力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该死的吉榭尔,你孱弱的意志,又怎么可能封住我伟大的灵魂呢?” 塞拉弗的身上就像烧起来一般,那些单薄的衣料,很快焦黑,并化为飞灰…… 他单膝跪地,捂着脑袋,身上的气息琢磨不定。 那些冲天的蓝光,与之稍触即退,仿佛都处在畏惧与颤抖之中! “什么狗屁元首?!你那该死的腐臭气味,弄脏了我的灵魂!”另一个声音在奋力挣扎中狂叫道,“还我*的控制权!” “哈哈哈哈……”暴虐的声音发出一阵阵肆意地狂笑,“我,安纳星域的元首,泰博坦斯特?路恩?巴特奥曼,现在正式通告你并收回我赐予你的一切力量!不要再试图抵挡我的威严了,你我本就是一体相生,何谈彼此?只有信仰我,崇拜我,并向我虔诚地祈祷,我才能赐予你神圣的死亡!来吧!快快融合吧” 随着这个声音变得锐利、冰冷起来,一阵阵能够使灵魂颤悸的力量逐渐向塞拉弗的内心深处压下!他的理智变得越来越弱,死亡的感觉却越来越强…… 塞拉弗绝不是一个能够屈服于外力的人,但是眼下这种来自内心本源的巨力,却仿佛无从抵御,因为那完全是本体的手段。他了解“他”,就像“他”了解他。 那种灵魂中的痛楚,仿佛前面的无数记忆片段正被一个巨大的磨盘辗压成粉,而他唯一的一点灵性和人性却在杳杳远去;空白的、死气沉沉的数据,宛如一堆陌生的符号,占据了他灵魂的大部,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正被格式化的硬盘! 在门外,方必胜忽然眉头一皱,直觉地感到不对! 那绝不是他熟悉的陛下的气息,有另外一个,完全无法形容的暴虐与狂妄的味道,在那个屋里! 他突然想到了某次偶然看见陛下手上托着的东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黑盒子,没有任何花样,也没有镌刻文字,像是个普通的器皿,却又像是个拥有生命力的活物! 那种奇怪的念头,曾经令方必胜以为是错觉,可是今天,他发誓,自己真的感觉到了! 他迅速掏出钥匙,打开门,叫了一声。 “陛下!” 随后他长剑出鞘,叫声更为急促、仓惶,“陛下!陛下!” 任谁都能看出,塞拉弗现在的情况极为不妙他*着*,半跪着,突然抬起头来,那完全是血色的目光瞪来,仿佛地狱中的恶魔!那种微带寒意杀气的眼神,方必胜清楚地知道,那绝不是陛下发出的! 但是他只能横剑在前,踌躇不进,不为别的,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占据了陛下的*,以致他现在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也许情况更糟,他的状态就像已经不认得自己了一般,而方必胜可以肯定,塞拉弗一世即使认不出他,也不会向他出手,可是刚刚,他的杀气已经弥漫出老远了…… 他只能惶然大叫,希望能用喊声,唤回迷失的陛下。 “塞拉弗”抬起一只手,红光一闪,方必胜立刻倒飞出去,在远处的墙壁上发出“嗵”地一记闷响! 也就是在此时,那位用剑堪堪挡住那沉重一击的内务首领,清晰地听见空中传来一道明显是女性的声音,“执行者们,你们还等什么?!想让他万劫不复吗?” 他勉强抬起折断的手腕,看了看已经变得扭曲,并像铬铁般通红的钢剑,“砰”地弃在地上,随即呕出一口鲜血,昏倒了…… 在已经被打开的屋子里,激烈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那些蓝光突然大盛起来,向塞拉弗的肉身压来,配合着似乎从空中射下的一道腕口粗细的金色黄芒,数条蓝光呈六芒星排列,围绕着黄光运动,紧接着,塞拉弗的整个*仿佛沐浴在各种光线之中,他几乎要变得模糊和透明了起来…… “该死的,你们,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伟大的元首,既然您跟他是一体的,那也毋须分出彼此了,我看他各类标准磨合数值比你的还要优秀些,您难道不主动退位让贤吗?” “吉榭尔,你这个叛逆、混蛋”这个嚣张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他大声嚷嚷,“你们不是跟这个丑女人有仇吗,怎么会甘心听她的指挥?说话,说话啊!” 根本没人搭理他。 蓝光只是一波波地变得强盛起来,塞拉弗的记忆又开始恢复了些,他变得更有经验、更懂得沉稳了,这个时候,他缓缓地放下捂住头的手,嘿嘿笑了起来。 “巴特奥曼先生,你就是改名叫奥特曼也是没用的!”塞拉弗咬牙切齿,忍着剧烈的疼痛,阴阴一笑,“我才是这本小说的主角!我才是最大的Bug!你永远也不会懂的,你的能力,你的能量,你的舰队以及你的女人,我统统接收了!希望您在地下过得更快乐,否则我会感到不好意思的!回来吧,我的*” “什么……”那个声音就像被一剑捅入腹腔的伤员,得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的11类标准磨合数值,竟然,竟然跟我的不匹配?!” “DNA不会变,但那个……我看还是变一变的好,省得你整天惦记我的*,哈哈哈!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知道吗,你太猖狂了!你就想着吃白食、占便宜,但不是什么便宜都好沾的!来吧,也尝尝灵魂洗涤的滋味吧!” “啊”那个元首的声音大声惨叫起来。 所有的蓝色和黄色光芒在这一刻,黯淡无光。 “他竟然,竟然根本不是没有反抗之力……”这是恩雅的声音。 “骗子!”雷奥妮的。 “我都哭了,这个混蛋……”艾尔莎,虽然声音很无力。 “我不想再陷入沉睡了,让他恢复,求求你们了!”丽斯莉。 “吉榭尔,我们不想让**手进来,但你还是来了,我们都想听听你的看法,现在你不还是元首吗?”讥诮的声音来自黛芙妮。 “我不再是元首,我会进行自我放逐,刚刚我已交还了所有权力。”吉榭尔叹息,“我也只是一段数据罢了,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变得丰满起来,成为真正的人。” 她的意思所有执行者都听明白了,却无言以对。跟随在塞拉弗的身边,经过了这么些年的等待,他们很清楚元首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地面的人影,带着浑身浑厚的血色光焰,缓缓站起。他低垂着头,短发无风自动,他*着,却丝毫未减其身上仿若实质的浓郁杀气。甚至一群前来支援的公爵卫队成员,都相顾失措,手握着武器,不知道是否应该触发! “都,都让开!”带着一身污血,脸色苍白爬过来的,正是平日里颇为神秘的技击宗师,内卫总管方必胜! 塞拉弗的灵魂中,仍有重重鬼影在不停地跳动,妄想干扰或引诱他走向元首之路。 不过他的精神力已经强大无比,同时灵魂方面的变异,使得那位曾经的元首想鸠占鹊巢的企图落空,一个灵魂,只有和它最匹配的**才能融合,这是铁律! 一代凶残暴虐的安纳星元首,在不甘的嘶喊之中灵魂湮灭…… 塞拉弗忽然领悟到前任的种种神奇的能力,在他得到吉榭尔?曼达及诸多执行者的信仰之光时,他残余的能量便已经在急剧地恢复当中,而当吸收了巴特奥曼元首的完整灵魂之后,他的能量就变得更胜于前!可能在此之后,如果他继续领导安纳星域,恐怕又是一个能够实施绝对权力的**领袖了! 第914章 红光从他手心射出,重重打在方必胜的脸上,后者滚倒在角落之中,人事不省。 公爵卫队的战士在震惊之后,再也顾不得这位“长相肖似陛下”的*男子了,他们端平火枪,砰砰射击,子弹像雨点般向他身上落下。 塞拉弗只是轻轻一抬手,所有被枪膛击发瞬间的高速压扁的铅弹,都停留在他身前的一个弧形面上,随即噼呖啪啦落了一地! 他的头缓缓抬起,赤红的眼珠开始恢复清明。 原本一黑一蓝的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球,现在却诡异地全部变成黑色。 他的头发开始变灰,并不断生长,直至过腰。 他的脸型稍稍有些细微的改变,尤其是鼻梁变高,颧骨稍稍突起,显得眼睛更深邃了! 他的个头似乎又长高了几寸,一直像是个普通人的塞拉弗,此时已经显得鹤立鸡群,而且他的骨架宽阔了,肌肉更加实衬,缓缓地涨突起来! 他打开手掌,细致地凝视了一下自己变得*的双手;随后轻轻一挥,带着风响,立刻自己*的*外,便出现了一套似乎依据其身量定做的制服。那是一套吉榭尔?曼达在担当元首时经常穿着的礼服,象征着安纳星最高**者的高贵身份! 在公爵卫队成员们愣神的当儿,一个狐疑而惊喜的声音大叫起来,“你们都在干什么,退下!都退下!” 只见刚刚还被打得仿佛头破血流的内卫总管,此时像无事佬般爬起来,带着满身血迹跑过来。他也无法解释这灵异般的事件,只能以陛下“神功大进”来安慰自己了…… “陛下,陛下!” “好了,必胜,带他们下去休息吧,你不要这么疑惑地望着我!” 方必胜只觉得面前这位塞拉弗,似乎一下子长高长壮了,他就是一顿吃十餐也不可能一下子变这样的! 但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忍不住心中释然,挥了挥手,将所有人赶开,自己也弯着腰,碎步退走。心里还不住地想:怎么回事?怎么那么重的伤,一下子便好了呢? 塞拉弗挥手便重新关上了门。 他的体力,那股陌生却又熟悉的能量运转不休,他现在能体会到自己用精神力*纵一切的非凡感觉,虽然曾经的记忆是如此不堪,但是现在的他却很有信心,将失去的所有东西,都夺回来! “艾尔莎,以元首之名,我,塞拉弗?朱?特立尼达,赦你,无罪” 属于艾尔莎的影像机轰然瓦解,蓝色的磁力线疯狂地溢出,但迅速地盘拢在塞拉弗的手掌心里! 艾尔莎的实体随即蓦然出现在室内,她单膝跪地,眼中闪动着恐惧而茫然的光束,*微微发抖。 塞拉弗轻轻叹了口气,“执行者1123,进行新的解析。你的*虚弱不堪,再不渗透能量,就会永久地腐朽!”他说着,右拳一挥,白色的光芒像拳风般扑向艾尔莎,将她变得如同1000W灯泡般明亮。 这一慑人的亮度只持续了几秒,便迅速恢复到平常的水平。 艾尔莎脸色红润起来,她眼中的惊惧褪去,换上诚心诚意的拜服,“我的元首,艾尔莎永远是您的仆人!” “恩雅!” “黛芙妮!” “丽斯莉!” “雷奥妮!” “艾丽丝!” 他每喊一声,便有一个影像机像殒星般炸开,带着无穷的能量,恢复执行者们的身躯。穿越时间乱流,也不是这些高级生物敢于轻易尝试的事情,好在此次损失的,只是微不足道的能量而已。 “我是塞拉弗,我需要你们的能力,执行者。” “是,我的元首!” 这些执行者围拢在塞拉弗身边,向他递出最纯正的信仰能量。 塞拉弗忽然便发现自己回到了一种熟悉至极的感悟中,那就是穿越空间,几乎是霎那间,他就坐回到了自己空间战舰的指挥座上,所有的执行者们都在远处弧形的指挥椅上端坐,眼中带着无穷的崇拜与敬畏,深深地凝视着他。 吉榭尔?曼达,及一干舰上的高级军官,此时却浑身颤抖着,跪伏在曾经由他们统治着的舰桥上。 “海伦。”塞拉弗脸上不知悲喜,轻声呼唤道。他的手指,轻轻敲动着指挥塔台上的诸多按钮,运行如飞,那种熟稔的程度,令吉榭尔自愧不如。 女性三维影像,也是曾经安纳星舰队的总控电脑,其虚幻的影子出现在中央的安纳星图之上。 她深深地抚*躬身,带着一丝颤抖,带着畏惧的表情,近乎献媚地说道:“您回来了,我的元首!” “调出我离开之后的档案。” 塞拉弗很快便看到了一切,当初的战败,以及自己刚愎自用地一次次否决元帅们的意见,以至于最后安纳星域最具力量的15名元帅竟然被他杀得只剩下吉榭尔一人!而这位曼达女士,也正是因为她破相之前被元首宠幸过,才没有被放逐到时空的尽头去…… 真是胡作非为!塞拉弗对那个“奥特曼”已经无言以对了,这样的家伙,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才因为重伤昏迷而被放逐,实在是运气好得逆天吧!要是换作他,估计早就被**了。 “所有叛乱者既往不咎。海伦,更改舰队初始构件密码,立即执行!” 那位虚拟的完美女性,在瞬间处于呆怔和绝望之中,如此一来,她会被重新灌注指令,从前的一切数据化为乌有,而她也将不存,在重新数据化后会变作另一个崭新的标准指令集! 这是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但元首的指令如同咒语,是她这样的机器核心无法抗拒的,她只有黯然地将眼睛投向那个男人,期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吉榭尔?曼达忽然叫了声停。 她站起身来,丑陋而布满伤痕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为什么要毁掉海伦?为什么?你不能那么做,哪怕你是元首!她对舰队是有功的,而你没有!我已经决定去死了,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放过她!听明白了吗,放过她!” 塞拉弗跷起腿,微微一笑,“你想去死,那怎么可能?你死了,她更没有活着的价值。” “好,我答应你,我不怕你的*威,我可以忍受糟糕的事!我请你不要再伤害海伦,她是舰队的核心……” “我,才是舰队的核心!”塞拉弗打断了她的话,脸色转冷,“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我的11类标准磨合数值?不是我眼花了吗?难道这是你私自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探听到,准备用来背叛我,背叛安纳星舰队的东西?” 吉榭尔?曼达花容失色,她死死地看向虚拟人。 海伦浑身颤抖,她嗫嚅地,却说不出话来。 在前代元首“殒命”之后,这个舰队中的任何人,都不再想为这个倒霉的**政府再做点什么,海伦虽然是机器核心,但她拥有一颗不亚于人类的玲珑的心。她一直在诱惑吉榭尔?曼达,期望进行最终的变局! 所谓的变局,无非是背叛的另一个代名词罢了! “我希望她能不被抹杀……”吉榭尔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于一个星域舰队的机器核心来说,经历过的无数次战役,对任何掌握着她的人来说都是无上的至宝,这笔宝贵的经验有时可以拯救无数人。一个经验丰富的核心,与一个纯粹数据的新建核心,根本无法比较。 “恕无可能!”塞拉弗冷笑了一声,手指指向海伦。随着一股充满寒意的能量腾起,只见虚拟人海伦的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恐惧神情,她像是遭遇磁场似的,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优美形体,逐渐幻化成各种各样的东西,最终成为一团毫无规律的灰色光芒…… “你!” “你们都应该知道轻重,我们安纳星人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只有几艘正规战舰,其他的全是各式**者,根本无法与强大的敌人正面作战!而这种时候,一个心怀贰志的舰队机器核心,能带来胜利吗,能使我们鼓足勇气吗?不,不能!她只会坏事,并且不断地坏事!从我们自身就可以看出,52109年开始,舰队就没有取得过任何一次胜利!难道我们的历史不够悠久吗?难道我们的战斗还不够多吗?都不是,是什么?你们自己想!” 包括吉榭尔?曼达在内,所有人都沉默了,无法反驳。他们觉得这个元首的气势较上个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他还善于说服,而不是使用暴力恐怖手段使人屈服。 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随机产生的三维投影,映出了一个浑身负伤流血,戴着一只眼罩的矮个子男性形象。 他敬了个礼,声音嘶哑暗弱,“元首!新的初始构件密码已被执行,我是奥顿?巴里!” “很好,奥顿,告诉我你为什么流血?” “因为舰队在流血,国家在**,丧家之犬,谈何意气风发、形态从容呢?” 塞拉弗发出一阵大笑,“说得好!听听,各位,我们虽然**了,虽然失败了,但我们仍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不为什么,就为我们有一颗勇敢的心!如果都像海伦一样,期望投降后获得点体面的待遇,那么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指望。吉榭尔,自杀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吧,现在我需要一名合格的将军,以及一大群合格的士兵!你可以作为我的统帅,担负起重要责任,同时执行者也会配合你的行动。当然在此之后,恢复安纳星辉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霸气凛然的宣言,使得吉榭尔?曼达直接跪伏于地,眼泪噗噗而下,“是,我的元首!” “好了,都散吧。”塞拉弗轻轻一转,便将指挥椅旋转到舰桥面对星空的巨大透明屏幕之前,声音低不可闻,“我还有点私人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出发……” 他起身,手指一捻,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便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像是想起什么般,哦了一声,“恩雅,你的执行能力最适合即兴表演了,不是吗?跟我走一趟好吗?” “这……”那位执行者起身,犹豫地低了低头。 “放心,我和那个奥特曼不是一类人。”塞拉弗拖长了声音,微微笑道,扭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需要你的力量,满足我作为普通人类的最后愿望吧,女士!” “我担当不起,我的元首!”恩雅惶恐地躬身。 “走吧。”塞拉弗伸出手去,在众人又羡又慕的眼光中,恩雅红着脸递去她的小手,一握之后,顿时蓝芒闪耀,两人的身影便倏然消失在舰桥上。 香浓山顶的香浓城堡之上,正有奇异的景像产生。 一个比城堡还大得多的十字架浮现其上,十字架上悬挂着一个人,巨大无比,稍稍有些宗教意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整个影像散发出道道金芒,彬彬如生;丝丝威压,震慑得整个蜜特拉都陷入沉寂与虔诚的朝拜之中! 不光是白种人,就是普通的印第安人,也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从众,他们当街或站在自家屋顶上五体投地,向这尊肉眼可见的巨型耶稣受难像致以最虔诚的叩拜,嘴里更喃喃祈祷。 王室山的圣玛丽亚女修院,湖中的圣安东尼修道院的教堂之中,都传来阵阵钟声。 此时,王室的众人,初时还以为是列奥纳多公爵死后显灵,但联想到从灰堡传来的紧急消息,由索尼娅王后开始,所有人都明白,可能是“最后时刻”到了! 列奥纳多的确伟大,但他不是六翼天使,无法造成如此轰动的神迹! 而整个王国,只有他,只有塞拉弗?朱?特立尼达陛下,才能令上帝垂恩,令主青睐,展示如此伟大、如此浩渺的景像,使人虔诚、使人信服。 索尼娅心慌意乱,从午休的房间赤着脚、提着裙,一路小跑到城堡的最上层了望塔去。 跟随着她的,有保镖头子托雷塔男爵,内务总督埃莲娜和女骑士玛丽,还有身上看着零乱不堪的内卫总管方必胜,以及神色肃穆、枪铠齐全的公爵卫队指挥官瓦恩莫里上将。 狄安娜夫人去红鹦鹉行宫面见玛丽娜女王了,两人都不在堡中。 多巴哥公爵与阿瓦哈侯爵等人则忙于治丧,他们还在蜜特拉郊外,率领一群*宫廷风水师为逝者寻找一块最好的葬地。 王后气喘吁吁地跑着,双眼又酸又涩。她不相信这是最后的寓言,然而方必胜已然汇报过陛下身上的异状那已经超脱人的范畴,已经有类神的表症,如果他的消失是必然的话,那么无论如何,索尼娅也不愿意再留恋人世。 她要陪伴他,管不了什么人神殊途了! 她迷迷瞪瞪地往楼顶跑着,提裙的手指刺入肉中,直至出血,但她恍然不觉。她不认为自己是在这一霎那做出的幼稚决定,对于塞拉弗的“真身”,她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幸福的日子如此短暂罢了! 当她跑到望楼的顶端,便陡然见到那具悬浮在自己城堡上方,放大了不只几倍的十字架,以及上面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耶稣!鲜血还从他的*往下淋沥着,她立刻有种憋不住尿液的感觉! 而埃莲娜等人早已惊呼起来。 除了意志力极强的几位骑士以外,所有人包括王后都叩首在地,满含泪水地祈祷着,虔诚地呼唤着主耶稣及塞拉弗的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塞拉弗?朱?特立尼达突然间出现在受难像的脚下,耶稣的鲜血大滴大滴地洒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看起来像受到了沉重的伤害,不过他双手合什,丝毫未惧,而所有人都看见他竟然同样也悬浮在空中,并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 “塞拉弗”索尼娅泪眼朦胧,撕心裂肺地尖叫道。 “陛下!” “王爷!” “老爷!” 各种各样的称呼不绝于耳,包括几名将军和骑士,所有人都跪倒了,瞬间的奇迹展示,不能不令最坚强的战士虎目含泪,托雷塔眼眶湿润了,方必胜双膝跪地嚎啕起来,瓦恩莫里则泣不成声。 浑身浴血的塞拉弗,此时睁开眼睛,他的声音仿若洞穿一切的磬音,悠远而雄浑,“主需要我,我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了……” “不,塞拉弗,不”索尼娅哭叫起来,“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离开我!” 塞拉弗遥遥地朝她伸出手去,脸上露出怜悯而痛惜之色,“索尼娅,我的爱人!” 索尼娅情绪失控了,她不顾一切地朝塞拉弗的身旁跑去,若不是托雷塔及时扑上去拽住她,她可能会坠下塔楼! “不,让我去,让我去!”她疯了似地喊道,拼命挣扎扭动着*,发髻全都散乱了,看起来像癔症了一般。 埃莲娜也赶紧擦着眼泪,过来抱住王后,死死地跪在她身边哀求。 塞拉弗猛地怒吼一声,他的声音仿佛能洞穿宇宙。随着他的吼声,他逐渐变身至巨大,神圣而光明的力量在他身上不断滋长,他的神躯变得令人不敢仰视,随后噗地一声,他的背后长出了三对巨型的白色羽翅,风压骤降,一时雷霆咆哮,正是圣天使的最佳战斗状态! 他仰天怒吼着,似乎在对抗神的召唤。随即,他降落在塔楼之上,那座陡峭而结实的石楼微微一颤,大块大块的砖石粉碎,倾泻而下! “塞拉弗!”索尼娅又惊又喜,顾不得对方带给自己心理上的冲击,一旦抹失了理智,只存有丰沛感情元素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害怕任何事的!她冲了过去,却被神威弹开,如是者三,她这才绝望地放弃了接近,嘤嘤地哭泣起来。 巨天使依稀能看出塞拉弗的影子,他微微苦笑,声音宏亮,“别哭,索尼娅,我的爱人!我只不过换了一种形态,跟你长得有点区别了而已。只不过现在我的样子,你是不太适合接近的,我们说说话,我就要离开了!” “你能不能别走?”索尼娅眼泪汪汪地说道。 “不能,我亲爱的。”塞拉弗摇摇头,他坐在女墙上,又压塌了一片城砖,但好在他的神力无碍,塔楼就算像竹笋般摇曳,却也奇迹般地垮不下来,“我就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指了指天上的十字架,“瞧见没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我随时会被征召,因为他需要我!” 塞拉弗说得模糊,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蒙神召唤,为其效命去的,在震惊的同时,他们也会觉得无法置信,因为他们一直敬畏和爱戴的陛下,居然有这般深厚的背景! 他居然是神! 哪怕是曾经在教堂里做过无数遍祈祷,“请万能的主聆听我们虔诚的祷告,让塞拉弗留在人间”,但真的在这么一天见到他的神躯,玛丽还是觉得自己的信仰并不足够,甚至她的精神都有些失常。 索尼娅的泪水流满了她整个下巴,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做最后的努力,“我亲爱的塞拉弗,我需要你,我不想让你走!不管怎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哪怕有人将我们分开!我希望我死后,能继续找到你,一个天使,想找到凡人的灵魂,总应该有点办法的!” “别做傻事,索尼娅!”塞拉弗沉声道。 索尼娅痴痴地看着他,泪水奔流不止,宛若梨花带雨,“我是太傻了,塞拉弗,可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这段感情!如果我曾经伤害过你,我向您请求宽恕,我愿意,在你走之前,给你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真的!” 她咬了咬牙,从头发间拔出一根长长的簪子,随即对准了心口,猛地刺下! 即使托雷塔也不能来得及援救她这般突如其来的行动了,可是,索尼娅的簪子已经深深刺进*膛,但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溅出来。 塞拉弗摇了摇巨大的指头,“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死掉。索尼娅,你可以领导这个庞大的国家,成为一代女皇,你可以传递自己的意旨到四面八方,在广袤的土地上任意涂抹你的威能,无人能跟你媲美。难道,这还不够吗?” 索尼娅咬牙拔出簪子,忍着再死一遍的混乱错觉,重新刺进了自己的*膛。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够了!我爱你,塞拉弗” 塞拉弗忽然向她一指,索尼娅便软软地昏倒在地。 随即,他面向另外几人,威严的声音继续响起,“埃莲娜,我的爱人,你的选择呢,难道也想舍弃人世,前往地狱吗?” “如果地狱里有你,我就去。”埃莲娜同样是流着泪,却毅然决然地说道,“我想,我们都是这样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 玛丽看着埃莲娜的眼神,她想点头,却是根本点不了头。 塞拉弗一脸明白地望着她,“玛丽,我宣布你为女王之一,你可以按照意愿,组织起这个国家的部分政权。” “陛下!我也愿意跟你走……” “别说那些话了,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你的犹豫,玛丽,我希望我在一开始并没有伤害到你。如果我伤害了,那么我向你道歉。” 玛丽捂住嘴,她哽咽起来。 “托雷塔,瓦恩莫里,必胜,你们都是我最忠诚的手下,你们应该留在人间尽享富贵荣华。我会让你们过上最舒心,最惬意的生活!” 一众人等立即跪倒。 瓦恩莫里说道:“陛下,我不会贪生怕死,王后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他以头猛地撞地,如是者三。 方必胜则拔刀戳目,好在他同样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眼球离开眼眶,那一刀竟然是毫无妨碍地戳进去了。 看着这两人毫无畏惧,毫不迟疑的眼神,塞拉弗即使自己在演戏,却也被深深地打动了。 他一样点昏了他们。朝着托雷塔嗡嗡地道,“我宣布您为阿郎德尔侯爵,为芬奇家臣。” 托雷塔闷声不响地跪倒,向塞拉弗郑重叩首。 塞拉弗继续展开神迹,他像是从虚空中掏出某人般,将彼得等一干重臣分别拎至座下,进行指点。 对多巴哥公爵的“教训”显得最为漫长,另一人则是达尔鲁斯子爵。 圣迹的一日,即1534年2月11日,在黄昏的日落之后,巨大的耶稣受难十字架才缓缓消失。 这个事件引发的后续简直可以用风起云涌、波澜壮阔来形容。 同日,多巴哥公爵彼得重新担任摄政,他在国会发表重要讲话,即王国首任国王,塞拉弗一世?朱?特立尼达退位,王位由他的女儿,卡蜜拉?朱?特立尼达继承。 王后索尼娅?德?美第奇退位,其乌尔比诺公爵爵位,由凯瑟琳?德?美第奇继承。 王室主要成员退位引发的轰动还在持续,2月19日,国家议院由各地公民代表投票宣布,王国正式成立联邦制,称特立尼达联邦。 塞拉弗被尊为圣王,但凡具有圣王血统的子嗣,此后皆为联邦的共主,称特立尼达联邦皇帝。 卡蜜拉并没有圣王血统,但她却被各届默认享受塞拉弗子嗣的待遇,这是历史决定的。于是,她即任首位特立尼达联邦女皇。 她的直属疆域,是为亚特亚大陆富庶的东部及五大湖区域,一直囊括至南边的王都蜜特拉。在欧洲,则仅留下了勃艮第大公国作为直属。 中央省除原首都大区以外,成为西印度王国,包括墨西哥、委内瑞拉、巴拿马及北安第斯省的沿海地区,由彼得任西印度王国国王。 巴哈马群岛称巴哈马王国,由塞拉弗“退位口谕”中指定的玛丽?都铎担任女王。 委内瑞拉省大部,成为委内瑞拉王国,由曾经的王国陆军司令,蒙彼斯?阿瓦哈任国王。 巴拿马以北,至墨西哥,成为尼加拉瓜王国,约瑟?达尔鲁斯为国王。 墨西哥王国的女王仍然是玛丽娜,她的疆域庞大,直抵亚特兰大陆中部;尤卡坦半岛所在,成立总督区,狄安娜?德?普瓦蒂埃尔小姐担任自治总督。 她第一时间向教廷递交了离婚,她认为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名头实在令她难以忍受。跟那位名义上的丈夫,她不但不想有所交集,更是有种深深的厌恶。 可以看出塞拉弗的政治布局,他将狄安娜、玛丽这些王室成员册封在距首都地区不远的地方,但是这些地方却并不适宜建国,因为,她们必须依靠哈布拉德这个宗主国家,才能生存发展下去。 墨西哥疆域的最东面,亚特兰大陆中部平原地区中,成立了诸多自治区和小王国,多是贵族、将领们的封地。这里林立的诸侯统辖区有几十个之多,最大的辖区无疑是原亨斯科特伯爵雅克的领地。现在,他已自称雅克王,并册封诺维雅为王后。 北方五大湖中的密歇根湖及其附属疆域,为公爵口谕中指定划分给塞列弗?达?芬奇的地盘,这位陛下的义子,由托雷塔(现敕封为阿郎德尔侯爵)亲自领军保护,密歇根公爵的母亲,菲洛米娜?卡瓦列?芬奇女爵士,享有十五年的临时监护权。 南方地区中,巴西一直就握在科伦巴男爵荷南多?科尔特斯的手里,现在,荷南多称巴西总统,将巴西变成了共和国。多级议会制在那里兴盛起来。 与巴西政体相似的还有拉普拉塔省,这里也成立了拉普拉塔共和国,柯依瓦索将军担任首届总统。她手下的无数贵族和将领,此时都成为共和国的上层。 这位被塞拉弗器重而逾矩重用的女领主,在建国之时没有实施**政治,令人颇感意外,但是对于柯依瓦索来说,这完全要归功于塞拉弗对她的谆谆教诲。 第914章 红光从他手心射出,重重打在方必胜的脸上,后者滚倒在角落之中,人事不省。 公爵卫队的战士在震惊之后,再也顾不得这位“长相肖似陛下”的*男子了,他们端平火枪,砰砰射击,子弹像雨点般向他身上落下。 塞拉弗只是轻轻一抬手,所有被枪膛击发瞬间的高速压扁的铅弹,都停留在他身前的一个弧形面上,随即噼呖啪啦落了一地! 他的头缓缓抬起,赤红的眼珠开始恢复清明。 原本一黑一蓝的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球,现在却诡异地全部变成黑色。 他的头发开始变灰,并不断生长,直至过腰。 他的脸型稍稍有些细微的改变,尤其是鼻梁变高,颧骨稍稍突起,显得眼睛更深邃了! 他的个头似乎又长高了几寸,一直像是个普通人的塞拉弗,此时已经显得鹤立鸡群,而且他的骨架宽阔了,肌肉更加实衬,缓缓地涨突起来! 他打开手掌,细致地凝视了一下自己变得*的双手;随后轻轻一挥,带着风响,立刻自己*的*外,便出现了一套似乎依据其身量定做的制服。那是一套吉榭尔?曼达在担当元首时经常穿着的礼服,象征着安纳星最高**者的高贵身份! 在公爵卫队成员们愣神的当儿,一个狐疑而惊喜的声音大叫起来,“你们都在干什么,退下!都退下!” 只见刚刚还被打得仿佛头破血流的内卫总管,此时像无事佬般爬起来,带着满身血迹跑过来。他也无法解释这灵异般的事件,只能以陛下“神功大进”来安慰自己了…… “陛下,陛下!” “好了,必胜,带他们下去休息吧,你不要这么疑惑地望着我!” 方必胜只觉得面前这位塞拉弗,似乎一下子长高长壮了,他就是一顿吃十餐也不可能一下子变这样的! 但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忍不住心中释然,挥了挥手,将所有人赶开,自己也弯着腰,碎步退走。心里还不住地想:怎么回事?怎么那么重的伤,一下子便好了呢? 塞拉弗挥手便重新关上了门。 他的体力,那股陌生却又熟悉的能量运转不休,他现在能体会到自己用精神力*纵一切的非凡感觉,虽然曾经的记忆是如此不堪,但是现在的他却很有信心,将失去的所有东西,都夺回来! “艾尔莎,以元首之名,我,塞拉弗?朱?特立尼达,赦你,无罪” 属于艾尔莎的影像机轰然瓦解,蓝色的磁力线疯狂地溢出,但迅速地盘拢在塞拉弗的手掌心里! 艾尔莎的实体随即蓦然出现在室内,她单膝跪地,眼中闪动着恐惧而茫然的光束,*微微发抖。 塞拉弗轻轻叹了口气,“执行者1123,进行新的解析。你的*虚弱不堪,再不渗透能量,就会永久地腐朽!”他说着,右拳一挥,白色的光芒像拳风般扑向艾尔莎,将她变得如同1000W灯泡般明亮。 这一慑人的亮度只持续了几秒,便迅速恢复到平常的水平。 艾尔莎脸色红润起来,她眼中的惊惧褪去,换上诚心诚意的拜服,“我的元首,艾尔莎永远是您的仆人!” “恩雅!” “黛芙妮!” “丽斯莉!” “雷奥妮!” “艾丽丝!” 他每喊一声,便有一个影像机像殒星般炸开,带着无穷的能量,恢复执行者们的身躯。穿越时间乱流,也不是这些高级生物敢于轻易尝试的事情,好在此次损失的,只是微不足道的能量而已。 “我是塞拉弗,我需要你们的能力,执行者。” “是,我的元首!” 这些执行者围拢在塞拉弗身边,向他递出最纯正的信仰能量。 塞拉弗忽然便发现自己回到了一种熟悉至极的感悟中,那就是穿越空间,几乎是霎那间,他就坐回到了自己空间战舰的指挥座上,所有的执行者们都在远处弧形的指挥椅上端坐,眼中带着无穷的崇拜与敬畏,深深地凝视着他。 吉榭尔?曼达,及一干舰上的高级军官,此时却浑身颤抖着,跪伏在曾经由他们统治着的舰桥上。 “海伦。”塞拉弗脸上不知悲喜,轻声呼唤道。他的手指,轻轻敲动着指挥塔台上的诸多按钮,运行如飞,那种熟稔的程度,令吉榭尔自愧不如。 女性三维影像,也是曾经安纳星舰队的总控电脑,其虚幻的影子出现在中央的安纳星图之上。 她深深地抚*躬身,带着一丝颤抖,带着畏惧的表情,近乎献媚地说道:“您回来了,我的元首!” “调出我离开之后的档案。” 塞拉弗很快便看到了一切,当初的战败,以及自己刚愎自用地一次次否决元帅们的意见,以至于最后安纳星域最具力量的15名元帅竟然被他杀得只剩下吉榭尔一人!而这位曼达女士,也正是因为她破相之前被元首宠幸过,才没有被放逐到时空的尽头去…… 真是胡作非为!塞拉弗对那个“奥特曼”已经无言以对了,这样的家伙,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才因为重伤昏迷而被放逐,实在是运气好得逆天吧!要是换作他,估计早就被**了。 “所有叛乱者既往不咎。海伦,更改舰队初始构件密码,立即执行!” 那位虚拟的完美女性,在瞬间处于呆怔和绝望之中,如此一来,她会被重新灌注指令,从前的一切数据化为乌有,而她也将不存,在重新数据化后会变作另一个崭新的标准指令集! 这是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但元首的指令如同咒语,是她这样的机器核心无法抗拒的,她只有黯然地将眼睛投向那个男人,期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吉榭尔?曼达忽然叫了声停。 她站起身来,丑陋而布满伤痕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为什么要毁掉海伦?为什么?你不能那么做,哪怕你是元首!她对舰队是有功的,而你没有!我已经决定去死了,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放过她!听明白了吗,放过她!” 塞拉弗跷起腿,微微一笑,“你想去死,那怎么可能?你死了,她更没有活着的价值。” “好,我答应你,我不怕你的*威,我可以忍受糟糕的事!我请你不要再伤害海伦,她是舰队的核心……” “我,才是舰队的核心!”塞拉弗打断了她的话,脸色转冷,“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我的11类标准磨合数值?不是我眼花了吗?难道这是你私自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探听到,准备用来背叛我,背叛安纳星舰队的东西?” 吉榭尔?曼达花容失色,她死死地看向虚拟人。 海伦浑身颤抖,她嗫嚅地,却说不出话来。 在前代元首“殒命”之后,这个舰队中的任何人,都不再想为这个倒霉的**政府再做点什么,海伦虽然是机器核心,但她拥有一颗不亚于人类的玲珑的心。她一直在诱惑吉榭尔?曼达,期望进行最终的变局! 所谓的变局,无非是背叛的另一个代名词罢了! “我希望她能不被抹杀……”吉榭尔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于一个星域舰队的机器核心来说,经历过的无数次战役,对任何掌握着她的人来说都是无上的至宝,这笔宝贵的经验有时可以拯救无数人。一个经验丰富的核心,与一个纯粹数据的新建核心,根本无法比较。 “恕无可能!”塞拉弗冷笑了一声,手指指向海伦。随着一股充满寒意的能量腾起,只见虚拟人海伦的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恐惧神情,她像是遭遇磁场似的,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优美形体,逐渐幻化成各种各样的东西,最终成为一团毫无规律的灰色光芒…… “你!” “你们都应该知道轻重,我们安纳星人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只有几艘正规战舰,其他的全是各式**者,根本无法与强大的敌人正面作战!而这种时候,一个心怀贰志的舰队机器核心,能带来胜利吗,能使我们鼓足勇气吗?不,不能!她只会坏事,并且不断地坏事!从我们自身就可以看出,52109年开始,舰队就没有取得过任何一次胜利!难道我们的历史不够悠久吗?难道我们的战斗还不够多吗?都不是,是什么?你们自己想!” 包括吉榭尔?曼达在内,所有人都沉默了,无法反驳。他们觉得这个元首的气势较上个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他还善于说服,而不是使用暴力恐怖手段使人屈服。 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随机产生的三维投影,映出了一个浑身负伤流血,戴着一只眼罩的矮个子男性形象。 他敬了个礼,声音嘶哑暗弱,“元首!新的初始构件密码已被执行,我是奥顿?巴里!” “很好,奥顿,告诉我你为什么流血?” “因为舰队在流血,国家在**,丧家之犬,谈何意气风发、形态从容呢?” 塞拉弗发出一阵大笑,“说得好!听听,各位,我们虽然**了,虽然失败了,但我们仍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不为什么,就为我们有一颗勇敢的心!如果都像海伦一样,期望投降后获得点体面的待遇,那么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指望。吉榭尔,自杀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吧,现在我需要一名合格的将军,以及一大群合格的士兵!你可以作为我的统帅,担负起重要责任,同时执行者也会配合你的行动。当然在此之后,恢复安纳星辉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霸气凛然的宣言,使得吉榭尔?曼达直接跪伏于地,眼泪噗噗而下,“是,我的元首!” “好了,都散吧。”塞拉弗轻轻一转,便将指挥椅旋转到舰桥面对星空的巨大透明屏幕之前,声音低不可闻,“我还有点私人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出发……” 他起身,手指一捻,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便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像是想起什么般,哦了一声,“恩雅,你的执行能力最适合即兴表演了,不是吗?跟我走一趟好吗?” “这……”那位执行者起身,犹豫地低了低头。 “放心,我和那个奥特曼不是一类人。”塞拉弗拖长了声音,微微笑道,扭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需要你的力量,满足我作为普通人类的最后愿望吧,女士!” “我担当不起,我的元首!”恩雅惶恐地躬身。 “走吧。”塞拉弗伸出手去,在众人又羡又慕的眼光中,恩雅红着脸递去她的小手,一握之后,顿时蓝芒闪耀,两人的身影便倏然消失在舰桥上。 香浓山顶的香浓城堡之上,正有奇异的景像产生。 一个比城堡还大得多的十字架浮现其上,十字架上悬挂着一个人,巨大无比,稍稍有些宗教意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整个影像散发出道道金芒,彬彬如生;丝丝威压,震慑得整个蜜特拉都陷入沉寂与虔诚的朝拜之中! 不光是白种人,就是普通的印第安人,也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从众,他们当街或站在自家屋顶上五体投地,向这尊肉眼可见的巨型耶稣受难像致以最虔诚的叩拜,嘴里更喃喃祈祷。 王室山的圣玛丽亚女修院,湖中的圣安东尼修道院的教堂之中,都传来阵阵钟声。 此时,王室的众人,初时还以为是列奥纳多公爵死后显灵,但联想到从灰堡传来的紧急消息,由索尼娅王后开始,所有人都明白,可能是“最后时刻”到了! 列奥纳多的确伟大,但他不是六翼天使,无法造成如此轰动的神迹! 而整个王国,只有他,只有塞拉弗?朱?特立尼达陛下,才能令上帝垂恩,令主青睐,展示如此伟大、如此浩渺的景像,使人虔诚、使人信服。 索尼娅心慌意乱,从午休的房间赤着脚、提着裙,一路小跑到城堡的最上层了望塔去。 跟随着她的,有保镖头子托雷塔男爵,内务总督埃莲娜和女骑士玛丽,还有身上看着零乱不堪的内卫总管方必胜,以及神色肃穆、枪铠齐全的公爵卫队指挥官瓦恩莫里上将。 狄安娜夫人去红鹦鹉行宫面见玛丽娜女王了,两人都不在堡中。 多巴哥公爵与阿瓦哈侯爵等人则忙于治丧,他们还在蜜特拉郊外,率领一群*宫廷风水师为逝者寻找一块最好的葬地。 王后气喘吁吁地跑着,双眼又酸又涩。她不相信这是最后的寓言,然而方必胜已然汇报过陛下身上的异状那已经超脱人的范畴,已经有类神的表症,如果他的消失是必然的话,那么无论如何,索尼娅也不愿意再留恋人世。 她要陪伴他,管不了什么人神殊途了! 她迷迷瞪瞪地往楼顶跑着,提裙的手指刺入肉中,直至出血,但她恍然不觉。她不认为自己是在这一霎那做出的幼稚决定,对于塞拉弗的“真身”,她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幸福的日子如此短暂罢了! 当她跑到望楼的顶端,便陡然见到那具悬浮在自己城堡上方,放大了不只几倍的十字架,以及上面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耶稣!鲜血还从他的*往下淋沥着,她立刻有种憋不住尿液的感觉! 而埃莲娜等人早已惊呼起来。 除了意志力极强的几位骑士以外,所有人包括王后都叩首在地,满含泪水地祈祷着,虔诚地呼唤着主耶稣及塞拉弗的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塞拉弗?朱?特立尼达突然间出现在受难像的脚下,耶稣的鲜血大滴大滴地洒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看起来像受到了沉重的伤害,不过他双手合什,丝毫未惧,而所有人都看见他竟然同样也悬浮在空中,并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 “塞拉弗”索尼娅泪眼朦胧,撕心裂肺地尖叫道。 “陛下!” “王爷!” “老爷!” 各种各样的称呼不绝于耳,包括几名将军和骑士,所有人都跪倒了,瞬间的奇迹展示,不能不令最坚强的战士虎目含泪,托雷塔眼眶湿润了,方必胜双膝跪地嚎啕起来,瓦恩莫里则泣不成声。 浑身浴血的塞拉弗,此时睁开眼睛,他的声音仿若洞穿一切的磬音,悠远而雄浑,“主需要我,我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了……” “不,塞拉弗,不”索尼娅哭叫起来,“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离开我!” 塞拉弗遥遥地朝她伸出手去,脸上露出怜悯而痛惜之色,“索尼娅,我的爱人!” 索尼娅情绪失控了,她不顾一切地朝塞拉弗的身旁跑去,若不是托雷塔及时扑上去拽住她,她可能会坠下塔楼! “不,让我去,让我去!”她疯了似地喊道,拼命挣扎扭动着*,发髻全都散乱了,看起来像癔症了一般。 埃莲娜也赶紧擦着眼泪,过来抱住王后,死死地跪在她身边哀求。 塞拉弗猛地怒吼一声,他的声音仿佛能洞穿宇宙。随着他的吼声,他逐渐变身至巨大,神圣而光明的力量在他身上不断滋长,他的神躯变得令人不敢仰视,随后噗地一声,他的背后长出了三对巨型的白色羽翅,风压骤降,一时雷霆咆哮,正是圣天使的最佳战斗状态! 他仰天怒吼着,似乎在对抗神的召唤。随即,他降落在塔楼之上,那座陡峭而结实的石楼微微一颤,大块大块的砖石粉碎,倾泻而下! “塞拉弗!”索尼娅又惊又喜,顾不得对方带给自己心理上的冲击,一旦抹失了理智,只存有丰沛感情元素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害怕任何事的!她冲了过去,却被神威弹开,如是者三,她这才绝望地放弃了接近,嘤嘤地哭泣起来。 巨天使依稀能看出塞拉弗的影子,他微微苦笑,声音宏亮,“别哭,索尼娅,我的爱人!我只不过换了一种形态,跟你长得有点区别了而已。只不过现在我的样子,你是不太适合接近的,我们说说话,我就要离开了!” “你能不能别走?”索尼娅眼泪汪汪地说道。 “不能,我亲爱的。”塞拉弗摇摇头,他坐在女墙上,又压塌了一片城砖,但好在他的神力无碍,塔楼就算像竹笋般摇曳,却也奇迹般地垮不下来,“我就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指了指天上的十字架,“瞧见没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我随时会被征召,因为他需要我!” 塞拉弗说得模糊,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蒙神召唤,为其效命去的,在震惊的同时,他们也会觉得无法置信,因为他们一直敬畏和爱戴的陛下,居然有这般深厚的背景! 他居然是神! 哪怕是曾经在教堂里做过无数遍祈祷,“请万能的主聆听我们虔诚的祷告,让塞拉弗留在人间”,但真的在这么一天见到他的神躯,玛丽还是觉得自己的信仰并不足够,甚至她的精神都有些失常。 索尼娅的泪水流满了她整个下巴,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做最后的努力,“我亲爱的塞拉弗,我需要你,我不想让你走!不管怎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哪怕有人将我们分开!我希望我死后,能继续找到你,一个天使,想找到凡人的灵魂,总应该有点办法的!” “别做傻事,索尼娅!”塞拉弗沉声道。 索尼娅痴痴地看着他,泪水奔流不止,宛若梨花带雨,“我是太傻了,塞拉弗,可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这段感情!如果我曾经伤害过你,我向您请求宽恕,我愿意,在你走之前,给你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真的!” 她咬了咬牙,从头发间拔出一根长长的簪子,随即对准了心口,猛地刺下! 即使托雷塔也不能来得及援救她这般突如其来的行动了,可是,索尼娅的簪子已经深深刺进*膛,但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溅出来。 塞拉弗摇了摇巨大的指头,“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死掉。索尼娅,你可以领导这个庞大的国家,成为一代女皇,你可以传递自己的意旨到四面八方,在广袤的土地上任意涂抹你的威能,无人能跟你媲美。难道,这还不够吗?” 索尼娅咬牙拔出簪子,忍着再死一遍的混乱错觉,重新刺进了自己的*膛。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够了!我爱你,塞拉弗” 塞拉弗忽然向她一指,索尼娅便软软地昏倒在地。 随即,他面向另外几人,威严的声音继续响起,“埃莲娜,我的爱人,你的选择呢,难道也想舍弃人世,前往地狱吗?” “如果地狱里有你,我就去。”埃莲娜同样是流着泪,却毅然决然地说道,“我想,我们都是这样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 玛丽看着埃莲娜的眼神,她想点头,却是根本点不了头。 塞拉弗一脸明白地望着她,“玛丽,我宣布你为女王之一,你可以按照意愿,组织起这个国家的部分政权。” “陛下!我也愿意跟你走……” “别说那些话了,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你的犹豫,玛丽,我希望我在一开始并没有伤害到你。如果我伤害了,那么我向你道歉。” 玛丽捂住嘴,她哽咽起来。 “托雷塔,瓦恩莫里,必胜,你们都是我最忠诚的手下,你们应该留在人间尽享富贵荣华。我会让你们过上最舒心,最惬意的生活!” 一众人等立即跪倒。 瓦恩莫里说道:“陛下,我不会贪生怕死,王后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他以头猛地撞地,如是者三。 方必胜则拔刀戳目,好在他同样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眼球离开眼眶,那一刀竟然是毫无妨碍地戳进去了。 看着这两人毫无畏惧,毫不迟疑的眼神,塞拉弗即使自己在演戏,却也被深深地打动了。 他一样点昏了他们。朝着托雷塔嗡嗡地道,“我宣布您为阿郎德尔侯爵,为芬奇家臣。” 托雷塔闷声不响地跪倒,向塞拉弗郑重叩首。 塞拉弗继续展开神迹,他像是从虚空中掏出某人般,将彼得等一干重臣分别拎至座下,进行指点。 对多巴哥公爵的“教训”显得最为漫长,另一人则是达尔鲁斯子爵。 圣迹的一日,即1534年2月11日,在黄昏的日落之后,巨大的耶稣受难十字架才缓缓消失。 这个事件引发的后续简直可以用风起云涌、波澜壮阔来形容。 同日,多巴哥公爵彼得重新担任摄政,他在国会发表重要讲话,即王国首任国王,塞拉弗一世?朱?特立尼达退位,王位由他的女儿,卡蜜拉?朱?特立尼达继承。 王后索尼娅?德?美第奇退位,其乌尔比诺公爵爵位,由凯瑟琳?德?美第奇继承。 王室主要成员退位引发的轰动还在持续,2月19日,国家议院由各地公民代表投票宣布,王国正式成立联邦制,称特立尼达联邦。 塞拉弗被尊为圣王,但凡具有圣王血统的子嗣,此后皆为联邦的共主,称特立尼达联邦皇帝。 卡蜜拉并没有圣王血统,但她却被各届默认享受塞拉弗子嗣的待遇,这是历史决定的。于是,她即任首位特立尼达联邦女皇。 她的直属疆域,是为亚特亚大陆富庶的东部及五大湖区域,一直囊括至南边的王都蜜特拉。在欧洲,则仅留下了勃艮第大公国作为直属。 中央省除原首都大区以外,成为西印度王国,包括墨西哥、委内瑞拉、巴拿马及北安第斯省的沿海地区,由彼得任西印度王国国王。 巴哈马群岛称巴哈马王国,由塞拉弗“退位口谕”中指定的玛丽?都铎担任女王。 委内瑞拉省大部,成为委内瑞拉王国,由曾经的王国陆军司令,蒙彼斯?阿瓦哈任国王。 巴拿马以北,至墨西哥,成为尼加拉瓜王国,约瑟?达尔鲁斯为国王。 墨西哥王国的女王仍然是玛丽娜,她的疆域庞大,直抵亚特兰大陆中部;尤卡坦半岛所在,成立总督区,狄安娜?德?普瓦蒂埃尔小姐担任自治总督。 她第一时间向教廷递交了离婚,她认为亨斯科特伯爵夫人的名头实在令她难以忍受。跟那位名义上的丈夫,她不但不想有所交集,更是有种深深的厌恶。 可以看出塞拉弗的政治布局,他将狄安娜、玛丽这些王室成员册封在距首都地区不远的地方,但是这些地方却并不适宜建国,因为,她们必须依靠哈布拉德这个宗主国家,才能生存发展下去。 墨西哥疆域的最东面,亚特兰大陆中部平原地区中,成立了诸多自治区和小王国,多是贵族、将领们的封地。这里林立的诸侯统辖区有几十个之多,最大的辖区无疑是原亨斯科特伯爵雅克的领地。现在,他已自称雅克王,并册封诺维雅为王后。 北方五大湖中的密歇根湖及其附属疆域,为公爵口谕中指定划分给塞列弗?达?芬奇的地盘,这位陛下的义子,由托雷塔(现敕封为阿郎德尔侯爵)亲自领军保护,密歇根公爵的母亲,菲洛米娜?卡瓦列?芬奇女爵士,享有十五年的临时监护权。 南方地区中,巴西一直就握在科伦巴男爵荷南多?科尔特斯的手里,现在,荷南多称巴西总统,将巴西变成了共和国。多级议会制在那里兴盛起来。 与巴西政体相似的还有拉普拉塔省,这里也成立了拉普拉塔共和国,柯依瓦索将军担任首届总统。她手下的无数贵族和将领,此时都成为共和国的上层。 这位被塞拉弗器重而逾矩重用的女领主,在建国之时没有实施**政治,令人颇感意外,但是对于柯依瓦索来说,这完全要归功于塞拉弗对她的谆谆教诲。 第915章 印加地区,则继续维持现状。不过,在六人会议的基础上,又添加了对联邦政治有利的诸多席位。 例如,“维拉科查神”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再度降临,他还带来了更多西方人的面孔。像曾经第一情报处的绝对核心,安蒂冈妮,现在她担任“印加中央扩大会议”的执行主席。 曾经的王国上将,陆军著名统帅希达?维坎那;曾经军情局的局长,肖恩爵士;王国龙牙门伯爵,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曾经的外交部长,奥狄斯爵士;曾经国家安全局的头领,杜富尔男爵等等,现在都在这个扩大会议中占据一席。 由此可见,联邦对于“印加帝国”是多么地不放心!塞拉弗的远征奇迹,能否在和平时期发光发热,这是联邦所有加盟国度都不敢打包票的。越了解这个神秘而庞大的国家,就会越发地敬畏她。 尤其,在印加人也拥有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武器装备了之后。 北太平洋总督领,仍旧是总督府的模式,墨西哥人卡卡玛辛成为自治总督,权力比之前大了许多。 远东地区,自远东战役集团军区的那次溃败后,虽然仍无法抵御*人的强大舰队,但他们同样在“公主群岛”站稳了脚跟,并陆续出兵南亚,殖民各大。 联邦成立后一年,远东战役集团军区撤销,称“圣索尼娅群岛联合王国”,曾经的远东司令弗尔维奥将军就任国王,*人方小乐被封为王后。 1535年左右,联合王国**探险队“主信爱我们”的远东分部发现澳大利亚,并登陆其东部地区,随即他们宣布王国对这块大陆的主权。 2年后,相继又发现了新西兰及南太平洋诸岛…… 但是这些都不是联邦上层最为关注的地区。联邦议会在巴哈马公爵大殡礼后发表宣言,称特立尼达将持续增兵欧洲,直至那里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为止! 至1536年5月,原属哈军的许多加盟国战士都陆续到达欧洲,以个人或各自国家军人的身份参与了泛大陆的多场战争。 对法战争虽然暂停了一段时间,但重启后对方仍然无法抵挡,几次沉重的大败仗加速了他们的灭亡。1537年1月,弗朗索瓦一世在巴黎签署了退位文书,王位传给次子亨利。 原王太子在一次网球活动后饮用了“不当的”的饮料毒发身亡,亨利由是成为法兰西最怯弱胆小的国王,他在登基前,宣布与美第奇家族的凯瑟琳结婚。 虽然此时克莱门特七世教皇已然过世,但新任教皇是法尔内塞家族的亚历山德罗,史称“保罗三世”,此公亲自到场,为亨利与凯瑟琳女公爵的婚礼施以祝福。 仪式极尽奢华,但却掩盖不了法兰西王室衰败的现实。《里昂条约》在一个月后签署了,南方大部分地区宣布独立,成立了普罗旺斯和朗克道克王国,拥有米兰、皮埃蒙特等公爵领地的查理?德?波旁再度加冕,成为新王。 波旁王朝于是提前几十年出现在欧洲大地上。 霍亨索伦伯爵埃特弗里茨老元帅,则成为里昂公国的新公爵。 北方诺曼底地区倒是重新交还给法方了,但明确作为新王后的封地。 不但如此,新王后还在新教皇的干涉下,夺回了“托斯卡纳公爵”的头衔,声势在法兰西王国一时无两。 另外,布列塔尼也独立了,那位“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几位私生子兄弟,有一位嗣子数十的家伙成为了新的公爵,并不再接受法兰西王室的管辖。 那位曾被通缉的萨沃纳伯爵,在法军投降前,企图逃往西班牙,结果被那伐尔军队俘虏,玛格丽特公主亲自押送俘虏至阿维农,与波旁公爵见面。 这次见面直接扩张了那伐尔国家的政治地位。 罗纳?奇斯被地方法院裁定削爵免职,罚款20万达特,流放北非。他的余生,将在被他看不起的撒拉逊人中度过。 在西北欧,瓦氏被册封为新的芭芭拉女公爵,并同意了与“狂狼”江彬的婚姻。江彬现在已拥有了科西嘉、日内瓦的封地,同时还掌握着强大的外籍军团控制权。两人虽然都是40多岁了,但在国外多年,罕有同族异性,能够走到一起也不令人意外。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瓦氏听说了江彬在乌德勒支保卫战中英勇无畏,拼命堵缺口的事迹。事后江彬伤愈,*也大不如前了,但与获得一个满意的妻子相比,这点事儿算个屁啊! 卡奥受封北非摩洛哥,称摩洛哥公爵,这是一个同时拥有海陆大军的强势人物,不过他屁股上的枪伤却总时好时坏,不断地要卧床休息。 原休达要塞司令路易?马勒上将,被联邦政府授命,执掌医院骑士团。1537年,他率领骑士团和联邦陆海军攻克突尼斯,将马耳他、突尼斯连成一线,最大程度地限制了奥斯曼土耳其海军在地中海西部的活动。 联邦现任陆军总司令是梅诺卡元帅,另两位执掌军权的是莉拉元帅和兰特元帅,无不有着赫赫声名。 海军部队总司令是塞索斯元帅,他则是整个联邦最具霸气的人物之一。 当列奥纳多老公爵的大殡日到来之时,约1100艘战舰在蜜特拉港外布起了“飞燕阵”,密密匝匝的桅帆遮天蔽日,空炮轰响,将几十里内的玻璃都震得粉碎! 海军用这一实际行动,向世人宣告,特立尼达联邦仍然是哈布拉德王国一脉相传的国家,想要挑衅她,则必受万炮噬身之苦! 半年后,约300艘船出现在北非海盗的老巢阿尔及尔,将这座城市差不多从地图上抹去! 有此先例,才有其后路易?马勒将军的大规模海上军事行动。 联邦军队犀利而不近人情的表现,使得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准备与威尼斯争夺克基拉岛的计划一再推迟,甚至他们还派遣使者到达蜜特拉,想跟女皇签订一个初步的休战协定。 1536年底,在尼德兰战败后,又同有哈国秘密支持的德意志新教同盟鏊战了几年,筋疲力尽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一世宣布财政破产,这一事件直接使得德意志、意大利境内125家银行倒闭关门,富格尔一家甚至被迫从奥格斯堡的祖屋离开。 1538年,在第四次维也纳战争中,以联邦军为首的多国部队再次重创奥斯曼土耳其军队,苏莱曼一世受伤,退回伊斯坦布尔。同年,特奥两国签署《金角湾条约》,宣布停火。土军不再向西进攻,而改成全力东向。 欧洲于是出现了一个实行联邦制的超级大国,30多个国家、地区相继宣布加入特立尼达联邦,这使得该联邦拥有了全世界最庞大的疆域面积。 不管地盘如何巨大,这个联邦的向心力却是非同寻常。在广阔国土中,人们使用着共同的官方语言相互交流、沟通,他们拥有心目**同的主人,那就是他们的圣王,塞拉弗一世! 那个化身为真正天使的明君,他拥有这片疆土的唯一和无上的权利! 有关于他的传说,在那一年开始就数不胜数,太多版本的精彩细节有些令人发噱,有些更显得荒诞。为此,联邦议会曾经发出过通告,认证了三点,第一,塞拉弗一世是神;第二,塞拉弗一世具有神力;第三,他不会死,只是离开。 可想而知,这一通告对于维护好联邦政府的团结,增加国家间的凝聚力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但是,通告发出之后的短短几个月,各国都发现,人民的诉求如潮水般涌来,他们都想知道,神,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1538年11月9日。东亚。东番澎湖海军基地。 约350艘规模的巨大船队,缓缓进港,为首的正是猛犸舰“左武卫将军”号。 圣索尼娅群岛联合王国的弗尔维奥一世、王后方小乐,以及联合王国海军总司令阿卡辛提元帅、吕宋总督庄庭等亲迎至码头。 来者何人? 其中有墨西哥王国的梅加尔魁克女王;联邦军事委员会副主席,莉拉?伊斯特瓦尔元帅;已然致仕准备云游四方的贝拉女伯爵;曾经的北海舰队司令,斯科特上将;第7舰队司令,戚蓝上将;新教圣约翰苦修会首席主教里瓦尔多等。 数年来从扶桑等地的移民并没有浪费时间,他们在公主群岛建立起完善的战备设施。 东番岛,也重新恢复了元气,尤其是几大军港,在被*人劫掠焚毁后,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玛丽娜女王看起来气色不佳,她的满头乌黑秀发,此时也略显斑白,她必须在几位美洲虎勇士的搀扶下行走,在欢迎仪式后,马上登上了黄金肩舆。 她的身边,莉拉骑马行进,身边是毒蝎**队的诸多心腹老臣,包括她的重要谋士卡拉穆斯塔法,卫队总指挥伊拉米,私人保镖卓木达尔、艾木尔格兄弟等。 除此之外,还有位乘坐马车的神秘客人。 联邦军队则主要在斯科特上将督率之下工作,几年前支援远东战场的戚蓝将军,担任他的副职。 联邦对于*产品的需要,对于*市场的需要,从未像如今这么急迫。 光凭香料群岛,联邦在欧洲的发言权仍然很低。他们需要更多的市场,收购低价值的商品,倾销本国的大量存货,以攫取跨洋贸易的巨大利益。 军队,就是其用以满足政治诉求的主要武器。 远东的这些殖民地,不但地理位置绝佳,并且很容易获得各种稀缺资源;联合王国这些年的船运量,从1528年的不足4万吨,到现在年平均330万吨的惊人规模。殖民地建设成为一项长期的、有政策扶持且有利可图的事业。 东番的基地,一幢靠着海岸高地的城堡,成为了女王等贵客的下榻之处。 经过了一天的休整,玛丽娜恢复了不少体力。 摘下美洲虎面具,所有人都还能看得到她年轻、漂亮的靓丽面容,只不过脸上的深深忧容,眼角的深纹,还有她斑白枯萎的头发,都使人惊讶不已。 曾几何时,玛丽娜的容颜是王室诸位夫人中公认最为清丽脱俗的,她面具下的花容月貌,见者无不深觉荣幸。 可是今天,她却苍老得像失去水分的花瓣,甚至走路都需搀扶。 还有那位莉拉?伊斯特瓦尔元帅,她重新穿起了符合伊斯兰教义的长袍,用轻纱遮面。那位叱咤风云,纵横加勒比的红蝎子,现在却更像个弱质女流。 这两人坐在一起谈话。 古堡的平台上,搭起了一处巨大的玻璃房,可以看到南海和礁堡要塞,森茂的热带植被沿着山势密密地生长,放眼望去尽是绿色,即使严冬时节也丝毫不变。 玛丽娜喝了口茶,轻轻放下杯子,“*,真的是塞拉弗的故乡吗?据我所知,*人并不信仰耶和华。” 莉拉望了望她,淡然颔首,“这不妨碍他的神圣,要知道从前也有阿拉伯或波斯人信仰耶和华的。” 两个“异教徒”毫无顾忌地谈论着天主的名字,并油然产生了疑惑。 “我一直想问你,塞拉弗平常从不赞美上帝,他怎么长出六只翅膀的呢?” “这点同样是我想搞清楚的。”莉拉耸耸肩,“以歌功讼德为主业的家伙,居然会这般消极怠工,而且他骂人的时候,我是从来感觉不到神圣的!” 玛丽娜吃吃地笑了,稍顷脸上又浮现出忧虑之色,“我分别问过彼得和玛丽,还有托雷塔,每个人都核对了好几遍,他们说的一样,陛下是从空中消失的!但是王后、埃莲娜,以及陛下的两位亲随,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据说此前,他们都被陛下的神通弄昏过,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是,陛下将他们一起带走了!” 莉拉的面纱颤抖了几下,“他们报上来的情景对话一字一句,我看了足有上百遍,陛下并没有说过要带走他们。因为在场的诸位也确认过,陛下是离开,而非出事。如果他某一天会回来,则根本不需要带走那么多人!” “那是王后以死相*,换来的……”玛丽娜黯然神伤地喃喃道,“如果我在那儿,我也会这么做。” 莉拉一声不吭地取出手绢,掀开面纱的一角,去擦拭泪水。 玛丽娜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得尽快开始行动了,有人说圣王的血脉在东方,果然很准。在王国上层,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莉拉摇了摇铃,询问走进的仆人,“丹玛斯先生来了吗?” “是的,阁下,他正在廊下等候。” “快快有请。” 原来那个在马车里的神秘人,却是在陛下离开前做过精准预言的诺查?丹玛斯。他现在的地位不一样了,虽然很多人怀疑因为他的预言,而使得伟大的圣王离开了尘世,但更多人相信,如果没有诺查前瞻性的预测,圣王是不会那么快找回神力的。同呆在天堂、赞美上帝的工作相比,人世间的繁华和享受全然微不足道。 诺查已经是联邦政府的坐上宾,并担任了帝国的首席占星师,各加盟国家也纷纷聘请他为宫廷顾问。他一下子便发迹了。 1534年在老公爵葬礼期间,他认识了印第安女巾帼雅迪耶蒂小姐,两人不知怎地坠入爱河,几个月后,雅迪耶蒂且归皈了**新教,两人举行了西方式的婚礼。 诺查?丹玛斯由是进入了联邦高级贵族圈子,众所周知,雅迪耶蒂是曾经的加那利自治区总督,非常富有;而她的父亲,更是墨西哥王国第三号人物,现任北太平洋总督领的自治总督卡卡玛辛,铁腕而权势。 众人都在交口称赞诺查的好运气。 不过好景不长,雅迪耶蒂夫人在生第四个女儿的时候,感染热病死去,同期死掉的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男孩。 诺查痛不欲生,他抱着唯一的幼女,来到玛丽女王的殿前,他知道玛丽曾在“最后的诀别”中呆在圣王身边。他讲述了一段杂乱无章的预言,其中表明了两点含意,第一,圣王的血脉在东方,第二,一位东方女性的安危,关系着圣王回归的可能! 玛丽立刻去见了彼得一世。 联邦的元首会议,现在取代了此前王国的公爵会议,在一次特别元首会议中,参会众人心情沉重地讨论了诺查的预言。 圣王的血脉,毋庸置疑,他的确有个儿子,现在担任着大明帝国的皇帝。 一位东方女性?那绝不可能代指现任帝国的女皇卡蜜拉?朱,而应该是曾令圣王牵肠挂肚的刘良女,刘贵妃! 诺查的预言虽然模糊难辨,但他已讲出了最大的可能,刘良女的安危跟圣王有密切的关联。他可能在冥冥之中,注视着他曾经爱过的人。 这个预言,当然深深得罪了仍旧将心中炙热的感情深深埋藏着的墨西哥女王,以及联邦女元帅。 难道塞拉弗只爱刘,而不爱她们,还是嫌她们没有像王后一样蹈死赴难,从而令他失望? 不,那都不是真的!如果当着他的面,玛丽娜不会做出玛丽这样的事,更不会像今天的狄安娜一样,想用时间、想用一次次沙龙和舞会,消磨对圣王感情的羁绊! 莉拉同样是热血沸腾,从她被塞拉弗掀开面纱开始,她就全心全意地想要为他好,想要对他投入百分之一百的情意。虽然穆斯林女人的忠诚性在欧洲人看来要打个折扣,不过莉拉却是位极为虔诚的真主信徒,《古兰经》是她毕生恪守的准则。 从一而终,此外别无他想。 “丹玛斯大人,您来了,请这边坐。” “女王、元帅。”诺查不再像当年一样局促,他大大方方地坐下,“臣刚刚与斯科特上将会过面,他对远东战争的局势非常关注。” 玛丽娜闻一知十,笑道:“看来您一定带给了他满意的预言。” “我们在欧洲的布局完成,现在的收益很好,东方也会一样。”诺查淡淡说道,“我唯一不太放心的就是战争旷日持久,那会影响到我看顾小女的时间。” 玛丽娜和莉拉对视一眼,莉拉点了点头,“我们不是来征服*的,只是来谈判的。只要良女夫人能够安全地离开,我们耗资费力的远征就达到了目的!” “可能还要加上一份必要的贸易协定。”诺查说道,眼中带着鄙视之色,“我们已经征服了全世界,又怎么会征服不了*?” “你没来过这里,丹玛斯先生,所以你并不了解她。”玛丽娜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过话语里却没有半分客气,“他们有200多万正规军,超过20万艘各类海船,在前一次对东番、南洋的战争中,他们出动的战舰是2000多艘!我不知道您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我来过*,并且接触过他们的上层贵族,*人是这个世界上底蕴最深厚的民族,他们在历史的长河中经久不衰,并且在十几个世纪中保持着对欧洲的领先优势。若非必要,我根本不想自讨没趣,跟他们发生冲突、交战。您是不是以为弗尔维奥一世是个庸才呢?” 诺查深感诧异,“女王陛下,您怎么会讲这样的话?” “我只是在警告你,不要轻视一个强大的对手,更何况圣王也是一位*人!” 这位犹太预言家有些颓唐,他苦笑起来,“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我一直以为,马可?波罗是上世纪最大的骗子。” “他的书中的确充满了胡言乱语,但有一点是真的,*拥有极为强大的实力,我在他们的上层通信里看见过,曾经一次征讨鞑靼人的行动,他们就出动了80万军队,65000匹骡马,半年之中,向前线供应的粮食就超过30万巴哈尔……” “我仿佛见到了奥斯曼土耳其军队出征时的盛况!” 玛丽娜哑然失笑,“他们还无法比拟。现在*人装备的至少都是C-26/a之类的火绳枪,他们无论从规模还是从后勤保障力方面,都不是奥斯曼土耳其那种简陋的部族集合体能比拟的,只要没有大的失误,他们在战场上可以一边倒地收割苏丹的军团!” 莉拉也点头附和,“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苏丹的部队再精锐,也无法长久地锁定胜局。诚如圣王所说,打仗就是比拼综合国力,奥斯曼土耳其,远远不是*的对手。” 两人意见相同,都会心地一笑。 玛丽娜邀请仿佛受了打击般的诺查?丹玛斯品茗,其间她克制不住好奇,问道:“我想知道身处圣王的故乡,您是不是能更好地感悟到他神圣的存在?丹玛斯先生,您的预言也许应该更清晰一点了。” 诺查有些垂头丧气,“我根本没有办法得到任何了,仿佛这块土地屏蔽了我的能力!不过我想起一件事,当时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去世,我异常悲痛,因而突然得到了一些事件的片段,现在看来,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令人沮丧的原因,使我受到了刺激,估计我根本无法预测到圣王的任何踪迹!他是神……而我们只是凡人。” 两女顿时都变得郁郁寡欢。 良久,莉拉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们需要您的,丹玛斯先生,现在我们大举远征,劳师动众,想要轻易撤回国是绝不可能的。因此,我希望您能够给予最大的帮助。为了一个预言,我们就已竭尽所能,即使在圣王时代也不会毫无阻力,请您务必要考虑到这一点。” 诺查听得额头生汗,他勉强咽了口唾沫,“元帅容禀,我的这点微末技能,和圣王相比简直是萤火皓月,虽然我预测别的事件总有几分成果,但只要跟圣王有关的,就恍若沉浸在暗幕之后,隐约难辨。” “难道对那位刘良女,也做不到了吗?” “是的!”诺查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圣王十分相信丹玛斯先生的能力,也正是因为您,他找到了对他有至关重要作用的物品。我们也需借重您惊人的预言,以便对圣王是否会重临人间展开细致的调查。”玛丽娜平静地说道,“虽然有些失望,但我想那不是您的错,只要您有所预见,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诺查连忙起身,“敢不奉命!” 在他走后,玛丽娜不禁软倒在椅子上,泪水再一次浸没了她的眼睛,“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是塞拉弗的谕示!他让我们来到东方,怎么会又忍心掐断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呢?” 莉拉心头的一点侥幸,也在此时粉碎,若不是隔着面纱,她苍白的面容一定会让别人怜悯不已。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抛弃我们,不会的……” 玛丽娜听着她话里的颤意,不禁又怜又哀,两人抱头痛哭。 此时的大明首都南京,天空乌云密布,霜降后罕有这样诡异的天气,因为雷声阵阵,天际处偶有强光闪电,但整个城市上空却没有半点雨水。 有人自一处宫殿外匆匆走进,跪伏于地,“陛下,内阁上表,辄请立武宗皇帝牌位于太庙,请废宗室武定王之位!” 一个英气勃勃,长身玉立的年轻人,身穿黄袍,负手立在殿中一处被香烛熏黄的巨幅画像前。画像中是一个跟他长相肖似的男子,穿着长衫,拱手为礼,束高髻,颌下无须,倒像是个道士。只是他眼神中的寒意,即使隔着纸张,都能深深透出,令人肃然而顿生敬畏之心。 旁边的太监正捧着一盘文房四宝,等待皇帝的题鉴。 御案上,则是一副已经完工的人物画,画中之人,却跟那巨幅画像中的若有神似。画作旁,是一张陈旧的剪报,上面是一幅雕板画,一位*贵族怀抱着一个婴孩,正在逗弄嬉闹,其乐融融。 年轻的景新皇帝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忽然提气问道:“皇太妃病体如何了?” “仍报是沉重,太医院的俞院正亲往督阵了。” “传旨,摆驾仁寿宫。” “陛下,此事……是否知会内阁?” 小皇帝的眼中突然闪出火光,但一瞬间,就便得若无其事,他淡淡道:“不必了,难道朕前往探视母后,还需要谁的批准?” 小皇帝的黄金肩舆,还是当年在登基大典前,墨西哥女王赠送的,极为精美、奢华。 他登上肩舆之时,眼睛的余光便看见人群中一个小宦官偷偷溜了出去,他不禁冷冷一笑,挥手示意起驾。 此时,处在午门内的文渊阁,正值内阁诸位大人激烈讨论之时。 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正在发言。 “太皇太后于慈宁宫见召,我等理当响应。潞王乃宗室砥柱,恭孝仁和,颇不以刘太妃母子秉政窃国为意。此际中原既定,正该议定宗礼,以免干系朝运!” 太皇太后张氏,武宗嫡母,原被刘良女废,后王相病故,王琼等三孤老臣趁机发动政变,连郢国公、建威将军成奉亦同被害,兵权旁落,才有她迁回宫中之事,张后还占据了原属太后的正殿,慈宁宫。 潞王,更是杨廷和一系在北京所策立的嘉靖皇帝,后被废为“冲王”,冲这个字,在汉语里含有贬意。没想到仅仅几年,他又重册为宗室亲王,改号“潞”了,而隐隐的,现任皇帝朱载栋,却被广泛传言身世存疑! 那个说话的,乃当朝内阁次辅张璁,字秉用,1521年辛巳科进士,今年已63岁了。 看他慷慨激昂的样子,一点没有老态,真是政治斗争使人年轻啊! 第915章 印加地区,则继续维持现状。不过,在六人会议的基础上,又添加了对联邦政治有利的诸多席位。 例如,“维拉科查神”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波亚再度降临,他还带来了更多西方人的面孔。像曾经第一情报处的绝对核心,安蒂冈妮,现在她担任“印加中央扩大会议”的执行主席。 曾经的王国上将,陆军著名统帅希达?维坎那;曾经军情局的局长,肖恩爵士;王国龙牙门伯爵,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曾经的外交部长,奥狄斯爵士;曾经国家安全局的头领,杜富尔男爵等等,现在都在这个扩大会议中占据一席。 由此可见,联邦对于“印加帝国”是多么地不放心!塞拉弗的远征奇迹,能否在和平时期发光发热,这是联邦所有加盟国度都不敢打包票的。越了解这个神秘而庞大的国家,就会越发地敬畏她。 尤其,在印加人也拥有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武器装备了之后。 北太平洋总督领,仍旧是总督府的模式,墨西哥人卡卡玛辛成为自治总督,权力比之前大了许多。 远东地区,自远东战役集团军区的那次溃败后,虽然仍无法抵御*人的强大舰队,但他们同样在“公主群岛”站稳了脚跟,并陆续出兵南亚,殖民各大。 联邦成立后一年,远东战役集团军区撤销,称“圣索尼娅群岛联合王国”,曾经的远东司令弗尔维奥将军就任国王,*人方小乐被封为王后。 1535年左右,联合王国**探险队“主信爱我们”的远东分部发现澳大利亚,并登陆其东部地区,随即他们宣布王国对这块大陆的主权。 2年后,相继又发现了新西兰及南太平洋诸岛…… 但是这些都不是联邦上层最为关注的地区。联邦议会在巴哈马公爵大殡礼后发表宣言,称特立尼达将持续增兵欧洲,直至那里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为止! 至1536年5月,原属哈军的许多加盟国战士都陆续到达欧洲,以个人或各自国家军人的身份参与了泛大陆的多场战争。 对法战争虽然暂停了一段时间,但重启后对方仍然无法抵挡,几次沉重的大败仗加速了他们的灭亡。1537年1月,弗朗索瓦一世在巴黎签署了退位文书,王位传给次子亨利。 原王太子在一次网球活动后饮用了“不当的”的饮料毒发身亡,亨利由是成为法兰西最怯弱胆小的国王,他在登基前,宣布与美第奇家族的凯瑟琳结婚。 虽然此时克莱门特七世教皇已然过世,但新任教皇是法尔内塞家族的亚历山德罗,史称“保罗三世”,此公亲自到场,为亨利与凯瑟琳女公爵的婚礼施以祝福。 仪式极尽奢华,但却掩盖不了法兰西王室衰败的现实。《里昂条约》在一个月后签署了,南方大部分地区宣布独立,成立了普罗旺斯和朗克道克王国,拥有米兰、皮埃蒙特等公爵领地的查理?德?波旁再度加冕,成为新王。 波旁王朝于是提前几十年出现在欧洲大地上。 霍亨索伦伯爵埃特弗里茨老元帅,则成为里昂公国的新公爵。 北方诺曼底地区倒是重新交还给法方了,但明确作为新王后的封地。 不但如此,新王后还在新教皇的干涉下,夺回了“托斯卡纳公爵”的头衔,声势在法兰西王国一时无两。 另外,布列塔尼也独立了,那位“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几位私生子兄弟,有一位嗣子数十的家伙成为了新的公爵,并不再接受法兰西王室的管辖。 那位曾被通缉的萨沃纳伯爵,在法军投降前,企图逃往西班牙,结果被那伐尔军队俘虏,玛格丽特公主亲自押送俘虏至阿维农,与波旁公爵见面。 这次见面直接扩张了那伐尔国家的政治地位。 罗纳?奇斯被地方法院裁定削爵免职,罚款20万达特,流放北非。他的余生,将在被他看不起的撒拉逊人中度过。 在西北欧,瓦氏被册封为新的芭芭拉女公爵,并同意了与“狂狼”江彬的婚姻。江彬现在已拥有了科西嘉、日内瓦的封地,同时还掌握着强大的外籍军团控制权。两人虽然都是40多岁了,但在国外多年,罕有同族异性,能够走到一起也不令人意外。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瓦氏听说了江彬在乌德勒支保卫战中英勇无畏,拼命堵缺口的事迹。事后江彬伤愈,*也大不如前了,但与获得一个满意的妻子相比,这点事儿算个屁啊! 卡奥受封北非摩洛哥,称摩洛哥公爵,这是一个同时拥有海陆大军的强势人物,不过他屁股上的枪伤却总时好时坏,不断地要卧床休息。 原休达要塞司令路易?马勒上将,被联邦政府授命,执掌医院骑士团。1537年,他率领骑士团和联邦陆海军攻克突尼斯,将马耳他、突尼斯连成一线,最大程度地限制了奥斯曼土耳其海军在地中海西部的活动。 联邦现任陆军总司令是梅诺卡元帅,另两位执掌军权的是莉拉元帅和兰特元帅,无不有着赫赫声名。 海军部队总司令是塞索斯元帅,他则是整个联邦最具霸气的人物之一。 当列奥纳多老公爵的大殡日到来之时,约1100艘战舰在蜜特拉港外布起了“飞燕阵”,密密匝匝的桅帆遮天蔽日,空炮轰响,将几十里内的玻璃都震得粉碎! 海军用这一实际行动,向世人宣告,特立尼达联邦仍然是哈布拉德王国一脉相传的国家,想要挑衅她,则必受万炮噬身之苦! 半年后,约300艘船出现在北非海盗的老巢阿尔及尔,将这座城市差不多从地图上抹去! 有此先例,才有其后路易?马勒将军的大规模海上军事行动。 联邦军队犀利而不近人情的表现,使得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准备与威尼斯争夺克基拉岛的计划一再推迟,甚至他们还派遣使者到达蜜特拉,想跟女皇签订一个初步的休战协定。 1536年底,在尼德兰战败后,又同有哈国秘密支持的德意志新教同盟鏊战了几年,筋疲力尽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一世宣布财政破产,这一事件直接使得德意志、意大利境内125家银行倒闭关门,富格尔一家甚至被迫从奥格斯堡的祖屋离开。 1538年,在第四次维也纳战争中,以联邦军为首的多国部队再次重创奥斯曼土耳其军队,苏莱曼一世受伤,退回伊斯坦布尔。同年,特奥两国签署《金角湾条约》,宣布停火。土军不再向西进攻,而改成全力东向。 欧洲于是出现了一个实行联邦制的超级大国,30多个国家、地区相继宣布加入特立尼达联邦,这使得该联邦拥有了全世界最庞大的疆域面积。 不管地盘如何巨大,这个联邦的向心力却是非同寻常。在广阔国土中,人们使用着共同的官方语言相互交流、沟通,他们拥有心目**同的主人,那就是他们的圣王,塞拉弗一世! 那个化身为真正天使的明君,他拥有这片疆土的唯一和无上的权利! 有关于他的传说,在那一年开始就数不胜数,太多版本的精彩细节有些令人发噱,有些更显得荒诞。为此,联邦议会曾经发出过通告,认证了三点,第一,塞拉弗一世是神;第二,塞拉弗一世具有神力;第三,他不会死,只是离开。 可想而知,这一通告对于维护好联邦政府的团结,增加国家间的凝聚力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但是,通告发出之后的短短几个月,各国都发现,人民的诉求如潮水般涌来,他们都想知道,神,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1538年11月9日。东亚。东番澎湖海军基地。 约350艘规模的巨大船队,缓缓进港,为首的正是猛犸舰“左武卫将军”号。 圣索尼娅群岛联合王国的弗尔维奥一世、王后方小乐,以及联合王国海军总司令阿卡辛提元帅、吕宋总督庄庭等亲迎至码头。 来者何人? 其中有墨西哥王国的梅加尔魁克女王;联邦军事委员会副主席,莉拉?伊斯特瓦尔元帅;已然致仕准备云游四方的贝拉女伯爵;曾经的北海舰队司令,斯科特上将;第7舰队司令,戚蓝上将;新教圣约翰苦修会首席主教里瓦尔多等。 数年来从扶桑等地的移民并没有浪费时间,他们在公主群岛建立起完善的战备设施。 东番岛,也重新恢复了元气,尤其是几大军港,在被*人劫掠焚毁后,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玛丽娜女王看起来气色不佳,她的满头乌黑秀发,此时也略显斑白,她必须在几位美洲虎勇士的搀扶下行走,在欢迎仪式后,马上登上了黄金肩舆。 她的身边,莉拉骑马行进,身边是毒蝎**队的诸多心腹老臣,包括她的重要谋士卡拉穆斯塔法,卫队总指挥伊拉米,私人保镖卓木达尔、艾木尔格兄弟等。 除此之外,还有位乘坐马车的神秘客人。 联邦军队则主要在斯科特上将督率之下工作,几年前支援远东战场的戚蓝将军,担任他的副职。 联邦对于*产品的需要,对于*市场的需要,从未像如今这么急迫。 光凭香料群岛,联邦在欧洲的发言权仍然很低。他们需要更多的市场,收购低价值的商品,倾销本国的大量存货,以攫取跨洋贸易的巨大利益。 军队,就是其用以满足政治诉求的主要武器。 远东的这些殖民地,不但地理位置绝佳,并且很容易获得各种稀缺资源;联合王国这些年的船运量,从1528年的不足4万吨,到现在年平均330万吨的惊人规模。殖民地建设成为一项长期的、有政策扶持且有利可图的事业。 东番的基地,一幢靠着海岸高地的城堡,成为了女王等贵客的下榻之处。 经过了一天的休整,玛丽娜恢复了不少体力。 摘下美洲虎面具,所有人都还能看得到她年轻、漂亮的靓丽面容,只不过脸上的深深忧容,眼角的深纹,还有她斑白枯萎的头发,都使人惊讶不已。 曾几何时,玛丽娜的容颜是王室诸位夫人中公认最为清丽脱俗的,她面具下的花容月貌,见者无不深觉荣幸。 可是今天,她却苍老得像失去水分的花瓣,甚至走路都需搀扶。 还有那位莉拉?伊斯特瓦尔元帅,她重新穿起了符合伊斯兰教义的长袍,用轻纱遮面。那位叱咤风云,纵横加勒比的红蝎子,现在却更像个弱质女流。 这两人坐在一起谈话。 古堡的平台上,搭起了一处巨大的玻璃房,可以看到南海和礁堡要塞,森茂的热带植被沿着山势密密地生长,放眼望去尽是绿色,即使严冬时节也丝毫不变。 玛丽娜喝了口茶,轻轻放下杯子,“*,真的是塞拉弗的故乡吗?据我所知,*人并不信仰耶和华。” 莉拉望了望她,淡然颔首,“这不妨碍他的神圣,要知道从前也有阿拉伯或波斯人信仰耶和华的。” 两个“异教徒”毫无顾忌地谈论着天主的名字,并油然产生了疑惑。 “我一直想问你,塞拉弗平常从不赞美上帝,他怎么长出六只翅膀的呢?” “这点同样是我想搞清楚的。”莉拉耸耸肩,“以歌功讼德为主业的家伙,居然会这般消极怠工,而且他骂人的时候,我是从来感觉不到神圣的!” 玛丽娜吃吃地笑了,稍顷脸上又浮现出忧虑之色,“我分别问过彼得和玛丽,还有托雷塔,每个人都核对了好几遍,他们说的一样,陛下是从空中消失的!但是王后、埃莲娜,以及陛下的两位亲随,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据说此前,他们都被陛下的神通弄昏过,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是,陛下将他们一起带走了!” 莉拉的面纱颤抖了几下,“他们报上来的情景对话一字一句,我看了足有上百遍,陛下并没有说过要带走他们。因为在场的诸位也确认过,陛下是离开,而非出事。如果他某一天会回来,则根本不需要带走那么多人!” “那是王后以死相*,换来的……”玛丽娜黯然神伤地喃喃道,“如果我在那儿,我也会这么做。” 莉拉一声不吭地取出手绢,掀开面纱的一角,去擦拭泪水。 玛丽娜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得尽快开始行动了,有人说圣王的血脉在东方,果然很准。在王国上层,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莉拉摇了摇铃,询问走进的仆人,“丹玛斯先生来了吗?” “是的,阁下,他正在廊下等候。” “快快有请。” 原来那个在马车里的神秘人,却是在陛下离开前做过精准预言的诺查?丹玛斯。他现在的地位不一样了,虽然很多人怀疑因为他的预言,而使得伟大的圣王离开了尘世,但更多人相信,如果没有诺查前瞻性的预测,圣王是不会那么快找回神力的。同呆在天堂、赞美上帝的工作相比,人世间的繁华和享受全然微不足道。 诺查已经是联邦政府的坐上宾,并担任了帝国的首席占星师,各加盟国家也纷纷聘请他为宫廷顾问。他一下子便发迹了。 1534年在老公爵葬礼期间,他认识了印第安女巾帼雅迪耶蒂小姐,两人不知怎地坠入爱河,几个月后,雅迪耶蒂且归皈了**新教,两人举行了西方式的婚礼。 诺查?丹玛斯由是进入了联邦高级贵族圈子,众所周知,雅迪耶蒂是曾经的加那利自治区总督,非常富有;而她的父亲,更是墨西哥王国第三号人物,现任北太平洋总督领的自治总督卡卡玛辛,铁腕而权势。 众人都在交口称赞诺查的好运气。 不过好景不长,雅迪耶蒂夫人在生第四个女儿的时候,感染热病死去,同期死掉的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男孩。 诺查痛不欲生,他抱着唯一的幼女,来到玛丽女王的殿前,他知道玛丽曾在“最后的诀别”中呆在圣王身边。他讲述了一段杂乱无章的预言,其中表明了两点含意,第一,圣王的血脉在东方,第二,一位东方女性的安危,关系着圣王回归的可能! 玛丽立刻去见了彼得一世。 联邦的元首会议,现在取代了此前王国的公爵会议,在一次特别元首会议中,参会众人心情沉重地讨论了诺查的预言。 圣王的血脉,毋庸置疑,他的确有个儿子,现在担任着大明帝国的皇帝。 一位东方女性?那绝不可能代指现任帝国的女皇卡蜜拉?朱,而应该是曾令圣王牵肠挂肚的刘良女,刘贵妃! 诺查的预言虽然模糊难辨,但他已讲出了最大的可能,刘良女的安危跟圣王有密切的关联。他可能在冥冥之中,注视着他曾经爱过的人。 这个预言,当然深深得罪了仍旧将心中炙热的感情深深埋藏着的墨西哥女王,以及联邦女元帅。 难道塞拉弗只爱刘,而不爱她们,还是嫌她们没有像王后一样蹈死赴难,从而令他失望? 不,那都不是真的!如果当着他的面,玛丽娜不会做出玛丽这样的事,更不会像今天的狄安娜一样,想用时间、想用一次次沙龙和舞会,消磨对圣王感情的羁绊! 莉拉同样是热血沸腾,从她被塞拉弗掀开面纱开始,她就全心全意地想要为他好,想要对他投入百分之一百的情意。虽然穆斯林女人的忠诚性在欧洲人看来要打个折扣,不过莉拉却是位极为虔诚的真主信徒,《古兰经》是她毕生恪守的准则。 从一而终,此外别无他想。 “丹玛斯大人,您来了,请这边坐。” “女王、元帅。”诺查不再像当年一样局促,他大大方方地坐下,“臣刚刚与斯科特上将会过面,他对远东战争的局势非常关注。” 玛丽娜闻一知十,笑道:“看来您一定带给了他满意的预言。” “我们在欧洲的布局完成,现在的收益很好,东方也会一样。”诺查淡淡说道,“我唯一不太放心的就是战争旷日持久,那会影响到我看顾小女的时间。” 玛丽娜和莉拉对视一眼,莉拉点了点头,“我们不是来征服*的,只是来谈判的。只要良女夫人能够安全地离开,我们耗资费力的远征就达到了目的!” “可能还要加上一份必要的贸易协定。”诺查说道,眼中带着鄙视之色,“我们已经征服了全世界,又怎么会征服不了*?” “你没来过这里,丹玛斯先生,所以你并不了解她。”玛丽娜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过话语里却没有半分客气,“他们有200多万正规军,超过20万艘各类海船,在前一次对东番、南洋的战争中,他们出动的战舰是2000多艘!我不知道您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我来过*,并且接触过他们的上层贵族,*人是这个世界上底蕴最深厚的民族,他们在历史的长河中经久不衰,并且在十几个世纪中保持着对欧洲的领先优势。若非必要,我根本不想自讨没趣,跟他们发生冲突、交战。您是不是以为弗尔维奥一世是个庸才呢?” 诺查深感诧异,“女王陛下,您怎么会讲这样的话?” “我只是在警告你,不要轻视一个强大的对手,更何况圣王也是一位*人!” 这位犹太预言家有些颓唐,他苦笑起来,“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我一直以为,马可?波罗是上世纪最大的骗子。” “他的书中的确充满了胡言乱语,但有一点是真的,*拥有极为强大的实力,我在他们的上层通信里看见过,曾经一次征讨鞑靼人的行动,他们就出动了80万军队,65000匹骡马,半年之中,向前线供应的粮食就超过30万巴哈尔……” “我仿佛见到了奥斯曼土耳其军队出征时的盛况!” 玛丽娜哑然失笑,“他们还无法比拟。现在*人装备的至少都是C-26/a之类的火绳枪,他们无论从规模还是从后勤保障力方面,都不是奥斯曼土耳其那种简陋的部族集合体能比拟的,只要没有大的失误,他们在战场上可以一边倒地收割苏丹的军团!” 莉拉也点头附和,“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苏丹的部队再精锐,也无法长久地锁定胜局。诚如圣王所说,打仗就是比拼综合国力,奥斯曼土耳其,远远不是*的对手。” 两人意见相同,都会心地一笑。 玛丽娜邀请仿佛受了打击般的诺查?丹玛斯品茗,其间她克制不住好奇,问道:“我想知道身处圣王的故乡,您是不是能更好地感悟到他神圣的存在?丹玛斯先生,您的预言也许应该更清晰一点了。” 诺查有些垂头丧气,“我根本没有办法得到任何了,仿佛这块土地屏蔽了我的能力!不过我想起一件事,当时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去世,我异常悲痛,因而突然得到了一些事件的片段,现在看来,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令人沮丧的原因,使我受到了刺激,估计我根本无法预测到圣王的任何踪迹!他是神……而我们只是凡人。” 两女顿时都变得郁郁寡欢。 良久,莉拉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们需要您的,丹玛斯先生,现在我们大举远征,劳师动众,想要轻易撤回国是绝不可能的。因此,我希望您能够给予最大的帮助。为了一个预言,我们就已竭尽所能,即使在圣王时代也不会毫无阻力,请您务必要考虑到这一点。” 诺查听得额头生汗,他勉强咽了口唾沫,“元帅容禀,我的这点微末技能,和圣王相比简直是萤火皓月,虽然我预测别的事件总有几分成果,但只要跟圣王有关的,就恍若沉浸在暗幕之后,隐约难辨。” “难道对那位刘良女,也做不到了吗?” “是的!”诺查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圣王十分相信丹玛斯先生的能力,也正是因为您,他找到了对他有至关重要作用的物品。我们也需借重您惊人的预言,以便对圣王是否会重临人间展开细致的调查。”玛丽娜平静地说道,“虽然有些失望,但我想那不是您的错,只要您有所预见,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诺查连忙起身,“敢不奉命!” 在他走后,玛丽娜不禁软倒在椅子上,泪水再一次浸没了她的眼睛,“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是塞拉弗的谕示!他让我们来到东方,怎么会又忍心掐断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呢?” 莉拉心头的一点侥幸,也在此时粉碎,若不是隔着面纱,她苍白的面容一定会让别人怜悯不已。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抛弃我们,不会的……” 玛丽娜听着她话里的颤意,不禁又怜又哀,两人抱头痛哭。 此时的大明首都南京,天空乌云密布,霜降后罕有这样诡异的天气,因为雷声阵阵,天际处偶有强光闪电,但整个城市上空却没有半点雨水。 有人自一处宫殿外匆匆走进,跪伏于地,“陛下,内阁上表,辄请立武宗皇帝牌位于太庙,请废宗室武定王之位!” 一个英气勃勃,长身玉立的年轻人,身穿黄袍,负手立在殿中一处被香烛熏黄的巨幅画像前。画像中是一个跟他长相肖似的男子,穿着长衫,拱手为礼,束高髻,颌下无须,倒像是个道士。只是他眼神中的寒意,即使隔着纸张,都能深深透出,令人肃然而顿生敬畏之心。 旁边的太监正捧着一盘文房四宝,等待皇帝的题鉴。 御案上,则是一副已经完工的人物画,画中之人,却跟那巨幅画像中的若有神似。画作旁,是一张陈旧的剪报,上面是一幅雕板画,一位*贵族怀抱着一个婴孩,正在逗弄嬉闹,其乐融融。 年轻的景新皇帝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忽然提气问道:“皇太妃病体如何了?” “仍报是沉重,太医院的俞院正亲往督阵了。” “传旨,摆驾仁寿宫。” “陛下,此事……是否知会内阁?” 小皇帝的眼中突然闪出火光,但一瞬间,就便得若无其事,他淡淡道:“不必了,难道朕前往探视母后,还需要谁的批准?” 小皇帝的黄金肩舆,还是当年在登基大典前,墨西哥女王赠送的,极为精美、奢华。 他登上肩舆之时,眼睛的余光便看见人群中一个小宦官偷偷溜了出去,他不禁冷冷一笑,挥手示意起驾。 此时,处在午门内的文渊阁,正值内阁诸位大人激烈讨论之时。 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正在发言。 “太皇太后于慈宁宫见召,我等理当响应。潞王乃宗室砥柱,恭孝仁和,颇不以刘太妃母子秉政窃国为意。此际中原既定,正该议定宗礼,以免干系朝运!” 太皇太后张氏,武宗嫡母,原被刘良女废,后王相病故,王琼等三孤老臣趁机发动政变,连郢国公、建威将军成奉亦同被害,兵权旁落,才有她迁回宫中之事,张后还占据了原属太后的正殿,慈宁宫。 潞王,更是杨廷和一系在北京所策立的嘉靖皇帝,后被废为“冲王”,冲这个字,在汉语里含有贬意。没想到仅仅几年,他又重册为宗室亲王,改号“潞”了,而隐隐的,现任皇帝朱载栋,却被广泛传言身世存疑! 那个说话的,乃当朝内阁次辅张璁,字秉用,1521年辛巳科进士,今年已63岁了。 看他慷慨激昂的样子,一点没有老态,真是政治斗争使人年轻啊! 第916章 难怪那么多人打破脑袋,也要进官场。 另一位次辅,是原杨廷和一系的重臣,毛纪,字维之,75岁高龄了。他作为大学士已很有年头,在阁中资历最高。 首辅,却是王琼指定的继任,在毛纪之后,做过一段时间礼部尚书的夏言,字公谨,时年56。 王琼生前是武定王的激烈反对者之一,连他重立丞相之举,也大加非议。在政变完成后,他迫不及待地将塞拉弗从前的诸多政策统统**,无论善劣,如果不是北方诸地仍有不听话的强大势力,他都有可能采纳夏言的谏议,重开海禁,废立皇帝! 太皇太后张氏,现在势力虽强,不过她却不像刘太妃那样沉稳有度。后者看似失去了皇帝的抚养权,甚至两人见面都要受到重重阻挠,但刘太妃却是手握着这个帝国最强大的军事权力,只是引而不发。 令当年的王琼万没想到的是,成奉死后,他的好友,也是被大明官场最为诟病的胆小鬼史兰峤,竟然在北方屯兵抗旨,奴尔干都司竟成为大明正朔无法渗透的地方! 虽然王琼内阁采取了种种措施,包括断绝与北方叛逆区的经济贸易,都无法影响史兰峤的坚定决心。这位胆小鬼谨小慎微,从不逾越,因此他也从来没有过轻敌冒进的时候,大兵猬集,向不轻出,真是令王琼之辈头痛不已。 然而,刘贵妃一道懿旨,拜史兰峤为越国公持节都督奴尔干都诸司军事,结果他便遣使而来,礼呈贡物,自称藩臣。弄得天下人皆知王琼欲不利于武定王,造成王琼最终称病辞职,卒于家中。 大明地方上,对武定王的信仰和爱戴,早就不是历代先帝可比的了。徐家的《四象邸报》十几年前刊印的武定王像,深入民间,家家户户都会悬挂请香。甚至武定王诞辰日,民间都会挂红灯笼、点爆竹、蒸红薯来庆祝,节日氛围堪比端午。 内阁首辅夏言是个敢于谏言,勇于担责的人,不过对于张璁的激进观点,他无法立即表态,现在他挂出了“正礼仪、肃朝纲”这种大义凛然的政治牌匾,无非是想看风向,同时估摸一下对手的强弱。 只要景新皇帝同意为武宗正名,立其入太庙,并撤销所谓的武定王位,那么哪派强弱,将立刻显现出来。武宗死后,并没有即刻入太庙配享,而他的陵墓也设在南京,最终未入北京已经选定好的康陵。 从这些措施上,可以看出刘良女对于武宗皇帝的冷淡。 景新帝的生父,毕竟是塞拉弗,他不能堂堂正正的入享太庙,反而要拜一个外人?刘良女不会允许,景新帝也不能允许。 可是,张璁在入阁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件众所周知的秘闻拿出来,以*迫太妃退位! 现在,更发展到企图以此为籍口,废景新帝而改立潞王! 张太后作为孝宗皇帝的妻子,还是有一定政治感召力的,加上那些对塞拉弗时代朝廷新政极端不满的顽固保守派,一时真是狼狈为奸、兴风作浪。 这段时间刘太妃感恙,卧床不起,以致于朝局震荡;政变的阴影,不禁再次笼罩在帝都的上空…… “毛公意下何如?” 毛纪用手巾擦了擦漏风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看看强装镇定的夏言,“张秉用还未得到消息吧?今武定王征东大军已返东番,帆舰平海塞川,千余里鼓角相闻。我以为,与其在此煌煌大言,不如议一议如何却之之策罢!” 张璁闻言,腾地站起,惊呼“此事当真”?随即再缓慢而沉重地坐倒,*也佝偻了下去。良久,他脸色数变,手托茶盏,竟发出颤抖的磕碰声。 武定王,回来了? 当年,以为武定王一走之后不会再回来了,王琼这才下定决心,配合兵部尚书张璁等发动政变,海军都督同知阿卡辛提奔逃东番,随即明国海军尽起舰队,沿海六路并击,彻底扫荡了武定王设在东南亚的诸多据点,只有马六甲港因其要塞坚固幸免。 此后这些反对派额手相庆,声势愈发地大了,刘良女的政令在某段时间居然都不能出于宫闱,事实掐断了她与外臣间的相互往来、声援。 现在,能够支撑她重起的力量已经不多。 景新皇帝当然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不过他毕竟年幼,又是处在诸多反对派公卿大臣的包围之中,灌输的全是所谓正义、正直的儒教理论,着实令人困扰。 越国公史兰峤重兵在握,可天高皇帝远,他为人又太过懦弱,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户部尚书王杲、山陕经略李光翰、陕西总兵伍文定、四川总兵周正素、扶桑巡抚杨一清等,都是饱受言官非议攻击的对象。 尤其杨一清在扶桑省位上一呆十几年,仿佛外王,最遭攻讦。只不过他生情淡泊,又没有子嗣,现在已经84岁高龄了。据说“老而昏迈”,再不上表乞骸骨估计也要病死任中,故此人从未被现内阁放在过眼里。 锦衣卫指挥使徐继勋、东厂太监苟其顺等,势力很大,但常为人所节制,尤其太皇太后张氏。因此,想要出力协助太妃刘良女,实则不易。 而徐家在政变之后,也有些骑墙观变的意图,在靖难时期就是这样,一南一北,两边都是好人,结果造成一门两公的奇迹。 最后,就是专忠于刘良女的宫廷侍卫队,对外称“神策卫”,指挥使是阿尔图尔,人数5000,驻玄武门。他们的装备供给都不归兵部管理,是真正意义上的私军。正因为这支合法军团的存在,王琼等想裁撤皇太妃权位的行动,才会显得顾虑重重。 张璁也顾不得跟毛纪辩驳了,现在不是清谈的时候,武定王一旦回来,依他的威望,直接登高一呼,他们这帮内阁就得全部垮台。王琼艰难鏊斗,扭转乾坤所夺回的权力,也会拱手送人! 心里一团乱麻的他,根本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踱步来去,反倒惹得首辅夏言莫名烦躁,最后叹息起来,他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雷声,轻轻摇头,闭上了眼睛,“真是,多事之秋啊!” “报,孝陵太监急报” “何事?”老次辅毛纪咳嗽了一声,颇为不悦地提高了声音。 “急报,各位大人!孝陵方城门楼忽遭雷击,经奋力抢救,火势已熄,然方城忽沥流红色丹砂,状如血浆,孝陵太监并卫指挥使不敢怠慢,特使快马飞报,望各位大人钧鉴!” “什么?!” 夏言起身先砰地推开木窗,抬头望去,不禁讶异,这天气分明还没有下雨,何来方城遭雷击、出红水的凶兆呢? 众阁臣面面相觑,得,兹事体大,还是赶紧禀明太皇太后,再去看看吧。 等到一众大学士、几部尚书和内廷众太监加急赶到孝陵,再徒步行至陵茔前的方城时,无不被震住了! 那方城上面的城楼,露出半片焦黑,灰烬中轻烟袅袅,建筑整体就好似被一道巨大的斧头劈过般分成两半! 最吓人的还不是城楼,而是城墙的墙体。 说到这里,倒是要解释一下这座方城的由来。明太祖朱元璋是草根出生,不太讲究,自己陵墓的神道被弯曲了不算,他还首先发明了坟圈子,就是在坟头修一道墙,表示这是本皇帝的地下领土! 其次,他对这圈子还不满意,干脆又在坟前修了一道城墙,又高又厚,简直堪比城楼,称为方城。有了这座城楼,他才心安理得地去了! 可是现在,这通体青砖墙体,接缝处号称用粘土、糯米、熟石灰三合一加强版制成、永不更替的城楼,竟然在往外冒着红色血浆般的液体! 整座方城几被染红。 而更他们绝望的是,方城沥血竟然还组成了几个巨大的文字图形,虽然歪歪斜斜,状若大篆,但几位大学士、帝国尚书们何等学问?一眼就瞧出来了! 但是,有些人宁愿自己不识字,认不出才好! 这太祖显灵之事,看来得有大首尾了! 城墙之上,巨型文字四个,宛如血书“洪武景新”。 阁臣们的气色都极其惨淡,尤其是次辅张璁,此时必须别人搀扶,才能行走了。 所有人在城墙边虔诚地叩首祭拜,并举三牲之礼以祀。 “太祖显灵,景新皇帝乃太祖直嗣,前代先皇不应配享太庙,现在,可真是拨乱反正了。祖宗有眼啊!” 有人释怀地哈哈狂笑,却是户部尚书王杲。 自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路迎与王琼政见不和,被解职之后,王杲的屁股底下也不安稳了。他是前丞相王守仁提拔起来的,又与之姻亲,故而被划入太妃一系。好在诸次政争,他都保持缄默的态度,才未被过分波及。 可是今天,他需要好好地,痛痛快快地放言一次了! 所有人在这笑声中,无法反驳,并且都不敢反驳。 在以廷辩著名的大明朝,内阁的一班巨人们都像被扎住嘴的鸭子似的不敢叫唤,着实让人震惊! 虽然看起来只是两个年号,但其寓言深远、意味深长,同时这根本无法以常理解释,太祖若真的显灵,依他老人家的狠辣,你敢反抗?统统斩草除根了! 若不是显灵,城楼这番架势,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这绝非人力可及! 为什么雷声轰轰,却不降雨?而天边的雷电,又怎会特意在孝陵处降下? 太祖洪武皇帝,得积蓄多大的怨气,才会劈自己的坟圈子,流自己的血呀? 这样一想,这班文臣各个都像斗败了的公鸡,抖了,蔫了。 此事过后的翌日,五军都督府、上直诸卫重受刘太妃及景新皇帝诏命,以故待罪之臣,上直卫同知赵克穹,即刻起复为上直卫指挥使。 神策卫撤销,并入金吾后卫,以阿尔图尔为指挥使。 囚禁在大狱里的坎恩,特赦免,为府军后卫指挥使。 坐冷板凳的孝陵卫指挥佥事周尚文,调升羽林左卫指挥使。 以“老病”退休的前榆林卫指挥使梁震,躍羽林右卫指挥使。 其余上直诸卫指挥使,包括锦衣卫指挥使徐继勋,仍各在任。 第三日,景新皇帝下旨,将太皇太后张氏、潞王朱厚熜等免为庶人,迁往中都看守。 中都,就是某些朱家宗亲的一个大监狱,自太宗之后便只做过两件事,拆原有建筑;兴建围墙。 被拆下的建筑多半挪作他用,中都毕竟是洪武皇帝大兴土木搞起来的,一砖一瓦,皆是精品,岂能轻弃? 但建起围墙,就完全是为了圈禁宗室所用了。靖难之后的朱允炆一家,就几乎都呆在这里慢慢捱到老死。现在围墙都已经建了三道了,还在不停地加固、加高。 不光是太后,潞王了,大明朝廷,更是官场地震,一夕三惊。 内阁全员辞职,各归乡里,朝廷名义上还嘉奖了一番这些老头们的“高义”。 首辅诏由“扶桑一老翁”杨一清担任;次辅分别为王杲,路迎。 杨一清奉诏归来,扶桑巡抚改扶桑经略使,由越国公史兰峤任是职。 持节都督奴尔干都诸司军事一职,拔原陕西总兵伍文定为之。 原扶桑都司左右布政使王廷相、陈凤梧,并指挥使何卿、指挥同知沈希仪等,皆调回重用。 建扶桑总兵官,以原五军都督同知许泰担任…… 一番人事任免之后,朝野皆知,这景新的天,是变不过来了! 景新帝祭孝陵,告太庙,堂而皇之将朱棣一系诸皇帝牌位请到偏殿,而将洪武太子朱标一系牌位列为祖宗;朱九郎,毫无疑问被冠以“钦天履道英毅果勇宣文广武仁孝肃慎治皇帝”,配享庙堂。 此际,武定王即为景新帝生父的流言,终于得到证实。 不过有孝陵那四个血字,武定王在国中的人气又高了不少,完全保证了其后人行使权力的自由。再说,武定王初起之时,朝廷也查证过他的身份,知道此人可能是允炆帝的苗裔。武宗死而无嗣,由他来当皇帝,估计没人会反对吧? 仁寿宫,景新皇帝见到了“病体康复”的刘良女。他摒退了下人。 “母后,为什么要瞒朕?难道,此事朕自己就无法处理吗?” 刘良女一阵伤心,“皇帝,你始终是要长大的。就像太祖爷说过的那样,如果有刺生在荆棘上,那么,就让我先为你拔掉。王琼侥幸谋逆事成,*迫皇儿与为娘分离,他们还天天管王爷叫逆臣,其实他们才是!娘对不起你,没有把你照顾好,这些年你受到那么多委曲,娘也无法在你的身边……眼看着他们重立慈宁宫,又将削位的冲王改封为潞王,全部在为废立之事做准备,为娘也不能再熟视无睹了!总要做点什么,为我儿铺路……于是,我才想到了装病。” 景新帝与刘娘女这些年的不见面,造成的隔阂不是一般的大,至少他理解不了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长时间压抑的生活,他所接触的恐怖和黑暗的政争,都使得他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 尤其刘良女的反击如此犀利,诏书一下,所有曾经令张后、王琼、夏言之辈头痛至极的问题,便轻松解决了。现在真是四海承平,百鸟齐鸣呢!史兰峤、杨一清,多么桀骜不驯的人啊,他们到底是冲着谁的面子,赶来投奔的呢? 景新皇帝自问做不到这一点。 他曾经在那些阁臣宿老的教导下,天真地以为武宗皇帝就是自己的亲爹,而他渐渐长大后,围绕在身边的流言蜚语,让他震惊地发现了另一种可能。 皇太妃是他的生母,武定王是他的生父,那么自己这个位置,似乎就是谋逆得来的!根本没有别的借口好说啊! 他一直保持缄默,迟迟不敢去触动反对派的神经,这就是一个重要因素。 可是今天,他感到了比起此前更为强大的压力!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父皇”都走了那么多年,还在朝中有如此人脉、如此威望而震动心悸!刘良女深绝宫闱,性子又过于柔弱,景新帝自信凭着他的小小伎俩,母后是无法拒绝他的。 可是自己的父亲呢……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伟大的人?这么多年以来,竟然一直会有这么多人,在信任他、爱戴他、崇拜他,甚至愿意为他付出性命! 想到这里,景新帝便会觉得自己像勾践般卧薪尝胆的隐忍,简直是傻得冒气、蠢的滴屎! 尤其是作为一个少年郎的自尊心碎裂了,所以才有他今天直闯母后寝宫探究底细的事情。 他望着刘良女,抿着嘴,红着眼睛,半晌,“我只想知道,我的父皇,他还在不在世?”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刘良女看着自己儿子唇上柔软稀疏的汗毛,不禁微微一笑。 这些年来,努力果然有了回报。儿子终究还是记得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 “皇儿,你父亲一直都在海外,他白手起家,建立起庞大帝国,疆域还在中原之上。若是皇儿你不好好努力,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超过你父亲!” 景新帝果然被激起性子,昂着头道:“我才不会!我会比他强!” 刘良女欣慰地一笑,正想讲话,景新帝却彻底陷入到自己构织的世界中去,露出十分天真的笑容。他罕有如此孩童的一面。 “母后,你说父皇为何一直不来看孩儿呢?他也不想你吗?” 刘良女笑容褪得干干净净,她苦笑了一声,拉着孩子坐在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朱载栋则觉得浑身不得劲,微微扭了扭。 看着他的动作,刘良女眼泪都要下来了,将他使劲地揽在怀中,“皇儿,你吃苦了!你受委曲了!现在终于该我娘俩不受打扰地好好唠唠了!” 景新帝初时还挣扎了一番,随后他也受到感触,比刘良女还使劲地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娘!娘!” 这一声声仿佛叫在了刘良女的心坎里,她也大放悲声…… 几天之后,特立尼达联邦遣使京城,诏百官于奉天殿举行大朝。 闻说联邦乃武定王所创,百官大哗,又闻其疆域倍于大明,更是争执吵闹声溢于内外。 只有不少曾经为武定王提拔上来的官员,拈须点头,静默如初。他们都知道地球是圆的,大明的疆域面积在整个地表所据不过几十分之一罢了! 而那些认为地是方的,中原即世界中心,大明之外全是蛮夷小国的家伙,全都傻掉。 更有甚者,听说使者们从海路越洋而来,走了一百多天才到东方,都不禁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有些老大人差点要中风倒地。 特立尼达联邦的来使更展示了他们强大的经济力量和武装力量,他们的岁入是大明政府的十多倍,火枪大炮、船舰模型、各项重要的科技发明更是让人目不暇接,仿若梦中。 皇太妃刘良女以极高规格接待了玛丽娜一行。 至大朝结束,双方以极为坦诚的态度和极高的效率,签署了《特中贸易和互不侵犯协定》。 乾清宫中,刘良女和景新帝召见外使,见到玛丽娜,太妃不禁想起当日景况,又见她两鬓微霜,不禁感触良多,泪流满面,玛丽娜亦相陪而泣。 在这里,景新皇帝第一次接受到了父皇的信息,然而他竟化神飞去,这种事情让年轻的皇帝根本无法相信!他自幼在宫廷学校,就是专攻圣人典籍,“子不语怪力乱神”……孝陵沥血,他尚能相信祖宗保佑,父皇成神,这却是无法亲见、无法得闻的荒诞之事了,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刘良女在吃惊的同时,亦反复询问,更向从未见过的莉拉追问详情,待听罢事情经过,她软倒在御榻上,泣不成声。 玛丽娜说出了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刘良女顿时觉得,这件事情,如果跟自己有关,那么就只有孝陵沥血案最为接近,因为那是神力所致。 玛丽娜和莉拉听完这件事,不禁相视而望,眼中都有释然的意味:这一次,一定能得到最可靠的线索! 塞拉弗啊塞拉弗,你就是在天涯海角的无际深渊,我们,也要找到你…… 第916章 难怪那么多人打破脑袋,也要进官场。 另一位次辅,是原杨廷和一系的重臣,毛纪,字维之,75岁高龄了。他作为大学士已很有年头,在阁中资历最高。 首辅,却是王琼指定的继任,在毛纪之后,做过一段时间礼部尚书的夏言,字公谨,时年56。 王琼生前是武定王的激烈反对者之一,连他重立丞相之举,也大加非议。在政变完成后,他迫不及待地将塞拉弗从前的诸多政策统统**,无论善劣,如果不是北方诸地仍有不听话的强大势力,他都有可能采纳夏言的谏议,重开海禁,废立皇帝! 太皇太后张氏,现在势力虽强,不过她却不像刘太妃那样沉稳有度。后者看似失去了皇帝的抚养权,甚至两人见面都要受到重重阻挠,但刘太妃却是手握着这个帝国最强大的军事权力,只是引而不发。 令当年的王琼万没想到的是,成奉死后,他的好友,也是被大明官场最为诟病的胆小鬼史兰峤,竟然在北方屯兵抗旨,奴尔干都司竟成为大明正朔无法渗透的地方! 虽然王琼内阁采取了种种措施,包括断绝与北方叛逆区的经济贸易,都无法影响史兰峤的坚定决心。这位胆小鬼谨小慎微,从不逾越,因此他也从来没有过轻敌冒进的时候,大兵猬集,向不轻出,真是令王琼之辈头痛不已。 然而,刘贵妃一道懿旨,拜史兰峤为越国公持节都督奴尔干都诸司军事,结果他便遣使而来,礼呈贡物,自称藩臣。弄得天下人皆知王琼欲不利于武定王,造成王琼最终称病辞职,卒于家中。 大明地方上,对武定王的信仰和爱戴,早就不是历代先帝可比的了。徐家的《四象邸报》十几年前刊印的武定王像,深入民间,家家户户都会悬挂请香。甚至武定王诞辰日,民间都会挂红灯笼、点爆竹、蒸红薯来庆祝,节日氛围堪比端午。 内阁首辅夏言是个敢于谏言,勇于担责的人,不过对于张璁的激进观点,他无法立即表态,现在他挂出了“正礼仪、肃朝纲”这种大义凛然的政治牌匾,无非是想看风向,同时估摸一下对手的强弱。 只要景新皇帝同意为武宗正名,立其入太庙,并撤销所谓的武定王位,那么哪派强弱,将立刻显现出来。武宗死后,并没有即刻入太庙配享,而他的陵墓也设在南京,最终未入北京已经选定好的康陵。 从这些措施上,可以看出刘良女对于武宗皇帝的冷淡。 景新帝的生父,毕竟是塞拉弗,他不能堂堂正正的入享太庙,反而要拜一个外人?刘良女不会允许,景新帝也不能允许。 可是,张璁在入阁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件众所周知的秘闻拿出来,以*迫太妃退位! 现在,更发展到企图以此为籍口,废景新帝而改立潞王! 张太后作为孝宗皇帝的妻子,还是有一定政治感召力的,加上那些对塞拉弗时代朝廷新政极端不满的顽固保守派,一时真是狼狈为奸、兴风作浪。 这段时间刘太妃感恙,卧床不起,以致于朝局震荡;政变的阴影,不禁再次笼罩在帝都的上空…… “毛公意下何如?” 毛纪用手巾擦了擦漏风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看看强装镇定的夏言,“张秉用还未得到消息吧?今武定王征东大军已返东番,帆舰平海塞川,千余里鼓角相闻。我以为,与其在此煌煌大言,不如议一议如何却之之策罢!” 张璁闻言,腾地站起,惊呼“此事当真”?随即再缓慢而沉重地坐倒,*也佝偻了下去。良久,他脸色数变,手托茶盏,竟发出颤抖的磕碰声。 武定王,回来了? 当年,以为武定王一走之后不会再回来了,王琼这才下定决心,配合兵部尚书张璁等发动政变,海军都督同知阿卡辛提奔逃东番,随即明国海军尽起舰队,沿海六路并击,彻底扫荡了武定王设在东南亚的诸多据点,只有马六甲港因其要塞坚固幸免。 此后这些反对派额手相庆,声势愈发地大了,刘良女的政令在某段时间居然都不能出于宫闱,事实掐断了她与外臣间的相互往来、声援。 现在,能够支撑她重起的力量已经不多。 景新皇帝当然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不过他毕竟年幼,又是处在诸多反对派公卿大臣的包围之中,灌输的全是所谓正义、正直的儒教理论,着实令人困扰。 越国公史兰峤重兵在握,可天高皇帝远,他为人又太过懦弱,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户部尚书王杲、山陕经略李光翰、陕西总兵伍文定、四川总兵周正素、扶桑巡抚杨一清等,都是饱受言官非议攻击的对象。 尤其杨一清在扶桑省位上一呆十几年,仿佛外王,最遭攻讦。只不过他生情淡泊,又没有子嗣,现在已经84岁高龄了。据说“老而昏迈”,再不上表乞骸骨估计也要病死任中,故此人从未被现内阁放在过眼里。 锦衣卫指挥使徐继勋、东厂太监苟其顺等,势力很大,但常为人所节制,尤其太皇太后张氏。因此,想要出力协助太妃刘良女,实则不易。 而徐家在政变之后,也有些骑墙观变的意图,在靖难时期就是这样,一南一北,两边都是好人,结果造成一门两公的奇迹。 最后,就是专忠于刘良女的宫廷侍卫队,对外称“神策卫”,指挥使是阿尔图尔,人数5000,驻玄武门。他们的装备供给都不归兵部管理,是真正意义上的私军。正因为这支合法军团的存在,王琼等想裁撤皇太妃权位的行动,才会显得顾虑重重。 张璁也顾不得跟毛纪辩驳了,现在不是清谈的时候,武定王一旦回来,依他的威望,直接登高一呼,他们这帮内阁就得全部垮台。王琼艰难鏊斗,扭转乾坤所夺回的权力,也会拱手送人! 心里一团乱麻的他,根本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踱步来去,反倒惹得首辅夏言莫名烦躁,最后叹息起来,他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雷声,轻轻摇头,闭上了眼睛,“真是,多事之秋啊!” “报,孝陵太监急报” “何事?”老次辅毛纪咳嗽了一声,颇为不悦地提高了声音。 “急报,各位大人!孝陵方城门楼忽遭雷击,经奋力抢救,火势已熄,然方城忽沥流红色丹砂,状如血浆,孝陵太监并卫指挥使不敢怠慢,特使快马飞报,望各位大人钧鉴!” “什么?!” 夏言起身先砰地推开木窗,抬头望去,不禁讶异,这天气分明还没有下雨,何来方城遭雷击、出红水的凶兆呢? 众阁臣面面相觑,得,兹事体大,还是赶紧禀明太皇太后,再去看看吧。 等到一众大学士、几部尚书和内廷众太监加急赶到孝陵,再徒步行至陵茔前的方城时,无不被震住了! 那方城上面的城楼,露出半片焦黑,灰烬中轻烟袅袅,建筑整体就好似被一道巨大的斧头劈过般分成两半! 最吓人的还不是城楼,而是城墙的墙体。 说到这里,倒是要解释一下这座方城的由来。明太祖朱元璋是草根出生,不太讲究,自己陵墓的神道被弯曲了不算,他还首先发明了坟圈子,就是在坟头修一道墙,表示这是本皇帝的地下领土! 其次,他对这圈子还不满意,干脆又在坟前修了一道城墙,又高又厚,简直堪比城楼,称为方城。有了这座城楼,他才心安理得地去了! 可是现在,这通体青砖墙体,接缝处号称用粘土、糯米、熟石灰三合一加强版制成、永不更替的城楼,竟然在往外冒着红色血浆般的液体! 整座方城几被染红。 而更他们绝望的是,方城沥血竟然还组成了几个巨大的文字图形,虽然歪歪斜斜,状若大篆,但几位大学士、帝国尚书们何等学问?一眼就瞧出来了! 但是,有些人宁愿自己不识字,认不出才好! 这太祖显灵之事,看来得有大首尾了! 城墙之上,巨型文字四个,宛如血书“洪武景新”。 阁臣们的气色都极其惨淡,尤其是次辅张璁,此时必须别人搀扶,才能行走了。 所有人在城墙边虔诚地叩首祭拜,并举三牲之礼以祀。 “太祖显灵,景新皇帝乃太祖直嗣,前代先皇不应配享太庙,现在,可真是拨乱反正了。祖宗有眼啊!” 有人释怀地哈哈狂笑,却是户部尚书王杲。 自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路迎与王琼政见不和,被解职之后,王杲的屁股底下也不安稳了。他是前丞相王守仁提拔起来的,又与之姻亲,故而被划入太妃一系。好在诸次政争,他都保持缄默的态度,才未被过分波及。 可是今天,他需要好好地,痛痛快快地放言一次了! 所有人在这笑声中,无法反驳,并且都不敢反驳。 在以廷辩著名的大明朝,内阁的一班巨人们都像被扎住嘴的鸭子似的不敢叫唤,着实让人震惊! 虽然看起来只是两个年号,但其寓言深远、意味深长,同时这根本无法以常理解释,太祖若真的显灵,依他老人家的狠辣,你敢反抗?统统斩草除根了! 若不是显灵,城楼这番架势,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这绝非人力可及! 为什么雷声轰轰,却不降雨?而天边的雷电,又怎会特意在孝陵处降下? 太祖洪武皇帝,得积蓄多大的怨气,才会劈自己的坟圈子,流自己的血呀? 这样一想,这班文臣各个都像斗败了的公鸡,抖了,蔫了。 此事过后的翌日,五军都督府、上直诸卫重受刘太妃及景新皇帝诏命,以故待罪之臣,上直卫同知赵克穹,即刻起复为上直卫指挥使。 神策卫撤销,并入金吾后卫,以阿尔图尔为指挥使。 囚禁在大狱里的坎恩,特赦免,为府军后卫指挥使。 坐冷板凳的孝陵卫指挥佥事周尚文,调升羽林左卫指挥使。 以“老病”退休的前榆林卫指挥使梁震,躍羽林右卫指挥使。 其余上直诸卫指挥使,包括锦衣卫指挥使徐继勋,仍各在任。 第三日,景新皇帝下旨,将太皇太后张氏、潞王朱厚熜等免为庶人,迁往中都看守。 中都,就是某些朱家宗亲的一个大监狱,自太宗之后便只做过两件事,拆原有建筑;兴建围墙。 被拆下的建筑多半挪作他用,中都毕竟是洪武皇帝大兴土木搞起来的,一砖一瓦,皆是精品,岂能轻弃? 但建起围墙,就完全是为了圈禁宗室所用了。靖难之后的朱允炆一家,就几乎都呆在这里慢慢捱到老死。现在围墙都已经建了三道了,还在不停地加固、加高。 不光是太后,潞王了,大明朝廷,更是官场地震,一夕三惊。 内阁全员辞职,各归乡里,朝廷名义上还嘉奖了一番这些老头们的“高义”。 首辅诏由“扶桑一老翁”杨一清担任;次辅分别为王杲,路迎。 杨一清奉诏归来,扶桑巡抚改扶桑经略使,由越国公史兰峤任是职。 持节都督奴尔干都诸司军事一职,拔原陕西总兵伍文定为之。 原扶桑都司左右布政使王廷相、陈凤梧,并指挥使何卿、指挥同知沈希仪等,皆调回重用。 建扶桑总兵官,以原五军都督同知许泰担任…… 一番人事任免之后,朝野皆知,这景新的天,是变不过来了! 景新帝祭孝陵,告太庙,堂而皇之将朱棣一系诸皇帝牌位请到偏殿,而将洪武太子朱标一系牌位列为祖宗;朱九郎,毫无疑问被冠以“钦天履道英毅果勇宣文广武仁孝肃慎治皇帝”,配享庙堂。 此际,武定王即为景新帝生父的流言,终于得到证实。 不过有孝陵那四个血字,武定王在国中的人气又高了不少,完全保证了其后人行使权力的自由。再说,武定王初起之时,朝廷也查证过他的身份,知道此人可能是允炆帝的苗裔。武宗死而无嗣,由他来当皇帝,估计没人会反对吧? 仁寿宫,景新皇帝见到了“病体康复”的刘良女。他摒退了下人。 “母后,为什么要瞒朕?难道,此事朕自己就无法处理吗?” 刘良女一阵伤心,“皇帝,你始终是要长大的。就像太祖爷说过的那样,如果有刺生在荆棘上,那么,就让我先为你拔掉。王琼侥幸谋逆事成,*迫皇儿与为娘分离,他们还天天管王爷叫逆臣,其实他们才是!娘对不起你,没有把你照顾好,这些年你受到那么多委曲,娘也无法在你的身边……眼看着他们重立慈宁宫,又将削位的冲王改封为潞王,全部在为废立之事做准备,为娘也不能再熟视无睹了!总要做点什么,为我儿铺路……于是,我才想到了装病。” 景新帝与刘娘女这些年的不见面,造成的隔阂不是一般的大,至少他理解不了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长时间压抑的生活,他所接触的恐怖和黑暗的政争,都使得他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 尤其刘良女的反击如此犀利,诏书一下,所有曾经令张后、王琼、夏言之辈头痛至极的问题,便轻松解决了。现在真是四海承平,百鸟齐鸣呢!史兰峤、杨一清,多么桀骜不驯的人啊,他们到底是冲着谁的面子,赶来投奔的呢? 景新皇帝自问做不到这一点。 他曾经在那些阁臣宿老的教导下,天真地以为武宗皇帝就是自己的亲爹,而他渐渐长大后,围绕在身边的流言蜚语,让他震惊地发现了另一种可能。 皇太妃是他的生母,武定王是他的生父,那么自己这个位置,似乎就是谋逆得来的!根本没有别的借口好说啊! 他一直保持缄默,迟迟不敢去触动反对派的神经,这就是一个重要因素。 可是今天,他感到了比起此前更为强大的压力!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父皇”都走了那么多年,还在朝中有如此人脉、如此威望而震动心悸!刘良女深绝宫闱,性子又过于柔弱,景新帝自信凭着他的小小伎俩,母后是无法拒绝他的。 可是自己的父亲呢……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伟大的人?这么多年以来,竟然一直会有这么多人,在信任他、爱戴他、崇拜他,甚至愿意为他付出性命! 想到这里,景新帝便会觉得自己像勾践般卧薪尝胆的隐忍,简直是傻得冒气、蠢的滴屎! 尤其是作为一个少年郎的自尊心碎裂了,所以才有他今天直闯母后寝宫探究底细的事情。 他望着刘良女,抿着嘴,红着眼睛,半晌,“我只想知道,我的父皇,他还在不在世?”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刘良女看着自己儿子唇上柔软稀疏的汗毛,不禁微微一笑。 这些年来,努力果然有了回报。儿子终究还是记得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 “皇儿,你父亲一直都在海外,他白手起家,建立起庞大帝国,疆域还在中原之上。若是皇儿你不好好努力,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超过你父亲!” 景新帝果然被激起性子,昂着头道:“我才不会!我会比他强!” 刘良女欣慰地一笑,正想讲话,景新帝却彻底陷入到自己构织的世界中去,露出十分天真的笑容。他罕有如此孩童的一面。 “母后,你说父皇为何一直不来看孩儿呢?他也不想你吗?” 刘良女笑容褪得干干净净,她苦笑了一声,拉着孩子坐在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朱载栋则觉得浑身不得劲,微微扭了扭。 看着他的动作,刘良女眼泪都要下来了,将他使劲地揽在怀中,“皇儿,你吃苦了!你受委曲了!现在终于该我娘俩不受打扰地好好唠唠了!” 景新帝初时还挣扎了一番,随后他也受到感触,比刘良女还使劲地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娘!娘!” 这一声声仿佛叫在了刘良女的心坎里,她也大放悲声…… 几天之后,特立尼达联邦遣使京城,诏百官于奉天殿举行大朝。 闻说联邦乃武定王所创,百官大哗,又闻其疆域倍于大明,更是争执吵闹声溢于内外。 只有不少曾经为武定王提拔上来的官员,拈须点头,静默如初。他们都知道地球是圆的,大明的疆域面积在整个地表所据不过几十分之一罢了! 而那些认为地是方的,中原即世界中心,大明之外全是蛮夷小国的家伙,全都傻掉。 更有甚者,听说使者们从海路越洋而来,走了一百多天才到东方,都不禁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有些老大人差点要中风倒地。 特立尼达联邦的来使更展示了他们强大的经济力量和武装力量,他们的岁入是大明政府的十多倍,火枪大炮、船舰模型、各项重要的科技发明更是让人目不暇接,仿若梦中。 皇太妃刘良女以极高规格接待了玛丽娜一行。 至大朝结束,双方以极为坦诚的态度和极高的效率,签署了《特中贸易和互不侵犯协定》。 乾清宫中,刘良女和景新帝召见外使,见到玛丽娜,太妃不禁想起当日景况,又见她两鬓微霜,不禁感触良多,泪流满面,玛丽娜亦相陪而泣。 在这里,景新皇帝第一次接受到了父皇的信息,然而他竟化神飞去,这种事情让年轻的皇帝根本无法相信!他自幼在宫廷学校,就是专攻圣人典籍,“子不语怪力乱神”……孝陵沥血,他尚能相信祖宗保佑,父皇成神,这却是无法亲见、无法得闻的荒诞之事了,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刘良女在吃惊的同时,亦反复询问,更向从未见过的莉拉追问详情,待听罢事情经过,她软倒在御榻上,泣不成声。 玛丽娜说出了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刘良女顿时觉得,这件事情,如果跟自己有关,那么就只有孝陵沥血案最为接近,因为那是神力所致。 玛丽娜和莉拉听完这件事,不禁相视而望,眼中都有释然的意味:这一次,一定能得到最可靠的线索! 塞拉弗啊塞拉弗,你就是在天涯海角的无际深渊,我们,也要找到你…… 第917章 一艘叫“金角”号的由**舰改装的专业考察船,正在波涛汹涌、风带冰屑的寒冷洋面上小心翼翼地行驶中。 “太冷了,船长!底舱炸开好几个洞,都是碎冰凿出来的!再往南走,我们恐怕就离不开这里了,这太危险了!” 一个戴着熊皮帽子,眉毛、胡须都被冰屑染成白色的家伙,紧抓着桅绳走过来叫嚷道。 “继续往前开,别怕,我们有圣王护体!” 船长是一个体形魁梧的壮汉,一只眼睛上扣着眼罩。他穿了两层皮袄,头上戴着呢绒和毛皮混织的帽子,样子既可爱又滑稽,据说那是他的妻子亲手做的。 “开炮,继续开炮,把浮冰都炸开!”他吼叫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不要慢吞吞的,都动起来,动起来!” “这种天气我们快不了,船长!”有人喊道,“赏口酒喝吧!” “晚上喝老子的骚尿去!”独眼龙摸了摸胡子,哈哈大笑,“各位,我们离开火地岛有一个多月了,马上我们就可以到达这个世界上最冷的地方!都加把劲,回去之后我们有得吹呢!” “哦,天哪,还有多远,这是我见过最荒唐、最愚蠢、最白痴的提议了!”有人哆哆嗦嗦地走到船长的身边,在他耳边用牙关的颤音埋怨地说道。 来者穿着一身翻毛的皮袄,看起来像只笨拙的瘦熊,而他的帽子也很有特点,如果看到*孩子们戴的虎头帽就知道了,不过他这个却是真皮的,黑色的水獭皮,外面再加一层翻毛熊皮,整个人不是野兽、胜似野兽。 他腰间捆着的保险绳突然吧哒一声断了,他欲哭无泪地看了看,是冻断的。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嘶鸣,猛地抱住了船长,后者都被他吓了一跳,回身吼道:“约瑟,你这该死的!你有毛病吗?” “最荒唐、最愚蠢、最白痴的船长阁下,算我求你!我们回去吧,在这冰天雪地里想找到圣王,那根本是异想天开呀!” “闭嘴!”独眼龙卡奥火了,“再叽叽歪歪我就把你扔下去,让你像那些肥乎乎的海豹般,从一块冰到另一块冰慢慢爬回家!” “好,好,我闭嘴。”约瑟悻悻地样子,“上帝保佑,我真是疯了,好好的国王不做,跑到这里来吃西北风!还要跟这么个最荒唐、最愚蠢、最白痴的船长呆在一起……” “你再不闭嘴,我让你多长几张嘴……” “好好好,我收口,我收口。”约瑟胆小怕死地从桅杆旁的桶里提起一捆绳子,哆嗦着在自己腰上死死捆了几道,随后挪着小碎步,从满着冰渣子的甲板上缓缓走到船艏。他两只戴着熊毛手套的手紧紧按着帽子的两边,以免灌风,随即张嘴说了两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卡奥大声问道。 “天哪……我说你看着路……啊” 炮声和撞击声连串地传来,船体一震间,许多人都向船艏方向倒去。 还有不少人嗵嗵地落入水中! 约瑟别看穿得多,他倒是像树獭般紧紧抱在一棵粗粗的桅杆上,他连声叫“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船长,底舱又进水了,水太冷,管损坚持不了多久的!” “船长,有人落水!是坎因佩斯,还有约瑟夫他们!” “放救生艇,水手长带人下舱,每人允许带两瓶朗姆酒!” “万岁” 约瑟看着有人兴高采烈地下舱去,还有人兴高采烈地放着小船,不禁十分纳闷,此时船完全停了,渐渐打横过来,有人赶紧登桅去降帆,不料从桅杆上重重跌了下来,摔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保罗!保罗!有事吗?” “哦……船长我没事,就是这些冰块扎到我肉里去了!” 甲板上一阵大笑,几个人走上来抬起摔伤的水手。卡奥点头道:“你们扛保罗下去,炖点鲜鱼汤给他补补!” “小子,你有福气啊!我也想摔一下!” “闭嘴,你这个死胖子……” 卡奥听着他们的笑谈,不禁沉声嚷嚷道:“动作都放缓,不要急躁!再从桅杆上掉下来,那就不会像保罗这么幸运了!会摔成肉泥的!该死的蠢货!上桅前都摘掉手套,套上草鞋,听明白吗?” “明白,我的船长” 约瑟此时挪着小碎步,扶着栏杆一点点地走到卡奥身边,“哦,亲爱的船长先生,我很庆幸我们的船终于停了。看看四周吧。” 卡奥冷着脸,看着四周,全是冰天雪地,风都是打横吹的,带着冰屑雪块,击得人脸生疼。 船外都是浮冰,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只能看见有巨大隐约的冰山漂移,仿佛到达了水晶龙宫。 “我们回不去了!” “可笑,这个地球上还有什么地方,是特立尼达人到不了的吗?” “啊嚏” “该死的,不要对着我的脸打喷嚏,约瑟!” “抱歉,我的英雄船长阁下。”约瑟丝毫不惧对方愤怒的眼神,只是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自己通红的鼻头,“现在我想你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觉得这种鬼地方会有圣王的踪迹?” 他认真的眼睛,盯住对方,从未有过的严肃与专注! 卡奥一时之间,竟然也产生了点错乱的感觉,但他马上克制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你的废话真多……那天我找过彼得,甚至找过隐居的家伙波尔,他们都告诉我,圣王是被上帝从天上扔下来的,而且他当时就呆在一个大冰块当中!” “是的,我亲眼所见。”约瑟缅怀起来,“当时是我第一个发现了圣王非凡之处的。他说,我赐你永生。我于是跪倒在地,手按*口,阿门!”他表现出一副虔诚的样子,手抚*口,陶醉不已。 卡奥邪火上头,啪地将他的帽子打歪了。约瑟的熊獭混合皮帽由于过大,这一巴掌扇得帽子歪过来竟遮住了他半边脸,假发也掉了下来。 卡奥见状,无声地弯下了腰。 约瑟气恼地一哼,赶紧重新戴起假发,扶正帽子,以抵御寒冷,“当时我还在圣王面前说,我的圣王啊,我万能的主!我想请你降罪于一个该死的独眼龙,让他生儿子没有**,生女儿没有*!他说,阿门,批准……啊” 卡奥挥拳打来,约瑟尖叫着,也顾不得脚下滑了,连蹦带跳地逃了开去。 两天之后,几条猎狗拖着雪橇,在一块冰雪的大陆上驰骋。 约瑟,卡奥,还有另两个来自亚特兰大陆最北面的艾斯基摩战士,坐在雪橇上。 “我最愚蠢的一点,就是轻信了你的谎言……”约瑟两眼无神,鼻涕长流,靠在卡奥背后,一边用脸蹭着他的衣服,一边喃喃地说道。 卡奥不屑一顾地白了他一眼,“圣王说,我朝你笑笑,我觉得你可耻!” “可耻的是你,让我赞助你探险,让我赞助改装费,还强迫我参加你的远征队!” “少来,是谁哭着嚷着,抱着我的腿死要来的?” “那一定是见鬼了,见鬼!”约瑟嘴硬道,“我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小情人要我轮番灌溉,我怎么会跟你这个倒霉东西走?” “你还轮番灌溉?圣王说,**小不要掏出来,因为太小,捏不住会滑进裤裆的!” 雪橇一震,随即众人发出如狼似虎的笑声,在茫茫冰原上传得很远很远。 约瑟有些无可奈何,他正了正帽内的假发,嘿嘿一笑,“回去我就跟艾尔娃聊天,我要跟她说,卡奥这*东西,一趟远航就带回了上百个美女!现在正偷偷放在我的宫中,等待他去宠幸!” “你尽管说,我的艾尔娃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敢拍*脯说……啊小心!”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他们路过的冰面上突然裂开,雪橇弹起老高,再重重地翻落在地。 十几只狗都畏惧地呜呜嘶鸣,夹着尾巴,仿佛有什么令他们恐惧的东西!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感觉风声渐起,就在脑后。 他们缓缓转过头。突然! “跑啊” 卡奥也顾不得狗,顾不得行李了,他一把拉起*都发软了的约瑟,两人撒开腿,疯狂地跑起来,没想到另两个艾斯基摩战士更快,其中一个还拿起一架雪地板,踩蹬了两下,便从目瞪口呆的两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他们的身后,一座冰山因为他们肆无忌惮的大笑而发生了崩塌,带着雷鸣般沉闷轰响的崩溃冰雪凝结物,在如此近的距离舞动飞溅,真像是雪之神发怒时露出的锋利爪牙! 大面积的冰雪洪流,以势不可当的样子看似慢速,实则奇快地往雪坡下推进过来。 卡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开始他还能凭借爆发力凑和一下,没想到才一会儿就不行了。 这时,令他绝望的冰浪仿佛就在他屁股后面了,巨大的风压,似乎产生了一股吸力,令他那过于沉重的屁股不由自主地往后腾…… “该死的,上帝保佑啊!”约瑟像尾巴被点着的公牛般,红着眼睛,一把架起卡奥,以百米八秒的高速飞驰了起来! 卡奥被吓住了。 他只觉*一轻,随后自己便自动迈开了粗笨的大象腿,像是参加残疾人长跑似的,根本感觉不到下身在运动之中! 几分钟之后,两只浑身带毛的狗熊各自“大”字形扑倒在地! 得救了…… 卡奥半天才喘息过来,“约瑟,我*家祖宗,你怎么会,跑,跑得那么快?我都要被你拖死了!” “你这混蛋还敢怨我,又蠢又肥的呆佬!”约瑟喘得都要断气了,“我要知道你这么重我才不架着你,我不行了,我饿,好饿……我感觉能生吃下一整只海豹!” 好在这里才是南极圈的边缘,卡奥找到了一些干燥的植物和皮绒,依靠钻木取火的办法,他们点燃了篝火,并用随身短铳猎了些吃的。约瑟果然胃口大开,一个人吃了五个人分量的食物。 “我们去那里看看,刚刚我突然感觉有劲了,要不然我真带不动你。” 约瑟不知道人在某种时刻会有突然的爆发力,而且还是像他这么胆小怕死的家伙但是这种说辞令卡奥非常喜欢,他们在火堆外砌了条冰墙,以防熄灭,随后蹒跚地往出事地点走,结果这段路他们走了足足一个沙漏时,直到看到前来寻找他们的两位艾斯基摩人为止。 “雪橇没坏?狗狗都在?真是好消息!”约瑟大笑,突然嗄然而止,手紧紧捂住嘴,往四周看看,一会儿,他压低了声音,打了个寒战,“不能再乱喊了,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呆!” 他们在碎塌的冰山里翻找起来,气喘吁吁地上下爬行…… 到了第二天,他们发现这里的白昼根本没有停,也就是说,夜晚没来!而他们的寻找也终于有了答案,在一处冰缝深处,他们看见了一个呆在巨大冰块里的原始人! 这个人很显然死去不是一两年间的事了,透过冰块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他。此人身材很矮,前额翘起,嘴唇突出。他佝偻着,头发连着长胡子,身上穿着兽皮衣服,脚上穿着草鞋!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前端粗后端细的棍子,一看就显得很暴力。 只不过他跟圣王什么的,绝无关联。 两个随行的战士也跟过来,好奇而凝重地打量着。 约瑟与卡奥互相看看,卡奥说道:“这家伙会不会跟圣王有关系?他们都被关在冰里。” “笑话!当时我看到圣王,虽然他一动不动,但我知道他是活的……哦,上帝宽恕我乱言……而这个,我可以用我小情人孩子父亲的名义发誓,他绝对死了很多年!” “看样子,像个朝圣者,你看他的*前。” 那个原始人身上的毛皮,在*前显露出不明显的十字纹,看上去像十字军时期的标志。不过约瑟立刻喷了他,“朝圣个屁!他拿的是棍子,不是战锤或十字大剑!估计这家伙死的时候,耶稣**还没诞生呢!” 卡奥完全看不出来,他只是很纳闷。 “如果是这么早的人,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在这里都快呆不住了,昨天脚趾冻掉一个,今天走路都有点感觉怪怪的。” “我还以为只有我的脚趾掉了,原来你也掉了……”约瑟不禁哑然。 “现在,你相信圣王会在这处冰雪之中了吗?”卡奥忽然又高兴起来,他颇有些自豪地白了对方一眼,问道。 约瑟也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更加不相信了!圣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家伙,却是天生就该埋在这里的!” 两人争吵了起来。 突然,他们各自停住了话语,从冰窟缝隙慢慢走回到外面冰雪的世界中。 霎那间的迷幻色彩,让他们都无力再述说什么了。 只见远处的天空,逐渐黯淡下来,而同一时间,大片大片的极光犹如在空中作画的神祇,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 “这是……” “是圣王,是圣王的召唤!”卡奥提脚迈了一步,却又马上折返回来,“他是在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们,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我们吗?” 约瑟一贯猥琐的面孔上,显出感慨的表情,“圣王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他也从不会抛弃任何队友!他救过杜亚脱船长,当时那家伙的船已经翻了,外面风浪依旧,船儿随时会沉进海底,但是他却义无反顾地去了!” “是的,我还是亲眼见证者……”卡奥的独眼冒出许多晶莹的东西,他甚至翻了翻自己的眼罩,擦起另一只眼来。 “他离开了,却仍然没有忘记我们!”约瑟哽咽了,“他用这种方式在告诉我们,他见到了,见到了我们的努力,见到了我们的坚持!他在安慰我们,因为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会有多久,约瑟?”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很快……” “我突然觉得你很愚蠢、很白痴、很荒唐。” “那是你吧!你是我见过的最傻最愚昧的船长,满船人都会被你弄死的,好了,我们回去!” “不我认为,我们该继续往前走,往那个方向!”卡奥手指着极光所在的天穹。 约瑟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看着他;良久,他挥了挥手,让两个随侍离开,这才绽开了笑容,“好啊,那还等什么?” 他们重新整好了东西,爬上了雪橇,看着彼此脏兮兮的倒霉样,忍不住相视发笑。 “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吗?” “是的,虽然你很愚蠢,很白痴,但这一点说得对!”约瑟靠在他的背后,默默的靠紧了他,“走吧,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虽然不知道还要走多远,但我想,很快就会到的……” “很快!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一种强烈的欲望,促使着我往这个方向走,当我需要上帝给我指引时,啊哈,他就这么做了!” “今天能走到吗?” 卡奥沉默了片刻,“看运气吧!哈哈,我们的运气不是一向很好吗?” 两人深深地对视着,半晌,各自绽开笑容,仰天大笑起来!卡奥一抖缰绳,狗狗们便拖着雪橇,向远处冰雪迷茫的所在奋力奔行了起来…… (全文完) PS:明天最后一更,敬请期待! 第917章 一艘叫“金角”号的由**舰改装的专业考察船,正在波涛汹涌、风带冰屑的寒冷洋面上小心翼翼地行驶中。 “太冷了,船长!底舱炸开好几个洞,都是碎冰凿出来的!再往南走,我们恐怕就离不开这里了,这太危险了!” 一个戴着熊皮帽子,眉毛、胡须都被冰屑染成白色的家伙,紧抓着桅绳走过来叫嚷道。 “继续往前开,别怕,我们有圣王护体!” 船长是一个体形魁梧的壮汉,一只眼睛上扣着眼罩。他穿了两层皮袄,头上戴着呢绒和毛皮混织的帽子,样子既可爱又滑稽,据说那是他的妻子亲手做的。 “开炮,继续开炮,把浮冰都炸开!”他吼叫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不要慢吞吞的,都动起来,动起来!” “这种天气我们快不了,船长!”有人喊道,“赏口酒喝吧!” “晚上喝老子的骚尿去!”独眼龙摸了摸胡子,哈哈大笑,“各位,我们离开火地岛有一个多月了,马上我们就可以到达这个世界上最冷的地方!都加把劲,回去之后我们有得吹呢!” “哦,天哪,还有多远,这是我见过最荒唐、最愚蠢、最白痴的提议了!”有人哆哆嗦嗦地走到船长的身边,在他耳边用牙关的颤音埋怨地说道。 来者穿着一身翻毛的皮袄,看起来像只笨拙的瘦熊,而他的帽子也很有特点,如果看到*孩子们戴的虎头帽就知道了,不过他这个却是真皮的,黑色的水獭皮,外面再加一层翻毛熊皮,整个人不是野兽、胜似野兽。 他腰间捆着的保险绳突然吧哒一声断了,他欲哭无泪地看了看,是冻断的。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嘶鸣,猛地抱住了船长,后者都被他吓了一跳,回身吼道:“约瑟,你这该死的!你有毛病吗?” “最荒唐、最愚蠢、最白痴的船长阁下,算我求你!我们回去吧,在这冰天雪地里想找到圣王,那根本是异想天开呀!” “闭嘴!”独眼龙卡奥火了,“再叽叽歪歪我就把你扔下去,让你像那些肥乎乎的海豹般,从一块冰到另一块冰慢慢爬回家!” “好,好,我闭嘴。”约瑟悻悻地样子,“上帝保佑,我真是疯了,好好的国王不做,跑到这里来吃西北风!还要跟这么个最荒唐、最愚蠢、最白痴的船长呆在一起……” “你再不闭嘴,我让你多长几张嘴……” “好好好,我收口,我收口。”约瑟胆小怕死地从桅杆旁的桶里提起一捆绳子,哆嗦着在自己腰上死死捆了几道,随后挪着小碎步,从满着冰渣子的甲板上缓缓走到船艏。他两只戴着熊毛手套的手紧紧按着帽子的两边,以免灌风,随即张嘴说了两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卡奥大声问道。 “天哪……我说你看着路……啊” 炮声和撞击声连串地传来,船体一震间,许多人都向船艏方向倒去。 还有不少人嗵嗵地落入水中! 约瑟别看穿得多,他倒是像树獭般紧紧抱在一棵粗粗的桅杆上,他连声叫“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船长,底舱又进水了,水太冷,管损坚持不了多久的!” “船长,有人落水!是坎因佩斯,还有约瑟夫他们!” “放救生艇,水手长带人下舱,每人允许带两瓶朗姆酒!” “万岁” 约瑟看着有人兴高采烈地下舱去,还有人兴高采烈地放着小船,不禁十分纳闷,此时船完全停了,渐渐打横过来,有人赶紧登桅去降帆,不料从桅杆上重重跌了下来,摔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保罗!保罗!有事吗?” “哦……船长我没事,就是这些冰块扎到我肉里去了!” 甲板上一阵大笑,几个人走上来抬起摔伤的水手。卡奥点头道:“你们扛保罗下去,炖点鲜鱼汤给他补补!” “小子,你有福气啊!我也想摔一下!” “闭嘴,你这个死胖子……” 卡奥听着他们的笑谈,不禁沉声嚷嚷道:“动作都放缓,不要急躁!再从桅杆上掉下来,那就不会像保罗这么幸运了!会摔成肉泥的!该死的蠢货!上桅前都摘掉手套,套上草鞋,听明白吗?” “明白,我的船长” 约瑟此时挪着小碎步,扶着栏杆一点点地走到卡奥身边,“哦,亲爱的船长先生,我很庆幸我们的船终于停了。看看四周吧。” 卡奥冷着脸,看着四周,全是冰天雪地,风都是打横吹的,带着冰屑雪块,击得人脸生疼。 船外都是浮冰,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只能看见有巨大隐约的冰山漂移,仿佛到达了水晶龙宫。 “我们回不去了!” “可笑,这个地球上还有什么地方,是特立尼达人到不了的吗?” “啊嚏” “该死的,不要对着我的脸打喷嚏,约瑟!” “抱歉,我的英雄船长阁下。”约瑟丝毫不惧对方愤怒的眼神,只是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自己通红的鼻头,“现在我想你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觉得这种鬼地方会有圣王的踪迹?” 他认真的眼睛,盯住对方,从未有过的严肃与专注! 卡奥一时之间,竟然也产生了点错乱的感觉,但他马上克制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你的废话真多……那天我找过彼得,甚至找过隐居的家伙波尔,他们都告诉我,圣王是被上帝从天上扔下来的,而且他当时就呆在一个大冰块当中!” “是的,我亲眼所见。”约瑟缅怀起来,“当时是我第一个发现了圣王非凡之处的。他说,我赐你永生。我于是跪倒在地,手按*口,阿门!”他表现出一副虔诚的样子,手抚*口,陶醉不已。 卡奥邪火上头,啪地将他的帽子打歪了。约瑟的熊獭混合皮帽由于过大,这一巴掌扇得帽子歪过来竟遮住了他半边脸,假发也掉了下来。 卡奥见状,无声地弯下了腰。 约瑟气恼地一哼,赶紧重新戴起假发,扶正帽子,以抵御寒冷,“当时我还在圣王面前说,我的圣王啊,我万能的主!我想请你降罪于一个该死的独眼龙,让他生儿子没有**,生女儿没有*!他说,阿门,批准……啊” 卡奥挥拳打来,约瑟尖叫着,也顾不得脚下滑了,连蹦带跳地逃了开去。 两天之后,几条猎狗拖着雪橇,在一块冰雪的大陆上驰骋。 约瑟,卡奥,还有另两个来自亚特兰大陆最北面的艾斯基摩战士,坐在雪橇上。 “我最愚蠢的一点,就是轻信了你的谎言……”约瑟两眼无神,鼻涕长流,靠在卡奥背后,一边用脸蹭着他的衣服,一边喃喃地说道。 卡奥不屑一顾地白了他一眼,“圣王说,我朝你笑笑,我觉得你可耻!” “可耻的是你,让我赞助你探险,让我赞助改装费,还强迫我参加你的远征队!” “少来,是谁哭着嚷着,抱着我的腿死要来的?” “那一定是见鬼了,见鬼!”约瑟嘴硬道,“我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小情人要我轮番灌溉,我怎么会跟你这个倒霉东西走?” “你还轮番灌溉?圣王说,**小不要掏出来,因为太小,捏不住会滑进裤裆的!” 雪橇一震,随即众人发出如狼似虎的笑声,在茫茫冰原上传得很远很远。 约瑟有些无可奈何,他正了正帽内的假发,嘿嘿一笑,“回去我就跟艾尔娃聊天,我要跟她说,卡奥这*东西,一趟远航就带回了上百个美女!现在正偷偷放在我的宫中,等待他去宠幸!” “你尽管说,我的艾尔娃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敢拍*脯说……啊小心!”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他们路过的冰面上突然裂开,雪橇弹起老高,再重重地翻落在地。 十几只狗都畏惧地呜呜嘶鸣,夹着尾巴,仿佛有什么令他们恐惧的东西!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感觉风声渐起,就在脑后。 他们缓缓转过头。突然! “跑啊” 卡奥也顾不得狗,顾不得行李了,他一把拉起*都发软了的约瑟,两人撒开腿,疯狂地跑起来,没想到另两个艾斯基摩战士更快,其中一个还拿起一架雪地板,踩蹬了两下,便从目瞪口呆的两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他们的身后,一座冰山因为他们肆无忌惮的大笑而发生了崩塌,带着雷鸣般沉闷轰响的崩溃冰雪凝结物,在如此近的距离舞动飞溅,真像是雪之神发怒时露出的锋利爪牙! 大面积的冰雪洪流,以势不可当的样子看似慢速,实则奇快地往雪坡下推进过来。 卡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开始他还能凭借爆发力凑和一下,没想到才一会儿就不行了。 这时,令他绝望的冰浪仿佛就在他屁股后面了,巨大的风压,似乎产生了一股吸力,令他那过于沉重的屁股不由自主地往后腾…… “该死的,上帝保佑啊!”约瑟像尾巴被点着的公牛般,红着眼睛,一把架起卡奥,以百米八秒的高速飞驰了起来! 卡奥被吓住了。 他只觉*一轻,随后自己便自动迈开了粗笨的大象腿,像是参加残疾人长跑似的,根本感觉不到下身在运动之中! 几分钟之后,两只浑身带毛的狗熊各自“大”字形扑倒在地! 得救了…… 卡奥半天才喘息过来,“约瑟,我*家祖宗,你怎么会,跑,跑得那么快?我都要被你拖死了!” “你这混蛋还敢怨我,又蠢又肥的呆佬!”约瑟喘得都要断气了,“我要知道你这么重我才不架着你,我不行了,我饿,好饿……我感觉能生吃下一整只海豹!” 好在这里才是南极圈的边缘,卡奥找到了一些干燥的植物和皮绒,依靠钻木取火的办法,他们点燃了篝火,并用随身短铳猎了些吃的。约瑟果然胃口大开,一个人吃了五个人分量的食物。 “我们去那里看看,刚刚我突然感觉有劲了,要不然我真带不动你。” 约瑟不知道人在某种时刻会有突然的爆发力,而且还是像他这么胆小怕死的家伙但是这种说辞令卡奥非常喜欢,他们在火堆外砌了条冰墙,以防熄灭,随后蹒跚地往出事地点走,结果这段路他们走了足足一个沙漏时,直到看到前来寻找他们的两位艾斯基摩人为止。 “雪橇没坏?狗狗都在?真是好消息!”约瑟大笑,突然嗄然而止,手紧紧捂住嘴,往四周看看,一会儿,他压低了声音,打了个寒战,“不能再乱喊了,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呆!” 他们在碎塌的冰山里翻找起来,气喘吁吁地上下爬行…… 到了第二天,他们发现这里的白昼根本没有停,也就是说,夜晚没来!而他们的寻找也终于有了答案,在一处冰缝深处,他们看见了一个呆在巨大冰块里的原始人! 这个人很显然死去不是一两年间的事了,透过冰块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他。此人身材很矮,前额翘起,嘴唇突出。他佝偻着,头发连着长胡子,身上穿着兽皮衣服,脚上穿着草鞋!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前端粗后端细的棍子,一看就显得很暴力。 只不过他跟圣王什么的,绝无关联。 两个随行的战士也跟过来,好奇而凝重地打量着。 约瑟与卡奥互相看看,卡奥说道:“这家伙会不会跟圣王有关系?他们都被关在冰里。” “笑话!当时我看到圣王,虽然他一动不动,但我知道他是活的……哦,上帝宽恕我乱言……而这个,我可以用我小情人孩子父亲的名义发誓,他绝对死了很多年!” “看样子,像个朝圣者,你看他的*前。” 那个原始人身上的毛皮,在*前显露出不明显的十字纹,看上去像十字军时期的标志。不过约瑟立刻喷了他,“朝圣个屁!他拿的是棍子,不是战锤或十字大剑!估计这家伙死的时候,耶稣**还没诞生呢!” 卡奥完全看不出来,他只是很纳闷。 “如果是这么早的人,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在这里都快呆不住了,昨天脚趾冻掉一个,今天走路都有点感觉怪怪的。” “我还以为只有我的脚趾掉了,原来你也掉了……”约瑟不禁哑然。 “现在,你相信圣王会在这处冰雪之中了吗?”卡奥忽然又高兴起来,他颇有些自豪地白了对方一眼,问道。 约瑟也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更加不相信了!圣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家伙,却是天生就该埋在这里的!” 两人争吵了起来。 突然,他们各自停住了话语,从冰窟缝隙慢慢走回到外面冰雪的世界中。 霎那间的迷幻色彩,让他们都无力再述说什么了。 只见远处的天空,逐渐黯淡下来,而同一时间,大片大片的极光犹如在空中作画的神祇,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 “这是……” “是圣王,是圣王的召唤!”卡奥提脚迈了一步,却又马上折返回来,“他是在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们,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我们吗?” 约瑟一贯猥琐的面孔上,显出感慨的表情,“圣王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他也从不会抛弃任何队友!他救过杜亚脱船长,当时那家伙的船已经翻了,外面风浪依旧,船儿随时会沉进海底,但是他却义无反顾地去了!” “是的,我还是亲眼见证者……”卡奥的独眼冒出许多晶莹的东西,他甚至翻了翻自己的眼罩,擦起另一只眼来。 “他离开了,却仍然没有忘记我们!”约瑟哽咽了,“他用这种方式在告诉我们,他见到了,见到了我们的努力,见到了我们的坚持!他在安慰我们,因为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会有多久,约瑟?”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很快……” “我突然觉得你很愚蠢、很白痴、很荒唐。” “那是你吧!你是我见过的最傻最愚昧的船长,满船人都会被你弄死的,好了,我们回去!” “不我认为,我们该继续往前走,往那个方向!”卡奥手指着极光所在的天穹。 约瑟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看着他;良久,他挥了挥手,让两个随侍离开,这才绽开了笑容,“好啊,那还等什么?” 他们重新整好了东西,爬上了雪橇,看着彼此脏兮兮的倒霉样,忍不住相视发笑。 “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吗?” “是的,虽然你很愚蠢,很白痴,但这一点说得对!”约瑟靠在他的背后,默默的靠紧了他,“走吧,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虽然不知道还要走多远,但我想,很快就会到的……” “很快!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一种强烈的欲望,促使着我往这个方向走,当我需要上帝给我指引时,啊哈,他就这么做了!” “今天能走到吗?” 卡奥沉默了片刻,“看运气吧!哈哈,我们的运气不是一向很好吗?” 两人深深地对视着,半晌,各自绽开笑容,仰天大笑起来!卡奥一抖缰绳,狗狗们便拖着雪橇,向远处冰雪迷茫的所在奋力奔行了起来…… (全文完) PS:明天最后一更,敬请期待! 第918章 最后一更 完本感言 《航海霸业》从落笔到完结,已逾7个春秋。 当终于完本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总之我觉得灵魂深处的一些东西被挖走了,这造成了我好几天郁郁寡欢。 这些被挖走的宝藏,最终形成了这篇文字。也许其中有些荒诞,有些可笑,但就算荒诞,就算可笑,也是时间的积累,心灵的沉淀。 与我签约的网站,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不过即使广而告之,可能它也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吧。 上错花轿嫁错郎,使得我几乎没有收入;偶尔整月发文,会收到两张红票的全勤,聊以慰籍我干涸的钱包。 多少次,我不想再动笔了! 要知道为了这些“弥足珍贵”的文字,我构思了足足一年,随后便是大量阅读和翻看各种资料。我在网上、图书馆、古籍书店、街边书摊,以至任何可以找到资料的地方,都如饥似渴地阅读着,理解着,铭记着。 在写《航海》以前,我不过是个三流大航海游戏(还是单机版)的玩家,我也搞不清楚整个欧洲的历史,我不熟悉罗马,不熟悉查理曼,不熟悉盎格鲁-撒克逊,不熟悉天主教、东正教或新教等等修会…… 我还曾经很自得于*“四大文明古国”的独特地位,不想去了解世界历史,常常挂在我嘴边的一句话是:他们都灭亡了!意即只有*的文明保存了下来。 我曾经以为古*文明是世界上最久远的文明。 其实相反,是最稚嫩的…… 等我动笔之始,我已经打印了超过本作字数的海量资料、图片,有些是手写的、手绘的。我从一窍不通的欧洲史文盲,变成了宗教学、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古欧洲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理论学者。 我也变成了木构造船只、帆船、桨船等古代战舰方面的行家里手,一些数据甚至可以张口报来。 甚至我连文笔都开始西方化了。 这一切,都是写作带给我的深深改变。 每当我烦恼于几不可察的收入,烦恼于数年如一日的白忙,不想再动笔之时,我就会拿出那些沥着我心血的稿纸,细细地翻阅着。有些上面积灰甚厚,有些订书钉竟然都锈朽了,掸一掸、拍一拍,重新装订好,似乎还可以继续享受阅读的乐趣。 只要我有乐趣,就不殚将这种快乐分享给读者们。 多少次,在我绝望,在我悲哀伤心的时候,是一些热心读者,他们的表扬和激励,鼓舞着我的斗志,让我能够继续爬起来蹒跚前进;多少次,我一蹶不振,连续数月乃至经年的封笔,也正是他们,锲而不舍,不在乎我的食言断更,不在乎我的任性狂妄,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援和指正。 他们简短的评论,每一条,每一句,都是星星点点的火花,能带给黑暗世界以璀璨光明! 向伟大的读者们,致敬! 最后,我在此向一直支持我写作的父母、妻子,致以最衷心的感谢。也许我无法给你们带来实际的好处,但是我想,精神的富足和愉悦,有时候恰恰是囊中羞涩者赖以致胜的最有力武器! 要送给你们一句话,知足,常乐! 谢谢大家! 野生QQ1534年春 第918章 最后一更 完本感言 《航海霸业》从落笔到完结,已逾7个春秋。 当终于完本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总之我觉得灵魂深处的一些东西被挖走了,这造成了我好几天郁郁寡欢。 这些被挖走的宝藏,最终形成了这篇文字。也许其中有些荒诞,有些可笑,但就算荒诞,就算可笑,也是时间的积累,心灵的沉淀。 与我签约的网站,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不过即使广而告之,可能它也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吧。 上错花轿嫁错郎,使得我几乎没有收入;偶尔整月发文,会收到两张红票的全勤,聊以慰籍我干涸的钱包。 多少次,我不想再动笔了! 要知道为了这些“弥足珍贵”的文字,我构思了足足一年,随后便是大量阅读和翻看各种资料。我在网上、图书馆、古籍书店、街边书摊,以至任何可以找到资料的地方,都如饥似渴地阅读着,理解着,铭记着。 在写《航海》以前,我不过是个三流大航海游戏(还是单机版)的玩家,我也搞不清楚整个欧洲的历史,我不熟悉罗马,不熟悉查理曼,不熟悉盎格鲁-撒克逊,不熟悉天主教、东正教或新教等等修会…… 我还曾经很自得于*“四大文明古国”的独特地位,不想去了解世界历史,常常挂在我嘴边的一句话是:他们都灭亡了!意即只有*的文明保存了下来。 我曾经以为古*文明是世界上最久远的文明。 其实相反,是最稚嫩的…… 等我动笔之始,我已经打印了超过本作字数的海量资料、图片,有些是手写的、手绘的。我从一窍不通的欧洲史文盲,变成了宗教学、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古欧洲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理论学者。 我也变成了木构造船只、帆船、桨船等古代战舰方面的行家里手,一些数据甚至可以张口报来。 甚至我连文笔都开始西方化了。 这一切,都是写作带给我的深深改变。 每当我烦恼于几不可察的收入,烦恼于数年如一日的白忙,不想再动笔之时,我就会拿出那些沥着我心血的稿纸,细细地翻阅着。有些上面积灰甚厚,有些订书钉竟然都锈朽了,掸一掸、拍一拍,重新装订好,似乎还可以继续享受阅读的乐趣。 只要我有乐趣,就不殚将这种快乐分享给读者们。 多少次,在我绝望,在我悲哀伤心的时候,是一些热心读者,他们的表扬和激励,鼓舞着我的斗志,让我能够继续爬起来蹒跚前进;多少次,我一蹶不振,连续数月乃至经年的封笔,也正是他们,锲而不舍,不在乎我的食言断更,不在乎我的任性狂妄,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援和指正。 他们简短的评论,每一条,每一句,都是星星点点的火花,能带给黑暗世界以璀璨光明! 向伟大的读者们,致敬! 最后,我在此向一直支持我写作的父母、妻子,致以最衷心的感谢。也许我无法给你们带来实际的好处,但是我想,精神的富足和愉悦,有时候恰恰是囊中羞涩者赖以致胜的最有力武器! 要送给你们一句话,知足,常乐! 谢谢大家! 野生QQ1534年春